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江湖诡事录》 第1章 午夜妖姬 午夜降临,漆黑的洛阳大街上无半个人影。初冬的寒风呼呼刮向这座古老的街道,似是深夜凄怨的女人声声痛苦的呜咽,叫人听了不禁一阵胆寒。 街道的尽头有一个废弃的破屋,房屋倒塌、砖瓦破烂。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如鬼嚎声响,一片冷清月光泼洒似惨白死尸,几颗泛着微微白光的星子缩在月亮之后映照着断壁残垣,乱石废墟处荒草蔓延。 这个夜,散发死气沉沉。 这个街,令人毛骨悚然。 忽然,只闻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着白纱的女人扭动着腰肢慢慢走了过来。 月如弯钩、清冷又寡淡。 人如鬼魅,妖艳又勾人。 借着淡淡的月光可见她面色娇好,容貌清秀,两条柳叶弯眉似勾人心魂的利器,一张红唇更是娇艳欲滴。她长发披肩,环佩叮当,白白的轻纱衬出她完美的身材,胸前隐约可见的裹胸处如雪般的肌肤带着令人遐想万千的沟道。 寒风呼出,冰冷刺骨,那个女子却衣着单薄,仅一袭纱裙遮体,只为显露出完美身姿,她长裙曳地,纤细双腿却隐约外露,一步一伐,婀娜多姿,令人心动。 “你终于来了……”一个人急促万分激动地说道,话音一落,角落处一个双眼闪着欲望的男人像只老鼠般迅速地窜了出来。 那男人年约三十出头,样貌丑陋,贼眉鼠眼,不像个好人。但是他衣着华丽,头戴玉簪,锦袍上环佩叮当,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他步履极快,手上还拿着一个锦盒,盒身缀以珠玉,外观精致,里面似是极其宝贵之物。 看见那女子的到来,他已顾不得手中珍宝,将锦盒仍在一旁,迫不及待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手在那女子胸口处腰上乱摸,一张厚厚的嘴唇就在那女子脸上嘴上胸上上下游走。 “不要急嘛,王公子,”那女子用了很大一把力气才将那男人推离自己的身体,娇笑着道:“先要付钱啊。” 那个叫王公子的人忙从胸口处摸出一把银票扔给女子。 王公子本名叫做王绍成,是洛阳赫赫有名的一家“盛达镖局”的少当家,所以他的身上从不缺钱。只是此人贪恋美色,是洛阳城青楼妓院的常客,可是遍览众美女的王绍成,却从来没有发现一个能跟眼前的女子相媲美之人。 他也是多次在桃花阁求见,才被头牌鄢玉儿准许得见,并约他午夜时分此地幽会交易,并叮嘱他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王绍成心愿得偿,自是答应她的所有条件。 那女子拦住王绍成进攻的嘴唇,娇滴滴的问道:“王公子,我想要的宝物呢?” 王绍成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拿着的锦盒,他迅速去地上捡起锦盒,扔给那女子,又忙着亲吻女子如水胴体。 那女子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块水润晶莹的绿如意,玉质细腻、光泽明亮、翠色浓郁,品相极佳。 一看便是天下无双的稀有珍宝。 “翡翠绿如意?”那女子面露喜色,柔声道: “王公子,你果然没有食言。” “玉儿姑娘真有见识!”王绍成一边亲吻一边喘息着说:“此乃我王家祖传之宝,天下仅此一件,价值连城,千金难买。” 那女子傲然道:“我当然知道,洛阳城内有二宝天下闻名,一个是青衣帮天璇门青玉片、另一个则是盛达镖局的翡翠绿如意,今日得见其一,真是有幸。” 王绍成一边蛮狠抚摸一边用他那厚嘴唇轻轻咬着那女子的耳朵,淫声淫语道:“这是我冒死从家中悄悄偷来,赠送玉儿姑娘的,希望玉儿姑娘笑纳。” 说着,王绍成猴急地将那女子扑向地上的一扇倒落的门板上,双手迅速撕扯开那女子的衣服,如雪的身体瞬间暴露而出,每一寸肌肤吹弹可破、月光映照下的绝美天鹅颈脖,薄纱裹胸遮挡醉人的高耸山峰,越是若隐若现,越是令王绍成头晕眼眯,垂涎三尺,恨不得一头扎进女子胸口。 王绍成流着口水的嘴唇在她全身上下走了个遍,他一边亲吻一边激动地说道:“早就听说桃花阁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犹似仙子下凡,真是所言不假。” “你出来找乐子你家娘子知道吗?”那女子一边娇笑着喘息一边问道。 王绍成喘着粗气,抚摸着那女子道:“知道又如何,男人在外寻欢作乐还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说着,他便迅速撕扯掉那女子胸口的裹胸,完美无瑕的身子映在月光下,仿佛此刻已置身于瑶池仙境,眼前的女子更如仙子一般美得一塌糊涂。 王绍成两眼放光,似乎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王绍成叹道:“真是人间绝品!”话一落音,他慌忙脱掉自己的衣服裤子,垂涎欲滴的眼神令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不屑的表情。 此刻身体里的欲火燃烧着发情的男人,喷张的血脉如万千蚂蚁爬行,他们全然忘记寒冬的冰冷刺骨。 王绍成一边轻吻着那女子一边饶有兴趣问道:“鄢玉儿姑娘乃是桃花阁的头牌,早已堆下金山银山,为何还愿意到这种地方来做生意?” 那个叫鄢玉儿的女子扭动着腰肢,娇笑道:“这里,才有情调啊。” 王绍成淫笑道:“玉儿姑娘言之有理。”说着,又是在鄢玉儿身上亲吻,像只饥渴万分的猛兽遇到了鲜嫩可口的猎物迫不及待地想要吞食。 “听说这条街上有桃色杀人魔,总是有人在半夜三更莫名其妙地被杀,难道你不怕吗?”鄢玉儿贼贼地看着王绍成,轻轻问道。 王绍成此时欲火焚烧,哪里顾得上恐惧危险,他一边拨开鄢玉儿纤长双腿,一边急促道:“今日与你有此一回,纵是被杀了,我也心甘情愿。”说着,欲将自己的身子往鄢玉儿身上顶去。 寒夜的料峭,冬风的刺骨他们丝毫感觉不到。 此时唯有欲火。 只待发泄到底的欲望。 忽然,鄢玉儿扭转了一下身子,避开了王绍成的进攻,娇笑道:“当真?” 王绍成见紧要关头鄢玉儿竟然避开自己的身子,一时又气又急又怒,他蛮横地一把扳过鄢玉儿的身体,喝道:“快点啊,老子等不及了。” 此刻的王绍成如发情的猛兽。 眼前的猎物恨不得一口囫囵吞食。 鄢玉儿娇笑一声,道:“那就满足你!”她话音一落,刀光一闪,她竟自身后拿出一把带着寒光的匕首。 鄢玉儿眼神一转,露出邪恶的神色,狠声道:“下地狱!”王绍成正要顶过去的身子立时像钉住般不再动弹,滴滴殷红的鲜血流到了鄢玉儿雪一样的身体上,慢慢流淌开去。 一滴一滴,泼洒开去。 王绍成面色兴奋中带着痛苦,眼中有欲望也有绝望,然而更多的却是愕然。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 他惊骇地看着身下的女人,悚然道:“你……”话未说完,他已被鄢玉儿一脚踢进了旁边的乱石堆里,肚子上一把带血的刀子深深地插了进去。 王绍成惊愕骇然,从地上挣扎爬了起来,一边扯着嗓子呼喊救命,一边踉踉跄跄地欲逃离此地,呼喊声穿着寒风而过,午夜之际,令人闻之瘆然,不要说这个时候没人能听到他的呼喊,就是有人听到,只怕也不敢出来相救。 鄢玉儿看着王绍成裤子都未穿好就光着下身逃跑,一时心里又是鄙夷又是厌恶,她眼中闪过一丝绝对的死气,忽地,她单手一挥,“呼”的一声,一柄匕首已直直射了过去,贯穿王绍成的后背。 王绍成一声哀鸣,顿时倒地气绝身亡,死状甚是恐怖,鲜血洒满街头。 鄢玉儿站起身来,身形一转,已在眨眼间将衣服穿戴整齐,她整理好了头发,轻蔑地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鄢玉儿厌恶地啐了一口,嘴角带着诡异和得意的笑容。 她自胸口处摸出一片桃花花瓣,花瓣艳红欲滴,在黑夜中散发出阵阵夺命的死气,她借着冬日的寒风轻轻吹送在那个男人的胸口。 鲜艳刺眼的桃花花瓣浸润在了血液之中。 正在这时,自暗夜中飘出四名白衣女子,个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容貌秀丽,身材婀娜,犹如午夜勾魂仙子。 她们迅速地来到鄢玉儿面前,其中一个躬身说道:“玉儿姐姐,鱼儿上钩了。说着,她双手递上一封书信,继续说道:“他已经四次来到桃花阁求见玉儿姐姐,照您的吩咐,前三次不予理睬,此次他又携来很多贵重礼品,只愿得您相见。” 鄢玉儿看完求见书信,一脸鄙夷不屑道:“如此好色之徒,也难怪会有不堪的下场。”她继续道:“告诉他,明晚子时,月牙湖见。” 四名女子躬身道:“是。”说着,五个人便都腾空一起,施展绝顶轻功迎着月色,悄然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此夜,仍是寒风呼啸。 此地,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王绍成身上淌出来的通红的鲜血已渐渐晕染开去,铺洒在阴森的洛阳城内。 子时。 星月辉映,光芒洒落在月牙湖上。 月牙湖湖水轻轻流淌,湖中央有座小岛静静伫立,岛上有个亭子,悬挂在亭子四周的轻纱随着夜风起伏飘扬,与笼罩在寒夜中的粼粼的波光相映衬出几许诡异和不安的味道。 忽见一道黑影一闪,一个男子身影已从岸边飘向湖中凉亭。 “你来了。”凉亭内女子的声音温婉又动听。 在白晃晃的月光映照下,可见那男子是一名二十出头的俊朗少年,他手持折扇,潇洒不羁,只是眉宇间带着些狡黠和诡诈,嘴角微微翘起,眼中流露出与其年龄极不相符的淫色与风流。 “鄢玉儿姑娘,你可真是大大的掉了本少爷的胃口……”少年用手拨开轻纱走进凉亭内,借着月色,他看清了凉亭内鄢玉儿的模样,眼前女子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他话未说完,便已是痴醉。 鄢玉儿慢慢走近那少年,笑着道:“所以今夜,玉儿要好好伺候司马少爷。”说着,便将身子依偎在少年身旁,一股幽兰清香瞬间充斥在少年心间。 清香袭来,少年一阵心神荡漾,他一把搂住鄢玉儿,用手捏着她的脸颊,调戏道:“你知道我是谁?” 鄢玉儿娇笑道:“堂堂天下第一大帮青衣帮天璇门带玉使者司马宣之弟司马彦,洛阳城谁人不知。”她扭头看着少年,继续道:“玉儿还知司马少爷最是痴恋烟花女子,风月场中过司马少爷之手的姑娘不尽其数。” 司马彦用手轻捏鄢玉儿的脸颊,道:“既知我是谁,何故三番五次将本少爷拒之门外? 鄢玉儿娇笑道:“只有这样才能更显得今夜的珍贵啊……” 司马彦坏笑道:“既是如此,你我二人都不可辜负这良辰美景才是。”说着,他便将嘴唇往鄢玉儿脸上吻去。 “慢着……”鄢玉儿扭头躲过,她轻轻拨动着断子阳的衣襟,不悦道:“司马少爷怎与那些凡夫俗子一个模样?” 司马彦不解道:“此话怎讲? 鄢玉儿娇嗔道:“我鄢玉儿虽非天上仙子,却也有这倾国倾城之貌,天下间的男子无不趋之若鹜,那些个金银财宝,珍珠翡翠都非我眼中之物……” 司马彦恍然道:“原来玉儿姑娘是嫌本少爷送的礼物太过俗气。” 鄢玉儿看着司马彦,娇嗔道:“司马少爷非俗气之人,断不应该送我俗气之物。” 司马彦坏笑道:“那你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还是月亮?” 鄢玉儿道:“既非天上星,亦非天上月,而是……” 司马彦傲然道:“你只管说出来,没有本少爷做不到的。” 鄢玉儿看着司马彦,娇声道:“素闻青衣帮的青玉片具有‘青裂地’之威力,可惜玉儿无缘得见这宝贝一面,司马少爷若真有诚意待我,请将青玉片赠送与我。” 司马彦颇为一惊,尚未张口,鄢玉儿忙道:“难道少爷舍不得?”说着,她眼眶一红,泪水哗哗流出来,委屈道:“我以为司马少爷乃是与众不同之人,却不想竟和那些臭男人一样……” 看着鄢玉儿梨花带泪,司马彦心中难过不已。 他向来见不得女子伤心啼哭,尤其是漂亮的女子,更是让他心如猫抓一般难受。 “玉儿姑娘,快别哭了……”司马彦难过道:“只是姑娘所求实在让本少爷颇为为难,青玉片乃是青衣帮镇帮之宝,不同于一般之物,而且八块青玉片各归八个带玉使者所持,所以即便是我也非轻易就能取到。” 鄢玉儿道:“洛阳天璇门带玉使者司马宣既是青衣帮副帮主又是你兄长,你何设法不从他那里取来。” 司马彦略一踟蹰,鄢玉儿又哭道:“难道司马少爷觉得玉儿连区区一块青玉片都不及吗?” 司马彦略一踟蹰,立刻说道:“好,我现在就去天璇门。” 为求女色,司马彦什么都可以做得出。 更何况是这个自己多番请求才得以见到的如仙子般的女子。 鄢玉儿破涕为笑,道:“玉儿在此静候少爷归来。” 司马彦双臂一展,纵身飞离月牙湖。 他身手敏捷,轻功更是厉害,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或许是为了早得美人芳心,故而步履如此迅疾。 看着司马彦离开的身影,鄢玉儿嘴角露出胜利的微笑。 胜利中带着狡黠,亦带着鄙夷和不屑。 却说司马彦离开月牙湖之后径直来到洛阳天璇门。 他心里一边想着与鄢玉儿鱼水之欢一边想着如何才能取得青玉片。 他知道这非易事,但他也必须拿到。 却说天璇门乃是青衣帮八大分舵之一,其分舵主司马宣乃是洛阳天璇门带玉使者,亦是分舵主,功力深厚,武艺惊人,一式五行通背拳更是司马氏独门绝学,故而司马宣堪称当今天下顶尖高手。 司马彦与司马宣乃一母同胞兄弟,其二人父母早亡,司马宣便如父般疼爱护他,兄弟二人感情颇好。二人自小一起读书,一起练武,一起饮酒作乐,一起畅谈人生理想。只是后来司马宣渐渐发现司马彦迷恋烟花女子,司马宣多次劝诫,司马彦仍然不为所动,故此司马宣对其失望透顶,任其颓烂,已不再多言。 此刻夜已深沉。 天边的月被雾笼罩,几颗星子也晃动着微弱的亮光。 天璇门所有人已经进入梦乡。 司马彦回到天璇门,悄然来到司马宣置于山庄后面一处偏僻之所,他知道那里有个密室,司马宣常年派严兵把守,从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司马彦推测那里大概就是青玉片所在之处。 他知道青玉片是极其珍贵之物,司马宣从未将其拿出来过,是以他也从没见过青玉片究竟是何模样,若非今日为得鄢玉儿芳心,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去寻找青玉片所在。 今日即便一死,也非要博得美人芳心。 司马彦趁两名守卫防范松懈之际,运功而起,两掌将那二人打晕。他迅疾钻进房内,里面是个书房,房间里堆放了许多名书典籍,司马彦轻轻踱步,意欲找到密室入口,正在其小心搜寻之际忽听一人大喝道:“是谁?” 第2章 血色浸染 闻听呵斥,司马彦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人影迅速飞跃过来。 “大哥。” 原来是司马宣听见房间有动静,立刻飞身而入。 “二弟,你半夜鬼鬼祟祟到这里来做什么?”司马宣面色凝重。 司马彦一时慌了神,张口便说道:“大哥,实不相瞒,小弟近日欠下巨额赌债,被人追杀,请大哥帮帮我。” 他编着谎言试图欺瞒。 司马宣知道司马彦嗜赌如命,祖上留下万贯家财亦让他吃喝嫖赌糟蹋干净,骂道:“如此自甘堕落,你什么时候才能成器?” 司马彦低着头装作懊悔模样,说:“大哥,我知道错了。” 司马宣叹气道:“需要多少银两?”他虽心里有气,却依然疼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司马彦道:“不要银子。” 司马宣奇道:“那你要什么?” 司马彦脱口而出:“要青玉片。” 青玉片! 司马宣大为所惊。 他一把抓住司马彦的领口,以为自己听错,喝道:“你说什么?” 司马彦装作惊恐害怕样,道:“他们说千金万银都不要,只要青玉片才可饶我性命。” 司马宣惊愕不已,他眉头紧锁,面色颇为凝重,道:“他们是什么人?” 司马彦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司马宣继续问道:“他们身在何处?” 司马彦道:“来无影去无踪。” 见司马彦一问三不知,司马宣怒道:“莫说是你一人性命,就是我整个司马氏一族的身家性命也不及青玉片重要。”说着,一把拉住司马彦,一字一句道:“还有,你记住,此处你不要再擅自闯入,否则我定不饶你。” 司马彦见司马宣态度坚决,知道今日想要从其手上取得青玉片显然难如登天,一想到还在月牙湖期盼自己手持青玉片归去的鄢玉儿,司马彦更是心急如焚,他道:“既然大哥见死不救,休怪小弟不客气了!”说着,他挥动拳头便向司马宣侵袭过去。 “大胆!”司马宣闪身躲开,一时怒从心来,他迅疾挥动拳头与司马彦斗了起来。 二人都使用的是司马家独门绝学五行通背拳,拳头虎虎生风,威力极猛,拳风所到之处山石崩裂,树木齐飞。 司马宣毕竟年长许多,练习这套拳术亦较司马彦久远,且其心专一,细心钻研,用心领悟,将五行通背拳更是发挥到极致。 司马彦必然略逊司马宣一筹。 几个回合之后司马宣一把制住司马彦,喝道:“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做出此等不义之事。” 司马宣从未想过司马彦会为得到青玉片偷袭自己。 司马彦急道:“大哥,今日没有青玉片,小弟是活不了命的。”说着,泪水洒了下来。 “休要再提青玉片!”司马宣“啪”地一掌挥向司马彦,大声叱喝道:“你从今日起离开我天璇门,我司马宣也再无你这个弟弟。” 司马彦一手捂着被打的脸颊,一边想到如果拿不到青玉片,鄢玉儿一定会很伤心,如果令鄢玉儿失望落泪,他的心一定会如万箭所穿般刺痛。 他必须要拿到青玉片! 司马彦下定决心! 司马彦偷眼一看,悄悄转身到司马宣后身,他趁司马宣不备,运功十成,朝其后背快速挥去。 司马宣躲闪不及,被司马彦击中后背,因其用招狠毒凌厉,直令司马宣胸口一闷,口吐鲜血,站立不稳。 “你……”司马宣手抚胸口,惊愕地看着司马彦。 “快说,青玉片到底放在哪里?”司马彦抓住司马宣的衣服急问道。 此刻的司马彦犹如发疯的恶魔。 司马宣怒说:“你杀了我我也不可能告诉你青玉片所在之处。”他一副视死如归之像,显然说得出做得到。 司马彦心急如焚。 他知道司马宣一言既出,绝非虚言。 可是鄢玉儿还在月牙湖等着自己的,今日若拿不到青玉片,就得不到鄢玉儿。 他今日非要得到鄢玉儿的身子。 所以他今日也非要拿到青玉片不可。 他拖着身受重伤的司马宣迅速奔进书房内,欲要其打开密室机关,看着司马彦如此泯灭人性,司马宣痛心疾首,重伤令他虚弱不已,他说道:“实话告诉你,青玉片并不在密室之内。” 司马彦像头发狂的野兽,喝道:“那青玉片到底在哪里?” 司马宣啐了一口,头一歪,说道:“你杀了我!” 只听得一阵拍掌之声,就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真是青衣帮的衷心带玉使者,虽死却也要保存青玉片!” 黑夜之中,声音似远似近。 忽见一个人影一闪,一个白衣女子飘然落地,她不是别人,正是此前在月牙湖与司马彦相约的鄢玉儿。 “玉儿姑娘!”司马彦又惊又喜。 “你让我好失望啊。”鄢玉儿面现不悦,哀怨地看着司马彦“我在寒风中等你那么久,你迟迟拿不到青玉片,还要我亲自出马。” 司马彦还未张口,只见鄢玉儿身形一转,其腰间缠绕着一条桃花花瓣形状颜色的腰带瞬间变成一把利剑,剑花飞舞,剑长如蛇,阴森且恐怖,长剑眨眼间指向司马彦的咽喉处。 “说,青玉片到底藏于何处?”鄢玉儿喝道:“不然我就杀了他!” 她的长剑已将司马彦咽喉处刺破小口,献血丝丝挤了出来。 司马彦大惊失色。 司马宣则似是意料之中。 他早觉得此次司马彦索求青玉片并非寻常之事。 鄢玉儿面色与先前天壤之别,此前的温软娇媚柔弱,此刻的狠毒阴鸷狞恶。 司马彦愕然道:“玉儿姑娘,你?” 原先还是娇滴滴的小女子,此刻成了手持利器的毒妇人。 鄢玉儿瞪了司马彦一眼,不屑道:“你真是个废物,原以为你会设法取得青玉片,看来我高估了你。” 美人还是先前的美人。 只是现在是个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的美人。 司马彦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素来容易被女子所骗。 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鄢玉儿道:“司马宣,快点拿出青玉片以换你弟弟性命,否则你们就黄泉相见。” 司马宣虽重伤,但此刻已逐渐缓和,体力也稍微恢复,他看着鄢玉儿,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抢夺青玉片?” 鄢玉儿娇笑道:“我不过是洛阳城郊桃花阁内的一个风尘女子,最喜欢收藏天下的坏男人和最名贵的珍宝。” 她搔首弄姿,柔媚万分的看着司马宣,娇滴滴地小声道:“司马舵主,你若拿出青玉片赠送与我,今夜我就是你的人,一定会把你服侍得舒舒服服。” 此刻若是别的男人早已被鄢玉儿柔声软语迷得七晕八醉,可是司马宣却不吃这一套。 他知道眼前这女人一定不是普通的青楼女子。 司马宣“呸”地一声,道:“你休要玷污我天璇门清静之地。” 鄢玉儿不悦道:“你既然不懂得怜香惜玉,一定懂得心疼你的弟弟?” 说着,她又用剑割破司马彦左边颈脖,说道:“拿出青玉片,我便饶他性命。” 鲜血已经将司马彦的衣服全部浸湿。 司马彦此时已然悔恨万分。 但是迟了。 鄢玉儿武功了得,司马彦知道自己不敢大意。 司马宣看着司马彦血流太多,面色惨白,体力定然难支,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心痛说道:“青玉片乃我青衣帮之物,我弟弟非青衣帮之人,你放了他,我司马宣任凭你处置。” 鄢玉儿哈哈笑道:“司马彦如此泯灭人性,你都舍得为他豁出性命,你真是个好兄长,宁可自己性命不顾,却要保存青玉片,你也是个好带玉使者。” “原来一切都是你设的局?”司马彦这才开口说道。 他的语气绝望又伤心。 “你终于明白了。”鄢玉儿大笑道:“可惜我算错一招,司马宣就是个又臭又烂的硬骨头。”她看着司马宣,狠声说道:“你要做硬骨头,我就依你,我先杀了你们兄弟二人,你的孩子还有天璇门所有人今夜都将死于我的剑下。” 鄢玉儿的脸越发鬼魅恐怖。 不愧是洛阳城桃色杀人魔。 司马宣急道:“你休要伤害其他人!” 鄢玉儿道:“不妨告诉你,此刻我的人已经将你天璇门上上下下全部控制。” 司马宣大惊不已。 但是他知道,鄢玉儿所说绝非虚言。 他觉得鄢玉儿身后一定有个巨大黑手。 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 见此情形,司马彦悔恨已迟,心碎不已,倘若不是自己暗下毒手,兄长断然不会被鄢玉儿所制。 他泪水又再度滚了下来。 恼恨自己怎么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而对兄长暗下毒手,导致今夜整个天璇门陷入困境。 如果鄢玉儿拿自己要挟,如父亲般疼爱自己的大哥定会被她所制,是以整个天璇门,乃至青衣帮都会遭受磨难。 司马彦愤怒与悔恨一同在心底冲出。 忽然他心一横,大声说道:“大哥,我对不起你!” 说着,他顺着鄢玉儿的剑直接划破咽喉,未及众人反应过来,司马彦已献血飞洒,身子倒地,气绝而亡。 鄢玉儿与司马宣都大惊不已。 司马宣心痛万分,大声唤道:“二弟——”他扑了过去,抱着司马彦大声呼喊,只是再无回应。 司马宣两眼含泪,心如刀绞,怒火中烧,这一切全由那女子所起。 他趁鄢玉儿惊愕之际,忙挥动拳头朝其运功而去,鄢玉儿未及反应,拳风震伤她的胸口,她觉得胸口一闷,险些倒地,她立刻将长剑拄在地上,撑住身子。 司马宣两拳再度使来,鄢玉儿挥剑相迎,一时间铁拳与长剑舞动生风,山石崩裂。 鄢玉儿显然被方才司马宣拳风所伤。 而司马宣因被司马彦击中后背,伤及内脏,尽管此刻已恢复五成,但伤势太重,脚步与掌拳也逐渐吃力。 但五行通背拳终究太过威猛。 鄢玉儿飞身而起,跃到院墙外面,意欲逃离,司马宣担心家里老小的安危和下落便紧追而去。鄢玉儿挥动桃花长剑,直直刺向司马宣,司马宣身形极快,赤手空拳,以敌利剑。 此刻他的愤怒与痛恨全在拳头间,拳头如铁,破山碎石,鄢玉儿虽然手持武器,却出剑越发吃力,已被司马宣逼退好几步,眼见即将跌倒,忽然她长袖一挥,几枚桃花花瓣发射而出,如流星般飞入司马宣胸前。 “暗器!”司马宣眼疾身快,闪身躲过,桃花花瓣形状的暗器射入一旁的巨树之上,只闻“嘭嘭”两声,巨树瞬间被拦腰斩断,轰然倒地。 司马宣重拳一挥,铁拳虎虎生风,鄢玉儿眨眼之间已被司马宣击倒在地。 “住手!”鄢玉儿大喝一声,她用衣袖擦拭着嘴角被司马宣震伤而流的血迹,要挟着司马宣,道:“我若被你打死,你就永远见不到你家里人了。” 司马宣喝问道:“我天璇门的人此刻在何处?” 鄢玉儿哈哈大笑,面色毫不畏惧。 显然她有把柄在手,知道司马宣投鼠忌器。 鄢玉儿用手在嘴巴上吹了一声口哨,哨声划破天际。 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响动,数十名白衣女子控制着数十人走了过来,他们皆尽被刀剑所制,不敢动弹。 被控制的数十人皆是天璇门的人。 “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大声唤道。 他声音洪亮,清脆有力,毫不畏惧。 那孩子的后面是个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手中的剑抵在孩子的脖子上。 “朗也!”司马宣又惊又喜。 “怎么样?司马宣?”鄢玉儿得意地说道:“此刻用你天璇门上上下下交换青玉片又如何?” 司马宣虽气愤不已,却昂首斩钉截铁道:“你可知道,老夫是青衣帮带玉使者,既是带玉使者,便要知我自己的使命,我可死,我司马氏一族可死,青玉片不可失。” 司马宣此言振聋发聩,令人敬仰。 “爹,说得好,不愧是天璇门带玉使者,朗也来世还做你的孩儿!”那孩子仰慕的看着司马宣,字字句句清脆响亮,语声坚决。 被控制的数十个天璇门的人亦都附和赞成。 司马宣颇感欣慰。 他知道此次虽死无憾。 鄢玉儿一时怒不可遏。 她明白司马宣确实是个顶天立地的硬骨头。 也知道今天要想让司马宣自己交出青玉片显然是不可能的。 “好,你既然如此说,我就成全你!”说着,便下令要杀死所有人。 正在这时,忽见一个黑影迅速飘来,未及众人反应,黑影已在控制所有天璇门上小的白衣女子间飘飞游走,眨眼之际,只听得“啊”的数声,白衣女子们皆尽被黑影穴道所制,不得动弹。 那黑影速度之快,快如闪电,身形之妙,妙似飞燕。 人们尚在惊讶之时,才见那黑影飘然落地,此人浑身上下黑色夜行衣装扮,整个面部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除了一袭黑衣外,在他手上的一支翡翠白玉箫也颇为醒目。 黑衣人看着司马宣,关切道:司马舵主,你有无大碍?” 司马宣虽不识得此黑衣人,但其救天璇门于危难之间,心里却甚是感激,忙摇头道:“我无事。”抱拳道:“多谢少侠搭救。”说着,司马宣便立刻与天璇门之人站在了一起,他的儿子司马朗也紧紧抓住司马宣之手,静观眼前之变。 黑衣人抱拳大声道:“司马舵主不愧为青衣帮带玉使者,令人敬佩。”忽而他又挥动手中玉箫指向鄢玉儿,道:“想必你就是洛阳城让人闻风丧胆的桃色杀人魔?” 刚才黑衣人的身手令鄢玉儿惊讶万分,她知道这黑衣人非但武功异常了得,轻功更是惊人,料定此人身手定在自己之上。 鄢玉儿没有正面回答黑衣人的问话,她一眼认出黑衣人手中之物,惊奇道:“翡翠白玉箫?” 黑衣人道:“好眼力!” 鄢玉儿奇道:“你是何人?” 那黑衣人说:“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你在洛阳城多番设局,以美色迷惑人心,只为寻得青玉片,倒是你究竟受何人指使?” 鄢玉儿冷笑一声,说:“岂止青玉片,翡翠白玉箫亦是我欲得之物,只可惜你没能被我美色所动。” 说话之际,仿佛又于瞬间变回了先前千娇百媚的桃花阁头牌妓女鄢玉儿。 黑衣人看着鄢玉儿,冷哼一声,道:“我早知你非一般妓女,桃花阁也非寻常青楼。”黑衣人继续问道:“你们到底是谁?受何人指使?” 鄢玉儿不屑道:“既然你我都不知彼此身份,你又何必多问!”说着,便欲飞身闯离出去,哪料黑衣人挥手拦住,道:“休想逃走!” 鄢玉儿挥动长剑欲刺向黑衣人,黑衣人以箫为剑迎了过去,眨眼之间又是剑花飞舞,白箫挥动生风,与长剑相斗,毫不逊色。 只是鄢玉儿方才已受重伤,再加上此刻黑衣人身手着实厉害,她身体已然不支,出剑愈发吃力,片刻之间她的长剑被黑衣人一掌震飞出去。 鄢玉儿亦被黑衣人踢倒在地。 黑衣人以箫指向鄢玉儿,问道:“你到底是谁?” 司马宣也质问道:“你们到底受何人指使?” 鄢玉儿尚未及说话,只闻“咻咻”两声,几枚银针如闪电般袭来,直直插进鄢玉儿的胸口。 鄢玉儿惊愕不已,瞬间倒地不起,气绝身亡。 而其他数十名白衣女子亦个个被银针摄入咽喉,齐齐倒下,齐齐毙命。 众人大惊不已。 黑衣人迅速朝方才银针发射处追去,身影如鬼魅,如幽灵,快速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夜更深。 风更冷。 天将放亮,月已西沉 寒风料峭中,洛阳城郊闻名遐迩的温柔之乡桃花阁此刻也已在一片火海之中,慢慢化为灰烬。 第3章 风起云涌 冬去。 春来。 柳暗花明春事深,小闽红芍已抽簪,雨余风软碎鸣禽。 晓色云开,天随人意,骤雨才过还天晴。古台芳榭,飞燕蹴红英。 一片绵密丛林,广被百里。地面百花齐放,异草争春,成群蜂蝶于花草间追逐打闹。偶尔一丝清风拂过,蝶儿们便翩翩起舞,伴着林中鸟儿的柔声呢喃,便演出了春的舞姿,奏出了春的乐章。 听,那妙声,奇声,哀声,悲声。 丛林的尽头是一片幽幽清潭,清潭边飘出一阵婉转悠扬的箫声,轻妙悦耳,如一泓溪流潺潺,又似黄鹂娇声鸣啼,与江上清风相和,更是流韵生动,妙不可言。 少顷,箫声微转,隐隐有杀伐之声,似是奏箫之人即将有一场恶斗,此刻吹箫成曲以平定剧斗前心中之激动。 原来,清潭边的一棵巨树枝干上坐着一个蓝衣少年,他年约二十三四,清秀的面容上带着异常的冷峻和镇静。 他手执一晶莹亮白玉箫,嘴唇与手指有节奏的慢动着。 满头长发于风中不住飞舞。 他,目光痴痴地望着前方的清潭。 痴痴的目光之中还带着几许兴奋之情。 箫声依然悠扬,依然婉转,依然有杀伐之声。 忽然,箫声节奏变快,声声如追似赶,震人心魄。 成群蜂蝶纷纷飞向箫声处,都停于他头发上,手指上,树枝上。而那蜜蜂也于瞬间组成两个大字——出来。 原来,就在鲜艳的百花丛中隐藏着数十名黑衣杀手。他们遁躲于泥土中,两眼密切注视着地面上的风吹草动。本欲待这少年沉浸于箫声中时破土而出,杀他个措手不及。 忽闻这箫声高亢无比,引来无数蜂蝶,又观着蜜蜂组成两个大字,方知踪迹已被其识破。众人便齐齐破土而出,数十条黑影齐齐跃向蓝衣少年,身形极快,犹似鬼魅。数十把鬼头大刀闪着青光,刺人眼目,摄人心魄。人影方靠近那少年,成群蜂蝶受惊似的四散逃飞而去。 那少年的箫声戛然而止。 他从树荫中轻飘出来,蓝影一闪,已跃出数十把鬼头大刀刀圈,其身手之快,连黑衣杀手们都未看清。 黑衣杀手们朝那少年狂奔而去,大刀不停使动。那少年便以箫作剑,与大刀斗得叮当作响。若是普通长箫,此刻怕早已化为碎片,可那少年手执白箫,轻挥慢扬,却也威力无穷。 一斗数十回合,那少年似已占上风。他一面施展绝妙武功,一面厉声道:“为何连个安静之处,也不予我片刻享受?”长箫使动,白光耀眼。 为首的黑衣杀手道:“得罪了飞鹰山庄,阁下只有死路一条!” 一语甫毕,数十把鬼头大刀齐劈向那少年。 刀圈重重,眼见那少年将在刀下粉身碎骨,忽见他精神一振,眉眼一挑,大笑道:“是吗?” 说着,他猛腾空而起,口中大声道:“覆手翻云掌!”单掌劈出,却见天空忽然白云翻动,似江水来潮般汹涌滚动。掌风出处,似有一道白光迅速绕在黑衣杀手们的周围,顿时震得他们长刀离手,从空而落,个个面若白纸,口吐鲜血。 那少年从空飘落而下,用箫指向黑衣杀手们,道:“告诉叶庄主,白玉箫暂且先借我一用,该还之时,我自然会亲自送回飞鹰山庄!” 说完,正欲离开之时,忽闻一人怒喝道:“找死!” 却见一个黄发白面的俊朗少年自百丈高出飞跃而下,此人正是飞鹰山庄庄主叶北堂之子叶冷。他拔出宝剑,直直刺向蓝衣少年,蓝衣少年旋身之际忙闪身退开。 叶冷手中之剑,剑光飞舞,招招似是凌厉无比。蓝衣少年以箫作剑,剑来箫挡,丝毫不敢疏忽。可脸上却依然带着淡淡笑意,道:“口出狂言,只怕找死的是你!”白箫挥动,拆招迎招,似已化成利剑。 叶冷的剑法刚猛有力,纯熟已极,每一剑似是有开山裂石之威;蓝衣少年不慌不忙,从容应对,只是在瞬间,二人已拆招半百。 叶冷边斗边问道:“为何盗我飞鹰山庄宝物?” 蓝衣少年笑道:“此刻,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叶冷怒道:“此刻不说,稍后要你跪在地上说!”说着,又是一剑刺来。 蓝衣少年毫不示弱,以箫迎去,道:“那要看你是否有这个能耐!” 一剑一箫,一蓝影,一紫影,时而在半空相搏,时而在潭边闪过,剑光漫天,犹似繁花。 两人武功相当,一时难分胜负。 蓝衣少年见此情景,凌空一个大翻身,倒跃出一丈开外,躲开叶冷刺来的剑。叶冷以为他不敌欲逃,便轻笑道:“想逃?”便追了过去。 蓝衣少年笑道:“逃?那岂不是太让人笑话了!” 只见他脚尖点地,腾空又起,三两个起落,却见天空白云翻动,眨眼间,叶冷周身已是白光环绕。蓝衣少年单掌挥出,叶冷便被震跌开来,落下倒地。 蓝衣少年飞身落地,微笑着看着叶冷,道:“叶公子方才口气好大!” 叶冷手扶胸口,满脸怒气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蓝衣少年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何故要杀你?“ 叶冷道:“你盗我飞鹰山庄之宝,便是我叶冷的敌人,我技不如你,被你所伏,杀刮随你,何必多说废话!” 蓝衣少年看了叶冷一眼,听其所言,心中也甚是佩服,便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便先留你一条生路,倘若下次,我绝不留情!” 说着,正欲离开,忽听叶冷道:“且慢!”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道:”阁下武功高强,轻功惊人,叶冷佩服!”继道:“飞鹰山庄于武林中的地位想必阁下也知道,你盗我山庄之宝,便是与飞鹰山庄为敌,乃至整个武林!”语气高傲,略含恐吓之意。 蓝衣少年并未搭理,只是格格一笑,白鹤展翅般早已飘飞远去。在他消失之处飘来一句话:“白玉箫只是暂且借来一玩,到时我自会亲自送回飞鹰山庄。” 叶冷双目流露出几许惊诧之意,暗忖道:“此人与自己年龄相仿,武功轻功竟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究竟何许人也?” 原来,半月前此人夜闯戒备森严的飞鹰山庄,悄然盗走山庄镇庄之宝——翡翠白玉箫。飞鹰山庄暗派顶尖高手四处寻找此人踪迹,意欲夺回此宝,哪料他武艺太强,派出去的杀手俱是失败而归,非但未夺回玉箫,反而折损人力。 叶冷知道此事气愤不已,誓言生擒此人,便暗布机关,趁其潭边奏箫之际,派人遁躲于土中,望一举擒获此人。 只是,叶冷没有想到此人身手竟如此了得。 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败于他之手。 他看着那少年离去的方向,心中虽有气愤之意,亦有钦佩之情。 正在这时,半空之中飞跃出两个人影,朝那蓝衣少年方向飞奔而去,口中还连声唤道:“等等…等等……” 两人动作急速,恍若苍鹰博空,眨眼之间便已消失不见。 不出片刻,二人便追上了蓝衣少年。 蓝衣少年回头看去,身后跟着两个年近六旬的老人,一个满面戾气,形状古怪,手持破碗,碗中还放着一块冒着热气的肥鸡腿;另一个红光满面,须发皆白,脖子上挂着两个酒葫芦,二人一面施展绝顶轻功功,一面冲蓝衣少年疾呼道:“等等…等等……” 蓝衣少年若轻燕般飘然落地,抱拳问道:“两位前辈可是在叫晚辈?” 两个老头也随即落地,二人略显面红气喘,手持破碗之人没好气道:“不是你,还有谁!” 蓝衣少年奇道:“未知两位前辈有何赐教?” 挂葫芦之人道:“你可知我俩是谁?” 蓝衣少年细细看向二人,忽然笑道:“天下二怪,酒囊饭袋,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蓝衣少年自然认识眼前二位老人,人称“天下二怪,酒囊饭袋”,此二人年逾六旬,行走江湖半生,虽贪吃贪喝,武功身手却极其惊人,在江湖中亦算是一顶一的高手。 手持破碗的饭袋得意说道:“既知是我俩,就要乖乖地回答我们的问题。” 蓝衣少年饶有兴趣,笑道:“哦?” 挂葫芦的酒囊道:“你轻功是跟谁学的?你师父是谁?” 蓝衣少年微微摇头,作无奈状道:“二位前辈,恕晚辈难以相告!”又抱拳道:“告辞!”便欲离开。 酒囊挡在蓝衣少年身前,道:“为何不说?” 蓝衣少年道:“家师早已退出江湖,不愿别人知晓他的名号!” 饭袋喝道:“不行,必须说!” 蓝衣少年不悦道:“前辈何必强人所难!” 酒囊仔细打探着蓝衣少年,笑嘻嘻道:“不为难你也好,见你根基不错,不如拜我们为师,我们教你绝世武功?” 饭袋也兴奋道:“正是!”又道:“将来若有人问起你师父,你便可大声说出我俩之名。” 蓝衣少年笑道:“承蒙前辈错爱,可惜晚辈早已拜了师门。”他微一作揖,便将离去。 酒囊饭袋同时双掌疾伸抓住蓝衣少年,道:“不拜师,就别想走!” 蓝衣少年见状,运功十成,双掌迎去。 三人便斗了起来。 天下二怪毕竟是老江湖,功力深厚,内力惊人,单掌单拳俱是虎虎生威。三十招已过,蓝衣少年已是越渐吃力,念及若是再斗下去,自己定当不是两位老人的对手,若不敌而败,定难与他们二人纠缠得休。 他灵机一动,便道:“素闻天下二怪乃是除暴安良,打抱不平的仁义大侠,没想到今日所见,却是个以众欺寡,以老欺少的两个大恶人!” 两个老头忙停止了动作,一时语塞,灵活的双目转来转去也不知道说什么。 酒囊饭袋面面相觑,各自暗道:“这小子言辞犀利,怎可在他面前失了面子。” 酒囊道:“小子,口角之上你算胜。”又道:“适才见你与那帮人打斗,见你轻功了得,不知与我俩比,谁更胜一筹?” 蓝衣少年道;“二位前辈想与晚辈比试轻功?” 饭袋嘻笑道:“是不是不敢了?” 蓝衣少年道;“有何不敢!只是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比试轻功,蓝衣少年自是信心满满。 想必这天下间没有几人的轻功能胜得了他。 酒囊道:“若是我们赢了,你便要乖乖地做我们的徒弟,每日与我们准备好酒好肉!”谈及美食美酒,酒囊的眼中尽是期待,嘴角的口水似乎都快流了出来。 蓝衣少年一副满不在乎之样,接道:“若是晚辈侥幸赢得二位前辈呢?” 酒囊不屑道:“若是我们输了,便拜你为师,绝无怨言。” 二怪认定自己必胜无疑。 二人无论轻功武功俱是天下一流,江湖中少有人及,所以眼前这个少年他们根本未放在眼中。只是刚才见他与飞鹰山庄之人打斗之时,见其轻功不弱,武功不凡,在当今武林后起之秀中已是少见。二怪不知其姓甚名谁,师承何门,便想追上他,打听清楚,以便找其师父切磋武艺,一较高下。 毕竟,与高手决斗,本来就是练武之人平生最大的兴趣。 蓝衣少年心想自己只不过是个江湖小卒,若败了,真做了他们的徒弟,倒也无妨;但若二怪败了,要这两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拜自己为师,这要二怪颜面何存。 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兄台尽管比试,大家俱是江湖中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此话乃酒囊前辈所言,两位前辈名满天下,更是不会出尔反尔,兄台又有何顾虑呢?” 不知何时来了位骑马的青衣男子,他年约二十五六,剑眉星目,神采飞扬,一手持剑,一手拉着缰绳,一副英俊潇洒之态。 酒囊道;“年轻人所言极是。” 蓝衣少抱拳笑道:“多谢兄台指点。”心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青衣男子浅浅一笑,叹道:“可惜今日在下有约在身,否则一定不会错过这难得一遇的比试。” 蓝衣少年抱拳道:“既是如此,后会有期。” 青衣男子也道了声:“后会有期!”便策马而去,大道上留下几许尘土飞扬。 蓝衣少年问道:“两位前辈意欲如何比法?” 饭袋道:“距离此处两百里外有一个小镇,两个时辰后,谁先到镇上的太白酒楼便算胜。” 蓝衣少年道:“甚好!” 二怪笑嘻嘻地对蓝衣少年道:“不许半途逃走,两个时辰后太白酒楼见。”说着,二怪便似苍鹰般腾空而起,飞身离去。 蓝衣少年见二怪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轻振双臂,脚尖点地,犹如紫燕轻蝶般飘飞起来,口中道了声:“我来了!” 第4章 初显身手 此处乃是城郊之地,正值三月烟花繁盛之际,一路上春意盎然,风光无限。 二怪于半空时而相互打斗,时而嬉笑言闹,全然把这当成好玩的游戏。他们回头看去,早不见蓝衣少年的身影,二人以为已远远将其甩在后面,更是得意无比。 对于此次比试,二怪虽满怀自信,却仍然对那个轻功惊人的小子多了一份戒心,倘若赢了,倒是理所应当,万一输了,二怪的颜面便无处安放。 他二人比谁都明白这番道理。 所以二人都也使出平生轻功绝学。 两个时辰后,二怪便已到了太白酒楼前。 二人满面是汗,喘着粗气,红着老脸,浑身像是湿透了般,似是早已疲惫不堪,饥渴不已。 饭袋笑一边擦拭额头汗珠,一边道:“酒囊,咱们先进去大吃大喝一顿,酒菜钱就等那小子来付。” 酒囊点头道:“做徒弟的理应好好孝敬师父。”两人又是一阵得意大笑。 二人刚踏进酒楼,便听到左侧靠窗处有一声音传来:“两位前辈让晚辈久等了!” 二怪闻言,大惊失色。 两人都忙擦去眼前的汗水,四只眼睛齐齐望去,蓝衣少年正在悠然喝茶,嘴角带着浅浅笑意看着二怪。 桌上已是美酒佳肴,似是特意为二怪所备。 二怪望着蓝衣少年,顿时傻了眼,似是遇见了他们今生都不愿遇见的怪事一般。 蓝衣少年唤道:“二位前辈,两百里路途并不容易,想必二位早已饥渴。”又用手一指桌上的酒菜道:“这是特意为两位前辈准备的,难道二位不想前来享用?” 二怪这才惊醒。 他们疾步过去,饭袋双目怒睁,不悦道:“小子,轻功果然胜我们一筹,我们愿赌服输,此刻便拜你为师。” 饭袋这话说得极不情愿,似乎这是他平生最不愿说的一句话一样,语气又干又涩,满脸涨得通红,嘴角的胡子都翘得老高。 二怪正欲下跪,蓝衣少年忙双手扶起二怪,道:“前辈又何须认真,先前所言只是玩笑罢了。” 二怪虽是又气又恼,但此刻听着这话,便急了,酒囊道:“臭小子,你以为酒囊饭袋是不守信之人?” 蓝衣少年忙摆手道:“岂敢,两位乃是前辈,又怎敢真要你们为徒。” “这位兄弟还是依了二位前辈,二怪前辈俱是侠义中人,又何必逼他们做不义之事。” 说话的是位锦衣男子,年约二十三四,风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手持长剑地站在门口。 蓝衣少年向他抱拳示谢,锦衣男子亦是微一抱拳,便匆匆上了楼。 蓝衣少年见推脱不掉,又听方才那男子所言,便对二怪道:“如此,就依了二位前辈。” 二怪又欲跪在地上拜师,蓝衣少年道:“拜师之礼就免了。” 二怪愿赌服输,心中虽有不痛快,但他们行走江湖大半辈子,虽年老好玩,游戏人间,却也知事明理,深知武林道义,江湖规则。话出如风,永无更改,说过的话,必须兑现。无需行拜师之礼,多少为二怪挽回些面子。再说现在满桌好酒好肉,他们的肚子也早已咕咕作响,一时按捺不住,便齐声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吃了这顿饭,你便是我俩的师父了。” 说着,二怪坐下就一阵狼吞虎咽。 似乎这世间任何事情在这美酒佳肴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蓝衣少年微笑地看着二怪,心道:这两个老人家仿佛不懂尘世间的悲伤和哀痛,但若有了酒食,一切都无法使其伤心伤神。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心中一时不禁对二怪羡慕不已。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蓝衣少年似是想起很多事,不觉悲从心来,他忽然举杯说道:“两位前辈,晚辈敬你们。”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位贪恋美酒美食的老人家似乎也没察觉的这个蓝衣少年的心境变化,只顾吃喝,全然忘它。 忽闻楼上一阵酒瓶碗碟破碎之声,接着便又是一阵刀剑兵刃相碰之声。 楼上正有人激烈相斗。 二怪等三人都早已察觉。 二怪看了蓝衣少年一眼,见他眉头紧锁,正在凝神静听。 饭袋边吃边笑嘻嘻地问道:“小师父,你可知这酒楼上是有人厮杀还是比武?” 蓝衣少年笑道:“看来二位前辈与晚辈想一处去了!” 二怪他们是何等细心之人,早就听出这楼上比剑二人剑气柔缓,并无厮杀之猛狠,二人步法轻盈,提气凝神,全身心都贯注于剑上,手腕上。 故断定,此乃比武而非厮杀。 而且,这比武二人正是今日他们所遇见的骑马男子和锦衣男子。 三人所料果然不假。 酒楼之上乃是一片宽敞之地,比武二人正是今日他们所遇见的两个男子。两人长剑挥动,整个酒楼剑光耀眼。二人身形扭动,长剑都寻各自破绽处探去。 二人剑法相当,直至此时,双方仍是平手。 又是百招已过,二怪等人忽闻楼上步法刚猛有力,招式也凌厉许多,两人间似乎已有一线杀机。 蓝衣少年细听楼上二人的步法声后,笑问二怪道:“二位前辈觉得他们谁会胜出?” 酒囊提着酒葫芦,早已喝得精光。他满脸通红,醉醺醺道:“他们二人武功相当,难分胜负。” 饭袋道:“看来,纵然他们斗上三天三夜,结果亦只是两败俱伤。” 蓝衣少年道:“我们来帮帮他们。” 饭袋道:“如何帮法?” 蓝衣少年道:“请看!” 他话刚落音,便从桌上的筷桶中抽出两根筷子,抛向酒楼中央的木板上,两根筷子顿时竖直地立在木板上,像是被吸住了般。蓝衣少年单手挥动,以内力而使木筷随着酒楼上人的步法而游刃走动。 酒囊亦恍然道:“好!”便亦抽出两支筷子抛向另一端,木筷亦紧紧贴在木板上。酒囊运功三成,使动内力,控制着木筷动来动去。 楼上比剑二人剑法顿时变得繁妙复杂,功力顿生。剑光满楼飘洒,两剑相碰之声尖刺人耳。二人都觉奇怪,似乎脚下有着一股力量引导着他们各自如何出剑,如何拆招迎招。双足似是已不听使唤,手中长剑招式更是变幻莫测,攻守兼备。 二怪及蓝衣少年频频换筷,他们仍坐于原座之上,双目紧盯着楼板,以内力控制着木筷的位置,方向,速度。 酒楼里已是人群攒动,拥挤不堪。 楼上之人观精彩比武,楼下之人觉神筷之妙。 楼上比剑二人剑法瞬间变换百种,但是他们所更换的剑法却是他们平生从未见过和从未练过的。 一时之间,他们既有对得高人指点的喜悦,亦有把剑不稳的担忧。 忽然,二人长剑都寻得对方破绽,正欲趁隙而入,两人瞬间又收剑弹开,跌倒在两侧。 蓝衣少年及二怪忙收回筷子。 蓝衣少年道:“二位前辈剑法高明,今日真令晚辈眼界大开。” 二怪听着小师父的称赞,自然是喜不自胜。但见那蓝衣少年年纪轻轻便懂得上百种剑法,亦是惊诧不已,酒囊道:“你年纪轻轻,便精通武林百家剑法,真是后生可畏。” 蓝衣少年笑道:“前辈过奖了。” 楼上比剑二人都觉甚是奇怪,虽比试结果未分胜负,可这已不再重要。 此刻,他们最想知道的便是今日令其领略百种剑法,指点其剑上之术的高人究竟是何人。 楼道之处已是人群拥挤,难以通往,二人迅速从窗跃下,飘落于大街之上。 两人同声道:“敢问高人尊姓大名,可否令在下一睹阁下风仪?” 饭袋亦大声打趣道:“老朽的风仪你等是早已见过了。” 窗外二人闻声忙奔入酒楼之内,一眼便瞧见二怪等三人。二人齐抱拳道:“原来是得三位指点,多谢!” 蓝衣男子亦微笑起身道:“今日二位都曾有助于我,这才应该多谢才是。” 正欲抱拳示谢,忽闻饭袋不耐烦道:“哎呀,同是江湖中人,何必谢来谢去。”又道:“既然大家有缘相识,应该大吃大喝才是,哪来这么多客套。” 众人一阵大笑,比武二人便也一同坐下。 锦衣男子向蓝衣少年道:“对了,尚未请教……” 蓝衣男子笑道:“小弟洛轻尘!” 锦衣男子道:“原来是洛兄弟。”又道:“在下浔阳银环派旭天。” 骑马男子抱拳道:“江湖浪子叶枫。” 旭天道:“我与叶枫三年前曾于此处一教高下,无奈一剑之差败于他手,于是约好三年后再于此处一洗剑上之辱。”又道:“不想今日能在此地得遇三位,实乃三生有幸。” 洛轻尘道:“二位英雄出少年,俱是我辈武林中的豪杰之士,又何必因三年前之约而真的大打出手,既然大家有缘相识,二位不妨化干戈为玉帛,一泯昔日之怨。” 叶枫道:“如此甚好。”又道:“叶某平生最喜结交朋友,却不知旭兄意下如何?” 旭天亦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旭某求之不得。” 众人一阵朗声大笑。 而二怪却只顾埋头吃喝,不知是否听得三位少年的谈话。桌上已是杯盘狼藉,洛轻尘吩咐酒家再拿上些好酒好肉,众人边饮边谈。 叶枫道:“方才见洛兄弟与二怪前辈比试轻功,未知胜负如何?” 未及洛轻尘回答,酒囊抢道:“他跑得比我们快……”又自顾吃喝起来。 叶枫笑道:“洛兄弟好身手。” 洛轻尘道:“投机取巧,侥幸罢了。” 旭天道:“洛兄弟又何必谦虚。”又道:“近日江湖中出现一个奇女子,传闻此人身轻如烟,踏雪无痕,轻功盖世无双,尤其是那失传已久的绝顶轻功“穿云御风”更是武林之最绝,江湖人称“绝飞神燕”,不知洛兄可曾听说?” 洛轻尘微微一笑,道:“三年前太湖之滨小弟曾与她有一面之缘,也算的上是在下的半个朋友。” 旭天道:“此人轻功真与传说中一样?” 洛轻尘笑道:“江湖中人,最喜夸大其词。” 叶枫笑道:“洛兄既然认识那女子,他日若再遇到她,定要为小弟引见一番。” 洛轻尘不解道:“哦?” 叶枫道也笑道:“叶枫生平最是仰慕身怀绝技的奇女子,而那“绝飞神燕”正是当今武林中奇女子之最奇。” 旭天笑坏道:“只怕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洛轻尘道:“原来如此,可惜那绝飞神燕行踪飘忽不定,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到她。” 叶枫道:“若有缘,定能相见!” 说着,众人一阵哈哈大笑,一股豪情之气,荡然于酒盏之间。 第5章 诡谲满布 叶枫等三人正自畅怀大饮,忽见窗外红影一闪,叶枫放于桌上的宝剑被一女子身影的人偷走,其身形极快,眨眼间便消失远去。 接着又是一枚飞镖射入窗内,洛轻尘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却是枚流星镖,镖上插着一张纸条,写着:“欲夺此剑,且随我来。” 叶枫看完纸条,拍桌怒道:“好个大胆的女子!” 宝剑虽是平常之剑,但是对于江湖中人,自身兵器却不容人侵犯,此刻那女子竟然当着叶枫的面将其夺走,自是令叶枫怒不可遏。 他向众人抱拳道:“各位,叶某先行取剑,然后再回来与各位继续畅饮一番。” 一言甫毕,他身形一晃,便跃窗而去。 旭天见状,笑道:“洛兄弟若有兴趣,不妨咱们也一同前往,看看这刁蛮女子是何许人也。” 洛轻尘道:“小弟正有此意。” 说着,洛轻尘便拿出一锭银子搁于桌上,与旭天相继跃窗而出,奔于大街上空。 二怪见状,也拿着鸡腿,提着酒壶,跃窗而去。 大街之上,人们俱是纷纷抬头仰看:一红衣女子在前,后面紧随几人。 一个个武功高强,轻功不凡,恰若天上金仙,御风而降。 人们一时都看得呆了。 少顷,那红衣女子已飘飞至一湖边。 叶枫落于红衣女子前面,他运功而起,一掌击出,恰好落在红衣女子肩上,掌力虽轻,但仍震得那女子长剑离手,从空而落。 叶枫见状,忙探手接住那女子,那女子便落入叶枫怀中。 洛轻尘与旭天等人亦至此处,洛轻尘伸手接住长剑,旭天则拍掌大笑道:“好一个英雄救美。” 叶枫这才看清怀中女子面容,惊奇地问道:“嫣儿,你怎么来洛阳了?” 那个叫“嫣儿”的女子这才从叶枫怀中走出来,娇嗔道:“你管我。” 说着,双眼一红,仿佛万分委屈般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便滚了出来。 叶枫关怀地问道:“嫣儿,何故啼哭啊?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嫣儿哭道:“是,有个坏蛋欺负我!” 叶枫道:“是谁?大表哥替你出气。” 嫣儿哭看着叶枫道:“就是你!”她伤心道:“明知是我,你还打我一掌。” 叶枫这才笑开,替嫣儿将脸上泪水拭尽,柔声道:“我不知道是嫣儿。”他一拨嫣儿的鼻头,道:“谁让你那么调皮,糊弄大表哥。” 嫣儿也破涕为笑,淘气道:“糊弄你又如何?谁让你不带我来洛阳。” 二怪早已来到此地,见那女子一哭一笑,模样可爱已极,饭袋戏谑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真不害臊!”然后就学着嫣儿的样子,又哭又笑,逗得大家一阵大笑。 叶枫拉着嫣儿来到众人面前,向他们介绍道:“这位又哭又笑的姑娘是我表妹,名唤林紫嫣。”又向林紫嫣指着二怪道:“这两位前辈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天下二怪!” 林紫嫣见二怪一个满面通红,浑身散发着酒气,另一个满面油腻,手里还提着一只鸡腿,便道:“果然是又脏又怪!” 叶枫又向林紫嫣道:“这两位是表哥的朋友,一个是洛轻尘,一个是旭天,均是当今武林高手。” 林紫嫣见他们一个白面细腰,不禁风吹,一个少年青涩,笑容可掬,不屑道:“武林高手,只怕未必!” 洛轻尘笑道:“姑娘哭笑自如,我等自是不及姑娘半分!” 众人闻言,一阵哈哈大笑。 林紫嫣一听,又见大家都在取笑自己,气极道:“你……”,说着,扬手欲打洛轻尘,叶枫一把拉住林紫嫣,制止道:“嫣儿,休得无礼!” 林紫嫣见被叶枫训斥,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梨花带泪地指着叶枫,哭声道:“你竟然帮着外人骂我……”话音刚落,捂着脸就飞快地跑开了。 叶枫连声唤道:“嫣儿…嫣儿……” 林紫嫣却毫不理会,跑得飞快。 叶枫转身对洛轻尘道:“表妹不太懂事,还望洛兄弟勿要怪罪。” 洛轻尘道:“叶兄严重了,洛某倒觉得令妹非常可爱。” 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转眼间,已至众人眼前。 原来是四个身着青衣之人,他们面色凝重,快速策马疾行。 马鞭扬起,马蹄声不绝于耳。 瞬间便消失远去。 旭天惊道:“青衣帮?” 洛轻尘道:“方才四人乃青衣帮带玉使者,此刻策马而去,定是赶往浔阳银环派,莫非青衣帮出了什么事?” 旭天面色凝重,点头道:“洛兄弟所言极是!” 叶枫疑道:“小弟久居海岛,未知这青衣帮同浔阳银环派又有何关系?” 旭天道:“二十三年前青衣帮帮主断苍建无故失踪,青衣帮二十多年来一直群龙无首,因家父乃断老帮主结拜兄弟,所以自老帮主失踪后帮中大小事务均是由青衣帮六大带玉使者和家父商讨定夺,青衣帮也一直相安无事。”顿了顿,又道:“今日有四大带玉使者齐齐出动,难道青衣帮出了大事?” 洛轻尘道:“若非有急事,四大带玉使者不可能如此行色匆匆。” 酒囊道:“想要知道他们所为何事,去城内不就行了。” 旭天道:“不错,洛阳城内有青衣帮天璇门分舵,帮中若有事,他们定然知晓,我们不妨前去看看。” 众人便快步疾行,都欲赶往洛阳城青衣帮天璇门分舵一探究竟。 众人赶至洛阳时,已是夜幕降临。 黑夜笼罩着整个洛阳城。 虽然已是夜幕时分,但城内依然灯火通明,大街之上小贩们依然在大声呼喊叫卖,悠哉闲逛依然走走停停。 二怪早已不知去向。 想必又是去寻找美味佳肴去了。 洛轻尘等三人轻功极好,三两个起落,三人便都已赶往青衣帮天璇门分舵处时,未及三人立住脚步,黑夜中忽然传出一阵杀伐之声。 三人循声而去,齐齐跃向打斗声处。却见四条黑衣人影各自手持大刀,飞身离去,速度之快,快若幽灵。 瞬间便消失在黑夜中。 洛轻尘等三人赶来时,只见地上躺着数十个身着青衣之人,个个面色可怖,似是早已气绝。 旭天惊道:“青衣帮弟子!” 洛轻尘俯身查看青衣帮弟子伤口,半响,洛轻尘奇道:“这种刀法,不像是中原武林刀法。” 叶枫看着洛轻尘,道:“何以见得?” 洛轻尘道:“他们个个伤在眉心,伤口细而深,伤口成梅花状,显然是一刀致命。 旭天也道:“此种刀法奇异凌厉已极,中原武林从未听说有练此刀法之人!” 叶枫道:“既非中原武林刀法,那又是何人想要加害青衣帮弟子?” 三人对望一眼,似是已心领神会各自之意,忙朝那四个黑影消失的方向飞奔追去。 黑夜迷漫,夜已深沉。 眼见四人犹如四条鬼魅般落入一片森林之中,洛轻尘等三人穷追不舍,那四人轻功虽不凡,可哪料洛轻尘却早已飘至四人前方。 四个黑衣人齐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自寻麻烦?” 声若洪钟,语声相同,仿佛四人连体,出自一人之口。 这时,叶枫与旭天也相继而至,三人各站一旁,将四人困于中间。 旭天道:“青衣帮弟子究竟与你们有何冤仇,为何将其残忍杀害?” 四个黑衣人齐声道:“多管闲事,死路一条!” 话刚落音,四人展动身形,挥动着手中带血狂刀,便欲砍将而来,旭天和叶枫忙拔剑出鞘,与之相斗。 四名黑衣人刀风呼啸,似是一刀便可将人置于死地。可洛轻尘等三人亦非等闲之辈,见招拆招,勇猛无比。 洛轻尘赤手空拳与刀圈相搏,若一着不慎,双臂自是会齐肩砍下,情急之下,忽见白光一闪,洛轻尘已从袖中拿出玉箫,以箫作剑,招招进逼。 见洛轻尘手中玉箫,四人齐声惊呼道:“翡翠白玉箫!” 旭天与叶枫也异口同声道:“翡翠白玉箫!” 七人亦是相斗未断。 黑色的林子里飞舞着刀光剑影,为这静谧之夜增添几许诡异的味道。 旭天厉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四人齐声道:“早奉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洛轻尘边斗边道:“你等刀法怪异奇特,并非出自我中原武林。”又道:“究竟受何人指使杀害青衣帮弟子?” 四人齐声道:“小子,初出江湖,就多管闲事,莫非是活腻了?” 七人相斗甚酣,仿佛整个洛阳城都弥漫在这刀光剑影之中。 四个黑衣人狂挥大刀,刀风虎虎,仿佛誓欲将洛轻尘等人死死困在刀圈中,洛轻尘等人功力虽好,却终难破解这威猛之怪异刀法,百招已过,三人奋力相斗,都觉有些吃力,恰在这时,二怪飞身赶来,齐声嚷道:“打架也不叫上我们。” 洛轻尘道:“二位前辈来得正好!” 五人齐攻黑衣人。 酒囊饭袋终究不愧为武林顶尖高手,招招使出,迅猛以及,令黑衣人等难以招架,忽见四个黑衣人对望一眼,各自投下一枚烟雾弹,瞬间烟雾弥漫,顿时林中难见一物,等洛轻尘等人跃出烟雾之外时,四个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 饭袋大声嚷道:“缩头乌龟,打不赢就溜。” 洛轻尘奇道:“以两位前辈见识,可知方才那四人是什么人?” 酒囊饭袋也都摇头,不解道:“四人虽功力极高,可刀法却怪异无常,像是在掩饰他们自己本来的武功。” 忽然,一身着青衣的男子策马前来,此人面色漆黑,呼吸微弱,仿佛身中剧毒。他翻身下马,跪倒在旭天等人面前,急声道:“旭少掌门,帮中弟子身中剧毒,带玉使者也伤得不轻,请少掌门速去分舵……” 他一口气说完那些话,便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见此情景,旭天等人痛心不已。 叶枫道:“事不宜迟,我们快去分舵!” 说着,五人便展动身形,速速赶往青衣帮天璇门分舵。 第6章 紫色珍珠 旭天等人飞身赶至青衣帮洛阳分舵天璇门时,只见青衣帮弟子已是横尸遍野,个个面色漆黑,全身溃烂,死相千奇百怪,惨状难以言明。 天璇门带玉使者司马宣父子已不见踪迹。 到处弥漫着死气沉沉的味道。 众人心里都闪过一阵不安。 酒囊叹道:“青衣帮素来在江湖中以正义之帮立身,何人与他们有此深仇大恨,要这样大开杀戒!” 饭袋也愤怒道:“欺负青衣帮群龙无首,若被我看到是谁如此惨无人道,我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他越说越气,苍老的脸庞涨得通红。 洛轻尘正俯身查看死伤者伤口,个个俱是在脖颈处有一紫色圆点,点如绿豆大小,若珍珠般通体透着紫色,圆珠不大,若不仔细查看,亦是难以发现。 洛轻尘奇道:“此毒乃是苗疆无毒城的独门剧毒“紫珍珠”!” 众人闻言一惊,尤以酒囊饭袋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二人行走江湖多年,对此天下少有之奇毒早有耳闻,其毒性之大,危害之猛,教人心中不禁一阵发怵。 酒囊饭袋也俯身看去,饭袋道:“不错,正是苗疆毒甲天下之剧毒。” 酒囊道:“传说中此毒者先是浑身酥软无力,继而在颈部处会长出一个紫色圆点,因形似珍珠,故称“紫珍珠。” 饭袋接道:“紫珍珠”无色无味,毒性极大,中毒重者,立时毙命,中毒轻者,可活上十七日,十七日后定然毒发,全身溃烂而亡,转眼间即便是连骨头也都化成灰烬。” 旭天道:“如此说来,莫非是苗疆无毒城所为?” 叶枫诧异道:“若是苗疆无毒城,此举不是太过明显?” 洛轻尘颔首道:“不错,无毒城素来与青衣帮无大过节,如此残忍杀伐,其中定有隐情。” “公子所言极是!” 一个青衣大汉双手抚住胸口,在两名青衣帮弟子搀扶下从殿堂后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几十名身受重伤的弟子,一个个俱是嘴唇乌黑,两眼无光,面色已见炭黑。 而说话这人正是青衣帮长安分舵舵主兼带玉使者之一陈梁皓。 “陈舵主!”旭天惊呼道:“你没事?” 陈梁皓沉声道:“旭少掌门无须担心,幸而陈某中毒较轻,适才已运功逼出了毒血,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陈舵主,帮中究竟发生何事?”旭天急道。 陈梁皓痛声道:“今年入春以来仅半月之间,汾阳,泉州,姑苏,庐州等各青衣帮分舵很多弟子相继死去,死因不明,后陆续又有各地弟子无故被杀……” 他越说越气,双眼满含悲愤之意,语声也越发激动,又继道:“帮中出此大事,恐防是歹恶之徒对青衣帮不利,陈某前来洛阳找司马副帮主商量对策,并由阮舵主,华舵主,凌舵主和马舵主前往浔阳找令尊商议此事,以保青衣帮之安危。” 他轻呼了口气,语声虽微弱不已,却饱含愤慨,他又道:“孰料途经洛阳之时,方知洛阳分舵已遭不测,弟子死伤大半,司马舵主已是下落不明……”说着,难掩悲痛之情,眼角滚出了泪水。 旭天闻言,痛声道:“究竟是何方鼠辈所为?” 陈梁皓道:“数日已过,我等非但未能知晓对方究竟是何人,亦不知他们目的究竟何在。” 洛轻尘忽然道:“陈舵主,不知青玉片是否还在?” 洛轻尘这一问,众人也仿佛恍然,都在猜测此事是否与青衣帮威震武林之宝“青玉片”有关。 陈梁皓微声道:“青玉片事关重大,我等带玉使者俱是不分日夜随身携带!”又道:陈某之玉尚在!” 说着,便从胸口处掏出一块青色锦袋。 众人都将目光看了过去。 陈梁皓轻轻掏出青玉片,那是一块通体晶莹透亮的长形玉片,散发着震慑人心之光的绝好之玉,令人望之立时心生敬畏之感。 见此稀世之宝,众人俱是唏嘘不已,个个心中暗生敬意。 洛轻尘道:“陈舵主务必收好青玉片!”又道:“我想此次青衣帮出事,或许是有人觊觎青玉片之威,制造混乱,以便夺得青玉片!” 陈梁皓叹息道:“青衣帮八大带玉使者,已有两位在二十多年前便消失了踪迹,两块玉也随之消失,如今只剩我们六人,各自命运难测,八玉难合,何以作“天地之锁”。说着,竟老泪纵横,难以自已。 叶枫劝道:“陈舵主无需难过,青衣帮乃武林正义之帮,定会度过此次难关。” 却说青衣帮乃是三百年前发源于淮南的一个帮派,创帮帮主李青衣以“侠之大者,匡扶正义,为国为民 ”之理念,令青衣帮发展迅速,名声渐远,帮中人数不断增加,帮派声威亦是愈加壮大,并逐渐成为中原武林第一大帮,渐成武林泰山北斗之地位。 青衣帮以北斗九星排列之顺序总舵设在浔阳天枢门,其下再分八个分舵,分别设于洛阳天璇门,长安天玑门,庐州天权门,汾阳摇光门,潭州开阳门,姑苏玉衡门,宁州左辅门,泉州右弼门。各青衣帮分舵舵主每人手持一玉,成青衣帮“八大带玉使者”,只有八玉合璧方能组成青衣帮传帮之宝“青玉片”。 青玉片乃是青衣帮历代帮主易主信物。传说此玉乃是青衣帮创帮帮主李青衣死后所化,只有以八玉合璧而成的青玉片为信物便可成青衣帮新帮主。 传言还道当年李青衣临终前曾道自己死后会化作一块青玉,此玉可作“天地之锁”,得此玉者亦能成为武林之首,一统江湖,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不可开天地之门。 故而,江湖中人人都欲探明青玉片作为“天地之锁”之妙用究竟何在。青衣帮为保青玉片之完整,防歹恶之徒觊觎,便将八玉分与各分舵,只有当任帮主之令,方能将其合璧。 叶枫道:“若是为青玉片而来,那其他五位舵主恐怕亦是难存性命!” 陈梁皓闻言忙跪于地,痛声道:“青衣帮惨遭灭门之灾,陈某亦是无力回天,望请几位鼎力相助,使我青衣帮渡过此劫!” 青衣帮其他弟子也忙纷纷跪下。 旭天等人忙扶起陈梁皓及众弟子,旭天道:“陈舵主太见外了,青衣帮与银环派骨肉相连,情似一家,青衣帮有难,银环派亦是责无旁贷,请放心,旭天即日回浔阳向家父禀明此事!” 二怪与叶枫也相继允诺道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此事。 洛轻尘道:“陈长老无须担心,先父曾与青衣帮有些渊源,此事在下也定当尽力!” 陈梁皓老泪纵横,连声道:“陈某不胜感激!”说着,眼中闪过一阵痛苦,随即嘴角渗出一丝黑血。 酒囊见状,忙朝陈梁皓颈脖处看去,却见其颈脖处一颗紫色小痘子已经长了出来,酒囊失声道:“不好,紫珍珠开始长出来了,看来你中此毒已有七八日之久,若再拿不到解药,定然性命难保啊!” 陈梁皓微微一笑,眼中尽是痛苦、绝望、愤怒,他道:“老朽中毒事小,保护青玉片事大,万望诸位救回其他带玉使者,以保青玉片落入歹人手中……”一语方尽,一口黑血又喷了出来。 他口喘大气,似是用尽全身之力,说出刚才那番话。 忽然,他双目一闭,便倒了下去。 青衣帮弟子一阵惊呼,众人慌忙扶住他。 酒囊用手探向陈梁皓脉搏处,叹道:“陈长老之毒已入肺腑!” 众青衣帮弟子齐齐跪地,同声道:“求诸位救救陈长老!” 酒囊看着饭袋,道:“饭袋,合你我二人功力用“护心掌”能暂时帮他护住心脉。” 饭袋也同意道:“正有此意!” 说着,二怪将陈梁皓端坐于床榻之上,脱掉陈梁皓上衣,两人坐于陈梁皓前后,同时用掌,发功护住陈梁皓心脉。 “护心掌”乃是一种养生之术。以五行结合人体,以五行配五脏属“内五行”,以五行配五体“外五行”,使内五行相合,外五行相顺,依其五行相生相克之数,调节阴阳平衡,既达养生之道,又能护心御毒。 所以,练此护心掌之人,必须是有三十年功力以上的人方可。 一炷香时间已过,酒囊饭袋二人已是满头大汗。 少时,陈梁皓胸口与后背各现出一个红色掌印,接着陈梁皓渐渐醒过来。 红色掌印一出,便是护心掌生了作用。 众人大喜。 饭袋喜道:“护心掌印既出,陈长老可暂时无性命之忧,但此毒毒性太大,即便是“护心掌”也至多能护住心脉五日。” 旭天叹道:“可此去苗疆取解药,即便快马加鞭,非有半月不能往返,可到那时……”一时又急又气,不知如何是好。 饭袋道:“此毒虽是苗疆无毒城独门剧毒,也并非定要去苗疆才能取到解药。” 叶枫忙道:“前辈有何良方?” 酒囊道:“与苗疆无毒城齐名的乃是长安极乐门,四十年前无毒城毒王柳诗秀越千山,尝百毒,方才制出“紫珍珠”,当时,“紫珍珠”毒性巨大,无药可解,令武林中人闻之丧胆,江湖中人称柳诗秀为“毒王”。可两年后,极乐门门主云之川便炼出“紫珍珠”解药,因其能解天下所有剧毒,故被江湖人称“毒中之仙”,备受尊崇。因此,柳诗秀一怒之下与云之川二人曾大战两百回合,直至两败俱伤,这才罢休,所以找到云之川,便可取到解药。” 洛轻尘道:“既然极乐门有此解药,便应即刻启程去长安,取回解药。”又看着酒囊饭袋道:“两位前辈,麻烦你们先留在洛阳,保护陈长老及其他弟子再遭不测!” 酒囊饭袋点头称是。 叶枫对对洛轻尘道:“此去长安凶险异常,我同你前去!” 洛轻尘感激一笑,道:“多谢!” 第7章 险象环生 是夜,旭天,洛轻尘和叶枫三人各自骑马疾驰而去。 洛轻尘和叶枫别了旭天后,便急急赶往长安。 清晨,无雾。 一条大道之上尘土飞扬。 两位少年,两匹骏马,急策而去。 洛轻尘道:“此去长安,生死难料,叶兄莫要后悔啊。” 叶枫爽然笑道:“能与洛兄弟共赴黄泉,叶某死而无憾。” 洛轻尘道:“可惜叶兄你是男儿之身,若为红颜,就凭叶兄方才那句话,洛某定要娶你为妻!” 叶枫笑道:“那叶枫也定当非洛兄弟不嫁!” 洛轻尘笑道:“只可惜,你不是女子,也不能是女子!” 叶枫道:“哦?” 洛轻尘道:“洛兄弟若为女子,你那小表妹林姑娘岂不是要伤心死?” 叶枫摆手道:“嫣儿年幼无知,我只视她为妹妹。” 洛轻尘道:“我看你那小表妹对你一往情深,洛兄弟莫要辜负她才是。” 叶枫叹道:“洛兄弟若为女子,我也定当非你不要。” 洛轻尘笑道:“看来你我今生无缘,只得来世再结连理了!” 叶枫忽然手拉缰绳,停住马儿,深邃的眼眸盯着洛轻尘道:“我对洛兄弟充满兴趣……” 洛轻尘笑着挥手扬鞭,急速而去。 叶枫也拍马前行,紧随而追。 阳春之日,春风暖而静谧。 洛轻尘和叶枫行至一山涧中时,忽然从深林四处高丈百余的巨树枝上跃下数十名黑大汉,黑衣汉子个个蒙住面目,手持大刀,将洛轻尘和叶枫团团围住。 刀刃映着春光,刀锋寒而刺眼。 洛轻尘急拉缰绳,笑着对叶枫道:“洛某早说过,这一路上危险四在,生死难料。” 叶枫也笑道:“有洛兄弟在,叶某毫无畏惧。” 只闻一黑大汉道:“交出翡翠白玉箫,我等不拦阁下去路!” 洛轻尘道:“洛某有言在先,用完翡翠箫定当原物奉还,何必穷追不舍!” “不知天高地厚!”语声雄浑有力,内力强劲,令人不寒而栗。 语音方了,只闻踏马之声,便有两人已至洛轻尘和叶枫面前。一个黄发白面的俊朗少年是叶冷,另一个年过半百,身着紫袍的老者正是飞鹰山庄庄主叶北堂。 方才说话之人,正是叶北堂。 叶冷指着洛轻尘道:“爹,此人便是盗走翡翠白玉箫之人!” 叶北堂看着洛轻尘,道:“小小年纪,便不学好,偏做这梁上君子!” 洛轻尘恍然道:“原来是叶庄主大驾光临。”又道:“莫非是令郎未将在下的话传到?翡翠箫暂且先借我赏玩一番,到时我定会亲自奉还!” 叶北堂怒道:真是不知所谓!”又大声道:“老夫有话问你!” 洛轻尘笑道:洛轻尘若不想回答,任何人都问不出我嘴里半个字!” 叶北堂怒道:“你可知在老夫面前口出狂言会是如何下场?”说着,叶北堂双掌露出,似是苍鹰利爪,令人生畏。 洛轻尘道:“素闻飞鹰山庄叶庄主“飞鹰十三爪”威震天下,轻尘今日正想领教一下!” 叶北堂道:“老夫如你所愿!” 说着,叶北堂双手一抖,一双鹰爪状之手猛抓而来。 洛轻尘运功十成,双掌挥出,迎了过去,亦是威力无穷。 叶枫拔剑道:“我来帮你。” 叶冷也拔出长剑道:“找死!”便和叶枫斗了起来。 林间,山涧里又是一片杀气。 叶北堂终究不愧为武林顶尖高手,所怀武功果然不凡。尤其是他的成名招式“飞鹰十三爪”,招招似剪,似刀,万物触之即断,碰之即废,锋若刀剑,利似铁石。 洛轻尘肉掌相搏,却也不惧,闪身,挫腰,恍若蛟龙,翩若惊鸿,游刃有余。 叶北堂又一掌劈来,厉声道:“你何以知道翡翠白玉箫在我飞鹰山庄?” 洛轻尘摇身躲过,却不言语。 叶北堂又是五掌箕张,刺探而来,问道:“你到底受何人指使?” 洛轻尘又飘然躲过,双掌相迎道:“洛某说过,今日不回答叶庄主任何问题!” 叶北堂怒道:“如此,就休怪老夫下手狠毒!” 说着,叶北堂变换着招式,每一掌似有开山裂石之狠之威,五爪似是化作利剑,此招正是叶北堂威震江湖的绝招“飞鹰十三爪”,五指伸出,恰似箭雨袭来,快若闪电,威猛以极,每一爪直取洛轻尘胸口。 叶北堂出手极快,洛轻尘躲闪不及,迎上十招左右,洛轻尘已被叶北堂鹰爪刺伤手臂。 叶北堂双手又是如抓如刺,仿佛此一招便欲将洛轻尘置于死地。 洛轻尘腾空而起,双掌袭去,亦是虎虎生风,毫不逊色,抵向鹰爪,掌力虽威力无比,可“飞鹰十三爪”毕竟更是猛狠异常,爪风所及,令洛轻尘似已无还手无力。 叶北堂鹰爪已出,爪风狂掀,直直抓向洛轻尘肩头,顿时洛轻尘左肩鲜血直洒,拿桩不稳。 趁此之际,叶北堂又是双爪连抓,眼见轻尘被鹰爪所伤,此刻胸前空隙,叶枫疾呼道:“小心!” 他飞身而至,以身迎向叶北堂刺向洛轻尘的鹰爪,鹰爪已出,威猛之力实实地落在叶枫胸口。 洛轻尘大惊道:“叶枫!”便忙飞身扶住叶枫。 叶北堂见状,便又是双爪伸来,抓向洛轻尘咽喉。 危忙之际,洛轻尘一手楼住叶枫,旋身之际,两人飞身上马,骏马腾空而起,越过山涧,疾驰而去。 未及叶北堂等人反映,洛轻尘和叶枫已驾马远去,消失不见。 日落时分,洛轻尘和叶枫二人已至长安城内。 叶枫因伤势较重,二人便在城内找了间客栈住下,所幸洛轻尘伤得不重,肩头的伤口也已慢慢恢复好转,伤口方好,洛轻尘便忙为叶枫运功疗伤,又去请城内郎中为叶枫开了几服药,再加上叶枫功力不浅,歇了两日,伤势渐好,似已无大碍。 两日来,洛轻尘对叶枫悉心照料,令叶枫感激不已。 这一日,洛轻尘又端来煎好的药来喂叶枫,叶枫感激道:“多谢!” 洛轻尘道:“你因我而伤,该道谢的是我。” 叶枫道:“我当你是好兄弟,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洛轻尘道:“当然!” 叶枫道:“既是如此,为何还要向我多言“谢”字?” 洛轻尘笑道:“既是如此,为何你要向我多言“谢”字?” 叶枫笑道:“以后不会了。”忽然疑道:“以洛兄人品,如何会盗取他人之物?” 洛轻尘并未正面回答,只是笑道:“叶兄或许还不知道,洛轻尘正是个十足的梁上君子,叶兄难道不怕?” 叶枫摇摇头,看着洛轻尘神秘地笑道:“若是如此,叶枫也希望在我身上有值得洛兄弟拿走的东西。” 洛轻尘笑道:“叶兄到时莫要后悔才是。 叶枫灿而一笑,道:“永不后悔。” 洛轻尘半晌无语,似有所思,似有所感。 忽然他才又缓缓道:“你既是我洛轻尘的生死之交,我的事不必对你隐瞒。”他继续道:“我是替一个朋友前往飞鹰山庄盗走这翡翠白玉箫。” 叶枫道:“叶枫少时也曾听闻家师提到过,二十多年前翡翠白玉箫乃是东海琴箫岛之宝物,如何会藏于飞鹰山庄?” 洛轻尘道:“二十多年前,翡翠白玉箫乃是神州四侠之一琴箫岛破云箫萧云蓬之宝,此箫与青衣帮震帮之宝青玉片并称天下二瑰,江湖传闻“白破天,青裂地”谁若得此二宝,只要二宝合一,便可号令武林,一统江湖,天下无敌!” 叶枫静静听着。 洛轻尘缓缓道:“二十三年前,武林中曾发生过一件怪事,昔日神州四侠及其家眷于一夜间全部下落不明,踪迹全无,翡翠白玉箫也于那夜消失……” 叶枫恍然道:“若想知道二十三年究竟发生何事,神州四侠下落究竟如何,就须得从这翡翠白玉箫查起。” 洛轻尘道:“不错,翡翠白玉箫一出,必定会引得江湖中人争相抢夺,定会露出蛛丝马迹,令我找到真相!” 洛轻尘继续道:“我查找多时,方才知这翡翠白玉箫竟暗藏于飞鹰山庄,暗中追查叶北堂身世,竟是毫无所获,故而,数月前我夜闯山庄,才取得此箫。” 叶枫道:“如此铤而走险,只为帮朋友找到真相,真是难为你了!” 洛轻尘叹道:“她自幼便无双亲相伴,如今父母仍是下落不明,生死难料,我与她既是朋友一场,便该竭力相帮。” 他看着叶枫,道:“你若是她的朋友,定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叶枫道:“莫非你那位朋友是神州四侠的后人?” 洛轻尘道:“不错,她正是你很想见到的绝飞神燕。” 叶枫笑道:“若是如此,有用得着叶枫的地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洛轻尘笑道:“有你此言,我亦替她高兴!” 见叶枫气色渐好,伤口似是已经愈合,洛轻尘再倒了一碗药,轻声道:“喝了此药,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赶往长安。” 说着,轻轻地将药碗递给叶枫。 叶枫逗笑道:“没想到洛兄弟虽为男人,可照顾起人来却像个女人般温柔细心。” 洛轻尘道:“你这张嘴这么讨厌,你若不是因我而伤,我一定会把你丢下山崖,让饿狼将你拖走。” 叶枫笑道:“只怕洛兄弟舍不得!” 洛轻尘道:“你我相识不过三日,你若死了,小弟一滴眼泪也不会流,如何会舍不得。” 叶枫笑道:“是吗?”又道:“洛兄弟可莫忘了,你我之间尚有来世的约定,你若将我弃尸荒野,我先你而去黄泉,来世要是找不到你,你我之约岂不无法实现!” 洛轻尘笑道:“信口而言,怎能当真!” 叶枫道:“男儿大丈夫应当言出必行,你若背信食言……”顿了顿,叶枫盯着洛轻尘,颇有所思道:“莫非,你不是男人?” 洛轻尘转头避开叶枫的眼睛,道:“要是来世你我同为男人或同为女人,那又如何?” 叶枫笑道:“我在想,你我今生能有兄弟之情,来世必定会有夫妻之缘!”又道:“倘若今生无缘做兄弟,必定可以成夫妻!” 洛轻尘一怔,半晌,没说话。 叶枫看着洛轻尘,轻声道:“说来奇怪,我总觉得你是个姑娘家……” 第8章 生死与共 洛轻尘顿了顿,似笑非笑道:“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对你我而言都不重要,朋友交的只是一颗心,一份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情义!” 他看着叶枫,问道:“叶兄,你说是吗?” 叶枫看着洛轻尘,笑道:“不错,好一句朋友交的只是一颗心,一份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情义,这句话,叶枫记住了!” 洛轻尘道:“你今日舍身救我,他日,若叶兄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也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叶枫道:“既是生死之交,便不应多言见外之话!” 闻听此言,洛轻尘心中好生感动。 眼前这个相识不过几日的男子竟可以为了自己舍命相救,洛轻尘感到很温暖。 他愿意结交这个朋友。 生死之交。 只是,在他心中,还有很多不安,难以说明的不安,他轻声叹息道:“只是世事变化莫测,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你我也会成为拔剑相见的仇人!” 叶枫闻言一怔,他走到洛轻尘面前,双目凝视着他,柔声道:“无论将来发生何事,我对你的心永远不会变!” 洛轻尘心头一震,一阵暖暖地酸酸的感觉顿涌心头。 他想,叶枫对他的这份情谊他会永远铭记于心。 再休息一夜,叶枫身体已恢复大半,次日黎明时分,二人踏着月色,驾快马火速赶往极乐门。 途经半道,洛轻尘的马忽然连声狂啸,止步不前。 此马颇具灵性。 洛轻尘顺势看去,原来荒草道边,一人倒在里面,浑身烂泥已干,胸口处似是刀伤无数,生死难明。 洛轻尘与叶枫翻身下马,惊然发现此人竟是昏迷不醒的青衣帮带玉使者陈梁皓。 洛轻尘用手探向他鼻息处,发现他还有呼吸。 叶枫奇道:“陈长老身中剧毒,此刻应该在洛阳养伤,怎么会在长安出现?” 洛轻尘也道:“此人浑身刀伤,伤口已经流脓,显然是多日前遭人所害。” 洛轻尘又看看陈梁皓颈脖处,“紫珍珠”已经长了出来。他又忙将陈梁皓胸前衣服掀开,除了刀伤,胸前不见“护心掌”所留下的红色掌印。 忙又查看陈梁皓的青玉片,亦是早已不见了。 二人大惊不已。 洛轻尘沉思片刻,忽地恍然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洛阳城内的陈梁皓定然是假的。” 叶枫道:“他浑身刀伤,莫非是被那个假的陈梁皓所害?” 洛轻尘摇摇头,道:“一切都只有等他醒来再说。” 叶枫道:“不错,他伤得这么重,我们得尽快带他进城,寻得郎中为他治伤。” 说着,二人便将陈梁皓抬上马,马蹄扬起,瞬间远去。 日中时分,二人带着陈梁皓已进入长安城内,先找了间客栈住下。二人为陈梁皓寻得好郎中,开了些药,已包扎好重重伤口。 洛轻尘与叶枫给他喂完药,过了半日,陈梁皓终于醒了。 虽说是醒了过来,却只是口中断断续续道:“青衣帮…长安…天玑门……”而后便又晕了过去。 听其模糊所言,洛轻尘道:“青衣帮长安天机门?”他猜测道:“此人也许正是青衣帮长安分舵舵主。” 叶枫道:“只可惜话未道明,他又晕了过去。” 叶枫道:“刀伤只是其次,使他昏迷不醒的乃是“紫珍珠”的毒性。” 洛轻尘道:“毒血已攻心,要尽快拿回解药才能救醒他。”他继续道:“叶兄,你在此照顾陈长老,我去极乐门拿解药。” 叶枫道:“极乐门并非善地,你只身前去,我怎能放心。”他想了想道:“此处不远应该就到了青衣帮长安分舵,我们将其送回分舵,由青衣帮弟子照料,你我再同去去极乐门取解药,如何?” 洛轻尘应允道:“如此也好!” 二人早前便已沿途打探好了青衣帮长安分舵所在之地。便雇了辆马车,将陈梁皓轻轻地扶上马车,马蹄声起,赶往青衣帮长安分舵。 黄昏时分,二人便到了青衣帮长安分舵——天玑门。 天玑门乃是一所规模宏大,肃穆无比的山庄,山庄门口一块金色大匾上赫然刻着“天玑圣地”四个金色大字。如此气派,在整个长安城内,已算是少见。 山庄大门口有四名身着青衣大汉立于两旁。四人各持兵器,严阵以待,一如此山庄般严肃冷静,四只眼睛亦如火炬般观扫视着山庄四周。 见一辆马车奔驰而来,两个青衣大汉迅速奔来。 洛轻尘下马抱拳道:“在下洛轻尘,青衣帮陈长老受了重伤,我等特送他回来。” 那两名青衣大汉掀开车帘一看,果然是陈梁皓昏迷在内。 一人忙躬身说道:“请稍候片刻,我先去通报堂主。”便迅疾进入山庄内。 不一会儿,便有一群青衣人急急而来,为首的乃是四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那群人分别是青衣帮青龙堂堂主柏少云,白虎堂堂主胡家林,朱雀堂堂主杨越,玄武堂堂主刘广十。 一见车内昏迷的陈梁皓,那四人有喜有惊,忙抱拳道:“多谢两位少侠救了陈长老。” 说着,四个堂主便欲跪地致谢,众青衣帮弟子也随之跪下。 叶枫与洛轻尘忙扶起他们,道:“不必客气,陈长老受了重伤,先带他进去休息。” 柏少云忙吩咐左右小心将陈梁皓抬于山庄内。 进入山庄内,安置好陈梁皓后,四个堂主又再道谢。 胡家林痛声道:“青衣帮近日连遭大劫,三日前陈长老与另外三位长老前去山西银环派寻旭掌门商议此事,此后便失了踪迹,哪料到……”说着,胡家林眼眶变红,柏少云双眼亦尽是愤恨。 一旁的青衣帮弟子也是个个痛心,难受不已。 柏少云忽然道:“不知陈长老的青玉片……” 见洛轻尘与叶枫摇了摇头,柏少云叹道:“青玉片若失,青衣帮有大难了。” 叶枫道:“四位堂主可确定此人便是真的陈长老?” 杨越疑道:“何出此言?” 洛轻尘道:“三日前,我们在洛阳见到另一个陈长老,当时他亦是身中“紫珍珠”之毒,天下二怪前辈曾用护心掌护住他的心脉,在其胸口与后背留下了一个红心掌印,此掌印一旦出现,便永不再消,可这个陈长老身上并无掌印。” 叶枫也道:“而且那个陈长老身上携有青玉片。” 刘广十道:“此人的确是真正的陈长老。”他继续道:“十五年前,青衣帮为抵御外敌入侵,曾随军作战,当时陈长老身中两刀,留下刀痕,方才我替他检查伤口,那刀痕便可证明。 柏少云道:“究竟是何人夺走陈长老青玉片冒充陈长老?” 洛轻尘道:“等陈长老醒来也许会告诉我们一些事。” 叶枫道:“既是如此,我们要快些去极乐门拿回解药。” 忽然,窗外似是有人影飞身飘过,叶枫忙奔出去查看。只闻窗外叶枫疾呼道:“小心!”,已有两条白光自窗外射入,直直刺向洛轻尘。 速度之快,急若闪电。 匆忙之际,洛轻尘随手掀起桌布,挥舞成棒,挡住白光,动作急速,丝毫不敢迟疑。 原来却是两枚尖细银针,两枚银针插入布中,顿时将布棒击碎,洛轻尘迅速将布棒抛向远处。 胡家林惊问洛轻尘道:“洛少侠没事?” 洛轻尘摇了摇头。 柏少云怒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本庄?”他命令左右道:“传令下去,一定要将此人捉到!” 左右青衣帮人领令道:“是!”便迅疾奔出门外。 叶枫奔入屋内,气愤道:“那人速度极快,已经不见了。” 洛轻尘道:“此人是冲我而来,应该没有走远。” 洛轻尘叮嘱柏少云等人好好照顾陈梁皓,便与叶枫飞身跃出窗外。 窗外一片漆黑,四处没一丝动静,除了天边零星眨着神秘的眼睛,万物一片宁静。方才那人影似是已经消失不见,可洛轻尘轻功何等了得,那人影虽快,洛轻尘依然能寻其迹而去,叶枫紧随洛轻尘身后。 二人追了一阵,来到一个客栈前,忽然间,从一个客栈的屋顶四处窜出一群红衣蒙面大汉,个个手握大刀,将洛轻尘和叶枫死死围住。 大刀在夜中泛着凄冷之光,仿佛地狱使者前来勾人性命,在这弥漫着杀气的夜中,令人好不胆寒。 洛轻尘道:“叶兄,你我初来长安,竟有这么多英雄豪杰前来迎接,真令小弟惶恐不安啊。” 叶枫笑道:“洛兄弟所言极是,叶某也正有同感!”又道:“只是叶某不识得这些英雄豪杰,既然有心前来迎接,又何必蒙面,莫非是见不得人吗?” 其中一个红衣大汉并不理会叶枫二人,大声道:“杀!”众红衣人便齐齐围上。 洛轻尘见势,一把推开叶枫,道:“叶兄,你身上有伤,今夜,就让小弟来招待他们!” 于是,便展开身形,手足旋舞之际,已袭向众红衣人。 叶枫道:“他们这般礼待我们,纵然丢了性命,叶某也不能不回这份厚礼!” 说着,便拔出宝剑,飞身刺向红衣人。 洛轻尘赞道:“好一个叶枫!”他飞身靠近叶枫,与他共同作战,既为更好迎敌,又为保护叶枫。 洛轻尘又道:“你我既是江湖中人,便不能忘这礼尚往来之说,这份礼,我们还得还重点!” 叶枫一阵朗声大笑,大声道:“好!” 两人并肩而战,共迎强敌。 第9章 极乐魅影 夜,很深。 唯独天边几颗星子探头探脑的洒下一点微光,朦朦胧胧之际却更令人觉得隐秘,诡异。 这个客栈处于郊外,人烟稀少,又因已是夜深时分,天地万物早已一片宁静,客栈内过往旅客也早已睡去。 此刻客栈庭院之内刀光剑影,漫天飞舞,划破了万物之静。 红衣人等武功高强,个个似是身怀绝技,招招像是夺人性命。好在洛轻尘和叶枫亦非等闲之辈,武功造诣着实惊人。 洛轻尘赤手空拳穿梭于刀圈剑林中,威力却也丝毫不减。而叶枫虽然身上带伤,却也毫不影响他每一剑的刺出,剑圈如花,如涛如浪,急速翻滚。 叶枫长剑挥舞,大声道:“诸位今夜到此,究竟有何目的?” 洛轻尘道:“叶兄莫非没看出来?这几位今夜要送我们下黄泉。” 叶枫故意惊道:“原来如此!”转而又叹息道:“只可惜叶某二十有余,三十未到,连个心爱之人都没有,不甘心这么早就去投胎。” 洛轻尘道:“若要我们不死,就只有一个办法!” “我知道,”叶枫接道:“那就是他们死!” 说着,两人更是马虎不得,数百招已过,红衣大汉们似乎已撑不住。 洛轻尘和叶枫对望一眼,两人在刀光中一阵回旋,飞身踢掉红衣大汉手中兵器,数十个红衣大汉顿时溃败。 叶枫因耗费力气,伤口处一阵疼痛,他一手捂着胸口,一边问道:“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 叶枫话刚落音,红衣大汉们忙风速地从他们衣袖中取出一物塞进嘴里,未等洛轻尘与叶枫反应,红衣大汉们已齐齐倒地。 洛轻尘飞身至红衣人身旁时,方才发现他们服食了一种立时毙命的毒药,此刻,一个个都已气绝。 洛轻尘道:“看来这些杀手死侍都早已做好死的准备。” 叶枫道:“现在无一活口,不知他们是受何人指使?” 洛轻尘道:“这些人刀法怪异无比,无踪可循,应该不属于中原武林刀法!” 叶枫疑道:“洛兄有何高见?” 洛轻尘道:“倒与扶桑刀法相似甚多。”” 叶枫道:“可究竟是谁要取你我性命?” 洛轻尘歉声道:“都怪小弟惹下此祸,还牵连到你。”他看着叶枫,道:“你会怪小弟吗?” 叶枫笑道:“我不怪你,怪只怪自己为何会认识你这样一个闯祸精。” 洛轻尘笑道:“看来你要后悔一辈子了。” 叶枫无奈道:“若是如此,我只有认命。” 两人相视一笑。 洛轻尘忽然道:“叶兄可记得那两枚银针?” 叶枫道:“怎么了?” 洛轻尘道:“银针上淬有毒药,毒性极烈!” 叶枫道:“你是说与极乐门有关?” 洛轻尘道:“正是!” 两人对望一眼,不言不语,却早已知晓彼此之意。 忽然,两人飞身而起,迅速地消失在夜幕之中。 极乐门前的一杆大旗在夜风中轻摇。 大旗上镶着“极乐之境”四个金黄大字,时时散出几许冷凉,诡秘,使得偌大的庭院在月光中越发阴森可怖,令人发怵。 黑夜中,两少年乘风而降,落于极乐门前。 叶枫道:“叶兄可闻得些什么气味?” 叶枫嗅了嗅,惊唤道:“血!” 洛轻尘忙飞身跃入庭院中,叶枫紧随而至。 极乐门里一片死寂,一片漆黑,夜空中到处弥漫着血腥和尸体腐蚀之气。 月光惨淡,极乐门放佛地狱。 血气四散,到处弥漫着恐怖气息。 借着月光,两人方才发现庭院中死尸遍布。里侧药房也已化成一片灰烬。 显然云之川一家已经全部被杀。 叶枫惊道:“都死了?” 洛轻尘看了看尸体,道:“看情形,都已死了有些时日了。”他继续道:“看来,有人知道我们要来此处。” 叶枫道:“如今云之川已经被杀,“紫珍珠”的解药只怕也拿不到了。” 洛轻尘仔细查看了每具尸体,疑道:“院内虽有十八具尸体,却没有一具像是云之川的。” 叶枫也随之看去,果然十八具尸体三具妇人,六具孩童,六具丫鬟,三具药童。 洛轻尘与叶枫极乐门内四处探去,依然不见云之川的尸体。 叶枫奇道:“莫非云之川没死?” “难说!”洛轻尘摇头道:“或许死在他处,或许已被人救走。” 忽闻极乐门外一阵口哨声传来,哨声虽小,却在静谧的夜空里格外刺耳,声音短而清晰,脆而神秘。 那哨声,似是专门向洛轻尘与叶枫二人吹响。 洛轻尘与叶枫闻声跃出门外,只见一个女子装扮的人迅疾施展轻功在月色中急急逃走。 洛轻尘与叶枫速速追去,却见那女子来到一片树林间的茅草屋前。树木葱郁,茅草屋极其隐蔽。若不是茅草屋内亮着微弱灯光,黑夜之中,根本难以发现。 洛轻尘心道恐防茅草屋内有诈,飞身上前,以箫作剑拦住那女子,道:“姑娘为何带我们来此地?” 那女子怒嗔道:“好个无礼粗鲁之人。”扬手拔剑便欲刺向洛轻尘。 忽闻屋内一男人道:“姐姐,他们来了吗?” 那女子生气道:“我冒险带他们而来,可他们对我却好生无礼。” 那男人道:“快请他们进来。” 那女子推开门,对洛轻尘与叶枫冷笑道:“里面是老虎窝,你们敢不敢进?” 洛轻尘也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与我这位兄弟最喜欢闯老虎窝了。”他看着那女子,坏笑道:“而且,最喜欢母老虎。” 那女子冷笑一声,没好气道:“那就好,最好让老虎一口把你们吃掉!” 说着,便让洛轻尘与叶枫进入屋内。 茅草屋内凌乱以及,一张霉烂桌子,桌子上亮着盏煤油灯,一张用茅草扑搭而成的床,床上躺着一个人,床边正有一个男人在给他喂药。 那喂药男子见洛轻尘与叶枫,忙放下药碗,抱拳道:“两位大哥,久候多时了。” 那女子没好气道:“弟弟,何必与他们客气。” 洛轻尘与叶枫这才看清楚那女子长相,她年约二十五六,长相清秀,虽满面怒气,却十分可人。那男子虽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却也甚是诚恳礼貌,讨人喜欢。 叶枫道:“未知两位何故带我们来此?” 那男子毫不掩饰直接说道:“小弟扬州阮启方。”他指着旁边那女子道:“这位是我姐姐关芷柔,若非情况紧急,我们也不会以此方式请两位到此。” 洛轻尘道:“究竟所为何事?” 关芷柔走到茅草床边,道:“你们不是要找极乐门云之川吗?” 洛轻尘与叶枫看去,躺在床上那人似是曾受重伤,面色苍白,双眼无力。 阮启方道:“三天前,云门主全家惨遭灭门,我们姐弟二人途径此地,这才救了他的性命。”他继续道:“知道你们正在找他,只好悄然请你们到此。” 叶枫道:“难怪四处不见他的踪迹,却是你们救走了他。” 而洛轻尘心中,却满是狐疑。 这姐弟二人绝非偶然救得云之川。 他们来路也一定非常可疑。 忽然,云之川轻声叹道:“紫珍珠果然是天下毒中之毒。”他凄然笑道:“想我云之川这一生曾因紫珍珠而显赫辉煌,又因紫珍珠而家破人亡。” 叶枫道:“不知青衣帮弟子中毒之事可与云门主有关?” 云之川道:“老夫虽被称为“毒中之仙”,却从不用毒害人,此生所愿,只为解开所有剧毒之毒,解救世人……”说着,痛苦的眼中流出伤感的泪水。 洛轻尘道:“云门主可知是遭何人所害?” 云之川摇摇头道:“三日前的夜里,家中忽生大火,趁我们救火之际,来了一群红衣人,挥刀便砍,可怜我一家老小……”话未说完,泪水便颗颗滚了下来,嘴角抽搐,情难自禁,忽然他胸口猛地一痛,再难言语下去。 他双拳紧握,眼中尽是悲恸之情。 关芷柔忙轻轻抚摸了一下云之川的胸口。 叶枫道:“如此说来,云门主并不知道是何人对你们惨施毒手?” 云之川摇头叹息道:“家中解药已被人焚烧干净,而我,只怕也撑不了几日,再也救不了人了……”说着,眼中竟渗出了泪水,仿佛心事未尽,悔恨不已。 众人听他说完,有敬佩,有心痛,亦有失望。 关芷柔急道:“云门主,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她继续道:“我们姐弟俩费尽周折才将你救出来,你如果就这样死去,岂不浪费我们一番心血。”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轻轻扶起云之川,说话似乎口无遮拦,却仍掩盖不了她本来的善心和细心。 云之川长叹一口气,道:“你们放心,方才关姑娘已将你们的来意告知了我。”他继续道:“紫珍珠之解药虽需两月之久方能提炼出来,但是我现在开一良方,将此良方熬成药水,可控制紫珍珠之毒蔓延,毒发之日可推后四十天,到时你们再去南疆找回解药,便可救人性命。” 听此一言,众人大喜,仿佛劫后重生。 然而洛轻尘的心中更多了一些不解,眼前这个姐弟二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会知道洛阳城内青衣帮弟子中紫珍珠之毒?为何知道自己与叶枫会去极乐门寻求云之川帮主? 为何…… 洛轻尘心中又增添了更多的疑虑。 然而眼前之事容不得他去思索这些问题,只待自己处处留意,提防他们姐弟二人,小心谨慎便是。 洛轻尘道:“多谢云门主!” 阮启方道:“我去准备笔墨纸砚。”他还未走出门外,便闻得一阵马蹄声响,直逼茅草屋外来。 洛轻尘等人迅疾出来,见四人正驾四匹马奔腾而来。那四人却正是那夜在洛阳与洛轻尘等人交手的四个黑衣大汉。 叶枫道:“又是你们!” 四人齐声道:“我们又见面了!” 洛轻尘道:“你们究竟是何人?又为何人卖命?” 四人又齐声道:“我们今日只为翡翠白玉箫而来。” 洛轻尘道:“我若不交,又当如何?” 四人齐声道:“以命相换!” 四人语声尽,刀已亮出。 关芷柔见状,怒喝道:“哪儿来的四个野奴才,敢在我的面前撒野。”说着,拔出宝剑,飞身刺去。 她脾气火爆,心肠却显得极好。 阮启方也道:“姐,我来帮你!”亦是拔剑而出,与关芷柔并肩作战。 洛轻尘笑道:“多谢你们!”说着,便也以箫作剑,飞身迎向黑衣人。 关芷柔娇嗔道:“少自作多情,我们才不是帮你。” 叶枫也道:“我们四个人刚好一人一个。”说着,亦是长剑出鞘,剑光刺眼。 却说关芷柔姐弟武功之高着实出乎洛轻尘等人之料。 两人各自挥剑,剑光似虹,迅猛无比,游刃有余,虽百十招已过,两人出招丝毫不见迟疑。一时洛轻尘与叶枫心中好生佩服。 八人身形扭动,剑花漫天,刀光刺眼,映亮夜空。 洛轻尘等四人步步紧逼,四个黑衣人眼见已处下风,挥刀而起,只守难攻。 第10章 毒王之死 洛轻尘道:“看来,你们今天是白跑一趟了。” 四个黑衣人见状,相互对望一眼,各自投下一枚烟雾弹,瞬间烟雾弥漫,顿时林中难见一物,等洛轻尘等人跃出烟雾之外时,四个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 叶枫道:“又出这招。” 