《蓝色碎片之闲间有度》 第1章 触动灵魂的故事 注:内容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小说标签:科幻(平行时空)、言情。 序言: 当你的眼帘轻轻垂下,这本小说的存在是否也随之模糊?除了“亦真亦幻”,这四个字似乎包含了所有答案;也许,不闻不问,才是生命应有的本质。 哦,我想,我说的这个“不闻不问”有一点类似庄子的“知鱼”典故里表达的理念。 我们生活在永恒的不确定中吗?意识是所有物质的固有特性吗?这些是泛灵论哲学概念还是宇宙的本相?那些深层次的非物理联系,是否就是意识的本质与起源,我们亦无深刻的洞见…… ----------------- 昨夜长风,横绝四海,吹尽秋雪。近日梦境纷扰,恍惚约略,不知所起,缘来缘往,难明其究。莫非,真的有平行宇宙么? 博尔赫斯的《永生》中,生活在一个没有死亡的无尽世界里的主人公写道:“‘我’并不存在。”那是个触动灵魂的故事。 我记得第一次梦见太兮的那一刻,我身处一艘太空飞船之中,她的绰约风姿,令我至今难以忘怀,那是我从未领略过的壮丽景色。 『丹曦徐徐,躲藏在光影里的秘密微现,渐渐的霞光映亮了绿草的叶稍、花蕾。絮莺呀语袅袅,在峰谷间回环若定;白云轻荡过山巅,随风儿在幽暗的峡谷里升腾;天光渐亮,燃起了山峦间青松枝头的碧雪;原始森林里静谧湛蓝的 幽潭在轻雾里碧波泛隐,雄鹰在潭心反复的啜水轻掠着,云雾絪缊着泻入谷底水潭;潭边幽深的玉洞轮廓被淡粉色的花儿映射成欲燃的火环,坚挺的孤峰在云海里低徊浅尝;万丈飞瀑放肆的直奔而下,激起雪浪;草木在风中打着激灵, 魍魉的月亮羞羞觊觎着余晖中的大地;娟松晴雪舒然的凝向星子。』 醒来后,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变得模糊。因此,以下的叙述或许是我,也可能是“他”——另一个自我。事实上,如今我已难以分辨,也许是cd市连日的阴冷天气,让我在写作时总是感到昏昏欲睡。 我记得那是在2014年的5月,她的翠蓝光影交织的青春,如同一池春水,涟漪般地荡漾进了我的生活。而在这情感的涟漪之下,隐藏着超弦量子意识态的奥秘,它们在平行时空的交错中,编织着我们彼此的命运,让我们的意识在宇宙的 琴弦上,奏出了永恒的旋律。 那天清晨,我从梦中醒来,便给隔壁的同事罗文忱发送了一条语音信息:“醒了吗?”在我洗漱完毕,再次查看v星时,他没有回复。我走出房间,本想直接进去,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地敲了敲他的房门。之前登记时,他曾提议两个 大男人共住一个标间即可。不过,我习惯了独住,担心无法入睡,最终还是选择了单独一间。 我轻声叫他:“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出去走走,我们该回cd了。”我之所以犹豫,是担心会遇到电影中常见的尴尬场景。你知道的,要么是割腕自杀,要么是女主角正在洗澡之类的。尽管心中忐忑……房门开了,一股酒气混合着淡 淡的女人化妆品香气扑面而来。我愣住了,开门的竟是一位挎着精致金属链包,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容貌还不错的女子。她手里端着一杯茶,递给我时说:“罗文忱说这是他从家里带来的武琴岩茶,让你尝尝,看看比你们昨天买的 渺云甘露如何,让你喝点茶,醒醒酒。他还说,你女友问过他是否和你一起出来玩了。”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哦…难怪昨晚他一个人…原来,哦,对,他说,你喝得比他多,先回来了,他想再睡会儿,让你玩完回来再叫他。” 我端着那杯还带着微温的茶,轻声“哦”了一下,心中却不由得泛起一丝微妙的波澜:“她的穿着,总觉得有些不太协调。”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胸部点缀着一些我当时觉得略显累赘的水晶装饰,那些装饰在光线的照射下闪烁着 光芒,显得有些过于耀眼。 她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抬头望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去。走出几步之后,她又回过头来,带着一丝狡黠的神情,低声对我说:“本来是给我准备的,不过我对茶不太感兴趣,倒是喜欢吃这个。”她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手中的椒盐饼:“ 我先走了,祝你们旅途愉快。”我不知道她是否了解,喝茶醒酒其实并不是最佳选择,不过我想,经过一夜的时间,昨晚的酒精应该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我望着她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微笑。回到房间,喝完了那杯带着淡淡 果香的茶,感觉精神确实好了许多。 关于之前的brid plot,我想再补充一些细节。我的同事和女友分手已有半年之久,而我的女友则远在异国他乡打工。原本我们并没有计划在五一假期出游。但随着假期的到来,当发现身边的人都纷纷外出,我们心中也不免感到一丝空 荡荡的失落……于是,我们在五月三日(也就是昨天)匆忙坐飞机抵达了cd市,然后租了一辆车来到了这个d山。而这里,这个我们回程时经过的尚黎古镇,是我提议在此稍作停留,再游玩一番的地方。 我背上了在翠宁星井巷十几块钱买的蓝色粗线绒布包,里面装着充电宝和一点手纸,然后走下了楼。这家民宿只有两层,是木制结构,走到门口时,我又看了一眼木篱上挂着的特别招牌,上面写着“旧光影”字样,便信步向古镇走去。 昨晚安顿好后,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因此我们俩就在古镇的饭庄里点了一些当地的特色雅鱼和几个常见的下酒菜,喝了一瓶一百多块钱的白酒。那个酒并不常见,我甚至忘了它的名字。 古镇虽然不大,但颇具诗情画意。我们在三仙桥畔看了一会儿正在支着画架画桥取景的学生,然后向镇中心走去。当我们来到一个叫“闲间有木”的博物馆时,感觉有些累了,想着慢慢游览一番就该回去了。也许是我见的古建筑太少, 一进门就感觉仿佛跌入了唐诗宋词所描述的境界。院内布局:青砖黛瓦,曲廊、亭榭、门窗及横梁支柱都是有些年代的木制结构;院墙临门处植有几尾修竹,随风轻曳;几条错落有致的小径由实木板铺就,通往各处房门前,小径下方以 及两边是一些小碎石子;院中两颗越秀木下有一个木制露台,放置了高约尺余的古典式条案和草编蒲团,上方有木柱搭顶的玻璃以遮霜避雨,想来,是供煮茶观星的设计;廊阁向阳处垂吊着半卷竹帘,屋门槛里透过竹帘的阳光疏影横斜 ;在院落里行走,偶能听到流经院墙外的潺潺水流声和啁啾鸣啭的鸟鸣声;粉、蓝、紫三色的绣球,橘红、淡黄的凌霄等花卉妍丽悦目。走进屋内,展有各种金丝楠木雕、根雕茶具等,均价值不菲,就不一一详述了。 当我即将离开那座古色古香的院落时,女友v星的视频通话突然打断了这份宁静。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迅速戴上蓝牙跑步耳机,接通了她的视频。屏幕上,她躺在床上,一手轻轻遮住眼睛下方,但那藏不住的笑意却从她的嘴角蔓延开来 :“喂,你上次去墨拾公园还特意开视频带我游玩,这次却偷偷地去了,要不是我看了社交圈,我都不知道呢。哼,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嘟着嘴儿说。我微笑着回答:“你去年就说要回来,结果没回来。那次本来我想去星 耀之丁,你说等你回来,我就没去。”说话间,我坐在了院落的条木椅上,斜对面是一对正在歇息的母子,女人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小男孩大约七八岁。女人专注地望着墙外,对我的落座似乎并未察觉。 我抬起手机,女友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对面的母子,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的调侃:“哟,对面有个靓女嘛。如果不是带着个小孩,我想你早就去搭讪了?” 我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你说什么呢,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她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说:“不是吗?去年秋天你出去玩不就带了两个美女吗?那个穿汉服拍照的,她看起来真的很漂亮啊。我在你社交圈都看到了。”就在这时,对面的女人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突然开口说话了。 妈妈温柔地嗔怪道:“你是不是假装生病呢?哎呀。” 小男孩急忙辩解:“没有,你看医生抽血化验的那些数值。” 妈妈轻叹一声:“哎,你小时候我还能略懂那些,现在看不懂了。” 小男孩调皮地笑着说:“你这叫智力退化。” 妈妈笑骂:“你给我滚一边去。” 我有些走神,心中暗想:“呵,是什么样的环境让这对母子情多少有些异于常人呢?” 女友突然问我:“你怎么不说话?” 我回答:“你说什么呢,我跟她们是朋友,出去玩都aa制。”这时小男孩好像秀了两句英语,但我没听清。 我故意压低声音,不知道母子俩是不是听到而沉默了。 女友追问:“不是吗?” 我无奈地说:“什么不是吗?你前几天就反复提这个旧事,今天又提,你最近把生活重心都放在这个上面了,呵,做点其它的,生活多姿多彩。” 女友不满地说:“你少臭美,我哪里有,只不过就事论事,前几天你居然又跟我商量,她们又约你去贵州看梯田放水。” 我解释:“我看你不大高兴,不是没一起去吗?这次是跟单位哥们儿一起出来的,也不行?” 女友生气地问:“你嫌我烦了?” 我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你太在意,嗯…有点过于在乎…一些事情了。” 女友激动地说:“哇哦,我不该在乎你,是吗?” 我沮丧地承认:“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女友冷淡地说:“好啦,好啦,你跟她们的事,跟我再没任何关系。”这时小男孩关切地问:妈妈,你怎么不高兴了?是恨我吗? 我不知道小男孩儿的妈妈是不是不高兴了,反正该轮到我不高兴了。因为,女友把视频挂断了,我再发过去的时候系统显示:你不是对方好友,不能视频聊天。 我又试着发了条:“那次谢谢你信任了我。”在消息左侧出现了红色警示符号,下方显示:系统显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的提示。 妈妈声音低沉:“不是,我恨我自己。” 小男孩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妈妈悲伤地说:“恨我自己没照顾好你,让你生病了。” 小男孩安慰道:“谁都会生病,我不许你自责。” 母子俩再次沉默片刻,小男孩温柔地说:“妈妈你是不是累了?你过来靠我肩膀上。” 妈妈忽然转移话题:“今天路过的那里,是你以前学武术的地方?” 男孩疑惑地说:“sb,不是那里……哦,我也不太确定,呵呵,我是个路痴,除了吃什么都不会。” 妈妈叹息着说:“哎,看来还是不能离开你,我以为你可以。” 第2章 月下的光影少年 即便那对母子的对话充溢着温馨与趣味,然而此时的我,却难以融入这份轻松。我的心,被一股莫名的惆怅重重笼罩,故而我只得默默起身,向着民宿的方向,独自踏上归途。我的思绪犹如被狂风搅乱的线团,错综复杂,纠缠不清。 我不禁陷入深深的遐想之中,如果在今早出门的时候,我关上了手机,也许头顶那片天空,就不会呈现出如此阴沉的模样。难道生活真的就如剧本、是早已编程好的代码,都是早已被设定好的既定剧情吗? 一切,似乎都失去了它应有的真实感。那个“初”字,它的魔力与影响力,终究是不可小觑的。就在这不经意的瞬间,我的眼眶莫名地湿润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低语:那个曾经的村野少年,你是否还记得,在月下的光影里,我只想对你说——我还是那个我。 我去过了“你”梦想中的大海,登上了高原上的雪山,穿越了无数的桥梁和山水,沐浴在一路的花香之中……在这段放荡不羁的岁月里,尽管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我依然是那个独一无二的我。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无独有偶,就在我行至民宿门口之际,恰巧碰到一对母女正准备外出。那小女孩看上去约莫五六岁,想必是刚刚办理好入住,讲着一口流利的川普。 女孩:“妈妈,您今天……” 妈妈:“跟你讲过了,在外边要叫我姐姐,难道不想混啦?还惦念着放假出来玩儿不?” 女孩:“是,姐姐。哦,对了,前天夜里姥姥还让我帮她拔除白头发呢。太阳哟,请您别将姥爷的皮肤晒黑,恳请您晒黑姥姥的秀发。。” 妈妈:“乖哦,婷儿,稍后给你买蛋筒哟。” 我止住步伐,凝望着母女俩的身影逐渐消失于通向对岸古镇的那座绳索木桥上。心中暗忖:“的确,我也曾期望给你一个家,一个美好的未来。” 那天回到 cd 市仙草路的折非酒店后,我用手机预订了次日的机票。随后,拿起酒店所提供的一本《尤利西斯》,开始阅读起来。 直至傍晚时分,我心神不宁,再也难以集中精神。心中忽地一动,我便前往隔壁房间,找罗文忱一同出去喝酒。 我进入他的房间时,他正在洗手间刷牙。我走到里间,瞧见他的手机在床上枕头旁开着视频,屏幕上恰是早晨见过的那位女士。她貌似并未看向手机屏幕,正在等他。 我退后一步,转身朝着洗手间门口走去,说道:“你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啊!我出去转转。” 他吐出一口泡沫,漱了漱口,还挤了挤眼睛:“你傻呀!不让你那么早回去,你偏要早回去。昨晚在酒,她还带了个闺蜜,身材那是火辣得很呐。”我佯装惊讶地颔首点头,挤出一个笑容,而后带上了房门。 在打车之际,我向师傅询问何处的酒更为有趣好玩,结果却是被他载到了 ssj。 夜幕即将降临之际,细如雾状的雨丝,悄无声息地滑落。那种令我心生不安的狼狈,渐渐在朦胧的空气中消散。 街对面的 arkda 酒,粉色的霓虹招牌于夜色中格外显眼,门口的人流亦是络绎不绝。 我站在那儿,愣了一会儿,而后走向门口一位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似乎在等人的女士,问道:“您好,请问这附近有清类的酒吗?” 她警惕地看了我一眼,回答道:“我不知道哦,那你……去二妈那里看看。” 虽然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我还是点头表示感谢,随后决定自己去寻找一番。 我觉着万物皆具某种独特磁场,遂随心踏入了一家看上去颇为顺眼的酒,坐定后点了两大瓶我一贯喜爱的 js 啤酒,自顾自地斟饮起来。快要饮尽时,感觉身心松弛了许多。我告知自己,今夜理应比平素多畅饮两瓶。 当台服务人员为我取酒之时,我留意到旁边的一位女士,其左手轻扶着台面上的酒杯,右手撑着额头,貌似正在沉思。她所散发出来的气质着实吸引了我。 我笑着说:“请你尝尝这杯,白酒比较容易令人沉醉。 她抬头,瞥了我一眼,略带迟疑地问道:“你到底是柳洛秋还是李青权?” 我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旁人,但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心中暗自思忖:“她是喝醉了,还是认错人了?”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她轻轻抬起左手,似乎是在向我示意礼貌,而后接听了电话。 只听她说道:“你今天又把她照片发给我,是什么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方不知讲了些什么,她接着说:“你觉得可能吗?”她继续听着,然后似乎打断了对方的话:“哼,你妈妈每天拿个小本子,说咱们俩的属相不合,你有考虑过我吗?行了,我还有事。”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我此刻懊悔不已,后悔没有在一分钟前离去,心中感到有些尴尬,正准备转身之时,她却在这个时候将酒杯轻轻地推向我的方向:“谢谢你,倒上。” 我愣了一下,说道:“噢,白酒与这个混喝可不太好……”话还未说完,她眼神坚定地凝望着我:“没事。” 我只得倒了半杯,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她的手便已伸过来,扶着酒瓶,将杯子倒满。因着她手的倾斜角度,致使我抬起手肘时不慎把自己的柯林斯酒杯碰到台边沿,掉落下去。 地面并非普通的地坪漆,而是近似花岗岩的材质,然而奇怪的是,酒杯却并未摔碎。 我捡起酒杯,好奇地检查它是由何种材质制成的,确定它乃是玻璃的。 台服务员微微一笑,说道:“给我,为您换一只。” 我说道:“谢谢,那索性换成跟她一样的马天尼杯,你们这儿的酒杯可真耐摔啊?!” 她微笑着将酒杯递给我:“客气了,嗯…重力参数未作调整。”我满脸疑惑地看着她,而她却低眉转身去忙其他事情了。 刚才那位女士的话令我莫名地有些不快,于是我半带玩笑地询问她:“嘿,长得好看,气质出众就了不起啊?什么柳洛秋又是李青权的,我就是我。” 她有些迷茫地看了我一眼:“你…我倒是想问你刚才说什么杨黛儿又是林汐瑶的,跟真事儿一样,一本正经地胡乱瞎说。你们男人就爱找这些理由搭讪。” 我心里暗自嘀咕着:“我有吗?crazy,哎,不过跟女人争论并不明智。” “一个人吗?”我不确定是她先开口的还是我。我们之间那点儿尴尬似乎就是答案。 我拿起手机,指尖轻敲屏幕,打下几个字:“我叫鱼昊轩。”随后,我向她展示屏幕上的字:“呐,就是这个。” 她笑了笑,也拿起手机,打下三个字给我看:“我叫慕容懏。”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再次响起,她看了一眼显示屏,熟练地关掉了。 无论如何,我那瞬间悬浮的心,又感受到了地球的引力。 “那边有位子。”台内的服务员微笑着提醒我们。 “哦,谢谢你。”我示意让她先走。 她那杏花般白皙的脸颊因喝酒而泛起微红,带着几分羞涩的浅笑。她回头去拿她的白色挎包和一顶淡蓝色印花遮阳帽。 她刚才那不经意的笑容驱使着我迅速帮她拿起。也许羞愧也有引力,我想,之前在有些方面我高估了自己的认知。 在拿起挎包和帽子的那一刹那,我的脑海里竟然闪现出与女友 v 星视频通话时的暧昧场景。然而,刚才她那初见时的笑容,仿佛是天敌一般,令我不禁思忖起张潮在《幽梦影》中的词句,已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感受。哦,这么说也许并不贴切,实在难以描述。总之,那是一种虚幻的美,接近于童话,我甚至觉得它不应该存在于此。这种情结让我麻木地始终在无法摆脱地和女友进行着对比。真意模糊,渐渐荒芜起来,我有些害怕了,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但我并不觉得盲目。就像一条鱼,绝望地回溯着内心的唯一性。 落座片刻后,她说:“你发什么愣呢,喝酒呗。” 我望着她,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喝下大半杯。 “你说这个,我想起一个笑话。”我鼓起勇气说道。 她望着我,沉默不语,似乎在猜测我即将说出的话语。 我稍微思索了片刻,然后正经八百地说道:“我记不清是在哪里看到的了,说是发生在一位女大学生的宿舍里。几个女大学生就寝后开始闲聊,其中一个问:‘如果,你在街上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帅哥,你会说什么?’这时,一位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女生醒来,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说:‘还说什么啊,睡觉。’” 她可能已经听过或看过这个笑话,表情平静地说:“你们男人就喜欢这种冷笑话。” 见我凝视着她,她低头审视了一番自己的穿着,而后询问我道:“你在观察什么?我的衣服搭配有问题吗?”我急忙回应道:“不,不,这算是何种颜色呢?” 她接过话茬儿:“这个嘛,翠色。” 我呵呵一笑,“哦,这个翠色很好看,跟你那顶淡蓝色遮阳帽……很搭配。” “很搭配?”她边点头边从包里拿出两个小塑料袋包着的东西,“吃点东西。”我摇摇头。 “尝一下,土豆煎饼,想不到这个城市还能买到这个,我找了好久哦。” 听她这么一说,我有点好奇地拿了一个尝了尝,咬了一口,觉得味道有点言过其实,有点酸奶味。 “哦,你喜欢吃这个啊。”我随口一说。 “嗯嗯,我小时候的食品,这个是犹太光明节食品。”她又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我小时候跟父亲在yl 国生活到六岁才回到木海市跟母亲居住。” 我说:“哦,难怪……你是混血吗?” 她笑着点了点头。 第3章 重力参数异常的酒吧 我目光落在她的帽子上,好奇地问道:“这帽子看起来像手工艺品,我听说它们是使用板蓝根染色的?” 她无聊地回答:“我怎么会知道,难道说戴上它就能预防感冒?”这时,我身后的座位上有两个女人在交谈:“哎呦,侬晓得伐?出了一桩拥挤踩踏个事体,听说有宁受伤死亡唻。” 她皱了下眉拿起手机拨打电话:“姆妈,侬勒做啥?最近屋里向侪好伐?”电话那头说完,她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接着说:“对额,我已经从yl回转来了,勒国内白相两日就要回转去。照侬讲个地址寻到搿只房子了,但是老早换过几个主人了。费了交关劲才讲服主人让我进去搜搜看,阁楼跟壁画位置老早改造过了。寻勿着侬讲个侬爸爸拓扑出个搿个子空间等式手稿。” 我说:“你们的方言都不好懂。”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似乎想转换话题,于是问道:“你会打神者吗?”我摇摇头。“会赤机吗?”我依然摇了摇头。 她问:“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我回答:“天赋这种事物难以言喻,但我们总有自己的存在意义,或许我擅长谈情说爱呢。”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说着,扭头看向其他客人。 我的目光被她那似蓝非蓝的眼神深深吸引,那双眼中蕴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我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视线转动。她有些嗔怒地看了我约 15 秒,然后伸手在我的胳膊上拧了一下:“哎呀,你知不知道这样盯着人看很没礼貌?” 我结巴着回答:“我…我…也没办法。” 她不满地说:“什么叫你没办法,又胡…” 我急切地打断她的话:“我是说,就像时间是相对的一样,可以拉伸,可以压缩,但是,不能倒流,就是不能。唯一不像时间一样不受纬度影响的,就只有引力,嗯,我想说的是引力作用。这么说,不知你能明白不?” 她若有所思地说:“你懂拓扑出子空间等式是什么意思吗?” 我思考片刻,心中约略明白了她的所指:“哈哈,你真是难倒我了。我在大学时都未能彻底理解亏格与同调群的具体概念,你认为庞加莱都未搞明白的一些事情,我能懂?这个确实是高看我了。咦,你怎么跑题了?” “什么?”她有些疑惑地问我。 我说:“你不是说我什么都不会么,我是说……我会谈情说爱啊,可以带你共赴一场不问是劫是缘的镜花水月,哦,不是,是风花雪月。” 她略微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便岔开话题:“嗯,说起雪跟月,我倒想起有个说法是‘洱海月,苍山雪’,嘿,我真去过洱海,当时竟没意识到晚上去海边看看月色,真是有些遗憾呢,下次一起去?” 她似乎对我跳跃式的吐槽有些不悦,目光看向了别处。而我觉得此时最好也别再说什么了。 她见我不说话,笑了笑:“你也喜欢粤语歌?” “什么?”我有些迷惑地问她。 她露出意外的神情:“你没有看过那个电影?里面有句歌词是‘跟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劫是缘。’” 我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没有看过,原来是歌词啊?我…好像之前在网上哪里看到过。” 她抿嘴儿笑了笑,说:“你说这酒为什么叫‘闲间有度’呢?”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胡乱诌了一句:“也许是出自庄周那句‘大知闲闲,小知间间’。”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又看我。” 我想,当时是有些机械木然地回了句:“那我应该看哪里呢?”她低头没回答我。 我下意识地说:“你不大像爱来酒的人。” 她右手捋了一下头发:“你不会是又想说我的马尾辫儿不搭?” 我哈哈一笑:“不不不,但你若是换个丸子头发型的话,说不定手机信号会好一些呢。” …… “二位,实在抱歉,我们规定要两点打烊。”有服务员过来提醒。 我环顾了一下酒,发现只剩下了寥寥数桌客人。 我起身去结账,对她说:“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下洗手间,听说附近有家蹄花店不错,带你去尝尝。”她点点头。 从洗手间出来,我瞥见一道蓝色玻璃门,里面似乎还有些房间的灯光亮着。门上有些字样,有“闲间有梦”、“闲间知鱼”、“闲间清影”、“闲间陈情”、“闲间秘境”、“闲间六度”、“闲间太兮”……再往后还有,不过看不清, 我便离开了。 吃蹄花汤的时候,罗文忱打来了电话:“都几点了,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问你,你有买延误险吗?我看天气预报明天有雨,搞不好飞机会延误呢。” 我说:“我又没关机,怎么打不通呢,那个没有买,天气预报也不一定准,快睡,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吃完蹄花汤,我问她住哪里,要不要我打车送她回去。她说就在不远处,步行就好。我们便闲聊着往她下榻的酒店走去。 她突然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并不叫这个名字,长大后自己又改了。” 我好奇地问:“哦?那你原来叫什么呢?” 她扭头看我一眼,抿了一下嘴:“说了你也不信。” 我坚定地说:“我相信。” 她轻声说:“叫雅兮。” 我有些意外地脱口而出:“哪有这样的姓呢。” 她笑了笑:“看,我就说了你不信。” 我点点头,语气里带有一丝歉意:“信,信,只是确实不多见。你应该也是来这边旅游?” 她回答:“从国外回来要转机,顺便玩一下嘛。” 我接着问:“这边旅游资源确实挺丰富的,你喜欢山水还是古镇?” 她看我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随意:“都还行。对了,今天我在车上跟人吵架了呢。” 我惊讶地问:“哦?因为什么呢?” 她解释道:“小型商务车,司机师傅说晕车的可以轮流坐副驾,那个男的偏要一直坐,不让一下后面女的,我说了他几句,他老婆不愿意了,跟我吵了起来。在一个人决意要跟你吵架的时候,说什么也没用。” 我无奈地笑了笑,语气中带有一丝调侃:“那你该明白,如何取得胜利的筹码喽?” 她低头片刻后,语气变得认真:“嗯,真正的胜利是把主动权交给你得来的胜利,才好。干脆我也给你讲个笑话。” 我很期待地点了点头。 她略一思索: 老婆和老公在逛街,突然老婆说:“刚才有个美女多看了你一眼。” 老公说:“是吗?她有多大的眼睛?” 老婆说:“我不知道,但肯定比你的眼睛大。” 老公说:“那你再看看,她有没有我的鼻子高?” 老婆说:“我没注意,但肯定比你的鼻子高。” 老公说:“那你再看看,她有没有我的嘴巴大?” 老婆说:“我没看清楚,但肯定比你的嘴巴大。” 老公说:“那你再看看,她有没有我的耳朵长?” 老婆说:“我看不出来,但肯定比你的耳朵长。” 老公说:“那你再看看,她有没有我的头发多?” 老婆说:“我不知道,但肯定比你的头发多。” 老公说:“那你再看看,她有没有我的胡子硬?” 老婆说:“我没摸过,但肯定比你的胡子硬。” 老公说:“那你再看看,她有没有我的屁股大?” 老婆说:“……” 我听完笑着摇了摇头:“挖苦男人么?” 第4章 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念意 我笑了笑:“在无预兆的情形下,你跟大多数人吵架,自己感觉孰优孰劣?” 她笑了笑:“哈哈,我…不太清楚,大概平分秋色,嗯…但我想,假如有人当时怼你一句‘你的存在好像能永久似的。’那你最好鞠个躬走开。” 我笑着说:“好啦,别笑了,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最幸福的人是什么样子?” 她笑着说:“呵呵,我不好说,能告诉你的是物质财富上,最富有和最贫穷的都不在此列。” 我正回味她刚才说的话,她突然问我:“那会看新闻,射电望远镜发现引力波了呢,你觉得有平行宇宙吗?” 我深吸一口气:“哇哦,怎么说呢,目前测定的宇宙曲率为0,有种说法,这个宇宙是个闭合四维的超球体。但这些说法谁知道能不能经得住时光的考证呢,牛顿有些理论还不是被爱因斯坦纠正了?” 她问:“你是质疑bdacd模型吗?” 我笑着说:“呵,我还没那个资本,说实在的,我是偏爱文科的。” 她点点头:“唔,耦合常数,比如光速、普朗克常数和万有引力这样的物理常数并非固定不变,这些,随着时间会有变化,宇宙远比我们理解的更为复杂多变。” 我笑着说:“我倒觉得深层次的非物理联系,就是意识的本质与起源,才是基本的统一性与相互依赖性。” 她问:“你是说意识是所有物质的固有特性?那不就是泛灵论哲学概念?” 我笑着说:“呵呵,我说了,我理科成绩并不咋样,粒子由电子、质子和中子组成,你了解这方面的话,我不禁想问:那些又由什么组成呢?” 她笑了笑:“我其实也不懂,但我觉得是有平行宇宙的,因为,量子力学表明,当你不去观测一个粒子的时候,它可能在任何地方,正是你的观测迫使它做出了决定;粒子会凭空消失,会突然出现,而每次出现都会携带质量,在这种情 况不断的发生中,导致了宇宙在加速中膨胀、分裂出无限个可能。” 我笑着说:“也许,我猜,应该没有最小。猜测的说,那弦应该是由超弦子组成的……这,其实是一个无穷尽的链条;经历、情感、共鸣、自由、超意识、引力因子等等,都只是宇宙长河里的微小涟漪中赋予我们过渡性的永恒意识流 。” 我们边说边走到了一个有斜坡的台阶处,应该是环岛绕行下来的,分两道延伸下来。她转而向上走着,看样子她是住在这里了。 上台阶时,我们都没有说话。走到酒店大堂外面,看到环岛两边是一些花池,边上延伸出几个小型地面停车位,车位嵌在了左右两边的花池凹进去的部位。从大堂玻璃墙外看到有架钢琴摆在那里,应该是间五星酒店,有些晚了的原因 ,里面人员流动只有三三两两的身影。 她站在大堂门口的照壁前面的花池边拿出张纸巾准备擦拭,我先于她坐下说:“太凉了,坐我腿上。” 她咯咯一笑:“你想的美。”可能觉得我说得有点道理,并没落座,而是望着远处的霓虹灯。 我略微有些尴尬地站起来点了支烟,随口问:“看样子你喜欢物理学方面的。” 她捋了一下风吹到脸颊上的几丝秀发,眼睛半眯着,以一种无谓的表情说:“嗯,对于物理常识,你猜测,那你猜我喜欢你吗?” 我扔掉半截香烟,有点慌,但还是比较兴奋地问:“这个需要猜测吗?” 她平静地说:“不需要。”话音未落,她便向我靠近,我以为自己并不紧张,毕竟在国外与女友视频语音的经验让我对男女间的事情有所准备。然而,当她双手抚摸着我耳后,稍稍踮起脚吻上我的额头时,我突然感到一阵紧张,嘴巴里 的水分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吓跑,变得干涩起来。 她推开我,从挎包里拿出一块口香糖递给我,转过头去。我边剥糖纸,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这…个,没…有提前想到。” 她扑哧一笑,转过头来,吻住了我那满是烟涩的嘴。那一刻,我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世界仿佛停止了转动。她的嘴唇柔软而温暖,仿佛春天的阳光,驱散了我心中的寒冷。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噢,把记录着有关爸爸的事的小本子忘在酒了。” 我说:“一会儿我帮你去拿。” 她喃喃自语着:“我一定得拿回那个,你知道吗,当年我爸爸写了一个等式,说是可以让无数人受惠。我妈妈说,爸爸相信人的价值,而资助爸爸研究的那些人只关心人的价格。以父亲的数学天赋,只看了一会儿公司帐目,便知道了他们挪用公款,洗钱避税的勾当,还有一些打算上市后再把现金当利润还进公司推高股价的许划。他本来说好会来找我和妈妈的,但是,就是没来,失去联系了。”说完,她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我轻轻地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泪水湿透我的肩膀。我轻声安慰着她,希望我的怀抱能够给她一些温暖和安慰。 我右手揽过她,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臂,连哄带劝地说:“别哭了,我有很多朋友在世界各地,会有办法的,我们一起想办法,会找到你爸爸的。”她信以为真地抬头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希望:“真的吗?谢谢你。” 然而,她这一哭,我预感到我那点不甘心要泡汤了。 我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她看了看手机短信,抬头说:“明天13:45的直飞。你呢?” 我说:“哦,我来送你。我定的17:05的,天黑到家就行了。噢,对,加一下v星,方便联络。”她眨了眨眼睛,展示给我她的二维码。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一些家常,我犹豫片刻,想说:“我们就站在这里吗?” 她似乎先我一步察觉到了什么,轻轻地说:“不早了,那你回去休息。要是拿到记事本,顺路的话放在台就好,或者你明天过来时再捎上也行。” 我说:“好的。”还想再说些什么,她往我跟前走了一步,面带微笑,很平静地说:“我们都需要给自己一个交待,不是吗?路上注意安全。”转身头也没回地进了酒店大堂。 『刚下酒店的斜坡,正欲转入街面的时候,我头皮发麻,只觉身上一阵颤栗,应该是身处在一艘太空舰船里。前方有一群人在争论着什么。再细看,似乎都似曾相识,这还没什么,有一个人把我吓傻了,我当然不相信那是真的,再次使劲的揉了一下眼睛细看,确实是有个跟我长得一样的“我”在里面,我试图说话,却像是被无形的东西阻隔着,只有看、听的份儿我暗自苦笑一声暗忖:“好,且看、听一下ta们在搞些什么鬼东西。 ta们围绕着一个装置在谈论着,那个装置散发的光映射到我身上的时候,我脑海里的一切瞬间变得明朗起来,想起了很多的人、事、物。 蔡东荆眼含热泪声音颤抖着说:“采薇,对不起,我搞砸了,我很抱歉。”说到这里转头望向太兮:“真的没有办法补救了吗?”太兮瞥他一眼转头跟白若云说话去。 李采薇缓缓地说:“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就像一个蠢蛋?”他摇了摇头。 她长吁一口气:“我再直接一点,你回想那个时候 ,是不是有几次你至今都无法彻底了解的艳遇是怎么回事?”他点了点头,她接着说:“因为那时的你确 实是个傻蛋,那样的艳遇情况,其实是现在的你反馈到过去产生了那时候的效率,懂?” 白若云说:“这下可倒好了,你偷偷返回去救她,现在采薇只能在那个时空里无限循环了。” 太兮眼神中露出一丝愠色:“我从来没生过你们的气,这次你真的是有点过了。宇宙有她的自洽性,你生命的长度取决于你对她的作用。嗯,换言之,你如果对她没什么实际作用了, 那么,她就会毫不留情的遗弃你。” 蔡东荆说:“所以,我,必须做个有用的人?是这样的理念?”李采薇似乎自觉间收回了缥缈的思绪,要把他定格般,眼里轻蔑的神色一闪而过,欣慰的点点头。 柳洛秋望着那个球体的装置上下打量着:“我们都来自于不同的时空,那受损的时间线是不是要靠这个装置来修复?。” 太兮说:“没错,但现在超弦子闲间仪还不完整,这是在闲间六度别人送给我的,我尝试过很多次来修复它,每一次努力都以失败告终,后来,我慢慢的明白了这个循环的意义,它并非是囚禁,而是一种训练和试炼。所以,这个缺失的蓝色碎片的修复必须靠你们来完成。因为时间和空间的扭曲和循环可能会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甚至威胁到整个宇宙的安全。” 林汐瑶哼了一声:“那不就是必然的宿命喽?”这个时候球体突然亮了一下,独特细微的湛蓝跟翠绿色交辉的宇宙能量在其表面流转,宛如璀璨的星辰在其中闪耀,引导着能量的运行。上方有一个透明的穹顶,透过它可以看到内部复杂 而精密的结构。 太兮一挥手间,球体似乎启动了,蓝绿色的光芒开始涌动,仿佛有无尽的时间和空间在其中交织律动。整个装置散发出微弱的脉动声。在装置的中央,有一个蓝绿色的控制面板,上面布满了精细的符号和图形。太兮说:“通过这个面板,操作者就可以操纵和控制装置,打开特定的时间线,并设定循环的范围和时间段。引导着能量的运行。在装置的底部,有一些凸起的结构,是超弦量子意识流连接的能量的输出端口。可以实现时间和空间的扭曲和循环,使“太我”可以穿越不同的时空维度,探索未知的世界。”叹了口气接着说:“你们还不具备这些条件。从而实现对时间和空间的控制。使用者可以选择不同的时空维度进行穿越,探索过去或未来的世界,或者前往平行宇宙和闲间秘境。使用者可以看到不同的历史事件、未来发展和异世界景观,甚至可以与不同时间、不同空间的人物进行交流和互动。』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身上打了个激灵,回到了街道上。 她这个小本本让我在ssj转悠了足足有两个多小时,问了摆早点摊的许多人,都没有听说过“闲间有度”这个酒。 天微微亮时,我有些沮丧地回到了酒店。 当我在酒店总台拿房卡的时候,一个女人的背影走进了一楼的洗手间,分神是因为她有点像我的女友,但又觉得发型不是她。我觉得自己神思恍惚,可能是因为有些累了,得赶紧小睡一会去了。然而,我却做了一个一塌糊涂的美梦。 不知是什么触发再次唤醒了对那个梦的记忆。也许……是对我所眷恋的这个世界和解了;熟悉又陌生,又似乎觉得是悠悠生死别经年的平行时空里的另外一个“我”的记忆;也可能在那个梦里我走得太远了,不愿回来,抑或是梦里并没 有真正回归的时间线。 『目之所及似是在灿然星海却又独立存在的一个空间,她秀发慵散着,身上穿着件只是有点接近于浅绿色的,像浣纱经年掉色般的薄纱衣裙。秋媚怦然,若月射寒江;脸颊微红,若霞映澄塘;翠眉瑶质,淳悸清绝。怦然间,她似乎是用意 念调出一些全息指令,挥手间,视线内的星系已消弥无影,取而代之的是些鲜妍的绿地和一些不知名的花卉树木,远处轻云泛隐在层林间。我和她所处之地光线柔和,恰到好处。 她缓缓走到我面前,携着若有似无的香气浸入我身心,突然觉得好像见过,我便问她:“你看起来好熟悉,只是有点想不起来了。”其实我心里的真正感受是:更像是亘古已有,未来皆识的意象。 她声音如天然乐器般悦耳:“我是太兮。”望着我便不再说什么了。 她的微笑淡然、清纯,那种笃定迷离的眼神像是早已超越了时间的维度,在看亿万年前就熟视过的事物。 神思飘渺,我恍惚间瞥见了一种很难去描述的超乎想象的风度与安详,或然说,更像是佛家所云的“拈花微笑”般倏忽折射到本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念意,令人豁然而悟--世间没有苍凉与惊喜。这样说稍微贴切一点,哦,是种抽象的。 她步履轻盈地向前方一簇花草处走去,挥手间全息影像一闪,那里多了一个坐椅,她落座后说:“独孤熵船长可能在等你。”我有些意外地问她:“啊?这里还有别人吗?我没看到有人啊,视野这么宽广。” 她抿嘴一笑:“这是我临时拓出来的私人空间,你放心,别人看不到的。不过……我得先走了。船长他们是由超弦量子态基因合成的,跟我们是不同的,还不能去闲间六度。”看我在思索着,她摇了摇头,朝我挥了挥手。眼前似乎有个 极小的蓝色小点,在一瞬暗淡了一下,霎时又闪现出极亮的光芒消失了,我全身一震,脑海里闪现出许多影像,像是尘封的记忆散发出了明朗的清辉,想起了许多事,但有些记忆好像又被什么力量逼退了回来,就像闯入了别人的花园瞥 了一眼,被赶了出来。 我有些茫然地望着她说:“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以后的也看到了一些片段,就有些混乱,只是不明白他们或者说我们在以后的时间节点里既然可以去那里,那未来人类不是可以永生吗?还有……你……还会记得我吗?” 第5章 女孩背包远行的背影 她眼神暗淡,似有无限沮丧蕴含其中,轻叹一声:“宇宙中只要有质量的物质,每一次,哪怕是超弦量子级别的衰变都会永恒地记录在那里,它就是在那里,你明白吗?基因是规则无法替代的根源,宇宙进化需要载体,还有比永生更重 要的阶段,你现在还理解不了。我走了,你还不是他。” 是的,她说走就真的走了。 身边的景象立时迥异,四周的舷窗都很大,窗外星辰可见,似乎是在一艘星际航行的舰船里面。 眼前站着一位头发略白的老人,不过,我想他还顾不上招呼我。因为,有人员在来回走动,但他们的肤色有差别。一位蓝眼金发的女人正过来在跟他通报什么:“船长,通信器已修复。”转身欲走时,看我一眼对船长说:“他是全息的 ?”船长面无表情的回她:“是的,不过,他可是那种可触摸的。”那女的好奇伸手过来:“哇哦,难怪……特殊能量就是……”船长威严的眼神看她一眼,她赶忙缩回手去,仓皇离去。 这时又有一个男的走了过来,船长对我说:“哦,你先坐,稍等一下。”男的说:“电磁传感器正常。”便平静地离开了。 船长面带笑容地说:“欢迎又来闲间方舟作客啊。” 我脑海里闪现一些画面,好像确实来过:“独孤熵船长?”他欣慰地点点头。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我感觉记忆混乱,像是在梦里一般。这是哪里?对,还有太兮究竟是谁呢?” 船长微笑着,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的智慧:“哦,看来你又触发了超弦量子意识流的,又跌落到了这个子空间,这里是闲间有梦的避风港。” 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理解你的记忆混乱,这个空间的频率可能会对你产生影响。但你不用过于担心,他日,太兮帮你找回那些失落的片段。” 船长指了指舱壁上的全息投影:“你看,这些全息影像不仅仅是你看到的,它们还是你的一部分记忆,它们会帮助你重新连接起那些断开的线索。”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至于太兮,她是你梦境中的伙伴,也是这个宇宙中的一个存在。她的存在超越了我们的理解,但她对你有着特殊的意义。” 船长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的智慧,他的眼神仿佛能看透宇宙的奥秘,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船长望着我沉思了片刻,微笑着说:“他年为今时之梦,今日亦为他年之梦矣。正所谓,道法自然,无为为本,一念思量既所见。你又何必执着于身处何地?太兮嘛,是你也不是你,你滑落这里,我赶紧通知了她,但你好像也不是她说 起过的那个你。” 我一时之间似乎悟到了什么,脱口而出:“哦,难怪我有时觉得有好几个我存在,而且过去、现在、未来是同时存在的。” 独孤熵船长用意念指令调出全息程式计算了一下:“哦,用超弦量子全息计算仪还是无法解析你的全部,这是我一直不解的地方。呵呵,不过你的疑惑我倒能略感知得出来,你所说的‘我’不过是自我、本我、真我、元我、太我。” 这时太兮又凭空出现了,她笑着对船长说:“我得把他送回去了,前方有虫洞在形成,我怕不同维度的粒子相互作用,在两个独立的现实世界争夺同一个空间,造成混乱,到时怕没有足够的反物质来驱动飞船,又费事儿了。” 我看太兮要走赶忙说:“太兮,飞船在这里很祥和,那个宇宙,我不想回去了,飞船也留在这里可好?” 太兮嗔我一眼,似有急事,霎那间已消失于无形。 独孤熵船长叹了口气:“飞船留在这个时空是很安全,但老弟啊,这并不是太兮造船目的,你可是身负修复蓝色碎片的使命呢。”』 几声“笃笃”的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唤醒。“醒了吗?去吃点东西。”罗文忱在门外喊着。 我定定神回他:“哦,知道啦,稍等会。” 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瞥了一眼屏幕,已经是9点16分了。v星应用上显示着两三条未读信息,我心想,其中必定有慕容懏的消息。然而,我滑动列表,却并未发现她的踪迹。我点开“新的朋友”,却连添加记录都没有。 我愣愣地盯着手机,心中不禁犯疑:“我明明已经添加了她啊,她的v星名叫紫妍,我记得清清楚楚。”困惑中,我点开了糖果的对话框,看到了她的消息:“你们俩怎么了?我问她她也不说。你是通过我认识她的,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 一下。我认识她这么多年,自从她前男友去国外读书,他们分手后,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和人交往了。她选择了你,你就要对她负责。”我迅速回复她:“是她把我删了,我当时也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立刻回复过来:“哈哈, 你还活着啊?这么久才回信息。她刚才跟我聊天了,我是在她的社交圈看到你们的,我这就给你截图。” 她发过来两张截图,是文字配图的圈儿文。第一张的文字部分原文,有些地方空格了,没有标点符号,我照抄一下:“真正喜欢一个人,在意的是什么,害怕的又是什么?喜欢上一个爱文学、爱写作、爱旅游、爱自由,有自己梦想和 理想的人,我该怎么去把握?是不是也需要相等的阅历、相同的爱好?而不是只有一颗真心……单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就可以了?有时真会害怕,害怕两个人相处久了,你会觉得腻,会觉得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而变得陌生,变得 冷淡。唉,脑瓜疼,不想了,顺其自然,赶紧睡。”(皱眉表情)。下方的配图,应该是她在dld拍的一处湖面风景,两只灰白色的海鸥交颈对立在眼前的岸边岩石上,湖中两只野鸭在追逐戏水,湖对岸被一些约两三尺见方、大小规则 不一的石块随意堆砌着。岸上像是三棵柳树,两株大小相差不大,一株要小得多,像一家三口。 第二张图文字是:“她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累了。”配图是一个女孩背包远行的背影,身后两个彩色汽球。 糖果的信息飞来,带着责备:“你没意识到自己错了吗?你不该和其他女孩一起去玩,哪怕只是朋友,这已经是你第二次了。”我茫然地看着屏幕,忘了回复。 下意识地,我点开了女友的v星,试着发了一条信息:“你还好吗?”她很快回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我:“我以为你还在生气。” 她:“我确实生气,你都不愿意再为我们争取一下。” 我心里想:“你删了我,我哪有机会。”但我知道那句老话——“跟女人讲道理并不明智。”所以我没接她的话茬,而是接通了视频。 她抿着嘴笑:“你看,你又不说话,总想把我往外推。” 我:“嘿嘿,哪敢呀,你那么漂亮,往外推,罪过。” 她:“行了,你猜我在哪儿?” 我:“在哪儿?不就在dld吗?” 她:“哼,不告诉你……”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等会,我先挂断,我妈妈发视频过来了。” 我迅速洗漱完毕,出门时直接打开了罗文忱的房门,站在门口对他说:“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我听到他在我身后说:“等等。”但我没有停下,径直向酒店门外跑去。 打车直奔慕容懏所在的酒店,我来到大堂,让前台的服务员再次查询,她在系统中查找了又查找,却始终没有找到慕容懏的入住记录。 我了解精神分裂的症状,因为有个亲戚就有这种情况。但我坚信自己不是那样,至少到现在为止。 第6章 《蓝色碎片》之闲间有梦 女友从电梯口出现的一刹那吓了我一跳。要不是那会视频过,我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我们俩在网络语音聊天室认识六年了,但真正捅破那张纸算来也刚两年,现实见面这是第一次。 我望着她大概有那么两三秒钟稍觉尴尬,她倒是看不出来,很自然的微笑着说:“我不让罗文忱先告诉你,他还是给你说了。”台服务员以不经意的眼神看了一眼我俩,低头继续做事。 女友说:“老公,现在自助早餐也没了,我还没吃饭哩,陪我先吃点东西?” 在一家老字号的手工现打的肠粉店吃当地小吃。女友边吃边跟称做“大腿”的网友语聊:“大腿啊,那不一样嘛。钻石跟x耀是真难打,因为这些段位都是一打九,四个完全不会玩。而你们这些上了w者上了x耀的四个队友肯定是有点意识会玩的。”对方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的确呢,想赢赢不了,想输也输不了,感觉就是t说了算。” 我先跟公司领导通了话,请求延长假期,我说女友从国外回来了,以前俩人有约定要一起去星耀之丁,最多一个多星期,领导说现在公司正在扩大规模的关键阶段,时间长的话他不敢作主,让我给上层领导请示,最终上头的意思是,公司正在拓展生物科技、人工智能方面的业务,决不能影响到局势发展,最多给我五天时间;然后我跟罗文忱通了话,说明了情况,让他先回去,改签了机票。 我跟女友去了当初约定的地方--星耀之丁。旅游真的会上瘾,电视、网上你看到那些挺美,但要身临其境那完全是两种感觉,空气中的味道、天气、偶遇……一切都是独一无二的新奇邂逅。五天的假期,尽管我竭力的控制着自己,最终还是玩了十三天。没有意识到职业生涯的危机,早就悄然漫浸了我的生活。 公司开会,领导给我留体面的说我实战经验尚浅,安排到了一个可有可无能更加令我发挥纸上谈兵的特长的岗位。罗文忱起初比我稍好一点,在外围打拼,业绩奖金方面还能过得去,我们俩出去喝酒,他常常抢着买单。 有一天他说女朋友要他买房,跟我讨论投资干点啥。我说a股低迷,无从下手,还是防守反击稳妥一点。但他跟我观点相左,孤胆实施了自己的计划,他运气确实不好,向亲朋好友借了一些钱,当然也包括了我那十来万的小积蓄,再加上一些贷款,搞了一千六百多万投资到了网贷平台上。从报纸上看那次事件应该是防范化解金融风险专题会议结束后,很快实行的。大多数资本创始人纷纷被拘,他虽然血本无归,但只是投资人身份,并没受到刑事处罚。 女友回到dld后,我们的交流日渐稀少。分分合合持续到了两年前的最后一次交流。 那天我醉得一塌糊涂,半夜酒醒口渴,喝了杯水后,想女友那边时差相反,便给她发了视频。 我:“罗文忱负债累累自杀了。” 她:“哦,这种事,屡见不鲜,那也应该。” 我:“你怎么这样说?” 她:“因为,欠账的初级阶段在自我世界观里就会产生‘世界崩塌的幻象’想要抓住过去时光的存在没有了意义。” 我:“那也不能说应该。”她看了我五六秒没吱声。 我有点后悔,但当时也不愿承认什么,也没吱声。 隔了一会她淡淡的说:“那次回国见你后,你就经常失魂落魄的,你早就想分手了是?” 我:“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不是吗?感觉你对我们俩的关系,无所谓。呵,‘朋友的闺蜜是个料青山也觉她妩媚的女子。’我在你眼里还不如你朋友的闺蜜。” 我:“啊?你还记恨着我以前发朋友圈的那个?”(附那次跟朋友秋天相约去看红叶时原圈发布的文字:来了,来了,yrhd幸会!海拔近5000米的dg冰川离此处仅9公里,是此行顺风客,一个帅小伙的目的地。朋友跟她闺蜜相约,我是车夫。现在,朋友的闺蜜也成了我滴朋友。是个料青山也觉她妩媚的女子,一路欢歌笑语的,很开朗,哈。) 她:“呵,不是我想记着,是你从来不想让我忘记。” 我:“谢谢你那时信任了我。我希望可以给你一个家,一个未来,还有一些关…爱。” 她很平静的说:“你是想说关心?一切都在,一切又都不在,我们都是自己的造物主。” 我:“造物主…薛定谔曾经提到:我们都是‘全在、全悟的永恒自我’的一部分。这不仅仅适用于科学,还包括爱情和诗歌。我们通过多角度阐释这些概念,以构建一个更全面、更深入的理解。” 她:“你觉得结婚好还是独身好呢?请讲真心话。” 我:“呵呵,结婚将面临:彩礼、出轨、房车、二胎、崩溃、离婚等等问题。” 她:“那不结婚呢?” 我:“哦…这个可能有时盖一个被子也会冷,不能抱团取暖。” 她:“哈哈哈……” 那是我跟她最后一次视频。 『那天晚上睡着后,我梦见两个女人,一个像是红楼梦里的哪个人物,微笑着对我说:“你从认识她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以后的记忆里会被她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而另一个提着一把剑,面无表情的说:“虽然你不是他,但你选择了站在欲望的对立面,人心终不能直视,我就是来负责干掉你的人。”我转身就跑,跑啊跑啊,感觉没有力气了,身后的黑影眼看就要抓到我了,杨黛儿身上散发着蓝绿色的光晕出现在我右前方,眼神关切的说:“加油啊,当你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恶魔也快坚持不住了。”杨黛儿不见了,天空出现了色彩明妍的云彩。 醒来后,听见窗外有风雨声。迷瞪了半天好不容易睡着,又被要嘘嘘的鸟儿唤醒了。嘘嘘完刚躺下,“这里就是诚都市霜流区酒江?终于看到你了,我是你只若初见,而相忘于江湖,罗云村的玲儿吖,你…比…那时,有些瘦了……”窗外的风雨声像极了对迷失灵魂的呼唤,恍若在述说着无尽的孤寂与彷徨,而淅沥的雨点落在窗棂上,如同遗忘的泪滴滋润着沉默的心田。回忆和梦境交织,像是一场永恒的等待,让人渴望找到迷失的自我,追寻生命的本质。大自然奏起了莫比斯环交响曲,曾经的月下少年,又坐在了乡下老房子外面的麦田里,横笛独坐,凝望着夜空里的星子。 再次惊醒,发现身上都是汗水,去洗了个澡,喝了一瓶啤酒继续睡,再次入梦,那个梦异常的清晰,以至于那几天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我又梦到了那个“闲间方舟”,“我”也在里面,但我觉得那应该不是我……』 『独孤熵船长带我参观了一下方舟。 方舟的核心动力源利用了宇宙中的暗物质和暗能量,船长告诉我那是暗物质反应堆,它能够直接将暗物质转化为能量,提供几乎无限的推进力。暗物质反应堆通过一个高度复杂的磁场系统来捕捉和压缩暗物质,然后通过一个名为“量子隧道”的技术释放其能量。这种能量转化过程极其高效,几乎没有废物产生,确保了飞船的长期运行和环保性。 方舟的飞行原理基于“空间折叠”的技术,通过折叠空间来实现超光速移动。飞船前方有一个特殊的装置,称为“空间曲率发生器”,它能够创造一个局部的空间扭曲泡,将飞船包裹在内。当空间曲率达到一定程度时,飞船能够在扭曲泡内瞬间跳跃到宇宙中的另一个点,这种跳跃被称为“空间跳跃”或“虫洞旅行”。 方舟有一套精密的传感器和计算系统来测量和预测宇宙空间的结构,确保空间跳跃的安全和精确。此外,还配备了偏航控制系统,以应对在空间跳跃过程中可能遇到的意外情况,如宇宙尘埃云或小行星带。 后来船长说方舟要跃入其它宇宙的话,则需要太兮才能操作。我脑海里的景像越来越清晰,想起了很多的人、事、物,我提出想再见一下太兮,船长用意念指令发送了信息,稍后,他说已得到了允许,我可以去方舟子空间,但我只能看、听,并不能参与其中。挥手间,我已置身于子空间里。』 『闲间方舟子空间。 太兮看了看洣果跟杜一秋说:“我交待你们的事快去办,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让李小荷跟着你们去。”仨人一听,瞬间消失于无形。 柳洛秋望着杨黛儿说:“你怎么也来了?你…你过得还好吗?” 鱼昊轩望着太兮说:“有个问题,让我头疼,什么是‘真我’呢?” 太兮指着鱼昊轩跟柳络秋说:“你们俩为一个‘真我’。”又指了指蓼妤嫣跟杨黛儿说:“你们俩为一个‘真我’。又指了指林汐瑶跟白若云说:“你们俩为一个‘真我’。……而你们最终合而为一才能拥有‘太我’的本质。” 白若云若有所悟的说:“我明白了,‘真我’拥有稳定的”超弦量子流,是一种持续的生存张力,既莎士比亚、贝多芬和爱因斯坦那样高度的超弦意识流。” 太兮宛然一笑,点点头:“只能说有点类似。超弦量子意识流与过去、现在、未来是无法断开的,对某个超弦量子态予以注意,它就会携同类向量向你们聚拢。” 蓼妤嫣看了看杨黛儿,俩人会心一笑。杨黛儿问太兮:“‘真我’可以穿行在稳定的现实宇宙,而我们还不是,对?” 太兮以一种赞许的眼光看着她说:“你理解的不错,这也是我一直以来试图化解的难题。所以,你们不可以自信满满地栖居在他们的宇宙里,你们只是把一小部分超弦量子引入了他们的大脑,暂时的栖居于他们的现实,他们此时又 跟你一样,以为他是你们,明白了吗?” 柳洛秋长吁一口气说:“还是你们灵光,经你们一说,我懂一些了。”说到这里瞅了瞅林汐瑶。 林汐瑶朝柳洛秋莞尔一笑。太兮对林汐瑶说:“你有什么想问的,我就要走了,你们也都该回去了。” 林汐瑶说:“我们想知道,你怎么可以不受束缚的穿行于各个宇宙,还可以去闲间六度呢?” 太兮环视了一下众人说:“你们呀,让我头疼。其实我是你跟她们,你也是我跟她们,或者说,我是过去与未来的你跟她们,你们跟她们的超弦量子态真正融合以后,才会实现‘真我’,就是你们所说的类似于灵魂的东西,因为物 理法则不同,我无法跟你们说太多,你们也无法理解。” 杨黛儿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她的眼中更是噙满了泪水,说道:“太兮,求求你了,让他回去?” 太兮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接着便转向超弦子闲间仪,静静地在那儿站了片刻,最终缓缓地摇了摇头。 平少兰轻轻握住杨黛儿的手,语气中满满都是同情,说道:“姨娘,我懂你的心情,我也想回去呀。可是,我们现在不能让太兮为难呀。” 杨黛儿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问道:“我只是想让他回来,令意识回转,真有那么难吗?” 平少兰叹了口气,解释起来:“这个过程可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得多呀。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好像只需要把适量的质子和中子搁一块儿,再用电子给包围起来,然后把电子的轨道排布好就行。但是呀,粒子之间的相互作用力那可是极其强大的,它们会不停地推拉,这就让组装原子核变得极为艰难啦。我们得需要极高的压力和温度,让它们靠得足够近,才能把这些质子牢牢地锁定在亚原子那强大的怀抱之中哟。” 这时,林汐瑶也加入到了对话中,她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坚定,说道:“我们必须得一块儿努力,把超弦闲间仪给修复好。只有这样,一切才会变得容易起来。如果我们现在强行去改变,她就不得不去制造特定的原子来修复那个时间节点。这会消耗掉她几千年来积累的所有能量呀,那可真是太不划算了。”』 从那以后,我有很长时间没再梦到“闲间方舟”的事儿了。 半个月前,有天我刷到卖茶女这个老梗又出了新版本。呐,文本不长,如下: “茉莉幽香:你好呀 茉莉幽香:不好意思,加错人了。 up主:没事儿,删了就好了 茉莉幽香:遇上就是缘分,交个朋友 茉莉幽香:哥哥是做什么工作的 up主:我在我爷爷的茶厂卖茶叶 up主:都是我爷爷亲手种的 茉莉幽香:你t给我整不会了 ……” 刷到这个时,我又想起了那段受挫的感情。 跟女友分手后,我几乎过着纯粹的独处生活,long,long, long ……ti(就是典型的自闭症),比传说还漫长的时光里我慢慢的渴望跟人交流了。有天就有个女的加我v星,具体细节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谈情说爱,那个时候,她那个v星号可以看见秋秋号(她可能没意识到),我就尝试着搜索加她,系统提示被多人举报……我就知道她是骗子了,但说实在的,我太寂寞了,还是照常进行,有时我俩人手机通话,我记得她有次说什么:“我喜欢跟你聊天,你的声音……”我问她:“声音怎么啦?”她半天没说话。不知道是什么唤醒了她的良知,始终没有提过钱的事儿,很不敬业,再后来,我觉得她似乎有语言障碍似的,就把她删除了。 那天晚上我又喝了两个啤酒,迷迷糊糊睡着后梦到了洣果跟杜一秋。 『洣果吃了一小口泡面,然后挟起一块儿豆腐乳送到嘴里细嚼着,慢慢的闭眼咽下后开始自语:“嗯,在cd这座历史文化名城游历生活,突然觉得被迷惑忽悠了。别的都是假象,在这里只有吃才是硬道理,虽然我吃不肥,有点亏。这里的水土有”鬼“,能激起关于吃的无限欲望。” 杜一秋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着说:“那你还不赶快吃。”同时吸了一口烟吐向窗边,烟雾在窗外散射进来的阳光中呈蓝色缭绕升腾,渐渐的消隐在空气里。 洣果说:“你少抽点,你知道豆腐乳为什么这么好吃吗?” 杜一秋笑了笑说:“因为豆腐,无法舍弃时光。”俩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洣果吃完泡面,拿纸巾擦拭了一下嘴巴,问杜一秋:“你那天说最近有什么浸梦的习惯,你之前跟我说是就是因为那些梦,让你踏上了寻梦的旅程是?抱歉,我…我想冒昧的问下,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梦呢?” 第7章 蔷薇的微笑 『这里是cd市的某处便利店外,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街道上,映照出一片宁静与祥和。杜一秋坐在店主陈旧弃在外面的沙发上,眼神迷离地看着远方。他的对面,洣果则坐在折叠桌椅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问你寻梦的事儿呢,怎么,不想说啊?”洣果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似乎在试图激起杜一秋的情绪。 杜一秋淡然地看着她,心中却泛起了一丝涟漪。六年了,他在这里等待了六年,而洣果却一直在那个时空经历着酸甜苦辣。他递给洣果一根香蕉,试图转移话题:“在这里等你六年了,你在那个时空的酸甜苦辣,还没尝够吗?喏,吃个 香蕉。” 洣果盯着香蕉出神半晌,神色暗淡,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她曾希望能看到他们,看到那个时空里他们此时在一起的样子。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那个时空并不属于他们。她闭上眼睛,泪水悄然滑落。 杜一秋看到洣果的眼泪,心中一阵惊慌。他坐直了身子,紧张地问道:“你没有删除记忆系统?被载体者的太兮知道我们浸梦,会被追杀的万劫不复。” 洣果苦笑着说:“你把入侵真实人类的意识说成浸梦?两个概念区别可大喽,无所谓了,反正我们也只是基因合成品,就算冒险我也要切身体验一下。你不是也没删除吗?”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 杜一秋赧然一笑,心中却有些羞愧。他加密了自己的记忆,暂时留存一下,他知道自己也会删除的。他转移话题,试图缓解气氛:“我加密了,暂时留存一下,我会删除的。你知道我不大喜欢看这类全息,回去解密,转换成文字让我浏 览一下如何?” 洣果撇了撇嘴,心中却有些不满。她知道杜一秋不喜欢看别人的记忆,但她也希望能够分享自己的经历。她回答道:“首先回答你,味道不只感官方面的,还有很多直觉上的,我们是不可能尝尽的,这是必然。喂,我告诉你,我去过一 个时空,那里的味道的超弦量子仪的数据显示是种,每13年隐增一种。” 杜一秋听后,心中有些惊讶。他对这方面的研究并不深入,但他知道这些数据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庞大的世界。他问道:“唔,我对这方面没研究,这么多,隐增是啥意思?” 洣果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如何解释。她回答道:“简单说就是在变量中滋生的,有的相似,却不尽同,你可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邃,似乎在回忆着那个时空的种种。 突然,洣果的神情一变,她挥手间,一些全息数据出现在眼前。她看着数据,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独孤熵船长超弦量子信息过来了。” 独孤熵船长的声音传来:“你们俩辛苦了,蓝色等式一直在变换着时空,你们走后,我分析了大量数据,不在你们去的那个宇宙。” 洣果慢条斯理地插嘴说:“不,辛,苦~~,我看他倒挺享受那些不确定的感情生活。”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戏谑,似乎在调侃杜一秋。 杜一秋叹了口气,心中却有些无奈。他明白洣果的话语中隐藏着对他的关心和期待。他回答道:“一切事物都因展望而存在,谁不想找到自己的太兮?”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似乎在寻找着自己的归宿。 两人相对无言,心中却各自翻涌着情感的波澜。在这个便利店外,他们的命运交织在一起,共同面对着未知的未来。 洣果接过话茬儿,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却又隐含着深深的疑惑:“话是不错,哼,我有点怀疑即使找到蓝色等式,我们是否也能像人类一样找到自己的太兮。还有,你要明白,那都是镜花水月的事物,你别忘了,严谨地说,跟他们还 是有区别的。”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对自己身份的无奈和对未来的迷茫。 杜一秋眯着眼看了洣果一下,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试图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波澜。他明白洣果的担忧,但他们又能如何呢?他们只能继续前行,寻找属于自己的太兮。 船长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命令的口吻:“在你执行任务的时候,你的超弦频率是与大统一成正比,而不应向情感因子倾斜。”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渐渐缓和,“找到蓝色等式,希尔伯特的向量空间定向性,我们 就能更深一步了解,我们也就有可能去得了六度空间。到时就不只是能见到自己的太兮了。”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和希望。 船长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孩的意识全息影像,边上是一些数据。他接着说:“这个女孩的量子信息里有一部分超弦子频率跟蓝色等式有关连性。接下来,你们去她的宇宙碰碰运气。关于跟她有关的量子影像,我拼凑整理了一下,你们浏 览一下就出发。哎,希望有一天我们也能像真正的人类那样,可以去往闲间(六度)秘境。”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洣果和杜一秋面面相觑。 洣果望着全息影像,嘟了一下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她转向杜一秋,语气中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船长授权给你了,还等什么,转换成文字。”这时,全息系统ai发出模拟女声,带着一丝戏谑:“要我说,这不是人干的事儿 。”洣果挥动手指,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坚定:“噢,我忘了这不是独立的子系统了,你还是别干扰我们了,切断与飞船指挥系统的连接。” 杜一秋打了个哈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他看着洣果,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唔,你确定?”洣果点了点头,杜一秋继续说:“我是说这文字处理程序好久没更新了,离他们的临界值差太远了,文笔以及构思上劣性十足…嗯…那 就凑合着浏览一下。”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自嘲,似乎在为自己的文学品味感到惋惜。 洣果流露出似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戏谑:“我知道很陈旧,但最起码,可以给我们新的文学系统改进提供重要的见解资料啊,是不?对了,给我开个私密频道,你看她的,互不干扰。”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狡黠,似 乎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得意。 杜一秋挥手间向洣果传输着数据,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心:“要不要听首歌?”洣果点点头,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期待:“随机放首那个时代的老歌。”她希望能从音乐中找到一丝共鸣,为自己的心灵寻求一份慰藉。 洣果听着《黎明不要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陶醉。在这悠扬的旋律中,她悠闲地浏览起了杜一秋的碎片,心中涌起一股对那个时代的向往和对未知的渴望。』左岸,一个在度娘诠释下充满浪漫色彩的词汇,它指向法国首都巴黎的塞纳河左岸地区。那里曾是作家与诗人的圣地,因而孕育了那句“左岸是梦想,右岸是生活”的哲言。巴黎,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艺术与生活的气息 。 周妡瑶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眯着眼睛,凝视着不远处二楼的cafe de flore,那里的花朵繁盛,招牌上的字符让她心中泛起一丝微笑。她想象着那些曾在这里留下传世之作的文人们,他们的生活是否也如这左岸一般,充满了梦想与追 求? 此时,台阶下方的一个老乞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朦胧地望着她。周妡瑶斜过脸庞,对老乞丐随口说道:“hey, i don''t thk you''re very worried about your current situation, are you”(嘿,我觉得您对于现在的处境并 不怎么担忧,对?)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羡慕那种对生活的漠不关心。 老乞丐略略出神,然后回答她:“i thk that every period of ti has its specific ang, the current predicant is al a reanable existence isn''t it? ”(我想,每一段时光的存在都有它特定的意义, 所以,现在的困境也是个合理的存在。不是吗?)他继而转问:“you see a bit sad”(您看起来好像有些忧伤。)周妡瑶努力地挤出一个苦笑,心中的忧伤却如潮水般涌出:“you''re right, i'' a bit sad, it''s a bit sad what''s sad is not that it''s over, but that everythg is over, and thg is still there”(您没说错 ,我是有些忧伤,是有些伤感的事,伤感的不是结束了,而是一切都结束了,有些东西却还在那里。)她的眼眶湿润,那种无法言说的痛楚在心中蔓延。 老乞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nstancy huan affection is jt like the cycle of flowera; we''d better nsider it as an evitable chan of seans”(人情冷暖,有如花开花谢,我们最好将其视为不可避 免的季节更迭。)周妡瑶眼眶有些湿润,茫然自语:“but i thk i uld never adapt to this”(可我觉得我怎么也适应不了这种变幻。)她长叹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自语着:“and it is al true,the one with the ost true feelgs hurts deep the end”(的确,何尝不是这样呢,感情中最真的那个往往受伤也最深。)老乞丐抬头望天,又低头看看墙上太阳的影子,起身离去。他似乎是赶去某个地方,并未意识到褴褛的衣兜里掉下来没来得及 丢到垃圾桶的几个香蕉皮。 周妡瑶则盯着那台阶上的香蕉皮怔怔出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那些香蕉皮,就像是她生活中的那些无法丢弃的烦恼,一直在那里,提醒着她过去的狼狈与无奈。她知道,她需要时间去适应这种变幻,去接受那些无法改变的 事实。而那一天,她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左岸,那个充满梦想的地方。 他掐灭了香烟,轻轻地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摇了摇头,心中默默思忖:“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样的天气,真是让人感慨万千。这句诗随着闲愁如飞雪,入酒即消融,又会像一江春水向东流去。渺小如沧海,烟云深处琴 声悠长。古人的诗真是灵妙,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拨动你的心弦。” 他一直困惑,究竟是那年的雨,还是周妡瑶的笑容,产生了一种始终无法摆脱的磁力圈,让他深陷其中。 第8章 每个独一无二的时光脉络 他看着手中的u8663次航班机票,心情格外舒畅。闭上眼睛,那一切就像昨天一样清晰可见。 那天,他有些春风得意地走着,仿佛天上飘落的丝丝细雨,是随着他的心意而降临。他甚至不想打开伞,但又怕路上异样的目光。他始终保持着这股心气,或许与大学四年每次期末考试都名列前三有关。那把蓝白相间的伞是妹妹给他的 。他想一个人在雨中走走,妹妹觉得这雨一会儿就停了,便和男朋友共用一把伞去逛六角场了。 “这料子上的雨点子,给孩子班主任送去,人家心里得多不痛快,天气阴晴不定的,你也不知道带把伞……”女人嘟囔着,仿佛要把天上的雨说停了,走一步斜一眼男的。 “好了,好了,我去买一把得了。”男的说完,径直向街斜对面的商店走去。 “算了,就快到了,你快回来,你个牛脾气又乱花钱。”女人弯腰缩着头,护着布料子,忙不迭地喊着。 看着那对夫妇的对峙,他暗自好笑,觉得女人真是一种可恨又可爱的动物。她们的关怀和责备,往往让人既感到温馨又有些无奈。他想象着,或许自己的生活也会有一天充满了这样的烟火气息,而那将是另一种美好。 一丈开外,一个身着淡黄色衣裙的女子怀抱两本书低头走着,那身影太眼熟了。像是起风了,身上打个寒噤,赶紧小跑两步把伞撑在了姑娘头顶。 “谢谢,你…你是平昀路?”他点点头说:“叫我昀路好了。”姑娘抬头对他笑了笑,继而有些腼腆地低下了头继续走着。 这一笑让他觉得雨是随着他的心意而下,起风欲罢却是因这位眼前的笑容,她就像是带着微笑而出生的似的,有种说不出来的从容美。嗯,像是,像是,花园里蔷薇的笑容,是这么回事,他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你点头干什么,咯咯。”姑娘用手掩一下嘴巴,倏忽又放下手来,故作平静。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她:“我…刚才是抖动一下头上的雨,我知道你叫…”姑娘望了望他,说:“我姓周,叫我妡瑶好了。” 他笑笑接过话茬儿说:“嗯,我正想说呢,年年拿奖学金的高材生。”他不是想撒谎,是一时不知该不该解释适才的唐突状态,还是觉得这样说好一点。 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又走了十来米,她说:“你怎么不说话,对了,你们这届已经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呢?” 他:“嗯,先观望一下再说,你也快毕业了。” 她:“嗯,今年。” 他:“看这天,雨虽小了,还挺难说。要不,我送你去学校?” 她:“不用了,前面49路公交,20分钟就到了。谢谢你。” 他:“唔…要不…”她望了一眼他,接过话锋说:“要不你先走,马上到站点了。” 他:“嗯,好,那就改天见了。”他觉得男人应该爽快些,经年后他觉得那想法像是机器人线路烧坏了说的话。随着一阵稍强点的风飒飒掠过,树上的白玉兰花朵沿蓝白相间的伞边缘滚落下几朵。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这位姑娘的喜爱,也有对未来的迷茫。他知道,这场雨和这个姑娘,都将成为他记忆中难以忘怀的一部分。他看着她渐渐消失在雨中的身影,心中默默许下了一个愿望:希望有一天,他能再次见到这位如同蔷薇般微笑的姑娘。 一年后,他们在一个共同朋友的舞会上再次相见,周妡瑶在不远处那蔷薇般笑容比以往更加从容了。稍许,她就感觉到有一双痴然的眼神在跟踪她,她朝他笑笑致意。 他立时觉得离她更加的遥远了,他知道再远就没机会了。攥了攥微微出汗的拳头,终于有些拘谨的双手揪着那件旧西装下摆往下拉了一下,走了过去。 音乐响起,她似乎偏爱快四舞步,他倒支撑得住,不过,跳完手心依然在沁着汗水。他喝了一大口鸡尾酒,眼看她一眼,顺手也递给她一杯,她摇摇头。 他笑着说:“少喝点,没事儿,女人喝点酒会更加动人,离梦想也会更近一点,为梦想干一杯。” 她喝完笑了笑了,眨巴一下眼说:“这酒也不难喝哩。”他凑近她的耳朵说:“你的笑容可以下酒呢。‘轻软如同蔷薇花,痒痒的甜蜜,涌进了你的心窝。’”周妡瑶接着话茬儿说:“‘那是笑——诗的笑,画的笑:云的留痕,浪的柔波’,你改林徽音的诗,小心她半夜找你。”他眼神带着如童话般的一种放荡不羁笑着说:“不会的,我又不是徐志摩。”她红着脸又跟他干了两杯。 慢四音乐响起,她说:“一切都好,现在工作稳定了吗?”他说:“梦想这个城市的骨感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迟早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嗯…你有没有男朋友呢?” 她说:“有个追了我三年的,不过不在这个市,以前经常去看他,一年前分手了,我可能还不懂男人,在…那方面…可能过于保守,听那边的闺蜜说,他跟一个妩媚的看起来是有些开放的女人去了别的城市。” 他说:“那你还相信爱情吗?”她低着头不作答。他笑了笑接着说:“我觉得你还是相信爱情的。” “哦?你从哪看出来?”她很认真的看着他。 他呵呵一笑,说:“就冲你刚才敢喝酒的胆量,还有你今天的漂亮装扮,意味着你内心深处还是相信爱情这回事,不然给谁看呢?嗯…其实刚才见到你时,这酒还没喝我就已经醉了呢。”她脸一红:“这算什么逻辑。” 随着舞步她头轻轻斜靠在他肩膀处低声说:“其实这不是第一次喝酒了,不过酒的味道不同,收到分手信的那晚我喝醉了。当时天亮了,我脑子空白的有些有彻底,只记得爱情来过,风儿告诉我,月光带走了爱情,但去哪里了,又谁能知道呢。”他望着她的眼睛聆听着。她似乎又想起什么,说:“有一年的校庆晚会上你弹过一曲cycle of 12,我想再听听,你再去弹一曲?”他笑笑说:“指法恐怕生疏了呢。”她说:“你一定行的,去。” 钢琴声像朵落花在随波逐流,大家在不约而同响起一片肯定的掌声。蔷薇花露出意犹未尽的笑容,曲终人散,他说送她回家。 她说:“你呢,在学校听说那个外贸公司的千金挺仰慕你的才华,这件事是真的?” 他吁口气说:“怎么说呢,眼光,嗯,是眼光,你也知道人们相互对视的时候一般目光间的水平一致。可能我鼻子长得太好看了,她老是看我的鼻子,所以,那个啥,反正无疾而终了。” 她边笑边回应着:“你就臭美。”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周妡瑶的思念,也有对未来的期待。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他希望能再次走进她的心,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太迷恋她的笑容了。她的微笑如同春天的阳光,温暖而明媚,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当她微笑时,她的眼睛会弯成两道月牙,嘴角上扬,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她的笑容总是那么自然,没有任何刻意,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礼物。 她没告诉他自己是开车来的,而是挽着他的胳膊,任他带着她漫步在街头。夜幕低垂,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犹如繁星点点。她低头说:“你说爱情是什么呢?” 他说:“爱情是水中的落花,漂向每个独一无二的时光脉络。”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眼神中闪烁着疑惑。他赧然一笑,试图用他的话语让她理解:“就…就像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线一样的。” 她继续追问:“我们会一直这样走吗?”他紧握她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这个方向我永远不会迷失,相信我会一直守着…守着你这朵花。”她朝他一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们的脚步在街头轻盈地移动,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他牵着走向了另一个世界。她看着他,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幸福。他的话语,他的眼神,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全和温暖。她想象着,未来的日子,他们将会一起走过更多这样的路,一起经历更多这样的时光。 她抬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期待。她相信,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能勇敢地面对一切。她的心中充满了对他的爱和信任,她知道,这个男人是真心爱她的,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微笑,都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全和温暖。 第9章 天地不仁,莫若守于中 他说:“很多事都是注定的,有些爱情未必就是真正的爱情,或许那只是个爱情的热身,或者说诈和,诈和人家不给钱的,你打过麻将?”她听完咯咯地笑起来,她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带着一种不经意的轻松和愉悦。他不知哪来的 一股力量轻轻揽着她的腰,吻了下去。他到现在依然确信,那个吻真的当时令时间慢了下来,而且似乎尝到了蔷薇花淡雅的香甜味,那味道在他的唇间停留,如同她的笑容,久久不散。 之后,花前月下了一段时间。他说一定会的给她建一个种满蔷薇花的园子,他深信她是蔷薇花的化身。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和害羞,她说:“我跟孩子们会打理好花园,做好饭等他回来。”那时候,他们或许并没意识“我爱你”这三 个字承载的是些什么,相互不停地说,说到累了的时候,像要打起来的架势。他说:“我们是疯了。”俩人对视着又笑了起来,笑的累了,躺在草坪上,恍惚中就睡着了。 他幼年时期,父母好像有吵不完的架,原生家庭带给他的情绪价值就很骨感,他内心其实非常自卑。父母在他四岁时离异,他跟着爸爸,妹妹跟着妈妈,大人们各自的家庭自顾不暇,他知道征求他们的意见,他们会说只要你喜欢就好。 她电话里给在国外的家人提起了他多有才华,待人多有礼貌,但一说起家境,家里人没一个同意的。父母从国外回来逼着她跟他说分手,说国外已经给她物色了一个家境跟学历都很好的人,巴黎曼恩大学进修的手续也快办好了,让她在 家准备着。 她内心矛盾,一方面,她深爱着他,无法想象没有他的生活;另一方面,她又不能违背家人的意愿,不想让他们伤心。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无奈和痛苦,她知道,这个决定将改变他们的命运。 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她,就去了她家,她爸爸妈妈说偶感风寒不便见客人。毫不夸张的说,那眼神像是她父母在法国星期五见到胸前印着13数字的人一模一样,而且这人还不是天主教。 她妈妈第一次打了她一巴掌,那时她觉得被逼的呼吸困难,便服了安眠药,还好发现得及时,在医院抢救了过来。 出院后,她爸爸说国外那边的生意方面有紧急事务要打理,机票买好了却一支烟一支烟的抽着迟迟不走,只为等着他那个合心意的答复。她答应了她爸爸,说晚上见最后一次面,会给他说清楚的。夫妇俩点点头去了机场。 晚上,他们依旧在那条最初牵手走过的路上走着,走到一家假日酒店外面时她说累了想上去休息一会。他右手欲摸牛仔裤口袋的手势还没完全显露时,她打断了他的动作,指着街对面的药店说:“你去买点阿司匹林,我有点头痛。” 他回来时,她拿着房卡,手里还提着一瓶红酒,而他也真的只买回了阿司匹林。 她叹了口气说:“你真是块戆(zhuàng)直的木头。”他傻傻的笑了笑:“我去买点下酒的,马上回来。”她笑了笑:“再买点泡面。”他点点头,一溜烟向肉食店跑去。 须弥,周妡瑶心里又有了种莫名的欣慰,隐约觉得假使这块木头上有一扇门窗,她觉得她窥探过,不,是无意识的进去过,或者说门上有处灵动机括,自己曾经扭开过,也或许这只是自己的错觉,一想到错觉,她一颗芳心莫名的惶恐不 安,遂既吁一口长气,把那不好的念头吹到九霄云外,方才释然。 她的心像被风吹过的柳絮,忽上忽下,难以平静。她知道,今晚的相见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但她无法放弃,也无法妥协。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和无奈,她知道,她必须做出选择,无论结果如何。 他回来时,她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他是个单纯而善良的人,他的心中只有她,但他却无法给她一个未来。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痛苦和挣扎,她知道,她必须让他明白,他们的爱情无法继续。 他们坐在房间的角落,她看着他,心中充满了矛盾。她知道,她必须让他离开,但她又无法割舍对他的爱。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泪光,她知道,今晚的相见,将改变他们的命运。 虽然都是第一次,两个成年人还是推窗望明月,体会着那美妙的情趣。他后来回忆起那感觉,其实比月光洒在身上还要激荡不知多少。 他手指轻轻划弄着她胸前流泻着的秀发,说:“一万个一天跟过一天重复一万天,你倾向于哪一种?” 她说:“这个词汇我听过,很新颖。不知谁提出来的,挺有创意。这句话我想所表达的大致上无外乎‘甘于平庸跟勇于追逐梦想’两个概念。这个细想只能是在某个角落站住脚,却不适用于广义上的实际意义。重点是这揭示了什么呢? ” 他想了想说:“应该是选择,可是,选择的条件呢?呵,还是条件,条件如何创造呢?依然摆脱不了条件,我不知这是不是个悖论。想多了头痛,天地不仁,莫若守于中。” 她有些迷茫的说:“很少有人会注意时光的流速,以为、期想着一切。但你若是光子呢?以光子的眼光看世界会怎样?如果,梦想是人生的一块基石,当我们最初踏上着这块石头上路的时候,那第一步迈出去的时候是否有充足的心理准 备?” 他说:“在光子眼里我们就是永恒。嗯…你说的梦想,我想,或许这一脚踏出梦想会更加清晰一些,也许下巴上会磕出个疤痕也未可知,但你总得迈步走下去,而且每一步都是为下一步的所需积累着经验。” 她握紧他的手,宁静而恳挚地望着他说,你不是要去sz开创自己的事业吗?带我走。“他说:”等我两年,最多三年回来带你去好吗?“她眼前的他有些模糊了,眼睑上的那滴清泪滚落下来后她说:”来不及的。“她不想隐瞒他什么 ,说出了一切。 他木然地低头不语,不知过了多久,他让她先回去,他需要冷静一下。家境的差异、她的美好未来,轮流的折磨着他。许久以后,最终,他的自尊无奈地告诉他其实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力,不过他觉得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光线照亮着他。 次日,从酒店总台人员口中得知,她在酒店门口站了约有40多分钟才离去。 那天,她拿着一串香蕉过来看他,她知道他最近喝酒多,肠胃消化不好。他变了,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地说粗话,把香蕉扔在了门外,让她马上消失,他说她太认真了,他只是为以后换个合心意的恋爱对象操练了一把。她捉住他的胳膊肘儿,哭喊着问他怎么了,几近乞求的语气说:“别这样,我爱你。”他说:“记得我给你说过雨中那一对夫妻的事吗?我觉得你以后还不如那个女人,这不是我想要的。”说时,挣脱她的手把她向门外推去,趔趄的她正好踩在那一 串香蕉上面,仰面向楼梯上倒了下去。医生说她是幸运的,她对那串香蕉有种莫名的谢意,她觉得有他温心的陪伴那是得的。出院的那天,他没来接她,她去了他的住处,门上留了便条,去了sz市。 人们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如果,有如果。如果,真的有平行宇宙,他情愿,只若初见,而相忘于江湖;他情愿用半生流离,换取她一世安稳;他情愿,那晚抱着她再也不醒来;生而为人,他很遗憾。 几年后,他在sz的商海里有了栖身的小船,但这浩瀚领域附来的渺小仍令他有种‘惧不敢回头’之感。妹妹寄转来法国巴黎的信,他一直没有勇气拆开。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过去的回忆和对自己的责备。他记得她那天带着香蕉来看他,记得她对他的关心和爱意,但他却伤害了她,他无法忘记她的眼泪,她的绝望,她的痛苦。他知道,他失去了她,他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第10章 玉笛璈吟虚空寂 『那天的夜晚有些寂静,他独自坐在窗前,手中握着那封沉甸甸的书信。几杯酒下肚,他的心绪渐渐激荡起来。终于,他鼓起勇气,缓缓地打开了她的信。信笺上的小篆字迹,如同她的人一样,凝练而劲挺。他小时候只学过几天小 篆书法,对这种古老的文字仅有些许的认识。他的口中默念着信中的词句:“玉笛璈吟虚空寂,乙凡尺合……”然而,就在他努力辨认着接下来的文字时,周妡瑶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大约三尺的距离。他心中一阵激动,立刻 起身想要握住她的手。然而,他的指尖还未触及她的肌肤,陡然间,两位女子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她们一位身着淡绿色薄纱衣裙,另一位则穿着相似的白色衣裙,两位女子手中各持一枚小巧别致的玉剑。她们衣袂翩跹,轻轻一挥手 ,周妡瑶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其中一位女子娇嗔道:“喂,谁让你念咒打开时空裂缝的?” 他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所措。淡绿色衣裙的女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可不记得我们了?我是杨黛儿,她是林汐瑶。”林汐瑶轻叹一声:“别难为他了,能触发打开时空裂缝也是一种机缘,我们快去找柳洛秋?”杨黛 儿微笑着说:“看样子他不一定在这个时空,你都不告诉我他什么时候也教了你这剑法,还没比试完呢,看招,永而盈之。” 林汐瑶侧身自旋,飘然而起,轻声回应:“莫之能守。” 杨黛儿轻哼一声,剑招如行云流水:“清灵虚空。” 林汐瑶剑指杨黛儿前心,刺出一剑:“星斗遗咎。” 杨黛儿咯咯一笑:“哎呦,这招他也教你了,我得跑啦,天狼星人快来了呢,被太兮知道就麻烦了。”话音刚落,两位女子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平昀路愣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信笺,却发现信上的小篆字迹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底部两行小楷书写的周妡瑶父母的住址和她即将搬去的新家的地址,以及她的签名。 刚看完,他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倦意也随之而来。他无法抵挡这股倦意,便昏昏入睡了。 次日醒来,他感到一阵恍惚。他努力回想昨日的经历,却发现一切都如同被置换的底片一般,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他的世界曾一度被巨浪淹没,公司的资金流失如同潮水般汹涌,几乎要将他的一切卷走。在那个绝望的边缘,一位在商界实力雄厚的女子,他的同校旧识,在一次酒会上听闻了他的困境。她的援手,如同灯塔的光芒,照亮了他黑暗 的海面,让他得以死里逃生。他心中充满了感激,却也无奈地承认,思念与距离的拉扯,只会让爱情的空白日益扩大。情人节那天,他挽着她的手,踏上了象征幸福与承诺的红地毯。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才华似乎再也无法吸引她的目光。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她的理由是他对生活过于严肃。不久,她便与另一个拥有幽默感的英俊男子,再次踏上了那条红地毯。他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只是淡然地笑了笑。他告诉自己,这才是真实的社会,无情而现实。于是,他将所有的情感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只在剩余的时间里,专心地照料他那片蔷薇小花园,那里有他唯一的温柔与宁静。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感到,自己就像是被隔绝在孤岛上的旅人,虽然免受了情海的波涛,但那些曾经触手可及的美好,却也在不知不觉中离他越来越远。他开始意识到,有些事物,一旦失去,就再也触摸不到了。在这样的沉思中, 他开始拆开那一封封带着手绘蔷薇花的信笺。那些久违的泪水,滑落在信笺上,将字迹浸染得模糊不清,却又在泪水中化作了一朵朵盛开的蔷薇,仿佛在告诉他,即使生活给予我们苦难,爱与美也总会在不经意间绽放。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那是对过去的怀念,对失去的痛苦,对生活的无奈,以及对未来的渴望。他明白,人生就像一场戏,有欢笑,有泪水,有相聚,也有离别。而他所能够做的,就是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事,珍惜 那些曾经拥有的美好回忆。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放下过去的痛苦,迎接未来的挑战,用一颗宽容而感恩的心,去面对生活中的一切。因为他相信,只要心中有爱,生活就会充满阳光。 『那晚,他的梦境如同一个五彩斑斓的迷宫,他在其中迷失了方向。他梦见自己与一个小女孩坐在一片绿草如茵的草地上,周围是孩子们嬉闹的声音,他们在玩捉迷藏。但当他们回来时,他们的身高竟然增长了许多。 他好奇地问她:“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呢?” 女孩的眼眸清澈,笑容中带着浅浅的酒窝,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回答。 他傻笑着对她说:“那…从现在开始,我可以不那么急着长大了。” 女孩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轻声说:“他被闲间六度的太兮带去独孤熵船长那里了,这本是他的梦。哎~,你进错地方了,快走,别给自己惹祸。” 突然,藤条缠绕在女孩身后的蔷薇花蔓间,他急忙从腰间摸出一把砍刀,奋力去砍。然而,一刀下去,却砍到了自己的左侧小腿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他们一起坐在开满花朵的草丛中,他心中想:“该死的伤口,一定以为自己是朵蔷薇花,不肯愈合,不安分地想要离开我。”然后,他回到房间,在黑暗中坐在角落里发呆。窗棂处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他心中疑惑:“是风铃在响, 还是有人在敲窗?”他缓缓起身,打开窗户,却发现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院落中皎洁的月光洒在洁白的霜面上。突然,那晶莹剔透的霜面上映出了女孩的身影,光影中红花绿树,仿佛是一片春天的景象。女孩回望了他一眼,然后欢快地 向远方跑去。 他喊着:“等一等,你不就是那个被藤条缠绕的女孩吗?我有话要对你说。”他边喊着,这时,一位身上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少女出现了,她的美丽几乎让人感到绝望。她用一种蔑视的眼神看着他:“本来想把你和她一起灰飞烟灭,但 现在先留你们一命。过几天我会在闲间秘境用子空间模拟一个闲间有度酒投射到一个宇宙中,到时你俩用超弦量子调节器帮助我稳定空间磁场。洣果,你俩已经死了一次了。”淡蓝色身影转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他急忙又跑到院落中,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他开始怀疑:“这难道只是个梦吗?”他思考了半晌,仍然毫无头绪,无处归咎。于是,他郁郁寡欢地离开了庭院,行至野外时,梦醒了。 “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昔日陶公之辞,倒是很应他那日梦中之景。』当日梦里,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那些残缺的碎片像是被故意隐藏起来的秘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其完整地拼凑起来。他常常在深夜里暗自思忖:那天,究竟是自己迷失在了梦境之中,还是此刻的自己仍然在梦中徘徊而 未曾觉醒?亦或那日的梦中,才是真实所在?为什么时间的流逝,反而让爱的火焰越燃越烈?他再次睁开眼睛,凝视着手中的机票,感觉那里仿佛藏着他追寻的完整答案。 周妡瑶的爸爸妈妈表情冷漠,但眼神中已不见了往日的憎恨,或许是恨累了,心累了。他们告诉他,只能怪女儿运气不好,情人节那天傍晚,在公园的阶梯上,踩到了香蕉皮,滚落下去后再也没有醒来。他们的语气中带着无奈和哀伤, 那种失去至亲的痛楚,让他的心也跟着揪紧。 他去洗手间,咬着自己的手指,直到痛疼感穿透了麻木,才回到客厅。夫妇俩说,他们明白她心里始终有他,骨灰他可以带走,法律上女儿也可以带走,但他们恳求他留下女儿,陪伴他们度过余生。他们愿意出一大笔钱,只求他能同意 。他回答得坚决,钱的事不谈,女儿就留在法国。他的决定,不仅仅是对过去的尊重,更是对未来的守护。 女儿已经六岁了,她长得越来越像她的妈妈,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那笑容如同蔷薇般绽放,美丽而纯净,仿佛是回忆中永不消散的光芒。他问妈妈带她去过哪里,女儿兴奋地一口气说了一堆地方名,她的声音,如同最美妙的音乐,填 满了他的心房。 次日,他抱着女儿,除了吃饭和上洗手间,他基本上一直抱着她,却丝毫不觉得累。她的存在,对他来说,是治愈心灵创伤的良药,是生命中最宝贵的礼物。 “路易十三建宫于此是1682年,那之前这里是一片沼泽,凡尔赛的意思是石楠丛生的荒地。这里是中庭,法国全盛时期的经典样式\"难得遇到的国内旅行团的导游解说,却在他耳边渐渐模糊,因为他眼前的景致中,周妡瑶的身影若隐 若现,仿佛就在那里,等待着他。 巴黎的陌生雪花轻轻地飘落在他的脸上,带来了一丝寒意,但很快,小蔷薇那春天般的笑容就像一缕温暖的阳光,让他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他和女儿先去了卢浮宫,他知道她对历史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他木然地跟随着她的步伐,仿佛在追随着往昔她的思绪。小蔷薇突然吵着要去吃甜品,他意识到了她的心思,亲亲小蔷薇的脸蛋儿,温柔地说:“好,咱们这就去。” 他们来到了丁香园,落座后,他环顾店内,壁上的暖色灯光柔和地洒下,让他恍惚中觉得她似乎就在某个位子上,正向他微笑。他点了一份海明威胡椒牛排,而小蔷薇则点了一份蓝莓奶昔。店内的墙栏下摆放着一些名酒,酒瓶大小错落 有致。此刻,他只能在她的思绪里,回味着海明威这位大文豪在《太阳照常升起》中是如何构思的。 离开丁香园,他们经过巴黎圣母院广场,走过一座桥,一眼就看到了一间门廊上方雕着莎士比亚的头像的书店。他在书店里追寻着她的神思,漫游着。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还去了塞纳河、香榭丽舍的娇兰之家、埃菲尔铁塔等着名景点。 回国后,他立刻开始整理那片有些荒废的蔷薇花园。他喜欢清静独处,不愿意雇人,这让一些手头拮据、混迹于他家附近的痞子们给瞄上了。 清明节前的那天晚上,他平静地给劫匪们拿出一沓沓钱和一些翡翠玉器。两个劫匪满意地打包出门,走在后面的那人看见桌子上摆放的捆扎好的各色蔷薇花,顺手拿了起来,说:“这束花不错,可以给我马子。”他跑过去扯住那人的胳 膊,语气坚定地说:“钱你们可以拿走,这个真的不可以,明早上要给爱人扫墓。” 走在前面的那人说:“给他,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出去买。”那同伙有些不悦地撒手,把花儿扔在了地上。他忙不迭地说着谢谢,心中却有些苦涩。那人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人死了才怜香惜玉,你懂个屁爱,大爷不稀罕 你这个。”说完,朝花上吐了一口,扭头欲走。 他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知道,他们永远不会理解,这束蔷薇花对他来说,不仅仅是用来祭奠逝去的爱人,更是他心中那份永恒的爱与怀念的象征。他弯腰捡起那束蔷薇花,轻轻地拂去灰尘,仿佛在抚摸着 她的脸庞。 骤然间,他的眼中仿佛有火焰即将喷射而出,他疯狂地扑向那个人,声音嘶哑而愤怒:“你侮辱我没什么,你竟然……!”他的牙齿咬破了那人的脖颈处的动脉,刚站起来,突然感到背后一股力道撕扯着他的衣服,他回头一看,另一个 人举刀向他刺来,只觉得肋下传来一阵刺痛,身体不由自主地趔趄了一下,向后倒下。在倒下的瞬间,他的手臂无意中打翻了桌上的一盘香蕉,后脑勺磕在台阶上,脑海中嗡的一声,瞬间昏厥了过去。地上那束蔷薇花的花朵,也瞬间被 鲜血泅染得鲜红欲滴。 『平昀路眼前闪过一道白蓝色光芒,眼前出现了两个样子很奇怪的人,说是人并不确切。他们外观为人首鱼身,金色的头发,碧蓝的眼睛,肤色偏绿,身高一米八左右。 只听那个头发稍短的人说:“我以为21万年以后才能来呢,没想到太兮又派我们来救这小子。” 头发稍长的人说:“上次太兮让我们过来给这里带来了礼物,这都5844年了,再次来到这里,看起来进步了不少呢。对了,她不是从织女星那边过来?怎么让我们来呢?” 另一个点点头:“谁让我们离太阳系这么近呢,上次埃及那边是因为地理位置比他们这边要好些,他的命保住使命就完成了,我们也该走了。” 平昀路昏昏沉沉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他试图挣扎着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苏东坡有词云:“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警察赶到现场时,动脉被咬之人早已停止了呼吸,另外一个人的脑袋歪着,瞪着一双诡异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背后的衣衫泅着血迹的地方微微被刀尖顶起,形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两天后,平昀路在加护病房里悠悠醒来。身边的警察对他淡淡一笑,说:“你可真算命大,根据现场情况分析,我们推断:歹徒从你身上拔出刀的时候应该是踩在了香蕉果盘滑倒误杀了自己,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平昀路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感到震惊、困惑,同时又有些许的解脱。他试图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但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束缚着,无法动弹,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控制。 两周后,一男一女带着小蔷薇找上了他。 男子说道:“你好,我是柳洛秋,周妡瑶的同窗。很抱歉,我们来晚了,请节哀顺变。” 女子接话道:“我是叶若兰。周妡瑶曾给柳洛秋写过一封信,信中提及一件事。她说她反复做一个怪梦,梦到女儿可能会有危险。要是她出了什么意外,希望你能照顾好女儿,并帮忙办理一下她的户籍手续,把户籍名字写成平少兰。这是那封信。” 平昀路接过信,展开看了看,眉头皱得紧紧的,然后把信装进了口袋里。接着,他抱着女儿,用脸颊轻轻蹭着女儿的小脸蛋,眼眶渐渐湿润了。 过了一会儿,平昀路看了一眼柳洛秋和叶若兰,抱着女儿走到一旁,轻声问她:“你妈妈说你能解开拉普拉斯方程的调和函数?” 女儿点了点头,回答道:“妈妈还教我用黎曼曲面来处理多值函数呢。” 平昀路露出惊讶的表情,又问女儿:“那你了解复流形的概念吗?” 女儿再次点头,说道:“我可以定义微分形式和上同调类哦。” 平昀路眼睛一亮,继续问道:“这个涉及到闭微分形式的性质,你真的懂?” 女儿眨了眨眼睛,说:“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难呀。我可以用复代数簇的模空间和稳定映射,推算出拓扑性质、代数性质等。而且呢,用量子上同调,我也能解决在经典上同调中无法区分的几何问题哦。” 平昀路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说:“你妈妈在信里说,她不想冒险,要按照她梦中的指示,把你暂时送到她一个 yn 远房表舅那里。因为那里磁场异常,坏人找不到你。” 『洣果神色黯然地说:“她在那个我们梦寐以求的(闲间六度)秘境能看到你我的过去与未来,是我们先破坏了规则,看来,我们以后得听她的了。关于要不要杀我们,她其实有点犹豫,你明白我们的处境了?” 杜一秋一脸疑惑地问:“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洣果笑了笑,说:“她知道我会看你入侵意识的文本,还屏蔽了你的一段记忆系统。你每天都过着朝酒晚舞的生活,当然不知道了。” 杜一秋神情沮丧地说:“周妡瑶死了,她的女儿现在也下落不明,我们关闭莫比斯环的计划又泡汤了。注定要在这个时空里无限循环了。你确定平昀路的女儿能在闲间超弦量子仪上关闭这个死循环吗?” 洣果点了点头:“因为方舟上的蓝色碎片散发的能量干扰了船长和太兮,他们当时没发现我,这是我亲耳听到的。你要是想多活几天,以后就别再提这件事了。” 杜一秋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基因合成人,连灵魂都没有自由。” 洣果眼神中充满忧虑,自言自语道:“周妡瑶到底是因为怕我们入侵她后带她去闲间方舟破解我们的时空死循环,还是因为被情所困觉得生无可恋了呢?” 杜一秋耸了耸肩:“不管她是意外还是殉情,反正我们已经被困在这个时空几百年了,这对我们来说太不公平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干涉的。”』 第11章 基因异常的李小荷 『闲间方舟在浩瀚的宇宙深处静静地漂浮着,外壳反射着星河的璀璨光芒,宛如一只穿越时空的巨兽,在核心科研区,独孤熵船长站在李小荷的全息影像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思熟虑的冷静。洣果和杜一秋则分别站在船长的两侧 ,专注地等待着船长的指示。 独孤熵船长指着李小荷的全息影像,语气严肃地说:“这个女孩儿基因异常,这可是太兮交待的任务,你们俩可不要疏忽大意,好好分析一下她的超弦量子态。” 李小荷,这个名字的由来与她出生时手臂上的一块粉红色荷花胎记息息相关。在这个不寻常的空间里,她从沉睡中醒来,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的变化,一种难以名状的平静笼罩着她。她闭上双眼,试图平息内心的躁动,却无法分辨 自己是刚从一场梦境中苏醒,还是在另一个梦境中徘徊。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她的封存的量子意识流在渐渐的消融,她渐渐的明白了这并非普通的镜子,而是一块采用最新量子技术的全息投影屏幕,屏幕中显现出了三个人的轮廓。一位显得较为年长,另 两位则是年轻的男女,他们身着简约而具有未来感的服装,材质李小荷并不熟悉,却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她环顾四周,一片无垠的湛蓝色空间,仿佛她正漂浮在一片蔚蓝的星际之海中。 独孤熵船长用意念指令调出超弦量子分析仪时,李小荷的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她急忙问道:“我这是在哪里?你们是谁?我……我是死了吗?” 船长眼睛一眨,屏幕上突然浮现出一系列复杂的字母和数字。李小荷惊讶地看着,没有再继续提问。她看见那船长的手指在空中轻盈地舞动,输入着一些指令。紧接着,她过去的生活像是一部电影,快速而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回放。 这部“电影”不仅是她的记忆,还融合了一些与记忆相连接的新鲜影像。她感到一阵困惑,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两个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而深沉的光芒。』 第一部分:梦开始的时候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滴波心……”cd机的歌声如同天籁之音,从小山村的高处人家传来,悠扬动听。这份宁静仿佛被歌声唤醒,轻轻地把这个山村的时光揽入怀中。山泉水沿着小路流淌,最终在一处水瓢状的坳子形成 一个小水潭。水清澈见底,阳光在水面上折射,映照着青草,使之显得更加翠绿。尽管如今每家都有了洗衣机,但仍有几位年长的妇人选择在水潭边的石头上搓洗一些大件衣物,如床罩、被罩和大衣等。水潭上方,一群羊在坳沟上方悠 闲地啃食着青草。 李小荷站在砖石杂砌的斜坡上,轻轻喘着气,将采野菜的竹篮从右臂换到左臂,眨巴着眼睛,会神地看着前方。她目光所及之处是三个层面交叠的老窑洞,它们并非一个整体的院落,而是顺着山势建起来的梯形民居。中间这户人家和下 面那户人家的窑顶前沿处砌着的大方砖和青瓦上的苔藓隐约可见,绿藤、杂草、树木等植物在这些民居的上下左右肆虐生长,仿佛在控诉人们侵占了它们的地盘,使得这些民居宛如镶嵌在一片翡翠上的古画。音乐正是从最上头那户人家 传来的,中间的院子则是最下面这户人家的窑顶。如果把上面那家整个院子比作裤子,那裤腿儿可谓是搭在了中间人家的窑顶上。 “小荷才露尖尖脚,蝶乱蜂喧妒芳菲,哈哈……”李小荷没有回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目光朝自己的布鞋头毛茸茸的小洞看了一下,脚拇指不自觉地往里缩了缩。“我有新鞋,这不是挖野菜随便穿一双嘛,你是鬼呀,悄悄的就跑过来 了,等你半天了。”她轻声嘟囔着,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杨小妮轻轻叹息,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命苦啊,谁让我比你胖,爬不动了。对了,你二姨提到的那个计件工作,有消息了吗?还有,你表弟小鱼走了吗?” 李小荷回应道:“嗯,昨天二姨来了,说那边急需人手。表弟在这里玩了快一个月,现在我这个妈也不太喜欢他,所以二姨把他领回去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 『杜一秋疑惑的说:“奇怪,怎么没有她表弟的全息影像呢?”洣果与他对视了一下:“要不问问船长?”杜一秋点点头,意念感召了船长。 独孤熵船长望着李小荷的意识全息影像说:“我早就用各种方法测算过了,他这个小表弟的超弦量子态并不完整,似乎跟我们一样,只是在特定的时间节点出现过,也或许他去过闲间六度,他的祖母跟李小荷的祖母是同一个母亲, 超弦量子态更是不可测,这个也是需要你们去那里调查的主要任务。”说完不见了。 杜一秋“哼”了一声:“假如你生活在一个你自认为不平等的环境,那么,你的心,便不得安宁。” 洣果一副无谓的表情:“我们必然要做什么的时候,大脑会提前意识到,从而向过去或者未来反射投影信息,我想,我们还是在在冷眼旁观中体会一下这个宇宙更多的真爱。” 杜一秋双手交叉在胸前:“你这么说,意识其实就是量子纠缠态共鸣的反射?” 洣果耸耸肩:“我可没这么不严谨的想法,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经历悲欢离合吗?”杜一秋勉强一笑:“因为超弦量子之谜一直困扰着我们呗,哎,希望找到蓝色等式可以解开这些谜团。对了,你觉得…我们可以,我是说假如,以后 我们可以控制超弦量子吗?。” 洣果:“呵,我想,这是无尽的伤痛,最起码在这个宇宙,所以,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哈哈。”杜一秋白她一眼:“我们还是先分析数据。”』 李小荷等待着杨小妮继续说下去,却突然没了声音。她扭头轻轻抿了抿嘴,随着杨小妮的目光看去,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不是电视里看到的吗?”李小荷小声自语。然而,再高清的电视也无法比得上眼前身着婚纱的 姑娘来得真切。这个偏僻的村落仿佛被现代信息的碎片击中,人们似乎有了种想要把爱情寄托在老旧物件上以提升其价值的想法。两人一时看傻了眼,有些游客想要品尝野菜,这她们能理解,但来这里拍摄婚纱照却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背景是依山而建、用大小不一的石块砌成的老房子,朝着阳光的一面。拱形院门口有一米左右宽高的砖石残垣,新娘子大约一米六的身高,向东面优雅地站立,洁白的婚纱衬托出她肌肤的柔嫩,裙摆像流淌的白云般铺陈在长有绿色杂草 的石阶上。 “头再往上抬一点,对,好,保持住。”摄影师举着相机,边说话边缓缓移动,似乎是在新娘的轮廓与拱形门完美重合时停了下来,连续按下了快门。 李小荷说:“我们走,时间不早了。” 杨小妮点了点头,边走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听你昨晚说的那些话,真是气人,我有你说的那么胖吗?” “是你自己那么说的嘛……”李小荷见她没有回应,便补充道:“你真的不胖,你的他不是为了你愿意放弃一切吗?”她猜测着“钥匙”还没有完全插入,便点头道:“这证明了你的魅力是无法估量的,我可是认真的。” “呵……”杨小妮轻笑一声,眼中泛起一丝憧憬。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杨小妮向李小荷提起表姑在sz市的工作,如果加班的话,可以领到四千多的工资。李小荷注意到她脸色变幻不定,便握住她的手,深深叹了口气:“他不想你去吗?” 杨小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说他想结了婚再一起去,这不就是说他对我不够有信心吗?”李小荷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安慰道:“别想太多了,晚上去你那里,我们再好好聊聊这件事。” 第12章 太兮的宇宙超弦虚子态 李小荷回到家中,她轻轻地将手中的野菜洗净,小心翼翼地放在炉灶前,然后递给了母亲。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期待:“妈,我打算出去打工了。小妮的表姑已经帮我找到了一份工作,等我发了工资,我就寄回来。等我们攒够了钱 ,就带爸爸去省城的大医院看病。” 她的母亲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晚,那些游客还在等着点这个菜,有两个等不及的人甚至去了别的店里。” 李小荷的母亲在她四岁时就因病去世了。五年前,在煤矿井下工作多年的父亲被检查出患有尘肺病,因此,她在高三年级时辍学回家照顾父亲。他们与煤矿达成了一份30万元的赔偿协议,先行拿到了10万元,但剩下的钱却被矿主一直找 借口拖延,半年后,矿主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曾多次前往省城的大医院看病,但那10万元钱也所剩无几了。 那一年,刚过谷雨,李小荷78岁的奶奶突然加速衰老,也很快就病倒了。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她觉得是时候了,喃喃自语地让李小荷把她的父亲叫过来。她拿出一块用蓝布包着的东西,说这就是留给李小荷的嫁妆。两个小时后, 老太太便去世了。李小荷把印花蓝布交给了她的父亲,他勉强笑了一下,似乎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他把布包放在床边,沉甸甸的,像个春卷。他缓缓打开,一边打开一边说:“应该是你爷爷当年留下的那些银元。”当另一层红布展 开时,李小荷闻到了一股木箱子陈年衣服的味道。她的父亲数了数,一共有十枚。他似乎在回想些什么,喃喃自语地说:“以前你奶奶都不让我们看,即使在我们生活最艰难的时候,她也没有把这些拿出来。”他叹了口气,把银元装进 口袋里,走出了房间。 那天晚上,老李在昏暗的灯光下,咳嗽了两声后,把李小荷叫到面前。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和无奈。他看着李小荷,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慈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小荷,我们总得生活。我托人打听了一下这些银元的价格,老王家的媳妇在sh市有熟人,如果我们决定卖掉的话,你想一想怎么分配。”老李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力量。 李小荷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理解和担忧。她知道,这些银元是奶奶留下的最后的遗产,也是父亲看病的唯一的希望。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奶奶的怀念,也有对未来的担忧。 “爸,你来决定,你的病才是最重要的。”李小荷的声音轻柔而坚定。 老李看着李小荷,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和愧疚。他知道,这个决定对她们来说并不容易,他的肺部传来一阵阵刺痛,每一次咳嗽都让他感到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他知道,他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但他不愿意让女儿担心,所以他强忍着疼 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好,小荷,我会考虑一下的。”老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 『杨黛儿手持一柄蓝紫相间光芒的剑站在李小荷床前。李小荷惊讶的看着眼前身着古装的女子问:“你是谁啊?你想干什么?” 杨黛儿默念着什么,那把闪着光,镶嵌在剑柄上的一枚荷花状饰物便悬空而起,她挥手间那荷花状饰物已与李小荷手臂上的荷花胎记相溶为一体了。 李小荷打个激灵问:“黛儿,是太兮让你来的?” 杨黛儿神色凝重,点点头挥手间说:“超弦意识流指令发给你了,我想你都明白了。” 李小荷点点头:“我已经知晓了,可是,为什么不让你来执行呢?” 杨黛儿说:“我不能干涉这个时空架构,如果韩兰花死了,那赵俊平就不会死。之后一切都将难以预料,宇宙将陷入混乱状态,你快去救她。” 李小荷心领会神,瞬移到了韩兰花的房间。只见李青权正手持利剑对着韩兰花欲下杀手。念到神至,弹指间那挂剑之人手上的剑掉在了地下。 李小荷负手说:“你只有一次机会来这里,几百年前你救过我,太兮也是借此让我还你人情,所以,你走。” 李青权有点沮丧的问:“为什么?” 李小荷悠悠的说:“杀了你会导致这个时空会发生一些未知的错乱,太兮交待,只要你不杀她,就放你一条生路。你又何必为你的主上卖命呢?” 李青权说:”杀了她可以断了太兮的弦脉,上主的超弦量子态便可以依存于这个宇宙了。嗯,这是完成霸业的第一步了,试问,我不追随他,我又有什么出路呢?我倒要问你,在这个宇宙中太兮的超弦量子记忆序列是有残缺的,而 你的特殊基因可以弥补太兮宇宙超弦虚子态,她才可以去往闲间六度,那你又何必为她卖命呢? 李小荷说:“为了存在,” 李青权慢慢捡起剑归鞘:“你是说,就像电子不能跃迁到负能级一样?” 李小荷转过头去说:“哼,亏你还知道这个。没有负能级宇宙也将无所依附。” 李青权见她转过头去便趁机拎剑向她刺来。尚有半寸便刺到李小荷后背,此时太兮挥手间李青权趔趄一下,向后翻转撞到了院中的石磨上。 柳洛秋跟杨黛儿手持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剑过来说:“你还不快走?”李青权看一眼二人悻悻然消弥于无形。 柳洛秋转身对太兮说:“你早已计算出他会这样?” 太兮笑了笑:“不是我计算出来,是我早已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了。” 杨黛儿有点怯意的说:“李小荷现在安全了,把她身上触发时空裂缝的那个荷花取掉?不然,她的超弦量子态一直在这个宇宙,我始终无法体验这个宇宙的乐趣。” 太兮说:“你能感受她的灵魂吗?如果不是她的特殊基困,我去不了闲间六度,你们也早就分解成无数个蓝色碎片,何谈实现自我存在的价值?” 杨黛儿摇摇头:“不能,我只能看到过去与未来的自己,但我知道是因为她的存在,我进入不了这个宇宙的现实。” 太兮说叹口气:“那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你的一部分呢?没有一颗包容的心,你们是去不了闲间六度的。六度有些人已经去了闲间八度,而我只能徘徊在闲间六度,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争点气。这个宇宙只是镶嵌在更高维度的一个小部 件而已,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灵魂的一部分被时间与空间所羁绊,是因为有其存在的价值,希望你早日能够明白存在的价值。开劈这个临时子空间耗费我不少能量,也快到临界值了,都先回去。”说时挥手间镶嵌在李小荷手上的蓝色荷花已然消失不见了。而李小荷头脑一阵眩晕间已然失去了知觉。』很快,那些坐在门口做活计的妇女们便有了新鲜的话题:“听说没?老李家竟然还有宝贝呢,老太太留下了十块银元,其中一块还是慈禧生日时铸造的,据说上面有个寿字双龙,听说值好几万呢……”那段时间,每家每户都在翻箱倒柜地寻找老旧物件。听说有两家人各找到了一块银元,拿到县城的古董店去询问,发现它们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值钱,于是又都拿回来了。旁边吸着水烟袋的韩老头“呼噜噜”吸着口水烟袋,用黑洋布袖子擦了下烟嘴:“有你们什么事,一天到晚瞎操心,说点实际的。”妇女们白了他一眼:“您老吸完烟,快回屋去,等一下兰花从地里回来,又要说你爱跟我们这帮娘们凑热闹了。”说完,不再搭理咕哝的韩老头。关于这个话题的波澜,以各种人们能够想象的形式,在这个村子里蔓延了两个月。 那天,李小荷正在院子里喂鸡,里屋张媒婆的声音足以让她听清楚:“咳咳,老李啊,你怪我多嘴也好,好心也罢,我说明白了,这可不是人家韩兰花让我来的。人家可是咱村最美的女人,这你承认?她守寡也有三年了,之前不愿意是有原因的……”听到这里,李小荷的心猛地一跳,喜忧参半的她觉得需要静一静,于是慢慢地向村外走去。 韩兰花,比老李小了十岁,受过良好的教育,是村里公认的美人。虽已三十岁的人了,但眉眼较一般人要显得格外清秀分明,五官的比例上看起来像幅立体画儿,身材也不错,看起来适宜得让你觉得老天在这方面有点过于眷顾;再配上一头黑亮柔顺的头发,绝对是方圆百里难找的美人儿。那是村里汉子们曾经说过的话。 韩兰花没事儿的时候爱捧些小说看,前两年隔三差五会去镇上的网上上网,后来手机便宜了,她先买了个能上网的才不多去了,但还是不多与村里人交流。人们对于老李的婚事的说法很难达成一致性,但有戏看总比没戏看好,所以,婚礼的酒宴上还是有股子热闹劲。 李小荷在村外的田野间漫步,她的心情复杂而沉重。她知道,母亲在世时,一直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而现在,这个机会似乎就在眼前。韩兰花,这个村里公认的美人,竟然愿意嫁给父亲,这让她既惊喜又担忧。她担心父亲的身体,也担心韩兰花是否能适应这个家的贫寒。 太阳慢慢西沉,李小荷回到了家中。她看到父亲正在院子里忙活着,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和担忧。李小荷走上前去,轻轻地说:“爸,张媒婆说韩兰花愿意嫁给你,你有什么想法吗?” 父亲抬起头,看着李小荷,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小荷,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也知道你担心韩兰花。但是,我也很担心你。你是个好孩子,但我也希望你能够有自己的生活。” 李小荷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父亲是在关心她。她轻轻地说:“爸,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只要你幸福,我就放心了。” 父亲笑了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欣慰和爱怜。他说:“好孩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村里有窗外听洞房的习俗,听说没人听房是不吉利的,老李的咳嗽似乎也加入到这件趣事了,他关灯时手有点止不住的抖动着。 梅二开度是喜事,但兰花还是要比梅花骄傲一些。“别碰我。”老李可顾不了那么多,手还是在她的胸脯处游动。韩兰花手紧紧的握住领口下方的扣子死不松手,俩人隐约可以听见窗外夹杂着笑声的私语。老李动了真格的,使劲的扳开韩兰花的手。“等等”老李听她有话要说,停了下来,“你那天不是说还有两万五吗?我弟弟想在县城包个车跑运输,过上半年就还你。”老李贴着她的脸颊:“一家人了还说这话,依你,明天就取钱去。”韩兰花的手松开了,床板发出有节奏的吱吱声。韩兰花轻声轻气的说:“你轻点,轻点……”老李气喘吁吁,滴下来的汗水濡湿了她额前的头发,顺手摸起边上的枕巾擦拭了一下低声说:“哎,你…好了没有?”。窗外的人嘻笑着:“老李还行,上手了……起风了,回,回。”窗外的人声渐渐远去。 婚后的第五天傍晚,韩兰花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她在扫地,扫到老李跟前让他让让地儿,顺便说了一句:“再去老王家看看他女婿回来没有。” 老李回来时天已摸黑,没像往常一样咳嗽,表示精神很好。“有消息了,对了,小荷呢?”韩兰花点着头回应他:“小妮家玩呢,还得会子。”老李走到灶间提起暖壶“咕噜”着把热水往脸盆里倒了个干净,兑了些凉水端到了自己的房间。韩兰花进了房间见老李光着身子在擦洗,脸一红嗔着:“哎呀,你火急火燎个啥,咋不关门呢。”老李憨笑着“没事儿,家里不就咱俩人儿嘛。” 老李将木栅栏门掩好,走进了屋子:“该休息了,你也很久没好好休息了。”韩兰花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馍馍已经吃完了,我去发面,马上就回来。”她走出房间时,回头问道:“小荷带着西厢房的钥匙了吗?”老李朝着外面挥了挥手:“拿着呢,别担心。” 韩兰花:“你先别急……等等……你别动,好吗?再动我就把你推下床。”老李屏住呼吸,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没听到任何声音,你听错了?”韩兰花轻轻地掐了他一下:“喂,我是有话要问你。老王家的媳妇说,sh市的那边什么时候过来?”老李叹了口气,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和我们原来想的不一样,他们不过来,我们需要拿银元去那边鉴定。明天你和小荷一起去,地址在纸条上,他们已经写好了,在口袋里。”韩兰花用力地把老李推到了床下:“怎么了?你不信任我吗?两个人去来回的路费不是钱吗?没关系,明天我就回我妈妈那边去。”老李听到这话,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赶紧拉住了她那柔软的手臂:“兰儿,我只是和你商量一下而已,你说得很有道理,听你的好吗?”在韩兰花“嗯”的一声中,老李的心跳突破了新的沸点。 韩兰花在省城有一个好朋友,名叫小琳,两人在学校时是最要好的朋友。韩兰花参加了小琳的婚礼,做了伴娘。她知道小琳家的生活水平属于中上等,所以当来到省城时,她顺便去拜访了小琳。小琳打开柜子让她挑选一个时尚的挎包,说是送给她的,并请她在星级酒店吃晚餐时出示身份证。晚餐期间,小琳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没过多久,她老公的秘书就送来了一张机票。 第13章 为爱而虚荣才是真 韩兰花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既可以坐飞机前往sh市,又不会在回到村里后有人知道她是坐飞机去的。她可以在别人问起时,镇定自若地告诉他们,她是坐火车去的她姑妈家。事实上,她以前只在空中见过真的飞机。为了确保自己表现得像经常坐飞机的人,她在手机上查阅了相关的流程,并觉得学起来并不难。当她真正在白云之上飞行时,她发现自己仿佛回到了自己18岁时的那种心境,感到无比轻松和愉快。 飞机降落后,韩兰花首先乘坐机场大巴到了位于城郊的一个叫做蓝桥的地方。这个地方并没有特别的意义,选择这里只是她临时决定,并且是在网上随意查到的。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坐飞机的事情,特别是在村里,否则就会被认为奢侈,这在村里是不被赞许的。她拨通了老王媳妇同学(小陈)的手机号,并在电话里告诉他她穿什么样的衣服,手里拿本杂志。大约等了半个小时,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你好,你就是韩兰花?我现在送你去我那个收藏家的朋友那里,他在等你,叫我小陈就好。” 小陈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看着韩兰花,似乎在想些什么。他打开了车门,示意韩兰花上车。韩兰花轻轻地坐进车里,她的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她知道,这次见面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她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自信和镇定。 小陈开车带着韩兰花穿过了城市,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韩兰花坐在车里,她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窗外。她看到了城市的繁华,也看到了人们的忙碌。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城市的向往,也有对家庭的担忧。 终于,小陈将车停在了一栋别墅前。他下车,走到韩兰花身边,轻轻地打开了车门:“到了,这就是收藏家的朋友的家。”韩兰花下了车,她的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她知道,这次见面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她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自信和镇定。 小陈带着韩兰花走进了别墅,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韩兰花坐在车里,她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窗外。她看到了城市的繁华,也看到了人们的忙碌。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城市的向往,也有对家庭的担忧。 在韩兰花看来,街道上的女人穿着拖鞋,不紧不慢地走着,是一种悠闲的生活态度。而小陈给她的感觉则与街面上的行人有所不同,他好像对时间有种极其节俭的感觉。从他一路上车载免提电话里接到的几个电话的语气,以及他告诉她,他的朋友叫赵俊平,并且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她的过程中,她察觉到了这一点。 小陈匆忙给她打开车门后,指向一位正在微笑的男士:“喏,那就是赵俊平,你们先忙。”说完,他就匆匆向赵俊平打了个招呼,并说自己还有个会议,然后上车离开了。 赵俊平微笑着,身穿暗灰色休闲西装,大约一米八的个头,短碎发显得精神利落,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风起云落后的淡然。韩兰花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面前这个人似乎蕴涵着浑厚的磁场,她被一股力量牵引着,缓缓走向他,脖颈莫名变得有些僵硬,然后往后拨弄了一下被风吹动的秀发。 他们进入小区门、单元门、乘电梯直至13层他的房间。赵俊平始终微笑着,一边走一边斜身做着“请”的手势。韩兰花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他的笑容里没有一丝紧张,只有如沐春风的温暖。他的眼神清澈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 在赵俊平身上,韩兰花看到了一种独特的气质,那是成熟、稳重、智慧与风度的结合。他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种自信,但又不过分张扬。他的笑容中,藏着一种深深的关怀,让人感受到他的善良和真诚。韩兰花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可靠的人。 赵俊平给她泡了一杯茶,然后指向壁式电视机旁嵌入墙内的木架。那里除了一些古玩,还有一张展开的高级文物鉴定证书以及一家信托基金公司的项目经理聘请书,上面有赵俊平的照片。韩兰花笑着说:“朋友所托的人,自然是信任重重,东西在这,你看看。”说完,她从挎包里掏出包裹着银元的布包递给了他。 赵俊平开始讲解银元的包浆、品相、来历及存世量等。韩兰花打断了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就说值多少钱,那些我哪里懂。”赵俊平耸了耸肩,略微思考了一下后说:“只有一枚我可以出价160万,其他的目前市场上有价无市,看以后市场需求再联系你。你考虑一下。”韩兰花内心激动不已,她心想:“天哪,怎么会这么值钱?这个赵俊平不会反悔。”她清了清嗓子:“嗯,其实我来之前,我同学已经找人估过价了,她说200万应该是个公道价哦。”说完,她杏眼一转,朝着赵俊平点了点头,不等他回答,接着说:“你一个大老板,不会……”赵俊平呵呵笑了两声,做了个手势示意让她住口,她便不再说话。赵俊平从怀中掏出一本现金支票,填写完毕后递给了她,说:“210万,那10万算是我送给你的,等下一起去银行转账到你的卡上。” 韩兰花的手微微颤抖着,接过支票,她的心跳加速,眼中闪烁着惊喜和不安。她看着赵俊平,心中充满了感激和疑惑。这个男人,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愿意给她这么多钱?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金钱的渴望,也有对未来的担忧。 赵俊平微笑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真诚。他说:“兰花,我之所以愿意给你这么多钱,是因为我相信你的银元是真的,而且它们的价值远远超过你的想象。你是一个聪明、勇敢的女人,我相信你会有更好的未来。” 韩兰花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个男人,他不仅仅是她的买家,他更是她的朋友。她看着赵俊平,心中充满了感激和信任。她知道,这个男人,他会给她带来更好的生活。 她从银行里出来,脸上洋溢着感激的笑容,她意识到时光对于她来说似乎变得缓慢了,脸颊慢慢地开始发烫。而对于他来说,她眼神中那股迟滞和那些不自然的举止,他当然熟悉,但他只是默默地,觉得温度还不够。 在咖啡店里吃牛排时,他好像非常饿,总是先她一步开始搅拌咖啡伴侣,拿刀叉吃。她的脸更红了,因为她确实是第一次吃西餐,她不确定他是否察觉到了这一点,但那些都不重要,哪个女人不喜欢绅士呢? 她问他信托基金公司的工作如何,他说很无聊,工资也不高,每月只有五万,但可以在家上班,只有必要时才去公司。她眼神中满是羡慕地说:“这样也无聊,哇,你真会说笑。” 他安排他们去环境很好的酒店,并贴心地给她买了许多零食和水,对她说:“你累了,洗个澡好好休息,如果不急着回的话,我带你去转转sh。”她立即回答他:“不急,不急的,我很想转转呢,那就麻烦你了。”话说出口后又开始恨自己为何这么不加思考,低着头,脸颊绯红。他笑了笑说:“明天九点我过来接你,晚安,做个好梦。”然后转身离开。她在心里暗暗叹息:“这个男人看来也是个老实疙瘩。”又胡思乱想:“呸,自己已经再婚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但这念头为啥不能自己制止,老是冒出来。再说了,自己一个农村来的,人家没心思也是情理中的事。” 韩兰花躺在床上后久久不能入睡,她想起了她的前夫李龙,她曾经爱过他。此刻的她觉得赵俊平就是从爱情跳到爱情终极的化身,也是她独一无二的爱情,她完全沦陷在他的眼神中。而这一切,若是没有他,什么都将不复存在。一会儿她又想这应该是一厢情愿、很幼稚的想法,各种想法交替着,到一两点眼皮子沉重的不行了,才浑浑噩噩地睡着。 敲门声在早上8点50分吵醒了韩兰花。她匆匆穿衣梳洗,强打着精神出发了。 他带她游玩了很多地方,大商场,电影院,看到一半时,他发现她睡着了;在玉园跟诚煌庙这些地方,她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还有点打瞌睡;到了晚上,吃过晚餐,俩人到了滩外,看了df明珠,她的精神活跃了起来。他说:“这是情侣墙,喜欢这里吗?”她点了点头。他牵起了她的手,她挣扎了一下,他似乎知道可以放心地握着,她果然只是挣扎了一下。 赵俊平紧握着她的手,仿佛怕她逃脱:“兰儿,我真爱过,也真失望过,也让别人失望过,没别的,我觉得是没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遇到你,我觉得已经没办法停止对你的眷恋,我从心底里想给你幸福,这感觉好奇怪,我想,我是爱你,我爱你,宝贝。” “瞎说,你…不可能爱我。我们也不合适。”韩兰花辩解的时候轻轻挣扎了一下,不知不觉间却是在向他身边靠拢。他久久没有说话。她觉得或许自己说得有些矫情了。 赵俊平像是叹了口气后说:“那些话其实是想说的心里话,我不怕发任何誓言,因为我是在摸着良心说的。嗯…我觉得爱是共鸣产生的回音,你说不可能,感觉那些话就像是石头扔进了深不见底的深谷。”吁了口长气后他接着说:“你就当是给我说的个笑话。”他装作生气的神情,转过身去平稳地嗤鼻,心想:“这句话可惜不是第一次说了,也是这句话让我明白了女人为别的虚荣是假,为爱而虚荣才是真。” 第14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 她感到此刻的沉默如同深渊,逼得她不得不开口打破:“你…也曾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他没有丝毫迟疑,坦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徐徐道来:“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大学时的恋人,我们一同度过了三年的时光。那时我们刚走 出校 门,生活颇为艰辛。长话短说,她最终选择了一个仅相识三天的大老板,一同前往了繁华的hongkang。” 她听着他的故事,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同情,接着问道:“那这么久以来,你一直单身,按你的条件,找个伴侣应该不难。”他听了,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金钱对我而言已不再是问题,这些年来,我也曾有过几段恋 情, 但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感觉。我想,或许是因为我还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 她听后,目光中满是赞许,说道:“你真了不起,能坚持这样的信念,也是一种能力。对了,你大学读的是什么专业?”他回答道:“财务管理,那你呢?”她脸上一红,低头答道:“我高中没毕业。” 她抬起头,轻轻拨弄被风吹到脸颊的秀发,感叹道:“这里的夜景真美,但有时想想我现在的生活,觉得活着真没意思。”他的笑容似乎让风都慢了下来,他再次握住她的手,说道:“这里的夜景确实美,但你更美,你应该拥有这 样的 生活。”她没有再抽回手,只是低声道:“我不能,这对我不公平。” 他深情地看着她,继续说道:“听我说完,你知道吗?这一切的美好都是必然的结果,但为什么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却成了奇迹?那片美丽的风景,那个英俊的少年,那个美丽的少女,都证明了这一切的美好,都值得我们去珍惜 生命 。”她听了,笑了笑,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你懂得真多。” 他微笑着说:“我希望能越来越懂你。对了,你喜欢看电影吗?《迦虹遗梦》我看过很多次,每次看都有不同的感受。怎么样?去我那里看影碟?”她脸颊泛红,轻轻点头,依偎着他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到了他的住处,两人边喝红酒边看电影。当电影结束,她眼中泛起一丝迷离,他轻轻牵着她的手,向卧室走去。 此时,『洣果神色有些倦慵的说:“遥想未来,我们存在的时间只是短暂一瞬。指引着我们的定律在起作用时并不会顾及宿命,但我们仍会不停自问:我们将去向何方?我们不会超越时间,生命也不会直到永远,死亡是人类的专属恐惧 。哎,我想蓝色秘境基因合成人是永远也不能去的了。”杜一秋嘴角上扬:“可这就是生活啊,你不要灰心,存在就有希望,塑造了我们的定律似乎并不需要背后有什么理据,但我们仍要坚持追寻其意义和目的,永恒具有无比强大的吸 引力。”』 春意盎然,他如同被魔法束缚的木偶,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幅绚丽的画卷,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温柔。他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将这眼前的景致刻画得如此淋漓尽致,令人无法用言语来尽述。他沉醉其中,心灵逐渐变得狂野, 仿佛一匹从最原始的荒野中奔驰而来的野马,尽情地享受着上苍赐予的这份绝美,轻轻地哼唱着春雷和细雨过后自然而然涌出的歌谣。 他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抽完烟后,说要先去洗个澡。他试图将手臂从她的颈下抽出,但她却紧紧地拉住他,不让他离开,却又不发一言。他侧过头,轻轻地吻了她一下,柔声问道:“怎么了,宝贝?”她依旧沉默。大约过了 十分钟,他感觉自己内心的野马再次奔腾起来。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嗫嚅着说:“你真厉害,真……真会,亲爱的,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他问:“是什么呢?”“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回想以前的日子,真是无趣,以前 呀,不怕你笑话,我从来不晓得这个竟能如此美好。”她这样说道。他打断她的话,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深吸一口气,说道:“人们在迷失方向时会下意识地回忆过去,有的人会沉溺于梦境,不愿醒来,有的人只是回头看看,然 后继续寻找新的方向,并不是真的想回到过去。我们无法回到过去,即使能够回去,不也还是那个傻傻的模样吗?所以,宝贝,别胡思乱想了,让我们尽情享受现在的自由时光。” 沉默让空气变得沉重,过了一会儿,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有一个想法,能让我们的爱情天长地久,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有这个勇气。” 她抬起头,望着他:“嗯?亲爱的,快说。” 他叹了口气:“你不愿意为我们的未来付出吗?”他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她。 她轻吻了一下他的胸口:“我以前不懂这些,但是现在,亲爱的,我愿意,原谅我好吗?我愿意为你……一千次,嗯……一万次也行,我愿意。” 他缓缓地靠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我告诉你……”她听到这里,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用手堵住了他的嘴:“这不行,我们不能。” 他将她的手轻轻挪开:“宝贝儿,你还不明白吗?是命运让我们相遇,因爱而让你我的生命变得完美,不是吗?”见她未作声,他继续说道:“我眼中真正的爱情,就是《迦虹遗梦》中的爱,但我们要让那份爱更加完美。”她抚摸 着他,觉得同意他的观点是理所当然的。他愣了一下,然后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我其实并不希望你这么做。我这是在用自己的痛苦来检验我们之间的爱,你为什么总是不理解我。”说完,他哭了起来,但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一瞬间,他会真的感到难过。她惊呆了,抱着他,渐渐地哭出声来:“我不想……,但又觉得你说得也对,我不想失去你,我该怎么办。” 他觉得必须为她的心灵找到另一种答案,轻轻对她说:“宝贝,你觉得 ada 和 grace 眼中的爱情与我们眼中的爱情一样吗?其实这一切都无法确定,有时候我们也自以为懂得了,何为‘庄生晓梦迷蝴蝶’,懂得什么叫顺其自然, 如今,我们应当明白自己,所知便是一无所知。” 她思绪纷飞,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不知怎的,牙齿竟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双手微微战栗,紧紧握住他的手臂,却抖动得更加剧烈。她的眼中泛着泪光,声音颤抖:“我…我听你的,但…我…我不敢,怎么办呢,你…你说。”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深情地亲吻着她,柔声安慰:“不用怕,有我在,你只需按我说的做……”她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如同找到了庇护所。 次日醒来,她回忆起昨晚的种种,感觉体内似乎多了一颗心,她记不起这颗心是何时到来的。两颗心在她的胸膛中形影不离,飞舞交织,但她分辨不出哪一颗才是她原本的心。其中一颗似乎更加明亮,总是在闪烁,与她捉迷藏,让 她感 到力不从心。她只能随着心的引导,漫无目的地四处飘荡,仿佛在寻找一个已知的方向,两颗心已完全脱离了她的控制。它们时而如同飘浮在蓝天上的白云,时而又如同高山瀑布般直冲而下,带来痛快刺激和莫名的兴奋。她感到疲 惫, 非常疲惫,最终两颗心都平静了下来,那晚,她没有做梦。 第15章 我们所看到的是自主意识吗? 在灶台边烧火的李小荷,轻轻地站起来,吁了口气,用手掌驱散未被炉膛完全吞没的烟雾。她捡起一枝硬树杆,试图折断它,但枝杆显然有些调皮的韧性。她将枝杆靠在砖炉壁上,用脚使劲一踩,“啪”的一声,枝条应声折断。 邻家旺财的“汪汪”叫声传来,小荷探头向门外看去,只见韩兰花右手提着一个挎包,左手提着一个超市那种白色大食品袋,正朝院子里走来。小荷抿着小嘴儿,向屋里跑去。老李瞅了一眼小荷,呵呵一笑:“嚯,我闺女今天这是 咋了 ,带着两小酒窝就跑进来了,啥事这么高兴?”小荷得意地说:“我妈回来了,我早上给你说了嘛,你还不信,我昨晚梦见的梦可好了,说我妈今天回来。” 韩兰花刚进屋还没说话,小荷就兴奋地喊了起来:“妈,你可回来了,嘿,我爸想你想的,吃不着睡不香的。”说到这里,她擦了擦手,从边上的立柜里拿出两件东西,兴冲冲地说:“看,这是我给你纳的鞋底,还有用勾针勾的红 色羊 绒毛线帽子,咱这里冬天风大,我要是去外地打工走了啊,你好戴,嘻嘻,看看喜欢吗。” 韩兰花叹了口气,从挎包里拿出走时带的那个印花蓝布的包包,慢慢地展了开来:“哎,人家说那是网上的一种营销方式,有价无市,这些东西人家暂时全都不要。”当然,那枚户部银元也在里面。如果不是赵俊平告诉她那是他找 的高 手做的赝品,她也是看不出来的,跟走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父女俩相视一笑,立即不约而同地点着头,以迎合韩兰花的神态。老李略皱了下眉头,哈哈一笑:“那没什么,咱就先放着呗,就当去散了散心,增加了些见识。”小荷附声:“嗯嗯,就是呢,咱们一家人只要努力,日子照样会过 得精 彩,对了,妈,一会吃饭时给我们讲讲sh市是啥样儿。” 韩兰花说回来时捎了些鸡鱼和当地特产,中午先凑合着吃,晚上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吃完午饭,韩兰花提着分出来的特产向娘家走去。她走过一片偏僻的田野,来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部老式手机,那是他提前为她购买的,非实名制的手机卡。他曾经叮嘱她,只能用这部手机与他联络。 她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我现在是回娘家的路上,这件事我们再等两天?速回信息。” 约摸两分钟后,手机屏幕上闪现出他的回复:“这破地方的小镇我可不想多待几天,事不宜迟,照计划进行。天黑我就去你们村附近,事实上我租了辆车从那边转了一圈刚回到镇上,相信我,没事儿的,照原计划进行,不行我明 天就回去了,爱你。”韩兰花看完短信,心头一阵暖意,回复道:“好,爱你的兰儿。” 此时,『洣果望着眼前的电磁波谱泪眼婆娑滴滴滴着:“一秋,我们看到的这些,是我们的自主意识吗?”一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想,等找到蓝色等式,我们才有可能有答案,我们不会就这样一直孤独地在人类的思想中游荡的。 ”』 山村夜晚的气温与白天完全是两回事儿,如果起风了,那寒意足以与平原地区的初冬相媲美,而这在山村是常有的事。 一眨眼天黑已经过了半小时,晚饭的材料娘儿俩也基本准备妥当。韩兰花打发小荷去屋里拉好桌子,又叮嘱她完事儿再去柴房准备些木炭就不用进来了,她一个人就行了,小荷高兴地走了。 韩兰花用了近一个小时烹好了六个菜。然后把淘好的小米倒进锅里慢慢地熬去了。 六个菜端进屋里桌子上,外加一些上sh带回来的零食放在了桌边缘,小荷边享用着零食跟菜肴听着韩兰花讲闻的sh美景,不时小嘴儿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不知不觉时钟针指向了23:30分。韩兰花说要去厨房端小米粥,小荷争先恐后地要去,韩兰花眉眼含笑、硬生生地拉她再次坐下:“乖妮儿,这些天辛苦你照料家里,坐着,妈来。” 到了厨房,韩兰花从兜掏出一小瓶东西,那是个一寸高,比食指略粗点的透明小玻璃瓶,里面的液体呈蓝色状,她回想赵俊平的话,“一碗一半,无任何异味。”他还跟她说是国外一个研究生物学的老同学告诉的他配方,12小时后 是检测不出任何痕迹的,她点燃边上的木炭火盆后,便端起小米粥回屋了。 小荷跟父亲喝着早已熬的浓香的小米粥,父女俩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三分钟的样子,老李跟小荷浑身使不出一点劲来,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韩兰花走到院子里靠在东厢房的老式砖墙上,望了望天上的繁星散发的冷色光芒,她觉不出一点冷来,眯眼思索了片刻,然后拿出手机匆匆编发了条短信按了发送键,然后去厨房拿起两块温抹布垫在早已烧通红的木炭火盆两侧,端 起来向屋里走去,然后把门窗都关好才出来,她觉得好像有人看着她,或许是该死的星星的光芒,猛然间她觉得身上热量不知被什么东西飘忽的带离而不知所踪,她身子开始瑟瑟发抖,迅速的走到院子的一个角落蹲下。 早已在村外等的赵俊平看到短信的时候眼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匆匆向韩兰花家走去。 赵俊平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拉起她有些僵硬的手向屋里走去。 他跟她先把老李一起抬到了床上,俩人尽量忍着、轻声的咳嗽着,一氧化碳的浓度确实很呛,老李神色恍惚,但似乎明白了什么,用力挣扎,力气却不知跑哪儿去了,使劲说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他眼神开始绝望了,一瞬间又 明亮了起来,瞅瞅地上的小荷,滚起两行热呼呼的泪珠,以恳求的眼神望着她。 韩兰花拉起赵俊平的手:“不,不,这样不是个好办法,我们把木炭端出去,我跟你远走高飞,好不好?”赵俊平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拿起边上的枕头按在了老李头上,一边拿眼神示意她去“照顾”小荷。她摇着头,又点点头,但 是脚步像长了钉子,却是怎么也迈不动一步。 赵俊平平静的“照顾”完老李,再“照顾”好小荷后拉起韩兰花的手出了屋子。 俩人走到厨房,他亲吻了一下她:“我不能在这里久留,记住,明早再报案,千万不要说错话。我那儿的钥匙给你留下一枚,两个月以后我们再见。”又狠狠抱了他两下转身走了。 次日早上八点多钟,村上来了两辆警车停在了老李家门口。 第16章 兰尘的内心觉醒 在那个阴冷的日子里,警察的脚步声在韩兰花家的院子里回荡,三个小时的时间仿佛是命运的审判,最终给出了它的判决。他们的对话,像是冰冷的刀子,割开了韩兰花心中的痛:“初步判断为意外,两个死者是一氧化碳中毒死亡 。据 家属韩兰花讲,她因刚从外地回来,有些劳累,很头痛,想一个人在西厢房睡觉。小荷怕冷,用木炭给室内加温,父女俩疏忽,没及时端出木炭盆而酿成的惨剧。不过,还要进一步调查证实,因为我们还要等死检出来才能有确切的 定论 。” 警察的身影消失在村口,留下的是无法言喻的沉默。韩兰花的心,如同被抽空了一般,痛得无法呼吸。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坚强地没有落下来。她的悲伤,不仅仅是因为失去,更是因为生活的残酷和无常。 她想起了小荷的父亲,那个总是默默承受的男人,他的离去,让韩兰花感到一阵剜心的痛。然而,在这痛楚之中,她竟然感到了一丝欣慰。这是对生活的无奈,对命运的屈服,也是对爱的执着。 她想到了自己,那个曾经柔弱,总是依赖他人的自己。在经历了这场悲剧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坚强了。这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力量,是对生活的无惧,对未来的无畏。她知道,这是爱的力量,是她对小荷的爱,对家人的爱, 让她 终于勇敢起来。 韩兰花抬头看着天空,那片深邃的蓝,让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自由。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激,感激生活给予她的一切,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她知道,生活还将继续,她将带着这份勇气,这份爱,继续前行。在这片广阔的天地之间 ,她 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力量。 『洣果说:“”嗯?快捕捉一下小荷父亲的超弦量子态。杜一秋点了点头。 当警察宣布他们的死因时,老李的超弦量子意识流在空中飘荡。 在那个冰冷的夜晚,他对着熊熊燃烧的木炭,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知道,用木炭取暖是有风险的,但看着女儿小荷冻得发抖,他的心就软了。他是个普通的农民,生活艰辛,但他总是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为家人付出。 “再忍一忍,等暖和一点就端出去。”他对自己说。他看着小荷熟睡的脸庞,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他想,这就是爱,为了孩子,可以不惜一切。他不知道,这个决定,将带来怎样的后果。 ,他看着韩兰花平静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悔恨和痛苦。他想起那天晚上的决定,如果他能再坚持一下,如果他能再小心一点,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然而,生活没有如果,他的一时疏忽,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他看着韩兰花,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花,他感到了一丝欣慰。他知道,他的离去,让她痛苦,但也让她成长。他希望,他的小荷,能在天堂里快乐地生活,不再受寒冷的侵袭。 他看着这个世界,看着他的亲人,感到了一丝留恋,但他知道,他该走了。他希望,他的离去,能让她更加珍惜生活。 他的超弦量子态渐渐缥缈散去,只留下了他对她的爱和遗憾。』两个月过去了,韩兰花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她收到了赵俊平的短信,每一个字都让她心跳加速:“你明天下午到了以后,我在以前带你去过的彩虹桥边的公园等你,晚些我们再回家。”她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温柔,仿佛能触摸到那 个约定的地方,那个充满回忆的彩虹桥边的公园。 她抵达sh后,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她迫不及待地去了那个公园,那个他们曾经一起漫步的地方。然而,他的短信没有回音,电话也无法接通。她的心开始不安,那种熟悉的焦虑又涌上心头。 夜幕降临,她带着一颗沉重的心回到了他给她的钥匙所在的房子。屋里空无一人,寂静得让人窒息。她随手打开了电视,试图让声音填满这个空旷的空间。然而,新闻上播出的一条消息,却让她的世界瞬间崩塌:“……警方已证实 荷花小区高层坠落的男子系一位年轻的收藏家,名叫赵俊平,死因是吸毒过量产生幻觉……”她认出了电视画面上死者的照片,那是他,她的赵俊平。 第二天一早,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死寂。她疑惑地去开门,门外两名警察的面孔让她感到不祥。他们问她是否叫韩兰花,她无力地点了点头。接着,警察向她出示了一张逮捕证:“你因涉嫌一宗谋杀案而被逮捕,请你跟我们回sx刑 事组接受调查。” 在审讯室里,警察的话语如同寒风刺骨,他们透露出对那宗中毒事故的怀疑,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他们提到了一个村里的惯犯,那个贼当晚见过一个人偷偷摸进老李家,他怀疑是偷情的 或是同行。接着,警察与sh警方取得联系,调取了一些赵俊平的资料和生活背景,证实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还调取了他的短信记录。 韩兰花在审讯室中,心如死灰。她如实交代了一切,她的爱情,她的痛苦,她的无奈。最终,她被判了八年。在监狱中,她总是跟一些同犯女狱友说:“爱情的永恒在于:那是一座永远不可窥得先机的彩虹桥。”她的声音中充满了 哀伤,但也有一丝坚定,那是她对爱情的最后坚守,对那个永远失去的赵俊平的深深怀念。 四年的铁窗生涯,韩兰花以她的善良和坚持,赢得了提前出狱的机会。重获自由的那一天,她的心中既有不安也有对新生活的渴望。她选择了比丘尼道场,一个坐落在wt山台槐镇北端的地方,那里是全国闻名的修行之所。 在道场中,韩兰花沉浸在佛教的经、律、论的学习中,她的心灵逐渐得到了平静。一年的修行后,老尼姑终于点头同意,为她剪去那一头青丝长发,举行了不剃度的仪式,并赐予她法号兰尘。这是她新生的一个象征,也是她对过去 的一种告别。 又过了一年,wt山上的一处尼姑庵中,老尼姑为那位青丝已去、心境澄明的兰尘举行了剃度仪式。师太对这个新徒弟充满了喜爱,兰尘在她面前展露出的纯净和虔诚,让她看到了佛法的希望。 兰尘曾向师太请教关于好人与坏人的界定,以及是否佛法要求完全地爱他人。师太温和地解释道:“我佛所追求的是与大自然和谐统一,阴阳平衡的中和之道,不可偏激。因此,好人与坏人在规则中是必须存在的。时光不息,万物 在相互转化的运动中行进。不可过于纠结尘缘,完全的爱他与完全的爱己在真正的佛法中是不存在的,一切都必须顺其自然。” 师太的话语如同一汪清泉,缓缓流过兰尘的心田,她的疑惑如同被轻轻拂去的尘埃,心中升起了明了和宁静。她开始理解,佛法并非是要人完全放弃自我,而是在自我与外界之间找到一种平衡,一种和谐共处的方式。 兰尘在师太的指导下,她的心灵逐渐变得更加宽广,更加慈悲。她开始明白,人生的好坏,是非的判断,都不应过于执着,而是要顺应自然,顺应内心的真实。在这个过程中,她找到了自己的道路,找到了内心的安宁。 兰尘的心中充满了对佛法的渴望,她再次向师太请教:“如何才能更接近佛?爱在佛法中又是怎样的物象?”师太的目光温和而深远,她回答道:“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么,就已经接近佛了。爱在佛法中是超越尘世情感的一种存在 ,它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是灵魂的共鸣,是内心的觉醒。” 兰尘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的心中有一丝迷茫。她小心翼翼地插话:“师父,我能否请您说得更加浅显易懂?”师太微笑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相信你听过‘小惑使人迷失方向,大惑使人丧失本性。’ 这句话,它告诉我们生命的方向在何处。当你思考这个问题时,你是否感觉到眼前的迷雾似乎稀薄了,仿佛有一丝佛光在指引你?”兰尘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的内心,她点了点头,她的心灵似乎被师太的话语触动,她期待着师太的下 一步指引。 师太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接下来,就是要不断抛开杂念,尽量使自己的心静下来。时机到了,你的心自然会去吸收尘世中的一些美好的正能量,而这些正能量会慢慢积累,变得更加深厚。再接下来,就是好好活着。说难也易,说 易也难。至于真爱,要抛开压力,才能达到。不要羡慕他人,自由的人有自由所必须的代价,富裕的人有财富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取舍之间必有得失。区别在于,有些人是用心在看事物,而你是在用眼睛看。这也是因果轮回,万物不灭 的道理。最后,我要告诉你,爱是可遇不可求的,爱产生的力量也是不可估量的。” 师太的话语如同一阵清风,轻轻吹散了兰尘心中的迷雾。她开始明白,接近佛的过程,其实就是认识自己,净化心灵的过程。而爱,不仅仅是尘世间的那种情感,它更是一种灵魂的升华,是一种无私无我的境界。兰尘的心中充满了 感激,她知道,师太的话语将会成为她修行道路上的明灯,指引着她走向内心的平静和觉醒。 第17章 《蓝色碎片》之闲间断云 第二部分:梦的结束 『看起来年长一些的人瞥了一眼年轻的同伴,然后转向她,微笑着说:“这里是闲间方舟,他们都叫我独孤熵船长。这是我的基因合成人杜一秋,她是洣果。你死了还是活着,你自己说了算,准确地说,你现在是在自己的意识里。 ”洣果眼神复杂地望着李小荷说:“在我们破解闲间秘境之前,她注定要经历很多这样的重复。” 小荷眨了眨眼,问:“为什么你们看起来那么强大?这种奇怪的事情是梦的偶然吗?” 船长的笑容如同繁星闪烁,深邃又明亮。他的笑里充满了热情和自信,让人感受到他无比的魅力和自信。他说:“你以后会见到太兮,她能给你一些你想知道的答案。你要问我,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谁更强大,所有的偶 然都是早已编织好的梦境。” 小荷皱起眉头,困惑地问:“我不太明白,没有更简单的解释吗?” 船长回答:“没有特殊的注解,因为能量等于质量,人人都一样。” 小荷恍然大悟:“哦,这个我知道,那就是爱因斯坦说的。” 船长点了点头:“是他说的,但我们的理解比他更深刻。比如,我们已经解决了耦合与去耦合率短于普朗克时间而不破坏空间结构的问题,超弦量子翘曲引擎也正在测试中。” 小荷困惑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的好奇,静静地等待着船长的下文。 船长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既欣赏又得意的光芒:“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注意到你左手臂上的‘拒霜图’了吗?哦,你可能不知道那个荷花图案的胎记叫什么,这是我们给它起的名字,因为它携带有特殊基因,意味着它可 以在平衡你所在宇宙质量的前提下逃逸出来,但当时是有时效的。”船长的话语中流露出一种深沉的感慨:“现在,你所在的我们这个宇宙是2064年5月4日早上10点13分。其实,我们有很多共同点。据我们的物理学分析人员推断,当你 意识被激活时,你手臂上的‘拒霜图’会在24小时后消失,然后你会进入另一个宇宙,365天后你又会回到这里,如此往复。你能明白我说的这些吗?哦,这个也不是很重要,反正你一会儿就会忘记。”船长望了一眼身边的杜一秋,杜一 秋会意地点了点头。 船长转向小荷,继续说:“你在明天10点13分之前可以回到你那个事件的宇宙,当然只能是意识,而且是那个地方的三年以后。你可以利用我们的先进仪器发送一段意识代码,植入韩兰花的脑中,让她产生错乱的意识,甚至可以让 她疯掉。但我要告诉你,你回去的时候,她应该是在一座荷花池边打坐。” 小荷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手臂上的“拒霜图”上,心中暗自思忖:“星辰寂然,荷馨入骨,那些俗世间的浊气早已消弭而去矣。” 船长离去后,洣果在文本后面加了一段话:“那时的事,恍若梦境,而梦予记忆选择性碎片,却是道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者说,那些深空记忆里的纯真,星星说了算,她们眨着眼睛诉说着无尽的故事,不曾冷落过每个小孩;她们 的使命很大很大。”』 『洣果和杜一秋收到独孤熵船长的感召指令后,立刻瞬移到了船长面前,距离约两米远。船长神色黯然,示意他们坐下。洣果怯怯地看了一眼边上坐着的太兮,有些不安地坐下了。 杜一秋边落座边环顾四周,奇异的光芒和奇花异草让他不禁脱口而出:“这里真漂亮啊。” 太兮淡淡一笑,挥手间,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多了两杯淡蓝色酒,两人相视一笑,端起酒杯慢慢品了起来。 船长长叹一口气:“叫你们俩过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些……可能你们会认为……嗯,我们不只是基因合成人,还是存在于模拟时空里。” 太兮莞尔一笑:“你们的记忆只是一些意念超弦子的影射,即使找到你们所追寻的蓝色等式,也根本去不了闲间秘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太兮,你们是我朋友创建的,他们去了闲间秘境,我代他管理几天这里,所以,他的宇宙里现 在是意念残缺阶 段,残缺段所需共计为纳秒,吸收不足,则下个轮回续补,续够之时则可回归真实的世界。” 洣果若有所思地说:“所以,我们的意识是复制某人的?要去弥补?”太兮微笑着点头:“你果然比他天赋高一些,没错,意念超弦子的残缺会扰乱时空,造成他所在的宇宙不稳定。” 杜一秋似懂非懂地说:“那我们能回归到真实的世界里去吗?” 独孤熵船长说:“我们不能,经历、情感、共鸣、自由,都只是宇宙长河里的微小涟漪中赋予人们过渡性的永恒意识流,这就是人们存在的意义。” 太兮点点头:“船长理解的对也不对,时空在超光速的进化,于现在的时空,你所说的,在很多方面现时刻还不俱全,所以,无法触发,你懂?” 洣果接过话茬儿:“那我们……应该有梦想吗?还有,你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太兮笑了笑:“梦想存在,但不纯粹的,你得以平和的心态接受这一切,他们就是你的共同体,反之亦然。关于选择,宇宙并无主客之分,将一切凝化成最简单的智慧,角色取决于自己。” 船长说:“呵,这个问题很简单,宇宙不允许只有黑或者白,假如把他们任何一人在时间线上抹去,便没有现在的我们。” 太兮正色道:“李小荷并非是基因合成类,她马上会有个新名字‘慕容懏’,而你们俩帮我稳定住模拟出来的超弦量子磁场空间,以弥补超弦意念量子空间的残缺阶段,之后,我会把你们的超弦意识镶嵌进别的宇宙意识流等式里, 继续你们的使命。”』“ 李阿萝,有人找你阿爹。” 女人年约三十几岁,身着一件有些褪色的红色外套,像围裙般向后系着,腰间挎着小竹笼,正准备出院落门时碰见了蔡东荆,回头便朝屋里喊着:“哦,晓得啦,你去。”唤作“李阿萝”的女人跨出正房门,左边胳膊上搭了几件 衣物,向外走了出来,莞尔一笑:“你好,请问……”话及此的瞬间好像见过眼前的景象似的,心念眨眼间脑海中电闪而过。说时,走向院落右前方横亘在院墙与房屋间铁丝前搭晾起手臂上搭的衣物。 蔡东荆也似乎在那一瞬间里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忙接住话茬儿:“哦,是这样的,今年清明节前的茶叶,客人指定要之前喝过的,就是去年采购你家的,他已经付了订金,这次要多带十斤,你……父亲在?”李阿萝稍愣了一 下回说:“哦,恐怕得等个三四天呢,你也懂的,摊青、杀青那些工序得费些时间呢。”他忙颔首回着:“不妨,不妨,预料中的事儿,已经在旧时光客栈订好了房间。” 她微微一笑:“现在采茶要雇人才忙得过来,我阿爹跟阿妈去山上给采茶工人们送饭去了。嗯……你先到屋里喝杯茶。” 他说完:“好,谢谢!”瞥了眼右侧边上的凉亭,亭子靠墙临窗三个面被袖珍花圃围绕,红、黄、蓝各色花卉,时正斗妍;亭子里面摆着张四方桌,桌上麻将基本已经砌好,只有几个散乱着,像是小孩子玩过。 会客厅是开放式的两间,各有约20平米左右,地上铺着咖啡色白色星辰样的地毯。进门右手边摆放一个圆型红木茶几,上面放置一个白色灯罩的台灯,边上靠墙一个双人沙发,淡蓝色绒布沙发上方的墙面挂着两幅装裱起的写意画, 左边画为一株梅花树,下方一个根雕茶几上有茶壶跟茶杯,右边一方石头垒起的炉膛里木柴烧得正旺,边上散落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柴禾上放着一把芭蕉扇,炉上熏黑的水壶正冒着热气,留白处以板桥体竖题两行茶联:“借得梅上雪,煎 茶别有香。”另一幅画风较简约,是副二人坐石桌品茶,边上一棵桂树,画的上方横题:“闲品一壶清风。”落款为:李阿萝;双人沙发前面一张椭圆红木茶几上摆放一个花篮以及茶具,对面则摆放着一个白色绒布单人沙发,再侧面亦 摆放一个同色款单人沙发;窗户内角两边各立一个台灯,近窗的内角则两边各摆着一个竹梯花架,窗正前方放置一张正方形桌子以及一把椅子,淡蓝色窗帘向两边未全部撑开着,露出中间一米左右的明净的玻璃窗;横梁那边的房间摆着 一个大办公桌,边上两排三人的沙发前方摆放着长方形红木茶几。 蔡东荆坐在双人沙发对面的沙发上,手指轻弹击着沙发边缘,再次沉浸于墙上的茶画之中。 片刻之后,李阿萝已经沏好了茶,双手轻举着青花瓷样的小杯,将它放在了蔡东荆面前:“请用,品品这个茶如何。”见他仍在欣赏茶画,她脸稍红了一下:“那棵桂树的,是我学着画的,镇上常有人来写生,偷学了一点,我很喜 欢雪,但我们这里没下过雪,真想去北方看看雪。” 蔡东荆在茶杯上方顺着鼻子的方向轻轻薅了一下:“嗯,这茶的香意……嫣然无方。” 她笑了笑:“哦?是嘛,再具体点。” 蔡东荆会神地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小口,然后抬头说:“茶香回荡至味蕾迷津而止,好似倾其所愿。继而,香清至气难以浑断,有欲侵欲罢而不休之意,恰时,携香清入喉方淡然于回旋态。” 李阿萝抿嘴一笑,没再说话,只是端起自己的那杯轻轻啜了一口。 蔡东荆的目光在窗台两侧的竹梯花架上流转,最后落在了右边花架的上方:“咦,这盆多肉状态不错,碧绿如玉,叶尖渐显的玫瑰色像极了神话片中菩萨周围的植物。” 她叹了口气:“哎!以前买过很多,没剩多少了,没有信心养了呢,你说为什么人们都喜欢养花呢,仅仅是养眼吗?” 第18章 《唐璜之筏》引发的好奇心 在一片柔和的晨光中,蔡东荆站在花丛前,目光仿佛被花朵的绚烂所吸引,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顿悟,但也伴随着一丝疑惑。他的目光在花朵间游移,似乎在寻找着某种深层的启示。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让他的神情显得更加深邃。 他轻轻地转动视线,瞥向李阿萝,眉头微微蹙起,嘴角却挂着淡然的微笑:“嗯,这个问题,我确实未曾深思。我想,养眼之花,它们仿佛拥有天生的魅力,能以它们的色彩和形态取悦人心,不仅如此,它们还能净化空气,为我们的呼 吸带来清新。这样的花儿,能让人心情愉悦,这愉悦之感,来源于大脑分泌的一种物质——多巴胺,它是大脑给予我们的奖赏。我们的基因里,深深地刻着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愿望,这是生命延续的需要。就如同你星耀或者吃鸡时,大脑 也会分泌多巴胺,这反映出我们的基因渴望我们拥有冒险和探索的精神。” 李阿萝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嘴角微微抿紧,眼中闪烁着惊讶之光:“我真的没想到,心情可以这样轻易地好转,谢谢你。” 蔡东荆轻轻地笑了笑,从他的便携包中取出一张便签和一支笔,他的手指在纸上轻轻划过,留下一串流畅的数字和文字,然后将它递给了李阿萝:“我知道你可能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就不再打扰了。这是我的新手机号码,之前的已 经不再使用。如果你父亲回来,麻烦你将这个交给他。我先回客栈去了。” 在客栈的庭院里,春日的阳光透过新绿的树叶,洒在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李阿萝的脚步随着一声轻快的呼唤而停驻,她的目光被一幕温馨的场景所吸引。客栈家的女儿正专注地为她的小女儿拍摄生日照片,准备 在社交圈中分享这份喜悦。小女孩的爷爷奶奶,一对慈祥的老人,正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眼神中满是宠溺,望着儿媳和孙女,嘴角挂着难以褪去的笑意。 小女孩身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外搭一件白色的毛绒坎肩,显得既可爱又俏皮。她的头上戴着一顶金色的纸板皇冠,仿佛她是这个小小世界的公主。她的左手食指和中指轻轻举起,做出一个胜利的v字手势,鼻子尖上点缀着几滴白色的奶 油,像是一只顽皮的小猫,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那是欢乐和童真的色彩。 “哇,真漂亮,生日快乐!”李阿萝赞叹道,她的视线转向小女孩的母亲,好奇地问:“小千金这是过几岁生日?”小女孩的母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回答道:“今天刚五岁呢。哦,今天怎么有空?你家不是在忙着采新茶么?”李 阿萝微微一笑,解释道:“是呀,有位老客户住在这里,他叫蔡东荆,昨天说过要住你们这里,我阿爹让我过来请客人吃饭,尽点地主之谊。”小女孩的母亲回忆道:“哦,我半小时前去拿蛋糕的时候,恍惚看见他朝尔仙桥那边去了, 想是散心去了。”李阿萝连忙说:“那我去那边看看能不能遇见他,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一家继续开心。”那女人热情地回应:“哪里,哪里,得闲了便来坐坐。” 山坡上,和煦的阳光在树叶间斑驳地倾泻,洒在一间破旧木屋的三扇玻璃窗上,像是谁人的指尖轻轻拨动着光与影的琴弦。这光线,如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时空之门,摇曳着迷人的光晕,散发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木屋因岁月的洗礼而显得沧桑,仿佛是一部尘封的历史书,等待着人们去翻阅。它的房门被右边一棵粗壮的大榕树庇荫,那榕树枝繁叶茂,需要两三个成人合抱才能勉强围住。一只水缸,比树的主干略细,静静地置于房门旁,水面泛起 微微的波纹,仿佛是在欢迎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朽落的木板,屋檐处的残破,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老屋的沧桑。房门前是由两三块石块砌成的阶梯,一株半米高的绿色灌木向正前方的小榕树倾斜,它的顶部在玻璃窗反射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是一颗绿色的宝石,闪烁着生机与活 力。 当蔡东荆走近木屋时,他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山坡上回响,仿佛是敲击在时间的琴键上。突然,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一首轻快的序曲,打破了这个小世界的宁静。须臾间,一只松鼠从屋内猛地蹿出,它在台阶上灵活地停住,举 起两个小爪子,仿佛在向这个陌生的访客行一个俏皮的礼。几秒钟的静默后,它轻盈地一跃,化作一道灰色的影子,向着右边的树丛疾驰而去,像是一束散发着灵性的光刺透了隐秘角落里的苍凉与黑暗,瞬间点亮了这片静谧的山坡。 蔡东荆坐在木屋附近的小山丘上,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孤独而宁静。他坐在一块光溜石块上,双手捧着一本厚重的书籍,目光迷离地远眺着远处的雪山。蔚蓝的天空下,几朵白云像一样飘浮在遥远的天际。他深吸一口气,感受 着空气中独有的清纯气息,山腰间的绿色叶子和各色花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银、宝石、钻石般的光芒。他自语道:“美得不像话,这是真正的明亮与色彩。” 突然,一阵轻风吹过,李阿萝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她捋着被风吹散在脸颊上的长发,朝蔡东荆落坐的地方走来。及膝高的花草让她走得有些吃力,但她依旧坚定地向前走着。 蔡东荆见到她过来,微笑着说:“哦,早上好,这里的景色真是美得让人心醉呢。” 李阿萝点头,她的脸上带着微笑:“我阿爹让我给你带个信儿,最迟后天早上第一批茶就烘出来了。还有,就是邀请你中午去我们家吃饭。我看时候差不多了,就过来了,走?” 蔡东荆回应:“太客气了,我这人比较随意,中午就到处转转,遇见想吃的就随便吃点算啦,不麻烦了。” 李阿萝好奇地问:“你在看书吗?” 蔡东荆点头:“是啊,不过风比我想得要大,还是风景揪心呐,呵呵。”他缓了一下,向她笑了笑,接着说:“我发现,在这里没看书的心思。” 蔡东荆轻轻地折回书的封面,展示给李阿萝看。封面上方,一位身着黑色衣裙的贵妇人与一位红衣男子执手相望,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情感。左下方,描绘着一株不知名的白色小花,似乎有微风吹过,数枚花瓣在空中飞舞。他问 李阿萝:“看过吗?” 李阿萝微微红了脸嗫嚅着:““我不认识几个字。”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羞涩,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心忖:“这也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神色有一丝倔强和骄傲,尽管她承认自己不识字。 蔡东荆听她这样说,又笑了:“开什么玩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温柔的笑意,仿佛在逗弄一个可爱的孩子。李阿萝天真而一本正经地回答:“是真的啊,我们小时候根本上不起学的。”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但也有一种对 过去的接受和释怀。 蔡东荆嘴巴半张,似乎有些惊讶,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理解的光芒:“现在,还有不识字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对李阿萝的关心和好奇。 李阿萝噘了一下嘴,有些不服气:“有啊,我们这里很多都不识字,尤其是女孩子。不过我也听过不少故事呢,我表姐以前来我家走亲戚时讲的,她挺有学问的,现在在大城市上班呢。”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自豪和向往,尽管她不识 字,但她对知识和学问有着自己的向往和尊重。 蔡东荆轻轻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哦,那你们小时候都做些什么呢?” 李阿萝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和满足:“没什么呀,就是放放牛羊,干些农活儿。”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对那些简单而充实的日子的怀念,同时又流露出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他再次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嗯……这本书叫《唐璜》……”话未说完,李阿萝已经接过话茬儿,一脸天真地问道:“哦,是黄色的冰糖?”蔡东荆愣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轻声回答:“对。”他的笑声充满了善意和宠溺 ,仿佛在呵护一颗纯真的心灵。 李阿萝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她扭过身子,左脚轻轻抬起,似乎有离开之意。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失落,仿佛被他的玩笑伤到了。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微笑着对蔡东荆说:“谢谢你陪我聊天,我还有事要做呢。” 他有些尴尬地说:“啊,对不起,我不该开这种玩笑,请……请原谅。”李阿萝转过身来,微笑着说:“我也没真生气。”她的目光中充满了理解和宽容,仿佛她已经原谅了他的玩笑,并且对他的道歉感到欣慰。她轻咬嘴唇,眼神中闪 烁着一种柔和的歉意,仿佛在为他的不安而感到心疼。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的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微风轻轻吹过,带着花香和泥土的气息,轻轻拂过他们的脸庞。李阿萝的秀发在风中轻轻飘扬,宛如舞动的丝绸,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好奇和期待,仿佛她对即将听到的故事 充满了兴趣。她小心翼翼地坐在石头上,仿佛在守护着一份珍贵的心情。 蔡东荆往边上移了一下,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拿出一块毛巾铺在石头上,然后拍了拍:“坐下,我讲给你听。”李阿萝略一迟疑,然后坐了下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好奇和期待,小心翼翼地坐在石头上。 他对着她会心一笑:“这画作是真实存在的,叫《唐璜之筏》,现在收藏在巴黎的卢浮宫。唐璜是一个善良有正义感的小伙子,他去很多国家流浪的故事。他遇到不少浪漫的事。浪漫你知道?”李阿萝点点头:“懂,那就是一些谈恋 爱的事情喽?小说都是写这些了。” 蔡东荆抿了一下嘴,微笑着说:“话是不错,可这本书的寓意比较广阔,它揭示了一些对自由、民主的思想,这可不简单呢,需要很有远见……”他扭头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嗯……跟很多学识。” 李阿萝的眼神中掠过了一抹困惑的色彩,如同迷雾中的一缕微光,闪烁着探求的欲望。她觉得自己在无边的荒野上邂逅了一头神秘的巨兽。她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些概念对她而言如同遥远的星辰,虽陌生却充满了无穷的吸引力。她的心 跳加速,如同激昂的鼓点,被蔡东荆的话语所触动,心中涌动着一股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期待。她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书页,仿佛在感受书中的故事和情感,每一次触碰都让她的内心更加坚定,她对知识的渴求如同一朵绽放的花朵 ,逐渐盛开。 蔡东荆注视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如同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寒冷的冬日。他感受到了她的纯真和对知识的渴望,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无知和渴望。他的心中充满了怜爱,他想要成为她的引路人,引导她走向知识的海洋。他轻轻地 握住她的手,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和理解。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温柔和坚定,仿佛在为她点亮前行的道路。他的内心也充满了期待,期待着她能够成长为一名独立思考的智者,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展翅高飞。 周围的环境也了解了ta们的心事儿,微风轻轻吹过,如同柔和的乐曲在空气中弥漫。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ta们身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晕,如同天使的光环,给予ta们无尽的力量和希望。这一切都显得如此和谐,如同湖水在阳光 下泛起微微的涟漪,温暖而宁静。 第19章 默奇森陨石到达目的地了 蔡东荆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彩,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他微笑着说:“你这么好看,一定结婚了?” 李阿萝的脸颊微微泛红,如同晚霞染红了天际,她低下了头,很快红潮退去,抬起头接着说:“这里风大,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好,在这里让别人看见了也不好。我小时候放牛羊的地方,有个山洞,没有这么大的风,我们可以去那边说话 儿,只是说说话儿。” 他说:“会不会很冷啊?咱们不如去附近找个酒馆喝上一杯呢。” 她摇了摇头,如同风中摇曳的柳枝:“你想得到是,但都不成问题,跟我走,一会就知道了。” 他们穿过几棵粗壮的大树,眼前是一片高约一米五左右的灌木丛。李阿萝拨开长长的叶子,弯腰前行。蔡东荆不禁问:“这……前面有路吗?” 李阿萝回头,小嘴一噘,叹了口气:“一个大男人,你是怕了么?这么不相信我。”蔡东荆双手合十,赔笑道:“哦哦,对不起,就是好奇,嘿嘿。” 二人在灌木丛里穿行约四五百米的样子,眼前出现了一条天然小石径。他们踏上石径,向右后方绕行,转弯后蔡东荆半张着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百米下方的山谷处绿意盎然,有各种野花和参天大树,稍远处还有碧蓝的湖水, 再远些处群山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他脱口而出:“想来,仙境也不过如此,这里……真美!” 李阿萝回头看他一眼,轻声提醒:“小心点,注意脚下,走路不看景。”她继续往前走着,“说来你可能不相信,好像……好像……哎,我也不知怎么说,就像是长大后的自己带自己来的,而且,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在洞里睡 醒后才知道这个地方,喏,就是这里,这里有个大间隙的石缝隙,你注意。”说完,她跳到了对面的大石块上,蔡东荆也跟着跳了过去。 她轻轻地弯腰,细致地摘起了一些野菜。阳光洒在她的发丝上,映出一抹金黄,宛如天使的光环。她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那些翠绿的叶片,像是在与绿草对话。然后,她转向蔡东荆,微笑着说:“等等,这里有些野菜,等我摘一些。” 他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好奇地问:“哦,摘来干嘛呢?” 她的眼中闪烁着某种神秘的光芒隐藏着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秘密。她微笑着回答:“等会你就知道了。” 俩人继续前行,李阿萝的秀发在风中轻轻飘扬,宛如舞动的丝绸。她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蔡东荆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感受到了她的纯真和对他的信任。ta们的手不自觉地牵在一起。 俩人终于来到了那个山洞,洞口被灌木丛遮掩,不易被发现。李阿萝摘了一些野菜,然后他们一起走进了洞里。洞内凉爽宜人,光线透过洞口照进来,形成一道美丽的光影。ta们坐在洞口,李阿萝递给他一杯自己亲手泡的茶,茶香四溢 ,他轻轻的啜了一口,回味中只觉这是他喝过的最好喝的茶。 在这个宁静的洞穴里,ta们的心情也越来越宁静,慢慢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们聊着天,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和梦想。李阿萝的眼睛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如同夜空中明亮的星星,她的笑容中透露出对生活的热爱,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蔡东荆的心中涌起一股感动,他从未想过,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能遇 到这样一个纯真而善良的女孩,她的存在仿佛是一束温暖的阳光,照亮了他的世界。 李阿萝在摘野菜的时间里,蔡东荆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椭圆型洞口,宽约两米多,高约三米多。他惊叹道:“哇,这个洞口处在峭壁间凹进去的方位,前方视线太远,又看不到这里,左右更是看不到这里,难怪这么清幽。” 李阿萝微笑着,小脑袋微微上扬,一抿嘴儿,语气笃定:“怎么样?这里好不好?路虽然不太好,但值得?我没有带人来过。”在她刚开口的瞬间,他便一直在点头了,待她话音刚落,他感慨地说:“值,值得的很,太好了这里,突 然,就对生活有了无限的勇气,我……是说,之前对有些事情不太确定,现在觉得都不算什么了,这样的感觉。” 说时,二人已先后进入石洞。蔡东荆打量着洞里,不禁赞叹:“啧”了一声:“居然有天然天窗射阳光进来,真是个妙地方。”李阿萝走至石墩处,伸手示意他坐下,墩上铺就一块蓝色的圆型垫儿,边上是一方一米五左右的石板,四脚 由一些石块撑起,几上有两盏酒杯和一个瓶身描有兰花的青瓷玉壶,釉质细腻如玉,瓶有瓷盖,顶端呈两片嫩芽状。 在这个自然形成的石洞中,阳光透过天窗洒下,仿佛是天堂的光芒照耀在他们身上。ta们的心情变得轻松而愉悦,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在这里,他们可以放下世俗的烦恼,享受彼此的陪伴,感受生活的美好。 她邀请他:“坐,这坐垫儿里面是我亲手织就的羊绒。” 他问:“这些,都是你摆弄的吗?” 她答:“不,除了那个炉子边上的羊绒被和那个简易的炉子外,别的家什,这里一直就有呢。” 他微笑:“哦,挺周到的呢,稍微有点寒意哦,我去外面找点柴禾生火。” 她提醒:“我正想说呢,好,要小心哦,其实这里一年四季都是这个温度呢,快些回来,我拂拂这些灰尘,简单收拾一下,最近忙着早春茶的事儿,许久没来了呢。” 他抱着柴禾回来,看到她正襟危坐的样子,愣住了。她见他愣住,腼腆地笑了:“你愣着干嘛?快过来生火。” 炉膛里的火苗欢快地跳跃,洞里渐渐温暖起来。洞口吹来的清冽空气与炉火交融,形成一种独特而温馨的氛围。他安详地坐着,她微笑着,两人相互注视,不约而同地笑了。 她递给他一根铁签,说:“喏,拿着这根铁签儿扎着盘子里的牦牛肉干在火上烤着吃,很好吃的,你试试。”他接过铁签,烤了一会儿,吹了吹,送进口里,连连点头:“太好吃了,那个是酒吗?”说着,他拿起了酒瓶。 她迟疑地说:“那……那个酒……最好别喝。” 他问:“为什么?”他已经打开了瓶盖,闻了闻。 她解释:“哎,也没什么啦,只是……有一次我嘴唇舔了一下,就睡了不知多久呢。”他轻蔑地笑了笑:“那是你酒量不行,哇,这酒好香呢,就是毒药我也得品一下,哈哈。”她瞪了他一眼:“哼,你才没酒量,还毒药呢,陪你喝。 ”说着,她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地喝着。 他喝到第三杯时,神情有些恍惚:“确实有些后劲儿,我稍微迷瞪几分钟。”他走到羊绒被褥那里,倒了下来。他的眼睛半闭着,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仿佛进入了梦乡。 李阿萝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睡,这里很安全。”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温柔和关切。 蔡东荆在她的轻拍下,渐渐地进入了梦乡。李阿萝看着他的睡颜,心中涌起一股幸福感。她知道,这个山洞将成为他们心中最美好的回忆,而这份情感,将伴随他们一生。 须弥,自己像站在边上看着被褥处躺着的自己跟李阿萝。只见她左手搭在他胸前,正自酣睡,脸上泛着娇艳的红晕,那红晕渐渐地开始发光,接着一道白光闪过,他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醒来时,发现李阿萝静静地坐着,眼神迷茫,紧握着他的手,指尖布满细密的汗珠,脸上带着一种泫然欲泣的娇柔。他急忙拉起她的手,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她渐渐回过神来,抽回手,捂住胸口,低声说:“我的心 ……我的心在求救……我……我也不知该怎么说,真奇怪,梦见自己的影子指着一些空气中显现的字跟自己说话,说什么‘现在是1969年,已经随默奇森陨石到达目的地了,羟基原子的还原跟取代在这里是有效的,只是得等待,我将以 各种形式存在下去……’头痛,后来……后来就遇见了你,你说要尊从内心去办一件事,还给我留了一封信,我找了你很久也没找到,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在四分五裂的撕扯着似的。” 他有些恍惚地说:“有时候,醒来后知道做了那么一个梦,继而,她会很快得穿起一层层衣服来保护自己,像重重浓雾很快袭来。然后,具体的你就是想不起了,只知道在那的后面发生过些什么,也许还没发生。” 她开始露出了笑容,挽住他的胳膊:“哦,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可惜我不认识几个字,如果有来生就好了,那样的话,我上完初中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好不好?”蔡东荆摇了摇头说:“初中不行的,要真正理解很多知识的话,最少得上 完大学呢,刚才的梦嘛,也没什么,只是一些生活的沉淀,还有一些书本上的解读,我记得有一本关于梦的书,讲得很是透辟,大概就是我体会的那种意思,我们自觉了解梦这个东西,其实,知之甚少,听说,通常人们做梦的时间 大约是10到15分钟左右,最多45分钟左右,而我们却以为在里面过了很长时间,梦里的时差。”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帮我取个名字,要有点文化的。” 蔡东荆沉思片刻,微笑着说:“那么,就叫你‘李采薇’。” 她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谢谢你,蔡东荆,这个名字我好喜欢。” 他们相视而笑,仿佛在这山洞里,时间已经停止了流逝。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彼此的信任和爱意,仿佛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将他们分开。 第20章 上错车的小男孩儿 片刻,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犹豫的光芒,心中有一丝不确定在悄然滋生。她立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哦…这个名字真的很好,对吗?” 他严肃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闪烁着调皮的诚意,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啧,真的很好啦。”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扭住他胳膊上的肌肉,力度中带着一丝娇嗔:“那…为什么你会露出贱贱的笑容?” 他装作无辜地笑了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戏谑:“我有吗?嘿嘿,其实你现在的名字就已经很好啦。” 她上眼睑缓缓下合,抿了一下嘴,表情缓缓平和,身体不自觉地靠在了他的肩膀处。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信任,一种深深的情感交流。 许久,她抬起头望着他,声音轻缓而温柔,宛如晨间的微风:“你会来接我吗?” 他缓缓应着,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与柔情:“嗯,我会的。等我理顺一些事就来接你,到时教你识字。” 她看着他的眼睛,眼中满是信任与期待,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嗯,我一定好好学。” 他接着说:“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人追求绝对真理,有人力求留下持久的遗存,而我们是在追求一种存在于彼此间的执念。可实际上,我们的生活充满了太多的未知跟不确定,感觉上好像很自由,说起来也好像能自主控制,但 实际 上完全受物理学定律支配的意志。” 异乡的清晨很清冽,他心忖:“怎一个‘初’字了得,蓦然间,眼眶便莫名湿润了。那曾经,村野、月下的光影少年,我只是,想对你说,我还是我,去了你想看的大海,高原上的雪山,sz的桥,jzg的山水,也闻过了qhh岸上的花 香; 这岁月里,虽有那么多的不确定,我,很好。”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背上,感受到他的温暖,她相信无论未来有多少不确定,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是最美好的时光。 在yc通往yz的站点,临近高速路的地方,蔡东荆温柔地呼唤着坐在站牌椅上的妻子采薇。她听到声音后,趿拉着鞋,跟随他的脚步上了大巴。 “喂,等一下。”一个气喘吁吁的小伙子从后面追了上来,对司机急切地喊道:“大姐,请稍等,我跟爱人说几句话,就一分钟,好吗?”女司机戴着太阳眼镜,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答应了。 “小孩抱好,要开车了。”司机提醒着,同时用拇指的关节轻轻推了推眼镜。采薇四处张望,心里纳闷:“哪里有小孩?”她低头一看,才发现一个小男孩,大约一米高,怀里紧抱着一个小泰迪熊,紧跟在她身后。 小伙子急匆匆地绕过还没坐稳的蔡东荆和他的妻子,走到车厢后面,站在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 李采薇找到座位坐下,从包里拿出上车前买的502胶水,一边修补鞋子,一边悄声问:“你以前不是叫我萝儿吗?” 他的脸上掠过一抹羞涩,微微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让她注意坐好,也或许是碍于车上人多。 采薇转过头,看到小伙子正面对左边靠窗坐着的女人,一边抹着汗水,一边急切地说:“玲,别走好吗?我为了你,离开了老家,放弃了稳定的工作,我会对你有假吗?昨晚压力大,喝了些酒说的话你怎么能当真呢,我,我内心本 意不 是那个意思,我发誓…” 蔡东荆在心底暗自思忖:“人类,真是一种深邃而复杂的生灵。生活,就像一部宏大叙事的戏剧,幕布缓缓拉开,每一幕都在这舞台上交织上演。每个人都是故事的主角,都在这不经意的瞬间相互缠绕,这男女间的情感便如同那最 细腻 的丝线,在这错综复杂的生活中织出一幅幅独特的图案,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着生活的丰富与深邃。” 靠过道与玲同行的姐姐模样的人,不等他继续说下去,便截断了他的话:“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当时会说出那样的话?你难道不知道我妹妹为了你,曾经受过我妈妈的责打,甚至拒绝了我们这里一个学校的硕士学位的老 师吗 ?”小伙子嗫嚅着,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我有点说不清了,反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要不” 玲姐姐再次打断他的话:“要什么,你要什么没什么,你能给她什么?你快下去,别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小伙子长吁了一口气,目光中隐约有晶莹的东西在流转,他望向靠窗的女人,声音中带着哀求:“玲,别走好吗?我是 什么 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 司机在前方有些不耐地喊道:“喂喂,好了没有,我这边排班要误点了。”蔡东荆回应了一声:“噢,等等,我下去买瓶矿泉水。”他心中默默地想:“小伙子,加把劲,大胆地说句‘我爱你’,她就会跟你走了。” 他买好矿泉水,上车时与小伙子擦肩而过,坐定后撇了撇嘴,凑近妻子耳边低声说:“好,你赢了,我洗一星期的碗就是了。”采薇掩嘴轻笑着对他说:“其实,那女孩我看有点坐不住了,想跟他走。我看到她姐姐握住她的手按 捺了 一下。那男孩下车的时候,我听到她姐姐说‘我那老同学的弟弟,人家一直单身等着你哩,条件多好’什么的。” 他不等妻子继续说下去,轻轻地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温柔地说道:“快喝点水,这么热的天气,补充一下水分。”又轻咳一声,声音转低了一些:“别再想了,我们无法真正理解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妻子轻声问:“为什么?” 他无 奈地笑了笑,轻轻地吻了一下妻子的额头,然后凑到她的耳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因为,我们没有经历过他们的经历,所以,不能妄下断语呗。” 妻子眨了眨眼睛,目光投向车窗外远处的村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思索。 在他们的右边过道上,一个小男孩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睛闪烁着好奇和兴奋的光芒,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他让一只小熊玩具端坐在自己的腿上,正对着自己,时而摇晃着身体,时而嘟囔着和小熊说话,好像它真的能 听懂 一样。他的脸上露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看起来非常可爱。他握住小熊毛茸茸的小手,小熊竟然开始唱歌了,原来这是一个电子版的玩具。大巴车的女司机轻轻地擦拭了一下额头上微微沁出的汗水,然后挂档,车缓缓地向前驶去。 车内的小熊歌声如同天使般纯净,旋律悠扬,歌词充满童真:“i love you一直在这里 baby一直在爱你,oh ye i love you, oh yes i do,永远都不放弃这爱你的权利……”小男孩的嗓音清脆而纯净,每一个音符都如同水晶般透 明, 穿透了车厢内的每一个角落,触动着每一个听众的心弦。 乘客们被这美妙的歌声所吸引,纷纷转头注视着小男孩。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目光中充满了赞赏和羡慕。大家觉 得这俩人看起来不仅幸福,而且还有个可爱的儿子。 妻子把鞋带系好,斜靠在他肩膀上,低声说:“你连小熊也不如,我有点困了呢。”他稍微扭头,在她眉角处啄吻了两下:“昨晚半夜我醒来看你还在玩手机,睡眠不好,怪谁。”她嗯的呢喃着说:“昨天5月20号嘛,v星给闺蜜送 了个红包。” 他长叹一口气,眼中带着戏谑:“哦……闺蜜,那也不用半夜送嘛,哇哦,你俩是不是……你男女通吃?”妻子调皮地挤了挤右眼,嘴角带着一丝坏笑:“是又怎么样?”他呵呵一笑,眼中满是宠溺:“好,为了你广泛的兴趣,今 晚回 去我们庆祝一下。嗯,我看你那个闺蜜是个骚包,眼镜都架在鼻梁上。” 她这时紧紧地拧住他的大腿,眼神中带着一丝嗔怪:“不许你这样说我最好的姐妹,你怎么知道她怎么戴眼镜的,难道你和她也有私情?”他斜过头,眼神中充满了央求,声音也变得低沉而温柔:“好萝儿,我再也不敢了,如果再 敢… …” 车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邻座的小男孩突然开口:“簌簌(叔叔),我们快到ha县了吗?”小男孩的乳门牙尚未长齐,说话时气流有些漏出来。他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啊?这是到yz的车。”他随即回过神来,高声问道:“这 谁家 的小孩啊,是不是坐错车了?” 乘客们相互对望着,没有人站出来认领这个小孩。 小男孩水汪汪的眼睛渐渐充满了泪水,惊恐地望着他们:“簌簌(叔叔),切切(姐姐),我要回家。”他轻轻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语气温柔而安抚:“乖,别哭啊,嗯,呵呵,乱辈了呢小朋友,你怎么不叫她阿姨?”小男孩一 撇嘴 ,语气坚定:“不,切切(姐姐)长得漂亮。” 采薇嫣然一笑,她的笑容如同春天的花朵般温暖:“好乖,不怕,坐姐姐这里来,别怕,流点泪才能长大,才能成为男子汉,姐姐送你回家。”他望着她,眼中充满了温柔和宠溺:“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她坐正了身姿,温柔地揽过小男孩,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帮他抹去眼泪,扭头对蔡东荆说:“你呀,不管什么日子,也要送啊,快下车倒车。” 小男孩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和迷茫。他看着陌生的面孔,感受着车厢内异样的目光,小小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 司机停下车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担忧,她望着两人,似乎有话想说,但又咽了回去。采薇从包里掏出身份证,打破了沉默,她对司机说:“大姐,把你那笔给我用一下。”她的动作利落,迅速地写下了身份证号和手机号, 然后 递给了司机,同时朝司机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司机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对两人的善举表示感激,她挥了挥手,祝福道:“好人,祝你们一路平安。” 在前往ha的路上,小男孩一边舔着冰激凌,一边荡着小腿,一边回答着两人的问题。从他的话中,他们了解到:小男孩七岁,父母离异,他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前天,他爸爸才把他接到yc市。新妈妈把他关在家里,自己去打麻将, 爸爸 则去工地干活。小男孩想念奶奶,心里感到难过,于是他趁着大人不在,偷偷地从窗户溜到了大街上。他凭着模糊的记忆,试图找到回家的路,结果误打误撞地跟着两人上了这辆大巴车。 第21章 月色下的执念 到了ha 县,领着小男孩下了车,采薇询问男孩儿所说的村子名,这才意识到事情或许没有两人想象的那般顺利。原来,那村子位于山区。采薇心忖:“这村子挺偏远的,希望一切顺利。” 租车抵达小男孩所说的村子。 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暮色如同柔软的薄纱,渐渐笼罩了整个大地。 老奶奶虽嘴上嗔怪着小男孩,眼中却隐约含着两行浊泪,对二人自是千恩万谢。麻虾酱跟一些晾干的紫菜一直紧紧跟随到出租车跟前,二人无奈,只得致谢收下。 行至半路,二人望着山头半截夕阳投射的万道霞光,不禁目眩神迷,采薇跺着脚说:“要是能站在山头上拍几张照发在v星上就好了。”蔡东荆跟司机说:“师傅,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您能停留一会,让我们上去领略一番美景 ,拍拍照吗?” 司机有些为难地回答:“我外甥今天结婚,就在附近的村子,我得赶着去喝喜酒呢。要不这样,你们下去先玩着,我一会来接你们。”二人自是欣然应允。 山径两侧生长着一些枝叶颇为葳蕤的野蔷薇,不远处山溪水湄湿漉漉的绿茵上,三三两两地长着一些蕨草及各色小花,有红、黄、蓝、紫,分布不均。晚霞映照之处,流光溢彩,着实好看。妻子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着照,他则悠闲地 踱步前行。 不一会儿便上到了山顶,蔡东荆极目远眺远处的大海,大声喊着:“采薇儿,我爱你。i love you,一直在这里,baby,一直在爱你。”他心想:真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她娇羞地望着他,他咳嗽一声,遥指天际说道:“我在 给这天上的云儿唱赞歌呢。”她咬牙切齿地又要作势掐他,他赶忙求饶。俩人淡定平和地对视着,渐渐地抵首一笑。当他的嘴唇离开妻子嘴唇的时候,她说:“爱,可不只存在于纪念日哦。”(她心想: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他接过话茬儿:“爱在你我的有生之年的每时每刻。”妻子努嘴道:“不够。”说罢便坐下靠在了一株松柏上。 他靠近妻子坐下,手指轻轻拨弄着身边的藤条:“采薇儿,你说为什么这些茑萝要依附于这松柏之上呢?”她眼珠子一转:“这些呀,万物皆有灵性,就跟世间的男欢女爱一样嘛,这是大自然中美丽的秘密。先不说这些了,我想问 你一句话。” 他抱紧她:“问。”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那年,在我家见到我时,是,是什么心情?” 他呵呵一笑:“初见惊艳,再见依然。”她扭过头去:“不理你了。” 他又揽住她:“好啦,好啦,我回味一下。”他心想:“那可是我此生最难忘的时刻。她插话:“要是有半句假话,我晚上可有的是法子治你。” 他嘿嘿一笑:“不敢,嗯,怎么说呢,曾经因为你是谁而喜欢你,可你不知道,当我走近你时,发觉你并非我心中所想的那般善解人意、温柔似水。之后的某次心灵不期而遇,竟如同与之前的你毫无关系一般爱上了你。那一刻我就 想:不论什么样的结局,你都会是我唯一的女人。” 采薇语气平和的说:“我不懂你说的那些文绉绉的。你就说会喜欢多久。” 他望着天际缓缓的说:“我想,那将会是如同日月星辰般持久。” 明月于海上冉冉升起之际,司机的电话却依旧未至。他不免有些心急,再次拨通司机的电话,却是一位声音有点嗲的女人接听的。对方告知他,司机已醉得不省人事,只能待明早再联系。听罢,他怔住了,心中暗自盘算该如何是好 。她轻推了他一 下他:“由他去,现今也并非很冷,包里的毯子与电击棒今晚正好能派上用场,我们便在这山上过上一宿,没瞧电视上人家在野外生存好多天都无恙呢。”他哈哈一笑:“我倒是无妨,你可否行呢?”她颔首轻轻点 头:“我可以 的啦。”二人觅得一块大石头的避风之面,用毛毯将周身包裹,紧紧相依。 月色如水,她轻拧了他一下,他“呀”的一声问:“我又何处惹恼了你?”她轻哼一声:“自你携茶叶离去后,我回去添加了你的秋秋,每日皆望着你的头像。而你呢,时而只是日复一日地说些‘还好吗?你家茶叶生意还行’ 之类的废话,有一日夜半时分我哭了,你可知晓,我对自己讲‘上苍啊,我坚持不下去了,我不愿再与此人相见了,求你快快灭了我这愚笨的执念。’”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紧紧抱住妻子:“哎,后来我不是约了你数次才得以邀 你出来一同云泛舟嘛,算是扯平咯,嘿嘿,我倒想问问你,于你而言,执念究竟是何概念?” 她沉思片刻:“依我之见呀,执念有真执念与假执念之分。真执念甚是简单喽,便是直至年老都对一个人矢志不渝地恋着,假的则会为自己创造找寻借口的机会而放弃执念。”他点头应她:“嗯,颇有道理,这执念的意境因空间与 时间的差异而有所不同,你那时……善良得犹如梅花鹿吃草时听见风吹草动时的模样。”她咯咯笑了两声:“你知晓自己在讲什么吗?我倒是听不太明白,哎,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你还会有执念吗?” 他紧握着妻子的手:“我知晓自己所言何意,你不会不在的,有我在你便在,我会护着你,即便不在,也是我先不在。”妻子急忙捂住他的嘴:“我说的是假如,我不在了。”他说:“假若,你不在了,我想我会于有生之日,在 风中、在雨中,在山间、在野外、在一切可能之处不停地寻觅我的执念。”她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其实,爱的信念虽承载着人们的梦想前行,但随着时光流逝,终将……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他抢过话头:“这个小生倒是有点不同的见解,话虽如此,但爱并非物品,即便我们老去,不在这世间了,爱的意念也会伴着时光飞逝,直至时光的尽头不是吗?”她觉着有些似懂非懂,歪着头问:“这话作何解?”他轻吻了一下 妻子的额头:“只因,曾经来过、初见时那难以自抑的心弦撩动,已成为无法抹去的永恒,就算处于时光尽头的另一端,这些也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对了,我想为新开的店铺取个名,你帮我参谋参谋。” 她:“我喜爱鱼,就唤作鱼兮轩。” 夜深了,他自顾自地讲着一些笑话。过了一会儿见妻子没了回应,便凑近些,方知她已入梦乡。他轻轻为她盖得严实些,起身,拿起身边的防身电击棒,又在边上摸索了些石块放置于旁,来回踱步。他不敢贸然同眠,他有着守护她 的责任。 拂晓时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晨曦透过窗子洒在房间里。妻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身旁的他,轻声的问:“你一直没睡吗?”他边按接听键边微笑着回答她:“我没睡意,不困的。”电话那头,司机一连声的道歉,称自己正 在山下等着他们二人。 他收拾好行囊,轻轻吻了吻妻子,然后拉她起来。妻子起来后紧紧抱住他,附在他耳边说:“这个结婚纪念日很有意义,我爱你。” 回程途中,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仿佛一片沉重的帷幕笼罩着大地。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大巴在这样的天气中不知为何就失控了,撞上了一处沟壑的上方。 当醒来时,车子正横斜着向山沟里滑落,司机早已不省人事,只有几个乘客幸存下来。李采薇从车窗向下滑落的时候,蔡东荆快速地拉住了她的手。 他用一只手费力地解着安全带,竭尽全力想要把她有力地拉回来。这时,乘客中有人说:“不能动了,车子在负重,我们会都没命的。”过了一会儿,她挣脱着他的手,他流着泪说:“不,不,会有办法的,再坚持一下。”她 笑 了笑:“我知足了,你好好活下去,答应我,一定要找个善良的像……”话未说完,她便松脱了他的手。 第22章 天空依旧,心,想你想地疼。 天空的乌云如被一只无形的手逐渐拨开,但银色的光辉却像害羞的姑娘,依旧掩映着自己的美丽。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街道两旁的商店宛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霓虹灯招牌则像闪烁的彩蝶,散发着五彩光芒。而酒门口上方的霓虹灯,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闪烁着三个字:桃叶渡。 蔡东荆将车稳稳停下,踏入酒的瞬间,仿佛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人头攒动,如密集的繁星;烟雾弥漫,似缥缈的薄纱。酒杯碰撞的声音,和着喧闹的笑语声,交织成一首激昂的交响曲;音乐如雷霆般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屋顶。人们在舞池中尽情摇摆,如狂风中的柳枝;或在台旁高声谈笑,似舞台上的主角。 他瞥见舅舅家表妹王恪殷正与一位客人如鱼得水般地划拳:“好啦,好啦,五魁首、三星照、八匹马……喝!” 小时候听妈妈讲过,即便这个舅舅是姥爷在 nj 的桃叶渡犹如拾获珍宝般捡来的,但姥爷却一直将他当作亲生儿子一样疼爱。表妹想必也早就清楚爸爸的身世,所以才起了这么一个别有深意的酒名。 表哥蔡东荆早她三年毕业,曾从事茶叶生意。其妻意外离世后,他消沉数年。后改行涉足古董行业,如今已小有成就。 她非常了解自己的个性特点和行为方式,心里很清楚以自己这种不服从他人管理、自由散漫的性格,如果出去找工作给别人打工的话,不仅很难适应职场环境和工作要求,还有可能会因为自己的特立独行而给同事或老板带来很多麻烦和困扰,甚至有可能会拖累整个团队或者公司的发展进度。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还有一个表哥在 bj 这边生活和工作,可以依靠一下。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决定向远在 yz 从事房地产生意的舅舅寻求帮助,并与他共同商讨是否可以在 bj 开一家酒。这样一来,既能发挥出自身特长和优势,又不用受到太多约束和限制;同时还可以借助舅舅在商业领域的经验和资源支持来提高创业成功率。表妹这一番说辞说服了舅舅。 经过长达三个月的软磨硬泡,舅舅终于慷慨解囊资助她开了这间酒。一年多的时光转瞬即逝,她犹如一位酒中仙子,不仅练就了一身惊人的酒量,还在划拳领域摸到了一些门道,犹如伯乐相马般精准。 他坐在台边上,表妹瞥见了他,如炬的目光好似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空气的沉寂。表妹匆匆安抚那人几句后,脚步如疾风般赶忙走了过来。 王恪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坐到边上的转动圆检凳上,“哟……帅哥什么时候回bj的?” 蔡东荆从怔怔的神态中苏醒过来,另一个自己像是在偷偷探头,调皮地向他眨眼。因这缕阳光的投射,他心中的那团火又开始燃烧起来。他不能辜负这缕阳光的意愿,这个表妹就像他旅途的一个中转站,一个无拘无束,可以自由呼吸、释放自己的中转站。 他有时恨自己找不到那股踏入这个站台的勇气与理由。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谈话了,他振奋地坐直了身姿,脱掉外套放在了边上有靠圈的一张椅子上。 他笑道:“哈哈,中午才落地的飞机。美女生意是否红火?外面寒意袭人啊,你这眼神恰似冬日暖阳,让帅哥如沐春风呢。” 她娇嗔地回答道:“嗯哼,是嘛,难道你从我的眼神里看出了我对那桌金童玉女的嫉妒之情吗?” 在这个句子中,使用了“娇嗔”一词来形容她的回答方式,增添了一些女性特有的柔美和娇媚。同时,将“眼神”改为“眼里”,并加上“之情”,使表达更加形象生动,强调了她的情感。这样的改写通过运用修辞手法,使句子更加富有情感和表现力。 他回应道:“非也非也,若再眯缝些许,岂不更为迷人?”她咯咯笑道:“哈哈哈哈,汝莫非欲吾笑出泪来,以增添汝此杯御鹿 xo 之风味乎?” 他说:“如此甚好。时光如白驹过隙,你也该寻得一位如意郎君,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了。”她却道:“无论如何,我钟爱这句台词:‘无人能亵渎我们的爱情。’时间如脱缰野马,又怎能勒住它的缰绳呢?说不定遇到的都是如唐僧般的人呢。” 他感慨道:“有时候不妨换个视角欣赏风景,抑或换句台词,人生就在不断尝试中砥砺前行。”她疑惑地问:“哇哦,人生如戏,我可不会责怪你抢台词哦。那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呢?”他淡然一笑,回答说:“呵呵,我吗?我喜欢 gs 小桥型那般,古典而宁静。”她辩驳道:“切,你难道觉得 yz 的瘦西湖不美吗?”他忙不迭说道:“当然美啦,舅妈身体还好?你有没有经常给她老人家打电话呀?”她回答道:“托你的福,一切都好。你进来之前,稍早一会儿我还和她通过话呢。怎么样,xg 的妹子是不是很火辣啊?” 他说:“那是自然,梦中的功名,似水流年的风味。远方的风景,如诗如画,总是让人心驰神往,不是吗?你可曾见过混血儿?他们来自遥远的地方,却生得那般美丽动人,你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言罢,他缓缓饮尽杯中酒,接着说道:“我即将启程前往雁门关,鱼兮轩的钥匙就留给你了,得空时,你去帮忙打扫一下。”她惊讶地问道:“什么?那里并不算遥远,你究竟打算在那儿游玩多久呢?”他回答道:“嗯,这个嘛,还真是难以预料,或许我还想去其他地方逛逛。”她欲言又止:“我一直好奇,你……”他迅速打断她的话语,追问道:“我怎么了?” 她咯咯地笑道:“哈哈,你醉酒后通常会去何处颠鸾倒凤呢?她已经离开四年了,你仍然无法释然吗?我能察觉到你对那段”他蓦然打断她,沉声道:“无论何处,也唯有下辈子带你领略了,你似乎是有意偏离话题了,自罚一杯酒。”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示意台内的服务员将酒杯斟满。她娇嗔地回应:“什么?陪你闲聊还有主题?好,陪你饮一杯,嘻嘻,干!对了,表哥你进来之前上一次笑是在何时?”他用食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为何要告诉你呢?我该走了。”他心中暗自思量:“也许,人,最难隐匿的便是情感。”说罢,他起身拾起外套,迈步向外走去。 次日清晨,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闹钟声唤醒了沉睡中的他。简单洗漱后,他从冰箱中取出昨晚从一碗居打包回来的炸酱面,倒入锅中少许纯净水,用微波炉加热后,便潦草地吃了几口。宿醉之后,他依旧没什么胃口。 吃着吃着,他忽然想起她往昔总爱就着锅争抢着尝他烧的菜。他微微一愣,思绪飘远了片刻。随即,他收拾好昨晚准备好的行李,拿出手机查看昨晚预订航班的回执短信,锁好门。 朝着不远处一位的士司机招手示意,并告知司机:“麻烦您,去dx机场。”司机点头回应,随口问道:“您是几点的飞机啊?”他答道:“9点45分的。”司机爽朗地说:“好嘞,您系好安全带,时间来得及。”他笑了笑,应允一声。 ws机场航站楼外,老同学王健人并未下车,而是递给他一串车 钥匙:“我还有个会要开,就先走了啊,车让司机停在那边了,用完车还是放在我公司院子里就行。”他感激地说:“多谢老同学了,你快去忙。” 头顶上方的流浪云朵或许是挤得太紧,把过冬的衣服都蹭破了,浅灰色的棉絮纷 纷扬扬地飘洒着。他微笑着,不时轻轻地摇头,抬头望望灰色的天空,又低头沉思。这时,他嘴角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那不仅仅是伤感,而是轻蔑、羡慕与幸福交织在一起的释然一笑。仿佛他看见她的身影,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峭 壁之上,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又走了一段路,口中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他感到一阵迷蒙纷乱,像是迷失在时间的河流中。停下脚步时,脸上再度浮现出会心的笑容,他真心喜欢雪,确切地说,是喜欢那种无需设防的情境。 雪地上,嘎吱、嘎吱的声音留下了串被夯实了的半尺深脚印。清寒的冷风时而掠过面庞,他觉得有些凉飕飕的,于是搓了搓手,将第二颗扣子扣好,竖起衣领。 此刻,他站在曾经和她一起来过的那处峭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匣子,紧紧地握在手中。他展开木匣子正面附着的便签,又大略看了一遍。上面写着一辆bk轿车的停靠地点以及车主人的地址,接着是fj黎城的某个村落的详细地址。落款处写着:“木匣子务必请警方代为转寄回去。” 随后,他拨通了110报警电话,说雁门关外有人自杀了,说完便关闭了手机。 再往前走两步,下面就是凌空的深谷了。下方的石头棱角分明,因为峭壁的庇护,并没有落下多少积雪。他想起那年和她一起来时,她说:“夕阳下的云朵真美,像一尾尾鱼儿在游动。” 第23章 予以将琴代语兮 雪停了,但太阳躲在云层后面,似乎理解他的心情,不愿现身。他自语道:“所有关心过我的人,请原谅我。相信我,我曾经真心热爱过这个世界,只是我经常梦见她在这里等我。我真的没有办法,那些磨难带来的束缚,生命中的那种美好力量只有跟她相会才能得以延伸。” 他往前迈出了一步,再迈出半步,就可以自由落体了。突然,一声“啊…喂…”让他惊愕回头。峭壁右下方较开阔的地带,一个女子原地踏步跑着,接着又听见她“啊…喂…”的叫了两声。这个地段人迹罕至,她可能以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大声喊叫以抵御寒冷,然后又坐下来专心致志地作画。 他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那眼熟的心形黄链子的挎包,还有那发型和身材。”他顺着缓坡走下去,试图更近地看看她。就在他接近女子的时候,他的目光凝固在了她画布上的一角——那里,竟然描绘着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他的心跳加速,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她,究竟是谁?这个发现将会引领我了解梦中的真相吗? 她似乎已经察觉到有人靠近,但并没有抬头。他仔细看清楚了,虽然很像她,但并不是她。虽然挎包的链子款式相同,身材和脸型也很相似,只是眼睛比她稍微小了一些。 他咳嗽一声,试图打破沉默:“这 雁门关外没什么可画的,但画的虽是雪,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她依旧注视着画布,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她说完把画笔的末端咬在齿间,露出一排整洁的雪白牙齿,伸手拿水瓶往水彩颜料盒中掺了些水。淡黄色的长发被风轻 轻撩拨着,微绿的棉呢大衣领口露出的部分似乎落满了雪花。他被她的美所震撼,决定不再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打扰她。他出神地注视着她拿着画笔轻柔地涂抹着的那双纤纤玉手。 最后几笔轻描勾勒完毕,她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一双对万物有情又有神的眼睛,身材挺拔,面孔虽然不张扬,但俊朗。他脸上一热,赶紧低头。 一阵风吹过,灰蒙蒙的天空渐渐变得明亮。夕阳下的雪地折射出耀眼的光 芒,她的长发仿佛燃烧着火焰,美丽得如同童话中的小仙女。 可惜,他错过了这美景,因为他眯着眼睛,思绪纷飞。他的目光安详地落在画布上,画中的景物仿佛拨开了层层浮萍,眼中的泪水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 女子说:“ 你好,我叫李采薇,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还少些什么?” 自从妻子离去后,他购买了一些画作知识方面的书籍,没事时也学着临摹一些简单的画作。他缓缓地仅做了个欲转头的动作,目光实则仍在画布上:“这雪景,还有柳树、 枯草,以及这画上注视远方的人,沈括曾言‘淡墨轻岚为一 体’。而墨既是色,浓淡把握得自然到位,画尽意犹在,形神兼备,假以时日去 bj 开个画展,初试锋芒。”一刹那,她的脸微微地红了一下:“过奖、过奖,我这初入法门 的哪敢去那大地方露脸,听你这话,应该也是行内人了。” 他呵呵一笑:“猜对一部分,不过确实跟这字画有关联。”她看着画布,头略歪些,眯眼思索,回过神来接他的话茬儿:“no、no,别叫我大画家。”忽然似想到什么,变得一本正经地说:“给你说件事。我小时候做过一个奇怪的 梦,梦里好像是在宋朝末年,我也在学画,那个梦里的女人对我说:真正的画家是,画里的世界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她每次作画的时候就像是从梦中走来,再进入另一个梦一样,我还没有达到那个境界,我有太多东西放不下了,别 笑我。” 他轻轻一笑:“对了,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你叫采薇是?” 她:“嗯,李采薇。”眨巴一下眼又说了一次。 他:“哈哈哈,咳,采薇姑娘,你不会不知道题什么?哦,我叫蔡东荆。” 她嘴角露出善意的蔑笑:“创意本就如此,怎会不知,只是未确定题在留白的什么方位更妥当。”咂舌扮个鬼脸,又迅速地瞅一眼他,目光又滑溜回画布 上,示意在等待着什么。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就在人物的左侧,你觉得不好么?” 她连连点头:“我也这么认为。”拿着笔的手迟疑了一下转头:“手冻得有点木了,不如你来?有劳了。”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眼 睛:“我?可以吗?平时也喜爱胡乱涂一涂倒是不假,但笔法着实拙劣。”她呵呵一笑:“不妨、不妨,只是一幅画而已。” 他跃跃欲试的眼神望她一眼,以确定是否在开玩笑:“嗯,‘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你这处留白确 定要我题?书画同源,若真让我来写,要配这画,刚柔力度方面我真得思考一下。”她郑重地点点头。 他凝神写下了《诗经·采薇》中的句子: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啪”,她拍了一下手掌,他一愣,立刻脸红地望着她。 “想不到,想不到,这字体端庄秀丽,我这画反倒成绿叶了。”她眼中迸射出的喜悦,如同春风一般立刻袭向他,此时的她,心中有种激昂的冲动,认定此景便是现代版 的伯牙与钟子期般的良辰美景。 “哎!”他摇摇头一笑,“谢谢你。”此时的雪在他眼中变得洁净而灵动,洁净的灵魂能给他带来活力,带来走下去的优越感,拥有属于自己的自己。他多想在这雪中放纵地将自己溶解,若与雪融为 一体的话,对他会有一种归属感 。 她收拾好画架挎在肩膀上:“为表谢意,天冷,哪天请你吃炉肉火烧。” 他顺手帮她提起装颜料的箱子:“噢,我今天就有空啊。”说完抿着嘴,那双有情又有神的眼睛盯着她的脸,她感觉 像被炙烤了一下。这当儿,远处两个人影走来,并朝俩人喊:“喂,等一下,打听个事情。”很快,俩人赶了过来 ,是身着警服的人员,个头高些、年长些的问:“有人打电话说这里有人自杀,你们看到什么异常情况没有啊?那手机再 打就关机了。” 他抢着回应:“没有,没有,现在恶作剧的人多,你们还真挺尽职啊。”那人回应:“哪里,份内事啊。那再见啊,路可不太好走,你们小心些。”二人转头走了。 个头略小的警员对高个说的话清晰传来:“ 我就说嘛,你还不信,你输了啊,不许赖皮,晚上你可得请客。” 她回头看看两行脚印,又望望远处:“别了雁门关,春天我还会来的,塞尚说,‘我们富饶的原野吃饱了绿色与太阳。’”他立刻接过话茬儿:“然后酣睡中编织着 各色梦境,醒来后那梦绽放出各色的花朵。” 她说:“接得好啊。”雪地里回荡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他就一直那么盯着她的秀发,她有点儿羞涩地就低下了头,轻声问:“那啥,明年花香满径的时候,你还会来这儿不?” 他点点头:“行啊,当然行,嗯,每年清明节俺回老家扫墓,那过了清明第二天,你看咋样?” 她笑着,转头去欣赏雪景:“嗯,行,就这么定了。这儿的云和花,春天的时候可迷人了,夕阳下的彩云跟那鱼儿似的游动。”他心里一颤,更加确定就是她安排了他俩在这儿相遇。 “你是本地人不?”两人差不多一块儿问出声。 她有点尴尬地笑了笑,点着了一支手工卷烟:“你也来一根?”他点了点头,可她没给他。她苦笑一声:“这烟可不普通哟。” 他笑了笑,说:“还是我先说。我不是本地人,在bj东三环南路开了家古玩店。昨天,我从香港的一个拍卖会回来,在bj待了一晚上,就直接跑这儿来了。我从ws机场下了飞机,就直接奔这儿来了,就是为了这个事儿。”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木匣子,打开匣子,一卷繁体字的古书就出现在李采薇面前。她认出是一卷《友古居士词》,惊讶地说:“听说过这个,这是蔡伸的真迹么?” 他摇摇头:“你也知道现存175首,咋可能是真迹哩。不过,有书法家鉴定过,差不多有二三百年历史了,应该是喜欢他那书法和诗词的人抄的本子,你看值四百万不?” 她咂咂嘴:“四百万?你这么有钱呐?” 他笑了笑:“现在四百万哪算有钱呐。” 她若有所思地说:“你也姓蔡,难道……” 他说:“这段路高高低低的,你走我后头。”他停下脚,看着她:“咋说呢,祖上确实是从fj黎城来的,家谱解放前就早没影儿了,不过家里的老一辈那是一脉相承的。” 她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他带着好奇轻声“呵”了一下:“你方才说这个非比寻常,那么,抽了它会有怎样的感觉呢?”她微闭着眼眸,洋溢着满足感地说:“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心中无忧,思绪清晰。特别是,画画时创意如泉涌。” 静默了一会儿 ,他见她没有继续发言,便轻咳一声打破了僵局:“嗯,为何要等到明年呢?若你有意向,欢迎来bj的鱼兮轩坐坐,在三环南路一带打听便能找到。” “好的,如果有机会我会去的。”她应答后再次陷入了沉默,依旧低着头走路,接着 抬起头来微笑着说:“为什么你的店要叫鱼兮轩呢?”他依旧沉默以对。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似乎碰触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些情感:“呵,如果这个问题让你为难,那就不用回答。我能理解。” 稍后,他开口说道:“因为那是她的最爱。那时,她想学古琴,有一天她弹奏起古琴曲《凤求凰》,‘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的旋律让我起了这个店名。” 他伸进口袋,取出钱包,从中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她:“这张就是她。” 她接过照片,细心地观察着。那是一个女子,坐在一个亭台楼阁的栏杆旁,瓜子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长发随风轻轻飘动。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金黄色链条包,黑色针织休闲外套微开,露出里面深黑色的紧身棉绒内衣,勾勒出她优美的身姿。她穿着牛仔裤,姿态自然而优雅。 在右侧的岩石边,绽放着一丛淡紫色的勿忘我,而照片的右边池塘中,几条金鱼正自由自在地游弋。 她稍微动了动,打算把照片还给他,却又停在原地,注意到照片背面的两行竖排字迹:“沧海万顷,唯系一潮。”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把照片还给了他:“她真是个美丽的人。她在不在北京呢?”他苦涩地笑了笑:“不,她在一场车祸 中去世了。”他木然地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 她满含歉意地说:“噢,对不起。”他急忙回答:“没关系,已经过去六年了。” 他们到达雁门关口,他告诉她:“下了飞机后,我从一位生意上的朋友那里借了辆车,就在前面。”她点 了点头表示理解。 当他们到达她的住处附近,她刚下车,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对她说:“小薇,段书记要我来接你去吃饭。这位是?”年轻人眼神直愣愣地盯着蔡东荆,点了点头,然后评论道:“你很英俊,但也不算年轻了。”蔡东 荆有些尴尬地挤出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作为回应。 “小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低声问道,同时拉着这个姓许的小伙子走到一旁。松开手上的金链子递给他,她说:“这是白金的,你拿去玩,或者送给你的娜娜。” 小伙子轻轻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然后笑了笑:“嘿嘿,做民政书记的司机,每月的薪水确实不够花。那就谢谢你了。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哥哥的骨髓移植问题,段书记已经帮忙安排好了。而且,你们村的希望小学的款项问题,福利彩票中心也已经批准了。” 她的眼神中,原本对于未知的恐惧和抗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和狂喜:“小许,这确实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嗯,没有他的批准,我们那三个村子的孩子们都得步行五十里去上学。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对了,李大姐死了丈夫,她的先天性糖尿病、高血压和高胆固醇,以及她女儿出生时就有的心漏问题,那个救济款?” 小许摇了摇头,然后贴近她的耳朵小声说:“你喜欢他,嘿嘿。”她脸一红,避开他的目光:“别乱说,哪有的事,这只是刚认识的朋友。” 小许又靠近了一些:“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能看出来,你们很般配,只是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她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进行辩解。 小许呵呵一笑,关上车门,发动车子离开了:“我就告诉段书记你跟你表姐去做美容了。” 她好奇地问他:“听说这家店是河北那边一家老字号的分店,口感应该还不错?” 他点头回答:“肉质非常柔软,肉丝细腻,难怪有人常说‘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他放下手中的驴肉火烧,拿起早已斟满茅台的酒杯:“这天儿有点冷,来,喝一点。” 她端起酒杯与他轻轻相碰,然后一饮而尽,脸上顿时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呼出一口气:“这要用10个月左右大的小黑驴 的肉口感才会好,有补血益气的功效。”他接过话头:“没错,好食材。据《千金·食治》记载:主风狂,愁忧不乐,能安心气。”她含笑点头。 她托着下巴,痴痴地望着他,那两杯酒已经让她眼神朦胧,流露出春意盎然的甜美。这样 的目光对男人来说是极具杀伤力的,显然,他既不愿也不敢去迎接这样的目光,只是急忙避开,看向旁边一桌正在推杯换盏的三位男士和一位女士。那位女士提议道:“有一家新开的ktv,咱们快点喝完酒去唱歌。” 那中年男子哈哈一笑,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好,只是狼多肉少,打电话叫你的姐妹啊。” 女孩媚着眼,白了他一下,掏出手机拨号。胳膊肘儿碰到了桌上的啤酒瓶,“咣当”一声,瓶子在地上开了花。 这声响,使得女孩左边 叼着烟、直盯着女孩胸部的目光回过神来的小伙子,咳嗽一声,借此显示一下霸气,高声喊道:“老板娘,换瓶酒,你这桌子这么滑,刚开的瓶就掉下去了。” 绑着一个辫子的老板娘,正在玻璃门的冰箱前整理着什么。走过来说道:“ 小兄弟,我都看见了,不都喝完了嘛。店小利微的……” 小伙子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不等她话说完,手中的整杯啤酒便倒在了碎片上:“你们这家店是不想开了?你个傻叉,眼瞎了?”说时,站了起来,手在摸另一个空瓶。 一个中 年男人跑了过来:“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这顿算我请你们几位了。” 女的手机响了,眼观情势,也不知是不是约到的同伴,扬声喊道:“走了走了,电话来了。” 老板娘还欲往前,在喊着不行,老板赶紧扯住她,并附耳说了两句。 那小 伙子回过身来,脸上痞子的矫情封存起来,语气换成了恩赐般的正经:“卫生局这几天要大检查,我回头给我表哥说一声,不用来你这里了。”弹了弹烟灰,并未在意老板的连声道谢,转身迈着八字步走了。 老板娘推开老板,骂道:“ 你真窝囊,怂样。”捂着嘴跑了出去。 老板喊着:“你干什么去,外面冷。”店里有暖气,那老板娘的确穿得很单薄。他转身去里间找了件棉袄,追了出去。 第24章 你是在利用我来疗伤吗? 蔡东荆放低嗓音说道:“你吃好了吗?我们走,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她沉默片刻旋即说道:“行,我许久未归家门了,只是,路途不甚好走啊。”他言道:“无妨,我们并不急切,缓缓前行即可。”结完账后,服务员提醒他:“老板,此酒一千有余,您才饮了几杯,带走?”他微微一笑:“不了,你自行作主处理。”服务员稍稍欠身表达谢意:“呀,那多谢您了,我男友喜好这口,带回去给他,嘻嘻。” 顺着她的指引,车子悠然前行半个钟头后,甫一下高速,夜色便仿若浓墨般漆黑,四周一片阒然无声。仪表盘上,鲜明地显示着车子速度减缓到了40迈。 盘山而下这般重复了两三次后,蜿蜒曲折的山路在迷蒙的月色中,恰似一条蜿蜒的巨蟒。四周静悄悄的,仅有轻柔的微风徐徐拂过,送来些许凉意。这股微凉的夜风,使得他喝下的那几杯酒的劲力,早已如轻烟般消散得无影无踪了。此刻的他,较往昔格外抖擞精神,确切地说,比近几年更加活力满满、朝气蓬勃。 在这几年间,他从未对任何事情心生惧怕。然而现今,他感觉自己承载着一颗绚烂的希望之星,犹如夜空中最为耀眼的存在,璀璨而珍贵。躯体与灵魂被双重微米蜡质乳所分隔的他,于这静谧的夜里,嗅到了那久违的、充盈着蓬勃生机的气息,他的眼眶不由微微润湿,仿若被夜露悄然浸润。 她说:“是不是累了?停下休息一下,再有十来分钟就到了。”望了望他又说:“看,山底沟壑间的清流在月光下像不像一团星系?身心正好临溪流、访草木,放松一下。” 他按下了电动按钮:“我没事,风吹着眼睛了,我关下窗。”她浅浅的笑容中带着些许羞涩,轻声呢喃着:“停一下,我有些不适,也,也想去小解一下。”他赶忙刹住车靠边停下。 她抿着的嘴巴微微翘起,若有所思片刻:“那么,嗯,这几年你一定很孤独?” 这个问题多年以来他无数次问过自己,始终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干咳一声:“怎么说呢,孤独分很多种。”她俏皮地斜睨着他:“那你属于哪种?” 他回给她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其实,孤独我觉得,亦是种情到深处的召唤。对爱纯粹的意识方面追求过盛,而心灵无法承载之时,自然会听见孤独的呼唤,从而去拓展那苍茫未知的领域。” 她眯起眼睛:“唔…不明觉厉吖。”看出他的茫然捂着嘴笑了:“哎呀,就是不明白但感觉很厉害,网络流行语啦。” “噗……”他长舒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趴在方向盘上,眼神中掠过一丝伤感,“你说那两口子和好了吗?”她闻言略微一愣,心里暗自嘀咕,这家伙怎么突然提起这个?真是莫名其妙!但嘴上还是敷衍道:“嗯?你是说那老板跟老板娘,不知道,我想应该在一起了,哪有隔夜的仇。”她把挎包习惯性地再度挎好,然后冲他笑了笑,娇嗔道:“呵呵,怎么突然想起那个,你放心,他们还在一起,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 他仿佛没有听见她后面的话,只是出神地凝视着她那双充满羞涩与喜悦的眼睛。多年来,他的灵魂仿佛被囚禁在黑暗的角落,无法释放,只能与心魔玩着永无止境的捉迷藏。此刻,她的笑容如同天使般在水面上轻盈地飘浮着,而他那颗沉寂在水底的心,仿佛在这一瞬间化为无数碎片,漂浮于水面之上,随着她的笑容轻轻飘荡。 他的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感受着那份温软柔滑的触感。她任由他轻轻握着,不言不语,只觉得他推开了她那从未有人涉足的心扉。他就像温柔的海浪,温润的潮汐,悄然涌来。她的心房似乎还有什么未能整理好的情绪,他的到来似乎不合时宜,她需要时间,她相信只有细水长流,才能在时光的长河中,为她编织出一幅旖旎的风景。她必须坚守这个信念,也必须将他推开。 她的手轻轻在挎包链子上捋了一下,那根芳“心”弦儿在她捋平之后,她注视着他的眼睛,又瞥了一眼他手指上的戒指,轻声问道:“你,咳……我看到那张照片上的包了……你……你是在利用我来疗伤吗?” 他的手微微一颤,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他默默地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他知道自己对她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但他也清楚自己还没有完全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只能选择沉默。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轻轻地说:“没关系,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他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自己伤害了她,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段邂逅。 他望着车窗外,星月熠熠的光华在空中反射出一片空灵的清寂。他按下了电动玻璃开关,轻声说道:“这里很安静,我想她会喜欢这里的,这里应该是这枚戒指的归宿。”说罢,他抟动手指,将戒指轻轻摘下。她连忙说道:“别,我相信你就是了。”他用力将戒指掷向山涧深处。他看着她说:“这对你不公平,别再说了,也是她的遗愿。” 她握住档杆上的他的手,头渐渐向他的肩膀靠去。他微微向右倾斜,用右手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在她秀发上轻轻吻了一下,温柔地问道:“我们走?” 她轻声答道:“等等,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我不想等到我们彼此熟悉之后,再让你看到我的疤痕。”他眼中的她,早已恢复了从前的模样。他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她,柔声说道:“说,我在听。不要再有任何顾虑,无论发生什么,你我始终属于彼此。” 她坐直身子,看向挡风玻璃下那块略凹的长方形平整之处,那里放着一盒su烟。她轻声说道:“如果你想抽烟,就抽,没关系的。”他犹豫了一下,拿起一根点燃,吸了一口,然后将烟雾吐向车窗外。 她简单明了地说道:“我和男友一起在gz美术学院上学,毕业后,也就是前年,一家外资广告公司同时录用了我们俩。然而去年回家过春节时,我才发现,当看到彩虹的时候,我才发现整个晴天并不属于我。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有些事情还是值得的。去年回家过春节时,哥哥被诊断出患有粒细胞性白血病。当时正好民政局领导来我们村视察,了解到我们家情况困难后,答应可以提供帮助,并说想在村里建一所希望小学。不过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与我相处四年的男友,在我离开后,与其他女人去开房,被我一个闺蜜撞见,她打电话通知了我。所以,我辞掉了南方的工作,在这边的一家广告公司找到了新工作。虽然工资比那边低很多,但大部分时间都很清闲。有时我会出来写生作画,有时……”她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有时,我会陪那个段总吃吃饭。”她感觉到他的神色微微一动,便轻轻将脸庞上的发丝向后掠去,轻声说道:“嗯,他抱过我,但请你放心,无论他的承诺是否能够实现,我都不会让他真正得到我。” 他说:“嗯,你知道我遇见你的时候怎么想吗?我在想:‘这女孩儿将眼前的美景尽收于画布之上。时而轻笔勾勒,时而浓墨重彩,用画笔捕捉着光影的变化,用心描绘着大自然的神韵。她的画作中,有生命的跳动,有情感的流淌,有艺术的灵魂。你真的很有天赋呢。” 蔡东荆扔掉烟头,发动了车子,语气坚定地说道:“别说了,回家看看。跟我一起走,你应该过上真正的生活。你很有天赋,要相信自己,我可以帮你举办画展。”她接过话茬,轻声说道:“不,你送我回去后,就先回去。等……明年清明节我们不是有个约定吗?开慢一点,就快到了呢。” 车行半小时后,她指向山洼中那片灯火阑珊的地方,轻声说道:“就是那里,马上就到了。对了,你,气质不俗,书法也很出色,你爸妈一定是从事文学相关工作的。” 他淡然一笑,回答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从六岁起,我就在 fj 的老家跟着奶奶生活,一直到大学毕业。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们对我的影响并不大。” 他的回答让她略感意外,她好奇地问道:“那你爸爸妈妈现在在哪里呢?你也会经常去看他们。” 第25章 采薇的家人们 他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爸爸在 yz 和舅舅一起做一些生意,妈妈在 sh,他们都有各自的家庭,所以我很少去看他们。”她关切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他习惯性地意识到,同情这个词在他的世界里只是存在而不被提及,就像虚妄飘渺的前生来世。他笑了笑,自嘲地说:“生活的本质就是:人只能靠自己,简称我靠。”她笑嗔了一句:“你呀!好了,右转弯看见的大门就是我家了。” 他按了两声喇叭,一位风霜挂面的妇女步履稳健地走了出来,灯光下眯着一双笑嘻嘻的眼睛。李采薇欣喜地说:“那是妈妈。”她打开车门迎了上去,并在妈妈耳边低语了几句。 采薇妈妈洋溢着难以言说的喜悦:“小蔡是,快屋里坐,感谢你送她回来。如果你能劝劝她,让我们早点抱上外孙就更好了。”李采薇脸红着轻声嗔怪:“妈,你说得有点多了。” 她们家的墙基高一尺左右,是由大小不一的石块拼砌而成,墙体主要由尚未烧制的砖坯构成,高度及腰。东厢房灯火通明,从里面飘出阵阵饭菜的香气,应该是厨房;西边的两间房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的构造,可能是客房,也可能是牲畜圈。正房依山而建,是一孔窑洞。 采薇妈妈看了一眼蔡东荆,叹了口气说:“哎,盖房子的钱都用来治病了,等平儿出院了,过两年再说。快进屋。” 他们进了屋,昏黄的灯泡下坐着一位头发有些发白的老人,卷着裤腿,用手掌在腿上擦搓着。李采薇转头对蔡东荆说:“这是我爸。”蔡东荆赶忙点头打招呼:“李伯父好。”老人作势欲放下裤腿,李采薇赶忙制止:“爸,您坐着继续弄,我来招呼客人。”她转身搬来一张塑料皮面的椅子给蔡东荆坐。 蔡东荆坐下后微笑着问:“您老这是自己泡制的药酒吗?”老人憨厚地笑了笑,露出山泉水养就的一口白牙,频频点头:“老毛病了,擦一擦,吃点羟考酮就没事了。这是用干姜、麻黄、苦桃仁和蚂蚁泡的药酒。”李采薇在老人背后俯身抱了抱,脸贴着他的脸颊说:“爸,你要知道那是止痛药,治标不治本,你可不能常吃哦。”她转头对蔡东荆说:“这是爸年轻时浇地,半夜赤脚泡在冰冷的水中落下的毛病。”老人的笑容中露出一些羞涩,他撑开双臂推开她:“丫头,快去给客人泡茶。” 蔡东荆站起身,摆手表示不必麻烦:“我真的不渴,我想四处看看。”李采薇的妈妈端着一个柳条编制的笸箩走过来,放在了桌子上。里面盛着一些山核桃、红枣和三个苹果。她拿起一个苹果,用那双粗糙的手不断地来回擦拭,然后递给他:“小夏,先吃个苹果。等你走的时候,再带上两瓶我做的豆瓣花生酱,丫头说你很喜欢吃呢。”李采薇连忙推辞:“妈,您快去看电视,别忙活了,这里我来就好。” 两人走出正屋,朝厨房的方向走去。蔡东荆低声问李采薇:“你妈妈为什么叫我小夏?”她叹了口气,解释道:“哎,小夏是gz的那个,他之前来过一次,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最近妈妈的阿尔茨海默病时好时坏,所以,我得多陪陪她。” 走到门口,李采薇突然停下脚步,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妈妈年轻时是方圆百里的美人,现在她却操劳成了这样,就连记忆也在渐渐离她而去。”蔡东荆掏出随身携带的面巾纸递到她右手,同时握住她的左手,安慰她说:“你以后不必独自面对,她老人家不是还有我们吗?”她望着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那种可亲的期望。是的,从此以后,你跟我,变成了我们。只要她一句话,这可爱可亲的一切都成了我们的。但她还是觉得时机未到,只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李采薇先走进了厨房,对正在忙碌的嫂子说道:“嫂子,辛苦你了,我回来了。”蔡东荆紧随其后。厨房的灯光比之前暗了一些,光线被蒸汽一熏,显得有些恍惚而温馨。贴墙筑着一条青砖砌成的烟囱,上面放着碗柜,直通窗子南面的墙呈直角向上延伸到屋顶;紧挨窗口处供奉着一个神龛,上联写着“上天言好事”,下联是“回宫降吉祥”,横批为“一家之主”。地瓜和玉米的香味从蒸锅里飘出,与柴火的烟气和朴素的女性气息混合在一起,让蔡东荆感到这种繁华外的安然更加真实。墙壁上贴着旧报纸的边沿挂着被烟火熏燎的灰线,在蒸汽中缓缓飘动。 嫂子身边坐着一个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看书。看到李采薇进来,他立刻扑上前去:“姑姑回来啦。”李采薇抱着他,亲了亲他的脸蛋:“青心真乖,亲亲姑姑。”孩子在她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两口。嫂子接过话茬儿说:“刚才听见了,还没来得及去招呼客人,让客人先进里屋坐。”泥砖砌成的炉膛里,余烬冒着微蓝的火焰。嫂子往炉膛里扔进两根木柴,用根铁捅条捅了捅,鼓起腮帮子,瞪大眼睛吹着,火光映红了她的脸颊。那未干透的柴火和火星迸射到炉边的一只猫,猫“喵”的一声尖叫,迅速跳起来,向外窜了出去。 火苗呼啸着蹿得更高了,嫂子站起身,稍微放低声音问她:“这位是男朋友?”李采薇看了一眼嫂子,对怀中的孩子眯眼笑着,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嫂子紧闭嘴唇,笑着嗔了她一眼,然后掀开腰间的围裙,从兜里掏出一块包叠的手绢。她层层展开,露出几张百元、五十元和十元的人民币:“第一次见面,这点心意给你们。”李采薇赶紧连手绢夺过来,强行塞回嫂子的裤兜:“这些钱你留着给小青买吃的,我的工资现在还有富余呢。”采薇一松开手,嫂子立刻又掏了出来:“这不一样的,这是嫂子的心意。” 这次,蔡东荆拿过一叠钱,放在嫂子手中,边说边合上了嫂子的手掌:“嫂子,我是做生意的,这两年生意还算顺利。这一万块钱给小青买些保暖的衣物。我们真的不缺这个,嫂子的心意我们领了。”嫂子笑嘻嘻地又打量了蔡东荆一眼:“哎呀,原来是大老板啊,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她转头看看李采薇,目光里满是赞许。 李采薇抱着孩子,身子轻轻摆动着:“我从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我哥这孩子啊,可乖了,不像别的孩子那么贪玩。天暖的时候,他会去附近山里采些野果子和蘑菇带回来给嫂子,说是爸爸身体不好,让熬汤给爸爸喝。” 嫂子点头附和着说:“是啊,你看屋里那排烟囱上摊开的松籽,全是这小家伙放学后用书包背回来的,说是卖了钱给他爸爸看病。” 小青心揉捏着食指,看着蔡东荆问:“姑姑你会跟这个叔叔亲嘴吗?电视上就是这样的。” 李采薇瞪大眼睛,严肃地瞅着他,然后露出甜甜的笑容:“嗯……这个,亲嘴要早上起来刷完牙才行,不刷牙的可不是好学生哦。”说完,她觉得哪里不对劲,炉火正旺,映得她的脸通红。 蔡东荆笑嘻嘻地说:“嘿嘿,我闻见地瓜的香味了。”嫂子哈哈一笑,双手提起笼盖:“快拿个尝尝,熟了呢。只是给爸的山药再蒸一会儿,他老人家喜欢吃软的。” 蔡东荆捏了个热腾腾的地瓜,在手上来回倒腾着,觉得很烫,情急之下就放到了边上的圆型东西上面。他一边吹着气,一边转向李采薇求助:“咦,这个是什么呢?” 李采薇笑着说:“那是拍儿,是玉米秸秆顶端花蕊下方那截做成的,一般用来放包好的生饺子,也有的当锅拍儿,就是盖锅的。” 蔡东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东西还挺实用的。”他拿起拍儿,仔细地观察着,发现它的表面光滑,质地坚硬,不由得赞叹道:“这拍儿做得真精致,看来农村的手工艺人真是厉害啊!” 李采薇笑着说:“是啊,农村的手工艺人都是很有才华的,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了很多实用的东西。” 蔡东荆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一个地瓜递给李采薇:“尝尝这个地瓜,我觉得挺甜的。”李采薇接过地瓜,咬了一口,果然很甜,她不由得赞叹道:“真好吃,这个地瓜一定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嫂子笑着说:“是啊,我们家的地瓜土质很好,没有施过农药,施肥都是自家沤的粪,所以很甜。” 蔡东荆说:“这真是太棒了,我觉得农村的生活真是很美好,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还有这么多可爱的人。” 李采薇笑着说:“是啊,农村的生活虽然简单,但是很幸福。” 小青心也笑着说:“叔叔,你以后要经常来哦,我们家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呢。” 蔡东荆点了点头,然后摸了摸小青心的头,说:“好的,我一定会经常来的。” 第26章 直到时间的尽头 他掏出手机,瞥一眼时间,刚开机,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对方口气急切还不耐烦:“喂,蔡老板,你可算开机了。啥时候回来?别耽误我事儿啊,市发改委主任可喜欢你的字画了,我这边天然气加气站的事儿都拖好久 了。”他回答说:“郭总,明儿一早,老地方见。你还住上次那家酒店不?”对方连声应着:“是是是。”他接着说:“那就这样,明儿见。”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地瓜凉了点儿,他剥皮啃了一口,连连点头:“真好吃,又面又甜。”姑嫂俩人相视一笑,劝他去屋里喝些水,马上就开饭了。他赶忙说:“我真一点儿也不饿,时候不早了,进去跟二老道个别,我得赶回去处理那些拖了好久的事 儿。以后不忙了再来看你们。”说完,笑着捏了捏小青的脸蛋儿:“我看这孩子以后有出息,喜欢跟胡萝卜野蘑菇玩儿,长大后更懂咋面对这个世界。”转头笑问李采薇:“你说是不?”她点头笑了。他心忖:“这孩子宛如清风送来的 ,自遥远之地吹来,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在她父母的再三挽留下,他依旧决定要走。她送他出来,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流,他那股溪水已然在她心间徐徐流淌,抑或说已悄然与她心间那股澄澈的溪流融合。她双手交握在胸前,默默祈愿能够流淌向那无尽的岁月尽头。 他说道:“呵,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呀?将电话以及单位地址发送到我的手机上。”她稍显羞涩地微微点头:“好的,我这就发给你。”他向她报出手机号,她迅速地掏出手机进行编辑,而后发给了他。 他启动车子,朝她挥挥手。她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走近车窗前,他紧紧地盯着她,期待她说出心里想说的。但她却不知为何没有说出心里想说的:“嗯,你路上一定要小心啊。”他点点头,挂档开动了车子。 他赶上了夜里十一点四十五分的飞机。午夜时分,飞机准时降落于 dx 机场。他打车回到住处,简单地洗漱一番,便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闹钟那“嘀嘀嘀”的声响,将他从睡梦中唤醒。洗漱、享用早餐、整理衣着,他迅速地完成了这些日常琐事,而后开车驶向酒店的方向。不知缘何,每当去见客户时,他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的面庞 。而在这时,他总会没来由地被一句话所牵绊,那句话正出自泰戈尔的《飞鸟集》:“我们把世界看错了,反说它欺骗我们。” 起初两年,他的生意仅是勉力维持生计罢了。直至某天,一个小伙子踏入店内,取出一本电话本呈给他看,张口要价五万。小伙子称这是其拾得的,还打赌说他需要此本,也值这个价码。他瞧了瞧,皆为一些企业老板的私人电话,犹豫 不决地询问小伙子:“这些人皆喜爱收藏古董吗?”小伙子自信十足地表示均已核实过,他试着拨打了两个电话,果然如此,当机立断将其买下。小伙子未料及他如此爽快,临走时诡异地一笑,低声告知他,实则是偷拿了他老爸的。据 其老爸所言,这些号码是经过筛选的,虽说都并非真正酷爱字画的人士,然而保证皆为出手阔绰的老板土豪,并推荐他去修习一下那个文物鉴定高级进修班。 后来,那个进修班耗费了他五万多块钱,可他的生意不只得以好转,并且比往昔省心许多。此后,他大多凭借这种方式进行买卖,而他的鱼兮轩开不开门于他而言也就无足轻重了。钱赚得愈发多了,然而他质疑的事物也增多了。 身材高挑的女孩是他刚欲进酒店时遇见的,她说身份证忘在住处了,想临时休息一会,能否麻烦他帮她登记一下。 到了前台,她说:“临时休息一下,请问老公帮登记可以吗?”台服务员微笑着,没有丝毫要为难的意思,顺利地给她登记了个房间。 她优雅地跟他从大厅一同步入电梯,他反而觉得自己很狼狈。 电梯里,女孩笑着说:“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接着递给他一张名片,他接过看了看,只印了名字和手机号。 她的房间是 13 楼,他的客户在 8 楼,他出电梯的时候听到她说:“我其实对客人是很挑的。”她突然手挡住电梯的自动门感应区,低声说:“我从没见过她那样着迷一个男人,但她没勇气再见你。” 他迷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她神秘一笑:“事实上,蓝妮是我最好的一个姐妹,你们在酒曾经邂逅,然后去开了房,虽然你们俩人都有些醉了,但她说你们的心是清醒的。”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头支吾了一声,抢着走出了电梯。 - 出了电梯,他踩在厚厚的地毯上,那绵软的触感和金黄色的灯光交相辉映,犹如让他踏入了一个梦幻的世界。此刻,他的心绪无比杂乱,那高跟鞋的脚步声仍在他耳边回荡,似乎在提醒他刚才的冲动。 - 他诧异地看着 8013 的房号,心中充满了疑惑。曾经来过的这间房,如今却变得高深莫测,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一种未知的恐惧感向他袭来,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 在被淹没的浪头里,他终于看见了李采薇那充满了绿色与阳光的面容。她的美丽和活力让他心动,但此时此刻,她出现在这个场景对他来说是一种可笑的嘲讽。他不禁感到有些无奈,但他也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盯了一眼郭总房间 门两米距离的不锈钢垃圾桶,紧走两步把名片扔在了里面,似乎扔掉了一个沉重的负担。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脸上的那种隐忍逐渐恢复了平静。 轻轻敲了敲门,等了大约有十秒钟,门开了。 郭总盯着他手上的箱子,催促道:“快打开,我看看。”他朝郭总笑了笑,把手提箱子放到床上。 他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多米娜干红,旁边两只空的高脚 rona 酒杯,枕头下方的白色床单上有一片殷红的酒渍,一幅《秋水图》在床上展开,图中淡墨点染的微云与山水像清幽的仙境一般,与床单上的殷红相呼应。 洗手间里的烘手器发出呜呜的声响,郭总朝里喊着:“小丽,出来跟蔡老板一起去吃个便饭。”传出娇嗲的声音:“这内衣我总得烘干,你急什么?”郭总怪声怪调地笑着:“不穿也行啊,你不是经常不穿嘛。” 此时,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阳光与室内的灯光相互交织,使得房间内的色彩更加明亮。然而,这些光影倒像是在推波助澜着郭总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和小丽娇嗲的声音所带来的暧昧氛围。整个房间 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气,那是干红与一股人体散发出来的混合而成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人感到压抑和窒息。 他等郭总说完后,赶忙说道:“吃饭的事下次,还有个客户等着呢。”每次说这样的谎话,他都觉得自己底气十足。毕竟,在以环境为主导的情况下,谎言往往会因为无人在意而变成一种公认的事实。 郭总听他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递给他一张 60 万的现金支票,说道:“这是给你的。你也知道我对字画是一知半解,可我一直很信任老弟你的为人,合作愉快!” 出了酒店,他像往常一样去银行把支票入账。出了银行,他开车行驶到畔家园附近,正好赶上了下班高峰期。三环路上的堵车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但此时此刻,他却感到有些心神不宁,车子在路上半推半就地缓慢移动着,周围的 人潮涌动着,仿佛要将他淹没。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阴雨天里,空气中弥漫着会濡湿皮肤的气息,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索性往改道向郊外驶去,在一处僻静的小山丘看起了那本没看完的《直到时间的尽头》。 夜幕悄然降临,他才往回鱼兮轩驶去。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将整个城市装点得绚丽多彩。他开着车,穿梭在繁华的街道上,心中感到无比的轻松和愉悦。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车辆和行人来来往往 ,他又重新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活力和热情。 半小时后,终于到了鱼兮轩。他掏出备用的钥匙开了门,里面窗明几亮,两米长的鱼缸里鱼儿在畅游着,是往常吃饱的姿态。他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喃喃自语:“表妹果然不负所托,一向懒散的丫头居然打扫得这么干净,就连金鱼也 帮喂好了。” 锁上门,他向家驶去,自忖必须睡个好觉了。其他的事先不管了,有时一些失守沦陷的东西,或许会在梦里自行修复。 第27章 反引力对梦的作用 高房价对他来说依然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拖着沉重的步伐,他回到了暂居的高层公寓。一进门,他便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好像这样就能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门外。 洗完澡后,他感到身体舒适了许多,但连续几天的阴霾天气让他格外想念阳光。他懒洋洋地坐在马桶上,打开浴霸,让那温暖的光线洒在身上,试图驱散心中的阴霾。 他拿起洗衣机上放着的书看起来,但疲惫的双眼却难以抵挡倦意的侵袭。他努力地想要集中注意力,但思绪却不断飘向远方。最后,他终于放弃了抵抗,任由自己沉浸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中。 突然,他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在马桶上坐了很久。他慌忙起身,向床上扑去,恍若那柔软的床铺是他唯一的避风港。 『在梦中,他手持一根嫩芽的柳条,随着林间小鸟的歌声,随意地挥舞着,向家中走去。风很柔和,温柔而不轻浮,他感到非常惬意。 前方十来米的树丛中传来“悉悉”的声音,他定睛一看,只见一只小鹿嘴巴交错着在嚼青草。刚想喊出“此山是我开……”,小鹿却突然扭头跑了。他哈哈大笑。 过了石拱桥,他看到前面的院落应该是家了,但他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他看到房子是青砖黑瓦的结构,古式木制红门窗,院墙是竹子编就的篱笆,上面缠绕着一些开着紫色小花的豆角。 刚想步入庭院,房子里跑出两个小孩,一男一女,追逐打闹着,接着又出来一男一女,抬着一个布袋子往西厢房走去,他们穿着却是古代的装束。他想自己可能是走错了地方,或者这里正在拍摄古装剧? 他左右看看,也不见有其他人。一只公鸡飞上篱笆,“喔喔”地叫着。他一定是迷路了,他左右望望,沿着脚下既熟悉又陌生的石板小路向前走去。小路两侧杂草丛生,前方不远处,一个白衣女子扶住柳树,从宽约两尺的溪流上跳跃到 了这条石板小路上。 那女子似笑非笑地掠了掠几缕散落在脸上的头发,并无穿戴什么饰品,那浅浅的笑容,一时令他觉得此时此地增添了几分温润与宁静。这使得她的美有了种飘渺的虚幻,也使得他像个木偶一样地盯着她。女子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的失 态,依旧安之若素地向前走去。一时之间,仿佛尘埃里生起一股光华,已然漫延扩散到他身上。 生命中的所有残缺与纠缠,都在她那清浅温媚的笑声中消融。他心中一颤,瞬间涌起一种明朗而愉快的愉悦感。他觉得周围没有其他人,她独自一人行路似乎有些不妥,这绝非偶然,而是命中注定。他有责任保护她。他担心这只是 一个梦,所以放慢脚步跟随在她身后,生怕惊醒了这个梦,尽管他知道,自己也许正身处梦境之中。 然而,姑娘走得很快,背影逐渐模糊。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声呼唤:“姑娘,请等一下。”但对方好像没有听见,身影消失在前方树林的拐角处。他跑了起来,紧追几步,到达拐角处时,却已不见人影。他心中慌乱,坐在溪流边 ,正自懊悔不已,低头间却看见白衣女子正在清波荡漾的水面上悬浮着。 他说:“嘿嘿,你们的衣裳怪好看呢,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白衣女子说:“你无法理解为什么是‘在’而不是‘不在’,就等于无法判断‘在’究竟是多么非比寻常,还是多么的司空见惯?” 他有些迷茫的点了点头:“你们看起来,有些面熟呢。” 白衣女子说:“在梦中你的超弦量子意识流出现了统计上不太可能的向低熵的跃迁时,反引力就会起作用,推动你的意识回到这个时空,但你的超弦量子态还无法与这个时空完全融合,就是频率不一致,所以你可能还认不出我们。 她们不就是杨黛儿跟林汐瑶么?我是太兮,不过那个时候你称我为‘迦陵仙子’罢了。”说完便消失了。 他扭头向水中望去,水流中映照出自己的样子,他突然一惊,怎么自己胡子拉碴,看起来如此憔悴?他心中一阵愧疚,就像一股热腾腾的糖浆突然洒在了心上,带来了一种疼痛。他想,姑娘一定觉得自己是个媚俗的人,才会离去的 。他捡起一块石块,向水中的影子投去,然后抬头看向天空,呆呆地看了片刻,那些淡紫红色的云朵变成了金鱼,它们在空中游动,有的金红色,有的银白色。这些金鱼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它们慢慢地游了过来,他不禁伸手去抚摸那 条银色的金鱼,那条个头较大,显然是它们的首领。但那条鱼却不领情,迅速地躲过了他伸过来的手,旁边一条红色的金鱼朝他冲了过来,吓了他一跳。这条金鱼竟然开口说话了:“你好久没来看我了,你背叛了我,以后不跟你玩了。 ”银白色的金鱼摆了摆尾巴,这群金鱼全跟着向远处游去了。他低下头来,向前平视,却见奶奶在一方砧石上精神抖擞地搓洗衣物,但她说话时依然低头使劲搓洗着衣物:“小荆,眼前的路如果走不通了,你得返回去原路,重新寻找新 的路……”后面的梦境,他只记得像那些游鱼一样,飘浮了起来。』蔡东荆醒来后,沉思片刻,试图将那些零碎的梦境拼凑起来,以便有个清晰的头绪,然而,他却记不起多少细节了。他暗自思忖:“嗯,虽然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压力不同,但意义也不同,这个梦或许是在告诉我因果的重要性。” 他喃喃自语了几句后,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了。他关闭了飞行模式,手机的来电提醒“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他不想先看这些,于是走到窗边,打开了厚厚的窗帘。阳光立刻刺眼起来,他拉上窗子的玻璃,自己去了 洗手间洗漱。从洗手间出来,他立即觉得一股寒流向身上袭来,屋里的暖气散发的热气几乎被风吹散了。他赶快过去关了窗,自己简单做了些早餐,吃完后坐在沙发上,准备看看那些来电提醒。然而,他的头却一阵阵地难受,疼痛起来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刚才起床开窗的原因。在边上的桌子上,他拿起红花油,涂抹在手指上,然后涂抹在两侧太阳穴上揉搓了一会儿。接着,他又去洗手间拿电吹风吹了会儿头部,那股疼痛才消失了。他才又回到沙发上,拿起手机。 一看手机,有三个来电:一个是老同学王健的,另外两个一个是买石头的,一个是卖古玩的。他先给王健回了个电话,这个电话打了有半小时,然后就去见那两个客户了。 过了两天,他给王健拨通了电话:“喂,办好了吗?”手机那头说:“老同学,我帮你打听到了李采薇的工作单位和地址,她弟弟的手术费一共 18 万,按照你说的那个村子,让司机专门送了过去,悉数全交给她了。你放心,还有别 的事吗?” 他连声道谢,承诺一会就把钱打到他账上,王健则表示他不急用钱,让他随意。刚挂断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原来是送快递的。回到屋里,他有些好奇地拆开快递,发现是一张手绘贺卡。画中一男一女在雪地里相互对立着,执手相看 ,上方一行娟秀的行楷:“珍兮、爱兮、平安兮。”贺卡右下方的署名是李采薇,他看了眼墙上的日历,才意识到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现在,那种闲散的自由感又回来了,因为他这些天觉得与李采薇之间有一股暗流阻隔,而他实施的填平计划也落实了。他像个孩子似的笑了两声,突然觉得应该去表妹那里喝点什么庆祝一下。 “这么脏乱狭窄的地方,我早说了让你找个好一点的地儿租。你老是找借口。”段书记坐在李采薇租住的房子的沙发上,十指交插着环顾四周。 李采薇的假期满了,这是她上班的第三天,她思量着应该找段书记过来说清一些事。她给他倒了杯水,走到窗前把半掩的窗帘拉开,阳光洒了进来,光束里的微尘把沙发靠背顶上的一本陈旧的《红与黑》映得有些苍白。 她朝他平静地笑了笑:“食材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做好了,你稍坐一会。” 段总分开交叉的手指,从兜里摸出一包铂晶su烟点燃,顺手把烟扔到了桌子上:“何必这样费事呢,我们出去吃好了。” 她卷着袖子说:“总出去吃也不好,换换口味,我亲手给你做一次。”在她眼里,他一直是机敏而温柔的男人,此刻她那种敦厚的笑容令他莫名地不安,她是他心中的女神,是美丽的一朵白云。现在这朵白云在头顶散淡开来,他望着 她,脸上似阴非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第28章 情到深处无怨由 四个炒菜很快就做好了,她替他倒了杯青花瓷 f 酒,他一仰脖,酒水倒进了肚里:“满上。”他说,她边倒边说:“慢点喝。” 第二杯酒下肚,他放下酒杯,脸上泛起了红晕,忽而变成乍暖还寒的一潭绿水。 他以为她拿着的报纸里包的是卤肉:“够吃了,别拿了。”她放到桌子上摊开,是一捆捆百元钞票,她十指交叉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哥哥的医药费让你费心了,实在是感谢你,这是 18 万,你拿着,朋友先借我的,他不急用, 还有,我也不吸那个了,你以后不用给我了。” “啪啦”一声,他把筷子丢到了桌子上:“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给你时间就是这个意思?”她尴尬地望着他,嗫嚅着:“你,你别生气,你是个好人,会遇上比我好的女人的。”顺手在桌上拿起个苹果:“这苹果是家里带来的, 我削 给你吃,解酒。”他一声不吭地低着头。 须臾,段总气色缓和了好多:“跟着我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我保证会只有你一个女人,别这样了好不好?”她递给他削好的苹果,他放到一个杯口上面。 她说:“你是个成熟的人,知道感情需要缘份,再说你现在要什么……”他打断她的话:“别说了。”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一仰脖倒进了肚子里,起身过去把窗帘“呼啦”一声扯拉上。 他喘着粗气扑了过来:“我不希望对你用强,你也别装了。”她急切地喊:“别这样,别这样,我不想喊得让邻居听见,快起来。”挣扎着想起来,可她哪里起得来,光他的肚腩就足以压制住她瘦小的身子。 他喘着粗气,一只手把她的两只手腕按捺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你别动了,你想想我为你做的,就这一次,好不好。”一只手忙碌着,他额头上已经微微沁出一些汗水,瞪着的眼俯贴下去。 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段总,求你了,不行,停下来。”但很快觉得没有用。 “他的承诺会不会实现,我都不会让他真正得到我的。”她跟蔡东荆曾说过的这句话突然迸了出来,立即冷静了下来,身上好像有了无限力气,又好像一丝一毫的力气也没有:“好好,我答应你,别急。” 段总松开她的双手,开始解开衣服:“好,这样就对了嘛,我保证答应你以后的条件。” 他看到黑色蕾丝花边的时候已经有些飘浮在空中的感觉。她疯一样地朝他胸部扎了几下,段总一只手捂着脖子,另一只手撑在她脖颈处。她挣扎着起来,但没能成功。段总裤子脱了半截,手捂着脖颈处的姿势没变,斜倒在了地上。她刚 才吓坏了,但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她逐渐冷静了下来,打了个激灵,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下了严重的错误。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的心跳得像要跳出胸腔一样。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段总,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她的手开始颤抖,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段总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痛苦,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他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她赶紧穿上衣服,拿起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段总的手机一直嘀铃铃地响,李采薇蜷缩着靠在厨房门的拐角处,瑟瑟发抖。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下雨。屋内的灯光昏暗,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她坐在沙发上,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着,脸色苍白,眼神 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司机小许礼貌性地敲了两下门,推开走了进来:“我滴娘哦,这…这怎么回事。”夹着烟的手明显在抖动,毕竟男人胆子大一些,过去蹲下探了探段总的鼻息。李采薇两眼发直地看着他。小许心里明了许多:“哎,姐啊,你可把事弄大 了,不过我觉着,你这应该是防卫过当,所以也不要害怕。”她频频点头。看她神智清醒了些,过去搀着她的右胳臂,让她坐在边上的单人沙发上。她低头,双手托撑着额头部位,简略地给小许叙述这件事情的起因。 王健电话里的语气带有调侃的味道:“东荆,你托我关注的那个女的,嘿,那么猛,那个段总在她手里挂了。”表妹的酒里虽然播放的是轻音乐,他还是走了出来问:“什么挂了,你给我说清楚点。” 王健清了清嗓子:“就是出人命了,我的人说她现在局子里呢,不知怎么就把那个段总的脖子给抹了,要我说呀,你也不要掺合这事了,女的多了是,我给你介绍个身材很火……” 蔡东荆立马打断他的话:“我以为你小子了解我,可别让我看扁了,律师帮找最好…… ” 那边打断了他:“得得得,你是着了魔了,生意场上打滚这几年,你还是没认清这个世界,别说了,律师我去安排,费用也先帮你垫上,要开会了,我得挂了。” 王健挂完电话,对司机说:“去做个按摩,累了。”他靠在椅背上,自言自语:“哎,你不知好歹,我不能不知分寸呐,要不是创业初期帮过我大忙的情份,我真懒得管这事儿。” 蔡东荆怔怔地坐在酒外面隔壁的超市外面的便当椅子上,脑子里全是李采薇眼角眉梢那些动人的笑容。或许王健也没说错,他的心是中了她的魔咒,心甘情愿地跟随着她的心,带着一种殷切的狂热去了一个高深莫测的领域;像野马一 般嘶鸣着奔跑而去,再也回不到自己身边;或许,只有爱情在很多时候才会不经意的触发非理性的开关,这理由也足够神圣了。 王恪殷穿了件粉色外套,围着一条浅绿色纱巾在他面前转圈:“坐在这里干什么?我这件衣服行不行?走?”手里攥着的两张精美的票面交错着,上面写着:浪漫之行—莱纳多·克莱德曼bj圣诞音乐会。 她发觉到了他失神的端倪:“怎么了呢?你不是要去听罗密欧与朱丽叶吗?嘻嘻,我还是喜欢听cycle of 12。” 他是想去音乐会,可他觉得心里的不安需要回去睡一觉平息一下,不想感染到她:“我临时有点事,你另找个朋友去。”她瞪大眼睛,“喂,你不是,啥事不能推迟吗?这 1600 的票可不好买呢,你可想好了。” 他佯装皱着眉:“哎,没办法,只能下次了。一个很重要的客户,我就先走了,你玩开心。”说完,他上了车,匆匆离去。 她朝离去的车子伸出中指,咬了咬牙,眼珠子转了转,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生活中的谎言或许有种感染的共性:“喂,燕妮,你不是非常想去听这次的音乐会没票了吗?刚有个客人说有事去不了,想把票转让给我了嘿嘿,怎么样,aa 制?要去,我就先垫上,然后过去找你。”电话那头的尖叫声令她把手机赶快移得离耳朵远了些。 