关芷柔不屑道:“真是不要脸,就这样溜了。” 四人进入屋内,却见云之川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显得出奇的安静。 阮启方道:“看来云门主确实累了,方才那么吵,他也能睡着。” 洛轻尘闻言,仿佛如电击一般忽然意识到什么事。 难道? 洛轻尘猛然一惊,慌忙大声唤道:“云门主!”便迅疾地奔了过去。 果然云之川未能作答。 洛轻尘用手探向云之川鼻息处,惊然发现他竟早已没了呼吸。 众人亦是大惊无比,匪夷所思。 叶枫也忙把着云之川的手脉,惊了一跳。 关芷柔鼻头一酸,颤声问道:“他怎么了?” 叶枫痛声道:“死了。” 阮启方也难过道:“虽然他伤得很重,但也不至于走得那么突然啊?” 洛轻尘仔细查看了云之川的身体,道:“云门主是被人杀死的。” 他这么一说,众人更是悚然万分。 关芷柔疑道:“你如何知道?” 洛轻尘拿起云之川的左手臂,在他腋下有一个红色小点,若不是明眼细看之人,断然是发现不了的。 洛轻尘道:“那便是他致命之伤。”说着,洛轻尘在云之川腋下单掌一击,红色小点处一枚染血银针飞射而出,钉在房梁木柱之上。 关芷柔飞身而起,用布小心翼翼地取下银针,道:“好阴险的人,竟然用这种卑鄙手段。” 叶枫道:“看来,是方才有人趁我们与黑衣人打斗之际,向云门主下此毒手。” 阮启方道:“究竟是谁要对青衣帮如此赶尽杀绝?” 洛轻尘痛苦道:“是我疏忽大意了。” 洛轻尘认为是自己过于疏忽才会致使云之川遭遇不测。 然而,更令洛轻尘觉得惊恐难安的是一直有个强大的幕后黑手处处与他们做对。 而且,此人厉害已极。 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 洛轻尘眉头深锁,心中的疑虑紧紧揪在一起。 见洛轻尘面色沉重,半晌不言不语,关芷柔用手轻拍洛轻尘肩头,柔声劝道:“不要自责,你已经尽力了。” 叶枫也道:“是啊,事出突然,谁也没料到。” 阮启方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洛轻尘道:“既然有人能在此杀了云门主灭口,陈长老被救之事也定然被人知晓。”他继续道:“我们要尽快回天玑门。” 关芷柔道:“我们姐弟也一同前往。” 洛轻尘看着关芷柔姐弟,抱拳道:“两位与青衣帮虽毫无瓜葛,却如此热心相帮,这份情,洛轻尘替青衣帮记下了。” 阮启方:“青衣帮在江湖中乃是以“侠义之帮”立身,如今有难, 我们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关芷柔也道:“你二人也并非青衣帮之人,为了他人之事,却能以身犯险,更是了不得。” 叶枫道:“能得你姐弟二人相助,相信青衣帮很快便会走出劫难。” 他们四人虽言辞不多,但大家却都能感受得到渺渺江湖中,互帮互助,同甘共苦,共同作战的真挚感情。 洛轻尘心中对这姐弟二人感激之情胜过怀疑之心。 虽然他们来路不明。 虽然他们身份不明。 虽然他们的一切都让人不可捉摸。 但他们却并不像是歹恶之人。 洛轻尘心中告诉自己。 四人将云之川的尸体掩埋在林中。 想到此人以善为念,并为此付出一生,各人心中好生佩服。看着那堆厚厚黄土,大家心中俱不好受,关芷柔一时忍不住,还滴下来泪水。 天将放明之时,众人便准备离开,尽快赶往天玑门。 忽然,闻得一阵响动,树林间一个黑影飘过,与此同时一个白色药瓶自夜空中直直向洛轻尘抛来。 洛轻尘见状,飞身而起挥手接住,药瓶上写着“紫珍珠之解药”。 叶枫与关芷柔姐弟异口同声道:“解药!” 众人惊讶无比。 洛轻尘手执药瓶未及思索便与众人飞身追去,可那人影太快,恍若午夜幽灵,瞬间消失在夜里。 任凭洛轻尘等人轻功再好,追了半里路,终究还是没追上。 那人轻功显然在洛轻尘之上。 洛轻尘惊愕万分。 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轻功在自己之上? 他心里暗自思忖。 忽听关芷柔口喘大气,说道:“想不到此人轻功竟是这般厉害。” 叶枫看着洛轻尘,也是惊讶无比道:“没想到还有比你轻功更好的人。” 洛轻尘也是紧锁眉头,却没有言语。 阮启方道:“莫非是那轻功绝顶的“绝飞神燕”?” 关芷柔啐了一口,不屑道:“什么破绝飞神燕,藏头露尾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洛轻尘忽然笑道:“不管那人究竟是谁,有了解药便可救陈长老等人性命。” 叶枫道:“那人敌友难辨,这解药会是真的吗?” 洛轻尘道:“我想,这解药一定是真的。” 阮启方道:“何以见得?” 洛轻尘道:“若是有人加害青衣帮,只需杀了云之川,中“紫珍珠”之毒的弟子已是回天无力,又何必再费多手段。” 关芷柔颔首道:“言之有理。” 洛轻尘道:“既然拿到解药,陈长老便有救了。” 回到天玑门时,已是日中十分。 四人进入庄内,发现庄内并无异常,洛轻尘这才放下心来。 洛轻尘向柏少云等人介绍了关芷柔姐弟,并说为取得解药,两人亦是鼎力相助,煞费苦心。柏少云等人万分感激,连声道谢。 洛轻尘道:“解药取回,快快给陈长老服下。” 胡家林拿着解药进入陈梁皓的房内,取出解药,喂给他时,惊然发现陈梁皓身体冰凉,呼吸全无。 胡家林失声唤道:“陈长老,陈长老……” 众人闻声大惊失色。 杨越把向陈梁皓的脉搏,早已停止跳动。他摇摇头,众人都已明白是什么意思。 柏少云痛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阮启方道:“莫非是“紫珍珠”毒发?” 刘广十看了看陈梁皓颈脖处的紫色痘子,摇摇头道:“紫珍珠”毒发之时,紫珍珠会破,可陈长老这个珠子尚未破开。” 洛轻尘眉头紧随,难过道:“看来是有人动了手脚。”说着,他掀开陈梁皓胸口半开的衣服,胸口处有一模糊掌印,像是被人一掌劈下去。若不细心明眼查看,定然难以发现。 柏少云道:“庄内戒备森严,看守严密,除了本帮之人,不会有人能接近陈长老的。” 关芷柔脱口而出道:“那就是你们青衣帮中有人下此狠手。” 胡家林怒道:“姑娘休要胡言,本帮弟子对陈长老尊崇万分,视若恩师,怎么会做此欺师灭祖之事。” 对于关芷柔所言,另外三个堂主也满面怒气。 但是洛轻尘却颇为认可关芷柔所言。 他只是觉得近日以来身心俱疲,事情往往一波三折,对于所有行动似乎总有人先于他们一步。 他痛心万分,恨声道:“陈长老虽中毒在身,但以青衣帮众弟子身手,不足以一掌使陈长老丧命,下手之人定是个功力深厚,武功非凡之人,除非……”他目光犀利地看着柏少云等四人,厉声道:“你们四个堂主中的某个人下的手。” 众人大惊至极,四个堂主更是惊然万分。 洛轻尘转而道:“但是我相信,青衣帮人是不会做出此种丧失天良之事,所以,凶手肯定另有他人,趁你们不备,潜入庄内,杀陈长老灭口。” 刘广十恨声道:“究竟是谁要这般对陈长老?”说着,泪水滚下来。 另外几个堂主,亦是双目尽湿,难过不已。 一直以来,陈梁皓为青衣帮尽心尽力,对众弟子亦是仁慈宽厚,视若己出,帮中弟子对他亦是尊崇有加,敬重不已。 如今,他遭此不测,死的不明不白,众弟子又如何能不难受。 忽然,从陈梁皓的鼻孔中飞出两只小虫,虫身盈绿,轻挥翅膀,翩翩飞动。 阮启方道:“ 绿衫娘!”扬手便捉住一只。 关芷柔看着阮启方手中的飞小虫,疑道:“这里怎么会有绿衫娘?” 洛轻尘奇道:“关姑娘,怎么回事?” 关芷柔道:“这种小虫叫绿衫娘,是扬州绿衫湖特有的飞虫。”她继续道:“绿衫娘虽然有个动听的名字,却是个恶毒无比的坏虫,喜欢钻入人的鼻孔,专吸人血。” 阮启方道:“绿衫娘可以在人体内呆上半月之久,只待它喝饱了,才又从鼻孔飞出来。因此,在我们小时候,娘亲从来不允许我们去绿衫湖玩。” 杨越道:“莫非陈长老曾去过扬州绿衫湖?” 洛轻尘沉思半晌,道:“若我没有估计错,其他几位带玉使者应该还在扬州绿衫湖附近。” 柏少云道:“已是数天没有他们的消息了,不知他们是否安然无恙?” 洛轻尘道:“只要有半点消息,我们都不可以松懈。”他道:“几位堂主可愿听洛某一言?” 四位堂主齐声道:“但听吩咐。” 他们四人虽是青衣帮堂主,见洛轻尘一个后生少年,却智勇双全,阅历广博,有着非凡的气质。对青衣帮之事,竭尽全力,费尽心思,个个对他不禁十分信赖,任凭差遣。 洛轻尘道:“青衣帮之事,最重莫过于青玉片之完整,而要保青玉片之全,须得找回另外七大带玉使者,如今陈长老不幸遇难,青玉片尚在洛阳假的陈梁皓身上,所以,杨堂主与柏堂主带上紫珍珠解药前往洛阳解救中毒弟子,并取回青玉片……” 杨越与柏少云点头称是。 洛轻尘又道:“胡堂主与刘堂主暂留长安,办好陈长老后事,并保护其他弟子再遭不测……” 胡家林与刘广十应允赞成。 洛轻尘继续道:“陈长老既然在扬州出现过,我和关姑娘四人便即刻启程去扬州,查探其他带玉使者的消息并找回其他几块青玉片。” 众人都赞同。 一切吩咐妥当后,洛轻尘等四人也未作片刻停留,柏少云派人备好马匹,四人便驾马而行,离开了天玑门。 第11章 扬州明月 洛轻尘等四人星夜兼程,马不停蹄,一路飞奔终于赶至扬州。 城内烟花虽尽,却仍渺渺如诗,十里长街,一如往昔般热闹繁华,二十四桥处,仿佛依稀可见佳人于此吹箫成曲画卷。 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天碧台阁丽,风闵歌管清。 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可洛轻尘等四人却无心赏景,青衣帮大事未了,他们便是一刻不能停留。进入城内,找了间客栈,四人稍作歇息,吃了点便饭,便欲随关芷柔姐弟一同前往绿衫湖。 洛轻尘四人正欲从客栈离去,只见客栈外一行紫衣男子鱼贯而出,躬身立于客栈两旁,众人同声唤道:“恭迎宫主!”语声一尽,便又见一男子装扮的中年女人手持折扇而出。 此人面目清秀,眉宇间带了些英气,眼光敏锐,身形高挑,行走之姿势倒更像是个男人。 洛轻尘等人未作逗留,正欲离开客栈,只见那男子装扮的女人手臂一伸,道:“慢着!”拦住洛轻尘的去路。 洛轻尘身形一转,却不理睬,直直避开那人的手臂。 谁知那人见状,又是一掌挥来,直袭向洛轻尘,喝道:“好个没礼貌的臭小子!” 叶枫见那人缠着洛轻尘,不悦道:“哪里来的如此无礼之人?” 洛轻尘运功五成,扬掌而接,掌势惊人,令那人亦是微一震惊,她道:“现在的臭男人还真有两下子!” 洛轻尘以为那人只是无事生扰,不愿多作理睬,便欲离去。 却见那人不悦道:“本宫说的话,你听不见?” 洛轻尘看了那人一眼,道:“在下似是不曾与阁下相识。” 那人笑道:“所谓不打不相识,有过交手之后,便也是熟人了。” 关芷柔在洛轻尘耳旁轻声说道:“此人名唤萧云姝,是云姝宫宫主。” 萧云姝似是听到关芷柔所言,她抬头看了关芷柔一眼,双目之中隐着一丝欢喜和兴奋之情,便久久盯着关芷柔不愿离去。 洛轻尘抱拳道:“原来如此!未知萧宫主前来有何指教?” 萧云姝道:“听说洛公子手里有翡翠白玉箫?”她看着洛轻尘道:“可否拿出来让本宫也见识一下?” 洛轻尘一惊,心道:原来又是冲着翡翠白玉箫而来。 他一抱拳道:“在下有要事在身,失陪!”正欲离去,只见折扇一晃,已向洛轻尘连挥拍来。立于客栈门旁的紫衣人也各自自袖中亮出兵器,向叶枫与关芷柔等人围攻而去。 萧云姝身形迅疾,功力不弱,折扇翻飞之际,已过数十招,招招亦是威猛之极,令人不可小觑。 忽见绿光一闪,洛轻尘已拿出翡翠白玉箫,与萧云姝再做纠缠。 萧云姝一见翡翠白玉箫,眼中又是一阵黯然,一阵欣喜,似是久别故人再重逢,眼角带着些湿意。 她一边挥舞折扇,一边道:“你从哪里得到翡翠白玉箫的?” 洛轻尘道:“萧宫主何故此问?” 萧云姝黯然道:“翡翠白玉箫本是琴箫岛之物,二十三年前遗失在江湖,天琴玉箫再难合奏。”她看着洛轻尘,喝问道:“如今翡翠白玉箫为何会在你的手上?” 洛轻尘暗道:萧云姝似是对翡翠白玉箫之事知之甚多,见其乍见翡翠白玉箫,亦是视作旧相识般神情,其行为确实令人费解。 萧云姝见洛轻尘半晌无语,折扇急挥而来,喝道:“快说!” 洛轻尘扬手玉箫一挡,毫不掩饰道:“此箫乃是在下自飞鹰山庄偷盗而来。” 萧云姝一惊,道:“飞鹰山庄?”她自顾喃喃道:“翡翠白玉箫怎会在飞鹰山庄?” 洛轻尘道:“萧宫主若真有兴趣,可以亲自去飞鹰山庄找叶北堂问个清楚。” 萧云姝道:“你如何知道翡翠白玉箫在飞鹰山庄?” 洛轻尘笑道:“猜的!” 萧云姝又是两扇挥来,不解道:“翡翠白玉箫怎会落在叶北堂的手里?”萧云姝似是一阵迷惑不解,自问自答。 说话之际,洛轻尘已抽身而退,不愿再与萧云姝多费唇舌,耽误要事,而此时叶枫与关芷柔姐弟也早已击倒众紫衣男子。 四人正欲离开,萧云姝身形一晃,再度拦住关芷柔,深情凝视着她,柔声道:“这位姑娘,可否与我交个朋友?” 关芷柔不悦道:“不必!”话音一落,便只顾离去。 萧云姝道:“那请姑娘留下芳名。” 关芷柔瞪了萧云姝一眼,啐了一口,道:“你我并非一类人。” 萧云姝面色一变,难过道:“姑娘当真如此绝情?” 阮启方不悦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姐姐都说了不愿理你,你还苦苦纠缠!” 萧云姝这才不再多说话,她看着关芷柔的身影,凝视良久,浅笑无语。 离了客栈,洛轻尘四人便直往绿衫湖而去。 洛轻尘想起方才萧云姝似是对翡翠白玉箫有着异于他人之情,来客栈滋事生非,亦像仅是打听翡翠白玉箫之来历,便问道:“关姑娘,这萧云姝究竟是何人?为何江湖中很少听到此人?” 关芷柔却一脸不悦道:“小时候在扬州城内曾有过她的传闻。”她道:“萧云姝本是生于遥远海岛之人,在其十六岁那年,因与岛上一男子相恋,萧云姝的父母不同意二人在一起,两人便在夜里乘船离开海岛,私奔至了扬州。谁知后来那男子迷恋扬州城内的莺莺燕燕,狠心将她抛弃,萧云姝一气之下,将那男子杀死,自己也投河自尽,后来却又被一渔民所救,才保住性命。” 阮启方道:“小时候关于萧云姝的传闻在扬州城内家喻户晓。”他道:“萧云姝后来创立了云姝宫,誓为天下女子除尽见异思迁,始乱终弃的无情男人。萧云姝身手了得,云姝宫亦高手云集,只是他们行事隐秘,小心谨慎,很多朝秦暮楚,拈花惹草的男人都在一夜之间消失踪迹,一时之间,令扬州城内的男人们到了夜里都乖乖陪在妻儿身旁,再也不敢出去寻欢作乐,花天酒地。” 叶枫笑道:“如此看来,这萧云姝也不像是个恶人。” 阮启方不屑道:“此人好龙阳之癖,乃是短袖分桃之辈。” 关芷柔道:“萧云姝因被心爱男人抛弃,便痛恨天下男人,不再相信男女真情,反而对女人倒是喜爱至极。” 洛轻尘与叶枫想起方才萧云姝似是对关芷柔颇有好感,这才恍然大悟,洛轻尘笑道:“莫非萧云姝是看上了关姑娘?” 关芷柔不悦道:“可我与她却并非志同道合之人。” 叶枫道:“我见她对关姑娘颇有好感,恐怕不是轻易便放手之人。”他叮嘱道:“关姑娘要小心点才是。” 阮启方怒道:“她若再敢骚扰姐姐,我一定不放过她!” 说话之际,四人已渐远离扬州城。 关芷柔姐弟道他们儿时曾居扬州城郊十里处,此处距绿衫湖不远,所以,绿衫湖一带,他们甚是清楚路段。 四人各施轻功,日落时分便至绿衫湖。 绿衫湖乃是一片幽幽湖泊。四周青山环绕,山映湖中,湖水清绿,深不见底。日落红霞洒地,湖边柔风轻拂,山脚繁花似锦,如此美景,令人赏心悦目。 佳境虽好,湖边却无半个人影。 洛轻尘等人更是无心赏景。 洛轻尘四人远远看去,湖水之上正有成群绿衫娘悠然飞舞,湖泊上似是披上了一件柳绿柔纱。一只只轻挥盈绿翅膀,似是在惬意嬉玩,似是在找寻吸血目标。 众人小心翼翼向湖边靠近。 阮启方提醒道:“大家小心一点,勿要让绿衫娘进入鼻孔。”众人便都仔细防护,提高警惕。 他们一边慢慢靠近湖泊,一边仔细查看湖边情况。 叶枫奇道:“此处山险水深,又有绿衫娘吸食人血,陈长老他们为何会在此出现?” 洛轻尘道:“绿衫娘虽多,却都只在绿衫湖附近飞舞,不曾离开半只。” 众人细细看去,果如洛轻尘所言。 成群绿衫娘,只在湖边盘旋舞动,仿佛绿衫湖周围那块境地是它们的生存乐园,舍不得离开。 阮启方道:“绿衫湖被它们霸占了几百年,已成了是它们的家了。” 关芷柔道:“此处环境清幽,景色迷人,若是我,也不愿离开。” 洛轻尘笑道:“关姑娘若喜欢,赶走绿衫娘便是。” 关芷柔没好气道:“若要赶走它们,倒不如赶走你,你比它们讨厌。” 叶枫戏谑道:“关姑娘口是心非,哪里舍得赶走洛兄弟。” 关芷柔害羞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只知道欺负我们姑娘家。” 洛轻尘道:“莫非关姑娘也对女人动了心?” 关芷柔道:“那也比你们这些臭男人好。” 阮启方无辜道:“姐姐,为何连我也一块儿骂啊?” 关芷柔拍拍阮启方的头,道:“你是唯一一个好男人,姐姐的乖弟弟。”她看着洛轻尘和叶枫,道:“不像那两个臭男人。” 洛轻尘看着关芷柔,柔声道:“若是不小心惹了关姑娘生气,洛轻尘要怎么做才能让关姑娘解气?” 关芷柔道:“跳进绿衫湖,让绿衫娘喝光你的血。” 洛轻尘道:“好!”说着,他用披风护住口鼻,一跃而起,飘然而至湖中央。又踏着湖水飞旋了一番,引得绿衫娘四散惊飞,如晶莹绿珠泼洒湖面。 三人一惊。 关芷柔急道:“你疯了,我逗你玩的,快回来!” 洛轻尘这才飞身回来,速度极快,恍若紫燕。 关芷柔娇嗔道:“你找死啊?” 洛轻尘轻拍关芷柔的脸颊,笑道:“要死也得找回青玉片再死啊。”他收了笑容,正声道:“方才我查看了湖边地势,湖的东南角处山湖相接,湖水自那山脚流进,绿衫娘也从里面飞进飞出,我想那里面一定有洞口。” 关芷柔这才知道洛方才轻尘乃是去查探地势情况。可他那一举动,却令自己好一阵着急心慌,生怕他有何不测,遇到任何危险。此时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叶枫道:“如此说来,那个地方应该有洞穴。” 关芷柔道:“莫非你要我们都从山洞口进去吗?” 洛轻尘道:“关姑娘若害怕,留在湖边便是。” 关芷柔道:“这世间还没有我关芷柔害怕的事。” 洛轻尘道:“如此,最好。”他继续道:“大家护住口鼻,我走前面,你们在后面小心跟着。” 叶枫笑道:“如此有趣的冒险,怎可都让洛兄弟抢了去。”他道:“我走前面。”说着,用衣袖护住口鼻,便飞身而向湖泊东南角跃去。 洛轻尘知道山洞口凶险难料,危机丛生,心知叶枫打头阵先行,也只是在保护洛轻尘等三人,一时心生感激,暖流心生。 他看着叶枫身影,心中颇为感动。 洛轻尘亦用披风护口鼻,飞身而起,跟了过去。关芷柔姐弟在后小心跟着。 叶枫等人避开绿衫娘,施展轻功踏着湖面来到绿衫湖东南角。山湖相接地被茂密的树叶遮住。叶枫用手拨开洞口处的繁枝茂叶,成片绿衫娘疾飞而出。 叶枫运功五成,挥向绿衫娘,顿时大片绿影落地。洞口一亮,豁然开朗,才发现里面果然有一巨大山洞,湖水从洞口涌进。 叶枫道了声:“大家小心!”便随涌流进入洞口。 洛轻尘等人也随之而进。 第12章 潭底踪迹 湖水翻滚,卷着叶枫等四人直往前去。 四人屏住呼吸,随着湖水滚动。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湖水才停止翻动。等叶枫四人爬出水面时,才知他们被扔进一个巨大的山洞里。湖水积在此处,又深又黑。 四人浑身湿透,洞里阴冷潮湿,冰冷浸骨。 洞口虽深,洞内却并非一片漆黑。借着洞口照进的光,洛轻尘等人才发现洞内十分宽广,积水潭边堆满乱石泥沙,泥沙里有一巨石,石平如板,宽如席铺。在上面,洛轻尘发现一滩血迹。 叶枫道:“果然不出所料,这里真有人出现过。” 看着泥沙堆里的模糊的脚印,洛轻尘道:“奇怪的是,此处并无打斗痕迹,不像是关押陈长老他们的地方。” 关芷柔擅追踪之术,细看洞内沙石,奇道:“泥沙堆里除了我们的脚印外,还有两个人的脚印曾出现过。” 洛轻尘道:“看来,与陈长老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人。” 叶枫道:“莫非也是带玉使者?” 关芷柔道:“脚步匆忙,倒像是逃生之时经过这里。” 阮启方道:“可山洞里并没有别的出口。”他道:“莫非是陈长老他们不慎跌入绿衫湖,才随湖水冲到此地?” “不尽然!”叶枫道。他道:“你们看,那头像是有脚踩过。” 大家随着叶枫之言看去,果然泥沙上隐约可见一串脚印从洞的另一边延伸过来。 叶枫顺着脚印走过去,却见一块巨石后模糊可见一个山洞。 叶枫道:“这里别有通道。” 众人大喜,忙走过去。 果然在巨石后有一条狭窄小道,可容一人穿过。叶枫带着他们从巨石后进入山洞。山洞虽窄,却七弯八拐,难行以极。众人已是浑身烂泥,散臭难闻,难以呼吸。 终于走完拐洞,又来到一个山洞里。此洞虽比刚才那个狭小,但众人顿觉舒畅许多。细细看去,此洞亦是是积水满潭,顺着水流进的方向,众人爬出去,竟然回到了绿衫湖里。只不过这次是到了绿衫湖的西北角。 众人刚浮出水面,成群绿衫娘便风似的狂袭过来。四人忙护住口鼻,施展轻功飞跃出来,落到遥遥岸边。 阮启方道:“辛辛苦苦从水底绕了个大圈,又回到了这里。” 关芷柔道:“如此看来,陈长老定是逃命之时不慎跌入湖中。” 洛轻尘叹道:“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有别的可能。” 叶枫安慰道:“不要灰心,只要有蛛丝马迹,我们都要追查到底,定会找到他们的。” 洛轻尘点了点头。 叶枫道:“如今大家浑身湿透,不如先回客栈,换些衣服,再作打算。” 大家都点头称是,这才都离开了绿衫湖。 回到客栈,已是月上枝头。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月洒扬州,恍若仙境。 四人沐浴更衣后,便来楼下吃饭。刚下楼去,却见萧云姝竟早已坐在酒桌旁,身后跟着一行紫衣人,似是俱已等候多时。萧云姝看着关芷柔走下楼来,便笑道:“关姑娘,特备小菜,请你赏光!” 关芷柔奇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萧云姝笑道:“关芷柔,只有这么好听的名字,才配得上你这么美的人。” 关芷柔道:“你找我何事?” 萧云姝笑道:“云姝只是想与关姑娘交个朋友。” 关芷柔道:“承蒙萧宫主看得起芷柔,只是我生平却最不喜欢交朋友。” 萧云姝笑道:“关姑娘何必如此绝情。”又道:“云姝觉得与关姑娘甚是投缘,若关姑娘能移驾云姝宫,你我二人秉烛夜话,倾心相谈,一定会很有趣。” 关芷柔道:“多谢萧宫主美意,只是此次来扬州实乃有要事在身,至于云姝宫,他日踏雪访梅,再去拜访。” 萧云姝道:“关姑娘若不肯去,实在太伤云姝的心。” 未及关芷柔开口,阮启方喝道:“你这人何必强人所难,再要多言,我便对你不客气!”说话之时,剑光一闪,已拔出宝剑。 萧云姝看着阮启方,笑道:“这位小哥如此火大,一定也是爱慕关姑娘之人。” 阮启方一阵脸红,急道:“你再不离开,就休怪我无礼!”说着,已是挥剑而起,向萧云姝袭去。 萧云姝身形一旋,眨眼之间,已迅疾避开那一剑,她看着关芷柔,道:“好,既然关姑娘不肯前去,云姝也不再勉强。”说着,带着一行紫衣人出了客栈,她再回头看了关芷柔一眼,阴笑道:“只是,云姝并非轻易放手之人。”便离开了客栈,消失远去。 见萧云姝等人离去,关芷柔与阮启方甚是不悦,想到她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更是令关芷柔与关启方心中不安。四人稍稍吃了些饭菜,便都各自回房休息。 已是午夜时分,洛轻尘躺在床上却无半点睡意。想着近日以来发生的种种,仿佛自己的行踪总有人先知,所有的事总被别人从中破坏。 有一件事令他思虑已久。 那就是叶枫、关芷柔、阮启方他们三人当中,定有内奸。 他不愿去想这件事,但是不得不想。 正在沉思之时,忽闻窗外有人走动。他迅疾翻身而起,悄然出门,却见客栈院内有一黑衣人急急飞跃而去。洛轻尘施展轻功,悄然尾随而去。 月光溶溶,铺洒大地。 那人身着夜行衣,迅疾无比。 洛轻尘跟随了半里路途,却并未看清那人是谁。那黑衣人刚飞跃至绿衫湖岸边,忽见湖中又飘飞出两个黑衣人影。那两个人影齐齐挥掌攻向黑衣人,三人便于绿衫湖边斗了起来。 洛轻尘藏匿于岸边巨树枝上,意欲看清那三人究竟是何人。他刚飘飞于树枝间,忽觉后背有人袭来,他迅疾回头,竟又是个黑衣人向自己劈来。 洛轻尘运功六成,单掌出击,迎向那人。那人接了洛轻尘两掌,竟转身便欲逃开。洛轻尘飞身摘叶,射向那人,顿时将那人从空击落。未及洛轻尘前去掀开那人蒙面黑纱,瞬间便有两个黑衣人拉着那人如风般飞跃离开。 看着三人逃飞而走,洛轻尘并未追去。他回身来到绿衫湖,湖边已不见半个人影。 月夜中,只见绿衫娘还在轻轻飞舞。 洛轻尘想:既然方才那些人都在湖边出现,这绿衫湖里定有蹊跷。他飞身至东南角上,随着湖水滚流至山洞中。洞中虽是一片漆黑,可洛轻尘凭借自己功力,亦能瞧清洞中景象。洞中一切,与他们白昼来时,并无异样。 洛轻尘又再四处查探了一番,始终没有发现有何可疑之处。忽然,一只青蛙自黑水潭中一跳而起,落到了泥沙堆里。洛轻尘看着散开的波纹,似有所思。 半晌,他纵身一跃,落入这黑潭水中。 黑潭底果然又深又黑,潭水阴寒,冰若割肉。不知游了多久,洛轻尘才自水中飘飞而起。他出水潭之时,竟然发现自己已在一个地窖之中。地窖虽大,里面却只有一个精钢所制之房,房门打开,房中不见半个人影。 看着房中地上所留几滩血迹和一些残饭菜渣,洛轻尘猜测此处也许正是曾关过青衣帮几位带玉使者之地。地上血迹尚新,估计他们应该是不久前才被人带走。 洛轻尘四处查找出口,却发现地窖中的唯一一扇玄铁门已被牢牢锁上。洛轻尘运功十成,击在铁门之上,铁门依旧纹丝不动。他试了多次,依旧失败。他心想,地窖之上定有房屋,这铁门既被锁上,不如明日直接去找寻这地窖之上的房子。 这样想着,他边再次跃进黑水潭中,在水中游了许久,才回到了先前的山洞里。他刚回到山洞中,便闻得水中似有人来,那人飞身而出水面,洛轻尘运功挥掌,单掌尚未击,只闻那人道:“轻尘,是我!” 洛轻尘急忙收掌,才发现眼前竟是浑身已然湿透的叶枫。 洛轻尘疑道:“叶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叶枫道:“睡不着,便去你房中找你饮酒,不见你人影,我想你一定是挂牵几位带玉使者,定会再来绿衫湖看看,所以便追了过来。” 看着叶枫,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他觉得眼前这个人不知是否可信,他们三人中的那个内奸,不知是否就是叶枫。 一时愣住,竟不知该对叶枫说什么。 “轻尘,你还好吗?” 看着洛轻尘半晌无语,叶枫关切道。 洛轻尘默然一笑,道:“我只是在想,不知几位带玉使者如今是否依然安然无恙。”他叹道:“若是找不到他们,找不回青玉片,青衣帮几百年基业只怕也要毁于一旦了……” 叶枫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他看着洛轻尘,柔声道:“更何况,你已经尽心尽力在做这件事了。” 洛轻尘道:“就怕找到他们时已太晚了……”他看着叶枫,看着眼前这个陪着自己出生入死之人,他毫无保留道:“叶兄,我们四人之间有内奸。” 叶枫一惊,道:“哦?” 洛轻尘道:“在长安时我便已怀疑。”他道:“在长安云之川被杀,陈梁皓被灭口,如今到了扬州,带玉使者依旧毫无音讯,可是我们的踪迹,好像对方总是清楚无比……” 叶枫一怔,道:“你最近太累了。” 洛轻尘痛苦道:“但愿真是我想多了。” 叶枫道:“不要想这么多!”他道:“你浑身湿透,快回客栈换件衣服,小心着凉。” 洛轻尘感动道:“这一路上若不是有你,我真不知还能撑多久。”他看着叶枫,轻轻道:“谢谢你!” 叶枫道:“你又忘了,我们之间不是不可以说谢谢的嘛。” 洛轻尘道:“下次我一定记住!” 叶枫道:“我们快回客栈。” 洛轻尘点了点头。 二人又再跃入水中,顺着水流回到绿衫湖。 此时,已是黎明前夕。 月已隐,星已落,天边已是泛出一片鱼肚白。 回到客栈时,天就亮了。 第13章 云姝圣地 清晨。 软风轻拂。 洛轻尘等人投宿的客栈附近有一个清幽雅园。 园中春事正深,草芊芊,花簇簇,佳景如画。因是清晨时分,园中并无游人。洛轻尘一人正坐于园中凉亭饮酒。他眉头紧锁,仿佛心事重重。 心中有解不开的疑团时他就喜欢一个人自斟自饮,每一杯酒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提酒而饮,饮尽杯中愁苦万分。 “一大清早便饮酒,对身体不好。”关芷柔走了过来,轻轻地对洛轻尘说道。 洛轻尘并未回头,叹息一声,淡淡道:“不是说借酒可以消愁吗,原来都是骗人的。”说着,她又提起酒壶,饮了一杯。 关芷柔笑道:“你的确是被骗了,酒只会越喝越清醒。”她来到洛轻尘面前,关切问道:“怎么,最近有很多烦心事吗?” 洛轻尘看了关芷柔一眼,眼前这个既泼辣又温婉,既似敌又似友的女子令洛轻尘无法去定位。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洛轻尘无法得知。 洛轻尘叹息一声,道:“原来少时师父曾说道江湖凶险,果真不假。” 关芷柔微微一惊,继而笑道:“江湖凶险不假,两肋插刀也真!” 洛轻尘饮了一口酒,意味深长地说道:“且不说其他,即便是连我自己身边之人我都不知该如何相信,。” 关芷柔微微一怔,道:“相信该相信的人,自然不会错,我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俩相互间的谈话氛围双方都觉不甚正常。 洛轻尘盯着关芷柔,道:“你说得对,这世间没有什么事什么人可以永久隐藏下去,终有一天,大家都会以真面目视人。” 关芷柔避过洛轻尘的凝视,转过头去,随手折了一朵花,放在鼻前嗅了嗅,道:“所以现在,只要大家共同做一件都认为正确的事就可以了,其他的不必太在意。” 洛轻尘业折了一朵花,放在鼻前嗅了嗅,然后他看了关芷柔一眼,道:“好,为你这一句话我要敬你一杯酒。”说着,他将酒壶递给关芷柔。 关芷柔倒也是个爽快人,拿起酒壶,大饮一口,酒方入口,才觉得酒味辛辣刺鼻,她撇了撇嘴,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都喜欢喝酒,酒有什么好喝的。”说着,便将酒壶扔给了洛轻尘。 洛轻尘微微一笑,不再答话。 洛轻尘心中有自己的困惑和烦恼。 他总想得到一个答案。 他眉头微锁,眼中尽是疑云、纠结、痛苦。 关芷柔看了看洛轻尘,忽然问道:“昨夜睡得可好?” 洛轻尘道:“一夜未眠!” 关芷柔道:“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她戏谑道:“既然来到扬州,想必昨夜定是留连烟花之地,纵享声色而去了。” 洛轻尘叹道:“若有如此心情,倒也好了。” 关芷柔眉梢一挑,饶有兴趣道:“哦?何不说来听听!” 洛轻尘道:“昨夜在绿衫湖边,不慎伤了一个朋友,让我好生牵挂啊。” 关芷柔一愣,继而道:“既是无心之过,你又何必内疚。” 洛轻尘道:“即便是无心之过,亦令我安心不了。”他盯着关芷柔,道:“我现在只想看看她的伤口有多深,要不要紧。” 关芷柔慌忙避开他的眼神,忙借口道:“我回客栈看我弟弟起床了没有。”言毕,转身便走。 洛轻尘一把拉住关芷柔,厉声道:“先别走!” 洛轻尘一把掀开关芷柔左臂衣袖,臂上伤口已被纱布包好,他无限失望的样子,盯着关芷柔,一字一句痛苦说道:“果然是你!” 关芷柔急道:“你说什么?”她一把抽回手臂,转过头去,不再看洛轻尘。 洛轻尘道:“你这左手手臂上的伤正是昨夜在绿衫湖被我所伤。” 他清楚记得那一片飞射而出的树叶正是钉在那人影的左手手臂上。他痛声道:“我早觉得我们之间出了内奸,但我真不愿相信那个人便是你。” 关芷柔难过道:“你怀疑我?”她双目圆睁,仿佛委屈之极,泪水也在眼眶打转。 洛轻尘严肃道:“你告诉我答案!” 关芷柔眼角泪水滚了出来,不悦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洛轻尘正色道:“那昨夜之事,你如何解释?” 关芷柔道:“你终有一天会明白。” 洛轻尘道:“我现在就想知道。”他看着关芷柔,坚定道:“告诉我。” 关芷柔双目通红,似是难过已极,含泪道:“相信我,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也不会做对不起青衣帮的事。”她再度斩钉截铁道:“我不会!” 洛轻尘道:“你要我如何相信?” 关芷柔柔声道:“我待你一片真心,怎会害你?” “你这呆子,真是不识好歹!”阮启方气冲冲而来。 阮启方怒道:“我姐姐如此钟情于你,你竟然怀疑她。”说着,拉着关芷柔便离开了园子。 叶枫站在一旁看了许久,这才走了过来,问洛轻尘道:“你怀疑她?” 洛轻尘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问叶枫道:“叶兄,你告诉我,到底谁是内奸?” 叶枫拍拍洛轻尘的肩膀,劝慰道:“若真有内奸,他终会露出真面目的。” 洛轻尘心中一阵烦闷不解,再饮一口酒,欲消尽心中苦恼。 半晌,忽闻得一声疾呼,似是从关芷柔口里发出。 洛轻尘与叶枫一惊,忙扔掉手中酒杯,奔入客栈内,却见关芷柔与阮启方的房内已不见半个人影。 二人屋内俱是凌乱已极,到处还飘着丝丝迷烟,香气熏人,洛轻尘与叶枫忙捂住口鼻,瞧见地上有打斗过的痕迹,窗台之上留尚足印,似是有人自窗台跃入将其二人挟持带走。 洛轻尘与叶枫忙自窗台跃出,落于大街之上,却见前方一行紫衣人正扛两人驾马飞速前行,瞬间便消失在人海里。二人见状,迅速追去,哪料那行紫衣人飞马太快,况且二人对此地地形亦是不甚熟,等他们追过去时,马蹄声已经再难听见。 眼见关芷柔及阮启方有难,二人又怎能坐视不管,各自展开身形,朝方才模糊踏马声追将过去。 洛轻尘与叶枫循着隐约之间的马蹄之声追到扬州城外的山谷内,到处一片烟雾弥漫,袅袅而生,笼罩着整个山谷,令人根本难以辨清前方之物。 洛轻尘与叶枫在烟雾中细细看去,地上虽仍有马蹄之印,却未知他们又是自何处消失不见的。仿佛这就是个迷谷,令人落于其中,有眼难辨,有足难行,无法追寻。 叶枫道:“方才那行人分明来到这里的,怎会转眼便不见了?” 洛轻尘道:“马蹄似是在这里消失,他们或许还在附近。”她道:“我们再找找找看。” 二人又在烟雾里摸索了一阵,四处查探,忽见前方浓雾笼罩之中有一个高大石碑,石碑之上赫然写着:云姝圣地,闲人勿进。 叶枫恍然道:“看来是被萧云姝抓走了。” 洛轻尘颔首道:“此地一定有有入口通向某个地方。”她叮嘱道:“到处都看不清,你要小心点。” 说着,二人又顺着石碑后面的小道继续往前,再闻得一阵悉悉索索之声,却见数条紫色人影自烟雾弥漫中跃出,个个手持利器,将洛轻尘与关芷柔困于其间。 其中一女子道:“何人擅闯云姝圣地?” “在下洛轻尘,”洛轻尘抱拳而言,又指着身旁的叶枫大声道:“这位是我的好兄弟叶枫,我等今日前来,是想拜访萧宫主。” 方才说话那女子喝道:“我们宫主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随意见的?”她挥刀而出,大声道:“先过了我们这一关再说!”说着,数十条紫衣女子已个个奔袭而来。 洛轻尘与叶枫展开身形,运功而战。 看那些女子年纪不大,却个个身负神功,出刀挥剑之际,尽是威猛之力,凌厉不凡,扭腰晃身之际,已是剑花飞舞,刀光刺眼。 洛轻尘与叶枫暗叹这秘密谷地竟还藏有这么多的高手,二人不敢小觑,出招拆招,与那群紫衣女子相斗。 刀光剑影,幻化莫测招数。 兵器之声,划破宁静深谷。 紫衣女子们虽功力深厚,身手不凡,却终究难敌洛轻尘与叶枫之力,二人救人心切,每一招式更胜从前,不出片刻,已尽数将那些紫衣女子纷纷击落倒地。 忽见前方又是一阵浓烟袅袅而来,轻轻弥散在四处,正在此时,那些紫衣女子身形一跃,竟个个隐入这浓烟之间,顿时消失不见。 洛轻尘与叶枫忙追将过去,欲寻找入口,两人尚未走出几步,却见白烟漫漫,渐渐迷失了他们二人的方向,紧接着又是一股幽幽清香飘了过来。 二人刚吸入鼻内,只觉一阵呛人,忽然意识到浓浓烟雾似是有毒,洛轻尘刚开口道:“烟雾……”只觉头脑一晕,眼前一黑,便倒在迷雾里。 见洛轻尘晕倒,叶枫刚迈出步子,亦感胸口一闷,眼前一黑,倒在了洛轻尘身旁。 关芷柔与阮启方确实被萧云姝派人以迷烟迷晕,再将其带入云姝宫。等关芷柔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榻之上,萧云姝正坐于床边静静地欣赏着她,一如欣赏一件掌上之宝似的,深情地看着关芷柔。 关芷柔一睁开眼,见到萧云姝,便翻身而起,急道:“我弟弟呢?启方呢?” 萧云姝用手欲摸向关芷柔,笑道:“你放心,他还在房里休息。” 关芷柔避开萧云姝的手,喝道:“萧云姝,你好卑鄙!” 萧云姝笑道:“本宫特意去请关姑娘,关姑娘却不赏脸,只有用此不当手段了。” 关芷柔喝道:“萧云姝,你到底想怎么样?” 萧云姝看着关芷柔,轻声道:“关姑娘难道真不懂本宫的心意?” 关芷柔一怔,看着眼前之人虽着实令人讨厌,可她也并非歹人,只不过她的情感出入与普通女子不一样,对自己亦算情有独钟,爱慕不已。 关芷柔再想怒骂萧云姝,却也觉得有些不忍心,便缓和了下语气,道:“萧宫主亦是情意中人,该是懂得万事不可强求之理。” 萧云姝闻言一怔,继而笑道:“关姑娘莫非是有了意中人?” 关芷柔侧过头,微一颔首,却不言语。 “你不说,便是有了。”萧云姝笑道:“一定是视你如珍宝的阮启方?” 关芷柔忙道:“我只当他是自己的亲弟弟。” 萧云姝疑道:“难道是叶枫还是洛轻尘?” 关芷柔道:“你即便是知道了,那又如何?” 萧云姝脱口道:“当然是杀了他们,以绝后患。”她阴笑道:“到时,你就只属于本宫一人了,再也无人可与我争抢你了。” 关芷柔不悦道:“你以为凭你可以杀得了他们?” 萧云姝阴笑道:“再厉害的人到了我云姝宫谷地,都只有乖乖地束手就擒。” 关芷柔气急道:“你……” 萧云姝看着关芷柔,虽微生气,却更是娇美可爱,令她心动不已,她激动道:“芷柔,这世间男子皆负心,而我不会,我会很真心待你的……” 关芷柔道:“萧宫主,承蒙你错爱,只是芷柔真的已经心有所属。” 萧云姝失望道:“都不给本宫一点机会吗?” 第14章 断袖之爱 关芷柔侧过头,虽不做言语,但其眼中态度之坚决,也早已道清其立场。 她的心早已给了那个男人。 只是,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知道。 萧云姝看着关芷柔,细心劝慰道:“芷柔,你若痴情于薄幸男人,终会后悔,苦痛一生,只有我,只有我才能给你爱,才不会让你深陷痛苦而不能自拔,你要相信我!”说着,萧云姝似是满含愤恨之意,语气激动不已,双目中有着激情更多的却是怨恨。 关芷柔看着萧云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是道:“世间男子并非都如萧宫主所言,亦会有一些热血痴情男儿值得女人去爱,去托付终生,他们可为江湖大义出生入死,可为知己朋友两肋插刀,这样的男人只不过萧宫主无缘遇到罢了。” 萧云姝怒喝道:“你懂什么?”她眼中闪过一些痛楚,仿佛扎根于心底的痛又再度向她袭来。 她痛恨天下的男人。 她永远也忘不了曾经的伤痛,今日的教训。 关芷柔看着萧云姝,想着眼前这个孤独的女人或许曾有过一段伤心的往事,那久经风霜的面颊之上,刻尽了痛苦的痕迹,致使今日才有此说辞,心中油然而生怜悯之情。 关芷柔轻声道:“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些不同的事,悲欢离合,生离死别,谁都难以避免,倘若曾经有一些不愉快的回忆,不如全部将它忘掉,痛苦的过去不必一直惦念在心里,这样才会过得开心一些……” 关芷柔所言,仿佛打动萧云姝的心弦,字字句句犹若知心良友,在对她轻言细语,幽幽而谈。 萧云姝眼中浸满泪水,颗颗顺着脸颊滚了下来,一滴一滴似是欲诉尽满腹苦楚,心中之伤。 往事历历在目,每一帧画面都是刻骨铭心的痛。 萧云姝眼中满是痛楚怨恨。 关芷柔轻声道:“世事不过一场大梦,情情爱爱,虚幻无实,终会而逝,你若还看不开,便是与自己过意不去,这又何苦呢?” 萧云姝泪水连连,满面愁容,轻声啜泣,令人忽生怜爱不忍之情。关芷柔将手中丝帕递给她,萧云姝轻轻接过,拭干泪水,半晌无语。 过了一会儿,萧云姝才伤心道:“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新欢旧怨。”她忽而一阵狂笑,笑声中尽夹杂着无尽的悲与痛。 关芷柔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 想来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比“情”字更催人心,更伤人心。她不禁想到自己,想到她对洛轻尘爱慕之情,不知是否会有一个令她满意的结果,还是最后让她坠入痛苦的深渊…… 她不敢再去想。 她也不愿去想。 不如一切交给天意。 由上苍来决定。 半晌,萧云姝拭干泪水,看着关芷柔,想到她的善解人意,柔声安慰,心有所感,便道:“关姑娘,你放心,本宫虽然确实很喜欢你,但你若不愿意,本宫也绝不会勉强。” 关芷柔躬身致意,谢道:“多谢萧宫主。” 正在这时,有两名紫衣人奔来,道:“启禀宫主,谷地外有两人闯入,已被拿下。” 关芷柔知道自己和阮启方被擒,洛轻尘与叶枫断然不会坐视不理,料到他们一定会追过来,忙道:“一定是洛轻尘和叶枫。” 萧云姝吩咐道:“给他们解毒,带到客厅。” 紫衣人领命,便速速离去。 萧云姝带着关芷柔和关启方来到客厅,见叶枫与洛轻尘都已被解清烟雾之毒,关芷柔这才安心。 洛轻尘一见关芷柔姐弟,忙道:“关姑娘,阮兄弟,你们没事?” 关芷柔笑道:“我们没事。”又跑到洛轻尘面前,关切道:“你要不要紧?” 洛轻尘摇了摇头,脸上堆满笑意。 萧云姝见状,笑道:“关姑娘,原来你心有所属,指的是洛轻尘。” 关芷柔顿时面色绯红,一阵娇羞之状。 关芷柔忙扯开话题,问洛轻尘道:“昨夜你去绿衫湖,可有什么发现?” 洛轻尘道:“我想绿衫湖洞底应该与某处私宅地牢相通,只是那私宅究竟处于何地,却不得而知。” 关芷柔问萧云姝道:“萧宫主乃是本地人士,可知晓这私宅究竟在哪里?” 萧云姝道:“以绿衫湖方圆十里房舍而言,多数都是农户小院,若谈及地牢,或许唯有星月城可能会有所建,而且照行程来算,那地牢也正好在星月城附近。” 洛轻尘道:“星月城?” 萧云姝道:“星月城乃是洛阳飞鹰山庄叶北堂于江南所设之点,为其统管江南之事。” 洛轻尘肯定道:“如此看来,青衣帮带玉使者失踪之事果然与叶北堂大有关系。” 萧云姝道:“本宫曾听闻青衣帮带玉使者有人暗中与星月城勾结。”她道:“你们费尽心机去救他们,也许正是他们所设之陷阱。” 阮启方道:“纵是如此,我们也一定要救出带玉使者,他们手中持有青衣帮镇帮之宝青玉片,若此物一失,只怕青衣帮还会面临更大的劫难。” 见这几个年轻人年纪不大,便有如此志气,萧云姝不禁暗自赞道:“真是后生可畏。” 叶枫道:“萧宫主可知是哪个带玉使者与星月城勾结?” 萧云姝摇了摇头,道:“这一点,本宫倒是不清楚。”她道:“不过,星月城城主月娘生性放荡,水性杨花,红杏出墙之事扬州城内人尽皆知,她有一个懦弱无用的丈夫马江华,其因月娘在外勾三搭四,败坏门风,自己便也堕落起来,常年在外寻花问柳,留恋烟花之地。” 萧云姝停顿了会儿,继续道:“我本扬言要杀尽天下所有负心男人,可马江华也是因为月娘的背叛,才变得沉沦不堪,因为这样,他才能留住一条命,而向本宫道出月娘曾与青衣帮带玉使者私通之事,也正是马江华,所以,你们可以去找他,他也许会告诉你们那个奸夫究系何人。” 洛轻尘道:“多谢萧宫主。”又道:“如此,便不再打扰。”说着,便欲与关芷柔等人一道离开。 “慢着!”萧云姝来到洛轻尘面前,她看着洛轻尘,良久才问道:“你为何要帮青衣帮?” 洛轻尘见萧云姝亦非恶人,便坦诚道:“家父生前曾与青衣帮帮主是生死之交,如今青衣帮有难,我自然也不能见死不救。” 萧云姝笑着赞赏道:“果然是热血男儿。”又道:“那你为何要盗取翡翠白玉箫?” 洛轻尘一惊,奇道:“萧宫主多次提到翡翠白玉箫,却又不似一般武林贪婪之辈欲夺此宝,莫非萧宫主与翡翠白玉箫是旧相识?”说着,洛轻尘拿出翡翠白玉箫。 萧云姝一怔,看着翡翠白玉箫又是一阵眼眶湿润,眼角浸满泪花,嘴角抽动,仿佛他乡遇故知,欲言却又止,颤抖着双手轻轻接过翡翠白玉箫。 洛轻尘等人一阵惊讶。 关芷柔关切着轻轻道:“萧宫主……” 霎时,只见萧云姝泪水倾洒,颗颗滴落下来,令在场所有人不禁为之一颤。 这是真情流露。 “不错!”萧云姝大声道:“此箫本是我萧家世代传家之宝,亦是我哥哥最珍爱之物。”忽然,她黯然叹道:“只是,我却有三十多年未曾见到翡翠白玉箫和我哥哥了。” 洛轻尘等人闻言都是一阵大惊,一个个愕然万分。 关芷柔诧异道:“原来萧宫主是琴箫岛之人。” 萧云姝颔首,轻轻拭干泪水,道:“可我却已别开琴箫岛三十多年了。”她喃喃道:“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叶枫道:“既然如此思念家人,为何不回去看他们呢?” “不!”萧云姝激动道:“我这一生不会再回琴箫岛。”她难过道:“当年我不听父母之言,跟着那个负心人离开琴箫岛,如今我哪里还有脸再回去。”说着,泪水又再度滚落下来。” 洛轻尘一阵叹息,道:“萧宫主一定也暗中打听过琴箫岛家人的状况,不知这翡翠白玉箫的主人如今是否健在?” 萧云姝道:“我爹娘早已经去世,哥哥和嫂嫂二十三年前在天坛山重伤后再无音信,我派人去琴箫岛查看情况,总是去而无返。有传言道琴箫岛已无半点人烟,而且经常鬼怪出没,此后也就再无人敢去琴箫岛……所以,我便一直暗中查询翡翠白玉箫的下落,希望能有我哥哥的消息。” 关芷柔她道:“翡翠白玉箫落于叶北堂之手,亦是令人生疑,不知他可清楚萧宫主兄长的下落。” 洛轻尘道:“青衣帮之事若真是叶北堂幕后操纵,我们与他之间的这笔账一定会算个清楚,到时,关于翡翠白玉箫之事定会要他说个明白,若萧前辈还健在,我一定将翡翠白玉箫亲自交到他手里。” 萧云姝感激道:“既是如此,那就拜托你们了。”说着,她自衣袖内拿出一个白色玉佩,交给洛轻尘,道:“若我哥哥还在人世,请你将这个交个他。” 萧云姝看着玉佩,满是心酸又是幸福的泪水,她颤声道:“这是我当年离开琴箫岛时,他送给我的,说是护身而用,如今我平安无事,倒是他却令我放心不下。” 洛轻尘接过玉佩,道:“洛轻尘记住了。” 萧云姝微一致谢,便派人护送洛轻尘等人出了云姝宫,安排快马以使他们尽快赶到星月城救人。 第15章 星月之城 听闻萧云姝所言,星月城城主月娘因生性放荡,与其夫马江华感情不和,马江华便因此亦常留恋烟花之地。 回到扬州城内,四人一经打听,方知马江华常去之青楼乃是“潇湘院”。四人来到潇湘院,找到马江华时,他正与一群妖艳女子饮酒作乐,酒池肉林早已是他家常便饭,醉生梦死,好不开心。 马江华一见洛轻尘四人,先是一惊,未及其开口所言,忽见一道白光射入,“咻咻”两声传来,他已胸中银针而亡。 这一幕太过突然。 洛轻尘等人见状,大惊无比,莺莺燕燕更是惊恐万分,疾呼逃窜。 洛轻尘迅速奔出门外,到处看去,除了惊慌四散的青楼女子,根本不见这发射银针之人。洛轻尘心中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令他一阵心寒万分。 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银针杀人了。 这银针他太熟悉了。 洛轻尘又忙奔进屋内,叶枫摸着马江华颈脖处,摇了摇头,道马江华已无可救。 适才鲜活的生命,此刻变作死尸。 洛轻尘奔过去,单掌自其胸口一拍,三枚银针飞射而出,钉于屋内木柱之上。 关芷柔骇然道:“此针与杀害云之川,陈梁皓之针一样。” 洛轻尘当然知道。 一种难言之状使得他心头猛地刺痛。 叶枫道:“如今马江华死了,青衣帮带玉使者与星月城月娘勾结之事,唯有亲自去问月娘了。” 阮启方怒气满面,仿佛刚有一丝希望又遭破灭,气得满面通红,道:“到底是谁要这么赶尽杀绝?” 洛轻尘亦是惊然不已,半晌才道:“想不到此人竟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洛轻尘心中只觉一阵怅然难受,却又道不清说不明。他在想若非是他们四人中出了内奸,一定不会有人能杀了人还能自其眼下逃走。 只是,那内奸到底是谁? 叶枫? 关芷柔? 阮启方? 还是自己多虑了? 万千思绪,缠绕一起。 洛轻尘难以理清。 内奸! 一定有内奸! 洛轻尘一想到这件事便时时折磨着他,令他只觉这世间似乎再难相信任何人。 洛轻尘独自走出门外,离开了潇湘院。 中午时分,洛轻尘一人悄然驾马出去。他顺着绿衫湖附近而行,欲找出那地窖上的房屋。经过仔细探寻,他发现绿衫湖方圆十里内,果然如萧云姝所言,除了气派已极的星月城外,俱是些水田和农家小舍。 洛轻尘心中也道,这十里之内,只有星月城才有可能建造那样的地窖。而且星月城地窖位置与从绿衫湖的黑潭底游过去,所需路程时间亦是相差不远。 他飞身来到星月城城楼下。 星月城城门打开,时有人群进出。但门口有数名护卫持械严守,进出过往,都要细细盘查。洛轻尘心想,若从城门进去,未免打草惊蛇。他抬头看去,城门虽高,以自己的轻功,实乃易如反掌。 他飞身而起,犹如利燕钻空,眨眼间便已到了城楼内。 星月城虽不大,却建得富丽堂皇。城内城既有楼宇林立,亦有雅致清舍。洛轻尘恍若堂下灵燕,悄然穿梭于楼阁房梁之处。 他想,这星月城如此之大,城内防守甚是严密,若真是关押了带玉使者,那藏匿之地,定然十分隐蔽,难以找寻。自己贸然在城内行动,若被发现,必定打草惊蛇,引来麻烦。不如找人探听一番,看能否问出些线索。 于是,他飞身跃入房顶之处,四处看去,城内时有护卫巡逻。见有四个护卫摸样的人正往洛轻尘所处阁楼下方走来,他飞身而下,身形游走之际,那四人顿时被洛轻尘封住穴道,瞬间不得动弹,张口无语。 洛轻尘解开一人哑穴,以玉箫抵住他的咽喉,轻声问道:“说,你们城主在哪儿?” 那人惊魂未定,颤声道:“在…明…明月楼……” 洛轻尘轻声道:“若敢骗我,你们便永远动弹不得。” 洛轻尘解开另一人哑穴,问道:“你说,城主在哪儿?” 那人也颤抖道:“在…明月楼会客……” 洛轻尘道:“最好是实话!”他笑道:“此乃我独家点穴手法,天下除我之外,无一人能解。” 说着,他飞身而起,直奔明月楼而去。 他方才探寻城内情况之时,知道明月楼所在何处。所以,只在眨眼功夫,他便来到了明月楼顶。楼前有四个护卫守着,四人各持大刀,势若守鬼门神。 洛轻尘施展绝顶轻功,悄无声息般飘身而入楼内。楼内华丽已极,俨然巨富之家。想起方才那护卫言道城主在会客,洛轻尘飞身似燕,飘至会客厅,客厅内却不见半个人影。 忽闻客厅里屋传出女子细语呻吟之声。洛轻尘忙自房梁顶处飘入那屋,却见那屋子竟是个卧室。室内一张牙床,粉账内正有一对男女在行云雨之事。 半晌,那女子娇声喘息道:“月娘对你好吗?” 那男人粗声粗气道:“月娘之情,正肃终身难忘。” 那女子柔声道:“那你要如何回报我?” 那男人道:“正肃愿听吩咐。” 那女子叮咛道:“那件事,我要你尽快解决。” 那男人道:“那两个老顽固嘴太紧了,一个字都不肯说。” 那女子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那男人道:“正肃绝不负月娘所望。” 那女子道:“那就好。”她娇声道:“以后,我会对你更好……” 说着又是一阵淫声浪语传来。 …… 洛轻尘心道那自称“正肃”之人,应当就是青衣帮带玉使者。 正在这时,只闻门外一人急声道:“禀报城主,有人擅闯观星楼,被机关困在里面。” 牙床上那女子大怒道:“加派人手,务必拿下此人。” 门外那人道:“是!”便匆匆离去。 牙床上那女子对那男人道:“你先藏起来。”便翻身而起,穿好衣服,捋了捋头发提剑奔出门外。 洛轻尘心想,方才他们所说的两个老顽固定是青衣帮的两个带玉使者,那男人定然知道他们被关在何处。于是,他便迅疾飞身而下,落于床前,手持玉箫,道:“青玉帮两位长老被关何处?” 床内并无人反应。 洛轻尘忙挑开粉账,床上被褥凌乱,适才颠鸾倒凤,此刻里面却早已无半个人影。 洛轻尘奇道,那男人究竟是何时自自己眼皮底下离去? 正在洛轻尘奇怪之际,忽听门外一片打斗之声。他不假思索,飞身跃上房顶,却见观星楼下一群人正在围攻一个青衣妇女。那妇女虽已受伤,赤手空拳,拼死搏斗,丝毫不弱。 那个叫“月娘”的城主挥剑而上,口中逼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观星楼?” 青衣妇女道:“你们将青衣帮带玉使者藏于何处?” 月娘一惊,道:“你究竟何人?” 青衣妇女道:“何必问这多!”双掌急伸,掌力似电,狂袭而去。顿时,将一群人掀倒在地。 月娘见状,怒道:“好个厉害的婆娘!”飞起一剑,意欲将青衣妇女刺死。剑影如瀑,连接挥动,虎虎生风。 青衣妇女迅疾闪身,只是月娘那剑太快,青衣妇女的左臂顿时被剑刺伤,鲜血喷洒。青衣妇女不顾疼痛忙又是两掌袭来,这两掌,似是用尽她全身之力,双掌使出,劲力激荡,月娘一时拿桩不稳,倒退数步,倒地受伤。 青衣妇女正欲飞身而去,忽闻“嗖嗖”两声,两道白光一闪,青衣妇女的双足顿时麻痹,行动不得。 白光方尽,一个着面罩之人飞身而来。 他径直来到月娘面前,轻轻扶起月娘道:“你没事?” 月娘道:“多谢主人,月娘没事。” 那着面罩之人来到青衣妇女面前,道:“你到底是谁?” 青衣妇女怒目不语。 那着面罩之人吩咐左右道:“关起来,慢慢拷问。” 左右之人领命称是,欲擒青衣妇女,却见那青衣妇女虽双足被制,行动不便,可手中早已运功十成,双掌挥起,那左右之人顿时被掌力掀倒。 着面罩之人怒道:“找死!”挥掌而起,意欲掴向青衣妇女。 洛轻尘在房顶处拾起瓦砾射向着面罩之人,瓦砾如飞,快若流星。着面罩之人虽眼疾手快,迅速躲开,扬起的手掌依然被瓦砾刺伤。 他自瓦砾飞来出看去,知道明月楼顶定然有人。便飞身而起,直朝明月楼顶而来。洛轻尘见状,未及着面罩之人看清,已飘身而去,藏于他处。着面罩之人四处找去,不见洛轻尘踪影。 正待洛轻尘飞身而去救这青衣妇女时,却见已有两个蒙面人自城外飞身跃进,直奔向这青衣妇女。瞬间,已有二三十持刀之人围攻而上,那两人各自挥剑,保护着那青衣妇女。 那两人功力虽好,剑招虽快,可几十人围攻而上,两人又要保护那青衣妇女,稍有分心,三人便会遭不测。而那青衣妇女因方才之伤,此刻已是面色惨白,左肩鲜血大流不止。 洛轻尘见状,飞身而去,忙对那两个蒙面人道:“先带她离开。”说着,挥动玉箫,迎向围攻而上之人。 那两个蒙面人相互对望一眼,二人扶起青衣妇女,施展轻功离去。 见他们已安然离去,洛轻尘不再恋战,飞身而起,眨眼间,便已消失在星月城。 洛轻尘离开星月城,忙追向青衣妇女及两个蒙面人。 一则,青衣妇女伤势严重,一路跟去,可保护他们周全;二则,他已知道那两个蒙面之人正是关芷柔姐弟,他想弄清青衣妇女他们究竟何人,何故如此关心青衣帮之事。 随着地上血迹,他一路跟着他们三人来到十里之外的一个小宅子里。洛轻尘悄然藏于窗外。只闻屋内一女子哭着道:“娘,您千万不能有事……” 洛轻尘立刻辨出那声音正是关芷柔。 青衣妇女轻声道:“傻丫头,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阮启方恨声道:“若不是阴险之人使用暗器,您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青衣妇女道:“好在银针没有淬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关芷柔道:“若不是洛轻尘,方才我们真是难以脱身。” 阮启方道:“洛轻尘绝顶聪明,可能已知道是我们,所以才出手相救。” 关芷柔道:“我会找时间向他解释清楚的。” “何不现在就让我知道!”洛轻尘推门而进。 第16章 月夜魅影 见洛轻尘进来,三人俱是一惊。 关芷柔看着洛轻尘,道:“我早知瞒不住你。” 洛轻尘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未及关芷柔回答,那青衣妇女道:“公子救命之恩,老身没齿难忘。”她看着洛轻尘,道:“只是有些事,你不知道反而对你没有伤害。” 那青衣妇女言真意切,不似假话。 阮启方补充道:“洛大哥,你且放心,你我皆是同一条道路上之人,所做之事也是相同。”阮启方所说言辞诚恳,令人难有丝毫之怀疑。 洛轻尘更是一头雾水。 不过,他选择相信眼前这三个人。 此刻他们不能告诉自己真相,或许有他们的道理。 洛轻尘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再多问。” 关芷柔看着洛轻尘,轻声道:“终有一天,你都会知道的。” 洛轻尘道:“那我就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听你细说。” 关芷柔轻轻地点了点头。 青衣妇女道:“洛公子今日去星月城,莫非是也发现绿衫湖潭底直通道星月城地窖?” 原来那夜在绿衫湖正是青衣妇女及关芷柔姐弟。 那夜他们也发现了潭底秘密。 洛轻尘点头道:“只是星月城太大,城内防守严密,要找到带玉使者被藏之地,并非易事。” 青衣妇女道:“老身亦是多处打听,才闻得星月城的观星楼素来是星月城最为重要之所,看守极为严密。想来楼内定然另有玄机,便闯进去欲一探究竟,哪料其内竟暗布多重机关,稍一触碰,便会葬身于内。” 青衣妇女叹道:“都这么久了,不知道那几位带玉使者是否安然无恙?” 洛轻尘道:“前辈放心,以晚辈之见,他们抓走几位带玉使者,无非是为了得到青玉片。”他道:“只要几位带玉使者不交出青玉片,他们便不会有事。” 阮启方道:“他们会不会经不住严刑拷打,交出青玉片啊?” “不会!”青衣妇女斩钉截铁道:“青衣帮带玉使者个个都是铁铮铮的英雄好汉,一生使命便是保存青玉片之完整。他们的帮主既然任命他们为带玉使者,便是相信他们个个定然都能与青玉片共存亡。” 洛轻尘见青衣妇女如此肯定青衣帮带玉使者,便也不忍心将带玉使者与星月城勾结之事说出来。 关芷柔轻声道:“放心,娘,他们一定会没事的。”她劝慰道:“青衣帮也一定会度过难关的。” 青衣妇女叹道道:“但愿青衣帮几百年基业不会因此而受损。”她双目含泪,颤声道:“而他,若人间天上有知,也不会失望。” 阮启方安慰道:“娘,一切都会好的。” 见他们这般反应,洛轻尘猜想他们三人定然与青衣帮有着莫大渊源,只是他们此时不愿透露自己身份,而自己也不便多问。 洛轻尘道:“前辈放心,洛轻尘豁出性命也定会救出带玉使者。” 青衣妇女感激万分,她双目湿润,叮嘱道:“星月城内凶险难料,你一定要小心。” 洛轻尘道:“我会的。” 关芷柔道:“我与你一块儿去。” 洛轻尘道:“令堂伤未痊愈,你与阮兄弟先在此好好照顾她。”他轻声道:“我会没事的,等我的消息。” 关芷柔轻轻地点了点头。 洛轻尘言罢,便飞身离去,消失在夜空中。 看着洛轻尘离去的身影,关芷柔双目中尽是不舍和担心。 青衣妇女见状,问道:“芷柔,你喜欢他?” 关芷柔娇羞颔首不语。 只是盯着洛轻尘离去的方向,很久很久。 阮启方见关芷柔神情,亦是半晌无语。 月朗风清,白纱笼夜。 扬州城外,密林广布。 夜幕之中正有一行人急速奔行,他们个个身着红衣,手持大刀,他们正是扶桑赤炎神宫的赤炎死士,此刻正在为首一人带领下来到密林之内。 密林里正有一着面罩之人,此人正是在星月城内发射银针之人,众赤炎死士一见着面罩之人,忙躬身道:“拜见主人!” 着面罩之人道:“洛轻尘可能已知带玉使者关押之地,千万不可让带玉使者被洛轻尘救走!” 为首一人道:“洛轻尘身手了得,若她强行救人,我等是否格杀勿论?” 着面罩之人急喝道:“不可!”又道:“洛轻尘知道一些重要事情,对我们还有用处。” 正在这时,一女子翩然而至,跪拜在着面罩之人面前,道:“月娘拜见主人!” 着面罩之人一见月娘,“啪啪”两掌掴在她的脸上,你喝道:“你是如何办事的,竟能被洛轻尘查到带玉使者关押之地?” 月娘忙道:“月娘该死,望主人赎罪!” 着面罩之人道:“若不是你看押无力,陈梁皓就不会被洛轻尘发现,他们也就不会追查到扬州来!” 月娘忙磕头道:“月娘知错!” 着面罩之人道:“司马宣他们可交出青玉片了?” 月娘摇摇头,道:“他们嘴太紧,无论如何严刑拷打,都不说青玉片藏于何处。” 着面罩之人道:“一定要拿到青玉片,否则你提头来见!” 月娘颔首道:“是!” 说着,着面罩之人飞身而起,隐没在夜幕中。 是夜,星月城上皓月千里,繁星似水。 虽是夜幕时分,但城内灯火晃晃,大街上人群走动,甚是热闹繁华。洛轻尘乘着月色飞身来到星月城内。一阵飞旋,直直跃向房顶处。他刚至房顶,便闻一人道:“洛兄弟开始讨厌我了吗?” 月夜中却是叶枫手持酒壶,飞跃跟随而来。 洛轻尘笑道:“叶兄何出此言?” 叶枫道:“自潇湘院出来一天都不见洛兄踪影,害得为兄很是担心。” 洛轻尘道:“小弟知错了。”他笑道:“小弟听说这星月城内美女如云,便在这城内找寻了一天,想为叶兄觅得一个好知音伴侣。” 叶枫道:“哦?可曾找到?” 洛轻尘摇摇头,无奈道:“若是找到,今夜就不会再来此地了。” 叶枫笑道:“好,那你我兄弟一同去找。” 洛轻尘道:“最好不过了。” 说着,二人便在这星月城房顶处如夜燕般飞旋。 在此时,只见月夜中正有一人也自房顶处向洛轻尘等人飞奔而来。洛轻尘及叶枫回首看去,那人忙又自洛轻尘和叶枫眼前急忙飞身溜开。好像是故意在引洛轻尘和叶枫的注意。 洛轻尘与叶枫对望一样,便迅疾追去。 那人动作迅速,身手敏捷,显然是个武功非凡的武林高手。那人奔出星月城外,便隐入一片墓地。墓地杂草丛生,乱坟满坡,甚是吓人。 洛轻尘和叶枫追来时,那人已口吐鲜血倒在坟地里,动弹不了,只是口中断断续续嘶声道:“救命…救命……”语声未尽,便又昏死过去。 借着月光,洛轻尘和叶枫才看清那人模样:那人年约五十开外,头发蓬乱,面呈酱紫色。而此刻,似是已经奄奄一息。 叶枫把向那人脉搏,道:“此人中毒较深,加上方才用尽全力飞奔,此刻已是经脉大乱,昏迷不醒。” 洛轻尘看向那人颈脖,已有一颗紫色痘子长了出来。 叶枫道:“又是紫珍珠。” 洛轻尘心道:莫非此人便是与陈梁皓一同逃出的另一个带玉使者? 洛轻尘拿出药瓶,倒出一颗解药,对叶枫道:“把这颗解药给他服了。” 洛轻尘自长安来时,便暗自将解药分为两瓶。一瓶由杨越与柏少云带往洛阳救人,自己则带着另一瓶来扬州,以防有带玉使者因中紫珍珠而受困。 而现在,这解药果然派上了用场。 那人服食解药之后,不出一会儿便醒了过来。微一运功,体力便恢复,气色也好了不少。 那人感激道:“多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 叶枫道:“你是何人?何故带我们来此?” 那人道:“老夫青衣帮姑苏带玉使者凌严。” 洛轻尘与叶枫一惊。 洛轻尘道:“凌长老,究竟发生何事?” 凌严叹道:“数月前,青衣帮洛阳,泉州,长安,姑苏四地突遭不测。事出突然,我们四地带玉使者约好一同前往浔阳银环派寻旭掌门商议要事,途径半道,才发现大家俱已中了紫珍珠之毒,想来定是沿途那些酒家被人收买,我等中道休息,饭菜之中做了手脚,这才遭人暗算。” 他继续道:“等我们醒来之时,已是在一个地窖之内。他们百般拷打逼问青玉片所在之地,我们俱是不肯透露一个字。”他慨然道:“带玉使者的使命便是保存青玉片之完整,我等早已将其藏于他处,非带玉使者不能找到。后来,老夫与陈长老不愿再受辱,跳进地窖中的水潭欲求自尽” 洛轻尘接道:“地窖水潭直通星月城外的绿衫湖,你与陈长老便因此逃离出去。” 凌严道:“是上苍有眼,不亡我青衣帮。”他道:“ 我与陈长老无意间捡得性命,便连夜赶往浔阳求助,以救回另外两个带玉使者,哪料半途紫珍珠之毒毒发,我与陈长老便都昏死过去……”他道:“等醒来之时,才发现我掉进了杂草丛里,而陈长老却不见踪迹。”凌严叹息道:“未知他生死如何……” 叶枫道:“陈长老一路逃回了长安。” 凌严一惊,道:“少侠见到陈长老?” 洛轻尘点头道:“数日前,我们在长安遇到已昏迷不醒的陈长老,后将他送到长安分舵……”他叹息道:“哪料分舵内有内奸,杀了陈长老灭口。” 洛轻尘早知那日杀陈梁皓之人便是天玑门四大堂主之一。陈梁皓胸口一掌乃是被人以左掌击死。掌法纯熟已极,非有二十年功力不能致其死。而洛轻尘也发现那四大堂主内,有一人正是惯用左手使掌。只是一时不便道明,便未揭穿。 凌严双目变红,想到陈梁皓的遭遇,青衣帮的命运,一时竟老泪纵横,难以自己。 凌严道:“我青衣帮数百年来以正义之帮立身,究竟是谁要对我青衣帮如此赶尽杀绝?”他叹息一声,又继续道:“我因中紫珍珠之毒,无力逃出城去,便一直在绿衫湖附近的山洞里苟且偷生。”他一边说一边叹息道:“数日前见你们到绿衫湖,听你们所言,乃是为救我青衣帮而来,便一直跟着你们来到星月城,故而用尽全身之力,引你们来此……” 凌严道:“只请两位少侠前往浔阳总舵传信,解救另外两位带玉使者。” 洛轻尘道:“如此说来,凌长老知道另外两位带玉使者关于何处?” 凌严道:“应该还在地窖之内。” 洛轻尘心道:“果然在星月城。”他对叶枫道:“叶兄,凌长老伤势未愈,可否请你先为他找一处安全之地。”他道:“我现在有要事要办。” 叶枫叮嘱道:“一切小心!” 洛轻尘道:“不会让你失望!” 说着,已是飞身而起,飘身远去,离开坟地。 第17章 步步危机 洛轻尘施展轻功再来星月城时,已是破晓时分。 他跃入星月城内,悄声飘入观星楼。楼内布置与一般房屋并无两样,处处设置也都普通已极。 但是,越是普通之物,其后越是危险。 洛轻尘所想果然不错。他前脚刚着地,忽闻“嗖嗖”两声,两侧的墙壁顿时射出数百枚飞镖,洛轻尘眼疾身快,迅速躲开。飞镖刚尽,房梁顶处落下一张巨型网,巨网瞬间落下,眼见将洛轻尘困死在内,洛轻尘忙又飞身避开。 想来这房内机关无数,难以预料,洛轻尘便忙直直跃出门外,悄然落于房顶上面。 门口四个守卫以为擅闯观星楼之人定然已被机关所害,只待进屋收其尸体之时,才发现屋内并无一人。四人大惊,正欲呼喊,洛轻尘飞身而来,瞬间已将四人穴道封住,四人顿时动弹不得,言语不了。 洛轻尘跃入房梁顶处,想到观星楼内机关重重,每一步都是极其危险。而带玉使者也定然被关在观星楼内。 他想是否还有其他地方可入地窖之内。 忽然,他想到昨日明月楼内与星月城城主月娘偷情之人,只是眨眼功夫便在牙床之上消失不见。若非牙床之上另有机关,这世间又有谁能在瞬间便从洛轻尘眼下消灭踪迹。 莫非那床上有何秘密机关? 洛轻尘不假思索,旋即飞身飘入明月楼内。 明月楼内并无一人,卧房亦是安静无比。他奔向牙床,掀开被褥,果然被褥下有一盖子,他用力拿起盖子,其下赫然可见有一通道。 洛轻尘暗想此通道处于星月城城主月娘卧房之内,隐蔽已极,定然非平常之地,莫非青衣帮带玉使者正是关押其内? 这样一想,洛轻尘便自通道落入,通道静谧幽长,阴湿寒冷,四处亮着烛台,原本黑漆漆的洞内恍若白昼。 洞内极其安静。 洛轻尘轻轻踱步,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之声。 洛轻尘聚气凝神,运功于掌,以防不测之危。 他由着通道行走了好一会儿,不出片刻功夫,便已来到一个地窖之内,地窖十分宽广,分布着两条岔道,洛轻尘一时不知究竟该行往哪条道路,正自犹豫之际,忽听有人说话,洛轻尘忙飞身而起,藏匿于地窖顶部隐蔽之处。 洛轻尘细细看去,却见四个奴仆模样的人提着饭菜自左侧最为隐蔽的秘道而来。 洛轻尘心想这地窖定然有三处通道,自观星楼和月娘的卧室都可来此。 洛轻尘暗自跟随着那四个仆人,约莫半晌,只见他们行走了好一阵来到一片宽广地牢之处。洛轻尘惊然望去,那地牢被困住两位老者,他们浑身血迹,须发脏乱,显然受过严刑酷打,受尽非人折磨,样貌难辨。 洛轻尘心道:“此二人莫非正是青衣帮带玉使者?” 只见那四个仆人将饭食扔到到关在里面的两个人面前。 洛轻尘随其看行,细细看去,竟发现那关着的两人已年近六旬,面部呈酱紫色,颈部可见已长出的紫珍珠。 洛轻尘暗惊:紫珍珠?” 那四人放下饭食,便逼问道:“快说,青玉片到底藏在何处?” 其中一个老人怒目圆睁,厉声道:“何必多费口舌,青玉片的藏匿之地,死我们也不会说!” 闻听老人此言,那四人便是怒火中烧,便轮番扬掌甩向两个老人,边打边笑,似是这已成为他们日常消遣之为。可怜两人中了紫珍珠之毒,此时已是浑身无力,行动不便,“啪啪”几掌只打得两个老人口吐献血,难以支撑。 另一个老人嘴角流着鲜血,脸上被打得紫一块青一块,他愤然道:“青衣帮人誓与青玉片共存亡,快点杀了我们,不必留着我们多受屈辱。” 见那两个老人嘴硬,那四人又欲扬掌掴向他们。正在这时,洛轻尘飞身而下,两掌齐发,直将那四人瞬间震跌一旁,洛轻尘瞬间已封住他们的穴道,令它们动弹不得。 众人一阵惊诧,两位老人亦是不曾料到这地牢之内竟还藏有他人。 洛轻尘抱拳道:“两位前辈受苦了。” 两个老人疑道:“你是何人?” 洛轻尘抱拳道:“在下洛轻尘,受青衣帮之托,前来相救。” 两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其中一老人抱拳道:“原来是洛少侠。”他继续道:“老夫青衣帮洛阳带玉使者司马宣。”另一个老人也抱拳道:“青衣帮庐州带玉使者华疾风。” 洛轻尘识得司马宣。 只是数月未见,他竟然被折磨成这般模样。 洛轻尘道:“两位前辈中了紫珍珠之毒,快快服食此解药。”他拿出药瓶,给每人倒了一颗。 两位带玉使者未曾怀疑这解药的真假,全然相信眼前这少年。 尤其是司马宣,看着眼前少年的眼神,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是他! 司马宣骤然想起:这少年正是鄢玉儿袭击天璇门时解救天璇门于危难间的黑衣人。 再看他手持翡翠白玉箫,则更加肯定是他。 司马宣心中万分感激之情。 两位老人服食解药后,各自运功,不出片刻,便都已恢复了些功力。 洛轻尘道:“不知前辈可知其他四位带玉使者现在何处?” 两位老人都摇了摇头。 华疾风道:“我等遭人毒手,醒来时便只有凌长老,陈长老,司马长老和老夫四人在这密室下的地窖内。” 司马宣声道:“用此卑鄙手段抓我们来此,无非是打青玉片的主意。却哪知这青玉片关系青衣帮生死存亡,早在我们出发前已经藏于他处。” 华疾风道:“他们百般拷问,却毫无所获,陈长老和凌长老不堪受辱,趁其不备,投水自尽,三日前忽又将我们从地窖转移至此。”他冷笑一声,道:“也不过是徒劳。” 洛轻尘心中感慨:“青衣帮带玉使者果然个个俱是是大义凛然的英雄,舍生取义,令人敬佩。 可眼下唯有将二人救出这牢笼,众人齐心协力,团结一致,方可使青衣帮度过难关,洛轻尘忙道:“两位前辈,此处不可久留,我们快走。” 说着,洛轻尘解开一仆人的穴道,问道:“说,如何才能不碰机关出去?” 那仆人带着恨光看着洛轻尘不作言语。 洛轻尘见状,挥手封住那人死穴,喝道:“我已封住你的死穴,你若不说,便是死路一条!”仆人吓得一颤,战战兢兢道:“每面墙壁上都有一烛台,转动烛台,便可安然无恙出去……” 洛轻尘恐其陷害,洛轻尘以箫抵住那人咽喉,道:“你走前面!” 那人便走在前面,每经过一面墙,边转动烛台,启开墙壁,三面墙壁一开,果然不碰机关安然出去。 洛轻尘带着两位带玉使者刚至观星楼门口,瞬间,已有二十条劲装大汉持械围攻而来。 为首之人正是星月城城主月娘。 月娘一声令下:“给我拿下!” 二十人齐齐攻上,誓欲将洛轻尘三人困死,二十人个个高手,手中兵器挥舞迅疾,招招只寻三人致命处探去。 洛轻尘挥动白玉箫,势若利剑,威力不减,两个青衣帮带玉使者武功虽高,可两人被关押多日,浑身旧伤未愈,紫珍珠之毒亦是刚刚解去,体力稍作恢复。二十人群攻而起,即便是绝顶高手,亦是难以撑住多久。 众人都过数招,两个老人已是多处受伤。 见此情景,洛轻尘飞身而起,手中玉箫直取向月娘。月娘双手挥剑袭来,两柄剑剑风虎虎,迅猛无比,洛轻尘运功十成,连挥白玉箫,只耍出片片白光,只与月娘双剑相斗。 月娘见状,怒喝道:“好个贼人,今日老娘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着,两柄长剑幻化数道剑花,向洛轻尘绕去。 却说这月娘乃是昔日扬州名门之后,其父母均是江南一带剑道高手,只是后来家道中落,父母亦遭仇人所害。月娘小小年纪,便暗下决心要苦练剑术,以报父母之仇,她四处拜师学艺,后来投于扬州绝剑马氏门下,十几载春秋消逝,她已习得一身精妙剑术,以两把夺命双剑终把仇敌杀死。 后来,叶北堂在江南拓展势力,于扬州所建星月城为其所据之地,月娘因早年已拜叶北堂为干爹,故而星月城城主之重任便交于月娘之手。 只是月娘嫁于马家少爷之后,二人常年口角不和,争吵不断,月娘因此变得放荡不堪,在外偷人养汉,名声渐败。 今日洛轻尘公然自星月城救走青衣帮带玉使者,月娘便觉得在她脸上打了一个巴掌,令其愤怒不已。 还从来没有人能在她月娘手中带走过人。 所以今日的她怒火中烧,两柄夺命双剑便使得威猛万分,欲将洛轻尘两剑劈刺死,方才解恨。 可她哪里知晓洛轻尘的身手亦非普通常人,便是一把翡翠白玉箫,已胜过百千刀剑。一时间,月娘招架不住,一招不慎,竟被洛轻尘击飞手中双剑。 洛轻尘以箫抵住月娘咽喉,大声道:“还不叫他们住手!” 月娘慌忙喝道:“住手!” 那些劲装大汉闻听主人所言,这才各自停手。 洛轻尘向月娘道:“安排三匹快马,先送青衣帮两位前辈出城!” 月娘慌忙吩咐道:“照办!” 月娘是聪明之人,聪明人则很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 眨眼间,已有有人牵着三匹枣红良驹而来。 洛轻尘道:“两位前辈快快上马,先行离开。” 见两位老人迟疑不动,似是担心洛轻尘涵安危,洛轻尘道:“前辈放心,你们且先走一步,洛轻尘稍后便到。” 两位老人这才各自上马,马蹄尚未扬起,白光一闪,却见两枚银针飞射而来,银针射向两匹红马,两位老人眼疾手快,拉动缰绳,迅疾调转马身,才避开银针,银针插入一旁的柱子上,顿时柱子倾倒,房屋坍塌。 瞬间,只见一人自城外飞身而入,此人正是那日着面罩之人。 面罩覆面,难以看清其真面目。 月娘慌忙大声喊道:“主人,救我!” 第18章 殊死恶斗 月娘语声方尽,那着面罩之人,便是右手轻扬,瞬间已是数枚银针直射向她的咽喉。 月娘只说了句“主人,你好狠”便倒地身亡。 洛轻尘见状,一阵惊诧。 那着面罩之人似是有意改装变着嗓音,大声命令道:“全都不许放过!” 那些劲装大汉各自持械再次袭来。 洛轻尘厉声道:“就凭你们!”说着,他挥动玉箫,直直迎了上去。看着两位老人随时有生命危险,洛轻尘手中玉箫瞬时化作锋剑利刃,威力更胜方才。 果然不出片刻,那些劲装汉子已是被洛轻尘个个击倒,两位老人虽各自受伤,但也不重。 洛轻尘飞身朝那着面罩之人而去,意欲一探此人究系何人。她展开身形,聚力于翡翠白玉箫,誓欲那着面罩之人来个生死搏斗。 着面罩之人见洛轻尘飞身而来,他双手齐挥,自袖口飞射出百十枚细细银针,银针带着刺目寒光,若密雨齐来,洛轻尘稍一迟疑,便会立时死于这密密麻麻银针之下。 她旋身一转,避了开去,再欲追将而去之时,着面罩之人又再射出银针,向洛轻尘袭去,他趁洛轻尘躲避之际,慌忙飞身逃走,消失不见。 洛轻尘无心再去追他,想着青衣帮两位长老尚在星月城内,因怕节外生枝,便决定先将他们二人送出城区,带到扬州分舵后,再作打算。 于是,洛轻尘便与两位老人各自上马飞奔出城。 日已西落,余晖尽洒。 三人驾马腾飞数里,此刻已奔至扬州城附近的一片树林间。三人刚下马稍作歇息,只闻一阵风声呼啸,树林四处鬼魅般蹿出百十人,个个红衣蒙面,双手握刀,神情装扮极是吓人。 百十人如铜墙铁壁般将洛轻尘等人死困其中。 “扶桑武士!” 司马宣和华疾风齐声惊道。 忽然,又有两人自林间飞奔而来,却是关芷柔姐弟。 两人齐声道:“轻尘,我们来了!” 洛轻尘笑道:“我知道你们不会丢下我!” 关芷柔娇喝道:“你到底惹闯了什么祸,竟然有这么多人找你麻烦?” 洛轻尘笑道:“关姑娘若想此刻脱身,已经来不及了。” 关芷柔道:“既然如此,就只好赌上命了。” 阮启方道:“这么多扶桑武士,我们可有胜算?” 落轻尘无奈道:“没有!” 阮启方道:“看来今夜我们必死无疑了!” “不错!”其中一个红衣人大声道:“交出翡翠白玉箫和青玉片,给你们留个全尸!” 关芷柔没好气道:“果然还是冲这两个破东西而来!” 洛轻尘道:“你等究竟受何人指使?” 红衣人道:“废话少说,要么交出二宝,自刎而死,要么就被我们乱刀砍死!” 洛轻尘不悦道:“好大的口气!” 一语甫毕,身形游走,已使出两招。 关芷柔姐弟相继拔剑而战,两位老人亦是各自运功出击,却也不弱。数百人将洛怿等六人团团围住,数百把大刀刀光刺眼,摄人心魄。六人若是稍有不慎,众刀砍下,必定被砍削成肉泥。 几十招拆过,任洛轻尘等人武功再高,终难以寡胜众。更何况洛轻尘赤手空拳,手无寸铁,两位老人又身负旧伤,关芷柔姐弟武功虽好,却哪里抵挡得住这么多人进攻。 六人渐觉吃力,连呼吸都似乎有些困难。洛轻尘抽出白玉箫与大刀相搏,威力丝毫不弱。 原本阴森漆黑的树林,此刻一片刀光剑影飞舞,兵器相碰之声传出数里。 又是百招拆过,红衣蒙面人等虽死伤无数,可洛轻尘等六人也各自负伤,再战下去,六人必死无疑。 “何方狂徒,竟敢在扬州城内造次!” 语声落尽,瞬间,已有数百十名青衣装扮之人迅速奔来,众人各持兵器与红衣蒙面人而战。为首之人乃是姑苏带玉使者凌严和一个年约五十,双手各持银环的银袍大汉。 银袍大汉道:“司马长老,华长老,我们来晚了!”说着,青衣帮弟子各自拔剑,在两位老人身旁,一边作战,一边保护他们。 司马宣和华疾风齐道:“旭掌门和凌长老来得刚刚好!” 洛轻尘等人亦是暗中称喜。 这旭明驰正是浔阳银环派掌门人。此人曾任青衣帮副帮主一职,虽已脱离青衣帮自立门户二十多年,但其仍心系青衣帮,对青衣帮之事,已是当成自家之事。而青衣帮弟子依旧尊称其为“副帮主” 旭明驰练就的一对夺命银环,坚若磐石,利若双刃,威猛无比,在江湖中令人闻之丧胆。 旭明驰挥动双臂,银环疾飞,直击向扶桑武士,势若开山烈石般威猛异常,令扶桑武士们招架不住,死伤大片。凌严虽身体刚复原,但其功力却也丝毫不弱,挥拳出掌,威猛十分。 一时林间,兵器相搏,刀剑映月,诡异异常。 青衣帮弟子个个武功高强,与扶桑武士相斗,丝毫不弱。可扶桑武士均是亡命之徒,招式阴险毒辣,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波将近,一波又再袭来。 片刻不出,扶桑武士死伤大半,青衣帮弟子亦是伤得不轻。两位带玉使者已是浑身刀伤,若然再战下去,必然丧命无疑。 洛轻尘正自心急,恰在这时,一阵紫影袭来,却是萧云姝带着云姝宫之人前来相助。 关芷柔喜道:“萧宫主!” 萧云姝微微一笑,双掌拍起,威力迅猛已极,三两招之内,竟将扶桑武士击倒一片。 只是萧云姝功夫虽好,击倒一批扶桑武士,却有再来一批,源源不断,阵阵围困,却也令人难以招架。 况且,以寡敌众,难有胜数。 见此情景,洛轻尘只觉再战下去,毫无意义,而且若再使青衣帮弟子受伤,自己先前所做之事就算是前功尽弃了,他忙飞身至旭明驰旁,道:“旭副帮主,你先保护两位长老和青衣帮弟子离开,此处交给我们便是!” 旭明驰道:“你等为救我青衣帮而身陷险境,青衣帮兄弟怎能弃而不顾!” 洛轻尘道:“不必担心,我等自有办法脱身!”他又对关芷柔姐弟道:“烦请两位随同护送两位带玉使者离开!” 洛轻尘担心关芷柔姐弟的安危,便令他们也先行离开。 阮启方道:“洛大哥不走,我们也不会走!” 关芷柔一边斗,一边也说道:“我们与你生死与共!” 洛轻尘心生感激,笑道:“我轻功了得,还怕我脱不了身?”又道:“快保护他们离开。”他看着关芷柔,轻声道:“你们一定会帮我这个忙的,是不是?”他附在关芷柔耳朵上,像是在叮嘱什么事。 关芷柔眼波微动,她看了洛轻尘一眼,似乎读懂他眼中含义,便点了点头。 见关芷柔不舍的神情,洛轻尘忽然道:“芷柔,早晨之事,还望原谅!” 关芷柔莞尔一笑,道:“我没放在心上!” 洛轻尘道:“那就好!”他又向萧云姝道:“萧宫主,烦请你护送他们离开扬州城。” 萧云姝道:“你想死在他们刀下?” 洛轻尘道:“放心,我还未将玉佩交于萧前辈之手,是不会死的。”便又抱拳向众人道:“诸位,后会有期!” 旭明驰和关芷柔姐弟还想说什么,洛轻尘厉声道:“快带他们走!” 洛轻尘坚决的眼神,令他们不得不听其所令。 旭明驰一招手,呼道:“保护两位长老,走!”关芷柔姐弟便和两位老人及众青衣帮弟子速速离去。萧云姝亦带着紫衣人等护送着青衣帮带玉使者及关芷柔姐弟离开。 见他们离去,扶桑武士又若鬼魅般侵袭而上,意欲拦住他们去路。洛轻尘飞身而起,运功十成。虽是孤军奋战,却使出浑身解数,毫不示弱。他想:先拖住扶桑武士,等青衣帮人及关芷柔姐弟走远,自己再脱身。 正在这时,又有一人飞身而来,拔剑出鞘,挑向扶桑武士。 来人正是叶枫。 叶枫道:“怎么有洛兄的地方总是如此热闹?” 洛轻尘笑道:“不是正合你胃口吗?” 叶枫道:“还是洛兄最了解我!” 二人各出绝招,在扶桑武士的刀圈中,叶枫剑花漫天,洛轻尘玉箫挥舞,树林间又是一番奇妙难言的景象。可恨这扶桑武士层出不穷,一波尽,一波又至。各人功力相当,刀法相同,一同使动,瞬时恍若密不透风的铁墙。 洛轻尘奇道:“凌长老如何会与旭帮主在一起?” 叶枫道:“我本连夜送凌长老回浔阳,刚出扬州城,便遇到旭帮主他们。” 洛轻尘道:“幸亏你来得及时。”他笑道:“否则为我收尸之人都没有。” 叶枫也道:“你别再抛下我就行。” 洛轻尘与叶枫与众人再拆百招,二人精疲力竭。此时叶枫已是前胸后背都已负伤,洛轻尘胳臂中刀,手中玉箫再挥无力,眼见再斗上几个回合,他与叶枫必定难留性命。 想到此时关芷柔姐弟和青衣帮等人早已离开树林,安然远去,自己便也放下心来。他收起白玉箫,腾空而起,飞旋身形,口中道:“覆手翻云掌!” 漆黑的夜空上方只闻一阵涌动,一股白光迅速袭来,环绕于红衣人周围,一声巨响,红衣人等纷纷倒地。 洛轻尘一手扶着叶枫,道:“怎么会抛下你。”说着,两人越过红衣人等头顶,疾飞出去。 覆手翻云掌乃是一种绝顶轻功与武功相结合的功力。出此招时,天空万云翻滚,如狂风巨浪来袭,威力极猛,速度极快,杀伤力极大,令人骇然万分。 第19章 三奇山庄 天将放亮,天边的朝霞露出点点殷红。 叶枫醒来之时,已在一片树林中。 林中树影斑驳,模糊难辨方向。他想起昨夜洛轻尘与自己飞身逃走之时均已受伤,后因伤痛难忍,二人这才落在这片深林之中。 洛轻尘! 叶枫四处望去,才发现洛轻尘跌落在与自己不远处的一个草坪旁。他忙奔向洛轻尘身旁,见他面颊苍白,双目紧闭,脸上没有一点血气,叶枫鼻头一酸,一种难以言状的痛楚轻轻在他心中蔓延,他伸手将洛轻尘揽入怀中,口中唤道:“轻尘,轻尘,你醒醒,你醒醒……” 叶枫紧紧抱着洛轻尘,声声呼唤着他的名字,生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叶枫……”洛轻尘轻轻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你醒了就好了……”叶枫喜极而泣道。 洛轻尘挣开叶枫的双臂,忍着伤痛在叶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故意没好气道:“没死也差点被你捂死了。” 叶枫这才发现自己方才不由自主的行为令气氛颇显尴尬。 洛轻尘见状,忙道:“只有到了生死时刻,方知叶兄是多么重情重义,小弟真是感激不尽。” 叶枫也戏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若在我眼前死了,我岂不是见死不救,多生罪孽。” 洛轻尘笑而不语。 两人都身负刀伤,又因耗力太多,便忙盘膝打坐,运功疗伤,以作调整。 少顷。 “好武功,好轻功!” 幽深的树林中传出一阵悠长而又冷冽的声音。 洛轻尘和叶枫都已自行运功恢复了些精神,二人闻言忙四处望去,林中除了葱葱树影,密密无声,更是连一丝风都没有。 “能从百名赤炎死侍中逃出,若非有绝顶轻功,岂能做到!”那声音又传了出来,在林中回荡,令人骇然不已。 洛轻尘和叶枫这才知道,昨夜的数百红衣人正是扶桑岛赤炎神宫专门培养的赤炎死侍,难怪个个刀法精湛,杀人不眨眼。 却说这些赤炎死侍俱是武功极高之亡命之徒,乃是发源于扶桑的一些浪人武士,只要有人出钱买命,赤炎神宫便会派出赤炎死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所以赤炎神宫在扶桑因杀人效率极高,信誉度极好,便逐渐称霸扶桑。 近年来,这些赤炎死侍陆续在中原武林出现,江湖中也时有人无故被杀,悄然送命,自死者之伤口而看,个个伤及肺腑,一刀致命。 而这,也定是赤炎神宫所为。 所以赤炎神宫在中原武林近些年来,虽臭名昭着,却亦令人闻之丧胆,避而远之。 洛轻尘和叶枫早闻听过扶桑岛赤炎神宫之事,念及昨夜遭遇,心里亦事一阵栗然,如今二人都自他们嗜血狂刀之下躲过一劫,留住一命,亦算是死里逃生。 “好武功,好轻功!”那声音又道。 那声音似是自天际传来,又像近在耳旁,叫人心神不定,捉摸不问。 叶枫心生不悦,大声问道:“阁下为何藏头露尾?” 一语方止,模糊的树林顿时被火光照亮。 洛轻尘与叶枫环顾四周,方才发现每株树上都有一年轻女子持灯而立。那些少女们一个个白纱罩面,火光映着脸庞,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洛轻尘与叶枫为之一惊,不知她们何时立在树头,更不知她们究系何人,是敌是友。 众女子持灯飞身翩然而下,恍若夜间萤火虫般,悄然而落,环立于洛轻尘和叶枫四周。 鱼贯有序,彬彬有礼。 一阵风声呼啸,又有一蒙纱女子翩然而至,落于叶枫和洛轻尘面前。 只是来的女子不同于其他持灯女子,她红纱蒙面,一袭红纱裙,火光映着她的脸颊,雨润绯红,叫人心动,一双明眸满含柔情地看着洛轻尘和叶枫,拍手赞道:“当今武林果然人才辈出!” 那声音与刚才的声音正是同一个人发出。 洛轻尘抱拳道:“尊驾是?” 红纱女子道:“小女子胭红奉主人之命前来请两位公子庄上一叙!” 叶枫问道:“敢问尊上是?” 那个叫胭红的女子莞尔一笑,道:“两位公子可曾听说过扬州三奇?” 叶枫道:“原来是三奇山庄封心媚封庄主相邀!” 洛轻尘道:“轻尘少时也曾听闻扬州三奇名闻天下,一齐尊天神剑,此剑轻薄锋利,削金如泥,在当今武林算是绝无仅有之宝;二奇千年寒冰床,此床乃是两百年前从极寒之地取得,人若坐上去,立时百病皆除,功力大增,是天下武林中人梦寐以求之宝……” 叶枫接道:“可三奇中堪称最齐最妙的是这第三奇人,此人正是当今武林第一美人封心媚。传闻封心媚天生丽质,奇美无比,如今虽已近中年,但仍然娇艳动人,面若桃花,只要见过她一面的人都会被其美貌迷住,难以自拔!”他饶有兴趣般问着胭红道:“尊上可正是此人?” 胭红拍手喜道:“两位公子果真然聪明!” 洛轻尘笑道:“既是美人相邀,则不能不去。” 叶枫也道:“叶某也早想一睹封庄主绝世风采!” 胭红闻言,轻轻拍掌,林中顿时又有八个白纱女子抬着两顶轿子而来。 胭红道:“两位公子,请上轿!” 洛轻尘和叶枫因各自都受了刀伤,此刻都不愿再去多想这封心媚请他们前去究竟有何目的,想来能好好休息一下,再享用一顿美食便也毫不犹豫走进轿子里。 抬轿之人虽是女子,可也气力不弱,在持灯女子灯光映照下八个人抬着两顶轿子速速离开林子。 天边的红霞已晕成一片,似女子的红唇般动人。 半盏茶的功夫,众人一来到一片清幽翠绿的竹林中。 洛轻尘与叶枫昨夜激战,已然筋疲力尽,坐在软轿之内,不禁都沉沉睡了过去。忽然,闻听胭红轻声唤道,二人才醒了过来。 洛轻尘与叶枫下了轿子,随着胭红走入竹林间的一条卵石小道,青葱的竹林里,晨曦之光自竹缝间悄悄洒下,照得这片竹林更显生气,一阵软风拂过,竹林间散出丝丝缕缕醉人的清香。 洛轻尘与叶枫虽惊叹于此处恍若世外桃源般的美景,可心里却也稍显忐忑,环境虽幽静雅致,美不胜收,不知此处是否暗藏杀机,前方之路亦是吉凶难料。 竹林尽头却是一幢精雅别致的竹木小楼,楼高三层,第二层处有一竹木匾,匾上赫然刻着“三奇山庄”三个隽秀大字。高楼立于青湖之旁,湖面波光映云,湖水如镜,照得这竹木楼更是优雅典美。 洛轻尘叹道:“好地方!” 众人刚至竹木楼前,忽闻楼里飘出一阵幽幽琴声,轻妙悦耳,婉转动听,令人痴醉,叫人留恋。 众人听得入迷,都不愿多说话语打断琴声,过了好一会儿,叶枫不禁赞道:“好琴,好曲!” 洛轻尘也笑道:“更好的却是这操琴之人。” 胭红带着洛轻尘和叶枫进了竹木楼,却见竹木楼内布置得极其秀丽,秀丽中又不乏高雅。琴声自堂内传出,依然如溪流,如清泉,悦耳醉人。 厅堂内早已备好酒菜,俱是美酒佳肴,琼浆玉液。 胭红招呼洛轻尘和叶枫坐下,便有两个蒙纱女子手持洁洗用具而来,二人稍稍擦拭双手后,胭红道:“两位公子,请!”示意洛轻尘和叶枫吃些酒食。 洛轻尘和叶枫道:“贵庄主如此款待我们,我等想当面谢过贵庄主!” 胭红道:“主人吩咐,请两位公子先饮些浊酒!” 洛轻尘和叶枫见状,想来这一切必定是封心媚早已安排好的,便也不再言语,况且他们的确早已饥肠辘辘,两人道了声“多谢”坐下便开始吃了起来。 胭红又是轻拍手掌,从内堂的珠帘后飘出五个妙龄女子,一阵翩翩起舞,个个犹似仙女下凡,扭动腰肢,轻挥粉臂,歌舞相伴,相映成趣,此情此景真实用言语难以形容。 歌罢,舞罢,洛轻尘和叶枫也已酒足饭饱。 又有两个白纱女子手持洗漱用具而来。 洛轻尘和叶枫洗漱完毕,洛轻尘道:“贵庄主浓情厚意,令我等不胜感激,舞罢歌罢,我等更是迫不及待地想一睹封庄主惊世之貌!” 胭红道:“主人吩咐,两位公子一路上劳顿困乏,要胭红先请两位公子前去客房休息,明日再来相见!” 洛轻尘和叶枫虽不知这封心媚究竟出于何故,便也不再多问。两人自洛阳连夜赶至长安,本就疲惫不堪,又因途中遭遇多番麻烦,极乐门与赤炎死侍殊死搏斗,星月城内绝命拼杀,二人也已各自负伤,若能好好休息调养一番,倒也甚好。 洛轻尘和叶枫便随着胭红走出竹木楼,来到主楼后面的一所相依的雅致庭院,院内百花争艳,娇艳欲滴。庭院虽宽大,却也安静已极。胭红将二人各自带进客房,道了声“好生歇息”便走了出去。 胭红走后,洛轻尘和叶枫二人便各自卧榻休息。 是夜,天上繁星如花,好美。 可更美的却是那轮明月。 那月轻散清光,似孤独,似冷清,似是那般楚楚动人。 蒙纱女子又为洛轻尘和叶枫二人送来晚饭,依然是佳肴美酒。 叶枫一人立于庭院之中,他独斟独饮,竟也显得万般惆怅无奈。 洛轻尘房内无灯,叶枫心想或许他早已歇去,便也没去打扰。 他信步而行,眉目之间,满是纠结苦闷。抬首望去,见月色甚好,月光溶溶,似水温柔。想起上山来时,曾经过一片青葱杨树林,林间繁花似锦,万紫千红,互在争春。此时若月光洒在林子里,该是多美。 一瞬间,心中竟极是想去杨树林看看。 想到这里,他便乘着夜色,提着酒壶,双臂一展,飞身下山,直奔向杨树林去。 夜,透着梦幻般的月光,带着几许飘渺,带着几分朦胧,轻抚着林子。月夜中的杨树林恍若瑶池仙境。叶枫漫步于杨树林间,双目盯着那冷清夜月,似是在看着心爱之人般,双目含情,思绪万千。 第20章 芙蓉白面 林间散发着春日花草香味,夜虫早已歇息,只留下点点呢喃声飘在林间。 叶枫长叹一声,挥剑而起,在杨树叶间舞动。他口中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剑落叶洒,杨树叶间赫然映出他写的一行诗。 他看着天边孤月,仰首饮尽一口酒。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一人接道。 瞬间,便见一人自月夜林间飘飞而来,如青蝶,如紫燕。 来人正是洛轻尘。 洛轻尘方至,手中虽无剑,挥手折来一根树枝,在杨树叶间舞动,一行诗悄然而出。 叶枫喜道:“轻尘!” 洛轻尘道:“好花,好月,好酒,如此良辰美景,怎可少了洛轻尘。” 叶枫道:“我以为洛兄弟早已歇息了。” 洛轻尘道:“我睡到半夜,忽然闻到酒香,便循着这香味而来。”看着这月夜下的树林,竟美得令人心碎,洛轻尘道:“这么美的地方,正适合饮酒赏月。” 叶枫道:“我知道你一定很喜欢这个地方。” 洛轻尘看着月夜下的美景,脱口道:“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挥动树枝,再度写下。 叶枫接道:“多情月照花间露,解语花摇月下风。”剑花飞舞之际,写在叶间的诗竟多生灵气。 洛轻尘道:“人生几度花和月?月色花香处处同。” 叶枫道:“或为月主为花主,才作花宾又月宾。” 洛轻尘道:“好花好月知多少?弄花吟月有几人?” 叶枫道:“明月易亏花易老,月中莫负赏花人。” …… …… 二人各挥手中之“笔”,写出各自心情。 无尽潇洒,无限豪情。 月光相映,青叶飞舞,落英缤纷,一时这林间恍若仙境。 二人相视一笑,笑声朗朗,漾在林间。 叶枫将酒壶扔于洛轻尘,洛轻尘拿起便大饮一口,大声道:“痛快!真是痛快!”便又将酒壶递给叶枫。 叶枫道:“好花,好月,配上好酒,今夜你我纵情狂饮,不醉不归。”仰脖大饮,豪情无限。 洛轻尘道:“好花,好月,好酒,只此三样,此生便足矣。”忽而叹道:“只可惜,人生真能纵情之日又有多少。”他看着明月,道:“即便是月,也有阴晴圆缺之日,更何况是人。” 叶枫道:“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愁来明日再愁!” 洛轻尘看着叶枫,半晌,大声道:“好!好一个今宵有酒今宵醉!”他接过叶枫的酒杯,一饮而尽,他大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叶枫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两人又是一阵大笑,笑声穿过杨林,穿过夜空,似是直达月轮之上。 不一会儿,二人便饮尽那壶酒。 叶枫道:“洛兄弟稍等片刻,我去酒家再讨些酒来。” 洛轻尘道:“今夜就不必了。”他又道:“倘若有机会,我定当再陪叶兄共饮三百杯酒。” 叶枫笑道:“好!叶某可记住了!”又叮嘱道:“洛兄弟欠我三百杯酒,可莫要忘了。” 洛轻尘道:“绝不会忘!” 叶枫道:“好,我等着洛兄弟!” 夜,更凉了。 星子,更少了。 月,更冷清了。 二人在林间看着月儿,只待它遥遥西落,二人才回到三奇山庄。 次日清晨,洛轻尘和叶枫都已早早起床。 与其说起床早,倒不如说他们二人昨夜都未能真正睡着,两人仿佛都各有心事,整整一夜,都未曾闭眼。 叶枫回到房里,命山庄里的丫鬟再取来一壶酒,他伏在案前,自斟自饮,饮尽满腹苦楚,饮尽杯中情,杯中寂寞冷清。 俊朗的面颊上带着忧伤的神情。 一杯酒,一杯酒。 不知不觉,心如刀绞。 他,彻夜未眠。 …… 一大早便已有白纱女子准备好盥洗用具,洛轻尘和叶枫洗漱完毕,便随胭红来到竹木楼正厅用餐。 二人吃罢早饭,叶枫问道:“胭红姑娘,贵庄主预备何时见我们?” 胭红道:“两位公子稍等片刻!”说罢,便走进了内堂,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向洛轻尘恭声道:“洛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洛轻尘笑着拍拍胭红的脸蛋,道了声:“多谢姑娘!” 叶枫也正欲随洛轻尘一同前去,胭红用手一拦,道:“叶公子,请留步!” 叶枫疑道:“叶枫与洛兄弟同来,为何只让他进不让我进?”那语声,仿佛是怕洛轻尘有危险,不放心他一人前去。 胭红道:“主人吩咐,只见洛公子一人!” 洛轻尘笑道:“叶兄,君子有成人之美,叶兄何不成全小弟,让小弟与这绝世佳人说些贴心话,小弟也不枉此生!” 叶枫也笑道:“自古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洛兄弟,莫要忘记!” 洛轻尘道:“多谢!”便随着胭红走进内堂。 未进房内,便已闻得一阵幽幽之香飘然而来。掀起珠帘,房内一律粉色装饰,一张粉色牙床,粉帐如三月争艳春花,一桌一几,均是粉丽华贵之色。 屋内一身着粉纱衣群的女子正于牙床旁操琴。 胭红道了声:“主人,洛公子来了!” 那身着粉纱衣裙的女子右手微扬,示意胭红退下,胭红道了声“是”便躬身退下。 见洛轻尘进来,那女子起身万福,道了声:“洛公子有礼!” 洛轻尘这才看清那女子面容,虽蒙着纱,可那双漆黑的眸子顾盼生情,如一泓清泉幽幽,一头如瀑黑发披于肩上,一袭粉裙飘带曳地,腰肢扭动,步子轻盈,恍若仙子。 她全身上下丝毫看不出半点已近中年的痕迹。 洛轻尘一时看得呆了。 洛轻尘不禁脱口赞道:“果然名不虚传,封庄主之美,真是美到极处,美到佳处,美到妙处!” 封心媚莞尔一笑,道:“洛公子亦是俊朗少年,一表人才,数日前自极乐门,云姝圣地及星月城挫败无数高手,全身而退,真是不简单。”她看着洛轻尘,道:“心媚仰慕公子多时,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洛轻尘见其虽是千娇百媚,眉宇间却多了份矫揉造作,不知她把自己及叶枫留在山庄有何目的,想来也定不是好事。 