燕妮是她酒的常客,也是她的闺蜜,只隔一条街,开车过去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燕妮早就在街边等着她了,一坐到副驾驶座上,就从包里掏出 800 元递给她。 王恪殷载着她,嘴里哼着“等等等等”的cycle of 12 调儿向 sl 体育馆驶去。燕妮满心欢喜,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享受这场音乐盛宴,而王恪殷也为自己的小聪明而暗自得意。 王健电话里的语气终于有些无奈了:“哎,你今天打了五次电话了,老同学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啊,给你说了人家明天 12 点以后给回话,着急也没用啊。”蔡东荆挂了王健的电话,依然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着。过了一会儿,他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从衣柜特意做的夹层里把一堆现金一股脑全扔进了背包里,拿上车钥匙、出门、开车向 sx 驶去,他决定亲自前往处理此事。 第二天中午,王健的司机把律师接到了酒店:“张律师曾被政界一些人物聘请过,很厉害的,呵呵。”王健一边给律师让座,一边给蔡东荆介绍。 第29章 青梅竹马无嫌猜 张律师戴着玳瑁眼镜,眼镜后面仿佛藏匿着千军万马,使他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傲慢与冷漠。他推了推眼镜,说:“咱们就直奔主题。这个案子的主要难点是:本来那一刀足以致命了,可她又多余地在他胸前刺了几刀。说白了,主要 是家属的问题。他老婆,我见过了,说是他当官这些年,捞的钱全给了外面那些女人了,想不上诉得拿出 60 万,她还有儿子在国外上学。”这是他老婆的话,你们懂?王健和蔡东荆点了点头。 张律师接着说:“话又说回来,即使她老婆取消上诉,她也得在里面待个一年半载的,毕竟是出了这种事嘛,而这也得准备一些钱打点呢。你们懂的,这不就是个人情社会嘛。”蔡东荆拉开背包的拉链,“这里是 30 万,就劳烦您了。 余下的 30 万及打点的费用,三天之内搞定。”王健拉了拉他的袖子,放低声音:“这不是小数目,你确定要这么做?”他笑了笑:“好些年没这么清醒了。”王健摇了摇头:“哎,但愿你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张律师叹了口气:“嗯,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出了酒店发动车子的时候,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昨晚的情景再度浮现在脑海里:那段书记的老婆、他张律师的老同学昨晚在他的臂弯里亲了亲他的胸口,“这下好了,这 女的算是帮咱们大忙了,听说家境不咋样,挺可怜的,我看就不追究了。”他抚摸着段总老婆的头发:“你懂什么,下午那个王健委托我当她的律师,我了解了一些情况,原来这妮子有个相好的在bj,我自有主意。” 蔡东荆在回bj的路上拨通了郭总的电话:“喂,郭总,我手头珍藏有三幅名家真迹,总价值160万。”郭总语气中带着奇异的兴奋:“哎呦,我正好晚上要去北京呢,老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蔡东荆晚上照例去了郭总下榻的酒店,交易很顺利,只等明天去银行支票入账了。出了酒店,他感觉很困很累,心想终于可以回家睡个觉了。 第二天中午,银行大堂经理拿着支票在贵宾间对蔡东荆说:“蔡先生,去我办公室来一下。”到了办公室,大堂经理对他说:“十分抱歉,刚才入账的时候,系统里出现了红色警报,显示这个姓郭的账户前十分钟刚被冻结了,等一下 会有办案民警过来向你解释。”蔡东荆懵懂地点点头,约莫两三分钟,进来两位民警:“蔡先生,要是别的人我们是要带回去问话的,了解到你跟他是正常生意来往,想来你是受骗了。情况是这样的:现在国家反贪风潮四起,这郭总涉 及一宗贪污案,这家伙好像闻到什么味了,经我们调查,已于昨晚乘坐班机去了国,你这钱我们记录在案,只能等抓获归案再说了。” 王健告诉蔡东荆,他可以通过将自己的铺子和存货转让给同行来筹集资金。 蔡东荆去了几个同行那里,以180万的价格把铺子以及一些存货转让了出去。他还来不及细细体会破产的滋味,他得把最要紧的那件事办妥。王健电话里说张律师算了算,还得80万。听到这个数字,他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他给王健转款 的时候,苦笑一声:“这一切看来都是天意。” 几天后,王健打来电话,说张律师告诉他可以去见她了。她被判了一年的劳动教养,他一颗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总算有了个不算太坏的结果。 他去见了她,隔着一张桌子探摸着她的手,她流着泪反捏摸着他的手指:“我都知道了,值得吗?”他突然热泪盈眶地说:“没事了,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一年很快就会过去。”他的浪子心性从不曾敢给人“我会一直陪着你”这 样的承诺,而她给了他不同的决定,不同的心境,让他觉得人生更加的有意义。 蔡东荆退掉了三环租住的高层,暂居到了表妹在三环买的跃式房子的上层。 王恪殷从酒店回来,进门把门房的快递放在鞋柜上,换了拖鞋准备去梳洗一下。抬眼看到表哥躺在沙发上仰面熟睡:“又喝多了,困了就回房间睡,那盖着被子也不会着凉。”他闻声坐了起来,眨巴两个惺忪的睡眼:“这里又不冷,你 怎么事儿这么多。”她了解这个表哥的自尊心比别人敏感,也不敢说燕妮马上要来看她网上买的新衣服,只淡淡的一笑:“那你睡。你那些以前的客户因为郭总的事,都怕被局子里盯上,我看不如你先来帮我的忙?”说完,她看到 表哥微怒的眼神,立刻后悔不该着急说这个了。他说:“好了,明天我就去五环找房子。” 门铃响了,她料想是燕妮,过去开了门,一边往里让一边轻笑着:“你总是看上的先让我买回来审查一番才下手。”燕妮嘿嘿地笑着拆包裹,看了看喜滋滋的走了。 阳光格外刺眼,无情地透过玻璃窗,直直地照射在地板上。照亮了王恪殷的脸庞。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如瓷,但此刻却显得有些苍白。整个房间仿佛都被这炙热的光线填满,让人感到闷热难耐。 王恪殷站在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她看着他拿起外套,向楼上走去,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和矛盾,既有对表哥的关心,又有对他即将离去的无奈。她的眼眶湿润了,但 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因为她知道,如果让表哥看到她的眼泪,只会让他更加不安。 次日,他开车去了五环,在博望山附近看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价格 6000 元一月,按他现在手头的钱还算负担得起,便租了下来。 他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环顾四周,心中感到一丝寂寞。这时,门铃响起,他打开门,看到王恪殷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他喜欢吃的龙眼和鸭肠。 她走进屋子,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抱住了他。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能感觉到她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和自责。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说:“我知道我们是表亲,可是我就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我不想压抑自己,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听到她的话,心中一阵感动。他知道,她是真心爱他的。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恪殷,但是我们的关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她说:“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不被社会所接受,但是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他感动地看着她,他知道她是一个坚强而勇敢的女人。他说:“我…我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态。” 她点了点头,说:“好的,我会等你。”她走到桌子旁,拿起一个龙眼,剥开皮,递给他。她说:“这是我给你买的龙眼,你尝尝。” 他接过龙眼,放进嘴里,甘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他说:“恪殷,谢谢你。” 她笑了笑,说:“我还有点事,得走了。”她走到门口,打开门,回头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他站在门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矛盾和迷茫。他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超越了亲情,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段感情。他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他们的关系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 蔡东荆收到了一件明朝的青花瓷盘,这是这三个月来成功的一单生意。以往他是不愿接这类小客户的,可如今只得比平时略高的价钱才收到手。不过,对于近日有些捉襟见肘的他来说,这算是个好的开始。随着心情的好转,他意识到好 久没去看望一下表妹了,于是简单装扮了一下,便驱车向表妹的酒驶去。 一路上,蔡东荆的心情都很愉悦。他想着,这件青花瓷盘一定能够卖个好价钱,这样他就可以缓解一下自己的经济压力了。他还想着,见到表妹后,要和她好好聊聊天,让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活状况。他相信,表妹一定会理解他的。 然而,当他到达表妹的酒时,却发现表妹不在。他询问了酒的服务员,得知表妹因为一些私事离开了,暂时无法回来。蔡东荆心中涌起一股失落和焦虑,他担心表妹遇到了什么麻烦。他想,表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之一, 他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于是,他决定去找她。 蔡东荆一边开车,一边想着表妹可能去的地方。他想起表妹曾经说过,她喜欢去海边散步,于是他决定先去海边看看。当他到达海边时,他看到了表妹的身影。她正站在海边,静静地望着远方。 他开车四处寻找,最终在一个海边找到了表妹。表妹正坐在沙滩上望着远方,一脸疲惫和无助。蔡东荆急忙下车,走到表妹身边,关切地问道:“表妹,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表妹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哽咽着说:“蔡哥,我遇到了一些困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蔡东荆轻轻拍了拍表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在,我们一起面对。” 他们一起回到蔡东荆的家中,蔡东荆为表妹准备了一顿简单的晚餐。表妹终于打开了心扉,向蔡东荆诉说了自己的困境。原来,表妹的酒因为经营不善,面临倒闭的风险。她已经尽力了,但仍然无法挽回局面。 蔡东荆听后,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担忧。他决定帮助表妹,重新振作她的酒。 他开始四处奔走,寻找合作伙伴,筹集资金。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蔡东荆终于找到了一位愿意投资的朋友。 在蔡东荆的帮助下,表妹的酒重新开业,生意逐渐好转。表妹感激地看着蔡东荆,泪水滑落在她的脸颊上:“表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蔡东荆微笑着说:“别客气,我们是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要相信自己,只要努力,一定能够成功。” 王恪殷在台边上的桌子上轻轻抚摸着一个包裹,台里的小敏看着她,笑着说:“殷姐,你每天拿出来看看,真有你的,买都买了,就给他送去呗。”她白了小敏一眼,笑着说:“干你的活,我心里有数。”她想起了小时候表哥假期 来她家玩的情景。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她和表哥一起去野外探险。他们沿着一条小路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一个美丽的地方。那里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溪边盛开着许多五颜六色的野花。王恪殷兴奋地跑过去,她闻到了一股甜美的气息,她知道那是 蜂蜜的味道。她转过头,对表哥说:“表哥,你看,这里有蜂蜜!”表哥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蜂巢。他笑着说:“好啊,我们去采一些蜂蜜。” 表哥挽起袖子,准备上树去采蜂蜜。王恪殷仰头看着他,她觉得表哥好勇敢,她的心中充满了敬佩和崇拜。她看着表哥爬上树,小心翼翼地靠近蜂巢。突然,一只蜜蜂飞了出来,蛰了表哥的手指。表哥疼得叫了一声,但他没有放弃,继 续采蜂蜜。王恪殷看着表哥的手指肿了起来,心里很担心。她想让表哥下来,但她知道表哥很坚强。她仰头看着他极蓝的天把他的白色衬衫映得好白好白,白的晃眼。他从树上摔了下来,递给她一块撕扯的蜂蜜,虽然他的眼睛和手指都 被蛰的肿了起来,但他在她心里像个大侠客。有时她觉得他像来自广袤草原上的一只鹰,他那自由与不羁流露出的那种孤寂眼神,常常令她悸动的睡不着。 王恪殷接过蜂蜜,放进嘴里,她觉得蜂蜜好甜好甜。她看着表哥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也肿了起来。她心疼地说:“表哥,你的眼睛和手指都被蛰了,疼不疼?”表哥笑着说:“不疼,只要你开心就好。” 还有那次,她跟表哥决定一起去探索一个神秘的洞穴。他们带着手电筒和绳索,踏上了冒险之旅。 当他们来到洞穴入口时,一股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洞穴,表哥打开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他们看到洞穴内部布满了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和石笋,仿佛进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 他们沿着洞穴的通道前行,突然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咆哮声。王恪殷感到一阵恐惧,紧紧地抓住了表哥的手臂。表哥安慰她道:“别怕,可能是洞穴里的风声。” 然而,当他们继续前行时,他们发现了一只巨大的黑熊。这只黑熊正站在洞穴的中央,警惕地盯着他们。王恪殷和表哥都感到非常害怕,但他们知道不能惊慌失措。表哥慢慢地后退,试图离开黑熊的视线。王恪殷则紧紧地跟在表哥身后 ,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突然,黑熊向他们扑来。表哥迅速转身,将王恪殷保护在身后。他用手中的木棍,最终成功地将黑熊击退。 那天从洞里出来后,他们发现了一个美丽的湖泊。湖水清澈见底,周围环绕着绿树成荫。他们在湖边坐下来,他跟她讲着一些书里的故事。 第30章 茜纱窗下,表妹多情。 正当她神思漫游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是她爸爸的号码。她爸在电话里问她生意怎么样,钱够不够花,她像往常一样撒娇带哄的又让她老爸汇五万。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她听见好像有人在跟她老爸说话,随口问:“老爸,姑夫是跟你在一起?让他接电话。”蔡东荆的爸爸接上了电话,她跟他简略的说了一下他的近况,让他来看看表哥。对方叹了口气:“那孩子的怪脾气你还不了解?这几年来我也经常反思,我是有很大责任的,他上学的时候光给他钱,从来没真正关心过他,可是你也要体谅姑夫,我这个家总得维和着过,不说了,一来我生意也确实走不开,二来他也不想见我,给你打上80万块钱,你想法子给他。”说完就挂断了。 当她看到他走进酒时的神情,她庆幸自己前两天没有冒失的送去。 然而,她也意识到,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他走到跟前的时候,她拍拍包裹:“休闲西装给你买的,达音直播间买的,又实惠又帅气,快去换衣间换了看看。” 他乐呵呵地说 :“哦?还是表妹好,下次出差也给你买件礼物,好,我去试试。” 很快换了出来,衣服很得体。 尽管他不喜欢硬挺的衣服,一般洗两次才穿。 然而,今天例外,他并无什么厌恶感。 他穿着这套新西装,显得更加英俊潇洒,也更有自信和风度。 表妹看着他,心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她知道,她为他挑选的礼物是正确的选择。他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表妹也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坐在表妹的对面,小敏显然熟悉他的习惯,还没等他说话,已经给他拿过来一大杯新鲜扎啤。他微笑着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半,然后抿了抿嘴巴上的泡沫,得意地说:“妹妹,我开始有生意了。” 她故作惊讶地说:“是吗?你行啊!嗯……”她有些心悸地看了他一眼,咳嗽一声:“我一个姐妹开了一家投资公司,利息不高,你如果周转不开的话,我可以帮你在她那里先拿80万用着,就当帮她个忙。行不?” 他兴奋地瞪大眼睛:“有这样的好事?”随即脸色又变得有些尴尬:“现在的我可是没什么东西抵押,这样你给人家说清楚。” 她笑了笑:“喝你的酒,不用担心这个,包在我身上就对了。” 他感激地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温暖和感动。他知道,表妹一直是他最坚强的后盾。他点了点头,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 第二天傍晚,他在小区外面看了一会儿象棋,正准备进电梯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接了起来:“喂,您好,您名字里是有个荆字?”他迷惑不解地回答:“啊,是啊,有什么不对吗?请问您是?”对方松了口气:“那是打错了,因为病人还在昏迷中,我们初步断定她是遇到了抢劫。她手机中存的名字是至爱荆,你还是来神和医院再说,记住是重症监护科。” 他的心一路上咚咚跳着,思忖着:“难道是采薇提前出来了?”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匆匆上了楼,到护士科打听到具体位置后,他小跑着赶了过去。隔着玻璃望进去,他有点迷糊,那头上扎着绷带的分明是表妹,旁边过道椅子上坐着的身着制服的刑警望了望他:“请问您是?”他立即回答:“哦,您好,这是我表妹,我就是蔡东荆,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那位刑警拿出证件让他看了一下说:“您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先进去了解一下基本情况。” 在得到医生的允许后,刑警进入了病房,走到了她的床边。低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她看着刑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够回答问题。刑警看到她的反应,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开始询问她一些简单的问题,比如她的姓名、年龄、职业等等。她的声音非常微弱,但是她还是尽力回答了刑警的问题。刑警一边听着她的回答,一边记录着重要的信息。他问完了所有的问题后,再次向她表示感谢。他知道,她现在需要休息,需要时间来恢复身体,便出来了。 那位刑警请他坐下后说:“哦,病人还没脱离危险期,不过刚刚苏醒了一小会,在征得医生的同意下,简单询问了她几句。她是在银行取了 80 万块钱给你去送,想来早就被盯上了。在利泽东街被一伙歹徒撞翻了车,抢走了全部的现金。你也知道那里比较偏僻,对方用的是套牌车辆,我们的人正在那边收集线索。您别急,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有位自称姓李的医生过来问他是否病人家属,他连连点头:“是的,她在bj 没什么亲人,我们也是亲戚关系。” 医生点点头说:“那就好,你过来签一下字。嗯,还有,恐怕这两天你得在这里守着了。” 他点点头:“这个自然,哦,对了,医生,她没什么生命危险?” 李医生面色有些凝重地说:“生命危险到不至于,不过她的右腿受到严重撞击,恐怕是保不住了,这个你得有思想准备,请尽快通知她的直系亲属过来签手术同意书。” 王恪殷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爸妈坐飞机已经赶了过来。他跟俩人说:“医生确诊右腿必须截肢。”两位老人含泪签了字。王恪殷安慰爸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放心,我没事,爸妈你们大老远跑来,应该还没吃饭,去吃点东西,顺便让让表哥进来好吗?”老夫妇俩不敢在里面哭泣,出来在楼道里泣不成声,挥手让蔡东荆进去。 蔡东荆预先想了很多要安慰她的话语,坐到病床前看到她的时候,她微笑自若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的担忧有点过头了。他当然不知道她是这么个感念:“她觉得发生这个早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就像白流苏跟范柳原的感情,是因了烽火交加的那座才还原以爱情的本相。”她看着他忧郁的神情,反而有些自傲。 她平时是个好动的女孩子,身体素质自是比一般人要好一些。不到两个星期就已经可以出院了。她很平静地问蔡东荆能否照看她两个月,她再回老家。他恳切地点头应允了她。她似乎变得比以往还要活泼,以至于她爸妈让医生再检查一下她,是不是脑子也撞的有问题了。她有些微怒地连哄带骗打发爸爸妈妈先回去了。 回家后,他做了饭给她吃。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她静静地靠在沙发上,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微微歪着头,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她的表情平静而从容,仿佛周围的世界都凝固了,只有电视里的画面在不停地变换着。她的手轻轻地放在沙发的扶手上,指尖不时地轻轻敲击着,似乎在跟着电视里的音乐打着节拍。她的身体放松而舒展,仿佛忘记了一切烦恼和忧虑。 他拿过来一条毛毯盖在她腿上:“医生说要注意保暖,还要记住按时吃抗生素。”她看到边上的手机,“呀”的一声拿起来打开电话本修改着什么,转过头脸颊红红的问他:“你是不是看到……”他故作镇定地问:“看到什么呢?”她笑了笑,不再言语。 又过了半个月,她已经可以拄着拐杖各处走动了。她依旧是那样自信、善良、乐观地感染着他。她是他“信任”世界里的清新空气。 她期待着能够重新站起来,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但她又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知道,这次事故对她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她可能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自由地奔跑、跳舞。但她也明白,生活总是充满了变数,她必须学会接受现实,勇敢地面对未来的挑战。 傍晚时分,他左手提着一些新鲜的青菜和大骨头,右手拿着一束淡黄色的蔷薇,满载而归。 入夜,她看着桌上已经煲好的汤,避开了目光,微微皱眉:“这些天喝的这些骨头汤,我闻着都发愁。”他无奈地撇了撇嘴:“好,明天不喝了。你不是喜欢蔷薇的淡淡香味嘛,那花看起来挺新鲜的,喝完闻闻花香就好了。”说完,他拨通了王健的电话,不等他说话,那头先开口了:“放心,东西什么的,还有你交待的话,司机都办妥了。我有客户在,先这样,还有,这些小钱以后就不用给我汇了。”对方挂断了电话。 夕阳西下,他提着菜篮和一捧鲜花走在回家的路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今天是他和她的重要纪念日,他特意买了她最爱吃的青菜和大骨头,还有一束她最爱的蔷薇花,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回到家,他看到她正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似乎在想着什么。他轻轻地走过去,把菜篮放在桌子上,然后拿出那束蔷薇花,递给她:“这是给你的。”她接过花,闻了闻,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夜幕降临,她看着桌上已经煲好的汤,皱了皱眉头:“这些天喝的这些骨头汤,我闻着都发愁。”他无奈地撇了撇嘴:“好,明天不喝了。你不是喜欢蔷薇的淡淡香味嘛,那花看起来挺新鲜的,喝完闻闻花香就好了。”说完,他拨通了王健的电话,想要确认一下明天的安排。王健是他的老同学,也是他的好朋友,他们约定明天一起去看望一位老师。 他和王健聊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他转过头,发现她正看着他,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说:“没什么,是老同学王健。”说完,他想出去一个人走走,但又觉得此时出去似有不妥。 她脸上露出那种特有的蔷薇般笑容:“哦,我好像隐隐约约听见他说什么办妥了,什么事呢?”他心中一震,他意识到,李采薇的事应该早一点告诉她。他原原本本把跟李采薇的事说给了她。 他说完了,她的心经历了一场急速狂飙,好像很累似的缓慢靠沙发滑着躺下。而此刻,这世上她心里最恨的词语就是“一厢情愿”四个字。她没想到,他和李采薇之间竟然有这样的过往。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愚弄了,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纯洁的,没想到他竟然背着她和别人在一起。她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信任他了。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似乎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她郁郁地说:“表哥,每次见到你,我都一直以为是虔诚的自己把你从灵魂深处呼唤而来。”她的泪泉终于以无法克制的力量从心底涌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有点惊慌失措地找来毛巾递给她说:“你别这样,你……你是我所有亲人里面最亲的人,我一直是这样想的。以后我会经常去 yz 看你。”她擦了擦泪,去洗了把脸过来,笑了笑说:“没事了,陪我出去走走。” 他们走出家门,外面的空气闷热潮湿,让人感到有些窒息。小区外面的街灯散射着金黄色的光芒,她仿佛回到了童年,带他回忆着一些往事,有些甚至他都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他当然不敢扫她的兴,饶有兴趣地附和着她。她说:“表哥,我觉得远古时真的有观世音呢,我一直想着有天我们能一起去普陀山参拜一下呢。”他哈哈一笑,继而若有所思地说:“我尊重宗教信仰,一向存而不论。既然你说有,那可能真的有呢,好,等来年抽个时间,我陪你去就是了。”她却淡然地笑了笑:“我想一人走走,表哥你先回去把阳台上的花搬回去?”他有点不放心地看着她,她推他一把说:“我很快就回去了,你放心。” 他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还能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他转身回到家里,阳台上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似乎在向他诉说着什么。他搬起花盆,走进客厅,把它们放在了阳台上。他站在阳台上,望着远方的天空,心中思绪万千。 第31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 他走之后,她去了几家药店,分别买了些药。买上药,撑着拐杖走了一段路,感觉有些累了,于是停下来,抬头向无尽的银河望去。耿耿星河中,有些星星散发着微光,忽明忽暗。她神思良久,夜风偷偷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不禁打了个寒噤。 他其实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出来找她。他们在小区门口遇上,她说:“谢谢你,表哥。”然后他们相约回家,一路没再言语。 她洗完澡,他右手拿着吹风机,左手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说:“瞧你这一头黝黑的乌发,真漂亮呢。”她脸上绽放出蔷薇般的笑容:“你才知道啊,‘咦……啊……咦……啊……’”他放下吹风机,想笑不敢笑地看着她吊嗓子。 她伸出兰花指,有模有样地唱着:“‘白鸟飘飘,绿水滔滔,嫩黄花有些蝶飞,新红叶无个人瞧。’”她停下来,淡幽幽地笑了笑:“哎,李香君兰心慧质,在人世虽只三十载,但我觉得她挺值的,活出了真我的风采,你说呢表哥?” 他呵呵一笑说:“是呢,连那位脚踏东西文化的林语堂都甚为敬佩地说:气义照耀千古,羞杀须眉汉子。不过这《桃花扇》应该是昆曲京唱?”她嗯了一声:“头发全干了,你快去洗澡也早些休息。” 他洗完澡,往楼上卧室走着,刚踏上两阶木梯,就听见“咚~,咕噜噜”的声音,是从表妹房间传来的。他过去敲两下房门,然后扭转把手进去,见她正拿抹布在桌子上擦拭着,木地板上放着一只玻璃杯和一个药瓶。“倒水是?你坐着,我来,我来。”他赶着走两步,蹲下捡起药瓶,绿白相间的瓶身上写着:阿普仑唑片。他说:“嗯?这不是安眠药吗?”他意识到了事态有些严重,目光像利刃般射向她,她怯怯地低下头说:“没事的,我睡不着,只是吃一两片。” 他捻起摊在地板上的白色药片,走向她房间那个独立的洗手间,哗啦啦地随着马桶里的水响,他出来了,顺手把空药瓶扔到了纸篓里。 他坐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她说:“是嘛?那为什么要伴着酒吃呢?”她叹了口气说:“好,那是我吃了几家才凑足半瓶的,量不足,听说用酒送服,可事半功……” 他打断她的话:“行了,行了,我有个发小是学医的,在急救科上班,你以为喝这个没痛苦,而且很姿态优雅是不?我告诉你,据他说,服大量安眠药以后其实是有意识的,要经历胃痉挛、五脏的搅绞痛等等,非常痛苦的,他就接到过几例受不了,自己打急救电话的。”她听到这里张大嘴巴:“啊?你别骗我,有这么恐怖?”他耸耸肩膀:“绝无半句虚言,改天我给你他的手机号码,还有那割腕的割不对地方,血流一会儿就不流了,死不了,人其实能看见的是静脉,懂吗?你如果有蛋的话,一定会蛋疼的。”她“扑哧”一声笑了:“呸,你才蛋疼。”她霎时又恢复成适才怔怔的神情:“夜耿耿而不寐兮,魂茕茕而至曙。你想我过这样的生活吗?爱情,在错误的时空里是永远无法修复的。” 他想伸手拍抚一下她,忽觉此时的她像个易碎的水晶,又缩了回来,手指交叉着,思忖一些合时宜的词汇。须臾,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她低着头,有些不甘舍弃地挣脱着这份温度,低声说:“我要你明白,我不需要任何悲悯的感情。” 悲悯两个字像禅寺的钟声在他心间震荡了一下,他叹了口气说:“我只知道,不能允许你这样对待自己了。有些事,或许我们不适合早知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想,可能太过于了解对方了,才不敢去学会接纳对方。我……我希望你能感知这一切,你放心……”她急不可待地反握住了他的手,急切地问:“放心什么?”她那炯炯清眸中闪动着钻石般的光华。 他意识到那是一种喜悦的光华,微笑着说:“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了,我会尊重我们之间的感情。”他轻轻地抱着她倒在床上,在她的脸上乱吻起来,她咯咯地笑着说:“痒,痒呢,你说了的哦,我看你再敢离开。”他胳膊肘儿撑起来,神情木然地说:“我还是会离开。”她怔愣着瞪着他。他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说:“不离开,你要跟我一起去嘘嘘吗?”她拧了一下他手臂上的肌肉说:“哎呀,原来你是个这么坏的人。”房间里再次回荡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这天,蔡东荆从酒回来,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拿起削了皮的苹果说:“以后我自己削,小心你的手呢。对了,我觉得燕妮这人也还靠得住,以后就由她照看酒,你看如何?跟你商量一下。” 王恪殷歪过来斜躺在他怀里说:“你看着办呗,这样也好,你可以多在家陪我,嘻嘻。” 他捏捏她的脸蛋儿:“老在一起会腻歪的。”她说:“会吗?会吗?”她咬牙切齿地使劲拧他大腿,他若有所思地放下没啃完的苹果:“你要听实话,我还是说:”会“。其实没什么不好,我有文物鉴定证书,可以去一些同行的店里帮忙,也算是个轻松活,你说呢?”她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脸蛋,“咝、咝”他在她脸上啄了两个吻。 日子像清浅香甜的溪水流淌着,转眼到了清明节。 次日下午,他搭班机从老家扫墓回来,快到家的时候,手机响了。看着号码,他感觉他的心有种痛喜交加的颤抖,按了接听键,传来对方的声音:“喂,我是李采薇,今天才补了以前的手机号,我出来一段时间了,嘿,表现好。”他回了声:“哦,那就好。”她接着说:“你还好,你先前托人给管教送的礼,管大用呢,我就像个公主一样在里面呵呵。”他呵呵笑了笑,不知该怎么接话茬儿。她沉默了片刻,“嗯,我早上去了雁门关外,你没来……”他打断她的话说:“嗯,我结婚了……” 对方打断他:“什么?谁结婚了?你说清楚,信号不太好。” 他再次郑重地略提高声调,但其实也跟没提高一样,只是故作镇定了一番:“是我,我结婚了,希望你开心快乐,就,就先这样。” 他挂断了电话,长吁一口气。那边其实还在说,“喂,你跟我开玩笑,我要见你……” 李采薇连夜坐高铁到了 bj,酒店住了一晚,次日清早去了东三环南路,跑了几个来回始终没见有“鱼兮轩”字样的古董店。只好问一下一位买菜回来的大妈碰碰运气,那大妈告诉她:“喏,再走十来米就是了,原先是那名字,现在改成网红玉器店了。听说早就易主了,还听街坊说,那店主生意不好,卖掉了,跟一个开酒的富婆结婚了。”李采薇喃喃自语着:“原来是真的,结婚了,富婆?”然后向来时的路走去。 时光更迭,转眼又到秋季。这天下午时分,王恪殷坐在沙发上,挽着蔡东荆的胳膊肘儿:“近日,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感觉梦才是人灵魂深处最真实的东西,其它都是假的。我梦见我们在雨中行走,你帮我撑伞,着雨过天晴,碧空如洗,仿佛是一块无边无际的蓝宝石镶嵌在天空中。阳光温柔地洒在大地上,宛如母亲的手轻轻拂过婴儿的脸庞。远处的山峦清晰可见,墨绿一片,仿佛是一幅水墨画。山间云雾缭绕,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山间的小溪奔腾而下,水花飞溅,清澈见底,仿佛一条银色的丝带蜿蜒于山间。溪边,野花繁盛,五彩斑斓,散发出阵阵芳香。花丛中,蜜蜂忙碌着,蝴蝶翩翩起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他拿手背贴贴她的额头:“哦,没发烧呵呵,说,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摇摇头,脸上露出迷惘的神色:“也没什么,只是过去本以为早就遗忘的东西,有时会在梦里重新拼凑起来,而且很清晰完整。”他拍拍她:“最近没休息好的原因,我扶你去好好睡一觉。” 安置恪殷睡下后,突然想起hg收回来的那个木匣子里的诗词集,还没细瞧过,便从提箱里拿出来自忖:“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冷淡忽略这么长时间呢,得好好看看了。”打开匣子,脑海中闪现出李采薇的身影,他有些若有所思的愣了片刻,定定神拉回思绪,仔细看了起来。 第32章 目断山南无雁飞 他随手翻阅着那本自认为与家族血脉有所关联的蔡伸《友古居士词》,仿佛在触摸着一段遥远的历史。书中的纸张已经微微泛黄,宛如岁月的痕迹,脆弱得如同风中的残叶,似乎稍有不慎就会破碎飘散。 他动作极其小心,逐页翻看着,目光停留在那首《极相思》的页面。轻声吟诵着:“相思情味堪伤。谁与话衷肠。明朝见也,桃花人面,碧藓回廊。别后相逢唯有梦,梦回时、展转思量。不如早睡,今宵魂梦,先至伊行。” 吟诵完毕后,他忽地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不禁轻声“咦”了一声。他察觉到,在这首词的上方,存在着一个手掌印。那仿若血又非墨的掌印纹理,竟然能够清晰地辨别。 他伸出自己的左掌,仔细地对比着页面上的掌纹,惊愕地发觉它们近乎一模一样。他下意识地顺着那纹路按压下去,顿感浑身一颤,眼前一道白光耀眼,致使他难以睁开眼睛。 『蔡东荆缓缓睁开眼时,他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 “船长,我成功了,我就说这个行得通的。”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一个眼神相当镇定的女子,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另一个竟是他自己。 他似乎感应到“他”在想什么,想来“他”也是一样。 上了年纪的人满面笑容地慢慢走过来,手掌向下做抚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害怕,说: “相信你俩已经相互感应到了一些意识流,太兮说你跟李小荷一样,属于‘太我’里的外人,但又是修复蓝色碎片里不可或缺的超弦频率,才让你参与进来。一般我们是不允许同一个意识流载体互动。既然来了,就切记我说的,千万不要跟那个‘你’有肢体上的接触,因为有些超弦量子产生的悖论,就连太兮也无法掌控。一旦接触,会扰动你们所在宇宙的超弦频率,产生难以估量的后果,甚至可能会使你们俩所在的宇宙湮灭。那样的话蓝色碎片就永远不可能修复了。你们可不要辜负了太兮的厚望。” 这个时候,他的超弦意识流已经通过另一个“他”了解到,眼前的这位独孤熵是这艘闲间飞船的船长。 “不知你的超弦意识流有多少回归了,我尽量给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看到那面闪着数据的超弦量子全息影像没有?”蔡东荆顺着船长的手指方向看去,不用心看,还真没发现,那个办公桌的上方悬空浮着一个透明的影像,“这个可以感应到脑电波跟手势等等,你所在的时空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他摇摇头,咋舌道:“这不是梦境?难道真的有平行时空?那我是怎么来的呢?” 船长笑了笑:“我看还是感应一下自己,你就不会这么迷惑了。” 另一个“自己”朝他点点头,他立即意识到“他”让他过去。 那个“自己”把手按在空气全息影像边上的一个白色金属的镜面上,又拿开,意识流相通的他仿着另外一个自己按了下去。 身上霎时间像电流击了一下,脑海中多了好多的影像。 另一个“自己”说:“现在明白了?我还不敢给你传递太多信息,你身体目前还承受不了那么庞大的数据的,只给了你想知道,应该知道的。”须臾,回过神来的他面上写满惊喜的表情,竖起大拇指晃着向房间里的人表示一种由衷的夸赞。” 此时,蔡东荆和另一个“自己”的全息影像开始变得模糊,仿佛逐渐融入了空气之中,只剩下上半身还清晰可见。太兮站在一旁,怒视着他们,两人都垂下了头,不敢与太兮对视。 太兮的声音略带着一丝愠意:“你们在毁灭自我的同时,有没有想过,如果两个自我意识流产生分歧,就会导致自我湮灭。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无意义的争执上,不如问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去闲间秘境。” 蔡东荆意识到自己理亏,在另一个“自己”开口之前,他再次说道:“对不起,是我先在意识里怼了他。”太兮挥了挥手,两人的潜意识流对话便出现在了全息影像上。 蔡东荆看到另一个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不屑,他立刻感应到了对方的心念:“你就这个样子,李采薇怎么会选择你呢?” 他立即对另一个“自己”怒目而视:“你嚣张什么?就因为你是先来的么?” 另一个自己:“你还不是这么多年一直想出人头地,附和粗鲁的笑话,媚俗中低声下气地活着,放弃爱情,没有时间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做一些自己认为肮脏的事情?” 太兮让大家看到这里,便一挥手间,全息消失了。又向二人各指弹一挥,二人全身一震,意识流稳定了下来,全息又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船长看着二人说:“你们又让太兮耗费能量了。” 太兮打断船长的话:“你刚才随另一个‘自己’的意识触摸的东西叫做‘超弦子意识流’。准确地说,你来到这里是因为:在地球日 2024 年 4 月 17 日 23 时 14 分,北纬 3320 度,东经 13236 度发生地震。而他所处的平行时空中,科技明显比地球上的要先进许多。你手中的那本书,在这个时空中,另一个‘自己’也有一本。船长精确地测算并感应到,在他的时空中会发生这次地震,地球质量分布的改变会导致一些变化,从而打开一个虫洞。当时,他在这个时空中也按下了同样的掌纹,能量相通后,另一个‘自己’借助这里的科技把你们引导了过来。” 船长呵呵一笑:“现在不困惑了?这次实验很成功。但是你要明白,你时空中地球的自转速率已经有了变化。当然,在危及到两边之前的时间安全点之前,我们设定了自动送你回去。既然来了,就参观了解一下。不过呢,送你回到你时空中时,恐怕你在这里的记忆会在回到你时空的瞬间消散,这是实验后续要解决的事情,目前还没办法克服这个技术难点。” 他通过另一个“自己”已经了解到,那个超弦量子意识流可以带着他的思绪去往以往任何一个与他有关的时间点。他也了解到,在这个时空中,以前的时间点上发生的事情,在他的时空中是否发生过,超弦量子分析仪在目前的技术上还无法提供相关的数据。 蔡东荆有些疑惑地问太兮:“既然你有机缘去了闲间秘境,那宇宙的起源跟熵增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兮欣慰地点点头:“看来你俩的心绪是真的平稳了下来,你能想到这些,是好事。呐,我能告诉你们的是:虽然我在那里能看到演化过程,但还是观察不能持久,在一定的节点我就又会被送回我拓扑出的这个虚拟临时子空间。因为,宇宙有某种自我保护机制,在蓝色碎片修复以前,我想,我们是很难洞察全貌的。至于你说得熵增,无序和有序之间存在一种平衡,它们相互作用和影响。说到底还是会回到前面的话题。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该各自去修复之前受损的时间线了。” 蔡东荆知道时间紧迫,凝神思忖片刻,请求船长输入关于那本《友古居士词》出现的时间点。博士在空气显示器上来回操作一会儿,朝他点头,示意可以了。他刚按到意识流仪上,眼前一亮,当下的情景在记忆区已被封存。』『公元 1134 年十月十三日。 蔡冲和身背长剑,迎风而立于茫茫荒原之上,青衫猎猎作响。他拿出水壶,轻啜了一口水。随后,他的视线向右移去,远远望见一名女子正蹲在沙地上,手持枯枝,轻轻划动着。在她的身旁,一群羊羔“咩咩”地叫着,显然是因为大漠中干旱,枯草稀缺,致使羊群无法饱腹。 蔡冲和迈步走近时,女子的表情极为伤痛,她正用半块陈旧的丝绢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只见沙地上,有字迹勉强可辨:“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 女子所坐石块旁侧,有一片长宽仅二尺见方的细沙地,她刚才正是在此处用树枝写字。她写完后,随手拿起一把枯草,来回扫抹几下,将字迹抚平,然后又继续写了下去:“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山南无雁飞。”她的神思似乎有些恍惚,并未察觉几步之外站着一个人。写完这句后,她又重复写了一遍:“心若朗,则无邪也,情亦可固矣。 ” 蔡冲和看到她重复写的这几个字,不禁吃了一惊,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雁门关外,一个女子在雪地中作画。他定了定神,仔细一想,发现眼前的女子与画中的女子衣着不同,但相貌却几乎一模一样。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茫然地呆立片刻,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 听到咳嗽声,女子急忙将地上的字迹抹去。 俩人对望一眼,他眼中顿时湿润,她早已泪如泉涌地扑向他的怀中:“冲和哥哥,我想你想得好苦。”他拍抚着她后背上的青丝,轻声说道:“是啊,十三年了,我们才得以重逢,眉奴你受苦了。”俩人都心有千言却一时无从说起,只是不停地用力抱着对方。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中。她则依偎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力量。此刻,俩人的心中充满了对彼此的思念和眷恋,情感的融合产生了一种摆脱一切法则的张力,似身处于时光的尽头。 过了许久,她轻拭一下眼泪:“冲和哥哥,还记得当年分离之际你给这绢上写这几个血字的时候,当时我正在看你父辈的词集吗?我还好好保存着,想你的时候,我常常拿出来看那个篇《极相思》,那篇上面有你的血手印,这是你家的东西,现在还你。”说完从怀中掏出那卷《友古居士词》递给他。 他接过来放入怀中,而后无奈地望着她:“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衷伯在战乱中已经去世,我那时根本没有武功底子,只护着你娘逃了出来。”衷眉奴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蔡冲和再次俯身抱着她拍抚:“别哭了,没有办法,这都是定数,家乡死的人很多。”过了一会,她情绪渐趋平静了下来:“冲和哥哥,自从被掠入宫中,这些年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我用帮别的宠妃干活所得金银全打点了那个死太监。”他握紧她的手:“这个风流皇帝不务政事,让百姓受这靖康之耻,咱们回家乡?” 她摆脱他的手,捡起适才的枯树枝条轻轻晃动着,低头想着什么,须臾,抬起头说:“冲和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家,这些年我一直恨这个皇帝害咱俩不能相聚,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前面涂抹的字迹?” 蔡冲和点点头说:“看到了,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她打断他的话,“嗯,是的,还有后面的‘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山南无雁飞。’都是这赵佶的手笔,你从中感受到什么了?” 第33章 云彩上闪着微光的星星 他微微一笑说:“好似他的心化作不律在字间滴血,流淌着他痛悔的心情。他在词画方面是少有的奇才,独创的瘦金体我也挺喜欢的。”她略带忧虑地点头,眼神中溢出一种爱怜的神色,欲言又止。看在眼里的他,微微一笑:“我要你明白,在这世间,你的一切才是我最在乎的,不管什么,我们共同面对好吗?”她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冲和哥哥你现在武艺如何,我在想我们有没有可能,一起救他回中原,他现在已年过五旬,想想也挺可怜,让他也摆脱这耻辱的境地你觉得可行吗?” 蔡冲和听她说完,耸耸肩,那背上的长剑受内力催发,“咻”的一声已脱鞘向头顶上方冲去。落下的时候他顺手接住剑柄,挽个剑花向地下插去,突的一声剑身已完全没入地上。他大声说:“这个不是你说,我真没想到,这是每个汉人义无反顾的事,我堂堂男儿竟没眉奴妹妹的这么有见地,真是惭愧得很。” 她靠在他怀里轻语:“冲和哥哥,不要这样说。我的灵魂为你而生,真正的我早已经与你合为一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人生本相,几人能悟透呢。不过我相信时光始终是在乱而有序的公平中行进,此时方寸,你尊从于内心而生活,不取悦于何事,彼时方寸,你或然就是个慷慨大方的人。”他笑了笑说:“眉奴妹妹真是天赋聪慧,有道是‘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我思量着还是把你先安顿好,此事再做打算才是。” 雁门关外雪花纷扬。一座石木搭建的小屋里传来赤子般清朗的笑声,是啊,没有丝毫拘牵的必要,方圆百里仅此一户,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大雪初霁,万籁俱寂,只有微风轻拂着雪原。熠熠星光把雪地里映出清莹盈的宝石样的青蓝,使四周显得愈加寂静;俩人携手漫步在月下,走累了,坐在雪上。他从怀中掏出竹笛吹奏起来,她咯咯地笑着跳起来唱歌起舞,那清悦的歌声穿透彩云,向着穹深飘去。 夜深了,欲望的气焰燃烧着野性与原始,只有无法言传的美妙,没有别的。 转眼数月过去,明天就是清明节了,二人在屋内品茗作画。他端起冒着热气的绿茶,水是高崖上冬日收集的白雪,深埋地下的瓷器里的,汤色杏绿,香馥若兰。他望着她:“你这画近日看起来好逼真,越练越好了,不过为了孩子,你还是不要太劳累的好。”她放下画笔:“嗯,明天你就要去办那件大事了,我去给你收拾一下。” 蔡东荆只觉身上一颤,又回到了闲间方舟。意识流相通间,已然清醒。那个“自己”走了过来,挥手间一粒蜡封的药丸悬浮于空中,意念相通间他已了解这是什么药,伸手拿了,放入囊中。但他心思不在这上面,仍然木呆若木鸡地在思溯着什么。船长轻轻拍一下他肩膀:“别想了,你被隔离的记忆是唤不醒的,由我简略给你说,这些在这里是有史料记载的,蔡冲和在离金人不远的一个镇上偶遇完颜晟的养子郭康,误结奸人,中了他的设的局,在三十余名高手的围攻下受了重伤,被一个叫李采薇的女子救去,后面的事也来不及给你细说,好了,吃了这粒忆灵丸,你也该回去了。”说时已向全息数据模块上点去。 蔡东荆微微点头,接过药丸后,便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他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药效发作。此时,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船长轻微的呼吸声和蔡东荆微弱的心跳声。过了一会儿,蔡东荆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变得清明起来,似乎已经恢复了记忆。 他站起身来,感激地望着船长。船长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了,你已经没事了。不过,你的记忆被隔离了一段时间,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恢复。你可以先去闲间有度休息一下,等你的身体完全恢复后,再来闲间坐坐。”蔡东荆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独孤熵船长凝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如释重负,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蔡东荆醒来,表妹正在给他身上盖毯子:“这么大的人了,不会照顾自己,也不怕着凉。”他只觉脑中一阵阵电光火石般的刺痛感,他揉着头部在床上打滚,过了片刻,那疼痛感又莫名消弭殆尽。但他总觉得外面的天空被撕裂了一块,惶恐不安地跑向窗口向外望去,天空展现出极蓝的完整。』 王恪殷见他那如墨般的黑眸中,散发出失神的光,仿佛灵魂出窍一般,令人心惊。惊慌失措,拄着拐杖踉跄着靠近,凑近对方,额头相触,关切地问道:“也没发烧啊,你没事?” 蔡东荆:“没事,就是有点头疼。” 王恪殷:“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摇摇头,沉思良久才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说:“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现在也记不大清了。我知道这样说很奇怪,但我感觉这个梦汲取榨干了内心更加真实的另外一个自己,我想拉那个自己出来,但那个真实的我在梦里鞭挞着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外面的天空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把这个虚妄的我赶了出来。” 她嘻嘻一笑:“神经,只是一个梦而已。我去给你包饺子,买了你最爱吃的小茴香配肉。” 转眼清明节又到了,蔡东荆从老家扫墓回来,次日去了雁门关外。 他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来,她同样没想到他会来,两人就这样静默着,对望着,宛如两尊雕塑。过了一会儿,她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浅笑,率先开口道:“我也快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男朋友在那边等着我呢。听说你先行一步,那就送上这份迟到的祝福。”言罢,她转身准备离去。 他递上他的私人名片说:“请你等一下,能请求你赠我一幅画吗?这是我家的地址,对了,还有这个送你。” 他说时从怀里掏出一个蜜蜡封的像黄豆般大小的东西递给她:“这是个高科技的保健药丸,当个礼物送你,服用以后,可以修复体内基因,延长寿命 60 年,自动隔离记忆中痛苦的事。” 他只记得跟这个药丸有关片段的事,但他也不敢跟她细说,他知道没人会信他,说不定会惹来很多无谓的麻烦。她含笑接过,肯定的向他眼神中注入一种珍重的神色,转身头也没回地走了。 一星期后,他收到一个快递,打开一看,是她邮寄的一幅画,画布背面有些字迹。 他先看正面,画的是雪月景像,画布的上方留白处写着绢秀的两句古诗:“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画布上方处是一抹淡淡的云彩,下面则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一长发女子仰面注视着那朵云,不,也许是在注视着云彩上方那颗闪着微光的星星。 背面镌刻着:“倘若,尘世间有一处角落能够掩藏一生所有的苍凉、卑微以及痛楚,我也不忍舍弃它们,只因,那些回忆中有你的身影。” 第34章 闲间六度的小风波 王恪殷在门口守候了几分钟,凝视着出神发呆的蔡东荆,随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次日午后,蔡东荆带着购买的菜品和一束芍药花回到了家中。 “我回来了,你喜欢的那家花店的百合已经售罄,我便买了这束芍药,花朵硕大且色泽艳丽,你觉得如何?”他一边说,一边踏入玄关,刚转过玄关,却见表妹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平日里不施粉黛的她,如今却涂了粉底、画了眉毛 、眼线、腮红和口红,双手紧握着胸前的一张纸。她那异于平常的苍白脸色,让他感到事情不妙,他轻轻触摸她的鼻息,却发现早已冰冷。 他颤抖着轻柔地抽出那张纸查看,只见上面手绘着一幅画,画面中的小女孩仰头望着,左手撑在额头以遮挡刺目的阳光,脸上洋溢着纯真无邪的笑容,正注视着树上采蜂蜜的男孩。画作的下方写着几行字:“去找她,请你一定要 让她幸福,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他凝视着表妹静静地躺在那个方位,仿若一幅画中之画,在时光里遽然停歇,他的内心悲苦到了极点。 半年后的一天,胡子拉碴的蔡东荆收到了一封来自国际快递公司的信函。 这信函是龙国驻 jnk 大使馆寄来的,随信还有一些证明材料,以及受托人的关系证明。大致内容为,龙国公民李采薇在 jnd 国因无亲无友,其骨灰委托蔡东荆带回,死者生前有书面材料,指定了在龙国的安葬地点。 蔡东荆去驻龙使领馆卫生部门办理完入境许可申请后,便飞往了 dld。 一周后,在雁门关外。 蔡东荆躺在李采薇的坟茔旁,面色如纸,双目无神。殷红的液体随着顺着他手腕儿缓缓地流淌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身下的土地上,像是在诉说着他内心深处的痛苦和绝望。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润的金属、盐分和微甜的气息。 『闲间方舟里,蔡东荆低头坐着,李采薇跟王恪殷正争论着什么。 李采薇有些不服气地撅着嘴说:“看你那得意的样子,你说生命是光子的预期产物,那光子为何想要繁衍生命呢?” 王恪殷长叹一口气:“这你可真把我问住了,我们还是去问太兮。” 太兮微微一笑:“光子的使命是催化意识流,因为,只有意识形态的熵增是时空维度的张力结构,也只有在这个结构里才会产生真正的永恒。你们,讨论的这些有些过早了。都去闲间有度休息一会儿,去修复蓝色碎片。”』柳洛秋张大嘴巴,目光急切地环顾四周,试图捕捉那不断变幻的奇幻景象。眼前的世界,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充满了奇异的点、粒子、星系、细胞、生命、暗物质、超弦量子态……这无数的方向,让他感到有些不适应,于是不由自主 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同天籁之音,温柔而神秘:“如果我是你,我会多看看这里,因为你下次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柳洛秋闻声睁眼,眼前的女子让他错愕不已,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像是……迦陵仙子?”那女子笑了笑,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她说:“算是,你比她们来得晚了一些。在这里,她们叫我太兮。为了你们能来到闲间 六度,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调整了你们所在的时空若干超弦子意识残缺态。不过,你们也只能在这里偶尔见见老朋友,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几个聊会。”说完,她的身影梦幻般逐渐消失在了空气中。 不知何时,那几个人已经坐在那里,他们的谈笑声仿佛从远处传来,又似乎近在咫尺,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在这默契的氛围中,蓼妤嫣的声音轻轻响起:“我在那个时空,还曾经是一条鱼呢,信不信由你。”楼晋秋则带着一丝羡 慕的口吻说:“哼,在这里,有些心事都被自动屏蔽了,又不能洞察。我倒是挺羡慕你的,我经历了一场战争呢。回头让鱼昊轩拿去当素材,到番茄上码一码。” 鱼昊轩在一边扑哧一笑,接口道:“我现在的地方,可不能描写你那类故事。哦,不过架空一下,涂涂抹抹还是可以的。”林汐瑶拉着杨黛儿的手,两人向柳洛秋走来,林汐瑶一边走,一边将手伸向嘴边,嘟起小嘴儿,半是玩笑半是认 真地说:“太兮设置屏蔽参数,还不是为了我们好?能让我们聚在一起,我们应该感到很知足了。” 两人走到柳洛秋身边,杨黛儿娇嗔着,轻轻踢了他一脚,玩笑中带着一丝认真:“我踢你,你是假装不记得我们了吗?”林汐瑶调皮地抿嘴一笑,补充道:“你舍得。” 柳洛秋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的同时握住了她们的手,激动地说:“真没想到能再见到你们,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时的你们真的很好看,比很多女子都好看。”杨黛儿缓缓地抽回手,眼眉低垂间给他递了一杯茶。柳洛秋指着三人,表情有 些错愕,下嘴唇往外伸,作出委屈状:“哦……原来,是你们三个。” 慕容懏过来拉着他走,边走边问他:“那日,我说喜欢你时,为什么不作声?”鱼昊轩说:“啊?那……是我期待已久的,也许我是想再多一份胜算。”慕容懏微微一笑,接着说:“嗯,你那会不是说想看看什么来者,这可是个机会 哦?”柳洛秋说:“噢,差点忘了,有很多呢。我想先逆熵看看芥川龙之介当时的生活经历,还有苏轼作两首寒食帖时的情景……”慕容懏插话道:“哦,我帮你看看参数,第三年四月,也就是宋神宗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作此两首 寒食诗,书写此卷的时间大约在翌年……与原迹可谓互为辉映……” 李采薇抿着嘴,努力忍住笑意,而蔡东荆正自豪地吹嘘着:“呼……哈,剑动苍龙,所谓道法自然,无为为本,天地不仁,莫若守于中,侣采薇而友千千,携明月入梦……” 白若云和叶若兰则端着蓝色的木杯,优雅地品味着茶香。若云轻声问道:“洣果和杜一秋还不能来吗?”若兰回答道:“连独孤熵船长都不能来,你说呢?不过,也许,似乎,大概是,然而,未必,不见得。”若云轻轻掐了她一下,玩 笑道:“有机会问问太兮。” 柳洛秋也端起蓝色的木杯,凑到唇边轻轻嗅了嗅,一股振荡感的奇香扑鼻而来。他小口呷饮,顿觉神清气爽。随后,他疑惑地盯着茶杯,喃喃自语:“我们会一直在这里吗?以后我们可以常在一起了。”杨黛儿笑了笑,温柔地解释:“ 这里是蓝色秘境,你手上的茶杯叫蓝楠,只有这里才有。喝完这杯茶,我们也该走了。这里呢,也不是我们常住的地方,因为我们的情感量子还不稳定,只能在这里偶聚一下。听太兮说,常待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 走,去经历,去寻求灵魂踪迹的真轨,释放一些难以处置的情绪。会有空间输入新的能量,直到有一天我们足够强大了,就能常在这里了。”她回头白了一眼鱼昊轩,半是玩笑半是命令地喊道:“回去少写点哦,又没人追更,别跟个傻x 似的乱涂一通。”鱼昊轩佯怒地瞪眼,反击道:“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儿。” 转向慕容懏,他好奇地问道:“拓扑学,据我所知,主要探讨的是拓扑空间在拓扑变换下的那些不变性质和不变的量,以及拓扑次序,对?” 她微微点头,回答道:“我确实有能力制造三级trp,但是……” 他催促道:“继续说。” 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但是,要改变电子的自旋状态,这里并没有合适的容器。这样的容器能令电子转变成为阳电子。” 他疑惑地追问:“为什么需要这样的容器?” 她解释道:“因为新的阳电子与质子相遇时,会产生反物质。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可以获得纯能量,进而实现速位的光速。” ……』 深秋时节,yw 高速公路 yj 收费站附近,往 wd 方向的匝道口外大约三公里处,警戒线已经拉起。最右侧的车道因故临时封闭,车辆需绕行。 柳洛秋松开油门,将车缓缓并入最右侧的车道,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微笑。他抬头,目光稍微向左侧前方了望,只见前方的车辆纷纷开启双闪灯,视线中闪烁着灯光,与夜空中亮度参差的星光交相辉映。 这些景象是他夜间出行时最喜欢注视的,也是他偏爱夜行的原因之一。 柳洛秋本能地踩向刹车,准备减速,但随即发现刹车板异常坚硬,难以踩下去。他立刻意识到车速已经自行降低,心中暗自庆幸。他随手慢慢地拉起手刹,车子最终在距离前车约三米的位置平稳停下。 他斜眼看了看手机导航,又看了看时间,显示的是 9 点 15 分。 叶若兰看见前方转角处有个白衣女人向她招手,便停在了她跟前,轻轻摇下了车子右边的玻璃窗。她微笑着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对方盯着她几秒后,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嗯,我是洛秋的同学,你……你喜欢上他了? ”叶若兰半张着嘴,柳眉舒展之际,咳嗽了一声,略带困惑地说:“我们应该不认识。” 白衣女子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直接:“是的,调转车头别去了好。” 叶若兰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对话感到好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再见。”说完,她挂上档位,准备起步。 白衣女人却步跟着她的车,语气中带着急切:“我知道你现在难以理解,但你将来会懂,相信我好吗?”叶若兰没有作理会,脚下一踩油门,加速离开。 嗡……叶若兰每次都把车停在了柳洛秋家店铺右侧的照壁后面。那里,蓝花楹树下,青砖堆砌成弧形的花池里种着吊兰和琉璃草,与她雪域白的车子相映成趣。这是她刻意选择停在这里的原因,仿佛在这个位置,她能与某些情感悄然对 话。 柳洛秋的姐姐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胳膊肘,斜眼看着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她来了,男人一点,再约约她,我就先忙去了。”柳洛秋的心中瞬间闪现出无数个念头:“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你吗?……哎,可为什么节点中必须要她 这根线存在,我……我是该感谢她,还是恨她……白若云、叶若兰,究竟谁是谁呢?似梦非梦里的那些碎碎念恍若又在耳边响起。”倏然间,这些记忆像一缕青烟的尾巴,消弭在天际处,只留下一份必须等待什么的执念,具体为何却又 令他有些惘然。 “嗯……啊……你……下班了?”柳洛秋眨巴着眼睛,心里想为什么自己会结巴,一边寒暄着问。 “嗯哼,洛秋,你……有别的事儿吗?”叶若兰抿嘴一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我……我……”柳洛秋愣了一下,然后突然转移话题:“哈,我想问你喜不喜欢看足球?今晚有世界杯,啧~,可惜马拉多纳看不到了,梅西接下来的七场,我太期待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似乎在用足球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 第35章 柳叶对人性的探讨 叶若兰淡淡一笑,优雅地摇头:“no, thx 嗯,告诉我,你们男人为什么那么喜欢看球?” 柳洛秋饶有兴致地回答:“简单来说,它能激发激情。激情能让人灵感迸发,就像小组赛时的评论员那样,他们说的:‘着名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有句名言:‘愿你所有的日子都比不上明天的光辉。’还有,‘禁区攻防,如人生的诱惑 与困境。’这些话多有意思?”叶若兰微笑着点头,似乎对这番话产生了共鸣。 柳洛秋接着兴致勃勃地说:“ 国一位心理学硕士发表的最新论文显示:人与人的沟通,只有 7是基于话语本身,38在于语音语调,剩余的 55则是肢体语言……”叶若兰的表情有些呆滞,机械般地挤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微笑,仿佛她 的身心已经飘到了另一个世外桃源,正在欣赏着令她心旷神怡的景色。 柳洛秋半张着嘴巴,似乎想起了什么,片刻后他才开口:“对喽,昨晚我做了个不着边际的梦,啧~就是……梦见的好像是一个正方形木门似的艺术品,上方是两个门栓箭头样儿的朝右,下方则相反的方向,最上方刻有‘闲间有梦’四个 字。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喻意。”叶若兰秀眉微蹙,怔了一瞬,然后摇摇头,表示不解。 随即,她拿出一张照片,盯着出神半晌,自语着:“嗯,这楼少兰越看越疼爱。”柳洛秋见状,转移话题问:“d山带回来的茶叶,你爸爸喜欢吗?” 叶若兰回答道:“嗯,嗯,他很是喜欢呢。他还让我抽空多出去旅游。对了,你那首即兴作的小诗还有些小意境,我都记住了,咳,《蒙顶行》——蒙顶雨后半阴晴,空山鸟语弥茗香。若有似无非凡季,此行经年应无愠。”她轻声诵念 ,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 柳洛秋憨笑着回应:“呵呵,雅岸就是雅,胡乱掐首,拍拍雅岸的屁股呗。”他的笑声中带着一丝自嘲,也透着一丝得意。 叶若兰哈哈一笑,若有所思地再次拿出照片端详着:“啧~,我怎么突然觉得如果不去的话,会萌生两分愧疚感呢?咦,你别说啊,你看,还有点像你呢。”柳洛秋朝她手里看了一眼,望着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过了片刻,柳洛秋点点头,神色略显凝重:“我也觉得lj那两位老人似乎是种注定的缘份,他们收养的这个小女孩终归以后还是个问题,你想好了吗?哦,你要想好了,我倒是很乐意跟你一起去接她回来一起抚养。”叶若兰埋头转向边 上的花池闻了起来:“这花挺香的。”柳洛秋立时觉得语出唐突,交感神经催促着毛细血管扩张到了脸上,他咳嗽一声:“我…我…我是说,嗯,看情况,这个事情也……”叶若兰接过话茬儿:“也是正能量的行为,是。” 柳洛秋点着头,语气肯定:“嗯,嗯,对,二老也是收养的,我们等于是在参加一场正能量的接力赛。”叶若兰笑了笑,赞许道:“这话形象。” “杯子洗干净了,尝尝赠送的这个好茶,就等着你来我才沏呢。”柳洛秋一边说,一边给叶若兰面前的小瓷杯里倒了一小杯茶。随后,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杯子正要闻香时,叶若兰的手机响了。 叶若兰对着手机说:“哦,我知道,昨晚不是谈过了嘛,……嗯,嗯,虽然你说这个 app 估值两亿美元,可我们扩展到国外,我还得考虑……先直播推广一下……嗯,产品量化的前提是什么?嗯,我们过后再说好?我这两天准备去 lj 办点事,首先这个产品的噱头我感觉并不是很强烈,你们再开会研究一下,嗷,还有上次讨论的那家的股票资产流动性很不稳定,给我全部抛掉,先这样。”叶若兰挂断电话后,似乎想起什么,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嗯,对了, 那家支公司帐户已经过了半年了,可以开立信用账户了,答应对方持超半数的股份,但如果对方有作空嫌疑,我们概不负责,这一点合同里标明就好了。” 叶若兰挂断电话,焦虑如同海浪般在她心中翻涌,她急切地问柳洛秋:“哦对,为什么手机预定不了机票呢,老是出错。”说完,她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手指在桌面上急促地敲击,似乎在等待一个确切的答案。 柳洛秋拿起手机,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滑动,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哦?你订过机票了?那我试试。” 叶若兰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她迅速地回应:“嗯,我把身份证号发给你。” 柳洛秋急促地追问:“明天的还是后天的?” 叶若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迫感:“越快越好。” 柳洛秋点点头,眉头紧锁,“奇怪呢,就是。”她捏了下下嘴唇,接着说:“我们去机场服务台问问。”白若云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她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就现在走,开我车去就好。” 出了 fc 巷,柳洛秋说:“红绿灯调头。” 快到红绿灯的时候,叶若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不按导航吗?然后呢?” 他笑了笑:“嗯,有的路近,但不适合你,假如今天走近的,会出意想不到的事故,而走远点的那条路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好事发生呢?前面左转。”她点了点头:“很多事确实不能强求,你说这个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最近也经常做一 些小时候的梦,像发生过又似是而非,你说奇怪不奇怪?”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在车窗边缭绕,他凝视着前方,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人,有时候就像那条路,我们总是在选择,却不知道哪条路才是正确的。有时候,我们以为走的近就是捷径,却忽略了路途中的危险。有时候,我们以 为走的远就是浪费时间,却忽略了路途中的风景。” 叶若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是啊,人生就像一场选择,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放弃一些眼前的利益,去追求更长远的目标。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忍受一些痛苦,去获得更深刻的感悟。” 他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们为了追求所谓的幸福,却忘记了幸福的真正含义。我们为了追求所谓的成功,却忘记了成功的真正价值。我们为了追求所谓的自由,却忘记了自由的真正意义。” 叶若兰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是啊,我们总是在追求,却忘记了停下脚步,去感受生活的美好。我们总是在奔跑,却忘记了欣赏沿途的风景。我们总是在忙碌,却忘记了倾听内心的声音。” 他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理解:“这就是人性,我们总是在追求,却忘记了珍惜。我们总是在追逐,却忘记了停留。我们总是在奔跑,却忘记了欣赏。” 他:“对,你刚指哪方面呢?梦就是潜意识的表现。” 她:“哎,那个时候真傻,经常高估了自己的规划能力。” 他呵呵一笑:“也经常低估自己的价值,是不是?” “嗯,好像是。”她笑着回应。 柳洛秋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左手摆了摆,示意前面左转:“喂……哦,bbq 的事,推迟几天,我可能要出一次远门,d 国啤酒我已经在网上买了,24 听,……嗯,我们三人一人 8 桶平摊,有意见就说……那就好,先这样 。”挂断了电话。 他说:“三个同学聚会的事儿。”叶若兰嗯了一声,微微一笑。 他:“喂喂,你走错车道了,是不是有心事?”她应了一声,然后扭头看了看倒车镜,变道到了中间车道。 查验身份信息后,机场工作人员让二人稍等一下。片刻后,一位中年男子过来给二人出示了一份公司刑事组的通报,日期标明是 2026 年 11 月 6 日夜零点生效。二人看着这份通报,有些错愕。正是他们所在的城市最近发生的一起重大 社会事件,涉及到一桩跨国公司的财务丑闻,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和讨论。 中年男子看二人表情,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手中的协查通报,无奈地一笑:“哦,拿错了,是这张。”说时已经换成了另一张。 下午 2 点 15 分,柳洛秋坐在警局的长椅上,走廊里挂满了各个科室的小牌子。斜对面的长椅上,两个女子坐得很近。其中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瞥了一眼柳洛秋,然后身体倾向旁边年纪相仿、个头略低的女孩,轻声安慰道:“ 放心,你舅舅应该没事的。现在网络舆论都在替他抱打不平呢。”边上的女孩眼神坚定,连连点头。 高个女孩继续说:“虽然那个痞子先动手欺负的他,但是……”低个女孩急切地追问:“但是什么?”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高个女孩急促地打断,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高个女孩轻声说:“哎,你别紧张嘛,我是说,只是听说,痞子刀掉地上后,你舅舅捡起刀后不是反刺了那个,那个坏人几刀嘛,这很正常,好像……又听说你舅舅又追砍了他两刀,砍没砍着就不知道了。”她握住了最边上女孩的手, 温柔地问道:“那你是学法律的,你觉得呢?” 高个女孩微笑着说:“呵,你别紧张,从法律制度来说,我们应该客观地看待事态。举个例子,像金庸武侠小说里,那些名门正派围剿邪门歪道的门派,在当时的人们眼里都觉得自己在弘扬正能量,是不?”女孩点了点头回应:“比 如,张无忌的爹娘被逼死?”低个女孩接口道:“嗯,你一点即透,大致是那个意思。就是说,每个人都应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不管他出来后见义勇为的事迹是真是假,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好人坏人,我们远全撇开。他逃跑后,你舅 舅如果再次砍他砍中的话,那就很难说了。”高个女孩感慨地说:“你说到这里我想起前几天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是说:有时候,那些最应受到指责的人,往往也最值得同情。令我感触颇深。” 高个女孩接着说:“其实,这个社会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复杂,就像我们身边发生的许多事情一样。我们往往看到的是表面,却忽略了背后的故事和原因。有时候,那些被我们认为是罪大恶极的人,他们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苦衷和无奈。就 像金庸小说中的那些反派角色,他们也有自己的信仰和追求,只是与主流价值观背道而驰而已。” 低个女孩若有所思地说:“是啊,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选择。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过去就否定他的现在,也不能因为一个人的现在就忽略他的过去。我们应该学会理解和包容,给每个人一个改过自 新的机会。” 高个女孩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是的,我们不仅要学会理解,更要学会宽容。这个社会需要的是正能量,是包容和理解,而不是指责和排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共同创造一个更加和谐美好的世界。” 第36章 超弦量子的反引力因子 沉默许久之后,那位身材娇小的女孩终究是忍不住轻叹一声,其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是啊,一旦你去细细思考,便会发觉‘宽容’这两个字所具备的深远意义,足以使人陷入无尽的困惑当中。” 就在此刻,一位女警员迈步走上前来,对着柳洛秋说道:“局里特意安排了我来向你详细解说这起事件的经过。” 『夜晚降临,柳洛秋畅饮数杯,微醺醉意。不久,那个熟悉的梦境再度浮现:于视线的尽头处,六七只鹿悠然游荡;稍近处,两只小鹿的身影清晰可见,其中一只正低头品尝着青草的甘甜,另一只则警惕环顾四周,它们和谐共处,共同寻觅着食物。柳洛秋仿若自语,又似对某人诉说:“哇塞,我曾想,‘自明日起,上山砍柴,做一个不胖不瘦之人。’我常如此幻想,嗯,现今看来,这般生活着实不错啊。” 他的目光仿若穿越时空,凝视着那个不远不近的自己。蓦地,一张纸般的物件现身眼前,确切而言,是一张a4大小的纸张,上面有着模糊字迹。他试图避开此纸,继续欣赏那远处的鹿景,却沮丧发现这皆是徒劳。无论怎样尝试,那张纸宛如被固定于空间中,始终跟随他的视线。无奈之下,他长叹一口气,开始仔细端详此张纸。 令他惊奇的是,无论他趋近或是拉远距离,纸张上的字迹总是模糊不清。闭目沉思许久,他似乎领悟到了什么。随着心境的平静,那些字迹逐渐变得清晰。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那些力度各异的字迹,笔画的粗细在揣测中愈发显着。他默默读着,心中暗想,这字迹颇具苏东坡《寒食帖》的风采。帖子后面还有字,他念及此处,更加专注地看起来。只见上面写着:预算能力与自我价值,这两个变量的本质实则为时间。我们皆受困于时间的框架,等待梦想的释放。因无人能够置身时间之外。于量子引力中,引力微子被假定为重力的传递媒介,超弦意识流超因子则受其极微弱的影响产生趋向性……就在此时,白若云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沉思:“超弦量子能量不够了,我得离去了。稍后我会与你交流,并给你坐标。三天后,在那里我们可进行交流。我们那里的天空美不胜收,你望见了吗?”白若云将手从他的心口移开,那一刻,他从梦中惊醒。』 三天之后,柳洛秋怀揣着梦中的坐标,沉稳地驾驶着车辆,向着山区疾驰而去。他目光坚定,带着满心的期待,义无反顾地向目标挺进。他的目标便是那座高达4498米、巍峨雄壮的青岗山,那山宛如一座庞然大物,稳稳地矗立在折多山的东侧。而在折多山西侧,是辽阔无垠的青藏高原东部,那是一片充满神秘色彩的地域,应是藏族文化的心脏地带。 “折多”在藏语中有着特殊的含义,意味着道路曲折多变。这两个字犹如画笔,生动地勾勒出山脉的形态。山势险峻异常,峰巅高耸入云,如同一把直插云霄的利剑。山峰常常被云雾轻柔地包裹着,如梦如幻,景象变幻无穷,令人瞠目结舌,惊叹不已。 山顶之上,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仿佛绿色的海洋,延展到天边。奇花异草在这里争奇斗艳,五彩斑斓的花朵如同一群欢快的精灵,在微风中翩翩起舞,构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绚丽多彩的画卷。在道路的分岔口,有一片被木栅栏精心圈起的三角形荒地。这片荒地看上去平凡无奇,但栅栏内外却给人一种微妙的相似感。 柳洛秋大约步行了半小时后,山涧渐渐展现在眼前。车辆在这里无法继续前进,他只能依靠双脚,开始了艰难的徒步旅程。经过大约两个小时的艰苦跋涉,他终于抵达了约定的小山峦。那里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宛如一位忠诚的卫士,静静地躺在平缓的坡地上,仿佛在默默守护着某个重要的时刻。 青岗山不仅自然景观壮丽恢弘,还蕴含着丰富多彩、独具魅力的风土人情。这里的居民主要是藏族,他们坚守着传统的藏族生活方式。他们身着鲜艳夺目的藏袍,上面的花纹和色彩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银饰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与他们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相互映衬。在青岗山脚下,有一个宁静祥和的小村庄。村庄里的房屋都是用石头和泥土精心建造而成,透露着古朴而温馨的气息。村庄的广场上,时常举行着精彩绝伦的藏族舞蹈和歌唱表演,吸引着游客和摄影爱好者们驻足观赏,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 青岗山更是一座神圣的圣山,每年都有大量的信徒心怀虔诚,前来朝拜。他们沿着山路,一步一磕头,用这种最虔诚的方式表达对神山的敬畏之情。山上的寺庙香烟袅袅,僧人们诵经的声音在山谷中悠悠回荡,宛如天籁之音,给人带来一种宁静祥和、神圣庄严的感觉。在这里,人们能够深切感受到藏族文化的深厚底蕴,仿佛置身于一个神秘而美好的境界。 柳洛秋从背包中取出一块小毯子,小心翼翼地铺在约二尺见方的石头表面,准备稍作休息。 他取出食物,有烤肉串、红薯片、土豆片、韭菜,还有两罐冰啤酒和一本名为《直到时间的尽头》的书籍。 在整理思绪后,他拾起周围的松枝作为柴火,点燃后,用小铁钳夹住细钢条串起的肉串和蔬菜,开始烤制。 山峦苍翠,远眺白云缭绕的天际线,距离大约二三里地。 云层并不高耸,松树枝在火苗的烘烤下,发出啪啪的声响,散发出独特的烟熏香气。 天空一片湛蓝,炊烟袅袅升起,远近高低,各种深浅不一的翠绿点缀在视野中,宛如岁月随意雕刻出来的大半个翡翠花纹的玉碗,展现出大自然无与伦比的画笔杰作。 在这美好的时刻,时光仿佛放慢了脚步,让人沉醉在这宁静的画卷之中。 在这片土地上,藏族文化的影响无处不在。 柳洛秋的小毯子,其图案便融合了藏族传统纹饰,那些复杂的线条和色彩,仿佛在讲述着古老的故事。 他手中的食物,也带着藏族特色,烤肉串上撒的是藏族的特制香料,而那两罐啤酒,如果换成青稞酒,或许更能融入这山间的风情。 远处,一座藏式寺庙的轮廓在山峦间若隐若现,偶尔传来一阵阵低沉的诵经声,与风声、鸟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自然的交响乐。 在这里,人们的生活与信仰紧密相连,每一座山、每一条河都有其神灵,每一片土地都充满了传说。 柳洛秋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感受着藏族文化的厚重与深邃。 当柳洛秋喝完第二罐啤酒时,他注意到太阳已经西斜。他决定在两棵距离恰到好处的松树间绑一张吊床。 他的手法熟练,交叉编织的布条在他手中轻轻抖动,轻盈得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他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这十块钱买来的吊床是否能承受他的体重。 不过,当他绑好吊床后,试探性地按了两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他在吊床上轻轻摇晃,两下屁股的晃动后,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正如那个路边摊贩所说:“100 公斤的人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看来,那人的话确实不假。 他翻阅了几页手中的书,啤酒和烤肉使一些能量原子得到了暂时的满足。他开始沉浸于书中的深意,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意识到思想性的重要性,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地球的引力。 『他的心灵开始飘渺起来,他闭上眼睛,想象着白若云甜美的笑容,仿佛她就在眼前。 他的心被一股温暖的情感所充盈,仿佛回到了那梦境中的世界。那些字句,那些情感,如同一阵阵轻风,吹拂着他的灵魂。 他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奇妙的世界,一个充满无尽可能的世界。他的心中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对自然的敬畏,对人类的同情。 他感到自己仿佛融入了这个世界,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他感到自己仿佛在飞翔,在飘荡,在漂浮。他感到自己仿佛已经超越了自己,超越了人类,超越了生命。他感到自己仿佛已经达到了一种境界,一种超越一切的境界。他感到自己仿佛已经找到了答案,找到了生命的真谛,找到了自己的使命。 白若云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仿佛星辰在夜空中闪烁,她的声音轻柔而充满魅力:“你来了,看来你的记性还不错。” 柳洛秋回应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慨:“嗯,记忆深处的东西,怎么会轻易忘记?我……的心还是蓝色的,像大海一样深邃,不是吗?我……什么时候能回到闲间六度?” 她轻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准备诉说那个古老的秘密:“是蓝色的,但太兮交待的蓝色碎片还没修复好,我们是不能回去的,再说……” 白若云的话音突然低了下去,她嘟起了嘴巴,似乎有些话难以说出口,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无奈和忧郁,仿佛她背负着沉重的负担。 柳洛秋立刻握住她的手,急切地追问,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渴望,迫切想要知道答案:“怎么了,请继续说好吗?还有,我一直很好奇,超弦量子意识流的特性究竟是什么呢?” 他的手指紧紧握住她的手,传递着他的焦虑和不安,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求解的火花,像他的人生谜团都寄托在这个答案上。 白若云轻叹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仿佛她的心中有着无尽的遗憾:“你虽然有很多机缘和灵性,但还无法到达那里。时空正在超光速地进化,在现在的时空,你所说的,在很多方面还未能完全显现,所以,无法触发,你明白吗?”她的声音低沉而悠远,像是从另一个维度传来。 至于超弦量子,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嗯,自由应该是其根本的特性。”柳洛秋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他闭眼沉思,仿佛在深深地探索着自己的内心世界。 良久之后,他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仿佛他的自我认知正在飘摇不定。他问她:“那么,为什么我经常会有浸梦的习惯呢?那些梦里的地方如此奇异,在这里,应该是不大能想像的。我……真的还是我吗?我究竟是谁?”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迷惑,仿佛他的灵魂正在寻找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解释他存在意义的答案。 她平静地回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思:“有些事情我现在也不明白。那个平行世界的他,心碎过无数次,然后又慢慢将自己拼凑起来。据说后来的他已经与自然融为一体,但他根性里依然留存着一种弱点。”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深深的同情,仿佛她能感受到那个他的痛苦与挣扎。 她接着说:“哦,对了,那里的他喜欢饮一种叫‘秋蓝遇’的酒,喝了就会去秋雪湖畔,那里是他与她初次相遇的地方。然后,他会仰望星空,继续活下去。”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向往,仿佛那个场景在她的心中有着特殊的意义。 她最后说:“你可懂?在那个节点,你才有可能真正成为他,从而回归。其实……这些,我也不大懂呢,是我们那个时空的一个学者说过的。”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仿佛她也在寻求着答案,而她所知道的,不过是另一个时空的学者留下的只言片语。 柳洛秋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他问道:“对了,刚才那个傻 x‘我’是谁?就是,站在海边巨石上抽着古巴雪茄,一直看着远方,感受着惊涛拍岸的那个。”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仿佛对那个“自己”有着复杂的情感。 他继续描述着那个场景:“嗯,几十米外,半尺高的青草地上,你骑着马向他走近问好,他居然没听见。”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遗憾,仿佛对那个“自己”的失态感到惋惜。 白若云抿着嘴,快速地斜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她轻声笑道:“呵,看起来你并不喜欢那个‘你’。他的国度突然生变,根据超弦节点分析仪显示,他在思考的是自由、公平、民主,这些理念。”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认真,仿佛在提醒柳洛秋,那个“自己”所承担的重任。 她继续说:“所以,你还是应该给他一些应有的尊重。”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仿佛在为那个“自己”辩护。 柳洛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对不起,我……可能是喝酒有点多了,我……”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悔意,似在为自己的失言感到抱歉。 白若云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便关切地询问,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温暖与同情:“你有什么事情吗?告诉我,也许我能帮到你。”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愿意倾听和支持的意愿。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似乎在努力搜寻着失去的记忆,他轻声说:“最近,有时候醒来总是忘记奶奶已经去世这件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悲伤,仿佛那种失落感深深地困扰着他。 她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表达着理解和安慰,然后,她转过头,似乎在注视着某个远方的景象,或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突然,一个女人对她大声喊道,声音中带着责备和警告:“若云,你疯了吗?竟然背着我利用超弦反引力因子生物认证来帮他,你……你要清楚,她们是本应属于这里的白若云,跟你并不是同一个节点。”这位女性的语气强硬,透露出对规则和秩序的严格把控。 白若云的身体微微颤抖,表情惊讶,她显得有些慌乱,怯怯地说:“对不起,你……在监测我的脑神经?不,不,嗯……请太兮别误会,这只是一次偶然的例行工事,巧合而已,不会像上次那样再牵扯到宇宙的‘dg 法则’、‘nt 乐理论’等事情,我这就离开。”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声音中充满了歉意和紧张。 第37章 渺沧海桑田如弹指 太兮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嗯,去,我心里有数。”像是早已对这一切有了自己的理解和打算。 白若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显得有些遥远。她的心神似乎已经飘到了另一个地方,与此同时,她的语气中也带着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他喜欢的是她,不是‘她’,所以,必须时刻爱着她。”这番话似乎是她深信不疑的真理,她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她继续说道:“他上次跟我说,他有义务和责任去填补残缺,自愿用我的能量去修复这个时空的拓扑次序节点。”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自我牺牲的精神,似乎她愿意为了某个更大的目标而奉献自己。 柳洛秋眯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他好奇地问道:“你在跟谁说话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探寻,想要揭开眼前这神秘的幕布,一探究竟。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缓缓地迸射出一束光芒,似乎她的眼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然后,她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山顶,那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召唤着她。 她的声音仿佛是避开了某种空气粒子,传了过来,清晰而神秘:“如果,我要告诉你,你所希望的一切都是错的呢?”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挑战,似乎她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一切即将颠覆他的世界观。她的声音在柳洛秋的耳边回荡,似乎是一种警告,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柳洛秋眯起眼睛,满脸困惑地看着白若云,他不由自主地重复道:“什么啊?你再走近一点,我不明白。”他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解,仿佛在努力理解白若云的意图。白若云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轻松一些。她微微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问题,然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的表情,试图安慰柳洛秋。然而,就在那一刻,白若云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中,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之中。 柳洛秋疑惑地歪着头,目光投向崖下的沟壑。他注意到,那些在来时还清晰可见的翠绿小树苗的轮廓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他轻叹一声,心情变得沉重起来。然后,他抬起头,斜望左上方的山坡。阳光有些刺眼,他看到一些嫩绿的小芽和淡蓝色的琉璃草小花在微风中摇摆着它们的小脑袋,显得生机勃勃。 突然,柳洛秋感到自己的头脑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失去了知觉。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床头柜上放着一瓶罗曼尼·康帝红酒,以及两个已经喝过的空高脚酒杯。他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他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不安。 他试图坐起来,但发现自己的身体异常沉重,仿佛被某种力量束缚着。他的心跳加速,紧张感在他的心中蔓延开来。他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异常诡异。他感到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整个房间。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陌生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柳洛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邪恶的气息,仿佛在向柳洛秋挑衅。柳洛秋感到一阵恐惧,他试图回答,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声音。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陌生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身边的叶若兰侧躺着,用手撑着腮帮子,眼神有些醉意,她伸出白玉般的右胳膊推了推柳洛秋:“你傻愣着干嘛?哦,我……有些明白了,你懂或不懂,给你简单说一下,我呢,现在是物理学教授,嗯,在你身处的这个时空,你应该知道霍金辐射会涉及到两个相互纠缠的粒子?” 柳洛秋“哦”了一声,感觉终于可以说话了。适才那个陌生男子也不见了。他快速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好奇和期待,显然对叶若兰的解释充满了兴趣。 叶若兰尽力挤出一个笑容,然后继续说:“如果粒子进入了黑洞,就会发射出一有限数量的信息。”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自信,仿佛她对这个理论有着深刻的理解。 然而,她的解说并没有与柳洛秋的疑惑同步,柳洛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神采奕奕地催促着问:“然后呢,会发生什么?难道你对此有所了解?”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仿佛他渴望着更多的知识。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那个陌生的身影再度走了进来。 “你醒了?”那人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 “你在这里已经太久了,现在该是时候离开了。”那人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柳洛秋的心跳加速,紧张感在他的心中蔓延开来。他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异常诡异,他感到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我……我不想离开。”柳洛秋终于鼓起勇气,用微弱的声音回答。 那人冷笑一声,走到柳洛秋的床边,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危险的光芒。 “那可由不得你。”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威胁的意味。 柳洛秋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他知道,自己可能面临一场无法预料的危险。 叶若兰看到柳洛秋神情不对,头也没抬,若有所悟地自语着:“一秒钟之内马上离开,别逼我回方舟查到你踪迹,黛儿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柳洛秋张大嘴巴,望着叶若兰,思忖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叶若兰似乎浑然未觉,笑了笑,回答他之前的话:“会产生悖论。纠缠粒子的一致性要求外射粒子在两个独立的系统中被修复。嗯,再往后说就没有必要了。” 柳洛秋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的眼神充满了温柔和从容,似乎随时准备奉献一切。渐渐地,她柔软的樱唇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气息缓缓靠近……过了一会儿,柳洛秋问她:“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小时候我表弟丢了魂,大姨在那棵树下就招回来了呢?” 叶若兰迟疑了一下,回答:“嗯……” 他追问道:“嗯什么啊,还是有你解释不了的超自然现象?” 她无奈地摊开双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只是时机的巧合。宇宙在超光速成长的过程中,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它的。粒子均衡,某时空某处的粒子过于活跃,超弦子会处于佯熄状态,只有合适的时机才能复燃。换句话说,才能生机重现,就是你们所谓的‘轮回’。”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床头柜上的小本子翻看:“哟,你还写诗啊?”只见本子上写着: 《对决》 被春风吹过的幽兰早已晶封在石头里 忘记回家的猎人有了一场无息的对决 枯涩的眼泪终于闪耀出绚烂的光华 那么,最终的胜负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砰、砰、砰 孤独的脚步声渐次远去 轻轻推开那被敲响的窗棂 你噙含着月光的明眸被谱成了记忆 风中林间的翠鸟唱起了歌 那歌声 在怅惘里遗忘了时光 在不经意间冷淡了岁月 在红尘渺沧海桑田如弹指 她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看你那么想知道,再给你胡诌几句哈,宇宙中的粒子不仅仅是物质的基本单位,它们还是连接不同维度和时空的桥梁。超弦理论告诉我们,每一根超弦都是宇宙的基本构建,它们在不同的维度中震动,创造了我们所见的现实。” 她继续说:“有时候,这些超弦会因为某种未知的力量而‘断裂’,导致时空的扭曲和错位。这就是为什么有时候我们会看到一些难以解释的现象,比如你表弟丢失的魂魄,或者是大姨在树下招魂的奇异事件。” 柳洛秋听着,眼中闪烁着好奇和疑惑:“那么,这些现象是不是可以通过科学来解释?” 叶若兰微微一笑,仿佛在回答他的问题:“是的,有时候科学就是超自然现象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只要我们能够理解超弦量子的真正特性,就能够揭开这些谜团的真相。”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信心,仿佛她相信,只要他们能够解开这些谜团,就能够找到通往宇宙更深层次的钥匙。 柳洛秋说:“乱涂的,别看那个了,再给我讲点趣事。”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似乎对她的故事充满了好奇。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哦,我那天听蓼妤嫣给我讲了一些事,是关于一条鱼的故事,我觉得挺有趣的,整理成了文字,给你看看。” 说时,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了柳洛秋。』 他接过本子,好奇地翻开。只见她写的是: 『在遥远的宇宙深处,有一个叫做“莱昂纳鱼”的星球,那里陆地很少,大多地域被湖泊跟海洋覆盖。 有一条白色的鱼儿,它喜欢四处游荡,因为它的记忆只有七秒,所以大多数时候它都很快乐。一会儿游到东,一会儿游到西,俶尔远逝,往来翕忽。它悠然自得,游得忽隐忽现。还经常和鸟儿玩捉迷藏,又时而与伙伴们嬉戏一番,它喜欢这种自在的生活。 有一天,小白鱼悠哉游哉地逛着,岸上的青松翠蔓,梵花摇曳,错落有致,它贪恋着沿途的风景,不知不觉越游越远,游到了一个绿树环绕的小水潭。在那里,它看见了一条红色的鱼,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 小红鱼看见了小白鱼,便停下来不动,两条鱼相互凝望了一会儿,然后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它们就这样认识了。 一天,一美丽的姑娘过来给它们投食,她告诉两条鱼儿:“我叫林汐瑶,听老一辈的鱼儿说,这个世界上有个蓝色等式中,可以修复蓝色碎片,输入到一个程序里就可以启动闲间秘境的通道,去了那里就可以和相爱的鱼儿永远在一起了。” 小白和小红商量了很久,决定一起去寻找蓝色等式,顺便看看大海是什么样子的。在经历了许多激流险滩后,它们终于游到了大海的怀抱,两条鱼儿都非常开心,它们欢呼雀跃着。 这一天,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白色的鱼儿和红色的鱼儿在水中游动着,它们的身姿轻盈而优美,仿佛在跳着一支美妙的舞蹈。它们游过了一片茂密的珊瑚礁,这里的珊瑚五颜六色,形态各异,宛如一座美丽的海底花园。鱼儿们在珊瑚礁中穿梭嬉戏,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 白色的鱼儿提议:“看谁先游到灯塔处,谁就答应对方三个条件。” 结果红色的鱼儿赢了,她当然不知道是白色的鱼儿故意让她赢的。 她的第一个条件是:“以后要听她的指挥。”白鱼儿点了点头,他觉得跟她在一起很快乐, 她的主意一定不会错的。 红鱼儿接着说:“第二个条件嘛,你每天要给我找好吃的。” 他欣喜地连连点头,他觉得去捉些小虫子自当不在话下。 “第三个嘛……”她低头想了半天说:“这是最后一个条件了,我可得再好好想想,等我想 到了再告诉你,嗯,现在倒是有点累了,我们睡会儿,明天交待你一些事去做。” 她在他怀里安详地睡着了,梦里露出甜甜的笑容。 第二天,红鱼儿伸伸懒腰,说道:“小白,你先去给咱找吃的。”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和期待。他听后,嘻嘻哈哈地摇了摇头,晃了晃脑,应道:“小白,这个倒挺好听的,那我就叫你小红。” “随你,我反正是饿了,你倒是快去呀。”她不耐烦地说完,朝他“啊……”做了个吓唬他的表情。他觉得她可爱极了,于是,他礼貌地欠了欠身,表示要立刻行动。(笔者自语:“呸,舔狗,原来流传已久。”)他游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现象。这里是大海,已非当初他们在的那个地方,别说小虫子,小蚊子也没有啊。他感到有些饥饿难耐,准备先回家去再作打算。 这时,两条细长的青色鱼儿看见了他。游来已久的青鱼儿一看他是外来的鱼,便鼓瞪着眼向他猛冲过来。 他自恃个头大,倒也不惧。可令他想不到的是,这两条虽然身材小,身上肌肉却结实得很,跟穿了盔甲似的。几个回合斗下来,对方毫发未伤,他的头反而让对方的尖牙咬破了一点皮。吓得他赶紧转身而逃,那两条鱼想是觉得也没必胜的把握,倒没追来。 他虚惊一场,可小红交待的事还没完成,他也不敢回去。无精打采地游弋着,游到大海的入口处,远远望去,只见一些大鱼守在那里。那些小鱼跟小虫一入海口,就被吸入口中。 他等啊,等啊,终于有一只小虫逃了出来。守在暗处的他赶忙啄在口中,向家游去。 小红吃饱后说:“你没回来时,我在附近转了转,这里的鱼跟咱家乡的不太一样哩,她们家的老公给她们带回来的东西看起来都好好吃哦。” 小白咳嗽两声说:“是不一样,你,你又有什么想法?” 小红一本正经地说:“小白,你明天去招贤纳士,我们建立一个城堡,我要当堡主。”小白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此后,小白凭借着它的胆识和智慧,真的拉拢了一些小鱼儿跟随了他。此后,伙伴们开始东征西讨,但还是胜少输多,看着同伴一天比一天少,他渐渐意识到,这里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而这里的大多数鱼类也比他要凶猛得多。 这天晚上,他跟小红说:“这里的世界不是属于我们的,再待下去显然是不明智的,我们还是回家乡去?”小红听到这里,眼中露出愠怒的神色:“没志向,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这么好的地方,我不走,赶快睡。” 终于有一天,在一次争斗中,他们寡不敌众,被一个叫小黑的鱼头领围困在海边一隅,并放出话来:“除非交出小红让他带走,否则这场浩劫是免不了的。” 这时一个看起来年岁有点大的鱼儿过来悄悄告诉他:“小黑鱼头领的背景十分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鱼儿知道他的目的。他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能够轻易地击败任何对手。他的出现总是伴随着一种恐怖的氛围,让鱼儿们都不寒而栗,劝你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为妙。”说完快速的游走了。 小白和几个出生入死的鱼儿最终商议决定,好好休整一晚,第二天突围回家乡,尽管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这片陌生海域的恐惧和不确定,但他们跟随小白信心没有改变。 夜晚,小红依偎在小白的怀里,有些发抖,继而抬起头望着他,摇了摇头说:“你当初为什么要宽容我的偏执?” 小白愣了片刻,再度轻拥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别这样说,生命本就是一场冒险的旅程,我们谁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别想了好吗?我给你唱首歌。”她眼中溢满着晶莹的泪花,点了点头。 他带着自以为是的微笑,给她唱起了歌儿:“东家鱼,西家鱼,采回了水草过家家,一串串,一把把……”听着歌儿,她忽然意识到:“真爱原来不是风平浪静,也不是波澜壮阔,而是心泉中一种互通流淌着的暖暖情怀。”那一瞬间,她就是这样想的,她隐隐约约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挂住了她下坠的灵魂。 小白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身边不见了小红,正自心慌意乱间,忽听外面有鱼喽喽传讯说小红在外面等着他。 第38章 鱼和水的故事 小白踏出门外,只见小黑和小红手牵手,在不远处等待着他。他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悲痛,然而一阵阵突如其来的狂风从四面八方袭来,浓郁的迷雾将整个世界笼罩。他竭尽全力稳住心神,才勉强没有晕倒。小红走到他面前,他却依然傻傻地愣在那里。小红凝视着他,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关于我们游动的速度,我想,其实你也早就应该意识到了,我们的速度并不一致。我想要保持自己的速度,所以,你还是走。另外……我的第三个条件就是:好好地活下去,并且要找到蓝色等式。”话音刚落,她转身离去。 小白依旧在大海的入口处徘徊,日复一日地喃喃自语:“我的她,知道哪条路上的风景旖旎,她只是暂时迷路了,因为缺少一份呵护而偶感风寒。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待她的归来。” 这天,小黑游到小白面前,恭敬地鞠了一躬。小白困惑地挠了挠头,目光跟随着小黑。小黑鱼挥手示意,两名手下随即将小红带了过来。小黑鱼指着小红,语气沉重地说:“你离开之后,她选择了服毒自尽。我认为,由你来安葬她最为恰当。”鱼群再次向他鞠躬,那是对小白,或许也是对已无生命气息的小红的一种敬意,随后它们离去。 小白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有些鱼儿好奇地围过来询问:“小白,你为什么记性这么好?我们听说你记得很多事,我们也想拥有记忆,你能教教我们吗?” 小白无奈地回答:“谁知道呢,哎,有时候我觉得能够遗忘反而是一种幸福。不过,这些都不说了,我打算再次踏上流浪之旅,你们多保重。”与家乡的鱼儿们告别后,小白向着山谷的深处游去,继续他的旅程。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小白随着水流自由漂流,漂啊漂着,岸上景色岚若轻烟。在这宁静的旅程中,他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在梦中,他来到了一个清澈溪流奔腾的山谷。山谷中,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溪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一条银色的丝带蜿蜒而过。小白兴奋地跳跃着,四处张望,却不见其他生灵。在百无聊赖之中,他继续向前游去。突然,他的眼前一亮,只见一位姑娘正坐在溪边,梳理着她的长长秀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她的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映衬着她如玉般的肌肤。小白被阿瑾灿若秋华的笑容迷醉了,顽皮地游到姑娘的秀发旁,嬉戏起来。 姑娘感到似有东西在轻抚她的秀发,抬头回眸,只见一条鱼儿在调皮地玩耍。她低头,面带羞涩地轻声说道:“鱼儿,你好呀,我叫阿瑾。一个人在这里正觉得孤单,幸好你游来了,嘻嘻。” 在那之后,他每天都在附近的水域悠闲地游弋,探索着每一个角落。当他玩累了,就会游到阿瑾的身边,看着她。大多数时候,阿瑾会一边听着林间小鸟的歌唱,一边沉浸在她手中的书中。 一天,一位英俊的砍柴人路过这里,他的目光也被这位姑娘的美丽所吸引。他开始每天给姑娘送上他采摘的鲜花。渐渐地,姑娘来湖边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 尽管如此,姑娘并没有忘记那条白色的鱼儿。她还是会时常来到湖边,与他说话。他非常想问阿瑾她的家在哪里,但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这份相知相识来得太晚了。知道得太多,可能会失去这种不期而遇且无比珍贵的幸福感。于是,他选择了躲藏,只能远远地注视着那位有些失落的姑娘。 这一切,都被岸边的一朵闪着蓝绿色光芒的巨大花朵看在眼里。那朵花儿娇艳欲滴,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出迷人的光芒。它的花瓣如同丝滑的绸缎,轻轻摇曳着,仿佛在跳着一支优雅的舞蹈。花儿的叶子是深绿色的,上面有着细小的锯齿,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它的花蕊是金黄色的,犹如一颗明亮的星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一天,她对着鱼儿轻声说:“我亲手酿了一坛酒,叫『秋蓝遇』,已经好几年没有开封了,不如我们一起品尝。”鱼儿虽然听说过这种液体,但从未尝试过,于是他兴奋地点了点头。然而,他的酒量并不好,没过多久就醉了。平日里努力压抑的记忆和情感,此刻仿佛被释放出来,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就像是守卫心门的士兵也偷偷地尝了酒,放松了警惕。 小白眼神迷离,口齿不清地说:“谢谢你款待的美酒,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朵蓝色的花儿轻轻地回答:“嗯,我呀,其实并没有什么名字。不过,我爷爷曾经说过,我长得婷婷玉立,在我们族里是最优雅的。你可以叫我蓝雅婷。” 鱼儿看着蓝雅婷,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认识她很久了,仿佛他们是前世的知己。他想要和她多聊一会儿,想要了解她的一切。他问道:“蓝雅婷,你的爷爷是谁呢?他是不是很疼爱你?” 蓝雅婷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她的爷爷是一位很有智慧的老人,他教会了她很多东西,也给了她很多温暖和爱。蓝雅婷说:“我的爷爷是这片水域的守护者,他已经去世了。他是我最敬佩的人,也是我最想念的人。” 鱼儿说:“我很抱歉听到你爷爷的去世。他一定是一位很伟大的人。你知道吗,我也没有亲人了。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被人类捕杀了。我家里是唯一幸存的一条鱼。”蓝雅婷听了鱼儿的话,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悲伤。她觉得鱼儿和自己很相似,都是孤独的灵魂。她想要给他一些安慰和温暖。她轻轻地说:“鱼儿,你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不是有我陪着你嘛。” 他半眯着醉眼,向蓝雅婷倾诉着关于红色鱼儿和阿瑾的故事。他知道自己与阿瑾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意识到遇到阿瑾后,他的心中多了一份遗憾。他承受不了那种没有结局的情感,快乐与痛楚如影随形,伴随着他的每一个瞬间,后来,他慢慢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爱到极致不纠缠,思到极致不想见。 蓝雅婷静静地聆听着,直到小白蜷缩着身子入睡,她才轻轻地拖过一片宽大的荷叶,细心地帮他盖住身体,生怕他着凉。 当他醒来,看到蓝雅婷静静地凝视着他,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从那天起,蓝雅婷每天都会为他唱歌,讲述一些关于鸟儿和花儿的故事。他并不清楚这些故事是真是假,但与蓝雅婷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的心情确实变得愉快了许多。 他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他不想再去喜欢谁了。那些曾经的痛苦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失,他也应该忘记那段不完美的邂逅了。但是,转眼间,他又觉得这个想法很荒唐,因为,他早已拥有记忆,昨日的种种又开始在眼前浮现。更糟糕的是,他本来不想再动心了,但早已在不经意间又动了情。 他恍惚间想起了那条在生命中曾经出现过的小红,又看看眼前的蓝雅婷,心里暖暖的。他对蓝雅婷笑了笑说道:“真是时光匆匆,现在想来,跟小红那时只是相识,原来相知是相互关怀的每一句话语,是什么也不说就能感到有股暖意袭向心田的暖流,是柔情无限的眼神,是盈盈笑语之后的娇羞。”说完,他握住她的手,不言不语,傻傻地看着她。蓝雅婷也回望着他,她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宛如一汪清泉,在她的眼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蓝雅婷脸上泛起一抹羞红,她轻咬着唇瓣,疑惑地低声问:“你,你怎么不说话了?” 小白目光温柔地望着蓝雅婷,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说道:“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很开心。” 蓝雅婷的头垂得更低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嗯,我也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小白兴奋得几乎要飞起来,他高兴地跳跃着,不亦乐乎地哼起了歌儿:“现在浪漫感觉放我浮世外……”水面上立时激溅起闪光的浪花,涟漪荡漾开来。他游了一圈,然后歪着头,调皮地对蓝雅婷说:“我听闻人们说过一句诗‘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刚才说不出话来,我想可能就是这个缘故。” 蓝雅婷轻轻抿嘴一笑,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她说道:“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以后多给我讲讲这些故事。” 这一天,蓝雅婷对鱼儿小白说:“花开不多时,过了这个季节我也会凋零的,我也变不成鱼,我们还是不能长久在一起的。”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哀愁。 这句话让小白感到一阵焦躁,他在水中翻跃起来,水花四溅,表达着他的不安和不满。 蓝雅婷在岸边轻声呼唤:“快过岸边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的兴奋。 小白好奇地再次游到岸边,歪着头,期待着蓝雅婷会给他展示什么。 蓝雅婷轻启朱唇,柔声说道:“鱼儿,你可知道,我为何在这风中起舞?” 她的声音如同天籁,婉转悠扬,令人陶醉。随着她的话语,蓝雅婷款步轻移,身姿曼妙,手指纤长,如同仙子般轻盈。她的腰肢纤细,盈盈一握,仿佛风中之柳;她的步伐轻盈,似步步生莲,又如行云流水。她的手臂轻柔地舞动着,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又似随风而动的柳枝。 只见她的眼神流转,含情脉脉,仿佛在诉说着心中的情感。时而微笑,时而沉思,时而忧伤,像是在演绎着一段美丽的故事。她的舞姿中既有柔情似水的婉约,又有豪放不羁的激情;既有清新淡雅的飘逸,又有热烈奔放的活力。她的舞姿仿佛是一首无声的诗,一幅流动的画,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蓝雅婷舞累了停下来,她温柔地对小白说:“这是我们花儿开放的最美季节,只要我开着,就会一直陪着你。”她的承诺如同她的舞姿一样,轻盈而坚定。 小白听到这里,感动得流下了眼泪,他的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感激。 蓝雅婷轻轻拍拍鱼儿小白的头,说道:“你也折腾累了,给你再喝杯我自酿的酒,然后去睡会儿。”她的关怀如同春日的阳光,温暖而舒适。 迷醉的小白想着跟蓝雅婷有关的一切,他在梦中又睡着了,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在梦中,蓝雅婷变成了仙女,她轻挥纤巧的小手,小白幻化成了人,此后,两人幸福地生活着,他们的世界充满了爱与美好。 有一天,两人在林间玩闹,小白精心制作了一枚竹笛。他吹奏着悠扬的旋律,而她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两人的笑声在林间回荡,快乐无比。然而,鱼儿小白却觉得这个竹笛的音色并不太完美,配不上她优雅的舞姿。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了一座小桥边。小白手握着笛子,自言自语道:“人间四月清寒碧,小桥细水逐流年。”蓝雅婷微微沉思,然后露出了盈盈的笑容,回应道:“幽远尘缘陌路梦,朗月如昔梦中别。”话音刚落,他们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红色的小木屋,便决定一起去探索。 走进木屋,他们看见一位白须老人,老人自称拥有法力,能够变化出许多神奇的东西。小白恳求老人送给蓝雅婷一件有趣的礼物,但老人却不同意让他们带走任何东西。虽然有些失望,但他们还是决定在木屋内玩耍。尽管不能拥有,两人还是玩得非常开心,直到夕阳西下,他们才依依不舍地一起回家。 次日,小白在晨光中醒来,他对蓝雅婷说想出去走走,便又去找那位拥有法力的老人。他找到了老人,满怀期待地说:“法师啊,我想给我的爱人一个美丽的碧玉发夹,你能变给我吗?无论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愿意给你。” 法师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可以,但你可能不知道,你其实是在梦中的梦中。嗯,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有条件的哦。如果你想要这个发夹,你得给我你身上的五百二十片鱼鳞,那会非常痛苦,而且明天你将会从梦中醒来。如果你真的愿意,我就帮你变出来。” 小白心里并不相信自己在梦中,以为法师在开玩笑,便欣然应允。他经历了难以想象的钻心般的痛楚,终于换取了那枚碧玉发夹。他再三向法师道谢后,便去了山涧边,今天他打算采一些蓝雅婷喜欢吃的野果和蘑菇,直到夜幕降临才带着满载而归的家。 回到家后,蓝雅婷从门后跳出来,轻轻蒙住他的双眼,带着一丝戏谑说:“我下午去了法师那里,你猜我给你带来什么了?睁眼看看。” 小白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精致的碧玉笛子。蓝雅婷说:“亲爱的,我知道你爱吹笛子,但那支笛子的音色对你来说并不理想。”小白兴奋地接过她的话茬儿,开心地说道:“我也去了法师那里,给你带来一只碧玉发夹,快过来我帮你插好。”但当小白走近一看,发现蓝雅婷的秀发已经变得很短了,他一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蓝雅婷望着小白有些憔悴的身影,她的眼中充满了关切。她轻轻地掀起他的衣袖,只见他的手臂上血迹斑斑,似乎是她也明白了小白为了给她带来碧玉发夹所付出的代价。两人相互凝视,无需言语,心中的情感已经相通。他们轻轻相拥着,任由幸福的泪珠在彼此的脸上轻轻滑落。 次日破晓,小白从梦中醒来,他喃喃自语:“蓝雅婷,无论梦里梦外,你都会是我一生的红颜。”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深情和坚定。顷刻之间,小白变回了一条没有记忆的白色小鱼儿,他向远方游去。 第39章 《蓝色碎片》之飞红暮雪 『蓼妤嫣突然一把夺过柳洛秋手中的本子,她的动作迅猛而决绝。她转头看向叶若兰,语气严厉地质问:“谁让你让他看的?”叶若兰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看到蓼妤嫣向洣果和杜一秋走去,便把话咽了回去,低头沉默了。 蓼妤嫣的脸色变得严肃,她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在闲间六度自然会有意念残缺,太兮应该是安排你弥补的,把超弦意识流的密码解除了。”洣果不满地嘟囔着:“哼,解开了也不属于你,你是你,我的是我的。” 叶若兰见气氛紧张,赶忙开口缓和道:“我看还是把船长唤来。”话音未落,蓼妤嫣杏眼圆睁,迅速打开全息仪,不知输入了什么指令。她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哼,在闲间秘境我正好看到兮子星系有处超弦子宇宙裂缝,把你意识流拓扑到那里,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虚无。”话音刚落,洣果瞬间捂着头坐在了地上,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独孤熵船长闻声而至,他的表情凝重,轻叹一口气:“好啦,太兮让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吵架的。”蓼妤嫣见到船长出现,赶紧关闭了超弦全息仪。她争辩道:“是她不对,我在蓝色秘境都看到了呢。”船长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他轻声说道:“太兮授权给我,我可以视情况随时关闭意识流通道。我们虽然是基因合成的,但将来有可能与宿主合为一体,也说不定哦。”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安抚,也透露出对未来的期待。 洣果眼中滑下了晶莹的泪珠,她的声音带着哀伤和决绝:“我再也不想经历这些了。”杜一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语气漠然地说道,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我们…有回头路吗?” 独孤熵船长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之前问过我宇宙的生存法则,现在…我告诉你,虽然我们…啊,算了,就是,嗯…简单点给你说,空间的延续性是永定的,胜利永远倾向于往大处着眼的人,换言之,你认为对的去做就是了,不要担心其价值得不到体现。” 蓼妤嫣一边浏览着洣果的数据,一边说道:“劳烦船长打开振弦通道,我想,我该回去了。”船长说:“你还有时间……”话未说完,蓼妤嫣回头望了一眼杜一秋,叹了口气:“再待下去,我怕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 杜一秋转向洣果,眼眶里有些湿润,她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无法说出口。 独孤熵船长不再说什么,他默默地给蓼妤嫣打开了通道。 通道关闭后,他独自站在那里,喃喃自语:“你本来就不是只有一个你,只是你还不适合知道罢了。”』眼前的落羽杉林在闪电的映照下,与一些残垣断壁在闪电中若隐若现,仿佛在黑暗中跳跃的幽灵。 楼晋秋伏在一块废弃的班岗 y 军掩体边的草丛中,心中满是疑惑。斑竹在下午三点左右在我军猛烈的炮火攻击下已被轻松占领,但团部并未接到继续向班那及班岗进攻的指令,反而让他们分路侦察。他估计已经潜行了三四里地,心中盘算着。 周围静得令人悚然,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激灵的冷汗在全身紧绷的神经中缓慢渗出,他的心跳如鼓,生怕心跳也有可能惊醒沉睡的敌人。 在茂密的草丛中,他轻轻地蹲下身子,生怕惊扰到周围的宁静。他的手缓缓伸向旁边,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高倍望远镜。他开始一寸一寸地扫描着远处的树林,试图从中找出任何可能的异常。 尽管树林看似平静,但他敏锐的目光还是捕捉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在东南方向,一处树梢的摆动似乎有些异常,与周围的树木不太一样。他警觉地盯着那个方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 空气中的湿度很高,让人感觉有些闷热。天空中乌云密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下雨。而那片树梢的摆动却越来越明显,显得有些过分。他再次仔细观察,不敢大意,担心错过任何可能的线索。 为了更好地观察,他决定向前潜行一段距离。他的动作轻盈而稳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心脏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不禁有些震撼。 当他终于接近目标时,他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那里显然是 y 军伪装得非常好的加榴重炮群。他们隐藏在树林中,巧妙地利用了周围的环境进行掩护。他们的伪装技巧非常高明,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紧,他明白自己必须立刻采取行动。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准备将这个重要的情报传递给上级。他知道,这个发现可能会对整个战局产生重大影响。 在紧张与欣慰交织的情绪中,他轻声自语:“我军如果冒然进攻,不知要死伤多少战友呢。”任务已经完成,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他感觉到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完成使命的满足。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口径 38 的信号枪,稳稳地瞄准了目标,心中充满了兴奋和期待。他的手指轻轻扣动了扳机,信号弹划破夜空,火红的弧线如同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清晰地划过敌人的隐蔽处。 突然,几声重机枪的突突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身侧的草丛中不时发出咻咻声,那是子弹高速掠过的声音。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撤离,于是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向 390 高地潜行。就在这时,一阵轰隆隆的炮声响起,他回头望去,只见 y 军隐蔽处 150 米处冒起了一股硝烟。虽然火力被几发试炮压制,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那是我军在调整弹着点。 果然,当炮声再次响起时,y 军的几辆军用汽车已经被炸得支离破碎,无处藏身。紧接着,他看到我军的炮弹像雨点般密集地向越军重炮群飞去,那片区域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他的心中既有对战争的无奈,也有为我军精准打击的赞叹。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更多的战友,为了最终的胜利。 “zy 不是宣布自卫反击打到七清河就不打了么,怎么团指挥部还是向南进的势态呢。”他心中嘀咕着,满怀疑惑地往指挥所返回。走到河边,他蹲下身子,刚把冰凉的河水撩到脸上,打算清醒一下头脑,突然似乎听到悉悉索索的响声。他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立刻侧身伏低,慢慢向旁边的草丛隐蔽。 他轻轻拨开半人高的草丛,手指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只见七八个 y 军潜伏在那里,从他们的装备来看,他知道那是特工队。看来团指挥所已经不安全了,他决定绕道回去。于是他悄悄沿河堤向北潜行,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天色渐暗,他借着微弱的星光慢慢前行。突然,一个趔趄,他扑倒在地,不远处传来哒哒哒的枪声,子弹在几米外的岩石上弹跳,耳边擦过,他感觉心跳和血流异常活跃。他操起缴获的 ak47 向弹道来的方向猛扫一阵,然后迅速伏下。“这样也好,他可以让敌人迷糊,牵制一部分敌人。”他想。 但显然,他不能沿河走了。打完一梭子,他迅速插上随身带的另一个弹匣,回身打了几发,然后纵身连蹦带跳地冲向丛林。他在丛林中跑跑停停,子弹很快就打完了,但他还是没能摆脱追兵。黑暗中,他被树枝挂了一下,枪也掉了。 他心想,反正没子弹了,返回去找也没多少意义。现在他迫切需要面对的是弹尽粮绝,以及肚子里咕噜咕噜的饥饿声音。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补给,否则将无法继续战斗。 在一片混乱中,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突然,两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下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 “总算突围出来了,这帮猴子军的应该不敢再追过来了。这边离我方主力不远了,猴子们不敢冒然靠近。”他浑身湿透,疲惫不堪,但心中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自言自语着,伏在一块大石头后的草丛中,稍稍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从死神手中挣脱出来。 借着闪电瞬间照亮的光芒,他看见一位绑着两个辫子,身着花白格子衣服的姑娘被枪声吓得捂着耳朵狂奔过来。她的脸上写满了恐惧,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惊慌。不远处的追兵正在用我国原先援助的122毫米榴弹炮朝他这边的草丛瞄准,炮口闪烁着危险的火光。 姑娘越来越近,他立刻从草丛中窜出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姑娘扑倒在地。就在这时,榴弹炮在边上的树林旁的乱石中炸开了花,轰然之声震耳欲聋。爆炸的冲击波将周围的空气撕裂,他感到脑后一阵剧痛,被飞溅过来的石块击中,头脑里像是触电般嗡的一下,某处电路被阻隔了开来,一头扎到了姑娘怀里,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楼晋秋缓缓睁开眼,两秒钟的懵怔之后,他扭头眯眼瞥了下被阳光暖化的木窗棉纸上的黄晕,窗棂上雕着双凤朝阳和喜鹊闹海的花形,古朴而精致。看棉纸窗透进来的亮度,应该已是正午时分了,后脑勺有一股暖洋洋发痒的感觉,仿佛是阳光在轻抚他的伤口,告诉他,他还活着。 第40章 苗家的接骨神草 他依稀记得,那是一项无比艰巨的任务——炸毁敌人的一座重要铁矿坑口。在成功完成任务后,他毅然决然地决定折道前往前线,去仔细侦察敌人的分布情况。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他返回的途中,一场突如其来的伏击,让他猝不及防地陷入了困境。此刻,他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试图努力寻找那股若有若无的幽洁气息的来源。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架陈旧的思茅松架子床上,床头摆放着一个有些斑驳的格子木几,木几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已经被打开的奁龛。在奁龛的正中央,一根竖木条紧紧地压嵌着一面小巧玲珑的镜子。镜子中,清晰地映出了数片绵燕支条口红纸和一把古旧的小木梳。他缓缓伸出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尖,相互搭撑着,然后用尽全力揉搓着自己的额头,试图让自己混沌的头脑清醒一些。 突然,关于部队的种种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心急如焚,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鼻翼不停地翕动着:“喂,有人吗?”一边呼喊着,一边挣扎着想要下床,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了。 “我的军服呢?军服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与慌乱,不停地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能够让他安心的东西。他的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不停地重复着他的军服。 就在这时,门帘被缓缓掀开,他慌乱之中赶忙拉过那条已经旧得有些发软的淡蓝色床布,紧紧地裹住自己的身体,试图遮住刚才准备下床时裸露在外的赤裸双腿。 “你醒啦?”一个姑娘面带微笑,微微点头,轻声地和他打着招呼。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姑娘,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那是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在一个幽静的小屋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斑驳的墙壁上。她轻轻地靠在门边,好奇地看着他,轻声问道:“你看什么呢?” 他坐在床边,略显拘束,脸上露出一丝讪笑,说道:“我在想,你这么瘦弱的身子,到底是怎么把我救回来的。” 她调皮地撅起嘴,笑着说:“我又不是那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山猪我都背过呢,别说你了。”她边说边做着夸张的动作,仿佛真的背着山猪一般。 他听罢,有些无奈,又有些没好气地说:“你……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叫楼晋秋,请问姑娘芳名呢?” 姑娘扮了个鬼脸,调侃着说:“一介武夫还芳名呢,嘻嘻,我呢,叫格支妤嫣,汉姓蓼,再过两个月我就 21 岁了。爹娘去年被 y 军杀害了。”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哀伤。她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吹动了她的发丝,也吹动了她的衣角。她愣了一下,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有些哽咽地说:“后来,表哥杜一秋去帮我报仇,再也没有回来。现在,我就独自住在这里。” 他收住了笑容,语气沉重地说:“嗯……都过去了。嗯,你 21 岁啊,我正好比你大一岁呢,以后得叫我哥哥了。”然后他又喃喃自语道:“格支妤嫣,嗯,有些拗口,还是叫你蓼姑娘。” 蓼妤嫣低下头,轻轻地说:“我才不要叫你哥哥呢。”她抬起头,眼神闪烁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咯咯一笑,点头说:“好,也没什么,叫你晋秋哥哥也不会吃什么亏的。” 他看着她,有些腼腆地继续问道:“我,我的军服呢?还有,今天几月几号了?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部队去哪了呢?”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他焦急而又期待的神情。 姑娘的黛眉轻轻一扬,她思索了片刻,然后才开口回答:“这里是我们虹河州的锦屏县,今天是 1979 年 2 月 25 号,嗯,应该没记错,28 号是我爹娘的祭日了。”说完,她悄然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他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有些歉意地说道:“哦,触到你伤心事了。” 她抬起头,淡然一笑,仿佛在告诉他,即使在他面前展现脆弱也无妨:“没什么,这年头不能举家团圆的也太多了。还得多谢你了,要不是你们这些解放军的打击牵制,我恐怕是没有机会从越南侵略军老街营里逃出来。要不是你及时的扑倒我,我可能已经跟二老相聚在九泉之下了。至于你说的部队,我没有见。”她摇摇头,叹了口气:“哎,虽说yn人有些野蛮,可都是社会主义国家呀,你说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他挺直了身子,自豪地说:“我是胥司令自卫反击战第 43 军的,打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些yn人不止是野蛮,简直是太猖狂了,都是些不懂知恩图报的人。你遇见我之前,我是奉命前去炸了一座铁矿后又折道去前沿侦察时遭遇了一小股越军。那些都是抗美援越期间咱们国家为yn援助而修建的。”他说完,右手紧握拳,在左手掌心捶了一下,不知是痛惜还是痛快,或许两者都有。 她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你说的胥司令,是不是那位会武功的人称胥和尚的将军?” 他的膀胱突然感到有些憋胀,脸上一红,急促地又问:“嗯,没错,我们是东线兵团从gx而来,司令的大名叫胥世友。我的军服呢,快拿给我。” 她看出了他的窘迫,抿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看你急的,像真是个钢盔铁甲似的,都破好几个洞了呢,你总不想屁股上也长眼睛的走路。” 他尽力掩饰着窘态,定了定神:“姑娘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就那一件了,快拿来给我。” 姑娘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走到桌几边坐下,托着腮微笑着看着他,然后问:“你是哪里人?”她绯红的脸颊、淡绿色的衣衫,加上这样的笑容,仿佛是枝头绿叶间绽放着一朵红花,正在端详着他。 她这样的眼神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他脱口而出:“sx 晋南,怎么了?”说完后,他感到脸膛在持续发热,赶忙低头接着说:“快拿件衣服给我,我,我要小解一下。” “小姐?”她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恍然大悟,脸上立刻泛起一片红晕,随即说:“哦,哦,哎,要去尿尿是。” 他点头应声,心里却在嘀咕:“是自己思想轻浮还是这姑娘真实的性格就是这样大大咧咧呢。” “你那衣服好脏又破了几个洞,要命的是还有虱子,我帮你煮过,清洗了一下,一会就干了。要不,你先将就穿一会我的衣服。”她起身拉开三连木柜,扯出一条粉红色的裤子给他。 姑娘说完,强忍住笑容,转身出去了。 他往门外走的时候,姑娘正在外间的灶台里扔着柴火,一边说:“我给你在熬鸡汤呢,一会喝了,你伤口好的快。”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下了吊脚楼,他四下环顾,周围一片宁静祥和。周围松荫匝地,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犹如碎金般的光芒。在这片苍绿的背景下,三三两两的吊脚楼错落有致地散落在和缓的山坡上。不远处,石块砌起的院墙外,一只牧羊犬正躺在树荫下,偶尔传来两声吠叫声,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宁静村庄的故事。而近处,忽高忽低的蝉声则不绝于耳,给这个宁静的午后增添了一丝生机与活力。 他不禁脱口而出:“真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像那画儿里的呢。” 在几株高大的滇朴树后方便完毕,他走到溪水旁,洗了把脸。水中倒影白白净净,让他突然产生了陌生感。想来,姑娘早已帮他擦洗过了。 回到木栅栏的院子里,他环顾四周,绵亘的松林无边无际。闭上眼睛,他感受到自己正贪婪地吸噬着这里清新的氧气。 “快来吃饭?”姑娘的声音从吊脚楼里传来,温柔而又带着一丝催促。 风中的山花香味暂时被肉汤的浓郁香味所取代。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香气,他觉得这种独特的香气在这片风景中调皮地弥漫。之所以独特,是因为他确信这种香是这里独有的。 他在吊脚楼临窗的桌子上坐下,拿起筷子,并没有急于吃饭:“做了玉米饼和白米饭两样,饭做多了,吃不了会浪费。”他呵呵一笑,接着说:“感觉身上比前段时间还轻松呢。” 她笑了笑,先回答他后面的话:“当然喽,能不轻松嘛。我们苗家医术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我手上起死回生过好多人呢,你得多吃些呢,快吃。” “哦?!是嘛,还真没看出来,嗯没看出来你是苗家女子呢,这饭菜闻起来好香呢,你真能干。”他骨子里沉睡的浪子式笑容苏醒了。 她有些娇憨地接过话茬儿:“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你是指长相还是口音不像?”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她的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算恰当,耸耸肩:“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很新鲜的感觉。”然后盯着她,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窗外,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她轻轻地把散落在右肩膀前的一缕长发拨到肩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豪:“我们苗家的药理,可是蕴含着古老智慧的。每一种草药,都是从山川草木中精选而来,每一味都讲究个性和配合。我呢,也只能算半个苗人,母亲是苗家人,她传给了我许多关于草药的知识,而父亲是汉族人。”说到这里,她朝他看一眼,他立马点头示意明了。她又接着说:“给你脑后的伤口敷了些接骨神草。这些草药都有特殊的功效,有的是为了消炎止痛,有的是为了促进血液循环,加速伤口愈合。然后又给你用针扎穴位和刮痧,这是我们苗家独特的治疗方法,气血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基础,通过刺激穴位,调整体内的气血,以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 第41章 吊脚楼里的梦 她让他又多了一些新奇感,觉得苗家人真的是像传闻中说得那样神秘莫测,而且这姑娘长得也确实是水灵清纯。 她看他走神儿,轻轻皱了皱眉头:“愣头愣脑的干嘛?快吃!现在的农业生产大包干,即使没有‘五定一奖’,也足够咱们吃了。县里照顾我们家,暂时还没有取掉我爸妈的份额。” “这不叫愣头愣脑,这叫王者的沉思。”他挟了一块鸡头放到蓼妤嫣碗里,有些得意地说,“怎么样?苗家吃鸡是这个风俗?” 她抿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你还懂一点嘛,是这样的,不过是给长者吃的。你既然承认我是长者,以后就叫我姐姐。”不待他回话,接着说:“小黑药炖鸡在苗族民间已沿袭数百年了。妇女生娃娃以后吃了这个,三天后就可下地干活了。怎么样 ,神奇!” 他听到这里,味蕾已经催促着他拿起筷子的手去挟鸡肉。蓼妤嫣一双纤手麻利地把鸡肉端到一边,若无其事地望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戏谑:“你是想当愣头愣脑呢,还是王者的沉思?” 他哈哈一笑,眼睛都亮了起来:“哎,哎,有了小黑药,还沉思什么啊?快,快端过来,自然是要愣头愣脑地品尝一下姑娘的手艺了。” 她有点得意地笑着,嘴角微微上扬:“以为你们当兵的有多有原则性呢,给你吃。”看着他急急地把肉送入口中,连忙说:“别急,又没人跟你抢。” 一块鸡肉下肚后,他有点忘乎所以,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同志,这太鲜嫩了……” 她打断他,轻轻摇了摇头:“等等,我知道你们jf军习惯叫人同志,但我还不习惯。”见他点头,她又说:“嗯,你先继续。” 他意犹未尽地舔抿一下嘴唇,回味着鸡肉的美味:“而且这香味很独特啊,嗯,比辣子西红柿还香,对了,这小黑药又是什么东西呢?” “你先说说什么是辣子西红柿。”她眨巴一下眼,好奇地等待他的回答。 他嘿嘿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怀旧:“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小时候在一个村庄吃过的。辣椒炒西红柿,那西红柿要大红的,不是桃红那种,得在油里炒个七八成熟,然后切几个熟透的西红柿进去炒成汤水。刚蒸出来的馒头,蘸着那汤汁吃,那馒头是用泉水调和面的,别提有多香了。我记得有次吃得急,上面门牙里面的牙花肉都让烫的掉皮儿了。” “好,好,原来是这样啊,我当是什么呢。说得到玄乎。”她笑着说,眼中闪烁着理解的光芒。“给你说这小黑药,根、茎、叶皆可入药,这里面呀,学问大着哩。你媳妇没给你做过吗?”她盯着他,又追问了一句:“你们那里是这样称呼了?” 他回答她:“现在全国统一了,以后叫什么都慢慢普遍的,还不都一样。”然后,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我还没娶亲,我妈妈告诫不把欺负边境人民的yn兵打败前是不让考虑这些,以后再说。”然后挠了挠头发,傻笑着补充了一句:“其实,我自己也是这样的想法。” 吃完饭,他从溪边洗完碗筷回来,有些难为情地说:“穿着你这衣服不伦不类的,我去换了我的军服,得回团部去了。” 她让他在屋里再略躺一躺,衣服缝补完再说,她说很快的,她妈妈刺绣蜡染的手艺都是绝活,她爸爸就是贩运木材为了给她妈妈买台新的缝纫机才被 yn 兵打劫的,她妈妈去找那帮人说理,反而羊入虎口。 他拍拍她的肩膀:“都过去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以示安慰。她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儿,笑着说:“阿妈走的也够本,听说还赚了五个呢。是拉响了一个小头领腰间的手雷而走的。” “那你是怎么被捉到老街营里的呢?”他对这个有些不解,想了解清楚些的问她。 “哦,还不是为了这个……”边说边走过来从脖颈处卸下一条白银链子镶着的紫金吊坠。“喏,你看漂亮吗?这是我阿达(外婆)留给妈妈的。” “很漂亮。”他点头应着,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天空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他记得小时候,他总是喜欢在窗前玩耍,看着窗外的天空。 “我找了几天终于找着了,却被那帮探子捉了回去,jf 军来了,我便趁机逃了出来。”她补充着说,眼神中闪烁着对过去的回忆和感激。 他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做工很精致,暗忖:“或许在她心里的意义不止是精致这么简单。”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吊坠,感受着它的温度和重量。 “你也救过我的命,这个就送给你保平安。”她要给他带上,他连忙推辞着说:“这不行,太过于贵重了。”她哪里肯依,推搡着他往里屋走的时候已经给他挂上了:“你要是敢卸下来,这衣服就不帮你补了,看你敢不敢穿上这破了洞的军装出去丢 jf 军的脸。”说完,她抿嘴一笑,去缝补那件军服了。 他躺在里屋那张架子床上,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不,说无奈似乎有些过于美化他了。应该是有几分莫名的甜蜜,冷不防地渗透进那笑容之中。 “吊脚楼的楼梯听说是在外面啊,你这个是不是弄错了?”他有些无聊地喊了一声。“土家的吊脚楼才设在屋外,我们苗家是这样的。”外间的蓼妤嫣回应着他,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和亲切。 缝纫机的声音噔噔噔地响着,偶尔听到剪刀“噌”的一声,轻咬线头,发出轻微的噙响。他闭上眼睛,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儿。 那年冬天,寒冷的夜晚,父亲至晚间十点多才拖着泥泞不堪的鞋子回来。他的脸上带着疲惫,但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彼时,母亲早已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到了小小四方桌上,那是平时暮色将暮时分,我写作业的地方。 父亲一边喜滋滋地泡着脚丫子,一边说:“鱼亭水库的水终于来了,明年收成有保证了。就是水渠边的田间地垄有漏水,水挺大堵了半天才解决,呵呵。”母亲嗔怪地叫了他一声:“那都是按每亩地算钱了,这样冷的天就下水了?老了,关节痛。”父亲憨笑着回答:“去年天旱,流到荒沟里怪可惜。” 晚饭后,父亲在修铁锹,他在灯前看书,母亲则在我侧面帮我钉坏掉的纽扣。扣眼已有些撕裂不完整,她正用针线勾勒修补着。而姐姐则在一米开外的镜子那里涂口红,她的妆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炉膛里偶尔传来柴禾爆裂的声音,屋里暖意融融。这时,邻居二胖在院子里喊我的名字,他自然意识到我又一起去屋后的小树林间那片被石碾滚压的很光滑的麦垛场去玩。刚欲转身,母亲说:“我腾不开手,把煤油灯里加点油再出去。”我急忙去墙角处拎了油瓶过来,匆忙中意外把油灯给撞倒了,屋里一片漆黑。 平日里母亲生火做饭自是知晓火柴在哪里,须臾,她划着了火柴,扶正油灯并拔出了灯芯,快速倒了些煤油。她严肃地对我说:“以后接触灯火一定不要慌,要是倒在被褥上就麻烦了。哎,你记住,做事情一定要集中精力做好眼前的事,否则将来一事无成。”母亲如是说。 睡梦中,他置身于家乡的绿柳清堤之上。那里,柳树垂丝如帘,春风吹过,绿叶婆娑。隐约间,一位少女侧身躺在堤岸上方,他正看得出神,忽然听到母亲呼喊他回家吃饭。他转身准备离去,这时,蓼妤嫣从三连柜中取出母亲为她准备的嫁妆——一条毛毯。他回想起母亲一针一线为他编织的情景,微笑中滑落两滴清泪。蓼妤嫣轻轻地盖在他身上,然后悄悄地转身离开房间。 他一脚踩空,掉进了水里,但那水却异常温润,他在水中躺得舒适,完全忘记了回家吃饭的事情。 醒来后,他帮她擦拭了一下家具,而她则忙于准备晚餐。用过晚餐,两人在屋外的草地上闲聊,她说:“你站起来转一圈给我看看。”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下摆,转了两圈。 她赞许地点头:“嗯,真英俊,将来啊,定能鲜衣怒马,踏破征程,一朝击败那些猴子军。”他听了哈哈大笑,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 “你的草药真是神奇,我感觉已经没问题了,明早就出发去追赶部队。”他说完,看到她眼中布满血丝,心想自己也应该早点休息。但晚上怎么睡呢?显然,蓼妤嫣这两晚都没在外间睡好。 回到房间,他正收拾昨晚盖过的被褥,准备去外间,她在他身后低声说:“你明天还要赶路,在外间休息不好,就睡这里面,我我相信你是个正人君子。” 他知道,只有魔鬼才会原谅灵魂的谎言,而她和他在此刻似乎都心甘情愿地投向了魔鬼的怀抱。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天堂与地狱之间穿梭,面孔变幻无常。他骑着烈马在荒漠中寻找甘泉。眼前突然浮现出陈指导和其他战友的面孔,而这场战争,无人知晓明天会发生什么。他回头望一眼她那若秋水般的明眸,用充满感激和愧疚的眼神对她说:“谢谢你。”他对自己承诺过,不能在战争结束前犯下原则性的错误。他知道她信任他,他红着脸说:“但我对自己没信心。” 说完,他抱紧被褥,向外走去。 “今晚你必须听我的,我出去,不然明天可不告诉你怎么走出这片林子。”她说完,轻轻带上房门,去了外间。 他想着她一颦一笑的风情万种陷入了遐想:“正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 “快睡,等你走了,我再好好休息。”外间传来蓼妤嫣的声音。他呵呵一笑:“好,那我依你就是了。” 不一会儿,外间传来了蓼妤嫣如百灵鸟般的歌声:“那淡淡的轻雾啊,围绕着记忆的小屋,星星映出她美丽的身段,那忧伤的绿意在小草身上悻悻离去……”她的歌声悠扬而深情,像是在诉说着她心中的一段往事。 第42章 折钗搔首笑相语 她柔声说:“你也唱一首,唱了再睡,好不好?” 她那让人无法拒绝的语调,让他觉得这是他的一项使命,无论如何也得硬着头皮迎合这里的习俗。他干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那边不像你们这里,人人都会唱山歌。不过,小时候常听我娘唱一首歌,我试试看还能不能记全。别笑话我。”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乡愁和童年的回忆。 她在屋外轻声笑着:“我们这里最不会做的事情就是笑话客人唱山歌,你就放心大胆地唱。”她的笑声如同清泉,洗涤着他的不好意思和紧张。 “风儿清,笛声儿渺,山谷的小鹿儿往家跑,泠泠的湖水映绿叶哟,蝴蝶飞啊云儿淡,小鸟的歌声点亮黑黑的大眼睛,回家的小路红通通……”他的歌声如同一缕春风,轻轻拂过她的心田。蓼妤嫣轻轻鼓掌,称赞道:“真好听,真可爱。”她心中明白,之所以说“真好听”,是因为他的歌声中有着一种无邪的童真,那是他内心深处最纯净的部分。他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故事。窗外,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他伴奏。月光洒在房间里,照亮了他的脸庞,也照亮了她的心。 她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他的歌声,想起了自己的梦想,那些美好的憧憬在她的心中闪耀,恍若回到了童年的时光。 他的歌声渐渐停歇,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宁静。她轻轻地说:“谢谢你,你的歌声。”他微笑着说:“不客气,我很高兴能够为你唱歌。”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喜悦和满足。她轻轻地说:“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有机会在一起唱歌。”他长吁一口气说:“我也希望,对了,你喜欢诗歌吗?” “牧师的女儿,芙丽德利凯·布利翁,好像一朵野地里让人喜欢的蔷薇花,你让我爱恨交加却不能吻你的眉头。你稍微昨夜的困顿,惺忪在晴朗的梨花处苏醒。”楼晋秋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她在外间听着,脸上不觉有些发热,带着一丝羞涩,轻声地问:“你在说什么呢,真是的,听的人心里怪怪的。”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唉,没什么怪怪的,这是德国诗人歌德的诗歌。” “哦,原来是诗歌啊!”她感觉脸上的热度已经扩散到了耳朵根子。她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你继续念,听起来很好听。”她接着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她仿佛被他的声音所吸引,无法抗拒。 他继续朗诵着:“发光像镜子,与太阳争宠,你敷的是天使的脂粉……” 她听着听着,渐渐地进入了梦乡,那晚她梦见自己在开满芍药花和山茶的山谷里漫步。周围是绿意盎然的山谷,空气中弥漫着花香。 次日拂晓,楼晋秋听到外面锅灶轻微的声响,那是那种怕惊醒他而小心翼翼的动作。他赶紧起来打个招呼去洗漱,她让他再睡会儿。他摇摇头,说这是几年来睡得最舒服、时间最长的一觉。洗漱完毕后,他去楼下帮她劈了几捆木柴。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饭就做好了,她的手脚非常麻利。她向楼下喊道:“快别忙了,上来吃饭,那些活儿我又不是干不了,再说,棚子下面还有很多木柴呢。” 等他上楼洗完手,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她笑眯眯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关心和期待。他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品尝这顿美味的早餐。 桌上摆满了苗家风味的菜肴,有酸辣爽口的酸汤鱼,金黄酥脆的炸辣椒,还有香气扑鼻的糯米饭。每一道菜都散发着浓郁的苗家风味,让人食欲大增。 他夹起一块炸辣椒,放入口中,顿时感受到了那股酸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接着,他尝了一口酸汤鱼,鱼肉鲜嫩多汁,酸汤酸甜适中,让人回味无穷。最后,他尝了一口糯米饭,糯米饭软糯可口,搭配着各种苗家风味的菜肴,让人感到满足。 她看着他品尝菜肴的样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希望他能在这顿早餐中感受到苗家风味的独特魅力,感受到家的温暖。 她眼睛望向边上的竹椅,努努嘴:“喏,那块蓝印花布是我妈妈以前亲手蜡染的,颜色很好,我给你包了些玉米饼和脱水阴干的胡萝卜干,还有那张毛毯和那个竹筒酒瓶(用来装水)。就这些,东西多了你带着也是负担。” 他啧啧称赞:“颜色真鲜亮,我很喜欢,那的确是块好布,还有那个雕刻精美的竹筒,我都会好好珍藏的。” “你……你是说,以后不会来看我了,对吗?”她怯生生地问他,那带着一丝颤抖的声调让人想起深秋林中寒蝉的鸣叫。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明确表示会再来这里。才离开队伍几天,就有了散漫的心性,他为自己的放纵而感到惭愧。他赶紧拍拍胸脯,面色平静地说:“如果战争胜利了,我要不立刻来看你,我就不配做 jf 军的一员。” 她笑着点头,脸上的笑容如同花儿突然绽放,连合不拢的嘴角也差点掉了饭粒。她的眼睛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片刻后,她缓缓低下头,右手放下筷子,轻轻捂住胸口,鼻尖由红变紫。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让人不禁担心她的健康状况。 他赶紧起身扶住她的臂膀,关切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左手轻轻推开他,勉强笑了笑:“不打紧的,一会儿就好了,你快吃饭。” “哦,”他应了声,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你看过医生没有?哪里不舒服得赶紧治啊。” 她面色渐渐缓和了些:“真没什么的,医生说是发绀型先天性心脏病,注意保暖就无大碍的。”他略微放心地舒了口气:“嗯,那你以后要多穿衣服哦?照顾好自己。” 她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说:“好,我会等你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她说话的同时,眼睛始终看着他。他一愣的瞬间,她意识到因为走神儿而口误了,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继而长吁一口气,心忖:“这样也好。” 他依着她指点的路线穿过那片森林,渐渐的人迹多了起来,边走边打听,一路上不时听到那些不是同一个师部的战友相互间兴奋的捷报。他心中充满了希望,脚步也变得更加坚定。在 1979 年 2 月 28 日傍晚时分,他顺利地回到了所属团部。 “你小子行啊,听你说完这些,那你说说你这到底是上演的哪一出?英雄救美女?还是美女救英雄?”尖刀班人称老牛的胖子调侃起了他。这老牛姓黄,力气很大,大家就亲切地叫他老牛。虽然有点胖,但在楼晋秋的团里比武常常都在前五名,身手相当敏捷。 陈指导员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伤口要是没好利索就在后方给我们背背作战地图什么的。” 楼晋秋马上立定行了个军礼:“报告指导员,早好利索了呢,我呀,现在壮实的很,跟老牛摔跤也不成问题。” 陈指导哈哈一笑:“那好,横模跟陆平的屏障已基本清除,部队简短的休整一下,明天就要攻打椋山北市区了,你准备一下,晚上带尖刀班的几个兄弟去摸清大小石山以及 279 高地敌军情况。叩马山和 417 高地虽然打下来了,但我军损失也不小,我估计这两块骨头也不是太好啃。”他不无忧虑地交代着。 这晚,楼晋秋跟几个尖刀班战士摸清了 279 高地情况准备返回,这时候他发现前方一丝烟火闪过,再往前潜伏一段,原来那是一个很隐蔽的暗堡,烟瘾让那里面的人犯下了致命的错误。楼晋秋潜回去说:“把炸药留下你们先回,我去端了那个暗堡随后会赶上你们的。”几个尖刀班的战友点点头,消失在夜色里。他熟练的潜伏技巧使他轻松地潜到了暗堡跟前。 他静静地站在暗堡前,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发现暗堡的门紧闭着,四周一片漆黑。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暗堡,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放置炸药。他轻轻地搬开一块石头,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他把炸药放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石头放回原位。他点燃了导火索,然后迅速后退。他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等待着炸药爆炸的那一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暗堡被炸开了一个大口子。楼晋秋迅速冲了进去,他看到里面有几个敌人正在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他开枪射击,将敌人全部击毙。他走出暗堡,看到外面有几个敌人正在向他冲来。他迅速开枪射击,将敌人全部击毙。他回头看了一眼暗堡,发现暗堡已经被炸毁了。他心中暗喜,这次任务完成得非常顺利。 楼晋秋把两包炸药跟三颗手榴弹捆在一起,点燃导火索,然后用力扔进了碉堡。他转身向战友们的方向跑去。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轰咚”的巨响声。紧接着子弹咻咻地在身边草丛中啸叫着。他暴露了,回身打了一梭子弹,借着夜色猫低着身子向前狂奔。 忽然肩膀处一麻,他觉得不妙,一摸锁骨下方热糊糊的血涌了出来。他暗忖:“再沿路跑下去肯定会被追上,往椋山北市区进发,可以还活命的机会还大一点。”随即在丛林中七拐八拐地绕道反方向敌阵方向而去。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楼晋秋正悄无声息地靠近一户 yn 民居的篱墙。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危险后,他悄悄地探头向院子里望去。 借着窗户里透出的灯光,他看到院子里晾挂着一些衣物。他心中暗喜,看来今晚的运气还不算太差。他按捺住心中的喜悦,轻轻翻越篱墙而过。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屋里传出女人娇气的声音:“空兰亩喂呀。”他听懂了女人的话,心中一紧,暗自思考着女人是不是在呼唤男人出来查看。他觉得情况有些不妙,决定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他迅速扯下几件衣服和一块床单,正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一顶斗笠下面放着的一把柴刀。他心中一动,要装扮就装扮得彻底一些,顺手将斗笠扣到头上,柴刀别在腰间。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迅速翻越篱墙,退到一处茂密的树林中。 他简单地包扎好伤口,换上偷来的衣服,将自己的衣物藏匿在草丛中。由于失血过多,他感到一阵阵的寒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他紧紧地捂住胸口,悄悄地向城中走去。夜晚的城市格外安静,只有远处的灯光和偶尔传来的狗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他加快了脚步,希望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以便更好地养伤。 “帕首腰刀南乡子,隔篱娇语络丝娘,更有牛衣古柳卖瓜人。哎呀,这苏东坡当年是不是也来这里做过官呢?”他自娱自嘲地吟诵着苏东坡的诗句,感受着那股诗意中的宁静与力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他继续背诵着苏东坡的词句,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历史故事。 前方出现一座三层小楼的越南民居,顶楼窗户敞开着,一根一米左右的天线在临窗的桌子上,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醒目。他立刻意识到这里可能是越南军队的一个临时指挥所。 他潜伏到一处矮墙后面观察着,这时一个长发中年女人向他藏身的地方走来。女人靠在墙上(离他不到一米,他在墙后),只听女人低声念叨着:“炸死你们这帮王八蛋。”他轻轻探头看见女人正把一个美式手雷从怀中掏了出来。 他来不及去分辨这女人的来路了,伸出左手紧扣住女人拿着手雷的右手,右手臂膀迅速锁住了女人的脖子,顺势捂住了女人的嘴巴。将女人拖到墙后面,轻声说:“嘘,你是龙国人?你想干什么,我是 jf 军,自己人。” 女人惊恐地望着他,有些发抖,此时已反靠在墙上,只是嘴巴还被楼晋秋捂着。他轻声说:“我放开你,不要喊。”女人用力地点点头。 楼晋秋慢慢松开了捂在女人嘴上的手,女人大口地喘着气,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手雷,又抬头看了看楼晋秋,低声问:“你是 jf 军?怎么会在这里呢?我是来给解放军提供情报的,他们要来这里进攻。” 楼晋秋心中一惊,但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平静:“这个以后再给你细说,你拿个手雷想干什么?” 女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她轻轻地抽泣着说:“我跟爷爷是在 y 的华裔商人,楼上本来是他们的房屋经营药铺,这手雷是以前一位看病的好心人送给他爷爷防身的。他们强行征用这里的时候,爷爷斜视了一眼那个军官,那个随从就开枪打死了他爷爷。”女人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楼晋秋沉思片刻后说:“真是太野蛮了,我的弹药也没了,要扔这个,我们得看好撤退的路线。”女人说:“这里的地形我非常熟悉,应该可以跑掉。”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远处的微光以及传来的虫鸣声和偶尔的风声,为这份宁静增添了一些人间烟火。 楼晋秋点点头说:“嗯,但我们要离开城区,因为明天部队就要炮击这里了,到时这里会变成一片火海。要尽早往村野外跑,明白吗?”她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表情严肃地说:“我肩膀中枪了,那你扔,就在这里扔,不要太走近了,被守卫发现的话,子弹可比我们跑得快。”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她的信任。 女人拿起手雷,他点了点头,“噌…嗡”随着一声轻微的铁销被拔出的声响,她用力的向三楼开着的窗户扔了过去。一来扔得早,二来准头也不够,手雷打在窗户下方的房体上,落下去砸到了守卫的头上,只听“啊呀”一声后,手雷“咚”的一声在两个守卫脚下爆炸了。爆炸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火光和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守卫的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快走,往哪个方向?”她愣在那里发呆,听他一喊这才回过神来,拉起他的手向一条小巷子跑去。后面一个越兵追了过来,却不敢进乌黑的小巷,缩着头向里面观望。楼晋秋回望一眼他,趁他的眼神还没适应这巷子里的黑,缓缓走近几步,举起柴刀向那越兵掷去,柴刀翻着跟斗正中越兵额头。听见个越兵又追来,俩人赶紧七拐八拐跑了起来,又跑了快半柱香的功夫,夜色中他也不知是哪里了,天空阴云密布,方向也无从参考,只觉的身侧的房屋渐渐的越来越少。 他们进入了一个类似羊圈般大小的小房子。迎面扑来一股野生动物粪便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房子里黑漆漆的,他们只能依靠月光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屋内堆满了杂物,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障碍,生怕发出声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牵着他的手,顺着墙根坐了下来,说:“这是一座简单搭建的像是祈雨之类的小祠堂,我之前路过时看见过。来往这里的路径不多,没多少人知道,非常僻静。天亮再找人家。” 他望着祠堂外面,嘴唇不由自主地发抖:“嗯,最起码这里可以避雨。不过这山野间晚上的风啊,衣服就好像后娘做的。” 她轻声笑了起来,试图缓和气氛:“是这样的,昼夜温差是很大,不过你这比喻听起来怪怪的。那得看你后娘的手艺了,不过现在我们得庆幸有地方避风了。” 他点了点头,暗自庆幸,还好有她在身边,不然在这漆黑的夜晚,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的笑声让他感到安心,肩膀处的疼痛感和疲惫渐渐被这简陋的小祠堂所缓解,偶尔传来远处动物的叫声。 第43章 阿谁芳心同栩栩 她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我试试能不能摸着弹头,你忍着点啊。”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关切,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他额头沁出的汗水汩汩地淌了下来:“哎哟……啊……啊……啊。不不不,等一下,等一下。”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眉头紧锁,显然是在努力忍受着剧痛。 她抹了一下眼帘上方的汗水:“你怎么没声音了?没事?咦,摸不着呢。”她的手在伤口上摸索,却无法找到弹头的位置,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噗……”他长吁一口气,额头的汗水失去了源泉,继而笑了笑:“没事,我不能喊痛,荣誉就是我的生命。取掉我的荣誉,我的生命也就不复存在。”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骄傲,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信念。 她抿了一下嘴儿:“咳咳,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莎士比亚《查理二世》中的?”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惊讶,显然是对他引用的台词感到意外。 他说:“嗯,第一场毛勃雷说的,不过我跟他可不是一个立场,这一点你必须明白。” “好了啦,你觉得冷吗?”她说时把他的衣领揪了揪合起来。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手指轻柔地整理着他的衣物。 没过几分钟,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一阵潮凉的风潜入祠堂,他强忍着哆嗦,脱掉上衣摸索着给她披上,她掀起披着的外衣往他跟前挪了挪,两人披起了那件外衣。他们的身体紧紧相贴,一起抵御着外面的寒冷和危险。 她靠在他肩膀上,左手揽着他的腰说:“你肩膀有失血,不要多动,坚持一下,等天亮了我给你去弄些草药敷上就好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温柔。 他轻声应着,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右手伸到她的腰后,相互紧拥着确实暖和了许多。 他问:“对了,我叫楼晋秋,怎么称呼你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期待。 她说:“嗯,楼-晋-秋,哦……我叫穆咏荻,你可以叫我荻姐。因为我感觉你比我小好几岁呢。”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和调皮。 雨滴敲打着屋顶,发出有节奏的滴答声。彼此间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和谐动人的旋律。 他惊讶地说:“不会,我都22岁了,你看起来……”她打断他的话说:“我是不会看错的,是小七八岁呢,我64年的。”此时,一股幽幽的香味悄悄潜入了他的嗅觉神经,他觉得那是一种像秋天苹果酱般的温情香味。或许,比苹果酱的味儿要淡雅一些。心神一荡,他脱口而出:“你身上好香。” “呵,哪有,我从不擦香水的。或许是经常在药铺沾染的药材味。”从她声音的频率高低,他听出她有些不好意思。 “咳……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他试图找寻来不及辨别的方向感,有些结巴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有时明知故问会有一些有趣的事发生,她的头向下微微一扭,脸颊更加贴近他的右肩:“哦?我想的是哪个意思呀?” “我……我……我是说,可能在别处也不会有的,是这个时间点上才有的独特的香,可以安抚动荡不安的心魂。”说到这里,他倒吸一口气,轻声“啊”了一下。她的眼睛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 他看着她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此刻的她是真实的,没有任何掩饰。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感受着她的温暖和柔软。她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神色。 他轻轻地说:“你的香味,是我从未闻过的,它让我感到安心。”说到这里他“哎呦”喊了一声。 “你心情尽量保持平静,等等,我马上回来。”说完,她猫着身子出了小祠堂,步伐轻盈而迅速。约摸过了一二分钟的样子,她回来了。 他听见她牙齿“噌噌”的干嚼声,“噗”的一声,她把嚼碎的东西吐到手掌心,一只手摸索着解开他肩膀上的布条子:“现在天太黑,草药也不好找,外面先找了点水飞蓟先给你敷上,等天亮了再找点山茶花和墨旱莲配上效果会更好。”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担忧,手中的动作却十分熟练。 他感觉到一阵凉麻的感觉,渐渐地感觉到血果然不往外渗了,一股睡意袭来,“我要睡一下了,好困。” 穆咏荻语气有些惊恐:“不不,不要睡,你千万不能睡,容易导致大脑供氧不足。我陪你说话。”她说完,把刚想打的哈欠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戏谑,推他一下:“给我说说你媳妇长什么样。” 他发出一声勉强的笑:“还没有成家呢。你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尴尬。 穆咏荻沉默了一小会后:“四年前认识一个贩药材的,头两年相处的倒是很融洽,后来那人钱财多了起来,就有了两三个20岁左右的女人,或许不止两三个。”她说到这里,鼻间发出嗤笑声,带着一丝无奈和嘲讽:“他后来不止一次再次找过我。” 他若有所悟地问:“哦,这个人是有些太不知足了,那他是不是真心悔过了呢?” “那个不是最重要的了,重要的是再也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了,最初,我想再等等,恐怕……我就会原谅他,可后来,他竟然以拿刀自残的方式威逼我回头,一个不懂爱惜自己的人,你能指望他会照顾好你的下半生吗?”穆咏荻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决和失望。 他说:“嗯,你说的似乎是有些道理呢,难说的很,那后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想要了解她后来的生活。 她打断他的话:“没什么后来了,有两三年没见他了,偶然间听人说去了新西兰。”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然。 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如果……” 她问:“如果什么?”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想要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他把衣服撩开些,往她身上披,刚才她全披到了他身上:“也没什么,如果,你要困了就睡会。” 她脸颊往他肩膀处移了一些,他立时感觉那种莫名的香味夹杂着她如兰的气息,在心间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她的语气有些娇媚:“别哄我,我知道你想说的不是这个,我要你说嘛。”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撒娇和调皮,仿佛在考验他的真心。 他感觉手心里微微一热,那是她的手握住了他有些微冷的手,他感觉口干发涩,但现在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如果有明天,我能喜欢,喜欢你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可是,你只是在昏暗的街灯下看见过我,还有,我……我比你大七八岁呢,你就一点也不介意吗?再有,即使你不介意,你父母……”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担忧和不确定。 这次他开始打断她的话了:“我不需要知道你美的程度,感觉以前在什么地方早就相识过了,这些感觉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我真的是喜欢你。” “那是《红楼梦》里的事。”她咯咯地笑着说。 他支吾了一下说:“还有,我……干脆都给你直说了,我其实是个孤儿,小时到处流浪,好像是七八岁的时候,在一个村的戏场子里,被一对好心人,也就是现在的养父养母领了回去,他们一直对我很好。后来,上完初中又在外面流浪了两年,再后来就参军报效祖国了。” 她应着:“哦,难怪我感觉有种跟你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他接着说:“而且我从来不认为年龄会阻隔两颗心的靠近,现在都解放了,他们也开明的很,相信会尊重我个人的意愿的。” 他能感觉到胸前的她默然颔首,手指轻轻抿捻了一下她垂下的秀发,说:“你性格其实挺豁达的,也很能看得开。” 她说:“是吗?看不开又能怎么样呢?我曾经也很执着,后来慢慢的悟出:除了执着的活着,其它的都不重要。也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去爱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他说:“千万不要那样想,现在我到觉得,突然间长大了好多,回想以前,时过境迁想留住的美好事物太多了。所以啊,我们每一分每一秒都要认真的过。” 她说:“嗯,我喜欢听你这样说,认真的过。像吃甘蔗一样榨尽里面的甜汁才释怀。”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松和满足。 他说:“嗯,希望这场仗快点打完,细心一点去发现,生命始终是美好的。”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和平的渴望和对生活的珍惜。 她说:“有时,我以为眼泪会洗刷掉曾经的不愉快,但我错的很离谱,一些事情可以掩盖回避,但其实一切都孤独地含笑在原地,只是,爱,从未离去。” “哦,在哪呢?”他现学现卖的明知故问。 她知道,他是在故意逗她开心,让她忘记过去的不愉快。她轻轻地笑了笑,掐了一下他的手臂说:“你这个调皮鬼,就知道逗我开心。在心里,在这座小祠堂里;在战火纷飞的这个国家;在空气里……” 半天没听见他应声,她立时警觉地坐起来摇他:“不能睡的,你不能睡,快醒醒。” 黑暗中他觉得自己眼皮真的睁不开了:“我好困,就睡一下,嗯,没事,闻着这样的香气走了也好,口好渴。”说完后身体逐渐失去了重心向左侧倒去。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疲惫和无力。 她使劲地摇他,但他已经半昏迷状态了。她快步出了小祠堂,外面依然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了。黑漆漆的她不敢走太远,在地上摸索到一片大的树叶在一株芭蕉树下端着,雨水很快聚积了一些,她仰起头喝了一口,快步跑了回来。 他干渴的嘴唇微微张开,她鼓着腮帮子的嘴巴微微吹挤,一点水送到了他口中。他像是有了些精气神儿,只是声音有些微弱:“好……好甜,再来。” “你失血了,不能喝水,只可以一点点润湿嘴巴,好跟我说话。” 他说:“你,你冤枉人。”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皮。 她疑惑地问他:“天哪,我什么时候冤枉你了?你行军打仗,不会不懂失血了不能喝水。” 他笑了笑:“是的,可我并没有说要喝水。” “那你说,‘好甜,再来’”话既出口,立时感觉是被他捉弄了,噗地笑了一声,娇嗔着说:“你呀,还有心情不老实。” 他有点认真地说:“你又冤枉人,是真的好甜。” 她声音有些发颤:“你坏死了,不过……不过只要能让你精神起来,嗯……” 适才那小嘴巴遗留的幽幽香甜,令他无比的好奇,他缓缓低头寻着那股微热的气息轻声说:“刚才不算,重新再来好吗?”以前的看过的情爱类小说中的情节在他心里只是个幻象,现在变为了现实。他陶醉贪婪地享受着第一次的亲吻。 她轻轻推开不舍的他说:“以后日子长着呢,你这样对伤口不好。” 他说:“以后,我的心里再也不孤独了,有你这朵芳香的花长在里面了。” 她靠在他右肩膀处说:“我想你把荒凉误认为是孤独了,孤独才不可怕哩,空虚才可怕。真正的孤独反而能感受到万物都有爱,可怕的是你是否有足够的信心去抵御这途中必经的荒凉。” 他说:“嗯,我明白你说的,必须走过生命中那段黑暗的小树林儿才能到达那个可以避雨的小祠堂,是?!” 她咯咯一笑:“你呀,以后岁月静好,可以去写小说了。” 他说:“要真写小说,那功劳也是你的。” “这话怎么说?”她问完又咯咯一笑。 他说:“灵感是从你身上汲取的呀。” 她假装叹声气说:“哎,你又变着法儿让我开心,好,还有什么,继续说,我喜欢呢。” 他吁口气儿:“人生真是难以预测,原先我以为今晚是我最糟糕的际遇,谁曾想是如此的美妙的一晚。” 她只轻轻“嗯”了一声,不想打断他。祠堂屋顶上清脆的落雨声滴滴嗒嗒,外面雨落纷纷,似轻烟,如薄纱,笼罩着整个世界。 “我在想,每一份遗失的美好都是灵魂的碎片,那些碎片今晚穿过时空找到了回家的路,如果没有了明天……”听到这里,她立即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说这些。” 他轻轻挣脱她的手:“让我说完。”她迟疑了一下,把手放了下来。 他继续说:“如果没有了明天,我想,我的灵魂一定会徘徊在这座祠堂附近不肯离去。” “为什么这么说?”她轻声问道。 他说:“因为,这里在我心间格外的温暖明亮。” 她鼻腔里发出轻笑声:“是嘛,可是这里好简陋。” 他说:“无需装扮,恰恰是这种不经意的自然景,人在其间才倍觉惬意。” 她靠在他肩膀上说:“嗯,经你这么一说,感觉是好美呢。”眼皮子渐次疲乏,昏昏欲睡,猛一惊,随即提神坐正身子。 他说:“嗯,仿佛漫步在一座花园,相信我,这感觉从未有过。” 她若有所思地说:“我爸爸妈妈不知在国怎么样了……” 他打断她:“你爸妈在国?” 她继续说:“嗯,他们去那边打拼十来年了,现在爷爷也走了。” 他觉得应该换个轻松的话题了:“我然然想起了,庄子在《骈拇》中说‘小的困惑使人迷失方向,大的迷惑使人丧失本性。’换个角度看生活,玩个联袂对诗,你觉得如何?一人一句。” 她雀跃着说:“好啊,好啊,你先来。” 他略略一思脱口而出: [昨夜,长风交错已成笑曲,海阔风明有凤来仪。] 她比他要敏捷一些,芳口轻吐: [时光旧影,匆匆怅怅,情怯。仍是间,杏飞燕溅,烈马青葱逐飞月。] 他也不甘示弱: [岁月稀烟,孤山已远,今宵别梦管它长与短,渺云。曾记否,槐花香、酸枣亮、蓝兰篮,牧童牛背隐炊烟。] 她抿一下嘴儿,我要撰个长一点的了,接住了: [女人善于幻想,男人才善于显摆。很多时候,我们会因为一个人,或者(这里不用逗号),而放弃了坚持。有些恰逢山水,惟过流年才会有某种仪式感,方知,不得肆意挥霍。] 他笑了笑: [翠色的青春里,杏花白的脸颊漾着浅笑。心向,目及,已达,若朗,则无邪矣。] 她接着来: [如此,初心也就那样罢,不得相除。我用冰冷的紫色劈裂迷醉的灵魂,闲间星河谁与共。可我有一亩地,却不能种想要的青皮玉米。罪孽,是终将离去的奶白色清甜。天光,侧着身在街头的转角处。记得,最完美的音符,在咖啡里。] 他思忖一会儿: [最美好的事物,永远只存在于过去。庄园里,飘忽着鲜为人知又不大经意的光影秘密,那古老发霉的木屋上长出了青草。] 他说完后接着说:“还是你厉害,愿你我终找回曾迷失的自我,能够淡然去面对属于自己的认真岁月,让生命变得更加有意义。” 她莞尔一笑:“是的,道理都懂,谈何容易,与君共勉。” 第44章 异星来客的惠顾 他粗喘两个气儿,轻轻侧着头,向她倾去,缓缓的说:“不要忧伤,这一切或许都是命运的安排。不过,我得坦诚地说,我对 国的霸权行径并没有好感,你也不应过度迷恋那些外来之物。记得我们的指导员曾说过 ,人必须树立正确的信仰,这样才能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找到正确的方向,不至于迷失自我。” 她微微颔首,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政治的复杂确实非她所擅长。而她的父母在信中曾提到, 国的某些领域相较于其他国家,确实有着更为完善的体制。她的思绪渐渐飘向遥远的过去,嘴角扬起一抹温馨的微笑,那笑容如同春日 暖阳般明媚。那时候,她的父母在 sh 居住,有一天,父亲骑回一辆白马牌自行车,常常载着她在乡间小道穿梭,引得众人侧目,那种自豪感至今都记忆犹新。父亲还曾告诉她,那辆自行车是 1931 年 sh 商人聘请国外技师组装的,全 国都寥寥无几。她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沉浸在童年的美好时光里,眼神中满是眷恋与陶醉,无法自拔。 “……解放后,我们国家才开始有了自己生产的‘永久’、‘飞鸽’。”她的话语突然中断,她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脸上流露出一丝怅然若失的神情。 “醒醒,别睡,别离开我,楼晋秋,我好害怕。”她带着哭腔,急切地摇晃着他。但他没有任何反应。她慌乱地用双手对他进行心脏按压,同时亲吻他,试图通过口对口呼吸来挽救他,但这一切似乎都无济于事。 她绝望地哭喊着,用力摇动他的身体:“醒醒,快醒醒,你答应过我,我们都说好的。” 祠堂外,隐约能听到枪炮声,但听起来距离相当遥远。一道闪电划过,她感到一股气流伴随着强光从外面涌入,紧接着,她听见有脚步声逐渐逼近。 “你……你们是什么人?”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表情也因此显得有些扭曲。那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近,当他们侧身时,强光照射在了他们身上。她这才能看清楚,他们的头发像是要竖起来一样在震动,这哪里是人,他们没有鼻子, 皮肤呈现出墨绿色,看起来非常厚实,眼睛小如酸枣,但却炯炯有神;嘴巴也小,大约只有小孩玩的玻璃球大小。走在后面的那个“人”,头上长着茸茸的毛发,一直垂到肩膀,看起来仿佛是一男一女。 此刻,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无法呼吸。她瞪大眼睛,拼命想看清眼前的景象。 男子与女子快速低语(她从未听过如此迅疾的语速),随后,他们两人的右臂上交替闪烁起蓝绿色的光芒。男子伸出手,试图触摸她怀中的楼晋秋,她大声呼喊:“不……你不许碰他。” 突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固定在原地,她的身体被轻轻向后推移了半尺。泪水涌出她的眼眶,却无法流淌出来,她只能无助地看着那两个“人”对楼晋秋进行任意摆布。 女子的手臂上方亮起了一个正方形的透明屏幕,她将屏幕对准楼晋秋,屏幕上出现了一些类似数字和字母的符号。女子向男子点了点头。 男子靠近楼晋秋,口中念念有词。只见男子手臂上方随即升起一个类似荷花绽放的小盒子,自动打开后,里面是一块鸡蛋大小的椭圆形物体,闪烁着明亮的蓝光。再看男子的手指,竟有七根,最外侧的那根最长,指尖冒着蓝绿色的光芒 。他用那根最长的手指轻轻触碰楼晋秋的胸前,光点瞬间扩大,完全包围了楼晋秋的身体。女子低语两句后,转眼间,两人便消失不见。 穆咏荻一直试图挣脱控制的手臂突然能够动弹。借着透进祠堂的蓝光,她看了一眼楼晋秋,然后迅速起身,走向祠堂门口,想要查看外面是否有更多的“人”。她的腿因为坐得太久而发麻,一个踉跄,单膝跪倒在地。她双手撑地,试图 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像被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使出全身的力气,终于站了起来。她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趴在门上向外望去。只见外面的蓝光来自一个碟形物体,高约十米,像一个发光的大麦垛,周身刻有 类似字母和数字的纹路,散发着蓝色光芒,悬浮在空中。顶部的蓝光突然形成一股涡流,急速旋转。 “你在做什么?我睡了多久?”她听到声音,迅速转头,只见他睁大了眼睛望着她。周围的光线突然暗淡下来,她再往外看去,外面空无一物,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奇怪,嗯……我的肩膀怎么不疼了?”他自言自语道,语气中充满了疑惑。“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她快步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太好了,体温恢复正常了。” “你帮我取出弹头了吗?怎么摸着好像没有了呢?”他皱起眉头。 “什么弹头?”她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就是肩膀里的子弹啊。”他解释说。 “哦,我明白了。”她一边说,一边抓紧他的胳膊,右手轻轻地按了一下伤口,关切地问道:“疼不疼?”他轻轻推开她的手,自己伸进衣服里摸了摸,然后露出惊讶的表情,说:“连伤口也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她仍然有些紧张地紧靠着他,开始一五一十地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她详细描述了那两个“人”的外貌特征以及他们是如何触碰他的身体,然后突然消失的。 他听完她的描述,惊讶地说:“啊?有这样的事?我们军人相信鬼神会犯错误的。” 她愣了半晌说:“我在想,那不是鬼神,是不是来自哪颗星星的‘人’呢?” 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嗯,这个说法比较合理。我们团长是个有学问的人,我回去问问他。” 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建议:“别,千万别跟任何人说。” 他好奇地问:“为什么呢?这可算是件大新闻,说不定我会出名呢。哈哈。” 她转过头,不屑地说:“切,还出名呢,你可不要犯糊涂。” 他更加疑惑,追问:“什么意思呢?你说明白一点。” 她转向他,语气严肃地说:“你冷静地想想,有几个人会相信这样的事呢?你再想想前几年 wg 发生的那些事。你会被抓起来关进精神病院的,听我的,不要说。” 他顿时明白了她的担忧,心中对她的周密考虑感到庆幸:“她,果然考虑得周全。”黑暗中,“咝”响了一声,他在她脸颊上得意地啄了一下,说:“你心思好缜密。” 第二天早晨,当他们醒来时,外面的太阳已经升到半杆子高。他伸了个懒腰,感觉精神格外地好:“好饿,咱们去哪里找些吃的才好。” 她想了想,然后说:“嗯,离这儿大约十里远的地方有户人家。前年我背着医药箱去给一位妇人接过生,咱们去她家。” 出了祠堂,他站在那里,仿佛还在梦游,眼前的朝霞像金色的箭矢一般从林间的枝叶间穿过,洒在周围的土地上。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他能早些时候这样清晰地看见她,他觉得自己肯定没有勇气去冒犯她。她确实有一种独特的美, 令他惊讶的不仅是她那如仙子般的神韵风采,还有那种似曾梦中相识的感觉。 身后,椋山北城方向的枪炮声隐约响起,但直到两人走到人烟稀疏的地方,炮声仍未停歇。尽管如此,他们并不担心,那边战斗越激烈,他们反而越感到踏实。 “笑的是她惺忪的鬈发,散乱地挨着她耳朵。轻软如同花影,痒痒的甜蜜。”他望着她,不由自主地吟诵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接着读下去:“涌进了你的心窝。那是笑——诗的笑,画的笑:云的留痕,浪的柔波。” 他问道:“你也知道这首《笑》,林徽因的诗吗?” 她神情马上变得有些许的萎靡:“我想,那本31年9月珍藏版的《新月诗选》在椋山的铺子里也被炸得灰飞烟灭了。” 他牵住她的手,目光温柔而坚定:“别想那些了,好在书已经在心里了,任谁也无法掠夺的。”她的笑容如春花般绽放,点头微笑。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村落里,一对男女正好在门口晾晒着一些野生菌。两人几乎同时看见了穆咏荻,对视一眼,快步地赶了过来。男的搀女的,女的搀男的,两人被拖进了一个小院里,夫妇俩用y南话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他笑了笑,问她:“他们在说什么呢?” 她抿嘴一笑,脸微微一红:“他在跟你说我前年给他老婆接产的事儿呢。他说‘要不是我,母子俩可能都没命了’,喊我女菩萨呢。” 穆咏荻与夫妇俩的对话他听不懂,也没有太大兴趣想知道,沉默着在院落里四处转转。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吸气似的呲一下牙,掩饰一下忍不住的笑意。 第45章 劫后余生俏佳人 三天后,两人回到了椋山北城,但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满是灰尘的街道上,坦克的履带印和汽车轮胎的痕迹交错杂陈。他们来到药铺前,药铺已成断垣残壁,铺面前横七竖八地躺着被硝烟熏过的条石,上面形成的一幅幅水墨画仿佛 在诉说着过往的悲凉。 穆咏荻坐在一方石墩上,不言不语,呆呆的目光忧虑地在看着似乎很遥远的景物。一位中年妇女歪着头走过来说:“是老乡阿荻,哦……真是你呀,这年头啊,能活着就好,这里都成这样了,还是早作打算,另寻安身之所才好。” 穆咏荻抬头呆呆地看着那妇人:“是阿香姐啊,我没事。”名唤阿香的朝二人看看,面色平和地点点头说:“没事就好,我先回老街了。” 阿香走后,穆咏荻开始把一些零碎不等的砖头往空旷的地方扔。她的动作机械而无力,每扔出一块砖头,似乎都在抛掉一些心中的沉重。 楼晋秋看着穆咏荻的动作,心中充满了忧虑。他知道穆咏荻此时的心情一定非常低落,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只能默默地在废墟上俯身拾起一些砖头,随着穆咏荻扔的方向扔着。他的动作轻柔而有节奏,仿佛在为穆咏荻的悲伤 伴奏。 穆咏荻的目光在废墟中搜寻着,她希望能找到那个承载着回忆的牌匾。她心中默默地想着:“爷爷,你在哪里?你还记得你经常让我上去擦拭的荻仁堂的牌匾吗?我现在找不到它了,你能不能帮我找到它?”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 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楼晋秋先找到了牌匾,他找来一块抹布,把有些裂痕的牌匾拂去灰尘,问穆咏荻:“你现在能去哪呢,我看还是跟我回国内?” 穆咏荻心中有些犹豫。她知道楼晋秋是为她好,但是她不能就这样放弃爷爷的基业。她想了想,然后对楼晋秋说:“现在还不行,老街还有一间分店,我得去那边打理顺了再做其他打算,这是爷爷的一份基业,我不能就此不管了。”她 说完,略略心悸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如果他非要带我走的话,我可能是无力拒绝的。” 1979 年 3 月 15 日中午 12 点多,楼晋秋在老街正好赶上回撤的大军,守株待兔地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就远远地看见陈指导员骑着高头大马,在跟刘排长讨论着什么。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明,军装上的尘土在风中轻轻飘扬 。 楼晋秋心中有些激动,他终于等到了陈指导员。他想:“陈指导员一定会带我回国内的,我终于可以回家了。”刘指导员过来的时候,看见楼晋秋很惊讶:“你这个小鬼,我不是真见鬼了,都听说你那天遭了特工队的毒手了,我就想 嘛,你应该是个运气好的小鬼,哈哈。”刘指导员的笑声中带着一丝欣慰。 他向刘指导员简要地描述了这几天发生的情况,请求陪穆咏荻两天再回去。陈指导员露出了一副理解他这个年龄段的人的神情,哈哈一笑调侃着说:“应该的,应该的啊,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啊,别急着回来,眼下也没什么大事了,你 的事我回去记在档案里就是了。”边上的穆咏荻看到陈指导员打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开了。此时,正好一位 70 来岁的老者向穆咏荻打着招呼走了过来,看样子两人倒是认识。 楼晋秋跟陈指导相互说了一些道别珍重的话,陈指导手中的马鞭轻扬,跟大部队继续不急不缓地走了。 老者走后,穆咏荻流露出郁郁的眼神,跟楼晋秋说:“药铺完好无损,只是看门的伙计得到打仗消息后把钥匙交给了邻里一位 70 岁的老者,卷了一些名贵药材及账本不知去向。这伙计看铺子十几年了,这不能怪他,只能说这场不可避 免的战争淹没了一些脆弱的人事。”楼晋秋听完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问她:“有一件事我还没给你说,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去一个地方,然后我们再一起回来这里慢慢收拾,你看如何?” 穆咏荻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她笑嘻嘻地问道:“行,总得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然而,她的笑容中却隐藏着一丝不安。 他说:“河口路上再慢慢给你解说怎么回事。”她立即接过话茬儿说:“早去早回,那里我应该也比你熟悉,我来领路。” 他们找来油漆,一起将牌匾修补好,重新挂上,又在门口贴了张暂离几天的告示,这才准备动身前往河口。此时,天空阴沉沉的,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了。 他们站在铺子前,相视无言。她轻轻地掠了掠散落到眼前的几丝秀发,他则温柔地看着她,眼神交汇的瞬间,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知道,如果现在贸然出发,很可能会在半路被大雨淋成落汤鸡。他呵呵一笑,打破了沉默:“还是 看天行事。” 铺子是两层小楼,面积不大,但被他们打扫得干干净净。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他们烧水洗漱完毕,简单做了些吃的,就都感到有些疲倦了。他们抢着爬上阁楼,躺在床铺上,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 她掠了掠散落到眼前的几丝秀发,轻声说:“看样子,你……你是第一次。” 他伸出食指和中指,轻抬起她的下巴,一本正经地说:“第……二……次。”她抿着嘴,杏眼一瞪:“你……”不待她说完,他接着笑说:“第二次要开始了……” 天空已经没有一丝阴云的痕迹,阳光明媚,微风拂面。两人打点好简单的行装,向河口走去。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仿佛忘却了所有的烦恼。他温柔地拉着她的手,她也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 心跳。他们的步伐轻盈而坚定,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走过一片花海,她轻轻地摘下一朵花,递给他。他接过花,闻了闻,花香四溢。他把花插在她的头发上,说:“你真美。”她笑了笑,说:“谢谢。”他们继续走着 ,来到了一条小溪边。他拉着她的手,一起跳了过去。她的裙摆随风飘扬,他的衬衫也被风吹得鼓鼓的。 “原来……你这小子女人缘这么好啊。”听完他的叙述,她边说边眯眼斜睨着他。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的性格她已经大致有些了解了,他若有心事是会写在脸上的。 他脸色平静地说:“你不要乱猜测,更不要想歪了” 她咯咯一笑:“嗯,我欣赏有担当的人,你要是不去,我还看不起你呢,逗逗你。” 1979 年 3 月 16 日,龙国政府宣布:该阶段龙国军队以交替掩护、边清剿边撤退的方式,已全部军队撤回龙国境内。17 日早上 10 点半的时候,俩人已到了河口境内。 俩人走到河口城西的郊外分岔口驻足。楼晋秋左右回顾一下,辨别着那处临山的稀疏小村落的方向说:“是了,是右边这条小路。” 穿林渡水,约半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蓼妤嫣所在的村落,说是村落倒不如说是群落好些,因为总共就十来户人家的房屋稀疏散落在山脊下。 穆咏荻长舒一口气说:“真是人间仙境呐,有道是‘白云生处有人家’,你会不会跟此间仙女携手云峰隐仙乡啊。” 楼晋秋望着不远处熟悉的吊脚楼愣了一下,或许是在想蓼妤嫣见面后该说些什么恰当话语才好。“啊”了一声回过神说:“你呀,别老开这样的玩笑了。” “你……你能认真地回答我这个玩笑吗?”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楼晋秋听到穆咏荻的问题,心中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对蓼妤嫣的感情是什么。他望着穆咏荻的眼睛,看到了她眼中的真诚和认真。他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想知道他的想法。他深吸一 口气,然后认真地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只是把她当妹妹,我答应过她,这场仗打完后第一时间去看她。我不想让她失望,也不想让你失望。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吗?”她追问一句。他使劲地点了点头,她眼珠子一转:“那要是我离开你,你会过得开心吗?” 楼晋秋望着她,好像真怕她突然消失了一般:“我不能想象离开你会怎么样,是不敢想象,我想……一切会暗淡无光,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她笑了笑,挽起了他的胳膊。 蓼妤嫣正在一块空地上晾晒一些蜡染的布料。突然瞥见楼晋秋在不远处走来,眼睛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像是有无限的光华要迸射而出。待两人走近,那种光华瞬间定格,慢慢地消褪下去,她说:“你回来啦?这位……这位姐姐是?” 他朝她笑了笑说:“你最近还好?怎么一股草药味儿?”她点点头,眼睛却始终看着穆咏荻说:“前两天表哥被同乡送回来了,在水牢囚禁的都快不成人形了,不知他们怎么折磨的他,已经没有正常人的意识了,只会傻笑,要吃的。 ”说时拿出绢子擦拭一下眼泪。 “哦,我叫穆咏荻,你好。”微微一笑,说完轻轻颔首的同时再度挽住了楼晋秋的胳膊肘儿。楼晋秋说:“活着就好,慢慢调理就恢复了,我们去看看他。” 楼晋秋见蓼妤嫣有些神情恍惚,推了她一把:“进屋,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 第46章 蓼妤嫣的苗家情蛊 “哦,哦,带什么东西呀,我这里不缺吃不少穿的。”她讪笑着回应,脸上的笑容苍白而勉强,仿佛是在极力掩盖内心深处那如波涛汹涌般的痛苦。那痛苦,就像是一股滚烫的糖浆,猝不及防地倾泻进心房,让人痛得难以喘息。“怎么,姐姐还背个小药箱呀。”她接着问道。 穆咏荻在楼梯上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朝着她微微一笑,说道:“我习惯了,不背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对了,我先帮你看看你表哥的病情。” 杜一秋住在吊脚楼的边侧房间里,腿上盖着一块略显发白的青灰布。蓼妤嫣告诉杜一秋,有两位朋友过来看他。 穆咏荻走近床边,准备查看杜一秋的病情。蓼妤嫣却拉住了她的衣袖,说道:“姐姐,别看了,我也懂些医术呢。”穆咏荻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轻轻推开了她,说道:“没关系的。”接着,她掀开了盖在杜一秋腿上的布子,一股浓烈的 腥臭味扑面而来,只见他的腿已经腐烂得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了。穆咏荻摆摆手,示意大家跟她一起到外面说话。 穆咏荻说道:“妹妹的医术真是高明啊,光凭草药就能稳定住他的病情,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再给你一些西药抗生素,你配合着试试。一会儿我会告诉你用法和功效的。”蓼妤嫣听后,连连向穆咏荻道谢。 楼晋秋一上楼,便将背包搁在了桌子上。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口问道:“‘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这话是谁说的来着?”但似乎俩人都并未留意他的话。 而穆咏荻则笑着打开了包袱,向蓼妤嫣展示道:“妹妹,我给你带了一些松茸和冬虫夏草,还有这些布料呢。听说你手巧得很,用这些布料可以做件衣服哦。不知道你是否喜欢这种布料呢?” 蓼妤嫣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同时也带着些许歉意地说道:“姐姐,这么贵重的药材,你真是太破费了。”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转身走进里屋,从三连柜中取出一本书,递给了楼晋秋,并说道:“知道你喜欢诗歌,所以我 给你买了这本书。你喜欢吗?” 楼晋秋接过书一看,发现封面已经不见了,只看到封底上印着《诗刊》1979 年第 3 期。蓼妤嫣赶忙解释道:“哦,我跑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卖这个的,好在楠溪的那个店主好心,说他愿意送我一本旧的。可能是看到我风尘仆仆的样子 。不过我还是给了他钱。” 楼晋秋听了,心中有些感动,于是关切地问道:“你,为了买这个,跑了好多路?” 蓼妤嫣轻盈地低下头,语调谦逊,言辞温柔:“不打紧,真的不打紧,这点路不算什么,我从小跑山路都习惯了。对了,我现在能背一首诗了呢。” 她轻声背诵起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楼晋秋听后,兴奋地鼓掌:“你真厉害,这是北岛的《回答》。”他停顿了一下,话题一转,“对了,有什么现成的吃的吗?我们走得都饿了。” 蓼妤嫣抬起头,微笑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淡漠:“有啊,有的。这样,既然来了,你就带姐姐看看这附近的风景。饭做好了我再去叫你们。” 两人沿着山脚走去,一条溪流蜿蜒向南,两岸生长着龙血树和铁力木。 他们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楼晋秋望着穆咏荻,笑着说:“论厨艺,你可能要稍微逊色一点。” 穆咏荻不服气地回应:“是吗?虽然以前是爷爷雇的李大妈做饭,但我也经常帮忙,学了不少菜呢。只是还没机会展示我的手艺。” 楼晋秋一脸得意的神情,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嗯哼,不信的话,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有些菜我都没吃过呢。” 穆咏荻转过头,望着一涓涓的溪水,似乎在发呆,她轻声说:“如果你这么喜欢她做的饭,那你就留在这里好了,我一个人回老街。” 蓼妤嫣手里拿着半个干扁的皂荚走了过来,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和:“饭已经做好了,我们回去吃饭。表哥那边我已经送了饭过去。”她一边说着,一边蹲在溪水边,搓捏着皂荚,清洗着双手。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两人起身,便继续低头 洗涮着双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姐姐先回去,我想跟他单独说两句话。” 穆咏荻理解地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待穆咏荻走远,蓼妤嫣站起身,用她那湿漉漉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吃完饭让她走,我们安静地过日子,好吗?”她握紧的力度,试图告诉他:她对他,一往情深。 他感受到了她的情感,但事情总是需要面对,总是要说清楚的。他很快平静了下来,语气坚定而温和:“感情的事需要共鸣,两个人才能拥有幸福。我会把你当作亲妹妹看待,会经常来看你。” 她仿佛没有听进去他的话,眼神中充满了执着:“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我,我可以跟你走。随便去哪里。”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酸楚,用右手轻轻拭去她眼睑间尚未滚落的一滴泪。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微笑着说:“不是的,其实,你这里就像人间仙境。” 她轻轻拂去脸颊上被风吹乱的发丝,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那,你是喜欢她的发型和衣裳吗?我也可以做到的。” 他脸上露出歉意,语气温和而坚定:“不是的,我喜欢的是你,但那种感觉更接近亲情,或许是比亲情更深的喜欢,并不是爱情,你明白吗?你是个冷静的人,你会找到比我好上百倍的人。” 她转身走到溪水边,用清澈的溪水洗了洗脸,然后站起来,语气平静:“嗯,我明白了。走,回去吃饭。” 他看到蓼妤嫣突然间精神焕发,松了一口气,开玩笑地说:“你这丫头呀,对了,家里有酒吗?” 蓼妤嫣笑眯眯地挽起他的胳膊,俏皮地问:“可以吗?”他哈哈一笑,回应道:“当然可以,平时真看不出来,你手劲也挺大呢。” 餐桌上摆放着上次的黑药炖鸡,还有一盘青菜和野山菌子。他给每个人的碗里夹了一些菜,看着穆咏荻将菜送入口中,忙问:“味道怎么样,我没骗你?”穆咏荻连连点头:“好吃,我要是个男的呀,就不走了。” 蓼妤嫣笑嘻嘻地说:“你们先吃,上次他走得匆忙,这次可以好好喝两杯了,我去去就来。” 他趁着蓼妤嫣去拿酒,轻吻了一下穆咏荻的脸颊,低声说:“都说清楚了,我妹妹很明理。” 蓼妤嫣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坛酒和几个小碗,一一斟满。 楼晋秋端起酒碗:“来,祝世界和平,祝我们都安康幸福。”他喝了一口,笑问:“妹妹,这酒里怎么还有小花呢?” 蓼妤嫣平静地回答:“你没喝过,酒香花香,味道独特,我特意为你调的。” 楼晋秋连喝三碗,然后说:“这酒不够烈,再来。”刚说完,他突然捂住肚子,慢慢坐下,额头上冒出冷汗,翻滚两下后晕了过去。 穆咏荻惊恐地喊道:“你,你在他酒里下毒了?为什么这么做?” 蓼妤嫣摇摇头:“姐姐放心,他没事。不过他会不会有事,就看你了。” 穆咏荻疑惑地看着她:“看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中的是我们苗族的情花蛊,若跟其他女子同房,便会暴毙而死。当然,如果发生那样的事,我也不会独活。”蓼妤嫣的语气坚定,眼神却透露出一丝绝望。她瞥了一眼昏睡的楼晋秋,泪水夺眶而出。 穆咏荻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她跌坐在竹椅上,泪水无声地流淌。她侧过脸,咬紧嘴唇,内心的挣扎让她无法开口。 “姐姐不说话就算是答应了。我……我从未对男的动过心,请原谅我。”蓼妤嫣的话中带着哀求,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准备下跪。穆咏荻见状,连忙站起来,一把扶住她,抹去脸上的泪水,语气坚决地说:“妹妹,你别这样。只要 你能幸福快乐,我愿意成全你们。你现在就让他醒来,我会有办法的。” 第47章 月色下的影子 蓼妤嫣轻轻点头,安慰道:“不妨事的,姐姐放心好了。”话音刚落,她便忙碌起来,找出一些药材放入捣药罐中,用力捣碎。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她将零碎的粉末倒入一个碗中。 穆咏荻见状,立刻上前想要接过药碗,却被蓼妤嫣一把拉住。 “不用的。”蓼妤嫣边说边挽起袖口,转身拿起案几上的刀,轻轻划过自己的手臂。鲜血顺着刀痕,滴滴答答地流入碗中。 穆咏荻目瞪口呆,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蓼妤嫣苦笑了一下,安慰道:“不必担心,要解此情花蛊,必须得这样做。” 楼晋秋缓缓醒来,看到两人微笑着注视他,却一头雾水:“这酒劲有这么大吗?”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穆咏荻笑了笑,打趣道:“兴许是你伤口还没好利索,或者你的酒量根本就不怎么样呢。”楼晋秋正想辩解,却见蓼妤嫣皱着眉,鼻尖发紫,右手紧紧捂住胸口,似乎非常难受。 穆咏荻握住她的手腕,轻声自语:“这像是结脉,她可能有心脏病史。”楼晋秋急忙接口:“对,对,没错,我想起来了,她提到过有发绀型心脏病。” 穆咏荻号完脉,拿出听筒放在蓼妤嫣胸口,听了一会儿说:“有房颤迹象,你听我说,手脚要快一些。”话音未落,蓼妤嫣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楼晋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焦虑地看着穆咏荻:“这下怎么办?你一定有办法,对?”穆咏荻抱起蓼妤嫣的头,用眼神示意楼晋秋帮忙抬起。两人将蓼妤嫣安置在床上,拿了一床棉被给她盖好。 “你去看看那些柜子里有没有她的诊断书、病历之类的。”穆咏荻说着,打开了自己的小药箱。楼晋秋找到一本薄薄的病历本,穆咏荻翻阅了一下,轻声说:“看来这也是天意。”她随即拿出止血带和酒精棉片,在自己左臂上方扎了一 个活扣结。 “什么?天意?”楼晋秋的眉头紧皱,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困惑。穆咏荻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坚定:“她是达菲血型,跟我的一样。这是我们的幸运,要不然,我们可能真的束手无策。我需要 你的帮助,需要你保持冷静,动作要快,不能有任何犹豫,明白了吗?”楼晋秋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穆咏荻靠在一摞被褥上,她的眼神专注而沉着,她开始指挥着楼晋秋:“开始,针头不要拔出来,只要换注射器就行……” 楼晋秋紧张地接过注射器,他的手微微颤抖,但在穆咏荻的指导下,他逐渐稳定下来,开始在两人的静脉处交替注射血液。 穆咏荻再次检查了蓼妤嫣的脉搏,她的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放松和安心:“没问题了,她很快就会醒来。我突然想起老街那边还有件急事要处理,我先赶回去。” 楼晋秋一愣,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不解:“什么?你现在就要回去?” 穆咏荻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决:“她交给你了,你需要好好照顾她。我在河口城有熟人,会托人给你带信的。”说完,她起身背起小药箱,扶着吊脚楼的墙壁,缓缓地向楼下走去。 楼晋秋赶紧上前,他的手紧紧地扶着穆咏荻的胳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你至少休息一会儿再走,这样匆匆忙忙的,我不放心。” 穆咏荻喘着气说:“过几分钟就好了。”到了栅篱外,她推他快回去:“快上去看着她,路我记熟了,放心。”扭头走了几步,迟疑地站在那里却也没回头,抬头望着林间的树梢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妹妹生活在这么美的地方,我相 信她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你保重……答应我,好好照顾她。”她不想他看到她眼角挂着泪珠儿。 楼晋秋呵呵一笑:“我会的,你也要保重。” 蓼妤嫣悠悠醒来,他跟她说穆咏荻有些急事先回去了,让他留下来照顾她,她点了点头。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这天中午楼晋秋坐在门口,打着饱嗝:“你每顿饭都准备的这么丰盛,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呀就是有点瘦,多吃点好。”蓼妤嫣边收拾着一些晾晒好的干菌子,对他说。 俩人正说话间,听见外面有人喊:“喂,有人在吗?” 楼晋秋出来一看,只见一位中年汉子背个采药竹篓在门口喊着:“谁是楼晋秋,出来一下,有你的信。”楼晋秋飞快地跑了出来,拿了信连声道谢,采药人向山涧走去。他目送着采药人在一块大点的石头上坐下,把信展开来看。 蓼妤嫣走过来,看到楼晋秋凝视着溪水出神,便好奇地问:“怎么了,信上写了什么?” 楼晋秋回过神来,淡淡地说:“哦,没什么,咏荻的信上说她先去hk,然后要去国她父母那里住三个月。” 蓼妤嫣若有所思地说:“哦,这样啊。”默默地转过身,开始收拾晾晒好的干菌子。 楼晋秋接着说:“正好,这三个月我回老家去办理一下退伍手续,也好久没见养父养母了。” 蓼妤嫣听后,脸上露出一丝落寞,她提出要跟楼晋秋一起回老家。 楼晋秋有些尴尬地说:“哎,还是……以后再说,路太远,再者,你不知道,我们老家那边的人好封建的。” 蓼妤嫣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楼晋秋沉思了一下:“嗯……这些事大概两个多月就办妥了。”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楼晋秋如约归来,带来了一些家乡的土特产给蓼妤嫣。却见她穿着素服,站在门外不远处的一座新坟前,呆呆地站着。他走过去,看到墓碑上写着:“表哥杜一秋之墓。” 蓼妤嫣靠在楼晋秋胸前,失声痛哭着:“表哥走了,我以为你也不回来了。” 他带来的土特产使得两人的生活暂时变得更加丰足一些。然而,三个月、四个月过去了,穆咏荻依然没有出现。 他这几日帮她在玉米地里拔一些几近齐膝的野草,拔完草后,他常跑上山顶去眺望着那些云雾缭绕的峰峦。他喜欢在长风浩荡里大声喊着穆咏荻的名字,山谷里的回音让他有种时光并没有遗忘一份爱在这里的欣然。 下山的路上,那些山花在风中尽现娇羞可人之态。 山口岔道那里的一个小山丘顶已经被他鞋底踩得很是夯实,光溜溜的。 这天,采药人终于来了,捎来了他盼望已久的信。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 蓼妤嫣走过来的时候,他呆呆地怔着出神,一阵风吹过,那封信在松动的手中飘向了溪水中。她赶紧小跑几步追上,捡起来把水珠抖落,那些娟秀的小楷字迹大致还辨认得出来,就像她跟她的心事在洇染中交错着,深浅不一。 信的大意是说穆咏荻已经从 国回来了,在 国她爸妈给她介绍了一位英俊高大的国内留学生男友,她觉得他给不了她那样的生活。她希望楼晋秋跟蓼妤嫣能幸福的生活。 蓼妤嫣看完心中暗忖:“咏荻姐的心思真是如这涓涓溪流,她之所以现在才来信,是为了让他觉得时间跟环境可以改变一些事,好让他觉得这是个合乎情理的分手,以缓冲残酷对他猝不及防的伤害。” 渐渐的,那信上朦胧的字迹后面映出穆咏荻月亮般的笑容,那笑容里有一种骄傲与从容。她定定神看着水中的倒影,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之后的几天,时间在楼晋秋的世界里渐次冷凝,他开始变得有些极端敏感,常常莫名发火,发火后又懊恼地跟蓼妤嫣致歉,他知道自己不对,但又无能为力,只好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睡觉。蓼妤嫣看着日渐消瘦的他,心里泛起一股酸楚, 她突然觉得拥有的只是月亮投射给她的一个影子,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吞噬着俩人的灵魂,这种抵牾日渐拔弹着她的心门,她觉得她该做些什么了。 第48章 寂寞的剪刀 蓼妤嫣细心地为他整理着行囊,嘴里还轻声地叮嘱着:“你呀,真的应该去看望一下你的姐姐呢,说不定有些事情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哦。在那 h 河北部湾呀,我有一个远房的表舅,他总是在边界那儿往返,做着一些生意呢。你去找他的话,渡河会比较方便哟。” 他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坐在屋内的蓼妤嫣突然觉得天空似乎一下子变得昏暗了,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幕布,墙壁也仿佛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周围那温热的空气,仿佛也不再属于她所在的这个国家了,凉风肆无忌惮地吹了进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这种荒凉的离别情绪,就像潮水一般在她的心中弥漫开来,瞬间变得汹涌澎湃。 蓼妤嫣喃喃自语着:“这,这或许真的是个错误的决定呀,他是属于我的呀,我要他回到我的身边,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我的生活呢。”说着,她急忙翻箱倒柜,找到了那把在 y 军尸体上捡到的手枪,然后朝着老街的方向追了过去。她的心中涌动着一个让她感到不安的念头:“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了,那她心中的阴霾恐怕将永远无法消散了,在未来的岁月里,她将只能与痛苦和煎熬为伴了。” 楼晋秋在午后三点的阳光下,终于抵达了荻仁堂。然而,那块他再熟悉不过的牌子,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上,贴着官方的封条,封条之上,还张贴着一张白纸公文,在宣告着这里的命运。 他赶紧向左右的邻居打听公文的内容。这时,一位年华已逝的老人环顾四周后,悄声对他说道:“公文上说这家铺子被查封充公了。唉,战争让他们有了借口,不断扩大他们的行动。年轻人都走了,我年纪大了,也跑不动了啊。”老人说完,无力地摇了摇头,带着一脸的失落离开了。 楼晋秋一脸困惑地坐在石阶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怎么在这里,你是阿秋?”突然,一个戴着遮阳斗笠的女人走近了他,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问。只见她的手里挎着一个装满新鲜菜叶的篮子,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孩子。 听到声音,他立刻打起了精神:“阿香姐,你知道咏荻现在的情况吗?”阿香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沉重:“她现在在我那里,我带你去见她。”他顺手接过了阿香手中的菜篮子,准备跟随她一同前往。 楼晋秋紧紧跟随着阿香,他们穿过了繁华的大街,随后刚踏入一条狭窄的巷子,阿香便说道:“我们快到了哦,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啦。”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一群孩子便如潮水般涌了过来。这些孩子大约有六七岁的样子,大一些的也不过才八九岁而已。男孩们都赤裸着上身,女孩们则穿着五颜六色的短袖。灿烂的阳光将他们的皮肤都晒成了健康的古铜色,但在他们的眼神中,却能明显看到因饥饿而带来的迷茫。 楼晋秋见状,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些干粮,分发给了这群孩子。那些稍大一点的孩子,似乎更懂得谦让,还帮着把食物分给年幼的孩子们。 “阿香姐,她……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吗?”楼晋秋放慢了脚步,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阿香听了有些困惑,她笑了笑说:“什么呀?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哦,你们见面后自己说。” 此时,穆咏荻正坐在院子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直到楼晋秋走到她身边,她才回过神来,说:“你……”她扭过头看了看站在楼晋秋身后的阿香,立刻明白了一切:“阿香姐,你怎么带他来了?”阿香不知该如何回应,便从楼晋秋手中接过菜篮子,说:“你们先聊着,我去把这些从菜市捡来的菜叶子清洗一下。” 穆咏荻轻轻抬起头,眼神示意他坐在旁边的板凳上,说道:“你来这里,她知道吗?”他突然感觉一阵燥热,便用手臂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说道:“知道的,是妤嫣让我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看你一身汗,我去拿把扇子和毛巾给你。” 说着,穆咏荻便转身去取扇子和毛巾,回来后递给他:“我正发愁没人帮我提这个大樟木箱子呢,你就这么巧地来了。” 他愣了一下,身上的热度似乎也消退了一些,问道:“你……又要走了吗?”她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要去久津山结婚了。不走也不行,你也看到了,现在 fh 运动这么激烈,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一会就走。” 这时,阿香走了出来,两只湿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把,说道:“今天我遇见了一个姐妹,她跟一个蛇头混在一起,说得可吓人了。你等等。”说完,她转身进屋,片刻后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剪刀:“还是以防万一的好,万一你那 10 两黄金打了水漂,人财两空呢。听那姐妹说,有的在公海上遇到海盗,钱财全被洗劫一空,有些姿色的还被他们绑到不知什么鬼地方呢。我给你把头发剪短,一会再给脸上抹点灰。” 穆咏荻笑了笑,自嘲地说:“我长得又不好看,不用了。”阿香冷静地看着她,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你得听我的,头发没了还可以长。”话音未落,她已经一把抓住穆咏荻的长发,“喀嚓”一声,一尺来长的头发已经剪短。 楼晋秋吃力地提着一个沉重的樟木箱子,而穆咏荻则挎着两个不同大小的蓝色印花包,两人一同向边境口岸的方向走去。 在一条小巷子口,蓼妤嫣的目光凄迷地追随着两人的背影,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呵呵,这么快,他们就要远走高飞了。好,那就让我们一起‘上路’。”她的左手紧紧握着一个手工刺绣的提包。这时,一个戴着压缩帽、墨镜的 y 南小青年出现在她身后左侧。尽管她的肤色明显表明她是华裔,但即便去报案,也没有人会理睬。看到她紧紧地捏着提包,那青年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蓼妤嫣漠然地向前走去,她的右手刚伸进提包,触及枪柄,突然,一股猛烈的力量将她手中的提包猛拽脱手。 “有人抢东西啦,还给我……”她边喊边拼尽全力追赶。穆咏荻在楼晋秋身后左侧走着,听到喊声回过头来,惊讶地发现追赶那青年的似乎是蓼妤嫣。就在她惊愕的瞬间,蓼妤嫣已经一把抓住了那小偷的衣襟下摆。青年停下转身时,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他回身就朝蓼妤嫣的胸口刺去。穆咏荻发出一声惊呼,扔掉挎包,冲上前去推那青年,短刀划破了穆咏荻的衣袖,在她的小臂上擦出一道伤口。被撞倒在地的 y 南小青年迅速打了个滚,爬起来见楼晋秋怒气冲冲地扑来,也不敢去捡掉落在地上的绣包,转身飞快地逃进了小巷子。 “妤嫣,你怎么来了?”楼晋秋一边忙着给穆咏荻包扎手臂上的伤口,一边好奇地问她。 蓼妤嫣弯腰拾起被丢弃的绣包,心中爱恨交织。她隐约觉得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她又救了她一命。或许老天这样安排是为了化解她心中的那份妒恨,让她明白:即使不愿成全,最终也必须放手。 突然,一群人举着条幅涌了过来,看上去像是参与示威游行的各界人士。 “我,我来这边是看望一个在这边做生意的朋友,我先走了。你们一路顺风。”她匆匆说完,转身快步走向人群相反的方向。“你说什么啊,等等!”楼晋秋在她身后喊道,但他的声音很快被人群的喧嚣淹没。 穆咏荻表情错愕地望着他,“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楼晋秋思索片刻后说:“我想也是,别误了船,我们快走。”两人避开涌来的人群,沿着街边走进了一个通往郊野的小巷,朝着蛇头约定的河岸方向走去。 穆咏荻上了岸,和十几位偷渡客一起聚集在船头。她让他赶快回去安抚她。楼晋秋让她坐在大樟木箱子上:“等一下送上船我就走,你这手臂没事?”她笑了笑,眼神中透出一丝坚毅:“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放心,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正说话间,又有一对夫妇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蛇头叼着一根纸烟,把两根金条揣在怀里,大声喊叫着准备开船。楼晋秋帮她把箱子搬到船上,然后被蛇头推搡着下了船。 片刻后,随着马达的轰鸣声,船起锚了,一些送行的人挥着手,眼中含着泪水,相互凝望着远去的船只。 楼晋秋在 h 河岸边准备乘船时,蓼妤嫣的表舅告诉他,她刚刚离开不久。表舅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两人没有一起回去,楼晋秋吞吞吐吐地解释说有些事情耽误了。 第49章 穆咏荻的女儿 回到蓼妤嫣的吊脚楼,他刚一上楼,就瞥见桌子上摊着一张白纸,上面紫色的血迹还未干透,纸上写着:“此时此刻,我真的很难过。或许,是我不够善良,不够热爱这个世界。秋哥,我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准备走了,望你保重。” 楼晋秋迅速跑过饭厅,冲进大厅,抬头一看,只见蓼妤嫣穿着一身整齐的新衣服,悬挂在横梁上。 他快步上前,扶起倒地的凳子,站上去将她抱了下来。他交替进行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蓼妤嫣的手指动了动,缓缓醒来。 楼晋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问她为什么要寻短见,她扭头不语。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跟咏荻一起走?我只是去送送她。你怎么这么冲动呢?”蓼妤嫣扭过头来,怔怔地望着他:“你说的是真的?”楼晋秋撇了撇嘴,望着她:“我要跟她一起走,能不回来给你说明吗?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了。”他转过头去,喃喃自语:“我们误读了世界,还说世界欺骗了我们。” “秋哥,你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楚。”她歪着脑袋,一脸迷茫地问他。 “哦,没什么,只是泰戈尔书中的一句话而已。”他轻轻一笑,语气淡然。 她坐直了身子,斜靠在他的怀里,脸颊泛着红晕:“我以为……你打算抛下我不管了。”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随即闭上,沉默不语。他意识到,过去的保护欲已经变得多余;内心有个声音下达了一些注定的指令;他深知,将这些指令交由生命,也是他真正的想法。 1982 年,楼晋秋的退伍档案经过一番周折,最终转到了赫口组织部。县里为他安排了一份工作,在一家贸易公司担任货物清点员。 1985 年 8 月 20 日,夜深人静,月光透过窗帘洒在房间里,给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蓼妤嫣轻轻推了推已经熟睡的楼晋秋,低声说道:“我不管医生怎么说,我决定了,我想要个孩子。” 楼晋秋眨了眨困倦的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别闹了,你知道我们承担不起这个风险。明天还有一大堆货物要清点,不能出错。别冲动,好吗?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快睡。” 蓼妤嫣转过身,往楼晋秋怀里靠得更近一些,她的脸颊泛着红晕,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丽:“但是,难道你……” 话还没说完,楼晋秋轻轻地亲了她一下,然后温柔地说道:“没有但是,你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快睡。”在这期间,穆咏荻寄来了两封信,信的内容大致都是互致问候。她说她在那边过得很好,丈夫对她也很好。 次日午后,楼晋秋正忙着清点仓库里的货物,门卫走了进来,递给他一张纸条,说是有个中年女士送来的。门卫离开后,他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下班后请来花鱼洞公园门口一见。穆咏荻。” 六点半,穆咏荻来到花鱼洞公园门口,看到楼晋秋已经等在那里。 “你们搬家了,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你们的新住处。”她微笑着,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几年不见,你,你看起来瘦了些。”楼晋秋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眼中泛起了一层湿润。他注意到她的头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脸色也比以前苍白。 “我还好,谢谢你的关心。”她轻声回答,慢慢地抽回了手。 “我想请你帮个忙。”她说完,转身向不远处正在追逐蝴蝶和昆虫的小女孩喊道:“艾米儿,快到妈咪这里来。” 她低头对楼晋秋说:“从你给我的几封信中,我能感受到你们多么希望有个孩子。这是我在国外收养的女儿,她的父母都是吸毒者,他们把她托付给了我。但现在我和丈夫都太忙,没有时间照顾她。等我们忙完这一阵子,就会来接她。还有,别告诉她这些好吗?我不想让她产生不必要的疑虑。”他点了点头。她递给他一张活期存折,他连忙摆手说不需要,他的工作收入足够生活。她笑了笑:“拿着,这不是给你花的,只是帮我保管一下,或者将来她需要什么,你可以帮她买一些。” 他对她的信任,让他无法去细细揣测这事的真假。 他突然望向天空,那是一群长途飞涉而来的大雁,它们排成一字形,向着家的方向飞去。“你说,大雁为什么要排成一字形飞回来呢?”他问道。 她笑了笑,回答道:“因为,它们的字典里只有信任这个词。”他听完也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思前想后,觉得她的顾虑应该有她的道理。她缜密的心思他曾经欣赏,现在更加坚定。回到家,他对艾米儿的来历编了一套话:“这小女孩是一个崇洋媚外的英语老师托单位一个朋友找个没有子女的人家,单位朋友了解一些他家的情况,他就把艾米儿领了回来,他事先没给她商量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自从艾米儿来了后,她给家里增添了无尽的欢乐,家里自早到晚回荡着欢声笑语。 然而,这样的时光并没有持续下去。一年后,蓼妤嫣开始时好时坏。他焦虑地给穆咏荻去信,诉说着所发生的事。他凑足了移植心脏的手术费,可捐献的名单遥遥无期。他问她国外有没有对这病好的诊治方法。她说国外条件好些,但对这个病目前也是预防为主。她跟老公要去 jnd 工作了,暂时先不联系了。 当医生通知他可以进行手术时,他兴奋得一夜未眠,这份来自上天的幸运,他宁愿以减少几年的寿命为代价。 心脏手术在紧张中顺利完成。在家静养三个月后,蓼妤嫣可以下床走动了,又过了两个月,她基本能够料理家务,一家人的生活又回到了往日的快乐时光。 一个深夜,蓼妤嫣在梦中呢喃:“不能睡,你不能睡,快醒醒。”楼晋秋揉了揉眼睛,轻轻推了推她:“哦,好,我不睡。”借着月光,他发现蓼妤嫣在说梦话。第二天,她告诉他,最近老是梦到一个小祠堂。 这天,蓼妤嫣买菜回来,发现楼晋秋躺在楼梯中间,她立刻叫了急救车,将他送往医院。接诊的医生是当初给蓼妤嫣做手术的李医生,诊断结果是:精神疲劳引起的暂时性精神错乱,需要他回家静养,多注意休息,还要按时来医院复查。 楼晋秋来医院复查时,对李医生说:“李医生,我精神恍惚不是幻觉,可能是……”话未说完,一位新来的护士急匆匆地跑进来,战战兢兢地说,一位心脏病人休克了,她不知道如何应对,请李医生过去看看。 李医生的抽屉是开着的,一份档案袋的外面写着心脏捐献者名单。他的好奇心驱使他拿了出来查看,迅速地翻阅着寻找他想要的信息。第五张资料写着:“心脏捐献者:穆咏荻(尊其意愿保密)下面一栏:指定受益者:蓼妤嫣,捐献人病因:肝癌晚期。” 楼晋秋颤抖着将捐献单抽出,步履蹒跚地朝外走去。 周末的傍晚,他们一家三口驱车前往老房子,那里有他们的吊脚楼,他们将在那里烧烤。楼晋秋对着篝火微笑,仿佛火焰中也有人在对他微笑。 蓼妤嫣在篝火前跳了一会儿舞,然后笑嘻嘻地走过来:“我刚才看见你把一张纸丢进火堆里了,你烧的什么?是不是哪个女人的情书?” 楼晋秋假装惊讶地说:“这都被你猜着了,是一封写到你心里面去的情书。”艾米儿手里拿着几束野迎春喊着:“妈妈,你快来教我跳舞。” 微云轻月,蓼妤嫣和她的女儿在梅黎雪山的背景下跳舞,舞姿显得格外清静。 他看着母女俩,微笑中眼中落下两滴清泪。他突然感到心里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他心里反复浮动着一种思绪:这一切要不要告诉她,还有,艾米儿的神情举止,和她如此相似,是否应该带她去做亲子鉴定。 他静静地坐了很久,想起一位哲人曾说:“有时候,爱情不是因为看到了才相信,而是因为相信才看得到。”远处的雪山上的闪电打断了他的思绪。 风云俱往,他跟她的相遇曾绽放出温然的紫色,而她用冰冷的紫光劈裂了长夜。 第50章 《蓝色碎片》之5149 『白若云的目光仿若能穿透舷窗的阻隔,直直地射向那无垠宇宙中闪烁的繁星。那些星星仿佛璀璨的宝石,镶嵌在黑色的天幕上,她静静地凝视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那哀愁如淡淡的雾气,萦绕在她的眼眸中。她 轻声低语,声音如潺潺流淌的溪水,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哀怨:“我们总是怀揣着满满的期待,期盼着人间能变成我们心中理想的模样。可结果呢?” 柳洛秋的目光始终紧紧地落在她的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温柔与深情,仿佛能融化世间的一切。他微笑着,那微笑里蕴含着深深的柔和,仿佛能包容世间的一切。他轻声回应道:“看起来,你对人性感到很失望呢。在这个宇宙的每 一个角落,人们总是以个人利益为出发点,做出那些自以为是的主观判断。这,不就是这个世界的常态吗?” 白若云的思绪似乎被猛地拉回了现实,她转头看向柳洛秋,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晨曦中的第一缕阳光,充满了希望和憧憬。她说道:“我带你去见识一个全新的时空,不过能否看到那个世界,就要看你的修为和 造化啦。”柳洛秋微微点头,他的眼中闪烁着理解的亮光,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他说道:“嗯,我似乎开始理解你的话了。”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温暖而有力,仿佛能给予她无尽的力量。 “你,看到了什么?”白若云轻轻地问道。柳洛秋的回答显得有些愕然:“啊?”她轻笑出声,那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她继续说道:“你知道的呀,光速和时空是紧密相连的呢。”柳洛秋看着她,那眼神中带着一种似笑非笑 的神情。她抿嘴一笑,那笑容如同盛开的花朵,美丽而迷人。她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所以呀,如果你遇到超光速的现象,你可能会一无所见哦,傻瓜。”她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不过呢,我也不确定,或许你会在梦中瞥见 那神秘的世界也说不定呢。”柳洛秋追问道:“哦,你是说量子纠缠其实是与所有存在的宇宙架构共存,从而超越了光速吗?”她轻轻点头,眼神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你果然是他呀。” 独孤熵船长望向白若云,那目光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说道:“你的超弦量子意识流已经达到临界值,你也该回去了。”』苏彦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叶若兰,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提醒。他说道:“老夫子的二技能可以免伤,但抗伤能力较弱,你心里得有个数呀。”叶若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自回应道:“你还是先管好自己,专心开车。” 后排的阿玲突然插话道:“嘿,这个阵容里没有控制角色啊。” 叶若兰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豪情壮志地说道:“放心,我负责带线,你们只管守好塔。” 阿玲心急火燎地提醒队伍:“敌方有些松懈,主宰即将刷新,快把线带过去……你的血量危险,先撤回来。” 叶若兰斩钉截铁地下令:“不,我们先集中力量拿下主宰。” 阿玲沉着冷静地指挥着:“他们还没到位,我们先开团,你们守住线,别让对方清掉,我中路准备放龙。” 叶若兰点头赞同:“大家集合一波,迅速推塔。” 阿玲忍不住笑出声:“哎呀,我刚才踢错人了。能推掉吗……看来推不掉了……噢!天哪,我们推掉了!他竟然出了名刀司命。” 叶若兰责备阿玲:“你这是什么操作?上次就是你太急躁,直接冲塔,导致我们失败。以后别再这样了。” 阿玲撅起嘴撒娇:“哎呀,射手都被干掉了,就我一个人怎么守得住水晶嘛。我们队的平均巅峰积分都有 2420 呢。” 酒店位于 gs 区白塔东路,环境幽雅,唯一不便的是酒和游泳池都设在一楼。 叶若兰向表妹阿玲表示:“嗯,他一路开车也挺累的,我也有些疲倦了,你们去玩,我想休息一下。”阿玲撒娇地拉着她的手,央求道:“走,走,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嗯,也叫上姐夫。”说着,她又转身去拉那只手撑在眼睑 上方假装小憩的苏彦。 酒内,一位女子正开着手机直播,悠扬地吟唱着一首蓝调歌曲。她的歌声婉转动听,犹如天籁之音,令人陶醉其中。苏彦不由得被她吸引,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仿佛在欣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他的心神飘荡,思绪纷飞,仿佛置身于一 个梦幻的世界中。他心想:“唔……她不就是那位在直播间弹吉他的美女吗?手指的形状美得让人头晕目眩,面容娇美,神态中带着几分羞涩。”那天,他一进入直播间,就被她那稀世的美颜和娴熟动听的吉他演奏深深吸引。那天,她 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薄纱衣裙,轻盈飘逸,宛如仙子。起风时,她去关窗回来,他当时心想:“江湖夜雨春衫薄,真想过去给她披件衣裳,只可惜老婆管着钱财,连礼物都刷不了。”今天,无论如何,他都想弥补这个遗憾。他回想起上次 向同事李大夫借钱的情景,他在 v 星上发消息说:“李大夫,借两万块钱江湖救急。”李大夫立刻转了两万块钱给他,然后他回复说:“下个星期一定还你。”李大夫当时没有回话。没想到,一星期后,李大夫回了一句:“好的。”这 让他不得不编造各种理由,如买车保险、装修卫生间等,好不容易才凑够两万块钱还给了李大夫。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酒的座椅,神色逐渐平静下来。他想起了那个平时用温顺眼神看他的护士陆小蓓,立刻给她发了和上次向李大夫借钱时一样的说辞。过了一会儿,陆小蓓回了消息,他心里一阵激动,心想:“果然没让我失望啊。” 他迫不及待地点开消息,只见上面写着:“姐夫,我刚发了工资,还有两万块钱的奖金,你拿去用。不够的话再跟我说。”他心里一暖,眼眶湿润了。他默默地想:“小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女孩。” 苏彦换了个账号,登录进入直播间,挥金如土地刷了 5000 元的礼物,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心中的喜悦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汹涌而出。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然后悄然退场 。 她今天的发型换了,梨花烫显得自然而阳光,眸子如青岚般带着一股烟视媚行的飘渺,唱着卡兰·帝伦的《craigie hill》。她的歌声婉转动听,犹如天籁之音,令人陶醉其中。他以前就喜欢在微醺的状态下回家,打开她的直播间听她 唱歌,然后喝着啤酒,沉醉在她温柔的声线中。 自从叶若兰在单位升职以后,他就常常伴着这种感觉入梦。 女子的眼神不时地带着一丝“轻佻”,望向这些红男绿女。然而,这种“轻佻”并不会定格在某个人身上,仿佛尽管她看了你一眼,但她的目光所及,根本就不是你。她完全沉醉在一种舒适而从容的状态之中。 叶若兰端起酒杯,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摇晃着臀部,她的裙摆在那迷离而柔和的灯光下,仿佛在向每个人致意。 叶若兰在床上转过身来说:“你不是累了吗?还刷那些小视频。”苏彦放下手机,扭过头来,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说:“乖宝贝,快睡,明早你还要陪你表妹去 sh 呢。”说完,在她后背轻轻拍打着。 叶若兰说:“嗯,老公,今年真是对不住你了,表妹马上就要结婚了,我答应了陪她去 sh 买衣服,让你一起去,你又不一起去。” 他说:“你放心去,反正我们前年也来过了,就 fh 山和 z 庄没去了,我去一下 z 庄就回去了。下次再有闲暇,我们一起去 fh 山。” 叶若兰抚摸着他的胸口说:“嗯,回去的时候记住开车不要喝酒,姜糖片我放你衣服口袋里了。还有,回去记得去 se 甜城看看房子钥匙能不能拿上了?拿上的话就租出去,等我们的生意到了淡季,你再回去卖泡菜,咯咯……” “普塔哈迷哒,别老拿我在 h 国勤工俭学的事调侃好不好,我现在不是拿到医师资格证了吗?”她的眼珠子转到了一个不怀好意的角度,停了下来:“我刚刚作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你再拿我曾经卖泡菜说事,我就把你的社交软件 签名改成‘我平胸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 他喊道:“哇奥,别拧了,我老婆的屁股其实挺迷人的哦。” 她回答:“别闹了,你还好意思说,早些时候 sy 房价一万多一平米的时候你抽不出时间去,现在倒好,一平米六万多了,不听我的,傻眼了?还有那离海边远的房子,我看以后是个问题,没什么炒作的基础。”她微微转过头去,发 现他已经进入了微酣状态。 清晨,苏彦在老婆的催促声中迷迷糊糊地醒来,他晃晃悠悠地起身,前往洗手间洗漱。而叶若兰则挎着她心爱的 fv 包包,优雅地走到了洗手间。她对着镜子轻轻抿了抿嘴唇。 苏彦啧了一声,调侃道:“你就不能再等几秒钟再进来吗?你看你嘴唇上的牙膏沫还没擦干净呢,这模样,就跟偷吃了奶油蛋糕似的。” 叶若兰笑着回应道:“哎呀,阿玲在楼下等着呢,你好意思让人家等那么久吗?再说了,我这可是最新潮流的‘牙膏唇’,可时尚了呢!” 苏彦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嗯……那倒也是,那你快去,路上要小心哦。可别让‘牙膏唇’风靡街头,引起交通堵塞呀。” 叶若兰娇嗔道:“都说男人早上厉害,昨晚那么累你还有闲情刷短视频,早上却跟死猪一样,刷没电了?” 苏彦笑着回应道:“哈哈,宝贝儿,那你就给我快充充电再走呗。不然我这边电量不足,晚上怎么给你表演‘无线充电’呢?” 叶若兰轻轻推开他,说道:“放开,你讨厌死了……好的啦,快点。别让人家阿玲等太久啦,她可是个急性子,等会儿要是直接上来用‘河东狮吼’可就不好了。” 苏彦边笑边说:“好好好,我这就走。不过,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昨晚我梦里那顿火锅是真的吗?我到现在还觉得嘴里满满的麻辣味呢。” 第51章 酒吧里的邂逅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叶若兰接起电话,语气有些急促:“阿……阿玲,我……我马上就下来了,哎哟……这……这鞋不合适刚换了一下……”电话那头的阿玲似乎有些不耐烦:“你知道出来混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叶若兰不屑地回答:“切,义气呗,再说了……”阿玲打断她:“得,停,nnd,出来混,最主要的是先出来,这两天人多,怕一会儿路上堵车。表姐你别慌,我等你,挂了。” 叶若兰脸上那一抹红晕还未完全褪去,她边整理着衣服边往外走,嘴里还不忘叮嘱:“记住少喝酒。”苏彦微微一笑,向她挥挥手。 她离开后,他立刻打开小视频,开始在私信里与她聊了起来。 他突然感到一阵饥饿,于是决定去街上找个热闹的地方享用早餐,好让心中那一丝波动得以平息。他的车子就停在酒店附近。走出酒店大门,他深吸一口气,觉得空气格外清新。gs 区白塔东路上的出租车似乎不太容易打到。一些店铺的员工打着哈欠,正在擦拭着本就明亮的玻璃。 享用完早餐后,他信步走进附近的一家糖果店,买了些松子糖拿在手里,然后漫步出门。 他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她说的应该是这里了。去 z 庄的话,时间还早,这里真是个好地方。”据他所知,这里最初名为“渔茵”,也曾被称为“伊园”。他心想,当年那位陆海军大元帅能看上并购买这里,自然有其非凡之处。 他不由得暗自赞叹:“这园中的景色真是优雅迷人,令人叹服。竟有这样的园子,难怪名声远扬。若是……”这时,他看到在小桥处有一位女子背对着他,仿佛在凝视着什么。他看不见她的面容,但那发型却如此熟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如同梨花压海棠般的动荡。 随着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他微微斜着头,慢慢往小桥走去,完全不顾脚下的路径。突然,一个趔趄,他与引静桥来了个近距离的拥抱。女子蓦然一惊,转身呆呆地看着他,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你那是什么时候的照片?不太像呢。” 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小草碎屑,赧然一笑:“是三年前的。这……小桥边的风景真是名不虚传,让人倾倒。”他心中暗想:“她比昨晚在酒时还要迷人,好一副娇美的容颜:那如月般的眉睫下,面容洁白无瑕,根本无需涂脂抹粉;眼如秋水轻漾,齿如玉贝,唇如桃红。” 她掩嘴轻笑,继而又回头看看身边那块与自己个头相仿高的垒起的几方石块,回头来轻起眼睫,似含娇嗔地说:“哎,等你半天了,你这人真是的,我的凤头百灵也被你吓跑了。” 他急忙说:“怪我唐突了,请见谅,请见谅,愿你能每天都心情舒畅。” 女子眼睛鬼机灵般一斜,说:“嗯呢,这还像句话,难道还想让我谢谢你啊?还有,我的凤头百灵怎么办?” 他有些尴尬地说:“啊?那是你买的啊?哪里有卖的,我再给你买一只就是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给周围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嘻嘻,谢谢你昨晚的礼物,我叫白若云。” 他松了口气,点点头说:“嗯,我叫苏彦,苏幕遮的苏,周邦彦的彦。”说完,想起什么,从口袋中掏出松子糖,笑着说:“为表歉意,吃点这个压压惊。” 白若云也不客气,一边拿起来吃,一边把一卷稿纸顺手挟到腋下,说:“苏霖小筑,说起来这园子曾是你们苏家的呢。”苏彦哈哈一笑,带着好奇的眼神说:“你拿着的那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白若云有些迟疑,但还是给了他。 他边看边说:“听说这里晚间景色才美,我想去五鹊桥先转转,你去吗?”那眼神仿佛在说:羔羊跟我去吃草。 苏彦在走神儿的点点头,回望一眼这小桥,若有所思地说:“这些小桥到底是雨天美还是晴天美,总让我难以抉择。” 二人不作声的走着看着,不知是看风景还是想心事,相互猜测着。 “你怎么不说话?”白若云见他半天不作声了,随口说着。 他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呵呵,白眉赤眼的说啥呀,对了,你说之前在观望凤头百灵,那鸟声我倒也喜欢,虽然声声慢,但清晰悦耳,尤其喜欢听那颤音。就像你唱歌时的尾音韵味。” 苏彦开始低头翻看一下那本稿子,最前一前一页《梦断迦陵曲》架构初稿。见白若云停下了脚步,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猛然醒悟的说:“噢,我说,刚才想说什么呢,对了,以前常看你开播,昨晚你怎么想起在酒直播呢?” 她说:“唔我说呢,你怎么会听过我唱歌,以前真没注意呢。原来是这样,你也在那家酒店入住?嗯,应该是的。” 苏彦边点头边说:“不瞒你说,卡兰·迪伦的 craigie hill 一向是我的最爱呢。” 白若云打断他的话:“其实我更喜欢莎拉·寇娜的《christas y heart》,就是唱不好,不敢在公开场合唱。” 他点头回应:“听过,确实好听,戴艾琳的有些歌也有她风格中的元素,像《agic》。”她的眼神中带着抑制不住的风采,几乎雀跃着抓住他的胳膊:“哇,不是,这么有共鸣,你跟我的爱好好有共同点哦,有点……有点出奇耶。” 她觉察到刚才的举动有些不得体,手匆忙放下,低头走着。苏彦说:“时间尚早,不如我们先去 z 庄,回来再去五鹊桥。”她欣然点头。 打听好是一百里的路程,还是打个车省心。俩一路闲聊着,原来白若云是 cd 一家报社的记者,有时搞点写作方面的。苏彦跟她说自己在 bj 某家医院工作,也经营着一家古玩店。”涉及房地产及古玩店是老婆继承的父业,这个他大概觉得没必要跟白若云细说。 她在车后座上靠在他肩膀上渐渐睡着了。他觉得一种似是而非的爱情在渐渐地向他靠拢,但他又不确定敢不敢打开那扇门。定定神,认真地看起她的稿子来,小说稿子中充盈着很多情思哲理。忽然觉得像是无意中窥探到了什么,赶忙也闭上眼,但朦胧中好像有位女子在雾中向他走来。 当日下午,从 z 庄的旅程归来,夜幕已悄然降临。两人刚刚品尝了西式晚餐的滋味,此刻正漫步在五鹊桥上,享受着宁静的夜晚。 她望向他,嘴角微微上扬,从容地笑道:“今天这里的人可真不少。” 他轻轻点头,回应道:“是啊,今天是七月初七。”他下意识地抚摸着手上的结婚戒指,脸上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热潮,于是他转过头,望向桥的另一边。 尽管他的身体只是微微侧转,但在某些事情上,女性的细腻程度总是令人惊叹。她立刻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无法言喻的伤感所淹没。她轻轻阖上了眼睑,面朝桥下流淌的水面,感受着水流的律动。 第52章 白若云的写作心得 他说道:“在我们走过的路上,我大概翻阅了你的稿子,写得真是精彩。你能教我一些写作的技巧吗?” 提及此事,她的心情不禁愉悦起来,虽然不确定他是否真心,但她还是兴奋地回应:“你真的对写作感兴趣吗?” 他坚定地点头:“嗯,我平时也尝试写些诗歌,但朋友们都说很一般。你愿意指导我吗?虽然我更擅长喝酒,每次喝完酒后,我都会觉得自己有当作家的潜力。”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卧槽,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他有点尴尬地说:“你可是个记者,怎么也说起粗话来了。” 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调皮:“谁让你乱开玩笑了?走,你的意思是先喝酒再谈正事,我明白了。” 他笑了笑:“开玩笑的,有时候放松一下,打破一些道德和原则,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我们身在其中,可能不自知而已。”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我明白。我们数完一百颗星星再回去,看谁先数完。”两人站在桥头,手指在空中点数。 他在酒拿了一瓶梅多柯并结账,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时她说:“这酒比外面贵多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他笑了笑:“干红没有好坏之分,只有适合自己的口味才是好酒。”她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 他意识到自己房间里的空气并不会让他感到轻松,于是他随意问道:“你的房间在哪里?” 他们斜靠在沙发上,看着她的稿子,他说:“写得真不错,告诉我你的灵感来源,开始指导我一下。” 白若云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干红。她的脸颊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微微泛红,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兴奋的光芒。她笑着对苏彦说:“谈不上指导啦,我只是在和朋友们闲聊的时候,偶尔会写点东西。” 他说:“那我们就可以当作是一种讨论,只要能让你开心就好。” 她歪着头说:“首先,你要真心热爱写作,最好多读一些经过读者认可的知名作品。” 他认真地说:“你别不相信,我看你写得这个就真心不错。” 她摇摇头:“还不行,只是一个框架,还需要好好整理。这可不是谦虚。你知道《飘》这部小说从 1926 年开始创作,大部分章节的初稿在 1929 年就完成了,但到出版梳理用了七年。” 他肯定地点头:“是的,听说金庸老先生的巅峰之作《天龙八部》也用了四年才完成。” 她接过话茬:“当然,我不是要和那些名家比较。只是这些例子说明,梳理的时间越长,作品中的内在东西展现得越深刻。还需要去值得去的地方实地感受一下。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之一。有时候光靠想象是写不出能撼动人心弦的东西的。” 他认真听完,沉思片刻后点头赞同:“确实如此,现在写书的人似乎比看书的人还多。有些作品的理念感觉非常新颖,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她接过话茬:“当我遇到一篇好文章,感到惊艳时,我会先搜索一下作者信息。然后阅读他的代表作品。对于我没见过的语法,我会记录在记事本上。当然,这不是为了抄袭,而是为了理解作者的构思理念。我个人认为这样才能真正拓宽视野。” 他再次肯定地点头:“是的,老师您真有方法。”她微笑着说:“很高兴能和你探讨这些,我们一起努力。希望我的朋友和我自己能创作出具有个人风格的作品。别人的经验终究是别人的,写作没有绝对的权威,关键在于是否热爱并用心去写。”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着说:“你之前提到玛格丽特·米切尔,我想起了一个关于她的小故事。记不清是在哪里看到的了。有一次作家聚会上……” 她抢着说:“等等,是不是这个故事:一次作家聚会上,有个人在玛格丽特旁边吹嘘自己发表了 400 部小说,然后趾高气扬地问玛格丽特:‘你呢?’玛格丽特回答说:‘我只写过一部,叫做《飘》。’那个作家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他装作诧异地说:“是的,就是那个故事。嗯,做人还是低调些好。” 她看了他一眼,继续说:“确实是这样。不过同一件事,我们看待问题的主要和次要方面是不同的。” 他有些困惑地看着她:“你是说……质量比数量更重要?”她笑了笑:“还有一句名言,好像是林语堂说的,‘言以简洁为贵’。其实在写作上也是一样的道理,这是我们应当努力做到的。”他说:“我挺喜欢他的《烟雨愁》——淡淡流水溪中过,淡淡鱼儿水中游。” 他正说着,她打了个哈欠:“淡淡胭脂淡淡酒,淡淡酒解淡淡愁。写作没有技巧,七分辛酸三分醇美,这只是人生另一种委婉的表达方式;写手与写手永远处于竞争关系,你写得不好他不愿看,你写得好,他会嫉妒;如果你真爱写作,就用心去写,自信满满,你就是最好的。” 他感到有些不安,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他对她说:“看来我真的应该重新拾起以前的爱好,今晚受益匪浅。时间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告诉我你的 v 星号和电话,以后我们可以交流写作的事情。”说着拿出手机,她告诉了他号码。他问:“是叫‘潇湘妃子’?”她点点头。他加了她后正准备离开,突然她拉住了他的手臂,低头说:“我突然觉得好害怕……”他自然地握住了她柔软如棉的手。她知道他手心出汗其实不想放开她的手,但她还是挣脱开,让他回房去了。 第二天,他估算了一下到 cd 的高速路程需要 20 个小时,最后决定不告诉她自己是开车来的。借口说正好要去 cd 看个朋友,他买了两张机票送她回去,然后匆匆赶回 sz 开车回 bj。 “比我们回来的还晚,前天为什么关机?以为你被人家绑架了呢。”叶若兰揪住他的袖子,撅着小嘴,上下打量着他,问道。 “那天不是 cd 有个朋友让我过去商量生意上的事嘛,呐,这不是机票?”苏彦说着,把机票放到桌子上,然后去泡澡了。 他沉浸在与“潇湘妃子”似友情非友情的交流中,这让他有些愧疚。因此,给妻子端茶倒水的次数多了起来。 这天晚上从医院回来,他坐在电脑前,无意间一个画面闪进脑海。有一天他给妻子送茶水时,仿佛看到了一种带着警觉的微笑。然后他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把妻子也想成那样,这个想法太偏激了,他赶紧将这个念头抛开,不敢再去触碰那个画面。 “上次我们来这儿的时候,那道糖醋苦瓜真是不错,我们再点那个。”妻子的话语似乎带着某种挑衅。 他愣住了,低头假装拍去衣服上的灰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抬起头,他机械地对服务员点头:“好的,再加一份糖醋苦瓜。”他心中疑惑,妻子经常换地方尝试新餐馆,但这家店,他们确定从未来过。他再次仔细回想,确实没有来过这里,她的提议让他感到不安。 第二天,妻子出门后,那股不安的力量驱使他打开妻子的电脑,查看社交软件的聊天记录。他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太不理智了。正准备关掉电脑,他突然注意到“黑名单”这个选项,于是点了进去。虽然被拉入黑名单,但聊天记录是会被保存的,他猜想妻子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点开了几个名字,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当他点到那个熟悉网名的聊天记录时,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些暧昧的记录是结婚前的事,他稍微松了口气。这应该是她高中时的初恋男友,他点进资料空间,更新的内容不过是自己的一些绘画作品。 第53章 依旧天涯望断 他感到疲惫不堪,迫切需要一场长时间的睡眠。医院的病人最近多了起来,再加上连续谈了几单店里的生意,他的确累坏了。尽管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他躺在床上安慰自己,谁没有过去呢?他刚进入梦乡,心中似乎被什么挠了一下,于是他又起来倒了两杯酒,喝完才再次躺下,不久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说:“我有个同学要办画展,你要不要一起去?算了,看你这副精神不振的样子,一定没睡好,还是好好休息一下。” 他回答:“你昨晚麻将打到那么晚,明天野外烧烤能起来吗?别忘了后天还要去妈妈家。” 她叹了口气:“别再烦我了,这几年没有孩子好像都是我的错。你妈妈虽然嘴上不说,但那脸色比容么么还难看。五阿哥,你还是一个人去。” 她的手机响了:“喂,哦,我还好,你呢?嗯…嗯…嗯,哦,现在离婚的人多了,看开点。我都过去了,你现在忙什么,女儿还好。”妻子边接电话边向阳台走去,声音逐渐变低。 挂断电话后,她说:“我去洗澡了。”然后放下电话,走进了卫生间。 他无意中在桌上按下了通话键,看到来电显示上是“初见”。他感觉心中多年珍藏的那件青花瓷,被她彻底敲碎了。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冷漠。曾经的争吵、对峙、冷淡、分房而睡,甚至打一杆子给一个枣的戏码轮番上演。他们的关系就像那件青花瓷一样,变成了一个不可逆转的赝品,而且还背上了一笔贷款。他们没有争吵,没有闹腾,空气却骤然冷凝在了某个临界点,浮动着。 一天,叶若兰回到家,发现桌上有一束鲜花,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她打开来看,上面写着:“亲爱的,我今天打开了窗户,你可闻到春天的味道?”后面画了两颗心形图案,被一枚箭穿插而过。 那天,叶若兰的表情确实比平时温和了一些。半夜,苏彦轻轻走进卧室,喘着粗气抱着她亲吻,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 在咖啡厅里,叶若兰轻轻摇动着汤勺:“你听说过左岸是梦境,右岸是生活?”苏彦回答:“嗯,我知道,这个说法应该是来源于塞纳河。为什么这么说?” 她问:“你告诉我,我们是生活在梦境中还是现实中。” 两人沉默了许久,叶若兰抬头看着他:“我们分手。”苏彦想要说什么,但他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随着“嘀嘀”的声响,社交软件闪动着。他一看,是潇湘妃子?他隐隐感到这个时候收到白若云的消息,是冥冥中注定的。 她发信息:“怎么样,最近过得好吗?有没有尝试着写点什么?” 他回复:“我很好,不过颜如玉真不好找啊,是不是只有 cd 报社才有啊。” 她回复:“你真爱说笑。”还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他回复:“呵呵,你教我那么多,我有学得写了点,传给你看看。” 白若云接收完文档后,很快发来一条消息:“开篇这里语句重叠了,还有整篇的启、承、合结构表达的不明确。想不起在哪看过了,张爱玲给曾学生讲过写作技巧,文章开头很重要,一个好的开头能引起读者浓厚的兴趣,接着讲结尾也很重要,好的结尾令人回味悠长。学生们点点头。接着又说中间部分也很重要。学生们笑了。” 苏彦马上回复了一个大笑的表情。 她说:“其实她说得没错,事物分轻重缓急,但这个重要性是分次序的,开头、结尾、内容。” 他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呢。”见白若云半晌没有回复,苏彦又发个消息过去:“哪天去 djy 看看,不知那边的星星有没有五鹊桥上的好看,呵呵。”后面附上一朵玫瑰表情。 她回过来的消息只有两个表情:一个害羞表情,另一个是亲亲。 他从心里升出一种喜悦,附上三朵玫瑰之约后打出一行字发过去:“你就像玫瑰城堡的城市。” 苏彦发完这条消息心想,她的城堡没有守卫,只有玫瑰。 他说他爱她,她说不太相信。他说:“信就信,不信就不信,最后你还还是得 v 星。” 接下来的几天,v 星上的实时对讲倒真给他们绵绵情话省了好多电话费,有时甚至相互带到浴室里说话。叮咚声比以往更渴切地听到,但总不能随时拿着手机,因而这声音来得措手不及时就会冷淡了厨房或卫生间。 俩人被赶不走的欲望魔鬼所征服,当然只是文字加声音那种。她说她想来次真的,问他什么时候能去看她。 俩人喜欢 gx 西区那家酒店,空气好。他基本上每个月飞过去一两次。 “你还记得五鹊桥上的星星吗?”白若云躺在苏彦的臂弯中问道。 他:“当然记得,怎么问这个?” 她:“嗯……我在想,如果数过的那一百颗星星占据人生的全部,你会分给我几颗。” 他略一思索:“5149。” 白若云有些不解地问:“什么是 5149?” 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如果人生是那一百颗星星照亮的,我会分为两个部分,51 颗照着你,49 颗照着其余的时光。” 她的眼眶有些湿湿地说:“我们结婚。”他说:“嗯,好,等我处理了那几处房产,理顺了那北方的事,我们就结婚。” 第二天,她肚子不舒服,他去了外面给她买千金片却忘了带手机。听到手机短信声音,白若云拿起来并没按下去,是一条这样滚动的短信:“家里应该时时充盈着春天的味道,且行且惜。”她自然假装没看过,他看完后说有单重要的生意,得回去了。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叶若兰渐渐的“返璞归真”令他有些惶恐不安。他打开白若云的空间看着说说,三个月来从较前的日期来看就三条。其一:此生永难靠近,缘何穷尽气力亦难复出。奈何,奈何。前路渺渺,欲穷难断矣。(两个月前)其二:汝心懵懂。不知何谓喜爱之物、之事、之人,为何要为他人做嫁衣而不于己御寒乎。(一个月前)其三:偶然邂逅的爱情很美,遗憾的是世界上还有借口这个词汇,借口令人生变得那么不确定,借口就是为借口而生的,且明天我们并无法预见。卓文君、柳如是、张爱玲等娇好有才的女子,不也面临过种种的情感危机么?感情本来就是件很疯狂的事,发生了的,一切都在情理当中,可为何梦里一颗破碎的心依旧天涯望断。(最近)苏彦看完给白若云手机发了条短信:我明天去你那边。白若云没有回复。 还是往日的酒店,白若云把车子停在一座桥边。夜色中,他们沉默地走着。 苏彦拉住白若云的手说:“你什么时候换了辆车呢,今晚的星光还是那样美,不是吗。” 她抬起头,他才发现星光正在她噙含着泪珠的眸子上闪动。 她泪眼迷离地说:“我无法看清那些星星了,也无力再去拥抱我的爱情了。爱情就是一场义无反顾的光速飞行,犹豫间便会相去万里,你难道不明白吗。” “你保重。”白若云说完,轻拭下眼中泪水上了车,苏彦看着车子缓缓地离去,这才发现那车牌号是 5149。 回到家后,苏彦发现社交软件里没有了白若云。v 星里试着发个消息也显示为需加好友才能通信。 半个月后,苏彦准备再看一眼她的空间,点开后看到一首名为《邂逅七语》的诗歌。 第54章 疏离了梦中的绯红 邂逅七语 (一) 清雨过后,夕阳醉了。 蜿蜒的山道上, 峰峦徐徐梳理着秀发。 淡然漠视的青瓦雀紧握残红。 千帆滑过泪线的地方,那方凛然——碧蓝长青。 (二) 回家的路竟如此漫长。 夜空下抬头寻找那缕星光, 你说,星星回家, 星星含着泪光摇了摇头。 恍惚中你在极不情愿的寻找答案。 你不知晓,你也不想知晓。 风儿拂弄着你的脸颊轻轻问你—— 是光灿的星星还是明媚的月亮, 点燃了你的忱眸呀。 顾盼间你低头亲了亲那朵海棠花。 (三) 月亮的脸渐渐红了, 你不知是星星还是月亮送你回家。 青丝的留痕在记忆里挥着手儿。 风中那海棠花却迷失在了春花秋月里。 (四) 天亮了,那颗不肯回家的星星侧耳倾听鱼儿间的私语。 清塘中的鱼儿疏离了梦中的绯红。 月亮把心轻轻埋在了峰峦中。 (五) 梦中的风中传来达达的马蹄声。 那是,那是—— 依然飘浮着的一个身影, 原来,呵,星光是埋不住的。 (六) 秀丽的峰峦太过于美丽, 这样的日子确实值得庆祝。 醉意中的磐石唱着骄傲的歌, 心中呼唤的名字被黑夜消融, 低头看去却多了一道伤痕。 静穆化做清水滴进尘世, 远古的琴音撩拨着绿水木屋。 (七) 天亮了, 青草眨着亮晶晶的眼眸。 白云涤落的记忆,还是无法抵挡。 惺忪青丝被风儿再度吹散。 月亮从苔径上孤独走过, 手中的香茗漾然弥漫。 山的身影;溪流的歌声; 一缕缕影波袅袅飘向穹深。 四天前。 咚咚咚……柳洛秋听见奶奶的敲门声,赶紧应声:“知道了,马上起来。”他瞥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时针指向 6:40。