洛轻尘笑道:“我与封庄主也算是千里有缘来相会!” 封心媚道:“相识便是缘,既然有缘相识,心媚有小小心意望公子笑纳!” 洛轻尘道:“这两日封庄主细心款待我们,已令轻尘不胜感激,怎敢再要封庄主之物。” 封心媚道:“洛公子不必多言,看了心媚所赠之物再说!”说着,她随手一拍,便有两个白纱女子共持一长形锦盒而来。 封心媚将锦盒打开,取出一把宝剑,剑未出鞘,剑气已逼人。 洛轻尘脱口道:“尊天剑!” “好眼力!”封心媚道:“此剑乃我山庄三奇之一,威力天下无敌!” 洛轻尘道:“封庄主如此厚礼,轻尘实难接受。” 封心媚道:“我与洛公子一见如故,洛公子若是不肯接受,莫非是看不起心媚?” 洛轻尘不知封心媚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忙道:“封庄主误会,轻尘绝无此意!” 封心媚道:“既是如此,就请洛公子勿再推辞!” 洛轻尘道:“自古道,朋友相交,当是礼尚往来,封庄主如此厚礼,轻尘乃寒酸小生,实在羞于无礼回赠。”他出此一言,以作试探。 封心媚看着洛轻尘,含情脉脉道:“洛公子真若有心,有一物可以赠给心媚!” 洛轻尘疑道:“何物?” 封心媚道:“翡翠白玉箫!” 原来还是为了翡翠白玉箫。 洛轻尘早已预料到。 洛轻尘故作失望状道:“原来封庄主看上的仅是洛轻尘的翡翠白玉箫……” 封心媚轻轻揭开面纱,一手搭在洛轻尘肩上,柔声细语,轻轻道:“洛公子若肯相送,心媚还有一宝要赠于洛公子……” 洛轻尘饶有兴趣道:“哦?” 封心媚言罢,风情万种地看着洛轻尘,一双眸子满含柔情蜜意,她一手勾着洛轻尘的脖子,另一只手从洛轻尘肩上滑到洛轻尘脸上,在其脸上轻轻抚摸,娇媚而言道:“心媚愿将自己送给洛公子!” 洛轻尘深情地看着封心媚,用手轻挑封心媚下巴,激动问道:“当真?” 封心媚微闭双眼,轻声道:“绝无戏言!” 洛轻尘将封心媚横抱而起,放于牙床之上,用手在封心媚脸颊上慢慢游走,又慢慢解开封心媚的衣裙,一件一件的剥下。 洛轻尘正欲亲吻封心媚,封心媚轻轻用手挡住洛轻尘的嘴,娇笑道:“洛公子不必心急,可否先让心媚见见翡翠白玉箫?” 洛轻尘故意惊道:“哎呀,轻尘忘了告诉封庄主,前些日子在极乐门不慎将翡翠白玉箫弄丢了。” 封心媚轻娇笑道:“洛公子不要开玩笑了。” 洛轻尘道:“千真万确,封庄主若不信,可以搜我身上啊。” 封心媚闻言,觉洛轻尘并非戏言,一时大惊失色,翻身而起,披衣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戏耍于我!”话音刚落,便是一掌劈向洛轻尘,掌风如火,似烧似灼。 洛轻尘早有所防,侧身躲过掌力,封心媚拔出尊天剑,剑光如虹,长剑已刺向洛轻尘,洛轻尘眼明手疾,赤手空拳,不畏不惧。 忽然,从房屋四处窜出许多白纱女子,个个身形一摇,立时从亭亭少女变成精猛大汉,扑向洛轻尘。 洛轻尘笑道:“芙蓉白面原来全是杀人利刀!” 第21章 夺宝之争 房内一阵打斗之声,叶枫闻声奔入房内,拔剑相助,道:“洛兄弟,叶枫早说过最难消受美人恩,要你小心了。” 洛轻尘道:“都怪小弟一时心急,这才惹怒了大美人,实属不该!” 封心媚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交出翡翠白玉箫,否则我要你人头落地!” 洛轻尘啧啧道:“适才要以身相许,此刻又要我人头落地,女人果然是变化莫测!” 封心媚怒从心起,长剑飞刺,厉声道:“只要你识相交出翡翠白玉箫,我可以留你全尸!” 洛轻尘闪身躲过,令封心媚一剑刺偏,他调戏封心媚道:“死在绝色佳丽剑下,虽死犹荣,死而无憾!”他问叶枫道:“叶兄,你说是吗?” 封心媚见洛轻尘如此凌辱自己,气得满面通红,细软的身子前后扭动,手中的一柄利剑左右厮杀,剑花洒满屋子,剑气荡然而出,只为将洛轻尘击落倒地。 可洛轻尘又哪里会束手就擒,便是轻轻几个翻身,竟已躲过封心媚夺命之剑招。 他只守不攻,令封心媚更为恼火愤怒。 叶枫道:“你惹怒了人家,现在还连累到我,你虽不怕死,叶枫却怕得要命!” 洛轻尘道:“看来今天叶兄不能安然离开,便是小弟的不是了?” 叶枫道:“不错!” 房内相斗未止,刀剑之声阵阵传出。 原身着白纱化妆成女子的大汉们正与叶枫斗得激烈。洛轻尘和封心媚亦是斗得难分难舍,封心媚手舞尊天剑,剑光飞动,簌簌散落,洛轻尘亦是身手极其敏捷,虽赤手空拳,却也毫不逊色。 洛轻尘飞身一旋,连环掌急速拍向封心媚胸口,口中道了声:“美人,得罪了!” 封心媚躲闪而过,洛轻尘又是双掌袭来。 百招已过,三奇山庄的人已死伤大半,洛轻尘与叶枫因伤势未愈,方才激战已令他们旧伤作痛,两人已近不支,可封心媚一柄尊天剑仿佛越舞越快,剑光疾若闪电。 “你若不是好色,怎会有此下场!” 话声一落,关芷柔姐弟已经跃窗而入,挥剑而战。 关芷柔满面怒气,向洛轻尘啐了一口,道:“真是不要脸!” 关芷柔虽嘴上故意与洛轻尘对着干,实则心中早对洛轻尘倾慕已久。自那日林中一别,她便一直挂牵洛轻尘的安危,将青衣帮长老送至安全之处后,二人沿途打探多日,才知他们已到了三奇山庄,这才一路飞奔赶来。 洛轻尘喜道:“关姑娘,阮兄弟,你们怎么来了?” 关芷柔没好气道:“我们来看你死了没有。” 洛轻尘笑道:“看到你们,我始终还是很高兴。” 有关芷柔姐弟相帮,二人顿觉轻松不少。 可这竹楼之内竟似暗布机关,那化作大汉的妙龄女子四处跃来,个个手持兵器,仿佛午夜幽灵,飘身而出,围困而至,夺人性命,毫不留情。 洛轻尘四人手中丝毫不敢马虎,扭腰,挫臀,挥臂,所出之招,却也威力无比,小心翼翼应付每一个对手,令洛轻尘难以抽身。 封心媚见状,面上一喜,她暗藏于室的这些杀手个个均是身负神功,厉害已极的顶尖高手,今日定然可以将洛轻尘等人一网打尽,到时要得到翡翠白玉箫还不是探囊取物般容易。 如此一想,封心媚便挥剑直直攻向一直在旁相助洛轻尘的叶枫,剑风呼呼,叶枫忙迅疾躲过,又再挥剑而至,与封心媚相斗。 却说这封心媚乃是江南一带的名气最盛的女子,除了拥有惊世骇俗之容貌外,其武功造诣更是令人钦佩不已。传说在其二十岁那年,因其貌若天仙,惊动世人,天下女子无人堪与其媲美,故而海内外求见拜访者络绎不绝。 可封心媚有一规定,谁若想见她一面,需得送她一件天下武林罕见之宝,方才应允相见。当时因人们崇尚其美貌,故而都搜罗天下宝物,向其奉上,方能隔纱相望,匆匆一瞥,即便是如此,人们都觉见其一面,不枉此生。 当时有不少武林英雄亦是难敌美人之貌,扫尽天下武林秘籍,送与她不少刀剑绝技,武功心法,以求相见。却说这封心媚亦是个聪明人儿,将所有到手的武林绝学尽数苦心钻研,勤奋苦练,日复一日,从未停止,故而其身手亦算得上武林之顶尖,女辈之罕见。 再有尊天剑在握,更是得心应手,威力无穷。 封心媚挥剑直直劈向叶枫,令叶枫只觉剑气迅猛而难以防守,尊天剑步步紧逼,叶枫也是节节败退,未出十招,已是处于下风,稍不留神,便被封心媚的长剑迅疾划过,刺伤其手臂。 洛轻尘见叶枫手臂中剑,鲜血直流,忙飞身一旋,运足全力击向将其围困之杀手,她再趁此之机,飞身而起,跃向叶枫与封心媚处,使足全身之力踢向封心媚,速度之快,迅疾无比。 封心媚见状,尚未反应过来,回剑躲避之际,险些被洛轻尘双足击中胸口,她怒从心起,怒骂道:“今日便要你死!”说着,再度抄剑而起,挥剑便刺向洛轻尘,洛轻尘侧身躲过一剑,又再运掌击去。 二人斗得十分激烈,房内其他人等更是死的死,伤的伤,那些妙龄女子所幻化成的大汉个个威力无比,叶枫与关芷柔姐弟都已渐不支,再战下去,非死即重伤。 洛轻尘心中甚是担忧,若再因自己而令他们受伤,自己更是过意不去。 忽然,尊天剑已是寒光刺眼,扑面射来,洛轻尘正自思索之际,险些被长剑刺伤,她忙回旋身体,一个鹞子翻身,瞬间便跃向封心媚后背处,再趁其后背空隙,双足一提,封心媚手中长剑已被洛轻尘踢出窗外。 洛轻尘正欲单臂劈向封心媚,却忽听一阵铜锣之声传来,铜锣声声又尖又响,似远似近,似哭似笑,仿佛天地欲崩。瞬间,两柄铜锣已破墙而入,若飓风来袭,迅疾万分,直直击向洛轻尘和叶枫。 叶枫急喝道:“小心!”便迅疾地挡在洛轻尘身前,飞射而来的铜锣快速擦过叶枫的左手臂,手臂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洛轻尘惊呼道:“叶枫!” 千钧一发之际,洛轻尘忙挥掌劈向铜锣,掌风虎虎,与铜锣之力相接,两股力量顿时涌荡开来,铜锣被洛轻尘掌力击出窗外,洛轻尘也受伤倒地。 叶枫和关芷柔忙扶起洛轻尘,急声道:“轻尘……” 洛轻尘轻轻摇了摇头,道:“无妨!” 口中虽说没事,但他面色惨白,双掌带血,显然已被铜锣劲力伤得不轻。 转眼间,已有两个装扮怪异,尖嘴猴腮之人长身而入。他们两个一个黑发白面,一个白发黑面,两人各持铜锣,神情诡异,恰似勾魂使者,令人见之栗然。 洛轻尘和叶枫一见其二人异口同声道:“铜锣双煞!” 铜锣双煞一阵哈哈大笑不止。 铜锣双煞乃是大泥国(泰国南部北大年港一带古国)臭名昭着的悍匪。此二人一个黑发白面,一个白发黑面,心肠歹毒,功力高强,练就的一手独特兵器——夺命铜锣更是威力极猛,杀人无数,舔尽无数人的鲜血,是当今天下作恶多端,最为心狠手辣之辈。 见他们今日前来,洛轻尘等人都觉来者不善,暗道不妙。 黑发白面人道:“臭小子,算你们命大,竟然躲过我们的夺命铜锣,当今天下还没有能躲得过我们铜锣双煞的铜锣之人。”他看着叶枫,道:“你是第一个!” “不过你也是真是够愚蠢,”另一个白发黑面之人看着叶枫,鄙夷笑道:“为了他人,愿意舍弃性命,当今天下最大的笨蛋便是你了。” 见叶枫身受重伤,可那二人仍废话不断,洛轻尘不悦道;“铜锣双煞远自大泥国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取你性命而来!” 未及铜锣双煞回答,已有一声音传来。 说话间,门外已走进三人。两女一男,个个面红如桃,似妖似魔,六只眼睛漆黑无底,却放出凶光,仿佛瞧人一眼便可将其杀死。 关芷柔姐弟惊道:“南海三妖!” 南海三妖齐声道:“有眼力!” 洛轻尘只觉今日妖魔鬼怪接踵而至,真是祸不单行,她大声道:“铜锣双煞为取轻尘性命而来,未知南海三妖又是为何而来?” 其中一个紫衣女妖嬉笑道:“为救你性命而来!” 洛轻尘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朗声道:“洛轻尘初出江湖,只是个无名小卒而已,如今却惊动天下各路高手大驾,实在是太抬举在下了!” 紫衣女妖又道:“翡翠白玉箫重现江湖必定会引得一场腥风血雨!” 绿衣男妖接道:“翡翠白玉箫乃是天下之宝,你带着它随时会招来杀身之祸!” 洛轻尘道:“这一点,洛轻尘着实已经领教过了!” 红衣女妖道:“所以你要把它交给我们南海三妖,以免身遭不测!” 洛轻尘道:“各位处处替洛轻尘着想,着实令我心生感激!”顿了顿,又道:“只是洛轻尘生性好玩,既是天下至宝,不多玩些时日,又怎舍得交给别人。” 绿衣男妖道:“只怕你还未学会如何玩,便将小命葬送了!” 洛轻尘一拍叶枫肩膀,道:“丢了小命,还有我这位好兄弟替我收尸!”转而朝叶枫一笑,问道:“是,叶兄?” 叶枫回之一笑,道:“兄弟一场,为兄定会为你选个好地方。” 第22章 群魔四出 黑发白面者道:“看来你是执意不肯交出白玉箫?” 洛轻尘道:“轻尘还未想好交出白玉箫的理由!” 白发黑面者道:“果真不怕死?” 洛轻尘大声道:“若怕死,今日我又怎会在此!” 红衣女妖见洛轻尘临危不惧,豪气不减,惊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何门何派?” 洛轻尘道:“无名小卒,无门无派!” “好个狂妄的小子!”封心媚手抚胸口,恨声说道。 她方才被洛轻尘所伤,伤及肺腑,调息了一会儿,身体才微有回转,她看着洛轻尘,不屑道:“只是翡翠白玉箫虽为天下至宝,你虽拥有它,可其真正用处你却一无所知,到手也无用。” 紫衣女妖也奸笑道:“不错,江湖中虽人人欲得此宝,可其真正价值除了昔日神州四侠,天下无一人知晓!” 阮启方疑道:“神州四侠?” 洛轻尘道:“神州四侠正是昔日名震江湖的四位绝世高人,神剑无敌洛天成,青衣帮帮主断苍建,破云箫萧云蓬,生花笔蒙仕臻!” 封心媚道:“而翡翠白玉箫正是破云箫萧云蓬珍爱之宝!”她又道:“此箫与青衣帮震帮之宝青玉片并称天下二宝,江湖传闻“白破天,青裂地”谁若得此二宝,只要二宝合一,便可号令武林,一统江湖,天下无敌!” 绿衣男妖接道:“可惜神州四侠及其家眷已在二十三年前一夜之间全部消灭踪迹,仿佛从人间蒸发,从此之后江湖中再无他们的消息。” 关芷柔不解道:“这么说来,翡翠白玉箫的秘密便因此成为谜团?” 洛轻尘摆手道:“未必!” 众人闻言一惊。 关芷柔道:“哦?” 洛轻尘道:“还有两个人也许知道!” 红衣女妖道:“是谁?” 洛轻尘道:“浔阳银环派掌门人旭明驰!” 叶枫接着道:“二十多年前旭明驰曾是青衣帮帮主断苍建的结拜兄弟,又曾任青衣帮副帮主,故而他也许会知道。” 洛轻尘点头微笑。 阮启方疑道:“那另一个是谁?” 洛轻尘道:“飞鹰山庄庄主叶北堂!”他继道:“二十多年前叶北堂曾与神州四侠颇有往来,所以,白玉箫的秘密他也许知道。” 关芷柔道:“如此说来,翡翠白玉箫并非飞鹰山庄之物,又如何会出出现在飞鹰山庄?” 忽闻一男子声音道:“翡翠白玉箫原是琴箫岛主萧云蓬萧前辈之物!”话音一落,一黄发白面少年提剑走了进来,来人却正是叶冷。 叶冷走进屋内,看了洛轻尘一眼,道:“家父与萧前辈曾是生死之交,萧前辈他们于二十三年前无故失踪后,家父曾派人四处寻找,赶至琴箫岛时,岛上已杳无人迹,翡翠白玉箫也正是在岛上偶然所得……” 叶冷又道:“家父担心萧前辈他们是被奸人所害,故暗中追查此事,恐遭他人疑心,便一直将翡翠白玉箫暗藏于我飞鹰山庄,小心看护,以待萧家中人前来取回玉箫,谁知竟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偷给偷走了。” 叶冷死死地盯着洛轻尘。 洛轻尘笑而不语。 叶冷一双眼睛如刀似剑,紧盯着洛轻尘一字一句道:“敢问洛公子又如何知道翡翠白玉箫在我飞鹰山庄?” 洛轻尘嬉笑道:“洛轻尘猜的。” 叶冷冷笑道:“猜得可真准。”又道:“那么,洛公子可否再猜一下这翡翠白玉箫“白破天”的意思?” 洛轻尘道:“这一点,不用猜!” 叶冷一怔道:“为何?” 洛轻尘道:“因为,我知道!” 众人闻言大惊,从他方才所言之事来看,字字句句,真真实实,无一错误,而今又听他说知道翡翠白玉箫“白破天”的秘密,众人都不觉这少年所言为虚,暗自揣测他究系何人。 叶冷也惊道:“那你不妨说说看,这翡翠白玉箫究竟妙在何处?” 洛轻尘道:“我虽知道,却不想说!” 叶冷怒道:“好个狂妄无知之徒,今日看你如何逞口舌之快!”话刚落音,剑已出鞘。 叶枫重伤在身,却仍拔剑相迎,挡住叶冷去路,喝道:“狂妄之徒恐怕是你!” 铜锣双煞,南海三妖以及封心媚也都挥动手中武器,扑向洛轻尘,欲将其置于死地。 洛轻尘取出白玉箫,以箫作剑,反攻众敌。 关芷柔姐弟反应迅疾,各自挥剑,尽显绝顶功夫。封心媚虽被洛轻尘所伤,自行调息半晌,功力恢复大半,她随手捡起一柄剑,便向洛轻尘攻去。 关芷柔姐弟见状,都出手相帮,前后夹击,围在封心媚身旁,那封心媚出招阴狠恶毒,招招欲夺人命,与关芷柔姐弟斗得不相上下。 铜锣双煞双锣齐发,直直拍向洛轻尘,响声震耳欲聋,左右夹击,共逼洛轻尘。南海三妖亦是闪电般袭来,个个手臂细长有力,前伸后抓,上下齐攻,死死将洛轻尘困住。 叶冷一柄长剑凌厉凶狠,剑花飞舞,刺人眼目。叶枫本已受伤,此刻更是四面楚歌,还手无力,又被叶冷长剑挑破肩头,鲜血直涌而出。叶冷飞起一脚,便将叶枫踢出房外。 见叶枫受伤,洛轻尘虽是心急,却也无可奈何。叶冷剑尖挑向洛轻尘,一柄长剑仿佛毒蛇吐芯,意欲将洛轻尘一口咬死。白衣妙龄女子化身的大汉相继扑来。南海三妖及铜锣双煞将又将他围得死死的。 洛轻尘强忍伤痛,奋力还击,一把玉箫,却使出百种招式。任他功力再好,此刻以寡胜多,却也吃力至极。 突然,三个身影跃了进来。 来人正是酒囊饭袋和旭天。 见洛轻尘身受重伤,被众人围攻,酒囊破口骂道:“老子生平最讨厌谁以多欺少!”说着,两人喊了声:“师父,我们来了!”便迎向铜锣双煞及南海三妖等人。 旭天亦是拔剑相帮,直攻向叶冷。 天下二怪武功非凡,一拳一掌都虎虎生风,威力无穷,令铜锣双煞和南海三妖还击吃力。眼见败于天下二怪之手,恰在这时,一阵“嗖嗖”之声传来,众人只觉眼前一亮,百枚银针从窗外涌入,多若牛毛,快似闪电,白光刺眼,直直扑向所有人。只是眨眼功夫,众人便会被银针射中。 在此千钧一发,危急万分之际,只见洛轻尘忽然身形急旋,单掌劈地,倒立半空,一阵急风涌生,势若开山,顿时地裂瓦发,百枚银针被激散开去,瞬间如雨点洒落。 众人惊魂未定,又见洛轻尘腾空而起,盈盈飞旋,轻若紫燕,飘似飞花般跃房而出,飘然远去,大家忙奔出屋外,四处看去,前方只剩洛轻尘飘飞的衣袂,瞬间便消失不见。 所有人一时都被洛轻尘绝世轻功惊得目瞪口呆。 二怪脱口道:“穿云御风!” 白发黑面者道:“这不是二十多年前就在江湖失传的惊世轻功“穿云御风”吗?” 黑发白面者道:“虽失传已久,但近日江湖盛传有一年轻女子轻功盖世,所使轻功正是“穿云御风”,因其轻功疾若闪电,飘似飞花,美如青燕,武林中人称其“绝飞神燕”。” 旭天道:“莫非此人是绝飞神燕?” 红衣女妖道:“天下会顶级轻功“穿云御风”的只有绝飞神燕。” 绿衣男妖道:“绝飞神燕不是个女人吗?” 紫衣男妖道:“此人能从飞鹰十三爪和极乐门百名死侍中全身而出,除了有上乘武功之外,没有惊世轻功,天下无一人能做到,早该料到此人便是在江湖上轰动一时的绝飞神燕。” 黑发白面者笑道:“原来此人是个女人!” 白发黑面者也笑道:“而且还是个不可思议的女人!” 二怪惊得哑口无言,想想当日与洛轻尘比试轻功,不敌而败,这才恍然。 更吃惊的却是关芷柔姐弟。 尤其是关芷柔,那双清目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不知是喜,是悲,是痛,是泪。看着洛轻尘离去的方向,她双目含泪,难以自已,飞奔着离开三奇山庄。 阮启方慌忙跟着前去。 呆立一旁的旭天大惊不已,他从未想到过如此豪爽洒脱少年竟然是个女人。而叶枫似乎早已知晓又似乎出乎意料,呆呆地看着洛轻尘飘飞而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一丝柔情,一丝痛楚。 旭天搀扶着受伤的叶枫,看着他落寞痛苦的神情,问道:“叶兄早知她是女人?” 叶枫恍惚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知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半晌,叶枫问道:“旭兄与二怪前辈何故在此?” 旭天道:“洛阳一别后,小弟将青衣帮之事回禀家父,因事关重大,家父特令小弟来请叶兄及洛……洛姑娘前往浔阳做客,共商青衣帮之事,途遇二位前辈,这才又遇到你们。” 叶枫道:“原来如此!”他道:“今日洛轻尘只怕已身受重伤,我不放心她,贵府做客之事,等洛轻尘身体好转了我们二人一定前往。”他心急如焚,无暇顾及旭天作何答复,带着伤便急匆匆奔出门外,追寻洛轻尘的踪迹。 半晌,众人才忆起方才若不是洛轻尘挺身相救,险遭暗器所伤,铜锣双煞怒道:“竟然有小人暗算老子!”忙飞身寻找发射毒针之人。酒囊饭袋及南海三妖等人也四散找去。 第23章 初换女装 却说洛轻尘在危机关头,舍身而出,使出绝妙已极的轻功“穿云御风”,以内力激散飞射而来的流星银针,救出众人于危险中。 此一举,令在场众人大惊无比,众人既惊诧于洛轻尘的女子身份,更对她便是江湖中盛传已久,拥有盖世轻功的绝飞神燕的身份无比惊奇。 只是,洛轻尘在三奇山庄之时被铜锣双煞及南海三妖围攻,本已受重伤,再加上为救他人,使出“穿云御风”,耗尽其体力,飞跃出山庄不多远,便晕倒在地。 等她醒来时,已在一张软榻之上。 房内飘着淡淡的花香。 洛轻尘四顾看去,竟发现自己好像身置于一船内。船内布置甚是华丽,床前桌子上立着一瓶插着鲜艳茶花的花瓶。旁边一个丫鬟装扮的姑娘见洛轻尘醒来,喜道:“你醒了。” 洛轻尘奇道:“姑娘,此乃何处?” 小丫鬟道:“这是我家少爷的“邀月别居。” 洛轻尘问道:“你家少爷是?” “轻尘,你醒了!”一人拿着药碗从门外进来,轻轻问道。 此人却是叶枫。 小丫鬟忙福了福,道了声:“少爷。” 叶枫令她退下,她便走了出去。 洛轻尘一惊,不解道:“叶兄,怎么回事?” 叶枫笑道:“大夫替你看过了,你身体太虚,太过疲乏,需要静养。此处清雅悠然,静气宁神,易于身心调养。”他道:“他还开了些药,我已差人熬好,快服了。” 他扶起洛轻尘,慢慢地喂着她喝。 饮罢,叶枫关切道:“好点了吗?” 洛轻尘点了点头,感激道:“多谢!” 叶枫道:“你又忘了,我们之间不是不说谢字的嘛。” 洛轻尘微微笑了笑。 半晌,叶枫才又问道:“你,真的是绝飞神燕?” 洛轻尘先是一怔,继而笑道:“后悔交我这个朋友了?” 叶枫摇摇头,笑道:“非但不后悔,还很庆兴!” 叶枫又轻声道:“那你,是个女人?” 洛轻尘脸色微红,笑而不语,未作答复。 叶枫凝视着洛轻尘,微微笑道:“其实,第一次见你,我便觉得你是个姑娘家……” 洛轻尘一时羞赧,嗔道:“原来一路上你都在装疯卖傻。” 叶枫笑道:“我愿意在你面前装疯卖傻,就陪着你玩。” 洛轻尘道:“真是过分!” 这时,两个丫鬟带了些热腾腾的饭菜佳肴,摆放在桌子上后便退下。 叶枫为洛轻尘盛好饭,轻轻道:“饿坏了?快起来吃点东西!” 洛轻尘连日奔波,体力消耗,身疲力乏,早已饥肠辘辘。她忙起床,稍作洗漱,便吃着叶枫精心她准备的饭菜。 叶枫坐在一旁仔细端详着洛轻尘,仿佛看着自己心上人一般,柔声道:“你若换上女儿装,一定很很好看……” 听闻叶枫此言,洛轻尘竟觉一阵羞涩,忙避过叶枫的眼睛。 吃罢饭,叶枫轻轻道:“可否让我见见绝飞神燕的庐山真面目?” 洛轻尘笑道:“当真要见?” 叶枫也笑道:“千真万确!” 说着,叶枫一拍掌,门外两个丫鬟手捧着一些女式纱裙和胭脂水粉进来。 叶枫吩咐两丫鬟道:“伺候洛姑娘更衣!”说着,便走了出去。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海上月夜,如梦如幻。 月如钩,撩动人心。 叶枫站在船头,静静看着一望无际仿佛已经入睡的海水。 海风轻拂,吹动他的头发,随意飞舞。 他手拿一壶酒,自斟自饮,思绪万千。 听得微微脚步声传来,他回头看去,一身女儿装扮的洛轻尘黑发如瀑,长裙曳地。虽没有倾国倾城之貌,却也清秀靓丽,甚是可人。在月光映照之下,更是无限风华,令人痴醉。 叶枫不禁看得呆了。 叶枫脱口道:“好一个绝飞神燕!好一个洛轻尘!” 洛轻尘笑道:“好一个邀月别居!好一个海上明月!”她也站在船头,看着海边明月,似有所思,似有所想。 叶枫看着天上银盘明月,安静如斯的海水,娇颜如花的洛轻尘,忽而叹息一声,道:“人生若能如此,该有多好!” 洛轻尘叹道:“可惜人有悲欢离合,即便是月,亦有阴晴圆缺之时,人生之事,岂有尽如人意。” 叶枫看着洛轻尘,忽然,挥起长剑,奔入夜海之上,剑挑海水,月光之下,海水凝成一曲长词,映在月光之下: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月色醉人,剑光飞舞,长词情切。 今夜,真是个奇妙已极的夜晚。 洛轻尘看着叶枫,她不出言语,仰首望月,清冷的光辉映在她的脸庞上。 她,似有所思,似有所想。 叶枫飞身至船头上,无限惆怅道:“若我还有选择,今后的人生我愿夜夜如今时今日。”他拿起酒壶狂饮一口,叹道:“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叶枫面色微红,似是已有些醉意。 洛轻尘面色凝重地看着叶枫,未曾言语。 叶枫再饮一口,继续说道:“我自少年时便喜驾船漂游,行于海湖之上,仿佛远离尘世喧嚣,人世间的是是非非。少时曾随师父前往蓬莱仙岛,云遮雾绕,烟涛微茫,琼楼玉宇,如梦如幻,如此绝佳福地,若是能与心爱之人于此共度一生,便足矣。” 叶枫双目含泪,似是心中无限感慨。 洛轻尘叹息一声,道:“人生之路尚远,未来即在眼前,你心中所念之事亦非难事,又何故如此感伤?” 叶枫轻叹一声,亦抬首望月,他仰头将酒倾洒入口,道:“我想……我已不是原来的我了,有些事,已由不得我选择……”他再狂饮一口,眼中浸润着泪水。 洛轻尘听得眉头微锁,未及开口,忽然,叶枫问道:“你会恨我吗?” 洛轻尘一惊,默然半晌,才道:“至少,此时此刻,我们还是好朋友!” 叶枫一怔,他看着洛轻尘,微醉的眼中尽是柔情。 他想,眼前的这个女人早已在他的心里。 可是,可是,他却仿佛惧怕着未来…… 无限恐惧…… 溶溶月光洒下,邀月别居在江面上轻轻随风摇荡,正如叶枫与洛轻尘二人的心一样,沉默不语中早已遥遥远去,不知飘向何方。 夜,很静。 静得连远处的蛙鸣之声都清晰入耳。 忽闻江面上一阵悉悉索索之声。洛轻尘甚是警觉,迅疾环顾四周,已有数十条黑色人影自江中跃出,飘向邀月别居。 叶枫骤然酒醒,厉声道:“何人放肆?”说话之际,已将洛轻尘护在身后。 数十条黑色人影个个蒙面,手持大刀,浑身滴水,双眼却带着凶光。 洛轻尘冷笑一声,道:“又是一群见不得人的走狗!” 叶枫苦恼地看着洛轻尘,无奈道:“本想给你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洛轻尘哈哈一笑,道:“太安静了容易想太多,此刻正需要热闹热闹。” 一黑衣人道:“洛轻尘,交出翡翠白玉箫!” 洛轻尘轻轻推开叶枫,笑道:“是来找我的。”她看着黑衣人,大声道:“不交又当如何?” 黑衣人道:“要你尸沉江底喂鱼!” 洛轻尘冷笑道:“口气不小!”说着,早已是运功五成,脚步移动,掌势未出,黑衣人等已是群起而攻,持刀而来,直直砍向洛轻尘。 叶枫厉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在我的邀月别居对我的客人不敬!”话音一落,他亦是挥掌而起,相帮洛轻尘。 黑衣人等来势汹汹,功力深厚,刀法精准,将洛轻尘与叶枫团团围住,刀圈重重,意欲生擒二人。 洛轻尘虽重伤方愈,却亦不愧为武林绝顶高手,翡翠白玉箫一出,白光轻晃,已将眼前刀圈破开一个缺口。而此时的叶枫因方才过量饮酒,虽微醉却毫不影响每一招的发出,掌势威猛,凌厉万分。 不出片刻,数十个黑人已尽数被二人击倒于江水之中。 哪料正在此时,又是一群黑衣人自江水中飘跃而出,个个手持大刀,与方才无异。 叶枫怒喝道:“又来送死!” 说着,他似是心生怒气,转眼间已抄起宝剑,长剑出鞘,向着黑衣人等刺去。 洛轻尘见状,亦是毫不犹豫,挥起翡翠白玉箫,与叶枫并肩而战。 原本静谧温柔的夜已渐渐被打破。 梦幻多情的邀月别居,亦此刻飘荡于刀光剑影中。 一阵刀剑之声激荡在江面上,再次袭来的人黑衣人被洛轻尘与叶枫纷纷击落。 转瞬间,又有一批黑衣人自江水中飘出,个个手持大刀,目带凶光。 似是这月夜下的江水中暗藏着成千上百的水中鬼怪,一批方尽,再来一批,连绵不断,层出不穷。 他们今夜的目的,就是要洛轻尘交出翡翠白玉箫,若不顺从,便要取她性命。 而且,势在必行。 而此时的洛轻尘,因方才动武,旧伤已有些隐隐作痛。她轻抚伤口,苦笑道:“看来今夜,我是必死无疑了。” 一黑衣人道:“交出翡翠白玉箫,可留你活路!” 叶枫轻轻扶住洛轻尘,厉声对黑人等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黑衣人等不言语,手中大刀却似是会随时袭出。 洛轻尘笑道:“叶庄主也太心急了,洛轻尘并非言而无信之人,说过会归还白玉箫,他却还信不过我。”洛轻尘早已知道今夜围攻自己的黑衣人乃是飞鹰山庄叶北堂所指使。 叶枫道:“他们是飞鹰山庄之人?” 洛轻尘笑道:“我想除了飞鹰山庄对我洛轻尘恨之入骨,别的人还不会对我如此赶尽杀绝。” 叶枫道:“既然如此,是生是死,叶枫奉陪到底!” 一黑衣人道:“废话少说,我们只要翡翠白玉箫!”说着,清冷的刀光迅速晃动,数十个黑衣人又再度朝二人袭去。 “送死!”剑光一闪,叶枫已拔剑而起,挑向黑衣人等。黑衣人等整齐划一的刀法齐齐使动,一阵严密似风的刀圈将叶枫困死于船上。任凭叶枫功力不凡,却难敌这数十把大刀的重重压迫,他挥剑无力,抽身不及,被黑衣人等击倒在甲板上。 洛轻尘见状,脚步轻移,手中所持翡翠白玉箫已是迅疾使出,她旋身而起,三两个起落,眨眼之间,一阵势如狂风暴雨般的内力使出,已将黑衣人等入击落水中。 洛轻尘轻落于甲板之上,胸口只觉一阵闷痛,口中献血吐出。 洛轻尘迅速奔过来,他扶住洛轻尘,关切道:“洛姑娘,你没事?” 洛轻尘轻轻地摇了摇头,未及说话,却见又有一批黑衣人飘然落于甲板之上。 洛轻尘用手擦干嘴角的献血,她抬首看了看天际那一轮弯月,弯月下是披洒着月光而更散清光的立于船顶之上的“邀月别居”四个大字,她轻轻道:“好好的一个夜晚,被我毁了……” 她看着叶枫,道:“你不会怪我?” 叶枫痛苦道:“我只怪我自己无能保你周全……” 正在这时,黑衣人等已全部袭来,这一次,大刀使得扰人心魄,令人胆寒。刀圈只欲困住身受重伤的洛轻尘,要她无法施展功力,要她呼喊无力,垂死挣扎,俯首求饶。 却见洛轻尘轻轻一笑,对叶枫道:“放心,我命大,死不了。”说着,她精神一震,只见身影一闪,腾空而起,双掌出动,忽觉一阵狂风大起,空中众云涌动,洛轻尘大喝一声:“覆手翻云掌!” 一阵白光迅疾缠绕在黑衣人等周身,一时只闻“轰隆”之声,众黑衣人所持大刀被震离手,黑衣人等未及反应,已纷纷跌落水中。 洛轻尘落于甲板之上,一时只觉拿桩不稳。 叶枫见状,又惊又喜又急,他慌忙扶住洛轻尘,洛轻尘站立不稳,伏倒在叶枫的怀里。 第24章 邀月别居 恰在此时,夜空中飘来一阵大笑之声。 笑声未尽,人影已至。 来人正是自邀月别居旁不知何时靠近的大船上飞身而来的黄发白面少年。 叶冷! 叶冷看着面色苍白,瘫倒在叶枫怀中的洛轻尘,鼓掌道:“洛轻尘,绝飞神燕,盗宝飞贼,你果然名不虚传!”他继续道:“只是,任凭你轻功再怎么厉害,也有折断翅膀飞不起来的时候。” 洛轻尘气若游丝,未及张口,叶枫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冷道:“本少爷只是来取回本该属于飞鹰山庄之物。”他看着洛轻尘,道:“翡翠白玉箫呢?” 洛轻尘轻叹一声,自顾站稳身子,苍白的脸上带着不变的微笑,道:“自然还在我这里。” 叶冷道:“你与翡翠白玉箫到底有何关系?竟让你誓死不归还?” “归还?”洛轻尘冷笑道:“还真当翡翠白玉箫是你飞鹰山庄之物?” 叶冷道:“翡翠白玉箫虽不是飞鹰山庄之物,却暂存飞鹰山庄。若他日得遇萧云蓬前辈,自当完璧归赵。” 洛轻尘道:“既然如此,可我也从未说过不将翡翠白玉箫还回去……”她轻轻道:“只是未到时候……” 叶冷不悦道:“今日本少爷既然来了,你不交也得交!” 洛轻尘冷笑道:“还是那么大的口气。”她瞅了叶冷一眼,道:“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洛轻尘无论处于多么危险境地,这份不惧死亡的自信,世间恐怕无人能及。 叶冷不屑道:“你此刻身受重伤,对付你不费吹灰之力。”他补充道:“我叶冷虽非趁火打劫之人,可对你这样盗取他人之物的恶贼,可以不念江湖道义。” 叶枫喝道:“你如此赶尽杀绝,却还敢提江湖道义。” 叶冷道:“江湖道义只用于光明磊落之人。”他看了洛轻尘一眼,不屑道:“洛轻尘甘于做梁上君子,自是为武林中人所不齿,今日即便我取她性命,亦是为江湖除害!” 叶枫道:“那好,那叶枫就只好奉陪到底。”说着,挥动带血宝剑,直指叶冷。 叶冷冷笑道:“你如此护着她,莫不是爱上了这个女人?” 叶冷的眼神带着几许冷峻。 叶枫面目一怔,不作回答,只道:“拿命来!”说着,剑光晃动,已向叶冷袭去。 叶冷倒退两步,剑声轻鸣,亦是拔剑出鞘,迎了上去, 二人于甲板之上挥剑相向,剑光耀眼,剑花飞舞。 叶冷剑法精妙,剑气逼人,而叶枫因与黑衣人等打斗之时身带旧伤,虽穷尽生平所学,却已体力不支,不出数十招,竟已被叶冷长剑刺伤。 叶冷正欲挥剑再度刺向叶枫,只闻洛轻尘道:“住手!” 洛轻尘道:“你要杀的人是我,休要伤及无辜!” 叶冷收回宝剑,再说一遍道:“交出翡翠白玉箫!” 洛轻尘道:“我说过,未到时候!” 叶冷俨然气愤已极,怒道:“既然如此,休怪本少爷心狠手辣!”说着,长剑向洛轻尘直直击来。 叶枫急喝道:“小心!” 却见洛轻尘右掌运功,一道白光晃动,翡翠白玉箫已然持在手中。再度挥动掌力,翡翠白玉箫与叶冷之剑相斗而起,毫不逊色。 叶冷大惊不已,本以为洛轻尘早已重伤无力,体力不支,哪料此刻一招一式依然威猛异常,丝毫不见破绽。 叶枫亦是惊得双目大睁。 他在想,洛轻尘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 洛轻尘与叶冷相斗正酣,二人时而在甲板上相斗,时而飘落于江面之上,邀月别居再度飘然于剑光之中。 此刻,天将放亮。 天边却黑压压一片,仿佛倾盆大雨将至,欲将天地混合,融为一团。 二人相斗数十个回合,身影晃动,剑光耀眼,翡翠白玉箫划破寂静的江面。 轰隆! 电闪雷鸣,惊醒静谧之夜。 大雨终于到来,噼噼啪啪,欲将邀月别居隐入密密麻麻的雨水之中。 洛轻尘与叶冷不顾风雨夹击,再度拆了数十招。叶冷使尽毕生所学,终究不敌洛轻尘,被洛轻尘凌厉已极的招式逼得节节败退,以致长剑离手,再难招架。 洛轻尘飞身以箫作剑,指向叶冷,厉声道:“奉劝你们休要做无谓之争,否则,便是自取其辱!” 说着,她挥动掌力,一阵狂风般将叶冷击落于他自己的船上。 洛轻尘大喝道:“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叶冷大惊无比,恼怒中慌忙令人冒着大雨驶船离去。 凌晨之际的上空仿佛被开了个大口子般,大雨从中倾洒而下,寂静的江面早已被雨珠破开万千裂洞。 邀月别居在大雨之中被淋得遍体鳞伤。 看着电闪雷鸣中的洛轻尘,看着被雨水湿透的洛轻尘,看着如此柔弱却又坚强的洛轻尘,叶枫惊叹道:“你究竟是人还是仙子?” 洛轻尘面色苍白,雨珠汗珠混合从其面颊落下,她还未说话,又是一阵鲜血吐出,“叮咚”一声倒在甲板之上。 这一次,她真的已经耗尽体力。 叶枫大惊无比,飞奔过去,慌忙抱住洛轻尘,只觉她呼吸微弱,面色苍白,俨然奄奄一息之状。叶枫正欲抱着洛轻尘进入舱内,忽闻一阵“轰隆”雷声,欲将天地劈裂开来,闪电如清冷刀光,瞬间照亮万物,也照亮了自江中破水而出三条黑影。 三人犹如潜入水底的怪物忽从中窜出,手中各持一把鳄鱼剪,一杆怪形鱼叉及一条狼牙棒。此三人并未蒙面,着装亦是破烂不堪,浑身还散发鱼腥腐臭味。显然与先前叶冷的属下并非一路人。 持狼牙棒之人笑道:“大哥,听说这条船上有件稀世之宝。” 持怪形鱼叉之人亦奸笑道:“听说得此珍宝,可称霸武林。” 持鳄鱼剪之人不安道:“方才那艘大船派出那么多高手都未抢到,今日我们鳞水三兄弟……” 持怪形鱼叉之人一巴掌拍在鳄鱼剪之人头上,骂道:“就你胆小。”他看了看大雨中的叶枫与洛轻尘,大笑道:“就这一男一女,武功虽高,身手虽好,此刻却已经身受重伤,要杀掉他们,抢走宝物,易如反掌。” 持狼牙棒之人也嘲笑道:“三弟胆子太小,如何成得了事。” 大雨依然狂洒而下。 已是清晨时分,天地间仍是漆黑一片。 叶枫紧抱着洛轻尘,雨水将二人紧紧包围。 叶枫厉声对那三人道:“你等三个怪物,休想在我的船上为非作歹。” 那三人闻言,一阵哈哈大笑,持怪形鱼叉之人道:“我们三兄弟在水中泡了整整一晚上,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哪里舍得放弃。” 叶枫暗自忖度:眼前三人闻其言语,虽知他们并非顶尖高手,却仍不易对付。更何况此时自己与洛轻尘都已受伤,若与他们打斗,胜算不大,凶多吉少。 叶枫道:“那你们想怎样?” 持怪形鱼叉之人笑道:“好说,交出翡翠白玉箫,留你们二人性命,让你们继续在这船上赏月饮酒,谈情说爱。”说着,三人便挥动武器,向叶枫与洛轻尘袭来。 叶枫道:“小小毛贼,也敢口出狂言。”他将洛轻尘放在避雨处,拾起甲板上的宝剑,挥剑而去。 叶枫虽受重伤,但对付眼前三人,却也绰绰有余。只是他心中念着,一定要保护好洛轻尘,切莫再让她受半点伤害。每一剑刺出,似乎比先前更加凌厉勇猛。 “好热闹!”大雨之中,飘出一声大喝,语声未尽,人影已出,又是五条黑衣着装之人,个个奇形怪状,手持兵器,自邀月别居的四处涌出。 持怪形鱼叉三人见状,齐声呼道:“瑶江五怪!” 叶枫见状,心中一紧。 鳞水三兄弟虽易对付,可这瑶江五怪在武林中倒也是声名狼藉的恶贼,武功远在鳞水三兄弟之上。 瑶江五怪其中一人啧啧道:“鳞水三兄弟眼力也不差,可惜武功却太烂。” 持狼牙棒之人道:“不知瑶江五怪今日来此作甚?” 瑶江五怪其中一人笑道:“自然是与鳞水三兄弟有着相同目的。” 持怪形鱼叉之人道:“原来也是为了翡翠白玉箫。” “就凭你们几个鼠辈,也想得到翡翠白玉箫。”洛轻尘忽然走过来,张口说道:“真是不自量力。” 她的声音清脆洪亮。 叶枫喜道:“洛姑娘……” 八个为夺翡翠白玉箫之人俱是大惊无比。方才分明见洛轻尘与黑衣人及叶冷打斗时身受重伤,原以为她早已一命呜呼,哪料此刻竟像个没事人般。 瑶江五怪一人道:“洛轻尘,我们八人联手,就不信你还能全身而退。” 洛轻尘道:“不信,就试试。”说着,眼神四顾,尽是杀气,令其八人一阵胆寒。 持怪形鱼叉之人大声道:“一块儿上!”说着,八个人各持武器,将洛轻尘与叶枫围绕其中,正欲向二人袭击而去,忽闻“咻咻”两声,只见两条长箭射过雨珠,眨眼之间贯穿八人胸口。 八人未及反应,顿时倒地,气绝,身亡。 洛轻尘与叶枫亦是一阵骇然,不知是何人射来此箭。 更令人二人吃惊的便是此人的射箭技术,快如风,疾如闪电,并且准确无误。当今天下武林之中,只怕少有人及。 叶枫环顾四周,大声道:“何人出手相救?” “以多欺少,并非君子行为!”语音尽,大雨之下,只见邀月别居旁有一小舟靠近。小舟之上有一身着斗篷蓑衣之人,一手持大形弯弓,一手划动小舟,飞速驶来。 只是那人的样貌,却令人难以辨清,听其说话之声,仅能断定其年龄不过二十左右。 那人继续道:“这一夜,似乎一点都不安静。” 洛轻尘道:“如今江湖中混乱四起,再无宁日。” 那人道:“若不是你盗走翡翠白玉箫,也不会引起争端,更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洛轻尘笑道:“直至今日,我也在想是不是做错了这件事。” 那人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将翡翠白玉箫交出去?” 叶枫忙道:“阁下莫非也是冲这翡翠白玉箫而来?” 那人朗声笑道:“我才没有你们那么笨,为自己惹来一身麻烦。” 洛轻尘道:“既是如此,那就要多谢你救命之恩。” 大雨未曾停止,那人所驾小舟在波涛之上飘荡不稳,叶枫道:“此刻大雨倾盆,一时半会儿只怕也停不了,阁下何不来船上避避雨?” 那人笑道:“不必了。”说着,又驾着小舟,在雨水之中快速驶离远去。 叶枫与洛轻尘见那人手法娴熟,所驾小舟急速如飞,转眼间消失在茫茫江面上。 二人进入船舱之内,几名丫鬟因方才战乱,吓得不敢出去,此刻见叶枫与洛轻尘进来,才放下心来。 见叶枫与洛轻尘二人浑身湿透,慌忙为其打来清水,寻得衣物,让二人沐浴更衣。 叶枫与洛轻尘各自调息,运功养伤。二人内力深厚,虽伤得重,稍作休息,此刻倒也恢复大半。 待叶枫与洛轻尘走出舱外时,已是下午时分。 此刻,大雨已住。 雨后的天空澄净如水,天际悬挂着一弯彩虹,美得令人惊讶。经历大雨洗礼的江面风平浪静,水清见底,恍若碧玉翡翠化作一汪清潭。 第25章 云霄峰上 清晨迎着电闪雷鸣和狂风暴雨邀,邀月别居在江水中仿佛迷失了方向般跌跌撞撞,胡乱前行,直至此刻,一船的人随着邀月别居飘到了何方,他们已不知。 只是眼前烟水渺茫,灵韵静然,山川林立,绵延叠翠,清秀挺拔,醉人万分。 叶枫道:“没想到随船自行飘荡,竟也能赏到如此美景。” 洛轻尘道:“其实人生处处皆美景,只需细心去发现。” 叶枫叹道:“是啊……”他看着洛轻尘,柔声道:“如果我们就这样随船而去,远离江湖,不再过问世事,你愿意吗?” 洛轻尘一怔,就在刚才的某一瞬间,这个想法曾在她脑中闪过,然而却有很多事让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点头又摇头叹息道:“我愿意,可是身不由己……” 叶枫道:“江湖纷争不断,恩怨情仇,无休无止,我真的不想你再卷入其中。”他凄然一笑,道:“我也很累了,真的很累了……” 双目满含深情,亦有苦楚。 洛轻尘看着叶枫,眉宇之间似是忧愁满布,却又难以开口,半晌,她才道:“青衣帮之事,既已着手查起,半途而废,便是不仁不义;而我父母如今生死不明,下落不清,为人子女,不去寻查父母踪迹,亦是不孝,如此不仁不义不孝之事,我不能做……” 叶枫叹道:“是啊……”他看着洛轻尘,道:“你放心,你既然由此决定,我一定会陪你一起找出真相。”他忽然有自顾自道:“无论真相怎么样,我对你的心始终没有变。” 洛轻尘慨然叹道:“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叶枫道:“我的命也是你捡回来的。” 洛轻尘道:“生死之交。” 叶枫忽然道:“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洛轻尘一怔,不解道:“约定?” 叶枫笑道:“去长安的那天,你还是男儿装扮,你我曾约定今生不能做兄弟,便要成夫妻……” 洛轻尘这才想起那天二人之间的对话,此刻回忆起来,竟觉得一阵羞涩。 洛轻尘转过头,道:“那日所言,不过玩笑罢了……” 叶枫道:“你当做戏言,而我却是心里话……” 洛轻尘还未张口,忽见不远处的一座插于江水中的巨山上一卷刻在宽阔壁石上的画卷映入了她的眼帘。 洛轻尘惊道:“叶枫,你看!” 叶枫也看向前方,巨石之上,长幅巨画,笔迹落落,气势雄浑,无一同者,摄人心魄。叶枫叹道:“巧夺天工,惊世骇俗!” 船渐渐靠近,二人仔细看向石壁,巨幅画卷分为四小卷。第一卷刻画了数以百计的人,个个手持兵器,似是在围攻一中年男子,该男子身旁有一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孩童,此男女二人似是身受重伤,仍在做困兽之斗;第二卷刻画着被围攻的男子倒在血泊之中,身后正有一人手持带血尖刀,欲劈将下去,怀抱孩童的女子及孩子皆已不见。众人身后熊熊大火蔓延开来,欲吞噬众人;第三卷刻画了三个男人前来救助倒在血泊中的男子,不幸尽数被身后数百个蒙面之人所杀,仅有一人尚留一口气。大火未灭,仍在燃烧,整个天空已成火红一片;最后一卷描述了一个半白男子于大火之下救走奄奄一息之人。画卷中横尸遍野,血流成河,鲜红的血和通红的火焰融为一体…… 画卷中的人物栩栩如生,画面动人心魄,似是在讲述着一件残酷的杀伐事件,叫人看了为之动然,难以自已。 画卷末,洛轻尘看到石刻三个大字:七曜之灾。 洛轻尘惊道:“七曜派!” 叶枫也大惊无比,道:“传闻七曜派乃是二十多年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不幸于一夜之间门人弟子消失殆尽,七曜派也在一场大火之间化为灰烬……” 洛轻尘道:“可惜江湖中人却少有人知当年之事,知晓内情的俱已下落不明。” 叶枫道:“这石壁上所刻画的,似乎就是二十多年前七曜派一役。” 洛轻尘道:“能将当年之事如此详尽讲述,定是当年一役的目击之人。” 叶枫道:“若是找出刻画之人,事情真相便可知晓。” 洛轻尘点了点头,可惜船行甚快,不出片刻便已划离巨石远去,二人已无法看清壁画落款。洛轻尘为探究竟,她双臂一震,腾空而起,犹如惊鸿般飘然于壁画之上。 巨幅壁画末处七曜之灾旁,刻着一行小字:七曜一役,人神共愤,英魂聚散,转眼数年,命之将尽,今吾将当年之事刻于璧石之上,以谢罪于天地,祭奠于冤魂,吾断肠人稽首。 画卷虽大,字体虽小,笔迹却都还清晰,似是于不久前刚刻于此处。 洛轻尘飘然落于船上。 叶枫道:“有何发现?” 洛轻尘道:“刻画之人自称‘断肠人’,画卷亦是不久前才刻于此璧石之上。”她道:“刻画之人似是命不久矣,才将当年之事刻画于此,一则为表悔恨之心,二则以供后人知晓真相。” 叶枫道:“想必此刻画之人当年目睹事情真相后,才退出江湖,隐居于此。此处山高水深,正是隐居的好去处。更何况能刻出如此巨幅画卷,非有一年半载不得而成,刻画之人为了行事方便,所居之地定然就在巨山之上。” 洛轻尘颔首道:“如此,正合我所想。” 叶枫与洛轻尘相视一眼,似是都明白接下来所行之事。 他们将船驶回巨山之下,环绕巨山四处看去,果然可见巨山南侧停泊着两条小舟,岸边便是一道石砌小道,直通向山上。与北侧相反,巨山南侧树木茂密,郁郁葱葱,难以看清其中模样。 叶枫命人将船驶向岸边,他与洛轻尘下了船去,便顺着石砌小道,直往山上快速奔去。二人施展绝顶轻功飞速奔走,不出片刻便已来到半山腰,山腰处的几间茅草屋使得叶枫与洛轻尘的脚步得以止住。 茅草屋破烂不堪,屋外亦是杂草丛生,落叶满地,虽是阳春之际,却满目萧条景象,一片荒芜之态。茅草屋门并未关上,洛轻尘与叶枫进得屋内,只见屋内更是凌乱不已,蛛网满布,蛇鼠乱窜,似是久无人居。 忽见茅草屋外一个黑影飞闪而过,洛轻尘与叶枫迅速奔出,那黑影却已经消失不见。速度极快,令人未能瞧清那究竟是人还是鬼魂。 叶枫与洛轻尘甚是诧异,忽闻得茅草屋内似是有老人咳嗽之声,两人慌忙奔进屋内,果然瞧见一衣衫破烂,须发皆白,骨瘦如柴的老人窝在茅草床内,似是久病不起,奄奄一息。 瞧见洛轻尘与叶枫进来,老人先是一阵诧异,忽而提气说道:“两位怎会到此?”短短几个字,仿佛费尽了老人所有的力气,才能吐将出来。 洛轻尘抱拳道:“老人家,打扰了。”她道:“在下洛轻尘,这位是叶枫,我们二人乃是看到这巨山北侧的壁画才寻道此地……” “终于有人看到了……”老人用力撑着床沿坐起来,空洞无光的双目这才带了半点的光芒,叹息重复道:“终于有人看到了……” 叶枫道:“不知老前辈可知这巨石壁画乃何人所为?” 老人缓缓道:“这座山名为‘云霄峰’,二十多年来,云霄峰便是老朽偷生之地……” 洛轻尘与叶枫俱是一惊。洛轻尘道:“如此说来,巨石壁画当是老前辈所为?” 老人双目微一颔首,他道:“二十多年前天坛山一役,老朽终生难忘……”说着,又是一阵咳嗽,满布皱纹的脸颊阵阵抽搐,浑浊的双目浸润着泪水,似是痛苦万分。 叶枫道:“老前辈可是当年一役的目击之人?” 老人点头道:“不错……” 洛轻尘忙道:“老前辈可否告诉我们当年究竟发生何事?” 老人一怔,看着洛轻尘与叶枫,疑道:“你们二人……” 洛轻尘道:“我名唤洛轻尘,乃是当年七曜派弟子洛天成之女,当年之事,在当今武林鲜有人知,知晓内情者俱已下落不明,故而万望老前辈将当年天坛山一役的真相告诉我们,既还冤死者一个公道,亦可令轻尘寻得双亲之踪迹。” 老人闻言一惊,他看着洛轻尘激动道:“你是神州四侠之首洛天成洛大侠的女儿?” 洛轻尘点头道:“请老前辈告知轻尘真相。” “苍天有眼,洛大侠的后人尚在人间……”老人忽然老泪纵横,缓缓道:“老朽名唤吴长风,乃是青衣帮宁州左辅门带玉使者。”他道:“二十多年前天坛山一役,我逃过一劫,可惜与我同去的泉州右弼门吕江平却魂断天坛山……”忆起往事,颗颗泪水自其双目中簌簌落下。 洛轻尘与叶枫又是一惊,洛轻尘道:“原来二十多年前青衣帮八大带玉使者有两位消失于江湖之中,从此下落不明,如今才知竟是这般结果……” 吴长风用破烂衣袖拭干泪水,凝神聚气,继续道:“二十三年前的一夜,忽闻得七曜派洛大侠遭人围攻,断帮主率老朽及吕长老前去救人,哪料来到七曜派时,已是熊熊大火,洛大侠及其夫人都已身受重伤,我们拼尽全力,却无法救其二人脱险。后来琴箫岛箫岛主,生花笔蒙仕臻都前来相救,神州四侠武功虽好,却终究难以以寡敌众,皆遭人所害……老朽亦被人背后偷袭,幸得飞鹰山庄叶北堂叶庄主相救,得以留住性命。老朽醒来之时,只见天坛山被火海吞噬,七曜派死尸遍地,血流如何,神州四侠仅见萧云蓬尚留一口气,其他三人俱已不见。老朽硬撑着伤痛,带着萧大侠离开天坛山……” 洛轻尘难过道:“前辈可知当年究竟是何人陷害我父母亲?” 吴长风摇头道:“老朽不知,围攻洛大侠的俱是蒙面之人,难以辨清其貌。”他道:“只是,老朽在晕倒之时,有人自我身上偷走青玉片,那人的样貌,我倒看清了……” 洛轻尘道:“那人是谁?” 吴长风恨声道:“青衣帮前副帮主,即浔阳银环派旭明驰。” 叶枫惊道:“前辈可确定是他?” 吴长风道:“他虽蒙着面,可他以那独门绝技雷震双环结果了吕长老的性命,老朽却看得一清二楚。”说着,双目含恨,痛苦已极。 洛轻尘道:“如此说来,前辈及吕长老的青玉片皆是被旭明驰所夺?” 吴长风微一颔首,长嘘一口气,继续道:“……连夜下山之后,我与萧大侠晕倒在山脚下,后被好心猎户所救,苟延残喘,偷生于此……” “只是,老朽三年前身患恶疾,命之将绝,生怕当年之事自此隐没于江湖,这才费尽千辛万苦将七曜派真相刻画在璧石之上,望有缘之人得以瞧见,查明洛大侠遭人所害之事,为其还以公道……”吴长风说着,又是泪水涔涔,伤心不已。 洛轻尘亦是感动不已,难过道:“不知七曜派一役后,父母亲到底是生是死,身在何处。” 吴长风道:“莫非洛姑娘自那日杀伐之后便与洛大侠夫妇分离至今?” 洛轻尘颔首道:“轻尘一岁那年被师父在林中拾得,并抚养长大,十四岁那年,师父忽然不辞而别,自此便是轻尘一人独行于江湖,为查清当年七曜派一事,费尽周折,却毫无所获。”她叹息道:“好在上苍有怜悯之心,让轻尘能在今日得遇前辈……” 吴长风再长叹一口气,道:“可惜,老朽无能,未能帮到洛姑娘……” 洛轻尘道:“前辈已经帮了轻尘很大的忙了。”她继续道:“方才听前辈所言,萧云蓬箫岛主亦在那一役后逃过一劫,不知他现在何处?” 吴长风道:“猎户救得我二人性命,醒来后,箫岛主得知于天坛山遗失其至宝翡翠白玉箫后,便与老朽一同隐退江湖,如今暂居云霄峰山顶处。翡翠白玉箫于萧岛主而言,与生命无异,此物一失,似乎活着已无意义,亦不愿再见到任何人……”他叹息道:“我与他虽相隔不远,多次拜访,亦是拒之不见,如今已有二十多年未曾照面。”说着,一阵伤感之情油然而生。 “弄乐之人丢失乐器,生者,便如行尸走肉。” 语音将尽,只见一人走了进来。他虽白发苍苍,瞧其年龄却不过半百,身着一袭紫衣,已是破破烂烂,面容憔悴,双目无神。 “箫岛主!”吴长风一声惊呼,激动不已。 洛轻尘与叶枫闻言,惊诧万分。 萧云蓬忙走过来,握住吴长风的枯瘦的手,道:“我早该来看你,可是……” 吴长风热泪盈眶,道:“箫岛主……”二十年不见,两人都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萧云蓬道:“我在山上夜晚常常听到你的咳嗽声……”他也伤感道:“今天来看看你,希望不晚。” 吴长风苦笑道:“死之前能见箫岛主一面,亦是死而无憾了。” 萧云蓬道:“遗失翡翠白玉箫,我亦是生不如死,命不久矣。” “箫岛主!”洛轻尘与叶枫一同抱拳作揖道。 萧云蓬看着二人,不解道:“你二位是?” 吴长风慢慢道:“这位是洛轻尘,洛天成洛大侠的后人,这位叶枫叶公子是洛姑娘的朋友。” 萧云蓬看着洛轻尘,激动道:“你是大哥的女儿……你是轻尘……” 洛轻尘微一颔首道:“轻尘拜见萧三叔。”洛轻尘在儿时便已闻听师父所言,破云箫萧云蓬,生花笔蒙仕臻以及青衣帮帮主断苍建都乃自己父亲的结拜兄弟,按照排行,萧云蓬为三,故称其一声“萧三叔”。 萧云蓬看着洛轻尘,叹息道:“山中岁月方一日,世间已过数十载……”他落泪道:“我的翡翠白玉箫竟已离我二十多年之久了。” 叶枫道:“今日箫岛主可与翡翠白玉箫重聚了。” 萧云蓬一惊,洛轻尘接道:“不错,当年箫岛主于天坛山遗失翡翠白玉箫,轻尘无意间闻听此箫被飞鹰山庄庄主叶北堂所得,藏于飞鹰山庄,后将其自飞鹰山庄盗出……” 洛轻尘拿出翡翠白玉箫,双手奉还给萧云蓬,道:“物归原主。” 萧云蓬得见阔别二十载的翡翠白玉箫,顿时激动得泪如雨下,颤抖着双手接过玉箫,竟像见到遗失多年的孩子般,兴奋之余,伤心不已。 萧云蓬道:“多谢你们,多谢……”说着,双手紧握住翡翠白玉箫,一阵落泪,一阵喜悦,一阵情不自已。 第26章 揭开伪纱 忽见蓝光一闪,一人影破屋而入,双掌疾伸,欲夺走萧云蓬手中玉箫,萧云蓬眼疾手快,持箫之手忙探向一侧,另一手已击向那身着蓝衣之人,那人见双掌落空,又是单掌晃出,另一掌已拐向萧云蓬持箫之手。 那身着蓝衣之人身轻如燕,盘旋半空,轻功绝顶,身手极快,出掌如风,萧云蓬避掌不及,眼见一掌落于其胸口之处,说时迟那时快,洛轻尘挥掌迎去,一时两股内力相击,顿时茅草屋被激散裂开,茅草漫天飞舞。 那身着蓝衣之人忙收回掌力,一眨眼便跃出茅草屋外。 众人大惊不已,慌忙跃出屋外,竟见一蓝衣少年立于茅草屋外。少年年约二十,身材挺拔,面色黝黑,倒也俊俏不凡。他背后背着一把弯形长弓,一把箭筒。 那少年一见洛轻尘,笑道:“好身手!” 洛轻尘与叶枫闻言一惊,此少年一张口,他们已听出他是谁,再加上那把长弓,更加确定那日帮助他们射杀死鳞水三兄弟及瑶江五怪的射箭之人就是眼前的少年。 洛轻尘道:“阁下亦是身手不凡!” 萧云蓬急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夺我翡翠白玉箫!” 蓝衣少年道:“你真是琴箫岛人称破云霄的萧云蓬?” 萧云蓬道:“不错!” 那少年道:“那我问你,琴箫岛萧云蓬夫妇以何曲目闻名于世?” 萧云蓬得意道:“是我与夫人的琴箫合奏《天荒地老曲》。” “《天荒地老曲》驰名于江湖,天下尽人皆知。”那少年道:“萧云蓬与萧夫人姜翠媛如何相识?如何结下姻缘?如何共同创作出《天荒地老曲》?” 萧云蓬面灰如土,还未张口,吴长风拄着拐杖自屋内蹒跚而出,口中道:“好个无礼的毛头小子,莫非你还怀疑箫岛主之身份?” 那少年道:“事关重大,自然要查清你们的身份。” 叶枫喝道:“你又是何人?为何要调查箫岛主的身份?” 那少年道:“我是何人,稍后自会向你们说清楚。”他看向萧云蓬,正色道:“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萧云蓬一时愣住,面若冰霜,额头之上已有汗珠落下。 那少年道:“箫岛主,你不会连这些事都不知道?” 萧云蓬不悦道:“这些事我自然知道。”他不屑道:“只是我若胡编乱造,你又如何能够识破得了。” 那少年道:“你是否胡乱编造一个字,我都能够识破。” 众人闻言一惊,洛轻尘觉得事情甚有蹊跷,便不作言语,只听那少年厉声道:“箫岛主,你说啊!” 萧云蓬一时愣住,竟不知如何作答,支吾道:“我……” “萧云蓬与姜翠媛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相识于洞庭湖畔,那一年,他们刚好都是十九岁,两人一见钟情,自此便私定终身。姜翠媛将其随身之物翡翠白玉箫赠与萧云蓬,而萧云蓬便命人急速回到琴箫岛取回其祖上的传世古琴回赠姜翠媛,此二物便也成了二人的定情信物。”那少年如数家珍般继续道:“临行分别之际,二人再于相识之地以琴箫共奏,此后,《天荒地老曲》便横空出世。” 少年道:“箫岛主,是这样吗?” 少年缓缓说完,众人闻言大惊,萧云蓬更是目瞪口呆。 洛轻尘心中暗觉眼前少年实在不凡,方才所言,与自己儿时听师父所道一模一样。而对于萧云蓬与吴长风,一开始,洛轻尘便心存戒心,此刻听少年细细说来,洛轻尘心中甚觉不安。 吴长风怒道:“你到底是谁?说了这么多废话,究竟有何目的?”他撑住胸口,禁不住又一阵咳嗽。 少年看着吴长风,道:“轮到你了。” 只闻那少年道:“你说你是青衣帮宁州左辅门带玉使者,想必对与青衣帮之事定然了然于胸。”他道:“请问青衣帮发源于何处?何为青衣帮创帮理念?青玉片如何成为天下第一大帮的镇帮之宝?” 吴长风一怔,道:“臭小子,你休要猖狂!”满布皱纹的脸颊上渗出滴滴汗珠。 少年道:“作为青衣帮带玉使者,若连帮中之事都无法说明白,如何不令人怀疑。” 洛轻尘开口道:“既然如此,阁下不妨说说看。”洛轻尘想让那少年逼迫萧云蓬与吴长风露出原形。 “三百年前青衣帮发源于淮南一个帮派,创帮帮主李青衣以“侠之大者,匡扶正义,为国为民”之理念,令青衣帮发展迅速,声名远播。”少年道:“青衣帮以北斗九星排列之顺序总舵设在浔阳天枢门,其下再分八个分舵,分别设于洛阳天璇门,长安天玑门,庐州天权门,汾阳摇光门,潭州开阳门,姑苏玉衡门,宁州左辅门,泉州右弼门。各青衣帮分舵舵主每人手持一玉,成青衣帮“八大带玉使者”,只有八玉合璧方能组成青衣帮传帮之宝“青玉片。传说此玉乃是青衣帮创帮帮主李青衣死后所化,传言还道李青衣临终前曾道此玉可作“天地之锁”,得此玉者亦能成为武林之首,一统江湖,故此青玉片便成青衣帮镇帮之宝。” 少年缓缓道尽,众人一阵唏嘘。 仿佛眼前少年见多识广,博古通今,武林中事亦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而他所言之事,似乎句句属实,令人难生半点疑心。 吴长风闻毕,一阵冷汗如雨下。 叶枫道:“阁下今日似是冲着吴前辈和箫岛主有备而来。” 少年道:“此二人冒充青衣帮带玉使者吴长风及琴箫岛主萧云蓬,本就罪大恶极。”他道:“我若不出来拆穿,你二人便已上了他们的当。” 叶枫道:“既然如此,那么阁下究竟又是何人?” 少年大声说道:“我叫阿诺,乃是青衣帮帮主断苍建之子。” 众人闻言,更是惊诧无比。 吴长风道:“你又如何证明你是断帮主之子?” “无需证明,这便是事实!”阿诺肯定道:“二十三年前,七曜派一役,父母遭人所害的,幸得师父救我性命,将我养大,并告知我当年真相。” 阿诺看着洛轻尘,道:“自洛阳分舵遭人所害,我便一直暗中追查,与你们亦曾多次碰面,只是你们并未留意到我。” 洛轻尘道:“故而今日到此,亦是你暗中随我们一同前来?” 阿诺道:“不错!”他看着萧云蓬及吴长风道:“此二人行迹可疑,身份不明,你冒然将翡翠白玉箫交还给他们,便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吴长风闻言,似是气愤已极,一时咳嗽声不断,面白如纸,几乎站立不稳,洛轻尘与叶枫见状,慌忙扶住吴长风。 叶枫喝道:“你仅凭一些小事便对二位前辈如此不敬,何况你的身份才更令人生疑。” 洛轻尘道:“不错,你今日若没有铁定的证据证明两位前辈乃是他人假冒,想要安然脱身此地,非但两位前辈不会同意,我与叶枫也不会轻易让你离开。” 阿诺不悦道:“你二人先前为了青衣帮之事,舍生取义,多次勇闯龙潭虎穴,机智过人,令人敬佩,不想今日竟如此轻易被人所骗,实在让人失望。” 说着,阿诺迅疾取下背后弓箭,眨眼之际,便已是两箭射出,箭出如风,快若流星,直直击向萧云蓬与吴长风。 萧云蓬与吴长风躲闪不及,只闻两声惨呼,两枚长箭硬生生穿其二人胸口而过,顿时倒地身亡。 洛轻尘与叶枫惊愕万分。 正待萧云蓬与吴长风倒地气绝,洛轻尘与叶枫惊诧之际,阿诺飞身疾来,探手而去,夺走翡翠白玉箫。 “哪里走!”洛轻尘飞身而起欲拦下阿诺身影,阿诺双掌击出,掌力似有开山裂石之威,向洛轻尘袭去,洛轻尘侧身闪过,阿诺的两股掌力击向一旁的参天古树,古树轰然倒下。 洛轻尘双掌运功五成,齐齐出动,欲锁住阿诺的去路,叶枫亦是拔剑而起,剑声轻鸣,剑光闪动,刺向阿诺。 阿诺武功虽好,轻功虽绝,却亦是差洛轻尘半截,再加上叶枫一旁相帮,无论如何难敌二人,想要脱身,难于登天。 忽然,他眼光一闪,挥动弓箭,只闻“呼”的一声,一枚长箭向叶枫胸口射去。眼见叶枫胸口将被长箭射中,说时迟那时快,洛轻尘击向阿诺的掌力忙运转方向,将飞速而来的长箭击落远去。 叶枫受惊倒地,却安然躲过一劫。 阿诺亦趁此之际,施展绝顶轻功,飞身下山,疾疾远去。 洛轻尘忙扶起叶枫,关切道:“没事?” 叶枫摇头忙道:“快去追回翡翠白玉箫!” 说着,二人亦是急速飞身下山,向阿诺追去。 待叶枫与洛轻尘来到山下时,却见阿诺已驾一叶扁舟遥遥远去。 叶枫与洛轻尘忙乘上邀月别居,速速追了上去。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江边晚霞映照,余晖铺洒,美得令人心醉。可洛轻尘等人无暇顾及美景,邀月别居以最快速度前行。 阿诺所驾小舟急若游鱼,在水面快速滑行,邀月别居虽经雨打风吹,却也迅疾无常,乘风破浪,紧随而行。 月出时分,阿诺的小舟已靠近岸边,他速速上岸,隐入茂林之中。 洛轻尘与叶枫亦不等邀月别居靠岸,飞身而起,慌忙追将过去。二人方飘入林中,却见月夜下一黑色人影如利箭般一闪而过,洛轻尘与叶枫疑是阿诺,迅速追了上去。 忽然,人影身形一旋,却飞来一小纸团,洛轻尘一把接住纸团,那人影便又如利箭般飘飞远去,消失在密林之中。 其轻功惊人,似乎不在洛轻尘之下。 叶枫惊诧道:“是阿诺!”正要去追,洛轻尘却道:“不用追了,此人轻功在你我之上,追不上的!” 叶枫奇道:“莫非此人并非阿诺?” 洛轻尘点了点头。 叶枫道:“难道又是那夜在极乐门送来紫珍珠解药之人?” 洛轻尘颔首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洛阳天璇门司马宣遇险,速去!” 叶枫奇道:“你可知送信之人是何人?” 洛轻尘摇了摇头,似是不知,又似是知道。 洛轻尘道:“此人三番两次相帮,似是并非歹人。”她道:“天璇门有难,我不能不去。” 叶枫道:“那翡翠白玉箫?” 洛轻尘笑道:“如此麻烦之物被人夺走,我倒轻松了。” 叶枫也道:“既然如此,那我陪你同去天璇门。” 说着,二人驾着月色便飞跃出树林,直奔天璇门而去。 第27章 天璇之危 日出天边。 青衣帮洛阳分舵天璇门门外一阵吵闹喧哗,人声鼎沸。众人一律身着青衣,手持兵器,围攻洛阳分舵舵主司马宣及一后生少年。司马宣与那少年已遍体鳞伤,难以支撑。 带头围攻之人正是长安分舵朱雀堂杨越和青龙堂柏少云。 只听杨越口中厉声道:“司马宣叛帮灭祖,人人得而诛之!”他大声道:“此等畜生不配做青衣帮带玉使者,交出青玉片!” 众人忙随声附和:“交出青玉片!逐出青衣帮!”声震破天。 司马宣一边拼死抵抗一边痛声道:“我司马宣一生光明磊落,你等休要血口喷人,污蔑于我!” 杨越手持利剑如狂蛇般攻来,道:“洛阳分舵四位堂主死于你司马氏独门绝学五行通背拳,铁证如山,休要抵赖。” 柏少云道:“司马长老,你乃青衣帮三代元老,只要今日你交出青玉片,主动辞去舵主一职,我等便也可以饶你不死!” 司马宣身旁的少年大声道:“柏叔叔,定是有人暗中使坏,陷害我父亲。”他继续道:“我父亲一生忠心于青衣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何会做出残害同门之事。” 此少年正是司马宣的独子司马朗也,年约八九岁,却思维敏捷,口齿伶俐,聪明无比。 柏少云为难道:“可是,四名堂主却是死于司马长老之五行通背拳,证据确凿。” 杨越忙道:“司马宣觊觎帮主之位多年,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趁此制造混乱,无非就是为了尽快登上帮主宝座。” 帮中众弟子大声呼道:“交出青玉片,交出青玉片,杀了司马宣,杀了司马宣!” 司马朗也大声说道:“帮中弟子莫非个个都是傻子?”他继续道:“正因为五行通背拳乃我司马家独门绝学,父亲若为一己之利,杀害同门,怎会傻到用此武功,此举岂非太过明显。” 杨越道:“妖言惑众!”他呼道:“不能放过这对父子!” 众弟子闻言挥动手中兵器,意欲将父子俩双双劈死。 司马宣一边抵抗一边保护着儿子,欣慰道:“朗也,你是爹的好儿子,爹为你感到骄傲。” 他冷哼一声,痛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帮中小人作乱,非要置我于死地,你快走,将来为爹报仇雪恨。”说着,一掌推开司马朗也,让他快快逃去。 司马朗也坚定无比的说道:“朗也与父亲共存亡!” 司马宣感动不已,泪水浸湿眼眶。 杨越道:“谁也休想走!”挥动长剑,直刺向司马朗也。 司马朗也年纪虽轻,武功造诣却也惊人,小小年纪便将司马氏威震武林的五行通背拳耍得精妙已极。 只是,任凭父子二人如何抵抗,终难以寡敌众。 忽闻马蹄声起,已有两人踏马飞来。 二人却是关芷柔姐弟。 关芷柔道:“司马长老,我们来了!” 关芷柔姐弟飞身下马,各自持剑,向围攻司马父子之人挥去。 杨越道:“此乃我青衣帮帮中之事,多管闲事者,死!”他大声道:“把这两个给我拿下!”他一吹口哨,又有数十名青衣帮弟子持械飞跃而来,向关芷柔姐弟围攻而去。 关芷柔姐弟穷尽生平所学,誓死保护着司马宣父子。只是二人虽拼死保护,哪料青衣帮弟子个个武功非凡,近百人围攻司马宣等四人,令四人无丝毫喘息之机。更何况司马宣父子已经重伤在身,再战下去,定然会丧命于此。 众人大战良久,司马父子被青衣帮弟子所擒,关芷柔姐弟也已重伤在身,被杨越以剑而制。 司马宣见状,大声道:“杨越,此乃我青衣帮内部之事,你今日无非是想要老夫的命,与他们无关,只要你放过他们,老夫任凭处置!” 杨越一本正经道:“残害同门,你父子二人理应处死。”他看了关芷柔姐弟一眼,道:“他们二人与此事无关,只要你交出青玉片,我便放过他们。” 关芷柔鄙视笑道:“无需好心!”她道:“我们姐弟曾答应一好友要保护司马长老及青玉片周全,今日即便是死,也绝不受你威胁,让你得逞。” “说得好!”空中一声音传来。 语音方落,洛轻尘已飞身落地。 众人尚未瞧清她从何而来,只觉一阵清风呼啸,黄衣飘动,身影已在此地。 绝世轻功。 恍若仙子御风而降。 叶枫也相继而至。 关芷柔大喜道:“轻尘,叶枫!” 关芷柔看着洛轻尘的女人装扮,惊道:“你…果然是……”话未出口,却似难以说下去。 洛轻尘用手抚了抚关芷柔的脸颊,笑而不语。 洛轻尘向司马宣抱拳道:“司马长老,洛轻尘来迟。” 司马宣看着女人装扮的洛轻尘,才知道舍身救自己的人乃是个姑娘家,心中更是佩服不已。他道:“洛姑娘来得正好,司马宣被人陷害,还望姑娘能为司马宣做个明断。” 洛轻尘点了点头。 柏少云见是洛轻尘,忙道:“洛姑娘,司马宣叛帮灭祖,残害同门,今日青衣帮正要清理门户。” 柏少云身为青衣帮人,知道洛轻尘为青衣帮之事尽心尽力,心中甚是感激,此刻一见到她,心中竟敬畏不已,忙向她诉说事情原委。 洛轻尘道:“青衣帮朱雀堂杨越青龙堂柏少云,你二人乃是长安分舵堂主,身为堂主,竟然以下犯上,对司马舵主不敬,已是该死。” 杨越闻言一惊,忙道:“我二人虽有不敬之处,可司马宣所做之事,人人得而诛之,杨越不过是忠心为帮,别无他意。” 洛轻尘看着杨越,问道:“杨堂主,究竟怎么回事?“ 杨越道:“昨日日落时分,我亲眼目睹洛阳分舵四位堂主因与司马宣口角不和,被司马宣以其独门绝学“五行通背拳”震死,各自胸口留有拳印,以作证据!” 司马朗也急道:“他们捏造事实,陷害我父亲。” 洛轻尘道:“那四位堂主尸首现在在何处?” 杨越一拍手,便有一行人抬着四位舵主尸体而来。 洛轻尘掀开已死四人胸口衣服看去,各自胸口留有鲜红拳印,显然一拳致命,震碎心脏而死。 杨越道:“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洛轻尘盯着那鲜红拳印,仿佛有所发现。 洛轻尘道:“杨堂主,你真是亲眼目睹司马长老杀人?” 杨越道:“不错!” 洛轻尘道:“可否细说司马长老如何杀死他们的?” 杨越道:“当然可以!”他道:“司马宣挥拳而起,朝他们胸口袭去,拳势所及,四位堂主被震碎心脏而死。”他一边说一边演示司马宣动作。 洛轻尘轻笑一声,道:“杨越,果然是你!” 杨越一惊,颤声道:“你说什么?” 洛轻尘道:“五行通背拳虽是司马氏独门绝学,江湖中也有学习钻研之人,只是未能有司马氏精深。以司马长老的功力,一拳的确能置人于死地。”洛轻尘继续道:“可四位堂主看似是被五行通背拳致命,实则是被人先用毒药毒死,再被施以五行通背拳,给人以假象。” 说着,洛轻尘分别掀开四人颈脖处衣物,四人耳垂之下正各有一颗细小透明的黑色的珠子——紫珍珠。 众人大惊不已。 杨越更是面如死灰,惊慌不已。 洛轻尘道:“长安天玑门陈长老被人一掌杀死,在长安时我便怀疑是你们四位堂主中的哪一位下的手,只是当时尚不能完全确定……” 洛轻尘看着杨越,继续道:“但是从他胸口模糊掌印来看,有一点我却能肯定,凶手定是个惯用左手之人。” 洛轻尘又道:“你方才演示司马长老杀人之事,便已暴露你惯用左手的习惯。这四位堂主胸口的掌印也正是左手使出的拳力所留。” 众人这才看去已逝四位堂主的胸口,那掌印果然是左手出力所致。 洛轻尘看着杨越,厉声道:“你如何解释?” 杨越冷汗直冒,惊恐万分。 叶枫厉声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杨越汗如雨下,颤抖不已。 忽然他狂笑不止,道:“无人指使!只是我自己厌倦了做个小小的堂主,我也要当帮主!” 司马宣气愤道:“果然是你,处心积虑置老夫于死地,也是为了一己私欲。”他厉声对众弟子道:“你们可曾看清是受了何人蛊惑?” 柏少云及众弟子才发现被杨越玩弄于鼓掌,个个都气愤不已。 柏少云怒道:“杨堂主,你竟然骗我们!” 众弟子恍然半晌,柏少云大声道:“拿下杨越!” 正待众弟子蜂拥而上擒住杨越之时,忽闻“嗖嗖嗖嗖”几声,却见牛毛般银针已如雨点般射来,直射向青衣帮弟子。 未待洛轻尘唤道:“小心!”已有数十名弟子被银针射中,倒地身亡。 众人惊恐慌乱之时,才发现杨越竟已被人救走。速度极快,令人毫无察觉。 司马宣道:“想不到真有幕后指使者!” 柏少云道:“我与他同在青衣帮二十多年,竟然不曾察觉到他是帮中内奸。” 阮启方道:“杨越与此次青衣帮所遇劫难一定有关系。” 关芷柔道:“如今他被人救走,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洛轻尘看着杨越被救走的方向,道:“未必!” 忽然,只闻司马朗也失声惊呼:“爹,您怎么了?” 却见司马宣口吐黑血,倒地不起。 众弟子一阵慌忙,都大声唤着司马长老。 洛轻尘看着司马宣的黑色血迹,忙掀开他胸口的衣服,轻一拍掌,一枚银针射出。 众人大惊无比。 竟无任何人察觉到司马宣何时中的毒针,甚至连司马宣自己都毫不所知。 洛轻尘道:“快将司马长老带回山庄!” 众弟子慌忙扶着司马宣回到天璇门。 未待大夫查探究竟,司马宣因毒入肺腑,已经气绝。 司马朗也伤心不已,却不啼哭。 他记着父亲临死前的叮嘱:男儿有泪不轻弹! 不能哭! 不准哭! 司马宣五十方才得一子,司马朗也的母亲也于那年死于难产。如今,司马宣已逝,司马朗也便是个孤儿。司马宣临终之际,请求洛轻尘等人照顾司马朗也,并请他们一定要帮青衣帮度过此次难关。 洛轻尘等人心酸不已,忙点头答应。 众青衣帮弟子因听信谣言,害得司马舵主命丧黄泉,个个后悔万分,难以原谅自己。他们长跪于司马宣灵堂前,失声痛哭,难以自已。 洛轻尘与柏少云等人将帮中大小事情吩咐安排妥当已是夜半时分。阮启方与叶枫等人已有些累便都已睡去。 关芷柔则在灵堂陪着司马朗也。看着他身着孝衣跪于灵堂之前,小小年纪,如此懂事,心头一酸,不忍再看,便独自一人跑到庭院中。 院中月光溶溶,甚是冷清。 关芷柔来到院中时,却见洛轻尘正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月光下的洛轻尘似是在想着事情,又似是很累了,想独自一人静一静。 关芷柔走了过去,轻轻道:“司马长老是个好人,可是为何好人总是……”话未说完,语声哽咽,竟要哭了。 洛轻尘叹息道:“生死有命,谁又能料到!” 关芷柔难过道:“都怪我没用,都怪我没用……” 洛轻尘道:“发生此事,谁都无须自责,更何况你与阮兄弟都已尽力!” 关芷柔道:“不知谁与青衣帮有此深仇大恨,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洛轻尘道:“放心,幕后真凶定会露出真面目的。” 关芷柔点了点头。 半晌,洛轻尘问道:“你与阮兄弟如何知道司马长老出了事?” 关芷柔道:“在长安时,陈梁皓陈长老死于非命,我娘便怀疑杨越所为,她一路尾随杨越等人回到洛阳以便调查那个假的陈梁皓,才知陈梁皓已消失不见,又发现杨越行迹诡异,她便潜伏于天璇门,知道司马长老被人陷害,娘不便现身,便让我们姐弟二人来救他。” 洛轻尘道:“想不到令堂如此关心青衣帮之事。” 关芷柔道:“你不是也一样!”她细细凝视着洛轻尘,问道:“你真的是他们所说的绝飞神燕?” 洛轻尘笑笑不语。 关芷柔又道:“你真的是个女人?”忽而又叹息苦笑道:“我又何必多此一问,你本来就是个女人……” 洛轻尘依然微笑不语。 忽然,关芷柔娇怒道:“只是,你骗得我好苦……” 洛轻尘道:“我并非有意骗你!”她叹息一声道:“江湖凶险,男儿装扮,只为更方便行事。” 关芷柔道:“你可知,二十六年来,我第一次爱上一个人……”说着,自己却怅然失笑,道:“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女人。” 洛轻尘也笑道:“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有更好的男人去珍惜你。” 两人都笑笑不语。 夜风轻拂,竟有些凉意。 关芷柔道:“轻尘,早些歇息!”她叹息道:“明日,不知还有什么事要我们去面对。” 洛轻尘点了点头,二人便各自进房稍作休息。 却说洛轻尘虽身心疲惫,可躺在床上却无丝毫睡意。近日以来发生种种事情,尽数堆积于她心中。 青衣帮仍有四大带玉使者至今毫无下落,青玉片之完整,杨越的幕后真凶,云霄峰上的萧云蓬与吴长风的真伪身份,还有那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神射手阿诺…… 以及,令洛轻尘苦闷至今的那个“内奸”。 她闭上双眼,想好好休息一下。 也许,自己真的累了。 …… 第28章 殊途同归 忽然,洛轻尘听得房顶处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急速而过。 她翻身而起,迅速跃然至房顶处,却见一身着夜行衣之人飘落至司马宣书房前。 洛轻尘悄然跟随那人影而去。 洛轻尘见那人进入司马宣的书房内,便紧随其后。她飞身至书房房顶,掀开一块瓦片看去,刚才那黑衣人正在书房内找着什么东西。 洛轻尘正欲飞身而入,哪料此时又有一身着夜行衣之蒙面人悄然而来,小心进入房内。洛轻尘一惊,她停于房顶,欲查究竟。 见有人进来,先前找东西之黑衣人慌忙飞身藏于房梁处。 那人一进入屋内 ,便也四处搜寻。 正在这时,藏于房梁处的黑衣人右手轻挥,三枚银针闪着清光射向方才进入屋内之蒙面人射去。 洛轻尘一惊,摘掉一块瓦片向银针射去,瓦片顿时粉碎,三枚银针被击落地上。 藏于房梁处的黑衣人见行踪被人发现,忙飞身而起,破瓦而出。洛轻尘一声怒喝:“何方狂徒?”单掌挥出,向他袭来。 那黑衣人见是洛轻尘,先是一惊,闪身避过洛轻尘的掌力。 屋内的蒙面人见房顶处有人打斗,忙飞身离去。房顶处的黑衣人见状,又是三枚银针射向那蒙面人,以此引开洛轻尘的目光,为自己赢得脱身机会。 果然,银针快如流星,如利箭般飞速射向蒙面人,洛轻尘掌力所及,瓦片顿飞而去,又挡住银针。 趁此之际,那黑衣人忙飞身离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洛轻尘看着那人离去身影,眼中带着几许惊奇之色。 那后入屋者蒙面人见此情景,也展开双臂,迅速逃去。 洛轻尘飞身而起,紧追其后。 夜已很深,三人这般动静,却未惊动天璇门任何人。 却说洛轻尘轻功何其了得,任凭那蒙面人轻功再好,又如何能自洛轻尘眼下逃走。不出片刻,洛轻尘便落到那人面前。 洛轻尘挥动白玉箫,挡住那人去路。 洛轻尘道:“你是何人?” 那人先是一怔,这才慢慢褪下蒙在脸上的黑布。 她,竟是关芷柔。 洛轻尘一惊,道:“芷柔,怎么会是你?” 关芷柔吞吞吐吐道:“轻尘,我……” 洛轻尘有些怒道:“你在司马长老书房找寻何物?” 关芷柔为难道:“轻尘,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洛轻尘奇道:“为何?” 关芷柔道:“我…我奉命而来。” 洛轻尘道:“奉谁之命?” “奉老身之命!” 未待关芷柔答复,已有一中年妇女飞身而至。而她,也正是洛轻尘在扬州时遇到的青衣妇女,关芷柔姐弟的母亲。此时阮启方也随其而来。 关芷柔尊敬道:“娘!” 青衣妇女点了点头。 青衣妇女看着洛轻尘,道:“洛姑娘,你舍身为青衣帮,侠肝义胆,老身在此谢过洛姑娘。” 洛轻尘微一颔首,却道:“敢问前辈命令嫒在司马长老书房内寻找何物?” 那青衣妇女看着洛轻尘,道:“洛姑娘,你先回答老身几个问题!” 洛轻尘道:“请讲!” 青衣妇女道:“洛姑娘,你从何而来?为何盗取飞鹰山庄之物?为何肯为青衣帮出生入死?” 洛轻尘看着青衣妇女等三人,心道眼前三人虽不知其来历,可为了青衣帮却也尽心尽力,舍生取义,不像歹人。沉吟半晌,才道:“二十三年前,我才一岁,那年我父母被人陷害致死,师父救了我并教我武功,我与师父四处漂泊,寻找陷害我父母的仇人,直到十多年前,师父忽然不辞而别,留下一封书信,告诉我二十三年前之事可从飞鹰山庄翡翠白玉箫查起……” 青衣妇女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竟冒险与飞鹰山庄为敌。” 洛轻尘继续道:“青衣帮乃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其帮主断苍建亦是先父生前好友,二十三年前因救我父母,不幸被害。如今青衣帮有难,我又怎能弃之不顾。” 青衣妇女一惊,疑道:“莫非你是神州四侠的后人?” 洛轻尘道:先父正是人称“神剑无敌”洛天成。” 青衣妇女此一惊却是非同小可,激动道:“你是天成与菡萏的女儿?” 洛轻尘奇道:“前辈认识我爹娘?” 青衣妇女一阵热泪盈眶,点了点头,难再言语。 阮启方亦是又惊又喜,道:“我娘单姓明,讳字一个英,本是青衣帮断帮主之夫人。” 洛轻尘一惊,道:“轻尘少时曾听师父说到过,断二叔,萧三叔,我师父和我爹四人曾结拜成生死兄弟,莫非您便是明二婶?” 明英满面带泪,点了点头。 关芷柔道:“我与启方的亲生父母都死于饥荒,是娘途径扬州救了我们并收我们做义子。娘曾告诉过我们,她与断帮主有一个儿子,二十三年前的那场劫难,不但害得她与断帮主夫妻分离,也使得三个家庭的四个孩子消失了踪迹。十几年来,我们跟娘一块儿一边寻找断帮主的踪迹,一边找寻那四个孩子下落。” 洛轻尘道:“小时候也曾听师父说到过,在二十三年前大劫之时,我有一个大我一岁的哥哥亦不知被谁带走。” 明英道:“另外还有两个与你同岁的小孩,一个是我与苍建的儿子,还有一个是琴箫岛萧云蓬夫妇之子,也都是在那夜之后不见了踪迹。”明英伤心叹道:“那一年,你们都还只是一两岁的小孩子……”说着,泪水竟又洒了下来。 见明英伤心落泪,洛轻尘和关芷柔等人心中也很难过。 洛轻尘想起云霄峰上阿诺曾自称是青衣帮断苍建之子,她本想将此事告诉念子心切的明英,但转念一想,阿诺身份尚十分可疑,此刻还不便将此事说出,话到嘴边便也吞了回去。 明英道:“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找寻他们的下落,可惜茫茫人海,仍杳无音信,不知那几个孩子好不好?” 关芷柔姐弟劝道:“娘,一定会找到的。” 洛轻尘也安慰道:“是啊,明二婶,轻尘都安然无恙,上苍也会保佑他们几个平安无事。” 明英道:“但愿如此!”她忽而叹道:“想我青衣帮自创帮以来,匡扶正义,以侠义立身,号称武林第一大帮,可如今,非但帮主消失踪迹,未知生死,就连八大带玉使者亦是生死难料,下落不明……” 说着,竟又是一阵黯然伤心。 洛轻尘想起云霄峰上吴长风所言,当年他与另一带玉使者吕江平的青玉片乃是被浔阳银环派旭明驰所抢,本来吴长风的身份就让人生疑,他所说的话亦可能是杜撰出来,便向明英道:“当年七曜派一役,断二叔是否带着两大带玉使者前去相助?” 明英颔首道:“不错,当年苍建带着宁州左辅门吴长风及泉州右弼们吕江平前去救人,不料三人便再也没能归来……”说着,声音哽咽,难再言语。 洛轻尘道:“当年浔阳银环派旭明驰是否也去七曜派了?” 明英颔首道:“苍建他们到了天坛山后,我心中不安,便带着儿子亦赶往七曜派,旭兄弟担心我与儿子的安危,便随同而往。”她继续道:“可当我们赶到七曜派时,横尸遍野,却看不到苍建和吴长老及吕长老,我与旭兄弟四处寻找,毫无踪迹,恰在那时,我被人暗中偷袭,晕倒了过去……” 洛轻尘道:“如此说来,你与旭明驰到达七曜派后,并未与断二叔及两位带玉使者相见?” 明英点了点头,忽而疑道:“为何有此一问?” 洛轻尘将先前云霄峰所见所闻尽数告知明英,除了阿诺自称是断苍建儿子一事。 明英也疑道:“吴长老乃是青衣帮三代元老,视青衣帮胜于其自身性命,亦知青玉片乃是青衣帮镇帮之宝,丢失不得,他既然知晓青玉片被旭明驰抢走,又如何会深藏深山,苟且偷生而不出面将此事告知青衣帮其他带玉使者,以便取回原属于青衣帮之物?况且,旭兄弟与苍建乃是结拜兄弟,苍建对他亦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情,他亦曾任青衣帮副帮主,对青衣帮出生入死,尽心尽力,断不会做出如此之事。” 关芷柔道:“如此看来,这个阿诺说得一点都不错,萧云蓬与吴长风皆是假冒的,其目的就是轻尘手中的翡翠白玉箫。” 阮启方道:“可是那个叫阿诺的少年,不也很可疑吗? 洛轻尘点头道:”此人一定知晓很多事情,找到他也许对调查清楚当年之事很有帮助。” 关芷柔道:“如今翡翠白玉箫落入他的手中,相信武林中人很快就会去找他的麻烦,到时我们找到他就不难了。” 阮启方叹道:“如今为了翡翠白玉箫及青玉片,江湖中人你争我夺,打打杀杀,已是一片腥风血雨,不知何时方休。” 明英伤感道:“可怜我青衣帮横遭此祸,若是苍建还在,定然不会是如此局面……” 洛轻尘道:“青衣帮遭此大劫,定是有人觊觎青玉片之神威,制造混乱,以取得青玉片,若八玉尽失,只怕青衣帮会陷入万劫难复之地。” 明英摇摇头,道:“若无八玉之图,即便八玉合璧,亦是徒劳。” 洛轻尘疑道:“八玉之图?” 明英道:“青玉片虽作为天地之锁,有‘青裂地’之用,但若无八玉之图,世间无一人能找到解锁之地。” 洛轻尘这才恍然,道:“莫非那八玉之图藏于天璇门司马长老处?” 明英叹道:“我亦不能确定。”她继续道:“八玉之图本是青衣帮当代帮主所持之物,苍建被害之前,为青衣帮安危起见,曾告诉我将八玉之图交给了带玉使者,只是究竟是哪一个,我却未曾留意。” 洛轻尘道:“原来如此。” 关芷柔道:“我们曾潜入青衣帮八大分舵,都已找过,未果。” 忽然,洛轻尘忙问道:“明二婶,八玉之图之说,天下有几人知?” 明英道:“此乃青衣帮重大机密,除苍建,八大带玉使者及我母子三人外,世上少有人知。” 洛轻尘与关芷柔同时一急。 关芷柔道:“如今看来已不是青衣帮内部机密了。” 明英不解地看着关芷柔。 关芷柔道:“方才我去司马长老书房时,已有一黑衣人正在房内找寻何物。” 阮启方道:“莫非那人也在寻这八玉之图?” 明英一惊,道:“若不是带玉使者走路风声,便是帮中另有内奸。” 阮启方道:“看来青衣帮除了杨越这个叛徒之外,竟还另有他人。” 关芷柔道:“可惜杨越被人救走,否则还能知些线索。” 洛轻尘抬头看了眼天空,月将西落,天边一片漆黑。 洛轻尘道:“到时候了!” 明英等人一愣,不知所云。 洛轻尘道:“月亮西沉之际,便是龙象粉生效之时。”她继续道:“杨越被人救走之时,我趁其不备在其身上涂上龙象粉,此粉无形无色,有轻微气味,一般人难以察觉,以关姑娘绝顶追踪本领,定然可以查到他的下落。” 明英等三人一惊,竟没察觉到洛轻尘的心思如此缜密,身手如此之快。各自心中不禁暗自佩服不已。 明英道:“事不宜迟,芷柔你与轻尘找寻杨越下落,启方先回天璇门照顾司马朗也安危,我再回长安去找这八玉之图” 三人都点头应是。 明英叮嘱道:“要小心!” 洛轻尘等人这才各自离去。 洛轻尘与关芷柔驾着西沉之月来到杨越消失之地,天地之间仿佛铺上一层厚厚的黑纱,林间虽是伸手不见五指,却在树枝草地之间隐约可见一些微微光芒。光点虽微弱,在夜间却极似出洞长龙,轻轻摇曳闪烁于林间。若不细看,定然难以发现。 这便是龙象粉在黑夜中的作用。 洛轻尘早怀疑杨越背后定有人暗中策划这一切,如今事情败露,他若不被灭口,便可能会被人救走。所以,洛轻尘趁其不备之时,悄然将这无形无色无味的龙象粉洒于杨越身上。 见此情景,关芷柔不禁暗自感叹道: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循着龙象粉之迹,再加上关芷柔绝顶追踪之术,二人追了有数十里路程,才发现龙象竟粉消失在飞鹰山庄。 洛轻尘与关芷柔同时一惊。 飞鹰山庄建在半山之腰,巍然屹立,殿角飞檐,气势宏伟。山庄内昼警暮巡,戒备森严。 二人相视一眼,便飞身而入飞鹰山庄内。 第29章 杀伐四起 洛轻尘与关芷柔随着微弱的龙象粉之光,小心谨慎而行。 却见那龙象粉之光延伸于山庄后院,洛轻尘与关芷柔悄然飞跃至屋顶飘飞至后院。哪料一不小心,关芷柔踩动一块瓦片,瓦片随之而落,哐当一声惊动正在巡夜之人。 只闻一巡夜之人大喝道:“何人擅闯飞鹰山庄?” 那人语声方尽,已有约二十名黑衣大汉从房屋四处各持大刀,急速奔来。 速度之快,快如闪电。 洛轻尘见状,轻声道:“芷柔,你先去找寻杨越踪迹,这里交给我!” 关芷柔点头道:“小心!” 洛轻尘道:“你也是!”说着,洛轻尘飞身离去,引开黑衣大汉们。 一人大声道:“休想逃走!”众黑衣大汉便都紧随而去。 洛轻尘将其引至山下,她心中暗道:将他们引至山下,拖延时间,以便芷柔查探杨越下落。便挥动双掌,直向黑衣大汉们攻去。 一黑衣大汉道:“又是你!这一次,看你如何脱身!”黑衣大汉们各自拔刀,刀光凄凄,阴森吓人。 刀圈舞动,将洛轻尘困于其中。 洛轻尘道:“我生平最讨厌说大话之人!”折断棍棒,迅疾使动,似刀似剑,威猛无比。黑衣大汉们长刀齐袭,意欲令其动弹不得。孰料洛轻尘轻功盖世,纵是刀圈如排山倒海般压来,亦难束缚其身。 “绝飞神燕今日夜闯飞鹰山庄,莫非是履行诺言,还这翡翠白玉箫而来?”一语甫毕,叶冷已飞身而至。 洛轻尘笑道:“话出如风,永无更改,我既有过此言,定会说到做到。”她道:“只是,还宝之日并非今夜!” 叶冷道:“哦?那你今夜造访,又是出于何故?” 洛轻尘道:“传言飞鹰山庄奇珍异宝何其之多,洛轻尘今夜自是为盗宝而来。” “果然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阵疾风袭来,一人影已飘然至此,来人正是飞鹰山庄庄主叶北堂。 众黑衣大汉忙齐齐跪地道:“庄主!” 洛轻尘暗道不妙,嘴上却道:“惊动叶庄主大驾,实在该死!” 叶北堂不提翡翠白玉箫,盯着洛轻尘问道:“老夫再问你一次,你究竟何人?受何人指使?” 洛轻尘道:“今夜只盗宝,不回答问题!” 叶冷怒道:“既然送上门来,就该明白即便你轻功盖世,今日想要逃离,也并非易事。” 洛轻尘当然清楚叶冷所言不假。 自己纵然使尽平生所学,亦难斗过叶北堂,更何况还有叶冷及各持大刀的黑衣大汉。 取胜,已是难事,而要飞身离去,怕也不易。 叶冷继续道:“不如束手就擒,将翡翠白玉箫归还于我山庄,我爹尚可饶你不死。” 洛轻尘笑道:“多谢叶公子关心。”她道:“是生是死,由我自己说了算!” 叶北堂道:“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 叶北堂忍洛轻尘很久了。 心中一团怒火喷发。 叶北堂双掌疾伸,化作锋利鹰爪,直扣向洛轻尘。洛轻尘摇身闪开,棍棒使出,探向鹰爪。叶北堂又是双掌连抓,爪力苍劲有力,虎虎生风,一式“飞鹰十三爪”如狂风掀浪般压向洛轻尘。 洛轻尘见识过叶北堂的鹰爪功,自然是丝毫不敢小觑。 洛轻尘迅即躲开,右掌击出,口中道:“覆手翻云掌!”一阵风起云涌,掌势之威抵向飞鹰十三爪。叶北堂眼疾手快,忙迅速躲开,一掌收回,又是三掌连抓,如飓风来袭。 洛轻尘一时躲闪不及,被叶北堂抓伤左臂,鲜血直涌。 叶北堂趁势,又再三掌连抓,洛轻尘旋身一跃,迅速躲开。挥动棍棒,以作利剑,直取鹰爪。二人再出数十招,洛轻尘已然不支,一阵拿桩不稳,眼见被叶北堂鹰爪扣住咽喉。却在这时,忽闻“嗖嗖”几声,黑夜中数枚闪着白光的银针直直射向叶北堂之鹰爪。银针迅疾无比,叶北堂见势,鹰爪忙收回,银针立时飞射出去。 洛轻尘暗暗念道:“一炷香时间已过,芷柔可能已经离开飞鹰山庄,自己再做逗留,只怕亦是性命难保!”趁此之际,她忙旋身而起,如一阵清风般跃然远去。 又是银针! 洛轻尘无比熟悉这银针。 却说洛轻尘飘飞远去,直直追向方才发银针救她之人而去。 她听声辨音,知道那人离去方向。 果然,不出洛轻尘所料,在她前方,正有一个身着夜行衣之人急速前行。只是他速度再快,终究还是会被洛轻尘追上。 看着那人背影,洛轻尘颤抖着声音,轻轻问道:“是你吗?” 那人影一怔,像是被定住了般,脚步戛然而止。 洛轻尘难过道:“虽然你刚才救了我性命,但我不希望是你……” 那人未作言语,停留片刻,飞身而起,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洛轻尘没有去追。 她看着黑衣人离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那人身影太陌生,也太熟悉。 正在这时,关芷柔飞身而至。她自飞鹰山庄安然脱身,循着洛轻尘足迹追赶而来,见洛轻尘手臂受伤,忙问道:“轻尘,你受伤了?” 洛轻尘道:“不要紧!”她问道:“结果如何?” 关芷柔道:“ 我随着龙象粉之迹而去,才发现那龙象粉竟通向飞鹰山庄后山下,便再无迹象,仿佛被人切断。”她道:“后山处看守严密,我怕打草惊蛇,并未找下去!” 洛轻尘道:“看来杨越若未被人杀害,便是后山下有可容人之地。” 关芷柔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洛轻尘道:“今夜行动已经惊动飞鹰山庄上下,自是不能再回去送死。既然已知杨越所在之地,他日再来查探便是!” 她道:“如今八玉之图之说已泄密,司马长老又已去世,天璇门定然危机四伏,我们先回天璇门,再商量对策!” 关芷柔点了点头,二人便又迅速回到天璇门。 天将破晓。 黎明前的天空黑得可怕。 黑夜中的天璇门散发出阵阵死气。 洛轻尘与关芷柔尚未至天璇门门口,便已嗅得一阵血腥味。 二人浑身一冷,都道不妙。 忙飞奔而入,却见天璇门内众青衣帮弟子横尸遍野,血迹未干,显然刚遇害不久。柏少云也被人以钝器致死,死状惨烈。 二人倒吸一口凉气。 洛轻尘飞奔至灵堂,灵堂内守夜弟子亦是早已气绝,四处看去,无一生还。三十多具尸体,却并未见到司马朗也和阮启方。 洛轻尘道:“朗也不见了!” 关芷柔忽然颤声道:“启方,我弟弟呢?” 洛轻尘道:“看来是有人冲朗也而来。” 关芷柔循着地上足迹,追到天璇门后院树林,远远的便见到阮启方浑身血迹,重伤倒地不醒。 关芷柔忙飞奔而去,哭声唤道:“启方,你醒醒,启方,你醒醒……” 洛轻尘忙过来,用手探向阮启方颈脖处,道:“不要担心,他只是受伤晕过去了。”说着,洛轻尘运足掌力,拍向阮启方后背,为其输送真气。 果然,阮启方面色微动,咳嗽两声,方睁开双眼。 关芷柔一阵大喜,忙唤道:“弟弟,你醒了。” 阮启方微声道:“快…快去救朗也。”便用手指向左侧树林。 洛轻尘道:“芷柔,你照顾启方,我去追朗也。” 关芷柔点了点头,道:“轻尘,小心点!” 洛轻尘忙飞身而起,朝司马朗也被抓走的方向追去。 天虽已放明,半空黑云密布,遮挡着天边光亮。 仿佛一场大雨将侵袭而来。 却说洛轻尘飞身去找司马朗也,以绝顶轻功“穿云御风”之力,飞跃数十里,发现洛阳城郊一行数十人行踪诡异,腾马飞奔前去。仔细看去,行于众人间的一人,其马背上仿佛正驮着一小孩。 洛轻尘忙跟着前去,不出片刻,便已追到洛阳城一荒郊野岭处。倾盆大雨,如期而至。 阵雨如珠,泼洒而下,仿佛欲将天地间的戾气冲刷干净。 洛轻尘冒雨追来之时,才发现此处虽偏僻,却有一颇大的茅屋茶馆,茶馆虽简陋,里面却挤满了形形色色之人。 人虽多,却安静无比。 仔细看看去,茶馆内所有人个个面相奇怪,神情诡异,令人生惧。 茅屋内也正有先前骑马数人,只是此时个个身着斗篷蓑衣,遮挡着面貌。桌上虽摆满酒食,个个却不吃不喝,低头不语。坐于旁边的一小孩似是已被穴道控制,身子一动不动。其浑身裹得严实,只留双目在外,令人难辨其貌。 茶馆内的其他人双眼不时地瞅向那小孩,似是盯着猎物般,随时会扑向他。 洛轻尘暗道:“看来今日茶馆内来者不善,所有人似乎都打着那小孩的主意。自己若冒然出动,定会招致更多麻烦,不如先看情况,再采取行动。” 这样一想,洛轻尘便进入茶馆,要了壶茶,假装饮茶,以寻救人之机。 忽听坐于茶馆角落的一满脸胡茬的人道:“将小孩包得如此严实,要他如何吃饭?” 小孩旁边的一人道:“小儿忽生恶疾,怕传染他人,才不得已为之。” 又一黑衣独眼男人道:“生何恶疾?老夫是个郎中,刚好可为令郎查看查看。”说着,那人便起身而来,径直走向小孩。 小孩旁的另一人起身道:“多谢好意,不必了!” 黑衣独眼男人道:“老夫一定要看!”说着,单掌挥出,意欲掀开小孩遮脸之布。 小孩旁的三个人同时起身,扬掌迎去。 忽然,茶馆内一阵铿锵之声,原本一语不发之人各自抽出藏于桌下的武器,踢开桌椅,飞身而至,便与着蓑衣斗篷之人展开恶斗。 洛轻尘见状,忙飞身至小孩身旁,单掌疾伸,掀开小孩面上之布,正是被点了穴道的司马朗也。洛轻尘探手正欲解开司马朗也穴道之时,忽闻“唰唰”两声,两把景颇尖刀袭来,直直钉向洛轻尘。 尖刀快似飞星,洛轻尘迅疾躲避开去,正在此时,忽见一人只在眨眼功夫已将司马朗也飞身抱走。 洛轻尘慌忙追去,前方正有三个少数民族装扮之人又再挥出三枚景颇尖刀,刀光刺眼,摄人心魄。洛轻尘旋身而起,飞身躲过,双掌挥动直向他们三人袭去。 那三人中一人道:“若交出青玉片,我就这把孩子还给你!” 洛轻尘道:“不交又如何?” 另一人道:“你和他,死!” 洛轻尘道:“那你就试试看!”说着,挥动双掌,虎虎生风,令人胆寒。那三人武功虽不高,却擅使锋利尖刀。见硬拼抵不过洛轻尘,三人相视一眼,欲再挥出景颇尖刀,射向洛轻尘。 洛轻尘飞身而起,单掌劈出,掌力迅疾勇猛,瞬间便将三人手中尖刀击落,与此同时,洛轻尘双脚连踢,三人便被洛轻尘踢飞出去。洛轻尘旋身而起,探手接住那小孩。 洛轻尘解开司马朗也的穴道,道:“朗也,你没事?” 司马朗也喜道:“谢谢轻尘姐姐,朗也没事!” 洛轻尘叮嘱道:“江湖险恶,今后行事要万分小心!” 司马朗也道:“朗也记住了!” 狂雨已住。 世间万物,清新无比。 洛轻尘正欲带着司马朗也离开,只闻泥泞大路上传来一阵疾行之声。瞬间,便从四处飞奔而出几十人,个个手持利器,将洛轻尘与司马朗也团团围住。那几十人中,亦有先前茅屋茶馆中人。 洛轻尘环顾众人一眼,冷笑一声道:“这么多武林人士,竟不放过一个小孩子!” 黑衣独眼男子道:“怪只怪这孩子的父亲乃青衣帮带玉使者。” 洛轻尘道:“那又如何?” 一着斗篷蓑衣之人冷笑道:“司马宣已命归西天,其门下弟子亦不过是一群废物,不堪一击,如今这青玉片留在天璇门已是无用,不如交给我们,由我们去保管。” 司马朗也道:“司马朗也即便人头落地,也绝不会将青玉片交与你等歹恶之徒!” 司马宣临死前已暗自将天璇门青玉片交于司马朗也要他小心保管。 司马朗也便一直牢记:司马朗也在,青玉片在。 洛轻尘赞许地看了司马朗也一眼,对围攻之人道:“你等江湖败类,如何配拥有青玉片。” 另一着蓑衣斗篷之人轻笑道:“姑娘还是放下这孩子独自逃命的好!”他笑道:“纵使你身手再好,我们这多人,你亦只有死路一条!” 洛轻尘道:“我若想走,谁又能拦得住我!”她环顾众人,厉声道:“只是你们残杀天璇门三十多条人命,洛轻尘又怎能饶了你们!” 洛轻尘拔起一旁的树枝,以其作剑,迅速挥动,瞬时化作凌厉利剑,直卷威猛狂风,向围攻之人袭去。 司马朗也道:“还有我!”也展动身行,使出司马氏独门绝学“五行通背拳”向围攻之人攻去。司马朗也年纪虽小,一套拳却耍得熟练已极,招招到位,毫不逊色。 第30章 玉茗之香 “算我一份!”语音一落,关芷柔飞身而至司马朗也身旁。她拔剑出鞘,剑舞影动,却也非比寻常。 关芷柔将受伤的阮启方带回天璇门,找来郎中为其包扎好伤口,便循着洛轻尘踪迹,一路追寻而来。 泥泞大地上一时人影窜动,利器相斗之声哗然而起。 那些人虽为武林败类,却个个武功不弱。其兵器怪异无比,招式纷繁杂乱,二十多人齐齐围攻而来,却也迅猛异常。洛轻尘与关芷柔一边保护着司马朗也,一边各自迎战,丝毫不敢疏忽大意。 众人斗了有数十招,围攻之人虽死伤多半,其威猛之力却并未因此减少,洛轻尘等人依然招招谨慎,步步小心。 忽闻一阵马蹄声传来,瞬息之间,已有三个人腾马飞来。来人正是浔阳银环派旭天,青衣帮带玉使者凌严和华疾风。 司马朗也喜道:“凌叔叔,华叔叔,旭天哥哥!” 旭天等三人各自拔剑,飞身而入,与洛轻尘等人一同作战。三人均是武林高手,挥剑扬刀之际,威猛异常,不出片刻,便将那些围攻之人纷纷击落,重伤而逃。 关芷柔道:“华长老,凌长老,旭天,你们怎会在此?” 华疾风道:“昨日收到消息,方知司马大哥被人陷害致死,一路上马不停蹄赶来。” 凌严接道:“我们三人在洛阳相遇,到了天璇门,才知……”他叹息道:“我们到底还是来晚了……”话未说完,却一阵黯然伤心。 旭天道:“两位长老无须自责。”他看着司马朗也,道:“只要朗也安然无恙,司马长老地下有知,亦会瞑目!” 洛轻尘也道:“旭天说得对!如今青衣帮正值多灾多难之际,大家只要齐心协力,定会度过难关。” 旭天道:“家父曾与司马长老商议,决定于下月十五在泰山之顶举办英雄大会,青衣帮易主,故派我前来洛阳散发英雄帖。” 凌严道:“如今,司马长老已逝,旭副帮主何时来洛阳?” 旭天道:“近日浔阳事多,家父最晚后日便到。” 忽然,司马朗也一声哀嚎,双手紧扶着喉头,似是被何物箍住咽喉,疼痛难忍。一口黑血吐了出来,立时倒地不醒。 众人大惊无比。 华疾风忙扶起司马朗也,用手探向其脉搏,惊道:“这孩子中毒了!” 关芷柔忽然道:“什么味道?”说着,又俯身自昏迷不醒的司马朗也身上闻去。 众人也似是嗅到一些淡淡的茶花味自司马朗也身上散发出来。 旭天奇道:“可知中的是何毒?” “玉茗之香,其毒无比!” 众人回首看去,不知何时已有一六七十岁的男人站于其身后。此人身长八尺,却奇瘦无比,弱不禁风,年纪虽不大,却脊背佝偻,长发遮面,令人难以看清其形貌。 众人齐呼道:“玉茗之香?”似是均对此毒闻所未闻。 那人颔首道:“此毒亦是南疆无毒城柳诗秀所研制。” 众人更是大惊无比。 凌严抱拳道:“阁下是?” 那人道:“大家都称我为竹林老人。” 华疾风奇道:“听先生所言,柳诗秀所研制之毒药名闻天下,何以我等从未听闻过此毒?” 竹林老人道:“四十多年前柳诗秀因云之川破解出其独门剧毒紫珍珠之解药,二人大战两百回合,直至两败俱伤,这才罢休。此后数十年柳诗秀苦心钻研天下奇毒,在一次亲自尝毒之时,身中剧毒,无药可解。他便驾舟前往蓬莱仙岛,以求灵药可救,此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洛轻尘道:“看来柳诗秀在蓬莱仙岛寻得灵药,得以保住性命,而玉茗之香便是其在蓬莱仙岛所研制之毒?” 竹林老人颔首不语。 关芷柔道:“玉茗之香出现在中原武林,莫非柳诗秀又回来了?” 竹林老人道:“柳诗秀虽在蓬莱岛保住性命,却双腿俱残,行动不便,再也不曾离开过蓬莱仙岛半步。” 旭天也道:“不错,更何况柳诗秀早已隐退武林数十年,与青衣帮也不曾有过过节,定是有人曾去过蓬莱岛,以此毒害人。” 洛轻尘闻言一惊。 蓬莱仙岛,洛轻尘一阵骇然。 她曾亲耳听到他说过他去过蓬莱仙岛。 洛轻尘忙问道:“请问先生此毒可有解药?” 竹林老人道:“虽有解药,但这孩子中毒较重,毒已入咽喉,三日内若不服解药,怕是保不住性命。” 关芷柔又气又急,道:“究竟为了何事,竟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洛轻尘道:“定是为了青玉片。”她道:“看来是有人想以青玉片换取朗也的解药。 关芷柔骂道:“太卑鄙了!” 凌严道:“既是如此,定有人会在朗也毒发之前主动找我们。” 洛轻尘点头不语。 华疾风道:“我们只有先回天璇门,等候消息!” 众人正准备回去时,才发现竹林老人早已离开。他步履蹒跚,只身一人,慢慢远去。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要去往何方。 洛轻尘目送那背影,良久良久。 仿佛那身影像极了一个人。 只是,她也想不起来是谁。 洛轻尘等人回到天璇门,召集洛阳城内所有青衣帮弟子至天璇门,一则为保护众弟子安危,二则众人齐聚一处,可商议帮中大事。 月落时分,天璇门。 一青衣帮弟子手持信笺,急速奔来。 凌严拆信看去,大惊失色。 华疾风道:“信上怎么说?” 凌严道:“信上道以天璇门,天权门,玉衡门三块青玉片换朗也的解药。” 旭天道:“看来对方知道凌长老与华长老也在天璇门。” 关芷柔骂道:“真是卑鄙之极!” 旭天叹道:“青衣帮八块青玉片,已有五块玉下落不明,如今只剩下天璇门,天权门,玉衡门三玉尚在,竟也要……”话未说完,便是一阵难过。 华疾风道:“话虽如此,可朗也如今性命堪忧,即使三玉尽失,我们也要为朗也换得解药。” 凌严道:“不错,只要能救朗也性命,老夫愿拿出玉衡门青玉片。” “朗也即便毒发身亡,也绝不愿青玉片落入恶人之手。”不知何时本在房内休息的司马朗也走了出来。 他面色苍白,浑身无力,一手扶着胸口,一边笑道:“朗也谢谢凌叔叔与华叔叔好意。”他道:“爹临死前,我曾答应他,司马朗也在青玉片在,就算是我死,也绝不会弄丢青玉片。” 众人俱是一阵震惊。 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童,说出这样一番话,既令人感动,亦令人心痛。 洛轻尘看着司马朗也,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让青玉片落入他人之手。” 说着,洛轻尘便走了出去。 …… 月,又圆又亮。 溶溶之光照在大地上,美得令人惊讶。 月光中似乎隐藏着些许悲伤。 似是有难言之隐,似是有情有痛。 洛轻尘走出天璇门飞身跃入这夜色中,恍若轻旋于月夜下的春燕。 只是,此刻的她,却少了春燕的那般悠然无虑。 她飞身极快,只想尽快赶到“邀月别居”停泊之处。 她心中既有疑问,却又似乎知道答案。 只是她不希望自己猜中结果。 但是这结果迟早要面对。 她早怀疑叶枫就是他们之间的内奸。 她也在“邀月别居”上亲耳听叶枫说过他曾去过蓬莱仙岛。 她本不愿意揭开这残忍的真相。 只是,为救朗也性命,她必须这么做。 不出片刻,洛轻尘便赶到“邀月别居”。 还是那个地方。 邀月别居常常停泊之处。 船轻靠在岸边。 船内微有灯光。 洛轻尘飞身上船,里面只有那两个丫鬟正在插花。 桌上的茶花依然散着微微清香。 那日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 见洛轻尘进来,两个丫鬟俱是一怔,忙齐声唤道:“洛姑娘!” 洛轻尘冷冷道:“叶枫呢?” 一个丫鬟道:“少爷最近不在“邀月别居”住。” 洛轻尘忽然问道:“你家少爷在洛阳也有家?” 小丫鬟道:“是啊,少爷每次回洛阳会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另一丫鬟道:“少爷说可以跟他弟弟切磋剑艺,是他最开心的事。” 洛轻尘道:“两位姑娘是蓬莱仙岛之人?” 两个丫鬟高兴道:“是啊,洛姑娘是听我家少爷说的?蓬莱仙岛很好玩,洛姑娘可以跟我家少爷一块儿去岛上玩,那里风景优美,就像天上瑶池仙境……” 小丫鬟们天真无邪地描述着,脸上充满甜甜笑意。 洛轻尘笑着点了点头,但是她心里,此刻,五味杂陈。 忽见船顶天花板处有几枚银针插于上面。只是,银针插得乱七八糟,显然发射之人内力不足,不够娴熟精通。 见洛轻尘盯看着银针,一丫鬟忙说道:“此针乃是蓬莱仙岛“袭月流星针”,是少爷教我们玩的,可我太愚钝了,怎么也学不会。”说着,一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洛轻尘道:“你家少爷善使此类暗器,多向他请教,必定很快学会的。”她眼中噙着泪水,痛苦万分。 这银针,她太熟悉了。 一丫鬟兴奋说道:“少爷绝顶聪明,既是用毒高手,亦能使多种暗器,是老爷最喜欢的徒弟,并还收他为义子。”说完,小丫鬟脸色绯红,竟羞涩不已,似是对她家少爷倾慕已久,芳心早许。 洛轻尘笑道:“是吗?” 两个小丫鬟都娇羞点头不语。 半晌,洛轻尘道:“既然他不在,我先告辞了!” 两丫鬟道:“等少爷回来了我们告诉他你找过他。” 洛轻尘一摆手,冷冷道:“不必了!” 说着,她飞身下船,消失在夜色中。 此一行,一切皆已明了。 叶枫是叶北堂的儿子,叶冷便是他弟弟。 而叶枫也正是蓬莱仙岛柳诗秀的弟子。 紫珍珠,玉茗之香均是叶枫带回的毒药。 叶枫与自己接近也都是他们预谋之中的事。 一切都是飞鹰山庄的安排。 真相! 这就是真相! 洛轻尘心中怎么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虽然还未得到叶枫的亲口承认,但是这一切,已然告知了她结果。 洛轻尘眼中的泪水滚了下来。 她没想到自己会那么伤心。 不仅仅是因为叶枫骗了她,更多的是自己与叶枫之间悄然而生的感情该是如何归宿? 洛轻尘不知道。 洛轻尘心中虽早已清楚,却总不愿去承认这一切。 邀月别居未曾见到叶枫,她飞身直奔飞鹰山庄。 此行两个目的:她要找叶枫得到叶枫亲口承认,还要拿回司马朗也的解药。 洛轻尘施展轻功,飞身而往。行于半道之时,忽闻得一阵打斗之声,洛轻尘飘身隐入一颗巨树枝上,朝打斗之声望去,见数十人正在围攻一蓝衣少年。蓝衣少年身负长形弯弓,洛轻尘一眼便识出此人正是云霄峰上夺走翡翠白玉箫的神箭手阿诺。 围攻阿诺的数十人形色各异,各持兵器,招式虽怪异,武功却不凡。数十人将阿诺死死围住,阿诺身手虽好,箭法虽高,无奈此刻被数十人围困,好功夫施展不开,数次欲弯弓射箭,也只得放弃。 洛轻尘暗道:围攻阿诺之人定是为了翡翠白玉箫而来。 一彪形大汉一边朝阿诺挥动兵器,一边粗声道:“小子,交出翡翠白玉箫!” 阿诺道:“你等鼠辈,也配得到翡翠白玉箫。” 又一独眼男子道:“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我们之手?” 阿诺轻笑道:“我能从绝飞神燕手里夺得翡翠白玉箫,难道还怕了你们不成?”说着,身形一转,旋风般跃空而起,弯弓射箭,眨眼瞬间,三枚长箭射出,数十人俱已被穿喉而死。 洛轻尘暗叹道:好身手!好箭法! 阿诺飘身而起,正欲穿过林子,飞身离去,忽见前方一阵马蹄声传来,蹄音方起,已见六条骑马大汉飞奔而来,六条大汉飞身而起,各挥鬼头大刀,将阿诺逼将落地。 六人面色惨白,满目空洞,与鬼怪无异,六人将阿诺围于中间,鬼头大刀散发出阴森之光。 阿诺道:“地狱六鬼!” 地狱六鬼中一人道:“眼力不错!”语声怪异,令人惊颤。 阿诺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寻我麻烦?” 地狱六鬼中又一人道:“当然是为了翡翠白玉箫!” 阿诺苦笑道:“又是为了翡翠白玉箫!” 地狱六鬼齐声道:“交出翡翠白玉箫!” 阿诺不悦道:“不交!” 地狱六鬼道:“死!”说着,六人齐齐挥动六把鬼头大刀,大刀寒光凄凄,似是夺命锁喉之物,向着阿诺劈将而去。 这一次,地狱六鬼的武功较先前数十人已是大不相同,个个不但招式怪异无常,无迹可寻,而且刀刀俱是尽显杀机,凶猛狠毒,稍不留神,便会被大刀劈成两半。 阿诺眼见地狱六鬼武功狠毒异常,迅猛不凡,便也留心应付,好在阿诺轻功极好,身形游走,恍若水中游鱼,天上飞鸟,令地狱六鬼招招落空。 地狱六鬼见状,个个又是变动身形,如幽灵鬼魅般将阿诺再次围住,大刀齐挥,寒光刺眼,阿诺倒退了两步,一把鬼头大刀迅疾刺来,阿诺躲闪不及,右臂顿时鲜血直洒。 地狱六鬼见状,又是齐动鬼头大刀,阿诺右臂重伤,单掌迎战,导致身前空隙,眼见一把大刀欲砍在阿诺胸口,正在这时,洛轻尘随手摘了一片树叶飞射而去,险些落于阿诺胸前的大刀被忽然而来的外力一击,刀锋一偏,阿诺迅速躲过一刀。 趁此之际,阿诺身形猛然转动,一股狂风而起,烟雾弥漫,等地狱六鬼睁开眼之时,六箭齐飞,已被六枚长箭刺中,只闻数声惨呼,六人俱亡。 阿诺收好弓箭,捂住伤口,未作片刻停留迅速飘飞离去。 第31章 阿诺中毒 洛轻尘想起云霄峰上,阿诺道出许多旁人所不知之事,断定他定然知之甚多,今日偶遇阿诺,本欲向其打探当年七曜派之事,方才才会出手相救。此刻见他逃过一劫,且迅速离去,本想追将上去,忽又想到要为司马朗也寻得解药,无暇逗留,便展动身行,亦迅速飘飞而往飞鹰山庄。 洛轻尘飞身来到飞鹰山庄山下之时,却见阿诺又被数十个黑衣人围攻。洛轻尘看出这些黑衣人个个俱是飞鹰山庄之人。 阿诺右臂伤口尚在滴血,脸色已有些苍白,额头汗珠滴落。他单掌迎战,身手虽好,却已不及先前灵活轻快。 但洛轻尘心中亦是暗暗钦佩这少年的身手和胆识。 为首一黑衣人向阿诺道:“交出翡翠白玉箫!” 阿诺怒嗔道:“这翡翠白玉箫还真不是个好东西!”说着,一边 迅速出掌,一边欲做好弯弓射箭之准备。 忽见阿诺身形一闪,动作迅猛已极,三枚长箭已脱弦而出,数十名黑衣人未及反应,尽数俱亡。 阿诺嘴角带笑,正在此时,人影晃动,又是数十名黑衣人飞身而来,此次不但人数剧增,且个个身手显然较方才数十人已是远远在上。 阿诺见状,心中一紧,正欲拔出长箭,黑衣人等齐齐围将上来,似是饿鬼扑食,紧风密雨般涌向阿诺。阿诺身形展动不开,且右臂伤口隐隐作痛,只出了十几招,便被黑衣人等围得喘息不得,再拆三招,阿诺已被黑衣人等击倒在地。 洛轻尘飞身而来,挥动双掌,口中大声道:“覆手翻云掌!”忽见天空白云涌动,白光环绕,众黑衣人等已被洛轻尘击倒于地。 阿诺见状,未等洛轻尘张口,他猛然飞身而起,向飞鹰山庄飘去。 洛轻尘暗自诧异:阿诺虽身手极好,但此刻已经重伤在身,此去飞鹰山庄,莫不是狼入虎口,自投罗网? 洛轻尘顾不得再多疑虑,已迅速飞身上山。 来到飞鹰山庄,不出洛轻尘所料,阿诺再次被山庄黑衣人等围攻,此刻的他已是遍体鳞伤,仿佛伤得太重,脸色苍白,浑身无力。 洛轻尘迅速展动身行,挥掌而出,向黑衣等人袭去,掌势如狂风暴雨,侵袭而去,黑衣人等被击退数丈。 洛轻尘再度出手救了阿诺。 却见阿诺似是中了毒般,面色黑紫,瘫倒在地,呼吸微弱,动弹不得。 洛轻尘忙问道:“你怎么了?” 阿诺道:“我中毒了……”说着,阿诺似乎觉得后颈处微一疼痛,他用手摸了摸后颈处。 洛轻尘忙看向阿诺后颈处,只见两个细小若针孔的小眼,洛轻尘面色一变,运功而起,拍向阿诺后背,两枚银针飞射而出,又再运输真气,替他逼出毒血,运功疗伤。 她看见那两根飞射而出的银针,心若刀绞。 她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银针了。 她知道这银针从何而来,因何而发。 银针飞出瞬间,阿诺口吐一口黑血,他微弱的声音道:“我遭人暗算……翡翠白玉箫被……被他们抢走了……” 洛轻尘责怪道:“既是受了伤,为何还要来送死?” 阿诺沉吟半晌,道:“我想亲眼看见你把他揪出来……” 洛轻尘心中一颤。 他? 他! 洛轻尘如何不知道阿诺所说的“他”是谁。 只是…… 阿诺又道:“我要你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在你面前演戏的人。” 洛轻尘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眼前的少年来历着实可疑,可是对自己却又处处显得关心已极。 可是一想到叶枫…… 洛轻尘不愿再想,看着阿诺中毒后虚弱的样子,她说道:“我会给你拿到解药。” 洛轻尘痛声唤道:“叶枫,你给我出来!” 语声一落,庭院四处又窜出数十条黑衣大大汉。各持大刀,刀光闪闪,直围向洛轻尘。 洛轻尘运掌如风,威猛无比。 叶冷也走了出来,见到洛轻尘,先是一怔,继而笑道:“洛轻尘,又来送死!” 洛轻尘并未言语,身形游走,挥掌而起,叶冷见状,拔剑而起,迎向洛轻尘。二人已是数次交锋,叶冷虽败于洛轻尘之手多次,却仍不甘心,每一剑每一招每一式,都使尽平生绝学,只为打败洛轻尘,只为胜洛轻尘一次。 而洛轻尘今日却与以往大不相同,她心生怨愤,满腔怒火,尽数于双掌之间发泄而出,虽赤手空拳,却毫不逊色,双掌直直探向叶冷咽喉处,招招尽显杀机。 黑衣人等见状,挥刀而起,齐齐围攻而上,逼向洛轻尘。洛轻尘身手何等了得,更何况今日带怨携恨,武功较平日更是多了些凶恶与狠毒。身形游走,翩若惊鸿,不出片刻,便将众黑衣人齐劈倒在地,俱已断命。 叶冷见状,心中一紧,暗道洛轻尘今日似是与往日大不相同,再战下去,自己只会再败于她手。正自思索之际,眨眼间,只见洛轻尘身形一闪,单掌已抵在叶冷的颈脖处。 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二哥!”一女子慌忙奔出,大声道:“洛轻尘,休要伤我哥哥性命!”说话女子正是飞鹰山庄叶北堂之女,叶云和。 叶云和一声令下,又奔出数十名黑衣大汉,个个手持弓箭,将洛轻尘围将起来,箭于弦上,蓄势待发。 洛轻尘厉声道:“谁再往前一步,我便立刻杀了他!”说着,手指已紧紧扣住叶冷。 叶云和忙向四周喝道:“退下!” 众黑衣弓箭手这才退出数步,随时待命。 洛轻尘道:“叶枫呢,叫他出来!” 叶冷一惊,忙掩饰道:“你说什么?” 洛轻尘道:“无需装傻,我已知一切!”她大声道:“叶枫,你若再不出来,我便杀了他!”说着,手指稍一用力,叶冷面色涨得通红,喘息不畅。 叶云和及众黑衣大汉大惊无比,叶云和忙道:“洛轻尘,不要伤我哥哥!” “你放了他!” 叶枫走了出来,他轻轻道:“此乃你我之间的恩怨,与我弟弟无关!” 真的是他! 洛轻尘心凉了半截,她冷笑一声,道:“好个兄弟情深!”便收单掌,推开叶冷。 她语声颤抖,强作镇定。 叶云和忙扶住叶冷。 叶枫看着洛轻尘,道:“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 洛轻尘双目含泪,她恨声道:“时至今日,你还要继续杀人?” 叶枫一怔,未及言语,只听洛轻尘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杀了阿诺,就能得到翡翠白玉箫?” 叶冷道:“翡翠白玉箫本就是飞鹰山庄之物。” 洛轻尘不理会叶冷,看着叶枫道:“机关算尽,不过是为了得到翡翠白玉箫罢了……” 叶枫满目痛苦,半晌才轻轻道:“是,我所做的一切,只为拿回翡翠白玉箫。” 洛轻尘不屑道:“你以为你得逞了吗?” 叶冷拿出翡翠白玉箫,得意道:“如今玉箫在手,任你功夫再好,也休想再从我手中拿走。” 洛轻尘冷笑道:“如此赝品即便是送给我,我也不会要的。”说着,洛轻尘自袖内拿出一物,白光一闪,使得众人大惊无比——洛轻尘所拿出来的正是翡翠白玉箫。 叶冷惊道:“你怎么……” 洛轻尘道:“翡翠白玉箫,天下至宝,你以为我会轻易交给别人吗?” 阿诺也惊讶道:“云霄峰上,你给那个骗子萧云蓬的翡翠白玉箫是假的?” 洛轻尘颔首道:“不错!”她道:“自飞鹰山庄盗走翡翠白玉箫,我便令工匠人照其原样打造了一个同样的。” 叶枫苦笑道:“原来,我也被你骗了。” 洛轻尘道:“每一个圈套都是你所设,我只不过稍稍留心了一下。”她叹道:“可惜,还是被你耍得很苦……” 阿诺看着洛轻尘,声音虚弱道:“你终于识破他的阴谋……”他微笑继续道:“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洛轻尘心中一颤,忽见阿诺口吐黑血,再此晕倒在地。洛轻尘忙走过去,探向阿诺的脉搏,脉象微弱,生命已是岌岌可危。 洛轻尘忙向叶枫道:“快把阿诺的解药拿出来!” 叶枫微一迟疑,拿出一瓶解药。 叶冷急道:“大哥,你疯了吗?不要给他解药。” 叶枫似乎未曾听见旁人所言,只顾将药瓶递给洛轻尘。 其实他心中的痛楚更是无人能懂。 看到洛轻尘,他根本情不自己。 洛轻尘倒出两颗,喂了阿诺,阿诺痛苦地咳嗽了两声,才微微睁开眼睛,道:“姐姐,我会死吗?” 洛轻尘摇摇头,道:“不会的……” 洛轻尘看着叶枫,道:“若是阿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不会饶你!”说着,她扶着阿诺,向叶枫喝道:“还有司马朗也的解药!” 叶枫将早已拿在手中的解药递给洛轻尘,他道:“轻尘,我……”他想说些什么,却被洛轻尘冷冷道:“我今天只是来拿解药的!” 叶枫只得闭上了嘴。 这一天,他早就料到。 这个结果,他早已想了千百遍。 如今洛轻尘知道一切真相,叶枫反而心里还轻松些了。 前些日子紧绷的心,痛苦的心,挣扎的心,每时每刻都饱受煎熬的心,此刻反而定下来了。 即便是洛轻尘已知真相,至少,叶枫欣慰的是自己可以不用再欺骗她。 他根本不想欺骗她。 或许一开始不是这样想,但是后来的每一个骗局犹如在他心头割肉。 洛轻尘拿了解药,冷冷道:“自此你我恩怨两断!”说着,扶着阿诺转身便走。 恩怨两断! 叶枫一怔,欲言又止。 见洛轻尘快要离去,叶云和一声令下:“放箭!” 众弓箭手正欲弯弓放箭,叶枫喝道:“让他们走!” 叶云和不依道:“大哥……” 叶冷也道:“大哥,如今翡翠白玉箫未到手,你擅自放了洛轻尘,若父亲知晓此事,一定不会轻饶你的……” 叶枫依然淡淡道:“让他们走!” 叶云和与叶冷这才闭口不语,二人叹息一声进入了屋内。 洛轻尘并未回头,扶着阿诺径直走去,而后便飞身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洛轻尘离去,叶枫忽然道:“即便是恩怨两断,你答应我的事,我希望你能兑现。” 语声飘在夜空中,洛轻尘身影早已不见,那句话也不知洛轻尘是否能听到。 洛轻尘与阿诺回到天璇门,将阿诺安顿好房间休息后,洛轻尘便又去看司马朗也,将解药给司马朗也服下。 果然,不出片刻,司马朗也便恢复体力,好转起来。 除了阿诺,没有人知洛轻尘是如何拿到解药,洛轻尘也并未告诉他们。 她拿着壶酒,只身一人,来到庭院中,自斟自饮,惆怅万千。 关芷柔走了过来,看着忧伤的洛轻尘,轻叹一声,道:“你早怀疑他了?” 关芷柔心细如尘。 洛轻尘道:“可我真不希望是他。” 关芷柔道:“也许他也不想骗你!” 洛轻尘心里清楚,若叶枫真想瞒着她,两个小丫鬟又如何会轻易走露风声。 关芷柔道:“好在朗也和阿诺已经好了。” 洛轻尘痛声道:“可是已有那么多人被他害死。” 想起一路走来因叶枫而死的人,关芷柔也颇感叹息。 她问洛轻尘道:“你会恨他吗?” 洛轻尘看着关芷柔,痛苦道:“芷柔,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该恨他?该一刀杀了他?” 关芷柔道:“也许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她道:“至少,他对你,可以拿生命去保护……” 洛轻尘并未言语,她拿起酒,再饮一口,双目中早已浸满泪水。 夜已深沉,可洛轻尘却无半点睡意,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她又起身来到院中,心中犹如打翻五味瓶,难受至极。 她想起与叶枫自相识以来的所经历的一切,太白酒楼二人初次相识,长安极乐门生死相依,杨树林月下花前作诗,邀月别居乘船漂游,飞鹰山庄狠心断情…… 往事悠悠,历历在目。 昔日的欢声笑语,今日的恩怨两断。 洛轻尘眼中的泪水忽然掉了下来,她忙用衣袖拭干。 可是这一幕还是被站在洛轻尘身后的阿诺看见了。 阿诺走了过来,轻轻道:“你喜欢他吗?” 洛轻尘惊诧回头,道:“阿诺,你怎么起来了?” 阿诺不回答洛轻尘,又问道:“你很喜欢他吗?” 洛轻尘未作言语,她心很乱,不知如何答复阿诺。 阿诺道:“也难怪!”他道:“你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即便知道他是坏人,你也会原谅他。” 洛轻尘半晌无语,她不知道阿诺为何说出这些话,听得她心里一阵怪怪的感觉。 第32章 月夜告白 阿诺继续道:“你孤身一人漂泊江湖,只为寻得当年七曜派一役令尊令堂的下落,如今父母尚未寻到,真相未曾查出,大仇不得为报,你是否会因儿女私情,而放弃这些?” 洛轻尘一怔,她看着阿诺,道:“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阿诺轻叹一声,道:“如今的你已经爱上了叶枫,而他对你亦是一往情深。”他看着洛轻尘,再轻吁一口气,道:“人生之事,本就难料,你与叶枫也许冥冥之中有某种缘分,却有缘无分,既是如此,太执着于这段情事,只会令你们伤痕累累。还是希望你以大事为重,不要忘了自己身负重担和使命。” 洛轻尘看着阿诺,仿佛眼前之人不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而是一个无所不晓的先知,他的字字句句似乎能洞穿人的心思,令人难以抗辩,她惊诧问道:“直觉告诉我,你并非断帮主之子。”她看着阿诺,道:你到底是谁?” 阿诺转过身去,道:“我是谁有什么关系。”半晌,他又看洛轻尘,轻轻道:“方才所言之事都是为了你好,你是个好姑娘,江湖凶险,我希望你一切都好……”说着,阿诺忍着伤痛,竟施展轻功,飘飞出院墙。 未及洛轻尘反应过来,阿诺已然消失在夜色中。 阿诺的话语在洛轻尘耳边不断回响,令她心烦意乱,痛苦不已。 阿诺所言,仿佛是个终将实现的恐怖预言,令她不寒而栗。 月若银盘,如诗如画。 夜凉,月更凉。 “邀月别居”停泊的岸边树林中,一少年正挥剑而舞,剑花散飞,飘然于林中,若杨花轻舞。 少年虽在舞剑,可一眼神中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一双眸子时而忧虑,时而焦急,时而期待,时而痛楚。 少时,月光中一黄衣女子飘然而至。 黄衣女子在杨树林中恰似飞燕穿梭,她一手持剑,拔剑而起,直跃向舞剑少年。她剑起花落,舞出剑圈,直直逼向舞剑少年。 两人双剑相斗,月光映照之下,杨树林中更是景象奇幻妙极。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嘴角露出微笑。 舞剑少年是叶枫,黄衣女子正是洛轻尘。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叶枫道。 洛轻尘道:“我也知道这一趟我必须来!” 叶枫道:“只是你让我等得太久了点!” 洛轻尘道:“所以,你便拿着剑在此等我!” 叶枫凝望着洛轻尘的面容,那清瘦的面颊,在月光中一时如此动人。 叶枫道:“我们不该兵刃相见!” 洛轻尘道:“可惜你自己说过的话却似乎已经忘了!”一把长剑更是直逼叶枫长剑,似是有愤亦有怨。 叶枫道:“那么,我还是你的朋友吗?” 洛轻尘道:“朋友就是一开始便想骗我!”她冷笑一声,道:“好个飞鹰山庄大少爷,好个柳诗秀的得意门生,好个欺骗我这么久的好兄弟!” 叶枫一怔,半晌无语。 洛轻尘继续说道:“从初次结识到三奇山庄,一路上机关用尽,先是酒楼之上故意与我成为朋友,又因青衣帮弟子被杀之事与我同去极乐门,途中遭令尊所伤,苦肉计罢了,无非是为博取我的信任,客栈中的杀手,极乐门百名死侍,都是你所派的,只为试探我的轻功和武功。为从我手中顺利夺走翡翠白玉箫,云霄峰上萧云蓬与吴长风,亦是你令人假冒,一切都是你所为……” 叶枫满目泪光,似痛似悲。 洛轻尘满含怨愤地看着叶枫,继道:“ 在三奇山庄,你暗施毒针,只是为了逼我露出真正身份,因为在那种紧急关头,也只有会穿云御风之人,才有还手之力!” 洛轻尘盯着叶枫,一字一句恨声道:“而你也知道我会那样做!” 叶枫一怔,并未言语。 事实如此,他无话可说。 洛轻尘继续道:“桃花阁鄢玉儿是你手下,是你的银针将她结果于天璇门,后又以紫珍珠毒害青衣帮弟子,以流星银针杀云之川和月娘灭口,陈梁皓之死,是你指使杨越下的毒手,司马宣书房内是你在找寻八玉之图,天璇门司马朗也被劫,均是你暗派人手所为……” 说着,洛轻尘拿出那些她暗自收藏好的流星银针。 那些用布包好的均是叶枫曾发射而出的流星银针。 洛轻尘冷笑道:“蓬莱仙岛“袭月流星针”,果然名不虚传!” 叶枫并未言语,只是脸色苍白,仿佛绝望已极。 这一切,正如洛轻尘所言。 洛轻尘忽然痛声道:“叶枫,你真的好可怕!” 叶枫颤声道:“可我却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洛轻尘当然知道叶枫从不曾真正出手伤过自己,甚至可以为了自己,在飞鹰山庄下山下遭叶北堂“飞鹰十三爪”攻击之时,叶枫能出手与其父相抗,救自己性命。 只是…… 洛轻尘道:“只是,我真不希望是你!” 叶枫痛苦道:“我也不想这么做……父命难为,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查出你的身份,只为取得青玉片和翡翠白玉箫!” 月光倾洒于叶枫的面颊之上。 昔日英俊潇洒的脸庞此刻写满无奈和痛苦。 他道:“我自小喜爱游山玩水,自由自在,十六岁时因缘巧合来到蓬莱仙岛,与柳诗秀相遇,他见我对暗器使用颇有天赋,便收我为徒,此后数十年便一直在岛上钻研毒物及暗器。直到数月前,收到家父来信,为得青玉片及追回被盗翡翠白玉箫,需我回来助他们一臂之力,家父之命,不得违抗,所以……” “所以,一开始你就利用的信任令我钻进你早已设好的陷阱里。”洛轻尘愤愤道:“真是我瞎了眼,与狼为伍,还对你这么信任!” 叶枫痛声道:“我若还有选择的余地,定不愿与你为敌。你如此聪慧,我料定你迟早会识破这一切,我每一天都饱受内心煎熬,良心谴责,生不如死……” 洛轻尘道:“如今,既然你的目的已达到,你我之间也应有个了断!” “了断?”叶枫失声重复,他痛苦已极,颤声问道:“你我之间,真的要有一个了断吗?” 洛轻尘未作言语。 叶枫叹息一声,笑道:“你既已有此决心,我又何必强求!”顿了顿,又道:“只是,你尚且欠我三百杯酒,曾承诺要与我大醉一回……” 洛轻尘一怔,离开飞鹰山庄时,叶枫的那句话,她似乎听到了。 否则,她也就不会来了。 她来到“邀月别居”时,丫鬟们告诉她叶枫在此林中等她。 她便到这儿来了。 洛轻尘道:“既是有言在先,我也定会说到做到!” 说着,洛轻尘腾空跃起,自杨树之上取下两坛酒,她扔给叶枫一坛。原来,洛轻尘早已将两坛好酒藏于杨树枝上。 半晌,洛轻尘叹息道:“饮了此酒,我们再也不要相见!” 叶枫一怔,他没想到洛轻尘真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他端起酒坛就一阵大喝,半喝半洒的酒淋湿了叶枫的脸颊和衣袖,未及洛轻尘说话,他又一把夺过洛轻尘的酒,仰头大喝,淋湿了一身,他摇摇头,难过地说道:“这并非是你的本意!”他看着洛轻尘,柔声道:“我能感觉到。” 洛轻尘侧过头,不与叶枫目光接触。 她想起阿诺临走前所言,心中竟一片凌乱。 她如何舍得离开他。 她的心也早已属于他了。 她不敢看叶枫,更不敢否认叶枫所言。她心中虽有对叶枫欺骗她之事的怨恨,也有感到叶枫对她款款深情的感激。 她早就感觉到了。 只是,阿诺的话语,要她百般纠结,难以定位心中情感。 而今日,她来此地,仿佛心中也并非真的要与叶枫做一了断。 她想,也许,她心里舍不得与这样一个男人做一个了断。 叶枫看着洛轻尘背对着他的身影,缓缓道:“初次见你,我便觉得你就是绝飞神燕洛轻尘。”他继续道:“我奉命办事,一路上虽在试探你的身份和功力,但你若有丝毫危险,我也定会拼死保护,毫不犹豫。” 洛轻尘仍未转过身影。 叶枫苦笑继续道:“也许就是在与你相处的这些短短的日子里,我发现自己已经忘不掉你,我喜欢你,想和你白头偕老,共度余生……只是,今天,我不希望我们是这样的结局。” 深情告白,洛轻尘心如刀绞。 字字句句,令她心碎到了极点。 叶枫放下酒坛,走到洛轻尘面前,他温柔地看着洛轻尘,轻轻道:“但是,你若因为此事而怨恨于我,告诉我这一切已注定,这便是你我的结局,我会认命,我不强求。” 叶枫痛苦模样,令洛轻尘揪心,她双目带泪,快要哭出来了。 她不知道此时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也不知道泪水为何会湿了双目,只是阿诺和叶枫的话,都令她内心万般纠结苦闷,难受不已。 叶枫道:“如今,我爹已不许我参与此后任何行动,这也是我求之不得之事!”他道:“与你为敌,何其痛苦!” 叶枫看着双目带泪的洛轻尘,一时心痛不已。他柔声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洛轻尘浸在眼眶的泪水终于滴落出来。 她看着叶枫,半晌,道:“我不知道还应不应该相信你,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相处下去。”她也重复着叶枫的那句话:“与你为敌,何其痛苦,我也在饱受煎熬……”她泪珠簌簌滚下,心中的痛,如锥如刺。 叶枫看着洛轻尘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心疼不已,他将洛轻尘揽入怀中,紧紧抱住,他坚定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再骗你半个字……” 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说得深情款款,说得真诚万分。 洛轻尘泪珠打湿了叶枫的衣袖,她伏在叶枫的胸前点了点头。 叶枫双手紧紧环住洛轻尘,生怕她会从自己臂膀下溜走,半晌,他轻轻在洛轻尘耳边说道:“轻尘,今夜我们就一起离开洛阳,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好不好?” 洛轻尘一怔,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然而心中不由自主的想法就是:离开武林,与叶枫双宿双飞。 可是,她有使命在身,她不能离开。 洛轻尘看着叶枫,轻轻摇摇头,道:“我想,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她转过头,看着眼前的树林,密密麻麻,斑驳无光,仿佛未来的路,未来的日子,未来的一切,都是那么模糊。 叶枫道:“好,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即使与我爹反目,我也可以为了你做一个不孝之子。”他继续道:“只要你别离开我。” 如此誓言,令洛轻尘既觉幸福,亦觉不安。 洛轻尘点了点头。 她看着叶枫,轻轻道:“能再陪我喝点酒吗?” 叶枫拿起酒坛,道:“饮尽此坛酒,你我约定,永世不相离。” 洛轻尘擦干泪水,莞尔一笑,戏谑道:“这坛酒已被你喝得所剩无几,哪里还能起得了‘永世不相离’的大作用。” 叶枫正色道:“酒无用,那就用我的心起誓。”说着,他用手抚心口,郑重说道:“今夜苍天在上,明月为证,我叶枫对洛轻尘生生世世,永不变心,若违此誓,当如此木。”他挥掌而起,身旁的一棵杨树被他生生劈断。 洛轻尘见状一惊,道:“我相信你,不用发此毒誓。”说着,她投进叶枫的怀抱,久久不愿放开。 月将西沉。 杨树林中静谧万分,月光余辉轻洒,飘散在林中。夜风轻拂,影随树动,摇曳动人。 酒坛已空,散落在地。 洛轻尘靠在叶枫的肩头,她微闭着双眼,静静享受着此刻的安静与幸福。 他深情地看着她,若有所思,若有所想。 这一刻,多么温暖。 叶枫看着洛轻尘,禁不住露出一丝欣喜微笑。 叶枫用木棍将两人面前的火堆拨了拨,火便更加旺盛,红红的火焰送来点点暖意。 他脱掉身上的披风,轻轻地给洛轻尘盖上,看着她微闭的双眼,消瘦的面容,心中满是心疼,悔恨和爱怜。 他暗暗发誓:今生今世,一定好好爱着她。 此刻的沉寂,是二人静心之时。 无声胜有声。 而在不远处,一个身负弯弓少年正将方才一幕全都瞧在眼里。他眼中浸润着泪水,不知是失望,是欣喜,是羡慕,还是…… 他知道洛轻尘是劝不住的。 他心中有一些酸楚,嘴角却带着丝丝微笑,似是在说:愿你们幸福! 他长叹一口气,便转身离开。 …… 几缕阳光洒在杨树林间。 叶枫睁开眼睛之时,自己身上正盖着昨夜那件披风,忙抬眼去看洛轻尘,她人早已不在。 面前的火已熄灭,只剩一地灰烬。 叶枫忙站起来,四下望去,只剩一片空林。 叶枫失声唤道:“轻尘,轻尘……” 回想昨夜,仿佛如梦一场。 叶枫心中顿觉不安。 第33章 婆沅之江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快乐时光,如此短暂。 昨晚的月下互诉衷肠,酒后深情告白,林间紧紧相拥,一切都快得令人窒息。 叶枫不知道洛轻尘为何会不辞而别,他的心里满满的不安。 然而更多的却是对洛轻尘的思念。 他站起身后才觉自己昨晚饮酒过量,如今头痛万分,然而此时却在乎不得头痛之事,一心就想早点见到洛轻尘。 他准备前往天璇门寻找洛轻尘。 “哥哥,原来你在这里。”话音一落,叶冷走了过来,他看着地上的酒坛,再看看叶枫的样子,疲惫不堪,憔悴之极,便道:“哥哥,你昨晚在这里饮酒过夜,小心着凉。” 他们兄弟俩一个热情似火,自由散漫,一个冰冷如霜,周密谨慎,但是自小便感情很好。 叶枫没有回答叶冷的话,回想起昨夜的种种,他的心里充满了甜蜜和幸福,他笑了笑,道:“我没事。”又道:“你怎么来了?” 叶冷道:“哥哥,爹要见你!”他一边说话一边关切地看着叶枫,说道:“爹好像对你很生气,你回去之后小心跟爹说话,别再惹他发火了。” 叶枫知道,这一天也是迟早要来的。 他点点头,拍拍叶冷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 说着,兄弟二人这才往飞鹰山庄走去。 飞鹰山庄。 议事厅内叶北堂正勃然大怒,一掌掴在叶枫的脸上,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为了洛轻尘,违背为父之意!” 叶枫道:“孩儿不想再与洛轻尘为敌。” 叶北堂闻言,大怒不已,又是“啪”地一掌甩在叶枫的脸上,道:“这么说,你是想与为父为敌?” 立于一旁的叶冷见叶枫被打,心有不忍,忙道:“爹,大哥不是这个意思。” 叶北堂见叶枫双颊被自己扇得通红,心一时不忍,语气缓和道:“枫儿,为父把你从蓬莱仙岛召回,就是需要你助为父一臂之力,如今,大事未成,你竟然跟那绝飞神燕日久生情,与为父作对,你……”叶北堂越想越气,双目盯着叶枫,满是怒火。 叶枫道:“孩儿既不想与洛轻尘为敌,更不敢与爹作对,只是,我不想再参与你们所做之事,请允许孩儿退出!” 叶北堂道:“如今骑虎难下,谁都别想抽身而退,况且大事未了,你如何能说退就退!” 叶枫恳求道:“爹,我们所做之事终会招致人怒天愤,残害数百生灵,如今我已后悔万分,你和弟弟也收手。” 叶北堂怒道:“放肆!” 叶冷忙道:“爹,大哥若不愿意,我们又何必勉强。” 见叶北堂不动声色,叶枫道:“爹若执意如此,就请恕孩儿不孝!”说着,便欲离开。 叶冷急道:“大哥,你去哪儿?” 叶枫道:“我不想与爹把关系弄得如此之僵,我暂时先回蓬莱仙岛。” 叶北堂身形一转,人影晃动,已将叶枫穴道封住,道:“你哪里都不许去!”又命令左右道:“将他关进房内,派人严密看守,一步都不许他离开!” 左右得令,躬身道:“是!”便有四名护卫奔了进来,对叶枫道:“大少爷,得罪了!” 叶枫被封住穴道,顿时无法行走,僵立原地,他道:“爹要将我囚禁起来?” 叶北堂道:“为父是为了你好。”命令道:“带走!”便有两名护卫带着叶枫离开。 叶冷见叶枫被带走,道:“爹,你真的要把大哥关起来?” 叶北堂道:“枫儿已经迷恋上了洛轻尘,此后行动不能再让他插足,若是让他回到蓬莱仙岛,如今事未办成,少主一定不会放过他。” 叶冷道:“爹为何不告诉大哥我们的行动亦是受人指使?” 叶北堂道:“你大哥自小便厌恶江湖斗争,打打杀杀,所以才由着他自由自在,远走出游,此次行动为父也不想让他牵涉其中。”又道:“若非迫不得已,根本不会将他召回。现在的他迷恋上了洛轻尘,对我们的而行动已成阻碍,若被知道少主一定不会放过他。” 叶冷道:“洛轻尘如今已知大哥身份,迟早也会查到所有的事。”又道:“而且她盗走翡翠白玉箫,一旦被‘他们’知道,当年之事若暴露,对爹您……” 叶北堂道:“所以,为父只有先下手为强!” 叶冷道:“爹是说除掉洛轻尘?” 叶北堂道:“要干净利索!” 叶冷道:“孩儿立刻安排!” 叶北堂颔首示意,叶冷这才躬身退开。 山色葱茏,烟水渺茫,晨曦微光映在婆沅之江。 江上的中央静静地飘着一艘巨型大船,四周并无半个渔船,更无人影,除了几只水鸟偶尔展翅飞过,连水中鱼儿都没有跳跃之象,天地万物便如死寂一般。 半晌,一个黄衣身影飘然而出,自岸边展翅飘飞至巨船之上,姑娘身影刚落甲板,便有六个青衣大汉持刀而出,见到来人是黄衣姑娘,个个这才消掉了脸上紧张神采,躬身相邀,请其入内。 “洛姑娘来了!” 船外一个青衣大汉走入船舱内向围桌而坐之人禀报,围桌而坐的五个人便个个起身相迎。 船舱内是个极大的空间,中间摆了一张桌子,四周坐了五个人,分别是青衣帮泸州天权门华疾风,姑苏玉衡门凌严,浔阳银环派旭明驰及其儿子旭天,几个人似是都在等着黄衣姑娘的到来。 “不好意思,洛轻尘来迟,让你们久等了!”洛轻尘抱拳而言。 来人正是身着黄衣的洛轻尘。 “洛姑娘快请坐!”旭明驰道:“洛姑娘为了青衣帮出生入死,舍命相救,是我们青衣帮的大恩人。” 他继续道:“数月以来青衣帮杀伐不止,劫数不断,帮中上下亦是元气大伤,今日召集帮中长老秘密在婆沅江上此商讨会议,特请洛姑娘赏脸前来。” 洛轻尘道:“承蒙诸位看得起洛轻尘,若是能有轻尘效劳之处,定当尽力。” 凌严叹息一声,道:“自二十多年前断帮主失踪之后,青衣帮上下也算相安无事,可最近几个月以来,青衣帮突遭奸人所害,帮中众多弟子无故被杀。” 华疾风痛声接着道:“如今陈长老,司马长老二人被害致死,而吴长老,吕长老,马长老和阮长老不知所踪,眼下青衣帮八大带玉使者只剩凌长老与华某,我青衣帮真是……”说着,他眼眶湿润,喉头哽咽,难以成语。 旭明驰接着道:“青衣帮群龙无首,才会招致浩劫不断,如今惟有重选新帮主,才可令青衣帮重见天日,恢复生机。” 洛轻尘恍然道:“听诸位所言,今日在婆沅之江乃是商讨青衣帮易主之事?” 旭天也道:“如今青衣帮形式危机,家父与两位长老商议之后,决定替青衣帮另选明主,以救青衣帮于水火之间。” 旭明驰道:“只是,不知我断大哥……”说着,万分为难之状。 洛轻尘道:“这也是情势所逼,倘若断老帮主尚在人世,他也一定可以理解诸位的这番良苦用心。” 旭明驰长叹一声,道:“只怪我银环派事务繁多,多年来无暇顾及青衣帮,才会有青衣帮今日危难,断大哥若还在人世,日后真不知该有何脸面与他相见。” 凌严道:“副帮主不必自责,多年来青衣帮得你庇护,才会相安无事,只如今歹人作怪,残害我帮,致使生灵涂炭,副帮主为我帮前后奔走,已然付出诸多心血,青衣帮上下无不感激。” “凌长老所言极是,”华疾风也道:“如今青衣帮大敌当前,危机重重,我们更要齐心协力,共商易主大事,才是当务之急。” 旭天道:“既然已决定重选帮主,这也必定是青衣帮甚至是整个武林的头等大事,眼下先要定好于何时何地进行易主之事才是当务之急。” 洛轻尘道:“青衣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昔日威名远播武林,响彻天下,易主大会定然是整个武林百年难以一遇的盛会,”她继续道:“以轻尘愚见,如此武林盛会当是以泰山之巅为大会举办之地,方能与青衣帮的威名和声势相配,更可震慑小人之心。” 旭天道:“我父亲也正有此意。” 众人皆觉洛轻尘言之有理,纷纷颔首示意。 凌严颔首道:“不错,如今形势危急,时间紧迫,易主之日不可拖延,所以将泰山大会定于下个月中旬,不知如何?” 旭明驰点头道:“在此期间,青衣帮八大分舵应尽快将此事安排妥当,以保大会如期举行。” 忽然,华疾风面现愁意,他道:“可是青衣帮历来帮规规定,新任帮主需要八玉齐聚,并有上任帮主之信物——八玉之图在手方能荣任,可如今……” 凌严也难过道:“如今八玉只余其三,我和华长老一人一块,天璇门司马宣留有一块,其余五块不知所踪,哪里还能齐聚八玉。”他接道:“至于八玉之图,传闻早已在二十多年前随着老帮主一同消失了,若真要以此二物作为信物,只怕青衣帮易主之事难以进行。” 旭明驰道:“虽有规定在先,可如今情势所逼,从大局来看,唯有破此规定,先定帮主,统领青衣帮上下重振声威,如此方能将青衣帮镇帮之宝青玉片寻回。” “我也赞同旭掌门所言,”洛轻尘道:“如今青衣帮八大带玉使者只余凌长老与华长老二人,故此青衣帮易主大事上下安排便可交由你们二位全权负责,力保大会胜利举行。” 忽然,闻得一阵悉悉索索之声,仿佛有不少人破水而出。 旭明驰等人闻声一惊,今日大会秘密万分,何故会有人来此? 未及他们奔出舱外,便已闻得阵阵惨呼之声,声音来得迅疾,显然是被人瞬间毙命。 洛轻尘等人闻声,迅速飞奔而出,却见舱外已是四个黑衣人,个个蒙面,浑身湿漉,手中拿着带血弯刀,而弯刀之下,船舱之上数名青衣帮弟子横尸于上。 “何方鼠辈,如此残害我青衣帮弟子?”凌严大喝一声,挥掌向那四人袭去,华疾风亦是出手相帮。 那四人身形一致,挥刀便砍向二人,凌严与华疾风个个使出凌厉拳风,以赤手空拳相搏带血弯刀,却毫不示弱。 洛轻尘等人正欲出手相帮,那料从大船四处又再跃出数十个黑衣人影,个个手持大刀,直直向洛轻尘等人围攻而去。一时刀光剑影,遍布婆沅之江,人声惨呼,滑动四野,叫人心悸。 旭明驰一边挥动银环,一边怒喝道:“究竟是何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迹?” 洛轻尘心道:“今日青衣帮商讨易主大会本事极其秘密而行,定于破沅之江的船上进行,正是由于此处够偏远隐蔽,若非有人暗通敌方,他们断然不会寻到此处。” 到底是何人背叛了青衣帮? 洛轻尘一直在脑中思索。 正自其猜想之际,旭明驰等人已将后来的数十个黑衣人尽数击毙,忽然,再闻两声惨呼,却见凌严与华疾风已被那手持弯刀四人震跌于江水之中。 洛轻尘正欲展开身形向那四人跃去,却见那四个人骤然身形一旋,数枚银针飞刺而来,快似流行,令人眨眼不及,便已欺身而至。洛轻尘等人迅疾调转身形,躲避银针,无奈旭天动作微一迟缓,被银针射中,跌落入水。 洛轻尘一见银针,竟然大吃一惊,此银针与那日在三奇山庄飞射而入的银针一模一样,正是叶枫善使的蓬莱仙岛袭月流星针。 蓬莱仙岛袭月流星针! 洛轻尘心口一痛。 莫非今日又是叶枫派人所为? 忽然,那四个黑衣人又再度双掌齐飞,百枚流星针又如密密麻麻的雨点飞射而来,洛轻尘与旭明驰见状,迅疾挥掌运功,逼散了一些流星针,向那四人反射而去,那四人见状,急急飞奔逃离。而洛轻尘与旭明驰二人却由于出力太过急猛,险些拿桩不稳,跌落倒地。 第34章 处处杀机 二人顾不得自身安危,想起方才被那四个黑衣人击落入水的凌严等人,他们迅速跳入水中,救起凌严,华疾风,旭天等人。 回到船舱后,洛轻尘与旭明驰迅疾为受伤三人疗伤,无奈三人皆被袭月流星针射中,银针带毒,三人面色苍白,嘴角流出乌黑的血迹。 见他们三人症状,洛轻尘心中万分肯定:这就是袭月流星针! 旭明驰看着旭天三人中毒之状,满目含恨,怒从心来,道:“究竟是何人要对青衣帮如此赶尽杀绝?” 洛轻尘心道:“如此隐蔽之地,都被人发现,想必定是有人故意泄密!” 究竟是谁背叛了青衣帮? 正自思索之际,忽见船舱外一个人人影闪过,迅疾消失。 洛轻尘飞速奔出舱外,那人影已踏波飘入江边的林子里。 那身影,洛轻尘丝毫不陌生。 叶枫! 昨晚的温软誓言,此刻尚且回旋在洛轻尘的耳边。 深深的爱意,依然留存在他们彼此的心间。 然而叶枫忽然在此地的现身,令洛轻尘好是担心害怕。 莫非他又在故技重施? 莫非他宁愿违背誓言? 洛轻尘心里慌乱纠结。 她心中有怒有恨,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她迅疾飞身而去,眨眼之间,便已落到叶枫身后。 “叶枫,你站住!”洛轻尘一声喝道。 叶枫闻声而止,或许他也并没有想继续奔走,似是一直就在等她出现。 他回过头,看见洛轻尘的那一瞬间,幸福之情油然而生,笑容瞬间在他脸上漾开。 “轻尘……”叶枫看了她一眼,正欲张口,被洛轻尘质问道:“ 莫非又是你所为?”她拿出袭月流星针,眼神盯着叶枫。 洛轻尘语声凌厉。 甚至带一点颤抖。 洛轻尘心中很痛,眼中带泪,不愿相信叶枫竟然再次行凶,欺骗于她。 叶枫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道:“我若说不是我做的,你信不信?” 洛轻尘道:“你要我如何相信?” 叶枫心中有些失望,他如此挚爱的女人,却对他满怀疑虑,他叹息一声,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你的事,一定不会食言,我说了不再做那些事,我也一定会做到,况且我已被我爹禁了足,今日能来此地,也是千方百计偷偷出来的!” 洛轻尘对叶枫所言将信将疑,她道:“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叶枫看了下四周环境,谨慎轻声道:“轻尘,青衣帮有奸细,你一定要小心!”他道:“我今天来这里找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洛轻尘心中微微一颤,她想起此前在云姝圣地之时,亦曾听萧云姝说起青衣帮中有人与星月城勾结,至于那人是谁,洛轻尘心中虽不能万分确定,却也有了点头绪,她问道:“可是此前与月娘勾结之人?” 洛轻尘记得星月城内与月娘行苟且之事之人定是青衣帮弟子,她知道那人是谁,心里也已对他有了些怀疑。 叶枫却摇头道:“不是!”他道:“昨夜我曾见到青衣帮中有人来飞鹰山庄与我爹密谈,至于那人是谁,我并未看清。”他看着洛轻尘,叮嘱道:“所以,你一定要多多提防青衣帮中人,小心行事。” 叶枫的话令洛轻尘一阵迷惑,他不知是否该相信他所言。 洛轻尘痛苦地说道:“你是唯一个令我拿捏不准的人……”她眼中含着泪珠,难过地说道:“叶枫,我真的害怕……” 叶枫见洛轻尘的样子,难过道:“不会的,不会的……”叶枫一把将洛轻尘抱入怀中,他道:“我答应过你的,我不会食言,相信我……” 是的,相信他。 洛轻尘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她眼中泪水渗了出来。 叶枫看着洛轻尘,柔声说道:“今晨为何不辞而别?” 洛轻尘道:“青衣帮要开个秘会,邀我参加,所以就没惊醒你。”她道:“况且,你弟弟四处寻你,我想你回到飞鹰山庄,肯定要跟你爹做个交代。” 叶枫颔首道:“我跟他说了不再参与这些事,我想退出,我爹很生气,将我看管起来了。” 语气中的无奈令洛轻尘心乱如麻,她叹息一声,道:“我们自求多福。” 叶枫看着洛轻尘,坚定道:“不要担心,只是时间问题,一切一定会好起来的。” 洛轻尘点了点头。 忽然,叶枫说道:“你把这个拿着,回去替他们解毒。”他拿出一包解药交在洛轻尘手上,他看着洛轻尘,柔声道:“我不希望你出事,请你也要相信我……” 洛轻尘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却听叶枫又道:“我要回去了,否则我爹和青衣帮中人又要起疑心,这样会对你不利。” 他深情凝望着洛轻尘,目中满是不舍,仿佛这次别离,便是终身。 洛轻尘心神不宁,心中甚是难受。 叶枫道:“快回去,此毒不可拖得太久。”说着,叶枫再度看了洛轻尘两眼,便急速离去,渐渐消失不见。 洛轻尘百感交集,心中究竟是何滋味难以言清。 “青衣帮中真的有内奸?” 语声一落,却是关芷柔姐弟和明英走了过来。 “婶婶。”洛轻尘微一躬身,颔首道:“叶枫所言不假。” “哦?你真的相信叶枫说的话?”关芷柔问道。 洛轻尘道:“直觉告诉我他没有骗我。” 明英气愤道:“若青衣帮真有如此叛帮灭祖之辈,青衣帮上下定然绝不轻饶。” 洛轻尘道:“婶婶,轻尘让芷柔秘密请您到此,亦是青衣帮今日密会事关重大,必须要请您来此主持会议,只是没想到帮中叛徒出卖,遭遇歹人所害,此刻华长老他们尚是中毒在身……”提起“中毒”,洛轻尘才想起华长老他们还在等着自己回去为他们解毒药,洛轻尘忙道:“只顾得说话,险些忘了替华长老他们解毒救命了。” 说着,洛轻尘等人正欲回转身子赶往婆沅之江的船上,哪料他们还未动身,便问得“轰隆”数声,闻其声响,竟似山崩地裂之势,紧接着便是阵阵火药味飘散出来。 众人都觉不妙,慌忙奔向大船停泊之处。 眼前的一幕令洛轻尘等人惊恐万分,停在婆沅之江上的大船已被炸裂开去,残板碎木满江漂流,只剩得如骷髅般的船架隐没在熊熊烈火之中,江面已被大火映得通红,无人敢靠近。 “旭掌门他们还在船上……”洛轻尘惊恐而言。 “如此残暴的手段,旭掌门他们只怕尸骨难存……”关芷柔难过道。 “究竟是谁要这样对待青衣帮?是谁?是谁?”阮启方痛声而呼,愤怒的双目噙着泪水,牙齿紧紧咬住嘴角。 明英道:“天欲亡我青衣帮……”她眼角渗出泪水,悲伤不已。 洛轻尘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微觉奇怪,若是飞鹰山庄欲炸毁船只将船上之人尽数灭口,那么再派杀手前来杀人便属多此一举,更何况两位长老已是中毒在身,命不久矣,若只是为了杀害旭明驰,那么…… 莫非…… 洛轻尘心中似是有了些怀疑。 “我去看看!”未及明英等人阻拦,洛轻尘已飞身而起,飘入江面散落的船板之上,她前后仔细查看,欲将找出凌严等人尸体。 “轻尘,有何发现?”见洛轻尘查探半晌未回,关芷柔亦飞身而往,落于洛轻尘身旁。 “芷柔,我觉得事有蹊跷……”洛轻尘看着将被大火烧尽的船只,心中疑虑满腹,她接道:“可是至于哪里有问题,我也说不清楚……” “是不是飞鹰山庄在作怪?”关芷柔问道。 洛轻尘摇头道:“这一次,我倒觉得不是飞鹰山庄所为……” 忽然,在岸边有人影窜动,迅速逃之不见。 明英一声喝道:“何人鬼鬼祟祟?”说着,便已与阮启方奔向追去。 洛轻尘与关芷柔闻声,心想逃走之人或许与此次毁船杀人之事有关,亦相继追将而去,可哪料那人影太快,待洛轻尘等人追来时,江边林子已无人影。 “可看清是谁了吗?”洛轻尘问道。 阮启方摇头道:“那人速度太快,尚未看清。” 明英道:“不打紧,以芷柔的追踪之术,相信很快就可以追上。” 关芷柔也道:“有我在,任何人都将无所遁形。” 明英道:“今日之事,颇多疑点,青衣帮劫数不尽,你们都要竭尽全力帮助青衣帮度过危难。” 关芷柔闻言,便知明英的决定,忙道:“娘,您又要走吗?” 明英点头道:“经我多日打探,方知青衣帮的八玉之图有可能在当年随着苍建一同失踪的两个带玉使者身上,若是找到他们,即便是八玉被人所夺,没有八玉之图,亦是徒然,所以我还要继续去寻找那两个失踪的带玉使者,力保八玉之全,拯救青衣帮。” 洛轻尘道:“江湖凶险,婶婶请多多保重。” 明英颔首道:“你们也是。”她继续道:“青衣帮易主大会,我若没能赶回来,你们一定要协助青衣帮为其选一个德才兼备的明主,切勿让天下第一大帮落入奸人之手。” 洛轻尘等人点头应允。 说着,明英便匆匆离去,转眼消失不见。 见明英离去,洛轻尘等人心里都觉一阵难过,她虽作为一介女流,却深明大义,不惧生死,事事以青衣帮为重,处处替他人考虑,真是令人钦佩不已。 洛轻尘心中甚是感慨,忽又想起方才出现过的身影,洛轻尘忙道:“芷柔,现在要看你的了。” 关芷柔得意笑道:“小意思!” 说着,关芷柔便循着地上那人离去的踪迹,不出片刻,他们已追出林子外面。 此刻,已是夜幕降临。 天地之间,犹如蒙了块黑色的纱布,好在天边的月儿甚明,散发出阵阵清冷寒光。 关芷柔等人出了树林后,便来到了一个路边凉亭,借着天上明月,发现凉亭外脚步踪迹忽然变成两个,而且草地上还落有黑色的血迹,关芷柔道:“刚才那个人到了这个地方后还带着一个人,而且他带着的那个人应该是中了毒。” 洛轻尘心中一紧,疑虑重重,随着关芷柔直往脚步踪迹方向追去。 他们三个人来到一些乱石岗后,却见地上血迹更多,中毒之人的脚步更是沉重已极,似是垂危之际。 关芷柔道:“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话刚落音,却见一块巨石后,一人正在替另一人疗伤,二人似是都受了重伤,脸上布满漆黑的血迹。 “旭明驰和旭天!”阮启方惊道。 旭明驰将旭天端坐在地上,自己正在为稳住毒血蔓延,续住生命,闻听阮启方等人所言,他缓缓收回掌力,起身惊道:“是你们?” “旭掌门,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关芷柔诧异道。 旭明驰道:“方才洛姑娘出船舱去追人,我则在为天儿运功疗伤,止住毒血蔓延,凌长老与华长老伤痛难忍说要去寻找解药,我还未来得及阻拦,他们便已经走了,待我运功完毕,他们却还未回来,忽然闻得一阵火药味,我觉大事不妙,慌忙带着天儿跃出船外,岂料大船爆裂,我与天儿都已受伤……” 洛轻尘等人看去,旭明驰与旭天浑身带血,俨然已受重伤,而旭天因中袭月流星针,此刻已是虚弱不堪,奄奄一息,洛轻尘忙为旭天服食了叶枫给的解药,旭天的面色这才好转一点。 阮启方奇道:“那旭掌门为何见到我们就躲开了?” 旭明驰道:“我与天儿刚奔出船外不久,便听得岸边有人说话,我以为是有人要杀我们灭口,我们父子都已受伤,未及思索,便匆忙间带着天儿离开。” 阮启方恍然道:“原来如此。” 旭明驰痛声道:“真不知何人非要至我们于死地?” 洛轻尘未作言语,她看着旭明驰与旭天重伤状况,道:“如今形势危急,旭掌门要多加提防小心,青衣帮易主之事事关重大,旭掌门与旭公子既然都已受伤,就先回天璇门疗伤养病,待身体康复再回浔阳做以后的打算,易主之事,不可拖延。” 旭明驰也应允同意,众人正欲起身行走,正在这时,闻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未及洛轻尘等人反应,乱石岗四处已是人影窜动,刀光刺眼,围攻而来。 第35章 暗夜幽灵 旭明驰道:“方才洛姑娘出船舱去追人,我则在为天儿运功疗伤,止住毒血蔓延,凌长老与华长老伤痛难忍说要去寻找解药,我还未来得及阻拦,他们便已经走了,待我运功完毕,他们却还未回来,忽然闻得一阵火药味,我觉大事不妙,慌忙带着天儿跃出船外,岂料大船爆裂,我与天儿都已受伤……” 洛轻尘等人看去,旭明驰与旭天浑身带血,俨然已受重伤,而旭天因中袭月流星针,此刻已是虚弱不堪,奄奄一息,洛轻尘忙为旭天服食了叶枫给的解药,旭天的面色这才好转一点。 阮启方奇道:“那旭掌门为何见到我们就躲开了?” 旭明驰道:“我与天儿刚奔出船外不久,便听得岸边有人说话,我以为是有人要杀我们灭口,我们父子都已受伤,未及思索,便匆忙间带着天儿离开。” 阮启方恍然道:“原来如此。” 旭明驰痛声道:“真不知何人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洛轻尘未作言语,她看着旭明驰与旭天重伤状况,道:“如今形势危急,旭掌门要多加提防小心,青衣帮易主之事事关重大,旭掌门与旭公子既然都已受伤,就先回天璇门疗伤养病,待身体康复再回浔阳做以后的打算,易主之事,不可拖延。” 旭明驰也应允同意,众人正欲起身行走,正在这时,闻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未及洛轻尘等人反应,乱石岗四处已是人影窜动,刀光刺眼,围攻而来。 洛轻尘见状不妙,叮嘱大家道:“小心!”说着,已是运功五成,随时待发。 四处窜出如黑夜幽灵般的身影迅速将洛轻尘等人围困起来,他们个个带着恐怖面具,散着长发,刀光映着黑幕,恍若来自地狱的索命鬼魂,教人心生怯意。 “格杀勿论!”围攻而来的带刀人影中一人大声喝道,声音幽怨而绵长,恐怖至极。 那人一语甫毕,人群便已挥刀砍来,刀圈重重,猛扑而来,洛轻尘等人迅速挥动掌力,展动身形,与那群人恶斗。 “是谁派你们来的?”旭明驰一边带伤应战,一边大声问道。 那群人却不作答复,手中的饮血狂刀只顾夺命狂砍,欲将洛轻尘等人尽数砍死于刀下。 洛轻尘见那群人身手并不简单,心里便也不敢放松,她与关芷柔姐弟既要保护好受伤的旭明驰父子,还要小心对付眼前这群来路不明之人,一时身形游走,勇猛万分。 看那些人的奇异造型和诡怪武功,关芷柔一边挥剑而战,一边轻声问洛轻尘道:“你可知他们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洛轻尘摇头道:“但是看情形,他们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 关芷柔嘴角一撇,道:“我可不想死得那么莫名其妙。”说着,手中的剑耍出无数剑花,只朝那群着鬼面具之人刺去。 那群挥刀大汉虽是人多势众,刀风虎虎,可洛轻尘等人却也丝毫不弱,不出片刻,便已将那群人制服倒地,穴道控制,动弹不得。 阮启方喜道:“问问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他正欲逼近一人,话还未出口,夜幕中又是数条身影飞出,个个动作快速,飘然跃出,与幽灵无异,鬼怪同形。 洛轻尘道等人俱是一惊,关芷柔娇喝道:“冤魂不散了!”她话刚一落音,那群鬼魅般的人影袖口一甩,数百枚长弩射来,这一忽然之举,教洛轻尘等人防不胜防,险些避之不及,阮启方与旭天都被急速而来的长弩刺伤手臂,鲜血直洒。 “好阴险!”阮启方大声道。 忽然,再闻一阵悉悉索索之声,那些人竟又在发射弓弩,旭明驰道:“小心!”话音一落,又是数百枚弓弩飞出,洛轻尘见状,挥动掌力,势如巨浪,激散回去一部分弓弩,旭明驰亦是运功十成,用尽所有力气将飞射而来的弓弩击落远处。 正在这时,那群戴着鬼面具之人隐没不见,却在眨眼之间又出现一批人影,个个跳着身子,手持大刀,挥刀便砍,洛轻尘等人见此情形,未及思索,便朝那群人攻去。 一场恶斗,无休无止。 只是这一次,戴着鬼面具之人个个身手较先前更为厉害,一把把鬼头大刀仿佛饿虎吞食,狠猛毒辣,令洛轻尘等人都暗道不妙,招架愈难。 忽听两声呼叫之声,却见两个带鬼面具之人正欲劈向他们,眼见阮启方与旭天二人将死于大刀之下,洛轻尘身急手快,聚力于掌,挥掌而发,只闻“嘭”的一声,洛轻尘已经击落那二人的大刀,救得旭天与阮启方于惊魂之间。 恰在这时,方才隐没的弓弩射手竟在此刻飘然跃出,未及关芷柔大声提醒,五枚弓弩已在迅即万分之间朝洛轻尘射去,此刻纵是洛轻尘身手再好,亦是躲避不及,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旭明驰身形一闪,挡在了洛轻尘面前,五枚弓弩穿其手臂而过。 众人一阵大惊,洛轻尘心中又急又气,运功十成,挥动掌力,并取翡翠白玉箫挥舞而出,再借用绝顶轻功,与所有戴鬼面具之人展开恶斗。 着鬼面具之人个个俱是绝顶高手,身手丝毫不弱,不敢小觑,她运用自己平生所习绝学,欲在这一博就要将他们所有人制服,以尽快将旭明驰等受伤之人带离此地。 这样想着,洛轻尘便更是心急力盛,一把翡翠白玉箫幻化刀光剑影之威,凌厉兵器之猛,逼得那群人节节败退,不出片刻,果然尽数被洛轻尘击倒在地。 待洛轻尘收功回首看去之时,除了方才被自己击倒的戴面具之人外,旭明驰父子及关芷柔姐弟竟都已不见踪影。 这一幕,令洛轻尘大惊无比。 她四处看去,漆黑的夜里并无他们的身影,她四处寻找一番,亦是徒劳无功。 洛轻尘心里一阵不安之感,她大声唤道:“芷柔,启方……”声音在夜幕里穿梭回荡,却无人应答。 洛轻尘心道或许就是这一群戴面具之人捣的鬼,她以翡翠白玉箫指向一个戴面具之人,道:“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可是半天戴面具之人都不作答,洛轻尘一把摘下那人面具,才发现他已暴毙身亡,乌黑的血从其嘴角划出,轻尘心中一惊,迅速揭开其他戴面具之人的面具,竟见个个都已死去,嘴角躺着黑血。 天将放明,可黎明前的夜空才是最黑最暗的。 万物静得可怕。 一时之间,乱石岗内横尸遍地,死气沉沉,无半点人烟,洛轻尘心里都觉一阵毛骨悚然,却更担心关芷柔等人的安危。 正在这 时,只闻“咻”的一声,一枚长箭划破夜空射将过来。 洛轻尘一把接住长箭,箭尖插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想救人,随我来。”紧接着,便是一个黑色身影奔跃出去,速度极快,轻功惊人。 洛轻尘见纸条,心中担心关芷柔等人的生死安危,便不作迟疑,朝着方才那人影奔去。 那人身形极快,动作轻盈,恍若黑夜蝙蝠般眨眼飘飞远去。 洛轻尘颇为惊诧,自己的轻功在武林中已然无人可及,竟然还有人能在自己眼前使用绝顶轻功,更厉害的是他们在自己毫无察觉之际带走旭明驰父子和关芷柔姐弟。 洛轻尘丝毫不敢小觑,紧随前面黑色人影快速追去。 黎明将至,天已完全黑下来了。 世间万物,静谧无声,洛轻尘追了半里地,发现那人轻功和身影竟是如此熟悉。 是他! 夜色深沉,万物俱静,整个黑幕中唯有那飞奔的身影恍若鬼魅,急速万分,御用绝顶轻功跃出了数十里路程。 洛轻尘追那人影,丝毫不敢松懈,她想既然那人特意将自己带到此处,一定别有用心。 况且那身影,那背负着的弯弓长箭和那惊世骇俗的轻功绝技,洛轻尘万分肯定就是他。 “阿诺!”洛轻尘一个飞身飘然落于那人影面前。 那黑衣人正是阿诺。 “姐姐,”阿诺住脚步,急道:“你随我来。” 洛轻尘疑道:“芷柔他们在哪里?” 此时此刻,洛轻尘更关心的是关芷柔他们的安危。 “放心,他们没事。”阿诺道:“道:“姐姐,有个人想见你。” 洛轻尘一惊,疑道:“究竟是何人?” “到了你就知道了。”说着,阿诺不由分说拉着洛轻尘的手,使动惊人轻功,带着洛轻尘向前面的山涧奔去,洛轻尘对阿诺倒也丝毫不存戒心,便随着他一同前往。 她一直觉得她与阿诺有些相似之处。 或者说,他们二人定有一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是现在她还说不清楚。 二人又继续奔行了数里,他们来到了一片竹林当中。 竹木高耸入云,枝叶繁茂遮天,林子绵延数里,在月夜的笼罩中散发着阵阵诡异的气息。 二人穿梭入竹林之内,阿诺一直紧紧拉着洛轻尘的手。 夜风中夹杂着竹叶的清香味,飘散的竹叶洒满地面,二人轻盈的步子踩在上面,只听见一片沙沙作响的声音。 洛轻尘道:“阿诺,你要带我去哪里?” 阿诺笑嘻嘻道:“马上就到了。” 话音一落,却见阿诺带着洛轻尘来到竹林后面的一个竹屋前。 竹屋不大,却精致万分。 竹屋正门是一个布帘,布帘后面亮着灯光,闪动的灯光带着些许神秘的色彩和意味。 “这是哪里?”洛轻尘问道。 阿诺用手轻轻拉开布帘,道:“姐姐,快请进。” 洛轻尘心中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凭着对阿诺绝对的信任,便自那门帘处走进屋内,进屋便可看见屋内坐了一个老人正闭目养神。 是他! 洛轻尘一眼便认出眼前之人正是那日识出司马朗也所中玉茗之香之毒的竹林老人。 “你来了……”老人轻轻睁开眼睛,他白发遮面,难以辨清其容貌,但是说话的声音似乎带着点故意遮掩的味道。 他到底是谁? 洛轻尘心中一阵疑惑。 “前辈……”洛轻尘再次见到竹林老人,心中带着些难以言状之感,似是亲切,却又陌生。 她不知道这个竹林老人究竟是何方人物,亦不清楚阿诺为何又会听从竹林老人的差遣将自己带到这里来。 “是我让阿诺带你来的。”竹林老人似是看出洛轻尘的疑惑。 洛轻尘四顾一看,茅屋内极其简陋,仅一张竹床,一个竹木茶几,再无其他。 旭明驰和关芷柔他们并不在这里。 洛轻尘急忙问道:“前辈,旭掌门和关姑娘他们呢?” 竹林老人道:“不必担心,他们已经回天璇门了。” 阿诺接道:“姐姐,你放心,是这位前辈救了他们,并护送他们回到了天璇门。” 洛轻尘紧绷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看着竹林老人,不解道:“不知道前辈究竟是什么人?让阿诺带轻尘来此又有何指点?” 竹林老人看着洛轻尘微带迷惑的眼神,没有回复洛轻尘的提问,他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个世间最可怕的是人心,最可怕的是人性,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伪装自己,包括我自己。” 洛轻尘一怔。 不曾想到眼前这个老人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当然,她深知竹林老人的确是在隐藏着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竹林老人看着洛轻尘,忽然轻轻问道:“江湖的凶险,人心的险恶,你体会到了吗?” 洛轻尘心中颇为一惊。 他是谁? 他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他这么一问自己竟然感觉鼻头一酸,心中那么难受? 是的,短短时间发生太多事。 是自己无法预料的事。 也是异常棘手的事。 洛轻尘没有说话,仿佛喉头哽咽,难以言语。 阿诺心疼地看着洛轻尘的样子,眼眶也一阵湿润,心中默念道:“姐姐……” 洛轻尘又再次轻声问道:“你们到底谁?”她眼波一转,看向阿诺。 眼前这两个人似敌似友,亦假亦真。 阿诺避开洛轻尘的眼神,看向竹林老人。 第36章 血色密林 竹林老人并没有正面回答洛轻尘的疑问,只是说道:“我们三个人之间有着冥冥中注定的缘分,现在你也不必过多深究,日后定当明了,今日叫你来到此地,乃是有另外有件事要告知于你。” 洛轻尘听着竹林老人之言,心中甚觉莫名其妙之极,却又丝毫不敢去质疑这种感觉。 或许他们三人中确实有着某种微妙的关系,只是现在竹林老人与阿诺都还不便表明,既然他们此刻不便告知,自己多问亦是徒劳。 洛轻尘抱拳躬身道:“请前辈赐教!” 竹林老人直接切入正题,道:“你可知方才是何人想要杀害你们?” 洛轻尘摇头道:“轻尘不知。” 竹林老人道:“方才那群人乃是西域的亡命杀手。” 洛轻尘确实也发现那群人的武功身手并非出自中原武林,只是不曾料到西域的亡命杀手竟然也出现在此。 竹林老人缓缓而言: “不过今夜他们被人重金雇来,不是要杀害你们,而是要演一出戏。” “演一出戏?”洛轻尘惊道。 竹林老人颔首道:“如今的青衣帮早已溃不成形,里里外外俱是混乱不堪,而此时帮中弟子出现很多叛帮灭祖之行为,最为可恨的便是帮中上下都极其信任之人也做了叛帮之徒。” 洛轻尘似有所解。 竹林老人看着洛轻尘,道:“你很聪明,有些事并不需我一一点清。” 洛轻尘道:“青衣帮内的确有叛帮之徒,只是尚无确凿证据。” 竹林老人继续道:“婆沅江密会,青衣帮易主之事早已被人泄密,此前大船被毁,亦是有人想杀人灭口,毁船灭迹,不过凌严与华疾风在遭人暗算前已被我们所救,也已安全送回了天璇门。” 洛轻尘暗自叹道眼前这个年逾六旬的老者不知是何方神圣,竟如此厉害。 洛轻尘道:“前辈是否已经知道是何人想要杀他们灭口?” 竹林老人微一颔首,道:“青衣帮确有奸细,并暗中与飞鹰山庄数次勾结行凶,至于他们到底是谁,想必你心里应该已经有底。” 洛轻尘点头道:“青衣帮八大带玉使者已失其六,如今仅余庐州天权门华疾风与姑苏玉衡门凌严二人,他们二人行事多有令人怀疑之处……” “不错,”竹林老人道:“他们二人确实早已经与飞鹰山庄勾结,青玉片只怕也已落入飞鹰山庄之手,你二人对他们须得多多提防,谨慎小心。” 阿诺与洛轻尘双双点头应允。 洛轻尘见眼前这位竹林老人虽是年逾六旬的普通老者,可他却像尽知天下事的先知,便道:“前辈,以轻尘之见,今日婆沅江炸毁船舶一事,并不像飞鹰山庄所为,不知前辈有何见解?” “此事的确非叶北堂等人所为。”竹林老人道:“但此人却与飞鹰山庄有莫大的关系。” 洛轻尘听得一知半解,心知竹林老人似是已然知晓是何人炸毁船舶,便请求道:“望前辈指点!” 竹林老人微一迟疑,道:“此事定当会有水落石出之日。” 竹林老人暂时不想道破先机,洛轻尘便也不好再问。 其实,洛轻尘心里也有了一点眉目,她对旭明驰隐隐之间产生了一些怀疑,只是暂时并无确凿的证据,她还不能乱下定论,但听这竹林老人所言,洛轻尘似乎可以断定制造这一切混乱的凶手。 就是他! 竹林老人继续道:“青衣帮易主之事,迫在眉睫,江湖中觊觎青衣帮帮主之位的人亦是大有人在,你二人需要万分小心,协助青衣帮度过此难关。” 洛轻尘与阿诺双双点头应允。 竹林老人继续道:“既然有人故意演戏给你们看,你们就先将计就计,终有一天,他自会露出狐狸尾巴。” 竹林老人微一闭眼,似是劳顿已极,他轻叹一口气,道:“你们尽快回到天璇门,与旭明驰等人好好商议泰山大会之事,力保大会顺利举行。” 洛轻尘与阿诺点头应允,似是眼前这位老人的话语具有不可抗的魔力,洛轻尘一字不差的牢牢记在心里。 “我也该走了……”说着,竹林老人起身下地,慢慢走出竹屋外。 他虽须发皆白,身形消瘦,但体态硬朗,步伐稳健,毫无一点老态。 洛轻尘看出他的装扮多了几分虚假。 但是他的言行举止却又无半点歹意。 洛轻尘正自疑虑之际,眨眼之际,却见竹林老人早已远去,逐渐隐没在竹林里。 那背影,既陌生,又熟悉。 似是在哪里见过,又似乎从不相识。 良久。 天已明。 晨曦的微光映着竹林老人渐渐消失的身影,消瘦的身形,孤独的背影令洛轻尘心里竟觉一阵酸楚之意。 阿诺看着竹林老人的背影,眼角浸润着泪水。 似是送别亲人那般不舍和伤感。 洛轻尘心中觉得阿诺与竹林老人的关系绝非一般,便问道:“阿诺,你告诉姐姐,你和竹林老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阿诺嬉笑道:“姐姐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我就跟他是什么关系。”说着,他背着弓箭道了声:“姐姐,快点!”便一蹦一跳地往前走去。 洛轻尘闻言愕然。 但是她又说不清,道不明。 只觉闻听阿诺之言,心中甚觉奇妙,却又猜不透阿诺所言,或许正是应证竹林老人之言,他们三个人确实有着某种微妙的关系。 既然他们此刻不说,定有明了之日。 只是有一点洛轻尘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二人一定是友非敌。 洛轻尘没有多想,便随着阿诺一同回到天璇门安顿后续之事。 回到天璇门,洛轻尘果然见到了旭明驰父子,关芷柔姐弟以及凌严与华疾风两位带玉使者。此前还重伤在身的他们经竹林老人治疗,个个竟都痊愈,这对青衣帮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真的是个好消息吗? 洛轻尘心里一直有着很多的疑问。 想着如今青衣帮领头之人唯有凌严与华疾风两位带玉使者以及昔日的副帮主旭明驰,可这三个人却个个都令人怀疑,凌严与华疾风或许早已投靠飞鹰山庄,在易主之日,此二人定当会煽动帮中弟子,到时必会生乱。 而旭明驰,洛轻尘更是无法去信任,表面上为了青衣帮出生入死,舍生取义,而背后却有着他的另一套打算和计谋。 洛轻尘久已察觉。 竹林老人的话也早已暗示。 只是现在青衣帮中唯有他们三人是领导核心,帮中弟子亦是万分信任,若自己冒然揭开他们虚伪的面纱,到时被他们三人反咬一口,自己便无法再插手青衣帮之事,那青衣帮此后的命运恐怕更是不堪。 洛轻尘已然暗下此决心。 只有先忍着。 只有将计就计。 只有待他们自己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才可令帮中弟子信服。 对于他们三人的身份,如今唯有自己暂时保存这个秘密。 天微微亮。 光束穿过一片茂密丛林。 丛林绵延百里,林中有一条宽敞大道,大道上正有一行八人,八人俱是身着黄衣,抬着一辆黄色大轿急速前往。 脚步声响,尘土飞扬。 人群疾行,步履似飞,连林中鸟儿也有意躲开,生怕惊扰了这一行八个人。 八人神色匆匆,眼神亦是四处瞅望。 忽然,从高大的树木之上跃下四条黑衣人影,黑影将至,刀光凄凄,摄人心魄。大轿前后八人忙放下轿子,抽出藏于轿底长刀便与四个黑衣人展开搏斗。 林中顿时一片打斗之声,刀光剑影,摄人心魄。 然而八名黄衣人终是不敌,不出片刻,便葬身于黑衣人大刀之下,而那黄色大轿立于原地,轿中之人也不见出来。 这时,四名黑衣人行至轿子四周,手持长刀,小心谨慎地逼近大轿,一黑人喝道:“旭明驰,拿命来!” 轿中这才传出一声,道:“找死!” 只闻“轰隆”一声,黄色大轿顿时裂开,与此同时,一条身着锦衣之人从轿中飞跃而出,所出之际,一道银光已急急射来,刺人眼目。 旭明驰跃上半空,手舞两把银环,两道银色强光四散,一股强力激散而出,直绕向四条黑衣人。这正是银环派掌门人旭明驰独步江湖的雷震双环,在武林中,威力无穷,令人闻之丧胆。 黑衣人等见银环强光射来,个个急速飞身躲开,旭明驰又是双环抛出,口中道:“谁派你们来的?” 四条黑衣人又是闪身避开,再度持刀飞身而来,道:“将死之人,哪来这多废话!” 四人对望一眼,忽见从他们每个人的手臂处的袖口里散出四枚闪着青光的六角手里剑,十六枚六角手里剑似乎被牵引着般直射向旭明驰。 六角手里剑快似流星,旭明驰躲闪不及,惊呼一声,道:“暗器?” 话音刚落,十六枚六角手里剑俱已插入旭明驰体内,当时便气绝身亡。 一黑衣人不屑道:“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雷震双环,原来不过如此!” 说着,一人从旭明驰衣袖内四处摸索,终于取得一物,众人便欲离去。 “恶人休走!”只听一人大喝,却见是旭天,华疾风与凌严飞身而至。 怒喝之人正是旭天。 旭天环顾四处,只见横尸遍地,他扑向旭明驰,痛声惊呼:“爹……”未见应答,他用手试其鼻息,方知他已经气绝。 死了! 这一幕,对旭天而言恍若晴天霹雳,他一抹泪水,大声喝道:“银环派与你们有何冤仇,为何大开杀戒?” 其中一黑衣人不屑道:“到阴曹地府去问!” 说着,四人便同时跃上半空,四把大刀齐齐使动,劈向旭天。 华疾风与凌严亦展动身形与黑衣人相斗,眼见四把大刀使来,旭天等三人忙急身闪过,各自抽出宝剑迎向黑衣人。 四名黑衣人虽然招式怪异无常,却威力无比,四把大刀齐动,犹如开山劈石般逼向旭天三人。 旭天三人虽使尽全力,却仍似无还手之力,转瞬已过数招,旭天三人似已招架不住,而黑衣人等刀风嘶嘶,越发威猛厉害,四人齐声道:“受死!” 忽见四人衣袖中又散出数枚六角手里剑,快如流星,未及旭天三人反应过来,六角手里剑已经逼在眼前。正于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眨眼间,一根木棍斜飞而来,挡住六角手里剑去路,瞬间,数枚六角手里剑俱已插入木棍之内。 三名黑衣人见状,忙飞身旋转,一阵疾风呼啸之声却见他们三人一人一脚将旭天等三人踢落倒地。 旭天本就惊魂未定,哪料这一脚来得如此迅猛,尚未转过念头,已被硬生生地踢落在地,口吐鲜血,晕厥过去。 两黑衣人见旭天昏倒在地,扬掌欲劈死旭天,华疾风与凌严见状,大喝一声“小心”,二人忙飞身挡住,两名黑衣人的掌力击在华疾风与凌严胸前,顿时二人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黑衣人等正欲结果掉凌严三人性命,忽闻一阵马蹄之声传来,林子一侧关芷柔,阮启方,司马朗也等人正率领数十青衣帮弟子驾马前来。 众人各自拔出武器,向四个黑衣人围攻而起。 司马朗也见横尸四处,怒喝道:“何方狂徒,竟如此丧尽天良?”说着,双拳齐发,五行通背拳威猛无比,击向四名黑衣人。 他年纪虽小,却武功不凡。 关芷柔姐弟更是拼尽全力,与四名黑人相斗。 关芷柔姐弟与司马朗也及众青衣帮弟子来虽势汹汹,可四名黑衣人似乎不带半点惧色,四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轻视,他们四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找死!”说着四人各自挥舞大刀,便向众人砍去。 关芷柔一边挥舞长剑,一边道:“你们四人究竟受何人指使?” 一名黑衣人道:“死期将至,何需废话!” 说着,四名黑衣人齐挥大刀,向关芷柔等人劈将而去,刀圈重重,犹如狂风暴雨将至,威猛无比,一时树摇叶落,飞沙走石,袭向他们。 不出片刻,青衣帮弟子尽数被大刀砍死,俱是大刀穿颈而过,一命呜呼。 第37章 赤炎四士 关芷柔姐弟及司马朗也亦是使尽浑身解数,却似也招架不住。他们不曾料到眼前的四名黑衣人功夫竟如此之好,身手竟如此出神入化,只在挥刀舞刀之际,竟已使出诡异精湛刀法。 而且,最令他们惊诧的乃是此种刀法中原武林绝无仅有,无迹可寻,招招式式,凶狠异常,旨在夺人性命,杀人灭口。 关芷柔与阮启方已有不敌之态,每一剑刺出,似是有些吃力,而司马朗也毕竟年少,五行通背拳虽练得精通,可对付眼前四人,却仍似以卵击石,出拳无力。 关芷柔与阮启方见状,念及再战下去,恐司马朗也有性命之虞,二人便同声道:“朗也,你先走!”说着,二人便迅速一左一右护在司马朗也身旁,保护他的周全。 司马朗也是青衣帮的未来。 他们必须拼死护住他的周全。 司马朗也急道:“朗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今日与哥哥姐姐战死在此,亦无怨无悔。” 阮启方赞赏道:“好兄弟!”他大声道:“只是你身负重任,今日不必在此做无谓的牺牲!快走!” 关芷柔也道:“朗也,你快走!”她道:“好好活着,此后青衣帮还需要你们!” 司马朗也大声道:“哥哥姐姐不必多言,朗也不会走的!”说着,双掌挥动,击向四名黑衣人。 四名黑衣人齐声道:“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说着,四人四把大刀齐齐挥动,又是一阵刀圈如瀑,倾洒而来,只闻轰隆一声,眨眼瞬间,便已将关芷柔姐弟及司马朗也三人掀倒在地。 四名黑衣人挥刀欲砍将三人,忽闻“咻咻”两声,两道长箭已飞射而来,快似流星,直向四名黑衣人飞去。 四名黑衣人眼疾身快,迅速躲过,两枚长箭击向四把大刀,“嘭嘭”两声,四把大刀俱已折断,关芷柔三人这才躲过一劫。 四名黑衣人被人猛人袭击,一阵怒火顿生,朝长箭飞来方向看去,却见一手持弯弓长箭的蓝衣少年立在一棵巨树枝上。 关芷柔与阮启方齐声道:“阿诺!” 阿诺道:“无耻之徒,竟在我中原武林造次!”说着,未见其手动,却又见两枚长箭迅疾飞来,四名黑衣人身形快若鬼魅,疾似幽灵,飞速闪过。两枚长箭射向一旁巨石,巨石顿时爆裂开来,飞石四散。 四名黑衣人对望一眼,只见白光一晃,轻鸣一声,各自自腰间抽出缠于腰身的软剑,四人飞身而去,朝阿诺直刺,软剑似是恶毒长蛇,死死咬向阿诺。 阿诺轻功何等了得,只在眨眼之际,便已飘落巨树,立于另一棵大树之上,手起箭飞,又是两枚长箭袭去,四名黑衣人再度闪身躲过,心中不禁暗叹眼前少年箭法精湛,当今天下,只怕在无人能及。 四名黑衣人见方才四剑落空,此刻更是怒不可遏,软剑更是迅速晃动,凌厉万分。 阿诺正欲再取箭于弦,却见四人已是闪身而来,软剑如毒蛇吐信,令其不得不出手相防。四名黑衣人身手极快,剑法极好,四把软剑剑光耀眼,威猛万分,将阿诺死死围困。 见四人剑法异于中原武林剑法,身手亦是罕见,阿诺惊诧道:“原来你四人乃是赤炎神宫之武士?” 四名黑衣人挥剑而来,齐声道:“不错!” 阿诺道:“赤炎神宫武士拿钱买命,杀人不眨眼,今日你们受何人收买,在此荼毒银环派和青衣帮?” 一黑衣人用蹩脚声音说道:“你箭法虽了得,今日亦是死期将至,不妨告诉你,飞鹰山庄叶枫出价五百两取旭明驰首级!” 叶枫! 阿诺闻言大怒,道:“果然是他! “是他?”一旁的关芷柔闻言,气愤不已,大声道:“真的是叶枫要你们来此杀人灭口?” 四名黑衣人齐声道:“不错!” 阮启方亦是痛心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四名黑衣人齐声道:“赤炎神宫只管收钱杀人,不过问缘由!”说着,又同道:“今日你们所有人都得死!”话音一落,四名黑衣人软剑疾来,如长鞭缠绕,将阿诺死死围困。关芷柔等三人见状,挥剑而起,各自再度袭来,四人共战四名黑衣人,林中再添刀光剑影,腥风血雨飘散而去。 阿诺箭法虽好,却无暇弯弓射箭,赤手空拳虽勇猛无比,却亦是不敌四名黑衣人的凌厉软剑,关芷柔等三人先前早已耗尽体力,各自受伤,此刻虽再度同四名黑衣人而战,却无力回天。四名黑衣人却越战越勇,软剑似是越伸越长,越发凶狠如毒蛇,将阿诺四人困于其中。司马朗也已是被软剑刺伤手臂,鲜血直流。 四名黑衣人欲再挥动软剑,击向关芷柔等三人,阿诺见状,心中一紧,趁四把软剑收回之际,猛然飞身而起,手起箭飞,“咻咻”两声,两枚长箭骤然飞出。 四名黑衣人见此情景,各自亦是腾空而起,闪身避过,四人软剑扫动,意欲刺穿关芷柔三人喉咙的软剑被阿诺疾飞而来的箭刺偏,关芷柔,阮启方与司马朗也三人被软剑偏刺左肩,晕倒在地。 又是“咻咻咻咻”四声,四名黑衣人被阿诺飞射而来的箭刺中右臂,四人迅疾拔掉穿臂而过的长箭,右臂受伤,四人未曾半分犹豫,将软剑换于左手,齐齐向阿诺挥去。只闻一阵剑声轻鸣,一阵山崩石裂,阿诺被势如狂风骤雨的剑圈环绕。 四名黑衣人左手持剑,丝毫不亚于右手持剑的威力,甚至更威猛于右手。阿诺双掌使动,却无招架之力,不出片刻,便已被四名黑衣人的软剑逼落于地,四人齐声道:“去死!”眼见四把软剑尽数刺向阿诺咽喉,正在这时,一根树枝疾射而来,挡向四柄长剑的方向,树枝顿成粉末。 阿诺眼疾身快,趁此之际正欲飞身而起,却见四名黑衣人右腿齐蹬,踢向阿诺胸口,阿诺胸口一闷,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一女子声音从空中传来:“又是你们!” 一语甫毕,黄影一闪,已有一黄衣女子自林中如蜻蜓翩舞般飘飞而来。 此人,正是洛轻尘。 黑衣人等见是洛轻尘,道:“洛轻尘果真是个女人!” 洛轻尘道:“不错!” 黑衣人道:“绝飞神燕就是洛轻尘,而洛轻尘就是盗走飞鹰山庄翡翠白玉箫之人?” 洛轻尘拍掌笑道:“完全正确!” 洛轻尘道:“扶桑赤炎神宫之武士个个均是亡命之徒,武功盖世,天下无双,更以尔等赤炎四武士乃赤炎神宫之最绝,使得四种凌厉兵器,令天下人闻风丧胆。” 四人俱是一惊,异口同声:“一字不差!” 洛轻尘又道:“飞鹰山庄在江湖中虽称不上名门正派,却也并非邪魔歪道,没想到竟然勾结赤炎神宫,真为武林中人所不齿!” 那尖声黑衣人道:“既已被你识破,便不能再留你性命。” 说着,四人闪动身形,他们各自长袖中露出一幅判官笔,一把漆黑长剑,一尊铜锤和一把算盘。四人身形怪异,所出招数亦是奇妙异常,一瞬间,四把兵器散出夺命之光,凄寒不已。 洛轻尘跃上半空,双足双手齐齐使动,所出之力,恍若狂风暴雨般来势凶猛已及,招招万分谨慎,是以若有半点疏忽,便会立刻断命。 一时间,正是锋芒相对,震慑人心。 洛轻尘虽然知道赤炎四武士先前所使大刀软剑不过是为了掩饰身份,但她却未曾料到现在他们各自亮出威猛兵器,竟是这般厉害。四人右手虽曾被阿诺长箭刺穿,此刻竟像完好无事般活动自如。 洛轻尘顿觉有些吃力。 整个树林间已是满布兵刃之声。 这时,赤炎四武士分前后进攻,将洛轻尘困在兵刃之内。 洛轻尘在这些奇异招式中进攻防守,其身形之变化唯有以腰腿之力为主,俯身弯腰,蛇形穿游而过,眼见赤炎四武士已占上风,洛轻尘更是半点不敢怠慢,掌力挥出,以内力吸来一旁长剑,又小心应战。 却说这时,昏倒在一旁的旭天,手指微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只觉胸口一阵闷痛,喉咙之中却仍有一股血咸之味。他用手抚着胸口,远远地看见了洛轻尘正与赤炎四武士打斗。 旭天忙拭尽眼角泪水,咬紧牙关,随手拾起大刀,他猛地腾空而起,奋力朝赤炎四侍奔去。此刻的旭天,仿佛已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竭力怒喝道:“恶贼,今日旭天要为父报仇!” 赤炎四武士本已尽全力于洛轻尘,哪料这受伤少年又扑将上来,持锤黑衣人一声暴喝,铜锤顿时流星般直击向旭天,旭天反身一曲,躲过一锤,忙长刀直刺向黑衣人,刀未刺中,黑衣人又忙是一锤收回,另一锤送出。 旭天早已受伤,体力本就不支,这一锤袭来,旭天再无刚才那般灵敏迅速,铜锤一闪,硬硬地击在旭天胸口。 旭天心头一闷,口吐鲜血,猛地坠地。 洛轻尘见旭天伤势严重,又恐赤炎四武士再伤其性命,便轻叱一声,身形急旋,趁持铜锤之人与旭天打斗之际,跃出层层兵器,轻燕翔空般跃然而去。赤炎四武士以为洛轻尘不敌欲逃,四人也如鬼魅般狂追而去。 少顷,便已是十里之外。 洛轻尘立于一座青山之顶。 此山唤作“将军崖”。 青山绝境,宁静优美,山高千米,山下云雾缭绕,望不见底。而青山之上却是一片宽广空旷之地,也正是比武决斗的极好之地。 赤炎四武士武功虽在洛轻尘之上,可轻功自然是不及她,只见洛轻尘身形悠然而转,飘飘欲仙,瞬时不见,四人展开各自轻功,一阵狂追猛赶,这才追上洛轻尘,停于青山上。 可他们却不知洛轻尘此举正是要引其四人而来,一则恐防赤炎四武士对旭天等人不利,令其再受伤害,二则此处空旷辽阔,对擅用轻功的洛轻尘,较之先前在树林中施展武功更得心应手,多有益处。 赤炎四武士为首之人看着立于山顶的洛轻尘,大声道:“绝飞神燕轻功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今日却是你的死期!” 洛轻尘面色镇静,毫无惧色,大声道:“结果未出,休要口出狂言。” 赤炎四武士中另一个人笑道:“如此说来,洛姑娘是坚信自己今日会有活下去的机会?” 洛轻尘也笑道:“若是没有,我也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 赤炎四武士一阵齐齐哈哈大笑,道:“有胆识,有魄力,却也太过自信。” “没有自信,怎敢贸然行事。”洛轻尘道:“只不过现在说胜败之事,难免为时过早。” 赤炎四武士闻言,一阵哈哈大笑,为首之人道:“没想到中原武林的女子还有洛姑娘这般不同凡响的。” 洛轻尘笑道:“中原武林,像洛轻尘这样的女子已是最差劲的。” 赤炎四武士中为首之人道:“好,那就再试试你的身手。”说着,赤炎四武士已是各自展开身形,向洛轻尘逼将而去。 “领教了!”一语方了,洛轻尘亦是欺身而至,相迎过去。 正是因为她的这种自信,总能使她临危不惧,不乱自身阵脚。 而这,也是交战双方最重要的能力。 赤炎四武士亦是齐挥兵刃,狂风般扑将而来,似乎要将洛轻尘死死围困,葬于此地。 洛轻尘因身处空旷之地,轻功武功有力结合,旋身,扭腰,挥掌,攻袭之际已胜先前数倍,招招威猛,凌厉万分。 洛轻尘虽对中原武林武学知之详尽,却对于扶桑赤炎神宫之武学了解不多。况且赤炎武士终究不愧为赤炎神宫一流高手,四人各持怪异兵器,逼得洛轻尘使尽平生所学,顽力相抗,不敢小觑。 高山之上,一片兵刃呼啸之声,惊动半空闪过的鸟儿。 赤炎四武士和洛轻尘五人相斗激烈,忽而在半空相搏,忽而在山地激斗。又是百招已过,洛轻尘终因力难克敌,寡不敌众而愈加无还手之力,可赤炎四武士的招式更为迅猛,更见怪异,四种兵器恍若铜墙铁壁般将其逼向悬崖,死死锁住。 第38章 燕坠高崖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一晃,阿诺已带伤飞奔而来,与洛轻尘并肩而战。 洛轻尘一边迎战一边道:“阿诺,你怎么来了?” 阿诺的轻功洛轻尘早已见识。 他与自己不相上下。 似乎是同一个师父教导出来的。 阿诺手抚胸口,嘴角还流血着鲜血,轻声道:“姐姐,我不放心你……” 洛轻尘看着阿诺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俨然已受重伤,忙关切道:“阿诺,你怎么样?” 阿诺看着洛轻尘,痛心道:“姐姐,你可知是何人指派赤炎四武士来此杀人的?” 洛轻尘冷哼一声,道:“除了飞鹰山庄,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如此残害青衣帮弟子和阴环派人!” 阿诺激动道:“是叶枫,是叶枫指使他们来的……” 洛轻尘心中一颤,失声道:“不会是他……” 赤炎四武士齐声道:“不妨让你们死得明白一点,赤炎神宫受飞鹰山庄叶枫五百两银子买掉银环派旭明驰的首级!” 阿诺道:“姐姐,你听到了……” 洛轻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目浸润着泪水,痛心道:“他到底还是骗了我……” 阿诺叹息道:“姐姐,你当初为何不听我的劝?” 洛轻尘看着阿诺,眼前这个来路不明,却对自己满怀关切的少年,清澈的眸子中亦带着泪花,口口声声亲切地唤着自己为姐姐,一字一句都暖人心窝,叫人感动。 洛轻尘泪水哗地掉了下来,她哽咽道:“我……” 赤炎四武士齐声道:“今日你们所有人都得死!”说着,四人各自挥动手中武器,向洛轻尘与阿诺齐齐袭击而来,意欲将他们逼向悬崖下。 洛轻尘见状,生怕阿诺会再度受伤,有生命危险,便大声道:“阿诺,你快走!” “我不走!”阿诺脱口道:“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洛轻尘厉声道:“走!”说着她双掌出动,赤手空拳迎向赤炎四武士的阵阵袭击,为阿诺做掩护。 “我不走,要死我跟你死在一块儿!”阿诺亦是带伤作战,一心只想保护洛轻尘安危,拼死护在洛轻尘身边。 赤炎四武士齐声道:“你们俩都得死!”说着,又是挥动四种凌厉兵器,欲将洛轻尘与阿诺困死于此。 洛轻尘与阿诺俱是武林奇才,各自身负绝世神功,一招一式,都令赤炎四武士为之震惊,二人相互配合,互相保护,生怕对方被赤炎四武士所伤。只是今日阿诺已经受伤,他所擅长的弓箭绝技无法施展,令他一度溃败,而洛轻尘虽功力惊人,却苦于一己之力难敌众人,亦是有些挥洒无力。 眼见阿诺脸色苍白,受伤严重,洛轻尘心里甚是着急,若是再耽误片刻时间,只怕阿诺的伤会更严重,见此情形,洛轻尘暗下决定:只有想办法让阿诺先走,自己才可全身心对付赤炎四武士。 洛轻尘运功十成,双掌使动,口中道:“覆手翻云掌!”只见天际白云翻滚,一道迅猛白光狂袭而来,将赤炎四武士击退数丈。趁此之际,洛轻尘伸手拉近阿诺,轻声道:“你快走,我也不会死的!”说着,莞尔一笑,趁阿诺不备,双掌一推,运功将其推送而出,令其跃出数十丈。 见此情形,阿诺知洛轻尘心意坚决,便叮嘱道:“你要小心……”这才施展轻功,飘飞远去。 对于洛轻尘,阿诺总相信她一定会有办法逃脱。 因为,她是绝飞神燕。 赤炎四武士见阿诺逃飞而去,慌忙自袖口摸出数枚六角手里剑投射而去,手里剑直直刺向阿诺身后,洛轻尘见阿诺危险,慌忙飞身而起,右臂疾伸,挡住六角手里剑去路,六角手里剑俱已插进洛轻尘右手手臂,右臂鲜血直流,洒向四周。 洛轻尘被手里剑的势力震跌落在地,看着阿诺远去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 赤炎四武士步步将洛轻尘逼到悬崖边上,右臂仍血流不止。 洛轻尘点穴令自己伤口止血,回转身形,忍痛双掌出动,与赤炎四武士做最后搏斗,她心里对死亡毫无畏惧,但只是若就此死去,自己定会抱憾终身。 且不说别的,关于今日赤炎四武士究竟是不是叶枫所派来的,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因为叶枫曾答应自己,绝对不再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 她也曾经相信了他。 所以,她一定要当面问清楚。 否则,便是死,也死不瞑目。 这样一想,洛轻尘更是使尽平生所学,带着伤与赤炎四武士展开阵阵恶斗,哪怕有一线生机,她也要为自己争取到。 无奈她已重伤在身,而赤炎四武士却是愈斗愈勇,步步紧逼,招招杀机重重。 持算盘之武士道:“姑娘,只因你知道得太多,所以今日绝不能留你性命,你轻功了得,武功非凡,若在别日,我等定会念你是个武林奇才而不杀你,可今日……” 洛轻尘身处绝命之境,却依然如初始般平静淡定,右臂虽疼痛难当,鲜血直洒,仍咬紧牙关,朗声笑道:“赤炎四武士果然不愧为赤炎神宫第一高手,洛轻尘今日死于你们之手虽是不愿,却也甘心,只是你们多行不义,终究不会有好下场!” 持黑剑之武士道:“赤炎四武士行事干净利索,今日之事,绝不能让别人知道!”说着,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崖底,道:“我们兄弟只好送姑娘下去 ,不过,还请姑娘先交出翡翠白玉箫!” 洛轻尘一阵咯咯大笑,好一阵豪气冲天。 她从怀中掏出翡翠白玉箫,用力一抛,白玉箫便随风迅速落下山崖,赤炎四武士尚未来得及去抢,白玉箫已随风飘落山崖。 洛轻尘道:“要死,我也要它陪我!” 说着,只见她身形一旋,展开双臂,落于山崖,黑发,黄衣,实如天上金仙御风御风下凡,不惊不慌,不畏不惧,不匆不忙。 洛轻尘自行跳万丈高崖之举,令赤炎四武士震惊不已,各自心中油然而生起一股钦佩之情,似是被这样一个年轻女子的非凡之胆识气魄所感,四人对望一眼,便扬长而去。 山上,又是宁静如初。 只是,洛轻尘手臂上洒下的殷红鲜血似是仍在慢慢地微散着热气。 秋日的阳光格外的温暖,一束阳光从窗口缓缓洒入。 旭天微微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软床之上。 他翻身而起,忽觉胸口一阵剧痛,忙用手抚向胸口,才想起是被铜锤所伤,旭天心想:原来自己还活着。 