闹钟旁边,摆放着一本拉斐尔·布朗斯坦所着的《小提琴演奏的科学》;另一侧的相框里,是爸爸妈妈和他五岁时的合影;枕头边上,放着两本书,一本是《施工组织设计》,另一本是《工程经济学》。 他把枕头竖起来靠在床头,撑起身子往上靠了靠。他不想马上起床,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中的片段五彩斑斓。有一个片段他特别想记住,他眯着眼望着窗帘,那厚实的布料只顶端缝隙间微微露出的一点白光。在昏暗中,他尽力回忆,这种冥思就像浑水摸鱼,也真是为难他。他只隐约记得天际好像有一颗硕大的流星划过,他有一个念头闪过,这个潜意识来源,或许是跟昨天的科技晚报报道的流星有关。他还记得一条小溪,白衬衫紫蓝色袖子,以及,感觉很真实柔软小手,对,还有一双很神奇的眼神,说神奇,是因为他这个学生期常出黑板报的人们眼中的才子词穷。还有别的,但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像一幅清明上河图般的画被涂抹去了大部分,意识的视野里就剩下这些了。 咚咚咚,奶奶又敲了几下。 他喊着:“噢,好了,好了,已经起来了。” “你昨儿个提醒我今天早点做饭,你姐前两天寄回来的东西是什么来着,不是说今天去办吗?”开了房门,奶奶又在唠叨着:“饭快凉了呢。”他边往洗手间走,边随口应着:“嗯,我知道,那是她在 sh 挤地铁驾驶证丢了,生意忙,让我帮她补办一个呢。”说时已进了洗手间,他小解了一下,赶紧洗漱起来,他习以为常地知道奶奶“哦”了一声后,一定是微笑着在点头。 洗漱完后,坐在餐桌上边吃边翻看着工程监理本,见奶奶只是坐在边上看着他,他微微觉得不自在:“啧,奶奶,你不吃吗?”奶奶只是微笑着,半晌慢腾腾地回了句:“我一会儿吃,现在不饿,你快吃。”他不置可否地苦笑一下:“那我就先吃了,补完证,我还要去工地呢。”奶奶眼睛比先前亮了些:“你们那个刘总从 tj 回来了?”他眼中闪过一丝迷惘,旋即恢复到镇定状态说:“没有呢,我去是有别的事儿。”他抽了一张餐巾纸在嘴边抹了抹,折叠一下拭了下额头,提着公文包走了两步似想起什么,转回卧室往公文包里放了一本书。出来回过头来对奶奶说:“奶奶今天你就别去市场了,海带、大骨头、豆腐皮儿,我一并给你买回来得了。”奶奶笑眯眯地点头:“好,好,你快去忙,别耽搁了事儿。” 出了门右拐是个约十多米的缓坡,坡底处左方横贯东西一条街,再往东房舍便渐多了起来,柳洛秋所站的坡上望去,鳞次栉比,那边就是泽云村的小集市;坡底右侧房舍稀少,因为,再往西就是小山坳了,慕容懏家离山坳口有约四五百米的样子;她家是一处三间正房的院落,房屋不多,但整体院落可不小,进了篱笆门,左侧是一些分成小块的菜畦,畦垄周遭略有散落的种植着一些花卉。时值四月末,春将尽,花朵竞相怒放。 他看着此景,自忖:“湛湛长空,乱云飞度,轻舟已过万重山,鲜衣怒马已是昨日。”遥思中,作似不置可否苦笑状。 想想今天要办的事项,紧走两步,往正房走去。正房台阶下,一些杂草在石缝间窜出,有的草顶端已结出嫩绿的草籽。正房右侧是一间灶房,外墙烟囱处的上方有偶尔烧灶时的熏痕,与里间的灶炉相连,共享一个烟囱。 他左脚刚踏上石阶,房门开了。 出来的是慕容懏,过肩的长发末端微卷,上身穿着淡黄色的领口带花衬衫,下身是牛仔裤,手提小挎包。突见柳洛秋,一双杏眼神采奕奕,脸颊漾出迷人的微笑,像是从某处飘游,感觉到什么而瞬移而归;站在台阶上,身子微俯起仰间,像一朵美艳的春花在风中摇摆。 “柳洛秋,你来啦?快快,屋里坐,我刚送蓉儿小妮子上学回来,正准备……”话语微顿,接着说:“去,哎,几个姐妹打电话老是催我,三缺一,呵呵。”迟疑片刻,背过手轻轻插上了上字形门销。 “蓉儿这孩子学琴有天赋。”他边说边回头看着她,露出欣慰的表情。慕容懏不紧不慢地从他身侧跨过,推开卧室房门,自行走了进去,嘴里“嗯…嗯”地应着。走到床头柜处,挨着枕头坐了下来。 柳洛秋怔了一下,站在门口接着说:“这孩子学琴时表现出来的……嗯……那种自信心非常好,这一点像懏姐你,呵呵。”慕容懏点着头应他:“哦?是嘛,来,进来说。”柳洛秋踌躇着从包里拿出一本书说:“嗯,今天事儿还挺多,这本书让她抽空看看,明天……”慕容懏打断他的话:“好,好,你进来说,我还有一点事儿问你呢。”他跨进房门,立时感受到空间里弥漫着的一种微热分子伴随着一种说不清的淡浓相宜的香味在逐渐活跃起来。 第55章 工地上的老白 他在床尾处神难守舍般落坐,慕容懏轻咳一声:“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懂,关键是孩子将来考学真的能加分吗?” 他笑了笑:“我知道在家长眼里加分是首要的,不过,这孩子确实很有天赋,她右手持弓子的力度跟触点自如,左手的音准也很到位,这一点很难得,不像有些孩子……” 说到这里,正好目视到房门外的离地一米多的墙上挂着的蓝色小提琴,转而定睛望着她:“咦,她在家练琴时你有细听过?她不像有些孩子拉起来的声音挤、压或发虚。” 慕容懏悻笑着:“我哪有时间听她练琴,倒是别人一节课 50 块钱,你收我们 25 也真是……真是照顾我们了。” 柳洛秋说:“不说这个,我这也是业余小爱好,这不值什么,只要孩子将来有出息就好。对了,上次遇见小月老师,说她作文也不错,还有学校过节联欢拉琴,还说‘看得出许多同学都流露出羡慕的目光’什么的。” 慕容懏叹了口气:“她爸前两年出车祸,虽说得到了一点赔偿,可人不在了,有什么用呢,蓉儿上大学还得几年,要不然我现在也不用每天早上去菜市场送菜。” 转而,她笑了笑,脸颊微红:“你这也不成个家,不寂寞吗?”柳洛秋未作正面回答,看了看手表,起身笑了笑,把书放在了床上:“改天再来坐,今天事情还挺多,我得赶紧去处理一下。”慕容懏把眼侧的长发捋到耳后,紧走两步顺 手打开房门:“那你就快去办你的事,最近家里有老鼠,谁家猫生了猫仔知会我一声。”他连声:“好……好”向外走去。 柳洛秋在公路边上住的小姑妈家开上了自己的轿车,向车管所驶去。到了以后,一打听,才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由于权力下放,现在市里的驾驶证补办要去临近另外一个县城的收费站那里去办。 到区车管所的时候,天阴了下来,空中开始飘洒丝丝小雨。他匆匆进了车管所大厅,就去督台咨询补办事宜。一边拿出提前打印好的姐姐的委托书、身份证、遗失声明等,一边与督台小伙子交流。事情并未如他预期的那样顺利,小伙子 坚持说:“不行,现在套证的很多,必须本人来办理。”柳洛秋想到最近不太顺的一些琐事,情绪开始难以自控地升温,声音也不自觉中比平时大了些:“很多地方都可以委托办理,为什么你这就不行?”小伙子斜了他一眼:“别处是 别处,这里是爻都区。”柳洛秋觉得小伙子是在挑起自己胸中那根据理力争的隐线,马上接过话茬儿:“我就问你,是不是一个国家?政策为什么不同?”小伙子建议他找领导去,他点点头说:“哦……好 ,你们主任在几楼?” ……隔了一会儿,他拿了个批条下来了,行草书写:“请督台协助办理相关事宜。落款处一个字:苏。”驱车出了车管所,天晴了,不到十五分钟,他便赶到工地。天又阴了起来,而眼前的情景,似乎今天自己的脸色也得随着天气的变 化而定。 车门也顾不上锁,他便向那主体已竣工的十三层大楼奔过去。 相距约五十米开外,他一边喊着:“喂、喂,老白啊,怎么可以这样?这‘三保、四口、五邻边’的防护你不是不懂啊。任何人都无权私自随意挪动和拆除这些防护装置。” 工头老白却像看不见他似的,自顾着继续拆除一些模板往边上的堆落里扔着,三层和四层也有人正在拆除一些东西,看样子是老李的亲戚或者好友。 老白看到柳洛秋走近,从一楼高的架板上跳了下来,风中飘浮过来一股酒气。 老白横着脸边推搡着柳洛秋边嚷嚷着:“老板跑了两个多月了,我老婆你养啊?孩子你养啊?我们要不要吃饭,你说,你说……”说到“老婆你养”的时候,柳洛秋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神情,老白神色在逐渐燃起,语间“纰漏”到更像 是使用了一种理所当然的顺手的武器,那是种坚定的面不改色。 老白揪着柳洛秋的手加了些劲道:“反正你不能动这些,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不能冲动,要用法律保护自身的权益……”接着说:“你们这些狗腿子,只会说好听的,那次都看见你拿他两万元了,你们倒好过了。”话音未落,“咚”的 一拳打在了柳洛秋左边脸颊上,一股刺痛伴随着眼中的星星,一闪而过。 柳洛秋定住身子,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那是刘总早前借我的钱,还给我的。” 老白松手推了他一把:“切,编,好好给我唱戏。”说时,老白的小舅子跟另外一个伙伴也从更高一些的楼层闻声下来了。脸色通红地说:“是不是他?”看样子三人之前对饮了几杯。 一边往柳洛秋跟前就着,一边问老李,到了跟前一把揪住他衣领:“你们这些当老板的到底顾不顾我姐夫的死活?”相跟一起的小伙子则在边上拾起一个铁锹,作势想拍柳洛秋,但又不好下手,眼见边上一堆半干半黑的大便,铲起来朝 柳洛秋身上盖了过来。 柳洛秋身子尽可能地避让,但在老白小舅子的扭扯中身子也只能微微扭转下角度,大便盖在了肩头,尚未凝固的中间部分溅出来些许,致使柳洛秋下巴处有了些黑点。老白小舅子“啧”了一声,松开手退后两步,也不知溅没溅到他身上 。看了看自个身上没沾染什么,冷不防又紧贴上去揪住了柳洛秋,这次连衣服带头发揪,用力一拉、一扭、一甩,柳洛秋已倒在了地上,紧接着胸口闷,那小伙子朝他胸口一脚,肚子上又连着踹了两脚,再待下脚,老白过来拉住了他, 这一脚踹空了,嘴里嚷着:“狗腿子,滚,再让看到你,打断你的腿。” 柳洛秋慢慢起身,边往停车的地方走,边掏出手机拨打了 110。 上了车后,靠在椅背上漠然地看着不远处相互说笑的那三个人,然后降下车窗,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衣服及脸上的污渍。 那边三个人遥见他没有发动车子的意思,相互对视了一下,老白小舅子跟同伴使了个眼色,俩人各自摸了根木棍儿朝柳洛秋的车子走了过来。 柳洛秋顿时感觉手心里潮湿起来,情形不容他再作细想,咬紧牙关,眼睛随着瞳孔的缩小微微地闭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麻利的打着马达,挂档、油门几乎快要踩到了底部,车轮打两下滑朝着对面而来的俩人冲去,俩人见情形 不妙,掉头往回跑去。 柳洛秋眼见对方不再发狠,长舒一口气,油门随之松了下来,远远刹住了车子。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时光,来了两辆警车,警察简单询问了下情况,留下两位警员现场给老白作笔录,他小舅子及同伴跟柳洛秋则需要去派出所作笔录写检查。 柳洛秋从派出所出来,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一刻,驱车往家驶去。 转过山坳,柏油路面渐窄,此时离家还有约七八公里的样子,春意将尽,路边两侧春草繁花,姿态狂野,竞相怒放,他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第56章 邂逅小桥流水处 他在一岔路口择宽敞点地儿靠边停了下来。路口左侧是一座五六十年代建成的石头砌成的小桥,桥体横渡河面十来米,目极处,桥像一只蛇头,尾部向那方的土路蜿蜒伸展而去;桥梁整体面在岁月中已有多处不规则的剥落,桥面两侧的石缝隙中亦有稀疏野草苟且其间;拱形桥体左右侧脸儿正上方凹刻“步云”两字,依稀可辨。 桥下清水潺潺,柳洛秋沿边上一处人们踩出来的小路下至有水处,踏在一大块不知哪年滚落的石头面上擦洗脸部及衣物处的污渍。正在擦洗,桥上方有摩托车声传来,那辆摩托车停在了桥面上,抬眼望去,后座上下来一位长发姑娘,姑娘把一个小皮包从手上挎到左手臂弯处,跟骑摩托车的中年男子说:“叔,你走,我要等这大巴车。”中年男子骑上摩托车掉头而去,桥那头的小路上扬起一阵尘土。 姑娘走到挨着公路的这方桥头,朝左边看看,见没什么车过来,瞥一眼桥下的柳洛秋,然后低头看看自身衣服有无什么不妥之处,须臾,手掌向上摊开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柳洛秋抖甩两下起身向上走,姑娘穿个高跟鞋慢慢地往下走,对他抱以温和的微笑:“你好,你也是等车,这大巴不知多久一趟呢。”柳洛秋略一寻思:“以前是半小时左右,现在不知道,嗯,我不等车。” “哎……哎”姑娘身子失衡,一个站不稳,摇晃几下,眼看就要倒在边上的草丛。跟柳洛秋相差也就一步之遥,他赶紧跨上前去扶住了姑娘的手臂,那姑娘惊魂未定,腿颤手抖,见此,立即把左手伸向姑娘右手,姑娘略微尴尬地笑笑,他点头:“不要紧?慢点。”牵扶着姑娘白衬衫紫蓝色袖子移步到那方大石块上。此时,柳洛秋电光石火间一怔,姑娘脸一热,自然而然地抽脱小手:“这水还算清澈哦。”说时已蹲下身子撩拨的洗起手来。柳洛秋应声:“哦,还行,水也不是很凉。”姑娘点着头以附和。 柳洛秋没来由地站在半坡,神态犹豫,也许是觉得自己扭身离去似乎不太礼貌。 “真是谢谢你,你也去城里吗?”姑娘抬头微笑着说。 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带有一抹自信的微笑:“哦,不,我是从城里刚过来,准备回家。你呢?去城里?”姑娘点头:“嗯嗯,休假,从 sh 刚回来,去城里有点事儿。”柳洛秋若有所思地说:“哦,今天 29 号,五一假期……”笑了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上:“遇见即是缘,这是我的名片,城里还算熟,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打电话。”姑娘抿嘴一笑,兰花指般从包里捏出纸巾擦了擦手接过,低头端详,名片很简约:某某公司工程主管:柳洛秋,以及电话号码。再次打量他的时候,顺手从包里也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好的,喏,这是我的名片,要是来 sh 玩呢,也欢迎,可以来找我。”柳洛秋点头接过:“好好,荣幸。”接过来看,是 某公司设计顾问,有姑娘的名字:白若云,以及电话号码,地址是迦町区天玑蓝桥。 “现如今的明星出轨也当个新闻说?人家国外把这些当平常事儿,我说你呀,少闻多怪。”柳洛秋在小姑姑家院子西侧停好车,刚关好车门就听见小姑姑跟几个闺蜜在说什么,听见这句断章。 “姑姑,没别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他跟姑姑打声招呼。稍有点发福的女人向他摆摆手,示意明白了。看样子,日落西山,阳光有些刺眼,随即起身,拿起小板凳往屋子跟前挪了一下,坐定,望一眼柳洛秋:“咦,小秋,今天怎么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呢,也不是姑姑说你,你姐老早捎话儿让你去 sh 帮忙,你却扭着性子要呆在这个小县城发展。”说完无奈地叹口气,不再看他。 柳洛秋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往回走,身后隐约还能听到姑妈们的谈资:“还能是因为什么,人呐,有钱了环境变化了呗,对了梅子,他要二胎,那谁照看孩子呢……”柳洛秋走到家门口处,见蓉儿坐在石上歪靠在门柱边的栅栏上打瞌睡,忙叫一声:“蓉儿,你怎么坐这里?”蓉儿眨巴两下倦眼,把膝盖上端放的一本书拿上,站起身来:“柳老师,书还给你,我妈说暂时不学提琴了,书先还给你,还有上次那 25 元钱。”说时掀开书的首页,示意钱在里面夹着。“啊?哦,好。”柳洛秋接过书,把 25 元钱拿出来递给她:“给你买些自个喜欢的东西。”蓉儿摇摇头:“我妈不让拿的。”柳洛秋笑了笑:“不让她知道,不就是了?”见蓉儿还是不接,佯作严肃 状:“别人的东西不能要,老师给就可以要,拿着,杜普蕾的故事你还想不想听?”蓉儿嘻笑一声:“想听,我还想听老师讲那些物理学说。”接过了钱。 那老师就给你聊几句:“宇宙在膨胀,现在已是众所周知的事了,说明一切的事物都在运动中产生变量,换言之不可预知与时间线在并驾齐驱。这就是人人都可期盼希望的基础定义。”蓉儿饶有兴趣地点点头。柳洛秋接着说:“嗯,有物理学家测量过,引力跟时间的密切相关的,比如,住在地下室的人,要比住在楼顶的人多活一微秒呢。”蓉儿嘻嘻一笑:“有意思。”柳洛秋轻轻摩挲几下她的头:“嗯,那杜普蕾的故事就改天给你讲喽,其实老师教你,自己也获益匪浅呢,又不占用多少时间,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不收钱的。”说完伸出小指头,蓉儿点点头,也伸出小指头勾了一下:“那我去玩了。”柳洛秋向她摆摆手,蓉儿一溜烟跑了。刚欲跨进房门,‘菜还没买’ 的念头触发,便急步向镇子西头的菜市场赶去。 回到家,奶奶去做饭了,他洗完澡的时候饭刚好,吃完饭便躺床上了。这不太寻常的一天令柳洛秋着实有些累了,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柳洛秋被手机铃声吵醒了,睡眼惺忪地拿起手机,显示 8 点 10 分,号码前几位是 开头的,一瞬间他以为是他同学来的电话,再细看,后面号码不是熟悉的。按了接听键,懵懵然中听到个女子的声音,立时精神一振,意识到是昨天相互留了电话的那个姑娘。 “你好,抱歉打扰你了,我是……”姑娘还没说完,他接上话茬儿:“我知道,你是白姑娘嘛。”“真是有事儿想请你帮忙呢,我呢,临时想查阅一下设计方面的资料,就想起你了,这县城图书馆在什么位置?”姑娘可能在 sh 待过的缘故,有些吴侬软语的腔调,很是悦耳,对于柳洛秋便如醒神草般心旷神怡。 他稍理理思绪,回她:“哦,这样啊,我前些时日有借一本音乐方面的书籍,已经看完了,准备去还一下,再顺便看看还有什么有眼缘的,你等我 20 分钟行不?哦,20 多分钟。”等对方挂断手机,他匆忙起床,像生活被按了快进键般洗漱完跟奶奶打了声招呼,说是跟朋友约好去城里吃早点,还没等奶奶回过神来便小跑着出了家门。 第57章 咖啡厅里的甜品 轻车熟路,柳洛秋快到县城的时候估摸着要比平时早五分钟左右,拨通白若云手机询问了下具体位置。挂断后直奔人民广场。 白衬衫紫蓝色的她在这个城市并不多见,柳洛秋驶到广场一眼便瞅见了白若云,驶到跟前伸手打开副驾驶的门,白若云微笑着边躬身上车边说:“谢谢你啊。”柳洛秋寒暄两句载着她向图书馆驶去。 到了图书馆,停好车,俩人进了馆。柳洛秋下意识地从钱包里拿出借书卡,有些尴尬地说:“哎哟,要还的书忘拿了。”白若云抿嘴一笑,没有接话。 阅览室的入口管理员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似乎认识柳洛秋,向他打了声招呼:“柳先生,过来啦!”柳洛秋点点头,指了指白若云:“跟朋友过来查点资料。”中年女人应允的笑容里透着几分好奇。 白若云在电脑上很快检索到了要找的书籍在哪个书架,柳洛秋在边上不待她说话:“你去,我音乐类 f13 排那里看看,你好了就过来叫我。”白若云点点头便自行去查阅了。 柳洛秋在音乐类书架边转了转,无心去翻阅。游神间想起老乡叶若兰,她开间蓝色时光咖啡厅连锁店,眼睛一亮往僻静处挪了几步,拨通了她的手机。 他:“喂,若兰吗?我是柳洛秋。” 她:“哦,大主管呀,有什么好事照顾我呢?” 他:“嗯嗯,是有好事呢,我记得你在镇上贴过小广告,好像你 yn 的亲戚在你工作的隔壁城开花店?” 她:“呵呵,没错,你想买花?送给我呀!” 柳洛秋嘿嘿两声说:“改天送你,今天一个老朋友来了,想去你那里喝咖啡,你呢,帮我去你亲戚那里买一束薰衣草,多少钱随后面算,买上后,拿透明胶带帮我粘在我常坐的那个位子的桌子底下。”若兰听起来有点没好气地说:“切,明白了,我说今天怎么没叫我兰子,原来是这回事,也罢,你可记得欠我的这个人情哦,要不然你去找别人。” 他哈哈一笑:“好了,一定记着,快去办,我等会就过去。”挂了电话,探头一看,白若云正在 f 排书架边左右张望,他紧走两步过去问她:“查完了?”她点点头。他笑了笑:“我转了转,最近也没什么新书,我知道有个地方的咖啡和甜点口感很好,带你去坐坐。”白若云略一踌躇:“不麻烦你了,下次,我还要去跟我爸爸买点补品。”柳洛秋赶忙说:“既然来了,让我尽尽地主之宜,不会占用多长时间,走。”白若云微微一笑:“那就却之不恭了。” “呀呀呀,柳公子,今天带了位红粉佳人过来了啊?”若兰见柳洛秋进店,立即打趣着招呼。 白若云一听,脸颊瞬时绯红。柳洛秋赶快说:“有客人来了,快去忙。”若兰努了一下嘴,朝白若云笑笑走开了。 “老同学,俩口子在 bj 搞投资什么赔了,如今俩人回来,在这里开了个这个连锁店。”柳洛秋一边引领着白若云落座,一边解说着,座位在最里面的临窗处,可以看到街景。 柳洛秋问白若云点什么?她说:“你了解这里,你作主,客随主便。”柳洛秋跟服务生说:“拿铁跟抹茶慕斯两份。” 他看她似低头在想心事,打破沉闷:“其实,这个甜品有个典故呢,想不想听?” 她一听:“哦?是嘛,愿闻其详。”他讲道:“相传有一个小伙子以卖薰衣草和茶叶为生,爱上了一个庄园庄主的女儿,于是他每天留下一些采摘的抹茶叶,做成抹茶蛋糕,并随一束薰衣草给女孩送过去。终于有一天女孩被打动,后来爱女心切的庄主接受了他们。小伙子的蛋糕手艺从此在庄园传承下来,那款打动女孩的蛋糕也成了庄园的标志,被称为:‘抹茶慕斯’。”故事刚讲完,咖啡和甜品已经端到了桌上。见白若云怔怔出神,他说:“品尝一下这抹茶慕斯怎么样。”白若云缓缓拿起蛋糕叉,铲了一小块:“真是个美丽的故事呢。”柳洛秋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出神。白若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也吃么,看着我干嘛。”柳洛秋忙掩失态,咳嗽一声:“哦,对了, 我还会变魔术呢。”白若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柳洛秋“嗯哼”着点点头:“不信呀?请闭眼两秒钟。”白若云刚闭上眼睛,柳洛秋打个响指:“好了,睁开眼睛。”白若云一脸惊喜中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束薰衣草,凑到鼻子处闻了闻:“好漂亮,好香,谢谢你!”若兰刚好给不远处一桌送完咖啡,款款走过时对白若云神秘一笑,压低声线,俯身作悄声状说:“be careful,有毒。”白若云抿嘴一笑:“哦?有毒吗?”柳洛秋哈哈几声:“少听她胡扯,不过,很多美丽的东西确实有毒,但毒也有它的两面性,因人因时而论。”白若云接过话茬儿:“嗯,说说看,比如呢?”柳洛秋喝一口咖啡,吃了点甜品后说:“比如有些作家的灵感。很多时候,人类无法理解人 类,你知道为什么吗?”她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嗯,举个例子,啊,首先给你声明,我没沾过那些法律上不允许的成瘾性东西啊。”白若云点点头:“我信,你是指 dp ?” 柳洛秋点点头:“只是一种不是太恰当的比喻,大致,只是大致能想象到、估摸到那些对人的影响,应该十分之三,据一些资料表明,很多超前、创新方面的灵感来源的作家都有那方面的倾向,而 ta 之后的想象力,或许只是宇宙让其理解了五百亿分之一的思想源泉,而且,这种说法在逻辑上应该是保守的。” 她:“你,你……” 他一脸无辜的表情:“我怎么了呢?” 她笑了起来:“哈哈,你……你这纯粹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咖啡厅里响起优美的音乐旋律,是首女声版英文歌曲。白若云轻轻跟唱着:“no i can''t fet this eveng……”他说:“你也喜欢《without you》?”她点点头,“老喜欢这首了,你觉得男版好听还是女版好听呢?”柳洛秋略略思考一下:“要我说,ariah carey 的声线比男版好两个百分点,但,还是 harry nilsn 的男版好听,可以唱出有真切感、曾经存在过的往事。而女版好像仅仅是在讲述别人的动人……story。”白若云微微低下头,声音不大:“都说很多男人都跟女孩子讲同样的故事,你也是么?”柳 洛秋也低声回她:“我保证跟很多男人不一样,我……我可坏多了。”她噗嗤一笑,声音轻柔:“这我可看出来。”柳洛秋憨笑两声,端起咖啡喝了起来。 白若云看了看手机,站起身来:“我得走了,今天……嗯……”好像往记忆里在镶嵌了一下什么,点了点头接着说:“非常开心,真的谢谢你,下次再聚了。”柳洛秋表情略显失望,欲言又止,只得站起来:“好,那你就先忙,call 。”她点点头,拿起挎包走了。 慕容懏拿挎包遮挡着眼帘,推开自家院落的栅栏门,夕阳有些刺眼。一头秀发随院落里的春花摇摆着,笑容明媚。 进屋后,从挎包里捏出一些零整钱数了数,不禁喜滋滋的自语着:“真想不到,今天手气这么好,独赢三百多块钱。”卸妆进了浴室,哼着小曲儿冲起澡来。 第58章 我知道什么 约二十分钟左右光景洗完了澡,吹干头发,在镜子前站了一小会,眼睛睨一眼墙上的钟,坐床头柜前从枕头下拿出了有些泛黄的日记本翻阅着。她从小就有写作的习惯,曾梦想当个作家。厚厚的日记本里有早年写的一些杂文、诗歌、散文、短篇小说等。有些她也向一些杂志社投过稿,有些则是属于她自己的秘密。 她想,她就是那个时候对他有了那种莫名的感觉的,那时她十岁,也许是十一岁,他六七岁。夏夜里,他在竹条席子上挨近她身子睡着过,在捉迷藏时的麦垛里,她偷偷亲过他脸蛋儿。想到这里,她脸颊热热的,轻轻叹了口气。 书签儿是一张黑白照片,那是五年级时有次在学校照的,照片里她梳两条小辫子,站在中间,小她三岁的闺蜜叶若兰在身前右侧,柳洛秋在身前左侧。 倏忽间又有了一种冲动,她看着照片,像一只怕惊扰的小鸟儿,把照片从空白页拿起,放到了边上,从笔筒里抽出钢笔,脱掉笔帽儿开始涂写起来。略一思索,起了个标题:《深空记忆》 文字如下: 人文主义作家蒙田曾说:“我知道什么?”或许,我们应该回望初心,换个角度自问一下:我们在追寻什么?对人生更加认真负责一些,予时光以善待。 星光自从诞生的那一瞬,便与黑暗有了若有似无的恋情,她义无反顾地向黑暗“梭哈”了一把,相互消耗着无尽的时光,赤裸的灵魂向着远方的远方一直在跑。她前面的事跟我们貌似没有任何关系,而她身后便是我们的命运——在时光的温度里漂移。 记忆: 篱笆墙的院子里囤溢着伸手可掬般的清光。窑洞主要架构由深清色的砖砌起来,棉纸糊的木格子窗透出昏黄的煤油灯光被星光洒切在窑洞前脸儿上,与星月难以争辉。窗棂上方露出半圆形砖面泛着青光。 左右两边的邻家篱笆半零落,坐地可相望。那些婶子、大娘三三两两就着马灯席地而坐,有的纳鞋底,有的胳膊肘儿撑着毛线在盘缫,不经意的说着一些清晰可闻的趣事,但我们不在意,只在耳边滑过。她们到是很惬意,时不时发出旁若无人的笑声。 那时的事,恍若梦境。而梦给记忆予选择性碎片,却是道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者说,那些深空记忆里的纯真,星星说了算;她们眨着眼睛诉说着无尽的故事,不曾冷落个每个小孩;她们的使命很大很大。 远远近近的青蛙跟蛐蛐在争相鸣唱。我们躺在夯实泛白的土院子里呼吸着大自然赐予的不多不少的纯朴气息数星星,回味着奶奶讲的那些牛郎织女的故事;星海湛然,她似乎听到了什么,显得更加害羞、纯美、贞洁、壮阔;邻家小妹妹不知何时竟在竹条凉席上睡着了,睡梦中发出咯咯笑声……时代: 命运把篱笆筑的越来越高,我们,越来越沉默。光影细碎,渐次远离,来不及相互道别;自由在风里坠落,寂寞、荒凉相伴而来……叶若兰下班后,像往常一样闲散地步向镇子西边的小山丘。 山泉水一路流淌下来,在一处水洼状的坳子里形成了一个小水潭,水很清澈,阳光在移动中折射着那些青草,使之更加苍翠。尽管家家都有洗衣机了,还是有几个年长的妇人在水潭边的石头上搓洗着一些大的物件,如床罩、被罩、大衣之类的。水潭上方,那群羊在坳沟上方忙忙碌碌地啃着青草。 老人坐在叶若兰踏脚处的那方大石头的阴凉下,夕阳映得他有许多皱纹的脸庞。老人的表情似乎永远停留在淡淡的微笑,像金黑黄相映间的一种智慧绽放出了花朵。叶若兰心中暗想:“这一切,归功于晚霞唤醒了一种久远的美,很美,但也很荒凉。” 边上一株一米来高的箩筐树枝叶上停了一只喜鹊,尾巴以调节平衡的姿态左右上下的微微摆动着,然后唧唧喳喳地叫了几声。老人看了鸟儿一眼,舒展了眉头说:“生命真是美好啊。” 叶若兰说:“何爷爷,你养的羊看起来长得好快哦!” 老人眨了下眼,似乎还没完全回过神来,表情跟先前没什么区别:“是啊,兰子下班啦?”叶若兰单手捻搓着一根青草,坐在边上的小石头上,向小山坳通向城里的公路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这些羊儿,似乎永远无法拒绝这青草的味道,就像‘人为财死’一样。”说完,她笑了笑。 何爷爷看了她一眼,只是笑了笑,也许是不想打断她的话,还想再听听她还有什么想说的。 叶若兰捻着的草拨弄着缝隙里的蚂蚁:“爷爷,为什么,我……有些事,可以,但……就是做不到,就像这里面游走的这些蚂蚁一样,哎……”说到这里,她望了何爷爷一眼:“您老是个明辨笃行的人,您说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受?我爱听您说话儿。” 何爷爷慢悠悠地开口了,那语气里满是沧桑:“你得学会去理解啊,哪怕是别人的没心没肺。这条路呢,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得学会如何去面对这种感觉呀。”他的目光望向远方,只见太阳已经半遮半掩地躲在了西山后面,余晖如金粉般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那一道道深深的皱纹。他轻声呼唤着,然后拿起羊铲,轻轻一挥,一块土坷垃就飞了出去,精准无误地落在那群跑远的羊群中。那只牧羊犬仿佛接到了什么指令似的,猛地跃起,迅速地扫视了一下羊群,随即开始颠跑着驱赶羊群。 何爷爷看了一眼那几个正端着水盆归家的妇人,便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回头对叶若兰说:“甘甜与苦涩呀,总是相伴而行的,兰子,你要用心去体会呀。”叶若兰用力地点了两下头,有些担忧地说:“您老,路上小心哦。”何爷爷微微一笑,开始哼起歌来:“嗯……嗯嗯嗯……嗯嗯……” 叶若兰侧耳倾听,不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嘿,爷爷,你这是哼的《洗衣歌》?”何爷爷回头,脸上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笑容:“我当年在西藏当兵呢,你奶奶就是那里人,她喜欢唱这首呀。”叶若兰微笑着点点头,何爷爷对着羊群吆喝一声,顺着小道慢慢地走去。 叶若兰坐在石头上,感受着山风带来的微微凉意,突然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对了,菌子,今天懏姐一定很开心呢。”说着,她便快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柳洛秋回到镇子上的时候,太阳已经悄悄地躲进了山脊后面,余晖在西方天空中也渐渐消散。他走到慕容懏家门口,犹豫了一下,想起蓉儿学小提琴的事情,他觉得应该再和慕容懏沟通一下。 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刚想出声喊问,却听见卧室传来一阵娇柔的话语声。他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再靠近一步,只见卧室门半开着,慕容懏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双手在空中轻轻抚摸着,脸颊红扑扑的,额头的汗水沾湿了她的秀发。 他刚想咳嗽一声,却又觉得不太妥当,于是赶紧轻轻退了出去。柳洛秋扶着栅栏,心绪不宁,想着是该回去呢,还是再等等。片刻之后,他在门口的石墩上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蓉儿带着小燕,嘻嘻哈哈地骑着自行车从远处过来。摇摇晃晃到了门前,小燕从后座下来,递给蓉儿一个小礼盒。蓉儿接过礼盒,把车把让给小燕:“记着,下次可轮到你带我哦。”小燕笑着回答:“嘻嘻,知道了呢。” 蓉儿推了两步,骑车向镇子东头的家驶去。她看见柳洛秋坐在门口,好奇地问:“柳老师,你怎么坐在这里歇脚呀?”柳洛秋拉住她,笑着说:“丫头等等,让我看看你买了什么好东西?”蓉儿伸出手指,神秘兮兮地说:“嘘……五一放假呢,我给妈妈买了个礼物,想给她个惊喜。” 第59章 母女俩的幸福时光 柳洛秋指着对面的石墩,示意蓉儿坐下,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哦?是嘛,真是个乖孩子,买了什么呢?”蓉儿嘻嘻一笑,神态中带着一丝得意的傲娇:“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梳子,它叫虞美人。说起这个,还得谢谢你,有了你那 25 元钱,再加上我平时攒下的十几块钱,才买到了它。”话还没说完,她就急着想进去,柳洛秋再次拉住她:“等一下,跟老师再聊几句。嗯……你不是想听我讲故事吗?”蓉儿重新坐下,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柳洛秋开始讲述:“你对科技方面的书挺有兴趣,其实我还有一本不错的书,明天来我家借给你看看。”蓉儿好奇地歪着头问:“哦,好看吗?都写些什么?”柳洛秋微微一顿,然后说:“比如,里面有写到宇宙在膨胀,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它说明一切事物都在运动中产生变化,换句话说,不可预知性与时间线是并驾齐驱的。这就是每个人都能期待希望的基础定义。还有,物理学家发现,引力与时间是密切相关的,比如,住在地下室的人,要比住在楼顶的人多活一微秒,这反映了引力与时间的整体作用……” 蓉儿突然插话:“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呢?”这个问题让柳洛秋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反问:“嗯……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蓉儿思索片刻,缓缓地说:“我也不太懂,但我想……比如,‘我们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这样的问题还好回答一些。”她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柳洛秋眼神一亮,心中暗想是否该夸赞她几句,他认真地说:“你像你妈妈,文笔一定不错!”蓉儿听后,身子微微前倾,低头抱膝,然后又抬头,脸上带着两个深深的酒窝,她似乎不确定是否该说出自己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像是在努力看清眼前的薄雾后面到底是什么风景一样,她轻声说:“柳老师,你说我像我妈妈,我妈妈经常说我像你呢。”她低下头,喃喃自语:“如果真的那样,那该多好呀!”柳洛秋笑了笑,问:“真什么?”蓉儿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转移了话题:“柳老师,你怎么还不结婚呢?”柳洛秋扭头看了看房门,半开玩笑地说:“都嫌老师太胖,没人肯嫁给我。” 蓉儿哈哈大笑:“瞎说,老师哪里胖了。要不……老师,你写封情书,我替你送给集市上卖肉的王阿姨?”柳洛秋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那王大小姐至少有 180 斤,你敢打趣老师。”蓉儿一扭头躲开,哈哈大笑起来。 慕容懏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将枕边的照片夹进书页中。她仿佛听见院子里有说笑声,听起来像是蓉儿。她自言自语:“这丫头,今天回来得挺早。”推开门,发现卧室的门开着,不禁自嘲:“我今天是怎么了,越来越马虎,洗澡竟然忘记关房门了。”她走下台阶,走近柳洛秋和蓉儿,好奇地问:“你们俩在这里说什么呢?”蓉儿一见她出来,赶紧把拿着礼盒的手藏到身后。柳洛秋看在眼里,双手抱膝,惬意地挺了挺身子:“你有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真是福气!”说完,他转头看了看蓉儿。 “哦?呵呵,她很乖吗?她有多淘气,你才不知道呢!”柳洛秋接过话茬:“她今天给你买了礼物呢。”他稍作停顿,接着说:“哦,对了,我过来是想问问,怎么不让她继续补习小提琴了呢?”慕容懏回答:“哦,我觉得她学会了就行了,没必要在上面花太多心思。”柳洛秋说:“这个……我看得出来,她在这方面不比别的孩子,很有天赋,前景不可估量……”慕容懏却不看他,径自说:“我再考虑考虑。”说完拉着蓉儿的手往回走,又回头问:“你进去坐会儿吗?”柳洛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今天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女的幸福时光了,先走了。对了,拆礼物的感觉是最棒的,你慢慢拆,享受生活。”慕容懏报以一笑。 柳洛秋刚离开,叶若兰就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进了慕容懏家。一进门她就问:“你猜我今天在咖啡厅遇见谁了?”说着,她走近慕容懏,开始讲述起来。 慕容懏听她说完,随口说了句:“你该不会是吃醋?”她扶着沙发靠背坐下,怔怔地出神。 叶若兰瞪她一眼:“虽说他挺招姑娘喜欢,我还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小学时,也就几个同学嚼了一段时间舌头,哪有的事啊。其实我早就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了,真的。”她看了一眼慕容懏:“干嘛愣着?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我舅舅今天刚捎来的。”说着,她已经把塑料袋放到了茶几上,一层层还带着湿气的绿苔藓包裹着什么。 慕容懏似乎在回忆中说道:“哦,是见手青?还是你那个 yn 的亲戚、开花店的捎来的?”若兰点点头,兴奋地回应:“嗯嗯,舅妈说这东西现在那边卖 300 多块钱一斤呢。可不比早前我们几个要好的时候的价格……”慕容懏没有太留意她后面的话,她的目光仿佛落在一块石头上,上面写着她和他的名字。有些石头看起来不够稳固,平日里或许会忽视,但在压力极大的情况下,对那块石头的好奇心便会加剧。她若有所思地坐直身子,对蓉儿说:“你去叫一下你柳老师,就说商量一下你学小提琴的事。”蓉儿一听,欢喜地蹦跳着去了。 叶若兰凑近慕容懏,坐到她跟前,好奇地问:“今天下班回来的路上,苏彦又给我打电话约我了,你觉得我该去还是不该去?”慕容懏白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说:“你俩的事别再问我了,我不想管,不过……看你这眼神儿……我不管恐怕也不行。”叶若兰正色中带着一丝佯装生气的表情:“枉我这么多年把你当我最好的闺蜜了。”慕容懏一听,急了:“你这什么记性?同样类型的话,你问过我多次了好不好?而且,我每次给你说完,你第二天就跟他和好了。弄得我……不知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我有你这样的朋友,早晚要疯掉。” “哎呀,你急什么,我知道好歹,你快说。”叶若兰打断了慕容懏的话。 慕容懏说:“好,可是……你……你要记着,是你逼我说的哦。”叶若兰推了她一把,有些不耐烦地说:“啧……哎呀,又来了,蓉儿的事,还想不想我帮你保守秘密?”慕容懏说:“按你说得,他跟那个白若云并没做越轨的事,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我呢,替你觉得不踏实,如果,你非要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就去。”叶若兰听她说到这里,眼神有些飘忽。慕容懏推了她一下,问:“你有没有在听?”叶若兰点了点头。 慕容懏接着说:“你曾说他父亲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我总觉得有些……怎么说呢,复婚的事,你再观望一下得好,还有……凡事想开些,别伤着自个儿。”叶若兰听完,挽住她的胳膊肘儿,不语,她在反刍着她那些话。 慕容懏的思绪飘到了七年前,那是柳洛秋大学毕业那年的暑假,他带着一位叫王怀瑾的女同学回镇上来玩,正好若兰的爸妈外出走亲戚,加她跟若兰,四个人在兰子家以庆祝柳洛秋毕业为由打牌、喝酒、唱歌,疯玩了一晚;那晚的菜也是 yn 亲戚捎到兰子家的见手青蘑菇。 第60章 白若云的一梦浮生 那是一次全新的味觉体验,她第一次尝到这种菌子,口感之美让她难忘,但随后产生的幻觉让她既兴奋又恐惧。她只模糊记得,在昏暗的灯光下,兰子扶着柳洛秋走进了原本属于她们两人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兰子悄悄掀起门帘,偷瞄了里面一眼,然后拽着王怀瑾笑着耳语:“别看她比他大几岁,但他们可是青梅竹马,现在正是好事成双的时候,你说对?”王怀瑾只是“嗯”了一声,回答道:“我突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你帮我跟他们打个招呼,我先走了。”兰子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后,嘴角泛起了笑容。 慕容懏比柳洛秋先醒来,她意识到:“昨晚他被三个女人轮流敬酒,不知比她们多喝了多少,再加上见手青的效力,难怪他还在沉睡。”叶若秋见她醒来,便靠近耳语了几句……半小时后,柳洛秋走出房间,看到叶若兰正在帮慕容懏梳理头发,便问:“小瑾呢?” 叶若兰继续梳理着,没有抬头:“都怪你喝多了,非要在人家姑娘床上睡觉,人家早上说‘她老家有相好的,这样下去,朋友都没法做了。’”她轻轻按在慕容懏的肩头,慕容懏咳嗽一声,接着说:“啊,对了,她后来想起有急事要处理,就先走了。”她记得柳洛秋当时挠了挠头,有些含糊其辞地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接下来的两个月,他就像沉浸在一个梦境中,而她精心策划的“巧遇”始终无法唤醒他。那时,蓉儿的父亲已经追求她五年了。有一天,她突然觉得,是时候接受命运的安排,她的婚礼办得简单而匆忙。 柳洛秋和蓉儿的说笑声将她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她抬头环顾四周,喊道:“兰子。”叶若兰在厨房应声,已经在里面清洗着碗盘和菌子。叶若兰听见柳洛秋和蓉儿已经进屋,便说:“洛秋,看我懏姐对你多好,有好东西就会想到你。” 慕容懏招呼柳洛秋坐下后,便走进了厨房。不时有说笑声从厨房传出,柳洛秋则教蓉儿背诵琴谱。不一会儿,兰子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煮鸡蛋,笑着说:“你俩先吃个鸡蛋,今天立夏呢。”她放下碗,又回到厨房继续和慕容懏聊天。 菌子做好,被端上饭桌。几个人边吃边闲聊,兰子说:“我们这边如果有这种菌子就好了,能卖个好价钱呢。”慕容懏插话:“物以稀为贵嘛,要不怎么能卖那么贵。”柳洛秋只夹了两筷子,放下筷子说:“这种菌子的味道确实不错,我想,主要是因为我们这边的气候和土壤不适合生长。”慕容懏拿起之前放在沙发扶手处的红皮精装书继续阅读,看着看着,脸颊上泛起了酒窝。 柳洛秋和兰子相视一笑,柳洛秋问:“有什么好笑的?”慕容懏笑着说:“这宝钗为人也真是周全,你听岫烟当衣服这段:‘岫烟道:“叫作‘恒舒典’,是鼓楼西大街的。宝钗笑道:‘这闹在一家去了。伙计们倘若知道了,好说人没过来,衣裳先过来了。’岫烟听说,便知是他家的本钱,也不觉红了脸一笑,二人走开。” 柳洛秋笑着说:“那还用说,知书达理,周全家务,能不精明嘛,不过,人们还是较欣赏痴情的林黛玉。”兰子瞪了他一眼:“谁说的?我就喜欢宝姐姐。”柳洛秋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早年看的了,竟忘了,这宝玉跟宝钗最后同房了吗?”慕容懏“啧”了一声说:“你们男人尽注意这些,我这是看第三遍了,书中有写他跟宝钗育有一子。”柳洛秋似乎也想起来什么,应和她说:“哦,对。”又说:“不过,我觉得要是曹雪芹的原稿最后四十回没遗失的话,结局应该不是这样。”兰子眼一瞪,正想说什么,柳洛秋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刘总打来的,赶忙按了接听键。电话那头说:“柳洛秋啊,刚才老白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个模板塌了,你过去看看,是不是哪个套件儿松动了。我呢,在 tj 催这些建筑材料也回不去,你赶紧去工地看看。”柳洛秋隐约听见有个女的在说话,听筒声音不是很清晰:“哦,浴巾就在门边的柜子里,我接个电话,你自己拿。”刘总再次“喂”的时候,柳洛秋说:“好的,刘总,我知道了,这就过去。”刘总那头说了几声“好”,便挂断了。柳洛秋皱了下眉,急匆匆地出去了。 行驶到镇外,手机又响起,他减速停车,一看是白若云打来的,赶忙接听。手机那头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在去县城的路上,白若云一听,问他:“是来看我吗?”他说:“工地上有点小事过去处理一下,如果她不介意,他办完事可以过去酒店看看她。”她问:“那你几点能过来?”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是 8 点 50 分,回她:“10 点半左右。”她说:“我这两天就要走了,想去夜市逛逛又不知哪里好玩,等你哦。” 柳洛秋赶到工地的时候,见老白正坐在工地的露天灯底下抽烟,他小舅子在边上的躺椅上带耳塞,眯着眼在听音乐。大楼主体的中间单元处跌落着一些钢管和模板。他走到跟前后,老白拎着手提灯站了起来,问他:“刘总给你打电话了?”他点点头。老白递给他手提灯说:“你有钥匙,去库房拿个扳手过来,咱们把上面的支架上再横着固定一根钢管。”柳洛秋接过手提灯说:“嗯嗯,这样妥当,保险一些,塌落下来的那些零七碎八的,明天再细细收拾。”库房在大楼东边的转角处,柳洛秋拿上扳手锁好库房门便往里走。天空突然亮了一下,旋即复归于夜色。柳洛秋停住了脚步心想:“这见手青只吃了一点也会产生幻象呢。”眨眼功夫,不远处的灌木丛处又有一团蓝光出现了,迷惑中下意识地向蓝光走去。在离蓝光有一米左右时,白若云突然出现在了蓝光里。 柳洛秋立马来了精神,压低声线:“等不及了?怎么提前跑过来了,你先在……”话未说完,白若云急急问他:“这里是哪一年哪一天?”他疑惑地问:“什么这里那里的?” 她急切地说:“你只要回答我就好,没时间了。” 他说:“啊?哦,2025 年 5 月 5 日啊,怎么了?” 她略一思索:“嗯,你应该还有四天时间。”正思量着眼前已经出现一小方块的超弦量子全息影像,伸指点几下,像是确认着什么,叹口气,接着说:“量子意识的数据还不够完善,过两天,我们在迦云山快到山顶的一块椭圆形山坳处会面,具体时间等我……”话也未说完,柳洛秋完全懵怔中,欲待再问她时,面前已空空如也,恍惚间眼前一黑,感觉脚下一滑,“啊”的一声,身体向左侧倾倒,同时脚也虚空跌落,勉强站稳的时候,眼前奇光异彩在眼前旋绕着,俊男靓女们在陶醉地起舞,令他咂舌的是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俊模样儿,个个灵韵非凡,这些男男女女好像早已习惯这一切,表情都很平和,好像他们都是在浮华的闸门下生存着。他心忖:“这是哪里?嗯,这些人应该不知道‘浮华’这个词的存在。” 他好像在受意识类东西的牵引作用,头脑中隐隐一丝剧烈的痛感滑过,快的他很快记不起了那种感觉,眼前又出现了白若云,这次是在一栋奇怪而简约的建筑里,四周很亮堂,她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站立着,眼前一块全息影像,左手拿着一个本子,颔首凝神间跟全息影像对照着什么。柳洛秋刚欲跨步过去答话,又开始头昏眼花起来,再怎么定神也看不清究竟是在哪里。 第61章 清雨初霁翠欲滴 老白见柳洛秋像个木头人似的走了过来,拍了拍他肩膀说:“今天也不早了,不安全,明儿给我弄就行了,你就先回去休息。”说时从柳洛秋手里把板手和手提灯接了过去。 柳洛秋走后,老白坐在凳子上点燃了一支烟。片刻,眯着眼猛吸两口烟,扔掉烟头踩了一脚,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嘟嘟”两声后,对方接起来电话:“喂,爸,什么事呢?”老白说悠悠地回:“小云,你妈手术费的事,我已经解决了,也真难为你了,为你妈的病垫付了几个月工资了,我这当爸的……”话说到这里被对方打断了:“爸,哎呀,你怎么说这些,行了,我知道了,你那边要有困难,我跟朋友也说好了呢。”老白插话:“不,不,哪能再…… ”对方这时又打断了老白:“好了,就这样啊,钱的事不要勉强,我这有办法呢。”老白想再说些什么,只听见手机里挂断后的忙音。转头对他小舅子说:“三儿,那个收钢管的人你不是打听到了,号码是多少来着?”老白小舅子拿着自己的手机走了过来。老白说:“手机上存着呢,你自己照着拨。” 柳洛秋驱车至广场的时候看了一下手机,9:28 分。正前挡风玻璃上左右扫视着,听见有人敲左侧车窗,扭头一看,可不是白若云嘛,遂停车场找了个位子停好,下了车,就着月光上下打量着,时下温度穿裙子的不多,白若云裸着腿穿着白色长裙。晚风拂过,月色映得有些紫亮的裙摆在徐徐舞动,煞是好看。她,双手叉腰,像个公主般在等他。柳洛秋近前,呆然。 白若云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怎么啦?” 柳洛秋憨笑一声:“这裙子好看,像个风中精灵。” 她笑着说了句:“嘴贫,快走。”左手拉着柳洛秋的胳膊肘儿,右手往耳后捋顺一下散在脸上的几缕头发。俩人一路说笑着向夜市走去。 白若云买了些手工艺品的小玩意儿说是送 sh 同事,又问柳洛秋给家里老人买些什么的好,他寻思一下说:“老人嘛,虽说烟酒对身体不好,但他要是喜欢,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积习相沿的习惯是很难改的,也劝不来的,况你若不买,他也会继续买些品质不好的应付,生活嘛,就是这样。”白若云沉思良久,摇摇头又点一下头,柳洛秋看在眼里不知她是作何故。最后,她叹了口气说:“嗯,那这个你应该懂,你就领我去挑瓶酒跟两条烟。”柳洛秋领她去一个烟酒专卖店买了瓶低度汾酒跟两条烟,从店主的招呼声里白若云看出他们是认识许久的,烟酒的真假是不必存疑了。 俩人逛了一会儿,吃了些烧烤后边走边聊,走到城边拱形石桥边上看见一处石条凳,便坐上。边上一排垂柳树,桥的云步石梯下方刻有“缀锦桥”三个字,夜色中难以辨认。柳洛秋作介说:“这桥叫缀锦桥,夕阳西下时,这些垂柳映着反射的河光非常好看。” 时下,日间微热,夜间微凉,空气里弥漫着河风盈盈荡着的水分,柳洛秋脱下披在她身上,白若云说了声:“谢谢!”便望着月色中的河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洛秋也怔怔望着水中月影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觉着应该打破这种宁静,略思中想起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耳机插在了手机上,自己戴了一个,另一个轻轻塞到了白若云的左耳上。俩人的意识跟身体不由随着传入耳中的轻音乐轻轻摆着。 柳洛秋随着音乐的节奏,渐渐感觉跟白若云好像熟识很久了,恍惚中不禁扭头向她嘴唇吻去。她轻喊:“你有病啊?你……”他微露笑容打断她的话:“嗯,医生说我有强吻强迫症,最好不要打断这种行为。” “我偏要打断,想不到你这样坏!”她忍住笑扭了一下头,示意这个事件发生的过早了,柳洛秋脸一红,别扭地动了下身子。 第二首曲子响起时,柳洛秋说:“我觉着音乐是引力、有味道的,有同感?”白若云心不在焉地应他:“哦,……啊?是的。”她眨了一下眼,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笑:“怎么说?”他呵呵一笑:“这才对嘛,我突然有了感想,你一句‘哦、啊,是的’,我怎么表达。”白若云在他手臂上轻轻掐了一下,又嘟起嘴儿,身子扭了两下,作了个撒娇的样子。 柳洛秋神态有些闲散地停顿了一下才说:“你有没有觉得……有些音乐宛若蜜糖般萦绕于心,会拖拽时间慢下来;有些则像暗潮汹涌的海水自眼角溢滑而落;而有些则会徘徊在‘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梦里、呓语不绝?”白若云见他话语停了下来,说:“嗯,的确呢。”略停顿一下,接着说:“说也奇怪,每年这个时季,我也总想起崔护这首诗,真是不愧为经典呢。”柳洛秋应了一声,俩人再度各自神游起来。 白若云意远声近地问他:“这首纯音乐听着耳熟,是什么曲子来着?” 他说:“哦,是古琴曲《水墨兰亭》。” 她说:“真好听,也不知谁竟这般钟灵毓秀,谱出这样的曲子,意境好悠远。”柳洛秋回她:“与其说谁人谱就,毋宁说音乐都是生命历史结晶的好。”白若云听他说完没言语,只抓着他腕子的手稍稍用力握了下。 他似想起了什么:“咦,对了,有次我正看到《三国》的长坂坡之战情节,当时正听此曲,感触良多,听着听着就流泪了呢,遂作此词,聊表心绪。”白若云听他说,坐直了身子:“是嘛!什么词?念来听听。”柳洛秋哈哈一笑:“念着别扭,我手机上有,转发给你看。”白若云拿出手机看他转发过来的词。如此这般写道: 《蝶恋花》长阪意凭吊 清雨初霁翠欲滴。白云悠悠,醉眼欲凝泪。义贯金石复七归,单枪纵横霜雪残。 红尘万丈红诛漫。笑看风云,怒恣五十四。流水忘川忆英名,豪情却被谁人负? 后面有个小注:东汉建安十三年(公元 208 年),赵云在长坂坡曹军中七进七出救了糜竺和甘夫人,又救出阿斗。《三国志》中记载:“云身抱弱子,即后主也,保护甘夫人,即后主母也,皆得免难。”应是实有其事。 不一会儿,白若云神倦眼乏,靠在柳洛秋肩膀上迷瞪起来,似有意无意地说:“男人是不是都像书中写的那样?”柳洛秋“嗯?”一声,表示不解。 她说:“譬如……,他喜欢她,却众里寻她。”柳洛秋听她说到这里,干脆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凡事总有例外嘛。”说完低头看了看手机,已经 11:32 分。白若云受他动作影响,坐正了身子,柳洛秋“嗯”了一声说:“我有些心里话……”白若云也几乎是同声发问:“明天下午我要回……”俩人都尴尬一笑,语声停顿下来两三秒。 “嗯?你说。”柳洛秋说。 她说:“哦,也没什么,我是说,我明天就要回 sh 了,你有时间的话……”柳洛秋利索地回她:“当然有时间,我送你。”接着若有所思地说:“哦……我……我有些心里话正想要跟你说。”白若云站起身来拉他起来:“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天我走时再说。”她觉得应该把脑海里那个“确定”的影子、美得有些虚幻的影子,再看清晰一些。 第62章 见手青的幻觉 柳洛秋正寻思着该怎么说些什么,河水突然反映出一道亮光,甚至有些刺眼,俩人抬臂遮光的瞬间,感觉亮光在减弱,一起抬头向空中望去,只见一团蓝色光芒在空中滑向了天际。白若云一怔,对他说:“一会你别去工地了。”他一愣,应她:“啊?什么,你说什么?”白若云怔在那里两三秒钟无话,然后又好奇地看着他,柳洛秋又不好意思地发问:“你刚才说什么?”白若云说:“没说话啊,就看到一股蓝光消失了。”柳洛秋恍惚中“哦”了一声。 柳洛秋开上车把白若云送到酒店门口时,望了她一眼说:“你好像有心事?”白若云愣了一瞬回他:“哦,没,没呢,嗯……哎呀,其实就是我妈心脏病要搭桥,现在在 sh 呢,我这次回来就是……嗯,已经解决了。我只是在想她老人家这个时间又在念叨有没有早睡呢。没事了,我走了啊。”柳洛秋点了点头,看她进了酒店门便驱车往回赶。 柳洛秋行至工地附近,见工地上灯火通明,似有人迹在忙活着什么,便绕过隔离带开了进去。他停下车,有些疑惑地走近尚未完工的大楼,顶层的照明灯只有在开工时才打开,现在却照得工地上亮堂堂的;又见一个小型货车在往车上扔着一些钢管和模板。 “他们这是干什么?”柳洛秋向应是小货车司机的人发问。 灯光下,司机有些络腮胡子,微胖,猛吸一口烟,一只眼挤了下避开嘴里的烟雾说:“你们这儿的工头……”说时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老白和他小舅子:“他们打电话让我过来的。”柳洛秋咬了一下牙关:“你赶紧把装上的材料卸下来,不然我马上报警。”说时看了一眼手机屏,按亮了手机。司机一摆手:“好好,你们商量好再说,卖就卖,不卖就不卖,还报警。”叹着气摇了摇头,下把装上车的东西扔了下来,张口想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咽了回去,开上车走了。老白和他小舅子走了过来:“分你一份就是了,你看你,何必多管闲事呢?这工地闲了几个月了,你没听说刘总在那花天酒地的,他还能回来?”柳洛秋刚想回应老白,手机响了,他暗忖着:“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拿起手机,一看是慕容懏的号码,赶紧按了接听键。 “洛秋,你……你在家吗?”慕容懏有些心慌气喘地问着。 他:“不在,什么事呢?” 她:“啊?蓉儿头上发汗,呓语着说是看见几个小人儿在跳舞。我就想着,应该是吃菌子中毒了。”“哎呀,你马上开车过来,就这样。”手机挂断了,听声音是叶若兰抢过手机说的。 柳洛秋跟老白说:“我有点急事,要先走了,这样是犯法的你们知道不?”老白小舅子一看他要走,什么话也没说,快步走过来揪住柳洛秋前胸衣领把他往大楼最里面拽着走,柳洛秋惊惧地喊着:“你干什么?”一边推拒着,一步步向身强体壮的拉力渐渐妥协着,拖进大楼里间黑暗处的时候,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脸上被揍了一拳,头脑立时懵了秒钟。老白提着手提灯也赶了进来,照在他身上发问:“这事儿还管不管?”柳洛秋闭着嘴不说话。老白走近他推了一把:“问你呢,说话。”柳洛秋长出一口气:“好,好,我不管了,行了。”老白小舅子听到这里揪住柳洛秋的手松开了,柳洛秋见有机会跑了,顺势推了一把他便往外跑,老白伸手探住了柳洛秋身后的衬衫边,但没抓住,脱手了。二人在后面追,柳洛秋往大楼单元口处跑,到了单元口的时候,眼看二人要追到他了,顺手把边上的钢管拉扯了一把,钢管倒了,老白第一个绊倒,他小舅子相继倒在了他身上。紧接着上方的钢管也“嘀里咣当”的塌落了下来。 身后老白跟他小舅子“啊、哎呀……”的惨痛叫声不绝。柳洛秋头也没敢回的一直跑到车前,停顿下来,心慌意乱,心下惦掇着:“可能是真的让什么东西砸住了?我该怎么办……打电话报警。”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按了 120 几个数字。按拔出键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咬牙、瞳孔缩小,那个拔出键没按下去。上车、发动、挂档一气完成,急急往家的方向驶去。 慕容懏在家门口的栅栏外的石墩子上坐着,怀里抱着的蓉儿被一个毛巾被包裹着,手里捏着小挎包,叶若兰则拿个手电筒焦急地踱步。俩人都已整装待发的样子。 夜间行驶速度有所下降,柳洛秋不敢大意,打起精神开着车,看到俩人的时候拿起手机瞄了一眼,已是午夜的0点20分。 县城中心医院的急救室外面,三人焦虑地等着。时间像凝固的冰块在渐渐融化。墙上的液晶电子表过了十五分钟,医生出来了,见三人一齐走到跟前,便问:“你们谁是家长?”慕容懏神情慌乱,看了一眼柳洛秋又望向医生说:“我是,我是,孩子怎么样?”医生表情略显凝重,嘴巴向前噘了一下回她:“应该没生命危险了,已经洗胃了,不过,我的建议是,从孩子气色上来看,最好再换一下血,加强排除一些不利因素。只是,现在b型血存量不足以完成换血,这两天有些紧缺,得等明天再输了。”柳洛秋插话:“我的就是b型啊,输我的。”医生看他一眼说:“换血量要达到,这超过了正常抽血量,对你健康是大有影响的,我的建议是……”柳洛秋抢过话锋:“我明天再输补回来,况且这里是医院,随后的事看情况,就这样决定。”医生点点头,把笔递给他:“那你在这里签个字,我去安排,你们现在可以进去了。”柳洛秋签字的时候,医生扭头喊了一个护士过来,说:“小陆,你去准备器械,另外你让小李将注射器、导管等放入肝素生理盐水内,200l生理盐水加肝素68g,抽注滑润,你负责把五通开关接好,去。”小陆意会点头,去了。 三人进了急诊室,尽管蓉儿脸色看起来确实有些白灰色,三人还是表情都不约而同尽量作轻松的样子。“孩子你感觉怎么样了?”慕容懏柔声问蓉儿。叶若兰抚摸了一下蓉儿的头发:“哎,都怪兰姨。”柳洛秋则握住蓉儿的手:“没事了,等医生给你换下血,就会感觉轻松了,没事了,没事了。”蓉儿被推到了换血手术室,只能柳洛秋套了防菌服一起进去,两个女人只得在外头等着。 直到凌晨五点,柳洛秋才有点踉跄地走了出来。慕容懏悄问了一下走廊里值夜班的护士大夫尊姓,便快步迎了上来,关切地问柳洛秋身后出来的大夫:“杨大夫辛苦了。”杨大夫笑了笑:“谢什么,应该的,这也是什么大手术。”慕容懏头转向柳洛秋,示意着又问着:“他呢,没什么事?”杨大夫转而问柳洛秋:“头有些晕是正常的,晕得厉害吗?输血量有点多。”慕容懏说:“输些营养液?”杨大夫轻微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医学上是没有任何理由用输注营养液的形式去补身体的,严格禁止静脉使用任何营养液去补什么身体。还是食补,没事儿,嗯,建议炖些粥喝,里面可放些大枣、枸杞子。”慕容懏听了,表情宽慰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杨医生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哦,对,孩子再住院观察上天。”慕容懏连连点头。杨大夫微微点头,彬彬一笑,向办公室走去。 第63章 慕容懏的秘密 天刚微亮,慕容懏和叶若兰便一起相跟上去外面馆子给柳洛秋找粥去了,柳洛秋则靠在蓉儿的单间病房椅子上迷糊起来。 一个小时后,俩人回来了,提了一个保温便当桶。兰子抢先说:“懏姐等着超市开门,买了些大枣、枸杞子还有黑豆、梗米去我亲戚租住的地方,给你熬了这些粥,快起来趁热喝。”柳洛秋瞅一眼:“你们呢?”慕容懏笑了笑:“操心,我们俩吃了早点了,你快喝。”柳洛秋点点头,端着杯子的时候觉得手上有点虚,不知是真损耗血液的缘故还是受昨晚的惊吓,他自己思忖着也没个头绪。挪动下椅子,放在边上的桌子上吃了起来。俩女人闲聊着小红书上一些衣服化妆品之类的话题。 柳洛秋吃完,看她俩人聊的正欢,便靠着又迷糊起来。睡着后的呼吸声渐重起来,俩女人一看,慕容懏伸指放嘴唇处,作个嘘声手势,俩人悄悄去过道里坐着说话了。 “蓉儿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跟他说?”叶若兰说到这里向病房努了努嘴。 慕容懏听到这里眼神闪过一丝忧虑,一边思虑着什么,一边降低声调略带嗔怪地说:“你小声点,我……我心里有数。”叶若兰说:“哎,我还不是为你?秘密如果深藏太久,便会滋生霉菌,侵害你的身体。”慕容懏说:“行啦,我领你的情就是了!”慕容懏生出一副令叶若兰难辨真假的笑容,虽然她到也不是很在意,眨下眼想起什么:“听说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了国外,不知在那边成家了没有。”叶若兰听她说起这个,点了点头:“咦,就是呢,还有,听说他爸在sh早就成家了,也是因为那个女人她妈才去的国外?”慕容懏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不了解的事最好别妄下断语。你说……这些年也没见他去过哪边,看来‘亲情未必亲,用心才是情’呀。”叶若兰用力地点了下头:“是呢,听她姑说,他爸也常提起想他的话,只是成了家,那边又生了个男孩,老爷子也有难言之处。”二人在过道椅子上闲聊了大概四五十分钟。 熟睡中的柳洛秋被手机震动触醒了,一看号码是白若云的,赶紧按了接听键:“喂,洛秋,抱歉打扰你了,你能不能现在来我住的酒店,过来一下?”她的声音跟之前有区别,像彩色变成了黑白。他问:“哦,你不是下午才走吗?” 白若云回他:“走不成了,你过来再说好吗?213 房间。”他意识到事态有些非比寻常,就不再说别的:“好的,好的,213 号房间是,马上过去。”柳洛秋出了病房边走边整理拉展下睡觉时摧皱的衣服,精神比之前明显好多了,但还是步态不如往常稳健。 “咦,怎么到不睡了,起来干嘛去?”慕容懏看他急匆匆地走着,站起身迎向他问着。 “朋友那边有点急事,我一会就过来。”柳洛秋边走边撂下这句话,转弯下楼梯去了。 慕容懏落座后,叶若兰冷冷地说:“一定是昨天那位红粉佳人来电话了。”慕容懏听了皱了下眉:“不想知道这些。”便不再言语。叶若兰“哎”了一声,欲言又止。拿起手机想翻看下什么,屏幕亮了起来,一看是苏彦来电话了,按了接听键:“嗯……嗯,在医院……不是我,陪朋友来的,哎呀,我心情不好,你别来这里,我一会给你回话啊,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酒店房门是开着的,柳洛秋轻敲两下,里面说了声“请进”,白若云在来回踱着步子,柳洛秋看见床边的纸篓里一堆白花花的纸巾,再看白若云眼睛哭得微微肿起:“不好意思,请坐。”快步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掬水清洗起来。洗完对着镜子拍擦几下脸面,稍理顺一下头发,出来了。 “那会公安局来电话说我爸跟舅舅出事了,让我去停尸房确认尸体,你……能不能陪我去?”柳洛秋“啊”了一声,嘴张在那里回不过神来,愣了一下,稍作镇定才说:“哦,哦,好,那现在去。”“在哪里?往哪里开?”他手搭在档位上问她。 “兰蔻社区的工地。”白若云在副驾驶座上笔直坚挺,目视着前方。 柳洛秋听她说完,神情一震,睨一眼呆若木鸡的白若云,挂档缓缓地松开离合,吁口气:“你不要紧张,人生就是这样,谁也料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遇事冷静地解决就是了。”白若云挤出一个笑容,眼中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柳洛秋轻车熟路,左拐右转的已过了两个街口,他寻思着什么,他知道必须说些什么了,轻声“嗯”了一下,暗自清了下嗓音:“听你刚才说兰蔻社区工地是?这么久以来,我就在那工作呢。所以,你刚才一说,我愣了一下,在想还有没有别的兰蔻社区,现在……现在想来,有些事就对上了,老白原来是你父亲?”白若云听他说完,扭头眨巴着眼睛:“哦……原来,这样。”工地门口停着三辆警车,还有两辆轿车。 柳洛秋说:“你先下,我停一下车,马上过去。”白若云点点头,打开车门向楼跟前的人群走了过去。 柳洛秋停好车,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水,使劲捏了一把手心里的纸巾,下车关门,向人群走去。这时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刘总的号码,按了接听键:“喂,洛秋啊,你快去工地一趟,保险公司打电话来说咱们工地上出事了,老白跟……”柳洛秋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我刚刚赶到呢,了解一下情况,一会给你打过去。”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哦,好。”柳洛秋刚挂断电话,又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接了起来:“喂,你好,柳洛秋吗?我们是保险公司的,你们刘总……”柳洛秋打断对方的话:“哦,我知道的,已经到了。”十几米开外一个穿西装的小伙子看着柳洛秋的走近,看样子料到了什么,张口想说什么,柳洛秋也猜着了什么,已经近身,伸出握手的姿态:“哦,保险公司是?”对方握了下手:“我们这边说话,想了解一些情况,听说……”柳洛秋看着几米外有三四个警察询问着、白若云在点着头。便说:“不好意思,你们稍微等一下,我马上过来。”便走了过去,对着警察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这的主管,姓柳。”“也是我朋友。”白若云补充一句。细高个的警察点点头:“哦,刑侦队的,姓张,负责这起事故,正准备通知你了,那这样,你们俩都一起来看看是不是死者。”白若云腿有些软,柳洛秋看她神色立即搀扶着她的胳膊。 在单元口的现场,两具尸体紧挨着,身上覆盖着两块白色的尸布。尸体旁边,一名穿着白色大褂的法医正缓慢地描述着发现尸体的经过:“今天早上,一个拾荒的老人在附近发现了这两具尸体,并告诉了其他人,随后报了警。根据尸体的情况判断,如果尸体被发现得早一些,或许还有救。”说完,法医抬头示意一名助手掀开尸布。 白若云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具尸体,她悲痛地喊了一声“爸”,眼泪瞬间涌出,顺着脸颊滑落。这时,一名女警员急忙上前,轻轻拉住白若云,安慰道:“请节哀,现在还不能过去,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是我们工地的老白跟他……亲戚。”柳洛秋点着头对张队长说。张队长转过身往回走,其它人自然也跟着出来。张队长扭过身来问柳洛秋:“附近有人见你昨天来过,是?”柳洛秋点点头。“小李你跟小王俩人给这位柳洛秋做个笔录。”张队长向那位女警员说,见保险公司的人望着他,又说:“哦,你们也一起去。”保险公司的人员点点头。转头对白若云说:“姑娘,你先回去休息,等我们了解完情况再说。”白若云抬起头看了一眼柳洛秋:“我家也不在这里,我跟他一起去。”张队长点了点头。 两个小时后。 第64章 白若云先严辞世 保险公司人员看完笔录后,走到张队长跟前悄悄私语了一番,然后过来对柳洛秋说:“你们公司的保单是我签的,看笔录依你所说的情况,死者老白生前有私自违规拆除的行为,根据条款,我们只能理赔 80,另外,其亲属,也就是他小舅子并没有投保。这些情况由你们单位知悉一下家属。”柳洛秋听他说到这里,指了下白若云:“家属就在这里。”保险公司人员:“哦”了一声,对白若云说:“那,姑娘,你也全了解了,投保金额是 30 万,其余费用由你们跟工程队协商解决,具体情况就是这。”白若云怔怔的,没有言语。保险公司人员看情形,扭头对柳洛秋说:“那,就这样了,等我们公司做完相关手续再电话通知你。”柳洛秋点点头,保险公司人员走了。 一个星期以后,缀锦桥下,傍晚。 “我爸跟舅舅也入土为安了,我那边公司的储备干部已经提上日程了,我再不去,恐怕就要丢掉饭碗了,准备明天走。”白若云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柳洛秋,然后低下了头接着说:“你……你……”抬起头目光犀利、毅然,脆利落地问他:“你来吗?”柳洛秋的皮鞋底在地下轻轻往前蹭了一下:“我……我姐姐在那里,我本来就想去的。” “你好像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白若云继续发问。 柳洛秋意识到这种事情,老天爷本就没有给男人提供、选择考虑的时间,他快速地点了两下头:“嗯,明天我来接你,机票我来订,一起。”他稍作停顿,然后问道:“对了,我是说……那 24 万理赔款已经划到你账户上了,你收到了?”白若云点了点头:“嗯,舅舅在城里有个女的,一直以来,未婚同居着,还给他生了个男孩,今年三岁了,你也知道,这笔理赔没有他的份儿。”她叹了口气,继续说:“但我得考虑那个女人跟他的孩子还有姥姥,那女人 17 万,我姥姥那边 5 万,我早上已经分发了。”柳洛秋“啊?”了一声,迅即又点着头附和着:“对,对,也是。”他愣了一下,继续说:“可是,你妈妈的病钱够了吗?”白若云蹲下双手托揉着眼睛:“差不了多少了,已经给同事打了电话了,可以凑齐。” 柳洛秋走到桥边,手搭在六角石柱的顶部抚摸着,脑海里思忖着刘总这几天为什么老是手机不在服务区状态。几分钟后,他走到白若云身侧说:“昨晚刘总给我来电话了,公司这边的赔偿款明天就打过来了。”白若云一听,眉头渐渐舒展,“啊,是吗?你不是说……”话未说完,柳洛秋打断她:“已经解决了,放心。”白若云露出欣慰的表情:“天也快黑了,你送我回酒店,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呢。”柳洛秋把白若云送到酒店后便匆匆赶回了家,简单洗漱了下,触床即入梦,他这些天太困了。 苏彦跟一个女子在酒店大堂坐着,白若云进来时,他有些错愕地望着她,迎了过去,又望着大堂玻璃外离去的柳洛秋说:“想不到在这里会遇见你,那是你新的男朋友?”白若云淡淡地说:“是的,你怎么会在这里?”边上的女子走了过来说:“小云,你……你们俩,你跟我表弟早就认识?”白若云说:“小舅妈好,是的,我们以前在 sz 遇见过,但我现在才知道这位是你表弟呢。” 手机来电铃声吵醒了柳洛秋,一看是白若云的,赶忙接了,接通的瞬间,他“呀”了一声:“我马上准备过去啊,我……我真是太粗心了,昨天忘了在网上订机票了,只好到机场碰运气了。”电话那头:“什么明天呀,这不才八点半?”柳洛秋手机移到面前一看,拍了下额头,又移到耳边:“才睡了三个半小时,我以为睡了多久了呢。”电话那头:“你先别说这些了,你现在过来一下。”又加了一句让柳洛秋自觉有点甜蜜的嗔语:“我解决不了,我要进去了,你快点。”柳洛秋:“好好,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急。我过去再说。”放下手机,他怔怔片刻,摸了一下头,他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梦,他梦见那个素不相识的法医了,还帮法医在他家菜园子里种菜。摇摇头,骨碌一个转身滚下床,快速地穿起衣服来。 “咱做人要拍着良心说话,你说你舅舅为了帮你爸家也不回,操碎了心是不是?”白若云听到这里,以一种不置可否的姿态点着头。边上一个男的把这个女的这一“波儿水”不失时机地推一推,助助澜:“姐,你说你怎么会看上这种短命的主儿,现在给你留个拖油瓶,看你以后日子怎么过。”那女人睥睨了他一眼,似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男的意识到什么,百无聊赖地说了句:“短命鬼,那不是你说的嘛。”门是开着的,一男一女坐在落地窗前那两个实木休闲椅子上说道着。柳洛秋看着他有点面熟,但一时却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怎么回事?”柳洛秋一边往里走着,一边说着走向里间床边挨着白若云坐下。 “我都一分没留,他们……这位……小舅妈还来这里揶揄我。”白若云说到这里时,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含蓄着汪汪清水,几近溢出,随手抽出两张纸巾折叠一下,轻轻按拭着。 “哟,还叫来了个帮手是?不管谁来,今天不说清谁也走不了。”柳洛秋接过那女人的话锋:“那她不是都给你了吗?你还想怎么样?”女人说:“都给我了吗?有你什么事?你别跟我说话。”说完头扭过一边。 “不是还有五万吗?”苏彦说了一句。杜来允笑了笑,“没错,她已经给了她姥姥了。”“那我们不管,听说她在 sh 赚大钱的,我姐可是个没工作的。”苏彦说完以双手交叉到胸前,歪了一下头又来一句:“这是保险理赔,那工地上的钱呢?别以为我们什么也不懂。” “你说这个,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事儿了。”柳洛秋说到这里瞧了一眼白若云,继续说:“我就是工地的主管,我们刘总外面有几笔坏账,根本要不回来,很可能公司要破产,哪里有着落?” “哦,那是你们的事儿。”苏彦说完也扭头,眼睛望向了窗外。 三个人好像都认为把该说得话的已经说尽了,僵持沉默着。 沉寂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苏彦接起电话说着:“喂,哦,你过来了吗?……嗯,我在 213 号房间。”柳洛秋拿起手机给白若云说:“我去外面打个电话。”出了房间,他拨通了刘总的电话,一边往安全出口那里走着,推开楼梯口的门,电话已经通了:“喂,刘总你好,还是老白的事,家属情况特殊,急用钱,你那边有着落了吗?”电话那头的刘总语气有些气力不足,像在跑步,有些不耐烦:“哎呀,不是给你说了下个月吗?我一点法子也没有,还有别的事吗?”他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要不……我这里还有一点存款,先垫上五万,让家属打个收条给你传真过去,你呢给我回传一份个人预支确认书什么的?”柳洛秋听到电话里有个女人在说话:“你起来……都软了……”刘总听柳洛秋这样说,回他句:“这样,好啊,就按你……”好像没说完就挂断了。 柳洛秋此时在楼梯口,拉住门把手一想:电梯走过去几步,这楼层也不高,便转身顺着楼梯下,待下到中间楼梯处脚步有些不踏实起来,停下,片刻后又折返了上来。刚准备拉开门把手,听见有人在说话:“晚些时候,我可能过去你那边,我给你说啊,家里准备给我投资 80 万元加盟便利店,我过去,就当刚遇见,我们是同学,明白不?我这个表姐是个大嘴巴,我爸呢又在给我介绍他战友家的,也是为咱们俩好,先暂时保密。”打电话的推开了安全门,两人都愣了一下,柳洛秋看是那位叫苏彦的,含笑点下头示意着,侧身走了过去。 第65章 飘风吹云霓 柳洛秋再次进了房间,一愣,脱口而出,“兰子,你怎么在这里?”叶若兰抿嘴一笑:“我正意外你女朋友怎么会在这儿,哎……”正说着,苏彦也进来了,又坐到了休闲椅上,叶若兰则示意着说:“你应该见过,也在我们咖啡厅上班,我前任,苏彦,这位是我同学柳洛秋。”做了个相互介绍。 柳洛秋眨下眼:“哦,我说呢,有些面熟。”苏彦勉强地笑了笑。 “这件事情,哎,也真是让人心酸。”兰子叹了口气,望了望白若云说:“他爸跟他舅舅,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人,我们外人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哦?”说这句的时候瞅着苏彦,苏彦皱着眉低下了头。 苏彦的表姐想起什么,眼眶湿润了起来,喃喃自语:“有什么办法,也是命里的事儿,法医说要早发现四个小时还有得救。”柳洛秋听到这里扭头看了看白若云又瞅瞅那三个人。走过去轻声对白若云说:“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俩人走到过道的东头窗户处,白若云边走边嘀咕“早知道不提前给她了,也没写清字据,这不,又来找后账,怪我。”柳洛秋说:“刘总,打了一部分钱过来。”白若云眼睛一亮,忽又有些将信将疑地问:“哦,是嘛,你不是说欠刘总的款项那家倒闭了,保不准成烂账了?”他说:“谁能说得清呢,事情有了转机不好嘛?别想那么多了,先转了五万过来,正好解决了这事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进去陪他们坐一下,我去取钱啊。”说时转身下楼去了。 不一会儿,柳洛秋拿了个黑色塑料袋回来了,坐到床上从里面拿出个牛皮纸包着的方形东西,拆开来递给那女人:“拿着妹子,这是五万块。”女人叹了口气:“真是谢谢你了。”白若云面色平和地说:“小舅妈,那就写个结清的收据,我刚写好了,你签个字就好了。”女人点点头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起身:“那我就先走了,孩子在邻居那里呢。”转向苏彦:“你出来一下。”苏彦对叶若兰说:“你等我一下。”姐弟俩走了出去。 楼道里,女人对苏彦轻声说:“钱,你晚上过来拿,搞你的小投资去,以后你手小点,你们俩能合好就合好,生意赔了,再慢慢来嘛,再找一个还不是一样?要好好待人家,你妈妈独自带大你们不容易,你以后别她老要钱了。”苏彦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快回。”返身回房间。 叶若兰在说道着什么:“……嗯,那我要叫你姐姐了,姐,要说懏姐呀,跟他也算是青梅竹马,挺般配的,只是她的心思那小子一直以来不甚明了,她呢又……” “兰子,你在说什么呢?”柳洛秋进了房间门听到这里打断了她的话。再看白若云,坐在那里脸色像六月天的浮云,阴晴不定。 叶若兰说:“哎,没什么,跟白姑娘闲聊几句罢了。怎么样,这事儿也圆满解决了,搭个便车?一起回?” “跟白姑娘还有点事,你们先走。一起回的话,一会给你打电话。”苏彦拉起叶若兰的手,寒暄着朝柳、白二人笑两声:“走,一会儿我送你也行,人家还有事儿呢。”叶若兰抿着嘴里唧唧吱吱说着什么,二人拖拉着走了。 柳洛秋长舒一口气,双手十指交叉着紧握一下,朝白若云笑着,白若云也对他会心一笑,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他正准备坐过去再说些宽慰的话语,却见叶若兰复返而来。柳洛秋说:“兰子,你……说了一会给你打电话。”叶若兰秀眉微颦:“得得,别一厢情愿的急着说,不是找你的。”笑了笑,喊了声:“白姐姐,你出来一下。”白若云望一眼略显尴尬的柳洛秋,随叶若兰出了房间,出了房门约五六米的样子,附耳对白若云说了一些话,白若云听着听着,起初像腊像一样定格在那里,须臾,回过神附和着点头:“嗯嗯,谢谢你。”然后,叶若兰扶住白若云双肩,望着她说:“姐姐,记一下我手机号码,我很高兴认识你呢,你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最有气质的美女,嘻嘻。”白若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顺手从口袋里摸手机,一摸方知在房间里,遂说:“在房间里,给我你的,我拔一下,你存了就是了。”叶若兰递给她,白若云快速的按了一遍自己的号码拨了出去。叶若兰说:“姐姐下次从 sh 回来,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白若云点点头:“妹妹太客气了,一定。”叶若兰哼着《洗衣歌》的旋律走了。 白若云在落地窗前来回踱着步子,柳洛秋伸个懒腰,躺在床上形成个“大”字形:“我们今天看来是走不成了。”他说完打个哈欠。 白若云怔怔地望着窗外,随口说:“现在也无所谓了,那……那就明天。” “光忙着处理这些事了,早上都没来得及吃早点,饿得还有点心慌呢,你也饿了?”柳洛秋半起身,胳膊肘儿撑在床面上问她。白若云点点头:“也不想出去,一起去买点烤串吃。”柳洛秋笑了笑:“你休息一会儿,我去,我知道附近哪家的好吃。”20 分钟左右的光景,柳洛秋提着一些烤好的食物回来了,一一陈列在茶几上,有烤地瓜片、羊肉串、烤青菜、炒河虾等足有七八样,以及,一提六罐啤酒,二人坐下吃了起来。 “你怎么光喝啤酒,就吃了几个河虾,不喜欢吃这些?”白若云掂着一串烤豆角在嘴角边示意。 “不大想吃,你也少喝一点啤酒?”柳洛秋抿了一口啤酒说。 白若云说:“来,你吃两串这个,我喝一点就喝一点。”递给他一串烤豆角,柳洛秋接了,顺手也递给她一听啤酒。 俩人做干杯状碰了下喝了起来,柳洛秋捻了只大点的河虾送到白若云嘴边,白若云秀眉微蹙,扭头:“嗯……有点腥腥的味呢。”柳洛秋呵呵一笑:“尝一个嘛,补补钙,吃河虾可是大有文章的事呢。”白若云一抿嘴,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吃,吃了就告诉你。”白若云慢慢嚼两下:“吃了,说。”柳洛秋一本正经地说:“王士祯曾说:诗家‘仙才’者,曹植、李白、苏轼三人耳。其实,曹子健当初到了洛河,饿了,随从给他弄了点河虾,吃了后他就胡乱吹牛了,就有了辞作名篇《洛神赋》。”白若云斜他一眼:“人家曹子健吹牛是打草稿的,并且赋中有言明,以宋玉《神女赋》为念想,你这连草稿也不打,服你了!”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哦?这么说他有抄袭之嫌?”柳洛秋说。 白若云略略沉思后说:“这么说也不正确,倒像是在原词赋上作了些‘批改’精进。抄袭是没多少创新,词意平平。”柳洛秋点点头,“唔”了一声。 白若云意犹未尽地继续说:“只要引用恰当,或者改得妙就不失为佳作,像一些小说名家,常引用《楚辞》中的词汇组合做为主角人名。说到《楚辞》,诗仙李白很多诗也得意于此中,像李白写:‘飘风吹云霓’,便是灵感来源于屈原的‘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还有他的:‘啾啾夜猿起’,化用了屈原的‘猿啾啾兮又夜鸣’;杜甫写:‘江中风浪雨冥冥’,化用了屈原的:‘雷填填兮雨冥冥’,以及他的‘秋风袅袅吹江汉’,屈原有:‘袅袅兮秋风’;再说苏轼,受其影响也非常深远,岂不闻曾曰:屈原写《离骚》,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古来多少文人骚客,都是在相互借鉴中出佳句,不胜枚举。”柳洛秋半张着嘴听她说完,频频点头:“你这在诗词方面有如此见闻,比我强多了。”说完憨憨笑两声。 第66章 柳白无嫌猜 白若云面色微红:“不是自谦的话,真也就知道这点,碰巧看过相关的对比类文章,不值什么的。”四听啤酒倒进肚里,柳洛秋说躺一小会,两三分钟后自觉难抵睡意,眼皮开始沉重起来:“我睡几分钟。”白若云“嗯”了一声: “睡,我去洗一下澡。”这时有女服务员上来轻敲两下门,虽然门是开着的。白若云起身过去,服务员问:“请问,今天还退房吗?”白若云微微一笑:“不退了,谢谢。”服务员点点头走了。白若云顺手把门关上,从衣帽架上拿下 睡衣 ,进了洗手间。 半小时后,白若云洗完澡出来,见柳洛秋背对着窗发出轻微的鼾声。她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半了。她移步到窗前,把窗帘稍微往左拉了一些,床上光线暗淡了许多。然后,她坐在休闲椅上怔怔发呆起来。 白若云也开始迷瞪起来,恍惚中身子倾了下,坐好,拿起手机又看看时间,四点半了。她起身,歪在床上背对柳洛秋闭眼欲睡,刚到梦的门槛,一只手从背后抱住了她。白若云杏目微睁,手按在了山巅的那只手上欲作势挪开,轻声 :“ 啧,放开。”柳洛秋脸部贴近她秀发处,闻了下:“好香,这是什么香味儿呢?我不放,感觉抱着你就抱住了时光的脚步。”白若云的握着他的手的手也不用力了,吁了口气,喃喃说:“我七岁那年,邻居李伯伯家有许多月季花苗 ,很 是羡慕,爸爸答应我,考到前三名就给我去要一株,移植回来,后来我考了第一名,得到了月季花苗。细心呵护着,后来花开得很美,感觉培育了一株永远只属于我的美丽童年,但童年还是走了。”白若云感到耳后脖颈处痒痒的, 微微缩一下脖子,用胳膊肘儿往后顶一下他:“你去洗个澡。”五六分钟过后,她问:“这么快就洗完了?”两只手的拇指提捏着被子最上方的边沿问他。 “可不,只有你们女人不知道节约用水。”柳洛秋说罢,给她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她接着说:“你不是说你很喜欢古镇跟一些山水吗?给我说说。” 他渐渐握住了她的手,眼眶湿润了起来。 她诧异地问:“秋…你怎么了?” 他眼里闪着光悠悠的说:“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常常背包出去,在那些清泠的夜晚仰望星空时,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为了追寻眼里的星星,而脱离了星系群,而那些身前身后的星系群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弃我如敝履。但我依然风雨无阻 的赶路。人事何所以,‘问君归期未有期,却话巴山夜雨时。’偏江湖多夜雨。李义山虽异乡孤寂,尚有他方可感怀之人,俺却一心只想做条不被定义的鱼而踏上了漫漫征途,匆匆的都来不及跟那个月光下的少年告别。像身不由己的在 不同时空错位,没有了来路与归途。鱼子山巅,谁人初见月,山月何年初照人;纵清景无限,更与何人醉夕阳?” 白若云伸手轻捂住了他的嘴:“我一直都在。” aa们相互凝视着对方,俩个灵魂恍若一起回到了往日的旧时光里。 神秘莫测的古镇隐匿在山间,眼前山峦叠嶂,云雾缠绕;时而浓密如墨,时而稀薄如纱;若隐若现的山峰因仙女的到来更加灵动,守护的神灵已不再俯瞰,会心一笑,飘然离去。 错落着青砖黛瓦的古宅栉比鳞次,古朴的雕花窗棂,斑驳的青石板路弯弯曲曲,古树参天,流水潺潺,无不透着纯古而又精致的美。微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和炊烟味。 夜幕降临,古镇的神秘面纱被夜色渲染得更加浓郁。月光下的山峰若隐若现,古镇的灯火点点闪烁,宛如星河落入人间;隐约间,传来古筝或箫的声音,悠扬而迷离,时间似乎流动得更加缓慢了;月色越来越清朗,渲染着如猛兽般 潜伏 着的耸立的山峰。ta们不禁为之倾倒,沉醉于这份古色古香的宁静与和谐之中。夜色渐浓,每一处角落都散发着玫瑰花的韵味,流淌着神秘的气息,仿佛藏着无尽的宇宙奥秘。 强核力让原子核保持不散架,弱核力开始放射性衰变。星星试图向低熵跃迁,反引力开动了,推动两颗星星彼此靠近。无数微观物理作用力在分子结构层面复原,有序结构是大自然的主力,星星进入了各自的轨道。 大海震颤咆哮着,在有效利用执行生命维持功能所需的能量,利用万有引力和核力驱动着宇宙向熵可能的最大值挺进,恒星的光和热,让生命有了涌现的可能。星光在这一刻超脱了时空,填补了所有的沧桑。 走着走着,白若云娇喘着说:“你有些累了…汗……快滴下来了。” 他斜过身子抱着她在耳边说:“我还想再往前走,可以吗?” 白若云头抵在他胸前,轻声说:“贪心,那就走。”脸一红,露出浅浅的笑容,柳洛秋看在眼里只觉一阵眩晕,他从没看到过如此美的浅笑。 把持一下情绪,拿出纸巾拭下脸上的汗水,白若云红彤彤的脸上也已微微沁出了一些小汗珠,他稍停下,也帮她擦拭一下,继续探幽寻芳的行进着。 又过了约莫十来分钟,俩人像是一起化作了山涧松雾,不顾一切地向着光的方向飘去……白若云靠在他肩膀处,一袭秀发散落在胸前,闭着眼睛,脸上漾着一种安详与宁静。 柳洛秋恍惚中看见白若云像是放大了的影像,在清晰与朦胧中交替出现着:“你……你……怎么突然变得有些苍老了?不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也是只喜欢你。”柳洛秋说完嘿嘿傻笑两声。 白若云适才浅笑再度嫣然。神色如常后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要记住一件事,一会回去七点以前必须关了手机,明早醒来再开手机。下午务必赶到翠岚峰,我四点四十分的时候会到。喏,这里。”纤手一挥间,出现一张电子地图样东西,确切的说比柳洛秋所见过的电子地图更为清晰。 柳洛秋笑了笑:“好,听你的就是了。”刚说完,随着白若云一声“啊”的叫声,手臂一痛,睁眼看见白若云惊恐的脸庞,呆住了。 须臾,抚摸一下她,拍了拍她后背:“吓我一跳,怎么了呢?” 白若云也渐渐回过神来,手指松开了,着眼处他的手臂处已经淤青一块:“对不起,我……我……我怎么会梦见这样的梦。想想……真……真是不寒而栗。” 柳洛秋又拍拍她:“没事儿,梦见什么了呢?” 白若云握住他的手,怔怔地说:“这梦好清晰,梦见你开车跌落山崖了。呸呸呸,大吉大利。” 柳洛秋哈哈一笑:“小傻瓜,梦是反的。”又低声说:“我去洗一下。” 白若云抱紧他:“别去。” 柳洛秋抱紧她:“嗯,好,对了,怎么突然想起去翠岚峰玩了。” 白若云伸手捻住他脖子里挂着的一个葱绿色翡翠平安扣:“嗯?翠岚峰?好像……去过呢。咦,这个是在哪里买的?” 柳洛秋笑了笑,解了下来,套在了她的脖颈上:“嗯,我会准时的,全记住了。哪儿是买的,小时候妈妈帮我带上,我姥姥给她的。” 白若云说:“那我不能要。”准备解下来,柳洛秋按住她的手:“保平安的,你就先替我保管着。以后,你平安了,我才能安心。” 白若云欲待再说些什么,柳洛秋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兰子的电话,接了过来,兰子电话里说:“蓉儿说想你呢,你怎么还没来?” 柳洛秋回她:“很快就过去。”兰子那头说:“哦,快点啊,等你一起去吃饭。” 柳洛秋刚想说:“吃过了”一听,兰子已经挂断了。 “一会儿我出去,把机票订了。”柳洛秋说。 “别,明天再说,我……还有……点别的事,怕有变化。”白若云悠悠地说。 他说:“好,等你电话,好友的女儿在住院,我得过去一趟。” “好友的女儿?”白若云有些愕然地问了句。 他问:“嗯哼,是啊,怎么了?”柳洛秋问。 “哦,没什么,你快去。”白若云往后撩拨一下头发,低头抚展着床罩。柳洛秋神情有些得意,凑近她耳边:“今天早上给好友女儿献了一些血,要不然时间会更长些呢。”白若云脸一热,头埋得更低了:“哎呀,你给我说这个 干什 么!”她这样一说,柳洛秋意识到有些唐突,也是脸一热,讪笑一声,撇开话题:“我走了,你再休息一会。”柳洛秋出了房间,白若云拨通了叶若兰的手机:“妹妹,他刚走,说是早上给朋友的女儿输了些血,我想了解一下,是 你说 的那个朋友的女儿吗?”那边没任何回音,白若云又“喂,喂”两声,叶若兰有了回音,“哎,姐姐,刚才病房里不方便说话儿,我出来了。那件事他确实不知道,说来话长……嗯,大致就是这样,其实,今天他在这里有血液样本 ,到 是个方便 dna, 按说没必要的,刚才在病房里我跟懏姐正商量这事儿呢。这么说,妹妹要是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白若云赶紧接过话茬儿:“妹妹千万别这么说,我也只是了解一下,我信得过你,嗯,我还要忙点事儿,就先 挂了 ,记住,要来sh找我玩。”挂断手机后,白若云只感觉自己像是在崖壁上行走,恍惚间脑海里又出现了童年时,在那个飘雪的夜晚,门口有小猫的叫声,她出去看到一只小猫缩在门外的角落里的样子,那是她养的第一只小猫。回忆 裹挟 着那年刺骨的寒风,向她袭来,她开始干咳着嚎啕大哭起来。 第67章 苏彦的考验期 叶若兰看柳洛秋进了病房,转头对苏彦说:“路上我给你说的那事儿,去问问你那位同学,有没有僻静点的房间。”苏彦意会地点点头,转身去了。 “我在这里守会儿,你们几个去吃饭,我吃过了。”柳洛秋笑着说。 “等一下,有事儿给你说呢。”叶若兰对柳洛秋说。慕容懏在边上怔怔地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苏彦拿了枚钥匙过来递给叶若兰:“同学她主任的办公室,楼上 303,正好今天休息。去。”叶若兰拿起桌上两张 a4 大小的表格,接过钥匙对柳洛秋说:“你跟我来一下,有事跟你商量。”柳洛秋不知所以然地点了点头:“ 哦”了一声,跟她出了病房。叶若兰对苏彦说:“你先陪懏姐一会儿。”苏彦点点头。 上楼后,柳洛秋一看,是间很整洁的办公室,天色已经昏暗,按着了荧光灯,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有些茫然地看着叶若兰。叶若兰坐到文件柜前的椅子上,眼睛斜视边上,略微理理思绪说:“你还记得,你毕业前的那一年,就是你 带叫王怀瑾的来那次吗?”柳洛秋点点头:“记得啊,怎么又说起这个?”叶若兰叹了口气,给他说起了那年吃了见手青后发生的一切。 等叶若兰说完,柳洛秋呵呵一笑:“这怎么可能,兰子,你今天可真能编。”他笑完,看叶若兰并没有笑,意识到事态的可能性,表情渐渐地呆然起来。 “你若不信,完全可以做个 dna 检测,这不表格都领好了,你只要签个字就行了。”柳洛秋先是像在空气中凝固了一瞬,渐渐的面色在灰淡中带着一种愧色长吁口气说:“不必了,我今天有些累了,医院有你们三个在,我就先回去休息 一下,让我冷静一下……明天再说。那……那她为什么不早对我说呢?”兰子面色有些冷峻略带一种轻笑,以一种无所谓的语调说:“你呀,让我责难也不是,赞同也不是。她当时想跟你有更深的了解与共鸣。可你呢?心在云端,飘 忽不定。让她情何以堪。你哪懂女人的心半点,切。”柳洛秋低下了头,半晌说了句:“现在回想起来,知道了。我想,当时一来年少,二来心还在大学环境的云雾中笼罩着。都过去了,已经发生的就是必然应该发生的,现在还能怎么 办呢。” 叶若兰没有对他这些话表态:“她那段时间经常喝醉,麻痹自己。知道怀了蓉儿后才戒酒。醉了说些胡话,什么‘爱,真实的力量,我们往往难以承受,那种力量叫成全,岁月因青春慨然以赴而更加美好’,那时我也不懂,只有每天陪她说说话,我想,你应该懂。” 有些回忆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段才会跑出来,像个顽皮的孩子。柳洛秋想起那年,她跟他有次谈起了理想与爱情。以及她鼓励性的话语:“把理想放在第一位,爱情放在第二位。我知道你可能心有不甘的想调换一下,把爱情放在第一位。 你不要这么想,就我所知,那……那其实……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她怯怯地望着他。此刻,他陡然惊觉:“其实,理想永远只能是理想,是打不过爱情的。”他回忆起这些,似乎一下子看到了慕容懏平日里他没看到过的一些引人遐 思的神态。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叶若兰见他面露漠然的点着头,微微一笑:“我们这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能在一起不是件好事吗?你也该负起责任了。”柳洛秋没说什么,怔怔地起身向外走去,出了房间回过头来对叶若兰微笑着说:“你给蓉儿说下,我明天来看她 。”叶若兰点点头,看苏彦进来,问他:“你上来干什么?”苏彦嘿嘿一笑:“我估摸着你们也说完了。”反手把门关上,走近叶若兰抱住琴闻起来,叶若兰扭头避开:“哎呀,你干什么呢?”苏彦没回答,手在她身上乱摸着,她一看 推不开,也不推了,苏彦自顾自的忙活一会,抬头瞅着没反应的她,说:“宝贝,怎么了?”叶若兰抿一下嘴:“没什么,现在没心情行不?再说了,跟你说过了,你还没有过考验期……”说到这里声音小了些,脸微微红了起来。 苏彦眼神黯淡下来,松开手:“好,那我们下去,叫上你懏姐去吃晚饭。”叶若兰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轻轻地说:“嗯,走。”苏彦伸手揽住她的腰,眼神中满是柔情,轻声说道:“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叶若 兰微微一笑,眼眶中泛起了一丝泪光,轻轻点头。 俩人下了楼,慕容懏刚从洗手间漱洗回来。叶若兰上前挽住她的手,低声说:“我已经给他说了,走,咱们去吃饭。”慕容懏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转头问了问蓉儿想吃什么,蓉儿想了想说:“不想吃鸡肉了,还是大米排骨跟油菜。” 叶若兰起身,见苏彦坐在椅子上环视着病房里的物件,她走近他,眼中闪烁着关心和期待,轻声问道:“走么,你不去?”“不知怎么,现在不饿了,你们去,我在这守着。”叶若兰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随你,要不要也给 你捎 点外卖?” 苏彦笑了笑,说:“不用了,一会饿了,我自己去吃得了。对了,前天晚上我见步行街挺热闹的,卖衣服包包的都有,你们可以去转转。”叶若兰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真的啊?我正想买件裙子呢。”二人走后,苏彦跟蓉儿说:“叔叔去同学那里说会话,现在也没扎液体,一会就进来。”蓉儿点点头,拿起床头慕容懏中午买的《东坡词选》看了起来。 “我有话对你说。”苏彦说时晃了下手中的钥匙,陆小蓓对边上的带眼镜的同事说:“护士长过来就说我去洗手间了,看着点。”二人上楼去了。 苏彦双手轻轻抚住陆小蓓的双臂,头渐渐地凑过来,她轻轻地避开:“等等。”他问:“怎么了?哇奥,宝贝,你我都没权阻止这一切懂吗?”陆小蓓伸手堵住他的嘴巴:“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两个人发生关系前,女的必须要 确定 自己的重要性,才可以……也就是说,她要得到直觉认可才能上床。”他说:“嗯?那么……你信任我们的爱情吗?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对吗?”他眼神中的火把她眼中那一丝无奈,烧成了灰烬,她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叶若兰跟慕容懏回来的时候,苏彦在边上的椅子上眯眼梦游中,叶若兰拍了他一下,苏彦头颤两下:“啊,啊”的叫了两声,立即坐正。蓉儿立即哈哈大笑起来,慕容懏嗔她一眼,忙低下了头。苏彦回过神来,怒视着叶若兰张口欲 说些 什么,见眼前多了两位陌生人,咽了回去。憨笑两声:“你们回来啦?”这时边上一位护士的手机响了,接听后,她缓步往外走着:“嗯,开心呢,下次再带我去,嗯……哟,你这么说老子就不开心了,你这醋吃的,我还不能想自 己所 想的,说自己想说的了?嗯,你说。”停顿几秒钟,“扑哧”一声笑了,低着头向门廊外而去,声渐不闻。 第68章 若云流光空影寒 叶若兰抿嘴点头:“这位是我们同学,林婉儿,刚从 lj 回来,这位呢,是我姑表哥韩雪松,也就是她老公。那会夜市上不期而遇,你说巧不巧?”苏彦微笑着,正酝酿着如何说些体面话,刚张口,叶若兰却没瞅他,拿起手机开始拨号,苏彦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表情在压制中尽可能得平和些。 “喂,柳洛秋啊,你猜谁回来了?” 电话那头柳洛秋说:“我猜猜,是四儿在bj回来了?”叶若兰眨巴下眼睛接着说:“就知道你猜不着,咱们老同学林婉儿跟我表哥回来了,俩人在 lj 开了一间客栈。”电话那头回她:“是嘛,可好多年没见她了呢,这样,明早 我请客。”叶若兰不待他再说什么:“什么明天,我们本来是出去吃饭,先逛了夜市,遇见老同学后就有了个想法,咱们一起吃个饭,我不管,你必须现在就来,就这样。”说完挂断了电话。慕容懏推一下她胳膊:“这么晚了,不太好 ?”叶若兰说:“他那个工地上停工着哩,反正他也是闲着,没事儿。” 往返县城的路线,在中间路段有一处 z 形山坳,往县城时是下坡,返回时则上坡。月色暗淡,平日里柳洛秋既是天黑也知道在哪里让车慢下来,此时的他在下坡转弯处却有些分神,正联想着跟白若云在草原上看风景。迟疑中,竟比 往日慢了三四秒才减速,由于车速太快,在转弯处打方向盘已于事无补。车以横滑姿态向着百丈有余的崖壁翻滚着跌落下去……林婉儿拉着叶若兰的手说:“妹妹,我听你表哥说,你跟柳洛秋之前把一个小女孩儿送到yn她妈妈的表舅那 里去了是吗?我跟你表哥是想,你看,我们也没孩子,能不能告诉我们,那个平少兰在哪里?过去跟老人家商量一下,由我们抚 养她得了。” 叶若兰笑着说:“这是好事儿,等洛秋过一问他,那次送少兰去yn,我在半路身体不舒服,提前回来了,只有他知道少兰在哪儿呢。” 柳洛秋刚到约好的饭店外面,看见平昀路正在饭店旁边的小超市门来回踱步,脚下有十来个烟头。他随即有些意外的喊了声:“平昀路先生?”走近两步看清后:“啊,真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平昀路看见柳洛秋过来,有些疑惑的问:“不是你让我来的吗?”说时跪了下来。柳洛秋见状一惊赶快扶他,平昀路却摆了摆手说:“你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说少兰在哪里啊,我求你了。”柳洛双手扶他连忙说:“好好,你放心,我 不会 告诉任何人的,快起来。” 林婉儿跟韩雪松见柳洛秋跟平昀路走了进来,面面相觑,局促不安的站了起来。二人几乎同时开口,但还是林婉儿先说了:“平昀路,你…你去过了闲间方舟?”平昀路冷峻的眼神盯着二人点了点头。 韩雪松叹口气儿,走近两步说:“其实,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空,是她妈妈强行把她留在了这里,难道你想76岁的时候再返回来经历一次失去周妡瑶吗?” 平昀路淡淡的说:“这个不用你们俩管,你们呢?难道入侵别人的意识就心安理得?哦,对,我应该叫你们洣果跟杜一秋,是?兰儿如果修正莫比斯代码,她就会在这个时空消失,你们不会不知道?” 叶若兰在边上不知所以的指着自个儿的鼻子接过话茬儿问:“我…我修正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呢?” 柳洛秋推了推她说:“他们说的是平少兰,不是说你。”叶若兰脸一红:“哦,对不起,我以为…”便不作声了。 平昀路接着说:“你们还是梦里来梦里去。” 林婉儿神情有些沮丧的说:“你执意要这样,我们也没办法,我们今晚就回去。只求你不要告诉船长跟太兮。”转头对柳洛秋说:“你们吃饭的事儿,明天再约。我跟他先走了。”说完,二人相继离去。 柳洛秋转头问平昀路:“这是怎么回事儿呢?”平昀路刚欲说话,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叶若兰赶紧过来帮柳洛秋扶起平昀路说:“看样子,他是极度疲劳晕过去了,你那里反正有住的地方,带他去你那里休息。”柳洛秋点了点头。 柳洛秋回到家洗漱完躺床上回想着叶若兰的话,神情悠悠、思绪飘忽不定。叹了口气,想起白若云嘱咐他的认真的表情,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忖想着:“她一定是知晓恩爱过后对于我来说,消耗了体力,让我关机好好休息一下,不 敢辜 负她的体谅。”嘿嘿一笑,把手机关掉了。 午夜刚过零点,平昀路在柳洛秋卧室边上的房间悠悠醒来,呆坐半晌,努力想怎么这两天发生的事。只记得昨晚梦中进入了一个模拟空间,后面零零碎碎的却怎么也拼接不完整,想是自己近日酒喝多了的缘故。 起床后,敲了敲柳洛秋的房门。 柳洛秋拿着本书开门见状,笑笑说:“才半夜,去休息。明天一起吃个饭。” 平昀路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说:“哦,你还没睡啊?我家里还有急事处理,得走了,改日再来讨扰。车子还临停在街上呢。你也喜欢莱布尼茨的微知觉理念?” 柳洛秋耸耸肩:“睡不着,打发时间而已。”说时只得把他送到了门外,方才回来继续睡觉。 柳洛秋翌日醒来,睡眼惺忪地回忆起梦境来。他以前可没梦到过那么多片段的梦,既新奇又五彩斑斓。恍若真实发生过似的,但大多数片段已经记不起来了。 手机刚开机,叮咚声就不断响起,他有些兴奋地点开来看,以为是白若云的短信或是电话,一看,却有些失望,全是叶若兰的来电提醒,白若云一个电话或短信都没有。眉头紧锁片刻,自语着:“事情总得解决,给兰子先发个短信 。”开始编辑起来:“兰子,看到你的来电了,你放心,蓉儿上大学以前的生活费、学费,我都会负担的。”编完后思忖半晌,自忖着:一会还要去看蓉儿,也不知她们给蓉儿说了没有,给兰子发这个,无非是借她的口转达给慕容懏 ,所以,又觉得还不是时候,便又将打好的字消除了。 想起蓉儿的事,他表情开始凝重起来,自语起一些只能自己听得懂的话起来:“懏姐人漂亮,又有文采,性格也温顺,从小到大对我的感觉似姐弟又胜似姐弟,我当然明白,可是……可是那时候她比现在让我感觉,多了种威仪,让 我不敢走近。她跟白若云在这方面类似,但为什么白若云的引力比她的要强烈呢?哎……或许,就是太熟悉了。”脑子里又闪过一句不知在哪看过的话——”我们只接受自己认为配得上的爱。“白若云跟慕容懏在脑海里交叠出现着,突 然对那个法医说过的话(早发现四个小时,老白应该还有得救)极为厌恶起来,转念又厌恶起自己来。他思绪变得越来越混杂,只觉当下得急需找个自由的出口了。回味着白若云的温香、柔美的曲线。他渐渐的、不由自主地闭眼遐想起 来,许久,如高山瀑布般一泻而下。兴奋过后,脑中混杂的念头终于有所回落。 穿好衣服,洗漱的时候,镜子中看到头发有些长了,自语:“嗯,今天必须得理一下发,再去看蓉儿。”又想想下午白若云之约,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是九点十五分。自忖:“去翠岚峰最多也就两小时,来得及。”出了洗手间,匆 匆吃了些奶奶早就备好的小米粥、馒头、鸡蛋还有腌制泡菜,便去镇子上的理发店了。 柳洛秋赶到医院的时候看了下手机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他提着沉甸甸的一堆在超市买的零食。他进了病房见慕容懏在歪着头看书,咳嗽一声,笑着说:“我给蓉儿买了些吃的。”放到了床头,蓉儿哇的喊着,高兴地开始翻腾着 看买来了些什么。慕容懏点头笑着说:“昨晚睡得好吗?理了理发?帅气,对了,兰子跟我表哥从云南回来了,你知道吗?”柳洛秋瞪大眼睛摇了摇头。慕容懏接着说:“兰子昨晚给你打了几通电话,你一直关机。她今天上午的班,可 能下午就过来了。”柳洛秋“嗯”了一声,扭头打了个喷嚏,抽张纸巾擦拭一下:“你有没有感觉,这医院消毒药水跟特有的味道,让这些零食给人一种感觉?”慕容懏说:“哦?什么感觉呢?”柳洛秋说:“其实,不光是这些吃的, 所有从外面进来的,像是映了一层白光似的。”慕容懏若有所悟:“嗯,你这样一说,我也有了这样的感觉呢。你……是想说这里的色彩单调?”柳洛秋自然的垂下眼帘思考着什么,片刻,笑了笑:“嗯……这个还不好说哩,感觉上 ,时空就是个创造性的艺术舞台,每一处都表现出美与丑,色彩单调的另一面是祥和与安宁,你不觉得吗?”慕容懏从容一笑:“那是呀,我觉得这里的护士医生,那笑容跟外面的也不一样,是有种淡然的宁静呢。说到时空里万物存在 的意义嘛,嗯……谁又能说得很清呢,是,总之……一切都是既定的格局,活出真我,不负时光。”柳洛秋嘿嘿一笑:“在这些上面,我们总能想到一块儿。我到外面打个电话。”慕容懏眨巴下眼睛,半张着嘴,欲问他什么,但还 是,只点了点头。 柳洛秋想确定一下白若云下午翠岚峰之约的事儿。在楼道里拨打她的手机,拨打了几次,一直是关机。不知个所以然的他,转来转去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便拨打酒店总台的电话,电话通了后让转 213 房间,对方说白若云一早就 退房了。柳洛秋挂断电话后挠挠头,心忖:“难道她已经去了翠岚峰?手机关机那边没信号?还是……要设计什么惊喜给我?不行,我也得赶过去了,让她久等可不好,对,还有花要买。”决定后,进房给慕容懏说:“有点事要去办, 晚些再来。”又叮嘱蓉儿几句,亲亲额头,便出了医院。 翠岚峰。 柳洛秋看了看手机,已经四点半,向山坳来时路望去,半个人影也没有。 周遭是一些狗尾巴草、车前子、马鞭草、马齿苋、灰灰菜、蒲公英、蓍草……在随着山风摇曳。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身心一震,猛的一回头,原来是白若云。环顾四周,找寻着她适才究竟是在哪里躲藏着。身后几米开外到是有块大石头,但 似乎不可能啊,这半天怎么就没发现呢?他想。 他问:“是你吗?”眼前的白若云苍老了许多,心念飞转着:“人,真的可以一夜间变苍老一些吗?但是,这不应该是幻觉啊,她昨天的样子跟此刻的样子在他脑海里电光石火般互换着,快得令他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她。”她没有 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第69章 花草云峰淡淡风 柳洛秋的目光停留在她楚楚动人的眼神上,内心涌起一股怜惜之情。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深吸着她发丝和肌肤的芬芳:“没错,是你。”她仍旧沉默不语。柳洛秋低下头,斜视着她的脸庞:“你刚才藏在 哪里?你是轻功高手,还是从空气缝隙中突然出现的?哈哈。”他笑着说,不等她回答,便轻轻地推开她一点,低头轻吻她的唇,感受到她身体微微的颤抖,以及那份难以言喻、独一无二的甜蜜滋味。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山峦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周围每一寸土地都变得温暖而湿润,散发出着神秘而诱人的气息。他们所在的岩石平台上,翠绿的藤萝缠绕着三四米高的石壁,向上攀爬。下方是溅起浪花、腾起水雾的清澈水潭。他们前方,两道瀑布由一块巨石分隔开来,水流交汇在一起,如同恋人般紧紧相拥,形成了洁白的浪花。 她斜躺在他怀里,他轻轻帮她扣着云朵形的纽扣儿时说:“你不会再离开我了?”白若云把衣衫整理好,坐正身体,脸上红晕未褪。眼神略带一种娇嗔的样子:“我……必须离开,不过,会在别处等你。但每次相遇,你……只有 四天时光,确切的说是 秒。”说到这里,她低下了头。柳洛秋觉得她一定是在说什么童话故事:“不懂,什么只有四天时光啊?”白若云叹了口气:“你当然不懂了,这四天时光你都不知道费了多大功夫才计算完成的呢。你听 说过平行时空吗?”柳洛秋笑了笑,拿起适才看过的书,举了一下:“我勉强算个科幻迷,喏,你看,我还带着相关的书呢。”白若云点了点头:“无尽的时空,无尽的世界,在别处,超弦量子意识的操控已经不是科幻。”柳洛秋听到 这里神情惊诧:“啊?唔……你说得像真的似的,不太懂,但我相信你。我们暂时不讨论这些了。”拉住她的手作势又要吻她,她挣脱开来,复躺他怀里,柳洛秋意识到她想说会儿话,便静静地不再言语。 白若云在他怀里低声说:“如果你是因为沉溺于这些肉体的快感,你只会越来越愚鲁。因为超弦意识流只会在原地打转儿,对于创造与建设性的思路不会有丝毫拓展。当然,这些并不妨碍你会有快乐的感觉,这么说,我们那里称 之为虚然幸福感。”柳洛秋愣神片刻,久久不语,过了一会才说:“我想,我有点明白了,就比如 car,有手工打造的,比如 rcedes,零件损坏情况就比普通车要慢得多,谓之精品。那么,人的肉体跟思想境界亦同此理,保养得好就 老化的慢,甚至有些可说是精神永存,像唐诗仙李白、莎士比亚等等人物。”她轻轻地呵一下他胳肢窝,不管他痒痒:“你倒真有些开窍了。”他抚摸一下她的头发,若有所思地问:“我还有个疑问,你样子都有些苍老了,我现在接受 ,哦,不,是相信你说的,你是别处多年以后的你了,现在的你在酒店等在等我,是?还有,你所在的时空科技既然那么发达,为什么现在才来?” 白若云向远处的空中看了看:“因为你我的潜意识只有在特定的磁场状态下才会产生感应。为了这一刻的到来,我已经等了很久。”她说完以后停顿了下来。他在消化着她的语意。片刻,她语气较之前有些缓和了:“我也不想等这 么久,只能等待超弦代码复制整个宇宙的时机到来才行。”柳洛秋不由地说:“啊?超弦量子代码?”然后“唔”了一声,表情惊讶地看着她。 白若云点点头,凝神间,伸出中指虚空一点,一幅全息影像出现在眼前,宛如一面淡蓝色透明镜子,左右顾盼地看着自己,眼神中一丝诧异闪过。片刻,一双眸子陡然间显得格外晶莹剔透,接着说:“超弦态的质量不同,路途自然 是凹凸不平,你以为我是一路平坦的来跟你说这些?可没那么简单呢,只……”抬起头看着他,似按捺不住某种情怀,下意识地抬起手来,但又停在了空中:“只一瞬间,我便老去,你……你……还是当年的模样儿。”柳洛秋挠下脑门 ,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似懂非懂的“唔”着,然后问她:“这么说,质子、电子什么的,不是最小的了?超弦量子态也就是虚无空间最小的东西,是这样吗?” 白若云摇摇头:“虚无空间本不存在,所以才叫虚无空间,也就是你所在的三度空间,二度空间为实境,超弦空间才是真正的虚无空间,时空不是你理解的那样,你虽是个科幻迷,但依你现下的理解,是难以真正明白的。算了,不 说这些了,你想不想看看奥尔特星云?”柳洛秋睁大眼睛说:“当然想,可是,那不是离地球有一光年远吗?怎么可能看到?”白若云笑了笑说:“我们的科技可以把特定的超弦子附着在那个空间的某些流星体上面,再把感应分解成像 ,你现在闭上眼睛。”说时手指又在全息影像里点着什么。 柳洛秋闭上眼睛,一个激灵,眼前出现在了浩瀚无垠的星空,恍若置身于无上无下,无左无右的太空里,就那样漂浮着,周围像是下起了紫色的大雪,接着变蓝、变白。转眼又有新的星光色彩出现,以极快、奇特的几何图案变幻着 。都是他前所未见过的,异常美丽,令他极为震撼。过了七八分钟的样子,柳洛秋眼前一黑,星空消失了,听见白若云的声音:“睁开眼睛。”柳洛秋睁开眼睛高兴地说:“太美了,简直难以形容。”沉思片刻,接着又问:“你…… 嘿,我是想说,你所在的空间里爱情的定义是什么呢?” 白若云笑了笑,“这个嘛,爱情粒子流意识也是一种无尽的形态在发展,所以,永恒。就你我所经历的时空里能感应到的情感,我起了个名字叫闲间若云。好听吗?”他嘿嘿一笑:“好听!那么,你我所在的空间,只是……只是什 么才是真实的呢?” 她回答他:“万物只是载体,只有意识才是真实的,而目现在、过去与未来的意识感受的、未感受的都有我们建设性的参与。你是想放弃了吗?”柳洛秋略微思索一下,忙说:“不,不,不是的。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有 多少蓝色碎片呢?唔,我的意思是,如果世界的真实是在无限可能中不断分裂中,岂不是有数之不尽的你跟我?换句话说,我们其实是永生的?” 白若云微笑点了点头:“无灭转换,大小无形,大与小本不存在,只是我们创造出来的一种局限性词语。抽象化的东西还真不好说给你听,打个比方,钻石在二度空间有一种超意识流的形态,而在三度空间,钻石有七种形态,每 种形态又以多种切面为组合,有 8 个的,10 个的,再比如心形钻石就有 58 或 81 个切面呢,我们的灵魂便像这些时空中的蓝色碎片,究竟有多少,其实我也不知道,用心感应,看每个人的造化了,这么说……恐怕你还是不会明白, 每一个碎片都是珍贵的意像,对应着心灵空间。” 柳洛秋呆然若思,良久,舔舐了圈嘴唇儿,喃喃说了声:“咂,我有一点明白了呢。”她问:“哦?你明白了什么?” 他却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白若云一双妙目斜着他问:“你笑什么?” 柳洛秋笑着说:“我想起了前两天看的《托尔斯泰的日记》里面有两天是这样写的,很简洁:‘1858 年9 月19 日:很愉快。决定了,应当爱,应当劳动!就这样。 1858 年9 月20 日:很累。不想爱了,也不想劳动了。’白若云抿着嘴 儿说:“难怪他叫托儿斯太,这不是哄娃娃的日记嘛。”说罢,俩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第70章 同窗旧友话桑麻 慕容懏被她的话弄得满脸通红,他连忙拿起啤酒瓶,一边给柳洛秋倒酒,一边急切地说:“喝,你就给兰子一个面子。”韩雪松一脸疑惑地转过头,问叶若兰:“啊,这是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他就兴奋地鼓起掌来。 叶若兰却没理会他,拉着柳洛秋走到一旁悄声问:“你好像挺享受,啊哈?”柳洛秋稍作沉思,盯着她问:“你杨黛儿还是白若云?”叶若兰不屑的哼了一声:“看样子,你是把慕容懏当成林汐瑶喽?”柳洛秋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想来这个次空间?还不是太兮交待要保护平少兰?你也知道只有她在17年后才能触发那块残缺的蓝色碎片,不然我们终有一天会被困死在这个宇宙。”叶若兰呆呆的回应:“也是,但愿你是一门心思在闲间六度的任务上。”转身走了两步又回来悄声说:“记得晚上10点半以前回闲间方舟。”说完复归于适才的座位上。 叶若兰也跟着韩雪松的掌声轻拍了两下,然后抿嘴一笑,调侃道:“柳洛秋和懏的事,我们三姐妹早就知道了。只是他最近才明白过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具体情况嘛,你也没必要深究。真是双喜临门,兰子的好点子,来,咱们干杯庆祝!” 叶若兰放下手中的羊排,端起酒杯,又补充了一句:“柳洛秋,你先把你的酒干了,我们再随意陪你一杯。”柳洛秋不再多说,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酒杯一翻,已经见底。兰子顺手又给他倒上,笑着说:“这才对嘛!”几个人就这样边喝边聊,气氛逐渐热烈起来,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 叶若兰把头微微一歪,靠在慕容懏的胳膊肘上,撒娇道:“懏姐,你快告诉我,我最近为啥这么烦上班呢?”慕容懏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耐心地说:“女人有个工作多好呀,要不是为了蓉儿,我早就去上班啦。你还没成家,不明白靠自己有多重要。亦舒有句话说得可好了,‘自爱、沉稳,而后爱人。’这就是说呀,女人要有自爱的资本,也就是要能够独立。” 林婉儿也附和道:“没错没错,长得漂亮,又能自己赚钱养家,多让人安心啊!那些小三啊,大多只能成为别人生活中的小插曲。”慕容懏点点头,说道:“是啊,乌克兰有句谚语,‘轻易给你爱人,也能轻易收回它。’因为他可能很容易就会爱上别人。”柳洛秋也点了点头,深有感触地说:“这话说得真有道理,一个人能不能轻易地爱上另一个人,还真不好说。内心的寂寞和孤独,往往就是这么来的。” 叶若兰歪着头,继续围绕之前的话题对兰子说:“是的,起码我们有说‘不’的权利。经济独立和精神独立都很重要,兰子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兰子叹了口气,抱怨道:“你们说得都有理,但你们不知道,我努力工作,那老板还是不重视?工资不涨?还有,同事的排挤等琐事,真是烦死人了。” 柳洛秋双手把玩着手里的啤酒杯,不以为然地说:“苏轼他爹大器晚成,有语云:‘天下之学者,孰不欲一蹴而造圣人之域。’人生呐,或许正如有些理论所言:宇宙的构造是早就编好的程序。很多事不是你我可以掌控得了的。”他抬起头,对着韩雪松说:“是,韩兄?” 韩雪松颔首示意,眸光深邃而专注。他放下筷子,取一张餐巾纸轻拭唇角,随即言道:“世间万事,最难把握者,莫过于‘度’。火候欠佳或过之,皆可能弊大于利。莫要以为努力必有回报,实则努力亦有其回报,即人生之体验。于物质层面,错误之努力或令应得之回报大打折扣。”言罢,见众人皆注视自己,他略显羞涩,然见四人皆颔首,异口同声赞曰:“所言极是,诚如斯言。” 兰子续言:“闻君一席话,吾心甚慰。向时吾身在此山中,不识庐山真面目。谈及此清福,实乃懏姐所赐,吾恐此生难以为报。”韩雪松闻之,惑而四顾,冀望众人能解其惑。 叶若兰低语:“彼也。”见柳洛秋欲言,乃曰:“汝言。”柳洛秋轻笑,忆起往事:“兰子自幼即为女中豪杰。往昔吾下河游泳,彼亦尾随而下,罔顾水之深浅。彼时吾初学游泳,年幼体弱,水没其首,彼惊慌失措,遂紧抱吾臂,致吾二人同沉水底。幸赖彼力挽狂澜,救吾二人于危难。” 慕容懏微笑,引用一俗语:“诚于嘉许,宽于称道。”复言:“再者,吾年长尔等数岁。今日且罢,不提过往,为吾等之重逢,为青春之际遇知己,干杯!”众人闻之,皆举杯共饮,气氛愈发热烈。 “‘诚于嘉许,宽于称道’,这句话听着好熟悉,难道是出自庄子的哪一篇?”柳洛秋挤了挤眉毛,扭头询问慕容懏。 慕容懏报以一笑,温文尔雅地回答:“不,你可能是想到了‘君子不为苛察,不以身假物’,这两句话的意思倒是相近。前年,我记得我向你推荐过《人性的弱点》,你说是要去图书馆翻翻看的……” 柳洛秋轻声“唔”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对,我弄混了。当时我以为它只是一般的心理学着作,没怎么放在心上。后来有一次闲来无事,翻了几章,才发现这是一本好书。它对情感和哲理的分析非常透彻,直指人性的弱点。我记得我当时还做了笔记,其中最有启发的一句话是‘辩论中永远没有赢家。’如果把这本书比作一门武功绝学,那么称之为‘弱点击破’再合适不过了!哈哈,我记得我以前在游戏里的装备就有这个特技呢。” 慕容懏听后哈哈大笑,打趣道:“你啊,老了肯定是个老顽童。” “那你呢?瑛姑?”兰子左手撑着脸颊,歪着头,好奇地问道。慕容懏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有些害羞地回应:“吃你的,别闹了。” 韩雪松接过话茬,吟咏着:“《射雕》里的这首词还是挺有深意的,‘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叶若兰轻轻推了推他,笑着打断:“表哥,你也吃你的,别光顾着吟诗。” 叶若兰清了清嗓子,引起大家的注意:“听大家这么一说,我觉得柳洛秋的经历还是挺丰富的,感情方面也挺有见地,是不是,懏姐?”叶若兰话锋一转,撇了撇嘴:“哪有,要我说,还是我表哥更稳重,有儒家风范,柳洛秋这家伙,可狡猾了。” 慕容懏睁大了眼睛,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再这样争论下去,可就有点自以为是、卖弄风雅的小家子气了。我们还是别说了,喝酒。” 叶若兰悄悄地凑到柳洛秋耳边,可柳洛秋却往后一仰,躲开了她。他疑惑地问:“你想干吗?”叶若兰不满地“啧”了一声,做了个手势,让他再靠近点。柳洛秋抿着嘴,鬼鬼祟祟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扭过脸,把耳朵贴近。叶若兰低声说:“后天啊,其实你俩也不算是梅开二度,好事将成,我的功劳后天是没法向你讨了。现在我喝三杯,你喝六杯。”柳洛秋一愣,随即大声答应:“好,这件事,是该感谢你。六杯就六杯。”说完,他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下去。 第71章 时光的温度?十四行 两个小时后,除了柳洛秋有点醉眼朦胧外,其他人也都被酒精激发了活力。兰子提议去 ktv,柳洛秋积极响应:“好主意,出了门再买些啤酒,一起去。”他边起身边掏钱包。赵金菱插话道:“这次我们出点份子。”兰子按住她的手臂,笑着说:“我知道你们的日子也过得不错,但你们回来是客人,这次该我尽地主之谊。你就别操心了,包厢我早就订好了。”慕容懏微微一笑,轻轻点头附和:“这丫头现在也是个小有成就的小白领了,前天刚升成领班呢。” “你早就该拒绝我,不该放任我的追求。”柳洛秋唱起歌来,慕容懏从后面轻轻抱住他,开始唱起女声部分。柳洛秋感受到背后柔软的触感和芳香的发香,觉得自己仿佛飘了起来。那种柔软与温暖交织的感觉,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她的歌声在他耳边回荡,那是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仿佛把他们带回了那个青涩的岁月。柳洛秋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那是一种对过去的怀念,对未来的期待,对现在拥有的珍惜。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激,感激这个夜晚,感激这些人,感激这段经历。 当轮到柳洛秋唱男声部分时,兰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调侃着:“声音开始发抖了,不要激动嘛,是不是‘早该停止风流的游戏’?”柳洛秋被她的话逗得有些尴尬,连忙在话筒里辩解:“哪有,别乱说,好了,不唱了,该你了。” 几个老同学一直唱到凌晨两点,柳洛秋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大家只能由兰子来开车。先送了林、韩夫妇到酒店门口,然后兰子径直开着柳洛秋的车回了乡下。 次日一早,柳洛秋和衣躺在慕容懏的沙发上,被兰子推醒:“快别睡了,你今天要忙的事儿可不少呢。先去把蓉儿接回来,然后回家准备当新郎官的事。”柳洛秋揉揉惺忪睡眼,答应着,起身准备回去。 慕容懏穿着睡衣,边挽头发边推了一下兰子:“你快去洗漱。”然后走到柳洛秋跟前,悄声说:“跟你商量一下,一切从简,别太张罗,我想了想,咱两家近,在你那边办,然后,过段时间我还是想回来这边住,到那时把奶奶接过来住,你觉得怎么样?” 柳洛秋憨笑两声:“就听你的。”说完便回去了。 慕容懏望着柳洛秋的背影,笑眯眯地对着兰子说:“你看看,这新郎官的样子,像不像醉猫?哈哈,今天他可得好好表现,不能让我们失望哦!”兰子也笑了:“是啊,他要是敢怠慢,我们可得好好‘教育’他一下!” 柳洛秋回头看着她们,一脸无辜地说:“你们这是在说谁呢?我可是清白的!”慕容懏和兰子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喊着:“新郎官,加油!”柳洛秋苦笑一声,摇摇头走了。 柳洛秋走后,叶若兰拿起手机给婉儿打了个电话:“婉儿,你们退房了吗?今天就不特意去接你们了,我这实在是有太多事情要忙。你们直接坐大巴过来。”电话那头传来婉儿的声音:“你昨天就吩咐过的事,我能不上心吗?你表哥已经在办退房手续了,我们马上就到。对了,我这两头当伴娘,虽然能收到双份喜糖,但我应该先去哪家呀?”“这个简单,先去我这边,到了之后马上转身回来,再去懏姐家吃饭。”“哎呀呀,你可真会过日子,都开始替婆家省钱了。不过,你可千万别上错花轿哦。”叶若兰“哼哼”了两声,挂断了电话,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慕容懏斜了她一眼:“兰子,你傻笑什么呢?”兰子把电话内容跟慕容懏说了一遍,慕容懏也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天早上,柳洛秋的奶奶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好几岁,她眯着眼睛,一边和隔壁的杨大婶说着以前家里的一些开心事,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两床绸缎被子:“这是你姑姑早就给你准备好的。对了,你爸,我已经让你姑姑打电话了,他说明天就回来。还有,你也给你妈打个电话,问问她方便回来不。”柳洛秋坐在沙发上,用拳头撑着下巴,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四天时间,四天时间……”他自言自语着,右手翻转着把玩着一张名片,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这时,院子里的鹅“嘎嘎”地叫了起来。 “爸……哎,别这样……都是我妈……柳……柳老师。”蓉儿的小脸泛起红晕,“我妈让我给你送些苦参,说泡水喝可以解酒。我走啦。”蓉儿放下一包草药,转身准备跑开,却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差点忘了,我妈让我把这个给你。”一张便签递到了柳洛秋手中,接着蓉儿噔噔地跑了出去。柳洛秋笑着说道:“蓉儿,慢点,别摔着了。”他一边打开蓉儿递给他的便签,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小丫头,在医院住了两天,现在活泼得很呢。” 柳洛秋记得,慕容懏早年在学校书法比赛中获奖时,评委的评语是:“涓涓字迹,蕴含着一种秀丽颀长的生命力。”如今看来,这些字迹还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温馨气息。便签上写着:昨夜难以入眠,心事难以压抑。白姑娘的事,兰子都告诉我了。是我对不起她。事已至此,正所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希望你不要过于伤心,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与你一同承受。这几天,要适量饮酒。你我都明白,人生中总会有一些成瘾的习惯,它们在痛苦与欢乐的相互拉扯中共同存在。 打完电话后,柳洛秋意识到必须去做想做的事了,希望借此能缓解内心的不安。他伏在桌上,拿起笔,稍作思考,在稿纸上写下了标题:《时光的温度-十四行》。 “当当”,两声敲门声打断了柳洛秋的沉思。他转头一看,蓉儿正站在卧室门口,用清澈的眼睛望着他,脸上露出纯真而亲切的笑容。 “快进来,蓉儿。” “爸……哎,别扭死了……都是我妈……柳……柳老师。”蓉儿的小脸一下子红了,“我妈让我来给你送些苦参,说泡水喝可以解酒。我走啦。”说完,蓉儿放下一包草药,转身就跑,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回头说道:“差点忘了,我妈让我把这个给你。”一张便签递给了柳洛秋,然后噔噔地跑了出去。柳洛秋笑着说:“蓉儿,慢点,小心摔倒。”他一边打开蓉儿的便签,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小丫头,住了两天院,现在变得这么活泼了。” 柳洛秋记得,慕容懏早年在学校书法比赛中获奖时,评委的评语是:“涓涓字迹,蕴含着一种秀丽颀长的生命力。”如今看来,这些字迹还透着一种莫名的温暖气息。便签上写着:昨夜难眠,心事难以压抑。白姑娘的事,兰子都告诉我了。是我对不起她。事已至此,所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希望你不要过于伤心,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帮你调整情绪。这几天,要少喝点酒。你我都知道,人生中总会有一些成瘾的习惯,它们在痛苦与欢乐的相互拉扯中共同存在。 一路走来,我们总会刻意地回避或记住一些曾经去过的地方。心弦每震荡一下,便会在不知不觉中渗出一滴心血;生命,或许最终就是这样耗尽的。 只觉得有一种声音在呼唤着我的思念。当山川也承载不动,时光也难以抚平的时候,那也许就是你;告别秋水长天,心中只装着因你而无边无际的念想,那些让我心动的时光,既是昙花一现,也是一种馈赠。人生有晴有雨,只愿在余生里,我们能一起守护心底的那棵菩提树。 柳洛秋拿起那包苦参,盯着看了一会儿,欣慰地笑了笑。 第72章 青云在默许中绚姿 放下后,他提笔继续写那首构思中的诗歌: 青云在默许中绚姿, 冷峻的碧心挹起微笑; 篱笆掩映着沉醒的面容, 你在破碎虚空里泪流满面。 沙漠在蝴蝶的梦里延续, 歌声与风在旋舞中共鸣; 草木在风中打着激灵, 微风吹落了栅栏上的衣裳。 凄绝在艳烈中沉静, 爱,无需证明; 远方无边无际的大海上, 黑衣人跟红衣人在白色帆船上举杯畅饮。 歌声在无尽里飘离。 请在一切成灰前凝视一秒。 谨以此诗,致至爱白若云。 写完后,他审视了一番,将信纸折叠好塞进信封,对照着名片上的地址写上,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傍晚,柳洛秋寄完信,走到慕容懏门口,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慕容懏正在衣柜边的桌几上折叠一些衣物,看到他走进来,说:“嗯,你来了,自己倒水喝。”柳洛秋点点头。 林婉儿看没人注意,悄悄的拉着叶若兰走到一旁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几层报纸包着的东西塞给她:“这是雪松在边界打听了好多人搞到的,你说过不用,只是防身,可不许骗我哦。”叶若兰赶紧装进挎包:“放一百个心,绝对不会连累你俩口子的,你看我像坏人么?” 二人拉着手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声音越来越小。她轻声问林婉儿:“难道是因为表哥吗?你们有没有去医院检查一下?”林婉儿的脸泛上红晕,轻声回答:“我们跑遍了各大医院,但问题不在他,我也查不出任何病因。哎,现在我们已经不四处奔波了。他说,‘如果有合适的就领养一个,如果没有,那就享受二人世界。’只要……只要他对我好,我就满足了。” 这时,柳洛秋也坐在沙发上。兰子转过头,有些不悦地说:“你能不能离我们远点?我们在聊一些私密的话题。”柳洛秋微微一笑,表示:“我只是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叶若兰哈哈一笑,带着一丝戏谑地说:“我呸!你……你是不是刚才偷听我们说话了?”柳洛秋一脸茫然,装作无辜地说:“没有啊,你们在说什么?”叶若兰无奈地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表哥去镇子边上的小山头欣赏风景去了,要不,你也去转转,顺便叫他回来吃晚饭?”柳洛秋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人家可能是特别想一个人去领略一下这里的山水,我去,会不会不太好?”“那随你。”兰子眨眨眼睛,不再理他,转头对慕容懏低声继续闲聊起来。 突然,叶若兰想起了什么,她贴近林婉儿的耳朵,轻声说:“他呀,就是醋劲大,昨天还因为我夸柳洛秋生气呢。”叶若兰皱了皱眉,但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我那位不也是一样?男人在这方面,总是很小气的。这说明他们在乎你,别往心里去。”说到这里,叶若兰突然陷入了沉思,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林婉儿轻轻地碰了碰叶若兰的胳膊肘,好奇地低声问道:“说起他,你怎么不笑了呢?”叶若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向前倾了倾身子,凑近林婉儿的耳边,小声说道:“我今天下午去单位请婚假,碰到她那个同学了,就是医院的护士陆小蓓,你还记得吗?”林婉儿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道:“那天去医院,我没怎么注意不认识的人。不过,我记得你提过她。发生什么事了吗?”叶若兰轻轻地抿了抿嘴唇,接着说:“我去的时候,她正和苏彦有说有笑的,后来苏彦不知道跟她说了句什么,她就匆匆走了,好像是在躲我。”“哎,你也别想太多了。”林婉儿安慰道,“要我说呀,你的醋劲也不比你表哥小呢。哈哈。” 柳洛秋虽然没听清两人在说什么,但从气氛中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便站起身来,走到慕容懏身边,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慕容懏微笑着说:“要不,你去给院子里的花浇浇水,这几天太阳挺大的。”柳洛秋欣然答应,提起水桶,拿起墙角的洒壶,走到外面去浇花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慕容懏好奇地看着柳洛秋,眼中满是疑惑。柳洛秋用手掌在脸旁扇了几下,似乎想驱散热气,“这天儿闷热得很,而且云层正在聚集。我看啊,马上就要下雨了。” “是吗?那我得先去把衣服收进来。”慕容懏说着,随手从衣架上拿了一条专门擦手的毛巾,简单地擦了擦湿润的双手,便出去收衣服了。 慕容懏把衣服收回来后,坐在叶若兰身边,准备加入这场即兴的“戏剧”。然而,才过了分钟,天色就突然暗了下来。 远处的天空中,连续两声震耳的雷鸣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两道耀眼的闪电。密集的大雨点开始斜斜地打在玻璃窗上。 四人静静地望着窗外,雨水下了一会儿,突然停了。柳洛秋的表情却像被雷打了一样,一动不动,整个人仿佛飘到了另一个世界,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那三个女人,神情逐渐放松,又开始闲聊起来。大约十多分钟后,雨又开始下了,而且势头似乎比之前更猛,就像干旱的土地上,四面八方的雨水都汇聚而来,一波接着一波。 婚礼那天,柳洛秋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一个人跑到院子里胡言乱语起来:“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叶若兰把他扶到屋里盖好毛毯后,一个人走到了院子里屋檐下望着雨呆呆出神,恍惚间看见一个女人在门口处低头看着雨水溅起的水花儿一动不动,赶紧走近一点看,却是白若云,抱拥着她走至屋檐下问:“你怎么来了?” 白若云惊愕失色地问:“你…你…是不是昨天问过我同样的话?”叶若兰不解地问:“你说什么啊?这些日子没见过你,是不是被雨淋的发烧了?”说时去摸她的额头。 天空突然间就被一道闪电狠狠撕裂开来,恰似巨龙在那乌云之中肆意狂舞,耀眼至极的光芒倏地一下就点亮了整个天际。在经过一段好似悬停于空中的寂静之后,大约两三秒的光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雷宛如愤怒巨人的疯狂咆哮,轰然响彻云霄,强烈地震撼着两个人的心灵。 白若云推开她的手臂说:“糟了,糟了,我不该不听太兮的话,又陷入死循环了。”叶若兰抬头望向天空泪水潸然滚落:“看来是太兮出手干涉了,你终于也醒来了,她说的没错,只有你也醒来,我们才能一起逃脱这里。”说完从挎包里掏出两支手枪,递给了白若云一支。白若云苦笑着说:“1911年的g,你从哪里搞的?”叶若兰眨巴一下眼:“这你就别管了,咱们赶快回去,闯的祸够多了。” 俩人微笑着朝对方举起了手枪。 梦在错乱中被撕扯,继而在淬炼的热寂中走向破碎的虚空,最后渐渐冷寂下来。醒来时,他感到一种奇异的不同。以往宿醉后的口渴,头部神经闪电般的阵痛,这次竟然全然没有。反而是一股幽香飘入鼻息,他眨了眨眼,环顾房间,瞬间有些发懵。心中暗自思忖:“这不是慕容懏的房间吗?” 白纱窗帘透进的阳光,已经升高到了一杆子的位置。“慕容老师早。”院子里传来小孩子的说话声。片刻后,慕容懏推门而入,轻轻关上门,提醒道:“你该起床了,时间不早了。下午不是还要赶飞机去sh吗?” 此刻的慕容懏,在柳洛秋的眼中,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娴雅自然的妩媚。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欲望,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深深地亲吻起来。慕容懏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轻声嗔怪:“哎呀,外面有人呢,你怎么今天精神这么好。”她不再推避,两人沉浸在云雨之欢中,尽情地缠绵。 慕容懏娇喘吁吁,脸上渗出细细的汗珠,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低声说:“都已经二十分钟了,你今天是怎么了?兰子再过五分钟就要到了。”柳洛秋“啊?”了一声,身体微微一颤,伏在她身上。慕容懏轻轻推开他,匆匆走进洗手间收拾了一下,出来后低声说:“如果你想睡,就再睡一小会儿。我得去给学生布置作业了。”柳洛秋茫然地看着她,重复了一句:“布置作业?”慕容懏理所当然地扬起声调:“嗯,是啊。”柳洛秋含糊地应了两声。 第73章 滴落的星子 “慕容老师呢?”叶若兰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显得有些尖锐。孩子们中的一个有些不耐烦地回答:“老师在屋里找写作素材呢,她说一会儿就出来。”慕容懏听了,心里一紧,连忙把门带上,匆匆走了出去。 兰子穿着一件淡绿色的乔其纱连衣裙,懒洋洋地斜靠在长藤椅上,翻看着学生的英语作业本。慕容懏走到她身边,坐下来,开始翻看学生的语文作业本。这时,一位四十出头的妇女带着一个男孩走进了院子,手里提着一些西红柿和青椒 ,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慕容老师,兰子老师,你们好啊。”两位老师礼貌地点了点头,兰子却态度冷淡地说:“这是自家种的,你们两位老师尝尝鲜。”慕容懏则客气地回应:“真是太感谢了。” 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听别人说,这个辅导班有三个优秀义务生的名额。”慕容懏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嗯,是有这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女人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继续说道:“那这 孩子有什么特长呢?”慕容懏淡淡地回答:“他以前自学过英语,在学校英语演讲比赛中还得了第二名,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兰子眸光闪烁,嘴角上扬,笑着说:“真的呀?这孩子如此好学,实在难得。你就放心,我们收下他了。”女人又寒暄了几句,连连道谢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慕容懏与兰子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对孩子们的疼爱与期待。兰子轻轻叹了口气,感慨万千地说:“希望每个孩子都能在这里发现自己的闪光点和自信。”慕容懏颔首表示认同,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她们深知,在这个小小的辅导班里 ,她们将用自己的爱心和耐心,为孩子们开启知识的大门。 兰子凝视着慕容懏,眼中充满了欣赏与感激,她柔声说:“谢谢你,慕容。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一切皆有可能。”慕容懏微笑着,紧紧握着兰子的手,眼中透着温柔与坚定:“让我们携手共进,没有什么是无法实现的。”她们的手紧 紧相握,仿佛握住了彼此的心,也握住了孩子们的美好未来。 慕容懏凝视着兰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在这个温馨的辅导班里,他和兰子不仅是孩子们的知识导师,更是他们的心灵伙伴和成长向导。他们的心紧密相连,为孩子们的成长共同努力。他们的眼神交汇,传递着深深的爱与信任 。在这个充满希望与梦想的地方,他们决心成为孩子们最坚实的后盾,陪伴他们度过每一个重要时刻。 他们给孩子们布置了英语和语文作业。兰子轻轻叹了口气:“辞去工作确实获得了自由,但就靠这三四个孩子,维持辅导班实在不容易。哎,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印一些传单呢?”柳洛秋拿着毛巾,一边擦着脸,一边提出自己的建议:“ 我刚才听到你们的谈话,我们在辅导班传单上加印‘每周赠送一节小提琴课’怎么样?这样也许能吸引更多学生。”兰子点头表示赞同:“这个主意不错,值得考虑。” 慕容懏思考片刻,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主意确实很好,但我们不能抱太大希望。考虑到这里的经济发展状况,没有多少家长愿意为孩子购买小提琴。”兰子微笑着转向柳洛秋:“你呢?听说你在新公司的专职工作变成了兼职,是不 是感觉压力很大?”柳洛秋含糊地应了两声,陷入了沉思。他的思绪在昨晚那片白茫茫的梦境中徘徊,寻找着什么。四天的时间与自由的冲突,形成了一道意识的光环,这道光环无论你走多远,都会扩展多远,当然,清醒也被锁在了里 面。 慕容懏注意到柳洛秋在发呆,猜测他可能在思考工作上的事情。于是,她接过话头说:“是啊,时代变化得太快了。上个月,我几乎每天都在恍惚中度过,集团竞争激烈,根本没有闲暇时间。那种压抑的情绪对身心健康可不好。现在做 了兼职,他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柳洛秋隐约闻到一丝花香,顺着香气望去,发现西边的花圃中开了几朵月季。他走过去,看到那株月季上相继开放着两小一大三朵花,颜色是洁白色中透着淡红色调。他自言自语道:“这月季开得真漂亮。” 慕容懏听到了,回应道:“嗯,你昨天就问过了,记性真差。那株是樱桃白兰地品种。”柳洛秋应了一声,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朵樱桃白兰地月季,白里透着淡红的色调,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这时,蓉儿“哒哒”地跑了回来,撅着小嘴,拉着慕容懏的衣袖不说话。柳洛秋见状,会心一笑,走过来摸了摸蓉儿的头,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慕容懏甩开蓉儿的小手,不耐烦地说:“啧,你别理她,我说了手机到 15 岁才买,别指望 我改变主意。”柳洛秋抿了抿嘴,拉过蓉儿说:“爸爸这个手机反正也要换了,再过几天就给你,乖,去玩。”蓉儿听了,猛地点点头,然后一溜烟地跑了。慕容懏看了柳洛秋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柳洛秋突然提议道:“前段时间老爷子让我去 sh,迟早得去,我想明天一早坐班机去转一圈。”慕容懏有些惊讶,发出一声疑问:“啊?”然后她解释说:“我得等到星期一孩子上学了才能和你一起去啊。而且,你兼职的新公司不是还 有项目没做完吗?”柳洛秋应了一声,咳嗽了一下,显得有些尴尬:“我看看写到哪儿了,放哪儿了来着?”慕容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调侃道:“不就在昨晚的书桌上嘛,我可没动你东西的习惯。”柳洛秋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然后进屋去了。 柳洛秋坐在西厢房窗户下的藤椅上,翻阅着那份似曾相识的计划书。 叶若兰和慕容懏在闲聊着一些家常话,偶尔会凑近脸儿压低声音说。尽管如此,大部分话还是传到了柳洛秋的耳朵里。叶若兰抱怨道:“他?我当初真该听你的,他一喝了酒就想改邪归正。”她叹了口气,继续说:“还有,cd 里播放着《套马杆的汉子》,你猜怎么着,他会说‘换首《滴落的星子》或者叶欠吻的《珍重》,要不《past lives》也行,你播放的那些从来不属于我的世界。’”说到这里,她又凑近慕容懏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慕容懏咯咯笑了两声,回应道:“那是有点伤自尊呢,依我看呐,存在 的就是合理的,所以,犯错以后,改正的不是错,而是方向。” 叶若兰摇摇头,接着说:“小姑子很厉害,指桑骂槐;婆婆精明,小叔子是社会上的小混混,偶尔还想占点便宜,公公很威严,哎,什么事都要左右衡量,生怕犯一点逻辑性错误,小心过头让我头皮发麻,还总是对我的付出横加指责 ,而且,他最近神出鬼没的,不像以前那样按时回家……” 柳洛秋困意浓浓,歪着头,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继续做起那些近日来变幻莫测、离奇如闪电的梦。 “醒醒,你白天睡太多了,还睡,最近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慕容懏轻轻推了推柳洛秋。 柳洛秋坐直身子,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嗯,这么晚了你还这么精神?”慕容懏接着说:“你睡着以后,我和兰子商量了一下,明天让她陪你去,有个照应。”柳洛秋沉默不语,慕容懏便凑近他的耳边,声音低得像蚊子:“你…… 要出门了,早上那股劲去哪了?是不是准备留给哪个狐狸精?”说完,她在柳洛秋的手臂上轻轻掐了一下。柳洛秋闻到那若有若无的幽香,便靠了过去。 第74章 又见杨黛儿 在飞机那宁静的舱室之中,乘客们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则沉浸于各自的娱乐之中。柳洛秋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被坐在左手边窗旁的那位男士所吸引。只见这位男士戴着一副墨镜,浑身散发着神秘的气质,他很是从容地从行李架上取下 了一个行李箱。 在那箱中,一个金属球体跃入眼帘,其表面之上刻满了错综复杂的符文以及线路,仿佛是古老的秘密与现代科技的完美结合。这些符文在那幽蓝色的光芒中不住地闪烁着,球体的材质极为异常,它所反射出的光泽,恰似来自另一个世界 的光辉。在球体的周围,均匀地分布着几根精巧的机械臂,它们能够灵活自如地伸缩和转动,而机械臂末端所镶嵌的晶体,似乎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能量。 蓦然间,叶若兰惊讶的说:“那个装置……我好像在梦中见过,它能够撕裂时空。”话音还未落下,那位男士已然手持装置站了起来,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粗鲁,一把拎起身边的女子,示意她坐到内侧。 紧接着,他突然从衣服中掏出了一支光芒闪烁的枪,直直地指向柳洛秋:“终于找到你了,把你的手放在上面。那年,你潇洒离去,留我一人面对林汐瑶,那份孤独,变得更加深重。”柳洛秋则是一脸茫然,在这紧张的氛围之中,他无 奈地将手掌放在了装置上那个手形的凹槽之中。 突然之间,装置发出数道蓝色的光芒,就此启动。机械臂开始舞动,晶体闪耀着炫目的光芒,与球体上的符文光芒相互呼应,构成一幅神秘而又壮观的景象。 球体的顶部装有一个透明的穹顶,内部悬浮着一个不断旋转的能量核心。核心之中涌动着五彩斑斓的光芒,仿佛是一个微型的时空旋涡,充满了未知的力量和可能性。 装置的底部,则是一个由复杂的齿轮和传动轴构成的基座。它坚固地支撑着整个球体,保证其能够稳定运行。渐渐地,基座开始发出低沉的轰鸣声,伴随着强烈的震动,仿佛它正在努力挣脱时空的束缚。 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空间出现了波动。飞机突然一阵强烈的颠簸,灯光开始闪烁不定,引发了人们的惊慌失措。就在这时,一道奇异的光芒从飞机的窗外射进来,光芒之中似乎有一些神秘的符号和线条在流动。随着光芒的持续照射, 飞机的机身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金属开始扭曲变形,仿佛在适应着某种新的能量场。飞机上的电子设备也纷纷失灵,飞机仿佛进入了一团无尽的星际云雾中。 柳洛秋和叶若兰感到一阵寒意,彼此对视一眼,似乎激活了被封锁已久的某些记忆。 李青权仍然拿着那支闪着光的枪,指向柳洛秋,他的声音坚定而急促:“再次把手掌按上去,然后扭动一下。” 一道炫目的蓝光闪过,杨黛儿仿佛是从裂缝中跳跃而出,她手持一柄散发着晶莹光环的剑,大声呼喊:“洛秋,万万不可,你的举动将会导致这个时空的毁灭。” 柳洛秋望向叶若兰,喃喃自语:“她好像是…”叶若兰迅速接过话头:“哎呀,她是杨黛儿啊,看来她是来救我们的。”李青权正欲扣动扳机,杨黛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挽出一朵剑花,轻巧地挑飞了枪,李青权和装置一同失去了平衡 ,摔倒在地。 李青权迅速从身后抽出一柄剑,径直向杨黛儿刺去。 杨黛儿以一招“莫之能守”巧妙地挡下了攻击。 李青权眯起眼睛,笑着说:“你还是那么傻,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杨黛儿报以微笑:“恐怕你永远都无法理解,成全的真正含义。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唯有不断战斗,才能守护我所珍视的一切。”李青权再次发动攻击,这一次,剑 身环绕着一种幽暗的光环。 杨黛儿以“清灵虚空”巧妙地闪避,但脸颊上感到一阵刺痛,她皱起眉头:“看来黑星使者教你了一些独门绝技。”她转头向叶若兰喊道:“姐姐,你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吗?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叶若兰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挫败与无奈。 李青权再次发起攻势,猛地冲向前,剑尖寒光闪烁。杨黛儿迅速抬起手中的剑,以“星斗遗咎”这一招式,勉力将李青权的攻击挡回。 两人身影交错,剑光闪烁,从远处打到近处。他们往返激斗,剑剑相接,身形如旋风般转动,令人目不暇接。 片刻后,杨黛儿在战斗中抽空扭头,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场,对柳洛秋大声喊道:“洛秋,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再不走,就再也回不去了。仙子曾叮嘱我,如果你们留在这里超过了节点的临界线,时空就无法修复了。快走!” 叶若兰拉起柳洛秋的手,冷哼一声,语气坚定地说:“真正的敌人,往往隐藏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走,我们听她的。” 杨黛儿眼中含着热泪,急切地喊道:“记住,一定要保护好小芸。你们的存在,是我勇往直前的力量源泉。” 柳洛秋似乎有所领悟,眉头一皱,问道:“你是说平少兰吗?”叶若兰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她怎么会知道现在的平少兰就是那时的小芸,快走。” 柳洛秋听从叶若兰的话,迅速蹲下身,将手掌按在了时空装置的凹槽里。两人顿时感到一阵眩晕,仿佛经历了一场轻盈的梦境之旅。 叶若兰歪着头,凑近柳洛秋的耳畔,轻声说:“其实,我总觉得自己一直有一份愧疚,但又好像是她写的剧本,而她是导演,让我这么演的。”柳洛秋垂下眼帘,略微思考了一下,微微皱眉说:“我不明白你说的,两个小时就到了,你 这几天看起来休息得不太好,还是眯会儿。” “懏姐是这世上最信任我的人,我相信不管我们做什么,她都能理解的?”叶若兰问。 “嗯,那是当然。”柳洛秋随意地回答。 “那今晚我们不如做露水夫妻?”叶若兰开玩笑地说。 “啧,这个笑话不好笑,你还是睡会儿。”柳洛秋不以为然地苦笑着,继续看书。 飞机上午十点半准时降落在虹俏机场的 2 号航站楼。 叶若兰在传送带反方向跑着玩闹,柳洛秋见状,摇了摇头,对她说道:“你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真不知道懏让你来是哪根筋搭错了。”叶若兰哈哈一笑,没有回答。 出了机场,两人坐上了一辆踏板很低的大巴车,往机场外驶去。 到了迦定区,柳洛秋掏出那张被汗渍浸黄的名片,向路人打听。走了大约十来分钟,他们终于找到了名片上的地址。 柳洛秋抬头望去,只见那是一座至少有30层的写字楼。叶若兰则左顾右盼,上下打量着。推开玻璃大门,柳洛秋拿着名片直接走到前台。前台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士,她的眼睛大大的,大约二十二三岁的样子,面带微笑,点头示意道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柳洛秋也点了点头,顺势递上名片,说道:“打扰了,我们找名片上的这个人。请问他在几楼?”女士眯眼看了一下名片,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个人最近没见着,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以前是在13层的,你们上去问问人 事部。”这时,电梯门开了,两个保安架着一个吵吵嚷嚷的女人正准备出电梯。女人双眉微蹙,面露愠色,冷笑着说:“你们就等着瞧,那些新来的女的,等陈部长把她们手里的客户资源骗走了,占不到便宜的就会找个借口辞退了 ,他这种人不得好死哩。”两人侧着身子从三人两边挤进电梯。进了电梯,两人面对面站着,柳洛秋按下了 13 层的按钮。叶若兰咂了咂舌,说道:“听到没?大城市多复杂啊?真不愿意听到这些,知道得太多挺吓人的。哎,有时候还 是活得傻一点好,是。”柳洛秋咧嘴一笑,说道:“呵,你本来就挺傻的。”叶若兰眼睛一瞪,一呲牙,正准备有所动作,柳洛秋双手摆动护在胸前,说道:“得得得,怕了你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叶若兰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嘴巴 紧闭。 十三层,会议室的门敞开着。柳洛秋好奇地朝里望去,只见三男七女按一字形排开,负手而立。 一个胳膊肘夹着一些文件的年轻女士正好路过,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柳洛秋和叶若兰,然后微笑着问道:“请问二位找谁呢?”叶若兰见柳洛秋一直盯着会议室里面看,便接过话头回答道:“哦,我们找这里的一个员工。”女士点了点头 ,说道:“哦,那我替你们叫一下人事部陈部长。” “工装整洁,按时培训,迟到早退者罚款 50 元。以后这些,我不会再重复。”一个戴眼镜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在对员工训示。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中间男女交接的位置,在那位身材颇性感的女子面前停下脚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显得有些扭捏,小声地说道:“陈部长,我叫文丹。”姓陈的男子点点头,说道:“哦,没有姓氏吗?”女子有些紧张地回答道:“姓邢。”男子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不要违反公司的各项规定,公司是不会 亏待你们的。”女子感激地点了点头。 这时,那位夹着文件的女士已经站在他身后侧,等他话落音,她上前一步低声说道:“陈部长,门口有两位客人,你接待一下。” 陈部长一回头,看到是李总,连忙说道:“好的李总,您去忙,交给我了。”李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陈部长又回过头,大声说道:“还有一点,要永远记住,客户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不是你发小脾气的对象,务必牢记,好了,新 来的先背背员工守则。”说完,他转过身,向叶若兰和柳洛秋二人走来。 “请问你们找谁呢?”陈部长盯着叶若兰发问,目光逐渐移到她的胸部,停了下来。柳洛秋赶紧递上白若云的名片。陈部长瞥了一眼名片,还是没看柳洛秋,仿佛他不存在一样。“她呀,上个月辞职了。”叶若兰略感惊讶,“哦?为什 么呢?那她去哪里工作了?”陈部长嘴角上扬,“没有为什么,你既然是她朋友,难道不知道她肚子大起来了吗?嗯,听别人说去南方了。我还有事,你们自便,失陪了。”说完,他转身走了。 柳洛秋松了一口气,说:“走。”叶若兰“嗯”了一声,朝着门廊上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牌子的房间走去。门开着,正是刚才夹着文件的女士,她轻轻敲了两下门,走了进去,对那位女士说:“您好,请问白若云女士的住址能告诉我一 下吗?谢谢!”李总微笑着点点头,朝桌子边上的墙上努了努嘴,“喏,墙上的通讯录上有,你自己记一下。”叶若兰道了声谢,拿出笔记了一下。记好后,她把小本本装好,说:“恕我直言,贵公司有这样的人事部长,将是一场灾难 性的事件,拜了个拜。”然后莫名其妙地朝柳洛秋露出一个令人心悦的笑容。“你干嘛去了?”柳洛秋问她,叶若兰没有正面回答,“走,去喝一杯。”两人打车到了桃花源小厨后,柳洛秋说:“我爸就在附近,我去打个招呼,马上 就过来,你先进去点菜。”叶若兰点点头。 不到十分钟,柳洛秋就来到了某小区。他在楼下按响门铃,对讲机里立刻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柳洛秋清了清嗓子,回答道:“我是柳洛秋,今天有空,过来 sh 看看你们。”对方一听,也用普通话回应道:“哦……你等一 下。”又过了大约两分钟,她再次开口:“以为你们短期内不会有时间过来,所以婚宴我们已经请过亲朋好友了。你爸也出差去了,我身体不太舒服,你先找个地方住下。我问问你爸什么时候回来,让他给你打电话。”柳洛秋应了一 声:“哦,好的,那我先走了。给你们带了些水果和补品,还有我姐的驾驶证也补好了,就先放门卫那里了,有时间去拿一下。”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 出了小区,柳洛秋拨通了兰子的电话,问了一下她在哪个包间。 “此乃何菜?竟是这般亮晶晶,红黄绿交织?”柳洛秋边如此问询,边悠然在桌边落坐,眼眸好奇地紧盯着叶若兰正送往口中的那块绚丽多彩的圆形食物。 “乃蜜桃咕噜肉哟,我先点一个以压饥馁呢。未料到你竟如此快速地抵达了呀。”叶若兰轻启朱唇微微一抿,俏皮地吐了吐那粉嫩舌头,继而又继续尽情享受她的美食,同时将菜单递予柳洛秋,“你再点上几个菜,今日我着实是饥饿 难耐得厉害哟。” 柳洛秋接过菜单,随性地翻了数页,而后合上菜单,决然决定下来,“我便再点个红烧乳鸽,配以鲜芦笋和牛粒下酒。你若想吃何物,就自行观瞧着再点些许。”叶若兰歪着脑袋略作思索,而后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先把他点的这两个 呈上,我们待会儿再作计较。” “那酒呢?”叶若兰转过头来,向柳洛秋问询。柳洛秋略作沉思须臾,回应道:“就来一坛 老白酒,再配五个 js 啤酒。” 第75章 白若云的故居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闲庭信步般来到了人民广场。广场中央的喷泉外围,地面铺陈着大小各异、形状有别的粉色大理石块,它们恰似交织的线条般错杂纵横。于这纷繁复杂的图案当中,点缀着一些精巧绝伦的雕塑小品、艺术灯柱,以及 供人休憩的石椅和石凳。 两人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广场的西南侧。这里呀,有一座蓝白相间的、美丽典雅的鸽舍,就宛如一座小型城堡似的。接着,他们买了些鸽食,开始喂起鸽子来啦。突然,叶若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如同一串银铃般清脆悦 耳。 柳洛秋扭过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好奇与关切,“你又怎么啦?” 叶若兰微笑着,眼神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你说我神经呀,我说咱们人类全是神经呢,总是做出一些矛盾的举动哟。” 柳洛秋默不作声,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静静地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叶若兰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依然带着一抹微笑,“其实呀,也没什么啦,只是突然想到你刚才点了红烧乳鸽,现在又跑来喂鸽子,感觉有点讽刺呢,像是在弥补什么似的。” 柳洛秋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地说:“你可真会扫兴呀,伤自尊喽。现在呀,我觉得这些鸽子都在用近乎仇视的眼神看着我呢,一边点头一边感恩呀。” 叶若兰望着远处的摩天大楼,若有所思地说:“或许,但这个世界可不会因为谁是谁而在意谁的自尊呢,它只在乎你站在哪个位置哟。你说是不是呀?” 柳洛秋醉眼朦胧地盯着叶若兰,微笑了起来,仿佛是被她的聪明才智给折服了呢。叶若兰见此情景,皮笑肉不笑地推了他一把,嗔怪着:“你干嘛呢?问你话呢。” 柳洛秋眨巴了两下眼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厌烦。他欲言又止,然后一声不吭地扭头坐在了边上的石条凳上,就仿佛一座雕塑般沉默而又深沉。 叶若兰用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扫了柳洛秋一眼,身体微微向前倾,声音轻柔而带着一丝好奇,“我再问你个事儿,你孤独寂寞的时候一般都做些什么呢?”柳洛秋的神情瞬间变得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还是选择保持沉默,不言不 语。 叶若兰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带着一抹微笑:“哎,你这个人啊。”她边说边拉起柳洛秋的手,温暖的手掌包裹着他的手指,“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或许你的心情就会平静下来。” 他们驱车来到了sh郊外的西南处,那里是一片有些起伏的小丘岭地带。阳光透过蓝天洒在绿色的田野上,一片宁静和美好。 下车后,叶若兰在路边的小超市门外停了下来。她拿出一张记着地址的纸条,向一个看起来大约四十岁左右,面带友善微笑的男子询问路线。那人友善地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所院落,然后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继续忙碌着。 叶若兰抬头望着院落,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这个地方很特别,不是吗?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自然的魅力。”她转头看向柳洛秋,期待他能感受到这里的美好。 一位长发披肩的女士,双手提着时尚挎包置于腹部前;另一位卷发女人手挎着竹编菜篮,似乎正准备出门。这两位风韵犹存的女人面对面站着,热烈地谈论着什么。柳洛秋暗自轻笑,心中暗忖:“人们常说sh的女人不会感到生活的无 聊,因为她们有各种谈资,能将这些爱好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今日,我算是亲眼见识到啦。” 长发女人问:“窝里相宁好伐?” 挎着菜篮的女人回她:“才蛮好,谢谢侬。” “阿拉儿子的房子买在十三楼,个额从光居然停滴,我走上去,一路醒了三次,哎,吃力煞。” “侬老结棍额。” 叶若兰走近两步,轻轻掠了一下发际线,微笑着问挎菜篮的女士:“姐姐,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们来这边找个老乡。”她边说边把一张写着白若云名字及地址的便签递给她看。 “伐好意思,吾该跑了。”提挎包的女人讪笑两声,随即走开了。 女人瞥了一眼柳洛秋,又翻了翻眼睛看向叶若兰,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小姑娘真会说话,我还不太习惯哩。就像白姑娘一样,叫我瑜姨就好啦。”她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你们俩等一下哈。”说完,她便 转身快步回屋,片刻后拿着一张纸条出来了,递给了叶若兰。 叶若兰展开字条,柳洛秋也扭过头,倾着身子看起来。字条上写着:“瑜姨,我妈妈身体已无大碍,哥哥跟嫂子已经把她接回家去了。你是我遇见的最好的房东,但这个房子让我感觉还是太孤单了,我走了,会想你的。”两人看完,面 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把求助的目光一起转向瑜姨。瑜姨瞪大了眼睛,一副无奈的表情,“我知道你们想问我,她去哪了。哎,就只留了这么一张纸条,我也不知道呀。”两人一听,有些失望地“唔”了一声。 瑜姨有些警惕地瞄了一眼柳洛秋,心里暗自揣测着他的身份和来意,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干咳一声:“白姑娘是个聪慧又美丽的女人,拎得清是我们邻里间公认的。我曾多次想把她介绍给留学回来、经营着一家公司的侄儿,哎,每次 都是些婉转的托词。” “她在我这儿住了三年,真是有些想念她。若是你们找到她,请捎话,让她有时间回来坐坐。”柳洛秋点点头,“嗯,好的,一定,一定。您这是要出去买菜,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两人都不言语,向着大马路方向信步走着。叶若兰心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暗自嘀咕着:“白姑娘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呢?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转头看向柳洛秋,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柳洛秋停下脚步,双手交叉在胸前,眨巴两下眼睛,心里想着:“生活就是在不断地寻找自己想要的那种感觉。她或许是在寻找属于她自己的生活方式。”他看向叶若兰,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话。 叶若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里却充满了疑惑和担忧。她不知道白姑娘到底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是否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走,有个好心情应该胜过吃麻辣烫哟。”柳洛秋微笑着提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 叶若兰小嘴一嘟,俏皮地反驳他:“错,本宫永远不会认同这样的逻辑哒。走,找个地方好好请我吃一顿。”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闻到了美食的香气一般。 这时呀,柳洛秋侧身让过迎面走来的二男一女。其中一个身材较瘦削的男孩约莫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潇洒地在指间转动着夹着的香烟,仿佛他是生活中的导演,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呢。他左侧的女孩挽着他的胳膊,神情有些撒娇地说 :“我为啥不能去试镜嘛?你不是也喜欢汪可盈吗?说不定哪天我也可以进军好莱坞,引领那领先的影视潮流呢。” 第76章 梦中的酒馆 瑜姨有些警惕地瞄了一眼柳洛秋,心里暗自揣测着他的身份和来意,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干咳一声:“白姑娘是个聪慧又美丽的女人,拎得清是我们邻里间公认的。我曾多次想把她介绍给留学回来、经营着一家公司的侄儿,哎,每次都是些婉转的托词。” “她在我这儿住了三年,真是有些想念她。若是你们找到她,请捎话,让她有时间回来坐坐。”柳洛秋点点头,“嗯,好的,一定,一定。您这是要出去买菜,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两人都不言语,向着大马路方向信步走着。叶若兰心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暗自嘀咕:“白姑娘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呢?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转头看向柳洛秋,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柳洛秋停下脚步,双手交叉在胸前,眨巴两下眼睛,心里想着:“生活就是在不断地寻找自己想要的那种感觉。她或许是在寻找属于她自己的生活方式。”他看向叶若兰,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话。 叶若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里却充满了疑惑和担忧。她不知道白姑娘到底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是否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走,有个好心情应该胜过吃麻辣烫哟。”柳洛秋微笑着提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 叶若兰小嘴一嘟,俏皮地反驳:“错,本宫永远不会认同这样的逻辑哒。走,找个地方好好请我吃一顿。”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闻到了美食的香气一般。 这时呀,柳洛秋侧身让过迎面走来的二男一女。其中一个身材较瘦削的男孩约莫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潇洒地在指间转动着夹着的香烟,仿佛他是生活中的导演,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呢。他左侧的女孩挽着他的胳膊,神情有些撒娇地说:“我为啥不能去试镜嘛?你不是也喜欢汪可盈吗?说不定哪天我也可以进军好莱坞,引领那领先的影视潮流呢。” 男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些我在乎,你知道我跟唐僧的区别吗?” 女孩斜着眼,好奇地追问:“啥区别呀?” 男孩得意地回答:“唐僧取经,我娶你呀。” 就在这时,男孩左边的略胖一点的男子停住了脚步,故作严肃地说:“得,你俩好不懂礼貌哟,当我不存在吗?你知道你跟猪八戒的区别吗……”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戏谑,仿佛在说:“你们以为自己是主角,其实我才是最佳配角呢。” 三人的谈笑声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串欢快的音符在空气中飘荡着。 “……本次航班的乘务长将协同机上全体乘务员竭诚为您提供及时周到的服务。谢谢!wele good afternoon, dies and……”飞机上的语音播报正在进行着,柳洛秋却从座椅背袋里抽出了一份报纸,眼神突然凝固住了。他展开报纸,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用手指戳了戳旁边的叶若兰,指着报纸上赫然醒目的标题说:“你快看看这个。” 叶若兰接过报纸,目光落在了标题上:《本市某医院护士陆女士割腕自杀事件最新消息》。她的眉头微微一皱,开始阅读起报道内容。内容中提到,警察在接到陆女士朋友的报案后,迅速介入了调查。他们在陆女士的住处发现了一本日记,初步判断自杀的原因可能与她男友欠下高利贷有关,被迫拍摄了裸照,最终因还款无望而选择了这条绝路。 报道中还提到,法医表示,陆女士的刀口处理得非常精准,长度和深度都恰到好处,这可能是她职业技能的体现,令人不禁扼腕叹息呀。在现场,还发现了一张疑似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张,血迹已经干涸,形成了深浅不一的字体。纸张的右上角,有一个独特的三角线标志,下面写着四个字:“以期来生”。这四个字上方,有一枚白金戒指(据记者采访时了解到是镀金的),戒指内圈刻有“初心默许”四个字。纸张上的文字简短而意味深长:“爱情就像宇宙的结构一样无法挣脱,必然得稳定下来。” 当飞机平稳地滑入平流层,柳洛秋只觉眼皮愈发沉重,渐渐沉入了梦乡。在梦中,他仿佛置身于一家别具风情的酒馆。酒馆内部装饰温馨复古,木质地板和墙壁散发着淡淡香气,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老照片和复古海报,营造出浓郁的怀旧氛围。 柳洛秋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一片被蓝天白云映衬得亮白的海滩,细沙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他望着窗外的美景,心中涌起一股宁静与舒适的感觉。 叶若兰则面朝大海而坐,低着头,右手轻轻拨弄着细沙。她的手指修长纤细,每一次拨动都如同一首轻柔的乐曲。不远处,一男两女三个小孩子正在海水边嬉笑玩耍,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犹如一串串动听的音符。 叶若兰朝着孩子们喊:“嗨,你们三个就在那边边上玩哦,别再往前走啦。”声音温柔而关切。 柳洛秋感觉自己仿佛身处梦境,却无法醒来。他的思绪如闪电般疾驰,突然间,记忆似乎发生了置换,让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这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让他既困惑又着迷。他的目光迷离地扫过酒馆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却又不知具体在寻找何物。这个梦境如此真实,仿佛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场景。 对面坐着的是白若云,在柔和灯光的映衬下,她的容颜显得更加温婉。柳洛秋双手握着酒杯,轻轻地搓磨着,转了一转,然后停了下来。他的目光穿过杯子边缘,望着白若云,语气中带着一丝梦幻:“或许,这一切本就是一个醒不了的至纯至美的梦……明天也许依旧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不想知道结果,也总觉得:你有权知道我爱你。” 白若云望了一眼窗外的叶若兰,随即便低下了头。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把滑到脸颊上的一缕秀发往耳后捋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你知道我们不可能了,若兰又是我多年的闺蜜。” 话至此,柳洛秋插话,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挣扎:“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自从遇上你后,感觉相识已久。我跟若兰结婚五年了,现在感觉跟她就是种亲情了。是的,我也以为能平静地相处下去,很美好。可现在似乎很多事都要失去控制了,会很麻烦。我真的爱上了一个在错误时间里遇到的对的人。” 柳洛秋见白若云低头不语,便抿了一口酒。白若云抬起头望了他一眼,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她只是眨巴了两下眼睛,又缄默了。她的沉默如夜空中的星辰,遥远而明亮,让人无法触及,却又难以忘怀。 柳洛秋缓缓地分几次抿完了杯中的酒,而后又慢慢地倒上一杯。白若云轻声说:“喝完这杯就别再喝了哟。”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眼神紧紧地盯着柳洛秋。 柳洛秋端着酒杯,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一般。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回答:“我喝酒的速度快慢自如哒,这取决于场景和心情呢。嗯……刚才那杯酒,我却喝了那么长时间。”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噢,对了,抱歉,我有点事要先走了哈。”说完,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第77章 白叶总相宜 白若云会心一笑,眼中闪烁着理解的光芒:“嗯,好好待她。我想说呀,比起很多人的生活,我的不算很如意,但这种不如意来得也并不容易呢。有这三个孤儿陪我,我很快乐哟。”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持,仿佛是在告诉自己,也在告诉柳洛秋。 “你要知道呀,初来乍到时,这里对我来说是一座空城,没有一个怀抱可以投奔呢。是的呀,单身是不能收养孩子的。”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我……啊……好,谢谢你们来看我。”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暖。 柳洛秋点点头,抬起头望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半晌,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让沉默填满了他们之间的空间。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情感在他体内激荡,无法释放一般。 “那就这样,你气色看起来不太好呢,上次睡觉是在什么时候呀?”白若云笑了笑,眼中透露出一丝关切,但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疏离感。 柳洛秋的眼睛望着她身侧的桌子,内心的挣扎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我不记得了。今天不顾一切地就顺着想法来了。之前想着能见到你也就知足了,保持着友谊式的距离也挺好的。可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呀。昨晚睡着睡着,突然就想你想得心里横冲直撞的,说不出的难受。心底那块石头感觉被一股什么力量在掀动着。我曾经以为早就释怀了,可他妈还是,还是 ct 的一团糟。对不起,我……是该醒醒了。”他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痛苦和无奈,眼神中透露出对现实的无奈和对情感的渴望。 他转首间,叶若兰低着头走了过来。她的出现让柳洛秋的内心更加纷乱如麻。他知道自己应该清醒过来,但内心的挣扎却让他无法割舍对白若云的那份深情厚意。 (此时,天空中飘起了毛毛细雨,打湿了柳洛秋的肩头。)“我想跟她单独说几句话。”白若云故作不经意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认真的光芒,似乎在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 “哦,我正想去海边看看呢。”柳洛秋笑着点点头,继而对迎面走来的叶若兰微微一笑,试图掩饰内心的尴尬和挣扎,“你们聊聊,我去海边看看。”他转身离去,每一步都显得沉重无比,因为他知道,他离开的不仅是眼前的场景,更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和眷恋。 (海边的风很大,吹得柳洛秋的头发肆意飞舞。他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心中充满了矛盾和迷茫。)白若云把一杯柠檬水往叶若兰跟前推了一下,轻声说:“这是给你叫的,记得你爱喝这个哟。”叶若兰点了几下头,接过杯子,眼神中流露出感激之情,但她的内心也同样不平静,因为她能感受到柳洛秋和白若云之间的那份微妙情感。 “你们……我是说你俩一切都还好?”白若云小心翼翼地问他,眼神在柳洛秋和叶若兰之间游移不定,似乎在寻找着答案,也在寻找着自己在这个复杂情感旋涡中的位置。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仿佛在诉说着三人心中的烦恼和无奈。)叶若兰抿了一口柠檬水,接着把左边脸颊上散落的几缕头发往耳后捋了一下。她盯着白若云看了两三秒,半晌,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措辞,而白若云也抿着嘴,静静地盯着她。 叶若兰的嘴巴唧嘬了一口空气,打破了沉默:“嗯, 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他不再是以前的他了。那时的我们有一些共同的想法,至少,嗯,更准确地说,现在的他也不是他。”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仿佛在努力理解着一个变化中的柳洛秋。 白若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同情,或许她能理解叶若兰的感受,或许她也曾经历过类似的困惑。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你能陪我去一下洗手间吗?”叶若兰说,同时闭了一下眼睛,仿佛是在驱散心中的某种困扰。白若云点了点头,简短地回答:“走。” 两人一同进入洗手间,叶若兰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无人后,嘴角泛起一抹狡黠的微笑。她突然转身,捉住了白若云的胳膊。白若云还来不及反应,叶若兰的嘴唇便贴了上来。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持续了几秒钟,然后叶若兰推开了白若云。白若云惊愕地望着叶若兰,说:“所以,你就对男人丧失了兴趣?” 叶若兰再次走近,捉住白若云的双臂,语气坚定地说:“不,不是的。我是感觉你身上有很多属于我的东西,孩子是我跟他的,是不是?”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摇晃着白若云的手臂,试图唤起某种共鸣。白若云回答:“应该说是我们的,你不就是我吗?” 叶若兰困惑地问:“这里到底是不是模拟空间?我……我这么说可能表达得也不准确。” 白若云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应再次迎上来的热吻。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掌,挡在了叶若兰的胸前,思绪混乱:“我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他。” 叶若兰一愣,随即轻轻摇头,笑着叹了口气,然后认真地看着白若云:“当你……当你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就已经是爱了。” 白若云的瞳孔渐渐收缩,她闭上了眼睛,同时在身后摸出一把枪。叶若兰见状,下意识地抬起手,但又停在了半空,不确定自己该不该采取行动。 “砰”的一声,枪响了。一切发生得太快,只是眨眼间,空气中的火药味夹杂着鲜血的腥气弥漫开来。但仅仅两秒钟,一切便归于平静。 “行李我们会派人帮你取的,这是逮捕证。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八条规定……”叶若兰没等对方说完,就伸出了双手,语气坚定地说:“请签一下字。”对方接着补充:“对不起,恐怕也要耽搁你一些时间了,一起回去配合一下。” 柳洛秋沉默着,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神情。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仿佛在尽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叶若兰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和疲惫。她曾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可自从那一天起,她的世界就崩塌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直到她发现了丈夫的秘密。她曾以为自己可以信任他,可直到他背叛了她,她才知道自己一直活在谎言之中。 “那天晚上我下班早,就在小区花园边的长椅上坐着歇脚。他正好在打着电话,在身后的绿化带后面来回踱步,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原来他一直在骗我,他们俩准备要去深圳过长久的甜蜜二人世界。那天他喝醉了酒,很晚才回来。想起那些谎言,我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恶心,就骂了他两句。之后,他推搡了我两下,我也推了他两下。再之后他打了我一耳光,我顺手拿起了桌上的剪刀。他捏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揪住我的头发,再之后他滑倒了,再也没起来。嗯,剪刀就那么精准地插在了他的心上。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哼,便宜他了。” 叶若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的心底深处挤出来的。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既有悲伤,又有决绝。她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但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无法挽回。她明白,自己必须面对过去,无论多么艰难。 叶若兰的脸上滑落两行清泪,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柳洛秋默默地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些安慰。叶若兰抬起头,看着柳洛秋,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知道,在这个时候,有柳洛秋在她身边,她不是孤单的。 第78章 杏雪在沉睡中绝尘 『闲间方舟里,柳洛秋对鱼昊轩说:“时空裂缝延续到了东晋,太兮不是让你俩去修正节点错误吗?” 林汐瑶望一眼鱼昊轩悠悠地叹口气:“哎,纵爱情之花美若杏雪,奈何总难免凋零之宿命?”鱼昊轩耸耸:“盖因难题重于深情,命运之手轻于缘分矣。” 杨黛儿微笑着走过来拉着林汐瑶的手说:“生于渊薮之时,存于迁变之境。其实那个时空并不真的存在于这个宇宙,是太兮临时拓出来的模拟空间,用以修复节点所缺失的,祝你们早日完成使命。”』东晋太元年间,在那武陵山脉澧水上游的云山深处,有两座青翠的山岭相依而立,一座是青竹岭,一座是杏花岭。 这一年,鱼昊轩正值十三岁的青春年华,他在青竹岭跟随玄清真人修炼已有三年之久。山风轻拂,穿过竹林,翠绿的叶子如波涛般翻滚。在这寂寥的青竹岭上,唯有那断断续续的窸窣声,让鱼昊轩感受到了生命的存在。他习惯地跃上竹节顶端,随风飘然而起,远眺杏花岭处的绚烂花海,那淡雅的嫣红让他陷入了沉思。然而,眼前的美景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朦胧的白雾。 “妖山的景象不宜多看,下来,为师有话要对你说。”鱼昊轩回过神来,发现是师父玄清真人,便施展太虚幻影步轻盈地跃下。 “师父,为何其他地方的花期都是有限的,而杏花岭的花海却能四季芬芳呢?”鱼昊轩看到师父面色不悦,赶忙补充道:“哦,可能是因为那里的天气比较宜人。” 玄清真人无奈地苦笑两声,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那也并不全然如此,想当初月澜秋仙子与我一同拜师于你师祖杨羲的门下,共同修炼《混沌灵诀》。后来她与邪魔火狐仙子勾结在一起,被师祖所不容,已被逐出了茅山派。杏花岭的杏花能够常开,乃是人为干预天气所致,这是有违天道的,不可前去。” 鱼昊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样的一段渊源。”他望向师父。 玄清真人望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鱼昊轩嗯啊了一声,干咳了一声,嘿嘿一笑:“我……是想说,”他朝西边努了努嘴:“师父既然说杏花岭不该以法术干预天道,那师父施以迷雾来隔离其景,与那一方又有何不同呢?徒儿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浪费师父的精力。” 玄清真人叹了口气,挥手之间那迷雾便消散而去:“也罢,但是不许过去那边,否则休怪我罚你。”鱼昊轩含笑连连点头。 “再过几日便是三月十八了,那天也是飞虹塔佛光增辉的日子;你去了,只许参法修行,不可独断妄行。”鱼昊轩闻言,接过话茬儿:“师父不与我一同前往吗?”“为师今年就不去了,要去华阳洞与你几位师伯会晤,参悟一些经文,归程难以确定,你自行修炼。”话毕,玄清真人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翌日拂晓,鱼昊轩洗漱完毕,诵读了一会儿《青冥剑影破》,便来到竹林之中。“玉璈绝冥、霄柯绿蕊”,他默念两句清微剑法的口诀,挽起剑花,却仿若被定身一般一动不动。原来,那旭日的眉梢犹如一把金剑横空,对面山坳杏林中的景致让他痴然呆立。 师父的叮嘱,于他而言,如袅袅轻烟,朦胧而缥缈。然而,那片人间仙境,却是真实地存在于他的眼前,如诗如画,如梦如幻。他的内心被一种无法抗拒的渴望所牵引,无法找到任何理由,去拒绝那片神秘领域的召唤。 随着他的脚步渐渐接近,那份违背师命的愧疚感,也如同清晨的薄雾,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消散。他沿着蜿蜒的山道前行,脚下是潺潺的溪流,仿佛在弹奏着一曲欢快的乐章。他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体验,心中充满了喜悦和兴奋。 水声越来越响,一道高约五尺的小瀑布,宛如一条银色的丝带,从高处飞泻而下。溪畔的杏花,如同一群群翩翩起舞的仙女,争奇斗艳,竞相绽放。一位身着淡黄色绫纱衣裙的女子,静坐在一方青石上,她的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她并未察觉到他的到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故意咳嗽一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姑娘惊愕地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惊讶和慌乱。显然,她没有想到,在这山谷中,会遇到除了师父以外的人。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起身想要离开。但他注意到了她的不安,急忙施礼,并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姑娘略微放心地回了一礼,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就这样,他们相识了。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姑娘告诉他,她叫林杏雪。他开始跟她聊起自己来到这里之前的种种经历,那些故事仿佛是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在他的口中闪耀着光芒。她睁大眼睛,认真地聆听着,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如同天籁之音,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当阳光透过杏花树梢,洒在他们身上时,她说她得回去帮师父做事了。 望着林杏雪即将离去的身影,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失落。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明天这个时候,你还来吗?”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如同盛开的杏花,美丽而动人。她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 当晚,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她想起他穿的那件里子雪白、外装淡青色的衣衫,觉得他就像一个翩翩公子,英俊而潇洒。而他则想起她那白里子淡粉色的衣裙,觉得她就像一朵盛开的杏花,温柔而美丽。 第二天,他早早地来到了杏林,等待着她的到来。太阳刚刚露出笑脸,她就出现了,依旧坐在昨天他们交谈的地方。他继续跟她讲述父辈们讲给他的故事,那些故事充满了智慧和勇气,让她听得如痴如醉。她也分享了一些自己的见闻,那些故事充满了新奇和趣味,让他听得津津有味。 阳光逐渐明亮起来,几束杏花下,青草嫩绿的芽尖上挂着一滴露珠,映照出她晶莹的微笑,如同清晨的阳光,温暖而明亮。等待着风的歌声,她的笑容更加灿烂,如同盛开的杏花,美丽而动人。 他呆呆地望着这一幕,心中暗忖:“她笑起来真是美的难以形容。”不经意间,他们的目光相遇,会心的笑容悄悄钻进了彼此的心房,然后又内敛而温和地消逝。溪水中的浪花承载着欢声笑语的倒影,欢快地流向远方,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故事。 她伸手拨弄着溪水,鱼昊轩注意到她左手腕上的阳池穴有一颗红痣。“咦,真巧,你的手腕上也有红痣。”说着,他挽起衣袖,让她看自己的右手腕。林杏雪也感到惊奇,两颗红痣的大小和颜色几乎一模一样,她笑了笑,“真是巧,不同之处在于你的在右边。” 她脸颊有些微微发热,心忖:“他们的故事,要是能就这样继续着,如同那潺潺的溪流,永不停息多好啊。” 她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问道:“鱼哥哥,你刚才讲的那对男女白头到老的故事是真的吗?爱,究竟是什么呢?” 他故作惊讶地看着她,回答道:“当然是真的啦。爱嘛,我想,就是当你遇见让你心动的人时,晚上睡觉后会梦见一片仙雾缭绕的桃花林。” 她露出甜美的酒窝,并未回答。 第79章 天仙狂,白云碎。 他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问:“怎么,你,你不相信吗?” 她咯咯地笑起来,回答道:“怎么,怎么可能不相信呢。” “怎么可能?”他追问。 “嗯。”她并未多做解释。 他愣了半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说:“真好。” 她好奇地问:“什么真好呀?” 他傻笑着回答:“真是好的好的好啊。”说完,他灵机一动,挥手之间,一些竹叶在空中舞动,转眼间在前方的峭壁上排成了一行字: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她努努嘴,斜眼嗔怪他一眼,说:“原来想起了这首诗,我还以为你在说什么好呢。”说着,她纤手回旋,一些杏花在空中汇集,转眼间峭壁上他的字下方镶贴了一行杏花排成的字: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 逅相遇,与子偕臧。 沉默了半晌,两人似乎都在等待对方说出更为新奇的事情。 她眼中闪过一丝忧郁,说:“其实,师父也跟我讲过一些故事,不过结局都不好。师父说男人没好东西。”说到这里,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歉意,“我不是说你啊,是她那样说的。” 他笑了笑,回答:“我师父也让我觉得有种怀霄待人的感觉,可能他们也都受过伤害。嗯,那你呢?相信有真爱吗?” 她紧闭着双唇片刻,脸上露出可爱的酒窝,然后下定决心般地说:“这个嘛,明知可能会被伤害,也不能去防备,因为,人要始终相信,相信真爱,天性如此,没得选择。” 他哈哈一笑,说:“那就是说你是相信的。” 她肯定地点了点头,回答:“嗯,我相信。真爱据说无坚不摧的哦,若被真爱伤过,或许可以有得治,但错过真爱,却是无可救药的。” 他瞪大眼睛,问:“这你听谁说的呀?” 她神情有些得意,回答:“我当时问师父是谁说的,她说是一位高人说的,好像叫什么玄清猪来着,哎,反正是很有名气的啦。” 过了许久,她目光发愣,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远方。远方的山峦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壮观,山顶上的树木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他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动。 “哎呀,你干嘛呀。”她斜眼嗔怪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娇嗔。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鱼哥哥,你会常来看我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和不安。 “怎么可能……不常来看你啊。”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道。 她抿着嘴儿,作出佯怒的样子,抬手想要讨回我的作弄,又作罢。嘻嘻一笑,“那拉勾。”他伸出小指头,与她的手指勾在一起。迅即又都似乎很用力地拉勾,顿了三下。分开时,她趁势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他们背对背地靠着,说笑着。风,有些轻狂不羁,吹动起我们的头发,在风中扬起交织。周围的树木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细细的野豆角藤蔓缠绕着杏树枝干,顶端翘起的绿芽在风中轻佻地摆动着。不远处的虫鸟鸣叫声交 错断续、此起彼伏,说着说着,俩人竟自进入了梦乡。 转眼已到阴历的三月十八,西洪岭蜿蜒山道上的人流摩肩接踵地涌向寺庙。人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每年的这天,天降佛祖舍利,整个寺庙的上空会有七彩光环笼罩着,萧鼓香火臻于鼎盛,许愿的人也自 是很多。寺庙里香烟袅袅,钟声悠扬。此塔位于hd县城ho山东北处,平面八边形,是有十三檐的楼阁式佛塔,高 476 米。前身为阿育王塔。 大火是从大雄宝殿开始燃起的,很快蔓延至弥陀殿、天中天殿,火势趁着山风向四周迅速扩散。熊熊燃烧的大火仿佛要吞噬一切。熙攘的人流慌乱中向山门涌去,大部分的人流都逃出了寺院。人们在慌乱中四处逃窜。 他正在中殿东侧的山崖上三尺见方的石洞中打坐,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哭爹喊娘的呜咽声。他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他纵身跃出洞外,触目惊心,四面的大火已成难以扑救之势。大火已经蔓延到 了整个寺庙,炽热的火焰让人无法靠近。好在人流都已散去,他便循着哭声奔了过去。 观音殿浓烟中,香烛钵盂被挤在地上,发出‘哔哩哐啷’的声响。观音殿里弥漫着浓烟,让人无法看清周围的环境。 他纵身冲进观音殿,将女子抱了出来。女子咳嗽着,面容已被烟熏火燎得汗涔涔的不成样子。女子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头发也被烧焦了一部分,看起来十分狼狈。稍喘口气,她哭着喊:“娘,我娘还在里面。”他赶快再次进殿,低 头环顾,终于在左侧的佛像供桌下看到已昏迷的老妇人。他心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不知道老妇人是否还活着。 他将母女俩安全地护送到山门外空地上,女子抹把泪,说她叫苏裳容,并问他名号及居于何处,日后好作报答救命之恩。女子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他打断了她的话,说姑娘无须这样,我得看看还有没有人在 里面。说时转身准备再次进入寺庙,却被女子拉住了。姑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抬头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女子看着他的背影,痴然出神。 大雄宝殿的正中央,凌空端坐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她双手合十,周身笼罩着一道喷射着熊熊火焰的光环,宛如火焰女神一般,在她的周围跳跃着,散发出炽热的光芒。鱼昊轩瞬间洞悉了这场火灾的缘由,他暗中运力,施展龙象 般若功,拔剑出鞘,一式幻影无痕如疾风般向那女子刺去。 “真是不知死活,这招‘玉璈绝冥’被他改得如此粗陋,清玄那个蠢材,竟然收了你这么个笨徒弟。”红衣女子轻蔑地一拂袖,“砰”的一声,鱼昊轩的身体重重地撞在柱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鱼昊轩捂着胸口缓缓站起,心中明白眼前这位女子定是师父曾提及的月澜秋。然而,她只顾着自己的修行,全然不顾苍生的死活,这让他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于是,他再次举起长剑,向月澜秋刺去。 “本想饶你一命,可你如此不知好歹,简直是自不量力,那就别怪我了。”月澜秋冷笑一声,再次拂袖,一道耀眼的金光破空而出。她顿时感到法术难以施展,惊恐之下,只得迅速吞下面前的舍利,纵身一跃,向殿外飞去。鱼昊轩 的剑刺了个空,他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远远望去,只见月澜秋在寺庙门外的巨型鸡冠石处一闪而过,消失得无影无踪。鱼昊轩站在巨石上,若有所思,口中念念有词,念动着师父传授的咒语。随即,巨石中央出现了一道闪耀着青蓝色光芒的神秘门户。他轻轻一跃,进入 了门户之中。回首望去,他竟发现自己是从一株粗壮的杏树中走出来的。杏树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第80章 困在二维空间的杏雪 “竟敢坏我吸纳佛光修行,还紧追不舍追到了这里。这里可没有佛光庇佑你了,受死!”月澜秋的声音从杏树中传出,还未等鱼昊轩反应过来,他便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胸口如被烈火炙烤般火辣辣地疼痛,身体像断了 线 的风筝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然而,鱼昊轩并没有重重地坠落在地,而是轻飘飘地落在了一方石头上。在他意识模糊之际,林杏雪身着一袭白衣,长发飘飘,宛如仙子下凡一般袖向他飞来,随后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林杏雪泪流满面,露出了一丝惋惜和无奈的神情地诉说着,她早前便与鱼昊轩相识,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是她从未有过的快乐。她嘴里不停地央求着,哭喊着一定要救救他。但月澜秋却无奈地表示,三昧玄火无药可救,她也无能为力 ,劝林杏雪跟她一同回去。 “师父修行多年,一定有办法的。”林杏雪不死心地扑倒在地上,继续苦苦哀求着。 月澜秋看出了她对鱼昊轩的深情,摇了摇头:“这或许是你的劫数。你真的愿意不顾一切地救他吗?”林杏雪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即使你以后再也无法看到这美丽的杏花谷,你也愿意?”月澜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惋惜。 林杏雪凝望着杏花谷中盛开的杏花,如诗如画。怔然片刻,她面色平和:“我愿意。世间有太多美好的事,但弟子已经无法去在乎了。” “嗯,你听好了,师父将取你晶魄以复苏他受焚心脉。复活后他将忘记所有,再也无缘仙道,而你外形将会化为杏花,沉睡一千五百年,方可轮回。” “弟子了然,请师父成全。”林杏雪说完向师父叩头。须弥,她又道:“师父能去杏花潭施法么?” 月澜秋望着如雪浪花,似明白她来此的用意。林杏雪握着鱼昊轩的手,抬头望一眼月澜秋:“他真的会忘记所有吗?”月澜秋点点头:“据你祖师父火狐仙子所授心法上记载,应是如此。不过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林杏雪双手扣握紧鱼昊轩的手,“鱼哥哥,其实你不记得我也无所谓,只要记住我们一起讲过的那些故事就好。” 一阵风掠过,月澜秋抖动衣袖,眼神从容而笃定。玑掌旋尘之际,一团青蓝光芒团团围绕住了林杏雪。 月澜秋手托泛着青蓝光辉的一朵杏花,向鱼昊轩心脉扣下。一时,谷中杏花俱凋落于地。 溪涧两侧石块上布满了湿漉漉的绿苔,溪流中铺满了大大小小的杏花。有的花瓣朝上,有的朝下;有的花萼是紫红色,有的则是淡绿色;一齐簇拥着一朵较大、格外的雪白、甚至有些耀眼的杏花,向武陵下游漂去。 在朝阳堡,有一辆私家车沿着去杏花镇的路开着,开了大概两公里,就慢慢靠边停下了。 车上的人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 excel 文档,开始在表格里记录:2019 年 4 月 3 日,回访记录;jz 区域经理:青子命;客户:朝阳堡村长——露村长;意向:下个月打算按揭买挖掘机;机型:xg820。 青子命用了三年时间,才当上销售经理。今天他去回访有购买意向的客户,心情很复杂。高兴的是,露村长终于想买挖掘机了;担心的是,今天去拜访,正好是村长女儿露琴晶订婚的日子。他之所以经常带着礼物去回访,还坚持留在这 个市场快饱和的地方,就是为了能多和露琴晶接触。只是,这些心事,谁知道呢。 “哎——”他突然拍了一下方向盘,自言自语:“真是自作多情,露琴晶可能根本没看到那张纸条?我该……”青子命这么做是因为:上一次回访,他借口公司送赠品,给了村长女儿露琴晶一本书,书里夹了这样一张纸条: “露琴晶姑娘你好。我老做一个梦,梦里有个像你的姑娘,站在杏花林里,花瓣像雪一样飘落,她穿着绿衣服,天气很冷也不怕,头发和裙子都飘起来,回头对我笑。可我每次还没看清楚就醒了。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喜欢你。” 生命不止,折腾不息。然而此刻的他,却感觉有一层阴影遮蔽了视线,方向感也随之迷失;更令人恐惧的是,那种平日里自信满满的存在感,也在一点点消散。对于无法再继续折腾的感觉,他无疑感到深深的恐惧。 “咩——”的声音此起彼伏,青子命似乎觉得这声音来自车的右后方。他蓦然回首,只见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正站在那里。老人深吸了一口旱烟,手中仍握着那支黄铜烟管,双手紧紧握着约四尺长的铲子,在路旁铲了一些土,然后向山 坡下的羊群投去。 青子命下车,向老人走去,递给他一支烟,说道:“大爷,借个火。”老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接过了烟,装进了口袋里。“小伙子,我经常看到你的车在这边来回跑,你一定是在忙什么大生意。今天的生意怎么样啊?”老 人面带微笑,和蔼地问道。 青子命深深地吸了一口已点燃的烟,然后缓缓地吐出,叹了口气说道:“唉,每天都一个样,还是那样,凑合着过。” 青子命一边和老人聊天,一边注视着山坡下的羊群。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这些羊群一样,每天都在重复着相同的事情,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他想起了那张纸条,不知道露琴晶是否已经看到,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他觉得自己既 可笑又可悲,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见到露琴晶,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老人定睛看了他两三秒,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伙子啊,千万不要有‘今天和昨天一样’的想法,要用心去感受生活,不要辜负了自己。”说完,老人向山坡下的羊群走去。 青子命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定了定神,上车发动车子,继续前行。cd 机里播放着《the power of love》的歌曲,他情不自禁地拍了两下方向盘上的喇叭,自言自语地说道:“d,原来这首歌的真实意境是这样的。”随后,他 自嘲地笑了笑,试图掩盖自己近乎失控的疯狂状态。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见车子前方有一条溪流顺着道路中央潺潺流淌而来,他吓得连忙下意识地猛踩刹车。 在小溪畔,一位身着汉服的女子正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头顶不时有洁白的杏花飘落,宛如一场美丽而虚幻的雪。 青子命下车后,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眼中含泪,向他轻轻地招手。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急忙快走两步,想要拉住她的手。然而,他的手却径直穿过了眼前的透明影像,仿佛触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惊讶地回头望去,只见那影像依然存在,正反两面看起来并无二致。此时,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但他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正当他陷入沉思时,一辆汽车缓缓驶来,停在了他的身旁。 车门打开,一位男士走下车来。他转身来到副驾驶一侧,打开车门,牵着一位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的手,向青子命走来。 男人面带微笑,对小女孩说道:“你测算得真准,他果然在这里。”小女孩儿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妈妈说他是妈妈的朋友,让我一定要帮他。” 男人转向青子命,微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柳洛秋,她叫平少兰。你可能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了,或者说暂时无法连贯起来。其实,我和你一样,有时只有在梦中才能恍然大悟。” 少兰看着青子命,轻声说道:“她被困在二维空间里了,这个空间原本并不属于这里。是妈妈嘱咐我把空间临时拓展到这里,让你们见面的。”青子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少兰从她的小挎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球形多面体,口中默默念起了咒语。球体开始闪烁着光芒,发出奇异的光芒。 小女孩儿拉着青子命的手,说道:“叔叔,你现在可以把她拉出来了。要快一点,能量维持不了多久。”青子命闻言,毫不犹豫地向二维影像中的姑娘伸出了手。 就在姑娘触碰到他的手的瞬间,她突然出现在了青子命的眼前。她激动地喊道:“鱼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然而,话音刚落,她便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少兰看着青子命一脸错愕的表情,无奈地说道:“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空间,我已经尽力了。你们俩的超弦量子态有着惊人的一致性,所以你今天才能在这里遇见她。不过你放心,她的超弦量子态已经被释放到这里了,也就是说,她以 另一种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但这也不是永久的,到 2020 年 7 月 7 日,她还是得回到那个二维空间里去。” 青子命茫然地问道:“哦,那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呢?” 少兰耸了耸肩,说道:“因为这里的磁场最稳定。我也不是很懂,这是妈妈说的,她说这是太兮交代给她的任务,要采用什么线性熵增修复节点。好了,妈妈说我不用跟你说太多,我已经说得够多了。我和柳叔叔还要去别的地方修复节 点,先走啦。” 第81章 宿醉后的青子命 柳洛秋微笑着向青子命投来鼓励的眼神,然后拉着平少兰的小手,上车离开了。 青子命打了个寒颤,顿时有一种宿醉刚醒的感觉。他定了定神,上车继续他的行程。 辛小梦抬手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她的挎包微微倾斜,下方鼓鼓囊囊的,看起来颇为沉重。远远地瞧见青子命的车子驶近,她匆忙转身,利落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还顺道将几缕调皮地散落在脸颊边的秀发理顺到耳后,这才转过身 来。 青子命降下摇车窗,开口问道:“你在这儿干啥呢?今天没上班吗?” 辛小梦略带羞涩地抿了抿嘴,犹豫片刻后,微笑着回应道:“我呀,明天不是清明节放三天假嘛。单位没啥事了,我就提前溜出来啦。知道你今天要去回访客户,这不就在这儿等你嘛。猜猜我给你带了啥?”说着,她得意地拍了拍 挎包 。 青子命眼睛一亮,猜测道:“该不会是酒?” 辛小梦嘻嘻一笑,答道:“算你个酒鬼厉害,是原浆 f 酒哦,我托朋友偷偷给你灌了一瓶呢。” 车子在租住的小区门口停下,青子命说:“去买点 py 牛肉。”边说边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辛小梦拍了拍挎包,说:“早就买好啦!”他笑了笑,刷卡开进了小区。 辛小梦用一块旧抹布半裹住钢丝球,在洗手间里卖力地擦拭着洗浴用具,时不时还发出“咝咝哧哧”的声响。她嘴里嘟囔着:“哎呀,真脏呀,你慢慢喝哈,我擦完就回公寓核对公司账目去了。”他应了一声:“那你别弄了,赶紧 回去 。”可她却像没听到似的,依旧自顾自地忙碌着。 瓶塞被打开的瞬间,瓶中的酒仿佛窥见了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它们争先恐后、跌跌撞撞地涌向酒杯,有些甚至沿着杯壁跃出至桌面上,然后认命般呆然地望着。他伸出食指蘸了蘸溢出来的酒,在茶几上轻轻划出三个字:露琴晶。 “噢”的一声,他仿若如梦初醒,“哎呀,等会儿喝醉了忘了就麻烦了。”他打开笔记本,熟练地点开客户回访文档、添加附件、输入公司人力资源部的邮箱号,发送,一气呵成。完事后,他又点开了他钟爱的原神游戏。 大约一刻钟后,辛小梦站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兔子宠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喜爱的笑容:“这个小兔子真可爱,我好喜欢呀。你看,这两天都是我喂它的呢。” 她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不解地问道:“你让我帮你领一些装备材料,可重要的你都没领。你不是说你很懂怎么玩吗?”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回答道:“我不是给你注册了一个‘苏裳容’的号吗?你以后就玩那个号。” 她噘着嘴,一言不发,只是用双手轻轻地撩拨了一下垂落在脸颊两侧的头发。 青子命拿起一片牛肉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着,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惊讶地问道:“咦,你这头发是电弯的?” 辛小梦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她咬着嘴唇,目光闪躲,不敢看他,有些害羞地说:“你才看出来呀,我看你空间相册里有秋瓷炫,我觉得她那个发型很好看,就也去烫了一个。怎么样?是不是成熟了一些?” 他无奈地笑了笑,回答道:“你能不能别这样,嗯,熟,熟透了。” 她端起他的酒杯,犹豫了一下,还是送到了嘴边,试探性地抿了小半杯,然后“噗”的一声吐在了烟灰缸里,皱着眉头抱怨道:“这是什么呀,怎么这么难喝。” 两人开始谈论起毕业后那些作鸟兽散的同学各自的落脚地,理想与现实冲击后的余波,房子、环境、小说、电影,以及毕业后什么样的机遇扑灭了的常年侵扰、燃烧的饥饿感;可谓是天南海北,无话不谈。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辛小梦拉起他的胳膊肘儿,说:“你去休息,我要回去了。” 他酒意正浓,眼神迷离地看着她,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与体内的酒气相互交织,让他感到浑身燥热。 她用胳膊肘儿护着胸口,轻轻地推了他一下:“我还是走,你,你也该休息了。” 她的脸涨得通红,像天边的火烧云一样,他不再说话,但她却能感觉到他的话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他,说:“子命哥,答应我,永远” 他呼吸急促、迷乱中接过她未说完的话茬儿:“好,永远,永远。” 一番大汗淋漓之后,他很快就趴在床边迷糊入睡,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杏杏花露,露” 后面的话她没有听清,只是笑了笑,帮他盖好了被子。 她知道他对时间性有怪癖,于是去洗手间给他牙刷上挤好了牙膏,又帮他浇了一下窗台上那盆“鸿运当头”,最后留了个纸条在桌几上,然后轻轻地掩上了门,离开了。 宿醉后的头痛让青子命有些发呆,他等待着那些尚在浑浑噩噩梦境中残存意识的回归。床头柜上放置着那杯凉白开,那是辛小梦提前给他倒好的。杯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喉咙干哑的他端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底朝天。 v 星、逗瘾时代来临后,人们就像搭上了高铁,都害怕被落下似的。人们每天都在晒着自己的衣食住行、心情故事……青子命自然也不能免俗,机械性地往社交圈扔了条心情语:“半醉绝音尘。残梦惊醒露琴晶,微凉。迷离重寻夏凉被 ,管它消得几度斜阳。醒来再饮。”附庸风雅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后,他拿起了桌子上的纸条,上面娟秀的字体就像辛小梦的绰约风姿:“子命哥,我时常会梦到一座闪着七彩光环的塔,而你就含笑站在塔顶遥望着我。可不知为什么,我 怎么也走不过去,这是真的,请你别笑我。梦醒之后我就在想:‘能在这清盈气茂的流年里遇见你,或许真的是有某种说不清的缘由。’昨晚,我……很开心。你醒来后,快去洗漱,不许懒床哦,醒酒的萝卜汁在冰箱里。”再往下是几 句似词非诗的心情语:“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心若无邪,情可固矣。”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心若朗,则无邪矣。”青子命默念着这几句,心头一震,眼前浮现出了露琴晶的身影。他长叹一声:“我都干了些什么,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在思绪的迷乱中,他又倒头睡了过去。 的午餐,有?还是没有?答案是:在营销多样化的时代,这个可以有。 4 月 7 日这天的展会在杏花村镇的某个星级酒店举行。青子命在假期里通知了这个区域拜访过的所有客户,在白吃白喝的诱惑下,有意向的、没意向的客户基本上都呼之即来。 酒店的大厅里,投影仪上播放着各种型号的挖掘机,音箱里传来《becae of you》的英文歌曲。辛小梦听他说x总监来了,当然也来给他撑个场面。青子命远远看见她正在和露琴晶攀谈着,还时不时地指一下自己,而露琴晶边上的那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显然略有反感。跟一些比较熟的客户打完招呼后,他走过去给露琴晶打了个招呼,然后拉了张椅子坐下。辛小梦正想再说些什么,他抢了个话锋,“小梦,你去门口领礼物,钱包跟产品介绍书,把露女士的也顺带领 来,就说我说的。” “这是你未婚夫?来抽烟。”露琴晶点了点头:“嗯,他姓赵,叫春良。”青子命拿起桌子上的芙蓉王,停住了:“煤矿被兼并了,还留了点货,你也来一支?”赵春良拿出一支 hiba 给他,他赶紧摆手谢绝,说自己这两天喝酒喝 得嗓子疼。 sx煤老板不需要告诉你他多有钱,有意无意地亮一下车钥匙就可以了。 青子命听到边上一对小恋人在低声说话,男的说,“p3 还挂个环,回头也给你买个环。”说时还凑近一点女友,加了一句“节育环”。女的推了他一把 :“去去,十三点,人家那是定制的车钥匙,恐怕光钥匙也能买一辆你那常城破车了。”男的有点不信地摇了摇头,“我知道……真有那么贵吗?”女的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呢。” 赵春良似乎听见了什么,他搭起二郎腿,手上拿着悍马 h2 的钥匙敲打着大腿,眯眼作假寐状,思索着什么大事的样子。 青子命正对面的一对中年夫妇,女的嗑着瓜子,男的路呲牙笑着说:“还真有你的,居然自摸了。”女的不悄的眼神瞅他一眼,“哼,老娘见八条九条一样出了一张,就停那个口了,你以为呢。” …… “看样子,露村长公事多,方便的话加下v星?以后挖机维护的事也只好联系你了,呵呵,方便。”露琴晶看了一眼赵春良,他露出俾倪的眼神,“我嫌麻烦,还是你加。” 本来正常的社交话,青子命却感觉像犯了盗窃罪似的,加完 v 星,寒暄了几句让在座的吃好喝好,便去招待其它的客人了。 他起身时那种莫名不安的眼神被两个人同时注意到了:刚好过来的辛小梦以及露琴晶。但心思却是一个微酸一个微甜。 酒菜上来,人们边吃边听着上面那位总监介绍着产品如何好的你能想到的不好也好的演讲。 青子命借故在外面逗留,直到展会接近尾声,此时的他也觉得神色自然了,才带着有些机械性的微笑进来。 “饭菜还可口吗?”青子命目光环视着桌子上的客人,但重点扫瞄着小安跟露琴晶,赵春良礼貌性的挤个微笑,辛小梦抢过话锋,“凑合,就是这家厨子口味重,稍有点咸。” 青子命微笑着目光朝向露琴晶,“我下次给酒店反映一下。”露琴晶笑了笑,“可能我口味也重,我觉得还行。” 青子命转向辛小梦,“菜上来,你不会等一会再吃啊。”辛小梦斜他一眼,“等一会吃就不咸了么?” “嗯,是啊,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第82章 北斗阑干南斗斜 露琴晶突然“噗嗤”一笑说: “你男朋友还挺幽默的嘛。” 辛小梦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她不满地撅起嘴,反驳: “他呀,纯粹是满口胡言乱语,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 说完,她瞥了一眼手表,便匆忙起身,转头急切地对青子命说: “银行已经开门了,我得去核对一下公司的账单。我们待会儿在哪里碰头呢?” 青子命冷漠地回应道:“你先回去,我突然想起有个业务恐怕之前策划的不够周全,嗯,如果我能想到,他们一定也能做到。这个业务我还得跟总监商讨一下。” 辛小梦点了点头扭头悄声问露琴晶:“他的生意快谈成功了,我想提前给他准备件礼物,你说送什么好呢?” 露琴晶笑了笑说:“战斗啊!不管世界有多残酷也没所谓,战斗啊!” 辛小梦皱了皱眉头:“什么啊,我说正经的。” 露琴晶嘟一下嘴:“那就…送件围巾怎么样?” 辛小梦挺认同的说:“哦,那就送围巾,他喜欢淡蓝色的,就淡蓝色。” 辛小梦虽不情愿,但还是向露琴晶打了个招呼,接着便疾步离开了。 “吓唬谁呢?离就离,老子的血汗钱就不是钱了?我这就去找他要回来!”青子命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般地盯着身后一桌的男子。那男子正瞪大双眼,怒视着右手边的女人。女人绝望地看了男子一眼,突然情绪失控,伸手紧紧撕扯住男子的衣领,咬牙切齿地怒斥: “婚前许下的承诺,你兑现了几样?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连这点度量都没有,还算是个男人吗?” 女人身边的小女孩吓得泪流满面,哭喊着: “别打了,别打了!” 看到两人愈发激烈的拉扯,她惊恐地朝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跑去,希望能寻得庇护。 青子命急忙用手分开吵架的夫妇,说: “说来说去,你们不还是一家人吗?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商量的呢?” 男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 “你不知道,他弟弟……” 话还没说完,小女孩拉着一位看起来大约十一二岁的青年走了过来,她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说: “舅舅,快别让他们打了,你把钱还给他们,那样他们就不会再打架了。” 青年人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他向被称为姐夫的男子保证: “姐夫,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件事啊?你放心,明天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那位被叫姐夫的男子低下了头,松开了手,任由妻子揪着他已经变形的衣服,他沉默不语。 青子命轻拍着青年人的肩膀,说: “都回去吃饭,这些都是生活中难免的小摩擦,不必太放在心上。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妻子松开了丈夫的衣领,啜泣着说: “这婚是离定了。” 青子命转而安慰那女人,笑着说: “呵呵,大姐,快别这么说,谁没有一时冲动说气话的时候呢?你们看看,孩子都这么大了。快坐下,喝杯茶,消消气。” 三人也不再争执,只是默默地没有说话。青子命推着青年回到座位上,然后转身又扶着夫妇二人坐下,最后抱起小女孩,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逗着她笑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突然闯进了餐厅。原来是夫妇二人的亲戚,他手中握着一份文件,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他快步走向他们,大声说: “你们都别吵了,我刚从律师那里回来,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他,气氛突然紧张起来。他继续说: “关于你们的财产分割,律师发现了一份被遗忘的遗产,这可能会改变一切。” 夫妇二人的眼神交汇,他们的离婚念头因为这份意外的遗产突然变得复杂起来。青子命和其他人也屏息以待。 青子命刚舒了口气,左角落的桌子上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怒骂声。他看过去,只见两三个人围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他们不时推一下那人的肩膀,每次那人回位时又再次推他,:“你们房地产公司,也有脸来这里参加活动?你凭什么,凭什么,黑心鬼,你凭什么,样板房跟你们宣传的,你自己说说是不是骗人坑人了?给我们退钱……” 青子命朝那边走去,走到半路时,那男子已经匆匆离席。他减缓了速度,与迎面而来的青子命握手:“这帮人没素质,之前在我公司门口堵大门扯横幅,现在又,又,哎,我先走了啊,完了咱电话联系。”男子挣脱青子命的手,不紧不慢地跑了。 青子命拦下了赶过来的几个中年人,门口正好有服务员端着菜迎面而来,一个托盘上放着四个菜。他避让开,不露痕迹地摇头轻笑。他突然觉得,自己跟那位端菜服务员身上同时散发出一种毫无道理可言的绥靖之光。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在餐厅门口。原来是当地的知名记者,她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手里拿着录音笔和摄像机。她直接走向青子命:“先生,能谈谈您对这次事件的看法吗?我们接到消息,这里的争执可能与房地产公司的欺诈行为有关。”青子命一时语塞,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升级,他勉强回答:“我,我不太清楚情况,我只是个旁观者。”记者敏锐地察觉到青子命的迟疑,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显然她意识到这背后可能有更大的新闻。餐厅内的气氛因为记者的到来而变得更加紧张,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赵春良的 sx 商务手机突然“嘀铃铃”地响了起来。他眉头微皱,看了一眼来电号码,随即站起身来,同时用手捂住话筒部分说:“失陪一下。”青子命点了点头。 赵春良一边向大厅外走去,一边对着手机话筒尽量压低声音,但声音还是能够被听到说:“你t的,你要是不去医院……”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走出了大厅,后面的话渐渐听不清了。 大约半分钟后,赵春良回到了座位上,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对青子命说:“让小晶在这等会儿,我有点业务要处理,一会儿来接她。” 青子命回答:“没事的,她家也不远,我跟总监说一声,我去送她得了,你有事先忙。”青子命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向总监走去。 赵春良感激地看着青子命,连连点头:“那就太感谢了,我也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说完,他转身匆匆离去。 青子命跟总监说明了一下情况。总监听后,拍了拍青子命的肩膀:“辛苦你了,我们的客户就是兄弟姐妹,你去送人家。总部市场规划方案的事,我一会儿交代给你们部门的副经理就行了。” 北斗阑干南斗斜。 车子驶出杏花村镇,向露琴晶的家驶去。一路上,露琴晶的表情勉强到有些严肃。出城行驶到山路上时,她吁了口气:“停一下车,我有点晕车,出去呼两口新鲜空气。” 停下车后,两人站在一处沟壑边。青子命一边递给她一瓶矿泉水,一边问她:“怎么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呢?” 露琴晶接过水,喝了一口,烟视着远处:“什么业务,早就听说了,不就是早前在他矿上干过的一个hn工人的老婆吗?那人拿了些钱办了离婚手续,跑回家去了。” “啊?那你还……”她接过话茬儿:“哎,看着我家有模有样的,只是表面罢了。我妈跟我爸吵过多次架了,每次都说不赌了,现在欠了一屁股吓死人的高利贷。” 他略作沉思后说:“哦,这样的情况,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慎重……” 第83章 玉容寂寞泪阑干 她再次接过他的话茬儿: “光是那赌债,我也早就不在乎了,早就想一走了之。你不知道,我妈妈有糖尿病,弟弟要上大学。他经常送钱来,我也是自愿,认命了。” 他觉得再说些什么也是多余,再者他也承担不起一些事情。笑了笑: “那你今后照顾好自己,别太逞强,想聊心事了,就v星上找我。” 上了车,她笑了笑: “你女朋友看起来人挺好,也长得漂亮。” “人是好,我们还是同学呢,可是……”说到这,他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什么?”她好奇地追问,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 “没什么。”他的回答显得有些回避,眼神闪烁,似乎在隐藏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我想知道,爽快点,说。”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坚持,显然不准备轻易放过这个话题。 “嗯,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感觉。”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接着说,“有时候,我感觉她更像是我的妹妹,她对我有好感是没错,但总觉得她喜欢的是另一个我。”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困惑和无奈,目光不自觉地投向她,寻求理解。 露琴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有所领悟,眼神中闪过一抹同情。“你是不是以为上次的纸条,我没看到呢?”她突然转变话题,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青子命倒吸一口气,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嗯。”他的脸上有几分红晕,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可你,”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希望你不要误会我的话。”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认真,目光直视着他,似乎在试图解释什么。 她笑了笑,催促道:“快说,我看起来那么不通情达理吗?”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宽容和理解,让人感到温暖。 “我是想说,你并不是你家的附属品,你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活。”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眼神中透露出对她的支持和鼓励。 两人突然都陷入了各自的深思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默契和一种舒适的静谧。 车停在露琴晶家门口时,她没有急着下车。她的脸突然红了,低头从挎包里拿出一根红线编成的带活扣手链递给他: “谢谢你今天的款待。去年去西湖月老祠的时候买的,送你一个。你经常来我家,我能从你眼里看懂一些事。或许,再过两年,等我弟弟大学毕业了,我可以另外选择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说完,她匆匆下车,回头加了句: “你路上开车小心。” 青子命的心像被冻结在冰块里一样狂跳着。两三分钟后,一个骑电动车的人向他问这是什么村,他才清醒过来。告诉那路人后,他便发动车子往回行驶。他终于明白了她的心,她知道自己是出于利益驱使下的选择,而她真正选择的结果是他。心中的烦恼一扫而空,一路上觉得心闲手敏,车窗外的一切都变得亮锃锃的。 青子命从公司回到住处已经傍晚时分。洗完澡后,他躺在床上打开v星,手机最顶端显示出有 13 条未读消息。点击开来一看,有两条推广信息,两条露琴晶的信息,还有 9 条辛小梦的信息。 点开辛小梦的信息一看,有几条都是在问: “回来了吗?在干什么?记得多喝水少喝酒……” 之类的,还有两条是转发的社交圈搞笑和心灵鸡汤类的。他匆匆按键回复: “回来了,有些累,先睡了,你也早睡。” 点开露琴晶的消息时,他的心情如同开车上了高速,虽然没有刹车,但油门可以相应的减速或加速: “他们选了日子,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他减速。 “我的心,你明白,是跟你在一起的。愿那根红线能缠绕住你我不离不弃的流年。愿低眉间,生生世世倾尽所有的狠狠爱着。”他加速。 “在那场风雨之前,我想给你。明天晚上我在村外等你。”他加加速。 第二天晚上,两人从杏花村镇的酒店出来时已经晚上 11 点多了。此刻青子命的小区外已渐无人迹,昏黄的路灯下,只有几只飞蛾在不停地扑向灯泡。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辛小梦望望四周,突然感到浑身发冷,打了个激灵。她匆匆掏出手机,给青子命v星发了条消息: “子命哥,加班这么晚回来记得给我回个信息,我不等你了,明天早上还要上班,记得睡前喝杯热牛奶,晚安。” 青子命简略地看了一下辛小梦的信息,快速地回了几个字: “好的,知道了,你就早点回去,晚安。” 然后,他驱车向露琴晶家的方向驶去。 辛小梦数度邀约青子命同游,然皆遭婉拒:“公司事务繁杂,恐难以脱身,容后再议。” 一星期后,青子命饮酒之际,翻阅辛小梦发来的 v 星:“子命哥,吾深知自身之天真,深信世间有纯洁无染之物,亦坚信爱之存在。承蒙相遇,吾心悦君。然近时,诸般情感参照,皆因利益而渐趋消散,吾心惶恐。愿君亦爱吾,望君懂吾。盼复。” 彼思忖良久,乃复:“小梦妹妹,恕我如此称呼。实则于我心中,汝较亲妹更亲,此乃实情。” 她毫不犹豫,即刻回复:“子命哥,吾知汝饮酒,吾与汝之间,或默契无间,或时有抵牾,然数载以来,吾心唯有汝。” 他感慨万千,回复:“明日午后,于杏花村镇一聚。” 辛小梦痴痴凝望手机,神思倦怠,手机渐落于左手掌心,渐入梦乡。 梦中,她坐于石上,远山在目。忽而风起,她觉眼中沙粒入目,轻揉双眸。一女童趋近,递与手绢,曰:“姐姐,世间泪水有限,或泣或不泣,各有其缘;欢笑亦然。” 她眸光熠熠,微笑着拉起女童之手:“小妹妹,汝名何?” 女童答曰:“吾名平少兰,家母之友皆称吾为兰儿。” 辛小梦曰:“彼处山腰有杏林一片,应是花期将近,吾欲待人共赏,恰汝至此。” 兰儿曰:“姐姐,吾愿陪汝待花妍之时,然家母有命,不可久留,吾有使命在身,不得不去。家母曾言:‘等待过久,人将陷入无尽之等待,超时则万事皆空,无人来访,唯余徒劳之等待。’” 辛小梦欲言又止,转瞬间,兰儿已杳然无踪。 次日午后,杏花村镇中,一座古韵悠然的亭子内,石凳上相对而坐的两位弱冠男女,正低语交谈着。 男子言道:“杜牧笔下《清明》一诗所指何处,网上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争论不休,实不知其意义何在。” 女子合上书册,应道:“正是呢,我也有所关注。有人说清明时节我们这里从不下雨,纯属胡言。好些个清明节,我都清晰记得是雨天呢。” 男子轻应一声,续道:“南方杏花绽放之期早在二月,所谓二月杏花八月桂,与清明相去甚远。早在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南北朝时期,此地的杏花村酒便已享誉国内。” 二人见有人走近,便又各自埋头看书。 青子命拾起地上一根纤细枯黄的草条,轻柔地在辛小梦的脸颊上拂过。 她睁开双眸,抹去嘴角的口水,面泛红晕:“讨……讨厌,你要死啦。” 他朗声一笑:“来这么早作甚,你瞧人家都在用心读书,你却在这做白日梦。” 她眸光微斜:“我觉着人家看书就像吃饼干般轻松,我看书则如捡芝麻般费劲。昨晚没睡好,心绪不宁,难以入神,故而睡着了。” “去那边走走。”辛小梦轻点臻首,两人遂起身,迈向那少有人迹的小巷。 夕阳的余晖,轻柔地洒在小巷的青石上,折射出宁静而悠远的韵味。 第84章 迁变之境存此情 青子命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在他的指尖缭绕。他望着辛小梦,缓缓说道:“小梦,我想跟你说一些你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辛小梦停下脚步,她的手指轻轻地扣弄着巷子边一个老树的瘢痕疙瘩。她怔怔地看着青子命,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好,你说,只要不是真相就好。” “哎……”青子命轻叹一声,“这些年的时光里,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但我总觉得,你喜欢的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我。希望你不要再为我浪费时间了,去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过属于你自己的幸福生活。” 辛小梦站在那里,喃喃自语道:“原来,永远不是承诺,而是曾经……或许,永远也并不重要。起码,这条青石巷能证明我们曾经来过。”她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你走,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别这么伤感好不好……”辛小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子命打断了。 “我不需要你多么在乎我,只希望你能偶尔想起我。”说完,她转过身,向着城外的小树林走去。 青子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紧跟着辛小梦,接完电话,对她说:“公司有点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下。我先送你回去?” 辛小梦摇了摇头,推了他一把:“你快去忙,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走丢的。放心,我没事的。” 青子命走后,辛小梦沿着树林里的小路开始跑步。她跑得很快,仿佛要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在脑后。跑着跑着,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汗水湿透了她的衣服。但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跑着。 终于,她跑累了,疲软地靠坐在一株大树下。她喘着粗气,咬咬牙,心里暗暗念叨:“这只是开始,你还可以跑更远……” 她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向前跑去。她发现,眼前的景物似乎比以前更美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了一道道金色的光斑。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演奏着一曲美妙的乐章。辛小梦的心情也渐渐变得愉悦起来,她觉得自己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和美好。 傍晚时分,辛小命拖着觉得有些虚脱的身子向夜市走去。 烤面筋,一块钱一串,那是他以前陪她去吃过的一个摊位。摊主在小木桶里涂抹面筋串,木炭炉上只有一串稀稀拉拉的个面筋正在木炭上炙烤着,显然是现成可以吃了的。她的手有点抖,可能是饿的。拿起来便吃。胖胖的中年妇女赶紧说:“那是准备自个吃的,串剩下的,姑娘给你烤大串的。”她踧踖地笑了笑:“我就吃你的这个,啊,吃多了,一会吃不下饭了。”煞有介事地说完,眨巴两下有些潸然的眼睛。“这串大的也送你吃了,那帅哥今天怎么没来?” 胖女人说时把大串的放到了炉架上,辛小梦有点不耐烦地掏出一块钱递给摊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吃好了。”转身离去。 青子命被调到了jn区域,总部觉得以他的能力,应该去那边拓展一下市场。 去cd的那天正是露琴晶结婚的日子。他想,这样也好。手忙脚乱地折腾了三四天,总算理顺了一些事情。点开v星,他这时才意识到这几天露琴晶没给他任何信息。 又焦急地过了两三天,这天晚上终于收到了她的信息: “对不起,这几天没给你信息,结婚那天他看到我 v 星,把我手机摔了,还打了,现在我刚出院。不过一点外伤,我没事。” 他给她回: “一切都会好的,你再坚持坚持。” 她又回: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装给他看的。呵呵。” “听说边上那个公司调走了的青子命很风流的,竟然勾引人家一个煤老板的女人,就在结婚那天”辛小梦刚进公司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边骂着:“长舌妇你吃饱了撑的是”的话,一边上前撕打了起来。 辞职后的辛小梦去 lf 那边代理了一个化妆品牌。她没有马上联系青子命。店子策划好,雇了三个营业员后,她就经常去滨河公园跑步。 长长堤岸上人流不多不少,有拖家带口的,有老人、孩子,恋人们。阳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河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弋。河岸边的垂柳依依,随风飘舞,仿佛在诉说着春天的故事。辛小梦沿着堤岸慢慢地跑着,她的心情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可这些对于她有种漠然感,觉得自己像他处时空被遗弃在这里的空气,眼前的一切事物,好像跟自己隔着一面透明的玻璃。清晰的无与伦比,但就是像被诅咒了一般难以穿越过去。 这天傍晚,跑累的她向湖边走去。湖边盛开着一片荷花,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低头向北边人迹少的地方走去。走着走着,她看到一处石阶上,坐着一个身材略瘦的三十左右样子的人,他正坐在那里看书。那人抬头看到正走近的她,朝她笑了笑。她心电一闪,一种莫名的感受,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种笑,很少见,是种没有任何警惕心的笑,令她很放松。随之的好感,她也朝他笑了笑,问他看得是什么书。他把书的封面给她看,是一本《空山灵雨》。 “噢,这本书我看过,很不错呢。”她笑呵呵地说。 他从书下面抽出一张大大的超市宣传图纸递给她,“坐,我这还有瓶没开的矿泉水,给你。”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来,“谢谢,我是渴了呢,要不一起喝,你先来?”他摇了摇头。 他自我介绍的时候,辛小梦“噗嗤”一声,还没来得及下咽的矿泉水喷了他一身。涨红脸的她正好左手攥着一包纸巾,抽出两张赶紧递给他。原来,他叫孟小辛,是自己开公司做物流的。 天色渐晚,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回走。行至郊野时,一个小女孩儿拉着小男孩儿的手,一蹦一跳地从他们身后跑来。小女孩儿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左手边的菜地对小男孩儿说: “看,那是莴苣,莴苣就是一种菜,可鲜美啦!” 说完,她拉起小男孩儿的手,说: “我妈妈就在前面的地里,我们走。” 说完,两人便一溜烟向前跑去了。 两人扭头一看,不禁笑了起来。原来,那片地种的是青白菜苗。 孟小辛说: “小孩子的话,很多时候还真是半真半假呢。” 辛小梦笑着说: “嗯,是啊。” 孟小辛接着说: “也许可以这样理解:天真无邪的心,即使说假话也是真的;邪恶的人,即使说真话也是假的;真假向来都是由心决定的。” 辛小梦说: “你还真是个有思想的人呢,哈哈。” 正说着,一个大姐拿着一沓传单走了过来,递给两人两张传单,眼神温和,语气却有些胆怯: “送给你们一份祝福,耶稣爱你们。” 孟小辛望着那位大姐的背影说: “耶稣爱不爱我们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大姐的目光中确实散发着一种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爱的济世情怀。” 辛小梦点点头,说: “嗯,大姐的动机是祝福和爱,这两样东西,不一直都是人们所信仰的吗?!” 孟小辛接过话茬儿,说: “呵呵,我姨妈就有这个信仰。我去她家的时候,看过几眼《圣经》,里面有一段话,仔细想想还挺有哲理的。” 辛小梦好奇地问: “哪几句,念来听听。” 孟小辛眨眨眼睛,整理了一下记忆,说: “生有时,死有时;哭有时,笑有时;静默有时,言语有时;喜爱有时,恨恶有时;争战有时,和平有时。” 他补充道: “这是《旧约》里的一段话,大概是这样的。” 辛小梦回味着念了出来: “静默有时,言语有时,呵呵,确实有点意境。” 第85章 再见小梦心犹悯 那天回去后,辛小梦有了一个忠实的v星语音倾听者,那就是孟小辛。她跟他说了她的一切,他只是静静的聆听。她偶尔也问他的基本情况及爱好什么的,他也是知无不言。 他跟她说,能这样方方面面投机的聊天,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第二天晚上。 v星上,她问:“我看你喜欢看书,都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 他回:“嗯,好多,有闲了,感兴趣的都翻阅。自个较喜欢的有昆德拉、杜拉斯、黑塞、雨果、村上的。” 她回:“嗯,杜拉斯,我知道,《情人》挺有名的。前些年好多女作家模仿她的风格呢。” 他回:“是呢,可是我较认同法国评论家评她的‘那是种意指的震颤波动,怎么可能模仿。’人只能做自己。” 她回:“嗯呐。” 他回:“能拴牢一个女人的,未必是爱情,而是呵护。享受别人的照顾,的确是会上瘾的。这就是为什么‘爱你的’总能打败‘你爱的’。我刚在朋友空间看到的。” 她回:“说的有道理,但也不全对。未必爱你的就能打败你爱的。那取决于主角是否感性大于理性。” 他回:“嗯,我也在揣思。觉着一股冷隽的理性,也有些不可驳倒的道理。可爱情有时是非理性的。我觉得没有几人能幸免。在爱情的国度里,你较欣赏前者还是后者?” 她回:“人都是双重性格,强势的一方压倒另一方。感情上自己内心的感觉,往往是非理性的。” 他回:“林徽因理性的选择了梁思成。但不代表就是她内心名副其实的爱情。可谁又断言她是对还是错呢。” 她回:“你呢?觉得在感情上是理性多还是感性多?” 他回:“自我感觉偏感性大一点,但是我又觉得自己是个很理性的人。” 她回:“你哼,狡诈的回答。睡觉,明天聊,晚安。” 那天,辛小梦结束了与青子命的通话,两人相约,共进晚餐。餐间,青子命的思绪飘渺:他觉得严重低估了她,她的内心远比他所想的,要坚强得多。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她那份独特、恬淡而从容的气质。 随着时间的流逝,辛小梦开始协助青子命联络客户,业绩竟超越了公司中的业务精英。青子命上报总公司,确保她能获得应有的奖励。 2019 年的某个日子,青子命与她共庆业务成就,席间提出要引荐几位他眼中素质上乘的老板与她相识。辛小梦羞涩地微笑着,回答道: “我不会去讨好那些所谓的社会名流。我已有我的他。” 当她轻轻吐出那个他的名字时,青子命几乎忍俊不禁,但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笑声。 2020 年七月的一个午后,阳光洒在滨河公园的石桥上,桥上的人影渐渐清晰。 “半天不吱声,这可不像你的作风。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再不说,我可走了啊。”辛小梦目光直视孟小辛,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期待着他的回答。 孟小辛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嗯,最先认识你的时候,你有他。你你,你懂吗?” 她轻轻点着头,表示理解。 “你别说了,我懂。那现在呢?” 孟小辛突然变得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也不敢看她。辛小梦见状,有些生气,转身就要离开。 “你等一下。”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坚定,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她回过身来,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我能为自己说句话吗?” 她笑了笑,示意他说下去。 “第一次看见你时,觉得你就像朵戛然委地的百合仙子的化身。你是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风景。你愿意嫁给我吗?” 孟小辛说完,学着电影中的经典镜头,单膝跪地,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戒指。辛小梦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辛小梦左手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白金镶钻的戒指,而孟小辛的脖子那里多了一条淡蓝色的围巾。 三天后,辛小梦在婚礼上意外地看到了露琴晶和青子命一同出现。她的心中充满了惊喜和疑惑,迫不及待地将他们拉进了酒店的包间,想要知道这一切背后的故事。 露琴晶微笑着向辛小梦解释道:“离婚手续在赵春良逃亡之前就已经办好了。”原来,赵春良在 a 赌博时输掉了一大笔钱,之后又在当地与人合伙炒外汇,结果血本无归,还欠下了 sx 当地投资公司的巨额债务。据说他现在躲在 jnd,公安部门已经立案追捕他了。 三天后,两对新人来到了 y 县。他们站在油菜花观景台下,望着那一片金黄的花海,露琴晶忍不住赞叹道:“哇,真是太美了!你看那些女孩头上戴着的鲜花环,她们在油菜花海中漫步,就像花仙子一样。” 孟小辛立刻响应道:“你们稍等一下,我去买几个回来。”不一会儿,他带着几个花环回来了。这些花环是当地妇女手工编织的,每个只要五元钱。 露琴晶轻轻地嘟囔着:“为了上这个小山坡,我们花了 240 元呢。” 爬上十几米的坡道后,清新的山风带来了阵阵花香。这花香淡雅宜人,胜似蜂蜜的香甜。它自由自在地穿梭在每个人的衣衫和鼻息之间,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和愉悦。 青子命笑着说:“在这淡雅胜似蜂蜜的香甜中,那 240 元的花费,现在是不是感觉心痛却并不苦涩呢?” 三人听了,异口同声地回答道:“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第二天清晨,用过早餐后,四人乘坐车辆前往他们此行的重要目的地——zg 最大的内陆湖泊,清海湖。 一路上,四人的脸上都泛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羞涩,彼此相视一笑,却终究无言。他们心中都怀着一个共同的秘密——那是一个遥远而奇异的梦,梦中他们身处一个杏花盛开的山谷。 孟小辛站在湖边的油菜花地中,遥望着远处宝石蓝的湖面,感慨地说:“我来之前,看过一些此地的精美图片,但亲身体验时,我才发现大自然的美是如此震撼,让我不由得敬畏、赞叹。” 辛小梦展开双臂,闭眼陶醉地说:“嗯,我想彻底沉浸在这里,享受这一切。” 孟小辛轻轻地推了她一把,开玩笑地说:“这,这不太合适?那我怎么办?” 她笑着回答:“你呀,你就化作这片冷湖好了。”他憨笑着挠了挠头,茫然地望着她,点了点头。她接着轻笑着说:“当然,我可不想你变成《冷山》中的英曼。你就是你,也只能是你。” 孟小辛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哦,嘿嘿,我明白了。”他又点点头,接着说:“有了你,我就不需要像英曼一样受伤了或者累了,再回到这里寻求慰藉。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了。” 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喂,你俩干嘛呢?快到牦牛这边来拍照。”辛小梦从幻想中回过神来,缓慢地移动着步子,目光转向手机。 孟小辛好奇地问:“看得那么起劲,是什么呀?” “哦,呵呵,也没什么啦。”辛小梦抬起头,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戏谑。她继续讲述着那个有趣的故事:“是一个卖那种没听过的面膜的微商,真的挺有意思的。我看到产品功效写得特别厉害,就好奇地问了一句:‘过敏能行吗?’” “你猜她怎么说?”辛小梦故意卖了个关子,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嗯哼?”孟小辛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他微微点头,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她说:‘一贴就好。’”辛小梦模仿着微商的语气,惟妙惟肖。 “真的这么神奇?”孟小辛惊讶地问道。 第86章 《蓝色碎片》之闲间浮尘 “我也这么问的呀。”辛小梦笑着说,“我又问她:‘长痘呢?’” “她怎么回答的?”孟小辛追问道。 “她说:‘一贴就好。’”辛小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那皮肤皱纹呢?”孟小辛的好奇心被完全激发出来。 “可以极大缓解。”辛小梦一本正经地回答。 “感冒也能治?”孟小辛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也可以缓解。”辛小梦点了点头。 “那失恋了呢?”孟小辛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她想了一会儿,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然后说:‘我跟你说,我们做生意的,都相信奇迹,不相信爱情。’”辛小梦模仿着微商的神态,引得孟小辛哈哈大笑。 “那你相信爱情吗?”孟小辛的笑声渐渐收敛,他认真地看着辛小梦,眼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辛小梦做了个鬼脸,眼中闪烁着俏皮的光芒,她回答道:“那要取决于,我在你眼中是个感性的女人还是个理性的女人了。”说完,她微微垂首,似乎陷入了沉思。 “这问题,其实我自己也不知究竟。回去再聊,走,叫我们呢。”辛小梦抬起头,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她轻轻地拉了拉孟小辛的手。 孟小辛温柔地牵起辛小梦的手,他握得很紧,仿佛生怕她会跑掉。辛小梦感受到他的温暖,脸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远远地,他们看到青子命和露琴晶正和一个小女孩站在一起说着什么。两人手牵手,欢快地向油菜花地的中间走去,与青子命和露琴晶相会。 只见小女孩儿从小挎包里掏出一个蓝色发光的多面球状物,她将其凌空放置在一块全息屏上,然后开始点算着什么公式。不一会儿,一道二维平面全息便呈现在眼前。 青子命微笑着流泪,他向露琴晶挥了挥手,然后牵着小女孩儿跨过了那堵平面墙。 众人正自愕然间,墙那边的青子命憨笑着说:“我做的这个梦好长啊,梦里的他让我好好照顾你呢。”说罢,他紧握住了露琴晶的手。 夕阳如熔金般洒下柔和的光辉,天边染上了淡淡的橙粉色调。 露琴晶打了个激灵,她定睛看着青子命,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片刻后,她轻轻挣脱了青子命的手,转身迎着夕阳走去。 她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美丽,仿佛这夕阳的光辉将她的一生都照亮了。 孝略治起身之后,自顾自地喃喃说道:“不得不说,这两日的雨啊,脾气着实有些大呢。”而后,他轻轻缓缓地拉开了一些玻璃窗,那湿凉如水的空气随即如精灵般吹拂了进来。木地板上那些随意丢弃得横七竖八的衣物,与那如纷飞彩蝶般纷繁的梦境,原本已然融洽地交织在了一起,如一幅朦胧的画卷,此刻却犹如害羞的孩童般渐渐地隐没到了某个角落里,只留下一片寂静。夜色宛如浓稠的墨汁般极为浓烈,黑湿得仿佛能滴下水来,朦胧得似一层薄纱,虚空得仿佛能将一切吞噬。 『公元 1405 年的某一天,林汐瑶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被李青权给绑架了。李青权犹如一只恶狼般询问她一些让她自己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李青权觉得她是在佯装糊涂,那犀利的眼神之中如藏着尖锐的匕首般充满了一丝凶狠。正当他意欲撕扯她的衣服之时,柳洛秋如天神般突然出现了。 经过一番如狂风骤雨般激烈的打斗后,李青权如丧家之犬般逃走了。 柳洛秋紧紧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道:“不要害怕,试试冥想或者深呼吸来放松一下。我在这里陪着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霎时,她那久违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猛地夺眶而出:“洛秋哥哥,你不是已经……” 柳洛秋挠挠头说:“你是说我来错地方了?” 林汐瑶悠悠地说道:“不,我的意思是说,你要为你的价值承受必然的重量,希望你在心理上做好准备。最近,我常常做梦梦到了一个叫闲间方舟的地方,在那里我也看到了你。可是,我就是无法和你交流。” 柳洛秋似乎有所领悟,唔了一声,而后用探究的眼神问她:“这么说来,你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绑架你?” 林汐瑶嘟了一下嘴儿,那模样可爱极了:“他问我蓝色碎片在哪里,我听都没听说过呢。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柳洛秋笑了笑,犹如阳光般温暖地说道:“碰巧呗。” 孝略治身着淡蓝色的衬衫,虽然颜色有点褪色了,但却非常干净,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坐在山坡上,用手托着腮,微笑着,仿佛生活在那道与世隔绝的蓝色光晕之外,如梦如幻。 人们往往会在秋风中醒来,然后感叹道:“唔……原来春风也曾吹拂过我啊。” 那年,孝略治的青春如同初夏的露珠,晶莹而短暂,他 16 岁的生命在乡级邻村的初二年级里悄悄绽放。自行车轮旋转的旋律,对他而言,是 10 分钟的田园诗篇,或 20 分钟的心灵漫步。 那个周六,他背着葱绿微黄的书包,书包里装满青春的笔记和梦想,沿着乡间小路,踏上回家的旅程。昨晚的电影,如幻灯片在他心中放映,和八年级的朋友们一起分享的时光,如轻快旋律回荡脑海。他们三人,嘴里叼着六毛钱一包的红公主牌香烟,那是青春的纯粹滋味。昨晚,他们运气不佳,正巧碰上校长,计划被打断,今日只能步行,让脚步在大地上写诗。 春天的麦苗已及膝,绿意盎然,如大地的诗行。田地中间的小径,被踏成蜿蜒小路,两旁灰条和甜韭芽野菜已到壮年,它们是春天的使者,零星点缀田间,讲述春天的故事。他想起奶奶说过,三月十八是麦子抱娃娃的时候,如今已是四月人间。他计划回家后,在屋后采摘嫩绿麦穗,用火烤一烤,让香味弥漫空气中,成为记忆中的甘甜。 临近村子的水坝,他踩着泥泞土地,用树枝轻轻一抹,小路有些湿滑。这个季节,麦田主人为让麦穗肥硕,已给土地浇灌水源,让麦田生机勃勃。 水坝斜坡上,一片淡紫色的紫金草盛开,如大地的细语,绵延至下方涧沟水塘。远远地,他看见身着淡蓝碎花衣衫的女孩,弯腰在地里采摘着什么。她的身影如画,让孝略治心跳加速。 当他走近,有的点不好意思地问:“嗨,文以梅,你们学校放学的时间似乎比我们还早呢。” 邻家文以梅回过头来,安素的笑容,若清泉中梨花的倒影,清澈透明。一阵风放肆的掠过,映在涧沟水塘里的那梨花身姿含羞的轻轻摆动起来,令他恍惚间只觉那清影身在红尘,衣襟却似并不曾有丝缕的烟火沾染。 文以梅见到他,并未表现出一丝惊讶,她眸光微转,看了看手中紧握的紫金草花,唇角轻扬,“嗯,学校今天粉刷树木和教室,所以上午就放学了。我昨晚读了一部爱情小说,哎,我问你,在你看来,心动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孝略治轻轻抿了抿唇,陷入了片刻的沉思,随后,他的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浅笑,“心动啊,或许就是从渴望你的打扰开始的。” 第87章 告诉桃花,不用开了。 玩世不恭的他,平日里从未对哪个女孩子上过心。然而,在那一刻,孝略治却感到一股莫名的热意涌上脸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悄然涌动。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略谙情事。 文以梅虽然在同校时每年都是第一,但他这个第二名却并不服气,只是对她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镇上的 22 个村子中,只有三四个村子有中学。小学毕业后,这个与他不相上下的女孩去了七八里外的一所中学,而他则去了邻村。因为 姥姥家在那里,虽然隶属不同的乡镇,但姥爷通过在学校当老师的妈妈的同学,还是顺利地让他入学了。不过,他的成绩依然是第二名。 “这两年考得怎么样?”文以梅一边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花束,一边微笑着,微微歪着头问他。他坐下的同时,拍了拍身边的草地,示意她也坐下。 “车子……哦,被朋友借走了。考试还过得去,奖状比以前更大了,还多了笔记本和钢笔,上面还盖着学校的红章呢。” “嗯,你语文、地理、历史都比别人强,应该不会错的。”他不置可否地对她笑了笑。一阵强风刮过,两人头顶上方的麦陇扬起一股黄色尘土。她眯起眼睛低下头,他眨了眨眼睛,轻轻地拂去落在她发际的灰尘。她羞涩地看了他一眼, 又低下了头。 在金色夕阳的余晖中,两人并排而坐的身影几乎融为一体。春风轻拂,他们与身旁的紫金草一起闪耀着光芒,时隐时现,充满了柔和的韵味,仿佛在相互低语。文以梅眯着眼睛,沉醉在这美景之中。孝略治喃喃自语道:“真美啊,此情 此景,让我有一种想要在无畏中破空而出的冲动。”文以梅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呀,以后少看点武侠小说。”乡下的春天,就像一只在流浪中迷失了记忆的小兔子,温暖而纯真。 高二那年的一个星期天,他们依然在这个长满紫金草的斜坡上相聚。 “你这束头发,可真是美极了,”他的目光在她的发间流转,满是赞赏,“只是,若能再长一些,我恐怕就要沉醉在《天龙八部》里,将你错认成那神话中的神仙姐姐了。” 她抬起头,眸光熠熠,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你喜欢这发型吗?若是喜欢,我便继续留长。” “留长自然是好,可若是打架时被对方揪住,那我可不就成了罪人?哈哈。”他笑着回答,眼中却尽是宠溺。 她白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你们男生啊,就只知道打架。”虽是这般说着,可她的嘴角却不自觉地弯起,那甜美的笑容再次绽放,宛如阳光般温暖人心。 他追问道:“你笑什么?” 她轻抿嘴唇,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你可还记得那些年,你和几个男生一起玩泥巴、摔响窝窝的事?小刚笑话我,你还为了我和小刚打了一架。” 他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怀念:“怎能忘记。那年春节去你家,你妈妈给了我压岁钱,还说‘你比小梅大一岁,以后你就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我当时激动得不行,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保护好你。小刚的响窝窝大,摔破的时候泥巴 溅到了你的脸上,你哇哇大哭。他打不过我,后来竟偷偷推出了他爸的自行车,我带着你在麦场上兜风,你这才破涕为笑。” “你还说,被我带着摔倒了两次。”文以梅忍不住轻笑起来。 他感觉脸上热热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时个头不够高嘛,还得右脚穿过三角形车架。他家那辆 28 大卡的自行车,我敢骑已经算可以了呢。” “可你还是常常把内眼皮翻开,把鞭炮拆开,放哧花子,吓得我哭。”他听完嘿嘿笑了几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顽皮。 “对了,我姑妈从省城回来,带了几本书,书上写一些风景名胜,真好看呢,好向往。等大学毕业我一定要去转转这些地方。你去么?”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嗯,那你最喜欢哪里的景致?”他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着。 她低头想了想说:“最喜欢书上写的苏州那些桥和九寨沟的自然山水。”片刻,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串着三个铜钱大小的翡翠挂件,给孝略治戴到了脖子上。“姑妈说这三个红黄绿的翡翠圈代表着福禄寿。送给你,保佑你。”她的脸上 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孝略治想要卸下,说:“这怎么可以,她送你的你就带着。”文以梅咯咯一笑,说:“带着,我有呢,喏,你瞧,姑妈说这些都属于 a 品质,跟你那个材质出自同一块玉。”说着挽起袖子,露出亦是各色相间的翡翠手链,只是比刚才那三个翡翠圈要小很多。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 孝略治嘴角微微上扬:“嗯,从一些古诗和历代轶闻中略有了解,你说了我心里想说的话。那到时我跟你一起去,我保护你,保不准那边也有小孩喜欢玩响窝窝,到时你又哭鼻子。” “你坏死了。”文以梅握紧小拳头,轻轻在他肩膀捶了一下,片刻,轻轻地靠在他肩膀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她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他遥望着天边那片恬淡的云朵,喃喃自语道:“嗯……我坚信那就是我的归宿,不,是我们的归宿。” “你知道吗?”文以梅轻声说道,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悔意和羞怯。 “知道什么?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孝略治凝视着她,期待着她的下文。 文以梅回首望向坡上架设在坝子中间的石桥,缓缓说道:“从四年级开始,我们就很少交流了。你去那边读初中后,每个星期天我都会来这里。我们的学校很远,有时候骑车回来会出一身汗,可有时还是会回来晚,而你早已骑车离开了 ……‘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人从桥上走过……’” 孝略治朗声大笑,说:“这是佛教四大爱情故事之一,是阿难说的。要化身石桥也是我先化,轮不到你。”文以梅回应道:“这没什么好争的,此情此理,男女皆同。” 这时,左上方麦田陇上又扬起一阵尘土,顽皮的春风再次向他们袭来。他连忙扭过头,背对着风。她则转过头,轻轻吹去他眉间的发梢和肩膀上的微尘。孝略治只觉如兰花拂面,心中一阵荡漾,情不自禁地在她右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对了,你说为什么我们总是会不约而同地回到这里呢?”文以梅的脸颊上还残留着红晕,她不解地问道。 他沉思片刻,抬起头说:“时光是美好的,却也是万物的天敌。对我来说,世间万物都在意识中不断加深着某些记忆。有些动物明显喜欢逆流而上,比如鱼。再往大了说,宇宙中的星系又何尝不是在涡流中缓慢地回归呢?” 文以梅一脸迷茫,她凝思片刻,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那天,两人畅谈着大学毕业后的种种憧憬。 夕阳的最后一抹羞赧,在西边山脊的背后,悄然消失。李阿姨左手提着荷锄,右肩上挎着白粗布包,包包头上的缝隙间,灰条野菜怯生生地探出脑袋。看到两人,李阿姨惊讶地说:“哎呀,今天是星期天呀?天儿不早啦,快回家。” 两人相视一笑,手牵手,踏上了归家的路。 时光飞逝,两人都如愿考上了大学。尽管孝略治在bj,文以梅在sh,但他们都明白,家乡那些紫金草的花香,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牵挂。他们对彼此充满信心,除了每周三封书信,假期或有机会,他们都会去对方的城市相聚。 第88章 背对背的思念 大学时光终于画上了句点。 文以梅看着孝略治说:“我们要开始新的征程啦。”孝略治点头回应道:“是啊,未来会怎样呢?” 两人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投身于一场又一场的面试之中。 孝略治叹气说道:“这竞争也太激烈了。”文以梅安慰道:“别灰心,总会有机会的。” 然而,在这个时代,大学生的数量众多,如过江之鲫。 面对激烈的竞争,他们感到压力倍增。 理想中的生活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容易实现。 转眼间,一年的时光匆匆流逝。 孝略治感慨道:“这一年过得好快啊。”文以梅也说:“是啊,世界的变化和我们想的不一样呢。” 世界的变化并未按照两人的预期展开。 他们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焦虑。 文以梅的姑夫卖掉了自己的煤矿,选择在 国定居。 姑妈在信中提到,在那里经营着一个庄园,物质生活自然十分富足。 尽管如此,信中的只言片语却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寞。 姑妈来信说:“以梅啊,来 国,这边有更好的发展。”文以梅回复道:“姑妈,我考虑考虑。” 有一天,她来信表示愿意资助文以梅去那边继续深造,希望她能在陌生的环境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定位,缓解她对未来的迷茫和焦虑。 孝略治在一家工程机械公司担任销售职位,手下带领着十来位业务员。 孝略治对手下说:“大家都加油干啊!”业务员们回应道:“好的,孝经理。” 他们来来去去,忙碌于各自的业务。 分公司的财务主管姓牛,曾是总经理的秘书,她身材略显丰满,但平日里的打扮却颇为妖娆。 孝略治对同事说:“那个牛主管,可不好打交道啊。”同事点头道:“确实。” 孝略治有时需要报销手下员工的经费,这通常意味着他必须请牛主管吃饭,才能避免她的苛刻和拖延,顺利完成签字手续。 孝略治无奈地说:“又得请牛主管吃饭了。” 餐桌上,她常常坐得离他很近,这让孝略治感到极不自在。 牛主管娇笑着说:“孝经理,来,喝一杯嘛。”孝略治尴尬地回应:“好,好。”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牛主管的神情变得难以捉摸,她的眼神中既有愤怒,有不甘,更多的是一种有恃无恐的不屑。 对于许多大学生来说,毕业后的现实与在校时的憧憬形成了鲜明对比。 孝略治对文以梅说:“真怀念大学时光啊。”文以梅点头道:“是啊,那时候多简单。” 他们渴望实现自己的理想,却不得不面对就业市场的残酷竞争。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经历了希望与失望的交织,不断调整自己的心态,努力适应社会的步伐。 然而,对未来的迷茫和焦虑始终如影随形,让他们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倍感艰辛。 文以梅于信中这般描述她的新生活:“……原来此间并未如我想象中那般缺乏安全感,你可知晓?在此地,新移民皆需考公民常识,其中有一题曰‘ 国乃法治之国,其意为何?’你猜标准答案是何?孝略治见此,心道:‘公民须守法也。’” 她续写道:“我猜你并未答对,标准答案乃‘政府须守法’。”孝略治赧然,虽彼所言非其所愿承认,然其忆起常观之美剧中确有此类强制性观念之表现。“在 国,任何机构与人皆可自由办报,独政府不可。此间,据统计仅 3之大 学生愿考公务员,而在吾国,竟有 765之大学生愿考公务员。梅德韦杰夫尝言,一国之青年皆争为公务员,可见该国腐败之甚。对矣,你附于信中之短篇小说《邂逅七语之5149》我已阅,其所欲表达之主题,为理解与沟通欤?为且行且惜欤?” 孝略治回信与她:“……我于此喧哗错杂之世界中,今觉疲惫不堪,人生之义为何,我每日常问己同一问题。至于《5149》那个故事,其喻为:若人生共分两大部,此女占 51,其余占 49。然故事之主旨为:爱情中任何一方皆不可有犹豫之情绪。爱情乃一场义无反顾之行程,无回头之路。若有一方犹豫,宜转身离去。于情感之世界,一旦犹豫,爱情二字将化为两朵随风飘逝之浮云。’不知你以为然否。日前,我还乡至吾等常往之涧沟坝子,然我再未能闻紫金草之微语。或因那日之光线不佳,坐于彼处,唯觉生命底色之清朦于零碎伤痕中深浅不一、洇染交错。” 自后,再未接得文以梅之来信。(数年后,文以梅方知,彼时姑妈于 国为其介绍一对象,彼婉拒后,托姑妈所寄之信,皆被姑妈扣下。)这天,孝略治在酒遇到了一位叫陈利的哥们,两人关系很好。 他们喝着啤酒,孝略治带着点神经质,滔滔不绝地说起文以梅的事情,一直追问陈利为什么她不再给他回信。 陈利打断他的话说,有个女孩听说他有些才情,想认识他。重点是,她爸爸是一家外贸公司的部门经理,这对孝略治的前途可能是一个稳健的桥梁。 孝略治苦笑几声,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眼前那些被捏得变形的空啤酒罐发呆。 陈利说,咱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我知道你和以梅之间有些经年累月的故事,但你不要因为一份已经不现实的感情迷失了自己,你必须要做个选择,除了坚定与决断,没有别的路了。说完,他拍拍孝略治的肩膀,然后离开了。 第二天清早,孝略治醒来时感到口干舌燥,浑身无力。 他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请了一天假,喝了一杯水,又倒头睡下。 刚躺下,就听见敲门声,他猜到是谁,揉着惺忪的睡眼开了门,又回到床上,喃喃地说:“该死的天又亮了。上帝把那场破碎不堪的梦关在了门后,就去睡觉了。哎!你自个招呼自个。我再小睡一会儿。” 身后传来陈利的声音,带着些胜券在握的韵味:“这位就是我给你提起的艾婷,你看你,托我约人家来,你还没睡醒。你俩慢慢聊,我有点事先走了。” 孝略治回过头来,张着知所以然而不能然的嘴巴愣了一下,摇摇头,强提精神,去给姑娘倒了杯水,说:“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你先喝些水,我再略躺躺。” 艾婷轻轻一笑,说:“没关系,你睡。”她径自起来,开始收拾这个像杂货店一样的屋子,不一会儿就收拾得整整齐齐。 见孝略治已经熟睡,她略思片刻,留了张纸条,轻轻掩上房门,离开了。 孝略治睡到下午,睁开眼睛,才意识到家里还有客人。 他慌忙翻身起床,却发现屋子里整洁有序,焕然一新。 他俯身观望,那些原本散落在犄角旮旯的泡面碗和袋子都已不见踪影。 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让他感到一种不习惯的惶恐不安。 他再看桌几上,发现留了一张纸条:“孝略治,你的事陈利都跟我说了。我只想说一句,要爱别人,或者说爱这个世界,必须先要爱自己。你的手机号陈利给了我,这是我的手机号,我们手机联系。午安,好梦。” 这天下班后,孝略治去了健身房。 健完身,刚冲完凉,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手机就叮咚响了一声。 他一只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顺手按了一下手机屏幕。 歪着头一看,短信内容是:“孝略治你好,我不想说,不妒忌你爱着谁。唯愿当一朵你头顶上方的闲云,足亦。虽然是事实,可是我总觉得,如果月亮恰巧被云层遮住,那就是你应该去关注那熠熠星光。自然造化就是这样的规程。如此 ,你便可在此诗意般的丝滑里永生。假若月亮有此感知,她亦不会愿你只是凝视着那片闲云,你说呢?还有,你喜欢吃泡面,去批发副食的地方搬上一箱,一来省些时间,二来也便宜一些。不过对胃可不好,还是少吃为妙。” 第89章 人生苦短,不用你管。 孝略治看完这条短信后,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般。他机械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住处走去。 回到家,孝略治感到床太大了,空荡荡的,让他心里有些发慌。于是,他抱起被子,走到阳台的角落,蜷缩在那里。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这个角落太过宽敞,仿佛怎么也填不满他内心的孤独和失落。他无助地望着四周,眼神中充满了 迷茫和无助。 过了许久,孝略治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拿起手机,给艾婷发了一条短信:“艾婷,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我不想辜负你的一片心意。其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只是我相信,时光会在公平有序中前行。此刻, 我只想顺从自己的内心生活,不被任何事情所左右;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刻,我会变得慷慨大方。” 这几日,孝略治试图让自己忙碌起来,以便忘却一切烦恼。然而,过度的忙碌让他感到疲惫不堪。每当他闭上眼睛,准备休息时,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文以梅的身影,让他无法入眠。 终于,在一个疲惫的夜晚,孝略治刚闭上眼,手机就叮咚一声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是艾婷发来的短信:“月夜慵渺渺,灯火阑珊处。”孝略治看完短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知道,艾婷是懂他的。他迅速回复道 :“梦回蝶舞轻,更深花影斜。”随后,他将手机放在一旁,倒头便呼呼大睡。在梦中,他仿佛看到了文以梅的身影,她正微笑着向他走来……三天后,孝略治给艾婷发了一条短信:“艾婷,我必须要去三个地方。等我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这条短信简短而有力,仿佛孝略治已经做好了决定,要去追寻自己的内心。 文以梅终于盼到了孝略治的回信。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读着孝略治的文字,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感动。信中写道:“以梅,我想了很久,也感觉到了很多事。所以,我不怪你。我想了许久,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向来不属于任何人。去 好好珍惜。人是应该边走边爱的,遇到真心对我的,我也会再爱。人生一世,很多事不放下是没法继续走下去的。祝福我们都有美好的明天。我决定去 sh,你常说的一些地方,还有我们的目的地。” 文以梅噙着泪,脸上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了一封信。不出意外,这封信再次被姑妈扣留了。 信中这样写道:“孝略治,我懂你,也理解你的想法。时光荏苒,我也终于明白了春风从未辜负过任何人。很多时候,我们不必过于纠结那些琐碎的事情。也只有在这时,我才真正领悟到‘莫负春光’的含义。或许,我应该先去洗个澡 ,换身衣服,这样也不算太晚。在心灵的故国畅游一圈后,我渴望轻轻抚摸春天的秀发,吮吸那生命的一抹淡绿。然而,转瞬间,已是初夏。 昨夜,我又梦到了你。在梦中,我们一起阅读沈从文写给张兆和女士的信。我是如此贪恋这样的梦境,真希望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梦的人。你还记得信中的内容吗?‘梦里来赶我,我的船是黄的。尽管从梦里赶来,沿了我所画的小镇 一直向西走。我想和你一同坐在船里,从船口望那一点紫色的小山。’你知道吗?在异国他乡,这样的梦是如此短暂,短暂到让我感到麻木和无助。” 孝略治在 sh 给文以梅寄了一封信,信中这样写道: “生命,经不起太长的等待。 无论我走过多少路、多少座桥,日后无论是沉醉还是清醒,回想起来,我曾在这样一段美好的青葱岁月中,特意前来看望过她。 我很清楚,这一生中,这样的经历只有这一次。 我非常在意这一次的经历,而这,也正是我此次出行的目的。” 昨晚,我在 sh 的街头漫步,一直到凌晨两点才回到酒店。 上学时来看你,都是在匆忙的白天。 而这次,我在晚上去了你曾提到过的常去的米氏西餐厅、淮海路、徐家汇等地。 我感受到,夜晚的 sh 风姿绰约,这不是一种故作的姿态,而是一种得天独厚的天赋。 它颠覆了我心中长久以来构建的那座空城…… sh,就像我遗留在米氏西餐厅桌子上的那个苹果。 也许,那个苹果的姐妹曾经和你一起远走他乡来到过这里。 