他四处看了看,房间甚大,布置得极其华丽,可是却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叶兄,你醒了!”门外进来一紫衣少年,带笑关问,正是叶冷。 旭天一惊,诧异道:“我这是在哪儿?” 叶冷道:“飞鹰山庄,三日前你在树林里受了伤,是家父派人救你性命,留你在此治伤。” 旭天惊道:“莫非我已睡了三天三夜?” 叶冷道:“不错,你伤势不轻,目前尚未痊愈,还需静养一段时日!” 旭天问道:“两位青衣帮长老怎么样了?” 叶冷道:“凌长老与华长老身无大碍,也在山庄静养!” “多谢你们。”旭天忽然想起旭明驰,忙急着问道:“那我爹……” 叶冷叹息一声,道:“旭前辈已气绝身亡,家父已派人将令尊遗体送回浔阳,等你身体好转,再送你回浔阳处理旭前辈后事。” 如此噩耗,恍若晴天霹雳令旭天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 此刻的旭天仿佛失忆般以前的好多事都模糊不清了。 他甚至辨别不了飞鹰山庄是好是歹。 只觉得胸口疼痛,脑袋晕乎。 叶冷安慰道:“旭兄弟,节哀顺变。” 旭天失声痛哭,难过不已,忽然似是想起一事,忙又问道:“可曾见到洛轻尘?” 叶冷故意反问道:“她?” 旭天道:“三日前在林中,她舍命相救,不知她到底怎么样了?” 叶冷劝慰道:“或许她已安然离开,你不必担心!”又道:“家父已派手下四处查探,相信很快便可将凶手抓到,到时也就知道洛轻尘的下落!” “不错,抓到了凶手就可以给旭掌门报仇雪恨!”叶北堂走了进来。 叶冷忙躬身相迎,叶北堂问旭天道:“你好些了?” 旭天忙抱拳一敬,感激道:“旭天多谢叶庄主救命之恩!”说着便欲下床跪地道谢,叶北堂拦住旭天,关切道:“好好养伤,银环派和青衣帮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 旭天忙点头道:“多谢叶庄主!”又狠声难过道:“究竟是何人与我银环派有此深仇大恨,竟然下此毒手!”旭天悲痛难止,心口又是一阵疼痛。 叶北堂道:“若连雷震双环都难逃此劫,想必凶手定是江湖顶尖高手!” 旭天深叹一声,痛声道:“青衣帮带玉使者生死不明,先父又惨遭杀害,眼下武林大会又迫在眉睫,天下英雄俱将于下月十五号齐聚泰山之顶,先父本是主持大会之人,可现在……” 旭天心焦万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他忙跪于叶北堂面前,道:“叶庄主,晚辈尚有一事相求,万望叶庄主答应!” 叶北堂眼角闪过一丝诡异神情。 他忙扶起旭天,道:“贤侄有何事尽管说就是,老夫能力所及必定答应!” 叶冷也道:“旭兄弟有话但说无妨,我爹定会帮你的!” 旭天感激道:“下月十五泰山之顶举行英雄大会,青衣帮易主,大会本由先父主持,不幸父亲遭奸人毒害,青衣帮分舵长老亦不知下落,凌长老与华长老也已受伤,而晚辈年纪太轻,经验不足,此等大事,实乃无法胜任,故而晚辈想求叶庄主代父亲主持大局,替青衣帮选出一个好帮主!” 旭天其实哪里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才是真正的仇人。 他们居心叵测,佯装好人。 叶北堂假装迟疑半晌,便道:“贤侄放心,旭掌门与老夫也有几分交情,如今,他无故被害,此等要事亦是义不容辞,更何况青衣帮近来也频频出事,能尽快选出帮主,统领青衣帮找出凶手,为武林除去祸患,亦是刻不容缓之事!” 此时正中叶北堂父子下怀。 旭天又跪于地,感激道:“叶庄主大恩,旭天没齿难忘!” 叶北堂扶起旭天,道:“贤侄言重了,快快起来!” 夜幕降临。 月光,树影。 一孤人,一酒壶。 叶枫正坐于园中树下饮酒。 自从上次他在下人的帮助下逃离山庄前去婆沅江畔见了洛轻尘一面,如今他已再次被叶北堂下令禁止走出飞鹰山庄半步。 因为办事不利,放走了洛轻尘,坏了叶北堂的好事。 更因为他为了救洛轻尘,曾向其父出手,忤逆不孝。 此后,飞鹰山庄的任何行动都不允许他参加。 叶枫想,这样自己也许会更好过点。 可能,他早就祈盼能这样做。 他不想与洛轻尘为敌。 他深深爱着她。 可是他也爱着自己的父亲和弟弟。 他不想他所爱的人受到伤害,哪一方他都不想。 可是他束手无策,唯有祈盼上苍让他能做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决定。 然而,这何等困难。 他内心饱受煎熬,痛苦不堪。 他背靠着大树,双目显得几许忧郁和思念。他一边饮酒一边忆起与洛轻尘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段时光,虽极其短暂,却是那般令人陶醉。 叶枫喜欢那种感觉,他觉得非常幸福,非常……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受。 他一边回味一边饮酒,不禁想得痴了。 他双目微闭,不知是在沉思,还是睡着了,只是略显醉意的脸颊之上挂上丝丝醉人的笑容,良久,良久。 只是此刻的他,哪里知道洛轻尘曾被赤炎四武士逼落山崖,生死难料。 自从将叶枫禁足,看着他每日如此伤心,借酒浇愁,站在叶枫身后不远处的叶北堂和叶冷心中亦甚是难过,毕竟血浓于水,这样的亲情,的确胜过一切。 第39章 云和玉琴 叶冷心疼叶枫,心有不忍,便问道:“爹,我们这么做,大哥会恨我们吗?” 叶北堂道:“洛轻尘与飞鹰山庄势不两立,他们二人本就不能在一起,让洛轻尘他们误以为一切都是枫儿所为,若他们划清界限,不再来往,这也都是为了枫儿好。” 叶冷叹息一声道:“如今洛轻尘坠下高崖死了,我真怕大哥知道后会太伤心……” 叶北堂道:“洛轻尘已葬身悬崖,想必枫儿很快就会把她忘了。”他道:“成大事者,不可眷恋于儿女私情,枫儿若明白这个道理,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叶枫近日来已渐消瘦,终日大醉不醒,叶冷心中满是酸楚,他叹息一声,道:“希望大哥早日走出来……” 叶北堂亦长叹一声,忽然道:“眼下翡翠白玉箫已随洛轻尘葬身崖底,如今惟有尽快集齐八块青玉片,方能实现一统江湖之愿。” 叶冷正色道:“断苍建消失二十多年,青衣帮本就群龙无首,如今旭明驰已死,更会令青衣帮元气大伤。”他道:“而八大带玉使者除了长安天玑门陈梁皓与洛阳天璇门司马宣已死,宁州左辅门吴长风与泉州右弼门吕江平下落不明外,潭州开阳门阮志奇,汾阳摇光门马腾飞及庐州天权门华疾风与姑苏玉衡门凌严皆已被控制,如今八块青玉片已得其五,再找到其余三块,并非难事。” “好!”叶北堂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集齐所有青玉片。” 叶冷忽然疑虑道:“可他们……” 叶北堂双目含恨,道:“待你我父子得到‘白破天’之秘密,亦就不再受他们的控制!”他看着叶冷,道:“只要你得到青衣帮帮主之位,天下第一大帮唯你独尊,到时飞鹰山庄更是如虎添翼,再也无须任人摆布。” 叶冷颔首道:“孩儿定当不辱使命!”他道:“青衣帮正副帮主皆已死去,八大带玉使者亦不再有统领能力,下月泰山大会之重任唯有落在初出茅庐的旭天身上,如今旭天已将一切托付于爹,只要青衣帮易主那天旭天极力引荐,帮主之位就非孩儿莫属,得到帮主之位,要找回所有青玉片,就更加容易了!” 叶北堂道:“若不是半路杀出个洛轻尘,想必会更早一步实现‘白破天,青裂地’之愿,到时再一统江湖,整个武林皆为飞鹰山庄所号令,你我父子自可扬名立万,威震江湖,独霸武林。” 叶冷道:“请爹放心,如今少了洛轻尘这个眼中钉,其他一切事情都好办多了。”说着,叶冷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叶北堂忽然愁道:“少了一个洛轻尘,却多了个阿诺。”他道:“闻听赤炎四武士所言,那个叫阿诺的小子已然知晓一切乃飞鹰山庄所为,如今让他逃去,若将所有事泄露而出,对你得到青衣帮帮主之位会极其不利。” 叶冷道:“此人功夫了得,身手极好,确实相当棘手。”他继续道:“不过,此人甚是重情重义,当初亦是为了救关芷柔姐弟方才被赤炎四武士所伤,如今关芷柔姐弟关在飞鹰山庄,阿诺绝不会见死不救。” 叶北堂面露喜色,道:“到时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不可再令他逃去!” 叶冷颔首抱拳道:“孩儿知道,请爹放心!” 却说旭天在飞鹰山庄用过晚饭后,心绪依旧久难平静。 他不明白是谁与银环派有如此大的过节,要对父亲下此狠手,他更不明白青衣帮弟子近来无故被杀数百,凶手的动机究竟是什么。是为了青衣帮帮主之位还是其他? 叶庄主虽已帮忙派人调查此事,可数天已过,如今依然毫无头绪。 他想着等青衣帮帮主选定之后,自己便速回浔阳,将事情料理妥当,再暗中追查凶手,为父报仇。 他独自一人这不知不觉来到飞鹰山庄的花园,他抬首望月,只觉月光寒淡,月色朦胧中给人增添了几多哀思。 忽闻隐约中传来一些琴声,琴声悠扬动听,婉转灵逸,仿佛能使人闻之顿时便愁苦尽消,悲痛全无。 旭天循声而去,却遥见园中碧潭的亭子里一女子正迎月操琴,旁边有两个丫鬟模样的姑娘正听得入神,似已忘了这秋夜之寒冷。 月影绰绰,碧潭静静。 那女子似已全身心投入指间,是以无论周围有任何动静都无法使其分心半点,芊芊十指微动,美妙动听的乐曲便缓缓流出,飘然远去。 此曲只的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旭天听得痴了,循声而往,不觉间已来到凉亭处,他不禁脱口赞道:“好琴,好曲!” 这时,一个小丫鬟见有人来访,忙从弹琴女子身旁飞跃而下,直至旭天面前,厉声惊问:“你是何人?来此做甚?” 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旭天为之一惊,不曾想自己的到来竟打扰到了他们,忙躬身作揖道:“在下旭天,适才闻得这琴声悦耳,便循声而来,莫非是在下打扰了几位的雅兴?” 那小丫鬟正欲张口,却见弹琴女子早已起身,她站起身来,忙制止道:“不得无礼!” 弹琴女子轻移莲步,自凉亭走来,向旭天做了个万福,柔声道:“都是小女子管教无方,丫鬟失礼,万望旭公子恕罪!” 旭天这才看清女子面容,只见她长裙曳地,黑发如瀑,婷婷而来时,恍若仙子漫步,在月光下更显其清秀可人之容貌,教人为之心动不已。 旭天没想到自己打断了她弹琴兴致,而她竟然还先给自己赔礼,忙道:“姑娘言重了,是在下冒犯在先,还请姑娘勿要怪罪才是!” 那女子莞尔一笑,道:“旭公子乃是我山庄贵客,就无需见外!”又柔声问道:“公子身体好些了吗?” 旭天心头一暖,心生感激道:“多谢姑娘关心,已无甚大碍!”见她一个陌生女子如此关心自己伤势,而自己竟连她是什么人都不知,见两丫鬟称她为小姐,又见她一副高贵优雅之态,便料定她应该是飞鹰山庄叶北堂之千金,便忙问道:“敢问姑娘芳名是?” 丫鬟抢着道:“我家小姐芳名又岂能轻易给人知道!” 另一个丫鬟也道:“旭公子若想知道,我可以给公子一个提示,公子不妨猜猜看!” 弹琴女子笑着瞪了两丫鬟一眼,对旭天道:“旭公子休要听她们胡言!” 旭天则饶有兴趣道:“好,说来听听!” 一丫鬟道:“须信鸾弦易断,奈云和再鼓,曲中人远!” 另一个丫鬟道:“小姐的名字就在这句词中,看旭公子能否猜中!” 旭天再吟一遍,斟酌了一会儿,他看着弹琴女子,问道:“莫非是正是这“云和”二字?” 弹琴女子微笑点头。 旭天赞道:“云和,云和,真是好名字!” 两个丫鬟拍掌叫欢,齐声道:“旭公子好聪明,猜出小姐的名字!” 叶云和这时却满面绯红,斜眼看了旭天一眼,芳心不禁一阵乱跳,羞赧不堪。 旭天赞道:“姑娘名字取得好,只有这样好的名字才能配得上姑娘这样才貌双全之人!” 叶云和满脸娇羞道:“旭公子过奖了!” 忽闻一清脆爽朗之声传来唤道:“云和——” “二哥,我在这儿!”叶云和愉悦应道。 不一会儿叶冷便走了过来,两个丫鬟忙福了福,齐声问安。 叶冷见旭天在此,奇道:“原来旭兄也在此!” 旭天道:“适才园中闲走,却不想惊扰了令妹弹琴雅兴!” 叶冷笑问道:“未知旭兄觉得舍妹琴艺如何?” 旭天道:“空灵悦耳,堪称妙绝天下!” 话音刚落,只觉大脑猛然疼痛。 自受伤之后,旭天大脑里的记忆时而清晰可辨,时而模糊不清,时而觉得自己与仇人相隔千里,又时而觉得仇人即在眼前。 他想起近日来的种种变故,想到尸骨未寒的父亲,想到银环派此后的命运,想到青衣帮所遭之劫,想到洛轻尘音信皆无……而自己却伤势未痊愈,不能离开飞鹰山庄,一时不禁悲从心年来,他长叹一声,眼中又是痛楚之色,伤心之意。 似乎想起了很多事,又似乎想不起来。 他觉得极其痛苦。 叶云和看了旭天一眼,见他愁容满布,娇声怨道:“既是空灵悦耳,妙绝天下,可旭公子听后却面现哀意,是笑我琴弹得不好吗?” 旭天忙摆手道:“叶姑娘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 叶云和道:“不是此意,又是何意?”她脸上已有不悦之色。 见此情景,叶冷也帮旭天道:“云和真是误会旭兄了,前几日银环派惨遭不测,旭掌门也被人所害,凶手至今未曾露面,旭兄又如何不忧不急呢!” 叶云和听罢,心中顿生同情懊恼之意,双目亦是满含泪水,柔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话未说完,却仿佛再难言语下去。 叶冷道:“不知者不怪,旭兄又怎会是如此小气之人呢…… 叶云和似是不信,双目望着旭天,期盼似的问道:“是吗?” 旭天正欲回答,忽见前方的花草后一条人影闪过,瞬间便已不见。 旭天等人都已察觉到,只闻叶冷轻喝一声,道:“什么人?”便施展轻功狂追而去。 叶云和和旭天也相继而去。 叶冷身疾无比,眼见便将抓住这逃跃之人,却见那人忽然回身一掌,叶冷左手探出相迎,相斗数十招后,两人竟相视一笑,似是久别的故人。 原来那人影竟是个妙龄女子,身着红衣,在月光下更是娇美,而她,也正是那哭笑自如的林紫嫣。 林紫嫣甜甜一笑,道:“若不是二表哥手下留情,嫣儿只怕要葬身于此了……” 叶冷问道:“何时到洛阳的?为何不派人通知一声?” 林紫嫣嘻笑道:“派人通知了,二哥就不会如此惊喜了!” 叶冷笑问道:“莫非又瞒着你哥哥偷偷来的?” 林紫嫣道:“哪有啊,还有十多天便是英雄大会,哥哥本就答应带我来,我不过是比他先行一步而已!” 这时叶云和和旭天也已赶到,叶云和远远便看见林紫嫣,忙忙唤道:“嫣儿!” 林紫嫣此时才看到叶云和,忙奔过去,娇声唤道:“和姐姐!”两人相拥而笑,欣喜不已。 忽然,林紫嫣看见旭天也在这儿,忙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叶云和奇道:“难道嫣儿和旭公子认识?” 林紫嫣生气道:“岂止是认识,他还帮着大表哥欺负我呢!”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啊?”一声音传来,却是叶枫。 只见叶枫手提酒壶,脸上带着些醉意,俨然一副潇洒无羁之态。 多日来,他茶饭不思,只顾终日饮酒消愁,整天将自己麻醉不醒,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舒服一点。 叶枫饮了一口酒,笑问道:“是谁在说我坏话啊?是不是嫣儿啊?”他和林紫嫣自小感情甚笃,最为合得来,而林紫嫣对他亦早已萌生爱慕之意。 他看着林紫嫣满脸泪花,他用手为林紫嫣轻拭泪水,柔声细语道:“嫣儿啊,大表哥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会欺负你呢!” 他素来将她当做小妹妹般心疼。 林紫嫣哭着投进叶枫怀中,娇嗔道:“那你以后可不许再大声凶我!” 叶枫笑道:“好,好,好,都答应你!” 林紫嫣这才展颜一笑,面露喜色。 寒风料峭,直刺人面。 叶枫见林紫嫣衣着单薄,怕他着凉,便脱下披风为林紫嫣披上,道:“嫣儿长途跋涉,恐怕早已累坏了,此刻先去拜见姑母姑爹,再好好休息一下!” 林紫嫣乖乖地点了点头。 对于叶枫的话,林紫嫣向来都是顺听。 却说这林紫嫣之父林南风乃是江南聚英会掌门人,亦是叶北堂之妻林庆娥之胞兄。林紫嫣母亲去世得早,父亲也在二十多年前忽然消失了踪迹,只剩她与其一兄长。 第40章 清泪微洒 林紫嫣自小便常在飞鹰山庄玩耍,与表兄表姐感情非常好,尤其是叶枫,对她关怀备至,甚至多次带她乘“邀月别居”出海去玩。久而久之,林紫嫣便对这位大表哥产生好感,倾心不已。 叶枫又对旭天道:“旭兄,天气甚凉,还是早些回房歇着!” 旭天微一点头,众人便一行离开花园。 园中又恢复寂静。 然而,园虽静,人心却静不了。 旭天回到房后,心里慌乱之极,想到短短数日,自己身边竟发生如此多的事,青衣帮弟子被杀,父亲无故被害,洛轻尘为救自己下落不明,而自己如今也沦落到苟活于别人家里……想到这里,便生出好多悲痛之情,痛楚之意。 然而,叶云和的温文尔雅,柔情蜜意,又给自己冰凉创伤的心上带来一些温暖和慰藉,似乎这样的女子正是自己昔日所欲寻求的红颜知己…… 一时心中竟是苦甜参半,辗转反侧,久难成眠。 然而,久难入睡的又岂止是旭天一人。 自与洛轻尘邂逅,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仿佛在叶枫心中已牢牢驻扎,直至现在,她对洛轻尘的思念仍是有增无减。他不愿就此与她相忘天涯,他心中所盼,是和她再能一次相逢,再一次共饮,共同度过此生。 然而,造化弄人,偏偏他与洛轻尘各自立场不同,身份不同,使命不同,让他们如今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叶枫心里难过极了。 她现在在哪里? 她过得好不好? 什么时候才可以和她见面? 什么时候才能和她远离江湖? 什么时候才可以和她双宿双栖?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 他想知道关于洛轻尘的一切消息,可是他却不能走出飞鹰山庄半步。 他深爱着洛轻尘,却又不想违背父意。 夹在他们之间,他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他独自一人在房中自斟自饮,似是想以酒化解心中相思之苦,可是他却哪里料到,这酒入愁肠,竟更是愁上加愁,心中更痛,更难过。 忽然,门被推开,却是叶冷进来了。 见叶枫自斟自饮,满面痛苦之色,叶冷道:“哥,最近你嗜酒如命,这样会弄坏身子的!”他走过去,抢掉叶枫手中杯子,心疼道:“别再喝了!” 他们兄弟自小感情就很好,看着叶枫近来情绪低落,每日茶饭不思,只顾饮酒,看着他日渐身形消瘦,做弟弟的心里自是心疼哥哥的身体。 叶枫却不理会叶冷,自顾拿起酒壶又喝了起来。 叶冷道:“你心情不好,却是为何?” 叶枫凄然一笑,并未作答,依然饮酒。 叶冷道:“是因为她?” 叶枫这才开口,难过道:“爹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我想去见洛轻尘,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 看着叶枫痛苦神情,叶冷心中五味杂陈。 叶冷道:“哥,莫非你真的爱上她了?”叶冷极不情愿叶枫与洛轻尘之间有了真感情。 因为,他们没有未来,没有一点希望。 叶枫饮了一口酒,道:“是,他是我叶枫第一次爱上的女人,我要跟她在一起,我会娶她!”他乞求着叶冷道:“弟弟,你帮帮我,我要出去找她,我要出去。” 叶冷也痛苦至极,他道:“哥,你上次让下人放你出去,爹知道后直接将下人处死,我今天若放你出去,一样会受到重罚,况且,爹不让你出去,也是为了你好,你跟洛轻尘没有未来,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 不会有结果? 这番话,令叶枫犹若当头一棒。 无可置疑,他深爱着洛轻尘,可他们究竟有没有可能在一起,洛轻尘与飞鹰山庄的仇恨能否化解,他一直再苦想这个问题可是他又不敢去想,若是飞鹰山庄与洛轻尘还是如此敌对态度,他们想要在一起,到底有没有结果?到底有没有结果? 叶枫双目通红,憔悴的面颊上挂满了痛苦的泪水。 叶冷冷冷道:“哥,你忘了她!” 叶枫苦笑不语。 忘? 岂是那么容易。 叶冷端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冷冷道:“天人永隔,不忘掉又能如何!” 叶枫闻言一惊,忙问道:“此言何意?” 叶冷道:“五日前洛轻尘为救旭天他们,已于将军崖被赤炎四武士打落下万丈山崖,只怕尸骨无存……” 叶枫大惊失色,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抓住叶冷胸前衣襟,厉声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他像只发狂的豹子。 叶冷也站了起来,叹口气道:“哥,洛轻尘盗走我们山庄翡翠白玉箫,为我山庄之敌,而你与她相处甚久,并未将白玉箫取回,对此,爹已经很生气,不许你离开山庄半步,你若还对她念念不忘,爹知道了定会处置你的!” 叶冷再次苦口婆心的劝道。 他希望叶枫会听从自己的劝。 他不忍心看到叶枫背叛父亲,也不忍心看到父亲处罚叶枫。 两个都是他爱的人。 叶枫不理会也冷之言,痛声咆哮道:“你们怎还不放过她?” 叶冷并未作答。 叶枫恍然道:“把我关在山庄,不让我插足,就是怕我搅了你们的好事?” 叶冷道:“哥,你也知道,得到青衣帮帮主之位,可助我山庄扬名天下,可实现爹一统江湖之愿……” 叶枫已听不进叶冷之言,只觉得脑中一阵“嗡嗡”作响,心中绞痛万分。 他慢慢地走出房屋,步履踉跄,也不知道是要去何处。 叶冷看着哥哥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叶枫闻得叶冷所言,只觉一阵晴天霹雳,他心痛如刀绞,脑中亦是一片混乱,本已酩酊大醉的他,此刻竟万分清醒。 他在夜幕中自顾往前奔走,似是欲赶往将军崖,想亲自验证叶冷方才的每一个字句都是胡乱编造的。 他要亲自去看看。 “大表哥……”林紫嫣忽然追了过来,她奔向叶枫,拉住她的衣角,才发现月光映照下,叶枫的眼中带着泪水,仿佛痛苦已极。 看着叶枫的样子,林紫嫣吓了一大跳。 她从没见过叶枫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中一痛,泪水哗哗地掉了下来,她忙关切问道:“大表哥,你怎么了?” 叶枫没理会林紫嫣,只顾往前走去。 林紫嫣一把抱住叶枫,梨花带泪道:“你别吓我,到底出什么事了?”她自小便很在意叶枫的一切,叶枫的喜怒哀乐,仿佛都与她息息相关,比她自己的事还要在意。 第一次看见叶枫流泪,她心里害怕极了,难过极了。 她不清楚叶枫为何而伤,但她知道此刻叶枫心里肯定很伤心,很痛苦。 叶枫这才看着眼前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的表妹,只是轻轻道了声:“嫣儿,你快回去!” “不!”林紫嫣难过:“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你不懂……”叶枫心头痛苦万分,轻声:“回去……”说着,便又自顾往前奔走。 叶枫施展轻功,在月夜中穿梭,欲急速赶往将军崖顶,欲亲眼看看在这山顶之上,是否有自己心上人曾来过的痕迹。 林紫嫣见叶枫神行恍惚,伤心不已,自己心中更是担忧之极,便亦施展轻功随着叶枫而去。 明月映照,一颗星子相伴。 熟悉的夜。 忧伤的夜。 月夜如梦如幻,万物俱醉。 夜风轻摇轻晃,撩人心弦。 叶枫此刻心痛万分,他施展轻功,飞奔不停,不出片刻,便已赶到将军崖。崖顶月光溶溶,微风瑟瑟,只是多了些冷寂凄清,少了些生气。 叶枫站在崖顶,仿佛感觉到了洛轻尘的踪迹,感觉到了曾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他知道叶冷不会骗他。 虽然他宁愿相信叶冷是在用谎言哄骗于他。 他满目悲痛,泪水再随之而出。 叶枫跪倒在崖边,痛苦喃喃道:“轻尘,轻尘……” 月光映照着他的脸庞苦痛满面。 秋风吹动着他的头发阵阵飞舞。 这时林紫嫣赶来过来,她看着叶枫如此难过面容,自己心中亦是苦痛不堪,只是叶枫口中说些什么,她却听不清楚。 “大表哥……”林紫嫣跑到叶枫身旁,从后面抱住叶枫的背,哭着道:“求求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林紫嫣不知道叶枫究竟因何而痛,因何而洒泪于此山山顶。 叶枫未曾理会林紫嫣,心中已是如刀绞般痛,他看着万丈深渊,想起叶冷所言,这高崖之下莫非真是自己心爱之人的葬身之所?莫非她真的与自己天人相隔,再也不能相见? 叶枫不敢想,却又不得不去想,脑中不断盘旋着洛轻尘的样子,他痛声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山崖。 愤懑、怨恨、不舍、伤心。 “因为你!”崖顶忽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满满的怒气。 林紫嫣吓得一颤,与叶枫同时回头看去,月光之下一个身负弯弓长箭之人正一步步走了过来。 “阿诺!”叶枫惊道:“你如何会在此地?轻尘她?” “看见我还活着,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阿诺冷笑道:“你收买赤炎四武士滥杀无辜,今日来将军崖想亲眼看看洛轻尘是否已经死了?”阿诺面色苍白,眼中带泪,语声带恨,所受之伤亦似仍未痊愈。 “不是!”叶枫道:“我不是……”叶枫心痛苦不堪,难以言语。 叶枫痛苦道:“我怎么会伤害轻尘……” “休要狡辩!”阿诺恨声道:“一切都是你的安排,赤炎四武士亦是受你命而行,是你仍不知悔改,是你欺骗洛轻尘的信任,是你害得她命丧崖底,是你害得她死无全尸,是你,一切都是你!”阿诺越说越气,越气语声就越大,仿佛欲在这言语中将叶枫活活扼死。 叶枫闻言,泪珠簌簌而落。 他如此深爱洛轻尘,又怎么会舍得伤害她。 然而,他的心事,又有几个人懂。 林紫嫣这才听明白阿诺所言,也才清楚叶枫为何会如此伤心。 原来洛轻尘死了。 林紫嫣心中似是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或许该庆幸,如今再也没有人会与自己争叶枫了。 林紫嫣满心欢喜。 叶枫闻得阿诺所言,仿佛噩梦得以实现,泪水落下,喃喃道:“轻尘她真的……真的……” 阿诺难过道:“可怜她一直都如此信任你,结果却被你亲手投下万丈崖底!”他怒喝道:“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在胡说些什么?”林紫嫣听得他二人的对话,虽明白了事情的起因,但见阿诺如此辱骂责怪叶枫,心中不悦道:“洛轻尘她是咎由自取,活该被杀,你若再要辱骂我表哥,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阿诺这才看向一手楼住叶枫的腰,身子紧紧靠着叶枫的林紫嫣,仿佛二人熟稔已极,关系亦是极为亲密。 阿诺满目带火,不禁怒从心头起,他冷哼一声,道:“原来是另结新欢了,这才要杀了洛轻尘,怪我姐姐当初瞎了眼!” “阿诺……”叶枫痛苦摇首道:“你误会了……”他心痛之极,多余解释的话他不想说,可是又不得不说。 “休要多言!”阿诺怒喝道:“今日我要替洛轻尘杀了你这个负心人!”一语甫毕,阿诺已是欺身而至,双掌并发,掌风呼呼,尽数向叶枫击去。 叶枫没有还手迎接,亦没有躲避退让,他觉得自己该死,该被阿诺好好教训一下。 他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他恨自己。 今夜来到将军崖,他已有殉情打算。 阿诺掌力眼看逼近,林紫嫣不忍叶枫受伤,见叶枫不还手躲避,自己便出掌迎向阿诺,阿诺本是劈向叶枫的双掌却被林紫嫣接住,掌力微转,击向林紫嫣,令她跌退好几步。 阿诺本不想伤害无辜。 叶枫见林紫嫣为自己而伤,险些摔倒悬崖下,他忙一把抱住林紫嫣。 阿诺见状,手起箭飞,已有一枚长箭飞射而来,直直向着叶枫。 叶枫不动不摇,如今洛轻尘既然已死,他也再无偷生之念,他心中默念道:“轻尘,我来陪你……”他意欲让阿诺的箭结果自己的生命。 阿诺手起箭飞,“咻”地一声,眼见长箭将贯穿叶枫前胸,只闻一声惊呼“不要”,林紫嫣已闪身挡住长箭,一枚长箭自其左胸刺过,一声惨呼,顿时倒地不起。 “嫣儿!”叶枫惊声呼道,他一把抱住林紫嫣,却见她呼吸微弱,动弹不得,不禁心急如焚,心痛难当。 方才一幕,令阿诺心中一颤。 看着林紫嫣替叶枫挨了一箭,林紫嫣亦是生命垂危,阿诺看着叶枫,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道:“你命好,这么多女人因你而伤,因你而死……”说着,提弓飞身下山,消失在月色中。 “嫣儿,嫣儿……”叶枫连呼数声,林紫嫣仍不见答复之声。 叶枫紧紧搂住林紫嫣,失声痛哭,泪水洒于林紫嫣面颊之上。见她已是奄奄一息,命之将尽,叶枫慌忙抱着她飞身而起,速速消失在将军崖崖顶。 第41章 深谷奇遇 却说洛轻尘那日自山崖纵身跃下,运足十成功力,用内力吸回翡翠白玉箫。忽然,只觉得身子随风而坠,纵然自己身负绝顶轻功,但山崖毕竟高约万丈,心里自是有些惶恐,再加上右手手臂被赤炎四武士的六角手里剑刺伤,虽止住流血,却仍疼痛不堪。 可此时身处高崖,丝毫不小心,便会摔得粉身碎骨,哪里还顾得上右手手臂之痛,只见她脚尖用力,双手迅速攀住崖边垂下的青藤,身子便随之伏在山崖上。 此一举,着实耗力不少,洛轻尘也已经筋疲力尽,幸得脚下有树枝可依,她双手紧紧攀住青藤,脚踏树枝,这才可以稍稍歇息一下。 歇息片刻后,她俯身朝山崖下看去,脚下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暗喜,道:“想取我性命,又岂是如此容易!” 原来,洛轻尘早就探明此山虽高万丈,深不见底,山腰处林叶茂密,满山青藤环绕,若自己不敌赤炎四武士,可以借以自己非凡轻功,以假跳崖攀藤而自救,躲过一劫。 故而洛轻尘才自万丈高崖跳下,一边运用绝顶轻功,一边看仔细了可以攀爬的青藤,用足浑身之力,双足一蹬,便如燕子般抓住青藤。而赤炎四武士只以为洛轻尘坠落高崖,怕是会摔得粉身碎骨,哪料到她会如此机警,竟早就算好有此一着。 洛轻尘,也的确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此时,已近黄昏。 山涧处群鸟归巢,一片此起彼伏的鸣叫声。 天边晚霞映照,将整个山涧笼罩得如梦如幻。 洛轻尘坐于一块儿突出来的长石上运功休息半晌。她拔掉了插在右手手臂上的六角手里剑,又撕扯了块衣服缠住伤口,这才安然于此,静心调息。 此刻,见天色已晚,洛轻尘也早已恢复体力,趁天尚未暗下来,便欲运功顺藤跃上山顶。她双手攀住青藤,双足一蹬,便随藤而上,双手已被荆棘刺得血肉模糊,可此刻却又哪里能顾及到这点小伤小痛。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番用足全力攀爬,终于眼见快到山顶之上了。 忽然,自山崖的西侧飞来一块儿石头迅速准确地射向洛轻尘攀爬的青藤。 瞬间,石至藤断。 洛轻尘大惊之际,忙攀住另一根青藤,哪料自己所攀至藤仿佛被山下一股强劲之力用力拉着,使得洛轻尘无法攀藤而上,只得顺藤而下,是以丝毫不敢疏忽。 青藤长不见底,然而长藤却并非直垂山崖底部,于半山腰处,落于山涧里一棵参天古树之上,树高百丈,枝繁叶茂,犹似一巨型车篷,密密麻麻的枝叶挡住整个山涧。 洛轻尘见状,不知巨型古树枝叶间究竟是何物作怪,便屏气凝神,双手虽攀住青藤,双足却早已运足功力,以防树丛间的不测之危。 洛轻尘刚落至树荫上时,却见青藤放于的茂密枝叶像是被谁砍掉一般,自动落成一洞,洛轻尘便由此洞缓缓落入。 只一瞬间,洛轻尘便已落入树丛间,哪料,这茂密的树荫间却像个小屋般,四周粗枝环抱而起,粗枝之上布满藤条,将枝干间的缝隙缠得严严实实。 洛轻尘从洞中落下,身子稳稳地落在“小屋”中间,这时才觉得手掌有些隐隐疼痛,想是方才自藤而落时,手被荆棘刺破,此刻已是血肉模糊。 “姑娘,休怪老朽无礼,以此种方式请姑娘到此!” 语声自洛轻尘右侧发出,语声虽苍老,却满含劲力。 洛轻尘循声望去,却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盘腿坐于“小屋”角落处的一块巨型石板上。老人衣衫褴褛,瘦骨如柴,面容虽苍老憔悴,但深陷的双目却炯炯有神。 在他旁边有一只红嘴白鹤,嘴上衔着一支白玉箫,正是洛轻尘方才被石子打断青藤时不小心掉落的翡翠白玉箫。 洛轻尘闻言一惊,不曾料到如此深山内竟还有人居于此处。 洛轻尘道:“前辈险些要了我的小命!” 老人笑道:“能以一敌四,与扶桑赤炎四武士大战数百回合,且能自他们眼下假死以自救,以你的胆识及功力,老朽料定必然能安全请你到此!” 洛轻尘闻言,更是大惊不已。 此树虽高百丈,距山顶亦有百丈之遥,若要自此树飞跃至山顶,纵然有绝顶之轻功,非凡之胆量,又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况且此人年事已高,身体看起来极其消瘦单薄,能跃上山顶观战,又能安然落于此处,此人定是绝世高人。 洛轻尘不仅肃然起敬,道:“想不到,如此深山,竟还有此等绝世高手,想必前辈的轻功定然是天下无双!” 老人叹道:“老朽双足已残,纵有绝世轻功,也难从此处脱身……” 洛轻尘一惊,这才细眼看去,原来老人盘坐于石板上的双腿似是早已变形,无法动弹。 老人道:“姑娘方才所使轻功乃是武林中的轻功绝学“穿云御风”,不知你与生花笔蒙仕瑧如何称呼?” 洛轻尘一怔,道:“正是家师!” 老人又叹道:“原来仕臻已有衣钵传人……” 洛轻尘疑道:“前辈与家师认识?” 老人没有回答洛轻尘的问题,又问道:“你叫什名字?” 洛轻尘不想隐瞒,直接说道:“晚辈姓洛,唤作轻尘!” “姓洛?”老人面目一惊,颤声问道:“你父亲可是神剑无敌洛天成?” 洛轻尘愕然道:“正是!” 老人忽然面显哀容,双目含泪,仰面望天,激动地说道:“天意,天意啊……” 老人身旁的仙鹤见老人悲痛的样子,忙用翅膀轻轻抚着老人的胸口,似是在安抚老人。 见老人忽然伤心落泪,洛轻尘也大惊不知所措,看着他老泪纵横,满目痛楚,洛轻尘心中也一阵难受,轻声唤道:“前辈……” 老人这才看着洛轻尘,忽然问道:“轻尘今年年方几何?” 洛轻尘道:“二十有四!” 老人痛声道:“山中岁月容易过,世间已过几十载。”老人伤心落泪道:“二十三年,二十三年,我竟已在此偷生二十三年……” 洛轻尘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脱口道:“二十三年?” 老人道:“是啊,我遭奸人所害,打下山崖时你才一岁多,想如今,你我叔侄重逢竟是这般光景……”说着,泪水不禁又落了下来。 洛轻尘,道:“您是……” 老人道:“青衣帮断苍建!” 洛轻尘诧异不已,道:“莫非您就是二十三年前无故失踪的青衣帮帮主,断二叔?” 老人痛声笑道:“江湖中人恐怕都以为我早已命丧黄泉,可我偏偏还活得好好的……”说着,又是一阵痛苦的大笑。 洛轻尘双目一红,泪水瞬间滚了出来,道:“究竟二十三年前发生何事?望请叔叔相告!” 老人断苍建道:“你师父难道没跟你提起过?” 洛轻尘道:“二十三年前师父武功尽废,此后性情大变,常常不言不语。轻尘自小所习之武都是师父寻遍天下各门各派武功典籍,由轻尘自己自习而成,故轻尘很少与师父有所交流。关于神州四侠之事,师父只是说过我是洛天成的女儿,还说神州四侠情同手足,重情重义,俱是以兄弟相称,至于后来究竟发生何事,师父只字未提……” 断苍建叹道:“这么多年了,他始终还是不能释怀……” 断苍建继续道:“当年我与你爹,仕臻,琴箫岛岛主萧云蓬四人情同手足,誓言今生要荣华共享,生死与共,被江湖人称“神州四侠”。你爹娘隐居在蝶江,我们便常去你家饮酒作乐,共研武学。一日,忽闻七曜派掌门人陆正就是你外公身患奇疾,你爹娘带着你和大你一岁的哥哥同回七曜派探父……” 洛轻尘仔细听着。 断苍建继道:“回到七曜派后,你外公忽然辞世,七曜派内部传出谣言,说你爹与你外公二人言辞不和,你爹便将你外公残忍杀害,不出两日,这个消息传遍江湖,武林中的各大门派齐聚天坛山围剿你爹。我们得到消息,连夜赶至七曜派前来救助你爹,当时他已身受重伤,匆忙之际把你哥哥怿泽交给了蒙仕臻,让他带你哥哥逃走,我们与你爹并肩作战,准备与这些所谓的江湖正派人士来个殊死搏斗……” 断苍建长叹一口气道:“我们虽个个身负绝世神功,可救你爹时,才发现你爹身上被人涂毒,我们都中圈套,围攻之人太多,我们终究难以以寡胜众,你爹被其杀死,我亦被带至英雄顶切断双足,丢下这万丈山崖……” “没想到我爹竟然已经……”洛轻尘已是满脸泪水,痛苦不堪。 洛轻尘看着断苍建,叹道:“断二叔命不该绝,被这长藤所救!” 断苍建点头道:“也许是天意,二十三年后我竟然能在此遇到天成的后人!” 洛轻尘抹干泪水,问道:“那断二叔可知我娘和我哥的下落?” 断苍建摇摇头道:“我们赶到七曜派时,你娘已不所踪,仕臻和你哥哥也已消失不见!”又问洛轻尘道:“你哥哥怿泽不在蒙仕臻身边?” 洛轻尘也摇头道:“轻尘不知!” 第42章 委以重任 断苍建哀声道:“仕臻当年武功尽废,身受重伤,你哥哥只怕也是凶多吉……” 洛轻尘心中犹如刀绞,问道:“究竟当年是谁散布谣言,挑起事端?” 断苍建摇摇头道:“我亦想了二十几年啊,却不曾想起究竟是谁与你爹娘有此深仇大恨,要如此残害他们,赶尽杀绝……”又问洛轻尘道:“你又如何会和仕臻在一起?” 洛轻尘摇摇头,道:“师父从未提过,我也曾不知晓!”她继道:“师父只是说琴箫岛萧前辈夫妇遗失翡翠白玉箫,倘若能找到白玉箫,便能找出二十多年前的真相,所以,轻尘便查到了飞鹰山庄,故而才被赤炎四武士追杀。” 断苍建道:“仕臻智慧过人,他料定之事必不会错!”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只是江湖凶险,你一定小心为妙。更何况背后害你爹娘之人尚不知是何人,你更要处处谨慎,步步为营!” 洛轻尘颔首道:“断二叔请放心,轻尘定当查出当年事实真相,找出真正凶手,为爹娘报仇,为所有被害之人雪耻!” 断苍建点头恨声道:“莫要令你你爹蒙受不白之冤!”又道:“断叔二当年也有妻小,你婶婶明英带着我们一岁的儿子断杰也在那夜失了踪迹,倘若他们有幸尚在人世,断二叔想请轻尘代为寻找,叔叔感激不尽!” 洛轻尘道:“我与明英婶婶已经见过面了!” 断苍建又惊又喜,轻轻道:“她好吗?”。 洛轻尘道:“二叔放心,婶婶很好!”她继道:“二十多年来她一直在找寻您和断杰的消息,并暗中关注青衣帮大小事情。” 断苍建道:“真是难为她了!” 断苍建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可泪水忍不住一阵长流,他身旁的白鹤又用翅膀轻轻抚着他的身体,仿佛在劝他不要再伤心。 断苍建道:“这二十多年来,一直是鹤儿陪我度过!”说着,他用手轻抚着白鹤,双眼尽是感激之意。 洛轻尘道:“鹤通人性,有时却比人更值得去交心!” 断苍建点点头,长叹一声道:“是啊!”又道:“这二十多年来,我孤身一人在此深山大川苟活偷生,断绝与外界一切来往,便是连个攀山越林的野人也不如……”他叹息道:“只是仅借凭着天视地听之术,方知这方圆百里以内的风吹草动……” 洛轻尘暗道:“难怪断二叔知道自己在山顶与赤炎四武士打斗之事!” 断苍建继道:“二十三年来,想必江湖中定是怪事连连,青衣帮形势一直大乱,奈何我双足俱残,无法重回人间,今日你我叔侄相逢,真乃上苍恩泽!” 洛轻尘暗中佩服断苍建顽强不息的生命力和与命运抗争的生存意志,二十三年来一人身居此处,过着非人般的日子,纵然如此,心中依然挂牵青衣帮,此等胸怀,是何等令人钦佩。 洛轻尘道:“近日来,无数青衣帮弟子皆无故被杀,想是作乱之人觊觎青衣帮帮主之位,银环派旭明驰旭掌门念及形势危急,已经向江湖中洒下英雄帖,并于下月十五在泰山之顶举行英雄大会,为青衣帮易主,不想今日早晨,却被赤炎四武士所杀……” 断苍建道:“这二十三年来,明驰为青衣帮尽心尽力,而如今,却因我而被害……” 洛轻尘闻言,不知是否该把旭明驰有可能是投靠飞鹰山庄的叛徒之事告诉断苍建,可是一见断苍建如今的身体状态和心里所承受的痛苦,她暗下决心,暂时还是不要把这些伤心的事告知于他,便忙安慰道:“断二叔无需自责,您应该为有这样一个好兄弟而感到高兴。” 断苍建略一沉思,道:“但愿如此。”忽然他又道:“轻尘,断二叔有一事相托,你能不能答应?” 洛轻尘道:“断二叔尽管吩咐,轻尘纵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断苍建道:“只怕此生,我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了,只是青衣帮我仍是放心不下,数百年的显赫,我不想因我而葬送!”他看着洛轻尘,道:“断二叔希望你能替我担起青衣帮大任,替我将青衣帮发扬光大!” 洛轻尘大惊失色,忙道:“青衣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如此重担,轻尘恐怕难以扛下,况且,下月十五的英雄大会,天下各路豪杰齐聚,若以武定英雄,轻尘恐怕也难有胜算!” 端苍建道:“以你的智慧和胆识,断二叔很放心将青衣帮交给你!”又道:“历代青衣帮帮主若没有前任帮主所授八块青玉片及八玉之图作为信物,是没有任何人能破例。八大带玉使者宁州左辅门吴长风与泉州右弼门吕江平在二十三年前为救我,已遭不测,其他六位不知生死如何?” 洛轻尘道:“洛阳天璇门司马宣,长安天玑门陈梁皓已不幸逝世,潭州开阳门阮志奇及汾阳摇光门马腾飞尚不知踪迹,如今唯有庐州天权门华疾风与姑苏玉衡门凌严两位前辈尚留在洛阳,不知是否安然。” 提到凌严与华疾风,洛轻尘心里又是一痛,他们的所作所为,已没有资格再做带玉使者,可是她现在不能告诉断苍建这些事,若告诉他,只是徒增他的烦恼。 听闻青衣帮如今状况,断苍建一阵黯然伤心。 青衣帮八大带玉使者皆是铁骨铮铮,为青衣帮,为天下黎明苍生可出生入死的的英雄好汉。那时,八人常随自己一同北上抵御外敌,肝胆相照,视死如归,个个都是生死兄弟。 如今,八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的下落不明。 断苍建难忍心中之痛,热泪盈眶。 断苍建道:“青衣帮群龙无首,八玉不全,你要尽快齐聚八玉,切莫令青衣帮镇帮之宝落入歹人之手,否则贻害无穷。”他又道:“我练武一生,如今已无所用,我便将我三十年功力都传与你,今后可助你护身防险,保你周全,希望你不要令断二叔失望! 洛轻尘忙推辞道:“断二叔,这万万不可……” 断苍建厉声道:“有何不可?重整青衣帮,使其恢复昔日声威,你若没有我的功力,纵使你身手再好,只怕也难以服众,难以应付此后的种种事端!” 说着,不由得洛轻尘声辩,断苍建双手一伸,一股掌风猛出,洛轻尘便稳稳地背他盘腿而坐,丝毫不得动弹,她欲张口说些什么,却又被断苍建封住哑穴。 断苍建轻抚着白鹤,道:“鹤儿,你先出去!” 白鹤像是听懂人话般展翅飞了出去。 断苍建运行功力,双掌传输真力,在洛轻尘背部的经脉穴道游走,授其自己三十年的盖世神功。 等洛轻尘醒来之时,已是第三日黄昏。 洛轻尘只觉体内血气沸腾,翻滚不止,股股热浪游走于七经八脉,仿佛自己已然脱胎换骨,变化他人,想来这定是断苍建三十多年的功力骤然传于她身,才令其有此感觉。 洛轻尘调息好身体,回首望去,断苍建躺于石板之上,他面如白纸,双目暗淡无色,额头上汗珠粒粒,显然已耗尽毕生功力,动弹不得。 看着洛轻尘醒了过来,断苍建似乎放下心来,轻声道:“你终于醒了……” 洛轻尘心头一酸,失声道:“断二叔……” 断苍建轻声道:“无妨!” 洛轻尘起身将断苍建身子扶着躺在石板上,这时白鹤又已飞了进来,长嘴上衔着着一个葫芦,里面装满了清水,它将葫芦递到断苍建面前,断苍建取下葫芦饮了两口,才正色道:“青衣帮第四十三代弟子洛轻尘听命!” 洛轻尘忙跪于地,应声道:“弟子在!” 断苍建道:“既已是青衣帮帮主,从此以后无论遇到何事,当以青衣帮为重,竭尽全力与青衣帮众弟子将本帮继续发扬光大,不败昔日神采,重振昔日神威!” 断苍建字字句句说得斩钉截铁,慷慨激昂,眼中已渗出了泪,也露出了对上苍的感激,对洛轻尘给予的厚望,对青衣帮未来所取得辉煌的的放心和信心。 如今木已成舟,大势已定,又见断苍建如此看重自己,洛轻尘亦不得再多言词句,便大声应道:“轻尘遵命!” 断苍建扶起洛轻尘,沉声道:“青衣帮如今大难当头,青玉片该是发挥其作用的时候了。”他道:“青玉片可作天地之锁,开启天地之门。”他道:“当年青衣帮创始之祖李青衣临终之前曾将其苦心钻研而成的独霸武林之武林秘籍葬于湖底秘洞之内,道一旦青衣帮有难,可将八玉合璧,自湖底秘洞取出,以救青衣帮。你出去后非但要齐聚八玉,还要寻得吴长风与吕江平的下落。” 断苍建继续道:“当年我被人追杀之时,曾将八玉之图交于他二人,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无论他二人是生是死,一定要找到他们。至于如何作天地之锁,开启天地之门,天下少有人知,便是我亦不知此方,故而需要你自己去找出秘密。” 洛轻尘点了点头。 断苍建道:“轻尘,如今江湖混乱,青衣帮局势难定,事不宜迟,你先在此好好休息调养一番,明日天亮之时再由鹤儿带你上山,早行出去,救我青衣帮于水火之中!” 洛轻尘点了点头,便端坐于地,开始运功调息。 第二日天一亮,断苍建便让白鹤送洛轻尘离去。 洛轻尘道:“断二叔不与轻尘一块儿走吗?” 断苍建道:“我已是个废人,回不回去,没什么意义……” 洛轻尘道:“断二叔若要这样,轻尘又如何忍心一个人离开,要走,轻尘一定要带断二叔一块儿离开!” 断苍建道:“我明白你的这份心,既然如此,那等你将帮中之事安排妥当,再来山下迎接我回去!” 听闻断苍建此言,再念及如今武林正值多事之秋,此刻若带断苍建离开山谷,也许对断苍建对青衣帮都非益事。仔细思忖一番,洛轻尘便道:“好,轻尘定当不负您所望!” 断苍建道:“断二叔等你回来!” 洛轻尘道:“好!” 第43章 飞燕展翅 日出东方,天边云彩绯红如纱。 白云悠悠,斑斓色彩飘渺虚幻。 穿透而出的阳光轻洒,映着山腰间的树木竟显得如此迷人。 念及青衣帮形势危急,断苍建给洛轻尘交代了些帮中事务后,洛轻尘便要离开了。 临走之时,洛轻尘向断苍建叩了三个头,道:“断二叔,待到青衣帮大局已定,轻尘定当率众青衣帮弟子恭迎您再回青衣帮!” 断苍建道:“好,江湖凶险,万事小心!”说着,便叫白鹤用嘴衔了两根结实的青藤于树荫处,洛轻尘轻抚着白鹤的头,嘱咐道:“鹤儿,好好照顾断二叔,到时我回来接你们!” 白鹤似是明白洛轻尘之言,轻轻点了点头。 洛轻尘想到断苍建二十三年一个人孤独煎熬,双足俱残,却毅然顽强的活着,心中还时刻挂念着青衣帮,操心着帮中的大小事务,此等气魄,令人敬佩,也令人心酸,想到此处,洛轻尘已是热泪盈眶,她很快将泪水擦拭干净,手攀青藤,恰如白鹤展翅般攀藤而上。 再度施展轻功的洛轻尘已今非昔比。 仿佛身体里是另一个功力强劲万倍的人。 她已拥有断苍建三十几年功力,此刻由藤而上,自是较先前更是轻盈百倍,再加上其绝顶轻功,更是得心应手,不费气力。 只是崖高千丈,古藤缠绕,荆棘满布,要攀上山顶,却也并非容易之事。好在洛轻尘轻功了得,身手敏捷,不出半日,便已到了山顶。 黄昏时分,斜晖映山。 洛轻尘到达山顶时,上面已是一片寂静。 数日前的的打斗痕迹已然被风吹日晒而掩埋,仿佛将军崖上本来就是如此安静,从未有人来过,亦从未有事在此发生过。 洛轻尘爬上山脑海里闪现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叶枫。 叶枫! 洛轻尘心里隐隐作痛。 仿佛眼前出现了叶枫呼喊自己名字的情形。 洛轻尘不知道叶枫曾来这里找过自己。 更不知道阿诺为了自己险些杀掉叶枫。 她稍作休息,体内便热血翻滚,热浪游走全身。 想如今身得断苍建三十多年功力,运功调息身子,不出片刻便精神百倍,迅速恢复体力,洛轻尘心中不禁一阵高兴不已,对断苍建更是好不感激。 洛轻尘休息半晌后,便欲离去。 临行前,她向山下望去,山下树木青葱,古藤环绕,深不见底,想到断苍建仍在半山腰受着煎熬,经受折磨,洛轻尘心中阵阵难受,她眼角浸润着泪水,心中道了声:“断二叔,请一定要保重!” 然后,便迅速离去。 行至片刻,忽闻崖边有练剑之声。 洛轻尘忙飞身至一棵巨树之上,自高处望去,却见一片空旷之地,一人正在舞剑,树叶在剑光中频频落下,四散飞去。 那个人正是叶枫。 是他! 洛轻尘喜出望外。 仔细看去,洛轻尘发现短短数日不见,叶枫竟然双目红肿,身形消瘦,此前的潇洒不羁、轩昂俊朗的样子现在全然不见。 眼前的男人让她心口一痛,眼眶变红,泪珠忍不住要掉了下来。 这几天,她对叶枫的思念丝毫没有停过。 可是赤炎四武士亲口所说一切乃叶枫指使。 洛轻尘心如乱麻。 只是看他现在的模样,她知道,叶枫这几日恐怕也过得并不好。 她哪里知道知道叶枫自从叶冷口中得知洛轻尘坠崖的的消息后,他便失魂落魄般来到将军崖,欲寻找洛轻尘的足迹,后来林紫嫣跟了过来,并为了他为遭阿诺长箭穿胸而过,险些一命呜呼,好在那一箭射偏,并未刺中要害,林紫嫣才得以保住性命。 叶枫因为父兄缘故忽然失去爱人,本就心碎神伤,黯然悲痛,甚至失去了独活于世的勇气,而林紫嫣为了他亦是差点命丧长箭之下,如果自己就这样死去,无非又增加家人的痛苦。 他的心更是如刀绞般痛。 那种痛,又是何人能够体会的。 洛轻尘看着今日的叶枫已是憔悴不堪,双目无神,手中的剑亦是耍得有气无力,似乎随时要跌落般。 他这几晚彻夜未眠,林紫嫣受伤后他就一直陪在她的床边。好在请来的名医为林紫嫣止住了疼痛,包扎好了伤口,她亦渐渐恢复知觉。 睡梦中,林紫嫣忽然惊醒,张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大表哥,你别走……” 叶枫闻言,泪如雨下,既是心痛,又是感动。 他紧紧抱住林紫嫣,泪水颗颗滴在林紫嫣的脸颊上。 林紫嫣亦用尽全力紧紧搂住叶枫,生怕这一松手,他将永远离去,口中还喃喃道:“大表哥,我不想失去你……” “嫣儿,我在这里……”叶枫轻声道:“我在这里……” 林紫嫣泪水如洪泛滥,颤声道:“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你看见洛轻尘死了然后你也拿剑自杀死了,你死了我也不会活的,我跟你一起死……”说着,已然浑身颤抖,害怕之极的样子。 仿佛那画面就在眼前发生。 叶枫忙抱紧林紫嫣,难过道:“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 “大表哥……”林紫嫣眼角滚出了泪水,她恳求道:“大表哥,如果你要走,就带着我一块儿走,好不好……”仿佛她感觉到了叶枫即将离去,并一去不复返。 恳求的眼神凝望着叶枫。 伤心的泪珠从眼中滴落。 叶枫将林紫嫣的身子放平,用衣袖轻轻拭干林紫嫣脸上的泪珠,便轻声温柔道:“嫣儿,你有伤在身,要好好休息。”他用手轻抚着林紫嫣的脸庞,柔声道:“要乖。” 林紫嫣又再次泪如雨下,其实她心里知道叶枫欲将再次乘船离开此地。 虽然他一字未说,可她能够感觉得到,她在梦中亦能感觉得到。她很害怕他的离开,害怕这一次他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林紫嫣双手环抱住叶枫的脖子,哭道:“你不要丢下我,带我一块儿走……”说着,双手用力,牢牢抱住叶枫。 “嫣儿……”叶枫尚未张口说完,林紫嫣便将逐渐恢复颜色的双唇紧紧贴在了叶枫的唇上,她脸上泪水湿痕印在了叶枫的脸上。 叶枫顿时愕住。 林紫嫣的举动令叶枫一时手足无措。 他没料到这个小丫头会有这样的行为。 她温润的唇依然紧紧贴在叶枫的唇上。 半晌,门外丫鬟已经煎好了药,端着盛药的碗走了进来,林紫嫣这才不舍离开叶枫的双唇。 叶枫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碗,轻轻地吹了吹,并亲口尝了尝,只待药不再烫了,这才喂了林紫嫣吃。 他一手紧紧抱住林紫嫣,并在她耳边轻声道:“嫣儿,快睡,好好休息,伤才好得快啊……”说着,又再次将她仰起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用手温柔地抚着她的额头,像是父亲哄着女儿入睡般,轻声道:“快睡,嫣儿,我不会离开你的……” 林紫嫣紧紧抓住叶枫的手,她一向都很听大表哥的话,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于是,这才安心睡下。 可她不知道,这一次,叶枫却骗了她。 没有了洛轻尘,叶枫不想在中原多呆一日,便是一刻钟,亦是痛苦,亦是折磨,亦是煎熬。 他昨天只身一人去将军崖下找寻洛轻尘的尸骨,或者,他曾幻想以洛轻尘的身手坠下万丈高崖后会有生存的可能,然而一整天的苦苦的找寻,没有洛轻尘丝毫的踪迹。 叶枫痛不欲生。 可是,他若随之死去,他的父母,他的弟弟妹妹妹,还有那个一直很黏着自己的小表妹,他们一定会很痛苦。 叶枫很难抉择。 他爱洛轻尘,也爱着自己的家人。 于是,他决定离去,乘船漂游,随之远去,也许才能忘掉这所有的伤心。 或者,才可以过得开心一点。 叶枫安顿好林紫嫣,并令人时刻守在床边,悉心照料,这才放心而行。 只是在走之前,他要再去将军崖,那个让心爱之人永沉谷底的山崖上去看看,看看她坠崖前最后走过的地方和落下的痕迹。只是没想到,来到山崖之上,昔日与洛轻尘在一起的种种画面,竟如此清晰地映在脑海中。 那一幕幕,如此残忍,如此令他心碎。 他眼角含泪,望向前方山崖,黄昏时分,夕阳西下,那画面,是何等催人泪下。 忽然,他拔剑而起,挥洒而舞。 他长发微散,双目深陷,满脸愁苦,面容憔悴不堪。心中似是难受已极,仿佛想在这舞剑之中倾泻满腹痛苦。 这一别,是否真的是永远? 他不知道。 只是他的心,却似乎仍在等着洛轻尘归来。 他的剑越发耍得飞快,剑花乱舞,飘散而落。 洛轻尘的泪珠颗颗滚落。 她迫不及待地向飞过来与叶枫相见,想问是不是他指使赤炎四武士行凶,她正欲动身,却见叶冷走了过来,洛轻尘忙止住行动。 叶冷走向叶枫,未说一句话便抽出宝剑与叶枫斗了起来,叶冷长剑如狂风猛袭,叶枫竟难以招架得住,不出数招,便被叶冷击败。 叶冷将剑尖指向叶枫,道:“哥,爹可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不知道叶枫今日已有自己的打算,不知道他所钟爱的哥哥即将再次远离家乡。 叶枫却没有理会叶冷,看着前方天空,仿佛他的心如天空般空洞。 看着叶枫如此痛苦,叶冷心中亦是一痛,劝慰道:“哥,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你又何必……” “不必说了!”叶枫冷冷截住叶冷的话语。 叶冷看着自己深爱的哥哥,面容憔悴,满目苦楚,心中亦是百般难受。他长叹一口气,却不再言语。 忽然,叶枫轻轻道:“弟弟,你以后要照顾好爹娘,和云和。” 叶冷一惊,未及其开口,却听叶枫继续道:“还有,替我好好照顾嫣儿……” 叶冷忙道:“大哥,你……” 叶枫长嘘一口气,心中仍是悲痛难消,哀声道:“我只是想离开中原一段时间……”他苦笑一声,继续道:“或许再回来的时候,我已记不得很多人,忘掉了很多事,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不堪,亦不再令你们担心……” 叶冷亦叹一口气,想起今日使得叶枫如此痛苦,逼得他非得离去的缘由,竟是他和父亲一手造成,一时心中竟百感交集,难受不已,他开口道:“大哥,对不起,一切都怪我,是我指示赤炎四武士杀了洛轻尘,害得你……” “不要说了!”叶枫心中很痛,提到‘洛轻尘’三个,心中便如锥子穿肉般痛。 他看透了叶冷的心思,却不忍心责怪于他,他心里清楚父亲和弟弟的宏图大计,更明白自己再度劝说,亦是徒劳,于是,他便选择住口不语。 或许,什么都不说,不再提起那些事,他的心才会好受一些。 忽然,叶枫自顾将手中长剑随手抛向远处,仿佛丢掉所有心中的痛一样,长剑远远飞去。 恰在这时,旭天和叶云和自山路而来。 看到旭天安然无恙,洛轻尘便放心多了。 旭天飞身接住叶枫之剑,他将宝剑递给叶枫,道:“她若不是为了救我们,也不会……” 旭天话未说完,语声竟有些哽咽。 自得知洛轻尘被赤炎四武士打下山崖,旭天便一直自责不已,心中亦是万分痛苦。 旭天难过道:“是我害了她,是我……” 叶云和忙安慰道:“不要这样想,你也不愿意这样的!” 叶枫终于开口,轻轻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顿了顿,又道:“我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叶云和看着大哥如此伤心难受,心中更是一阵酸楚,轻声道:“大哥,你别这样……”说着,声音哽咽,竟像是要哭了。 第44章 佳人归来 叶枫轻抚着叶云和的头,微微笑道:“云和,你和二哥以后要好好照顾嫣儿。” 叶云闻言一惊,道:“大哥,你……” 叶枫轻轻笑道:“云和,大哥要离开一段时间,大哥不能陪你了,以后你要乖啊……” “你又要走?”叶云和泪水哗地掉了下来,她哭着投入叶枫的怀中,紧紧抱住他,口中道:“大哥,你别走……” 叶枫轻抚着叶云和的头,轻轻戏谑笑道:“云和,你都这么大了,再哭鼻子,小心有人看你笑话啊。”说着,叶枫看了旭天一眼,双目之中似是已有嘱托万言。 叶云和不听叶枫之言,仍紧紧抱住他,似乎怕一松手,大哥就真的走了。 “大哥,真的要走吗?”叶冷问道。 叶枫点了点头,叮嘱道:“我要离开此地,嫣儿并不知晓,从今以后,你们对她要多分照料和关心。” 叶冷与叶云和俱是点头应道。 他们都知道大哥向来喜欢自由。 江河湖海,高山大川,任其漂泊。 叶枫看向旭天,见他对叶云和倾心不已,心中亦觉得是桩美事,轻轻笑着道了声:“无论将来发生何事,云和对你都是真心,不要欺负我妹妹。” 旭天也点了点头。 叶枫道:“我给爹娘和嫣儿都留了封信,在我的房间里,今日与他们就不亲自道别了,请替我向爹娘说声不孝,向嫣儿道声对不起……”说着,他深深看了看一直喜爱的弟弟和妹妹,嘴角微笑,眼角带泪,不再言语。 忽然,他双臂一震 ,施展轻功,飘然远去。 看着叶枫黯然离去,叶冷与叶云和心中都好不是滋味,个个鼻头一酸,悲痛不已。 洛轻尘是看着叶枫飘然而去的。 她虽身于高处,但其今日已身负绝世武功,叶枫等人的话语她也句句听得清楚,字字听得真切,想必是叶枫真的以为自己已坠崖而亡,才决定离开中原,远走他乡。 洛轻尘心如刀绞。 她眼中有泪、有痛、有不舍、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诉说。 只是,最令她安心的便是知晓一切并非叶枫所为。 洛轻尘一开始便不愿相信赤炎四武士乃是叶枫所指派,更是不相信叶枫竟会对她再次欺骗,令其寒心,方才叶冷所讲字句,让她忽觉心里一阵明朗,一阵轻松。 此刻洛轻尘得知叶枫因误以为她葬身崖底,命丧黄泉而欲离开中原武林,一时间,心中既有感动,也有酸楚。 只是现在她还不能与他们相见。 或许叶枫的暂时离去,对他对洛轻尘对飞鹰山庄对青衣帮都是好事。 再或许,等江湖恩怨了尽,她与叶枫依然可再续情缘,逍遥共度一生。 到那时,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这样一想,洛轻尘心中竟充满了对未来的幻想和憧憬。 看着叶枫离去的背影,洛轻尘心中默念:“叶枫,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你要保重。” 滴滴泪水滚落,逐渐模糊了她的双眼。 忽听山顶之上旭天无限伤感说道:“这一切若不是因为我银环派,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叶云和轻轻劝慰道:“不要自责了,这不怪你……” “我妹妹说得对,”叶冷道:“眼下武林大会迫在眉睫,旭前辈已驾鹤西去,青衣帮八大带玉使者俱已不在,尚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安排,你要好好养好伤,将这一切都处理好,便是你当前最重要的事了。” 旭天感激道:“旭天三生有幸,得遇贵庄如此相助,待青衣帮大事一了,日后飞鹰山庄若有任何差遣,旭天在所不辞!” 叶冷道:“旭兄何必如此见外,今后飞鹰山庄与银环派,与青衣帮情似一家,患难与共,不分彼此。” 旭天感激得热泪盈眶,道:“多谢……” 看着眼前一切,洛轻尘心中一阵凄寒,一阵担忧。 好一个天真的旭天,一步步深陷飞鹰山庄所设陷阱,竟还茫然不知。 忽在这时,闻得一人道:“卑鄙无耻,愚昧之极!”话音一落,一个蓝衣少年飞身而至,来人正是身负弯弓长箭的阿诺。 他方才那一句“卑鄙无耻”,无疑是说飞鹰山庄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而那句“愚昧至极”显然是在斥责旭天被人所骗还浑然不知。 眼见阿诺身无大碍,洛轻尘心中的一块石头便也放了下来。 “是你!”看着阿诺来到此地,叶冷喜道:“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问你,”阿诺看着叶冷,正色道:“赤炎四武士并非叶枫所派,而是你和叶北堂的诡计,对不对?” 阿诺也不愿叶枫背叛洛轻尘。 虽然阿诺一直也不喜欢叶枫这个人,可是他还是想弄个明天白。 也许是为了洛轻尘,为了让她不因叶枫而伤心,而寒心,而死心。 叶冷见旭天在此,便大声道:“休要胡言乱语,此事与飞鹰山庄任何人并无关系!” “还要狡辩,”阿诺怒喝道:“是你们飞鹰山庄指派赤炎四武士买掉银环派旭掌门首级,也是你们杀了洛轻尘!” “阿诺,你在胡说什么?”旭天闻言惊道。 阿诺鄙夷道:“你个糊涂虫,被人骗了还向他们千谢万谢!” 叶云和不悦道:“哪里来的狂徒,竟在此地妖言惑众,胡说八道!”她向旭天道:“天哥,你不要听他胡编乱造,栽赃陷害。” “原来飞鹰山庄是用了美人计!”阿诺恍然道:“这样看来,你是被她的美色迷惑了双眼,才会让你辨不清真伪。” 叶云和气得脸颊绯红,眼中带泪,怒喝道:“你……”话说不出来,泪水却滚了下来,仿佛委屈已极,伤心已极。 旭天见状,忙道:“阿诺,你一定是误会了,叶庄主和叶公子他们都是好人。”他看着叶云和,柔声道:“叶姑娘待我,更是柔情蜜意,世间再也找不出对我如此好的人了。” 阿诺气得摇头叹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他道:“就让我手中的弓箭来说话!”说着,飞身而起,手臂轻扬,已是箭于弦上。 阿诺正欲发射两枚长箭,忽被身后一块急速飞来的石头击中手臂,阿诺手起箭飞,两枚长箭却射偏了方向,而他自己又被再次飞来的石头击中背心,他顿时跌倒在地,昏迷不醒。 洛轻尘暗道:这位藏于暗处偷袭阿诺之人定然是个绝世高手,否则小小石块,怎会令阿诺重伤倒地。 洛轻尘立于巨树枝上,眼见这一幕,便是大惊不已。 她忙朝石块飞来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黑衣人影飞速奔离远去,只是那人黑布蒙面,看不清其面孔。 洛轻尘正欲朝那人追去,却见叶冷已是拔剑而起,朝重伤在地的阿诺刺去,洛轻尘心中一紧,随手摘了三枚树叶朝叶冷三人飞射而去。 洛轻尘如今身负断苍建三十年绝世神功,便是随手摘的三枚树叶,其威力已远在长箭飞镖等物之上。三枚树叶如天际流星般快速,力道无穷,直直击向叶冷三人。 叶冷三人来不及闪身避开,已被三枚树叶击中右腿,三人顿时行走不便,蹲于原地,叶冷刺向阿诺的长剑亦是被击飞远去。 趁此之际,洛轻尘双掌挥动,恍若飓风骤起,已是千万片巨树树叶齐齐卷向叶冷三人。叶冷三人顿时被千万片树叶牢牢覆盖,看不清眼前一切。 洛轻尘忙飞身而去,一手抱着阿诺,施展绝顶轻功,速速远去。 待叶冷三人自树叶中爬出之际,洛轻尘与阿诺早已消失不见。 叶冷三人心中大惊,不知方才投石出手相救之人是谁,亦不知摘叶避目,救走阿诺之人又是何人。 只是三人现在右腿俱已被树叶刺伤,再于此地逗留,已然无益,便相互搀扶下山而去。 却说洛轻尘救走了阿诺,二人来到了一片清潭边。 此刻,阿诺被方才石块击中后背,已然昏迷不醒。洛轻尘忙为其运功疗伤,不出片刻,便已睁开双眼,其伤势亦基本复原。 阿诺睁开双眼,却不见救自己于此的人。 他在清潭四周看去,欲寻救命恩人,只是清潭幽幽,却照不出救自己性命之人的身影。 阿诺心想:会是她吗? 她在跳崖之前曾笑着告诉自己她一定会没事的。 莫非是她真的躲过一劫,回来救了自己的性命? 那个令自己朝思夜想,日夜期待的人真的回来了? 阿诺心中竟一阵兴奋,一阵欣喜。 这清潭边留下的气息是她的。 阿诺无限肯定地想着。 却说洛轻尘想起方才投石袭击阿诺之人,虽是白昼,却黑衣蒙面,显然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其功夫了得,拾石投飞之际,威猛不凡,飞身离开之时,身手矫健,定是武林顶尖高手。 只是此人何故藏于暗处,何故出手救得叶冷三人。 洛轻尘却想不明白。 既然那人已然离去,其踪迹再难寻得,自己便也不再去细想缘由。想起那日银环派遇难之日,青衣帮凌严与华疾风曾与旭天同时赶来营救,却被赤炎四武士打伤,此刻不知是生是死,不知生于何处。 又想起关芷柔姐弟及司马朗也,洛轻尘心中更是担心不已。她飞身来到旭明驰遇害的树林间,欲寻得半点他们五人的踪迹,只是待洛轻尘赶来之时,数日前林间的打斗和杀戮,此刻已无半点痕迹。 仿佛那一战从未发生过。 洛轻尘想起旭天曾被飞鹰山庄用计“救走”,以控制旭天而令飞鹰山庄掌握泰山大会,青衣帮易主之日之权,而凌严与华疾风乃是青衣帮带玉使者,在帮中亦是举足轻重之人物。 再说关芷柔姐弟及司马朗也亦是能为青衣帮出生入死,舍生取义,令帮众信服之士,有了他们,便可在青衣帮中赢得一半的说话权。 如此一想,洛轻尘便推测他们五人若然未能遇害,便是被关押在飞鹰山庄的某个地方。 洛轻尘未及作多想法,便换了一身夜行衣,飞身急速,悄然潜入飞鹰山庄。 第45章 悄然追踪 月明星稀。 万物俱静。 洛轻尘如灵活燕子般飘身隐入飞鹰山庄内。 洛轻尘想起不久前青衣帮朱雀堂堂主杨越因叛帮灭主,被洛轻尘发现,青衣帮弟子正欲将其正法,他却忽然被人救走。 洛轻尘为巡查其踪迹,早已在其身上洒下了龙象粉,夜间她与关芷柔循着龙象粉跟到了飞鹰山庄后山之下,因怕打草惊蛇,便未再去后山下查看。 如今看来,后山下定是个极其隐蔽之所,专门用来藏匿之地。 洛轻尘料想若他们五人被飞鹰山庄控制,会不会也将他们关在后山之下的秘洞内? 洛轻尘未及过多思索,便穿梁越壁,飞身迅速来到后山处,隐藏在后山的一棵巨树之上,却见后山之地重兵把守,严密如风,一个个严阵以待,似是在等着某个人的到来,再展开一场殊死搏斗,将其生擒于此。 洛轻尘猜想这定是叶冷料定阿诺会来飞鹰山庄救人,此刻布下天罗地网,再以瓮中捉鳖,不费吹灰之力,将阿诺擒住。 既是故意布此陷阱,那么此地并非关押他们五个人之地。 洛轻尘暗道:自己切莫鲁莽行事,若被飞鹰山庄任何人发现自己尚在人世,不但自己会深陷困境,定然对关芷柔等人不利,对青衣帮也不利。 可他们五人又究竟关押在何处? 正在洛轻尘思忖之际,便闻得飞鹰山庄前院一阵打斗之声。 洛轻尘眼明耳聪,身手迅疾,双臂一展,已如夜燕飘向前院。 洛轻尘洛轻尘落在院墙之上,一眼便看到庭院内百十名精壮汉子各持武器正在围攻阿诺,以及阿诺身旁的关芷柔,阮启方和司马朗也。 洛轻尘心中一喜,暗道:“阿诺行事虽有些冲动,却好在头脑灵活,身手敏捷。” 此刻见关芷柔三人被阿诺安然救出,洛轻尘心中倒也安定了许多。 只是百十名大汉各持利器,将阿诺四人死死围困,四人紧靠于一起,攻守俱备,虽不畏不惧,却还是站于下风。毕竟以四人之力抵挡百十人之威,以寡博众,纵是身手再好,亦是难以获胜。 更何况关芷柔三人四日前的伤势尚未完全复原,又被关押于飞鹰山庄,定然吃喝不足,体力不支,再战下去,四人可真要成了飞鹰山庄之瓮中之鳖。 洛轻尘正准备出手,却见一人走了出来。 “阿诺,你终于来了,”叶冷一声令下:“一个都不准放走!” 叶冷在做好这些准备之前,早已令叶云和将旭天带于静院修养,此刻前院发生之事,旭天一无所知。 “阿诺,今天就是为了等你!”叶冷冷笑道:“早知你会来救他们,会自己来送死!” “卑鄙!”关芷柔怒骂道。 “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叶冷笑道:“现在骂不够,待会儿在黄泉路上还可以继续骂!” 见叶冷如此说道,阿诺笑道:“我既然敢进来救他们,就一定会救得出去。” 洛轻尘闻言,心道:临危不惧,自信满满,好样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叶冷狂笑道:“这一次,看谁有通天本领能将你救走!” 说着,叶冷一声令下:“给本少爷杀了他们四人,再把尸体丢到山下喂狼!” 叶冷语声将毕,众大汉挥刀而上,犹若铜墙铁壁将阿诺四人死死关在其中,令其动弹不得。阿诺身形微转,聚力于掌,双掌猛推出去,却也威力不凡,逼得攻袭而来的大汉们阵阵后退。 叶冷一惊,不曾想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身手竟如此了得,不禁一声令下,再加派人手,困死阿诺等人。 若是以阿诺一人,对抗眼前百十大汉,或许并无难事,但此刻他不但要护着自己的安危,更重要的是他还要保护好关芷柔等人的周全,一时顾及不暇,身上亦是多处受伤。 叶冷见状,面露喜色,他拔剑而起,直直向阿诺攻去。 阿诺箭法精湛,但此刻却无法射箭,绝顶轻功亦难施展开来,便只得用尽平生绝学神功,与关芷柔三人齐心协力,共抗猛敌。 可任凭阿诺四人使尽浑身解数,却不敌飞鹰山庄一波接一波汹涌而来的强敌。 洛轻尘心道:“该出手了!” 眼见四人被砍死于大刀之下,却见一黑衣人影迅速闪动,恍若惊鸿游走,令人眨眼之际,只消几个回合,竟已将百十名黑衣杀手尽数击倒在地。 叶冷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眼前一身夜行衣之人究竟何方神圣,功夫惊到如此出神入化之地。 关芷柔三人亦是惊诧万分,这个身形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究竟是何人。 只有阿诺,似乎知道那个黑衣蒙面内的面颊,那双眸,是如此令他振奋。 叶冷一声令下:“弓箭手何在?” 叶冷话方才落音,只在一瞬间,已有几十名黑衣人各持弓箭迅速将前院包围。弓箭手手动箭飞,箭若雨林,齐刷刷向洛轻尘等人射去,眼见洛轻尘等人将被密密麻麻的长箭射成箭靶子,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洛轻尘双掌挥动,一阵势如狂风般的劲力挥洒四周,一阵噼噼啪啪之声,箭林顿成粉末。 洛轻尘双掌再次挥动,掌力袭向阿诺等人,这股力道,恍若惊涛骇浪,将阿诺,关芷柔,阮启方,司马朗也四人齐齐卷出飞鹰山庄院墙之外,令其安然落地离去。 未及叶冷等人反应过来,洛轻尘已身形一转,飘然跃出墙头,消失不见。 再说阿诺等四人被洛轻尘救出飞鹰山庄外,阿诺护送他们三人迅速奔离一段路程,而他自己便又原路折回,希望可以遇到救他们出来的黑衣人。 也是他心中殷殷期待的那个人。 阿诺一边施展轻功找寻那黑衣人的踪迹,不知不觉竟又来到了飞鹰山庄的山脚下,他四处看去,到处寻找那人的踪迹。 “你还想回来送死?”一人轻声叱喝道。 阿诺闻听那声音,精神为之一振,他一下子便听出了那是洛轻尘的声音。 “姐姐,你没死……”阿诺欣喜回头,却见洛轻尘立于其身后。 她虽仍蒙着面,阿诺却知道那人一定是洛轻尘。 “姐姐,”阿诺欣喜唤道:“我就知道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洛轻尘道:“飞鹰山庄尽藏杀机,稍不留神,便会葬身于此,你以后做事切莫再如此冲动。” 阿诺点头笑道:“我知道姐姐一定会再来救我。” 洛轻尘拉开脸上黑纱,嗔骂道:“你想送死,可不要拉上芷柔他们陪葬!” 阿诺吃吃一笑,尽显天真可爱,双手紧紧拉住洛轻尘的衣袖,不肯松开。 “言归正传,”洛轻尘道:“你在何处找到芷柔他们的?” 阿诺道:“此前我曾数次夜闯飞鹰山庄,得知飞鹰山庄有两大极其隐蔽之地,专门用来关押人犯,后山夜夜有人巡视,看守极为严密,若是将人关在这里,岂不太过招摇,还有一处便是飞鹰山庄的地下密室,明着无人把守,实则暗布天罗地网,也料想关姐姐他们可能关于其内,没想到还真让我猜中。”说着,一阵得意之笑。 洛轻尘暗叹阿诺的聪明细心,又道:“可曾见到凌严与华疾风两位前辈?” 阿诺道:“听关姐姐说她亲眼所见凌严与华疾风已于当晚在飞鹰山庄被叶北堂鹰爪杀死……” 洛轻尘闻言,心中一惊,两位带玉使者一死,两块青玉片只怕已然消失,若然八玉难聚,将无法面对对自己寄予厚望的断苍建。 虽然此二人或许早已投靠飞鹰山庄,如今被叶北堂所害,定然是杀人灭口。 只是这两块青玉片落入了飞鹰山庄之手,日后若要夺回,只怕不甚容易。 “姐姐……”阿诺见洛轻尘面色难看,忙问道:“怎么了?” 洛轻尘道:“阿诺,你先护送芷柔他们回到天璇门,我要再去飞鹰山庄,看能否找回那两块青玉片。” “我跟你一块儿去。” “不必了,”洛轻尘道:“人多反而打草惊蛇,你当前任务便是将芷柔他们三人安全送到天璇门。 阿诺点了点头,叮嘱道:“姐姐,你要小心。” 洛轻尘微一颔首,便施展轻功,飘然跃上山,再次奔向飞鹰山庄。 洛轻尘再回到飞鹰山庄之时,已是夜深人静之时。 她正欲飞身潜入飞鹰山庄庭院之时,身后似是有人悄然尾随跟踪。 洛轻尘心中一紧,起初她以为是阿诺不放心她才暗中跟在后面保护她,可听其脚步之声,自其鼻息而断,跟踪她之人定然是个年逾四十,功夫绝顶,身手远在阿诺之上之人。 洛轻尘暗想身后跟踪他的人有可能便是投石偷袭阿诺的黑衣人。此刻自己被人跟踪,若再去飞鹰山庄,定会对自己不利,不如将那黑衣人引到别处,以看其究竟何人。 这样想着,洛轻尘便调转身形,飞身离去。 果然,那黑衣人紧紧尾随其后,亦随其飘飞。 洛轻尘来到一片密林中,那人亦来到林间。 林间月光自树枝叶间洒下,一片斑驳,摇晃不停。 “阁下跟了我一晚上,”洛轻尘道:“阁下究竟何人?” 第46章 心怀鬼胎 那人开门见山问道:“你的功夫如何会与青衣帮断帮主之武功如此相似?” 洛轻尘闻言一惊,不想眼前黑衣人竟将自己的功夫看穿,便料其定与断苍建认识。 洛轻尘道:“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也不会回答你的问题。” 那人却不理会洛轻尘所言,自顾说道:“断帮主二十多年前就失去踪迹,至今下落不明,而你虽遮挡面容,但听你声音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如何会习得他的武功?” 洛轻尘见其口口声声称呼断苍建为断帮主,言语之间,似是对断苍建敬畏不已,似乎亦是期待寻得断苍建的踪迹之人。 或许,此人并非歹人。 洛轻尘心想:莫非他是青衣帮那四位失踪的带玉使者中的某一位? 洛轻尘道:“阁下莫非与断帮主是旧相识?” 那人颔首道:“断帮主是老夫的结拜兄弟,老夫一直在找寻他的音信。”他双手抱拳,继续道:“望请告知我大哥的下落。”语声竟带有些恳求之意。 闻听是“结拜兄弟”,再看向那人双手之上因长期练某种功力而留下的老茧,洛轻尘心中一惊,想起那日在将军崖山顶投石袭击阿诺之人似乎就是他。 洛轻尘骤然想起银环派旭明驰“雷震双环”威震天下,如何会轻易便死于赤炎四武士手下。 难道他是旭明驰? 洛轻尘诧异问道:“您是旭掌门?” 那人闻言,一惊道:“你是?” 洛轻尘摘下面纱,那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惊呼道:“洛姑娘?” 说着,他自己便也摘掉面罩,此人正是那日在林中被赤炎四武士结果了性命的银环派掌门人旭明驰。 洛轻尘惊道:“旭掌门,这究竟怎么回事?” 旭明驰叹息一声道:“自青衣帮遭遇大劫以来,带玉使者死的死,伤的伤,消失的消失,便料定生于昔日青衣帮副帮主之职的我怕也难逃一劫,若我死去,青衣帮真会混乱一片,任人宰割。” 旭明驰继续道:“念及于此,我与银环派上下商量一番后,我银环派一名弟子出了个主意,他愿替老夫一死,而老夫便可暗中做些安排,令下个月的泰山大会不至于使歹人得逞……” 洛轻尘恍然道:“原来如此!” 实则她心里却想着旭明驰或许与叶北堂利益有了争执,这才招致杀身之祸,被叶北堂灭口,不过如今他既然没有死,便顺着他的意思将计就计。 想起那日云霄上吴长风所言亦不知是真是假。 毕竟连吴长风是真是假都难以确认。 旭明驰疑道:“洛姑娘,你如何会拥有我大哥一样的神功?” 洛轻尘这才将将军崖下得遇断苍建的种种事情向旭明驰言清,或许旭明驰念及与断苍建昔日的情义,悬崖勒马,全心全意帮助青衣帮渡过难关,这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旭明驰听完,一阵面如死灰,继而泪如雨下,想到断苍建二十多年的非人岁月,似是心若刀绞,痛苦不堪,难以自已。 旭明驰恨声道:“若被我查出是何人残害我大哥,明驰定当为大哥手刃仇人。” “旭掌门,不要再伤感了!”洛轻尘劝慰道:“好在断帮主并无性命之虞,待青衣帮形式一定,我定然会率领众青衣帮弟子恭迎帮主回来。” 旭明驰道:“如今青衣帮大事在即,八大带玉使者尽数不在,天儿又被飞鹰山庄设计所控,可我暂时还不能露面,一切只有拜托洛姑娘,看你的手段了。” 洛轻尘颔首道:“轻尘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忽然,洛轻尘想起关芷柔曾亲眼所见凌严与华疾风被叶北堂所杀,而旭明驰为保护旭天安危,亦曾暗中出入飞鹰山庄,想来他也许知晓一些二位带玉使者的情况,便问道:“旭掌门在飞鹰山庄可曾见到凌严与华疾风两位带玉使者?” 旭明驰道:“当日我儿旭天,两位长老以及关姑娘他们被打伤之后一并带回了飞鹰山庄,我便暗中跟随前往,才见叶北堂命人将天儿安顿于厢房调养,将两位长老及关姑娘他们五人关进了地牢,因地牢看管严密,我无法进入,便买通了一位看管地牢的守卫,他才告知我两位长老已于当晚被叶北堂杀死,青玉片亦被叶北堂所夺。” 洛轻尘恨声道:“飞鹰山庄如此多行不义,终会自食其果!” 旭明驰亦颔首道:“只是此次易主若被飞鹰山庄抢夺先机,只怕更是后患无穷。” 洛轻尘心想这旭明驰究竟葫芦买的什么药,莫非真是自己误会他了? 一时她心里也千头万绪,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便道:“前辈放心,洛轻尘一定不会让他们得逞!” 旭明驰以青衣帮副帮主身份向洛轻尘深表谢意,道:“洛姑娘为青衣帮出生入死,对青衣帮恩重如山断大哥的确没有看错人。”忽然他想起旭天还在飞鹰山庄,便向洛轻尘道:“洛姑娘,我儿旭天尚在飞鹰山庄,我还是不太放心,我要去看看。” 洛轻尘道:“请便!” 说着,旭明驰微一抱拳,便迅疾离开向飞鹰山庄奔去。 洛轻尘看着旭明驰的身影,心中疑虑难以解消。 这个人,绝不简单。 洛轻尘暗想。 却说旭明驰与洛轻尘分别后,并非奔向飞鹰山庄,而是驾着轻功直直来到飞鹰山庄不远处的一片密林里。 天微微亮,晨曦的光轻轻映照着林子和早已等候于林子中的人。 “叶北堂,你真卑鄙,竟然派赤炎四武士来杀我!”旭明驰一走进林子,见到叶北堂便破口大骂,俨然盛怒已极。 叶北堂闻言,奸笑一声,看着旭明驰道:“论卑鄙,叶某哪里比得上你。”他看着旭明驰一眼,道:“你竟然在婆沅之江炸掉大船,想杀了凌严和华疾风。” 旭明驰一怔,想不到一切竟被叶北堂识破,便道:“我若不杀了他们,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他继续道:“洛轻尘很聪明,她对凌严已经有了些怀疑,你既然杀不了洛轻尘,那我只有杀了凌严与华疾风。” 叶北堂笑道:“如今洛轻尘已死,我们就少了一块绊脚石,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旭明驰冷哼一声,道:“你的绊脚石不但没有少,而且阻力会越大。” 叶北堂闻言一惊,问道:“此言何意?” 旭明驰道:“洛轻尘不但没有死,而且她还在将军崖下遇到了二十多年前失踪的断苍建。” 此语一出,令叶北堂更是惊讶万分,愕然道:“断苍建还活着?” 旭明驰道:“断苍建不足为惧,他双脚已断,活着也是个废人了。”他继续说道:“他把所有武功传给了洛轻尘,并传其青衣帮帮主之位。” 叶北堂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怎么知道?” 旭明驰道:“我方才已经与洛轻尘见过面了。” 叶北堂沉吟道:“她既然能告诉你这些事,说明她还很信任你。” 旭明驰道:“如今,只有利用她的信任在泰山大会那天让她无计可施,一败涂地,我们的大计便可实现。” 忽然,只见叶北堂嘴角微翘,露出奸邪之笑,一只鹰爪已悄然运功而起,他双目微转,趁旭明驰毫无防备之际,向他连环出手攻去。 旭明驰无半点防范,被叶北堂连环几掌袭来,顿时后背一痛,鲜血直涌,站地不稳,他惊呼道:“叶北堂,你……” 说话之时,已经面色煞白,俨然已受重伤。 叶北堂笑道:“杀了你,我叶北堂才有出头之日。”说着,双掌运起,向旭明驰再度连环攻击。 掌风虎虎,映着晨光。 鹰爪威猛,满含杀气。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旭明驰这才反应出来,忙取出雷阵双环,双环使动,只与鹰爪对决,各自威力不凡,一时林中犹如开山裂石,轰隆作响,震动山野。 叶北堂方才忽然偷袭,乃是运足掌力而发,若是普通人早已死在他方才那一掌之下,旭明驰好在功力深厚,忍着后背剧痛,挥动银环,向叶北堂袭去。 叶北堂鹰爪运足功力,连环出击,欲在十招之内将旭明驰杀死于鹰爪之下,是以每一掌都以夺人性命之势,逼得旭明驰已是倒退数步,还手吃力,可叶北堂却步步紧逼,阴狠凌厉。 忽听“砰砰”两声,旭明驰手中的银环被叶北堂的鹰爪击飞远去,而旭明驰自己也被叶北堂的鹰爪击倒在地,叶北堂冷笑一声,道:“去死。”说着,双掌十指瞬时幻化成尖锐鹰爪,只向旭明驰的咽喉处锁去。 眼见旭明驰将死在叶北堂的鹰爪之下,在此惊魂之际,却见林子四处飘飞出四名彩衣女子,个个轻纱蒙面,难以看清她们的模样。 四名女子人影方至,只见其中一人向叶北堂挥出一物,叶北堂一把接住,细细看去,慌忙跪地,低头连声道:“恭迎四位使者。” 旭明驰见四位彩衣女子驾到,也连忙跪地呼道:“恭迎四位使者。” 一名黄一女子道:“叶北堂,你与旭明驰都是主人所看重之人,为何要自相残杀,为主人添烦?” 叶北堂闻言一惊,似是没有料到旭明驰竟与自己有着同样的身份,忙道:“叶北堂并不知旭明驰也已归顺主人,这才鲁莽行事,请四位使者降罪。” 黄衣女子厉声:“如今你二人都是为主人做事,所以事事应该相互照应,互帮互助,共成大事,明白了吗?” 旭明驰与叶北堂忙跪地齐声道:“谨遵主人圣命。” 四名彩衣女子见状,各自施展轻功,迎着朝阳,飘飞远去。 见四人离去,叶北堂这才站起身来,冷冷道:“原来你我皆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旭明驰手抚胸口,也站起身来,他冷哼一声,不屑道:“与你这等卑鄙小人为伍,实在为我不幸。” 叶北堂闻言一阵哈哈大笑,未作言语。 旭明驰他道:“事到如今,你我生死是小,青衣帮易主是大。”他继续道:“如今洛轻尘既然死而复生,青衣帮易主之事她一定会来搅和,我们必须得有万全之策才行。” 叶北堂面色微变,眼中含着狠光,道:“既然乘了同一条船,就要互相撑好舵,否则穿翻了,你我就真的要喂鱼了。” 这所有的一切,都被藏于暗处洛轻尘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的她拥有断苍建绝世神功,虽身藏暗处,相隔甚远,却双眼看得清楚,双耳听得明白。 她心中暗想:“原来叶北堂和旭明驰背后果真有人操纵。” 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指使着这一切? 洛轻尘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第47章 雄峰盛会 泰山之顶,英雄大会。 天下豪杰,齐聚雄峰。 英雄帖一经发出,天下各路英雄豪杰便欣然前往。 一时之间,这座千古奇峰之上,人群绵绵,络绎不绝,不仅齐尽中原各大派系,更连海外高人,异国武者等也都纷纷而至。既有前来挑战天下第一大帮帮主之位者,亦有欲趁此良机研习各家神功绝学之人,而一些武林后起之秀也想于此在世人面前一展身手,博得名声。 青衣帮易主大会,事关重大,乃是整个天下武林的盛会。 青衣帮弟子早已做足了准备,为迎各路来客,青衣帮弟子在泰山搭建了数百间临时住所,准备衣食用品,为大会能够顺利进行,为迎来一个能带领青衣帮重振神威之新帮主,他们已在此山忙足了半月之久。 如今,青衣帮中所有带玉使者要不被杀,要不被害,无一人在此,更何况,青衣帮乃至武林中的所有人都以为旭明驰也已不在人世,所以帮中大小事宜均由洛轻尘暗中指派青衣帮洛阳分舵天璇门的两位后起之秀协助各分舵堂主作全权安排。 一切准备都已就绪,只为这一天的到来。 这一天,真的到来了。 泰山之顶,人山人海。 阿诺,关芷柔,阮启方,司马朗也四人亦早已在泰山之巅守候。只是此刻不便露面,四人便暂时藏于暗处,可眼前的一切,他们四人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各路豪杰早已按序就坐,一阵锣鼓震天,响声震荡巨峰,划破苍穹。人头攒动,议论纷纷,都在探讨着此次大会谁会成为天下第一大帮之主,谁会于今日在武林中获得举世盛名,谁会带领青衣帮再赢昔日光辉…… 正在众人讨论之际,叶北堂走了出来,在座所有人立时停止议论,细听叶北堂之言。 叶北堂朗声道:“天下第一大帮青衣帮,自创帮以来,本着侠义之精神,上为国抵御外敌,匡扶社稷;下,为民请命,锄强扶弱,赢得了世人瞩目之成就!” 青衣帮弟子个个听得热血沸腾,满腔自豪之情。 在座豪杰亦是闻之振奋,听之潸然,却不知这个诵读着青衣帮丰功伟绩之人正是多起事端的挑起者。 但此刻除了阿诺,关芷柔,阮启方,司马朗也四人,看透眼前叶北堂父子把戏,在座之人,却无一人可知。 只是无论叶北堂父子此刻玩弄什么花样,阿诺等人此刻不可擅做任何主张。 他们在等着有一个人的出现。 她的出现,定然可以扭转乾坤。 叶北堂又道:“然而,二十三年前正当断苍建断帮主领导青衣帮发展扩大之际,断帮主却突然失踪,自此,青衣帮便一直群龙无首。二十三年来帮中上下所有弟子誓言要等断帮主再度回来,绝不另立帮主,可二十多年过去了,断帮主依然音讯全无,是生是死,实在难料……” 说着,叶北堂语声哽咽,心中难过,似难再言语。 在座群豪亦是为断苍建的遭遇感到同情,心中尽带伤感之意,一时众人无语,都欲听叶北堂接着说下去。 “二十多年来,青衣帮虽失明主,却好在六大带玉使者忠心为帮,又有昔日青衣帮副帮主旭明驰照应,众人齐心协力令青衣帮有序发展,威名依然远播武林。” 叶北堂继道:“只是近日以来,青衣帮突遭不测,各地青衣帮弟子均有遭到杀害。青衣帮八大带玉使者已有宁州左辅门吴长风与泉州右弼门吕江平于二十三年前随断帮主消失不见,其余六大带玉使者,长安天玑门陈梁皓与天璇门司马宣已不幸逝世,余下四位带玉使者却是踪迹全无,生死难料,下落不明。” 叶北堂说着,泪水湿润了眼眶,在座群豪亦是好不感伤,青衣帮弟子更是泪若雨下。 旭天听闻此言,更是一阵悲伤酸楚,难以自己,叶云和在他身旁柔声相劝,轻轻安慰着。 叶北堂挥袖拭干泪水,继续道:“青衣帮劫难不断,祸患无穷,形势所逼,青衣帮必须另立明主,挽救青衣帮于水火之中。”叶北堂道:“可在青衣帮泰山易主前夕,主持此次盛会的前副帮主银环派旭明驰亦遭人所害,不幸离世……” 说话之际,叶北堂又是一阵伤感,坐于台下的旭天更是满目含恨,手中长剑紧握,欲为其父报仇雪恨。 叶北堂继续道:“对青衣帮上下残酷杀戮之行凶者究系何人,如今无人知晓,不过,想来定是有人觊觎青衣帮帮主之位,才出此卑劣手段,如今青衣帮正副帮主及八大带玉使者俱已不在,青衣帮办此盛会,泰山易主更是势在必行!” 群豪齐声呼道:“好!” 响声震天,直插云霄。 只有阿诺等四人闻言,怒火中烧。 好几次阿诺实在听不下去,差点冲出去揭开叶北堂虚伪的面孔,都被关芷柔他们拉住,以免误了大事。 酒囊饭袋于台下坐了半天,也是一阵豪情激荡,问叶北堂道:“敢问叶庄主,这帮主如何选法?” 叶北堂道:“众所周知,历代青衣帮帮主易主之时,除其本人有过人之武学造诣外,须持有前任帮主所传八块宝玉及八玉之图作为信物!” 顿了顿,叶北堂又道:“如今,断帮主音讯全无,八大带玉使者也遭不测,八块青玉片及八玉之图也无法取得,为今之计,唯有以武定英雄,技压群雄者便为胜!” 众人一阵哗然,今日豪杰齐聚,若是以武定英雄,必定可以大饱眼福了。 少顷,叶北堂又道:“若诸位英雄无甚异议,比试现在开始!” 又是一阵锣鼓震天。 场上一片沸腾,在坐豪杰都在等着这奋勇而出的第一人。 “银环派万亚龙斗胆一试!” 只见一个黑衣大汉从人群中飞身而上擂台,手持宝剑,等待与其较量之人。 “崆峒派姬镇向万兄请教!” 又一蓝衣汉子飞身上台,一柄大刀,散着青光,随着一句“请”字出口,一柄刀已闪电般逼近万亚龙。 二人各承不同门派武功,对抗起来,各自俱是使出平生绝学,互不退让。 一时之间,擂台之上刀剑相搏,自是精妙无比,台下众人也已看得酣起,既想一看银环派与崆峒派两个不同派别之间的武功招式,各自暗揣此次比试他们二人谁会取胜。 酒囊饭袋也是看得眼花缭乱,看得兴起之时,二人还手舞足蹈起来,可两双眼睛也不停地在人群中探索着,希望能看到洛轻尘的身影。 阿诺等四人更是眼眸四顾,祈望洛轻尘能赶快出现。 此时,姬镇和万亚龙已过数十招,万亚龙使得一手好剑,招式精湛,如今已渐处上风。只见他长剑越使越精妙,逼得姬镇以攻为退,似已招架不住。忽见万亚龙身形一转,剑如长蛇般探向姬镇,姬镇反应不及,被万亚龙震飞手中大刀。 万亚龙抱拳道:“承让!” 姬镇拾起大刀,低着头,微一抱拳,便回到人群中去。 “青衣帮天璇门杜光山请万兄赐教!” 说话之际,已有一青衣少年提剑而出,飞跃上台。 此人正是洛轻尘颇为看重的青衣帮的后起之秀之一,其剑术精湛,为人谦虚,在青衣帮中已算得上是佼佼者。 万亚龙看了一眼杜光山,见他只是个毛头少年,便冷笑一声,道:“拿好你的剑!”说着,便已是挥剑而起,向杜光山刺去。 杜光山见万亚龙长剑击来,身形一转,只闻一声轻鸣,他手中之剑便映日出鞘,舞向万亚龙,剑花飞舞,剑气荡然,教在场所有的人为之一振,不曾想这个不起眼的少年剑法竟如此了得。 万亚龙眉目微闪,颇为震惊,他长剑挥洒,尽显崆峒派剑法之妙,直劈向杜光山。 杜光山面色镇定,脚步稳健,剑法精绝,不慌不忙,不急不乱,一柄剑在他手中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只闻“砰”地一声,万亚龙的剑竟被杜光山震飞出去,万亚龙自己则已被杜光山的剑气所震,跌倒在地,面如死灰,羞愧不已。 群豪一阵哗然。 阿诺欣喜不已,暗叹杜光山剑法不凡。 杜光山面色镇定,抱拳道:“得罪了。” “杜兄弟好剑法,飞鹰山庄叶冷再来领教杜兄弟高招!” 叶冷飞身上台,道:“杜兄弟请赐教!”说着,叶冷赤手无兵刃便欲摆开阵势。 杜光山不悦道:“二公子莫非是瞧不起在下?你这般赤手空拳,杜光山纵然取胜,亦是胜之不武!” 叶云和闻言,道了声:“二哥,接住!”便将手中宝剑抛向叶冷。 叶冷接剑,二人便又激战起来。 擂台之上剑花飞舞,漾落于泰山之巅。 两柄剑,各自使得绝妙已极。 群豪好一阵喝彩。 转眼间二人三十招已拆过,只见叶冷招招变得凌厉已极,步步紧逼,杜光山亦是见招拆招,毫不示弱,只是叶冷剑法阴狠毒辣,处处取向杜光山要害。 又过了半刻,杜光山已是额头渗出汗珠,他的一柄剑只防难攻,不出一会儿,杜光山便被叶冷击败。 “二公子武艺精湛,杜光山认输!” 杜光山微一抱拳,也提剑回到人群中去。 忽见青衣一闪,青衣帮弟子彭飞扬提剑而起,飞身上台。 他握剑抱拳道:“青衣帮彭飞扬领教二公子高招!”说着,只听剑声情鸣,他已拔拔剑而出。 叶冷挥剑相迎。 二人不相上下。 数招已过,彭飞扬虽剑术出色,却终究不敌叶冷,他出剑越发吃力,额头渗出滴滴汗珠。 叶冷却双目更加兴奋,一柄剑更加气势夺人。 叶北堂和叶云和等人亦是激动万分,自豪满满。 只听“叮”地一声,彭飞扬的剑被叶冷一脚踢飞。 彭飞扬也败了。| 众多武林豪侠人士与叶冷比试,皆以失败告终,一名东瀛武士和一名波斯番僧先后挑战叶冷,亦是不抵而败。 叶冷持剑而立,嘴角带着傲人的笑,那笑容似是在告诉全天下人,今日青衣帮帮主之位必为他所得。 他抱拳大声道:“还有哪位英雄再来赐教?” 第48章 青衣易主 台下群豪哗然,都称赞叶冷武功好生厉害,不出片刻,竟连战败几大高手,还哪有人敢再去挑战。 叶云和看着旭天,柔声道:“你去试试!” 旭天摆手道:“二公子武艺过人,我不会是他对手!” 叶云和道:“那可未必,我想要你去试试!” 她语声轻柔,令旭天不想违抗。 可是叶冷武功高强,一定在自己之上,贸然比试,一则必吃败仗引人笑话,二则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也颇为难堪。 旭天犹豫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近日以来,他深知自己已经爱上了眼前的这位女子,对她的话他也无一不从。可今日以武定英雄,叶冷已连胜几场,挫败大数高手,若他能当上青衣帮帮主,统领青衣帮,亦是青衣帮之福,而自己也终于可以放心。 可旭天哪里知道他自己早已被圈往圈套内。 可叶云和的话,他一点也不想违背,一点也不希望令她不开心。 一时间,旭天只得语塞。 叶冷见状,道:“小弟请教旭兄高招!” 台下群豪也纷纷呼喊旭天上台与叶冷比试。 见叶冷话说到如此份上,又见众人都在呼喊催促,旭天犹豫半晌,才道:“好!”便提剑跃上擂台 叶冷抱拳道:“旭兄,请!”说着,叶冷已挥剑欺身而至,长剑剑光一闪,直指旭天。 旭天拔剑出鞘,迎了过去。 二人长剑相斗,银光漫天。 两个武林后起之秀,各自剑招丝毫不见青涩不稳,招招更是气势惊人,二人互不示弱。 擂台之上再掀高潮。 群豪皆瞧得目瞪口呆,喝彩声不断。 两人百招已过,擂台之上剑花弥漫。 忽然,只见叶冷长剑迅速翻飞,一招“泰山压顶”劈向旭天,旭天慌乱之间挥剑迎去,却被叶冷剑震得长剑离手,顿时溃败。 叶冷忙收回长剑,道了声:“承让了!”忙拾起旭天之剑,双手递给旭天。 “好剑法!”旭天赞道。 旭天对群豪道:“叶冷叶公子剑法高妙,武艺超群,在座各位亦是有目共睹,今日之战,旭天输得心服口服,只有如此豪杰,才可胜任青衣帮帮主之位,倘若将青衣帮交于叶公子,先父在天亦可安息,老帮主若尚在人世,亦不会怪责!” 旭天作为青衣帮前副帮主旭明驰的儿子,他的话对青衣帮上下而言,自然分量极重。 群豪一阵赞许之声。 旭天又对叶北堂跪地道:“叶庄主,请宣布比试结果,将青衣帮交于令郎!” 群豪亦是一阵请求之声。 叶北堂扶起旭天,对群豪道:“承蒙各位抬爱,犬子叶冷今日能技压群雄,取得青衣帮帮主之位,叶某今日向各位承诺,日后若犬子不能对青衣帮尽心尽力,将青衣帮发扬光大,叶某亦会同各位一起群起而攻之,去其帮主之位!” 群豪俱是一片欢呼。 旭天更是露出久违的笑容。 只有阿诺等四人此时已是焦急万分,忧虑至深。 眼见帮主之位将会被叶冷所得,可是洛轻尘尚迟迟未曾出现,生怕大局一定,洛轻尘回天乏力。 那一切可就真的晚了。 那一切可就真的完了。 可他们却不知道如今的洛轻尘早已经是青衣帮帮主,而且是青衣帮前任帮主断苍建亲命,无人可以改变此结果,无人可以可以撼动其地位。 阿诺心急如焚,四顾看去,仍不见洛轻尘的身影。 阿诺等不及了。 “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此地卖弄!”阿诺手持弓箭飞身而出,鄙夷地说道。 