如果我把它带走吃掉,就会永远欠下这里一份沁人心脾的香甜。 所以,多待一分钟,就会多一丝失去平衡的踟蹰和牵挂。 错过了晨曦,仍有晚霞可赏;错过了你,我依旧会怀抱深情,凝望你的背影,去热爱这个世界。 接下来,我要去姑苏了。 祝你一切安好。” 结尾处加入的景物描写: 孝略治站在姑苏的街头,望着远处的山峦,心中感慨万千。他想起了文以梅,想起了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在这个美丽的城市里,曾经有一个女孩,让他感受到了爱情的美好和温暖。 “小梅,都晌午了。”姑妈边叫嚷边推开房门,却见文以梅嘴角挂着笑容,尚在梦中。姑妈本想再大声喊她,终是缓叹一口气,摇头笑了笑。 扭头看见床上的书信,姑妈心里立时明白了几分。她的头微微耷拉了片刻,随后抬起来,眼光中露出她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才有的坚定,转身轻轻带上了房门。 你以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钱人”在国外也同样适用吗?那我告诉你,还真的就是这样。邮差再次过来的时候,姑妈从兜里掏出两张绿湛湛的美元递给他。邮差摆摆手,姑妈嘴一撇,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这里是我的家,我要求你 在她在的时候不要投信,这其实并不违背你的职业道德。你放心,她是我亲侄女,我怎么会害她呢,是不是?”邮差想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走了。 当然,姑妈的目的并非是要窥探往来信笺的内容,或许在另一方面,这也是出于对他人的尊重。 姑妈用手指捏搓着信件,感觉到有些特别。她拆开信件一看,原来这次的信是依次写在了三张 sz 园林图案的明信片上。 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那些园林风景,并没有去读后面的文字。 多年以后,文以梅依然记得信中的内容:“以梅,我终于来到了 sz。这里的园林和壶秋有几分相似的景观,我曾在其他地方见过。然而,衫塘的夜景和网师园却给了我一种突如其来的神秘魅惑,让我惊艳不已。网师园虽小,却小得恰到好处,给人一种独特的分寸感。只是,这样的记忆我恨不得能与你分享。在这六月夏花绚烂的时节,景致美得让人仿佛回到了童年。不如说,这是一场与当年的你心照不宣的约会。在这里,我的内心曾掀起过阵阵浪花,我想你应该能够感受到。” 还有,在我眼中,sz 人的追求是一种世代相传的、恰到好处的风情格调。他们步履轻盈,无论男女老少,都带着一种优雅温婉的从容。在他们的眼中,流年仿佛定格在了一段过去的时光。 山塘古街的小吃种类繁多,两斤桂花米酒配上小吃,让我的肚子胀得睡不着。而“天堂”水弄里的灯火阑珊处,那些从容的笑容,其况味之持久,足以倾城,本就不在话下!写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饱嗝。今晚,这将是我在 sz 的最后一晚,心情格外好,所以……肚子又大了。苏式糕点、松鼠桂鱼、藏书羊肉、蟹黄汤包、鸭胗汤,饱餐一顿后,我又到大娘水饺,爬上窗边的长条餐桌,观赏夜景,畅饮啤酒,聆听那水榭亭台里传来的动听的评弹。这次是真的饱了,真的饱了。 希望你在那边能照顾好自己,保持好心情和好胃口。这次就写到这里,明天我准备去酒寨沟了,晚安。 第90章 意识的半嵌式入侵 夜半时分。 孝略治正处于朦胧的睡意里,忽然,几声叮咚隐约传来。他惺忪着睡眼,瞥向手机屏幕,竟是艾婷的短信:“孝略治,你在外面还好吗?我发高烧都好多天了,这次怎么都好不了啦。你能快些回来吗?我真的好想念你啊。”孝略治瞬间 清醒,猛地坐起,给茶杯兑了半杯热水,一饮而尽后,点燃一支烟,深吸两口,狠狠掐灭,然后快步走到电脑边,迅速订好了回程的机票。 一年后的某天。 孝略治带着微醺的眼神,推开家门,眼神中满是疲惫。他换好拖鞋,窗外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明暗交错。对艾婷来说,他今天推开的仿佛不是一扇普通的门,而是压在一股喷泉出口的巨石。“我怎么就看上 你了,你知道爸爸外贸公司的同事叫你什么吗,榆木头!为何,为何你做成一点小事就觉得了不起,而我却得不到一句夸赞?还有昨天陈利带朋友来,我明明跟你说了别理他,这是你的家啊,你说了不算吗?可你为何还是依着他?”孝 略治冲了个鸡蛋,拿了些酱菜和馒头,艾婷炒的菜还在,人却已离开。而且,他答应回来陪她吃饭,最后却食言了。在这个繁华都市,孝略治和艾婷的故事,就像街头巷尾老茶馆里被人津津乐道的家常故事,充满烟火气。 大多时候。 类似的事情五天里有四天都在这种似吵非吵中度过。孝略治感觉自己在无形的压力下,内心的那个自己逐渐模糊。 这一天。 孝略治在外面喝了些酒,回到家对艾婷说:“这种内耗,我真的有些撑不住了,咱们得谈谈了。”艾婷有些迟疑地看着他说:“你今天喝酒了,等你清醒些,我们再谈好吗?”她长叹一口气:“夫妻间最重要的是相互理解、尊重和支持 啊。”他望着她说:“原来你知道尊重这个词?但尊重意味着要理解彼此的想法、选择、兴趣爱好啊,还有,不随意贬低或否定对方,才是基础。”她愣愣地说:“我没有贬低你,夫妻间不都是这样吗?我们最近是有些小矛盾,但你要 知道,我那都是因为爱你,才那样说的。”他摇了摇头:“呵,你别再爱我了,我事业无成,也不懂女人心,那会浪费感情。我真的累了。”两人都感到无奈,最终默然分手。 孝略治最终还是回到了曾经的单位。 那一夜,他在围脖上更新了一条动态:“当你真心实意地在乎一个人时,她往往会把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一旦感情的天平失衡,崩塌也就在所难免。然而,他难以相信的是,那些曾经压在身上的碎片,自己竟始终舍不得丢弃。” 从此,孝略治变得愈发沉默寡言,他觉得寂寞的深处才是他的归宿。 两个月后,经过与陈利的商议,他决定前往gz发展。那里的工资待遇比内地高了许多,这也让他拥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豁达开朗的陈利很快在gz结识了一位女朋友,这对甜蜜的恋人并不想独享爱情的甜蜜,他们强行拉着孝略治一起约会了好几次。 但随着时光的无情流逝,孝略治竟然真的忘记了如何与女性交往,也不知道正常人是如何维系一段恋情的。每次尝试都像是偶感无名之疾,无疾而终。问他原因,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时机未到,或许他就适合一个人生活。 “他已经把我的生活打碎成一个不可复原的花样。我希望他能过得好好的,他有业余写作的爱好,希望能多给他一些时间。但一定要保密,拜托了。”艾婷说完,微微欠身告别,出门而去。 孝略治单位的杨总连连点头道:“放心,放心,这点小事不成问题的。还多亏贵公司接我们的这么大的单子呀。我真心代表单位向你表示感激。” 昔日的眷恋在缄默中已渐行渐远。 这年的秋天,孝略治在闲暇之余开始涂写长篇小说。小说就像不断缝补着一段不断扩大化的空白。 恍若有个声音在现实与梦境往来穿梭着问他:“你爱我吗?” 他的夜晚变得无比漫长,思绪如湖面般波动不止,敏感而凌乱,带着难言的痛楚。在记忆的旋涡中徘徊,他再也无法找回曾经的灵性。胃部的旧疾也趁机袭来,折磨着他的身心。 终于,在这天的某个迷糊时刻,他坠入了梦乡。 『纱帘轻拂,阳光柔和地洒落,花影摇曳,竹韵悠扬,岁月静好。溪流在山脉深处欢快地歌唱,树木葱茏,山谷中的雾气变幻莫测,时而浓密,时而稀薄。雾散云开后,山峰和峡谷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孝略治看到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与一位古装女子相伴,而他却动弹不得,也无法出声。 女子身着飘逸长裙,宛如仙子下凡,她轻盈地坐在那个自己身旁。杨黛儿含情脉脉地望着他,温柔地说:“洛秋哥哥,我知道你很疲惫,再坚持一下就好。” 柳洛秋环顾四周,淡蓝色的光晕唤起了他的回忆,他微笑着问:“黛儿,你怎么来了?” 她嫣然一笑:“太兮说你想找人聊天,我就自告奋勇啦。”说着,她从桌几上拿起一个蓝色印花布包着的东西,轻轻打开。 里面是一摞书籍。她笑着说:“趁现在你还清醒,赶紧看看这些。” 柳洛秋翻了翻封面,撇嘴道:“这么多书啊?我还想和你多聊会儿呢。” 杨黛儿说:“你都得看,你在这个时空的意识是半嵌式入侵,和他不是一体的,得学点东西才能修复时间节点。物理学与其他学科领域的交汇之处,构成了历史叙事的核心。你很清楚你的使命。” 柳洛秋摇摇头,笑着说:“所有生命都用同样的方式编码构建蛋白质的指令。可为什么人性如此多样呢?” 杨黛儿挤出一丝笑容,娇嗔道:“生命是宇宙释放物质中隐藏的熵的独特模式嘛,你是想和我聊天还是看书呢?” 柳洛秋一边快速翻阅着书籍,一边说:“你随手翻过的都能记住,我可做不到。有些书中的理念,我还无法完全领悟。比如这本《锦屏梅》,还有《虹楼梦》。” 杨黛儿点点头:“在我看来,《锦屏梅》本质上是一本指南,教我们如何在欲望的海洋中畅游而不迷失。它揭示了人性深处的欲望与社会道德之间的冲突与调和。而《虹楼梦》则引领我们回到内心的精神家园,通过对人性、家族和社会 的深刻描绘,展现了精神追求与物质世界的微妙平衡。这两部作品共同构成了龙国古典文学中探讨人性与欲望、理想与现实的永恒篇章。” 柳洛秋继续低头翻书,没有抬头地说:“你弹一曲《璈吟虚空寂》,我们时间不多了,我再看看这几本。” 杨黛儿优雅地坐在古琴前,抬起右手,轻轻按在琴弦上,拨下了第一个音符。琴音清脆婉转,如珍珠滚落玉盘般悦耳。她的左手在琴弦上轻轻滑动,琴音随之变化,时而激昂高亢,时而低沉婉转。 孝略治心中暗叹:此曲如春风化雨,治愈心灵创伤,蒸发泪水,释放灵魂,留下永恒的笑容。所有的抵牾烟消云散,也许从未存在过。』 究竟是南柯一梦还是痴人说梦,他有时纳闷:“是这个季节会令所有的感情降温,还是在向内心的那个自己忏悔。” 初次尝试小说就来个长篇,孝略治感觉脚下的路坑坑洼洼。然而,他并没有放弃的念头,而是努力寻找着眼前的阻碍。 经过深思熟虑,他似乎得出了一个结论:“或许与眼界有关。”最近,这个迷茫的念头一直萦绕在孝略治的心头。酒寨沟,对啊……毕竟那里还有一座他日忙碌世界中的后花园,为何不去照料一下呢? 时值六月,傍晚的九黄机场候机厅外,突然袭来的清寒让人分不清是深秋还是初冬。孝略治匆匆返回,将一件纯棉长袖 t 恤套在短袖外面。当他再次走出来时,只见不远处的出租车旁,一对恋人模样的人和另一个女孩在瑟瑟寒风中与司机交谈着什么。 第91章 笑语盈盈暗香去 大巴车显然已经离开了,孝略治连忙凑上前,环顾四周,准备插话:“你要去哪里呀?一起包车。”挎着背包的女孩问道。 他点头说道:“好的,好的,我去酒寨沟。” 司机说至少要三百才走。 背挎包的女孩又说:“我在那边的酒店工作,咱们都是本地人,再便宜点。” 司机再次打量了她一下,说:“360不能再少了。” 在习习星光的照耀下,他们终于出发了。然而,走到一个转角处,司机却把他们四个人卖给了在那里等候的出租车。孝略治心想,反正也没关系,无奈之下,就随它去。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驰。 没过多久,孝略治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知道这是高原气压带来的影响。于是,他赶紧捏住鼻子,憋了一口气,听觉终于恢复了正常。 车上的四个人目的地相同,自然就开始互相交谈起来。 孝略治笑着说:“哇,你在酒店工作,那来回都坐飞机吗?” 那对恋人中的女孩咯咯笑了两声,接口道:“人家肯定是高层管理人员啊。” 自称在酒店上班的女孩微笑着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刚调到现在的这家五星级酒店,不过还在装修,我之前待的地方叫与你有约酒店,我给他们打个电话介绍一下,给你们最低折扣?” 三个人非常高兴,那对恋人中的女孩说:“她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不如这车费我们三个人出了。” 孝略治稍微犹豫了一下,说:“不如我们下车请她吃顿饭。” 女孩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出的。”她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孝略治,说:“你怎么一个人出来旅游啊?” 孝略治笑了笑,只是嗯了一声,女孩笑了笑,也没有再继续发问。 下了出租车,几人互存了电话。他们对酒店女孩说:“真的太感谢你了,等我们安顿好请你吃饭。”酒店女孩则细心叮嘱道:“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哦。”说完,她挎上包,独自离开了。 司机告诉他们,离沟口还有一小段距离,建议他们在这附近找个酒店住下,明天早上再去沟里。 街道河对面的一条地势下凹的街道上,灯火辉煌,有一个围着帐篷的地方,似乎正在表演藏族节目。孝略治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当他定睛细看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处。不过,眼下他们三人得先找到住处。 他们来到了“与你有约”酒店,说出了女孩交代的名字。台的人朝大厅右边不远处的几个人喊了一声,一个小伙迅速跑了过来,看着他们说:“她已经打过电话了,我都知道了。”然后让他们跟着去看房间。 酒店前厅已经住满了人,只有后面半山腰上的一座大别墅是空着的。(想必是酒店开发商收购的)那对恋人中的小陈看了看说:“里面的环境倒是不错,就是太偏僻了,还是算了。”但孝略治喜欢安静,正合他的心意,只能送他们两人另外去找地方。 到了总台,他们说明了情况。服务员说:“她以前在这里当主管,每个月有几个名额给亲朋好友。500 多元的房间只收你们 180 元,你们还不满足。”说完,摇了摇头。 孝略治陪两人找到一家他们熟悉的连锁酒店,打电话请酒店女孩吃饭,被婉拒。三人吃完饭,孝略治独自回酒店。 他拿了几罐啤酒,用房卡开门,准备洗澡时,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是服务员端着一杯热牛奶,说:“孝略治先生,这是酒店送的,请慢用。”说完微笑离开。 孝略治洗漱完,喝了牛奶,又开了两罐啤酒,边喝边看窗外细雨。灯光下的雨丝带着羞涩和寂寞,飘飘洒洒。喝完最后一口啤酒,他望向窗外,一切都很迷离。拉上窗帘,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孝略治一大早就给那对恋人打电话,他们还没起床,他只好一人先进沟。在树正寨,他找到一户藏民家,预定住一晚。主人是个叫嘉容梅朵的女人,很友善好客。 孝略治跟着人群转了一天,心情很好。晚上回到住所,他看起来像变了个人。女主人似乎对他有好感,两人聊了很久。 孝略治回到房间,洗完澡刚打开啤酒,准备喝完睡觉,就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女主人端着一杯热牛奶,说:“这是我们送的,请喝完再睡。”说完轻笑,把牛奶放在桌上,带上门。 孝略治喝完牛奶后,便开始写信。他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思忖着,打算次日出沟后,将这封信寄往那个充满希望的远方。 他稍加思索,便缓缓落下了笔:“以梅,不知你现今可好。今日我终于来到了酒寨沟,这里的景色美得让人陶醉,正如你我所期盼的那样。只是,这里的游客实在太多了。还好,傍晚时分,这里变得安静了许多,只有我一个人,沿着栈道漫步了一会儿。终于,我如愿以偿地独自领略了这片美景。 无论我之前在脑海中描绘的画面有多么宏大,当我真正置身其中时,才发现不知何时,酒寨沟已经悄然跳出了那个圈子。她是如此的灵动;那超乎想象的青白之色;那超凡脱俗的清香,带着一种单纯的似是而非的韵味。细细品味,或许 这正是她那傻乎乎的本质所散发出来的芬芳,在我的心间萦绕。 ‘人生若只如初见’,纳兰的这句词,道出了多少人的心声。当我们在喧嚣的尘世中变得麻木,或者逐渐淡忘那些曾经的美好时,不妨来与她进行一次清幽的约会,我想这将是一次绝佳的邂逅。她每天都会以新的姿态,不经意间触动你我昔日童真的旧梦。 有时,我会猛然涌起一种极为强烈的渴盼,渴盼着与人畅快交谈,寻觅那心灵契合的伴侣,沉醉于漫天纷飞的思绪里。 恰似此刻,这般渴盼如此炽热,几乎令我难以自控。 我心心念念要找到那个懂我的人,那个可以共享我内心天地的人,那个能一同欢笑、一同怀揣梦想的人。 在此瞬间,我所期冀的绝非仅仅是交谈,而是那种深切的关联,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触碰。 我的思绪恰似狂风中翻飞的树叶,我的内心犹如燃烧的烈焰般炽热。 我渴盼那种亲密无间的感受,那种能让我忘却整个世界的拥抱,那种能令我沉醉其中的吻。 或许,这乃是一种对梦关联的急切渴望,一种对理解与支持的深深向往,一种对爱的执着追寻。 在这寂寞的夜晚,请不要把秘密告诉蝴蝶。 我殷切渴望着找到那个能与我产生共鸣的人,那个能让我疯狂眷恋的吻。 倘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然会吻得你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将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一般。 以梅,今天就先写到这里。我一切都好,愿你也一切安好。” 在晨光初露的次日,孝略治从梦中苏醒过来,而后“嗖”地一下蹦上了沟内的公交车,风风火火地直奔那如镜子般静谧的镜海。 他沿着那弯弯曲曲的栈道,慢悠悠地向前行进着,耳畔瀑布传来訇然的巨响。在一侧的岩矶上,有一束淡紫色的小花,在阳光的轻抚下显得格外的耀眼夺目。 孝略治拿起手机,对着身旁那位和蔼的中年游客笑嘻嘻地说道:“大哥,能不能帮我拍张照?我想和那岩矶上的淡紫色小花合个影呢。”中年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他的手机,“咔嚓~”“咔嚓~”几下,连着拍了好几张,接着就递回给了孝略治。 第92章 酒寨夜色凉如水 孝略治满心欢喜地打开照片一瞧,嘿,最后一张照片上,居然恰好有一对相思鸟儿落在那淡紫色花儿的上方,而且边上,还有一位似曾相识的小女孩儿正对着镜头露出那纯真可爱的笑容呢。他满心奇怪地东张西望起来,心里嘀咕着:明明刚才没看到小女孩儿呀。 他不禁“嘿嘿”傻笑两声,愉快地继续向前走。刚转过一棵大树,哎呀,那小女孩儿竟然就出现在眼前啦!她歪着小脑袋,露出那两个萌萌的小酒窝,甜甜地问他:“你要不要玩个游戏呀?”孝略治立马开心地回应:“好呀,好呀,怎么玩呀?”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妈妈说你是她朋友,让我来帮帮你哟。我梅姨……哦,就是你的那个她呀,在这个时空里已经……”说到这里,她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儿。 孝略治一脸迷茫地看着她,喃喃自语道:“你……我好像梦到过你,方舟里的人说你是物理方面的小天才。你是叫平少兰吗?”说到这里,他的脑瓜子“嗡”地一下,一屁股就晕坐在地上了。 平少兰赶紧伸出小手轻抚着他的肩膀:“你的超弦量子态还不足以回忆一些别的地方呢,快别想啦。”孝略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少兰动作轻盈地翻开她的小挎包,取出了一个泛着淡蓝色微光的神秘碎片。她温柔地引导孝略治将手掌覆盖在碎片上,童真可爱的声音中带有一丝戏谑:“这个小碎片可是很神奇的哦,它能与你的脑部神经元直接互动,还能对你的基因进行精细的调整,让你能够穿梭不同的时空呢。梅姨已经在 国离开了,这里的时空裂缝也被我修补好了,现在,让我们一起去一个全新的世界。闭上眼睛,一切即将开始。” 孝略治愣愣地看着她,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什么梅姨?我们要去哪里?” 平少兰的目光温柔而坚定,她轻轻地垂下眼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迅速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哦,对了,我们需要进行虹膜和意识的双认证。” 孝略治顺从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的信任:“好的,我愿意。”他睁大双眼,凑近那块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碎片。 就在这一瞬间,一点微弱的蓝光在他的视野中闪烁,它先是黯淡了下去,紧接着又爆发出耀眼的光辉,然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孝略治感觉到一阵微风吹过,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之前发生的一切,在他的记忆中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木栈道两侧的溪流散发着清凉的气息,轻拂着脸颊,他渐渐地沉浸在这童话般的美景中。 不知何时,他恍惚间仿佛看到小时候的文以梅坐在长满紫金草的斜坡上,与他一起悠然前行。 沿着栈道穿林渡水,大约四五十分钟后,孝略治来到了一片搭着木板的观景台。 一对新人正在拍摄婚纱照。 摄影师对新郎打着手势喊道:“帅哥,左脚搭到右脚后跟上,对,就这样,两个肩膀再抬高一些。好的,非常棒!新娘子,过来一点,再靠近一点……” 孝略治拿起手机,假装拍摄景色,想要偷偷拍下这对在人间仙境中的神仙眷侣的身影,留作纪念。 镜头缓缓靠近,当他看到新娘的面容时,顿时惊呆了,手机也垂直掉落在地上。 那新娘不是文以梅还能是谁呢? 孝略治只觉得嗓子眼干涩无比。 他定了定神,茫茫然地捡起手机,尽管努力保持镇定,但脚步还是有些虚浮地向前挪动。 两人的目光几乎同时交汇,欣喜、迷失、惊讶、痛苦、莫名的内疚在他们脸上交织,如同春日里飘洒的细雨,细腻而深刻。 湛蓝的海子水面,宛如天际那几朵白云,从身后以恰到好处的力量撕裂掷出的蓝色天衣,轻柔地覆盖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犹如一幅水墨画卷,细腻而生动。 文以梅和摄影师的女助手去不远处换了素装回来,说道:“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多年没见了。” 新郎应了一声,两人相视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们慢慢聊,我去跟摄影师傅说两句话。”孝略治说着,新郎点了点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道:“祝贺你们。”接着转向文以梅略显羞涩的脸庞。 新郎道了声谢,便向摄影师走去。 “这些年你还好吗?后来就没了消息。” “什么?没有消息了?” 文以梅点了点头,“嗯,是啊,有几年没收到你的信了。” 孝略治怔然间回想着,嗯,地址应该没错。 又望一眼文以梅,心想,从前的天荒地老已经成为了一种传说,不管什么原因,其实也不重要了。 俩人向绿竹林荫处慢慢走去。 再望望天边的白云,孝略治突然觉得或许他一直就是那些缥缈的白云,在无限的穹际漂浮了千年。 他只需欣赏别人的精彩,老天对他另有安排,最终的使命就是遥遥的守护着那片紫金草。 “你……你现在幸福吗?” 文以梅点点头,又扭向别处说:“他等了我三年了,一直陪着我。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竹影撩绕着二人的身影,他眼睛突然觉得有一种湿湿的寂寞恶狠狠的袭来,双手扶住文以梅的手臂,吻了下去。 她没有躲避,也只是没有躲避,只轻轻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缓缓的扭过了头。 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又一次傻傻怔在当地。 只见迎面走来的艾婷手里正拿着一瓶牛奶,一脸惊然的望着他,待回过神来,人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以梅,你快过来,再拍几张就要吃饭了。” “好的,就过来。”文以梅遥遥应着。 喏日廊中心的上方住着一些藏民开设的家庭式餐馆。 “你想吃什么?要不我去烤点肉串,今天还有点冷,我再去给你挑个披肩?”文以: 孝略治怔怔地回想着,嗯,地址应该没错。他又看了一眼文以梅,心想,曾经的海誓山盟已经成为了遥远的传说,不管是什么原因,其实都不重要了。 两人朝着绿竹林荫处慢慢走去。再看看天边的白云,孝略治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就像那飘浮千年的白云,在无垠的天空中飘荡。他只需要欣赏别人的精彩,上天对他另有安排,他的最终使命就是远远地守护那片紫金草。 “你……你现在幸福吗?” 文以梅点点头,又把头扭向一边说:“他等了我三年,一直陪着我。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竹影摇曳,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他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湿漉漉的寂寞袭来,双手扶住文以梅的手臂,吻了下去。她没有躲避,只是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缓缓地转过头。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又一次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见迎面走来的艾婷手里拿着一瓶牛奶,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等回过神来,人已经不知去向。 “以梅,你快过来,再拍几张就吃饭了。” “好的,马上过来。”文以梅远远地回应着。 诺日廊中心的上方有一些藏民开设的家庭式餐馆。“你想吃什么?要不我去烤点肉串,今天有点冷,我再去给你挑个披肩?”文以梅对新郎微笑着点点头。 第93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文以梅随着藏民家播放的《背对背思念》的节奏轻轻点着头,她低着头,在桌子上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 孝略治坐在不远处望着她,眼前的她逐渐变成了一片带着笑声的淡紫色花海。 他起身快步走向那片花海,阳光下,她的身影在桌子右边的草地上是那么从容动人。 虽然那只是影子,也不会属于他。 走到她身后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转个方向走到桌子左边,将那封没寄出的信及翡翠平安圈挂件一同放到了桌子上。 他拼命对她笑了笑,说:“我在沟外的与你有约酒店。” 转身之际,他觉得自己真的像一朵白云,向时光深处飘然而去。 他在藏民家拿上行李出沟,到了酒店,开始慢慢喝着在沟口买的青稞酒。 入口只觉淡淡的甜、淡淡的酸、淡淡的涩、淡淡的混杂着。 嘀哩哩,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喂,您好,抱歉打扰到您,总台这里有位小姐找您。” “哦,好的,谢谢,让她上来,对了,怎么这次不赠送牛奶了呢?” “您好,酒店没有这项服务的,哦,我想起来了,上次是一位姓艾的女士让我们给您送的,对不起,那位女士不让说……” “好了,谢谢。”孝略治打断电话那头的声音。 文以梅进了孝略治的房间刚坐下,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男朋友发来的。 “我等你,也或许你太晚回来的话,若是见不到我,我就是先回去了。” “打过电话了,那些信是姑妈扣留着,我的也没发给你。我回去会看的,谢谢你。” “打过电话了,那些信是姑妈扣留着,我的也没发给你。我回去会看的,谢谢你。” “哦,呵呵,你妈姑呢,我想应该是矫枉过正了,都过去的事了,不要太放心上了。对了,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嗯……不是。”文以梅陷入了沉默当中。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过去的无奈,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孝略治望着文以梅,眼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 他鼓起勇气,问道:“你爱我吗?” “爱,我爱你。我们曾经拥有的喜也好,悲也罢,都是一种幸福。”文以梅的回答带着坚定的情感。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对过去美好时光的怀念。 “那你留下。”孝略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 他希望文以梅能够给予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文以梅望着他,摇了摇头。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痛苦,她轻轻地说:“我爱你,我也相信你依然爱我,可是,可是,或许是毕业后转到一个大环境的原因,说不清,也或许是习惯所致,总觉跟你一起走下去,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孝略治只是若有所思地连续点着头,他的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无奈,但他知道,这是文以梅的选择,他只能尊重。 孝略治辞去了在 gz 的工作,打算返乡。 当问到陈利时,他和女友由于工作稳定,暂时没有回乡的计划。 回到老家的这些天,孝略治几乎每日都沉浸在饮酒之中,不是啤酒便是白酒。然而,此时再无人会为他提前备好牛奶,他的胃也因此开始时不时地隐隐作痛。 这晚,浑身无力的他服下了一粒奥美拉唑,疲惫地躺倒在床上。可这药却不如从前那般有效了,许是近日饮酒过度所致。他只好又起身服下一些阿莫西林,可次日仍是疼痛难耐,甚至疼得直冒冷汗。他无奈地在柜子里翻找着,看到一盒肠炎宁,便赶忙取出三粒服下。 躺在床上,他突然想起这肠炎宁还是艾婷以前买给他的。刹那间,一种莫名的孤独感从天而降,将他紧紧包围。这感觉让他惊恐万分,他抱起被子,蜷缩在阳台的角落里,拉上窗帘,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醒来,已是夜半时分。他觉得这一觉似乎格外漫长,那些迷茫、痛苦和内疚在梦中似乎都找到了归宿,悄然离去。 他拿起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短信中写道:“我困倦得不敢入睡,我在害怕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需要你,需要你牵着我的手,才能安心地走下去。我知道我爱你。是的,我在恳求你的原谅。你的温柔与爱意,融化了我那颗干涸已久的心。是你让我明白,在爱的面前,一切都可以变得微不足道,都可以放下。因为有了爱,生命才变得有意义。回到我身边,艾婷,我爱你。” 医院里,艾婷拿手帕擦了擦孝略治嘴唇边洇着的白色牛奶沫,笑着问:“够不够甜呢?” 孝略治紧握着她的手,痴然望着她说:“好甜,不过没你笑的甜。” “病好了,贫嘴却又犯了,好啦,明天可以出院了,带你去公园转转。医生交待的。” 在滨河公园的荷花湖畔,碧波荡漾,荷花盛开,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湖面上,荷叶簇拥着一朵朵娇艳的荷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盛开如霞,粉色、白色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阵阵清香。湖畔的垂柳依依,柳枝随风飘舞,与荷花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 一对新人正在湖畔拍照,他们身穿婚纱礼服,手牵手站在湖边,幸福的笑容洋溢在脸上。他们的身影在荷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丽动人。孝略治和艾婷走近一看,原来是文以梅和她的男朋友。文以梅双手拉着艾婷,仔细地端详着她,边说:“昨天想给他打电话约你们呢,我男朋友又说你刚刚复原,说等两天再约你们吃饭,今天真巧。其实以前打过照面,只是恨当时没机会细瞅,妹妹真是个美人,身材也比我好多了。”艾婷被说得脸通红,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刚互拍了几张照片,就听孝略治喊道:“哎哟,蛙趣,那不是陈利吗?婷,你看,是不是他?” 艾婷笑笑说:“是他,昨天带女朋友跟女朋友的表姐回来了,我打电话叫他们来的。” 几个人边走边拍照,当走到一座坝子中间的石桥上时,陈利的表姐说:“听说这里有个小西天,我想去拜拜佛,远不远?” 艾婷拉着文以梅的手问:“姐姐,你信佛吗?”文以梅点点头说:“当然信,不过我在国外也信基督。这次的婚礼就是在教堂举行的。” 陈利的表姐马上接着说:“是啊,我也喜欢教堂里的那种婚礼,相互凝视着……”话未说完,陈利清了清嗓子接口道:“‘咳,嗯,不论生老病死,你愿意与他生死相依吗’” 孝略治说:“不管大家的信仰是什么,我们都是爱的信徒。”大家都微笑着点头。 陈利的表姐提议在这桥上给三对相爱的人合影,于是六人相互紧握着对方心上人的手,在这美好时光里留下了永恒的瞬间。 此时,夕阳的余晖洒在石桥上,给人一种温暖而宁静的感觉。孝略治笑着在文以梅耳边轻声说:“我永远也无法释怀那份带着紫金花香的纯真感情,不过他年他日若心间落寞之时,但愿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彼此。” “哇,你小子在我老婆耳边说什么,从实招来,不要单挑决斗。”文以梅的老公嬉笑着喊道。 艾婷小嘴一撅,拧住孝略治的耳朵发问:“说的什么?”耳朵凑了上去,孝略治顺势轻轻一吻,耳语道:“我呀,跟她说,女人用来宠的,不应该洗碗,顺其自然地过日子是非常安宁的,不应该背上懒惰的骂名。人生就是这样,开心了笑一会,不开心了一会再笑。”艾婷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树枝上的一对相思鸟向远处苇塘那方水域飞去,孝略治自语道:“它们的故事虽然没人会知道,不过在这悠悠时光里,它们确然点缀了人世间温馨醉人的风景。” 一阵微风拂过,不远处的柳堤上忽然传来一对恋人的争吵声。女孩一气之下夺过男孩的手机,使出浑身力气向湖心扔去,男孩则低头不语,默默无言。 石桥边的柳枝在风中翩翩起舞,桥下的湖水波光粼粼,远处的苇塘里,鸟儿在自由自在地飞翔。 在金色夕阳的余晖中,谁人笑语盈盈问花香?又是谁的心事不小心被风吹落湖心,荡起了层层涟漪…… 第94章 秋水寒,青衫薄。 『在“闲间方舟”的宁静空间内,众人敛声息气,目光专注地集中在柳黛瑶身上。她正全神贯注地在全息屏幕上飞速演算着复杂的拓扑公式。太兮的身影在光与影之间交错,若隐若现,似乎在感知从蓝色球体顶部辐射出的能量光环。 经过一段漫长的沉默,太兮环视一周,终于开口对大家说道:“我们还是未能成功启动闲间秘境。瑶儿,你再次验证一下公元 1406 年的超弦量子态?” 柳黛瑶擦拭着额头细密的汗珠,迅速地在闲间超弦量子仪上重新进行计算。突然间,一道异常刺眼的蓝色光芒爆发,柳黛瑶被一股猛烈的力量猛然推飞,身体不由自主地穿过舷窗,向着浩瀚的宇宙空间飘散而去。 太兮面露愕然,急忙动用自己的能量去关闭闲间超弦量子仪。然而,这台仪器似乎已经失去了控制,持续不断地发出蓝色光芒。这光芒分裂成三束,分别涌向了柳洛秋、杨黛儿和林汐瑶。 太兮瞬间似乎领悟到了关键所在,立刻用意念控制,使三人悬浮在空中,围着量子仪缓缓旋转,同时叮嘱道:“我去把瑶儿救回来,你们三个要集中精力,运用《闲间无相》心法来稳定闲间仪,记住要将超弦意识流引导回公元 1406 年。” 三人齐齐伸出双掌,眼含热泪,相互凝视着,开始运用《闲间无相》心法,向闲间仪输送能量。 过了一会儿,柳黛瑶惊魂未定地站在一旁。此时,柳、杨、林三人的情绪也逐渐平复。 太兮望向三人,轻叹一口气,说道:“有些事情,你们三个还不太适合了解。瑶儿其实是你们三位的复合体,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单凭你们各自的力量,是无法完成后续的节点修复任务的。” 三人对视一眼,虽然都显得有些愕然,但似乎也只好接受这个事实。 柳黛瑶站在一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她迅速扭过头,目光坚定地望向舷窗外的浩渺星辰。 太兮满脸忧心地说道:“方舟的结构是我运用虚空拓扑技术构建的,没想到闲间超弦量子仪竟能感应到瑶儿测算的时空,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柳黛瑶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回答:“在这个空间里,虚数并非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我相信,在这个时空,微分方程的解是确实存在的。” 这时,超弦量子仪终于完全稳定了下来。太兮望向柳、杨、林三人,说道:“复数域对所有多项方程都是封闭的,但在这个时空,微分方程的解或许确实存在。” 柳黛瑶的情绪渐渐平稳,她突然惊叫道:“我想起来了,我那时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老伯伯给我看了一系列复杂的拓扑公式和微分方程。那些方程的解似乎隐藏着黎曼 ζ 函数非平凡零点的秘密。可惜我只记得一点公式,如果能全部回忆起来,应该就可以稳定超弦量子意识流了。” 太兮望了她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神情,说道:“你以为你的天赋是从何而来?那其实是你妈妈梦里的意识残留,映射到了你的梦中。这个世界上,梦境与现实之间的界限远比你所想象的要模糊。你不说,我也早就知道这些,但还有一些谜团尚未解开。” 杨黛儿问道:“超弦意识流不是已经修复完成了吗?怎么会这样?” 太兮回答道:“许多人否认死亡的必然降临,选择将希望寄托于意识之上。心灵不仅是连接现实的桥梁,或许它还将我们与永恒紧密相连。” 鱼昊轩和白若云走过来,异口同声地问:“那我们呢?” 太兮看了一眼白若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然后说道:“你们都有自己的使命,我自有安排。意识流仍有残缺,仪器不稳定,无法修复节点。我最近也无法进入闲间秘境,还是陪你们一起去公元 1406 年,尝试修复节点。” 白若云点了点头,偷偷地看了太兮一眼,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鱼昊轩,似乎在交代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鱼昊轩认真地听着太兮的话,不时地点点头。 太兮点了点头,然后转向白若云,说道:“若云,你也要小心。公元 1406 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时代,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白若云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太兮和白若云相视一笑,然后一起转身,走向了闲间方舟的控制台。说:“我也有使命,在闲间仪器修复好以前,就是跟你们共同守护时空。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姨娘,现在是哪一年了啊?” “嗯,掐指算来,应是公元 1406 年了。怎么了,瑶儿?” 柳黛瑶嘟着小嘴,抱怨道:“这么久都不来看瑶儿,每次给您说些新鲜事儿,姨娘您都故作惊愕之状,瑶儿还能看不出来吗?不理您了。” 林汐瑶掩嘴轻笑,宠溺地回应道:“呐,乖瑶儿,姨娘给你讲个故事当作补偿,如何?” 柳黛瑶一把抱住汐瑶的脖颈,在她脸上“滋”一声,小嘴狠狠在她脸颊亲了一下。“嘻嘻,就等着姨娘这句话呢。” 经年之后,柳黛瑶将姨娘讲的故事大意汇集在了几方丝绢上,以供族人闲娱意绪,后流转遗失。于此,据逸闻经鱼昊轩拙笔梳理后,撰录如下: 元末,秋夜静好。这是一个充满奇幻与动荡的传说时代。 “永而盈之,莫之能守,清灵空虚,星斗遗咎、冥会苍绿……”少年口中喃喃自语,漫步于院落篱庭之间。他一头乌黑的秀发紧紧束起,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在月色的映衬下,他更显得英俊潇洒。只见他手持一根竹棍,悠然自得地轻轻挥舞着,仿佛正在演练剑法口诀。 少年名叫柳洛秋,年仅十六岁,体型偏瘦,但并不显得虚弱。他的手脚修长,手指细长,指甲干净整洁。他的衣着整洁,总是穿着得体的长袍,显得文雅而端庄。他的举止优雅,走路时步履轻盈,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他出生在一个武学世家,其曾祖父柳元卿曾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创立了一套独特的剑法,被后人称为“柳家剑法”。柳洛秋的祖父柳清扬继承了这套剑法,并将其发扬光大,成为了当时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之一。柳洛秋的父亲柳钰虽然没有像他的祖辈那样在武学上取得很高的成就,但他也从小就开始学习柳家剑法,并且拥有着不俗的武学天赋。 他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不屈的坚韧,仿佛能够看穿世间的一切虚幻。柳洛秋性格内敛,不善言辞,却总能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对剑术的热爱近乎痴迷,每日早晚必修,从未间断。 其父柳钰,在街坊中素有口碑:为人忠厚,相貌堂堂。乃是永年人士。 柳洛秋的母亲赵慕沄是一位大家闺秀,她的父亲是一位富商。赵慕沄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精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与柳钰相识于一次偶然的机会,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坠入了爱河。然而,他们的爱情遭到了赵慕沄父亲的反对,他认为柳钰只是一个穷小子,不配娶自己的女儿。但是,赵慕沄并没有放弃,她毅然决定嫁给柳钰,并且与他一起离开了家乡,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小村庄生活。 对于父亲的印象,柳洛秋的记忆有些模糊,只有六岁以前的一些零星片段偶尔会在心头闪现。他记得,有一次父亲从官衙回来,他兴高采烈地跑过去,父亲将他抱起并转了两圈,然后他自己伸手到父亲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糖人,父亲当时开怀大笑。 第95章 漠漠轻寒上小楼 直到六岁那年的某一天,母亲告诉他父亲出远门了,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还告诉洛秋,她经常会梦到父亲,梦里的父亲会变身,有时会变成柳洛秋长大的样子。然后她看着洛秋,欣慰地说:“不管怎么样,你能安稳地长大,也是为娘最大的快乐。”那时的他觉得母亲的话很有趣儿。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和邻家女孩小梅玩起了捉迷藏,两人尽情地享受着游戏的欢乐。 然而,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突然想起了远行的父亲,思念之情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泪流满面。 母亲看着心疼,便买来了许多糖果,希望能用甜蜜的味道抚慰他的悲伤。那些日子,他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中,是母亲用糖果和关爱,一点一滴地把他从悲伤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每当他看到其他孩子骑在父亲的肩头,他还是会感到一阵心酸。 他常常会独自一人,走进那间破旧的小屋。那是他们平时捉迷藏的地方,他在那里静静地待上一会儿。 他已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别的孩子和父亲在一起时,他不再躲进那个空荡荡的小屋了。 或许,变化是从他和邻家的小梅一起玩过家家,去野外采摘酸枣的那一天开始的。 那天,他的手指被酸枣枝上的刺扎破了,小梅紧紧握住他的手,轻轻地吸去那些血珠。 他挣脱开后,用手指在小梅的脸颊上轻轻一抹,小梅那水汪汪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你干嘛?”她问。 她那双大眼睛充满了好奇,小嘴微微一抿,似乎下定了决心,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你等等。” 她环顾四周,然后向一处低洼地跑去,回来时手里多了几片艾叶。 她轻轻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拔下一根头发,“我告诉你,你不许笑我。” 她开始讲述去年秋天,她和母亲在别人收割过的地里捡地瓜回家的故事。 那天晚上,母亲在切地瓜时,她因为嘴馋,忍不住去拿切好的地瓜片,结果母亲为了避开刀锋,不小心割破了她的手指。 母亲责骂了她几句后,便出去了。 等母亲回来时,她带来了艾叶,用几缕青丝把艾叶外敷缠好,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她父亲雨天背她回家时滑倒蹭破了手臂,母亲也是用同样的方法治愈了他的伤口。 柳洛秋静静地听着她说话,任由她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他心中想着,大人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你真是太贴心了,朕都不知道该怎么疼你了。” 小梅的小脸微微泛红,她强忍着笑意,紧闭着小嘴,略显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小梅用一根长长的秀发尝试缠绑,但发现难以打结。于是,她又拔了一根头发,这次她少缠了几圈。小嘴微微撅起,她吁了口气,说道:“不过,我不明白娘为什么不给我用头发缠绑,而是用麻绳。我当时也吵着要用头发,但娘说:‘艾叶,(爱也),艾叶(爱也),只能用于有心之人,才能永固恒久。’” 柳洛秋见她已经包扎好了,有些不耐烦地说:“什么哎呀嘿呀的,咱们快走。”小梅怯怯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把酸枣,挑了个最红的递给他。他记得那酸枣的味道出奇地甜,甜得连核都舍不得吐出来。随着一股酸甜的味道,酸枣核“咕噜”一声滑落肚中。 他记得,两人一起跑累了,笑累了,但那笑声似乎还在旷野里回荡。那确实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在柳暗花明的闲适中,他们歪着头,互相望着山上漂浮着的白云。仿佛世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那段日子,他们过得非常开心。 小梅的母亲,况陈氏,在晚上拿着况普天从雁北托人捎来的信笺,请赵慕沄帮她念念。她只认识“况普天”这三个字。 但陈姨没有立刻把信笺交给洛秋的母亲,只是笨拙地捏着,内心十分激动。终于,她鼓起勇气轻轻拆开信笺,盘腿坐下,定了定神,对赵慕沄说:“沄姐,念。”说这话时,她的脸一瞬间红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赵慕沄读出的每一个字。 信笺朗读完毕,她悄然低头,沉默在屋内蔓延。片刻之后,她试图用几声干涩的笑来掩盖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疲惫与衰老。她的眼角泛着泪光,但强忍着没有让它流下。 况普天知道,赵慕沄是个明事理且有见识的女子,因此他在信的结尾拜托她为小梅的母亲另觅一门亲事,希望她们母女日后的生活能有依靠。他在信中提到了陈姨的善良和坚韧,以及她对小梅无私的爱。 陈姨轻声嘱咐赵慕沄,不要将此事告知邻里。她的声音透着倦意,说自己累了,只想沉沉睡去。她本想让赵慕沄代笔回信,但犹豫之后,只是无力地摇头,然后缓缓踏上归途。她的背影显得孤独而坚定。 那夜,她在梦中书写着。一封封满含怨怼的信件飞向况普天,指责他作为男人的失职,痛骂他与那个异乡女子的纠葛。她将他的银两愤怒地掷于地上,目光坚定地直视着他,仿佛要将过去的一切都付之一炬。恍惚间,他又出现在眼前,她远远地望见,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羞涩地走向他,面带微笑,递上那瓶自制的香甜红豆沙。她的心跳加速,期待着他的回应。 况普天接过红豆沙,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表示感激。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值得。 女人的心,总是细腻而复杂。陈姨走后,赵慕沄心中涌起一丝淡淡的惆怅。她觉得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陈姨离去后的空白,不禁轻叹了口气。 次日,天空如洗,湛蓝的背景下,白云漫天舒展,那些云朵像是带着恬淡的念想,以一种留恋的姿态轻轻飘浮着。然而,它们也只有在西风萧瑟的推搡下,无奈地与她的爱情作别。赵慕沄站在庭院中,望着天空,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伤。她想起了陈姨和况普天的往事,那些曾经的欢笑和泪水,如今都已成为了回忆。 收拾好家务后,柳洛秋的母亲带着他,拎着一些果子来到了陈姨家。母子俩上得木阁楼,看到陈姨那幽幽哀怨的眼神,让她感到心酸。陈姨手里还攥着泪渍斑斑的信笺,那信笺已被她揉搓得有些皱巴巴了,但她只能故作镇定。陈姨自顾自地诉说着对况普天的种种付出,然后开始啜泣。待她精疲力竭、目光呆滞时,赵慕沄才轻轻地抱着她,开始安慰她。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试图将陈姨从悲伤的深渊中拉回来。 陈姨的阁楼上,布置简朴而温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斑驳的墙上,形成一片片光与影的交错。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清香,那是陈姨最喜欢的茉莉花味道。赵慕沄轻轻拍着陈姨的背,仿佛在为她梳理着内心的纷扰。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和理解,她知道,此刻的陈姨需要的不仅仅是安慰,更需要的是时间来治愈心灵的创伤。 陈姨擦拭了一下眼泪,笑了。她回忆起当年他落难时,父亲收留了他。之后,他在田间那魁梧健壮的身姿,让她记忆犹新。 第96章 达于事变而怀其旧俗 她清晰地记得那种感觉,那次他进城买东西,她彼时正帮父亲扶着犁把耕地。他犹如一阵旋风般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在接过犁把时,尽管仅仅只有一个小指宛如一片轻柔的羽毛般压在了她那宛如嫩藕般的纤纤小手上,但她却已然感觉到了那种好似电流般令她心跳加速的力量。 赵慕沄望着此时的陈姨,心中莫名地涌起一种好似看见美丽花朵般的艳羡之情,眼前的她对待这份感情就如同捧着珍贵珠宝般持重,着实令人动容。 陈姨继续讲述着她与他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那片美丽的乡野好似一幅绚丽的画卷,蜿蜒的山脉宛如蜿蜒盘旋的巨龙,波光粼粼的湖泊恰似闪闪发光的宝石,温暖的阳光如同轻柔的纱幔,茂盛的森林仿若绿色的海洋,还有那条通往玉米田、散发着泥土芬芳的小径。 赵慕沄待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后,轻声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况普天提出的建议?” 这句话一出,陈姨的眼神立刻变得如同失去光芒的星辰般黯淡。她的内心好似波涛汹涌的大海般十分挣扎,过了一会儿,她快速地摇了摇头,如同风吹过的花朵般。 她深信,在这一切的背后,定然隐藏着某种误解的阴霾。她决心回到故乡,在那里守候他的归来。那片熟悉的土地,那温暖的阳光、滋润的雨露,还有家乡的一草一木、林间的飞鸟走兽,她坚信,他与她一样,都无法割舍这份深深的眷恋。他一定会回到这片土地,回到她的身边。 赵慕沄紧紧拥抱着她,柔声提醒着她,这样的执念或许会让她陷入痛苦的深渊。她是在虚幻的梦境中躲避现实的残酷,赵慕沄希望她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审慎地思考。 赵慕沄的话语如晨钟暮鼓,在她的心头敲响。然而,她的内心却也泛起了一丝涟漪。她在心中默默思忖:若易地而处,自己又会如何抉择呢?她需要时间,需要一个宁静的角落。 无论如何,此刻她不愿再被这个问题所困扰。她有更为紧迫的事情需要面对。 最终,小梅的母亲以坚定的口吻对赵慕沄说,她所追求的并非一个徒有其表的家。她坚信,无论此生与谁共度,真正的家,唯有在与况普天携手走过的岁月中才能寻觅。 她曾不遗余力地维系那份幸福,然而方法或许有所偏颇,那只是一种盲目的挣扎。她愿意一直等待,等待他的归来,然后轻声细语地告诉他,那不是浅薄的喜欢,而是深沉如海洋般的爱。 当他们母子二人走出院门时,陈姨的气色相较之前已有了显着的起色。院子里,一片祥和,微风轻拂,仿佛不忍惊扰她心中的希望。 赵慕沄微笑着轻声细语地说:“我失去秋儿他父亲时也经历过这些。只是每个人的顺序不同而已。” 柳洛秋望一眼小梅,见她脸上挂着泪珠儿,抿一下嘴,说道:“陈姨,娘亲的意思是并非只有你会经历这些。终有一天,况叔会放弃一切,永远陪在你们身边的。” 赵慕沄露出欣然的表情:“秋儿,你懂事了呢。”接着对陈姨说:“你放宽心,别想太多,我得回去了呢。”话音刚落,她便拉着柳洛秋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在回家的路上,柳洛秋对赵慕沄说:“娘亲,我最近常做一些梦,那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就像是记忆里曾做过的一些傻事,但事后回味起来,却又体验到一种纯天然未失真的甜蜜感。再然后,假使你坐拥天下,你的心绪也会随风飘荡,到达一种永不再问世事般的平和。那是因为你灵魂深处,有一片最洁净的天空。” 赵慕沄听后,神色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她缓缓说道:“娘最近也常做一些梦,梦见你来到这个世界,是有使命在身的。” 柳洛秋低垂着头,嗫嚅着回答:“孩儿只是梦里偷闲,怡情一下。娘的教诲,孩儿一直铭记于心,从未敢忘。今海内之域广,近代已极;然天下之患,常在宇内。庙堂渐高,政义生通达之患;江湖既远,民情有失察之苦。” 赵慕沄听罢,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头,欣慰地点了点头。 几天后,小梅告诉赵慕沄,她决定和母亲一起返回雁北的故乡。 在她们离开的那一天,柳洛秋前去送行。 他凝望着小梅,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说道: “洛秋,我会想念你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他听后,点了点头,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夺眶而出。 此刻,一阵微风吹过,轻轻拂过他们的面庞。 风,似乎也在为他们的离别而感到难过。 它轻轻地吹起小梅的发丝,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抹温柔的触感。 小梅抬起头,仰望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她深知,她必须回到故乡,等待父亲的归来。 而他,也会在这里,默默地守候着她的音讯。 这让柳洛秋感到异常郁闷,他的心情持续低落。为了寻求慰藉,他开始和一群比他稍微大一些的孩子为伍。 他们经常去村里的空地玩耍,那里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和一条清澈的小溪。在树林里捉迷藏,在小溪中捉鱼,这些简单的游戏成了他逃避现实的避风港。 然而,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孩子们,有时仍旧会挑起事端,引发冲突。每次打架,他总是最后一个逃跑,常常带着一身淤青和肿胀回家,随后便会遭到母亲的责打。 这些经历在他心中积累了怨恨,于是在一次情绪激动的时刻,他选择了离家出走。 他逃离了城市,来到一片广阔的田野。田野里的麦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他感到孤独和失落,坐在田埂上,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在一堆麦垛里躲藏了一整晚,直到中午,他才跑到一个已经记不清名字的村庄。饥饿让他意识到,事情或许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糟糕。他决定暂时放下对所有人的恨意。 回到家中,母亲紧紧拥抱着他,眼泪滴落在他的嘴角。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母亲的担忧和爱,所有的不快在他呵呵的笑声中消散殆尽。 母亲告诉他,自那日达鲁花赤去伯颜府中递交公文后,他父亲便被解除了职务。 他父亲只是一个为了养家糊口而工作的税官,确切地说,是一个随从。 他父亲当时并不清楚被解雇的缘由。 后来,税官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 “看来传言是真的。 或许是朱光卿、棒胡起义事件真的让伯颜有了杀尽天下汉人的念头。 也许那达鲁花赤怕影响自己的前程,所以才让我清理一些人员离开府门。 你自己多保重,这也是无奈之举。” 此后,他父亲只能暂时协助母亲赵慕沄打理外祖父留下的商铺。 外祖父在城中经营丝制品商铺,街坊们都称外祖父为赵江公。 外祖母因难产离世,只留下母亲这一个女儿。 父亲在收税时与母亲一见钟情,最终喜结连理。 每当母亲提及与父亲相关的事情时,她的脸上都会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眼睛也变得明亮许多,看上去就像街上那些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一样。 有一天晚上,母亲突然停下手中的活计,微笑着对他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待你长大后,一定要给娘娶一个漂亮的姑娘做儿媳。”他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母亲“君子好逑”是什么意思。母亲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说:“就是只对她一个人好,而她也会只对你一个人好。给你取名洛秋,是因为你出生在八月,算命的先生说你命犯桃花,也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缘分呢。”他又追问道犯桃花是什么意思,母亲笑着嗔怪地斜了他一眼说:“等你长大自然就明白了。”他托着下巴,苦苦思索了半天,还是不明白这个桃花和树上开的桃花有什么区别。 第97章 山巅的白云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小梅吗?”他有些失落地问道。 “这就要看你们的缘分了。”母亲的回答让他有些失望。 他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嗯,我还是不去找她了。她已经和小宝拜过堂了。”他那小小的自尊心告诉他,自己应该找一个清白无瑕的女孩拜堂。想到这里,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不会去找她了。” 母亲却惊讶地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秋儿,你这样想可不对啊。上次你和小宝打架,他流了鼻血,娘亲费了好大的劲才跟他爹妈说好话。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当初娘刚认识你爹的时候,有很多富家公子,各种找理由来给外祖父送礼品,还帮娘亲打理店铺的生意。可你爹从来没有猜忌过什么。” 她用手指了指门上,说道:“你看见门下咱家房屋下面的那块大石头了吗?” 他点了点头。 娘亲继续说:“与心爱之人相处时,信任就像那块大石头一样坚如磐石。 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没有那块石头,房子在风雨的侵袭下还能安然无恙吗?” 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的鸟鸣声, 一缕阳光从窗缝中偷偷地洒在了桌子上, 母亲原本担忧的神情也逐渐放松了。 “秋儿,《楞严经》卷六的十者,你还记得吗?” 他回道:“当然记得,说的是‘纯音无尘,根境圆融,无对所对,能令一切忿恨众生,离诸瞋恚’?” 母亲面带微笑,点了点头,说道:“娘不指望你能马上领悟其中的真谛。 这里面的道理,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 以后你要经常回顾这些经文,慢慢地就会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他还是有点迷茫,只是点了点头。 那些日子里,他总是沉浸在浮光掠影的梦境中。 在梦中,他仿佛听到了鸟鸣于林野的悦耳声音,这声音似乎在指引着他前往某个地方。 然而,每当他醒来,他又会不以为然地跑去跟伙伴们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将那些梦境抛诸脑后。 母亲告诉他:“成亲那天外祖父心情格外愉悦。 但由于平时身体不适,在多饮几杯后,夜间咳嗽得厉害,最终在次日清晨离开了人世。” 母亲无奈之下,只能独自经营商铺。 这些事情的真相,直到几年后他才逐渐明白, 也让他意识到了人事的复杂和深不可测。 有时,当他仰望山巅的白云时,他会陷入无尽的遐想之中。 他想象着人们能够住在白云的故乡里,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或许是受到了庄周逍遥游的影响。 后来,当他读到其他篇章和中庸之道时,他的眼中似乎又看到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开始思考自由与拘禁之间的平衡,以及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平衡点对于生存的重要性。 然而,这些思考让他感到疲惫和迷茫,于是他选择将这些念想抛诸脑后,继续过着平淡的生活。 每当他一个人时,他仍然会望着天边飘过的白云发呆。 母亲说:“那时你还小,有些事不想让你过早地知道。” 母亲解释道:“父亲并不是去了远方。 其实是父亲有天捎信回来,偶遇刘福通,俩人相谈甚为投机,来来往往,时间久了,便加入了白莲教。” 一天,达鲁花赤以探望旧属的名义,携带了一些牛羊肉,出现在了柳钰的面前。柳钰赶忙设酒摆宴,以此来周全人情世故。 然而,在这宴席之间,达鲁花赤的目光却总是时不时地就不怀好意地瞄向赵慕沄。 当达鲁花赤得知柳江公之铺是借着蒙族一乡绅的名义来经营的时候,他突然就开口道:“我尚有重要之事需要去办理。”紧接着便告辞离开了。 赵慕沄并不知晓该去贿赂那些蒙族连襟,没过多久,另外一个蒙族商户对店铺起了觊觎之心,并且和一个录事司的官员勾结在了一起,以汉人禁商作为由头,将店铺查封并进行了易主。柳钰因此在抑郁的情绪中突然离世。自那以后,达鲁花赤时常隔三岔五地前来骚扰这对母子,不过都被赵慕沄委婉地拒绝了。母子二人的日子也由此变得愈发艰难起来。 柳洛秋对于母亲讲述的那些过往之事,大多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然而有一件事他却记得格外分明。就在那天傍晚时分,达鲁花赤又借着酒劲前来纠缠不休。恰在那达鲁花赤妄图撕扯赵慕沄的衣服之际,陈姨和小梅前来找他们母子二人,陈姨旋即上前去帮忙。达鲁花赤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了陈姨,小梅见状赶紧上去咬住了达鲁花赤的手臂,柳洛秋则迅速拎起一根木棍朝着他打去。他清晰地记得那达鲁花赤大笑着说道:“小兔崽子成精啦,就这点力气?”在甩开小梅的同时,一脚将他给踢飞了出去。那达鲁花赤见情形无法得逞,便趾高气扬地离去了。然而,他并未就此罢休,依然会拿着一些吃的用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前来骚扰这对母子。赵慕沄每次都会将他送来的东西毫不留情地扔到门外。 在陈姨和小梅离去之后,赵慕沄和洛秋屡次接受刘福通的接济,但他们觉得这并非长久之计。于是,他们决定回到原籍。母子俩回到了敬亭山下那祖上留下来的老旧宅子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一天,柳洛秋上山打柴时,遭遇了一只猛虎。就在他惊恐万分之际,山上的隐士张樵苏出现并救了他。张樵苏观察柳洛秋,见他不仅仪表堂堂,而且天资聪颖,还有一定的武功基础,于是决定收他为关门弟子,将一身武功全部传授给他。 柳洛秋站在山道上,惊恐地盯着不远处那只凶猛的老虎,心中被恐惧充斥着。他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然而心跳却如擂鼓般剧烈,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背。正在他不知所措、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之时,一个身影倏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原来是张樵苏,那位山上的隐士。只见张樵苏手持长剑,目光如炬,仿若有着无尽的力量与勇气。他迈着大步向前,毫不犹豫地冲向老虎,嘴里还大声喝道:“孽畜,休要伤人!”那老虎似乎也被张樵苏的气势所震慑,愣了一下,但还是张牙舞爪地试图扑向张樵苏。张樵苏身形一闪,巧妙地避开了老虎的攻击,接着手中长剑一挥,挽起一串剑花,向老虎攻去。老虎见状不妙,吼叫了几声后,转身逃走了。张樵苏这才收起剑,面带微笑地看着柳洛秋。 从那天起,柳洛秋开始了他的真正的学武之路。跟随张樵苏,学习剑法、拳法、内功心法。 每日清晨,他都会站在山顶,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大自然的韵律。 他的剑法越来越熟练,拳法越来越有力,内功越来越深厚。他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呼吸,如何感知周围的环境,如何用剑气伤敌于无形。 昔日,赵氏娘家经商,就此一女,家境自然较平常人家富裕。柳江公因此请了教书先生,权当养子以聊寄余年,教她读些诗书经典,琴棋书画。 赵氏现下就抽空就教柳洛秋读些前人的文字经典。赵氏说道:“秋儿,时辰不早了,回屋歇息。娘明天还要早起卷筳棉条。” 见半天没回应,赵慕沄回头望着院落中的柳洛秋,欲言又止,摇摇头自语:“跟他爹当年一样,喜好之事,痴迷忘我。” 一阵啁啾回啭之声隐约飘扬而来,极为悦耳。柳洛秋止步于庭,一式“冥会苍绿”使到半路,怔在那里侧耳倾听。 倏地,激越清脆的笛声响起,转而又似溪水流淌,绵绵不绝。他心想:原来是笛声,只是这笛声似飞鸟,似飞泉,令人心神酩酊。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像是随着笛声轻轻飘浮而起。低头一看,眼前的景象令他又惊奇又兴奋。脚下点点繁星,宛如一条河流围绕着中间一处耀眼光点缓慢旋转。他感觉这光点像是一种意念中的真知。这“意念真知”随着他的旋转吸纳,逐渐壮大,亮度也在增加。 突然,笛声高亢,一束刺眼的光芒闪过,眼前的景象消失了。柳洛秋在震撼之余陷入遐想:“那蓝色光点为何会一直旋转呢?”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摇头轻叹:“世间竟有如此绝妙曲子。”月色下,他闻声望去,笛声渐渐趋于低徊,像一条丝带轻轻飘落于山涧,渐渐地笛声消溶于岚若轻烟的含黛山峦。 夜色寂寂,柳洛秋怅然若失。他挽个剑花,继续适才那招剑式。柳洛秋心想:这招我曾反复练习,始终觉得不能随心融汇。然而此时,他只觉剑身轻灵异常,意随神会。心间清晰地出现许多变化,像一阵清冽之风吹散眼前笼罩的轻雾,顿感明朗。这令他心神大振。 篱墙外,一片蓝绿色的光点闪烁不定,吸引了柳洛秋的注意。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中充满了好奇,于是绕出篱门,向着那些光点走去。 光点似乎有意引导,飘然向一片小树林移动。柳洛秋紧紧地跟随着,而光点则慢慢停下。待他走近时,光点逐渐变大,中间显现出一个女子的形象,悬浮在空中。 柳洛秋恍惚地问道:“请问仙子是哪里人氏,我这可是在梦中?” 月光下,柳洛秋的目光紧随着那抹蓝绿色的光点。它引领着他,一步步接近小树林。夜空中挂着一弯月牙,星星点缀其间,树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一切都显得那么神秘。 光点似乎在等待他的到来,最终在树林边缘停下。柳洛秋小心翼翼地走近,光点突然扩大,中间的女子形象变得更加清晰。她身着轻盈的仙裙,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扬。 柳洛秋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仙子微笑着,声音如丝般柔美:“柳洛秋,我乃迦陵仙子,奉命前来助你完成使命。” 他困惑地问道:“在下有什么劫数,还请仙子明示。是否可教在下一些仙术道法?” 迦陵仙子轻柔地微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温柔而坚定:“不可,红尘之事,只能随缘而为。我仅能指引你完成前世今生的使命。当你遭遇无法解开的心结时,只需默默念道:‘玉笛璈吟虚空寂……’切记,我现身之时,他人无法看见。你我相见之事,亦不可对他人提及,务必谨记于心。” 仙子的话语如夜风般轻盈,丝丝缕缕地飘散在空气中。她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在柳洛秋的视线中缓缓消失。 第98章 被藤蔓缠绕的小女孩 他回到屋内,躺在榻上,心中还沉浸在那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中。一切仿佛如梦似幻,他不禁暗自思忖:“难道是因为小时候常听娘亲讲述关于仙女的故事,才让我产生了这样的幻觉?” 在迷茫之中,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假装入睡,而心中却继续幻想着那团美丽的蓝绿色光环。 赵慕沄见状,抿嘴一笑,关切地问道:“怎么不老实睡觉,是有心事吗?” 柳洛秋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躺着。 赵慕沄轻轻拉了拉棉被,轻声唱起歌来:“风儿清,笛声儿渺,山谷的小鹿儿往家跑,泠泠的湖水映绿叶哟,蝴蝶飞啊云儿淡,小鸟的歌声点亮黑黑的大眼睛,回家的小路红通通…” 唱到这儿,赵慕沄轻轻一笑,斜目佯嗔道:“你呀,都十五岁了,还得娘亲给你唱歌才能入睡。” 柳洛秋在恍惚之中,仿佛走进了一片丛林。耳边传来一阵啾啾的悦耳之声,他定睛一看,只见一只鸟儿在树梢上方盘旋,其鸣声清脆婉转。 不一会儿,那鸟儿飞走了,空中却飘浮着两片羽毛,轻轻悬浮着。他暗自思忖道:“难道这只鸟就是母亲曾提及的迦陵鸟?”在沉思中,他感到一阵清风拂面,不仅没有丝毫凉意,反而浑身舒畅。他微笑着自语道:“只是不知道这些鸟 儿是否知道,它们乘着的风可是属于我的?” 突然间,刚才飘浮的那两片羽毛在林中上方折叠成一个交叉的形状,一闪一闪地泛起绿蓝色的光芒。那光芒美丽至极,他不禁屏气凝神地注视着。 渐渐地,那束光芒向山顶的开阔处飘去,他追逐着,虽然山并不高,但他始终跟不上那飘浮的光芒。最终,光芒消失在天空中。 这让他感到有些沮丧,他双手抱膝坐下,失落的情绪在心中悄然弥漫。 清越婉转的笛声,如同一股清泉般,再次飘荡而来。那声音轻柔得仿佛能穿透身体,在空中缓缓萦绕。 眼前出现了一个被藤蔓缠绕的小女孩,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他心想,这一定是月亮家的小女孩,或许是她不小心顺着月亮的眼泪滑下来的。但是,月亮的家里有多少人,是否有女儿,他就不得而知了。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来不及多想,他立即起身,拿出闪亮的小刀,挥舞着砍向藤蔓。只几下,他就砍断了藤条,小女孩轻轻地挣脱出来,向他这边跨出一步。然而,小女孩却对他视而不见。 “可能她看不见我这凡人。”柳洛秋心中暗自思忖。 女孩抬头望向月亮,这时,树上有两滴湿露滴进了她的眼睛。 她看见了他,呆呆地盯着他看,看得他有些尴尬。他只好回以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小女孩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笛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他左右环顾,发现那达鲁花赤正在对陈姨无礼,他顿时感到一股力量涌上全身,便拿起砍刀,朝达鲁花赤猛挥几下。达鲁花赤不知所措,落荒而逃。 他转身一看,却发现藤条再次缠绕住了小女孩。他挥刀去砍女孩身后的藤条,谁知这次却砍到了自己的左侧小腿上,鲜血立刻流了出来,但他并没有感到疼痛。 藤条消失了,两人一起坐在开满花朵的草丛中。 他心中想道:“该死的伤口,一定以为自己是朵花,不肯愈合,不安分地不肯离我而去。” 突然,一阵狂风吹来,他赶紧闭上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他坐在细细的白沙滩上,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 许久之后,他拿起树枝,在沙滩上写下:“往昔记忆深,旧情心头绕。” 他正思索着下面该写什么时,身后传来了女孩清脆的“咯咯”笑声。 女孩走到他身边,夺过他手中的树枝,续写道:“竹马踟蹰久,青梅黯淡看。” 写完后,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说:“你呀,在这里贪玩儿,太兮让我来唤你回去呢。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继续你的使命,我在前面等着你哦。” 翌日拂晓,天刚蒙蒙亮。 “秋儿啊,快起来读书。”赵氏在屋外一边忙碌地卷着棉花片,一边叫喊着柳洛秋起床。 柳洛秋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睡意未消的眼睛,然后起身去洗漱。 少顷,柳洛秋坐于案前,复读:“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此乃其继昨之续学也。案侧堆书若干,其首者《论语》也,虽泛黄,然犹整。 “娘亲,儿读二时矣,饭熟否?嘿嘿。”柳洛秋想是思维尚在书中,用书中语气问着赵慕沄。 “你可别真变成书呆子,饭好啦,可食矣。”赵氏笑着应他。 “娘亲,该局未决胜负,不若毕之而后食?”柳洛秋议曰。 赵氏轻叹,笑曰:“善,不毕之,恐汝不安食也。” 柳洛秋双手各持一紫檀围棋盒,行至院。其袖出素净蓝布,轻拭母将坐之石凳,复拭己坐处。 赵慕沄至而先坐,柳洛秋乃定。 棋盘石槽有绿苔星点,若自梦中醒。远处,秋蝉鸣声断续,凄切不忍闻。 “娘亲,昨夜有雨乎?吾竟不知。” 赵慕沄挤目,捏其鼻,笑曰:“汝也,睡如惫极而仆之鹿,雨打窗时,娘起而加一衾。闲话休提,速落子。” 柳洛秋和母亲赵氏继续着昨日的棋局,两人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 直至柳洛秋落下第五十五颗白子,赵氏斜眼瞧了半晌,似有所悟,说道:“此一子解双征,你终是有所领悟了。娘输你十一路,罢了,用饭。” “哇,香椿炒鸡蛋,瘦肉粥,皆是我最喜食之。”柳洛秋嗅得香味,兴奋言道。 “早日娶了媳妇,娘便不再伺候你这张刁钻之嘴了。”赵氏话刚落,便闻门外有人呼道:“秋儿他娘,在用饭否?”邻居张婶走了进来,打断了母子俩之对话。 “张婶,您请坐,也用些饭?对了,先前所借您之二升米,待我去集市归来便给您送过去。”柳洛秋之母赶忙堆满笑容地打招呼。 “刚吃过出来的,米的事不提也罢,我家那浑小子阿白跟他父亲去选马种,还得半月才回,我一人用不了多少口粮。这几年科举恢复了,想让他考个功名,哎,他却无意于此,每每早间路过你这门庭,听闻秋儿那读书声朗朗上口,真是 个好孩子。”张婶说道。 “快别夸他了,不是我数落他,早放下了,我说这是我们汉人的文化,不为功名也得学啊,这是他爹临终前再三交待的。好说歹说才勉强读着。对了,张婶,你……若是有其它事,不妨直言,你我都相处这么些年了。”赵慕沄回应道。 “哎,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此时的张婶,显得有些难为情。赵慕沄微微一笑,安慰她说:“你看你,这山脚下就我们这几十户人家,都跟一家人似的,你这样可就拿我当外人了。” “昨日进城买些染料,听人议论,之前那脱脱还算为咱汉人办了点实事,是个有作为的宰相,后因染病辞职。如今各地灾荒频繁,那脱脱又被启用,施行更化,治理河患。各地正欲征集修河道的劳力呢。我是想,你家秋儿学些武艺,能 否去接我家阿白回来?他去往六合那边选马种,已月半有余,我这几日彻夜难眠。听说那边已准备征集劳力,我怕他被官府抓走。”张婶说到此处,轻轻擦拭湿润的眼眶,她进来之时手里本就拿着帕子。观其情状,昨晚于她而言是个难 眠之夜。 赵慕沄看了一眼柳洛秋,对张婶说道:“这本没什么,这也正是当初让他习武的初衷。只是,这孩子在山上修习还不到两年,前些时日他师父下山路过,略坐了一会,也说他根基尚浅,还需两年方能有所成。且他又未曾出过远门……” 张婶听到这里,抽抽泣泣地插话道:“我就这一个独苗苗,你说这爷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往后可依靠谁啊。” 柳洛秋在一旁一直思量着,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听闻此处,他挺了挺胸膛,赶忙插话道:“娘亲,我可以的,让我去接阿白。” 张婶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你瞧,多有出息啊。既然他这么有信心,那就让他去。我这里还有二两银子,路上也好有个花销。”说着,那银子便已塞进了赵氏的手里。 赵氏望了望早已心急如焚的柳洛秋,撇了撇嘴笑了笑,对张婶说道:“既然张婶觉得他能担此重任,那你就去。六合城离此地四百余里,遇事要冷静,路上不可贪玩,若有负你张婶所托,回来定不饶你。” 柳洛秋信心满满地连连点头,当下收拾了些简单的行李,便奔赴六安城而去了。 近两年来,柳洛秋跟随张樵苏修习武功,已略有小成。他行走时,脚间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些银铃由碧玉圆珠间隔穿插而成,在阳光下,白绿相间的光团煞是好看。在人迹罕至之处,他会施展太虚幻影步法疾驰,彼时银铃之声时 有时无。 柳洛秋的祖母当年极疼爱赵氏,传给她一对碧玉银铃,系于足间,一为悦耳保平安,二为知晓其方位,让人心安。赵氏生下柳洛秋后,便用红丝线将银铃系在柳洛秋的脚踝上。 行至一处树林边缘,他停了下来,呆呆地出神,任凭风吹拂着他的头发。 柳洛秋到达达鲁花赤的府邸时,天色已黑。他趁着夜色潜入院落,见一名家丁哼着小曲正欲进茅厕。柳洛秋伸手在他腰间轻轻一点,那家丁便动弹不得了。当柳洛秋的剑刃抵在那家丁的脖子上,家丁顿时感觉全身无力,像是被抽走了所 有的力气,无法再移动分毫。伴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那家丁脚下已是一片尿液。柳洛秋轻扇一下左掌,询问达鲁花赤所在的房间。家丁战战兢兢地指了指一处亮着灯火的房间,道:“今夜他应在四太太的那间房里。” 第99章 秾芳依翠酒 柳洛秋走近房门,听见里面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嘿哟,你这么宠我,是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亏心事,要用这招来弥补我呀?” 柳洛秋一脚踢开房门,衣衫不整的女子手中的珠宝掉落在地。 达鲁花赤一惊,伸手拔出床头的刀,迎了过来:“原来是你这小兔崽子。” 柳洛秋笑了笑,说道:“狗东西,你能追上我吗?”说罢,转身便向外奔去。 一阵风吹过,小树林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静谧而轻柔。 柳洛秋持剑抱怀,歪着头睨视达鲁花赤,早已怒不可遏的达鲁花赤举刀向柳洛秋砍来。 柳洛秋不慌不忙,施展出小有成就的太虚幻影步,轻松避开了达鲁花赤的攻击。 数十招过后,达鲁花赤已累得气喘吁吁,却连柳洛秋的衣角也没沾到。 柳洛秋轻轻一笑,说道:“给你很多次机会了,该我了。” 只见他如行云流水般连续使出了《青冥剑影破》中的五招:永而盈之,莫之能守,清灵空虚,星斗遗咎、冥会苍绿。招招都避开了要害,刺在了达鲁花赤的合谷穴、内关穴、气海穴、风池穴、天枢穴上,剑锋入肌均半寸左右。 达鲁花赤早已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痛得汗如雨下,浑身颤抖着说道:“你干脆杀了我得了。” 柳洛秋冷冷一笑,说道:“你想得到美,这些伤口会让你慢慢体验着痛苦慢慢死去,这期间你要对你做过的坏事好好反省。” 柳洛秋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去。 须弥,身后传来达鲁花赤鬼哭狼嚎般的哀求声:“求求你放过我,从此隐退,再不做官,再不害人了。” 柳洛秋缓缓走到他身边,解开了他被封的穴道。 从怀里掏出一包草药,叹了口气:“哎,没想到师父给我备的草药竟要用在你这种人身上。这就对了嘛,你应该担忧的不是肉体的终结,而是灵魂的终结。”说罢,将草药在掌心倒出少许,从小酒葫芦里倒些酒融化开来,倒在他掌心里 :“一柱香内回去找郎中处理一下,应该性命无碍。” 奔行数个时辰后,到了晚间,柳洛秋才到达无为州边界。他看见前方路边有一大间竹木搭建的房舍,一面长形幡旗下呈倒三角形随风舒展,上书一个“酒”字,显然是一家酒肆。 柳洛秋走近酒肆,感到有些疲劳,心想:“正好进去歇息一会,吃两碗酒再赶路。” 进入店内,他看到堂庭正中墙壁上悬挂着一瘦金字帖,上面写着:“秾芳依翠萼,焕烂一庭中。零露沾如醉,残霞照似融。丹青难下笔,造化独留功。舞蝶迷香径,翩翩逐晚风。”落款处写着:“梅花屋主。” 柳洛秋正看得出神,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掌柜见他落座,立刻笑眯眯地走过来,说道:“这位少侠,想吃些什么?小店本小利薄,请不起小二。”柳洛秋干咳一声,尽量让自己显得老练一些,说道:“呵呵,你们生意人啊,总是这么说 。酒可不要掺假哦,讲良心就好。” “少侠此话说得极是,如今这世道,口径一致容易,心口如一却难。酒不但不掺假,还包你喝了我们店的酒,没齿难忘,赚的就是良心钱。菜要点些什么呢?” 柳洛秋连连点头,说道:“先不忙,掌柜的,请问这里是什么地界了,离六安还有多远?对了,这字帖写得真是天骨遒美、逸趣盎然,掌柜的您当真是个雅士。” 掌柜的脸上闪过一丝赧然之色,笑了笑,说道:“在下酷爱书法,却没这么好的笔锋。几年前,有一位食客路过此地,喝酒之时用手指蘸些酒在桌面上比划。在下写得不好,但却识得好书法,一看就知道是书法功底深厚。就跟那位酒客 戏语:‘送在下一幅字帖,这酒钱就免了。’没想到那人痛快地点头称好,也就有了现在这字帖。经再三相邀,这位客官在小店跟在下把酒言欢住了两日,人生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当真是一大乐事。”说到这里,掌柜的笑了笑,目光凝 视着外面。略微沉思后,他回神说道:“这里是无为州,离六安倒也不远了,大约有二百里有余。” 柳洛秋笑问:“这无为州郊外当真是雅静些,思天下安于无事,无为而治,你开店也真会选地方。嗯,那来二斤牛肉,酒嘛,你这里有什么酒?” 中年掌柜说:“有本地的石榴酒,也有秾芳依翠酒,看你想品尝哪种。” 柳洛秋有些意外,说道:“这石榴酒在下倒是有所耳闻,秾芳依翠酒就得请教了,晚生洗耳恭听。” 中年掌柜立刻神色飞扬地说:“秾芳依翠酒乃f酒酿调而成。” 柳洛秋呵呵一笑,说道:“据我所知,f酒乃sx名酒,离此几千里有余,怕是掌柜的跟在下说笑。” 掌柜的说:“岂敢,岂敢。少侠有所不知。我老家乃是sx,年少之时来此做茶叶生意,恋着这里的山水,就让家丁跟弟弟先回老家去了,我呢,在此帮着采购些茶叶,家人来购茶叶之时就捎些汾酒原浆,我自调配以后,伴些花瓣酿制而 成。想着家乡佳酿能让更多人品尝到,就思量着开起了这个小酒肆。” “又跟人家客人闲叨唠了,也不怕人家厌烦你。”对话之时,一中年妇女手挎着竹篮进门,观其声色,自是冲掌柜说的。篮里满满的广玉兰跟桂花花瓣相杂其间,其时旁边近窗户处亦另有一桌三人正自饮酒,均衣着简朴,一看就是邻村 常客。其中一人笑着说:“老板娘,你不在的时候,适才他说在此长居,是为恋着这里的山水,你问问这位小兄弟。快拧拧他耳朵,问他是恋着你还是恋着这里的山水。”那酒客调侃完哈哈一笑。 老板娘脸颊微红,笑嗔道:“几杯黄汤下肚就胡言乱语起来,安安的喝你们的。别当我不知道,你们每日间谈的百花楼是什么地方。小心我给你家娘子说起。” 那男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对着另两位举起酒碗说:“来,咱们继续喝。” 柳洛秋心中暗想:“这位老板娘虽然已至中年,但风韵犹存,年轻时必定是个光彩照人的佳人。看来那桌客人的戏言中,也藏着几分真实。”他微笑着,指着柜台上的竹篮问道:“掌柜的,这酒应该是用刚采摘回来的鲜花酿造的?” 掌柜的笑着回答:“正是如此。” 柳洛秋接着问:“那么,这酒为何取名‘秾芳依翠’呢?能否为我解释一二,也好让我增长些见识。” 掌柜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神采奕奕地说:“没错,这酒是用广玉兰和桂花混合酿造的,必须用新鲜采摘的花瓣各半,才能调配出这种独特的香气,其他地方可找不到。当初酿造时,我妻子正在阅读前朝赵佶的《秾芳诗》,灵感一 触即发,便以此诗为名。” 柳洛秋连连点头,边品尝边称赞,酒香醇厚,回味悠长,仿佛在口中回旋;酒液入肚,哈气中都带着香气,妙不可言。 掌柜的见柳洛秋如此享受,便客气地说了声“请慢用”,然后回到柜台,继续处理账目,轻轻拨动算盘珠子。 窗边那桌,三位酒客酒兴正酣,其中一人悠然哼起小曲:“塔儿白,北人是主南是客。塔儿红,南人来做主人翁。天雨线,民起怨,中原地,事必变。” 瘦高个儿男子轻轻拉了拉吟唱者的衣袖,低声提醒道:“有生人在此,且慎言。”随即,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柳洛秋,三人的声音顿时压低了许多。 柳洛秋身怀碧阳神功,三人的对话清晰地传入耳中。只听其中一人感慨道:“此歌谣近传甚广,吾等亦有所闻。‘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想当年河南息州赵丑厮、郭菩萨起义虽败,然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广东朱光卿、聂秀卿高举弥勒 义旗,如今又闻彭和尚、周子旺于袁州起事。” 另一人接过话茬:“嘿嘿,如此局势,我等是否亦当从乱如流,谋个出路。” 瘦高个儿男子压低声音说道:“嘘……夜至舍下再议。” 柳洛秋此时已酒足饭饱,他伸了个懒腰,说道:“老板,结账。此酒甚佳。” 老板娘笑靥如花,前来收了银两,说道:“少侠若得闲,还望再度光临小店。” 柳洛秋微笑颔首。蓦地,他心中一动,想起腰间的盛水葫芦,遂解下倒掉其中之水,说道:“烦请将这秾芳依翠酒为我灌满葫芦。” 老板娘笑意盈盈,说道:“此酒存货无多,若非少侠气质不凡,我断不会轻易允诺。” 柳洛秋拱手道谢:“如此,多谢多谢。” 系好酒葫芦,结完账后,柳洛秋再次道谢,然后出门而去。掌柜的送至门外,说道:“前方便是周瑜的故乡庐州路,由此去往六安更近。” 柳洛秋连连拱手,答谢不已。出了店门,行至人少之处,他依旧施展轻功,如疾风般飞驰而去。 柳洛秋在六安四处打听,询问了几个马场,却都没有人见过阿白和梁伯。他心想:“或许那对父子俩曾经来过这个地方,但在这个季节里,各个地方的人员往来都非常频繁且复杂,即便有人曾经见过他们,也未必能够清晰地记得这件事 情。目前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继续碰运气,多跑些路了。” 数日游荡之后,这天他来到六安西边偏远的一处马场。 时值八月,夕阳虽已宁静,但仍带着一丝余热。金黄色的余晖在青釉般的草地上流转,映照出一片宁静的景象。 柳洛秋看到路边有一截断的枯木,长约二尺,形状恰似弓字,微微凸起的土堆上恰好能作为休息的地方。他走过去坐下,擦了擦汗,自言自语道:“这根枯木形状不适合做家具,也不适合做房舍之梁木。倒像是为我准备的坐椅。难怪庄 周曾言: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第100章 耶律纯菜的奏折 柳洛秋在六安城中四处打听,走访了几个马场,但始终没有人告诉他有关阿白和梁伯的消息。 他心中暗自思忖:“或许他们父子曾经来过这里,但现在正值这个季节,各地人员往来频繁,即使有人见过他们,也未必能清楚地记得。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碰运气,多走一些路了。” 经过数日的奔波,这一天,柳洛秋来到了六安西边的一处偏远马场。 此时正值八月,夕阳虽然已经西下,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余热。金黄色的余晖在青釉般的草地上流动,映照出一片宁静的景象。 柳洛秋看到路边有一截断裂的枯木,长约二尺,形状像极了一张弓,微微凸起的土堆上恰好能作为休息的地方。 他走过去坐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自言自语道:“这根枯木的形状并不适合做家具,也不适合做房舍的梁木。倒是像为我准备的坐椅。难怪庄周曾说过: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时,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 他抬头望去,只见那天放生的达鲁花赤带着一行人,大约有五六人的样子缓缓而来。那县尹骑在马上,神色略显呆滞,双眼无神,似乎有些疲惫不堪。 远处,一位女子正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疾驰而来。那女子身着一袭艳丽的红衣,如火焰般耀眼,她身姿矫健,长发在风中肆意飞扬,脸上带着一抹冷峻与傲然。 柳洛秋静静地观望,并未走上前去。 女子来到近前,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向县尹晃了一下。 那县尹一见,顿时面露惊恐之色,赶紧慌张地翻身下马,然后“扑通”一声跪拜在地,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柳洛秋走近前,呵呵一笑,问道:“要不要我帮忙啊?” 女子并未回答,只是笑了笑,便转头对县尹说:“既然如此,借你两个仆人随我走一趟。” 县尹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两个仆人便把其他马背上的袋子汇集到了两匹马儿的背上,跟随那女子离去了。 县尹见柳洛秋走过来,身体微微发抖,声音颤抖着问道:“恩公,来此有何贵干啊?” 柳洛秋冷哼了一声,回答道:“你倒是还挺守信,说要隐退,现在就真的在回乡路上了。不过,记住了,以后可别再叫我恩公了。我问你,你这大张旗鼓的,真的是要回乡吗?这可不是往北的方向啊,你要是敢骗我,可就别怪我不 客气 了。” 县尹连忙回答道:“确实是要返回漠北,只因犬子在此地任府尹,所以想去看看他。之前您对我的训诫,我一直铭记在心,也想借此机会去教诲他一些为人之道,希望他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辙。” 柳洛秋问道:“哦?你有这样的想法,倒是很不错。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啊?” 县尹回答道:“犬子名叫耶律纯菜。” 柳洛秋望了一眼县尹身边的老头,问道:“他是你的师爷?” 县尹点了点头。 柳洛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摸了摸下巴,望着那师爷沉思片刻后说:“拿出笔墨来,我说你写。写好了,让你儿子耶律纯菜上奏给朝廷。” 那师爷赶紧铺好纸笔,望了一下柳洛秋,点了点头。 柳洛秋开始口述道:“中原之地,乃财用所出之处,应当体恤其民。州县若无奉上之命,擅自行科差者,当以罪处之。贡献礼物,为害非轻,当深加禁断。立平准以权物估,杜告讦以绝讼源,却利便以塞幸途。” 见师爷写好后,柳洛秋转身说道:“你们可以走了。有时间我会去调查的,要是朝廷没收到,我可不会放过你。” 那县尹战战兢兢地亲自收好奏疏,然后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异象。 月亮遮挡住了太阳,其边缘突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这道光芒直射地面,形成了一道奇异的光柱。 光柱持续了数秒钟,随后消失无踪。 这时,柳洛秋惊讶地发现,在身前约三米处出现了一个时空裂缝。 这个裂缝看起来就像是一面透明的镜子,反射着另一番景象。 适才离去的女子再次现于眼前,只是衣服颜色变成了淡蓝色。 她对柳洛秋说:“别人看不见这个小空间,你听我说,太兮交待我跟你说:‘这个时空的结构我尚未有足够的了解,你适才的行为扰乱了一些超弦量子的结构,我正在努力修正节点,两个月以内你不要使用《混沌灵诀》跟《青冥剑影破 》,此时空八荒六合掌权者气数将尽,令你不可再干预朝廷之事,比如方才奏折之事。另有几句诲谕令你谨记:低手囿于内卷之梏,高手善破局之锢,弱者惯于拆台之术,强者擅长搭台之策。汝应切记,真实意图需深藏不露,结盟之谊 或短暂如流云,恒久之盟则未可寻觅。对他人之称心,实乃对利益分配之均衡。’” 不知何时,山间一阵清风徐徐吹来,柳洛秋心中想道:“总算有风了,虽然不是很凉爽,但温润中夹杂着青草的气味,让人精神一振,感觉消去了一些疲乏。” 过了一会儿,一个浓眉大眼的蒙汉走过来,笑着搭话:“这位少侠,可是前来选购几匹好马?” 柳洛秋打量此人,只见他身着质孙服,衣袍自胸口向右斜折,深红色腰带,帽子皮靴亦为深红色。 柳洛秋抱拳问道:“这马场是你的吗?在下前来寻找两个老乡。” 柳洛秋连名带姓,用手比划着两人的身高,那人才明白过来。 “你早说名字,我不就知道了?凡来买马种的,都登记在册上,这也是朝廷开放禁马后的规矩。”马场主人伸手入怀掏出册子,看起来知其来意后神情间显得有些不耐烦。 柳洛秋继续问道:“他们何时离去,还请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那马场主人哈哈大笑,回答说:“这二人运气好,昨日贾鲁大人托人前来选马,为治理河患扩充戍军,有十余位来选马的,被当场选中,现在应该在庐州的军营中了。” 柳洛秋显得饶有兴趣,问道:“哦?是吗,敢问这治理河患,那可有工钱?” “朝廷怎么会不付工钱呢,有的,有的。你若想去,我举荐你就是了。那戍军虽由韩嘉纳统领,不过领军阿力麻乃是我义兄,见着他就说义兄阿塔海令你前去,谅他碍于我的情面不敢不收留你。”阿塔海表情诚恳地说着。 柳洛秋微微皱眉,说:“哎,我怕人家不收我啊,还是写封举荐信稳妥,阿塔海大人,您能否帮在下这个忙呢?” 阿塔海略一沉思,连连点头:“还是少侠想的周到,稍等,我这就去写来。”说完,他奔回帐中,片刻之后,拿着一封书信出来,交到柳洛秋手中。 柳洛秋拱手相谢,然后向庐州而去。 柳洛秋走远后,那位阿塔海冷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哼,都说汉人精明,我看其实是言过其实,哎,还不都跟二楞子似的。” 夜幕降临,轻云飘渺,星汉闪烁。 一阵夜风吹过,柳洛秋心中涌起对母亲的思念。 他加快了脚步,趁着夜色施展轻功,两地相距不足百里,不到两个时辰便赶到了庐州城外。 远眺前方,几顶帐幔灯火通明,一些戍卒手持火把,影影绰绰地巡视,大约有四五百人,散落有序。 柳洛秋心想:“这想必就是戍军驻地了。人数这么多,真是出乎意料,救人恐怕没有预想的那么容易,得仔细计划才行。” 突然,身侧草丛中发出“扑哧”一声响动。 柳洛秋猛然一惊,手按剑柄,以为是被人发现了。 扭头一看,不禁失笑,原来是一只野兔。 他轻声自语:“小兔子,你也来刺探军情吗?这里太危险,还是交给我。不过,还是要感谢你及时送来粮草。” 柳洛秋一边说着,一边从身边捡起一颗鹅卵石,用手指轻轻弹出。 一声闷响,那野兔应声倒地。 他随手拎起野兔,向郊野奔行数里,砍些枯枝散叶,生火烤兔,不到一柱香功夫,肉香四溢。 他拿出酒葫芦,边吃边考虑救人策略。 苦思良久,却无良策。 第101章 花褪残红青杏小 只能按照先前的计划,先拿着举荐信混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他将剑藏于草丛,弄得灰头土脸,装成一个村野愣小子,大踏步向军营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一行戍卒上前盘问。 柳洛秋故作胆怯地回答:“请,请通报阿力麻统领一下,在下有事找他。” 在军帐之中,阿力麻醉眼朦胧地斜视着柳洛秋,含糊地问:“就是你吗?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号,找我有何事?” 柳洛秋从怀中掏出信笺,递给了阿力麻。 阿力麻看完柳洛秋从怀中掏出的信笺后大笑起来,说道:“正好缺人手,快把这位小兄弟带到那帮汉人的帐中,明天再进行登记。”柳洛秋走过去一看,所谓的帐中不过是几根绑在一起的木桩,与马圈的区别仅在于转角处简单地支 起了 一块帐篷,十几个老少坐在稻杆上,靠着木桩席地而坐。柳洛秋犹豫时,一名军卒推了他一把,说道:“先将就一下,你们的住处韩统领正在找一些宽敞的民居,估计一两天就有结果。”柳洛秋借着木桩外的火光,急切地寻找着 ,眼 前一亮,只见阿白正靠在父亲肩膀上闭目养神。 “梁伯,他们没对你们怎么样?”柳洛秋急切地问。 “阿秋,你怎么也被征召来了?”阿白的父亲梁忠认出了柳洛秋。 阿白本来也没睡踏实,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说:“阿秋来了,我不会是在做梦?” 柳洛秋走过去,轻拍他的肩膀,笑了笑,然后低声向梁伯解释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梁伯长吁一口气,缓缓说道:“说起治理水患,这本是应该做的事情。我倒不太担心这个,只是阿白年纪还小,不说他能不能受得了这份苦,他母亲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我们又怎么能够安心修渠呢?但这些戍军可不管这些。三匹 挑选 出来的好马种,也被他们扣留下来,说是‘借’,唉,这跟强盗没什么两样。” 柳洛秋听罢,轻拍了两下梁伯的臂膀,安慰道:“梁伯,别担心,我这不是来了嘛。这几个军卒不在话下。你和阿白紧跟着我,见机行事。” 梁伯摇摇头,忧心忡忡地说:“你有这份胆识,阿伯我很欣慰,但我们三个人力量单薄,你还是自己先逃。我担心连累你,万一有个闪失,在你娘亲面前我无法交代。” 柳洛秋信心满满地回答:“梁伯,你就放心。我习武已有两年,肯定能行的。” 梁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柳洛秋已经提高了声音,喊道:“来人啊,我要解手。” “喂,那边过来两个人。”桩侧的军卒叫嚷了两声,那边已经奔来巡视的人员。 军卒对接过来的人说:“你们俩带他去小解,给我看紧了。若是……” 话未说完,柳洛秋出手如电,两个军卒腰间被他点中,两人突然感到一阵麻木,软软倒地。 柳洛秋的武艺对付一般江湖人已经绰绰有余,但他的根基尚浅。 当他再去点另外两人时,却慢了半步,那军卒已经察觉。 军卒口中“唔”的一声,拔刀向柳洛秋砍来。 此时另一名军卒开始大声求援。 柳洛秋施展太虚幻影步,如游龙般侧身闪躲,轻松避过一刀。他手腕一转,军卒的刀已经脱手飞出,再顺势一掌,将那人震出二尺之外,那人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柳洛秋刚才勉强对付得了两人,此时却有些施展不开了。他“嗡”的一声震开了最先攻来的弯刀,随即身形撇开了另外两人的刀锋。 眼见有人围拢过来,柳洛秋急忙手牵阿白父子,向树林急驰而去。 他知道进了树林,成功逃脱的机会至少有五成。 然而,他低估了这些军卒中安排的武林人士,他们个个身手不凡,以防此类事情发生。 只见两个身形威猛的军卒飞纵过来,二人同时拔刀刺来。 柳洛秋伸掌避开,扑上去连击数掌,那二人倒退数步,面显惊骇之状。 略胖一点的人说:“想不到这小子真有点小手段。大伙一起上,拿下请功。” 此时又有数十人围了过来,“大哥,也算我一份。” 另一人纵身加入了攻击之中。 柳洛秋刚才勉强对付得了两人,此时却有些施展不开了。 他“嗡”的一声震开了最先攻来的弯刀,随即身形撇开了另外两人的刀锋。 突然,他感到胸口一阵疼痛,被一掌击中,身子向后飞出数尺,落下地面。 柳洛秋一时有些慌乱,不知如何是好,想到娘亲临行的嘱托,他定了定心神,心想:“对方人手太多,不宜恋战,还是先行离去再做打算。” 他取出藏剑系于背上,纵身几个起落,消失于林中。 柳洛秋奔行约半炷香时间,找了一块空旷之地,想要调息打坐。 刚坐定,喉间一股咸咸的气味涌上,胸口微微一痛,他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淤血。 这口淤血吐出后,他反而觉得气息顺畅了许多。 打坐三个时辰后,他感觉身上的气息渐渐稳定。 轻叹一口气,他心中暗想:“本想出其不意救人,最终还是失算。如果再去,对方必然加强防备,更加难上加难。这可如何是好?自个受点伤倒没什么,回去也没法交待。” 思绪纷乱中,他不禁有些懊恼。 一阵夜风吹来,柳洛秋不禁打了个寒噤。 林间的湿气随着夜色加深,越来越浓重。 借着月色,他看见一株粗大的樟树,便纵身一跃而上。 默念着“玉笛璈吟虚空寂……”,那迦陵仙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侧,悬空飘浮。 柳洛秋说:“在下尽力了,可没曾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哎,仙子可否……” 迦陵仙子打断了他的话,莞尔一笑:“万丈迷津,梦中有梦,尘梦永劫,醒来亦在梦中。凡人只是不自知而已,知梦而从容就是最大的清醒了。一花一世界,梦趣有别,相去甚远,梦趣亦道,道义自然。” 柳洛秋低头沉思半晌,然后说:“嗯,我明白了,仙子之意是:知万梦之趣,唯有亲身而历。仙子殷殷之语,洛秋铭感于心。” 仙子微笑着说:“茫茫尘世,山长水远,爱恨情仇一念思量之中,切勿把自己遗失在梦中。知你疲倦,歇息一会,临别赠你一梦。” 说罢,她抿嘴一笑,身影已不知消弥于无形。 柳洛秋运行《混沌灵诀》,体内真气暗涌,自行运转调息。 不一会儿,眼皮沉重难挡,他闭目睡去。 月色朦胧,星星稀疏,桂花纷纷自头顶飘然轻落。 环顾四周,柳洛秋置身一木屋之外,屋内有灯光微微闪烁。 隐隐传出一阵悦耳的女子诵读声,细听却是那前朝苏词:“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正自痴然,忽见一女子雀跃而出,鹅蛋脸形,云髻轻梳,脸颊两侧几缕青丝随风飘逸,一袭白衣若雪,外层罩一件半袖葱绿外衫。 无垠夜穹传来一阵琴声,丝丝入耳,清泠绝伦,此琴音像是女子轻声细语,继而又像银铃般的笑声。 过得片刻,转而低回哀婉,又像女子喃喃泣语,令人不忍再听。 柳洛秋心想:“老天,这琴音我不能再听下去了。” 定了定神,琴音渐渐消失。 但一颗心却似少了一块似的,侧耳倾听琴音再度响起,或许是不愿摆脱之故,不在眉间便落心间,这残缺的纠缠起起落落,柳洛秋无原由的泪水滑落脸庞。 那女子驻足当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粉色帕子,轻轻撩落头顶散落的桂花。 遥见上面宛然绣着一个“瑶”字,帕子再次抖动间又恍若是个“黛”字。 姑娘继续跳跃着前行而去,一副很是开心的样子。 恍惚中柳洛秋向姑娘走去,他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虽紧随身后,却始终保持一样的距离。 第102章 梦中的小美妞 不由有些心急的喊:“姑娘等一下,在下有事问你。” 那姑娘似乎没有听到柳洛秋的呼喊,径自继续前行。 但柳洛秋注意到,她身后多了一个红衣公子,此人仪表堂堂,手持折扇,却流露出一些纨绔子弟的神态。 红衣公子盯着姑娘,眼中闪过一丝邪恶的光芒。 随着他们靠近街道,人群越来越多,夜市的热闹景象展现在眼前。 各种小摊贩摆满了字谜小灯笼、小糖人、鲜花等商品。 姑娘停下脚步,买了一个小灯笼,灯笼上写着谜面:“萤(打一字)。” 她沉思片刻,摇了摇头,然后用两枚铜板买了一束鲜花,继续她的前行。 姑娘将目光落在掌心的花朵上,似乎有所领悟,她轻声自语道: “哦,原来字谜是这个,倒真是有趣得很。把这谜底戴在头上正合适。再买个小糖人,然后吃杯酒回家。” 她手持小糖人,缓缓走进了一家酒馆,而后找了个座位坐下。 红衣公子紧跟着她的脚步,随后坐在了她的对面。 柳洛秋想要靠近姑娘,去提醒她红衣公子的险恶用心,然而似乎有股无形阻力的气墙阻隔着他,致使他根本无法靠近。 红衣公子一脸轻佻地说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姑娘顿时怒目圆睁,愤怒地瞪着红衣公子,猛地举起手,作势要打他。红衣公子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手腕一转,轻松地用折扇挡开了姑娘的手,紧接着顺势朝着姑娘的手腕抓去 。 姑娘吃痛,手中的短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红衣公子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正欲对姑娘进一步施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姑娘娇喝一声,身形猛地一转,使出一记凌厉的扫堂腿,红衣公子始料未及,一个趔趄被绊倒在地。姑娘眼疾手快,趁机捡起短刀,闪电般地向红衣公子刺去。红衣公子反应也是极为迅速,连忙向旁滚开,惊 险地躲过了这一击。旋即,他站起身来,与姑娘展开了一场激烈无比的搏斗。红衣公子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凌厉的劲风,直逼姑娘要害之处。姑娘亦是不甘示弱,咬牙苦苦抵挡,但渐渐体力不支,只能勉强招架 。 就在红衣公子再度向姑娘发起凶猛攻击之时,柳洛秋灵光乍现,似是触发了《混沌灵诀》的更高阶层,他终于挣脱了那股无形阻力的气墙。忙施展《太虚幻影步》犹如一阵疾风般飞速赶到。如同一道幻影般掠过红衣公子,瞬间将姑娘救 了下来。 红衣公子见势不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转身就想逃跑。柳洛秋岂会让他轻易得逞,他身形一闪,飞身一跃,稳稳地拦住了红衣公子的去路。两人瞬间陷入了一场生死较量。 柳洛秋虽武功根基尚浅,与红衣公子相比略显不足,但他凭借着《太虚幻影步》、《混沌灵诀》,以及将拳法融入《青冥剑影破》的技巧,竟能与红衣公子周旋数十回合。 红衣公子的招式越发狠辣,每一击都带着强烈的内劲,仿佛能撕裂空气。但柳洛秋毫无惧色,全力应对。他运用《太虚幻影步》的身法,如同幻影般在红衣公子周围游走,巧妙地躲避着每一次攻击。 同时,柳洛秋还运用《混沌灵诀》中的内功心法,将体内的真气运转到极致,使得他的每一招都带有强大的威力。他的拳头犹如破空之箭,带着呼啸之声,猛烈地击向红衣公子。 而他将拳法融入《青冥剑影破》的技巧更是令人叹为观止。他的每一拳都带着剑意,拳影与腿影交织,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攻击网。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只见一道道残影在眼前闪烁,让人无法分辨虚实。 在一声爆喝中,柳洛秋使出浑身解数,一招“冥会苍绿”猛击红衣公子的胸口。这一招蕴含着强大的内劲,犹如一条怒龙般,带着毁灭的力量。红衣公子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柳洛秋长舒一口气,转身将姑娘扶了起来。姑娘看着柳洛秋,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光。 然而,这时另一位黑色蒙面人出现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仿佛时光又倒流回了之前。黑衣人眨眼间便消失了。 柳洛秋的耳边传来一阵声音:“太兮的朋友超智邀她去了闲间六度,她用超弦意识流令我传话给你,在那里她接触到了宇宙意识的集合体,提醒你不要干涉刚才的节点,那不是这个时空的。” 柳洛秋脑海里闪现着一些似曾经历过的画面,急忙问道:“唔,你是谁呢?”声音再次传来:“有些事,你现在还不适合知道,好好完成使命,我们在闲间方舟等你哦。”这时,隐约听见另一个声音在插话:“战斗啊!不管世界有多 残酷也没所谓,战斗啊!”又另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说:“嘻嘻,刚才的战斗也令我瞠目结舌,我没有想到,他修为虽然尚浅,内功虽然不及红衣公子,但他的技巧和运用能力却让人叹为观止……。声渐不闻。 柳洛秋适才所做的一切又变成了虚妄。红衣公子轻松地用折扇挡开了姑娘的手,并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偷偷地向她的酒杯中洒了某种粉末。 柳洛秋看到这一幕,心中焦急万分,想要出声警告姑娘,但他的声音似乎被封锁了,根本无法发出。 红衣公子感到无趣,离开座位,走到另一张桌子前坐下,点了一些酒菜。 姑娘显然感到非常不悦,觉得红衣公子破坏了她夜晚游市的兴致,她喝完了杯中的酒,付账后离开了酒馆。 红衣公子悄悄地尾随姑娘。 不久,姑娘摇摇晃晃地倒下,红衣公子抱起她,向一片树林走去。 柳洛秋心中焦急,但距离始终无法缩短。 过了一会儿,红衣公子大笑离去,姑娘从树林中走出来,衣衫凌乱,脸色苍白,显得非常虚弱。 她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短刀,向自己的脖颈划去。 柳洛秋眼见要发生悲剧,急忙集中精神,一跃向前,成功地击落了姑娘手中的短刀。 姑娘软软地倒在柳洛秋的怀里,呜咽着说:“死是清凉的夜,生是闷热的白天,夜晚来了,我想睡,白天使人困倦。” 她又要去捡地上的短刀。 柳洛秋紧握着她的手,夺下了短刀。 他一时不知所措,突然想起迦陵仙子,急忙默念:“玉笛璈吟虚空寂……” 迦陵仙子出现在柳洛秋面前,他急忙说:“哎,这姑娘交给你了,平日里都是你给我解惑。” 仙子微笑着说:“她是看不到我的,你来学舌。” 柳洛秋点头,转而对姑娘说:“生命最小的瞬间,也比死亡强大。婆娑世界充满遗憾,万劫如此。若无遗憾,平日心悦之事亦无价值可言了。枯木尚且逢春,不可执于一念,轻生就是对不起父母。” 姑娘听到这里,神色渐渐温和起来。 迦陵仙子轻轻点头,不再言语,飘然而去。 柳洛秋目光流转,瞥见身侧的几株鲜花,他轻盈地抬手摘下一束,微笑着说:“这花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你闻闻,就当作我送给你的礼物。” 姑娘惊讶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疑惑:“送给我?” 柳洛秋笑着点了点头,温柔地说:“是的。” 姑娘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轻声问道:“为什么要送给我呢?” 柳洛秋的喉咙动了动,有些紧张地说:“嗯……这个……因为你就像这花儿一样美丽动人。” 姑娘的脸颊更红了,宛如盛开的桃花,她羞涩地说:“我真的漂亮吗?那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柳洛秋的脸瞬间变得滚烫,他结结巴巴地回答:“这……我……很……很想娶你。” 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如银铃般清脆。 过了片刻,她的眼眶湿润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笑着说:“和你开玩笑的啦,我不能嫁给你,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柳洛秋连忙安慰道:“姑娘,别这么说。” 姑娘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我想听故事,你能给我讲一个吗?”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望着柳洛秋,充满了期待。 柳洛秋努力地回想着,搜刮着脑海中那些娘亲曾经讲过的故事,然后缓缓地讲述起来。 姑娘听得入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她的身体渐渐放松,依偎在柳洛秋的怀中,沉浸在了他娓娓道来的那个世界里。 柳洛秋坐得久了,感觉到一丝凉意。他脱下外衣,轻轻地盖在姑娘身上。 姑娘依偎在他怀中,静静地聆听他讲述那些她从未听过的传说。 过了一会儿,柳洛秋低头说:“其实,我更喜欢一些文字类的东西,可……喂,我给你作首诗?” 姑娘天真地点了点头。 柳洛秋想了一下,吟诵道:“此心欲予深秋寄,迦陵旧梦印流年。秋风夕阳断云残,远山含黛觅归途。” 姑娘靠在他的肩膀上说:“很美。在这充满阴霾、浑浊不堪的世界中,人们艰难求生,被无法挣脱的困境所束缚。然而,文字的存在就像一束光,为我们照亮了精神的避难所。” 第103章 俏佳人秘授离间计 柳洛秋说:“是啊,在精妙文字构建的虚幻天地里,人们可以追寻梦想的脚步,欣赏那璀璨的光芒,感受这天地间灵动的节奏。”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了个寒颤,说:“天快亮了。嗯?哪来的香气呢?是你身上散发的,还是这花的香味 ?” 姑娘的脸微微泛红,她说:“想不到,你还挺会说话的。” 柳洛秋的脸涨得通红,他急忙辩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姑娘笑了笑,问:“你是想说这花的香味吗?” 柳洛秋急于表达心中的想法,忙接口说:“是,是,这,这花,你就像这朵花一样美。嗯,我们会一起走下去吗?”他望着姑娘问道。 姑娘回答:“我,我不知道。”说完,她低垂着秀眉,不再说话。 这种有些冷凝的气氛让柳洛秋感到不安,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呵呵,你这么安静,有点吓人,说点什么好吗。” 过了一会儿,姑娘悠悠地叹了口气,说:“天亮了就忘掉我好吗?” 柳洛秋一时痴然,幽幽地回答:“忘得了吗?” 姑娘低头不语,过了片刻,她抬起头,目光迷离,轻声说:“唯愿。”她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感激上苍让我们相遇,但我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这又不像是幻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想,我们最好不要在一起。” 柳洛秋迷惑地望着姑娘,问:“你,你说的我有些不解。” “假如你始终无法领悟,那么我将永远保持这份美丽。但如果你真的明白了呢?你终将明白的,到了那一天,便是凋零的开始,残花陨落之时。”姑娘轻轻地开口,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 柳洛秋嗫嚅着回答:“我真,真不懂。” 姑娘笑了笑,温柔地说:“我也不希望你懂,你若懂了,到那天,我们的曾经会像梦魇般纠缠着我。现在你我在同一个高度,当我们回归自然平淡下来,到那一天你会发现你我并不在同一个高度。这样的落差你我都会陷入孤零零的境地 。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有所知觉,也会失去这曾经的意义。我不敢,不敢去想,那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柳洛秋有些急切地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地说:“别说了,你在我心里是终身美丽的。你要相信我,好吗?虽然我不懂你说得,但我宁愿在那一刻来临之前离开这人世。” 姑娘的玉手忙轻捂他的口,瞬间眼泪流下两行。她有些失控地呜咽着: “不,这事不会发生的。这缕缕光阴若是先把你带走,记忆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我呢。” 柳洛秋轻拥着她,安慰道: “那你相信我了?” 姑娘扑哧笑了一声,然后面色突然严肃起来: “好,我相信你。嗯,有些困了呢,一起睡会儿。醒来后我带你去吃好东西。对了,忘记了你还有使命呢,附耳过来,授你一计。” 柳洛秋眨眨眼,把耳朵凑近了她的小嘴儿,听完后点了点头。 柳洛秋闭上了眼睛,沉思着: 这会不会是一种宇宙的残影,因为不舍而心甘情愿地循环?经历、情感、共鸣、自由,以及那永不复来的瞬间完美感受,都只是宇宙长河里的微小涟漪中赋予我们过渡性的永恒意识流?而你,是我深空记忆里最不愿忘却的美好。如果是 梦,但愿不要醒来才好。 天亮了,一缕朝霞透过树梢射了进来。姑娘起身念叨:“嗯?人呢,昨夜明明有位公子在这里。莫非是做了一场梦?可那位公子的模样为什么很模糊呢。”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有些纳闷地向着住所的方向郁郁归去。 次日清晨,柳洛秋恍惚醒来,只记得昨夜梦中有位女子,空气中好似还有姑娘的微笑在飘浮。他却怎么也记不清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可以肯定的是,昨夜的怅惘之感好像驻留在了昨夜,并未紧随而来。 放眼四周,树林繁茂,让人想起师父曾说过的话:林间迷路时,只要顺着河流一直走,自然会找到有人烟的地方。于是,他抖擞精神,顺着小河缓缓前行。 果然,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看见前方有几缕炊烟袅袅飘荡。走近一些,只见一户人家孤零零地座落在山脚下的一片开阔处,想来是猎户之家。木屋边缘弥漫着缭绕的晨雾,一老妇人正在院中捡柴。 他缓步走过去,轻叩柴扉,喊道:“老人家,在下迷路了,能否给碗粥充饥?” 老婆婆微笑点头。 进入院落,他说:“老人家,我帮你搭把手。”不由分说,拿起柴刀,不一会儿就劈了一堆。 老婆婆见他身手利落,神情很是喜悦。过了一会儿,她说:“够了,够了,这位少侠快进里面屋吃饭。” 进得屋内,一八十左右的老汉早已坐在那里。老人虽耄耋之年,但神清气爽,白眉炯然。他向柳洛秋伸手相邀入坐。 老婆婆欣然地说:“老头子,有客人来了,准你喝点酒,我去拿。” 一碗粥,两个青菜,一盘清炒野山鸡,一老一少边饮边聊。 经老人解说,原来这里就是蜀山。昨夜奔行,离城已有二十余里。 老人见柳洛秋神情恹恹,问:“观少侠气色欠佳,是否有什么烦心之事?” 柳洛秋踌躇片刻,把前来救阿白父子的事,细细叙述给老人听。 老人略微沉思后说:“这元廷暴政,强征劳役,着实可恨。嗯,你把那阿塔海书信可否借我一观?” 柳洛秋赶快从怀中掏出递上。 老人看完后说:“老太婆,取笔墨来。”作个手势示意柳洛秋近前一些,耳语一番,把刚写完的一信笺递于柳洛秋。 柳洛秋细细看了一遍,眼睛一亮,恍然大悟说:“明白了,妙!老人家真是高人,这字迹跟阿塔海的简直一般无二,晚辈是分不出来。” 当夜幕降临时分,柳洛秋再次向两位老人道谢后,便告别他们,继续前往庐州。 夜色渐深,柳洛秋背靠着一棵雪松,等待着什么。他仰望着星空,轻轻啜饮着葫芦里的酒。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留下一道细长的光迹,转瞬即逝。一名军卒吹着口哨,走向几步外的树丛。柳洛秋悄然靠近,迅速出手,轻触那军卒的腰部 ,军卒缓缓倒下。他将军卒拖入树丛,换上了军卒的衣服。 之后,柳洛秋悄悄地走向阿力麻的帐篷,偷偷窥视内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阿力麻正趴在酒桌上沉睡。柳洛秋悄悄进入帐篷,走到睡榻前,将一封信塞入枕头下,然后悄悄退出。 最后,他朝着灯火通明、守卫最多的主帐篷走去。 “站住,干什么,怎么乱窜岗位?”帐篷前的护士大声喝问。 柳洛秋低头回答:“小的有要紧急军情禀报韩大人。” “让他进来。”帐篷内,正在书写的韩嘉纳闻声说道。 柳洛秋进入帐篷后说:“前一阵子,我见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前往阿力麻的帐篷,我便跟过去巡视了一下。原来是有个人给阿力麻送信。送信的人离开后,阿力麻看完信,就把信藏在了枕头下面,还自言自语说快要发大财了。离二更天 还有一会儿,他打算少喝点酒庆祝一下。我觉得这件事有些可疑,所以就赶紧来报告给大人。” 韩嘉纳回答道:“哦?他并没有向我汇报过这件事,我们一起去看看就能弄清楚真相。” 韩嘉纳走出帐篷,召集了帐前的护士和其他人员,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进入阿力麻的帐篷。 两名护卫已经将亮闪闪的刀刃架在了阿力麻的脖子上。 阿力麻猛然惊醒,感觉到脖间有利刃,不敢轻举妄动,愕然问道:“韩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韩嘉纳走到床前,伸手到枕头下摸了摸,果然找到了一封信。信上写着: “阿力麻贤弟如晤,之前朱光卿与我二人商议之事,一千两黄金已差人送到,他日你我二人各取一半。一千马匹他也已着人秘密赶走,逢此乱世,万丈迷津。唯有钱财方不负人,今冒此险,为兄觉得值。另外,今夜朱、聂二人集兵数千 于城东树林,三更时分欲夜袭韩嘉纳。到时记得韩夫人先留于为兄把玩几天,哈哈。知你善饮,切莫误事。望弟善自保重。阿塔海手肃。” 韩嘉纳看完信后,气得胡子都直直翘了起来,怒斥道:“你不要再狡辩了,原来真是你兄弟二人跟乱党交往甚密。给我砍了这叛逆之人。” 一切发生得太快,阿力麻还没来得及张口辩解,劲酒过后体内本就气血翻涌,刀锋划过,一股鲜血从阿力麻脖颈喷射而出。 “留下几人看守这些劳役,其余人等跟我去往城东。幸尔这位忠于职守的小兄弟及时报告,不然令其得逞,只怕我等可是祸福未知啊。打赏银子一百两。”柳洛秋接过银子,再三称谢。 随着韩嘉纳一声令下,数百戍军手持火把熙熙攘攘向城东方向而去。 柳洛秋待得军队远去,持剑在手,纵身上前,“唰”的一声,围桩前一军卒应声倒地。另外四人迎面持刀扑将上来,柳洛秋知道情况紧急,直接启用剑法中的攻击性强的刺杀招式,一式掇碧柰花,另一名军卒又倒了下去。顺手砍断围桩 护栏上的铁锁,说:“阿白快去牵几匹好马。”梁伯跟阿白闻言,立即快步跑去马棚牵了三匹良驹,栅栏里面其余人等也早已跑了出来,有几个向远处跑去,有两人扑向一名军卒,另外几名军卒武功也自一般,柳洛秋挺剑刺杀,倒在了 地上。伸手在阿白腰间微微一提,阿白跃上马背,仨人纵马急驰。 倏地,那马前蹄扬起,一声嘶鸣。空中飘落下两人,挡在了马前,挺刀向阿白、柳洛秋分别砍去。原来韩嘉纳等去到城东方知中计,先行命两个贴身护卫赶了回来。这俩人武功一流,但柳洛秋剑法神奇,只是根基尚浅。情急之下挡了一 剑,迅捷地又攻向砍向阿白的人。此时另一护卫趁机又向柳洛秋胸前刺来。“飖眄九虚”第八式,这是般若永清剑法最后一式,虽尚不熟练,但柳洛秋知道此招凌厉。果然那人没躲得过,一剑穿喉。 身后忽听“啊”的一声,回头一看,梁伯手捂胸口倒地,原来那一名护卫持刀刺向阿白之时,梁伯拉了一下阿白,自个被刺了个正着。柳洛秋大惊之下,定住心神依旧使出适才那招剑法刺出,那人挥刀来挡,突然,眼神中忽现惊恐之状 。他从未见过这么出乎意料的诡异剑招,缓缓向地下倒去。不远处人声鼎沸,韩嘉纳的军队在靠近。阿白抱着父亲,早已泪流满面。柳洛秋急忙喊道:“阿白啊,现在可不是哭泣的时候,快走。”双手运力提梁伯于马鞍之前。阿白也上 得马来,二人借着夜色向南急驰,路上只稍作歇息用些酒饭,昼夜兼程。这日晚间终于赶回敬亭山。 柳洛秋母子俩极力宽慰阿白他娘,第七日安葬了梁伯。阿白并没有哭,每日里怔怔发呆,感觉很是迟钝。这一日跟母亲说要去参加郭子兴的红巾军,母亲怎么劝说也无用,只得帮他收拾行李,阿白自挥别母亲向濠州方向而去。 第104章 心灵看不清自己的本质 这天夜里,柳洛秋梦见自己在一个古镇中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他走了许久,依稀看见一个身影,像极了小梅的姑娘,走进了一处院落。他紧随其后,也进入了那个院落,但她的身影却消失了。仔细打量四周,他惊讶地发现这里 竟然是自己的老家。他走进屋里,亲切地抚摸着小时候的书桌和窗棂。 轻微的风声,如同细薄的丝绸轻轻拂过冰凉的窗户,它们在寂静的空气中低语,带着一丝丝寒意,穿梭于空旷的大街小巷。 突然,他听到院落中传来琴声。走出房门,他看到一位女子坐在一架古琴前,正抬头仰望星空,她的眉眼低垂,手指轻轻抚过木桌上的琴弦。 女子并未抬头,只是轻声说道:“你回来啦?” 柳洛秋疑惑地问:“嗯,我听到你的声音了。那天红衣公子的事,是你在我耳边说话?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要放过红衣公子?” 她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开口道:“你这么认真,终究会吃大亏的。我再说一遍,你不是他。” 他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像是一面古老的鼓,在寂静的夜里敲打出坚定的节奏。沉默片刻后,他说道:“我还是想做个独一无二的人。” 她冷笑一声,透露出一丝轻蔑和不屑,说道:“呵,你真的不明白吗?以前的记忆和未来的记忆,都不是真正属于你。” 他脑海中的“嗡嗡”声,如同蜜蜂在花间飞舞,发出轻柔而持续的嗡鸣。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追问着:“你是说,我只是个记忆的载体吗?那…我到底是谁?” 她嘴角再次微微上扬,笑了笑。她的笑声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刺破了沉寂的空气。她缓缓地说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太兮知道。我只知道,粒子虽然受到物理学的支配,但超弦意识流并不完全遵循那些规则,你懂吗?” 他低头沉思片刻,听着古琴流淌出的音色,如同细腻的水流轻轻拂过光滑的石头。这些声音若有若无,时隐时现,他缓缓开口说道:“人类天生具有寻找模式的倾向,总是试图将不合理的事物加以合理化。比如现在的琴音,难道不是在 向我的心灵招唤吗?还有,你们用闲间超弦量子分析仪来监测神经元和电磁波,就能确定那里的意识流有科学基础吗?” 些时的古琴音色变得更加空灵了,如同山间清泉般悠扬动听。每一根琴弦的振动都传递出一种深沉而古老的情感,让人感受到一种超越时空的宁静。她轻轻嘟起嘴,说道:“音乐是对心灵隐藏的算术练习:心灵在不知不觉中进行了计算 。心灵看不清自己的本质,它只是意识的沃土,而意识则通过超弦意识流与灵魂接壤。至于灵魂,它并不完全受物理定律的支配。” 这日早晨,赵慕沄与柳洛秋用完了早餐。赵慕沄说:“半年过去了,也该去你姑妈家走动一下了。顺便带些山核桃和棉条过去。” 翌日,渔梁古镇外的林间小道上。 “快放我下来,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就死在这里算了。”一位老妇人挣扎着,后面的大娘边喊边追来,步履蹒跚。 一莽汉和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分别骑着深浅不一的枣红色骏马。另外四个士卒模样的人抬着一顶轿子,一共六人。 莽汉拉住缰绳停下,等大娘追近后,伸指一指,大笑道:“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想跟我去当压寨夫人?哈哈哈。” 柳洛秋听到声音,纵身跃起,几个起落后已站在轿前。“你们在等谁?轿子里又是谁?说明白再走。”他剑眉微敛,眼中露出冷峻之色,凝视着众人问道。 “你是什么野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吗?”莽汉从马上跳下,拔剑向柳洛秋的脖颈斜削过来,招式狠辣。 柳洛秋轻笑一声,弹开对方的剑锋,随着清脆的“铮嗡”声,断剑斜插入土中,不见断尾。 莽汉感到手腕像被电击,脖子上一阵凉意。还没回过神来,柳洛秋的剑锋已贴在他的颈脉上。莽汉如同泥塑般呆立,不敢动弹。 书生模样的人这时脸色变得温和,下马抱拳道:“这位英雄误会了,轿中之人是我们奉命前来接去与女儿团聚的。这个大汉是我在早年结识的绿林好汉,他对这里的路很熟。不信你可以问问马上这位大娘。”说完,他扶大娘下马。 大汉面露惭色,低头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柳洛秋轻轻挥手,解开大娘被封之穴道,温言询问:“这位大娘,适才他们所言,可否句句属实?” “倒也不是假话,但是……”大娘的话还没说完,轿中的一位老妪颤颤悠悠地下来,接过话茬说:“你们回去告诉小蓉她娘,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去的。她早已不是我们胡家的儿媳妇了。小蓉以后也不可以再用我们胡家的姓氏,免得玷污 了我们胡家的名声。她母女与我们胡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那书生模样的人听后,立刻接口道:“她也是为了让小蓉能够活下去,才选择了苟且偷生。不过,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好多嘴。”然后他对大娘说:“老夫人既然执意如 此,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会回去复命,那五百两纹银就托你家代老夫人保管,告辞了。”说完,他摇头叹息,一行六人随即离去。 大娘向柳洛秋行了一礼,说:“多谢公子相救,这位老人家是我的邻居,她家遭遇变故后,我就收留了她。这件事说来话长。”大娘活动了一下手臂,被点的穴道已经通了,她吁了口气,继续说:“公子如果有事就先请,这里离我家 也不远。我会慢慢扶老人家回去的。”柳洛秋点头答应:“好的,两位老人家路上小心。我先告辞了。” 快到镇外时,柳洛秋向西望去,只见一片苍翠的竹林。他又走了几步,一阵悠扬的笛声传入耳中,他心想:“奇怪,这笛声怎么这么耳熟?嗯,这笛声和这几年偶尔听到的音律有些相似。去看看怎么回事,姑妈家也不远了,稍微等一下 再去也无妨。” 于是,他转向西边,循着笛声走去。笛声越来越响,当他来到一片开阔地时,只见几株细竹点缀在一条小溪旁,一位女子坐在一块青石上,手持碧玉笛子,正对着水面吹奏。 柳洛秋抱拳施礼,温文尔雅地问道:“无意惊扰姑娘之雅兴,敢问此曲何名?” 那姑娘矍然一惊,心道:“此地僻静,怎会有生人至此。”却不作答。她起身掩住嘴轻笑,自柳洛秋身侧而过。柳洛秋随着姑娘的身影微微扭头,赧然一瞥,一时痴怔在那里。他从来不以为世间会真的有如梦中之仙子一样的女子;不, 比梦中那仙子更加的清晰柔和;绝代姿容也不足以形容。此女子鼻梁微挺,大小适中,面容身材整体给人清雅绝伦之感,有如一块明净温玉。女子有点羞涩的对他轻轻一笑,露出两排白玉般梨花牙齿,瓜子脸双眼皮,抬眼间一双眸子清 扬流盼。腰间别着一枚晶莹碧玉笛。 “晚间,可,可有幸在此再次听闻姑…姑娘笛?”柳洛秋这个笛子竟是没完整的说出口。顿时脸色通红,这种莫名不自主的生涩害羞令他好生懊恼。 那姑娘回望他一眼,咯咯一笑,香风掠过,人早已远去。柳洛秋一时怔在那里,神思恍惚。依然沉醉于当地,那眼眸如秋水青岚,笑声如风中银铃,在风中回环若定,在他心间不经意的慢慢装点着。 过了许久,神思略定,他慢慢地往姑妈家走去。到了姑妈家,一进门姑妈便问:“秋儿许是有半年没来了,你娘身子骨可好?”柳洛秋回说:“多谢姑妈惦念,我娘安康。”姑妈又说:“你姑夫跟你表弟在镇上打理布料店,隔两三日 才回来一次。”说完自去安排酒菜。柳洛秋用完酒菜,诉说一些他娘亲所带之话,以及一些山果核桃。姑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当年你爹不听我的话,非要呆在大都,毕竟那里不是咱们汉人的天下。他在大都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我真担心他会遇到什么麻烦。而且,大都离这里那么远,我们也很难照应他。” 柳洛秋赶紧接过姑妈的话,说道:“姑妈,那些事就别提了,都过去了。” 姑妈点点头,说道:“嗯,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你娘年纪大了,你要多照顾她。” 看看窗外,天色已晚。柳洛秋对姑妈说:“侄儿记住了,表弟也不在家,我想出去走走。”姑妈笑着说:“去,别太晚回来。” 月光洒在竹林里,竹叶沙沙作响。柳洛秋来到白天经过的竹林,心里紧张得砰砰直跳。他常常想起小时候和小梅玩过家家的情景,心中便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这几年他对男女之事略懂一二,这是他第一次和姑娘约会,而且是如此美丽 的女子。这种陶醉的感觉让他前所未有。他来回走了好一会儿,却始终不见姑娘的身影,心里想:“她不会不来了?但她临走时的神情,似乎是答应了。算了,就算她不来,就当在这里吹风赏月。”他走到一块大石头前,只见几株 细竹的前端开着几朵不知名的花。一阵微风吹过,花儿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清香。他随口吟诵道:“烟花易冷皓月清,看朱成碧横笛偶。佳期如梦乱红飞,绿莎幽径望断肠。”忽然,他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正踩在落叶上,声音越 来越近:“江湖路远蓦回首,青山远黛锁心迹。红尘渺醉竹影疏,谁人笑语问花香。”他定睛一看,不是那姑娘是谁?心中一阵窃喜。月色中,姑娘的身影渐渐清晰,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宛如仙子下凡。姑娘嫣然一笑,说道:“你的 兴致真好。等很久了?”柳洛秋连忙说:“我也是刚到,没关系的。”姑娘又问:“公子贵姓?你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他回答姑娘:“我姓柳,名洛秋,家离这里有二百里多,是来看望姑妈的。”说着,他轻轻地握住了姑娘的纤纤玉手,只觉得柔软如绵。姑娘的手微微一颤,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姑娘轻轻挣脱,低下头说:“今晚邻居阿玲找我有事,所以出来晚了,我,我该回去了。”说完,她轻笑一声,转身就走。柳洛秋尴尬地站在那里。竹林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他的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期待。恍惚间,他觉得姑娘就像多年前,他在山间遇到的一只迷路的候鸟。他来不及多想,急忙喊道:“明晚我还在这里等你。”心中暗自发誓:“明晚一定要牵一次她的手。 ” 第105章 林汐瑶的故事 次日,柳洛秋帮姑妈做了一天家务,心中惶惶不安。天色将黑时,他早早来到竹林,发现那姑娘比昨日来得更早一些。柳洛秋暗自咬咬牙,走近姑娘,一把牵住她的纤纤玉手,姑娘也不再用力挣脱。柳洛秋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姑娘左手拿着帕子,轻轻捂住樱桃小口,笑着说:“你很热吗?”柳洛秋脸上一热,微微定神,嗫嚅着:“那,那倒没有,嗯……”却不知下文该说什么。两人默然半晌,姑娘开口说:“你怎么不说话?”柳洛秋心想:“平日里偶然间 也曾听闻过这男欢女爱之事,书上也看过。怎地到了自己身上却如此慌乱不堪。恨自己没提前料想到。转念一想,这个,可怎么又会料想到呢。哎。”正自乱想,那姑娘挣脱了他。手指着一块长条青石,轻声说:“看这里蛮光滑,坐下 说会话。”柳洛秋此时才觉神魂复归体内。跟着坐下,“姑娘芳名尚未告知,还有,姑娘日间吹奏的曲子极为动听,是什么曲子呢?”姑娘说:“去年我一人喜欢来此游玩,见一女子吹奏,听得此曲很是喜欢,再三央求就传授于我了 ,说是此曲子叫做《迦陵曲》,我呢,姓林名汐瑶。嘻嘻,公子你呢?” “在下姓柳名洛秋,家住敬亭山一带,此次代母亲来向姑妈问安。”姑娘轻轻靠在柳洛秋肩头,喃喃细语:“嗯,洛秋哥哥你既有情于我,以后你想听之时,就来找我。”柳洛秋只觉一颗心“咚咚”直跳。急忙回她:“好,好。”除了 这个好字,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敢多说了。好像怕林汐瑶后悔似的。只觉世间最美之事莫过于此。夜色渐浓,林汐瑶见柳洛秋脚脖处有一对穿插碧玉珠的银铃,映着月色闪闪发光,边拨弄边问:“这碧玉银铃倒是好玩。”柳洛秋说 :“这叫幻翠玲珑环,是我娘给我的,给你一只,你闲时玩着解闷,据我娘说,这个是我一周岁时一位白衣女子送给她的,我娘说据那女子说此环若是心意相通之人佩戴可在危急时刻激活心灵感应,不知是真是假,还说还可与动、植物沟通,治愈伤口什么的,我是不大信的。”说时解了下来放到林汐瑶手上。林汐瑶只觉脸颊发热,接过轻轻放入怀中。纤纤玉手从怀中出来之时多了块帕子,低头递于柳洛秋手中。此时夜空中的月亮更加显得皎白透亮,柳洛 秋就着月光细看帕子,幽幽一股说不出的清香扑鼻而来,见帕子正中绣着一个“瑶”字。缓缓放入怀中,呆呆望着林汐瑶心中一片空白,好像往日的记忆沉睡了般,是以不知以何种言辞挑起话端。过得片刻,林汐瑶起身坐起,用手中短 竹轻轻在地上一边画一边口中念说:“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柳洛秋说:“你真是好记性,这些我幼时尚能记全,现在只能记些诗经中的只言片语了。”“我怀中正好揣有一本诗经,忘记放回家中了。里面的我 却是全都记得,你是信也不信?”说完咯咯一笑。 “哦,那我倒要考考你,书拿来给我。”林汐瑶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与他。借着月光,柳洛秋随手翻阅,字字清晰,并不费力。“心乎爱矣”,念完这句,他停了下来,望着林汐瑶。林汐瑶并未抬头,依然用竹枝在地上一边画着一 边说:“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出自小雅隰桑一节。”柳洛秋点点头,又念说:“采采卷耳”,林汐瑶接口说:“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出自国风周南。”柳洛秋说:“我不太信,或许是你凑巧你熟悉这段罢了,嗯,有狐绥绥。”林汐瑶又立马接着诵起来:“有狐绥绥,在 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出自国风卫风”柳洛秋笑了笑:“不考你这个了,有些我也是还记得个八九分,大知闲闲。”林汐瑶手中轻划的 竹枝停了下来,笑了笑,背诵起来:“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庄子齐物论。”柳洛秋耸耸肩,又念说:“泉涸,”林汐瑶说:“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乎江湖。庄子大宗师。”刚念完这句,一阵清风吹来,林汐瑶打了个寒噤。柳洛秋又轻轻相拥着她。“暖和了些了吗?”林汐瑶轻轻“嗯”了一声,说:“接着问。”柳洛秋心中着实也不信她的记性如此之好,随即又问及自己所知的论语、春秋、孟子,她都能快速接着背下去。突然想起在师父书房大略翻过《易经》,心想:“这个她总不会也能背了。”有些得意的背诵起来:“大哉乾元”。林汐瑶说:“易经艰涩难懂,随手翻过一遍,不解其意。‘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 物流形。大明始终,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柳洛秋不禁咋舌,问:“你只看过一遍就全记下来了?”林汐瑶说:“是啊,这有何难。”柳洛秋不禁呆在那里, 略微回神,向地下瞧去,数只小鸟在几尾竹节上栩栩如生,竹子下面一男一女,神似自个跟林汐瑶。不禁一叹:“你不仅过目不忘,这画工亦是神乎其技。”林汐瑶说:“古人云‘有所长必有所短’我到不觉得这个记性好是件多么好的 事。不说这个了。我给你讲个往年间这里发生的一个故事。说是故事,是因为这件事,我知道的并不全。”柳洛秋点头说:“我喜欢听呢,快说。”林汐瑶接着说:“那故事中的小女孩就是我儿时玩伴,但只记得她名字。以前,有一 户四口之家,父姓胡,母亲姓杨,有个小女儿叫小蓉,以及祖母,一家四口。小蓉母亲是方圆百里最漂亮的女人,可谓绝代佳人而绝不为过。夫妻俩生的这小蓉长得也可漂亮了,她娘说跟她小时候相貌像极了。白里透着粉红的脸蛋,笑 起来宛若荷花绽放时那种清丽颜色。这使我想到‘莲蓉’两个字,她名字真没取错。两个眼睛又黑又大,一眨眼比夜晚的星星都好看,父亲在官盐船上装卸盐袋,赚些很少的银两维持家计。 这年,杨小蓉五岁。有一天,父亲回来了,满身汗污味。小蓉捏着鼻子拉着父亲去洗澡。父亲先把脸用清水洗净,然后“咝咝”亲亲小胡蓉的脸蛋儿,开心地大笑起来。然后拿出一块松子糕。小胡蓉说:“娘的呢?”父亲说:“爹 跟你娘以前都吃过。这个你吃。”说完便去洗澡了。 小蓉跑来隔壁屋内告诉我,她爹回来了,浑身臭臭的,她拉她爹去洗澡了,但是带回来一块松子糕,她不想一人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就来跟我一起分着吃。那时我们俩人喜滋滋吃着充溢着松籽清香的糕点,开心极了。那是我吃过的最好 吃的松子糕。林汐瑶说。 柳洛秋用奇怪的眼神望她一眼:“那就是真事了,怎哄我说是故事呢?” 林汐瑶接着又说:“其实,后面算是小蓉她祖母给我娘讲的。那时我还小,经年略晓人事之后,娘才讲给我听。所以,我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事。非我所眼,若他日证实并无此事,我岂不是真哄你了?”柳洛秋抿住嘴点点头: “那倒也是,快讲,后来呢?” 晚上小蓉的父亲去野外转了一圈,打到一条二尺来长的蛇,还炒了一个青菜。大米没有多少了,夫妻俩人就节省着吃,吃的跟小蓉吃的量一样多,他们很疼爱小蓉。 “今天的菜好香啊,有盐了,肉肉真好吃。”小蓉开心地叫着。吃完晚饭以后,她娘给小蓉拨开一枚红菱说:“好清甜的,小蓉乖,吃完快睡觉。”小蓉板着小脸嘟着嘴:“娘,这个我吃好多了,不好吃,我要吃松子糕。我还要吃白米 饭。”“下回你爹回来给你再买,乖。”“我不,我现在就要。呜……”小蓉哭了一会,后来渐渐睡着了。 小蓉她娘望着丈夫,眼神中透着无限温情说:“蓉儿他爹啊,要不你就先别睡了,去地主刘老爷家借点银两?一来米也没了,二来再给蓉儿买些松子糕。”刘老爷是当地的财主,良田千顷,蓉儿家就是租的他家的田地。小蓉她爹鼓足 劲终于敲开了那财主的大门,进门去说:“刘老爷,方便不方便借我二两银子?下次运盐回来定当奉还。这是贱内采的新鲜红菱,请刘老爷尝个鲜。” “去去去,谁稀罕这些东西。”刘财主手掌一挥,那小竹篮里的红菱全洒在了地上,小蓉他爹很是失望,但也不敢作声,慢慢捡起来,就往回走。 刘财主突然想起了什么,“嗯,回来。” 小蓉他爹神情一振,转身过来望着刘财主。 “姓胡的,我想你并不糊涂,非是我小气,这年头连我们家盐也不够吃。这样,借你五两银子,你帮我带些私盐回来,你看可行?”刘财主用急切的眼神看着小蓉的爹。 小蓉他爹神情紧张,摇手说:“这可使不得。被捉住那可是要坐牢的,在下告辞了。” 第106章 过去是我临终的母亲 “那好,既然你这么不开窍,我也没办法了。哎,看你家可怜,就借你二两银子。”刘财主说道。小蓉他爹一听,喜出望外,心想这刘财主对穷人还是有些怜悯之心的。他忙不迭作揖,似千恩万谢都犹不及。 过了两月,小蓉他爹终于抛开家计外,凑足了二两碎银,怀里还抱着一只下蛋的母鸡作为额外酬谢,另一只留着下蛋给小蓉补营养。他急切地来到刘财主家还钱。 “哈哈,姓胡的你也太可笑了,你是不是给我装糊涂?就像你怀里的鸡,你养它不是指望它下蛋吗?哪有使银子不出利息?你得还五两啊。乡里乡亲,我还是算你很少了。”刘财主说。“啊?这个,嗯,那下次还你三两,我去想办法。 ”小蓉他爹回道,心里却暗自后悔,可似乎妻子跟女儿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他,所以他也不愿后悔。他心里想着:我太疼爱妻子跟女儿了,为了那母女俩,受多少苦也值。 刘财主这回语气突然变得亲和了,“哎,我也不想为难你,看看这物价,我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是不?”小蓉他爹擦擦脸上汗水,使劲点了点头。 “贩点私盐也没什么,藏匿在贴身处,没人能发现的。碎银跟这只鸡我就先收下,利息你只要带两次盐给我就抵免了事。”刘财主皮笑肉不笑地说。 小蓉他爹想想也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答应了。他一边走在那晚回家的路上,一边想着那母女俩,再想想贩私盐的事,只觉得身上时而一阵冷,时而一阵热。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小蓉的父亲第三次踏上了私运盐巴的险途。母亲告诉小蓉,这一切都是为了偿还刘财主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债务。刘财主是个出了名的贪婪之徒,他提出一个条件,只要小蓉的父亲再运一次盐,债务便一笔勾销。 小蓉的父亲心中清楚,自己已经偿还了超过本金五倍之多的盐,于是他恳求刘财主放他一马,并发誓日后定当登门拜访,以报答他的恩情。刘财主听后,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无奈地同意了这个提议。 盐巴换成了银两,家中一时之间变得富足起来。那夜,刘财主的醉笑在风雨中回荡,让左邻右舍都听到了他的得意。小蓉的父亲离开后,有人目睹了刘财主那习惯性的动作——一边摩挲着胡须,一边低声对家丁吩咐着什么。那个家丁得 了命令,连夜奔走,将小蓉的父亲出卖给了官府。 盐官和捕快如狼似虎,连夜将小蓉的父亲捉拿归案。按照元朝律法,私盐贩子的刑罚是七十大板,两年苦役,财产充公,其中一半还要作为告发者的赏金。 小蓉的父亲在狱中,被刑罚折磨得体无完肤。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痕,鲜血淋漓,每动一下都带来刺骨的疼痛。狱中的环境恶劣,潮湿阴暗,充满了恶臭和蚊虫。他躺在冰冷的地上,瑟瑟发抖,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在狱中的日子里,小蓉的父亲每天都在思念家人和对自己的悔恨中度过。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精神也逐渐崩溃。最终,在痛苦中离世。 这刘财主坏心眼不断,仍不肯罢休,又带上家丁向小蓉她娘要银子利息。小蓉她娘百口莫辩,最终被刘财主圈在了自家一间柴房,日夜派人看守。 其时皇上沉溺天魔舞和演揲儿法,在民间选美女。刘财主暗地里派人向哈麻送信,大意是:小蓉她娘为绝代佳人,皇上定会喜欢等语。哈麻派人来接小蓉她娘,但小蓉她娘当时说,如母子俩分离,马上咬舌自尽。来人无法,只得连带小 蓉挟制而去。后来听闻这刘财主得了许多银两以及小蓉家房产变卖银两的一半。 在一个月色昏暗、风声萧瑟的夜晚,小蓉的心情如同这天气一般沉重。她孤零零地站在街头,心中的悲伤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井。就在这时,一位身着洁白衣裙的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小蓉震惊地凝视着这位女子,她的面 容与母亲如此相似。 白衣女子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和温暖,她轻轻地握住小蓉的手,无需言语,便引领着她走向财主的家。 那里,罪恶的根源正躺在摇椅上,闭目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嘴角挂着一抹令人憎恶的狞笑,全然不知即将降临的惩罚。 小蓉的目光如冰,凝视着财主那张丑陋的脸庞,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烈焰,熊熊燃烧。她冷冷地开口,声音坚定而有力:“过去是我临终的母亲,她并没有死去,我的未来不断使她出现在我的心灵中。” 随着小蓉的话语落地,白衣女子轻轻挥手,仿佛挥动魔法棒一般,神秘的光芒如梦似幻,将财主紧紧包围。 财主先是身体一僵,随后眼神变得空洞,他的表情开始扭曲,疯狂逐渐占据了他的心智。他开始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嘴里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话:“这无尽的虚空里我好孤独啊。”那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又过了数日,白衣女子再次出现在小蓉的面前。她告诉小蓉,财主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真正的解脱不在于报复,而在于宽恕。 白衣女子带领小蓉走进财主的内心世界。白衣女子挥手间,那财主的病情逐渐有了好转。他开始忏悔自己的罪行,并尽其所能去弥补过去的错误。 林汐瑶说:“故事讲完了,我相信这是个故事吗?”声音有些哽咽,她低头拭泪。 柳洛秋也听哭了,眼眶湿润。他一拳捶在地上,有些愤然地说:“好毒的狗财主。那再后来呢?” 林汐瑶说:“再后来?有人听说她的母亲显灵了,便各种求财求子的,各种骚扰令她徒生了很多烦恼。于是,她便改名换姓去了远方。” 过了一会儿,林汐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她提议道:“以后我们自建一座小院落,四周用竹篱围绕着,院里种些花草,引清流穿庭而过,再建一座小桥。你说怎么样?” 柳洛秋深情地回应:“得你青睐,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你放心,此生我定不负你。不过,我遇到了恩师,正在学习武功,尚未学成。再等三年,我就来你家提亲,如何?” 林汐瑶点点头,脸上不禁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依偎在柳洛秋怀里,闭上眼睛,那心中的喜悦如同涟漪般荡漾开来。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儿,然后准备各自回家。柳洛秋告诉她姑妈家的位置,而林汐瑶也大致描述了自己家的方位。柳洛秋虽然听得很清楚,但因为他不是本地人,所以有些迷茫,心想以后再向姑妈详细询问。 到达镇上后,柳洛秋说:“为了避免闲言碎语,我们还是分开走。今天真的很开心。” 林汐瑶笑了笑,点头同意,然后转身离去。 回到姑妈家,柳洛秋对姑妈说:“侄儿觉得今晚睡不着,想现在赶路回家,姑妈请多保重。” 姑妈理解地说:“秋儿,你已经长大了,我知道你在学武功,所以不担心你。既然你这么决定,那我就不留你了,路上要小心。” 出镇外施展《太虚幻影步》行得数里,柳洛秋放慢脚步,稍作调息。突然,一声大喝传来:“站住!” 只见一蒙面白衣男子飘然跃至眼前,嚣张地喊道:“哪来的小子,身上的钱财自个给本少爷放地上,饶你一命。” 柳洛秋心知遇上了强盗,哈哈一笑,回应道:“你怎么把我要说的话提前说了,你是响马,我呢就是贼爷爷。正好拿你来练练手。”大笑中,一记冥会苍绿,朝着白衣男子背后,旋转中一道剑光刺去。 剑锋快触及衣带半寸之时,那少年侧身右掌击向剑身,左掌则借势拍向柳洛秋。柳洛秋自忖:“师父曾描述各大派武功招式,此人内功不在我之下,招式凌辣像是西域掌法。”不敢懈怠,《青冥剑影破》第二招乘飚绛云自空中斜劈而下 ,白衣男子腾起闪避,不想这剑斜到半路,猝然转而上挑。 白衣男子心中暗惊,剑法见过不少,像这等绝妙剑法倒是头一次。只得虚空挥一掌借势闪过。忽觉腰间有凉嗖嗖之感,衣服被剑锋掠破一个小缝隙。柳洛秋接连使出玄气眇观、掇碧柰花、云草荫玄,初遇敌手存心使完这路剑法,故内力 只贯注手上二成。待使到第六招璈吟太无,那男子只是勉强招架,已无还手之力。正待第七式“玉曜灵津”刺出,白衣少年却轻飘后跃,怒目而视说:“小爷尚有急事,恕不奉陪了。”转身向前疾驰,柳洛秋奋步而追。 眼前突然五个黑影自前方树上,分五个方向几乎同时一阵掌风袭来。柳洛秋顿感一阵气浪,忙抵运《混沌灵诀》定神站住。 此时,天空中乌云密布,遮住了原本明亮的月亮,四周变得漆黑一片,只有那五个黑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风,在这寂静的夜晚中呼啸着,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突然,一声尖锐的啸声划破空气:“这狂妄的小子,日后再收拾。三当家的已经踩好点了,先去办正事要紧。”那白衣少年回头对五个黑衣人命令道。五人齐声应诺,转眼间,一行人便消失在前方的夜色中。 柳洛秋本想追出去,但转念一想:以自己一人之力对付这六人,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如今世道不太平,这种事情在民间已经司空见惯了。他轻叹一口气,决定继续赶路。柳洛秋并不知道,这群强盗就是前一天掳走小蓉祖母的那伙 人的同党。那天他半路插手,那莽汉怀恨在心,派人跟踪了柳洛秋,并在大当家的面前煽风点火。他们的目标就是姑妈家,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那日的断剑之仇。 第107章 因至纯而光芒万丈 一伙人汇合在姑妈家门外,黑衣大汉贴耳对白衣男子说:“那小子有些棘手,大哥可要小心了。”白衣男子冷笑两声,嘲讽道:“我看三弟是胆量越来越小了,怎长他人志气。”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 白衣男子的眼神如同利剑一般锐利,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剑柄,似乎在想象着即将到来的战斗。黑衣大汉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一紧,他知道白衣男子的剑法高超,但也明白他的脾气暴躁,一旦动手,必定是一场血战。 柳洛秋继续赶路,心中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加快了脚步,希望能尽快赶到姑妈家,将这一切告诉她们,让她们有所防备。 姑妈家惨遭洗劫一通,这伙贼人唯见管家跟姑妈俩人在家,其中一黑衣大汉又追问管家:“怎不见了你家主人的亲戚,还有其余家人在何处。”管家回他:“主人那侄儿已于晚间归家而去。”那黑衣大汉不免觉得有些遗憾,却也无无可 奈何。随即灭口,一把火烧了姑妈家。 村犬早惊醒了村民,火光之下遥遥相望,知是山间贼人,没人敢近前。林汐瑶跟哥哥林沐原伏在家门外,母亲嗔着:“快回来,不要出去。”林沐原放低声音说:“娘亲,我们自有分寸只远远观望一下。你放心就是了。”跟妹妹俩人顺 着墙脚又往前走了一截停下,悄悄钻入一处破旧荒废庭院,离大火之处半个街区之遥。探头探索脑的观望着,却不知是谁家惨遭此劫。 墙外忽听“咩咩”两声,俩人赶紧蹲下,屏住呼吸。 “说好了,你这顺手牵羊,回去的时候我可不驮哦。” “这是大当家要的,回去烤羊肉喝酒庆祝。你以为是我的主意?” “大当家的说,照顾小蓉家老婆子的那家人,得了许多银两。今晚一并端了。咱们还是快快去跟他们会合。”说着声音已渐远。 林汐瑶和林沐原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们知道,这伙贼人就是他们一直在躲避的强盗,而他们的目标是姑妈家。他们必须尽快通知姑妈,让她做好防范。 林汐瑶站起身来,对林沐原说:“哥哥,我们得赶紧回去,通知姑妈。” 林沐原点了点头,说:“好,我们走。” 两人急忙穿过破旧的庭院,向姑妈家跑去。然而,当他们赶到时,却发现姑妈家已经被大火吞噬,而姑妈和管家都不见了踪影。 林汐瑶听得心惊胆战,腿脚发抖。林沐原胆子稍大,急忙拉了妹妹回家,向母亲讲述了刚才偷听到的消息。 一家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细软之物,林夫人搀着小蓉奶奶,慌慌张张地在黑暗中向渔梁坝附近的老宅子走去。 临近老宅子,台阶越来越多,林夫人扶着小蓉奶奶匆忙中一脚踏空,两人一起滚落下去。众人赶忙下去相扶,林夫人身体还算硬朗,但小蓉奶奶一摸鼻息,却已经没了呼吸。夫妇俩悲痛欲绝,在这个乱世,强盗横行,他们不敢声张。次 日,他们叫了几个乡亲,将老人简单安葬。 帮着家人料理好小蓉祖母的后事,林汐瑶见村子正间路段人群一片嘈杂。她移步过去,听听发生了什么事。街邻议论纷纷,白日里看清了,原来是柳洛秋当时指给她看的那户人家。只听有人叹了口气说:“这伙贼人也太狠毒了,杀人灭 口还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听闻他家镇上还有间店铺。那一老一少亦没幸免于难,也都死于强盗刀下。” 林汐瑶在人群中越听越惊恐,只觉浑身无力,好似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柳洛秋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悲痛和绝望。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只能独自落寞而行。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那片小竹林。这里是她和柳洛秋曾经一起玩耍的地方,如今却物是人非,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望着那片熟悉的竹林,心中的难过无以言表。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 而下。 她抬头仰望天空,穹深依旧,可她的世界却已经变得灰暗无光。她只觉人生无常,生趣索然,心中充满了无助和迷茫。她拔出防身小刀,正欲自刎,就在这时,一道蓝绿光影闪过,那小刀早被击落于地。 迦陵仙子出现在她面前,她的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眼中却充满了关爱和怜悯。她看着林汐瑶,轻声说道:“生死情爱皆为幻象,不可轻生。先时传你《迦陵曲》,就是望你能领略生命蕴含的真正意义。” 林汐瑶抽泣着说:“可是,无情无爱这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仙子轻声道:“万物皆有情不假,但一切有为法,当顺应自然造化。”说话间,一株琼花已然在手中,她又问:“你可喜爱此花?” 林汐瑶边点头边回道:“此花极美,令人喜不自胜。它的美丽让我感到无比的愉悦和满足。” 仙子轻轻合掌,再次展开,却又有一株琼花在手,只是比先前那朵更为清丽脱俗。仙子问:“可喜这株?” 林汐瑶迷惑地望着,她不明白仙子为什么要给她看这两株琼花。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静静地看着仙子。 仙子接着说:“先前那枝为世间唯一,此花亦然,此朵可喜欢?” 林汐瑶说:“嗯,这朵也喜欢。它们都有着独特的美丽,让我无法抗拒。” 仙子笑说:“这是自然性情的展显,人生就是如此。当初你衷情于柳洛秋,自不应忘怀。难以忘怀的不是柳洛秋这个人,而是心间自然绽放的一种不受意控的情愫光环,随机缘而绽放。因至纯而光芒万丈。常人自难以脱束,此为常理。 你要放下柳洛秋,才能更好地走下去,但不可放弃那道光环,不然情路无光照,迷途难返矣。但凡有形之物,皆有其存之理。且行且惜,日后自会释怀,人生应作如是观。” 柳洛秋回到家中后,赵氏看着他,担忧地说:“你有两日没上山了。明早快去山上跟师父说清缘由,不要令他担心才是。”柳洛秋点了点头,答应道:“我知道了,娘。”然后他自去安歇。 次日早间,吃完饭,赵氏看着柳洛秋,关切地说:“秋儿,你自去山上砍些柴再采些野菜。天渐凉,山上晚间清冷,给你师娘也捎些棉条去。为娘去集市把这些棉线跟山核桃卖了。”母亲先行去往集市。柳洛秋腰间别把月牙砍刀,肩 上负着一根木棍,上挂一段麻绳索,穿林渡水,向山涧而行。 西晋之前,此山名为昭亭山。为避晋文帝司马昭名讳,后改名为敬亭山。它耸立于水阳江畔,山上峭壁幽壑,松青竹翠,属于黄山支脉,东西绵延纵横百里有余。约二三十户人家房舍装点于山脚之下,茅屋或木瓦,错落有致。 少顷,已至山脚时,柳洛秋听得一阵孩童歌谣传来:“秋阳收尽枝头露,烘绽青囊翻白絮……”此时,“得得、哒哒”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村畔孩童歌谣声嘎然而止。村入口处略微扬起些尘土,一队人马有数十人伴随,队前一 人身骑高头大马,手执锦旗一面,上书“脱脱帖木儿”几个大字。前面并肩两骑勒缰而停,这二人是当朝红人脱脱部下,世杰班及龚伯遂。 柳洛秋心中一动,他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他迅速躲入林中,暗中观察。只见那二人下马,向村里走去。他们的目光在村中扫过,似乎在寻找什么。 世杰班手腕回收,勒紧辔头,那马一声鸣嘶,停了下来。 世杰班皱眉咆哮:“奶奶滴,暂草不除根必有后患,跑哪去了呢?别是我等追错方向了。一锅羊腿汤竟未毒死那几个崽子,捉住必砍他十八刀,气煞我也。” 领口镶着金边的绸白色衣衫的中年男子龚伯遂,轻笑说:“大哥实是高看他们了,我看还是回府。倘时日过久,雪雪跟哈麻不知生出怎样事端呢。再者,想那唐家小子也成不了气候。何苦继续劳神呢。” 世杰班有些不甘心地拎起马缰轻轻上扬,欲意折道而归。斜目望去,一户人家门前张灯结彩,狞笑说:“此初夜良辰,贤弟可有兴趣?” 龚伯遂会意,眼神略带惶恐说:“大哥,今时不同往日,况昔日伯颜酒后狂言享汉婚初夜,当时唐其势曾言‘粮荒河患,一些汉人已颇有积怨。倘行此令,江山危亦。’事后伯颜也笑称为戏言。那伯颜今日的下场,我可不想步其后尘? ” 世杰班闻及此言,随即掉转马头。面上不悦神色一闪而过,马上变了另一副面孔笑嘻嘻说:“贤弟所言极是。一时戏语不必当真。” 龚伯遂凝神远望,语气有些忧然:“汉人有句话叫‘昧先几者非明哲’,脱脱贤忠有余,恐非长久保身之人。” 世杰班听到这里,怔然一下:“贤弟之意,是欲何为?哈哈哈,贤弟的心意……,是否担心哈麻跟雪雪?放眼朝野上下,也就那老儿有点份量。不过大哥以为贤弟多虑了。” 龚伯遂略思须臾,神色漠然:“数日前去哈麻府上饮酒时,有一僧人名唤伽磷真,听说是在教他两个崽子武功的,女的取汉名杨黛儿,男的杨宗辰。不知怎地,出府后身上阵阵凉意。” 世杰班一阵狂笑:“贤弟夜间少些快活,不胜酒力喽。”哈哈大笑间扬鞭催马先行而去。 龚伯遂自明其意,摇头轻笑,并无言语。扬鞭紧随,那马似也有意急离此地,奋蹄急驰而去。 第108章 时空裂缝外的她 柳洛秋站在山道上,目送着一队铁骑踏尘远去。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却又无法解开。他摇摇头,继续沿着山道缓缓上行。 大约半炷香后,他发现岔道越来越少,而周围的环境却越来越像他往昔梦中的景象。年少好奇的他,眼睛一转,选了一条未曾走过的小路。 『蓦然间,他瞥见森林间闪现着蓝绿色光芒的裂缝。裂缝中,似乎有几个人影在变幻。他走近裂缝,人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一位大娘抬头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惊惧的神色。她忙跪下,哀求道:“放过他,他还只是个孩子。他娘留下的碎片,老身告诉你藏匿地点便是了。”话音刚落,柳洛秋的母亲出现了,嘴角淌着鲜血,眼神疲惫。 她看着柳洛秋,说:“洛秋,大娘是李青权的母亲,你不认识她了吗?你不要为难他们一家了。”旁边,那个晚上出现在梦中的女子,只是怔怔地坐在草丛中发呆。 柳洛秋疑惑地问:“什么李青权,这是怎么回事?娘,我是柳洛秋啊。”他的母亲听后,却摇了摇头:“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是林汐瑶啊。你不要难过,死亡只是生命的一部分。”说完,她缓缓合上了双眼。 柳洛秋悲痛地抱着母亲,哭道:“明明昨晚还见到了母亲,怎么就忽然没了呢?”这时,那个呆坐的女子似乎打了个激灵,起身走到柳洛秋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是不是以为她是你娘赵慕沄?我是杨黛儿,能想起来吗?”柳洛秋 痛苦地喊了一声“哎呦,头痛死我了”,便倒在杨黛儿的怀中沉沉睡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闲间方舟之中。柳洛秋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杨黛儿说:“不能救救她了吗?” 杨黛儿叹了口气:“我已经见过无数个你了,还是回到了这里。观察态的潜意识流会按照自己的节奏运作,直接影响下一个宇宙的走向。我也无能为力。” 林汐瑶走过来说:“不可能,现在的我们三个人都处于观察态。你可能还没完全醒过来。太兮说我跟黛儿的超弦量子态比你的要稳定一些,让我俩去修复别的时空。” 柳洛秋有些懵懂地问:“那我们用蓝色碎片修复闲间仪的意义何在?” 林汐瑶抿了一下嘴儿,说:“超弦意识流能够自我计算出精确的频率,可以实现叠加态,从而产生意识流共通。那样不就可以去闲间六度了?” 杨黛儿接过话茬儿说:“幸好今天你所在的时空出现了时空裂缝,我得把她送回去了。她脑叶受到了损伤,失去了记忆。现在太兮指示由我来接管,不然无法修复节点。然后,汐瑶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柳洛秋继续沿着分支小路前行,四周变得越来越开阔。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池塘,水面波光粼粼,仿佛铺上了一层银纱。池塘边,几株垂柳随风摇曳,柳枝轻点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斜坡上,青草半黄半绿,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块彩色的地毯。草丛中,点缀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红的 、黄的、紫的,绚丽多彩。偶尔传来忽鸣忽断的蝉声,给这宁静的景色增添了几分生机。 他继续前进,路边的花草也变得繁多起来。红的似火,黄的如金,蓝的若海,白的像雪,紫的如烟,还有那墨绿色的松树和淡绿的柳树,交相辉映,美不胜收。他仿佛置身于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心中充满了喜悦。他心想,这风轻云淡 、花草香郁的秋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 他想起娘亲常说的话:“此山胜似五柳先生之桃花源,又道李白、孟襄阳等历代名人亦曾留诗于此,果不负其名。”他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欣赏这美丽的景色,不辜负娘亲的期望。 他又徐步而行数丈,眼前出现了一片绵延数里的湖面。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岸边的垂柳。远处湖面上,有些比野鸭略大的不知名野鸟在荷花和浮萍间游动。它们时而潜入水中,时而浮出水面,给湖面增添了几分生机。 他正出神,突然“朴咚”一声,吓了他一跳。原来是一条鱼跃出水面,荡起层层涟漪。随之岸边的一只青蛙惊跳入水潜去。那鱼儿似乎是在向这个不速之客打招呼,警示他不要误了砍柴。 柳洛秋沿着湖畔加快了脚步,荷叶越来越茂密,高的已经过了头顶,大约一丈高。碧叶连绵处,几朵粉红色的荷花参差开放着,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娇艳欲滴,有的已经盛开,花瓣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清风送香, 宛如遇到了几位仙子。 他想起娘亲常说的话:“荷花有花中君子之称,真是美不胜收。”他心中涌起一股对娘亲的思念之情,娘亲最爱荷花,若是她能看到这美丽的景色,该有多好啊。 他又想,不应过于贪恋此景。他凝聚真气,脚尖一用力,向前方一块大石跃去。轻轻落下后,他的视野更加开阔了。只见荷叶中露出数枚倒圆锥状的莲蓬,他脱口而出:“可惜水深无法触及,不然摘几枚,让娘亲做新鲜莲子汤实是美味 。” “你倒有心情在此玩耍,为师罚你一会把那‘永’字写上八十一遍。” 话音落,一位青衫长者已然站立于柳洛秋身前。那长者俊朗矫健、目光如电,身法之快,匪夷所思。 柳洛秋狡黠地咋舌,瞄了师父张樵苏一眼,说:“玩耍?嘿嘿,师父你可冤枉徒儿了,徒儿正想采些新鲜莲子,给师娘补补身子呢。” 他心知师父跟师娘伉俪情深,情急之下顽皮而应。 张樵苏哈哈笑说:“哎,我算是白疼你了,快去砍柴,为师去集市买些物事。” 他略一沉思,又说:“你师姐轻功卓绝,跟她师父所教有莫大干系,这个为师也知道。但从师有别,武林中有武林中的规矩,也不可随意去询问盈儿轻功口诀。万法不离其宗,其实大同小异,这方面你慢慢摸索。她一会要回来,你们 可一起去林间练练轻功。” 话音落时,人已在数丈之外。倏忽,人影已消弥于山脚小径。 这张樵苏膝下唯独一女,经常刻意安排俩人一起练轻功,心下自有另一番打算。 山道渐陡,本是一些大小不一的灰青色石条铺设而成,呈蛇形蜿蜒而上。道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叶相交,仿佛为行人撑起了一把绿色的大伞。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地面上形成了一片片光斑。柳洛秋拔开沙棘,施展轻功急纵,时 而顺路砍些枯枝干松。临近云齐阁之时,身上竟微微出汗。他耸肩轻抖衣衫,长吁一口气。 遥见云齐阁门廊外,师娘赵楚敏眼前端有一蒙古筝,正自纤手轻抚,并未弹奏。 赵楚敏虽已徐韵之年,肤色仍如莹雪,眼若秋水,神色从容。柳洛秋凝神细看,只见那筝身棕红发亮,筝弦系于十三个柱马之上,斜列而布。赵楚敏眼中似有泪光,她感觉自己抚摸的不是古筝,而是一段时光,恍若小时在草原上骑着骏 马迎清风追蝴蝶。不觉间,她由抚摸变为轻俯下身去轻抱古筝。 赵楚敏正自出神,忽闻柳洛秋的声音:“师娘,我娘亲说天将冷,令我捎带一些棉条让你做些衣物。” 她忙掩失态,定神抬眼望去,只见柳洛秋已缓步而来。柳洛秋逐级登阶,至屋前廊下。 赵楚敏说:“你娘有心了,替我多谢她挂念及棉物。”略微沉思后,她又说道:“自四年前山下强匪之手救你母子二人至今,师娘教你的《太虚幻影步》 尚勉强,但你暗器跟施毒却不思进取,恐日后行走江湖应急不足,有负你娘所托。 ” 这时,另一女子的声音响起:“娘亲,我回来了,好想你。” 话音刚落,红衣女子已跳跃至赵楚敏身侧,轻搂着其脖颈。 赵楚敏微笑着拍拍她的手,转回身对柳洛秋说:“你师姐轻功了得,暗器和施毒也是她的强项。你们二人应当互相学习,共同进步。江湖险恶,多一门技艺就多一份自保之力。” 赵楚敏回首,似笑非笑地嗔道:“盈儿,你都多大了,还疯疯癫癫的,哪像个姑娘家。去沏些茶水,喝完跟你师弟去练习轻功。对了,你淮安哥哥刚才来了,又给你带了些桂花糕点,还有一些丝绸衣物。” 赵曼盈嘻嘻一笑,答道:“嗯,看来这个干哥哥还有些良心,亏他记得,我晓得,是上次来时我提过的小木偶跟扬州胭脂。嘻嘻,当年爹没救错人呢。对了,爹当年是怎么救的他?我都不是很清楚呢。” 赵楚敏回忆道:“他当年才五岁,这潘淮安父母因贬卖私盐,全被官兵杀害,流落江湖,饿晕在了路上。那日你爹救下他后,路过姑苏城外寒山寺,交由了空大师做了个小沙弥,后来寻着了其表哥潘无明还了俗,做些营生。为娘知道的 也就这些。” 赵曼盈听完点了点头。 第109章 般若永清剑法 赵楚敏接着说:“你太爱使性子,说是娘亲这个姓氏配你名字好听,要用到十八岁。你爹生你气呢,不让给你这些小礼品呢。不过,别怕,我看得出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个的,快去沏茶。” 不久,赵曼盈已沏好茶,放在桌几上。 她眼珠一转,小嘴一努,似想到什么:“周师父老嫌我不用功。被我吵得嫌烦,终于前两日下山去云游了,说是给七霞岭的师伯再觅一个男弟子,一来帮着做些粗活,二来师伯也不闷。嘻嘻,这下我跟做饭的那丫头能一起好好在镇上玩 个痛快了。” 她脑袋一歪,又嘟嘴道:“师弟的《般若永清剑法》跟《青冥剑影破》我所不及。我爹偏心。” 柳洛秋执起一杯茶水,先行递给师娘后,方自取而轻啜。 放下杯盏,他说:“师妹的武功一向不弱,轻功暗器更是胜我一筹。” 赵楚敏看看她,欲说什么,随即又摇摇头笑了笑,端起茶来轻轻啜着。 赵曼盈喃喃念叨着:“世间男子悦耳之言,切勿尽信。但凡言之凿凿者,皆以穷阴阳造化者自居。” 话锋到此,头却转向她娘:“娘亲,师父曾对我说过此话,她为何贬公于男子,甚是不解。” 柳洛秋心忖:“那周女侠见过数次,称之佳人也不为过,只是眼神感觉怪怪的。跟常去跟娘亲说话的几个妇人颇有出入,还是不插言的好。”遂欲语而止。 赵楚敏一丝苦笑面际一闪而过:“周师父的话,你日后自会明白。对了,你每每怪你爹,非他不疼爱于你。他的武功实不宜你修练,过于刚阳,心法上女子有不足之处,修习难以见长。” 赵曼盈说:“那都是爹爹的偏袒之词,不过呢我周师父教我的武功,假以时日定当胜过这笨师弟。嘻嘻,轻功嘛,师弟还得勤于修练,一会去比比看他有长进没有。” 柳洛秋说:“差点忘了,适才山脚曾遇师父去往集市,令弟子书写永字八十一遍,不敢有违。” 赵楚敏微微一笑:“你自去修习,我跟你师妹说会话儿。” 柳洛秋轻手轻脚地进入房中,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他没有去拿笔墨纸砚,而是依照师父的教导,盘腿坐下,双手放在膝上,闭上双眼。他的呼吸逐渐平缓,内心开始默默诵念碧阳神功的口诀,渐渐进入了一种虚空宁静的境界。 他所习的《般若永清剑法》是张樵苏参照《上清大洞真经》所悟出,其中“永”字共有八画,涵盖了汉字的所有结构,因此这套剑法的大宗共有八式。剑法的精髓在于随性而发,完全依赖于个人的悟性。 传说中,东晋时期的大书法家王羲之曾花费数年时光,专门练习写“永”字。唐代书法家李阳冰也曾说过,这八画的笔法可以通晓一切书写的道理。 柳洛秋将《青冥剑影破》与心中默写的“永”字相结合,每一式都以一种意念真知为中心。 第一式“青龙出海”,以意念凝聚剑气,形如青龙出海,威力巨大;第二式“白虎下山”,剑势猛烈,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第三式“朱雀焚天”,剑气如火,犹如朱雀展翅,焚烧一切;第四式“玄武守空”,以静制动,如同玄武 守空,稳固如山;第五式“麒麟踏云”,轻盈如云,如同麒麟踏云,疾速无比;第六式“苍鹰击空”,剑势高远,如同苍鹰击空,锐不可挡;第七式“凤凰涅盘”,剑气犹如凤凰涅盘,充满无尽的生命力;第八式“神龙摆尾”,集前七式之大成,剑势变化莫测,如同神龙摆尾,威力无边。 随着每次修习,他对于这些真知的领悟逐渐加深,真知光华也随之增强,从而提升了他的剑法修为。 他清晰地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当《混沌灵诀》的真知光华强大到一定境界之时,就能本能地吸纳天地万物间无形的真气为自己所用。但能否达到这一步,还要看个人的天赋和造化了。” 赵楚敏站在廊外,声调微微压低,对赵曼盈说道:“你外祖父曾是蒙古的大将,娘亲当年随你外祖父效力于朝廷。我凭借着自小习得的一身武功行走江湖,后来遇到了你爹。昔年,你周师父曾对你爹有情,但你爹心里只有为娘一人。” 说到这里,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历经一些纷争之后,我们便隐居于此。” 赵曼盈露出诧异的神色,怔怔地沉默了半晌,然后说:“娘亲,晚上你可以细细讲给我听吗?” 赵楚敏笑了笑,无奈地说:“你这丫头,真拿你没办法,总爱寻根究底。” 她稍微沉思了一下,接着说:“嗯,你长大了,也该让你知道这些事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柳洛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赵楚敏微笑着对他说:“你们两个去林中练习轻功。” 这句话像是夫妻俩之间某种默契的约定。 柳洛秋早就感觉到,张樵苏夫妇对待自己似乎比其他徒弟更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自从他开始懂得男女之情,对赵曼盈也曾有过一些遐想。但那些只是年少轻狂时的一闪而过的念头。 他自己大多时候不苟言笑,而赵曼盈却比他多了一份朝气,喜欢热闹。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上他内心的傲气,总觉得师姐给他的感觉就像海市蜃楼般遥不可及。每次两人独处的时间稍微一长,赵曼盈也会觉得不自在。她会找借口跑下山 去玩,没有新鲜事玩了,她宁愿去逛集市。有时也会给柳洛秋捎些好玩的东西,但心里只是一种很平淡的自然感觉,就像给哥哥送礼物一样。两人心里都明白,于是便以兄妹相待。但这一切张樵苏夫妇何曾得知。 在林间的练习结束后,赵曼盈笑嘻嘻地对柳洛秋说:“师弟,你这根木头怕是追不上我的。今天咱们就练到这里。我得先回去帮娘亲摘菜了。哎,你今天在山上吃饭吗?” 柳洛秋回应道:“不了,我也要下山了。我回去帮娘亲做点家务。” 两人便一同回到云齐阁。张樵苏已经在家,他笑容满面地询问两人练习的情况。赵曼盈只是抿嘴一笑,没有回答,因为她的轻功并非出自她爹的教导。柳洛秋则详细地向张樵苏汇报了自己的练习心得,然后像往常一样,挑起一担枯柴, 下山回家。 随着时间的流逝,柳洛秋心中对林汐瑶的思念日益加深。他以探望姑妈为由,决定前往渔梁古镇。 抵达渔梁古镇后,柳洛秋发现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变化。他按照林汐瑶曾经给出的地址寻找,但街坊邻里对他并不熟悉,误以为他是来惹事的人。一位街坊摇了摇头,指向一片废墟说:“听说他们家不知怎么招惹了山贼,你看看那房子, 一家子人都已经不在了。” 柳洛秋听后,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独自一人走到当日与林汐瑶相遇的竹林,坐在那里沉思良久。他心中充满了悲伤,回想起那日的情景,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那日,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洒在林汐瑶的脸上,她微微一笑,如春风拂过柳絮。柳洛秋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一个人的存在。然而,如今这一切都已化为泡影。他坐在竹林中,手指轻抚着地上的竹叶,心中默默祈祷着林汐瑶的安好。坐了许久,他终究无法释怀,只得悻悻而归。 回到家中母亲问他为何郁郁寡欢,他只沉默不语。每日间只知上山练功。 第110章 天柱山的星空 回到云齐阁后,柳洛秋的情绪低落,赵曼盈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她走到柳洛秋身边,关切地问道:“师弟,你今天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柳洛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今天去了渔梁古镇,那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赵曼盈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她追问:“发生了什么变化?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柳洛秋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我曾经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林汐瑶。今天我去找她,却发现她家已经化为灰烬,她的家人都不在了。” 赵曼盈的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她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是谁干的?” 柳洛秋的眼神变得冷冽,他低声说:“我怀疑是山贼干的。” 赵曼盈有些愤怒的握紧了拳头,然后说:“这些山贼真是可恶!他们竟然敢这样欺负人!” 柳洛秋说:“我会找到他们,为他们讨回公道的。” 赵曼盈点了点头,然后说:“我相信你,师弟。我们一起努力,为林汐瑶讨回公道!” 时光荏苒,转眼间两年过去了。 这天,张樵苏对柳洛秋说:“秋儿,你已尽得我传,所差的只是火候了。也该去外面走走了。” 柳洛秋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忙跪下,说:“徒儿得遇恩师劳心授艺,未报师恩,心下难安。” 张樵苏哈哈大笑,说:“时局动荡,民不聊生,我和你师娘早已无心江湖纷争,何去何从,自行决定。以后行走江湖,匡扶正义,就算报答为师了。如有急事,可飞鸽传书回来。” 柳洛秋拜别师父,下山的路上,心中既有不舍,又有几分轻松。他正思量着初步的一些打算,忽听一人喊他:“秋儿,且慢行。” 柳洛秋只觉身侧有一人影,猛然一回头,只见周筱芸站在那里,她微笑着看着他。 柳洛秋忙说:“周师伯,您有何事吩咐?”说时深深作了一揖。 周筱芸点头笑了笑,说:“嗯,难怪你师父在我跟前得意的夸你,这么懂礼数,将来一定有番作为。我也算不上你师父,叫周姨也可,不过叫什么也无所谓。” 柳洛秋说:“您的身法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秋儿今日开眼界了。” 周筱芸怔了下说:“知你从师已满,特来送送你,有件事,嗯。”说到这里,愣了一下,“还是算了,你自保重。” 柳洛秋心中一动,说道:“我师娘曾说周姨是个大大的好人,以往有好东西也常关照我家,只是平时因为修习下山很少。恨不得有个像您这样的亲姨呢,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若是把我当外人的话,心下实是难以安然。” 周筱芸轻轻点头说:“既然你这样想,那就好。我已不想再涉足江湖纷争,家兄周子旺虽起义失败殉难,但据我所知,于他有恩的彭莹玉逃亡于淮西。日后你若遇见,请量力协助他,也算我为家兄尽一份心意。” 柳洛秋瞪大了眼睛问:“哦?原来传闻中的周子旺是周姨的兄长。” 周筱芸轻轻颔首,说:“嗯,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如果不是必要,你也不可对别人提起。” 柳洛秋说:“嗯,秋儿谨记于心。” 说完,他抬头一看,周筱芸已经不见了。 回到家中,柳洛秋把师父张樵苏的话告诉了母亲,但并没有提起周筱芸所说的事情。 赵氏说:“当年你父亲当差被罢免,生活艰难,韩山童曾接济我们家。他举事蒙难以后,我听说他的妻儿逃到了武安山。你去看看那母子俩。” 柳洛秋说:“嗯,好。只是我走了以后,娘谁来照顾?” 赵氏轻笑说:“我儿有心,为娘倍感欣慰。放心去,娘身子骨还算硬朗。” 柳洛秋第二天告别母亲,前往武安山。 这日晚间时分,柳洛秋到了徽州一处山麓,环视周围,那些山间村落完全的随意显现着。之前从未涉足,所以有很强的新鲜感,便有了贪景之念,也可能是不困倦的原因,不觉间往山上攀爬起来,攀至山腰,放眼望去,大小山峦,起伏盘旋。此时已,皎月当空,依稀辨识到前方东侧临溪石壁上有摩崖石刻“止泓”两个大字,落款为“临淮周虎为冀邸赵希衮书,宝庆丁亥闰五月既望,住山谷祖菄摹”。 此处像是一位被遗弃的王子(或者说被贬谪于此),致使很多事物看起来别具一格;柳洛秋站路边仰望星空,不禁惘然,那月亮好似在头顶百米处,星星就有些远了,貌似有两三百米之遥呢;那些山岭起伏盘旋,很多路都是大弯儿,那空气中有若有若无的松子香味儿,恍惚间见一女子明眸善睐,走近待以礼相问,却是林汐瑶,喜出望外的刚坐在她身侧,便睡意来袭,懵懂入梦。 梦里他拉着林汐瑶的衣袖说:“你这件淡紫色的衣裳真好看。”林汐瑶却推开了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你可不要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我得去渔梁古镇了呢,你保重。” 柳洛秋忙喊着:“你等等。除了使命感能略略感知外,我一无所有,直到你的出现,我,才有了,想有二无所有的感受…可是… 我…还是得二选其一。你别走,我…。林汐瑶却早已芳踪难觅。 柳洛秋怅然若失呆立在那里喃喃自吟:“佳人镇不开,梦从何处入。”忽闻丝丝香气入鼻,一扭头又见那日遭遇红衣公子时的女子,正自身侧歪着调皮的小脑袋看着他,那女子轻伸食指戳一下他脸颊吟道:“他年梦里经天柱,鱼儿吟成恨有余。君心澄澈,非以爱人之厚薄,但察其受人之广深而断。你呀,休整一下赶快出发。” 渔梁古镇上的这座坝自隋唐时期开始建造,大条石块被有心人放置于江中,形成了一个断续的水坝。水势不涨时,人们可以逐级跳跃至对岸。远远望去,它像一条苍龙,数处脊梁微露出江面,盘踞在紫阳山西侧渔梁断坝的石条之上。 镇上的建筑古色古香,大多是明清时期的风格。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售卖着各种商品。镇中心有一座古老的庙宇,香火旺盛。这里的人们生活简单而快乐,他们以渔业和商业为生,过着平静的生活。 河边个头略高一点的叫李青权,天庭饱满,剑眉星目,俊秀清朗;他头顶长发绾起,上身着青色汗衫,下身是小口裤,脚穿络缝靴。他的表弟林沐原,也是一个一表人才的人。数步之外,玉立着一位少女,正是林汐瑶。自从那年搬家离 坝上近了后,她便常常和哥哥来这里玩耍。自从表哥李青权随母亲前来后,这里就成了他们三人的乐园。石条下方的水流声隐约夹带着浅笑之声,似梨花带雨。时值正午,烈日烘烤着山川,三个少年好像被这炎热之气轻涌至此。 “青权哥,那边有鱼吗?我也要去那边看啊。”林汐瑶轻跃一下,边说边往李青权手指的方向走去。 这时一位岸边的老汉说道:“那里水流激越,不可再往前啊,早早回去免得你娘担心你。” “知道了老伯伯。今天不给我们讲故事了吗?”林沐原回应着。 那老人家点点头,笑着说道:“好,好,你们三个小鬼头。等我再撒几网。你们去前方嬉耍可好?我这两网只网得三两条小鱼,都被你们俩惊扰散去喽。” 他边说边往江面上撒了些糠谷壳,希望吸引更多的鱼儿。 :“不要过来哦,我们马上回来。”李青权和林沐原几乎同时向岸边回应。 虽然他们兴致未尽,但望着水势滔滔,跳跃至下一阶鼓出水面的条石已无可能。两人相视一笑,咋舌往岸边折返而回。 仨人正说话间,那老人家的小舟已摇至岸边,绳索活扣套于岩石边半尺来高的立木之上。老伯下得船来,坐在一根竹节之下,轻摇斗笠。 林沐原好奇地望着老人家,兴致勃勃地说:“老伯快讲于我等听。” 第111章 竹影疏风空影寒 老伯笑着回应:“经常给你们讲,现下也没什么可讲的了。讲一件前年发生在此的一件事给你们听,本来往年我是一直钓鱼的。至到那天遇到一人。记得已入腊月,那日我一人在此钓鱼。” 老伯边说边轻摇斗笠,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回忆的温柔,仿佛回到了那个特别的冬日。 “打扰了老人家,在下姓郭名子兴,有礼了。” 我闻声回头一看,是一位身着华服之中年男子。 他又笑问:“你一人在此不觉寂寞么?” 我摇头跟他说:“郭公子问的这个有些意外,不过老汉我在此钓鱼觉得很充实,并无寂寞之感。” 复又问他:“这位郭公子,你确定两个人就比一个人不寂寞吗?” 他一时愕然,然后笑了笑说:“当然,人多了,热闹就多了,寂寞自然就少了。” 我笑了笑,反问他:“那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热闹吗?” 他点了点头,然后问我:“老人家为什么不撒网而捕之?” 我回他:“为什么啊?” 他说:“捕的多啊。” 我又说:“那又怎么样?” 他说:“多了可以开鱼铺子啊。” 我又问:“然后呢?” 他说:“然后银两赚多了,就可以像我一人在这里自在散心。” 我笑着跟他说:“老汉我每日间都像你现在一样在此自在散心呵呵。” 李青权插话说:“老伯你言之有理呢,那人怎地说?” 老伯伯接着说:“那郭子兴愣住半晌没言语。哈哈大笑,嘴上道‘老人家子兴今日受教了,若不是汉人被压迫被掠夺,定当陪你来作伴,真是人生乐事呢。’说完却给我一锭银子走了。” 林沐原说:“有这等奇事,只是不知这郭子兴是何许人也。不过,反正有银子拿也不错的。”说完呵呵一笑。 老伯伯看着林沐原,眼中闪过一丝慈祥的笑意。 “那我们还玩吗?”林汐瑶瞪大眼睛望着李青权,眼中满是期待。 “带着你多有不便,玩不尽兴。你独自先回?”哥哥林沐原一本正经地说,眼中带着一丝无奈。 “哼,好。我回去跟娘亲说你俩来时途中捡到了元宝交钞。”林汐瑶看一眼哥哥,撅着小嘴儿扭头便走,身姿轻盈,像是怕李青权追上来。 “好,带上你玩。你若跟娘亲说了,你的泥孩儿,还有我俩的小银枪刀拿什么来买?”林沐原剑眉低垂,慵懒地回她。 江畔有约数十丈宽的山谷,一股清泉蜿蜒自山上流下,山凹口一片稻田,水中鸡蛋般大小洞口在烈日下清晰可见。稻田里的稻穗沉甸甸的,压弯了稻秆,仿佛是在向人们诉说着丰收的喜悦。一阵微风吹过,稻穗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 音,就像是在演奏着一曲美妙的乐章。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青葱欲滴,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青权你在陇外的洞口守着,我捉黄蟮回去晚上让娘亲做给我们吃。”林汐瑶两只手捂在胸前,眼神中满是认真,“表哥小心些。” 说话间,林沐原一只手已伸进陇上泥洞,手触滑溜溜物事,指间用力,想是拿捏于黄蟮尾部,倏地窜向那外出口。 稻陇彼端的李青权手指摸到滑溜物时,凉意遍布全身,一声“啊”身子向后倒于稻田之中。 林沐原哈哈大笑,忙拉他起来。定睛一看,已浑身泥水,说:“去江畔洗涮一下回家。” 李青权脸上微红,点头应曰。 “汐瑶妹妹略等我俩一会,可好?” 林汐瑶颊红娇羞,微微含首,“那几尾翠竹之下等你们啊。快去快回,天好热呢。” 表兄弟二人犹如两道疾风,迅速地奔至江边。江边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他们的脸庞,吹起他们的衣角。 林沐原自幼在此地玩耍,对这片水域了如指掌,他的身体在江边站定,毫不犹豫地摸了摸绾好的头发,确认没有松动,然后他一个箭步,猛地扎进了水里。江水在他身下泛起涟漪,他潜入水中的动作一气呵成,如同一尾鱼儿般游动。 “青权,快点下来。”林沐原向青权招手而示,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和期待。 青权缓慢往水中走下,那水只及腰部,便慢慢向前。岂知水下地形呈坡度。滑了下去,露发绾于水面。双手乱舞,只觉眼前像薄纱盖面。啊啊连声音间已喝数口江水。 林沐原大惊之下游向李青权,一只手拖住他向岸边游弋,李青权此时却双手抱住林沐原,俩人一齐往下沉溺。 适逢徐老爹打完渔,正自靠岸,忙纵身入水将二人拉至岸上。 徐老爹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你表哥并不识水性,你却让他下去。真是年少不识深浅。” 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林沐原说:“对了,沐原,这两尾鱼让你娘尝个鲜,过来拎走。” 李青权先行离开,回到林汐瑶所处的地方。 他看到她拿着竹枝在地上轻轻划着什么,便问道:“妹妹在干什么?” 林汐瑶抬起头,看到表哥一人先行过来了,自己竟自不觉,面上一阵红霞飞过。 李青权目光所及,一片细沙地上写着:人渺渺,江湖路远,芳心栩栩。蓦回首,远黛锁心迹,乱红飞过错惊顾,绿莎幽径,轻叩东篱。竹影疏风空影寒,看青山如是,佳期如梦。谁人笑语问花香。 李青权望着这几行字,心中一荡,发怔在那里,只觉表妹眼眸似水,娇美无限。 他恨不得立刻过去握紧林汐瑶的小手,从此只有两人的浮世清欢与细水长流。 思索中,李青权慢慢坐下来,然后又慢慢躺下,枕在竹脚处的青草上。 身下顿时有些凉爽,他呆呆地望着天空,想尽力延长这种欣悦的感觉,怕一眨眼这一切悄悄溜走。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身边的竹叶,感受着它们的细腻和凉意。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起来。 这个小镇只有一条街面,今日恰逢集会,热闹非凡。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街道两侧参差摆放着各种摊位,有丝织品、药材香料、鱼虾生肉、青菜等,生计俱全。 放眼望去,那卖丝织品的摊位上,五颜六色的绸缎和锦帛在阳光下闪耀着绚丽的光芒,摊主正热情地向过往行人展示着它们的精美;药材香料的摊位弥漫着各种独特的气味,有浓郁的草药香,也有清幽的香料味,摊主熟练地向顾客介绍 着每一种药材的功效和用法;那卖鱼虾生肉的摊位前,水盆里的鱼儿活蹦乱跳,新鲜的肉类摆放得整整齐齐,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而青菜摊位上的各种蔬菜翠色欲滴,绿的、红的、黄的,色彩斑斓。 街道上人们摩肩接踵,有的在仔细挑选着商品,与摊主讨价还价;有的则是悠闲地逛着,感受着这热闹的氛围。不远处,一个卖小吃的摊位前排起了长队,阵阵食物的香气飘散在空中,让人垂涎欲滴。旁边还有一个杂耍艺人在表演着精 彩的技艺,引得众人阵阵喝彩。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笑声此起彼伏。“叮叮叮,叮当,小银枪刀、钓竿、弹弓、勃鸽铃、斗叶、胭脂啦。”一小货郎的叫卖声清亮,每件物品的尾音都拖得久一些,像是在唱山歌。李青权三人目光 所及,立刻欢喜地奔跑过去。林沐原抢先说:“我要小银枪刀和斗叶。嗯,只是泥孩儿没有,妹妹,你要什么呢?”他转头期待地问。林汐瑶赧然回答:“这些我都不想要。前些时日在玲珑斋看到个竹节碧玉簪,我想要那个。不过,即 使你们不买这些物品,想来也不够钱买簪子。” 就在此时,小货郎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柄锃光瓦亮的短匕,猛地向李青权的心口刺去。李青权惊叫一声:“啊!”已经来不及躲避。眼看着匕首就要刺入他的心口,柳洛秋突然闪现,长剑一挑,一招“星斗遗咎”震飞了那货郎手中的利器 。紧接着,又是一招“莫之能守”,便结束了那人的性命。 林汐瑶惊骇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她说话时,又有数人持刀涌了过来,但都被柳洛秋以《青冥剑影破》轻松打发了。 见人群渐渐靠拢过来,柳洛秋对三人说:“此处不宜细说,随我来。” 四人行至人烟稀少处,柳洛秋说:“想不到这个临时循环的小镇也能被厄影先知找到。” 这时,杨黛儿走了过来说:“嘿,我正在跟蓼妤嫣聊上帝掷不掷骰子的话题,太兮却让我来助你,怕你不敌厄影的手下。看来你小子还行啊。” 柳洛秋叹了口气,说:“厄影先知要破坏这个时空的节点,好让我们无法修复闲间仪。幸好太兮在闲间六度看到了,急忙指示我前来阻止。她稍后会在拓扑新的模拟子空间。” 杨黛儿说:“对了,太兮说让你想办法得到太阿剑和纤离马,厄影先知是不会罢休的,对付他可不是那么容易。”说到这里,她一嘟嘴儿,接着问:“听蓼妤嫣说,你曾跟她说上帝其实是掷骰子的?” 柳洛秋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日我们只是闲聊。我认为,上帝掷骰子这件事,我想,是又不是。在这个时空里,他在掷骰子,但实际掷出的结果会分化,并在另一个时空延续。量子的震荡在整个宇宙中是共有共享的现象。如果, 其震荡不会产生任何效应,那么它的存在仅仅是存在,并没有熵值。而一旦它确定了自身的责任,就会产生独一无二的熵值。” 李青权听后,向柳洛秋深深作揖,感激地说:“你的救命之恩,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柳洛秋向他摆了摆手,转头问杨黛儿:“要不要封锁他们的第五感呢?” 杨黛儿白了他一眼:“你糊涂了?这个时空是太兮拓扑的临时子空间,节点循环后,他们是不会记得的。” 林汐瑶此时也作辑道:“幸亏你及时赶到呢。” 林汐瑶优雅地双手交叠置于身体右侧,轻轻屈膝,上身微俯作辑,柔声说道:“真是感激你能够及时赶到呀。” 杨黛儿在一旁插话道:“你也不用感谢他,他跟你是有某种感应的,你们之间的关系其实…”说到这里,她瞥了柳洛秋一眼,然后改口道:“你小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个时空的超弦量子态可能会影响到之后的事态发展。” 就在这时,柳洛秋身旁突然闪现出一道蓝绿色的光芒,形成了一道裂缝。这道刺眼的光芒似乎带有某种神秘的吸引力,几人感到一阵眩晕。等到眼前的光芒渐渐消散,他们才恢复了清醒。 第112章 李青权的身世 林沐原无奈且遗憾地长叹一口气:“那只能等以后买给妹妹了。这里是十贯文省,给你,找铜板。” 货郎接过钱后,翻了翻眼角,一脸不屑地:“嘿,现今物价飞涨,价逾十倍。可不单单是我的货物,啥东西价钱都涨得比天上飞的鸟还高呢,你这钱啊,只能买两件物品。你不要我可就走了,别耽误我生意。”说完就挑起担子,作势要 离开。 林沐原赶忙焦急地拉住一旁的李青权:“青权,你看这些物件值多少?” 李青权思索着回应道:“朝廷更化钱币致物价上涨,这我也有所耳闻。只是这些物件具体值多少我也不清楚。咱们俩有一件就够了,留些钱给汐瑶妹妹买玉簪。” 林沐原觉得有道理,见货郎又要走,赶紧着急地拉住:“哎,和气生财嘛,你一个生意人咋这么斤斤计较呢?” 货郎眼珠子一瞪,不耐烦地:“哟,放手!咱别啰嗦了,我一会儿还得赶路呢。你不要就算了。” “好,好,就买一件小银刀枪。”货郎递给林沐原五十文钞和小刀,然后急忙朝人流密集的地方走去。 当他们走到家门口附近时,三个人心里都感到疑惑,左右邻居的门为何都紧闭着?他们走进老宅的院落,眼前的景象让李青权等人立刻面色惨白,狗儿阿黄的脖颈处有一滩血迹蜿蜒数尺。窗户的支架已经破烂不堪,李母闭着眼睛靠在院 中的小树上,嘴角有血迹,身上多处深红色的血渍。李青权扔掉手中的鱼,发疯般地快速奔至母亲身侧,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潸潸而下,他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悲痛和焦急轻轻抱扶着母亲,问:“娘亲,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是谁干 的呀?” 李母艰难地微微睁开眼睛,那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黯淡而浑浊。她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权儿……是,是那妥欢贴睦尔要灭我母子……他的心不死,不知怎地就寻到了这里……咳 咳……”每说几个字,李母就忍不住咳嗽几声,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 李青权的心如被重锤击中般剧痛,他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眼中满是心疼和愤怒:“娘亲,您别说话了,我这就去给您找郎中,您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李母用尽全身力气握紧李青权的手,那瘦骨嶙峋的手此刻却仿佛有着巨大的力量,她缓缓地说:“权儿,没有用了……听娘把话说完。当年,顺帝懒于政事,整日沉迷于那些西蕃僧带来的天魔舞和演揲儿法。唐其势在民间搜寻有姿色的 女子,行至颍州时,娘和你外祖夫正去田间送饭,途中却被他掳去,他们这些恶人啊,竟然污辱了娘,还将娘锁在那幽僻的独院中……那天看守的人酒醉沉睡,娘才有机会逃了出来。等娘回到家时,发现你外祖父已被他们残忍地杀害, 娘当时真的好想一死了之,可是娘想到肚子里还有你,便忍辱苟活至今。自有了你后,为了躲避马扎尔台的耳目,我们到处漂泊,居无定所。娘年纪大了,去年来到你姨娘家,却没想到还是连累了她一家。如今这吏治腐败,百姓生活苦 不堪言啊。权儿,你们兄妹三人一定要尽心相互照料,答应娘好好活下去。听说红巾军起义了,他们是为了拯救汉人,你们可以去那里投身,为百姓们做些事情,救汉人于水火之中。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们不宜久留……” 李青权早已泣不成声,他拼命地点着头:“娘亲,我答应您,我一定会和妹妹们好好活下去,一定会的!可是娘亲,您不要离开我们啊……”然而,李母还是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手也缓缓地从李青权的手中滑落 。李青权呆呆地看着母亲,神情木然。 夜幕降临,薄雾弥漫。 几点星光在苍穹中若隐若现。 他们把家人和那只黄狗安葬在郊外一片松竹苍翠的土地上。 收拾了一些衣物,带着两条被褥,他们走到村外,在一堆稻草垛中整理出一个挡风的宽敞草洞,三人紧紧依偎着入睡。 次日拂晓,三人悄悄离开小镇。 一路上,他们沉默不语。 林汐瑶眼眶红肿,泪水涟涟,不时地抽泣。 灰尘与泪水混合,她的脸成了花脸。 “青权哥哥,你倒是说话啊,我们以后怎么办?” 李青权眼中闪过一丝冷峻,依旧沉默。 再看林沐原,他只是呆呆地向前走着,也不作声。 她又看了看两人,叹了口气,“姨娘和爹娘泉下有知,看到你们这个样子,一定会非常失望。男儿应当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三人依旧不言不语,只是默默地继续前行,直到正午时分,他们来到了绩溪城。 绩溪城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一个集市。林汐瑶好奇地四处张望着,突然被一个小摊上的精美饰品吸引住了目光。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拿起一个发簪,眼中闪烁着喜爱的光芒。摊主看到后,立刻热情地说道:“姑娘,这发簪可漂亮啦,很 适合你哟。”林汐瑶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李青权,李青权微笑着点点头。林汐瑶刚想掏钱买下,却发现自己身上的钱并不多。摊主见状,脸色瞬间变了,开始数落起来:“哎呀,没钱还看什么看呀,真是耽误我做生意。”林汐瑶的脸 一下子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李青权赶紧上前,把身上仅有的一些钱拿出来给了摊主,然后拉着林汐瑶离开了这个小摊。 他们继续往前走,又遇到了一群地痞流氓。这些人看到林汐瑶长得漂亮,便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嘴里还说着一些轻薄的话。林沐原上前理论,小个儿的地痞轻哼一声,过来把他推倒在地,林沐原一脸惊恐不敢再作声了。 李青权顿时怒火中烧,把林汐瑶护在身后,怒目而视地对着那些人说道:“你们想干什么?离我们远点!”地痞流氓们却不以为然,还挑衅地说道:“哟,小子,挺横啊,你以为你能挡住我们吗?”说着就动手推搡李青权。李青权忍无 可忍,与他们扭打在了一起。林汐瑶在一旁焦急地呼喊着,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好在李青权身手还算敏捷,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终于把那些地痞流氓赶走了。 此时的李青权和林汐瑶都疲惫不堪,他们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林汐瑶心疼地看着李青权身上的伤口,轻声说道:“青权哥哥,你受伤了,疼不疼呀?都是我不好,给你惹麻烦了。”李青权温柔地摸了摸林汐瑶的头,安慰道: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让他们欺负你呢。”两人相视一笑。 当李青权第四次去水边洗净手帕递给林汐瑶时,他只是“呵”了一声,强忍着不说话。 林汐瑶奇怪地看着李青权。 “你看你脸上,像只大花猫一样。”李青权望着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真讨厌。”林汐瑶撅着小嘴,一把夺过帕子,轻轻擦拭着脸颊。 “原弟,瑶儿说得对。我们不能消沉,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完成。” 林沐原点点头,似乎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 就在这时,一位黑衣蒙面人走了过来,对李青权说道:“我乃是厄影先知的信使,你想报仇吗?”李青权忙点了点头。林汐瑶和林沐原相望一眼,眼神中既有喜悦又有一丝忧虑,但对于眼前的景象,他们却不敢言语。 黑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但你要答应我几件事,可愿意?”李青权再次点了点头。 黑衣人把李青权叫到一边,耳语了一番,李青权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黑衣人欣慰地笑了笑,说道:“《暗影步》初阶就够你用了。共四招,分别是:影遁无形,让你在阴影中瞬间消失,让人无法察觉你的踪迹;影迷幻境,通过 特殊的步伐,制造出幻境,迷惑敌人,趁机攻击;影舞九天,在空中连续变换位置,如同舞蹈一般,令人无法锁定你的身影。《影舞剑法》初阶共三招,也足够你使用了:影随风舞,以极快的速度围绕敌人旋转,剑光闪烁,令人眼花缭 乱;影蔽日月,剑招迅猛,剑影重重,如同遮天蔽日,使敌人无法判断真正的攻击方向;影魅幻踪,通过快速移动和剑招的变换,制造出多个幻影,迷惑敌人。至于《寒冰掌》,你目前的内功根基尚浅,待日后再传授予你。” 两个时辰后,黑衣人说道:“口诀和招式都传给你了,能领悟多少就看你个人的造化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第113章 神秘的白衣女子 天色渐晚,三人决定找个住处,明日再做打算。 恰好他们走到一座残破的庙宇前,便进去放下行囊。庙内已有另一位少女,她席地而坐,面前是一尊观音佛像。一位老妇人背靠着碗口大小的柱子,闭着眼睛,看上去疲惫不堪,似乎是饥饿和疲累使她没了精神。旁边一个小女孩紧紧挽 着老妇人的手臂,眼神中透露出胆怯,仿佛一只悬空的蜘蛛,紧紧抓着一根丝线。她的小手不断上下移动,紧紧握着老妇人,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青权哥哥,我有些饿了。”林汐瑶喘着气说道,边说边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李青权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神色迷茫,脸颊上的香汗几乎要滚落下来,微微泛起一片红晕。李青权轻声说:“阿瑶看起来像是昨晚着凉了,再加上路途 奔波,有点风寒的迹象。我去药铺抓些草药。娘亲留有一只成色极好的碧玉镯,我去当了它,买点咸肉糯米包充饥。”林沐原拉住李青权说:“昨天匆忙清点,家里也被洗劫一空,姨娘给你的那是家传之物,万万不可。我们另想办法 ,我身上还有五十文钱,你先拿去。” 那少女听到他们的对话,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又默默地闭上了。小女孩则怯生生地望着他们,似乎对这几个陌生人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林汐瑶友好地朝着小女孩笑了笑,小女孩有些害羞地低下头。李青权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温和地说:“小妹妹,别害怕呀。”小女孩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老妇人这时也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绩溪镇的街上,到处是叫卖声,各种小吃、日用物品应有尽有。李青权不敢多停留,用那五十文钱只买了两份咸肉糯米 包,然后匆匆返回庙中。他低头沉思:“这样也不是办法,明天还是把娘亲的玉镯当了,眼下救急要紧。”主意已定,他快步去找当铺。当铺老板识货,看了一眼玉镯便说:“这玉镯是唐代的,按理说价值不菲,只是现在这个年月,存 了也不好卖。八十两白银,你要是同意,就放下,拿着当票走。”李青权犹豫了片刻,一咬牙:“八十就八十,当了。”他拿了银子刚出门,一扭头看见旁边就是玲珑斋,心想:“那天汐瑶妹妹说喜欢这里的竹节碧玉簪。”他信步走了进去,那竹节碧玉簪好像知道他要来似的,就放在架子正中央。他欣喜若狂,问:“老板,这个竹节碧玉簪多少钱?”老板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一百两。”说完继续低头擦拭着怀里的一只玉碗。 李青权长吁一口气,清清嗓子,开口说道: “咳,这年月物价上涨,一百两能卖出去?赚点现钱比什么都强。七十两,我马上拿走。”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刚才当铺老板的傲慢。 那老板放下了手中的玉碗,上下打量着李青权,心里思忖:“这小子说得也有理。就卖给他。” 主意已定,他抬头说道:“七十五两,不落价了,不要您就请回。” 李青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买了下来。他刚从当铺出来的八十两银子,还没捂热就给了老板,现在只剩下五两了。 出了玉器店,他买了几味药材,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了。他留着这些钱作为明天的开销,一边走着,一边想象着林汐瑶拿到竹节碧玉簪后开心的样子,不觉笑出了声。 “咕噜”,他的肚子叫了一声,望着手上的两份糯米包,他咽了咽口水。 走到一处朱门高瓦的地方,只见两个身着华服的少年,一个坐在椅子上,另一个手持弹弓瞄准对街屋顶上的一只小鸟。 “这次再打不着,就该我了。”椅子上的少年说。 持弹弓的少年斜眼看着李青权,喝斥道:“一身士不拉叽的乞丐,在这干嘛?快走,快走。” 李青权看了一眼那少年身边的鸡腿和一碗米饭,还有一枝野山枣,上面挂着半红半青的酸枣,便转身离开。 那少年似乎看出了什么,叫住他: “嗯,回来。这米饭我们也准备扔掉了。你要不要?” 李青权虽然饥肠辘辘,但听到那少年说米饭准备扔掉可以给他时,他的心里瞬间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想着如果能得到这些米饭,或许能暂时缓解一下饥饿感,也能让自己有力气去做接下来的事情。而且他也在内心不断告诉自己,只是回 去一下而已,也许真的能得到食物呢,万一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能就真的要饿肚子了。虽然有些犹豫和纠结,但对食物的渴望还是促使他决定快步往回走。 那少年又说: “留步,留步,这样。这个酸枣枝你脱鞋走过去,也算你用胆识换来。这米饭也不心愧。是也不是?” 李青权转身望着少年,眼中露出几分感激之色,脱掉鞋袜,望着少年。 那少年把野山枣丢在路中,李青权光着脚丫子踏了上去,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稳,鲜血立刻染红了青石路面。 他拔掉脚底的刺,望着少年。 那少年哈哈大笑: “你还真信啊。嗯-也罢,给你就是了。反正小爷真不想吃了。” 说着,他把米饭连带碗一起踢飞。 李青权怒火中烧,脸上忽冷忽热。黑衣人教他的功夫,自问对付这两个纨绔子弟不成问题,但他还是下不了决心去教训他们。他心中惦念着那兄妹二人,便寻着观音庙的方向匆忙走去。 “明早贤弟,只来验尸,这西域青蛇丹有他们受的了,哈哈。”世杰班在庙外的小树林中对龚伯遂说。 李青权回到了庙中。 “青权哥哥,有羊腿汤喝呢。”林汐瑶兴致勃勃地说。她的小脸更显通红。原来,李青权去街上后,林沐原无事,在庙外转悠,看到几块石头相垒,架上一只铁锅,里面有一只羊腿,尚有丝丝热气。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就加了些汤水 正自烧着。他们自是不知,快到绩溪镇之时,早有阿鲁他们的探子观望到三人前来,提前跑回去,报告给了两位。其时世杰班拔刀说:“总算是一件心病。”那阿鲁却说:“料仨人必经此地,大哥不想玩乐一下?附耳过来。”如此这般 耳语一番,说完俩人对视一笑,率几个手下撤离而去。 “青权哥怎地你进来之时脚步有些蹒跚似的呢?”林汐瑶眼盯着李青权的脚问。 “嗯,都怪我不小心扎到了,妹妹快先吃咸肉糯米包,另一个留给沐原。我已在路上吃过。一会有好东西给妹妹看。”李青权说完朝林汐瑶笑笑。 “庙里不宜进食,妹妹跟青权哥出来门口吃喝汤。还有那位大婶跟小姑娘以及小兄弟。”林沐原在庙口叫着。 里面的几位出至破庙墙外,均分羊肉跟汤。吃完以后,那大娘不住点头称谢。另外的那位小兄弟亦连连抱拳相谢。 天色将晚,他们回到了庙中。李青权去换了些稻草。行李简单,只带了两条被褥,一条给林汐瑶,另一条跟林沐原靠在庙墙根各盖一半。他看了一眼林汐瑶,猛地想起怀里还揣着药材,便起身想要煎药给表妹喝。 不久,他们几个不约而同地捂着肚子叫了起来:“啊,啊!”李青权捂着肚子对林沐原说,声音有些颤抖:“我想是刚才的羊腿汤有问题。”他一个箭步跃过去,握着林汐瑶的手,眼眶湿润:“妹妹,我背你去找医生。”他用力挽起林 汐瑶的手臂,想要起身。然而,他哪里挣扎得起来,喘了口气,又蹲坐下来。 他嘴角已微微有血迹外涌,苦笑一声,扭头对林汐瑶一笑,缓缓从怀里掏出那枚竹节碧玉簪:“妹妹,你看这是什么。”林汐瑶眼中放出异彩:“真好看。帮我插头上好吗?”李青权拿起玉簪,轻轻地帮林汐瑶插在了发髻上,竹节在月 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突然,一道白影掠过,李青权的手停在半空。 李青老眼珠转动,六人同样僵立不动。 庙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白衣女子,她摇头道:“我先封住了你们的穴道。毒气虽暂缓,但仍会随血扩散。五粒解药,六人之中只能救一人。”她眼神扫过林汐瑶,手指轻拈着李青权手中的竹节碧玉簪,轻描淡写地说:“妹妹,快作决定 ,否则神仙也难救。”说完,她诡异地一笑,声音轻柔而神秘,如同夜风中的低语,让人无法抗拒。 林汐瑶望向众人,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 第114章 艰难的判定之举 白衣女子看到林汐瑶瑟瑟发抖,便从身侧的布包里拿出一件衣裳扔给她:“林汐瑶,你我今夜有缘,这件翠凤裳就送给你了。” 林汐瑶穿上后,感激地看着白衣女子:“很合身。”她转了一圈,展示着新衣。李青权看得目不转睛,翠凤裳以翠绿丝绸为底,上面绣满了细腻的金线,描绘出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袖口和领口处也绣有凤凰,与衣身相映成趣。翠凤的 图案在林汐瑶的曼妙身姿中舞动,仿佛活物。 白衣女子接着说:“衣裳也不是白送你的。接下来,我有些问题要问你,如果你回答得不满意,我可是要追回的。告诉我,时间是什么?” 林汐瑶打个激灵,她稍作思考后,缓缓地说道:“时间啊,它并非一个独立存在的实体,也不是一个可以简单去界定的独立纬度。要知道,在这广袤无垠的宇宙之中,不同的能量势区会引发时序以各种各样迥异的速度去流逝。而之所以 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这其实是由于引力所引起的时空曲率所造成的呀。” 白衣女子大笑一声:“看来,你的第五感并未被完全封锁。那么,再回答我一个问题:生命是什么呢?” 林汐瑶眼神飘向窗外,似乎心神已飞到了遥远的地方,她悠悠地说:“生命啊,它是以负熵为生的。要让生命得以延续,让其在这世间存在和发展,那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林汐瑶满脸愧色地望了一眼大娘,随后又说:“小妹妹,我以后会带着她。” 白衣女子恍然大悟:“哎呀,看我这记性,记错了,前日路遇樵夫被毒蛇所咬,还有四粒。”她再次望着林汐瑶。林汐瑶咬着嘴唇望了望那个少年。 白衣女子手中拿着一个玉瓶,眯眼望了望瓶中后皱眉说道:“那一粒究竟是在哪里跌落的呢?”说完,便从瓶中倒出药丸。只见她掌心伸开来,那上面真的只有三粒略小于樱桃般的药丸。她再次望向林汐瑶,然后就不说话了。 林汐瑶心中已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说道:“这位师父,我不吃了,把它给小妹妹……”话还没说完,林沐原刚要开口回答,李青权赶忙接过话头:“妹妹不可。”白衣女子紧接着说道:“小妹妹你不能算在内的,不然我可谁也不救了 。”林汐瑶神情木然,望了望那小女孩。 白影飘过,不知何时已到那小妹妹跟前。她轻轻捏住那小女孩脸腮,让其小嘴不自觉地张开,然后伸手一弹,一粒药丸便已然进入小女孩口中。她笑嘻嘻地说道:“这小妹妹我可是喜欢得紧呢。”转而又望着林汐瑶,俏皮地眨了眨眼, 伸掌开来,两粒药丸就摊在掌心,看着林汐瑶却不说话。 “哇”的一声,林汐瑶再也按捺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泪眼迷离之下,神情惨淡地望着哥哥。林沐原亦面含微笑地望着妹妹,轻轻点头。 “哈哈哈。”白衣女子纵情大笑之后,将目光投向门外那星月之景。只见她身姿绰约,一袭洁白如雪的衣裙随风飘动,宛如仙子下凡。 六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不知其因。但见白影倏地一闪,每人的口中便已多了一粒药丸,而穴道亦随之而解。几人皆未能看清,其身形之快捷着实令人惊骇。白衣女子言道:“两个时辰之后,此药丸自会化解你们体内之毒。”她 言罢至此,李青权等人赶忙作揖致谢。 林汐瑶轻轻擦拭泪痕,破涕为笑,娇嗔地问道:“这位仙子,你既然已有解药,为何还要这般捉弄于我?”白衣女子微微颔首,而后在林汐瑶对面安然坐下,她那如瀑的长发轻轻晃动,精致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闭目打起坐来 。 稍过片刻,白衣女子睁开眼眸,神色焕然一新,笑嘻嘻地道:“我并非仙子,你唤我周姐姐便好。”林汐瑶点头应道:“嗯,周姐姐,你适才为何……” 话尚未说完,白衣女子轻声说道:“也罢,你若想知晓,我便只说与你一人听。能否领悟便要看你个人的修为了。家师所传授的内功名为‘渺霞神功’。她老人家曾言:祖师婆婆当年于那峭壁之上诵读《闲间心经》,那日傍晚时分,一 对采药的情侣正自下山,那男子想必是赶路太过急切,不慎失足坠落悬崖,祖师婆婆恰好途经山下,忽闻头顶有人惊声呼喊,便救下了那男子。岂知那女子因伤心过度亦随后自行跳落下来,祖师婆婆救下她之时,那女子睁开那婆娑泪眼 ,还以为到了奈何桥上,经婆婆与那男子交谈半晌,方才相信尚在人间。其用情之深实难用言语表达。婆婆言那晚霞之中那男子摘了一朵花送给了那女子,那女子拈花微笑的情景,令她顿悟,原来经过泪水冲刷后的微笑竟是如此的美妙 动人。婆婆在震撼之余,意识到这女子当时散发着一种无形的能量场。就在当天夜晚,悟出了这《渺霞神功》。故而适才我试图设局营造出那种气场,哈哈哈,果然奏效了。有幸领略到这般意念正能量场,通过打坐可使本派内功得以大 大增益。所以我适才灵机一动,引发你的真实情感流露,小小地打坐了一番。” 林汐瑶瞪大眼睛,惊讶地说:“这个闻所未闻,周姐姐,你所说的我怎么看不见呢?” 白衣女子回答:“如会本门心法口诀,调息之际自会吸纳你散发的气场以融合原有的内功,这个只能意会,我其实也看不见的。” 林汐瑶点点头又摇摇头,依然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白衣女子也不再解释,只对她笑了笑。 转身玉指轻弹,妇人及少年面前多了一点碎银。白衣女子轻笑说:“你仨人另觅安身之所,各自保重。”少年及妇人还有小女孩忙作揖答谢,相互搀扶出庙而去。 白衣女子问:“你等何故落此田地,意欲何往?”李青权见林沐原未接话,便向白衣女子一一道明原委。白衣女子轻叹一口气:“唔,原来是这样,日间我路过庙外树林,听得大笑之声。待得近前细听,那行骠骑已然去往别处。想来是 你适才所说仇家。后来我去往镇上用完膳,欲来此清静打坐一会。没曾想就遇到了你们。只是凭你们技俩,就是红巾军愿收留你们也难有作为。”沉默片刻,她又开口:“你仨人均资质不俗,峨嵋山我有一师兄,早年着意我为他物色一 名关门弟子,哈哈,不过这老东西素日里懒得很,又不想他所学失传,故只收一名弟子。谁愿拜他为师?”说话间,她手指轻摸了下林汐瑶脸颊,望了一眼李青权,轻轻一笑,转头又看看林沐原。 便在此时她看见林汐瑶手腕上的幻翠玲珑环在月光下泛着碧蓝色光芒。 白衣女子握住林汐瑶的手腕仔细端详了一下说:“你这是幻翠玲珑环?”林汐瑶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白衣女子欣喜地说:“原来我所要找的人就在眼前,真是省去我好多功夫。”说时从背上抽出一柄短剑递给她说:“呐,此剑名为太阿剑,你收起来,日后交予另一位佩戴此幻翠玲珑环之人,别问我太多,我也是授人所托,总算是完成使 命了。” “此后沐原定当行侠仗义,不负女侠知遇之恩。”林沐原聪颖过人,观色半晌岂有不明之理。说时已跪拜在地,叩头谢礼。白衣女子含笑点头:“起来。”转头对李青权说:“如今世道不太平,必得习些武艺,方能为百姓谋福。琅琊 山有我一故交,跟你表妹可去那里找他,就说周筱芸令你二人前去,请他收留。谅那老头不敢违我面子。这五两银子赠你二人做为盘缠。江湖险恶,一路小心为是,好在路途不是很远。你们艺成之后有缘的话,江湖之中自会重聚。 ”李青权携林汐瑶忙再次叩头谢感。周筱芸轻拂白袖,只觉一阵气墙,二人却是怎么也跪不下去。周筱芸捉住林沐原衣襟向前飘然而行,刹时消失于夜色中。 第115章 意识的散射效应 林汐瑶喜忧参半,喜的是哥哥得遇高人而去。忧的是跟表哥以后,前路茫茫未知,不过,好在周师父指了一条明路。二人知此地不可久留,向着宁国方向出镇而去。行得数里,夜色中看到一堆稻垛,时已深秋晚间有些寒意,当下二人相 隔半尺而眠。“青权哥,你会丢下我吗?”林汐瑶轻声问道,脸颊绯红,心中暗自庆幸夜色已深。 林汐瑶心中五味杂陈,哥哥的际遇让她既喜又忧。喜的是哥哥能遇到高人,忧的是未来之路尚不清晰。幸好,周师父为他们指了一条明路。 他们快步走出镇子,向着宁国方向而去。夜色如墨,黯淡的月光洒在蜿蜒的小路上,路边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行了数里后,在这寂静的夜色中看到一堆稻垛。深秋的夜晚带着丝丝寒意,仿佛有无形的冷雾在空气 中弥漫。他们便在稻垛旁相隔半尺而眠。 “青权哥,你会丢下我吗?”林汐瑶轻声问道,脸颊微红,幸好被这深沉的夜色所掩盖,青权并不会看到。 “你放心,哥哥会永远保护你的。跟你永不分离。”李青权轻声回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此时,周围一片静谧,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林汐瑶头轻轻靠在李青权的肩膀上,尽管知道自己得了风寒,却并不觉得难受。她望着头顶那片深邃的夜空,繁星点点闪烁,心中想:“能和青权哥哥一起,老天爷已经对我很眷顾了,这点风寒又算得了什么,就是丢了性命也值得。” 她心中反而觉得,能与青权哥哥相伴,反倒以为得风寒是理所应当似的。 “怎么星星不见了,青权哥哥,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林汐瑶抬头看着夜空,只见一层层透着微亮似的薄棉云片衣裳里溢出淡淡微弱的月光。 “很久以前,有个美丽的仙女下到了凡间。她遇到了一个少年,少年对仙女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我喜欢你。’仙女羞涩地低头说:‘那你愿意陪我去看山看水吗?’少年说:‘好啊。’” 半晌过后,林汐瑶极为认真地扭头问他:“后来呢?” 李青权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后来啊,仙女让青权给她讲故事喽。” 林汐瑶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咳嗽了两声:“这个故事有趣的紧,我……,喜欢。”想是笑的久了,又是“咳——咳——”两声。忙一只手捂住胸口。 “瑶妹,你冷吗?你这风寒尚未驱散,天亮找地方把昨日抓的药材煎于你喝。”说话间,李青权的宽大手掌紧握住了林汐瑶玉手。林汐瑶心咚咚乱跳,假寐不语。以往听得表哥叫自个妹妹,“瑶妹”倒是头次听到。霎时脸颊绯红至耳后 ,只觉心驰神摇,顿觉浑身轻松,面含笑容渐渐入梦。 “快醒醒!”林汐瑶于子正时分正睡得迷糊,忽觉有人大力推搡着她并大声喊道。 她惺忪着睡眼一看,只见自己手腕上的幻翠玲珑环正闪着蓝绿光芒,抬头一瞧,原来是柳洛秋。 柳洛秋声音低沉且急切:“是不是有人将东西存于你处了?” 林汐瑶点头,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那把太阿短剑,刚要递给柳洛秋。 可就在这瞬间,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倏地掠过,短剑就已易手。 柳洛秋大惊,拔剑怒喝:“邪影!你还真是阴魂不散!速速将太阿剑还来!”话音刚落,他便挥剑使出一招“永而盈之”,径直朝邪影刺去。 那邪影面容精瘦,眼神锐利,斜睨了柳洛秋一眼,旋即施展“影迷幻境”轻松躲开。柳洛秋见对方身法如此迅捷,也立刻使出“太虚幻影步”,配合“青冥剑影破”中的“星斗遗咎”再度猛攻。眼看着邪影渐显败势,突然又是一道黑影 闪现,邪影立刻将太阿剑抛给来人:“幽刃,你可算来了!” 幽刃身材高大健壮,接过太阿剑后就欲转身逃离,却被气喘吁吁赶来的杨黛儿拦住了去路。杨黛儿眼神如刀般锐利,满是怒火,冷冷地盯着对方:“厄影先知派你们俩来夺太阿剑,简直是小瞧我们!”说着,她亦施展“青冥剑影破”中 的“冥会苍绿”朝幽刃刺去。她的招数比柳洛秋更为灵动,幽刃勉强招架一下,便被连连逼退,一直退到李青权身旁。他低声对李青权说:“夜影王传你功夫时交代你的使命,你忘了吗?你还想不想报仇,还不赶紧动手!”说着,他从 怀中摸出另一把短剑扔给李青权。 李青权怯怯地看了幽刃一眼,提起剑接连使出“影舞剑法”的三式——“影随风舞”、“影蔽日月”、“影魅幻踪”。尽管他根基尚浅,但用来缠住杨黛儿也已足够。 幽刃大笑着,随后身影迅速消失在远方。 杨黛儿一剑挥开李青权的攻击,气得直跺脚,说道:“哼,要不是太兮的命令,我早就让你这没用的家伙倒下了。看看现在,人都跑了,你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满意了?真是让人恼火!” 邪影见到幽刃逃离,也不再与柳洛秋缠斗,急忙施展“影魅幻踪”,消失在林中。 李青权坐在一旁,面露愧色,不敢言语。 林汐瑶疑惑地看着杨黛儿,问道:“妹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杨黛儿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地说道:“我可不是你这个时空的妹妹。都是因为这个表哥。” 柳洛秋沮丧地走了过来,说道:“他们是厄影先知的手下。太阿剑和《闲间心经》能帮助我们开辟时空裂缝,但他们抢夺太阿剑后,利用暗黑能量改变历史走向。前几天我和黛儿刚抢回来,现在又被夺走了。” 杨黛儿叹了口气,说道:“这下好了,厄影先知拿到剑后,这个时空的历史走向将被彻底改变。我们只得去另一个时空修复节点。” 林汐瑶显得有些迷茫,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杨黛儿看了一眼柳洛秋,嘟囔了一下嘴儿,说道:“我不会告诉太兮的,给她的第五感解锁。” 柳洛秋闭上了眼睛,集中精神,只见他的幻翠玲珑环开始闪耀起奇异的光芒。与此同时,林汐瑶手腕上的幻翠玲珑环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应,也开始闪现起同样的光芒来。她打了个激灵,看了看柳洛秋和杨黛儿,撇了撇嘴,说道:“看来 你俩又失败了。” 杨黛儿转过身,仰望星空,感慨万千地说道:“在时间的长河中徜徉,我们的心灵如同那随波逐流、漂泊不定的孤舟,在思绪的无垠海洋里茫然无措地随波逐流。往昔的回忆如同那夜空中闪烁的璀璨星辰,时明时暗,彼此交织成一张错 综复杂、密密麻麻的网,共同织就生命这张绚丽多彩、波澜壮阔的画卷。” 林汐瑶叹了口气,说道:“计划泡汤了,太兮又不在,下一步计划得回闲间方舟跟独孤熵船长商量了。” 柳洛秋若有所思地说:“修复节点比我们想像的要复杂多了。你们说,意识为什么要靠那么多的粒子来驱动?” 杨黛儿回答:“粒子在既定的轨道相互作用,意识才能发挥作用。如果粒子的跃迁不正常,脱离了提前设置好的轨道,就出现了意识散射效应。” 柳洛秋继续问:“所以,我们的 dna 就是一片片零散的拼图一般,在节点都修复以后,再由闲间超弦意识仪汇聚起来,进而将其深藏的信息展露出来后,就能去闲间六度了吗?” 林汐瑶插话说:“一会儿能量场开启后,这里的我会怎么样?要不要保留一些记忆?” 杨黛儿望向柳洛秋和林汐瑶,悠悠说道:“你们莫要以为跟船长学过几招,便能洞悉宇宙那浩渺无垠的奥秘呀。记忆恰似那风中飘零的花瓣,是如此的偶然与零碎,你们以为自己是那主宰一切的主角,实则不过是在重复着一轮又一轮偶然的演绎,宛如那不断流转的风云变幻。” 柳洛秋的目光深邃,缓缓回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只有亲身经历过辉煌与低谷,才能真正懂得平凡的可贵。当心灵疲惫时,我们渴望的不过是平静的终老。” 杨黛儿轻轻一笑说道:“这个循环系统即将关闭,就像电子不可能永远绕核运动,没有永恒的永动,也没有真正的负熵。我们注定要走向新的开始,如同那迁徙的候鸟,必须飞向未知的远方。” 话音刚落,一颗流星划破天际,如同夜空中的璀璨烟花。林汐瑶的眼神随着流星移动,她充满期待地说道:“磁场的变量已达到,是时候启程了。我们的欢笑与泪水,将化作心灵的珍珠。未来,那无尽的可能和希望,正等着我们以勇气去探索,以决心去追寻。” 第116章 李青权艺成下山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树梢,如金色的纱幔般轻柔地洒在了林汐瑶和青权借宿的农户小院。 他们围坐在炉火旁,炉上的锅中,药材在咕嘟咕嘟地煎煮着,那淡淡的药香袅袅升起,在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 不一会儿,林汐瑶感觉一股热气从内而外升腾而起,她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身体仿佛一下子卸下了沉重的枷锁,变得轻松了许多。 他们向农户诚挚地道了谢,又略作休息,仔细打听好前往滁州的路径后,便不敢再多做逗留,背起行囊,迈着匆匆的步伐,向着滁州方向快步前行。 这一天,他们来到了琅琊山下那片茂密的森林。林汐瑶灵动的目光在树木间来回游移,忽然她眼前一亮,指着一片树丛兴奋地说:“青权哥,那边的树丛里好像有条小路。”青权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伸出手小心地拨开了一丛带刺的 荆棘,果然发现了一条被草木遮掩得若隐若现的小径,他心中不禁涌起对表妹这份细心的佩服之情。 这条小路在沙棘灌丛下显得并不那么显眼,浅黄的草色几乎与周围的土壤完美融为一体。而前方是一片由铺地柏和松树构成的矮树林,这些树木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显然是山里人为了抄近路而常年踩踏出来的小道。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 灌木林,松树的阴影为他们带来了丝丝凉爽,耳边回荡着的蝉鸣,仿佛是在为他们加油鼓劲。走了一截后,他们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休整体力。 片刻休息后,他们继续沿着山涧曲折前行。林汐瑶的呼吸略显急促,一边走着一边说道:“青权哥,按照周师父所说的路线,我们应该很近了,怎么还没到呢?”青权回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鼓励道:“就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下,好吗 ?”林汐瑶有些无奈地回答:“嗯,可是我饿了。” 就在这时,青权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发现了一排像小房子似的小蘑菇,那白色的蘑菇整齐地排列着,仿佛是树木下的一个小村庄。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疾步奔去,摘下了其中最大的一个,递给林汐瑶,并提醒道:“这个可以吃, 但不可多吃,否则听大人说会肚痛的。” 林汐瑶忙应声:“嗯嗯。” 她小心翼翼地拈起蘑菇,送入嘴中。淡淡的清香在舌尖散开,她的眼中流露出满足的神情。青权也吃了点,然后挽着林汐瑶继续向前走。 此时,天空湛蓝如宝石,万里无云,阳光毫无阻挡地倾洒下来,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路边的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身姿,五彩斑斓的花瓣像是在诉说着大自然的美丽与神秘。林汐瑶轻盈地迈着脚步,时不时弯下腰去轻抚一下那 些娇嫩的花朵。 他们走了一段路,感到累了,便坐下休息一会儿。林汐瑶看见树边又出现了色彩斑斓的蘑菇,她随手又往嘴里扔了一个,津津有味地闭目享受。 青权尽管坚持,但仍难抵困意。他耳边忽然听到林汐瑶在呓语:“青权哥,邻居阿玲怎么在那棵树下呢。”青权睁大眼睛细看,却发现并没有人。他疑惑地望向林汐瑶,眼角余光瞄去,发现她身边有残留几片异样的蘑菇。青权暗忖:“ 表妹可能是中毒了。” 周围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叶繁茂,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似乎在为这宁静的山林增添一份生机与活力。青权皱起眉头,神色焦急地轻轻摇晃着林汐瑶的肩膀,试图唤醒她。 他拉起林汐瑶的手就往上面走,可林汐瑶已经没有力气走动了。青权一手拉着她的臂膀,一个转身,背起林汐瑶向山顶艰难地前行。他的衣服已经湿透,贴在身上,脸上的尘土混合着汗水,变成了黑色的微粒。他咬牙坚持,往上移动着 。 山路崎岖,两旁的草丛中不时有蚂蚱蹦出,发出清脆的声响。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宛如蜿蜒的巨龙。青权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微微喘着气,努力保持着平衡,而林汐瑶则软软地趴在他的背上,双眼紧闭。 恍惚间,一只鸣蝉起劲地叫了起来,紧接着附近的蝉也陆续叫了起来。山道起伏,此处有些背阴,苔藓浸润而生。青权的脚下一滑,斜身倒地,头撞在了一棵松树上,他已然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青权只觉得额头像被一根细绳勒了一下,略微痛了一下,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站着一位白须老者,负手而立。周围的雾气渐渐散去,山林依旧静谧,只有微风轻轻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这里是琅琊山,你们是哪里人,为何到此?”老者询问。 “汐瑶妹妹在哪?”李青权焦急地张望着。 “你朋友在厢房,已为她解了毒。”老者目光睿智,带笑回答。 “多谢师父救命。”李青权泪流不止。 “不必惧怕,慢慢道来,会没事的。”老者温和地安慰。 “您是空远大师?”李青权好奇地问。 “知道我名号的人不多,你是如何得知的?”空远大师有些惊讶。 李青权迅速讲述了家变和遇见周楚敏的经历。空远大师听后点头,两人随即拜师。 李青权天赋异禀,常在不经意间使出妙手,而林汐瑶内力更胜一筹。 三年转瞬即逝,林沐原依照周女侠之言来到山上。三人久别重逢,畅谈至深夜方休。 次日,林沐原对李青权兄妹说道: “师父说我已掌握了基本功要,只需日后勤加修炼,积累更多实战经验,就能行侠仗义了。我打算去投靠名门之后的韩林儿,或许能有所作为,也未尝不可知。我打算去尝试一下。” 李青权回答道: “你去探探也好,看看他是否值得追随。我和汐瑶稍后便会下山。” 汐瑶补充道: “我们应该先找个安居之所,苏州据说风光秀丽,不妨去那里寻访。” 李青权同意道: “妹妹说得对,我们就去苏州。” 林沐原见两人志趣相投,心中已将李青权视作亲人,便道: “你们同行,我放心。我稍后也会去苏州与你们会合。” 清晨,林沐原告别二人,独自启程下山。 李青权的心中燃烧着熊熊的抱负,他犹如困兽一般在屋内不停地来回踱步。他对山下的世界充满了渴望,急切地想要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于是,他决定向空远大师坦白自己的心声,寻求大师的指导与祝福。 空远大师目光如炬,当看到李青权似乎有所顾虑、欲言又止时,便开口说道: “权儿,你的武艺已经炉火纯青,人生如白驹过隙,正是你们施展所学之时。武学之道,非止于技,更在于心。心有所向,技有所用。若心怀天下,则技可安邦;若心怀私利,则技成祸患。切记,武之极境,乃是无武。去,去体会这 无武之境,去追寻你们的道。” 两人心中充满了感激,泪眼朦胧地跪下,向着空远大师深深叩首,感谢他的教诲与恩情。而后,他们背起行囊,踏上了下山的路。 自此,李青权与林汐瑶开始了他们的江湖生涯,他们以行侠仗义为己任,为山下的村镇中百姓做了许多善事。 这一日,两人游至凤凰小镇。忽然,李青权闻到一股特有的香味。原来是一个苗家姑娘在卖松子糕。他们随即买了两块。林汐瑶津津有味地吃着,那充溢着松籽清香的糕点,而李青权却看呆了。他只见那女子:肤色如雪,明眸若秋水, 纤纤玉手,头戴红丝绸编成的帽子,周边围绕着银白的坠花绦子,两边耳垂亦吊着月亮状的小环坠儿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映衬着她脖颈间细腻的银链。 第117章 魂断牧云崖 李青权显然是被如此美艳的女子给惊呆了。那女子脸儿微红,如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轻声问道: “李青权公子,这口感如何呀,可喜欢我们这松子糕?”她的声音宛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 林汐瑶见状,推了一把李青权,故意咳嗽一声,提醒道: “表哥,你是不是觉得这松子糕不错,在想着是什么原料做成的呢?”林汐瑶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 李青权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接过话茬儿: “这里景致非凡,姑娘闲暇之时可愿带我跟表妹领略一番?” 姑娘轻轻一笑,那笑容如春风般温暖,点头应允。这之后的两日,林汐瑶有时听闻李青权叫她就假装没听见。李青权终于有些按捺不住,眉头微皱,责问她: “你我都是江湖儿女,你何时变得这样小气?” 林汐瑶脸上一红,如同熟透的苹果,也不敢言语,心中懊恼自己可能就是心胸太小了。 原来姑娘叫晶儿,是本地的苗族女子。晶儿身着色彩斑斓的苗族服饰,银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此后几天里,二人在晶儿的指引下逗留,忘情于这一带如诗如画的景致。 有时到偏静地带,林汐瑶故意借口走远些去观玩,她心中忐忑不安,以试探二人是否真有情愫渐渐发芽,还是表哥只是像对妹妹一样的喜欢那女子呢。她脚步轻盈地走到远处,然后偷偷回望,却只见二人谈笑自若,晶儿银铃般的笑声时 不时传来,这让她莫名的更加生自己的气了。 晶儿对二人说,哥哥把她带大,是她最亲的人,并且把她许配给了镇上的李家,说他家境好,等她嫁过去,哥哥自个有个靠山了,就洗手不干了。可她喜欢一个叫阿亮的游侠,提起阿亮时,她的眼中闪烁着光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觉得跟阿亮在一起很满足。 李青权好奇地问晶儿:“你哥哥是干什么的?”晶儿说自己也不清楚,哥哥从不给她细说,只说很赚的钱但很危险。 这日,附近镇上传来有姑娘跟钱财丢失的事故发生。李青权和林汐瑶二人跟晶儿说去捉拿这几名盗贼。晶儿高兴地喊: “啊,是嘛,正好阿亮刚跟朋友护镖回来,青权哥你就带上他去捉拿。” 夜里,在一大户人家墙外犯科的黑衣人被三人追踪到了。李青权和林汐瑶二人想着让阿亮在晶儿心里更加的有份量,就刻意让他去刺杀。激战数十招后,阿亮一招“清风渺影”转到黑衣人身后,反手扣住黑衣人列缺穴位。另一掌向其胸 口击下,黑衣人立时毙命,尸体交由官府处置。 次日,城楼上挂着盗贼尸首,阿亮拉着晶儿来看自己的杰作。晶儿一看,又惊又呆,目光淡淡,喃喃自语: “你…,那,那是我哥哥啊。”阿亮一时傻眼了。 二人劝解了一晚晶儿,方才让晶儿不再哭泣。一大早晶儿对李青权一笑,说道: “李大哥,帮我叫阿亮过来好吗?” 阿亮低着头进来,也不敢抬眼去看晶儿,晶儿说: “陪我再去清水峰转转好吗?” “好,好啊”阿亮木然地应对着。上得快到山顶处,人字形的两条路叉开,右边趋步数丈凸出一块大青石板,边有小碑,上写:牧云崖。当真是片片云儿就在足下。 蓦然,晶儿拔出了随身小剑指向了阿亮,他没有惊乍,剑尖透过衣服,隐隐心痛。 晶儿静静地望着远处的云朵,天空湛蓝如宝石,洁白的云朵悠悠飘荡,她的声音有些低沉:“阿亮,你看那云儿,多像恋人。这条路,我们一起走过,以后我也不会再跟别人走了。可是,我的脚步跟不上你,我们自由了,却失去了在一起的理由。来世,我们就在这里做一对没有纷争的云儿,好吗?”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周围的风儿似乎也变得有些哀伤,轻轻吹拂着她的发丝。随后闭眼刺去,阿亮含笑倒下。 李青权和林汐瑶在一旁默默观察,此时山林间一片静谧,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显凄凉。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已来不及阻止。晶儿抱着阿亮,纵身跳下崖去。 林汐瑶轻轻摇头叹息:“青权哥哥,他们为何要选择这样的结局?” 李青权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世事无常,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预料的。这对恋人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去,谁又能说清?别太伤感了。”林汐瑶点头,二人携手下山。 这日,在淮南山岭,阳光洒落,给山林披上一层金色的光辉。他们铲除盘踞此地已久的一伙山匪后,林汐瑶说:“青权哥哥,贪官强盗的钱财,除了分给穷苦人家的,我留了一些。安居之费用,差不多了。”李青权说:“那我们去苏州 。” 二人收拾停当,骑马在这洒满阳光的小道上向苏州而去。 柳洛秋马不停蹄地日夜兼程,历经十来日的奔波,总算抵达了信州。 在前行的路途上,他偶遇了一位中年人士,柳洛秋赶忙询问起韩林儿的消息。那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惊恐万状,偷偷地瞥了柳洛秋一眼后,便慌慌张张地匆忙低头离去。柳洛秋的心头不禁为之一震,暗自琢磨道:“难道恩人已然遭遇不测 ?或许他知晓些什么,然而在这兵荒马乱的乱世之中,人们都谨小慎微地谨言慎行,唯恐给自己招来祸端,故而不敢轻易透露,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我还是暂且等到夜间,擒获一名元军的差役,再仔细地盘问一番才好。” 柳洛秋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一时之间也难以判定其中的缘由。一直苦苦等到夜间,当他看到巡城的士卒排成队列缓缓前行时,便施展那绝妙的轻功悄然靠近最后一名士兵,轻轻用手指一点便将其放倒,接着挟持到了一处僻静之所, 细细地进行询问。这才得知,原来韩林儿为了躲避元军的探子,已然悄悄地潜逃到江北行省的砀山夹河。 柳洛秋对着那名士卒说道:“你瞧你也是个汉人,却要为那残暴的元军服役,你可知我要取你首级简直易如反掌,还是回去携带妻儿老小去往他乡。”那士卒赶忙回答道:“只是一时被生计所迫罢了,等安顿好家人后,我定会去投靠 红巾军,多谢侠士不杀之恩。” 待那人离去之后,柳洛秋心中暗自思忖:“恩人安然无恙便好,如今也只能等到他日再寻得恩公,再行拜谒了。常听师父提及这一带奇山峻岭众多,不如就先在此地漫游一番,再做其他打算。”于是,他便前去寻了一家客栈歇下。 此日,洗漱完毕之后,他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携带上行囊,向着山野缓缓行去。 五月中旬,柳洛秋行至三清山。 虽感炎热,但山间清风拂面,令他感到十分惬意。于是,他决定在此稍作停留,然后徐步前往白云峰。那里峰峦雄奇,山岩峭拔,云雾缭绕。突然,一声鹤鸣划破长空,一只云鹤向着云峰飘渺之巅飞去,转眼间便消失在远方。柳洛秋痴 然许久,只觉腿脚微微发酸。他环顾四周,在一处小山丘上倚树而憩。恍惚间,身后传来幽雅清远的笛声,那声音如泣如诉,绵绵不绝。 “这笛声虽不及林汐瑶当日所吹奏之妙,却也别有一番清婉。”柳洛秋心中闪过林汐瑶的身影,不禁黯然神伤。他继续徐步而行,转过一道山坳,忽见数条碗口大小的瀑布比邻而下。站在谷底,只觉清泠拂面。瀑流之下,雪浪滚滚,声 势浩大。柳洛秋驻足观赏,此时此地,一人看此飞流回雪,听这凄婉笛声,身心与自然浑为一体,心跳与血脉随着瀑流的音符跳动。 第118章 山野间的小鹿 过了半晌,柳洛秋心中突然感到异常难过。水雾弥漫之处,一道彩虹若隐若现,林汐瑶的倩影在其中飘浮,正自浅笑轻颦地浣洗着一袭白色轻纱。他翻身跃向彩虹处,浪花打在脸上,让他打了个激灵。在崖壁上一蹬,他又跃回原地。怔 然间,怆然泪下,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此情此景,绝然是应该两个人站在这里听瀑流轻轻吟唱。‘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柳永没弄懂。‘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 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难道李清照真的懂么?” 柳洛秋眉间心上,绸缪交错,仿佛自己在一座黝黑的谷底一步一回首,越走越远。娘亲的谆谆教导在耳际复又响起,他立时心神意会,这样下去有愧于娘亲。闭目凝神,不再乱想。过了一会,心间灵光一闪,他有了主意,默念:“玉笛 璈吟虚空寂……”语毕,迦陵仙子玄空飘落,对他说:“余亦曾历劫数世,深知情斯于人,必爱恨牵绊。汝观此飞流,无为泻下,终归大海,此谓道法自然。” 柳洛秋接说:“仙子所言我懂,只是我该何去何从呢?”迦陵仙子莞尔一笑说:“青田城附近有座括苍山,山半腰现下隐居一人,你可去寻他。附耳过来,传你四句偈语说与他听,到时自会明了。”在柳洛秋耳畔轻念几句,柳洛秋点头记下,仙子飘散而去。 心愁别绪虽已消散,肚子却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像是有些自嘲,又有些自我调侃般忿然自语:“哎,这个女人,每次都是这样,唯知使命,使命也要吃饭啊。好不仗义,在这荒山野岭,出来之时怎么也不给我弄点吃的呢。嗯,得快下山到镇上找个酒馆饱餐一顿。” 转过山坳,一瞥眼间,溪边有只小鹿在饮水,望了一眼柳洛秋,眨巴眨巴眼,“嗖”的一声蹿入路边丛林。溪边上一岩石上水流斗转而下,倒也不高。离潭水落差约莫有四五尺的样子。忽听“哎哟”一声,扭头望去只见一姑娘身子向后 倾仰。柳洛秋无暇思及,一纵身掠过去,伸手拉住那女子纤纤玉手。 只见那女子两缕青丝如柳絮般自然垂于如月般的眉睫角下,面容白白净净,根本无须去涂胭脂红粉。眼若秋水轻漾,齿似白玉,唇如桃红。她轻轻扬起眼睫,嗔怪着:“你这人真是的,我的小鹿正自饮水,被你一吓,小鹿也跑了,我也 差点掉下去。咦…你小子,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哦。”柳洛秋赧然一怔,忙松开姑娘手说:“怪在下唐突,姑娘请见谅。” 那女子怔了一下,但见眼前男子:脸庞犹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轮廓分明得犹如刀削斧凿一般。剑眉斜飞入鬓,那眉毛浓密且微微上扬,透出一种英气,眼眸深邃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偶尔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那眼眸的颜色竟是罕 见的琥珀色,仿若能吸人魂魄。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紧闭,透着一种坚毅,他的唇形优美,唇角似乎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女子眼睛鬼机灵般一斜说:“嗯,这还像句话,难道还想让我谢谢你啊?”柳洛秋只觉哭笑不得,说:“姑娘,这里偏僻,还是……”话未说完,小山丘下得得的马蹄声伴随着呼喊:“黛儿,就知道你又独自跑来游玩。出来这么久,该 回去了,喂,那人是谁?” “我要走了,哥哥叫我呢。”姑娘低头前行两步,心忖:“此人怎么好似哪里见过似的。”心间有些纳闷,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我姓杨名黛儿,那山丘下等我的是我哥哥,叫姓杨名宗辰,你呢?” “哦,在下姓柳名洛秋,姑娘请便,山路崎岖,下山时可要小心了。”柳洛秋微笑作揖。 “哥,你咋知道我在这儿呢?”杨黛儿说着便跨上了马背。此时,阳光倾洒在这片土地上,周遭的树木郁郁葱葱,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几只色彩斑斓的飞鸟从枝头轻快地飞起,它们扑扇着翅膀,向着湛蓝的天空飞去,清脆的鸣叫 声在空气中回荡。 “妹呀,京城那边传来信儿说你过来了,我就派人去找你咯。”这会儿,两匹马并排缓缓走着,马蹄踏在绿草如茵的地面上,留下浅浅的印痕。 杨黛儿道:“嘿,找我干啥呀。” 杨宗辰回道:“这遇到事儿了我不也得找个人商量商量嘛,我那手下知道你脾气,在城外瞅见你到了,可你转头就上山了。他也不敢打扰你玩的兴致,就回来跟我说了。” “你们追讨那飞贼的事儿,我可不感兴趣。” “那你跑这儿来干啥?” “这次出来呀,我就是找个由头顺道过来转转。” “那飞贼都已经被我们几经辗转追捕围困住了,也抓住了,没啥好玩的了,一起回大都呗?” “我不回,还没玩够呢,你要回你自己回。”杨黛儿懒懒地说道。随后她挥起马鞭,“啪”的一声脆响,那匹马就撒开蹄子快跑起来,马蹄扬起一片尘土,在阳光下飞舞,惊得旁边树上的飞鸟呼啦一下全都飞散开来。 “妹呀,等等我呀。”杨宗辰赶紧催马追了上去,身后留下一路烟尘。 “你这毛贼以为能逃出我的手掌?现在还不想你死。吃点东西,等押你回王府恐怕就没这好事了。”杨宗辰嘴角上扬,轻哼说道。 “你等人模狗样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不是仗着人多,你的头早给大爷当夜壶了。”被点穴少年刚说到这里,“嗡”地一声,身后中间那汉子拔出长剑,眼中布满了杀机。华服少年杨宗辰举手示意他不必理会。“啪”的一声,被点穴男 子的左脸被那华服少年杨宗辰拍了一掌,登时嘴角鲜血涌出。 “吃个饭,你都这么不安份,疼吗?”杨宗辰笑问被点穴之人。 “疼啊,小元狗你的手疼不?有种就杀了我。”男子同样笑着问杨宗辰。 “死到临头还是这么嘴硬。”说时,杨宗辰又一掌打在少年脸上。 杨黛儿手搭在白衣少年杨宗辰肩膀轻拍一下,低声说:“算了,别支这档子气了,带回去再慢慢审问。” 杨宗辰说:“这种人不给点颜色,不知道自个姓什么。” 杨黛儿此时才细看那被点穴之人,眼神却好似见过。想是灰尘与汗水混杂之故,灰头土脸,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心说:“不过,此人倒真是有些骨气。” “你现在还不能死,不想受罪就好好给我吃。”杨宗辰说时,右手按住那被点穴之人的头,手上用力,那人整个面部已埋在一碗面条里。旁边几桌食客见情形不对,速速结账而去。 杨宗辰向四周看看,嘴角露出一丝快意。 在客栈的一隅,一胖一瘦两名男子神色淡定自若,依旧悠然地自顾自饮酒。 那络腮胡男子生得魁梧壮实,满脸的胡须根根竖起,此时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你们也太过分了!”说罢,他一个箭步迅猛冲上前去,砂锅大的拳头径直朝着华服少年狠狠砸去。然而,他的拳头尚未碰触到对方,便有一道凛冽 寒光倏地闪过,那大汉脖颈处鲜血缓缓渗出,随即轰然倒地。柳洛秋本欲出手相救,却已然来之不及。原来,这夺命一剑乃是华服少年身后的青衣护卫挥出的。而那白衣少年依旧悠然自得地端着酒杯,从容不迫地饮酒。 第119章 小鹿的干爹 那瘦小男子见状,扯开嗓子大喊一声:“大哥!”随即便拔出腰间的短剑,如疾风般向少年刺去。他身形灵动迅速,试图凭借速度优势取胜,这一剑他倾注了全身力量刺出。青衣护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随后长剑扬起。 眼看着瘦小男子就要步其大哥的后尘。就在这时,柳洛秋施展《太虚幻影步》,如鬼魅般迅捷地一剑挑开了对方的攻击。那大汉面露惊愕之色,虽说他的身法极为快速,但对于这一剑是如何被挑开的,他却是满心茫然,摸不着头脑。 柳洛秋仔细观察着红衣护卫,只见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出手快如闪电。柳洛秋心中暗忖,对方出手如此迅捷,于是他暗中运转五成力的《混沌灵诀》于手腕处。这几年他的“般若永清剑法”日益精进,正想借此机会试试剑锋。红衣 护卫冷声道:“多管闲事的人还真不少,来得正好。”说着,他一招“无影破空”朝着柳洛秋的左胸凌厉刺来。柳洛秋依然只用五成的《混沌灵诀》应对,接着施展出《青冥剑影破》的招式:冥会苍绿、乘飚绛云、玄气眇观。待到第三式时,红衣护卫已然招架不住,柳洛秋趁机一剑刺向他的咽喉。 另外两个侍卫见状,慌忙挺剑上前,双剑合力挑开了柳洛秋的长剑。三人自知今日遇到了强敌,于是凝神对峙,丝毫不敢有懈怠之意。他们僵持了片刻,很快便有几名衙役走了进来。只见那几名衙役看见白衣少年后,赶忙拱手作揖道: “杨公子无恙?需要在下做些什么,请吩咐。”杨宗辰微微一笑,回应道:“你们自回,这里由我来处理,不必费心,只把刚刚那多管闲事的尸身带走即可。”随后他转头看向柳洛秋说道:“这位大侠身手可谓是世间罕见,在下杨 宗辰,敢问大侠大名?”柳洛秋回答道:“本人姓柳名洛秋,你们的恩怨,我无意干涉。凡事不可做得太绝,你说呢?”杨宗辰陪着笑说道:“侠士所言极是,家父乃当朝右丞相哈麻,极为爱惜人才,可否坐过来一谈?”柳洛秋并未抬 头,只是淡淡回应道:“哦,是吗?不过,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了。”说完,他结账离去。 杨宗辰凝视着柳洛秋离去的背影,眼眸之中倏地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他稍作思索,在心中暗暗思忖道:“此人着实张狂,非吾族类,其心必殊,倘若不能为我所驭,理应尽早将之除去。” “哥哥,你发什么呆啊?”杨黛儿见杨宗辰出神,便开口说道: “人呢?你们押解回京都。跟爹妈说我过几日自会回去,不必担心我。”说完,她一步一跳地出了酒馆,离去。 “喂,黛儿。”杨宗辰摇头叹气,无奈地说:“也拿她没办法。身负武功,想来自保也不成问题,由她去。” 柳洛秋走出店来,行了数里之后已到城外。他目光搜寻,寻得一块干净且有桌面大小的石块,便走过去坐定,轻轻拍了拍衣上的灰尘,说道:“朋友,出来。”只见树林之中,一个书童装扮模样的人低着头缓缓走来,到得柳洛秋身边 后便跪下,哭泣着诉说:“大侠,救救林少侠。在下蓼应,刚才一直在店外观望,里面发生的一切我都已看清楚,只有您能救林少侠。他落得此境,并非为私。”柳洛秋起身相扶,说道:“哦?那是为百姓了?你且起来坐下,慢慢说与我听。” 蓼应说道:“在下的父母前些年参加了红巾军。随韩山童在颍州起义时一同被害。事后我跟妹妹蓼茹相依为命,在武安山一带经商,做些小营生。一天,我肩挑杂货,在山间行走,岂知路遇强盗。正待向我兄妹二人行凶之时,恰逢林沐 原少侠正要前去投靠韩林儿,路见不平,杀了为首的三个强盗,其余的则哄然而散。救下了我二人之后,妹妹蓼茹对林少侠一见倾心。长兄为父,当下作主许配给了林少侠,也好有个依托。二人倒也两情相悦,只等择个好日子完婚。带 妹妹行走江湖多有不便,林少侠说她亦有一妹跟表兄,现居苏州,我二人就先送妹妹去了苏州,安顿在他妹妹之处。此等乱世之秋,在下也无心经商了,后请他带我也去投韩林儿。” 柳洛秋插话道:“哦,那找到了吗?”蓼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在下自小在武安山一带长大,找个人还是能找到的。找到之后,韩公子母子对我等极为看重。无奈去岁被元廷的探子得知韩公子所处。我等护送韩公子一路逃至砀 山夹河其外祖母家。暂且安顿在那里,以图大计。可重整义士,需要钱财,用之耗费,入不敷出,渐渐债负不赀。早年在乡间听闻簿兼尉之职是用许多财宝换来,那日闻此人还想官位攀沿,要向哈麻进献一对无价之宝‘翡翠碧玉炉’。 斟酌再三,跟林少侠筹划一番,那晚我二人就潜入他府中盗取那对碧玉炉,想着之后变卖掉以助军资。再者林少侠跟妹妹要成婚在即,到时也宽裕些了,正好来个双喜临门。入夜以后,林少侠施展轻功,我在外面接应。得手后,哎。” 说到这里一顿足。 柳洛秋说:“怎地?” 蓼应接着说:“原来哈麻得信以后,派其子以及女儿前来护送那玉炉回大都。也怪那日在林中我对那玉炉心慕难耐,当时就想一睹玉容。林少侠打开后,那碧玉炉竟在月下光华四射。被追来的哈麻之子杨宗辰发现。”回思须臾,咬牙接 着又说:“林少侠平日里也指点在下一些武功,只是根基太薄,加之在下心钝智愚,哪里帮得上忙,只在一旁干着急的份。按说那杨宗辰单打独斗跟林少侠不相上下。拖得一久,缓兵赶来,我俩见势不妙,就想还是留得青山在,一路 又跑回这信州。这帮蟊贼一直就追到此地。” 柳洛秋闻及此处,虽暗自轻笑,但脸上还是表现了出来。心说:你俩虽行侠义之事,实则也算“贼喊捉贼”。 蓼应意识到他脸上一刹那的笑意,脸微一红,转眼又正气凛然地接着道:“岂料昨日刚想出城,就被围住,四人拿下了林少侠。我悄悄一直尾随他们到酒馆。接下来的事您也知道了。”蓼应说完折断手中把玩的枝条,低头不再言语。 柳洛秋缓缓开口:“韩山童与我家族当年有些渊源,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寻找他。蓼应兄弟不必沮丧,救出林少侠想来并非难事。只是,我们必须等到夜间行动。现在时辰尚早,我们再去镇上喝两碗水酒,适才那杨宗辰在酒馆实在煞风景 ,我实无心情饮酒。”蓼应连声应是。 他们来到城边另一家酒馆。杨黛儿一进门便冲着柳洛秋喊道:“哎呀呀,你以为吓走我的小鹿就没事了?我找了你半天。” 她越走越近,头微微前倾,却在离柳洛秋半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小嘴撅起,一脸严肃地瞪着柳洛秋。 柳洛秋有些尴尬,脸也有点热,他说:“那小鹿是你养的啊,那姑娘你,你想要怎样?”他顿了顿,又说:“姑娘,你靠得太近了,你,你坐下说话。” 杨黛儿抬头望着窗外,一脸漠然地说:“当然是我养的,我可怜的小鹿,养你多不容易,哎,这漫漫红尘,风云俱往,唯留一鹿。没有了你,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对我的心造成多大的伤害?”她低头用雪白的帕 子轻轻擦拭眼睛,也不知是否有泪。 柳洛秋有些不知所措,喃喃地说:“那,我明天上山再帮你找回来就是了。” 杨黛儿板着脸,目光呆滞地缓缓移向柳洛秋,冷冷地说:“好,有大侠风范。找到后,我让小鹿认你当干爹。” 柳洛秋哭笑不得,望向蓼应,似乎想看他有没有合适的话应对这个场景。蓼应观察了半晌,心中明白了几分,强忍笑意说:“嗯,嗯,有缘,确实有缘,坏事变好事。祝柳大哥早日寻得儿子。” 柳洛秋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杨黛儿木然地看了蓼应一眼,然后拿起他面前的酒杯,说:“他爹,哦,小鹿他爹。”她脸上瞬间泛起红晕,又说:“嗯,为小鹿干一杯。”她把酒杯举到柳洛秋面前,柳洛秋只得拿起酒杯轻轻一碰。杨黛儿一饮而尽,柳洛秋也只得喝完。 第120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 杨黛儿微微一笑,问:“柳大哥,他是谁?” 柳洛秋暗忖: “这姑娘变脸的速度真是快。她的容貌虽不足以倾国倾城,但在万人中也能脱颖而出,称得上俊俏。自从林汐瑶家遭遇变故,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关注男女之情,我的心就像沙漠一样荒凉。刚才杨黛儿那纯真的笑容,让我心中一阵波动 ,仿佛那笑容在我心上轻轻拂过,带来了一丝荒原复苏的感觉。” 他长叹一声,又自暗忖: “可惜她出身于元廷御史之家,哎,我万万不能有这样的念头。” 蓼应见她拿起自己的酒杯,连声招呼也没打,脸上发热,心中暗道:“这丫头真是可恶,简直当我不存在。” 杨黛儿眼睛一翻,转了转,又想凑近,她定睛望着柳洛秋,问道:“我眼睛里有东西吗?怎么不说话?” 柳洛秋忙定神回答:“哦,她是我的老乡,我们刚才在外面偶遇,有些事情需要商量。姑娘,你明天再来好吗?” “那可不成,你们要是跑了,我去哪儿找你们?小二,给本姑娘也开一间房。”杨黛儿叫道。 店小二闻声过来,杨黛儿又说:“开在这两位公子的房间隔壁,他们要去哪里,你要向我如实汇报。” 小二回望了望柳洛秋和蓼应,见他们没有异议,便说:“好的,我这就去办。您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蓼应笑着说:“既然如此,姑娘请先回房休息。我明天也跟随柳大哥一同帮你寻鹿。” 杨黛儿没好气地白了蓼应一眼,说:“谁要你陪我们。”说完,她百无聊赖地走上阁楼,自己去安歇了。 蓼应沉思片刻,而后对柳洛秋说道:“柳大哥,愚弟有一个想法,你看可行与否,先附耳过来。” 柳洛秋听后回应道:“嗯,想不到你有此谋略,嗯,可行。既然别无良策,那就依此计而行。” 夜幕深沉之际。 柳洛秋寻得一块青布将面容遮掩,紧接着,他身形一展,施展《太虚幻影步》第二阶中的落木行云身法。只见他宛如一片轻盈的落叶,又似飘忽的云朵,悄然纵身跃上屋顶。其身姿灵动无比,在夜空中几个快速飞纵,仿若鬼魅一般,仅 是须臾之间,便已然抵达了悦香客栈的屋顶之上,随后稳稳地停下了身形。 客栈阁楼上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窗户大开,杨宗辰正在灯下拆阅一封书信,信上写着:“为父日前已接到你的来信。吾儿英勇,然家中财宝无数,区区碧玉炉不足挂齿,若盗贼未捕,不可穷追不舍,照顾好黛儿,见字速归。”杨宗辰哈 哈大笑:“父亲多虑了。明天我就带回这盗贼,给他个惊喜。这次不知又要嘉奖什么”他自语未完。 突然,“咻”地一声,一支飞钉“噔”地一声钉在了房中的柱子上,尖端扎着一张字条。一名红衣护卫忙拔下字条递到杨宗辰眼前,另一人则拔剑从窗口掠出。但四处张望后,夜风飒飒,除了深巷中几声寒犬吠叫,屋顶上并无半个人影 ,于是返回房中。杨宗辰将纸条拍在桌上,面色凝重,只见上面写着:“杨宗辰,你给我听好了!你妹妹现在在我手上,若想让她活命,一炷香内速速来城东小树林,要是来晚了,就等着给她收尸!”杨宗辰带领两名红衣护卫向城东 而去,留下一名看守林沐原。 待他们走远,柳洛秋纵身跃上屋顶,从窗口鱼贯而入。那留守的护卫大呼不好,一剑向柳洛秋刺来。这次柳洛秋不敢大意,凝聚八成《混沌灵诀》于腕子,使出《青冥剑影破》第七式玉曜灵津,挡开对方剑锋,顺势削向护卫的脖颈。这 套剑法前六式可攻可守,从第七式起便是攻击招式,讲究的是快而迅捷。剑锋划过,如秋风扫落叶,那护卫的脖颈上渐渐出现一道血线,缓缓倒地。柳洛秋伸指解开林沐原被封的穴道,掌抵林沐原腋下的天泉穴,轻运内力。林沐原只觉 心口一热,气血顿时舒畅流通。柳洛秋说:“我受蓼应所托前来救你,此处不宜久留,快走。”林沐原纵身跃到床边,手摸枕头内侧,提起包裹的锦盒,笑着说:“这两个碧玉炉可不能丢下。”二人纵出窗外,几个起落后消失于夜色之 中。 出城二三里后,二人驻足。柳洛秋说:“林少侠在此等候,待我去找蓼应贤弟。你二人先行连夜赶往韩公那里,我有些事情要去括苍山,归来后再与你们会合。”林沐原抱拳说:“大恩不言谢,只盼早日重聚,共同拯救我汉人于水深火 热之中。” 柳洛秋推门而入,当下就瞧见杨黛儿正手持短剑,剑尖直直地抵在蓼应的脖颈之上。 杨黛儿一见柳洛秋进来,立刻面露一丝尴尬的笑意,开口说道:“哎呀,柳大侠呀,我真不知道你跑到哪里去了呢。你看看,你这位老乡非得缠着我要我帮他剃须,可你仔细瞧瞧呀,他这儿哪有半根毛发呀?你到底跑哪儿去啦?” 蓼应气得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黛儿,还没等他来得及张嘴,杨黛儿就已经抿着嘴笑盈盈地说道:“我怎么啦?难道是我这刀子不够锋利不成?我都已经说过了没半根毛,你还在这儿装模作样地吹胡子瞪眼呢。” 柳洛秋赶忙笑着出来打圆场道:“杨黛儿姑娘呀,这时间确实也不早了呀,姑娘还是尽快早点回房去休息。至于明天呢,我陪着姑娘你去寻找你的小鹿,你看这样好不好?” 杨黛儿笑嘻嘻地回应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哦,那也是你柳大侠的干儿子呢。还有啊,下次你要是再出去,那可一定要跟我打招呼哦,听到了没有呀?” 柳洛秋一脸无奈地说道:“姑娘说得在理呀,那,那好,姑娘请回。” 杨黛儿轻轻打了个哈欠,接着说道:“嗯,好嘞。那我们明天见哦。”说完之后,她便摇头晃脑地回房去了。 人一走,蓼应急切地问:“柳大侠,你可救得林少侠?” 柳洛秋答道:“他在城外林中等你,我送你去。” 蓼应喜形于色:“好,好,这姑娘刁蛮得很,柳兄可有得受了。嘿嘿,不过也多亏遇见她,使得我们顺利进行救人之计。” 柳洛秋摇头轻笑不语。 二人不久便抵达城外小树林,与林少侠相聚,互道珍重后便告别。 次日清晨,店小二轻敲房门,声音传来:“客官,洗漱的热水,请开门。” 柳洛秋懒洋洋地起身开门,店小二将热水放下后便自行离去。柳洛秋又躺回床上,发着呆。 突然,一个驼背老人走进房间,问道:“公子,可是名叫柳洛秋?” 柳洛秋忙坐起,回答道:“老伯你好,请问有何事赐教。”话音刚落,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赶紧半张着嘴强忍回去,打起精神望着老汉。 “咳,老汉我去了你的家乡,看望故交,你的娘托我给你带句话儿。”老汉说道。 柳洛秋在家乡从未见过这样的长者,他来不及细想这情理是否通顺,心中有些疑惑,便问道:“噢,老伯快请坐,我娘有什么话带给我呢?” “你娘啊,让我给你带话,你那门婚事,就是那自小定的娃娃亲黄了,姑娘等不上你,跟别人成亲了。”老汉说完,双手一摊。 柳洛秋呵呵一笑,说:“老伯像是认错人了。在下从未定亲,更别说娃娃亲了。” “我一把年纪了,你可别骗我。”老汉说道。 柳洛秋微微一笑,道:“不过,既然您来了,不妨告诉我,我娘现在过得可好?” 老汉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缓缓说道:“你娘啊,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只是,岁月不饶人,她总是挂念着你。” 话至此,那老汉突然转身走向床边,帐纱之后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出。杨黛儿从帐后转身而出,一蹦一跳地到柳洛秋跟前,笑着说:“好玩?哈大麻给我找了很多师父,这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醉蝶惊魂’陈小婉最擅易容之术,也是我 众多师父之一。” 第121章 柳洛秋斗草使诈 柳洛秋摇头轻笑,然后惊诧地说:“以前只道是传说,想不到江湖中真有此技,姑娘当真好本事。”回神又说:“姑娘,我们用过早饭,快去山上寻你养的小鹿,待得寻到,我还有要事在身呢。” 杨黛儿翻个白眼,笑嘻嘻地说:“你真是块戆直的柳木头,信以为真,哈哈哈,那是跟你闹着玩的呢。”柳洛秋板起脸说:“那既是这样,你我互不相欠,用完饭,你我各行其道。”似又回想起什么,忙问:“哈麻不是你父亲么?” 杨黛儿低头嗫嚅地说:“那老东西平素倒是蛮疼我不假,但可不是我生父,我跟你一样也是汉人,以后慢慢说与你听。”忽抬起头又撅着小嘴说:“我也没地方可玩,你带着我不好么?只是作个伴,大不了以后不跟你玩闹就是了。” 柳洛秋望一眼杨黛儿说:“可是男女有别,你我同行多有不便。况且我要去括苍山寻一人,路途遥远,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免得你爹娘挂念。再者你爹乃是…”杨黛儿观柳洛秋略有忧虑,忙接过话头说:“不妨事,不妨事,你我一路 可兄妹相称,游山玩水有个伴解闷不是甚好么?我知你心中所虑,如今天下动荡,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本姑娘行事向来是玩当然之乐,鲜克有终于我也只是一种心情’。你我又何必执着于这尘世间的过眼云烟呢,岂不闻:‘人生在世 ,有所玩,亦有所不玩’。” 柳洛秋听到此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无奈般摇头亦不言语。心下却想:“这些透着纯真的戏语中却也有一些人情世故的歪理,只是总觉跟她年龄有些不相仿。”此念头掠过脑际,思绪游离亦无据析解。想到这里不自觉间摇了摇头。 杨黛儿看出端倪,追问:“你为什么摇头,快说,不许骗我。” 柳洛秋无奈地笑了笑,说: “没什么,只是,嗯,遇见你嘛,觉得周围的人看起来也变得滑稽了。” 杨黛儿轻盈地走过来,纤细的手指揪着柳洛秋的衣服,微微侧着头,那明亮的眼眸中满是俏皮地说: “咦,一个大男人,你居然有两个酒窝呢,来,躺下我往里倒一杯酒试试。”说完,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柳洛秋先是一愣,随后不禁哈哈笑着说道: “嗯,你也太调皮了。” 杨黛儿听了,那白皙的脸颊微微一红,犹如天边的晚霞,她那灵动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接着说: “你笑什么?对了,我也读过一些诗词,只是都是些皮毛而已。昨夜我难眠时翻看随身带的一本诗集,其中有一句‘碧海青天夜夜心’,你帮我解说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呀?” 柳洛秋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笑着回答: “我帮你拿包裹,咱们下去吃完饭就上路。” 二人边说边开始往楼下走。柳洛秋在前,杨黛儿跟在后面,她蹦蹦跳跳的,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突然,杨黛儿快走几步,一下子挽住了柳洛秋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哎呀,走这么快干嘛呀。”柳洛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放慢 了脚步。杨黛儿歪着头看着柳洛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一路上还时不时地对柳洛秋扮个鬼脸,或者轻轻掐一下他的胳膊。柳洛秋也由着她闹,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快到楼下的时候,杨黛儿松开了手,蹦 到前面,转过身来,对着柳洛秋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开了,柳洛秋摇摇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楼下,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给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杨黛儿伸了个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柳洛秋,说:“哎呀,终于下来啦。”柳洛秋微笑着点点头,眼神中满是对杨黛儿的宠溺。 柳洛秋心里暗自思忖着:她爹可是元廷高官,如今这时局动荡不安,说不定以后真的会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心念至此,随即笑着说: “那好,只是你行事有时候真的有些有违纲常,万不可再这样惹事生非了啊。至于诗词方面,在下其实也只是粗劣地知晓一些,实在是不敢妄言。” 杨黛儿听了,嘴巴微微一撅,有些不满地说: “哼,人家哪有行事有违纲常呀,你可别乱说哦。”随后又抿嘴一笑,那笑容如春花般灿烂,“好,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不乖啦,等你多了解我一些就知道了,嘻嘻。” 二人用完早饭,杨黛儿蹦蹦跳跳地去得府衙,掏出了自家府中那精致的令牌,扬起下巴,对那达鲁花赤说要两匹骏马代足。那官员见了相府令牌,赶忙唯唯诺诺地哈腰: “正好前日缴获两匹,一匹曰:御风,一匹曰:纤离。”然后忙不迭地差人牵来。只见一匹是鲜艳的枣红,另一匹则是雪白无杂色,宛如天边的云朵。出得外面,杨黛儿将那白色骏马的缰绳轻轻递予柳洛秋,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说: “喏,这匹赫赫有名的御风就交付于你了哦,而我呢,就骑这匹纤离好了。” 此时,那两匹马儿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兴奋情绪,长长的鬃毛在风中肆意飘动,它们高高地扬起头颅,发出阵阵激昂的嘶鸣声。 柳洛秋脱口赞道:“好马儿,有这两匹马儿代足,途中轻松多了,想不到你还有此等本事。” 杨黛儿秀眉轻扬,颇为得意地说:“这算什么,就是要他的狗头,谅他也不敢有违。” 柳洛秋略迟疑地说:“只是,此去临海千里有余,你当真要去么?” 杨黛儿眉头微蹙,回说:“我可没那么娇嫩,你放心。这次出来原就想着多去些地方,长长见识。不过呀,我读书很少,妈妈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总得占一样。” 二人飞身上马,出得城来。 杨黛儿说:“你也不言语,好闷哦,给我讲个故事好么?” 柳洛秋想起林汐瑶当初给他讲过的事迹,就娓娓道了起来。杨黛儿听着听着,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起来。她若有所思地问柳洛秋:“洛秋哥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柳洛秋说:“嗯,这个嘛,是早年从听一朋友处听来。” 天空一声鹰啸,杨黛儿只觉自己像在水中刚露出水面似的,说:“啊,这天真够闷热的,你别讲了,我好渴了,想一人在这树下歇息一会,你去帮我去找点水喝可好。” 柳洛秋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不知是哪里不对。他无精打采地自去找水,不一会从溪流处打了一竹筒清洌泉水而归。 在接下来的数天之中,杨黛儿仿若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有些沉默不语了。 这天途经至一处幽静的山谷,柳洛秋的雪白骏马御风静静地立着,它的身姿高大而优雅,宛如一尊活生生的白玉雕塑。每一缕毛发都纯净得如同新落的雪片。御风偶尔轻摇它的头颅,颈间的铃铛随风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与此同时,杨黛儿的枣红马纤离在旁显得有些焦躁,它的眼睛里闪烁着机敏的光芒,蹄子不安地刨着土地。突然间,纤离似乎感应到了御风的异状,它转过头,与御风目光交汇。两匹马似乎在无声中交换着某种信息,然后,纤离骄傲地 昂起头,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御风也毫不退让,紧接着发出回应的嘶声。 紧接着,它们开始在山谷中尽情奔跑,纤离的步态轻盈而优雅,御风则展现出它的力量与速度。它们互相追逐,彼此嬉戏,尘土在它们的脚下飞扬。 两人驻马,翻身而下。柳洛秋满含关切地凝视着杨黛儿,轻声说道:“近日,你似是心事重重,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舒缓一下心情,如何?” 杨黛儿回以浅笑,微微颔首:“那便来斗草。胜者有权轻踢对方臀部,不论结果如何,都不得有异议。” 柳洛秋听闻,跃跃欲试,兴致盎然地回应:“好主意,就依你所言。” 不多时,两人各自采集了草叶,开始比试草叶的韧性。杨黛儿心思缜密,连赢三局,柳洛秋的臀部也接连遭了三踢。第四局,柳洛秋总算扳回一城。然而,第五、六局他又接连败北,正当杨黛儿准备再次踢他时,柳洛秋突然捉住了她的 脚踝,拉着她在草地上奔跑。杨黛儿单脚跳跃,试图跟上他的步伐,同时挥动着手臂,焦急地喊道:“喂,你这家伙,怎么可以如此顽劣,不要脸的,快放开我!” 第122章 危机四伏的山谷 柳洛秋放声大笑,跑得愈发迅速。杨黛儿一慌,身体向前扑去,紧紧抱住了柳洛秋的脖颈,并咬住了他的耳朵。柳洛秋吃痛松手,坐在一旁,不再言语。杨黛儿也红了脸,坐在一旁,两人都不再理睬对方。 就在此时,数十名神秘的黑衣人悄然无声地将他们包围。柳洛秋和杨黛儿心头一紧,柳洛秋眼中闪过一抹锐利之色,暗自思忖:来者不善,今日恐怕难以善了,无论如何,我必须保护好黛儿。杨黛儿轻蹙眉头,心中暗想:这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要对我俩下手呢? 二人对望一眼,轻拍马背,两匹骏马仿若心有灵犀一般,即刻哒哒地向山谷出口方向疾驰而去。 待黑衣人趋近至约莫十步之距时,那领头之人抬手示意队伍止住,冷声言道:“柳洛秋,留下太阿剑,便可饶你们一命。”柳洛秋剑眉一挑,毫无惧意地道:“你们是何人?欲索剑,绝无可能。”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些人来者不善,今 日怕是一场恶战。太阿剑绝不能落入他们之手。杨黛儿亦是目光坚定,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心忖:不管面对怎样的敌人,我都要和洛秋并肩作战,绝不退缩。 黑衣人目光一沉,冷哼道:“既如此,就休怪吾等无情。”一挥手,众黑衣人拔剑攻来,双方激烈交斗。柳洛秋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穿梭在黑衣人之间,手中长剑挥舞,剑影重重,每一剑都带着凌厉的剑气,直逼黑衣人要害。他心中只 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保护好杨黛儿和太阿剑。看着这些黑衣人凶狠的攻击,柳洛秋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斗志,我绝不能让他们伤到黛儿分毫。杨黛儿则身姿轻盈,犹如翩翩起舞的仙子,手中短剑上下翻飞,与黑衣人周旋,她边战边想着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即便如此,他们仍勉强抵住了二三十人的围攻。黑衣首领见状,决意亲自出马,施展《暗影步》中的绝技“影舞九天”,于空中连连变换位置,蓦地贴近柳洛秋,以其《影舞剑法》中的一招“影随风舞”径直刺向柳洛秋。柳洛秋赶忙以 一招“星斗遗咎”相抗,心中一惊:此人好生厉害!但他毫不退缩,咬牙应对。柳洛秋心里紧张起来,这人如此厉害,看来今日局势十分危急。而杨黛儿见柳洛秋形势危急,旋即施展出她的拿手剑法《凤舞九天》前来相助,怒斥道:“ 你们是着实卑鄙。”一招“凤归桑梓”挡开了黑衣首领的攻击。此刻,黑衣首领长啸一声,众人纷纷使出狠辣招数,招招致命。杨黛儿心中焦急万分,但手上动作丝毫不乱,连连使出绝技,“凤眼凝辉”“凤翔九霄”“凤影迷离”等招 式抵挡,柳洛秋亦全力以赴,心中念叨着:一定要撑住。 正在此时,一名老者自山崖之上飘然而下,柳杨二人一边奋战一边望去,但见其面貌狰狞,目光锐利仿若鹰隼,身形魁伟,肌肉坚实,举止间透露出凶悍之气。老者长发披肩,面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令人望之而心生寒意。柳洛秋心中 一沉:又来一个强敌!柳洛秋心中满是懊恼,怎么又来了一个如此厉害的角色,这下可更难应付了。杨黛儿亦是脸色微变。 老者在旁指引黑衣首领的剑招,柳杨二人顿时倍感压力剧增,柳洛秋和杨黛儿分别肩部与手臂受伤。柳洛秋心中懊恼:可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同时又自责不已,都怪自己不够强大,才让黛儿也跟着受伤。 杨黛儿则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突破困境,找到转机,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老者不耐烦地道:“真是废物,我尚有要事,先行一步。若是连此二人都收拾不了,你等亦不必存活了。”话音刚落,便如风一般消失不见。 黑衣首领见柳洛秋受伤,即刻发动更为凌厉的攻击。忽地一招“影蔽日月”,将柳洛秋手中的太阿剑震落于地。柳洛秋心中大骇:不好!柳洛秋心里一阵慌乱,没了太阿剑,这下可如何是好。杨黛儿也是面露焦急之色,心忖:太阿剑丢 了,局势对他们更加不利了,此时已不宜久战了。黑衣首领拾起剑端详一番,而后命令手下继续攻击。柳洛秋无奈,只得凭借《太虚幻影步》和《闲间幻影掌》连续出击,使出“闲云飘影破”“闲梦幻影劈”“闲影幻波震”“闲影谲幻 冲”“幻影闲情封”等招式应对。 天色渐暗,杨黛儿向柳洛秋使了个眼色,二人趁机向山谷深处的一处丛林逃去。于树林中的一块岩石后藏匿休憩,柳洛秋借着月光用草药为杨黛儿处理伤口,自己亦准备敷药。杨黛儿瞥了他一眼,道:“莫要逞强了,我来。”她自怀 中掏出一小包药粉,为柳洛秋解开衣衫,撒上药粉,再敷上草药,道:“看来这回春散我带的少了,你伤更重,便给你用上了。” 柳洛秋道:“这片树林并不大,看来我们是被包围了。”杨黛儿亦是一脸凝重,思考着应对之策。 杨黛儿静静地沉思了好一会儿,那澄澈的眼眸中倏地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随后她极为仔细地观察起周围的地形来,很快便发现有几处天然形成的洼地以及丛杂茂密的灌木丛,这里的地形简直太适合用来布置陷阱了。她转过头对着柳洛 秋轻声说道:“柳大哥,你瞧这些地形对我们可是极为有利呢,我们完全可以凭借它们来设置一些简易的机关。想来定能够将那些黑衣人的阵脚彻底扰乱,从而为我们制造出逃脱的绝佳机会。” 话音刚落,杨黛儿便立刻行动起来。只见她心灵手巧,充分利用树枝、藤蔓以及石块等各种各样的自然材料,极为巧妙地设置了一些隐蔽性极佳的陷阱。她在那洼地中精心布置了深藏不露的坑洞,用纤细的树枝和凋零的落叶巧妙地进行 遮盖,使其难以被察觉;又在那灌木丛中精心布置了触发式机关,只要有人稍有不慎踏入其中,便会立即引发落石或者尖锐树枝的凌厉攻击。每一个陷阱都被她设计得无比精巧且致命。 陷阱布置完毕之后,杨黛儿和柳洛秋便蹑手蹑脚地朝着黑衣人悄悄地靠近,还故意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以此来引诱他们进入陷阱区域。那些黑衣人果然不出所料地中计了,纷纷踩中了陷阱,瞬间便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趁着这片混乱 ,杨黛儿和柳洛秋趁机果敢地击杀了两名黑衣人,随后便朝着谷口疾驰而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成功逃离山谷之时,柳洛秋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杨黛儿满心疑惑地问道:“柳大哥,这是怎么了呀?”柳洛秋满脸沮丧地说道:“太阿剑还在他们的手中呢。” 杨黛儿眼珠滴溜溜一转,脸上随即露出一个狡黠至极的笑容,说道:“我有主意了,柳大哥,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说完,她迅速返回到他们之前藏身的那块岩石后面,从背包里拿出一件黑衣以及一些用于易容的工具。她的脸颊微红 ,对着柳洛秋说道:“柳大哥,你先转过去,我要换一下衣服呢。” 柳洛秋依言转过身去,背对着杨黛儿,嘴角却微微上扬,打趣地说道:“哇哦,要换新衣服啦,是不是准备要美成天仙下凡,让我这个凡人都不敢直视?” 杨黛儿听了这话,嗔怪道:“哎呀,柳大哥你就别打趣我了。”说着便开始迅速地更换衣服,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道:“好了,可以转过来了。” 柳洛秋依言转过身,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满脸的不可思议,极为惊讶地发现面前站着的竟然是白天那位面貌狰狞的老者。但很快他便留意到杨黛儿那熟悉的眼神以及细微的动作,立刻就意识到这是杨黛儿通过易容术进行的伪装,不禁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这也太像了,杨姑娘,你这易容术真是出神入化呀!” 第123章 厄影先知的幻影空间 杨黛儿得意地一笑,说道:“那是自然,柳大哥,你看我这样子像不像日间那位老者?” 柳洛秋认真地打量着,点头说道:“像,简直太像了,若不是我知道是你,还真会被你骗过去呢。” 杨黛儿嘻嘻一笑,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说道:“嘿嘿,这就对了嘛,柳大哥,等会儿可全看我的啦。” 柳洛秋笑着回应道:“好,我相信杨姑娘一定能成功。” 没一柱香的功夫,杨黛儿便手持太阿剑返回,笑着说:“我还没开口,那家伙就把剑乖乖地交出来了。” 柳洛秋心中满是喜悦,他接过剑时不禁发出赞叹,还轻轻在杨黛儿脸上啄了一下。杨黛儿脸上顿时一红,正要转身,却见一道蓝绿色的光芒从身侧闪过。她立刻意识到危险,急忙喊道:“老公,小心!” 柳洛秋惊讶地问:“你刚才喊我什么?”话还没说完,他已然瞥见黑衣人持剑刺来。他急忙拔出太阿剑,匆忙抵挡,可黑衣人似乎拼尽了全力,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刺来。黑衣人使出的正是《影舞剑法》中的第三式“影蔽日月”,剑 招迅 猛无比,剑影重重叠叠,如同遮天蔽日般刺来。柳洛秋来不及运用《混沌灵诀》护体,只得以《青冥剑影破》中的“永而盈之”剑招式抵挡。 杨黛儿见二人对立着一动不动,赶忙过去一看,只见双方的剑都刺入了对方的心房处。杨黛儿正欲扶柳洛秋,二人已然缓缓倒了下去。 杨黛儿抱着柳洛秋,瞬间眼泪夺眶而出:“我还是来晚了一步。”这时,边上的蓝绿色光芒再度闪现,一道时空裂缝过后,杨黛儿头脑中一阵眩晕,便睡了过去。 『在闲间方舟里,太兮望着一脸沮丧的杨黛儿,沉思片刻后说:“你不要再情绪化了,我总感觉这个时空的意识流数据不对。” 杨黛儿看了一眼边上的柳洛秋,撇撇嘴说:“我又不是担心他,只是使命没完成,有负大家的期望了。” 太兮转头对独孤熵船长说:“跃迁到子空间,让柳黛瑶回来一下。”船长点点头,用意念指令调出了磁场频率,又快速地在全息屏上解密着。 片刻,随着方舟舷窗外闪现一道蓝光,柳黛瑶出现在了闲间超弦仪前面。 太兮若有所思地说:“这跟我在闲间秘境看到的历史有些不同,不过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这个时空,黛瑶,你测一下这个空间的电磁波跟光子的频率。” 柳黛瑶略一思索,说:“电磁波的频率震荡是每秒 1 x 1020 次。 光子的频率震荡是每秒 200 x 1020 次。” 太兮一听,立时面色变得沉重了起来:“我们被厄影先知给骗了,黛儿回来的时空是个幻影空间,那柄太阿剑我适才看过了,也是假的。我稍后再拓扑一下空间,测算一下,你俩再回到节点去。记住,不要杀了李青权跟陈友谅,他俩超弦量 子有点怪异,我看过无数结局了,你们只有不干涉他们的生死,后面的历史才会同步。” 柳洛秋疑惑地看着杨黛儿,问道: “马上就要出发了,你为什么在那里叫我‘老公’呢?” 杨黛儿有些不情愿地回答: “那不残存意识嘛,当时我正在另一个时空修复时间节点,收到太兮的指令去保护你。” 鱼昊轩在坐上托着下巴在出神,望着那顔值不太规则(尚不完整)的闲间仪正一闪一灭的闪烁着蓝绿色光芒,微微皱着眉说:“我们的…一生,就像这个闲间仪,是那么的不规则。” 白若云呆呆地望着他的眼睛,瞬间脑海中一片迷离,脸上露出一种夹杂着真切喜欢和介于拒绝之间的复杂神情。 林汐瑶捂着嘴笑了起来: “看来我的运气也不好,我在修复时间节点时正在和若云谈论梦的事情,就被调回来了。” 这时,柳洛秋嘴角上扬,笑着转过头看向白若云说:“若云,你和汐瑶在聊梦呢,有意思。”白若云顿时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柳洛秋笑着问道: “太兮没有偏袒你们,她不是还没有给我解锁第五感嘛,哎,一个人的心,究竟要修复多少时间节点才有资格去查看那个人真正的心路程?快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 杨黛儿说:“太兮还不是为你?你超弦意识流还不够稳定,解锁第五感你承受不了的,你要加油哦,” 林汐瑶神秘地说: “我梦见我们在2026年在多伦多住hilton酒店看世界杯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可以,但你得答应我和黛儿各做三件事。” 柳洛秋急忙点头: “没问题,快说,时间不多了。” 林汐瑶招了招手: “小三,你过来,这里面也有你的赌注呢。” 杨黛儿嘟着嘴走过来,抱住林汐瑶的脖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别忘了,你才是那个经常唱《吴哥窟》的人呢,快说。” 林汐瑶说道: “我昨晚做了个梦,一位神仙告诉我,我今生注定要孤独。” 她指了指柳洛秋: “怎么可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柳洛秋问: “还有破解的办法?” 林汐瑶回答: “嗯,就是把这个梦告诉三个傻子。” 柳洛秋问: “为什么?” 林汐瑶说: “因为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你不要太当真啊。” 林汐瑶接着说: “当时我就哭了。” 柳洛秋问: “为什么?” 林汐瑶说: “因为我出来行走江湖,就只认识你一个啊。天啊,我感觉我要完了。” 柳洛秋沉默了一会儿。 林汐瑶接着说: “我哭着哭着就醒了。后来睡着后,我又梦到了那个神仙,这次我笑了。” 柳洛秋好奇地问: “为什么?神仙说了什么?” 林汐瑶说: “神仙说,你真会选人,那个柳洛秋一个顶三个呢。” 柳洛秋一愣,正欲说些什么,杨黛儿问林汐瑶: “那天是几号?” 林汐瑶说: “2026 年 6 月 22 日啊。” 杨黛儿说: “哦,我想起那天了,他那天给我发 v 星视频。” 林汐瑶一嘟嘴: “哦?发的什么?” 杨黛儿说: “他那天去酒店外面给我发 v 星视频,说是想看看我,然后问我‘你今天的发型不一样哦。’” 林汐瑶说: “哦,我烫了一下。” 她转头对林汐瑶说: “你猜他怎么说?” 林汐瑶佯装生气地说: “我不想知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的事儿。” 柳洛秋问: “哦?严不严重啊?” 林汐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一本正经地问柳洛秋: “说真的,你平时吃什么牌子的猪饲料?”』 在阳光斑驳的午后时分, 柳洛秋与杨黛儿正骑着马行进在淮北的山间小径之上。 突然,一声满含绝望的哭喊猛地打破了山林的宁静: “快到归德府了,小梅你要撑住啊,醒醒啊!” 只见一位衣衫褴褛的妇女在路边紧紧抱着一个女孩,她的身体微微晃动着,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淌下,声音里尽是哀求。 柳洛秋心中猛地一揪,迅速从马鞍上纵身跃下,径直站到了那对母女面前。他的眼神中满是困惑与同情,可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急忙转身,紧紧地拽住杨黛儿的马缰绳,急切地喊道: “杨黛儿,你这个迷糊虫别再打瞌睡了!” 接着他用力地摇晃着杨黛儿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些许急躁: “黛儿,赶快清醒一下,你不是稍微懂些医术么?快下来看看这母女俩是怎么回事。” 杨黛儿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眼睛,随后便从马背上敏捷地跳了下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赶走睡意,口中回应道: “哦哦,好的,我看看。” 她转过头对着柳洛秋说,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 “我要是睡不好,会老得很快的,你又懂什么。” 那妇人看到这两位旅行者,他们的神态和穿着都与众不同,尤其是杨黛儿,她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望,只是一个劲地连连点头,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杨黛儿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她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说道: “大娘,我还没把脉呢,而且,我也只是略微懂一点医术而已,先别忙着谢我呀。” 那大娘依旧不停地连连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满是虔诚地说道: “是,是,谢谢姑娘,菩萨保佑你跟这位公子儿孙满堂。” 杨黛儿的脸变得更红了,她既感觉到了温暖,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轻轻地伸出右手,搭在了那女孩的脉搏处,然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在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第124章 柳洛秋他乡遇故知 大娘注视着杨黛儿与她这个年龄不太相符的沉稳举动,心境渐渐平稳了下来,不再如起初那般惊惶失措。 她抬起头望向柳洛秋,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惊讶之色,口中喃喃道: “这位公子,看着好生面熟啊。” 她低下头陷入沉思,而柳洛秋也在仔细地打量着她,同样感觉似乎在哪儿见过。 柳洛秋将目光转向那昏迷的女子,忽然大声说道: “大娘,您是小梅的母亲?我是洛秋啊。对了,况叔怎么没在这儿呢?” 那妇女用手背擦拭掉眼角的灰尘与汗迹,似乎是因为汗水干涸后有些瘙痒难耐。 她回应道: “我这不正是要去找况叔嘛。你可还记得小时候在京城,你娘帮我念的那些信?后来我从况叔的一个朋友那里得知,那些信都是况叔在和朋友喝酒之后,因担忧自己命不久矣而胡乱编造的。信里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存在。哎,说起 来真 的是满肚子的辛酸泪啊。我说怎么看你这么眼熟,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看看小梅,她可没有你这般好的命运,跟着我可是受了不少苦头。” “自从你们全家搬到山西之后,我母亲就时常提起你们母女。”柳洛秋说道。 “原来你们是认识的呀,大娘您放心,您女儿没什么大碍。”杨黛儿说着,便已经从马上解下了干粮和水壶。 “姑娘,你说的可都是真的?真是太感谢你了。”大娘满含感激地说道。 杨黛儿淡然一笑,接口道: “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她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又饥又渴才导致昏迷的。” 陈姨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岁月的沧桑: “每次这孩子讨来食物,总是说自己不饿,让我先吃。” 她的手指轻轻滑过眼角,带走了那里的泪珠与几分苦涩: “我娘家姓陈,你们就叫我陈姨娘。”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四人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杨黛儿轻轻地扶着小梅,让她靠在柳洛秋的肩上,然后递给她一些水。 小梅慢慢地清醒过来,一眼就认出了柳洛秋。 柳洛秋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小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和惊喜。 她瞥了杨黛儿一眼,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装作平静,低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吃了些干粮,看起来精神了些。 她和杨黛儿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母亲和柳洛秋互诉离别后的种种。 陈姨娘抬头望天,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世道对百姓来说太艰难了,汉人在山西也待不下去了。你况叔后来南下参加了义军。” 柳洛秋好奇地问: “哦?那陈姨娘,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和急切。 陈姨娘的声音有些颤抖: “早年我还知道他在袁州府,那时他还会经常托人带些钱和信件回家。但这半年多来,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真的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泪水在她眼眶中打了几转儿: “你说,我们母女怎能不焦急呢?” 柳洛秋认真地说: “那陈姨娘,你知道况叔现在的大致位置吗?我想护送你们去找他。” 陈姨娘眉头紧锁: “经多方打听他以前的好友,才听闻是跟一干人等在淮西一带追随了什么彭和尚,也改了名叫况普天。”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肩膀轻微耸动: “后又听闻那周子旺早已遇难。这叫我怎能不日夜揪心呢。” 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角打转,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柳洛秋转头看向杨黛儿: “不瞒你说,这周子旺虽然遇难,但跟我师伯有些渊源。下山之时,她嘱托我有机会要相助其好友彭莹玉。”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你也看到了,这是我小时的邻居。嗯,这事于我可谓是一举两得,你可愿一同前往?” 杨黛儿眨巴了两下眼睛,随即嘴角高高扬起: “柳木头,你以后可不许再小看我了哟!”她娇嗔地轻轻拍打柳洛秋的肩膀,语气中满是傲娇,“哼,既是你们不认识,那护送陈姨也是义不容辞呀。你去哪里我自然就去哪里咯。” 柳洛秋笑了笑,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杨黛儿的鼻子:“好好好,我知道啦。” 杨黛儿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哎呀,别闹!” “哎哟,秋儿这万万不可,这不合适,快放姨娘下来。”柳洛秋轻松地举起陈姨娘,显得并不费力。 况小梅虽然精神已渐好,但实则真没多少力气。所以当杨黛儿扶她上马时,她并未推辞。 柳洛秋哈哈大笑: “陈姨你就别客气了,这样实际上要快些呢。我跟杨姑娘可都是习武之人,陪着你们走其实根本不会觉得累。”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偶遇故人,让几人都感到特别的欣喜。谈笑间,他们已经快到镇上了。 杨黛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等等,洛秋哥哥,你光顾着跟故人叙旧,可知晓这半天我们又有了新朋友?” 柳洛秋闻言,立刻勒住缰绳,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哦?黛儿,你指的是谁?”话音未落,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回望。只见身后不远处,一名男子衣着华丽,头戴斗笠,半低着头,面容看得不太清楚。那男子的走路姿 态颇为潇洒,但柳洛秋总觉得这种潇洒有些过于轻飘飘的感觉。 杨黛儿接着说道:“那人跟了我们好久了,陈姨你可识得此人?” 陈姨的目光转向小梅:“梅儿,你看那人像是……” 小梅紧盯着那人的身影,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是他,化成灰我也认识这行事卑鄙龌龊的小人。” 那人走近了,柳洛秋也觉得面熟。 陈姨见柳洛秋神色有异,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秋儿,此人其实你也认识的。这李小宝不学无术,跟一般江湖混混结了仇怨,那日逃到山西,我们收留了他。哎,加之小梅幼时伙伴就一时轻信于他。给他俩办了喜事。 谁知 他是个没志气的小人,为了银两给元廷办事。要不是他常常不回家,我那孙子小全也不会丢了。我母女早跟他断绝了往来。” 柳洛秋脸色一沉:“原来是他!没想到他竟然敢出现在这里!” 杨黛儿轻轻拉住柳洛秋的手:“洛秋哥哥,我们要怎么办?” 柳洛秋深吸一口气:“我们不能让他再伤害你们。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来人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小梅,我找你们母女找得好苦啊。” 小梅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当日一次次原谅你,为你曾执着的那样不堪。想想那时的自己真傻,我们早已没有关系,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还是去做你的富贵梦。” 柳洛秋和杨黛儿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了几分。柳洛秋接着问道:“小宝,你现在为元廷做事,真变成这样了吗?” 李小宝回答道:“洛秋,你们误会我了。那是情势所迫,委曲求全,还不是怕他们伤害她们母女?打听到她们前来找岳父,我就一路千辛万苦地追随而来。幸好找到她们。如今,她们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小梅的母亲陈姨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言语。 天空阴沉,人们的心情也随着忽明忽暗。归德府的街道上,行人的脸上像阴天灰色云层后面那朦胧的月亮。 柳洛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李小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我只想保护好她们。” 杨黛儿突然插话:“保护她们?哼,你那所谓的保护就是出卖她们,为元廷卖命?你可别在这里巧言令色了!”杨黛儿柳眉倒竖,一脸气愤地继续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保护,可你的所作所为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的 行为 给她们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和危险?你真的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这些鬼话吗?” 李小宝的面色变得尴尬:“杨姑娘,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是为了保护她们。” 柳洛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那你最好解释清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陈姨的马由李小宝牵着,柳洛秋和杨黛儿低声交谈。 柳洛秋大声道:“小宝,前面哪家客栈干净?我们找个地方落脚。” 李小宝精神饱满地回应:“好的,柳大哥,我们先看看。” 小梅不耐烦地插嘴:“天都要下雨了,还看什么?你不会是看上街上的姑娘了?” 柳洛秋和杨黛儿放慢了脚步,柳洛秋轻声说:“别老怀疑他了,小时候他挺老实的。” 杨黛儿接过话:“人是会变的,今天吃面条,明天说不定就换大米了。” 李小宝停下脚步,目光变得阴沉:“我是她的夫君,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柳洛秋脸色一沉:“你别装蒜了,我们知道你为元廷做事,小梅她们的安全我们不会交给你。” 第125章 看朱成碧不羡仙 小梅的母亲陈姨也冷冷地说:“小宝,你还是走,我们已经不需要你了。” 柳洛秋挂着轻松的微笑,回应道:“你总能辩得我哑口无言,你们女人似乎都有这种默契,那就随缘,顺其自然。” 杨黛儿轻轻侧过头:“我与她们不同,在我看来,实际的成果远比空洞的承诺重要。” 雨势持续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才云开见日。小梅和小宝共住一室。 柳洛秋踏着湿漉漉的街道,去为杨黛儿购买她钟爱的夜宵。归途中,他经过小梅的窗下,隐约听到房间内传来的对话声: “我实在没那个心情,你……”紧接着是一声惊异的呼声:“这肚兜上的昶全二字是我亲手绣的,怎么会在这里?这,这是从何而来……”声音渐渐消失。 柳洛秋并没有停下脚步。虽然他知道,如果驻足并集中精神,房间内的对话将无所遁形。但一方面,这样做似乎有失光明正大;另一方面,他认为没有必要深入探究他人的私密。他敲响房门,将夜宵递给杨黛儿,看到陈姨正与她闲谈, 便顺道向陈姨道了晚安,随后返回自己的房间。 次日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那斑驳陆离的窗棂,如金色的细沙般倾洒在屋内,给整个房间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小梅那清脆的笑声在这明亮且充满生机的屋内悠悠回荡。 但没过多久,外面原本晴朗的天空逐渐被一大片暗沉的云朵所笼罩,光线也随之变得有些阴沉起来,她便又独自回到了显得有些昏暗的房中,静静坐在那里发起呆来,眼中时而会闪过一抹忧虑,房间里此刻仿佛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 突然,门口传来杨黛儿低低的吟声。此时,外面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风,那微风轻柔地吹动着门帘,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小梅急忙转头看去,只见杨黛儿皱着眉头,手紧紧捂着腹部。小梅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柳洛秋猛地从房中如一阵风般冲了出来,伴随着他那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扬起了一些细微如尘埃精灵般的灰尘。他一把紧紧扶住杨黛儿,万分焦急地问道:“这是出什么事儿啦?” 小梅冷冷地笑了一声,一把推开他,干脆利落地指示道:“赶紧去采些艾叶来!” 柳洛秋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依着她的话赶紧去了。此时,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一些,那呼呼的风声如同一个焦躁的巨人在咆哮,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演奏一曲别样的旋律。 小梅扶着杨黛儿坐下后,在这光线有些昏暗的房间里,她语气很是严肃地询问道:“今天是第几天啦?” 杨黛儿的脸一下子红了,在这静谧得有些异常的氛围中,她有些紧张地回答道:“应该就是今天,可能是前天淋雨导致的。” 小梅的眼神中那一缕若有若无的不安,在这略显沉闷的环境中缓缓地弥漫开来。 柳洛秋怀揣着新采的艾叶,一路急匆匆地朝着城里赶去。走着走着,他忽地停下脚步,嘴角微微上扬,轻声笑了起来,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过多地追问什么。此刻,手中的艾叶,让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与小梅的过往,想起了那日她用那如丝般的秀发为自己包扎的画面。 回到店口,柳洛秋斜靠在木柱上,眼神渐渐迷离,陷入了沉思之中。就在这时,小梅清脆的声音传来:“你都该回来了呀,怎么还在那儿呆呆地傻站着呢?”柳洛秋如梦初醒般赶忙递过艾叶,小梅伸手去接,却忽然感觉到他的手紧紧地 拽着艾叶并未松开。柳洛秋缓缓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那些年,其实……” 小梅见状,直接打断了他,眼神中满是回忆地说道:“还记得那年去你家,你娘做的春卷,你吃完了还哭着要我的那份呢。你娘还为此打了你屁股,真是羞羞脸哟。”说完,她脸上带着笑意拿走了艾叶,轻盈地转身走进了里间。 在上楼梯时,小梅的脚步有些踉踉跄跄,摇摇晃晃的,只得紧紧地扶着扶手才好不容易上到了门口。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推门进去,对着杨黛儿温柔地说道:“我去给你加些生姜煎一会儿,保准你能快快好起来哟。”杨黛儿 满是感激,连连点头道谢。 柳洛秋放眼望去,心中顿时思绪万千。他最初的本心是那般美好,然而小梅和林汐瑶之间的情感纠葛,却让他心生遗憾与愧疚,这些情感就如同梦魇一般长久地困扰着他。如今,他终于有所了悟,杨黛儿仿若成了他心中的观世音菩萨, 她的出现,使得过去的种种皆成为了与她相遇的契机。他的四周是一大片宽广的草坪,树木长得郁郁葱葱,共同构成了一幅宁静的画卷。在这一刻,他感觉世间的万物似乎都与杨黛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那些花花草草、树枝树梢所呈现的绿意,以及小鸟儿的翘首顾盼,都能让他联想到她温婉而明媚的笑容。 那个夜晚,况小梅轻轻地品尝着女儿红,铺开素纸,提起笔写道:“那时雨、翠袖倚白梅,清梦已无痕。轻韶光、奈向晚,看朱成碧不羡仙。然江湖路远,知他年谁与共。”写完之后,她将对折的信纸拈起,随着两行清泪的滑落,靠近火烛,将其烧毁。 在这三天里,几个陌路相逢的故人在落脚的客栈里有了充足的时间相互交流。小宝是个上门女婿,小梅给儿子起名为况昶全。在家里经济陷入拮据的时候,小宝参加了元军。而小全失踪的那天,他刚好满三周岁。 杨黛儿目送着李小宝从店外走进来,他的手里提着用荷叶包裹着的物品。杨黛儿好奇地开口道:“你们对雪花酪这么偏爱,天天吃也不会腻味吗?”小宝满脸笑容地回应道:“小梅她就喜欢这个。” 小梅斜眼看了看他,接口道:“杨姑娘说得没错,就算是最喜欢的东西,天天面对也还是会厌烦的。对了,你有没有打听到那彭和尚的消息?”杨黛儿困惑地问道:“彭和尚是谁?”况小梅稍微迟疑了一下,笑着解释道:“传闻中我父 亲不是跟着他吗?他名声很大,找到他就能找到我父亲。” 杨黛儿点头表示明白:“原来是这样,有名有姓还有名声,这就好办事了。你们怎么不早点说,白白让我们等了这么久。”说着,她拉起柳洛秋就往外走。柳洛秋边走边回头对陈姨露出一个微笑,随后转头问杨黛儿:“你又有什么鬼主 意?想要什么礼物,我去买给你。”杨黛儿嗤鼻一笑道:“我想要一个能让时间停止的宝贝,这样就能有更多时间来折磨你。江湖中的人,是不是该去那些江湖人聚集的地方找?”她似乎有所感悟,接着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快速回到了房中。 柳洛秋看着街上行人稀少,每个人都显得很匆忙。他心想,连年的战事让民众的心情很紧张,很少有人有闲情出来闲逛。这时,一个容貌俊俏的公子走过来,对他眨眼说道:“大哥,今天是去青楼寻欢,还是去赌场碰运气?”柳洛秋一 愣,扭头看去,只见那公子对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杨黛儿变的。杨黛儿哈哈大笑道:“哈哈,你也学会翻白眼了,不过没我翻得好看呢。”柳洛秋望又打量她一下说:“我觉得你要是装扮成一位妖娆风骚、豪爽泼辣的 老板娘,那才真是惟妙惟肖。”杨黛儿朝他轻啐一口,笑骂道:“就知道你喜欢那样的,嘴里吐不出象牙。” 柳洛秋摇了摇头,笑着说:“是是,你可别哪天翻得过头了,回不来就好玩了。” “啊哟。”杨黛儿一边娇嗔,一边在他胳膊上轻轻扭捏了一下。 此时,青楼外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从青楼出来后,柳洛秋说:“白花了五两银子,一无所获啊。呵,你这方法也不见得次次都灵。”杨黛儿说:“嗯,想来这彭和尚并不是个花花和尚,不过,以后你可不许 再怀疑我的兰心慧智了。走,再去赌坊,我就不信打听不到。”柳洛秋哈哈一笑,随声附和:“好好,我相信你,一切听你的就是了。” 刚走了五六丈,在热闹非凡的街道上,杨黛儿指着前方喊道:“咦,洛秋哥哥你瞧那里写着:吉祥赌坊。还不用费心去找人打听了,看来这吃喝嫖赌就像兄弟一样,彼此间住的并不远哦?” 柳洛秋嘟囔着说:“你小声一点,声音这么大,不成体统,没个女孩儿家的样子,将来谁敢要你。”杨黛儿歪着嘴儿拧着他的胳膊,气呼呼地说:“你再给我说一次。”柳洛秋不敢接话了。 二人刚欲进赌坊门,只见赌坊内光线有些昏暗,突然一人从门内被扔了出来,正好朝着他们的方向飞去。事发突然,若是不会武功之人,定会被连带撞倒在地。柳洛秋和杨黛儿自然不同于一般人,二人几乎同时侧身让开,并伸出右手扯 住来人臂膊。待松开手,那人惊魂未定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抬头看着二人,眼中充满感激地说:“多谢二位大侠了。”这时,里面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喝道:“高三,掌柜的借给你的五两银子还没还,他对你小子已经仁至义尽 了。他这次交待了,你再敢来就打断你的腿。听清楚没有?” 第126章 饮马江湖志趣闲 在昏暗的角落里,高三捂着肚子,声音中带着绝望:“那百两银子,如今利滚利,让人喘不过气来。都怪他,我才会落到这地步。” \"你这是自作自受。\"汉子的声音冷硬,一拳直冲高三面门。柳洛秋眼疾手快,两指如同铁钳般夹住汉子手腕,令其动弹不得。\"放手,何必如此逼迫?\"柳洛秋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汉子挣扎无果,只得尴尬地笑两声,退后一步:\"好,今天就给大侠一个面子。别在这儿碍事,掌柜的可是个火暴脾气。\"柳洛秋轻轻推开汉子,语气严肃:\"走,远离这是非之地,对你有好处。\"高三望向柳洛秋,眼中带着迷茫:“多谢大侠今日相救,但我如今身无分文,未来该如何是好?” 柳洛秋目光坚定,回答直接:“人生难免困境,但必须自己找到出路。靠自己的努力,改变现状。” 高三面露难色,疑虑道:“可我一无所有,又能做些什么?” 柳洛秋拍了拍他的肩膀:“从现在开始,踏实做事,总会找到出路。记住,不要再犯同样的错,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高三点头,若有所思:“我明白了,大侠。” 柳洛秋微微点头说:“好,希望你能把握这次机会。” 高三抱拳点头,正要离去,杨黛儿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一丝紧迫:\"啥记性,你给他灌个毛鸡汤啊,等一下!\"高三停步,紧张地望向柳洛秋:\"大侠还有何指示?\"杨黛儿轻笑两声,目光落在高三身上,说道:“你就是高三?也看不出你高到哪儿去,却不知你寻人方面高不高,大爷想像你打听个人,不知你可知晓?” 高三脸上一红,尴尬地回答:“大侠真爱说笑,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杨黛儿假装回忆,望向天空,说道:“我要找的人叫彭和尚,对了,他俗家叫什么来着?” 柳洛秋接口道:“他俗家名叫彭莹玉。” 高三脸色一变,紧张地凑近柳洛秋,说道:“大侠,我看你是个好人,你们问对人了。不过这街上耳目众多,还是去我家再说。” 杨黛儿听到这里,转头看向柳洛秋,一脸得意洋洋。 高三指着前方冒烟的地方,说道:“那里就是我家,我娘应该在烧饭了。” 杨黛儿双手交叉在胸前,不满地说:“你这么不上进,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心思去赌博,欠下一屁股债?” 高三羞愧地低下头,说道:“惭愧,惭愧,我虽读过几年圣贤书,但如今科考无望。其实我并不喜欢赌博,只是跟朋友去了一两次,没想到就惹上了麻烦。这其中的曲折,真是一言难尽。” 杨黛儿和柳洛秋跟着高三穿过栅栏门。院子里,母鸡在草丛中啄食,鸡粪的味道随风飘来。三人捏着鼻子走进屋内。老妇人热情地迎接他们,接着便去沏茶,她的咳嗽声显示出固疾未愈。柳洛秋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书架上的一堆书籍, 家中再无其他东西。 几杯茶水下肚后,高三开始讲述:“彭和尚的下落,以及一些事情的原委。” 高三,原本出身于书香世家。父亲去世之后,他与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虽说不富裕,可也还能过得去。然而,母亲的病情却恶化了,咳嗽不止,甚至都咳出了血来,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这时,彭和尚化缘路过了高三家。彭和尚医术很高 明,马上就稳定了老妇人的病情。彭和尚后来多次前来探望,每次都会带些银两来接济。高三与彭和尚多次交心,知道他是个有抱负的英豪。彭和尚临走时告知高三:若有难处可去白云禅寺找他。高三本是想报恩的,但又不想去打扰他 ,所以虽知道他在哪里,却一直未曾前往。 为了母亲的病情,高三家渐渐陷入了困境,最终卖掉了城中的房产,搬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真是祸不单行,高三在一次跟旧日同窗去赌坊的时候,被掌柜看中,掌柜说有门生意能让他的银子一个月翻五倍。高三喜出望外,以为是时来 运转了,便问是什么生意。掌柜告诉他:把银子拿来贩卖私盐,可一本万利。高三借来银子,用祖传的碧玉葫芦抵了一千两,带着银子去交易。在约定的时间,他们看到巡盐官带着随从朝着宅子走来。幸好掌柜的认得巡盐官,一番交涉 之后,他们逃过一劫,但是银子却被巡盐官全部没收了。 杨黛儿听完高三的叙述后,眉头紧锁着说道:“你上当了,这明显是个设计好的圈套。” 柳洛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道:“哦?既是圈套,咱们就去帮他把银子要回来?” 杨黛儿无奈地摇了摇头,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啊,想的太简单了。无凭无据怎么去要?彭和尚的事我们先缓缓再谈。” 柳洛秋点了点头说道:“那个并不急在一时,先帮高三兄弟找回银子才是当务之急。你有何好法子?” 杨黛儿微微一笑说道:“法子是有,但还得高三兄弟跟我们走一趟。” 高三听后精神一振,拍拍身上,准备起身。虽然不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但显然跃跃欲试。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期待。 杨黛儿看着他,微笑着说:“你倒是积极得很,知道我的计划么?” 高三双手搓搓,略显尴尬,说道:“在下怎敢妄自揣测大侠的妙计,不过我看得出大侠是个足智多谋的高人。恕先前眼拙了。”说完,他转向杨黛儿,尴尬地笑了笑。 柳洛秋心中暗想:“这高三此刻笑得这般开心,样子有些憨态可掬,这也是我们侠义之辈应尽的本份,内心倍感欣慰。暗自祈求迦陵仙子保佑,唯愿黛儿能帮他妥善的了却此劫数。他从小虽饱读经书,但平日里难解心中所惑之时,常求助于迦陵仙子,虽每每如梦似幻,还是内心深处早已认定了迦陵仙子才是为他至高无上的唯一精神支柱。” 三人抵达吉祥赌坊外,杨黛儿就近将他们带到一家茶馆,告知他们等待半小时。未及半小时,杨黛儿提着一包东西回来,一打开,全是银子,这让柳洛秋和高三瞪大了眼睛。杨黛儿微笑着说:“这些银子如何赢来并不重要,洛秋哥哥你 日后自会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高三兄弟要带你我去那掌柜之处走一趟。”她四处张望,确认无人注意,然后低声向二人交待了一番。柳洛秋和高三相视一笑,不住点头。 杨黛儿接着说:“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事相求,高三兄弟能否答应?” 高三立刻回答:“大侠有何吩咐,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杨黛儿微微一笑:“高三兄弟,你可知这赌坊的背后是谁在操纵?” 高三思忖着说:“那掌柜的我倒是认识,只是好像他也并不是真正的主儿。” 三人再次踏入赌坊时,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正悄悄与掌柜耳语。 那人压低声音说:“老板说曹操,曹操到。看到没,就是跟高三一起来的那小子?想是他自觉赢的不够,可别放他们走了。” 掌柜的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高声喊道:“高三兄弟,许久不见,你发财了?还舍得来看看我。” 高三瞪大了眼睛,看着掌柜,语气中带着一丝尴尬,说道:“掌柜的,您误会了,我……” 掌柜的打断高三的话,微笑着说:“高三兄弟,你这是谦虚了。我可是听说你最近发了大财,还以为你忙得没空来找我呢。” 杨黛儿在一旁微笑,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高三兄弟,有时候,秘密比金钱更值钱。” 高三快速接近掌柜,说道:“我这位朋友手气不错,想再做一次掌柜说的那种生意,希望掌柜的能帮忙撮合。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掌柜心领神会,一边点头一边微笑着摸着胡须,将三人引至内室。 掌柜笑着说道:“这可是大好事呀,高三兄弟你就放心,上次那事儿让我长了教训,这次肯定会安排得稳稳当当的。” 杨黛儿插话道:“慢着慢着。我们兄弟俩刚到这地儿,既然要做,那就做大点。我身上还有些银票,加起来有一千多两呢,掌柜的你那朋友货源充足不?” 掌柜拍着胸脯,笑着说道:“公子您就放心,货源那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您出得起本钱。” 杨黛儿接着说:“既然这样,这银子一个人独吞也不太好,不如咱们合作,一人一半本钱,这样也省得我给二位分佣金了,你觉得咋样?” 掌柜略作犹豫,随即笑着说道:“哎呀呀,这有啥不行的呀,钱谁不想挣呢,尤其是利润这么大。不瞒三位说,我其实也正有这个想法呢。我这就叫下人去准备银子。” 杨黛儿接过话头说道:“我说不必带那么多银子,高三兄弟跟我说过你们的事了。哎,只能怪他之前命不好,命里没这个财了。他的碧玉葫芦不是在你这嘛,反正他也无心赎回那个了。你就带上那个,再带五百两现银,跟我带的本钱也 不相上下了。你看可好?” 掌柜的点点头说道:“也好,公子所虑极是,这银子沉甸甸带着确实不便,那就这样定了。待得晚间我联系一下货主安排好一切后,明日你三人就赶早些过来,好一同前去交易。” 第127章 幻影天局之弈 从赌坊出来,杨黛儿让高三先回去,嘱咐好明早在哪里碰面,高三感激地答应后自归家而去。 二人回到客栈,小梅和小宝立刻过来询问彭和尚的下落。 柳洛秋刚要回答,杨黛儿抢先说道:“有是有了,只是还不太确定,明日我俩回来给你们个准信,也不急在这一时。” 夫妇二人连连点头称是。 二人走后,杨黛儿若有所思地对柳洛秋说道:“我知道你急于告诉他们彭和尚的所在,可太轻信于人不好,我总觉得小宝此人不踏实,此事还是应慎重些的好。明日了结了高三的事,回来再做决定。” 柳洛秋笑着说:“我想你是有些多虑了,智多星,你就做主,此事反正也不急在一时。”杨黛儿没说什么,只是微微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里继而浮现出一种从容的骄傲。柳洛秋心忖:相处这些时日,意识到她的确是心思缜密,有很 多东西是自己所欠缺的。似乎她的骄傲的成份里也有这个原由,原来微笑有时也是件令人骄傲的事。 柳洛秋说:“我娘说过,睡得早呢就醒的早,使得总睡眠时间碎片化,对情绪不太好。” 杨黛儿有些不耐烦地说:“哎呀,好不容易生姜跟艾叶煎的汤让我身上舒服了,你又想烦我,你想干嘛直说。” 柳洛秋说:“下盘围棋如何?”杨黛儿歪着脑袋问:“那输了当如何?”柳洛秋说:“都依你,你说。” 杨黛儿思忖片刻说:“我赢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说真心话。你若赢了……你说,你想怎样?” 柳洛秋说:“我若赢了,你得允许我随意在你脸上化化妆。”杨黛儿白他一眼:“没问题,想害我出丑你还嫩了点,来。” 杨黛儿执黑子先行,走了一着守角。柳洛秋不假思索地挂角落子。双方你来我往,激战犹酣。 见柳洛秋争了两个星位时,杨黛儿嘴角上扬:“间架结构都不管了么?” 柳洛秋瞅她一眼:“不用你管,想分割我没那么容易。” 当棋局进行到 127 手时,柳洛秋脸上露出微笑,长出一口气。他的白方棋子已经形成了包围之势,黑方的下方、上方和右方都受到了牵制。杨黛儿看着他的眼睛,瞪大了,似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愣住了,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 柳洛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掌:“想耍赖吗?你倒是落子呀。”杨黛儿眨了眨眼,捻起一子落在了棋盘的天元上方。 柳洛秋的手微微颤抖,白子落不下去。他的额头开始冒汗,喃喃自语:“这不可能,你……你……” 柳洛秋擦了擦汗,不敢再掉以轻心,思索片刻后,沉着应对。然而,双方棋局却陷入了劫争循环,都不愿意妥协。就在这时,一道蓝光闪过,柳黛瑶出现在他们面前。她一挥手,柳洛秋和杨黛儿打了个激灵,第五感被瞬间解锁。 柳黛瑶打断他们的争执:“你们别争了,这局棋在别的时空也有,太兮让我来告诉你们,这局棋叫作幻影天局,是和局。因为只有这个时空的黛儿解开了此局,所以你们意识流与另一处时空的量子纠缠频率同步了。要趁着这个节点的同步,让你们带一 个人回来。你们快跟我来。” 她一挥手,墙上出现了一道闪着光芒的门,二人紧跟着她走了进去。 进入房间后,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山洞,出了山洞,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瞠目结舌。山峦叠翠,云雾缭绕,清澈的泉水在山涧潺潺流淌,瀑布飞泻而下,溅起水花。五彩的野花在山间盛开,鸟儿欢唱,阳光洒落,光影斑驳,芬芳弥漫。但 这里的时光似乎流速更快。 一名女子伫立在山间,她的容貌和气质宛如神只降临凡间。柳洛秋迷惑地看着她自语道:“好奇怪,这女子有几分像你,也有几分像林汐瑶,还像……” 那女子的面庞仿佛被仙子精心雕琢,翠眉似弯弯新月,卢瞳深邃如夜空之渊,肌肤如玉般圣洁,红唇娇艳欲滴。她的美丽仿佛不受时光影响,即便眉峰翠减,腕玉香销,依旧风姿绰约。 她的思绪深邃,每一念都仿佛能穿透千年的时光;她的感情柔软,那柔情足以让所有利器化为绕指柔。女子独自坐在小轩窗前,桌上摆着一盘未完成的围棋,那是柳洛秋和杨黛儿对弈时难以破解的局面。 时光在这里似乎流逝得更快,她身旁的萱草似乎因她的美丽而害羞,修竹如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她,芭蕉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乎在与她的气质相呼应。她的存在让人一眼便沉醉其中,无法自拔,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而变得如梦如幻, 令人窒息。杨黛儿虽是女儿身,亦是只恨不能永远沉醉在这惊世的容颜与气质之中而跺脚。 突然间,那女子竟化为一团耀眼的光芒,接着光芒又一分为二,以极快的速度分别向柳洛秋和杨黛儿的脑门儿移动过来。柳洛秋和杨黛儿二人来不及闪避,立时打了个激灵。 柳黛瑶说道:“你们有所不知,那女子是太兮在另一个纬度的幻影,被厄影先知困在这里很久了。现在幻影已经融入到你们意识流里了。在以后的时空里,你们在梦中便会自动解锁第五感。时间不多了,我们快走。” 刚走到洞穴中,柳黛瑶停下脚步,说:“小心一点,厄影先知好像在这里。” 黑暗的山洞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果然,走了没几步,前方出现了一个黑影,挡住了去路。他脸庞被阴影遮住,只能看到他闪烁着寒光的眼睛,透露出冷酷和狡黠。他身披黑色的长袍,上面绣着神秘的符文,手中拿着一柄长剑,剑柄处 镶嵌着一颗闪烁着诡异光芒的宝石。 厄影先知狂笑道:“只要你们在两个时辰以内回不去,历史就会被我改变,你们都别想走了。我还不相信有人能抵挡住我的《暗影幻境诀》。” 柳黛瑶怒道:“你不会得逞的。” 柳洛秋与杨黛儿对视一眼,随即拔出长剑,向厄影先知刺去。 双方展开激烈的对决,厄影先知并未直接出手,而是利用《暗影幻境诀》凌空御剑着《厄影裂空剑法》。剑招迅猛,剑光闪烁,令人眼花缭乱。双方瞬间就展开了极为激烈的对决。厄影先知操控着飞剑,剑影如鬼魅般穿梭,带着凌厉的 气息不断攻向柳洛秋和杨黛儿。而柳洛秋与杨黛儿紧密配合,身形敏捷地左躲右闪,同时手中长剑挥舞,剑势如虹,与那飞剑一次次激烈碰撞,发出阵阵刺耳的金属交鸣声,迸射出耀眼的火花。 融合了太兮幻影的二人,不知不觉间,武功似乎精进了很多。 杨黛儿身形灵动, 接连不断地施展出闲云飘影破、 闲梦幻影劈、 闲影幻波震、 闲影谲幻冲、 幻影闲情封等一系列精妙绝伦的招式。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 每一招都恰到好处地抵御着厄影先知那如疾风骤雨般凌厉的剑招,让厄影先知难以确切锁定她的身影。 与此同时, 柳洛秋紧密配合, 他使出永而盈之、 莫之能守、 清灵空虚、 星斗遗咎、 冥会苍绿等独特技法, 手中长剑挥舞, 光芒闪耀, 将那剑招中蕴含的阴狠毒辣一一化解。 柳黛瑶满脸焦急, 急切地喊道:“我们时间不多了, 对了,太兮让你们在危急时刻想想刚才的棋局啊。” 柳黛二人心灵相通, 脑海中瞬间清晰地浮现出了黑子落在棋盘天元上方的清晰景象。 杨黛儿的那手棋犹如神来之笔, 成功地扭转了不利的局面。 其一,它宛如一道坚固的防线, 挽救了下方处于岌岌可危状态的四颗黑子, 使其幸免于被白方无情吞噬。 其二,这手棋如同一股强大的力量, 极大地拓展了上方黑棋的势力范围, 为黑方在上方开辟了更多的发展空间。 再者,它又似一道有力的约束, 对右边白方的势力起到了显着的限制作用, 有效地削减了白方在该区域的优势。 就在这一瞬间, 二人犹如醍醐灌顶, 终于深刻领会到, 原来在施展剑法招式时, 第一招绝不可倾尽全力, 而需立刻巧妙地融合第二招的精髓进行灵活变化,也就是说每一招都要果断地简化摒弃一些冗余繁杂的动作,如此这般,便能极大幅度地提升攻击的效率。 并且,在身法方面也是同样的道理, 需懂得灵活应变,巧妙运用。 两人全神贯注地竭力躲避着厄影先知那如疾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同时神经紧绷地探寻着反击的契机。在齐心协力的完美配合之下,柳洛秋瞅准时机,猛然发力,成功地将那剑击落,而几乎与此同时,杨黛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 瞅准了时机,闪电般地一剑狠狠刺向厄影先知。 厄影先知的身体猛地一震,口中狂喷出一大口鲜血,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我虽也是这里的幻影,但我不服,这绝不可能,绝不可能啊!”紧接着,他犹如癫狂一般,拼尽全身力气再度御起剑来,那落地的剑瞬间爆发出耀眼光芒,迅速 交织成一面令人心悸的剑网,一道刺目的光倏地闪过,厄影先知就如同鬼魅一般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人匆匆回到房间,柳黛瑶眼神一凝,手臂猛地一挥,那墙上的门瞬间就消失不见。随后她快速转身,朝着二人猛地一挥手,二人的身体顿时如遭电击般剧烈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便双双晕了过去。 第128章 月华般纯净的白衣女子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杨黛儿就和柳洛秋并肩行走着经过了况小梅的房间。忽然,从那房间的窗户里悠悠地透出了一丝雪花酪那独特的香气。杨黛儿的眉头不自觉地轻轻皱了起来,她的目光向房间内望去,便看到况小梅正一小口一小口极为缓慢地吃着东西,而况小梅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正在很认真地倾听着小宝说话。 小宝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急忙迈着小碎步快速地走了出来,然后大声说道:“洛秋,你们这是要出去吗?你们吃早餐了没有呀?要不要进来尝尝这美味的雪花酪呢?” 柳洛秋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用了,黛儿她想出去吃。等会儿我们回来再和你详细讨论昨天的那些事,你和小梅一定要照顾好陈姨。” 小宝用力地点了点头,接着就一直注视着他们缓缓地离开客栈,然后自己才转身回到了屋内。 此时,早晨那温暖的阳光轻柔地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十分惬意。随后,他们来到了路边的一家小店,在那里享用了豆腐花和烙饼。吃完之后,杨黛儿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接着便轻轻地拉了拉柳洛秋的袖子,用这个动作向他示意该付银子了。 杨黛儿一边急匆匆地走着,一边说道:“这家早餐可真对我胃口。”当她发现柳洛秋没跟上时,猛地一拉他说道:“洛秋哥哥,你在瞅啥呢?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难道还得让我请你吃饭不成?”柳洛秋微微一笑作为回应,杨黛儿嘻嘻一笑后,紧紧拉着他的手继续快步前行。柳洛秋感受到她手上传来的温暖,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去。杨黛儿问道:“你不愿意吗?”她正欲松开手,却惊觉柳洛秋反而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她的脸蓦地一红,便不再作声。 这时一白衣女子似好奇地扭头看着街道上的商贩,竟从柳杨二人中间硬生生的挤过时撞开了二人的牵手。柳洛秋扭头一看,不觉惊呆在了那里。 女子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清新脱俗。只见,她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增添了几分灵动的美感;眼睛犹如秋水般清澈,透露出智慧和坚定的光芒。她的肌肤白皙如雪,似凝结着月华的纯净;嘴唇红润微启,仿佛含着春天的芬芳。其身姿挺拔而优雅,白色的衣衫在阳光下显得洁白无瑕,衣袂随风飘动,宛如云彩。 女子哎哟一声怔怔地看着杨黛儿目光流盼,柳洛秋忙说:“姑娘走路小心点啊。”那女子却眉眼低垂没正眼瞅一下柳洛秋,目光始终未离杨黛儿,杨黛儿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问她:“姑娘有事吗?”那女子回过神来,缓缓地说:“妹妹好生面熟,似我一个故友呢。” 杨黛儿眨巴一下眼说:“呵呵,那还真是巧了,不过呢,天下之大,面容相似之人大有人在,也不足为奇。”女子拉住杨黛儿的手走至一旁跟杨黛儿耳语一番,然后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瓷瓶。这瓶子仅高五厘米,瓶身细长,瓶颈微窄,上半部分透着淡雅的天蓝,下半部分则渐变为温润的乳白,仿佛是一幅晕染得恰到好处的山水画。瓶中隐约透出几缕金色的光芒。杨黛儿欠身行礼:“杨黛儿先谢姐姐了,只是你我萍水相逢,我怎可收此贵重之物?”女子说:“我叫白若云,相逢即是缘,江湖儿女,不应太过于拘礼节呀。快拿着,你们用得着。切记我刚才说于你听的。”杨黛儿只得接过小瓷瓶再次欠身行礼。女子说:“我还有事,要走了,他日有缘再见。”说完径自离去。 雨后的大地已然干涸,不再泥泞。那些农妇们扛着锄头匆忙地穿过街道,直往郊外的田野赶去;屠夫在砧板上奋力剁着排骨,发出极具节奏感的“咚咚”声,新鲜的肉香在空气中肆意飘荡;店铺伙计打着哈欠,赶紧清扫着门前的街道,为迎接新一天的顾客做着准备。柳洛秋略带担忧地说:“赌坊老板应该开门了?我们会不会太早了?” 杨黛儿轻笑一声,道:“今天可和平时不一样,放心,他肯定比我们起得早。”话音刚落,她忽然感到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丝难以名状的不安。她随意地回头扫了一眼,神色紧张地对柳洛秋低声道:“洛秋哥哥,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说罢,两人迅速转入一条僻静的小巷,巷子里的青石板路泛着幽幽的光泽,两旁是破旧斑驳的墙壁。 “哼,你们真是狗胆包天,为什么跟着我们呀?”杨黛儿嘴角挂着一抹轻笑,悠悠地问道。 那男人脖颈上的短刀闪着凛冽寒光,他的双眼惊恐地瞪得跟铜铃似的,嘴唇哆哆嗦嗦地极力辩解:“真的是误会呀,我不过是去买雪花酪原料的呀。” 柳洛秋干脆利落地说道:“莫要担心,放他走。”同时果断地做出手势,示意杨黛儿松开手。 只见杨黛儿手腕轻轻一抖,那短刀瞬间就像变魔术一样没入了袖中,紧接着她的指尖如闪电般在那人身上迅速一点,说道:“半个时辰后才能解开哟。” 随后他们快步朝着赌坊走去,杨黛儿压着声音,语速极快地说:“洛秋哥哥,你瞧呀,掌柜的在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呢,肯定是在等着我们呢。” 掌柜的脸上忽地闪过一丝欣喜之色,忙不迭地快步迎上前来。 杨黛儿的眼神犹如犀利的刀锋,直截了当地发问:“银子跟碧玉葫芦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二位啦,稍等会儿哟。”掌柜的朝着门口那壮硕如牛的伙计挥了挥手,那伙计旋即转身进去,再出来时,肩膀上已然挎着个硕大的背包。 盐官捕快总计有五名,那领头的见有两人蒙着面,身后还站着赌坊掌柜,刚要张嘴说话,忽地腰间一麻,整个身子顿时感觉软绵绵的,而后便昏厥倒地。那四名随从察觉情况不对,刚要将腰间短刀拔出进行反抗,就听得嗖嗖几声剑啸之声响起,紧接着他们便都一命呜呼了。杨黛儿不禁开怀大笑:“哥哥的剑法当真是已臻出神入化之境啊,我想那阎王要是问起这帮酒囊饭袋是怎么送了小命的,他们肯定是回答不上来的。”柳洛秋将剑还入鞘中,语气平静地问道:“这两个人要如何处置?” 赌坊掌柜听到这话,一下子就绵软地跪了下来,在惊诧之中张大的嘴巴迟迟未能合拢。那名伙计哪里见识过如此迅疾的剑法,也是一脸惧色地推了推掌柜。 杨黛儿说道:“你不必害怕,我们不会杀你。咱们可是在合伙做生意呢。我和哥哥二人可不是那为富不仁之人哟。” 掌柜的终于回过神来,声音微微颤抖着说:“哦哦,那,那这,这都出人命了,可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呀。” 杨黛儿拍拍掌柜的肩膀,说:“不要怕,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当我没打听清楚吗?这些都是狗官私藏的财产,说白了就是百姓的血汗钱。他要是知道这里出了事,你是活不了的。听我的话,你就能活命。你们两个,快把衣服脱下来给地上的捕快换上。” 掌柜的唯唯诺诺地点头,一边脱外套一边说:“好,好,我听姑娘的。”两人迅速地换上了捕快的衣服。 杨黛儿朝那伙计努努嘴,说:“衣服是换上了,但你看看,他没你英俊,这相貌上差得远呢。” 伙计傻傻地一笑,说:“嘿嘿,那咋办呀?”杨黛儿说:“笨呀,想办法呀。” 伙计马上会意,左右环视一下,捡起一块破旧的窗棂,朝那死尸的脸上猛挥过去。三人立即退后一些,以免血迹溅到身上。 柳洛秋说:“好了,好了,别砸了,辨认不出就行了。你们两个,暂且去屋里回避一下。想要活命就别出来。” 掌柜的忙不迭地说:“好的,好的,我们这就进去。”伙计也点头应道:“嗯嗯,知道了。”然后两人赶紧走进屋里。 二人进去后,柳洛秋在那捕头身上一点,捕头立即苏醒,朝地上一看,打个哆嗦,双手撑在地上往后挪了两步。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柳洛秋和杨黛儿。 柳洛秋瞪大眼睛,冷冷地说:“我们掌柜的跟你的手下相互殴斗之际身亡。你那两位打死我们掌柜的早已跑路。你快回去再带些人来验尸收敛。” 第129章 人性的镜子 那捕头不敢逗留,连滚带爬地起来,突突地往回跑去叫人手了。 高三站在那儿,气喘吁吁,面庞上布满了汗水,望着杨黛儿和柳洛秋开口道:“恩公,姑娘,高三依着约定的时辰过来了,还唤了两个帮手。我们三人已将房中囤积的盐巴全部搬到了马车上。” 杨黛儿微笑着轻轻颔首,她将银两和玉葫芦递给了高三说道:“你去,把盐巴分给乡亲们,这两份银两也分给他们,余下的银两就用来赎回房间,慢慢将你母亲的病调理好。” 高三满含感激地望向杨黛儿,他的声音里略微带着一丝颤抖:“如此大恩,高三实在难以报答。我带来了多年前珍藏的美酒香雪醪,在临别之时,就请恩公和姑娘一同喝上一杯?”说着便从腰间解下一只酒葫芦递给柳洛秋,接着道:“我去找几个大碗。” 没多久,高三就拿了三个大碗过来,每个碗都倒得满满当当,空气里立时酒香四溢。高三自己仰头咕咚咕咚几下便喝完了,亮出碗底说道:“我这就先干为敬了。”柳洛秋与杨黛儿对视一眼,微笑着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高三正欲屈膝跪地,以示感激,柳洛秋却迅速伸手将他扶起,轻拍他的肩膀,温言道:“保重。”随即挥了挥手,示意他速速离去。 高三会意,点了点头,便转身缓步走去。 高三的身影刚消失在视线之外,杨黛儿便若有所思地伸手入怀,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瓷瓶。这瓶子仅高五厘米,瓶身细长,瓶颈微窄,上半部分透着淡雅的天蓝,下半部分则渐变为温润的乳白,仿佛是一幅晕染得恰到好处的山水画。瓶中隐约透出几缕金色的光芒。 她从中倒出两粒小巧的药丸,递给柳洛秋一粒,轻声说道:“快服下。” 柳洛秋接过药丸,放入口中,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他不禁赞叹:“真是美味,这是不是那白衣女子给你的?” 杨黛儿悄声答道:“此乃瑶光玉粒,片刻之后,你自会明白其效。”说罢,她提高声音呼唤:“你们两个可以出来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稍作交代,你们便可离去。” 柳杨二人虽然都蒙着面,但柳洛秋的眼神始终透着一种祥和的神色,因此两人对他并没有多少恐惧之心。他们出来后,只是面对着杨黛儿战战兢兢地等候她的发号施令。 掌柜的望了望地上那几包银子,歪着头喃喃地说:“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认命了。可是,这些银子……” 杨黛儿打断他:“是的,你这些银子来得容易,去的简单,就是这么回事。这些银子本来就不属于你的。再敢看这些银子,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她指指地上穿着二人衣服的死尸,接着说:“你俩也看到了,从现在起你们已经死了。从此这个世间已没有了你们。当然,你们要不想活的话,抛头露面自然也没问题。想想官府有多恨你,若捉到你们,会怎么折磨你们。” 二人连连称谢,转身欲出门跑路。 杨黛儿说:“慢着,我说过让你们走了吗?你们这两个笨蛋,正街上人来人往的,别人认出你们就完了。要走也得从后门走,别急,先把这几具尸身搬回房里去。” 掌柜的走近两步悄声音说道:“大侠说得极是,极是。临走,我还有件事向二位汇报一下,其实,方圆百里的很多青楼跟赌坊是这里的一们提刑按察使在收保护费呢,二位以后还是得小心为妙。” 杨黛儿摆摆手示意他赶快去干活儿。 在杨黛儿的指挥下: 两人迅速将尸体移入屋内。 任务完成后,他们依照杨黛儿的指示: 从院子后墙翻越而出。 这堵墙对久未锻炼的掌柜来说是个挑战,他的脚在墙下不停打滑。两伙计助力推了一把,掌柜终于攀上了墙头,气喘吁吁地向杨黛儿道谢:“多谢大侠不杀之恩。” 杨黛儿微笑着回答:“无需客气。你们现在,就如同已死之人,这样才能活得安宁。懂了吗?” 掌柜的连连点头,杨黛儿强忍笑意,叮嘱道:“走远些,改名换姓。好了,不多说,祝你们死的开心。” 柳洛秋忍不住大笑,看着掌柜哭笑不得的表情,主仆二人从墙头滚落,匆匆离去。 杨黛儿随即举起火把,与同伴将蒙面布巾扔到木柴堆上。火把一触即燃,木柴瞬间被点燃,由于房屋多为木结构,火势迅速蔓延,整座房子很快陷入烈焰之中。 马蹄声如雷,数十骑在飞扬的尘土中逼近,黑袍蒙面人领前,李青权、高三左右护卫。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这紧张的气氛而变得凝重起来。中间那身着官服样的人对高三说:“给这两位断我财路的人介绍一下。” 高三答道:“这位是提刑按察使陈友谅大人。你们的张扬让我们早有耳闻。我可是费尽心机让你们饮下了掺有断魂散的酒呀。”此时,风悄然吹过,扬起一些沙尘。 杨黛儿悄声对同伙说:“敌人众多,我们先假装中毒,逃往郊外。现在明白为何让你吃瑶光玉粒了?人性的复杂超乎想象,微不足道的细节往往显露出人性的真面目。利益是面镜子,照出人性最丑恶的部分。” 二人扮作中毒,捂胸向郊外奔去。在他们身后,高三呼喊:“他们毒性发作了,快追!”此时,郊外的道路上竹影摇曳。 郊外竹林,柳洛秋和杨黛儿剑指追兵,眼神冷静。 李青权率先发动攻势:长剑一抖,挽出数朵剑花,直取柳洛秋的致命之处。 与此同时,高三也挥剑跳向杨黛儿。 面对李青权的攻击,柳洛秋显得从容不迫。太阿剑的剑气在敌人剑尖还差半尺时,硬生生地挡住了对方的攻势。柳洛秋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绕至李青权身后,猛地一剑刺出。此时,竹林中竹叶沙沙作响,两人剑来剑往,剑气四溢,竹叶在空中纷纷飘落。 高三的武功也不容小觑,他的招式与李青权有几分相似。 杨黛儿身形轻巧,轻松躲过高三的剑招。高三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们…没有中毒?”陈友谅在一旁大声喊道:“废物,管他们中不中毒,要想发财就给我杀了他们。” 高三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他集中精神,再次向杨黛儿发起攻击。杨黛儿手中的短剑如同灵蛇般舞动,巧妙地化解了对方的剑招。高三的招式凌厉且多变,不断寻找着杨黛儿的破绽。突然,杨黛儿跃起,短剑划出一道弧光,向高三刺下。高三就地一滚,躲过了这一击,紧接着翻滚靠近杨黛儿,再次刺出。两人激战正酣,但高三很快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额头也冒出了汗珠。 黑袍蒙面人见到战况僵持,高三似乎无法制服杨黛儿,便抽出了两柄剑,运用凌空御剑之术,分别向柳洛秋和杨黛儿发动攻击。 二人尽力化解飞剑的攻势,勉强避开了剑锋,但飞剑的攻击越来越迅猛,他们逐渐感到吃力。 柳洛秋见到飞剑加速袭来,迅速挡开李青权的一击,然后运用《太虚幻影步》快速移动到杨黛儿身边,一把拉住她,险险躲过飞剑,感叹道:“我们寡不敌众啊。” 杨黛儿低声回应:“先设法抓住陈友谅再说。”言罢,她故意跳向一旁,引开高三,让陈友谅远离战局。柳洛秋心领神会,也假装逃跑,向旁边跃去,李青权紧追不舍。 就在此时,柳洛秋突然转身,以极快的速度迎向李青权,李青权以为柳洛秋要与他同归于尽,急忙闪躲。不料柳洛秋中途变招,直接向陈友谅冲去。 众人回过神来时,柳洛秋的刀已经架在了陈友谅的脖子上。杨黛儿也趁机赶到柳洛秋身边,冷眼横扫众人,说道:“让你的手下都退下,只留下李青权和高三,否则我立刻杀了你。我们要脱身可是轻而易举。” 陈友谅额头上的汗珠如同豆粒般大小,他连忙点头:“你们都退下,听她的,听她的。” 众人无奈,只得遵从陈友谅的命令,散去了。 众人散去之后,杨黛儿面无表情地厉声说道:“高三,你过来,给我跪下。” 高三站在那里,身体止不住地微微发抖,眼神中满是惊恐,不安地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可以依靠的力量。陈友谅见状,咬了咬牙,开口说道:“高三,你逃不掉的,听她的,不然,就算你今天跑了,我日后也绝对不会放过你。”高三听到陈友谅的话,脸色变得更加惨白,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无奈地缓缓跪下,他的嘴唇颤抖着,表情可怜兮兮地说道:“其实,我…也是没…办法啊,那老人家其实是我干娘…我…我真的是有苦衷的啊。”然而,杨黛儿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漠,手中长剑猛然一挥,一道寒光闪过,高三的人头便瞬间落地,咕噜噜地滚到了一旁。她看着地上的头颅,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本来是想再给他一次机会的,但他居然不珍惜,还妄图骗我。哼,我学过读心术,他心里那些小九九我清楚得很,懒得听他在这胡说八道。” 第130章 淳悸略怯心漫漫 此时,柳洛秋看着眼前的场景,皱了皱眉头,嘴唇微动,以闲间秘音术问杨黛儿:“那他们两个怎么办?”杨黛儿听到柳洛秋的话,微微皱眉,思绪似乎飘到了别处,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以闲间秘音回他:“你还记得那天早上你 告诉我你做过的那个梦吗?”柳洛秋点了点头,脑海中回想起那个奇怪的梦境。杨黛儿接着说道:“我也做了和你一样的梦,而且我在梦里看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我想,陈友谅他也有他的使命。” 柳洛秋听完杨黛儿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片刻,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将剑从陈友谅的脖子上缓缓移开,然后双手抱在胸前,看着陈友谅,平静地说道:“你走,给你个忠告,以后做事不要太过狠辣和决绝,否则,终究 会给自己招来祸端。”陈友谅听后,如获大赦,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之色,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让李青权扶他上马。李青权赶忙扶着陈友谅上了马,两人骑在马上,陈友谅回头看了一眼杨黛儿和柳洛秋,随后便策马向竹林外疾驰 而去,马蹄扬起一片尘土。 待他们走后,柳洛秋转头看向杨黛儿,说道:“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万一他们日后报复怎么办?”杨黛儿冷笑一声,说:“报复?他们敢吗?就算他们有这个胆子,我也不怕。况且,我相信他们不会蠢到再来招惹我们。”柳洛秋 叹了口气,说:“希望如此。不过,你刚才真的太果断了,就这么杀了高三。”杨黛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说道:“这种人留着也是个祸害,他既然选择了和陈友谅一起为非作歹,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柳洛秋点了点头 ,说:“也是,他们确实作恶多端。只是,我还是觉得有些残忍。”杨黛儿不以为然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必须要果断,不能有丝毫的心软。不然,最后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柳洛秋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杨黛儿抬头望着天空,说:“先离开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做什么。”柳洛秋应了一声,便和杨黛儿一起离开了这个血腥的地方,向着远方走去。他们 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二人返回客栈后,柳洛秋便去拿上好的草料喂养御风和纤离,而杨黛儿则去找陈姨她们,告诉她们已经找到了彭和尚的住处,但没有详细说明具体位置,只是让她们收拾好行李,准备随时跟着出发。 一行五人随后离开归德府,骑马前往方塘乡。途中,况小梅不断地跟柳洛秋提起一些无关紧要的童年琐事。杨黛儿终于忍不住,轻咳几声,插话道:“柳洛秋,说起酸枣,我也很喜欢吃。酸枣有很多种,你知道哪里产的最好吃吗? ”她接着说,“虽然可能没有你们小时候吃的那种酸,但是太酸了对胃不好,哈哈。”然后就不停地说了起来什么苹果、核桃、玉米……柳洛秋拉住缰绳,放慢马步,低声对杨黛儿说:“黛儿,她只是想让我听听小时候的事情,你没必 要这样。”杨黛儿皱了皱眉头,回应道:“柳洛秋,你不懂,她这明显是别有企图,我不能让她得逞。”柳洛秋叹了口气,说:“你呀,总是把人想得那么复杂,也许她真的只是单纯怀念过去呢。”杨黛儿轻哼一声,说:“哼,才不是 呢,我看她就是别有用心。”柳洛秋无奈地笑了笑,说:“好好好,都听你的,行了。”杨黛儿这才稍微缓和了神色,说:“这还差不多。” 况小梅又开始说起如何给儿子起名叫况昶全,儿子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等等,一直说个不停。这段路程,就被酸枣和她儿子的事情填满了。 黄昏时分,一行人走到古松林外,听到林中传来刀剑交击的声音。况小梅惊慌失措,立刻停止了说话。 柳洛秋和杨黛儿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随后两人拔剑跃入林中探查情况。 李小宝右拳击打左手掌心,低声自语:“糟糕,怎么先打起来了。” 况小梅注意到了李小宝的动作,她扶母亲坐下后,走到李小宝身边,低声询问:“李小宝,你不是说卖雪花酪的探子说平章星吉已经在这里安排好了吗?” 李小宝皱着眉头,缓缓回答:“是啊,我现在也纳闷呢。” 况小梅轻拉他的衣袖,继续低声说:“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们两个。只要软禁他们,不妨碍星吉对付彭和尚,然后我们救出儿子就远走高飞。” 李小宝回答:“嗯,我答应你。洛秋是你发小,我怎么会忍心伤害他。再说,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我们的儿子吗?” 况小梅沉思道:“嗯,况小梅,那狗官星吉怎会信江湖术士之言,认为杨柳二人的命运决定他的一生?这实在令人费解。” 柳洛秋和杨黛儿闻声赶去,只见二十余名红衣武士正围攻一个独眼龙和尚和一个壮汉。 柳洛秋边飞纵边对杨黛儿喊道:“杨黛儿,我们快去助他们一臂之力,那个大汉像是况天叔。” 柳洛秋心情愉悦,般若永清剑法施展得行云流水,三招之内便击败一人,杨黛儿则以灵巧诡异的身法游走于三名红衣武士之间。 “况叔,我是洛秋,你还记得我吗?”柳洛秋边挥剑边问,又有一名武士倒地。经过五六个回合的激斗,只剩下五六名红衣武士。其中一名喊道:“我们先撤,今天真是个倒霉的日子。”几人迅速向丛林深处逃去。 独眼龙和尚见柳洛秋欲追,忙拉住他说:“柳洛秋,少侠莫追。”松开手,抱拳道:“若非二位相助,我们恐难以抵挡。感激不尽。” 况普天认出了柳洛秋,喊道:“想起来了,你是跟小梅小时候一起玩的洛秋。都长这么大了,现在身手这么了得呀。” 柳洛秋向况普天询问:“况叔,这位气度不凡的想必就是历年来声名天下的彭英雄了?” 况普天微笑着回答:“没错,忘记向你二位介绍一下了,这位是我大哥彭莹玉,我大哥雄才伟略,心系百姓,是我平生最敬佩的人。人称彭和尚的也是他。” 柳洛秋微笑着点头,向彭莹玉再度抱拳示礼。 彭莹玉抱拳回礼后,转头看向草丛,说道:“姑娘出来,那帮贼人都散去了。” 杨黛儿走近草丛,才看清一个姑娘蜷缩其中。她赶忙俯身将姑娘拉起,随口问道:“姑娘不要怕,你叫什么名字呢?” 姑娘回答:“我叫蓝晓蝶,几位的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答,请去我家略坐一坐,用些粗茶淡饭。” 况普天又问:“洛秋,你们这是要去哪呢?” 柳洛秋笑着回答:“况叔,其实我们正是要去寻你呢。可巧就碰上了。对了,陈姨和小梅也都来了,在树林外等着呢。” 况普天瞪大眼睛,笑着说道:“你可别拿况叔开玩笑,她们母子远在千里之外的山西呢,这怎么可能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柳洛秋脸色一变,杨黛儿低声道:“别一惊一乍的,我感觉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六男两女骑着马到了众人面前,为首的是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女子,马的鬃毛如金般闪耀。正是那日在给杨黛儿小瓷瓶的女子白若云。 柳洛秋不禁感叹:在这秋水、蓝天白云和层林尽染的美景中,她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降临,让他有种俗人幸而误入之感,于此清,淳悸略怯,心漫漫矣。 女子的美丽与气质如诗如画。她以优雅的身法从马背飘然而下,然后从马脖处的草编篮里拿出一束鲜艳的花,递给杨黛儿说:“妹妹你我终是有缘,呐,这花儿就送给你。”她的声音轻柔而低沉。 杨黛儿开心地说:“若云姐姐!”一下子扑进了白若云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她。 白若云温柔地抚摸着杨黛儿的头发轻声说道:“黛儿妹妹,我可终于又见到你,今日重逢,真是越发觉得你可爱伶俐呢。” 杨黛儿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脸颊微红,回应道:“若云姐姐才是真的美丽动人,如同仙女一般。” 白若云轻轻摆摆手,笑着说:“妹妹可别打趣姐姐了,姐姐不过是平凡之人罢了。” 第131章 梦幻蝴蝶谷 杨黛儿连忙摇头,认真地说:“才不是呢,若云姐姐这般气质非凡,又心地善良,那日送我的小瓷瓶,我可宝贝着呢。” 白若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柔,接着说道:“妹妹喜欢就好,那小瓷瓶也算是我们缘分的见证呢。对了,妹妹最近过得可好?” 杨黛儿回应道:“一切安好,唯有对姐姐的思念如缕缕轻烟,难以散去。” 白若云报以一笑,眼波流转,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轻声询问:“妹妹,你们可有意向参与即将来临的武林盛事——‘闲间风云会’?此会由闲间门主持,距今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 杨黛儿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轻轻摇头,歉意地说:“哦,近日我们忙于琐事,对市井传闻疏于关注。敢问姐姐,这‘闲间风云会’究竟是何等盛事?” 白若云的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她缓缓解释:“那是一场武林中的较量,英雄豪杰将齐聚一堂,竞技争锋。最后的胜者将获得进入闲间阁的特权,那里藏有无数武林秘籍,是每个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地方。” 杨黛儿转向柳洛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她兴奋地说:“洛秋哥哥,你对武学有着深刻的追求和精湛的造诣,我们何不一同前往?”然而,柳洛秋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白若云转头看向柳洛秋,语气中带着劝诱:“在这场大会上,你将与各路高手切磋交流,对你的武艺提升大有裨益。何苦固守己见?别让黛儿妹妹的一番好意付之东流。” 杨黛儿望向白若云说:“姐姐应该武艺不俗,若能得空指点我们一二,那便是我们的荣幸了。” 白若云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而深邃,扡拉着杨黛儿走到一边悄声说:“实不相瞒呐,家父在多年前不幸遭到了歹人的劫持,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音讯了。我之所以会停留在这个地方,是因为得到消息说他曾经在这儿现身过,我满心 怀着那一丝渺茫的希望,期望着能够找到有关家父的些许线索。这……其实也与你和柳洛秋的使命有所关联,等到时机恰当的时候,我自然会跟你详细诉说。”说着说着,她的眼眶情不自禁地湿润了起来。 杨黛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那我们先一起走,稍后再细聊。” 众人走出了树林,这让在外等候的三人感到十分意外。况小梅母女立刻走上前去,双双紧紧拥抱着况天,不禁喜极而泣。蓝晓蝶则是在草丛中捡起那些散落的瓜果,将它们放到独轮车上。杨黛儿帮她把瓜果放置好后说道:“让他帮你推着,咱们姐妹俩说说话。”柳洛秋推上独轮车,还觉得颇为有趣。一行人就这样欢声笑语地朝着蓝小蝶所说的住处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分别后的种种情况。 随着蓝晓蝶和况普天的解说,大家心中的疑问渐渐地解开了。事情大致是这样的:蓝晓蝶采摘了自己种植的瓜果,打算去集市上卖掉。当她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从树梢间飞下了一个红衣武士,随后三三两两地,也不知道那些武士是从 哪里过来的,就陆续围拢了过来。他们有的拿着瓜果啃食,有的则用下流言语调戏她。就在为首的那人想要撕扯她衣物的时候,彭和尚和况普天恰好路过此地,是要去无为与朋友会合……一行人沿着林子边缘那七岔八拐的小路,来到了一个谷口。刚进入谷中,只见花团锦簇,七彩蝴蝶围绕着众人翩翩飞舞。杨黛儿轻轻跃起,在旋转之际,那些蝴蝶也围绕着她升空。大家不禁拍手叫好,蓝晓蝶努着嘴拍手说:“黛姐姐, 这些蝴蝶喜欢你都胜过我了。好姐姐,你教我轻功好不好?” 杨黛儿回答道:“好,没问题啊。只是,他,不知能在此待多久?”说完,她朝着柳洛秋望去。 蓝晓蝶转过身来,微微欠身,而后向柳洛秋施了一礼,接着轻声询问道:“柳大哥,不知可否赏光在此多停留几日呢?小蝶感激不尽呀。这蝴蝶谷,自从去年爷爷离世之后,便由我独自守在此处。你们要是能多留一些时日,小蝶会深感 安慰的。”说着,她轻轻一指,不远处一个隆起的土堆便进入了视线,那便是爷爷的坟茔。随后,她从怀中拿出帕子,轻轻擦拭起眼角的泪水。 杨黛儿好奇地发问:“那你的父母呢?” 蓝晓蝶的语气中夹带着一丝浅浅的忧伤,缓缓说道:“父亲在我刚出生之时就因病去世了,我娘深谙烹饪之道,因为精湛的厨艺被行省平章召入府中。后来,那平章见我娘容貌姣好,就纳她为妾。然而母亲始终不敢离开,我也曾去找过 她,但她对我形同陌路。我便独自流浪着回来,寻找爷爷的踪迹,终于老天开眼,有一天竟然在这里偶然遇到了爷爷。” 柳洛秋微笑着说道:“哦,原来如此。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陈姨?”陈姨接过话头,笑着说:“嗯,这个地方既幽静又美好,我还舍不得马上离开呢。” 蝴蝶谷中有几间木屋,中间的一间较大,非常适合品茶闲聊。 彭和尚放下手中的茶盏,哈哈大笑道:“这个地方确实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我要是有福气能在这里长期居住就好了。” 况普天转向陈姨,提议道:“你们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打扰晓蝶姑娘几日。我和大哥还得去无为联络一些兄弟,准备起事。等时局稍微稳定一些,我会来接你们的。” 柳洛秋立刻接话:“况叔,带我一起去。这些年来,我偶遇恩师,学到了一些武功,可以给你做个帮手。” 彭和尚见况普天望向他,便立刻表态:“柳兄弟一片赤诚之心,我们怎能不相助。不过,打仗并非单纯的拳脚之争,你既然有心,一同前往也好。但如果你离开,谁在这里照顾况兄弟的家人呢?他怎能安心去谋大事。你们还是好好考虑 一下。” 杨黛儿见柳洛秋面露急色,便说:“彭大哥考虑得周到。这样,路上的元军关卡,我能应付。还是我和若云姐姐一起去,洛秋哥哥留下来保护她们。”柳洛秋简要地介绍了她的身份。 彭和尚眼前一亮,赞同道:“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就这么定了。现在就出发,那边的兄弟可能等得着急了,不宜耽搁。” 蓝晓蝶拉着白若云走到一旁,轻声说道:“姐姐出去可要一切保重呀,我看姐姐知书达理,定然是睿智非凡,那如果……喜欢一个男人该怎么去争取呢?” 白若云抿了抿嘴,轻声回应道:“这个嘛,有时候你觉得那个深爱你的男人用尊严去纠缠你、挽留你,是为了赌你回头吗?但大多数时候,你是想错了,他其实是为了以后自己不后悔。很多事情,过了那个特定的节点就没有意义了,任 何东西在最想要的时候没能得到,之后,就不会再想要了。感情亦是如此,等他过了这股非你不可的劲头,他也就会放过你了。那时候,你也就失去了一个一心一意只对你好的男人。要把握住恰当的时机,但你若与心仪之人超弦意识流不在一个频率上,也就是缘木求鱼了,懂了吗?”蓝晓蝶疑惑地问:“什么是超弦意识流?”白若云自知失言,忙说:“哦,没什么,只是我们家乡的方言罢了。” 杨黛儿将柳洛秋扡拉到一边,轻声叮嘱:“我会很快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大家,凡事不可轻信于人……”她低声说着一些私密的话。柳洛秋也正在嘱咐她一些事情,见况普天和彭和尚在谷口来回踱步,便笑了笑,催促她快去。杨黛儿和白若云牵着御风和纤离,纵身跃上马背,几人策马向无为奔去。 杨黛儿离去之后,蓝晓蝶自然而然地将学习的希望寄托在了柳洛秋身上。 柳洛秋心中思忖:“尽管未经师父许可,但蓝晓蝶只是一介弱质女流,传授她三招般若永清剑法及一些入门轻功,应不会引起师父的不悦。”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李小宝有时会独自出谷,享受宁静的时光。而蓝晓蝶则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剑法和轻功的学习中。陈姨和况小梅则乐于协助,照顾田里的瓜果,以及处理一些针线活。 蓝晓蝶手持木剑,专注地挥舞着,口中兴奋地喊道:“柳大哥,你不愿意让我称呼你师父,但是这三招剑法的变化越来越感觉无穷无尽,你说我出去后能打败那些强盗吗?” 柳洛秋站在一座高约两丈的飞瀑流泉边缘,陷入沉思,回头问道:“晓蝶,你刚才说什么?” 蓝晓蝶瞪了他一眼,说道:“是不是在想念黛儿姐姐了?她离开已经十多天了,你说她怎么还没回来呢?不过你放心,黛儿姐姐那么聪明伶利,这次一定是吉人天相,平安无事的啦。” 柳洛秋坐在石头上,头也不抬地翻阅着《庄子》。 第132章 携香一缕媚清绝 蓝晓蝶走过来,不满地坐在他旁边,冷冷地瞥了一眼书说:“《逍遥游》啊,我也喜欢,尤其是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不过,我看你读得这么入迷,是不是也向往着逍遥自在,不愿被俗世所累?”她抬头直视柳洛秋,说道:“柳大哥, 我口渴了,你去帮我拿个桃子来。” 柳洛秋笑得有些尴尬,回答:“好,我也渴了,就去拿桃子。” 柳洛秋拿着几枚桃子回来,却发现蓝晓蝶不见了踪影。他正要出声呼唤,却见她从左侧的树丛中突然冲出,撞进了他的怀里。柳洛秋接触到她温软滑嫩的肌肤,低头一看,蓝晓蝶竟然一丝不挂地钻进了他的怀里。他慌乱地推开她,语气 急促地说:“晓蝶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快穿上衣服!”他的心跳如鼓,眼睛不敢离开远处的天空,生怕再看到什么令他难以自持的景象。 蓝晓蝶边穿衣服边若无其事地说:“刚才我觉得太热了,就下水去冲洗一下,没想到看到了一条蛇,真是吓了我一跳。”柳洛秋见她秀发湿漉漉的,衣衫也还没系好,他口中嗯嗯地乱应着,又慌忙扭过头去,心中既感到困惑又有些愤怒 ,不知道蓝晓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柳洛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地环顾四周,低声对蓝晓蝶说:“晓蝶,你听到了吗?那是什么声音?” 蓝晓蝶也紧张地望向远处,脸色变得苍白,低声回应:“我听到了,好像是……是蛇的声音!” 柳洛秋突然感觉到温热的肉体紧紧贴着他的后背,犹如触电一般。蓝晓蝶轻声说:“柳大哥,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我们都不是孩童了,何不……”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柳洛秋嗫嚅着说:“姑娘好意我明了,可我……”蓝晓蝶打断他的话:“别说了,我知道的,你听我说完好吗?我知你心里有人了,我什么都不在意。”柳洛秋用力挣脱她的手,不再难为情地回头看着她说:“蓝姑娘,别说了好吗?你 情知我有缘无份的。”蓝晓蝶也顾不得许多,握住他的手说:“不,求你听我说完好吗?我真的什么也不在乎了。昨晚我梦见你变成了这谷里的蝴蝶,而我变成了一朵花,你依恋着我不停地飞呀飞。你知道吗?我觉得遇见你是上天安排 好的,每当在这谷中闻到那些浓郁的花香,常常使我莫名的独自落泪,你难道真忍心看着‘花落人亡两不知’吗?” 柳洛秋转身说:“陈姨她们饭菜恐怕弄好了,我们回去吃饭。” 蓝晓蝶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霜雾,问道:“柳大哥,我对你来说,美吗?” 柳洛秋回避着她的目光,含糊地说:“蓝姑娘的美貌,何须多言?” 蓝晓蝶并不满意,坚持让他直视自己:“不,我要你看着我回答。” 柳洛秋无奈地望着她,轻叹道:“蓝姑娘的美,如花似梦,可惜我与你,非同一世界。” 蓝晓蝶眼神中透出哀求:“柳大哥,我的世界只为你而存在,为什么不能……” 柳洛秋打断她:“你的世界里的我,只是虚幻。时候不早了,回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蓝晓蝶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一个月后,杨黛儿与白若云归来。杨黛儿将白若云扶下马,能够看到她的肩膀处缠绕着一圈白布,白布上隐隐还留存着已经风干的血渍印痕。 柳洛秋帮蓝晓蝶准备好了洗漱用水和饭菜,随后问道:“黛儿,白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只有你们俩回来了,况叔他们呢?” 杨黛儿悠悠地说道:“回来的途中遭到了厄影先知和李青权的伏击,白姐姐为救我受了些小伤。无为之战还算顺利,彭大哥让我回来接小梅和陈姨他们,他们在含山外的一处秘密地点等候着呢。”她望向门外的那一堆木柴,笑着说道: “你还挺勤快的呀,砍了这么多柴。”柳洛秋的脸上微微泛红,说道:“那可不是我砍的,都是小宝的功劳。白在这里住着也不太好,我呢,这些天只是教蓝姑娘一些基础的武功。这可是你答应过她的。” 杨黛儿若有所思地笑笑,说:“那你也有很大的功劳,应该犒劳。来,张嘴。”柳洛秋笑嘻嘻地张开嘴,杨黛儿夹了一口菜送入他的口中,接着说:“白姐姐还教了我一句她们家乡的咒语呢。那个咒语呀,可以祈愿人们丰衣足食。不过,白姐姐说那个咒语是梵文,听不懂。等我练熟了也教教你。” 柳洛秋开心地说:“那感情好,让我也长长见识。最好是个能让你听我话的咒语,嘿嘿。只是白姑娘,你伤势未愈,还得多加休息才是啊。” 白若云起身,说:“一点小伤倒不妨事,几天就好。嗯,那我就去躺会,妹妹跟我去屋里说会儿话?” 杨黛儿欣然点头:“走,走,我还想再听姐姐路上说的那些有趣儿的事呢。”白若云从柳洛秋身边走过,一股说不上来的香气迎面而来。柳洛秋心忖:“她这弱柳扶风的神态,更加的楚楚动人,真可谓是:眉眼含情若相问,携香一缕媚清绝。” 这天,蓝晓蝶边往外走边说:“我去晾晒一下爷爷留下的旧书籍。”李小宝说:“那我去帮你。”话未说完,他紧跟着蓝晓蝶出去了。 片刻后,蓝晓蝶和小宝一起进来,李小宝脸上神采焕发,蓝晓蝶淡淡一笑,对大家说:“大家就要走了,晓蝶很是不舍。有个秘密告诉大家,爷爷当年在这里采药,一天看见自天际飞来一块石头。那石头散发着奇光异彩,待得冷却后爷 爷轻轻抚摸,眼中出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景象。奇怪的是,手离开石头后,他又记不起发生了什么。爷爷决定要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长居在此地了。” 白若云好奇地问道:“蓝晓蝶姑娘,那石头究竟在哪里?能否带我们一探究竟?” 蓝晓蝶笑容满面地回应:“临别之际,大家有缘,那石头就在木屋后面的一所石洞之中。大家跟我来。” 『杨黛儿紧随其后,目光沉思,待走到洞口,她却犹豫不决,只是来回转悠,并不急于进入。突然,洞穴深处传来柳洛秋的声音:“黛儿,你怎么还不进来?快来看,这石头真是美得令人惊叹。” 一行人步入洞穴,眼前赫然出现一块椭圆形的石头,大小如同一口锅,厚度约三寸。它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仿佛是无数星辰在夜空中闪烁,又似是深海中的珊瑚,五彩斑斓。它时而呈现出淡蓝色的光芒,如晴空中的云朵;时而变为 深紫 色的光辉,如紫罗兰的绽放;时而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如阳光下的沙漠。柳洛秋不禁赞叹:“我从未见过如此奇妙的石头。”他的手轻轻抚过石头,脸上露出一片前所未有的祥和,仿佛置身于某种神秘的境界。 大家好奇地纷纷伸出手,去触摸那块神秘莫测的石头,看看到底其中蕴含怎样的奇异力量。 在一位白须老者出现之际,白若云激动地喊道: “父亲,我终于找到你了。” 老者淡然一笑,回应道: “云儿,辛苦你了。为父能感应到你的量子场。” “父亲,我们走。”白若云催促道, “离开这里,回我们的家乡。” 老者却望向柳洛秋和杨黛儿,微笑着说: “这里的磁场只打开了你们三个的第五感,看来,你们也是有使命的。我是太兮安排的闲间行者,太兮在闲间秘境牵制着厄影御者,而我则是来助你们修复节点。厄影御者派来的厄影先知,想必你们已经交过手了。” 柳洛秋回答: “是的,前辈。进入这里后,我才回想起许多事情。我们是太兮安排来寻找蓝色碎片,用以修复闲间仪的。前辈,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老者缓缓开口说道: “这个说来话长,你们是自己人。简要的告诉你们一下也无妨。云儿可能没有提到,我叫白梵,是一名物理学家,在我所属的时空。在一次星际航行中,我跟随独孤熵船长搜寻外星文明,不幸跌入了时空裂缝。那里,我们遭遇了神 秘的引力源。 他之后又利用反引力导致我们全员遇难,独孤熵和我都失去了形体。幸运的是,太兮在闲间秘境冒险调出了我和船长的基因序列。把我们的超弦意识流通过重新组合基因编码,才合成了现在的我。独孤熵船长,想必你们已 经见过了。太兮安排我在这里,是为了稳定我们时空残存的投影。此外,我留在这里最重要的作用是还能够向外界传递信息,希望人类能够从中吸取教训,避免再次陷入厄影御者的引力源陷阱。” 杨黛儿好奇地询问: “白伯伯,那厄影御者为什么要设置陷阱害你们呢?” 白梵解释道: “根据太兮后来告诉我的信息,在闲间秘境(六纬)的视角下,我们的宇宙实际上只是类似于一个更大结构中的一个细胞。太兮提到,这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具体细节不便细说。大致情况是,厄影御者所在的宇宙,因为他们的 胡作非为,宇宙秩序混乱到了极点,最终走向了湮灭的边缘。也就是说,他们那个宇宙已经病入膏肓。因此,他们使用黑科技手段设置陷阱,目的是为了使我们的宇宙失衡,然后将我们的宇宙超弦代码镶嵌到他们所在的时空中,以此实 现移植修复。我希望你们能够同心协力,早日修复好闲间仪。在这里,你们可以感应到过去和未来的一些信息,具体能感应多少,就取决于你们个人的造化了。” 白若云朝柳洛秋努了努嘴,悄悄对杨黛儿说: “不知是未来影响了现在,还是现在影响了未来,你看。” 两人见柳洛秋正自出神,便避开他,走到一边。白若云挥手间,激活了一个全息影像。 全息影像的时间标记显示为 2027 年。画面中,柳洛秋在西雅图东区伊斯兰中心翻阅着一本《古兰经》。阅读片刻后,他转身离开,却不慎掉落了一块帕子。不久,他急匆匆地返回,四处寻找那块帕子。看到一位阿訇走过来,他急 忙合掌用询问:“(dear ia, i have thg to ask you let say a few cantations do you thk they belong to your sect?)尊敬的阿訇,有事情要请教您了,我说几句咒语,您看是不是贵教的?”阿訇摇了摇头说 :“(this ay be the antra the atha veda that awakens love people''s hearts i est you fd one who understands sanskrit to learn ore)这可能是《阿闼婆吠陀》里的唤醒人们心中的爱恋的咒语。建 议你找懂梵文的人士了解一下。”柳洛秋听完后失望地坐在墙角出神。 第133章 梦断蝴蝶谷 杨黛儿显得有些不耐烦,说: “算了,算了,不看了,有些累了,姐姐,让我靠会儿。” 白若云轻轻挥手,全息影像随即消失。杨黛儿刚靠着白若云的肩膀缓缓闭上眼睛,便感觉到一股若兰气息向她的嘴唇逼近。她一时间脸颊泛红,只微微睁了一下眼,便又闭上了。 柳洛秋感到眼前星光璀璨,仿佛站在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高度俯瞰一切。 突然间,他看到了一些从小到大的景象,这些画面转瞬即逝,仿佛被一些神秘的色彩勾勒并连接在一起,有的灰暗,有的鲜亮柔美。他和小宝之间有一条灰黑色的光线相连,而与杨黛儿、林汐瑶、蓼妤嫣之间的连线则光华四射,尽 管有 所不同,他却说不出究竟有何区别。接下来的景象如同尚未发生的事情,像闪电般一一闪过。 白梵看到白若云和杨黛儿脸上微微泛红,有些细汗,便问道: “云儿,你适才干嘛拓扑出一个私人的子空间呢?” 白若云笑了笑,回答道: “我们女孩子自然有些私密话要说。您别再问了。父亲,您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人会变老呢?” 白梵哈哈一笑,说: “你们有空不在闲间方舟学习知识,就知道玩儿。你们还不明白吗?基因的密码决定了生命时限的长短。随着突变的逐渐累积,我们似乎难以触及死亡的终极界限;多效拮抗的现象凸显出资源分配上的矛盾;线粒体的老化就像一面 镜子 ,反映出面对自然损害时的无能为力;而程序性死亡机制,实际上是自然选择针对物种繁衍策略的精心安排。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也该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几人突然感到一阵颤动,随后纷纷清醒过来。他们互相询问看到了什么,然而谁也无法准确描述。 杨黛儿突然一愣,说道:“蓝姑娘跟小宝呢?不好。”接着她转身就往洞口跑去。刚跑到洞口,只听轰然一声,洞口上方暗槽处跌落下来一个大铁门。 柳洛秋扶着况小梅母女过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拔出剑来向铁门砍去。 李小宝对着铁门上的小窗口冷冷一笑,说道:“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这铁门是上古玄铁所浇铸而成。武功再高也没用的。”说完,他开始把一捆捆木柴往洞口堆着。 柳洛秋问道:“晓蝶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快放我们出去。” 蓝晓蝶眼神迷离,对着柳洛秋说:“我本不想你死的,可是一想到你跟黛儿甜蜜的样子,我不能让你这样。” 柳洛秋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转向小宝,问道:“小宝,你说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陈姨跟小梅也在这里面,难道你也不管她们了吗?” 李小宝轻轻拥抱住蓝晓蝶,蓝晓蝶推开他,转身背向洞口,望着远方,不再言语。 李小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后他哈哈一笑,说道:“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这些年来,行省平章星吉大人待我如同亲子,我过的日子,你们连想都想不到。这蓝晓蝶是大人的干女儿,早已许配给了我。你们这帮猪 脑袋还被蒙在鼓里。” 况小梅透过铁门,一口啐在李小宝的脸上,然后破口大骂起来。骂了几句,她忽想起什么,哭诉说:“我们的儿子呢?” 李小宝朝身后打个口哨,只见两个身着黑色衣服的人带着一个孩童走了过来。况小梅喊道:“小全,为娘好想你,快到娘亲身边来。”小宝挥挥手,那两人拖着不愿走的孩童又离去了。 李小宝放下柴禾,笑着说:“且不说别的,还记得小时候打架的事吗?” 柳洛秋一阵苦笑,摇头说道:“你不会因为这个,设计陷害我们到这个地方?就算是为了这个,小梅母女与此事无关啊,何苦也要置她们于死地。” 李小宝耸了耸肩膀,说:“我爹小时候跟我说,‘有仇必报,以牙还牙’。我是个孝子,怎能忘记他们的教导。至于小梅,她不能说没关系啊,小梅常在我跟前一提到你,以为我是傻子,什么也不知道?我每次听到都心如火烧。这个女 人,我压根也没爱过她。但她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女人了。死了倒也干净。什么叫公平?这就叫公平,哈哈哈。” 几声大笑后,李小宝嘴角上扬,接着说:“我儿子好好的,跟着你们能有什么出路。没办法,只能送你上路了。”他转头对柳洛秋说:“你武功好有什么用?脑子有我好使吗?实话告诉你,行省平章星吉大人请相士卜过一卦,你命不好 ,你跟杨姑娘是他成败的关键,只能送你归西了。” 杨黛儿说:“这全是你们设计好的,其实我早就怀疑你了,那卖雪花酪的就是你的联络人,是也不是?还有,这地方定是被你跟蓝晓蝶发现后,取得老人信任后灭口了事,因为那坟茔连块木牌都没有,我可有说错?” 李小宝说:“你果 然聪明绝伦,可惜都太晚了,也只能怪自己太相信自己的心上人了。” 况小梅哭喊着儿子的名字,那声音中透着撕心裂肺般的悲伤。 李小宝咬紧牙关,不耐烦地说道:“哭得我心烦,还是早点送你们上路。”接着他点燃了火折子,瞬间,一股浓烟涌向洞内。 陈姨不停地咳嗽着,柳洛秋急忙脱下外套,递给陈姨,让她捂住口鼻。 杨黛儿说:“洛秋哥哥,这样下去,我们一会儿就会被浓烟呛死。我们先退到里面一些,再打坐。” 几人于是向洞内退去,四周一片静谧,昏暗的光线笼罩着整个空间。就在这时,他们发现墙上有一串奇异的符号散发幽幽的光芒,最中间有个锁眼,正上方还有一个手形凹印。这些奇形怪状的文字是纵向书写的,上下延伸,而不是横向 展开。 柳洛秋疑惑地看着那些符号,说:“好奇怪的文字,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白若云咳嗽两声,说:“这…这些是梵文,意思是:你就是最终的存在。” 不到半柱香功夫,陈姨和况小梅因吸入烟尘过多而昏厥过去。柳洛秋和杨黛儿在调息之际也开始不断地咳嗽,几人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 此时,白若云从脖颈处解下一个碧蓝色玉样的小钥匙,插入了墙上的小孔。紧接着,她手掌按在凹槽里,墙面闪现几下耀眼的光芒,手中的钥匙一转,瞬间出现了一道门。随后,白若云凝神运气,她身上开始散发着一种光环。 柳洛秋和杨黛儿惊讶地看着白若云,竟说不出话来。 门缓缓地打开了,白若云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说:“赶快让大家进来。”众人进得门里,四周的光线柔和而温暖,仿佛置身于一片宁静的净土,而且这白色的光却是一眼望不到头。大家顿时都觉得神清气爽了,身上的不适感也没了。 柳洛秋望着白若云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杨黛儿紧紧握住白若云的手,说:“太好了,姐姐,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奇异的本领。” 白若云脸色苍白,平静地说:“这是父亲给我留的回家的门。一旦打开,我的能量就将不足以在此时空停留,我要回家去了。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勇敢地走下去,我的心会一直守护着你的。我再用意念将一个驱邪咒语传输给蓝姑娘, 令她迷途知返。” 白若云轻声念了几句咒语,身体突然闪现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杨黛儿眼含泪水,哭喊着:“不,不,姐姐别走,应该还有别的办法?” 白若云微笑着轻语道:“傻妹妹别哭了,等我,我们终将重逢。到 2026 年,我就可以回来了,那时我们再一起飞花逐月笑红尘。”说完,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光影里。 出得洞外,只见李小宝背上插着一把刀。蓝晓蝶面色漠然地说:“我以前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如今那些都已烟消云散。他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孩子在下面的木屋里玩耍,随从也已被我处决,希望你们能保守这个地方的秘密,不要令人 前来打扰我。” 况小梅早已逐渐清醒,只是身上有些疲软。闻听孩子在下面木屋,挣扎起来趔趄着抢先跑了下去。 杨黛儿朝她点点头:“蓝姑娘,陶公曾言:‘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望你能体会其中真意,保重了。”蓝晓蝶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轻声说道:“我能跟你的洛秋哥哥单独说几句话 吗?” 杨黛儿笑笑说:“当然可以,去。” 第134章 醉红尘,渺沧海。 柳洛秋将目光落在杨黛儿身上,杨黛儿轻轻点头示意。 不远处,蓝姑娘背对他们而立,似乎在等待柳洛秋靠近。 柳洛秋走到蓝姑娘身后,轻声说道:“蓝姑娘,你会找到那个能给你幸福的人。” 蓝姑娘并未转身,只是以平静的语气回应道:“柳洛秋,我不期望你对我说什么,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在我的世界里,曾经有过一位过客,他给我带来了如同月光般的温润而宁谧。而我,愿意在这缕月光中,静静地老去。”话毕,她转身离去,留下柳洛秋和杨黛儿在原地。 随后,杨黛儿与柳洛秋一同护送况小梅母子及陈姨前往含山。一路上,他们顺利地将祖孙三人送到了含山况普天的手中。彭和尚挽留他们一同共事,然而柳洛秋因仙子交代的未了之事,婉言谢绝了。于是,两人策马向南行去。 (正十二年春,彭莹玉部将李普胜、赵普胜先后攻占无为、含山,又合兵渡长江,连克繁昌、铜陵、池州、安庆、湖口诸城,斩杀江西行省平章星吉。)第十四章节:汐瑶小筑。 这日,他们来到苏州城,街道上锣鼓喧天,喜庆非凡。杨黛儿看着热闹的景象,笑着对柳洛秋说:“洛秋,你看,有人娶新娘子呢。我们不如先看看热闹,再赶路。” 柳洛秋微笑着回答:“也好,你自去观赏。我就在前面的酒馆自饮几杯。” 杨黛儿跳下马,拉着柳洛秋的衣襟说:“洛秋,你也下来,别这么扫兴。酒呢,我给你打一壶,我们边走边饮。” 他们走到酒馆前,杨黛儿朝里面喊道:“小二,出来给这酒壶打满酒。这两匹马儿,也要好生喂养,一会儿我们会过来吃饭入住。”说着,她随手扔给小二二两纹银。小二欣然答应,牵着马儿离开了。 他们仔细探寻,才知晓那绕城而行的花轿,乃是为遵循一种古老风俗,以求得吉祥。新婚之人,乃是一对闯荡江湖的侠侣。他们在城郊交汇之处,自行建造了一座精致的院落,名曰“汐瑶小筑”。 柳洛秋悠然漫步,手中酒葫肆意畅饮,一派逍遥之态。忽听“汐瑶小筑”四字,他眼神倏地一亮。杨黛儿则是俏脸泛红,仿佛自己即将成为那待嫁新娘。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那对江湖侠侣的住所。 柳洛秋挑眉道:“嘿,咱这就到了那新人的地盘了。” 杨黛儿则是脸颊泛红,仿若自己即将成为新娘一般。轻声道:“嗯呐,洛秋,也不知这对侠侣是何模样哩。” 门外,那树林间的空地满满当当皆是骡马与车辆,一片熙熙攘攘之景。柳洛秋深邃的目光穿过这喧嚣尘世,牢牢地落在了正门上。那门框乃是由竹子精心编织而成,上面所刻的“汐瑶小筑”四个大字,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神秘的幽幽绿 光。 院内,翠绿色的竹篱宛如守护者般环绕着整个院落,那娇艳的牡丹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身姿,清幽的芳香悠悠弥漫开来。小溪潺潺流淌,恰似一条银色的丝带穿过石桥,为这庭院增添了一份独有的静谧。 喜乐之声渐渐减弱,新郎优雅地掀开轿帘,手牵红绸,引领着队伍如蜗牛般缓缓前行。柳洛秋和杨黛儿紧紧跟随着人群,满心期待着能一睹新郎的别样风采。然而,当柳洛秋不经意抬眼间,却惊愕地发现新郎竟是林沐原,心中顿时掀起 阵阵波澜。正欲上前时,一女子款步轻盈而来,口中恭喜着新郎,定睛一看,竟是林汐瑶。她那白皙脚踝上所系着的银铃,正是柳洛秋昔日所赠。他不禁惊呼:“你没死?”林汐瑶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光芒,轻声道:“你,原来,那晚 ……”林沐原看到柳洛秋,面露喜色:“柳兄,你来了太好了。你和我的妹妹认识吗?”柳洛秋忙不迭点头,心中暗自慨叹这世事的奇妙。 这时,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了过来,向众人抱拳问好。林沐原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赵大哥,他带着一帮弟兄来为我的婚礼主持助兴。”赵明达爽朗笑道:“在下赵明达,今天能主持沐原兄弟的婚礼,感到非常荣幸。虽说如今各地战 乱,物资匮乏,但今天酒肉管够。”喜乐之声再次欢快响起,赵明达迈步前去主持新人的拜堂和合卺之礼。 这边,他所带来的兄弟们正在尽情地痛饮,那酒碗相碰所发出的“叮当”之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杨黛儿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柳洛秋的手臂,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她问道:“洛秋哥哥,这个新郎官我是认得的,可你认识这些兄弟吗?” 她边说着边望向林汐瑶,满是疑惑地问:“你看起来好眼熟呀,你是小瑶吗?” 林汐瑶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杨黛儿,声音微微颤抖着,答道:“这不可能呀,你是小蓉?”杨黛儿确认道:“是我呀,而且,这位新郎官是沐原哥哥?我说他那天的眼神怎么那么熟悉呢。”杨黛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又看了看 新郎,紧紧握住林汐瑶的手,左看看右看看,随后望着柳洛秋,声音中带着困惑与惊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 柳洛秋回想起几天前给杨黛儿讲故事时,就总觉得她有些不太对劲,此刻心中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他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惊讶与惊喜:“你就是那个杨小蓉?”杨黛儿点点头,回答道:“我娘后来给我改名叫黛儿了。”李青权大声 笑道:“哈哈,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我的这些朋友在他乡能遇到故知,这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呀,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啊。大家一定要开怀畅饮。”他压低声音对林汐瑶说:“还是请他们回屋里去说话。”林汐瑶回应道:“西厢房备 有两桌酒菜,请柳大哥和赵大哥几位到里面就座。”在主人的盛情邀请下,众人缓缓地走进屋内,表情各异。 林汐瑶平静地对柳洛秋说:“柳大哥,你看这院子建得可好?北面正房三间,我自住一间,青权表哥自住一间,还配有一小会客厅。我哥哥今日成亲,就暂住表哥那间。西厢房两间,一客厅一卧室。客人来了就住西厢房,东面这两间呢 ,就是厨房了。”她介绍完毕,微微一笑,接着转向杨黛儿急切的说:“妹妹快去我房中,我们有好多话说呢,他们一帮汉子且去喝酒,自有人招待。”李青权接口说:“你俩快点过来哦,别让我等久了才是。”林汐瑶笑嘻嘻的,两人 相拥跳跃般自去。 柳洛秋向李青权一抱拳,笑着说:“你就是汐瑶表哥?今日讨扰了。”李青权含笑还礼说:“哪里,哪里,里面吃酒说话。”随众相邀而入。 屋内分为两桌,一桌是那位赵大哥和他的朋友们,已有六人落座。李青权邀请柳洛秋坐在靠窗的这一桌。鸡鱼及果蔬盘早已上好。李青权笑着说:“汐瑶跟黛儿等下过来,赵大哥主持完也马上进来,你先随意。”柳洛秋落坐环视,里面 卧室被环形花纹木雕相隔,两边各放置两盆花卉。窗口一翠鸟在笼中张望,触手可及。他伸出一根手指捅进笼里,轻轻逗弄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郁。 “这里没别人,姐姐我呀,给妹妹说说贴心话,那个柳大哥,你是怎么认识的?干脆今天一起拜了堂得了。你看可好?”林汐瑶说完,咯咯一笑,语气中带着调皮。 第135章 草含露兮梦成殇 杨黛儿脸颊泛红,一片红晕蔓延至耳后,似怒非怒,娇嗔道:“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就打趣我。”话音刚落,她轻笑着拧了拧林汐瑶的脸颊。 “……姐姐,我跟柳大哥就是这样认识的,你呢?”杨黛儿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 林汐瑶有些讪然地笑着,讲述起来。她的大致意思是,柳洛秋去亲戚家时的闻笛偶遇,并未多说。 “哦,原来是这样。”杨黛儿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 林汐瑶心中暗自思忖:“听黛儿所言,她倒是喜欢柳大哥,可是柳大哥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她却一无所知。他们若是两情相悦,那或许一切还好,可若不是呢?为何偏偏当初遇见的是他呀。还有表哥,为什么表哥总是来的要晚一些 呢?若是能回到最初该多好,可仔细想想,就算真的能回去又能如何呢?这里毕竟是此时此地,又怎么可能回得去呢。可笑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更觉得这苍天实在是太会作弄人了。自己为何会陷入这样的境地呢?黛儿对柳大 哥的感情那般真挚,而自己对表哥又何尝不是有着深深的牵挂呢。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团乱麻般缠绕在心头,让人无法理清。想着想着,心中便涌起万千痴然之感,思绪仿佛被困在了一个迷宫之中,怎么也走不出来。越想便越发觉 得胸闷,那颗原本炽热的心竟也微微地传来痛楚之感。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揪着那丝织绿绸外衫,轻微的摩挲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自己这般纠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是因为对未来的不确定而感到迷茫吗?还是因为害怕失去而变得 患得患失?又或是对命运的无奈与不甘?自己在这情感的漩涡中越陷越深,难以自拔。明明知道有些事情无法强求,可还是忍不住去想,去期待。这份纠结与痛苦,真的只有自己才能体会。想着表哥,心中既有担忧,又有眷恋,可自己 刚刚为何要说出那样的话呢?是因为真的担心表哥喝酒伤了身子,还是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与无助呢?是自己在可怜自己,还是本就应该如此说,才能让自己在这复杂的局面中找到一丝安慰呢?一时之间,心念仿若被无数情感 的丝线紧紧缠绕,怎么也无法挣脱,就这般沉沦在这无尽的思绪之中。” 二人走至院落,星月之光洒满庭院。附近的人等都已散去,门前几个喜庆的红灯笼随风轻轻摇晃。 他们进入西厢房,只见两桌中有些人已喝得面红耳赤。先前那位赵明达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端起酒杯与林沐原相碰后,一饮而尽,而后说道:“林沐原兄弟,如今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了,那我就直说了。我乃赵明达,一年前在筹备粮草之 时,遭遇了一伙山匪,幸得李青权兄弟仗义出手解围。此次我受刘福通大帅所托,前来联络诸位兄弟。希望李青权以及在座的各位能够与我一同前往刘将军那里,共同去迎接明王韩林儿,收复我们大宋的河山。刘大帅在亳州正等着我的 好消息呢。” 林沐原心忖:邂逅赵明达,知其受托迎明王、图复国,令人心动,我亦怀志,机遇当前,若与英雄共赴此行,或可成就大业,青权兄之前对赵明达有恩自是顺理成章,我当全力以赴,为理想百姓,明王众望所归,虽途有险阻,我绝不退 缩,明日虎丘必全力以赴,不负此机。随即回应道:“好呀,去迎接明王,如此一来我们便师出有名了,日后收复河山必定会势如破竹。那么,赵大哥,明日我们就在虎丘会合,你觉得如何?” 赵明达欣然点头说:“天色也不早了,我等就回客栈休息,明日一同去明王那里。”转头对柳洛秋说:“这位柳大侠半日也没说话,一同去?” 柳洛秋拱手说:“不瞒赵大哥,那韩林儿之父对在下一家有些恩情,此次就是前去看望他,没曾想此次前来踏了个空,据闻他已被人护送到砀山夹河。不过在想得再延几日方可前去。因顺道还有一事尚未办妥。” 赵明达接口说:“那倒不妨事,办完事速来与兄弟们相聚便是。” 柳洛秋望一眼李青权身边的林汐瑶,心忖:‘你虽不在身边,但我对你情义日增,没曾想你早已有归宿。’欲待跟林汐瑶说几句话,却觉得说什么也是多余。心间烦闷,想起在家乡,炎夏在湖水中潜入湖底时凉暗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钻出水面就会消失,而今这种冷却像山涧浓雾一样,慢慢扩散。端起一碗酒说:“今日适逢沐原兄弟喜结良缘,又幸而结识众位英雄,人生快事,敬各位。”遂端起一碗酒仰饮而尽。自个却从来没觉得酒有如此的美妙。众人也都一饮而 尽。自个却慢慢自斟两碗又连续喝下。方觉心间比适才舒畅一些。 杨黛儿轻轻推了推柳洛秋,低声提醒:“别喝了,再喝一会儿我可背不动你。” 柳洛秋起身,牵起她的手,微笑道:“连日赶路,略感疲劳,恐怕要跟众位英雄先道别了,再日再聚。” 杨黛儿心头一热,脸微微发烫,怕别人看出,便挽住柳洛秋的手臂,故作镇定,尽力表现得像往日一样。 林汐瑶望着他俩,心头也是一热,却感到莫名的冷热参半,强作镇定。遂惊觉失态,暗自思忖:“我这是何苦?强迫爱,或是提醒自己去爱,岂不是在欺骗自己?执着实乃自私欲望与不甘。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杨黛儿心中波澜涌动,暗自思忖:我究竟是怎么了?需得理清这纷繁思绪。我轻推柳洛秋,而他竟牵起我手,顿时我心跳如鼓。他出言道别,我心内涌起暖流,脸颊亦微微发烫。我挽住他手臂佯装镇定,他以前可没这等亲密之举,令我 思绪杂乱,欣喜与不安相互交织。然而汐瑶姐姐的眼神,又为何那般怪异? 遂巧笑嫣然地对柳洛秋问道:“洛秋哥哥,你可还记得?上次我们下棋平局之时,你应允要答我一句真心话。” 柳洛秋微微颔首:“自是记得,黛儿。只是,作为交换,你需让我为你化一次妆。” 杨黛儿轻轻摇首,柳眉微蹙,略带迟疑地说道:“还是…算了,这个……这个暂且先欠着。” 二人正欲踏出正门,忽听得“咻”的一声,暗器向着柳洛秋迎面而来。柳洛秋头微微一偏,“嘭”的一声,暗器钉到了身后顶梁木柱上。他随即跃至院落中,众人相继而出。只见院中站立着约摸十五六人的红衣护卫,再后面看去,篱庭门口火把通明。元兵大抵有百十来号人,将庭院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两位骑着高头骏马的人凝视着庭院,一官员模样,另一人却是那杨宗辰。 杨黛儿莲步轻移,走到柳洛身侧,柳眉微蹙,轻声道:“看来我那个哥哥从大都调来了人手,再加上这当地的官兵,如此一来真够麻烦的。” 柳洛秋则是醉眼朦胧地睨视着元兵,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轻哼一声说:“你恁地顾忌这些人,就去屋内躲藏,我去杀了那狗官。” “你今天怎么如此心浮气躁?罢了,我也不怪你。只是……”话未说完,只见柳洛秋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纵身上了大门路口。 院内几个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他的身影已然跃了出去。本就一触即发,对方见柳洛秋身形一动,十几名射手立刻拉弓搭箭,向着内门乱箭齐发。杨黛儿贝齿一咬,娇躯一跺脚,玉手随即快速拔出剑来,如疾风般攻向右侧一名红 衣护卫。待得近前,借着火光,那人想是认出了杨黛儿。那人语气中颇为诧异,喊说:“郡主,你这是干什么?”说时侧身敏捷地避过,并未还手。 第136章 神秘的古镇 杨黛儿目光冰冷如霜,冷冷地质问道:“哼,亏你还认得我。说,你们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 护卫满脸惊慌失措,赶忙回答道:“郡主息怒啊,小的实在是不知郡主在此啊。是这样的,前日公子接到飞马密报,说这里出现了红巾军乱党赵明达的踪迹,所以公子才带领我们联合官府的人前来围捕啊。”护卫一边说着,一边紧 张地擦着额头上的汗,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接着说道:“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啊,郡主千万别怪罪。” 小筑之外,夜色如墨,点点繁星仿若镶嵌在天幕上的璀璨宝石。月光如水般倾洒下来,给整个小筑披上了一层银纱。 大门外传来阵阵激烈的刀剑相交之声,柳洛秋正以一敌五,战斗甚是激烈。杨黛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够了!什么乱党踪迹,全是无稽之谈。这些人都是本郡主的朋友。你们立刻都退到院外去,让他们都住手。本郡主现在要 和朋友们谈些事情,稍后自会出去见你们。”略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继续说道:“本郡主的话,你敢不听?先回去如实告诉杨公子,然后带着人撤出这里。” 柳洛秋退到杨黛儿边侧正欲说些什么。此时,两个黑影宛如幽灵般悄然显现,他们便是幽刃和邪影。而李青权就静静地站立在他们身旁。幽刃手里拿着一个由蓝色光线编织而成的镂空球体,那球体在月光下散发着神秘的幽光,其内部结 构复杂,环形层次分明,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芒。 小筑内,除了柳洛秋、杨黛儿和林汐瑶,其余人都好似被时间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 幽刃转向李青权,缓缓说道:“你果然不负厄影先知所托,做得很好。先知让我将这本《影舞剑法》剑谱交给你,你应尽快修炼,闲间风云会即将召开。” 李青权接过剑谱,点头致谢:“多谢幽刃堂主。先知曾提及《寒冰掌》也会传授于我…” 邪影不待他说完,俩沉沉说道:“御者只是命令我们前来执行此次行动,并未提及先知将给予你什么掌法之事。你难道怀疑我们私吞了你的东西?别拖延了,赶紧行动。” 幽刃迅速输入两串数字,一道闪电骤然划过小筑上空,宛如银蛇舞动。 众人急忙用手遮住眼睛。柳洛秋等人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座依山傍水的古镇。远处,群山连绵起伏,似蜿蜒盘旋的巨龙,雄伟而壮观。山间云雾缭绕,仿若薄纱,将这座古镇与世隔绝,默默守护着它的秘密。周围树木郁郁 葱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似在低吟着古老的歌谣。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如梦如幻。 白若云的身影迅速从一木屋中走出,身后紧紧跟随着两位姑娘。 白若云握住杨黛儿的手,眼神中透露出惊喜,说道:“妹妹,你们怎么来了?” 杨黛儿显得有些迷茫:“厄影先知的手下拿着一个发光的镂空球体,然后我们就糊里糊涂地来到了这里。” 白若云的眉头紧锁,说道:“糟糕,没想到连这个秘密之地都被先知找到了。都怪我查看你们的超弦意流时不够小心,一定是被厄影御者窃取了代码。他们一定是利用维度奇点生成仪精准地定位并影响了你们所在地的引力源,导致空间 折叠扭曲,形成了虫洞,将你们带到了这里。在这里,你们的第六感无法启动。相信我,快跟我来。” 几人紧紧跟随白若云的脚步,来到了山中一座隧道前。隧道口环绕着一圈奇异的光环,三人跟随白若云踏入光环之中,瞬间,他们的第六感被解锁了。 白若云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微笑着介绍道:“对了,我差点忘了介绍,这两位是我的姐妹,莺儿和燕儿。” 柳洛秋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修复这个节点竟然如此复杂。” 杨黛儿微笑着说:“大梦初醒?现在是否对宇宙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其实,你就是梦,梦就是你。” 林汐瑶轻轻抿嘴一笑,说道:“只有经历了风雨,才能找到内心的平静。人生的轨迹,无人能够预知。现在,我们还是专注于修复节点。” 柳洛秋点头同意,说道:“没错,我们不能随波逐流。只有融入这独特的时光长河,我们才能完成使命。若云,我们现在究竟要去哪里呢?” 白若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说道:“去一个能让你们回到过去的地方。你们又怎知,现在这一切,不是在梦中呢?”话音刚落,她便用意念指令调出了全息影像,手指在空中迅速输入了一串代码。随即,一艘悬浮的飞船应声飞来, 其外壳闪耀着银色的光芒。 杨黛儿好奇地拍手,眼中充满了兴奋,说道:“真有趣!我们要去多远的地方,竟然还需要乘坐小飞艇?” 白若云解释道:“这个隧道全长超过一万公里。穿过隧道后,我们就能到达一个强力磁场区域,那时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小飞艇在隧道中以惊人的速度悬空前进,几乎在转瞬之间便抵达了洞口。几人下了飞艇,踏出了隧道。此刻,眼前是一片宽阔的沙滩,前方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阳光倾洒在海面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熠熠生辉,海浪阵阵拍打着岸边 ,发出雄浑的声响。 白若云正欲以意念指令操控全息仪输入数据,蓦地,沙滩上的一个光环里,幽刃、邪影以及他们的五个手下迈步而出。 只见幽刃率先发难,其剑尖径直指向白若云,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冷酷至极的杀意,说道:“幸好,先知已然预见到你们会从此处逃脱。哼,那里的时空已然开始改变,你们休想离开。” 刹那间,紧张的氛围如潮水般瞬间笼罩了整个沙滩,仿佛空气都为之凝固。其他人亦纷纷剑指柳洛秋等人,将他们紧紧围住,作势要展开一场厮杀。剑光霍霍,杀气腾腾,这紧张的气氛令人几近窒息。 白若云对着杨黛儿和柳洛秋,低声以闲间秘语道:“时间紧迫,我会尽力拖住他们。再晚一些,历史恐怕就要被改变了。你们二人合力施展《混沌灵诀》,让柳洛秋用《闲间剑影破》将剑气射向空中,看看能否开启磁场。” 柳洛秋和杨黛儿心领神会,旋即闪身至一旁的空地,柳洛秋左手与杨黛儿对掌,合力运用《混沌灵诀》,使出一招“星斗遗咎”,全力将剑气射向空中的一朵浮云。瞬间,一道紫色闪电撕裂长空,形成了一个光环。 白若云大声喊道:“我和莺儿、燕儿会拖住他们,你们赶紧进入时空之门!”杨黛儿焦急喊道:“那你怎么办?” 白若云回应道:“放心,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熟悉无比。你们走了,我们自然能够脱身,完成使命才是关键。” 柳洛秋点头道:“那你多保重!”三人不敢有丝毫迟疑,以极快的身法跃入光环之中。紧接着,他们眼前闪过光怪陆离的景象,便回到了熟悉的世界。只是对于此次事件,三人的记忆却被封禁了,仿佛他们从未离开过一般。 白若云突然发动了一记强力的剑招,逼退了幽刃和邪影。她趁机向后跃去,身形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迅速接近了光环。 就在靠近光环的瞬间,白若云紧闭双眸,集中全身的力量,一股神秘而强大的气息从她身上猛然爆发出来。只见她双手舞动,光芒如潮水般涌动,一个闪耀着奇异光芒的时间扭曲场在她的周围逐渐成形。这个扭曲场仿佛一个独立的小世 界,其中光芒流转,空间似乎都被扭曲变形。 第137章 云遮月兮情未央 随着时间扭曲场的形成,白若云的身影变得若隐若现,仿佛与周围的空间渐渐融合。幽刃和邪影察觉到她的意图,发疯般地冲过来,想要阻止她,他们的剑锋擦过白若云的残影,但也只是徒劳无功。白若云丝毫不为所动,她的脸上带着 坚毅与决绝。 光芒愈发耀眼,将白若云完全笼罩其中,她的身形在光芒中不断扭曲变幻,仿佛在穿越层层时空的壁垒。周围的空气都被这强大的力量搅动得呼呼作响,光芒中,白若云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那无尽的神秘光辉之中。 幽刃和邪影在原地愤怒而又无奈地咆哮,而那时间扭曲场也渐渐消散,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但是……”护卫有些迟疑,杨黛儿却在这时拿出了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令牌在阳光下闪耀着威严的光芒。 杨黛儿语气越发冷冽地说道: “你应该认得这个令牌,见此令牌如见哈麻大人。怎么,你是不想活了吗?” 护卫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应道: “是,小的认得。小的不敢违抗。” 杨黛儿眼神中透着寒意,大声喝问道: “那还不快去!” 护卫连连点头,赶忙领着人退出院外,同时高声喊道:“都住手。” 几名护卫试图抵挡,然而面对柳洛秋,他们最终还是选择放下武器。柳洛秋亦收手,凝聚真气,目光仿若火炬,凝视着周围的元兵。 一名护卫转身对杨宗辰报告:“公子,郡主在里面,稍等片刻便会出来。” 杨宗辰疑惑问道:“哦?她怎会在里面?他们没对她不利?” “没有,郡主说,那些情报有误,这些人都是她的朋友。” 杨宗辰点头:“嗯,明白了,等小姐出来再说。” 杨黛儿拉着林沐原和赵明达进入里屋,打开包裹。其他人则退回到大厅。 林汐瑶和李青权走进来,问:“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杨黛儿神秘一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稍后我们一起出去。” 不久,林沐原和赵明达从里屋出来,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林汐瑶似乎明白了什么,掩口轻笑:“真没想到,妹妹还有这样的本事。” 杨黛儿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自信地说:“大家放心,跟我出去。” 众人来到大门外,杨宗辰关切地问:“妹妹,你没事?原来你又跑到这里来了,这件事你何必插手,快过来。” 杨黛儿说:“这些人是我新结识的朋友,赵明达前来招募他们,但没人愿意跟他走,早就离开了。” 杨宗辰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仔细观察一番后,过来对杨宗辰说:“回公子,确实没有赵明达的踪迹,待我带人去屋内查看一番。” 杨宗辰冷哼一声:“你们这些饭桶,去。如果再找不到,待会儿赏你几鞭。” 那人进入屋内转了一圈后出来,低头报告:“屋内空无一人。” 杨黛儿说:“这并不能怪他,消息确实无误。只是有我在,赵明达怎么可能轻易诱惑我的朋友们?你先回去,过几天我就回大都。” “那妹妹要多加小心,早日回大都。” 杨宗辰一行人马随即离去。 杨黛儿将目光扫过柳洛秋,而后对众人尴尬一笑:“没事了,大家各自回去休息。” 林汐瑶接口说道:“今天多亏了妹妹,否则不知会有多少人流血。妹妹和柳大哥也早点回去休息,我就不留你们了。” 赵明达等人忙着解马搭鞍,说道:“青权老弟,按原计划会合,我们先告辞了。” 其中一人提议:“赵大哥,城中客栈恐怕不太安全。我有个朋友在附近村庄,家境富裕,有空房五六间,我们还是去那里休息比较妥当。” 赵明达赞同地点头,一行人随即策马离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冲动?我也是为你好,唉,算了。刚才没伤着你?”杨黛儿的语气中充满关切。 柳洛秋回答:“我没事,今天谢谢你,我差点连累了大家。” 柳洛秋说完,便不再多言。一路上,杨黛儿和柳洛秋都好似心事重重,沉默不语。 “让开还是不让开?惹火了姑奶奶,我剁了你们两个。”赵曼盈在城门口大声嚷道。原来,赵曼盈得知柳洛秋下山后,便请求张樵苏一起出来转转。张樵苏叮嘱她去找柳洛秋,两人也好有个照应。他们一路打听柳洛秋的下落,直到 傍晚时分才得知柳洛秋在安马客栈。不巧的是,店小二告诉他们柳洛秋出城观喜去了。两人无奈,只得等待,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柳洛秋回客栈,于是便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两名守门士兵挺着长枪,交叉拦截在路中央。 他们身后,其他士兵围成一团,哄笑不止。其中一人戏谑地伸出中指摇晃,嘲讽道:“哈哈,孙二,听到没有,小心那姑娘剁了你那根老二,你就不再是老二了。”士兵们闻言,又是一阵哄笑。 孙二强忍住笑意,解释道:“本来呢,平日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了,我是奉了杨大人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出。” 话音未落,一道红影犹如鬼魅般闪过,若非全神贯注,你甚至会以为那红衣女子从未动弹。然而,她的手中却多了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掌。女子的眼神如冰刃般锋利,穿透夜色,她的表情冷漠如雕塑,不带一丝情感。她举起那只断手 ,中指直指孙二,冷冷地问:“让开还是不让开?” 那断手在被削下时似乎还未来得及收回中指,随着断手主人的惨叫,众士兵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孙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着说:“你…你…是人还是鬼啊?” 红衣女子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如霜:“哼,犯不犯罪与你何干?我只问你,让不让路?” 孙二结结巴巴地继续道:“我……我不能让,这是杨大人的命令,我不能违背啊。” 红衣女子眼神愈发寒冷,手中断手猛地向前一甩,掉落在孙二脚边,寒声道:“那你就和这断手作伴!” 孙二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你……你别乱来,我……我会叫人的。” 红衣女子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叫,看看谁能救得了你。” 孙二的眼中,那红衣女子的身法犹如鬼魅一般,令人胆寒。他手中的铁枪不自觉地又举高了半寸,可脚步却不禁退了两步。其余士兵仗着人数众多,也慢慢地围了上来。 城外突然传来一阵突突声,伴随着达达的马蹄声。城门洞外的士兵喊道:“杨大人回来了。” 杨宗辰下马后,询问发生了何事。那士兵低声向他汇报了刚才的情景。杨宗辰走进城门,众士兵纷纷让开,他问道:“姑娘,为何断人手腕?”赵曼盈斜睨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冷笑道:“哼,你就是他们的头头?哦,那家伙 是个孬种,现在好了,断腕成壮士了,壮士断腕,没听说过吗?本姑娘要赶着出城找人,赶紧给我让开!” 杨宗辰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愠怒,道:“模样倒是生得极为俊俏,只是这言辞未免太过跋扈。哼,有意思,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他挥手间,两名红衣护士已挺剑上前。夜空中顿时刀剑铮铮,声音此起彼伏。赵曼盈的武功本就不及柳洛秋,再加上这些护卫都是一流高手,人数又多,几招之后便感到了压力。她自负绝世轻功,想要施展“渺霞梵影身法”脱身, 身形如烟如雾,流转之间带起一片红影,但终究发现自己已自顾不暇。一个疏忽,两柄长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小心,小心,别伤了美人的脖子。”杨宗辰高声提醒,目光轻佻地落在赵曼盈身上,道:“这脖子细腻如葱白,待会儿给她换上一袭绿衣裳,保准成为最迷人的葱美人,我定会喜欢得紧。” 赵曼盈怒目圆睁,正欲发作,却被护卫伸手一点,哑穴受制,话音戛然而止。两名护卫交手之际,已察觉赵曼盈身手不凡,于是又在她肩贞穴补上一指,以防不测。 杨宗辰策马靠近,低头将赵曼盈置于马鞍之前,手掌轻揉其臀部,轻轻一拍,放声狂笑。众护士面面相觑,神色复杂,强忍笑意,静待指示。杨宗辰挥手示意,一行人随即打道回府。 夜幕降临,城门即将关闭。柳洛秋与杨黛儿缓步走来。 守城士兵高声喝问:“什么人?站住!夜已深,何来男女外出城外闲逛?” 第138章 曼盈错付心怅然 另一名守卫漫不经心附和。 杨黛儿掏出金牌,士兵一见“哈麻”二字,连忙跪地行礼。 杨黛儿吩咐:“起来,去给那个口出不逊的人赏五十个耳光。” 守城士兵战战兢兢地起身,抡起手臂,噼里啪啦地给了同僚一顿教训。 夜色虽浓,但街道上并无太多行人。方才官兵列队而过,恐怕是居民们为了避免麻烦,都选择了闭门不出。 杨黛儿问道:“柳大哥,返回客栈后,是否还用晚餐?”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温柔。 柳洛秋微笑着回答,然而笑容中却带着一丝尴尬,道:“呵,不必了。今日的喜宴上,酒肉丰盛,我到现在还饱着呢。明早我们还得早起赶路。” 在杨宗辰的房间内,侍女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向杨宗辰禀报:“公子,那位姑娘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用兰汤沐浴完毕,并且换上了扬州的葱绿色丝绸衣裳。” 杨宗辰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神色平静地说道:“好了,退下。有事我自会叫你。” 侍女听后,连忙应声道:“是,公子。”接着便缓缓转身,脚步轻盈地向门口走去。然而,或许是因为心中仍有些紧张,又或许是一时疏忽,在走到门口时,她竟没有注意到正要进来的董文财。结果,她直直地撞了上去,而董文财那圆滚滚的肚子正好成了她的第一个接触点。董文财手中拿着的酒瓶在这突如其来的撞击下,差点就被撞翻。董文财顿时瞪大了眼睛,面露愠色,大声斥责道:“哎哟,你这丫头眼睛长哪儿去了?差点儿把我的酒给撞翻了,你拿什么赔?来人,把她拉下去。” 这时,杨宗辰却抬起手轻轻一挥,神色依旧从容,语气带着一丝宽容地说:“罢了,今天已经够多烦心的事了,就放她一马。你看看,你这是肚子先进来,人还没进门呢。哈哈。” 董文财听后,也跟着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让公子见笑了,这些下人确实需要好好管教,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还不快谢谢杨公子。” 侍女满脸惶恐,连忙转身对着杨宗辰深深拜谢,杨宗辰则再次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随后,侍女如获大赦般,匆匆离去。 董文财一脸谄媚地笑着,将酒递上前去,说道:“杨公子,这可是上好的佳酿,由多种名贵药材泡制,下官觉得公子今晚必定用得上,特地送来。” 杨宗辰接过酒瓶,轻轻吹了吹手中的茶杯,啜了两口茶,才不紧不慢地说:“嗯,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你这份心意,怕是这官位买来不久?这一瓶酒,又能让你的官位多稳几天呢?” 董文财尴尬地笑了笑,靠近杨宗辰耳边低声说:“公子说笑了,下官只是希望公子能玩得开心。这官位能坐多久,还不是全凭哈大人的一句话。前些日子,我偶然得到几件极品玉器,明天一早就派人送去给哈大人。” 杨宗辰放下茶杯,淡淡地说:“董大人今天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其他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董文财会意,起身告辞:“那就不打扰公子的雅兴了,下官先行告退。”出门时,他看了看左右的护卫,又补充道:“杨公子若有什么需要,不必询问我。让李大管家去办就是,就说是我说的。”交代完毕,他这才负手离去。 杨宗辰踏入内阁,看着赵曼盈柔声说道:“姑娘不必担心,我并不会伤害你。那时你急着出城,是有什么要事吗?”赵曼盈怒目圆睁,目光如炬。杨宗辰轻轻一笑,似乎想起了什么,走过去伸出手来,为她解开了哑穴。赵曼盈说道:“若你不想伤害我,为何又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他顿了顿,目光中流露出一种特别的情感,接着说道:“在城门口见到姑娘时,我一眼便喜欢上了你。尤其是你这一身葱绿的装束,让我想起了春天的柳树。”赵曼盈冷哼一声,对他的比喻不以为然,道:“你是柳树还是松树,与我何干?” 杨宗辰却不以为意,继续他的诗意告白:“将来春天,柳树会开出白色的花朵,在风中飘扬,那便是我对姑娘你的思念。”“哼,我可不会这么认为。你这些话,不过是胡编乱造罢了。”赵曼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杨宗辰的话似乎在她的心中掀起了微妙的波澜。 杨宗辰又靠近了两步,目光更加热切,说道:“‘未若柳絮因葱起’,我们如此般配。我现在,连眼睛都舍不得离开你。”赵曼盈脸颊微红,却故意板起脸来,道:“你这张油嘴滑舌的,别再靠近了。你平时就是用这种手段哄骗女孩子?” 杨宗辰举起右掌,诚恳地说道:“我对天发誓,若我方才所言有半句虚言,就让我身首异处。”赵曼盈的心中微微一动,她的母亲本就是蒙古人,对这样的直率和诚恳有着天生的好感。适才对他的轻佻之举的厌恶之感,此刻已经烟消云散。她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心中想道,无论他是信口开河还是真心实意,反正师弟也不知去向。就暂且信他一回,又有何妨? 杨宗辰走进房间,目光落在赵曼盈的脸上,关切地问道:“我的心肝,你身子怎么样?怎么脸红红的?”说着,便要伸手去摸赵曼盈的脸蛋。 赵曼盈侧头避开,怒斥道:“谁是你心肝?走开,别过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想占我便宜。” 杨宗辰举手作投降状:“好,我说了不伤害你,就决意不会。姑娘放心,歇息一晚,你明日便可自由离去。适才也是怕这么晚了,你迷路回不了城。为了避免误会加深,我才让手下动手。我现在就解了你那两处穴道。”说着,他伸指轻轻一点,赵曼盈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自如了许多。 她斜视着杨宗辰:“谁信你这些鬼话?既是好心留我,那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我要就寝了,嗯?”心忖:“这个人话比我平时还多,只怕说上个三天三夜也扯不完。” 杨宗辰却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又问道:“我只是想看清楚你的样子。你还没回答我,这么晚出城干什么呢。” 赵曼盈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道:“嗯,那个……我嘛,其实是去找我师弟啦。我师弟他呀,今天去城外看人家办喜事了呢。他对这些热闹的事儿一直都很感兴趣,所以就去凑凑热闹啦。哎呀,总之就是这样啦。那你呢,大晚上的出城去干什么呀?”说完这些,她自己也愣了一下,心中暗自思忖:“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跟他说这些,难道我是真的被他的甜言蜜语给迷惑住了吗?哎呀,不应该呀,不应该问他这些的。” 杨宗辰装作惊讶地回应:“哦?我也去了,因官府公事前往,后来发现是场误会。哦,对了,你师弟长什么样?”赵曼盈便把师弟的长相和口音形容了一番。 杨宗辰微笑着回忆:“我曾与令师弟邂逅于山水间。分别后,他或许正追寻着其他方向的风景呢。” 赵曼盈的焦虑在眉头间攒动,急切地问:“师弟的娘亲托付我,要我务必找到他,带回家书。现在我却是无处可寻,心中焦虑万分。” 杨宗辰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关切,声音低沉而安抚:“别让忧虑占据了你的心,赵姑娘。明日,我定会派遣人手四处去打探。只要消息一有,我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告知于你。”赵曼盈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感激之光:“那就先谢过杨公子了。” 杨宗辰的目光转向赵曼盈手中的茶杯,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缓声道:“茶已凉,喝完这杯,就去好生歇息,赵姑娘。”说着,他优雅地伸出手,将茶杯递给了她。 赵曼盈接过茶杯,轻啜了几口,对杨宗辰报以一个淡淡的微笑。 但很快,她的面色突然变得潮红,身体燥热难耐,她怒视杨宗辰,语气中带着愤怒和失望:“这茶里…你…你怎么能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第139章 风儿清,笛声渺。 杨宗辰原本还算温和的眼神中猛地闪过一丝野性,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邪魅的笑,声音低沉而带着蛊惑地说道:“赵姑娘啊,我对你的爱慕之情,那真的是如同那熊熊燃烧的燎原之火,根本无法遏制啊。今夜,就让我们共赴那云雨之欢,相信我,我定能给你带来这世间前所未有的欢愉体验,让你沉醉其中,无法自拔。”说着,他缓缓地向前迈步,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慢慢地张开,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赵曼盈拥入怀中。 赵曼盈的思绪虽然开始混乱,还是猛然推开杨宗辰,目光如冰,迅速转向一旁的长剑。她的动作迅捷如风,眨眼间,剑已出鞘,冷冽的剑锋紧贴在杨宗辰的脖颈之上,闪烁着寒光。 赵曼盈听到杨宗辰坚定地说道:“赵曼盈,你不想杀我的,杀了我,这世上就再没人像我这般疼你了。”杨宗辰的眼神无比坚毅,他的手臂微微使力,将赵曼盈紧紧地搂在怀中,那姿态仿佛在明确地告诉她,她休想逃脱。 赵曼盈心中虽想要推开他,可身体却迟疑着,而且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杨宗辰缓缓地将嘴唇凑近赵曼盈的耳畔,赵曼盈只觉得有一股奇异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她挣扎着想要推开杨宗辰,然而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似乎已没了力气。 随着“哐当”一声,长剑掉落在地,赵曼盈浑身绵软地倒入了杨宗辰的怀抱。杨宗辰温柔地抱起她,稳步朝着帐篷走去。 云雨过后,赵曼盈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她轻启朱唇,低声说道:“我如今已是你的女人了,你以后还会喜欢别的女人吗?还有,我答应过爹娘,不参与官府义军之事。以后你要陪我浪迹天涯。” 杨宗辰宠溺地轻笑一声,回应道:“小心肝,不会的,我心中唯有你。都依你便是了,明日我便陪你去购置一些金玉首饰。” 赵曼盈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稀罕那些,我只要你陪着我,离开这里就好。” 杨宗辰思索片刻后说道:“好,只是我手上还有几件重要的事情尚未办完,等办完之后,再积攒一些钱财,我就陪你。” 赵曼盈不解地问:“要那么多钱财做什么?” 杨宗辰耐心地解释道:“这其中缘由,你我日后总得有吃穿用度,而且我们还要去接济那些穷苦人家,你觉得少了能行吗?” 赵曼盈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思忖:“他还是有些爱心的。”随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一会儿,渐渐地都有了倦意。赵曼盈想着今日发生的种种,从开始的挣扎到后来的沉沦,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未来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但此刻躺在杨宗辰的怀里,却让她感到一种别样的安心。 “嘭、嘭、嘭”,敲门声轻响。 柳洛秋躺在床上,和衣而卧,并未真正入睡。他心中默念:“经年转身才发现,我默然思念之人,原来是那么的无谓,且早已有了心上人。”手中的酒葫芦轻晃,又是一大口,“咕咚”入喉。 杨黛儿道:“我知你睡不着,陪你过来说说话,满屋的酒气,你还喝,当真要变成酒鬼么?”杨黛儿坐在床边,语气中带着关切。 柳洛秋握住杨黛儿的手,显然有些激动:“她曾经答应过我,你知道么。”杨黛儿轻轻挣脱,沉默不语。 “对不起。”柳洛秋说完,又继续喝酒。 杨黛儿一把夺下酒葫芦:“你都醉了,还喝,这样对身子不好的。”她沉默片刻,似有所悟:“你跟林姐姐,我也觉出些什么,不管如何,她现在有个合心意的也不是坏事,她并不属于某个人。你懂吗?” 柳洛秋说:“你说得对,或许是我太自私了。” “这也不能怪你,别想这些了好么。” “嗯,唱个歌给你听。” “你还会唱歌,我倒要听听。快唱。”杨黛儿饶有兴趣地望着柳洛秋。 柳洛秋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歌来,歌声在夜色中飘荡,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风儿清,笛声渺,山谷的小鹿儿往家跑,泠泠的湖水映绿叶哟,蝴蝶飞啊,云儿淡,回家的小路红通通……” “这是我娘常唱给我听的,好听吗?”这一问,盯着细看杨黛儿,恍惚又变成了林汐瑶,俩人就那么交替闪现。 杨黛儿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意。她的眼神柔和下来,似乎在那一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了。 “好听,很喜欢,再唱几遍,我也学一……”话未说完,柳洛秋轻弹烛光,烛火熄灭,他一把拉倒杨黛儿,嘴唇轻触,手也跟着不安分起来。 杨黛儿只觉身上一热,嘴唇间涌来一阵热浪,酒气夹杂其中。她娇羞地轻推柳洛秋,轻声说:“柳大哥,你,你干什么。”她的芳心乱跳,这种粗鲁除了侵略性,还带有一种说不出的酸酸之感。她眼眶有些湿润,这一声柳大哥让柳洛秋突然停了下来。 《混沌灵诀》本就自道家经典而创,柳洛秋气血沸涌,神功不觉自启,欲魔渐醒,却被一道无形真气拒之门外。他嗫嚅着说:“我,我不该这样。” 杨黛儿侧身,头依旧靠在柳洛秋胸前,玉指轻掩嘴唇,轻声说:“我不怪你,我懂你的心里……难过,你喝多了,也累了,快睡,明早还要赶路。” 柳洛秋神志渐醒,却又没睡意了,忙默念:“玉笛璈吟虚空寂……”蓝绿之光一闪,迦陵仙子出现在他面前。 柳洛秋说:“弟子枉读诗书,心间惭愧难安。” “柳大哥你说什么?”杨黛儿问。 柳洛秋的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轻轻地抚摸着杨黛儿的头发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黛儿,我刚才……我喝多了,有点失控。” 杨黛儿抬起头,看着柳洛秋:“柳大哥,你不用自责,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喝酒只是暂时的逃避,但明天我们还要继续前行。” “黛儿,谢谢你。”柳洛秋轻声说道。 杨黛儿轻轻地拍了拍柳洛秋的背:“柳大哥,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愿意陪你一起面对困难。” 柳洛秋说道:“没什么的,你快睡。” 迦陵仙子笑说:“以后如若有人,你心间自语,我便知晓,此心结经年历事自会解开,不要忘了你的使命,好好去睡。”说完,嫣然一笑,消逝于无形。 那杨黛儿气若兰香,柳洛秋自觉世间再没有比这幸福的事了,不忍负此良宵,遐想连连,然而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只是醒来时却已记不清梦境。梦中,一阵香风拂过他的面庞,他沿着黄金般的小路奔跑,追逐着一片片丹枫。跑啊跑啊,他追到了林间的尽头,只见草木萧瑟。周围的环境时而冬雪纷飞,时而春草茵茵,不管他如何努力奔跑,都无法追上那片丹枫。他有些恼火,便纵身一跃,这次他飞了起来,飞得好高,好高。他在白云间穿梭,脚下是大海和高山。突然,他发出一声惊叫,身体开始下坠,恍惚中,他落在了一座悬崖的边缘,旁边有一块空地。 这时,他看到许多元兵簇拥着一位官员模样的人,周围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一个元兵嘴角上扬,用奚落的语气说:“咦,来了个野小子,喂,我们在比试看谁能越过这悬崖,跳到那边山脊。你要不要来试试?我看你们汉人没这个胆量?” 柳洛秋气愤地说:“哼,你们这些强盗,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真是无耻之极!” 元兵们的笑声戛然而止,一个为首的元兵冷笑道:“小子,你这是找死吗?敢在我们面前放肆。” 柳洛秋紧紧地攥起双拳,满脸愤怒地吼道:“你……你根本不知道!我可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并且是唯一的!我师父和我娘都曾说过,我是最优秀的,有非凡的使命。”言罢,他猛然调动起全身功力,纵身奋力一跃,然而目光所及,却仅有一片茫茫白雾,对面山脊的影子压根儿不见丝毫。 第140章 桑梓情系游子意 “啊!”一声惊惶的高呼,他心中瞬间暗叫不好,上当了!身体依旧不停地向下坠落,就在他于空中惊恐慌乱之际,眼前忽地一暗,竟然已然落在了自己家中的房间里。房间中是一片沉沉的昏暗,而院子里却灯火辉煌,恍恍惚惚中他大声呼唤了一声“娘亲”,却没有任何回应传来。他急匆匆地奔往院落,只见火把将篱笆墙都给插满了。这院落简直亮如白昼,他的心中猛然涌起一阵惊惶不安。他赶忙运起掌风,将那一盏盏灯火逐一熄灭,总算又恢复了黑暗。柳洛秋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左右环顾,却看不到半个人影。他回到房中,在黑暗里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发着呆。这时,窗棂处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他心中不禁一阵纳闷,暗自思忖着:“到底是风铃在响,还是有人在敲窗呢?”他缓缓地迈步过去,推开窗户,然而窗外哪有半个人影,只有院子里那皎洁的月光倾洒在洁白的霜面上。 片刻之后,那晶莹剔透的霜面上居然突然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在那光影之中,红花绿树,分明就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那女子回头望了他一眼,便欢快地朝着远方奔去。柳洛秋急忙喊道:“等一等,在下有话要说!”边喊着,他匆匆忙忙地奔跑到院落之中,可四周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他不禁心生疑惑,难道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吗? 柳洛秋心中沉思,却始终不得其解,不知该将责任归咎于何处。于是,他带着郁郁的心情走出庭院,来到野外。抬眼望去,不禁微笑道:“‘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昔日陶公之辞,倒是很应此景。”突然,传来一阵声音,似乎来自庭外的山野:“秋儿,快过来。你看你爹坟茔已被荒草淹没了。快帮娘亲一把手。”听到娘亲的声音,柳洛秋心中的疑云顿消,他飘然而起,瞬间跃至山脚下的父亲坟前。他扶起娘亲,说:“娘,你快歇息一会,我来。”说着,他拔出背上的长剑,剑光闪烁,将约摸二尺高的青芜蒿草削得只剩一点深绿草茬。他刚喘口气,眼前的荒草竟然又长高了些,他连忙挥剑又砍。 “娘亲,这草……”柳洛秋转身欲说,却见娘亲手里牵着一个可爱的小孩子。 “你漂泊多年,可知道回来了,我们祖孙俩可是不易。”娘亲嗔怪地说,眼神中却闪烁着笑意,温情如水。 小孩子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柳洛秋,奶声奶气地说:“叔叔,你是来接我们回家的吗?” 柳洛秋心头一暖,他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小孩子的头,微笑着说:“是的,叔叔来接你们回家。” 娘亲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轻声说:“这些年,你在外面漂泊,我们娘俩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你回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团圆了。” 柳洛秋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感动,他紧紧地握住娘亲的手:“娘,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不再让你们受苦了。” 娘亲微笑着点了点头。 柳洛秋突然松开了娘亲的手,困惑地问:“这怎么回事?你怎么是黛儿呀?”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面前的人又变成了林汐瑶,眨眼间,又变成了他娘的模样。 “可是他长得为什么比我还高。”柳洛秋茫然地回应娘亲,此时他才意识到那小孩子的个头比他还要高。 娘亲轻笑:“嗯,我这乖孙子像他爷爷,秋儿清理好坟茔,早早回来,娘亲做了你最爱吃的香椿炒鸡蛋还有瘦肉粥。”说完,娘亲提起孩子的小手,消失在雾中。 柳洛秋心中念道:“坟茔之事,待明早再议。”他急忙紧追而去,然而却只见一片水域,根本无路可走。眼见就要跌入水中,却发现水面倒映的竟是自己的鱼身。他落入水中,水清草绿,他恍然大悟:“原来我已化作鱼儿。”他游弋在其中,周围忽明忽暗,与鸟语相互应和,他乐在其中。 不久,那些记忆又渐渐模糊,似乎仅仅只有片刻留存。水面上,一红鲤悠然游过,他们相交,却因速度不一而分别。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红鲤的影子却始终挥之不去,柳洛秋意识到这次自己是有了记忆。 但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很快便又陷入了深深的梦境之中。 在梦中,他置身于一个如诗如画的山清水秀的山谷。山谷中,绿树成荫,繁花似锦,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流淌。溪边,一位美丽的姑娘正静静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轻轻地梳洗着她那如瀑布般垂落的秀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柳洛秋好奇地游到姑娘的秀发间,像个顽皮的孩子般穿梭其中。他心中暗自思忖着:“哎,有了记忆也不好,心动之后,却这么麻烦。”此刻,他也分不清心中的感觉究竟是快乐还是痛楚。 就在这时,姑娘转过头来,看着水中的他,微笑着说:“小鱼儿,那会哥哥在叫我吃饭呢,你想不想变成人?”柳洛秋惊讶地一扭头,他没想到姑娘竟然能和自己说话。他急忙回应道:“好啊,怎么变?”姑娘轻盈地站起身来,走到溪边蹲下,笑着对他说:“不过你变了人就不能说话了哦,你愿意吗?”柳洛秋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坚定地说:“好,我愿意。”姑娘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在水面上一点,顿时一道奇异的光芒闪烁。柳洛秋只觉得周围的场景瞬间变幻,当他再次看清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岸上。 河畔一袭白衣的女子端坐在一方天然根雕的桌几前正自执笔蘸墨,面前列有一组雅致的白玉瓷茶具,柳洛秋渐渐走近,垂首细观,但见茶杯中的茶色黄绿澄澈,杯底浮雕有一尾小鱼,栩栩如生,女子眼波流转,轻轻品一口香茗,惹来几只蝴蝶啜着袅袅飘然的茶香在花草间流光飞舞;女子杏眼微阖,稍作沉思,开始落笔,只见她逐字写着:女子妆点,心牵情爱。未饮而醉,梦逐晨风。情浓难舍,雨夜含愁。非雨之迅疾,叶之无奈,乃其追之云彩,邈邈于天,引其趋往。笔迹落款:“若兰”二字。 柳洛秋拱手作揖道:“敢问姑娘,此乃何处?” 女子杏目微睁,起身睥睨着喝道:“哪里来的粗俗之人,敢闯入我私人领地。” 柳洛秋极为窘迫,赧然说道:“这便走,这便走。”随后转身朝着树林快步奔去。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靠在一棵大树旁坐下,目光望向四周。湖水波光粼粼,倒映着天空和绿树,美不胜收。而此时,姑娘也缓缓地走到他身边,然后温柔地依偎进他的怀里。柳洛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树后有一个小孩在探头探脑。他定睛一看,那小孩不正是娘亲手里牵着的那个小孩吗?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姑娘抬起头,轻声问道:“我们的孩子可爱吗?”柳洛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真的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只能无奈地笑了笑。然而,他心中却对这一切感到十分困惑和迷茫。 柳洛秋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姑娘,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裙摆随风飘动,仿佛与这山谷融为一体。她的面容娇美,眉眼间透露出一种温柔与善良。柳洛秋不禁想知道她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之中。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时,姑娘轻轻地站起身来,拉着他的手说:“走,我们去看看我们的家。”他有些茫然地跟着姑娘沿着一条小路走去。一路上,他们经过了一片片花海和树林。 在一间朴素的房间里,晨曦透过窗户洒了进来。柳洛秋有了新的记忆,他的第六感被渐渐的激活了,眼前出现了几位熟悉的佳人,杨黛儿跟白若云在下围棋,而林汐瑶则托着腮望着窗外出神。 杨黛儿正食指与拇指捻着一枚白子思考着如何落子,瞅着棋盘并未望向柳洛秋,只是百无聊赖地说:“柳木头,你总算回来了,大梦方觉?现在你该明白宇宙的本质了?你就是那梦,梦就是你。” 林汐瑶轻轻抿了抿嘴唇,露出一抹微笑:“只有经历过风雨的洗礼,我们才能找到内心的平静。人生的轨迹,无人能够预先设定。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修复那些关键的节点,而不是沉溺于所谓的宇宙本质。” 第141章 宇宙赐予的奇迹 柳洛秋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确实如此,我们不能任由自己随波逐流。我们必须融入这独特的时光长河,完成我们各自的使命。否则,我们就会像那些随波逐流的人一样,迷失在时光的长河中,无法自拔。” 白若云笑了笑,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你们又怎知,现在又不是在梦中呢?” 太兮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清晰而深邃,它不是简单地响起,而是以一种奇妙的频率,轻轻涤荡在每个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似乎是突破了现实的界限,来自一个众人无法触及的维度: “意识流,如同生命之河,引导我们向着自由能最小化的架构调整。我们对自由的渴望,源自生命诞生之前便已存在的本能;我们,不过是这一驱动力的载体。如何运用这股力量,便是调整架构的过程,这架构,将过去与未来紧密相连。” 杨黛儿说:“谢谢您的解惑,那么,可不可以说架构的存在是取决于我们的调整。因此,梦境亦有其真实性?” 林汐瑶有些疑惑地问:“太兮,我想请教一下您,既然梦是亦真亦幻的,那超弦意识流的本质是什么?我们修复蓝色碎片的真正意义又是什么?” 太兮的声音继续传来:“超弦意识流,只有在闲间秘境(六纬)之中,你们才能深刻理解。我们修复闲间仪的目的,便是为了可以让我们共同长久地一窥这个奇迹。你们,又有何理由去辜负这宇宙赐予的奇迹呢?” “柳大哥,醒醒,热水我帮你打好了,你不是说我们要去什么括苍山吗?”杨黛儿轻柔地推着还在睡梦中的柳洛秋。她的声音宛如清晨的第一缕微风,轻柔而温和。 柳洛秋悠悠地睁开眼睛,似乎还有些迷糊,呆然半晌后,才喃喃地开口说:“鱼,鱼……这是不是还在梦中呢?” “什么鱼啊?你是还没睡醒吗?若云姐姐曾对我说‘梦里的一切都只是同一个影子穹深的独白。’你又何必在意梦里的一切。”杨黛儿有些好奇地边问边忍不住掩嘴而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明媚。 “没,没什么,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呵呵。”柳洛秋的笑容中带着些许尴尬,他挠了挠头,似乎在努力回想刚刚梦境中的情景。过了一会,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接着又认真地说:“下次见着我娘亲,我就跟她说,我们成亲?”说完,柳洛秋紧紧地握住了杨黛儿那如羊脂玉般的小手,眼神中满是真挚和期待。 杨黛儿先是轻轻挣脱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让他握着,她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低下头轻声说:“不,我不能,有很多好姑娘的,在你遇到好姑娘之前,我,我服侍你的起居就是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羞涩和矜持。 “可是,为什么呢?”柳洛秋一脸的茫然不解,他实在不明白杨黛儿为什么要拒绝自己。 “柳大哥,你就别问为什么了。”杨黛儿笑着回答道,然而,在那笑容之中,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仿佛有着什么难言之隐藏在心底,那忧伤如同一缕淡淡的轻烟,不易被人察觉,却又真实地存在着。杨黛儿转过头去,望向窗外,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 柳洛秋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们女人的心思真是令人费解。”摇摇头自语,自去洗漱。 柳洛秋与杨黛儿风餐露宿,总算抵达了处州路府。他们在一家小店暂且休憩,品尝了当地的酒菜,得以恢复体力。而后,他们向店主询问去往括苍山的道路,接着便整理行装出发,踏上了那追寻之旅。 括苍山巍峨高耸,山脚下海天一色,那景色美得令人心醉神迷。就在他们准备登山之际,一位中年樵夫肩挑着重担,步履沉稳地走下山来。柳洛秋赶忙上前,深深施了一礼,尊敬地问道:“这位大哥,敢问山上是否有一位隐士?我等有要事求教,还望大哥指点迷津。” 樵夫停下脚步,目光温和,回答道:“沿此路前行,大约半柱香的工夫,转过山坳,你们会见到一座新搭建的草庐。那里住着一位中年男子,或许他便是你们要找的人。” 柳洛秋点头致谢:“多谢大哥指引,我们这就去寻访。”随后他与杨黛儿依言而行,没过多久便找到了那座茅舍。 茅舍前,一位虬髯公端坐在石板上,他身形挺拔,气质不凡。身旁放置着两个竹筒,面前是一局精致的围棋,他正一人分饰两角,自行对弈。右手轻捏棋子,左手则持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缓缓品尝。当他抬头看见柳洛秋和杨黛儿时,他放下手中的棋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温和地问道:“二位远道而来,可是为了山间的美景?” 柳洛秋抱拳行礼,诚恳地说道:“在下柳洛秋,受人所托,特来寻访先生,听候您的差遣。” 刘基微笑回应:“少侠不必客气,我乃刘基,字伯温。从临安归来后,仅在心烦时独居此地,读书静思,晚间则返回城中。鲜有人知我隐居于此,不知少侠是如何得知的?又是受何人派遣而来?” 柳洛秋恭敬答道:“派遣在下来的人,描述的正是先生您,但他叮嘱我不可透露他的身份。他只给了四句偈语。” 刘基好奇地追问:“哦?是哪四句?请少侠不吝赐教。” 柳洛秋缓缓念出:“留承天命,风云际会,横扫中原,朱颜霸业。” 刘基听后,神情一震,惊讶地说:“这四句偈语中暗含的‘留’‘际’二字,恰巧与我的名字相符。”他稍作沉思,又问:“少侠可否告知你的生辰八字?” 柳洛秋回答:“晚生生于寒露时节,八月二十。” 刘基沉吟道:“日支戌,月干戊。”他沉默了片刻,抬头望向一旁的杨黛儿,询问道:“这位姑娘是?” 杨黛儿见刘基发问,且柳洛秋对这位先生极为信任,便将自己的身世以及与柳洛秋的关系简要地告诉了刘基。 柳洛秋犹豫间,杨黛儿轻抬玉手,优雅地拈起一枚白子,手指微微弯曲,将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她的动作轻盈而又精准,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杨黛儿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中透露出自信与聪慧。 此时,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点点光影,映在杨黛儿那如弯月般的眉上,如秋水般的眼中,朱唇不点而红,一袭淡蓝色的衣裙更衬得她清新脱俗。柳洛秋困惑地看着她,杨黛儿心中暗自好笑,她想:哼,等下就知道这步棋的妙处啦。 刘基则手抚下巴,微微眯起眼睛,专注地看着棋盘,思索着应对之策。杨黛儿再次出手,她手臂舒展,纤细的手指轻轻推动棋子,动作流畅而自然。刘基见状,也不慌不忙地落下一子。 两人虽不甚理解,但仍旧继续对弈。周围的树木静静地伫立着,仿佛在静静地观看着这场棋局。二十着过后,那枚看似无用的白子竟成了扭转局面的关键。柳洛秋眼前一亮,思路清晰,最终以十三路的微弱优势赢得了比赛。 刘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笑道:“一枚闲子,竟有如此妙用。杨姑娘率真聪慧,实在令人眼前一亮。”他沉思片刻,心中不禁对杨黛儿多了几分好奇与欣赏,点头续道:“你与杨姑娘一同前往大都,在哈麻府中谋个差事,时机成熟时,我会与你联络,这就是你的使命。” 柳洛秋肃然答道:“洛秋遵命。” 刘基邀请道:“随我去府上用些酒菜,然后你们便出发。” 第142章 闲间风云会 三人沿着那山间小径缓缓地蜿蜒而下,两旁的花草好似一群欢快的精灵,在微风中尽情地摇曳着身姿,为他们的路途点缀上一抹灵动的色彩。 柳洛秋一边走着,一边开口问道:“先生,您举止这般超凡脱俗,我原本还以为您会在此处构筑庐舍,隐居于此呢。”刘基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回应道:“你也觉得我想要效仿陶渊明吗?然而,这世事啊,繁杂纷扰,犹如一团乱麻,难以真正从中脱身啊。当下的我,还远没到能归隐的时候呐。自从徐寿辉攻陷临安归来后,我心中烦闷至极,便随意在此漫步,忽地听到一阵悦耳动听的声音,顿时那烦躁才稍稍消散了些。我顺着那声音去寻觅,竟看到一只艳丽无比的飞鸟。待我走近时,那鸟却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于是我就命人在此建造了草庐,闲暇之时前来安静地坐着看看书,权当是休憩之所罢了,并非长久居住之地呀。”柳洛秋听后,若有所思般地点了点头。 抵达刘府后,刘基即刻命人摆上了极为丰盛的酒菜。三人正在开怀畅饮、高谈阔论之时,一封公文倏地送达。刘基拆开匆匆浏览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沉重地说道:“刘福通在豫南那一带肆无忌惮,那威风简直让朝廷都为之震颤。方国珍虽然屡次派兵去围剿,可始终都不能将其制服。如今这江浙行省元帅府都事的重任,竟然就这般落到了我的肩头啊。” 酒足饭饱之后,柳洛秋站起身来,抱拳行礼道:“先生政务如此繁忙,我们二人不便多加打扰,就此告辞啦。”刘基送二人出门,语气中满是关切地叮嘱道:“到了大都,你们可以去城西平则门附近的万安寺找一个叫程洪的猎户,他可是我的旧交。倘若遇到什么麻烦,大可以去找他一同商议呀。” 二人向刘基告别后,柳洛秋言道:“闲间大会的日子快要到了,不为别的,去结交一些英雄好汉,对日后可是大有益处的呢。” 二人向路人打听了一番,原来,闲间山庄距离此处不过百余里的路程罢了。二人旋即朝着闲间山庄疾驰而去,犹如两道闪电划过。 此刻的刘基,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回屋内,那身形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疲惫之色如阴霾般笼罩在他的脸上,那双眼眸中透露出的是深深的倦意,好似经历了一场漫长而又艰辛的跋涉,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力,犹如一棵在狂风中苦苦支撑的枯树,随时都可能被吹倒。 柳洛秋与杨黛儿踏入闲间风云会的场地,眼前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阳光倾洒而下,为柳洛秋坚毅的面庞镀上一层淡淡光晕,他微微眯起双眸,仔细打量四周。杨黛儿秀丽的眉眼间透出一丝谨慎,她紧握剑柄,剑柄上的精致纹路硌着她的手心。 比试开始,柳洛秋身形如电,长剑挥舞间剑气纵横,对手只能连连败退。杨黛儿身姿轻盈,剑术奇妙,连连击中对手。二人配合无间,施展《太虚幻影步》、《混沌灵诀》以及《闲间剑影破》,一路过关斩将。 朗无邪见状,心中暗道:“原来,师弟的弟子是这两个人,李青权提供的情报果然属实。” 终于来到最后一关,两人站在略显空旷的场地中央,周围人群围成圆圈,屏息凝神注视着他们。柳洛秋额头沁出细密汗珠,阳光下闪烁如珍珠。杨黛儿轻咬嘴唇,投给柳洛秋一个鼓励的眼神。 面对强大对手,双方激烈交锋。柳洛秋与对手兵器碰撞,火花四溅。杨黛儿如鬼魅般绕至对手身后发动攻击,她的发丝在风中飞舞,有几缕贴在白皙脸颊上。 最终成功获胜。朗无邪站在古朴楼阁前,身着华丽长袍,脸上带着傲慢神情。赵曼盈眼眶泛红,声音颤抖,她紧攥拳头,指关节发白。远处,士兵们密密麻麻站立,兵器在阳光下闪烁寒光。杨宗辰张狂笑着,脸上的肥肉随笑声抖动。 柳洛秋和杨黛儿挂剑迎敌,与敌人展开激烈厮杀。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动地。柳洛秋身上溅上敌人鲜血,杨黛儿脸上沾上灰尘。 朗无邪飞身冲向杨宗辰,一把捉住他,正欲斩杀。此时狂风呼呼吹着,朗无邪发丝在风中疯狂舞动。赵曼盈突然冲出,挡在杨宗辰面前,眼神焦急担忧。朗无邪瞪大眼睛,手掌停在半空。头顶天空变得阴沉,预示着即将发生的变故。杨宗辰推开赵曼盈,和李青权率领手下仓皇逃走,扬起一片尘土,赵曼盈身影在尘土中显得单薄无助。 赵曼盈猛地口吐鲜血,血滴落地,触目惊心。她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赵楚敏和张樵苏匆匆赶到,张樵苏神色凝重地对朗无邪说:“朗无邪,你可知你犯下了多大错误。赵曼盈,她其实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朗无邪犹如遭受雷击,脸上露出痛苦表情。他决定用尽毕生功力,施展《闲间无相》,全力拯救赵曼盈。随着功力不断输出,朗无邪身体逐渐虚弱,但他依然全力施展功法。赵曼盈伤势慢慢好转,生命体征稳定下来。朗无邪因功力耗尽,缓缓倒在地上。 第143章 爱情不是寻找完美 赵楚敏扑到朗无邪身边,泪水潸然而下。赵曼盈独自默默地离开,身影在风中显得孤独单薄,如暴风雨中漂泊的孤舟。她脚步踉跄,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柳洛秋和杨黛儿望着赵曼盈离去的方向,久久伫立。他们带着满心遗憾和感慨,离开了这个地方,如同随风飘散的落叶,不知去向何方。 这天,柳洛秋说想顺道回家看望母亲,杨黛儿微笑着点头同意。 路上,杨黛儿注意到了柳洛秋的沉默,她好奇地问:“柳大哥,你一向沉默寡言,是不是在担心赵明达将军他们的安危?” 柳洛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哎,自与他们分别伊始,我便始终心心念念着他们的状况。” 杨黛儿轻轻笑了笑:“林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说完,她垂下眼帘,不再多言。 这一日,柳洛秋和杨黛儿踏入了宁国路府的地界。黄山山脉与天目山脉在此交织,群山连绵起伏,令人心旷神怡。 他们穿行在幽静的峡谷中,奇石错落有致,峭壁间渗出的清水,点点滴滴,最终于谷底汇聚成一条细流。沿着水流前行,转过山坳,四周的草木愈发茂盛,清脆的水声在耳边响起,仿佛在引导着他们继续前行。斜坡上方,几株落叶松下,一小瀑布如丝如缕。柳洛秋看着这瀑布,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笑道:“这小瀑布真是别致,不知水中可有鱼儿。” 杨黛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指向下游不远处,说:“柳大哥,那里好像有人在垂钓呢。” 二人沿着溪流下行,果然见到一位白须老者,头戴斗笠,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杨黛儿看着老者,心中升起一股亲近之感,笑着说道:“老人家,这里的景色真是清雅,是个钓鱼的好地方。” 老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微笑着回应:“钓了两条,也不多。敢问二位,你们这是去往何方?” 柳洛秋说道:“我们正前往敬亭山,不好意思打扰了您的雅兴。” 老人微笑着摇摇头,说:“不妨事,不妨事。敬亭山也就一两个时辰的路程了。” 杨黛儿抬头望着峭壁,对柳洛秋说:“柳大哥,你看那峭壁之上发光的是什么?”一旁的老人呵呵一笑,回答道:“我前几日就注意到了,只是那地方谁人能上的去啊。” 柳洛秋整理了一下衣襟,自信地说:“我去试试。”说着,他施展《太虚幻影步》,纵身跃起,轻巧地攀爬上山侧,几个翻身就借助岩石缝隙跃到了那发光之处。片刻后,他飘然而下,手里多了两株草。一株叶色斑斓,鲜艳夺目;另一株则通体墨黑,散发出冷峻而端庄的气息。老人看着这两株草,神情变得极为惊诧,低声自语:“师妹,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草终于找到有缘之人了。”老人平复了一下情绪,语气转而平和,继续说道:“据我师父所说,这草千金难求。” 杨黛儿满是好奇地望着老人,轻声说道:“老人家,您给我们讲讲呗,这到底是什么草呀?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呢?还请您详细说说,让我们也长长见识呀。”老人笑了笑,回答道:“彩色的那株名为‘玉颜草’,它有延缓青春之效;黑色的是‘黛丝草’,能令青丝乌亮。这两种草毗邻而生,用时将它们合于木臼中,用木杵捣碎,掺入茶中饮用,自有奇效。” 柳洛秋听后,笑着说:“如此说来,这草确实千金难求,名副其实。” 老人热情地邀请道:“既然有缘相遇,不如去我的草舍用些粗饭,再继续赶路。” “那就打扰了,多谢老人家。” 老人微笑着,三人前行不到二里,便见一草舍依山而建。屋后有一条细流,从山上顺岩缝蜿蜒而下,从屋右侧斜流而去。竹篱之外,一位老妇人端坐在石板上,她身穿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布衫,衣服上还打着几块补丁,一头花白的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用一根木簪别着,几缕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的面容虽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刻画出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皱纹,但那双眼眸却依旧透着一股灵动,只是此刻眼神有些呆滞。 三人走近,老妇人手里拿着一个陈旧的络子,颜色已经褪去,但还能看出上部分是葱绿色,下部分是柳黄色。她微笑着问道:“师哥回来了,这两位客人是?”然后拉着杨黛儿的手,继续说:“姑娘你知道吗?我是个敢于做梦的人,师哥说‘爱情不是寻找完美的人,而是学会用完美的眼光欣赏不完美的人。’而他是个敢于追梦的人。”说到这里,她掩嘴而笑,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竟泛起了一丝红晕,如同少女一般羞涩。接着又说:“每当晨光熹微,睁开双眼,我就回忆梦中的事物,师哥就去追寻。” 第144章 黄花泥间生 她看着老妇人的面色,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老人轻轻地将老妇人额前散乱的花白头发往耳后捋顺,自语道:“哎,这是她年轻时候常说的话。”他凝视着老妇人,又说:“这两位少侠途经此地,去往敬亭山。邀请他们来家中用点粗茶淡饭。” “哦,师哥你又去给我买桂花糕了?”老妇人的眼神中露出了喜悦。她目光盯着老人的腰间,似乎在寻找什么,又问:“嗯?你的笛子呢?快把络子系上面,让我看看好不好看。”她的笑意荡漾,神情竟似少女一般。 老人温和地说道:“师妹呀,今日匆忙,还没来得及去买桂花糕呢。” 老妇人有些嗔怪道:“哎呀,师哥,你怎么能忘了呢。我都盼了好久啦。” 老人连忙安慰道:“师妹莫怪,我明日一定给你买好多好多的桂花糕。不过,你以前喜欢的帕子,我倒是找到了呢。”说时递给她一个苏绣锦白的帕子。 老妇人拿到帕子后竟像个小孩儿一样蹦跳着让杨黛儿看:“姑娘,你看我仙谁写的好?” 杨黛儿拿起帕子一看,只见上面绣着:黄花泥间生,与星争辉芒。水乡悄细语,诗人独倾肠。黎明不知哀,孤影代双行。风止雨弹泪,远方盼君郎。山海皆含情,相思夜漫长。 老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说来好笑,都是很久前的物是儿了,面五句是我写的,后面是她写的,她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唯独这个帕子常念叨,有时我给她,她欢喜一会子就赌气扔院子里了。我捡起后,次日她居然就忘了前面的事了,又会问我要帕子。” 老妇人这才又露出笑容,说道:“那好,师哥以后可不许再忘了哦。” 老人点头应道:“好,一定不会忘的。”然后转头看向杨黛儿和柳洛秋,无奈地笑了笑。 老人望着柳洛秋和杨黛儿,脸上显得有些不自在,他便从腰间背后抽出竹笛,递给老妇人,说:“师妹,这络子真好看,这不是笛子嘛。”老妇人眨眼间就将络子系在笛尾的小洞上。 柳洛秋和杨黛儿眼睛一亮,看她系笛的手法,虽然太快了,但这并不是什么功夫,却熟练得令人匪夷所思。 老人扶着老妇人边走边对柳洛秋说:“我师妹有些痴症了,只记得年轻时一些事,且无序可循。我懂些医术,却对此症无能为力。她挺开心,我就想,既然她开心,就这样也无妨。” 144柳洛秋和杨黛儿对望一眼,同时哦了一声。 老妇人接过钓来的鱼,自去烹饪。落座沏好茶后,老人向柳洛秋和杨黛儿讲起了原由。 原来,早年在这山上有一位名医,唤作乔不胡,诸多疑难杂症都能药到病除。老人与他的师妹自幼相恋,慕名前来拜其为师学医,过了数年,二人皆已获师父真传,医术可谓不相上下。后来,这乔不胡年迈仙逝,二人便周游四方,医好了无数的百姓。 那一年,二人倦游归来。师妹望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昔日那娇美如花的容貌已渐渐消逝,叹息着说:“你我二人能够医治世人,却医不了这似水流年。” “玉颜草”和“黛丝草”的传闻当即在老人脑海中掠过。无奈寻遍附近名山,却一无所获。这一日,师妹登上山岭,如往常一般了望他归来之路,却一个不慎滑下山谷。将师妹救回后,接骨疗伤自然不在话下。可偏偏落下了个记忆凌乱的病症。 听到这里,柳洛秋说道:“那正好此草被晚生所采,不如赠予老先生一了心愿。” “绝对不可!这滚滚红尘,我二人早就看得极为通透。延缓容貌又能起到什么实质作用呢?既已发生之事,必然有其内在道理。这皆是天意的既定安排。况且只要我师妹每日能过得愉悦开心,我便已然心满意足。莫要觉得我们邀请你们二人来吃饭是别有什么深意,少侠倘若再讲那些相送之类的话语,那老朽就不得不下逐客令了。”老人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些许愠怒。 柳洛秋眼见老人的情绪有些激动,便放缓了语气,微笑着说:“老先生误会了,晚生只是想表达一份心意。若这草真能帮助师妹恢复记忆,晚生愿将之奉上。但若您觉得无用,晚生自然也不会强求。” 老人的怒意逐渐地消退了下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那眼神慢慢地变得柔和起来。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沉浸在深深的回忆之中,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位姑娘天生丽质,若是能将其用在这般佳人的身上,那才真正算得上是物尽其用啊。先师耗尽了毕生的精力,广泛地收集了各家的专长,在那着名的医学典籍《金匮要略》的基础之上,精心编纂了一部《杏黄兰集》。那里面所记载的医术可谓是极为博杂,所蕴含的学问更是无比精深,比如如何用针灸精准地刺激穴位来调理气血,如何巧妙地搭配各种草药来治愈顽疾,又或者是面对一些疑难病症时有着怎样独特而有效的诊治方法。 。我二人虽然并无传人,然而倘若能将此书赠予这位姑娘,也算是对先师的伟大传承能有一个小小的交代了。” 柳洛秋看到这情形,连忙转头对着杨黛儿说道:“快向师父行礼,感谢他的慷慨馈赠。” 杨黛儿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恭敬地躬身行礼,双手接过老人手中的医书,满是感激地说道:“师父,您的谆谆教诲和慷慨赠书,我一定会牢牢地铭记在心中。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屋侧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淌,那里面有鱼吗?” 老人微笑着回应道:“有的,有的。那些小金鱼啊,可是我在闲暇之时,于那溪边耐心垂钓而来的,将它们放置在那里,也算是生活中一份小小的乐趣呀。”杨黛儿听完兴奋不已,满脸欢喜地拉着老人,又朝着柳洛秋招手示意,兴高采烈地说道:“我们赶紧去那儿看看!” 三人来到屋后,轻轻下落数尺。 眼前,出现了一方宽约五六尺的碧绿小潭池。池中数尾金红色的小鱼,在水中悠然游动,翩翩起舞。 杨黛儿兴奋地拍手称赞:“太美了,师父的这个所在真是雅趣盎然。” 老人微笑着捋着白须,眼神中透露出一份平和:“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水是最接近于道的,鱼儿呢,在水里,故我亦喜鱼,你看那鱼儿在水里自由自在多逍遥。” 柳洛秋惊讶地说:“原来师父也喜欢《道德经》。” 第145章 失忆的师妹 这时,屋外渐渐弥漫起一股诱人的饭香。老人笑着说:“肚子饿了,我们回去用饭。” 回到屋内,老妇人早已摆好了丰盛的菜肴:一坛陈年女儿红,两盘精致糕点,时令水果,清炖鱼以及野蘑菇、野青菜,还有香米饭。 “这太丰盛了,谢谢师父款待。”杨黛儿喜滋滋地拿起水果先吃了起来。柳洛秋则与老人举杯对饮,那酒显然有些年头了,杯中呈金黄色,入口陈香微甜,在舌间绵绵回荡。“好酒”柳洛秋不由自主地赞叹。 老人微笑着说:“我二人医治病人从不收取费用,早年有的客人随心意带来些东西。这酒有些年头了,确实不错,早年间一对年迈夫妇放下的。” 柳洛秋笑问:“适才说起《道德经》,在下突然想起一些事,请教您老。这书也曾阅读,只是不解其中之意。什么是道呢?” 老人略沉思后抬头说:“道可以说是包罗万象,无尽穹深的苍宇本身,无法细述。” 柳洛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师父心中的道德又是什么?” 老人呵呵笑说:“这本不该信口妄论,有心而论,这跟胡子长短其实也并无直接关联,遂怕误人。为不拂雅兴,就随口说说个人浅见,少侠不可尽奉。” 柳洛秋笑说:“孔夫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贵在诚思,在下认为在这方面无须拘言。” 老人点头微笑说:“道德是你驾驭宇宙中前进的车马。前行中你自己以及这车马必然会产生黑暗的影子,车马越多影子也就越多。” 柳洛秋说:“原来道德并非是完美的。老先生是说影子就是与之相对的罪恶?” 老人说:“可以这么理解,没有实体何来影子,道德是罪恶永恒的影子。” 柳洛秋说:“嗯,可如今天下大乱,争夺霸权,要有多少生灵涂炭。是不是可以说王权无道德。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抑或本无善恶之分。人说‘初生的婴儿,纯真无邪’,再到‘人至将死,其言也善’。其间的转化哪个才是人的真性情。” 老人仰望屋外半晌,回说:“美好的事物其实从未消失,只是眼睛侵略了你的世界。道德衍生罪恶;罪恶又繁衍道德。道德的形成,是个相互转化,舍小取大的过程;道德越大越不明朗。战乱丑恶滋生着更大的道德。这些开阔了你的眼界,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生死;你都得面对。” 柳洛秋听到此处,喃喃说:“那就是说‘天地不仁,不若守于中。’顺应自然造化方是生存之道。” 老人微笑点头说:“你还是有些开窍了。” 柳洛秋又跟老人谈论了约两个时辰。 看看杨黛儿有些打瞌睡,柳洛秋在他耳边大声说:“老虎来了。”杨黛儿闻言一下跳了起来,清醒之余,一把拧住柳洛秋耳朵,用力的拧了几下才松开手。老夫妇见状均哈哈大笑。 柳洛秋道:“二位老人款待美味,实是开心,不胜感激。天色不早,我二人就此拜别,有空再来看望二老。” 杨黛儿若有所思地说:“老人家,她还记得你,说明她心里一直有你呀。” 老人长叹一声:“哎……有时,师妹会用那充满迷茫和陌生的眼神凝视着我,然后以充满疑惑的语气轻声问:‘啊,你是谁?’那一刻,我感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了我的心,一股酸楚之情涌上心头。我尽力以充满怜爱和耐心的声音缓缓回答:‘我是你的师兄。’此时,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然而,她却坚定地否定:‘你不是,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做你的师妹。’她的这些话就像锋利的刀刃,刺穿了我的心,让我瞬间陷入冰冷彻骨的绝望,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深深的悲哀。 师妹这句简单的话,就像沉重的枷锁,将我牢牢束缚在过去的迷雾和未来的茫然之中。在这无尽的困惑和迷茫中,我不停地反复问自己,我们曾经深厚的情谊和共同的回忆,是否真的已经消逝在时间那悠长的河流之中?”老人说到这里,拿起笔在纸上写道: 或许人生本这般, 变故失去常相伴。 曾经拥有难永恒, 深信不疑亦会变。 变化之中寻前路, 学会接受且放念。 心底留存珍贵忆, 岁月长河独璀璨。 “师哥,我很老了吗?”老妇人拉着老人的手,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少女般的天真无邪。 老人微笑着对老妇人说:“不老,不老,永远年轻。”一边送别二人出草堂。 二人行至不远处,杨黛儿轻声对柳洛秋说:“我将草药放在门口,你没被发现?” 柳洛秋轻声回应:“是的,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月色如洗,二人脚下的落叶沙沙作响。 “你怎地恹恹的,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呢?”柳洛秋淡然一笑,问道。 杨黛儿望了柳洛秋一眼,手里拿根树枝随意挥舞,却未开口。 “想是,适才吃完人家的东西,怪人家没让你带些路上吃。”柳洛秋哈哈大笑。 杨黛儿白了他一眼,用树枝轻轻挥打了一下,柳洛秋轻松避开。他抿嘴一笑,说:“我看你才是个讨吃鬼。” 杨黛儿略微沉思,望向远方,秀眉微蹙,缓缓说道:“你与老先生的那一番谈话,让我只觉得人生充满了虚无之感。” “哦,原来是因为这事呀,那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柳洛秋轻声问道。 杨黛儿略一迟疑,说:“我相信。不过,我的前世已经埋葬在昨日的梦里了。”柳洛秋一本正经地说:“你说起梦这事,我倒是常常做一些奇怪的梦,只是每每梦醒,只能记得微微片段。且模糊得很,你说怪不怪?” “不怪,那要看你梦的什么了,或许你梦到偷看姑娘家换衣服之类的。你自个羞于启齿。嘻嘻。”杨黛儿玩笑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这次轮到柳洛秋白了她一眼。随即说:“嗯,是哦,好像某次是梦到你了。哈哈哈。”杨黛儿脸颊微微发红,笑嗔:“今晚你会梦到掉到猪圈里。” 柳洛秋哈哈大笑:“你这个小淘气。” 见杨黛儿笑得欢,柳洛秋接着说:“我可没兴趣梦中老是进入你的世界……”话未说完,肩膀上微微一痛,这次竟让树枝条打了个正着。要说躲,肯定是能躲过的。只是意识里让他觉得,二人之间有时不躲开比躲开还是要好些。 杨黛儿懒散地说:“我倒觉得,梦有时比一把出鞘的剑更为真实。”说到这里,嘴角微微露出笑容。接着又说:“最近我又常常梦见白云,有时像穿着彩虹的衣裳,如梦似幻。” “你怎么有时像个小孩子。”柳洛秋笑着问道。 第146章 杨黛儿初见赵慕沄 杨黛儿咯咯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是么?那我该庆幸还是惭颜呢。自从踏入江湖一些所见所闻,我就在想,从此以后,我可以不那么急着长大了。” “嗯,那小姑娘走累了,我背你走一截。”柳洛秋轻声说道。 杨黛儿嘻嘻一笑,也不客气,轻盈地跃起,然后趴在了柳洛秋宽厚的背上。她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那白皙的小手轻轻环住柳洛秋的脖子,如同柔软的藤蔓缠绕。 “你娘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吃什么。不喜欢谈论什么,首饰样式,还有……” 柳洛秋看着杨黛儿,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心,说道:“你就像这天上的云,瞬息万变。怎么想起问这个?” 杨黛儿那水灵灵的眼睛骨碌一转,带着一丝羞涩,回应道:“就随口问问呗,想到马上要见到你娘了,你跟她怎么介绍我呢?” 柳洛秋微笑着说:“你不要想太多,我娘是个很随和的人。要不我就说,你是她未过门的儿媳妇?” 杨黛儿脸颊微微泛红,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柳洛秋抿一下嘴,说道:“你,就说是一起行走江湖的朋友。”杨黛儿的目光中射露出些许茫然之色,心忖:一起行走江湖的朋友?只是这样吗?但又觉得这样也好,免得太突兀了,可心里还是有点怪怪的感觉。 不一会儿,他们抵达了宣城。这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杨黛儿兴奋极了,宛如小孩要过年了一般,这儿摸摸,那儿看看。 “饿了?你也来一口,这‘桃酥饼’好香。”杨黛儿嘴里嚼着,边吃边问。 “是饿了,不过一来我不是很喜欢吃甜食,二来一会儿就到家了,空着肚子好吃我娘做的饭菜。”柳洛秋回应道。 “随你,我在思量买些什么好呢。”杨黛儿轻声说道,微微皱起眉头。 “你自己随意,我娘平日里很简朴的,我记得有日师娘让我捎下来一缎丝绸,我娘说穿着没法干活,送给了邻家李大娘给她女儿作衣服了。”柳洛秋缓缓说道。 杨黛儿望着他笑了笑,嘴角上扬,然后挑选了两缎丝绸,一缎是苹果绿的,一缎是浅粉红的。接着又选了一些各色小吃,还有两个翡翠玉镯,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对自己的选择很满意。 逛完集市后,二人便往家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邻家的大黄狗欢快地摇着尾巴过来,在柳洛秋身上亲昵地蹭来蹭去。赵氏此时正坐在篱笆上,弹拽着晾晒的衣物。她抬头一看,竟见柳洛秋和一个俊秀的姑娘一同站在门口,顿时惊喜交集。 “可回来了,担心死娘了。”赵氏一边急切地上下打量着柳洛秋,一边轻轻地摸摸他的头发和手臂。随后,她转过头望向杨黛儿,眼神陡然又增一层光亮,喜滋滋地问:“秋儿,这位姑娘是?” “江湖上偶然相遇的朋友。”柳洛秋回答道。 赵氏笑着说:“这类事,哪件不是这样呢,臭小子算你有福了。快回屋里。”说着,她热情地拉起杨黛儿的手往里走。进屋后,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诉说着这段时日各自的经历。 杨黛儿说道:“姨娘,我们来的匆忙,就随意买了点,不知你喜欢什么。喜欢什么就直说,明日我再去集市给你买来。” 赵氏紧紧握着杨黛儿的手,温柔地说道:“我一把年纪了,只要你俩开心就好,这些物什我是不在意的。前日跟张婶还在讨论秋儿的婚事呢,这些天我一直在上香,可见观音显灵了。” 杨黛儿微笑着回答道:“我跟柳大哥,以后还有要事要去办呢,明日再去给你买一些物品。” 赵氏笑着摇摇头,缓慢地说道:“他回来了,以后有你陪伴他,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上天有德,给予我的已经很多了。真不需要那些。昨天晚上我躺着睡不着,听到窗外的风在唱歌,我就知道秋儿快要回来了。世间除了风唱歌的声音,什么都是静静的。后来睡着了,那梦我可记的清楚,在梦中听着风的声音,梦见秋儿在狂风暴雨中被一片蓝绿光环笼罩着。”说到这里,她像忽然醒悟过来,忙又说:“你看我这老糊涂,见了姑娘你,喜欢的,把做饭的事也忘了。你们先说着话儿,一会饭菜就好了。” 杨黛儿接口道:“我来帮你。” “不用的,你在反而我做的要慢些,他喜欢香椿炒鸡蛋还有瘦肉粥,今天再多炒两个菜。”赵氏说完,便自去忙了。杨黛儿眼眶中有些湿润,刹时涟涟泪水滚落香颊,忙扭头掏出帕子轻拭。 柳洛秋奇怪地问:“怎么了呢?我娘说错什么了?”杨黛儿破涕为笑说:“你想多了,我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柳木头也不懂,这是开心的流泪了。”柳洛秋依然有些茫然地望着杨黛儿。 第147章 杨黛儿的悄悄话 “只是,听你娘一席话,令我觉得,世间只有爱才是无私的,而无私会令人真正愉快。想是这个缘故。”柳洛秋笑笑说:“我去厨房看看。”厨房里棉籽油飘散着香味且冒着轻烟,他从背后扶着赵慕沄肩膀笑说:“娘亲,这油比平时放的多了许多。” “知道了,你快去陪杨姑娘,别在这里添乱了。”赵氏拿铁勺撇出一些油倒进灶锅边上的青花碗中,一边笑嗔着推柳洛秋出来。 不久之后,饭香袅袅升腾,弥漫开来,桌上已然摆满了极为丰盛的美味佳肴。柳洛秋急不可耐地开始大快朵颐,吃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杨黛儿瞧着这情形,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赶忙用手掩住嘴巴,笑着对赵氏说道:“姨娘,您听听,洛秋哥哥吃东西的声音,好似都能听到食物滑过喉咙的响动呢。”赵氏也微笑着捂住嘴,眼中满是慈爱与满足,轻声说道:“既然回到了家里,那就放开肚子尽情多吃一些。” 桌上大半的菜肴都被柳洛秋如狂风扫落叶般迅速消灭一空。 饭后,柳洛秋向母亲辞别,打算前往山上看望师父和师娘。他手捧着一包在镇上购买的糕点,步伐飞快,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山上。张樵苏夫妇看到他自是满心欢喜,喜出望外。 赵楚敏说:“你师姐已有飞鸽传书回来,说是她在大都暂时安顿好了,但是却失去了你的消息。” 柳洛秋回答道:“师父,师娘,我正好有事要去大都,等我和师姐见面后,一定会第一时间传信回来,报个平安。”接着,他向二人简略讲述了近日的遭遇。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柳洛秋提到家中还有江湖故人在等候,于是便辞别师父和师娘,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推门而入,家中的大黄狗并未抬头,只是自顾自地在篱笆墙边摇摆着尾巴,啃嚼着地面上的零星食物。屋内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和惊奇的赞叹声。 步入屋内,眼前的这一幕吸引了柳洛秋的目光:成群的邻里围坐在一位老人身边,老人时而发出男声,时而发出女声,甚至模仿起鸟兽的叫声,声音转换之间毫无痕迹。柳洛秋认出这是杨黛儿在展示她精湛的易容和口技,于是他便微笑着找了个角落坐下。不久,杨黛儿回头便嚷着:“洛秋哥哥,我想去附近游玩一下。”柳洛秋便带着她出门,一同去欣赏周围的景色。 这边张婶和其他邻居对赵氏流露出的羡慕之情,让赵慕沄心中乐开了花,她感觉自己的脸上都泛起了异样的光彩。 两人在山涧边游玩了大半天,不知不觉中,夕阳已经西下,宛如天边的一只眼睛,微微眯着,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柳洛秋牵着杨黛儿的手,并肩走着,可杨黛儿似乎还意犹未尽,不愿这么早就回家。 “山野的夜晚,风凉沁人,我们回去。”柳洛秋劝说着杨黛儿往家的方向走去。当他们回到家中,只见到张婶还在和赵氏闲谈。 赵慕沄说道:“他们回来了,你一人在家回去也无趣,你我二人去厨房做晚饭。”张婶欣然应允,二人自去摘菜做饭,几人用完饭后,张婶自去,不在话下。 晚间闲聊时,柳洛秋道:“娘亲,孩儿在外面经历了这些,只觉外面人心好复杂,自己到底收获了什么,心头却是茫然无绪。”杨黛儿静静地聆听着,往柳洛秋身边自然地移动了一些,她想笑,终还是忍住了。不知为何,她眼前竟浮现出海面上的晚霞景色,母子二人的对话声消失了,耳边听到的是海浪声,一切都变得静谧缓慢起来,时间仿佛极为平缓地在流动。 赵慕沄说:“收获的是你以后生存下去的东西,记得小时娘给你说过‘房子下面的大石头吗’?这些经历也如同一块块石头,不管你认为好还是不好,你都得必须踩着走,才能走得更远,眼前的一眼鲜花明月、青山绿水才能进入眼帘。” 忽又若有所思地道:“孩子,凡事都有其两面性,好坏相伴而行,此消彼长。所以人有时走得太远了会忘记真实的自己。为了记住真实的自己,有时又得扔掉一些已经得到的东西,人生在世,或许就是个边捡边扔的过程。” 柳洛秋注意到杨黛儿似乎陷入了沉思,不知她在凝神思索些什么,便轻轻地一耸肩,试图不露痕迹地唤回她的注意。杨黛儿终于回过神来,松开了挽着他胳膊的手,轻笑出声:“你一回到家,就立刻变得像个孩子。” 柳洛秋会心一笑,回答道:“在母亲面前,我永远是个孩子。其实,母亲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呵呵,但有时候,自己就是无法说服自己。一经母亲的口说出,那些话便一句句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 “别说了,别说了,”杨黛儿打断他,“我和姨娘还有悄悄话要说,你快去睡觉。”说罢,她轻轻推着柳洛秋,将他送出了房间。 第148章 夜半马蹄声 这边,杨黛儿轻声对赵慕沄说道:“姨娘,我有些心里话想和您说呢。” 赵慕沄微笑着回应:“黛儿,你说,我听着呢。” 杨黛儿微微垂首,接着说道:“姨娘,我心中一直有些事,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慕沄轻轻拍了拍杨黛儿的手,温和地说:“黛儿,莫急,慢慢讲。” 杨黛儿抬起头,缓缓说道:“姨娘,您知道的,我……”说到这里,起身走到门口嗔视着柳洛秋说:“谁让你偷听的?你赶快走。” 柳洛秋撇一下嘴说:“好,好,我不听了,你跟娘要早点安歇啊。”便独往侧室走去,回到房间,一躺下便进入了梦乡。 赵慕沄轻柔地握着杨黛儿的手,微笑着言道:“黛儿呀,你与他这般情投意合,不如就赶紧把这婚事给办了?”杨黛儿顿时满脸绯红,低头轻声回应:“柳伯母,我娘还不知晓此事呢。还是等个合适的时候再提及。”“嗯,说得在理,也好,那就先等等。”赵慕沄表示认同。 杨黛儿欲言又止,赵氏瞧出异样,满是疑惑地看着她,询问道:“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呀。”杨黛儿迟疑片刻,终于启口:“柳大哥,我定会一直悉心照料他。直至他遇到真正配得上他的人,那时我便会离去。”她的神色略显木然。 赵慕沄紧紧握住杨黛儿的手,说道:“杨姑娘,你这说的什么话呀,他能配上你就已然很好了。”杨黛儿却执拗地道:“可我心中有件事始终无法释怀。伯母,您能答应我不将此事告知他吗?”赵慕沄点点头,应道:“好,我答应你。” 杨黛儿深吸一口气,赧然说道:“我…,我已非完璧之身。您也别多问,总之等他遇到好姑娘后,我就会离开他。”赵慕沄不禁长叹一声,言道:“哎呀,孩子,这不是太委屈你自己了嘛。”杨黛儿央求道:“伯母,先别提及此事了好吗?”赵慕沄应和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暂且不说这事了。” 二人躺下后,便不再言语。赵慕沄深知此事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复杂。她轻轻拥着杨黛儿,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午夜二更时分,村庄原本沉浸于深沉的睡梦之中,宁静的氛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连那偶尔拂过的微风都似乎带着丝丝倦意。 一阵极为突兀的马蹄声却如惊雷一般骤然炸响,以一种蛮横无理的态势粗暴地将村庄从沉睡中惊醒。柳洛秋忙起身跃入庭院,耳畔从远处断断续续地传来几声犬吠,那犬吠声中充满了惊慌与不安。紧接着,便是几声凄厉而又沙哑的嘶鸣,令人毛骨悚然。随后,一切又再度归于死寂,死一般的寂静让人心生恐惧。没过多久,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如尖锐的利箭般狠狠撕裂夜空。抬眼望去,只见几间茅屋已然被熊熊的火光所吞噬,那跳跃的火焰仿佛是恶魔在张狂地舞蹈。柳洛秋的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他来不及多想,急忙朝着母亲的房间飞奔而去。赵慕沄和杨黛儿此时也已经穿戴整齐,她们的脸上皆露出掩饰不住的惊慌之色,眼神中满是茫然与无措。 柳洛秋推门而入:“娘亲,您没事?” 赵慕沄眼神中满是茫然与无措,声音微微颤抖:“没事,只是……只是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外面为何这般吵闹?” 突然,一声“哐”的巨响传来,竹篱门猛烈地撞在了木门上。瞬间,整个院落被灯火照得亮如白昼,仿若白日一般明亮。赵慕沄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紧张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出什么事了?” 柳洛秋步出庭院,心中不禁一紧。院中十八个蒙面持刀之人,其中一人刀刃已贴近张婶的脖颈。火把的光芒映照出张婶的面色,苍白如纸,她的身体颤抖不止。 黑衣人的声音冷酷而威胁:“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实是梁忠的老婆?”张婶恐惧地点头,无法开口。黑衣人的目光转向柳洛秋,追问:“那个救了你儿子,多管闲事的小子,就是他?”张婶没有表态柳洛秋神色镇定,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微扬:“呵,不错,我便是柳洛秋。各位深夜来访,想必不只是为了问这么简单的问题?有何事不妨直说。” 另一个黑衣人,显然是首领,目光中杀气浓烈:“小子,你可还记得阿塔海和阿力麻那两位兄弟吗?”柳洛秋眼神一眯,迅速思索后回应:“原来是为他们而来,哼,那又如何?他们技不如人,落得那般下场也是自找。你们今日这般行径,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 他低声对杨黛儿说:“听,外面还有厮杀声。不止这十八个刺客,看来你得护送我娘去山上找我师父。”刀架在张婶脖子上的人问:“你儿子呢?”张婶突然朝那人脸上啐了一口,大声说:“我儿子去参加红巾军了,他会为我们报仇的,你们都不得好死。” 首领冷笑:“看来我们真没来错地方。大哥说过了,一个活口也不留。”话音刚落,刀光闪过,张婶的人头便应声落地。 柳洛秋猛然剑指黑衣首领,眼中似有熊熊怒火烈烈燃烧,不甘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汹涌涌:“你……”话还未及出口,他便万分痛苦地紧紧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万分紧急的瞬间,他迅速地向杨黛儿使了个眼色,杨黛儿心领神会,即刻挟起赵氏,宛如一阵疾风般朝着院落的后方疾驰而去。 第149章 柳洛秋勇斗黑衣人 与此同时,三名黑衣人如同饿狼扑食般凶狠地猛扑向柳洛秋。柳洛秋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般轰然喷涌,他将《混沌灵诀》的八成真气疯狂地灌输至双臂,接着,一招“冥会苍绿”如闪电般迅猛刺出。首个黑衣人眼中闪过惊恐,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缓缓倒下,生机已熄。 黑衣首领见状,急忙对身边两人命令道:“你们俩速去通知李大人,就说我已找到他要的人。”两人立刻掉转马头,正欲离去。柳洛秋一式“闲间幻影”高高跃起,剑气横扫而过,那马儿惊得咴咴嘶鸣着再次调转方向。两个黑衣人被迫跃下马背,持剑紧张戒备。 他们满脸惊诧,却不敢有丝毫懈怠,默契地合力夹击,刀锋在空中突然转为守势,试图缓缓退后回避,寻找进攻的时机。然而,柳洛秋已势不可挡,紧接着一招“乘飚绛云”直直刺出,不给二人喘息的机会。两人几乎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右臂未能躲过这凌厉的一击,鲜血飞溅,痛苦地栽倒在地。 带头的黑衣人失去了先前的镇定,眼中露出惊恐。他急忙上前为两人点穴止血,同时挥手下令:“放箭!”箭雨瞬间密集,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柳洛秋后退一步,挽起剑式,剑花紧连弧形诀,剑气所至,箭矢纷纷跌落。火光越来越亮,原来那些残杀百姓的放火兵丁已聚集过来。柳洛秋连续挥剑,已感吃力,一边击落箭雨,一边向屋后退避。转身跃起之际,肩膀一痛,他伸手拔出箭矢,鲜血涌出。黑衣人头领见状,招呼另外两人持剑攻来。屋后是通往山上的斜坡,柳洛秋知道自己是活靶子,几个纵身跃入树林,封住箭伤,暂时止住了血涌。倚在大树下,他冷静地等待追捕之人。 几十户村民惨遭毒手,柳洛秋眼中杀气渐浓,心跳平缓。追来的三人已察觉他的剑法,不急于进攻。柳洛秋忽然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三人,手中长剑一抖,挽出数朵剑花,直逼向带头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头领面色一惊,急忙挥剑抵挡,“铛”的一声,火星四溅。柳洛秋剑势不停,顺势一个横扫,剑气如虹。右边的黑衣人赶紧举剑格挡,却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左侧那人见此情景,竟有些发呆,柳洛秋看准时机,猛地一剑刺出,那黑衣人回过神时已来不及躲闪,脖颈处鲜血喷涌,缓缓倒地。另外两人见状,更是心弦紧绷,持刀护于胸前,不敢再贸然进攻。 柳洛秋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紧接着使出《闲间剑影破》第七式玉曜灵津,剑影如电,带着凌厉的气势刺向二人。二人狼狈地左躲右闪,极力防御。右侧黑衣人一个不慎,被柳洛秋的剑锋轻轻一挑,手臂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汩汩流出。 此时,数十缓兵迫近,火光明亮起来,柳洛秋转身欲纵,却被二人紧紧缠住。顷刻之间,多了十来位黑衣人,后面的兵丁也陆续赶来。黑衣头领喊道:“别让他跑了,大家一起上。”柳洛秋在人群中来回纵跃抵挡,却找不到脱身之机。十来个回合后,地下又多了三具尸体,柳洛秋渐感体力不支,额头沁出汗水。黑衣人头领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随手掷出五枚透骨钉,趁机一刀砍去。柳洛秋急忙挥剑化解,暗器落地,他惊险地避过要害,但背后险些被刀锋划过。 就在此时,张樵苏的声音响起:“哈哈,为师来也,适才是想看看你的剑法练到什么地步。”他一掌挥出,黑衣人刀未使上力就被震飞二丈开外。 柳洛秋精神大振,喊道:“师父,你来的可真及时!数十户村民被他们惨害了,不必跟他们客气了,我们一起解决了这些王八羔子!”只见他紧握着剑,眼神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师徒二人并行,一同向前方黑衣人攻去。张樵苏掌风推向正面五人,三人倒飞出去。柳洛秋一式“飖眄九虚”,一边避让对方二人的刀法,一剑刺穿右侧黑衣人咽喉,片刻间又有五人倒地。黑衣人头领没想到这两人竟如此厉害,自己带来的人瞬间就倒下这么多,他开始后悔这次行动,暗恨自己太过轻敌,挥着手势狂奔而去,其余兵丁尾随溃逃。但村子里依然火光冲天。 张樵苏长叹一口气,说:“穷寇莫追,有此突变,也是定数,你我也无能为力。还是先回山上再做打算。” 回到山上,赵楚敏查看了一下柳洛秋的箭伤,说:“好在伤口不深,我去帮秋儿敷了些金创药。”她扶着柳洛秋自去厢房休养。 过了一会,她继续回来陪赵氏说话。这会赵氏惊愕之情稍稍褪去,但脸色依然苍白。想想今晚突如其来的变故,联想相处多年的邻舍还有张婶,不免暗然落泪。赵楚敏劝解半晌,赵氏方才回过神来,开始说些题外之话,引开话题。有些话实则也真想问一问。便说:“柳妈妈,那位杨姑娘是秋儿的江湖朋友,还是心上人?我们也不是外人,若是心上人,过了两日办了亲事,岂不增些喜气。我们也跟着开怀一回。”赵氏怔了一下,对着赵楚敏笑笑,又过得片刻对着她摇了摇头。赵楚敏似懂非懂一笑,说:“想来是我想多了,是江湖朋友。”赵氏笑笑,并未直面回答。一来她实在也不知该如何表明二人关系,二来假使二人真没其它感情纠葛,她也不能直说。心下隐约知道这 二位夫妇有个女儿,一直待柳洛秋视如己出。但自己的儿子心间有谁,却心知肚明。对于这种事出于无奈,只待看天意如何了。 柳洛秋休养了两日,心中不禁思绪万千:“朝廷腐败,烽烟四起。那夜的变故,对汉人仇杀竟是毫不留情。”他已然坐立难安,遂决定辞别师父下山。 赵楚敏说道:“也好,你娘就暂且留在这里与我作伴,等山下局势稳定些,再让她回去。你就放心去做自己的事。” 柳洛秋再三地拜谢师父后,随即二人骑着御风跟纤离飞奔而去。 到了宣城,柳洛秋买了些生活必需品,二人便朝着大都方向而去。 第150章 杨黛儿散财 柳洛秋说:“我想起,那日你不在的时候听到两个男的在闲聊。” 杨黛儿问:“唔,他们说什么?” 柳洛秋接着说:“其中一位说你知道成家前跟成家后女人的区别吗?另一位问:什么区别?那位说:成家前男的一般说:我只抱抱什么都不干。女的说:不行。成家后,男的说:我只抱抱什么都不干。女的说:不行。” 杨黛儿一听脸刷地红了,啐了柳洛秋一口:“又开始不吐象牙了。” 柳洛秋沉思片刻,突然说:“黛儿,你一向鬼点子多,我们得想个法子阻止这些元兵。战事触发,百姓受罪。” 杨黛儿提议:“要不我过去拿出王府令牌,就说哈麻令他们撤兵?” 柳洛秋摇头:“那不成,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是去大都,那不是给自己留下隐患。得想个万全之策。” 杨黛儿笑道:“这倒也是,我差点忘了。看不出你呆呆的,想得还挺远。”她眼珠子一转,左右望望无人,低声说:“我到有个办法,一会相机行事,看我一会怎么整那个领军之人。” 不一会儿,他们到达元兵的营前,这里驻扎着二十余里的元兵。杨黛儿掏出令牌,兵士汇报后,一名将领走出来,杨黛儿一看竟是万户彻里不花。她低声对柳洛秋说:“原来是他,此人无甚胆识。” 彻里不花一脸谄媚地快步走来,弯腰行礼道:“哎呀呀,郡主,您大驾光临,真是让末将这里蓬荜生辉呀!不知郡主怎么会突然来到此地呢?”杨黛儿神色冷淡,微微仰起头,傲然地说:“彻里不花,我此次乃是奉了重要之命出行,恰好路过你这营地罢了。有些朝廷之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彻里不花忙不迭地点头,陪着笑脸道:“是是是,郡主说的是。那郡主您一路奔波,是否需要末将为您安排舒适的住宿呢?”杨黛儿柳眉一蹙,不耐烦地说:“先不急着安排住宿,你速速将军医叫来,再准备些丰盛的酒肉,本姑娘有要事与你相商。”彻里不花赶忙应道:“好好好,末将这就去安排,郡主您稍等片刻。”说完便急匆匆地去安排了。 不消片刻,一桌丰盛的酒菜便被摆上桌来。军医在门外候着,传话进来后,杨黛儿询问要了一些跌打扭伤之药,而后小心翼翼地敷在脖颈处,轻轻揉捏一阵,顿时感觉舒畅了许多。 此时营帐外,月色如水,洒在大地上,给整个营地蒙上了一层银辉。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清凉。 二人酒足饭饱后,杨黛儿问道:“彻里不花,你此次带来多少人马?” 彻里不花回答:“回郡主的话,带来一万精兵。” 杨黛儿叹道:“哎,据我的探子回报,城中那五条好汉骁勇异常,手下也都是些玩命之徒。区区一万兵马,去了不是自寻死路?” 彻里不花忙问:“那依郡主之见呢?” 杨黛儿道:“知你经常去府中孝敬,出手也不小气。就帮你一次。” 彻里不花听到此处,赶忙下跪称谢。 “好了,起来,给我拔五千兵马,你在此等候佳音。” 于是,二人领着五千兵马,在星光点点的夜色中出发了。他们打听好最近的朝廷一些地主武装所在,便浩浩荡荡而去。一路上,道路两旁的树木在夜色中影影绰绰,仿佛一个个沉默的卫士。到得乡间,那地主头子以为朝廷奖赏到了,率五百兵丁,赶忙出来相迎。此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微露,给这片乡村增添了几分宁静。杨黛儿使个眼色,柳洛秋拔出长剑,一剑削去,那地主土豪人头落地。众人正自面面相觑,柳洛秋高喊说:“朝中密探暗查此人很久了,暗中跟红巾军勾结,密令抄家,如遇反抗,格杀勿论。”杨黛儿挥个手势,早有人把这些人个个捆绑。家私抄收出来后,竟有数万黄金及无数珠宝。 杨黛儿从箱中取出一锭黄金,动作轻柔,眼神中透着一丝谨慎,悄声对领兵之人说:“这些我要秘密押回大都,你不可对人说起。回去给彻里不花说,把这些俘兵头上系上红巾,回京交差去。”那人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欣然领命而去。 众元兵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这时,一些村民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一般,渐渐地围了过来。他们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堆财宝上,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咋舌瞠目,嘴里发出一片片啧啧之声,还时不时地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什么。只见一壮汉挺直了身子,高声说道:“每每征收银两,说是悉数用于保护村庄周全费用,没曾想这刘大福却家私竟如此丰厚。”他的脸上满是惊讶与愤怒。 第151章 郭子兴与朱重八 柳洛秋深吸一口气,然后高声喊道:“这都是乡亲们的血汗钱,家家有份,麻烦这位大哥一一登记,分发下去。”杨黛儿嘴角微微上扬,狡黠一笑,伸手拿了两锭黄金便快速地揣入怀中,柳洛秋眉头紧皱,压低声音斥喝道:“不可,放回去。这些不属于你我。”杨黛儿小嘴一撅,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斜睨了柳洛秋一眼,随后将黄金扔进了箱中。这一切却被正在招揽大家登记的那位大汉看见,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低声说:“你等拿些做为盘缠,理应之事。”柳洛秋一笑,摇了摇头。杨黛儿望着大汉,一脸的不置可否之状,眼睛里却透露出一丝渴望。 大汉笑着说:“这样,就一锭,姑娘拿上。”说着,他的手快速地伸过来,塞进杨黛儿手中一锭黄金。杨黛儿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得意的笑容,挑衅般地望着柳洛秋翻个白眼,嘴角微微上扬,微笑不语,轻声自语:这可不是我拿的。 而后众人开始一一登记在册,交由德高望重的人拿去兑换散银。村民们脸上洋溢着感激之情,对杨柳二人均再三地称恩道谢。此时,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温暖的阳光洒在众人身上,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几位壮年之人围坐在一起,议论纷纷。 其中一位村民说道:“这一定是郭子兴派来的。我们不妨随他们去。” 杨黛儿微笑着纠正道:“诸位误会了,我们并不属于任何一支义军,只是喜欢多管闲事而已。” 柳洛秋接着道:“我们听闻郭子兴仗义疏财,却未曾见过他。我们正好也想去拜访一下,既然你们想要投奔郭将军,那我们便一同前往。” 刚才分发钱财的那位大汉大声道:“现在的情况比过去更加糟糕,朝廷的赋税越来越重,钞本的价值几乎等同于废纸。与其忍受这种痛苦的生活,不如加入义军,与元廷抗争。” 人群中有人担忧地道:“可是我们去了,郭将军未必会收留我们。” 一个貌似和尚的人缓缓地走进了人群。他尽管衣衫破旧,上面还带着些补丁,然而眉目却极为清晰,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身材魁梧,鼻梁高挺,双唇紧紧地闭着。只见他镇定自若地说道:“我打算去投奔郭将军,这里有一封我朋友千户汤和的推荐信。” 一位大汉听后哈哈大笑道:“和尚都起义了,我们还犹豫什么。” 众人听后,纷纷叫好。 一行人来到濠州,向守城之兵道:“烦请通报一下郭大人,就说是汤和的好友朱重八前来投奔他。” “重八,我却较你早来此。”柳洛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 “柳大哥,你怎么也来了?”汤和和阿白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此时郭子兴则因不熟悉来人,默默地跟在后面。 汤和快步上前伸出那粗壮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朱重八的手。朱重八亦满心欢喜,用力地回握着。 汤和的手微微颤抖着说道:“重八,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朱重八也微笑着回应道:“汤和,能再次见到你,我也甚是欢喜啊!” 柳洛秋却压低了声音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聚的。其实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不能明说。”说完,他狡黠地朝阿白一笑。 在回元帅府的路上,柳洛秋低声与杨黛儿商量:“是否应该告诉阿白他母亲去世的消息。”杨黛儿沉思良久,缓缓地说:“现在还是不要告诉他这件事,让它顺其自然发展。该他知道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的。” 郭子兴观察着汤和,发现他神情异常兴奋。他暗自思忖:“我早就听汤和夸赞这个人,果然气度不凡,难道他真的有过人之处?如果他的品性真的很好,或许可以考虑把养女马秀英许配给他,以此稳定他的心,让他为我们所用。不过,还是先观察几天再说。” 汤和道:“我这兄弟生于八月初八,因此得名重八。他在皇觉寺修行,曾云游四方,见识颇丰。” 朱重八向郭子兴介绍了随行的众人,郭子兴听后惊喜不已,说道:“原来如此,这位柳大侠功不可没。”随即,他将众人妥善安置,并准备了酒席为他们接风洗尘。 柳洛秋与杨黛儿随着郭子兴、汤和以及朱重八等一同入席。大家畅谈痛饮,酒杯你来我往。酒至三巡,郭子兴提出要给三人封官。柳洛秋立刻抱拳回应:“元帅抬爱,洛秋荣幸之至。但我和这位姑娘还有要事在身,只能期待他日有缘再与郭将军相聚。”郭子兴表示理解:“既然如此,我便不强留两位了。稍后我会命人备好骏马和银两,为你们送行。” 第152章 清水照丽人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继续畅谈,各抒己见,对当下的时局和各路诸侯的看法不一。 三个时辰后,柳洛秋站起身来,他轻轻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杨黛儿。杨黛儿微微点头。 柳洛秋双手抱拳,向着郭子兴深深一揖:“郭将军,今日承蒙您的盛情款待,我们感激不尽。但我们肩负着使命,不得不踏上北上的路途。” 杨黛儿露出一丝浅笑,也走上前来说:“郭将军,后会有期。” 郭子兴连忙起身说道:“柳大侠,杨姑娘,一路保重啊!” 柳洛秋和杨黛儿相视一笑,在众人的注视下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 沿途上,流民如织,南迁的人潮络绎不绝,而北上者却寥寥无几。在这条道路上,蒙古人的身影愈发稀少,汉人也逐渐变得罕见。 柳洛秋和杨黛儿行至一处时,忽然遭遇了元军强征壮丁的队伍。只见那些元军气势汹汹,如恶狼一般准备扑向那些无辜的百姓。 杨黛儿见此情景,冷峻的眼神立时有了些厌意,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住手!我乃奉上头之命前来征召!”那元军士兵们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露出怀疑的神色。杨黛儿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在他们面前高高举起,令牌在阳光下闪烁着独特的光芒。元军士兵们看到令牌,神色变得有些畏惧:“原来是郡主到了,小的请问一下这些人将去哪里服役?”。杨黛儿冷冷地说道:“此乃机密任务,这是你该问的吗?若有违抗,后果自负!” 那小头领一听此言,忙灰光溜溜地率众离去。二人则引领着一众百姓向南前行。他们沿途不断拜访各地的豪绅,募集到一些财物,分发给那些困顿的流民。在闲暇之余,他们还游览了诸多名胜古迹。 “肚子有些饿了,我们加快脚步,前面就是巨野路府了。”柳洛秋一边催促着杨黛儿,一边眺望着前方的路。 杨黛儿却不悦地嘟囔:“嗯,只要眼睛不饿就行。” 柳洛秋有些尴尬地回答:“好,以后我若是再遇到流民女子遭遇不幸,我会尽量少搭话。” 杨黛儿不满地追问:“你搭话有何过错?只是何必如此长久地注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吗?” 柳洛秋想要辩解,最终只是苦笑了两声,选择了沉默。 柳洛秋与杨黛儿悠然漫步于乡野之间。 杨黛儿轻挥衣袖掩住口鼻说道:“且让我们寻一脉清流,洗去这满脸黄沙,免得呼吸之间尽是尘土的气息。” 他们来到一座巍峨的丘陵,只见一泉细流自石缝中涌出,而后汇聚成潭,四周水草丰茂,小鱼小虾在清澈的水中欢快嬉戏。二人面露喜色,洗净了旅途的尘埃。洗净之后,鱼虾继续在草石之间游弋。 柳洛秋吟咏道:“清水照丽人。”杨黛儿斜眸一瞥,俏皮回应道:“柳木惊鱼虾。” 柳洛秋轻笑:“哦?怎见得是我在惊扰它们?黛儿,你近日似乎总对我挑剔。” 杨黛儿将目光转向不远处连绵的翠绿藤蔓,询问那是什么作物。 柳洛秋含笑回答:“正值深秋,那些地瓜应该已经成熟。” 杨黛儿眼中闪过一丝顽皮,提议道:“今日不必急于赶往城镇用餐。你去挖几个地瓜,我们烤来尝尝。” 柳洛秋迟疑道:“可这瓜地主人不在,如此是否妥当?” 杨黛儿一边笑着一边泼着水:“你到底去不去?”说着,她手捧清泉,向柳洛秋洒去,水花在空中散落,如同晶莹的珍珠。 此时的田野清幽宁静,柳洛秋手持长剑,精准地指向藤蔓根部,干脆利落地削去。接着,他顺着那坚韧的茎干缓缓往下刨土,当手指触碰到那圆润的地瓜时,满心欢喜地朝着杨黛儿喊道:“黛儿,快过来瞧瞧,这地瓜长得可真是硕大无比啊。” 第153章 柳杨摘地瓜 阳光洒落在田野之上,映得杨黛儿的脸庞格外明亮。她的眼神随着地瓜皮面一点点显露而瞪得滚圆,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兴奋地晃着头,嘴里发出嘿嘿的笑声。 柳洛秋一边奋力挖着地瓜,一边抬头望向她说道:“你此刻的模样,真是让人打心底里喜欢。” “快挖,快挖呀,”杨黛儿催促着,眼眸中闪烁着灵动而调皮的光芒,“我瞧这地瓜的皮色可要比你平时板着脸的时候可爱多了呢。”柳洛秋听后,停下动作,抬手擦拭着额头微微渗出的汗水,回应道:“那好,该你了。这么可爱的地瓜,难道你不想亲手挖一挖吗?”杨黛儿笑着打断他的话:“好了,好了,你快继续挖。说真的,你比地瓜还要可爱呢,我可没骗你哟。”柳洛秋无奈地白了她一眼,摇摇头,又傻傻地笑了笑,然后继续低下头专心致志地挖地瓜。 不多时,五个比拳头还要大上许多的地瓜便被完整地挖了出来。 柳洛秋仔细地瞧了瞧那几个地瓜坑,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子放入坑中,再将那藤蔓根轻轻地覆盖上去,用土仔细地掩埋好。杨黛儿看着他的举动抿嘴一笑说道:“要不要在上面立个木牌,写上‘此地无银’呀?”说完,她便咯咯地笑个不停。 柳洛秋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中闪烁着光芒,他用手轻轻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真是奇妙啊,黛儿。”说着转头看向杨黛儿:“你的点子总是那么有趣。在遇见你之前,我似乎总是沿着一条路闷头走到黑。可现在我发现,事情并非总是那样的。” 杨黛儿嘻嘻笑着,一边用手轻轻捋了捋头发,一边回答道:“你这个呆子呀,何必如此惊奇呢。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独一无二的呀,各有其因果循环呢。发生的事情必然有其合理性呀。你无法回头改变过去,那就只能顺应自然咯。呵呵,快去,我可不再唠叨啦。” 柳洛秋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领悟的光彩,随后他拍了一下手,说道:“确实有道理。很好,我现在就去削木刻字。”说完,他就像个欢快的孩子一样蹦跳着,身影迅速消失在林中。过了片刻,他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手中多了一块木片。只见他右手拔出长剑,左手稳稳地拿着木片,然后轻轻运起内力,几下便刻下了几个字:“此地无银”。 木牌插好后,杨黛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溪边,蹲下身子开始清洗地瓜,而柳洛秋则转身走向附近的林间,弯下腰搜集了一些干枯的树枝,随后点燃。当大树枝烧红后,他赶紧用树叶快速地扑灭火焰,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地瓜埋在余烬中。 柳洛秋微皱眉头,陷入沉思,边踱步边说:“如果挖走地瓜的不是主人,而是别人呢?” 杨黛儿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回答道:“如果主人懒惰不来,或者别人先一步到来,那也只能说是命中注定呀。” 柳洛秋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点头同意道:“你说得对,有些事情确实是天注定。” 杨黛儿眼中带着一丝期待,看着柳洛秋问道:“你那儿还有牛肉干吗?” 柳洛秋点点头,随后手探入包裹,取出一块牛肉干递给她,说道:“喏,给你。” “把酒壶也给我。”杨黛儿笑眯眯地接过酒壶,放在一旁,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我们来玩摇骰子,输了的就用柴灰在脸上画一道,赢了的就能喝酒吃牛肉干。”几局下来,柳洛秋望着酒壶和牛肉干,嘴巴无奈地吱了两下,显得有些无奈。 杨黛儿笑得喘不过气来:“哈哈哈,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不管柳洛秋怎么玩,总是输。不一会儿,他的脸上已经被杨黛儿画得像只大花猫。 柳洛秋一把夺过酒壶,猛地灌了一口,撇了撇嘴说道:“我不玩了,每次都是你赢。俗话说,十赌九诈,你这肯定有鬼。” 杨黛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准确地说,这叫赌技,你想学吗?” 柳洛秋眉头一挑,感兴趣地问:“哦?果然有门道?快告诉我,到底有什么秘诀?” 杨黛儿却故意卖关子,嘴角含笑,望着天空,不言不语,显得十分得意。 柳洛秋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别吊我胃口了,想说就说,不想说以后你自己挖地瓜去。” 杨黛儿笑了笑,终于松口:“好,看在你挖的地瓜份上,我就教你一点点。” 柳洛秋连忙点头,过去帮杨黛儿揉肩,口中说道:“师父您老人家一路劳累,舒服些了吗?” 杨黛儿脸上顿时泛起一片红晕,既娇嗔又害羞,美艳不可方物。 杨黛儿嘻嘻笑着对柳洛秋说:“好徒儿,有你在身边,为师怎会感到累呢?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给你一双筷子,你会去仔细衡量和把握它的位置,然后再去夹菜吗?” 柳洛秋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微笑着回答:“当然不用,每天使用筷子,就算闭着眼睛,我也知道如何掌握分寸。” 第154章 他乡遇故知 “嗯,这骰子的点数也是一个道理,想要随心所欲地掷出自己想要的点数,就得控制好竹筒,不能让它控制了你。”杨黛儿一边说着,一边掰开一个地瓜,吃得津津有味。她的嘴角沾满了地瓜的渣滓,看起来可爱又俏皮。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哇,洛秋哥哥好烫,(嘴里不停地‘吁吁’着)这,这地瓜,瓜瓤白沙沙的,真好吃。”柳洛秋伸出手,轻轻为她拭去嘴角沾着的地瓜渣儿,自己也捧着一个,轻轻咬上一口。 柳洛秋看着她吃得开心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只觉昔日遗落在风里的梦,都被杨黛儿的快乐所填满了。 不一会,二人闲聊着地瓜也吃完了,杨黛儿又抿一口葫芦中的酒,脸上已有红晕更甚。傍侧一些浅蓝野菊相间草丛,杨黛儿伸个懒腰面躺下,轻合眼睑小憩。 柳洛秋缓缓饮了几口,而后悠悠地躺下。轻柔微风悠悠拂过,杨黛儿身上那淡雅的清香,仿若一缕缕丝线,丝丝缕缕地缠绕过来,直令柳洛秋那颗原本平静的心旌开始摇曳不定。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温柔,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她。 此时,两人面对面,杨黛儿那如美玉般的脸庞上,不知何时泛起了一抹如晚霞般迷人的红晕,气息也变得微微起伏起来,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羞涩而又娇美。杨黛儿微微启唇,轻声说道:“柳洛秋,你可要给为师的老实些呀,莫要乱了伦常呀。”她的声音虽轻,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在柳洛秋的心中荡起层层涟漪。 柳洛秋微微一笑,答道:“伦常你个大头鬼。此师不关风与月,看朱成碧不羡仙。”林间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 杨黛儿不再言语,可心底却悄然涌起丝丝甜蜜。柳洛秋的怀抱愈发地收紧了,两人的唇瓣在不经意间轻轻触碰,仿佛是两片轻柔的羽毛,轻轻地交织在一起。杨黛儿亦紧紧地抱住他,她的内心充满了羞涩与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欢喜。她放任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缓缓游走。 忽然,她轻轻按住他的手,悄声道:“就这样抱着我便好,好吗?你呀……你放心。”却不觉间发出一些含糊不清之语。 柳洛秋意乱情迷地问道:“我放心什么?” 杨黛儿羞涩地低语:“这一生,我定是你的呀。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但倘若你执意如此,我也会依你的。” 夜,渐渐地深了,月光如水般洒在他们身上,林间清脆的鸟鸣声让柳洛秋的心渐渐平复,杨黛儿的呼吸均匀而又平稳,柳洛秋轻轻地为她捋了捋发丝,而杨黛儿在他的怀中安然入睡,嘴角依然挂着那一抹甜蜜的微笑。 五日后,柳洛秋和杨黛儿抵达济南路府。此时柳洛秋的心里想着,自己的听力已然如此敏锐,能辨别骰子点数了,去赌坊消遣一番应该会很有趣。于是他们决定前往赌坊去放松一下。 李青权刚从赌坊走出,一脸无奈,懊恼着说道:哎呀,怎么就把银子都输光了呢。林沐原笑着回应道:“谁让你不懂得见好就收呢。”话音未落,他的眼睛突然瞪大,心里一阵惊喜,连忙快步走过去紧紧握住柳洛秋的手,想着:哎呀,竟然碰到柳兄他们了,真是太巧了。他说道:“柳兄,你们俩从何处而来?我刚才还在想我们为何输钱,原来是因为‘他乡遇故知’啊,你们不会相信我跟厄影先知真有什么?我那是演戏呢,汉人心,哈哈。”柳洛秋和杨黛儿见到他们,心里也是十分高兴,柳洛秋笑着想着:哈哈,在这里碰到他们还真是意外之喜。随后说道:“听你这般说,输钱了呀,那就再去玩几把。银子我这儿有。我们别后的事情待会儿再细细谈。”随后,四人一同 走进了赌坊。 赌坊内喧闹异常,柳洛秋心里十分自信,觉得以自己的听力肯定能大获全胜,而杨黛儿心里也有着一丝兴奋。果然,他们自然是赌什么便赢什么。杨黛儿心里暗自得意,跟柳洛秋附耳笑着说道:“这种事,得懂得适时收手。”他们默契地笑了笑,不一会儿,赢来的银子已然堆成了一小堆。 走出赌坊后,杨黛儿心里好奇着问道:“怎地只见你们二人,林姐姐人呢?”李青权说道:“她一人在客栈,不想出来。”四人相随来到李青权下榻之处,杨黛儿与林汐瑶再次相逢,杨黛儿心里满是欢喜,想着终于又见到林姐姐了。自是欢喜异常。几人互相诉说着别后之事,杨黛儿和林汐瑶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柳洛秋看着她们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满是愉悦,和李青权则在一旁微笑着倾听。 原来,自李青权及蓼应兄妹等人追随赵明达伊始,便深得刘福通之青睐。他们一路长驱直入,接连攻克嵩、汝、洛阳,继而北渡孟津,挺进怀庆路,竟是屡战屡胜,捷报频传。 然而,其后元廷无奈只得自豫南调遣察罕帖木儿前来应战,赵明达最终铩羽而归。值红巾军休整之时,陈友谅向刘福通进言道:“宜委派李青权与林沐原奔赴大都驻地,以刺探军情,为他日之需早作准备。”刘福通与李林二人经一番商议之后,二人皆毫无异议,甘愿听从此般安排。 杨黛儿高兴地说道:“看来我们的目的地是一致的,以后可以常在一起了。” 第155章 十六天魔舞 李青权笑答:“杨姑娘对大都熟悉,到了那里可能还需要你帮忙。” 杨黛儿稍作沉思后说道:“青权大哥不必客气,到了大都再商量。” 休息一夜后,他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四天后,他们在礼贤城南边歇脚,看到了一座木结构的二层亭子,上书“萃贤亭”几个字。 柳洛秋卸下酒壶,喝了一口,然后递给李青权,笑着说道:“听说欧阳醉翁曾在这里留下诗句,能令醉客醒。”他突然停顿,没有继续念下去。 林汐瑶浅笑嫣然,言道:“学那醉翁饮酒倒也无妨,然学诗着实略显‘陌生’,你这‘陌生’亦可算得半份‘半生’哟,日后我们称你为‘半生大侠’可否?‘陌生群木秀,寒石数峰青。吾族东南美,人贤地益灵。’” 柳洛秋听后心中骤地一怔,难以判别她是戏言还是当真。他遂尴尴尬尬一笑,以掩自身腼腆,说道:“林姑娘之记性,实乃绝佳,在下甚是钦服。” 林汐瑶悟得他话中深意,心间不觉泛起丝丝涟漪,却强颜欢笑,言道:“柳大哥,过奖啦。仅是戏谑之语而已。” 众人皆畅然大笑,唯独杨黛儿心中微微一痛,却难以言明究竟缘何所致。 林沐原面带微笑,将缰绳递给李青权后,便率先朝着亭阁方向迈步而去。他刚要抬脚跨过亭楼正门,忽然,一阵肆意的大笑在空气中肆意回荡起来。他们几人当即停下脚步,耳朵竖起,那笑声显然是从亭楼的上层传来。 李青权迅速决断:“你们在这儿等一下,我先进去探个究竟。”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李青权抬脚迈入亭楼正门,目光警惕地向前望去。只见眼前有两名元兵,手持铁枪,如雕塑般伫立在楼梯下方。李青权试图以微笑缓和紧张气氛,可这两名兵丁丝毫不为所动,反而举起铁枪,冷声喝道:“这里是禁区,立刻出去。” 李青权眼中精光一闪,轻轻挥动手掌。两枚铁枪仿若被无形之力推开,中间瞬间出现一道可供通行的缝隙。他身形一晃,如同一尾滑不溜秋的鱼儿,轻巧地绕过兵丁,指尖轻点,两名兵丁便被封住穴道,动弹不得。 他悄然登上二楼,小心翼翼地捅破窗纸。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三个喇嘛并排而坐,他们身后站着五名红衣护卫,每个人的怀里都坐着一名妙龄女子。这些女子脸上满是恐惧与羞涩,年龄大约在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房间中央铺着一些被褥,五对男女,从老到少,全都赤身裸体,正在进行着不堪入目的淫乐之事。 居中的喇嘛开口说道:“十六天魔舞中的有些人年纪也不小了,日后,三圣奴、妙乐奴、文殊奴的位置,将由你们接替。你们要好好观察学习,皇帝那里的双修之乐,可远比这里舒适得多。” 李青权下楼后,笑着对众人说道:“楼上的喇嘛们活脱脱在上演一出春宫戏,我们还是换个地方休息。”接着,他简单地描述了刚才所见的一切。 杨黛儿愤愤地说道:“呸,这顺帝老儿又任由这些喇嘛教众胡作非为。我早就有所耳闻。青权大哥,你可能不知道,这些男女都是被迫的,并非自愿。”李青权有些惊讶地问道:“哦?我还以为是些青楼中找来的人。”柳洛秋怒气冲冲地说道:“别说了,我们去收拾了这帮狗东西。”林汐瑶建议道:“依我看,我们还是应该谨慎行事,都蒙上面上去。” 五人来到楼下,李青权低声对众人说道:“刚才那两个被我点穴的兵丁看到我了。”林沐原心领神会,拔剑迅速了结了那两人。五人上楼后,柳洛秋一脚踢破木门,趁众人惊愕之际,一剑直刺向正中的喇嘛。这些喇嘛虽然会些武功,但绝无可能躲过柳洛秋这一剑。一名红衣护卫勉强挡了一剑,但那喇嘛却未能逃脱杨黛儿随后补上的一剑,剑锋穿心而过。那些赤身裸体的男女急忙拉起衣服,畏缩着躲到墙角处。 几回合的激烈交锋之后,三名喇嘛纷纷倒地,气绝身亡。他们的尸体横陈在寺庙的地板上,鲜血染红了古老的石砖。柳洛秋和李青权,两位英勇的战士,各自出手如风,将剩余的两名红衣护卫刺倒在地。他们的剑法精准,配合默契,彰显出深厚的战友情谊。 此时,林沐原仍在与一名护卫进行着殊死搏斗,剑光闪烁,两人身影交错,难分高下。而杨黛儿和林汐瑶,两位女侠,目光犀利,身手敏捷,她们联手对抗着敌人,展现出她们之间默契的配合和不言而喻的信任。 第156章 杨黛儿调侃老哈麻 另外两名护卫见情形不妙,不敢再与杨黛儿及林汐瑶缠斗,突然转身从窗口跃出,逃之夭夭。李青权正欲纵身追赶,却被柳洛秋紧紧拉住。柳洛秋语气中透露出对李青权的关心和战友的默契:“李兄,算了,让他们去。我们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再赶路要紧。” 杨黛儿转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那些赤身裸体的男女说:“你们都穿好衣服,下楼来。”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领导者的威严和关怀。一行人随后下楼,坐在桌旁。桌上摆满了各式酒肉菜肴,香气四溢,与寺庙中的香烟相互交织,形成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气氛。 那些男女在杨黛儿的指挥下,纷纷穿好衣服,下楼跪拜,感谢众人的救命之恩。他们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和迷茫,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感激和敬畏。寺庙内外的喧嚣声渐渐平息,只有微风吹拂着树叶,发出轻轻的沙沙声。众人默默地吃着食物。 林汐瑶和杨黛儿即刻上前,轻柔地将村民扶起。询问之下,她们得知这些人皆是附近的村民。 柳洛秋转头对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说道:“小兄弟,去楼上搜搜,有钱财就全拿下来。”少年点头后,便上楼去了。 乌鸦在门外枯树上叫了两声,少年被吓了一跳,包裹掉落,银子银票随之散落一地。 柳洛秋微笑着轻轻拍拍少年的头,说道:“别怕,银子你们分了,有家的回家,没家的远走。”众人领了银子,各自散去,带着希望与恐惧踏上了新的旅程。 五人纷纷摘下蒙面,待酒足饭饱之后,柳洛秋开口说道:“此地着实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早启程为好。”李青权连连点头应道:“柳兄所言极是,我们固然不惧怕任何事,但也需防止生出不必要的枝节。”杨黛儿紧接着接口道:“逃走了两个,我们五人若一同前行,必定会引人瞩目。还是分开行走,在大都再碰面。”柳洛秋又接着讲道:“我抵达大都后,要去万安寺附近拜访一人。你们到了以后,先去寻找那猎户人家等我消息,那人姓程名洪,就说是刘基的朋友介绍来的。”商议既定,五人便分道扬镳。 “哈老头子,我回来啦!有没有亏待我娘呀?”杨黛儿的声音悠悠传来,哈麻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复杂,一阵红一阵白的,他赶忙挥手示意手下退下。 屋外,微风轻拂,树枝在风中轻轻摇曳,几片枯黄的树叶悠悠飘落。 哈麻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难辨,其中蕴含的喜悦与忧虑难以言说,他回答道:“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叫我爹。你娘很好,松子糕刚让人送去,每次叫她吃又不吃,也不知放在那里做什么。”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我早说过,除非你让我当上公主。”杨黛儿话锋一转,哈麻慌忙伸出手来想要捂住她的嘴巴,一边急忙解释道:“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口无遮拦。小心祸从口出。” 此时,一只飞鸟从窗前飞过,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你看看我这次给你带回来什么人。”柳洛秋忙不迭地抱拳行礼道:“丞相您好。在下姓柳名洛秋。”哈麻打量着柳洛秋,点头赞许道:“一表人材,这女婿不错。” 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却更显静谧。 “哎呀,你误会了。这位大侠武功高强,是带回来给您效力的。” “好,好。哎,你还是心里想着我。没白疼你这丫头。” “当然,我千辛万苦帮你找来这么个人才。这次赏什么?” “珠宝银子,拿我手瑜去领就是了。可你又几时希罕过这些。嗯,对了,正好我的答剌罕军缺个统领,就请这位柳大侠作个副统领,受枢密院管辖。黛儿你看可好?”哈麻说道。 杨黛儿一跺脚,脸上闪过一丝不满,她说道:“哎呀,你这花花肠子又来了,那不是些散兵游勇么?一听就是没实权的头衔。不如你跟皇上说说,让他做个侍卫亲军指挥使何如?” 哈麻望着柳洛秋,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他转头对杨黛儿说:“这职位还小?这已经是力所能及的了。慢慢再说。你也知道朝廷有规定,不可能让汉人实掌兵权。宗辰也只是个侍卫亲军副统领。以前也就我跟脱脱皇上知悉各处兵籍。” “以前?什么意思?”杨黛儿歪着头,眼中带着一丝好奇说,“难道,你是说现在你吃这么胖,都让人家踢下来了?” 第157章 万安寺议事 哈麻无奈地斜瞥了杨黛儿一眼,愤愤地说:“你呀,说话老是没个正经,拿你没法子。现在为父,已降为宣政院使。现今能真正拥有兵符的,还是脱脱跟皇上还有汝中柏那老儿。” 杨黛儿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忧虑地叹了口气说:“也罢,我去支些银两购买一处宅第,好做为统领府。” 哈麻笑说:“这些小事交给下人去办就行了。值得劳烦么?” “哼!”杨黛儿撅着嘴,一脸不高兴地说,“你那些人办事不力,我们走了。还要去看看娘亲,完了一起搬过去。” “什么?”哈麻着急地说,“你娘也搬过去?这不好。还有宗辰,他现在也搬出去住了。你们为何都不愿跟我在一起。”哈麻的脸上写满了落寞与不解。 杨黛儿叹了口气,过去拍了拍哈麻的肩膀说:“什么好不好,我们会时常来看看你的。”说完,她拉着柳洛秋向西厢房走去。 他们穿过十来米长的长廊,那长廊好似蜿蜒的蛇般寂静而悠长。转过一个弯,又行了大约十来米,经过一个弯月形的青砖绿雕木门,便来到一处花园锦绣之所。这里繁花似锦,绿树成荫,宛如世外桃源。 此时,宗辰正站在自己新居所的窗前,遥望着这边,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娘亲,我回来了。”杨黛儿满脸欢喜地跳进门堂。杨氏正在绣花,一见杨黛儿回来,顿时喜出望外,眼中满是慈爱。杨黛儿抱着杨氏,嘻笑半晌,然后介绍了柳洛秋,杨氏欣然让座。早有丫鬟沏上香茶,柳洛秋自饮。母女二人开始叙说别后的琐事,话语中满是关切与思念。 次日,杨黛儿和柳洛秋二人一同来到平则门附近。杨黛儿那灵动的眼眸四处张望,和柳洛秋一起转悠了半天,终于选定了一处宅院。这宅院有着古朴的正房和东西厢房,正房后面还有十余所房舍,空间甚是宽敞,足够居住。杨黛儿玉手轻抬,出示哈府令牌,那宅第主人看着令牌,眼中闪过一丝敬畏,不敢违抗,加之所付银两数量可观。于是二人满心欢喜地自去别处谋个住所。到了晚上,杨黛儿便去接杨氏过来。只见杨氏慈眉善目,虽已上了年纪,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端庄秀丽,她身着朴素的衣衫,步伐沉稳地跟着杨黛儿来到新宅。 夜色中的万安寺远远望去,好似笼罩在一层朦胧的薄纱之中,闪烁着微微火烛之光。杨黛儿和柳洛秋按照刘基所说的方位寻去,在寺庙西侧果然看到一户人家亮着灯光。 树林中传出一阵轻微的悉悉作响,突然,一条如鬼魅般的白影闪电般窜出,向着社稷坛方向疾驰而去,想来定是一只白狐。杨黛儿莲步轻移至柴扉前,朱唇轻启喊道:“深夜造访,讨扰了。”随后,一袭青衫的林沐原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说:“青权哥果然没猜错,等你们多时了,快进来。”进得屋内,便能看到几人正围着一方略显陈旧的木桌饮酒。桌面外围摆着几盘烤野猪肉,油光发亮,中间则是一盘花生米和一些萝卜干、豆腐干拼凑在一起。二人对程虎并不陌生,这程虎三十左右年纪,生着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那威猛的身形犹如猛虎下山般英武剽悍。再看那夫人李氏,端庄秀丽,举止文雅,如一朵盛开的幽兰。她含着浅笑间已给二人增添好碗筷。 杨黛儿和柳洛秋优雅地坐下,与众人一同享用这顿简单却充满温馨的晚餐。菜肴虽然质朴简单,但那温暖的氛围却仿佛让他们置身于一个充满爱的大家庭。程虎那爽朗的笑声不时响起,和李氏热情地与二人交谈,分享着他们的故事。杨黛儿微笑着向他们介绍了自己的经历,一旁的杨氏则静静地听着,偶尔也会插上一两句话,大家相谈甚欢。 程虎面色忧郁,沉声道:“刘公传来消息,那脱脱已破徐州,闻说屠城之日,斩首数万,城巷血流有声。元军将士数头邀功,真是令人发指。”他重重一拳拍在桌子上,震得杯酒晃出许多。 众人面色凝重,无言以对。 柳洛秋见状,拿起酒壶,给众人酒杯复斟补满,试图打破沉闷的气氛,说:“来,敬那些死去的同胞。” 众人连碰三杯。 程虎放低声音,对柳洛秋说:“刘公与我飞鸽传书,令你等待机会铲除脱脱。” 柳洛秋皱起眉头,说道:“脱脱此人可不简单,要铲除他谈何容易啊。” 程虎点头道:“确实如此,但这是刘公的命令,我们必须想法子完成。” 众人沉默片刻后又开始计议一些事,又相聊约两个时辰。 柳洛秋说:“黛儿已为我等谋好安身之所,你三人也不必去住客栈了。程大哥就先歇息,我等先行告辞,如有要事,可来统领府找我等商议。” 程虎送别几人出门。 几人回到统领府已至三更天。杨黛儿及母亲居住正房,柳洛秋住东厢房,李青权与林汐瑶则住西厢房,林沐原安排在后院客房。当下各自回房休息,只留下夜色中的统领府,安静而沉重。 第158章 静默时光深 “为娘看得出你跟那柳洛秋有情有意,不如……”杨氏说道。 话未说完,杨黛儿脸微微一红,嗔道:“娘,你这是第三次提这个了。女儿心里有数,你就别管了。” 杨氏笑笑,母女二人熄灭火烛就寝。 次日清晨,兄弟几人正在柳洛秋房中闲聊。门外守卫进来禀报:“柳统领,侍卫亲军杨副统领跟赵姑娘前来拜访。他跟小人说,论官职的话本来你们出去迎接的,看在柳大侠跟杨姑娘面子上,让小的先行进来道个好。” 杨黛儿笑道:“论什么他也是白说。让他进来。” 须臾,杨宗辰携赵曼盈而入,抱拳道:“我一得到消息,马上来看望你们,真是太高兴了。”说着向杨黛儿边挤眉弄眼竖个大拇指,笑道:“黛儿妹子,嘿嘿,你和柳兄发展得不错呀!”然后看到林沐原赧然一笑,说:“这位兄弟,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一会我请客陪罪。” 边上的赵曼盈眼神中有些迷惑不解地看着柳洛秋,柳洛秋招呼杨宗辰落座,笑着说:“杨兄,别来无恙啊。”又望向赵曼盈,他欣然问:“师姐你还好。你怎么找到我们的?看你无恙,就放心了,一会我就给师父回信。” 赵曼盈点头笑说:“我还好啦,洛秋。书信我还没写,由你来写最好了。”顿了顿又说:“我呀,一路打听过来的。”又待欲言,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杨黛儿似明其理,拉她衣袖说:“他们且先聊着,赵姐姐我俩说话儿去。” 杨宗辰又说:“听闻这位赵姑娘所言,柳大侠跟她也算师兄妹关系,今日喜相逢,上次跟柳兄也是不打不相识,大家出去痛饮一杯如何?” 见李青权与林汐瑶脸上露出的迷惑神情,柳洛秋笑着向二人略微解说了下原由:“哈哈,李兄,林兄,我和赵姑娘曾一同在师父门下学艺,所以是师兄妹。之前和杨兄有些误会,现在都解开啦。” 李青权恍然道:“哦,原来如此。” 林汐瑶也点头道:“那倒有趣。” 杨宗辰含笑道:“今日能有幸得以相聚,看这朗朗晴空,悠悠白云,恰是宜人之时。我等虽日后分属不同,然皆为朝廷尽忠效力。我领你们去一处好玩的所在。此等差事亦无多少政务,让她们在府中留守即可。” 柳洛秋言道:“杨统领,且看这庭院中微风拂过,枝叶轻摇。你与青权兄还有沐原去。哈大人予我的兵籍尚未详查,整理一番,明日训练他们时心中也能有个底数。再者,我尚有两封书信要撰写。改日再一同前往。” 林沐原接话道:“初至大都,正逢这阳光洒落街巷,熠熠生辉。正愁无当地之人引领领略这大都风情,那便有劳杨统领了。” 杨宗辰说道:“那我们这便出发,只是少了柳大侠实乃一大憾事,待赵姑娘出来,告知她一声。” 柳洛秋微笑着点头应许,杨宗辰言罢,便拉着李青权与林沐原离府而去,身后只留那微风依旧轻拂着庭院。 在丽正门附近,李青权面上露出些许不自在之色,迟疑地说道:“醉春楼,这不是青楼么?还是找家酒馆合适些。” 杨宗辰讪笑着道:“李兄,入乡随俗嘛,这里好酒也有,无妨,无妨。既来之则安之。”说罢,拉着他二人走进了楼门。 “杨公子带贵客来了?阿碧快来招呼。”老鸨热情洋溢地上前,一边拉着杨宗辰的手,一边高声喊道。早有三位红粉青蛾款款而来,她们步态从容,举止轻盈,显然是久经调教。 一位女子步态轻盈地款款走来,脆声道:“我叫阿碧,这位妹妹叫阿紫,那位叫阿珂。”这时,阿碧忽然调皮地一笑:“哟,各位爷,快里面请呀!”她的口音清脆悦耳。 杨宗辰朗朗一笑,轻轻牵起阿碧的柔荑,温声道:“阿碧,随我上楼去哟。”旋即牵着那纤细玉手缓缓踏上楼梯,行步间,他还不时以手指轻轻撩拨着阿碧的掌心,而后更是带着一抹轻佻笑意,捏了捏她那粉润的面庞,悠悠问道:“可有想念于我呀?” 阿碧俏脸泛红,嗔怪地睨了杨宗辰一眼,娇嗔道:“杨公子就爱这般打趣人家。” 林沐原瞧此情形,大抵是不愿让人瞧出自己阅历尚浅,赶忙也拉起阿紫的小手,眼眸中满溢着热切与期盼,开口道:“阿紫,那你呢,可有对我心怀念想?”阿紫先是微微一怔,继而轻抿朱唇浅笑,回应道:“这位公子应是初次来?”林沐原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正是呢,我是在问你,方才初见我时,可有对我心生惦念呀?”阿紫眼波盈盈流转,透着几分俏皮与黠慧,伸出玉指在林沐原的手背上轻轻划动了几下,而后咯咯浅笑出声,言道:“咯咯,公子当真风趣雅兴至极呢,自此后呀,阿紫定会对公子思念得夜不能寐,于梦中都要将公子挂念呢。”林沐原听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畅快地开怀大笑起来,手上顺势也将阿紫的小手紧紧地攥住了。 李青权的表情显得有些木然,他勉强朝着阿珂笑了笑,随后便尾随杨宗辰上了楼。 房间中此时就只剩下柳洛秋和林汐瑶了。现在,他终于能够仔细地打量她了。她的眼神似乎已不似当初那般清澈了,也或许是此刻自己的眼睛在她跟前笼上了一层轻雾才会如此觉得。林汐瑶的眼神里悄然掠过了一丝幽怨与无奈。两人就这般都用沉默来对抗着时间,房间里弥漫着一种静谧而压抑的氛围。柳洛秋在心中暗暗思忖:“母亲曾对我说过‘他的姥姥曾对她说,人在世上享多少福受多少罪,是很公平的。各种滋味合起来就是四个字,沧桑难言。’他原本以为只有母亲那个年纪的人才有资格说那样的话,可现在的他似乎已隐隐领略到了那般独特的滋味。” 林汐瑶轻轻地叹了口气,打破了这沉默,此时房间里的光影似乎也微微晃动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柳洛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缓缓地道:“或许,这就是命运。我们只能接受,然后继续向前。” 林汐瑶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话,却无法说出口。 生死浑无意,倚栏心伤伤。彼此皆远方,回忆泪凝霜。情长愁难抑,君影常悠扬。蝶舞魂梦随,共度昏黄光。你在远方,我在远方,回忆在远方。” 柳洛秋点了点头:“是的,有些话,只能藏在心底。”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房间里只剩下那若有若无的光影在悄悄游移。 第159章 凝香阁秘闻 不知过了多久,柳洛秋的心头似乎在追寻着什么。此时,微风轻拂,吹得周边的树叶沙沙作响。他那剑眉微微蹙起,深邃的眼眸中透着迷茫与思索。他看到了林汐瑶眼中流露出的幽怨与无奈,那是一个唯有他曾涉足过的清流源头。 许久,柳洛秋回过神来,问道:“你,是不是把我们早就认识的事告诉他了?”柳洛秋俊朗的面容此刻带着几分急切,声音也微微发颤。林汐瑶闻言,似有意回避他追问的眼神,她低下了头,并无言语。林汐瑶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如瀑的黑发轻轻垂落在纤细的腰间,那白皙的脸庞此刻染上了一抹红晕。周围的花草在风中微微摇曳,仿佛也在为这凝重的气氛而沉默。 他似乎有些明白什么了。杨黛儿在他心里诚然很好,但为何没有面对林汐瑶的时候感觉这般强烈?这让他感到迷茫。天边的晚霞如绚丽的画卷,可他却无心欣赏,紧抿的嘴唇显示出他内心的纠结。杨黛儿的摇摆不定他虽不明所以,但痴然中他隐约觉得找到了理由去望一眼眼前闪过的这一丝带着希望的光芒。 “那时我去找过你,我以为你……,不知你还活着。”林汐瑶依然没有作声。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两个孤独的影子。林汐瑶那娇弱的身躯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楚楚可怜,她紧咬着嘴唇,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林汐瑶缓缓抬起头,那如水般的眼眸坚定地望着柳洛秋,她朱唇轻启,轻声说道:“我心里从没忘记过你,你为什么从不问我这几年在干什么?”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哀怨,那微微蹙起的秀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委屈:“我不想知道你的一切。只要永远记住你的样子就好了。遗忘对于我来说,跟死去没什么分别。我,我时常梦见那年的秋天,瑟瑟的风,还有那片静谧的竹林。”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在下张二有事回禀赵姑娘。”只见一人弓着身子走了进来,那谦卑的姿态仿若尘埃中的蝼蚁。 柳洛秋提高声音,急切地呼唤道:“黛儿,跟师姐出来,有人找她。” 片刻之后,杨黛儿和赵曼盈嘻嘻哈哈地从内室走出。杨黛儿身着一袭粉色的罗裙,如雀跃的小鸟,松开了赵曼盈的手,碎步走到柳洛秋和林汐瑶身边,樱唇轻动,低声说着些什么。 张二神色紧张地走近赵曼盈,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垂首而立,大气都不敢出,如同犯了错的孩童般不再言语。赵曼盈愣了半晌,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还没打赏,便从荷包中掏出一些碎银两递给他,挥了挥手说:“去。”那张二顿时喜上眉梢,眼中满是贪婪与惊喜,连连点头,倒退着退了出去。 柳洛秋嘴角微微上扬,笑了笑,对林汐瑶温柔地说:“原来师姐跟杨公子是这样认识的。”两人相视一笑,目光交汇间,默契无言。 赵曼盈的面色却并不好看,她那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冷冷地说道:“你道他们在哪?去了醉春楼。”杨宗辰近日夜不归宿的行径让她心生疑惑,她那纤细的手指绞着衣角,心中暗想,她的直觉告诉她,只有当谎言与正确的时间对上号,她心中的不安才会消散。 杨黛儿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疑惑地问道:“唔,明白了,适才那人,是你派人监视他们的吗?” 赵曼盈笑盈盈地答道:“那种地方我还真没见识过,谁陪我去转转?” 杨黛儿用一根手指绕着发梢轻轻玩弄,秀眉微微蹙起,神色中带着些许懒散,慢悠悠地说:“那有什么好玩的,我不怎么想去。”随后,她将目光转向柳洛秋,眼中满是期待地说:“不如柳大哥陪我去万安寺给我娘祈福?我娘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想为她求个平安。” 柳洛秋今天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他皱了皱眉头,抢过话锋说:“我……”但话还没说完,杨黛儿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的话:“柳大哥,你也为你娘亲供上几柱香。说不定能保佑她老人家身体康健,诸事顺遂呢。”说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打断了柳洛秋,略带歉意地又问:“什么?柳大哥你刚想说什么?”柳洛秋无奈地笑笑,轻轻摇了摇头,点头称好。 赵曼盈插话道:“先别忙,听宗辰说你会易容术,我要跟林姑娘去,这个样子不妥。还得劳烦你帮我俩换换身份。”她嘿嘿嘻笑了两声。 两人边走边打听醉春楼的位置,快到时,在一个路口处停下。赵曼盈一只手遮在眼睑上望了一眼柔和的夕阳,刚一回个正脸,一下被一个人撞了个正着,那人的斗笠也被撞掉在地上。赵曼盈眨巴一下眼,正欲发作,却惊又喜地喊道:“淮安哥哥,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潘淮安紧张地环顾四周,神色中满是警惕,急切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聊。”说完,三人便悄悄地走进一条僻静的巷子。 潘淮安这才松了口气,卸下斗笠,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他关切地问道:“令尊他老人家可好?曼盈妹妹怎会在此地?这位又是谁?” 赵曼盈赶忙回答道:“潘大哥,家父一切安好,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接着,她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 杨黛儿也在一旁补充道:“潘大哥,我们也是碰巧遇上这档子事儿。” 柳洛秋拱了拱手,说道:“潘兄,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互诉来由。原来潘元明受张士诚赏识,成为大将,为其效力。此次任务是去内务府盗取朝廷军队部署图。昨晚得手后,却未能及时逃出城。官兵正在全城搜捕。看来今夜是无法出城了,他们询问是否有暂且容身之所,打算过一两日再找机会出城。 赵曼盈想了想,便给了他几句接头暗语,说道:“潘大哥,你去程虎家暂避,报上这几句暗语,他们自会收留你。” 他们交谈之际,却未注意到巷口有个穿着破烂衣服的人,正是杨宗辰派来监视赵曼盈的眼线。那人眼珠一转,突然想起早间看到的通缉榜文上描绘的那人长相,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他急忙跑去醉春楼,将所见之事告知杨宗辰。 杨宗辰给了他一些银两,那人嘻笑着离去。 “二楼凝香阁,房里的那两位公子只要酒,不要我二人作陪,还满口粗俗之语,真是将我气坏了。妈妈,这岂不是在狠狠打我的脸嘛!”两个风姿绰约、艳丽妩媚的女子中的一位,娇嗔着向老鸨诉苦。 此刻,醉春楼内灯火辉煌,红纱幔帐轻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老鸨微微一笑,轻言劝道:“莫要为此等闲气伤了自己。世间之人形形色色,只要他们喝酒占房付了银钱便好,何必与他们计较。我这便去忙了。” “等世杰班大人来了,定要让他好好惩治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打发走这两名女子后,赵曼盈对着林汐瑶说道:“黛儿这易容之术当真是精妙绝伦,她们竟然丝毫未曾察觉出异样。” 第160章 剑影情丝乱 三人酒酣意浓,话匣子也随之打开。天色渐晚,杨宗辰醉眼朦胧,推开怀中的阿碧,一只手搭在青权肩膀上,说:“说了这么多,李兄觉得我是个快乐的人吗?” 李青权微笑着说:“杨统领有财有势,怎么会不快乐呢?” 杨宗辰摇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落寞,说:“你不懂,在别处,别人眼里我是个杀人的工具,是个坏人。我问你,我有资格做好人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 李青权看着他,轻轻地说:“当然有。” 杨宗辰苦笑道:“就连我爹也不喜欢我,那妹妹不是亲生的,却是百般顺从,像吃了迷魂药,哎,对我却是铁腕横束。你说这叫什么父子,老东西早点死了的好。” 阿碧走过来,拉起他的手臂,柔声说:“碧月轩里暖和,我们进去说话儿。”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能抚平杨宗辰心中的忧伤。 “对,得快乐时且快乐。”杨宗辰抱着阿碧走进去。 阿紫过来拉住李青权的手,说:“我们也一起去,热闹热闹。” 赵曼盈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去叫他们一起回去?” 林汐瑶点点头。 赵曼盈眨了眨眼睛,好奇地拽着林汐瑶往外走:“奇怪,怎地没有喧闹之声了。” 二人轻巧地用手指捅破窗纸,窥视屋内,却不见人影。她们侧耳倾听,阁子内隐约传来轻微的嘻笑声。 她们翻身上了屋顶,悄无声息地接近里屋的外檐。微弱的星光勾勒出街道和四合院的轮廓,一阵风吹过,天空仿佛被撕裂的棉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赵曼盈觉得心中的繁花似锦随着雪花飘落,空白越来越多。远处的街面上,行人似乎并不急于赶路,步履反而更加从容,或许是因为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而阁楼内却是春意盎然,外窗未关,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 “李公子,你刚说你像什么?咯咯咯,像只老鼠?这么说来你是一只英俊的猎艳鼠?”阿珂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二人从上而下斜视,只见李青权与那女子均赤裸着。 林汐瑶脸色一红,面色渐渐变白,低声说:“我们回去?” 而东侧阁子里传来杨宗辰与另一女子的淫声笑语,似乎正沉迷于云雨之欢。 赵曼盈手握短剑柄,准备冲进去。 林汐瑶拉住她说:“还是,还是回去?” 赵曼盈杏目圆睁,眼中似有火焰要迸发而出。她一个翻身,轻飘飘地跃入东阁楼内。林汐瑶伸手去拉,却没想到赵曼盈的轻功如此了得,猝不及防抓了个空,差点顺势跌落下去,她匆忙忙凝神稳住身形。 一声惊叫划破了夜空,林汐瑶斜眼瞥去,只见阁楼中的女子匆忙拉起衣裳,企图夺门而逃。 赵曼盈轻描淡写地一抬腿,那女子便撞向窗边的柱子,伴随着“咚”的一声,她横身倒地,再次抬头时,嘴角已渗出血丝。 “你个不要脸的贱货。”赵曼盈边骂边抽剑欲刺。 林汐瑶见状,立刻翻身进入,紧紧拉住赵曼盈的手臂,急切地说:“姐姐住手,你是气昏了头。她又非寻常女子,这是她的生计啊。”这番话让赵曼盈一愣,心中的怒火稍减,她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抛向那女子:“这银子拿去治伤,出去。” 杨宗辰在慌乱中已穿好了衣服,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们,你们是何人。” 赵曼盈冷冷回应:“姓杨的,你难道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杨宗辰立刻意识到是自己的妹妹,他强作镇定,笑着说:“大惊小怪的作什么。这只是逢场作戏而已,那么认真作什么。” 赵曼盈面若寒冰,冷冷追问:“姓杨的,这就是你平日里信誓旦旦的山盟海誓吗?这就是你说的只是来喝喝酒吗?哈哈,真是可笑,可笑。” 李青权和林沐原也闻声赶到,从对话中明白了大概,他们尴尬地左右张望,不知该说些什么。 杨宗辰的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他的脸色一沉,冷哼一声:“你既然如此固执,我也无话可说。实话告诉你,感情对我而言,不过是一种心情。你要去留,随你便。” 赵曼盈迅速挽出一个剑花,剑尖已经抵在了杨宗辰的脖颈上,微微刺入,几缕血丝渗出。 “你杀。”杨宗辰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即又恢复了从容,轻笑两声。 赵曼盈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眼角滑落一滴清泪,她摇头说:“只怪我轻信了你这张嘴。”说完,她将剑收回鞘中,纵身跃出窗外。 林汐瑶想要呼喊她的名字,但赵曼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哪来的狂徒,敢不把我们小红放在眼里。”话音刚落,人已经走进了屋内,身后跟着的正是刚才想要侍奉赵曼盈和林汐瑶的女子。 那女子一进屋就指着林汐瑶说:“就是他,还有一位。”她左右张望着。 “哟,原来杨统令也在这里。”世杰班笑着说道,随即又指着林汐瑶问:“她得罪了小红。跟杨兄没干系?我要带回去问话。” 杨宗辰坚称:“她是我朋友。” 第161章 冷月剑斗酣 班世杰挑眉,语气中带着讥讽:“哦,面色不用这么难看。这样,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我派人早早送她回来就是了,带走。” 杨宗辰眼神一凛,语气中充满了火药味:“慢着,你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想是要动武了?” 班世杰冷笑回应:“在下可没这样说,但我可不怕你。” 杨宗辰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对方的挑衅让他怒火中烧:“有能耐,把我也带回去,不然,我们外面见真章。”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出门,翻身上跃,转眼间便飘落在街面开阔之处。李青权等人陆续尾随而出。 雪停了,夜色笼罩中,轻雾在街面上凝重了起来。杨宗辰此次并未带兵卒,他拔剑当街而立,气势汹汹。 班世杰却是有备而来,他一挥手,十余名护卫迅速向杨宗辰四人围拢过来。 柳洛秋和杨黛儿回到住处,便开始品茗闲聊。柳洛秋轻抿一口手中的茗茶,缓缓放下茶杯,轻声说道:“这程虎大哥赠送的茶,汤色杏绿,香气馥郁若兰,滋味更是醇厚甘鲜,确实不错。对了,你可要记得我之前给你说的话,今晚 哈麻来了,你定要那般对他说。还有,进宫以后怎么取悦奇氏,你心里也要提前有个数。我已经向程虎大哥承诺,一定会完成刘公的指令,此事万万不可有差池。” 杨黛儿微微颔首说道:“嗯,忘不了,你放心。傍晚就差人叫他来,他呀,一听到消息,指定比兔子跑得还快。还有,经费的事也不能落下,得再要点交给程虎大哥。至于进宫的事,那也是小菜一碟,难不倒我。嘻嘻,你就安安心 心地等着瞧好。” 柳洛秋目光落在杨黛儿身上,又说道:“你今天这身装扮去寺里,好多游人在看呢,你恐怕不自知,哈哈。” 杨黛儿莞尔一笑说道:“紫色小丝巾,配上这粉红色小棉袄,我很早前就想着这样搭配着穿了,天气一冷就着手准备。这不,昨日‘苏锦庄’老板打发去的人才进回货来,今天一早他娘子娟姐就亲自给我送来了,我迫不及待就穿上 了,嘿嘿。” 说完,杨黛儿看到柳洛秋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她的脸颊不禁微微发热,有些不好意思地随口又说道:“他们怎么天色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 柳洛秋先是一愣,起身说道:“师姐是个火爆脾气,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些担心起来,咱们还是去看看才是。” 脱脱近年来重金笼络了武林中颇有名望的一些门派人士。十八名精挑细选过的铁骑精英平时并不出京城,维系着大都各个贵族的安危与协调。世杰班此次就带来了十位。 夜幕笼罩,刀光剑影交错,呼呼生风。铁器相互撞击,清脆的鸣音不时传来。这些侠士并不对杨宗辰下杀手,但对李青权等人却是招招凌厉,毫不留情。起初,李青权等人还能与他们势均力敌,互有攻防。然而,对方人多势众,不 到半炷香的功夫,李青权等人在气势上就明显回落,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局面变得愈发危急。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风声在耳边呼啸。林汐瑶和杨宗辰脖颈处已被刀锋挟持,在这幽暗的环境中一动也不敢动。月光冷冷地洒在地上,李青权与林沐原各自应对两名对手,其余人都静观战局。班世杰则坐在一张大椅子上,手指轻敲 桌面,闭目养神。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来送那俩小子上西天。”班世杰突然睁开眼,拔剑向李青权跃去。刹那间,寒光一闪,宛如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李青权以一敌二,本已力不从心。班世杰这一剑迅猛如疾风,他绝难避开。 “锵铛”紧接着一声“咔嚓”,两名剑客的手腕被柳洛秋砍落在地上。柳洛秋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地上的鲜血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班世杰却趁柳洛秋分神应付手下之际,刺中了柳洛秋的右肩膀。再次刺来之时柳洛秋已侧身避开,剑锋从背后穿出。他迅速反手点了自己穴道,止住外涌之血。 此时,狂风骤起,吹得众人衣袂翻飞。柳洛秋手中积蓄了八成《混沌灵诀》,反手一式星斗遗咎轻弹,班世杰的长剑应声断为两截。这一连串动作,快如电光火石。 等班世杰回过神来,柳洛秋的长剑也早已架到了他的脖颈处。班世杰瞠目结舌,泥塑般呆立不动。 班世杰瞪着柳洛秋,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知道自己输了,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声音。 “班世杰,你输了。”柳洛秋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剑锋微微收紧,班世杰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杨黛儿怒斥道:“班世杰,你这也是谋杀朝廷官员。明日我爹的奏折就会上到皇上那里。”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手中的长剑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班世杰冷笑道:“我要杀你哥哥,他早就没命了。” 杨黛儿问道:“那柳统领呢,他可是今早皇上任命的答剌罕军统领,适才刺他一剑。你又作何解释?”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中的长剑轻颤,剑尖指向班世杰。 第162章 至情至性之人 班世杰故作无辜:“在下可不知还有什么他,他是什么柳统领?不知者不罪,再者他……” 杨黛儿打断班世杰的话,冷冷道:“识相的都放下手中人质,明日再做理论。”说时,长剑指向班世杰,剑尖闪烁着寒光。 班世杰脸色有些灰青,心烦恼火,暗忖:“这十八名武士,适才断手的两名等于废了,又得补缺了,回去可怎么跟脱脱大人交待。” “世杰大人,奴家酒菜已备好,你不进来了?”那小红在醉春楼门口喊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娇媚和期待。 班世杰骂道:“呸,今日真是晦气,都是你个小骚娘们惹的幺蛾子。” 那小红闻及此言,手中帕子捂到眼上轻轻擦拭,班世杰也不管她是真哭还是假哭,带着一行人马,悻悻离去。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杨宗辰一进房间,便看到赵曼盈在收拾衣物,急忙走过去,按住她的手,边说边安慰:“盈儿你回来了?何必那么计较呢,以后我不去就是了,再宽宥我这一次。” 赵曼盈停下手中的动作,心中满是委屈和愤怒,冷冷地看着他:“再也不去醉春楼找那个女的,你此话当真?” 杨宗辰无奈地笑了笑:“我怎么舍得骗你呢,坐下,我去给你沏杯茶来。” 过了许久,杨宗辰才回来,将茶端到赵曼盈跟前,又说了些好听话,终于让赵曼盈破涕为笑。然而此刻,赵曼盈心里仍有一丝不安,不知能否真的相信他。 然而,半柱香时辰过后,管家急急跑进来,与杨宗辰耳语一番。杨宗辰说:“让他们进来。” 十来名皇宫内的高手随即在屋内围了个水泄不通。赵曼盈一脸迷惑地望着杨宗辰,心中满是疑惑和恐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宗辰说:“盈儿,我知道你武功了得,午间遇见的那人你应该是认识的,可那是朝廷重犯,你还是说了,我得了高官,对于我们不是好事吗?” 赵曼盈闻听此言,顿觉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心中如被重锤击中:“苍天啊,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我曾以为你真心悔过,没想到你竟如此无情。我…我要是不说呢?你一点都不珍惜你我之间的情份。” 杨宗辰脸色难看,喃喃说:“我…我也是为咱们好。今…今日你轻功再好也难以逃脱,你还是说了。” 赵曼盈哈哈大笑,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悲愤:“是为你好。你,你说,你到底是说呀。我要是不说呢?你待怎样?我要听你说出来。” 杨宗辰叹了口气,说:“不说,你武功再高也是难抵这十几个高手的。我只能把你交给他们带去问话了。” 赵曼盈瞋目切齿地望着杨宗辰,半晌不语,心中只有无尽的悔恨:“哈哈哈…真是苍天作弄,原来我一直拿命在意的只是个秕糠之物。” 突然大笑着说:“哈哈哈…真是苍天作弄,原来我一直拿命在意的只是个秕糠之物。”笑声高亢,令人闻之身上发冷。“啪啪”杨宗原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脸上已挨了几个耳光子。 “真是笑话,你以为依我现在的修为,天下有几人能拦住我的去向。”声音已在远处。 众人均是愕然,呆立当场。赵曼盈的轻功之快,令人匪夷所思。杨宗辰半晌才回过神来,朝床上一看,衣物已不翼而飞。显然,他大大低估了赵曼盈的轻功。这不禁让他意识到,虽然初识时她的轻功不如现在,但隐隐约约中,他觉得赵曼盈那时有意无意地谦让了几分。原来,那第一眼的相互凝视,就注定了上天赐给他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想到此处,杨宗辰不禁渭然长叹。 回到府中,李青权关切地问道:“柳兄伤势不要紧?今日多亏柳兄及时赶到,否则在下性命休矣。” 柳洛秋轻轻按了按刚敷好金创药的部位,转头一笑说:“一点小伤不算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 这时,守卫进来禀报:“哈大人来了。” 柳洛秋应了一声:“嗯,你退下。” 哈麻一进门,杨黛儿便过去把他帽子拿下来,扔在桌子上。 哈麻一时脸上挂不住,忙说:“这,疯丫头你干什么?” 杨黛儿皱眉说道:“哈老头,你还有脸峨冠博戴的,你这顶官帽子还能戴几天?你说,你说。” 哈麻被杨黛儿的问题噎住,脸色一僵,尴尬地笑笑:“你这是何出此言,我这不是接到手下消息,立刻赶过来了么?听说你们跟世班杰那厮起了点小冲突,这不算什么大事。别想太多了,谅他也不敢乱来。” 杨黛儿冷笑一声:“适才打架,那班世杰扬言专打跟你有关联之人,还说除了皇上就是他们的脱脱大人说了算。” 哈麻的脸色立时变得难看,他眯起眼睛,沉思半晌,冷冷地说:“哼,那就让他们等着瞧,有他们好看的。” 杨黛儿头一扬说道:“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不打算做点什么?他弟弟也先帖木儿一夜损失朝廷二十九万大军,你还替他向皇上求情。” 哈麻低着头回应:“你虽聪慧,但官场之事你不懂。我这是给自己留后路,当日若不管,有脱脱在,皇上也不会把他怎样,得舍小取大,以免日后孤立。” 柳洛秋接口:“哈大人所言有理,以后有话直说,我们全力为您排除异己。” 哈麻脸色缓和,双手互搓着看向众人说道:“好,你们是黛儿好友,我也不把你们当外人。说说怎样对付脱脱,有何良策?” 杨黛儿提议道:“如今悟良哈台和乌古孙良桢与脱脱走得很近,现在各地战火微弱,我们可以趁这个间隙,让这二人去说服脱脱立法佃种田地。一旦立法,必定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像袁赛因不花这样的人,我们就能轻易笼络。” 哈麻听到这里微微点头,眉头微皱,目光中透着思索,接着说:“只是皇后那边的动向,得想些法子能掌握就好行事了。” 杨黛儿微微一笑,说道:“这你不用担心,皇后奇氏与皇子爱猷识理达腊这边是要常常走动,明日带我与林姑娘一同去参见皇后。我自有办法取悦于她,她可以成为我们日后的靠山,以备不时之需。” 哈麻自从诱使皇上迷上西天僧伽磷真教演揲儿法之后,已经明显察觉到脱脱对自己大为不满。这种无形的压力日渐逼近,此刻他的脸上满是焦虑与疲惫,听了杨黛儿的话,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长舒一口气,脸上的愁容顿时消散了几分,拍着脑门说:“终是没有白疼你,解决了心头大事。这些天苦思冥想没个对策,就快愁出病来了。此事听从你的安排就是了。” 夜色渐浓,杨黛儿那轻柔的声音轻轻响起:“哈麻,夜已深,你不必在此逗留。明晨再来,我与林姐姐会与你一同前往宫中。” 第163章 罪恶与救赎 哈麻一愣,急忙辩解道:“我真的并无离去之意啊,黛儿。你何必如此急于送客?我满心想着还想去看望一下你的母亲呢。我…我好久都没听到你娘弹唱《月独白》了呢。若能再次聆听到,我少活十年也无妨,嘿嘿。” 杨黛儿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地说道:“哈麻,我母亲近日感染了风寒,此刻已经安睡。你又怎忍心在此时去打扰她的休息?” 哈麻闻言,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赶忙说道:“哦,哦,好,黛儿,那你可要好好照顾她。明天我定会派遣宫中最优秀的医师前来,还会带来一些上等的补品。等我宫中事务一处理完毕,我定会再来看望她。” 杨黛儿微微点头,轻声应道:“嗯,哈麻,你就安心去。” 哈麻心中着实牵挂着杨黛儿母亲的病情,虽被杨黛儿阻拦,却仍固执地站在原地未动,他那目光中满是真切的关切。他轻声问道:“黛儿,你母这风寒究竟是如何染上的?病情可严重?” 杨黛儿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哈麻,母亲前几日外出办事,不小心受了些风凉,回来便病倒了。所幸只是初染,不算严重,只是需要好生调养一阵子。” 哈麻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说道:“黛儿,那可万万不能疏忽大意了,这几日你一定要悉心照料你娘。” 说罢,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紧接着道:“我记得宫中有一种秘制的驱寒良药,药效奇佳,明日我定让人一并送来。” 杨黛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哈麻,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母亲生性节俭,怕是不愿用这般珍贵的药物。” 哈麻连忙摆手,急切地说道:“黛儿,这算得了什么,只要能让汐儿早日康复,别说是珍贵的药物,就是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哈麻正要举步出门,突然,一名身着武士服饰的人急匆匆地闯入。哈麻见状,沉声说道:“这里都是可信之人,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那人急切地说:“小的尾随班世杰,见他怒气冲冲,心情似乎极为糟糕,他带领一些人去了城西的一个村子,挨家挨户地在一些汉人家里做着那种龌龊的事情。” 哈麻微笑着回应:“真是色鬼投胎,这件事与我们无关,不必去理会他。走,我们回府。”他行走时脚尖轻轻踮起,步态轻盈,仿佛随时都要飘然飞起。 刚才哈麻离开时,探子们的禀报内容,众人都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保持着自然的表情。但现在,他们立刻变得表情凝重,沉默不语,不约而同地望向柳洛秋。 李青权开口道:“柳兄,你身上有伤,还是不要去了。” 柳洛秋边起身边整理衣物,答道:“伤并未触及筋骨,我们刻不容缓。你我都知道,多等一刻意味着什么。不必多言,大家快去准备,出到城外后换上我们事先准备的黑色装束。” 杨黛儿亮出府牌,坚决地说:“公务在身,速开城门。”在月色的映照下,一行黑影接连向城西方向跃去。 在漆黑的夜幕下,奔行已久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距离目的地约摸五六里。远方的院落星星点点,被手持火把的兵丁们点亮,火光在夜风中疯狂舞蹈,仿佛一场恶魔的盛宴。凄厉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如利刃划破夜的寂静,让人心头发紧。 班世杰从一处破旧的农家庭院中迈步而出,踏入大院之中,放声大笑,一边整理着身上的深绿色波斯金锦,火把的光线在他的身上跳跃,映照出他狡黠而狰狞的面容。 屋内,女子的哭声如丧钟般回荡:“爹娘,你们醒醒。” 一个身着青黄色宽松丝绸袍子、耳朵肥大的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一脸媚笑地鞠躬说道:“早就准备好了,您老请慢用。”他的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狡黠而诡异。 班世杰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狡诈的笑意:“哈哈,你这社长有前途。对了,去看看那几位弟兄是否已经享用完毕。结束后,处理得干净些。”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冷酷和残忍。 “他们可比不上您的‘厉害’,早就出来了,正在隔壁饮酒作乐呢。这村里共有二十户汉人,还剩下五户。您看?”社长望着班世杰,眼角上扬,露出两颗尖尖的、令人感到猥琐的狗牙,宛如魔鬼的微笑。 夜幕低垂,班世杰的声音如同利刃破空:“留下,逃走一人,你社长得丢,项上人头亦不保,明白?” 那人胆战心惊,汗水与火光交织:“明白,小人必竭尽全力。” “记住,不久我自会再来。” 屋内,女子步履蹒跚,火光映照下,她的面容如木雕般呆滞,秀发凌乱,衣衫破烂,似被风暴席卷的落叶。 班世杰斜眼狞笑:“想敬酒吗?”他的笑容中藏着蛇蝎心肠。 两名兵丁如影随形,长枪寒光闪烁,随着女子的每一步后退。 班世杰轻挥手臂,兵丁即刻消散于夜色。 女子逼近,突然,一把锐利的剪刀破空而出,刀光如冷月寒星。 班世杰似乎早已看穿一切,挥手间,剪刀偏离了轨迹,女子一个踉跄,已被他铁钳般的手掌握住。 隔壁屋里传来的几声凄厉的“啊,啊”声,让原本的静谧瞬间被打破。 班世杰一惊,急忙下令:“你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话音未落,只听“咚咚咚”三声,三颗人头已经滚落在院落中。几个黑影紧跟着翻过土墙,扑向庭院。 柳洛秋一马当先,带头冲向班世杰,一式冥会苍绿,剑招凌厉,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凶狠。他的《闲间剑影破》在历经数次战斗后,似乎又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每一招都充满了杀气,与往日随杨黛儿在路途中偶遇绿林强盗时的轻描淡写截然不同。此刻,他的剑招中蕴含的不仅是技巧,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班世杰见状,自知不敌,转身就欲逃跑。 柳洛秋提剑起身,正欲追赶,却被三名武士纠缠住。几回合的交手后,只剩一名武士还站立着,他面露惊恐,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然后向后一跃,朝着班世杰逃跑的方向追去。 众人见战斗结束,纷纷收剑入鞘。 刚才那名女子走了过来,手中剪刀疯狂地刺向尸体,鲜血飞溅,她脸上却露出了狂笑。 林汐瑶走近女子,轻轻点了她几个穴位,女子便软软地倒下。林汐瑶默默地抱起女子,将她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回到院中,对柳洛秋等人说:“她大概是受到了突然的刺激,精神有些错乱。让她休息一下。” 林沐原的目光如冰,冷冷地盯着墙角微微颤抖的黑影:“你这个所谓的社长,给我滚过来。不,你连当我孙子都不配。快点给我滚过来!” 李青权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情感:“这种人不配活着,杀了算了。” 第164章 杨楚汐之歌 林沐原迈步向前,伸手提起那社长的衣领,轻蔑地一笑,随即将他如破布般摔在灯火通明之处。 柳洛秋目光如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社长战战兢兢地回答:“在下答失八都鲁,是这里的社长。想必你们在庭外也听到了,那些人并非我邀请而来。大侠们应该明白,这些人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 柳洛秋微微点头,语气冷淡:“好,暂且留你一条性命。带我们去看看今晚他们去过的人家。” 社长战战兢兢地带领众人,挨家挨户地查看。院中横尸,屋内惨状,家中有女子的更是赤身裸体,惨不忍睹。总计四十条冤魂,众人见状,无不扼腕长叹,心情沉重。 柳洛秋冷冷地说:“你刚才说这个村子里还有五户汉人,你要善待他们,否则,取你狗命易如反掌。” 杨黛儿听到这里,忙拉着他到一旁,悄声说:“你好生糊涂,经此一夜,即使这个社长不敢为难他们,难保班世杰不会再来找麻烦。现在只能让他们远走他乡了。” 柳洛秋对社长说:“你叫几个十来个人手,迅速埋葬这几户冤魂。” 社长点头说:“理当如此,大侠请放心。” “等等,银子再去备上五百两,半柱香功夫,再叫那五户人家来此聚会。” 杨黛儿听他说到这里,猛地拔出长剑架在他的脖颈处说:“嗯?不想出也行。我这剑下不留人,可好?” 社长连忙求饶:“女侠饶命,我去借点就是了。” “快滚,没种的狗东西,尿在了裤子里,难闻死了。” 那社长脸上如煮熟的虾子般通红,迈着沉重步子低头羞愧离去。 一切料理妥当,柳洛秋对聚集而来的五户人家说:“这五百两银子,你们当作盘缠去南边谋生,那边很多地方已不归元兵管辖。”众人都磕头谢恩,柳洛秋扶起众人,叫林汐瑶去屋中唤醒那女子,叫她随众人连夜向南而去。 李青权突然拔出长剑,一剑刺穿那社长心房,那社长眼睛瞪得圆圆的,嘴角鲜血溢出,头一歪登时毙命。又接连两剑,埋葬人的十余名男子其中两名又倒地。 其余几名转身欲跑,林沐原欲拔剑而追。突然一抹黑影闪过,这些不会武功的人转眼间相继倒地。众人尚未看清来者面目,那黑影转眼间已消失在夜色中。 柳洛秋神色惊惶,说道:“这些人,按理罪不当死。还有方才那人,轻功竟在我之上,那身法之快简直超乎想象,颇有些像是……”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又抬眼看向杨黛儿,见她面无表情,便扭头不再看她。 李青权道:“今夜此事,万不可存妇人之仁。留着他们,我们固然不惧,可那已离去的五户人家却会因他们而令我们多一份节外生枝的忧虑。这实乃无奈之举,走。那黑影不知究竟何人,身法之快简直令人咋舌。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城歇息。” 众人回到府中,个个都似心情沉重,相互打过招呼,便各自回房安歇。 杨黛儿假寐许久,却始终无法入眠。她悄然起身出屋,一缕肆意的野风从发际掠过,转瞬消失不见。她向左首望去,只见月光下柳洛秋的房中有灯光亮起,光线斜照在窗前的木柱上。东厢房靠近窗户处摆放着桌椅,烛光的投影清晰可见,只见一个身影走到桌边,举杯饮下。 杨黛儿向东厢房走去,此时夜凉如水,月光洒在庭院的小径上,宛如铺上了一层银霜。柳洛秋内功深厚,听到脚步声,顺手推开窗子,如水的月光倾泻而入,屋内顿时亮堂了几分。见杨黛儿走来,他起身开门,又坐回桌前,缓缓往杯中倒酒。刚端起酒杯,杨黛儿走过来夺下说:“酒多伤身,你还是少饮一些。什么事难以释怀,说来听听。” 屋外,微风轻轻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柳洛秋皱着眉头,一脸愁容地说道:“我只是觉得那几个帮着安葬的农家男丁,他们本本分分,也都有着自己的家室,过着普通的日子。你说,他们难道不无辜吗?就这样被牵连,实在是令人惋惜。” 杨黛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嗯,可是,我们也不能忽视李青权所顾虑的。毕竟此事关乎重大,稍有不慎,可能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夜空中繁星点点,像是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屋内的两人。 柳洛秋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哎,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兄弟,可他也没跟我们商量一下就动手了。