关芷柔等三人惊诧万分,未及反应,阿诺竟已经跃了出去,见行踪已然曝露,再做隐藏,已是无意,三人便也跃了出来,立于台下。 只是阿诺与关芷柔等人的出现,令叶北堂与叶冷不觉丝毫奇怪,甚至还有种等着他们出现的意思。 叶冷却面带笑意,双手抱拳道:“如此说来,这位兄弟是觉得自己的功夫在小可之上?” 台下群豪见持弓箭的少年仍带童稚之气,言语亦是天真无稽,此刻在擂台之上向叶冷发出挑战,不禁都发出阵阵唏嘘之声。 阿诺冷哼一声,道:“今日阿诺要揭开你伪君子的面纱,让武林群豪好好认识一下你们这对父子的丑陋模样!”说着,阿诺将弓箭扔向关芷柔,自己赤手空拳便欲向叶冷欺身而至。 “不自量力,”叶云和冷笑一声,道:“赤手空拳也敢与我二哥对抗。” “阿诺,接剑!”旭天说着,将手中宝剑向阿诺扔去。 “不必了,我不用的剑!”阿诺单掌一挥,一股掌力将旭天的宝剑又击了回去,又看了关芷柔一眼,关芷柔心领神会,将手中长剑抛向了阿诺。 旭天悻悻退回了人群,坐于台下。 阿诺拔剑出鞘,长剑直挥,刺向叶冷。 叶冷身子微转,躲过一剑,又是剑花乱飞,眨眼间,已是剑如长蛇,绕向阿诺。阿诺平日虽善使弓箭,少用其他兵器,可今日其长剑在手,依然威力不减,迅猛异常。 阿诺与叶冷两人相斗方才数十个回合,个个武功高强,实力相当,一时胜负难分。整个擂台之上只觉一阵剑花漫天而飞,长剑如虹贯日。方才还轻视不甚看好的天真少年,此刻竟使出如此绝妙剑法,令在座群豪无不惊颤。 又再斗几个回合,却见阿诺愈发勇猛,挥剑,弯腰,挫臀之际,已步步紧逼叶冷,阿诺长剑挥出之时,单掌并发,击向叶冷胸口,叶冷不退不让,硬生生吃了一掌,险些拿桩不稳。 阿诺的剑法令人惊诧。 关芷柔等人见状,心中一阵欣喜。 虽然洛轻尘到现在仍未出现,可今日若阿诺战胜叶冷,便可粉碎叶北堂父子取得青衣帮帮主位子的美梦,亦可令青衣帮不至于再度陷入魔爪之中。 这样想来,个个更是眼都不眨地盯着擂台,期待着阿诺将叶冷击败。 忽在这时,本是处于上风的阿诺竟然攻受不备,招招败退,体力亦是明显不支,额头之上汗珠滴滴落下,与先前之人判若两人。 而叶冷此时却毫不松懈,长剑使得精妙绝伦,摄人心魄,长剑过处,阿诺身上已出现了道血口伤痕。 再比试下去,阿诺必输无疑。 甚至,必死无疑。 关芷柔等三人都不知阿诺究竟出了何事,竟会三番两次出剑不准,守身不利,被叶冷刺伤身子多处。 个个提气凝神,都为阿诺捏了一口气。 忽然,叶冷飞身而起,双腿猛踢,将阿诺击倒于台下。 关芷柔与阮启方慌忙奔来扶起阿诺,却见他面色带黑,眼中无光,气息微弱,说不出话来。 叶冷抱拳向阿诺道:“这位兄弟,承认了!” 台下一片欢呼之声,都向叶冷投来敬佩的目光。 阿诺目中含恨,嘴角微张,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关芷柔,阮启方以及司马朗也看着阿诺的样子,个个心中都很难受,却又不知道阿诺到底出了何事。 叶北堂见状,走了过来,大声向阮启方等人道:“这位小兄弟既然受了伤,就烦请带往棚内休息,好好养伤……”又向叶冷责怪道:“今日只是以武定英雄,点到为止,你竟如此粗心,将人打伤?” 叶冷忙低头道:“孩儿知错!” “你住口!”阮启方喝道:“你们这一群狼心狗肺之徒!究竟使了什么不要脸的诡计,让阿诺成了这个样子?”说着,阮启方怒不可遏,挥剑而起,长剑出鞘,向叶冷直直袭去。 叶冷眼疾身快,眨眼之间,已然拔剑而出,挥剑相迎。 阮启方虽年纪轻轻,但所使剑法却毫不生涩,更何况此时的他满腔怒火,意欲都在此一剑尽数发泄出来,是以每一招都直取向叶冷的咽喉。 只是此时他心中挂牵着重伤的阿诺,又期盼着洛轻尘的出现,剑法虽精妙,却有些慌乱。 心乱,则剑法乱。 然而叶冷毕竟功夫深厚,身手不凡,二人只消个回合,他便令阮启方有些出剑吃力,挥剑无方。再战三两个回合,叶冷身子极快,长剑如蛇,绕向阮启方,未及阮启方反应过来,一剑已刺破阮启方衣袖,逼得他跌下台去。 叶冷忙又抱拳道:“阮兄弟,多有得罪!” 阮启方冷哼一声,却不言语。 忽然阿诺微张的口中隐约说出了些话语,关芷柔忙把耳朵贴近,却听阿诺断断续续道:“我……中……毒……了……” 关芷柔闻言一惊,怕是听错了,又再附耳而听,阿诺微弱的声音,道:“我……中……毒……”这一次,连司马朗也及阮启方也都听到了。 关芷柔这才确定自己的确没有听错,而且看向阿诺方才比试之时前后变化,以及他此刻的样子,倒也像极了中毒之状。 只是究竟是何时中的毒,在哪里中的毒,何人下的毒,却让她怎么也想不通。 阮启方得知阿诺乃是中毒而才败于叶冷之下,想来这下毒之事定然与飞鹰山庄有莫大关联,一时心中生怒,喝道:“你们究竟对阿诺做了什么?” 林紫嫣娇叱道:“他跟你一样,不自量力,技不如人,才会败于我二表哥之手此刻还敢多说废话,自取其辱!” 关芷柔愤懑已极,她走了过来,向武林群豪道:“在座的诸位英雄好汉,休要被飞鹰山庄这对狼狈为奸的父子所蒙骗。”她道:“近日以来江湖种种事端皆是这对狼狗不如的父子捣的鬼,下毒害人,草菅人命,玩弄着卑鄙的手段,目的就是为了取得这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之位。” 在场群豪闻听此言,无不惊诧万分,无不议论纷纷,一时场面甚是混乱,语声嘈杂,满场皆飞。 第49章 一波三折 第四十九章 一波三折 叶北堂面现不悦,厉声道:“这位姑娘,今日乃是青衣帮易主大会,在座的亦是武林同道,而你今日竟如此污蔑我飞鹰山庄,诋毁老夫及冷儿,究竟居心何在?” 关芷柔闻言,“呸”了一声,怒骂道:“真是不要脸,还敢说居心,敢说污蔑!” 她满目怒气,却也有丝丝无奈神情。 “哪里来的刁女,竟敢出言不逊,陷害好人?” 只听一声轻叱,叶云和提剑上前,怒喝而言,意欲随时将与关芷柔大战一场。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司马朗也也大声道:“飞鹰山庄多行不义之事,何须旁人污蔑陷害!” 他童稚之声,却颇有威力。 在场武林中人越发议论纷纷。 “说话可要凭证据!” 叶冷此时已然沉不住气,喝道:“今日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说我飞鹰山庄的不是,那么就请拿出证据,让在座的武林同道为我飞鹰山庄主持公道,如若不然,你们几位可要为自己说过话的负责!” 司马朗也一指正气息微弱,面无血色的阿诺,气愤不已道:“这就是证据,是你们下毒陷害阿诺哥哥!” 旭天闻言,觉得司马朗也年少无知,所说之话亦是胡言乱语,生怕他再胡说下去会遭人指责,便道:“朗也,不得放肆!”他道:“今日乃是武林盛会,在座俱是江湖中的英雄好汉,你小小年纪,切莫在此胡乱说话,颠倒是非。” “我没有乱说!”司马朗也甚是不悦,辩解道:“在座之人皆可明证,方才分明是阿诺哥哥功夫在叶冷之上,何故忽然之间,阿诺哥哥身手变得如此迟钝,连叶冷都打不过?直至此刻,才听阿诺哥哥所言,他是中了毒才输给叶冷的,下毒之事若不是叶北堂父子所为,还有何人?” 叶北堂,叶冷,叶云和及林紫嫣等人闻听阿诺所言,直觉天真可笑,一阵哈哈大笑,叶冷道:“真是个小孩子,所言之事竟如此天真!”他继续道:“单凭猜测,便可将这一切栽赃给飞鹰山庄,若事事皆如此,这世间哪里还会有公道正义可言?” “你……”听叶冷如此狡辩,司马朗也气得面色通红,张口又无语,急得双眼浸满泪水。 “郎也是个孩子,你可以说朗也所言之事只是个推断,”关芷柔道:“但是我们在飞鹰山庄地牢之内,曾亲眼见叶北堂杀死青衣帮凌严与华疾风两位长老,这个,你又如何解释?” 在场众人闻言,个个大惊无比,可叶北堂等人却面不改色。 叶北堂道:“姑娘休要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冤枉老夫。” 关芷柔冷哼一声,道:“你瞒骗得了别人,岂能骗得了我。” 叶北堂脸带笑意地看着关芷柔问道:“姑娘可是亲眼所见老夫杀了凌严与华疾风两位长老?” 关芷柔斩钉截铁道:“不错!”她一字一句道:“而且,是用你的鹰爪功将两位长老打死的。” 叶北堂忽然面露不悦道“姑娘一定要如此污蔑老夫吗?” 关芷柔冷笑一声,道:“事实如此,何须我胡乱编造。” 叶冷奸邪的双目盯着关芷柔,道:“若姑娘所言之事不属实,又当如何?” 关芷柔肯定道:“我亲眼所见之事,绝无虚假。” 叶北堂道:“姑娘,你可看清楚了?”他盯着关芷柔一字一句道:“当真是老夫杀了凌严与华疾风两位带玉使者?” 他语声坚决,却丝毫不惧。 关芷柔当夜的确目睹叶北堂行凶,所以她也斩钉截铁道:“清清楚楚!” 关芷柔怎么也忘不掉那一晚在地牢内亲眼所见叶北堂以其鹰爪神功将凌严与华疾风毙命。 所以,她对此刻所言,乃是万分肯定。 阮启方与司马朗也亦异口同声道:“我们也是亲眼目睹!” 叶北堂一阵哈哈大笑,道:“你们且看这两位是谁?” 说话之间,人群之中走出两个身影,两人俱是头戴斗笠,蒙着脸面,来到擂台上后,他们才摘去斗笠,露出本来面目。 此二人正是青衣帮庐州天权门华疾风与姑苏玉衡门凌严。 在座之人无不哗然作响,震惊不已。 青衣帮弟子更是个个惊诧万分。 而更惊愕万分的乃是关芷柔,阮启方与司马朗也,三人曾亲眼目睹他们二人被叶北堂杀害的过程。 三人一同失声道:“你们……”却又惊得说不出话来。 “两位长老,今日可将所有事实都说出来!”叶北堂抱拳道:“亦可将歹人擒住,还我飞鹰山庄,还老夫及犬子一个清白!” 凌严与华疾风颔首道:“是,叶庄主!” 凌严抱拳正色道:“多谢诸位英雄好汉赏光光临此次青衣帮易主大会。”他道:“青衣帮近日以来劫难不尽,死伤无数,就连凌某人与华长老都险些遭人所害,多亏叶庄主父子救命之恩,才令我二人得以续命!” 在座之人又是一阵议论之声。 关芷柔等人闻言大惊失色,似是听错了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前虽对凌严有了些怀疑,但没想到他还真成了飞鹰山庄的走狗,并联合叶北堂演了这样一出戏,让他们在天下人面前成了胡编乱造,污蔑他人之人。 旭天看着眼前情形,亦是所惊不小,急道:“两位前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两位人面兽心之徒,”却听华疾风一指关芷柔及阮启方,继续道:“使些阴谋诡计潜伏在青衣帮,试图盗走青玉片,无奈屡次失败,便趁副掌门遇害之日,暗使毒计将我与凌长老背后偷袭打伤,逼我们交出青玉片,好在叶庄主及叶公子及时相救,这才得以保命!” 关芷柔与阮启方怒不可遏,口中骂道:“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凌严继续道:“他们二人见叶公子战败群豪,即将荣升帮主之位,怕将来再夺青玉片,更是难上加难,便出此卑劣手段,污蔑飞鹰山庄,以使其阴谋得逞。” 司马朗也闻言,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所听,他急着大声道:“凌叔叔,华叔叔,你们不要胡说!不要胡说,关姐姐他们是好人!” 凌严看着司马朗也,关切喊了声:“可怜的朗也……”他继续道:“司马长老死于非命,留下一独子,却被那二人不知使了些什么邪术,竟令朗也如此听命于他们。”说着,二人一阵抹泪伤感,故作痛楚。 台下众人闻言俱是惊骇不已,哗然一片,所有人向关芷柔等人投去了鄙夷轻视的目光,似是欲在这目光之中就将这两个污蔑他人的无耻之徒杀死。 司马朗也大声辩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华疾风道:“朗也病得不轻,我们需得好好照料,否则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司马长老。”说着,凌严单手一出,未及司马朗也反应过来,凌严已迅疾点了司马朗也的穴道,司马朗也顿时晕厥过去。 凌严命人将司马朗也带离而去。 关芷柔与阮启方忙齐声唤道:“朗也,朗也……” 旭天闻听凌严与华疾风所言,刚开始虽觉有些难以置信,不过细想关芷柔与阮启方来路不明,行踪不定,暗藏于飞鹰山庄不知所图,又见其处处与飞鹰山庄作对,便也信了凌严与华疾风所言。 旭天看着关芷柔与阮启方,叹息道:“关姑娘,阮兄弟,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人。”他愤愤道:“我真是看走了眼!” 关芷柔与阮启方闻听旭天此言,个个心中更加失望,关芷柔道:“旭天,你且睁开眼睛看看,今日究竟是何人在无事生非,诬陷好人?” “你休要再说!”旭天不悦道:“叶庄主他们如此相助于青衣帮,旭天都看在眼里,凌长老华长老亦都心知肚明,你再口出恶言,未免太过分了。” “少掌门所言极是!”华疾风道:“此二人既然如此阴险狠毒,卑鄙无耻,又在青衣帮易主大会上无端惹是生非,影响大会顺利举办,试问青衣帮弟子又如何能放过他们?” 说话之间,已有数十名青衣帮精壮大汉手持兵器而来,将关芷柔与阮启方死死围困住。 “住手!”语声一落,杜光山已经持剑而上。 杜光山大声道:“青衣帮的弟子们切莫如此鲁莽,这位关姑娘和阮兄弟多次为青衣帮出生入死,都曾有恩于青衣帮,这些都是我们有目共睹的,无论他们是否意在图谋我帮中的青玉片,都不过是别人的片面之词。” “大胆狂徒!”华疾风闻言,喝道:“我与凌长老都是青衣帮的带玉使者,你今日如此说道,岂不是在怀疑我与凌长老?” 杜光山抱拳道:“属下不敢。”他面不改色,继续道:“只不过,今日之事,颇多疑点,属下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关姑娘与阮兄弟也绝不是坏人。” “杜光山所言极是!”说话之时,却是飞鹰山庄天璇门新晋堂主彭飞扬,他继续道:“青衣帮弟子切莫鲁莽行事,既不可放了歹人,亦不可冤枉好人。” 凌严见状,厉声喝道:“出言不逊,一派胡言,你们如此护着他们,莫非你也是他们的同党?” 说着,未等杜光山及彭飞扬张口,凌严已下命令道:“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且慢,”关芷柔怒喝道:“凌严,华疾风,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陷害我们?” 凌严道:“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他大声命令道:“还不速速将他们抓起来!” 凌严语声一毕,那数十名青衣帮大汉已然挥动兵器,围攻而来。杜光山挥剑而起,护向阮启方与关芷柔。 阮启方与关芷柔忙亦展开搏斗,丝毫不敢松懈。而这数十名精壮大汉显然是青衣帮中的绝顶高手,个个出手极快,身手敏捷,只在眨眼之际,关芷柔与阮启方已被制服,未及他们争辩,已然将其带离远去。 被带离远去的,还有中毒太深,意识模糊不清的阿诺。 杜光山及彭飞扬见状,怒火中烧,二人使动手中长剑,舞出阵阵怒气,逼得围攻而来的青衣帮弟子节节败退。 凌严与华疾风见状,大喝一声:“今日有叛变之徒在此,就让我来清理门户!”说话之时,二人前后夹击,左右围攻,逼得杜光山及彭飞扬出剑无力,一着不慎,便被凌严与华疾风双双震跌倒地,晕死过去。 第50章 绝飞神燕 见他们都被带走,凌严抱拳向着在座群豪道:“各位武林同道,今日叶二公子英雄出少年,技惊四座,力压群雄,此等人才正是我青衣帮所需人才,也才能胜任我青衣帮帮主之职。” 在场之人一阵欢呼之声。 “凌长老所言不错!”华疾风也说道:“我等青衣帮弟子皆赞成叶二公子做我们的领头人,带领我等将青衣帮继续发扬光大,重现昔日光辉,而我们也相信二公子一定能做到。” 众人皆尽认可叶冷,再度欢呼,青衣帮弟子更是欢欣鼓舞,好不开心。 他们却不知道,此时的叶北堂及叶冷心里正暗暗发笑。 因为计谋即将得逞。 叶冷见民心所向,心中好不欢欣,他抱拳向四周道:“多谢各位抬爱,叶冷定不负所望!” 泰山之巅又再响起阵阵欢呼雀跃之声,个个似是皆看好叶冷,认为青衣帮帮主之位亦非他莫属了。 “昔日帮主下落不明,今日帮主来历不明,素有天下第一大帮之称的青衣帮,如今已是一片混乱局面……” 一女子声音自空中飘来。 语声不大,却清脆响亮,可见其内力之深厚强劲。 余音袅袅,回荡在泰山之巅。 众人闻得一清一楚,群豪俱是又惊又奇,四处寻找这说话之人。 那声音又继续道:“数月以来,帮中弟子无故被杀,使得各个俱是人心慌乱,惴惴不安,趁此之际,仓促易主,正中歹人奸计……” 那声音仿佛来自云端,又似源于山间,字字铿锵有力,声声慷慨激昂。 在座之人无不惊诧万分,惊诧之余,却都在猜测这说话之人究竟是哪路高手。 听这声音,才二十出头的光景,可话音中却饱含惊人内力,那句句话音直入耳际,振聋发聩。 若是关芷柔姐弟,阿诺及司马朗也在此,闻听此人说话的声音,定然高兴不已。 他们知道,只有她,才有这等魄力。 可惜四人却不知已然被青衣帮弟子带往何处,而阿诺更是不知是否恢复了意识,生死如何。 酒囊饭袋相视一笑,料定此人便是身负绝世轻功的绝飞神燕洛轻尘,两双眼睛便不停搜索,四处看去,意欲找出洛轻尘的身影。 叶北堂闻言一惊,大声道:“阁下究竟何人?” 那声音又自空中传来:“绝飞神燕!” 一语甫毕,却从半空中飘下一女子。 她身着蓝色缎衣,长发披肩,犹若天上金仙御风而降,飘然落于擂台之上,一挥袖,一微笑,风姿依旧。 众人瞧得又惊又奇。 旭天等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可叶北堂似是料到了洛轻尘今日定然会来,只是他与旭明驰尚有另一套计划,如若不出差错,洛轻尘此次前来,亦不过白跑一趟。 叶北堂面色镇定,毫不畏惧。 他心里也正在暗自发笑。 酒囊饭袋嘻笑唤道:“小师父!” 洛轻尘向他们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她环顾而去,却不见叶枫身影。 她想起自山崖下回到山顶之日,正是叶枫以为自己坠崖身亡,黯然离去之日。 她以为今天叶枫会出现。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昨晚亦曾偶然经过“邀月别居”停泊地方,那艘船也早已不见。 想必那个伤心人也许已经把酒赏月,驾舟远去,尚未归来。 洛轻尘一时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 他可能真的离开了中原武林,不再回来了。 叶北堂大惊不已,问道:“绝飞神燕洛轻尘?” 洛轻尘笑道:“实乃江湖朋友抬举!” 叶北堂道:“江湖传言,绝飞神燕已被赤炎四武士打下万丈悬崖,怎么姑娘……” 洛轻尘笑道:“小女子福大命大,又活了过来,趁此青衣帮易主之际,前来凑凑热闹!” “只怕姑娘来意不善!”叶冷提剑上前,冷笑说道。 洛轻尘依然笑道:“青衣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易主大会,天下豪杰齐聚,以武定英雄,必定会非常精彩,只可惜小女子姗姗来迟,未能一饱眼福……” 顿了顿,洛轻尘又道:“如今,叶公子技压群雄,登上帮主宝座,想来叶公子一定身负绝世神功,小女子今日斗胆与叶公子切磋几招,还望叶公子不吝赐教!” 叶冷道:“原来洛姑娘死而复生,也是对青衣帮帮主之位也甚有兴趣!” 洛轻尘肯定道:“不是甚有兴趣,而是志在必得!” 叶冷怒道:“如此大话,说得太早了!” 说着,叶冷挥剑便刺向洛轻尘,洛轻尘手无寸铁,赤手空拳迎了过去。 叶冷虽为武林后起之秀,但是武功造诣确实毫无青涩之处,剑招以凌厉迅猛见长,剑招如流星闪电,急迅而出,剑气激荡逼人,直探向洛轻尘。 而洛轻尘由于身得断苍建三十年高深功力,一招一式虽看起来平淡无奇,但暗藏于能内之力却惊人无比,双手化作利剑钢刃,威猛之处,难有人及。 群豪看得呆了,发出声声惊诧之声。 一些年长的青衣帮弟子更是一阵目瞪口呆,瞧着洛轻尘所使之招,竟与断老帮主一模一样,他们更是连眼睛都不眨,生怕错过他们较量的任何一招。 刹那间,二人已过数招。 见洛轻尘功力大增,招招较先前已是强了百倍,叶冷惊诧之时,才发现自己平生绝学都已使尽,而此刻已无还手之力,再斗下去,唯有以失败告终。 叶冷额头上渗出滴滴汗珠,眼中有紧张,有焦虑,更有对洛轻尘剑术突飞猛进的诧异。 此前叶北堂虽告知过洛轻尘坠落山崖后遇到断苍建并得其绝技,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之厉害。 未及叶冷换招,一个不留神,自己手中长剑竟已被洛轻尘震飞出去,洛轻尘趁势又是双掌袭来,叶冷却不躲不让,呆立原地任凭洛轻尘双掌击来。 洛轻尘似是想到了什么,眨眼之际,掌势一换,化作一股内力袭去,威力不减,迅猛万分,叶冷被洛轻尘的强劲内力震得退离数丈,一时拿桩不稳,险些倒地。 叶冷不曾料到洛轻尘的功力竟有如此进步,短短数日不见,她的武功有了翻天覆地之变,此前虽与她有过多番较量,却不至于招便败于其手。 洛轻尘厉声喝道:“无耻之徒,竟在自己身上淬毒,陷害他人!” 说着,洛轻尘飞身而起,以内力吸走叶冷身着外衣,弃于地上,再以茶几之上的茶水淋于衣物之上,竟见叶冷所着那身衣服骤然一股刺鼻白烟升起,衣服已在瞬间化作黑色,刺鼻臭味传出。 在座之人无不惊愕万分,一阵哗然四起。 众人回想起之前关芷柔等人所言之事,又想起先前叶冷与阿诺比试之时,阿诺明显有可胜之机,却在其袭向叶冷一掌后,逐渐败于叶冷之下,才知原来是拍掌于叶冷衣物之上之时中了叶冷所下之毒。 难怪洛轻尘方才欲以掌袭向叶冷之时,他竟毫不闪躲,任其挥掌,好在洛轻尘反应及时,这才避免中毒。 叶冷面如死灰,在洛轻尘面前他不敢再做过多争论,便不言语。忽闻林紫嫣一声:“二表哥,小心!”,洛轻尘已然又是掌力使出,顿觉飓风骤起,令叶冷未及防范,便被其震跃出擂台之下。 群豪又是一阵哗然,一阵唏嘘之声。 洛轻尘道:“我说过,我是志在必得!” 叶北堂见状,大声斥责叶冷道:“技不如人,就使此阴险手段,我叶北堂如何会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丢人现眼!” 叶冷面如死灰,又气又愧,在林紫嫣与叶云和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走回了人群。 洛轻尘知道叶北堂在人前做戏,便也懒得再去拆穿他,她看向凌严与华疾风,眼神犀利,言语震人,道:“这下,叶二公子是否还能再坐帮主之位?” 凌严与华疾风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们本以为洛轻尘已经坠崖而亡,却没想到她不但没死,而且武功更胜从前千百倍。 二人害怕丑事败露,不禁一阵胆战心惊。 旭天见方才那一幕,亦惊愕不已,他看着叶冷,失望道:“二公子,你竟然……” 叶冷面如死灰,不再说话,叶云和却喝道:“是洛轻尘陷害我二哥,是她使了障眼法迷惑了所有人。” 洛轻尘冷哼一声,却不理会叶云和,她看着凌严与华疾风,道:“你二人身为青衣帮带玉使者,竟然如此目无法纪,胡作非为,连那种善使卑鄙手段之人亦能推选为帮主,试问如何对得起对你们寄予厚望的断老帮主,如何对得起所有青衣帮弟子?” 凌严与华疾风一时手足无措,不敢说话。 洛轻尘继续道:“而忠心为了青衣帮的关芷柔姐弟和杜光山彭飞扬,你们却将他们抓了起来。” 凌严与华疾风纵是有百般辩解之词,可在洛轻尘面前却半个字也不敢说出来,二人只得低头不语。 洛轻尘道:“直至此刻,你二人还不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凌严与华疾风见状,二人额头渗出滴滴汗珠,嘴角发抖,正欲张口说话,哪料二人忽然面色一变,口吐黑血,暴毙而亡。 在座之人无不震惊万分。 旭天惊呼道:“凌长老,华长老……”便迅疾奔了过去,查探二人脉息,才知他们已瞬时气绝而死。 洛轻尘忙前去查看二人死因,只见他们二人面如黑土,怒目圆睁,七窍流血,死相恐怖,令人心悸。 酒囊饭袋亦同来查看,饭袋道:“是中毒而死。” 酒囊道:“而且中毒已超过半个月。” 在座之人闻言,无不悚然。 洛轻尘看着叶北堂父子,一字一句道:“若让我查出他二人中毒与飞鹰山庄有关,我定然不放过你们!” 叶北堂冷哼一声,却不说话,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 第51章 粉碎阴谋 恰在这时,忽闻一女子娇喝道:“口口声声污蔑飞鹰山庄,看我来教训你!” 说话时,一红衣女子已飞身上台,她手握长剑,直刺向洛轻尘。 红衣女子正是林紫嫣,她来得太快太急,众人尚未看清,她一剑已来,洛轻尘忙旋身一转,欲避开此剑,然而林紫嫣的剑太快,白影滑下,刚好刺向洛轻尘肩上,顿时鲜血涌出。 群豪皆惊。 林紫嫣早对洛轻尘心生恨意,恨她夺走抢走自己心爱之人,恨她夺走叶枫的心,恨她使得叶枫驾舟远去,恨她害得自己如今日夜思念着叶枫。 那一剑,她意欲将洛轻尘刺死。 酒囊饭袋失声道:“师父……” 洛轻尘挥动右掌,一掌掴在林紫嫣胸前,林紫嫣被掌力击回人群,叶云和和叶冷忙接住她。 洛轻尘自行点穴止血,问道:“还有哪位英雄欲前来赐教?” 见洛轻尘身手如此了得,群豪中哪还有人再敢上。 洛轻尘年纪轻轻,便已身负绝世神功,只是片刻间,便赤手空拳将叶冷击败,其武功之了得,又是何人所能及得上。 半晌,叶北堂见无人挑战,便向众人道:“这位洛姑娘年纪轻轻,便已得这般身手,胆识与气魄更是高人一筹,应当选为青衣帮帮主!” 话音刚落,一青衣帮弟子大声道:“可我青衣帮自立帮以来从未有过女人当帮主之道理,如此之举,岂不坏了我帮中规矩!” 洛怿汉道道:“规矩是人定的,可以更改,更何况,只是以武定英雄,并未规定不允许女人参加!” 众人皆点头称是。 “不错,因救我青衣帮而被赤炎四武士所害,如今大难不死,战败群豪,或许这正是上苍之意,更何况青衣帮目前形势大乱,有如此之人来统领青衣帮,是青衣帮之福,是武林之福!”说话之人正是尚处于惊愕之间的旭天。 洛轻尘出现于此,旭天自是喜不自胜。 此前他虽万般推荐叶冷当选帮主,可哪料所有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再加上凌严与华疾风忽然暴毙身亡,更令叶冷惊愕之余,有了对除洛轻尘以外所有人的不信任和怀疑。 此刻他见洛轻尘智勇双全,武功无敌,当今天下已不可多得,若能由其统领青衣帮走向昌盛,定是正确的选择。 青衣帮弟子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无人再有异议。 刹那间,众弟子半跪于地,齐声呼道:“恭迎新帮主!” 呼声震天,响彻泰山之巅。 洛轻尘正欲言语,却闻一声音传来:“八玉之图不现,谁人敢自称帮主!” 话音刚落,一条青衣男人飞身而至台前,他身着破旧青衣,头发散乱眼前,两颊颧骨突起,目光如炬,俨然是个武林高手。 此人手上正持有一破布所包之物。 群豪又是一惊,纷纷议道:“来者何人?” 叶北堂抱拳问道:“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青衣人闻言,用手拨开面前散乱之发,露出了他的模样。 众人这下瞧得清楚了。 青衣帮弟子更是一阵骚动。 叶北堂惊呼道:“吕江平?” 在座众人无不为之诧异,喧哗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洛轻尘亦瞧其模样,倒也与那日在云霄峰上他人假扮的吕江平长得一模一样。 吕江平道:“难得叶庄主还记得在下样子……”说着,仿佛一阵悲伤之意油然而生,心中似是慨然万千。 叶北堂道:“吕兄弟二十三年前不是被……”话似犹豫,未曾说完。 吕江平痛声道:“二十三年前吕某与断帮主遭人暗算,断帮主重伤后将八玉之图于我,并委以我青衣帮帮主之重任,只可惜,我力不降敌,被他们打成重伤后,丢弃荒野,而他们却不知八玉之图在我身上……” 洛轻尘闻听此人之言,已然断定其所言之事皆属子虚乌有。 只见那声称自己是吕江平之人仰望上苍,感激道:“上苍有眼,我被一猎户所救,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他越说越激动,洛轻尘亦耐心静听其言。 吕江平颤声道:“这二十三年来,我苟且偷生,一直暗中查找当年杀害断帮主的凶手,但却无丝毫线索!前几日,惊闻青衣帮易主大会,怕是歹人作怪,这才一来泰山,完成老帮主遗愿!” 众人闻之,无不为之所感,尤以青衣帮弟子个个更是义愤填膺,怒火中烧,想到断帮主惨遭不幸,青衣帮前途一片渺茫,又更是感慨万千。 众人虽惊,洛轻尘却丝毫不为之所动,依然面带微笑,听吕江平将话说完。 叶北堂道:“原来如此!”他看着洛轻尘,忽觉为难道:“可是这位洛姑娘……” 忽闻酒囊道:“小师父与吕江平打一架,一决胜负,胜者则为帮主!” 人群中亦有人呼应道。 青衣帮中一弟子道:“吕大侠乃是我青衣帮长老,对青衣帮有莫大之功,况且历来青衣帮帮主乃是以青玉片及八玉之图为信物,今日吕大侠既有断帮主口谕,又有信物为证,理应当选帮主!” 又有人应道:“不错,吕长老是我青衣帮有功之臣,今日携老帮主信物而来,也是为了完成老帮主之遗愿,由其担任帮主之职,理所应当,当之无愧,老帮主在天有灵,亦可安息!” 人群中又是一片骚动,不知眼下洛轻尘又该如何应付。 却见洛轻尘看着吕江平,笑道:“吕大侠,二十三年前你幸免于难,逃过一劫,二十三年后,你手持八玉之图,重返武林,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识得这八玉之图真假?” 吕江平闻言大怒道:“姑娘此言何意?” 洛轻尘见那人乃是假扮吕江平,便也故意乱说,以乱其心,慌其阵势,道:“有江湖传言,说吕大侠当年欺师灭祖,大逆不道,残害同门,狠毒残忍,被帮主逐出师门,可有此事啊?” 见洛轻尘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吕江平双目圆睁,怒道:“姑娘说得起这话就要付得起责任,若只是闻得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我纵然打不过你,也要请天下武林同道为我主持正义!” 洛轻尘笑道:“当然负责!” 吕江平道:“请姑娘拿出证据!” 洛轻尘道:“要证据,这有何难!” 洛轻尘早有所准备。 此前她便料到叶北堂等人断然会使出老招数以八玉之图来造假,来蒙骗天下人,洛轻尘曾听闻断苍建说道八玉之图真伪五大门派中各有一人知道。 洛轻尘为了求证,也曾找过他们,不曾想他们竟都被人杀害。 恰在这时,一劲装男子满面惊慌之色,匆匆奔至点苍派吴正面前,嘶声道:“威震八方的点苍派蒋厚中前辈昨夜失去首级,凶手不知是谁,方才点苍弟子快马来报凶讯,说……说请掌门快快回点苍!” 点苍派掌门人吴正及点苍弟子皆俱失色,群豪也不禁动容。 吴正站起来,向向众人抱拳道:“各位,帮中不幸,吴某先行一步! 说完,便率众急速离去。 吕江平又冷冷道:“姑娘,请拿出证据!” 洛轻尘道:“方才便是证据!” 吕江平双目如电光般射向洛轻尘,厉声道:“姑娘真会开玩笑!” 洛轻尘也沉声道:“从三日前起,江湖中五大门派的老前辈皆遭人毒手!” 群豪脱口问道:“哪五大门派?” 一时之间,不禁都有些担心,个个俱是惴惴不安。 洛轻尘一字一句道:“点苍派蒋厚中前辈,少林悲尘大师,武当青山道长,崆峒汪子力前辈,峨眉难心师太!” 众人这一惊俱是非同小可,尤其是这五大门派掌门人,各各已是惊恐失色。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少林弟子面色惊慌,颤声来报:“师父,昨日清晨悲尘师祖被人杀害,不见首级!” 接着,陆续有另四大门派之人来报凶讯,尸体均是被割去首级。 五大门派掌门人相继离去。 洛轻尘面色凝重,问吕江平道:“吕大侠,这些事可与你有关?” 吕江平道:“姑娘有话不妨直说,休要含沙射影,诬赖好人!” 洛轻尘道:“今日八玉之图虽在此,但能辨其真假之人,除了老帮主之外,仅有六人!” 洛轻尘继续道:“这六人分别是五大门派遇难的几位前辈,以及青衣帮副帮主旭明驰,当今天下,除此六人,八玉之图真假无人可辨!” 旭天道:“洛姑娘的意思是吕长老担心被人识破所持八玉之图为假,才杀害五大门派的几位前辈?” 洛轻尘道:“凭这位所谓的吕长老单人之力,如何能敌得过五大门派的几位高手。” 旭天惊道:“莫非吕长老背后还有黑手?” 洛轻尘笑而不答,却向吕江平道:“将能识破八玉之图真假之人灭口,今日再来泰山之巅,编造几条谎言,便可顺理成章得到帮主之位,对不对?” 吕江平面现不悦,道:“既是如此,姑娘又怎知八玉之图真假?我作为青衣帮弟子,又怎会以假乱真,姑娘若还要胡言乱语,辱我青衣帮,想我青衣帮弟子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你,必定会乱刀将你砍死,以示众怒!” 洛轻尘故作惋惜道:“那么,就在洛轻尘被乱刀砍死前请一人出来断断这八玉之图真假!” 吕江平冷笑道:“姑娘何必多费苦心,适才你也说到能识辨青玉片真假之人全遭不幸,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识得青玉片的真假!” 洛轻尘看着吕江平,轻声笑道:“若遭不幸之人跟我一样死而复生呢?” 众人闻言一惊。 只见洛轻尘大声唤道:“前辈!” 第52章 众望所归 一个身影从人群中跃出,来人正是浔阳银环派掌门人旭明驰。 群豪只觉今日怪事连连,奇异难料,旭明驰的出现更令众人瞠目,一时议论纷纷,喧闹难静。 旭天见旭明驰出现,惊声脱口唤道:“爹!” 旭明驰看了他一眼,未曾言语。 吕江平面如死灰,双目中满是惊惶焦虑,失声道:“你不是死了吗?” 旭明驰痛声道:“死的不是我,是我银环派的弟兄!” 吕江平见旭明驰出现,得知自己所说的一切将会败露于天下英雄面前,一时惊慌失措,正欲逃走。 旭天见状,飞身而起,一以剑挡其去路,喝道:“贼人,休走!” 吕江平双掌并发,攻向旭天,旭天挥剑而来,却难敌吕江平赤手空拳,旭明驰见状,飞身而起,双掌齐挥,双环齐动,将吕江平制伏。 却在打斗之际,吕江平胸口衣服被剑刺划开来,胸口所留的护心掌印赫然而出。 此人正是曾扮假陈梁皓之人。 尤以叶北堂惊诧得目瞪口呆,在那夜被四位彩衣女使者训斥之后,他便与旭明驰商量好了今日一同将洛轻尘踢下台去。 没想到,他竟临时变卦,打乱了叶北堂的一切计划。 他看了旭明驰一眼,却见其扬手之际,悄然露出了一块令牌给叶北堂看,便又迅疾收了起来。 叶北堂本已怒火中烧,也只有忍了下来。 那块小小令牌,已令他臣服了二十多年。 洛轻尘道:“方才轻尘曾说你欺师灭祖,被逐出青衣帮,只是戏耍于你,现在看来,你此前假扮陈梁皓欺骗青衣帮众兄弟,如今又手持假信物而来欺骗天下英雄好汉,试问,你还有何资格做青衣帮之人?” 假扮吕江平之人正欲张口而言,忽闻“嗖嗖”两声,两枚梅花针疾速射进其后背。洛轻尘早料到会有人将其杀害灭口,她眼疾身快,双掌使动,一阵劲风而起,一股内激散出那人后背梅花针,梅花针朝其射来的方向迅疾飞回。 只闻一声惨呼,两枚梅花针定定射入叶北堂胸口。 叶北堂因见旭明驰在关键时刻改变了计划,便只有孤注一掷,杀人灭口,却不曾想洛轻尘的耳目竟是如此灵敏。 假扮陈梁皓之人因中梅花针,已然毒发身亡。 而叶北堂全然不曾料到自己所发梅花针竟会被洛轻尘以内力再激散回来,慌忙运功,以止住毒气蔓延。 在场之人无不骇然。 叶冷与叶云和更是齐声急唤道:“爹……” 二人慌忙奔了过去,叶北堂已然运功,逼出梅花针,止住毒血流动。 假扮吕江平之人幸而被洛轻尘及时逼出梅花针,他亦运功止住毒血,这才留住了一命。那人用手一指叶北堂,痛声道:“叶庄主,你竟然……想杀我灭口……” 洛轻尘看着那人,严厉道:“你且说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假冒陈梁皓与吕江平来欺骗青衣帮弟子,戏耍诸位武林同道?” “是他!”那人怒指叶北堂道:“一切都是叶北堂让我做的。”他不曾想到事情败露之际,叶北堂为保自身,竟欲杀他灭口。所以,他满腔怒火,心中暗自己决定即便是一死,亦要在天下人面前揭露叶北堂。 在座群豪又是一阵愕然,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叶北堂,看你今日如何狡辩!”洛轻尘厉声道。 叶北堂面如死灰,不能言语,在叶冷与叶云和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洛轻尘大声道:“想必在座诸位都已看得明白了,近日以来江湖中青衣帮弟子遭受杀害之事皆为飞鹰山庄所为,其目的便是这青衣帮帮主之位。此前凌严与华疾风叛帮投敌,却不知早已被飞鹰山庄下了毒,直至今日,方才毒发身亡……”她道:“飞鹰山庄为达其目的,不择手段,乱杀无辜,草菅人命,搅得江湖中一阵腥风血雨,不得安宁,使得青衣帮弟子惨死无数,怨气冲天。” 洛轻尘看着叶北堂,道:“今日,我要替所有冤死于叶北堂之手的青衣帮弟子手刃仇人!”说着,她双掌齐动,尚未使出,却忽听叶冷急喝道:“住手!。 洛轻尘抬眼看去,这才发现叶冷及叶云和各自手持长剑挟住被捆绑严实的关芷柔及阮启方。 “轻尘……”关芷柔与阮启方欣然唤道。 “放了我爹!”叶冷道:“否则我杀了他们!” 洛轻尘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竟疏忽了关芷柔等人尚被叶冷所控,便道:“叶冷,你以为你们今日能逃得了吗?” “废话少说,”叶冷道:“快放了我爹,否则,我就让他们陪葬!”说着,叶冷的长剑在阮启方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伤痕。 “不要伤害我弟弟!”关芷柔一声急唤道。 叶云和“啪”地一巴掌拍在关芷柔脸上,道:“住口!” 洛轻尘道:“好,我答应你们……”她忽然想到阿诺与司马朗也尚不见踪迹,便问道:“阿诺和司马朗也身在何处?” 叶冷道:“待我们安然下山,回到洛阳飞鹰山庄后,才将他们二人放出!” “不行!”洛轻尘道:“飞鹰山庄并非善地,你等亦非守信之人,要我如何放心!” 叶冷冷笑道:“阿诺中了毒,解药只有飞鹰山庄有,即便是我放了他们,亦会在三日后毒发身亡……” 洛轻尘怒道:“你……” 叶云和道:“洛轻尘,你休要再多说废话,快将我爹放了。”她道:“若我们能安然回到飞鹰山庄,阿诺和司马朗也亦会平平安安回到天璇门。” “不能放了他们!”阮启方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洛轻尘道:“今日放他们一条生路,不代表下次见到他们还会饶其性命!”她道:“好,若你们敢失言,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们!”说着,洛轻尘单掌一使,一股内里将叶北堂震了出去。 趁此之时,叶冷与叶云和亦将关芷柔与阮启方两掌推了出去,叶北堂等人慌忙下山,疾疾奔走远去。 旭天见叶云和的离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直到今日,知道洛轻尘将一切真相说出,他才知道自己被飞鹰山庄所设圈套。 而叶云和,自己已对其动了真心。 而她,是否亦只是为了蒙骗自己,才…… 旭天不敢再去细想。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令他脑中一片混乱。 见洛轻尘放走了叶北堂等人离去,一青衣帮弟子心中不悦,大声道:“请旭掌门为青衣帮做主!” 旭明驰道:“这位洛女侠将是我青衣帮难得一遇的好帮主!”又道:“数天前,她也是为救我青衣帮而被赤炎四武士所害,洛姑娘大难不死,非但留得一条性命,而且还遇到了失踪二十三年得老帮主……” 群豪又是一阵惊啧。 旭明驰道:“可惜老帮主双腿俱废,无法到达山顶,便将帮主之位托付给这位洛姑娘!” 旭明驰又向青衣帮众弟子道:“洛姑娘为我青衣帮帮主,是我青衣帮之幸!” 众弟子闻言,高声呼道:“恭迎洛帮主!”山呼之声,响彻天地。 洛轻尘道:“如今我青衣帮形式危机,正如水深火热之中,只要众弟兄齐心合力,患难共度,生死相依,我们一定可以渡过难关,再将我青衣帮发扬光大,重振昔日神威!”她继续道:“如今已知飞鹰山庄乃残害我青衣帮之罪魁祸首,洛轻尘定当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众青衣帮弟子听后,个个心中豪气冲天,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对青衣帮的前途似乎看到了无限希望。 日已西斜。 余晖下的泰山仿佛涣散着万千光芒。 英雄大会终于落下帷幕。 适才还群豪集聚,现今已各各散去,只有些许赏景留恋之人尚留山顶。 绝飞神燕智勇双全,力挫群雄,荣登宝座,一时佳话,天下流传。 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们赞其智谋,佩其勇威。 可洛轻尘心中却不见半点兴奋喜悦之情。 想到五大门派之劫难,吕江平之灭口,青衣帮今后道路之艰难……一时见竟是万分揪心。 大会结束后,洛轻尘忙召集旭明驰及帮中重要人物一起商议青衣帮之事,虚心向其请教治帮之道,以便更好地将青衣帮带回正轨,在武林中重立泰山北斗之位,再写灿烂的一笔。 对于旭明驰,她心中仍有保留。 只要他继续演戏,就一定奉陪到底。 最终彻底揪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却说叶北堂父子回到飞鹰山庄后,立即将阿诺、司马朗也及杜光山放回了天璇门,并且给阿诺服了解药,令其毒素尽消。 他们暂时不敢再去招惹洛轻尘,而且此前青衣帮与飞鹰山庄所积存的种种深仇大恨尚未得到解决,双方的矛盾,一触即发,所以他们更不敢再去触碰青衣帮。 叶北堂父子在庄内静心调息了一段时日,各自身体才逐渐复原。只是想起此前苦心经营,处心积虑欲得这青衣帮帮主之位,眼看到手之际,却没料到洛轻尘竟会死而复生,横插一脚,夺走帮主之位,而旭明驰亦在关键时刻捅他一剑,他们心中满是怨愤。 他们是绝对不会甘心就此罢休。 年轻气盛的叶冷是越想越气,怒道:“洛轻尘真是欺人太甚,泰山大会,她令我们父子在天下人面前出丑,这口恶气,实难忍受。” 叶冷紧握拳头,气愤道:“这口气我若不争回来,就太让她看低了!” 叶北堂道:“洛轻尘多次坏我们的事,而且此次泰山大会,顺利得到青衣帮帮主之位,想必此后定然难以对付。”他无不担忧道:“若被主人知道,一定会怪罪我们办事不利!” 叶冷道:“得想个万全之策,除之而后快。” 叶北堂道:“洛轻尘本就武功高强,功夫高深莫测,如今再得断苍建几十年功力,更是今非昔比,要杀她,难于登天!” 叶冷道:“对于非常人物就用非常手段!”他狠狠道:“她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 第53章 重振雄风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 时光荏苒,已然过去半载。 短短半年,青衣帮在洛轻尘的带领下已再度拥有昔年威名,青衣帮人数剧增,名声传得更响,更远,武林泰山北斗之位立得更稳,更令江湖中人敬仰万分,更令天下人为之惊叹。 一时之间,天下各处遍布青衣。 而绝飞神燕洛轻尘更是威名远播,令世人震惊。 然而 半年时间过去了,叶枫依然毫无音信。 昔日的回忆,令洛轻尘更加思念叶枫,她也曾想过去找寻叶枫,无奈青衣帮大病方愈,洛轻尘静心处理青衣帮帮中大小事务,小心扭转着青衣帮朝更好的局面发展。 如今青衣帮虽八玉不全,八大带玉使者亦尽数不在,为了慎重起见,洛轻尘与众弟子共同商议之后,决定重新推选新的八大带玉使者,以便更好更早找回青衣帮镇帮之宝。 而此前飞鹰山庄为达其称霸武林之目的,滥杀青衣帮弟子,搅得江湖混乱不堪,更使得青衣帮与飞鹰山庄之间的矛盾骤然升级,不可调和。若不是泰山大会叶北堂他们侥幸得以逃脱,洛轻尘定然会在天下武林同道面前让他们为曾经所做的恶行付出应有代价,为众青衣帮弟子出口恶气。 如今,青衣帮与飞鹰山庄之间的这笔血债,洛轻尘与整个青衣帮上下一心,都决定要血债血偿。 只是,现在尚不是时候。 当前必须将青衣帮局面定稳定,人心平复下来,才可安心去处理其他事务。所以这半年来,洛轻尘命令所有青衣帮弟子静心重振帮派,不可贸然寻仇,不可寻衅滋事,不可惹是生非。 更何况,洛轻尘早已推断出飞鹰山庄背后尚有更大的后台黑手,否则单凭一个小小的飞鹰山庄,又怎么会无端招惹天下第一大帮,且能勾结天下诸多邪教歪道,胡作非为。 所以,所有青衣帮弟子更不能轻易去向飞鹰山庄寻仇。 好在青衣帮上下所有弟子均服从洛轻尘的命令。 无一人违抗其意。 而今,青衣帮真正的大仇家虽在暗处操纵一切,洛轻尘却也毫不畏惧退缩,对手虽强大,可终有一天她会亲手揪出这个“大仇家”。 对于旭明驰,洛轻尘表面信服于他,实则乃是放长线钓大鱼,她要利用旭明驰引出背后最大的黑手。 只是目前八玉之图未曾找到,八玉未合璧,乃是洛轻尘心头最急之事。 但在此之前,有一事却是青衣帮上下必须去做的——便是去将军崖请回老帮主断苍建。 天微微亮。 一阵马斯长鸣之声划破天际。 洛阳城外的一条大道之上数千身着绿衣之人策马疾行。 马蹄声如钟,塌摇山河,尘土飞扬中青衣帮的绿圣旗迎风飞扬,仿佛在向天地高呼:青衣帮要再振昔日雄风。 洛轻尘在人群之首,手拉缰绳,驾马疾飞。 今日,是个黄道吉日。 今日,洛轻尘要率青衣帮弟子去将军崖山下请老帮主断苍建重回青衣帮。她召集青衣帮分布全国的八大分舵舵主及三十二堂等重要功臣元老等数千人齐聚洛阳,一律身着青衣,整冠束发,恭迎老帮主回来。 日上中天时分,数千人马已至将军崖下。 众人自山下望上去,将军崖如天地之柱,直插苍穹。 洛轻尘想到那日自己飞身纵崖,若稍一疏忽,掉了下来,必定会摔得粉身碎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此刻想来,心中不禁对上苍有了拳拳感激之情。 看着那棵救了断苍建性命的巨树,盘枝错节,杆粗如碗,繁枝茂叶遮了一半天空。 一时间,洛轻尘竟对它产生了莫名的敬畏之意。 在洛轻尘的指挥下,众弟子攀崖寻藤,在两山之间以青藤相连,搭成了百丈阶梯,以便断苍建下来。 日将西沉之时,一切都已就绪。 洛轻尘与众人整理装束,井然有序,齐齐跪地,大声道:“青衣帮洛轻尘及帮中众弟子恭迎帮主归来!” 响声如雷,摇荡在山谷间。 可巨树之上却无半点回音。 青衣帮众弟子众口呼道:“恭请断帮主归来,恭请断帮主归来……” 山呼之声,摇撼万物。 巨树之上,依然无声。 洛轻尘大声道:“断二叔,轻尘曾承诺一旦青衣帮形势稳定,必定请您出山,重返武林,将帮主之位交换给您,以带领青衣帮再度迎向辉煌,如今帮中局势初定,请断二叔允许轻尘兑现先前之诺!” 洛轻尘声如洪钟,字字句句饱含满腹诚意。 忽然,巨树之上,白鹤展翅飞来。 洛轻尘喜道:“鹤儿!” 白鹤飘下之时,将口中衔着的一颗东西吐落下来,旋即又飞回。 洛轻尘飞身探手接住,却是颗松子。 天璇门新选带玉使者陈之意疑道:“空心的松子,所为何意?” 洛轻尘恍然道:“松子空心,万事皆空!” 她仰望巨树,想到断二叔一生经历坎坷,二十多年非人岁月,让他对世间万事万物早已心灰意冷,洛轻尘心里更是难受不已。 长安天玑门带玉使者黄广义道:“帮主,老帮主似乎无意出山,我等是否遵其意而行?” 洛轻尘道:“断二叔遭人毒害,双腿俱废,在山中熬过二十年艰难岁月,已是不易,如今,他年事已高,武功尽废,又如何能再让他在山中再受这样的苦!” 众人俱是点头称是。 泸州天权门毛克驰道:“那帮主之意是?” 洛轻尘道:“我要亲自去请他老人家下山!” 说着,洛轻尘便运足轻功,以青藤为梯,攀越而上。 三两下的功夫,洛轻尘已飘落于小木屋外。 洛轻尘躬身道:“断二叔,轻尘来接您了!” 断苍建轻叹一声,道:“青衣帮大病初愈,你要多放心思在上面,我已身残心死,与废物无异,出不出去,又有何区别,你不必挂牵与我!” 洛轻尘道:“帮中弟子无一不盼望您回去!” 断苍建道:“如今青衣帮得遇明主,我亦大可放心,断二叔相信你会做得很好的!” 洛轻尘道:“断二叔执意如此,要轻尘于心何忍!” 断苍建道:“如今青衣帮形势虽已安定,可当年陷害你爹,废我双腿之人如今依然不知踪迹!”又道:“倘若让真凶知道当年没能要了我的命,随时都有可能再取我性命!” 洛轻尘道:“轻尘自当全力保护断二叔周全!” 断苍建叹道:“你一番心思断二叔明白!”又道:“你且放心,我在此忍辱偷生二十多年,非人般的日子过到现在,是因为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我拼命地活着,是因为我始终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总有一天我会被人救出去!” 他长叹一声,恨声道:“你若真有心,就要找出真凶,为你爹一洗弑父之冤,为我一报废腿之恨,揭开当年那场惨剧真相! 洛轻尘道:“洛轻尘定会竭力而为!” 断苍建道:“好,轻尘,断二叔重返江湖之日就靠你了!” 见断苍建执意如此,洛轻尘便只好作罢,躬身道:“洛轻尘决不负您所望!” 断苍建一阵欣慰,叮嘱道:“如今,你已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主,今后江湖会更加凶险,要多加小心!” 洛轻尘道:“是!” 洛轻尘洒泪道了声:“断二叔保重!”鞠了三个躬,便攀着青藤飘然落下。 洛轻尘向众弟子道明原委后,唯恐歹心之人攀藤而上,对断苍建不利,便命人将百阶青藤所成的阶梯全部砍断,又细细检查了一数遍,确定一切都已安全后,众人才决定离去。 临行前,百千弟子齐齐跪地,向断苍建磕了三个头,这才驰马离开。 却说道青衣帮八大带玉使者,如今司马宣,陈梁皓,凌严及华疾风均已身亡,除了司马宣之玉尚在青衣帮外,其余三玉皆被人所夺。而余下四大带玉使者依然杳无音讯,踪迹皆无,其随身所携青玉片自是不知所终。 如今,对青衣帮而言,当务之急便是找回八块青玉片,以求青玉片之完整,以保青衣帮镇帮之宝。 而要寻回青玉片,飞鹰山庄必是第一个地方。 泰山大会那日,洛轻尘便得知凌严与华疾风已然叛帮投靠飞鹰山庄,想来他们二人在勾结叶北堂之时,早已将青玉片奉送而去。只是凌严与华疾风二人却不曾料飞鹰山庄早已有杀他们灭口之心,才令其毒发而命归泰山之巅。 再说那假扮陈梁皓之人,亦曾亲口承认自己乃是叶北堂所指派,那么在此之前,打伤陈梁皓,夺走其青玉片,亦是飞鹰山庄所为。如此说来,八块青玉片,除了天璇门司马宣一玉尚在,另有三块青玉片在飞鹰山庄,其余四块因其主人踪迹尚不得知,青玉片亦随之不见。 所以,洛轻尘若想寻回青玉片,第一个地方必定要去飞鹰山庄。 更何况,她与飞鹰山庄尚有诸多仇恨未清,如今青衣帮大局初定,民心已稳,亦是自己该同昔日仇家算算旧账的时候了。 洛轻尘想起半年前关芷柔随龙象粉跟至飞鹰山庄后山处,她曾说后山处看守严密,龙象粉也在此消失。而那日为救关芷柔他们,自己亦曾欲到那里看看,亦发现那里重兵把守,想来定是有可容人之处,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若阮志奇与马腾飞被叶北堂所擒,有可能就关押在那里。 只要能找到此二人,便可理直气壮地向叶北堂要回所有青玉片。 如此一想,洛轻尘便决定夜间再闯一次飞鹰山庄。 或许,更重要的是她要去看看叶枫是否归来。 第54章 遭人暗算 天已暗下来。 洛轻尘飞身悄然而入飞鹰山庄。 山庄内依然看守严密,戒备森严。 洛轻尘万分小心,施展绝顶轻功,落入后山处。 此时的后山处,竟无一人把守。 洛轻尘一阵惊奇。 她攀着崖边铁索,顺其而下,果然在半山处有一山洞。洛轻尘进入洞内,才发现里面竟无一人。 忽听有人攀铁索之声,洛轻尘忙隐入洞口,运功五成,以作提防。 借着洞口月光,才发现进来的是关芷柔。 洛轻尘道:“芷柔,你怎会在此?” 关芷柔笑道:“我自天璇门顺着你的足迹而来,便跟到了这里。”她看着洞内并无关押之人,忙自地上看去,奇道:“地上仍有龙象粉之痕迹,想来杨越定然曾被关在此处。” 洛轻尘细细看去,地面之上果然略有龙象粉之微光。 关芷柔道:“地面脚步杂乱,是三个男人脚印。”她道:“莫非除杨越之外,还有两个人被关押在此处?” 洛轻尘道:“若我没猜错的话,另外两个人便是阮志奇与马腾飞。” 关芷柔道:“看地上所留痕迹,初步推测他们三人大约在一个月前才离开这里。” 洛轻尘沉思未语。 关芷柔道:“地上无打斗挣扎痕迹,他们三人不是自己离开的,便是被人带走的。” 洛轻尘道:“既然被关押在此这么久,定然看守极其严密,不可能自己离开。” 关芷柔道:“莫非是有人救了他们?” 洛轻尘摇摇头,道:“攀上悬崖,已是不易,再带着两个受伤之人逃离飞鹰山庄,更是难如登天!” 关芷柔忽然道:“难道,已经遇害了?” 洛轻尘道:“叶北堂将两位长老被关押至此,定然是为逼他们交出青玉片,两位长老若是交出青玉片,必定会被灭口,若不交,尚可留住性命。” 关芷柔不解道:“既非自己离开,亦非被人救走,究竟此处曾发生何事?” 洛轻尘道:“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何要将杨越与两位长老关关押一处。” 关芷柔点点头道:“杨越既被飞鹰山庄之人救走,定是飞鹰山庄之走狗,将他与两位长老关于一处,实在令人费解。” 关芷柔问道:“你有何看法?” 洛轻尘摇摇头,道:“我总觉得事有不妙!” 半晌,洛轻尘道:“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此处!” 关芷柔点了点头,二人便又攀着铁索,悄然离开。 却说二人施展轻功正欲离开飞鹰山庄之时,却见黑夜中有两个人人行色匆匆奔入山庄内。 洛轻尘与关芷柔忙飞身隐藏于屋檐之下。 洛轻尘惊见那二人人,愕然半晌,只觉难以置信,悚然道:“怎么会是他们?” 关芷柔定睛看去,才发现那两个人竟是姑苏玉衡门凌严及泸州天权门华疾风。 关芷柔惊道:“他们竟然没有死?” 洛轻尘这才想起泰山大会那日,凌严与华疾风毒发而亡,后旭明驰令帮中弟子将凌严与华疾风二人尸体运走,暂停放于泰山之顶临时搭建的木棚之内,待大会结束,再行安排。在易主大会结束后,看守凌严与华疾风二人尸体的四名青衣帮弟子均被人打伤,二人尸体亦悄然消失。 待那四名青衣帮弟子醒来后,才说凌严与华疾风尸体被其各自家人强行带走。因无颜面对青衣帮众弟子,才不敢向上禀报,擅自做主,偷运尸体下山。 洛轻尘念及此情形,倒也不再追究。 毕竟人都已经死了,他二人生前虽有万般过错,如今已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二人不但没有死,而且今日竟会在飞鹰山庄出现。 只听关芷柔小声道:“那次从扬州离开之时,你让我与启方追查他的下落,发现凌严经常与飞鹰山庄的人有接触。”她不屑道:“没想华疾风也是飞鹰山庄的走狗。” 洛轻尘小声道:“看来泰山大会那日,凌严与华疾风忽然毒发,虽有暴毙之状,也只是用来掩人耳目,好借此机会得以逃脱,保存性命。” 二人言谈之际,却见凌严与华疾风在一家丁的带领下进入内堂。 洛轻尘与关芷柔飞身而至,飘然落于那屋屋顶之上。洛轻尘掀起一片瓦块看去,只见凌严与华疾风正在同叶北堂说话。 华疾风道:“你早说要杀掉洛轻尘,如今大半年都过去了,为何至今还不动手?” 叶北堂道:“此人机警聪明,武功高强,要杀她,谈何容易。” 凌严亦道:“你可知,洛轻尘若不死,便是我死。”他道:“泰山大会那日,虽侥幸用计逃脱,若被她知道我们还没死,并与你们仍有来往,到时我二人必定还是死路一条。” 其实洛轻尘在扬州时,便已发现忽然出现在星月城的凌严行迹诡异,令人怀疑。后又得知凌严字唤作正肃,而那日在星月城与月娘行苟且之事之人,他亦曾自称正肃。 洛轻尘便暗中调查过凌严,只是尚未对其作出处分,便有了将军崖坠崖之事以及后来凌严他们在泰山之上假死逃脱。 而今,凌严竟又出现在飞鹰山庄,暗中与其勾结。 更令洛轻尘气愤的乃是青衣帮三代元老华疾风,竟然在青衣帮最困难之际,自毁名节,投靠飞鹰山庄。 一时洛轻尘心中满是怒火。 只听叶北堂冷笑道:“二位不必担心,洛轻尘的死期也快到了!” 凌严道:“如今我与华长老都将青玉片奉送叶庄主手上,便是这一条‘护玉不周’已是死罪。” “不错!”华疾风亦道:“我与凌长老落下千古骂名帮你飞鹰山庄成其大事,你可不能不顾我们的性命。” 叶北堂道:“洛轻尘坏我大事,我怎会轻易饶她。”他道:“两位长老请静候佳音。” 凌严急道:“你若还不动手,我们便回到青衣帮,将一切说出来,到时玉石俱焚!” 叶北堂闻言一怒,嘶声道:“你们迟早都是死,不如现在死得干脆点!”话语一落音,却见叶北堂双掌箕张,只见银光一闪,未及凌严与华疾风反应过来,银针已入二人咽喉。 洛轻尘与关芷柔大惊无比。 未及洛轻尘飞身去救,凌严与华疾风已倒地气绝。 正在这时,又见一人随叶冷急速而入。 那人正是被人救走后的青衣帮长安朱雀堂杨越。 洛轻尘与关芷柔又是一惊。 杨越见到凌严尸体时,先是一惊,却未言语。 叶北堂问杨越道:“事可办妥?” 杨越点了点头。 叶北堂指着凌严与华疾风尸体,道:“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叶冷先是一怔,继而笑道:“是,爹!” 叶北堂一挥手,示意叶冷及杨越退下,二人便躬身离开。 却说杨越出了飞鹰山庄大门,便径直朝山下走去。洛轻尘与关芷柔忙飞身而起,紧紧跟随。行至半途之时,忽闻杨越一声哀嚎,随即倒地而亡。 洛轻尘与关芷柔忙奔过去,却见杨越咽喉处又是被人以银针射中,立时毙命。 正在这时,忽闻“唰唰”几声,已有数十颗飞蝗石如暴雨般飞射而来,直直钉向洛轻尘。洛轻尘飞速躲开,哪料身后又是“呼呼”两声,未及洛轻尘转身,两枚峨眉刺已深深插进洛轻尘肩上。 洛轻尘只觉一阵疼痛,旋身而起,激飞两枚峨眉刺。 “轻尘,小心!”关芷柔话刚一落音,已有四个装扮怪异之人飞奔而来,两人双掌微伸,又是数枚飞蝗石飞射而出,洛轻尘飞身而起,迅疾躲过,又有两人上手挥出,两枚峨眉刺又如毒蛇般向洛轻尘袭来,速度极快。 洛轻尘飞身而起,双掌双足用力,眨眼之间,已将四人踢飞出去。可其腿上,已被峨眉刺咬中,疼痛不已。 关芷柔忙奔过来,道:“轻尘,你没事?” 未待洛轻尘答复,忽闻两人大喝道:“洛轻尘,你这个卑鄙小人!”瞬间便又有两人飞身而出,两人各自挥掌,掌力十足,拍向洛轻尘。掌风虎虎,丝毫不可小觑。 洛轻尘运功十成,双掌挥出,迎向那两人。洛轻尘虽被峨眉刺射中,却丝毫不减其威力,掌势如狂风暴雨般扑向那两人,两人一时难以抵挡,各自倒退数步,一时竟拿桩不稳。 洛轻尘这才看去,才见两人衣衫褴褛,须发皆乱,虽面容憔悴,却双目有神,还有满目愤恨。 洛轻尘道:“你们是何人?” 一身形微胖之人道:“青衣帮潭州开阳门阮志奇。” 另一个年纪稍大者道:“青衣帮汾阳摇光门马腾飞。” 洛轻尘与关芷柔一惊,洛轻尘道:“二位长老,你们怎会在此?” 阮志奇冷声哼道:“休要再扮好人,你这无耻之徒!” 关芷柔忙喝道:“大胆阮志奇,竟敢与青衣帮帮主这样说话!” 洛轻尘轻轻挥手,示意关芷柔不要这样说。 马腾飞道:“以此卑鄙手段取得青衣帮帮主之位,我们不承认这样的帮主。” 忽然,洛轻尘只觉被峨眉刺射中之处疼痛难忍,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大脑一阵晕眩,差点倒地。洛轻尘才发现,原来峨眉刺上竟然淬了毒。 关芷柔忙扶住洛轻尘,怒道:“竟然用此下三滥手段,在峨眉刺上淬毒。” 洛轻尘忍住疼痛,道:“看来两位长老对洛轻尘有所误会。” 马腾飞道:“为取得帮主之位,你竟然残害司马长老,还将我与阮长老囚禁在山洞里,逼我们交出青玉片,若不是杨堂主,凌长老和华长老救了我们,只怕也早已成了你刀下之魂。” 第55章 关键时刻 洛轻尘看了杨越一眼,再一想方才飞鹰山庄那一幕,似是已明白事情始末。 也终于清楚叶北堂为何将杨越与他们二人关押一处。 阮志奇道:“如今,你知事情败露,便杀杨堂主灭口。”他厉声道:“好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关芷柔怒喝道:“你们被人所骗,还蒙在鼓里。” “休要听这女人胡言乱语。”说话之人却是叶冷。 叶冷道:“洛轻尘为了青衣帮帮主之位,不择手段,誓欲毁掉青衣帮带玉使者,好将青玉片尽数拥有。” 洛轻尘道:“既是如此,拿出证据!” 叶冷道:“你方才杀杨堂主之时,用的流星针,此刻还在杨堂主咽喉内。”说着,叶冷轻手一拍,两枚银针自杨越咽喉处飞出,叶冷探手接住,道:“这便是证据!” 关芷柔道:“你血口喷人,栽赃陷害!” 叶冷道:“司马长老被杀之时,也是同样的流星针射入胸口而死。” 叶冷与洛轻尘都知道司马宣之死乃是叶枫所为,此刻叶冷趁叶枫不在中原武林之际,有意陷害,洛轻尘也只得苦笑无语。 “不错,你这杀人凶手!”司马朗也大声道。 洛轻尘与关芷柔闻言,大惊无比。 却见司马朗也和阮启方及青衣帮一众弟子抬着凌严与华疾风的尸体走了过来。 司马朗也痛声道:“枉我还将你当亲姐姐一样看待,你竟然为了帮主之位,先杀了我爹,再用计杀掉凌叔叔及华叔叔。”一语将尽,竟要哭了。 洛轻尘与关芷柔惊诧无比。 关芷柔道:“朗也,你怎么也……” 马腾飞与阮志奇见凌严与华疾风已死,二人惊愕唤道:“凌长老,华长老……”他们看着洛轻尘,痛声恨道:“洛轻尘,你这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阮志奇痛声道:“当初你杀害司马长老之时,凌长老与华长老便对你提高了警惕,唯恐青玉片落在你手,青衣帮被你所控,二人才力荐飞鹰山庄叶二公子当选青衣帮帮主,而你半路杀出,栽赃陷害飞鹰山庄,令自己坐上帮主之位……” 马腾飞接道:“凌长老与华长老怕遭你毒手,才假死以自救,冒死在山洞之中救我们出来,将这些真相告知我们。”他看着洛轻尘,双眼含恨,道:“只是,只是没想到,你还是杀了凌长老与华长老灭口……” 洛轻尘闻言,只觉哑然无语,荒唐至极。 一个故事,还可以如此来编造。 只听司马朗也道:“原来一直以来你都处心积虑要当青衣帮帮主,陆续毁掉青衣帮所有带玉使者,再三番两次陷害飞鹰山庄,若不是马叔叔及阮叔叔昨晚相告实情,我们所有人都被你天衣无缝的计划所蒙骗。” 关芷柔道:“朗也,你在胡说什么?” “昨晚你和洛轻尘走后,马长老和阮长老来到天璇门,并将所有事情都告知了我们,让我们要万分提防洛轻尘……”阮启方继续道:“方才我们自天璇门后院发现凌长老与华长老已被流星针杀死。” 司马朗也道:“我们在她房间找到这个!”说着,司马朗也拿出一包流星银针。 关芷柔也是一惊。 司马朗也继续道:“你故意令我中玉茗之香之毒,再扮好人给我解药来蒙骗于我。” 叶冷道:“洛轻尘,看你今日如何狡辩!” 洛轻尘冷笑一声,却并未言语。 司马朗也道:“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这杀人凶手!” 关芷柔道:“这流星针并非洛轻尘之物。” 司马朗也冷哼一声,道:“我们在她房中找到的,不是她的,还会是谁的。” 洛轻尘又不再言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懒得去解释。 天将放亮。 天边轻轻泛出一片鱼肚白,照得洛轻尘脸上因峨眉刺之毒疼痛难忍而冒出的涔涔汗珠。 阮志奇道:“洛轻尘不配做青衣帮帮主,我们今日杀了她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马腾飞也道:“要她血债血偿!”说着,阮志奇,马腾飞,司马朗也,叶冷及青衣帮众弟子已挥剑拔刀,各自出招,纷纷袭向洛轻尘。 关芷柔挥剑挡住,道:“有人暗施手脚,陷害于她。” 哪料关芷柔却并不是阮志奇等人对手。他们攻向洛轻尘,洛轻尘飞身而起,双掌双足齐齐使动,威力迅猛异常。 正在这时,叶北堂与叶云和也飞身而来。叶北堂双掌如鹰爪,直直刺向洛轻尘,口中道:“老夫也来替天行道!” 叶云和也挥剑而起,意欲在手动剑落之际,将洛轻尘杀死。 洛轻尘冷笑一声,道:“好热闹!”说着,玉箫使动,白光耀眼。她虽中毒在身,却身负盖世神功,与其绝顶轻功相和,神乎其技,所向披靡。 可叶北堂的“夺命十三爪”却也练得炉火纯青,每一爪都欲扣向洛轻尘咽喉,要她立时毙命。再加阮志奇等人围攻而上,即便洛轻尘拥有惊世骇俗指神功,也难以寡敌众。更何况她已身中峨眉刺之毒,毒遍全身,疼痛异常。 三十招一出,洛轻尘双肩已被叶北堂鹰爪抓伤,鲜血直涌。 忽然,闻得“咻咻”两声,两枚长箭飞出,长箭似是带着怒火般快若流星,从叶北堂等人面前滑过。 “你为何不说这流星针不是你的?”阿诺飞身而来,气愤而言。 叶冷被阿诺长箭冷不丁刺伤手臂,口中却还继续道:“这流星针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 “是我的!” 一人已飞身而至,挡在洛轻尘面前,又将其轻轻扶住。 此人便是叶枫。 半年前因以为洛轻尘坠崖而亡,伤心不已而驾舟远去,后听说洛轻尘非但没死,还取得青衣帮帮主之位。 叶枫欣然归来,才知洛轻尘遭人所困。 洛轻尘一惊,道:“叶枫!” 八年不见,二人心底对双方的思念丝毫不减。 叶枫看着洛轻尘,满是欢喜,又满是心痛,他柔声道:“轻尘,我害你受苦了。” 阿诺亦是惊愕不已。 叶冷与叶云和也惊喜唤道:“大哥!” 自半年前叶枫独自远去,一走便是半年,他们兄妹二人甚是想念。 叶枫却并未搭理,道:“这些银针乃是蓬莱仙岛“袭月流星针”,是我之物。”他道:“司马宣及青衣帮弟子均是我所杀,与她无关。” 众人大惊无比。 洛轻尘惊呼道:“叶枫,你……” 叶枫轻声道:“你不说出来,是为了保护我,如今我说出来,也是为保护你!” 洛轻尘一阵感激,只是浑身疼痛,毒血又自嘴角流了出来。 阮志奇见状,问叶冷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冷道:“我大哥在胡言乱语,大家休要听他胡说!” 马腾飞道:“究竟是谁杀了司马长老与凌长老?” 阿诺怒道:“你们一个个都瞎了眼吗?”她道:“洛轻尘为了青衣帮,出生入死,尽心尽力,如今你们竟这般对她。” “不错,昨天晚上,我与她在飞鹰山庄找寻马腾飞与阮志奇下落时,曾亲眼看见叶北堂杀了凌严和化疾风。”关芷柔道:“如今不过是嫁祸给她,你们还不擦亮眼睛,看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叶北堂怒喝道:“找死!”他手臂虽也被长箭刺伤,双爪却似抓,迅疾伸出,直扣向关芷柔咽喉处。惊魂之际,洛轻尘飞身而起,用尽全力,挥掌而出,将叶北堂击退数十步。 洛轻尘也因耗尽体力,双手支撑在地,动弹不得。 叶枫抱着洛轻尘,痛声喝道:“一切都是我做的,要杀要剐都冲我来!” 司马朗也道:“我爹也是你杀的?” 叶枫大声道:“不错,司马宣是被我以袭月流星针射入心脏而死,所有人都是我杀的。”又道:“为得青玉片,青衣帮各带玉使者均是我派人抓起来的,与其他任何人无关!” 马腾飞与阮志奇闻言,愕然半晌,同声怒喝道:“既然你都已承认,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说话之际,阮志奇与马腾飞也挥刀而至,刀光一闪,两把大刀已向叶枫砍去。 叶枫呆立于地,毫不动摇,意欲被阮志奇与马腾飞两刀砍中,以结束青衣帮与飞鹰山庄的冲突过节。 忽然,人影一闪,叶北堂双掌劈去阮志奇与马腾飞,挡在叶枫面前,再闻他一声哀嚎,竟已被阮志奇与马腾飞反身两刀贯穿而过,鲜血直涌,顿时倒地。 阮志奇与马腾飞亦被叶北堂拼尽全力的夺命鹰爪抓死。 叶枫,叶冷与叶云和三人见状,飞奔而去,叶枫惊愕道:“爹,爹,你为何……”泪便滴了下来。 叶北堂气若游丝,未及张口而言,已是闭目不醒。叶枫三兄妹哭声唤道,可叶北堂却再无答复。 洛轻尘看着叶枫三兄妹抱着叶北堂的身体个个伤心不已,泪流满面。叶冷与叶云和看着洛轻尘,那眼神,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食其肉,饮其血。 叶枫抱着叶北堂的身体,痛哭流涕,道:“爹,爹,你醒醒啊,你醒醒啊……” 兄妹三人一边为其父亲推功运掌,一边大声呼喊,终于叶北堂微微睁开了眼睛,他虚弱而又痛苦地看着叶枫,口中慢慢说道:“枫儿,答应为父,答应为父,不要再……”他双目看向洛轻尘,满满的恨意,话未说完,便头一歪,停止了呼吸。 叶枫三兄妹呼喊无声,个个伤心不已。 叶北堂临终前话虽未说完,可是在场之人谁都明白他话中之意:他要叶枫与洛轻尘断了感情。 洛轻尘当然也听懂了叶北堂的意思,她惊愕地看着叶枫,而叶枫亦愕然地看着洛轻尘,他眼中带着痛苦,绝望,心碎,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办。 叶冷伤心道:“哥,我们快爹带回山庄,我们要快点救爹。”说着,叶冷擦干眼泪,在叶枫和叶云和的帮助下将叶北堂背着快速往回走去。 走了几步,叶枫回头看了洛轻尘一眼,他眼眶通红,欲言又止,神碎心伤,步履难平,痛苦得难以言状。 仿佛这一别,便是永生。 洛轻尘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身上的伤,心里的伤,看着叶枫逐渐模糊的身影,让她终于忍不住泪水,颗颗滚落。 阿诺见状,心有不忍,道:“姐姐,我们回去。” 洛轻尘微微点点头,便在关芷柔与阿诺搀扶下离开了这里。 司马朗也与阮启方等人也随即离去。 回到天璇门,洛轻尘因毒遍全身,体力耗尽,已是昏迷不醒。 青衣帮中等人听关芷柔之言,方知马腾飞及阮志奇二人乃是被叶北堂所困于山洞之内,杨越亦是叶北堂的走狗。 个个这才都后悔万分,愧疚不已。 见洛轻尘依然昏迷不醒,阿诺道:“峨眉刺上淬有剧毒,姐姐不会有生命危险?” 关芷柔摇摇头道:“那四人是叶冷派的人,如今已不知所踪,也拿不到解药了。” 司马朗也哭声自责道:“我竟然那么蠢,相信叶冷所言,怀疑轻尘姐姐。” 阮启方劝道:“别难过了,只要轻尘姐姐没事就好了。” 关芷柔道:“若是没有解药,不知轻尘还能否醒得过来”说着,竟要哭了。 阿诺道:“叶枫善使毒药,我去找他!” 阮启方道:“如今飞鹰山庄与青衣帮势如水火,不共戴天,只怕……” 阿诺道:“我想,叶枫一定不会如此绝情!”他正欲出门,忽然一青衣帮弟子禀报,道有人送解药而来。 阿诺拿过来一看,药瓶旁还有一个字条,才知是叶枫暗派人送来的。 洛轻尘服了解药,半个时辰内,果然峨眉刺毒伤痊愈,便醒了过来。 青衣帮上下均是皆大欢喜。 第56章 情窦初开 却说飞鹰山庄叶北堂因被阮志奇与马腾飞双刀而入,当场毙命。叶氏三兄妹甚是伤心,安排了父亲后事,叶冷与叶云和便将这一切归咎于洛轻尘,二人扬言要苦练武功,终有一日,要寻洛轻尘报仇。 而叶枫,却不做言语,终日以酒相伴,糊涂度日。 他因洛轻尘而飘洋远去,又因她再度回来。 只是没想到,刚回来,所有事情竟演变成如此结局,更没想到父亲临终前所言,竟是要他与洛轻尘断掉情丝。 叶枫痛苦难言。 他不怪洛轻尘,亦不怪叶北堂。 他深爱着自己的父亲,亦爱着洛轻尘。 他满腹苦楚,只怪自己生于这痛苦的人世间。 他提着酒来到“邀月别居”。 此处是如此熟悉,仿佛幻化于尘世之外的净地。 无人打扰,无所烦扰。 第一次见到洛轻尘回归女子装扮时,就在此地,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 父亲已命归西天,而洛轻尘也离开了。 他想,倘若父亲还在世,他一定尽力劝说他忘掉世间纷繁杂物,带着父亲及弟弟妹妹一同乘“邀月别居”去蓬莱仙岛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若是能有洛轻尘一同前去,自是完美至极。 可是现在…… 现在…… 他双目含泪,难以自已。 他多么思念自己的父亲,多么思念洛轻尘。 这几日,在办理完了父亲的后事后,他多想去看看洛轻尘,可是父亲临终前的遗言,他不能违背。 他痛苦不堪。 这世间还有谁懂得他的苦楚? 他站在船头,看着遥遥海水,想起那夜洛轻尘初换回女儿妆时的那般楚楚动人,虽已过去那么久了,却恍若昨日。 夜幕降临了。 海边的月夜恍如仙境般。 月光皎洁,繁星点点,鸟语虫鸣,花香四溢,夜空之中荡漾着难以言语之美。 叶枫独自一人坐在船头之上,自斟自饮。 他要借酒消愁。 天边有月,月光溶溶,仿佛也与自己一样孤独,寂寥。 他想起那天在三奇山庄的杨树林里与洛轻尘赏月饮酒之情景,他大饮一口,似笑非笑般再次吟起那首诗:“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他希望她会再次接上后面两句话诗。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后面果然有一女子声音传来。 叶枫大喜回头,道:“轻尘!” 但在他身后的却是满脸怒气的林紫嫣。 原来林紫嫣怕叶枫伤心过度,便一路跟随而来,以便照顾他。哪料,他心中,想的却是别人。 半年前,自从叶枫与林紫嫣不辞而别,远渡重洋,一封书信,令林紫嫣伤心了半月之久。如今好不容易等回来了心上人,却不曾想到心上人心里却装着别人。 叶枫奇道:“嫣儿,你怎么在这儿?” 林紫嫣伤心地说道:“原来大表哥心中所想的人却是洛轻尘!”顿了顿,她忽然恍然道:“难道你半年前离开中原,飘洋远去,也是为了她?” 叶枫自斟一杯,却不作言语。 沉默亦是答案。 林紫嫣瞬间明了。 林紫嫣哭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叶枫轻拍着林紫嫣的头,笑道:“小孩子懂什么!” 林紫嫣用力甩开叶枫的手,奋力一退,哭着大声道:“回答我!” 叶枫一怔,道:“我也很喜欢嫣儿啊!” 林紫嫣哭道:“我不是小孩子,我懂这是什么,我喜欢你,是想和你白头偕老,共度一生的喜欢,你明白吗?” 叶枫呆然半晌。 他虽早知林紫嫣喜爱他这个大表哥,可他一直以来他都是把林紫嫣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对她从不曾有半分别的感情。只是今日,她竟然说出了对自己的爱慕之情,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 他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未及叶枫反应过来,林紫嫣已哭着跑开了。 叶枫这才边追边唤道:“嫣儿,嫣儿……” 嫣儿已经跑远。 他心很乱,想去追回林紫嫣,却又无力去追。 叶枫再拿起酒壶,狂饮数口,却酒入愁肠,竟更难受。 “酒喝多了,会伤身体!”不知何时,洛轻尘竟已走了过来。 叶枫一惊,眼中浸润着泪花,看着洛轻尘,轻轻道:“轻尘,轻尘,真的是你吗?”说话之际,他一把抱住洛轻尘,他道:“我好想你……” 听见叶枫的心声,洛轻尘在叶枫的怀中,泪水止不住地滚落,她难过道:“我何尝不是,只是我们……”话未说完,却再难说下去。 叶枫道:“不要怕,不要怕,只要我们彼此不变心,终有一天一定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这一刻,叶枫已忘记父亲临终所言。 洛轻尘轻轻推开叶枫,她痛苦地摇摇头,道:“可是林紫嫣对你一往情深,你准备怎么办?” 叶枫道:“我从来都是把嫣儿当做妹妹看待!” 半晌,他看着洛轻尘,道:“更何况,我心里已经有你……”可是洛轻尘知道,他们之间不被祝福,没有未来。 洛轻尘很害怕。 洛轻尘心好乱,也好痛。 她嗫嚅道:“那林紫嫣呢?”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醋意。 叶枫道:“我自会跟嫣儿说清楚!” 半晌,洛轻尘道:“世事多变,我们今后究竟如何,谁也料不到!”她道:“更何况,青衣帮与飞鹰山庄,此仇不共戴天,你我……”她不敢再去想将来之事,声音哽咽,难以成语。 叶枫道:“无论世事如何变换,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叶枫双臂将洛轻尘揽在怀里,轻声道:“不要想那么多,我们还有邀月别居,万一这里容不下我们,我们可以乘坐邀约别居离开……” 洛轻尘看着叶枫,仿佛被他的话语感动。 倘若此后他二人不被看好,或许,他们可以选择离去,就驾着这“邀月别居”,逍遥而去,远离江湖恩怨情仇,远离尘世喧嚣,天涯海角,誓死相随,永不分离。 这一刻,还有什么比相拥更美丽,更具说服力。 今夜,那月,依旧美。 却少了那份凉。 至少叶枫心中那份凉已开始暖了。 良久,良久…… 却不知还有一身负弯弓少年立于林间,看着他们紧紧相拥,他的心如打翻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 或许,带着些许酸楚之意。 只是眼中噙着些泪花,心如刀绞。 忽然,他像是做出了一个决定,心中暗暗道:“姐姐,我走了,希望你们幸福……”他一抹眼角泪水,转身离去,消失在月夜之中。 因为他知道,真正喜欢一人大概就是看到她收获自己的幸福。 洛轻尘紧靠在叶枫的怀里,却不知有一个对自己倾心已久的少年正黯然离去。 阿诺背着弯弓长箭,携着万分不舍,匆匆离去。 “阿诺……” 月夜中,却见关芷柔走了过来,看着阿诺的欲将离去之样,忙道:“准备不辞而别?” 阿诺轻轻一笑道:“我已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关芷柔早已看穿了阿诺的心思,知其暗恋着洛轻尘,便道:“怎么,还未分出胜负,你便要自己认输了?” 阿诺自嘲似地一笑,道:“此事没有胜负可言。”他轻叹一声,道:“可能是我本就不该出现,或者说,是我不该有此非分之想。” 关芷柔道:“那她知道你对她的心意吗?” 阿诺摇摇头,道:“不知道,也许更好。” 关芷柔道:“哦?” 阿诺道:“她现在和叶枫在一起,很开心,我不想让她再多一份负担。” 关芷柔道:“你如此替她着想,却又得不到回报,你觉得值得吗?” 阿诺轻叹一口气,缓缓道:“关姐姐,你知道吗,若是你从儿时起便喜欢一个人,一直到现在,仍念念不忘,你就会觉得,对她做的任何事都是值得的,哪怕付出生命,亦是心甘情愿……” 关芷柔闻言一惊,道:“你与轻尘从小便认识?” 阿诺颔首道:“我从小就认识她,但她却不知道我的存在。” 关芷柔甚是不解,却听阿诺道:“我与她本是师姐弟,在同一个师父门下习武。”他道:“我自小便是个孤儿,流浪于深川大林,十二岁那年,为在山里寻找食物,不慎自悬崖上摔了下去,后被一人所救,并授我武功心法,找来各门各派武功秘籍,令我自己钻研学习。” 关芷柔道:“那人便是你和轻尘的师父?” 阿诺颔首道:“十二岁那年,我初次见到她,她正独自一人在泉边练习轻功绝技‘穿云御风’,那情景,恍若仙子下凡,美得不得了……”说着,阿诺像是在回味当时那般甜蜜的记忆。 关芷柔轻轻笑道:“也就是那一天,你就喜欢上了她?” 阿诺颔首道:“可惜她专心练功,未曾注意到我们。”他道:“同一天,师父忽然决定要离开轻尘姐姐,便留了封书信,带着我远走江湖,隐居深川大林,教我练就射箭之术……此后我们与她便再也没有见面。” 阿诺轻叹一声,道:“直到一年前,师父告诉我轻尘姐姐在江湖上遇到了些棘手的事,希望我回到中原武林,可以暗中保护她的安危……” 关芷柔坏笑道:“如此,不是正中你下怀?” 阿诺笑道:“可以再见到轻尘姐姐,我心中自是万分高兴,却不曾想到,她与叶枫已互生情愫,难分难舍……”说着,又是一阵长叹,道:“你说我的出现是不是有点多余?” 关芷柔不知如何相劝,却听阿诺继续道:“师父暂时不让我暴露身份,起初我便骗她说是断帮主之子,以便可以留在她身边照顾她,虽然我知道那样并瞒不了她,但至少可以留在她身边。如今她有叶枫相陪,我也没有再留下的的必要,在她知晓我身份之前,离开中原武林,回到师父身边。”他道:“不过,她若有任何危险,我定会第一个出现在她身边。” 第57章 星月染泪 关芷柔轻叹一声,道:“真羡慕轻尘,有你们这样一群好男人关心和爱护……” 阿诺道:“关姐姐,你也是个很幸福的女人,你的爱就在你跟前,不要辜负了……”他似是有言相告,却又止住不语。 或许,这种与爱相关的事,还是他们自己去感受才更好。 关芷柔莞尔一笑,道:“这不一样……” 阿诺道:“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忽然,阿诺问道:“关姐姐,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关芷柔这才想起自己尚有要事在身,急道:“糟了……” 阿诺疑道:“怎么了?” 关芷柔道:“此前叶冷带着飞鹰山庄数百弟子,怒气冲冲前去天璇门说要找轻尘算账,我现在正是来找轻尘回去” 阿诺急道:“出了何事?” 关芷柔道:“听叶冷所言,似是叶北堂坟墓被掘,尸首不见,他怀疑这是轻尘所为。” 阿诺怒道:“叶冷真是太过分了,轻尘姐姐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关芷柔道:“不要说了,叶冷等人尚在天璇门门口堵着,我们快去找轻尘回去。” 阿诺颔首道:“跟我来。”说着,二人便行色匆匆,往邀月别居处赶去。 月上中天,万物俱静。 月光下的情侣紧紧相拥,已然忘掉了周围万事万物。 半晌,忽闻一阵脚步声急速而来,转眼间叶冷与叶云和率大众飞鹰山庄黑衣大汉而来,气势汹汹。 叶冷怒骂道:“洛轻尘,你好歹毒,竟连我父亲尸首都不放过。” 此前叶冷等人死守在天璇门,誓言要洛轻尘血债血偿,可苦等半日,却不见洛轻尘归来。后得探子相报,说洛轻尘与叶枫在邀月别居,叶冷等人这才携着满腔怒火飞奔而来,要生擒洛轻尘,再血祭叶北堂,以示怨愤。 叶云和也喝道:“卑鄙无耻,禽兽不如!” 洛轻尘不解道:“不知所云!” 叶云和道:“休要装蒜,还我父亲尸首来。” 叶枫一惊,道:“发生何事?” 叶云和气道:“方才我与二哥去为父亲上香,才发现父亲新坟被掘,尸首不见……”说着,竟要哭了。 叶枫闻言,此一惊确实非同小可。 叶冷道:“与我飞鹰山庄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只有青衣帮,除了洛轻尘指使他人所为,还有何人。” 洛轻尘正色道:“青衣帮与飞鹰山庄虽有过节,却不会做此丧天良之事。” 叶冷道:“洛轻尘,此前我虽有意陷害过你,但今日之事,我不会拿我父亲尸首开玩笑。” 叶枫见叶冷气急之样,并不像胡乱而言,忙道:“无凭无据,怎能断定是洛轻尘所为?” 叶云和道:“大哥,父亲就是被青衣帮人害死的。” 叶冷见叶枫不顾父亲临终前所言,如今还与洛轻尘在一起,不禁怒从心起,他大喝道:“云和,休要与这个忤逆不孝之人多说,他早已泯灭天性,你还叫他大哥。” 叶冷道:“叶枫,今日我与云和要杀了洛轻尘替父亲报仇,你若敢有阻拦,我连你一块儿杀。”他双目通红,眼中露出的尽是恨。 叶枫难过道:“父亲去世,我亦很伤心。” 叶冷骂道:“你若心里还有父亲,今日就不会违背父亲临终所言与洛轻尘再有瓜葛。” 叶枫闻言一怔,他无从争辩。 叶云和道:“洛轻尘,你快快交出我父亲的尸首。”说着,泪水都快滚下来。 他们兄妹三人自小就深爱着他们的父亲。 如今父亲命归西天,尸骨未寒,竟然被人掘了坟墓,这叫他们心中如何能接受得了。 叶枫道:“我虽知自己忤逆不孝,但是今日之事却绝非洛轻尘所为,你们若有证据指证她,我亦会让她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毫无根据就说是她做的,未免太不应该了。” 叶冷怒道:“你处处袒护洛轻尘,替她开脱,哪里像是个为人之子应做之事。”他道:“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叶家人,我与云和也与你断绝同胞之情,永世不相往来。” 叶枫大惊无比。 叶云和哭道:“大哥,你别逼二哥这样做。” 叶枫道:“我们本来已经做过太多错事,不要一错再错了!” 叶冷道:“云和,你听到了吗?他早已不是我们的大哥!” 叶云和伤心落泪,难以自已。 “不要脸!” 只听一人怒喝,一个红衣身影飘然而来,落于洛轻尘面前。她正是满面怒气的林紫嫣,她双目带泪,挥掌而起,狠狠地在洛轻尘脸上掴了一巴掌,五条鲜红指印顿时留在她的脸颊上。 叶枫一把将林紫嫣推开,厉声道:“你干什么?” 林紫嫣哭着嚷道:“谁让她那么不要脸,老是缠着你!” 叶枫气愤已极,喝道:“你胡说什么?”扬手便欲打林紫嫣,却又收回了手掌。 洛轻尘忽然咯咯大笑,道:“今日都来找我算账了!”她道:“好,那我就陪你们将账算到底!”说着,身形游走,已运功五成。 叶冷一声令下:“给我杀!”他道:“谁帮洛轻尘,格杀勿论!” 众黑衣大汉挥刀狂砍,围向洛轻尘。 正在这时,赤炎神宫赤炎四武士也已各自持着奇异兵器攻向洛轻尘。叶冷,叶云和,林紫嫣三人也各自挥剑而来,誓欲将洛轻尘砍死于三剑之下。 洛轻尘手臂一挥,白玉箫已化作利剑,迎向众人。 洛轻尘功力何其之好,一掌一式,均已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一把白玉箫被其使得淋漓尽致,超群绝伦。对付叶冷兄妹与林紫嫣等飞鹰山庄之人,自是不在话下,可赤炎四武士招式怪异异常,奇特无比,将洛轻尘前后夹击,却也威猛无比。 洛轻尘玉箫使动,飞身而旋,转眼之际,却也将赤炎四武士击退出去。 “姐姐,我们来了!” 正在这时,阿诺与关芷柔飞身而来,展开身形,与众飞鹰山庄之人相斗。 阿诺大喝一声,道:“去死!”弯弓射箭,四枚长箭只在眨眼之际,已横扫一片飞鹰山庄的精壮大汉。赤炎四武士见状,各自身形一晃,挥动手中奇异兵器,直直袭向阿诺,阿诺身手敏捷,轻功惊人,相互协作运用,更是威力无限。再有洛轻尘相助于侧,赤炎四武士便在洛轻尘与阿诺之手尽数死去。 叶冷与叶云和见状,又是各自挥剑直刺向洛轻尘,两人只想将洛轻尘结果在这两柄长剑之下,眼见剑尖抵达洛轻尘的胸口,在此惊魂之际,却见人影一晃,叶枫已被两柄剑穿胸而过。 鲜血直涌,叶枫顿时倒地。 洛轻尘惊愕哑然,泪水哗地掉了出来。 叶冷等人一阵惊愕,都呼道:“大哥……” 林紫嫣见状,飞奔而来,抱着叶枫,伤心难过,恸哭不已,大声道:“大表哥,你若死了,我也不活了……”她用自己的衣服为叶枫擦拭伤口流出的血迹,心如刀绞,痛苦不堪。 叶枫用手轻抚着林紫嫣的头,轻轻道:“嫣儿…大表哥没事…没事的……” 叶冷痛声道:“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叶枫受此伤害,他眼中亦流出了泪。 叶枫颤声对叶冷道:“不要再你争我斗了……” 叶冷道:“可洛轻尘掘开父亲的坟墓,带走他的尸首,此仇若不报,怎么对不起父亲……”说着,叶冷眼中含泪,痛声而言。 叶枫忍着痛苦,轻声道:“不会是洛轻尘做的,相信我……” 洛轻尘闻言,甚至感动,亦觉欣慰。 直至此刻,他毕竟是相信自己的。 叶冷与叶云和闻言,此刻只为叶枫痛心难过,都不言语。 叶枫气若游丝,看着叶冷与叶云和,道:“相信我……”他嘶声道:“我们…与她之间的恩怨,就从今日都结束…好不好?” 叶枫再度恳求道:“好不好?” 叶云和落泪哭道:“只要大哥无事,怎么样都好……” 叶枫紧紧拽着叶冷的手,道:“弟弟……” 叶冷却仍不言语,半晌,才伤心道:“大哥,你伤得这么重,我们快回去。” 叶枫看着叶冷,面如白纸,嘴唇蠕动,道:“答应我啊……” 叶冷看着叶枫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令其难过,落泪点头道:“我答应你……” 叶枫这才欣然一笑,他看了洛轻尘一眼,眼中神情复杂,有爱有不舍,忽然他因疼痛难忍,昏死过去。 林紫嫣伤心欲绝,紧紧拉着叶枫的手,似乎今生都不愿再松开。 叶冷忙命人将叶枫带回飞鹰山庄疗伤。 看着他们离开,洛轻尘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叶枫因自己受伤,她更是难受已极。 不知,他伤得这么重,会好起来吗? 不知,他这么为了自己,值得吗? 洛轻尘想着想着,心便揪在一块儿了。 她心中虽牵挂万分,却只怕再难见到他。 她只得默念:一定要好起来! 洛轻尘回到天璇门,却对重伤后的叶枫挂念不舍,她想,她应该去看看他,看看他现在伤口是不是还痛,看看他伤势是否痊愈。顺便再取回青衣帮四块青玉片,并将翡翠白玉箫还于飞鹰山庄,以消彼此恩怨,化清双方仇恨。 自此,不要再因为这些情仇爱恨来折磨彼此。 她已不想再承受了。 她更不想再看到叶枫受伤难过。 阿诺知道洛轻尘心中只有叶枫一人,便也不做过多奢望,带着些许遗憾,悄然离去。 此刻虽离去,若她有半点危险,自己亦会随时出现在她身边,保护着她。 临走前,他叮嘱关芷柔,要她保守那些秘密。 他不想增加洛轻尘的感情负担。 或许对他而言,如此默默地爱着才是最好的方式。 然后,便孤身离去。 半月之后,洛轻尘决定要独自一人前往飞鹰山庄,了清一些事情。 第58章 夜幕飘影 暮色已至。 洛轻尘驾着月色,飞身来到飞鹰山庄。山庄内虽灯火依旧,却少了昔日的份暖意,整个庄内尚有为叶北堂办完后事的冷清萧索,阵阵寒意。 洛轻尘悄然飞身径直来到叶枫的卧室外。 洛轻尘自窗外看去,叶枫仍躺在床上,面色虽惨白,却终于多了点红润,林紫嫣正伏在叶枫床头,为其一勺一勺地喂药,并拿着手绢轻轻为他擦拭嘴唇。 二人有说有笑,好不开心。 看着叶枫终于无甚大碍,笑得那么开心,洛轻尘心中的一块巨石这才掉了下来。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只是看到方才那一幕,她鼻头一酸,眼眶湿润,心中有些难过。 或许,她与叶枫本就有缘无分。 或许,他们斩断情丝对彼此都好。 或许,她不应该再出现在叶枫面前。 或许,林紫嫣才是陪伴叶枫一生的女人。 不一会儿,叶枫渐渐睡着了,林紫嫣用手轻抚着叶枫的额头,轻声道:“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嫣儿对你的心意吗?自儿时起,便已对你心生爱慕,而现在,这份爱已到了我不能自控的地步……”她轻言絮语,生怕惊扰醒叶枫,却又怕叶枫听不到她爱的告白。 林紫嫣看着叶枫,满目皆是爱意,又是恨意,她缓缓道:“可是,为何你爱上了洛轻尘?为何你为了她要这么伤害自己?你可知这样,我心有多痛,我心有多痛……”说着,颗颗晶莹的泪珠滴在叶枫的脸颊上。 洛轻尘闻言,心中亦很痛,泪水亦洒落出来。 半晌,却见林紫嫣擦干落在叶枫脸上的泪珠,又轻轻道了声:“你好好睡一觉,我一会儿就回来。”便在他额前轻轻一吻,便慢慢地出了门。 洛轻尘看着叶枫像个孩子般睡着了,嘴角亦带着欣慰的笑容。 忽见林紫嫣走了出来,她忙擦干眼角泪,飞身离去。 她不想让林紫嫣看到自己。 洛轻尘飞身来到叶冷的房屋前,却见叶冷正在门前院中练剑,剑花飞舞,划破夜空暮色。 洛轻尘飞身落下,叶冷一怔,怒道:“你来干什么?” 洛轻尘道:“来了断一些你我之间之事。” 叶冷冷笑一声道:“了断?你我之间仇怨极大,真要了断,便是刀枪相见,生死一搏。只是我答应我大哥,不再与你青衣帮有何瓜葛。”他道:“你走!” 洛轻尘道:“既是如此,那就请归还青衣帮天玑门,玉衡门,开阳门,摇光门四块青玉片。” 叶冷道:“你若不来取,我亦会令人送去!”说着,他令一随从将两块青玉片取来,递交给洛轻尘。 想到曾经为了这几块青玉片,大动干戈,残酷杀伐,死伤无数,如今换来的竟是这般结局,二人心中不禁都是一阵唏嘘。 洛轻尘也拿出翡翠白玉箫,道:“我说过会归还此物。” 叶冷道:“此箫本来就不是我飞鹰山庄之物,你爱如何处置便随你!”说着,便欲进入屋内,忽又止步,看着洛轻尘,道:“只是,恳请你一件事。” 洛轻尘一怔,道:“何事?” 叶冷道:“请你离开我大哥!” 父亲的离世已然令叶冷深受打击,对这些江湖争斗,虚名虚利也已看穿,对他而言,家人能够平安,能够永远在一起是他最为看重的,他不想再有任何家人受到伤害。 洛轻尘一惊,犹如晴天霹雳,半晌无语。 “我们与你之间的仇怨是结定了,你和我大哥是不会有结果的!”叶云和也走了过来,道:“你聪明点,别再出现在我大哥面前!否则,便是舍我自己性命,我也要杀了你!” “我妹妹所言正是我想说!”叶冷道:“希望不要令我们为难,更不要令我大哥为难。” 叶云和道:“离开飞鹰山庄!”她冷冷道:“这里不欢迎你!”说着,便与叶冷离开,进了屋内。 洛轻尘立于原地,心中五味杂陈,难明何味。 她飞身而起,眨眼之间,已消失在月色之中。 临走前,她想再去看看叶枫,却还是止住了念头。 她想,她与叶枫也许注定无缘。 注定无缘…… 洛轻尘飞身离开飞鹰山庄,走了不多远,便见山庄不远处人影晃动,穿梭在夜色中,不一会儿,便传出女子呼救之声。呼声极短,刚一发出,便戛然而止。 洛轻尘闻声,飞身朝声音传来处奔去。等她跃来之时,却见黑夜中一白发老妪正在乱坟堆中掘坟,身旁放了一个破烂竹篮,里面什么都没放。她满头银发,左脸被炭火烧伤,犹如鬼怪,右脸满布皱纹,双眼深陷干涸,脸上沾满烂泥,双手正在一坟墓后不住地挖动,令人见之,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洛轻尘细细看去,才发现此地乃是飞鹰山庄叶北堂祖坟之地。老妪身旁有一座新坟已被挖掘开来,见倒于一旁的墓碑刻字,洛轻尘才知此乃叶北堂的墓地。 洛轻尘四处看去,不见方才呼叫女子的身影,她道:“老婆婆,可听见方才有一女子呼叫之声?” 那白发老妪这才抬头看了洛轻尘一眼,目光凄寒,令人慎然,她微微一笑,苍老的声音道:“听到了。” 洛轻尘道:“老婆婆可知那声音自何处传来?” 白发老妪慵懒地问道:“你想救她?” 洛轻尘无暇与其多言,见不远处微有火光,洛轻尘飞身而去,却见那里乃是一个小小观音庙,地上掉落一盏灯,火光渐灭。 洛轻尘心道方才一定是有人拿着灯笼来此,忽然被人劫走。 正在这时,却见夜色中一人影奔跑极快,迅速远去。 洛轻尘身形一晃,紧随而去。 她轻功非常了得,只是眨眼功夫,便已追上那人。却见那人衣衫褴褛,头发散乱,难以看清其长相。肩上还扛了一女子,只是早已经晕了过去。洛轻尘何等眼尖,见那女子装扮,一眼便认出那女子便是林紫嫣。 “站住!”她身形一晃,飞跃而起,落在那人影前,白光一闪,白玉箫已拦住那人去路,洛轻尘道:“快放下她!” “多管闲事!”那人挥掌而出,掌风虎虎,威猛已极,一掌欲将洛轻尘劈死。 洛轻尘飞身而起,再挥两掌,与那人掌力相碰,一时只觉沙石腾飞,枝断叶落,震人心魄。 那人见洛轻尘身手了得,忙抽回一掌,虚晃一招,慌忙逃走。 洛轻尘见状,喝道:“哪里逃!”只是一个翻身,便已跃出数丈,落在那人面前,她运功五成,全聚力于白玉箫上,玉箫一晃,击中那人胸口。那人被击退开去,一时竟觉拿桩不稳。 洛轻尘再欲挥掌袭去,又是一人影奔来,却是方才掘墓的白发老妪。她冲洛轻尘笑道:“好轻功,好身手!”说着,便是竹篮晃动,向洛轻尘袭来。 那背着林紫嫣之人见洛轻尘被人缠住,忙又急速奔开,飞快远去。 洛轻尘玉箫挥动,划破夜色,转瞬之际,已向白发老妪挥出三掌,白发老妪年纪虽大,却身手敏捷,眼疾身快,都已避开。她看着洛轻尘手中翡翠白玉箫,惊道:“这把箫怎么会在你手里?” 洛轻尘道:“婆婆也识得这把箫?” 白发老妪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洛轻尘道:“婆婆何故此问?” 白发老妪竹篮挥动,丝毫不亚于刀枪棍棒,威猛之处,竟更胜一般兵器百倍。老婆婆激动道:“你乖乖说出来!” “我没有时间与婆婆纠缠!”洛轻尘救人心切,见林紫嫣被人挟走,担心她有何不测,便施展绝技,玉箫顿时似是化作利剑,白光凄凄,令人心悸,袭向白发老妪。 白发老妪一时抵挡不住洛轻尘手中之力,玉箫之威,被一股急力击退远去,跌倒在地。 洛轻尘循声朝方才奔走之人飞速追去,只见那人早已跃进一座山谷内,身影极快。洛轻尘又是三两个起落,便已追了上,运功于掌,聚力于箫,挥洒而出,震得那人倒退开去。 洛轻尘正欲再度袭去,剑光一闪,挡住翡翠白玉箫。洛轻尘定睛一看,来人是个俊朗男子,年纪不大,剑法却好。 “你是何人?”洛轻尘双掌运力,玉箫轻挥,顿时威猛至极。 那男子忙抱拳道:“洛帮主,多有得罪!” 洛轻尘道:“阁下是?” 那男子道:“在下江南聚英会林家豪,无意冒犯,万望赎罪。”他一指身后背着林紫嫣的男人道:“这位是家父林南风,林紫嫣是我的亲妹妹!” 背着林紫嫣的男人这才撩开额前头发,看着林家豪,激动道:“家豪,你真的家豪?” 林家豪跪在林南风面前,道:“爹,我是家豪,我就是您儿子家豪!” 林家豪又道:“洛帮主,在下与家父二十三年没见了,今夜终于可以重逢。”说着,竟是一阵伤感,难以自已。 