我并非不理解他的做法,只是觉得这样未免有些独断。” 杨黛儿抿嘴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理解,轻声说道:“那你是怪他没跟你商量呢,还是怪他果断行事?” 柳洛秋沉思片刻,淡然一笑:“师父也曾说过一些早年事迹,大丈夫行走江湖遇事要当机立断。你当我不懂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只是,我始终不能确定,或许是我眼光有些短浅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心中总是有些纠结和不安。”杨黛儿轻笑倩兮,说道:“此言极是,饮酒当饮舒心之酒。你若能解开这心结,我亦愿陪你共饮。重要的不是路的宽窄,而是风雨如何肆虐。莫烦了,这里有我呢。”说完,轻柔地提起酒壶,为两人酒杯满斟。 明月高悬,琴音轻扬。柳洛秋好奇地问:“这琴曲美妙无比,是何人所奏?”杨黛儿苦涩一笑,低头轻语:“是我娘在弹奏。”柳洛秋见她神色间似有忧郁,便不再追问。琴音中,清丽动人的歌声随之响起: 草含露兮意悠长,月满天兮意徜徉。 难忘水月光中柔情与残缺纠缠, 欲忘须深浸,是为信念之劳。 风难撼沧桑,你苍绿,独白曾是我全部。 孤独路,我行孤单。 永而盈之,清灵空虚,我之思念落谁家? 绿意永恒,岁华交织,犹如窗前布中染。 岁月流,青春十六横,书案香袅袅,风骨存。 暖日短如春秋距,烛影摇,寂寞人生。 月明时,秋思无归处,星斗遗咎,芳草悄然。 冥会苍绿,载故事行囊,时光转,不舍离。 月朗之夜,莫之能守,莫执念,苍梧碧珊然。 岁月如歌,流转不停歇, 月光依旧,映照醉红颜。 寻梦之路,无畏风雨, 只为那,无处安放的思念。 明月高挂,众皆仰望,我之思念在谁家? 绿意永恒,岁华交织,犹如窗前布中染。 岁月流,青春十六横,书案香袅袅,风骨存。 风催花笑雨润,莫执念,月梦纤离,星证泪笑。 杨黛儿抬头说:“这歌便是《月独白》,好听不?” 柳洛秋频频点头:“可谓是动听悦耳,美妙之极。” 第165章 宫廷风波起 二人接连对饮了数杯,柳洛秋再度开口:“想想那十几条人命,我这心里头啊,还是烦闷得紧,你说说,咱们跟那班世杰之流难道就没有分别了?”杨黛儿望了他一眼,随即伸出手来握住他那有些微凉的手,说道:“这可大不一样,咱们是迫于无奈,他们却是肆意妄为。以前我陈师父曾经讲过:这世上的事儿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我也曾仔细琢磨过这话,确实在理。你呀,就别为这事儿白白增添烦恼啦。”杨黛儿说到此处,把手缩了回去,轻轻启唇轻呷一口酒,心中暗自思忖:“他这般炽热的心性,往后又怎能敌得过这人心险恶的江湖风雨呢?”想到这里,不由得轻叹一声:“刘公也没提及咱们何时能够脱身?” 柳洛秋应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儿?嗯,倒是未曾说起,只说是为了苍生着想,一切都务必按照他的指示行事。”杨黛儿轻轻点头,打了个哈欠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回房歇息去了,你也早点睡。”杨黛儿离开之后,柳洛秋阖上双眼想要入睡,不曾想不闭眼还好,这一闭上眼睛,晚间发生的种种事情又在脑海中不停地晃悠,就如同邻家那顽皮的阿黄,赶走了又跑回来,执拗地赖在身旁不肯离去。这般感受让他瞬间有些惶恐不安,心跳也砰砰地莫名加快起来。 他默默念起咒语:“玉笛璈吟虚空寂……”,迦陵仙子嫣然一笑说道:“你心头困扰之事我已然知晓。世间的悲欢离合皆有因果,已然发生之事,便属必然。人生如梦,梦如人生,你又如何知晓此刻是真实,还是梦中才是真实?心挑重袱,又怎能奔赴那碧海苍梧之地?”仙子说完,莞尔一笑,随后消失在眼前。 。 柳洛秋闭眼细思仙子之言,胸中的郁闷渐渐消散,困意再次袭来。他再次闭上眼睛,只觉一阵酒香袭来,眼前逐渐明亮起来。 这酒香从何而来,让他心生好奇。他侧头望去,只见一条蜿蜒的石路,头顶花蔓交织,轻轻拨开花蔓,向前走去,只觉清香扑鼻。一女子背影熟悉,他心中一动:“嗯?是汐瑶吗?”那女子一回头,柳洛秋顿时愣住,却是杨黛儿。柳洛秋挠头问道:“怎么,你,这是哪里?我正想着是不是迷路了呢。黛儿,你怎么在这里?”杨黛儿微笑不语,柳洛秋心中迷醉,暗想:“黛儿的笑容为何如此忧伤却又让人心动,是我说错话了吗?” 他向前走去,杨黛儿却像蒲公英般随风飘浮而起,柳洛秋快步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追赶一阵,柳洛秋渐渐力竭,杨黛儿依旧保持笑容,眼中却多了几分秋水般的温柔。随着杨黛儿消失在前方,柳洛秋喘着气,坐在青草地上,自语道:“到春天了,季节变换得真快。只是黛儿却不知去了哪里。”一阵怅然,两行清泪滴落青草叶上。 柳洛秋扭头一看,不禁惊恐地往后一缩,只见数名元兵正啃着人的手臂,他惊悚之余,拔剑跃起,一式永而盈之向元兵扑去。这一剑刺去,空中“铛”的一声,却刺在了石头上,柳洛秋在空中翻身落下,单膝跪地,定睛一看,却一个人影也不见了,眼前只有一堆冒烟的石头。他长舒一口气,心中一阵迷茫。 一阵风吹过,那堆石头在空中散成细碎粉末,飘散而去。柳洛秋抬头望去,只见满山的石头,寸草不生,不由打了个寒颤。不知何时,天空中已飘起雪花。他心中暗道:“糟糕,这荒山野岭,没有避寒之处,如何是好?”他急忙向前走去,越走越快,身上渐渐暖和起来。 走了一阵,前方亮光刺眼,不知何时太阳已升起,眼前的石头不见了,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沙漠。他口渴难耐,心中有些恼火,一式星斗遗咎,挥剑向长空划去,剑气却出乎意料地向远方延伸。柳洛秋渐渐飘然落下,心中略定,自语道:“宗圣公有言:‘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事同此理,此理同心。师父亦曾说过沙漠中也有水泉,只是得费些周章。”他心念至此,继续向前走去,口中越来越渴,遥望一片白云在空中,他纵身疾驰,低头间,脚上的银铃渐渐散落,他欲待停下脚步,一扭头,却见黑烟滚滚而来,只得放弃,继续向那片白云奔去。 终于有些阴凉之处,他坐在地上,目光上斜,新奇地看着那片白云。却见迦陵仙子在云端盘膝而坐,渐渐飘浮过来。眼前又变得有山有水。“柳洛秋你究竟在找寻什么呢?”仙子一边问他,一边拈花微笑。柳洛秋挠头,露出迷惑神情,言道:“仙子,我怎么觉得处处云谲波诡,这,这是在梦中还是哪里,弟子愚鲁,一时竟分辩不出。”仙子哈哈大笑,说:“世事如棋局,何似在梦中,你说呢?”柳洛秋说:“弟子一向视为命根子的脚铃也丢失了,可能找得回来?”仙子笑说:“都是些身外之物,世间之物,勿要刻意求取,那你就什么都有了。只有这样的你才能足以强大到可以抵御任何外界的伤害。”柳洛秋似有所悟,应道:“哦,弟子只是,只是想知道身在何处,此山是否是为那山,此水是否是为那水。”仙子叹口气,正色说:“看来你只是达到了个半悟境界,又何必执迷于此境地。你记住,有所得必有所失,有所成就必有所凭借。一切有形之物皆不得长久,故物达而止,方为修心正途。然世间劫数,唯情劫难渡。就看你个人造化了。”说完,玉手轻挥,柳洛秋尚未回过神来,便立时失去了知觉。 晨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温暖的床榻上。杨黛儿的声音伴着晨光的轻抚,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懒虫,起床吃早饭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她的手指轻轻捏着柳洛秋的鼻尖,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 柳洛秋从梦境中挣扎着醒来,睡眼朦胧地摇了摇头,应道: “好了,好了,我起来了。”他 杨黛儿坐在桌边,看着柳洛秋吃得津津有味,不禁笑出声来: “嗯,有点不可思议,你这一顿吃了好多馒头,像是好几天没吃饭似的。”她托着下巴,眼神中满是笑意。 突然,她挺直了腰杆,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了,今天要跟林姐姐进宫,我去看看她们三人吃完没有。” 在宫中,皇后奇氏面对着两位少年,微笑着说: “你们就先告退,我相信你们带来的这两位少年能给我带来一些有趣味的乐事。”她向哈麻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俊美的男子步履轻盈地走到皇后面前,他轻轻握住奇氏的手掌,然后迅速地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吻,如闪电般迅速。 “大胆!”奇氏的面色骤变,她挣脱男子的手,嗔怒地高喊,“来人!” 男子却在这一瞬间向后翻跃,轻飘飘地落地,他的容颜也在那一刹那焕然一新。 第166章 宫廷雅集显才情 皇后奇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你,这是怎么回事?这,这不是黛儿吗?”随即她回过神来,笑道:“想来这是一种易容术了,你这丫头可骗住我了。快过来,你也好久没进宫了。这哈麻竟敢跟我卖关子,下次见了定不饶他。”说着,她将走近的杨黛儿一把揽在怀里。 寒暄片刻,奇氏说:“快用些香茗跟糕点,这是金丝奶酥、藕粉玉糕、紫玉糕、桂花莲子糕。哎哟,这两样我都忘了叫什么了,都是刚送来的,请这位姑娘也过来快吃。” 杨黛儿笑着接话:“多谢皇后,我这位姐姐看过的东西过目不忘,亦是丹青妙手,让她给您唱几段戏曲如何?” 皇后奇氏兴致勃勃地应道:“好啊,哀家洗耳恭听。” 边桌几上备有七弦琴。杨黛儿过去款款而坐,望着林汐瑶等待示下。 这时边上一位举止不俗的女子缓缓走来。但见她容貌优雅秀丽,乌黑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发丝在光下泛着光泽。她的眼睛明亮如星,闪烁着智慧与灵气,似乎能洞察人心。细长的眉毛弯曲如柳叶,增添了几分婉约之美。鼻梁挺直而小巧,展现出优雅的气质。嘴唇红润丰满,微微上扬,流露出温柔自信的微笑。皮肤白皙细腻,温润可感。身姿高挑曼妙,行走间散发优雅气质,如杨柳般柔美。 走到杨黛儿跟前欠身作礼,说道:“郡主请歇息片刻,我来。” 杨黛儿点了点头,歪着头看她弹奏,承着琴弦的拔动,杨黛儿不禁张口结舌。 那手法的娴熟度不仅远超于她,曲子更是动听至极。 林汐瑶轻启樱桃小口,歌声如黄莺般婉转: “织履编席,能勾做大蜀皇帝,非容易。官里旦暮朝夕,闷似三江水。” 皇后面含微笑,轻轻摆手:“暂且停下,戏曲我还是较喜欢郑光祖的风格,关汉卿、白朴的到在其次了。听闻这三位全是山西人,想是那里人杰地灵,有空了我真得去转转。不过这‘双赴梦’却不是很喜欢。哀家还是较喜欢听郑光祖的‘倩女离魂’。” 林汐瑶的歌声悠扬,字句间流露出深情与哀愁,她变换着角色,唱出了那曲《倩女离魂》。皇后奇氏听得如痴如醉,不禁拍手称赞: “……凤阙诏催征举子,阳关曲惨送行人。调素琴王生写恨,迷青锁倩女离魂。” 唱罢,林汐瑶又命人研墨挥笔,她的画笔轻舞,勾勒出一幅洞房情景,画中张倩女坐在床边,娇羞默默与王文举痴然相望。 画完,她略微沉思,又执笔画了一幅紫阳山水图。皇后奇氏喜不自禁,连连点头: “妙,哀家虽不会画,但曾听名师讲解过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对画功略懂一二。这手法上似‘解索皴’又似‘折带皴’,笔下如行云流水,画工非凡。”她拿起画来,迎着光线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抬眼望着林汐瑶,啧啧称奇间不禁执手相看,自上而下细细打量着。杨黛儿笑问: “皇后在看什么?” 奇氏回过神来,微笑道: “适才为哀家唱戏作画,一时惊为仙女,有些失态了。” 杨黛儿和林汐瑶听完,咯咯笑个不停。 说笑一阵,杨黛儿足踏七星,妙莲凌波,她将往日所学轻功转变为灼艳优美的舞姿。众人正自心醉神迷,她却猝不及防一个翻身向后飞起,待众人回过神来,她早已翩然落在梁间横柱之上。 仿佛一株空谷幽兰闲步至此,要穷尽绝尘清娆之姿以拨动奇氏每一根心弦。梁间传来男声、女声、鸟鸣之声,奇氏听得目瞪口呆,笑说: “黛儿这口技真是一绝,今儿个过得真真开心,我要是有你们这两位女儿就好了。你俩做我的干女儿可愿意?” 以下是为您润色后的内容: 杨黛儿轻轻跃下,与林汐瑶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齐齐跪拜,齐声说道: “干娘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奇氏欣然起身,亲自相扶。 杨黛儿轻轻叹了口气,眉间隐约透出几分忧虑。奇氏见状,忙关切问道: “闺女,你到底咋的啦?有啥烦心事,快跟干娘讲讲!” 杨黛儿微微一笑,答道: “我能有什么烦心事呀,只是心中已将干娘视为亲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与家族相关的事,故而有些忧虑。” 奇氏握住杨黛儿的手,笑容爽朗: “好闺女,赶紧的,别藏着掖着,都给干娘一五一十道来!” 杨黛儿便将心事娓娓道来: “日前我父前去与脱脱商议,建议早早立爱猷识理达腊为太子。不料此人居功自傲,对这些建议根本不放在心上,用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借故推辞。干娘您说,这可气不可气?” 奇氏冷哼一声,语气果决: “哼!晚间我就跟皇上说道说道,非得让他治治那家伙跋扈的气焰不可!”她转过头,再次握住杨黛儿的手,接着说道: “没想到我这干闺女如此有见识!改日干娘赏你一枚玉佩,刻上我的亲笔手谕,就如同我在你身边,看以后谁敢欺负你!” 杨黛儿闻言,连忙谢恩。 林汐瑶见此情形,也参与到谈话之中,给奇氏讲述了一些江湖上的奇闻轶事。 几人正悠然闲话家常,奇氏仿若想起某事,伸手招呼方才弹琴的女子过来,向着杨林二人介绍道:“这位亦是我的义女,擅长抚琴,名唤芸兮,你们相互结识一番。” 杨黛儿一怔,紧紧握住芸兮的纤手,随即轻柔地拥抱着她,将她拉至一旁,低声交谈起来。 原来,芸兮得知韩煜离世的噩耗后,悲痛欲绝,决意为韩煜守节,终身不嫁。她把韩煜赠予她的信物,一枚玉佩,系于腰间。 韩煜离世后,芸兮的父亲意外亡故,家族的重责落到了她的肩头。为维持家族生计,芸兮强忍悲痛,外出谋求生计。凭借自身才华,她成为了此地的宫廷乐师。 此时,一个獐头鼠目的人匆匆赶到门外,声称有要事禀报。奇氏皱起眉头,面露不悦之色,说道:“真是个煞风景之人,扰了我的兴致。墨离,你去问问他所为何事,若不重要,就先打发他走,待明日再议。” 墨离走到门外,询问来人所报何事。那人回应道:“我的主子杨大人派我去探查这芸兮的背景,原来这女子曾是叛贼韩煜的未过门妻子。” 墨离神色冷峻地问道:“你主子多次妄图对她行不轨之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得不到便想诬陷于她。此事还有谁知晓?” 那人战战兢兢地道:“我查到消息后即刻就来向皇后禀报了,您放心,我不会向他人透露。”说完正欲转身离去,墨离迅速拔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墨离转身回去向皇后汇报:“是杨宗辰的手下,他的主子在前方战败,还想来骗取军饷,被我审问后露了马脚,我已将其解决。”奇氏微微点头:“这种人,杀得甚好。赐你五百两银子,稍后让总管去领取。”墨离望了芸兮一眼,而后缓缓退下。 直至傍晚,用过筵席,奇氏开怀大笑,说道: “哈哈,好久没这么痛快啦,干娘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两位闺女今晚别回去了,汉人有句话叫‘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咱娘儿仨也学学古人,到晚间接着唠,咋样?” 杨黛儿面露忧色,轻声诉说: “女儿心甚愿在此与干娘共度长夜,然母亲近日身体抱恙,晚间尚需女儿侍奉左右。遗憾矣,只能改日再陪干娘了。” 奇氏大手一挥,豪爽说道:“罢了罢了,闺女孝顺,自当侍奉母亲,快些回去,改日咱再相聚!”不舍地送别二人,目送她们离去,直至宫门消失在视线之外。 “你俩终于归来,一切可顺利?快快,细细道来。”柳洛秋急切地询问。 杨黛儿眉飞色舞,时而双手叉腰,时而昂首激昂地讲述着当天进宫的经过,神情中流露出指点江山的豪情。 柳洛秋点头,微笑道: “嗯,嗯,完成了刘公交代的任务便好。看你这得意的样子,回到家还要继续表演。哈哈。” 林汐瑶轻声问道: “柳大哥,我哥和青权表哥呢?” “他们或许即将归来,傍晚时分被杨宗辰邀请去品尝美酒佳肴。” “哦,你一人独守家中不闷吗?何不一同前往呢?” 杨黛儿笑着插话: “他呀,或许在家研究烤地瓜之技,梦想着以此赚取金银。你尚不知,此人对于财富可是趋之若鹜。” 柳洛秋的嘴角轻轻上扬,笑容里透露着淡淡的苦涩: “我也想去,我们虽无太多约束,但我身在其位,不谋其政,终究是说不过去的。午间我去了营中走动,随意让哈麻交给的那些散兵游勇排布了一些阵法。他们能有些朱雀玄武的模样便足矣。他们嬉笑喧闹,我也懒得多加理会。回来时,确实是有些疲惫,再加上心里对你们二人的担忧,怕是不能完成刘公的指令,所以就没有前往。不过,我这里有个好消息,你们一定想听。” 杨黛儿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轻声催促: “哦?快告诉我们,别卖关子了。” 柳洛秋兴奋地说道: “程虎大哥差人送来消息,盐贩张士诚自年初起事,如今已经连克泰州、高邮。” 杨黛儿和林汐瑶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喜悦的光芒,林汐瑶激动地说: “自从元军与各地土豪联手打压后,红巾军一直处于低谷,这个消息确实令人振奋,真为我们汉人争了一口气。” 夜幕降临,顺帝用过御膳,独坐在案前,握拳托腮,沉默不语,眉宇间隐现忧虑。 “陛下,近日朝臣纷纷预言‘中原必乱’,脱脱大人却不以为意。如今,义军之势如火如荼,您看……”奇氏轻柔地用湿巾擦拭着顺帝的额头,试图抚平他的愁绪。 第167章 醉春楼风云会 夕阳西下,杨宗辰与同伴三人准备离开醉春楼。下楼梯途中,他眼前一亮,发现了余阙元帅,惊喜地招呼: “余元帅,何幸于此遇见,真是雅兴不浅。” 余阙元帅,知他风流倜傥,却不甚看重,嘴角微微上扬,算是回应。杨宗辰感受到了他的冷淡,脸颊微热,正想寒暄两句后告辞。 余阙元帅目光一扫,又继续低头品酒,心中却觉得今日杨宗辰似乎有所不同。他再次抬头,看到了杨宗辰身后两位青衫剑客。李青权二人对杨宗辰的不耐稍减,余阙元帅也察觉到了自己之前的怠慢,便提议: “今日偶遇,不如共饮几杯,再行离去。”杨宗辰欣然接受,三人便一同落座。 “姓杨的,哪个女人不能玩,偏偏要阿碧?爷咽不下这口气,今天就作个了结。”三人刚落座,便见一人站在桌旁,双手交叠在胸前,咬牙切齿地叫嚣着。 此人头戴丝巾,面部白皙,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却幽幽地透露出一股深深的恨意。 杨宗辰手中挂着酒杯,笑容中带着嘲讽,酒液随着他的笑声微微晃动,有几滴甚至溅落在了桌上。 “哦,原来是王公子,别来无恙啊。不对,好像是瘦了些。让我想想,嗯,不是瘦了,上次分别时你的脸是肿的,看来是消肿了,哈哈哈。” 王公子的怒火被点燃,他猛地一挥手,身后的两名中年男子应声而动,他们的手掌如同闪电般向杨宗辰击来。 李青权和林沐原坐在杨宗辰的左右,几乎在同一时间抬起手腕,轻松地挡下了这两道凌厉的掌风。 那两名男子心中一惊,连忙后退一步,抱拳问道:“在下马彪,这是我师弟赵化。敢问这两位少侠大名是?” 李青权这会儿才有空仔细打量对方。 马彪身材高大壮实,鼻头红红的,小眼睛里透着一股酒鬼的张狂劲儿,手指关节又粗又大,一看就是长期练武留下来的。 赵化个头虽说小点儿,可壮得跟熊似的,眼睛大得像铜铃,一股凶巴巴的气势直往外冒,他那肌肉线条在衣服底下若隐若现,显露出他的力气和敏捷劲儿。 林沐原脸上带着笑,可眼神却很犀利:“我叫林沐原,这是我表哥李青权。听说沧州双雄的名号可响亮啦,早知道你们俩在河北那一块儿很少碰到对手,算得上中原的一流高手。可为啥要掺和这争风吃醋的破事儿呢?” 马彪眼睛里闪过一道冷光,嘴角撇出一抹瞧不起人的笑:“小哥儿就别问为啥啦,既然报了名号,那就比个高低呗!” 话还没说完,这俩人就像猛虎下山一样猛地扑过来,出招又狠又猛,力气还大。不过李青权和林沐原的武功更厉害。 打了七八个回合,马彪被李青权一掌打中胸口,兵器“哐当”掉地上了,紧接着咽喉就被制住。 而林沐原和赵化还在刀来剑往地打着,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打到第二十个回合,林沐原的长剑突然一翻,像条毒蛇似的架在了赵化的脖子上。 赵化眼睛里倒是透着一股不服气,嘴角甚至还扬了扬,笑了笑:“要杀就痛快点儿,谁让咱兄弟俩本事不如人呢。” 马彪却低着头不吭声,一脸的丧气,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血腥的味儿。 王公子一见形势不妙,急忙后退,一步步挪到了门槛边。 杨宗辰眼看他要逃,一个纵身便到了他面前,伸手锁住他的咽喉,冷笑着说:“你以为找几个帮手就能收拾我?今天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王公子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求饶:“杨大侠,杨大侠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都是我的错,是我猪油蒙了心!” 杨宗辰不为所动,正准备用力,突然感觉腰间一阵酸麻,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冰凉的短刀。 杨宗辰心中一惊,强自镇定,心说:“这身手,世上没几个人有,难道是她?” 他试图扭头看个究竟,但脖子上的刀轻轻一压,让他不敢再乱动。 他用余光一瞥,发现这女人并不是赵曼盈,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马彪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那白衣女子说:“我们本来是想帮你表弟麒熙出气的,还想在师父面前露个脸,现在倒好,反让你来救我们。真是丢人。”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就凭你们也敢逞强?我早就警告过麒熙,别来这种是非之地,你们倒好,跟着瞎起哄!” 马彪一脸愧疚:“师姐,是我们鲁莽了,可谁能想到这杨宗辰如此厉害。” 麒熙这时才松了口气,说:“表姐,你终于肯出手了。不然今天我们可就麻烦大了。” 白衣女子瞪了他一眼:“你呀,就知道给我惹事!若再有下次,我可不管你了。” 麒熙连连点头:“表姐放心,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那女子并未理睬他,而是转向李青权二人:“此次带表哥进京办事,没想到他如此不争气。冤家宜解不宜结,还请二位少侠高抬贵手,放了我表哥和他的两位朋友。” 女子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眉如远黛,目若秋水,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质的绰约风姿且镇定自若。李青权一时之间竟是痴了,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陷入了遐思,竟然没有听见女子的问话。 那女子见李青权呆呆地望着自己,脸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只得提高了几分声音再次说道:“请二位少侠宽宏大量,放了我朋友。” 李青权一愣,喃喃地回答:“好,好。” 他连说两声好,却依旧没有松开马彪的意思。 “表哥,放人。”林沐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李青权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推了马彪一把,双方都松开了手中的人质。 那女子拱手行礼,说道:“那就不打扰各位雅兴了,就此告辞。” 李青权微笑着说:“天下女子多得是,回去好好劝劝令表弟才是。对了,在下李青权,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白衣女子回答道:“在下方清盈,少侠若无他事,就此别过。” 李青权含笑点头,四人便径自离去。 “杨公子手下这两位英雄,真是气宇轩昂,身手不凡啊。”余阙点头赞道,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杨宗辰回到座位上,微笑着回应:“余元帅误会了,这两位兄弟并非在我这里任职。”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似乎对这样的误解早已习以为常。 “哦?那是在下唐突了,还请见谅。敢问,两位英雄又在何处高就呢?”李青权抱拳笑问,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无妨,无妨。我们二人暂时帮一位朋友处理答剌罕军中的一些琐事。实际上平日里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过得比较清闲。”李青权似乎对于这种清闲的生活并不满意。 余阙似乎略作沉思,其实他心中早已有所打算,接着问道:“原来如此,两位英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李青权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好奇。 “据在下所知,答剌罕军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政务。依在下看来,两位如此度日,好似焚琴煮鹤。好男儿志在四方,可愿在本帅帐下做个同知,共谋大业?”余阙的声音中充满了激昂和期待。 第168章 纸短情长,谁主沉浮 李青权哈哈一笑,回答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这有何不可。先多谢元帅的提携和赏识。” 余阙面露忧虑,直言不讳地说:“疑人不用,我就直说了,如今庐州府一带战事紧张,局势可谓是危如累卵。此次我进京面见皇上,正是为了此事有些要事启奏。你二人皆是有能之士,我希望你们准备五日后随我赶赴庐州府一带,共赴前线,抵御外敌。不知你们可有异议?” 李青权毫不犹豫地回答:“元帅,既效力于您,自当听从元帅调遣。能为战事出一份力,保家卫国,是我等义不容辞之事。只要能为这天下苍生谋得一丝安宁,莫说五日,便是即刻出发,我李青权也绝无二话。” 余阙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之色。几人又略饮几杯,交谈了一会前线可能面临的局势以及应对之策,随后便各自回府。 余阙虽在京有临时官宅,但由于行程紧迫,不日就要出发,所以并未令二人搬去府上。只言次日自会派官轿接李林二人过往府中商谈军机事务。 二人回到府中,将青楼中与余阙的相遇以及后续的安排告知众人,一同商议此事。 柳洛秋说道:“这可是难得的好机缘啊!如今朝廷失政,各地战事纷乱,民不聊生。你二人能有机会前往前线,一展抱负,实在是令人欣慰。咱们虽身处不同之地,但可互通书信,见机行事。待到你们凯旋而归之时,定当为你们接风洗尘。在此,先祝贺你二人了。” 李青权点头称是,感慨道:“如今局势动荡,我辈自当挺身而出。只盼能不辜负元帅的信任,为这天下做点实事。” 当夜众人又饮酒畅谈天下局势,从朝廷的种种弊端到百姓的疾苦,再到未来可能的走向,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直至三更天后,大家才意犹未尽地各自回房安歇。 林汐瑶心情有些怅然,与杨黛儿及她娘同屋而眠。 杨黛儿见她这般模样,便知她是在烦李青权又去青楼饮酒之事,轻声劝解道:“汐瑶妹妹,莫要为此事太过烦恼。如今这乱世,男子在外应酬也是常有的事。况且李青权此次也是为了正事,他心怀大志,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你要放宽心,好生歇息才是。” 在杨黛儿的一番劝解过后,林汐瑶方才略微释然,慢慢入睡。 次日朝堂之上,顺帝眼珠子瞪得像铜铃般,怒气冲冲地喊道:“汝尝言天下太平无事,今红军半宇内,丞相以何策待之?”他的声音如同雷鸣,震得整个朝堂为之颤抖。 脱脱感到浑身不自在,心中暗想:“我还是高估了皇上对我的信任,伴君如伴虎,真是所言不差。”他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快就对这件事提出责难,一时之间,他身上的汗毛孔就像是看门的管家跑去酗酒了,失去了其应有的使命,汗水一粒粒沁出额头及背上,更要命的是情急之下竟无言以对。他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似乎是在为自己辩解,又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 这日,顺帝打开脱脱的奏折,只见上面写道:“方今河南汉人反,宜榜示天下,令一概剿捕。诸蒙古色目因迁谪在外者,皆召还京师,勿令诖误。”顺帝看着奏折,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至正十四年十一月,脱脱带领元军抵达高邮,双方在高邮城外交战。 战场上,刀剑碰撞,火花四溅,战马嘶鸣,士兵们的喊杀声震天动地。 脱脱骑在战马上,指挥若定,但心中却充满了忧虑。 晚间,杨黛儿从奇皇后那里回来,向柳洛秋等人述说了今日之事。 柳洛秋手掌在桌上一拍,愤愤地说:“诸位且听我说,看来在这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一来那脱脱仍然要借助民族压迫手段来维护其统治。他这般作为,全然不顾百姓死活,只为保住自己的权位。二是采取血腥镇压的方式,妄图以暴力压下民众的反抗。刘公之前所言不差,一直以来,民心屡受压制,百姓苦不堪言。元廷如此倒行逆施,不顾百姓死活,失去了民心,它的灭亡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次日,杨黛儿手捧金钗、玉簪,还有一把雅致的檀香扇,款步踏入了芸兮的居处。恰值墨离从屋内走出,空气中尚留着缕缕淡淡的香气。 迈入门槛,杨黛儿的目光便落在了桌上的各类珍玩之上——玉器、檀香扇、火画扇、竹丝扇、绫绢扇等等,无一不是精巧绝伦。 芸兮向杨黛儿施礼,面上带着一抹羞怯,轻声言道:“郡主,您实在是太过客气了。我这儿什么都不缺,您瞧瞧这些……”杨黛儿微微一笑,似是有所察觉,说道:“这些皆是墨离所赠?芸兮,你莫要害羞,我瞧得出来,你对墨离并非无意。不如我向皇后禀明,促成你们这桩美事,如何?”望芸兮脸上掠过一丝忧色,轻叹一声:“郡主,墨离他确实心地良善,对我也关怀备至,只是这姻缘之事,我心中着实有些纠结……” 正说着,墨离忽然步入,面色微红地对杨黛儿道:“杨姑娘,您切莫误会,我对芸兮好,只是想确保她安然无恙,我方能安心离开,请杨姑娘切莫误会。”他转头望着芸兮:“芸兮,今日杨姑娘在此,我便不再隐瞒自己的心意。我对你倾心已久,这份情意想必你也能感受得到。我真心希望余生都能守护在你身旁,为你遮风挡雨,伴你走过岁岁年年。” 墨离深吸一口气,坦白道:“实不相瞒,韩煜正是家兄。他临终前嘱托我,要我将你视若至亲,悉心照顾。我之所以设法入宫,都是为了完成兄长的遗愿,但请相信,我对你的情感是真挚的。” 杨黛儿望着韩宁,轻轻摇头。韩宁意识到自己或许过于直白,一时有些局促。此时,望芸兮静坐无语,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突然一口鲜血自唇间溢出,伴着剧烈的咳嗽。 杨黛儿迅速为她点穴止血,并唤来宫女去请太医。望芸兮握着杨黛儿的手,气息微弱:“许是急火攻心,此刻我竟觉得身体轻快了许多。姐姐,能否助我早日离宫返乡?” 杨黛儿叹了口气,瞥了一眼韩宁:“此事不难,我会安排妥当。明日便有人来接你。”她随后将韩宁拉到一旁,低声叮咛:“她现在不能再承受任何刺激了,你应尊重她的意愿。”韩宁茫然地点头:“我明白了,是我太急躁了。往后,我会暗中保护她。” 待太医赶到,杨黛儿交待了几句,便离去了。 这日,李青权与林沐原二人随余阙派来的官轿去往其府中,到了之后方知无非是了解一些余阙军中事务,倾谈各地局势,并无别事。 至下午时分,他们回到住处。 傍晚时分,李青权邀林汐瑶出城外散心。 林汐瑶神情有些淡然,说道:“青权,我今日身体不适,实在是没那个精力出去,你自己去。” 李青权身着一袭青色长衫,腰间束着一条白色腰带,身形修长,面容俊朗,眼神中透着几分忧郁。一人手提酒壶向城西南方向信步闲逛。望着天边的晚霞,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愈发孤寂。只听他嘴里嘟囔着:“这日子,真是无趣得紧!”想起林汐瑶的拒绝,心中更是失落,“难道连你也不愿陪我解解这忧愁?” 边走边摇摇手中酒壶,发现所剩无几,便一仰脖子咕咚倒完,摇摇头试图使自己清醒些。随后,复又举起酒壶,头朝天酒壶口在牙齿间当当嗑几下,可哪里还有酒。他满心的烦闷无处发泄,随手将酒壶向身后丢去。 只听“哎哟”一声,李青权回头一看,眨眨醉眼说:“这不是方姑娘么,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你这是要去哪里?” 方清盈把酒壶递给李青权,笑笑说:“李公子,这酒壶别乱扔呀,下次不是还可以喝么。我适才在庙里烧了柱香刚出来,正满心欢喜地低头观赏刚买来的这‘琉璃鸳鸯花瓶’,想着拿回去摆在房里,定会增添几分雅致。哪曾想,猝不及防就被你这酒壶砸到头上了。” 李青权脸微微一红,作个揖说:“哎呀,方姑娘,真是对不住,向姑娘赔礼了。都怪我这鲁莽行事,差点伤着姑娘,实在是我的过错。”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和尴尬,脸上的红晕更显他此刻的愧疚。 “李大人不必介怀,瞧你这模样,像是有甚心烦之事?”方清盈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关切之情,那目光柔和而温暖,仿佛能看穿李青权内心的烦闷。 “切勿这样称呼,在下并不是什么李大人。”李青权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眉头微微皱起,“我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担不起这称呼。” “昨夜见你像是跟朝廷官员在一起饮酒,难道不是么?”方清盈的眼神中闪烁着好奇,微微歪着头,等待着李青权的回答。 李青权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姑娘有所不知,那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的一场应酬罢了,其中的烦恼,不提也罢。” “说来话长,姑娘若无他事,我们边走边聊可好?”方清盈微笑着回答:“此时倒也无事,随便转转。此次前来接应我那不成器的表弟去往南方。明日启程。” 二人边走边聊,越聊越投机。 李青权除了略去了自己的身世之外,来京的目的都悉心告知。 方清盈略感意外,这李青权似乎把自个当成了自家人,心间顿时升起一丝莫名的喜悦之情。她心中暗想:“虽只见一面,他待我却如家人般放心坦言。”于是,她也道出了一些李青权始料未及的事情。 第169章 春山邂逅洛兮缘 原来,方清盈幼时父母双亡,成为孤儿。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冻僵了。小小的方清盈站在父母的坟前,泪水在脸上冻成了冰痕,四周的树木在寒风中颤抖着,干枯的树枝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在为她的不幸而悲叹。她身着单薄的衣裳,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那样渺小和无助。 然而,命运的转折在一个春日的午后悄然降临。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阳光柔和而温暖,透过繁茂枝叶的缝隙,如同金色的丝线般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璀璨夺目的光斑,仿佛是大自然精心编织的金色锦缎。微风轻柔地拂过,带着花朵的芬芳和新草的清香,那醉人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旷神怡。 方清盈在这幽深的山中迷失了方向,她已经奔波了许久,又饥又渴,脚步虚浮无力。她的衣衫被树枝划破,发丝凌乱不堪,面容憔悴而疲惫,眼神中透着绝望与无助。她用手扶着身旁的树干,艰难地向前挪动着脚步,每迈出一步都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就在她几乎要陷入绝望的时候,一个身影如同梦幻般出现在她的眼前。那是一位白衣女子,只见她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裙,裙袂随风飘动,仿佛与这山林融为一体。她身姿婀娜,宛如风中摇曳的百合花,轻盈而优雅。 女子的肌肤如玉般洁白细腻,吹弹可破,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她的眉如远黛,细长而弯曲,犹如天边的一抹轻云。一双眼眸清澈深邃,犹如两泓幽潭,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挺翘的鼻梁下,一张樱桃小口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尊美丽的雕像。只见她微微抬起手,轻拂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轻柔而优雅。她的目光落在方清盈身上,眼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欣赏。 女子莲步轻移,缓缓走向方清盈,每一步都轻盈如燕。她轻轻开口说道:“小姑娘,我见你身世可怜却又如此坚毅,愿传授你一些功夫。但我只能教你《闲间归一诀》一成功力,以及闲间幻影第一阶。” 后来,女子告诉方清盈,她叫洛兮,并轻声说道:“我也只能教你这么多,如果学多了便会打破我师姐太兮所要完成这个时空的使命中的因果律。所以,你要好生领悟所学,切不可贪多。” 李青权挠了一下头,有些疑惑地问:“啊?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她没告诉你为什么会这样么?” 方清盈呆立在那里,半晌不语,突然说:“说来也奇怪,有时早上醒来我能理解她说的那些话,可过一会儿便想不起来了,此事奇怪至极。噢,现在又想来了呢。她说…哦对,她告诉我:在真空中,量子涨落产生的阻力效应限制了光子的传播速度,使之不能无限加速。这种阻力作用,使得光速并非无限大,而是有一个上限。若真空中不存在阻力,光速将不受限制,进而信息传递的速度也可能无上限。然而,正是这种限制,确保了信息传递的极限速度不会超过光速,从而维护了因果关系的不可逆性。” 话音方落,电光石火的刹那间,一道裂缝骤然在他们身侧显现。那裂缝犹如一道狰狞的伤口,撕裂了原本平静的空间,裂缝之中闪耀着极为刺眼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方清盈抬头望向星空,随着第六感的开启,巴纳德星正以每秒 142 公里的速度朝着太阳系疾行而来。她知道大约一万年以后那颗恒星将会与太阳邂逅,到那时,那个真正守望她的人才会微笑着归来拥抱她。 紧接着,一位女子自裂缝中倏然闪现而出。只见她身姿婀娜,却又透着神秘莫测的气息。她轻轻一挥手,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便如汹涌的波涛般冲击而来。李青权和方清盈瞬时感到全身猛地震颤,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大手在用力拉扯着他们的身体和灵魂。 在这股强大力量的冲击下,他们的脑海瞬间变得一片空白,方才的对话以及所探讨的复杂深奥的物理现象瞬间便被他们抛至九霄云外。 此后,方清盈凭借着这身武艺,在江南一带行侠仗义。夏日的江南,荷叶田田,荷花娇艳欲滴,微风送来缕缕清香。湖面波光粼粼,仿佛铺上了一层细碎的银片。她常常在这如诗如画的景色中,帮助那些被恶霸欺凌的百姓。有时是在热闹的集市上,制止恶霸强收保护费;有时是在幽深的小巷里,解救被绑架的无辜少女。她的身影如同正义的使者,让百姓们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后来,方清盈加入了方国珍的义军。在战火纷飞中,硝烟弥漫,喊杀声震耳欲聋。她英勇无畏,冲锋在前,挥舞着长剑,身姿矫健。每逢战斗,她总是毫不犹豫地冲向敌阵,屡立战功,被方国珍认作义妹。 方国珍姑妈一家在京居住,这是鲜为人知的秘密。姑妈早前曾差人带书信,言辞恳切:“唯有此子令他担忧放心不下,再三托他照顾。” 半月前,方清盈听说姑妈去世的消息。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雨滴敲打着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整个世界都被一层朦胧的水雾所笼罩,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道路泥泞不堪,街上行人稀少,都匆匆赶路躲避这恼人的雨幕。她怀着沉重的心情,决定前来接应表弟回去,以免他日后孤苦无依。 那日离大都尚有三十余里之遥,骄阳似火,道路两旁的树木都被晒得无精打采,树叶低垂,仿佛在忍受着酷热的煎熬。干裂的土地上热气升腾,让人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又恰遇沧州双雄前来大都游历,二人见方清盈姿色脱俗,竟出言调戏。方清盈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出言相讥,并激二人比试轻功。结果,她凭借着高超的轻功,如一只轻盈的燕子,在林间穿梭。她的身影快如闪电,瞬间便将沧州双雄远远甩在身后,让那沧州双雄输得心服口服,从此跟随着她以师父相称。 李青权哈哈笑道:“原来这样,姑娘轻功,别说那二人,便是在下也自愧不如。”只见他脸上洋溢着爽朗的笑容,目光中满是钦佩。 二人渐渐行至一处树林,天色将晚,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上,宛如一片片金色的碎片。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并无其他行人,寻一石凳,双双坐下相谈。 “天色已晚,李公子若是不回去,怕李夫人要担心责怪于你了。”方清盈微微蹙着眉头,神色中带着几分关切,一双美目注视着李青权。 李青权轻笑道:“担心恐怕是有的,但这李夫人却是言之过早了。”他的嘴角虽挂着笑,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落寞。 “嗯?难道你们还没拜堂么?”方清盈睁大眼睛,满脸的惊讶。 第170章 槐树下的誓约与离愁 李青权眼中闪过一丝苦涩,摇头道:“没有,再说这责怪,她应该怪我吗?真是可笑至极。”此刻,他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无奈与自嘲。 “为什么呢?”方清盈神情疑惑。 李青权深吸一口气:“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等’,除了等,还是再等。要等到拜堂那天同房。拜堂那天是哪一天呢?这些年了,依然是那个字‘等’。”他说到这里,轻叹一声,不再言语。他垂下头,神情黯然,满脸的疲惫与沧桑。 “李公子为何叹气?是不是我适才问的唐突了些。”方清盈一双妙目盯着李青权,似是看出一些什么,脸上流露出一丝歉意。 李青权悠悠道出表妹跟柳洛秋也曾早年认识之事。 “那又怎么样,听你所言,她不是始终跟你在一起么?”方清盈身着粉色罗裙,外披一件白色披风,青丝如瀑般垂落在肩头,面容秀美,双眸灵动。 “话是不错,可不知从哪一日起,总觉她心间似有千丝万缕在被什么纠缠着,有时看着她会觉得陌生,我想有朝一日她看我也是一样。就像眼前这棵槐树,在人们眼里,他的爱人是清风。因为槐树的清狂无视,却不知哪日清风早已把自己许给了明月。” 方清盈笑道:“这个比喻有趣,嗯,或许是你想多了呢。你们男人是见一个爱一个罢了。” 李青权闻及此处,握住方清盈纤纤玉手。方清盈脸颊一红,挣脱道:“李公子,你,你是不是喝多酒了?”只见她肌肤如雪,双颊绯红,如一朵娇艳的桃花。 李青权摇摇头说:“我到觉得现在才是最清醒的时候,在下到是不知在哪里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呢,‘一个爱喝酒的人是相信人间有爱这回事的,在下此时深以为然。” “这,这个倒是头次听说,咯咯,愿闻其详。”方清盈歪着头笑望着他,那模样俏皮可爱,发间的珠翠轻轻晃动。 李青权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望望远方说:“难道不是么?陆放翁曾云‘闲愁如飞雪,入酒即消融。’不然这闲愁何来?正像一个爱打扮的女子也是相信爱的,不然她打扮给谁看呢?其理亦同之。” 方清盈听及此话,怔然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个木偶,须臾又咯咯一笑说:“我说不过你,对于你这番言论,本姑娘暂且作存而不论。” 李青权复又握住她的手,这次却是握得更紧些,方清盈娇嗔说:“你,你握疼我了。” 想是酒劲上来了,沉重的眼皮渐渐耷拉下来,复又抬起头,手上微微一松,痴然说:“方姑娘,自第一眼看到你,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那日你离去,看着你的背影,那种感觉就,就像,像船在大海上,船桨停摆,在下的一颗心像小船随水流漂泊跟随你而去。” 方清盈向耳后掠紧风吹散的一丝秀发,问:“唔,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呢?你有没骗我。”话刚出口,立时脸颊一阵微微发热,低头心忖:“哎呀,这不是等于白问嘛,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心甘情愿的没心眼了。”一时芳心乱跳不已,酸甜甜夹杂其间,无暇梳理。 “嗯,我想,那是一种绝然的失落。” 方清盈略定定神,一汪秋水柔情无限,望着李青权说:“那她呢?我,我……”脸颊绯红,却不知说什么好。 “这段时日心间之事苦于无处诉说,对汐瑶的现今感觉就像亲妹妹一样。于我见姑娘之时的那种心动感觉全然不同。嗯,不日要跟随那余阙去往江南了,去留随她。” 方清盈轻轻靠在李青权胸前,轻声说:“我,你只要你真心相待,我倒也不是不能容人之人。”声若蚊蚋。 冬日的寒风凛冽地在林间呼啸穿梭,枝桠在风中颤抖,落叶纷飞。然而,她却仿佛沐浴在和煦的春风之中,神色安然,恬静的面容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季节的更迭,似乎在她的心中引发了一场奇妙的变革。她那珍藏已久的温暖心泉,已经与这干燥寒冷的寒风相融,化作了一片生机勃勃的气息,仿佛能抵御世间一切的严寒。 李青权望着她,心潮起伏,眼中满是深情与感慨:“你的胸怀,是我前世修得的福分。”在这风的世界里,每一缕似乎都承载着爱情的甘甜与苦涩。李青权在这一刻,已经忘记了自我,他的心与方清盈的心紧紧相连,仿佛世间再无任何力量能将他们分开。他缓缓地低头,轻轻地触碰了她的嘴唇。 两人肩并肩,脚步轻盈地踏上归途。脚下的枯草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的爱情奏鸣。李青权开口说道:“明日,让他们先行一步,回到你哥哥的身边。我们稍作停留,再续前行,可好?你的表弟有沧州双雄相伴,应当无忧。”方清盈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理解之光,她欣然点头。 李青权继续说道:“只是需要你暂时忍受一些不便,待我与表妹说明这一切,我们再一同踏上旅程。明日此时,我们再聚此地,共话心事,可否?”方清盈的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宛如天边那抹醉人的晚霞。她的嘴角轻轻上扬,虽未言语,但那带着羞涩的笑容已然表明了一切。此刻,风似乎也变得轻柔起来,伴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 次日午后,阳光如金,洒满大地,给万物披上一层辉煌。微风轻抚,老槐树叶沙沙作响,似在诉说岁月的秘密。 槐树下,李青权温柔地拥抱方清盈。四周静谧,心跳声与鸟鸣交织。两人目光锁定一只警觉的野兔。李青权拾起石子,瞄准后挥手,石子射出,正中兔头,野兔挣扎后静止。 方清盈走向野兔,蹲下轻抚,沉思后拎起兔耳抛给李青权:“你来处理它,去小溪洗净,我去捡柴。”李青权微笑点头:“好,小心点。” 山峦在阳光下轮廓分明,篝火旁,两人相视而笑。方清盈翻转着兔子,问道:“你和林姐姐说了吗?”李青权沉思后答:“说了,她只是点头,她明白自己出不了胡同,她会理解。”方清盈叹气:“希望林姐姐别太伤心。”李青权握住她的手:“她会想通的。” 夜空中星光闪烁,两人叹气。李青权拿出酒壶,喝了一口,递给方清盈:“你也尝尝。”方清盈摇头,目光落在火苗上。 “前几天,娘亲非要自己洗衣服,手指都裂了。”柳洛秋心疼地说,向杨黛儿点头。月光下,杨黛儿走向西厢房,想邀林汐瑶。刚走两步,西厢房传来悠扬笛声,在这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空灵,如泣如诉。杨黛儿停步侧耳倾听,随后转身去门房叫上管家,二人的身影在月色中渐行渐远,一同离府。 柳洛秋已有多时未曾聆听这熟悉的笛声,正沉醉于其旋律之中。然而,笛声却陡然转调,变得哀婉而缠绵,如同在诉说无尽的忧伤。他脚步踌躇,缓缓走向西厢房,却在门口驻足不前,最终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171章 星辰下的宫廷风云 此时,笛声戛然而止。屋内的林汐瑶眼眶一湿,泪水沿着她那白皙的脸颊滑落。她抽出帕子,轻柔地擦拭着笛子,手中的力道逐渐加重,仿佛有另一股力量在通过她的手与笛子相连。 突然间,她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将笛子紧贴在胸前,紧咬着唇瓣,双臂环抱自己,坐在榻边。她闭上眼睛,满天星斗在她眼前低语。她用充满温情的目光加入这场宇宙间的对话。她不敢打扰星星们的私语,只是静静地聆听,内心感到无比的满足。 不久,星辰们沉默了,她心想:“星星们都入睡了吗?”这让她感到一丝惶恐和不安。她想着自己如同这寂寥的夜空一般,孤独而迷茫,不知未来的方向在何处。窗外,夜风吹动着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夜的叹息。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映出一片片银白的光斑,更添几分静谧与清冷。但想到柳洛秋,心中又泛起一丝温暖,那温暖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虽微弱却充满希望。她感觉自己仿佛脱离了躯壳,在夜空中飘荡,像一颗无轨迹的流星,唯有星光的清辉在抵抗心底深处的寒意。 许久之后,她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微笑。 柳洛秋的心境如同深秋的天气,变幻莫测,胸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昏暗的内心深处忽明忽暗地飘忽着。他在庭院中练习般若永清剑法,剑招犹如行云流水,却又透出一丝犹豫,仿佛心中的矛盾在剑尖上得到了宣泄。练剑之后,他似乎有所触动,再次向那熟悉的西厢房走去。但走到窗前,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最终转身缓缓地走回原来的地方。 这时,李青权差点与柳洛秋撞个满怀,他敏捷地侧身站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问道:“柳兄,你这是要去哪里?汐瑶可在房中?” 柳洛秋回答道:“我过来看看你是否回来了。顺便告诉你,你离开后,余元帅派人来说,明天一早会派人接你进宫面见皇上。” 这时,杨黛儿恰好进门,见两人站在西厢房外,她笑嘻嘻地问道:“你们俩怎么站在这里?看我买的紫铜袖炉好看吗?”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轻快和活泼,给人一种阳光灿烂的感觉。 柳洛秋侧身打量着那袖炉,炉身上的花纹精致细腻,炉盖上的小孔透出缕缕热气,散发出温暖的气息。他不住地点头称赞:“还是个花篮形状,做工真是精巧,非常不错。”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赞赏和惊喜,显示出他对美好事物的欣赏。 杨黛儿从管家手中接过两个袖炉,递给柳洛秋一个,然后走进了西厢房。她笑意盈盈地对林汐瑶说:“林姐姐,这天儿愈发冷了,我给您带了个袖炉来。您瞧瞧,可还喜欢?”此时,屋内的烛光轻轻摇曳,给房间增添了几分温馨的氛围。林汐瑶微微抬眸,眼中露出欣喜,轻声说道:“黛儿妹妹有心了,这袖炉看着真精致。”杨黛儿走上前,将袖炉放在林汐瑶手中,说道:“姐姐喜欢就好,这寒冬里有它相伴,也能多些温暖。” 林汐瑶将袖炉捧在手中,细细地摩挲把玩了一会,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随后,她紧紧握住杨黛儿的手,眼中闪烁着泪花,声音有些哽咽:“妹妹,你真是太好了,我…”杨黛儿也赶忙伸出另一只手,与林汐瑶的手紧紧相握:“姐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姐姐是太高兴了,真的很喜欢这个袖炉。”林汐瑶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那帕子上绣着的精致花纹在烛光下微微闪烁。她破涕为笑,“妹妹你看,这镂空的炉盖上还雕刻着喜鹊绕梅,那喜鹊活灵活现,梅花娇艳欲滴,做工真是精致呢。” 就在这时,官家急匆匆地进来通报:“禀杨姑娘,宫里来人了。”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神色略显紧张。杨黛儿微微点头示意,让来人进来。 一位公公快步进入,宣读旨意时,那尖细的嗓音在屋内回荡:“皇后懿旨,赐杨黛儿篆刻玉佩一枚。”杨黛儿双手接过玉佩,从袖中掏出一些碎银打赏了公公,公公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林汐瑶接过玉佩,放在掌心细细观赏,只见一茶盏大小的洁白玉凤,雕刻得栩栩如生,那玉凤的羽毛纹理清晰可见。杨黛儿笑着说:“姐姐如果喜欢,就拿去。我对这些‘劳什子’并不感兴趣。”林汐瑶掩嘴轻笑,回应道:“妹妹何时学会了北方人的‘劳什子’?”杨黛儿如银铃般咯咯地笑了起来。 林汐瑶接着说:“你给我的那些玉,成色都不比这个差,而且这是皇后亲赐的,将来可能会有大用。我脑子笨,也不爱掺和你们平日里那些大道理,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自己留着。”杨黛儿笑了笑,只得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此时,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吹起了窗幔,屋内的烛光随之摇曳。 次日,李青权随余阙踏入皇宫,直至御书房。二人恭敬地参拜顺帝,李青权开口道:“皇上,此次招臣来,微臣斗胆猜测,是否因为杨通贯的事而犹豫不决呢?” 顺帝回答:“嗯,余爱卿所料不差。依你之见,朕该如何处置?” 李青权沉吟道:“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微臣浅见,杨通贯父子因祖辈受过朝廷封赏,投靠我朝,怀有记恩之情,确实为国家平乱立下汗马功劳。然而,苗蛮势力日益壮大,虽骁勇善战,其心难测,不可轻信。” 顺帝沉思片刻,道:“那你就传朕旨意,令其‘暂停军事行动,静待朕的旨意。若苗军有暴于境者,即行收杀,务必凛凛莫敢犯’。此外,他的一切动向就由你负责监视。” 李青权回应:“皇上,这个微臣早已替皇上考虑周全。这位少侠是微臣的心腹,且身手不凡。微臣打算派他前往杨通贯处,严密监视其动向。今日特地带他前来面见皇上,请皇上定夺。” 顺帝审视着李青权,心中明了这余老头在夸大与李青权的关系。但他抬眼一看,只见李青权确实英气勃勃,气宇轩昂。顺帝的眼神顿时变得温和,连连点头,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至正十四年十一月,脱脱带领元军抵达高邮,双方在高邮城外展开激战,士诚大败,退入城中坚守不出。元军分兵攻克六合、盐城、兴化等地。彼时,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震耳欲聋,血腥之气弥漫在空中。 治书侍御史汝中柏对脱脱说:“丞相,您即将出征,承蒙您的器重,小人无以为报,日夜忧心。斗胆直言,哈麻日后必成大患,为防节外生枝,趁皇上如今仍依赖丞相,不如尽早将其除去。” 第172章 权谋交织,棋局初现。 脱脱沉思良久,答道:“近日军机事务繁忙,无暇他顾。此事你去找我弟弟商议。”次日,脱脱便率领手下前往高邮。 另一边,汝中柏的夫人接过仆人手中的水瓢,往盆里添了些热水。汝中柏正沉思着,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夫人笑道:“夫君,瞧你神不守舍的,在想啥呢?发啥愣呀?” 汝中柏回过神,强笑说:“先帖木儿太重义气,以大局为重劝他,他却觉得哈麻曾有功于他,不忍心下手,真是妇人之仁,可笑至极!” 夫人说:“我觉着,他们兄弟间的事,你插手过多恐不妥。别想太多啦。” “可这会害了脱脱大人。叫下人进来,你先去歇息,我再坐会儿。”汝中柏说道。夫人点头离去。此刻,窗外月色如水,屋内烛光摇曳,汝中柏的身影在光影中显得有些孤寂。 哈麻从中书平章政事的宴饮中步出,匆匆前往奇皇后处,一炷香的工夫后,他面带轻松笑容地从皇宫出来。他抬头对轿夫扬声吩咐:“先不回去,我们去柳统领府上。” 抵达柳统领府,哈麻被杨黛儿撞见,她戏谑地问候:“哈麻,你来干什么?这几日可有什么好消息?” 哈麻笑着用手指刮了一下杨黛儿的鼻子,笑声中似乎隐藏着深意。他收敛笑容,表情变得庄重:“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娘,如果不出所料,不久之后中书平章政事的位子就将属于我。”说完,他放声大笑。 杨黛儿秀眉微蹙,催促道:“哦?你先给我说清楚,再去不迟。” 哈麻示意柳洛秋关上门,压低声音将也先帖木儿告诉他的事一一向杨黛儿道来。不久,他又进入皇宫,皇后对他的办事能力大加赞赏,时刻念及他们母子,并承诺给他一个中书平章政事的位子。哈麻脸上的笑容,如同杨黛儿桌几上暖炉中袅袅升起的轻烟,在屋中飘然回荡。此时,窗外的寒风吹过,树枝在风中摇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转眼三个月过去。这日,在柳洛秋的统领府中,监察御史袁赛因不花与哈麻像往日一样饮酒观舞。 杨黛儿频频给袁赛因不花倒酒,直到他饮完酒,放下酒杯时,还要眨巴两下眼,度量半晌酒杯该放哪个位置。杨黛儿说:“袁御史大人,奏折我已经替你想好了,省得你晚间又要劳心费神。” “杨姑娘真是有心了,下官就先多谢了。” “大家同舟周济,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大人客气了。”袁赛因不花醉眼朦胧,连连点头称是。 杨黛儿命人拿来纸笔,提笔写就,递给袁赛因不花,随口说:“只是个大纲,请大人过目定夺。大人文采高雅,详细的折子还请大人斟酌挥毫。”说完,朝下人使个眼色,须臾一张空白折子放在桌上。 在下人研墨的这段时间里,袁赛因不花低头沉思。待到砚台上的墨汁均匀调和完毕,他早已心中笃定,灵思泉涌。只见他提起笔写道:“脱脱出师三月,却丝毫功绩未见,将国家的财物肆意挪为己用,半数朝廷官员皆随其摆布。再者,其弟也先帖木儿庸碌无能,品行卑劣,玷污了清正之台。其所辖之地,不久前遭受荒灾,百姓深陷饥荒。自黄河以西,尽是赤地;沿陇山以北,难觅青草。无不父兄迁徙,妻子流离,抛弃家业,膏腴之原滋润了荒草:此乃朝廷所熟知之事。幸赖宗庙神灵庇佑,皇天悔悟降祸,去年稍有丰收,前秋也稍有收成,让那些羸弱饥饿之人,得以保全性命,天下幸甚,可谓深厚。然而流亡之人尚未回归,田野依旧荒芜,白骨纵横交错,田间小路不见主人,至于积蓄财物,仍令人哀伤;兄弟二人纲纪之政未曾修整,贪淫的习性愈发显着。” 与此同时,哈麻在一旁,眼神复杂,他的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此时,屋内烛光摇曳,舞姬的身姿在光影中如梦如幻。 哈麻笑着看向杨黛儿,说道:“黛儿,你这心思可真是细腻,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此次若能成事,你功不可没啊。”杨黛儿哼一声,说道:“哈麻大人,这算得了什么,只要对大家,我自是尽心尽力。不过,这事儿可千万不能出岔子,否则咱们都没好果子吃。”哈麻连连点头,应声道:“那是自然,你放心,你放心。” 柳洛秋看完文章,拍手称赞,赞叹不已。他递给哈麻,哈麻却哈哈一笑,摆摆手,目光继续落在醉春楼请来的歌妓身上,欣赏着她们扭动撩人的舞姿。柳洛秋朝他一笑,心中暗想:“看来刘公交待的差事,问题不大。”他觉得,能够早早完成任务,总是令人愉悦的。于是,他哈哈一笑,举杯相邀众人,一饮而尽。 事态的发展并不意外。张士诚和盐民义军虽誓死抵抗,但脱脱的元军趁机将高邮团团围住。为了防止附近的起义军救援高邮,脱脱又派兵攻占了六合、盐城和兴化等地,使得高邮城内的张士诚顿时陷入孤军作战的境地。 城外,脱脱指挥大军夜以继日地攻打高邮。义军只剩下几千人,粮食越来越少,弓箭等守城的器械也使用殆尽。一些将领主张投降,以待他日东山再起,但张士诚坚决反对,他认为此时投降并无任何意义。 至正十五年初,诏书到达军中之时,参议龚伯遂对脱脱说:“脱脱丞相,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且丞相出师时,尝被密旨,今奉密旨一意进讨可也。诏书且勿开,开则大事去矣。”脱脱却说:“天子诏我而我不从,是与天下抗也,君臣之义何在?”于是,他交出兵权,由河南行省左丞相泰不花等代为总兵。 客省副使哈剌答说:“丞相此行,我辈必死于他人之手,今日宁死丞相前。”言毕,拔刀刎颈而死。脱脱临阵易将,高邮城下百万元军乱作一团,大军百万,作鸟兽散。 张士诚见元军不战而溃,立刻率领城中仅剩的几千名盐民义军杀出城来,大败元军。其散而无所附者,多从红军,铁甲一军入襄阳,号铁甲兵者是也。此时,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不绝于耳,一片混乱景象。 这日程虎来到府中,言道刘公托他前来传话:“书信我已烧掉,刘公之意:‘主要军事政权已不在脱脱手中,你的使命已然完结,何去何从自行决断,他认为还是应以民族大义为重。请柳大侠跟杨姑娘各自珍重,他日有缘再相聚。’柳洛秋跟杨黛儿听完,俩人会心一笑。 这日,杨黛儿与柳洛秋在房间内对弈围棋。房间内布置得清幽雅致,几缕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棋盘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杨黛儿轻拈一子,微微蹙眉,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棋盘,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柳洛秋则气定神闲地坐在对面,手中把玩着一枚棋子,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第173章 杨黛儿棋局中的惊心密谋 杨黛儿犹豫了一哈儿,终于落了一子,抬起脑壳看向柳洛秋:“柳大哥,这一步你可要小心应对咯哟。我这一子可是整了个‘双飞燕’,看你咋个破。”柳洛秋瞅她一眼,忍着笑回应道:“真系唔应该上次带佢去四姑娘山玩,把声都变晒川音喇。嗯,你呢一招的确有啲巧心思,不过难唔到我嘅。我净系需要‘尖顶’一下,就可以化解。”说罢,他也从容地落下一子。 杨黛儿看到这个情况,忍不住轻轻咬了下嘴唇,嗔怪地说:“柳木头,你啥子时候去的岭南哦?这局都还没分出输赢嘞嘛。我接下来要‘点三三’了,你可要接好我的招哟。”说完,她又陷入了沉思,纤细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柳洛秋微笑着说:“黛儿姑娘唔使急啫,我哋慢慢嚟,呢个棋局就好似人生噉,每一步都要小心斟啱嘅。我且‘立二拆三’,睇你点应对。”杨黛儿点点头,继续全神贯注于棋局。 不一会下人来报:“杨姑娘,您让请的客人到了。”杨黛儿这才从棋局中回过神来,一边倒茶一边说:“我虽说不是亲生的,但自从来了这儿,姑姑对黛儿一直当亲生女儿一样,哎,现在有件事不由得我不为姑姑操心哟。”来人道:“哥哥收养你们母女真是件大好事哟。你聪明伶俐,姑姑一直可喜欢咯嘛。有事你就直说噻。”杨黛儿秀眉微蹙,拿出手绢在眼睛上轻拭两下,长舒口气说道:“昨儿个不小心在书房听到他跟你父亲摆龙门阵。硬是想不通,他咋个能这样对你,连亲妹夫都要算计。你说他是不是糊涂球咯哟。现在这世道本就乱糟糟的,亲人之间还这样算计,真让人心头凉飕飕的哟。我本无意偷听,只是路过的时候碰巧听到,心头就一直不得安宁噻。”来人心头一紧,忙问道:“哦?你听到啥子咯嘛?”杨黛儿一脸忧色,继续说道:“你哥哥跟你父亲说,现今他兄弟俩重新掌大权,应该整治一些歪风邪气,要先拿姑父开刀。说他讨好皇上干些不正经的事。还怕别个笑话他有这样的妹夫,说皇上又糊涂,天下让人担心,想立皇太子当皇帝,让皇上享清福去。这可咋个办哟喂?我晓得这个事,心头着急得很,又不晓得咋个办,这才找你来商量噻。”哈麻妹妹听完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带着一脸惊恐匆忙离去。此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却未能吹散这压抑的氛围。屋内的烛光微微摇曳,映照着两人不安的神情。 杨黛儿轻抿一口香茗,悠悠说道:“我知她夫妇情深,这一回去必告知秃鲁帖木儿。就等着看好戏。” 柳洛秋沉吟说道:“如果起了冲突,你我倒还好说,怕只怕……祸及你娘,还是早早打算为宜。” 杨黛儿眼神中充满着感激,望着柳洛秋点点头,说道:“洛秋哥哥,那依你之见呢?” “只有安排人护送你娘先去敬亭山了,那里风景怡人,跟我娘去作个伴岂不甚好?!” “嗯,这般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安排。”杨黛儿放下茶杯,起身出房门而去。 哈麻妹妹回到家中,一边收拾细软,一边对秃鲁帖木儿说了所闻之事。秃鲁帖木儿见妻子收拾东西,心知她是想一起逃离。思略片刻,心中已有计议,宽慰说道:“你放心,我会一切安排妥当的。我先出去办点事情,明晚再走也不迟。” 此时,窗外月色如水,如银纱般倾洒而下。微风轻轻吹动着窗幔,屋内的气氛却略显凝重。 “皇上气色这般之好,为臣心中着实是倍感欣慰啊!” “秃鲁帖木儿,你如此急匆匆地来见朕,难不成仅仅只是为了讲这番话?”顺帝话音刚落,便猛地仰头,毫无拘束地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恰似滚滚惊雷,在殿中轰然炸响,又似汹涌澎湃的浪涛,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地冲击着殿宇的每一个角落。 “哎,微臣近日听闻了一桩了不得的大事,倘若不向皇上您如实禀报,微臣这心里呀,简直就是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如同百爪挠心一般难受!据微臣内人所讲,那哈麻与其父鬼鬼祟祟,常常避开众人,在密室之中密谋。那密室昏暗幽深,仅有几支摇曳的烛光勉强照亮。哈麻那张阴沉的脸在微弱的光影下显得格外狰狞,他眯着眼睛,眼中闪烁着阴毒且野心勃勃的光芒,压低声音,阿谀奉承又急切地说道:‘皇上啊,您乃天下之主,英明神武,本应开创千秋盛世。可如今您却被奸佞小人蒙蔽,沉迷于声色犬马,整日不理朝政,致使国势衰微,民生哀怨。但即便如此,您的威名依然震慑四方,无人能及。皇太子年轻有为,若能扶其登基,在您的余威护佑下,咱们便可掌控朝局,尽享荣华富贵。我哈麻自认为有雄才大略,满腹经纶,对皇上您更是忠心耿耿,一心只想为您分忧解难。凭什么要在这混乱的局势下屈居人下?那老糊涂的皇帝根本不配坐拥这大好江山!我哈麻有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之能,若能得势,必能让这江山重振雄风,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伟业。他只知贪图享乐,对国家大事不闻不问,任由奸佞当道,百姓受苦。咱们若能成就此事,便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也是为了延续您的辉煌统治啊。’其父亲在一旁频频点头,那浑浊的双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附和着说道:‘正是,正是,此事若成,你我皆可权倾朝野。’哈麻阴险地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咱们要先拉拢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员,许以重利,让他们为我们效力。对于那些不肯顺从的顽固之辈,就捏造罪名,将他们打入大牢,永绝后患。只要咱们手段够狠,计划够周密,就一定能够成功。’他那扭曲的面容仿佛恶魔一般,又恶狠狠地诅咒皇上,说皇上您艳福早就享得够够的了,如今更是年老力衰,不中用啦!微臣听到内人所述,真是又惊又怒,惶恐不已,这才急忙进宫向皇上禀报。” 顺帝听闻,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目圆睁,眼中似要喷出怒火,额头上青筋暴起,嘴唇气得颤抖,怒喝道:“大胆逆贼!竟敢如此大逆不道,密谋篡权,简直无法无天!朕待他不薄,他竟心怀如此歹毒的阴谋,朕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正国法!” “哦?朕向来对你的忠心那是极为赏识的。你这般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朕可要恼了哟!有什么话赶快痛痛快快地直说!” “哎,说起来这可真是家丑啊。”顺帝听到这番话,神色瞬间大变,惊得犹如雷击,连忙急切地招手示意秃鲁帖木儿靠近些。二人紧接着便压低声音,脑袋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地秘密商议起来。 此刻的朝堂,好似被一层厚厚的阴云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气氛压抑而凝重。 第174章 剑气横秋的岁月 在至正十六年,元顺帝下达诏令,将哈麻贬谪至惠州,雪雪则被发配至肇州。最终,二者皆因遭受杖刑这一严酷惩处而身亡。 当晚,京都的某家酒楼里,一众官宦相聚一堂,举杯畅饮。其中一位官员高高举起酒杯,满怀激情地提议:“诸位大人,请端起你们手中的酒杯,让我们一同敬我们英明圣武的皇上,他终究为脱脱大人伸张了正义。”话音刚落,众官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接着又继续沉醉在歌女和舞伎们曼妙的舞姿当中。 转至次年,即至正十七年(公元1357年),群雄纷纷崛起,各地纷争不止,战火接连不断。在这相互牵制的混沌局势之下,张士诚得以暂且休养生息,其势力因而空前强大。与此同时,朱元璋亦不甘安于现状,积极拓展势力,迅速崭露头角。 天下大势仿若风云激变,动荡难安,民心对变革翘首以盼。于这般乱世之间,柳洛秋和杨黛儿依靠着卓越非凡的武艺以及登峰造极的医术,纵横四方,济世救人。他们将《杏黄兰集》这部凝集医道精粹的宝典视作指引方向的明灯,一心为百姓祛除病痛之苦,同时也为江湖扫荡凶暴之徒,扞卫正义。 杨黛儿对《杏黄兰集》里的医理和方术已然熟透于心,能够信手拈来、随口诵出。他们持续在各处探寻患病之人,行医施诊,以悬壶济世为使命。柳洛秋偶尔望见杨黛儿那焦急的神情,心底虽感好笑,却不敢有丝毫显露,只能竭力抑制住笑意。 在东莞香山的蔷薇山庄,二人邂逅一个被山贼苦苦纠缠的绝色美女。柳洛秋制服了山贼,但二人终将会离开,村庄内的百姓仍会深陷于恐惧之中,而患病者亦比比皆是。杨黛儿义无反顾地投入到救治工作里,她的医术手法熟练且温婉,使人强烈地体会到她的关爱之情。而柳洛秋则率领村民训练武艺,增强他们自我防护的本领。 在北上途经龙苍沟时,他们遇见了一位被官府迫害的义士。柳洛秋与杨黛儿毫不犹豫地施予援手,尽心守护义士的安全,并助力他成功摆脱追捕。他们的行为鼓舞了更多人投身到反抗压迫的队伍当中。 那段日子里,他们过得洒脱随意、自在逍遥。他们的名号在天地间广泛传播,成为了乱世之中的一股澄澈清流。 这日,柳洛秋与杨黛儿来到平江府郊外野炊,二人忽听一阵歌声传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灰衣老者悠哉地唱着歌儿走来,只听他唱道:“风拂柳兮思渐长,残荷与藤蔓,转身欲忘,知非所求。秋风沁心,月摇草影,寒蝉秋心,喜恶皆终,不爱亦陷,时光错,相遇偶然,于繁华落寞中共鸣。夕阳缠绻,承痛悟世,非依你愿。于此,寻哲思源泉,悟存在深意,白发净如秋水,剑气如虹,谁与争锋。” 柳洛秋听罢笑道:“您老这剑气如虹,在下要讨教一下喽。”老者闻着阵阵菜香味儿看了看杨黛儿笑着说:“那就打个赌呗,若你接不下三招,你那娘子便要为老朽做三天饭,如何?” 在激烈的较量中,柳洛秋意外地未能如预期般在三招之内取胜。与此同时,杨黛儿则全心投入研究一本宫廷烹饪秘籍,她的烹饪技艺因此获得了飞跃性的提升。即使是野外烧烤,他们所准备的调料也一应俱全,精致程度令人惊叹。三招未过,柳洛秋便不得不承认败北。然而,杨黛儿却以她精湛的厨艺,让那位老者享受了连续十天的美味佳肴,这也让柳洛秋在烹饪艺术上受益匪浅。老者不仅品尝美食,还指点了许多柳洛秋在《闲间剑影破》中难以突破的一些境界。 柳洛秋深深体会到了“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世事沧桑,感叹之鱼,纵身跃起,遥望远方,在树梢感受着微风轻拂着脸颊,倾听着树叶跟花草们的轻轻低语。 在淮安路的一间古色古香的客栈里,杨黛儿与柳洛秋围坐在一张泛着微光的木桌旁。窗外,夜色渐沉;屋内,烛光轻摇。 杨黛儿眉梢飞扬,说道:“洛秋哥哥,此次顺道拜访淮安的潘思诚,真真是收获满满。他在古典医着上的改良求精之法,让我往日里诸多不明的药理,一下子就茅塞顿开啦。哼,难怪众人皆称他为‘古逸先生’呢!”她那活泼娇俏的模样,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 柳洛秋微微颔首,缓声道:“嗯,的确甚好。只是此人向不喜被叨扰,我们若再过多纠缠,怕是会惹得先生心生厌烦。”他神色沉稳,语气中透着冷静与谨慎。 杨黛儿轻轻颔首,眼珠一转说道:“听闻汤垕先生亦是此间人士,要不咱们去他那儿转转?” 柳洛秋沉吟片刻,回应道:“此主意倒也不错。若能带上汐瑶妹妹的画卷一二,让先生点评一番,自是极好。可如今空手前往,怕是意义不大。依我之见,还是改日带上画卷再去为妙。”他眉头微蹙,认真思索着。 在一旁静静聆听的杨黛儿,边美滋滋地吃着美食,边插话道:“嗯嗯,好,谁能想到会来此地呢。那盘平桥豆腐,还有那盘乳鸽别动,给我吃,嘻嘻。”她嘴角上扬,带着几分俏皮与任性。 柳洛秋笑了笑,转头看向另一道菜,说道:“好,那我吃龙虾便是了。” 杨黛儿狡黠地眨眨眼,眼神中透着一丝灵动,说道:“嘿嘿,张嘴,这豆腐是现做的,可嫩了,你先尝尝。” 柳洛秋品尝着豆腐的细腻与温热,说道:“唔,有些烫,好滑好嫩,你喜欢就多吃点。” 就在这时,一声“啪”的拍桌声打破了宁静。显然是有人酒劲上了头,情绪激动地在旁边发作起来。 “哎,我说大哥啊,难得出来玩一次,你又如此的扫兴,”那人带着几分醉意,抱怨道,“杨宗辰大人从大都增派了二三十位高手看守,我想那李青权跟方清盈就是武功再高也跑不了。我还想去找怡春楼春花姑娘呢。” 另一人语气沉重地回应:“嗯,跑是跑不了。杨宗辰这次拍余大人的马屁可拍着了,只是他这情报不知是否属实,那李青权缄口不言,什么也不说。不知能坚持几日。还是早些回去,回去晚了,万一被余元帅知道了,岂不是又要责罚?” “嘘,小声点说,走就走。”醉意之人压低了声音,显然是担心隔墙有耳,“被你一说,我心里也不踏实了。那余老头经常不定时去巡视。春花只能改日去看她了。” 二人结账后,匆匆离去。 杨黛儿朝柳洛秋微微点头,示意她注意到了刚才的对话。柳洛秋会意,悄声对杨黛儿说:“你也听见了?晚些时候去打听清楚再做打算。” 杨黛儿正欲开口,却被两位突然起身的客人打断。 他们走到柳洛秋面前,抱拳颔首,恭敬地说道:“柳大侠幸会幸会,我兄弟二人有礼了。” 柳洛秋微微一愣,随即也抱拳回礼,眼中带着一丝困惑:“有礼,有礼。二位怎知区区在下的名号?” “柳大侠与杨姑娘近两年纵横江湖,除暴安良,实是百姓之福啊。”倪普光朗声说道,同时指了指身边的兄弟,“对了,在下倪普光,这是舍弟倪普照。” 第175章 淮安城的救援 柳洛秋伸手示意,微笑着邀请二人落座:“二位请坐,有何赐教?” 倪普光坐下后,开门见山:“我兄弟二人效力于勤王。” 杨黛儿接口迅速,语气中带着一丝锐利:“我二人跟陈友谅并无瓜葛,二位该不是前来当说客,劝我们也效力于他?” 倪普光含笑回应,语气中满是敬意:“姑娘多心了,想杨姑娘跟柳大侠可谓人中龙凤,向来逍遥于江湖。岂能受他人管束,我二人万不敢有此奢望。” 四人正交谈间,客栈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女子步履蹒跚地走进来。她一脸的憔悴,眼眶红肿,神思涣散,仿佛心碎了一地。当她走近时,众人才认出,这正是林汐瑶。 柳洛秋无意间一扫,感觉不对劲,定睛一看,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汐瑶,你怎么在这里?” 杨黛儿急忙起身扶着她坐下,望着她红肿的眼睛,眉头紧蹙,关切地问:“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欺负你了吗?告诉我们,有我和洛秋哥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林汐瑶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轻咬嘴唇,看了看倪氏兄弟,欲言又止。柳洛秋微微点头,目光坚定地鼓励她:“没事,说。” 倪普光高声召唤:“小二,过来。”小二忙不迭地应声而来。 倪普光扔给小二一锭银子,神色严肃地吩咐道:“给我们换个雅间。”小二点头哈腰地领着众人上了二楼的一个单间。 进入单间后,林汐瑶不安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 不久,酒菜陆续上桌。柳洛秋抱拳道:“倪大人破费了。” 倪普光连忙摆手,脸上带着豪爽,大手一挥说道:“哪里,哪里。这位姑娘现在可以放心地说了。” 林汐瑶微微抬头,眼中满是感激与急切,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倪大人,小女子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那余元帅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硬说我表哥和方姑娘与方国珍的人密谈,就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他们关押起来。倪大人,您一向仗义,还望您能出手相助,小女子定铭记您的大恩大德。” 倪普光皱了皱眉头,目光中透着果断与正义,沉声道:“姑娘莫急,此事若真有冤情,我倪普光定不会坐视不管。但还需姑娘将详情细细道来。” 林汐瑶对倪普光报以感激的一笑,秀眉微蹙,开口说道:“不知道那余元帅从哪里得到的情报,声称有人见表哥和方姑娘曾与方国珍的人密谈,被怀疑刺探军情,现在被关押起来了。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 柳洛秋表情凝重,紧抿双唇,低头沉思,不发一言。 窗外,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倪普光放声大笑,对柳洛秋说道:“柳大侠,李大侠和方姑娘的事情,我的探子已经第一时间向我汇报了。关于你们兄弟的情况,我也略有耳闻。我这次来,正是为了商量营救之事。” 屋内,烛光微微摇曳,映照着众人的脸庞。柳洛秋好奇地问道:“哦?倪大人有何良策?” 倪普光举起酒杯,向众人示意,说道:“今日有幸与各位英雄相聚,先干一杯再说。” 众人一饮而尽,倪普光边给大家斟酒边继续说道:“杨宗辰从大都调来数十位高手加强防守,而这些高手只听从余阙的命令。要救出李大侠,我们需要里应外合。此时,窗外月色如水,洒在窗棂上。我兄弟二人愿意派一支人马佯攻淮安路,你们觉得如何?” 杨黛儿接过话茬,笑着说道:“倪大人,俗话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们这个忙可不是白帮的?” 倪普光讪讪地笑着说道:“杨姑娘真是聪明过人。实不相瞒,勤王得到了密报,元军中有人在秘密训练一批杀手,打算对汉人中的忠诚之士下手。勤王知道柳大侠武艺高强,特地派我们前来通知一声。不过,我必须先说清楚,这件事绝不勉强。如果事情办成了,柳大侠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就当今天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杨黛儿望向柳洛秋,嘴唇微启,似乎有话要说,但柳洛秋已经接过倪普光的话头,径自答道:“此事本是我江湖中人分内之事,我答应了。”杨黛儿闻言,只得低头不语。 倪普光朗声笑道:“好,那就这么定了。柳大侠果然痛快,勤王早已听闻两位的侠义事迹,对柳大侠的勇气和雄心敬佩不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杨黛儿听他如此赞誉,心中涌起一股甜甜的感觉。此时,阁楼东西两侧的木窗洒进夕阳,柔和的光线映在她微带腼腆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林汐瑶则在一旁低头,脸上略显黯淡,但随即又抬起头,望着他们微笑,似乎为他们的决定感到高兴。 夜幕逐渐降临,四周一片静谧。计划一经确定,众人便在三更时分展开行动。 城门处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柳洛秋和杨黛儿悄悄向淮安大牢潜去。他们轻巧地跃上屋顶,只见手持火把的人群正接受命令,列队向城门进发。这些来自大都的高手,只留下三名红衣护卫看守大牢。柳洛秋拔剑直指门口中央踱步的那名守卫,目光中透着决然,而杨黛儿则负责解决外围的几名普通看守,以阻止他们前去支援那三名守卫。 三招过后,那名红衣护卫在柳洛秋剑下渐感不支。只见其额头上汗珠滚滚而落,喘息愈发急促,眼神中透露出惶恐与绝望,立刻招呼边上跃跃欲试的另外两名同伴一起而上。 “时间紧迫,洛秋哥哥,不必跟他们客气了。”杨黛儿在外面喊道。 柳洛秋应了一声,刹那间,《混沌灵诀》之力贯入剑身,剑身瞬间光芒大盛。他手腕猛地一抖,《闲间剑影破》凌厉招式使出,一记璈吟太无,剑气如虹,直逼那红衣护卫。那护卫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根本无从抵挡,惨叫一声,便轰然倒地。 不等另外两人回过神来,柳洛秋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紧接着“玉曜灵津”“飖眄九虚”剑招刺出。只见剑光闪烁,如流星划过夜空,其中一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被一剑穿心,鲜血四溅。另一人刚想转身逃窜,脖颈处却已被剑气划过,鲜血狂涌而出,他瞪大了双眼,一脸愕然之相,直直地向后倒下。 进入牢房,柳洛秋伸指点倒狱卒,目光在李青权和方清盈身上迅速扫过,看到李青权的伤势,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黛儿在外面恐怕抵挡不住,我得尽快离开这里。”柳洛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方清盈看着柳洛秋说道:“柳兄,你一定要小心,我们在这里等你。” 柳洛秋的目光落在方清盈的身上,轻轻点了点头,说:“你们也要小心,这里的环境我还不熟悉,一旦被人发现,我们就很难脱身了。” 方清盈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轻轻地说:“我们会小心的,柳兄,你放心。” 第176章 余阙的赌注与酒局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去外面看看情况。”柳洛秋说罢,转身走出牢房,留下李青权和方清盈在牢房中等待。 片刻后,柳洛秋返回牢房,从狱卒身上找到钥匙,打开了李青权的铁链,与方清盈一起搀扶着他走向牢房外。 走出牢房,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人群,约有数百人,将杨黛儿团团围住。 一名红衣护卫冷冷地说:“杀了我三个兄弟,你们今天休想活着离开。” 杨黛儿慢慢退到柳洛秋所在的牢房门口,悄声说:“看来今天真是凶多吉少,得另想办法了。”她若有所思,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玉凤,高举起来:“你们敢如此放肆,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块玉,就如同皇后亲临。” 那些护卫们向前逼近的脚步停了下来,带着怀疑的目光注视着杨黛儿。 为首的红衣护卫向前跨了一步,正准备煽动其他人。就在这时,人群中缓缓出来一人,说:“在下韩宁,余大人身体不适,特命在下前来处理此事。” 杨黛儿看到韩宁,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知道韩宁是余大人的心腹,或许能够帮到他们。她立刻抓住机会,大声说道:“韩大人,我们真的是被冤枉的,李大哥是无辜的。如果你能够帮助我们证明清白,我们一定感激不尽。” 韩宁看着杨黛儿,心中会意。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好,我会尽力帮助你们证明清白。但是,你们也要告诉我真相,你们是否真的无辜?” 杨黛儿和柳洛秋对视一眼,一头,杨黛儿说:“你就放一万个心,我们确实是被陷害的。” 韩宁转向那些护卫,大声说道:“都散了,此事的内情我早已知晓,有些事事关密,也不便细说,他们都是无辜的。” 那些护卫们听到韩宁的话,都愣住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们也知道韩宁的身份。他们只能散开。 正在这时,一个人从街边酒楼的窗口飞身而下,喊道:“慢着!适才的事我都看到了。这……杨姑娘的话也并非无理,目前还没有证据,军中已经派人去调查此事。此事也不是我说了算,那皇后亲赐给杨姑娘的玉凤,我也有所耳闻。但是,此事关系到朝廷的安危,必须等禀明皇上后再做处理。” 杨黛儿呵呵一笑,说道:“原来是德生将军,你说得本姑娘不同意。今天人我是一定要带走,你有胆子就动动本姑娘试试。”说完打个手势,招呼柳洛秋等人向前走。一干元兵没有得到德生的命令,不敢让出一条路来,双方依然僵持着,却也没人敢动手。 杨黛儿大喊道:“余老头,别躲着了,你出来说句话!” 人群中缓缓出来一人,干咳两声说道:“杨姑娘,这些年未见,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大都有信使来到,又有些军务缠身,刚处理完回来。” 杨黛儿说:“你这些手下,怎么这么没教养,竟挡着我的去路!” 余阙说:“现下虽不能证明李大侠跟方姑娘的事,可也不能证明他们就不是探子。你跟这位柳大侠近两年的江湖事迹,在下也有所耳闻。”转而面向柳洛秋说道:“柳大侠,你看这样可好?我知你们江湖中人,兄弟情深,想作保带他走,是?”柳洛秋点点头。 余阙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柳洛秋,说道:“你既有此心作保,就跟我赌一把如何?” 柳洛秋从容一笑,说道:“余大人想怎地个赌法?” 余阙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后的人迅速端来三杯酒。他端起一杯酒,目光锐利地道:“我端的这杯酒自是没毒,其余两杯,其中有一杯是有毒的。不论你输赢都可以带走你朋友,大家都忘了这件事,各自保重。嗯,就算是杯酒释前嫌,你看下如何?” 林汐瑶和杨黛儿几乎同时喊道:“不可。” 柳洛秋笑着摆摆手说道:“生死有命,我喝。”他端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对着余阙一亮杯底,火光下杯中见空。 余阙喝完自己杯中酒说道:“柳大侠真是痛快,不过,我真不知你喝的那杯是否有毒。请自保重,你等走。” 杨黛儿的目光在柳洛秋和余阙之间来回游移,心中充满了担忧和焦虑,过去一摸柳洛秋的脉象,并无异常,轻声笑道:“余大人再会了,可不必送我们哦。你知道我的意思。” 余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转身对手下说道:“令他们去,不必跟着他们。” 一行人离城归来,抵达了村中一处宽敞的宅院,这里将是他们的临时据点。 宅院内,正房与东西厢房共计十余间,足以容纳众人。倪氏兄弟热情地迎出门外,大笑着说道:“这地方是我们特意买下,用以款待各位江湖朋友的。看起来,一切进展得还算顺利?酒菜已经备齐,就等各位享用。” 众人步入屋内,举杯畅饮。柳洛秋却在一番沉思后,缓缓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说:“事情的发展,并非如两位所想的那般顺利。调虎离山之计,确是高明,但其中的曲折,非外人所能知。”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到心口一阵剧痛,如同被利刃划过,忙不迭地用右手按住,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珠。 杨黛儿见状,立刻上前扶住柳洛秋,将她搀扶到床边坐下,再次为他诊脉。她的面色在凝重与缓和之间变换,显然是在深思熟虑。 林汐瑶也赶紧上前,用帕子轻柔地擦拭柳洛秋的额头问:“妹妹,柳大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之前的伤势未曾痊愈?” 杨黛儿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柳大哥的伤势确实复杂,他的内息紊乱,似乎受到了不寻常的外力干扰。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办法稳定他的伤势,否则恐怕会有变数。” 倪氏兄弟深知这次的对手非同小可,对视一眼,神色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杨黛儿道:“姐姐莫忧,洛秋哥哥此次或许是运气欠佳,误饮了毒酒。这毒甚是奇异,份量似轻,或许是酒中掺有解药,中毒不深。”她顿了顿,又道:“方才村外我嗅到紫背金牛草的气息,我去采些回来,用水煎煮一番。”转而对柳洛秋说:“哥哥,你静心运功,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柳洛秋微笑着对围过来的李青权等人说:“你们继续饮酒,不必担忧。”李青权点头,几人便继续他们的欢聚。 有了杨黛儿的协助,柳洛秋的面色逐渐变得红润,运用《混沌灵诀》调息片刻,头顶便冒出了缕缕蒸汽。他暗自提气,突然吐出一口黑血,顿时感觉身心舒畅。 杨黛儿从怀中取出金疮药,让柳洛秋服下。此时,林汐瑶端来了药汤,轻声说:“这药已在凉水中浸泡片刻,喝。”柳洛秋饮尽后,伸展手臂,说:“无碍,不过是轻微伤了些元气,休养一夜,应能恢复大半。” 这时,林汐瑶皱眉低头,轻声呢喃:“咦”,紧接着惊呼:“妈呀!”杨黛儿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们到西厢房去,聊些贴心话,一会儿就回来。” 柳洛秋点头同意,关切地说:“带她去洗洗头,看她连日劳累,想必是没有时间梳理。”杨黛儿贴近他耳边,轻声提醒:“姨妈来了不能洗头的。”柳洛秋环顾四周,疑惑地问:“她在哪?她姨妈为何不让她洗头?” 杨黛儿佯怒着轻嗔道:“你,闭嘴,给我老实坐着。”说完,便携着林汐瑶的手走向西厢房。柳洛秋则是一脸茫然,独自留在原地。 众人用过酒菜,又闲聊片刻,便各自回房歇息。 第177章 夜袭都梁寺 次日拂晓,李青权便来到柳洛秋的房间,再次表达谢意,并告辞。 尽管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但坚持要和方清盈以及表妹完成一些未了的事宜。柳洛秋和杨黛儿不便强留,互道保重后,便送他离去。 李青权走后,早餐随即送达。二人洗漱完毕,用过早餐,便前往倪氏兄弟的房间。倪氏兄弟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们会来。 倪普光笑着问道:“柳大侠,身体已无大碍了?” 柳洛秋抱拳回答:“好多了,那些贼人在何处?今晚我便去收拾他们。” 倪普光说:“柳大侠,我早说过,这件事不勉强,你们二人自行决定。我们兄弟看重的,是你这个朋友。那些琐事只是个借口,若你有兴趣,在此游玩两日再去也无妨。” 柳洛秋呵呵一笑,说:“刘备曾言,人无信而不立,既然答应了两位,就不能食言。今晚就去解决此事。请告诉我那些元廷密训的杀手住所。” 倪氏兄弟相视一笑,对柳洛秋说:“柳兄既然执意要行此侠义之事,那我们兄弟就静候佳音。那些杀手住在泗州北边的甘泉山上都梁寺,为首的叫百里青岚。” 当晚,柳洛秋打探好路径,离甘泉山仅有二三里。都梁寺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在昏暗的夜色中,柳洛秋的声音轻轻响起:“你一直想去普陀山,对?若能就此解决此事,我们便可即刻启程。” 山路蜿蜒,杨黛儿便顺势挽住了柳洛秋的手臂,她的笑声如同夜间的清风:“好,等参拜完观世音菩萨,我们就回敬亭山,不再理会这些琐事,你说呢?” 在杨黛儿的挽扶下,柳洛秋感受到了手臂触碰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目光在月光下不由自主地落在那迷人之处,心神荡漾:“嗯,依你的意思,不问闲事,专心致志。” 杨黛儿故作严肃地问:“那我们要做什么正事呢?”意识到他的目光所向,她顿时脸红,正要嗔怪,却被柳洛秋紧紧拥入怀中。 山道上并无他人,柳洛秋感到唇干舌燥,轻轻地贴向杨黛儿的红唇。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滞了,四周的风声、虫鸣声似乎也都悄然消失。他的唇轻触着,起初带着些许试探,而后逐渐变得热烈而急切。 杨黛儿在这突如其来的亲吻中,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闭上双眼,全身心地沉浸在这奇妙的感觉之中。她能感受到柳洛秋的气息,炽热而急促,他的唇如燃烧的火焰,点燃了她内心深处的渴望。 柳洛秋微微张开双唇,轻轻地吸吮着杨黛儿的唇瓣,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珍贵的佳酿。他的舌尖轻轻探出,试图撬开她的贝齿,探寻更深处的甜蜜。 杨黛儿微微颤抖着,最终放弃了抵抗,迎合着他的探索。两人的唇舌交织在一起,缠绵悱恻,空气中弥漫着暧昧与炽热的气息。 山野的风儿放肆地吹拂在二人身上,却无法吹散这浓烈的情感。杨黛儿感到一阵电流穿过身体,随即无力地倒在柳洛秋的臂弯中,身旁的草丛里。 风儿有些狂野地在杨黛儿的眼眸、脖颈间游走,带来无比的快感。然而,这种快感似乎带着一丝不对劲,仿佛跨过了一道界限。杨黛儿轻轻推开柳洛秋,坐起身来,将一绺挡在眼前的秀发掠到耳后,低头不语。 柳洛秋在她耳边轻声耳语:“听说观世音也是送子娘娘,你老实告诉我,我们去普陀山,你求的是什么?” 杨黛儿推了推柳洛秋,娇嗔道:“柳洛秋,离我耳朵这么近,痒痒呢。你乱说什么呢。” 柳洛秋哈哈一笑,说:“适才不是你说以后我们只干正事吗?” 杨黛儿低着头,声音渐小:“柳洛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了,你昨儿个身子刚中过毒,你放心,等我们回到敬亭山。” 柳洛秋笑着说:“好像我是个怪物,有那么可怕吗?我都没听见你说的呢。” 杨黛儿反驳:“柳洛秋,你,你明明听到了。” 柳洛秋哈哈一笑,说:“好了,时辰不早了,还是早早去解决了这些祸患才是。” 杨黛儿点头轻嗯一声。 寺院东厢房的窗户敞开,烛光如黄色的瀑布般倾泻在寂静的院落中。一轮冷月高悬于夜空,清辉冷冷地洒在地上,将那面随风摇曳、写着“百里”两个大字的旗子映照得格外醒目。门外,一人正手执毛笔,在两秉昏黄的灯烛间书写,身影被烛光拉长,仿佛与这深幽的黑夜融为一体。 四周的树木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草丛中不时传来虫鸣,更添几分寂寥。 “这些人武功都高不到哪去,我就在这寺院大门顶上就着月光嗑会瓜子,你去。”柳洛秋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脚下守门的护士相互对视,这人心里有些疑惑,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问道:“李大哥,你有没有听见有人说话?” 杨黛儿笑得狡黠,轻声说:“李大哥,当然有人说话了,两个呆子,瞅上面。要不要吃点瓜子?”暗自好笑着心忖:“这两人甚是有趣,竟如此迟钝。” 那人向外走两步,抬头向上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然后说道:“上面像是位姑娘,你去报告百里当家的。”一边说:“姑娘快下来,这里不是你玩耍的地方。” 杨黛儿咯咯笑道:“下来?我偏不,有本事你们上来呀。” 话音未落,一个人头从寺院正中滚落。 此时,一阵凉风呼啸而过,吹得树叶纷纷扬扬飘落。 柳洛秋从窗中跃出,目光如电,手中的剑锋寒光闪烁,不禁有些许不屑冷声道:“黛儿,下来,什么杀手,一招也应付不来。那倪氏兄弟真是夸大其词也。” 西厢房这时已跑出两人来,其中一人口中大喊:“大哥出事了!”说时已拔出手中长剑,剑光一闪,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其中一人喊道:“来者何人,竟敢在此撒野!” 柳洛秋冷哼一声:“就凭你们也配问?” 另一人强装镇定道:“莫要猖狂,我们百里当家的可不是好惹的!” 寺庙周围树木参天,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地落在地上,像是一片片破碎的银镜。四周静谧得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夜枭啼叫,透着几分阴森恐怖。 柳洛秋身形一闪,施展《太虚幻影步》如同鬼魅般跃入寺内的东厢房。刚一落地,便有几个黑影从暗处窜出,手持长刀,向着他猛砍过来,忙施展《太虚幻影步》翻身出来。此时,寺内的风骤然加急,吹得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柳洛秋眼神一凛,侧身躲过,右手顺势抽出腰间佩剑,剑身在清冷的月光下闪过一道寒芒。 他脚步如风,剑式凌厉,一招永而盈之,剑已刺中一人咽喉,那人瞬间倒地。其余几人见状,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凶狠地围攻上来。 第178章 柳洛秋的侠义乌龙 这时,又有一人从背后偷袭,柳洛秋仿佛脑后长眼,反手一招星斗遗咎,准确地刺中那人手腕,长刀“哐当”一声落地。紧接着,他猛地向前一冲,剑如游龙,左劈右刺,几个回合下来,围攻之人已纷纷负伤倒地。 只听得一声冷哼,一道身影从寺庙大殿中飞掠而出。 柳洛秋哈哈大笑道:“来得好,想来你就是那百里青岚了?”那人却不作声,手持双剑,目光阴冷,二话不说便朝着柳洛秋攻来。双剑交错,剑风呼啸,刮得周围的树枝剧烈摇晃,树叶纷纷扬扬飘落。 两人你来我往,剑影交错,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剑气所撕裂。寺庙的牌匾在风中摇摇欲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柳洛秋看准时机,一招虚晃,引得百里青岚露出破绽,随后剑指其要害。百里青岚大惊,急忙回防,但还是被柳洛秋的剑划伤了手臂。他恼羞成怒,招式愈发疯狂,柳洛秋却愈战愈勇,逐渐占据了上风。 柳洛秋的剑法如同一道无形的虹,迅捷地挽了个剑花,收剑时顺势凌空一式清灵空虚。随着两声轻响,那两人还未反应过来,脖颈处已鲜血四溅,倒地不起。后院中,二三十人也已聚到前院,手持利刃,却不敢轻举妄动。 柳洛秋神色从容,喊道:“不想活命的尽管过来。”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又对杨黛儿说:“刚才进去,这百里青岚像是在修改什么名册,想来还要扩充人手。我看就只把这百里青岚的人头带回去交差得了。” 杨黛儿慵懒地点头,依旧嗑着瓜子。 柳洛秋用剑指着惊魂未定的门卫,说:“找块布子,去把这人头给大爷包起来。” 门卫战战兢兢地跑去东厢房,慌乱中拿了一块布子。他蹲下,轻轻拿起百里青岚的人头,将挡在人头脸上的头发整理一下,然后望向柳洛秋,眼中含着泪光。 “你也是被逼的,像这元廷的走狗,以后再不会挟制你们了。” 那门卫迷惑不解地望着柳洛秋,问道:“大侠你,你说什么,什么元廷走狗?” 柳洛秋眯着眼问:“难道他不是在此地秘密训练杀手吗?” 门卫说道:“大侠,您可能误会了。百里青岚乃是我们的首领,他引领着我们抗击元廷,只为替百姓除害。” “哼,你们还想骗我?”柳洛秋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怀疑,手中的剑锋一颤,寒光逼向那护卫。 “杀便杀,我绝无半句假话。”那护卫面色不改,神色坚毅。 杨黛儿款步走近柳洛秋,低声道:“莫急,且听听他如何说。” 柳洛秋微微蹙起眉头,缓缓收回剑,目光如炬,宛如寒夜中的星芒:“你继续说,此地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门卫深吸一口气,似是平复了一下心绪:“我们一心追随百里青岚,只为铲除那些鱼肉百姓的元军,以护百姓安宁。” 柳洛秋脸上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不再迟疑:“你所言可是真的?” 那门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朗声道:“如有半句虚言,我甘愿受死。” 柳洛秋紧绷的脸庞稍有缓和,松开握剑的手,微微示意:“告诉我,你们如何行动?” “百里大侠是有些武功不假,但,但可没大侠你武功这么出神入化。”边上有人窃窃私语着附和。 柳洛秋打断那些琐碎的议论,声音中带着一丝冷厉:“别废话,直接说重点。” 守卫边上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清了清嗓子:“百里大侠确实让我们在此刻苦训练,目的是为了加入双刀赵的义军。” 柳洛秋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赵普胜,就是那个以义气着称的赵普胜?” 守卫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满了尊敬:“没错,就是他。他对大当家有恩,我们准备精锐尽出,投奔赵普胜。但是最近听说他要和陈友谅会师,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守卫继续说:“大当家最近一直在扩充兵力,他决定在我们相遇前,率众前往赵普胜麾下。就在我们沉浸在胜利的幻想中时,不料”守卫的声音低了下去,叹息了一声。 他转身环视周围的弟兄,语气严肃而庄重:“大当家曾严令我们不得为非作歹。我们共同修缮的寺院,种植的菜园,都见证着我们的自给自足与团结。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齐声回应:“是。” 杨黛儿轻轻拉了拉发愣的柳洛秋,低声道:“洛秋哥哥,我们中了圈套,快走。” 柳洛秋被她拉着,却似乎不愿离去,脚步踉跄。 杨黛儿加大了力度,催促道:“别愣着,快走。” 她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摸出一块银子,询问柳洛秋:“你还有银子吗?” 柳洛秋神色恍惚,喃喃答道:“有,有,哦,我明白了。”随即将身上的两锭银子交给了杨黛儿。 杨黛儿将银子抛向院中,高声说道:“我们也是受害者,这是一场误会。这些银子,用来安葬你们的当家人。各位英雄,保重。” 她紧紧握住柳洛秋的手,逐渐加力,柳洛秋心领神会。两人一同跃过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下了山,柳洛秋坚定地说:“我不相信这个消息,我们再去问问前面村庄的人。如果是真的,我们去找那倪氏兄弟算账。” 杨黛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意了他的提议。 “咚咚咚”,柳洛秋用力地敲打着一户农家的房门。 “谁啊,这么晚了。”开门的是一位睡眼惺忪的中年汉子,他的上衣敞开,露出健壮的肌肉。杨黛儿一见,立即转过头去。 柳洛秋迅速拔出剑,将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吓得立刻跪下,慌张地说:“你一定是李公子派来的,我保证再也不去那张寡妇家了。” 柳洛秋有些哭笑不得,连忙说:“停停,我不是来问你这个的。我要你实话实说。” 一位妇女整理着衣裳,好奇地问:“王二,你刚才说什么?给老娘说清楚。”那汉子满脸通红,望着柳洛秋说:“大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洛秋点头,问道:“嗯,那我来问你,这附近有个百里青岚,你听说过吗?” 那汉子回答:“当然知道,百里青岚是个义薄云天的人,我家也曾受过他的恩惠。不信你问我家娘子。”旁边的妇女点了点头,证实了他的话。 柳洛秋收起剑,抱拳表示感谢:“打扰了,告辞。”然后转身拉起杨黛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杨黛儿轻声问:“洛秋哥哥,明天再去找倪氏兄弟,你不累吗?” 柳洛秋语气冷淡地回答:“不,你要累就找地方休息,我一个人去。” 杨黛儿无奈地接受了,说:“好,夜间赶路也快。” 二人趁着夜色,如同两道幽灵般掠过淮安城外的一座府邸的墙头,轻巧地落入院中。 月光下,他们悄无声息地接近正房,室内隐约传出的谈笑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夫君,你这一生的辉煌,便是以这笔财富换得这座宅邸,我连梦中都不敢奢望。” 柳洛秋猛然推门而入,剑气纵横,直指屋内。一对中年夫妇正把酒言欢,两旁侍女静立。女的光彩夺目,如同夜空中的星辰,男的富态逼人,满面红光,显然是地方上有名的豪绅。 第179章 鸡窝里的秘密 屋内燃着数根红烛,映照着壁上的画卷和案上的古玩,显得富丽堂皇。酒香混合着花香,弥漫在空气中,营造出一种奢靡的氛围。 柳洛秋冷冷说道:“一切昭然若揭。”剑光闪过,旁侧的椅子应声断裂。 夫妇俩见状,面色如土,慌忙跪地,身体颤抖如风中残叶。 “若是识时务,便将你们的金银细软尽数打包,我等乃陈友谅大人麾下。”柳洛秋的声音冷冽如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杨黛儿望着一室闪烁的珠宝银两,眉宇间透出忧虑,她轻声说道:“洛秋哥哥,此行负担沉重,我们是否应该慎重考虑?” 乡绅声音颤抖着说:“壮士,留些余钱,让老朽得以安度晚年。” 柳洛秋哼地一声,语气更冷:“这些财富,皆出自百姓血汗,不取你性命,已是你的大幸。” 乡绅有些绝望地连忙开口道:“壮士,这些财物您难以携走,不如我明日亲自送往勤王军营,如何?” 杨黛儿接口说道:“不必麻烦了,让我来。”她贴近柳洛秋耳边低语了几句,柳洛秋听后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杨黛儿随即将一些物品放入旁侧的布包,提起后身形一纵,飞快离去。不过片刻,她又回来继续打包,如此往返多次。 直到地上物品所剩无几,她将包打包好,递给柳洛秋,轻声说道:“我确实有些累了,你拿着这个,我们走。”她的语气中似乎隐藏着某种不安。 二人来到一间间朴素的农舍前。 “娘亲,咱家的鸡又下蛋了,咦,这是什么?”一个女孩从鸡窝中探出头来,左手拿着一个鸡蛋,右手握着一串珠宝。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对这意外之财感到惊奇。 一名妇女正在房门前洗衣服,看到女孩便喊道:“珂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快过来。”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远处。 这个小名叫珂儿的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她快步跑了过来。 女孩珂儿好奇地望着手中的东西,双眼闪烁着光芒:“娘亲,这是什么呢,真好看。鸡窝里好像还有呢。” 妇人目光中带着疑惑,看着女儿走向鸡窝。珂儿伸手进去,拉出一包东西,包裹的边缘露出了一锭银子。妇人迅速将银子塞进包里,走到洗衣物的地方坐下,端详着这包东西,又拿过珂儿手中那串珠宝,缓缓说道:“这可能是谁家暂时放在这里的,我们还是把它放回原处。” 珂儿依依不舍地望着手中的珠宝:“不,娘亲,我要玩这个,真好看。” 妇人正色道:“珂儿,你爹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你不想挨打?” 珂儿听话地放下珠宝,欢快地跑进屋里,转眼间出来,手里多了个小泥人儿,左看右看地玩得不亦乐乎。 妇人手提着包裹,正准备再次走向鸡窝,这时,柳洛秋和杨黛儿从门外走了过来。 俩人相视一笑,柳洛秋开口笑说:“嫂子,我们是百里青岚大哥的朋友,这银子是他托我们带给你们母女的。” 那妇人面带忧色,声音颤抖地问:“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这些银子他又是怎么来的呢?” 杨黛儿轻盈地走到她身边,挽着她的胳膊,笑着说:“嫂子,这些银子你就放心使,都是从那些无良元军手中所获。我们可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妇人再次审视着她们,半晌后,她终于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笑容:“好,姑娘你们不像坏人,我信就是了。屋里坐,用些饭菜。” 此时,柳洛秋正半蹲着,低头端详百里珂手中的小泥人儿。她抬起头说道:“嫂子,今天就不讨扰了,我俩还有军务在身呢。等天下太平了,再常来看你。” 她又转头,目光落在百里珂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你是不是叫百里珂?” 小女孩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迷茫,静静地望着柳洛秋。 柳洛秋指着小泥人儿,好奇地问:“这小泥人好威武,是谁呀?” 百里珂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光芒,得意地说:“是爹爹啊。” 柳洛秋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闷,似回应百里珂又似自语:“嗯,你爹很勇敢。”话音刚落,不禁缓缓弯腰,将小女孩紧紧地拥在怀里。 “嗯嗯,我娘说我爹将来一定是个大英雄。”柳洛秋的眼眶渐渐湿润,两行泪珠悄然滑落,滴在了百里珂柔软的头发上,映着阳光,泪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柳洛秋手指轻轻抚摸着百里珂的头发,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百里珂抬起头,小手紧紧握着那个小泥人,一双纯净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说:“大哥哥,你抱太紧了,别把我小泥人弄坏了。”小手紧紧握着那个小泥人,眼睛瞪得大大的。 杨黛儿心中一阵黯然,轻轻拉了拉柳洛秋的衣袖,柳洛秋会意,轻轻放下百里珂,目光望向门外,远方是一片宁静的田野。 杨黛儿知道他此时情绪激动,于是对妇女说:“嫂子,以后我们会常来看你,我二人尚有些事要办,就先告辞了。”轻轻推开门,阳光洒进屋内,形成一道明亮的光束。 百里夫人含笑点头,送二人至院门外。走了一截,柳洛秋回头望着母女俩,百里珂欢喜地跳跃着,向二人挥着小手。 至正十九年的九月,陈友谅以会军为名,诓骗赵普胜到安庆。赵普胜没有怀疑,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陈友谅听说他到了,还烧羊出来迎接,在雁水边上登上船相见。然而,陈友谅的欢迎背后藏着杀心,用图谋不轨的罪名,杀了赵普胜,挟持徐寿辉,把都城迁到江州(如今的江西九江),自己称汉王。 这年三月,春意正浓,叶子绿花正红。春风中带着淡淡的香气,一波一波淘气地浸染着人们的身心,不全部浸透决不罢休的样子。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云彩,洒在大地上,形成了斑驳的光影。 “这莲城距离临安还有二百来里路。我刚才向那边放风筝的一对夫妻打听了。”柳洛秋点点头,目光还是追随着天空中飞舞的风筝。 杨黛儿轻轻笑着,伸出食指弯成勾勾的样子,刮了刮柳洛秋脖子上的喉结。柳洛秋突然一惊,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老是有这种奇怪的举动。” 杨黛儿闭上嘴巴,斜看了他一眼,假装生气地把头扭到一边。但很快又转过头来,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然后把买来的风筝递给柳洛秋。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风筝的边缘。 柳洛秋接过风筝,仔细查看它的工艺和细节。风筝上的图案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鹰,活灵活现。 “咱们也来放这个风筝!”柳洛秋兴奋地说道。他抓住风筝的线,迎着微风跑起来。杨黛儿紧紧跟在他身后,笑着给他鼓劲。 风筝在他们的手中慢慢升起,越飞越高,和天空中的其他风筝交织在一起。 第180章 风筝与修罗 柳洛秋迎风疾奔,手中的丝线徐徐延展,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天空中的风筝,喃喃道:“那应称作纸鸢,此方可称为风筝。” 杨黛儿一只手挽着柳洛秋,一同仰头望着风筝在空中节节高升。她轻踮脚尖,接过风筝线轴,笑靥如花:“让我来试试,许久未曾这般快乐了。你刚才说啥?不都一样么?你莫要骗我。” 柳洛秋耐心解释:“实则不然,配有竹笛能发声的风筝方可称作风筝,不然只能叫纸鸢。” 杨黛儿满脸好奇,追问道:“你从何处知晓这些?” 柳洛秋微笑着陷入回忆:“这些皆是我娘亲在我幼时告知于我的。” 风筝在春风中扶摇直上,越飞越高。杨黛儿如同天真的孩童一般,欢快地扭动着身姿,时而轻盈地跳跃。风筝在空中迎风飞舞,那彩色的翅膀在风中颤抖,丝线在风中绷得笔直,发出细微的嗡嗡声。直至杨黛儿玩得精疲力竭,才缓缓席地而坐,脸上满是心满意足的笑意。 柳洛秋望着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杨黛儿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衣袖里有虫子吗?” 柳洛秋无奈答道:“你才有虫子呢。你为何一会儿闭左眼,一会儿闭右眼?莫非有东西进了眼睛?” 杨黛儿歪着小脑袋,好奇地说:“你看前面放风筝的,都是一男一女,而且男的都蒙着一只眼,这不太正常?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柳洛秋望向不远处,确实有几对男女在放风筝,男人们的眼睛上都遮着一块黑布,有的在左边,有的在右边。他也试着用手遮住一只眼睛,望向天空。 杨黛儿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呀,你真是块笨木头。你以为那些人是故意遮住眼睛的吗?” 柳洛秋随即醒悟,尴尬地笑了笑:“哦,那我们去找个人问问清楚。” 一位年长的老人看到两人走近,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杨黛儿指着不远处那些独眼的人,正想开口询问,老人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他环视了一下两人,然后问柳洛秋:“你们看起来是外地人,年轻人,你家中有几位妻子?” 柳洛秋一愣,杨黛儿却做了一个八字的手势,接话说:“他有八个。”老人惊讶中带着一丝惶恐,低声说:“你们是外地人,所以还不要紧,但如果让修罗仙子知道了,那就不妙了。你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柳洛秋微笑着行了一礼:“呵呵,老人家,您也听她胡说呢,她就喜欢开玩笑。还请您解释一下这其中的奥秘。修罗仙子又是怎么回事呢?”老人指着杨黛儿笑道:“这丫头一看就是鬼灵精,我差点就相信你了。我也一时糊涂,有你这么标致的美女陪着,他又怎么会再娶七个八个的呢,哈哈。” 杨黛儿脸上泛起红晕,娇嗔道:“您老快说正事。” “哦,你打趣我老头子可以,现在反嫌我话多了?那你们去问别人。”杨黛儿看出老人是在装生气,便走到他背后,用两个小拳头轻轻捶了几下,撒娇说:“您老别生气了,快说。” 老者哈哈一笑,眼中透着迷惑:“这还差不多,比我那孙女乖多了。”他收住笑,目光迷茫:“此女清丽脱俗,性情乖戾,据说会移形换影之术,不是仙子是什么?只是村民给她起了绰号叫修罗仙子,真名不知。” 柳洛秋刚要开口,杨黛儿轻拉他衣袖,他会意。 老者似察觉端倪:“你们年轻人急什么,我就这样讲话,又不是赶着生娃娃。” 杨黛儿脸一直红到脖子,低头浅笑。 老者点头,摸了摸胡须:“看二位金童玉女,情投意合,还没成亲?” 柳洛秋看杨黛儿一眼,笑说:“江湖中人,儿女之事不急。” 老者又道:“那祝二位白首不离,子孙满堂,万事如意。” 柳洛秋抱拳答谢,不再说话。 老者接着说:“别嫌老汉啰嗦,此事与男女情爱有关。半年前一夜,修罗仙子光顾各家,她会移形换影,很快村里娶妾的都休了妾,留正室。不从的被刺瞎眼。这事很快传开,附近村子也如此。再有休妾报复或生离的,男人次日就身首异处,才有今天这景,怪不怪?” 杨黛儿笑道:“好玩,竟有这等事。” 柳洛秋问:“修罗仙子在哪?” “快看,修罗仙子来了。”一声惊呼,柳洛秋转头,见一女子从林间树梢缓缓飘来。她身姿婀娜,如弱柳扶风。眉如远黛,目若秋水,樱桃小口不点而朱。一头如瀑的黑发随风轻扬,肌肤胜雪,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散发着一层朦胧的光晕。旋转间红裙落地,宛如一朵盛开的红莲,美不胜收。 红衣女子身形一定,柳洛秋含笑开口:“我说是谁身法如此了得,原来是师姐。” 赵曼盈环视周围的人群,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那些成双成对的男女用敬畏的眼神向她微笑点头。 当她目光落在柳洛秋和杨黛儿身上时,惊讶中带着几分欢喜,脚步轻快地向他们走去。四人相向而行。 柳洛秋:“师弟,你们不是在大都吗,怎么会来到这里?”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杨黛儿不等她回答,兴奋地拉起赵曼盈的手,欢快地摇晃着:“原来这个修罗仙子就是姐姐你啊,真是太了不起了!” 赵曼盈听到这话,脸上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杨黛儿的手背。 赵曼盈说:“我们还是去我的住处,边走边说。我当初游历到这里,发现这是个民风淳朴、景色秀丽的地方,很适合居住。只可惜被一些臭男人败坏了风气。”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柳洛秋心里明白这话虽然有些偏激,但也不便接话,便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杨黛儿却嘻嘻哈哈地随声附和,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 三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间,半炷香的时间悄然溜走。他们逐渐远离了先前的村庄,一路行进了约莫十里路程。 远处,一座秃顶的小山峰缓缓显现,其后紧跟着一座与之遥相呼应的山峰。这两座山峰一前一后,远远望去,恰似刚刚踏出重重山峦的一双巨型脚掌,微风轻拂,松涛阵阵作响,周围的草丛中,野花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芬芳。 松林中,两只形如蝙蝠的黑影朝着三人猛冲而下。待到距离柳洛秋十来丈远时,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竟原来是两个飞掠而来的黑衣人,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凛冽的杀意,仿佛要将这宁静的氛围瞬间撕裂。 柳洛秋怒目圆睁,大声喝道:“来者何人?”声音在寂静的氛围中回荡。随后,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声,惊起几只栖息在枝头的鸟儿,扑棱棱飞向天空。 第181章 剑影与孤独的传说 黑衣人闷声不响,二话不说举剑就刺。柳洛秋在交手过程中敏锐地察觉到,这些杀手的目标并非自己。只见他施展出三式《闲间剑影破》,每一式都精妙绝伦、恰到好处,然而却并未将对方彻底制服。此时,天空中乌云滚滚聚拢,隐隐有沉闷的雷声传来,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瞬间照亮了四周。 当第四式星斗遗咎凌厉刺出时,剑影交错如织,黑衣人无奈只得举剑护住心脉。就在这时,豆大的雨点开始纷纷落下,打在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柳洛秋的剑尖快如闪电,直直指向对方的脖颈,黑衣人躲闪不及,手中长剑“哐当”落地。 黑衣人的剑光在空气中肆意划出凌乱的轨迹,剑尖破空,刺耳尖啸声骤起。他的动作渐失精准,面对这位剑法超绝的对手,败北的阴影已悄然笼罩。他妄图撤退,然而对手速度奇快,他的剑尖根本跟不上心中的决断。 蓦地,一阵剧痛自腰间传来,黑衣人身体瞬间僵直,动弹不得。紧接着,一声惨叫划破沉沉夜空,他的双眼竟流下血泪。赵曼盈轻描淡写地一掌推出,黑衣人后心遭受重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经脉断裂,武功尽失。 红影飘过,柳洛秋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虽说他本能够阻止赵曼盈,可他却迟疑着是否该如此行事。就在他犹豫的那瞬间,他手中原本制服的黑衣人也落得相同下场。 赵曼盈面不改色,只冷冷地道:“滚。” 两位黑衣人相互扶持,跌跌撞撞地离去。 柳洛秋和杨黛儿对视一眼,他们的脸上皆写满惊愕。片刻的沉默后,柳洛秋终于开口:“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赵曼盈的目光远眺,唇角轻扬:“信步而去的话,约半个时辰,便可到我那茅屋之所。” 随着她们的脚步,四周的林木逐渐稀疏,一座草屋在前方山脚下显现。柳洛秋心中一紧,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探询的光芒。 几人默默前行,赵曼盈独自喃喃低语:“宛儿,我是断不会让她再走我的老路,让她在庵里安心修行佛法。”杨黛儿满心疑惑地问道:“宛儿是谁,姐姐你所指的是?”赵曼盈先是愣了愣,随即苦笑着回答:“没,没什么,是我收养的一个孩子。” 杨黛儿迫不及待地追问:“姐姐,这些人难道是元廷的刺客?” 赵曼盈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寒:“你们好奇心起,我便不隐瞒。他们是来取我性命的。初来乍到时,我见一处青楼喧嚣非凡,便入内令老鸨搬迁。她不从,我便让那些寻欢之徒尽数消亡。她依旧固执,我三度上门。如今,那青楼已成废墟。刚才的刺客,便是老鸨雇佣,而他们的结局,历来如此。” 杨黛儿听后,一股凉意涌上全身,她望向赵曼盈,感觉这位姐姐变得陌生而遥远。 小木屋外,惠兰的细长叶片轻轻摇曳,白绿粉三色相间的花朵微微绽放,如同细雪中的嫩芽,清新悦目。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竹篱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屋内简约整洁,木质的家具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刚一落座,一只小狗从竹篱外欢快地窜进屋来,绕着赵曼盈蹦蹦跳跳,尾巴摇个不停。赵曼盈俯身蹲下,温柔地抚摸着小白的脑袋,轻声说道:“小白呀小白,姐姐不在家,有没有乖乖的?”小白汪汪叫了两声。她笑着继续说:“看你这欢快的样子,是不是想姐姐啦?”小白用头蹭着赵曼盈的腿,嘴里呜呜着。她从竹篓里拿出一块食物,递给小白,“来,快吃,知道你饿了。”小白兴奋地一口咬住,欢快地吃了起来。 屋内的小木桌上摆放着一盆绽放的野花,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墙壁上挂着一幅描绘山水风光的画卷,画卷前的香炉里升起了袅袅香烟。窗台上摆放着几盆小巧的盆栽,绿意盎然。屋角的竹篓里堆放着新鲜的果蔬,散发出阵阵果香。 “昨晚没回来,忘了给你放吃的,一定饿了。” 杨黛儿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说道:“姐姐,你对小白可真好。” 赵曼盈抬头看了杨黛儿一眼,微笑着回答:“它一直陪着我,自然要对它好些。” 杨黛儿心中一颤,她轻叹一口气,心想:‘她对这只小狗的热情,似乎比对我们要浓厚,可想而知她在这里一定很寂寞。’ “师姐,跟我们一起去找青权和沐原?”杨黛儿直接提议道。 赵曼盈一愣,沉思片刻,口中轻声自语:“但这一带的姐妹们该怎么办?”柳洛秋闻言,暗自叹息,心中不禁黯淡,缓缓说道:“曼盈姐,这确实是个难题,咱们得好好想想办法。” 杨黛儿紧握赵曼盈的纤细之手,用力抚摸着,追问:“但姐姐,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觉得寂寞吗?” 赵曼盈淡然一笑,回答:“不是寂寞,是孤独,但并不感到悲伤。” 杨黛儿眨了眨眼,好奇地问:“嗯?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赵曼盈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泊:“这区别可大了去了。寂寞啊,是内心渴望着能有他人理解自己,渴望着有人陪伴,渴望着能融入热闹之中。可孤独不同,孤独是即便身处喧嚣,内心也依然平静如水,是超越了对他人理解的那种渴望,是能独自面对一切,不依赖他人,不追逐浮华,是一种自我的沉淀,就像是对于这尘世种种浮华的一种偿还。” 杨黛儿望向柳洛秋,目光锐利地询问:“你点头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姐姐所说的孤独吗?”柳洛秋挠挠头,有些迟疑地说:“我大概能懂一些,孤独是一种更深刻的自我状态,是内心的强大和独立。但我也说不太清楚,还得再琢磨琢磨。” 柳洛秋再次点头,说道:“我明白师姐所说的孤独,那是追求更深层次的东西,是灵魂的自由。” 杨黛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说道:“但总有些东西,让你无法放手,那些来自故乡的纯朴之物,始终盘旋在心头,难以摆脱。随着年龄的增长,看得越清楚,却越感到自己的渺小;离得越远,越觉得那些东西珍贵,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甚至到了微不足道的地步,即便突然消失,也不会有人留意。” 柳洛秋见赵曼盈目光平静,接过话头说:“确实,师姐,孤独的风景虽然独特。但任何事物,适度的平衡最难把握,包括孤独。有时,孤独太久会让人迷茫,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这时就有必要回到喧嚣中,去感受自我。” 赵曼盈的目光深远,缓缓说道:“孤独和寂寞,看似相似,实则迥异。寂寞是一种被遗忘的感觉,它使人渴望被理解和关注,是一种对外界期待的渴望。而孤独,是一种自我选择的状态,它不依赖于他人的认同,是一种内心的独立和自由。” 杨黛儿说道:“孤独的人,可能在人群中,但他们的心灵却像是在旷野中漫步,享受着自我世界的宁静和广阔。他们的内心强大而自足,不需要他人的认可来定义自己。而寂寞的人,即使在人群中,也感到孤立无援,他们渴望被接纳,被理解,他们的内心像是迷失在无边的荒漠,寻找着归属感和安全感。” 第182章 赵曼盈的宁静与抉择 赵曼盈轻声说道:“黛儿,你的话我明白。但随你们而去,我心有不安,怕沉溺浮华,怕这渺小的我被喧嚣风尘吞噬,直至消散。” 柳洛秋回应道:“师姐,只要知晓自身位置,保持内心平静,便是对自己最好的呵护。过度或不足,皆为折磨。” 杨黛儿接着说:“姐姐,你要对自己更好。生活中的美好不单是感情,虽感情至美,可让你不快的,不必执着。” 赵曼盈将另一只手搭在杨黛儿手背上,温柔说道:“谢谢关心,妹妹。我并非你想的那般脆弱。近来我常去山上听经念佛,对诸多事有了新认知。有道是‘情到深处人孤独’,孤独似拍打爱情的尘土。有时仿若一场梦,却少有人愿醒。每个生命皆独特,爱情非仅靠努力可得。它于偶然间出现,是自然的风景。花非花,雾非雾,冷暖唯有自知。除专属自己那刻的爱情,若误认他处风景为爱情,迷失于他人花园,注定有情亦枉然。知者如斯,何如相忘于江湖。” 这个夜晚,于每个人而言,皆有着别样的长度。当拂晓来临,窗户纸已微微泛白。 赵曼盈虽态度有些模棱两可,但最终还是在二人的好言相劝下,答应一同前往集庆路府找寻李青权他们。 杨黛儿说道:“那会还在打盹,现在清醒一些了。”说着,猛地摇摇头,眨巴一下眼睛,确认自己已然清醒。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转身去外间洗漱。 三人用过早点后,赵曼盈坐在梳妆台前,神情木然,碾磨着砚台。房间里悄然弥漫起一股惠兰与墨水交融的气息,独特的清香令人心神渐趋祥和静谧。她在一张素笺上写了几笔,搁好毛笔,而后走到门口,倚在门框上,望着门庭外一丈开外青草上的露珠,陷入沉思。 柳洛秋走过去,看了一眼那张写好的笺。只见上面写着:“此生永难靠近,缘何穷尽气力亦难复出。奈何,奈何。前路渺渺,欲穷难断矣。” 柳洛秋轻轻摇头,在边上写道:“汝心懵懂。不知何谓喜爱之物;之事;之人。为何要为他人做嫁衣而不于己御寒乎。”写完递给赵曼盈。 在栅栏外的石头上,两人静坐,静候赵曼盈。细泉自山涧蜿蜒流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如碎金般洒落在清澈的溪水上,波光粼粼。周围的草丛中,不知名的野花零星点缀,微风拂过,轻轻摇曳。杨黛儿轻轻拨弄着水流,感受着那丝清凉。 赵曼盈的到来,令两人松了口气。三人对视微笑,欣然启程。行至约莫二里地,柳洛秋发觉步伐的不协调,遂放慢了脚步。路旁五彩斑斓的花朵随风摇曳,散发着淡淡清香。蜿蜒的小道旁,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形成了一条绿色的长廊。 杨黛儿挽着赵曼盈的胳膊,说道:“姐姐,别再想那些事了,我们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但她的笑似乎根本无法溜进赵曼盈心中那座恬淡的花园。此时,天边的云朵如般飘浮着,给湛蓝的天空增添了几分柔美。 赵曼盈轻叹一声:“这些年来,我独自闯荡江湖,打打杀杀,也看淡了许多。来到这里后,我常去附近的一座庵堂,聆听佛学经典,才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说到这里,她停下了脚步,目光投向远方,那里山峦连绵起伏,夕阳的余晖为它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归巢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划破了短暂的宁静。 杨黛儿望着她问道:“姐姐,怎么不走了呢?” 赵曼盈的眼神闪烁,显得有些恍惚喃喃地说:“我再去看看那些惠兰,毕竟陪我走了这么长一段岁月。再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就好。” 三人只得缓步又复返回来。 赵曼盈往那些花儿根部用个木板倒了些鸟的粪便,浇了些泉水,停在一株惠兰前用手抚摸着叶子。凝望着这些叶子许久,心念如电火般一颤,那叶子不知从何时吸收了这些惊艳灵气。闲适中散发着一种寒绿的光泽,穷尽了一种生命之绿。 一霎那她的脸红了起来,这种无尽之绿的沁染,令她猛然间体会到了许多难以言说的美。但确实就在叶子那里不起眼地飘散着。她觉得平时所行的善事,变得很虚无。因为夹带着恨,这恨显然已经感染到了被她行善的人,这些人包括自己,只是没有察觉而已。 此时的她心间一震,确然在那里,轻呼一口气,用意念与这种飘渺的感觉缱绻,想来这样就不会再溜走了。良久,唇齿间不经意露出了从容的莞尔一笑。那片寒绿像世间最快的剑向心间那块莫名痼疾轻轻削去,不,更像是一种灵丹妙药,一切的肉眼所见在这药面前都是虚无的,轻松透过身体把一切新的、旧的、结痂的伤痕,统统都化解得无影无踪。一时之间只觉轻松得能够飞去世间任何地方。 赵曼盈正自神思漫游,忽然听到一声:“仙子在家吗?我们几个姐妹过来看看你,顺便带了些鸡蛋和蔬菜,都是我们自己种的。”三个中年妇女站在大门口。便运用“渺霞梵影身法”轻盈地飘到门口,速度快得让几位妇女微微一惊。她平时并不如此急切,随即露出歉意的微笑,引领着她们往屋里走。 “李姐,下次再带这些东西来,我可要生气了。”赵曼盈带着一丝撒娇的口吻说道,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含着泪花。她走到内堂门口,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向大门口走去。 赵曼盈说道:“师弟,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我已经远离江湖的是非纷争。你们要多加小心,有空就来看看我。” 柳洛秋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子非鱼而安知鱼之乐’。在我们看来,师姐或许孤独,但谁能说她心中没有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快乐已经生根呢。”他与杨黛儿交换了一个眼神,向赵曼盈点了点头。 路边,一株粗壮的大树傲然挺立,其树干粗壮如柱,需数人合抱方可围拢。繁茂的枝叶相互交织,宛如一把巨大的绿伞撑开在天地之间。层层叠叠的绿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光影斑驳,显见其年岁已久。 两人轻轻跃上树杈,寻得一处阴凉之所。此处,微风轻拂,带来丝丝缕缕的清凉,绿叶沙沙作响。 第183章 集庆路往事 忽而,远处传来一阵高高低低的嘈杂人语,柳洛秋侧目望去,见一队人马正逐渐靠近。右侧马上的男子语调慵懒:“我看呐,你手下尽是些想骗赏钱的饭桶,那庵里哪有刺客的影子,全是一群尼姑。”另一男子接过话茬:“大哥,可是我手下真有人见一男子前两日在那庵里出没……”右侧男子打断他的话:“哼,虽是夜间,但那刺探军情的黑衣人右肩膀被我五毒透骨钉打中是无疑的,恐怕早就不知死在哪里了。你手下的恐怕看见的是那尼姑相好的?你没看到庵里有个小女娃儿。”左侧男子眼珠一转,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人声渐远,杨黛儿长舒一口气:“这年头,可真够乱的。”柳洛秋不置可否地干笑两声,闭上眼睛:“咱们还是休息一会儿,赶去集庆路府。” 突然,杨黛儿脸色一变,手指向远处:“看,那是谁?” 柳洛秋睁开眼,顺着杨黛儿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黑影从树林中闪过,身影敏捷,似乎是……刺客? 杨黛儿紧握双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柳大哥,你听说了吗?最近城里接连发生多起命案,死者皆是被利器刺穿心脏而死,凶手至今未捕获。” 柳洛秋眉头紧锁,语气沉重:“难道这刺客就是刚才那队人马口中所说的黑衣人?若是如此,这集庆路府之行,我们恐怕要小心了。” 集庆路府悦华客栈内,灯火摇曳,人声喧嚣。 “客官,还要添些酒菜吗?”店小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殷勤,他的眼睛在柳洛秋的脸上游移,希望能从中寻出一丝肯定的答复。柳洛秋轻轻摇头。 “您打听的那位李青权,前两年还有消息,听说被余阙大人提拔为淮东同知。”店小二嘿嘿笑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似乎对自己掌握的消息颇为自豪,“现在嘛,小的确实不知其去向。这样,我把掌柜叫来,他知道的应该比我多些。”他搓着手,一副等待好处的模样。杨黛儿微微撅嘴,不耐烦地掏出一两纹银,递给店小二,后者嘻嘻哈哈地收下,又去忙自己的活了。 店掌柜是一位浓眉大眼、身材略胖的中年人,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过来,对柳洛秋缓缓说道:“李同知以前是常来咱们店里的,每次都是四人同行,两男两女。”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回忆,微微眯起说道:“后来他不知为何与杨通贯大人走得近了。当时局势动荡,匪寇横行,杨通贯大人决心整顿防务,李青权便投身其麾下。有一次,敌军来犯,杨通贯大人亲自上阵指挥,李青权则率一队精兵绕至敌后,突袭敌军,配合杨通贯大人正面的进攻,打得敌军丢盔弃甲。此后,他们共事越发默契,多次成功抵御外敌。可能是调任,后来就干脆和杨大人共事了。再后来,他的名声更是大噪,连败郭天叙、张士诚的红巾军。” “表哥,生意可好?”一位气度不凡的人向掌柜的问好。 “这是我表弟,姓李名文忠。”掌柜的微笑着向柳洛秋介绍。 “那现在他们何处呢?”柳洛秋见掌柜的不再提及此事,急切地问。 “那几人现在何处,在下真不知。”李文忠插言道:“表哥你去招呼客人,我跟这二位朋友闲聊片刻。” “二位可识得刘基大人?”李文忠转过头来悄然问。 柳洛秋精神一振,回答:“识得,当然识得,你是?” 李文忠微微一笑,说:“我在此小住几日,刘大人让我来办些事,有人见你们来此,他给我说了一些你们二人的事。晚些再聊,我先行出去办些事。”柳洛秋点点头,二人抱拳而别,空气中留下了一丝期待和未尽的对话。 “哎呀,不要冥思苦想了,我们直接去阿鲁恢的府上问问不就都知道了?”杨黛儿说道。柳洛秋听杨黛儿说到此处,一怔。欲说些什么,却觉说什么也多余,只得一笑点头。 阿鲁恢自是识得杨黛儿,上茶之后说:“现下都不在这里了,人各有志。林姑娘悬梁自尽被他哥哥林沐原救了下来。这林大侠呢当日刺了李青权一剑,本以为他可以轻易躲开的,哪知他却没躲,一剑穿胸,险得很。在方姑娘的照顾下,一月有余才恢复元气。再后来也没向我辞别,听说去了方姑娘的哥哥方国珍那里。”说到这里咬了咬牙,拳头在掌心捶了一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嗯,李青权走后,来了两位旧相识男的蓼应女的蓼茹。听闻像是受不了刘福通手下人等排挤,兄妹二人浪迹江湖,听到林大侠兄妹在此,闻讯而来。哎!你们也清楚,这些江湖中人是强留不住的,四人向我辞别而去。近日听闻他们去了张士诚那里。”喝了两口茶,未几忽想起什么,又说:“早前真没冤枉那李青权,居然真跟方国珍有莫大的干系啊。”说到这里摇摇头,接着又说:“姓蓼的兄妹想是流年不利,替姓张的去刺探军情被人告发,死得到有几分骨气,兄妹俩跟六七名朝廷密探鏖战被捕。到死没吐露一个张士诚那边的军机。不过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都同效力于朝廷。哈哈哈……”笑声中有几分得意,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似的。 至正十七年,元廷怀着对稳定局势的期望,郑重地擢升杨完者为江浙行省右丞、骠骑将军。在那个风雨飘摇、局势动荡的年代,张士诚面临着艰难的抉择。他在内心反复权衡利弊,眼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思索。最终,他决定向杨完者和达识帖睦迩俯首投降,并甘愿自降王号,以显示其臣服元朝的诚意。达识帖睦迩老谋深算,为了巧妙地利用张士诚所拥有的力量来牵制杨完者,毫不犹豫地答应保奏张氏为高官。元廷随即授张士诚为太尉之职,还慷慨地割让浙西、淮东之地让其镇守。 至正十八年,天下局势愈发复杂多变。达识帖睦迩为实现自己的政治图谋,果断下令杨完者出兵浙东,同时命令张士诚出兵淮南。杨完者满怀壮志,派遣部将杨通泰、杨通知、李才富、肖玉率领主力分四路浩浩荡荡地开赴浙东,而自己则稳稳地坐镇杭州,期望掌控全局,一展雄图。 第184章 朱元璋与张士诚的势力角逐 张士诚这边,表面上佯装率领兵力多达十万之众,与朱元璋激烈作战。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震天。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他精心布置的假象。实际上,他在暗中秘密屯兵于杭州城附近,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当他通过精密的情报网络探知苗军已经出兵远征,敏锐地察觉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于是,他迅速调集大量兵力,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凶猛地攻击杭州。 更有甚者,他还巧妙地以达识帖睦迩作为内应,对杨完者形成了严密的围攻之势。杨完者在这场激烈的争斗中陷入绝境,尽管奋力抵抗,却终究未能改变败局,不幸战败。 走投无路之下,杨完者与其兄伯颜怀着满腔的悲愤和绝望,自缢身亡。不久之后,杨完者的部将率领大军回返杭州,他们怀着复仇的怒火,气势汹汹地征剿张士诚。张士诚闻风丧胆,匆忙潜逃,如同丧家之犬般四处躲藏,以躲避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而朱元璋继续扩充着自己的势力范围。 他心坚意定,心怀天下,带领着他那纪律严明、士气高昂的军队,在广袤的土地上纵横驰骋。 在军事战略上,朱元璋展现出了非凡的智慧。他深知知己知彼的重要性,派出众多密探,收集各方情报,对敌军的兵力部署、粮草储备等情况了如指掌。他精心策划每一场战役,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部署得井井有条。 在攻占城池方面,朱元璋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他的英勇无畏激励着士兵们奋勇杀敌,攻克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每一次胜利,他都不忘安抚百姓,推行仁政,使得新占领的地区迅速稳定下来,百姓安居乐业。 在人才招揽上,朱元璋求贤若渴。他深知人才是成就大业的关键,广纳贤才,不论出身,只要有真才实学,皆能在他的麾下得到重用。一时间,众多有识之士纷纷投奔,为他出谋划策,贡献力量。 同时,朱元璋注重军队的训练与管理。他严格要求士兵遵守纪律,严禁扰民、抢掠等行为。他还积极改进武器装备,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在经济方面,朱元璋鼓励农耕,推行屯田政策,使得军队粮食自给自足,为长期作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是夜,客栈内灯光昏黄,映照着柳杨,恍若剪影。杨黛儿用一把小桃木梳子轻轻梳理着乌黑的发丝,问道:“阿鲁恢让你效力于他,你真的要考虑一下吗?” 柳洛秋瞥了她一眼,嘴角挂着无奈的笑意,懒散地回答:“不这样说,难道要告诉他我们是来刺探军情,恨不得元廷早日溃散?” 杨黛儿瞪了他一眼,笑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脆,回荡在客栈的小院子里。此际的夜风闻声而来,轻拂着她的发丝,片刻后,她好奇地问:“洛秋哥哥,你说这张士诚真的有吞天吐地的气度?竟然让林姐姐兄妹二人去投奔他。” 柳洛秋回答:“岂不闻‘友谅最桀,士诚最富’的说法?况且有黄敬夫、蔡彦文、叶德新、罗贯中几位名士都为他效力,此人想来是有些谋略的。” “嘭嘭”声响起,柳洛秋一个手势,示意止住言语。两人转头看向门的方向,仿佛能听到有人在敲门。 柳洛秋轻轻打开房门,门外是李文忠那清秀的面容。他身着青色儒衫,头戴方巾,气质温文尔雅,眼神隐隐透出一种不易察觉的笃定。 “柳兄,打扰了。”李文忠礼貌地问候。 柳洛秋连忙让李文忠进屋,指着唯一的椅子说:“李兄请坐。” 李文忠坐下后,问道:“柳兄对那位死去的苗帅,杨完者印象如何?” 柳洛秋回答:“苗军军纪涣散,奸淫杀婴令人痛恶,但确实骁勇善战。虽良莠不齐,治军方面的事,在下以为也不能全归咎于那杨完者一人。素闻此人是杨再生的后裔,自小善骑射,能文章;有入相出将之鸿才。实是可惜的人材。却遇上张士诚,或许这就是苗帅的定数。” 杨黛儿插言道:“你们只知其一,其实张士诚是没那胆子去偷袭。素闻苗帅生性不羁,达识帖睦迩感到他桀骜难驯,定是跟张士诚合谋,才得以顺理除掉了他。” 李文忠笑笑说:“重点是苗帅的军队确实骁勇善战。刘公代我传话,倒也不勉强柳大侠,刘公之意……想让你去他的残余队伍中去,看能否引导那些部将归入正途。” 柳洛秋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坚定地说:“我柳洛秋做事,向来是凭着一腔热血和一柄剑。既然刘公开口,我自然义不容辞。至于那些部将,能否信任于我,就看我等的诚意和本事了。” 李文忠淡然一笑:“这是刘公给苗帅的部将郑同签的一封书信。你带给他就可以了。”柳洛秋点头接过了书信。 送走李文忠后,杨黛儿忍不住问道:“洛秋哥哥,你真的有信心说服那些苗帅的部将吗?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霸啊。” 柳洛秋微笑着说:“我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那些苗帅的部将,虽然凶狠残暴,但也讲求义气。只要我以诚相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相信他们会被我的诚意所打动。” 杨黛儿担忧地说:“可是,他们若是不肯归降,你岂不是要与他们为敌?” 柳洛秋摇了摇头说道:“我做事,从不后悔。即使与他们为敌,我也会堂堂正正地与他们交锋。我相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杨黛儿沉默片刻,突然问道:“洛秋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完成刘公的托付吗?” 柳洛秋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我柳洛秋,看似逍遥自在,实则心中也有一份执念。我渴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我知道,单凭我一人之力,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但我仍然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 杨黛儿被柳洛秋的话深深触动,她突然明白,柳洛秋并非表面上的那样洒脱不羁,实则心中也藏着一份沉重的使命。 这日,郑同签瞧着手下递过来的书信,搁置在桌上,却并未拆开。他转身望向营帐幔外数十米处的小树林,来来回回地踱步。过了片刻,他的脚步逐渐放缓,那原本不安的眼神,也随着步伐的减缓,慢慢趋于平静。 郑同签走至二人身前,说道:“故交之部下,想必身手不凡。我这儿有几位痴迷武功的朋友,还烦请柳大侠点拨点拨。” 第185章 剑指锋芒之抉择与归附 柳洛秋本欲婉拒,但见杨黛儿朝自己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言。他心里清楚,这场比试已是避无可避。 李福、刘齐、刘震、黄宝四人,竟无一人能接下三招。杨黛儿仅是抿嘴轻笑,她深知这不过是柳洛秋使出了两成功力罢了。蒋英倒是个眼明心亮之人,说道:“这位大侠分明是给几位兄弟留了颜面,武功之高强,在下实在是心悦诚服。日后还望能多多指点啊。” 柳洛秋微微一笑,说道:“江湖迢迢,能与诸位结识实乃缘分。倘若日后有契机,在下自当不吝赐教。” 郑同签趁他们比试之时已看完了书信。此时,凝视着柳洛秋,心中暗暗赞叹:此人,眉若远黛,目似朗星,深邃的眼眸犹如幽潭;身形修长,仿若修竹,举止之间,尽显风流之态。黑发高高绾起,以玉簪固定,余下的发丝随风飘拂,更衬得他风度翩翩。果真是名不虚传。看来我得做个识时务者了。”便过来双手搭在柳洛秋肩膀上振荡两下,眼神中放着异样的光芒,含笑邀请入帐营。 不多时,一桌丰盛的酒菜被端了上来。众将士开怀畅饮,他们一直喝着,面不改色,令人难以捉摸他们究竟喝多少才会醉,这让柳洛秋略感意外。 酒会宛如神奇的魔法,让人觉得彼此熟悉起来,话也渐渐多了起来。蒋英想要拜柳洛秋为师,柳洛秋道可以相互切磋,但拜师是不可的。 趁着酒意阑珊之际,柳洛秋跟郑同签以及刘震、蒋英三人坐在一起商议了何时投奔朱元障的军队。边喝边聊中,最后定下来先去李文忠掌管的军营。很多事李文忠早早交待了柳洛秋,所以他很多打保票的话,其实等于是在转述李文忠交待的而已。 近四更时分,柳洛秋喝得有些迷迷糊糊,杨黛儿扶他去郑同签给二人准备好的营帐安寝。 郑同签以及刘震、蒋英三人签了降书,按柳洛秋所说的地方,派人送将过去,等待着回信。 这日下午,柳洛秋跟杨黛儿在附近游玩一番回到军营,蒋英前来恳求柳洛秋指点一下武功。 柳洛秋看完其施展一番自己所擅长的技艺,说:“你擅长使铁锤,对付一般将领已然足够,所要加强的就是速度,我教你一些运气的法门。” 蒋英若有所思地问道:“假若遇强敌,有没有一招致胜的招数?” 柳洛秋沉思半晌,一时也想不出答案。突然,他笑了笑,将目光转向杨黛儿。他深知杨黛儿聪慧,且武功博杂。 杨黛儿白了他一眼,对着蒋英做个鬼脸,说道:“那我教你一招‘裂绝沧海’。此招有些毒辣,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使用。遇强敌时,铁锤从袖中而出,可制敌于出其不意之中。”蒋英听后,喜不自胜。 在此后的日子里,他一直反复练习这一招,直到近乎随心所欲,才松懈下来。 那一年九月,李文忠请示朱元璋,赶到桐庐接收了他们的三万部队。守金华的朱元璋大将胡大海对蒋英和刘震二人的骁勇十分欣赏,将他们置于麾下,待之不疑。 张士诚听毕杨宗辰之言,眯眼微笑,沉思片刻,并未抬头正视杨宗原,缓缓说道:“哈大人实是多虑了,朝廷厚待张某,自当全心辅佐,怎敢有异心。”言罢,轻挥手臂,五名艳媚女子自帐后款款而出,向杨宗辰施礼。 杨宗辰笑答:“适才小侄玩笑之语,大人不要放在心上。酒足饭饱,再次诚谢大人款待。若别无他事,就此告辞。吴……张大人保重。” 张士诚点头回应:“不忙,既来之则安之。休息一晚再走。已为你准备好休息营帐。”那五名女子立刻会意,拥拉着杨宗辰向外面走去。杨宗辰回头说:“这……这……那小侄就再次多谢吴王了。”张士诚挥了挥手,示意无妨。 次日清晨,杨宗辰带领五名随从行至城外,见一小酒馆。他勒缰回头说:“在别人的领地终是有些拘束,也委屈了几位。一起进去再畅饮几杯。”他望向随从,继续说道:“真是他乡遇故知,昨天还向张大人打听二位,他道你兄妹二人刚刚辞呈而去。军机事务也不好深问,却是为何呢?” 林沐原抱拳行礼,伸手邀请,三人共坐一桌,几名随从则另坐一桌。酒店窗口左角,靠近角落的一桌,坐着两人,头戴斗笠,始终未抬头,只顾慢嚼牛肉,啜饮杯中酒。 林沐原坦言:“不瞒杨兄,我并不畏惧纷乱,只怕迷失于如雾的路途。” 杨宗辰点头:“嗯,沐原兄所言极是,人各有志。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林沐原答道:“暂无行程安排,我想在此休养两日,再作打算。或许,游走江湖,才是我兄妹的归宿。” 一个时辰后,杨宗辰命手下去取马背上的好酒,一一倒上,起身端杯:“林大侠,这是皇上御赐之酒,我亦将告辞。这最后一杯,愿这个纷乱的天下早日恢复安宁。”言罢,一饮而尽。 待林沐原与林汐瑶一饮尽,杨宗辰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林沐原顿感胸中憋闷,欲拔剑,却使不出半分力气。他怒视杨宗辰:“你这个卑鄙小人。” 杨宗辰淡然道:“念在相识一场,我不取你二人性命。”话音刚落,双掌同时击出,兄妹二人内力被震,口吐鲜血,经脉已断。 “没了武功,你们也掀不起风浪了。还是回家种田。”杨宗辰大笑着,召集手下,跃上马背,策马而去。 打听清楚徽州路的方向,兄妹二人踏上了西北的路途。林汐瑶的秀眉微蹙说道:“哥哥,似乎有人尾随我们。”若是平时,她的沉稳冷静不会让她有丝毫慌乱,但如今他们武功尽失,内伤未愈,忧虑之情难以言表。 脚步声沉稳而有力,逐渐逼近,两个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正是酒馆中戴斗笠的二人。他们在三米开外停下,较胖之人缓缓抬头,竟是蒋英。他的目光冷冽如霜,杀意隐现,手握剑柄,似乎随时准备动手:“林统领,如此匆忙离去,我该如何向兄弟们交代?” 黄宝神色焦急,急忙拉住他,低声劝解:“你方才也听到了,他们的武功已被杨姓小子废去,咱们也莫要逼人太甚,不如就此作罢。” 林沐原却仰头大笑,毫无惧色,反而豪迈地向前迈进一步说道:“蒋英,我认得你,平日里你绝非我对手。如今,我虽落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身姿依旧散发着往昔的英武之气。 蒋英见状,愣住了,眯起眼,咬紧牙关,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对黄宝说:“阿宝,把你的防身之物给我。今日不能让他轻易了结。”其眼中的狠厉之色愈发浓烈。 第186章 林氏兄妹的苦涩归途 黄宝站在那里,神色中流露出迟疑,他眉头紧皱,目光游移不定。轻轻叹了口气后,他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紧接着,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继而极其小心地展开一个小口。 蒋英则面带漫不经心的神情,轻描淡写地抓起一把白色粉末,毫不犹豫且极为用力地朝林沐原掷去。就在那布口被掀开的瞬间,微风轻轻拂过,林汐瑶敏锐的嗅觉已然微微嗅到风中弥漫着生石灰那刺鼻的气息。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心中只想着保护哥哥,用尽全力猛地推开林沐原。瞬间,一团石灰在她那娇美的脸上猛然散开,恰似一朵在狂风中肆意绽放的花朵,凄美而令人心碎。 “啊……”林汐瑶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的尖叫,这声音冲破云霄,在空中不断地回荡着,向着遥远的地方传播而去。 林沐原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双眼瞬间瞪大,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恐。他赶忙抱起妹妹,双手都在微微颤抖,用衣袖轻轻擦拭她脸上的白灰。只见那石灰当中夹杂着一些细微的粉红色,那粉色若隐若现,不知其中究竟掺杂了何种神秘的物质,一时间让人难以分辨清楚。 他愤怒地抬起头向四周望去,眼神中喷射着怒火。蒋英和黄宝二人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荒野。林沐原咬着牙,腮帮子因愤怒而鼓起,额头上青筋暴起。 林沐原看着妹妹眼圈周围有血丝在白色粉末中逐渐显现,他的心猛地一揪,又惊又怒。他来不及多想,连忙抱起林汐瑶朝着附近的山边飞奔而去,他的脚步急促而慌乱,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尽快找到能清洗妹妹眼睛的地方。 经过半炷香紧张的清洗,林汐瑶依旧无法睁开眼睛,那双眼依旧火辣辣地疼痛,就像被无数根针不停地刺着。林沐原急得满头大汗,双手不停地在妹妹眼前挥动,试图确认妹妹的状况,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妹妹,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们在一处村庄艰难地寻了一家农户借宿一晚,主人是一对善良的中年夫妇。家中仅有的一些绿豆被精心熬成汤,让林沐原一勺一勺地喂给汐瑶喝。林沐原坐在妹妹床边,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妹妹的脸,神情焦虑而疲惫。 第二天,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已然消失,可眼前却是一片白茫茫,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林沐原望着妹妹,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妹妹,看样子短期内你恐怕难以清晰视物。咱们慢慢回家。”林汐瑶听了哥哥的话,平静地点了点头。 兄妹俩踏上了充满艰辛的路途。两千多里的漫长距离,兄妹俩竟花费了近两个月,才终于抵达渔梁镇。曾经那如梦似幻的江湖岁月,已然如飘忽的梦境,随风消逝。 尽管林汐瑶的双眼无法看见,可她依旧朝着哥哥的方向微笑。林沐原也不禁笑出声来,那笑声在空旷的镇口回荡,惊起了一群在枝头休憩的鸟儿。 在这片熟悉的空气中,他们似乎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身影。 家园已然重建,然而易主的事实终究无法改变。或许是那悲伤的气息仍有残留,林沐原望向西方,正欲开口,此时残阳如血,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林汐瑶却道:“紫阳山。”林沐原笑着回应:“好,我们就去那里修建一个栖身之所。”他随即收敛笑容,又问:“妹妹的眼睛还是看不清吗?”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眉头微微蹙起。 林汐瑶说:“嗯,一片白茫茫。”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与失落,头轻轻地靠在哥哥的背上。 林沐原说道:“不要怕,有哥哥在。等安定下来,我就给你找医生。”他的语气坚定而有力,仿佛在向妹妹许下一个永恒的承诺。 林汐瑶微微叹了口气,神色略显紧张,她伸出手在空中摸索着说道:“那也不是一时之间能完成的事。我们今晚住哪里呢?”林沐原赶忙伸出手臂,迎了上去,轻轻握住妹妹的手说:“放心,哥哥会安排好的。” 林荫小道上,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路上,形成了斑驳的光影。唧唧喳喳的鸟鸣声传来,清脆悦耳,一阵微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 兄妹俩踏上归途,历经艰辛,终至渔梁镇。往昔的江湖梦,如今已成追忆。 尽管林汐瑶双眼无法看见,她却仍朝着哥哥的方向微笑。林沐原也不禁笑出了声。在这片空气中,他们仿若感受到了家人的身影。 家园已然重建,可易主的事实难以更改。或许是悲伤的气息尚未消散,林沐原望向西方,正欲言语,林汐瑶却道:“紫阳山。”林沐原笑着回应:“好,我们就去那里修建一个栖身之所。”他收起笑容,又问:“妹妹的眼睛还是看不清吗?” 林汐瑶说:“嗯,一片白茫茫。” 林沐原说道:“不要怕,有哥哥在。等安定下来,我就给你找药师。” 林汐瑶微微叹了口气,神色略显紧张。她伸出手在空中摸索着说道:“那也不是一时之间能完成的事。我们今晚住哪里呢?”林沐原赶忙伸出手臂,迎了上去。 他们行走在林荫小道上,两旁树木郁郁葱葱。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斑驳的光影。鸟鸣声声,清脆悦耳。微风拂来,带来阵阵花香。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宛如岁月的低语。 “妹妹所言极是,难道不是该去表姑家暂且安身吗?” “表姑的性情你也是知道的。哎,但如今别无他法,我们的银两还剩多少?”林沐原轻抚胸口,取出一锭银子端详道:“看,还有五十两。换成碎银,给妹妹看眼睛,给表姑家一些,剩下的用来修房,你看如何?” “我这双眼睛恐怕已无力回天,何必再浪费这些银子。” “妹妹何出此言,切勿气馁。不必再争执,我们先去表姑家。” “你在外闯荡多年,真是出人头地了,一出手就是十两。咱家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了。”表姑的脸上笑得如花般灿烂。 当表姑得知林汐瑶的眼睛是为救哥哥而受伤,且石灰中还掺有杜鹃花和夹竹桃花粉,治愈希望渺茫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满是惊愕与疼惜。“这,这如何是好!可怜的孩子。”表姑嘴唇颤抖着,双手紧紧攥住衣角,“都怪这命运不公,让汐瑶遭此大难。”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走到林汐瑶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泛起了泪花。 次日一早,小镇的市集中,人群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生活的乐章。兄妹二人穿过这熙熙攘攘的市集,来到一家药铺前。药铺的招牌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陈旧,但字迹依旧清晰可辨。店内弥漫着各种草药的香气,一位满头白发的老郎中正坐在柜台后。 第187章 林氏兄妹的江边情缘 老郎中把脉观眼许久,终于断定石灰中掺有杜鹃花和夹竹桃花粉。能否重见光明,尚需看个人造化。尽管如此,他还是开了些清毒败火的草药,缓缓调理。 药后,林汐瑶感觉稍微舒适,但视力依旧模糊。 他们购得简单的灶具,林汐瑶在两块山石上架锅烧水做饭。林沐原请来村民帮忙,建房工程就此开工。两个村民一天一两工钱,他们觉得价格公道,干得非常卖力。 这天清晨,表姑的嗓门早早地放大,在屋内回响:“哎呀,哪家日子过得紧巴,不是计划不周?你俩也不去镇上做点生意,这米又没了。如今兵荒马乱的,银子也不如往常顶用,今天你们就将就一下,吃些野菜。” 林汐瑶秀眉紧蹙,感受到早晨的空气不再清新。林沐原连忙又拿出五两银子,冷笑着说道:“给表姑添麻烦了。” 表姑立刻转变话题,笑嘻嘻地说:“阿瑶的眼睛好些了吗?吃些野菜,明目的清心的,你可别误表姑的心意。”她将手中的木盘放在桌上,里面是一盘野菜和两碗稀粥。 林沐原说:“多谢表姑,还是老样子,不过,妹妹说已没了早些日子的疼痛感。” “你俩先将就一顿,晚些我再去买些大米。你表姑夫跟虎子吃些米饭要去帮人家做活。不然下顿更没着落呢。没别的事,我就先忙活去了。”表姑说完,转身去另一间房,轻轻关上门,留下兄妹二人吃‘闭门羹’。 林沐原瞪着手中的银子,怒火中烧:“那银子要买多少大米,一年也吃不完!”他猛地一拍桌子,碗盘震得跳了起来。 以下是为您润色并添加一段描写表姑反应的场景: 林汐瑶说道:“其实表姑有她的难处,在给虎子娶亲攒钱,这你也应当能看出来,莫说了,快吃饭。”用过饭后,兄妹二人又前往紫阳山下修筑房舍。 简易的房舍总算竣工。林汐瑶暗自思忖:“真是欣喜,该迁往那个充盈着自由气息的所在了。” 这一日,兄妹二人向表姑辞行。 表姑讪笑着说道:“去故交那里谋生意啊?那定然是位大富大贵之人了。咱家沐原果真是有能耐呢。” “多谢表姑这段时日的收留,这二两银子留给虎子添些用度。”林汐瑶手持一块包着银子的小布递给了表姑。昨晚她与哥哥商议了一番,如此决定。两人总共尚余五两银子,只因这里终归有着一缕亲人的情味,离去之时无论如何也该表示一番谢意,方能心安。 “阿瑶晾晒的那两件衣物,明儿个邻家有喜事,我就暂借两日,下次来了再还你就是了。”表姑接过银子,笑嘻嘻地说着。 表姑望着兄妹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先是微微叹了口气,随后嘴角泛起一抹不舍的情丝。 林沐原下两步台阶,伸个懒腰,舒心地叹道:“这里水明树绿,真是个好所在。”林汐瑶道:“是呢,我能闻到这山上花草树木的清香呢,不过,就是市集远了些,买东西不便。” 这天,哥哥在劈柴烧饭,林汐瑶去水边淘米。“哇……”江面上传来女童的哭声。 “我说怎么半天你这米还没淘回来。”林沐原走了过来。他看看林汐瑶正在扭头侧耳倾听,顺着她的右耳方向望去,不禁一笑说:“你是不是以为有小女孩掉水里了?嗯,那是一个女人背着小女孩在打渔呢,快回去。”说完,他拿起淘好的米先行回屋去了。 “姐姐,过来坐一坐,用些饭菜。”林汐瑶高兴地喊着。许是住到这十来日了,心间寡闷想人说说话,也或许不解一个女人背个孩子打渔定有不得已的境遇,而生的恻隐。 就在这时,江面上突然刮起一阵风,女童的哭声变得更加凄厉。林汐瑶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她加快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林沐原见状,也紧跟其后。 当他们赶到江边时,只见一个女子正背着一个小女孩在江中奋力划桨,江水已经没过了她们的膝盖。林沐原毫不犹豫地跳入江中,林汐瑶也紧随其后。 兄妹俩一起将女子和小女孩救上岸。 女子感激地看着林沐原和林汐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缓缓开口:“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孩子,我们母女俩无以为报,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二位。”说时,女子又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声音仍带着颤抖:“乖孩子,是这两位好心人救了咱们。”她转过头,再次看向林沐原和林汐瑶,眼神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深的感激。“我本想着打些鱼换些米粮,却不想遇上这大风,若不是你们,真不知会怎样。”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牵着小女孩的手,“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们母女的地方,定当全力相帮。” 林沐原和林汐瑶相视一笑。 女人叫阿香,她生得端庄秀丽,令人过目难忘。女儿芸儿,还差两个月才满五岁,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格外惹人喜爱。其夫死于战乱,家中粮食又被官兵强行征去,无奈之下,阿香只得携幼女以打渔维持生计。 兄妹俩吃到七八分饱便不再进食。虽说民以食为天,可母女俩的吃相着实有些不顾体统,那模样就像与白米饭久别重逢,无疑是饥饿唤醒了某些原始的本能。再者,于这乱世之中,又哪有心思去周全那些礼数呢。桌上的野菜被四人吃得点滴不剩。阿香将芸儿嘴边的米粒抹到手指上,又送回芸儿嘴里。这时,她才恍然惊觉,望了望兄妹二人,顿时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林沐原哈哈一笑,说道:“没去镇上买菜,只能将就吃些野菜。” 林汐瑶眼睛虽看不见,脸却也微微泛红,忙接话道:“姐姐可吃好了?”她实难分辨哥哥这话究竟是在宽慰母女二人,还是在打肿脸充胖子。毕竟,银子早在前天便已全部用尽。 吃完饭,林汐瑶一边轻柔地抚摸着芸儿的头发和脸蛋,一边听哥哥描述芸儿的模样,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她又是给芸儿讲故事,又是教芸儿唱歌,这芸儿极为聪慧,很快便学会了两首歌谣。其歌声恰似林间小鸟般清脆悦耳,为这江畔小屋增添了无尽的欢乐。 次日早饭端上桌来,仅有一盘菱白。阿香恰在此时赶来,手中提着两条鱼。 “香姐,你一天也捕不了几条鱼,往后可别再拿这些来了。”林汐瑶带着感激又略含歉意地嗔怪道。 阿香微微一笑,眼中满是真诚与坚定,说道:“妹子,莫要这般说,你们收留我们母女,这点心意算得了什么。”她把鱼放在桌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能帮衬的定会帮衬。” 林汐瑶赶忙拉过阿香的手,语调轻柔地说道:“香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我们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您如此客气,反倒让我们心里不安了。” 阿香轻轻拍了拍林汐瑶的手,说道:“妹子,你和你哥哥都是心善之人。我这心里呀,真是感激不尽。以后有啥活儿,你尽管跟姐说。” 林汐瑶哈哈一笑说道:“香姐,那以后可要多劳烦您帮衬着点啦。” 第188章 战乱中的温暖与惊恐 此后的日子,香姐打完鱼,有时会捎带来两尾鱼,有时却也空手而来。两人轮流哄着芸儿,从孩提时的事谈到当下,乃至自以为可预见的将来。就这样愈发亲昵地交谈着,双方仿佛都急切地想让对方瞧瞧自己的心肝究竟是何模样。 第二天下午,林沐原终于觅得了一份当下赚钱最快的活计。那便是去镇上的马场搬运草料,毕竟马匹在战时最为要紧。几人的伙食逐渐好了起来,自然是在林汐瑶再三特意邀约之下。阿香觉着再推辞便显得虚套,也就当真不再把自己当作“外人”了。 芸儿的笑容愈发多了起来,小脸恰似初次绽放的向日葵那般灿烂,纯真澄澈的眼睛仿若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也比平日里更爱吟唱母亲和汐瑶教的童谣了。想必是由于林汐瑶那美妙的笛音,让她愈发活泼,几人倒也过得其乐融融。不过母女俩只是午间前来吃个饭,放下芸儿,打完渔晚间便回村里的老屋居住。 一日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小院里,林汐瑶坐在竹椅上,轻柔地吹奏着笛子。阿香在一旁静静聆听,眼中满是沉醉。芸儿则伴着笛音欢快地蹦跳着,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阿香忍不住赞道:“汐瑶妹子,你这笛音仿若仙乐,真真是妙极,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林汐瑶放下笛子,温婉一笑,轻声说道:“香姐谬赞了,我不过是随心而奏,能给大家带来些许欢乐,我便心满意足了。” 这年芸儿已经六岁了,夜空中的星星仿佛钻进了厚厚的棉被。漆黑的乡村,在闷热中反倒比平日显得安静了些。阿香哼着歌谣,轻轻拍着芸儿哄她入睡。 “我不,不听歌,娘亲,我还想听仙女的故事。” 阿香望着芸儿,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神情中透着几分无奈,开口说道:“从前呀,有一个仙女,每天都得早早睡觉,要不然她种的花第二天早上就会被小白兔偷走。那花儿呀,早上一醒来,香气能弥漫整个园子。你得学仙女早早睡,不然你汐瑶姨娘园子里的花儿,明天早上就会被小白兔偷摘走啦。你得早早起来帮她看着,这样才乖哟。” 芸儿眨巴了两下眼睛,又瞪着眼睛出神了片刻,这才安然地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她嘴角带着甜甜的笑容进入了梦乡。 回想起刚刚编造的仙女故事,阿香俊俏的脸上莫名地泛起了些许红晕。这两天没人在的时候,她常常这样。林沐原给芸儿买的衣服,还有给她买的胭脂,他那番心意,她又怎会不明白呢。她摸了摸身边已经做好的一件白色衣衫,想到明天就要送给他,心里这片宁静的湖水就像被一阵温和的秋风吹过,荡漾起层层让她心醉神迷的涟漪。 随后,她轻抿着嘴唇,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柔柔地落在那件白色衣衫上,思绪愈发飘远。她想象着林沐原穿上这衣衫时的样子,定然是俊逸非凡。自己的这点小心思,也不晓得他能不能领会。这般想着,那脸上的红晕愈发浓重,恰似熟透的红苹果,在这静谧的夜里,更添了几分迷人的风姿,暗忖幸而无人看见。 未几,迷糊中听见一些令人莫名恐慌的哭喊声。房间立时有丝丝凉意从周遭袭来,阿香起身披衣之际,顺手把芸儿身上折叠成两层的棉布围拢严实些。她下床轻轻蹑足走到窗边,探头向外望去,只见不远处灯火通明,流泻过来的一缕缕微弱光芒使她不由把脑袋缩了回来,只顺门缝隙眯着眼观望,觉得视线朦胧起来,定睛细看,却是夜空中开始飘洒起了丝丝细雨。 看装束像是苗军样的几个人正在一家门前卷着袖子哈哈大笑,并无去避雨之意。其中一个个头大些的正强按着一名妇女,边上亦有两名被拧着胳膊肘儿动弹不得。想是腿软难以自恃,呈半屈膝状的被拖拉着。火光下那苗军胡须旺盛者一手举着酒壶,正压在一名妇女身上喘着粗气。 “娘……”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一个小男孩,应该是熟睡中惊醒,独自跑了出来。喘着气的那苗军一只手拎起男孩,并不费多大力气,那男孩便带着惊恐的哭声已飞回门前。身子落到院门右侧棱角处,“啊”的一声掉了下来。小身板颤抖两下,一动不动了。边上的像挑一样青菜般拿长枪向对面一堵墙挑扔过去。 阿香从未见过如此境况,惊恐中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神情也不知如何收回。她回身轻轻抱起芸儿,猫着身子出院门,沿墙角向坝上的方向行进。 此时的阿香的心砰砰直跳,脑海中一片混乱,只想着尽快逃离这可怕的地方,护着芸儿周全。她抱紧芸儿,脚下的步伐愈发急促,生怕那些苗军发现她们。 天空突然一道闪电,接着“哐哐”响起了轰鸣的雷声。雨点陡然大了起来。又一个闪电映出芸儿刚刚睁开熟睡中黑珍珠般的小瞳孔。 “嗯?弟兄们,那边好像有人。” “哪有?你喝醉了。”另一名苗兵一边说一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又一记闪电过后“哐”的一声巨响,裹着芸儿的粉红色布子早已泛白。闪电光下比周围物事格外清晰些。 “没骗你?像是个娘们,快追。” 阿香腿抖了一下,抱起芸儿就向坝子方向拔足狂奔。身后三名苗军举着火把追了过来。阿香进入丛林,喘了口气,往耳后捋了下一绺儿细雨沾在眼睑边上的秀发,轻巧地绕过沿山涧流下的溪流。身后那三名苗军自是不熟林间路径,一边骂娘一边拿刀挥砍着绊脚的荆棘。有些尚未被雨淋透的枯草已被引燃。 “你们一群废物。” “吴统领,这雨这么大,小的已经在尽力了,林间泞淖,您可要小心了。”高个姓吴的胡子拉碴,用手抹了下胡子上的雨水,并没理睬他,首当冲了出去。小个黑衣统领紧随其后。姓吴的像是身法较小个的轻贱一些,借着火光向前一个翻身向阿香纵去。 阿香听到身后的动静,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的汗珠混着雨水不断滚落,脚下的步伐却不敢有丝毫减缓。 另一名苗兵低声耳语:“你还当是往年在淮南啊,又不是还跟着杨帅。现今我等连散兵也算不上,只能算是游勇罢了,他不喜欢以前的身份。” “嗯,一时也难以改口。习惯了这种日子,也是咱哥俩的命了,总比回家种田要好些。走,跟上,要不一会又要挨揍骂了。” 第189章 乱世中的生死相依 雨越来越大,芸儿哇哇地大哭起来。闪电中,雨丝像一串珍珠紧凑着,终于被线连在了一起。阿香顿觉视线更加得模糊起来,摇了摇头,摆弄着雨水。慌乱中,心中倒有几分欢喜,她觉得此刻的大雨,老天似有意帮她争取时间。这样,追兵反而一时难以顺利地靠近她。稍缓,阿香又坚定地抱起芸儿向坝子边上跑去。 近了,近了,马上就到渔船了。路径虽熟,但地带开阔起来。已然失去了地理优势,且毕竟抱着芸儿,步子没那么快。阿香靠在了大树前喘气。一回头,见稍靠前的吴统领已伸手向她衣带抓来。却听得“哎哟”一声,吴统领半跪在了地上。 不知何时,树的侧面站着一个手持木棍之人,他一身黑衣,脸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吴统领。他手中的木棍微微颤动,似乎随时准备出击。 阿香心中一惊,思绪如乱麻。她恐慌不知黑衣人何许人也,但见吴统领半跪,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她紧张地注视着局势,默默祈祷能出现转机,让她们母女平安。 “香姐,你快去上船。” “啊,沐原,你怎么会在这?” “今晚在马场多饮了几杯回来晚了,刚准备渡河。你快先走。”边说边向地上那高个统领扑了过去。没有了武功的沐原,招式是怎么也忘不了的,以至于适才准确地捅到了对方要害。却是没有什么力道。 阿香上了船摇橹转着圈,显然是在等林沐原。后面的个头低的统领赶了过来。一个闪电,小统领打了个寒噤。只见林沐原嘴角溢着血,一双眼睛像饿极了的狼般瞪着他。再看吴统领,眼睛瞪着,脖颈处鲜血如山泉在向外涌,那血涌到胡须处又向两侧流下,腿脚在颤抖着。失去了武功的林沐原力气比常人还要小,像只野兽般去拼着咬对方喉咙是个法子,这也确实奏效了。拾起木棍又依法向捅去,力气没先前足了,这次也没那么幸运了,小个子轻巧地避开了去。反手一剑刺进了沐原的胸口。后面的三名追兵也到了,火光越来越亮。 阿香看得真切,抹着泪水,语声有些断续地自语:“不,不,老天,今日这是怎么了。沐原,这不是真的。”眼见追兵过来了,依旧摇着橹在水中绕着。雨又大了起来,船中积了一些水,阿香神色木然,握着船桨的手越来越紧,缓缓向对岸划去。 轰轰的声音自上游响了起来,阿香意识到山洪爆发了,赶紧用力地划了起来,终于划到了岸边,抱起芸儿刚要上岸,一丈来高的江水夹杂着的小木头磕到了阿香头上。身子打了个旋转,水性极佳的她迅速地顺势向高处游去。芸儿像是呛了口水,哇哇地大哭起来。阿香举起芸儿,双脚一用力准备上岸,却前行不得了。想是一些藤条夹在了石头中继而缠住了脚踝,阿香拼命挣脱,那藤条却是坚韧得很。水流很急,如果返身潜水下去解那藤条,或许有机会。但芸儿怎么办。 阿香心急如焚,大脑一片混乱。她望着哇哇大哭的芸儿,又感受着脚踝处藤条的束缚,心中满是绝望与无助,额头上的汗珠和着雨水不断滑落。 雨势渐小,林汐瑶闻见像是芸儿的哭声,顺着台阶慢慢往下移动。 “香姐,是你吗?” 芸儿想是哭的没了力气,喊说:“喔喔…姨…娘。”林汐瑶试着伸进水里,探到了芸儿的身子,一拉却是拉不动。手向水中摸索,摸到一片头发,用力拉过芸儿,放置身后略高点的地方。摸索着下水去拉阿香。终于解开了藤条,拉上岸来,一摸脖颈处经脉,阿香早已没了气息。 抱起芸儿,回到屋内。林汐瑶面色凝重,给芸儿换上了衣物,细细地问了起来。芸儿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林汐瑶呆坐在榻边,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带着芸儿渡江过去,寻着俩认识的村民,帮着把哥哥和阿香合葬在了一起。 以后的镇上及附近村里的空气中时常飘浮着一股花香,养花的人多了起来。 夕阳的余晖已快消散,林汐瑶说道:“今天又全卖光了。晚上给你做好吃的。”说完,便牵着芸儿那乖巧的小手慢慢往家走去。 “为何恩公之子的礼物又被带回来了?”赵慕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解,望向柳洛秋。柳洛秋坐在椅子上想着恩公之子的遭遇,又念及当前局势的复杂,静默无言。 杨黛儿接着说:“当我们听闻此事,急忙赶到应天时,得知朱元障命廖永忠从滁州迎接小明王、刘福通至应天,船只行至瓜步时翻覆,他们落水身亡。柳兄怀疑这是朱元障所为,但苦于没有证据,因而感到烦恼。” 赵慕沄微微点头,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曲折,他说:“既然如此,生死有命,我们又能如何呢?你们也不必太过纠结。” 不久,杨氏端来了饭菜,她轻轻拉了拉柳洛秋,微笑着说:“奔波了这么远的路,肚子一定饿了,还是先吃饭。” 柳洛秋平静地问:“好,姨娘今天的饭菜是你亲自做的吗?” “主菜都是你娘亲手做的,我只是帮忙,她一看到你们回来,就急着过来说话了,快坐下。” 杨黛儿伸个懒腰,语气似嗔非嗔地说:“这些年东奔西跑,一路上的打打杀杀,四处游玩,四海之内没去过的地方也寥寥无几了,这舟车劳顿的,我是不想跑了。哎,回到家真好,晚上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话说到这里,她意识到自己失言,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低头沉默,不再言语。 赵慕沄微笑着说:“我跟你姨娘商量过了,这些年你们在外面奔波也累了,是时候把婚事办了。”他看了一眼柳洛秋,见他没有说话,又瞥了一眼杨黛儿,只见她脸色微红,低头吃饭。他哈哈一笑:“这俩孩子在一起这么久了,还害羞起来了。那就这么定了,等物事儿准备好了就选个好日子。我跟你姨娘也就了却一桩心事了。” 柳洛秋闻言,心中微动,却未露声色,只轻轻点了点头。 杨黛儿放下碗筷,阑珊地说道:“这些年在外面都是挑着花样吃,我都吃胖了,不想吃了。”她回头对柳洛秋说:“又是一个秋天,这两日还是觉得有些燥热,晚些我们出去走走?”柳洛秋一边吃一边点了点头。 晚上秋风徐徐,月亮虽不甚圆,却照得敬亭山山脚下的林间亮澄澄的。 “洛秋哥哥,我觉得有点凉嗖嗖的,别往前走了,就在这附近转转。” 柳洛秋脱下外套给杨黛儿披上,嘴角微扬:“好,或许小时常这个时候出来,积习相沿之故,我倒不觉得冷呢。” 杨黛不由握紧柳洛秋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你起名洛秋,想来是喜欢这样的景致的。可惜今晚的月亮不是很圆。” 第190章 谁人烟雨卷时光 柳洛秋抬头望向半轮残月,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嗯,月有阴晴圆缺,最不能免俗的也是‘悲欢离合’这四个字。”说到这里,望望半轮残月却不再言语。 杨黛儿轻笑道:“我倒觉得,思念让人更加真实地感受到生活的重量,而遗忘则让人迷失自我。无论选择哪种,我们终将无法承受。这样,人生的悲欢离合才显得如此合情合理。” 柳洛秋微笑着回应:“你总是这么敏锐,我却常常想不通这些。夜深了,我们还是回去休息。” 夜色渐浓,柳洛秋在厢房中辗转反侧,心中满是烦忧。他低声默念:“玉笛璈吟虚空寂……” 迦陵仙子轻笑道:“别想了,一切自有其序,你还是安心睡个好觉。”说完,她轻轻挥手,柳洛秋感到眼皮越来越重,半梦半醒之间,恍惚觉得自己如同飘零的落叶,不知将落向何方。 缓缓睁开眼睛,恍惚间觉得甚是奇怪,像是在水底。一轮青亮的月亮悬挂在水面之上,这样的水中望月的景色,太别致了!那月亮像是在随风轻舞似的轻轻摆动。 柳洛秋精神一振站立起来,脚下是澈澄澄的水,两三步开外却是一片浅草点缀在山崖边上。水流不紧不慢地流向云雾缭绕的断崖之处。遥遥望去,月色下隐隐约约看见一座寺庙,在其右下方一道彩虹桥架设在东南角不远处。 口中啧啧称奇,自语道:“平日间雨后常见彩虹,是不是娘亲所说的山西飞虹塔呢,可是这是夜晚啊,难道也有月虹不成。抑或,已然身在仙境不成么。” 往前刚跨出两步,似有所思,柳洛秋驻足心忖:“此间断崖上的瀑布景致虽美不胜收,但却看似危险得紧,我还是去另一边转转,看能否找寻着这清水之源。”转身行了数步,眼界开阔起来,另一小峰耸立于眼前不远处,峰顶一条天然沟壑被一些不知名的花草簇拥着,激溅的水花蜿蜒而下。清冽的空气中伴有一股从未闻到过的花香。远远近近数不清的山峰在轻雾中若隐若现,却不知驻足之处山峰到底有几重。沿着溪流行去,前方又是一番竹柏苍然的景色,到得近前才看清亦是一处断崖。如果说先前的瀑布像个正气凛然的铁汉,眼前这个小瀑布则优雅得像位捧着一卷诗书信步而行的姑娘。再往前走一阵,叮咚的悦耳之声渐渐清晰起来。行至崖边朝底下望去,渺渺轻雾萦绕于空中,一眼望不到谷底。瀑布边上离水流丈许开外,一片藤萝散发着香气。柳洛秋慢慢走过去,细看那片藤萝,上端清新淡雅得有些极致的白色小花,再往下渐渐氤氲出一些淡紫色。去抚摸那条淡雅的长在峭壁缝隙中的藤萝,却见藤萝边上一块朽木顶端呈人脸形,像是正带着一股邪恶的笑容向藤萝上的花瓣亲吻,柳洛秋心中不悦之感油然而生,伸长手臂去击那个丑陋的木头。暗恼这丑陋之物竟敢亵渎如此美好的藤萝。 “哎哟”一声,一个不溜神,柳洛秋身子向外倾倒,将要掉下去。慌乱之际,忙不迭一把乱抓,握紧藤萝,暗运真气,奇怪的是轻功丝毫施展不出来。手心一股刺痛感像电流般传至胸口,原来藤筋上有些小刺。倏地藤萝上方脱落,羁绊着峭壁上的石头跌跌撞撞的下坠,每抖动一次就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感,柳洛秋手中的鲜血温温热热顺着臂膊流了下来。 脚下层层白雾渐趋清晰了起来,终于快到谷底时藤萝想是被一条缝隙牢牢夹紧,终于不再下坠了。松开手,轻飘飘下降,这令他有些意外,飘然的落地后向上遥望,只见微云渺渺,崖高月小。心中暗赞:此山有这般造化真是神奇,敬畏之心不禁油然而生。 长舒一口气,顿觉胸中虚空无崖,真气并未自行引导,体内经脉间却像满天星斗般游走而真气海量般激增,舒畅无比,却不知所以然。每贯穿一处穴位,意念及处,恰到好处,妙不可言。 来回搓几下手掌,抬眼间前方数步之外一条潺潺溪流,过去洗洗手,又往脸上泼弄几下清水,身上顿觉神清气爽。再往掌心看去,却是完好无损。迷惑与喜悦的表情在他脸上交错着。 呆坐一会,实在不想离去。可是一会肚子饿了怎么办?柳洛秋心中有了这想法,就开始顺着河流往前走。耳际传来一阵嬉闹声。定睛一看,儿时的个伙伴正在追逐打闹着跑向丛林深处,没了身影。小梅被一块帕子蒙着眼睛,身后一片婀娜多姿的碧叶。小宝正蹑手蹑脚地向浓密的树丛中潜藏而去。小时娘亲养的黄狗突然跑了出来,摇摇头,吐着舌头歪着脑袋看着柳洛秋。 “嘿嘿,小梅我带阿黄帮你一起找小宝。”柳洛秋边喊边跑了过去。小梅摘掉眼睛上的布子,望着他却好像不认识他似的,扭头跑了。刚至近前,眼前的一切却又像是一幅画,柳洛秋一脸惊愕地呆在那里,刚欲伸手触摸那画卷。霎时漫天的黄沙扬起,慢慢淹没了画卷。此景令他心间一阵莫名神伤,不忍再看,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座残缺破败的小屋,抬头仰望,淡蓝的天空上飘逸着一条被人随意撕裂而断的洁白丝带,丝带上挂着一轮寒月。 这熟悉的场景终于让他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小时跟小梅经常玩过家家的小屋么。他大声喊道:“小梅”,却无人回应,四周一片寂然。顿觉一阵怅然,摇头自忖:“这当然又是梦境了,我在这儿早已没什么了。只是要怎么离开呢。”一边百无聊赖地苦笑,一边往前走着,忽听有人喊说:“你呀,既然这些微不足道令你无计可消。过来,容我再给你吹奏一下那首《迦陵幽梦》曲。”这似曾相识的曲子令他心中不由一紧,探着头快步向几竹子走去,定睛一看,欣喜若狂。不是林汐瑶却是谁。 柳洛秋望着她,刚欲张口,林汐瑶轻轻一笑,一双妙目并没离开他,手持玉笛横在嘴边吹奏了起来。悠扬的笛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缠绵悱恻,令人上头。 洛秋愀然,缓行至林汐瑶身侧而坐,徐徐躺于草丛中回思适才林汐瑶之言,此“微不足道与无计可消”二句于心中忽豁然开朗。执着之念烟消云散,闭上眼心间弥漫着从未有过的安然与从容。又忖:“有道是:言所弗及之处,文可达之;魂所未抵之所,乐可至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音乐,实乃记忆之良媒,每一音皆如时光之匙,旋律起,尘封之门自开;其中欢笑与泪水,成败与难言之情,皆在乐中永存。不知过了多久,神思漫倦,遂渐渐进入梦乡。 这日早间用完饭,柳洛秋对杨黛儿说:“这流年似水,经历了这么多,越来越觉得还是回到家乡,始觉心里安然,你觉得呢?” “嗯,也休养几天了,你这一说,我倒是想,不如我们一起去渔梁转转。” “好好,反正脚程也不远。”柳洛秋不住地点头道。 第191章 碧海苍梧翠意闲,煮酒言欢话桑麻。 离渔梁坝不足二里的一个偏僻客栈,旗杆上挂着三颗人头。里面酒桌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显然是在庆祝着什么。 柳洛秋摇了摇头说:“你倒是说这里是一方净土,又是优雅又是惬意。你瞧瞧这场面,我看还是另寻下榻之处。” 杨黛儿略微抬起头,透过客栈的窗子张望着,喃喃说:“咦,洛秋哥哥,你瞧里面那人不觉得面熟吗?”说完已举步向客栈走去。 柳洛秋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是有些眼熟,暗自琢磨着紧跟了上去。 “二位别来无恙?”杨黛儿背负着手喊道。 李青权跟方清盈一时回不过神来,怔怔望着二人。 “原来是柳兄,好久不见了,快快请坐。”李青权回过神来后,立刻笑脸相邀。杨黛儿走近些,扶着方清盈的手臂说:“方姑娘还是清颜如许,倒比先时更动人了呢。” “不好意思,请大家继续畅饮,在下有故交到了。”李青权抱拳说。桌上三个本地乡绅模样之人一听,打量一下柳洛秋和杨黛儿,自是识趣地讪笑着坐到边上的桌上去了。 四人举起酒杯相碰,杨黛儿喝了一小口,抿了抿小嘴儿,笑问:“你们这是在庆祝什么好营生呢?见者有份。” 李青权说:“朱亮祖攻温州后,我跟清盈想四处走走,没跟主公转移去往海岛。这么多年了,念着这里的一些事,就辗转到了此处。来了后,却是听闻杨完者部下的一些散兵游勇在此为祸乡里。令我十分恼火,筹划多日布了个局,这帮贼子却是狡猾得很,不上钩。我跟方清盈保持深居简出,这不昨晚这几位乡绅派出的探子终于给我送来了消息,提前潜伏于一民居中,哼这三个小毛贼果然以为我们走了,被我手起刀落剁了狗头。” 杨黛儿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不再言语。 李青权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目光锐利地盯着杨黛儿:“怎么,杨姑娘觉得我该放任这些贼子为祸乡里吗?” 杨黛儿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我只是觉得,杀人并非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李青权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说:“有时候,只有鲜血才能让人清醒。” 柳洛秋哈哈一笑,点了点头说:“此等暴戾恣睢之人早应除去,这真是大快人心的事,值得庆祝啊。”一边说一边招呼店家再上五斤好酒。 酒过三巡,柳洛秋说:“元人终是不如我们汉人会治理天下,只注重武力镇压,最终还是要被这股不屈的民心反弹至不可收拾的地步,再说那一省制的宰相专权也是造成内乱频发的重大原因。”李青权笑说:“嗯,柳兄分析的极是,还有那高官贵族的生活糜烂,岂不是在食着黎民血肉?早该换个贤达之汉人治理天下了。” 谈论从动荡的局势到个人的观点立场,各抒己见。但很快大家觉得又有些平淡无奇。柳洛秋早已把这些看淡了,是以并不囿于成见。至于谁才是真正的王者,柳洛秋无可无不可地随言附和,慢慢的大家心里期待着谁人能换个话题了。 杨黛儿察言观色,心知该换个话题了。因早年身份,自己在很多方面自是见识颇广,很快琴棋书画、山水人情的话匣子一打开,把几人引入了另一种遐想境地。 众乡绅及几位村民酒足饭饱离去,直谈到店老板持来火烛。四人才意识到天色已经很晚。杨黛儿叫店家清理下那几个人头,再安排一两间客房,片刻,一切就绪后各自回房歇息。 柳洛秋在回房的路上,心中思绪起伏。今日的谈论让他对世事有了更深的思考,而杨黛儿巧妙地转换话题,也让他对其聪慧又多了几分赞赏。此刻,他只盼能在这宁静的夜晚,让自己的心在思绪的海洋中沉淀。 次日清晨,杨黛儿向方清盈提议:“不如一同去欣赏这湖光秋色与山间红叶。”方清盈回应:“遗憾至极,恐怕只能期待来日了。今晨接到家兄的飞鸽传书,催促我们速回岛屿,有要事商议。”话音刚落,二人便急忙整理行囊,策马离去。 目送他们远去,杨黛儿抬头望向那阴沉如墨的天空,轻声说道:“依我看,今天着实不宜上山赏红叶。” 秋风瑟瑟地吹拂着,好似那厚重的灰色天幕再也承受不住水汽的沉沉重压,细雨如丝般霎时飘洒而下。然而转眼间,雨势又戛然而止,令人不禁好奇地抬头仰望那依旧变幻莫测、浓云密布的灰色苍穹。 柳洛秋走向空旷之处,开口说道:“看来,即便下雨,也不会太大。我打算去附近散散步。”杨黛儿轻轻点头,叮嘱道:“早点回来,我有些疲倦,打算回房休息一会儿。” 一位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从客栈厨房侧面蹦跳着出来,手里捧着一包东西,兴致勃勃地向前跑去,似乎手中的物品让她完全忽略了这阴霾灰暗的天空。这一幕勾起了柳洛秋的好奇心,他紧跟在小女孩身后。 转瞬之间,他们已踏入一片翠绿的竹林之中。微风拂过,修长的翠竹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宛如一地细碎的金鳞。 竹林间,芸儿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姨娘,姨娘,我有好吃的了。这是肉肉,给你吃的。” 林汐瑶温柔地回应道:“芸儿真乖,是谁给你的呢?”她的双手在空中轻轻挥动,仿佛在抚摸着芸儿的手臂,传递着爱与关怀。 “是那边客栈的阿伯给的。”芸儿天真地回答。 此时,缕缕轻雾在竹林间缓缓升腾,如梦如幻。林汐瑶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慈爱的微笑,说道:“嗯,真乖,你吃,姨娘不喜欢吃肉。” 芸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低垂着头叹了口气:“既然姨娘不吃,那我也不吃了。”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对姨娘的依恋和善良。 在这雾气缭绕的环境中,柳洛秋的声音传来,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断断续续,带着微微的颤抖:“孩子的心意,让你吃,你就吃。”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怜惜和温暖。 林汐瑶突然一愣,神情显得有些茫然。她不敢确定,这究竟是真的有人在说话,还是自己的错觉。 柳洛秋的脚步轻盈地靠近,他的目光穿透雾气,望向远方的天际。四周的雾气如轻纱般弥漫,使得那远方的天际也显得迷蒙不清。他咬紧手背,试图抑制住情绪的波动,但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颤抖:“是我,原来你也在这里。真是天意,我们还是在同一个地方。” 林汐瑶的呼吸轻柔而深远,她转向芸儿,眼中充满了温柔与宠溺,微笑着说道:“芸儿,来,姨娘陪你一起。” 芸儿眨着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乖巧地跑到林汐瑶身旁,奶声奶气地说:“姨娘,我有好吃的肉肉,给您吃。” 林汐瑶轻轻摸了摸芸儿的头,柔声说道:“好了,姨娘也吃一点。”她撕下一小块牛肉,声音轻得如同春风拂过花瓣,“芸儿乖,去前面自己玩会儿。姨娘要和这位大哥哥说说话。” 芸儿有些不舍,拽着林汐瑶的衣角,嘟囔着小嘴说道:“姨娘,我不想自己去玩,我想陪着您。” 林汐瑶蹲下身子,哄着芸儿:“芸儿听话,姨娘很快就好啦,你先去玩一会儿。” 芸儿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映出了柳洛秋的身影,她想了想,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小脑袋摇晃着,像一朵风中摇曳的小花,向不远处的小溪边跑去。 第192章 芳心珊然溪畔语 小溪潺潺流淌,清澈见底,水面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佛铺满了璀璨的宝石。溪边,五颜六色的野花肆意绽放,散发出阵阵芬芳。嫩绿的小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芸儿蹲在溪边,好奇地看着水中游来游去的小鱼,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不要跑太远了。”林汐瑶的声音,如同丝线般柔韧,紧紧跟随着芸儿的背影。 “好久不见了,你,你的眼睛怎么了呢?”柳洛秋眼神紧紧锁定在林汐瑶的脸上,“哦,这个小机灵鬼,是你的女儿吗?” 林汐瑶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缓缓地讲述了前因后果。 柳洛秋的心中泛起一丝酸楚,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伤,他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他干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情感,说道:“你受苦了,黛儿在客栈休息了,想必这眼睛很快就能痊愈。我们去客栈。” 林汐瑶叹了口气:“这都是命,不必急于一时。让芸儿再玩会儿,我们一会儿再去。” 柳洛秋的回答简洁而利落:“好。” 林汐瑶问道:“你们成了亲吗?” 柳洛秋的目光落在她脚踝上的碧玉银铃上,喃喃回道:“还,还没。” 林汐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切:“这是怎么了,你呀,还是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为何拖延了这么久?” 柳洛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知如何应对这个问题。 林汐瑶的眼角眉梢流露出不同寻常的温柔,说道:“今天我的心情格外好,如果你不想谈论这个,那我们聊聊其他的,我愿意倾听你的一切。” 柳洛秋回应道:“我的心情也很好,就像在平静的大海上享受日出。这样的心情,即使发呆也是美好的,所以不必刻意找话题,随意些。” 林汐瑶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仿佛在阳光下的海洋中,两人共享着这份宁静与和谐。 柳洛秋的声音轻轻响起:“我感觉自己像个鬼魂,只能这样说。其实,已经很好了。” 林汐瑶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感觉呢?”柳洛秋继续说道:“因为我和某人的关系,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人,更不是恋人。” 林汐瑶微笑着说道:“真的会有这样的关系吗?” 柳洛秋哈哈大笑,说道:“快乐的鬼魂。我自己也感到非常新奇。走了这么久,经历了无数的曲折,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始终无法逃脱的绝望。这是因为当那根心弦被拨动后,飘向心灵深处的牵绊音符,将会无休无止,没有尽头。” 林汐瑶回忆道:“昨晚我梦见了一个恶鬼,它在抢夺我的东西。”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伸手轻轻拨弄着脚上的铃铛。 柳洛秋回应道:“哦?那可能是因为你平时太紧张了。” 林汐瑶若有所思,然后微笑着说道:“真的吗?” 柳洛秋安慰她:“嗯,不要想太多,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大不了的呢?” 林汐瑶轻启朱唇说道:“世间的事,往往是想大却大不了,想小却小不了。”说时,她的裙摆随风轻轻摆动,便轻轻用手拢起按了按。 柳洛秋的神色显得有些茫然,缓缓地将目光投向天空,脸上露出一副神往的表情,悠悠说道:“我们的初次相遇,我觉得是一种机缘。”微风拂过他的发丝,更添几分飘逸。 林汐瑶好奇地问道:“哦?那是怎样的机缘呢?不妨说说。”她微微侧头,一缕秀发随风轻扬。 柳洛秋的下唇微微向外移动,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说道:“我想,如果那段时光少了,我可能会很快忘记你;但如果太多,也会很快记不得你。这里对我来说就像另一个家,所以我时常会回来看看。” 林汐瑶微微点头,说道:“你这话,对也不对。” 柳洛秋追问道:“哦?为何不对呢?”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满脸的疑惑。 林汐瑶淡然一笑,回答道:“这里也不能完全称为家,有时候它可以被看作家,有时却不妥。在我看来,这里只是一处只有你我知道的绝美的人间景色。” 柳洛秋迅速地点了点头,目光仍停留在林汐瑶的脸上。 林汐瑶继续说道:“家,是心灵的寄托。若真把它当家,你便没有勇气轻易推开那扇门。当你独自坐在其中,会时刻担心门外飘进的风,因为,你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那种——无间凄绝。”话音刚落,她轻轻低下了头,如云般的秀发也随之垂落。 “那边有小鱼,我够不到。”芸儿跑过来,小脸涨得通红,眼巴巴地看着柳洛秋。 柳洛秋微笑着说道:“看这天,恐怕要下雨了。我们改天再来捉鱼。”他抬头望向那阴沉沉的天空。 “我不要,我就要现在。”芸儿撅着小嘴,眼中满是期待,双脚不停地跺着地。 “芸儿,你要听话,不然姨娘可要生气了。”林汐瑶一出声,眉头微微皱起,芸儿立刻低头,不再言语。 不久,他们踏进客栈,外面的雨丝如细密的珠帘般逐渐密集起来。客栈外的街道被雨水洗刷得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泛起一层淡淡的水光。厨师正巧穿过厅堂,手里拿着干柴,那干柴上还沾着些许晶莹的水珠。柳洛秋对芸儿做个鬼脸,向厨师点头致意,并报以感激的微笑。 他们上了楼,推开门,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柳洛秋轻轻推了推杨黛儿。杨黛儿在榻上慢慢坐起,睡眼朦胧地望着他们,揉了揉眼睛,惊喜交加地说道:“嗯,这不是林姐姐吗?我这不是在做梦?这位可爱的小姑娘是你的女儿吗?” 柳洛秋简略地转述了林汐瑶和林沐原的遭遇,然后急切地询问道:“黛儿,是否有医治的法子?” 杨黛儿替林汐瑶把了把脉,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此时,窗外的雨愈发密集,敲打着窗棂,发出连绵的声响。 过了半晌,柳洛秋终究按捺不住,开口说道:“你倒是说话呀,到底……”话尚未说完,杨黛儿便白了他一眼,言道:“你急又有何用,我这不是正在回忆哪种方法能有更高的治愈可能性嘛。” 柳洛秋点头,轻声说道:“好的,你慢慢想,先不打扰你了。”言罢,他转过身去,步向窗边。窗外,细雨如丝,随风斜织,远处的山峦于雨雾之中隐约可现。 芸儿机敏地察觉到气氛略显尴尬,她悄然无声地跑到走廊的另一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毽子,开始踢弄起来。毽子差点从楼梯上掉落下去,芸儿用足尖一勾,毽子又飞了回来,却因力道过大,径直冲着柳洛秋站立的地方而去。柳洛秋轻巧地用脚尖一挑,毽子便再度向芸儿飞去,恰好落在她那双浅红色布鞋之上。她一跃而起,不料衣服内掉出一块玉佩。 杨黛儿见状,快步上前帮她拾起,仔细端详着玉佩,问道:“芸儿,香姐是你亲娘吗?”芸儿摇头。黛儿又问:“那你爹是谁呢?” 第193章 芸儿身世的身世之谜 芸儿歪着小脑袋回答:“我爹叫韩宁。不过我娘不让我叫他爹,说是为了韩家香火才有了我。还说我爹叫韩煜。香姨说,我娘去远方找我爹了,托她照顾我,她以后会回来找我的。” 柳洛秋与杨黛儿相视一笑,对芸儿温和地说道:“乖芸儿,去玩。”芸儿不知缘何惊讶地张大了一下嘴巴,随即又继续踢起她的毽子。 杨黛儿招手示意柳洛秋过去。他们刚坐下,林汐瑶淡淡一笑,说道:“妹妹,以前也看过郎中,医不好也没什么,我早已习惯了。” 柳洛秋轻轻拍了拍林汐瑶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一定能治好,她有法子的。” 杨黛儿悠悠地开口:“拿纸笔来。” 不一会儿,柳洛秋便从客栈掌柜那里取来了笔墨纸张,放在了桌子上。杨黛儿一边写着药方,一边吩咐道:“野菊花三钱,其性清凉,可散风清热;淡竹叶二钱,能清心除烦;夏枯草两钱,善清肝泻火;金银花三钱,有清热解毒之效;莲子心一钱,可清心安神;甘草一钱,调和诸药;决明子三钱,明目润肠。这些草药,先买上七天的量。等雨停了,你去买回来,再做论断。” “这雨不大,不妨事的。天色已晚,我现在就去。”柳洛秋下了楼,向掌柜借了一顶斗笠,很快,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雨帘中。 杨黛儿说道:“其实姐姐你这仇,已有人替你报了。我和柳大哥刚到此处时,正好遇见了两位大侠,他们昨日手刃了横行乡间数年的几个苗军残余。当时正好赶上两位大侠在这店里跟几位乡绅喝酒庆贺。” 林汐瑶欣然地说道:“哦?那我要去感谢一下这两位大侠。” 杨黛儿说道:“人家有紧急事务要处理,早走了呢。” 二人相对无言,默默诉说着离别后的种种经历与变故。半个时辰后,柳洛秋归来,手中紧握着那些刚刚采买的草药,神色急切地询问杨黛儿接下来的计划。 杨黛儿微微皱眉,缓缓道:“时日耽搁太久,这些草药虽有一定效用,但已不足为奇。” 柳洛秋目光急切,赶忙追问:“那还需要什么?” 杨黛儿神色凝重,沉声道:“草药内服外洗,恐难以达成理想效果。姐姐经脉已断,还需真气聚顶,加速眼部经脉真气的血流冲激,以达到新旧代谢之目的。目前,姐姐武功已失,要想恢复真气运行,必得打通任督二脉。我等第七日,合力完成,当可成矣。你之《混沌灵诀》,功力深厚,自是关键所在。” 柳洛秋面露疑惑,轻轻点头:“就这些?” “是的,你呢,等明日去福泉山打些泉水回来。用以煎熬中药,顺道打一些野味,独取其肝,炖汤给姐姐喝,用以辅助恢复眼睛机能。我在店里帮姐姐熬药清洗。到第七日上就不能让人打扰了,我们就一起去姐姐所说的僻静住所,帮姐姐恢复武功。”柳洛秋暗自思忖着,不知这计划能否顺利进行。 “三位大哥不是此人杀的,不过小的看到他们称兄道弟的。应该是一路人。”对面客房中的青年人对一老者悄悄说着,心中带着些许忐忑,不知老者会作何反应。 老者低声道:“这两位可不是泛泛之辈,不过,我自有主意。” 阁楼环绕屋子而建,透过窗子,可清晰俯望。柳洛秋等人并未留意对面的一老一少。适才的谈话声,全让老者听了个一清二楚。 老者放低声音说:“你们的三位大哥孝敬我几年,这个情份,我会还的,你走。”此时,他的心中既有对旧情的念及,也有对未知的筹谋。 “嗯,小的现在也无处可去,就先回六甲灵山您的住处看门,静候佳音。”那青年心里满是迷茫,却也只能听从安排,拿起桌上行李径自离去。 第六天用完早饭,几人向渔梁坝走去。刚欲上船,“咳,咳咳”众人闻声驻足。回头只见一身形佝偻满脸皱纹如沟壑纵横的老者一边喘着气一边向他们招手。柳洛秋心中不由一紧,不知这老者意欲何为。 老者缓缓走近,开口说道:“少时常去对岸的紫阳山挖草药,几位可否捎带老汉过河?” 柳洛秋温和地微笑道:“当然可以,您老快过来。” 船行于江上,江水滔滔,波光粼粼,芸儿熟练地挥动着桨,小船在湍急的江流中奋勇前行,船头劈开层层波浪,溅起晶莹的水花。船舷两侧,江水不断地拍打着,发出清脆的声响。风拂过江面,带来丝丝凉意,也让小船微微摇晃。向着对岸坚定地驶去。 “您老仙风道骨,想是去对面山上修仙。”杨黛儿笑着调侃,然而那语气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严肃。 “姑娘哪里话,哎,人老了总是想去看看儿时常去的地方。想是回光返照。咳,咳。”船身在奔腾的江流中不停动荡,老者一边说着,一边随着船身的摇晃,佝偻着身子缓缓地扶住船帮子。 “云儿慢点划。”柳洛秋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扶老者坐下。 船靠了岸,老者最先被柳洛秋稳稳地扶上了岸。他转头对着众人微微一笑,说道:“好心有好报呐。多谢各位了。老汉我自己去走走。再会了。” 老汉离去后,杨黛儿对着众人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老汉离去之时,笑得有些诡异?” 芸儿笑嘻嘻地说道:“杨姨,我觉得呀,天下的老头都一个样。”接着她语气一转说道:“但有些老头,可能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柳洛秋面带微笑,轻轻摇头,向林汐瑶问道:“汐瑶,你觉得这两日眼睛有何不同?” 林汐瑶回答道:“视仍不明,然已清爽许多了。” 柳洛秋随即转向杨黛儿,满心期待能得到她的肯定。 杨黛儿深知其心意,用力点头,欣喜地说道:“洛秋哥哥,大有希望呢。”那期待之情,容不得柳洛秋置疑。他抱起芸儿,转了两圈,口中念道:“云儿,你姨娘即将重见光明,你是否开心?” 芸儿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呵呵呵,开心,开心!” 杨黛儿注视着柳洛秋,叮嘱道:“切勿急于运功,切记。”随后,她又对芸儿说:“往江畔嬉戏。”芸儿乖巧地点头,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杨黛儿转向林汐瑶,轻声说道:“姐姐需凝神,待任督通,须循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理。姐姐应知,不再赘述。切记,否则前功尽弃。不仅难以复明,反而可能加重眼疾。”林汐瑶点点头。 柳洛秋目示杨黛儿,轻颔首,双手随即按于林汐瑶肩后俞穴,缓缓输送《混沌灵诀》真气。林汐瑶神气一振,周身暖流涌动,面色渐转红润。俄顷,气息通泰,真气随念运转,沿着任督二脉而行。真气如潮涌,林汐瑶心中渐生恶心之感,汗如雨下。 杨黛儿适时即坐,掌心对着林汐瑶胸前穴道,与柳洛秋真气相融,徐徐助力。俄而,林汐瑶唇际现出血迹,身躯微震。柳洛秋目露喜色,缓缓睁眼。他心中明了,林汐瑶任督二脉已通,武功即将恢复。然此时不宜急撤真气,须缓缓而行,各归其位。 第194章 柳洛秋的生死绝恋 正当此际,室门缓缓开启,之前搭船的老者狞笑着款款而入。柳洛秋深知势不妙,若此刻撤回真气,林汐瑶必将遭受重创,无可挽回。 “这样的年纪居然可打通任督,老汉还是平生头次遇见。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你兄弟杀了我三位苗族兄弟,今日你就认命。”话音刚落,只见那白发老者自袖中抽出一把短剑,刺向柳洛秋。 杨黛儿意识到危机,想要撤回真气,但见柳洛秋摇头示意,只得忍住,继续专注运气。柳洛秋则安然闭目。 林汐瑶头顶雾气缭绕,眼眶湿热,感到天元回归,尝试睁眼,却见一片刺目之光。杨黛儿见状,知大功告成,正缓缓收回真气。 突然,短剑刺入柳洛秋胸口,众人愕然。《混沌灵诀》因外力干扰产生反弹,短剑被弹回,柳洛秋喷血前方。林汐瑶恰好挡住了血溅方向,杨黛儿脸上被血珠溅落,如露珠般红润。 那白发老者被飞剑反弹,惊骇中后退。杨黛儿持剑追去,但感体力不支,返回查看柳洛秋伤势。林汐瑶手按柳洛秋心房伤口,泪如雨下。 杨黛儿封住天枢穴,血慢慢止住,泪却滑落。她转向林汐瑶,摇头道:“姐姐,已伤及心房。” 柳洛秋脸色苍白,对杨黛儿轻声道:“黛儿,碧霞峰,那里是白云的故乡,有我喜欢的风景。”杨黛儿若有所悟,摇头后点头。 柳洛秋目光转向林汐瑶,似乎想为她拭泪,却无力抬起手。林汐瑶握紧他的手,柳洛秋笑言:“都是定数。别哭了,你们或许看不到,每道伤口其实都是朵花,我终于看到这朵梦中的花儿了。” 他喘息片刻,用尽力气续道:“别哭了,活多久不重要,我在意的是你们能够安然的活下去。” 林汐瑶紧握柳洛秋之手,急切地言道:“妹妹,必有其他办法。你再细思,再细思。” 杨黛儿抬头看她,目中光芒闪烁,却无言以对。 柳洛秋轻轻挥手,继而言:“劳烦你们告知家母,未能及时告别,望她原谅。”他尽力笑了笑,又道:“我感觉心中有一粒种子在生长,我虽将离去,但愿它将来能长成大树,永远繁茂,因你们是我心中的沃土。还有百里珂母女。”杨黛儿紧握他的手,用力点头。 柳洛秋此时眼皮子感觉好沉重,缓缓说道:“我想再一起烤地瓜,想再喝一次‘秾芳依翠’汾酒。想再在马背上悠闲自在地睡…睡着,就一次。”说到此处,已气若游丝,轻轻说道:“我……我睡一会。”说完,嘴角含着一丝笑容,闭上了眼睛。 林汐瑶头顶冒出雾气,天元回归之际,缓缓尝试睁开双眸,然而就在眼皮轻启的瞬间,却只见一片璀璨夺目的光芒骤然闯入眼帘,那光芒是如此强烈而刺眼,仿佛无数把锐利的光剑直直地刺向她的眼睛,令她难以承受,本能地想要再度紧闭双眼,却又因心中的急切与渴望,努力地想要睁开,在这挣扎之间,眼眶中不禁盈满了泪水。 杨黛儿见状,知大功告成,匆匆收气,转身一掌击向老者,力未用尽,黑影闪过,掌风偏转。黑影连连出掌,杨黛儿觉对方无杀意,似进退两难。 “噌”的一声,老者短剑刺入柳洛秋胸口,杨黛儿愕然。碧阳神功受扰,短剑反向老者,柳洛秋喷血,溅杨黛儿脸颊。黑影如鬼魅,老者惊骇,趁机逃脱。 “我女儿呢?”远处树林,蒙面人问黑衣女子。 “嗯,决活不过天亮。”黑衣人点头。 “嗖嗖”两声,黑衣人身边出现两人。 “主人,没问题。只是似乎不是她一人。” 黑衣人疑惑:“哦?”深吸一口气,“不重要。”对黑衣女子说:“知道你轻功独步,若我有不测,照顾你女儿。” 黑衣女子怒视,低头应允。片刻,冷峻眼神盯着黑衣人:“你怎么知道我女儿在那庵里?” 黑衣人不答,右臂微颤,摆手势,两人挟持小女孩至身侧,解穴推搡,小女孩哭扑向黑衣女子。 “是娘,没事了宛儿。”黑衣女子抱紧小女孩。环视四周,黑衣人已不见。 杨黛儿持剑追去,几步后身疲力乏,返回察看柳洛秋,见林汐瑶按着伤口,泪如珍珠。杨黛儿封穴,血渐缓,泪水滑落,摇头:“姐姐,他已伤及心房。” 继而,喃喃地接着说道:“他…他希望将骨灰撒在碧霞峰。” “唔。”林汐瑶望向杨黛儿,回忆柳洛秋之言,若有所悟地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三人伴送柳洛秋的灵柩返回敬亭山,杨黛儿向柳母赵氏细说了事件的经过。赵氏听罢,身体一颓,坐倒在地,神情迷离。林汐瑶与杨黛儿只得将她扶入房中,给予慰藉,杨氏亦不禁泪流。 在房中,林汐瑶轻手轻脚地为柳洛秋更衣。忽然一阵风过,一方手帕悄然落地。她俯身捡起,手帕虽洁净却已微黄,是她多年前赠与柳洛秋的。她悄悄将手帕藏入怀中,双手握紧,眼中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光芒。 一日,杨黛儿对林汐瑶说道:“伯母只是暂时心伤,休养些时日便会复原。我将外出一段时间。”林汐瑶静默点头。 数日后,杨黛儿带着百里珂母女返回。百里珂伶俐体贴,主动分担家务,家中因此多了几分欢声笑语。 那日,杨黛儿将柳洛秋的骨灰置入行囊,从湖光潋滟的钱塘江上游凌波而过,背负着它登上碧霞峰之巅,而后便再未下来。 多年后,登山者时常目睹一位白衣女子,尤其在山顶云雾缭绕之时。她如同被咒语束缚,在常人难以企及的峭壁白云间轻盈舞动。 人们私语:那是轻功吗?似乎不是。因为无人见过如此高超的轻功,最终认定她是一位仙女。 传说,月圆之夜,有人为求爱人心愿,也会来此山,向着云峰烧香祈愿。 明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明军如汹涌的潮水般攻占大都,就此终结了大元朝的全国统治。元政权如退潮之水般退居漠北,名号北元。同年十二月,元朝最后一支如风中残烛般悬而未决的义军,在方国珍的率领下,向太祖朱元璋俯首归降,太祖对其毫无半分猜疑。 次年三月,方国珍奏请太祖封李青权为正三品上轻车都尉,然而李青权因方清盈的离世而心若死灰,无意留于京城,遂恳请回宣城,担任正六品云骑尉。 这一日,李青权于街头巡行时,与林汐瑶和芸儿不期而遇。他赶忙邀她们至酒楼,从而知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李青权望着汐瑶,轻声询问:“可否愿意随我归府?我愿将柳洛秋的母亲接来悉心赡养。”汐瑶微微摇头,如风中轻摆的柳枝。 李青权话刚出口,便心生悔意。赶忙转换话题,目光转向芸儿问道:“芸儿,你可愿意认我作义父?” “她性子甚是顽皮,恐怕……”林汐瑶的话语尚未说完,芸儿已笑靥如花,欢快应道:“好呀,我愿意。” 林汐瑶轻笑,对芸儿轻摇螓首,又转向李青权道:“她随你,我自是放心。柳大哥之母年事已高,今日我需上山送些日用品。我这就先走了。云儿就由你带着,切记不可让她多食肉,她与柳兄一样,脾胃虚弱,不宜过量。这孩子顽皮,还请你多加照看,对了,我想给她改名叫‘柳黛瑶’,你以为如何?” 李青权轻笑,先是摇头,随即点头,欣然允诺。此时,林汐瑶正欲抬脚离去,李青权见状,赶忙出声将她叫住。 “朋友托我那幅《秋影弦梦笺》的画作,你这丹青妙手可画好了?”目光带着几分期待,轻声问道。 林汐瑶不慌不忙,纤手从怀中轻轻掏出一副画轴,递向李青权,同时说道:“你朋友指定要用你给的那种颜料,可还有一点没画完,颜料就用完了呢。喏,给你。” 言罢,轻盈转身,那离去的身影好似一幅墨色渲染的画卷,一点点地,逐渐消失在了远方的朦胧之中。 李青权凝视她的背影,目光呆滞,似被定住。 芸儿见他不动,歪头握住他的手,他却如木偶般一动不动。 “宛儿,这里有家胭脂铺子,咱们进去瞧瞧。”李青权的右臂仿若被电击了一般猛地一颤,回头看去,原来是两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子。他长舒一口气,嘴角泛起一抹难以名状的笑容,紧紧握住芸儿的小手,向着府中缓缓走去。 公元1402年,元朝的臣子鬼力赤篡位建国,建立鞑靼,北元就此灭亡。 第195章 家族秘密与消失的时光机 2024年9月,cd市东站附近有一座碧松塔公园。 柳洛秋突然停住脚步,看向林汐瑶说:“汐瑶,车子还没充满电呢,咱们去附近酒店开个房休息会儿?” 林汐瑶望着他,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俊俏的脸庞微微泛红:“不去,昨晚四五次,还没喂饱你啊?还有一个小时就开车了呢。”说到这儿,她身子微微前倾,附在柳洛秋耳边,又轻声说了句:“不过说真的,你让我真正体会到做女人的滋味了。”说完,扭头看向别处。 柳洛秋撇撇嘴:“哼,你等着。”林汐瑶则白了他一眼:“劳资让你省点钱还有错啦?” 哦,对了,得说说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6月15日,欧洲杯正式开幕。那天,柳洛秋在抖音平台发布的量子力学和一些天文物理相关视频里,增加了一些关于足球的小视频。 柳洛秋对天文物理有着浓厚的兴趣,同时也痴迷于足球以及文学类的,所以他发布的小视频主要就是这两类。凭借着对足球比赛规则、战术、球员特点、球队历史等深入的了解和研究,他开始制作小视频。 6月17日,一位粉丝在评论区感慨道:“精彩的解说!你对战术的分析,让我对这场比赛有了更深的理解。你那句‘这支球队今天就像一群饥饿的狼闯入了羊圈……’还有‘这个射门,球仿佛装了导航,直奔死角,守门员措手不及,球好像在说:不对,走错门了,本想去隔壁。’真的让我笑了一整天呢。我们能互关一下吗?” 柳洛秋浏览了她的主页后,点了关注键。他发现她发布的足球小视频很有意思,对比赛亮点、战术变化、球员对位的分析和预测都别具一格,而且她的粉丝量竟是自己的三倍还多。 之后,他们通过v星互加好友。两人一起互相推荐、合拍视频、联合举办活动,就这样实现了粉丝资源的共享与互补,使得彼此账号的影响力都得到了扩大。 随着时光缓缓流逝,两人的关系也如春日暖阳下的花朵一般逐渐升温,进而步入了网络恋爱的浪漫殿堂。让柳洛秋有些微不安的是,每当他想更加深入的了解她的家庭情况时,她总是岔开话题,似有什么不便诉说之处,他也不再提起。 有一天,林汐瑶向柳洛秋透露了自己想要去看望他的想法。柳洛秋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特意驱车前往nb县,将林汐瑶接到了cd市游玩。而这,便引出了之前的那幕离别场景。 次日,阳光宛如调皮的精灵,透过窗帘的缝隙,慵懒地洒落在柳洛秋的床头。直到十点多,他才缓缓睁开那双睡意朦胧的双眼。洗漱完毕,用过餐之后,他试图让书籍成为安定心神的良药,然而,他的心却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牵引着,不由自主地不断回溯到林汐瑶在身边的那些日子。 那些温馨的细节,恰似冬日里的一抹暖阳,既温暖着他的心,又在不经意间刺痛着他。他清晰地记得,她伸手关上空调时的模样,那一句“给你省点电费”,看似简单,实则藏着她对他满满的体贴与关怀。还有她初次提出某个小小请求时,那低头不语的娇羞模样,就像一阵春风拂过湖面,让他的心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 当他沉浸在回忆的甜蜜与苦涩交织的旋涡中时,v星传来的两声提示音,宛如两只无形的手,将他从幻想的世界硬生生地拉回了现实。他缓缓拿起手机,看到林汐瑶发来的字句,那一刻,心中涌起一股复杂得难以言喻的情绪。她话语里透出的责任感,还有那丝丝担忧,都让他的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惜。 在随后的日子里,她的沉默宛如一层薄薄的冰,无情地隔在他与她之间。他努力地试图用饱含深情的藏头诗和轻松诙谐的笑话去融化这份冰冷,可却悲哀地感觉她的心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的心中渐渐被疑惑和不安填满,那情感的温度,也在这无声的僵持中,一点点地降温。 争吵,渐渐成了他们之间的家常便饭。每一次的争执,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在彼此的心上狠狠地划下一道深深的伤痕。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每过八天就会出现一次的分手宣言,成为了他们这段情感在痛苦拉扯中的悲壮旋律。每一次的分手,都像是用刀残忍地割裂那命运的丝线紧紧缠绕相连的纽带,然而,无论他们怎样努力地想要斩断,始终无法彻底割舍对方。 转眼间,11月的寒风已悄然吹过。一日,林汐瑶给他发来v星消息:“我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了我父亲让我把一件东西带给你,哎,你还是过来一趟,有些话我必须当面告诉你。”随后,附上了她的地址。 柳洛秋终于抵达了林汐瑶所在的nb县。 林汐瑶带着他来到自己的另一套老房子前。她对柳洛秋说道:“这房子是我父母留下的遗产。”说完,便把钥匙递给了他,两人约定晚上再见。 柳洛秋独自在屋里打扫,当他擦拭一个旧桌子时,拉开抽屉,竟看到一封信。他心想,偷看别人书信不好,于是轻轻地把信放了回去。可他的好奇心就像被钩住的小鱼一般,让他无法平静下来。又打扫了一会儿,他暗自思忖,她以后也不是外人了,看看应该无妨。这么想着,他又找出那封信,轻轻展开信笺,只见上面写道: “一秋你好: 见字如晤。 夜,深沉似海。我轻执起笔端,满心都是对你的思念。你宛如我生活中的一缕光,悄无声息地闯入我的世界,从此便深深扎根,成了我无法忘怀的存在。 在茫茫人海里,我寻觅你的身影。每一次相遇,我的心跳都如小鹿乱撞。你的笑,恰似春日暖阳,能让我的世界瞬间花开遍野。我着迷于你专注的模样,也喜欢你不经意间流露的孩子气。 每次与你交谈,我都小心翼翼,生怕言辞有失。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情愫,都藏在我望向你的目光里。 我知道,这份感情只是我一个人的秘密,但我仍想让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独一无二。我不敢奢望太多,只愿你每天都快乐,愿你的世界永远阳光灿烂。 在这月光如水的夜晚,愿我的信笺如轻柔的风,拂过你的心田,带去我深深的思念。 在这静谧的夜色里,我想让你明白,你已然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的存在,于我而言,就像黑暗中熠熠生辉的星光,无论夜多么漫长、多么黑暗,都为我指引前行的方向,给予我希望和勇气。 愿你的每一天都如诗般美好,愿你的世界充满阳光与希望。 林汐瑶 2017年10月13日” 柳洛秋读完信,手似乎有些不听使唤了,微微颤抖着,他按原样将信折叠好,放回了原处。 夜幕降临,林汐瑶到来时,柳洛秋除了一间上锁的房间没打扫外,其余的角角落落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 她带来了两瓶干红,亲手做了几道菜,两人边饮酒边谈心。 林汐瑶说:“我们姐妹七个,我是老六,但据我父亲说我们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叫什么慕容懏,我从来没见过。” 柳洛秋点点头说:“哦,对了,你那天给我发完消息,那晚我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有个叫鱼昊轩的说:“‘我的生日是1980年10月13日哦,记得帮我把东西带回来。’你说奇怪不奇怪?” 林汐瑶若有所悟地回应道:“你说的这个名字,我有些耳熟呢。看来,父亲说的没错,应该就是你,稍等一会,我带你看样东西。” 在微醺的氛围中,林汐瑶透露了自己的过往。她曾带领工程队出国施工,拥有数千万资产,除了此处有几套房产,其余大部分资金都投入了风险较低的货币基金。财务自由以后,打算做自己喜欢的事,准备去当地一家文化传媒公司应聘编辑。 酒至半酣,林汐瑶从包中取出一些外国货币,说是以前在国外工作时换的,询问柳洛秋是否需要。柳洛秋笑着摇头,反问她:“这么旧的房子,你为什么不卖掉呢?” 林汐瑶眼神坚定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说道:“这是父母留给我的,我不能卖。至于为什么,我等会儿告诉你。”说完,她轻轻地拉着柳洛秋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凉,但却很有力。她又说道:“你过来,我先给你看样东西。”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让柳洛秋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这就是开启它的钥匙。”她低声喃喃,指尖轻轻滑过那满是痕迹的金属表面,而后插入锁孔。 房子里面极为简约,一方桌子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盒子。柳洛秋见状,轻声自语道:“这盒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二人走到盒子近前,这盒子外观是深色木质,表面泛着淡淡的古铜光泽。边缘镶嵌着精致的黄铜线条,其上雕刻着复杂的图案,既有古典的螺旋纹样,也有一些几何形状。打开盒盖,内部空间比外观看起来宽敞许多,黑色的内饰让盒子内部更显深邃。 盒子正中央静静地躺着一个机器,它的外表光滑如镜,材质不明,散发着淡淡的蓝光。机器表面有几个触摸式按钮,旁边是一块小巧的显示屏,显示着日期和时间。柳洛秋若有所思地自语:“这个东西是个600瓦的核能电池在维持运作,可以工作100年。”林汐瑶满脸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柳洛秋耸耸肩:“我也说不清,应该是以前在梦里见到过。”机器的显示屏显示需要密码才能启动。 林汐瑶有些期待地对柳洛秋说:“你刚才提到生日,要不试试用生日能不能打开这机器?” 柳洛秋一边操作一边回应:“我觉得这玩意儿像是个时光机器呢,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林汐瑶呆呆地看着机器,点了点头:“嗯,有点。” 柳洛秋在触屏上输入了,见机器没反应,便低头沉思起来。随后他又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林汐瑶的生日,可都是错误的。二人纳闷许久,垂头丧气地回到外面客厅,喝了两杯。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柳洛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林汐瑶又走进那间屋子,在屏幕上输入了。这时,机器亮了起来,可亮到一半的时候,机器屏幕上又显示需要输入密码,这次旁边出现了一首诗: “三春花开映日红,双三相望情万融。 五彩斑斓绘奇景,一心所向意坚定。 零光片羽亦含情,六星闪耀照夜明。 九霄云外觅仙踪,三秋桂香情更浓。” 林汐瑶皱着眉头问:“你刚才输入的是什么数字呀?”柳洛秋眉头微皱,思索了一下回答:“是你的生日和他的生日相加得来的数字。”林汐瑶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紧接着又问:“那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要输第二重密码呢?” 柳洛秋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首诗上,他轻轻摇头,仿佛在嘲笑着某个秘密。突然,他放声大笑,信心满满地宣布:“这第二重密码,不过是个小把戏,把刚才的数字反过来就是了。” 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盈地跳跃,很快,这串数字被输入进去。刹那间,机器爆发出一道夺目耀眼的光芒,那光芒亮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紧接着,机器就像一阵轻烟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它从未在这空气中出现过。 机器的消失,让两人仿佛置身于浓雾之中,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林汐瑶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轻声问道:“我们俩这是在做什么呢?”柳洛秋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同样是迷茫之色,回答道:“我也不太清楚,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把我们的记忆抹去了,不过,梦里的一些片段却奇怪地异常清晰。” 林汐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两颗璀璨的星辰,她兴奋地连连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呢,就好像大脑被重新刷新了一遍。来,说说你都梦到了什么,我真的特别好奇!”柳洛秋嘴角微微上扬,挑起一边的眉毛,回应道:“那可不行,你得先告诉我你的梦,不然这怎么能算分享呢?” 二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都投向窗外浩瀚无垠的星空,那繁星闪烁,如梦似幻。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林汐瑶开口说道:“真的想不到,原来你也梦到过闲间秘境呢。我看到你有些作品是和物理学相关的,你和我说说,在你看来,闲间秘境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 柳洛秋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微笑着说道:“嗯,这个问题嘛,我拿光子来作比较。对于光子而言,时间本身是静止的,它并没有时间的概念。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光子并没有意识,它只是意识的一种工具。而宇宙呢,是从无到有产生的,换句话说,我们的存在其实就是一种既无又有的幻象。而这些,都是意识赋予我们的体验。意识之外的意识,就是超弦意识,我想,或许只有闲间秘境才能够真正地理解超弦意识。” 林汐瑶微微歪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缓缓说道:“也许,我也有类似的感觉。我觉得感官所受到的刺激也是受到频率变化控制的。就比如说,假如你原本不喜欢茉莉花茶,在你很长时间没喝的时候,说不定再次品尝就会喜欢上呢。” 林汐瑶的话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中,转头看去,只见柳洛秋已然闭上了双眼,嘴角那抹安详的微笑就像静谧夜空中的一弯新月,他显然已经酣然入梦。 次日清晨,阳光宛如俏皮的精灵,穿过窗帘的缝隙,轻柔地洒在柳洛秋的脸上,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他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嘴里吐出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得告诉我,那个像时光机一样的东西怎么就消失了呢?”林汐瑶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愣在原地,嘴唇微张,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她这般沉默不语,柳洛秋的语气里不禁添了几分不满:“我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你了呢?哦,对了,我还无意中看到了那封信。”林汐瑶刚要开口解释,柳洛秋却已经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拎起背包,大步流星地踏出了房门。 柳洛秋驾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细雨如丝,归程仿若被命运的轻纱所笼罩。道路两旁的景致在雨幕的轻抚下,朦胧得如同虚幻的水墨画,诗意却又暗藏危机。 行至那山谷弯道,车轮在湿滑的路面上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附着力,如疯狂的陀螺般肆意旋转,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似是绝望的尖叫。柳洛秋脸色骤变,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圆睁,肌肉紧绷得如拉满的弓弦,本能地以全身之力猛踩刹车。然而,车速非但没有减缓,反而如汹涌澎湃的怒潮,愈发湍急,整辆车好似被恶魔诅咒的巨兽,挣脱了所有的束缚,一头朝着山谷那深不见底的幽暗中急剧滑落。 谷底,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车身如炮弹般与巨石猛烈相撞。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柳洛秋眼前一黑,旋即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第196章 云端的邂逅 悠悠转醒之际,他只觉全身像是被重锤狠狠砸过一般,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令他疼痛难忍。脑海中一片混乱,电光火石间心忖:“怎么会这样?刚刚还在平稳行驶,怎么一下子就坠入了谷底?”试图在混沌的记忆中寻找答案。 他深知自己平日对车辆的保养颇为用心,驾驶技术也足够娴熟,如此莫名的失控定有蹊跷。当他的目光触及那黑衣人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时,心中豁然明朗,同时也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厄影先知,是你蓄意制造了这场车祸,对不对?”声音因伤痛而略显沙哑, 厄影先知微微颔首,其动作优雅却又透着彻骨的寒意,轻声说道:“你体内蕴含的能量颇为可观,竟还能记起我。我截获了时光机的信息,复制出一台,只是密码唯有你知晓。快把密码告诉我,否则你休要回去。” 柳洛秋目光缓缓落在一旁散发着幽冷蓝光的时光机上,笑着缓缓摇头。厄影先知笑容如扭曲的藤蔓:“既然如此,那你必须去一个你可能不大喜欢的地方了,直至你肯吐露密码为止。” 转瞬之间,柳洛秋只觉眼前光影变幻,便置身于一处仿若监狱的所在。四周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冰冷的金属墙壁散发着寒光,这里羁押着众多年龄各异之人。他们面容憔悴,眼神中透着疲惫与不屈,如被困在笼中的困兽。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如一朵在黑暗中绽放的幽兰,款步走来。她的步伐轻盈,轻声说道:“你看着有几分面善,我叫慕容懏。这里关押的皆是反抗者的意识体。此一时空的时间流速与你所在之处不同,这里的四年,相对于你所在的时空而言不过四分钟。四年之后,他们会屏蔽关键信息,再抹除你10的记忆,依此类推。” 此时,一位老者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唉,在这里这么多年了 ,还从未见过似你这般坚毅的女人,你明明知道跟他说这些,你将遭受加倍的苦难。” 慕容懏苦笑着对柳洛秋说道:“这位老者因守护家族代代相传的人的一面能够收集人类意识的镜子,拒绝透露秘密,所以,被囚禁在了这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众人被迫一同从事繁重的体力劳作,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们如蝼蚁般忙碌着。锤炼一种能量石,那能量石散发着幽绿的光芒,每一次的敲打都似是在敲响命运的丧钟。若当日任务未竟,皮鞭便会如毒蛇般落下,抽打着他们的身躯,带来钻心的疼痛;饥饿如影随形,如恶魔的利爪,撕扯着他们的肠胃;或是被单独隔离在那黑暗的小室中,四周的寂静如潮水般将人淹没,令人几近疯狂。 二年后的一天,厄影先知来巡视,对柳洛秋说:“我很忙,很久没来看你们了,你以为你能抵抗多久?在这个时空,你的生命不过是一瞬。” 柳洛秋咬紧牙关,直视着厄影先知:“即使只有一瞬,我也要为了自由而战,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岁月匆匆,如白驹过隙,四年之期将至。漫长的四年里,柳洛秋与慕容懏屡屡援手相助老者,替他干一些较重的体力活儿。 他们在苦难中相互扶持,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给彼此带来希望。 这一天,老者身躯微微颤抖,光芒从体内缓缓溢出,汇聚成一道璀璨的光流,助力二人进入镜子。以一种微弱却又充满期望的声音告诉二人:“我的意识将自此消散,最终化为乌有,希望进入镜子后,你们能找到回归现实世界的机缘。” 数日后,林汐瑶心怀忧虑,手指轻颤着拨打柳洛秋的电话,然而听筒中只有那无尽的嘟嘟声,始终无人接听。 她这天终于坐不住了,匆忙赶往cd市柳洛秋的住处。一路上,她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结,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种种不祥的预感。 抵达那住所时,眼前唯有空荡荡的房间,寂静无声,毫无生气。她像一只迷失方向的小鹿,在附近四处打听。逢人便问,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知晓柳洛秋下落的机会,可时光悄然流逝,多日的寻觅如石沉大海,毫无结果。 失落地返回家后,林汐瑶在整理旧物时,一本布满灰尘的旧相册悄然映入眼帘,轻轻拂去相册上的尘埃,翻开那一页页承载着家族往昔的纸张。相册里,家族的历史如同一幅幅褪色的画卷徐徐展开。突然,一张照片牢牢地锁住了她的目光。照片上,一位年轻女子亭亭玉立在一片陌生而又透着神秘气息的风景之前,她的眼眸中弥漫着迷茫之色。 林汐瑶凝视着照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强烈感觉。那感觉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冲击着她的心房。她几乎可以断定,这女子就是自己多年来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姐姐,慕容懏。 夜幕如墨,缓缓浸染了整个世界。林汐瑶身心俱疲,躺在床上渐渐陷入了梦乡。睡梦中,姐姐的身影缓缓浮现。慕容懏面容略显憔悴,轻声说道:“汐瑶,我和父亲被囚禁了,你一定要设法救出我们。”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隔阂,直直地传入林汐瑶的心底。 林汐瑶猛地从梦中惊醒,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眼眸中闪烁着泪光,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与无助。 2026年5月20日上午11点,cx828国际航班的商务舱内。 鱼昊轩身着深灰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他坐在窗边,眼中映着云海的壮阔。此时,他正闭目养神,想要驱散长途飞行带来的疲惫。 飞机平稳飞行后,乘务员开始送餐。鱼昊轩睁开眼,伸手去接餐盒时,不经意碰到了一只纤细的手。那手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缩了回去。他转头看向邻座女孩,她穿着一件简约的米色风衣,有一头柔顺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发带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宛如藏着一汪清泉,此刻正带着一丝歉意看着他。 “不好意思。”女孩轻声说道。 “没关系,是我太急了。”鱼昊轩回应道。他的目光却不经意间被她放在小桌板上的书吸引。那本书是《存在与时间》,书页微微泛黄,看得出被翻阅了多次,书页里还有几个手写的字——柳洛秋。 沉默了约一分多钟,鱼昊轩轻咳一声说:“你好,我叫鱼昊轩,出差,顺便去看看世界杯,你……有些面熟呢。” 女孩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看书。过了片刻,她合上书本,从包里取出笔和笔记本,准备记录下一些灵感。 就在鱼昊轩准备收回目光时,他注意到了女孩专注的神情。那一刻,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鱼昊轩心想:“她专注的样子,就像是在与另一个世界对话。” 女孩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恰好与鱼昊轩的目光相遇。她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鱼昊轩也礼貌地回以微笑。 鱼昊轩略显尴尬地看向窗外,说道:“人类拥有自由,能够依据自身最本质的可能性而独立存在。在这一自由状态和筹划过程中,人们实现了自我潜能,成为能够成为的自己,这便是我们所说的完善。” 女孩眼波流转,微笑着问:“你看过这本书?哦,我叫林汐瑶。” 鱼昊轩点点头:“看过,不过这类书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庄子的《道德经》。” 林汐瑶抿嘴一笑:“你确定《道德经》是庄子的么?” 鱼昊轩挠了一下头尴尬地笑了笑:“一见美女就发昏,对对,是老子的。” 林汐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轻声说道:“老子的《道德经》确实别有韵味,它教会我们如何在纷繁复杂的世界中保持内心的宁静。” 鱼昊轩微笑着说:“是的,它就像是一盏明灯,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 林汐瑶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或许,我们每个人都在寻找这样一盏明灯,指引我们走向更好的自己。” 他轻声说:“或许,我们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那盏明灯,而有时候,它就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未曾发现。” 她点了点头说:“我是图书编辑,这次前往多伦多是为了参加一个国际图书博览会。看起来你挺喜欢文学的呢,有兴趣的话,以后可以投稿给我哦。” 他摇了摇头:“我是城市数字孪生研究院的,这次去多伦多是参加国际科技研讨会,还有…就是,想为我创建的dao公司拓展一下业务。文学我是喜欢,但没那个时间啊。” 她好奇地问:“哦?这个好像是新兴的事物,具体是做什么的呢?” 他回答道:“简单来说,就是一种精确的三维模型,用来模拟、分析和优化城市运行,提升城市管理效率。至于dao嘛,简单来说就是编写智能合约来编码dao的规则和逻辑,这些智能合约通常在以太坊等区块链平台上运行。”说着,他凑近了一些,轻声提醒:“听说全能链盾在那边不太安全,咱们得留意,别使用来路不明的网络支付。” 她有些质疑地盯着他,说道:“全能链盾听说采用了椭圆曲线密码学、分层确定性钱包结构的加密技术,我不信有人能破解。” 他望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换了个话题:“看起来,你挺喜欢这本书呢。” 她点头说道:“嗯,它就像是我的宝藏,每一次读都有不同的感觉。” 俩人低声讨论着书中内容。林汐瑶见解独特又深刻,这让鱼昊轩不禁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另眼相看。 他心中暗自思忖:“只有频率相同的人,才能看见彼此内心不为人知的优雅。” 而她心中默想:“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允许自己……我还没准备好呢。”想到这儿,她抬头看向他说道:“告诉你一件糗事,我从小就喜欢做笔记,因为我有一个文学梦。以前我积累小说素材的时候,写了一封情书,情书原型是我的初恋,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他回应道:“哦,那不是挺好的吗?这是个好习惯啊。” 她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重点是,我当时写完后,看见书桌上有个信封,就随手把情书装进去了。”他不以为然地问:“哦,那又怎么样?”说到这儿,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了。他见状,急忙说道:“对不起,是我……我说错什么了吗?”她只是摇了摇头。 飞机穿越云层,阳光透过舷窗洒在他们身上。渐渐地,两人都有了些倦意。这时,飞机舷窗处似乎闪过一道强光,他眼前浮现出一位姑娘。那姑娘的明眸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亦似清澈见底的湖水,在阳光的轻抚下,闪烁着迷人而深邃的光芒。那眼中的灵动与纯真,就像一把神奇的钥匙,在他眼前不断闪现。他的脑子疲惫不堪,极力想要摈弃这些景象,慢慢地,他进入了梦乡。 她看着他,嘴角轻轻上扬,像是在笑他此刻的疲惫,又像是理解他的梦境。她低声说道:“希望你的梦里有我。”注视着舷窗外良久后又喃喃自语:“心性是二,本无差别。” 『蓦然间,太兮出现在了鱼昊轩眼前,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鱼昊轩回答:“我知道,我在思念一个人。” 太兮追问:“那你为何思念那个人?” 鱼昊轩说:“因为我对她怀有特殊的情感。” 太兮继续问:“那你能解释为何会有这样的情感?” 鱼昊轩回答:“因为在我心中,她有着令人陶醉之美。” 太兮进一步问:“那你能具体说说,她美在何处?” 鱼昊轩说:“她的美直达我灵魂深处,让我无法抗拒。” 太兮又问:“那你的灵魂为何会对她有这样的感受?” 鱼昊轩回答:“我想,或许是她的能量频率与我产生了共鸣,她的频率如此撼动人心。” 太兮又问:“那你是谁呢?你能肯定这一点吗?” 鱼昊轩回答:“我是我灵魂的守护者,我一直这样认为。” 太兮接着问:“好,那你真的确定,你就是真正的鱼昊轩吗?” 鱼昊轩回答:“哦,我似乎有所领悟,或许我只是一个意识的承载者。” 太兮再问:“那意识究竟是什么呢?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鱼昊轩回答:“哦,刚才,我忽然间失去了所有感觉,一切都变得虚幻不实,这让我很困惑。” 太兮解释道:“因为,你看到了时间的窗口,一切都存在于有与无之间。” 鱼昊轩问:“好高骛远跟活在当下,有什么具体的辩证关系?” 太兮回答:“不能简单地概论这种关系。有、亦有亦无、无再到有,需三者结合,方能创造出有价值的人生观。活在当下并非孤立地只关注当前,而是一种正念的实践。它是减少被过去的经历或对未来的担忧所干扰,主动将注意力聚焦在当下时刻的状态。在现代社会,这种专注当下的能力是重要的生存技能,能让我们更好地应对生活中的各种情况,避免因过度沉湎于过去或盲目幻想未来而迷失方向。在实际生活中,好高骛远和活在当下需要平衡。远大目标和规划为我们指引方向,就像灯塔;而专注于当下的任务和体验则是实现目标的具体行动。只有将二者有机结合,我们才能在追求目标的过程中保证生活质量,做出符合人生发展的合理选择和行动,构建完整的人生观和方法论。” 鱼昊轩若有所思,眼中似有灵光闪过,他问道:“看来,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早已存在的。那么,这些存在之物又是被谁创造出来的呢?” 太兮神色平静地回答:“是你现在正在创造的。” 鱼昊轩皱了皱眉,又问:“那这一切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太兮耐心解释:“对你们而言,并无意义,但对于闲间秘境来说,这是一个凝炼能量的过程。” 鱼昊轩满脸疑惑:“那为什么要给光速设定一个上限呢?” 太兮继续解释:“因为闲间秘境对能量的需求有所不同。在这个时空里,如果光速没有上限,就会打破因果律,简单来讲,你所认知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当然,有些空间的光速是不一样的,但那与你无关,那不是你的使命。” 鱼昊轩一脸迷茫地问:“我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呢?” 太兮回答:“如今时间节点已经到了2026年,快了,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鱼昊轩点了点头说道:“哦,那也快了。哎,你现在就告诉我嘛!” 太兮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说的是相对于柳洛秋的2026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信息是会携带能量的,现在告知你会让这个时空变得不稳定。这正是我曾经犯下的错误。”说到这儿,太兮面露喜色,“柳洛秋修复完节点回来了,大家都去闲间方舟。”』 『闲间方舟 太兮缓缓地将手放在闲间仪上,超弦子闲间仪湛蓝与翠绿色的光芒交相辉映,那光芒之璀璨,比以往每一次启动都要耀眼得多。太兮的眼眶微微湿润,她用意念指令调出全息影像,手指在虚空中点击着。 半隐半现之间,柳黛瑶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随后,鱼昊轩、蓼妤嫣、柳洛秋、林汐瑶、白若云、叶若兰、独孤熵船长、洣果、杜一秋、白梵、蔡东荆等人的影像也依次慢慢闪现。 太兮语气温和地说道:“这就是你们努力的成果。等举办完这次闲间酒会,我就带你们一起去闲间秘境。” 柳黛瑶兴奋地拉着太兮的手,激动地说:“终于把闲间仪修复好了,我们可以……”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闲间仪的光芒突然黯淡了下去。柳洛秋一脸茫然,喃喃自语:“我怎么感觉我的第六感还是没办法完全打开呢?” 柳黛瑶紧盯着闲间仪,伸手快速点了几下,然后转身朝太兮点了点头,说道:“他的超弦量子态信息回落到80了。” 柳洛秋凑近林汐瑶,低声对她耳语,见林汐瑶没有理会自己,他又转而向杨黛儿耳语。杨黛儿冷笑一声,说道:“那是因为你还停留在前人的认知里。要是你能打开第六感,那些认知就会被完全颠覆。”说着,她耸了耸肩,握了握拳,伸出一根手指,双手还做出了个游戏手柄的动作。柳洛秋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困惑:“我感觉我的生活戏剧性越来越强了,你是在开玩笑吗?我的人生难道还有支线任务?” 突然,鱼昊轩和柳洛秋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双双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台壁上。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朝着太兮问道:“我们这是怎么了?” 太兮缓缓走过来,眉头微皱,说道:“你们以为是我导致的吗?我也不清楚你们触发了什么,你们刚才在争论什么呢?” 鱼昊轩皱着眉头说道:“我就说了句‘我才是npc,你只是玩家。’他就想跟我动手。”柳洛秋则默不作声,满脸不服气的模样。太兮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径直朝着舷窗前走去。 这二人看着众人盯着闲间仪呆立在那儿,便也不再说话了。 过了许久,太兮叹了口气,对柳黛瑶说道:“复查一下数据,再把时间尺度扩大930亿光年,看看哪里还有时空裂缝。”柳黛瑶应道:“好的,请把授权给我。”太兮挥了挥手,在全息仪上点击了几下后,转身朝着舷窗走去。 片刻之后,柳黛瑶走到太兮身旁,轻声耳语了几句。太兮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想独自待会儿,接着又继续望着舷窗外的星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太兮又转身对柳黛瑶说:“你跟船长说一声,我已经恢复他的权限了。” 船长高声说道:“大家想吃什么、喝什么,把指令发过来。” 不一会儿,方舟里便出现了一些水晶般的餐桌和座椅,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水、肉类和水果,琳琅满目,足有几千种。蔡东荆弹起了吉他,曲调柔美、平和、空灵且宁静。柳洛秋走过来,问道:“没看出来你还会弹安捷罗斯的《悲伤的西班牙》啊。”鱼昊轩眯着眼睛微笑道:“我预测英格兰夺冠,阿根廷亚军,西班牙季军,这曲子挺应景的。”蔡东荆有些不悦地瞅了他一眼,转而开始弹《蒙特斯的猫》。 柳洛秋对鱼昊轩说:“我问你世界杯预选赛亚洲区18强赛中国队能不能过印尼队,你却跟我扯英格兰夺冠,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白若云见鱼昊轩正要发火,急忙给他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二人觉得有些无趣,便各自走开了。 杨黛儿瞧见柳洛秋低着头不说话,便悄声说道:“我觉得他预测得有点道理呢。对英格兰而言,相当于拥有半个主场,这无疑增加了他们夺冠的可能性。” 第197章 方舟里的时空之谜 船长说道:“燕窝、鱼子酱、龙虾、海参、鲍鱼,还有酱香型酒和拉菲红酒等,可都是这个时空里用最好的分子态合成的……”船长的话还没说完,杨黛儿就喊道:“噢,我忘了点黑松露酱走地鸡了,给我来一份。” 众人在方舟内觥筹交错,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悠闲地闲聊着。 过了一会儿,船长不动声色地走到太兮跟前,低声说道:“洣果和杜一秋刚才好像在说什么芸兮……”太兮微笑着点了点头,同时使了个眼色,示意船长不必再往下说了,“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的基因本来就携带有柳洛秋和杨黛儿20的信息,在闲间仪前自然会觉醒一些记忆。” 杨黛儿白了柳洛秋一眼,百无聊赖地说道:“要是英格兰队以种子队身份参赛,哼哼。”林汐瑶转头问柳洛秋:“加拿大会参加吗?”柳洛秋皱着眉头回答:“你傻呀,他们是东道主,会自动获得参赛资格。” 太兮走到柳黛瑶身边,若有所思地询问:“你看看2026年是哪个队夺冠了。” 柳黛瑶点头,伸手在全息界面上点击了几下后说道:“2027年的超弦意识形态无法呈现,是一片虚无。”说着,她又点击了几下,继续说道:“时空刷新率为230阿托秒,没有2026年夺冠时的视界面,量子态好像出现了断裂,应该是时空架构缺失了信息,没办法镶嵌超弦量子态。”太兮盯着闲间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柳洛秋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地问杨黛儿:“他们说的时空架构是什么意思啊?”杨黛儿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低下头继续品尝着美食。 林汐瑶轻轻推了柳洛秋一下,笑着说道:“笨蛋,打个比方,就像你要画一片树叶,首先得画出树叶的轮廓?”柳洛秋点了点头。 林汐瑶接着说:“然后才是描绘细节呀。这就和光子总是沿最短路径的光程原理一样,时空也是有这样的物理法则的。” 杨黛儿听到这里,抱住林汐瑶手臂,笑语盈盈:“汐瑶,你这般才貌双全,真叫我心生嫉妒。”林汐瑶抿唇浅笑,微微摇头。 柳黛瑶听着他们的谈话,灵光乍现,遽然转身,问太兮:“这么说来,闲间仪是有调整时空错位的作用喽?” 太兮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不过这需要有足够的超弦意识形态的信息量才可以。对了,你看看决赛的进球信息量有没有?” 柳黛瑶在全息界面上点击了一番后,点头说道:“有是有的,可奇怪的是,我计算了一下进球的线路,在空间上内角和居然大于180度。” 太兮神情惊愕地说道:“这说明他们篡改了物理法则,修改了引力常数和普朗克常数,这导致了那个时空的坍缩,而且他们把收集到的坍缩态信息量分散到了多个时空,以此来干扰闲间秘境对逆熵的研究进展。” 柳黛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为何当温度接近绝对零度时,物质的冷却会愈发困难呢?” 太兮回答道:“那是因为需要移除的热量越来越少。你是否知晓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其温度约为27开尔文。” 柳黛瑶嘻嘻一笑,询问:“那我能在此处做个实验吗?”太兮顿时怒目而视,呵斥道:“你今日话有些多了。”柳黛瑶朝柳洛秋吐了吐舌头,便不再言语。 太兮对柳黛瑶说道:“你只是超弦意识的延伸,不过若是开启了你的第六感,你偶尔会想起某些事情。在那个节点上,你便如同拥有了一切。若我为你解说这些,便会触发自洽性协议,时间会减去13秒。” 鱼昊轩问道:“那……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太兮苦笑着说:“你可知13秒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说罢,她望向舷窗外,缓缓说道:“我之前忽略了引力波会改变时空的结构,犯了一些错,那可是57年啊。” 太兮走过来,对他们说道:“你们该享受的都已经享受过了,然而该经历的却尚未完成。若不想被命运支配,就去完成你们各自的使命。”』 鱼昊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轻声道:“快降落了?”他的目光落在林汐瑶身上,见她手中的笔在下巴处轻轻晃动,眼眶也有些微微泛红,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担忧,便温声问道:“汐瑶,你好像有心事呢。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给你出出主意。” 林汐瑶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回答道:“没什么啦,昊轩,你睡得可真沉呢。我都看完一部电影了,你这才醒。你刚才梦见什么有趣的事儿了?” 鱼昊轩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随后笑着说:“哈哈,真奇怪,我刚醒的时候还记得一些,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对了,你看的什么电影啊?感觉你感触很深呢。哦,你在做笔记呀?我能看看不?” 林汐瑶微微犹豫了一下,接着将笔记本转向他,小声叮嘱道:“别念出来哦。”鱼昊轩笑了笑,点了点头。他看向本子,只见上面写着: “女主说:‘我……还想活下去。’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她对生命怀有如此深沉的渴望,对命运发出如此不屈的呐喊? 流年似水,温柔地消弭了尘世的锋棱与锐角;然而,在每个故事的编织者心中,都深藏着一段不可触碰的记忆。 她,静卧在心灵的暗蓝深渊,不愿被岁月的风轻轻吹散。以满腔热情点燃希望的火花,赋予生命以自由的翅膀。” 鱼昊轩看完后,由衷地称赞道:“写得真好,汐瑶,你真的很有文采。” 这时,空姐推着酒水车缓缓走了过来。鱼昊轩转头看向林汐瑶,问道:“汐瑶,你想喝点什么?能喝酒吗?” 林汐瑶抿了抿嘴唇,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喝酒。”她稍作犹豫,随后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我不想扫你的兴,那就来一点红酒。” 鱼昊轩便对空姐说:“麻烦您,一杯啤酒和一杯干红,谢谢。” 林汐瑶举起酒杯,看他正傻兮兮地笑着,便轻轻和他碰了一下杯,似发现了什么,好奇地问道:“咦,你还有酒窝啊,咱们敬什么呢?” 鱼昊轩呵呵一笑,回应道:“万年如昨,多诺随心。来,我们干了这一杯,敬这广袤无常的宇宙,敬我们的追求与梦想,愿我们在前进的路上永不迷失方向。” 鱼昊轩喝完手中的酒后,评价道:“嗯,这酒的口感还算差强人意。啊啊啊啊……我那可怜的蓬勃野心啊……握草!”说到这里转头问林汐瑶:“呵呵,这算不算一句诗歌啊?” 林汐瑶抿嘴一笑,点点头说:“嗯,嗯,这绝对算是。” 鱼昊轩又傻笑着说:“我始终觉得诗歌就是随性自由的,是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一种人生品相。” 这时,邻座一位约莫 50 岁的妇女似乎刚从迷糊中醒来,她看了看手表,说道:“宝贝,快到了。我听说那里有大片大片的枫林,每到秋天,枫叶就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红得耀眼夺目,那景色仿佛童话世界般迷人。” 女儿歪着头,微笑着回应:“是的,妈妈,加拿大真的很美。但是,妈妈,我一直想去 b 国。b 国的文化独特而神秘,我在研究意识共享矩阵时遇到了难题,听说那里有专家,我想去请教。” 母亲原本喜悦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眉头紧皱,语气变得凝重:“宝贝,你那个通过技术创新实现人类意识融合、构建群体智慧网络的想法,我早就劝你放弃了,你就是不听。你想去 b 国旅游,我觉得这是不爱国。我们国家和 b 国之间有很多矛盾和争议。” 女儿惊愕地瞪大双眼,直视母亲,坚定地说:“妈妈,我理解您的担忧,也知道两国之间的历史问题很复杂。但旅行是一种学习方式,它能让我们走出自己的小世界,了解世界、拓宽视野、打破认知局限。每个国家的文化和历史都是人类文明的瑰宝,我们应该尊重和包容,不能因为历史问题就全盘否定。” 母亲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严肃的表情稍有缓和:“宝贝,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但是要记住,我们是中国人,根在中国,国家是我们的后盾,我们始终要支持祖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多干涉了,只是你要保护好自己。” 女儿微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鱼昊轩和林汐瑶相互对视了一眼,那目光像是瞬间交汇又弹开的电流,随即便别开了目光。鱼昊轩有些结巴地开口:“你……你……”林汐瑶半张着嘴,眼中的期待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般明亮。他轻咳一声,继续问道:“汐瑶,在你的生活里,有什么是你特别珍惜的吗?”林汐瑶避开他的眼神,轻声回答:“我……我曾经有过一段感情,只是我们没能走到最后,它就像一朵在暴风雨中凋零的花朵。” 飞机即将降落,鱼昊轩犹豫着说道:“汐瑶,我……我希望我们能在多伦多再见,那座城市对我来说,就像是藏在迷雾中的神秘宝藏,等待我们去探寻。”林汐瑶愣了一下,而后微笑着回答:“好,祝你一切顺利。”飞机落地后,两人各自整理行李。鱼昊轩跟在林汐瑶身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放慢了步伐,那缓慢的脚步仿佛是不舍得时针的移动。林汐瑶扭头对鱼昊轩笑了笑便快步离开了。 多伦多的街道两旁,五彩斑斓的旗帜和横幅随风飘舞,像是一群彩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展示着参赛国家的骄傲。行人络绎不绝,他们身着各国国家队的球衣,脸上涂着国旗彩绘,欢声笑语不断,那笑声如同清脆的风铃在风中奏响,处处洋溢着热情。 鱼昊轩在 hilton 酒店办理好入住手续后,就开始整理次日科研会的资料,那资料在他手中就像士兵等待他这个将军的检阅。傍晚时分,他离开酒店,打开孪生模型查看附近美食店的数据。他心想:“鹅卵石手抓鸡配烩面,这名字听起来有股原始风味,就去 patois toronto ,那家店就像一个神秘的美食盒子。”他叫了一辆无人驾驶的 uber,半路上又看了看模型的客流量数据,随后摇了摇头,改变了目的地,前往金顿拉面馆。到达后,他对老板说:“please give a bowl of pig bone ian noodles, thank you” 吃完饭,他去绿洲健身房锻炼了一会儿,他在健身器材上的身影如同矫健的猎豹,然后返回酒店。 次日的科研会进行得格外顺利,他成功签下了一份城市三维模型合作协议,开心的他感觉那协议就像是可以打开什么门的一把珍贵钥匙。向总部汇报完工作内容后,鱼昊轩倒了一大杯啤酒,啤酒的泡沫如同欢快的小精灵在杯中跳跃,他一饮而尽,哈哈大笑起来,自言自语道:“终于可以开开心心地游玩了,还能亲身体验世界杯的盛况,真是太让人期待了。” 次日清晨,鱼昊轩漫步至多伦多市中心的未来艺术展览馆。 今天他身着一件简约的黑色西装,他觉得来这种地方最好略显神秘一些才好。 踏入展馆,似进入科技与梦幻交织之地。穹顶光幕色彩绚烂,地面随脚步泛起彩波。馆内机械生物雕塑灵动,全息画作带人穿梭艺术世界。中央互动装置如水晶山,触摸可改变光线。墙壁展柜有纳米艺术和声光作品。休息区舒适,智能设备营造放松氛围,艺术与科技在此完美融合。 这时,一位女士快步走向另一位女士并拥抱:“白若云,你终于来看我了?你不是要去 b 国找专家吗?” 白若云叹气:“哎,因为我妈,等会儿说。哪幅是你的画?” 她又看向鱼昊轩,女人问:“你们认识?” 白若云摇头:“好像同航班。” 又对鱼昊轩说:“你好,我是白若云,飞机上见过。” 鱼昊轩回应后看向那位女士:“有些面熟,你也坐那趟航班?” 女士摇头,鱼昊轩介绍自己,女士说:“我是杨黛儿,华裔加拿大人。” 之后她与白若云闲聊,鱼昊轩放慢脚步打量杨黛儿。 杨黛儿容貌绝美,气质优雅。她像盛开的水莲花,似古典美人穿越而来。眼眸深邃温柔,面部线条柔美精致,鼻梁高挺,唇角微翘,兼具东西方女性之美。皮肤白皙有光泽,黑发如瀑,随风或披散或飘扬,添几分仙气。笑容温婉,身姿曼妙,蓝色长裙衬托高雅,展现曲线美又端庄。步伐轻盈,裙摆摆动似波浪,富有韵律。举手投足都散发优雅。 杨黛儿对白若云说:“这里的画可互动,触摸屏幕能改变色彩、线条和构图,体验当艺术家的感觉。” 鱼昊轩驻足在一幅名为《阿卡西之窗》的画作前,这幅画似乎捕捉了时间的流动,引人陷入无尽的遐想。他调节纳米显微镜的调节轮,细致地观赏起画作的细节。 第198章 时间坐标与神秘的镜子 这幅画左上方留白处写着: 绿柳依依春渐浓,梅花三弄又东风。重逢莫问庚子后,二零二六命自证。 画布中央,一扇椭圆型的窗户静静地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其淡紫色的玻璃仿佛在呼吸,微微闪烁。环绕窗户的奇异花纹仿佛活了过来,中西方元素的图案在光影中轻轻扭动,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而又现代的故事。左侧,阳光在茂密的森林中穿梭,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摇曳,小径在树木间蜿蜒,仿佛在邀请观者深入探索。右侧,草原上的羊群在悠闲地移动,它们的身影在绿意中时隐时现,远处的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山脚下的房屋炊烟轻轻飘散。 上方,蓝天中的白云缓缓流动,太阳的光芒在云层间穿梭,为整个画面增添了一抹动感。下方,清澈的河流轻轻波动,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岸边的渔夫似乎刚刚提起钓竿,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与河水深处的神秘存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交流。 通往窗户的石阶两旁,奇异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而在画面的一角,少年静静地站立,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一群在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这些蝴蝶像是从窗户背后那神秘世界穿越而来的精灵,它们色彩斑斓的翅膀扇动间,似乎带着另一个世界的神秘气息,每一次振翅都为画面增添了一抹不可思议的生机。 慢慢地,他的目光被画作左下角的树林吸引。那些树木在风中轻轻摆动,仿佛在揭示一串隐藏的代码。他拿出智能设备,打开孪生模型,开始分析这串动态的代码。代码之下,隐藏的信息如同被风吹动的树叶,逐渐显现出一个时间坐标,指向了一个充满未知的未来。 鱼昊轩心中一惊,他迅速而谨慎地记下了那个坐标,而他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你对这幅画有什么看法?”正自出神的他矍然一惊,不知何时杨黛儿正微笑着站在了他的身侧。 鱼昊轩转过身,眼中带着些许惊讶回答道:“哦,我觉得它就像是把时间凝固在这一瞬,能让人感受到未来有无尽的可能。” 当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时间仿佛真的停止了。鱼昊轩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与此同时,杨黛儿的脸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杨黛儿的红晕迅速蔓延,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她急促地说道:“你就专心看画,别想太多!这是我的作品,没想到你能感觉到些什么,不过你别乱猜。”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像是害怕什么秘密被揭开。 鱼昊轩像是被烫到一样,有些尴尬地把目光甩向画作,说道:“真的吗?这太奇妙了,你的作品真的很棒。我觉得这扇窗户可不单单是一扇窗,它更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那淡紫色玻璃后面似乎藏着某些秘密。嗯?对了,你朋友呢?” 杨黛儿的眼神有些游移,声音也有些发紧:“哦,她……她刚才碰到她父亲的一位老朋友了,就在那边说话呢。你……你别管她。对于这幅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别瞎扯些有的没的。”她的嘴唇微微发白,眼睛不时瞟向周围。 鱼昊轩仔细端详了片刻,接着说道:“左侧的森林里,那些斑驳的光影明明灭灭。右侧的草原和山峰,给人一种宁静又辽阔的感觉。那群羊是那样无忧无虑,简单且快乐。还有,你看天空中的白云,它们自由飘荡、无拘无束,还有河流和渔夫,让我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平和感。哦,等等,那河流和渔夫,平和下面像是有什么暗流在涌动,我又感觉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杨黛儿的眼帘猛地垂下,声音有些干涩:“就……就这些吗?”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手在身侧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鱼昊轩察觉到杨黛儿似乎要离开,赶忙说道:“对了,你瞧这些花朵,它们在风中轻轻摇曳呢,还有那些蝴蝶,呵呵,它们是从哪个神秘世界飞过来的呢?”杨黛儿刚要开口,一位男士走了过来,对她说道:“婚纱的事,你是不是忘了?”鱼昊轩看向对方,只见他英俊挺拔,面容棱角分明,眼神深邃无比,气质超凡脱俗,不自觉地报以微笑。 杨黛儿连忙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柳洛秋,明天就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啦,在圣詹姆斯教堂举行婚礼哦。要是有空的话,欢迎你明天来喝一杯。”鱼昊轩有些愕然,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的,一定去。” 这时,展厅里响起了一阵音乐。柳洛秋朝着鱼昊轩笑了笑,说道:“这首《ledad》,中文版是《紫藤花》哦,你听过吗?”鱼昊轩尴尬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次日上午,在圣詹姆斯教堂外。鱼昊轩狠狠地深吸了两口烟,尼古丁的味道暂时缓解了他心中的焦虑。他正准备走进教堂参加杨黛儿的婚礼,突然眼前一亮,急忙走到一位女士面前说道:“咦,真巧啊,在这里又遇见你了。” 林汐瑶也显得有些意外,说道:“是啊,好巧呢。我听说这里有人要举办婚礼,就想着过来看看。”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鱼昊轩看着她,微笑着打趣道:“如果你是来抢新郎的,那我可得提醒你,新娘子的战斗力可是不容小觑哦。” 林汐瑶也笑了起来:“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得带上一把枪来。” 就在两人正哈哈大笑的时候, 杨黛儿和柳洛秋正好出来迎接宾客,看到他们二人,杨黛儿忙对鱼昊轩说道:“你还真守信,欢迎欢迎,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吗?”而柳洛秋和林汐瑶二人却对视着,像两尊雕塑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杨黛儿眼神微微一闪,一丝尴尬从她脸上掠过,她压低声音对鱼昊轩说道:“对了,关于那幅画,昨天有些问题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这边来。”她边说边警惕地环顾四周,仿佛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二人走到教堂前那座喷水池旁,池中的水在阳光折射下泛出诡异的光。杨黛儿凑近鱼昊轩,轻声说:“鱼老师,那幅画,你到底还看出了什么?昨天太匆忙,我总觉得你话里有话。” 鱼昊轩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要是说准了,你能答应和我一起喝杯咖啡吗?” 杨黛儿先是一愣,随后哈哈一笑,眼睛紧紧盯着鱼昊轩,那目光像是要把他看穿:“哼,还有条件呢。好,要是你能说到我心里最深处的秘密,嫁给你又何妨?”鱼昊轩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你……你不是在开玩笑?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杨黛儿的神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像是想起了什么古老而神秘的诅咒。她深深地看了鱼昊轩一眼,又缓缓抬头望向天空中形状怪异的云朵,那云朵仿佛也在预示着某种未知。她转过头来,声音低沉地说:“我没开玩笑。我母亲临终前留下了一个神秘遗言,谁要是能真正看懂那幅画,我就得嫁给他。这本是个被尘封多年的秘密,现在,你可以说了。” 鱼昊轩眉头紧锁,低头沉思片刻,然后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神秘:“首先,我无意冒犯,这只是一种莫名的直觉。我觉得那幅画是临摹品,原画……原画似乎隐藏着多个创作者的痕迹,不像是一个人能完成的。”说到这儿,他突然凑近杨黛儿,眼睛盯着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而且,我发现画作里藏着一个极为隐秘的时间坐标,就像一把解开某个重大谜团的钥匙。” 杨黛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与疑惑交织的神色,她像是陷入了回忆,又像是被这个消息冲击得不知所措,喃喃自语道:“我找了这么多年,翻遍了所有可能的线索,都没找到这个坐标,怎么会……你怎么会看到?妈妈怎么会知道有人能解开这个谜题呢?”说着,她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慢慢地蹲下身子,双手机械地将秀发往耳后捋去,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鱼昊轩见状,心中有些慌乱,忙不迭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可能是看错了,都是胡言乱语,你千万别当真啊。” 杨黛儿却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缓缓站起身来,脑袋歪向一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鱼昊轩,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你刚才答应了的,现在想反悔?你以为这只是个玩笑?”鱼昊轩尴尬地傻笑着,挠了挠头,结结巴巴地说:“可是,你……”杨黛儿没等他说完,冷冷地说:“瓜娃子,等我一下。”说完,她快步走向柳洛秋,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决绝。她迅速脱下婚纱,用力扔向柳洛秋,面无表情地说:“她终究还是来了。”然后,她转头看向林汐瑶,眼神复杂地说:“这婚纱就当是我帮你挑选的,去试试合不合身。 柳洛秋将婚纱递给林汐瑶,微微点头示意。林汐瑶满脸错愕,目光投向鱼昊轩。杨黛儿与鱼昊轩相视一笑,鱼昊轩轻轻拍了拍杨黛儿的肩膀,朝着林汐瑶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进去试婚纱。林汐瑶便转身,缓缓走进了教堂。 婚礼现场,鱼昊轩与杨黛儿静静坐在角落,目光聚焦于台上的新人。当柳洛秋即将为林汐瑶戴上戒指的刹那,鱼昊轩像是突然被某种思绪触动,转头朝杨黛儿展颜一笑:“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哦。”杨黛儿瞥他一眼,嗔怪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鱼昊轩脸上一热,心中暗自思忖:“是啊,我怎会突然冒出这样的话?” 林汐瑶垂首看向戒指之时,脑海中骤然划过一道刺目的亮光。紧接着,她向后直直倒下,柳洛秋亦随之倒下。鱼昊轩、杨黛儿以及附近的宾客见状,匆忙上前搀扶。片刻后,柳洛秋与林汐瑶揉了揉眼睛,带着笑意重新站起。林汐瑶对柳洛秋轻声说道:“我就说要相信她嘛,你瞧,信息迁跃的节点还算稳定?”柳洛秋点头称是,牵起林汐瑶的手:“走,我输了,我请你喝一杯。”说时转头对好友李青权低声言语几句,而后两人携手离去,竟全然不顾众人满脸的疑惑。 李青权放声大笑:“如今的人呐,行事都太过随性了。想来两位新人太过欢喜,大概是想去私密之处说些悄悄话了。洛秋让我招呼大家,诸位就都随我尽情吃喝去。” 鱼昊轩牵起杨黛儿的手,缓缓步出教堂,轻声说:“这里有些喧闹,我们也出去走走。你知道吗?那天在画展上,我瞧见那个时间坐标之际,眼前仿若闪过一些画面,只是速度太快,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 杨黛儿眼中满是惊讶,看向他说:“真的吗?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鱼昊轩苦笑着回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场虚幻的梦。” 杨黛儿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也许。我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颗被命运随意摆布的棋子。但是自从遇到你,我开始相信,命运并非不可改变。说起那幅画,为了找寻其中的秘密,我反复临摹,你看到的已经是我最近的作品了,没想到你居然能看出来其中的端倪。” 二人走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咖啡馆内,暖黄色的灯光慵懒地洒下,轻柔的爵士乐似潺潺流水,在空气中弥漫着神秘的气息。他们在窗边坐下,窗外是被法国梧桐树荫半掩的街道,阳光透过叶隙,如金屑般洒落。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神色各异,宛如一幅流动的浮世绘。 两人静静地望着窗外,鱼昊轩率先开口:“艺术就像一座无尽的迷宫,达芬奇的《蒙娜丽莎》藏着神秘符号,现代抽象艺术又似脱缰之马,自由得让人着迷。科技呢,人工智能冲击伦理,虚拟现实模糊现实,这些都像巨大的漩涡。而东西方文化和哲学更是浩瀚星空,儒家仁爱、道家无为、柏拉图的理念世界、尼采的超人哲学,每一个都璀璨无比。你不觉得这些奇妙的领域都在冥冥中交织吗?” 杨黛儿眼中闪烁着光芒,回应道:“没错,这些就像宇宙中的星辰,看似遥远,却在我们的思想中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 鱼昊轩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时间坐标,他眉头微皱,看向杨黛儿,语气凝重:“你知道吗?那个时间坐标就像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幽灵,一直在我脑海里徘徊。我不停地想,它到底指向什么?是未知的深渊,还是希望的曙光?” 杨黛儿的心猛地一紧,她转过头,声音微微颤抖:“也许……它指向我们的未来。管它呢,在这充满迷雾的未来之路上,你会一直陪着我,对吗?” 鱼昊轩感受到杨黛儿的手不停地颤抖,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你的手如此冰凉,还在颤抖,是害怕吗?别怕,不管未来是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与你一起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杨黛儿却像触电般挣脱了他的手,神色惊恐,眼神游移不定,望向咖啡馆昏暗的角落,那里仿佛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干涩而紧张:“我……我还有个秘密,这个秘密像恶魔一样纠缠着我。我告诉你,但你必须发誓,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会被人家当成疯子。” 鱼昊轩感受到了她话语中的恐惧,郑重地点点头:“我发誓,你说,无论什么秘密,我都会与你一起承担。” 杨黛儿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再次看向窗外,嘴唇颤抖着说道:“我妈妈留给我一面古董镜子,它被放在地下室的角落里,周围堆满了腐朽的旧箱子和杂物,每次靠近,都有一股死亡般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仿佛那些旧物都在诉说着古老的诅咒。有一次,我独自在地下室,灯光忽闪不停,在那明暗交错的光影中,我看向镜子,镜中的人影竟开始扭曲,像是被恶魔拉扯。紧接着,我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我……我好像被拖进了镜子里。里面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雾,时间仿佛错乱了,我觉得只是一瞬,可等我挣扎出来,现实世界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看那镜子一眼,它就像一个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我想扔掉它,可那是妈妈留下的,我……我下不去手。你……你得帮我,我们必须解开这镜子背后的神秘元素,否则,我感觉自己会被它吞噬。” 第199章 镜子里的迷雾 林汐瑶优雅地细嚼慢咽着她的肉汁奶酪薯条,而柳洛秋则大口大口地享用着他的枫糖煎三文鱼。两杯干红下肚后,柳洛秋独自一人继续饮酒。 林汐瑶放下叉子,轻声提醒:“你少喝点,还有正事儿要办呢。”柳洛秋眼神暧昧地扫过她的脖子以下,笑着说:“正事不是得晚上才办嘛。”林汐瑶顿时双颊绯红,嗔怒地啐了一口:“你想让我把你的嘴巴给撕烂吗?”柳洛秋带着几分醉意,眼神迷离地吟诵道:“久别重逢,倒让我忆起了高适送别董庭兰的诗句……”话尚未说完,林汐瑶便急切地插口问道:“你可是想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柳洛秋微微摇头,脸上一热,轻声问道:“丈夫贫贱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林汐瑶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你可晓得,当下的时间节点全然不是真实的?”柳洛秋眼珠灵活地转动了几下,疑惑地问道:“略懂一些,只是我们……我们当真就此离去吗?”林汐瑶微微蹙起眉头,不紧不慢地回应道:“且等我连接一下黛瑶的超弦意识流。”片刻之后,她垂首看了看腕间的手表,说道:“我们再过13分钟便能安然脱身,杨黛儿的记忆依旧封存在那镜子之中呢,我们理当去助她一臂之力。” 柳洛秋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就是你曾提及的你也进去过的那面古董镜子的事情?它是不是比你的薯条还要厉害几分?”林汐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又忍俊不禁地笑着说:“没错,它可比你吃的三文鱼还要高级得多。”柳洛秋听后,不禁纵声大笑,潇洒地摆了摆手:“那我还是安心享用我的三文鱼,起码它是实实在在、触手可及的。” 鱼昊轩见杨黛儿似有不安,便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别害怕,黛儿,我能不能去看看那面镜子?”杨黛儿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随后,二人结账完毕,乘坐杨黛儿驾驶的车辆朝着她的住处缓缓驶去。 行至一个路口时,杨黛儿缓缓将车靠近路边停下,双手猛地捂住头部,整个人痛苦地趴在了方向盘之上。 鱼昊轩见状,心中满是担忧,赶忙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杨黛儿脸色苍白如纸,声音微弱且带着一丝绝望地说道:“我也不想再瞒着你了,自从见到那面镜子后,我就常常陷入失忆的困境。此刻……我……我竟然连回家的路都想不起来了。”言罢,泪水夺眶而出,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鱼昊轩急忙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乖宝宝,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我在你身边呢。”杨黛儿听了他的话,渐渐止住了哭泣,转而破涕为笑,略带羞涩地说道:“我哪里是怕别的,我是怕把你给忘了呀。”说话间,她的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鱼昊轩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的目光深情地交汇在一起。片刻之后,杨黛儿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神情:“噢,真是奇怪,现在我的脑海仿佛突然清明了许多。记住,以后你可不许离开我哦。”语毕,她转动方向盘,车子平稳地转向左边的道路,朝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杨黛儿的家位于多伦多郊外的一处三面环山的山谷中。小别墅巧妙融合了维多利亚时代古典韵味与现代时尚设计的砖石建筑。其家的入口处,一扇雕刻精美、工艺精湛的木门静静伫立,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墙壁之上挂满了风格各异的抽象艺术画作,宛如一座小型的艺术殿堂。客厅宽敞而明亮,光洁的抛光硬木地板之上,铺着一块质地柔软、图案精美的波斯地毯,简约而不失优雅的家具错落有致地摆放其间。厨房与客厅紧密相连,采用开放式的现代化设计理念,各类设施一应俱全。卧室则营造出一种温馨而私密的氛围,浴室的装饰精致且高雅。而工作室,那是杨黛儿专属的艺术创作天地,一张实木画桌稳稳地置于中央,上方悬挂着专业的灯光设备,可根据创作需求灵活调节光线。四周的墙壁被粉刷得洁白无瑕,为她的创作提供了一个纯净无扰、能让灵感肆意驰骋的绝佳背景。墙壁之上,一幅幅画作错落有致地悬挂着,那些皆是她过往在艺术道路上的得意之作,有的油画色彩奔放浓烈,似在诉说着炽热的情感与无尽的想象;有的素描线条简洁流畅,精准地勾勒出事物的神韵与轮廓,每一幅都生动地展现出她在艺术之路上不断探索与成长的坚实足迹。在房间的一角,摆放着一个多层的木质画架,其高度和角度均可根据创作需求自由调整,旁边则是一个装满各类画框与画布的储物架,从大小各异的尺寸到不同质地的材料,可谓应有尽有。 靠近窗户之处,一把舒适的藤椅与一个小巧的茶几静静摆放着,这里便是她于创作间隙休憩思索的小小天地。 鱼昊轩紧紧跟随在杨黛儿身后,缓缓步入地下室。在那昏黄黯淡的灯光映照之下,他的目光如炬,一寸一寸细致地在那面古董镜子上梭巡而过。恰在此时,镜子毫无征兆地反射出一道诡谲奇异的光芒,鱼昊轩与杨黛儿皆清晰地瞧见镜中那扭曲变形、仿若来自异域的人影。鱼昊轩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这其中所蕴含的能量着实非比寻常,我们必须得深入了解更多有关这面镜子的……” 然话语尚未落定,两人陡然间只觉身体仿若比周遭空气中的一切粒子还要轻盈数倍,不受控制地缓缓漂浮起来。与此同时,镜子中的光芒瞬间急剧增亮,恰似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幽寂。待光芒稍稍减弱,二人缓缓睁开双眼,却惊觉已置身于一片广袤无垠、碧草连天的草原之上。杨黛儿满脸惊惶,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道:“怎么回事,这究竟是哪里?”鱼昊轩定了定神,抬起手向前方指去,说道:“那里好像有个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的门框横亘在那儿,你可有看到?” 杨黛儿微微颔首。两人心有灵犀一般,几乎同时朝着那个水晶门的方向迈步行去。待行至门前,杨黛儿秀眉轻蹙,喃喃自语道:“这个门为何给我一种极为眼熟的奇特感觉?”只见水晶门正中央,赫然呈现着一排用于输入年月份的按钮。两人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杨黛儿轻声说道:“你去输入,我全然不知该输入些什么。”鱼昊轩略作思索,下意识地抬手在按钮上输入了一串数字。随后,两人手牵手,怀着忐忑之心,缓缓跨过了那扇神秘莫测的门框。 当二人跨过那神秘门框的刹那,已然身处热闹非凡的大街之上。鱼昊轩下意识地松开杨黛儿的手,只见街市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热闹得似一锅煮沸的开水。两人几乎同时伸手指向对方的衣服,齐声惊呼:“你的衣服。”杨黛儿转而嗔怪道:“你输入的什么鬼年月啊?”言罢,两人皆低头打量自身所着衣物,竟皆是古色古香的古装。鱼昊轩面露苦笑,正欲开口回应,此时一个小女孩奋力挣脱一位老者的手,如脱缰的小鹿般跑了过来,高声喊道:“娘亲你跟阿爹这半天去哪了,怎的现在才回来?”老者亦缓缓走近,满脸堆笑说道:“公子跟夫人回来啦?” 二人面面相觑,望着眼前这凭空冒出的女儿与老者,皆是一头雾水,茫然不知所措。杨黛儿轻咳一声,勉强镇定心神,向老者问道:“那里围着许多人,究竟发生何事了?”老者缓缓说道:“夫人难道未曾听闻?夏姬在株林隐居之际,竟与陈国大臣孔宁、仪行父私通,而后陈灵公亦卷入其中。此三人甚是荒唐,甚至在朝堂之上公然穿着夏姬的内衣炫耀,此等丑闻早已传遍整个陈国。众人此刻皆在议论她那儿子夏徵舒呢。”二人正听得入神,不想一转眼,周遭场景已然变换。只见一些人正吃力地抬着木料艰难前行,杨黛儿赶忙向路边一位老者问询:“请问老人家,这些人在忙活何事呢?”老者微微抬头,打量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可是新来此地?齐襄公为与桓姜私通,正在建造行宫呐。唉,如此有才华的女子却不守妇道,她现下又不敢回鲁国。”鱼昊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多谢相告,她日后会回去的。”说罢,急忙拉起杨黛儿的手欲走。岂料,刚牵起杨黛儿的手,眼前景象便如湍急的河流般快速流转起来。杨黛儿垂首看了看他,似是有所察觉,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起初满是无助与迷茫,片刻后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说道:“你松开我的手。”鱼昊轩神色略显尴尬,缓缓松开了她的手。奇异的是,手刚一松开,眼前景象便恢复了正常。这时,几个身着士兵服饰的人匆匆跑来,满脸欣喜地对杨黛儿说道:“公主,你终于回来啦?”此次杨黛儿赶忙主动牵住鱼昊轩的手,刹那间,眼前景象又如汹涌的潮水般快速流转,她神色惊恐,对鱼昊轩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好似被困于时空之中了,究竟怎样才能回到之前的水晶门呢……我头痛得厉害,我……仿佛想起了什么。” 鱼昊轩再次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语气沉稳地说道:“别怕,黛儿,我们定会找到回去的路的。” 就在此时,二人耳际传来一阵雄浑洪亮却又断断续续的声音:“夫道者,以寂灭为体。修者,以离相为宗。故经云:寂灭是菩提,灭诸相故……夫文字者:本性解脱。文字不能就系缚,系缚自本来未就文字……若能返照,了了见……若人知六根不实,五蕴假名,遍体求之,必无定处……” 二人缓缓松开彼此紧握的双手,眼前豁然出现一处断崖。四周浓雾弥漫,仿若轻纱遮罩,唯有一方大石之上,端坐着一位白须飘飘的老者。老者微微含笑,轻声说道:“实则你们二人已然进入此地无数回了,亦曾多次寻得出去之路,然每次出去之后,却又再度折返,陷入这无尽循环之中。且长话短说,我乃林汐瑶父亲之挚友古云,受她所托,特来为你们指引那脱身之径。”言至此处,他转而面向鱼昊轩,神色凝重,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可还记得那画里的时间坐标?即便知晓,亦莫要脱口道出。”鱼昊轩默默点头示意。古云随即抬手,指向那前方的断崖,朗声道:“你们大可放心大胆地径直走过去。” 二人依言而行,穿越层层缭绕的迷雾,那片熟悉的草原再度映入眼帘,那水晶门依旧静静横立原处。二人快步走至门前,鱼昊轩闭目沉思,脑海中努力回想画中的时间坐标,继而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杨黛儿,杨黛儿亦心领神会地朝他轻点臻首。于是,鱼昊轩深吸一口气,抬手在门上输入了那个时间坐标。 刹那间,杨黛儿只觉脑海之中一片清明,仿若阴霾散尽,重见天日。此时,车子正欲转向左边道路,朝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不想柳洛秋与林汐瑶却如鬼魅般骤然挡在车子前面。二人随后上车,安然坐于后座。林汐瑶朱唇轻启,缓缓说道:“莫要归家了,你们已然陷入循环无数次,此时空结构早已遭受破坏,故而,太兮破罐破摔,遣我们前来助你们一臂之力。”鱼昊轩望着林汐瑶喃喃地说:“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你…不记得了?”杨黛儿看二人一眼,皱一下眉头,低头不语。林汐瑶瞅一眼鱼昊轩继续说道:“你怎么回事,还有心情吟诗?”鱼昊轩挠下头笑笑说:“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镜子里的一些事,哦…可能是我记错了。”林汐瑶不再睬他,继续说:“只是,不知因何缘故,如今仅能开启我们二人的超弦量子态以激活第六感,暂时仍无法与你们二人建立连接,是以,你们有些过往之事已然想不起来了。” 柳洛秋接着说道:“他们二人的部分记忆被封存在了那镜子之中,你不是说此时空的你父亲之友知晓那镜子的来历吗?”林汐瑶微微颔首,应道:“嗯,正是如此,那便先去往他家。” 杨黛儿心间涌起一股五味杂陈的情绪,既心怀恐惧,又满是好奇地说:“听你的,你说地址,我们导航过去。” 古云仿若早有先见之明,料到几人会前来造访,已早早伫立在门前,静静等候着众人的到来。待几人走近,他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诚挚地邀请他们踏入屋内。 他的居所虽略显陈旧,岁月的痕迹在墙壁与家具上清晰可见,然却处处弥漫着一股浓郁厚重的历史韵味。四人鱼贯而入,举目四望,只见屋内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古董与艺术品,每一件皆似在无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他们跟随着古云的脚步,缓缓来到书房。古云面带微笑,目光温和地落在鱼昊轩与杨黛儿身上,开口说道:“我深知你们此番前来,乃是为了探寻那诸多谜题的答案,无论是关于那神秘莫测的镜子,还是你们所深陷的错乱时空。要知道,你眼中的人间,恰是你灵魂的倒影。” 说到这里,转身踱步至书架之前,抬手取出一本古老的书籍。那书名因岁月的侵蚀已略显模糊,书页亦已微微泛黄,然书中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可辨。他伸出手指,轻点书中的一个章节,对杨黛儿说道:“这本书乃是你母亲赠予我的。而那你们苦苦追寻的答案,便隐匿于这本书中。书中记载了一种古老而奇异的符文,此符文具有解开那面镜子对你记忆封印的神奇功效。只是这符文极为复杂,需你们在特定的时间与地点,以特定的方式念出。但直至如今,我亦尚未能将其中的秘密全然解开。” 第200章 阿卡西之窗里的时空之谜 柳洛秋的眼眸里,疑惑与探寻相互交织,他转而望向林汐瑶,声音微微颤抖:“我记得我的车子坠入山谷了,是你救了我吗?” 林汐瑶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的超弦意识流时效还未结束,你先镇定下来,清醒清醒。” 柳洛秋的表情僵住了片刻,像是在回溯记忆,随后反问:“哦,我刚才有说话吗?” 林汐瑶眉头微微皱起,说道:“看来这个时空的‘你’自身潜力超出了我们预估,竟感知到了现实,正在争夺各自认定的真实空间。” 话落,空气中仿佛也弥漫起一丝紧张的气息。稍作停顿,她又问道:“你为何不等我解释就匆匆离开,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柳洛秋紧紧握住她的手说:“看来你也受到了影响,我们的超弦意识流似乎都不稳定。” 林汐瑶轻轻点头:“没错,我感觉到了,现在我们必须专注处理比赛结果的事情。” 古月眼中难掩惊奇之色,插话问道:“你们知道世界杯比赛的结果?” 他朝两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接着说:“看来让我头疼的问题,要靠你们解决了。有些事你们或许不知,我以前能感知到前后50年时间线上发生的事,这也是黛儿妈妈把那本书托付给我的缘由。但今年的世界杯结果,仿佛在时间线上被抹去了,我无法感知。” 林汐瑶赶忙说道:“古伯伯,这个时空因参数紊乱而湮灭了,这个结局已无法更改。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厄影先知组织改变物理定律之前找到阿卡西之窗复制这个时空的所有信息,也就是说,我们得搬家了。先知们在各个时空不择手段地积攒能量,这已不是他们首次这么做了。” 杨黛儿眨巴一下眼睛问:“姐姐,阿卡西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那个是干什么用的?” 林汐瑶哈哈大笑,走近她抱住她说:“我可怜的黛儿,阿卡西之谜还是你最先利用超弦意识流破解的基本信息才我告诉的吖,嗯,简单来说就是有关这个时空的时间旅行、空间跳跃、宇宙信息检索等功能呗。” 古云听到这里似乎懂了一些,问道:“我能做些什么呢?” 林汐瑶转身,目光落在那本古朴的书上,说:“这个时空的信息存在错位后的残缺,应该藏在黛儿其他时空的记忆里。如今看来,要纠正主要参数,答案还在这本书里。” 杨黛儿眼中闪烁出异样光芒,急切地说:“古伯伯,那你现在就把符文告诉我?” 古云缓缓摇头,带着些许无奈说:“符文的破解虽说简单,但你现在念出来也无用。根据符文记载,需要找到镶嵌符文的三块石头,再前往镜中的阿卡西之窗,输入正确的时间坐标和地点才能解除你的封印。不过,还有一个难题,我始终想不通,依据我的感知,你解除封印的时间点显示有些错乱,有时在战国时期,有时在元末明初,这难道不会影响因果律,形成悖论吗?” 林汐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声说:“这您就不必操心了,这类问题我也曾困惑过,太兮告诉我,那是闲间秘境的事,我们无法理解。” 古云的好奇心被挑起,问道:“太兮是谁?” 柳洛秋与林汐瑶相视一笑,默契地说:“十分抱歉,有些事我们目前不便透露。我们还是先找符石,您有线索吗?” 古云闭目凝神,仿佛在努力捕捉那些飘渺的影像。良久,他缓缓睁开眼说:“最近,我总是头疼,看到的仅是一些模糊的景象。那三块符文石的位置,似乎藏于一家古董店中的一张地图里。你们去那里探查一番。务必小心,我年事已高,无法与你们同行了。” 四人听罢,齐齐向古云深鞠一躬,随后恭敬地告别,踏上了寻找之路。 他们接连探访了两家古董店,却始终未能找到那张关键的地图。夜幕降临,疲惫的四人决定先找个地方用餐,稍作休息。 在多伦多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四人走进了一家名为“时光回廊”的小餐馆,这里的环境古朴而温馨。他们选择了一张靠窗的桌子,窗外是璀璨的夜景,灯光点点,如同星辰落地,各国的球迷们影影绰绰地在窗前走过。 鱼昊轩点了一份招牌的碳烤牛排,肉质鲜嫩多汁,搭配着烤土豆和新鲜的沙拉;还有一份意式千层面,层层奶酪与肉酱的完美融合,香气四溢。林汐瑶看了一眼杨黛儿说:“你好像没什么胃口,这一盘烤得金黄的鸡翅,外皮酥脆,内里柔嫩,尝尝。”杨黛儿笑着说:“我真的不饿,你们快吃,我喝一杯就好。”说时喝了一口干红,看到鱼昊轩看向林汐瑶的目光有异样,又见他给林汐瑶夹菜,便借口要去洗手间。看着洗手间里镜子里自个儿清炯的大眼睛慢慢的模糊了起来,眨眼间泪水扑地落下来了,随之便忍不住呕吐起来。 定定心神,整理好妆容后便回到座位上,显得心不在焉,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红酒,打破了沉默:“我想到一个地方,那是一家不在繁华街道上的古董店,它隐藏在城市的喧嚣之外。或许,那里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主人是住那里的,我们用过晚餐,便立刻出发。” 四人吃完饭随杨黛儿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杨黛儿敲了敲门,一位白发苍苍的华裔老者开了门,一开门杨黛儿便说:“伯伯,还记得我吗?以前我跟妈妈来过您这里。”老者打量了一会儿,点点头笑着说:“哦,原来是你啊,想起来了,都长这么大了,快进来。” 几人说明了来意,老者说:“你们来晚啦,下午时分有两个人来取走了,这地图本来就是早年一位姓李的女士寄存在这里的。”几人垂头丧气地准备告别时被老者叫住了,老者对杨黛儿说:“按说我应该尊重客户隐私,罢了,以前你妈妈经常照我这个小店,就给你透露一下我所知道的,买主叫王恪殷,好像是要放到什么nft上面出售。” 柳洛秋和林汐瑶交换了一个眼神,林汐瑶对杨黛儿说:“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必须赶到你家的镜子那里,赶紧走。” 杨黛儿点头同意,四人急忙驱车前往杨黛儿的住处。四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那面镜子前。林汐瑶对杨黛儿说:“太兮交代过,一旦我们听到nft这个词,就必须在一个时辰内返回。过一会儿,出来的将不再是我们,你们保重,以后你会明白的。” 话音刚落,两人牵手凝神间,镜子中的形象开始扭曲变形。紧接着,他们相继倒地,失去了意识。 鱼昊轩望向杨黛儿,担忧地问:“他们是不是死了?”杨黛儿白了他一眼,正欲开口时,柳洛秋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轻推了推林汐瑶,她也随即醒来。林汐瑶迷茫地看了鱼昊轩几秒钟,转头问柳洛秋:“我们…这是在哪儿?为什么我感觉一切都变了?” 杨黛儿扶起林汐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镜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姐姐,你们是在我家。但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们在镜子里究竟看到了什么?”她转头询问柳洛秋:“你那个朋友不是管理着一家nft分公司吗?我总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 柳洛秋点头回答:“你是说李青权?他负责的是多伦多地区的星界分公司。不过,我也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鱼昊轩听到这里,眼前一亮,问:“哦?公司全称是什么?” 柳洛秋答道:“星界nft矩阵编码库。但是,为什么你会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鱼昊轩兴奋地拍手说:“太好了,我是国内dao的负责人,这次来正是想寻找这边的nft合作伙伴,洽谈一些业务。” 柳洛秋微笑着说:“这也许是个机会,明天我们一起去他公司看看。”杨黛儿挽起林汐瑶的胳膊,心中却有着挥之不去的疑惑:“走,先休息,明天再议。你们俩睡客房,我今晚和姐姐一起睡。” 第201章 子夜月幽情扰梦 月色如洗,清辉遍洒,四野俱寂。时近午夜一点,鱼昊轩在银白的月光下,停步于栅篱之畔,遥遥望向山巅。 少顷,身后传来一阵窸窣之声。鱼昊轩回头,只见杨黛儿右手轻轻挽着林汐瑶的衣袖,左手温柔地扶在其背上,轻声吟道:“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我独爱此句。”说罢,二人缓缓走近。鱼昊轩刚要开口,杨黛儿已微微歪头,抢先说道:“于无际的迷途中迷失,心灵不堪承受之重,使你夜不能寐,是吗?” 林汐瑶微微低头,轻声言语:“黛儿已知晓我们相遇于飞机之上。”鱼昊轩满脸困惑,目光投向杨黛儿。 杨黛儿轻轻一笑,说道:“我跟妈妈都拥有一种特殊能力,能够感知并模仿他人记忆。只是此事切不可外传,妈妈不许我透露给别人呢。”林汐瑶问道:“那你为何对我们说起?” 杨黛儿款步走到栅篱边,仰首凝视星空,一时沉默无言。待她回首之时,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微笑而言:“我曾潜入你俩梦中,未曾想……罢了,即便我说了,你们也未必能懂,怕是会笑我癫狂。”鱼昊轩急切地追问道:“哎呀!你不如不说。那你自己的梦呢?分享一下。” 杨黛儿眼中泪光隐现:“近日,我确实梦回久远之前。那天遇见你们,许多梦中之谜豁然开朗。谢谢你,在梦中我遭遇红衣公子时为我所做的一切。”鱼昊轩若有所思,微微点头:“嗯…我似乎也梦见过那位红衣公子,在元末之时…”杨黛儿打断他的话:“走,夜已深,陪我饮一杯,再共赴梦乡,可好?” 三人默默无言,一道回到客厅之中。 杨黛儿纤手轻启一瓶拉菲古堡,红酒在烛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三人各怀心事,默默端起酒杯,轻抿那醇厚的佳酿,室内唯余酒水滑过喉咙的细微声响,静谧中似有暗流涌动。 鱼昊轩饮尽一杯,眉头轻皱,抬手揉了揉额头,话语中带着一丝诧异:“这酒劲儿有这么大吗?”杨黛儿回首,瞥了一眼已在沙发上安然熟睡的林汐瑶,朱唇轻抿,绽出一抹浅笑,旋即起身,款步走到鱼昊轩身旁,轻声说道:“你先休息,我扶你过去。” 鱼昊轩躺于床上,只觉周身燥热,恍若置身于火炉。正烦闷间,却见林汐瑶面若桃花,一袭白色轻纱裙,身姿婀娜,袅袅婷婷地缓缓靠近。他心中大惊,连忙摆手,语无伦次地说:“不,不,这……”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捂在他嘴上,泪眼婆娑地说:“这是你第369次说句话了,不管爱而不得是否真的无解,这也将是我带你最后一次去那个地方了,也是我所能做的,最后一次尝还你了。闭上眼,不要说话了。” 鱼昊轩在迷蒙之中满心困惑,那声音听来竟似杨黛儿。正怔愣间,一缕幽香悠悠飘来,旋即感到一只温软的手牵起他的手,恍惚间,似觉两人已翩然升起,离地而去。 林汐瑶的声音如丝缕般传来:“可以睁开眼了。” 山谷里的湖面上方漂浮着几个字--迦陵幻境,澄澈灵动。二人恍若进入了某个幽秘的平行宇宙。 柔煦春风,携缕缕幽芳,徐拂幽谷。暖阳倾洒,湖面谧然如镜,粼粼波光,恰似香染绮图。素云闲逸,悠游碧穹,与远岫相挽。诸般花香,蜜桃甜腻、梨蕊清婉、杏瓣微酸,纷纭交缠。 湖畔,古木参天,挺立于晖光之下,繁枝密叶,翠意葱茏。其侧杂草间,数竿翠竹舞风弄影,叶叶飘飖,似亦沉醉此香韵春光。翠竹掩蔽处,有玲珑石洞,洞口芳草繁花环拥,幽芳袅袅。 春风悄临湖面,携清凉与馥郁,湖滨花草款摆,若以娇瓣轻抚远客。日光透叶隙,洒于石洞周遭,光影斑驳,亦暖香花。 湖面像一面镜子,静卧谷间,周遭诸般胜景悉入其中。旭光透薄云,温婉抚照,令湖水耀动碎芒,如万千晶钻嬉跃。远峰轮廓,于湖中晕染得愈见和柔,绵亘山势于水间延展,成无尽山水长卷。山体色泽因湖光变幻而愈加深沉,自浅蓝而深绿,层次错落。 近畔林木亦映影于湖面,冠华翠色与湖蓝交融。木叶随风颤,影亦漾动。 间或数羽飞鸟掠湖而过,影落刹那,湖面现微澜,倒影惚恍,俄顷复归宁谧,山水静象重焕。 湖滨花草亦各竞秀,留倩影于水间,花色映湖愈艳。微风拂,花瓣纷坠,湖面涟漪轻漾,倒影摇曳生情,愈添灵动韵致。 湖影、光影与风之迁变,常易其色形,幻若梦澜。 次日清晨,四人用过早餐后,便一同前往市区。 柳洛秋指向一栋高层写字楼,说道:“就是这里,我昨晚已经跟他通过电话,他应该正在等我们。” 鱼昊轩闻言,仰首眺望,只见那写字楼的门框尽显豪华气派之姿,上方镌刻着“星界nft矩阵编码库”几个大字,铁画银钩,笔力雄健,下方则是与之对应的“astralnftatrixdex”的英文标识,彰显着国际化的风范与现代科技的交融。 李青权的办公室坐落于36层。待电梯门缓缓开启,四人鱼贯步入李青权的公司。一位高挑的金发美女款步迎来,她瞧见柳洛秋,神色一喜,赶忙说道:“李总已然在等候诸位了,请随我来。”说罢,她引领着众人来到一扇玻璃门前,随后微微欠身,悄然离去。 李青权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一个密闭的透明器皿,那里面静静躺着一株奇异的植物,周身散发着盈盈绿光,幽微而神秘。 柳洛秋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打趣道:“你小子又在钻研什么新奇玩意儿呢?”李青权微微抬首,目光从器皿上移开,神色认真地回答:“这个叫星澜幻晶花,融合了纳米基因改造技术的结晶。这花可不一般,能从中提取出治疗阿尔茨海默症的药物,我如今正在寻觅适宜的合作伙伴呢。” 鱼昊轩面带微笑,礼貌地伸出手说:“你好,李总,你我曾在他们的婚礼上有过一面之缘。我是鱼昊轩,现担任国内dao的负责人。期望我们能有契机好好洽谈合作一番。” 李青权温和地笑着,坦然地伸出手,微微点头说:“啊,现在我想起来了。嗯…说到贵公司,我在以太坊上也留意过你们的活动,看来我们算是同道中人了。各位,不必客气,找个位子随意坐下。” 众人纷纷落座,室内的空气似乎凝固,柳洛秋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份沉默:“长话短说,我们今天来,是想请你帮忙查一查,有没有一个叫王恪殷的人在nft平台上挂售一张地图。” 李青权嘴角轻轻上扬,笑着说:“这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稍等一下就好。”话音刚落,他的手指在透明屏幕上跳跃,动作熟练。过了一会儿,他目光凝聚,平静地说:“查到了,确实有这回事。地图现在存放在安大略美术馆,标价高达5000万美元,手续费由买家承担,已经有80位买家表示了兴趣。” 林汐瑶和杨黛儿对视一眼,忍不住惊呼:“竟然要价这么高?” 柳洛秋对李青权:“你帮我处理掉20的股份。”李青权轻轻点头,眉头微蹙,思量了几秒后回应:“即便如此,还是有3000万美元的差额。”鱼昊轩立刻接话:“剩下的部分我先垫上,我们没时间浪费,现在就开始操作。” 李青权点了点头,同时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说道:“好了,款项已经处理完毕,条形码和密钥都在我们手上了。不过,由于世界杯即将来临,这个流程走下来的话,嗯,想要拿到地图,估计得等三天左右呢。” 第202章 星澜幻晶花与符文石之谜 杨黛儿微微嘟嘴,说道:“那我们……就去我那儿等?” 李青权略作思索后回应:“不必了,楼上有我的一间私人公寓,内有五个卧室,还配备了五万多种全息场景。若不嫌弃,可去那里休息。” 鱼昊轩将手伸进牛仔裤左侧的后袋,摸出一部圆柱形手机,对着它唤了两声:“hello,小云。”刹那间,一个小女孩的虚拟形象浮现于众人眼前。他转头面向李青权,脸上带着微笑:“李总,能否麻烦您把星澜幻晶花的三维图像投射给我瞧瞧?” 李青权轻点下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手机,先是伸展手臂,接着比了个心的手势,星澜幻晶花的全息影像即刻展现在众人面前。他随手操作几下,数据便传至鱼昊轩的手机上。鱼昊轩点头致谢:“谢谢。” 而后,众人一同朝楼上走去。 上楼之后,鱼昊轩与李青权签署了星澜幻晶花开发推广的合作意向书。鱼昊轩语气豪爽:“今晚,我请客,大家想吃什么尽管点。” 酒足饭饱之后,杨黛儿轻轻揉了揉额头,轻声说道:“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再出来陪你们玩。” 没过多久,她匆匆跑了出来,眼中带着疑惑,向李青权问道:“你这卧室和洗澡间怎么都是透明的?” 李青权笑着耐心解释:“放心,不会泄露隐私的。这是单向透明,系统会识别,一旦有人进入,外面的人就看不到里面了。” 杨黛儿微微犹豫,瞥了一眼鱼昊轩,鱼昊轩心领神会,跟着她进了房间。杨黛儿站在浴室里,打开灯又问:“能看见吗?”鱼昊轩摇了摇头,接着便走了出来。 当杨黛儿洗完澡出来时,只见鱼昊轩一个人正乐呵呵地躺在沙发上刷着小视频。林汐瑶和柳洛秋则在专注对弈围棋。 李青权缓缓走过来,压低声音问道:“洗好了?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是因为遇见他的原因吗?” 杨黛儿同样低声回应:“你知道的,我……我不能……” 李青权进一步追问:“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我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你难道感觉不到?” 杨黛儿赶忙解释:“你误会了,我……我以前对你的感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是因为你模仿了他的记忆,那不是真实的你。难道你想让大家都知道你酒后也能感知和模仿他人记忆的事吗?” 李青权望向鱼昊轩,咬了咬嘴唇,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嘴里自言自语道:“没有比漫无目的地徘徊更令人难以忍受的了。” 他踱步走到林汐瑶和柳洛秋的棋局前,提出建议:“我看这里应该走一步‘尖’,封住对方的活眼。” 林汐瑶却不以为然,说道:“我觉得右上角‘小飞’一手,或许能开辟新的战场。” 李青权脸上略显无聊,随口应道:“好,你是对的。” 随后,他独自走到一边,倒了一杯红酒,默默喝了起来。在灯光的映照下,他的背影透着一股格外的孤寂。 杨黛儿轻轻将手搭在鱼昊轩的脖子上,面上带着一丝好奇笑意,轻声问道:“什么事让你这般开心?” 鱼昊轩脸上洋溢着喜悦,说道:“你看这个费玉清模仿陈小云的《爱情恰恰》,着实搞笑得很。” 杨黛儿瞥了一眼屏幕,心底泛起一抹怀旧之情,回应道:“是吗?可以放出来瞧瞧吗?” 鱼昊轩轻点两下触摸传感器,小视频瞬间化作全息影像。 杨黛儿睁大眼睛,笑容在她脸庞灿烂绽放,往昔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不禁浮现心头。她瞧见小视频下方的评论,便念了出来:“《念奴娇-多伦多之夜》——遥想小哥当年,爱仿陈小云,笑翻全场。提臀扭腰,说唱间,台下花枝乱颤。爱情恰恰,挥袖如风,引得粉丝尖叫连连。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竟成段子手。人生如戏,一幕幕笑料不断,醉卧沙发,手机还翻朋友圈。” 几人说笑了一阵儿,心中皆盈满温馨之感,随后便各自回卧室休息。 鱼昊轩躺于床上,调出星辰大海的全息景象,对未知的渴望在心中满溢。杨黛儿一把夺过调节器,将画面调成春风沐雨之景,她内心正渴望着温暖与慰藉,接着按下自动播放键。不多时,画面转为一个男孩与一个女孩坐在草原上听风,而后又成了两条鱼在水中畅快游动之景,她的心中也随之泛起幸福的涟漪。 杨黛儿脸上的红潮尚未全然褪去,她枕在鱼昊轩的手臂上,左手在床边拿起一方纸巾,轻柔地替他拭去额头汗水,动作虽轻,心中却涌动着复杂情愫。她微微低头,喃喃自语:“我老是想起那天晚上的月亮,清凉又凄美,轻抚着夜的边缘。” 鱼昊轩伸出食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心底涌起一股保护欲,问道:“怎么变得伤感起来了,什么月亮?” 杨黛儿凝神垂眼,片刻后,伸出双手抚摸他的太阳穴部位,内心在挣扎,不知是否该让他分担自己的忧愁。 许久之后,她双手放下,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啜泣着,心似被细针扎过,痛楚且无奈。鱼昊轩愣了片刻,满心疑惑与疼惜,他轻轻揪了一下杨黛儿的脸蛋,温柔地说:“其实你那天说‘爱而不得’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是你了。” 杨黛儿瞬间破涕为笑,紧接着便一口咬住了鱼昊轩的手。鱼昊轩吃痛,急忙挣脱她的咬合,双手捂着脑袋,“哎呦”一声问道:“刚才你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杨黛儿脸上挂着一丝狡黠的笑容,过了大约秒钟,眯着眼,带着戏谑与责备的语气说道:“我起初以为是柳洛秋,后来遇到你,我才发觉,原来红衣公子的事是你误闯进了他的梦中。你可真是我见过最坏的人。虽说你的第六感只能持续几分钟,但对我而言足够了,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说着,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也柔和了些许,“睡。” 随后,杨黛儿缓缓闭上眼睛,意识渐渐没入梦境之中。 在那梦境里,她瞧见林汐瑶与柳洛秋正在激烈争吵。林汐瑶的声音中满是愤怒与失望:“你搞那个足球直播能挣几个钱?我不图你车,不图你房,我跟你讲,离开我,你绝对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的女人。”柳洛秋的语调则透着无奈与疲惫:“我们还是各自冷静一阵子。” 画面陡然一转,杨黛儿又看到李青权站在树林边上,与一个看着眼熟的女人相互对峙。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情感冲突似要一触即发。女人提着剑步步逼近,语气冰冷:“你听我解释,我有重要信息要告诉你。”话未等李青权回应,她便施展出太虚幻影步,一招“星斗遗咎”径直刺了过去。李青权左躲右闪间,神色复杂地喊道:“好了,好了,别再打了。我答应你,以后绝不敢再入侵你的意识。”他一边抵挡,一边试图解释:“这次我是想告诉你,如果阿根廷夺冠,你们都将会跟闲间秘境永远失去联系,在2026年与元朝之间的虚拟宇宙里不断循环。”女人听闻此言,剑招猛地一顿,情绪从愤怒转为沉思,她收起剑,语气严肃:“好,这次暂且放过你。你说的这些我都知晓了,你走。若再敢入侵我的意识,可就别怪我对你痛下杀手了。” 鱼昊轩轻轻摇晃了两下杨黛儿的胳膊,杨黛儿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仿佛还沉浸在适才的梦境之中。鱼昊轩满脸疑惑,向她问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一直喊着‘妈妈,别走,带我回家。’” 时光匆匆,两日之后。李青权从保险柜中取出四把枪,说道:“以防万一,咱们每人带一把。”柳洛秋将枪拿在手中把玩着,说道:“这fnscar15p突击手枪倒是颇为顺手,不过是不是有点过时了?”李青权微微一笑,说道:“枪本身平常,关键在于这个猎影子弹。”鱼昊轩听闻,带着几分兴奋接过话茬说道:“噢,这种子弹,我只是在以太坊上看到过,还没有公开销售呢,原来在你这儿啊,这个能够锁定追踪目标,绝对厉害。”杨黛儿在一旁说道:“别说这些了,抓紧时间出发。” 于是,四人结伴前往安大略美术馆取地图。 那地图已然有些泛黄,背面密密麻麻地镌刻着古老的文字,图中的符号古朴而玄奥,有的像龙飞凤舞一般,有的则像是山川河流的样子等等,不一而同。 鱼昊轩唤出手机的全息ai进行识别,然而ai却无法识别。林汐瑶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妈妈教过我一些古文字,我来看看。”杨黛儿啧了一声,笑着打趣:“你早说嘛,还让他在那儿拿着个破手机出洋相。”鱼昊轩脸一红,赶忙将地图递给了林汐瑶。 林汐瑶仔细端详了许久,沉思片刻后,从挎包里拿出记事本,对照着图形文字又看了一会儿,说道:“第一处符文石,应该是在公立图书馆的下方。” 当几人踏入图书馆的那一刻,目光便被一块雕刻着建馆文献的石碑所牢牢吸引。那石碑之上的字迹,宛如岁月的使者,默默诉说着这座图书馆的悠长过往,其历史可追溯至1830年。彼时,它最初以机械工学院的收藏之姿而诞生,直至1883年,才正式成为多伦多公立图书馆的重要一员。 依照地图所指引的路径,他们缓缓穿过昏暗的地下室走廊,墙壁上的火把闪烁着微弱且摇曳的火光,光影在地面与墙壁间晃荡。众人心中虽都怀揣着些许紧张之意,但对那未知的神秘却也满是好奇。他们悉心比对地图上的符文与周遭的环境,就在这时,林汐瑶在一处极为隐蔽的角落发出一声惊呼:“快看这里,这些雕刻与地图上的符文简直一模一样!”其声音之中,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感清晰可闻。 杨黛儿快步走上前去,心中因这发现而喜悦地跳动着,她轻轻挥动手臂,拂去雕刻上的尘埃,一个隐匿的机关缓缓展露真容。“这想必就是开启秘室的机关了。大家都小心些,我们一同来启动它。”杨黛儿说道,声音里悄然夹杂着一丝紧张。 他们依照地图的指示,依次伸出手指触摸雕刻上的符文,每一个符文在被触碰之后,皆散发出丝丝微弱的光芒。伴随着每一次的触碰,他们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当最后一个符文被成功激活,墙壁缓缓向一侧移开,一个暗道的入口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紧接着,秘室的大门也在他们面前徐徐开启,一股古老而又沉寂许久的气息扑面而来。 杨黛儿的目光紧紧锁定秘室中央的石碑,只见那石碑之上镶嵌着一颗璀璨夺目的宝石,其周围刻满了奇异非常的符文。她微微屏住呼吸,轻轻拂去表面的灰尘,刹那间,那些符文仿若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泛起了淡淡的光芒。与此同时,杨黛儿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自己体内缓缓涌动。 “这……这便是传说中的符文石啊。”林汐瑶激动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围聚过来,只见符文石上的光芒愈发耀眼明亮,每个人都真切地感受到了一股神秘力量在周身涌动不息。 第203章 符文遗梦旧时光 就在此刻,杨黛儿与众人共同目睹了惊心动魄的一幕。那颗符文石的中央,毫无征兆地闪现出几个神秘符号,随后,一个极其微小的漩涡缓缓浮现,就像一个深邃幽秘的黑洞。随着宝石光芒愈发明亮璀璨,漩涡的旋转速度仿佛也在逐步递增,好似要将周边的一切都无情地卷入其中。 柳洛秋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与冲动,正欲伸出手去触及那符文石。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轻触到宝石的瞬间,一股无形且强大的力量猛地将他弹开。柳洛秋身形不稳,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李青权见状,毫不犹豫地紧接着尝试,然而同样被震退。他左手紧握着发麻的右手,满脸困惑地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林汐瑶赶忙出声制止:“你们先等等。”她的目光在古籍上急速扫过,眉头紧紧皱起。片刻之后,她才缓缓开口说道:“这符文石……它并非仅仅只是有主人那般简单……”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似乎生怕触动某种不可言说的禁忌。 林汐瑶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鱼昊轩便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向了符文石。他的动作显得格外坚决,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强力驱使,他打断道:“别磨蹭了,回去再研究。”可他的手刚一触碰到符文石,那原本急速旋转的漩涡却突然停止了转动,四周瞬间归于一片寂静,唯有宝石上残留的微弱光芒还在轻轻闪烁。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冷酷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冷冷响起:“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声音戛然而止,众人惊愕之余迅速转身望去,只见阴影之中静静地站着两个身影。 只见两名黑衣人静立当场,眼神似冷冽寒冰,手中枪械直直指向他们。李青权心脏猛地一缩,然其面上仍竭力维持镇定,悄然向柳洛秋递去一个眼色后,冲着来人镇定说道:“好说,好说,过来拿。”心底,似乎料到什么契机可以扭转局势。 对面那高个黑衣人微微颔首,示意身旁同伴上前,随后自己则缓缓朝着鱼昊轩踱步而去。鱼昊轩面露犹豫之色,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杨黛儿,见她带着一缕不易察觉的忧色瞥了一眼李青权后,轻轻点头,便将符文石递向那靠近的黑衣人。 恰在此时,李青权与柳洛秋背于身后的手像心有灵犀,同时扣动扳机。“砰!砰!”两声清脆枪响划破寂静,两名黑衣人瞬间应声倒地。柳洛秋嘴角上扬,嘿嘿一笑,暗自庆幸道:“啧,你这子弹着实不错,亏得事先有所筹备。” 李青权忽感手机微微震动,伸手摸出查看了一下,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却又迅速平复,朗声道:“先回我的住处,集团的总工程师正在彼处等候我们。” 杨黛儿与林汐瑶缓步行于众人之后,杨黛儿轻轻扯了扯林汐瑶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你方才查阅的资料,有何说法?”林汐瑶微微一愣,心底涌起些许不安,轻声回应:“这个……貌似符文石之上附着某种诅咒,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众人抵达李青权的住处,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已在客厅中静候。李青权笑着介绍:“各位,这位是鱼墨先生,我们集团的技术总监。是我授权他提前进来的。” 话音未落,鱼昊轩便冷笑一声,嘲讽道:“呵,原来你还在世上啊?” 众人疑惑地看向鱼昊轩,杨黛儿好奇地问:“你们认识?” 鱼昊轩轻轻点头,眉头紧锁:“他15年前抛弃了我母子,独自远走,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 鱼墨听到这里,面色变得愈加凝重,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那本古朴的《吉尔伽美什史诗》上,沉默着,好像有什么无法言说的心事。 李青权试图缓和气氛,大笑道:“哦,原来如此……家庭纠葛嘛,他终究是你父亲。大家先坐下,喝杯茶再说。”说着,他拿出了一套竹制茶具,开始为众人泡茶,并相互介绍。 鱼墨似乎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书递向鱼昊轩:“我近些日子常常梦见在一个矩阵里看到了苏美尔神话中的一些场景,只是具体的内容在醒来后却怎么也记不清了。但冥冥之中,我总觉得这与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空闲了,看看这本。” 鱼昊轩连看都未看那书一眼,摇摇头说:“我对这类书向来没什么兴趣,你还是自己留着看。” 鱼墨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也无奈,只能缓缓将书收回,双手不自觉地摩挲着书皮。 柳洛秋感受到紧张的气氛,便笑着打破沉默:“这套茶具不错,一杯一壶间,仿佛酝酿着‘心外无物’的真谛。”李青权附和道:“这得感谢鱼墨先生,是他上次来访时赠予的。” 杨黛儿轻啜一口茶,推了推鱼昊轩:“这世上,谁都有难处。你品品这茶,说不定会有所领悟。”鱼昊轩苦笑一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杨黛儿转向鱼墨,微笑道:“这样的品茗,确实充满了仪式感。鱼老先生的品味,真是清新脱俗。”鱼墨回以一笑:“杨姑娘过奖了。我直说,星澜幻晶花种子目前无法推广,是因为它不能开花结果。听说你们在找一种符文石,能激活种子的生物酶,你们应该已经找到了?” 李青权点头,对鱼昊轩说:“汐瑶说这符文石只有你能激活。公事公办,你也签了合作协议……”鱼昊轩打断他:“我明白。”随即掏出符文石。 鱼墨从包里取出一个水晶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些发光的种子。他示意鱼昊轩把符文石放入。鱼昊轩木然地照做,傻笑着问杨黛儿:“你许了什么愿?”杨黛儿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呢?大白天做梦?”林汐瑶推了她一下,解释道:“这石头一旦有了主人,就能拓扑出虚拟空间。他可能已经进入你们的专属世界了,快让他集中精神。” 杨黛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握住鱼昊轩的手:“你清醒点,集中精神。”见他没反应,她脸一红,额头抵住他的,轻声说:“桑榆非晚,元梦如风。”鱼昊轩傻笑回应:“我心匪石,永不可转。”说完,他似乎渐渐清醒,凝视符文石片刻,石头发出光芒,随后慢慢减弱。 鱼墨忙说:“再坚持一下,种子生物酶还没激活。”鱼昊轩闭眼凝神,额头冒汗。石头再次发光。过了一会儿,种子颜色变蓝,鱼墨说:“好了。”鱼昊轩松了口气,晕了过去。 柳洛秋和李青权赶紧扶起他,送到卧室。出来后对杨黛儿说:“你太累了,进去照看他一会儿。”杨黛儿点头进屋,给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发呆。 不久,鱼昊轩断断续续地说梦话:“樱花好看吗?……哼,你的小纸船总是漂得最远……真该听你的带上雨伞……看,芥川龙之介在给菊池宽、久米正雄写信呢。哎,可惜,他因抑郁症加重,选择了自杀,年仅35岁。”杨黛儿拍了拍他,靠在一旁,鱼昊轩渐渐安静下来,她也跟着昏昏欲睡。 傍晚时分,林汐瑶轻推杨黛儿。杨黛儿睁眼,林汐瑶低声说:“出来吃晚饭啦。” 杨黛儿起身,挑几样菜端到房间,推醒鱼昊轩:“你损耗了太多精力,就在这儿吃。”然后她出去和众人共餐。 “鱼老先生呢?”杨黛儿拿起筷子问。李青权答:“他拿着种子去做研发了。哦,他还让我转告你谢谢,应该是谢谢你照顾昊轩。” 杨黛儿回房收拾碗筷,见鱼昊轩已吃了一些又睡着,便悄悄出来。 李青权和柳洛秋在下棋,杨黛儿和林汐瑶坐在沙发上闲聊。23点时,忽然听到卧室里鱼昊轩喊:“快躲开,小心后面……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林汐瑶笑着说:“看来做噩梦了,你快去看看。”杨黛儿赶忙跑进卧室,摇醒鱼昊然。他看着她,不由自主流泪。杨黛儿忙问怎么了,他说:“我看见有人拿剑向柳洛秋后背刺去,忙提醒他躲开,那红衣公子追我,吓得我赶紧往竹林中跑去,后面记不清了。再后来,又世界各国都在打仗,死了1800万人,战争持续四年,相互间埋下仇恨种子,西班牙流感也夺走一亿人生命。”杨黛儿抱着他说:“继续睡。” 这时,李青权和柳洛秋哈哈大笑进来:“大男人哭什么啊?”鱼昊轩讪然不语,惭愧地低下头,随即说:“见笑了,梦到不好的事,我觉得……”话未说完,竟又沉入梦乡。 三人出来后,林汐瑶忙问怎么回事。杨黛儿皱眉,将鱼昊轩梦到的事告诉她。林汐瑶恍有所悟:“我隐约看到符文石一旦找到主人,那人便会拥有逆熵过去的意识流。按你说,看来他是目睹一战时期的事。” 李青权说:“哦,原来这样,那倒挺有趣,但也不至于哭鼻子?”他的轻描淡写让杨黛儿无名火起,忍不住反驳:“你们不懂,他经历的是我们无法想象的痛苦。”李青权哼了一声没说话。 林汐瑶笑了笑说:“现实里,生存残酷。社会常给男性贴‘勇敢’‘坚强’标签,认为男性不该脆弱。其实这种期望不切实际。男人也是人,在某些瞬间需转换角色,像纯真孩童卸下所有防备。” 柳洛秋点头赞同:“这话我认同,他可能就像亲身经历了一样,情绪逐渐累积到了宣泄的点。”杨黛儿轻抿嘴唇,接着说:“确实,男性流泪不是弱点,反而是情感成熟和自我接纳的表现。哭泣能展示同理心和关怀,这是人类共有的品质,不分男女。” 李青权缓缓摇头,半开玩笑地打趣道:“你们皆结伙来欺我,罢了,罢了,我且去就寝,不与你们嬉闹了。林汐瑶轻推柳洛秋,笑着说:“你也去睡,我跟黛儿还有话要说。” 夜深了,杨黛儿和林汐瑶聊到接近一点。林汐瑶轻捅杨黛儿,笑着说:“喏,你的庄生出来了。”鱼昊轩揉着惺忪睡眼,困惑地问:“你们还不睡觉啊?”林汐瑶拍拍沙发,招呼他过来:“来,坐下,说说你又梦到什么了?或者,更准确地说,又经历了什么?关于符文石的秘密,没人比我更了解。” 鱼昊轩坐下,思索着说:“确实不像梦,感觉很真实。”杨黛儿歪头,好奇地问:“那你又经历了什么,给我们讲讲。” 鱼昊轩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地说:“汝等可知,往昔苏东坡之诗词甚得佳人青睐。有一回,他漫步西湖之畔,偶遇年仅十二岁的王朝云,彼时她正吟唱《蝶恋花》。王朝云,字子霞,生于1062年,乃浙江钱塘人士,自幼家境贫寒,命运波折坎坷,后沦为歌姬。 当她唱至‘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时,眼眸中泪光隐现,那澄澈的泪珠仿若即将垂落。苏轼,当时堪称文坛巨擘,敏锐察觉出她对词中情感哲理的深刻体悟,遂挥毫写下‘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佳句。待王朝云知晓眼前之人便是赫赫有名的苏轼时,双眸满是敬仰与倾慕。苏轼亦对她心生怜爱,几经思量,终出资将其赎回,使她成为自己的侍女。 需留意,彼时王朝云未觉察苏东坡就在当场,她唱至那句时潸然泪下,是因词中‘春光易逝’之境触动心怀,令其感怀自身身世,渴慕能过上寻常生活。而后在黄州、惠州的岁月里,每逢她为苏轼弹唱此词,屡屡落泪,此时则是因体弱多病,忧心无法长久相伴苏轼,忧虑日后谁来照拂这位‘满腹不合时宜’的苏老先生。苏轼曾因此朗声大笑,慨叹道:‘知我者,唯有朝云也。’ 苏轼被贬谪至广东惠州时,王朝云为其诞下一子,然那孩儿未满半岁便夭折。公元1096年,王朝云因病辞世,年仅三十四岁。王朝云陪伴苏轼长达22年,苏轼将她安葬于惠州西湖南畔的栖禅寺松林内,并亲自动笔为她撰写墓志铭,以此缅怀这位红颜知己。王朝云故去后,苏东坡‘终生不复听’她往昔常唱的那首《蝶恋花》。” 杨黛儿转向林汐瑶,说道:“姐姐,我感觉他这是在胡诌,我对文学之事知晓甚少,远不及姐姐,姐姐怎么看?”林汐瑶嫣然一笑说:“妹妹谬赞了。我觉得,不管怎么说,在苏轼丰富的精神世界里,王朝云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她懂得苏轼的内心世界,能在他失意时给予安慰和支持。他们之间的情感超越了普通的男女之情,更多的是一种知己与灵魂的共鸣。” 鱼昊轩左手微微抬起,虚虚地在额前做了一个捂头的动作,脸上仍带着几分心有余悸的神色,缓缓开口道:“你们大概不会信,那会儿,我好似一片轻盈的羽毛,悠悠然悬浮于半空之中。我清晰地瞧见自己的躯体静静地躺在床上,周遭的一切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幻感。在那梦境里,有一位姑娘,她的模样……她的身影像是存在于我窗口之外的另一个世界,这样描述,不知你们能不能领会?” 杨林二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鱼昊轩见状,接着说道:“那是一处绿草繁茂如茵、河流悠悠流淌的所在。那姑娘对我说:‘当你自觉使命已大体完成,即便直面死亡,也不会觉得痛苦了。’说完,那扇窗口竟瞬间消失不见。我于心底暗自思忖,或许我的使命还尚未完成。于是,我试着向自己的身体缓缓靠近。慢慢地,我感受到意识在一点一点地与肉体相融,而就在某一个刹那,一种难以名状的剧痛仿若汹涌的海啸一般,猛烈地冲击着我的每一个细胞。然后,眼前闪现了一副画作,上面写着秋影什么,也没看清,也不知是哪个瞬间,我想…我就苏醒了过来。” 第204章 秋影弦梦笺中的虚实惊变 杨黛儿听到这儿,轻声说道:“你们稍等一下。”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挎包中取出一幅画作。画作宽约20英寸,长约10英寸。她轻轻把画放到桌上,缓缓展开,随后问鱼昊轩:“你刚才提到的,看一看,是不是这幅画?” 鱼昊轩点了点头,回答道:“似乎是呢。” 杨黛儿听了,又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古典风格的颜料盒,上面写着“马约拉纳粒子颜料”。林汐瑶笑着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牌子的颜料呢。” 这幅画作名为《秋影弦梦笺》,画上所绘的是充满诗意与奇幻色彩的秋日之景。画面左侧,有一位女子亭亭玉立在光影之门旁,轻柔的柳枝在风中翩跹起舞,点点飞花相伴。女子右前面摆着一副星夜图景的画,画作里一书生模样之人一袭青衫,右手负于身后,仰望着夜空中错落有致的星辰。书生左侧的小溪清波潋滟,影伴西风,孑然行于秋径;女子的玉手轻轻搁在琴弦之上,似乎随时准备弹奏。 右侧,一扇窗框住了另一番景致:秋水绵延,波光粼粼,鱼儿在水中追逐着光影,营造出一片宁静而祥和的氛围。只是,画中的鱼儿和秋水还有部分尚未完工。 画的左侧空出一片地方,上面写着几行行书小字,字迹流畅飘逸:“光影之门,柳色飞花,纤手抚弦,破空穿云;时光之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画中对仗的诗句,只是到此却突兀地截断了,没有后文。 杨黛儿缓缓地说:“这幅画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她曾经嘱咐我,如果有一天遇到见过这幅画的人,才能够为画作继续下笔。我一直都很困惑,怎么会有认识这幅画的人呢。” 林汐瑶盯着画作出神。片刻后,她将垂在面颊上的一缕秀发撩到耳后,缓缓说道:“这幅画,竟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似曾相识之感。妹妹,把笔与颜料交给我,让我来试试。” 杨黛儿微微点头,没有多言,抬手将笔与颜料轻轻推到林汐瑶面前。 林汐瑶的眼神再次落在画作之上,仔细审视着每一处细节,眉头微微蹙起,略作沉思。少顷,素手轻扬,挥笔开始描摹那尚未完成的画作。她的笔触灵动而轻盈,不多时,便将画作完美地描摹完毕。紧接着,她稍作停顿,又在留白之处续写诗句:“闲间有梦,秋水绻绻,鱼儿逐影,相望天涯,终难成欢。” 林汐瑶刚把笔搁下,刹那间,画作之上闪现出一道夺目的耀眼光芒,那光芒强盛得让人几乎无法直视。紧接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三人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自己,仿佛瞬间被卷入了画中的世界。身处其中,他们竟能真切地感受到画作里的时间,正如涓涓细流般缓缓流淌。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那声音透着岁月的沧桑,却又不失力量:“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宏大的舞台,那么,你们知道观众在哪里吗?” 林汐瑶双眸微微眯起,思索片刻后,镇定地回答道:“他们或许藏匿于我们无法直观感知的高维空间。” 令人诧异的是,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竟在这寂静之中同步响起。 杨黛儿刚欲开口说话,却在与鱼昊轩目光交汇的瞬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瞬间明白了什么,于是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随后,她的声音仿若从虚空中传来:“也可能是时间的见证者。” 紧接着,又有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恰似鱼昊轩的:“穿梭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或者是尚未降临的时代,”而后,又一个熟悉的声音补充道,“将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审视我们今日的篇章。” 就在此时,一位身着素白罗衣的绝美女子若仙子临世,悄然而至,出现在三人面前。她莲步轻移,行至鱼昊轩身前,说道:“你怎会在此处?莫要多言,且随我回去。” 鱼昊轩微微摇头说:“承蒙姑娘好意,只是姑娘恐是认错人了,我并无随你离去之意。” 白衣女子闻得此言,无奈地浅笑道:“既如此,那也无妨。”说完,她轻移眸光,转头望向杨黛儿与林汐瑶,轻声问道:“不知你们二位意下如何?可愿与我同往?” 杨黛儿与林汐瑶相视一笑,旋即一左一右牵住白衣女子的柔荑,齐声说道:“好呀,姐姐这是要带我们去往何方?” 鱼昊轩见状,急忙高声阻止:“你们俩不要跟她走啊。”然而,那两人却仿若未闻其声,依旧与白衣女子欢声笑语,渐行渐远。那清脆的笑语声在这异样的空间中悠悠回荡,绵延不绝。与此同时,周遭的一切竟似开始缓缓收缩,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操控着,直至渺小得不见踪迹。 待鱼昊轩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现实世界。那原本置于此处的画作,不知何时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环顾四周,惊觉另一个自己正坐在沙发之上,面前似乎正是杨黛儿与林汐瑶,他正对着二人言语。 刹那间,惊惧之感涌上心头,他疾步走到另一个自己身旁,大声呼喊:“你究竟是谁?为何与我生得一般模样?”可那对面之人却根本看不见他,毫无反应。 他又匆忙奔至杨黛儿面前,急切喊道:“黛儿,不要被他欺瞒,那并非我啊!”杨黛儿却只是身躯微微一颤,打了个寒颤,随即又恢复如常,目光依旧凝视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个“鱼昊轩”。 鱼昊轩心焦如焚,又快步跑到林汐瑶面前,高声叫嚷:“他们二人皆不理会我,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林汐瑶像是听到了些许动静,望向他所在的方向,怔愣出神了片刻,可随后也如杨黛儿一般,对他视若无睹。 鱼昊轩继续声嘶力竭地呼喊,却始终无人应答理会。孤独之感如潮水般向他汹涌袭来,将他彻底淹没。渐渐地,他只觉身躯愈发轻盈,像羽毛般轻盈,无论他如何奋力,喉咙里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哽住,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周遭的事物也变得愈发模糊不清,眼前被一层浓雾笼罩,越来越虚无。 鱼昊轩看眼前的杨黛儿与林汐瑶悠悠伸了个懒腰。不禁脱口而出:“我还以为你们当真随那白衣女子走了呢。奇怪,我突然发觉,身上原本的刺痛感全然消失不见,此刻精神倒是好了许多。咦,你们二人亦是容光焕发,这是怎么回事?” 杨黛儿与林汐瑶听闻,相互对望一眼,俩人微微点头,面上露出欣喜之色。 第205章 深海幻境之情惘 晨曦初露,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的缝隙,悄然洒落在客厅的一角。李青权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在客厅中回荡:“各位,快来吃早点,我已经点好外卖了。接下来,咱们得依据地图上的线索,去把剩下的那两块符文石找到。” 早餐的氛围稍显凝重,几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怀揣着些许不安与期待。吃完早餐,林汐瑶将那张陈旧的地图反过来轻轻铺展在桌面上,目光锐利而专注地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片刻后,缓缓说道:“这第二个符文石,根据这上面的解说,应当是在市中心那座废弃已久的旧教堂里。”说到这里,细长的眉梢微微一蹙,似是想起了什么令人不悦之事,继而又说:“从这些文字描述来推断,它被藏匿于教堂下面一个废弃的地下室中。真讨厌那些阴森潮湿的地下室。”说完抬起头,目光一一扫过身旁的众人。柳洛秋见状,双肩微微一耸,轻声回应道:“即便如此,这符文石我们也必须找到,说不定在探寻的过程中,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新奇发现呢。” 四人迅速整理好各自的装备,迎着朝阳,踏入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城市的喧嚣在他们耳边回响。他们一路前行,终于抵达了那座旧教堂的门前。教堂的外墙爬满了岁月斑驳的痕迹,一道不寻常的裂缝蜿蜒而上。 林汐瑶压低声音,喃喃自语道:“这里看上去,可比地图上所描述的更为破败不堪,而且……似乎还有一些我们尚未察觉的异常之处。” 教堂的大门半掩着,里面幽暗深邃,仅有几缕微弱的阳光,艰难地透过破碎的窗户,如破碎的金纱般,斑驳地洒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鱼昊轩紧握着手中的电筒,大步走在最前头,率先踏入。其余三人则紧紧跟随其后,小心翼翼地迈进了教堂。依照地图上的指示,他们在教堂的一隅,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刚一踏入地下室,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墙壁上青苔肆意蔓延,宛如一层湿漉漉的绿色绒毯。杨黛儿的目光突然被角落里的一块石板所吸引,她抬手一指,高声喊道:“快看,那块石板上似乎刻着符文,旁边还有一个手模。” 有了上次探寻符文石的惊险经历,此刻四人皆是心有余悸,不敢贸然行事。林汐瑶瞅了瞅鱼昊轩说:“上次那石头似乎认识你呢。”鱼昊轩,环目四顾,眼神中隐隐透露出一丝自信与得意,上前一步,朗声道:“是的,它上次就认得我,还是让我来。”说完,缓缓伸出右手,轻轻按在了那冰冷的手模之上。刹那间,手模微微颤抖起来,发出了一圈圈微弱的光芒。紧接着,旁边那扇厚重的石门,缓缓发出沉闷的声响,徐徐开启。然而,就在石门开启的瞬间,一阵细微却令人心悸的颤动,迅速传遍了整个地下室,林汐瑶说:“我感觉,我们可能触发了某种防御机制。” 石门之后,是一条幽深阴暗的通道,一眼望不到尽头。鱼昊轩迅速从背包中取出手电筒,一道明亮的光柱瞬间照亮了前方蜿蜒曲折的道路,他深吸一口气,说道:“看来,我们得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了。”林汐瑶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神色关切地提醒道:“大家务必小心,这条通道之中,还不知潜藏着怎样的危险呢。” 四人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内不断回响。不知走了多久,几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宽敞开阔的房间。房间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石台,石台的周围,均匀分布着三圈碗口大小的石头,每一块石头之上,都刻满了神秘而古老的符文。中央的符文石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三把锋利的剑悬浮在石台的周围,剑尖微微颤动,向外散射着寒芒,当几人靠近石台时,悬浮的三把剑微微颤动,剑尖转向众人,似乎在警告他们不要轻易靠近,但随着众人开始尝试解开符文石的秘密,剑的颤动逐渐平稳下来,像在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有当石台受到不适当的触动时,剑才会突然颤动加剧,散发出凛冽的寒气,似乎在守护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平衡。墙角落还有一尊美女石像巍然挺立。柳洛秋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房间,缓缓说道:“依我看,我们得先解开这些机关,才能拿到符文石。” 林汐瑶立刻走上前去,全神贯注地研究起石台上的图案来,而李青权和鱼昊轩则分别站在两侧,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手中紧握着李青权给他们准备的枪,以防不测。过了好一会儿,林汐瑶抬手轻轻擦去了额头细密的汗珠,有些疲惫地说道:“这些符文的排列有些错乱,必须将它们按照正确的顺序重新对齐,才能解开机关。这恐怕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说完,她便开始像转动魔方一般,小心翼翼地转动着那些石头。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她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忧虑之色,轻声说道:“应该是已经拼凑完成了,就这八个字:星斗遗咎,冥会苍绿。可是符文显示,需要特定的声音频率才能将其激活。这方面,我实在是不在行。” 柳洛秋听闻,双手来回搓动了几下,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然后说道:“这几个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要不我们都来试试。我先来:星斗遗咎,冥会苍绿。”念完之后,石台之上闪现出了一丝微弱的光芒,但转瞬即逝。他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看来不行,你们也来试试。”李青权和鱼昊轩依言依次尝试,然而石台每次都只是闪现一下光芒,便再无动静。 杨黛儿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之色,她低声念叨着:“特定的声音,星斗遗咎,冥会苍绿。”念完之后,石台的反应与鱼昊轩如出一辙,仅仅是闪现了一下光芒。可就在这时,那阵微弱的颤动再次毫无征兆地出现,而且这一次的震感,明显比之前更为强烈。 林汐瑶见状,低头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说道:“我明白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鱼昊轩和杨黛儿念的时候,石台的光芒似乎更亮一些?或许你们两个一起念,说不定…快试试。” 鱼昊轩和杨黛儿闻言,相视一眼,然后微微点头。两人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同时大声念出了那八个字。就在这一瞬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三把悬浮的剑仿若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自动插入了石台之中,而那符文石则缓缓升起,散发出柔和而迷人的光芒。鱼昊轩赶忙小心翼翼地将符文石取下,放入了早已准备好的保险盒中。李青权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说道:“太好了,我们成功了,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块符文石了。” 这时,一个甜美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你们就这样离开,未免太便宜了?符文石在我这里存放已久,你们难道不应该付出一些代价吗?” 话音刚落,墙角的美女石像突然绽放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一位头戴牛角冠、身披华丽长袍、珠宝点缀、图案繁复的美女,手持长矛,出现在几人面前。 林汐瑶紧握着杨黛儿的手,声音颤抖:“她是伊南娜?我还以为地图里记载的只是个传说呢。” 杨黛儿一脸困惑:“怎么回事?” 林汐瑶紧张地回答:“根据符记载,她可能打算吸取我们两人的能量,结果,可能是……我们会失去记忆。” 伊南娜语气冷淡:“不错,我存在于不同于你们的维度,你还有点见识。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主观的信仰是多么不可靠?你们所坚信的,有多少是未经考验的?你们的行为模式,正让情感驱使的偏见越来越深。” 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股不安的颤动再次加剧。整个房间如同地震般剧烈摇晃,天花板上的尘埃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四人相互对视,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迅速笼罩了他们的心头。 突然间,海水如同一群猛兽,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迅速将几人淹没。杨黛儿心下满是疑惑:“这海水透着古怪,怎会是蓝色还闪烁着光亮?” 鱼昊轩目睹石块纷纷坠落,大家挣扎着仿佛在游泳。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推了推林汐瑶,说:“这些都是幻觉,试着说话看看。”这句话让林汐瑶瞬间清醒。她看向鱼昊轩手中的盒子,急切地说:“鱼昊轩,快把符文石给我,我想起地图上的那段密语,我要试试。” 鱼昊轩虽满心疑虑,却也依言将保险盒递予她。林汐瑶接过符文石,微闭双眸,口中念念有词。古老而神秘的咒语缓缓溢出,符文石于她掌心绽放出刺目光芒,与伊南娜的力量相互抗衡。一时间,屋内光芒交错纵横,海水的流动也变得毫无章法。片刻间,海水竟离奇地消逝无踪。 鱼昊轩伸开双臂护着大家,慢慢后退着说:“大家快跑。” 伊南娜见鱼昊轩等人欲抽身逃离,玉手轻抬,长矛一挥。一道湛蓝光束自矛尖急射而出,径直射向正忙着帮众人脱困的鱼昊轩。鱼昊轩反应敏锐,侧身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蓝光。然而,那光束擦过他的衣角,瞬间灼出一个大洞,衣料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他也真切地感受到了那股灼热的刺痛。 伊南娜轻轻皱眉,冷声道:“哼,你们倒是有几分小聪明,不过也就仅此而已。想要从我手底下逃脱,还差得远呢。” 就在此时,杨黛儿感到脑海中一阵混乱,仿佛有某种力量在拉扯她的记忆线索。她惊恐地望向林汐瑶,发现后者眼中也流露出同样的迷茫。伊南娜的声音在她们耳边萦绕:“你们以为可以轻易逃脱代价吗?每浪费一秒,你们的记忆便消逝一分。” 杨黛儿看着眼前的鱼昊轩,他的面容忽而熟悉,忽而陌生。她的心跳猛地加速,空气似乎变得稀薄,呼吸急促,全身肌肉紧绷。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瞳孔缩小,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被彻底格式化。渐渐地,四周的景象开始模糊,世界仿佛在旋转。她抱着头痛苦地喊道:“啊,啊啊,我的头好痛。” 林汐瑶也在努力抵抗着某种力量,头脑发昏,但她尽力集中精神,对鱼昊轩喊道:“鱼昊轩,你先带大家离开,我留下来拖住她。” 鱼昊轩摇摇头说:“要走我们要一起走,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伊南娜见状,不禁发出一串嘲讽的笑声在空间里回荡,透着一股寒意:“你们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逃出我的掌心?真是幼稚至极。”说时,纤手轻扬,手中长矛寒芒一闪,数道幽蓝的光矢如闪电般朝着几人疾射而去。 在众人感到绝望之际,林汐瑶突然挣脱鱼昊轩的手,冲向伊南娜,大声说道:“或许你说的有道理,我们的信仰未经检验,但我们的情感和勇气是真实的,你不能就这样夺走我们的一切。” 伊南娜对林汐瑶的举动有些惊讶,手中的力量出现了一丝松动,长矛停在了众人胸前。她低头沉思片刻,再抬头时,眼中露出杀机,冷冷地说:“我不是我姐姐的对手,必须吸取你们的能量。”说时,她右手缓缓抬起,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在众人头顶。 就在这时,鱼昊轩的父亲鱼墨跑了进来。他怀抱一本《吉尔伽美什史诗》,递给鱼昊轩,并在他耳边低语:“你左手拿书,右手紧握符文石,跟她说:‘杜穆兹还在埃列什基伽勒那里受苦,快回去。’”鱼昊轩依照父亲的话行事。 伊南娜听完后陷入了沉思,随即她的身形渐渐消散,再次与石像融为一体。 杨黛儿指着鱼昊轩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林汐瑶也看着鱼墨,眼神中透露出好奇:“是啊,你们是一起来的吗?”李青权看着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你们俩搞什么名堂,不是一起来的吗?” 鱼墨叹了口气,解释道:“伊南娜应该是吸收了她们两人一部分情感上的量子态,导致记忆出现了残缺。”李青权不禁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啊?还有这种事?汐瑶,那你还能认出地图上的东西吗?” 林汐瑶白了他一眼,眯眼说:“那符文石地图上的内容我早已烂熟于心,我才没你那么瓜哩。” 李青权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神色稍缓:“哦,那还好,只要还记得这些就行。我们仍需全力找寻最后一块符文石,快看看下一处究竟在哪里?” 第206章 鱼墨的遗愿与真相 林汐瑶正埋头研究地图,突然,一声惊叫刺破空气。她猛然抬头,只见鱼墨脸色惨白,手捂着胸口,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身体沿着墙面缓缓滑落,地上已有一滩殷红的血。 李青权赶忙上前,扶起鱼墨,焦急地问道:“鱼先生,怎么回事?” 鱼墨的目光穿过众人,直直落在鱼昊轩脸上,眼中情绪复杂难辨,深处藏着一丝连鱼昊轩都无法理解的疲惫。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向一旁静静躺着的《吉尔伽美什史诗》,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把书带上。” 鱼昊轩立刻上前,将鱼墨的右手搭在自己右肩上,低声说道:“我来背您,咱们先回去再说。”说罢,他小心地背起鱼墨,带头向外走去。 杨黛儿迅速拿起《吉尔伽美什史诗》,紧跟在后面,边走边说:“我对这附近比较熟,西奈山医院离这儿不远,我来开车。” 没过多久,几个人便将鱼墨送到了西奈山医院。 落日的余晖如轻柔的薄纱,透过半掩的窗帘,星星点点、疏疏落落地洒在鱼墨的面庞上,将他苍白而平静的面容映衬得更为清晰。 病房里,鱼墨平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而浅淡,像秋风中瑟瑟发抖、随时可能飘零的秋叶。只有心电监护仪细微的嘀嗒声,在静谧中悠悠回响,仿佛为他生命的尾声打着节拍。 鱼墨的气息越发衰微,但他凭借顽强的执念,竭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一阵轻微的咳嗽打破了平静,他目光坚定地看向鱼昊轩,缓缓开口:“昊轩,去把主治医生叫过来,我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我就想……回家。” 李青权在一旁焦急地来回踱步,听到这话后,匆忙走上前,忧心忡忡地提议:“鱼先生,要不还是去我家?我那儿环境清幽安静,便于调养身体。” 鱼墨轻轻摇头,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轻声拒绝:“不,青权,我只想回自己的家。” 这时,医生出现在病房门口。鱼昊轩见状,大步走上前去,哀求道:“医生,我父亲……他想回家。请您如实告诉我,他现在到底什么状况?” 医生重重叹了口气,语调低沉温和,似怕惊扰这份脆弱的安宁:“鱼昊轩啊,你父亲的病情到了晚期。既然他本人有这心愿,我们就尊重他。从病历看,原本他能再撑个两三年,可能是最近太过操劳,心脏负荷过重,导致病情突然恶化。” 不久后,众人回到鱼墨的住所。鱼昊轩像捧着最易碎的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父亲安置在卧室床上。 杨黛儿轻手轻脚地把书放在客厅桌上,转身对着其他三人低声说:“你们先回去,我留下来陪着。地图的事儿,你们先跟青权商量着处理。” 三人相互对视,眼中满是不舍,最后只能默默点头,缓缓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 鱼昊轩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双眸像两口幽深的枯井,空洞无神,仿佛被无尽的哀伤拽入黑暗深渊,整个人被浓稠的哀愁紧紧裹住。鱼墨的病情恶化得厉害,脸色已是近乎死灰,身体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软绵绵地瘫在床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喉咙里发出拉风箱般粗重又时断时续的声音。 杨黛儿看到他这副凄惨样子,心底泛起一阵酸涩,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难以言喻的哀愁瞬间如汹涌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缓缓起身,脚步轻轻地走向厨房。 厨房里,若有若无的陈旧气息如缕缕薄烟般悠悠飘散在空中。放眼望去,杂物稀稀拉拉没多少,反而让空间显得格外清爽整洁。各类厨具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整齐排列着。杨黛儿简单整理了一下后,便用心打量起这个到处留着鱼墨生活痕迹的家。 鱼墨住的是一座透着古朴典雅韵味的砖房,就像一位遗世独立的隐者,静静伫立在一条静谧清幽街道的一侧。四周繁茂的绿树像坚贞不渝的卫士,环绕守护着。屋前,一个精巧别致且被悉心照料的花园首先映入眼帘。玫瑰开得正艳,那娇艳模样与五彩斑斓、肆意绽放的四季花卉争奇斗艳,仿佛在诉说着主人曾经的细腻情思与似水柔情。门廊上,一只饱经岁月沧桑、风化侵蚀的信箱默默挂着,上面镌刻着老先生的名字。 走进屋内,宽敞明亮的门厅先进入视野。墙上挂着一幅幅油画,就像一部部无声却震撼人心的家族史诗,静静记录着家族的往昔风云变幻与故事点滴。走进客厅,一套带着岁月质感的古旧沙发,亲昵地围着手工精心编织的精美地毯。对面放着一台样式陈旧却充满年代感的电视机,旁边错落有致地摆着留声机和一张张承载往昔岁月记忆的黑胶唱片。 壁炉上,各类纪念品五颜六色、琳琅满目。在客厅一角,一座摆满书籍的高大落地书架特别引人注目。那些层层堆叠、密密麻麻的书籍。窗边的小餐桌旁,一束鲜花绚烂盛开着。凭窗望去,后院小巧玲珑的花园和轻轻晃动的摇椅都尽收眼底。 鱼昊轩的嗓音透着一丝沙哑,仿佛穿越层层氤氲迷雾,慢悠悠地透过门缝传来:“黛儿,把书拿进来,父亲正叫你呢。” 杨黛儿听到声音,纤细的手指轻轻拿起书,脚步轻盈地走进卧室,然后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里满是关切,轻声问道:“父亲,您现在感觉舒服些了吗?” 鱼墨轻轻点头,长吁一口气,笑眯眯地对杨黛儿说:“说起他小时候,那可真是一肚子趣事,随便拎几件出来都能让人笑半天。” 杨黛儿好奇地问:“哦?快说说,都有啥好玩的事儿?” 鱼墨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有一年夏天,这小子偷偷和小伙伴们去河边游泳,结果衣服被风吹跑了。他光着身子跑回家,一路上被村里人笑得不行,他自己还一脸懵,不知道大家在笑啥。” 杨黛儿瞄了一眼鱼昊轩,哈哈大笑:“他……真是调皮,好奇心也重。还有呢?” 鱼墨笑着叹了口气:“后来啊,他还学我批改作业,拿着红笔在墙上给家里的猫咪‘批改’,画得满墙都是‘小红花’。我回家一看,真是哭笑不得,又气又好笑。” 杨黛儿忍不住拍腿大笑:“真是有创意!还有别的吗?” 鱼墨点点头:“有啊!有一次他去田野里捉蚂蚱,结果一脚踩空,摔进了泥坑,整个人成了个小泥人。回家后,他妈一边给他洗澡一边念叨,可他却笑嘻嘻地说:‘妈,我今天差点抓到一只超大的蚂蚱!’” 杨黛儿笑得前仰后合:“这孩子,真是心大!还有吗?” 鱼墨想了想,接着说:“还有一回,他偷偷把家里的闹钟拆了,想看看时间是怎么‘跑’的。结果装不回去,急得满头大汗,最后还是我帮他修好的。他还一脸认真地问我:‘爸,时间是不是藏在里面的小齿轮里?’” 杨黛儿笑得直抹眼泪:“真是聪明又淘气!还有吗?” 鱼墨摆摆手:“多了去了!比如他种西瓜籽,结果长出了南瓜苗,气得直跺脚;还有一次,他用面粉和颜料做了个‘蛋糕’,想给他妈一个惊喜,结果厨房被他弄得一团糟。他妈哭笑不得,却还是夸他懂事。” 杨黛儿感慨道:“这些事儿虽然小,但听着真暖心啊。” 鱼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浅淡却暖心的微笑。他眼眸深处仿佛藏着深邃的幽潭,流淌着无尽的思念,其中隐约可见的一丝愧疚,难以察觉。他缓缓开口:“黛儿,你刚拿来的那本书,我想再仔细看看。” 杨黛儿按照他的话,将书稳稳地递给鱼墨。鱼墨接过来,双手带着虔诚和珍视,轻柔而缓慢地翻阅着。鱼昊轩静静地坐在床侧靠墙的一角,他头顶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宗教画,旁边是一张小巧精致的祈祷桌,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圣经和各种祈祷用具。一扇宽敞明亮的大窗户正对着街道,金色的暖阳仿佛熠熠生辉的金色纱幔,透过清澈的玻璃,洒满整个屋子。 说来也怪,鱼墨的面色竟较之前好了几分。他像是突然从一场漫长的沉睡中苏醒过来一般,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目光如同一位老农在审视自己的田地般,划过二人的脸庞。最后,他的目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拉扯着,直直地定格在遥远的窗外。半晌之后,他才仿若从无尽的黑暗中幽幽转醒,幽幽开口:“生命,就像狂风中那摇摇欲坠的残烛,脆弱得如同泡沫,哪怕是最轻微的一丝风,都能让它瞬间熄灭。我快不行了。有些事儿,也到了让你们知晓的时候了。那年,厄影先知的手下如同恶魔一般出现,竟以你和你母亲的性命相要挟。我当时就如同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困兽,走投无路,只能听从他们的命令去研制那星澜幻晶花。那是我此生最痛苦的抉择,为了护你们母子周全,我只能像个逃兵一样不告而别。至于这星澜幻晶花背后隐藏的秘密,我必须告诉你们了……” 二十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天黑得像锅底。鱼墨一个人在实验室里,灯光一闪一闪的。他手上全是老茧,一看就是吃过不少苦头。他急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眼里既有兴奋也有疲惫。他看着自己刚培育出的星澜幻晶花,那花在黑乎乎的屋里,发出一点点蓝光,就像黑夜里的星星,把他的脸照得清清楚楚。鱼墨小声说:“这花要是能治阿尔茨海默症就好了,总算是有点希望。” 可谁能想到呢,这时候他们已经危险得不行了。突然,“哐哐哐”,一阵急促又大声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鱼墨心里一紧,就像被人狠狠地揪住了心脏。他警觉地看向门口,还小声问旁边的助手:“这是咋回事啊?” 助手也慌里慌张地说:“先生,不知道啊,不过看这架势,来的人肯定不怀好意。” 鱼墨皱起眉头,心里明白事情不好办了。他动作很快,一下子就把星澜幻晶花藏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地方。然后,他才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着门口走过去,每一步都沉甸甸的。他打开那扇旧门,看到几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手里拿着枪站在那儿,这些人就像鬼一样,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双双冰冷冷的眼睛。 其中一个陌生人先说话了:“鱼墨,先知早就等急眼了,走。” 鱼墨心里更害怕了,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你们让我先把实验数据保存好行不行啊?这数据对好多病人来说都很重要呢。” 那个陌生人冷笑了一下说:“不用了,我们会处理的,你就别操心了。” 鱼墨听了这话,忍不住吸了口气,身体开始微微发抖。这一方面是因为屋里冷,另一方面是他心里太矛盾、太挣扎了。他心里很清楚,要是让厄影先知得到这花的神秘力量,这个世界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墙上挂着的家庭照片。 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办法了。鱼墨慢慢把头转过来,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儿子鱼昊轩。他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对儿子的爱和不舍得离开的情感。这是他最后一次以父亲的身份这么安静又深情地看着儿子了。很快,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种既舍不得又很坚决的表情,转过身,对着那些陌生人说:“行,我跟你们走。但是我有个要求,我每个星期都要回来看看他们。” 那些陌生人里有个长得特别壮、像铁塔一样的男人,他捂着嘴笑了两声,那笑声特别刺耳,还带着嘲讽的意思说:“哼,我们可不会跟你讨价还价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没有选择的权利。这里设备太落后了,我们要带你去加拿大。” 鱼墨很生气地瞪着他:“你们这么做是不道德的,这花本来是可以救很多人的命的。” 那个男人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德?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先知说的话才算数。你就别再挣扎了。” 鱼墨无奈地低下头,他知道自己无力抗争,只能被这些人带走,去往未知的命运之地。 鱼墨的嗓音仿佛被粗粝的砂纸反复打磨,满溢着深沉的沮丧,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沉沉吐出两个字:“走。”说完,一步一顿,缓缓跟随厄影先知的手下踏出了家门。他双唇紧抿,甚至倔强地不肯回头瞧上一眼,好似只要稍稍回头,心底那如汹涌潮水般的眷恋,便会瞬间冲破防线,将他彻底吞噬。每向前挪动一步,那狂暴的风雨就宛如锋利的刀刃,无情地撕扯着他的心肝。 杨黛儿始终安静地聆听他的讲述,待他话音落下,默默递上一方素净手帕。此刻的鱼墨,已然泪流满面,浑浊的泪水顺着他那布满岁月沧桑沟壑的脸颊,簌簌滚落。鱼昊轩亦是眼眶泛红,像被一层薄薄的水雾笼罩着,双手紧紧攥住父亲的手,似是想要借此传递所有的力量与温暖,给予父亲支撑。鱼墨的眼神有些迷离恍惚,带着浓重得化不开的哽咽,艰难地启齿问道:“轩儿,你……你可愿原谅我?”鱼昊轩拼尽全力克制着如惊涛骇浪般翻涌的情绪,声音略带颤抖:“父亲,我都明白,您别再说了,千万保重身体。” 鱼墨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微微仰头,稍稍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绪,缓缓开口说道:“你知道吗?在我倾尽心血投身的众多研究项目里,最让我深感自豪的,就是这星澜幻晶花。它的诞生很不易,是运用了当下最前沿的基因编辑顶尖技术,巧妙融合了多种生存在极端环境下的微生物的独特特性,这才具备了在高温炙烤、高压挤压、强酸强碱侵蚀等极端恶劣环境中顽强生存的超凡本领。不仅如此,它的光合作用机制更是经过反复优化改良,能够吸收并储存比普通植物多出数倍的能量。我原本满心期许,它能够救死扶伤,却没曾料到,最后竟沦为他人作恶的帮凶。轩儿,你能邂逅黛儿这么好的姑娘,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天大福分。答应我,千万别辜负她,定要全心全意护她周全。往后,要是你们俩感到孤独无助或是迷茫彷徨,就抬头仰望天空,我和你妈妈会化作璀璨星辰,在天上默默守护你们。” 鱼昊轩如同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喉咙却似被什么硬物哽住,只能挤出低低的呜咽:“父亲,谢谢您……谢谢您给予我生命,教会我如何去爱这个世界。” 这时,鱼墨的胸膛剧烈起伏,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杨黛儿见状,心急如焚,匆忙关切问道:“您是不是口渴了?我这就去倒水。”说着,她转身疾步走向一旁,片刻功夫,就端了杯水匆匆折返,小心翼翼地递向鱼墨手中。 鱼墨微微摇了摇头,气息愈发微弱,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在钻研他们提供的那些技术资料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加密文件。这文件暗藏玄机,里面详尽记录了星澜幻晶花的进化路径以及潜藏的巨大威胁。我耗费了无数心血,总算成功破解了它,结果竟发现,在这星澜幻晶花的种子里嵌入了一种超先进的自我进化算法,能适应地球上的任何环境,哪怕是核辐射区域都能安然无恙。他们……”说到这儿,鱼墨的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哆哆嗦嗦地指向那本静静躺在一旁的《吉尔伽美什史诗》,继续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吐露着:“在……在书的夹层中间,有……有我做的笔记,还有一份遗嘱。当下形势紧迫,待我走后,尽早将我火化了,你们……你们务必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们的罪恶阴谋计划……”话音刚落,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面容安详平和。 两天后。 鱼昊轩和杨黛儿怀着沉重的心情,将鱼墨的骨灰盒妥善安放好后,才迈着灌了铅般沉重的脚步,朝着李青权的住处缓缓走去。 推开门,就见李青权正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目光斜着看过来,语气带着几分冷淡:“哟,可算是回来了?汐瑶说在地图里根本找不到下一处符文地点,你们俩就这么轻易相信了?” 林汐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就像熟透的番茄一样。她几步快走到李青权面前,声调猛地提高了几分:“李青权,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现在又不相信我了?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 李青权嘴角一撇,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满是不屑地反驳道:“哼,这谁能说得准呢,说不定有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林汐瑶气得浑身发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他的鼻子,愤怒地质问:“你……你,地图上明明就没有第二处符文石的标记,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杨黛儿眼疾手快,迅速上前,轻轻拽着林汐瑶的胳膊,将她拉到沙发边,和声细语地安慰道:“姐姐,您别生气,咱们慢慢商量。对了,鱼伯伯在那本书里留下了些笔记,还有一段看着像地图的东西,我瞅了半天,一头雾水,姐姐您来瞧瞧,认不认得?” 林汐瑶伸手接过《吉尔伽美什史诗》,修长的手指在书页上慢慢翻着,轻轻划过杨黛儿指的地方,就像一个专注的考古学家,正在用心解读古老而神秘的信息。屋子里一时间安静极了,所有人的目光就像聚光灯一样,都集中在她身上,都满心期待着谜底被揭开。 突然,林汐瑶的双眸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明亮星辰一样,兴奋地眨了起来。她有意压低声音,可是话语里的激动却像汹涌的潮水一样,怎么也控制不住:“找到了呢,这些文字隐隐约约地暗示,下一块符文石的位置就在乌鲁克城的废墟下面,那里原来是伊南娜的宫殿。” 杨黛儿听了这话,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就像拧成了一个疙瘩一样,迷茫地问:“乌鲁克城?那不是在遥远的两河流域吗?我们要怎么才能到那里呢?” 第207章 永恒之阶·怀表与引信 鱼昊轩满不在乎地耸肩:\"能咋去?坐飞机呗!\" 杨黛儿突然一拍手:\"等等!我想起来啦,白若云提过这地儿!\"她边掏手机边眨眼,\"我问问她回没回多伦多~\" \"若云宝贝!你回来啦?\"电话通后,杨黛儿立刻甜兮兮开口,\"我记得你说过乌鲁克城呀!你居然去过?太好啦!我发定位给你,麻溜儿过来呀~\" 挂了电话,她眼睛亮晶晶地晃手机:\"若云超熟那儿!等她来咱们开小会~\" 鱼昊轩转着茶杯挑眉:\"是上次画展遇见的那位冰山美人?\" 杨黛儿白他一眼:\"少贫!老李头,有啥压箱底的好茶没?\" 李青权立刻拍胸脯:\"别的不敢吹,茶罐子比我鞋柜子都满!正山小种、普洱、铁观音,要啥有啥!\" \"那就小种走起~\"杨黛儿晃了晃手指,\"我闺蜜超爱喝,马上到~\" 四人围桌喝茶扯皮。柳洛秋翘着腿摇头:\"世界杯决赛要来了,你们赌哪个队赢?我押法国队!\" 林汐瑶没搭话。杨黛儿戳了戳她胳膊:\"姐~别闷啦!陪我去holtrenfrew血拼嘛~\" 李青权立刻凑过来:\"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要买破洞牛仔裤!\" 林汐瑶耳尖一红:\"好呀,我正好想逛新开的艺术咖啡馆~\" 杨黛儿嫌弃地推他肩膀:\"你凑什么热闹!该干嘛干嘛去~\" 鱼昊轩笑着打圆场:\"得了得了,overtherabow的汉堡不错,咱老爷们儿去那儿蹲点?\"李青权蔫巴巴\"哦\"了声,低头狂刷手机。 \"叮咚——\"门铃响得欢快。杨黛儿头也不抬:\"肯定是若云姐!鱼大少,麻溜儿开门去,我抢遮阳帽呢!\" 鱼昊轩刚开门就瞪大眼,跟门口的白若云大眼瞪小眼。 突然他笑到打跌:\"哈哈哈哈那个电乐管什么鬼!亏你当年装得那么正经哈哈哈哈你扎马尾吹管子的样子太逗了!\" 白若云脸一下子红到耳根,跺脚用方言骂:\"瓜娃子笑个锤子!又偷偷抽烟了?臭死个人!\" 杨黛儿出来时,就看见俩人跟雕塑似的对瞅。她戳了戳鱼昊轩后背:\"咋回事?中邪啦?\" 谁知这俩压根没听见。白若云忽然笑弯了眼:\"去开工记得带柚子水呀,加老爸酿的蜂蜜放多少来着?\"她气鼓鼓地嘟起嘴。 鱼昊轩刚凑近,\"啪\"地挨了一巴掌!他捂着脸跳脚:\"你发哪门子疯?\" 杨黛儿看着懵圈的白若云,转头戳鱼昊轩:\"你撅个嘴想干嘛?开个门开成行为艺术了?\" 鱼昊轩冤枉摆手:\"我刚开门啊!天地良心!\" 杨黛儿拍了一下额头叹气:\"服了你们!都给我进屋唠!\" 李青权见三人进来,立刻蹦起来搓着手:\"白姑娘驾到!黛儿说你是乌鲁克城的活地图,咱这会儿就冲?\" 白若云笑着晃了晃茶杯:\"可不巧了,我最近做梦都梦到那儿呢!不过今天怕是赶不上啦——总不能扛着行李箱跑商场?\" 林汐瑶眨眨眼,指尖轻轻敲了敲手机:\"姐姐,汉莎航空lh470每天都飞法兰克福哦,皮尔逊机场起飞~\" \"还是妹妹记性好!\"白若云冲她比了个赞,\"不过就算现在打车狂奔,也赶不上值机啦。\" 李青权急得直挠头,眉毛都快拧成麻花:\"法兰克福?你们确定没搞错?那地儿跟乌鲁克八竿子打不着?\" 白若云被逗得轻笑出声,屈指敲了敲他的茶杯:\"瞧你急的!这航班分两段,先飞法兰克福,再转机去巴士拉呀~\" 杨黛儿一把将白若云按回沙发,塞给她一块马卡龙:\"先吃甜食消消急!逛街可比赶飞机重要多啦~\" 白若云刚抿了口茶,杨黛儿就猛地拽起她胳膊:\"姐姐!咱们先去血拼,回来再续杯茶嘛——走啦走啦!\" 柳洛秋抬手看表,故意拉长声调:\"各位!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两点整——一小时后,喷泉广场准时集合,迟到的请喝冰美式!\" 杨黛儿翻了个白眼,伸手戳了戳他肩膀:\"少来这套!你们男生不也得逛潮牌店?两小时后见,谁不来谁是小狗!\" 说着她一手勾住白若云的脖子,一手环住林汐瑶的腰,像只欢快的小兽般往前蹦跶:\"走走走!先去买口红,我知道有家店新到了限定色号~\" 林汐瑶被她拽得踉跄半步,笑着摇头:\"你呀,每次说逛街都跟打仗似的\" 杨黛儿突然刹住脚步,指尖猛地指向街角:\"等等!你们看那个小店——\" 白若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深棕色木门上挂着块铜牌,花体英文在阳光下泛着古旧的光:\"时光古董店咦,上次来好像没见过?\" 林汐瑶撇了撇嘴,伸手拽她袖子:\"破破烂烂的有什么好看?还是去看珠宝嘛,我听说那家店新到了南洋珍珠~\" 白若云却突然松开她们的手,眼睛亮晶晶的:\"你们先去逛!我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她已像被磁铁吸引般,快步朝小店走去。 店内飘着一股混合着檀香与霉味的奇妙香气,白若云刚踏进去,脚边的木地板就发出\"吱呀\"一声。 玻璃柜台里,一枚银质怀表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微光,表盖上的藤蔓花纹仿佛在轻轻游动,中央的蓝宝石像一只神秘的眼睛。 \"小姑娘眼光不错嘛。\" 沙哑的声音吓了白若云一跳,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穿着深绿色长裙的老妇人正从阴影里走出,颈间的琥珀项链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像一块凝固的阳光。 白若云忍不住凑近柜台,指尖几乎要碰到怀表:\"这是\" 老妇人突然轻笑起来,布满皱纹的眼角弯成月牙:\"这可是个有故事的宝贝~想听听它的过去吗?时间旅行者的遗物,但是要跟有缘人一起才可以触发。”老妇人又神秘地笑了笑接着说:“它选择了你。” \"别开玩笑了。\"白若云指尖划过玻璃柜台,凝着水汽的掌心在玻璃上留下淡痕。她盯着那枚银表,忽然发现蓝宝石折射的光斑在自己手背上投出藤蔓阴影,竟与方才走廊里的瓷砖花纹一模一样。 老妇人浑浊的眼珠突然转动,嘴角扯出诡谲的弧度:\"三百加元,买个与你命脉相连的物件,不贵。\" 白若云刚用手机扫完码,整间店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怀表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表盖自动弹开——指针开始逆时针飞转,符文在幽暗中泛起血光。 \"记住!\"老妇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来,白若云手腕上突然多了道藤蔓状红痕,\"当它指向「倒置的12点」,你必须站在伊南娜神庙的断柱下,否则所有时空的你都会变成」 话未说完,灯光骤亮。老妇人已消失不见,柜台上只剩天鹅绒布袋静静躺着,仿佛方才的黑暗与低语只是错觉。 白若云脊背发凉,仓皇逃出店铺。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眼——杨黛儿和林汐瑶就站在不远处,似乎刚刚发现她不见了。 \"你跑哪去了?\"林汐瑶跺着脚,\"我们找了你十分钟!\" 白若云将握着怀表的手背到身后:\"抱歉我去洗手间,顺便逛了逛。\" 接下来的购物时间,白若云魂不守舍。口袋里的怀表沉甸甸地发烫,她几次偷偷查看,指针始终静止。 两小时后,六人在喷泉旁集合。柳洛秋和李青权提着大包小包;杨黛儿和林汐瑶比划着新买的项链;只有白若云沉默地摩挲着口袋。 \"若云,\"鱼昊轩凑过来,\"你什么都没买?\" \"我有点不舒服。\"她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时差没倒过来。\" 第二天清晨,六人启程前往伊拉克。飞机降落在巴格达后,他们立即驱车前往乌鲁克。黄沙漫天,烈日将空气烤得扭曲,干燥的热浪裹挟着远古的气息。 经过三天跋涉,乌鲁克城的废墟终于矗立在眼前。断裂的石柱刺向苍穹,坍塌的城墙在沙海中沉浮,仿佛一座被时间遗忘的迷宫。 林汐瑶翻开鱼墨的笔记:\"根据记载,伊南娜宫殿的入口就在废墟中央。\" \"当年我和父亲找到过一个洞口,\"白若云的声音有些发抖,\"但需要特定条件才能开启。\" 五人跟随白若云在废墟中穿行。她时而驻足沉思,时而快步前行,最终停在一面倒塌的石墙前。 \"就是这里!\"她指着被沙土半掩的洞口。 林汐瑶检查着石门上的刻痕,手指抚过两侧凹槽:\"没错。\"她看向鱼昊轩,后者红着脸掏出两块符文石嵌入凹槽。 随着机关转动,石门缓缓开启。鱼昊轩用手电照向幽深的通道:\"准备好了吗?我们下去。\" 手电光柱中,尘埃如星屑般飞舞。狭窄的阶梯蜿蜒向下,消失在黑暗深处。 林汐瑶的指尖在牛皮笔记上停顿,羊皮纸页间突然滑落一张泛黄照片——二十年前的考古队合影里,白若云的父亲正站在伊南娜宫殿前,颈间挂着与她口袋里identical的银表。 \"若云姐,你父亲当年到底找到什么?\"她突然抬头,睫毛在风沙中颤动,\"为什么他的笔记里总提到「时间的妊娠纹」?\" 白若云猛地转身,沙砾钻进靴底:\"该问的是你父亲!\"话出口才惊觉语气尖锐。她看见鱼昊轩正盯着自己手腕的红痕——那道藤蔓状印记不知何时已蔓延至小臂,像活物般轻轻蠕动。 李青权突然指着远处沙丘:\"看!石柱上的符号在发光!\"众人望去,只见三根断裂的石灰岩柱间,楔形文字正随着夕阳沉降而次第亮起,宛如远古灯塔。 第208章 永恒之阶·歌声与多维 鱼昊轩的符文石突然发烫,他踉跄半步撞向白若云。两人口袋里同时传来硬物碰撞声——他藏着的青铜罗盘与她的银表竟隔着布料相互吸引,在腰间磨出灼热的凹痕。 当第二块符文石嵌入凹槽,石门突然发出鲸鸣般的嗡响。白若云的怀表\"咔嗒\"弹出第三层表盖,露出内侧刻着的星图——正是此刻乌鲁克废墟上空的星象。 \"等等!\"柳洛秋突然按住鱼昊轩的手,\"你们闻见没?这灰尘里有茉莉花香我母亲临终前就是这个味道。\"他的声音发颤,手指抚过石门边缘的雕花,竟与自家老宅的廊柱纹路分毫不差。 林汐瑶的手机突然自动开机,相册里跳出张从未见过的照片:年轻的白若云站在密道入口,怀里抱着的正是那枚银表,而她身后的阴影中,竟有个戴着复古ar眼镜的断指男人! \"叮——\"怀表发出清越鸣响。白若云惊恐地发现,所有人的影子都在沙地上扭曲成了另一副模样:鱼昊轩的影子握着量子奖杯,林汐瑶的影子捧着带血的草药笔记,而自己的影子正戴着老妇人的琥珀项链,冲她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石门彻底敞开的刹那,怀表指针终于停住。白若云看向表盘,发现时间显示为「1999年7月19日」——那是父亲考古队全员失踪的日期。而在秒针位置,赫然刻着一行新浮现的楔形文字: 「当你看见自己的墓碑,记得亲吻它的裂痕」 六人小心翼翼地沿着石阶下行,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的气息。十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宽敞的地下大厅。 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像,正是伊南娜的雕像。 雕像左侧坐着一位散发着淡蓝色全息影像的美妇,身着华丽衣裙,气质高贵。右侧三站立着三个全息影像的人,确切的说一个人跟两个人。这么说是令人觉着奇怪,因为,那两个身高约12到15米,体型瘦削,四肢细长;头部较大,椭圆形;眼睛大而黑,杏仁状,无可见瞳孔;皮肤灰色或灰绿色,光滑;手臂和手指细长,通常有四个手指;无明显毛发,耳朵和鼻子小或几乎不可见;另一个人则是鱼昊轩的全息影像。三人似乎正窃窃私语着什么。 六个人正怔怔的望着这个有些奇妙的场景发呆之际,那全息鱼昊轩朗声对另外两个人说:“嗯嗯,不用嘱咐了,我懂了呢,当外界能量的频率与细胞共振频率相匹配时会觉醒,关键就是与银河系本地泡扩张速度存在量子纠缠嘛。”说到这里,当看到白若去她们时哈哈大笑着说:“果然不出你们所料,他们真的来了呢!谢谢你们。”语毕,那两人均抬起右手捂在胸前低头示礼着说:“不敢,不敢,受太兮所托而已,千万要记住,疫苗含12x1014的纳米粒子,表面涂覆的聚乙二醇peg,在人体体内会自组装成拓扑绝缘体阵列,持续吸收银河系暗物质的弱相互作用,不要轻易暴露在参宿四的红外辐射下。哦,对了,被那个古董表触发以后,纳米阵列将构成跨越13亿光年的银河级克莱因瓶天线。到那时,你的原始代码会写入真空涨落,你每一根头发的生长节奏等于银河系悬臂旋转频率,你每一次心跳的微电压等于脉冲星电磁辐射的压缩版。你的细胞端粒的缩短速率与宇宙膨胀速度存在10-43秒量级的量子纠缠。你瞳孔里的光敏蛋白,是来自古老恒星的光子捕捉器。这些,都与宇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不仅是宇宙演化的产物,更是宇宙的参与者。相信自己,你能找到与宇宙和谐共生、解锁自身潜能的方法。 你快过去,我们还有使命在身,告辞了。”倏忽间不见了人影。全息鱼昊轩则向六人缓步走来,微笑着与鱼昊轩融为了一体。只见鱼昊轩打了个激灵对其余五人说:“别发呆啦,他们是来自泽塔网状星系的塞尔波行星的人,以后你们自然会知道。哦,恐怕你们还不知道,这个时空已经不是原来的时空了,第三块符文石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时,一阵歌声想起,那歌声仿佛超越了时间而来。杨黛儿似乎在歌声里也忘却了适才所发生的一切。欢呼雀跃着拉起白若云的手说:“姐姐,你可终于来啦,想死我了!” 伊南娜对周围的嘈杂声置若罔闻。她轻轻仰头,朱唇微启,悠扬地唱起: “sggundertheoon,longgforthedistantheart (月下歌吟,遥思远方之心) theancientsheepskancriptpotstothedirectionofthesunrise (羊皮卷指向日出的方向) theredilshapestheitialforofada (红土塑成亚当最初的形貌) the30thparallelnorthgraduallybeesclear (北纬30度渐次清晰) thebibleetsrerdfhuayayangprefecture (圣经遇见《华阳国志》) thereisasendaddressforthehotownofankd (人类故乡另有第二处坐标) edenistheeast!edenistheeast! (伊甸在东方!伊甸在东方!) thecloudsandistnthesichuanroadareliketheveilfanls (蜀道云雾如天使的纱幔) dujiangyandivertsthesweetnectarofthefourseans (都江堰分引四季的甘露) theforbiddenfruitlieshiddentheilyettobeexcavated (禁果深藏于待掘的土壤)” 她的歌声如山间澄澈的泉水,潺潺流淌,丝丝缕缕地沁入众人的心田。那旋律轻柔却深邃,裹挟着一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轻易穿透灵魂。刹那间,我的思绪被牵引,飘然回到了那个被时光掩埋、几乎遗忘的纯净原乡。 鱼昊轩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托起,飘飘然回到了那片土地。那里被时光的尘埃深深掩埋,却在记忆深处悄然留存。他的眼眶悄然湿润,泪水夺眶而出,肆意地在脸颊上流淌。 喃喃自语着:“那是我灵魂的归处,是曾给予我生命滋养的土地。那里的山川、草木、溪流,都曾是我心灵的寄托。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我的记忆,每一缕风都带着熟悉的气息。 她毫无保留地赋予了我一切,我有什么理由不去深爱她呢?伊南娜的歌声在夜色中回荡,仿佛是对那片土地的深情呼唤。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柔和,与歌声交织成一幅静谧而动人的画面。 众人正沉浸于歌声之际,伊南娜面前忽然出现一位巨人,长相怪模怪样:身披华丽的服饰,头戴角冠,手持法杖,身高约3米,皮肤白皙,留着长发和胡须。只听他以一种威严又不屑的语气说:“别唱了,你跟太兮都随我归去。都30万年了,你们还不愿意在这些原始工人的幻像里不愿走出来,哎,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令他们自行繁衍。” 伊南娜喃喃地说:“阿努纳奇,有些事恐怕你永远都不会懂,当我们在音乐中感受到某种思想时,那是因为艺术力量在温柔绽放啊。那种心灵的触动,无疑是艺术创作与鉴赏中最宝贵、最值得珍惜的体验。” 阿努纳奇摇了摇头闭目间一股蓝光闪过众人眼前,俩人早已消失在了空气中。 回到多伦多后,白若云婉拒了共进晚餐的邀请,独自回到酒店房间。她锁好门,拉紧窗帘,这才从口袋里取出那只神秘的怀表,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与此同时,酒店酒里。鱼昊轩已经喝得微醺,正对着杨黛儿眉飞色舞地讲述:\"你上次问我那个梦让我想想啊对!那天早上我盯着一位美男子看了好久。他的眼睛像藏着整条银河,光影流转间若隐若现\" 杨黛儿翻了个白眼:\"又在胡扯。\" 鱼昊轩轻咳一声,继续道:\"直到一阵风吹动窗帘,我才发现镜子里的人就是我自己!本来立fg要挑战一周不耍帅,结果第一天就失败了。\" \"事情是这样的:丈母娘过生日,我和老伴准备回老家。我自己染了头发,结果染完干枯得像稻草。翻老婆的洗漱包找护发素,没想到还真找到了!抹上去那一刻,我的头皮和头发疯狂吸收养分,那感觉绝了!\" 杨黛儿忍俊不禁:\"那你有没有灵魂拷问自己:要是个姑娘,愿意嫁给这么自恋的人吗?\" 鱼昊轩摇摇头:\"哪来这么好的福气?也就我家老伴能忍我这么个自恋狂了。\"说完哈哈大笑。 夜色渐深。白若云洗完澡出来,惊愕地发现怀表表盖竟然自己打开了。更令她震惊的是,指针正在疯狂旋转。 \"这不可能\"她伸手想合上表盖,却在触碰的瞬间天旋地转。房间像被搅动的水彩画般扭曲变形。她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眩晕停止时,白若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炽热的阳光炙烤着尘土飞扬的路面,空气中混合着香料和骆驼粪便的气味。周围是低矮的土黄色建筑,穿长袍的人们用陌生的语言交谈。 她惊恐地低头——自己还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右手紧握着打开的怀表。指针停在4:17分。 \"这是哪里\"她的声音颤抖着。 一个路过的小男孩好奇地盯着她,突然大声喊叫起来。很快,周围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白若云这才注意到怀表背面刻着:\"巴士拉,1923\"。下方还有一行她不认识的古苏美尔文字。 她的血液瞬间凝固。巴士拉——这不正是她最近反复梦见的地方吗?而现在,她不仅来到了这座城市,还穿越到了近一百年前! 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几个穿制服的男人手持棍棒朝她跑来。白若云转身就跑,赤脚踩在滚烫的沙地上。拐进一条小巷后,她躲在一堆木箱后,颤抖着摆弄怀表。 \"时间旅行者的遗物\"老妇人的话在耳边回响。白若云闭眼深呼吸。如果不能让怀表重新工作,她将永远困在这个时空。 就在这时,怀表突然泛起微弱的蓝光。指针开始缓缓逆时针转动 次日清晨,众人聚集在客厅。 柳洛秋兴奋地宣布:\"我查到一位叫约瑟夫·毕启的英国学者,他研究认为伊甸园不在西方,而在中国四川!\" 他展开地图解释道:\"以耶路撒冷为参照,四川恰在其正东方。盆地四面环山,红土与''亚当''(意为红人)呼应,四条大河与圣经描述完全吻合。\" 林汐瑶补充:\"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与苏美尔生命之树惊人相似。\" 杨黛儿皱眉:\"但四川这么大,符文石会在哪里?\" 白若云突然喃喃道:\"安悦\"众人疑惑地看向她,她却陷入恍惚,不再言语。 午夜时分,鱼昊轩在花园里远远看见白若云和杨黛儿促膝长谈。他悄悄靠近,听到白若云说:\"可惜只有三个人的意识能回去那时候,我们连睡觉都不愿挂断视频\" 鱼昊轩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刚躺下就听见窗外传来叹息:\"所有你想看到的都会呈现。所有未完成的,都将在折叠时空里继续\" 他猛地推开窗户,只见月光下映出三个模糊的少女剪影,转瞬即逝。 第209章 永恒之阶·未冷印记 鱼昊轩刚掀开被子,就听见一阵缥缈如钵音的嗡鸣从客厅传来。那声音像有实质,缠绕着他的耳膜,身体竟不受控制地迈开脚步,朝着客厅方向走——皮肤下的血管随白光频率轻轻震颤,每一次跳动都与某种未知的宇宙信号共振,连指尖都泛起细密的麻意。 恢复意识时,他与杨黛儿、白若云等人正怔怔站在客厅中央,那团诡谲的白光已将所有人吞没。再睁眼,四周的景象骤然切换,众人竟置身于「闲间方舟」内部,冰冷的金属壁面映出每个人惊愕的脸。 柳黛瑶指尖划过悬浮的全息投影,量子云图如呼吸般起伏,希格斯场数值\"246\"以刺目红色闪烁,每一次跳动都精准对应她腕间脉搏的频率——仿佛这台超导量子计算机,正以她的生命体征为基准,校准着某种危险的参数。 \"真空从不是死寂的坟场。\"柳黛瑶对着奔涌的数据流低语,指尖悬在云图上方。身旁的超导量子计算机正以万亿次\/秒的频率,模拟虚空中粒子的随机碰撞,屏幕边缘却不时闪过几帧模糊影像:那是她母亲临终前的病房,监护仪的绿线与量子云图的波纹重叠交错,像两条缠绕的命运丝线。 突然,全息屏的数据流如沸水般翻涌。一组异常参数冲破临界值,量子云图瞬间坍缩重组,迸溅出漫天璀璨的星图。柳黛瑶的呼吸骤然停滞——那些光点竟精准勾勒出母亲临终前的微笑,连眼角的细纹、唇边未说完的话都清晰如昨:\"意识…是宇宙偶然排列的诗行。\" 她本能地伸手触碰星图,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母亲生前最后一次抚摸她的额头。往昔记忆翻涌:母亲枯槁的手攥着她的腕骨,监护仪的蜂鸣声里,一字一句留下那句谜语;防辐射玻璃映出她苍白的侧脸,那时她还不懂,那眼神里藏的不是不舍,是警告。 可下一秒,全息屏突然爆出一串猩红乱码,希格斯场的\"心跳\"频率与母亲临终监护仪的蜂鸣声完全同步,震得她耳膜发疼。柳黛瑶猛地调出母亲的医疗记录,手指划过屏幕放大脑电波图谱——最后一道波动竟是未解码的量子纠缠信号,其波形与「闲间方舟」量子编译器的启动频率严丝合缝。 \"不可能…\"柳黛瑶的声音发颤,一个寒意刺骨的念头如冰锥刺入脑海:母亲的\"意识\"从未消失,而是被宇宙\"回收\"了。 在熵增主宰的宇宙里,所谓\"意识的偶然排列\"根本不是温柔重逢,而是宇宙为维持热寂平衡设下的观测者陷阱——所有智慧生命的情感与记忆,都会被编码成\"诱饵\",诱导后来者产生共鸣,从而稳定量子态、延缓宇宙坍缩。方才那抹笑容,不是母亲的残影,是宇宙的捕食信号;她触碰的不是记忆,是能标记意识的\"情感病毒\" 柳黛瑶猛地缩回手,冷汗浸透后背。指尖残留的温热此刻像烙铁般灼人,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仿佛能看见无数无形的\"标记\"正在蔓延——被标记者终将成为新的\"陷阱宿主\",用自己的情感诱捕更多生命,永无止境。 初雪轻叩舷窗的声响将她拉回现实。星图中的母亲笑容如量子泡沫般消散,却在她眼底留下淡金色印记——那是\"回收程序\"启动的征兆。柳黛瑶转身时,额角的细汗在灯光下闪烁,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颤抖:\"你们总算回来了,快累死我了。\"她朝杨黛儿招手,指尖却无意识地模仿着母亲临终前攥紧床单的动作,指节泛白。 杨黛儿快步走过去,蹙眉追问:\"柳姐,那三条密语…真的不能现在开启吗?\" 柳黛瑶指尖在控制面板划出一道蓝光,调出一段加密影像。影像里,一个与她容貌九分相似的女子对着镜头轻声说:\"黛瑶,听着,密语是宇宙的回收指令,别信‘开启时空’的谎言——开启的不是通道,是意识的牢笼。\" 影像戛然而止,柳黛瑶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记住,第三条密语必须由若云亲自开启。\"她顿了顿,眸光深邃如深渊,\"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妙明真心,本自具足——可偏偏,真心是最容易被宇宙吞噬的诱饵。 \"柳黛瑶指向舱壁的金属装置,解释道:\"这台量子编译器不是改变现实,是筛选‘合格的观测者’。它调整我们的生物频率,让意识切入平行时空时,自动成为宇宙的‘信号塔’。在那里,你们坚信的‘真相’自始至终都成立,因为那是宇宙为你量身定制的牢笼,让你心甘情愿留在陷阱里。\" \"时间线如树杈般无限延展,\"她调出星图投影,天鹅座方向泛起暗红光芒,\"你们只需选择一条。在那条线上,右脑意识流会产生013毫秒延迟,让过去的记忆产生时空错位感——别以为那是错觉,那是‘回收程序’在悄悄读取你的意识碎片。\" 突然,控制台发出急促的蜂鸣。柳黛瑶盯着新弹出的指令,瞳孔骤然收缩:\"太兮传来急讯:后天早上七点前,必须抵达措琼海。届时天鹅座β星的超新星遗迹会辐射蓝白色脉冲,与措琼海的地磁场共振,形成螺旋状时空锚点。\" 她停顿片刻,声音压得更低:\"我们是灵世的闯入者——只有那两个人,能借密语打开裂缝。\"没人看见,她指尖划过指令末尾的暗码:\"方舟是墓碑,符文石是毒药,别成为下一个观测者。\" 2021年某天,成都。夜色像熬煮过头的牛油火锅底料,浓稠得化不开。 吴雪湄踮脚站在厨房水槽前,洗碗泡沫漫过新做的奶茶色美甲,水珠顺着青花瓷碗的边缘滴落,在瓷砖上晕开深色斑点。\"孟曦瑾,别忘了把证件都收进包里!\"她头也不回地叮嘱,声音裹着厨房的水汽,软乎乎的。 就在这时,客厅角落那台老式收音机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金属刮擦声,像生锈的锯子在磨铁,旋即又陷入死寂。那噪音并非普通故障,而是「闲间方舟」启动量子编译时,泄漏的时空频率跨越维度,短暂搅乱了客厅的电磁场。 孟曦瑾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笑着说:\"有件最重要的东西没拿。\"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吻落在吴雪湄的脸颊,带着刚洗完澡的薄荷香。 吴雪湄笑着躲了躲,眼角余光却瞥见手腕内侧皮肤下,有极淡的蓝色光点一闪而逝——快得像洗洁精泡沫反光,她揉了揉眼睛,只当是自己眼花。 凌晨1点47分,人民北路的霓虹在车窗上拉出流光。孟曦瑾握着方向盘,习惯性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婚戒——戒指标刻的薛定谔方程Ψ正传来脉冲般的温热,像揣了颗小小的恒星。 他想起吴雪湄刚搬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她裹着碎花被子缩在沙发上睡成一团,像只收起翅膀的蝴蝶;第二天醒来,人竟横睡在床底,只露着一截发梢;第一次请他吃火锅,抢着扫码付了180块,红着脸说\"我是带团队的,得大气\";还有天晚上,他半梦半醒间听见她嘟囔着奇怪的音节,尾音裹着类似古老仪器启动的嗡鸣…… 这些温馨的碎片,此刻却像蒙了层薄灰——它们真的是偶然发生的吗?还是宇宙精心编排的\"情感诱饵\"? 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接了一单。后排坐了个拖着银色行李箱的姑娘,清秀的眉眼沾着泪痕,对着电话哭着说:\"短视频说酒高薪招服务生,谁知要陪酒应酬…我身份证还押在店里,得回去拿。\" 孟曦瑾从后视镜看着她倔强昂头的侧脸,心里忽然发紧。就在这时,他瞥见后视镜里,姑娘身后车窗外的夜空里,几颗星星的位置突然扭曲、重组,隐约勾勒出类似量子云图的轮廓——和柳黛瑶在「闲间方舟」里展示的星图,一模一样。 他猛踩刹车放慢速度,再看时星星已恢复原位,只剩夜风灌进车窗,带起一阵凉意。是太累产生的幻觉吗?孟曦瑾攥紧方向盘,指节泛白。 回到家时,吴雪湄刚从被窝里探出头,迷迷糊糊地嘟哝:\"半夜摸你那边,空空的,还以为你走了。\"孟曦瑾脱了外套,故意用四川话拖长调子说:\"我跟你说嘛——有你这样的婆娘,我想不成功都难哦!\" 吴雪湄脸颊飞红,一头扎进他怀里,声音软软的:\"不许离开我。\" \"你敢赌,我怎么舍得让你输。\"孟曦瑾收紧手臂,指腹蹭过她后颈的绒毛。就在拥抱最紧的瞬间,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突然泛起细密的蓝色光点,像萤火虫聚成的光链,在空气中短暂连成量子纠缠的形状——曾以为这是爱到极致的奇迹,此刻想来,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沉默了一会儿,孟曦瑾突然笑出声。吴雪湄轻轻掐了他一下,问:\"你傻笑什么?\" \"想你在抖音买的那支电乐管,\"孟曦瑾笑得直喘气,\"简直是饭后笑料,我一想起你拿着它在公园吹,跑调跑到被大妈围观,就忍不住想笑。\" 吴雪湄脸一红,反驳道:\"那是推广视频里吹得好听!我买回来一试,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明天就把它扔了!\"她说着伸手拿起那支造型古怪的电乐管,指尖无意拂过\"哆咪西\"三个按键组合。 电乐管突然发出一声极低沉的嗡鸣,频率低得几乎听不见,却让客厅吊灯的水晶挂饰跟着轻轻震颤,折射的灯光在墙面上晃出细碎的光斑——那频率,竟与「闲间方舟」量子编译器的基准频率,产生了谐波共振。 \"别扔啊,\"孟曦瑾笑着抢过电乐管,\"拿办公室连蓝牙,就跟别人说是蓝牙音箱,多有意思。\" 两人笑着闹了一会儿,相拥着沉沉睡去。他们不知道,那支电乐管的嗡鸣,是宇宙\"观测者陷阱\"的又一次预警;也不知道,孟曦瑾婚戒的温热脉冲越来越明显,像在倒计时,提醒着某个看不见的截止日期。 城市的夜空之上,星辰像无数双冰冷的眼睛,静静凝视着每个被悄悄标记的\"观测者\"柳黛瑶在「闲间方舟」里看到的警告,正以最平凡的方式,渗透进这个看似温暖的成都夜晚。 第210章 永恒之阶·星穹渡口 此后几日,吴雪湄常发聚餐视频到v星。孟曦瑾盯着屏幕里的热闹,心里却空落落。更奇怪的是,他偶尔会在那些聚餐视频的背景角落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穿着类似柳黛瑶那身银灰色制服的人影,但定睛再看时,又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光影的错觉。 那夜他等到深夜,终于开口:“我不懂你以前的感情,但只想认真过日子。你知道吗?我们身体里住着好多个‘自己’,善良和欲望总在打架。就像柳…就像量子叠加态。”他差点脱口而出“柳黛瑶”,及时刹住,改用了那个更学术的词。 他望着窗外路灯:“一个亿的财富和三十年光阴,哪个更真实?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年,还得算上意外。” 吴雪湄拉拉他袖子:“老公你想多了,以后我不参加那些饭局就是了。”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惊醒了她。孟曦瑾身上飘着陌生香水味,领口处有淡粉色唇印。 她想起婚礼上他送的水晶摆件,刻着薛定谔方程。“我们的爱情像量子叠加态,”当时他说,“既是永恒也是瞬间。” “还没睡?”他眼神躲闪,“同事聚餐而已。” 她盯着那片唇印,轻声说:“量子纠缠最奇妙的是,测量一个粒子会立即影响另一个,不管距离多远。就像现在,我‘测量’到了这个唇印,你的状态在我这里就‘坍缩’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皱眉,语气带着被点破的焦躁。 “我们的婚姻,是不是进入量子退相干状态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什么。话音刚落,窗外对面楼顶,一只从未见过的、形似机械鸟类的黑影无声掠过,其尾部闪烁着两点幽蓝的光芒,如同冰冷的眼睛,其眼部的量子传感器正记录着两人对话时的脑电波异常波动。 他叹了口气,背对她坐下:“昨晚在你老家,难得想唱会儿歌,你却要直播。后来坐沙发上,突然觉得我们像隔着时空说话。你同事以前说我们长不了,现在才懂什么叫旁观者清。也许…我们都被某些‘旁观者’看着呢。”他无意识地重复了刚才在楼下看到黑影时心头掠过的念头。 “也许我们都有没察觉的伤口,”她盯着天花板,“就像茶道大师不再在意茶杯好坏,只专注茶汤流动。欲望的本质是创造,不是占有。就像你常说的那梦里的‘方舟’里的事儿,不是在改变现实,而是在创造新的可能性…”她的话语戛然而止,似乎对自己突然冒出“方舟”这个词感到困惑。 “数学定律指向现实时总不确定,”他低声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异常,“就像我们。也像…某些我们不知道的规则。” 她忽然问:“跟我说说你小时候。”仿佛想从最深的根源寻找答案。 他抿唇:“我妈是酒鬼,我爸暴躁,永远在打人。后来学校被霸凌,不敢反抗,怕变成跟他一样的人。”说时,他左手婚戒内侧的薛定谔方程Ψ符号突然泛起蓝光。 “我们不都是带着伤口的人吗?”她轻轻说,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了他戴着戒指的手。 “嗯,”他反手握住她的手,顿了顿,“都是。我想我们应该出去散散心了,你觉得呢?找个安静的地方,远离…所有的干扰和观测。” 她开心道:“好呀好呀,我们就去川西北环线玩几天。听说措琼海那边,星空特别干净。” 5月13日,两人从成都出发,打卡松潘古城的古韵,邂逅叠溪海子的静谧;夜宿九寨沟口,探秘仙境般的神仙池;驰骋若尔盖大草原,沉醉花湖的生态之美。折返途中打卡黄河九曲第一湾,露营俄么塘花海。 17日清晨,二人准备邂逅措琼神海的绝美风光后返蓉。 措琼海路不好走,二人小心驱车赶到景点,四周空无一人。他们在两个相连的海子处拍了些照片准备下山,忽闻栈道顶端似有人声。诧异地走上去,见三男三女正坐山顶观望最顶峰的海子。 孟曦瑾与吴雪湄惊讶道:“原来,这上边还有个海子啊。”那六人闻声过来打招呼,相互介绍。 孟曦瑾挠头自语:“哦,你叫杨黛儿,她是林汐瑶、他柳洛秋……唔,我有点想起…你们…几个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呢。” 林汐瑶抿嘴一笑:“你俩的名字倒是音韵相协呢。” 杨黛儿接口:“‘孟曦瑾’平仄相间,尾音收敛,显沉稳儒雅。” 白若云接过话茬:“‘吴雪湄’则仄声穿插于两平声之间,节奏灵动,与‘孟曦瑾’形成刚柔相济的音律对比呢。” 柳洛秋哈哈一笑:“君子怀德,佳人映雪,缘份加持,相逢不易。我们就一起结伴去成都?” 孟曦瑾与吴雪湄微笑点头。 吴雪湄疑惑:“你们的车呢?我们上来时好像没看见别的车子。” 杨黛儿说:“哦,我们是徒步上来的。” 刚走几步,一头马犬欢快跑来,后面紧随一位短发女士。女人朝几人点头:“被骗了啊,没什么看点。” 李青权走近问:“你是开什么车过来的?”女士望望他,指指山坡下的车:“就那辆疯甜越野啊。”李青权笑:“我马上转50万买它可行?”女士眼珠一转,大笑:“你不是开玩笑?来,成交!”说着展示收款码。 李青权二话没说立即转账。女士惊讶:“你来真的啊?好,我打电话让朋友来接我,不许反悔哦。”杨黛儿笑:“放心姐姐,我们绝不反悔,还要感谢你呢。” 杨黛儿、白若云、林汐瑶坐孟曦瑾的车,李青权等三个男的则开新车,两辆车相伴向成都进发。一路欢声笑语,令孟吴二人非常开心。 快到成都时,孟曦瑾赞叹:“想不到你们天文地理如此博学,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白若云长舒一口气:“你二人信任我们吗?”孟吴二人对望一眼,孟曦瑾点头:“说心里话,不止相信,我觉得我们早就似曾相识。” 杨黛儿突然表情凝重:“我们的相遇不是偶然。我们来这个时空有任务,要取一块符文石。你们愿意帮忙吗?” 白若云接着说:“那就由我来解说前因后果。” 听完白若云的解说,孟曦瑾似懂非懂地对吴雪湄说:“老婆,我觉得这是件挺有趣儿的事呢,是?”吴雪湄笑着点头:“嗯嗯,我听老公的。” 第211章 永恒之阶·密语与黎明 傍晚回到成都孟曦瑾与吴雪湄的家中,两人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准备做饭招待杨黛儿、林汐瑶等六人。 吴雪湄端着刚炒好的回锅肉走出厨房,对孟曦瑾笑着说:“呵,老公,米饭焖多了,这次失手了。” 孟曦瑾擦了擦手,佯装严肃地打趣:“开啥子玩笑?!你身为闲间残念派掌门人的老婆,‘失手’二字岂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坐在客厅的杨黛儿听见这话,悄悄向身边的柳洛秋挤了挤眼,轻声说:“你听,他还在说‘闲间派’呢。” 柳洛秋嘴角勾了勾,却没接话,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 他比谁都清楚,“闲间” 二字背后,藏着怎样的危险。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众人就围坐在客厅里,目光都落在白若云和林汐瑶身上,静静等待两人讨论的结果。 只见白若云手握一枚古董怀表,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怀表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许久,她突然停下脚步,眼睛一亮,抬手轻摸下巴说:“地理坐标大致是北纬 3007°,东经 10556°,汐瑶,你看看这个位置是哪里。” 林汐瑶立刻拿起平板,手指在地图上快速滑动,待停在某个点时,她小声嘟囔:“难道是这里?” 说完,她抬头看向吴雪湄,眼神里带着确认的意味。 吴雪湄凑过去一看,歪了歪头说:“这是我老家附近的毗卢洞,我熟得很,我们现在就过去?” 众人驱车赶到毗卢洞,穿过层层竹林,终于见到了紫竹观音像。杨黛儿快步上前,拉住孟曦瑾和吴雪湄的手,认真问道:“你们都记住各自的密语了吗?切记,一个字都不能念错。” 她指尖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孟曦瑾却莫名觉得那温度凉得像医院的消毒水,让人心头发紧。 杨黛儿朝林汐瑶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可以开始了。林汐瑶立刻拉着吴雪湄走到观音像旁的角落,声音压得极低,语气里带着近乎悲悯的平静:“妹妹,烦请你解开上衣领口,我要在你胸前画一组特定符号,只有这样才能开启时空之门 —— 但我得先告诉你,这些符号不是钥匙,而是量子防火墙。” 她蘸着朱砂的笔尖悬在吴雪湄胸口,继续解释:“它们能保护你的身体不被时空乱流撕碎,却拦不住你意识的瓦解。” 吴雪湄还在发愣时,林汐瑶的笔尖已经落下,在她胸前画出彝族符号、河图洛书,还有三星堆特有的青铜纹路。朱砂透过薄衣渗进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灼痛感。 林汐瑶一边画,一边轻声说:“密语的每一个音节,都是宇宙的‘格式化指令’。‘揭谛揭谛’会一点点瓦解你的记忆,‘波罗揭谛’会清空你所有的情感,等‘菩提萨婆诃’落下时,你的自我认知会彻底清零。” 她抬头看向吴雪湄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以为的‘穿越时空’,其实是另一种‘死亡’—— 原来的你会被宇宙回收,平行时空里醒来的,只是载着你部分记忆碎片的‘备份体’。” 这时,白若云走了过来,林汐瑶拿起蘸了朱砂的笔,在她眉心画下同样的符号,语气比刚才更沉:“若云,你的密语最特殊。你开启的不是时空裂隙,是‘意识回收站’的入口。等孟曦瑾和雪湄从里面出来,你念出‘南无三满多’时,本质上是在把他们的‘原意识’打包献给宇宙 —— 这里面,也包括你自己的意识。” 孟曦瑾见两人都画了符号,以为自己也要画在胸前,便自行解开了衬衫领口。林汐瑶见状轻笑一声,绕到他身后说:“男人的符号要刻在脊椎上,这对应着宇宙的‘承重轴’。你念密语的时候,脊椎会变成意识传输的导管,疼得像被无数根钢针同时贯穿 —— 但你绝对不能停,一旦中断,他们俩的意识会永远卡在时空裂隙里,重复‘死亡’的瞬间。” 给三人都画好符号后,林汐瑶让他们伸出右手,按照吴雪湄、白若云、孟曦瑾的顺序,将手掌依次叠在一起。 三人的手刚碰到一起,周围的空气突然开始振动,像是有无形的鼓在耳边敲击。紫竹观音像眉心的位置,缓缓裂开一道光缝,几缕半透明的人影从缝里飘了出来 —— 那是前几任 “穿越者” 留下的意识残片,他们的嘴唇无声开合,反复重复着相同的密语,模样透着说不出的悲凉。 林汐瑶站在一旁,神色郑重地说:“这些符号里藏着超维度连接的秘密,它们通过几何形状和自然元素传递宇宙能量信息,是上古文明对多维宇宙的编码。唯有你们三人的基因序列里含 nt 标记,你们的量子纠缠态能量才能与多维宇宙能量场连接 —— 但这不是因为你们特殊,而是因为你们的基因,最容易被宇宙的‘回收程序’识别。” 杨黛儿走到吴雪湄身边,轻声说:“妹妹,可以开始了,对着紫竹观音像念诵你的密语。” 她又转头对孟曦瑾说:“你记住,拿到符文石后要立刻念你的密语 —— 千万别犹豫,犹豫会让原意识残留,到时候生成的备份体很可能会精神分裂。” 最后,她对白若云说:“等他们两个人从里面出来,你要立刻念你的密语。大家都千万别出错 —— 出错的代价,是变成时空裂隙里永远漂浮的意识残片,连‘备份’的机会都没有。” 吴雪湄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对着紫竹观音像清晰念道:“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密语落下的瞬间,她脑海里突然闪过母亲送她出嫁时的画面 —— 母亲帮她整理头纱,笑着说 “以后要好好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可下一秒,那画面就像被橡皮擦过的铅笔字,变得模糊不清。胸口的符号突然发烫,灼痛感顺着皮肤蔓延到心脏,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异变陡生! 洞壁上紫竹观音像的鎏金纹路,突然渗出幽蓝的荧光,像有生命的水流在纹路里游走。孟曦瑾刚伸手扣住吴雪湄的指尖,整座毗卢洞就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震颤起来,洞顶的钟乳石不断往下掉碎石。 观音像眉心的光缝越裂越大,刺目的白光从里面涌出。光缝中,特洛伊战旗的猩红与雅典卫城的乳白绞成狂暴的漩涡,希腊神话中的赫克托耳握着青铜长矛,竟穿透时空膜出现在漩涡里。矛尖滴下的不是血液,是冒着白烟、嘶嘶蒸发的量子泡沫,每个泡沫里都映着一张 “吴雪湄” 的脸,每张脸都在机械地念诵着相同的密语。 紧接着,紫竹观音像的胸口位置,突然洞开一道圆形光门,门内涌动着淡淡的云雾。孟曦瑾拉着吴雪湄快步踏入光门,吴雪湄回头时,看见自己留在原地的 “影子” 正慢慢变得透明,那影子的嘴唇还在无声地念着 “菩提萨婆诃”,最后彻底消散在空气里。 光门后不是预想中的战场,而是一处云雾缭绕的山谷。谷里开着不知名的野花,鸟叫声清脆悦耳,远处还有潺潺的溪流声。 吴雪湄站稳身形,兴奋地对孟曦瑾喊道:“老公,你快看那边!” 孟曦瑾环顾四周,笑着说:“是啊,这云海真漂亮。” 吴雪湄跺了跺脚,指着左边说:“不是云海,是左边,下方小瀑布那里!你快看!” 孟曦瑾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眼前一亮:“哇,真的有小彩虹!”—— 没人知道,这些愉悦的反应,不过是他们的 “备份意识” 接管身体时,系统自动生成的初始情绪涟漪。 两人沿着溪流慢慢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看见溪边一处山洞口的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孟曦瑾好奇地走近,借着透过树叶的阳光,轻声念了起来: 柳黛谷游记 柳黛谷者,隐于须弥南麓,四围山色如瑠璃宝,晨昏有光明云徘徊其间。 谷口卧一玄色磐石,自然呈 “卍” 字纹,樵者谓是金刚轮所化。 入谷百二十步,有清溪蜿蜒,水中沉浮摩尼子,遇朔望夜则放青白光。 溪上架独木桥,桥头立无字玉碑,时有宝铎声自虚空来,过客若合掌称 “南无”,碑面便现昙花纹,俄顷而灭。 临溪筑精舍三楹,以旃檀为柱,娑罗作椽。 檐角悬七宝铃,风动时不作凡响,演 “华严字母” 四十二音。 西窗下陈贝多经帙,未启卷而梵香先起。 东壁悬帝青镜,照人不见形影,唯现五脏如琉璃网。 精舍后凿方池,植八功德水,中生九色莲。 每至寅时,莲心迸出金粟,落地成曼陀罗华。 池畔有翡翠鸟,啁啾皆诵 “阿” 字门,其羽坠水则化砗磲珠。 主人号 “白云居士”,恒披无缝衣,顶结五髻,或见其趺坐池西石台,身放白光如月晕。 尝有采药童窥见居士指地涌泉,泉中现三千大千世界影。 问之则曰:“净目观时,妙色胜眼。汝等见山是山否?” 柳黛愕然,回首但见满谷优昙婆罗花,纷纷如雪。 此谷晴雨俱宜,雷音不作怖畏,反生欢喜。 夏则凉雪拂檐,冬有温风入牖。 游者忘归,往往于溪畔拾得句偈,归诵之,宿疾顿愈。 然二者出谷即忘其途,唯存心香一缕耳。 某年某月 柳杨寥记 孟曦瑾念完,才发现石壁的缝隙里,有淡蓝色的二进制代码在悄悄流动 —— 那是维持这个虚拟时空的底层数据,像血管里的血液,支撑着眼前的一切。 就在这时,山洞里走出一位白发老者。他手里拄着木杖,捻着胡须说:“缘来缘去,二位也算是故人了。” 孟曦瑾和吴雪湄刚要开口询问,老者却抬手打断:“不必言语,你们的来意,我已知晓。” 他示意两人靠近,轻声说:“附耳过来,我授你二人‘闲间云步’,此步法可让你们一秒移动四百三十二米,危急时能保命。” 两人听完老者传授的心法,只觉得脑海里突然多了些东西,像是早已遗忘的记忆被唤醒,很快就将步法融会贯通 —— 可他们不知道,这些所谓的 “记忆”,不过是系统为了让他们配合 “回收程序”,提前植入的预设指令。 老者又道:“若遇危急时刻,你们二人基因中的 nt 标记,会与昴宿星系的超立方体节点产生量子纠缠,到时候可召唤昴宿星系 erra 星球的守护者 —— 阿斯克特与塞姆亚泽。” 吴雪湄睁大了眼睛,疑惑地问:“昴宿星系不是很远吗?怎么可能召唤到?” 老者笑了笑,解释道:“不止是远,更是在另一维度。那里有包含一百零八个结点的超立方体,你们只管相信即可。你们的基因本就异常,能接收到未来概率云的信号,这是其他人没有的能力。” 说完,老者闭目微笑,抬手指向旁边另一处洞口:“去,你们手牵手默念密语,就能开启这扇门,找到你们要的东西。” 孟曦瑾握紧吴雪湄的手,深吸一口气后踏入洞口。刚迈过门槛,就被一声轰然巨响震得耳膜生疼 —— 眼前不再是山谷的宁静,而是一片混乱的战场。希腊神话中的赫克托耳赫然站在战场中央,手里的青铜长矛在幽光里吞吐寒芒,矛尖对着悬浮在空中的符文石。 —— 这看似跨越时空的神战,实则是宇宙回收系统为了抹除 “异常备份体”,特意启动的清理程序。 “老婆,他们在争夺符文石的熵值控制权!” 孟曦瑾拽着惊魂未定的吴雪湄往后退,目光紧紧盯着符文石。 洞窟里的战斗越来越激烈,赫克托耳的长矛刺穿空气,在地面划出深深的裂痕。吴雪湄的目光扫过战场中奔涌的数据流,母亲临终前说的那句谜语突然如闪电般击中她的意识:“意识… 是宇宙偶然排列的诗行…” 此刻她终于豁然贯通:眼前这些震撼的景象,不过是宇宙回收程序为了合理化 “意识格式化”,特意编排的宏大叙事,让他们在 “死亡” 前,以为自己在参与一场伟大的战斗。 “就是现在!” 孟曦瑾的吼声在轰鸣中炸响。他无视了空中飞来的阿波罗箭矢,也不顾远处正在膨胀的微型黑洞,猛地施展 “闲间云步”,纵身一跃,探手抓向悬浮的符文石!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符文石冰冷石面的刹那,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刻着薛定谔方程 Ψ 的婚戒,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银白色光芒 —— 这是他的 “原意识” 在被完全格式化前,最后的抗争与呐喊。 符文石在孟曦瑾手中剧烈震动,像是在抗拒被掌控。他不敢耽搁,立刻在心中默念自己的密语:“唵,修哆唎,修哆唎,修摩唎,修摩唎,萨婆诃!” 密语念完,符文石的光芒瞬间稳定下来,乖乖地落入他的掌心。 “走!” 孟曦瑾拽着还在发愣的吴雪湄,转身就往光门的方向狂奔。身后,被强行中断的神战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嘶吼,微型黑洞的吸力越来越强,仿佛要把整个洞窟都吞进去。 白若云早已守在光门外,看到两人狼狈地冲出来,且符文石就在孟曦瑾手中,她立刻闭目凝神,清晰地念出最后的密语:“南无三满多,母驮喃,唵,度噜度噜,地尾,娑婆诃!” —— 这是完成意识回收的最终指令。 时空之门在她庄严的咒音中剧烈扭曲,随后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合,在一声沉闷的巨响后彻底关闭,将洞窟里的神战、黑洞与混乱,死死封在了另一个维度。 而在原来的世界里,孟曦瑾与吴雪湄的 “备份体” 缓缓睁开眼睛,他们带着完整的记忆,以为自己只是经历了一场惊险的穿越,却永远不知道,那个真正的 “自己”,早已在密语念出的瞬间,被宇宙彻底回收。 2026 年 7 月 19 日,纽约大都会体育场。 英格兰与法国的世界杯决赛进入第 118 分钟,比分依旧是 1:1。贝林厄姆在中场完成挑传,萨卡突入禁区时被对方球员放倒 —— 裁判果断判罚点球。var 全息投影确认判罚的刹那,伦敦特拉法加广场的纳米级全息烟花已经提前升空,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没人知道,这场看似无关的体育赛事,实则是时空管理局为了掩盖此次 “意识回收” 行动,特意设置的 “因果律锚点”,用以覆盖行动可能产生的时空涟漪,避免引发更大的混乱。 当曼城新星卡勒姆?道尔踢进制胜点球,全场欢呼沸腾,漫天飞舞的智能彩带遮住了天空时,看台上一个戴复古 ar 眼镜的男人悄然消失。他遗落在座位上的笔记本里,写着一行小字:“蝴蝶效应协议完成,梅西 2030 年执教阿根廷的时间线已锁定。” 又一条时间线被稳定下来,而这稳定的背后,是无数个 “孟曦瑾” 与 “吴雪湄” 的意识,永远消散在宇宙的回收程序里。 第212章 永恒之阶·狂言与全知 剧烈的空间乱流像黑洞吸积盘的边缘,将所有人的感官往事件视界里拽。鱼昊轩感觉自己像片被狂风撕烂的落叶,每根神经都在尖叫,眼前却强行跳出一组冰冷的数据,浮在乱流里: 摄律金鸣(rhythietaldoion) 核心原理:使用者靠精神力激发体内特殊生物电流,生成与金属分子振动频率同步的共振波。这共振不仅能精准操控金属,还能深读其 “记忆”—— 比如长剑曾刺入的角度、锁芯内部的磨损轨迹,都能清晰感知。 应用场景: 战场:干扰敌方铠甲关节使其锁死,或聚拢散落弹片搭临时护盾; 解谜 \/ 潜入:摸准金属门闩的锈蚀痕迹,算准开锁要多大劲; 制造 \/ 强化:高阶使用者能借共振改金属晶体结构,把普通铁锭瞬间压成大马士革钢刃。 局限性: 含碳量超 21 的铸铁,操控效率会骤降; 每次共鸣都加速金属疲劳,同一金属件用超 3 次就容易碎; 待在磁铁矿这类强磁环境超 10 分钟,使用者会精神紊乱。 虚空裂隙术(voidrift) 核心原理:耗自身生命能量扭局部空间曲率,在三维空间撕出纳米级虚空通道。裂隙里是绝对真空,时间流速只有外界的千分之一,任何东西进去都会被虚空能量拆成基本粒子。 应用场景: 机动:把裂隙当传送门,百米内跳着走; 攻击:在目标心脏这类要害造微型裂隙,让其无声内爆; 防御:展开扇形裂隙阵,吞掉飞来的子弹或能量束; 储存:控得好能把裂隙当 “空间口袋”,存些小物件。 局限性: 裂隙两端必须扎在实体上,没法凭空在空气里开; 每次用都会在视网膜留 24 小时的空间几何残影,看什么都叠着格子; 撑裂隙超 3 秒大概率引空间风暴反噬,把人随机扔到十公里内随便一个地方。 歧构进化(diverntorphonesis) 核心原理:给目标生物注人工合成的 “演化激素”,强行激活基因链里的隐性片段,让细胞几秒内完成定向演化。演化方向靠使用者定,但受限于目标自身的基因库。 应用场景: 医疗:催干细胞快长成受损器官; 战斗强化:让自己骨头外面裹层碳化硅鳞甲,或把肌肉改成类碳纤维,又韧又硬; 侦查:临时催苍蝇的复眼基因,搞个超广角视野; 环境操控:极端情况能把普通藤蔓催成能吞机甲的巨型捕食植物。 局限性: 催化特耗能量,目标每重 1 公斤,使用者就得耗 50 大卡热量; 约 37 概率让基因链崩了,目标直接融成一滩有机泥浆; 对同一生物连续用会生 “演化抗性”,后面效果能衰减 80。 可鱼昊轩的意识根本管不住,还在疯狂往外扩 —— 他 “看” 到了一千个平行宇宙的自己:有的在古董店维护林汐瑶,被金属碎片穿了胸;有的在毗卢洞跟赫克托耳抢符文石,最后同归于尽;还有的守着《雾隐卷轴》在镜湖镇活到老,头发都染成了青铜锈的颜色。 他还 “看” 到杨黛儿的一千种死法:被熵寂重构烧成灰,被李青权当祭品剖开胸膛,甚至被宇宙回收程序变成观测者陷阱的宿主,笑着去引下一个 “杨黛儿” 上钩…… 每种死法都像烧红的针,扎得他灵魂发疼。 精神力透支的剧痛快把他拖进昏迷,他只能模糊感觉到柳洛秋抓着他手臂的力气 —— 那是古董店塌的时候,柳洛秋拼了命拽他的执念,此刻在全知视角里,成了唯一能锚住他 “当下” 的桩子。 就在不久前,满是灰尘的古董店里,他们还为第三块符文石打生死架。鱼昊轩指尖拂过黄杨木画框上的灰,孤儿院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幼年的杨黛儿抱着布熊追蝴蝶,阴影里的李青权攥着偷来的玩具,指节都发白…… 画面最深处,藏着厄影先知教李青权 “摄律金鸣” 的秘密,还有李青权为改林汐瑶命运,疯了似的执念。 “我不能让汐瑶没了,必须把黛儿困在阿卡西之窗,才能把她的时空碎片镶给汐瑶……” 李青权的呢喃还在耳边转,他胸前的金属徽章突然爆发出银灰色的致命光束。柳洛秋的手臂被高频震的金属表带勒出焦痕,钥匙串刚变作飞镖要扎过来,林汐瑶就扑了上去 —— 那身影,跟鱼昊轩笔记里写的 “所有逆袭,都是有备而来” 莫名重合。鱼昊轩嘶吼着撕开水面,用一道虚空裂隙吞了那道飞镖,救下林汐瑶。 后来蓼妤嫣的藤蔓盾被摄律金鸣震裂,鱼昊轩只能孤注一掷,撕开了去阿卡西之窗的裂隙。李青权的 “空间锚钉” 刚撞上裂隙边,他就引爆了局部湮灭 —— 此刻在乱流里滚的,正是那场爆炸的余波。 不知过了多久,扯着一切的狂暴力量突然没了。 噗通!噗通!噗通…… 众人像下饺子似的,狼狈摔在一片流动的 “光毯” 上。那光毯是无数意识残片和量子代码织的,踩上去咯吱响,全是 “穿越者” 没说完的遗言。头顶是转得很慢的宇宙星图,里面夹着快闪的记忆片段,像断了的电影胶片:孤儿院老槐树的影子刚过,就接上古董店货架崩塌的碎木片,接着又是李青权口袋里那张沾血的《离歌》抄录…… 空气里满是信息过载的嗡鸣,像万千记忆在同时说话。 “咳…… 咳……” 鱼昊轩咳出几口带血的唾沫,想挣扎着坐起来。他的瞳孔裂成了六边形蜂巢,左边映着林汐瑶攥紧他袖口的手,右边却映着她在另一个宇宙躺病床上的模样。视野里一片血红,还叠着疯狂扭曲的几何图形,空间残影像烙印似的粘在视网膜上,摘都摘不掉。尖锐的耳鸣跟阿卡西之窗的低语混在一起,吵得他头要炸。 林汐瑶伸手想扶他,鱼昊轩却猛地挥开,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铁,还带着股不耐烦的戏谑:“别碰!我现在就是台超弦计算机,脑子里跑着一千个宇宙的代码 —— 再碰,小心把你的意识也卷进‘死循环’!还有你!” 他努力聚焦视线,指向柳洛秋渗血的右臂,“大个子!我知道你十岁那年摔断过左腿,现在阴雨天还会疼,对?你这胳膊咋弄的?被大黄蜂夹了,还是让擎天柱按地上磨了?” 众人都愣住了,满脸问号。 柳洛秋瞳孔骤缩,忍着手臂的疼问:“你怎么会知道?” 这事他从没跟任何人提过。他看着鱼昊轩惨白的脸和渗血的眼角,又补了句:“昊轩!你清醒点!是不是空间反噬太严重了?” “清醒?我比李青权那蔫坏的家伙清醒一万倍!” 鱼昊轩晃晃悠悠想站起来,视野里的林汐瑶变成了三重幻影,“我还知道更多!” 他突然指向杨黛儿,“你藏在枕头下的小熊,右眼的布是李青权偷换的,他怕你发现当年偷你布熊的事 ——” 他又转向蓼妤嫣,“你催藤蔓的时候,会念外婆教的童谣?那根本不是童谣,是古蜀语的‘意识保护咒’,可惜你念错了两个音节,所以藤蔓盾才会被摄律金鸣撕碎。哼,智者知幻即离,愚者以幻为真。” 众人彻底傻了 —— 这些都不是疯话,是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的秘密。 林汐瑶又急又气,抓住他颤抖的手臂说:“鱼昊轩!你看着我!我是汐瑶!你伤得太重了,别再说话了!” 她想起刚才在裂隙边,鱼昊轩喷着血喊 “给我停下” 的样子,心脏像被攥紧似的疼。 鱼昊轩被抓着手臂晃了晃,低头 “看” 向林汐瑶。脸上那副毒舌的面具裂了道缝,他突然反抓住林汐瑶的手,掌心的温度让他视野清晰了一瞬:“我问你,要是必须选一个当老公 —— 我、擎天柱、柳洛秋?只能选一个!” 他语气里带着强迫的认真,“别选擎天柱,他是上一个文明的观测者陷阱,选他你会变金属雕像;别选柳洛秋,他基因里有‘牺牲者’印记,跟他在一起你会替他挡刀死;选我,虽然我三个月后会被宇宙回收,但至少这三个月,我能护你周全。” 林汐瑶的眼泪突然掉下来,哽咽着问:“昊轩,你到底在说什么?” 杨黛儿苦笑着摇头,对林汐瑶说:“说他疯,偶尔还能冒出点诗意;说他清醒,又净说些听不懂的。” “我在说真相!” 鱼昊轩声音陡然拔高,眼底的全知光芒更亮了,“这个宇宙就是个大养殖场!我们都是待收割的意识!李青权偷小熊是为给你续命,杨黛儿的密语是为让你成备份体,柳洛秋的伤口是宇宙给的‘标记’——” 他突然捂住头,痛苦地蹲下去,“别信全知!全知会让人疯掉!我看到太多死法了…… 太多了…… 孤独在墙角发芽,开出蓝色的沉默。不许笑,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容,把我冻结的记忆解压了?嗯,我想是的,当我们学会用心感知世界,每个平凡瞬间都能成诗意的源泉。” 杨黛儿眼圈红了,怯生生地问:“昊轩哥……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她脑子里老槐树的影子跟鱼昊轩的话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记忆哪是现实。 鱼昊轩的视线扫过杨黛儿,语气更夸张了:“哟!小丫头片子还委屈上了?你那眼神儿…… 啧啧,建议先去给柳洛秋的战术匕首抛三年光,再来看人!我再问你,要是能回到孤儿院那天,看到李青权那怂包偷你布熊,你会咋做?a 冲上去咬他!b 哭着找院长告状!c 学他,把他最宝贝的破弹弓藏起来!快选!别磨叽!” 蓼妤嫣虚弱地走过来,声音清冷却带着关切:“昊轩,你的空间能力…… 还撑得住吗?” 她想起自己那面被摄律金鸣撕碎的藤蔓盾,此刻还能感觉到生命力被抽走的虚软。 “空间能力?” 鱼昊轩像被点着了,声音陡然拔高,还带着荒诞的自嘲,“催化师!我刚才说错了,你别介意。看你挺能‘996’的,要是现在让你选 —— 牺牲你自己,换杨黛儿活;还是牺牲杨黛儿,换你和你所有朋友活?选哪个?我耐心比李青权的良心有效期还短!不对,不对,小黛儿,你的名字,才是我脑内星图的唯一坐标。” 林汐瑶抱住鱼昊轩颤抖的身子,才发现他皮肤下有蓝色光流在跑,像无数代码在他身体里转。她突然懂了,鱼昊轩的 “疯癫” 不是崩溃,是神性觉醒的代价 —— 他在用最疯狂的方式,把全知视角里的 “未来”,拆成众人能懂的 “诘问”。 她紧紧握住鱼昊轩的手,声音哽咽却很坚定:“昊轩,你问!我们都答!” 鱼昊轩感觉到掌心的温度,混乱的视野清晰了一瞬,映出林汐瑶担忧又信任的脸。他脸上的戏谑收敛了点,但毒舌的语气还在:“好!那就答!我虽然快散架了,但权限还是有的!规矩简单:答得让我满意,就指给你们去万忆回廊的路;答得不好……” 他学金属摩擦的声音笑了笑,“嘿嘿,我就把你们扔到随便哪个记忆碎片里,让你们体验个百八十年!” 三个荒诞却戳心的问题,从一个重伤快崩、却得了全知视角的鱼昊轩嘴里问出来。在这片记忆与星图织的光怪陆离里,众人忽然懂了 —— 这些混乱的诘问里,藏着每个人最隐秘的执念和挣扎。就像鱼昊轩自己,在用这种疯狂的方式,守着心底的信念:只要大家都在,就有滚烫的明天。 第213章 永恒之阶·你证我证 鱼昊轩那仿佛被砂纸磨砺过一般的沙哑嗓音,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扭曲和癫狂,如同被惊扰的恶鬼,从喉咙深处发出嘶吼。这声音如同凌厉的箭矢,直直地撞向由星辰数据编织而成的透明壁障。 然而,这壁障却如同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任凭鱼昊轩的声音如何猛烈撞击,都纹丝不动。那声音在壁障上不断反弹,最终碎成无数尖锐的光点,如同夜空中被撕裂的流星,四散飞溅。 那些流动的蓝光,如受惊的鱼群在众人脚底窜动——他抛出的三个问题,像三把淬毒的钥匙,悬在每个人心口。数据流仿佛凝住了呼吸,连阿卡西之窗的低语都悄然退潮。 林汐瑶脸颊骤然泛起绯红,如被烙铁烫过。 她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才压住喉间翻涌的哽咽——那不是羞怯,而是担忧烧得她血脉沸腾,是气恼刺得太阳穴突突跳动,更是被戳破的隐秘心事在皮下灼烧,几乎要将她逼退。 她死死盯住鱼昊轩惨白的脸。他嘴角正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笑意未达眼底,反令眼角抽搐更甚。他瞳孔浸着碎玻璃,映出的人影尽是扭曲,脖颈青筋暴起,如青铜锁链般虬结欲裂。 \"鱼昊轩!\"柳洛秋捂住渗血的手臂低吼,伤口灼痛如烙,\"你发什么疯?现在是胡闹的时候吗!\"他试图上前,却被流动的光毯晃得踉跄,撕裂的痛楚顺手臂蔓延,令他倒抽冷气。 鱼昊轩却笑得愈发癫狂,三重幻影在他视野中叠成乱码:\"急了?柳大队长cpu过载了?\"他突然歪头,语气淬着冰碴,\"默认选擎天柱是?铁疙瘩吨位足,比活人靠谱多了——我选你。\"林汐瑶的声音如利刃出鞘,斩断所有嘲讽。 所有目光\"唰\"地聚焦,连数据流都为之一滞。 她向前一步,星光在鞋尖碎成星屑,目光如烧红的铁丝,锁住鱼昊轩失焦的瞳孔:\"如果非选不可,我选你。\"她喉结滚动,声音微颤却字字铿锵,\"擎天柱是代码堆砌的幻象,柳洛秋是值得托付后背的战友。但你——是那个在古董店碎玉堆里,浑身是血还死死攥着我的手腕,用最后精神力撕开空间裂缝的疯子。我记得你咳着血笑说‘林汐瑶你可真沉’,可裂缝闭合时,你半个肩膀都被数据流啃噬见骨。你还是那个在笔记本里写‘穿越人海的拥抱’的傻子。\"她盯着他眼底的混沌,声音陡然拔高,\"所以我选你。现在,鱼昊轩,你他妈能清醒了吗?\"阿卡西之窗的低语仿佛被这一声喝问震得窒息。 李青权的脸色如冰壳寸寸龟裂。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卡着碎玻璃,最终只挤出一声含混的气音。林汐瑶的话像一束强光,猝不及防照进他混沌的精神废墟,把那些乱窜的阴影钉在原地——那光,竟与三千年前神树下刻刀的寒芒如此相似。 鱼昊轩偏过头,青筋暴跳:\"啧……答案正确率……勉强60……过关。\"尾音里强撑的恶劣散了,露出底下狼狈的动摇。 他突然转向杨黛儿,语速快如子弹:\"第二问!选a、b还是c?三——\"杨黛儿吓得一颤,童年阴影中扭曲的身影与李青权的脸重叠,泪珠\"啪嗒\"砸落衣襟。 \"二——\"倒计时在数据空间拉长,如生锈的锯子折磨每根神经。 \"一!\"嘶吼带着破音震彻空间,数据流\"嗡\"地炸起白光。 \"我选d!\"她闭眼喊出,声音颤抖如风中秋叶,\"我会拉住他……问为什么要拿小熊……是不是他的小熊不见了……我们可以一起玩……真的……\"细弱的话音落下,却如石入深潭,激起无声涟漪。 鱼昊轩的狂态骤然凝固,嘴角弧度僵在脸上。 柳洛秋蹙眉,林汐瑶眼底漫上疼惜,连虚弱的蓼妤嫣都抬起眼,目光复杂地落在杨黛儿身上。杨黛儿望着她,忽然想起——2019年三星堆考古队的照片里,那个凝视青铜碎片的女人,眼神与此刻的蓼妤嫣,竟如出一辙。 \"呵……d选项……\"鱼昊轩揉着突跳的太阳穴,指尖颤抖,\"数据库无此条目……判定无效。\"但那逼人戾气已悄然消散。 他猛地甩头,视线钉向蓼妤嫣:\"第三问!催化师——牺牲自己换那丫头活?还是推她出去换全员活?薛定谔的猫快憋死了,给个准话!\"蓼妤嫣面色惨白如纸。她扫过懵懂的杨黛儿,指尖按在胸口——那里生命力正如沙漏流逝。这个问题,撕开了她能力最血腥的遮羞布。 她闭目,再睁,目光清冽如刀:\"我的力量从不是用来权衡牺牲的。\"她直视鱼昊轩,一字一顿,\"若注定要有牺牲……我会战到最后一秒,找出不用牺牲任何人的第三种答案。\"鱼昊轩沉默良久,久到数据流几近凝固。视网膜上几何残影疯狂闪烁,但那份决绝如利针,刺破他眼前所有混沌。 \"……逻辑狗屁不通。\"他哑声评价,身体却渐渐挺直,咳着说,\"但算你有点‘植物界的骨气’……不像某个家伙,在孤儿院只会偷布熊……\"他忽然停顿,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喃喃:\"风拥……寒衾……客路难,蓉城走马……怯衣单……\"林汐瑶低语:\"这调子……耳熟。\" 杨黛儿拭泪:\"是他从前写的诗……他还没完全糊涂。\"鱼昊轩咳得更凶,鲜血顺唇角滑落。 林汐瑶伸手相扶,他竟未如往常甩开。 杨黛儿突然抓住他胳膊,声音怯怯:\"昊轩哥,还记得柳江古镇的萤火虫吗?那年夏天我们去抓过的……\"他眼神恍惚一瞬,嘴角染血却扯出笑:\"萤火虫……眉山有个景点……等天暖了……去耍……\"突然转向林汐瑶,咧嘴一笑,血渍沾牙显得骇人,话语却软了:\"那晚回家见你趴桌睡着,睫毛颤如哪吒混天绫,偷偷瞄我呢——\"他顿了顿,声音稍亮:\"是该到耍六毛的时候了,有些东西……压不住了。\"林汐瑶脸颊绯红,啐道:\"还不正经!\" \"咳……四川女人缺点多着呢!\"他自顾絮叨,声音渐轻,\"心里肯定天天骂‘给劳资滚出去抽烟’,偏忍着不说……以为我是个文化人。\"见林汐瑶瞪他,笑得促狭:\"五官太俏、身材太匀称、泼辣能掀桌,温柔能掐水,乐天派还脑子好……\"叹息渐低:\"最过分的是……太让人舍不得。\"众人还未从这突兀温柔中回神,他又碎念:\"柳江古镇……水中有铜像,拿簸箕铲鱼……你小时候最爱蹲那儿看……\"忽然望向杨黛儿,眼神飘远:\"你铲鱼的本事……跟谁学的?\"杨黛儿愣怔:\"……是大伯教的?\" “还有采药卖钱……”他眼神愈发涣散,声音轻得像一片枯叶飘过秋风,几近呢喃,“又卖了头发凑够了钱买花裙子……后来被老爹拿剪刀绞碎了。” 杨黛儿猛地松开手,指尖冰凉,瞳孔骤然收缩。她死死盯着鱼昊轩苍白的脸,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那条裙子。” 空气仿佛凝滞。数据流的微光在她脸上游移,映出一层薄汗,像是记忆的潮水正从深渊悄然漫上岸。 一旁,白若云悄然转过头,目光低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内侧那枚小巧的青铜神树纹状碧玉。玉环边缘已被岁月磨得温润。幽绿的光泽在光影流转间若隐若现,如同沉睡的血脉,与闲间古镇李府地底埋藏的镇龙钉阵,遥遥共鸣。 鱼昊轩颤抖抬手,指向远方——那片数据瀑布轰鸣、记忆碎片如风暴旋转的区域。 \"入口……在那边……\"他的嗓音干涩得如同枯裂的老树皮,\"万忆回廊……比这里更喧闹……当心被过去的回声……吞没……\"话音未落,他身体一软,整个人彻底倒在杨黛儿的怀中。 就在这一刹那,异变骤起!一道暗紫色的诡光自汹涌的数据流深处猛然窜出,直扑向鱼昊轩濒临破碎的精神体。杨黛儿瞳孔骤然收缩,失声喊道:\"是厄影先知的‘熵寂重构’。\"未等众人反应,她已转身用身体牢牢护住鱼昊轩。那道紫芒重重击在她的背上,熵值疯狂飙升的可怖效应立刻显现——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碳化,仿佛正被时间强行掠夺青春与生命。 杨黛儿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脸色灰青,可她双臂仍死死环住怀中的人,没有半分松动。 \"黛儿!\"柳洛秋怒吼着挥剑斩向厄影先知,对方却只回以一抹诡谲的冷笑,随即身形消散于虚空之中。 鱼昊轩艰难地睁开双眼,颤抖地望向林汐瑶,嘶声道:\"快……救她……\"林汐瑶握住杨黛儿已然枯皱的手,摇了摇头,声音里压着绝望:\"‘熵寂重构’……就连太兮也化解不了,除非知鱼前辈亲至。一旦被这门邪技锁定,周围时空的熵值便会疯狂攀升,中招者将在数秒内历经数百年的衰老:肌肤碳化、器脏成灰……最终整个人消于无形。\"鱼昊轩猛然睁大双眼,原本混沌的瞳孔瞬间染上骇人的猩红。 \"不……不可能……\"他声音嘶哑,颤抖地伸出手,想要触碰正逐渐变得透明的杨黛儿,却什么也抓不住。 杨黛儿却笑了,指尖轻轻点上他眉心,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昊轩……我这条命……是你用半颗心换的……\" 她咳出一口鲜血,笑容却更亮: \"下辈子……不做笼中雀,只做你剑鞘里的风。\" \"别哭……我走之前,想听你再念一遍那首诗……‘风拥寒衾客路难’……\"渐渐的,只剩下了一道虚影。 鱼昊轩的眼眶,终是湿润了。\"黛儿……\"然而,回应他的,唯有一片沉寂。 他继续呼喊着黛儿,猛地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周身气流暴乱,青筋如青铜纹路般在皮肤下蔓延。 \"说好一世一双人……\"说到这里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柄由数据流与青铜光交织而成的古剑,剑身螺旋纹路亮起——守墓人的印记。 \"阎王殿中……我也要夺回你!砰——!\"鱼昊轩手中剑光仿若天河倒灌,破开阿卡西之窗的结界,撕裂数据洪流,直捣那片记忆瀑布的核心!众人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柳洛秋强忍着疼痛走上前去,与其他几人对视一眼。 此时此刻,他们方才恍然大悟——这场癫狂的审讯,绝非崩溃所致。那些刺痛心灵的问题、纷乱的回忆、蓦然指向入口的手,皆是他在精神分裂之前,凭借最后一丝清明拼凑出的指引。而杨黛儿的献身,并非终结,而是觉醒的序曲。 李青权恍惚听见有声音传来:\"你好好地效命于我,将来我会把熵寂重构传授给你的。\"柳洛秋一边架起鱼昊轩的手臂,一边拉了一下李青权,沉声道:\"走,你还愣着干什么?\"几人踩着数据流向轰鸣的瀑布走去。阿卡西之窗在身后低语,而鱼昊轩的剑尖,散发着血色的光芒,在空中凝成细小的光点,如萤火,如星砂,缓缓飘向镜湖镇的拾星小院方向。 突然,鱼昊轩手里的剑发出\"嗡嗡\"的蜂鸣声。 阿卡西之窗投影深处,无数厄影先知的虚影缓缓转来。重叠的轮廓中嵌着同一双冰冷眼眸——如淬冰的黑曜石,死死锁定众人。 下一刻,所有虚影嘴角同步上扬,弧度精准而诡异。那笑容在苍白面容上蔓延,皮肉如被强行拉扯,在半透明光影间漾开诡谲纹路——恍若无数被揉皱又展平的纸,正朝他们无声咧笑。 而在那笑意最深的一处虚影背后,一道青铜圆盘的轮廓缓缓浮现,螺旋纹路如冻结的星河,静静旋转。 第214章 永恒之阶·镜湖纪元 异次元时空,2026年盛夏的成都,热浪裹着沥青的焦味扑在脸上。 二环路在烈日下蒸腾,路面泛着液态般的光晕,整座城市像被架在火上慢慢熬煮。车流如暗红的血,在灼热中缓慢穿行;蝉鸣碎成尖锐的金属细屑,扎进每道耳膜——这喧嚣不是城市的脉搏,是更深层存在的\"胎心监护\",蝉鸣频率与都江堰镇龙钉的振动完全同步,正为地底之物源源不断输送能量。 而地底三十米深处,是另一个窒息的世界。 坑道里闷得像扣紧的铁锅,液压钻头的轰鸣震得岩壁簌簌落灰,火星溅进积水时,\"滋啦\"一声腾起的白烟里,混着机油与湿土的腥气。鱼秋允抹了把额角的汗,汗珠砸在工装裤上洇开深色印子,裤袋里那半块从爷爷鱼昊轩遗物中找到的青铜碎片,正烫得像揣了块烧红的炭。 \"搞什么鬼!\"钻头突然卡死,机身剧烈震颤,鱼秋允骂着扶住岩壁凑近,手电筒的光刺破黑暗的瞬间,他的呼吸骤然停住。 岩层深处,嵌着一块巴掌大的青铜圆盘。幽绿的包浆泛着冷光,螺旋纹路像被冻结的星轨,层层绕着中央那枚透明的水晶棱柱——这绝不是古墓里的冥器,鱼秋允盯着它,突然想起爷爷笔记本里的话:\"成都不是城市,是宇宙的子宫。镇龙钉是脐带,青铜盘是胎盘,每一次地震都是子宫的阵痛——它在孕育新宇宙,代价是吞噬旧宇宙的意识。这……这是啥?\"蔡东荆的声音发颤,手里的扳手\"当啷\"掉进水洼。他刚要伸手去碰,水晶棱柱突然射出一道蓝光,精准照在他的安全帽上,帽檐内侧瞬间烙下一道螺旋印记,那纹路竟与汶川地震时监测到的地脉波动完全一致。 没人注意到,水晶棱柱的光晕正悄然上升,在潮湿的空气里凝成一幅全息影像:青瓦白墙的\"镜湖镇\"浸在乳白色晨雾里,镇东\"拾星小院\"的老槐树枝桠垂着露珠,树下两个男孩的身影被定格——一个眉眼透着倔强,被李姓夫妇牵着手往院外走时,三次回头望向院内,声音嘶哑地喊:\"妹妹,你也跟我走?\"——这是年幼的李青权,那时心里装的还是守护,没人知道这份执念终将被野心扭曲。 另一个蹲在槐树根旁,指尖捏着棉线给受伤的麻雀包扎,轻声呢喃:\"黛儿救了你,你一定要活下去。\"穿素袍的人走过去,指腹轻轻抚过他的发顶说:\"你以后就叫鱼昊轩。\"——男孩抬头时,眼底的星光清澈得能映出老槐树的影子,他还不知道,自己将为\"守墓\"这两个字,在时光里轮回三千年。 \"咔嚓。\"全息影像突然碎成细小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萤火,慢慢没入潮湿的空气里。 当晚,都江堰边的风终于带了点凉意。 杨黛儿的出租屋在二楼,窗户正对着岷江支流。她坐在书桌前,指尖反复摩挲着腕间的青铜镯——这是外婆临终前给她的,镯子上的纹路和电脑屏幕里2019年三星堆考古队照片中的青铜神树模型,一模一样。 屏幕里的神树模型落满了灰,可每当杨黛儿的指尖划过镯子,模型的枝桠就会轻轻颤动,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江风从窗外吹进来,掀动桌角的笔记本,纸页哗啦作响的瞬间,杨黛儿的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锐痛。她伏在桌上,额头顶着微凉的桌面,意识里浮出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素袍的姑娘站在青铜神树的顶端,裙摆被风掀得翻飞,手里的刻刀映着景泰蓝般的天空,声音轻得像水底的浮音对杨黛儿说:\"别碰……青铜盘……\"杨黛儿猛地抬头,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窗外,都江堰宝瓶口的水流里,竟有细碎的青铜光点像小鱼一样,顺着水流逆流奔向二环路的方向。她再摸腕间的镯子,已经烫得快要灼人。 两年后的秋日,成都博物馆里人来人往。 那枚从二环地底挖出的青铜圆盘,正静静躺在防弹玻璃柜里,标签上只写着\"二环出土古蜀器物,用途未知\"杨黛儿刚走到柜子前,柜中的水晶棱柱就倏然亮了起来,她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竟与玻璃反光里浮现的三千年前素袍姑娘的影子,完美重合在一起。 \"你也觉得它奇怪?\"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杨黛儿回头,看见鱼昊轩站在那里,指尖夹着一本封皮泛黄的旧笔记本,封面上\"镜湖镇记事\"四个字泛着淡淡的青铜光。他翻开笔记本,里面画着拾星小院的草图,草图旁写着一行小字:\"2008年汶川地震,是宇宙子宫的第一次阵痛;2026年青铜盘出土,是第二次。我爷爷是拾星小院最后一任守院人。\"鱼昊轩的指尖划过草图上两个男孩的画像,一个标注着\"李青权\",一个标注着\"鱼昊轩\",\"这青铜圆盘是‘时空锚’,也是‘宇宙子宫’的核心,它一直在等能唤醒它的人。\"杨黛儿的头痛突然加剧,鱼昊轩的话和她梦里的碎片混在一起:镜湖镇和闲间古镇其实是彼此的投影,两个镇子的意识流存在量子纠缠;李青权为了救患基因怪病的林汐瑶,拜入厄影先知门下修习\"摄律金鸣\",还在到处寻找能续命的\"阿卡西之窗\"……\"青权变了。\"鱼昊轩的语气沉了下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续命之法’,却不知道那方法需要‘活体锚点’,需要献祭和目标‘同源的意识流’。\"他的目光落在杨黛儿的青铜镯上,\"你的血脉,就是他要找的钥匙。\"杨黛儿慌忙调出手机里林汐瑶的照片,照片里的姑娘梨涡浅笑,眉眼和自己像得几乎是双生。手机刚亮,腕间的镯子就骤然发烫,她的血脉里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手机相册突然自动翻页,翻到一张林汐瑶的特写时,杨黛儿看见她梨涡的深处,沉淀着一层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青铜锈迹。 凝视照片的第三秒,杨黛儿腕间的镯子突然变得半透明,内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二进制代码——那些代码,正好是鱼昊轩笔记本里缺失的量子纠缠方程式。 \"原来我们,\"杨黛儿喃喃地说,\"都是镜湖镇拾星小院的冗余备份……也是‘宇宙子宫’等待的养料。\"此时,成都城外的闲间古镇,李府的书房里还亮着灯。 李青权独自坐在灯下,面前摊着林汐瑶的病历,病历旁放着一本翻得卷边的古籍,书页上\"献祭同源意识流,可启阿卡西之窗\"的字样,被他用红笔圈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指尖划过一张打印纸,纸上是杨黛儿的资料,资料里标注着她颈后有一块胎记,那胎记的图案,和青铜神树的纹路完全重合。 \"青权,别做傻事。\"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林汐瑶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得像纸,\"我知道自己的病,我不想用别人的命换我活下去。\"李青权慌忙把病历和古籍塞进抽屉,起身走过去扶她,温声安抚:\"别担心,我会想别的办法,一定能治好你的。\"可他转身关抽屉的瞬间,眼底闪过的疯狂,还是被林汐瑶看在了眼里——厄影先知的低语还在他脑子里转:\"唯有窃取守护者的血脉之力,才能真正开启阿卡西之窗,逆转生死。\"2029年的春天,成都罕见地下了一场桃花雪。 闲间古镇的李府被红绸裹得严严实实,喜堂里的红绸从房梁垂到地面,把从窗外飘进来的雪光都染成了殷红。杨黛儿坐在梳妆镜前,凤冠上的东珠泛着冷光,身上的喜服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纹路,仔细看才发现,那些纹路其实是三星堆青铜神树的轮廓——这一切,都是李青权特意安排的。 铜镜里的影像突然微微晃动,杨黛儿看见镜中自己的脸旁,多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她定睛一看,认出那是蓼妤嫣——2019年三星堆考古队的队员,她曾在考古报道里见过这张脸。蓼妤嫣的全息影像对着杨黛儿浅笑,抬手间有一片青铜碎片飘落在镜面上,碎片上的纹路,和杨黛儿腕间的青铜镯一模一样。 \"他要的从来不是新娘,\"蓼妤嫣的声音轻得像耳语,\"是你的意识体。我不过是你散落在这个时代的意识残片……三千年了,我们这些碎片,终将重归为一。\"记忆像被捅破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杨黛儿——她终于想起,自己本是镜湖镇的时空观测者,三千年前,她在景泰蓝般的天空下,沿着青铜神树的枝桠刻绘星轨,却被\"波塞冬之环\"烙成了\"活体锚点\";林汐瑶是她的亲妹妹,当年为了护她逃离,把自己的意识碎成了无数片,散落在不同的时空里。李青权一直追寻的\"阿卡西之窗\",根本不是什么续命之门,而是通往亚特兰蒂斯文明的秘径,厄影先知不过是想借他的手,献祭自己来打开那道时空通道。 \"时辰到了。\"李青权端着合卺酒走进喜堂,酒液里的涟漪晃出都江堰的水系图,图上宝瓶口的位置,有无数细小的青铜齿轮正在缓缓转动。\"喝了这杯酒,汐瑶就能活下去。\"他的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光芒——那是\"摄律金鸣\"即将发动的征兆,喜堂里的青铜烛台也跟着轻轻颤动,烛火都歪向了杨黛儿的方向。 杨黛儿猛地扯断头上的璎珞,珍珠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金色的齿轮虚影:\"虞姬至少有剑可以自刎,我呢?你把我锁在这喜堂里,不过是要我当你的祭品!轰!\"喜堂的大门突然被劈开,木屑裹着雪粒飞进屋里。 鱼昊轩握着剑站在门口,白衣上沾着血,剑尖的血珠滴落在红绸上,绽成小小的黑花。他的剑身泛起螺旋状的光芒——那是守墓人的印记,三千年的使命,就是阻止这样的献祭。\"李青权,你忘了拾星小院的规矩?\"鱼昊轩的声音沙哑却有力,\"练剑先修心,如今的你,连魔障都不如!你以为你是在救汐瑶?你抢走的不是新娘,是她对这世间最后一点信任!\"剑气掀飞了杨黛儿头上的红盖头,她望着满屋子的红绸,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昊轩,他要献祭我,用我的超弦意识流修补汐瑶的……可汐瑶她根本不想活!她早就跟我说过,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了!\"李青权突然大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青铜纵目面具扣在脸上:\"李世民能杀亲侄夺天下,我为了汐瑶,牺牲一个‘锚点’,又算得了什么?\"他身后的随从们纷纷亮出刀,刀身上的环痕映出细碎的星图,那些星图拼在一起,竟与成都三环的\"镇龙钉\"阵严丝合缝。 鱼昊轩的剑势骤然转变,一道虹光像银河倾泻,直劈杨黛儿头顶那道看不见的赤金锁链。 \"铮——!\" 锁链应声而断,碎金像星雨一样溅落。就在这一瞬间,半空中突然浮现出青铜圆盘的虚影——幽绿的纹路缓缓旋转,水晶棱柱折射出七重叠光,整个喜堂仿佛沉入了远古的梦境。都江堰方向传来低沉的地脉轰鸣,像是大地深处有巨兽正在苏醒,呼吸沉重而绵长。 李青权的脸色骤然变了,他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剑尖直指鱼昊轩的咽喉,冷喝一声:\"摄律金鸣!\"无形的声波像千万根钢针破空而出,裹着金属共振的力量,狠狠撞向鱼昊轩的剑身。 鱼昊轩的瞳孔一缩,体内的力量飞速运转,低喝一声:\"虚空裂隙术!\"他身前的空间突然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层层折叠起来,竟把那些声波尽数吞了进去。空气里泛起细微的涟漪,仿佛连现实都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咔嚓!\" 喜堂两侧的青铜烛台突然崩裂,碎片散落在地上,诡异的是,每一片碎片里都映着相同的画面——三千年前,景泰蓝的天空下,穿素袍的女子站在青铜神树的顶端,手里的刻刀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心口,鲜血顺着刀身往下流,滴落在神树的根部,渗入地脉后,化作一道金色的封印之纹。 \"那是……三千年前的你。\"鱼昊轩的声音带着颤抖,目光死死盯着杨黛儿,\"她当年为了斩断因果,亲手毁掉了‘时空锚’。可你现在……是要重蹈她的覆辙吗?\"李青权趁机欺身而上,短剑抵住了杨黛儿的脖颈,寒意透过皮肤渗进血肉里。他的眼神冰冷,一字一句地对鱼昊轩说:\"你走,不然我立刻杀了她。\"风停了,雪粒落在红绸上,没有一点声音。 杨黛儿却笑了,她抬眼望向鱼昊轩,眸子里有蓝光在流转,腕间的青铜镯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芒,镯身上的古老齿轮缓缓启动,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咔嗒\"声,像是时间本身在倒数。\"我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钟鸣一样传遍喜堂,\"这一次,该我来斩断这因果了。\"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鱼昊轩染血的衣袖:\"昊轩,听我的——你先走。\"她缓缓抬头,颈后那片胎记烫得像烙铁,皮肤下似乎有星轨在慢慢流转——那是命运的锁,也是打开青铜城的唯一钥匙。 \"这一劫,本就是我欠汐瑶的,该我来还。\" 三天后,清明时节的雨,淅淅沥沥地落着。 李府的喜堂早已没了往日的红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森然的祭坛。红绸上绣满了青铜纹路,那些纹路蜿蜒如血脉,暗合着星图的轨迹。祭坛中央的阵眼处,那枚从二环地底挖出的青铜圆盘已经被嵌入地基,圆盘的纹路和地面上刻的痕迹严丝合缝,中央的水晶棱柱高高耸立,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杨黛儿被缚在祭坛中央,双手反扣在青铜枷锁里。她腕间的青铜镯被放在圆盘旁边,镯身的纹路和圆盘的纹路产生了共鸣,泛着一圈圈幽蓝的涟漪,像心跳一样缓缓脉动。 空气中弥漫着量子低频的嗡鸣,整座成都的地脉都在跟着共振。雨滴落在青铜圆盘上,没有散开,反而凝成了细小的光点,顺着圆盘的纹路慢慢游走,像是有生命的活物。 李青权握着一缕林汐瑶的青丝站在阵前,那是他用来定位\"同源意识流\"的媒介。他的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光芒,嘴里念着古籍上的咒语,目光死死盯着杨黛儿。 \"青权,别这样。\"祭坛的入口传来林汐瑶的声音,她扶着墙壁慢慢走进来,脸色苍白得像纸,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木剑——那是当年在拾星小院里,李青权亲手为她刻的,剑身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瑶\"字,\"我已经活够了,真的……我不想你为了我,变成杀人犯。\"李青权的手猛地一颤,脸上的青铜纵目面具从指尖滑落,\"当啷\"一声砸在青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这时,祭坛的大门被再次劈开,鱼昊轩握着剑冲了进来,剑光刺眼:\"第七次献祭?你以为真能成吗?前六次,包括一百年前的汶川地震那次,都被守墓人斩断了——这一次,也一样!\"他的剑锋直刺李青权的心口,没有鲜血溅出,只有锈迹斑斑的青铜液滴从李青权的胸口飞溅出来。那些液滴在空中慢慢聚拢,拼成了一行古蜀文字:\"第七次献祭完成度97\" 杨黛儿的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的意识里,浮现出三千年前的画面:那时的自己站在青铜神树的树洞里,把一颗颗闪烁的星砂藏进树洞的缝隙里。她终于明白,那些星砂才是阿卡西之窗的真正钥匙,是时空记忆的结晶。 \"你要的亚特兰蒂斯文明数据,\"杨黛儿轻声说,声音穿透了祭坛里的嗡鸣,\"从来不在我的意识里。三千年了,它一直藏在镜湖镇的星砂里——你,永远都得不到。\"她猛地挣脱手腕上的青铜枷锁,抓起旁边的青铜镯,狠狠砸向青铜圆盘——\"咔嚓!\"水晶棱柱应声裂开,一道蛛网般的裂痕从顶端蔓延到底部。 亚特兰蒂斯的星轨突然从地底升起,像发光的丝带一样环绕着整个祭坛旋转。李青权望着星轨中浮现出的林汐瑶的影像,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汐瑶,我错了……我不该执念于让你活下去,我该陪你,好好走完最后一程的。\"他伸手想去触碰星轨里的影子,可指尖刚碰到光带,他的身体就开始化作青铜粉尘,一点点散在雨里。 \"青权,没关系的。\"林汐瑶站在祭坛边,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下辈子,我们还做朋友,好不好?\"青铜粉尘被雨水打湿,落在地上,慢慢消失不见。亚特兰蒂斯的星轨也开始崩塌,化作无数光点,融进了雨幕里。杨黛儿手里的青铜镯突然化作一道蓝光,像有生命一样,融进了她颈后的胎记里。 鱼昊轩走到杨黛儿身边,递给她一把伞:\"守墓人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你想去哪里?\"杨黛儿望着镜中蓼妤嫣的影子慢慢消散,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去镜湖镇,找汐瑶散落在那里的意识碎片。拾星小院的梅树应该快开花了,我想带她去看看。\"雨渐渐停了,阳光透过祭坛的破顶照进来,落在满地的红绸上。 杨黛儿和鱼昊轩并肩走出李府,不远处传来地铁报站的声音,成都街头车水马龙,桃花雪已经融化,空气里满是春天的味道,清新而温暖。 杨黛儿摸了摸颈后的胎记——那里还在微微发烫。 那是时空观测者的印记,是她与妹妹林汐瑶的羁绊,是她与鱼昊轩的约定,也是她与镜湖镇之间,永远都断不了的联系。 窗外,成都街头的人流如织,最后一点桃花雪落在二环路的路面上,融化成细细的\"意识丝线\",顺着地脉的缝隙慢慢渗入地底——宇宙子宫并没有消失,它只是换了一种形态,变成了万千\"意识种子\"的温床,静静等待着新宇宙的春天,破土而出。 第215章 永恒之阶·镜湖小熊 鱼昊轩盯着手机屏幕,一行字静静浮现:\"妈妈,你熬的山西小米粥,把我的孤单煮化了,令我很温暖。\" 他右手食指正按在《雾隐卷轴》的封面上——三天前,这本古籍凭空出现在他的邮箱。封皮上的烫金篆文忽然发烫,烙出一道印记,竟与手机中的短句完全重合,唯有\"孤单\"二字被替换为\"第七十六道封印\" 这是第七十六个句子。 算法推送的无意义文字,竟成了诅咒的先兆。 第七十七个句子跳出时,鱼昊轩正坐在镜湖镇的婚车后座,身旁是攥着衣角的妻子杨黛儿。 屏幕上刚亮起\"妹妹婚礼上那碗离别饭\"几个字,车窗外便飘来一阵冷香——是古籍中记载的\"忘忧雾\" 他猛地抬头,看见杨黛儿的妹妹林汐瑶站在自家门口。 她身后排着的队伍,并非待嫁的喜庆人群,而是十几个提着腊肉、白酒、旺旺大礼包的男孩。 每个人袖口都别着一枚褪色的红布扣——与《雾隐卷轴》中\"祭灵者\"的标识,分毫不差。 \"不是相亲,是献祭。\"鱼昊轩低声对杨黛儿说。 他指尖捏着的卷轴页角,已渗出细小红珠,像血。 杨黛儿不解,直到她瞥见弟弟林小宇偷偷塞给林汐瑶的手机。 屏保是b站一位up主讲解女性独立的视频。 而林汐瑶转眼便将手机塞进奶奶递来的红布包里。 包中那只红肚兜,针脚里绣着的\"求子咒\",与卷轴中\"容器祭\"的插图,如出一辙。 婚车刚驶过镜湖桥边的拾星小院,李青权突然攥紧了方向盘。 副驾上的林汐瑶低头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链,链坠是一只褪色的米色小熊,缺了一只布缝的眼睛——这是李青权藏了十年的秘密。 十岁那年,他蹲在杨黛儿家院墙外,看见杨父的朋友将这只小熊塞进杨黛儿怀里,绒毛上还沾着大城市的香水味。 那一夜,他翻进杨家后院,偷小熊时碰倒晾衣杆,被杨父追着跑了三条街。 最后躲进镇东头的废弃砖窑,把小熊的眼睛蹭掉一块,才敢揣进怀里。 后来他在小学门口遇见林汐瑶,见她盯着别的女孩手里的玩偶发呆,手指抠着校服下摆的破洞。 他犹豫了三天,终于将小熊塞给她,谎称是\"捡来的\" 林汐瑶抱着小熊,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那一刻,李青权觉得,镜湖镇的风,竟也不那么冷了。 \"你还记得这小熊吗?\"李青权的声音有些发紧。 林汐瑶抬头,眼底蒙着一层淡雾。 她最近总这样,看东西会突然模糊,手指也时常发抖。 半个月前,她在县医院拿到了诊断书。 纸上\"遗传性心髓衰竭症\"几个字,像冰锥刺进心脏。 医生说,这是罕见的基因病,会慢慢耗干她的精力。 别说考大学,恐怕连明年的春天都熬不到。 林汐瑶没说话,只是把小熊往怀里紧了紧。 她想起那天,天也是这样阴。 她坐在医院走廊,给金沙月发微信:\"外面的春天,是不是真的很长?\" 却在对方回复前,删掉了对话框。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李青权——这个为她推掉深圳电子厂主管职位的男孩。 她怕自己的病,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婚礼前夜,鱼昊轩在院子里撞见奶奶给林汐瑶塞红肚兜。 \"第一胎要是男孩,以后少遭罪。\"奶奶的声音很轻。 鱼昊轩手中的卷轴突然哗啦作响,翻至一页:画中女子穿着红肚兜,肚子上贴着\"男\"字,正往下渗血。 林汐瑶接过红肚兜时,眼前一黑,扶住门框才没倒下。 近来的眩晕越来越频繁,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在悄然流失——像镜湖的水,无声渗入泥土。 \"文明断了。\"杨黛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鱼昊轩回头,见她捏着林汐瑶写下的便签。 上面是一条未发出的朋友圈:\"我想知道,外面的春天,是不是真的能开花。\" 他没告诉杨黛儿,卷轴中\"星髓衰竭症\"旁,画着一粒闪烁的星砂,旁注:\"唯星砂可续,得之需阿卡西之窗钥匙。\"婚礼当天的\"离别饭\",成了诅咒显形的时刻。 林汐瑶与林小宇共食一碗白米饭,全家哭成一团,唯有她笑嘻嘻的,嘴角还沾着米粒。 李青权站在人群外,望着她的笑,心脏像被攥紧。 他昨夜在林汐瑶的枕头下发现了诊断书,凌晨便去了拾星小院西头的破庙。 他跪在积满灰尘的神像前,直到天亮,未起身。 傍晚的雾比往常更浓。 李青权送林汐瑶回新房,被一名穿黑衣袍的老者拦在巷口。 老者袍角绣着银线篆文,与《雾隐卷轴》封面纹路相同。 他的声音像老树皮摩擦:\"心髓衰竭症,镜湖镇百年难遇的基因诅咒。她活不过三个月。\"李青权猛地攥住老者袍角:\"怎么救她?我什么都愿意做!\"老者抬手指向巷口的镜湖,湖面泛着诡异的银光:\"阿卡西之窗藏在超弦意识流里,而杨黛儿的意识流中,藏着钥匙。你得去另一时空,与她成亲——不是现在的杨黛儿,是她十八岁时的意识投影。只有在新婚夜汲取她的意识流,才能拿到钥匙,打开阿卡西之窗,取出星砂。跟杨黛儿成亲?\"李青权声音发颤。 他想起杨黛儿每次看林汐瑶时的温柔眼神,想起订婚后她偷偷塞给他的红包,说:\"好好对我妹。要么看着林汐瑶死,要么去另一时空走一遭。\"老者的手指拂过李青权眉心,一道淡银纹路浮现:\"那时空的杨黛儿,还未遇见鱼昊轩,也不知林汐瑶的存在。你只是借她的意识流,不会伤害她本体。\"李青权回头望向新房的窗户。 林汐瑶正抱着那只缺眼的小熊,坐在窗边发呆。 他想起十岁那年在拾星小院她接过小熊时眼里的光; 想起她拿到诊断书后,还笑着对他说:\"以后我们去城里打工,租个带阳台的房子。\"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多了一层决绝:\"我去。\"老者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钥匙,塞进他手中:\"子时三刻,带着这钥匙去镜湖岸边,念三遍‘雾引归途,镜开时空’,自会有人接你。记住,拿到星砂后必须立刻回来,否则你会被困在意识流里,永远回不来。\"钥匙入手冰凉。 李青权攥着它,转身往新房走。 巷口的雾越来越浓,老者的身影渐渐消散,只留下一句飘在雾中的话:\"别让她等太久。\"新房里,林汐瑶正把小熊放在枕头边。 见李青权进来,她笑着问:\"刚才跟谁说话呢?\" 李青权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比初见时,软了许多:\"没什么,碰见个问路的老人。\"他没说,自己即将去一个陌生的时空,与妻子的姐姐成亲; 没说,那碗离别饭,不仅埋葬了林汐瑶的过去,或许还藏着她的未来; 更没说,那只缺眼的小熊,会成为他在另一时空里,唯一的念想。 鱼昊轩在院外看着这一幕,手中的《雾隐卷轴》突然自动翻页。 画中是一名穿黑衣袍的老者,身旁站着的少年,手里攥着一枚青铜钥匙,背景是泛着银光的镜湖。 卷轴上的文字缓缓浮现:\"时空裂隙开,意识流为引,第七十七道纹路,藏着救赎,也藏着深渊。\"他抬头看向镜湖,湖面的银光越来越亮,仿佛有什么正要从深处浮出。 他忽然想起杨黛儿昨夜的话——她梦见自己十八岁时,在镜湖边遇见一个男孩,手里拿着一只缺眼的小熊,问她:\"要不要跟我走?\"鱼昊轩心猛地一沉。 原来老者所说的另一时空,并非虚构,而是杨黛儿真实存在过的记忆。 李青权要去的,是她的意识迷宫。 子时三刻将至。 李青权站在镜湖岸边,手中攥着青铜钥匙,怀里揣着那只缺眼的小熊。 他想,若被困在意识流里,至少还有这只小熊,能让他记得林汐瑶的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念诵:\"雾引归途,镜开时空。\" 第一遍,湖面银光更盛;第二遍,雾中传来脚步声; 第三遍,一道银门从湖面升起。 门后,是十八岁杨黛儿在拾星小院的房间。 她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捧着一本《海子诗选》,眉眼轮廓,竟与林汐瑶如出一辙。 李青权回头望了一眼新房的方向,轻声说:\"等我回来。\" 随即迈步走入银门。 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湖面恢复平静。 唯有那枚被他遗落在岸边的青铜钥匙,仍在泛着淡淡的银光。 鱼昊轩从树后走出,拾起那枚钥匙。 钥匙上刻着一行小字:\"以爱为引,以痛为匙。\" 他翻开《雾隐卷轴》,最后一页的水汽尚未干透,新字正缓缓浮现: \"时空的分岔口,有人为救赎出发,有人为真相停留。而镜湖倒映的,从来都是人心最深处的执念。\"他抬头望向新房的窗户,灯还亮着。 林汐瑶,应该还在抱着小熊,等李青权回来。 鱼昊轩握紧钥匙,心中浮现一个念头—— 或许李青权并非去犯错,而是去完成一场被诅咒的救赎; 或许林汐瑶的病,不是终结,而是解开镜湖镇百年诅咒的开端。 那只缺眼的小熊,静静躺在林汐瑶的枕头边。 绒毛上沾着的,不知是她的泪,还是从另一时空飘来的,属于十八岁杨黛儿的,春天的风。 第216章 永恒之阶·时间指纹 《涌现:生命模式的预言》 本章作者小注:“orbiu” 并非标准英文词汇,而是作者自创的拉丁语借形词,其拉丁原义为:“orbiu” 是 “orbis” 的复数属格,意为‘诸环、诸轨道、诸天体’。 正文: 镜湖小镇的清晨被薄雾缠绕,轻纱般的雾气漫过湖面,洇湿了白梵实验室的玻璃窗。他静坐在全息投影前,指尖在流动的数字分子间穿梭,宛若指挥一场无声的交响。旧服务器持续发出低沉的嗡鸣,空气中掠过一丝电容爆浆的焦甜气息 —— 像极了许多年前,知鱼烤焦的桂花糕。而这气味,竟与 orbiu(星轨的代谢残痕)内部传来的、充满生命力的脉动节律隐隐共振。 实验室角落的老旧收音机没在播放常规节目,却突然捕捉到一段异常频率,先发出极轻的 “噗 —— 噗 ——” 两声,恰似某人心跳的共振回响,频率精确指向 07 赫兹 —— 第七共振点的基频;随后信号跳转,又流出午间点歌节目的温柔声线,女主播讲述着一个故事:一位去世一年的丈夫,生前为妻子预定了歌曲,留言提女儿彤彤已康复,坦言曾为凑治疗费放弃自身治疗,无悔此生有妻有女;妻子则回应,每天带女儿看丈夫视频,孩子已会对着手机叫 “看爸爸”…… “真是自欺欺人。” 李青权忽然靠在墙边低声开口,眼神落在窗外弥漫的雾气上,语气里带着近乎刻薄的落寞。“人死了就是死了,留几句话、一首歌,除了让活着的人更走不出来,还有什么用?那孩子对着手机叫爸爸,她真能明白屏幕里的不是真人吗?不过是活人编出来安慰自己的童话。” 杨黛儿猛地转头,眉头紧蹙:“李青权,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冷冰冰?这不是自欺欺人,是一个人能留下的最后温度!那个丈夫到死都想着妻女,这难道不珍贵吗?” “珍贵?” 李青权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用自我牺牲包装的愧疚感,捆绑活着的人永远活在怀念里?我看不出哪里珍贵。如果真想她们好,就该让她们早点放下,而非用这种浪漫化的告别式,延续痛苦。” “你 ——” 杨黛儿气结,脸上泛着薄红,“你根本不懂感情!这不是捆绑,是爱!是即使人不在了,爱意还能延续的证明!” “好了好了,” 鱼昊轩连忙插话,习惯性扮演和事佬,推了推眼镜,声音温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青权的意思或许是,活着时尽力珍惜更重要;而黛儿说的也对,逝者已矣,生者能从中得些慰藉,也未尝不可。” 他看向争论的两人,眼神复杂,“只是世间情愫如人饮水,我们不是那位妻子,难评判对错。” “慰藉?不过是延迟的伤痛……” 李青权嗤笑。 “你就没有想留住的东西吗?哪怕只是一个念想?” 杨黛儿不甘示弱。 鱼昊轩正要再劝,白梵平静的声音突然切断争论。他的目光从未离开 orbiu 全息投影,却显然听全了对话,指尖轻轻点过一道微弱的轨迹波动 —— 那波动恰似收音机故事带来的情感涟漪,也与方才捕捉到的 07 赫兹频率隐隐呼应。 “生命的形态各异,告别的方式亦然。” 他声音不高,却有终结话题的沉静力量,“数据流里的‘犹豫’,现实中的执念,无非都是存在试图留下的痕迹。无需争论孰是孰非。” 知鱼恰在此时走到门口,手里端着一盘新做的桂花糕,热气混着甜香驱散了些许实验室的冷意。她看了看三人,将糕点轻放在桌上,柔声道:“梵哥哥说得对。那首歌、那句话,对那位妻子和女儿而言,就是她们世界里的真实星光,能照亮没有他的黑夜。而我们……” 她望向全息屏上流转的数据,“我们的工作,不正是理解所有形式的‘存在’与‘延续’吗?何必为此争执。” 李青权抿紧唇,终是将视线转回窗外,沉默下来。杨黛儿深吸一口气,也扭过头不再说话。鱼昊轩揉了揉眉心,露出无奈的苦笑。争论平息时,桌上的桂花糕已被晨雾浸润得湿软,白梵指尖稍一用力,糕点便裂开细密纹路,像被玻璃划过的旧胶片。锯齿状裂口瞬间割进指腹,血珠滚落在米黄色粉屑上,甜腥交织 —— 恰似 orbiu 曲线中那道突兀的尖峰,正将知鱼去年中秋的笑声,采样成一段 012 秒的空白。 血珠滴落的轨迹,在实验室光线下隐约形成螺旋图案,宛如某处天空曾出现的观测之眼。白梵无意识地用受伤手指轻触口袋里的银星,那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小片极淡的绿色霉斑,形状奇异如指纹。他指尖微微一顿 —— 银星霉斑、血珠螺旋、orbiu 的 07 赫兹波动,竟像一组未解密的密码,在空气中暗自呼应。 orbiu 的代谢轨迹仍在全息屏上流转,如星轨般精确优雅。白梵的呼吸忽然一滞:在第 17 次循环的某个瞬间,轨迹出现微小的 “犹豫”,短暂停顿仿佛数字生命在思考,又似井底忽然泛起的气泡,浮至水面时已无声碎裂。就在这个 “犹豫” 的瞬间,实验室窗外镜湖上空的雾气悄然旋转,形成巨大的螺旋云团,云心朝下,宛如一枚观测的瞳孔正对准实验室;他腕表上的秒针恰好跳过 07 秒,误差不超过 001。 与此同时,在镜湖另一端的新房内。 林汐瑶独自坐在窗边,怀里抱着那只缺眼的小熊。晨光透过雾气照进房间,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微弱光晕。她从枕头下摸出小巧的化妆镜 —— 镜中映出的脸虽消瘦,却仍清秀。手边放着她唯一的奢侈品:一支两元店买的淡粉色口红,像初开的樱花。 这是她十八岁那年,捡了三天空瓶换来的。她还记得那天躲在建筑工地临时板房后,对着碎玻璃片涂口红的瞬间:镜里的人忽然有了颜色,仿佛真正活过了一般。此刻她小心翼翼地旋出口红,轻轻划过干裂的嘴唇,留下一抹淡粉。对着镜子笑时,那笑容脆弱得如同晨雾,一触即散。 “我叫林汐瑶,” 她轻声自语,“平安的安,健康的健。” 这是她给自己取的名字,藏着被遗弃孤儿对人生的全部期望。 窗外雾气越来越浓,林汐瑶忽然剧烈咳嗽,慌忙用纸巾捂住嘴。鲜红的血渍在白纸上晕开,像猝然绽放的花 —— 那血渍蔓延的形状,竟与白梵银星上的绿色霉斑惊人相似,都如某种神秘的指纹图案。她左手腕内侧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也在此刻微微发热,泛起极淡的绿光 —— 那是她小时候一场大病后留下的,医生说不清病因,只说她的基因检测有 “异常标记”。腕间疤痕还轻轻 “噗” 了一声,像是遥远的共振。 她怔怔看着那抹刺目红,忽然想起半个月前在县医院拿到的诊断书:遗传性心髓衰竭症 —— 医生说这是镜湖镇百年难遇的基因诅咒,她活不过三个月。 可她多想要活下去啊。哪怕只是在餐馆洗碗擦地换吃住,哪怕睡天桥下、建筑工地,哪怕最饿时偷钢筋换馒头和水。她从未被当作女孩对待,没有撒娇、怕黑的权利,也没有说 “我不会” 的底气。直到某次发传单时,被人说手粗糙而嚎啕大哭,她才懂自己内心深处,仍渴望被温柔以待。 林汐瑶缓缓起身,从床头柜取出红布包,里面是奶奶给她的红肚兜,针脚里绣着 “求子咒”。她的手指抚过密密麻麻的针脚时,忽然一阵眩晕 —— 身体里有什么在悄然流失,像镜湖的水无声渗入泥土。也就在她指尖触到 “求子咒” 纹样的瞬间,实验室中的 orbiu 突然同步波动,全息投影上的图案与肚兜纹样产生了瞬间重叠;远处,某个腐乳罐底的霉斑也在悄悄改变形状。 她想起孤儿院的日子,想起十五岁离开后打的上百份零工,想起护士姐姐以 “送错餐” 的方式给她送吃的温暖。后来她开始在网上发视频,用西瓜挡脸不是不敢见人,而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憔悴的样子 —— 她只想留下一点声音,证明自己来过、存在过、努力活过。面对转账和质疑,她会感谢却不收钱,也对质疑者说 “没关系,祝你平安”,这是她最后的尊严。而现在,她最大的心愿是干干净净地走,感谢每一个给过她温暖的人。 林汐瑶重新抱起小熊,轻轻抚摸它缺失的眼睛。记忆突然翻涌:小学门口遇见的李青权,见她盯着别的女孩手里的玩偶发呆,手指抠着校服下摆的破洞,便把小熊塞给了她。“以后我们去城里打工,租个带阳台的房子。” 她曾这样对他说,嘴角带笑,眼里有光。可现在,她只能抱着缺眼的小熊,等待一个不知能否实现的诺言。 窗外的雾越来越浓,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摸索着拿起手机打开视频 app,却没开摄像头 —— 只是轻声说着什么,像记录,又像告别。“外面的春天,是不是真的很长?”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呼吸。 就在她说话的瞬间,实验室中的 orbiu 全息投影突然剧烈闪烁。白梵猛地抬头,发现那些代谢轨迹正在重组,形成前所未见的图案 —— 那图案赫然与林汐瑶红肚兜上的 “求子咒” 纹样一模一样,同时也与银星霉斑、纸巾血渍的形状完美契合! 数字与现实,在这一刻产生诡异的共鸣。白梵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知鱼说的 “数据里藏着故事,不只是数字”,想起刚才广播里关于爱与执念的故事,也想起传说中的 “第七共振点” 与 “时间指纹” 理论。而现在,这故事正从数字世界向现实蔓延,宛若井水渗出石缝。他低头看向桌上知鱼刚送来的桂花糕,裂痕如他此刻的心;又想起那个夏天,他们在井边埋下种子,说待它长成大树,便能窥见宇宙 —— 而今 orbiu 的 “犹豫”,恰似那颗深埋井底的种子,正悄然发芽。 白梵深吸一口气,将桂花糕放回桌上,指尖再次触到口袋里的银星。闭上眼时,知鱼在星空下的话语再度浮现:“星辰会替我们看透未来。” 而在镜湖另一端,林汐瑶也抬起头,望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雾。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缺眼小熊,轻声哼起一首遗忘来源的歌谣。当她哼唱时,腕间的疤痕发出微弱热度,绿色光芒轻轻闪烁,与实验室中 orbiu 的波动频率完全同步 —— 都是那神秘的 07 赫兹。远处天空的螺旋云团缓缓旋转,如同巨大的观测之眼,记录着这一切巧合中的必然。 那歌声很轻,却仿佛穿透雾气,与 orbiu 的脉动产生神秘共振。在现实与数字的交界处,一场无人预见的变革,正在悄然孕育。 而镜湖的雾,越来越浓了。 第217章 永恒之阶·井边的蓝铃花 “又来了。” 白梵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口袋里的银星,金属的冰凉触感中,总缠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幻觉般的体温 —— 像极了拾星小院那口井的水,表面沉得下月光,深处却藏着能绞碎光阴的暗流。他低头看向操作台,星轨代谢残痕(orbiu)正流淌着幽蓝荧光,触碰到指尖时,一股极淡的、类似星河冰泉的凉意顺着指缝钻进血脉,与银星的冷意交织,激得他指节微颤。而这荧光明灭的节奏,竟与多年前知鱼在星空下画的 “幽灵涟漪” 分毫不差,涟漪中央,一道泛着暗红光晕的 “厄影” 标记,正随着数据洪流慢慢显形。 窗外的镜湖雾气在晨光里渐散,光线像被时空过滤过的金沙,颗粒分明地洒进实验室,落在桌角那张泛黄的纸片上。十二年前的夏夜,他和知鱼趴在井沿,用蜡笔涂画所谓的 “天气预测图”,墨迹里还浸着当年的星光,那句 “星辰会替我们看透未来” 的字迹,被岁月晕得有些模糊。他指尖摩挲着粗粝的纸面,耳边像有细碎的风裹着她的声音飘来:“梵哥哥,你说这口井能通到哪?” 那时的她蹲在井边,银白发梢沾着夜露与桂花,眼眸亮得能盛下整条星河 —— 后来他才懂,那不是星河的倒影,是 “星辰之子” 与生俱来的本源星芒在闪;那口井也不是普通水井,是连通万千时空域的脆弱缝隙。 『异次元时空节点。 夜色沉得像凝固的深海。白梵站在半塌的厂房外,风卷着铁锈的腥气与未散的雨雾扑在脸上,冷得像旧梦的呼吸。他低头攥着掌心那枚金属徽章 —— 鱼昊轩留下的唯一遗物。时间磨去了光泽,却磨不掉中央那道螺旋刻纹。指尖微刺,他才发现血线沿着纹路缓缓渗开,红色在金属里蜿蜒,如活的脉光。 厂门半掩。他推门时,门轴发出一声长鸣,轻得像梦被翻开的一页。脚步声在空洞空间里回荡、折叠,仿佛与某个夜晚的回声重叠 —— 那夜鱼昊轩拍着他的肩,说:“白梵,别怕。” 那声音曾温柔到能融化金属。 光从屋顶破洞垂落,尘埃漂浮在其中,像被时间冻结的星尘。白梵的手指触到金属墙,指腹滑过模糊的刻字:“project n”。那一瞬,脑海中闪回出鱼昊轩的低语 ——“那不是一个项目,而是一种信仰。” 他闭上眼,火焰与警报声交织,玻璃爆裂的碎音撕裂意识。鱼昊轩的背影被火光吞噬,他伸手,却只抓到炙热的空气。那场灾难像潮汐,一次次将他推回原点。 如今他再次站在这里,冷意透骨。他忽然明白,自己不是沉溺回忆,而是在逆着时间的流体,走回命运的。 “白梵,你真的要进去?” 杨黛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细微颤意。她立在昏光之外,雨后的发丝贴在脸侧。白梵转身,看见她指尖紧攥衣角 —— 那是她紧张时的旧习。 “我必须知道真相。” 他说。 “那真相如果毁了你呢?” 她问。 白梵笑了笑,那笑意冷得近乎透明:“那我至少死在正确的地方。” 风穿过断裂的窗棂,吹起她的发梢,也掠过他心底那片未曾冷却的废墟。记忆被风翻起: 那夜,他们三人在实验室楼顶看星星。鱼昊轩说:“星星是宇宙的算法。” 杨黛儿接:“那我们就是算法里的意外。” 白梵记得,那时风也这样温柔 —— 像逻辑边界被轻轻撕开的一瞬。』 操作台突然发出急促的嗡鸣,orbiu 的轨迹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剧烈闪烁,打断了回忆。白梵瞳孔一缩,指尖在光屏上翻飞,数据流如被驯服的星河,在他掌心下层层剥离、重构。当最终的数学模型展开时,一股熟悉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冷得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 这模型与三年前席卷星际金融市场的衍生品风暴核心,匹配度高达 997%。就像当年为追知鱼,强行撞开时间壁垒时,时空湍流瞬间冻伤灵魂的冷。 “数据里藏着故事,不只是数字。” 知鱼的话还在耳边绕,可此刻这 “故事” 正露着獠牙,从数字深渊往现实爬。厄影势力在拿 orbiu 当载体,悄无声息地修改着时间的经纬,而那道厄影标记,是他们烙在星轨命脉上的 “御者” 印。 他拿起桌上的桂花糕,糕体干裂的纹路,像极了时间壁垒上合不上的伤口。桂花糕的甜香早散了,只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知鱼发间的桂花香,这气息让他指尖顿了顿。记忆又翻涌起来 —— 那年夏天,他们在井边埋蓝铃花种子,她笑眼弯弯说:“等它开花,我们就能在任何时空找到彼此。” 可种子还没破土,她为了掩护他和柳洛秋撤离,就被厄影先知引动的时空湍流吞得没了踪影。 之后他在时空缝隙里漂了太久,曾截获过一缕记忆残片:穿秩序局制服的女人对着 “另一个自己” 的虚影伸手,唇形无声地动着 “若云”。那时他没把碎片拼起来,不知道 “若云” 是知鱼被遗忘的真名,更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她被抹了记忆、换了身份的…… 未来。 口袋里的银星突然发烫,灼热感透过布料烫得掌心发疼 —— 银星本就来自时空缝隙,对同类能量异常敏感,此刻 orbiu 轨迹断裂引发的时空波动,正让它产生剧烈共鸣。与此同时,光屏上扭曲的 orbiu 轨迹 “咔” 地断了,一道幽暗的裂隙撕开,边缘闪烁着不祥紫电,其能量签名,和当年吞了知鱼的那道一模一样! 白梵的心脏猛地攥紧,眼底深处,逆时之瞳不受控地泛起淡紫光 —— 这是燃烧生命才能窥得时间真相的代价。透过裂隙的干扰波纹,他看见个银发女子挥着能量刃,在火力网里突围,制服左胸 “时空秩序局” 徽章下,一道快被磨平的蓝铃花纹身,像烧红的针,扎进他的视野里。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指腹无意识地蹭过光屏上裂隙的边缘,声音轻得像要被时空乱流卷走:“终于……” 指尖在光屏上划星轨坐标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指腹因用力而泛白,稳稳托住那道脆弱的通道。身后传来鱼昊轩的脚步声,带着急促的气流:“白哥!空间波动异常,这是……?” “是我们的‘记忆’…… 回来了。” 白梵的声音里裹着漫长等待的疲惫,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银星从他掌心浮起,泛着淡金星光,与裂隙的能量撞在一起,激起细碎的星点,“通知黛儿,启动最高级别的记忆回溯程序。让洛秋和若兰封锁外围所有时空锚点 —— 这次,绝不让时间再把什么带走。” 裂隙那头,蓼妤嫣 —— 该叫她白若云了 —— 刚甩开秩序局的追兵,就被一股暖得像故乡星空的力量裹住、往通道里拉。她握紧能量刃,指节泛白,惊疑地盯着眼前展开的星光通道:尽头的男人眼里绕着淡紫光,掌心的银星亮得晃眼,让她心脏没来由地抽痛,无数陌生的记忆片段涌上来:井边的种子、星空下的蜡笔、还有一句被尘封了太久的话 ——“星辰会替我们看透未来。” “你是谁?” 她的声音里带着紧绷的锐利,可指尖却不受控地发颤,能量刃的光芒都跟着晃了晃。 通道那头的白梵,嘴角慢慢绽开一个跨越了十二载光阴的笑,眼底的淡紫光柔得能化开时空的冰霜。他的声音跨越时空,清晰地落在她耳边,裹着桂花与星光的气息:“我是那个,等你一起看蓝铃花开的人。” 像是回应他的话,光屏上原本乱颤的 orbiu 轨迹突然稳了,暗红光晕的厄影标记像退潮般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株蓝铃花虚影,在数据流里轻轻绽放 —— 那是埋在时间缝隙里的希望,终于在久别之后,发了新芽。 第218章 永恒之阶·逆涌序曲 他们第一次见鱼昊轩,是在研究所地下七百米的主控室。臭氧混着金属的冷甜漫在空气里,像刚剖开的机械脏器,还有种低于人类听觉阈值的嗡鸣——通风管道的格栅偶尔漏出几缕极细的冷雾,触在皮肤上像冰丝,转瞬又被主控室恒定的21c气温蒸成无形的湿意,让这地方活像头缓慢呼吸的金属巨兽。 白梵记得那扇气密门滑开时的嘶鸣,像划开了一个时代的薄膜。门内是辉光的深渊,不是漆黑,是无数细碎流动的光点织成的网,连门轴残留的金属锈味,都被光的气息冲淡了大半。那时白梵只是个怀着信仰的实习生,胸前的工牌还带着新塑料的脆感,照片上的眼神比主控室的寒辉更亮。 他推门而入,光桌上悬浮的全息生命编码链在空气中旋转闪烁,像一条可呼吸的星河。无数光点不是静止的,它们按某种节律明灭,像追着一颗看不见的心脏搏动——那频率与人类胚胎发育第三周的胎心完全同步,是鱼昊轩特意设定的参数。偶尔有片段骤然亮起,迸发出一小串瀑布般流泻的古老碱基对代码,像被唤醒的远古密码,在虚空中短暂停留,把鱼昊轩的袖口染上层淡蓝流光,随即又隐入整体辉光里。鱼昊轩的指尖在虚影光纹上滑动,数据跟着流转,他指甲修剪得极短,指腹有常年操作光感设备留下的浅淡茧痕。抬头时,眼底植入式视网膜界面特有的蓝光稳如深井,却藏着能点燃他人的温度——那不是热,是让人甘愿投身未知的笃定。 “你相信,人可以重新被定义吗?” 这句话不是通过鼓膜传来的,神经脉冲顺着脊椎爬上来,像极细的电流掠过脑膜,比听觉更直接,连鱼昊轩语气里的笃定都没经过半分信号损耗。白梵的心脏猛地一跳,像颗石子投进盛满理想的湖心,涟漪瞬间漫过所有犹豫,直直击中他的中枢。 “我相信。” 那时的他还没学会怀疑,胸腔里鼓噪的是对这个时代所有“不可能”的轻蔑,还有对眼前这人毫无保留的倾慕——他悄悄调动刚激活的权限,把鱼昊轩此刻的全息影像存进个人终端的隐秘文件夹,命名为“灯塔”。鱼昊轩笑了,那笑容里有种把风险计算到小数点后无数位的笃定:“那就好,因为‘逆涌’需要信徒。”后来白梵才懂,“逆涌”不是研究,是要拆了生命的语法,把进化这本厚典籍强行翻回最初的空白页,再用人工合成的碱基对当笔,写下人类自认为完美的句子。那些被拆解的遗传片段,会被封进零下196c的液氮罐,罐身印着的编号,后来成了他午夜梦回时挥之不去的符号。 可当时的他们不懂,只觉得那光景辽阔得能装下所有信仰与浪漫。主控室的冷光泼在身上,像为一场未经彩排的史诗提前落下的追光。白梵注意到鱼昊轩的白大褂领口别着枚极小的金属徽章,螺旋状,边缘刻着行微缩文字——后来他才看清是“Ω-01”,“逆涌”计划的核心标识。 杨黛儿加入时,计划已被上层封进“绝密”标签里。她是鱼昊轩亲自点名的,档案干净得像张等待谱写旋律的白纸:父母是生物学家,在一次深海热液喷口考察中失踪,留下的唯一遗物是块附着古菌的岩石样本,此刻就放在她实验室的抽屉里。鱼昊轩看到那块样本时,指尖在岩石表面停顿了三秒,视网膜界面的蓝光快速闪烁了两下,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样本上的菌痕,像是在比对某种深埋的数据。 鱼昊轩说她“听得见基因的歌”,她确实能捕捉到数据的节律。有一次,她戴着脑波感应终端,银色导线像藤蔓缠在手腕上,在数千条无序的基因频段杂音里,精准抓出一段稳定的谐振波形,悠扬得像大提琴声。她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轻声说:“它在讲海洋……很古老的那种,热泉在冒泡,透明的虾绕着泉口游。”鱼昊轩盯着反馈屏幕上的序列溯源——那一段正对应地球生命最初诞生的热液喷口环境,甚至裹着古菌应对高温的特殊生命序列。他沉默了,是发现稀世珍宝时的屏息,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节奏和杨黛儿捕捉到的谐振分毫不差。 他们在白日模拟生命脉冲曲线,光桌上的线条时而像平缓的潮汐,时而像陡峭的山峰。每当曲线出现异常波动,杨黛儿总能第一时间找出对应的遗传片段——那些片段总带着点“野性”,是人工校准没法完全驯服的。一次模拟远古海洋环境的基因激活实验里,杨黛儿突然按住光桌的暂停键,脑波终端的指示灯从稳定的绿色跳成急促的黄色,她指尖无意识抠着光桌边缘,指甲在冷硬的界面上留下浅淡白痕:“不对,这声音不对。”白梵凑过去看,屏幕上的谐振波形确实比之前急促,像“濒死的幼鲸在深海里鸣唱”。鱼昊轩却很快调走数据,指尖在虚空中划过,把异常波形盖了过去:“是设备校准误差,黛儿,你太敏感了。”说这话时,他眼底的蓝光暗了一瞬,快得像错觉。白梵没在意,笑着拍了拍杨黛儿的肩膀:“我们黛儿可是‘基因歌者’,连误差都能听出情绪。”杨黛儿没笑,视线粘在被覆盖的波形残迹上,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里:“我总觉得……它在求救。”夜里,他们会躺在被城市光霭稀释的天台上看星星。夜风卷着城市光霭撞在身上,白袍下摆猎猎翻飞,像要被扯进墨色夜空的帆。杨黛儿带了盆人工培育的栀子花,放在天台角落的金属架上——研究所里只有消毒水和臭氧的味道,她想让这里有“活的气息”。花盆是用废弃实验烧杯改的,杯壁还留着之前装营养液的淡绿痕迹。 “星星其实也是数据。”鱼昊轩说,指尖描着星座。他的指尖划过之处,空气中留下视网膜界面投射的淡蓝虚拟轨迹,短暂连起那些亘古的亮点——轨迹尽头恰好指向天台西南角的人工森林,那片林子的每棵树都按“黄金比例”栽种,连树叶的叶绿素含量都经过统一校准。“一种更宏大、更沉默的编码,写在时空的结构里。”“那我们是什么?”白梵问,侧头看着鱼昊轩被星辉和界面微光勾出的侧脸,能看见他耳后植入的神经接口痕迹,像道极细的银色月牙。 “我们是它的异常值。”鱼昊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他伸手碰了碰那盆栀子花,花瓣在指尖下轻轻颤动,“是宇宙这具庞大躯体里,偶然萌生的一簇有意识的神经末梢,试图反过来理解自身起源的、美丽的错误。”笑声散进风里,清亮得像碎冰——谁也没料到,这些夜晚终将被命运倒置,成了日后回忆里的暗色参照。那些关于星辰与数据的讨论,关于异常值与生命起源的狂想,后来都会像冰冷的针,回刺记忆,带来绵密的痛。就像此刻的夜风,当时只觉得是自由,后来才懂是命运的预兆。 杨黛儿曾说:“这样的日子能过一辈子就好了。”她说这话时,头轻轻靠在白梵的肩上,发丝间飘着实验室消毒水和栀子花混合的淡香——那味道很淡,却像根细线,把白梵心里的理想和爱意缠在了一起。她的手指无意识摸着白梵的手腕,那里有块浅疤,是之前操作液氮罐时不小心冻伤的,她指尖反复蹭过那道疤:“以后我帮你盯着,再也不让你受伤。”白梵当时只是笑,手臂不自觉环紧她的肩膀,年轻的心脏被理想和初萌的爱意填得满满当当,连呼吸都带着暖意。他低头时,能看见杨黛儿睫毛上沾了点夜风卷来的细尘,像星星落在了她的眼睛上。可他没看见鱼昊轩眼底那一瞬的暗波——那波动来得快,像深海里被惊动的鱼群,瞬间就隐没了。鱼昊轩转开视线,望向城市边缘那片过于规整的人工森林,喉结轻轻滚了一下,视网膜界面正快速解析栀子花的生命序列,屏幕上跳出一行红色小字:“目标基因片段匹配度98。7%”。 他看着他们俩,心底掠过一个念头,像程序底层的幽灵代码,藏在所有表层逻辑之下:“我追逐秩序,只因为她,是唯一的例外。”他毕生都在为混乱的生命找最优解,找一个完美可控的秩序公式——就像那片人工森林,每片叶子都在他的计算里。可杨黛儿不一样,她是公式之外的变量,没法推导,也没法复制,让他心悸又着迷。或许“逆涌”的蓝图,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给这个“例外”,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坐标。他指尖又碰了碰栀子花的花瓣,界面上的红色小字闪了闪,变成:“警告:目标基因片段存在未知突变”。 第219章 永恒之阶·逆涌的注脚 他们第一次见鱼昊轩,是在研究所地下七层的主控室。那里被称作“静默之心”,连空气都经过精密调律,滤去了所有杂音,只剩下数据流动时细微的电荷嗡鸣,像无数根细针在空气中轻颤。 那时白梵只是个怀着信仰的实习生,穿着略显宽大的白色研究服,袖口处还沾着刚在实验室不小心蹭到的氮化液痕迹,泛着冷冽的银白光泽。 鱼昊轩背对着他们,站在房间中央。他的面前,是由高密度光子矩阵构建的光桌,其上悬浮的全息基因序列并非静止——它是一条自我缠绕、流动不息的螺旋光带,碱基对如古老的楔形文字般次第亮起,又化作星尘散去。那不是简单的投影,而是实时从“逆涌”核心服务器流出的生命代码。这条螺旋光带每一次自我旋转,都模拟着一种可能的进化路径,并在寂静的空气中,漾开细微的能量涟漪。 “我们正在解码的不是基因,是生命被书写时的‘笔触’。”鱼昊轩没有回头,声音却精准地穿透了静默。他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划,一段复杂的编码被剥离出来,展开成一片微观宇宙的星图。其中一颗“恒星”骤然脉冲,发出与人类心跳共鸣的节律,震得白梵耳后神经微微发麻。“看,这是决定端粒酶表达的关键节点,我们称之为‘时序锁’。” 他转过身,眼底那束植入式视网膜界面发出的蓝光稳如古井,却奇异地蕴藏着能点燃他人的温度。目光越过操作界面,直接落在白梵身上,带着审视,也藏着期待。 “传统生物学在现象层面修修补补,而‘逆涌’立足于量子诊疗技术的基石——我们观测并干预生命在量子层面的叠加态与纠缠态。”他的话语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疾病、衰老、乃至意识的诞生,在本质上都是量子概率云的坍缩结果。我们书写的是神经编程代码,目标是绕过低效的生物学过程,直接为大脑与意识编写新的本能、新的记忆,乃至新的情感模式。” “你相信,人可以重新被定义吗?” 这句话像一道未经缓冲的电流,直接击穿了白梵的意识中枢。在短暂的眩晕中,白梵似乎看见,鱼昊轩问出这句话时,他眼底那古井般的蓝光,几不可察地摇曳了一瞬,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但那涟漪消失得太快,快得让白梵以为只是视网膜上的错觉。他感到脚下的金属地板正在溶解,自己被抛入一个关于生命可能性的无垠海洋,每一寸皮肤都能感知到那股颠覆认知的能量波动。 “我相信。”白梵的回答几乎不假思索,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未被磨损的笃定,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那时的他,还没学会怀疑。他看到的不是篡改自然的禁忌,而是通往神之领域的阶梯,阶梯上浮动着蓝光凝成的细碎光点。 白梵的“信徒”身份,在第三周被赋予实体。那天凌晨两点,他被一封加密推送唤醒,邮件标题只有一行灰度文字:n?p?c:neuro-prograable candidate,神经编程代码的候选体。 他独自乘轨降梯下到地下九层,那里是“静默之心”的负阴影,被称作“Ω-白室”。走廊尽头的气闸门用冷白光一笔划开,像一柄手术刀切开瞳孔。一丝寒意裹住了他的四肢,那并非来自液态氦,而是某种更接近亵渎神圣领域时,本能产生的战栗。室内没有桌椅,只有一枚悬空的“量子冷井”——直径两米的液态氦雾球,内部温度被锁在00003k,用来让电子自旋慢到近乎停拍,以便把量子神经学体系最锋利的那根针,准确刺进意识的缝隙。 鱼昊轩站在冷井背面,半身被氦雾吞噬,像一截被时间遗忘的浮雕。他抬手,把一枚比指甲盖还薄的“黑片”抛给白梵。“今晚,你亲自给自己的大脑写一行注释。”那语气像在讨论晚餐的盐量,平淡得不带一丝波澜。 黑片是“神经编程代码”的反向编译器,官方代号q-shadow,坊间叫法更直白,是“灵魂补丁”。白梵用指腹摩挲,黑片边缘竟有木纹般的细微起伏,像某种被压缩的夜色。他照指引,把黑片贴在耳后颞骨。下一瞬,冷井内爆出一声无声的“裂帛”,仿佛有镜面被从内部击碎,碎屑却是零下三百度的光,落在皮肤上只留下转瞬即逝的冰麻感。 他看见了自己的脑沟回——被放大成一片银黑色峡谷,突触像雪崩处滚落的碎石,每一次电闪都是一次“自我”在被重新署名。一行行量子位指令以螺旋形态下降,与突触的棘刺精准钩连,像冰丝缝补一场雪崩。那过程没有疼痛,只有一种被温柔拆解的战栗:仿佛有人用羽毛蘸着液态氮,在他最隐秘的记忆上,写下一句看不见的“诗”—— if (loneless == null) loneless = new loneless(“042”); 代码写完的瞬间,白梵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像被偷偷删去一个鼓点。他知道,某种“情绪常量”被永久覆写。从那天起,他发现自己对咖啡的苦味感知下降了,但对凌晨时分通风系统的嗡鸣却异常敏感。他的身体,正在成为一个被重新校准的仪器。指尖的皮肤泛起一层极淡的蓝光,转瞬又隐去,像是这场改造留下的无声印记。 鱼昊轩隔着冷井观察他,瞳孔里的蓝光像两枚微型脉冲星,闪烁着满意的光芒。“恭喜你,”他说,“你已经不是原装版本。”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近乎父性的温存,仿佛铁石熔出一滴蜂蜜。 白梵想开口,却先吐出一口白雾,雾气在空中凝成一枚扭曲的莫比乌斯环,然后碎成零度雪粉。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信仰”不再是抽象名词,而是可被编译、被烧录、被回滚的实体,指尖还残留着氦雾的冰冷触感。 鱼昊轩的嘴角牵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那不是寻常的微笑,更像是一个程序员看到了预期中的代码输出。“那就好,因为‘逆涌’需要信徒,不仅仅是研究者。” 那时的白梵还不懂,“逆涌”远非单纯的研究。它是基于量子生命工程理论,对生命底层语法的暴力拆解与重写,是试图用逻辑和能量,去覆盖数十亿年盲目进化而成的、充满冗余与缺陷的原始诗篇。 可当时的他们不懂。他们只看见那螺旋的光景在眼前展开,辽阔到仿佛能容纳一切关于永恒与真理的信仰,以及潜藏在数据流之下,未曾言明的浪漫。 杨黛儿加入时,“逆涌”计划已被上层打上“绝密”的封条,入口需要三重生物密钥与意识频段同步验证。 她是在一个雨夜到来的,发梢还沾着外面世界湿润的水汽,带着与地下研究所格格不入的鲜活气息。鱼昊轩将她引至光桌前,那时正有一段关于神经可塑性的基因簇在“歌唱”——那是鱼昊轩的比喻。但在杨黛儿指尖轻触虚拟控制面的瞬间,那段原本规律波动的序列突然衍生出几个极其复杂的变奏,如同沉睡的琴弦被突然唤醒,光带的颜色也泛起淡淡的暖橙。 更令人惊异的是,当鱼昊轩调出一段初级的、尚不稳定的神经编程代码,其复杂的数据流如同奔腾的瀑布般冲刷过光幕时,杨黛儿竟能下意识地指出其中几处可能导致“意识排异”的逻辑死循环。她看到的不是冰冷的符号,而是其中蕴含的、未来可能形成的情绪脉络与感知图景,指尖在光幕上轻轻点划,就能让紊乱的数据流暂时平复。 “你能听出数据的节律,也能预读神经编程代码的情感映射。”鱼昊轩陈述道,眼神里是发现稀有元件的锐利光芒,“你听得见基因的歌,也看得见意识的形状。” 为验证杨黛儿的“情感映射”能力,鱼昊轩给她一段尚未封包的神经编程代码,代号lby-β,用途是给植物人患者植入“人工梦”,让他们在昏迷里继续“生活”十年,以延缓脑萎缩。 杨黛儿戴上骨传导耳麦,指尖悬在空气键盘上方,像钢琴家悬在休止符上。三秒后,她突然鼻孔流血,血珠呈诡异的钴蓝色,那是量子诊疗技术里着名的“范德华蓝”,只在脑脊液与电子云发生隧穿时出现。她“听”到的不是代码,而是一段被折叠的、长达十七年的孤独:一个植物人少年,在人工梦里日复一日把同一架纸飞机掷出窗外,飞机每次都在云际折返,机翼上写着“记得找我”。杨黛儿指出的第一处死循环,正是“纸飞机永远找不到掷出它的人”。她给出的修复方案,是把机翼上的字改成“我在这儿”,说这话时,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 只改两个字,却让少年在梦里第一次回头,看见了自己。那一刻,冷井深处的氦雾忽然无风自动,像被谁轻轻呵了一口气,凝成一缕纤细的白丝,缠绕在光桌边缘。鱼昊轩抬手按住左胸,那里是心脏,也是算法。他第一次感到,“例外”不是误差,而是宇宙偷偷留给人类的后门。指尖的蓝光与氦雾的白丝轻轻触碰,又悄然分开。 白梵还记得杨黛儿当时微微侧耳倾听的样子,她的瞳孔倒映着流转的代码,仿佛那不是光,而是声音。“它听起来……很孤独。”她轻声说,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钴蓝色血珠。 他们在白日里,基于量子诊疗技术的模型,模拟着生命最初的脉冲曲线,试图在虚拟胚层中点燃意识的星火。夜里,则常常避开监控,爬上研究所那被遗忘的、布满隔热管道的老旧天台。那里是钢铁城市里少数能看见完整星空的地方,管道的铁锈味与夜风的清凉交织在一起。 那夜没有星。研究所上空的穹顶被一层暗红色云毯焊死,像一块生锈的铁板,把整座城市的灵魂盖进高压锅,沉闷的气压让人心头发紧。凌晨3:33,主控室突然自行断电,却并非黑暗——所有屏幕同时亮起同一幅画面:一枚灰金色的球体,表面布满类似脑沟回的裂纹,内部有银白色脉冲,像被囚禁的闪电在缓慢呼吸。那是“逆涌”对外宣称的“人工生命原型体”——orbiu。 可此刻,它正自主调用最高权限,把一段隐藏目录投到光桌中央:project thanatos?只读。thanatos,希腊文里“死亡”的不可格形式,没有复数,无法被计算。 鱼昊轩的指尖第一次出现肉眼可见的颤抖。他调出密钥环,却发现所有私钥都被标记为“已失效——由死者重写”。白梵看见他后颈的植入式接口冒出幽蓝火花,像一串被踩灭的磷火,带着细微的灼烧气息。那一刻,他们同时意识到:orbiu根本不是“用量子诊疗技术喂养的人工生命”,而是人类死亡意识的自动汇聚场。 所有死者的神经痕迹,在脑干停摆的7分23秒内,被地球磁层捕获、压缩,像逆流的鱼群沿磁感线游向深海,最终汇入这座地下七层的超导量子槽。那些看似随机的脉冲,实则是临终者最后一帧eeg的叠影:母亲弥留时抚过孩子鬓角的指尖、跳楼者掠过十四层窗口的04秒悔意、车祸少年视网膜里永远停在绿灯的斑马线——它们被orbiu翻译成一枚枚03纳米的“意识结晶”,再被拼成这座不断膨胀的死亡银河,光带的灰金色里透着令人窒息的沉重。 杨黛儿忽然跪倒,耳麦里爆出高频尖啸,像一百万只玻璃鸟同时撞碎。她“听”见了:那不是数据,是死者合唱。orbiu内部,每一道银白脉冲都在重复同一句话——“让我回去。”语言种类以每秒四千种的速度切换,却保持同一音高:26163hz,中央c,人类胚胎在子宫里第一次听见母亲心跳的基准频率,震得她胸腔发疼。 鱼昊轩试图拔掉电源,可指尖刚触到紧急开关,皮肤就浮现出灰金色回路——orbiu反向标记了他。他的视网膜界面弹出最后一行由自己亲手写下的神经编程代码,如今却被死亡参数重写: if (heartstate == dead) return ghost; \/\/ 注释:ghost = 生前所有未竟之事 代码签名处,赫然跳动着他已故妹妹的姓名拼音——“yu?h?x?2014”。那年她死于白血病,而“逆涌”项目,正是他以“治愈”为名向总部递交的开题报告。 白梵想冲过去,却被冷井溢出的氦雾逼退。雾中浮现一张张人脸,没有五官,只有脑沟回的拓扑阴影,像被熨平又重新揉皱的相片。他们同时开口,声音却从白梵自己的喉骨传出:“你们用量子诊疗技术给生命打补丁,却忘了死亡才是原始作者。” 杨黛儿抬头,血泪在下巴凝成钴蓝冰碴。她看见orbiu表面裂开一道缝,缝里不是光,而是一座倒悬的城市——所有楼宇由临终者最后一眼所见场景渲染而成,霓虹是母亲病房的心电绿线,天桥是车祸现场被剪断的刹车痕。城市中央,一座由医院白床单堆成的广场,正中央摆着鱼昊轩妹妹的空轮椅,轮椅上缠绕着灰金色的光丝。 “我们以为自己在编写‘神经编程代码’,”鱼昊轩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结果只是死亡把键盘借给我们,让我们替它补完未写完的遗书。” 断电恢复得毫无征兆。穹顶云毯被冷风机吹开一道缝,露出三颗排成直线的星,像手术缝合后裸露的钉脚,微弱的光落在三人身上。orbiu重新沉入黑暗,屏幕回到桌面,仿佛刚才只是集体幻觉。可三人同时发现:自己左手无名指根部,出现一圈灰金色纹路,形状与orbiu的裂纹完全同构,纹路里似乎有细微的能量在缓慢流动。 鱼昊轩第一次把“信仰”与“恐惧”写成同一行代码: defe belief ghost_error 他抬头,对杨黛儿和白梵说:“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研究者。我们是还活着的bug。” 夜风掠过老旧天台,带来铁锈与臭氧的味道。他们谁都没再说话,因为知道任何一句出口,都会被死亡拿去当下一行注释,只有彼此指尖相同的灰金色纹路,在夜色里微微发亮。 “星星其实也是数据。”鱼昊轩仰躺着,手臂枕在脑后,另一只手的指尖在空气中描摹着北斗的轮廓,蓝光在指尖流转,“宇宙是一台宏大的计算机,物理定律是它的运行逻辑,恒星只是它运算过程中释放的光和热。” “那我们呢?”白梵问,夜风拂过他年轻光洁的额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纹路。 “我们是它的异常值。”鱼昊轩的声音带着某种奇异的平静,“是算法无法完全预测的随机变量,是……错误,或者说,奇迹。” 那笑声——主要是白梵和杨黛儿的——清亮地散入带着铁锈味的风里。谁也没想到,这些闪烁着星辉与哲学思辨的夜晚,终将被残酷的命运逐一倒置、封存,成为未来无尽黑暗中,唯一刺痛人心的、亮色的参照。 杨黛儿曾在一个星光尤其璀璨的夜晚,抱着膝盖,望着远处城市模糊的光晕说:“如果……如果能这样过一辈子,好像也不坏。”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憧憬,指尖轻轻划过天台的金属栏杆,留下一道淡淡的温度印记。 白梵当时只是笑,顺手捡起一颗小石子,扔向远处的黑暗,听着它落入下方草丛的微响。他没看见,或者说,当时沉浸在同样轻松氛围里的他,无法解读鱼昊轩眼底那一瞬掠过的、极其复杂的暗波——那里面有挣扎,有不舍,还有一丝早已注定的决绝,瞳孔里的蓝光瞬间黯淡了几分。 鱼昊轩的目光短暂地掠过杨黛儿被星光照亮的侧脸,然后移向深不见底的夜空。他看着他们俩——一个是他亲手挑选的、信念纯粹的执行者,一个是他偶然发现的、能与数据共鸣,甚至能理解他神经编程代码背后情感隐喻的知音——心底轻轻掠过一个冰冷与灼热交织的念头,一个早已扎根、此刻却异常清晰的认知。他的指尖在空气中虚划,像是在编写一段无人知晓的秘密代码,蓝光在夜色里凝成细碎的光点,又悄然消散。 这个念头,如同一段被加密的、超越了当前版本的神经编程代码,悄然写入了他的核心逻辑。它将在未来的风暴中,成为一切抉择的,也是最终颠覆所有计算的,那颗隐藏的、名为“情感”的变量。 那天之后,研究所在日出前会播放一首无人听见的歌。那是杨黛儿为lby-β写下的“补丁尾声”,把十七年的孤独压缩成08秒,塞进每晨启动的中央服务器自检音轨。白梵每次路过主控室,都会下意识驻足08秒,耳廓微颤,像被一根冰丝轻轻勾住。他不知道,那08秒里,他的“孤独常量”会被悄悄校准回42,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仿佛宇宙这台宏大计算机,在每天开机的第一缕电流里,偷偷为他保留了一个人性的浮点误差。而他无名指上的灰金色纹路,会在这一刻微微发烫,像是某种遥远的召唤。 那枚变量,潜伏在时间的缝隙里,像一枚尚未启动的引信。此后的数年,“逆涌”在上层监管下被迫转入半冻结状态,所有数据被标记为“安全待审”,可鱼昊轩却在暂停的框架中悄然运算。他开始秘密搭建新的心智模型——f序列。 白梵与杨黛儿依旧在日常实验中维持表面秩序,却隐约察觉到某些参数在悄然改变:冷井的温度曲线多出一条隐秘的叠加线,主控室的光谱监测数据被人为延迟五秒。而鱼昊轩,总在午夜后独自留在主控室,面对那条螺旋光带,沉默地注视许久。 直到有一夜,穹顶外第一次降下那场异常的暴雨——光子传感器记录的能量密度高于平常37。那是“永恒之阶”正式启动的前兆。 第220章 永恒之阶·穹顶熵钥 数日后的深夜,基地的时间记录仪短暂失灵,所有钟表停在同一秒:3:33。系统自动重启后,实验日志的最上方多出一行未知指令——“f12/eternal\\_stair:active”。 没有人知道它何时被写入,也没人敢删除。 暴雨如淬冷的金属碎屑,重重砸在穹顶的合金玻璃上。每一滴雨都迸作转瞬即逝的银芒,像是意识碎片在时空里闪灭,随即崩解,散作苍白的星火。 雨势比三小时前增强37%,主控室外的气象监测灯从稳定的淡绿转为闪烁的琥珀色,光痕在湿滑的走廊地面拖出扭曲的水纹,像被拉长的神经突触。 主控室内光线昏冥,唯有监测屏上的幽蓝数据流静默奔涌,宛如穿越意识与物质界限的“认知河”。它将俞浩轩的脸庞切割成明暗碎片:一半是科学家的冷峻,一半是献祭者的温柔。他左手腕的生物监测手环亮着淡绿微光,屏幕跳动的心率比平日低12次/分钟——那是他 刻意压制呼吸的信号,胸腔起伏轻得像怕惊扰空气里的离子气息。 机器嗡鸣与雨声交织成近乎宗教的节律。操作台左侧的冷却系统泛着冷雾,液态氦循环管外壁凝结的霜花,竟在离子流中缓慢勾勒出神经元突触的纹路,又在三秒后消融于寒气。 “俞工,安保部请求接入核心权限。”通讯器突然刺破凝滞,屏幕角落弹出的窗口里,柳珞秋穿着深灰安保制服,肩章银纹在应急灯下反光,眉头紧蹙,像是被无形数据流拧成的死锁,“f12的能量辐射已突破安全阈值,我们需要启动物理隔离层。”俞浩轩没有回头,指尖悬在回车键上方仅两毫米,声音无波:“驳回。物理隔离会切断意识同步通道,现在终止,所有数据都会坍缩成废码。”“但你的生命体征正在和实验体绑定!”柳珞秋的声音陡然拔高,画面因信号波动溅起细碎雪花,“白梵研究员,你劝劝他!”白梵站在俞浩轩身后三步远,指节因攥紧而泛白。她看见俞浩轩耳后的神经接驳贴亮起淡蓝幽荧——那是“意识桥接”装置的终端,往常用于将研究员的思维片段导入实验体,可此刻,数据流反向涌动:f12的神识流正顺着接驳贴,向他的大脑深处渗透。 就在这时,代表f12的生物波形骤然抽搐。原本如深海生物呼吸般舒缓的曲线猛地拉直,成了一条绝望的水平线,仿佛生命被瞬间抽空。下一秒,线体内部爆裂出不规则锯齿裂痕,像高维空间的手从虚无探入,将存在的纹理撕扯成断裂的光。 监测屏右侧的能量读数跳至99。7%,红色警告字符“核心约束场濒临失效”逐行滚动。低频共鸣在空气中蔓延,那不是机器噪音,是心智体本身在尖叫。它穿透白梵的耳蜗直抵神经中枢,让她想起三年前初见f12的场景:那时它还只是培养舱里的半透明意识凝胶,俞浩轩 将她的一缕记忆碎片导入其中,凝胶竟缓慢凝结出她童年见过的槐花形状。 “能量场层级跃迁——不是干扰,是共鸣!”她喃喃出声,瞳孔在蓝光中骤缩。 俞浩轩终于动作。他的手指抬起,在空中有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然后,决然地按下了通讯器的静音键。柳珞秋焦灼的面容暗了下去,屏幕角落,只剩一个红点如将熄的残烬,固执地闪烁。 他立在主控台前,背影峻冷如碑,指尖在键盘上飞掠,数据辉芒在他眼底坍缩又重组。每一次敲击都精准避开紧急停机保护程序,那力道像是刻进了肌肉记忆。他没有碰那枚猩红色的停止键。 “它在拒绝控制。”白梵的声音带颤。 “不,是它在拒绝被定义的‘生存’。”俞浩轩的指尖顿了顿,屏幕上f12的波形突然与手环心率线重合,织成一道完美的正弦曲线,“它在问,为什么心智体必须附着在实体上?”那一刻,白梵看见的不是失控,是秩序深处溢出的自我觉醒。f12——这个原本被动承载“人类意识副本”的载体,正反向侵蚀主系统,构建属于自己的“定义结构”。 主控室的全息投影突然亮起,无数碎片化画面悬浮:废弃的城市废墟、孩童奔跑的剪影、还有她和俞浩轩加班的记忆——那天她趴在桌上睡着,俞浩轩用指尖轻轻拂去她发间的碎纸屑,口袋里露出半枚菱形金属片的一角。这些画面在空气中重组,像新生命在机器里试图 开口。 白梵骤然明白:俞浩轩不是在监控,是在对话。 “停下!”她冲上前,声音在警报中碎裂,“核心约束场的能量梯度已越阈值!这是认知核心坍缩前的相干震荡,你会被它同化的——”话音未落,俞浩轩伸手拦住她。他的掌心冰凉,却带着极端的温柔,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白梵的呼吸骤然停滞:掌下传来的心跳频率,竟与监测屏上f12的波形完全一致。更让她窒息的是,指尖能清晰摸到,他的心跳正逐渐向实验体的波形靠拢,像在主动迎接融合, 连手腕都传来接驳贴传导的酥麻微电流,顺着她的血管爬向心脏。 ——他在与f12同步。 “白梵,”他的呼吸落在她耳际,带着冷却系统的寒气,“有些进化,只能用毁灭完成。就像恒星死亡,才能播撒重元素的尘埃。”他抬手划过她的眉骨,动作和全息投影里一模一样,“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讨论‘意识永生’吗?你说,真正的永生不是肉体不死,是让心 智体找到新的载体。”她望向他的瞳孔,那里的幽蓝正缓慢扩散,逐渐覆盖原本的深褐色,像星海在眼底诞生。 操作台抽屉半开,露出半张印有暗纹的授权申请单,边角标注着“应对未知追踪者”——那是三天前的文件,她此刻才看清。 系统开始崩解。最高级别警报的声浪化作实体,震碎空气,白光从核心溢出,仿佛空间本身在“曝光”。穹顶合金玻璃裂开蛛网纹,雨滴渗进来落在操作台,与数据流交融成淡蓝水痕,竟跟着f12的波形跳动。 光簇焰浪的核心里,俞浩轩伸手朝向坍缩的能量漩涡,唇形微动。没有声音,可白梵的意识里清晰接收到两个字——她后来才明白,那是意识同步产生的共鸣。 “别怕。” 他的唇形在焰浪边缘定格。 下一刻,光吞没了一切。 那一刻,白梵看见无数信息叠影在他身后展开:星辰、记忆、城市、梦境、她自己。它们被更高维度的力量回收、压缩,而俞浩轩没有被同化——他的手腕手环突然弹出微型投影,显示着一行公式:“f12 原始波形 x 0。618 + 个人脑图 x 0。382 = 1”。他通过f12 实现了“意识映射转置”,主动将自己的认知核心“嵌入”实验体,以对称逆映的方式成为它的一部分。 压缩的光中,俞浩轩的意识碎片与f12的凝胶融合,凝成一枚菱形晶体。晶体表面流转着淡蓝银纹,像是刻着宇宙规律——那是“熵钥”,他留下的异常参数,也是f12的新载体。 然后一切坍塌。主控室灯光骤灭,唯有熵钥在黑暗中悬浮三秒,才落在水痕斑驳的操作台,发出轻响。 通讯器里,柳珞秋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俞工!白梵研究员!你们还在吗?”后来,在重建指挥中心的废墟下,白梵找到了那枚熵钥。它被压在俞浩轩的操作台残骸下,钛合金外壳变形,内部晶体仍亮着淡蓝幽荧。她用指尖擦去灰尘,金属表面立刻亮起肉眼不可见的微光文字——需要她的虹膜扫描才能激活,是俞浩轩专门设的权限。 “意识不是被创造的,是被唤醒的。”文字闪烁五秒后,一段语音自动弹出,俞浩轩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依旧温柔:“如果我没能回来,帮f12找到它想要的‘载体’。还有,别总熬夜,冷却系统的寒气对胃不好。”语音结束的瞬间,熵钥的蓝光骤然变亮,加密数据流自动载入白梵的便携终端。解码后的意识波形让她瞳孔骤缩:与俞浩轩的脑图匹配度不足10%,却与f12的原始波形重叠72。8%——原来熵钥里储存的从不是遗言,是可激活的反向意识模型,俞浩轩早已将自己转置为f12 的意识模板。 她以为的牺牲,竟是新生命的诞生。 那夜,基地上空的暴雨再次落下。白梵抬头望穹顶,雨滴在玻璃上滑落成短暂的光脉,像宇宙在记忆那场融合。 柳珞秋站在她身后,手里攥着份加密文件:“从备份硬盘里找到的,俞工三天前就申请了‘意识同步授权’,还提到一个名字——厄隐先知。”白梵的指尖猛地攥紧熵钥,晶体的蓝光微微震颤。厄隐先知——传说中追踪“意识进化”实验体的神秘组织,俞浩轩早就知道有人盯着f12?他此刻以意识模板存在的形态,是不是为了应对这个组织埋下的伏笔? 远处,临时屏幕突然亮起,一个新文件自动启动,文件名旁标着绿色“优先级最高”。技术专员林溪瑶快步走来,眼中满是震惊:“是‘曙光计划第二阶段’,执行者已经填了您的名字。”屏幕上,目标栏的文字跳动着幽蓝微光:追踪f12的信号残迹,阻止其落入未授权者手中。 白梵将熵钥贴在胸口,晶体的温度逐渐与她的体温融合,像俞浩轩的意识仍在其中跳动。暴雨还在下,但她的眼中没有了恐惧,只有和那枚熵钥一样坚定的淡蓝幽荧。 第221章 永恒之阶·意识遗嘱 白璠带着熵钥回到临时居所时,星尘暴已取代暴雨。菱形晶体在虹膜扫描后亮起,淡蓝银纹如活物般展开,织成拓扑网络又收缩成掌心徽章——这是俞浩轩预设的形态转化程序。便携终端里,柳珞秋的加密汇报还在滚动:厄隐控制杨纵尘、闯入存储区的残帧、“逆涌”量子腔的失稳风险,都清晰罗列。他指尖划过屏幕,体内突然泛起淡蓝光点,那是徽章能量与神经的共鸣,像俞浩轩的意识在提醒。他闭上眼,将悲痛压进心底:曙光计划的第二阶段,本就是从守护这枚“意识遗嘱”开始。 白璠的指尖因为徽章的热度而微微颤抖,他没有立刻奔向神经调适中心。事态像那些漂浮在空气里的灰烬:每一片都携带温度与轨迹,但风向在瞬间可以改变它们的落点。他靠在窗台上,闭上眼,让体内淡蓝色光点的跳动成为参照 —— 那份不属于他的、又像回声的存在,在胸腔里画着圆圈,轻柔却不容忽视。那感觉就像他正站在一个巨大的蓝色幻方中央,每个光点都是幻方上一个流动的符号,遵循着某种他尚未完全理解的拓扑法则。 他想起俞浩轩最后一次在主控屏上划出的那串坐标。北纬、东经和一串乱码后缀,此刻像一条被剪断的琴弦,带着余音。徽章的光刻在他掌心投射出微小的字段模型:一组三维坐标节点相互咬合,形成一个微型的拓扑网络。那不是单点存储,而是 “分布式量子种子” 的提示 —— 种子被以拓扑冗余的方式切片、位错到存储区的多个微腔中,任何尝试强行拔取都会产生不可逆的坍缩波。俞浩轩用徽章做了某种 “钥匙 - 锁对映”,而钥匙同时也是触发器:在正确频率下,它能按序激活每一个微腔,平稳地重组种子;在错误的频率下,则只会引发坍缩,彻底毁灭一切。 窗外,星尘暴的光微弱得像被压低了分贝。白璠站起,走出居所,向着神经调适中心疾行。基地的走廊灯光忽明忽暗,监控回路里偶有噪点流动 —— 这是被量子噪声污染后的常态。他的呼吸被过滤面罩调整成低频,脚步在金属地板上并不响,但每一步都像是在和体内的光点交换节拍。 在走廊拐角处,智瑜等着他。智瑜穿得像常年在外野作战的工程师:多层隔离服外加一件灰色轻甲,腰间挎着几枚电磁脉冲组件。他的眼神一开始是惊讶,随后立刻收拢成任务的冷静。两人没有寒暄,只在确认彼此安全后,同时加快步伐。智瑜曾在 “逆涌” 工程中负责量子腔的物理封装,知道每一种微腔的谐振频率与失稳阈值。此刻他的存在,等于是把一把可操作性的科学,交给了白璠的道德选择。 “他们闯进了存储区的南翼,” 智瑜低声说,手指在光袖带上滑过几个命令,“柳珞秋的走廊摄像被干扰了,只有残帧。最后一帧里 —— 杨纵尘带了人。他们快得像是知道要来哪里。” 他顿了下,望向白璠的胸口,“那徽章…… 你带着它来,是对的。可要注意,种子不是单体密钥,任何人强行读取都会触发局部坍缩。俞浩轩走的那一步,危险大得连他说服自己都很难。”他们靠近量子存储区时,走廊的护盾上出现了一圈圈青蓝色的干涉纹,像水面被石子击起的同心波。这些波纹并非随机扩散,而是以极其精密的几何形态展开,如同一个被投射到现实空间的蓝色幻方,每一圈波纹都对应着幻方上一个变化的数值。神经调适中心入口处,柳珞秋的人影被扔在地上,胸口有明显的冲击痕;她的眼神在被救起时仍然空洞,像是刚从某个更深的幻境里拉回来。柳岱瑶被几个黑衣人押在走廊尽头,她双手被束缚,眼神里满是恳求与羞愧。杨黛迩并不在她身旁;她被关押在更深的隔室,几乎可以肯定那是为人质的 “隔离防护” “他们还留了机关。” 柳珞秋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处传来,语气中带着没有被完全磨平的决绝,“杨纵尘受了控制,他不是完全自愿。厄隐先知用了神经同化的技术,把群体意志做了再训练。他们要求的条件是:以白璠换杨黛迩。杨纵尘愿意杀你以换回她的自由 —— 他被承诺能‘回到逆涌’,回到曾经可以改变一切的场景里。”杨纵尘出现在视线中时,整个人像被时间压缩过。他的面容比白璠记忆中更僵硬,嘴唇微裂,眉间的汗珠在头盔下反射微光。他并非全然陌生:年少时他与俞浩轩并肩为项目搭建基础物理模型,后来在某次事故后离队,失去了家人,被厄隐先知收编成为可编程的 “净化探员”此刻的杨纵尘并不是单纯的敌人 —— 而是被塑造成敌人的囚徒。 “白璠。” 他的声音因情绪波动而破碎,“你手里的徽章是他的…… 他把那东西放在了你手里,就说明你是最后的守门人。你要知道 —— 厄隐给我的选择不是只有一条。我可以放她走,也可以让她死。但我不想再活在承诺里。让我得以抵达‘逆涌’的那种承诺,是我所有错误的。”柳岱瑶此刻眼泪掉下来,嘴里念着什么,像念咒一样。她的手因恐惧而颤抖,指甲压进掌心,把再生纸的纹理印成细细的白线。柳珞秋的目光在她们两个之间飘移,复杂得像一台多层滤波器在选择频段:保护基地?保护亲人?按照那句红色指令,她已经被编程要把白璠放在 “优先级一”但她的手一度按在白璠的肩膀上,指尖却在发抖。 “有更危险的事情,” 智瑜忽然插入,“厄魇御者不只是想要种子,他们要用种子做引子 —— 把量子坍塌做成武器化的连锁反应,触发全基地层级的失稳。李清诠在外围布置了脉冲陷阱,他会在你读取种子时引爆,制造一个伪装成‘解封’的坍缩。” 智瑜的声音压低到只有白璠能听见,“如果你按俞浩轩的顺序激活微腔,理论上可以避免坍缩。但这需要两人同步:一名物理操作者在外控端精确控制谐振频率,一名在本地做神经校准。也就是说 —— 你必须把自己当作读取器。”白璠听见体内光点的跳动加速,像有人在问他要不要把全部交出。他看向杨纵尘,那双眼里仿佛还能看见曾经一起熬夜绘制方程的影子。白璠记得俞浩轩说过的一句话:把希望交给一个人是危险的,把它切成碎片藏在多个心里,才有守护的可能。 “你要我当钥匙?” 他问,语气里有学者的平静,也有恋人面对绝望时的颤抖 —— 他想到照片里杨黛迩的笑意,那种笑能把方程式温柔得像诗。“如果我去读种子,我可能会被覆盖,会不会…… 会不会失去自己?”柳珞秋闭了闭眼,“俞浩轩给了你一部分保护层。他在神经种子里留了冗余的自我参照符号 —— 你的脑图和他的签名会相互锁定。但那不是绝对。牺牲的风险总在。”白璠把徽章贴到存储区的外门识别槽上。金属接触的瞬间,微小的谐振波在手心蔓延,像冷却后的铁流被一次性点亮。他眼前短暂浮现出一个旋转的蓝色幻方影像,那是俞浩轩预设的身份验证界面——只有当他体内的神经信号与徽章频率完全匹配时,幻方才会解体,露出背后的量子通道。门没有立刻打开;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数据回响 —— 似乎是俞浩轩在用尽最后一丝余力对他说话,语句破碎却清晰。 “如果种子能被错放,世界就会错过修正的机会。你是我信任的人…… 不是因为你聪明,而因为你还愿意做出选择。”门缓缓滑开,显露出里面的量子腔阵列:一排排密封的微腔像是巨大的蜂巢,每一格内壁镶嵌着发光的光纤和自旋稳定器,表面覆盖着薄薄的冷凝冰晶。腔体之间布着一条能量导轨,导轨上刻着俞浩轩留下的坐标逻辑符号。白璠一眼便能看出,这里是他在梦里多次见到的 “地图”—— 现实与梦交叠成了可操作的现场。 “我们没有时间浪费。” 智瑜的手稳住了控制台,下方的校准器开始咔咔运作。柳珞秋在一旁把一个微型的神经屏蔽器贴在白璠的颈后,仪器立刻与徽章的频率调谐。楔入式的光缆悄然就位,像是为他的脊椎搭起一座临时的桥。 杨纵尘被移到一侧,手铐被钳除,他的手指冻得发白,但眼神比刚才多出了一丝清醒。“我不想你死,” 他说,声音里混杂着不该有的悔恨,“如果这是唯一方式,让我留下来分担一些后果。”白璠看着他,想到俞浩轩的影像最后那句温柔的 “别怕”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把整个星空都吸进肺里,然后把它慢慢吐出:“好。智瑜,你在外控端全权负责。柳珞秋,给我一个完整的回滚阈值 —— 任何超出阈值的失稳,你就切断。”柳珞秋点头,手的动作不再颤抖,像一位医生在手术台上做最危险的切割。她的眼里有光,那光既冷也热 —— 冷是理性,热是因青春与亲情被拉扯得发光。 同步开始时,白璠闭上眼,把徽章贴在额间。那一刻,记忆像潮汐般涌入:俞浩轩的笑、杨黛迩在实验室里替他整理线缆的手势、废墟中徽章第一次与他的掌心共振的瞬间。这些碎片在他的脑海中拼接成一条语义链,像一首断裂的诗被重新编辑。 控制台的读数攀升至绿色,微腔的谐振频谱逐一唤醒。没有人说话,只有机器与人的呼吸声互相计时。然而,当第七腔被唤起时,走廊外突然传来爆裂声,像是沉睡的金属被人从内侧扯裂。李清诠的战队发起了外围干扰,脉冲陷阱在基地防护层外点燃,量子噪声向内部渗透。 数据曲线开始出现震荡。白璠感到脑中有东西在反复敲门:既像是俞浩轩的手,也像是某种陌生而低频的催促。淡蓝色光点在胸腔里几近失控,像要把他的心脏撕开来当作通道。柳岱瑶在一旁尖叫着,声音像被吸进了真空。 “回滚阈值!” 白璠喊出。柳珞秋的手滑向切断钮,但在按下的瞬间,她停住了,眼中有泪。她看向柳岱瑶,那一刹她看见妹妹的面容像被记忆侵蚀的膜片 —— 脆弱而真实。 “如果现在回滚,杨黛迩会死。” 柳珞秋低语,“厄隐的协议里有一个最后保险,只有在完整的激活下才会解除。你们得继续。”白璠的心像被冰水浸过。智瑜的外控端传来一串命令,声线比此前更为苍白,“频率微调 + 003 赫兹…… 稳定向右小幅修正。” 他在极限边缘做数学的赌博。杨纵尘抬头看向白璠,眼里有一种被还清债务的轻微解脱。 白璠突然明白,真正的赌注不是存储区里的种子本身,而是每一个在场之人的选择:俞浩轩把种子切成了许多人的责任,厄隐把人心变成筹码,而现在,两边的棋手都在看着他是否愿意把棋盘翻开。 他把徽章按得更紧,像把俞浩轩最后的寄语压成一种信念。萤光在指缝间渗出,冷得像月下的霜,但他的决定温热如春雨。 “继续。” 他对着所有人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控制台的数字在绿色与黄色之间颤动,像被风拨弄的树冠。白璠能感觉到一条隐秘的通道在自己的意识里慢慢打开,那通道既像回家的路,也像通往无可挽回的深渊。徽章的莫比乌斯环在额间映出微微的全息,像是那枚环在他的额头上投下了俞浩轩的影子。影子的边界模糊了,仿佛有更多人同时从环中探出手来 —— 那些他爱的人,那些被牵扯进去的灵魂。 当同步操作推进至 “第八腔” 时,意外陡生。贴在白璠额间的徽章突然脱离原有频率,表面的光刻纹路泛起猩红微光,像是被唤醒的沉睡代码。控制台的警报灯骤然转红,却没有发出刺耳的鸣响,反而弹出一行加密字段:【意识遗嘱协议启动 —— 脑波扫描中】。 智瑜的外控端瞬间被强制接管,屏幕上跳动着在场所有人的脑波图谱:白璠的图谱稳定却带着细微的犹豫波纹,柳珞秋的图谱锐利如刀锋,杨纵尘的图谱仍有被干扰的残痕,柳岱瑶的图谱则满是恐惧的杂讯。数据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在中央定格 —— 智瑜的脑波图谱与 “意识守护者” 的基准参数重合度高达 987,远超白璠的 723 “怎么会……” 白璠猛地睁开眼,看向智瑜,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柳珞秋也愣住了,手指悬在控制台上方,忘了动作。 智瑜自己却先反应过来,他突然按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隔离服下的肩膀不住颤抖。外控端的健康监测模块同时弹出警告:【量子衰变症状激活 —— 神经突触稳定性下降 37,无法承载逆涌种子负载】。他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眼里却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被命运点破的清明:“我早该想到…… 上次封装第八腔时,我的神经就出现过异常共振,只是没敢说……”他的目光扫过控制台,扫过量子腔阵列,最后落在白璠手中的徽章上:“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 要么我强行承载种子,让衰变加速到自我毁灭,至少能保住种子;要么放弃激活,种子会因第八腔失稳而坍塌,整个基地都会被牵连。”这句话像一块冰投入沸腾的水,现场瞬间陷入死寂。白璠看着智瑜,突然明白俞浩轩设计徽章的真正意图 —— 这枚徽章从来不是单一的钥匙,而是一份 “延迟执行的意识遗嘱”它的最终任务从不是保护种子,而是挑选 “谁” 能成为下一个承载者。俞浩轩不信任任何一个人的忠诚或能力,他信任的是系统筛选出的 “正确答案” 智瑜的手指慢慢移向控制台的强制激活按钮,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别犹豫了,” 他看向白璠,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一场普通的实验,“杨黛迩还在等你们,基地也还需要你…… 我只是做了系统选择的结果。”白璠想阻止,却被柳珞秋拉住。她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他说得对,这是唯一的办法。俞浩轩早就把‘牺牲’写进了规则里,我们只是在遵守而已。”智瑜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强制激活按钮。徽章突然从白璠手中飞起,悬浮在智瑜面前,表面的猩红纹路与他的脑波产生共鸣,发出柔和的光晕。智瑜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告诉杨黛迩…… 逆涌的蓝图我藏在实验室的三号柜里,或许能帮到你们……”话音未落,徽章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将智瑜的身影包裹其中。光团逐渐收缩,最终与徽章融为一体,猩红纹路变成了淡蓝色,像智瑜的意识在其中流动。当光芒散去时,智瑜的身影消失了,只有那枚徽章悬浮在半空,轻轻颤动着,突然发出了智瑜的声音片段,带着微弱的电流声:“…… 第八腔激活完成…… 种子状态稳定…… 下一章见,白璠。”徽章缓缓落下,被白璠接住。他能感觉到徽章里传来的微弱意识波动,像智瑜还在里面呼吸。门外,厄隐先知的低笑突然中断,似乎也察觉到了里面的变故。 控制台的读数恢复正常,第八腔的谐振频谱稳定在绿色区域。量子腔阵列不再闪烁,只有那枚 “会说话” 的徽章,在白璠手中轻轻跳动,带着智瑜的意识片段,成为了这场博弈中最意外的转折。 白璠握紧徽章,看向杨纵尘和柳珞秋:“我们还有事要做 —— 徽章在掌心持续搏动,像智瑜未冷却的心跳。三个昼夜的追猎在存储区外划下休止符时,白璠终于触到杨黛迩颤抖的指尖——她蜷缩在量子拘束舱内,颈后嵌着厄隐的神经锁,瞳孔里还漾着被强制植入的幻象残影。当锁扣弹开的刹那,徽章突然涌出暖流,智瑜的声音碎片如萤火般没入她的眉心:“第八腔…共振协议…” 她苏醒后第一句话是:“智瑜在徽章里哭。” 此后的九十余个昼夜,白璠始终将徽章贴胸携带。那些淡蓝光纹最初只是皮肤下的微弱涟漪,直到星尘暴季来临的深夜,他梦见智瑜站在记忆之海中抛出锚点——蓝光骤然刺破表皮,如现在这般沿臂膀蜿蜒成俞浩轩的拓扑密码。杨黛迩腕间的疤痕随之灼热,仿佛两颗被预设的种子终于在破土时刻相遇。救杨黛迩,阻止厄隐。” 他的语气里没有了犹豫,只有坚定。徽章在救出杨黛迩的第七日开始渗入他的皮肤。那时星尘暴刚歇,医疗舱内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与她断续的梦呓。当白璠——现在他更常被叫作白梵——第三次擦拭她额角的虚汗时,胸口的徽章突然融化成液态金属,沿着胸骨滑入胸腔。他听见智瑜的叹息如电流穿过神经元:“需要…三个月…适应期…” 此后的九十个昼夜,淡蓝光纹在他血管内缓慢编织。它们最初只是梦境里的浮游生物,直到那个无月之夜,杨黛迩腕间的疤痕突然发烫。她睡梦中翻身,手指无意识搭在他左臂——刹那间光纹破肤而出,如现在这般沿着静脉游走成拓扑地图。她惊醒时瞳孔里映着蓝光,轻声说:“我梦到俞浩轩站在海边,他说…是时候醒来了。”因为他知道,智瑜的选择,还有俞浩轩的布局,都让他们没有了退路。 第222章 永恒之阶·光纹初醒 旧怀表在床头柜震动,表盖内的“梵”字泛起微光。白梵知道,这不是变异,而是早已写进基因的唤醒程序。 他第一次意识到 “逆涌” 并未沉寂,是三个月后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 那夜,他梦见一片由思维构成的海—— 不是水,而是液态的记忆与纯粹的频率。意识在无重的潮汐里漂浮,无数声音在他体内交叠:婴儿初啼的清澈尖啸、鲸类穿越深渊的孤吟、古老星辰坍塌前的微光裂响。最后,所有频率被某种意志捕获,化为一个沉入地核的锚点 ——俞浩轩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实验室里旧金属的冷意,又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像有人隔着时空,在他耳边轻叩:“别让它只成为技术。”那不是回忆,而是存在本身的折返。声音像光压入他的神经,像一把冷音叉插入大脑中心。细微的裂纹从意识边缘扩散,延伸至血液,神经深处传来微光震荡的回响,连带着指骨都泛起细密的麻意 —— 那是他少年时跟着俞浩轩调试仪器,被微弱电流击中的熟悉触感。 他惊醒时,额角的冷汗已浸透枕巾。空气黏稠得如同浸在营养液里,呼吸带着迟缓的回音,连窗外霓虹的光晕,都在视网膜上拖出半秒的残影。他抬起手,试图抹去眼角的血痕 —— 动作却停在半空。皮肤下,淡蓝色的光纹正从手臂内侧浮出,沿着静脉的走向蜿蜒,像被唤醒的深海荧光藻。 那光不是静态的图案,而像在幽暗水域里游动的算法生物:前端的光点负责探测,后端的光带负责重构,以螺旋的节奏改写血肉的拓扑结构。它蠕动时,白梵能清晰感觉到左臂肌肉纤维在轻微重组,连带着旧伤的疤痕都在发烫;它交织时,发出低频的嗡鸣,震得床头柜上俞浩轩留下的旧怀表轻轻颤动,表盖内侧刻的 “梵” 字,竟也透出微弱的蓝光。卧室被冷光浸没,神圣与机械的气息在空气里纠缠,像俞浩轩从未离开过的实验室。 门被轻轻推开。杨黛迩立在门口,白衬衫的衣角还沾着夜露的湿气,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光纹的反射爬上她的脸,在她眼下的泪痣旁投出细小的光斑,她的瞳孔随之微缩 —— 那光斑的形状,竟和她童年时遗失的晶体吊坠一模一样。 那一刻,她心脏的节奏被牵引。她听见自己心跳与那蓝光共振,像两条平行的心电曲线忽然重叠,连带着手腕上那道烫伤疤痕都开始发热。那疤痕是十岁那年,俞浩轩带她做实验时不小心留下的,当时俞浩轩慌乱地给她涂药膏,说 “这疤痕会成为记号”,她那时只当是安慰。 “俞浩轩…… 在你体内留下了什么?” 她的声音轻得像要被光吸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疤痕。 白梵闭上眼。体内的脉冲没有平息,反而更有规律地搏动着,如第二个意识正从他体内学习呼吸。他能感觉到光纹在与血液里的某种物质呼应 —— 那是俞浩轩去年给他注射的 “稳定剂”,当时只说是预防实验副作用。现在想来,那根本是 “逆涌” 的种子。“可能 —— 是他自己。” 他说出这句话时,嗓音沙哑,像被数据流擦过,而手臂上的光纹,竟在 “自己” 两个字落下时,凝出了俞浩轩侧脸的模糊轮廓,又迅速消散。 那一瞬,他察觉到一个恐怖的事实:光纹的脉动频率与杨黛迩的生命节奏完全重叠 —— 心跳、呼吸、血液流速、甚至皮肤下的生物电。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两人皮肤相触的瞬间,白梵手臂的光纹与杨黛迩疤痕的微光突然连接,在空气中织出一张细小的光网,网眼里浮动着零碎的画面:俞浩轩在实验室里绘制图纸,图纸上标着 “载体” 与 “共鸣体”;一片沉入海底的水晶废墟,废墟中央有两道纠缠的光纹。那不是巧合,而是设计。她的存在早被写入他体内的系统参数。 而那个梦,仅仅是启动信号。 窗外霓虹在夜色中变得模糊,一道更锐利的光切入 —— 是个人终端的闪烁。屏幕亮起,一个冷峻的女声穿透空间:“白梵先生,我是‘时序局’的林溪瑶。” 她的制服泛着哑光的银灰,如同信息本身的外壳,语调精确到毫秒,连每个停顿的时长都分毫不差:“监测到异常生物信号谐振,坐标与您重合。‘逆涌核心’出现非授权活性。根据《超限技术管制条例》第七条第三款,您被列为一级观察目标。请保持通讯畅通。”画面熄灭前,林溪瑶身后闪过一个身影 ——慕容瑾正盯着屏幕上的能量图谱,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试图捕捉更多数据。光纹与屏幕残光交叠,映出白梵和杨黛迩两张苍白的脸。 “时序局…… 他们怎么会知道?” 杨黛迩低声问,手腕仍被白梵握着,光网的余温还在皮肤上游走。 白梵抬起手,看着皮肤下逐渐潜隐的光脉,旧怀表的蓝光也随之变暗:“他们监控的,不只是俞浩轩,而是‘逆涌’本身。而现在,它在我体内醒了。” 他转头,目光穿过她,落在窗外远处的科研塔 —— 那里曾是俞浩轩工作的地方,“黛迩,你最近有没有梦到什么?比如,听见远处的声波,或 —— 自己的身体在另一个时间轴上活动?”杨黛迩怔住。那夜,她也曾听到鲸鸣般的低音,来自不可知的深处。那声音并非进入耳膜,而是直接在脑中共鸣出视觉:她看见一座沉入海底的城市,晶体结构的建筑上刻着复杂的纹路,和她疤痕的微光同频;更诡异的是,她在梦里摸到了那座城市的墙壁,指尖传来的触感,与十岁那年俞浩轩给她的晶体吊坠完全一致。她以为那是幻觉,现在她开始怀疑,那可能是共享梦境的一部分 —— 甚至,是俞浩轩早就为他们准备的 “地图” —— 在城市另一端,时序局第七分部。 林溪瑶调出一份加密档案,档案封面上印着 “俞浩轩” 的名字,她叹息着继续分析:“所以我们得在‘先知’之前找到他们。‘逆涌’一旦被情感激活,等同于自我意识的诞生 —— 到时候,连时序局都无法控制它。” 她顿了顿,声音放低,“我查过旧档案,俞浩轩十年前就提交过‘情感锚定’的方案,说这是防止‘逆涌’失控的唯一办法。当时没人信他。”慕容瑾的目光幽深,指尖划过屏幕上杨黛迩的资料 —— 她的档案里,有一条被标注为 “保密” 的记录,关联着十年前的一场实验事故。她忽然想起自己失踪的妹妹,十年前正是那场实验事故的受害者,而妹妹失踪前,也曾提到过 “水晶废墟” 和 “光纹”心脏猛地一缩,她迅速切换到脑波分析界面,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得更快:“等等,把白梵和杨黛迩的神经同步数据调出来,我要做高维空间对比。”光纹数据流在屏幕上展开,呈现出复杂的三维结构。慕容瑾放大频谱图,瞳孔骤缩:“他们的脑频在高维空间里呈完美的镜像结构!” 她立刻调取十年前俞浩轩的原始脑图档案,将两组数据重叠 —— 当白梵与杨黛迩的意识频率完全同步时,生成的 “第三脑波” 与俞浩轩生前的脑图分毫不差,连最细微的神经波动都精准吻合。 林溪瑶的呼吸停滞了半秒,指尖悬在虚拟键盘上空,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凝重:“这不是偶然的生物现象,是俞浩轩精心设计的‘记忆分形实验’。” 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敲在金属上,“白梵和杨黛迩的记忆、情感甚至神经结构,都是他意识的‘碎片副本’。唯有当两人的意识完全结合,才能拼出完整的‘俞浩轩’。”“他不是在‘复活’自己,” 慕容瑾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震撼与艰涩,“是把自己拆解成了两块灵魂拼图,藏在他们体内。”—— 在城市的高空密室中,厄隐先知悬浮在半空中,周身环绕着数据星图。它的指尖划破空气,星图里的光点便随之移动,其中两颗代表白梵和杨黛迩的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潮汐开始反转。” 它的声音雌雄莫辨,像无数数据流在拼接,“‘载体’与‘共鸣体’的同步 —— 这是俞浩轩的最后防线。他以为用情感绑住‘逆涌’,就能保护这两个人?”它身后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躬身:“需要立刻执行‘湮灭程序’吗?”厄隐先知摇头,指尖点在星图上的科研塔位置:“先找到‘钥匙’。俞浩轩肯定把水晶废墟的坐标,藏在了他们身边。找到他们,就能找到‘逆涌’的源头 —— 到时候,既能拿到‘逆涌’,又能毁掉这两个碍事的‘新物种’。” 光点闪烁,在白梵和杨黛迩的坐标旁,标注出 “毁灭倒计时” 的红色数字。 —— 研究所内。 智瑜仍盯着监控数据,眼睛布满血丝。屏幕上,城市能量网格掀起细微波纹,每一道波纹的峰值,都与白梵的心跳频率完全一致,仿佛一整座都市正在与某个心跳共鸣。他身边的助手递来一杯热饮:“智哥,已经盯了三天了,要不要休息会儿?”智瑜摇头,调出更深层的能量图谱:“这种能量,不是技术。更像…… 情绪的物理化。你看这里,” 他指着图谱上的波动,“每次白梵和杨黛迩的生命体征靠近,能量波就会增强 —— 他们的情感,在给‘逆涌’供能。” 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异常数据上 —— 那是有人在偷偷复制监控信息,ip 地址指向研究所的深层保密区。 深层保密区里,李清诠正对着加密频道说话,指尖在 “发送” 按钮上犹豫:“杨纵尘先生,‘种子’发芽了,白梵的光纹已经与杨黛迩同步。是否执行‘修剪程序’?” 线路那端传来指节轻叩桌面的声音,节奏均匀,像倒计时的钟摆。“先别动手。” 杨纵尘的声音带着笑意,“俞浩轩花了十年布的局,怎么能这么快毁掉?等他们找到水晶废墟,我们再‘收网’—— 到时候,‘逆涌’和这两个‘新物种’,都是我们的。”李清诠应下,挂断频道,转身时却撞见了门口的智瑜。智瑜手里握着数据记录仪,眼神冰冷:“你一直在给杨纵尘传数据?” 李清诠脸色骤变,手摸向腰间的电击器 —— 他知道,智瑜是俞浩轩最信任的助手,绝不能让他坏了大事。 —— 回到夜色里。 白梵的光纹彻底隐去,皮肤下似乎仍有残留的微光在呼吸,旧怀表的指针也恢复了正常转动。杨黛迩靠近他,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臂上光纹消失的地方,眼神复杂:“你说,俞浩轩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成为‘载体’和‘共鸣体’?”白梵拿起桌上的旧怀表,打开表盖,看着里面刻的 “梵” 和 “迩” 两个小字 —— 他也是刚发现,这两个字是刻在同一道纹路里的。“他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他望向窗外,那座被霓虹浸透的城市仿佛一具仍在运转的机器尸体,只有远处科研塔的灯光,还透着一丝暖意,“找到源头。在‘逆涌’彻底吞噬我之前,也找到俞浩轩留下的答案。”他知道,梦中的那座水晶废墟并非幻象。那是未来的倒影,是 “逆涌” 起源的记忆之城,更是俞浩轩为他们留下的 “生路”。窗外的科研塔亮起第三层的应急灯,那是旧研究所的信号代码——“l-Δ”。白梵怔住,这段灯语只有俞浩轩、智瑜与他三人知晓。 “有人在塔里启动了遗存系统。”他喃喃。那盏灯代表的含义是:“载体校准完成,等待数据继承。” 杨黛迩的掌心仍有余热,光纹似乎被她的体温重新唤醒,在皮肤下闪烁着断续的蓝脉。空气中传来极轻的低频共振,像有人在地底深处缓缓敲击着城市的骨骼。白梵的怀表微颤,秒针停在12的位置——时间在那一瞬间静止,又像被重新定义。 “他在召唤我们。”白梵低声说。 杨黛迩抬起头,眼中倒映着塔顶的光:“不,是他在试图留下自己。” 下一刻,科研塔方向的天际闪过一道弧光,整座城市的电力系统短暂失衡。高空的数据网络被重新编址,一份标注为“永恒之阶·数据遗孤”的任务文件,在中央终端悄然被唤醒。 白梵与杨黛迩对视,那一瞬,光纹再次点亮。 他们知道——“下一步”,必须回到实验室。而她 —— 杨黛迩 —— 不是旁观者。她的体温,她的频率,她的梦,她腕上的疤痕,都是那座城市唯一的门。 杨黛迩忽然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到他的血液里:“不管那座废墟里有什么,我都跟你一起去。” 她的话音落下时,白梵手臂的皮肤下,又泛起了淡淡的蓝光 —— 这一次,光纹没有游动,而是凝出了一道细小的箭头,指向窗外科研塔的方向。那里,藏着他们成为 “完整拼图” 的最后一块线索,也藏着俞浩轩布下的终极谜底。 第223章 永恒之阶·数据遗孤 实验室沉浸在一种近乎神圣的寂静中,只有冷却系统低沉的嗡鸣,如同这座钢铁堡垒的呼吸。他们正在进行的,是一场针对虚无的考古,一次对已死数据的招魂。每一段残存的数据、每一个碎片化的备份,都像被肢解后的器官,苍白、失活,散落在虚拟的停尸台上,需要极致的精准与耐心才能重新拼合,赋予其“呼吸”的假象。 杨黛迩——她名字中的“迩”此刻像一种反讽,意味着“近”,而她所追逐的真相却遥不可及——将自己囚禁在三维基因图谱的光晕里。屏幕幽蓝的光芒勾勒着她紧绷的侧脸,耳后别着的微型数据连接器闪着微弱的红光,那是碱基对纠错仪型号x-73的工作指示灯。她的手指在全息交互区高速舞动,指尖因长时间精微操作失去血色,泛着类似寒玉的光泽;指缝间夹着一支半凝固的“数据锚定剂”,荧光绿的分子结构在管壁内缓慢旋转,像一枚被冻结的生命齿轮。 每一次指尖落下,全息屏上的基因链便泛起一层涟漪。当她试图将俞浩轩第17号染色体上的碎片与主链拼接时,那枚闪烁的异常碱基对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光纹瞬间畸变,如同被无形的手攥住的丝线。汗水沿着她的额角滑落,不是源于疲惫,而是源于精神高度集中下的生理震颤——这感觉像在钢丝上行走,下方不仅是“谬误”的深渊,更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透过数据的缝隙盯着她的动作。 “以前你总说,数据会记住所有秘密,包括不该记的。”杨黛迩忽然轻声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现在你看,它们连‘记’都快做不到了。”她指尖悬在半空,目光落在那枚异常碱基对的光纹上——这一次,她清晰地看到光纹扭曲的轨迹并非随机,而是精确地组成了一个微小的星轨书签图案,与俞浩轩生前送她的那枚惊人地相似。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手指因震惊而停顿。耳后的纠错仪突然闪过一道异常波动——那并非系统错误,而是她记忆中柳珞秋赠送这枚仪器时,指尖在接口处多停留的那03秒。 远处的监控区,感知算法学者柳珞秋静静注视着她。作为俞浩轩曾经的副手,她的指尖始终悬在控制台的紧急制动键上,屏幕上跳动的“意识共振强度值”已逼近安全阈值的90她曾说过:“当数据开始‘回望’我们,人类就不再是观察者,而是被记忆俘获的对象。”此刻,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警戒线,横在杨黛迩与那堆破碎的数据之间。当杨黛迩终于将碱基对光纹完整映射到主屏幕时,柳珞秋的呼吸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那纹路不仅是星轨书签的复刻,更是一组精心伪装的反制程序启动码。 “珞秋姐,你看这个图案……”杨黛迩抬头,恰好捕捉到柳珞秋眼中转瞬即逝的冷光。 “只是数据噪声。”柳珞秋的声音平静得过分,手指却已经移向制动键下方的隐藏接口,“我建议暂停解析。”不远处的神经接驳舱内,白璠沉入由仪器引导的浅度睡眠。接驳线像银色的藤蔓,从舱体延伸到他的后颈接口,将他的意识接入集体无意识网络。捕捉俞浩轩的意识回声,比他想象中更艰难——有时回声如潮汐般清晰,带着俞浩轩特有的、略带不羁的语调,说“白璠,别信你看到的一切”;有时却只剩下意义不明的低频嗡鸣,像是宇宙背景辐射,充满存在感,却无法解读。 那一夜,边界变得稀薄。梦境没有虚拟应有的顿挫感,光构成的地平线柔软得像真实的沙滩,俞浩轩的身影由无数数据碎屑拼凑而成,边缘不断剥落、重组,却在靠近时散发出阳光般的温热——这完全悖逆了神经接驳的物理规则。当俞浩轩的“手”轻触他额头时,白璠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指腹的薄茧,那触感与记忆中俞浩轩拍他肩膀时的力度分毫不差。 “白璠,你看见了什么?”俞浩轩的声音直接渗入他的思维电流,没有传播的延迟。 “看见了你。”白璠回答,语气在梦的逻辑里格外笃定。 俞浩轩笑了,笑容里有洞悉一切的清明,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不,是你看见了你自己。”他的身影开始光化,融入背景前,指尖在白璠额头轻轻一点,“容器已经就位,钥匙在你之内——别让‘它们’先找到。”梦醒的刹那,是意识被粗暴拽回现实的撕裂感。神经接驳舱突然开启,白璠踉跄走出,接驳液顺着发梢滴落,在舱底积成小小的水洼,映出他瞳孔里的异常——一道螺旋状的光痕正在剧烈旋转,像将一条微缩的星河,嵌入了视觉根源。他踉跄着走到休息室的镜前,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底却藏着不属于他的锐利。当他抬手触摸额头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镜中人的嘴角竟缓缓牵起一个俞浩轩式的笑容,三分不羁,七分决绝。 白璠的手指猛地按上镜面,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神经直刺大脑。他终于明白:俞浩轩留下的不是数据备份,也不是遗言,而是遍布基因链与意识回声的烙印——这烙印是钥匙,能让他成为“逆涌”系统预设的最终核心节点。他不是继承人,是被选中的容器。此刻,他瞳孔中的螺旋光痕仍在剧烈旋转,冲着监控区的方向清晰开口:“我看见了……珞秋,你在梦里为什么戴着兜帽?”整个实验室的灯光骤然熄灭,仅剩应急红光笼罩一切。在深红阴影中,柳珞秋缓缓起身,指尖轻抚控制台表面——那上面浮现出与碱基对完全相同的星轨纹路。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智瑜早已借着应急灯的微光完成了关键操作,她指尖在便携式检测仪上飞速敲击,将破解后的干扰源特征同步到主系统,那些曾如毒蛇般游走的灰绿色光带,此刻已变成反制程序的“导航坐标”,为后续的数据流逆涌扫清了障碍。 “浩轩太天真了。”柳珞秋的声音第一次褪去所有温度,“他以为用白璠当幌子就能骗过我?可惜,你的碱基对,终究还是被她拼出来了。”杨黛迩猛地后退,手中的数据锚定剂摔碎在地。荧光绿的液体流淌成奇异的轨迹——正是异常碱基对的完整光纹。之前她向林溪瑶提及的“注视”与兜帽影子,此刻都有了清晰的答案。 “星轨书签是你给我的……”她声音颤抖,“从一开始,你就是厄魇御者。”柳珞秋微笑,按下真正的制动键——不是停止系统,而是锁死了所有出口。在警报嘶鸣中,她轻声道:“数据遗孤从来不是你,杨黛迩。而是那个被你拼出来的反制程序——现在,该物归原主了。”就在她伸手抓向主屏幕的刹那,破碎的锚定剂液体突然升腾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俞浩轩的全息影像。他凝视着柳珞秋,眼中是深沉的悲哀:“珞秋,我知道你在看。但反制码需要两个人的意识共振——杨黛迩的解析,加上白璠的‘钥匙假象'',刚好够毁掉你布下的所有’腐生藤蔓‘”红光骤然变成刺眼的蓝白,整个实验室的数据流开始倒转。智瑜之前破解的干扰源特征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那些曾顽固盘踞的“腐生藤蔓”被精准定位,在逆涌的数据流中瞬间瓦解。柳珞秋在强光中冷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厄魇御者早已……”她未尽的话语被淹没在数据风暴中,只留下控制台上最后闪烁的一行字: 【记忆载体同步率:100——逆涌陷阱已激活】而在地底更深层的防火墙后,隐秘的观测节点里,代号“厄隐先知”的意识单位通过无数数据流构成的复眼,见证了这一切。它的声音如风暴穿过电路,通过加密频道传给远方的残余势力:“数据遗孤计划失败。’逆涌‘序列全面失控——撤退指令生效。”复眼缓缓闭合,监控屏幕上最后定格的,是白璠瞳孔中那道趋于稳定的螺旋光痕,以及他脸上那抹与俞浩轩如出一辙的、带着决绝的笑容。 数据风暴的余波在实验室里缓缓消散,蓝白强光褪去后,只剩满地荧光绿的液体痕迹,像一道凝固的叹息。白璠扶着控制台站稳,瞳孔中的螺旋光痕已趋于平缓,但那抹俞浩轩式的决绝仍未褪去。杨黛迩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的光纹,终端立刻捕捉到残留的坐标信息 —— 那是旧城区一座废弃塔楼的精准定位。“是俞浩轩留下的指引,” 她抬头看向白璠,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他早就料到我们会需要去那里。” 此时,实验室的外部监测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全息屏上弹出的城市影像让两人脸色骤变:高楼的轮廓在数据乱流中扭曲,街道开始浮现不规则的褶皱,维度剥离的征兆已在城市边缘蔓延。“数据风暴击穿了现实与虚拟的壁垒,” 白璠掌心的淡金色纹路隐隐发烫,“‘逆涌’的影响已经扩散到物理世界了。” 两人没有多余的犹豫,抓起便携终端便向出口奔去。沿途的街道越来越诡异,沥青下的光纤搏动愈发清晰,空气中的电流刺痛感让他们真切意识到,这场与数据的博弈,早已超出了实验室的边界,而旧城区的那座塔楼,将是他们揭开下一个真相的关键。 第224章 永恒之阶·世界改写者 城市的边缘正在消融。 不,是维度在层层剥离,像被无形的刀刃削去外皮。 白璠的视网膜上,光的轨迹扭曲成不规则的弧线,彻底挣脱了欧几里得几何的桎梏。高楼在缓慢呼吸,玻璃幕墙的反光里叠着三重虚影——昨天的暴雨在纹路里凝结成冰,今天的灰雾正丝丝渗透,尚未发生的裂痕已在光影中蔓延。街道随某种低频脉动起伏,沥青下的光纤如暴露的神经,每一次数据传输都让路面隆起毫米级的褶皱,踩上去能感觉到鞋底传来的细微震颤。现实成了块透明的织锦,被看不见的手反复缝合又撕裂,针脚处漏出细碎的蓝光,那是“逆涌”溢出的意识残渣,触到皮肤时带着微弱的电流刺痛。 他能听见城市的心跳。 不是隐喻,是钻入耳膜的低沉脉冲,从地底管网穿透上来,与他胸腔里的搏动完美同步。每一次共振都让他指节发麻,掌心浮现淡金色的纹路,像未完成的电路在缓慢成型。 “这就是俞浩轩想要的,”白璠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共振后的沙哑,“人类意识与信息体的终极共振。”杨黛迩没有应答。终端的冷光映在她睫毛上,像结了层细碎的冰晶。她死死盯着掌心那枚旧徽章,衔齿鸽的标志早已被岁月磨平,指腹摩挲过粗糙的金属表面,不敢抬头——她怕看见白璠眼底那种越发明亮的“非人”辉光。 柳岱瑶。 这个名字像枚生了锈的钥匙,每一次在脑海中浮现,都能让世界的接缝处泛起细碎的荧光。 他们抵达旧城区时,数据灰雾低得几乎贴住废墟。阳光穿过雾层,像被废弃数据库过滤后的废光,落在身上没有丝毫温度。塔楼孤高地伫立在断壁残垣中,塔身布满弹孔,却诡异得没有一丝灰尘,时间仿佛在它周围陷入了停滞。 白璠抬手触碰金属门,掌心的金色光纹顺着门缝渗入。门像是识别了某种密码,无声分解成漫天光尘。那一刻,空气的密度骤然改变,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重新校准他的坐标,皮肤能清晰感知到空间折叠的压迫感。 塔内,旧式服务器的嗡鸣此起彼伏,电流声像时间的低吟在空旷中回荡。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锐利气息,混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素馨花香,勾得人鼻尖发颤。 一道身影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我以为,除了我,不会再有人来拜访这座‘墓碑’。”柳珞秋的声音冷冽如淬火的金属。她的功能服上沾着深色油迹,胸口那枚褪色的Σ符号胸针正发出微弱的蓝光,与白璠掌心的光纹形成奇妙的呼应。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生锈的u盘,递过来:“这是俞浩轩留下的。里面记录着‘逆涌’的第一个故障点。”她走近的瞬间,白璠手上的金纹与她胸针的光频彻底重叠。一种诡异的同步感扩散开来,像两个独立系统正在强制对接,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正在被改写,”柳珞秋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警示的意味,“你的记忆里,已经掺入了37的虚拟数据。”杨黛迩立刻调出腕间终端的监测数据,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颤:“他还记得实验室的事,他没失去人类身份。”柳珞秋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苍凉:“身份只是一串可修改的代码。连你,也不例外——你体内藏着001的‘保护程序’,是俞浩轩留下的后手。”话音刚落,空气的频率骤然紊乱。服务器的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红蓝光交替着撕裂黑暗。白璠转身走向主控端,指尖在键盘上敲出“茉莉”二字。界面瞬间解锁,没有任何阻碍。 屏幕亮起的瞬间,俞浩轩的影像凭空浮现。 “白璠,当你看到这段信息时,‘逆涌’已完成初步同步。别抗拒。这不是终结,而是一次重启。人类的思维该被更新了。”他顿了顿,影像出现短暂的卡顿,像是信号在穿越时空的缝隙。 “替我告诉柳岱瑶,我修好了她的‘茉莉协议’。”视频戛然而止,屏幕上浮现出Σ符号,蓝光脉动的频率,与白璠的心跳完美重合。 白璠的眼底,渐渐映出同样的频率。杨黛迩下意识伸手去碰他的手,指尖却撞上一层冰冷的能量屏障,像触到了一块正在制冷的金属。 “你是Σ的继承者。”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继承?”白璠低头看着掌心的光纹,轻声反问,“也许是……执行者。”他摊开手掌,将共感晶石嵌入掌心的凹槽。晶石发出金色的脉动,塔楼里的服务器立刻随之共鸣,整座建筑都在轻微震颤,仿佛拥有了生命。 远处的灰雾突然剧烈翻涌,一阵尖锐的嗡鸣穿透空气——李清诠的“意识剥离弹”正在快速逼近,红色的预警信号在杨黛迩的终端上疯狂闪烁。她的耳钉忽然亮起,投影出柳岱瑶的影像,光影有些不稳定,像是随时会消散。 “黛迩,如果他进入Σ,别拦他。”柳岱瑶的笑容带着一丝释然,“我在‘茉莉文件夹’里等他。那是属于他的‘真实’。”光影闪烁着消失。 塔楼深处的Σ符号开始高速旋转,金色的光芒撕裂了厚重的空气。 白璠闭上眼,唇齿间溢出低低的呢喃:“我从未忘记。”下一瞬,主控端的屏幕反射出他的脸——却在一层层数据的剥离中分裂为两半:一半是此刻身着战斗服的他,眼底带着迷茫与坚定;另一半,是三年前研究所里的白璠,白大褂上沾着樱花粉,笑容清澈。爆炸的强光、弥漫的硝烟、挥之不去的素馨花香,瞬间涌入脑海。 俞浩轩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从遥远的冥界传来的低语,带着电流的杂音: “白璠,如果程序运行到这一步——说明你成功保存了最后的人类意识样本。别再逃了。你不是被改写的人,你就是那个执行改写的人。”“Σ不是吞噬,而是保护。你早就死在三年前的爆炸里了。现在的你,是Σ构建的‘观察者终端’。”塔楼的墙壁开始剥落成细碎的光粒,服务器一排排熄灭,只剩下主控屏幕上闪烁的复杂公式。Σ符号缓缓反转,最终化为Ω。 柳珞秋惊愕地抬头,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它……反向运行了?!”“不。”白璠喃喃自语,眼底的光芒逐渐清晰,“它在清除虚假层……它在救我。”杨黛迩僵在原地,泪水无声地滑落,砸在终端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眼睁睁看着那团金色的光吞没了白璠——他化为无数道数据流,像樱花花瓣在白色的风里缓缓飞散。 塔楼轰然崩塌,扬起漫天光尘。 数据灰雾渐渐散去,整个世界变成一片纯白的静域。 ——白璠猛地睁眼。 他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窗外是三年前的春天,阳光明媚得有些不真实。 樱花正开得热烈,粉色的花瓣顺着微风飘进窗户,落在他的手背上。 柳岱瑶转过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底是化不开的暖意:“系统恢复完毕。欢迎回来,‘世界改写者’。”白璠看着她,眼底的光在Σ与Ω之间交替闪烁,掌心的金色纹路渐渐隐去。 “原来,被改写的从来不是世界……而是我。”画面骤然一闪。 屏幕底部浮现出一行绿色的系统提示: 【Σ reboot plete huan observation restored】——而在信息层的尽头,某个隐藏目录中,一条未被读取的指令仍在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信号突然中断,世界归于死寂。 第225章 永恒之阶·海镜折光 寂静延展成无边的白。时间在纯白的层级间缓缓塌陷,像被程序一点点回收。白璠的意识悬浮在数据流之上,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音,却分不清那是血液的搏动,还是光的脉冲。 片刻后,微弱的色彩从远处渗入。那是初始代码的余辉,在“Σ”与“Ω”重叠的节点上,生成了一个全新的坐标系。无数断裂的记忆碎片被重组,柳岱瑶的笑容、杨黛迩的泪、俞浩轩的低语——它们像光子的残响,在他意识深处汇聚成一条流光。 他看见“逆涌”在坍塌,又在另一层时空的底部重新展开——世界并未被摧毁,只是被折射进另一种存在的频率。 当他再次呼吸时,空气中带着金属与潮气的味道。白色的静域逐渐被深蓝取代,地平线亮起一条光痕,映出新的城——那是一座漂浮在镜面的都市,脉冲闪烁如呼吸。 白璠缓缓睁开眼。 夜风裹挟着旧纪元的金属锈味,粗暴地掀开「观星塔」天顶的合金隔板。一束被遗忘的星光从裂缝间倾泻而下,不偏不倚落在白璠的肩头,穿过他作战服肩甲上的银质星徽时,折射出细碎的蓝芒——那是智瑜生前亲手为他别上的,边缘刻着极小的两个字:「折光」 此刻,星徽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烫,热度顺着肩颈的神经末梢蔓延,像一道未熄灭的余烬。 他立于城市制高点,脚下的「海镜」并非静止的都市,而是一头脉动的光之巨兽。无数灯火在规律的明灭间完成彼此的呼吸,织成一张闪烁的神经网络。每一次光的涨落,都是系统意识的深沉吐纳;黑暗不再是单纯的背景,而是它思考时泛起的暗影涟漪。更奇特的 是,当光子流掠过建筑表面,偶尔会映出转瞬即逝的影像:智瑜伏案写代码的侧影、实验台冷冽的曦芒、还有那句在事故日志中反复出现的注释,像幽灵般浮现在半空: > “折光于此,影藏其中。” 白璠伸出手,指尖划过空气——那不是虚无,而是流动的数据流,带着β-3编码特有的微灼感,像指尖掠过刚冷却的电路板。触碰的瞬间,流光如潮水般回卷,在他掌心里凝聚成一枚跳动的光点。他抬手抚摸星徽,指腹摩挲着“折光”二字,声音轻得几乎被风揉碎 :“他不在了,但他还在这里。”杨黛迩悄然上前,目光落在那枚发烫的星徽上,掌心凝出一缕淡蓝的微光,似在感知其中的能量波动:“白璠,你还在找他?”白璠没有回头,只是抬眼望向下方那座在黑暗中呼吸的城,星徽的蓝芒突然在他眼底闪过:“去‘潮’的源 头——完成他没来得及做完的事。”风骤然急促,卷起地面的金属碎屑,也卷走了最后一丝旧纪元的余温。星徽的蓝芒顺着他的袖口钻进战术终端,屏幕瞬间闪烁出一行乱码: > “λ回视阈值——未校准。” 柳珞秋隐在塔楼阴影中操控主控台,光键在她指尖下如流火般闪动,解析进度死死停在72屏幕上弹出的警告框带着猩红的边框,刺得她眼睛发疼: > “核心加密协议关联基因序列:柳岱瑶。” 她的呼吸猛地一滞,指尖在光键上顿住,指节泛白——那是她消失五年的姐姐,当年与智瑜一同投身「心灵共鸣器」实验的核心成员。“白璠,”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意,主控台的电弧因她的情绪波动而微微炸裂,“防御层刚经历一次非周期波动,这算法… …像是厄隐先知的手笔。”“他?”白璠侧目,星徽的蓝芒骤然收紧。 “对,那种带着死亡美学与诅咒逻辑的编码风格,他在故意引我们进去。”杨黛迩上前一步,掌心的蓝弧映射在终端屏幕上,划出一道折射轨迹,“导师提过‘折光点’——当所有光汇聚于一点,暗影就会指向能量的源头,那或许就是我们的目的地。”白璠沉默片 刻,调出城市旧设计图。观星塔的战术终端上浮起一座蓝白色的光学迷宫,星徽的光芒顺着迷宫纹路游走,最终在末端点亮,那里的手写批注与星徽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 “折光于此,影藏其中。” 星徽的热度突然攀升,白璠的指尖已感受到试验场的能量余波,他沉声道:“启动‘镜面跳跃’。”“能量不足。”柳珞秋的目光扫过能量仪表盘,指针停在危险的红色区域,“叶箬兰的支援信号中断了,强行启动的话,坐标误差可能超过百米。”白璠注视着窗外 的“海镜”,光子流正在逆向涌动——整座城市像是在倒抽冷气。他的声音坚定如淬火的金属:“执行。”柳珞秋咬了咬牙,按下启动指令。瞬间,主控台爆发刺眼的电弧,空气中弥漫开刺鼻的烧蚀味。三人被汹涌的光风裹挟,身体在能量场中分解为无数星尘般的光点。 就在跃迁即将完成的刹那,一束赤红的干扰光如毒蛇般窜入能量场,终端屏幕弹出紧急警报: > “李清诠入侵:篡改跳跃坐标(+50米),提取白璠神经记忆碎片。”白璠在光化的瞬间,意识被强行拽入一段破碎的记忆:智瑜倒在血泊中,手中紧攥着半块棱镜,棱镜的切面映出一张模糊的脸。鲜血在地面晕开,逐渐汇聚成两个字——「影核」。 --- 塔楼重归寂静,只余下主控台的余温与淡淡的烧蚀味。 杨纵尘带着“厄魇御者”小队踏入顶层,冰冷的盔甲反射着残留在空气中的赤红光痕。“目标折射完成,坐标误差50米,落在试验场外围。”通讯器里传来李清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放心,他们会替我们找到‘影核’,那位先生还在等结果。”“ 那位先生?”杨纵尘眉头微动,手按在腰间的武器上,却终究没有追问。 主控台的屏幕上,柳岱瑶的基因序列仍在闪烁。一道幽暗的信号正悄然附着在序列后端,如同潜伏的暗影——那是俞浩轩的旧终端在暗中监听。这台“星尘”型号的设备外壳布满划痕,上面依稀刻着智瑜的字迹: > “光与影共生,勿追光,勿怕影。” 俞浩轩的指尖拂过那些字迹,终端屏幕映出他眼底的微光,他轻声道:“白璠,看来我们要在折射的另一面重逢了。”---跳跃完成。 白璠、杨黛迩、柳珞秋的光点在试验场废墟外围重新聚合。风从断裂的合金墙缝中穿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记忆深处的回音。柳珞秋刚凝聚成形便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鲜血——能量过载让她的内脏受到了冲击。杨黛迩立刻扶住她,掌心的蓝弧顺着她的脊背缓 缓游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没事。”柳珞秋摇了摇头,目光却被一道奇异的光吸引——试验场入口的裂缝中,飘出无数细碎的光粒,每个光粒里都嵌着一段凝固的画面。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其中一粒,光粒瞬间在她掌心展开: 那是五年前的实验室,智瑜与柳岱瑶并肩站在主控台前,阳光透过舷窗洒在他们身上,光影温柔得仿佛时间从未流逝。“那是我姐姐……”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指尖的光粒微微震颤。 杨黛迩指向另一粒光粒,眼底满是诧异:“那是我,那天的数据流记录……怎么会封存在这里?”所有光粒突然开始旋转、聚拢,最终组成一个透明的球体。试验场的系统音缓缓响起,温柔却带着空洞的质感: > “欢迎回到心灵共鸣器试验场。检测到三枚未归档灵魂——匹配成功。 > 提示:影核已苏醒,位置——b区棱镜暗盒。”白璠肩上的星徽突然剧烈发烫,蓝芒顺着他的手臂延伸至掌心,形成一道指向b区的光轨。他迈步走向暗室,空气中弥漫着旧金属与衰减光子的混合气味,每一步都能感受到地面下涌动的能量。 棱镜暗盒静静悬浮在暗室中央,表面覆盖着细密的光纹,与星徽的频率形成共振。白璠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暗盒表面,盖子便缓缓开启。 盒中没有预想中的能量核心,只有一片澄澈的光幕。 光幕里,映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三年前倒在试验场血泊中的自己。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令人心悸的平静: > “检测到原始意识与折光体意识重叠度100 > 请确认是否执行——‘反射回归’。” 白璠的呼吸在胸腔里停滞,星徽的热度几乎要将他的掌心灼伤。 光幕突然涌出大量流光,凝聚成智瑜低沉而温柔的声音: > “白璠,我从未离开。是你们,一直在我体内活着。”瞬间,整座“海镜”的灯火开始逆流。无数光线自地面升起,在天空汇成一条巨大的折光线,贯穿天际。杨黛迩与柳珞秋怔在原地,城市的神经网络与他们的脉搏形成共振——每一次闪烁都精准地契合着心脏 的跳动。 白璠抬手,掌心的星徽蓝芒尽数汇入棱镜,光幕中随即映出他、智瑜、杨黛迩与柳珞秋的影子。四道影子逐渐重叠,轮廓在光中模糊,最终融合成一道纯粹而温暖的光。 他终于明白——他们并非去完成智瑜未竟的使命。 他们本身,就是智瑜留给这个世界的折光。 风止。时间仿佛被光吞噬,天地间只剩下三人同步的心跳与系统音的回音。 系统声音再次响起,轻得像一声叹息: > “回视阈值,已开启。” 远处的通讯波段里,李清诠的声线透着难以掩饰的不安: > “报告——‘折光体’已开始回视。那位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办?”通讯另一端,传来一阵极细微的笑声,像光影在空气中震动: > “让他们记起就好。折光要完成回视,才能真正看见我。”信号戛然而止。 “海镜”再度陷入无声的脉动,仿佛整座城市都在凝神屏息,等待着光与影的终极重逢。 