洛轻尘看看林南风,又看看昏迷的林紫嫣,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家豪道:“二十三年前,家父受人所骗围剿七曜派洛天成,此后再无音信。”又道:“家父走时,在下未满十岁,舍妹方一周岁,此后二十多年,我便一直找寻家父下落,全无消息,今夜若非得苗婆婆相助,只怕与父相逢之日,仍遥远无期。” “是她告诉你我在这里?”林南风颤声道。” 林家豪道:“爹,为何这么多年你都不回去?” 林南风闻言,一阵懊悔之极,道:“我罪孽深重,无颜与你们相见。 第59章 往事重提 “所以就偷偷摸摸来见你女儿?”说话之时,白发老妪走了过来,她道:“老婆子见你思念儿女成疾,才给江南聚英会写了封信,让你儿子亲自过来看你。” 林家豪一见白发老妪,躬身敬道:“多谢苗婆婆!” 苗婆婆摆手道:“不值一提!”又对林南风劝慰道:“当年之事,怎么能怪你,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能原谅自己吗?” 林南风双目含泪,难以成语。 苗婆婆看着洛轻尘,道:“小丫头,你到底是谁?” 洛轻尘抱拳道:“在下青衣帮洛轻尘,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婆婆勿怪!” 苗婆婆喃喃道:“洛轻尘?”她仔细打量着洛轻尘,似是看着往昔的故人一般,忽而急着问道:“你是哪里人氏?” 洛轻尘道:“实不相瞒,轻尘便是天坛山七曜派洛天成之女。” 苗婆婆与林南风闻言各自大惊无比,看着洛轻尘都是一阵激动,苗婆婆颤声道:“你……你母亲可是七曜派掌门人之女陆菡萏?” 洛轻尘道:“正是!” 苗婆婆激动得热泪盈眶,细细端详着洛轻尘,半晌道:“我就觉得与你一见如故,似曾相识,原来竟是菡萏姑娘的女儿。”说着,泪水哗哗流下,似是伤感,似是高兴。 洛轻尘惊问道:“婆婆是?” 苗婆婆谨慎地说道:“此处并非说话之地。”又道:“都跟我来。” 说着,林家豪背着林紫嫣与洛轻尘,林南风随着苗婆婆来到了山谷内她的住处。此处虽简陋无比,却也空旷有余,夜风轻拂,鸟虫呢喃,却也甚是怡人。 苗婆婆将昏迷的林紫嫣放在自己的床上,又为洛轻尘等人各自斟上一杯茶,这才说道:“我娘家姓苗,是菡萏姑娘的奶娘,菡萏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说着竟像是在回忆着往昔时日,道:“陆夫人去世得早,菡萏姑娘就像是我的女儿一样,她把我也当成她亲娘般,对我甚是孝顺体贴。菡萏姑娘长大之后,与掌门人的得意弟子洛天成忽生爱慕之意,两情相悦,共许终身。比目连枝,才子佳人,眼看着好事将近,哪料忽然传出洛天成盗取七曜派镇派之宝,被掌门人赶出七曜派。” “菡萏姑娘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掌门人还在这时欲将菡萏姑娘许配给他另一弟子,叫白清之。菡萏姑娘誓死不从,自天坛山投崖自尽,正在这时,洛天成赶了过来,陪着菡萏姑娘一同跳下。” 她微微一笑,似是感激上苍般,叹道:“上天有眼,洛天成与陆菡萏姑娘被树枝所救,都无大碍。自此,他们二人离开天坛山,远走天涯,没再回来。” “直到两年后,掌门人忽生恶疾,卧病不起,思女心切,便派人将菡萏姑娘找寻回来。菡萏姑娘与洛天成回来时,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本以为掌门人早已原谅他们,可以合家团圆,不料他们回来当晚,掌门人便离奇死去,有数名弟子道掌门人乃是洛天成所杀,一时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都欲将洛天成除之而后快。” 林南风难过已极道:“只是没想到被小人利用,害我们终生活在悔恨折磨之中。” 苗婆婆道:“你也是被人所骗,无需再自责。”又道:“当时江湖中各大门派都齐聚天坛山,将洛天成死死围困。为菡萏姑娘安全起见,白清之将菡萏姑娘也囚禁起来,不许与洛天成见面。我趁他们不注意,便欲救小姐出来,却不慎被人打晕,醒来之后,天坛山已是一片火海。” 苗婆婆看着林南风,感激道:“若非林掌门所救,只怕我也早已葬身大火之中。” 林南风道:“只可惜,等我们醒悟之时,已是太晚了。” 林家豪道:“爹,不知当年您是被何人所骗?” 林南风痛声,一字一句,万分肯定道:“飞鹰山庄叶北堂!” 洛轻尘与林家豪同时一惊,林家豪道:“怎么会是姑丈?” 林南风道:“我当他是自己人,却没想到他连自己人都害。”又道:“当时天坛山先传出洛大侠杀害陆掌门之事,一夜之间,惊动整个江湖,而我乃是叶北堂亲自修书于我,骗我至天坛山,围剿洛大侠……”说着,老泪纵横,懊悔万分。 洛轻尘道:“林掌门如何确定那封信便是叶北堂所写?” 林南风道:“千真万确!”他道:“我与叶北堂经常书信来往,他的字迹我一眼便能认出。” 洛轻尘道:“其他门派的人也是叶北堂骗至天坛山的吗?” “不错!”林南风颔首道:“等我赶到天坛山时,断帮主,箫岛主和蒙先生都已来救洛大侠,我们几大门派合力围攻,再加上他们都已中毒,才致使洛大侠……”说着,他脸涨得通红,紧咬嘴唇,双目含恨,难以言喻。 林南风道:“洛大侠虽被我们围困,明知死路一条,却誓死不承认曾逆天弑师,做此丧尽天良之事。又见他被人浑身涂毒,毒打致残,才想到他也许是遭人所害,而我们亦是被奸人利用,冤枉好人了。慌忙找到陆掌门尸首,细细查看,才知陆掌门乃是死于七曜派独门绝学七步吸魂掌之下。自陆掌门伤痕推测,他中七步吸魂掌时,洛大侠与洛夫人尚未至七曜派……” 林南风伤心道:“可惜,我们悔之晚矣,当时天坛山又忽生大火,我们再去找洛大侠时,他已不见踪迹。七曜派的人亦是散去,偌大的山庄内,只有苗婆婆一人昏倒在地,我便将她救了出来。” 洛轻尘道:“不知叶北堂与我爹娘可有仇怨?” 苗婆婆摇摇头道:“不但毫无仇怨,神州四侠与叶北堂来往甚密,亦算是至交好友。” 林南风道:“我也想不通他为何要那么做。”又道:“我在飞鹰山庄附近藏了二十多年,都未发现叶北堂有何异常。” 洛轻尘叹道:“林掌门也是无心之过,何必如此折磨自己,父亲若在天有灵,亦不会怪罪于你。” 林家豪也道:“您二十多年来都不回家,不知我与妹妹找您找得有多辛苦。” 林南风伤感豪:“做了难以弥补之事,无颜面对自己的儿女。”他道:“我知道你们兄妹常来飞鹰山庄,便藏于附近,偷偷见见你们,便足矣……”又道:“而且此地距天坛山不远,留在此处,一则可以经常见到你们,二则我想查出当年究竟是谁要陷害洛大侠。” 洛轻尘道:“不知林掌门可有何发现?” 林南风道:“当年陷害洛大侠的确另有其人,而叶北堂正是听命于那人。” 洛轻尘一惊,道:“林掌门可知那人是谁?” 林南风摇摇头道:“直到最近我才发现,叶北堂背后之人并不与他见面,所行之事,也只是派人送书信而吩咐。几个月前我抓住一个送书信之人,几经盘问,那人竟吞药自尽,宁死不说,我亦是毫无所获。” 林家豪叹道:“看来他们行事小心之极。” 苗婆婆也道:“这么多年来我也一边在找寻小姐下落,一边查探当年之事,方知不久前翡翠白玉箫曾被人自飞鹰山庄盗走。”她看着洛轻尘,道:“那人便是你?” 洛轻尘点了点头,道:“翡翠白玉箫本是琴箫岛箫岛主之物,二十三年前此物落在叶北堂手中,甚是令人怀疑,所以才将其盗走,看能否自其中查出蛛丝马迹。” 苗婆婆道:“当年箫岛主来天坛山救洛天成时,的确带着翡翠白玉箫,后来他被人打伤,翡翠白玉箫因此在天坛山丢失。” 洛轻尘记得在三奇山庄时,问及翡翠白玉箫为何会出现飞鹰山庄时,叶冷所言之事。洛轻尘道:“如此说来,叶北堂曾去琴箫岛,偶然拾得此箫之说乃是骗人的。” 林南风摇摇头道:“可惜叶北堂已死无对症,问不出事由。” “叶北堂并没有死!”苗婆婆道。 洛轻尘等人闻言一惊,苗婆婆道:“叶北堂会龟息大法,他是自己离开坟墓的。”她道:“这几日我都在叶家祖坟四周留心查看,若他再回来,便跟踪他而去,以查他究竟与何人勾结,陷害洛天成,可惜这么多天过去了,却未见他再回来。” 洛轻尘这才明白苗婆婆方才于叶家坟地,原来是为等叶北堂归来。 林家豪叹道:“叶北堂既然如此煞费苦心瞒着所有人独自逃走,一时半会只怕不会再回来。” 苗婆婆道:“即便是如此,老婆子也绝不放过半点机会。”她道:“叶北堂是当年血腥杀伐的参与者,抓到他,那些尘封的真相方可了然,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小姐和洛公子。” 林南风道:“苗婆婆忠心可嘉,令人钦佩。”他继续道:“当年天坛山一役,若七曜派弟子尚在人世,或许可知其内情,可惜自那夜之后,七曜派再无半个人影。” 洛轻尘叹道:“驰名天下的武学宗派,数百年基业便如此化为尘烟,绝迹江湖,好不令人唏嘘。” 洛轻尘语声将落,忽闻得窗外有人叹息之声。 苗婆婆一声大喝:“何人在外?”说着,便与洛轻尘等人迅疾飞奔出屋外,只见两个人影犹若鬼魅般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间。 第60章 华氏兄弟 洛轻尘身手敏捷,喝道:“站住!”便施展绝顶轻功,只在眨眼之际,已追将上去。 那二人见洛轻尘追了上来,自知轻功远不如洛轻尘,便立于原地,不再逃走。 洛轻尘借着林间投射下的微弱月光,才看清那二人的模样,二人全身麻衣,头顶缠着孝布,须发凌乱,显然在外飘荡已久,满目尽显苍桑。 夜幕之中,这等装扮叫人不禁一阵心悸。 洛轻尘道:“你们是谁?为何鬼鬼祟祟躲在窗外偷听?” 其中一人个头较高者看着洛轻尘,道:“你真的是洛天成的女儿?” 洛轻尘一怔,道:“你尚未回答我的问题!” 另一个身形微胖之人道:“你若真是洛天成的女儿,我们自会将身份告知于你。” “这位洛轻尘姑娘正是洛天成与陆菡萏的千金!”苗婆婆等人这时也赶了过来,苗婆婆看着那两人的我装扮,继续道:“倒是你们究竟是何人?” 那两人看着苗婆婆异口同声道:“苗婆婆,你不认得我们了?” 苗婆婆闻言,不解道:“你们是?” 二人道:“我们是七曜派华昌元,华盛元兄弟。” 苗婆婆一惊,喜极而泣,激动道:“原来是你们兄弟俩,原来是你们兄弟俩啊……” 华昌元感慨道:“二十多年了,苗婆婆你变了样,我们兄弟二人也成非人模样。”说着,语声哽咽,难以成语。 苗婆婆激动道:“不曾想时隔这么多年,还能再见到七曜派弟子。”她叹息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华昌元也激动万分,颤声道:“苗婆婆,这位洛姑娘真是大师兄的女儿吗?” 苗婆婆颔首道:“正是,正是……” 华氏兄弟闻言,慌忙齐齐跪于地上,向洛轻尘叩头道:“洛姑娘,我们兄弟二人是罪人,请洛姑娘降罪!” 洛轻尘一怔,慌忙扶起他们二人,疑道:“两位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苗婆婆小心环顾四周,悄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于茅屋内饮盏粗茶再谈。” 众人这才又回到苗婆婆的茅屋内,华氏兄弟这才向洛轻尘说起他们二人的身份。 原来华氏兄弟乃是天坛山七曜派陆正坐下的弟子,拜洛天成为大师兄,排名七八。二人幼年之时便丧父亡母,孤苦漂泊于江湖,一日因得罪当地地痞流氓,险些被殴打致死,幸而洛天成途径于此,救得他二人性命,并好心引荐,使其二人得以来到天坛山,拜七曜派门下,习武学艺,有了温饱之地。 自此,华氏兄弟便将洛天成视为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对其尊崇有加,唯命是从。可自洛天成与陆菡萏之事发生后,兄弟二人万般维护洛天成,却难抵师命,眼见他被逐出师门,兄弟二人亦无可奈何。直到陆正病重之际,洛天成再回七曜派,传其毒害师父,兄弟二人难填心底愤怒,与众同门师兄弟及江湖中的正义人士围攻洛天成,直至逼其死亡,取其性命。 华盛元说着,泪水颗颗滚了下来,他道:“可惜,是我们兄弟二人瞎了眼睛,听信谗言,亲手逼死我们的救命恩人……” 洛轻尘急忙道:“那你们当年究竟是听何人指使围攻我父亲?” 华昌元道:“是三师兄和四师兄。” 洛轻尘一惊,只听华昌元继续道:“三师兄名唤高渗,四师兄名唤吴俊奇,是他们奔走相告,说大师兄杀了师父,叛帮灭门,天理不容,人人得而诛之。后来,整个七曜派人尽皆知,并且此消息还被五师兄毛军力和六师兄陈琪瑶连夜在江湖中散布出去,一时之间,天下各门各派,无人不知,所有正义人士齐上天坛山,围剿大师兄……” 华昌元痛声道:“直到后来,我们才发现师父乃是死于七步断魂掌之下,而死亡之时,大师兄尚未回到天坛山,直至那一刻,我们才知所有真相……”说着,泪水又颗颗滚了下来。 华盛元道:“我们兄弟误将恩人当仇人,做了无可挽回之事,二十三年来为大师兄披麻戴孝,直至找出仇人,手刃仇人,方能有颜面与他泉下相见。” 洛轻尘闻言,心中好一阵难受,鼻头一酸,难以言语。 苗婆婆道:“那他们几人现在何处?” 华盛元道:“大火吞噬天坛山时,七曜派所有师兄弟都于一夜间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他们几人亦不见了踪迹。”他叹息一声,道:“我与昌元在逃避大火之时,不慎跌入山崖,也因此逃过一死。” 华昌元道:“此后二十多年,我与哥哥一边找寻他们几人的踪迹,一边暗中调查叶北堂。” 洛轻尘道:“你们也怀疑叶北堂?” 华盛元颔首道:“七曜派一役发生的前几日,我曾在天坛山后见叶北堂暗中与人相见密谈,隐蔽之极,可惜夜色太深,我未能看清与其相见之人究竟是谁,只知其在叶北堂临走之时,单掌击于叶北堂后背,掌法古怪之极,却并非本门掌法,仿佛是替叶北堂运功疗伤,而后叶北堂向其跪地道谢,这才安然离去。”他继续道:“此后几日,我便一直留意帮中弟子所习古怪掌法,看看究竟是谁与叶北堂暗中来往,无奈未及我有所发现,劫数便已发生……” 苗婆婆也奇道:“我在七曜派多年,亦未曾发现有谁善使那类掌法。” 华昌元道:“当年我从哥哥那里听到此事,忽然想起本门镇派之宝‘七步吸魂掌’中有几招与那人所使相似,我亦是早年间偶然见师父练此招数,才回想起来。” 洛轻尘道:“而我外公,就是你们的掌门人亦是被七步吸魂掌取了性命?” 华氏兄弟颔首道:“所以,我们才知当年一切乃是有人故意杀了师父,再嫁祸大师兄。” 洛轻尘紧锁眉头,只听华昌元说道:“因七步吸魂掌乃本派之宝,亦只传给历代掌门人,所以会使七步吸魂掌之人,据我们所知整个七曜派唯有师父一人。” 洛轻尘道:“如今看来,事情便并非如此了。” 华盛元颔首道:“镇派之宝历来只有师父贴身保管,若有人窃取,也定是我七曜派内部之人。” 华昌元叹息一声,道:“可惜,那人究竟是谁,我们到现在都不清楚,只知道若找到叶北堂,或许能问出个所以然。” 华昌元继续道:“直到泰山大会洛姑娘当众揭开叶北堂的阴谋,我们便也更加肯定七曜派一役定然与叶北堂脱不了干系,便加紧了对叶北堂的调查,可惜他行事相当谨慎小心,每次都让我们扑了空。” 华盛元道:“如今,我们兄弟二人都已身染重疾,只怕命不久矣,无法亲手杀了当年陷害大师兄的幕后真凶,若能杀了叶北堂,亦能让自己的良心安定。” 林南风道:“所以你们二人才隐藏在飞鹰山庄附近,伺机杀了叶北堂?” 华昌元颔首道:“未及我们动手,叶北堂竟已命丧黄泉,我们兄弟二人未能亲手手刃仇人,虽觉不甘心,但见其已得报应,便也算了心愿。”他继续道:“适才听苗婆婆道叶北堂假借龟息神功,逃离远去,不知是真是假?” 苗婆婆颔首道:“如今叶北堂定然藏匿于安全之处,再找寻其踪迹,只怕难上加难。” 华氏兄弟难过道:“为何好人命不长,而恶人却逍遥于世间?”说着,各自又是一阵伤感。 苗婆婆道:“不必难过了,恶人终将会有恶报的。” 洛轻尘道:“今夜若不是遇到几位前辈,当年的很多事情我都一无所知。”她站起来,躬身道:“多谢你们!” 苗婆婆忙扶她坐下,道:“你如今小小年纪便已是青衣帮帮主,小姐若知道了该有多高兴。”她道:“你一定要查出当年是谁害得你爹蒙受不白之冤,害得小姐一生伤心痛苦。” 洛轻尘道:“一定不负所望!”她对华氏兄弟道:“两位前辈且先养好身体,再行以后之事,至于你们对我爹的那份歉意,我替他原谅你们,以后便不必再披麻戴孝,如此折磨自己了。” 华氏兄弟颔首致谢,涕泪纵横。 洛轻尘又对林南风道:“林掌门,当年之事,并非你的过错,我爹也一定不会怪你,所以你也无须自责。如今令公子已亲自来接您回府,就请随他回去,合家团圆!” 林南风闻言,涕泪而下,跪地道:“我……对不起你们……”林家豪也忙随之跪地。 洛轻尘忙扶起他们,道:“林掌门,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你再如此怪罪自己,远离亲人,对不起的是您的儿女们。” 林南风感激道:“谢谢你……” 洛轻尘看了看窗外,道:“天已快亮,林紫嫣消失一夜,飞鹰山庄一定有所怀疑,快将她送回去!” 林南风恨声道:“飞鹰山庄的大门,我这一生都不会再踏入。” 洛轻尘转念一想,道:“以免他们有所怀疑,还是我送林紫嫣回去。” 林家豪感激道:“如此,多谢洛帮主!” 说着,洛轻尘便辞别苗婆婆,林家父子及华氏兄弟,便背着尚未醒来的林紫嫣,往飞鹰山庄奔去。 第61章 袭月之叉 洛轻尘带着林紫嫣来到飞鹰山庄时,山庄附近已是大批人马出动,四处找寻林紫嫣的下落。 洛轻尘背着林紫嫣悄悄落入山庄内,将洛轻尘放在一间房内,便欲离去,正在这时,林紫嫣忽然醒了过来,见洛轻尘离去的背影,一阵茫然,不知究竟发生何事。 洛轻尘悄然下山,独自一人默默前行。 叶冷的那几句话一直在洛轻尘心中搅动,字字句句如蛇咬虫嗜,万蚁钻心,痛苦不已。 离开叶枫? 真的要离开叶枫? 又想到林紫嫣对叶枫情有独钟,爱之深切,若非自己出现,他们二人或许已经在一起,或许已经很幸福地生活着;若非自己出现,叶枫不会与其家里人几乎反目,不会致使他险遭不测,差点丧命;若非…… “洛轻尘!”忽然身后有人呼道。 洛轻尘回头看去,却是林紫嫣追了过来。 洛轻尘立地无语,林紫嫣道:“方才我在观音庙为大表哥祈祷时,被人打晕。”她看着洛轻尘,道:“那个人是不是你?” 洛轻尘道:“不是!” “不是你还有谁!”林紫嫣不悦道:“你恨我跟你抢大表哥,所以就想杀了我?” 洛轻尘冷冷道:“要怎么想是你的事,告辞!”说着,便欲离开。 “站住!”林紫嫣也奔至洛轻尘面前,伤心道:“你为何不肯离开大表哥,你害得他成了这个样子?” 洛轻尘一怔,林紫嫣道:“没有遇到你以前,我与大表哥过得很开心,他对我真的很好,可是,自从你出现后,他就变了,他每天都很忧伤,每天都喝很多酒,你害他失去亲人,你害他差点丢了性命……”说着,泪水簌簌而下,如断线的珠子,俨然伤心不已。 洛轻尘呆立原地,喉头哽咽,难以成语。 林紫嫣道:“刚才无论是不是你将我打晕,我已不再追究,我只求你把大表哥还给我,我求你放过他。”说着,双膝落地,竟跪了下来。 洛轻尘心如刀绞,痛状难言。 林紫嫣哭着乞求道:“求你成全我和大表哥……” 洛轻尘一怔,忙扶起林紫嫣,她长叹一口气,含泪点头,道:“你放心……”这几个字是那么沉重,那么令人心揪,从嘴里说出,竟是如此令人痛苦。 她看着林紫嫣,又重复道:“你放心……”泪水夺眶而出,她未作停留,便急速离去。 洛轻尘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明那种痛。 离开叶枫,也许对双方都是最好的选择。 洛轻尘心想。 飞鹰山庄密室之内,叶冷正与一黑衣蒙面男子密谈。 黑衣男子道:“少主命你尽快从洛轻尘手中夺回翡翠白玉箫并且要杀了洛轻尘!” 叶冷道:“请你带话给少主,先父已逝,家兄受伤,如今我只想守护在家人身旁,不愿再参与江湖斗争。” 黑衣男子道:“你是想违背少主命令?” 叶冷冷冷道:“那又如何!” 黑衣男子道:“你不想活了吗?” 叶冷道:“我意已决,你只需将我的话传于少主!” 黑衣男子道:“你这是自取灭亡!” 叶冷道:“不劳费心!” 说着,按动画卷后的按钮,开动密室之门,道:“请回!” 黑衣人看着叶冷,道:“你好自为之!”说着,便速速出了密室。 见黑衣人离去,叶冷似是心里也觉轻松不少,似是多年背负着的重担如今终于可以放下来。 他信步来到庭院中,却见林紫嫣正陪着叶枫在凉亭里下棋。重伤后的叶枫虽然面带倦容,好在身体已经恢复好转。 这是他眼中总是满含期许,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林紫嫣在一旁悉心照料,无微不至,叶枫也甚是感激。 亭内石桌之上还放了壶酒,叶枫一边与林紫嫣下棋,一边自斟自饮。 叶冷走了过来,拿开叶枫正要饮尽的酒杯和酒壶,轻声道:“大哥,你身上有伤,不要喝酒。” 叶枫微微一笑,道:“伤已无大碍。”他拿着叶冷手中的酒壶,道:“把酒还给我。” 叶冷感伤道:“爹已经离开了,我再不愿家里任何一个人有事。” 叶枫见他神情严肃已极,便松开手,笑道:“好,我听你的。” 林紫嫣在一旁笑道:“大表哥就是不听话,我都说了让他别喝酒,他就是不听。” 叶冷戏谑道:“他若不听,嫣儿就拿出你的杀手锏,他一定不敢不听。” 林紫嫣不解道:“什么杀手锏?” 叶冷笑道:“嫣儿不是有一个最擅长的事吗?”说着,便学着林紫嫣做了一个哭的表情。 林紫嫣恍然道:“二表哥你取笑我。”说着,便追着叶冷在庭院里一阵嬉玩打闹。 “大哥若不快点好起来,二哥又找谁去比试剑法。”叶云和命仆人拿着些热汤走了过来,她为叶枫等三人各盛了一碗,道:“我亲自为大哥炖的汤,你尝尝。” 叶枫尝了一口,赞道:“真好喝,我妹妹的厨艺日益精湛了!” 叶云和欢笑不已,道:“大哥喜欢喝就好。”叶枫冲着叶冷与林紫嫣大声道:“弟弟,嫣儿,再不来的话,汤就被我这个贪吃鬼喝光了啊。” 叶冷与林紫嫣闻言,忙都奔了过来,叶云和让让林紫嫣与叶冷坐在石桌旁为他们一人盛上一碗热汤,一时庭院内有说有笑,片片暖意,阵阵温情。 然而,欢笑之后,叶枫双目中时而闪过一些痛楚和思念。 他的心事,只有他自己最懂。 此处温情不断,而他处却寒意阵阵。 洛轻尘自从听了林紫嫣一番请求后,心中痛苦不堪。让她就此放弃自己心爱的男人,成全他与另外一个女人,这种感受恍若拿刀一片一片地从她身上割肉,疼痛滋味,难以言状。 她从飞鹰山庄下山后,精神恍惚,步履不稳,失魂落魄般一步一步地乱撞。 可是,她别无选择,无论对叶枫还是对自己,唯有分手,方能化解青衣帮与飞鹰山庄的矛盾,亦可减轻自己与叶冷叶云和等人的仇恨。 她想着想着,竟自己笑了出来。 忽然,闻得不远处有阵阵急速地脚步声,细细听来,约莫有二三十人的样子,从其奔行之时脚步轻盈声可断定此行来者定然功力极高,身手不凡。 洛轻尘自从在山涧偶遇断苍建,并得其三十年绝顶武功,亦能拥有断苍建的传世之技----天视地听之术,因此急速奔行的那群人所言的字句,洛轻尘皆能听得一清二楚。 只闻其中一人以极低的声音道:“此次任务,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少主怪罪起来,你我所有人定当人头不保。” 又一人也轻声道:“可叶北堂如今已逃窜在外,就是杀了叶枫,叶冷,叶云和等人,亦是无法向少主交代。” 方才那人又道:“叶冷不遵少主之命,已然令少主盛怒,如今将其飞鹰山庄所有人灭口,方能令少主满意。”他继续道:“至于叶北堂,少主早已派人寻找,任他海角天涯,也难有叶北堂的藏匿之处。” 洛轻尘闻言,心中一惊,又听一人恨声道:“血洗飞鹰山庄,让叶北堂父子知道背叛少主的后果。” 说着,那行人便更加快了步伐,直直奔往飞鹰山庄。 洛轻尘心道:“莫非那行人所说的‘少主’便是操纵叶北堂父子行凶作恶的幕后黑手?若是抓到他们,逼问其少主身份,那么江湖上的很多恩怨是非,甚至连自己父母二十多年前遭人所害的内幕都可被揭晓……” 而最主要的,便是今夜叶枫将有难在身,自己是万万不能视而不见,袖手旁观。 她要救他。 这样一想,洛轻尘心中一阵紧张,一阵兴奋。 黎明前的天际一片漆黑。 夜幕之中,那奔行的三十多人身着蓝衣,面罩面具,恍若墓中鬼魅晃荡于树林间,动作迅猛万分。洛轻尘施展轻功,只在眨眼片刻,便已追踪而上,挡在那群人面前。 那群人奔行动作戛然而止。 为首一蓝衣人怒喝道:“何人挡道?” 洛轻尘手臂一挥,白光一晃,亮出翡翠白玉箫。 为首蓝衣人道:“洛轻尘?” 洛轻尘道:“不错!” “今夜我等尚有任务在身,不便与你过多纠缠,”为首黑衣人道:“你又何故挡道在此?” 洛轻尘道:“想血洗飞鹰山庄,先问问我洛轻尘同不同意!” 为首蓝衣人一怔,道:“洛帮主若执意如此,那就得罪了。”说着,一声令下,众蓝衣人齐齐挥动手臂,只见“唰”地齐声响起,却是众蓝衣人手中多了杆袭月叉,袭月叉一阵横扫而来,意欲将洛轻尘围困其间,可洛轻尘身手何等不凡,只一个瞬间,便已跃起数丈高,令三十多杆袭月叉扑了空。 洛轻尘自半空倒立而下,翡翠白玉箫划动黎明前的漆黑,向众蓝衣人猛刺而去,只消招式,闻得阵阵“嘭嘭”之声,蓝衣人手中的袭月叉已近半数击飞出去。 众蓝衣人见状,未曾料到洛轻尘的身手竟如此了得,一时个个更加小心谨慎,招招式式愈发威猛异常。 洛轻尘运功五成,双掌齐发,一时枝动树摇,飞叶满天,为微白的天际多添了惊异的色彩。而此时蓝衣人等的袭月叉却像是沉睡中的武士骤然惊醒,数叉齐动,迅速划来,威力更胜之前,共同击向洛轻尘。 洛轻尘未曾料到方才看似平淡无奇的袭月叉此刻竟如此凌厉,似是猛虎饥饿许久后,忽然饱餐一顿,再袭击人群,自是力不可挡,令人惊诧。 却说这袭月叉乃是一百多年前沿海渔民用于捕鱼而制成,前段为石器所成,尖锐无比,后段为木棍所制,善使利用,中间以链条相连,可伸可缩,便捷灵活,利于收放。因在夜晚之际,借月光照在海水,再将叉子刺向水中,无论鱼虾,皆不可逃命,故名为袭月叉。后来此叉经多番改造,并被沿海地区的一些武学研究者发扬光大,现已成致命武器,历代相传,绝技层出。 众蓝衣人挥舞袭月叉在于扦、捂、挑、掏、贯之际,已然划出百招,再捣、搓、刺、截、拦、横之时,将整片树林都环绕在袭月叉所划出的圈花中。 洛轻尘暗道:“袭月叉果然不同凡响!”思忖之际,却也毫不示弱,单掌挥出,翡翠白玉箫划出白色光道,借着洛轻尘绝顶神功,迎向越发威猛的袭月叉,两强相斗,各有千秋。 第62章 炎火之光 为首蓝衣人见状,无比得意道:“洛帮主,还要多管闲事吗?” 洛轻尘冷笑一声,道:“管定了!” 说着,她早已运功七成,双掌挥出,数道白光朝众蓝衣人袭去,只闻“嘭嘭”数声,蓝衣人等的袭月叉再度被洛轻尘的掌力震离开去,趁此之际,洛轻尘再度挥掌,只在顷刻之际,众蓝衣人等竟被洛轻尘击倒在地。 众蓝衣人等见状,慌忙自袖中拿出一物欲投于嘴中,洛轻尘知道这些人定是见被擒而欲自杀,她身形晃动,片刻之间,已然点住那些人的穴道,立时动弹不得。 洛轻尘飞身而起,迅疾制住为首蓝衣人,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血洗飞鹰山庄?” 为首蓝衣人闭口不语。 洛轻尘厉声道:“谁是幕后指使者?” 为首蓝衣人视死如归的口吻道:“洛帮主何必多问,我们死也不会说出一个字的!” 洛轻尘心道好一群杀手死士,竟如此效忠于其主人,想来如此逼问,断然毫无结果,正在其思索之际,却见为首蓝衣人胸口露出的衣物上似乎刻有一奇特标志,再迅速看向其他人,似乎个个衣物之上皆有相同标志,她正欲探手拨开其衣服细看,忽然,只闻“咻咻”数声,便可见林间四处飞射而来多如牛毛般的细针,洛轻尘眼尖身快,迅疾避过,哪料那细针如流星般飞来得太快,她的手臂被一枚细针刺中,烈火焚身般的疼痛迅疾传遍其全身。 洛轻尘心知这些细针定然淬有剧毒,急忙运功逼出毒针,再止住毒血蔓延。而正于此时,那些被穴道控制住的蓝衣人已尽数被细针刺中,眨眼之间,个个顿时倒地身亡,遍地死尸。 一波细针方尽,又有一波袭来,洛轻尘转动身形,连续避过细针侵袭,可是此刻的她已被方才那一毒针刺中,虽逼出毒针毒血,却仍使其体力功力遭受损害,毒针如瀑布般密密麻麻而来,洛轻尘多番躲避,已然体力不支,好在其轻功了得,动作敏捷,躲过了阵阵毒针攻击。 此刻天已放亮,晨曦微光映照大地。 而此时,一阵疾风而过,林间四周的树枝之间跃下九条人影,个个身手矫健,轻盈不凡,九人目标明确,个个亮出袖中的袭月叉,直直攻向洛轻尘,九杆袭月叉将洛轻尘死死围困住,令其不得动弹。 洛轻尘见来者亦是身着蓝衣,面罩蒙面,手持袭月叉,便可断定眼前九人与方才那三十人乃是效忠于同一主人之下,便道:“如此残害同门,未免太过分了!” 九人中为首者道:“既然办事不成,便只有死路一条!” 洛轻尘道:“因此你们就来为他们执行死刑?” 为首者道:“不,还有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要你的命!”说着,那九人挥动袭月叉已齐齐攻击而来,袭月叉迎着朝日微光,更发清冷刺骨,摄人心魄。 洛轻尘暗道不妙,眼前九人的身手功力定然在方才那三十多人百倍之上,袭月叉使得熟练已极,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定然是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 不过,对与洛轻尘而言更重要的事便是要识穿他们的身份,方才隐约间瞧到那些人胸口露出的衣物上都有一奇特的标志,想来眼前九人也定然具有相同图案,待后擒住他们,再行逼问,定然可以知晓众多事实。 思忖之际,洛轻尘已然运功九成,掌力挥动之际,已击向来袭之人,威力之猛,震人心魄。持叉九人身形一致,齐齐变动,个个及时将袭月叉换到左手,右手运功挥出,两股劲力相博,势如开山裂石,扩散而去,四周花草树木顿时被震得粉碎,而挥叉而来的九人亦被洛轻尘的掌力震退数丈。 洛轻尘飞身而起,再运掌袭去,九人见状,迅速变换阵型,九条人影三三一组,飞跳而起,袭月叉却因此更加威猛生劲,只在眨眼间,便已环抱攻来,意欲将洛轻尘围困其间。洛轻尘见状,身形一旋,本想跃出袭月叉的猛烈袭击,哪料眼前三三成型的九人竟忽生神力,袭月叉同时使动,令洛轻尘难以跃飞出去。 洛轻尘暗道:“好生厉害!”心中想着时,便已暗自运功十成,双掌骤然攻去,快速已极,只闻得一阵“轰隆”之声,竟见九杆罩住洛轻尘的袭月叉已被激散开去,三三成型的阵势被洛轻尘瞬时摧毁。那九人慌忙再次整顿,袭月叉变换攻袭招式,再向洛轻尘猛然出动,虽威力不减,却难挡洛轻尘盖世神功,九人已渐处下风。 洛轻尘再接再厉,心道只需最后一招,眼前九人便可败于自己的掌力之下,于是最后一招她倾尽全力,令那九人可一败涂地,再无反击之力,便挥掌而起,掌风虎虎,令地面沙石落叶飞腾而起,那九人见状,个个虽是神功高手,却仍被洛轻尘的掌力所震慑,眼见这一掌便可击败九人,不料方才毒针刺中的右臂如烈火焦灼,毒蛇咬噬般疼痛,令她挥出的掌力立时收回,而眼前九人见状,个个大喜,趁机攻击而来,可将洛轻尘生擒于手。 眼见情况不妙,持袭月叉九人亦是速速袭来,洛轻尘暗道不妙,忽又闻得数声“咻咻”之声,便可听见阵阵惊呼,那持袭月叉的九人便在瞬间被击落倒地。 洛轻尘为防他们再行自杀,便忙飞身止住九人穴道,九人便立时不动。 洛轻尘忍住疼痛,抬眼望去,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跃然出现。他面目清秀,身材颀长,手中拿着的一把弯形巨弓,令洛轻尘一眼便识出来者何人。 洛轻尘惊道:“阿诺……” 自从上次在天璇门阿诺不辞而别后,已有数月,洛轻尘虽不明阿诺离去的缘由,但今日再见到他,洛轻尘亦是满心欢喜,更何况在紧急关头,自己的性命亦是阿诺所救。 阿诺忙奔过来抱住洛轻尘,喜道:“姐姐,姐姐……” 洛轻尘又惊又喜,道:“阿诺,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诺道:“我想你了,所以回来看看。” 洛轻尘娇嗔道:“你去哪里了?” 阿诺道:“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未走远,你不知道而已。” 洛轻尘心生感激,道:“谢谢你救了我。” 阿诺看着那倒在地上的九人,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对姐姐下狠手?” 洛轻尘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说着,她忍住手臂万蚁穿心的疼痛,走到倒落在地不得动弹的九人身旁,掀开其中一人衣物,仔细看去,原来绣在上面的乃是个朝日初升的图案,旁边绣字了一行字,可惜阿诺箭法太过精湛,九人胸口绣字处俱是被长箭穿过,鲜血直涌,看不清楚。 阿诺道:“姐姐,你以前可曾见过此种图案?” 洛轻尘摇首道:“从未见过,亦未耳闻。”她向那为首者问道:“你们究竟受何人指使?替何人卖命?” 为首者声音忍住剧痛,道:“要杀便杀,何必多问,我们死也不会多说一个字!”说着,只闻“嚓嚓”数声,倒地九人竟个个咬舌自杀,鲜血染红面罩,布满全身,惨状难言。 见此情形,洛轻尘与阿诺俱是一惊。 阿诺道:“看来他们幕后操纵者绝非等闲之辈。”他看着洛轻尘,轻轻道:“姐姐,你以后要小心了。” 洛轻尘微微颔首,忽然手臂细针摄入处愈发疼痛,她掀开衣袖看去,整条手臂俱成青紫色,并已逐渐向指尖蔓延。 阿诺见状大惊,失声唤道:“姐姐……” 洛轻尘恍然道:“我中毒了,本以为可以将毒血逼出,没想到越是运功逼出毒血,毒血便蔓延得更快。” 阿诺急道:“我去他们身上看看有没有解药。”说着,便自倒地九人尸体上挨个细找,却一无所获。正待阿诺张口说话之际,却见他忽然口吐鲜血,拿桩不稳。 洛轻尘忙一把扶住阿诺,惊道:“阿诺,你怎么了?” 阿诺只觉双手似是火烧般疼痛,他抬起双手,双手竟也成青紫色。 洛轻尘惊道:“你也中毒了!” 阿诺不解道:“我……”忽然道:“莫非是那些衣物上淬有毒药?” 洛轻尘颔首道:“如此险恶用心,真是卑鄙无耻!”洛轻尘叮嘱道:“千万不要运功逼毒,否则毒素会传得更快。” 阿诺点头道:“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阿诺双手仿佛放在开水里煮一样,疼得他面色发青,嘴唇惨白,便是连说话声也都颤抖不已。 洛轻尘道:“若是没有解药,你我之手只怕难以留住。”她看着阿诺痛苦的样子,稚气未脱的面颊上汗珠滴滴滚落,她心里好生难过。 洛轻尘道:“眼下也只有他才有可能配出解药。” 阿诺道:“你说叶枫?” 洛轻尘颔首道:“他是毒王柳诗秀的得意门生,对毒药甚是精通,”他看着阿诺,道:“你先回天璇门,我去趟飞鹰山庄。” 阿诺道:“不要再去找他……”他一出口,方觉有些突兀。 毕竟,他对洛轻尘的心意,不曾对她表露过。 而且,叶北堂临终前所言,已然决定了洛轻尘与叶枫此后的命运。 他怕洛轻尘此去触情生情,更加痛苦。 阿诺忙补口道:“如今飞鹰山庄危机重重,你独自前去,太危险了。” 洛轻尘轻抚阿诺的面颊,像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般轻声道:“放心,等我回去。” 说着,她飞身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阿诺面前。 阿诺看着洛轻尘的离去,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第63章 无奈断情 日已中天。 秋日的阳光却格外的温暖,仿佛是张温软被席,轻轻铺盖在大地之上。 洛轻尘来到飞鹰山庄时,整个山庄除了些许冷清萧索之外,倒也相安无事。好在自己及时制止前来血洗山庄之人,才令山庄避过一劫,叶枫他们也不至于有生命之险。 洛轻尘心中这才心安。 忽然,他想到了阿诺,那个为救自己而中毒在身的少年,她不敢迟疑,迅速奔入庭院内。这一次,她不再是飞身直入,她来到庭院前,像是普通来客般向家丁禀报请求见飞鹰山庄大少爷,而她便坐在大厅内静候。 不一会儿,叶枫便急忙奔出,看到洛轻尘的那一瞬间,二人恍若隔世,叶枫眼眶湿润,嘴角颤抖。 叶枫轻声唤道:“轻尘……” 洛轻尘闻言,亦是心痛不已,她强忍着泪水不流出来。 这时,林紫嫣,叶云和和叶冷等人也都走了出来。 林紫嫣看着洛轻尘,这个昨夜才答应自己要和叶枫断绝关系的女人竟又来找叶枫,林紫嫣双目怒睁,满面通红,心中有气,却在叶枫面前不敢发作。 叶云和与叶冷见到洛轻尘去,却像见到仇人般,叶冷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叶云和亦大喝道:“洛轻尘,飞鹰山庄不欢迎你!” 未及洛轻尘说话,叶枫轻手一扬,示意弟弟妹妹住口。 洛轻尘看着叶枫走过来,她便站起身,道:“今日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叶枫轻轻道:“你说。” 洛轻尘掀开衣服,青紫色的手臂令在场人俱是一惊,叶枫急道:“你中毒了!”他用手探向洛轻尘的手臂,道:“炎火之光之毒!” 看着洛轻尘手臂蔓延之状,叶枫道:“此种毒药若烈火焚烧,中毒之际,最忌运功逼出毒血,否则毒素蔓延得更快。”叶枫说话之际,便已在其手臂游走,为其止住毒血流动,立时火光灼肉之痛有所缓减。 想着阿诺还在忍受剧痛,洛轻尘道:“此毒可有解药?” 叶枫道:“我可以配出解药,不过需要些时日。” 洛轻尘道:“需要多久? 叶枫道:“三日足矣。”他继续道:“你放心,此毒虽剧,五日内除了疼痛越发厉害外,暂时不会毒发。” 洛轻尘道:“如此,便多谢了。”她继续道:“三天后我会令人来取解药。”说着,她微微鞠躬示谢,便匆匆离去。 叶枫看着心爱的女人与之前仿佛判若两人,曾经熟悉的两个人如今竟似陌生人。 那种感觉,仿佛在撕裂着他的心。 而洛轻尘更是害怕自己哭出来,她扭过头,飞速离去。 转身的那一瞬间,泪水终于还是没忍住。 她迅速走出飞鹰山庄,心中如刀绞,痛得她说不出一句话,唯有眼角的泪水簌簌滴下,颗颗洒落在地上。 阳光温暖,普照万物,可洛轻尘的心恍若置于冰窖之内。 浑身冷得直哆嗦。 她步履匆忙,只想迅速离开,她越走越快,脚步越是踉跄不稳。 每行走一步,昔日二人在一起的时光在她眼前一幕幕闪过。 痛苦的回忆逼迫着她一遍遍啃噬自己的心。 忽然,适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此刻竟又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似乎要塌了下来。 洛轻尘心情沉重,一颗心似是已经千疮万孔,鲜血直流。 天际电闪雷鸣,眨眼间,大雨便倾盆而下。 所谓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恐怕就是如此。 洛轻尘心里想。 她走在雨林里,浑身被淋得湿漉漉的,她几乎感觉自己快要死去了,泪水混着雨水哗哗流下。 “轻尘……” 洛轻尘听见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字,只是雷雨交加,洛轻尘以为自己听错了,精神恍惚,只顾往前奔走。 “轻尘……” 那声音再一次唤道,洛轻尘为之一振,未待她回过头,叶枫已经走了过来。 叶枫一把拉住洛轻尘的手,难过道:“你就这样离开吗?” 大雨泼洒在大地之上,叶枫与洛轻尘已然被淋成了落汤鸡。 洛轻尘忙拭干脸上的雨水泪水,道:“再多停留,亦难免分开,何不早多打算,对你我都好。” 叶枫道:“难道一段感情你就这样放弃吗?”他不敢相信洛轻尘所说的话,他也不愿意相信。 洛轻尘道:“错误的选择只会让你我一错再错,现在放弃,对你我而言都有好处。”她看着叶枫,轻轻道:“这,你都是很清楚的。” 叶枫难过道:“可我不想……” 洛轻尘道:“你不想又能如何?”她泪珠混着雨珠滴滴洒下,道:“你父亲因我而死,你弟弟妹妹因我而险些与你决裂,你最看重的家人均不看好你我之间的感情,今后若在一起,你不会开心,我也不会开心,你能为我舍弃家人吗?” 叶枫痛苦难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洛轻尘道:“你不会,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做。” 叶枫痛苦道:“那么,我们就这样结束了?”他紧紧拉住洛轻尘的手,一丝一毫都不愿意松开。 洛轻尘的心犹若万刀齐穿,她抽出手,哭泣颔首,未再言语。 天边电闪雷鸣,似是天边破了一个大窟窿,雨水泼洒而下。 洛轻尘看着叶枫,道:“林紫嫣待你情深意重,不要辜负了她……”她现在说出这话,完全出自一片真心实意,她真心希望能有个好姑娘替她去爱着叶枫。 而林紫嫣便是最佳人选。 “我只想要你,我只想和你厮守一生!”叶枫双目通红,他一把抱住洛轻尘,不明白他与洛轻尘之间的感情怎么演变成了如此境地,他恨上苍如此狠心,她恨天地万物如此绝情,他恨他自己,更恨这无情的命运。 他紧紧抱着洛轻尘,这一次,洛轻尘没再挣脱叶枫的双臂,她伏在叶枫怀中,泪水颗颗滚落,半晌,她口中缓缓道:“我们以后还可以是朋友,所以,你要保重……再见。”说着,她深深凝望了叶枫一眼,踩踏着泥泞小道匆匆离去。 忽然,一声“轰隆”之声,天边响起了炸雷。 洛轻尘还是没有停留,只是在她身后,隐约听到了叶枫伤心恸哭之声,只是她一再告诉自己,要忍住,不回头。 她想,这一别,二人便彻底断了。 此刻的倾盆大雨竟像是洛轻尘恸哭的泪水。 哗啦啦,哗啦啦…… 两日后,叶枫便已配制出了“炎火之光”之毒的解药,他差人早早送去天璇门,洛轻尘与阿诺服过解药后,立时毒素解清,身体好转,青紫色亦渐渐消去。 只是,那份留在洛轻尘心中的痛,不知何时才能消去。 午夜时分,大雨方止,整个天地万物似是被清洗了一遍。 漆黑的夜里,没有一点星光。 洛阳城已经入眠,大街上无半个人影。 夜幕中只见一个人影迅疾奔走,直直朝向洛阳城一个小客栈内跃去。 那人影正是旭明驰。 他小心翼翼靠近客栈,施展轻功飘入客栈二楼,他走到最里间的门口敲了三声,门便打开了。 旭明驰恭恭敬敬地走进屋内,屋里坐了四名女子,正是那日在树林里制止叶北堂杀害旭明驰的四名彩衣使者。 “属下旭明驰拜见四位使者!”旭明驰跪地躬身而言。 一名黄衣女子道:“旭明驰,泰山大会那天你与叶北堂唱了反调,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少主夸你做得好。” 旭明驰忙道:“多谢少主,这都是属下该做的。” 黄衣女子道:“如今洛轻尘当上了青衣帮帮主,一切都在少主的计划和控制之内,此后你需要处处小心,争取赢得洛轻尘绝对的信任。” 旭明驰道:“属下遵命。”他迟疑了一会儿,道:“只是……”却又没说下去。 红衣女子道:“只是什么?” 旭明驰道:“只是属下不明白,此前少主要我与叶北堂携手将青衣帮帮主之位夺走,我们本已计划好在泰山大会那日将洛轻尘剔除出去,可为何后来又让我临时改变计划,帮助洛轻尘登上帮主宝座?” 红衣女子忽然笑道:“那是因为少主想看看这个洛轻尘究竟有没有本事与他斗下去。” 旭明驰恍然道:“原来如此。” 紫衣女子道:“如今少主已不想再用叶北堂,你要想一切办法将叶北堂除掉!” 旭明驰道:“叶北堂已经被青衣帮的人杀死了。” 绿衣女子道:“叶北堂并没有死。”她接续道:“我们得到线报,叶北堂已经逃窜,至于他现在在哪里,没有任何人知道。”她道:“所以,你一定尽快找到叶北堂,并杀了他。” 旭明驰颔首道:“属下遵命。” 说着,黄衣女子自袖口拿出一颗丹药递给旭明驰,道:“这是少主赐你的。” 旭明驰双手接住,道:“多谢少主,多谢四位使者。” 忽然,闻得窗外有人走动,红衣女子身疾手快,身形一晃,探手而去,竟落得空,四名彩衣女子迅疾跃出而出,却见两个黑色身影正欲逃窜。 四名彩衣女子身手何等了得,只一声喝道:“哪里逃?”便已身形游走,挡住那两个人的身影。 绿衣女子一见那二人装扮,断定道:“飞鹰山庄的人!” 红衣女子命令道:“杀了他们!”说着,只见那连两个飞鹰山庄之人立刻挥出大刀,向那四名彩衣女子砍去。 紫衣女子道:“真是找死!”说话之际,已是数掌连挥,与那两名飞鹰山庄之人打斗。 那两名飞鹰山庄之人挥刀打斗之际,却也毫不示弱,一招一式竟也威力不凡。 绿衣女子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两人却也不言语,只顾着手中的那把大刀既护着自己的周全,也招招逼近那四名彩衣女子。 四名彩衣女子本以为那二人不过是飞鹰山庄的小喽啰,招便可将其制服,还可在旭明驰面前展露自己的身手,却没想到已然过去十几招了,那二人竟丝毫不见溃败之迹象。 若是在旭明驰面前出了丑,连那两个小将都制服不了,岂不更没面子,这样一想,那四人相视一眼,各自阵势一变,迅疾围绕着那二人旋转,快似流星,令人看去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那两个人见状,只觉胃内翻滚,似是想要呕吐,站立不稳。 旭明驰看着四名彩衣女子迅疾身影,亦觉胸口一阵难受,未及他反应过来,只觉两股鲜血射出,洒向四处。 旭明驰惊愕之间,才发现那四名彩衣女子已将那二人用手贯胸而过,两人顿时死亡。 那四名彩衣女子双手都沾满鲜血,滴滴落下,红衣女子向旭明驰道:“把这里清理干净,不要将我们的行踪泄露。” 旭明驰点了点头,说着,四人身形一晃,便已飘飞远去,消失在雨后的夜里。 藏于暗处的叶冷见方才那一幕,气得牙痒痒,派出去的两名杀手本是去探听叶北堂的下落,却没想到竟被那四名彩衣女子所杀,叶冷手握长剑,心中暗暗道:“绝不放过你们!” 第64章 白衣剑客 秋风呼啸,大漠之上沙石漫天。 剑声轻鸣,划动一望无垠的沉寂。 四条精壮大汉个个手持凌厉宝剑,向一个白衣剑客围将而去。那四人身强力壮,目光如炬,颧骨突出,看年龄已逾五旬,看身手,却矫若壮年,四人手中的四柄长剑闪着清冷的光,映着潇潇沙尘,刺人眼目,摄人心魄。 白衣剑客长身立于沙漠之上,手持一柄长剑,满头长发随风飞舞。 为首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大汉无不得意地说道:“你可知今日与我们兄弟四人对决,乃是自取灭亡?” 白衣剑客未曾言语,散乱的长发遮住脸部,透过长发只能看到他的眼角带着些许鄙夷神色。 他长剑一挥,扫起百丈尘沙,尘沙蔽日,向那四条精壮大汉扑去,这一剑上力道,令那四人一阵惊诧,四人迅速出剑刺去,四道剑光环绕而来,合力激散扑将而来的尘沙,四人对望一眼,转瞬变化阵势,前后左右,将白衣剑客围于其间,四柄剑齐齐袭来,直攻向白衣剑客上首,前胸,后背,下腹,令其动弹不得。 四人中又一身材矮胖,却面露凶光之人阴笑道:“还以为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看来也不过如此!” 说着,四人一阵得意大笑,狂妄之余全然不将白衣剑客放在眼里。 凄冷的秋风吹动着白衣剑客遮面长发,长发飞动,露出他半边冷若冰霜的脸颊,只是那利若剑锋的眼中仍带着不屑之神色。他目光微动,手中长剑轻轻扬起,一阵势如开山裂石的剑气激荡开来,令那四人忘形的笑顿时止住,丝毫不敢懈怠。 “星辰剑落于你们四人之手,实在可悲!”白衣剑客终于张口了。 他轻轻说出这几个字,却令那四人听得真真切切,字字句句满含鄙夷之意,犹如扇了他们几个巴掌,令他们羞愧难当。 四人乃是大漠鼎鼎有名的“大漠四鹰”,是漠北一带最负盛名之高手,尤以剑道更是自成一派,威猛不凡,虽别于中原武林,却丝毫不亚于中原武林,故而数十年来,大漠四鹰名声鹊起,剑道之上颇有盛名。 大漠四鹰手中挥动的长剑亦是春秋时期着名的铸剑师欧冶子历时七年所成四剑,因剑身一侧刻有日月星辰,故名为“星辰剑”。星辰剑剑身漆黑,却寒光刺眼,削铁如泥,无坚不摧,后落于漠北四鹰之手,令他们四人迅疾闻名于中外,挑战者蜂拥前来,俱是有败无胜,更是令他们四人居高自傲,狂妄不已。 风声呼呼而过,扬起沙尘满天。 大漠四鹰羞愧之下,个个更是愤怒难当,觉得眼前白衣人并非普通剑客,其剑上绝技,在他们生平从未见过,更是他们难以抵达的高峰,心中虽惧,却也不服,况且此刻既已对决,便要力战到底,白衣剑客虽厉害,可集齐四人之力,却也有胜算把握。 这样一想四人齐齐挥动手中星辰剑,向那白衣剑客刺去,白衣剑客长发轻扬,遮住面颊,只是他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长剑,却发出刺眼的光芒,绕向袭来的四人。 大漠四鹰飞身而起,四剑齐出,一阵剑鸣之声滑过沙漠,在沙尘飞舞之间,四人已然侵袭而来,意欲将白衣剑客困于其间。白衣剑客冷峻的双目微一闪动,长剑迅速出动,他的剑招看似平淡无奇,却暗藏千百种武学精髓,如破涛汹涌而起,狂袭而去,沙石如瀑,直击向苍穹。 大漠四鹰俱是大惊无比,不曾料到眼前白衣剑客的剑招精妙绝伦,竟已如登峰造极之境,惊诧之余,四人相望一眼,又再变换招式,长剑急急使动,快若流星划过,利如毒蛇吐信,不下层层剑圈,剑花飞舞,令人眼花缭乱,心神皆慌。 这一招,亦是大漠四鹰的剑上绝技,此前战败天下诸多高手,亦是用此一招,才有所成。 白衣剑客却不惊不乱,不慌不忙,脚步稳健有序,招式灵活多变,随手舞动数剑,便已划破大漠四鹰所布剑阵剑圈,再闻“嘭嘭”数声,大漠四鹰已然跌落四处,星辰剑掉落一旁,直插入大漠。 大漠四鹰面色苍白,口吐鲜血,未及言语,便已气绝身亡,魂归大漠。 细细看去,才发现各自咽喉处有一细小剑伤,鲜血流出。 白衣剑客没有多说一个字,收剑回鞘,迎着秋风卷起的尘沙,一步一个脚印,逐渐消失在遥遥天际。 …… 深秋之际,红叶飘飞。 红叶似火,亦似血。 白衣剑客的到来,以其一柄长剑染红了这片片飘落的红叶,仿佛给这如画的季节添上了些凄凄剑影,萧萧寒意。 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知道他来自何处。 只知道他一袭白衣,一柄长剑,数天前才踏足中原武林。 可短短数日,他已前后挑战了武林中的大漠四鹰,边城七秀,少林,武当,点苍,崆峒,峨眉等各大门派及武林高手,被挑战者均于白衣剑客剑下战败而亡,无一生还。 江湖上一时波澜大起,人心惶惶。 见武林中的几大高手皆败于白衣剑客之手,都在猜测此人到底姓甚名谁,武功有多高,从何而来,因何而来。 有人说道:“五年前在东瀛有一个白衣剑客剑挑东瀛武士,以其高深难测的剑法打败整个东瀛高手,莫非正是此人?” 也有人说道:“三年前,我听说在高丽有一个白衣剑客使出精妙绝伦的剑法,剑挑群豪,不出数月,便战胜所有高丽顶尖高手,莫非此人来到了中原武林?” 还有人说道:“数月来,有一个白衣剑客使出人们闻所未闻的绝世剑法,自波斯,大食,大理等一路挥剑而来,只向各地英雄豪杰投下战书,公平决战,大战千回,却无一人能与他拆上五十招,难不成正是此人向我中原武林挑战来了?” …… …… 江湖中一时猜测四起,人心不定。 有人在担心若真是此人来到中原,中原武林恐会遭百年不遇之浩劫。 有人在想中原武林出现如此惊世高手,普天之下又有谁可与争锋。 江湖上一时议论纷纷,但凡与白衣剑客相关之事,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热点。而近日来,江湖中最为轰动的便是白衣剑客的第六份决战书已经下下来了,人们不禁奔走相告,四处散言道白衣剑客此次的挑战对象为当今天下剑法最为精湛,招式最为登峰造极的剑道宗师———木剑先生。 江湖上一时犹若炸翻了天,人人俱在谈论此事,一夜之间,便传遍整个武林。人们个个振奋不已,只道白衣剑客此次向木剑先生下战书,无疑自取其辱,自送死路,人们不禁翘首企盼比试之日早点到来,以替败死于白衣剑客之手的五大门派及各大豪杰出一口气,为中原武林争回脸面,发光添彩,续写辉煌。 而今,白衣剑客竟向木剑先生下来战书,江湖中人无不信心满满,兴奋异常。 却说木剑先生乃是五十年前震惊中原武林的绝世高手。此人原名欧阳夫雅,四岁习武,苦心钻研,年仅十七,便已挑战了当时众多武学名家,并取得胜利,一时在武林中声名鹊起,被江湖人称天才少年。 此后三年欧阳夫雅更加专心钻研武学,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并拜天下剑法名家研习剑法,其剑法绝技已如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之境,整个天下已罕有对手。欧阳夫雅得此造化,以为自己已然傲视群雄,天下无双,不曾想在其二十岁那年,因与少林派的一位大师比试剑法,大战七天七夜之后,败于大师之手。这一败,宣告了欧阳夫雅不败的神话,更令他颜面扫地,心灰意冷,自此丢弃手中长剑,独自一人隐居深山,削木为剑,刻苦钻研剑道十年,一心只想找到那位少林派的大师,再一决雌雄,以洗剑上之辱。 十年后,欧阳夫雅重出江湖,身负一柄木剑,只身前往少林派,却不料当年那位大师早已圆寂。欧阳夫雅悔恨交加,怪责上苍令他失去这样一个绝世对手,满心苦楚令他再度回归山林,自此便再未出来,而江湖中人亦逐渐遗忘了曾经傲视群雄,超群绝伦的剑道高手。如今,横空出世的白衣剑客席卷中原而来,而他挑战的对手便是当年木剑先生。 五十年过去了,已然八旬的他,究竟是生是死,天下无人知晓,何况他的武功造诣,江湖中人更是连想都不敢想。只是,两者俱是撼天动地,震古烁今的绝世高手,两雄相争,必定惊世骇俗,空前绝后。 决战之地便在木剑先生隐居之处———枯叶山。 枯叶山山高万丈,山势陡峭,树木丛生,密可蔽天,白衣剑客将决战之地定于此处,一者便是他为尊重木剑先生年事已高可免出山之劳顿,二者则是因为环境越恶劣,越能体现出二者功力之高深,剑法之精妙,武学之无穷。 第65章 双雄拔剑 比试之日,人们早已聚齐枯叶山下。 这一天,秋风瑟瑟,略带寒意,可山下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江湖中的各门各派均已到齐,海外武学痴迷者亦早已奔赴前来,人头攒动,比肩接踵,挤得密密麻麻。 白衣剑客早已站在山下,人们远远看去,只见清晨的薄雾绕在他的身旁,映着他消瘦的面颊带着更多的冷峻。他身材颀长,长发轻舞,手持一柄长剑,静立原地等候木剑先生的到来。 最令人为之悚然的便是白衣剑客那一对冷峻的双目。 目光炯炯,带着些振奋的神采,却也满含凄冷之意,仿佛枯冷冰窖,无一丝生气和暖意。 忽然,一阵疾风呼来,白衣剑客眼波微动。 只见四处枝动叶飞,眨眼之间,一个年约八旬的老者飞身而来,赫然映入人们的眼帘。 木剑先生的出现令人们一阵惊呼。 他清瘦无比,须发皆白,满布皱纹的面颊上带着壮年的锐气,双目炯炯含光,令人生畏。 而最令人为之振奋的便是他手中的一柄木剑。 那柄木剑以破布缠绕数层,以护住剑身,木剑先生紧握此剑,随时待发。 “木剑先生,久仰大名!”白衣剑客轻轻说出了这八个字。 他似乎从不愿过多言语,往往短短数字说完,便立时住口,再不多说。 “隐居五十年,只为这一日!”木剑先生轻吁一口气,双满中含着感激之情,似是感激白衣剑客能向他下来战书,亦是感激上苍在他有生之年还能赐他一个绝世高手,以了心愿。 木剑先生虽身处深山大林,不问江湖世事,可关于这个白衣剑客,他却已在战书下来之际,闻听江湖中细细说道过,知其剑术超绝,木剑先生心中更是欣喜不已。 白衣剑客向木剑先生抱拳微一示意,便闻得剑声轻鸣,他长剑已出鞘,带着寒光,摄人心魄的寒光。 在场人们都鸦雀无声,静静看着白衣剑客手中的那柄长剑,那柄曾舔舐无数人鲜血的利剑,个个心中都觉唏嘘,感慨不已。 想着今日白衣剑客与木剑先生的巅峰对决,或许亦是白衣剑客挑战武林群豪的末日,自此,中原武林的一场劫数亦可于今日收场,整个武林会感激木剑先生,而白衣剑客非死即伤,亦或者被逐出中原武林…… 人们都这样想着,想着,才发现白衣剑客与木剑先生已然挥剑而起,剑光耀眼,剑花飞舞,剑气激荡。 在场之人个个聚精会神看向这两代绝世高手对决,生怕错过丝丝毫毫精彩瞬间。 木剑先生虽年逾八旬,却身手矫健,动作敏捷,一招一式都令在场群豪无不目瞪口呆,震惊万分。他虽手持一柄普通木剑,那柄剑却更胜铁剑威猛,仿佛无坚不摧,却又不带丝毫杀气,只是每一剑的刺出,都令在场群豪阵阵喝彩,声声惊叹。 白衣剑客冷峻如冰窖的双目此刻微微闪动了一下,一柄长剑使得更加精妙绝伦,动人心魄。他的剑法看似平淡无奇,却另有乾坤,便是轻轻一剑,亦是在场豪杰从未见过的招式。白衣剑客脚步很稳,出剑之速度却迅疾万分,剑招亦是令人眼花缭乱。 欧阳夫雅不禁感叹:“果然不同凡响!”他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眼前剑客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武功造诣却已得登峰造极之境,普天之下,再无一人能有此造化;喜的是自己五十年来的孤身隐居,苦心修炼,既是为了使自己在剑道之上更上一层楼,更是祈盼在有生之年能再遇可与自己对决之高手,以慰平生。 或许,今日能与这样的高手决战,对欧阳夫雅而言,胜或败,已是其次,比剑的过程,才是自己最渴望的。 转瞬之间,已过百招。 枯叶山下剑花环绕,漫天飞舞,阵阵逼人剑气令在场众人屏气凝神,不敢动弹,不敢言语。这个与世隔绝之地,今日得遇双雄拔剑,仿佛幻化百般光彩,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必定会成为后世代代相传之佳话,为人之所观仰。 闻得阵阵剑声划动,白衣剑客与欧阳夫雅出剑收剑之际,又过百招。 人们纷纷暗自揣测今日这不同时代的两大高手谁会取得最终胜利,是欧阳夫雅苦心钻研五十年后战胜强敌,再度享誉天下,还是白衣剑客横空出世,继续血洗武林,令中原无一人可与之对决…… 人们正在猜测之际,只闻“轰隆”一声,两道强劲之力激出,两道剑光射来,枯叶山一时地动山摇,泥石满天,枝飞叶落,在场群豪亦是震惊万分,声声呼叫。 白衣剑客与欧阳夫雅双剑相击,剑气回荡,两人都被各自剑力逼退数丈,二人又迅疾稳住身子。 这种武学之精深,剑道之威力,是在场众人从不敢去想象的,而今日却能亲眼目睹,亲身感受,个个感慨万分,只道此生足矣。 在人们尚在惊愕之时,一个更令他们悚然不语的的便是欧阳夫雅的那句话,那句在人声嘈杂间一闪而过的话语。 人们尚在惊诧之时,语声喧哗,欧阳夫雅的话语并未完全听清,只是欧阳夫雅一张口说话,在场之人便个个细听,欧阳夫雅轻声向白衣剑客道:“老朽输了……” 在场众之人顿时不敢言语,看向他们二人。只见他们两人各自立于一侧,持剑不动,秋风呼啸,吹动方才被强劲剑力击落的沙石泥土,花草枝叶。 在场众人都看向欧阳夫雅,他全身上下无半点受伤之迹象,满布皱纹的面上带着些许令人难以揣测的神色,眼角微微湿润,却并无丝毫伤感之意,以此来看,欧阳夫雅并无败兵之象,何故会说他输给了白衣剑客。 人们生怕是自己听错了欧阳夫雅之言,细细看去,才发现半空之中一缕白发轻轻飞散下来,再看向欧阳夫雅,他白发散乱,左侧头发有被削断之痕迹。 白衣剑客收剑入鞘,凄冷的双目带着点热意,眼中闪过一些对欧阳夫雅一代剑道宗师的敬意。 只见欧阳夫雅轻轻收回木剑,微微吁了一口气,又说道:“虽败,却心服……” 欧阳夫雅一语方毕,嘴角带着笑,亦流出了鲜血。 那笑,是发自内心的满意之笑,是终于得以一了心愿的感激之笑。 在人们的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之时,却见欧阳夫雅缓缓倒地,木剑落在他的身旁。 他永久闭上了眼睛。 人们震惊万分,一阵酸楚之意袭来,个个心中百感交集,难以言语。 白衣剑客看着欧阳夫雅,微微向他鞠了个躬,眼中含着敬意。他停留了一小会儿,没说半句话,便一步一个脚印,离开了人们的视野,孤独的身影消失在清冷的秋风之中。 …… 也有人在想前六封战书已下,这第七封战书会送给谁。 自欧阳夫雅败死于白衣剑客之手以后,江湖中一片萧条之象,人们又再度陷入惶恐惊悸,惴惴难安之中。人们都暗自揣测连剑道至尊木剑先生都难敌这白衣剑客,如今整个中原武林还有谁可与争锋。 正在人们惶惶猜测之际,第七封战书终于来了。 是给青衣帮帮主洛轻尘的。 青衣帮接到战书时,洛轻尘正率大部分青衣帮弟子助右屯卫将军苏定方从北道讨伐西突厥沙钵罗可汗,为国献力。 接到战书,洛轻尘便急马而归。 决战之日,三日之后。 决战之地,镜湖佳地。 青衣帮中人心惴惴,各大堂主均是惶惶不安,一接战书,便是凶多吉少,众青衣帮弟子怕洛轻尘亦如五大门派掌门人及木剑先生一样,战败而亡。 各大带玉使者纷纷劝阻,道:“帮主,此人战遍天下高手,所使剑法亦是惊天地,泣鬼神,帮主还是勿要接此战书!” 洛轻尘道:“战书既来,岂有不接之理!”顿了顿,又道:“青衣帮乃武林第一大帮,威名早已远播天下,得遇战书,却不敢接,岂不令天下人笑话!” 她又对众人道:“此人虽挑战五大门派掌门人,也只是为了切磋剑上技艺,不过是个痴迷于剑道之人,并非是滥杀无辜之辈!” 半晌,她笑道:“白衣剑客神秘莫测,我也正想会会此人!” 消息一经传出,江湖中人疾走奔告。 洛轻尘虽年纪轻轻,却在江湖中负有盛名,无论是智慧还是武功,在江湖中仅此一人,再难及其,尤其是在泰山大会之后,洛轻尘更是令天下人震惊不已。 只是,此次她面对的强敌乃是古往今来天下少有的剑道痴人,武学高手,但凡与之对决之人,皆尽落败,无一生还,便是连驰名天下的木剑先生亦是难逃厄运,凄然而终。 洛轻尘是否亦如他们一样败于白衣剑客长剑之上? 人们不停地去想,去猜测,或许,对于江湖中人而言,他们对洛轻尘并未抱太大信心,只是现今的中原武林,除了洛轻尘,恐怕再也找不出可与白衣剑客对决之人。 可这一战,关系着中原武林能否起死回生,能否再收回昔日的盛誉,整个江湖都欲一睹这两个绝世高手一比剑技,决战雌雄,如此一来,人们都怕错过这场百年难遇之决战,是以都早早赶至镜湖。 第66章 雌雄决战 破晓前,天边尚是薄雾弥漫。 镜湖边人山人海,万人空巷,人群喧哗之声此起彼伏,久难休止。 这一战,比枯叶山一战,更令人期待。 是以江湖中所有人均到此观战。 洛轻尘也早已手握宝剑,静候湖边。 她手中那柄剑乃是天璇门司马宣之传家之宝———破天剑,虽不及木剑先生的木剑及大漠四鹰的星辰剑般削铁如泥,锐不可当,却也锋利万分,不可小觑。 此刻破天剑握在洛轻尘手中,仿佛急于出鞘,一露神彩。 关芷柔、阮启方及阿诺等人亦立于洛轻尘身后,心中既有兴奋,更有担忧。 此前白衣剑客与木剑先生枯叶山一战,他们已是亲眼目睹全过程,白衣剑客那出神入化的神剑绝技,登峰造极的武功造诣,令阿诺等人都为洛轻尘捏了一把冷汗。 若被白衣剑客打败,洛轻尘必然血溅镜湖,命归于此。阿诺等人不敢再去想,之前万般劝说洛轻尘,她却不听所言,非要一应此战。 洛轻尘既然有此打算,阿诺等人便也不再劝说,早早陪着她来到镜湖,等到白衣剑客的到来。 一线阳光破雾而出。 白衣剑客出现了。 他手持长剑,一步一行,一袭白衣似已沾满了尘埃,仿佛走了很远的路。 他面色平淡,没有任何表情,散乱的长发下双目中飘着些许冷峻和凉意,映着晨日之光,闪着深沉而又悠远的色彩。 瑟瑟的秋风,吹动着他的长发,清冷的目光令这秋色更加凄凉。 一瞬间,人们都屏气凝神,不再言语,仿佛都已被白衣剑客的身影钉住。 此前,在场所有人虽都曾在枯叶山见到过白衣剑客的样子,可今天再看到他,竟都觉他像个陌生人般,令他们要重新去认识他一次。 初次见到白衣剑客,令洛轻尘心中莫名一动。 或许是被他那双寒如冰雪的眸子所震颤。 白衣剑客立定,长长的身影映在朝日中。 “阁下果然守时!”洛轻尘抱拳而言道。 白衣剑客道:“既已约定,便要遵守!”他语声一如其双目般冰冷,字句虽轻,却令人闻之肃然。 在场立时鸦雀无声,静听他们所言。 洛轻尘道:“阁下剑法超群,武林中人无不谈之色变,轻尘不才,却也学得些剑术,承蒙阁下看得起,一纸战书,纵然明知送死,洛轻尘也不能退缩!” 白衣剑客道:“好!” 他话语虽不多,字句虽少,语声虽淡,可单单这一个“好”字就令洛轻尘心中一阵莫名激动,欢欣鼓舞。 洛轻尘看了白衣剑客一眼,他长发飞舞,挡住了脸颊,冰冷双目不带丝毫光彩,仿佛他是一尊石刻雕像,世间的任何事物都无法令他为之所动。 他存在的意义,只是剑道,也只有剑道。 洛轻尘心中不禁对白衣剑客心生怜惜,觉得他的一生断然是苍白无光的。 洛轻尘道:“战书乃阁下所下,规则则由轻尘来定!” 白衣剑客闻言微微一震,他双目轻抬,道:“什么规则?” 洛轻尘道:“阁下入我中原武林不足十日,便先后挑战了少林,武当,点苍,崆峒,峨眉五大门派,各派掌门人均死于阁下剑上,就连大漠四鹰及木剑先生亦败于阁下之手,”顿了顿,继道:“今日洛轻尘迎战,生死难料,倘若洛轻尘侥幸赢得阁下一招半式,阁下便要离开中原,退出江湖,永生不再踏足武林!” 洛轻尘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闻之惊呼。 既有为她敢说出这句话的勇气所震,亦有为她难逃厄运的阵阵担忧和不安。 白衣剑客这才抬眼看了洛轻尘一眼,散发下的双目虽冰冷如初,可眼神却多了份奇异的光。 他似乎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对手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因为也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自他一路挑战天下英雄而来,从未有人对他说出过这样的话,更何况眼前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 白衣剑客这才看了洛轻尘一眼,却听洛轻尘继道:“若洛轻尘死于阁下剑上,虽败无憾,虽死犹荣,亦不枉此生!” 她问白衣剑客道:“如何?” 白衣剑客道:“好!” 洛轻尘转身对身后青衣帮数千弟子大声道:“青衣帮弟子听令,若洛轻尘今日不幸战死,青衣帮要另立明主,统领我青衣帮继续发扬光大,重振昔日神威!” 洛轻尘声音清脆有力,慷慨激昂,在场之人人尽所闻。 青衣帮众弟子闻言,齐声呼喊,呼声震天,呼声悲壮激烈。 在场观战之人,已有不少人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在场的青衣帮八大带玉使者,三十二堂堂主及青衣帮所有弟子齐齐跪地叩首,双手抱拳,大声呼道:“帮主!”语声冲破天际,向他们的帮主致以最高的敬意。 洛轻尘忙令他们都站起来。 阿诺情难自禁,一把拉着洛轻尘的双手,道:“姐姐,今日你即便是临战退缩,你还是大英雄。”他担心洛轻尘会因此战而败落,而命殒。 洛轻尘笑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何况,如此绝世高手能看得起姐姐,姐姐又怎能不战而退。” 阿诺忙道:“可是……”他想说可是你这一战会有生命危险,他没说出口,洛轻尘便道:“没有可是,只有结果。”她看着阿诺,轻轻笑道:“你对姐姐应该有点信心才对啊。” 阿诺不舍的双目紧紧看着洛轻尘,双手却不敢松开。 关芷柔及阮启方看着洛轻尘,道:“轻尘……”言下之意便是问她对此战是否有信心。 洛轻尘颔首一笑,轻轻挣开阿诺的双手,慢慢向前走去。 还有一个人,双目半刻也没有离开过洛轻尘的身上。 他是叶枫。 今天是洛轻尘与白衣剑客决战之日,他早早就到了镜湖。 他看着洛轻尘,一年不见,恍若半世,而她竟消瘦了不少,想来定是在抵御外敌之时吃了不少苦。 自从他们上次诀别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到过洛轻尘。 他重伤后痊愈,洛轻尘却又离去为国献力,抵御外敌,这一别便是一年。这一年来他终日以酒解闷,酩酊大醉来麻醉自己不因思念洛轻尘而痛苦,可是那种痛苦已然与日俱增。 他想过去找洛轻尘,他想过要与她重归于好,然而,飞鹰山庄与青衣帮的恩怨,又怎会真随那两剑而消失殆尽。更何况叶北堂尸首被盗,至今未果,兄妹三人及飞鹰山庄上下四处查询,依然毫无音信。 他的心里宛如刀割,不知该如何抉择。 忽闻白衣剑客向洛轻尘下达了战书,叶枫一阵惊醒。 白衣剑客的武功他早有耳闻,如今江湖上顶尖的高手都死于白衣剑客的剑上,那洛轻尘,是否会战胜他,叶枫不敢去想。 他明白洛轻尘的为人,今日一战,即便是死,她也会坚持到底。他也暗下决心,若今日洛轻尘败于白衣剑客之手,她死了,自己也不会独活于世。 而此刻,他哪怕只是站在岸边,静静观战,已是对她的支持。 叶枫心中道:“要小心!” 洛轻尘竟像听到了他说的话,她看了叶枫一眼,他的身旁林紫嫣紧紧依偎,洛轻尘只是微微一笑,似已言尽万语。 日已当空。 洛轻尘对白衣剑客抱拳道:“请!” 短短一个“请”字刚说完,只听一声轻鸣,洛轻尘已拔剑出鞘,破天剑剑鞘飞出,剑刃映着日光,光芒刺眼。 白衣剑客脚步轻移,右手轻翻,长剑便已脱鞘。 剑光一如他的双目,冷若冰霜,青光冽冽。 这柄剑曾舔舐多少人的鲜血,令多少人为之惊忧,在场之人个个一阵唏嘘感叹。 两人长剑相迎,剑花散落镜湖。 洛轻尘提气凝神,丝毫不敢马虎,一招一式都仿佛精心琢磨过,使得万分小心谨慎。 白衣剑客面色依然平淡,眼神依然冰冷,长剑使动,游刃有余,剑风侵袭,剑光慑人。 两人对阵相搏,只闻剑风呼啸,只见剑光弥漫。 这一战,注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一战,注定是武林的神话。 两人百招已过,在场之人无不全神贯注,定睛细看,有的眼中带泪,早已滑落下来,有的轻声啜泣,感慨不已,皆被这千载难逢的绝世高手对决所感动。 阿诺,关芷柔及叶枫等人更是万分心急,万分焦虑。 仿佛比剑不是洛轻尘而是自己,几双眸子随着洛轻尘的身影起跃。 秋日的阳光带着微微暖意铺满镜湖,湖面波光摇曳,竟如诗画般美。 两人于镜湖之上,剑锋相对,剑芒四射。 洛轻尘身负断苍建三十年深厚功力,每一剑刺出,都显得苍劲有力,又因其绝顶轻功盖世,两者结合,更增威力。 白衣剑客更不愧为天下第一剑客,一柄长剑竟能蕴藏万千精妙剑法,一只手竟能变换出无数绝伦招式。 两柄剑划破镜湖,一时间镜湖上波涛翻滚,汹涌不停。 众豪似已被震慑住,无不目瞪口呆,无不暗中喝彩。 又是百招已过。 洛轻尘额头早已汗珠渗出,双目虽镇定,却依然难掩吃力之色。 少林代掌门智空大师见状,道:“不妙!” 阿诺闻声,忙道:“大师,洛轻尘有无胜算把握?” 智空道:“洛施主年纪轻轻,有此身手已是罕见,可白衣剑客之武功造诣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阿诺等人闻言一惊,焦虑不安,心如刀绞,眼中已渗出了泪,双双眼再难舍洛轻尘。 洛轻尘剑上虽感吃力,却依然不慌不忙,她身轻如燕,翻飞似花,手中长剑回旋斜劈镜湖,镜湖湖面顿时又是波涛如柱,直贯长空。 武当代掌门青木道人脱口赞道:“好剑法!” 白衣剑客面色微动,眼中又是一丝奇异之光。他长剑直入涛柱,身若蛟龙,直取洛轻尘,洛轻尘急速避开,又是轻飘于湖面,一式“蜻蜓点水”,湖面立时又是波澜如环,环环紧扣,环心如洞,幽深难及。 白衣剑客眼光一亮,又是一剑探向洛轻尘,剑光如箭,疾射而去。 洛轻尘挥剑相迎,两剑相交,一时势如开山,威力无穷。 众豪又惊又奇,呼声战天。 仿佛眼前已是幻影,仿佛自己已置身于异世奇境。 第67章 胜王败寇 二人跃至镜湖边的高山山顶,洛轻尘剑舞叶飞,一时红叶黄花散落,如雨如雾,飘满天地。她长剑翻动,直挑山峰,瞬间山峰之顶,千百飞鸟惊舞,只见众鸟拍翅飞旋,闻得一阵群鸟齐鸣之声,半空中满是是鸟飞,叶舞,花旋。 洛轻尘剑随手动,已使出圈圈剑花,令人眼花缭乱。飞鸟,红叶,黄花仿佛听懂人语,飘舞飞旋之际,似已展示无穷精神武学之道。 白衣剑客眼中又是一亮,似是被洛轻尘的剑法惊住,手中的剑更是变幻无穷,招式更是绝伦已极。 群豪又是一阵轻呼。 众人似是被眼前之景所感动,又似是对眼前之景难以理解。 在场之人不禁都对洛轻尘担心起来。 可青木道人却忽然恍然道:“洛帮主果然聪明!” 天下二怪见状,似是明白了什么,欣喜呼道:“好!” 智空也赞道:“这等机智,这等胆魄,当今武林中已少有人及!” 关芷柔疑道:“大师,洛轻尘到底在干什么?” 青木真人道:“论剑法,洛施主已在三百招内输给了白衣剑客,可她却利用了武学博大精深之道向白衣剑客展现了武学之根源,之宽广,之精深!” 阮启方道:“莫非这湖水,飞鸟和花叶便是武学之源?” 智空点头道:“湖水虽柔,却利刃难断;飞鸟虽弱,却踊跃长空;花叶虽轻,却四季轮回,生生不息,这些自然万物,若能心领神会,细心参悟,勤加修炼,必定会悟出其暗藏武学之道!” 众人这才豁然开朗。 叶枫静听他们所言,心中不禁为洛轻尘暗自鼓掌喝彩。 旭明驰道:“也只有白衣剑客这样醉心于武道,欲达武学顶峰之剑中狂客,方能领悟个中玄机!” 旭天道:“原来如此,难怪白衣剑客已多处让招,只为一探武学究竟,果然是当世豪杰!” 转眼间,两人又过百招。 洛轻尘剑削悬崖,瞬间落叶漫天,洛轻尘急速舞动长剑,落叶宛如巨浪向白衣剑客扑去,白衣剑客轻挥长剑,剑气如电,激散落叶,落叶顿成尘烟,洒满镜湖,随之漂走。 众人看得呆了,仿佛已至忘我之境。 他们看不明白洛轻尘究竟使的是何路剑法,也看不明白白衣剑客又是如何破解其招,只觉得这些招式是他们平生从未见过的,这些剑法看起来既错综复杂,却又清晰明丽,既有迹可循,又难知其道。 又是百招已过。 洛轻尘额头上已是汗珠涔涔,每一剑刺出都显得有些吃力,每一个招式都仿佛生涩艰难。 可白衣剑客冷漠如冰的双眼中已多了几许又暖又亮的光,仿佛遇见生平最想遇到的事情一般,幽黑的眸子浸润着泪花,似是在感激上苍赐予他这样一个绝世对手,让他亦可一慰平生之梦。 几十年来,白衣剑客似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长剑轻扬,剑光如虹,一道剑光流星般闪过,直逼向洛轻尘。洛轻尘来不及闪避,顿时被白衣剑客剑气所震,破天剑被激荡远去,洛轻尘亦从半空跃落至湖水之中。 群豪一阵失声惊呼。 叶枫愕然失色,失声叫道:“轻尘……” 阿诺与关芷柔姐弟等人同时疾呼道:“轻尘——” 白衣剑客飞身落地,将剑入鞘。 他面如冰霜,眼中又恢复了冷漠。 洛轻尘忽从湖水中飞身而起,也飘落于岸边,她浑身湿漉,面色苍白,嘴角鲜血直流,她手抚胸口,拿桩不稳,俨然已是受了重伤。 群豪大惊失色,青衣帮弟子更是又气又急又难过。 叶枫更是心急如焚。 人们都暗道不妙,洛轻尘这一落水,便已宣告了她的失败。 白衣剑客道:“我输了!” 语声虽轻,但在场之人都已听到,听到此话之人无不目瞪口呆,无不惊异万分。 洛轻尘手抚胸口,轻声道:“我胜之不武!” 众人这才得知洛轻尘取得胜利,一个个欢呼雀跃,欣喜若狂。 白衣剑客终于被洛轻尘打败,中原武林几百年来声誉得以保存。 白衣剑客道:“既是有约在先,我一定遵守此诺!”话音刚落,便提剑离去,一步一行,一如来时般从容潇洒,只是,长长的身影却露出更多的孤独和冷凉。 群豪目送白衣剑客离去,眼中似有愉悦,似有敬意,似有不舍,似有许多奇怪的感触…… 洛轻尘看着白衣剑客的身影,心中一阵莫名怪感。 忽然,洛轻尘口吐鲜血,一时拿桩不稳,顿时倒地不起。 阿诺等人及青衣帮弟子个个惊诧万分,急忙将洛轻尘带回天璇门以作细诊。 叶枫看着洛轻尘被带走,心如刀绞,疼痛不已。 可他不能说什么,或许他已没有资格再向洛轻尘表达关心和问候,只是心中暗暗祈祷她一切都好。 洛轻尘被带回天璇门时已是重伤在身,奄奄一息。 人们这才知晓,洛轻尘虽以武学之博大精深打败白衣剑客,而她自己却已到了死亡的边缘。 八大带玉使者急忙找来帮中四位神医轮番坐诊,为洛轻尘查探伤情,四人均是面现哀容,示意洛轻尘此次重伤,伤及性命,眼下唯有配制出一些药物,方能暂时稳住她的伤势蔓延。 面色苍白,呼吸无力,静静躺在床榻之上。 关芷柔兄妹及阿诺亦静静守候在床边,他们眼中带泪,生怕洛轻尘就这样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午夜时分,洛轻尘饮过四位神医精心配制出的药汤,苍白如纸的脸色有了丝丝血气,凉如冰雪的身体亦有了点点暖意。 阿诺等人好不欢喜,青衣帮上下亦是振奋不已。 夜已经深了,阿诺令关芷柔他们都去休息,自己则想在洛轻尘身边陪陪她,关芷柔等人明白阿诺的心思,便都睡觉去了,留下阿诺一人照看着昏迷不醒的洛轻尘。 阿诺紧紧拉住洛轻尘的手,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紧闭的双眼,微微吁出的气息,阿诺心中一痛,鼻头酸楚,泪水竟然夺眶而出。 他用手轻轻抚着洛轻尘的脸颊,竟触到了一手的冰凉,恢复的丝丝温度竟支撑不了她生命的气息。 阿诺用手掌抚摸着她的脸,意欲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他轻轻唤道:“姐姐……” 阿诺滚烫的泪珠滴在洛轻尘的脸上,衣服上。 “姐姐……”阿诺继续道:“你醒醒啊……” 他多么希望洛轻尘能睁开眼睛,感受他的爱意,回应他的呼唤,可洛轻尘似乎已濒临死亡,浑身已愈发冰冷。 “姐姐,你知不知道,十几年前你已经在我心里了……”阿诺苦笑一声,道:“十几年来,你儿时的倩影总是在我心头萦绕,所以我一直盼望能再见到你,师父或许洞穿我的心思,派我来到你身边保护你的周全,可是我太没用了,让你……”说着,阿诺声音哽咽,难以再说下去。 阿诺紧紧握住洛轻尘的手,她的手若寒冰,没有了一点温度,阿诺心知不妙,担心洛轻尘就此长眠不醒,他心如刀割,仿佛天都要塌下来般,只觉周围一片黑暗。 忽然,洛轻尘的手指抽动了一下,阿诺心中一紧,忙看向洛轻尘,却见她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眉头紧皱,脸上表情痛苦不堪。 阿诺忙大声急唤道:“姐姐……” 守候在门外的八名青衣帮带玉使者闻声迅速奔进屋内,四名帮中神医亦随之而进,四人先后为洛轻尘把脉看诊,却个个都眉头深锁,摇头难言。 阿诺急道:“我姐姐到底怎么样了?” 四位神医都道:“帮主内伤极重,波及肺腑,若不是她得于老帮主深厚功力,勉强维持,只怕在镜湖之时就已经……”说着,个个摇头叹息,伤心难言。 关芷柔姐弟及司马朗也也奔了进来,闻听四位神医所言,大家俱是难过不已。 “姐姐……”阿诺一边轻轻擦拭掉洛轻尘嘴角忍住悲痛唤道。 司马朗也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连声道:“轻尘姐姐,轻尘姐姐……” 在场之人无不伤心流泪,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痛楚氛围。 “轻尘,你要挺过来,你要挺过来……”关芷柔一头扑在洛轻尘身上,哭着说道:“你不会就这么死的,你不会……”她泪如雨下,滴滴落在洛轻尘的脸颊上。 “芷柔……你……压痛我了……” 众人闻言震惊不已,却又听刚才那声音轻轻道:“我还没死,你们为何要伤心?” 阿诺惊喜唤道:“姐姐!姐姐!” 洛轻尘微微睁开眼睛,轻声道:“姐姐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在场之人尽是大喜,关芷柔紧紧搂住洛轻尘,拍打着她的身体,哭道:“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没有死,也被你打死了。”洛轻尘轻轻坐了起来,她道:“好了,大家放心,我没事了。” 自洛轻尘的音容笑貌看去,似是重伤痊愈,已然恢复正常。四位神医都觉诧异,方才为洛轻尘查探脉搏之时,只觉她脉象紊乱,命悬一线,已无半点生的迹象,即便是服用起死回生之妙药,亦是徒劳,却没料到此刻她竟骤然好转,如同常人。 只是现在洛轻尘从鬼门关外捡了一条命,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只祈望她是上苍眷顾,令她得以留住性命,便都不再多想。 其实大家都不知道,还有一个身影静静地立在门外,自洛轻尘从镜湖受伤被带回,他便一直暗自跟随,藏于隐蔽处,想第一时间获知洛轻尘的一切情况。 方才听阿诺向洛轻尘深情告白,让他心里很痛,又再见洛轻尘自死亡边缘醒了过来,他心里又是莫大的高兴。 他心知自己与洛轻尘缘分已尽,或许阿诺才是洛轻尘最终的的归宿,他由衷祝福他们幸福。而自己对她的爱不减,永远会在某一处挂念着她,只是他会将那份爱永远藏在心里。 他自门外缝隙中看向喜笑颜开的洛轻尘,滚烫的泪水自他眼中落下。 见她好转,他亦放心。 他走了。 带着对她深深的爱意离开了。 第68章 临别赠名 夜深了。 秋夜凉如水,静静映照着天璇门,冷萧的夜晚却挡不住青衣帮上下的欢庆。洛轻尘自死亡之境走了一遭,如今忽然痊愈,帮中上下无不欢喜万分,直至后半夜之时大家都才放心睡去。阿诺虽想再多陪陪洛轻尘,可见她满目疲惫之态,似是困倦已极,便也在她睡着之后,自己才回到房间安然睡下。 镜湖一战,洛轻尘虽险中求胜,却也差点要了她的命,如今,命虽然保住了,她也累得快虚脱了,饮了些四位神医所配制出调理身体的汤药,在众人皆尽离去后,便也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洛轻尘忽然觉得心里慌乱无比,胸闷难言,却又睁不开眼睛,困乏的身体令她一动难动,她双手紧紧抓住被单,额头上渗出了丝丝汗滴,似乎痛苦不堪。 少时,她又觉得身体如烈火焚烧,疼痛不已,却又呼喊无力,困于原地,难以逃脱。忽然,房间四处蹿出密密麻麻的鬼影,散发出阴冷悚然的笑声,拥挤着伸手向洛轻尘扑去,意欲将她掐死在床头之上。 洛轻尘惊恐不已,骤然起身,随手抄过放于一旁的宝剑,那柄剑正是镜湖之战时与白衣剑客对决的破天剑,剑身散发出阵阵寒光,向那群鬼影砍去,鬼影发出诡异的笑声叽叽喳喳地跳开又再扑了过来,洛轻尘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被那群鬼影逼到了角落里,洛轻尘大汗淋漓,却又喊不出声音来,鬼影将她扑倒在地,用力掐住她的脖子,洛轻尘心知自己这一次恐怕难逃厄运,但她不甘心就此死去,她用尽浑身力气,做最后挣扎,终于她挣脱了鬼影,一个箭步冲出房门。 天将放亮。 天边的薄雾慢慢散开而去。 洛轻尘冲出门外后就一直在黑夜里奔跑,她要逃离鬼影的追击,她要留住一条性命,她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可怜的自己保护起来。不知跑了多久,她来到了一片湖泊之上,那湖竟是如此似曾相识,仿佛就是她与白衣剑客比试之镜湖。湖面波光粼粼,湖水清澈见底,上面漂着一叶扁舟,舟上有一个人,一个手持宝剑,长发飞舞的白衣人,在红叶飘飞的湖面上,唯美却凄清。 白衣人看着楚楚可怜、满目惊恐的洛轻尘,他自小舟之上飞身而来,挥舞着长剑,剑花飞舞,落满镜湖,剑光耀眼,向那群鬼影袭将而去,鬼影发出阵阵尖叫,跳着跑着逃离而去。 白衣人见鬼影散去,这才收剑回鞘,一手轻轻抱起洛轻尘,洛轻尘紧紧抱住白衣人,仿佛遇到救命稻草,再也不愿松开。白衣人抱着洛轻尘飞身而入小周之内,将洛轻尘端坐在小周之内,为其推功运掌,治其所伤,隐约间洛轻尘似乎听到白衣人轻声道:“别害怕,别害怕,有我在,别害怕……” 听到白衣人如此柔声相慰,洛轻尘紧绷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在他为自己治伤之后,身体也渐觉恢复,她轻轻回头,想仔细看看那个救了自己性命的白衣人,可是无论她多么用力地睁开眼去看,白衣人的面目却越发模糊,眨眼之间,已渐渐消失不见…… 洛轻尘想呼唤白衣人留住,却发不出声音,她用手去挽住白衣人,手却探不到的他的衣角,白衣人隐没在薄雾里,幻化成云烟,再无半点踪迹。 见白衣人离去,洛轻尘怅然若失,静坐在船头,垂泪难语。 她低首看去,小舟之内有一卷诗词,正是大诗人李白所写的《秋风词》,洛轻尘摊开看去,词句写着: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洛轻尘一时心乱如麻,心痛如绞,泪如泉涌,难以自己,忽见那些词句逐渐隐没在白纸之间,再无踪迹。 …… 洛轻尘醒来时,才发现方才只是一场梦。 虽是虚惊一场,可她的脸上竟然真的布满泪水,双手还紧紧抓住被单,心里一种莫名的难受袭上心头。她侧过头去,无意间发现在其床头上,竟然真的有一卷诗词,词句亦正是那首李白的《秋风词》,笔墨尚未干,似是刚写不久。 洛轻尘心中好一阵疑惑不解。 在她沉睡入梦之际,究竟是谁来到了她的床边,为她写下了这样一首诗词,莫非是…… 洛轻尘不敢再去细想,她也想不明白。她披衣起身,拿着那张笔墨尚未干的纸卷,来到窗前,借着微光,细细看去: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她一时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洛轻尘轻轻推开窗,天际尚是黑暗弥漫,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觉得秋日的夜晚仿佛格外漫长。 她想起刚才那个梦,心里有种难言之痛,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梦到那个白衣人,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如此挽留白衣人。 洛轻尘苦笑一声,静静立在窗头,静静吹着凉风。 忽然,她穿好衣服,拿着那卷诗词跃窗而出,展开身形,飞身而起,来到天璇门的马厩里,挑了一匹脚程最快最为灵敏的骏马,策马飞奔,消失在夜色中。 清晨时分,烟雾弥漫。 一阵秋风拂过,这片萧瑟的山河愈发悲凉。 长空之处传来阵阵鸣叫,却是南归雁儿已人字形闪过。 几棵枯树在这深秋之时洒下片片落叶,游荡于天地之间,红叶黄花绘尽这似是离别时般的凄楚。 一柄剑,一身孤独,一步苍凉,一白衣男子正行于这条杂草丛生的小道。 他步履缓急有致,面色平淡无奇。 只是双目尽含冰凉之意。 比这秋更凉。 忽然,一女子骑马奔来,她飞身下马,飘落于白衣剑客面前。她奔行一夜,凭着天视地听之术,亦是凭着直觉策马追将而来,竟然真的追上他了。 她面如白纸,惨白无色,在这清晨薄雾间,竟显得如此楚楚可怜。 白衣剑客止步。 “为何走得如此匆匆?”洛轻尘轻声问道。 白衣剑客道:“我不会在任何地方多留一日!” 洛轻尘道:“阁下身怀绝世神功,若能以造福天下苍生为念,留在中原武林,定是我中原武林之福!” 洛轻尘此刻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追着白衣剑客而来,而且还如此出言相留。 白衣剑客道:“我意已决,多说无益!”他微一抱拳,便又继续前行。 白衣剑客眼中的坚毅,告诉了洛轻尘他必走无疑的脚步。 洛轻尘心中微叹一声,道:“既是如此,洛轻尘也不做勉强。”半晌,她又说道:“只是尚有一事望阁下成全!” 白衣剑客止步,抬眼问道:“何事?”他从不与人间任何人多说一句话,也不与人多打一点交道,他眼中只有剑道,心中只有剑道,却没想到这个令自己溃败的女子竟然对自己还有所求。 洛轻尘道:“轻尘能与阁下切磋剑上之技,实乃三生有幸,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顿了顿,道:“可否请阁下留下尊姓大名?” 白衣剑客心中微有一颤,自己漂泊江湖三十载,从未有人在意过他姓甚名谁,他亦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自己的身世。 或许,孤身一人太久了,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白衣剑客冷冷道:“姓古,名字却早已忘了!” 洛轻尘闻言一怔,想到此人漂泊江湖几十载,如此痴迷于武道,如此醉心于剑术,过着如此孤独寂寥的日子,竟连自己的名字都已忘掉,心中不禁油然而生一丝痛意,鼻头竟带酸楚之意。 洛轻尘看这白衣剑客,飞舞的长发间几颗清晨的露珠闪着微光,晶莹透彻,映照清辉,尽显孤独。 洛轻尘道:“阁下若不嫌弃,轻尘赠阁下一个名字!” 白衣剑客道:“我独行江湖半生,纵然留有姓名,又有何用!”说着,白衣剑客提剑而行,脚步坚决。 洛轻尘道:“相识有缘,阁下真不肯收下轻尘这份心意?” 她来到白衣剑客面前,看着白衣剑客,轻声道:“莫非轻尘想与阁下交个朋友也不行吗?” 白衣剑客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意,多了点温暖之光。他从不曾料到这世间还有人可以将自己当做朋友,在他眼中,“朋友”二字是他从未想过亦从未接触过的,今日这两个字从洛轻尘口中说出来,如沐春风,令他久入冰窖的心仿佛多了些暖意。 白衣剑客看了洛轻尘一眼,微一抱拳,口中道:“如此,多谢!” 洛轻尘看着白衣剑客,他一身白衣久经风雨已显得沧桑冷寂,削瘦的面颊冷峻已极,便道:“五色之中,白属秋,你一袭白衣,笑傲江湖,就送你个“秋”字!” 其实她想说的还有他一双眸子中满含这深秋冷凉,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白衣剑客道:“赠名之意,古秋记下了!”说着,他道了声“告辞”便提着剑,孤身只影伴着残阳离去。 洛轻尘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中竟有些莫名的难受,眼中的泪水静静地流淌了下来。 看着白衣剑客愈行愈远, 心道:“此生怕再也无法相见了,保重!”那副梦中曾出现过的词句,她没有拿出来,也没有想白衣剑客索答梦中怪事,她将其静揣怀中,无论是不是白衣剑客所为,或许,那可以当做一个永久的念想。 第69章 秋风词意 洛轻尘心中如此想着,未及她拭干泪水,就听见身后一人声道:“洛帮主好本领,竟能让天下第一剑客输得心服口服!” 洛轻尘惊然回头看去,身后一行四人握刀而立,个个面黑如炭,形貌吓人。 洛轻尘胸口一阵疼痛,昨日的内伤今日愈发严重了。 她悄然运气,手抚胸口,疑道:“漠北四杰?” 其中一个络腮胡汉子道:“洛帮主好眼力!” 洛轻尘道:“眼力虽好,却看不出四位今日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又一矮个子奸笑道:“为了出名!” 洛轻尘道:“出名?” 洛轻尘因在镜湖一战伤势太重,险些丧命,昨夜虽忽有好转,此刻脸上却已无一丝血色,嘴唇泛白,两眼无光,就连说话似乎都没了气力。 矮个子道:“洛帮主打败天下第一剑客,我等要是杀了洛帮主,便会扬名天下!”说着,四人便是一阵得意奸笑。 洛轻尘朗声笑道:“这的确是个聪明的法子!”心中却暗道不妙,漠北四杰虽非顶尖高手,但毕竟自己已然重伤在身,对付他们四人自己实无十足把握。 一个身形奇胖之人似是看出了洛轻尘的担忧,嬉笑道:“若在平日,以我等功夫定然不是你的对手,可今日,你内伤极重,要杀你,易如反掌!” 洛轻尘道:“这也确实够卑鄙!” 另一个只有一只眼睛,一只耳朵之人道:“在江湖上,只要能出名,不需在乎做事手段!” 洛轻尘道:“有道理!”说话之际,洛轻尘已然运功五成,用尽全力于手掌,迟早都要面临这一战,不如趁自己尚未倒下之前早些动手,便道:“动手!” 漠北四杰迅速摆开阵势,四人将洛轻尘围困其中。 络腮胡子道:“洛帮主乃是女中豪杰,今日就为了我们兄弟牺牲一下你自己!” 四人便齐齐挥刀,向洛轻尘劈头砍来。 洛轻尘本身受重伤,浑身已无丝毫力气,为了留住白衣剑客,她带伤骑马奔来,更增伤势,如今,即便是多说几句话都显得很吃力。可眼前这四人今日已抱着取自己性命之决心,自己若不做反抗,定会成为这刀下之鬼。 洛轻尘知道漠北四杰四人虽面色可怖,但功力平平,自己姑且赌上一赌,三两招内将其吓走,自己争取时间尽快回到青衣帮。 洛轻尘运尽气力于手掌,掌掌挥出,虎虎生风,逼向漠北四杰。 漠北四杰没有料到洛轻尘还有还手之力,大惊之余忙变换招式,又是齐齐劈来,洛轻尘身形急旋,一掌未出,只觉胸口疼痛,口吐鲜血,晕倒在地。 漠北四杰见洛轻尘晕倒,正暗自高兴,四刀齐挥,欲砍将下去,却在这时,闻得一阵马蹄之声,叶枫驰马奔来,一剑急挥,挑向四把大刀,四把大刀硬生生被震离开手。叶枫又是双足跃起,踢向漠北四杰,四人被踢滚一旁,吓得仓皇而逃。 叶枫已顾不得追去,忙奔向洛轻尘,唤道:“轻尘,我来晚了!”语声中尽是悔恨痛楚之意。 他连声唤着洛轻尘,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忙抱起她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日落时分。 城东,福临客栈。 洛轻尘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傍晚。 她只觉胸口太闷太疼,浑身无力,就连睁开眼睛都似没有力气。只是,在晕厥中,仿佛有一个人始终陪在床边,嘴中在说些什么,声音好似很哽咽,很伤心。 她轻轻地睁开眼睛,见叶枫正深情地看着自己,眼中有喜,有痛,有泪。 “你终于醒了!”叶枫轻声道。 这一句话虽轻淡,却仿佛在他嘴边等了好久,此刻终于说出来了,仿佛已完成了件大事,似乎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久违的问候,如此刺痛人心。 洛轻尘鼻头一酸,轻声道:“叶枫?” 自从林紫嫣请求洛轻尘离开叶枫后,他们已经很久未曾单独相见,像这样说话,彼此都觉得今生缘分已尽,再相见相言,不知是何年,却没想到…… “嗯。”叶枫微一点头,便把在药铺抓来的药煎好,轻轻地喂洛轻尘喝。 洛轻尘道:“是你救了我?”她喝完药,叶枫轻轻为其擦干嘴角药渍。 叶枫微一颔首,道:“你伤未痊愈,为何要独自离开天璇门?” 叶枫并未告诉洛轻尘他自昨日起便一直悄然守候在天璇门,见其伤势稳定,他才安然离去,后又觉不甚放心,再度折回时,才发现洛轻尘已于凌晨时分驾马离去,他心中万分挂念洛轻尘,便也紧随而来,这才自漠北四杰手中救了洛轻尘。 叶枫道:“他们……他们会很担心你的……”看着洛轻尘苍白的面颊,难过道:“我也放心不下……” 洛轻尘看着叶枫憔悴的样子,心中很是难受,她轻轻道:“你来看我我已经很知足了。”又道:“此刻有你在我身边,我已经很安心了!” 这些话她本不该说,但是字字句句又似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她本不该再给彼此机会。 他们早已缘尽。 叶枫放下药碗,用手轻抚着洛轻尘的脸颊,道:“我此生都不会再离开你半步。” 洛轻尘一惊,泪水竟自眼中滚落而出。 洛轻尘心中矛盾纠结,想着林紫嫣与叶冷所言,她也曾承诺他们会离开叶枫,她想起自己重伤昏睡之际,阿诺在床边的深情告白……还有,还有那个梦中的白衣人,那首《秋风词》,此刻还揣在洛轻尘怀中的温暖词句。 可如今…… “轻尘,不要再狠心抛下我。”叶枫紧紧握住洛轻尘的手,恍若孩童般几近恳求的语气,道:“我不想再跟你分开,没有你,今后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洛轻尘心中如刀割般痛。 她对叶枫本就有情,而且,此情一直深埋心中,只是迫于种种原因,他们才不得已分开……看着叶枫湿润的双目,洛轻尘心中五味杂陈。她心想自己已身受重伤,不知还能在世间停留多久,今日他们还能在一起,明天或许就阴阳两隔了,她又何必要说些绝情话令叶枫伤心。 洛轻尘黯然道:“若是能一生都与你在一起,那该多好,可是我伤得太重,不知道还能撑几天……” 叶枫道:“不要胡思乱想,好好调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洛轻尘轻声道:“为了你,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心中却早已明白自己已是将死之身,即便是这样骗骗叶枫,也未尝不可。 叶枫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言而有信之人,这一次,还是要兑现诺言!” 洛轻尘轻轻点了点头,道:“嗯!” 叶枫柔声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就在这里陪你!” 洛轻尘点了点头,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黑夜来临,天边无月。 漆黑的夜中三个鬼魅般的人跃入福临客栈。 叶枫听得动静,心知不妙,忙提剑运功,以防不测之危机,以护洛轻尘之周全。 听声而辨,院外三人已逐渐靠近洛轻尘的房间,而此刻洛轻尘已然睡着,为怕打斗之声惊醒洛轻尘,叶枫提剑便奔至院内,三人恍若幽灵,分散三处,再齐齐袭击过来。 