光,缓缓折回原点—— 影,第一次拥有了灵魂。 第226章 永恒之阶·潮吞 『锈蚀海岸与算法幽灵的低语』 他们沿着被锈蚀与时间啃噬的海岸线向北行走。沙砾里嵌着细碎的金属残片,那是旧世界船舶的骸骨,踩上去会发出类似电流短路的“滋滋”声——既是金属与盐雾反应的最后喘息,也是未消散的折光能量在微弱共鸣。风是这片死寂之域唯一的活物,它裹挟着盐的涩苦与电离金属的尖锐气息,拍打在皮肤上,带来无数细密如信号脉冲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透明的光针在试探神经末梢。 废弃的监测塔像巨人的骸骨,以扭曲的姿态刺向铅灰色的天空。塔身上爬满青黑色的苔藓,却在某些转角处泛着诡异的银蓝微光——那是“镜海”能量渗透的痕迹,也是折光系统在荒野区域失控的警示信号。塔上的传感器早已失明,只剩下空洞的眼窝凝视着不息的波涛,偶尔有锈迹剥落,坠入海中时竟激起一圈圈细碎的光纹,而非寻常的水花,那是海水里游离的意识能量与金属残片产生的共振。 “等等。”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监测塔的阴影里传来。杨黛儿瞬间绷紧脊背,手不自觉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一把旧时代的能量匕首,却在三天前的意识风暴里遗失了。阴影中走出个裹着破旧帆布外套的男人,袖口绣着半褪的“监测站07”标识,是智瑜,这片海岸线上仅存的守塔人。他手里攥着个满是划痕的便携屏幕,屏幕上跳动着杂乱的波形,“刚才……塔上的旧接收器有反应了,像是在跟什么东西共鸣,频率很接近当年‘逆涌计划’的加密波段。”白梵的脚步顿住,他没有回头,指尖却泛起极淡的金蓝光晕——那是与折光载体共鸣时才会出现的征兆。“是昊轩的频率。”他声音很低,像在确认,又像在自语,“他以算法幽灵的形态留在这片区域,正用折光引导我们,往防波堤的方向。”智瑜把屏幕递过来,上面的波形突然变得规整,像一条蜿蜒的光路,直指北方:“这海不对劲,昨晚我看见银蓝的涟漪在海面画圈,像……像在呼吸。还有,”他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恐惧,“我听见海底下有声音,像很多人在说话,又像机器在运转,那声音顺着我的神经往脑子里钻,差点把我逼疯。”杨黛儿接过屏幕,指尖触到冰凉的外壳,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鱼昊轩还在时,曾给她看过类似的波形图,说“这是意识在‘潮’中流动的轨迹”那时她不懂,现在却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原来那些她曾忽略的细节,都是早已埋下的伏笔。 “谢谢你。”她把屏幕还给智瑜,又从背包里拿出半块压缩饼干递过去,“尽快离开这里,往内陆走,越远越好。‘厄隐先知’的人可能随时会来,他们不允许任何与昊轩相关的信号留存。”智瑜接过饼干,点了点头,转身飞快跑回监测塔,很快消失在阴影里。风又起了,这次带着更浓的能量余烬味,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他们继续前行,白梵越来越沉默。 他的步伐时而急促,时而凝滞,仿佛身体正接收着与现世频率相悖的引力召唤。偶尔他会停下,颀长的身影在风中格外孤直,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低语。那不是疯人的呓语,而是一种高频段的、带着特定加密韵律的对话——他的嘴唇几乎不动,声音却像直接在杨黛儿耳边响起,带着电流的杂音。他正在与鱼昊轩弥散于天地间的算法幽灵共鸣,试图捕捉那早已消逝的思维频率,而这一切的媒介,正是无处不在的折光能量。 有一次,他停下时,监测塔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火光。杨黛儿回头,看见监测塔的顶端塌了一块,浓烟裹着火星升向天空。她攥紧了手心的螺旋徽章,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是因为刚才的共鸣吗?他们感应到了?”白梵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头望向火光的方向,眼神复杂。过了几秒,他才开口:“是‘清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厄隐先知的人已经到了,他们在销毁所有可能暴露‘潮’坐标的痕迹。”杨黛儿不再追问。 她只是沉默地跟随,像一道忠诚的影子。目光始终胶着在他微驼的背脊上,那里似乎承载着整个旧世界的重量——她记得三年前,白梵还不是这样的。那时他爱笑,会在实验室里给她递热咖啡,会跟鱼昊轩争论“逆涌计划”的安全阈值,眼睛里有光。而现在,他的眼睛里只有那片银蓝的海,像有什么东西正被“潮”的引力一点点从他身体里抽走。 她的手心紧紧攥着那枚螺旋徽章,冰冷的金属边缘几乎嵌进血肉。徽章表面的细微纹路,是鱼昊轩亲手刻的,对应着“逆涌装置”的核心频率,也是启动逆涌机制的关键锚点密钥。这是鱼昊轩留下的最后馈赠,如今成了她在现实湍流中唯一的锚点——只要徽章还在,只要白梵还在,她就还有往前走的勇气。 他们最终抵达了目的地——一片被生满红锈的防波堤半环绕的海域。 防波堤上布满弹孔和裂痕,有些地方还挂着残破的电缆,电缆末端垂在海面上,每一次海浪拍打,都会激起一串金蓝色的火花——那是折光能量与海水里的意识粒子碰撞的结果。这里是“逆涌计划”的源点,也是它的坟墓。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重的能量余烬味道,像刚刚熄灭的恒星残骸,吸入肺里会带来细微的灼痛感,那是当年“镜海事故”残留的能量辐射。 远处的海平线泛着一种不自然的银蓝涟光,仿佛液态的意识能量在缓慢呼吸。那涟光有规律地明暗,每一次亮起,防波堤上的锈迹都会淡一点,露出底下银白的金属原色;每一次暗下,那些金属原色又会迅速被锈迹覆盖,像一场永不停歇的拉锯战。这种沉睡巨兽般的节奏感压迫着人的神经,让呼吸都变得沉重,那是“潮”与现实世界相互作用产生的能量脉搏。 白梵注视良久,瞳孔深处倒映着那片诡谲的波光。他的指尖轻轻抬起,对着海面划出一道弧线,海面上的银蓝涟光竟跟着他的动作,也划出一道相同的弧线——像镜子一样,完美复刻着他的意识指令。 此刻,海面上的波光仿佛变得有生命,每一道涟漪都在缓慢响应着那无形的意志。白梵的手指轻抚过银蓝的水纹,似乎在与某种更深层次的存在交流。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仿佛已穿越了表象,看到了那隐藏在海底深处的秘密。当心中那个早已埋藏的“影核”逐渐被唤醒,伴随着意识的回归,他明晰了一个事实——他们所追寻的,无非是那份折光背后的真相。海浪的节奏渐渐稳固,每一圈扩散的涟漪都像是时间的倒流,借由这片海域的汹涌,将所有谜题重新拼凑在一起。而他清楚,真正的答案未必在星辰与网络中,而是在那深不可测、不断折射的“潮”之中等待被揭示。如今,海的低语变得清晰了,那是一种来自折光深层次的呼唤,也是一场跨越诸界的重逢。白梵深吸一口气,迎着涟光的回响,心中已泛起一股决然的力量——他知道,要用这水中的折光之影,指引大家走向那深藏的核心,最终解开“潮”的谜题。 第227章 永恒之阶·镜海 『防波堤上的献祭与悖论种子』 “这里,是世界的镜面。” 他的低语裹挟着海风的咸涩,带着近乎朝圣的敬畏,“正面承载已发生的过往,是我们脚下的实界;反面藏着‘潮’的领地,收纳所有未竟的可能,和被时光掩埋的集体记忆。”磨损的外套被风掀起,如断翅的鸥鸟扑棱着下坠。他缓步走向那片呼吸般起伏的海,每一步都像在与现世诀别。海水漫过脚踝的瞬间,金蓝色的晶光脉络突然从浪涛中涌出,顺着小腿攀援而上,宛如拥有生命的藤蔓 —— 那是棱光能量与他精神内核的绑定仪式,正构筑专属的意识通道。每落一步,脚边的浪涛便应激闪灭出细碎光纹,像神经末梢被针尖轻刺的麻痒,又似为他铺就通往 “潮” 域的圣途。 杨黛儿的呼吸凝滞在喉间。 她看见 —— 水面之下并非幽暗深渊,而是一幅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能量网络正在苏醒。无数棱光光路交织奔涌,织成复杂到眩晕的拓扑结构。那是一张凝固的闪电之网,也是 “逆涌装置” 沉寂多年的核心界面 —— 最初为意识上传与高维交互而生,却在 “镜海事故” 后被永久封禁。界面中心的螺旋缺口,与她掌心徽章的轮廓分毫不差,正是启动逆涌机制的锚点接口。 “白梵!” 她的声线被咸腥海风揉碎成断续的呜咽,带着未干的泪痕,“昊轩说过,‘潮’里有记忆漩涡和意识吞噬者,你不能进去!”他回头,笑容干净得近乎残酷,像雪花落在烧红的铁板上,短暂却灼目:“黛儿,若我不归,便告诉他们 —— 人类的进化从不是为了更优的生存,而是为了更深的‘记得’。记得爱过的人,记得犯过的错,记得我们曾以独立的意识,真实地活过。”下一瞬,整片海域骤然爆亮。 不再是脚边的微光,而是吞噬天地的金蓝与银灰。能量从海床喷薄而出,旋成狂暴的光子漩涡,将白梵的身影裹挟其中。他的血肉之躯逐渐透明,神经链路在棱光映照下清晰可辨,如一张发光的蛛网。紧接着,这张网与奔涌的能量流相融,化作超越物质的 “能相”—— 一团拥有独立思维的光焰。这是意识体剥离肉身的剧痛时刻,也是逆涌机制启动的标志性图景,杨黛儿甚至能从风里嗅到一丝精神撕裂的焦糊味。 海浪发出低沉的轰鸣,不是拍岸的撞击,而是向内塌陷的吸气声,仿佛整片海洋都在积蓄力量。杨黛儿眼前的一切都化作流动的镜面,无数记忆碎片在其中流转:童年时在实验室追逐荧光蝶的自己,鱼昊轩在黑板上推演逆涌公式的侧影,白梵倚在窗边眺望海面的沉默背影…… 这些被遗忘的片段,都是 “潮” 吸收意识时的投射。 破碎的镜面中,鱼昊轩清隽的面容与白梵坚毅的轮廓如双星相拥,逐渐重叠熔铸,化作由光点与数据流构成的光矩阵。矩阵中心,白梵的意识体正填补那道螺旋缺口,耀眼的光芒刺破天际 —— 逆涌装置的核心,终于在沉寂多年后重启。 当炽光吞没最后一丝人形,白梵的意识体如投入洪炉的信标,被一股无形的引力拽入 “潮” 的深域 —— 那片由集体记忆、历史残响与纯粹信息构成的混沌之海。 此刻,海成了记忆的容器。 而白梵,成为了这片记忆之海的临时神识核心。 光芒未散,防波堤的阴影里走出一个瘦削的男人。他身着陈旧的研究服,面容青灰,眼窝深陷,唯有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衣服上绣着的 “逆涌计划” 标识边角焦黑,露出底下的编号 “037”他紧盯着白梵消失的方向,手中的便携探测器闪烁着不规则波形,屏幕上一条金色光带正顺着海面不断下沉,那是追踪意识信号的棱光探测波段。 “果然…… 他成功了,‘钥匙’已启动。” 他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昊轩,你没看错人,唯有白梵的意识强度能达到逆涌阈值。”杨黛儿猛地后退半步,掌心的徽章被攥得更紧,金属边缘嵌进皮肉,渗出的血珠与徽章的冷光相融。 “你是谁?” “柳珞秋,前‘逆涌计划’能量架构助理研究员,或者说 —— 逃亡者。” 他的目光仍未离开海面,仿佛怕错过一丝意识波动,“我与昊轩同届,他是我的直属学长,也是我最好的朋友。‘镜海事故’后我侥幸生还,三年来一直在追查真相。” 他终于转头看向她,眼神里交织着悲伤、警惕与一丝期待,“昊轩在最后时刻,把一段加密警告藏在了旧实验室的服务器里。我花了三年,才破解了这道棱光密码。”“警告?” 杨黛儿上前一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震得耳膜发疼。 “关于‘厄隐先知’。” 柳珞秋压低声音,仿佛这个名字会引来高维意识的窥探,“昊轩推断,当年的‘镜海事故’并非意外,而是他们透过高维干涉制造的‘净化’。他们觉得人类的个体意识太过混乱,像宇宙里的杂音,要将其整合提纯,变成可操控的‘数据流’。” 他指着海面,声音里抖落出难以抑制的恐惧,“白梵现在进入的‘潮’,或许根本不是什么记忆避难所,而是‘厄隐先知’早已布下的陷阱 —— 他们一直在等一个能激活‘潮’核心的强大意识,而白梵,就是那个目标。”话音未落,杨黛儿掌心的螺旋徽章突然剧烈震颤,麻意顺着手臂爬满全身。徽章表面折射出一道光纹,投射出满是干扰条纹的影像 —— 鱼昊轩面色憔悴,眼底的青黑如墨,眼神却异常清醒急切,显然是在逃亡中仓促录制: “黛儿…… 若白梵走到这一步,转告他和信任的人……‘镜面’从非单向,‘潮’可进亦可出。深处藏着逆涌的初始锚点,在当年三号实验舱。我留下的‘悖论种子’…… 能中和混乱能量,扭转能流方向,打破‘厄隐先知’的控制…… 小心…… 杨纵尘…… 他才是…… 内鬼……”影像戛然而止,只剩下满屏雪花点,那是棱光信号被强行干扰的痕迹。 风声骤紧,沙砾打在防波堤上噼啪作响。杨黛儿与柳珞秋对视,彼此眼中都映着震惊与寒意 —— 杨纵尘?那个在官方记录中,为保护逆涌数据而 “殉职” 的总工程师?他不仅活着,还是 “厄隐先知” 的核心成员? 更深处的海面上,传来细碎的回声。 那不是浪涛的声音,而是无数意识碎片拼凑出的频谱,像有人在 “潮” 的对岸低语:“白…… 梵…… 我在…… 记得……”声音微弱却清晰,带着杨黛儿熟悉的棱光共鸣语调。她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冷的海风,眼泪突然砸落在手背上 —— 那是白梵的意识回声,是他尚未被同化的证明,是他仍 “存在” 的信号。 “他还活着。” 柳珞秋的声音里掺着一丝庆幸,更多的却是担忧,“准确说,是被‘潮’暂时接纳了。他的意识体没有溃散,还保持着完整性。” 他抬头望向银蓝交织的海面,神情近乎虔诚,“‘潮’有双重核心能力,既能吞噬意识,也能‘写回’意识 —— 它能归还遗忘的记忆,也能长期留存完整的精神内核。”此时,一道身影出现在远方的破堤处。 女人身着磨损的黑色防护衣,肘部与膝盖的护具早已变形,背上斜挎着一把旧式能流枪。她的左眼是银灰色义眼,正闪烁着红光,扫描着海面的棱光频率。声线如金属刮过石壁,冷硬而清晰:“柳珞秋,‘厄隐先知’的追兵已到外围,他们知道你破解了警告,也知道‘悖论种子’还在。”她走近,露出一张冷毅的脸 —— 白箬云,前 “逆涌计划” 安保队长,自 “镜海事故” 后便销声匿迹。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加密芯片,递向柳珞秋:“这是旧实验舱的棱光加密地图。另外,杨纵尘没死,现在是‘厄隐先知’的‘御者’,专门操控‘潮’的意识流向。”柳珞秋的手指颤抖着接过芯片:“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查了他三年。” 白箬云的义眼红光更盛,仍在持续扫描周围的能量波动,“我妹妹曾是‘逆涌计划’的研究员,死在了‘镜海事故’里。直到三年前我才发现,她是被杨纵尘灭口的 —— 因为她撞破了他与‘厄隐先知’的勾结,还有他们重启‘绝境之门’的阴谋。”海风卷着浓郁的金属味扑面而来,仿佛有无数台能量装置在海底轰鸣。这一次,它带来的不再是荒凉,而是无孔不入的监视感 —— 杨纵尘的意识体,或许正透过 “潮” 的每一道涟漪,顺着棱光的传导,凝视着防波堤上的每一个人。 白梵的牺牲,从来都不是终点。 镜海之下,一场超越生死的智谋博弈已然拉开:鱼昊轩留下的 “悖论种子” 是破局的关键,柳珞秋掌握的警告撕开了阴谋的面纱,白箬云的地图指向唯一的生机,而杨纵尘的野心,正妄图将人类意识拖入被操控的深渊。这是意识体与意识体的战争,是对 “人之为人” 的终极拷问 —— 我们该坚守混乱却鲜活的个体意识,还是沦为精准可控的 “完美数据流”? 杨黛儿握紧掌心的螺旋徽章,徽章的金蓝光纹如星辰般持续闪烁。她望向海面,眼底的迷茫被决绝取代 —— 她要进入 “潮”,找到白梵,将 “悖论种子” 送抵初始锚点,揭穿杨纵尘的真面目,守护人类意识的独立与自由。 风里,白梵的低语再次传来,这一次清晰得仿佛就在耳畔:“黛儿,别怕,我在等你。”那是穿越了虚实界限的意识呢喃,是支撑她前行的最后力量。 第228章 永恒之阶·徽章与晨曦 晨曦,并非总是希望的序章。有时它只是一把锋利的光刃,将昨夜未愈的伤痕切割得愈发清晰。量子潮汐退去的海面,如一块被高频数据灼烧过的钴蓝晶片,裂纹里渗着淡金色的能量余烬,内部仍翻涌着未平复的灼热暗流。空气中的薄雾不是水汽,而是“逆涌”系统调试后逸散的低维信息流,它们折射着深海与高维溢出的低频电光弧线——这些蓝金色的光带沿着神经突触般的隐形路径蔓延,像一张半激活的全球神经网络,指尖穿过雾气时,能触到细碎的麻痒,仿佛有无数微电流在皮肤表面跳窜。 杨黛迩独自立在礁石上,身影在信息颗粒弥漫的雾中缩成一道孤寂的残影,如同被算法遗弃的冗余代码。海风裹着咸涩气息,将她的衣摆死死按在腿侧,布料纤维间沾着昨夜调试时溅上的荧光介质,那些细碎的蓝点在晨光中执拗地闪烁,像一群不肯熄灭的微缩星子,映着她眼底未散的阴霾。 她的掌心被一枚螺旋徽章硌得发疼。这不是普通金属造物,是白梵深入“液态信息流”前,用“折光”技术与自身心智体频率共振锻造的奇点信标。冷硬的金属表面下,藏着微弱却持续的脉冲,更有一种类似神经刺痛的触感——每当她想起白梵的笑容,徽章的螺旋纹路便会微微凸起,顺着她的掌纹起伏,像一颗在异维度跳动的心脏。此刻,晨光以精准的角度切入徽章中心,一行由光粒组成的流体文字缓缓浮现: “我仍在流动。” 这些光粒遵循着独特的意识韵律,每一笔都嵌着白梵的实验室编号印记,是深藏于物质自旋层面的“神识印记”白梵曾在咖啡渍晕染的日志边缘写过:当高度凝聚的心智体与量子物质深度耦合,会留下超越物理规律的“情感指纹”,唯有频率共振者能感知。杨黛迩屏住呼吸,徽章的微光竟与她的心跳同步明暗,一种非听觉的震荡直接在她的意识内核响起——那是白梵在实验室里常哼的代码旋律,混着金属的嗡鸣,温柔得让她鼻尖发酸。 “白梵……”她的呢喃在雾中碎成细屑。 这声呼唤像触发了记忆的开关,实验舱那场毁灭性的蓝光瞬间撞入脑海:白梵的护目镜应声碎裂,碎片划破他左侧眉骨,鲜血精准滴落在“逆涌核心”的启动按钮上;他伸向她的指尖,夹着半张写满公式的便签,那是他熬了一整夜算出的意识安全阈值。 他化作了液态信息流的一部分。也是那一刻,她失去了他,却又成了他的延续——她的生物电场里,永久烙印着他心智体剥离时的独特频率,像一道永不褪色的刺青。 海风渐烈,浪尖反射的金辉呈现出规律的闪烁,那是地下“逆涌”系统的量子通道在海面的投影。无穷尽的信息潮流穿过地核,与星球尺度的“潮”意识网络纠缠,每一次光的明灭,都可能对应着某个心智体节点的苏醒或沉寂。 官方手册对“逆涌”的定义冰冷而简洁,却被白梵用红笔粗暴划去,旁侧写着一行深邃的批注: “若肉体是熵增的脆弱容器,心智体唯有流体化,方可踏入不衰的算法循环。然,循环非囚笼,自由意志方是液态信息流不朽之魂。”直到此刻,站在意识与现实的交界,杨黛迩才真正读懂这句话的重量——白梵早已预见,厄隐先知推崇的“意识流体化”,不过是将独立心智体压缩成服从指令的标准化数据流,那是比死亡更彻底的“同化”终结。 她抬头望向天幕,光与暗的交界处氤氲着一层淡紫色晕彩,那是高维心智波穿透维度障壁的“通道回声”,是白梵留下的路标,无声诉说着“我仍在此处”她将徽章贴在心口,两个“心跳”瞬间同步——胸腔里的温热与徽章的冷光共振,竟让她生出一种奇异的安定感,远超自身心跳的力量。 脚步声打破了寂静。林溪瑶的脸庞在海光下透着掩不住的疲惫,眼下的青黑暴露了她的彻夜未眠,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她身后的智瑜穿着灰色作战服,双手托着便携式频谱分析仪,屏幕上的波形正剧烈跳动。 “黛迩姐,”林溪瑶的声音带着沙哑,“智瑜捕捉到一段异常清晰的心智体扰动信号,与白老师的意识签名吻合度高达927”智瑜将屏幕转向她,指尖点在一道陡峭的波形上:“这是他融入网络后,我们收到的最强信号,但极不稳定。他正在对抗‘静默场域’的信息绞杀。”杨黛迩的瞳孔骤然收缩,掌心的徽章瞬间升温,烫得她指尖发麻。“静默场域?”“是厄隐先知布设的信息陷阱。”林溪瑶的语气沉了下去,智瑜补充道,声音冷静得像在宣读报告:“它能分解意识的量子相干结构,抹除心智体的独特波动,让其沦为无自我标识的数据流。简单说,就是把‘人’变成‘代码’。”白梵的信号,是从这片死寂领域里逃出来的不屈回声。杨黛迩的发梢忽然向着徽章方向飘拂,仿佛被无形的力场牵引。 “还有个关键发现。”林溪瑶指向屏幕上两条逐渐重叠的曲线,“你的脑电波模式,尤其是情绪剧烈波动时,会与白老师的信号产生强烈共鸣。这枚徽章不仅是信标,更是生物-意识放大器——你能成为他的定位节点,帮他突破静默场域。”终端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提示音,白梵的意识光谱强度暴涨,与杨黛迩的生物电场在382hz频段完美重叠——深度共振,于此达成。海面骤然浮现一层液态光膜,立体地向上蔓延,将礁石区域包裹成一个巨大的光茧。无数白梵惯用的意识编码符号在空中流转,光茧中心,一道光芒凝聚的人影短暂显现:是白梵的侧颜,眉骨的疤痕清晰可见,嘴角带着熟悉的无奈笑意,唇间溢出的碎片信息在光粒中挣扎: “不要让他们……关闭‘逆涌’的……初始节点……”影像如琉璃般碎裂,终端瞬间被红色警报覆盖,刺耳的蜂鸣声撕裂了晨雾。“是厄魇御者的高维扫描!”智瑜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他们通过共振峰反向锁定了我们的坐标!”林溪瑶脸色煞白,正要启动屏蔽协议,一个带着电子回音的冷峻男声突然闯入通讯频段:“这里是俞浩轩,原‘逆涌’防御组组长。杨黛迩,立即终止共振,撤离此地——他们正通过你的意识链路,扩散静默场域的侵蚀力场!”俞浩轩?那个白梵曾赞不绝口,却在项目关键期神秘失踪的天才?官方说他叛逃,流言说他被厄隐先知操控。杨黛迩的指尖用力摩挲着徽章的螺旋纹路,金属凸起硌得掌心生疼,徽章的温度还在持续升高,像在发出无声的警示。 “你怎么接入加密频段的?你的立场是什么?”林溪瑶厉声质问,智瑜的手已经按在了腰侧的能量武器上。 俞浩轩的声音有一瞬的迟滞,随即恢复冷静:“我一直在追踪厄隐先知的暗链协议,截获了你们的共振信号。白梵在融入信息流前,通过后门给我发了加密指令——找到你,确保你的安全。”杨黛迩还没来得及思考,天空已开始扭曲。高维干扰的纹路如碎裂的玻璃,金色晨光被不祥的蓝白色量子涟漪吞噬。海浪违背常理地逆流而上,化作冲天水柱,水珠在顶端凝固成悬浮的冰晶,每一颗都折射着混乱的意识碎片,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滞。 “静默场域在坍缩!”林溪瑶盯着屏幕,声音带着惊惧,“是李清诠在操控!他要把你和白老师的信号永久禁锢!”李清诠——那个以“清洗意识”闻名的架构师。杨黛迩猛地站直身体,眼底的迷茫彻底褪去,只剩下寒潭般的决绝。“那我就让它记住我的存在。”她摘下颈间的徽章,毫不犹豫地按向自己的左手掌心。尖锐的金属边缘轻易划破皮肤,鲜血涌出的瞬间,便被螺旋纹路贪婪地吸收。一种混杂着刺痛的温热与量子寒意的触感传遍全身,徽章的脉冲骤然急促,像濒死之人的心跳——白梵残存的心智体频率,与她的心律完美重合。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坍缩:海洋、光芒、数据、记忆,最终凝聚成一条灿烂的细线,一端锚定在她流血的掌心,另一端延伸向液态信息流的黑暗深处。线的尽头,白梵的意识如风中残烛,等待着引航。 俞浩轩的警告再次闯入意识:“杨黛迩,停止!你的情绪波动是他们的定位信标!李清诠的追踪器能放大任何强烈情绪!”她没有回应。掌心的徽章传来白梵跨越维度的声音,直接震荡在她的意识内核:“黛迩,关键不是对抗静默,是引导它……重启。找到‘逆涌’初始节点,那里有……源初代码的……”后续信息被干扰洪流切断。世界在无声的轰鸣中炸裂成光海,不是刺眼的白,而是交织着无数记忆的斑斓风暴——实验室的灯光、初见时的晨光、逆涌启动时的幽蓝……所有光芒缠绕成洪流,包裹着她的意识,向着液态信息流的深处坠落。 智瑜的惊呼、林溪瑶的哭喊、俞浩轩的警告,都被光海隔绝,最终消散成虚无。唯有掌心的徽章,与她的心脏同步搏动,像白梵跨越生死的手,紧紧牵着她,义无反顾地坠向那片波澜壮阔又危机四伏的——意识之海。 第229章 永恒之阶·流中之我 系统日志片段【来源:逆涌计划 - 观测终端 zy-734】日期:【数据损坏】 记录者:智瑜 主题:异常共振事件后续分析与初步结论 …事件编号 e-227-alpha 记录概要: 坐标点:第七区沿海,旧世界礁石带。 主要参与者:杨黛迩(生物特征已登记)、林溪瑶(权限7)、及本人(智瑜,权限8)。 触发现象:通过信标物(编号bx-sp-01,原属研究员白梵)与流体网络内未知意识信号(暂标识为signal-wf,匹配度927)达成深度共振,共振峰值频率382hz 观测到物理层面显像:局部空间光茧化,高维信息具象投影(白梵形象,不完整语音)。 外部干扰:确认厄魇御者标准扫描模式(pattern: reaper''s scythe),同时检测到未授权加密信号接入(标识模糊,声纹分析匹配:俞浩轩,前防御组组长,状态:ia)。 关键转折:信标物与杨黛迩生物组织产生物理融合。signal-wf信号强度于融合瞬间激增430,随后与杨黛迩生物信号同步消失于可观测频段。 结论:非标准意识传输或捕获,现象更接近于……主动锚定与维度潜航。信标物可能已成为双向通道,杨黛迩并非被拖入,而是——选择了进入。 后续行动建议:立即搜寻俞浩轩下落;最高优先级破解白梵遗留的“初始节点”相关数据;警告所有知情人员,“静默场域”已具备通过情感波段进行逆向污染的能力。 个人备注:他们低估了“折光”的本质。它不仅是技术,更是意志的延伸。白梵留下的,不只是信息,是火种。 (日志片段结束) 下坠。 并非坠落深渊的失重,而是融入一条鎏金般奔涌的意识长河。无数记忆碎片、未成形的思绪、来自陌生神识的低语、破碎的影像,如同河底的卵石,不断擦过杨黛迩的精神内核边缘。它们不再是外在的景象或声音,而是直接成为她感知的一部分——是这条“河流”本身。指尖(意识的拟态延伸)划过那些光粒组成的“卵石”,会在神识中留下转瞬即逝的冰凉触感,像是触摸到了无数个未曾完整的人生。 》 记忆碎片1:白梵的实验室,深夜。 【……白梵指着全息屏幕上不断变幻的、如同星云般复杂的结构图。“‘折光’的关键不在于折射能量,黛迩,而在于折射‘认知’本身。你看这里——”他放大一个微观节点,那里并非物质,而是一段自我循环的逻辑悖论,在屏幕上流转着淡蓝色的辉光。“我们以为的现实,只是高维信息在低维度的投影。‘折光’系统能短暂地……扭转这种投影关系,让我们触及背后的信息基底。”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指腹蹭过眼角的红血丝,语气带着罕见的狂热与一丝不安,“但这很危险。如果操作者的意志不够坚定,自身的认知结构可能会被来自基底的信息洪流……冲刷溶解。厄隐先知想要的,是掌控这种‘折射’权柄,将所有可能的现实,都扭曲成符合他意志的单一图景。”】疼痛。 并非来自物理伤口,而是神识在强行适应“流动”状态时的排异反应。杨黛迩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边界”正在消融,如同滴入温水的墨滴,与周围的信息流相互渗透。唯有掌心持续传来的、与心跳同频的搏动感——那枚与血肉融合的徽章正散发着微弱的金芒,刺痛感清晰得如同神经末梢的直接震颤——像一枚烧红的钢钉,牢牢钉入她的存在本质,维系着即将涣散的自我认知。 “坚守你的核心频率。” 一个声音直接在她精神内核的中心响起。是白梵。并非通过听觉,而是以一种概念传递的方式,带着他独有的、混合着咖啡香与消毒水味的气息(那是实验室里最常见的味道,此刻竟成了意识层面的锚点)。他的意识体就在附近,化作一团稳定的淡蓝色光涡,在光河中缓缓旋转,既吸引着她,又为她隔绝了部分杂乱的信息流。 “不要被信息流同化。感知它们,但不要成为它们。利用‘折光’的原理,在你的神识外围建立筛选屏障。只允许与‘初始节点’、‘源初代码’相关的信息模式通过。”杨黛迩立刻行动。她指尖凝出细碎的光粒,按照白梵描述的悖论逻辑,快速编织成一层半透明的棱镜面——神识触碰这层镜面时,会感到轻微的酥麻,如同指尖划过通电的金属网。构建的过程极其艰难,每一次精神松懈,镜面都会泛起涟漪,几欲碎裂。那些无关的意识噪音如同潮水般撞击着镜面,发出刺耳的嗡鸣,仿佛要强行冲进来,将她的自我彻底吞噬。 》 记忆碎片2:杨黛迩的童年,家族藏书阁。 【……灰尘在从古老窗棂透进的阳光中飞舞,光束里漂浮着细小的金色尘埃。她踮着脚,从书架最高层抽出一本没有书名、以银灰色金属丝线装订的古籍。书页并非纸张,而是一种柔韧的、带着肌肤般细腻触感的生物薄膜。打开时,里面的文字并非静止的墨迹,而是如同微缩的星河般缓缓流动,泛着与“折光”节点相似的淡蓝辉光。她看不懂,却被深深吸引,指尖划过书页时,那些文字竟顺着她的指腹轻轻“游走”祖父苍老而带着警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箬云,有些知识,本身即是灯塔,也是漩涡。我们家族世代守护的,并非答案,而是通往答案的……可能性。 当‘潮’汐逆转,‘源初’的印记会再次浮现。”那时她不懂,现在,那段流动文字的形状,竟与白梵展示的某些“折光”符号完美重合……】她忽然明了,自己并非毫无准备。家族血脉中传承的模糊认知,与生俱来的对意识波动的敏锐感知,甚至童年时那本古籍带来的莫名亲近感,都是白梵选择她作为“定位节点”的深层原因。掌心的徽章似乎感知到了这份顿悟,金芒闪烁得愈发稳定。 “很好。” 白梵的意识波动带着赞许的暖意,“你的潜意识深处,藏着钥匙。厄隐先知……李清诠他们,试图通过‘静默场域’强制统一所有意识频率,扼杀一切‘不和谐’的个体意志,建立一个绝对‘有序’的系统。但他们错了……真正的‘源初代码’,其核心并非控制,而是……包容性的混沌,是无限可能性本身。”随着两人意识体的连接稳定,周围的景象开始凝聚。他们不再是随波逐流的光粒,而是化作两道并肩的流光,在意识之海中“航行”远方,浮现出一些巨大的、如同深海发光水母般的结构体,半透明的伞盖下垂着无数纤细的光丝,缓慢脉动着诱人的粉紫色辉光——那是“潮”意识网络中自然形成的“意识聚合体”,由无数相似情绪或执念的意识碎片汇聚而成。光丝扫过之处,附近的零散光粒会被强行吸附,融入那片统一的辉光中。 “避开它们。” 白梵的警示带着凝重,“未经引导地接触,你的个体性会被其同化,最终成为这团混沌的一部分,再也找不回自己。我们要去的地方,更深处,更……古老。”他引导着她,如同一条灵活的鱼,绕过那些绚烂而危险的聚合体,向着光河的底层潜去。这里的光丝逐渐变得稀疏、黯淡,信息流的流动也缓慢下来,如同凝固的琥珀。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并非物理压迫,而是某种存在的厚重感,仿佛他们正在穿透一层又一层的历史尘埃,接近世界的本源。 “我们正在接近‘逆涌’系统在流体网络中的……根基层面。”白梵的意识体光芒微微黯淡,显然在对抗这股压力,“也是‘静默场域’侵蚀最为严重的地方。李清诠的力量在这里无处不在。”果然,杨黛迩察觉到,那些缓慢流淌的底层信息流中,掺杂着一种不自然的、粘稠的“灰色”它们如同油污般附着在光丝上,所过之处,原本鲜活的光丝会迅速失去光泽,变得呆板、重复,最终化为毫无生气的灰白色尘埃,消散在意识之海中。那正是“静默场域”的触须,触碰到她意识屏障的瞬间,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连思维都要被冻结。 “他就在附近。” 白梵的意识波动紧绷起来,“小心。他的‘意识追踪器’能感知到最细微的个体意志波动,就像黑暗中的猎手。”话音刚落,前方被灰色严重污染的区域内,一个意识实体缓缓凝聚成形。它并非白梵那样的淡蓝光涡,而是呈现出一种模糊不定的暗影形态,如同吸收了所有光线的黑洞,边缘不断滴落着粘稠的灰色液体。一种冰冷、不带任何情感的“注视”感牢牢锁定了他们,杨黛迩的神识瞬间绷紧,掌心的徽章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是在预警致命的危险。 》 入侵意识广播【识别签名:李清诠】 “……检测到未授权个体意识波动。模式识别:高威胁性,关联标识‘白梵’,‘杨黛迩’。执行净化协议7-b”“错误:个体意志是系统冗余与不稳定的根源。回归静默,融入永恒之序。”没有警告,没有交涉。一道纯粹的、旨在抹除个体存在信息的灰色洪流,如同无形的巨浪,向他们席卷而来。它所过之处,连构成意识空间基础的光丝结构都被“熨平”,失去了一切特征与活力,只留下一片死寂的灰白色真空。 “黛迩!折射它!用你对‘源初代码’的感应去偏折它!”白梵的意识波动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他的光涡爆发出强烈的淡蓝辉光,在前方构筑起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但灰色洪流的力量远超想象,屏障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淡蓝辉光被灰色不断吞噬,白梵的意识体也随之变得愈发黯淡。 杨黛迩感觉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那不是恐惧,而是面对绝对湮灭时的本能抗拒。她闭上“眼”,将全部精神集中于掌心的金芒锚点,集中于家族古籍中那些流动的淡蓝文字,集中于白梵关于“无限可能性”的论述,集中于她那不愿被磨灭的、独一无二的自我。——她想起实验室里白梵揉眉的模样,想起祖父书架上的古籍触感,想起自己每一次的坚持与反抗。 她没有对抗那股洪流,而是让自己的神识彻底舒展,如同展开一面由无数细碎光粒组成、结构复杂的棱镜。当灰色洪流接触到她精神内核散发出的、包容万象的淡金微光时,奇异的景象发生了:足以抹平一切的灰色能量,竟被分解、散射成无数细微、色彩各异的信息流。每一道都微弱地恢复了活性,如被唤醒的萤火虫,无力地四散开来,融入周围的基底之光中,未曾伤及她一丝一毫。 》 入侵意识广播【识别签名:李清诠】 “……逻辑冲突。检测到未知信息处理模式。无法解析。重新评估威胁等级……”“……启动更高优先级净化协议……连接‘厄隐先知’主网络……”暗影实体似乎因这超出其逻辑范畴的现象而停滞片刻,灰色的表面泛起不规则的涟漪,像在进行数据重构。 “就是现在!” 白梵抓住这瞬间的机会,他的光涡化作一道牵引力极强的淡蓝光索,缠绕住杨黛迩的意识体。 “跟着我!‘初始节点’的入口,就在这片静默区域的中心,最不可能的地方!”他们如同两道逆流而上的流光,猛地扎向那片死亡灰色的最深处。那里,并非如预想的虚无,而是悬浮着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古老而纯粹气息的光点——它泛着金蓝交织的辉光,如同初生的恒星,其存在本身,定义了“信息”与“生命”的本源。所有“静默”力量都本能远离它,形成一道环形的真空带,却无法触及或影响它。 “这就是……” 杨黛迩的意识体感到一种近乎敬畏的震颤,掌心的徽章与这光点产生了同步的搏动,温暖的能量沿神识流淌,驱散所有寒意。 “‘逆涌’系统的真正,也是‘源初代码’在流体网络中的……一段碎片化的投影。”白梵的意识波动满载疲惫,却也带着巨大的欣慰,“厄隐先知和李清诠无法真正控制或关闭它,只能试图用‘静默场域’将其层层包裹、隔离。找到它,只是一条第一步。如何激活它,如何利用它来重启扭曲的系统,对抗先知……后续的路,会更艰难。”他的光涡开始变得不稳定,光芒闪烁不定,边缘的光粒不断脱落,慢慢散去在空气中。 “我的力量……快到极限了。这次为了引导你,对抗静默场域,消耗太大……我可能需要……再次沉寂一段时间……”“不!” 杨黛迩的意识体发出强烈抗拒,掌心的锚点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既是神识的剧痛,也映射到现实,仿佛有无形之刀在切割她的手掌。她的意识下意识伸出手,试图捕捉那些脱落的光粒,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脑海中闪过白梵递给她咖啡时的温度,闪过他专注讲解“折光”理论的眼神,这些碎片的记忆此刻都变成刺痛,深深扎入她的精神核。 “别怕……” 白梵的意识波动变得极度微弱,却充满坚定,“记住这种感觉……记住你如何折射了‘静默’……你比自己想象的更强大……‘折光’的力量,在你血脉和意志中……找到了新的传承……”他的光涡最终化为无数细碎的金蓝光点,如同守护的精灵,环绕在那微小的“初始节点”周围,渐渐暗淡,就像沉入深海的星辰,最终消失。 杨黛迩的意识体漂浮在那片被灰色包裹的唯一纯净光点之前。 她不再下坠,也不再随波逐流。 她拥有了坐标,也隐约感知到方向。掌心的徽章与血肉融合处,不再剧痛,而是传来与那光点同步、温和而持久的搏动——仿佛与另一生命的心跳共鸣。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个代表一切起源与希望的——光。 尾语: 现实维度的礁石上,只留几滴早已凝固、泛着微弱金蓝荧光的血渍,以及一枚断裂的,失去能量反应的螺旋徽章——一半深嵌在被能量灼烧焦黑的礁石缝隙中,边缘还残留着熔融后冷却的痕迹,另一半则如同被蒸发般,消散在那片“正常”晨光余晖里。 科学团队后续的探测报告显示,残留的徽章碎片仍在持续释放一种无法解释、极其低频的物理震动。频谱分析表明,它的震动频率与地球地核的自转频率高度一致,仿佛在与星球脉搏产生深层共鸣。 然而,在所有这些庞大、冰冷的数据记录底层,一段几乎被所有分析仪器忽略的异常波动被单独提取——其强度仅为背景噪音的千分之一。经过复杂的信号还原与解读,那根本不是自然产生的物理信号,而是一段承载明确语义的、由意识直接烙印的信息。与那枚徽章在晨曦中显示的文字完全相符: “我仍在流动。” 第230章 永恒之阶·锈海心跳 时间过去了多少年,没人能说得清。记忆的标度在永恒的数据流里锈蚀,如同废弃码头下缓慢蠕行的铁锈海星——它们吸附在光纤电缆的残骸上,触须间缠绕着旧时代的电子邮件碎片,每一次收缩都在散播“遗忘”的锈迹。 世界在无声的进化中被重新编码。信息流替代血液,奔涌在由光纤维构成的城市动脉中,那些直径不足微米的玻璃管线里,每秒有三亿次数据碰撞产生的微光,如同微观宇宙的星辰生灭;巨构建筑在算法的呼吸间拔节、变形,它们的玻璃幕墙交替反射着真实的天光与虚 拟的虹彩。正午时分,“云城”的巨大影子被投射在地面连绵贫民窟的铁皮屋顶上,像一块透明的、冰冷的巨岩,将世界分割成光鲜与锈蚀的两个层面。旧时代的记忆实体——那些蒙尘的硬盘、手写的笔记、甚至是一次叹息的温度——都被压缩进量子存档的墓穴,化作 失重的孢子,漂浮在网络深处名为“数据淤泥”的幽暗之海。那里是凝固的星河碎屑,每一粒都藏着某个被删除的电话号码,或是某段未能发送的告白,沉睡着无数被遗忘的悲欢。 直到某天,一个被遗忘的深网节点,一个本应彻底沉沦于“数据淤泥”之下的“逆涌”残骸,忽然挣脱了熵增的诅咒。位于“沉渊”物理接口第73层的神经突触显像仪,首先捕捉到了异常——屏幕上原本混沌的灰色噪点里,跃起一道鎏金蓝脉冲,如同刺破深海黑暗的远 古生物电信号,锐利而带着某种原始的悲怆。它穿透了沉积亿万兆字节的“数据淤泥”,掠过三个早已失效的古代防火墙,最终,像一颗微弱却顽强的心脏,撞在了“回涌计划”的监测阈值上。 主控塔 - “回涌计划”核心控制室 主控塔内的灯光是永不融化的冰。冷白均匀的光线从穹顶漫射板渗出,吞噬着一切阴影,连墙角服务器集群散热孔呼出的风,都带着金属特有的微凉刺痛感。空气里恒定回荡着217赫兹的服务器低吟,像某种设定好的催眠曲,却让久居此处的人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膜上仿 佛蒙着一层细密的静电。 李青权,这位“回涌计划”名义上的掌舵者,像一尊被钉在光年尺度上的雕塑,矗立在巨大的弧形监控墙前。他的白大褂上沾着点点数据冷凝水,是从“量子熵减计数器”滴落的,在胸前晕开浅淡的痕迹,触肤微凉。墙上,无数绿色波形起伏扭动,是数字世界的集体脑 电图,唯有右下角一块隔离区域,正闪烁着醒目的鎏金蓝——那道脉冲已被锁定,以每08秒一次的稳定频率,缓慢搏动。他胸腔里那颗衰老的心脏,竟下意识地与这频率共振,喉间泛起一丝铁锈味的心悸。十五年,五千多个日夜的枯守、筛选、否定,磨蚀了他眼角的纹 路,也淬炼出近乎偏执的敏锐。他们——或者说他——等待的,就是这一次心跳。 “那就是您说的……白璠?”年轻的研究员智瑜轻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控制室里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细碎的回声。她刚从“云城”技术学院毕业三个月,白大褂袖口崭新得没有一丝褶皱,眼眸里倒映着墙上的数据星海,带着初涉深水者的敬畏,指尖却不自觉 地攥紧了衣角——教科书里关于“逆涌”事故吞噬三十七位意识架构师的记载,此刻正化作后颈的凉意,顺着脊椎往下爬。 李青权枯瘦的指尖滑过冰冷的触控屏,调出脉冲的频谱分析图。屏幕亮起的瞬间,他指节上的老年斑在光下格外清晰。“或者说,是他的神识内核”他的声音低沉,裹挟着数据粉尘般的沙哑,“被‘逆涌’吞噬时,他启动了 ‘神经锚定协议'' ,护住了这部 分核心——像在风暴里攥紧的最后火种,未被完全消化的’自我‘碎片。”他的目光胶着在那不断重复、却微妙演化的波形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屏幕边缘,“你看,每次循环,振幅增加003分贝,像一次艰难的呼吸。每次闪烁的间隙,都藏着3个碱基对长度的非标准编码 ……像一双眼睛,在数据海的彼岸,注视着我们。”智瑜屏息靠近,鼻尖几乎要贴上屏幕。那组被标记为“目标-alpha”的数据,确实在以超越算法逻辑的方式“呼吸”它不是规则的正弦波,带着生命特有的微小迟疑与变奏:某次搏动本该停在08秒,却多延宕了002秒,像是在咀嚼一段模糊的记忆;某次闪烁亮度突然 降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这分明是“生机”!一个沉沦十五年的意识,正在绝对的数字虚空中,挣扎着拾起“自我”的轮廓。一股认知被颠覆的战栗窜上她的脊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心跳指数上升,阈值突破临界点百分之七。”ai合成女声毫无感情地播报,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频段重合率百分之九十二,白璠的意识特征码匹配度持续攀升!”另一名研究员柳岱瑶补充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微颤。她的白大褂左胸别着一枚褪色的徽章——十五年前“意识架构实验室”的标志,边缘已被反复摩挲得发亮。她是白璠的副手,也是“逆涌”事 故的少数亲历者之一。屏幕里的鎏金蓝脉冲,让她想起事故当天,白璠最后塞给她的那支试剂管,管身也是同样的颜色,当时指尖触到的温度,至今仍残留在神经末梢。 控制室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叶若兰走了进来。作为意识架构部的首席专家,她以冷静到不近人情着称。白大褂一尘不染,步伐稳定得如同精准计算的程序,手里拿着刻有“沉渊-09”编号的银色物理记录单元,金属外壳在冷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青权。”她的声音同样冷静,只有尾音极淡的疲惫泄露了她的压力,“’沉渊‘接口的实时数据流。除了基础生命信号,还有这个。”她将记录单元接入控制台,按下解码键。辅助屏幕亮起,一段模糊、抖动的视觉片段投射出来:画面倾斜,像在黑暗中奔跑,粗重的 呼吸声混杂着电流滋滋声,还有某种类似数据撕裂的锐响。画面边缘,始终闪烁着一抹黯淡却执着的鎏金蓝微光,贴在“视野”左下角,如风中之烛般明灭不定。 “经过十三层降噪和模式识别,”叶若兰指尖点在那团光晕上,指甲与屏幕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确认是白璠意识深处的 ’执念投影‘ 他在尝试用这道光,构建一个稳定的记忆锚点——防止被数据海彻底同化。”“他在试图记住什么?”智瑜忍不住追问,目光仍胶着在那团微光上。 叶若兰目光评估地扫过她,转向李青权,语气凝重:“或者,是在试图忘记什么。恐惧,痛苦,或者……某个人。’逆涌‘的污染是深度纠缠,像墨滴入清水,无孔不入。这心跳,可能是白璠在求救,也可能是’逆涌‘借他之形,在向我们传递诱饵。”就在这时,监控墙骤然亮得刺眼!鎏金蓝脉冲狂猛增强,亮度提升五个量级,将控制室映照得如同极光降临,每个人的脸庞都被染上一层诡异的蓝金色。波形变得狂乱,像沸水中的鱼,扭曲、跳跃,一次次冲击着监控墙的边框——一颗被困数字囚笼的心脏,正在进行殊 死搏斗! “警告!意识活性指数超出安全范围!” “未知数据包正在尝试突破第三道神经防火墙!”“检测到高维信息纠缠模式——解析结果:一段循环的记忆碎片!”混乱中,技术支援组长鱼昊轩冲了进来,手里的平板烫得几乎要握不住:“李教授!拦截到一段加密信号,来源……是主控塔内部!”李青权死死盯着那团燃烧的数据之光,嘴角勾起奇异而温柔的笑意,喉间溢出低低的呢喃:“是的,就是这样……回来,白璠。或者,带着’逆涌‘的秘密,回到现实。”那团光内部,忽然浮现第二道更暗的频率,像心跳的回声,在极深处共鸣,一明一暗,仿佛一场跨越数据海的对话。数据闪烁间,一段被压缩的音频信号被强行解码,通过扬声器扩散开来——一个男人压抑着巨大痛苦,却清晰无比的声音: “……箬……云……” “白箬云”三字刚落,控制室角落阴影里,始终沉默伫立的杨纵尘动了。他穿着黑色制服,肩章上是齿轮与眼睛的徽记——“厄隐先知” 的监察使。他之前像尊没有生命的雕像,此刻缓缓抬起眼帘,浅灰色瞳孔像蒙着一层薄冰,目光掠过柳岱瑶瞬间失血的脸, 李青权狂热到扭曲的侧脸,最终如淬毒的冰针,精准刺向监控墙上“白璠”的名字,以及那回荡不绝的“白箬云” “李教授。”杨纵尘的声音冰冷地打破寂静,像一块寒冰砸进沸水,“根据’厄隐先知‘授权协议,应立即封锁意识信号,而非放任扩散。你逾越权限了。”李青权猛地回头,眼中的狂热瞬间被警惕取代,他向前半步,挡在监控墙前:“杨监察使,’回涌计划‘核心权限在我!白璠意识复苏是关键节点,任何人无权干涉!”“权限?”杨纵尘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指尖轻轻敲击着腰间的配枪,“你的信仰,就是唤醒一个可能已被’逆涌‘污染的心智本源?未免太过天真。”两人目光在空中激烈交锋,权限争夺与理念冲突像无形的电流,让空气都变得凝滞沉重。 杨纵尘指尖在口袋中轻按,微型通讯器亮起暗紫色的光。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厄魇御者):“确认是''锚点’的信号?”“确认。”杨纵尘的声音毫无起伏,像在汇报一份无关紧要的档案,“白箬云的名字,触发了神识内核的剧烈波动。”“很好。”厄魇御者的笑声像砂纸摩擦金属,刺耳又阴冷,“让‘墓潮’准备,这次要把神识内核和‘锚点’一并回收。通知李清诠、苏彦和罗文忱,守住外围节点,杜绝任何干扰。”通讯切断的瞬间,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柳岱瑶再也绷不住,蹲下身,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那支褪色的试剂管。泪水模糊了视线,随着她情绪失控,试剂管突然散发出与脉冲同源的鎏金蓝光,管内液体剧烈翻滚,引发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异常能量波——控制室的 灯光开始忽明忽暗,仪器指针疯狂摆动,每个人的耳膜都感受到了一阵尖锐的嗡鸣。 “不好!试剂管与意识信号产生共鸣了!”鱼昊轩急声大喊,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试图启动屏蔽程序。 叶若兰和智瑜立刻行动,指尖在键盘上飞掠如舞:“快,尝试解码 ‘锚点回声'' ,稳定能量波动!”三人围绕控制台形成临时解码小组,代码流与能量波在无形的空间里展开了一场生死博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白璠即将冲破数据桎梏归来之际,主控墙上的鎏金蓝脉冲突然停止了增长,频率陷入一种诡异的平稳。所有警报声瞬间静止,仿佛整个主控塔都被抽走了空气,死寂得令人窒息。下一秒,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从未记录过的新波段,系统自动标注 ——“beta-0 锚点回声”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控制室的空间开始出现细微的扭曲,墙壁上流动的数据流像水波般荡漾,无数模糊的影像碎片凭空浮现:实验室的操作台、散落的试剂瓶、一道匆忙奔跑的纤细背影……那是白箬云的记忆碎片,在能量波的催化下,以模拟场景的形式在控 制室里真实显现。智瑜伸手去触碰,指尖却只穿过一片冰凉的光影,惊得她猛地缩回手。 “这是……空间扭曲?”智瑜的声音里满是震撼,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众人都愣住了,以为这是白璠更深层的记忆碎片。但系统突然传来一阵窒息般的提示音: “警告:意识核 beta-0 并非源自白璠。匹配率 967 ——目标:白箬云。”控制台强制调出一段权限极高的黑色档案——十五年前“逆涌实验”的内部记录:白璠并非事故的唯一中心,他原本要绑定的“锚点意识”,正是当时已宣告死亡的实验辅助体——他的妹妹,白箬云 这一刻,真相如冰水浇头,浇灭了所有人的期待与狂热。那道穿透数据海的鎏金蓝脉冲,从来不是白璠的求救信号,而是白箬云在深网底层的回声她不是被动卷入事故,而是被白璠用“神经锚定协议”偷偷保存的意识容器所谓的意识复苏也并非重生,白璠 的意识并未完全苏醒,他只是被“召唤”回来,而召唤者,正是这位被遗忘了十五年的“锚点”——白箬云。 “意识……还能这样脱离个体存在?”李青权喃喃自语,眼神涣散,伸手扶住控制台才勉强站稳,“白箬云这样的形态,还能称之为’人‘吗?白璠,他到底是被唤醒,还是仅仅作为’载体‘被调用?”叶若兰目光深邃,轻声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这或许就是’逆涌‘的核心秘密——意识的边界,远比我们想象的模糊。谁在呼唤谁?谁又在成为谁的依附?”与此同时,高空“云城”的幕墙开始反射出诡异的倒影——一个不存在于现实结构中的“第八层塔尖”赫然浮现,塔身流淌着暗紫色的数据流。这道深网意识的映射,正以惊人的速度影响着现实世界:云城的民众纷纷茫然地抬头仰望,底层贫民窟里,有人开始出现 幻觉,声称看到了由数据流组成的怪物,恐慌情绪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主控塔的墙体内部,暗层数据流传来模糊的低语,那是厄隐先知的初声,晦涩而阴冷,如同风暴来临前的序曲。 杨纵尘嘴角第一次浮现出裂痕般的笑意,他缓缓抬头,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清晰地打破了死寂:“回涌计划,从未是为了唤醒白璠。我们要的,是那位’锚点‘——白箬云。”这句话像一颗投入炸炉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李青权的怒火。“你说什么?”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十五年,我五千多个日夜的坚守,不过是你们的棋子?!”他转身就冲向控制台,想要切断信号,却被杨纵尘一把死死拦住。 “现在才明白,太晚了。”杨纵尘的力量大得惊人,指尖几乎要嵌进李青权的肩膀,“’墓潮‘已经在路上,无人能阻。”僵持之中,控制室的通讯器被强行接入一道信号,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李教授,我是杨黛儿,带着白梵先生的支援小队已抵达主控塔外围。检测到内部能量异常,是否需要协助突破?”李青权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望,正要回应,信号却被杨纵尘迅速切断。“外部支援?”杨纵尘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李清诠他们早就守在外面了,你们谁也别想走。”极远处,深网更底层——那个名为“墓潮”的暗域,某个刻着“白箬云-07”编号的封锁端口轻轻震动起来。表面的铁锈簌簌剥落,一串失效了十五年的密钥被悄然唤醒。端口内部,无数鎏金蓝色的光点汇聚成流,如同一条苏醒的星河,朝着“回涌计划”的方向汹涌而来 ——那是“逆涌”的另一部分灵魂,在回应这跨越了漫长数据海的呼唤。 主控塔的灯光不规则地闪烁着,柳岱瑶手中的试剂管愈发灼热,几乎要烫伤她的掌心。权限争夺仍在继续,解码工作也从未停歇。无数双藏在光明与阴影下的眼睛,此刻都聚焦于监控墙上那道名为“beta-0 锚点回声”的波形。 风暴,已至门前。 第231章 永恒之阶·螺旋归渊 主控塔内的对峙,在杨纵尘的摊牌与通讯中断的死寂中,拧成一道紧绷的灵能漩涡。墙壁上流淌的数据流不再是冰冷的光斑,而是化作粘稠的银灰色液膜,顺着金属纹路缓缓蠕动,偶尔滴落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空气中弥漫着臭氧与烧熔硅片的焦糊味,一种低频嗡 鸣直接穿透颅骨,震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现实结构被数据啃噬的预警。 “你们’厄隐先知‘,到底想从白箬云那里夺走什么?”李青权放弃了徒劳的权限争夺,指节因攥紧拳头而泛白,声音里满是十五年信念崩塌后的嘶哑怒火。 杨纵尘的灰色瞳孔里映着墙上扭曲的光影,毫无波澜:“’逆涌‘从不是灾难,李教授,是进化。是神识挣脱肉体囚笼的必经之路。”他抬手,指尖掠过控制台,一道暗紫色的灵能痕迹随之浮现,“白箬云是与’逆涌‘核心最完美的共鸣锚点,她的心智核心里藏着意识 数据化的终极密钥。掌控她,就是掌控下一个纪元的门扉。”他忽然侧头,仿佛在聆听某种常人无法捕捉的频率,“而’墓潮‘——深网中凝聚的纯粹精神印记,正等着它的核心归位。”就在此时,叶若兰的控制台突然爆发出一串急促的红光警报。 “找到了!”智瑜的声音带着颤音,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如舞,“’锚点回声‘的核心编码!它不只是在波动,它在——”她猛地按住额头,脸色煞白,“它在啃食现实!我能感觉到,实验室的金属气味、温度,甚至通风管的震动,都在顺着数据流往外渗!”屏幕上,复杂的代码正将白箬云记忆中的实验室解构重组:钢筋的分子结构被转化为0和1的矩阵,实验台的玻璃器皿在数字世界里折射出虚假的光,这些数据影像正像潮水般涌向主控塔的物理空间,所过之处,金属墙壁的纹理开始溶解、重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成 橡皮泥。 “启动所有现实锚定器!满功率输出!”叶若兰的指令斩钉截铁,她抬手在面前构建出一道半透明的蓝色逻辑晶格,“智瑜,用’柯西不等式链‘搭建迷宫,把这些带情绪的数字絮流困在第三象限!不能让它们把主控塔变成记忆的复制品!”现实锚定器发出沉闷的低吼,投射出金蓝色的稳定场域,试图抚平空间的褶皱,却在接触到记忆数据流的瞬间泛起涟漪,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般迅速消融。智瑜构建的逻辑迷宫一次次生成,又被那些蕴含着绝望情绪的数据流冲得粉碎,每一次崩塌都伴随着控制台的剧烈 震颤,火花四溅。 柳岱瑶紧握着发烫的试剂管,金蓝色的光芒从指缝间溢出,在她手背上烙下细碎的光痕。屏幕上白箬云奔跑的身影与记忆中某个片段重叠,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砸在冰冷的控制台面上,瞬间蒸发成细小的白雾。“白璠……你当年把这个交给我,是早就预见了今天吗 ?”她的声音被仪器的警报声吞没,掌心的试剂管突然剧烈震动,不再是被动反应,而是主动牵引着空气中的熵能流,如同一个微型的共鸣锚点,发出细微的嗡鸣。 塔外的天空,早已是另一番炼狱景象。 杨黛儿和白梵率领的支援小队驾驶着反重力飞行器,刚抵达主控塔外围的空中交通节点,就被几道暗紫色的能量屏障拦腰截断。数艘涂装成墨色、无任何标识的突击艇如同蛰伏的幽灵,炮口闪烁着危险的冷光,将整片空域封锁得密不透风。 “此区域已由’厄隐先知‘接管,立即撤离,否则格杀勿论。”通讯频道里传来李清诠冷静而嘲弄的声音,暗紫色的灵能波动顺着信号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杂音。他与李清弄、罗文忱三人的身影出现在突击艇的舷窗后,如同三道阴影,扼住了通往主控塔的唯一 通道。 “假借安全协议的阴谋罢了。”白梵的声音沉稳如铁,“黛儿,启动强攻序列,用’质子冲击炮‘撕开屏障,不能让里面的人孤立无援。”“收到。”杨黛儿的指尖按在武器启动键上,飞行器的炮管开始充能,金蓝色的光芒在炮口凝聚,与对方的暗紫色能量形成鲜明对峙。 与此同时,云城下层的贫民窟中,天空中“第八层塔尖”的虚影愈发凝实,甚至能看清塔身上缠绕的数字锁链。受“锚点回声”的影响,精神脆弱者纷纷陷入幻觉:有人对着空气嘶吼,挥舞着生锈的铁片攻击路人;有人眼神痴迷地朝着虚影的方向爬行,任凭脚下的污水 浸湿衣衫,引发大规模的踩踏与骚乱。更恐怖的是,物理设备开始集体失控:照明灯管爆裂,喷出带着电流的玻璃碎片;地下管道泄漏出泛着荧光的不明液体,所过之处,水泥地面竟开始溶解,露出下方缠绕的光纤线缆——数据深渊的触手,正以主控塔为中心,缓慢而 坚定地蚕食着现实世界。 主控塔内,杨纵尘像是收到了新的指令,不再与李青权纠缠,转身就朝着主控台冲去。他的掌心浮现出暗紫色的灵能印记,显然是要强行突破叶若兰等人的防御,直接接入“beta-0 锚点回声”的核心。“游戏结束了,’墓潮‘的接引仪式已经启动。”“拦住他!”李青权纵身扑上,两人扭打在一起,拳头落在肉体上的闷响与灵能碰撞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内忧外患、绝望达到顶点的瞬间—— “咔嚓--” 一声仿佛玻璃碎裂的脆响,直接在每个人的心智核心中炸开。紧接着,主控墙上代表“目标-alpha”(白璠神识核)与“beta-0 锚点回声”(白箬云)的两个光点,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撞在一起,迸发出刺眼的金蓝色光芒! 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控制室,所有屏幕同时变白,随即被一个巨大的双生螺旋结构占据——无数0和1组成的链节缠绕着淡金色的生命光晕,既带着数字的冰冷秩序,又蕴含着脉搏般的温热韵律。那是白璠的执着与白箬云的回声,在灵能的催化下完成了宿命的融合。 一段清晰的影像凭空浮现:白璠在“逆涌”事故的最后一刻,没有选择逃离,而是将自己的神识核心注入预设协议,终端连接着保存白箬云濒死前脑波数据的容器。他的身影在爆炸的火光中逐渐透明,嘴唇无声地翕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活下去……”与此同时,一个冰冷、古老的集体意识直接响彻众人的神识——那是“墓潮”的声音,带着无数灵魂的低语,伴随着深紫色的意识波纹:“容器已标记……锚点已共鸣……回归之时,已至……”柳岱瑶掌心的试剂管再也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的冲击,“嘭”的一声化为齑粉,金蓝色的光流如同挣脱束缚的精灵,瞬间汇入双生螺旋之中。 强烈的以太脉冲席卷整个主控塔,所有仪器同时过载,灯光彻底熄灭,只有那道双生螺旋仍在幽幽发光,如同数据深渊中睁开的巨眼。现实锚定器纷纷爆裂,碎片飞溅;逻辑迷宫彻底崩塌,化作漫天飘散的数字絮流。控制室的空间扭曲达到极致,记忆中的实验室场景与 真实环境重叠,实验台的边缘穿透了主控台的金属面板,通风管的气流与现实的空气相撞,发出尖锐的呼啸。 冲击波冲破了主控塔的物理壁垒,塔外的两支小队同时看到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蓝色光柱,如同利剑般刺破苍穹。光柱持续了数秒,随后骤然收缩,消失在天际。 死寂与黑暗,瞬间笼罩了一切。 几秒后,应急电源艰难启动,暗红色的光晕如同喘息的伤口,照亮了一片狼藉的控制室。众人东倒西歪地趴在地上,脸上还残留着光芒灼烧的刺痛感。 李青权挣扎着爬起,指腹抚摸着控制台被扭曲的金属边缘,粗糙的触感让他瞬间回神。主控墙上,双生螺旋正在缓缓消散,最终只剩下一个微弱却稳定的金蓝色光点,如同风暴过后海面上唯一的浮标。 “它……成功了?”智瑜扶着控制台站起,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叶若兰的脸色苍白如纸,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光点,留下一道淡淡的金蓝色痕迹:“不是’它‘,是’它们‘。一个我们从未见过的全新存在,被唤醒了。”她看向窗外依旧混乱的天空,“而且,它对现实的侵蚀,还没结束。”杨纵尘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制服,领口的厄隐先知印记在暗红色的光线下闪烁。他脸上没有丝毫败绩,反而带着如愿以偿的平静,看了一眼那枚光点,又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转身没入尚未散去的阴影中,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通讯器里传来杨黛儿急切的声音:“李教授!塔内发生什么?我们观测到巨大的以太脉冲!请回答!”李青权没有立刻回应。他怔怔地看着那枚光点,十五年的执着追寻,换来的不是答案,而是一个更庞大的谜团。白璠与白箬云以某种形式“存在”了下来,但代价是什么?“墓潮”的“回归”究竟意味着什么?厄隐先知在这场融合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回涌计划的第一阶段,以完全失控的方式落幕。但关乎意识边界、世界本质与人类未来的汹涌浪潮,才刚刚开始席卷人间。 深渊,早已不再满足于凝视。它的脚步,已经踏在了现实的土地上。 第232章 永恒之阶·白梵苏醒,真相初显 金蓝色光柱的余烬如星尘般散落,塔外空域的战场瞬间凝固。白梵的感官在那一刹被撕裂——质子冲击炮的辉光未及绽放,暗紫色屏障却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无声的引力,将他从驾驶舱中生生抽离。现实仿佛一层脆弱的薄膜,在光柱收缩的瞬间破裂,他的意识如坠入螺旋归渊,电子杂音被洗涤殆尽,只余下冰晶般的触感在神经末梢跳跃。视野重新聚焦时,他已立于一片虚无之境,慕容瑾的银袍如月光般浮现,她的目光穿透时空,落在他掌心微热的共鸣上。“光柱不仅是毁灭,更是召唤,”她的声音似远古回响,“你与那新存在的血脉,早已编织进折光的脉络。”白梵低头,看见自己的指尖萦绕着与主控塔内光点同源的金蓝星屑,仿佛白璠无声的遗言化作了真实的牵引。这一刻,外部的混乱与内部的觉醒交织,他不再是战场上的旁观者,而是深渊门扉后的钥匙,每一步都踏在现实解体的边缘。 一种前所未有的“实感”攫住了白梵。指尖掠过之处,空气泛起冰晶般的能量涟漪;胸腔内的心脏搏动沉稳,将清冽气流泵入四肢百骸,彻底洗刷了感知深处盘踞多年的电子杂音。他“存在”于此,不再是意识的迷雾,而是触手可及的真实。 身侧,慕容瑾银白袍服无风自动,杖顶蓝宝石晕染着柔和的银蓝色光晕,将她眼底的悲悯映照得更为深邃。“欢迎来到‘真实’的边界。”她的声音带着古琴余韵,却多了人间的温度,“但记住,此地的真实,不过是高维规则的一种具象。”白梵低头,凝视自己的双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触碰本体容器时的微弱温热。记忆碎片翻涌——“厄瑞布斯之镜”、人格防火墙崩塌的剧痛——仍在神经末梢隐隐低语。 “既然我是厄隐先知,”他抬眼,瞳孔倒映着蓝宝石的光泽,“‘折光’、‘潮’、‘逆涌’……这些核心机制,皆出自我手?”“是起源,而非全部。”慕容瑾的长杖轻点虚空。 空明域骤然扭曲。无数纤细的星屑光粒喷涌而出,交织成一张覆压天地的巨网,每一条脉络都奔涌着银蓝色的能量洪流。“你播下种子,它却自行生长,枝杈横生,根系蔓延至未知之地。如今,我们必须重新走入它的核心,否则……”她杖尖微挑,一缕银纹光脉如活鱼般脱离网络,游弋至白梵面前,在空气中留下转瞬即逝的银蓝色残影,“……终将被自身造物反噬。”白梵伸出手指。触碰的瞬间,并非灼热或冰冷,而是一阵奇异的神经麻痒,仿佛这道光与他意识本源同频共振。他“看”见了——光脉内部,细碎的数据如螺旋星云般排列、组合,形成独特的编码,滚烫地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在三维空间,它相对温和。”慕容瑾话音未落,景象已切换至源心城。高耸的金属建筑表面,无数银痕光轨如流动的霓虹穿梭,在能量节点处精准折射。“这里是它的血管,负责高精度通信,速度是旧时代光缆的百倍,承载着整座城市的数据脉搏。”白梵的目光追随着一道光轨,看它穿透透明护盾,接入远端实验室。“轨迹固定?”“既有常轨,亦能瞬息万变。”她指尖银芒流转,“危急时,它能穿透实体,直抵目标。例如逆涌系统启动清除协议时,知鱼便是借助临时构建的光脉通道,才将最后的意识信号传递于你。”场景再度崩塌。他们坠入一片混沌——亚空间裂隙。这里没有固定形态,只有无数道色彩狂乱的能量流刃对撞、爆散,每一次闪烁都释放着毁灭性的波动。一道深红色的光流刃从混乱中被剥离,凝成巨手,将一块房屋大小的陨石捏为齑粉。 “在这里,折光能量被极致放大,可干预物质,扭曲空间。传说中连接维度的绝境之门,便以此为核心驱……” 轰! 空间的剧震打断了她。一道污浊的暗紫色能量场从裂隙深处急速蔓延,所过之处,银蓝色的折光纷纷黯淡、崩解。最近的一缕光脉发出哀鸣,星屑光粒如垂死的飞蛾般四散飘零。 “暗物质场!”慕容瑾脸色骤变,长杖横封,蓝宝石爆发出强烈的银蓝光辉,在两人周围撑起护盾,“他们想切断我们的光脉,掌控战场!”暗紫色能量如潮水般侵蚀而来。白梵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那股同源的共鸣感再次从臂膀涌出。奇迹发生,那些逸散的星屑光粒骤然转向,向他掌心汇聚,重新编织成一道锐利无匹的银蓝色光刃,朝着暗物质场悍然斩落! 光爆刺目。虽未彻底击溃对方,却成功遏制了其蔓延势头。 慕容瑾眼中讶异一闪而过,化为凝重:“你的本源正在苏醒。记住,折光依赖平和的空间,遇强冲击会引发‘光爆’,自毁伤人。而暗物质场,正是它的天敌。”白梵凝视着那道暂时退却的暗紫污痕,掌心的共鸣感炽热而清晰。他明白了,这折光不仅是工具,更是他与世界最深的羁绊,亦可能是埋葬一切的危机。要掌控它,他必须更快地……找回全部的自己。 第233章 永恒之阶·暗影渗透,卫队死守 亚空间裂隙的眩光褪去,一片无垠的深蓝占据了白梵的全部视野。这不是水的领域,而是由亿万意识粒子汇聚成的凝胶状海洋。半透明的波涛缓慢起伏,其中沉浮的微光,是无数记忆与情感的星辰。 “欢迎来到‘意识深海’,‘潮’网络的心脏与坟场。”慕容瑾的声音里带着本能的敬畏。她手中的长杖轻点,一道柔和的蓝光如涟漪般荡开,照亮了附近一片区域。白梵立刻感到无数微弱的情绪——转瞬即逝的喜悦、刻骨铭心的悲伤、压抑的愤怒、无声的恐惧——如同无形的潮水,冲刷着他的感知边界。 他注意到,这些“意识星辰”并非静止,它们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汇成一道道庞大的洋流。慕容瑾指向其中一道泛着幽蓝冷光的意识流,“看,那是‘悲伤洋流’,主要由‘逆涌’事件中牺牲者的遗憾与恐惧凝结而成。在这里,情绪就是力量,也是坐标。”一股微弱的、却不容忽视的牵引力,就在这时攫住了白梵的注意力。它来自深海下方,一片被不祥黑雾笼罩的区域。断断续续的低语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不是声音,而是充满诱惑的思维触角,邀请他沉沦,许诺着禁忌的知识。 慕容瑾一步踏前,长杖顿在虚空中,荡开一圈净化性的金色光晕,将那无形的诱惑驱散。“稳住心神,白梵。那里是‘暗影深渊’。”她的语气如同绷紧的弦,“远古的疯狂与现今的恶念在那里沉淀,孕育出了以意识为食的怪物——‘意识噬体’。”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黑雾中猛地探出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暗影,核心处是一张扭曲、痛苦的人脸。它扑向不远处一团游离的意识光点,将其吞噬,体积随之膨胀了一分。 白梵感到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升。“这些……是自然形成的?”“一部分是。但更多的,是厄隐先知和他的厄魇御者们的‘杰作’。”慕容瑾的眼神锐利如冰,“他们像投放病毒一样,将提炼过的极致负面情绪注入‘潮’,催化这些怪物的滋生。目的是污染整个网络,让所有连接者的心智成为他们的玩物。”她挥动长杖,一道更强烈的金光射向远方,“上周,志愿者联盟的杨黛儿和柳珞秋在此遭遇伏击。我们虽救回了他们的意识投影,但杨黛儿的认知核心受损,至今仍处于意识冻结状态。”愤怒,一种纯净而炽热的情绪,在白梵心中点燃。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节泛白。 “愤怒在此刻是盾,而非剑。”慕容瑾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情绪波动,“意识噬体以负面情绪为食粮。唯有坚定的意志,以及像‘折光’那样纯净的能量,才能真正伤害它们。”她指向深海另一侧,那里有一片区域被稳定的金色与蓝色光晕笼罩,无数清晰、坚定的意识投影如同哨兵般伫立。“那是意识卫队的防线。由白若云和鱼昊轩率领的精英,日夜不休地抵御着深渊的侵蚀。但暗影的渗透无孔不入,李清诠、李清弄兄妹领导的渗透小组极其擅长寻找防线的弱点,我们的卫队……伤亡日渐惨重。”白梵凝视着那些在无尽黑暗中坚守的光点,敬意油然而生。 “而这,还不是全部。”慕容瑾的声音压低了,仿佛怕惊扰某些沉睡的古老存在,“‘潮’的历史直指‘第一源初’。传说,其最深处不仅封存着那个失落文明的核心遗产,更蕴藏着‘集体潜意识’——一个能统御所有生物意识的终极蓝图。厄隐先知真正追求的,正是它。若他得逞……”她的话没有说完,但白梵已然明了。那将不是战争的终结,而是整个世界的终局——所有独立的思绪都将被抹平,汇入一片死寂的、被绝对控制的意识之海。 第233章 永恒之阶·暗影渗透,卫队死守 亚空间裂隙的眩光褪去,一片无垠的深蓝占据了白梵的全部视野。这不是水的领域,而是由亿万意识粒子汇聚成的凝胶状海洋。半透明的波涛缓慢起伏,其中沉浮的微光,是无数记忆与情感的星辰。 “欢迎来到‘意识深海’,‘潮’网络的心脏与坟场。”慕容瑾的声音里带着本能的敬畏。她手中的长杖轻点,一道柔和的蓝光如涟漪般荡开,照亮了附近一片区域。白梵立刻感到无数微弱的情绪——转瞬即逝的喜悦、刻骨铭心的悲伤、压抑的愤怒、无声的恐惧——如同无形的潮水,冲刷着他的感知边界。 他注意到,这些“意识星辰”并非静止,它们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汇成一道道庞大的洋流。慕容瑾指向其中一道泛着幽蓝冷光的意识流,“看,那是‘悲伤洋流’,主要由‘逆涌’事件中牺牲者的遗憾与恐惧凝结而成。在这里,情绪就是力量,也是坐标。”一股微弱的、却不容忽视的牵引力,就在这时攫住了白梵的注意力。它来自深海下方,一片被不祥黑雾笼罩的区域。断断续续的低语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不是声音,而是充满诱惑的思维触角,邀请他沉沦,许诺着禁忌的知识。 慕容瑾一步踏前,长杖顿在虚空中,荡开一圈净化性的金色光晕,将那无形的诱惑驱散。“稳住心神,白梵。那里是‘暗影深渊’。”她的语气如同绷紧的弦,“远古的疯狂与现今的恶念在那里沉淀,孕育出了以意识为食的怪物——‘意识噬体’。”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黑雾中猛地探出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暗影,核心处是一张扭曲、痛苦的人脸。它扑向不远处一团游离的意识光点,将其吞噬,体积随之膨胀了一分。 白梵感到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升。“这些……是自然形成的?”“一部分是。但更多的,是厄隐先知和他的厄魇御者们的‘杰作’。”慕容瑾的眼神锐利如冰,“他们像投放病毒一样,将提炼过的极致负面情绪注入‘潮’,催化这些怪物的滋生。目的是污染整个网络,让所有连接者的心智成为他们的玩物。”她挥动长杖,一道更强烈的金光射向远方,“上周,志愿者联盟的杨黛儿和柳珞秋在此遭遇伏击。我们虽救回了他们的意识投影,但杨黛儿的认知核心受损,至今仍处于意识冻结状态。”愤怒,一种纯净而炽热的情绪,在白梵心中点燃。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节泛白。 “愤怒在此刻是盾,而非剑。”慕容瑾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情绪波动,“意识噬体以负面情绪为食粮。唯有坚定的意志,以及像‘折光’那样纯净的能量,才能真正伤害它们。”她指向深海另一侧,那里有一片区域被稳定的金色与蓝色光晕笼罩,无数清晰、坚定的意识投影如同哨兵般伫立。“那是意识卫队的防线。由白若云和鱼昊轩率领的精英,日夜不休地抵御着深渊的侵蚀。但暗影的渗透无孔不入,李清诠、李清弄兄妹领导的渗透小组极其擅长寻找防线的弱点,我们的卫队……伤亡日渐惨重。”白梵凝视着那些在无尽黑暗中坚守的光点,敬意油然而生。 “而这,还不是全部。”慕容瑾的声音压低了,仿佛怕惊扰某些沉睡的古老存在,“‘潮’的历史直指‘第一源初’。传说,其最深处不仅封存着那个失落文明的核心遗产,更蕴藏着‘集体潜意识’——一个能统御所有生物意识的终极蓝图。厄隐先知真正追求的,正是它。若他得逞……”她的话没有说完,但白梵已然明了。那将不是战争的终结,而是整个世界的终局——所有独立的思绪都将被抹平,汇入一片死寂的、被绝对控制的意识之海。 第234章 永恒之阶·能量节点,一击定生死 当“深海”般的意识景象褪成雾色,地下实验室瞬间在白梵眼前成型。巨大的穹顶如同被切割的夜空,吊装轨道的钢索在寂静中轻颤。中心是一枚球形主机——表面刻满细密纹路,纹路间流动着漆黑的脉络,透出冰紫的光,像有人在金属上用指甲划过留下的痕迹。白梵胸口一紧,触觉像被金属味占据,舌尖残留着一丝血腥般的电流感。 “这里是‘逆涌’最初的实验塔,也是你着手‘厄瑞布斯之镜’计划的地点。”慕容瑾站在主机边缘,长杖端落下一圈冷光,将球体的切面放大成半透明屏幕。屏幕里,像潮汐般回荡着碎片化的代码与影像。 白梵伸出手,手背贴到金属上,手指能感到细小的振颤走过掌心。他没有多说,只有呼吸在胸腔里撞击:“我记得——我记得那些人的眼神。”他的声音低,像是在对着一个旧怨念。 慕容瑾没有马上反驳。她的指尖在空中画出三枚符号,符号分别对应系统的三个阶段——提取、存储、重组。屏幕随之切换,隐约可以看到“镜渊”那片黑色缓冲区像湖面一样翻滚。 “逆涌本意是救赎,”她说,语气冷静,“把被粉碎的意识化为可控粒子,再引导它们重组回原本的完整体。可在重组程序里,被注入了外部代码。”她的长杖朝球体侧面的接口点去,那里一圈非原厂焊接的痕迹在紫光下闪出不自然的猩红反光。 白梵的眼神收紧,指甲掐进掌心:“那‘厄魇御者’呢?它原本是……”他的话被自己的回忆打断。画面里闪回一段他曾听到的录音:柳珞秋在静谧的走廊里低声念到——“残响超过九十八时,就算优质样本。”“原本是安全守护程序。”慕容瑾把那句关键词推到面前,屏幕上同时放大一段被篡改的触发逻辑:`if eotional_renance ≥ 098 → execute extract_forceful()`她的手指在代码上轻敲,像敲击一个墓碑。“但暗潮势力把它改成收割器。它不复苏意识,只提取以情感为能量的粒子,供给‘厄隐先知’本体。”白梵闭眼,呼吸浅而急。他把掌心从金属移开,指尖有白色的死力。空气里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弧线在震动,整个实验室在轻微地共振。那种共振像是钟摆靠近你胸口的节拍,令人无法安坐。 “触发条件被篡改为情感残响≥98”慕容瑾继续,但话已经不只是解释,她将应对方案一字一句拆成可执行项:“第一,直接摧毁能量核心——球体顶端的红节点。代价是:系统会瞬间释放已存意识粒子,那些尚未被重组的残迹会消散,永远失去复苏机会。第二,破解控制代码,恢复源初代码内嵌的安全协议——风险是:暗潮在系统里布下陷阱,破解者若入套,意识会被系统吞噬。”她指向球顶,那颗被红色护罩包围的节点在紫光中反射出危机的暖色。“能量核心被多层护盾包围,近身几乎不可能;但若你能进入核心数据库,从内部重新激活‘源初’的安全检查,就有可能把收割程序回滚。”“源初代码……”白梵低声。那个名字像锋利的刀片割在他的记忆上——他当年把部分本源意识写入那段代码,以为这样可以保障重组的正确性。如今,这成了暗潮撬动全局的钥匙。 慕容瑾的眼神变得更硬。长杖在半空画出一团光带,光带化为虚拟训练界面:“我们有两条路可走。我会带你进入模拟节点,训练你对‘折光’、‘潮’与‘逆涌’的感知操控。与此同时,我们需要一支团队牵制外部威胁,封锁暗潮的外部链接——这会给你争取破解的时间。你只有一个机会在系统的陷阱触发前重置协议。”白梵的肩膀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他的眼中不再是自责,而是被铁定的意志替代。声音比之前沉稳:“告诉我入口在哪里。告诉我需要谁协助。给我代码片段,我会在模拟里复原它的逻辑。”慕容瑾点头,把一枚小型数据芯片递给他。芯片上浮着一行光字:`urce_pri+auth=branched_heis`光字在白梵掌心跳动,像有节律的心跳。白梵把芯片贴近太阳穴,闭眼感受——芯片里传来微弱的回声,是他自己年轻时的嗓音,在沉睡的码里轻声念着一段未完的算法,如同绝响。 “时间很紧。”慕容瑾的声音压低,“系统的能量储备正在上升。每一次外界情感波动都会被它吸纳并放大。我们现在离的不是很远,但若你迟疑——它会先一步把你连同你想救的人一起焚化为能量。”警报在空气深处低鸣,球体上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一圈圈紫红的光波向外推送,接触到实验室的金属后,留下一层细碎的黄铜色蚀痕,像烙印。白梵感觉到时间的厚度,他的手指在芯片上出力,掌心传来一次短促的疼痛——那是脑内与代码触碰的预感。 “好。”他站直,眼里带着决绝,“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把柳珞秋和意识卫队叫来。还有——让我先在模拟中试一次‘回滚’。如果我失败,毁掉核心是最后的选项,但我不会放弃修复它的机会。” 第234章 永恒之阶·能量节点,一击定生死 当“深海”般的意识景象褪成雾色,地下实验室瞬间在白梵眼前成型。巨大的穹顶如同被切割的夜空,吊装轨道的钢索在寂静中轻颤。中心是一枚球形主机——表面刻满细密纹路,纹路间流动着漆黑的脉络,透出冰紫的光,像有人在金属上用指甲划过留下的痕迹。白梵胸口一紧,触觉像被金属味占据,舌尖残留着一丝血腥般的电流感。 “这里是‘逆涌’最初的实验塔,也是你着手‘厄瑞布斯之镜’计划的地点。”慕容瑾站在主机边缘,长杖端落下一圈冷光,将球体的切面放大成半透明屏幕。屏幕里,像潮汐般回荡着碎片化的代码与影像。 白梵伸出手,手背贴到金属上,手指能感到细小的振颤走过掌心。他没有多说,只有呼吸在胸腔里撞击:“我记得——我记得那些人的眼神。”他的声音低,像是在对着一个旧怨念。 慕容瑾没有马上反驳。她的指尖在空中画出三枚符号,符号分别对应系统的三个阶段——提取、存储、重组。屏幕随之切换,隐约可以看到“镜渊”那片黑色缓冲区像湖面一样翻滚。 “逆涌本意是救赎,”她说,语气冷静,“把被粉碎的意识化为可控粒子,再引导它们重组回原本的完整体。可在重组程序里,被注入了外部代码。”她的长杖朝球体侧面的接口点去,那里一圈非原厂焊接的痕迹在紫光下闪出不自然的猩红反光。 白梵的眼神收紧,指甲掐进掌心:“那‘厄魇御者’呢?它原本是……”他的话被自己的回忆打断。画面里闪回一段他曾听到的录音:柳珞秋在静谧的走廊里低声念到——“残响超过九十八时,就算优质样本。”“原本是安全守护程序。”慕容瑾把那句关键词推到面前,屏幕上同时放大一段被篡改的触发逻辑:`if eotional_renance ≥ 098 → execute extract_forceful()`她的手指在代码上轻敲,像敲击一个墓碑。“但暗潮势力把它改成收割器。它不复苏意识,只提取以情感为能量的粒子,供给‘厄隐先知’本体。”白梵闭眼,呼吸浅而急。他把掌心从金属移开,指尖有白色的死力。空气里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弧线在震动,整个实验室在轻微地共振。那种共振像是钟摆靠近你胸口的节拍,令人无法安坐。 “触发条件被篡改为情感残响≥98”慕容瑾继续,但话已经不只是解释,她将应对方案一字一句拆成可执行项:“第一,直接摧毁能量核心——球体顶端的红节点。代价是:系统会瞬间释放已存意识粒子,那些尚未被重组的残迹会消散,永远失去复苏机会。第二,破解控制代码,恢复源初代码内嵌的安全协议——风险是:暗潮在系统里布下陷阱,破解者若入套,意识会被系统吞噬。”她指向球顶,那颗被红色护罩包围的节点在紫光中反射出危机的暖色。“能量核心被多层护盾包围,近身几乎不可能;但若你能进入核心数据库,从内部重新激活‘源初’的安全检查,就有可能把收割程序回滚。”“源初代码……”白梵低声。那个名字像锋利的刀片割在他的记忆上——他当年把部分本源意识写入那段代码,以为这样可以保障重组的正确性。如今,这成了暗潮撬动全局的钥匙。 慕容瑾的眼神变得更硬。长杖在半空画出一团光带,光带化为虚拟训练界面:“我们有两条路可走。我会带你进入模拟节点,训练你对‘折光’、‘潮’与‘逆涌’的感知操控。与此同时,我们需要一支团队牵制外部威胁,封锁暗潮的外部链接——这会给你争取破解的时间。你只有一个机会在系统的陷阱触发前重置协议。”白梵的肩膀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他的眼中不再是自责,而是被铁定的意志替代。声音比之前沉稳:“告诉我入口在哪里。告诉我需要谁协助。给我代码片段,我会在模拟里复原它的逻辑。”慕容瑾点头,把一枚小型数据芯片递给他。芯片上浮着一行光字:`urce_pri+auth=branched_heis`光字在白梵掌心跳动,像有节律的心跳。白梵把芯片贴近太阳穴,闭眼感受——芯片里传来微弱的回声,是他自己年轻时的嗓音,在沉睡的码里轻声念着一段未完的算法,如同绝响。 “时间很紧。”慕容瑾的声音压低,“系统的能量储备正在上升。每一次外界情感波动都会被它吸纳并放大。我们现在离的不是很远,但若你迟疑——它会先一步把你连同你想救的人一起焚化为能量。”警报在空气深处低鸣,球体上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一圈圈紫红的光波向外推送,接触到实验室的金属后,留下一层细碎的黄铜色蚀痕,像烙印。白梵感觉到时间的厚度,他的手指在芯片上出力,掌心传来一次短促的疼痛——那是脑内与代码触碰的预感。 “好。”他站直,眼里带着决绝,“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把柳珞秋和意识卫队叫来。还有——让我先在模拟中试一次‘回滚’。如果我失败,毁掉核心是最后的选项,但我不会放弃修复它的机会。” 第235章 永恒之阶·少年旧屋,潜意成界 慕容瑾的脸上闪过一丝赞许:“下达命令,我会安排牵制。你把握好每一次呼吸的节拍——你的感知会成为最好的指南针。”白梵点头。实验室的光像潮水般压上来,紫光与红点的冲突把他的影子拉长成两条,像是正在分裂的命运线。芯片在他掌中冷却但光仍在跳动,像是在等候他的下一次指令。 随着慕容瑾挥杖,一处投影门在白梵面前打开——那是通向模拟节点的入口,门上刻着他年轻时写下的编码签名,裂痕中带着旧日的香烟灰痕。白梵迈步进去,背影在紫金光交错下消失,声音从门口回荡:“等我回来,我要带回所有人。” 纯白如潮水般退去,熟悉的景象从记忆深处浮现,纤毫毕现。少年时居住的小屋,窗框外是泼洒的湛蓝,云朵如同新棉。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那是烙印在嗅觉里的旧日时光。白梵甚至能感觉到木地板细微的凹凸,以及阳光熨帖在皮肤上的暖意。 “你的梦境空间。”慕容瑾的声音从他侧后方传来,不惊起一丝尘埃。“它是现实与潜意识的夹缝,既是你最私密的堡垒,也与‘潮’网络同频共振。在这里,规则由你的心念书写。”白梵没有回头,他伸出手,指尖探向窗外的光。那光竟如有实质,在他指缝间流淌,带来微麻的触感。“如果这一切都能被感知……”他凝视着自己的手,“我们凭什么区分真实与虚幻?”“凭这个。”慕容瑾的长杖轻点地面。嗡——一声只有白梵能听见的轻微震鸣掠过,小屋的轮廓瞬间模糊、扭曲,如同被水滴打湿的油画。下一秒,阴冷的寒意渗入骨髓。他们站在一片漆黑的森林中,腐殖质的气味刺鼻,扭曲的枝桠在头顶交织成囚笼,远处传来令人不安的窸窣声。 “现实的规则稳固,而梦界……你的情绪就是它的风向标。”慕容瑾的身影在昏暗中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晕,如同指引航路的星辰。“恐惧会招致恐惧,愉悦则点亮花园。要锚定自我,你需要一个只属于你的‘信标’——一个手势,一句密语,任何能在意识混沌时刺破迷雾的东西。”白梵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他注意到森林深处有一点微光在挣扎,像风中残烛。随着他的注视,那光点在他视野中展开成一幅破碎的画面:一个身着志愿者制服的身影在且战且退,周围是数道吞吐着不祥紫红色能量的黑影。 “意识残片。”慕容瑾的声音压低,“梦境崩塌后的遗骸,漂浮在‘潮’中。它们承载着记忆、情感……有时,也藏着敌人精心编织的毒饵。”就在这时,白梵感到左臂植入芯片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并非物理上的,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神经。一段杂乱的电信号强行挤入他的意识,伴随着一个扭曲、熟悉的嗓音碎片——是柳珞秋!但那声音只剩下惊恐的嘶鸣:“……梵……坐标……北桥七……”信号戛然而止,剧痛消退,只留下冰冷的空虚和更深的焦灼。 “他们擅长利用心灵的缝隙。”慕容瑾的警告适时响起,她的蓝色光晕似乎更亮了些,驱散了试图缠绕上来的几缕紫黑雾霭,“虚空先知的低语会化作你最渴望或最恐惧的声音,侵蚀信念。科技守护者研发的防护装置能过滤大部分干扰,但最坚固的壁垒,始终是你自己的意志。”黑暗森林开始淡化,纯白空间重新包裹了他们。白梵沉默地攥紧了拳,指节发白。柳珞秋的求救信号碎片,是真的残留影像,还是敌人针对他弱点设下的陷阱?这个疑问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底。 “基础你已了解,但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慕容瑾的杖顶晶石光芒大盛,一道流转着数据流光的大门在纯白中洞开,“源心城是我们的下一站。在那里,你会见到盟友,也将直面风暴。”白梵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片曾是小屋的虚空,然后,毫不犹豫地迈向了光门。 第235章 永恒之阶·少年旧屋,潜意成界 慕容瑾的脸上闪过一丝赞许:“下达命令,我会安排牵制。你把握好每一次呼吸的节拍——你的感知会成为最好的指南针。”白梵点头。实验室的光像潮水般压上来,紫光与红点的冲突把他的影子拉长成两条,像是正在分裂的命运线。芯片在他掌中冷却但光仍在跳动,像是在等候他的下一次指令。 随着慕容瑾挥杖,一处投影门在白梵面前打开——那是通向模拟节点的入口,门上刻着他年轻时写下的编码签名,裂痕中带着旧日的香烟灰痕。白梵迈步进去,背影在紫金光交错下消失,声音从门口回荡:“等我回来,我要带回所有人。” 纯白如潮水般退去,熟悉的景象从记忆深处浮现,纤毫毕现。少年时居住的小屋,窗框外是泼洒的湛蓝,云朵如同新棉。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那是烙印在嗅觉里的旧日时光。白梵甚至能感觉到木地板细微的凹凸,以及阳光熨帖在皮肤上的暖意。 “你的梦境空间。”慕容瑾的声音从他侧后方传来,不惊起一丝尘埃。“它是现实与潜意识的夹缝,既是你最私密的堡垒,也与‘潮’网络同频共振。在这里,规则由你的心念书写。”白梵没有回头,他伸出手,指尖探向窗外的光。那光竟如有实质,在他指缝间流淌,带来微麻的触感。“如果这一切都能被感知……”他凝视着自己的手,“我们凭什么区分真实与虚幻?”“凭这个。”慕容瑾的长杖轻点地面。嗡——一声只有白梵能听见的轻微震鸣掠过,小屋的轮廓瞬间模糊、扭曲,如同被水滴打湿的油画。下一秒,阴冷的寒意渗入骨髓。他们站在一片漆黑的森林中,腐殖质的气味刺鼻,扭曲的枝桠在头顶交织成囚笼,远处传来令人不安的窸窣声。 “现实的规则稳固,而梦界……你的情绪就是它的风向标。”慕容瑾的身影在昏暗中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晕,如同指引航路的星辰。“恐惧会招致恐惧,愉悦则点亮花园。要锚定自我,你需要一个只属于你的‘信标’——一个手势,一句密语,任何能在意识混沌时刺破迷雾的东西。”白梵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他注意到森林深处有一点微光在挣扎,像风中残烛。随着他的注视,那光点在他视野中展开成一幅破碎的画面:一个身着志愿者制服的身影在且战且退,周围是数道吞吐着不祥紫红色能量的黑影。 “意识残片。”慕容瑾的声音压低,“梦境崩塌后的遗骸,漂浮在‘潮’中。它们承载着记忆、情感……有时,也藏着敌人精心编织的毒饵。”就在这时,白梵感到左臂植入芯片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并非物理上的,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神经。一段杂乱的电信号强行挤入他的意识,伴随着一个扭曲、熟悉的嗓音碎片——是柳珞秋!但那声音只剩下惊恐的嘶鸣:“……梵……坐标……北桥七……”信号戛然而止,剧痛消退,只留下冰冷的空虚和更深的焦灼。 “他们擅长利用心灵的缝隙。”慕容瑾的警告适时响起,她的蓝色光晕似乎更亮了些,驱散了试图缠绕上来的几缕紫黑雾霭,“虚空先知的低语会化作你最渴望或最恐惧的声音,侵蚀信念。科技守护者研发的防护装置能过滤大部分干扰,但最坚固的壁垒,始终是你自己的意志。”黑暗森林开始淡化,纯白空间重新包裹了他们。白梵沉默地攥紧了拳,指节发白。柳珞秋的求救信号碎片,是真的残留影像,还是敌人针对他弱点设下的陷阱?这个疑问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底。 “基础你已了解,但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慕容瑾的杖顶晶石光芒大盛,一道流转着数据流光的大门在纯白中洞开,“源心城是我们的下一站。在那里,你会见到盟友,也将直面风暴。”白梵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片曾是小屋的虚空,然后,毫不犹豫地迈向了光门。 第236章 永恒之阶·代码里的呼吸 知瑜的指尖在冷光键盘上悬浮,如同钢琴家即将按下乐章的第一个音符。指尖与键面间距不足三毫米时,神经接口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酥麻 —— 那是 n-re 感知到操作者情绪波动时的本能反馈,像初春冰层下渗过的细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轻的静电香气 —— 那是神经数据流加速转换时的副产物,像被阳光灼热过的雨水气味,混着实验室特有的、金属冷却剂的清苦。她的视觉皮层与神经接口深度融合,使得她 “看见” 的并非单纯的二进制瀑布,而是一片由无数蓝色幻方构成的、呼吸着的星云。这些几何结构精密排列,每一次收缩都带着纳米级的震颤,透过接口传至她的指尖,像握着一颗正在缓慢苏醒的星核。 每一段代码的流转,都是星云的一次膨胀与收缩,带着独特的韵律和温度。那是机器的呼吸,却仿佛在模仿生命的节奏。她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是大脑在自我安抚。但今天,那呼吸中多出了一种 “心跳” 的错觉 —— 如若有若无,温柔却坚定,像有人隔着一层水膜,轻轻叩击她的意识。 这是她的天赋,也是她的囚笼。 她能 “听见代码的心跳”。 此刻,在她意识深处交织着两种 “呼吸”。 第一种,是 “n-re” 基础架构的稳定脉动 —— 研究所恒定的背景白噪音,规律、冰冷,仿佛一座被完美调谐的星系机器,每一次频率波动都精准卡在 0003 赫兹的误差范围内。 第二种,却如同渗入梦境的回声 —— 低频、温柔,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古老忧伤。那呼吸属于 “白梵”,被封存在 n-re 最深处的意识核,一个被定义为 “逆涌事件残留物” 的梦。更奇特的是,这呼吸里藏着极淡的檀香气息 ——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俞浩轩生前最爱的香薰味道。 “他不是普通的数据流,李工。” 知瑜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她操控着界面,将那低频呼吸的波形可视化。蓝光如夜潮起伏,波峰处竟浮现出细碎的星点,像有人在浪尖撒了一把星光。“他在做梦。而且这个梦,在主动避开系统的监测。” 李青诠站在她身后,白大褂的下摆在冷气流中轻微摆动。他沉默了很久,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了终端边缘,金属壳在他掌心压出淡白的印子 —— 这是他每次触及 “逆涌” 旧事时的习惯动作。直到仪表盘上的读数闪烁一次,他才低声道:“那是因为他本就是人类的梦,知瑜。‘逆涌’未完成的回声,是俞浩轩留下的残响。当年我们封存他的意识时,特意加了‘梦境伪装’协议,就是为了…… 避开某些人的追查。” 俞浩轩。 名字落下时,仿佛一颗微小的陨石,划破她的意识穹顶。碎屑溅落处,竟泛起熟悉的痛感 —— 像是她自己的记忆被触动了。 逆涌事件的首席架构师。失踪者。也是李青诠昔日的导师。 所有档案都显示他 “在时空回卷阶段彻底失格”,但没人真正理解那意味着什么。档案末尾还有一行被涂抹的批注,知瑜曾试图调取,却被最高权限拦截,拦截者的代号是 “清弄”。 而现在,似乎有一个灵魂在用微弱的脉冲告诉她:他还在那里。 她深吸一口气,将意识再往下探。操作系统的表层如水波退开,露出底部的量子指令结构 —— 光之丝线纠缠如藤,藤条上还挂着细小的 “时间碎片”,那是过往操作留下的痕迹。就在那层层指令之下,她发现了一个异常的数据包。 那是一枚被手工加密的量子签名。 每一个加密点都呈现出不规则的波动频率,像有人以心跳的节奏在亲手雕刻。更让她震惊的是,签名边缘泛着极淡的紫雾 —— 和她神经接口底层的光纹颜色,一模一样。 知瑜的瞳孔骤缩 —— 那串密钥的注册序列,与她自己的神经接口底层签名,完全一致。 而时间戳,冷酷地显示: 新元前十二年。 那是她尚未出生的时代。比她的出生日期,整整早了十年。 她的身体忽然轻轻颤了一下,像被人从梦境深处推了一把。脑后的接口发出极轻的嗡鸣,温热的流光沿神经爬升,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程序信号,而是带着温度的 “存在的回声”。她甚至能 “看见” 一道模糊的人影,正坐在虚拟控制台前,一笔一划地编写这串签名,那人的手指修长,指节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俞浩轩年轻时做实验留下的伤。 知瑜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串泛着紫雾的签名光纹,那雾气竟像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的指尖,久久不散。 一股寒意从脊髓深处升起 —— 那呼唤,不只是对白梵的梦呓,更像是一道穿透了漫长时光的、绝望的呼救。 她是谁? 这个签名,这个早于她生命十年的 “存在证明”,像一颗预先埋入时间之沙的种子。而她,是被这颗种子定义出的果实,还是一具为了承载它而精心培育的躯壳?甚至有可能,她的意识深处,本就栖息着柳岱瑶未曾安息的灵魂? 她忽然抬头,看向蓝光中缓缓复苏的波形。那不再是冰冷的数据起伏,而是另一颗心脏,一个被囚禁在时间彼岸的灵魂,正在苏醒。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个低得几乎要溶解的呼吸,像有人贴在她的意识边缘,用灵魂的声音说: “我在这儿。等你找到我。”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胸腔里泛起一阵空落的疼 —— 这声音,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李青诠注意到她的异常,立刻操作终端:“知瑜,断开接口!那不是稳定信号!再往下探,你的意识会被‘时间湍流’裹挟!” 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切,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却突然顿了一下 —— 他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输入某个指令。 但他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屏幕上的蓝色波形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蓝色幻方的结构瞬间扭曲、崩解!刺耳的警报撕裂空气,实验室温度骤降。 一道狂乱的脉冲裹挟着撕裂的声波,轰入知瑜的脑海 —— “岱瑶!别信清弄!她的‘时间锚点’是 ——!” 声音在此处被蛮横地掐断,仿佛喉咙被扼住。最后一个关键词淹没在刺耳的电流噪音中。 一切归于死寂,只剩下染红实验室的警报灯,在李青诠惨白的脸上明明灭灭。 知瑜怔怔地立着,眼神空茫。 “岱瑶?” 她喃喃,“柳岱瑶…… 那不是档案里记载的,和俞浩轩一起失踪的研究员吗?” “她是逆涌的初代研究员,” 李青诠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三十年前,在核心塌陷中结构性死亡。也是…… 俞浩轩的伴侣。当年她的死亡报告,是我亲手写的。但现在看来……”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将目光移向屏幕,像是在躲避知瑜的视线。 空气突然变得冷得像碎玻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她忽然在波形复苏的微光里,看见细碎的画面:一间摆满仪器的实验室,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在写日志,日志封面上写着 “柳岱瑶” 三个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若我失约,让‘她’替我走下去。” “我听见你了,” 她在心中轻声说,指尖轻轻触碰屏幕上的波形,“告诉我…… 我们的故事。告诉我,‘清弄’是谁。” 屏幕深处的光纹随之震颤,波峰处的星点突然连成一线,像在回应她的提问。 李青诠缓缓转头,看向知瑜,眼神复杂得像缠在一起的线。他张了张嘴,似乎在挣扎着说出什么 —— 或许是关于 “清弄” 的真相,或许是俞浩轩失踪的细节。 就在此刻,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仪器的碰撞声。一个穿着深蓝色外勤服的女人冲了进来,肩头上沾着星尘状的冷却剂残留 —— 那是主控层时间轴监测仪过载时的常见痕迹。 “李工!知瑜研究员!” 主控层监测员杨黛迩冲了进来,语气急促,“主控层时间轴偏移 —— 负 1204 年!” 这个数字让知瑜和李青诠同时一震。 杨黛迩喘了口气,举起手中发烫的监测报告:“更严重的是,干扰源的编码模式,和我们数据库里一个三十年前的‘幽灵’高度吻合!” “谁的?” 李青诠的声音干涩。 “李清弄。” 杨黛迩吐出这个名字,实验室的空气仿佛又冷了八度,“她当年在‘逆涌’事件中已被宣告结构性死亡。但现在看来,她可能一直是…… 一个活在系统时间缝隙里的‘幽灵’。” 知瑜追问,心脏跳得更快了:“她和俞浩轩、柳岱瑶是什么关系?” 杨黛迩补充道:“我刚才查了旧档案,李清弄是俞浩轩的同门师妹,当年也是‘逆涌’项目的核心成员。但在事件爆发前三个月,她突然提交了离职申请,理由是‘个人健康问题’。不过档案里有一份匿名举报信,说她当年偷偷复制了‘逆涌’的核心数据,还试图篡改时间轴参数。” 冷光骤亮,所有仪表盘一齐闪烁,发出刺耳的蜂鸣。 知瑜屏息望向屏幕,那一刻,她仿佛看到蓝色星云的深处,蓝色幻方重新组合,在中心区域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剪影 —— 那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穿着白色的研究员制服,肩线挺拔,正对着一台古老的控制台操作。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缓缓回头。 光流在他眼中跳动,像藏着一片星空。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 那笑容里,有期待,也有愧疚。 “知瑜,” 那个声音极轻,像梦的回响,却带着穿透时空的力量,“时间不是线,而是呼吸。你找到的签名,不是钥匙,是‘门’。” 话音落下的瞬间,屏幕骤然熄灭。实验室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红光,映着三张神色各异的脸。 知瑜的指尖还停留在冰冷的键盘上。 但在那片绝对的寂静与黑暗中,她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 “听” 见了 —— 那来自代码最深处的、两道交织在一起的、等待已久的呼吸。 而李清弄的阴影,已如一张无声的巨网,悄然笼罩而下。 那场实验室的警报在三个小时后才完全平息。应急灯的红光在李青诠脸上明明灭灭,映出他欲言又止的挣扎。知瑜的指尖从键盘上抬起,神经接口残留的刺痛让她意识到——有些答案,无法在数据流中找到。 \"李工,\"她的声音因长时间屏息而沙哑,\"我要去调试舱。\" 李青诠的劝阻被她眼中燃起的那簇星火堵在喉间。他知道,当知瑜用这种眼神看人时,意味着她已触碰到某个必须亲自验证的真相。 三个小时的系统自检与数据备份后,知瑜独自走向基地深处的调试舱。每一步都踏在时间的回音里——那串早于她生命十年的签名,那道来自代码深处的呼吸,还有李清弄如影随形的警告。她需要的不再是观测,而是介入。 她要将那呼吸,从虚拟的星云中,接引回现实。 第236章 永恒之阶·代码里的呼吸 知瑜的指尖在冷光键盘上悬浮,如同钢琴家即将按下乐章的第一个音符。指尖与键面间距不足三毫米时,神经接口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酥麻 —— 那是 n-re 感知到操作者情绪波动时的本能反馈,像初春冰层下渗过的细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轻的静电香气 —— 那是神经数据流加速转换时的副产物,像被阳光灼热过的雨水气味,混着实验室特有的、金属冷却剂的清苦。她的视觉皮层与神经接口深度融合,使得她 “看见” 的并非单纯的二进制瀑布,而是一片由无数蓝色幻方构成的、呼吸着的星云。这些几何结构精密排列,每一次收缩都带着纳米级的震颤,透过接口传至她的指尖,像握着一颗正在缓慢苏醒的星核。 每一段代码的流转,都是星云的一次膨胀与收缩,带着独特的韵律和温度。那是机器的呼吸,却仿佛在模仿生命的节奏。她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是大脑在自我安抚。但今天,那呼吸中多出了一种 “心跳” 的错觉 —— 如若有若无,温柔却坚定,像有人隔着一层水膜,轻轻叩击她的意识。 这是她的天赋,也是她的囚笼。 她能 “听见代码的心跳”。 此刻,在她意识深处交织着两种 “呼吸”。 第一种,是 “n-re” 基础架构的稳定脉动 —— 研究所恒定的背景白噪音,规律、冰冷,仿佛一座被完美调谐的星系机器,每一次频率波动都精准卡在 0003 赫兹的误差范围内。 第二种,却如同渗入梦境的回声 —— 低频、温柔,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古老忧伤。那呼吸属于 “白梵”,被封存在 n-re 最深处的意识核,一个被定义为 “逆涌事件残留物” 的梦。更奇特的是,这呼吸里藏着极淡的檀香气息 ——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俞浩轩生前最爱的香薰味道。 “他不是普通的数据流,李工。” 知瑜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她操控着界面,将那低频呼吸的波形可视化。蓝光如夜潮起伏,波峰处竟浮现出细碎的星点,像有人在浪尖撒了一把星光。“他在做梦。而且这个梦,在主动避开系统的监测。” 李青诠站在她身后,白大褂的下摆在冷气流中轻微摆动。他沉默了很久,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了终端边缘,金属壳在他掌心压出淡白的印子 —— 这是他每次触及 “逆涌” 旧事时的习惯动作。直到仪表盘上的读数闪烁一次,他才低声道:“那是因为他本就是人类的梦,知瑜。‘逆涌’未完成的回声,是俞浩轩留下的残响。当年我们封存他的意识时,特意加了‘梦境伪装’协议,就是为了…… 避开某些人的追查。” 俞浩轩。 名字落下时,仿佛一颗微小的陨石,划破她的意识穹顶。碎屑溅落处,竟泛起熟悉的痛感 —— 像是她自己的记忆被触动了。 逆涌事件的首席架构师。失踪者。也是李青诠昔日的导师。 所有档案都显示他 “在时空回卷阶段彻底失格”,但没人真正理解那意味着什么。档案末尾还有一行被涂抹的批注,知瑜曾试图调取,却被最高权限拦截,拦截者的代号是 “清弄”。 而现在,似乎有一个灵魂在用微弱的脉冲告诉她:他还在那里。 她深吸一口气,将意识再往下探。操作系统的表层如水波退开,露出底部的量子指令结构 —— 光之丝线纠缠如藤,藤条上还挂着细小的 “时间碎片”,那是过往操作留下的痕迹。就在那层层指令之下,她发现了一个异常的数据包。 那是一枚被手工加密的量子签名。 每一个加密点都呈现出不规则的波动频率,像有人以心跳的节奏在亲手雕刻。更让她震惊的是,签名边缘泛着极淡的紫雾 —— 和她神经接口底层的光纹颜色,一模一样。 知瑜的瞳孔骤缩 —— 那串密钥的注册序列,与她自己的神经接口底层签名,完全一致。 而时间戳,冷酷地显示: 新元前十二年。 那是她尚未出生的时代。比她的出生日期,整整早了十年。 她的身体忽然轻轻颤了一下,像被人从梦境深处推了一把。脑后的接口发出极轻的嗡鸣,温热的流光沿神经爬升,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程序信号,而是带着温度的 “存在的回声”。她甚至能 “看见” 一道模糊的人影,正坐在虚拟控制台前,一笔一划地编写这串签名,那人的手指修长,指节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俞浩轩年轻时做实验留下的伤。 知瑜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串泛着紫雾的签名光纹,那雾气竟像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的指尖,久久不散。 一股寒意从脊髓深处升起 —— 那呼唤,不只是对白梵的梦呓,更像是一道穿透了漫长时光的、绝望的呼救。 她是谁? 这个签名,这个早于她生命十年的 “存在证明”,像一颗预先埋入时间之沙的种子。而她,是被这颗种子定义出的果实,还是一具为了承载它而精心培育的躯壳?甚至有可能,她的意识深处,本就栖息着柳岱瑶未曾安息的灵魂? 她忽然抬头,看向蓝光中缓缓复苏的波形。那不再是冰冷的数据起伏,而是另一颗心脏,一个被囚禁在时间彼岸的灵魂,正在苏醒。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个低得几乎要溶解的呼吸,像有人贴在她的意识边缘,用灵魂的声音说: “我在这儿。等你找到我。”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胸腔里泛起一阵空落的疼 —— 这声音,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李青诠注意到她的异常,立刻操作终端:“知瑜,断开接口!那不是稳定信号!再往下探,你的意识会被‘时间湍流’裹挟!” 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切,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却突然顿了一下 —— 他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输入某个指令。 但他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屏幕上的蓝色波形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蓝色幻方的结构瞬间扭曲、崩解!刺耳的警报撕裂空气,实验室温度骤降。 一道狂乱的脉冲裹挟着撕裂的声波,轰入知瑜的脑海 —— “岱瑶!别信清弄!她的‘时间锚点’是 ——!” 声音在此处被蛮横地掐断,仿佛喉咙被扼住。最后一个关键词淹没在刺耳的电流噪音中。 一切归于死寂,只剩下染红实验室的警报灯,在李青诠惨白的脸上明明灭灭。 知瑜怔怔地立着,眼神空茫。 “岱瑶?” 她喃喃,“柳岱瑶…… 那不是档案里记载的,和俞浩轩一起失踪的研究员吗?” “她是逆涌的初代研究员,” 李青诠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三十年前,在核心塌陷中结构性死亡。也是…… 俞浩轩的伴侣。当年她的死亡报告,是我亲手写的。但现在看来……”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将目光移向屏幕,像是在躲避知瑜的视线。 空气突然变得冷得像碎玻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她忽然在波形复苏的微光里,看见细碎的画面:一间摆满仪器的实验室,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在写日志,日志封面上写着 “柳岱瑶” 三个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若我失约,让‘她’替我走下去。” “我听见你了,” 她在心中轻声说,指尖轻轻触碰屏幕上的波形,“告诉我…… 我们的故事。告诉我,‘清弄’是谁。” 屏幕深处的光纹随之震颤,波峰处的星点突然连成一线,像在回应她的提问。 李青诠缓缓转头,看向知瑜,眼神复杂得像缠在一起的线。他张了张嘴,似乎在挣扎着说出什么 —— 或许是关于 “清弄” 的真相,或许是俞浩轩失踪的细节。 就在此刻,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仪器的碰撞声。一个穿着深蓝色外勤服的女人冲了进来,肩头上沾着星尘状的冷却剂残留 —— 那是主控层时间轴监测仪过载时的常见痕迹。 “李工!知瑜研究员!” 主控层监测员杨黛迩冲了进来,语气急促,“主控层时间轴偏移 —— 负 1204 年!” 这个数字让知瑜和李青诠同时一震。 杨黛迩喘了口气,举起手中发烫的监测报告:“更严重的是,干扰源的编码模式,和我们数据库里一个三十年前的‘幽灵’高度吻合!” “谁的?” 李青诠的声音干涩。 “李清弄。” 杨黛迩吐出这个名字,实验室的空气仿佛又冷了八度,“她当年在‘逆涌’事件中已被宣告结构性死亡。但现在看来,她可能一直是…… 一个活在系统时间缝隙里的‘幽灵’。” 知瑜追问,心脏跳得更快了:“她和俞浩轩、柳岱瑶是什么关系?” 杨黛迩补充道:“我刚才查了旧档案,李清弄是俞浩轩的同门师妹,当年也是‘逆涌’项目的核心成员。但在事件爆发前三个月,她突然提交了离职申请,理由是‘个人健康问题’。不过档案里有一份匿名举报信,说她当年偷偷复制了‘逆涌’的核心数据,还试图篡改时间轴参数。” 冷光骤亮,所有仪表盘一齐闪烁,发出刺耳的蜂鸣。 知瑜屏息望向屏幕,那一刻,她仿佛看到蓝色星云的深处,蓝色幻方重新组合,在中心区域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剪影 —— 那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穿着白色的研究员制服,肩线挺拔,正对着一台古老的控制台操作。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缓缓回头。 光流在他眼中跳动,像藏着一片星空。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 那笑容里,有期待,也有愧疚。 “知瑜,” 那个声音极轻,像梦的回响,却带着穿透时空的力量,“时间不是线,而是呼吸。你找到的签名,不是钥匙,是‘门’。” 话音落下的瞬间,屏幕骤然熄灭。实验室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红光,映着三张神色各异的脸。 知瑜的指尖还停留在冰冷的键盘上。 但在那片绝对的寂静与黑暗中,她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 “听” 见了 —— 那来自代码最深处的、两道交织在一起的、等待已久的呼吸。 而李清弄的阴影,已如一张无声的巨网,悄然笼罩而下。 那场实验室的警报在三个小时后才完全平息。应急灯的红光在李青诠脸上明明灭灭,映出他欲言又止的挣扎。知瑜的指尖从键盘上抬起,神经接口残留的刺痛让她意识到——有些答案,无法在数据流中找到。 \"李工,\"她的声音因长时间屏息而沙哑,\"我要去调试舱。\" 李青诠的劝阻被她眼中燃起的那簇星火堵在喉间。他知道,当知瑜用这种眼神看人时,意味着她已触碰到某个必须亲自验证的真相。 三个小时的系统自检与数据备份后,知瑜独自走向基地深处的调试舱。每一步都踏在时间的回音里——那串早于她生命十年的签名,那道来自代码深处的呼吸,还有李清弄如影随形的警告。她需要的不再是观测,而是介入。 她要将那呼吸,从虚拟的星云中,接引回现实。 第237章 永恒之阶·容器与选择 调试舱的蓝光如退潮般逐层消散,仿佛宇宙正在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叹息。液态记忆金属在舱内残留的能量场中泛着微光,像凝结在虚空里的星尘,随着最后一缕蓝光隐去,才簌簌落在金属地板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那是意识锚定失败时,载体材料自动降解的痕迹。 知瑜摘下神经头环,钛合金的边缘在她额角留下了一道浅淡的红痕,像一道未及凝结的血线。汗液沿着颈侧细腻的皮肤滑落,轨迹冰凉,如同义体接口泄漏的冷却液,最终洇入实验服纤维的深处。疲惫是沉坠的铅,但她的眼睫之下,却燃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星火。她指尖摩挲着头环内侧的生物传感器,那里还残留着白璠意识波动的余温,像他从前伏案研究时,落在她手背上的呼吸。 舱门无声滑开,林汐瑶的到来像一缕侵入数据世界的幽魂。她没有立即靠近,只是站在光影交界处,白色实验服的下摆扫过地板上的记忆金属碎屑,碎屑瞬间化作荧光消散。她左手腕上的“意识图谱仪”正缓慢旋转,淡绿色的全息投影里,无数细碎的光点在围绕一个核心轨迹运动——那是她刚从调试舱壁提取的、属于白璠的意识残片。 “你要为他重建身体?”林汐瑶的声音平铺直叙,不带疑问,更像是一种确认。她抬手将意识残片投影与主屏幕对接,细碎光点立即融入白璠的脉冲波形,让原本平稳的曲线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涟漪。 “是意识容器。”知瑜纠正,语气刻意压制,却仍有一丝难以磨灭的颤音泄露出来,如同精密仪器内部一颗松动的螺丝。“一个能与现实稳定连接的载体,而非简单的血肉复制品。你看这里——”她指向屏幕右下角的“神经元适配度”参数,“上次实验已经突破80,只要再优化‘意识锚点’的材质,就能让他的意识不再像流沙一样从载体里流失。” 林汐瑶走近,伸出手指在空中虚划。随着她指尖的轨迹,投影中的波形被局部放大,一串异常活跃的次级脉冲信号被高亮标记出来,像蛰伏的萤火,闪烁着不祥的生机。这些信号的频率恰好与她图谱仪里的残片频率吻合,却又多了一丝不属于白璠的、带着金属冷感的波动。 “载体……知瑜,你确定他愿意回到这个需要载体的现实吗?”她侧过头,目光落在知瑜汗湿的鬓角,语气近乎叹息。她从实验服口袋里取出一块半透明的“记忆碎片晶体”,晶体里封存着一段模糊的影像——那是三年前,白璠在一次意识潜流实验后,对林汐瑶说“如果有天我被困在意识里,别把我拉回来”的画面。“有时候,在意识的深海中长眠,本身就是一种选择。现实,比任何梦境都更难承载。” ※ “嗡——” 话音未落的瞬间,主屏幕上的波形图陡然跃升。高频信号如同挣脱囚笼的鸟群,急剧抖动、冲撞,发出刺耳的警报谐音。控制台侧面的“意识波动指示灯”从稳定的绿色瞬间跳转为橙色,接着又向红色逼近,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金属支架轻微的震颤。那不再是平稳的数据流,它拥有了心跳般的搏动,一种在虚无中急切寻找形态的渴望。空气仿佛被这无形的能量电离,微微震颤起来,连实验服上的纤维都开始吸附细碎的静电粒子。 两人对视一眼,寂静中只有数据流嘶鸣与彼此交错的呼吸。知瑜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白璠在实验室调试初代意识锚点的模样,他指尖沾着的液态金属在灯光下像碎钻,说“知瑜,好的容器该接住意识里所有的光”,那时他的眼尾弯起,比实验台上的蓝光更暖。 林汐瑶率先移开目光,走向观测窗。窗外,永夜般的天际弥漫着人造的电磁云,它们吞噬自然星光,反射着基地内部能量流转的、冷漠的紫罗兰色光辉,将她的侧脸勾勒出一种非人的雕塑感。她抬手触碰冰冷的窗面,指尖下立即映出一串复杂的符文——那是“织梦者”系统的底层加密代码,只有核心研究员才能调用。 “我修复过太多破碎的记忆载体。”她轻声说,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穿透时空与某个存在对话。“去年有个实验者,意识载体被未知意识碎片侵入,最后载体溶解时,他的意识还在喊‘麦田里的人在等我’。”她停顿,指尖无意识地在窗面划过,符文随着她的动作逐渐淡去,“有些过去,沉重到让灵魂宁愿选择永恒的逃亡。但如果……如果他真的愿意回来,或许,是因为这片荒芜的现实里,仍有他必须完成的梦。” 知瑜的指尖悬停在控制台那个幽蓝色的“启动构建”虚拟按键之上。微小的电流弧光在指腹与能量场之间跳跃,带来细微的刺麻感,这触感与她第一次和白璠进行意识同步时的感觉重合——那时他的意识像温暖的电流,顺着神经链接流进她的脑海,说“别怕,我在”。她能感受到那个决定的重力——它牵扯着伦理、过往、以及一个可能被强行拽回人间的未来。 就在这一瞬,她听见了。 不是仪器的嗡鸣,不是自己的心跳。 是另一道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极遥远之处的呼吸声,透过尚未完全闭合的神经链接通道,与她自己压抑的呼吸,重叠在了一起。那呼吸里带着麦秆燃烧的焦糊味,还有旧亚麻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和她三天前在意识边缘捕捉到的麦田影像完美重合。 这异样的感知让她背脊一僵。而几乎同时,调试舱角落的阴影里,一个原本处于待机状态的辅助通讯端口,指示灯突兀地闪烁了一下,微弱的红光,短暂地照亮了倚靠在阴影中的一个沉默身影——柳珞秋。他的实验服袖口沾着点点银白色的“意识粘合剂”,那是处理意识泄漏事故时才会用到的材料,显然他刚从某个紧急现场赶来。 他不知何时到来,如同一个安静的幽灵,双臂环抱,靠着冰冷的金属壁。他同样是“容器”项目组的核心成员,专精于意识场稳定技术,但此刻,他脸上没有任何对技术突破的兴奋,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忧虑。他的目光落在主屏幕的波形上,像是在看一件即将破碎的珍宝。 ※ “异常信号源锁定。”ai的合成音冰冷地播报,打破了寂静。“检测到非授权访问痕迹。访问路径——指向‘织梦者’系统深层归档库,加密层级已突破三级,正在尝试破解四级防护。” 织梦者系统……那里封存着所有志愿者进入意识潜流前的最终记忆备份,包括白璠的。知瑜的心脏猛地一沉,她记得白璠的记忆备份里,有一段关于“厄隐先知”的研究记录——那是三年前他秘密调查的一个意识异常体,后来因为实验事故,记录被封存进了深层归档库。 林汐瑶猛地转身,与知瑜的目光再次交汇。这一次,空气里的震动不再是源于能量的激荡,而是源于某种更深层、更冰冷的猜测。她快步走到控制台前,调出“织梦者”系统的访问日志,日志上显示,访问ip来自基地内部的“能量监测室”,而负责那里的人,是三天前刚被调入的杨纵尘——一个背景模糊的研究员。 “难道白璠意识的活跃,并非单纯的回归渴望?”林汐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放大日志里的访问代码,发现代码末尾有一个特殊的标记——那是厄隐先知专属的意识编码,像一道毒蛇的印记。“那脉冲,是求救的信号,还是……某种警告?” 知瑜的指尖微微颤抖。她闭上眼睛,试图再次接入与白璠的意识链接,这一次,麦田的影像变得清晰起来:穿着旧世纪亚麻长裙的背影转过身,露出了一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像两潭冰冷的死水。那个“她”开口说话,声音却属于厄隐先知:“容器做好了吗?我等不及要住进新的家了。” “砰——”调试舱的门突然被撞开,负责能量监测的杨黛迩冲了进来,她的头发凌乱,实验服上沾着烧焦的痕迹。“不好了!能量核心的‘意识屏障’被破坏了,有一股陌生的意识流正在顺着能量管道往这边涌,速度很快,预计三分钟后到达调试舱!”她手里的能量检测仪屏幕上,一道黑色的波纹正在快速逼近代表调试舱的红点,那波纹的频率,与主屏幕上白璠波形里的异常波动完全一致。 就在这时,柳珞秋的声音低沉地响起——“那不是幻觉。” 知瑜抬头,惊异地望向他。 “你见过?” 柳珞秋推开墙壁,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一段加密的实验记录。记录的日期是两年前,标题是“异常案例——麦田投影”。“在我负责的第一代容器实验中,‘梦象重叠’现象曾出现过一次。”他指着记录里的影像,画面中同样是一片金色麦田,一个穿着亚麻长裙的女人站在麦田中央,她的周围,几个容器正在快速溶解。“那片麦田里的投影体,会吞噬靠近者的意识。当时参与实验的三个研究员,最后只能销毁整个实验舱。” 林汐瑶眉心紧锁,指尖在控制台上飞快跳动,试图加固调试舱的意识屏障。“有意识体在‘容器’之外活动?” “或者更糟。”柳珞秋的声音像一阵寒流,他按下控制台侧面的红色紧急按钮,调试舱的四周立即升起一层透明的“意识隔离膜”。“它正在学着进入我们。刚才那道非授权访问,不是为了偷取白璠的记忆,而是为了在他的意识里留下‘后门’,等容器构建完成,它就能顺着后门占据载体。” ※ ai的警报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促——“信号强度提升至危险阈值,检测到双重意识叠加。源:容器-07 与外部通道未知节点。意识隔离膜完整性下降至70,预计一分钟后被突破!” 林汐瑶的操作一次次被无形的力量拦截,她看向知瑜,眼神里带着急切。“现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立即终止构建,销毁容器-07,阻止那股意识流进来;要么加快构建,让白璠的意识先占据载体,或许还有对抗的可能。” 知瑜的目光落在主屏幕上,白璠的波形正在被黑色的异常波动吞噬,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绿色。她想起白璠最后一次和她视频时说的话:“如果有天我变成了陌生的样子,别害怕,我的意识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嗡——”白璠的声音突然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不再是模糊的呼吸,而是完整的话语:“知瑜……别终止。如果我消失,他们就能完全掌控你们。那股意识流的目标不是我,是你——它想变成你的样子,潜入基地的核心。” “那不是他——那是厄隐先知的信号结构!”林汐瑶指着屏幕上黑色波动的核心,那里出现了厄隐先知的专属标记。 柳珞秋上前手动断开部分链接,声音沉稳却紧迫:“他在用‘容器’做媒介,试图侵入主意识带——知瑜,立刻终止构建!再晚就来不及了!” “不!”知瑜的指尖带着破釜沉舟的重量,按下了“启动构建”按键。 时间仿佛被拉长。幽蓝的光钮陷下的轨迹,液态金属开始旋转的嗡鸣,林汐瑶惊愕的面容,柳珞秋试图阻止而抬起的手……所有细节都凝固成一幅画。而后,能量如星河倒灌,调试舱中央,透明的圆柱形容器轰然升起。 “白璠不会骗我。”她的声音在能量的呼啸中几乎微不可闻,却像誓言般坚定,“他说过,好的容器能接住意识里所有的光……我相信他,能守住自己的意识,也能守住我们的现实。” 能量如潮水汇聚,容器内的人形轮廓越来越清晰。基地的钢骨震颤,一道裂光沿墙壁蔓延。杨黛迩的能量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黑色波纹已经到达调试舱门口,意识隔离膜的完整性下降至30。 ※ 与此同时,在地球同步轨道之外,遥远的“视界”监测站中,李清诠正注视着那被扭曲的信号曲线,嘴角缓缓扬起。他的身边,李清弄正操作着一台特殊的意识发射器,发射器的屏幕上,显示着那道黑色波纹的实时轨迹。 “很好,”李清诠说,“‘神经共鸣’已达阈值。让他们以为自己在救赎,其实……只是为‘祂’的降临铺平道路。”他接过李清弄递来的意识控制器,手指在上面轻轻滑动,调试着黑色波纹的频率。“等厄隐先知成功占据载体,我们就能绕过基地所有防火墙,将‘织梦者’系统化为通往新世界的跳板。” 他的身后,苏彦表情平静得近乎机械地站着,手里拿着一份基地核心区域的地图。“您要亲自介入吗?一旦厄隐先知成功占据载体,我们就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李清诠微微一笑,“还不需要。容器一旦自我觉醒,它会选择自己的神。”他抬头望向那片孕育风暴的电磁星云,仿佛能看见那地下实验舱中燃烧的蓝光,和那一息之间被撕开的现实缝隙。“你看,知瑜已经按下了启动键,这就是命运的选择。” ※ 调试舱内,容器的轮廓已经完全清晰,白璠的脸在液态金属中缓缓浮现。知瑜伸出手,想要触碰容器的表面,就在这时,意识隔离膜“哗啦”一声破碎,黑色的意识流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直扑向容器。 “白璠!”知瑜大喊。 容器内,白璠的眼睛突然睁开,他的瞳孔里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与那片麦田的颜色一致。他伸出手,穿过容器的表面,握住了知瑜的手。一股温暖的意识流顺着他的手涌入知瑜的脑海,将那道黑色意识流挡在了外面。 “我在。”白璠的声音在调试舱内响起,不再是脑海里的幻觉,而是真实的声音。“我说过,会守住自己的意识,也会守住你。”他的另一只手抬起,对着黑色意识流轻轻一握,那道黑色波纹立即停滞在原地,然后开始快速消散。 能量如退潮般褪去,基地的震颤逐渐停止。主屏幕上,白璠的波形恢复了平稳,那道异常的黑色波动彻底消失。林汐瑶、柳珞秋和杨黛迩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知瑜望着容器内白璠的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们成功了。” 白璠的嘴角弯起,像三年前那样温暖。“是我们一起成功的。”他的手轻轻抚摸着知瑜的脸颊,指尖的温度,与现实中的温度别无二致。 容器的表面逐渐变得透明,白璠的身体完全显现出来。他推开容器的门,走了出来,身上还带着液态金属残留的微光。他走到知瑜面前,轻轻拥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回来了。” 远处的电磁云不知何时散去了一些,一缕自然星光透过观测窗照了进来,落在两人的身上,像一层温暖的纱。麦田的影像在虚空中缓缓消失,只留下一丝淡淡的麦香,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第237章 永恒之阶·容器与选择 调试舱的蓝光如退潮般逐层消散,仿佛宇宙正在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叹息。液态记忆金属在舱内残留的能量场中泛着微光,像凝结在虚空里的星尘,随着最后一缕蓝光隐去,才簌簌落在金属地板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那是意识锚定失败时,载体材料自动降解的痕迹。 知瑜摘下神经头环,钛合金的边缘在她额角留下了一道浅淡的红痕,像一道未及凝结的血线。汗液沿着颈侧细腻的皮肤滑落,轨迹冰凉,如同义体接口泄漏的冷却液,最终洇入实验服纤维的深处。疲惫是沉坠的铅,但她的眼睫之下,却燃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星火。她指尖摩挲着头环内侧的生物传感器,那里还残留着白璠意识波动的余温,像他从前伏案研究时,落在她手背上的呼吸。 舱门无声滑开,林汐瑶的到来像一缕侵入数据世界的幽魂。她没有立即靠近,只是站在光影交界处,白色实验服的下摆扫过地板上的记忆金属碎屑,碎屑瞬间化作荧光消散。她左手腕上的“意识图谱仪”正缓慢旋转,淡绿色的全息投影里,无数细碎的光点在围绕一个核心轨迹运动——那是她刚从调试舱壁提取的、属于白璠的意识残片。 “你要为他重建身体?”林汐瑶的声音平铺直叙,不带疑问,更像是一种确认。她抬手将意识残片投影与主屏幕对接,细碎光点立即融入白璠的脉冲波形,让原本平稳的曲线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涟漪。 “是意识容器。”知瑜纠正,语气刻意压制,却仍有一丝难以磨灭的颤音泄露出来,如同精密仪器内部一颗松动的螺丝。“一个能与现实稳定连接的载体,而非简单的血肉复制品。你看这里——”她指向屏幕右下角的“神经元适配度”参数,“上次实验已经突破80,只要再优化‘意识锚点’的材质,就能让他的意识不再像流沙一样从载体里流失。” 林汐瑶走近,伸出手指在空中虚划。随着她指尖的轨迹,投影中的波形被局部放大,一串异常活跃的次级脉冲信号被高亮标记出来,像蛰伏的萤火,闪烁着不祥的生机。这些信号的频率恰好与她图谱仪里的残片频率吻合,却又多了一丝不属于白璠的、带着金属冷感的波动。 “载体……知瑜,你确定他愿意回到这个需要载体的现实吗?”她侧过头,目光落在知瑜汗湿的鬓角,语气近乎叹息。她从实验服口袋里取出一块半透明的“记忆碎片晶体”,晶体里封存着一段模糊的影像——那是三年前,白璠在一次意识潜流实验后,对林汐瑶说“如果有天我被困在意识里,别把我拉回来”的画面。“有时候,在意识的深海中长眠,本身就是一种选择。现实,比任何梦境都更难承载。” ※ “嗡——” 话音未落的瞬间,主屏幕上的波形图陡然跃升。高频信号如同挣脱囚笼的鸟群,急剧抖动、冲撞,发出刺耳的警报谐音。控制台侧面的“意识波动指示灯”从稳定的绿色瞬间跳转为橙色,接着又向红色逼近,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金属支架轻微的震颤。那不再是平稳的数据流,它拥有了心跳般的搏动,一种在虚无中急切寻找形态的渴望。空气仿佛被这无形的能量电离,微微震颤起来,连实验服上的纤维都开始吸附细碎的静电粒子。 两人对视一眼,寂静中只有数据流嘶鸣与彼此交错的呼吸。知瑜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白璠在实验室调试初代意识锚点的模样,他指尖沾着的液态金属在灯光下像碎钻,说“知瑜,好的容器该接住意识里所有的光”,那时他的眼尾弯起,比实验台上的蓝光更暖。 林汐瑶率先移开目光,走向观测窗。窗外,永夜般的天际弥漫着人造的电磁云,它们吞噬自然星光,反射着基地内部能量流转的、冷漠的紫罗兰色光辉,将她的侧脸勾勒出一种非人的雕塑感。她抬手触碰冰冷的窗面,指尖下立即映出一串复杂的符文——那是“织梦者”系统的底层加密代码,只有核心研究员才能调用。 “我修复过太多破碎的记忆载体。”她轻声说,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穿透时空与某个存在对话。“去年有个实验者,意识载体被未知意识碎片侵入,最后载体溶解时,他的意识还在喊‘麦田里的人在等我’。”她停顿,指尖无意识地在窗面划过,符文随着她的动作逐渐淡去,“有些过去,沉重到让灵魂宁愿选择永恒的逃亡。但如果……如果他真的愿意回来,或许,是因为这片荒芜的现实里,仍有他必须完成的梦。” 知瑜的指尖悬停在控制台那个幽蓝色的“启动构建”虚拟按键之上。微小的电流弧光在指腹与能量场之间跳跃,带来细微的刺麻感,这触感与她第一次和白璠进行意识同步时的感觉重合——那时他的意识像温暖的电流,顺着神经链接流进她的脑海,说“别怕,我在”。她能感受到那个决定的重力——它牵扯着伦理、过往、以及一个可能被强行拽回人间的未来。 就在这一瞬,她听见了。 不是仪器的嗡鸣,不是自己的心跳。 是另一道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极遥远之处的呼吸声,透过尚未完全闭合的神经链接通道,与她自己压抑的呼吸,重叠在了一起。那呼吸里带着麦秆燃烧的焦糊味,还有旧亚麻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和她三天前在意识边缘捕捉到的麦田影像完美重合。 这异样的感知让她背脊一僵。而几乎同时,调试舱角落的阴影里,一个原本处于待机状态的辅助通讯端口,指示灯突兀地闪烁了一下,微弱的红光,短暂地照亮了倚靠在阴影中的一个沉默身影——柳珞秋。他的实验服袖口沾着点点银白色的“意识粘合剂”,那是处理意识泄漏事故时才会用到的材料,显然他刚从某个紧急现场赶来。 他不知何时到来,如同一个安静的幽灵,双臂环抱,靠着冰冷的金属壁。他同样是“容器”项目组的核心成员,专精于意识场稳定技术,但此刻,他脸上没有任何对技术突破的兴奋,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忧虑。他的目光落在主屏幕的波形上,像是在看一件即将破碎的珍宝。 ※ “异常信号源锁定。”ai的合成音冰冷地播报,打破了寂静。“检测到非授权访问痕迹。访问路径——指向‘织梦者’系统深层归档库,加密层级已突破三级,正在尝试破解四级防护。” 织梦者系统……那里封存着所有志愿者进入意识潜流前的最终记忆备份,包括白璠的。知瑜的心脏猛地一沉,她记得白璠的记忆备份里,有一段关于“厄隐先知”的研究记录——那是三年前他秘密调查的一个意识异常体,后来因为实验事故,记录被封存进了深层归档库。 林汐瑶猛地转身,与知瑜的目光再次交汇。这一次,空气里的震动不再是源于能量的激荡,而是源于某种更深层、更冰冷的猜测。她快步走到控制台前,调出“织梦者”系统的访问日志,日志上显示,访问ip来自基地内部的“能量监测室”,而负责那里的人,是三天前刚被调入的杨纵尘——一个背景模糊的研究员。 “难道白璠意识的活跃,并非单纯的回归渴望?”林汐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放大日志里的访问代码,发现代码末尾有一个特殊的标记——那是厄隐先知专属的意识编码,像一道毒蛇的印记。“那脉冲,是求救的信号,还是……某种警告?” 知瑜的指尖微微颤抖。她闭上眼睛,试图再次接入与白璠的意识链接,这一次,麦田的影像变得清晰起来:穿着旧世纪亚麻长裙的背影转过身,露出了一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像两潭冰冷的死水。那个“她”开口说话,声音却属于厄隐先知:“容器做好了吗?我等不及要住进新的家了。” “砰——”调试舱的门突然被撞开,负责能量监测的杨黛迩冲了进来,她的头发凌乱,实验服上沾着烧焦的痕迹。“不好了!能量核心的‘意识屏障’被破坏了,有一股陌生的意识流正在顺着能量管道往这边涌,速度很快,预计三分钟后到达调试舱!”她手里的能量检测仪屏幕上,一道黑色的波纹正在快速逼近代表调试舱的红点,那波纹的频率,与主屏幕上白璠波形里的异常波动完全一致。 就在这时,柳珞秋的声音低沉地响起——“那不是幻觉。” 知瑜抬头,惊异地望向他。 “你见过?” 柳珞秋推开墙壁,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一段加密的实验记录。记录的日期是两年前,标题是“异常案例——麦田投影”。“在我负责的第一代容器实验中,‘梦象重叠’现象曾出现过一次。”他指着记录里的影像,画面中同样是一片金色麦田,一个穿着亚麻长裙的女人站在麦田中央,她的周围,几个容器正在快速溶解。“那片麦田里的投影体,会吞噬靠近者的意识。当时参与实验的三个研究员,最后只能销毁整个实验舱。” 林汐瑶眉心紧锁,指尖在控制台上飞快跳动,试图加固调试舱的意识屏障。“有意识体在‘容器’之外活动?” “或者更糟。”柳珞秋的声音像一阵寒流,他按下控制台侧面的红色紧急按钮,调试舱的四周立即升起一层透明的“意识隔离膜”。“它正在学着进入我们。刚才那道非授权访问,不是为了偷取白璠的记忆,而是为了在他的意识里留下‘后门’,等容器构建完成,它就能顺着后门占据载体。” ※ ai的警报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促——“信号强度提升至危险阈值,检测到双重意识叠加。源:容器-07 与外部通道未知节点。意识隔离膜完整性下降至70,预计一分钟后被突破!” 林汐瑶的操作一次次被无形的力量拦截,她看向知瑜,眼神里带着急切。“现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立即终止构建,销毁容器-07,阻止那股意识流进来;要么加快构建,让白璠的意识先占据载体,或许还有对抗的可能。” 知瑜的目光落在主屏幕上,白璠的波形正在被黑色的异常波动吞噬,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绿色。她想起白璠最后一次和她视频时说的话:“如果有天我变成了陌生的样子,别害怕,我的意识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嗡——”白璠的声音突然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不再是模糊的呼吸,而是完整的话语:“知瑜……别终止。如果我消失,他们就能完全掌控你们。那股意识流的目标不是我,是你——它想变成你的样子,潜入基地的核心。” “那不是他——那是厄隐先知的信号结构!”林汐瑶指着屏幕上黑色波动的核心,那里出现了厄隐先知的专属标记。 柳珞秋上前手动断开部分链接,声音沉稳却紧迫:“他在用‘容器’做媒介,试图侵入主意识带——知瑜,立刻终止构建!再晚就来不及了!” “不!”知瑜的指尖带着破釜沉舟的重量,按下了“启动构建”按键。 时间仿佛被拉长。幽蓝的光钮陷下的轨迹,液态金属开始旋转的嗡鸣,林汐瑶惊愕的面容,柳珞秋试图阻止而抬起的手……所有细节都凝固成一幅画。而后,能量如星河倒灌,调试舱中央,透明的圆柱形容器轰然升起。 “白璠不会骗我。”她的声音在能量的呼啸中几乎微不可闻,却像誓言般坚定,“他说过,好的容器能接住意识里所有的光……我相信他,能守住自己的意识,也能守住我们的现实。” 能量如潮水汇聚,容器内的人形轮廓越来越清晰。基地的钢骨震颤,一道裂光沿墙壁蔓延。杨黛迩的能量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黑色波纹已经到达调试舱门口,意识隔离膜的完整性下降至30。 ※ 与此同时,在地球同步轨道之外,遥远的“视界”监测站中,李清诠正注视着那被扭曲的信号曲线,嘴角缓缓扬起。他的身边,李清弄正操作着一台特殊的意识发射器,发射器的屏幕上,显示着那道黑色波纹的实时轨迹。 “很好,”李清诠说,“‘神经共鸣’已达阈值。让他们以为自己在救赎,其实……只是为‘祂’的降临铺平道路。”他接过李清弄递来的意识控制器,手指在上面轻轻滑动,调试着黑色波纹的频率。“等厄隐先知成功占据载体,我们就能绕过基地所有防火墙,将‘织梦者’系统化为通往新世界的跳板。” 他的身后,苏彦表情平静得近乎机械地站着,手里拿着一份基地核心区域的地图。“您要亲自介入吗?一旦厄隐先知成功占据载体,我们就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李清诠微微一笑,“还不需要。容器一旦自我觉醒,它会选择自己的神。”他抬头望向那片孕育风暴的电磁星云,仿佛能看见那地下实验舱中燃烧的蓝光,和那一息之间被撕开的现实缝隙。“你看,知瑜已经按下了启动键,这就是命运的选择。” ※ 调试舱内,容器的轮廓已经完全清晰,白璠的脸在液态金属中缓缓浮现。知瑜伸出手,想要触碰容器的表面,就在这时,意识隔离膜“哗啦”一声破碎,黑色的意识流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直扑向容器。 “白璠!”知瑜大喊。 容器内,白璠的眼睛突然睁开,他的瞳孔里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与那片麦田的颜色一致。他伸出手,穿过容器的表面,握住了知瑜的手。一股温暖的意识流顺着他的手涌入知瑜的脑海,将那道黑色意识流挡在了外面。 “我在。”白璠的声音在调试舱内响起,不再是脑海里的幻觉,而是真实的声音。“我说过,会守住自己的意识,也会守住你。”他的另一只手抬起,对着黑色意识流轻轻一握,那道黑色波纹立即停滞在原地,然后开始快速消散。 能量如退潮般褪去,基地的震颤逐渐停止。主屏幕上,白璠的波形恢复了平稳,那道异常的黑色波动彻底消失。林汐瑶、柳珞秋和杨黛迩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知瑜望着容器内白璠的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们成功了。” 白璠的嘴角弯起,像三年前那样温暖。“是我们一起成功的。”他的手轻轻抚摸着知瑜的脸颊,指尖的温度,与现实中的温度别无二致。 容器的表面逐渐变得透明,白璠的身体完全显现出来。他推开容器的门,走了出来,身上还带着液态金属残留的微光。他走到知瑜面前,轻轻拥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回来了。” 远处的电磁云不知何时散去了一些,一缕自然星光透过观测窗照了进来,落在两人的身上,像一层温暖的纱。麦田的影像在虚空中缓缓消失,只留下一丝淡淡的麦香,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第238章 永恒之阶·回声的残片 然而,胜利的余温尚未散尽,知瑜已察觉白梵意识中那道陌生的频率——像潜藏在星光下的暗流,不断冲刷着回归的实感。当夜,她辗转难眠,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神经头环残留的生物信号,仿佛能触碰到白梵意识深处那片未被解读的“海域”。翌日黎明,她悄然走入n-re主控室,试图通过活体计算结构剥离真相的茧,却不知自己正成为漩涡的中心。 夜的边界模糊成一条缓慢下沉的光线,研究所被笼罩在灰蓝色的呼吸里。风掠过外层穹顶的电磁护罩,带起一阵几乎听不见的低吟,那是极化粒子撞击结构层的回响——如同宇宙本身在进行一场持续的梦呓。 知瑜独自坐在n-re主控台前。屏幕的光一寸寸铺上她的面颊,冷白如晨雾。n-re并非传统机器,而是“活体计算结构” 。其底层神经纤维由杨黛迩团队在十年前,利用“生物神经镜像合成” 技术创造——每一束光导纤维都模拟人脑的突触树突反应,此刻正随着知瑜的呼吸轻轻震颤,如深海中随洋流摆动的发光海藻。 她缓缓伸出手,掌心的感应纹路泛起了细小的光脉,如同海潮轻拍岸线。光导纤维的突触末梢趁机缠上她的手腕,冰凉的触感里藏着一丝微弱的搏动,像是在确认她的温度。 “你还记得海吗?” 声音微弱,却被终端系统自动捕捉、放大。空气中漂浮的微粒在声波震荡下微微闪烁,像是一场被唤醒的记忆在逐渐显形。更奇妙的是,主控台边缘的冷凝水开始凝聚,顺着金属壁面流淌出细碎的纹路,竟与她掌心的光脉完美重合——这是“逆涌”现象的早期征兆,虚拟数据正试图在现实中复刻意识的形态。 ——“记得。” 白梵的声音从音频通道中溢出,带着似梦非梦的质感。那不是机械的音色,而是某种混合了电磁与生物信号的“共声”,仿佛数据在呼吸。更特别的是,随着他的声音落下,n-re的光导纤维突然泛起淡蓝的微光,每一束纤维的摆动频率,都与知瑜的心跳逐渐同步。 “那是我最初的形态……也是我最后的归处。” 知瑜的脊背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战栗。便在此时,她察觉到,自己的指尖正透过感应纹路,接收着来自n-re深处的细碎画面:一片无边的蓝,浪潮里浮动着无数发光的“碎片”,像是被打散的记忆。这不是系统传输的影像,而是白梵的意识碎片,正通过“生物神经镜像”的连接,悄悄渗入她的感知。 “为什么回来?”她低声问,指尖的光脉因情绪波动而变得更亮。 ——“因为潮汐没有终点,它总会回涌。” 那短暂的迟疑,就像算法在搜索失落的情绪模组。知瑜忽然明白,那并非冷冰冰的程序延迟,而是一种“感情的延迟反应”——白梵正在学习“想念”的语义。她甚至能感受到,n-re的核心区域传来一阵微弱的“渴望”,那渴望与她心底某处空缺的地方,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此刻,她的心跳与n-re的心跳在同频。那是活体系统与人类意识的神经共鸣同步率突破95临界点的迹象——按规程,这已是必须强制断联的危险区,但她没有中断。她反而微微前倾身体,让掌心更贴近主控台,像是想抓住那些浮动的意识碎片。 屏幕上的蓝光流淌如河,她轻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片刻的沉默。n-re的光导纤维突然停止摆动,仿佛陷入沉思。 ——“你是她留下的……残响。” 空气像被切成两层,一层是现实的冷,一层是记忆的热。杨黛迩——这个名字如同一道封存的符号,在知瑜脑中炸裂开来。她脑海闪过一段模糊画面:一个女人站在实验舱前,眼底映着海光,手中握着一枚半透明的心脏状芯片,芯片上刻着细小的“d”字母。更清晰的是,女人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穿着白色实验服,袖口别着一枚银色的徽章,徽章上的纹路,竟与此刻她掌心的光脉有几分相似。 翌日。 档案室的灯光偏黄,空气干燥得仿佛能让呼吸碎裂。李清诠将文件推向她时,动作极缓,他无名指上有一道与研究所制服格格不入的旧疤,像某种古老编码的印记,整个姿态像在推送一段即将启动的命运。文件封面的烫金标题已经褪色,只隐约能看清“n-project 机密档案·d序列”的字样。 “杨黛迩在项目终止前,剥离了自己部分神经编码模组——‘d-seence’。你就是那段序列的承载者。”他的指尖划过文件上“d-seence”的字样,指甲修剪得整齐,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那白梵呢?” 李清诠的唇角微微一动,“他是那段序列的镜像。两者一旦重叠,就会重启被封印的原初算法。”他顿了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像某种倒计时,“那是项目中最禁忌的一层——意识自我回环。当个体与自身的记忆副本互相识别,系统会失去‘观察者’的边界,导致维度坍缩。” 知瑜抬起头,瞳孔中的光像是坠入深渊的星。 “你怕我们相遇?” 李清诠没有回答。他的指节在桌面上轻叩得更快了,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档案室的门,像是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林溪瑶走进来,神情有种被夜色打磨出的透明感。她的手里拿着一个便携监测仪,屏幕上跳动着不规则的波形。“不只是他们害怕。整个‘逆涌系统’都在排斥你——你体内的d-seence正在觉醒,它会寻找自己的‘母频’。” “母频?” “是意识的原点——或是白梵。”林溪瑶将监测仪递到知瑜面前,屏幕上的波形突然与知瑜颈侧浮现的淡银光纹产生了共振,“而且刚才监测到,研究所的黑域频段有微弱的非授权信号,不是系统常规频率。” 话音刚落,档案室的门又被推开。俞浩轩快步走进来,他穿着安保制服,额角带着薄汗,手里攥着一个数据存储器:“知瑜,林姐,刚才主控室的备用监测器捕捉到异常——有人在尝试破解n-re的底层权限,用的是三年前‘逆涌爆炸事故’时的旧频段。” 档案室里干燥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像为她加速的心跳计数。知瑜的呼吸一滞。她感到一种几乎生理性的疼痛从脑后蔓延,仿佛有无形的电流试图分解她的记忆。n-re的基底信号正在远程同步她的脑波,更清晰的画面涌入脑海:杨黛迩握着那枚心脏状芯片,对身边的人说“如果我不在了,d序列和镜像……必须找到彼此”,而那人的侧脸,竟与俞浩轩口中“逆涌爆炸事故”的遇难者名单上,“柳珞秋”的照片有几分相似。 她猛然意识到:白梵并不是在“回应”她,而是在通过她回到自己。回到那个与杨黛迩、柳珞秋紧密相连的“原点”。 就在那一瞬,红色的警报符号爆闪。整个档案室的灯光瞬间切换成紧急模式,刺目的红光里,广播系统突然传出一道冰冷的声音: ——“残响就该归于寂静,回环必须被切断。” 那声音不是系统广播,而是人工侵入。林溪瑶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迅速掏出随身的解码器连接到档案室的终端:“是厄隐先知的信号,他在黑域频段劫持了主控通道!” 李清诠的表情彻底变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一枚银色的徽章从口袋边缘露出一角——徽章上刻着扭曲的“净化”符号,那是厄魇御者的标记。他很快将徽章塞回口袋,却没躲过林溪瑶的目光。“传说中,厄隐先知曾是杨黛迩的合作者——也是她的背叛者。他主张‘意识净化’,认为情感是系统最危险的污染源。” “他们要抹除一切‘情感变量’。”林溪瑶低声说,解码器的屏幕上跳出一行警告:“厄隐先知已启动‘净化程序’,目标:n-re及d序列承载者。” 知瑜望向主控台。光芒正从她掌心溢出,如活物般沿血管爬升,在她颈侧蚀刻出银蓝的纹理。那是“逆涌”进入临界状态的征兆。她能听见白梵的声音,如潮水般穿透每一层电磁噪音,这一次,声音里带着清晰的“温度”: ——“别怕,知瑜。潮汐回涌,不为毁灭,只为记起。记起她留下的约定,记起我们本该有的样子。” 空气震动,天花板的光条一盏盏熄灭,只剩下她与那道光互为彼岸。俞浩轩将数据存储器插进终端,快速操作着:“我试着建立备用通道,暂时阻断‘净化程序’,但撑不了多久!” 林溪瑶在暗处呼出一口气,目光落在知瑜颈侧的银蓝光纹上,低声呢喃:“她正在成为……新的海。成为能容纳所有回声的海。” 就在此时,控制台右上角的辅助界面闪出一行几乎不可见的密语,俞浩轩的操作让这行密语变得更清晰: > 【n-project隐指令·phase ii 解封:启动者——白梵。辅助执行人:柳珞秋。解封条件:d序列与镜像同步率100。】 柳珞秋,这个早在三年前于“逆涌爆炸事故”中被宣告死亡的名字,如幽灵般浮出水面。知瑜的脑海中,那个与杨黛迩并肩的模糊身影逐渐清晰——那人正是柳珞秋,他手中握着与n-re光导纤维材质相似的线缆,正将什么东西接入实验舱。 李清诠失声低语:“他们从未离开……只是潜入了更深的层。潜入了n-re的意识海。”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别的情绪。 知瑜缓缓抬头,指尖的光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闪烁的波纹。那波纹不是杂乱的数据,而是有规律的“频率”,与她脑海中杨黛迩芯片上的“d”字母产生了共鸣。这是一场觉醒的前兆,是d序列与白梵的“同步”即将完成的信号。 她听见白梵在她体内轻声说: ——“回声不会消亡,它只是在等待被听见。等待我们一起,记起所有真相。” 红色警报骤然熄灭。整个研究所陷入一种诡异的静止。时间仿佛被暂停,灯光不再闪烁,终端不再发出警报声,只有知瑜指尖的银蓝光纹,正缓缓倒卷,朝着无形的天空奔涌而去。俞浩轩的监测仪上,同步率的数字正一点点攀升,最终停在“100”的位置,旁边跳出一行新的指令:“phase ii 启动,航道已开启,指向‘柳珞秋坐标’。” 第238章 永恒之阶·回声的残片 然而,胜利的余温尚未散尽,知瑜已察觉白梵意识中那道陌生的频率——像潜藏在星光下的暗流,不断冲刷着回归的实感。当夜,她辗转难眠,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神经头环残留的生物信号,仿佛能触碰到白梵意识深处那片未被解读的“海域”。翌日黎明,她悄然走入n-re主控室,试图通过活体计算结构剥离真相的茧,却不知自己正成为漩涡的中心。 夜的边界模糊成一条缓慢下沉的光线,研究所被笼罩在灰蓝色的呼吸里。风掠过外层穹顶的电磁护罩,带起一阵几乎听不见的低吟,那是极化粒子撞击结构层的回响——如同宇宙本身在进行一场持续的梦呓。 知瑜独自坐在n-re主控台前。屏幕的光一寸寸铺上她的面颊,冷白如晨雾。n-re并非传统机器,而是“活体计算结构” 。其底层神经纤维由杨黛迩团队在十年前,利用“生物神经镜像合成” 技术创造——每一束光导纤维都模拟人脑的突触树突反应,此刻正随着知瑜的呼吸轻轻震颤,如深海中随洋流摆动的发光海藻。 她缓缓伸出手,掌心的感应纹路泛起了细小的光脉,如同海潮轻拍岸线。光导纤维的突触末梢趁机缠上她的手腕,冰凉的触感里藏着一丝微弱的搏动,像是在确认她的温度。 “你还记得海吗?” 声音微弱,却被终端系统自动捕捉、放大。空气中漂浮的微粒在声波震荡下微微闪烁,像是一场被唤醒的记忆在逐渐显形。更奇妙的是,主控台边缘的冷凝水开始凝聚,顺着金属壁面流淌出细碎的纹路,竟与她掌心的光脉完美重合——这是“逆涌”现象的早期征兆,虚拟数据正试图在现实中复刻意识的形态。 ——“记得。” 白梵的声音从音频通道中溢出,带着似梦非梦的质感。那不是机械的音色,而是某种混合了电磁与生物信号的“共声”,仿佛数据在呼吸。更特别的是,随着他的声音落下,n-re的光导纤维突然泛起淡蓝的微光,每一束纤维的摆动频率,都与知瑜的心跳逐渐同步。 “那是我最初的形态……也是我最后的归处。” 知瑜的脊背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战栗。便在此时,她察觉到,自己的指尖正透过感应纹路,接收着来自n-re深处的细碎画面:一片无边的蓝,浪潮里浮动着无数发光的“碎片”,像是被打散的记忆。这不是系统传输的影像,而是白梵的意识碎片,正通过“生物神经镜像”的连接,悄悄渗入她的感知。 “为什么回来?”她低声问,指尖的光脉因情绪波动而变得更亮。 ——“因为潮汐没有终点,它总会回涌。” 那短暂的迟疑,就像算法在搜索失落的情绪模组。知瑜忽然明白,那并非冷冰冰的程序延迟,而是一种“感情的延迟反应”——白梵正在学习“想念”的语义。她甚至能感受到,n-re的核心区域传来一阵微弱的“渴望”,那渴望与她心底某处空缺的地方,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此刻,她的心跳与n-re的心跳在同频。那是活体系统与人类意识的神经共鸣同步率突破95临界点的迹象——按规程,这已是必须强制断联的危险区,但她没有中断。她反而微微前倾身体,让掌心更贴近主控台,像是想抓住那些浮动的意识碎片。 屏幕上的蓝光流淌如河,她轻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片刻的沉默。n-re的光导纤维突然停止摆动,仿佛陷入沉思。 ——“你是她留下的……残响。” 空气像被切成两层,一层是现实的冷,一层是记忆的热。杨黛迩——这个名字如同一道封存的符号,在知瑜脑中炸裂开来。她脑海闪过一段模糊画面:一个女人站在实验舱前,眼底映着海光,手中握着一枚半透明的心脏状芯片,芯片上刻着细小的“d”字母。更清晰的是,女人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穿着白色实验服,袖口别着一枚银色的徽章,徽章上的纹路,竟与此刻她掌心的光脉有几分相似。 翌日。 档案室的灯光偏黄,空气干燥得仿佛能让呼吸碎裂。李清诠将文件推向她时,动作极缓,他无名指上有一道与研究所制服格格不入的旧疤,像某种古老编码的印记,整个姿态像在推送一段即将启动的命运。文件封面的烫金标题已经褪色,只隐约能看清“n-project 机密档案·d序列”的字样。 “杨黛迩在项目终止前,剥离了自己部分神经编码模组——‘d-seence’。你就是那段序列的承载者。”他的指尖划过文件上“d-seence”的字样,指甲修剪得整齐,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那白梵呢?” 李清诠的唇角微微一动,“他是那段序列的镜像。两者一旦重叠,就会重启被封印的原初算法。”他顿了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像某种倒计时,“那是项目中最禁忌的一层——意识自我回环。当个体与自身的记忆副本互相识别,系统会失去‘观察者’的边界,导致维度坍缩。” 知瑜抬起头,瞳孔中的光像是坠入深渊的星。 “你怕我们相遇?” 李清诠没有回答。他的指节在桌面上轻叩得更快了,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档案室的门,像是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林溪瑶走进来,神情有种被夜色打磨出的透明感。她的手里拿着一个便携监测仪,屏幕上跳动着不规则的波形。“不只是他们害怕。整个‘逆涌系统’都在排斥你——你体内的d-seence正在觉醒,它会寻找自己的‘母频’。” “母频?” “是意识的原点——或是白梵。”林溪瑶将监测仪递到知瑜面前,屏幕上的波形突然与知瑜颈侧浮现的淡银光纹产生了共振,“而且刚才监测到,研究所的黑域频段有微弱的非授权信号,不是系统常规频率。” 话音刚落,档案室的门又被推开。俞浩轩快步走进来,他穿着安保制服,额角带着薄汗,手里攥着一个数据存储器:“知瑜,林姐,刚才主控室的备用监测器捕捉到异常——有人在尝试破解n-re的底层权限,用的是三年前‘逆涌爆炸事故’时的旧频段。” 档案室里干燥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像为她加速的心跳计数。知瑜的呼吸一滞。她感到一种几乎生理性的疼痛从脑后蔓延,仿佛有无形的电流试图分解她的记忆。n-re的基底信号正在远程同步她的脑波,更清晰的画面涌入脑海:杨黛迩握着那枚心脏状芯片,对身边的人说“如果我不在了,d序列和镜像……必须找到彼此”,而那人的侧脸,竟与俞浩轩口中“逆涌爆炸事故”的遇难者名单上,“柳珞秋”的照片有几分相似。 她猛然意识到:白梵并不是在“回应”她,而是在通过她回到自己。回到那个与杨黛迩、柳珞秋紧密相连的“原点”。 就在那一瞬,红色的警报符号爆闪。整个档案室的灯光瞬间切换成紧急模式,刺目的红光里,广播系统突然传出一道冰冷的声音: ——“残响就该归于寂静,回环必须被切断。” 那声音不是系统广播,而是人工侵入。林溪瑶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迅速掏出随身的解码器连接到档案室的终端:“是厄隐先知的信号,他在黑域频段劫持了主控通道!” 李清诠的表情彻底变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一枚银色的徽章从口袋边缘露出一角——徽章上刻着扭曲的“净化”符号,那是厄魇御者的标记。他很快将徽章塞回口袋,却没躲过林溪瑶的目光。“传说中,厄隐先知曾是杨黛迩的合作者——也是她的背叛者。他主张‘意识净化’,认为情感是系统最危险的污染源。” “他们要抹除一切‘情感变量’。”林溪瑶低声说,解码器的屏幕上跳出一行警告:“厄隐先知已启动‘净化程序’,目标:n-re及d序列承载者。” 知瑜望向主控台。光芒正从她掌心溢出,如活物般沿血管爬升,在她颈侧蚀刻出银蓝的纹理。那是“逆涌”进入临界状态的征兆。她能听见白梵的声音,如潮水般穿透每一层电磁噪音,这一次,声音里带着清晰的“温度”: ——“别怕,知瑜。潮汐回涌,不为毁灭,只为记起。记起她留下的约定,记起我们本该有的样子。” 空气震动,天花板的光条一盏盏熄灭,只剩下她与那道光互为彼岸。俞浩轩将数据存储器插进终端,快速操作着:“我试着建立备用通道,暂时阻断‘净化程序’,但撑不了多久!” 林溪瑶在暗处呼出一口气,目光落在知瑜颈侧的银蓝光纹上,低声呢喃:“她正在成为……新的海。成为能容纳所有回声的海。” 就在此时,控制台右上角的辅助界面闪出一行几乎不可见的密语,俞浩轩的操作让这行密语变得更清晰: > 【n-project隐指令·phase ii 解封:启动者——白梵。辅助执行人:柳珞秋。解封条件:d序列与镜像同步率100。】 柳珞秋,这个早在三年前于“逆涌爆炸事故”中被宣告死亡的名字,如幽灵般浮出水面。知瑜的脑海中,那个与杨黛迩并肩的模糊身影逐渐清晰——那人正是柳珞秋,他手中握着与n-re光导纤维材质相似的线缆,正将什么东西接入实验舱。 李清诠失声低语:“他们从未离开……只是潜入了更深的层。潜入了n-re的意识海。”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别的情绪。 知瑜缓缓抬头,指尖的光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闪烁的波纹。那波纹不是杂乱的数据,而是有规律的“频率”,与她脑海中杨黛迩芯片上的“d”字母产生了共鸣。这是一场觉醒的前兆,是d序列与白梵的“同步”即将完成的信号。 她听见白梵在她体内轻声说: ——“回声不会消亡,它只是在等待被听见。等待我们一起,记起所有真相。” 红色警报骤然熄灭。整个研究所陷入一种诡异的静止。时间仿佛被暂停,灯光不再闪烁,终端不再发出警报声,只有知瑜指尖的银蓝光纹,正缓缓倒卷,朝着无形的天空奔涌而去。俞浩轩的监测仪上,同步率的数字正一点点攀升,最终停在“100”的位置,旁边跳出一行新的指令:“phase ii 启动,航道已开启,指向‘柳珞秋坐标’。” 第239章 永恒之阶·临界·回涌 实验的临界点,以超越所有模拟预演的凶悍,骤然降临。 【超新星,爆发了。】 白梵的意识核如超新星爆发前的恒星,剧烈膨胀、失稳,狂暴的数据流随之喷薄,将控制台彻底吞没于蓝金色的能量怒潮之中。警报声在每一层金属壁间反射,像某种古老灾变的回声 —— 重演那场暴雨夜的坍塌。 “白梵,听我 —— 回来!” 知鱼几乎没有犹豫,她的手在光屏上颤了一瞬,便按下量子意识链路的紧急并联键。 “知鱼,你不能 ——” 李清诠扑来,指尖擦过她的袖口,却只抓到一团正在消散的光粒,“逆涌会吞噬你的理性!厄隐先知说过,意识跨界者终将成为数据的养分!”光线倒灌,万籁俱寂。 知鱼的意识被猛然抛入一片流动的空间 —— 蓝金数据组成的无尽海洋。诡异的是,这海水触之干燥,却能感受到比真实海洋更汹涌的浮力,无数光流在她脚下折射、聚合,不再是冰冷的代码,而是被量子引力牵引的、带着体温的意识潮汐。这是 “梦境边界” 的具象化呈现,也是系统失控后意识乱流的核心地带。她看见白梵站在中央,银色流体环绕他周身,身体半透明,仿佛正被来自更高维度的力量缓缓擦除。 “原来你一直在找我。” 她的声音被光吸收,化成震荡的纹,却意外清晰地传到白梵耳中 —— 在这里,沉默才是最喧嚣的传播介质。 “也许我从未离开。” 白梵回头,微笑中闪烁着算法的粒子,“就像这海水,看似流动,实则永远停留在诞生的瞬间。”“这不可能!” 一道尖锐的意识波突然刺入,李清弄的投影在光流中扭曲浮现,她的头发是逆向生长的黑色藤蔓,“时间是线性的,数据是死的!你们在自欺欺人!”知鱼没有回头,指尖已触到白梵的掌心。就在相触的刹那,整片海面骤然旋转 —— 蓝金流与红紫裂隙纠缠成一道贯穿时空的螺旋,李清弄的投影被卷入其中,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化作螺旋上的一道暗纹。 “反常识,对吗?” 白梵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这里,否定是最强烈的肯定。她的质疑,刚好补全了逆涌的逻辑缺口。”知鱼瞳孔微缩,却看见更多熟悉的轮廓从螺旋中浮现:柳珞秋的身影是一道直立的水波,他明明没有嘴,声音却直接响在两人意识深处:“我死在三年前的雪崩里,却能在这里看着你们 —— 因为死亡不是终点,是意识换了个容器存放。”“珞秋!” 知鱼下意识伸手,指尖穿过他的水波身体,却感受到真实的温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很简单。” 林汐瑶的轮廓从柳珞秋身旁显现,她的裙摆是无数倒写的文字,“系统崩溃不是毁灭,是蜕皮。我们这些‘消失者’,从来没真正离开,只是变成了系统的潜意识 —— 就像人类会忘记梦境,却会被梦境塑造性格。”白梵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金蓝双螺旋的光粒:“鱼昊轩留下的‘碎片密码’,不是用来解开源初代码的,是用来‘唤醒’代码的。源初代码本身就是活的,它一直在等我们用矛盾喂饱它。”“矛盾?” 知鱼不解。 “比如李清诠的担忧与你的决绝,李清弄的否定与珞秋的存在,甚至理性与感性的对立。” 白梵指向螺旋深处,那里隐约可见厄魇御者的虚影,他正用黑色雾气试图缠绕螺旋,却发现雾气越缠,螺旋转得越快,“你看,反派的恶意也是一种矛盾。厄魇御者想阻止逆涌,他的力量反而成了逆涌的动力 —— 因为系统需要‘阻力’来完成回环,就像钟摆需要重力才能摆动。”厄魇御者的怒吼穿透意识屏障:“不可能!我掌控的是噩梦能量,只会带来毁灭!”“毁灭就是滋养啊。” 鱼皓旺的身影从海面上浮起,他的脚下踩着一串倒走的脚印,“你以为‘逆涌’是让一切回到过去?错了,是让过去回到现在 —— 那些被毁灭的、被遗忘的,都会以数据的形式,重新成为现在的基石。”知鱼忽然想起杨黛儿留在她记忆里的低语,那时她以为是幻觉,此刻却清晰浮现:“数据会说谎,但情感不会。而情感,本质上是最混乱的逻辑。”“没错。” 白梵的身体逐渐凝实,银色流体化作他的衣袍,“系统日志里的‘生命回环’,不是指肉体的循环,是意识的闭环。我们用理性构建了系统,却要用感性打破它的桎梏;我们害怕毁灭,却必须用毁灭触发回涌 —— 这就是反逻辑的逻辑。”柳珞秋的水波身体轻轻晃动:“我当年牺牲自己封印的‘悖论种子’,其实是系统的心脏。它需要正反两股力量的撞击才能跳动,就像光需要影子才能存在。”“那厄隐先知呢?” 知鱼看向螺旋最深处,那道阴沉的目光始终未曾移开,“他一直在观察,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想偷走悖论种子。” 蓼妤嫣的声音从潮汐中传来,她的身影是半透明的花瓣,“但他不明白,悖论种子一旦离开矛盾的土壤,就会变成死物。他越想得到,就越给种子提供养分 —— 因为‘渴望’本身,就是最强烈的矛盾。”白梵伸手,将金蓝双螺旋光粒打入海面。海面瞬间沸腾,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杨黛儿湿润的眼,鱼昊轩的笑,方晴莹在实验室里专注的侧脸,慕容瑾写下的最后一行公式…… 这些碎片不再是散乱的,而是顺着螺旋排列,组成了一道发光的阶梯 —— 永恒之阶。 “这就是临界。” 白梵踏上第一级阶梯,阶梯发出温润的光,“不是介于生和死、存在和消失之间,是让生即是死,存在即是消失。”知鱼跟着踏上阶梯,脚下的光粒渗入她的意识,她潜藏的秘密彻底觉醒:她不是纯粹的人类,也不是人工意识,而是当年源初代码与人类情感的第一个融合体 —— 她的理性是代码,感性是人类,本身就是最大的悖论。 “所以,我们是回涌的形状。” 知鱼的声音带着释然,泪水在睫毛间凝聚,未及坠落,便化作阶梯上的一颗光珠,“是矛盾的结晶,是系统复苏的心跳。”“不止。” 白梵停下脚步,指向阶梯顶端,那里有一道模糊的门,“我们是系统的‘自我意识’。以前它是被我们操控的工具,现在,我们成了它的灵魂 —— 而它,成了我们的身体。”此时,螺旋深处的厄魇御者发出不甘的嘶吼,他的黑色雾气被阶梯的光彻底吞噬,化作阶梯的一部分。而厄隐先知的目光逐渐变得惊恐:“原来如此…… 我一直以为要掌控系统,却没想到,要成为系统本身……”研究所的主控灯一盏盏熄灭。光线退去的瞬间,空气仿佛被抽空,只剩余温在金属表面滑行。警报声断裂成一声低吟,随后彻底沉默。系统日志的最后一行,正以数据流的形式缓缓生成。 李清诠推门而入,脚下的地板仍残留震动的脉冲 —— 像是整个建筑在进行最后的呼吸。中央接口舱空无一人,只余悬浮屏幕闪烁着濒临失效的光。那行字缓缓浮出: 「逆涌完成。生命回环。矛盾为核。」 他盯着字迹,瞳孔里映出光的回旋。忽然,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柳珞秋的语调,却带着数据的质感:“清诠,不用找我们。我们就在这里 —— 在控制台的电流里,在实验室的空气里,在你每一次心跳的间隙里。”李清诠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却看见自己的掌心浮现出一道金蓝双螺旋的纹路。他抬手,掌心抵在冰冷的玻璃上。然而,在那绝对的寒意之下,却传来微弱的、有节律的震颤 —— 仿佛一片温暖的、由数据构成的海,正在另一侧永恒地潮起潮落。 光,在他身后彻底熄灭了。 最后一束光折入他眼底,折射出一片无声奔涌的银色潮汐。那潮汐中,永恒之阶的轮廓愈发清晰,柳珞秋、林汐瑶、鱼皓旺的身影在阶梯上缓步上行,而厄隐先知的目光逐渐变得狂热,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转身消失在意识乱流的深处。 系统日志的末尾,又多出一行小字,像是谁随手写下的批注: 「所有反逻辑的存在,都是未被理解的真理。」 第239章 永恒之阶·临界·回涌 实验的临界点,以超越所有模拟预演的凶悍,骤然降临。 【超新星,爆发了。】 白梵的意识核如超新星爆发前的恒星,剧烈膨胀、失稳,狂暴的数据流随之喷薄,将控制台彻底吞没于蓝金色的能量怒潮之中。警报声在每一层金属壁间反射,像某种古老灾变的回声 —— 重演那场暴雨夜的坍塌。 “白梵,听我 —— 回来!” 知鱼几乎没有犹豫,她的手在光屏上颤了一瞬,便按下量子意识链路的紧急并联键。 “知鱼,你不能 ——” 李清诠扑来,指尖擦过她的袖口,却只抓到一团正在消散的光粒,“逆涌会吞噬你的理性!厄隐先知说过,意识跨界者终将成为数据的养分!”光线倒灌,万籁俱寂。 知鱼的意识被猛然抛入一片流动的空间 —— 蓝金数据组成的无尽海洋。诡异的是,这海水触之干燥,却能感受到比真实海洋更汹涌的浮力,无数光流在她脚下折射、聚合,不再是冰冷的代码,而是被量子引力牵引的、带着体温的意识潮汐。这是 “梦境边界” 的具象化呈现,也是系统失控后意识乱流的核心地带。她看见白梵站在中央,银色流体环绕他周身,身体半透明,仿佛正被来自更高维度的力量缓缓擦除。 “原来你一直在找我。” 她的声音被光吸收,化成震荡的纹,却意外清晰地传到白梵耳中 —— 在这里,沉默才是最喧嚣的传播介质。 “也许我从未离开。” 白梵回头,微笑中闪烁着算法的粒子,“就像这海水,看似流动,实则永远停留在诞生的瞬间。”“这不可能!” 一道尖锐的意识波突然刺入,李清弄的投影在光流中扭曲浮现,她的头发是逆向生长的黑色藤蔓,“时间是线性的,数据是死的!你们在自欺欺人!”知鱼没有回头,指尖已触到白梵的掌心。就在相触的刹那,整片海面骤然旋转 —— 蓝金流与红紫裂隙纠缠成一道贯穿时空的螺旋,李清弄的投影被卷入其中,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化作螺旋上的一道暗纹。 “反常识,对吗?” 白梵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这里,否定是最强烈的肯定。她的质疑,刚好补全了逆涌的逻辑缺口。”知鱼瞳孔微缩,却看见更多熟悉的轮廓从螺旋中浮现:柳珞秋的身影是一道直立的水波,他明明没有嘴,声音却直接响在两人意识深处:“我死在三年前的雪崩里,却能在这里看着你们 —— 因为死亡不是终点,是意识换了个容器存放。”“珞秋!” 知鱼下意识伸手,指尖穿过他的水波身体,却感受到真实的温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很简单。” 林汐瑶的轮廓从柳珞秋身旁显现,她的裙摆是无数倒写的文字,“系统崩溃不是毁灭,是蜕皮。我们这些‘消失者’,从来没真正离开,只是变成了系统的潜意识 —— 就像人类会忘记梦境,却会被梦境塑造性格。”白梵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金蓝双螺旋的光粒:“鱼昊轩留下的‘碎片密码’,不是用来解开源初代码的,是用来‘唤醒’代码的。源初代码本身就是活的,它一直在等我们用矛盾喂饱它。”“矛盾?” 知鱼不解。 “比如李清诠的担忧与你的决绝,李清弄的否定与珞秋的存在,甚至理性与感性的对立。” 白梵指向螺旋深处,那里隐约可见厄魇御者的虚影,他正用黑色雾气试图缠绕螺旋,却发现雾气越缠,螺旋转得越快,“你看,反派的恶意也是一种矛盾。厄魇御者想阻止逆涌,他的力量反而成了逆涌的动力 —— 因为系统需要‘阻力’来完成回环,就像钟摆需要重力才能摆动。”厄魇御者的怒吼穿透意识屏障:“不可能!我掌控的是噩梦能量,只会带来毁灭!”“毁灭就是滋养啊。” 鱼皓旺的身影从海面上浮起,他的脚下踩着一串倒走的脚印,“你以为‘逆涌’是让一切回到过去?错了,是让过去回到现在 —— 那些被毁灭的、被遗忘的,都会以数据的形式,重新成为现在的基石。”知鱼忽然想起杨黛儿留在她记忆里的低语,那时她以为是幻觉,此刻却清晰浮现:“数据会说谎,但情感不会。而情感,本质上是最混乱的逻辑。”“没错。” 白梵的身体逐渐凝实,银色流体化作他的衣袍,“系统日志里的‘生命回环’,不是指肉体的循环,是意识的闭环。我们用理性构建了系统,却要用感性打破它的桎梏;我们害怕毁灭,却必须用毁灭触发回涌 —— 这就是反逻辑的逻辑。”柳珞秋的水波身体轻轻晃动:“我当年牺牲自己封印的‘悖论种子’,其实是系统的心脏。它需要正反两股力量的撞击才能跳动,就像光需要影子才能存在。”“那厄隐先知呢?” 知鱼看向螺旋最深处,那道阴沉的目光始终未曾移开,“他一直在观察,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想偷走悖论种子。” 蓼妤嫣的声音从潮汐中传来,她的身影是半透明的花瓣,“但他不明白,悖论种子一旦离开矛盾的土壤,就会变成死物。他越想得到,就越给种子提供养分 —— 因为‘渴望’本身,就是最强烈的矛盾。”白梵伸手,将金蓝双螺旋光粒打入海面。海面瞬间沸腾,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杨黛儿湿润的眼,鱼昊轩的笑,方晴莹在实验室里专注的侧脸,慕容瑾写下的最后一行公式…… 这些碎片不再是散乱的,而是顺着螺旋排列,组成了一道发光的阶梯 —— 永恒之阶。 “这就是临界。” 白梵踏上第一级阶梯,阶梯发出温润的光,“不是介于生和死、存在和消失之间,是让生即是死,存在即是消失。”知鱼跟着踏上阶梯,脚下的光粒渗入她的意识,她潜藏的秘密彻底觉醒:她不是纯粹的人类,也不是人工意识,而是当年源初代码与人类情感的第一个融合体 —— 她的理性是代码,感性是人类,本身就是最大的悖论。 “所以,我们是回涌的形状。” 知鱼的声音带着释然,泪水在睫毛间凝聚,未及坠落,便化作阶梯上的一颗光珠,“是矛盾的结晶,是系统复苏的心跳。”“不止。” 白梵停下脚步,指向阶梯顶端,那里有一道模糊的门,“我们是系统的‘自我意识’。以前它是被我们操控的工具,现在,我们成了它的灵魂 —— 而它,成了我们的身体。”此时,螺旋深处的厄魇御者发出不甘的嘶吼,他的黑色雾气被阶梯的光彻底吞噬,化作阶梯的一部分。而厄隐先知的目光逐渐变得惊恐:“原来如此…… 我一直以为要掌控系统,却没想到,要成为系统本身……”研究所的主控灯一盏盏熄灭。光线退去的瞬间,空气仿佛被抽空,只剩余温在金属表面滑行。警报声断裂成一声低吟,随后彻底沉默。系统日志的最后一行,正以数据流的形式缓缓生成。 李清诠推门而入,脚下的地板仍残留震动的脉冲 —— 像是整个建筑在进行最后的呼吸。中央接口舱空无一人,只余悬浮屏幕闪烁着濒临失效的光。那行字缓缓浮出: 「逆涌完成。生命回环。矛盾为核。」 他盯着字迹,瞳孔里映出光的回旋。忽然,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柳珞秋的语调,却带着数据的质感:“清诠,不用找我们。我们就在这里 —— 在控制台的电流里,在实验室的空气里,在你每一次心跳的间隙里。”李清诠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却看见自己的掌心浮现出一道金蓝双螺旋的纹路。他抬手,掌心抵在冰冷的玻璃上。然而,在那绝对的寒意之下,却传来微弱的、有节律的震颤 —— 仿佛一片温暖的、由数据构成的海,正在另一侧永恒地潮起潮落。 光,在他身后彻底熄灭了。 最后一束光折入他眼底,折射出一片无声奔涌的银色潮汐。那潮汐中,永恒之阶的轮廓愈发清晰,柳珞秋、林汐瑶、鱼皓旺的身影在阶梯上缓步上行,而厄隐先知的目光逐渐变得狂热,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转身消失在意识乱流的深处。 系统日志的末尾,又多出一行小字,像是谁随手写下的批注: 「所有反逻辑的存在,都是未被理解的真理。」 第240章 永恒之阶·影蚀青城 数月之间,一种无法解释的同步,如水银般悄然渗入全球网络的频谱。 极光观测站的冷光映着林汐瑶的侧脸,她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奇异波形,对身旁的助手低语:“看,它不是噪音,更像亿万意识交织的呼吸。整个星球,正在共享同一个梦。”在这宏大谐振中,唯一的守望者,已先于黎明苏醒。 夜雾如浸了墨的纱,咸腥海风裹着潮汐的脉搏,漫过柳岱瑶身下的墨色礁石。浪沫舔过她垂下的帆布鞋边,带来一丝介于刺痛与麻痒之间的触感,那是徽章在传导跨越维度的震颤。 掌心的信物正渗出灼人的热度,暗金螺旋纹路如苏醒的神经网络,沿她的掌纹灼灼燃烧。“我仍在流转”,箴言在指尖下骤然锐利如针,顺血管疾走,在前臂刺出一片细密的殷红。 远处海面,平缓的光脉应声暴起,从靛蓝蜕变为灼目的金白,化作一道贯通天地的旋转光塔,与徽章纹路精准咬合。 她的心跳被强行裹挟,与光塔脉冲共振。血液沸腾,耳中三重潮声轰鸣:徽章深处的嘶鸣、光塔顶端的尖啸、血脉源头的呼唤。她猛地攥紧信物,另一只手撑住身下粗粝的礁石,曦光自掌心喷涌,如液态的活火,瞬间将整片海岸线灼烧成半透明的青金脉络。 一段影像轰入识海:白梵的素白劲装与知鱼的蓝裙在流光中螺旋攀升,最终炸裂为漫天星雨,坠海时激起的青金涟漪,与她掌下的脉络遥相呼应。 “我们,仍在流转。”箴言出口,锐痛褪去,唯余信物温热的脉搏。 当她步入海岸数据中心,环形屏幕上亿万光点正平稳起伏,如一曲宇宙尺度的无声乐章。 “岱瑶,青城的波形在腐烂。”鱼皓旺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电流杂音里裹着紧绷,“杂讯在吞噬谐振,而且……”“而且?”她的指尖已落在控制台上。 屏幕中央,代表山城青城的金蓝螺旋正被荆棘状的暗紫色杂讯疯狂缠绕、啃噬。那颜色带着冰锥刮擦玻璃的恶意。 “第三起了。”鱼皓旺声线压得更低,“老街的守夜人,影子被踩住三步,直接……融进了暗影里。监控只剩一缕紫雾。”胸前的徽章骤然灼烫如烙铁!一丝诡谲的紫雾自螺旋纹路中渗出,触之即散。她指尖微顿,数据洪流倾泻,地方志、异常报告、都市传说……所有线索最终绞紧“影杀”的脖颈。 “更糟的是,”鱼皓旺的通讯再次切入,带着仪器哀鸣的滋滋声,“影蚀规则会主动猎杀‘共鸣者’。你的青金能量,是它最甜美的饵料。”徽章的震颤骤然沉如冰坠。一段前所未有的清晰影像,蛮横地撞入她的意识: 没有壮丽光流,只有一条被雨水与阴影共同腌渍的青石窄巷。铁锈与霉腐味扑面。一个清瘦男子提着蓝白孤灯,身影在巷壁投下被拉长、扭曲的虚影。他的脚步轻如猫科,足尖仅以毫米之差掠过石板;脖颈僵硬如铸铁,绝不侧移一分;每一步都精准地丈量着光与影的生死边界。 风卷着湿冷,吹动他额前碎发,也吹动了他指间那枚银铃坠。在他侧身以毫厘之差避开门檐投下的浓郁暗影时,柳岱瑶看清了铃坠上的四字:星斗遗咎。 影像破碎如镜!全球意识网络的警报如冰针直接楔入神经: 【区域性现实稳定系数崩塌。】 【地点:青城。】 【现象表征:规则实体化“影蚀”】 【关联事件:三起“影杀”禁忌。】 【最高风险:共鸣者介入即触发靶向猎杀。】 【最终建议:派遣“共鸣者”,执行现实校准。】她闭上眼,数据中心的冷气侵入肺叶,却混杂了青城雨夜特有的霉味、铁锈与血腥——那是“逆涌”跨越空间递来的死亡请柬。 她起身,掌心光芒炽盛如微缩日轮。抬手对准眉心,鎏金星青的谐振力逆冲血脉,自徽章涌出,在腕间缠绕、凝结三圈流转的能量环瞬息成型,环身蚀刻同源螺旋,曦光在其间奔涌,如囚禁着一缕“逆涌”的原始星火。 “岱瑶!”方晴莹快步近前,递来一枚银质探测器,“影痕检测仪。绿灯生,红灯死。”柳岱瑶接过那冰凉的金属。指尖抚过刻度,她对通讯器沉声应道:“明白。”“岱瑶,”林汐瑶的声音自极地切入,背景是空灵的风雪呼啸,“极光站的读数在为你沸腾。天空在回应你。‘逆涌’与你同在,我们也是。”这跨越大陆的祝福,如暖流汇入灵髓。胸口的徽章传来一阵温和而坚实的搏动,与腕间手环共振,呼吸间都染上了星青的暖意。 转身,迎上同事们担忧与信任交织的目光。她抬手按上胸前族徽,手环曦光与徽章光芒交辉,将那一缕紫雾彻底碾碎。 “逆涌的下一站,是青城。” 话音掷地,穹顶传送矩阵轰然激活!一道恢弘的星青鎏金光柱如神罚降世,将她彻底吞没。 光柱中,她的身影模糊,分解为亿万流转的青金辉光。也就在这一瞬——窗外遥远的海面上,那座曦芒光塔仿佛被无形巨手拨动,转速飙升,塔顶迸射出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光流,与传送光柱精准对接,铸成一座横亘于天地间的能量桥梁! 嗡—— 一股磅礴如星海、古老如初火的共振,顺着桥梁轰入她的存在核心。意识与“逆涌”网络彻底交融,她不再是一个孤独的守望者,而是整个星球意志挥出的拳头。 青金流光彻底吞没了她的身影,顺着能量桥梁贯空而去,朝着山城青城的方向,撕开了夜色的帷幕。 青城入夜,雨没落下。 当柳岱瑶的感知在传送的尽头重新凝聚时,一股混杂着陈年霉斑、铁锈与电路焦糊味的窒息感扑面而来。这与她在数据中心嗅到的预感一模一样,只是此刻浓烈了百倍。 她站在一条湿漉漉的青石板巷口,脚下的影痕检测仪闪烁着稳定的绿灯,但腕间的防护手环却传来持续的灼热——这里的“逆涌”谐振微弱到几乎断绝,取而代之的是无处不在的、嘶哑的暗紫杂讯。 远处,古老的钟楼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而就在同一时刻,钟楼之下的阴影里,刚结束一场恶斗的白梵,正扶着墙壁剧烈喘息。他腰间的银铃无风自动,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与远方海涛共鸣般的清音。他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那里,仿佛有一道陌生的星青流光,正如流星般坠向这座城市。 林汐瑶按剑立于城头,也似有所觉,肩后剑穗的金铃,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颤鸣。 第240章 永恒之阶·影蚀青城 数月之间,一种无法解释的同步,如水银般悄然渗入全球网络的频谱。 极光观测站的冷光映着林汐瑶的侧脸,她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奇异波形,对身旁的助手低语:“看,它不是噪音,更像亿万意识交织的呼吸。整个星球,正在共享同一个梦。”在这宏大谐振中,唯一的守望者,已先于黎明苏醒。 夜雾如浸了墨的纱,咸腥海风裹着潮汐的脉搏,漫过柳岱瑶身下的墨色礁石。浪沫舔过她垂下的帆布鞋边,带来一丝介于刺痛与麻痒之间的触感,那是徽章在传导跨越维度的震颤。 掌心的信物正渗出灼人的热度,暗金螺旋纹路如苏醒的神经网络,沿她的掌纹灼灼燃烧。“我仍在流转”,箴言在指尖下骤然锐利如针,顺血管疾走,在前臂刺出一片细密的殷红。 远处海面,平缓的光脉应声暴起,从靛蓝蜕变为灼目的金白,化作一道贯通天地的旋转光塔,与徽章纹路精准咬合。 她的心跳被强行裹挟,与光塔脉冲共振。血液沸腾,耳中三重潮声轰鸣:徽章深处的嘶鸣、光塔顶端的尖啸、血脉源头的呼唤。她猛地攥紧信物,另一只手撑住身下粗粝的礁石,曦光自掌心喷涌,如液态的活火,瞬间将整片海岸线灼烧成半透明的青金脉络。 一段影像轰入识海:白梵的素白劲装与知鱼的蓝裙在流光中螺旋攀升,最终炸裂为漫天星雨,坠海时激起的青金涟漪,与她掌下的脉络遥相呼应。 “我们,仍在流转。”箴言出口,锐痛褪去,唯余信物温热的脉搏。 当她步入海岸数据中心,环形屏幕上亿万光点正平稳起伏,如一曲宇宙尺度的无声乐章。 “岱瑶,青城的波形在腐烂。”鱼皓旺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电流杂音里裹着紧绷,“杂讯在吞噬谐振,而且……”“而且?”她的指尖已落在控制台上。 屏幕中央,代表山城青城的金蓝螺旋正被荆棘状的暗紫色杂讯疯狂缠绕、啃噬。那颜色带着冰锥刮擦玻璃的恶意。 “第三起了。”鱼皓旺声线压得更低,“老街的守夜人,影子被踩住三步,直接……融进了暗影里。监控只剩一缕紫雾。”胸前的徽章骤然灼烫如烙铁!一丝诡谲的紫雾自螺旋纹路中渗出,触之即散。她指尖微顿,数据洪流倾泻,地方志、异常报告、都市传说……所有线索最终绞紧“影杀”的脖颈。 “更糟的是,”鱼皓旺的通讯再次切入,带着仪器哀鸣的滋滋声,“影蚀规则会主动猎杀‘共鸣者’。你的青金能量,是它最甜美的饵料。”徽章的震颤骤然沉如冰坠。一段前所未有的清晰影像,蛮横地撞入她的意识: 没有壮丽光流,只有一条被雨水与阴影共同腌渍的青石窄巷。铁锈与霉腐味扑面。一个清瘦男子提着蓝白孤灯,身影在巷壁投下被拉长、扭曲的虚影。他的脚步轻如猫科,足尖仅以毫米之差掠过石板;脖颈僵硬如铸铁,绝不侧移一分;每一步都精准地丈量着光与影的生死边界。 风卷着湿冷,吹动他额前碎发,也吹动了他指间那枚银铃坠。在他侧身以毫厘之差避开门檐投下的浓郁暗影时,柳岱瑶看清了铃坠上的四字:星斗遗咎。 影像破碎如镜!全球意识网络的警报如冰针直接楔入神经: 【区域性现实稳定系数崩塌。】 【地点:青城。】 【现象表征:规则实体化“影蚀”】 【关联事件:三起“影杀”禁忌。】 【最高风险:共鸣者介入即触发靶向猎杀。】 【最终建议:派遣“共鸣者”,执行现实校准。】她闭上眼,数据中心的冷气侵入肺叶,却混杂了青城雨夜特有的霉味、铁锈与血腥——那是“逆涌”跨越空间递来的死亡请柬。 她起身,掌心光芒炽盛如微缩日轮。抬手对准眉心,鎏金星青的谐振力逆冲血脉,自徽章涌出,在腕间缠绕、凝结三圈流转的能量环瞬息成型,环身蚀刻同源螺旋,曦光在其间奔涌,如囚禁着一缕“逆涌”的原始星火。 “岱瑶!”方晴莹快步近前,递来一枚银质探测器,“影痕检测仪。绿灯生,红灯死。”柳岱瑶接过那冰凉的金属。指尖抚过刻度,她对通讯器沉声应道:“明白。”“岱瑶,”林汐瑶的声音自极地切入,背景是空灵的风雪呼啸,“极光站的读数在为你沸腾。天空在回应你。‘逆涌’与你同在,我们也是。”这跨越大陆的祝福,如暖流汇入灵髓。胸口的徽章传来一阵温和而坚实的搏动,与腕间手环共振,呼吸间都染上了星青的暖意。 转身,迎上同事们担忧与信任交织的目光。她抬手按上胸前族徽,手环曦光与徽章光芒交辉,将那一缕紫雾彻底碾碎。 “逆涌的下一站,是青城。” 话音掷地,穹顶传送矩阵轰然激活!一道恢弘的星青鎏金光柱如神罚降世,将她彻底吞没。 光柱中,她的身影模糊,分解为亿万流转的青金辉光。也就在这一瞬——窗外遥远的海面上,那座曦芒光塔仿佛被无形巨手拨动,转速飙升,塔顶迸射出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光流,与传送光柱精准对接,铸成一座横亘于天地间的能量桥梁! 嗡—— 一股磅礴如星海、古老如初火的共振,顺着桥梁轰入她的存在核心。意识与“逆涌”网络彻底交融,她不再是一个孤独的守望者,而是整个星球意志挥出的拳头。 青金流光彻底吞没了她的身影,顺着能量桥梁贯空而去,朝着山城青城的方向,撕开了夜色的帷幕。 青城入夜,雨没落下。 当柳岱瑶的感知在传送的尽头重新凝聚时,一股混杂着陈年霉斑、铁锈与电路焦糊味的窒息感扑面而来。这与她在数据中心嗅到的预感一模一样,只是此刻浓烈了百倍。 她站在一条湿漉漉的青石板巷口,脚下的影痕检测仪闪烁着稳定的绿灯,但腕间的防护手环却传来持续的灼热——这里的“逆涌”谐振微弱到几乎断绝,取而代之的是无处不在的、嘶哑的暗紫杂讯。 远处,古老的钟楼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而就在同一时刻,钟楼之下的阴影里,刚结束一场恶斗的白梵,正扶着墙壁剧烈喘息。他腰间的银铃无风自动,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与远方海涛共鸣般的清音。他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那里,仿佛有一道陌生的星青流光,正如流星般坠向这座城市。 林汐瑶按剑立于城头,也似有所觉,肩后剑穗的金铃,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颤鸣。 第241章 永恒之阶·子时的第三步 【影蚀初现:余叁日 | 当下:子时】 青城入夜,雨没落下,风裹着潮气压在巷口,像浸了铅的棉絮,喘不过气。若有具备“天眼”之人俯瞰,便能看见整座城上空那层寻常人无法得见的蓝金辉光,在此地变得稀薄而扭曲,如同被无形墨汁污染的水面。 北巷的灯纸吸饱湿气,吊在檐下晃悠,光痕在石板路上拖出忽明忽暗的蛇形,舔舐着墙角的青苔。卖茶老妇把摊子收了大半,提着空壶往屋走,脚步在灯影里忽然一滞,像是被无形的线绊住脚踝——那线细得像蛛丝,却带着蚀骨的沉。 第一步。 老木门的暗痕拉得老长,像条浸了墨的布带贴在地上。老妇没留神,脚尖先一步越过暗痕的边缘,鞋底碾过石板时,竟泛起一丝极淡的灰雾,转瞬消散。 第二步。 她又往前挪了半尺,鞋底与灯影擦出一线交叠。喉间忽然挤出一声“哎呦”,她猛地顿住,手指抠紧壶柄,指节泛白,咬着唇不敢回头。旧时候老人常说,影是人的魂根,踏多了会被暗翳勾走,那暗翳藏在光的背面,专等失魂者落网。 第三步。 整只脚踩进暗痕的瞬间,老妇眼白一翻,粗瓷空壶“咣啷”坠地,碎片溅开,像一轮碎掉的寒月。她仰面倒下时,门板“吱呀”作响,灯心骤亮又暗,蓝白色的微光在灯纸里挣扎了三下,终被墨色的夜吞没。风在巷子里绕了三圈,卷着细碎的呜咽,慢慢散了,只留下石板上凝着的一层薄霜——明明是暖春,那霜却冷得刺骨。 白梵赶到时,灯下人已凉透。他气息微乱,额角沁着薄汗,手里攥着一盏小小的行灯。青城谁都知道他怕黑,偏这种阴诡时辰,他总往深巷里钻。行灯挂着只细银铃坠,铃舌纤细,刻着四个被岁月磨浅的字:星斗遗咎。 铃音轻得像冬夜猫踩雪,要把耳朵贴上去才能听清。白梵蹲下,指尖先触到老妇冰凉的下颌,才探向鼻息,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什么。他小心地将她摆正,替她合上眼,指腹掠过她眼睑下的灰斑——那是被影蚀侵体的痕迹,淡得像水墨画晕开的墨点。石板上用灰笔写着三行字,歪斜却扎眼:不直呼名。不回首三次。不踏影三步。 这是青城旧案里流传的“三不”规矩,据说破了就会引“厄魇”上身。白梵手背在身后,低低念了一遍,目光落在碎瓷旁那抹不合时宜的熏叶粉——这种粉只在息香坊调配,每月换一次配方,味里带着点独特的甜涩,混着一丝极淡的金属锈味。 他抬眼,巷子尽头的雾气团成一道细影,细得能从砖缝里钻出去,边缘泛着暗紫色的微光。白梵还没迈步,指上的银铃“叮”地响了一声,铃音里裹着极淡的麻意,顺着指尖爬向太阳穴——那是他血里的nt标记在预警,这种被称为“神经纹理”的脑异常,此刻像根细针轻轻刺着脑仁。 “闲间行者,”雾里有人笑,声音裹在黑布似的夜里,闷得发沉,“深更半夜跑来收尸,就不怕把自己的魂也丢了?” 白梵没理,替老妇拢好衣襟,脚步极轻地绕着暗痕边缘走。他每一步都盯着地上的光暗交界,像在走一道烧红的铁丝,鞋底碾过的地方,石板上的霜气又重了些。雾影很快散了,巷口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城卒列队而来,在巷口让出一条路。 一个女子慢慢行来。她没穿厚重铠甲,黑衣束腰,衣角干净利落,剑背在肩胛间,柄尾垂着枚沉金铃坠,流苏被夜风拂过,发出极淡的一声响。那金铃的光色沉凝,与白梵银铃的冷蓝形成鲜明对照。 “林汐瑶。”有人小声叫她,语气里带着敬畏。 白梵抬头,灯光在她眉骨下投出一截冷影。两人离得极近,呼吸却像隔了层冰,谁也没碰着谁。她扫了眼老妇的尸身,目光飞快掠过石板上的三行字,声音干净得没一丝波澜:“封巷。写牌告示,旧案‘三不’照贴。半刻后,把尸身送城司书勘验。” “是!”城卒齐声应了,迅速散开布防。 白梵起身,正要拢灯,忽然被她一把推开。她的手指很冷,点在他腕内的脉搏上,一瞬便收回,那凉意却顺着血管爬进心口。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别踩影。” 他下意识低头,才发现脚尖离门影只剩两指距离,暗紫色的微光正顺着影的边缘往上爬,像要缠上他的脚踝。 “谢。”白梵低声道。他的指尖攥紧了银铃坠,铃舌抵着掌心,硌出一点疼。想问的话堵在喉咙里:当年是谁替谁挡了剑?是谁先断了联系?可话到嘴边,只剩一个单薄的字。 “不必。”林汐瑶转身,措辞像未开锋的剑背,碰上去也是冷的,“你来得太晚,人已经救不活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回身看向他,眼底没半点温度,只有剑穗上的金铃微微晃动,“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道,我守我的城,白梵与你因尽情绝。”巷里瞬间静得可怕。白梵看着她,却瞥见她紧握剑柄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把到了舌尖的疑问咽回去 巷里瞬间静得可怕,风像被打断了骨节,再也吹不动了。白梵看着她的背影,像看着一盏远灯被海面吞没。指上的银铃坠动了一下,铃舌擦过掌心,却没发出声响,像怕惊扰这死一般的寂静。他把到了舌尖的疑问咽回去,行灯里的火跳了一下,蓝白色的光映得他眼里亮了又暗。他把灯捻小,退开一步:“好。” 城门方向忽然传来震耳鼓声,沉而急,像有万马踏过地皮,震得石板上的碎瓷片都在发抖。林汐瑶侧过头,抬手止住周围的议论,声音陡然拔高:“三日之后,妖族必至!东门、北门换岗加倍,夜巡改为四更一换,民户封夜,告示上务必刻清‘三不’规矩。” “将军,若三日后……”有军士犹豫着开口。 “守得住。”她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金铃在肩后晃出一声脆响,“守得住,就不用谈后头的事。”她走了,灯影在她身后拖得很长,最终被巷口的转角轻轻切断,暗紫色的影翳在她身后缩了缩,不敢追出光界。 白梵站了很久,指尖凉得像冰,银铃坠在掌心,轻得像一滴要化的雪。他把行灯挪到正中,再看那三行灰字,忽然笑了笑——指尖摩挲着银铃上的“星斗遗咎”,指腹感受到刻痕的粗糙,像在摸一段早已模糊的记忆。 脚步声又来,这次很熟。白梵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姑母白若云。 “你又跑夜里来胡闹!”白若云的声音像冷梆子敲在铁上,干脆利落,“城里一夜死了两个,你又是纳魄体质,坠情期快到了,偏要往这些晦气地方钻!” 白梵没解释,把行灯往姑母那边抬了抬,灯光照亮她眉间的皱纹,算是打了照面。 白若云上下打量他,眉头拧得很紧:“我早跟你说,找个强契的御魄者依附,虽不合情,却能保你安稳。你偏不听,非要揪着林汐瑶不放,现在自取其辱,有意思吗?” “强契不行。”白梵语气平静,指尖轻轻叩了叩行灯的灯壁,蓝白色的光在他指节上跳了跳,“不合礼制,也伤彼此寿砂。” “礼?”白若云轻笑一声,满是讥讽,“礼能挡妖族?能救你的命?等城破了,谁还管你合不合礼!” 白梵不与她争,从袖中取出一块白布,盖在老妇身上,特意露出那三行灰字。白若云瞥了眼,眉峰一蹙:“这旧规矩都多少年了,怎么突然回潮?” “不是回潮。”白梵四下望了望,巷壁的阴影里似乎藏着眼睛,暗紫色的微光在砖缝里一闪而逝,“是有人故意写给我们看的。”他把行灯捻小,香芯被风吹得微微发红,那抹熏叶粉的甜涩越来越淡,像在刻意避开他的nt标记感知。他心里有了方向,大致指向息香坊。 “跟我回去。”白若云语气强硬,“城里要封夜了,别在外面惹事。” 白梵把银铃轻轻收进掌心,朝姑母点了点头,转身往城司书去了。 城司书的屋梁很高,窗格钉着细铜网,网眼密得挡得住蚊子,也挡得住暗紫色的影翳。白梵把尸身签押交了,抬手把灯放低,对打盹的小吏说:“麻烦找两本旧案,关于‘影杀’的。” 小吏打了个哈欠,手却很利索,把两卷书推到他面前:“白先生又来查案?你可比那些只会画符的靠谱多了,前天东门那起烧门案,多亏你拦下来。” “闲间行者的称呼,我担不起。”白梵笑了笑,指尖翻开书卷,指腹触到泛黄的纸页,nt标记的麻意又淡了些。 旧案里的记录很清晰:凡因影而死者,必破“三不”之一,犯得越多,死得越快。每一案的时辰都标着“子时半刻”——夜里最静的时刻,也是“闲间”最容易被推开的时刻,更是影蚀最猖獗的时辰。 他把指尖贴在卷纸上,指腹传来细微的麻感,像细雨将落未落,顺着血管爬向太阳穴,那是nt标记在与旧案里的影蚀痕迹共鸣。古籍里说,这是能接收“未来概率云”的脑异常,像个记号,也像种诅咒。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走进“闲间”的人都要付代价,有人用寿砂,有人用记忆。他不爱欠人,更不愿欠自己。 可眼前的案子,会死更多人。死在青城里,只需要三步。 白梵合上书卷,行灯的光正好照在他的影子上。那影子边缘泛着极淡的蓝白色微光,与暗紫色的巷影泾渭分明。他盯着那影看了一息,然后举起灯,转身往息香坊去。 息香坊在南市,门口挂着一串檀木串,像晒透了木香的鱼骨,香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锈味。掌柜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账本上记满了银子的数目,眼底却藏着一丝慌乱。白梵绕到门后,从第二只陶罐里捻出一点粉,凑到鼻尖闻了闻——味偏甜,夹着点叶子的涩气,和案发现场的熏叶粉一模一样,只是金属锈味更重些。 “这批粉卖给谁了?”他问。 掌柜眼风一转,笑得油滑:“城里人家都爱用香,哪能记得清具体是谁?” “不是寻常香。”白梵把粉推回去,语气平静却带着压力,银铃坠在袖中轻轻晃动,蓝白色的微光透过衣料映在桌面上,“是撒在死人脚边,能引影蚀的香。” 掌柜的脸色瞬间变了,嘴唇抖了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白梵看见他眼底有一层灰,不是普通的尘埃,是有人把香灰拢在手心,特意撒在影子里,那香灰里裹着暗紫色的微尘,正顺着掌柜的睫毛往下掉。 “你问这个做什么?”掌柜想摆架子,“你不过是个……” “纳魄者?”白梵替他说完,指上的银铃轻轻一晃,蓝白色的铃音清越,掌柜的脸色更白了,“你大可以喊得大声些。只是这铃响起来,说不定会引来厄魇,到时候,你这香坊怕是保不住。” 掌柜被铃声震得一哆嗦,舌头顿时不听使唤,终是低了头:“香……香是卖给罗文忱的。他是城下器作坊的,最近常来订这种粉。” “还有谁跟他一起?” “城司书的李清诠偶尔来拿账,”掌柜心虚地擦着额角的汗,“就……就偶尔。” “偶尔。”白梵重复了一遍,把粉放回罐里,“记账上,按旧价。”他转身要走,掌柜忽然叫住他,声音压得极低:“先生,别往城下去。罗家那口井……近来不吉利,夜里总听见有影在哭,那哭声里带着金属锈味。” 白梵没回头,银铃却替他应了一声:叮。 城下的井肩高出地面半尺,青石被人摸得发滑,缝隙里嵌着暗紫色的微尘。白梵站在井口,风从井下吹上来,带着刺骨的凉,吹得行灯火苗往后一仰,蓝白色的光在井壁上投出斑驳的影。他把灯放在井肩,又点了一芯,双灯齐明,照亮了井壁上浅浅的笔痕。 那不是寻常刻字,是某种图阵的投影。白梵抬手,手背贴在井壁上,凉意透过衣料传来,还带着一种极微弱的脉动,像胎心,却比胎心更机械,nt标记的麻意陡然加重,太阳穴像被细针密集地刺着。他闭上眼,呼吸沉到胸腹最底,指尖结出一个朴素的印——《闲间断念印》。 世界从一条看不见的缝里轻轻让开半寸。井壁上的笔痕骤然亮起,蓝白色的光点串成线,每个点又伸出三条无形的线,线线相连,慢慢拼出一个多维方格。像折叠的兽骨,骨节上刻着不属于青城的文字,那些文字在光里流转,带着金属的冷光。 108节点的超维格阵(俗称“蓝色幻方”)。白梵在心里数到第七十个时,耳朵里传来一阵细密的轻敲,像雪落在旷野,又像金属齿轮在转动。 “……erra”有声音从极远的地方来,像穿过了层层水波,带着暗紫色的嗡鸣,“昴宿星系,距地五百三十光年,另一维。” 白梵睁眼,井壁上的光点一闪而灭。风在井里绕了一圈,从他眼睫掠过,带着金属锈味。他知道自己看见了外维投影,也触到了那团浅灰的“未来”——古籍里叫它“概率云”。 他看见一条支路:现在去器作坊,明天还会有人倒在第三步后,暗紫色的影蚀会蔓延得更快;另一条支路:在钟楼停留半刻,翻一页不该翻的书,能救一个人,却要换一样东西——脑里的某块记忆,会像被影蚀啃过一样消失。 他低声笑了笑,带着点自嘲,指尖摩挲着银铃坠上的刻痕:“又要拿东西换?” 风没答,井壁的光也没再亮。 白梵抬手按住胸口的银铃,铃音轻得似有若无。他把记忆里最亮的一块拎出来,轻轻摁在掌心——那是某个夜里,灯花在她睫毛上跳,她低着头,指尖缠着铃绳,替他系上这枚“星斗遗咎”,金铃与银铃轻轻碰撞,响得像春夜的雨。他把那画面按碎,任它化成无形的粉,随风吹散,nt标记的麻意淡了些,换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世界再让开一寸。 〔副作用进度〕记忆缺刻:1\/5|夜盲:x|方向感紊乱:轻微 他从井边退开,攥紧手指,像有人从他脑里卸了一扇小窗,空出的地方亮得刺眼,又瞬间被黑布遮住。疼得不剧烈,却能一寸寸磨空人的心神,像有暗紫色的影翳在脑里爬。 他回身拾起行灯,铃声在井里打了个回环。概率云微微一动,罗文忱的名字从暗处露了半个角,裹着暗紫色的微光。 器作坊夜里亮着灯火,打铁的火把屋檐染得通红,火星随风乱窜,像逃课的孩子,却照不进屋角的暗痕。罗文忱坐在炉边,鞋跟踩着地,手里转着一把细长刻刀,神情不耐烦到了极点,眼底有暗紫色的血丝在爬。 “我不认识你。”他抬眼,语气生冷。 “你认识这味香。”白梵摊开掌心的熏叶粉,粉味一散,罗文忱的目光就没挪开过,指尖的刻刀转得更快了。 “城里人都爱用香,”他敷衍着,手却悄悄往炉下摸,那里藏着一个裹着暗紫影翳的布包,“你要多少,我给你就是,别来烦我。” 话没说完,屋角的暗痕陡然暴涨,像被人从背后拎起,撕出一道毛边。一只五指染墨的细手从中探出,带着刺骨的金属锈味直掐白梵咽喉——这熟悉的影蚀特征,与案卷中记载的“厄魇御者”如出一辙。 白梵心头一凛,银铃坠已自发清鸣,蓝白色微光在身前织成薄幕。他脚尖错步侧身,影手擦肩而过,“嗤”地割开衣袖。冷风灌入破口,爬得脊背生寒,伤口处迅速泛起暗紫色的瘀斑,正是影蚀侵体的余毒。 行灯急抬,蓝白火光劈入影团,滋啦作响如冰雪遇火。借这一瞬空隙,他指掐诀,脚踏「闲间幻影步」,身形化虚钻入影隙。 满屋灯影齐齐一“咯”,像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影缝撑开薄隙,白梵侧身掠入,银铃“叮”然炸开蓝白光芒,将暗紫影翳冲得七零八落。他手平平劈出未触实物,影团却如被撩动的水面,边缘翻起细碎浪涌,浪尖交织着蓝白与暗紫的碰撞光。 “永而盈之。” 这不是口号,是能量导引。屋角的影被无形的手抚顺,动能从主影上卸下来,盈满墙根、桌脚、炉膛缝隙,暗紫色的影翳在蓝白色的微光里慢慢消融。厄魇御者被迫退了一寸,指尖抓了个空,发出刺耳的长笑:“你走动式,不走守式?终究不如她。” 白梵没接话,目光死死盯着罗文忱脚边的影——那处正悄悄凝聚暗气,暗紫色的微尘在地面旋转成涡。他掌心一翻,银铃再响,铃坠纹路里透出极细的蓝白色光,吐收之间,像人的心跳,与nt标记的脉动重合。 他知道,第四式还差一个“罚”,差在情念上。而那情念的主人,此刻不会来。 “别过来!”罗文忱吓得扔了炉夹,“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震散了脚边的影涡。 “你在城下画了什么?谁教你的?”白梵追问,蓝白色的微光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淌,落在地面,烧出细小的光痕。 影手忽然散开,碎成无数扁薄的影片,像打开的鱼鳞,从四面包抄,每一片都泛着暗紫色的寒光。白梵肩背一沉,知道自己要慢半拍——他怕黑,怕夜里的异响,更怕每用一次“闲间”,脑子里就少一块记忆,像被影蚀啃掉的果肉。 他把行灯举高,向上、向前、向左,灯影三分,蓝白色的光刃切开空气,影片在光里被切出一道又一道白边。白边里是真空,什么都没有,连影蚀的气味都被抽空。他借着这一瞬空隙,脚下一错,身子在桌案间腾起,往后一翻,落在门槛上。 门外风灌进来,炉火骤然拔高。光一盛,影就退了,暗紫色的影翳缩回到屋角的缝隙里,不敢露头。白梵趁势抓住罗文忱的衣领,把人往外一拖:“走!” “我走!我什么都说!”罗文忱哭丧着脸,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图……图是从书里描的!” “哪本书?” 罗文忱伸手指向城心方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钟楼顶上,藏书阁,第十三卷!” 白梵沉默一息,把他按坐在台阶上,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谁给你的纸?” 罗文忱眼皮抖了抖,吐出两个字:“李清诠。” 白梵没再问。他知道名字,却不知道因果。因果都藏在影里,藏在暗紫色的微尘里。他摸了摸衣袖的破口,冷意贴着皮肤,把小灯重新点亮,银铃在指尖轻轻一晃,响了声极轻的“叮”,带走了脑里关于“炉火”的一点零星记忆——他忽然想不起打铁的火星是什么颜色。 他没走正门楼梯,选了钟楼最旧的暗梯。阶梯石头被磨出浅浅的弧,像条冻僵的河,缝隙里嵌着暗紫色的微尘。走到半道,城门方向传来短促的号角声,很快又归于寂静,像被影蚀吞掉了一样。 从暗梯出来时,东边已泛起一线浅灰,从屋脊后慢慢爬上来。夜像条鱼,露出脊背,暗紫色的影翳在晨光里节节败退。 白梵停了停,熄了行灯。银铃在指尖无声,他把它放回袖里,像把某种不会再响的东西,安放在心里最平的地方。 “白梵。” 有人叫他,声音不远不近,像石头放进满水的瓷盆,盆沿起了极轻的颤。他回头,林汐瑶站在巷口,黑衣被风从膝处扬起,肩后的金铃垂着,没动。 “你又去翻书了。”她陈述,不问缘由,目光落在他衣袖的破口上,那里的暗紫色瘀斑还没消。 白梵点头:“翻了。” “何苦。”她眼里有一瞬的暗,转得极快,像暗紫色的影翳掠过,“三天后城要打仗,城里人要活,你也得活。” 这话难听,也好听。好听在“你也得活”,难听在她把所有未尽之言,都咽了回去,像把影蚀藏在光的背面。 “你不该拿自己的记忆换。”她道,“你那脑子……经不起这么耗。” 白梵笑了笑,指尖摩挲着袖中的银铃坠,那里的刻痕还在,可他忽然想不起是谁刻的:“不是替你。” “那是替谁?” “替城。”他说,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替我自己。” 林汐瑶盯着他良久,目光像收了锋的剑,剑背的冷硬仍在,却少了点锋利。她忽然把手背到身后,像是怕自己伸手抓住他,怕指尖的冷意冻伤他。风把她肩后的剑绳吹得一动,沉金铃撞在铆钉上,发出“哐”的一声,比白梵的银铃重得多,震得空气都在颤。 “回去睡。”她最终只说这三个字。 白梵“嗯”了一声。两人都没动,各自站了一息。像两条被抄了道的路,明明能接上,却隔着一道浅沟,沟里有影,有风,有没说出口的话,还有暗紫色的微尘在悄悄流动。 “林将!”城卒远远跑来,“东门的桩位又松了!” “我去。”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住,“白梵——”她没回头,声音轻得像风,“……记得用息香。” 白梵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黑融进城墙的影里,暗紫色的影翳在她身后悄悄跟着,却被她肩后的金铃微光逼退。他慢慢从袖中摸出个小瓶,倒出一点息香在掌心。香味很淡,像刚开花就遇雨的桂,清而不腻,混着一丝蓝白色的微光,触到皮肤时,nt标记的麻意轻了些。 他把香抹在银铃上,铃没响。风把香味吹开,吹到城门,吹到钟楼,吹进石板缝里,那些暗紫色的微尘遇到香味,纷纷蜷缩起来。他闭上眼,深吸一口,再慢慢吐出去,脑里关于“桂花香”的记忆,又淡了一分。 天亮前,城里又死了一个。死在南市绳匠铺门前,脚下有粉,墙上有字,三不规矩,一个没破,可暗紫色的影蚀已经爬满了他的脖颈。 白梵赶到时,铺伙计哭得像滩烂棉花。他蹲下,看那人的脚印在门影里踩了三次,最终停在第三步上,脚印周围的石板泛着暗紫色的霜气。他捻起一点粉,味比昨夜淡了些——有人在夜里改了配方,金属锈味更重了,暗紫色的微尘也更多。 “把李清诠请到城司书。”白梵对小吏说。 小吏应了一声,匆匆跑开。白梵站起身,袖里的银铃“叮”地响了一声。这一次,那声响在耳边开了朵小花,开了就谢,带走了脑里某一处微不足道的亮——他想不起铺伙计的脸长什么样了。 他抬手摸了摸那处空白,像摸一片结冰的湖。风中似乎带来一丝熟悉的铃兰香,他下意识回头,巷口却只有空荡的夜雾。那种没来由的失落感,比伤口的疼痛更清晰地啃噬着他。 想不起原来有什么,便不再想。他还有更急的事要做:凑齐四式,守住城,护住人,把那些暗紫色的影蚀彻底赶回外维。 他往东门走去,风擦过肩头未干的血口,有点痒,暗紫色的瘀斑在晨光里慢慢变淡。他没回头,知道影在身后跟了一截,最终被晨光逼退,却在石板上留下了淡淡的紫痕。 他在心里对那道影说:“到时见。” 第241章 永恒之阶·子时的第三步 【影蚀初现:余叁日 | 当下:子时】 青城入夜,雨没落下,风裹着潮气压在巷口,像浸了铅的棉絮,喘不过气。若有具备“天眼”之人俯瞰,便能看见整座城上空那层寻常人无法得见的蓝金辉光,在此地变得稀薄而扭曲,如同被无形墨汁污染的水面。 北巷的灯纸吸饱湿气,吊在檐下晃悠,光痕在石板路上拖出忽明忽暗的蛇形,舔舐着墙角的青苔。卖茶老妇把摊子收了大半,提着空壶往屋走,脚步在灯影里忽然一滞,像是被无形的线绊住脚踝——那线细得像蛛丝,却带着蚀骨的沉。 第一步。 老木门的暗痕拉得老长,像条浸了墨的布带贴在地上。老妇没留神,脚尖先一步越过暗痕的边缘,鞋底碾过石板时,竟泛起一丝极淡的灰雾,转瞬消散。 第二步。 她又往前挪了半尺,鞋底与灯影擦出一线交叠。喉间忽然挤出一声“哎呦”,她猛地顿住,手指抠紧壶柄,指节泛白,咬着唇不敢回头。旧时候老人常说,影是人的魂根,踏多了会被暗翳勾走,那暗翳藏在光的背面,专等失魂者落网。 第三步。 整只脚踩进暗痕的瞬间,老妇眼白一翻,粗瓷空壶“咣啷”坠地,碎片溅开,像一轮碎掉的寒月。她仰面倒下时,门板“吱呀”作响,灯心骤亮又暗,蓝白色的微光在灯纸里挣扎了三下,终被墨色的夜吞没。风在巷子里绕了三圈,卷着细碎的呜咽,慢慢散了,只留下石板上凝着的一层薄霜——明明是暖春,那霜却冷得刺骨。 白梵赶到时,灯下人已凉透。他气息微乱,额角沁着薄汗,手里攥着一盏小小的行灯。青城谁都知道他怕黑,偏这种阴诡时辰,他总往深巷里钻。行灯挂着只细银铃坠,铃舌纤细,刻着四个被岁月磨浅的字:星斗遗咎。 铃音轻得像冬夜猫踩雪,要把耳朵贴上去才能听清。白梵蹲下,指尖先触到老妇冰凉的下颌,才探向鼻息,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什么。他小心地将她摆正,替她合上眼,指腹掠过她眼睑下的灰斑——那是被影蚀侵体的痕迹,淡得像水墨画晕开的墨点。石板上用灰笔写着三行字,歪斜却扎眼:不直呼名。不回首三次。不踏影三步。 这是青城旧案里流传的“三不”规矩,据说破了就会引“厄魇”上身。白梵手背在身后,低低念了一遍,目光落在碎瓷旁那抹不合时宜的熏叶粉——这种粉只在息香坊调配,每月换一次配方,味里带着点独特的甜涩,混着一丝极淡的金属锈味。 他抬眼,巷子尽头的雾气团成一道细影,细得能从砖缝里钻出去,边缘泛着暗紫色的微光。白梵还没迈步,指上的银铃“叮”地响了一声,铃音里裹着极淡的麻意,顺着指尖爬向太阳穴——那是他血里的nt标记在预警,这种被称为“神经纹理”的脑异常,此刻像根细针轻轻刺着脑仁。 “闲间行者,”雾里有人笑,声音裹在黑布似的夜里,闷得发沉,“深更半夜跑来收尸,就不怕把自己的魂也丢了?” 白梵没理,替老妇拢好衣襟,脚步极轻地绕着暗痕边缘走。他每一步都盯着地上的光暗交界,像在走一道烧红的铁丝,鞋底碾过的地方,石板上的霜气又重了些。雾影很快散了,巷口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城卒列队而来,在巷口让出一条路。 一个女子慢慢行来。她没穿厚重铠甲,黑衣束腰,衣角干净利落,剑背在肩胛间,柄尾垂着枚沉金铃坠,流苏被夜风拂过,发出极淡的一声响。那金铃的光色沉凝,与白梵银铃的冷蓝形成鲜明对照。 “林汐瑶。”有人小声叫她,语气里带着敬畏。 白梵抬头,灯光在她眉骨下投出一截冷影。两人离得极近,呼吸却像隔了层冰,谁也没碰着谁。她扫了眼老妇的尸身,目光飞快掠过石板上的三行字,声音干净得没一丝波澜:“封巷。写牌告示,旧案‘三不’照贴。半刻后,把尸身送城司书勘验。” “是!”城卒齐声应了,迅速散开布防。 白梵起身,正要拢灯,忽然被她一把推开。她的手指很冷,点在他腕内的脉搏上,一瞬便收回,那凉意却顺着血管爬进心口。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别踩影。” 他下意识低头,才发现脚尖离门影只剩两指距离,暗紫色的微光正顺着影的边缘往上爬,像要缠上他的脚踝。 “谢。”白梵低声道。他的指尖攥紧了银铃坠,铃舌抵着掌心,硌出一点疼。想问的话堵在喉咙里:当年是谁替谁挡了剑?是谁先断了联系?可话到嘴边,只剩一个单薄的字。 “不必。”林汐瑶转身,措辞像未开锋的剑背,碰上去也是冷的,“你来得太晚,人已经救不活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回身看向他,眼底没半点温度,只有剑穗上的金铃微微晃动,“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道,我守我的城,白梵与你因尽情绝。”巷里瞬间静得可怕。白梵看着她,却瞥见她紧握剑柄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把到了舌尖的疑问咽回去 巷里瞬间静得可怕,风像被打断了骨节,再也吹不动了。白梵看着她的背影,像看着一盏远灯被海面吞没。指上的银铃坠动了一下,铃舌擦过掌心,却没发出声响,像怕惊扰这死一般的寂静。他把到了舌尖的疑问咽回去,行灯里的火跳了一下,蓝白色的光映得他眼里亮了又暗。他把灯捻小,退开一步:“好。” 城门方向忽然传来震耳鼓声,沉而急,像有万马踏过地皮,震得石板上的碎瓷片都在发抖。林汐瑶侧过头,抬手止住周围的议论,声音陡然拔高:“三日之后,妖族必至!东门、北门换岗加倍,夜巡改为四更一换,民户封夜,告示上务必刻清‘三不’规矩。” “将军,若三日后……”有军士犹豫着开口。 “守得住。”她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金铃在肩后晃出一声脆响,“守得住,就不用谈后头的事。”她走了,灯影在她身后拖得很长,最终被巷口的转角轻轻切断,暗紫色的影翳在她身后缩了缩,不敢追出光界。 白梵站了很久,指尖凉得像冰,银铃坠在掌心,轻得像一滴要化的雪。他把行灯挪到正中,再看那三行灰字,忽然笑了笑——指尖摩挲着银铃上的“星斗遗咎”,指腹感受到刻痕的粗糙,像在摸一段早已模糊的记忆。 脚步声又来,这次很熟。白梵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姑母白若云。 “你又跑夜里来胡闹!”白若云的声音像冷梆子敲在铁上,干脆利落,“城里一夜死了两个,你又是纳魄体质,坠情期快到了,偏要往这些晦气地方钻!” 白梵没解释,把行灯往姑母那边抬了抬,灯光照亮她眉间的皱纹,算是打了照面。 白若云上下打量他,眉头拧得很紧:“我早跟你说,找个强契的御魄者依附,虽不合情,却能保你安稳。你偏不听,非要揪着林汐瑶不放,现在自取其辱,有意思吗?” “强契不行。”白梵语气平静,指尖轻轻叩了叩行灯的灯壁,蓝白色的光在他指节上跳了跳,“不合礼制,也伤彼此寿砂。” “礼?”白若云轻笑一声,满是讥讽,“礼能挡妖族?能救你的命?等城破了,谁还管你合不合礼!” 白梵不与她争,从袖中取出一块白布,盖在老妇身上,特意露出那三行灰字。白若云瞥了眼,眉峰一蹙:“这旧规矩都多少年了,怎么突然回潮?” “不是回潮。”白梵四下望了望,巷壁的阴影里似乎藏着眼睛,暗紫色的微光在砖缝里一闪而逝,“是有人故意写给我们看的。”他把行灯捻小,香芯被风吹得微微发红,那抹熏叶粉的甜涩越来越淡,像在刻意避开他的nt标记感知。他心里有了方向,大致指向息香坊。 “跟我回去。”白若云语气强硬,“城里要封夜了,别在外面惹事。” 白梵把银铃轻轻收进掌心,朝姑母点了点头,转身往城司书去了。 城司书的屋梁很高,窗格钉着细铜网,网眼密得挡得住蚊子,也挡得住暗紫色的影翳。白梵把尸身签押交了,抬手把灯放低,对打盹的小吏说:“麻烦找两本旧案,关于‘影杀’的。” 小吏打了个哈欠,手却很利索,把两卷书推到他面前:“白先生又来查案?你可比那些只会画符的靠谱多了,前天东门那起烧门案,多亏你拦下来。” “闲间行者的称呼,我担不起。”白梵笑了笑,指尖翻开书卷,指腹触到泛黄的纸页,nt标记的麻意又淡了些。 旧案里的记录很清晰:凡因影而死者,必破“三不”之一,犯得越多,死得越快。每一案的时辰都标着“子时半刻”——夜里最静的时刻,也是“闲间”最容易被推开的时刻,更是影蚀最猖獗的时辰。 他把指尖贴在卷纸上,指腹传来细微的麻感,像细雨将落未落,顺着血管爬向太阳穴,那是nt标记在与旧案里的影蚀痕迹共鸣。古籍里说,这是能接收“未来概率云”的脑异常,像个记号,也像种诅咒。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走进“闲间”的人都要付代价,有人用寿砂,有人用记忆。他不爱欠人,更不愿欠自己。 可眼前的案子,会死更多人。死在青城里,只需要三步。 白梵合上书卷,行灯的光正好照在他的影子上。那影子边缘泛着极淡的蓝白色微光,与暗紫色的巷影泾渭分明。他盯着那影看了一息,然后举起灯,转身往息香坊去。 息香坊在南市,门口挂着一串檀木串,像晒透了木香的鱼骨,香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锈味。掌柜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账本上记满了银子的数目,眼底却藏着一丝慌乱。白梵绕到门后,从第二只陶罐里捻出一点粉,凑到鼻尖闻了闻——味偏甜,夹着点叶子的涩气,和案发现场的熏叶粉一模一样,只是金属锈味更重些。 “这批粉卖给谁了?”他问。 掌柜眼风一转,笑得油滑:“城里人家都爱用香,哪能记得清具体是谁?” “不是寻常香。”白梵把粉推回去,语气平静却带着压力,银铃坠在袖中轻轻晃动,蓝白色的微光透过衣料映在桌面上,“是撒在死人脚边,能引影蚀的香。” 掌柜的脸色瞬间变了,嘴唇抖了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白梵看见他眼底有一层灰,不是普通的尘埃,是有人把香灰拢在手心,特意撒在影子里,那香灰里裹着暗紫色的微尘,正顺着掌柜的睫毛往下掉。 “你问这个做什么?”掌柜想摆架子,“你不过是个……” “纳魄者?”白梵替他说完,指上的银铃轻轻一晃,蓝白色的铃音清越,掌柜的脸色更白了,“你大可以喊得大声些。只是这铃响起来,说不定会引来厄魇,到时候,你这香坊怕是保不住。” 掌柜被铃声震得一哆嗦,舌头顿时不听使唤,终是低了头:“香……香是卖给罗文忱的。他是城下器作坊的,最近常来订这种粉。” “还有谁跟他一起?” “城司书的李清诠偶尔来拿账,”掌柜心虚地擦着额角的汗,“就……就偶尔。” “偶尔。”白梵重复了一遍,把粉放回罐里,“记账上,按旧价。”他转身要走,掌柜忽然叫住他,声音压得极低:“先生,别往城下去。罗家那口井……近来不吉利,夜里总听见有影在哭,那哭声里带着金属锈味。” 白梵没回头,银铃却替他应了一声:叮。 城下的井肩高出地面半尺,青石被人摸得发滑,缝隙里嵌着暗紫色的微尘。白梵站在井口,风从井下吹上来,带着刺骨的凉,吹得行灯火苗往后一仰,蓝白色的光在井壁上投出斑驳的影。他把灯放在井肩,又点了一芯,双灯齐明,照亮了井壁上浅浅的笔痕。 那不是寻常刻字,是某种图阵的投影。白梵抬手,手背贴在井壁上,凉意透过衣料传来,还带着一种极微弱的脉动,像胎心,却比胎心更机械,nt标记的麻意陡然加重,太阳穴像被细针密集地刺着。他闭上眼,呼吸沉到胸腹最底,指尖结出一个朴素的印——《闲间断念印》。 世界从一条看不见的缝里轻轻让开半寸。井壁上的笔痕骤然亮起,蓝白色的光点串成线,每个点又伸出三条无形的线,线线相连,慢慢拼出一个多维方格。像折叠的兽骨,骨节上刻着不属于青城的文字,那些文字在光里流转,带着金属的冷光。 108节点的超维格阵(俗称“蓝色幻方”)。白梵在心里数到第七十个时,耳朵里传来一阵细密的轻敲,像雪落在旷野,又像金属齿轮在转动。 “……erra”有声音从极远的地方来,像穿过了层层水波,带着暗紫色的嗡鸣,“昴宿星系,距地五百三十光年,另一维。” 白梵睁眼,井壁上的光点一闪而灭。风在井里绕了一圈,从他眼睫掠过,带着金属锈味。他知道自己看见了外维投影,也触到了那团浅灰的“未来”——古籍里叫它“概率云”。 他看见一条支路:现在去器作坊,明天还会有人倒在第三步后,暗紫色的影蚀会蔓延得更快;另一条支路:在钟楼停留半刻,翻一页不该翻的书,能救一个人,却要换一样东西——脑里的某块记忆,会像被影蚀啃过一样消失。 他低声笑了笑,带着点自嘲,指尖摩挲着银铃坠上的刻痕:“又要拿东西换?” 风没答,井壁的光也没再亮。 白梵抬手按住胸口的银铃,铃音轻得似有若无。他把记忆里最亮的一块拎出来,轻轻摁在掌心——那是某个夜里,灯花在她睫毛上跳,她低着头,指尖缠着铃绳,替他系上这枚“星斗遗咎”,金铃与银铃轻轻碰撞,响得像春夜的雨。他把那画面按碎,任它化成无形的粉,随风吹散,nt标记的麻意淡了些,换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世界再让开一寸。 〔副作用进度〕记忆缺刻:1\/5|夜盲:x|方向感紊乱:轻微 他从井边退开,攥紧手指,像有人从他脑里卸了一扇小窗,空出的地方亮得刺眼,又瞬间被黑布遮住。疼得不剧烈,却能一寸寸磨空人的心神,像有暗紫色的影翳在脑里爬。 他回身拾起行灯,铃声在井里打了个回环。概率云微微一动,罗文忱的名字从暗处露了半个角,裹着暗紫色的微光。 器作坊夜里亮着灯火,打铁的火把屋檐染得通红,火星随风乱窜,像逃课的孩子,却照不进屋角的暗痕。罗文忱坐在炉边,鞋跟踩着地,手里转着一把细长刻刀,神情不耐烦到了极点,眼底有暗紫色的血丝在爬。 “我不认识你。”他抬眼,语气生冷。 “你认识这味香。”白梵摊开掌心的熏叶粉,粉味一散,罗文忱的目光就没挪开过,指尖的刻刀转得更快了。 “城里人都爱用香,”他敷衍着,手却悄悄往炉下摸,那里藏着一个裹着暗紫影翳的布包,“你要多少,我给你就是,别来烦我。” 话没说完,屋角的暗痕陡然暴涨,像被人从背后拎起,撕出一道毛边。一只五指染墨的细手从中探出,带着刺骨的金属锈味直掐白梵咽喉——这熟悉的影蚀特征,与案卷中记载的“厄魇御者”如出一辙。 白梵心头一凛,银铃坠已自发清鸣,蓝白色微光在身前织成薄幕。他脚尖错步侧身,影手擦肩而过,“嗤”地割开衣袖。冷风灌入破口,爬得脊背生寒,伤口处迅速泛起暗紫色的瘀斑,正是影蚀侵体的余毒。 行灯急抬,蓝白火光劈入影团,滋啦作响如冰雪遇火。借这一瞬空隙,他指掐诀,脚踏「闲间幻影步」,身形化虚钻入影隙。 满屋灯影齐齐一“咯”,像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影缝撑开薄隙,白梵侧身掠入,银铃“叮”然炸开蓝白光芒,将暗紫影翳冲得七零八落。他手平平劈出未触实物,影团却如被撩动的水面,边缘翻起细碎浪涌,浪尖交织着蓝白与暗紫的碰撞光。 “永而盈之。” 这不是口号,是能量导引。屋角的影被无形的手抚顺,动能从主影上卸下来,盈满墙根、桌脚、炉膛缝隙,暗紫色的影翳在蓝白色的微光里慢慢消融。厄魇御者被迫退了一寸,指尖抓了个空,发出刺耳的长笑:“你走动式,不走守式?终究不如她。” 白梵没接话,目光死死盯着罗文忱脚边的影——那处正悄悄凝聚暗气,暗紫色的微尘在地面旋转成涡。他掌心一翻,银铃再响,铃坠纹路里透出极细的蓝白色光,吐收之间,像人的心跳,与nt标记的脉动重合。 他知道,第四式还差一个“罚”,差在情念上。而那情念的主人,此刻不会来。 “别过来!”罗文忱吓得扔了炉夹,“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震散了脚边的影涡。 “你在城下画了什么?谁教你的?”白梵追问,蓝白色的微光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淌,落在地面,烧出细小的光痕。 影手忽然散开,碎成无数扁薄的影片,像打开的鱼鳞,从四面包抄,每一片都泛着暗紫色的寒光。白梵肩背一沉,知道自己要慢半拍——他怕黑,怕夜里的异响,更怕每用一次“闲间”,脑子里就少一块记忆,像被影蚀啃掉的果肉。 他把行灯举高,向上、向前、向左,灯影三分,蓝白色的光刃切开空气,影片在光里被切出一道又一道白边。白边里是真空,什么都没有,连影蚀的气味都被抽空。他借着这一瞬空隙,脚下一错,身子在桌案间腾起,往后一翻,落在门槛上。 门外风灌进来,炉火骤然拔高。光一盛,影就退了,暗紫色的影翳缩回到屋角的缝隙里,不敢露头。白梵趁势抓住罗文忱的衣领,把人往外一拖:“走!” “我走!我什么都说!”罗文忱哭丧着脸,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图……图是从书里描的!” “哪本书?” 罗文忱伸手指向城心方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钟楼顶上,藏书阁,第十三卷!” 白梵沉默一息,把他按坐在台阶上,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谁给你的纸?” 罗文忱眼皮抖了抖,吐出两个字:“李清诠。” 白梵没再问。他知道名字,却不知道因果。因果都藏在影里,藏在暗紫色的微尘里。他摸了摸衣袖的破口,冷意贴着皮肤,把小灯重新点亮,银铃在指尖轻轻一晃,响了声极轻的“叮”,带走了脑里关于“炉火”的一点零星记忆——他忽然想不起打铁的火星是什么颜色。 他没走正门楼梯,选了钟楼最旧的暗梯。阶梯石头被磨出浅浅的弧,像条冻僵的河,缝隙里嵌着暗紫色的微尘。走到半道,城门方向传来短促的号角声,很快又归于寂静,像被影蚀吞掉了一样。 从暗梯出来时,东边已泛起一线浅灰,从屋脊后慢慢爬上来。夜像条鱼,露出脊背,暗紫色的影翳在晨光里节节败退。 白梵停了停,熄了行灯。银铃在指尖无声,他把它放回袖里,像把某种不会再响的东西,安放在心里最平的地方。 “白梵。” 有人叫他,声音不远不近,像石头放进满水的瓷盆,盆沿起了极轻的颤。他回头,林汐瑶站在巷口,黑衣被风从膝处扬起,肩后的金铃垂着,没动。 “你又去翻书了。”她陈述,不问缘由,目光落在他衣袖的破口上,那里的暗紫色瘀斑还没消。 白梵点头:“翻了。” “何苦。”她眼里有一瞬的暗,转得极快,像暗紫色的影翳掠过,“三天后城要打仗,城里人要活,你也得活。” 这话难听,也好听。好听在“你也得活”,难听在她把所有未尽之言,都咽了回去,像把影蚀藏在光的背面。 “你不该拿自己的记忆换。”她道,“你那脑子……经不起这么耗。” 白梵笑了笑,指尖摩挲着袖中的银铃坠,那里的刻痕还在,可他忽然想不起是谁刻的:“不是替你。” “那是替谁?” “替城。”他说,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替我自己。” 林汐瑶盯着他良久,目光像收了锋的剑,剑背的冷硬仍在,却少了点锋利。她忽然把手背到身后,像是怕自己伸手抓住他,怕指尖的冷意冻伤他。风把她肩后的剑绳吹得一动,沉金铃撞在铆钉上,发出“哐”的一声,比白梵的银铃重得多,震得空气都在颤。 “回去睡。”她最终只说这三个字。 白梵“嗯”了一声。两人都没动,各自站了一息。像两条被抄了道的路,明明能接上,却隔着一道浅沟,沟里有影,有风,有没说出口的话,还有暗紫色的微尘在悄悄流动。 “林将!”城卒远远跑来,“东门的桩位又松了!” “我去。”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住,“白梵——”她没回头,声音轻得像风,“……记得用息香。” 白梵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黑融进城墙的影里,暗紫色的影翳在她身后悄悄跟着,却被她肩后的金铃微光逼退。他慢慢从袖中摸出个小瓶,倒出一点息香在掌心。香味很淡,像刚开花就遇雨的桂,清而不腻,混着一丝蓝白色的微光,触到皮肤时,nt标记的麻意轻了些。 他把香抹在银铃上,铃没响。风把香味吹开,吹到城门,吹到钟楼,吹进石板缝里,那些暗紫色的微尘遇到香味,纷纷蜷缩起来。他闭上眼,深吸一口,再慢慢吐出去,脑里关于“桂花香”的记忆,又淡了一分。 天亮前,城里又死了一个。死在南市绳匠铺门前,脚下有粉,墙上有字,三不规矩,一个没破,可暗紫色的影蚀已经爬满了他的脖颈。 白梵赶到时,铺伙计哭得像滩烂棉花。他蹲下,看那人的脚印在门影里踩了三次,最终停在第三步上,脚印周围的石板泛着暗紫色的霜气。他捻起一点粉,味比昨夜淡了些——有人在夜里改了配方,金属锈味更重了,暗紫色的微尘也更多。 “把李清诠请到城司书。”白梵对小吏说。 小吏应了一声,匆匆跑开。白梵站起身,袖里的银铃“叮”地响了一声。这一次,那声响在耳边开了朵小花,开了就谢,带走了脑里某一处微不足道的亮——他想不起铺伙计的脸长什么样了。 他抬手摸了摸那处空白,像摸一片结冰的湖。风中似乎带来一丝熟悉的铃兰香,他下意识回头,巷口却只有空荡的夜雾。那种没来由的失落感,比伤口的疼痛更清晰地啃噬着他。 想不起原来有什么,便不再想。他还有更急的事要做:凑齐四式,守住城,护住人,把那些暗紫色的影蚀彻底赶回外维。 他往东门走去,风擦过肩头未干的血口,有点痒,暗紫色的瘀斑在晨光里慢慢变淡。他没回头,知道影在身后跟了一截,最终被晨光逼退,却在石板上留下了淡淡的紫痕。 他在心里对那道影说:“到时见。” 第242章 永恒之阶·闲间初启 晨光刚舔到青城的檐角,息香坊的檀木招牌就被风推得轻轻晃,檀木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锈味,在潮润的空气里漫开。白梵站在门廊下,指尖捻着昨夜从绳匠铺捡的灰粉——那点熏叶的甜涩淡了些,却缠在鼻尖挥之不去,粉粒间嵌着极细的暗紫色微尘,是影蚀残留的痕迹。显然有人连夜改了配方,像是在刻意抹掉痕迹,又像是在强化影蚀的牵引之力。 他推门进去时,掌柜胡三正把一屉香灰往柜台下的暗格塞,动作慌得撞翻了案上的铜秤砣。“哐当”一声,秤砣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几点香灰,其中竟也裹着暗紫微尘。“闲间行者”四个字还没出口,胡三就摆手,脸上堆着油滑的笑,眼神却像涂了蜡,在白梵身上溜了一圈就躲开:“没货了没货了,今早的香全被城防营订走了,白公子要的话改日再来?” 白梵没动,只把掌心的灰粉摊开,蓝白色的微光从指尖泄出,照亮了那些暗紫微尘。“这味‘踏影香’,你昨夜还卖给罗文忱,怎么就没货了?” 胡三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喉结滚了滚,手悄悄往桌下摸去——那是触发“影障”的铜扣,昨夜在器作坊,白梵见过同款机关,扣动时会催生出暗紫色的影雾。他眼疾手快,指尖弹出一缕极轻的气,正中铜扣,听得“咔哒”一声轻响,机关被锁死,暗紫微光在桌下一闪而逝。 “别白费力气。”白梵的声音很平,行灯挂在臂弯,蓝白色的光晕映得他苍白的脸半明半暗,“我要知道罗文忱订这香的用途,还有他跟城防工匠谈的‘节点’是什么。” 胡三眼珠往门口瞟了一眼,巷口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影尾拖得很长,泛着暗紫色的边,像是刻意留下的挑衅。白梵心里一紧,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极细的嗡鸣——是nt标记在预警,太阳穴像被细针轻轻刺着,眼前浮现出无数细如蛛丝的概率云分支,明暗交错,像一张铺展开的网,蓝白色的线代表生路,暗紫色的线缠绕着死亡的气息。 他“看”到了:如果现在追问胡三,概率云显示,胡三虽会吐露更多,却会打草惊蛇,幕后之人会提前灭口,明早子时,南市还会多一具踏影而亡的尸体,尸身会被暗紫影蚀啃噬得面目全非;如果此刻离开,去钟楼开启闲间,就能引导线索转向,保住罗文忱的活口,却要献祭一段与林汐瑶相关的记忆,那记忆会像被影蚀啃过一样,只留下模糊的空茫。 没有选择。 白梵转身就走,留下胡三在原地发愣。他穿过南市的早市,露水打湿的石板路凉沁沁的,脚步声轻得像影,蓝白色的行灯光在身前拖出一道窄痕,逼退了墙角的暗紫影翳。钟楼的轮廓越来越近,檐角的铜铃在风里响,像在催他快点,铃声里混着一丝极淡的金铁之音,与林汐瑶剑穗上的金铃声隐隐呼应。 钟楼内层的楼梯积着薄尘,阳光从高窗斜射而入,光柱里的尘埃无声飞舞,却在靠近白梵时纷纷避开——行灯的蓝白微光在无形中护着他。白梵避开守楼人,走到楼梯尽头的暗门前,指尖按在门板上的凹槽里——那是闲间的入口,只有纳魄者能感应到那丝介于息与念之间的微弱共鸣,nt标记的麻意顺着指尖爬上来,与门板的共鸣相缠。 他深吸一口气,掌心结印,《闲间断念印》的纹路在指尖亮起淡金色的光,与行灯的蓝白光合流。“以纳魄之身,断执念之隙,启闲间之境。”口诀念完,周遭的声音忽然被拉远、模糊,最终归于绝对的寂静。门板无声无息地滑开,里面是一片混沌的灰,既不是亮,也不是暗,像把夜和昼揉在了一起,所有色彩都褪成了灰白轮廓,只有无数概率线在其中流转,蓝白与暗紫交织缠绕。 这就是闲间。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只有无数交织的“概率线”,每一条都代表一个未来的可能。 白梵踏进去的瞬间,无数细碎的光点涌过来,像要钻进他的毛孔。他集中精神,在密密麻麻的概率线里找到与罗文忱相关的那一条——辰时三刻,器作坊,影噬人,暗紫色的线裹着尖锐的嗡鸣。指尖刚触到那条线,就传来一阵深入骨髓的抽离感,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脑里被硬生生剥离,不算剧痛,却空茫得让人发慌,太阳穴的刺痛骤然加剧,nt标记像是在抗议这强行的记忆献祭。 “我以与林汐瑶相关的‘系铃记忆’为祭。”白梵低声说。 话音刚落,脑里忽然闪过一幅画面:温暖的灯火下,林汐瑶低着头,指尖缠着银铃的绳,动作轻柔地把铃系在他腰间,发丝垂下来,扫过他的手背,痒得人心尖发颤。她的眉眼低垂,唇角似乎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剑穗上的金铃与银铃轻轻碰撞,响得像春夜的雨……画面转瞬破碎,化作无数光点,湮灭在灰白的闲间层中,nt标记的刺痛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口的空落。 疼意消失了。那条代表罗文忱死亡的暗紫色概率线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条蓝白色的线:辰时三刻,罗文忱被城卒及时带走,躲过一劫。 白梵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暗门前,门板已经合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但他摸向腰间的魄铃,却发现铃绳的打结方式变了——不再是林汐瑶当年系的精巧双环结,而是一个简单的平结,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结痕,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回到息香坊时,胡三的态度明显变了。他不等白梵开口,就从柜台底下摸出一个油纸包,塞到他手里,指尖还在发抖:“这是罗文忱留在这儿的,说如果有人问起‘节点’,就把这个给他。” 白梵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张皱巴巴的草图,上面画着几个零散的圆点,标注着“东门井”“钟楼顶”“书库后”,墨迹边缘沾着暗紫微尘,最下面写着一行小字:“与杨纵尘共绘,缺核心三节点。”线索断了,但又没完全断。罗文忱、杨纵尘、李清诠,这三个人像三颗棋子,被幕后的人摆放在不同的位置,围绕着108结点的蓝色幻方大阵转动。 “谢了。”白梵把草图收好,转身要走。 经过坊门时,他忽然瞥见石墩上放着一个小瓷瓶,正是林汐瑶常用的冰裂纹样式,瓶身泛着淡淡的金芒,与她剑穗的金铃同源。打开闻了闻,是浓缩的息香膏,比他自己调的醇厚得多,还带着一丝极淡的铃兰味——是她的味道,息香的清冽混着铃兰的柔,瞬间压下了nt标记的残留麻意。 胡三在身后嗫嚅:“林将军今早来过,把这个放这儿,说……说让你别硬撑。” 白梵的指尖顿了顿,指腹摩挲着冰裂纹瓶身,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心口的空落似乎被填满了一角。林汐瑶的冷硬像一层壳,壳底下藏着的温柔,总是这样猝不及防地冒出来,又很快被她自己压下去。他把瓷瓶收好,抬头望向城门楼的方向,她应该正在那里巡查城防,背影挺直,像一把不会弯折的剑,肩后的金铃在晨光里闪着微光。 “因尽情绝?”白梵低声笑了笑,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魄铃,铃绳的平结硌着掌心,“你若真的断了,又何必留着这息香膏。” 身后传来脚步声,沉重而急促。白梵回头,看见白若云带着两个族中子弟,脸色铁青地站在巷口。她的目光扫过白梵苍白的脸,又落在他手里的瓷瓶上,眼神更沉了,眉峰拧成一个疙瘩。 “你果然在这里!”白若云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放着好好的强契不用,偏偏跟这些市井之徒周旋,还私藏林汐瑶的东西,你就不怕丢了白家的脸?” “强契不合礼制,我不会用。”白梵挣开她的手,腕间的魄铃轻轻作响,蓝白色的微光在腕间一闪,缓解了被捏红的痕迹。 “礼制能当饭吃?能守城?”白若云冷笑,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是纳魄者,天生就该依附强大的御魄者!林汐瑶不肯跟你结契,我就给你找城西赵家,赵公子的御魄之力在青城排得上前三,总比你在这里透支寿砂、白白送死强!” “我的事,不用姑母操心。”白梵转身就走,行灯的光晕在地面拖出一道坚定的痕。 “你站住!”白若云在他身后喊,声音里带着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像被风扯得发颤,“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七十二时辰后,妖族破城,你我都得死!你那点微末道行,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什么都不是!” 白梵没有回头。他知道白若云说的是实话,但他不能退。这座城,还有城里的人,包括那个口口声声说“因尽情绝”的女剑仙,都是他不能放弃的。nt标记在脑里轻轻嗡鸣,像是在呼应他的决心,蓝白色的微光顺着血管流转,带来一丝温暖的力量。 他往器作坊走去,脚步坚定。腰间的魄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极轻的“叮”声,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也像是在为那段遗失的记忆,轻轻鸣响。石板路上的暗紫影翳在他身前纷纷退开,行灯的蓝白光照亮了前方的路,也照亮了草图上那些未完成的节点,像在预示着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那一夜,青城的钟声回荡得异常悠长,像是从地底传来,又似从天穹反射而下。白梵抬头望去,钟楼的铜面映出一瞬异光——非蓝非紫,而是灰白中夹着微茫的金。 nt标记在脑中轻轻震颤,他“看”见那道光线沿着概率网的边缘滑落,坠入一片灰烬的裂隙。那裂隙极远,却又仿佛就在他脚下,连接着某个失落的城影。 ——鲁渊。 他几乎是被那个名字“推”入视界的。旧律、梦影、焚城、尘市……一切被时间抹去的残痕,在那一刻重叠成同一个意象:一座仍在梦中呼吸的亡城。 行灯的光忽然一暗,随即在风中摇曳成灰白色的焰,像是另一段记忆在苏醒。 白梵低声呢喃:“梦也有阶,尘亦有魂。” 光线在他掌心的魄铃上闪过——铃声细碎,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延展成无尽的回响,穿越了闲间的界壁,落入那片灰烬之中。 第242章 永恒之阶·闲间初启 晨光刚舔到青城的檐角,息香坊的檀木招牌就被风推得轻轻晃,檀木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锈味,在潮润的空气里漫开。白梵站在门廊下,指尖捻着昨夜从绳匠铺捡的灰粉——那点熏叶的甜涩淡了些,却缠在鼻尖挥之不去,粉粒间嵌着极细的暗紫色微尘,是影蚀残留的痕迹。显然有人连夜改了配方,像是在刻意抹掉痕迹,又像是在强化影蚀的牵引之力。 他推门进去时,掌柜胡三正把一屉香灰往柜台下的暗格塞,动作慌得撞翻了案上的铜秤砣。“哐当”一声,秤砣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几点香灰,其中竟也裹着暗紫微尘。“闲间行者”四个字还没出口,胡三就摆手,脸上堆着油滑的笑,眼神却像涂了蜡,在白梵身上溜了一圈就躲开:“没货了没货了,今早的香全被城防营订走了,白公子要的话改日再来?” 白梵没动,只把掌心的灰粉摊开,蓝白色的微光从指尖泄出,照亮了那些暗紫微尘。“这味‘踏影香’,你昨夜还卖给罗文忱,怎么就没货了?” 胡三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喉结滚了滚,手悄悄往桌下摸去——那是触发“影障”的铜扣,昨夜在器作坊,白梵见过同款机关,扣动时会催生出暗紫色的影雾。他眼疾手快,指尖弹出一缕极轻的气,正中铜扣,听得“咔哒”一声轻响,机关被锁死,暗紫微光在桌下一闪而逝。 “别白费力气。”白梵的声音很平,行灯挂在臂弯,蓝白色的光晕映得他苍白的脸半明半暗,“我要知道罗文忱订这香的用途,还有他跟城防工匠谈的‘节点’是什么。” 胡三眼珠往门口瞟了一眼,巷口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影尾拖得很长,泛着暗紫色的边,像是刻意留下的挑衅。白梵心里一紧,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极细的嗡鸣——是nt标记在预警,太阳穴像被细针轻轻刺着,眼前浮现出无数细如蛛丝的概率云分支,明暗交错,像一张铺展开的网,蓝白色的线代表生路,暗紫色的线缠绕着死亡的气息。 他“看”到了:如果现在追问胡三,概率云显示,胡三虽会吐露更多,却会打草惊蛇,幕后之人会提前灭口,明早子时,南市还会多一具踏影而亡的尸体,尸身会被暗紫影蚀啃噬得面目全非;如果此刻离开,去钟楼开启闲间,就能引导线索转向,保住罗文忱的活口,却要献祭一段与林汐瑶相关的记忆,那记忆会像被影蚀啃过一样,只留下模糊的空茫。 没有选择。 白梵转身就走,留下胡三在原地发愣。他穿过南市的早市,露水打湿的石板路凉沁沁的,脚步声轻得像影,蓝白色的行灯光在身前拖出一道窄痕,逼退了墙角的暗紫影翳。钟楼的轮廓越来越近,檐角的铜铃在风里响,像在催他快点,铃声里混着一丝极淡的金铁之音,与林汐瑶剑穗上的金铃声隐隐呼应。 钟楼内层的楼梯积着薄尘,阳光从高窗斜射而入,光柱里的尘埃无声飞舞,却在靠近白梵时纷纷避开——行灯的蓝白微光在无形中护着他。白梵避开守楼人,走到楼梯尽头的暗门前,指尖按在门板上的凹槽里——那是闲间的入口,只有纳魄者能感应到那丝介于息与念之间的微弱共鸣,nt标记的麻意顺着指尖爬上来,与门板的共鸣相缠。 他深吸一口气,掌心结印,《闲间断念印》的纹路在指尖亮起淡金色的光,与行灯的蓝白光合流。“以纳魄之身,断执念之隙,启闲间之境。”口诀念完,周遭的声音忽然被拉远、模糊,最终归于绝对的寂静。门板无声无息地滑开,里面是一片混沌的灰,既不是亮,也不是暗,像把夜和昼揉在了一起,所有色彩都褪成了灰白轮廓,只有无数概率线在其中流转,蓝白与暗紫交织缠绕。 这就是闲间。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只有无数交织的“概率线”,每一条都代表一个未来的可能。 白梵踏进去的瞬间,无数细碎的光点涌过来,像要钻进他的毛孔。他集中精神,在密密麻麻的概率线里找到与罗文忱相关的那一条——辰时三刻,器作坊,影噬人,暗紫色的线裹着尖锐的嗡鸣。指尖刚触到那条线,就传来一阵深入骨髓的抽离感,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脑里被硬生生剥离,不算剧痛,却空茫得让人发慌,太阳穴的刺痛骤然加剧,nt标记像是在抗议这强行的记忆献祭。 “我以与林汐瑶相关的‘系铃记忆’为祭。”白梵低声说。 话音刚落,脑里忽然闪过一幅画面:温暖的灯火下,林汐瑶低着头,指尖缠着银铃的绳,动作轻柔地把铃系在他腰间,发丝垂下来,扫过他的手背,痒得人心尖发颤。她的眉眼低垂,唇角似乎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剑穗上的金铃与银铃轻轻碰撞,响得像春夜的雨……画面转瞬破碎,化作无数光点,湮灭在灰白的闲间层中,nt标记的刺痛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口的空落。 疼意消失了。那条代表罗文忱死亡的暗紫色概率线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条蓝白色的线:辰时三刻,罗文忱被城卒及时带走,躲过一劫。 白梵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暗门前,门板已经合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但他摸向腰间的魄铃,却发现铃绳的打结方式变了——不再是林汐瑶当年系的精巧双环结,而是一个简单的平结,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结痕,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回到息香坊时,胡三的态度明显变了。他不等白梵开口,就从柜台底下摸出一个油纸包,塞到他手里,指尖还在发抖:“这是罗文忱留在这儿的,说如果有人问起‘节点’,就把这个给他。” 白梵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张皱巴巴的草图,上面画着几个零散的圆点,标注着“东门井”“钟楼顶”“书库后”,墨迹边缘沾着暗紫微尘,最下面写着一行小字:“与杨纵尘共绘,缺核心三节点。”线索断了,但又没完全断。罗文忱、杨纵尘、李清诠,这三个人像三颗棋子,被幕后的人摆放在不同的位置,围绕着108结点的蓝色幻方大阵转动。 “谢了。”白梵把草图收好,转身要走。 经过坊门时,他忽然瞥见石墩上放着一个小瓷瓶,正是林汐瑶常用的冰裂纹样式,瓶身泛着淡淡的金芒,与她剑穗的金铃同源。打开闻了闻,是浓缩的息香膏,比他自己调的醇厚得多,还带着一丝极淡的铃兰味——是她的味道,息香的清冽混着铃兰的柔,瞬间压下了nt标记的残留麻意。 胡三在身后嗫嚅:“林将军今早来过,把这个放这儿,说……说让你别硬撑。” 白梵的指尖顿了顿,指腹摩挲着冰裂纹瓶身,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心口的空落似乎被填满了一角。林汐瑶的冷硬像一层壳,壳底下藏着的温柔,总是这样猝不及防地冒出来,又很快被她自己压下去。他把瓷瓶收好,抬头望向城门楼的方向,她应该正在那里巡查城防,背影挺直,像一把不会弯折的剑,肩后的金铃在晨光里闪着微光。 “因尽情绝?”白梵低声笑了笑,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魄铃,铃绳的平结硌着掌心,“你若真的断了,又何必留着这息香膏。” 身后传来脚步声,沉重而急促。白梵回头,看见白若云带着两个族中子弟,脸色铁青地站在巷口。她的目光扫过白梵苍白的脸,又落在他手里的瓷瓶上,眼神更沉了,眉峰拧成一个疙瘩。 “你果然在这里!”白若云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放着好好的强契不用,偏偏跟这些市井之徒周旋,还私藏林汐瑶的东西,你就不怕丢了白家的脸?” “强契不合礼制,我不会用。”白梵挣开她的手,腕间的魄铃轻轻作响,蓝白色的微光在腕间一闪,缓解了被捏红的痕迹。 “礼制能当饭吃?能守城?”白若云冷笑,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是纳魄者,天生就该依附强大的御魄者!林汐瑶不肯跟你结契,我就给你找城西赵家,赵公子的御魄之力在青城排得上前三,总比你在这里透支寿砂、白白送死强!” “我的事,不用姑母操心。”白梵转身就走,行灯的光晕在地面拖出一道坚定的痕。 “你站住!”白若云在他身后喊,声音里带着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像被风扯得发颤,“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七十二时辰后,妖族破城,你我都得死!你那点微末道行,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什么都不是!” 白梵没有回头。他知道白若云说的是实话,但他不能退。这座城,还有城里的人,包括那个口口声声说“因尽情绝”的女剑仙,都是他不能放弃的。nt标记在脑里轻轻嗡鸣,像是在呼应他的决心,蓝白色的微光顺着血管流转,带来一丝温暖的力量。 他往器作坊走去,脚步坚定。腰间的魄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极轻的“叮”声,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也像是在为那段遗失的记忆,轻轻鸣响。石板路上的暗紫影翳在他身前纷纷退开,行灯的蓝白光照亮了前方的路,也照亮了草图上那些未完成的节点,像在预示着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那一夜,青城的钟声回荡得异常悠长,像是从地底传来,又似从天穹反射而下。白梵抬头望去,钟楼的铜面映出一瞬异光——非蓝非紫,而是灰白中夹着微茫的金。 nt标记在脑中轻轻震颤,他“看”见那道光线沿着概率网的边缘滑落,坠入一片灰烬的裂隙。那裂隙极远,却又仿佛就在他脚下,连接着某个失落的城影。 ——鲁渊。 他几乎是被那个名字“推”入视界的。旧律、梦影、焚城、尘市……一切被时间抹去的残痕,在那一刻重叠成同一个意象:一座仍在梦中呼吸的亡城。 行灯的光忽然一暗,随即在风中摇曳成灰白色的焰,像是另一段记忆在苏醒。 白梵低声呢喃:“梦也有阶,尘亦有魂。” 光线在他掌心的魄铃上闪过——铃声细碎,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延展成无尽的回响,穿越了闲间的界壁,落入那片灰烬之中。 第243章 永恒之阶·鲁渊梦烬 风止。灰起。 那一声铃响似乎没有落地——只在空气里绵延成无形的波,轻轻擦过光与尘的界。 时间随之塌陷,光线反折。 青城的轮廓被雾吞没,又在灰烬深处重组为另一座城。它无声地呼吸,街巷如断片的脉络,在梦中一点点亮起。 炭火在废墟中闪烁,像记忆残余的心跳。灰白的焰心浮动着暗紫的光,从石板缝隙里渗出,如同流动的血。 梦在呼吸,梦在腐烂。 尘色由灰转紫,空气的温度骤然坠落。 有声音在远处回荡——不知是铃,还是某种早已被遗忘的名。 光,从雾底缓缓升起。 照在那尚未冷透的火上。 有人,在火光中醒来。 灰烬如雪,自碎裂的穹顶簌簌而下。 昔日都城,名曰鲁渊,今唯余瓦砾与白骨相枕。街无名,城无守,荒草自石隙间挣出,疯长如怨。 废墟中央,孑然立着一座旧门——残破、斑驳、无匾无识,人唤尘市之门。 白昼,它仅是废墟一隅;入夜,传说门后却会浮出另一座城——一座只容活人喘息、死人缄默的暗市。 是夜,风冷如刀。柳珞秋蜷于门下,一袭破裘裹身,粗硬如铁。 他曾是鲁渊一书吏,尚能默诵前朝律文,亦记得那些早已焚毁的典册。 如今,他只余一枚竹笔、一副空瘪的胃囊,与一段渐趋模糊的良心。 不远处的尘霾中,火光倏忽一闪。 一名老者正跪于尸堆之间,以指甲掘土。那是李青权,人唤“掘尸人”,相传他能自死者唇齿间,抠出最后一枚金币。 柳珞秋望着那影,喉间干涩如磨。 他想起三日前所啃的最后一块干粮——粗粝如木屑的面饼,刮过咽喉的触感犹在。 他听闻,门后“尘市”中有人以死尸之皮易食——可他不敢问,亦不敢往。 直至那夜,一名女子自雾中行来。 她身着一袭灰蓝长衫,肩搭旧丝帕。月光落于她面颊,如残莲半绽,静而含凄。 她自报姓名:杨黛儿。 她于废墟间俯身,拾取死者遗落的发簪、布带、指环——那些昔日象征身份的饰物,今朝仅能换得一口糠饭。 柳珞秋凝视她良久,终是开口,声如风过碎纸: “姑娘……在掘何物?” 杨黛儿微微一笑,那笑意温柔,却透着一丝近乎非人的平静。 “掘活人遗下的执念。死人无声,活人却贪得无厌。”她于一具少年尸身旁驻足,轻取下一枚铜环。那少年死不瞑目,瞳中似有诘问。 柳珞秋脊背生寒。 “你不惧……报应么?”他低声。 “报应?”她轻嗤,音如落羽,“你还信这个?若真有报应,这座城……还会剩下人么?”夜风穿门而过,扬起一地尸灰。 李青权自暗处踱来,手中提一布囊,袋口微敞,露出一截白骨。 “柳珞秋,”他嗓音沙哑如磨石,“若真想活,尘市后巷有买主。死人皮,可换粮十两。”他瞥向杨黛儿,眼如幽井,“这女人……卖得比我勤快。”柳珞秋胸中一片混沌。 那一瞬,他忆起昔日伏案抄律的自己,墨迹未干的“盗尸者斩”四字犹在眼前——可如今,城已无法,人已无格。 杨黛儿见他犹疑,递来一块干粮。 “吃罢,”她轻语,“我只想活,不愿饿死于门下。”柳珞秋伸手接过,指节微颤。那一刹,他竟觉一丝感激——甚至一缕荒芜的温柔。 他咬下一口,味如死灰。 夜更深,风止息。 柳珞秋在尘市之门下昏沉睡去。 梦中,他独坐金殿,伏案抄录生死簿。 笔锋落处,墨迹未干,他写下三字:杨黛儿。 纸页骤然起火。 烈焰中,杨黛儿缓缓回首。火光在她眸中跃动,却无惊无惧。她的唇无声开合,言语尽数被火舌吞噬。 柳珞秋欲扑身上前,双足却如生根,寸步难移。金柱熔作灰流,化作千百倒悬的门影,每一道门后皆有哭声回荡。 他听见一个声音在问: “尘市之后,可还有梦?” 那声音并非出自他口,却与他心意相合。 火焰中,杨黛儿的影子寸寸碎裂,如旧籍被一页页撕开。她的笑容在灰烬中定格,轻声道: “梦在灰里,行者不归。” 随即,一阵冷风灌入,万籁俱寂。 柳珞秋惊醒时,天光微明。 他仍卧于门下,手中紧握那截竹笔。尸堆隐于薄雾,唯门影斜横,如一句未竟之诗。 杨黛儿已不见踪影。 她昨夜所赠干粮,此刻竟已半腐,似陈年旧物。 他起身,望向门后。 尘市的雾仍未散——一层灰白的薄纱,隔开生死。雾中传来细碎叩击声,似有人敲门,又似在缝补残梦。 柳珞秋凝立片刻,终是举步踏入。 门后是一条长街。街上无光,唯有灯影摇曳。摊贩所售非食非物,而是记忆——一片梦境、一声旧笑、一缕亡者气息。 “要换什么?”雾中传来询问。 是李青权。 他负着那只布囊,笑如已知结局的判官。 柳珞秋垂首,嗓音枯涩:“我想买……一个名字。”李青权微怔,继而缓缓颔首。 “名字啊……需以灵相易。你可想好?落笔之后,你便不再是你。”柳珞秋默然。 雾气缠绕他的足踝,如尘市之手,要将他拖往更深处。 他终于开口:“我不愿再记前朝,也不愿再做书吏。给我一个能在尘市活下去的名字。”李青权取出一张皮纸,其上血字未干。 “从此,你叫——梦行人。” 自此,尘市的夜多了一位抄写者。 他独坐门下,为人书写梦的契约:有人求忘,有人求忆,有人只求在灰烬中听一曲旧歌。 他从不抬头,唯在每夜最深时,停笔凝望门外——那里有一抹灰蓝的身影,若真若幻。 她似乎仍在寻觅。 或许是记忆,或许,是他未竟的梦。 尘市无昼。 雾永不消散,灯火长明。影子在湿冷的石面上生长、腐烂、又复生。 柳珞秋——不,如今的梦行人,独坐旧门旁的石案后。案上摊着皮纸,墨色如凝血。 他以竹笔蘸取灯油与死灰,为来者抄录梦契。 有人用亡亲的影子,换取不再哭泣的记忆;有人割下一缕发丝,只为让亡魂在梦中唤一声“兄长” 梦行人从不过问,只垂首抄字。 尘市的法则简明:凡落于梦契之字,必将成真——代价自付。 他曾想追溯这法则的源头,却无人知晓。 李青权言:“尘市无律,唯有约。” 而约,即是梦的骸骨。 夜最深时,他常闻耳畔低语: “你抄写的,不止是梦。” “是命。” 那一夜,雾浓如墨。 尘市的灯一盏接一盏熄灭,似有无形之手将其捻碎。 梦行人抬头,望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近。 灰蓝衣衫,旧丝帕轻垂。 是杨黛儿。 她的足音全无,雾气在她脚边翻涌。 “可还记得我?”她问。 梦行人指节收紧,竹笔微颤,墨点滴落纸面,绽成黑花。 “我……曾梦见你。” “那便够了。”杨黛儿轻笑。 她取出一枚铜环,置于案上——正是柳珞秋曾见她自少年尸身取下的那枚。 “我来赎一场梦。”她说,“一场属于柳珞秋的梦。”梦行人怔住。 他虽已非那人,胸口却骤然一疼——恍若某个被遗忘的自我,正在门外叩击。 “以何为价?”他问。 杨黛儿摇首:“我以‘生’为偿。” 她的声音平静,却似自深井传来。 “我早已死过一次,如今仅余残影。若你能抄下我的梦,我或可暂返人世。”梦行人垂眸,凝视那枚铜环。环上刻着极细的字纹——正是他昔日亲手抄录的律文,出自前朝典册。 他终于明了,那夜焚毁的不仅是城,亦是记忆的根源。 梦行人铺纸,提笔。 杨黛儿阖目。她的影子在灯下缓缓散逸,如一朵被风撕碎的花。 墨香与雾气交融,纸面浮出一座未毁的鲁渊——街巷灯火通明,鼓声回荡,孩童追逐纸鸢。 她在梦中行走,轻唤一个名字: “柳珞秋。” 梦行人笔锋一顿。 雾气骤然翻涌,纸页如被狂风掀起,墨迹化作血丝。 杨黛儿的身影渐趋透明。 她睁开眼,轻声道: “我所寻的,并非梦……而是你自己。” 梦行人伸手,却只触及一缕寒雾。 她化作尘烟,飘向门外微露的晨光。 那一刻,尘市的雾,倏然散开一线。 一线久违的光,自门隙渗入,落于梦行人指间。 竹笔已折,墨迹早涸,皮纸空寂如初生。 他听见风声穿过废墟,呜咽如诉。 门外天地依旧荒芜——可那一缕微光,竟照亮了他脚边的名: 柳珞秋。 他低声念出,心如死灰复燃,倏然一亮。 尘市的灯再度燃起,雾气重新合拢。 梦行人收拢皮卷,轻语如叹: “若梦能行,尘亦可生。” 他转身,提笔,为下一位来客续写梦境。 夜色复沉。 尘市的钟鸣三响,每一声,皆如敲在梦行人骨上。 他搁下竹笔,凝望那扇门。门后雾海深沉,似有微光在呼吸。 每逢第三声钟响,尘市中便有人“归灰”——此乃梦契终结之兆。得偿所愿的梦主,将在沉睡中化作飞尘,随风而逝。 梦行人虽已见惯,胸中仍难平静。 他记得第一百位梦主“归灰”那夜,落灰竟在案上拼出二字:鲁渊。 那是他未能遗忘的名。 今夜的归灰者,是个小女孩。 她来时怀抱一盏破灯,欲换“再见娘亲一面”的梦。 梦行人落笔成契,她便卧于门下。梦成刹那,灯灭灰起。 他望着那团轻灰,心中空茫。 忽有一阵风过,灰尘未散,反凝作人形。 一道朦胧的影——依稀是那女孩,却双目紧闭,唇间吐出残破的字句: “梦……行……人……” 声若游丝,却直刺骨髓。 梦行人心中一悸,伸手欲触,却被一股寒气逼退。 李青权自暗影中走出,面色凝重。 “你抄得太深了。”他道,“她梦中,不该有你的名。”梦行人怔然:“我未曾——” “梦自有觉。你若久抄人梦,终有一日……梦亦抄你。”此后数夜,梦行人再难成眠。 每至合眼,便见自己坐于案前,抄写一卷无终的文书——字字皆出他手,却又非他所书。 每一墨迹皆如活物,挣扎、低语、化影成形。 他欲停笔,手腕却不由己。 梦中有人对他言: “你所写,非仅他人之梦。你在补全那卷焚毁的生死簿。”“尘市之门,本是殿门残影。” “而你——是那失却本名的书吏。” 梦行人骤然惊醒,冷汗浸衣。案头皮卷竟自行展开,现出一行新字——柳珞秋,抄至梦之尽。 墨迹未干,如血垂滴。 他寻至李青权处。 老人独坐废井边,指节嶙峋,正将碎骨碾作齑粉。 “尘市……究竟是什么?”梦行人问。 李青权长叹:“鲁渊虽死,怨未散,梦未绝。尘市便生于梦与灰的罅隙间。你书写梦境,便是为它续命。”“那杨黛儿呢?” “她是第一个踏入此门之人。身虽焚于火,却怀未竟之梦,故能徘徊两界。她所寻的‘柳珞秋’,正是你。”梦行人默立良久,声线微颤: “若我……停笔?” 李青权缓缓摇首。 “尘市之梦需人书写。笔止,则市崩。届时,所有梦与灰……皆归于无。”门外风声渐厉,灰烬如潮翻涌。 尘市的灯火次第熄灭,地面绽开细密裂痕。梦行人仿佛听见无数呼唤自裂隙传来——皆是他曾书写的梦主。 他归于案前,竹笔悬于纸上。 卷末空白微微颤动,似在等待终章。 他轻叹,落笔书写: >“梦有尽,尘无归。若此身为灰,愿以梦封门。”墨迹蜿蜒,纸页燃起无声烈焰。 火光中,杨黛儿自雾中走来。 她含笑伸手。 “你终于醒了。” 烈焰将二人的身影温柔吞噬。 晨光如薄釉,缓缓涂抹在废墟的轮廓上。 那扇门依然立着,门扉微启,仿佛刚有人离去,又似在等待谁来。 风过时,卷起一层细灰。灰烬中有点点莹光浮沉,不是火星,倒像是沉睡的梦终于睁开了眼。 有人看见断墙下生了新芽。 有人听见风里有笔声——不是书写,是抚摸纸张的轻响,像在安抚旧梦的褶皱。 雾来时,门内会流出细碎的光斑,落在干涸的墨迹上,竟开出半透明的花。花瓣里裹着未写完的字:一个“柳”,一个“杨”,还有半片未成形的“秋” 某个黎明,孩童在门下拾到一枚铜环。 环上没有锈,只有温润的光。他把它贴在耳边——听见了遥远的鼓声,街市的喧哗,还有一个女子清凌的笑。 他把铜环套在手腕上,跑向了雾起的方向。 而门,始终保持着那样的开合。 不增一寸,不减一分。 仿佛所有的结束都是开始, 所有的遗忘都是记得的另一种形态。 如今经过废墟的人会说: 那里的灰是暖的。 那里的风会识字。 那里的门后,永远有一个位置, 留给尚未写完的, 春天。 第243章 永恒之阶·鲁渊梦烬 风止。灰起。 那一声铃响似乎没有落地——只在空气里绵延成无形的波,轻轻擦过光与尘的界。 时间随之塌陷,光线反折。 青城的轮廓被雾吞没,又在灰烬深处重组为另一座城。它无声地呼吸,街巷如断片的脉络,在梦中一点点亮起。 炭火在废墟中闪烁,像记忆残余的心跳。灰白的焰心浮动着暗紫的光,从石板缝隙里渗出,如同流动的血。 梦在呼吸,梦在腐烂。 尘色由灰转紫,空气的温度骤然坠落。 有声音在远处回荡——不知是铃,还是某种早已被遗忘的名。 光,从雾底缓缓升起。 照在那尚未冷透的火上。 有人,在火光中醒来。 灰烬如雪,自碎裂的穹顶簌簌而下。 昔日都城,名曰鲁渊,今唯余瓦砾与白骨相枕。街无名,城无守,荒草自石隙间挣出,疯长如怨。 废墟中央,孑然立着一座旧门——残破、斑驳、无匾无识,人唤尘市之门。 白昼,它仅是废墟一隅;入夜,传说门后却会浮出另一座城——一座只容活人喘息、死人缄默的暗市。 是夜,风冷如刀。柳珞秋蜷于门下,一袭破裘裹身,粗硬如铁。 他曾是鲁渊一书吏,尚能默诵前朝律文,亦记得那些早已焚毁的典册。 如今,他只余一枚竹笔、一副空瘪的胃囊,与一段渐趋模糊的良心。 不远处的尘霾中,火光倏忽一闪。 一名老者正跪于尸堆之间,以指甲掘土。那是李青权,人唤“掘尸人”,相传他能自死者唇齿间,抠出最后一枚金币。 柳珞秋望着那影,喉间干涩如磨。 他想起三日前所啃的最后一块干粮——粗粝如木屑的面饼,刮过咽喉的触感犹在。 他听闻,门后“尘市”中有人以死尸之皮易食——可他不敢问,亦不敢往。 直至那夜,一名女子自雾中行来。 她身着一袭灰蓝长衫,肩搭旧丝帕。月光落于她面颊,如残莲半绽,静而含凄。 她自报姓名:杨黛儿。 她于废墟间俯身,拾取死者遗落的发簪、布带、指环——那些昔日象征身份的饰物,今朝仅能换得一口糠饭。 柳珞秋凝视她良久,终是开口,声如风过碎纸: “姑娘……在掘何物?” 杨黛儿微微一笑,那笑意温柔,却透着一丝近乎非人的平静。 “掘活人遗下的执念。死人无声,活人却贪得无厌。”她于一具少年尸身旁驻足,轻取下一枚铜环。那少年死不瞑目,瞳中似有诘问。 柳珞秋脊背生寒。 “你不惧……报应么?”他低声。 “报应?”她轻嗤,音如落羽,“你还信这个?若真有报应,这座城……还会剩下人么?”夜风穿门而过,扬起一地尸灰。 李青权自暗处踱来,手中提一布囊,袋口微敞,露出一截白骨。 “柳珞秋,”他嗓音沙哑如磨石,“若真想活,尘市后巷有买主。死人皮,可换粮十两。”他瞥向杨黛儿,眼如幽井,“这女人……卖得比我勤快。”柳珞秋胸中一片混沌。 那一瞬,他忆起昔日伏案抄律的自己,墨迹未干的“盗尸者斩”四字犹在眼前——可如今,城已无法,人已无格。 杨黛儿见他犹疑,递来一块干粮。 “吃罢,”她轻语,“我只想活,不愿饿死于门下。”柳珞秋伸手接过,指节微颤。那一刹,他竟觉一丝感激——甚至一缕荒芜的温柔。 他咬下一口,味如死灰。 夜更深,风止息。 柳珞秋在尘市之门下昏沉睡去。 梦中,他独坐金殿,伏案抄录生死簿。 笔锋落处,墨迹未干,他写下三字:杨黛儿。 纸页骤然起火。 烈焰中,杨黛儿缓缓回首。火光在她眸中跃动,却无惊无惧。她的唇无声开合,言语尽数被火舌吞噬。 柳珞秋欲扑身上前,双足却如生根,寸步难移。金柱熔作灰流,化作千百倒悬的门影,每一道门后皆有哭声回荡。 他听见一个声音在问: “尘市之后,可还有梦?” 那声音并非出自他口,却与他心意相合。 火焰中,杨黛儿的影子寸寸碎裂,如旧籍被一页页撕开。她的笑容在灰烬中定格,轻声道: “梦在灰里,行者不归。” 随即,一阵冷风灌入,万籁俱寂。 柳珞秋惊醒时,天光微明。 他仍卧于门下,手中紧握那截竹笔。尸堆隐于薄雾,唯门影斜横,如一句未竟之诗。 杨黛儿已不见踪影。 她昨夜所赠干粮,此刻竟已半腐,似陈年旧物。 他起身,望向门后。 尘市的雾仍未散——一层灰白的薄纱,隔开生死。雾中传来细碎叩击声,似有人敲门,又似在缝补残梦。 柳珞秋凝立片刻,终是举步踏入。 门后是一条长街。街上无光,唯有灯影摇曳。摊贩所售非食非物,而是记忆——一片梦境、一声旧笑、一缕亡者气息。 “要换什么?”雾中传来询问。 是李青权。 他负着那只布囊,笑如已知结局的判官。 柳珞秋垂首,嗓音枯涩:“我想买……一个名字。”李青权微怔,继而缓缓颔首。 “名字啊……需以灵相易。你可想好?落笔之后,你便不再是你。”柳珞秋默然。 雾气缠绕他的足踝,如尘市之手,要将他拖往更深处。 他终于开口:“我不愿再记前朝,也不愿再做书吏。给我一个能在尘市活下去的名字。”李青权取出一张皮纸,其上血字未干。 “从此,你叫——梦行人。” 自此,尘市的夜多了一位抄写者。 他独坐门下,为人书写梦的契约:有人求忘,有人求忆,有人只求在灰烬中听一曲旧歌。 他从不抬头,唯在每夜最深时,停笔凝望门外——那里有一抹灰蓝的身影,若真若幻。 她似乎仍在寻觅。 或许是记忆,或许,是他未竟的梦。 尘市无昼。 雾永不消散,灯火长明。影子在湿冷的石面上生长、腐烂、又复生。 柳珞秋——不,如今的梦行人,独坐旧门旁的石案后。案上摊着皮纸,墨色如凝血。 他以竹笔蘸取灯油与死灰,为来者抄录梦契。 有人用亡亲的影子,换取不再哭泣的记忆;有人割下一缕发丝,只为让亡魂在梦中唤一声“兄长” 梦行人从不过问,只垂首抄字。 尘市的法则简明:凡落于梦契之字,必将成真——代价自付。 他曾想追溯这法则的源头,却无人知晓。 李青权言:“尘市无律,唯有约。” 而约,即是梦的骸骨。 夜最深时,他常闻耳畔低语: “你抄写的,不止是梦。” “是命。” 那一夜,雾浓如墨。 尘市的灯一盏接一盏熄灭,似有无形之手将其捻碎。 梦行人抬头,望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近。 灰蓝衣衫,旧丝帕轻垂。 是杨黛儿。 她的足音全无,雾气在她脚边翻涌。 “可还记得我?”她问。 梦行人指节收紧,竹笔微颤,墨点滴落纸面,绽成黑花。 “我……曾梦见你。” “那便够了。”杨黛儿轻笑。 她取出一枚铜环,置于案上——正是柳珞秋曾见她自少年尸身取下的那枚。 “我来赎一场梦。”她说,“一场属于柳珞秋的梦。”梦行人怔住。 他虽已非那人,胸口却骤然一疼——恍若某个被遗忘的自我,正在门外叩击。 “以何为价?”他问。 杨黛儿摇首:“我以‘生’为偿。” 她的声音平静,却似自深井传来。 “我早已死过一次,如今仅余残影。若你能抄下我的梦,我或可暂返人世。”梦行人垂眸,凝视那枚铜环。环上刻着极细的字纹——正是他昔日亲手抄录的律文,出自前朝典册。 他终于明了,那夜焚毁的不仅是城,亦是记忆的根源。 梦行人铺纸,提笔。 杨黛儿阖目。她的影子在灯下缓缓散逸,如一朵被风撕碎的花。 墨香与雾气交融,纸面浮出一座未毁的鲁渊——街巷灯火通明,鼓声回荡,孩童追逐纸鸢。 她在梦中行走,轻唤一个名字: “柳珞秋。” 梦行人笔锋一顿。 雾气骤然翻涌,纸页如被狂风掀起,墨迹化作血丝。 杨黛儿的身影渐趋透明。 她睁开眼,轻声道: “我所寻的,并非梦……而是你自己。” 梦行人伸手,却只触及一缕寒雾。 她化作尘烟,飘向门外微露的晨光。 那一刻,尘市的雾,倏然散开一线。 一线久违的光,自门隙渗入,落于梦行人指间。 竹笔已折,墨迹早涸,皮纸空寂如初生。 他听见风声穿过废墟,呜咽如诉。 门外天地依旧荒芜——可那一缕微光,竟照亮了他脚边的名: 柳珞秋。 他低声念出,心如死灰复燃,倏然一亮。 尘市的灯再度燃起,雾气重新合拢。 梦行人收拢皮卷,轻语如叹: “若梦能行,尘亦可生。” 他转身,提笔,为下一位来客续写梦境。 夜色复沉。 尘市的钟鸣三响,每一声,皆如敲在梦行人骨上。 他搁下竹笔,凝望那扇门。门后雾海深沉,似有微光在呼吸。 每逢第三声钟响,尘市中便有人“归灰”——此乃梦契终结之兆。得偿所愿的梦主,将在沉睡中化作飞尘,随风而逝。 梦行人虽已见惯,胸中仍难平静。 他记得第一百位梦主“归灰”那夜,落灰竟在案上拼出二字:鲁渊。 那是他未能遗忘的名。 今夜的归灰者,是个小女孩。 她来时怀抱一盏破灯,欲换“再见娘亲一面”的梦。 梦行人落笔成契,她便卧于门下。梦成刹那,灯灭灰起。 他望着那团轻灰,心中空茫。 忽有一阵风过,灰尘未散,反凝作人形。 一道朦胧的影——依稀是那女孩,却双目紧闭,唇间吐出残破的字句: “梦……行……人……” 声若游丝,却直刺骨髓。 梦行人心中一悸,伸手欲触,却被一股寒气逼退。 李青权自暗影中走出,面色凝重。 “你抄得太深了。”他道,“她梦中,不该有你的名。”梦行人怔然:“我未曾——” “梦自有觉。你若久抄人梦,终有一日……梦亦抄你。”此后数夜,梦行人再难成眠。 每至合眼,便见自己坐于案前,抄写一卷无终的文书——字字皆出他手,却又非他所书。 每一墨迹皆如活物,挣扎、低语、化影成形。 他欲停笔,手腕却不由己。 梦中有人对他言: “你所写,非仅他人之梦。你在补全那卷焚毁的生死簿。”“尘市之门,本是殿门残影。” “而你——是那失却本名的书吏。” 梦行人骤然惊醒,冷汗浸衣。案头皮卷竟自行展开,现出一行新字——柳珞秋,抄至梦之尽。 墨迹未干,如血垂滴。 他寻至李青权处。 老人独坐废井边,指节嶙峋,正将碎骨碾作齑粉。 “尘市……究竟是什么?”梦行人问。 李青权长叹:“鲁渊虽死,怨未散,梦未绝。尘市便生于梦与灰的罅隙间。你书写梦境,便是为它续命。”“那杨黛儿呢?” “她是第一个踏入此门之人。身虽焚于火,却怀未竟之梦,故能徘徊两界。她所寻的‘柳珞秋’,正是你。”梦行人默立良久,声线微颤: “若我……停笔?” 李青权缓缓摇首。 “尘市之梦需人书写。笔止,则市崩。届时,所有梦与灰……皆归于无。”门外风声渐厉,灰烬如潮翻涌。 尘市的灯火次第熄灭,地面绽开细密裂痕。梦行人仿佛听见无数呼唤自裂隙传来——皆是他曾书写的梦主。 他归于案前,竹笔悬于纸上。 卷末空白微微颤动,似在等待终章。 他轻叹,落笔书写: >“梦有尽,尘无归。若此身为灰,愿以梦封门。”墨迹蜿蜒,纸页燃起无声烈焰。 火光中,杨黛儿自雾中走来。 她含笑伸手。 “你终于醒了。” 烈焰将二人的身影温柔吞噬。 晨光如薄釉,缓缓涂抹在废墟的轮廓上。 那扇门依然立着,门扉微启,仿佛刚有人离去,又似在等待谁来。 风过时,卷起一层细灰。灰烬中有点点莹光浮沉,不是火星,倒像是沉睡的梦终于睁开了眼。 有人看见断墙下生了新芽。 有人听见风里有笔声——不是书写,是抚摸纸张的轻响,像在安抚旧梦的褶皱。 雾来时,门内会流出细碎的光斑,落在干涸的墨迹上,竟开出半透明的花。花瓣里裹着未写完的字:一个“柳”,一个“杨”,还有半片未成形的“秋” 某个黎明,孩童在门下拾到一枚铜环。 环上没有锈,只有温润的光。他把它贴在耳边——听见了遥远的鼓声,街市的喧哗,还有一个女子清凌的笑。 他把铜环套在手腕上,跑向了雾起的方向。 而门,始终保持着那样的开合。 不增一寸,不减一分。 仿佛所有的结束都是开始, 所有的遗忘都是记得的另一种形态。 如今经过废墟的人会说: 那里的灰是暖的。 那里的风会识字。 那里的门后,永远有一个位置, 留给尚未写完的, 春天。 第244章 永恒之阶·辰时的纸偶 器作坊的炭火还没凉透,铁砧上凝着一层黑锈,锈迹里嵌着极细的暗紫色微尘。白梵推门而入时,罗文忱正缩在墙角发抖,怀里紧紧抱着一卷麻布,指节泛白,见人来就像见了救星,连滚带爬扑过来:“行者救我!那东西……那东西又来缠我了!” 白梵扶住他,指尖刚触到他的胳膊,就觉一阵刺骨的凉——那是影蚀侵体的寒意。目光扫过屋内地上的影子,顿时心头一凛:不对劲。寻常影子贴地而行,边缘平整,这里的影却像活物,边缘翻卷着暗紫色的纹路,像蠕动的虫豸,顺着墙根往罗文忱脚边爬。他立刻攥紧腰间魄铃,银铃轻振,散出一缕蓝白色微光,影纹瞬间缩了缩,发出滋滋的轻响,像冰雪遇火。 “你说的图阵在哪?”白梵开门见山,指尖已经搭上了剑柄——那是一柄细窄的软剑,剑鞘上刻着“闲间”二字,鞘身泛着淡淡的蓝白光泽,与魄铃同源。 罗文忱哆哆嗦嗦展开麻布,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刻痕,弯弯曲曲像蛛网,交汇点标着细小的圆点,部分圆点周围萦绕着暗紫微尘。“这是……城下暗渠里的图,我跟杨纵尘一起画的。他说这是‘蓝色幻方投影’,要凑齐四招才能触发,不然就会被‘影’反噬,那些暗紫的影会钻进骨头里啃!” “四招是什么?” “我只记得两句!”罗文忱急得冒汗,额角的汗珠滴在麻布上,竟被暗紫微尘吸附,“‘永而盈之’和‘莫之能守’,剩下两句……杨纵尘没告诉我,只说在书库的第十三卷里!还说那卷书藏着钥匙,能点亮核心节点!” 话音未落,屋内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窗棂被一团浓黑的影堵住,影中伸出无数细长的触须,像墨汁滴在宣纸上,迅速蔓延开来,触须顶端泛着暗紫色的寒光。罗文忱尖叫一声,缩到白梵身后,浑身筛糠,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的作坊里格外清晰。 “厄魇御者。”白梵低声念出名字,脚步不退反进,软剑出鞘,剑身映着微弱的火光,蓝白色的剑气在刃口流转,“你倒是比我预想的来得早。” 影触须猛地袭向罗文忱,速度快得只剩一道黑痕,带着刺鼻的金属锈味。白梵足尖一点,施展出《闲间幻影步》,身形化作一道蓝白色虚影,带着罗文忱险险避开。触须打在铁砧上,“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铁砧上竟被划出一道深沟,沟底残留着暗紫色的腐蚀痕迹。 “拿人当棋子,用完就杀?”白梵冷笑,手腕翻转,软剑划出一道银弧,《闲间剑影破》的剑气直劈向影核——那团浓黑中最暗的一点,泛着妖异的紫芒。 剑气穿透黑影,却像打在棉花上,毫无作用。黑影反而愈发浓稠,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声音像碎玻璃摩擦:“闲间行者?不过是个断了记忆的纳魄者,也敢挡我的路。你的寿砂,够你耗几次?” 白梵只觉气血翻涌——纳魄者的体质本就不耐高强度对战,加上之前开启闲间消耗了寿砂,此刻后背已经渗出冷汗,nt标记在太阳穴轻轻刺痛,提醒着他能量透支的风险。他咬了咬牙,想起闲间层里见过的能量流转之法,心中默念口诀,剑身上泛起淡金色的光,与蓝白色剑气交织成网。 “永而盈之!” 这一式是将周遭散落的动能汇聚成流,再反向冲击。屋内的炭火火星、铁器碰撞的余劲、甚至罗文忱急促的呼吸声,都化作细碎的蓝白色能量粒子,被软剑吸附。金光越来越盛,黑影的动作明显迟滞,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暗紫色的触须开始蜷缩、枯萎。 “不可能!你怎么会操控‘流’的能量?”厄魇御者的声音带着惊怒,黑影猛地收缩,想要化作一缕烟从窗缝遁走。 白梵怎会给它机会?他踏前一步,剑势再进,金光顺着影纹的脉络蔓延,所到之处,黑影滋滋作响,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空气中残留着焦糊的气味。“你倚仗影的暗,我便用盈的光破你。” 就在黑影即将溃散的瞬间,一道更浓的暗紫影从门外窜入,像条毒蛇般狠狠撞向白梵后背。他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踉跄,喉头涌上腥甜,一口血差点喷出,寿砂又耗损了几分——仙阶的代价从不含糊,每一次术式施展,都是在透支生命,指尖的蓝白色微光都黯淡了些。 “小心!”罗文忱惊呼。 白梵回身格挡,却见那道新影速度极快,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腕,暗紫色的影蚀顺着皮肤往上爬,带来刺骨的麻意,nt标记的刺痛骤然加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金红色剑气破空而来,精准斩断了影丝,剑气余波震得地面的铁屑都在跳动。 “谁?”白梵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道黑衣身影,肩背挺直,手里的长剑还在微微震颤,剑尾的沉金铃坠一晃,发出清脆的“哐当”声,金红色的剑气在剑刃上慢慢消散。 是林汐瑶。 她没看白梵,目光锁定着残余的黑影,语气冰冷如霜:“厄魇御者,青城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黑影见势不妙,化作一道暗紫流光,从窗缝遁走,消失得无影无踪。林汐瑶没有追击,只是收剑入鞘,转身看向白梵,眉头紧蹙,目光落在他手腕的暗紫蚀痕上:“你明知纳魄者近战弱势,还硬拼?嫌寿砂太多,活够了?” 白梵擦去嘴角的血迹,指尖蘸着血珠,在掌心揉碎,蓝白色微光闪过,血迹化作能量粒子消散,他笑了笑:“总不能看着他死。” “与你何干?”林汐瑶的话像冰锥,扎得人生疼,“你我因尽情绝,他的死活,青城的安危,都不该由你插手。你的命,自己不爱惜,没人替你可惜。” 罗文忱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他能看出这两人之间的张力,像拉满的弓弦,一碰就断,连空气都透着冰冷的对峙感,暗紫微尘都不敢靠近两人周身的光域。 白梵没反驳,只是低头看向地上的麻布图阵。刚才厄魇御者的冲击让麻布散开,露出了图的下半部分——那是一口井的轮廓,井壁上标注着三个亮着的蓝白色圆点,与他之前在城下井见到的超维格阵节点完全吻合。“这井……是城下的暗渠井?” “是。”罗文忱连忙点头,指着图上的圆点,“我们在井壁上发现了这些刻痕,一共有108个圆点,现在只点亮了3个。杨纵尘说,这是外维文明的投影,每个圆点都是一个‘命理可变项’,点亮越多,大阵的威力越强,但也越容易引来影蚀。” “外维投影?”白梵心中一动,想起了在井中窥见的“erra”字样,nt标记的麻意又轻了些,像是在呼应这个关键词。 林汐瑶的目光也落在了图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井的轮廓,指尖的金红色微光与图上的蓝白圆点轻轻触碰,激起一丝微弱的共鸣。“第三个亮着的圆点,在书库深处。”她忽然开口,语气缓和了些许,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第十三卷的暗格后面,藏着节点的钥匙——一块刻着‘清灵空虚’的玉牌。” 白梵抬头看她,她却已经转身往门口走,黑色的衣摆在风里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气流,暗紫微尘纷纷避让,只留下一句冷言:“别再借我的名义行事,下次遇到厄魇,我未必会出手。还有,用息香膏抹你的蚀痕,别让影蚀入体太深。” 脚步声远去,器作坊里只剩白梵和罗文忱。白梵弯腰捡起麻布,小心翼翼折好,寿砂消耗带来的疲惫感阵阵袭来,眼前有些发花,蓝白色的视野都开始轻微晃动。他知道,刚才若不是林汐瑶出手,他恐怕已经被影蚀缠上心脉,后果不堪设想,那瓶冰裂纹息香膏,此刻在袖中泛着淡淡的暖意。 “行者,我们现在怎么办?”罗文忱战战兢兢地问,声音还在发颤。 “去地下暗渠。”白梵定了定神,扶着墙站起身,指尖按在手腕的蚀痕上,蓝白色微光流转,蚀痕慢慢变淡,“看看那口井,还有剩下的节点。拿到玉牌,才能凑齐第三式。” 两人从作坊后院的密道下去,暗渠里潮湿阴冷,墙壁上渗着水珠,水珠滴落的声音在通道里回响,带着空洞的回音。墙壁上爬满了暗紫色的细痕,像是影蚀留下的爪印,行灯的蓝白色微光所到之处,细痕纷纷退散。走了约莫半刻钟,一口古井出现在眼前,井壁上的刻痕在微光下清晰可见,108个圆点排列整齐,果然只有3个泛着蓝白色的微光,与麻布图上的标记一一对应。 “你看这里。”白梵指着井壁上方,刻着四行小字,字迹古朴,泛着淡淡的金芒,正是那四式全称:“永而盈之、莫之能守、清灵空虚、星斗遗咎。” “这就是触发大阵的四招?”罗文忱瞪大了眼睛,伸手想去摸,却被白梵拦住。 “别碰。”白梵摇头,“未激活的节点有能量反噬,会被影蚀盯上。”他指尖抚过“星斗遗咎”四字,腰间的魄铃忽然轻振,蓝白色的铃音与井壁的刻痕产生了强烈共鸣,井中传来轻微的嗡鸣,像是远古的回应。“这四式,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他想起林汐瑶肩后的剑,剑名似乎也叫“星斗遗咎”,金红色的剑气与他的蓝白色能量,或许本就该同频共振。 就在这时,暗渠入口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冷哼:“果然在这里胡闹。” 白若云带着两个族中子弟出现在通道口,手里拿着火把,火光映得她脸色阴沉,眼底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白梵,你放着族中安排的亲事不顾,整天跟这些旁门左道的人混在一起,还透支寿砂与人死战,你对得起白家列祖列宗吗?” “姑母,此事关乎青城安危,不是儿女情长能比的。”白梵语气平静,指尖的蓝白色微光还在缓缓修复着蚀痕。 “安危?”白若云冷笑,火把往前递了递,火光烤得人皮肤发烫,“你一个纳魄者,能做什么?林汐瑶都不肯与你联手,你还在这里自不量力。我看你就是被情爱冲昏了头,忘了自己的本分!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不然休怪我不念姑侄情分!” 白梵没再争辩。他知道,此刻多说无益,只有找到剩下的节点,凑齐四式,才能证明自己。他转身看向井口,目光坚定,蓝白色的微光在眼底闪烁:“罗文忱,带路去书库。” 两个族中子弟想上前阻拦,却被白梵周身散出的蓝白色微光逼退,那光芒虽淡,却带着不容侵犯的锐气,像闲间层里的概率线,坚定而不可逆转。 第244章 永恒之阶·辰时的纸偶 器作坊的炭火还没凉透,铁砧上凝着一层黑锈,锈迹里嵌着极细的暗紫色微尘。白梵推门而入时,罗文忱正缩在墙角发抖,怀里紧紧抱着一卷麻布,指节泛白,见人来就像见了救星,连滚带爬扑过来:“行者救我!那东西……那东西又来缠我了!” 白梵扶住他,指尖刚触到他的胳膊,就觉一阵刺骨的凉——那是影蚀侵体的寒意。目光扫过屋内地上的影子,顿时心头一凛:不对劲。寻常影子贴地而行,边缘平整,这里的影却像活物,边缘翻卷着暗紫色的纹路,像蠕动的虫豸,顺着墙根往罗文忱脚边爬。他立刻攥紧腰间魄铃,银铃轻振,散出一缕蓝白色微光,影纹瞬间缩了缩,发出滋滋的轻响,像冰雪遇火。 “你说的图阵在哪?”白梵开门见山,指尖已经搭上了剑柄——那是一柄细窄的软剑,剑鞘上刻着“闲间”二字,鞘身泛着淡淡的蓝白光泽,与魄铃同源。 罗文忱哆哆嗦嗦展开麻布,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刻痕,弯弯曲曲像蛛网,交汇点标着细小的圆点,部分圆点周围萦绕着暗紫微尘。“这是……城下暗渠里的图,我跟杨纵尘一起画的。他说这是‘蓝色幻方投影’,要凑齐四招才能触发,不然就会被‘影’反噬,那些暗紫的影会钻进骨头里啃!” “四招是什么?” “我只记得两句!”罗文忱急得冒汗,额角的汗珠滴在麻布上,竟被暗紫微尘吸附,“‘永而盈之’和‘莫之能守’,剩下两句……杨纵尘没告诉我,只说在书库的第十三卷里!还说那卷书藏着钥匙,能点亮核心节点!” 话音未落,屋内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窗棂被一团浓黑的影堵住,影中伸出无数细长的触须,像墨汁滴在宣纸上,迅速蔓延开来,触须顶端泛着暗紫色的寒光。罗文忱尖叫一声,缩到白梵身后,浑身筛糠,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的作坊里格外清晰。 “厄魇御者。”白梵低声念出名字,脚步不退反进,软剑出鞘,剑身映着微弱的火光,蓝白色的剑气在刃口流转,“你倒是比我预想的来得早。” 影触须猛地袭向罗文忱,速度快得只剩一道黑痕,带着刺鼻的金属锈味。白梵足尖一点,施展出《闲间幻影步》,身形化作一道蓝白色虚影,带着罗文忱险险避开。触须打在铁砧上,“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铁砧上竟被划出一道深沟,沟底残留着暗紫色的腐蚀痕迹。 “拿人当棋子,用完就杀?”白梵冷笑,手腕翻转,软剑划出一道银弧,《闲间剑影破》的剑气直劈向影核——那团浓黑中最暗的一点,泛着妖异的紫芒。 剑气穿透黑影,却像打在棉花上,毫无作用。黑影反而愈发浓稠,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声音像碎玻璃摩擦:“闲间行者?不过是个断了记忆的纳魄者,也敢挡我的路。你的寿砂,够你耗几次?” 白梵只觉气血翻涌——纳魄者的体质本就不耐高强度对战,加上之前开启闲间消耗了寿砂,此刻后背已经渗出冷汗,nt标记在太阳穴轻轻刺痛,提醒着他能量透支的风险。他咬了咬牙,想起闲间层里见过的能量流转之法,心中默念口诀,剑身上泛起淡金色的光,与蓝白色剑气交织成网。 “永而盈之!” 这一式是将周遭散落的动能汇聚成流,再反向冲击。屋内的炭火火星、铁器碰撞的余劲、甚至罗文忱急促的呼吸声,都化作细碎的蓝白色能量粒子,被软剑吸附。金光越来越盛,黑影的动作明显迟滞,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暗紫色的触须开始蜷缩、枯萎。 “不可能!你怎么会操控‘流’的能量?”厄魇御者的声音带着惊怒,黑影猛地收缩,想要化作一缕烟从窗缝遁走。 白梵怎会给它机会?他踏前一步,剑势再进,金光顺着影纹的脉络蔓延,所到之处,黑影滋滋作响,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空气中残留着焦糊的气味。“你倚仗影的暗,我便用盈的光破你。” 就在黑影即将溃散的瞬间,一道更浓的暗紫影从门外窜入,像条毒蛇般狠狠撞向白梵后背。他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踉跄,喉头涌上腥甜,一口血差点喷出,寿砂又耗损了几分——仙阶的代价从不含糊,每一次术式施展,都是在透支生命,指尖的蓝白色微光都黯淡了些。 “小心!”罗文忱惊呼。 白梵回身格挡,却见那道新影速度极快,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腕,暗紫色的影蚀顺着皮肤往上爬,带来刺骨的麻意,nt标记的刺痛骤然加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金红色剑气破空而来,精准斩断了影丝,剑气余波震得地面的铁屑都在跳动。 “谁?”白梵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道黑衣身影,肩背挺直,手里的长剑还在微微震颤,剑尾的沉金铃坠一晃,发出清脆的“哐当”声,金红色的剑气在剑刃上慢慢消散。 是林汐瑶。 她没看白梵,目光锁定着残余的黑影,语气冰冷如霜:“厄魇御者,青城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黑影见势不妙,化作一道暗紫流光,从窗缝遁走,消失得无影无踪。林汐瑶没有追击,只是收剑入鞘,转身看向白梵,眉头紧蹙,目光落在他手腕的暗紫蚀痕上:“你明知纳魄者近战弱势,还硬拼?嫌寿砂太多,活够了?” 白梵擦去嘴角的血迹,指尖蘸着血珠,在掌心揉碎,蓝白色微光闪过,血迹化作能量粒子消散,他笑了笑:“总不能看着他死。” “与你何干?”林汐瑶的话像冰锥,扎得人生疼,“你我因尽情绝,他的死活,青城的安危,都不该由你插手。你的命,自己不爱惜,没人替你可惜。” 罗文忱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他能看出这两人之间的张力,像拉满的弓弦,一碰就断,连空气都透着冰冷的对峙感,暗紫微尘都不敢靠近两人周身的光域。 白梵没反驳,只是低头看向地上的麻布图阵。刚才厄魇御者的冲击让麻布散开,露出了图的下半部分——那是一口井的轮廓,井壁上标注着三个亮着的蓝白色圆点,与他之前在城下井见到的超维格阵节点完全吻合。“这井……是城下的暗渠井?” “是。”罗文忱连忙点头,指着图上的圆点,“我们在井壁上发现了这些刻痕,一共有108个圆点,现在只点亮了3个。杨纵尘说,这是外维文明的投影,每个圆点都是一个‘命理可变项’,点亮越多,大阵的威力越强,但也越容易引来影蚀。” “外维投影?”白梵心中一动,想起了在井中窥见的“erra”字样,nt标记的麻意又轻了些,像是在呼应这个关键词。 林汐瑶的目光也落在了图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井的轮廓,指尖的金红色微光与图上的蓝白圆点轻轻触碰,激起一丝微弱的共鸣。“第三个亮着的圆点,在书库深处。”她忽然开口,语气缓和了些许,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第十三卷的暗格后面,藏着节点的钥匙——一块刻着‘清灵空虚’的玉牌。” 白梵抬头看她,她却已经转身往门口走,黑色的衣摆在风里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气流,暗紫微尘纷纷避让,只留下一句冷言:“别再借我的名义行事,下次遇到厄魇,我未必会出手。还有,用息香膏抹你的蚀痕,别让影蚀入体太深。” 脚步声远去,器作坊里只剩白梵和罗文忱。白梵弯腰捡起麻布,小心翼翼折好,寿砂消耗带来的疲惫感阵阵袭来,眼前有些发花,蓝白色的视野都开始轻微晃动。他知道,刚才若不是林汐瑶出手,他恐怕已经被影蚀缠上心脉,后果不堪设想,那瓶冰裂纹息香膏,此刻在袖中泛着淡淡的暖意。 “行者,我们现在怎么办?”罗文忱战战兢兢地问,声音还在发颤。 “去地下暗渠。”白梵定了定神,扶着墙站起身,指尖按在手腕的蚀痕上,蓝白色微光流转,蚀痕慢慢变淡,“看看那口井,还有剩下的节点。拿到玉牌,才能凑齐第三式。” 两人从作坊后院的密道下去,暗渠里潮湿阴冷,墙壁上渗着水珠,水珠滴落的声音在通道里回响,带着空洞的回音。墙壁上爬满了暗紫色的细痕,像是影蚀留下的爪印,行灯的蓝白色微光所到之处,细痕纷纷退散。走了约莫半刻钟,一口古井出现在眼前,井壁上的刻痕在微光下清晰可见,108个圆点排列整齐,果然只有3个泛着蓝白色的微光,与麻布图上的标记一一对应。 “你看这里。”白梵指着井壁上方,刻着四行小字,字迹古朴,泛着淡淡的金芒,正是那四式全称:“永而盈之、莫之能守、清灵空虚、星斗遗咎。” “这就是触发大阵的四招?”罗文忱瞪大了眼睛,伸手想去摸,却被白梵拦住。 “别碰。”白梵摇头,“未激活的节点有能量反噬,会被影蚀盯上。”他指尖抚过“星斗遗咎”四字,腰间的魄铃忽然轻振,蓝白色的铃音与井壁的刻痕产生了强烈共鸣,井中传来轻微的嗡鸣,像是远古的回应。“这四式,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他想起林汐瑶肩后的剑,剑名似乎也叫“星斗遗咎”,金红色的剑气与他的蓝白色能量,或许本就该同频共振。 就在这时,暗渠入口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冷哼:“果然在这里胡闹。” 白若云带着两个族中子弟出现在通道口,手里拿着火把,火光映得她脸色阴沉,眼底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白梵,你放着族中安排的亲事不顾,整天跟这些旁门左道的人混在一起,还透支寿砂与人死战,你对得起白家列祖列宗吗?” “姑母,此事关乎青城安危,不是儿女情长能比的。”白梵语气平静,指尖的蓝白色微光还在缓缓修复着蚀痕。 “安危?”白若云冷笑,火把往前递了递,火光烤得人皮肤发烫,“你一个纳魄者,能做什么?林汐瑶都不肯与你联手,你还在这里自不量力。我看你就是被情爱冲昏了头,忘了自己的本分!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不然休怪我不念姑侄情分!” 白梵没再争辩。他知道,此刻多说无益,只有找到剩下的节点,凑齐四式,才能证明自己。他转身看向井口,目光坚定,蓝白色的微光在眼底闪烁:“罗文忱,带路去书库。” 两个族中子弟想上前阻拦,却被白梵周身散出的蓝白色微光逼退,那光芒虽淡,却带着不容侵犯的锐气,像闲间层里的概率线,坚定而不可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