叶枫厉声道:“何人鬼鬼祟祟,速速报上名来!” 三人不多言语,只在腰间取出九节鞭,鞭如长蛇,射向叶枫。 叶枫道:“九节鞭?原来是蒙古三鞭!”便迎了过去。 三人也不作答,鞭鞭有力,似刀似剑,使得噼啪作响,叶枫运功九成,剑动如电,挥向三条长鞭。 叶枫心中暗道:“蒙古三鞭乃是蒙古边境数一数二的高手,九节鞭耍得威猛异常,震惊武林,只是他们三人并非善类,借以凌厉兵器,多行不义之事,江湖中人早已是人人愤之。只是今日他们三人夜闯客栈,定是来者不善,想必亦是与此前漠北四杰有着相同目的,对洛轻尘多有不利,眼下先将他们三人引出客栈,再作打算。” 一时打斗,难分难舍,正与此时,叶枫飞身而起,跃出墙头,奔了出去。 蒙古三鞭三人便也紧追出去,再度挥动九节鞭,直直袭向叶枫,叶枫动长剑,剑花飞舞,剑气荡然,他心中只有一个使命,那就是要照顾好洛轻尘的安危,故而今日的叶枫,已是拼尽全力而为,只为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三人见叶枫功力不弱,难以制服,三人对望一眼,三节长鞭中飞出三条白光,滑向叶枫,叶枫眼疾身快,闪身避过,三人又是三鞭齐挥,又是三条白光射来,叶枫正欲避开,哪料这光来得太快,只觉肩头一阵轻疼,便晕了过去。 毕竟,暗器总是来之无影,杀人于无形。 三人见叶枫倒下,一阵阴笑过后正欲折返于福临客栈,三人只觉脚底一麻,“咚咚咚”三声,倒地昏迷不醒。 他们不知道,在柳诗秀的得意门生面前摆弄暗器,无异于班门弄斧。 原来叶枫早就在蒙古三鞭发射暗器之前,已悄然将数十枚细小流星针投插于地面,待那三人打斗活动之际,其实早已被银针扎中脚底,这才尽数晕厥而去。 叶枫假装中暗器昏死,只为迷惑蒙古三鞭,此刻见三人都被自己放倒,便欲回到福临客栈,继续照看洛轻尘,哪料只觉背后一震,竟遭人黑手,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第70章 胜者之哀 洛轻尘醒来之时,只觉胸口尚是阵阵刺痛,她抬首望去,月渐西沉,却不见叶枫的身影,她模糊的意念之中,曾记起先前有人闯入福临客栈,而叶枫亦曾为自己盖好被子后提剑出门。 只是,他一去未返…… 洛轻尘心知不妙,担心叶枫遭遇不测,慌忙穿好衣服,踉跄奔出门外。 秋日月夜,醉人万分。 洛轻尘奔出客栈外,四处望去,却不见叶枫的身影,洛轻尘大声呼喊叶枫的名字,却无人应答。 洛轻尘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福临客栈外是一片空旷原野,四处并无人烟,此刻凉风习习,令洛轻尘不禁一阵冷颤,忽然她胸口又是一阵钻痛,她瘫倒在地,额头上颗颗汗珠直往下落。 洛轻尘心道:“我今夜会死在这里。” 她浑身无力,呼喊无声,她双目困倦已极,已不由得她的控制,眼皮如若千斤重,逐渐合闭。 她苦笑一声,暗叹自己将孤身死于此地。 她双手撑着胸口,双目紧闭,倒地不起。 …… 又活过来了。 洛轻尘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知道自己还活着,还能用年轻的生命去感受这世间的一切。自己在死亡边缘走了几遭,却又再度活了过来,洛轻尘惊叹自己生命力的顽强。 “轻尘,你醒了……”关芷柔喜极而泣。 “轻尘姐姐,你醒了就好了……”阮启方与司马朗也亦兴奋说道。 “帮主醒了,帮主醒了……”帮中八大带玉使者及四大名医皆尽高兴不已。 洛轻尘眼角湿润了,既有上苍对自己眷顾的感激,亦为生命中有那么一群好友的感动。 她庆幸自己还活着。 “轻尘,你怎么孤身一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关芷柔问道。 洛轻尘不做言语,或许,便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追白衣剑客而去,为何要挽留他于中原武林,既然连自己都不知道,也就没有说出来的意义,可又怕关芷柔他们生疑,做多猜想,便随口道:“本想出去吹吹风,随意走走,却不想越走越远……” 关芷柔娇嗔道:“你倒是随意走走,可知你忽然不见了,阿诺都快急疯了。” 洛轻尘这才意识到这房间内并未看到阿诺,便问道:“阿诺呢?” “是阿诺背你回来的。”阮启方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在郊外的一个客栈外面,那时都快已没了呼吸,把你背回来后,阿诺从木神医生处得知长白山的紫金灵芝有起死回生之效,对你的身体大有好处,便在昨夜一人驾马,说要去长白山为你摘得紫金灵芝。” 洛轻尘心中满是感动,嘴上道:“难为他了。” 洛轻尘看着他们,双目充满感激道:“谢谢你们。”她翻身起床,笑道:“如今我已安然无恙,你们便可放心了。” 众人见洛轻尘气色逐渐恢复,便也都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洛轻尘嘴上虽带着笑,心中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因为叶枫还没有消息。 不知他是生是死,现在何处。 洛轻尘心中时刻都挂念着,却没向任何一个人提起。她用过饭之后,又再服了几帖神医所开之药,便恢复了些精神,身体也逐渐有了热度。 八大带玉使者见洛轻尘身体好转,便都放下心来,因各自分舵尚有事在身,除了天璇门带玉使者外,其他七位便都不再逗留,向洛轻尘及帮中众弟子道别之后,连夜驾马而归。 送走带玉使者,洛轻尘孤身一人来到庭院间,她手里提了一壶酒,还未开盖而饮,便听关芷柔喝道:“又要喝酒?” 关芷柔娇叱道:“你现在的身子骨如此虚弱,还敢喝酒,不想活了吗?” 洛轻尘轻叹一声,苦笑不语。 “有心事吗?”关芷柔坐在洛轻尘身旁,夺走她手中的酒壶,见她满面愁容,便轻轻问道。 洛轻尘哀然叹息道:“死过一次的人,才发觉生的可贵。” 关芷柔道:“你既然有此觉悟,为何还要喝酒,如此不要命呢?”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洛轻尘。 洛轻尘轻轻一叹,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她道:“是叶枫。” 关芷柔一惊,道:“他怎么了?” 洛轻尘道:“前天凌晨我一人想出去走走,后被漠北四杰跟踪暗算,是叶枫救了我,昨天夜里又有人来找我的麻烦,叶枫为了引开他们,便再也没回来……” 关芷柔羡慕道:“好一个痴情男儿。” 洛轻尘道:“方才我已暗派人手去寻,却不知……”说着,声音哽咽,难以再言语下去。 “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没事的。”关芷柔劝慰道。 洛轻尘道:“但愿如此。” 关芷柔道:“轻尘,你现在身上还有伤,需要静养一段时日,至于其他的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明天一早如果还没消息,我与启方也去寻找。”她关切地看着洛轻尘,笑道:“有我在,没有找不出来的人。” 洛轻尘心知关芷柔擅跟踪之术,有他帮忙寻找,想必叶枫很快便有了消息,她微一颔首,满含感激之情。 “洛轻尘,你给我出来!” 忽闻得门外一阵大声喝骂之声。 一青衣帮弟子速速奔来相报,道:“启禀帮主,飞鹰山庄叶冷求见。” 洛轻尘心知他们定是来找寻叶枫的下落,以免引起帮中他人猜忌,多生事端,洛轻尘便与关芷柔来到天璇门外,叶冷,叶云和及林紫嫣三人持剑而立,满目怒意。 “洛轻尘,交出我大表哥!”林紫嫣一见洛轻尘,满目通红,大声喝道。 “莫非你觉得是我把叶枫藏起来了吗?”洛轻尘看着林紫嫣气急败坏的样子,亦心生不悦。 “不是你还有谁?”林紫嫣伤心道:“大表哥自镜湖之战起便消失了踪迹,若不是你,他不会突然不见的……”说着,泪如泉涌,难过不已。 洛轻尘深知叶枫的确因自己不见了踪迹,如今吉凶难料,下落不明,她的心里亦是如刀割般痛。 “洛帮主,”叶冷抱拳道:“本来飞鹰山庄与青衣帮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若非找寻我大哥踪迹,我们兄妹三人断然不会来到你青衣帮,若如你知我大哥下落,万望告知。” 见叶冷满含诚意,洛轻尘便道:“实不相瞒,昨夜我的确与叶枫在一起……”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洛轻尘话未说完,已是被林紫嫣“啪”的一巴掌袭来,掴在她的脸上,顿时五条手指印印在其苍白的面颊上。 洛轻尘险些倒地,幸得关芷柔一把扶住。 “林紫嫣,你好大的胆子!”关芷柔亦是一巴掌还回林紫嫣的脸上,怒喝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轮到你来撒野!” 守在天璇门外的四名护卫亦是拔剑而起,意欲向林紫嫣围攻而来。 洛轻尘挥手止住。 林紫嫣捂住半边脸颊,痛哭流涕,双目望着叶氏兄妹,希望他们来替自己做主。 叶云和见状,亦是一惊,忙拉住林紫嫣,向洛轻尘抱拳道:“洛帮主,舍妹不懂事,得罪了洛帮主,还请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姐姐,你不帮我……”林紫嫣委屈地哭了出来。 她本以为自己有表哥表姐撑腰,定然可以好好教训洛轻尘及关芷柔,没想到此刻竟还责怪起自己来了。 她从小便霸道惯了,也一直有人替她出头,所以流泪便是她的武器。 “嫣儿,休得无礼!”叶云和喝道。 “明明是她不要脸,”林紫嫣哭着指着洛轻尘,道:“她明明已经答应我们不再与大表哥见面,可他们昨晚还在一起……” “昨晚我遭人袭击,是叶枫救了我。”洛轻尘淡淡道:“后来,我因伤势太重,晕厥过去,醒来便不见了叶枫身影。” 叶冷道:“我大哥是在哪里失踪的?” 洛轻尘道:“城东郊外,福临客栈。” 叶冷抱拳道:“多谢!” 叶冷与叶云和闻言正欲赶往城东郊外,忽然,叶冷止住脚步,向洛轻尘道:“洛帮主,此前叶冷曾与洛帮主有言在先,请洛帮主离开我大哥,永远不要在一起,这样既是为了我大哥好,也是为了洛帮主考虑。”他看着洛轻尘,道:“洛帮主,你难道忘了吗?” 洛轻尘心中一颤,不知作何答复。 “如今,你是一代帮主,此前所言希望你言而有信,说到做到!”叶云和也道。 “你们不要误会,”洛轻尘道:“如今我与叶枫只是好朋友……”她怕叶氏兄妹及林紫嫣多生疑惑,便如此说道。 “不,你们最好连朋友都不要做。”叶冷抢道:“洛帮主,想必你亦非冷血之人,不要再令我大哥陷入痛苦深渊,一刀两断,是你们最应做的选择。” 未及洛轻尘说话,林紫嫣哭着跪地道:“洛帮主,方才是林紫嫣不懂规矩,冲撞了洛帮主,现在我向你磕头赔罪。”说着,她连磕三个响头。 洛轻尘道:“林紫嫣,你不必如此……” “洛帮主,”林紫嫣哭着哀求道:“请你以后不要再与我大表哥在一起,求求你,求求你……”说着,又是一边磕头,一边伤心落泪。 叶氏兄妹见状,亦是双目浸润着泪水。 这个刁蛮却可爱的小表妹对大哥的感情之深,令他们都觉诧异。 “你起来!”洛轻尘道。 “你答应了?”林紫嫣望着洛轻尘,泪珠布满面颊,洛轻尘见其样子,不禁心生怜悯。 或许,与林紫嫣对叶枫的爱意比起来,自己远远不够。 洛轻尘轻叹一声,颔首道:“若违此誓,当如此物!”她用力一击,大门外的一棵竹子被洛轻尘的掌力击成两截。 叶氏兄妹及林紫嫣见状,似是心满意足,这才转身离去,急急奔往城东郊外。 第71章 红衣判官 “轻尘……”关芷柔看着洛轻尘苍白无色的面颊,愤愤道:“他们太过分了……” “不怪任何人……”洛轻尘面无血色,苦笑道:“可能我与叶枫真的无缘。”她叹息一声,道:“不知他现在人在何处,是吉是凶?” 关芷柔安慰道:“别担心,他一定会没事的……” 天将明,天边已显出一片鱼肚白。 洛轻尘一夜未眠,派出去找寻叶枫的的人手都无功而返搜寻不到叶枫半点下落。 洛轻尘担心凶多吉少。 天尚未放亮,关芷柔与阮启方便也到了福临客栈附近,追踪叶枫消失前的踪迹寻找。 洛轻尘因身体抱恙,出行不便,便留在天璇门内焦急等待。 忽然,洛轻尘闻得大堂外一阵异常响动,心知来者不善,她立时警觉起来。 “保护帮主!”天璇门的护卫大声呼道,接着便有一行数十人的青衣帮护院弟子持刀而入,围在洛轻尘四周,保护其安危。 洛轻尘听声辩位,得知门外有三条身形闯入,“咻咻”一阵暗器发射而出,令天璇门内的护卫皆尽倒地。再听得一阵拳风出动之声,洛轻尘知道这是司马朗也的五行通背拳,可惜来者太多阴毒,暗中发出暗器,司马朗也未及反应,亦倒地不起。 “该来找我了。”洛轻尘心中道。 她静坐在厅堂内的椅子上,等候着门外三人。 门外三人进入之时,洛轻尘正坐于厅堂内等候着他们,青衣帮弟子立于两旁,个个手持兵器,严阵以待。 “蒙古三鞭,让洛轻尘久等了!”洛轻尘大声道。 她心里早已知道那日在福临客栈外与叶枫相斗之人便是蒙古三鞭。 她眼中虽看似无力,面色虽苍白如纸,但仍然给人一种矫然不可侵犯之感。 蒙古三鞭一惊,其中一个身着黄衣之人道:“你知道我们的目的?” 洛轻尘道:“引开叶枫,只为杀我!” 那人道:“聪明!” 洛轻尘道:“叶枫现在何处?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那人道:“我们今日只想要你的命,不会伤害到他!” 洛轻尘道:“那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蒙古三鞭中身着麻衣之人道:“那小子原来是个使毒高手,令我等中了银针,晕倒过去。” 洛轻尘道:“那他人呢?” 又一个身着黑衣之人接道:“等我们醒来时,他已不见了踪迹。” 洛轻尘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若是叶枫安然离去,她倒也就放心了,可是如果他…… 洛轻尘能不敢再去想。 忽然,她又想到天璇门外死伤的弟子,洛轻尘道:“既然只是来寻我,何故要伤害我青衣帮的弟子?” 身着黑衣之人道:“洛帮主,你放心,我们今日只是来要你的命,不会伤及无辜的。” 洛轻尘闻听他们并无大碍心中暗喜,道:“想不到天下竟有这么多人想要我的命!” 蒙古三鞭中身着紫衣之人道:“怪只怪你打败了天下第一剑客!”又阴笑补充道:“而且还受了致命的内伤!” 洛轻尘道:“趁人之危,纵然你们杀了我,名声传出江湖,亦不大光彩!” 那人又道:“我等只知道倘若杀了你,蒙古三鞭便会成为天下第一高手,这已足够!” 洛轻尘道:“想要我的命,你们以为有那么容易吗?” 蒙古三鞭中身着黑衣之人道:“平日要杀你,实如登天之难,可今日要杀你,却不费吹灰之力!” 洛轻尘道:“我只是受了伤,却并非没了武功,对付你们,已经绰绰有余了!” 话音刚落,却见她飞身而起,双掌翻动,掌力顿生,似波涛般涌向蒙古三鞭,蒙古三鞭急转身形,躲了过去,三人旋即挥鞭如网直取洛轻尘。洛轻尘闪身而过,一个“鹞子翻身”便跃出鞭圈,又是双掌连环拍出,蒙古三鞭反应不及,只觉一阵掌风呼啸,便被洛轻尘掌力击倒,三人齐齐摔了出去。 洛轻尘厉声道:“早说过,对付你们绰绰有余!” 三人惊愕不已,不曾料到将死之人,竟然还有如此身手,三人面面相觑,吓得拔腿便跑。 见三人已逃了出去,洛轻尘才瘫倒在地,口吐鲜血,只觉胸口如万箭穿心般巨疼不已。 洛轻尘刚才已用尽浑身之力,才能吓走蒙古三鞭,倘若他们三人再度袭来,洛轻尘纵使拼了命,亦接不上一招半式。 青衣帮弟子忙惊呼奔来扶住她,帮中四位神医忙为她把脉诊治。 帮中素有“赛华佗”之称的老神医蒋明觉为洛轻尘把了脉,面色凝重道:“帮主,不妙,你此刻经脉大乱,脉息微弱,随时有生命危险啊!” 洛轻尘呼吸微弱,双眼似已微微闭上。 众人又惊又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都苦痛万分般连声唤道:“帮主,帮主……” 洛轻尘气若游丝,微声道:“生死有命,我早已料到会是如此……” 她又轻声道:“大家勿要慌乱,如今青衣帮形势已定,前途辉煌,我若死后,一定要另立明主,勿要让奸人有机可趁……” 众人都很伤心,似乎都已听不下去了,有的已经满脸泪水,哭泣不已,都道:“帮主,不要这样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洛轻尘惨然一笑,道:“我知道我快不行了……”她面色惨白,无半点血色,双眼无光,随时将会停止呼吸,永久闭上眼睛。 “就这样死,岂不浪费了!” 门外一人声飘入,人声刚落,人影已至。 一个红衣男子,从头到尾都是红的。 他面带冷笑,手中的判官笔散出死亡之光。 “红衣判官!”洛轻尘微微睁开眼睛,轻声说道。 洛轻尘知道,红衣判官乃是江湖中臭名昭着之徒,今日来此,想必也是来取自己性命的。 红衣判官道:“一代帮主,如今命之将尽,真让人有些舍不得!” 洛轻尘微叹一口气道:“确实有不少人舍不得,但不需红衣判官的不舍!” 红衣判官故作娇嗔道:“我所言皆是是真心话,你这样说,岂不令我好生伤心!” 洛轻尘轻声道:“莫非红衣判官今日到此只为给我说这些真心话?” 红衣判官道:“当然不是!” 洛轻尘叹息道:“原来红衣判官还有别的事!” 红衣判官道:“我是来向洛帮主讨要些东西!” 洛轻尘道:“一个命之将尽的废人怕是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 红衣判官道:“洛帮主绝对给得了!” 洛轻尘道:“何物?” 红衣判官道:“红衣判官素来最喜红色,今日便是来向洛帮主讨些血!” 众人闻言大惊。 青衣帮中人喝道:“放肆之徒!” 众青衣帮弟子齐动兵器,攻向红衣判官。 红衣判官挥笔如刀,招式奇怪诡异,厅堂之内,红影飘动,满堂红光。青衣帮弟子难以招架,不出片刻,众弟子已被红衣判官杀了干净。 判官笔头,鲜血直滴。 “哪来的邪魔妖道!”忽见人影翻飞,关芷柔姐弟已挥剑而来。 他们二人清早出城寻找叶枫的下落,虽是发现了叶枫的踪迹,却半道忽然消失,地上没了他的足迹,追寻也就难以继续下去,关芷柔与阮启方便也只有先回来,告知洛轻尘情况以后,再做定夺,只是没想到,刚回到天璇门,竟见院内死伤一片。 红衣判官道:“又来两个送死的。”一支带血的判官笔划动,满堂内尽是死气。 关芷柔骂道:“趁人之危,卑鄙无耻!”长剑使动,直取向红衣判官。 关芷柔姐弟身形游走,长剑挥舞,使尽平生所学,齐齐攻向红衣判官。可红衣判官招式诡异,无迹可循,判官笔更如毒蛇缠身,迅疾无比。 三人数招已过,关芷柔姐弟已被判官笔重伤多出。眼见判官笔挥至阮启方咽喉处,洛轻尘用尽所有力气,飞身而起,双足踢来,踢飞红衣判官之判官笔。 洛轻尘亦是重重落地,奄奄一息。 关芷柔姐弟一阵惊呼:“轻尘……” 红衣判官见状,扬掌拾起判官笔直刺向洛轻尘,关芷柔姐弟惊然奔来,欲阻拦红衣判官,红衣判官旋身而起,判官笔挥动,将关芷柔姐弟击退出去,二人倒地不醒。 红衣判官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洛轻尘见厅堂内横尸遍野,心中恍若刀绞,痛心不已。 她一直想说要红衣判官住手,可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没有一丝力气再让她说出一个字,眼角的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长吸一口气,半晌,才慢慢道:“只为取我性命,为何乱杀无辜?” 红衣判官道:“多见些血,才能让我不枉此行!” 洛轻尘用尽最后一口力气道:“动…动手!” 洛轻尘双眼微闭,眼角泪如散珠,想到先前曾答应叶枫的承诺,如今已是无法兑现了,她嘴角微动,仿佛在说:“对不起……” 红衣判官举起判官笔,阴笑道:“好!” 正待红衣判官笔落下之时,一片红叶射飞过来,只打向红衣判官持判官笔之手。 红叶方至,红衣判官之手顿时被刺穿,接着又是一叶飞来,直射向红衣判官咽喉,立时倒地气绝。 洛轻尘昏迷之中,仿佛被一人抱起,飞身离去。 第72章 屡遭不测 仿佛过了许久洛轻尘才渐渐醒了过来。 洛轻尘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小木屋内,屋内只有一床一桌一几,甚是清雅干净。 床前的桌上放了些中药和一个药碗。 洛轻尘手扶床沿坐了起来,才觉察自己身上已恢复了些力气,体内的伤似乎已好了些。她走至窗边,窗外是环绕湖泊,湖水在太阳余晖下泛着粼粼波光;湖边一片红叶枫林,枫叶在秋风中轻轻飘扬,悠然洒落在湖水中。 此处风景极美,亦是个疗伤之绝佳之地。 可洛轻尘却无心去看窗外风景,她想找人,找那个救了自己性命的人。 她不知道是谁出手救了自己。 但是无论是谁,她都要当面向那个救命恩人说一声谢谢。 她走出门外,门外亦是枫叶满地,恍若仙境。 她三处望去,寻觅人影,她一边寻找一边在想究竟会是谁救了自己,可找遍整个林子,却不见任何人影。 又想到自己昏睡了几日,未知青衣帮状况如何,未知关芷柔姐弟及司马朗也吉凶如何,未知叶枫生死如何…… 洛轻尘不敢再想,她要亲自回去看看,才能放下心来。 这样一想,她迅速离开树林,朝天璇门奔去。 可她的伤并未痊愈,一时奔走,似又动了内伤,她忙抚住胸口,汗珠滴落,疼痛不已,她稍一运功调息,又强忍着疼痛,继续前行。 “洛帮主,久违了!” 话音一落,三个怪衣打扮之人跃来。 两男两女,洛轻尘一眼便认出来者正是南海三妖。 洛轻尘暗道:“不好!”胸口顿时又剧烈痛了起来,她忙用左手抚住,右掌却具足全力,蓄势待发。 绿衣男妖看着洛轻尘汗涔涔的额头,奸笑道:“看情形,洛帮主伤得不轻!” 洛轻尘笑道:“对付你们已经够了!” 紫衣女妖道:“你被白衣剑客内力震伤五脏六腑,若再稍一用力,便会死得更痛苦!” 另一个黄衣女妖接道:“不如束手就擒,成全了我们,要我们尝尝杀了天下第一高手的滋味,你也死得舒服点!” 洛轻尘道:“既然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死得光彩些!” 蓝衣男妖道:“那就休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三妖齐攻而上,左右夹击,上下进逼。 洛轻尘飘若惊鸿,迎了过去,她单掌拍出,几度回旋身形,口中道:“覆手翻云掌!”顿时天边白云翻动,一股白光似是自云中射来,直缠向南海三妖,光若闪电,眨眼间便将南海三妖击退数丈外。 洛轻尘功力何等深厚,虽受重伤,却仍是威力惊人,又或者先前在枫林里救了她性命的那个人定是费了一番功力,为她治愈内伤,这才令她单单一掌,已然令人震骇。 洛轻尘飘然落地,厉声道:“滚!” 三人连滚带爬,迅疾逃窜而去。 见三人逃走,洛轻尘忍了半天的伤又再度痛了起来。她脸上已没了半点血色,嘴唇亦是白如纸张,一股鲜血直从口中喷出。 方才那一掌的确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此刻只觉胸口疼得似是要裂开,浑身逐渐发冷,双腿似是要瘫软下去。 “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伤得这么重还能撑到现在!” 又是一人声传来,话未尽,人已至。 洛轻尘立时忍住伤痛,屏气凝神,暗暗聚力调息。 一个须发皆白地八旬老翁笑吟吟地自树林中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笑面翁,虽面善笑和,但心比蛇蝎,狠毒异常,虽年近八十,但武功造诣平平,在江湖上仍是无名小卒。 洛轻尘知道自己今日就要栽在这些无耻之辈手上,她心有不甘,强忍剧痛,用衣袖擦了嘴角的血,笑道:“笑面翁今日现身,莫非也是为了取我小命?” 笑面翁一脸笑态,道:“我本不愿杀人,怪只怪你打败了天下第一剑客!” 洛轻尘道:“洛轻尘既能打败天下第一剑客,区区一个笑面老头自然不在话下!” 笑面翁道:“ 以你的身手,虽受内伤,却还能撑到现在,当今天下只怕少有人及,我看了蒙古三鞭,红衣判官及南海三妖与你的对决,没一个人能要得了你的命……” 洛轻尘道:“既是如此,你还来送命?” 笑面翁笑容可掬道:“要是没有足够的准备,我又怎敢轻举妄动!”他话音刚落,便是一掌拍向身旁的大树,大树之上落下一人,正是依然昏迷不醒的叶枫。 洛轻尘惊呼道:“叶枫?”又对笑面翁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笑面翁道:“数天前的夜里,趁蒙古三鞭与他打斗之际,我暗中偷袭,将他带走。”他看着洛轻尘笑道:“这个年轻人为了保护你,连命都不要,想必他在你心中也是个分量很足的人,今天把他带过来,一定可以派上用场!” 说着,又是一阵得意大笑。 洛轻尘见叶枫浑身脏乱不堪,脸上污垢满布,想来这几日定是受了不少罪,为了自己被这般侮辱,心中好一阵难受,她对笑面翁道:“你想怎么样?” 笑面翁道:“你听话,我就放了他,否则……”他阴笑着说:“我就杀了他!” 洛轻尘厉声道:“你敢!” 笑面翁奸笑道:“此人对你情深意重,你难道都不想救他一命?”说着,他用手紧紧掐住叶枫的脖子,以示威胁。 洛轻尘急道:“住手!”又道:“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笑面翁笑道:“我要你让我一百招!” 洛轻尘本已身受重伤,虽经人救治,但内伤却并未痊愈,再加上方才对付南海三妖,又重重伤了元气,此刻要对付笑面翁,她也只得拼命应付。 因为,眼前叶枫生命受胁,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救他的。 洛轻尘道:“好!” 笑面翁笑嘻嘻道:“要言而有信!”说着,便飞身扑了过来,两爪如抓,直攻向洛轻尘咽喉。 洛轻尘飞身避开,却不还招。 笑面翁一招落空,又是两爪疾伸,似欲将洛轻尘双爪抓死。 洛轻尘不能还招,只得防守不攻,快近百招时,笑面翁袖中闪出一柄短刃,洛轻尘没料到笑面翁会暗施毒手,未及躲闪,短刃已自自己手背划过,顿时鲜血直流。 正在此时,只听一声“果然被骗了”,南海三妖又折了回来。 三人见洛轻尘手被划伤,喜道:“洛帮主,得罪了!” 三人飞身攻来,与笑面翁四人全力配合,似欲此一战定要置洛轻尘于死地。 洛轻尘本就旧伤未愈,此刻四人全力围攻,使得她似乎还手无力,寸步难行。四人各自出招,洛轻尘被困其中,笑面翁趁机又自其袖中露出一把匕首刺进洛轻尘胸口,洛轻尘一阵口吐鲜血,头昏眼眩,站立不稳。 南海三妖见状,生怕洛轻尘被笑面翁抢了先机所杀,三人相视一眼,似是彼此心领神会,三人又是六掌齐袭,欲夺走洛轻尘。 “休要跟我抢!”笑面翁一声怒喝。 这一着,笑面翁又哪里会依,若是被南海三妖杀了洛轻尘,自己苦心经营这么久的计划岂不泡汤,到时以杀了天下第一高手的事迹而成名于天下的计谋只得作废。可笑面翁心知自己的身手远不如南海三妖厉害,正在心急如焚之际,他灵机一动,眉目一闪,他猛挥双袖,只见一阵黑色粉末喷洒而出,弥漫在南海三妖周身。 南海三妖避之不及,阵阵咳嗽之声传出,其中一人怒骂道:“笑面翁,你真是卑鄙无耻!” 笑面翁一把夺过洛轻尘,箍于自己怀中,大声奸笑道:“咱们彼此彼此!”说着,便欲带着洛轻尘飞身离去,哪料南海三妖岂是这么容易就范,他们三人虽被笑面翁暗使而出的毒粉迷失了双眼,可三人的此刻内心却恨不得将笑面翁大卸八块,方才解恨。于是,三人眯着眼睛,听声辩位,齐齐攻来,,前后左右将笑面翁与洛轻尘死死围困。 笑面翁见状,笑呵呵道:“看来南海三妖是非要与我争洛帮主了。” 南海三妖其中一人嘶声道:“笑面老头,乖乖交出解药,留下洛轻尘!” “我们做一笔买卖,”笑面翁嬉笑道:“若是老夫交出解药,你们就把杀洛轻尘的权力交于老夫,如何?” 南海三妖又一人怒道:“不知死活的老东西,你以为我们会跟你做这笔买卖吗?” 说着,南海三妖围攻而上,前后左右夹击,威猛无比,笑面翁带着洛轻尘上下躲闪,耗尽了所有体力,满布笑容的脸上滚下颗颗汗水,一双带着的笑意的眼睛尽是万分焦虑。 忽听“啪啪啪啪”三声,笑面翁已被南海三妖击倒落地,洛轻尘亦跌落一旁。 笑面翁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南海三妖正自笑面翁怀中摸出一瓶解药,尚未服入口中,被一块巨石袭来,将装解药的瓶子击成粉碎,解药亦化成尘烟。 恰于此时,忽闻得远处一阵踏马之声,声音方起,人已渐至。 洛轻尘微微睁眼看去,来者正是一行数十人,个个装扮怪异,长相奇特,不像中原人士。 洛轻尘心知不妙,来者定然是与南海三妖等人目的一样,来取自己的命。 南海三妖方才被笑面翁所使毒粉而迷失了双眼,此刻更是看不清来者何人,只知解药被人毁了,不禁怒从心起,张口大骂:“哪里来的贼人,敢毁了老子的解药。”说着,南海三妖三人满目恨意,正欲朝来着那群人扑将上去,来个生死拼杀,不曾想脚步尚未启动,便被一阵飞射而来的木棍贯穿身体,几声哀嚎震天,南海三妖尽数被刺死。 那行人下了马,看着洛轻尘瘫坐在地上,面无血色,双眼无光,似是已受了重伤,一个独眼大汉道:“你就是青衣帮帮主洛轻尘?是你打败了前来挑战的白衣剑客?”言语间,似是并不相信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柔弱女子竟是此前镜湖之战的胜利者。 洛轻尘抬眼看了独眼大汉一眼,自嘲地一笑,朗声道:“你觉得我不像吗?” 第73章 枫林续命 洛轻尘一边说话,一边支撑着走到叶枫身旁,她用手试了试叶枫的鼻息,好在他并无生命危险,她也就放心了。 听洛轻尘一言,独眼大汉等人看向洛轻尘,只觉其虽受重伤,可眉宇之间的英气却不减,此刻被这么多人围困,却丝毫没有不惧,独眼大汉道:“方才觉得不像,此刻却可以断定你就是洛轻尘。” 洛轻尘道:“如此看来,你们此行也是来找我了?” 另一个满头卷发,白面碧眼之人怪声怪气道:“找的就是你!”那人一阵奸笑道:“当今天下,唯有你青衣帮洛帮主名气最盛,影响最大,来找你的人自是络绎不绝。” 又一个胖头胖耳之人道:“既然已经找到了洛轻尘,那么我们也该做个决定,究竟该谁杀了她。” “不错,”独眼大汉道:“是我派探子四处寻找,才找到她的下落,所以能够有资格杀她的人当然是我。” “放屁!”胖头胖耳之人骂道:“若不是老子冒死闯入天璇门,抓住还有一丝气息的红衣判官逼问,你又怎么会知道洛轻尘被人救到这附近。” “你们都不要争了,”白面碧眼之人道:“刚才要不是我的夺命飞棍杀了那三个丑八怪,如今洛轻尘说不定我们谁都没法去杀她,所以,只有我才能取她性命。” 说着,他们那群人便是一阵争吵喧哗之声,全然忘了一旁的洛轻尘。 洛轻尘见状,心道与其在此地等死,倒不如趁他们争吵之际带着叶枫悄悄离去。于是,她支撑着扶着叶枫站了起来,二人正欲离去,哪料争吵之声戛然而止,洛轻尘与叶枫被人掌力所击,顿时倒地。 “想跑吗?”那群人围了过来,一个个凶神恶煞将洛轻尘困于其间,水泄不通。 洛轻尘笑道:“你们只顾争吵,忘了洛轻尘的存在,我留在这里还有何意义。” 独眼大汉闻听洛轻尘之言,不禁惊诧道:“莫非你还真的想死? 洛轻尘微一叹息,道:“我即便是想活着,你们又会好心留我一条生路吗?” 胖头胖耳之人看着洛轻尘呼吸微弱,说话无力,便是神仙下凡,只怕也难以救她性命,便道:“即便是我们好心放过你,你伤得这么重,顶多活不过明天。” 洛轻尘道:“话虽如此,可惜你们却无法让我等到明天再死。” 白面碧眼之人奸笑道:“不错,我们千里迢迢而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踪迹,怎么会任你自行死亡。” 说着,那群人又是一阵哈哈得意大笑。 洛轻尘道:“既然你们不肯放过我,难道你们就以为我没有别的逃生法子了吗?” 那群人闻言,只当听得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哪料正当他们大笑之际,洛轻尘已飞身而起,施展绝顶轻功,飞身而去。 她这一着,也正是为了怕叶枫受牵连被害,欲将那群人引将开去。 那群人顿时傻了眼,不曾想那命之将尽的女子竟还有此身手,逃飞出去。 他们或许不知,洛轻尘不但是打败白衣剑客的青衣帮帮主,更是威震武林的绝飞神燕。 那行人不敢多想,慌忙驾马追了过去。 洛轻尘拼尽所有力气,只为能逃飞出去,或许那样还能有一点生机。 哪怕只有一丝机会,她也不会放弃。 她飞奔出了好一阵,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逃了多远,只觉身体逐渐发热,浑身竟似火烧,而被笑面翁刺伤的伤口开始流出黑血,疼痛遍布全身。 洛轻尘一阵痛苦惊叫,自半空跌落下来。 清晨时分,万物俱静。 洛轻尘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浑身湿漉漉,才模糊想起先前在逃飞之际,身上的伤痛发作,令她跌落于一片清潭之中。 她睁开了眼,眼前一片碧绿潭水,而身后正有人为自己传输真气,替自己疗伤。 洛轻尘伤口虽仍作痛,可好在被人相救之后,身体已渐有好转,至少,身体恢复了些力气。 她未作言语,也无法看清其身后究系何人,只在猜想莫非又是那日在天璇门内救自己性命之人? 过了半晌,身后那人才走到洛轻尘面前,洛轻尘这才看清那人模样,一个白面书生,年约二十七八,手持折扇,满面含笑。 可洛轻尘却并不认识他。 “你醒了。”白面书生关切道。 洛轻尘轻轻站了起来,未及她言谢还口之际,却听又是一阵马蹄之声,白面书生不屑道:“他们竟然追过来了。” 白面书生说话之际,此前围攻洛轻尘的那群人竟已出现在了清潭四周,一个个驾马飞奔,却似跑了很远,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独眼大汉道:“洛帮主,你的轻功可真是了得。” 洛轻尘叹息道:“轻功再了得,最后还不是被你们找到。” 独眼大汉等人狂笑道:“千辛万苦,只为找到你而杀了你,所以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 白面书生折扇轻摇,口中道:“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 独眼大汉等人并不理会白面书生叽里呱啦地说些什么,他们大声道:“洛帮主,得罪了。” 说着,众人正欲扑过来,却听白面书生轻声安慰着洛轻尘,道:“洛帮主,你先坐在那里休息一下。”说着,他便扶着洛轻尘坐在一块石凳之上,他把折扇交给洛轻尘,轻轻道:“在下替你打发他们。” 独眼大汉等人轻蔑大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白面书生一言方尽,却见他身体一旋,竟抽出一把缠绕在其腰间的软剑,软剑若毒蛇吐信,向那一行人直直射去,剑花摄人眼目,漫天飞舞。 洛轻尘知晓这白面书生内功深厚,剑术惊人,只是剑招虽是凌厉无比,却满含阴毒险恶,招招欲置人于死地。 眨眼之际,白面书生已然出了十几招了,那行人亦是死伤大半,唯独独眼大汉,胖头胖耳及白面碧眼之人尚在与白面书生尚在做殊死搏斗。 洛轻尘见白面书生虽是一介书生,满脸文气,却哪料其剑法竟是如此惊人,其剑法不同于武林中任何一门一派,一柄软剑被其使得得心应手,嗜血无情。 显然独眼大汉等人亦是被白面书生的武功所惊骇,三人穷尽平生所学,各自挥舞着凌厉兵器,却仍是无还手之力。 白面碧眼之人见状,迅疾自其胸口摸出数十枚小木棍,朝那白面书生射去。 白面书生见他用此一招,怒喝道:“小人!”说着,他猛地一剑飞刺,闻得白面碧眼之人一声惨叫,便被白面书生割掉头颅,滚入清潭之中。 洛轻尘亦是一阵惊诧,没料到那个白面书生竟是如此狠毒之人。顷刻之间,清潭边死尸遍布,一把软剑,杀人连眼都不眨,而白面书生似是越杀越来劲,脸上带着诡异之笑。 洛轻尘心里不禁生出一种不安之感。 独眼大汉及胖头胖耳之人见状,吓得双腿发软,两人慌忙飞身而起,驾马欲逃,只听白面书生笑喝道:“送你们下黄泉!”语音一落,剑光一闪,闻得马声哀鸣,两声惨叫,只见鲜血四溅,独眼大汉及胖头胖耳之人及两匹他们所乘之马已被劈成两半。 洛轻尘吓得一震,不禁站了起来。 白面书生在地上的死尸身上擦干净软剑,便又插回腰身。 他走到洛轻尘身旁,看着洛轻尘受惊的样子,忙笑道:“对不起,洛帮主,在下失礼,让你受惊了。” 洛轻尘将折扇交还给白面书生,心中微有不悦道:“多谢救命之恩,洛轻尘告辞了!”说着,便欲离开。 白面书生拦到洛轻尘面前,摇着折扇,道:“洛帮主,你千万不要言谢。”他看着洛轻尘,诡异地笑道:“因为,我也有事相求于你。” 洛轻尘心中一惊。 她想,眼前这个杀人狂魔只怕也是与先前那些人有着相同的目的。 洛轻尘道:“何事?” “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白面书生微笑道:“我救你一命,你便要还我一命。” 洛轻尘心中一惊,道:“原来,你救我性命,只为亲手杀了我。” 白面书生笑道:“洛帮主,你这话就不好听了。”他道:“你是侠义中人,我舍命救你性命,你自当舍命相报,这样,你既不毁自身气节,也成全了我。” 说着,白面书生挥剑而出,剑光一闪,直向洛轻尘袭去。 洛轻尘旋身一转,迅疾避过,她运功于掌,挥掌而出,与白面书生相斗,可是她毕竟身受重伤,又被笑面翁所刺,此刻虽恢复了一点气力,却仍难抵挡白面书生阴险狠毒的剑招。 白面书生见洛轻尘重伤之后尚能与其对招,不禁赞道:“洛帮主果然不同凡响。”他笑道:“看你现在还能接我几招。”说着,他挥动软剑,兴趣大增。 若在平日,以洛轻尘的身手,断然可以在五十招内令白面书生挫败,可今日她身负重伤,即便用尽全身之力,却仍是阵阵败退,再加上此刻胸口之伤又再发作,钻心裂肺之痛令她生不如死。 洛轻尘心道:“今日我要葬身于此了……”面白如纸,无一点血丝,双目微闭,流出颗颗泪水,她身上黑血遍布,随时将倒地死去。 直至此刻,他最不放心的,还是叶枫。 叶枫…… 白面书生见状,笑道:“好,我就给你一个痛快!”说着,长剑挥舞过来,眼见洛轻尘的一颗头颅将被软剑割掉,忽闻一声轻鸣,一柄剑已闪着寒光刺来。 剑光如虹,剑花飞舞,转眼间已将白面书生刺死倒地。 洛轻尘痛得得昏倒在地,尚未看清来者何人,长剑入鞘之声,那人影已抱着洛轻尘飞身离去。 …… 第74章 剑冷心暖 不知过了多久,洛轻尘才恢复了一点意识。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在那间一小木屋内,屋内还是一床一桌一几,房内陈设虽旧,却似是被人打扫过,四处倒也清雅干净。 床前的桌上仍放了些中药和药碗,只是比先前要多了好多药材。 自窗外看去,窗外仍有红叶飘飞。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洛轻尘知道,自己被同一个人救了两次。 只是,她重伤在身,胸口的伤虽已被包扎好,却依然疼痛万分。她想爬起床,却力不从心,身体动弹不得,虽有些意识,却又模糊不清。 尽管如此,她却能感觉到每天都有一个人准时为自己疗伤三次,煎药喂药三次,如此反复,达数十天之久。 他是谁? 洛轻尘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那人虽不言不语,冷漠异常,却令洛轻尘心中暖流涌动,只是好多次她都想说出些感激的话,却又气丝微弱,难以成语,只得将这些感激之情尽留心底,待日后身体康健,再向救命恩人表达由衷的谢意。 如此又过了数十天,洛轻尘身体已逐渐恢复痊愈,伤口结疤,似无大碍。她微微用了些力,才发现浑身也已恢复了些体力,她用力撑住床沿爬了起来,仿佛自己已脱胎换骨,宛然新生。 她知道,自己是被人从鬼门关救回一命。 她急切想知道是谁对自己有再造之恩。 她出了屋门,四处望去,木屋外碧湖幽幽,湖边的红枫林轻洒着落叶,飘然于碧湖之上,碧湖四周静谧清雅,美不胜收,令人瞧见不禁教人忘却世俗烦恼,恍若化身仙境。 洛轻尘无心赏景,她踱步来到枫树林中。 林中枫叶飘荡,徐徐扬扬。 洛轻尘惊然发现红叶下一男子正背对而立。 他身着白衣,长发散飞,任枫叶自他长发上落下。 “你本不应离开那小屋!”那男子忽然出声说道。 他没有回头,语声淡淡,没有任何感情,一句话似是平淡无奇。 洛轻尘以为自己看错,擦了擦眼睛再度看去,才发现那人竟是他。 古秋! 那白衣,那长发,那柄剑,还有那冷冷的声音,洛轻尘每一样都很熟悉。 洛轻尘惊喜唤道:“古秋?” 她清楚记得自己曾送给他这个名字。 她忙奔到古秋面前,道:“是你……你……救了我?” 古秋道:“你的伤虽已无大碍,但仍需静养休息!” 洛轻尘道:“上次,也是你救了我?” 古秋道:“争名夺利,险恶之徒。” 他的话永远不多,声音永远没有温度,可依然令洛轻尘心中恍若暖泉流过,好不温暖。 洛轻尘感激道:“若不是你,我此刻怕早已没命了!” 古秋道:“你身有余毒,解毒之药我已放在桌上,每日服三次,七天之后便会毒素全清,身体痊愈。” 洛轻尘疑道:“那你……” 古秋道:“你伤已好,我也该走了!” 洛轻尘道:“走?去哪里?” 一听到古秋说要离开,洛轻尘心里竟一阵莫名不安。 古秋道:“离开中原!” 洛轻尘道:“你为何不肯留下来?”自从镜湖之战古秋欲离去之时,洛轻尘便想留住他,只是他走得那么坚决,令洛轻尘挽留之话都没说完。 她本以为他们今生再也不会相见。 可没想到,再次重逢,他竟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古秋道:“一件事已做完,便再无留下的需要!” 洛轻尘道:“倘若我要你留下来……”她一言未尽,才发现有些鲁莽失口,便忙吞回后面的话,道:“中原武林,武学博大精深,你既是醉心于武道,何不留在中原,潜心研习,以求更高之境!” 或许,洛轻尘觉得如今青衣帮也正是用人之际,若白衣剑客能够留下来,对青衣帮亦是如虎添翼。 古秋却道:“镜湖之战,胜负已分,我既战败,便该遵守诺言。” 洛轻尘道:“既然如此,已经离开的你为何又要折返来救我?” 古秋不语,提剑离去。 见古秋毅然离开,洛轻尘气道:“你若真要走,便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中原武林!” 古秋依然不作答复,踏着红叶,悄然而行。 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决。 忽然洛轻尘只觉胸口一阵闷疼,喉头一股腥血喷涌而出,顿时身子一屈,倒地不起。 古秋闻声,忙飞身而回,一把抱住洛轻尘,他把向洛轻尘的脉搏,道:“笑面翁的匕首有毒,伤口虽好,但你稍一动怒,便会毒血攻心。” 洛轻尘才知自己如此不舍古秋离去,竟还会对此事动怒生气。 她是真的不想让古秋离去,从镜湖之战之时,便已有此想法。 她说不清楚对古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希望他能留下来。 哪怕以朋友的身份,或者对手。 古秋将洛轻尘抱回木屋,将其放在床榻之上,欲揭开她胸口的衣服查探伤情,洛轻尘一惊,轻声阻拦道:“你…要做什么?” 古秋道:“你被笑面翁淬毒匕首刺伤,毒血攻心,伤口便会腐烂。”他掀开洛轻尘的衣服,胸口所中匕首之伤本已结疤好转,没想到现在竟然已腐烂流脓,他又把向她的脉搏,冷冷道:“你已毒入肺腑。” 洛轻尘气若游丝,轻声道:“那我会死吗?” 半晌,古秋坚定道:“不会!” 说着,他将洛轻尘扶起而坐,运功推掌,以己之真气,化解她身上之毒,逼出毒血。只是洛轻尘毒已钻心,要化解逼出,谈何容易,好在洛轻尘功力深厚,得以续命,若是普通常人,此刻早已必死无疑。 月早西沉,天将放明。 三炷香的时间已过,古秋额头已有微微汗珠。 洛轻尘嘴角也流出些黑血,显然毒血已逼出。 古秋将洛轻尘轻放于床,道:“不可乱动!”便提着剑,准备离开木屋。 洛轻尘忙轻声道:“你…去哪儿?” 古秋道:“桌上解药已无用,我去寻些草药。”说着,便离开了木屋,消失在黑夜中。 第二日晌午时分,古秋带了些草药归来。 他将草药嚼烂,然后再敷于洛轻尘胸口处,又为其轻轻包扎好。 洛轻尘顿时觉得伤口处一凉,减轻不少疼痛。 她看着古秋,轻轻道:“谢谢你!” 古秋却不看她,只顾道:“再服以玄参与穿心莲,便会彻底将毒解消。” 见古秋甚懂草药,洛轻尘奇道:“莫非你精通岐黄之术,不但是剑术高手,而且还是杏林高手?” 古秋道:“我独行江湖三十余载,识得些中草药。” 半晌,洛轻尘看着古秋,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她轻轻问道:“你…还会走吗?” 古秋道:“等你伤一痊愈,我便离开。”他的语气不带半点感情,可他的决定却坚定不移。 洛轻尘却不再说话,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让沉思。 她想起叶枫,那个为了自己如今生死不明的人。 洛轻尘心里很痛。 她心里一直默默祈祷着叶枫平安无事。 渐渐地,她便睡着了。 …… 等她醒来之时,却见桌面上又放了些新鲜野果。 她知道这是古秋摘来的,这一个多月来,每日都是以野果充饥。 洛轻尘轻轻起床,她拿着一个果子,走出门外,来到红枫林里,却见古秋背对其而坐。 红叶轻洒,落于他的长发上,肩上。 他的一柄长剑立于古秋那消瘦的身旁,冷酷肃穆,孤独万分。 洛轻尘看着古秋的背影,轻轻笑笑。 她回到小木屋,木屋旁有个小厨房,厨房内竟还有些米粮,落满灰尘的锅碗瓢盆均在一旁。 想来定是住在这儿的人离开时所留下的。 洛轻尘心想可以烧顿饭给他吃了。 她四处去找了些野菜,好在不一会儿就摘得一筐子,她又去找些柴火,便开始生火做饭。 不一会儿,便都已做好,四菜一汤,饭香四溢,菜香袭人。她将饭菜盛好摆放在桌子上,刚要去叫古秋回来吃饭,却见古秋已提着剑走了回来。 洛轻尘喜道:“闻到饭香了吗?” 古秋一怔,道:“你做的?” 洛轻尘道:“是啊,快来尝尝。” 古秋这才坐下,洛轻尘递给他一碗米饭,又给他夹了些菜,道:“多吃点。” 古秋微一颔首,便大口吃了起来。 对古秋而言,这口米饭已是太久没有吃到过了。 那味道,他都差点忘了。 洛轻尘看着他吃饭,竟觉得一阵幸福之感。想来若是跟自己心爱之人生活于此,朝朝暮暮,天长地久,该有多好……想着想着不禁吃吃笑了。 心爱之人。 叶枫。 洛轻尘又想起了叶枫。 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把他忘了? 自己又怎么会对古秋如此依恋不舍? 莫非自己在这一个月与古秋相处以来,对他…… 她不敢想。 她自己都不知自己怎么了。 她…… 忽然,洛轻尘轻轻道:“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古秋道:“此地静谧清幽,木屋亦被弃不久,不脏不乱,正是疗伤佳地。” 洛轻尘轻轻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她感激道:“谢谢你!” 古秋冰冷的双目看了洛轻尘一眼,道:“你因与我之战而遭人所害,无需道谢。” 洛轻尘道:“我若痊愈,你便要离开吗?” 古秋点头道:“话出如风,永无更改。” 洛轻尘黯然不语。 见古秋吃完饭,又为其盛了一碗。 一连数日,洛轻尘都做好饭等古秋回来吃,而古秋依然去为洛轻尘找来些草药,为其换药,查探病情,然后便去枫林练功。 古秋并不与洛轻尘多说话。 他的嘴里从不会说出半个没用的字眼。 每天如此。 第75章 秋水天长 秋意渐浓。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里的秋,带着寒意,也带着暖意。 白衣剑客带洛轻尘疗伤的地方乃是一处极其隐秘之地,此处水软山温,秋风萧萧,霜红叶天,可听流水潺潺,可观红叶漫漫,可感岁月宁谧,可享事事静然,仿佛与世隔绝,仿佛世外桃源,仿佛这世间万事万物都都安详静谧的变化着,不沾世事,不惹尘埃。 如此绝佳盛地,既有利于洛轻尘疗伤养病,更可避免歹恶之人再寻洛轻尘的麻烦。 在白衣剑客的照料下,本已经身受重伤的洛轻尘身体逐渐恢复。 洛轻尘知道,她的身体好转之日就是白衣剑客永久离开中原之日。她已不再尝试去挽留,说再多也只是徒劳。 白衣剑客已经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正如他仗剑而来,横扫天下群豪。 正如他挥剑而起,与洛轻尘生死决杀。 他所决定的事,没有改变回旋之余地。 洛轻尘已然死心。 或许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她对很多事也不过多强求。 她觉得,她已看淡许多。 这里无江湖纷争,无尔虞我诈,无你争我斗,无儿女情长,无神碎心伤,只是洛轻尘本已经平静许久的心,这几日竟又开始悄然变得躁动不安,她回想起此前发生得种种事情,她开始担心青衣帮,担心关芷柔他们,担心叶枫,担心…… 洛轻尘想,等身体好转了,她一定要第一时间回到青衣帮。 自己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一定都很着急。 而现在,对洛轻尘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听白衣剑客的话,治好病,养好伤,早日令自己恢复元气。 这几日以来,白衣剑客古秋会每天查看洛轻尘的伤情,他没有多余的话,更不会去关心人,冷冰冰的表情,冷冰冰的话语:“再服用几副草药,你的身体就可痊愈了。” 洛轻尘道:“你又要出去找草药吗?” 古秋道:“等我回来。” 洛轻尘道:“这次你要走几天?” 古秋淡淡道:“天或七八日。” 说着,古秋提剑便走出门去。 洛轻尘看着古秋离去的身影,竟然一阵泪眼婆娑。 他形单影只,萧索孤寂,来时一人,去时一人,半生以来,一柄长剑半其而行,剑如其面,冰似雪霜,冷漠无情,逐渐消失在潇潇红叶之中。 洛轻尘心中骤然一动。 这样一个冷高孤傲的绝世高手,一个心中眼中只有剑道的武痴,一个不带半点人间烟火的冷酷男人竟然在此照料自己数月之久,洛轻尘心中升起一种莫名之感。 她道不明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或喜,或悲。 夜,慢慢而至。 洛轻尘伏在窗前,等待白衣剑客的归来。 窗外微风拂动,吹散落片片红叶,纷纷落下,掉落在屋旁的湖水里,飘然远去,夜晚中虫鸟的鸣叫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也打破了洛轻尘沉寂的心。 一时之间,他的脑中反复浮现出两个男人的身影。 古秋! 叶枫! 洛轻尘一阵惊诧难安。 不知道他们俩现在怎么样。 叶枫是否平安? 古秋是否无恙? …… 洛轻尘心乱如麻。 不知不觉,竟已经睡着了。 第二日,洛轻尘醒来时阳光铺洒而入窗内。 洛轻尘起身走出屋子,屋外暖暖的阳光映照着山涧,醉人的花香弥漫开来,到处红枫黄花,美不胜收,令人沉醉。 洛轻尘觉得心情较好,她在屋子旁四处走走,才发现到处竟然都开满了野菊花,金灿灿一片片,在秋风中微微起舞,兰既春敷,菊又秋荣,菊香四溢,沁人心脾。 洛轻尘心中欢喜万分,毕竟,花终究还是女孩子最钟爱之物。 洛轻尘自然也不例外。 她轻盈的步子慢慢移动,挑一些开得好看的花朵随手摘起来,不一会儿便是一大把,她又去屋旁找来一个破旧的瓶子灌上水并将花装起来,倒也甚是好看。 洛轻尘心想倘若古秋回来看到,一定也会很开心。 想着,她不禁又开始期待着古秋快点归来。 中午时分,洛轻尘来到灶屋预备做点吃的,才发现先前隐居在此的住户留下的米粮已经快吃完了。 洛轻尘心想自己也许应该去附近的村镇集市上去买些东西回来,再买点好酒好肉,等古秋回来,做给他吃。可是自己身上也没有碎银子了,此前遭遇种种劫难前身上也没有带半点值钱之物。 忽然,洛轻尘想起那日自己服用草药之后,因身体有些草药味,她便趁古秋去练剑之际在屋旁不远处的湖边沐浴,隐约间记得自己的脖子上莫名挂了一块玉佩。 她当时倒也没在意,此刻想起来,竟然觉得好是神奇。 她忙从衣服处探手摸去,果然有一块玉佩。 她从脖子处取下来,才发现那是一块晶莹通亮的洁白纯玉,此玉料子细致,颜色均匀,通体一口气,无伤无裂,白如割脂、润如截肪,灵韵生动。 洛轻尘觉得甚是诧异,自己从未佩戴过这块玉,不知其究竟从何而来,而且还被挂在自己脖子上。 她细细看去,发现此玉上面刻了一行小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洛轻尘的心为之一颤。 叶枫! 洛轻尘想起此前被漠北四杰围攻之时,叶枫曾救自己至福临客栈,或许是自己在昏迷之际,叶枫为自己佩戴上的。她记得那时重伤之际隐约间听叶枫在自己耳边说道此玉可保平安,希望早点好起来之类的。 洛轻尘将此玉紧紧握在手中,放在心口前,她想起与叶枫初次相见时的情景,一起共同走过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时间犹如白驹过隙,过得真快。 洛轻尘眼中含着泪,泪珠滴滴滚落了下来,她喃喃道:“叶枫……你还好吗……” 长风万里,鸿雁阵阵,肃肃其羽,哀鸣嗷嗷。 鸿雁哀鸣声惊醒了洛轻尘,她拭干泪水,向四处看去,碧云苍天,黄花大地,西风紧紧,北雁南飞。忽而雁群急速飞过,遗落下一只大雁紧追而去,好不凄凉。 几行归塞尽,念尔独何之。 暮雨相呼失,寒塘独下迟。 渚云低暗度,关月冷相随。 未必逢矰缴,孤飞自可疑。 洛轻尘心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一只孤雁呢? 她叹息一声,黯然伤神。 罢了。 罢了。 过去的事就都让它过去,她与叶枫,早已注定无缘,如今这块玉,留下又有何必要,倒不如去集市上换些米面粮食,早日养好身体,早日回归青衣帮,早日完成自己所身负之使命。 假有一日,当所有的恩怨都已结束,当所有的血海深仇都已雪清,自己或许真的可以随着好友,来到此地长居,春有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夏有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秋有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冬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如此人生,岂不快哉! 只是那时候,叶枫是否已与林紫嫣携手人生,结百年之好? 而古秋是否还在这里呢? 洛轻尘一边信步而行,一边想着这些事情。 她知道此处山高水远,荒凉之极,好在她凭借天视地听之术隐约可感觉到附近几所小村镇。 行了四五里路程,终于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镇子,洛轻尘欢喜不已,急忙走过去。镇子里正值赶集之日,人群涌动,叫卖声声,热闹不已。 洛轻尘沿着主街道四处寻找当铺,终于看到了一家,她来到当铺前,因此玉乃玉中极品,当铺老板如获珍宝,非常喜爱,洛轻尘叮嘱当铺老板好好保管此玉,切不可卖掉,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回来赎回这块玉。当铺老板虽感失望,却也觉心甘,人一生又有几回可与人间至宝相逢,即便是日,也觉心满意足了。 洛轻尘兑换了不少银两,便准备前去购买所需之物。 她刚走出客栈,便见前方不远处一男一女走了过来。 那女子紧紧挽着男子的手臂,二人宛如热恋中的情侣,男欢女爱,含情脉脉,如胶似漆。 洛轻尘一眼便认出那男子和女子:叶枫与林紫嫣。 洛轻尘慌忙退隐至一棵大树后,生怕他们看到了自己。 只听林紫嫣道:“大表哥,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姑父的踪迹,我真怕……” 叶枫坚定道:“我相信我他们一定还活着,哪怕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他们。” 林紫嫣道:“他们?”她看着叶枫,撇撇嘴道:“你还打算寻找洛轻尘吗?” 叶枫道:“嫣儿,我跟洛轻尘情已尽,如今只是朋友,但是我依然希望能够找到她,知道她平安无事,我就安心。” 林紫嫣道:“真的只是朋友吗?” 叶枫颔首道:“也许,她也只想跟我做朋友,这样对彼此都好。” 林紫嫣道:“好,那我陪你找他们,天涯海角,不离不弃。” 叶枫笑着轻轻捏了下林紫嫣的脸蛋,笑着道:“谢谢你,嫣儿。”又关切道:“你累不累?” 林紫嫣笑颜如花,紧贴着叶枫的身子,摇摇头道:“我不累,但是有点渴了。” 叶枫道:“那我们先去茶楼里一边喝点茶,一边等他们。” 林紫嫣喜道:“嗯嗯,二表哥和和姐姐应该也快来了。”说着,二人便走进了茶楼,找了一个窗口位置坐下,二人有说有笑,好不开心,不一会儿叶冷与叶云和也走了进来,四人围桌而坐,饮茶而谈。 洛轻尘看着眼前一幕,看着叶枫安然无恙,她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 从今以后,只做朋友。 洛轻尘心中既觉酸楚,亦觉开心。 她心中暗暗祈祷叶枫与林紫嫣早日修成正果,白头偕老,天长地久,共享一生。 洛轻尘转身离去。 第76章 男魔女鬼 洛轻尘快步离去,买了些米面菜肉便悄然离开了集市,她不想再与叶枫他们遇到,此时此刻的她也不能再和叶枫见面,时间总会将很多往事淹没,亦能淡化掉一段感情。 洛轻尘走到集市外,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此刻竟变得黑压压一片,仿佛大雨将至,欲将天地万物冲洗一遍。 洛轻尘暗道不妙,要在下雨前赶快回去,不然就要被淋个落汤鸡了。 如此一想,她便又加快了速度。 “站住!”一个女人的声音骤然响起。 洛轻尘回头看去,却见身后来了一个绝色妙龄女子,她身着紫衣,衣衫飘动,秀雅绝俗,肌肤胜雪,双目流动,秀眉纤长,恍若仙子下凡,颇具异域风情。 洛轻尘一惊,脱口道:“西域之秀。” “不愧是打败天下第一高手的洛轻尘,果然有眼力。”那个女子微微一笑,轻声道:“江湖中人都说你已经死了,我却偏不信,今天终于找到你了。”她声若黄莺脆鸣,温柔灵韵,婉转动听。 只是那平和无常的的语气教人只觉一阵诡异难安。 洛轻尘叹息一声,道:“原来无论走到了哪里,始终还是逃不掉厄运。”她道:“你找我,莫非也是要杀了我?” 西域之秀娇笑道:“我已拥有天下最美的容颜,若再将你打败,便可拥有天下第一的武功,到时天下便唯我独尊。”说着,她便一阵格格大笑,冷艳的眸子中藏着阵阵杀气。 洛轻尘不屑道:“论容貌,洛轻尘早已输到九霄云外,但是论武功,你又如何是我的对手。”她早年便已听说过西域之秀,此人虽容貌倾城,但是武功身手平平,常年靠着与不同男人厮混而艳名远播,为天下人所不齿。 西域之秀一阵格格大笑,娇艳万分道:“对付你,哪里用得了我亲自动手。”说着,她一拍掌,从不远处的树林里走出四名中年男子,四人个个手持大刀,将洛轻尘围困起来。 洛轻尘嗤之以鼻,道:“原来是有人替你卖命。” “美艳的容貌总能助我得到我想要之物。”西域之秀看着那四人,柔声细语道:“将洛轻尘活捉,我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那四个人看着西域之秀的样子,似是发情的猛兽般神魂颠倒,垂涎欲滴,个个手持大刀,便朝洛轻尘扑将而来,意欲在一招之内便将洛轻尘制服,好早点躺进西域之秀的温柔乡内。 洛轻尘身形一旋,扔下手中之物,便与那四人斗了起来。 她先前虽身受重伤,但在白衣剑客的照料下,已恢复大半,对付眼前这四人,倒也绰绰有余。那四个人四把大刀使得虎虎生风,身手敏捷,武功精湛,全然出乎了洛轻尘的意料之外。 四人虽为无名小卒,却也并非泛泛之辈,武功身手,令人不敢小觑,难怪西域之秀如此自信能够取得了洛轻尘的性命。 洛轻尘运功五成,聚力于掌,个起落,便令四人节节败退。 西域之秀在一旁娇嗔怒骂道:“四个没用的废物,倘若活捉不了洛轻尘,今日便要你们四个人人头落地。” 闻得西域之秀此话,四人对望一眼,各自从其衣袖中洒出一阵粉末之物,刺眼呛鼻,洛轻尘未及防范,已被粉末之物撒进双眼之中,瞬间眼前一片黑暗。 洛轻尘道:“卑鄙!”说话之时,她已经双掌使动,掌力凶猛,势若开山裂石,四人被洛轻尘双足双手击倒于一一旁。 可是洛轻尘双眼看不清前方之物,只能听声辨位,嗅得一阵香味袭来,却是西域之秀走了过来,她道:“我劝你不要动弹,否则只会更加痛苦。”说话之时,西域之秀猛扑而来,口中大喝道:“送你上路!” 洛轻尘身形急速闪过,避开西域之秀的夺命双爪,西域之秀见一掌落空,便又回身袭来,口中大声道:“今日谁若助我擒得洛轻尘,我便陪他三天三夜。” 西域之秀一语一出,先前被打倒的四人仿佛瞬间伤势痊愈,又再度朝洛轻尘攻袭而来。 五个人齐齐围攻,洛轻尘只觉招架无力,她忽觉咽喉处火烧般疼痛,欲张口说话,更觉痛苦不已,她知道方才四人所撒之物定是毒粉,再加上此时胸口旧伤复发,洛轻尘一时身子晃动,拿桩不稳。 洛轻尘一手撑在地上,口中嘶哑着道:“你们使毒?” 西域之秀见状,大喜道:“对付你这样难缠的高手,必须得有非常之手段。”她看着那四人,夸奖道:“你们做得好,本姑娘也一定说到做到,等我杀了洛轻尘,便一一了了你们心愿。”说着,一阵狂浪大笑,她扭动着腰肢,慢慢朝洛轻尘走来。 说话之时,天边洒下滴滴雨珠。 雨水流进洛轻尘的眼中,火烧般的疼痛倒也减少了几分,而且她也逐渐能看见眼前之物,只是喉咙依然干灼难受,如烈火焚烧。 洛轻尘不屑之极,道:“死于你这样的人手里,洛轻尘真是心有不甘。”她每说一个字,喉咙就万般疼痛,若烈火焚烧,刺痛难言。 “死了你,成全我!”西域之秀得意道:“洛轻尘,今日念在你我皆为女人份上,我给你留个全尸。”说话之时,她已经双爪探出,直直取向洛轻尘咽喉处。 未及洛轻尘反应,顷刻之间,便闻得西域之秀一声哀鸣,鲜血喷洒而出,倒地而亡,继而又是四个惨叫之声,瞬时,那四个中年男子亦是人头落地。 洛轻尘大惊不已,她抬头看去,只见眼前有一个头戴斗笠身着蓑衣的男子,他头发散乱,面色黝黑,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带着凄厉的寒光,他双手紧紧握住一柄剑,剑尖晃动着死气,剑刃上鲜血滴落。 未及洛轻尘开口,那人却先道:“汝为青衣帮洛轻尘?中原第一剑客?”那人说话口齿生硬,咬字不清,似乎并非中原人士。 洛轻尘忍住喉头疼痛,嘶哑着声音问道:“阁下是?” 那人操着奇特语音道:“吾自扶桑而来,吾名冢原滕孝,扶桑第一剑客是也。” 洛轻尘恍然道:“莫非又是来取我性命的?” 那个叫冢原滕孝的人道:“非也,吾自幼钻研剑法,遍游各地,遇各派剑客,比试九十余次,不曾失利,今汝胜白衣剑客,吾剑术若胜汝,便为天下第一也。”说着,他便自顾得意地笑了起来,似乎这一次,他有绝对的信心战胜洛轻尘。 洛轻尘知道自己伤势并未痊愈,且旧伤复发,再加上方才中毒在身,今日若贸然与其战斗,虽不知有无胜算,但却也并未有十足之把握。 洛轻尘正自踌躇,却听一人道:“洛轻尘有伤在身,纵是比试,亦非今日!”说话之人正是叶枫。 叶枫慢慢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叶冷,叶云和和林紫嫣。 叶枫看着洛轻尘,喜道:“轻尘,终于找到你了。”又见她面色苍白,双眼无光,忙道:“你……没事?”他语声关切,却又急着掩饰。 洛轻尘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嘶哑,痛苦不堪,道:“我不要紧……” 叶枫忙走近洛轻尘,把向她的脉搏,惊道:“你中毒了,西域火毒?” 洛轻尘颔首问道:“死不了?” 古秋道:“此毒虽烈如焚火,使身体疼痛,但却并无生命之虞。”他一把拉住洛轻尘,急道:“你跟我回去,我能配制解药。” “无路可走,”冢原滕孝大声道:“击败洛轻尘,吾便胜之,杀了洛轻尘,吾便为天下第一剑客。”说着,他双手紧握剑柄,并急速扬起,朝洛轻尘刺杀而去。 叶枫一声疾呼:“小心!”便拔剑相迎。 冢原滕孝双手握剑,剑柄极长,剑术勇猛,凶狠无比,招招试试皆显露出扶桑剑道之志在必胜,意在必死,全力决斗,有我无敌,甚至拼个两败俱伤,亦不妥协退缩。 洛轻尘知道,眼前这个扶桑武士身手剑术远在叶枫之上,若再斗下去,叶枫定然败于冢原滕孝之手,她心中一时着急不已,却听叶冷喝道:“小小扶桑武士,也敢在我中原武林撒野!”说话之时,他便也拔剑而出,相助于叶枫。 叶云和与林紫嫣见状,也各自拔剑,四人齐攻冢原滕孝。 秋雨绵绵,凄凉阴冷。 秋风秋雨愁煞人。 却见冢原滕孝斗笠遮住满含杀气的双眼,黝黑冷峻的脸部微微抽动,脚步快速移动,长剑挥动有力,似是每一剑都饱含着他非凡的胆识和深厚的功力。 叶氏兄妹齐齐围攻,却难将其围困,不出片刻,叶云和与林紫嫣便被冢原滕孝击倒在地。 洛轻尘在一旁想说话,却无力,她挣扎着站起来,却见叶枫与叶冷被冢原滕孝步步逼退,眼见冢原滕孝长剑刺向叶枫与叶冷,洛轻尘用尽浑身之力,运功而起,她拾起林紫嫣的剑便快速向冢原滕孝挥动而去。 冢原滕孝见状,赞道:“好剑法!” 洛轻尘挥动长剑,剑气逼人,剑花飞舞,只朝冢原腾孝绕去。 “中原武林,剑法超群!”冢原腾孝瞬间被洛轻尘的绝妙剑法所震撼,一时惊讶,他忙双手挥动,长剑与洛轻尘舞动起来,一出一收,一招一式,威猛不凡。 可是洛轻尘知道自己已不能再支撑下去,方才所使剑法,已然耗尽所有体力,此刻她额头泪珠颗颗滚下,步子已经踉跄不稳,手中长剑也已不听使唤。 而冢原腾孝似乎看出洛轻尘的身体异样,他嘴角露出奸笑,眼中闪过一丝诡异,手中长剑却越发快速挥动,意欲在这片刻之间,将洛轻尘刺死于剑下。 洛轻尘已是败退十招,眼见处于下风。 叶枫大喝道:“所谓扶桑第一武士,原来也不过是个无耻之徒!”说着,他与叶冷又再度提剑而去,与洛轻尘一同围攻冢原腾孝。 冢原腾孝冷哼一声,道:“汝等求死,吾便成全!”说着,他变换着剑招,阴风厉厉,狠毒已极,不走正招,全着邪路杀去,不出十招,叶氏兄弟已被击退远去。 冢原腾孝面露凶光,狠声道:“自寻死路,送汝归西!”话音一落,他便挥剑刺去,叶云和与林紫嫣齐声惊呼,洛轻尘飞身而至,用手臂挡住冢原腾孝的长剑,长剑贯穿其手臂,瞬间鲜血直流,倒地不起。 叶枫疾呼道:“轻尘……” 冢原腾孝冷哼一声,不屑道:“中原武林,不过如此!”说着,他正欲挥剑刺向洛轻尘胸口处,却闻一阵剑声轻鸣,剑花飞舞,一个白影闪过,未及冢原腾孝反应过来,其头上的斗笠裂为两半,其眉心处骤然出现一个细小的口子,眨眼间,便流出鲜血。 “好-剑-法!”冢原腾孝说完这三个字,身子一歪,倒地而亡。 “古秋!”洛轻尘轻呼道。 古秋挥手替洛轻尘止住手臂流血,再撕掉自己衣角将伤口包扎起来。他做完这些,便将洛轻尘抱在怀中,正欲离去,叶枫道:“站住!” 古秋不理会叶枫所言,自顾抱着奄奄一息的洛轻尘往前走去。 叶枫挥剑拦着古秋的道路,疑道:“你要带她去哪里?” 古秋冷冷道:“救她!” 叶枫闻言一惊,此前镜湖之战,白衣剑客与洛轻尘拔剑相向,如今,白衣剑客竟然要救洛轻尘,这实在令他难以捉摸。 叶枫道:“你为什么要救她?” 古秋冷冷道:“没有为什么!” 叶枫又是一惊,他看着白衣剑客,才发现他手中除了握了一把剑外,还提了一些刚采摘不久的草药,而叶枫知道这些草药均是治疗洛轻尘内伤之药。 叶枫似是放下心来,他叮嘱道:“好好照顾她!” 古秋看了叶枫一眼,未作言语,他抱起洛轻尘便飞身离去,消失在雨幕之中。 叶枫看着白衣剑客与洛轻尘离去的方向,似有所思,似有所想。 林紫嫣看着叶枫的样子,心中一阵异样之感,她道:“大表哥……”她拉住叶枫的衣袖,欲言又止。 叶枫这才回过神来,他也紧紧握住林紫嫣的手,似是在告诉他自己此刻的心思已经回到林紫嫣身上。 叶冷道:“大哥,我们走,我们还要去找爹爹。” 叶枫点了点头,四人便又离开此地。 第77章 断虹霁雨 洛轻尘醒来之时,已是第二日午夜时分。 窗外秋风潇潇,秋雨飒飒,飕飕不觉声,落叶悠悠舞,慵懒的雨珠拍打着湖边的枫林,忧伤的红叶飘飘而去,不知所踪。 古秋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嚼碎草药,细心包扎好她的旧伤新伤后,又双掌贴在其后背,为洛轻尘传输真气,令其早点复原。 终于,洛轻尘醒了过来。 醒来时,洛轻尘才发现自己外衣被褪掉,她大惊道:“古秋,你……竟然……”她花容失色,抬手欲取衣服,才觉右手手臂疼痛万分。 古秋冷冷道:“你重伤在身,又染恶毒,秋雨阴冷,衣服湿透,若不替你脱掉,只怕有性命之虞。”说着,他拿起在火炉旁烘烤干的衣服,轻轻披在洛轻尘的肩上。 洛轻尘知道古秋所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 她也从未对古秋有过半点疑心。 洛轻尘心中甚是感激,可是又想起自己三番五次遭人所害,九死一生,难逃厄运,她难过道:“如今江湖中人皆在找寻我的下落,个个都想置我于死地,我这样的身子,不知道还能拖多久……”她说话声音嘶哑,喉咙里似乎有一把烈火,熊熊燃烧,疼痛不已。 古秋未曾理会,冷冷道:“你此次伤势甚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方可复原。” 洛轻尘知道自己先前身受重伤,若非古秋及时赶到,自己只怕早已死在扶桑武士剑下,她看了古秋一眼,感激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古秋用手伸向洛轻尘的额头,又把向她的脉搏,道:“你额头还很烫,毒药还在蔓延,你需要每天用药水蒸蒸身子,每日一次,五日之后方可消掉毒气。” 洛轻尘想起此前西域之秀等人曾用毒粉撒过自己的眼睛,导致自己说话喉咙疼痛,若烈火焚烧,此刻依然干灼痛苦,难受已极。 洛轻尘像小孩子听话般点点头。 古秋道:“我已将药水兑好。” 洛轻尘这才发现床边木桶内热气腾腾,草药味道阵阵散开,弥漫在小屋之内。 古秋道:“你要将衣衫褪尽,在药水中蒸三个时辰,方可慢慢清除毒血,我就在门外等候。”说着,他提着剑便走了出去。 洛轻尘慢慢起身,按照古秋的吩咐脱掉衣衫,坐在热气弥漫的木桶内,瞬间一阵暖流袭过,此前如火烧的身子与喉咙此刻似是有了微微好转。 洛轻尘用药水蒸完身子觉得疲劳已极,便又去床上休息,古秋则在床边微闭着双眼,静坐无语。 洛轻尘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思绪凌乱已极。她看了古秋一眼,这个独来独往,身形消瘦,外表看似冷漠无情,内心实则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男人,究竟从何而来?家人又有谁?过去的人生是怎么样的?未来他又有何打算呢? 更重要的是,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洛轻尘难以猜透,却又极想知道。 忽然,洛轻尘张口问道:“你……究竟从何处而来?” 古秋没有回头,依然背对着洛轻尘,半晌,才冷冷道:“祖籍关外,漠北之地。” 话至此处,便不再说下去。 他从不愿多说一个字。 洛轻尘饶有兴趣道:“那你家中还有谁?你父母还住在关外吗?” 古秋道:“父母早逝,如今我孤身一人。” 洛轻尘闻言心中一痛,古秋的身世与自己多有相同。虽不知如今父母是否尚在人世,可是几十年来从未见过父母样貌,如此,自己与孤儿又有何区别,与古秋又有何差异。 洛轻尘叹道:“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古秋道:“三十年来,唯一伴我左右的,便是这柄剑。”说着,他轻轻拿起长剑,仔细品味,慢慢观看,仿佛是与一个至交好友倾心交谈,有感动,有感激,有感慨。 洛轻尘颇有感触,道:“肝胆一古剑,有时剑比人更值得信赖。”她心中叹道难怪他对人对事如此冷漠,只因唯独剑道令他痴迷,唯独武学令其沉醉。 古秋道:“剑道至高无上,至深无下,包裹天地而无表里,洞同覆盖而无所硋,攀上剑道顶峰,参透天下武学,方为我人生之愿。” 洛轻尘闻言肃然起敬,非知之难,行之惟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如此醉心于剑道武学,并为之去潜心钻研,苦心孤诣,终有一日,必有所成。 洛轻尘坐起身来,靠在床头,继续问道:“你武功如此之高,剑术亦是登峰造极,未知你师承何门何派?” 古秋道:“无门无派。” 洛轻尘一惊,不解道:“哦?” 古秋站起身,窗外明月映照,星子相伴,夜色如梦如幻,月光倾洒在他冷峻的脸庞上,恍若冰霜,使得他更显得孤独寂然。 洛轻尘看着他,听他缓缓说道:“我两岁丧母,四岁丧父,独自一人流浪于深川大林,与饿狼猛虎为伴,以野果草根为食,我于山川树林里生存三载,直至七岁那年,我遇到一个人,他乃漠北一带最负盛名的剑客,剑法独步天下,举世无双,我拜他为师,他教我武功,传我剑法,第二年,师父因练武成狂自万丈悬崖坠下,从此绝迹。师父死后,我便在他的住处练习他留下的武学典籍,日夜不分,废寝忘食,钻研剑道,此后挑战天下所有高手,不曾失利。” 古秋回过头,看了洛轻尘一眼,道:“唯独你令我挫败,教我言输……” 洛轻尘微微一笑,道:“谁都知道我不过是我投机取巧,胜之不武。” 古秋淡淡道:“你的剑法虽不及我,可是你的剑招之上尽显中原武林卓绝不凡,博大精深的剑术,我原以为我已经胸怀天下所有绝学,如今才知以蠡测海,遥不可及。” 洛轻尘莞尔一笑,轻叹一声,半是认真半是戏言道:“我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若未曾向我下挑战书,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招来祸患,九死一生。” 古秋看着洛轻尘,半晌,冷峻漠然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神色,他道:“你看起来年纪轻轻,如何会是天下第一大帮主?又如何会拥有如此高深内力武功?” 洛轻尘一怔,这是古秋第一次认真看着自己,也是他第一次问自己问题。 二人第一次四目相撞。 洛轻尘心中砰砰一跳,她忙避开古秋的眼睛,轻叹一声,笑道:“说来话长,你愿意听吗?” 古秋轻轻颔首,未作言语。 说着,洛轻尘便缓缓向古秋道清所有事情始末,古秋在一旁静静倾听,洛轻尘将自己悲惨的身世,离奇的遭遇,与叶枫无疾而终的感情都向古秋缓缓道来。 古秋道:“难怪他昨天见我将你带走之时,如此着急。” 洛轻尘叹道:“可是我跟他已经走到了尽头,今后即便是再相见,亦只是陌路朋友。” 古秋看了洛轻尘一眼,不再言语。 他再看向窗外,月渐西沉,隐没在天边,秋风微动,飘进来淡淡花香,弥漫在房间内,消散了先前浓厚中草药味。 半晌,洛轻尘问道:“你……可曾有过喜欢的女子?” 古秋没有回头,淡淡道:“我心中只有剑道,再无其他。” 洛轻尘想起自己与叶枫的坎坷情路,一时心中难过,她看着古秋,暗自感慨道:“这世间,唯有情令人心醉,亦令人心碎,或许这对你而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古秋没有回头,任由窗外秋风吹动凌乱长发,随意飞舞。 洛轻尘看着古秋的身影,渐渐陷入沉思,她不再言语,默然靠在床头,不知不觉就闭上了双眼…… 古秋为洛轻尘盖好被子,再关上窗户,自己便提着剑坐在屋外,他双眼微闭,默然不语,与深沉夜色渐渐融为一体。 翌日,虹销雨霁,彩彻区明,天光云影。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一夜静休,洛轻尘身体好转大半,除了手臂的伤还疼痛难受外,喉头灼热已经减轻,她披衣起床,屋外暖阳轻抚着大地,林间枫叶飞舞着身影,湖边菊兰争相着开放,天地万物一片祥和。 断涧迎风撒碎玉,雾雨当空飞彩虹。 洛轻尘四处张望,不见古秋身影,她正欲寻找,却见古秋手中提了两只野鸡走了过来,洛轻尘喜道:“古秋。” 二人一夜畅谈,彼此敞开心扉,仿佛两颗疏远的心悄然近了一步。 一时不见古秋,洛轻尘心中竟觉想念。 古秋一见到洛轻尘,道:“你身子虚弱,不能再以野果野菜充饥。” 洛轻尘看着古秋手中的两只野鸡,喜道:“原来今天有肉吃了。” 古秋道:“你喜欢怎么吃?” 洛轻尘高兴道:“野鸡自然是烤着吃最香了。” 古秋道:“好。”说着,他便拿着两只野鸡走向湖边,剃毛去肚开始准备起来。 断虹霁雨,秋风微微,暖阳溶溶,无尘世烦扰,无痛苦忧心,此时彼时,岁月静好,安然若素。 洛轻尘一时心情大好,她在想,倘若可以一生都在此地度过,每一天都拥有这般平和宁静的日子,岂不妙哉。 洛轻尘不禁想得痴了。 忽然,一阵香味飘来,洛轻尘才发现古秋早已开始生火将两只野鸡烤了起来,香气四溢,其味无穷,洛轻尘只觉腹中饥饿,只想立刻吃上一口,她忙来到古秋身旁,静坐一侧,等待美食出炉。 不一会儿,古秋将烤好的鸡肉撕下来放在荷叶上递给洛轻尘,洛轻尘迫不及待大口大口吃起来,竟觉这是世间最美味之物。 一旁的古秋看着洛轻尘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第一次露出了淡淡微笑。 第78章 款款传情 岁月易逝,眨眼已是深秋。 洛轻尘在古秋的细心照料下外伤内伤渐已恢复好转。 洛轻尘知道,自己痊愈之日,亦是古秋离去之日。 只是这一天,她不希望这么快到来,但是她知道最终一定会到来。 洛轻尘心里开始变得忐忑难安。 月夜如诗。 枫林间的月夜更是如梦如幻。 古秋正在练剑,这是他每日必行之事。 如今的他在练剑之时,会细细去思索在镜湖之时洛轻尘为其展示的中原武林绝妙剑法。 除了剑道,在他眼中再无半点别的东西。 剑起叶落,剑花飞舞。 明月,枫叶,剑花,清湖,还有什么比此地更令人痴迷。 洛轻尘徒步来到红枫林,她叹息一声,道:“如此美的地方,该有一个很美的名字与其相配。” 古秋身形一止,收剑入鞘。 他从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练剑。 也许他觉得专心练剑之时,不应该再与别人交谈或做别的事,因为那样是对剑道的不尊重。 洛轻尘又道:“山泉潺潺,听之悦耳,令人心旷神怡,就称其为“听泉居”,如何?” 古秋道:“你若喜欢,便以此命名!” 洛轻尘道:“你呢,还是要离开吗?” 古秋颔首道:“你体内毒血已清,伤口也已痊愈,我已再无留的必要。” 洛轻尘似是不悦,半晌才道:“你若定要离开,洛轻尘也绝不勉强。”她看着古秋,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道:“在你走之前可否答应洛轻尘一个请求?” 古秋一怔,他看着洛轻尘,道:“你说!” 洛轻尘道:“三个月后再走,我跟你一块儿走!” 古秋闻言一惊,幽深的眸子中又多了道奇异的光,冷峻的脸庞似是有些许变化,他从不曾料到洛轻尘会这么说,更不曾想到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女子已经悄然留在了自己的心底。 可是,古秋不敢承认。 他也不能承认。 他告诫自己,此生此世,只能忠诚于剑道武学,绝不能违背。 洛轻尘继续道:“我已厌倦这打打杀杀的日子,退出江湖之意早已萌生,可双亲当年遭人杀害,我需查出真凶,为父母报仇,并将青衣帮帮主之位交与下一位帮主,方能一了心愿,退出江湖,归隐山林!” 她看着古秋道,柔声道:“你能否助我找出真凶,然后再带我离开?或者,我们也可以再回到这里隐居。” 古秋忙避开洛轻尘的眼神,他不敢直接和她对碰,他害怕自己心底会起波澜,他不能违背自己初衷,他口中冷冷道:“三十年来,我独行惯了……” 他话未说完,竟觉心底一阵难受。 这种感觉,他此前从未有过。 这种违心的话,他说出口竟如此痛苦。 洛轻尘站在古秋面前,她看着古秋,柔声道:“我知你心,你知我意,为何非要如此?”她幽怨的双目紧紧盯着古秋,眼眶中浸润着泪水。 洛轻尘知道,她已对这个悉心照料自己数月的男人萌生好感。 古秋又是一怔,冷峻的面孔似是有些变化。 他完全不曾料到洛轻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也从来没有人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洛轻尘道:“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与你相处这些日子以来,你已经在我心里了……” 她凝视着古秋,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她口中道:“我好害怕你再离开……” 古秋看着洛轻尘,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他怎能不懂洛轻尘眼中的款款深情。 他更明白自己亦是爱上洛轻尘。 可是…… 古秋眉头紧锁,有口难言。 半晌,古秋才道:“我只是一介武夫,眼中除了剑,再难融入别物,恐怕辜负你的错爱,教你失望。” 洛轻尘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令她牵挂思念,毫无疑问,自己对他已然日久生情,她道:“我可以等,时间终究能改变一切。” 古秋那颗本早已冷却的心仿佛被眼前这个女子的话语一点点融化,此刻的他知道爱一个人和被爱,同样是件很幸福的事。 古秋一怔,他看着洛轻尘,轻声道:“即便如此,我却不敢跟你承诺将来之事会如何变化。”话语之中带了些许温度,不再令人感到疏远冷肃。 洛轻尘道:“我知道,我相信你总会感受到我的心意,一切总会改变的。” 古秋听着洛轻尘的声音,那字里行间对自己的真挚深情是那般令自己无法抗拒。他轻轻唤道:“轻尘……” 这是自二人相识以来,古秋第一次称呼洛轻尘的名字,洛轻尘心底充满暖意。 他微一伸手,轻轻地将洛轻尘揽入怀中。 洛轻尘紧紧地靠在古秋怀中,仿佛此生都不愿再离开。 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自湖面飘来。 二人闻声,自湖面望去,渺渺湖水之上,一艘小船正轻轻飘荡,琴声正是自这小船上传来。琴声虽琤琤悦耳,可曲调之中却似有太多忧伤,惆怅,令人闻之凄然。 洛轻尘道:“真是一首好曲子,只是曲中有怨,有痛,实在是太凄凉了!” 古秋道:“浮生如梦,怎奈愁伤总无尽,想必奏曲之人定然是有感而发!” 洛轻尘道:“因为有情,有爱,便会有痛,有伤,才会有这般醉人的曲子!” 古秋道:“真不知这是喜还是悲!”他看着一望无际的湖面,似有所感道:“我少时父母双亡,独行江湖三十余载,唯有一个信念驱使我每日不停奔走,那就是武道,痴迷于其中,这世间万事万物于我而言,都似早已不存在!” 忽然他凝视着洛轻尘,柔声道:“直至遇到你!” 古秋又道:“为了你对我的这份爱意,我也会用生命来保护你一生!”他的话语坚定如铁,柔情承诺更是令人心碎。 洛轻尘心中一阵酸楚,眼中已满是泪水,她紧紧地搂住古秋,没有说任何话。 而此刻,无言胜却早已过千言万语。 湖面琴声未止,依然悦耳动听,依然凄楚感人。 二人又在听泉居相处数日,共研武学,同论剑道,浓情蜜意,好不幸福。 倘若可就此相忘于江湖,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是洛轻尘不能这么做。 洛轻尘尚有使命在身。 念及自己已离开天璇门有数月之久,担心青衣帮安危,洛轻尘便与古秋离开听泉居,回到了天璇门。 回到天璇门,帮中上下欣喜无比。 关芷柔姐弟也已重伤而愈,见洛轻尘回来,都冁然而笑,与洛轻尘相拥而泣。 夜幕如纱,轻轻铺洒开来。 天上有月,却清光朦胧。 朦胧清光洒在天璇门,偌大的庭院山庄,竟绝美已极。 洛轻尘一个人坐在庭院的亭子里,静静地看着夜空,似有所思。 “你有心事?”关芷柔走了过来。 洛轻尘摇摇头,微微一笑,未作言语。 关芷柔道:“你失踪的第二日,叶枫来找过你。” 洛轻尘道:“他的伤,已经都好了吗?” 关芷柔道:“伤已无大碍,只是……” 洛轻尘道:“只是什么?” 关芷柔道:“叶北堂尸首至今未能找到,他又担心你遭不测,多日找寻,已鸠形鹄面,形销骨立。” 洛轻尘一阵心痛,她道:“我知道……”那日在集市见到叶枫,他身形消瘦,已与往日翛然洒脱模样大不相同。 关芷柔看着洛轻尘,半晌道:“轻尘,你对叶枫还有感情吗?”关芷柔知道叶枫深爱这洛轻尘,而洛轻尘对古秋也断然尚有余情,或许是有别的苦衷,她才与他有了今日的结局。 洛轻尘难过不语。 关芷柔道:“你是不是因为怕叶枫与叶冷兄妹关系恶化,才放弃的?” 洛轻尘长叹一声,道:“我与他本就无缘!”她道:“更何况,林紫嫣待他一片深情,他终会发现林紫嫣对他的心意。” 如今她洛轻尘,一心只想与古秋厮守终生,白头到老。 过去的事,终究已经过去,再多提及,已无意义。 关芷柔看着洛轻尘,心生感慨,也叹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洛轻尘叹道:“若是天意弄人,人又有什么办法,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有了古秋。” 关芷柔道:“人世间的情情爱爱最是令人烦恼揪心。” 洛轻尘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你也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关芷柔笑道:“有如此多的烦恼忧愁,我情愿不要遇到。” 洛轻尘道:“哦?” 关芷柔道:“还是出家当尼姑最省事。” 洛轻尘嬉笑道:“你真想出家当尼姑,那我一定会去古庙里看你的。” 关芷柔想了想,笑道:“青灯古佛相伴终生,还是不要。” 二人一阵相视大笑。 “姐姐……”不知何时,阿诺竟已经站在了洛轻尘她们的身后。 当日洛轻尘重伤后,阿诺为救她性命,毅然决然前往长白山为洛轻尘寻得救命的紫金灵芝,可当他带着灵芝回来后,却听说洛轻尘已经重伤后消失了。 阿诺闻言若晴天霹雳。 他四处疯狂寻找洛轻尘的下落,心里很是担心她会有生命危险,那颗紫金灵芝还等着洛轻尘服下。 数月以来,他从没停止找寻洛轻尘的踪迹,可是连善使追踪之术的关芷柔都束手无策,阿诺的苦苦寻找,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可今天,洛轻尘平安回来了。 阿诺的心里终于安定了。 然而,令所有人都颇感震惊的却是洛轻尘竟是被白衣剑客所救,而且他们还日久生情,互生爱意,如今两人携手归来,浓情蜜意,惊诧之余,更多的却是对他们的祝福。 只是,阿诺的心里还是不好受。 那一夜的告白,字字句句洛轻尘都听清楚了,阿诺的心意,她也完全理解了,可是她对阿诺,只有姐弟之情。 “姐姐,你回来就好了。”阿诺笑着对洛轻尘说道。 刻意堆满脸的笑容反而让阿诺笑得那么不自然真实,那眼中仿佛还带着点点泪花。 “阿诺,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洛轻尘拉着阿诺的手,她一直想对阿诺说这句话。 阿诺笑道:“我们之间不要说这样的话。”他道:“那颗紫金灵芝,你还是吃了,对你身体恢复有好处。” 洛轻尘点头道:“我会的。” 她看着阿诺,那稚嫩青涩的面颊带着淳朴善良的笑容,一字一句,都让自己好感动。 只是,对于那件事,洛轻尘心里对阿诺颇感歉意,或许以后阿诺一定会遇到他所喜欢的姑娘,那样的话自己也就放心了。 第79章 痴女瑶琴 夜凉如水。 唯有那秋风不止,唯有那秋叶飘零。 孤月弯弯,如梦如幻。 可如今的古秋不再孤单了,有了洛轻尘相伴左右,他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三十多年来,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这世间,对他而言最为重要的东西不单单是剑术,武道,更令他牵肠挂肚,不可放下的就是洛轻尘。 夜已深沉,古秋却久难入睡,想着与洛轻尘自相识以来的种种事情,如梦如幻,有爱有泪……这些都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他内心甚是感激上苍的恩赐。 闻着窗外秋虫低吟,古秋一人提着剑来到了他与洛轻尘初次见面的地方——镜湖,他挥剑而舞,江边一时剑花飞散,与江上秋风相和,美不胜收。 月一帘幽梦,秋风十里柔情。 洛轻尘四处找去,不见古秋身影,她凭着感觉断定古秋来到了镜湖,他也循迹而来,果然月夜下的镜湖边古秋正在练剑。 洛轻尘飞身而至,拔剑相斗,只闻剑风长鸣,江边再增剑影,相斗片刻,这一幕似是回到了比试的那天,二人心里都甚是激动,昔日的对手,如今竟成情侣。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二人相斗数十招,相视一笑,这才各自将剑入鞘。 秋风凄冷,吹动了二人心中的爱,洛轻尘被古秋紧紧搂在怀里。 古秋柔声道:“倘若那天因为我的剑伤到了你,你无法再醒过来的话我必定会悔恨终生!” 洛轻尘道:“不会的!”她轻轻道:“纵使那天我死在你剑下,你也只会视我为不敌而败的对手,又如何会在乎我的生死!” 古秋道:“可现在你已不是。” 洛轻尘道:“我也不要做你的对手!”她看着古秋,道:“那样好危险!” 古秋看着远方的弯月,慨叹道:“感激上苍,让我与你相逢!” 洛轻尘道:“浮生若梦,我们都要珍惜每一刻在一起的日子!” 古秋道:“我会的!” 二人相拥得更紧了,仿佛此生都不愿再分开。 恰在此时,江边又响起一阵琴声。 古秋与洛轻尘都听出来这声音正是那日江边曾响起过的琴曲。 二人朝江上望去,弯月映照的湖面上一艘小船轻轻摇荡,一曲无限哀怨惆怅的曲子正是自船中飘出。 琴声悠悠,似泣似怨,似悲似痛。 洛轻尘与古秋暗忖道:“此人莫非是故意引起我们注意,才多次弹起这首曲子?” 洛轻尘便大声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少顷,船中飘出一女子的声音,大声道:“人生于世,知音难寻,洛帮主,可否请船上一叙?”语声轻柔优美,清亮动听。 洛轻尘与古秋都暗想果然不出所料,看看此人究竟有何目的,洛轻尘道:“多谢相邀!” 那声音又起,叮嘱道:“请洛帮主一人前来!” 二人闻言一惊,古秋对洛轻尘道:“小心为妙!” 洛轻尘笑着点了点头,便双臂一展,如蜻蜓点水般飘到船上。 洛轻尘用手拨开船上的珠帘,温暖的灯火中一女子正在轻抚瑶琴。 那女子年约二十出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瑰姿艳逸,仪静体闲,绰约多姿,倾国倾城,甚是迷人,见其长相装扮,一看便是异族美女。, 琴声一如初始,悲中有苦,苦中有思恋和深情。 琴声幽幽,似诉似泣,慢慢飘出船外。 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 洛轻尘轻轻地坐在凳子上,细听那女子弹奏,便问道:“那日在江边也是姑娘所弹的曲子吗?” 那女子微一颔首,并未作答,只顾全心弹琴,手指游动,美妙乐曲便自其手指间缓缓流淌而出。 洛轻尘听着琴曲,不禁赞叹道:“真是一支好曲子,令人闻之思绪万千,难以自已!” 那女子忽然开口道:“洛帮主可曾听出曲中有何物?” 洛轻尘细细品味着曲中妙音,道:“有爱,有思念,有痛苦,有无奈!” 那女子黯然一笑,接着道:“是有爱,有思念,有痛苦,有无奈!”她语声哽咽,双眼已流出泪水,颗颗晶莹的泪珠滴洒在琴弦之上,轻扬出心碎的声音。 洛轻尘一怔,看着那异族姑娘,道:“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无限心中事,看来此曲中定有个凄美的故事?” 那女子道:“洛帮主可愿听听这个故事?” 洛轻尘道:“洗耳恭听!” 那女子手指走动,琴曲飘出,她叹息一声,惘然道:“十年前,西域武林来了个武功极高之人,他一纸战书挑战西域第一高手景楚飞,可惜景楚飞不敌而败,他觉得羞愧难当,遂拔剑自杀,景楚飞的夫人也因此郁郁而终,致使景家只剩下一个十多岁的女儿景瑶独自留于人世,孤苦无依……” 瑶琴女子一边说一边流着泪,琴声如泣如诉,泪珠洒落在琴弦间,幻化出更动听更令人心碎的旋律。 琴声依然悠悠。 那女子继道:“只因那一战,而使小景瑶家破人亡,此后她便记住那个挑战者的容貌,并发誓要苦练武功,他日可为其替父母报仇。于是,她一边四处拜师学武,一边追寻那个挑战者踪迹,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找到那个挑战者,并多次出手伤他,可那个人却并不还手,亦不作任何言语,依然去挑战天下各大高手……” 洛轻尘闻言眉头紧锁,继续听那女子道:“小景瑶跟踪挑战者八年,本是为伺机杀他,以报父母之仇,可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已经喜欢上了那人,而且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洛轻尘一惊,道:“你是说景瑶爱上了害她父母身亡的挑战者?” 那女子微微颔首,拨动琴弦,泪水静淌,满目悲伤,她继续道:“后来,景瑶跟着那个挑战者一块儿来到了中原武林,那个挑战者打败了中原各大高手,后与青衣帮帮主洛轻尘大战,洛轻尘聪慧过人,以武学之博大精神之理令那人知武道之高深莫测,武学无穷无尽而自认战败,这一战,改变了那人的命运,也改变了景瑶的命运,而洛轻尘因这一战险些丢了性命,于是,那人便为她疗伤数月,二人日久生情,已难分难舍……” 洛轻尘惊诧万分,她看着那女子,双目已是通红,满脸泪痕,心中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瑶琴女子看着洛轻尘,泪水涔涔而下,她问洛轻尘道:“洛帮主,你说那琴曲中是否该有爱,有思念,有痛苦,又无奈呢?” 洛轻尘忽觉被榔头一击,心中一震,她颤声问:“你就是景瑶?” 那女子停了琴声,只是惨然一笑,也不回答,唯有泪水簌簌落下。 少顷,那女子长叹一声,道:“我虽然追寻了他八年,可他心中只有剑,只有武道,也许他根本不记得我!”她看着洛轻尘道:“只有你方能令他走出他自己的孤独和空虚,看见他过得开心,我亦替他高兴!”说着,莞尔一笑,泪水又颗颗滚落,打湿了她前胸的衣襟。 洛轻尘惊讶万分,感慨道:“有你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关心着他,是他的福气才是!” 景瑶道:“你们是天作之合,我本不该这个时候跟你说起这些……对不起。” 洛轻尘道:“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你又何须道歉。”又道:“更何况,我们都是希望他过得好些,不是吗?” 景瑶感动道:“谢谢你,洛帮主。 洛轻尘笑道:“既然有缘相识,以后便以姐妹相称,叫我轻尘。 景瑶仿佛又要落泪了,使劲点了点头。 月渐西沉。 古秋在江边等了许久,依然不见洛轻尘出来,心中便有些不安,忽然,小船慢慢朝岸边驶来,洛轻尘与景瑶下了船来。 景瑶一下船,便看了古秋一眼。 那个熟悉的面容、那个令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 可他,竟像不认识自己般露出迷惑不解的样子。 洛轻尘向古秋道:“这位是刚结识的景瑶姑娘!” 古秋向她微一点头,道了声:“景姑娘!” 景瑶看着古秋,心里竟如刀绞般痛。 这一张脸,正是自己日夜思念着的,可他竟从不曾记得自己。 景瑶笑道:“古大侠,久仰大名!”说着,眼眶竟又要红了。 古秋道:“景姑娘弹得一手好曲子!” 景瑶道:“古大侠见笑了!” 洛轻尘道:“既然大家都以朋友相称,彼此就无须客套了。” 洛轻尘道:“再过几日,牡丹仙苑主人柳宜邀请天下英雄豪杰共赏百花之王,景瑶若有兴趣,不妨一同前往。” 景瑶道:“洛阳牡丹名满天下,我也早想见识一下。” 洛轻尘道:“甚好。”又道:“不知景瑶何处投宿,若不嫌弃,来我天璇门,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景瑶笑道:“如此,不是要给你找麻烦了。” 洛轻尘笑道:“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你又何必如此客气。” 景瑶感激点了点头。 眼前这个女子,真是个奇女子,景瑶心里想。 景瑶道:“那我先回客栈收拾些东西,再去天璇门找你们。” 洛轻尘点了点头。 说着,景瑶便离开了江边。 见景瑶离去,洛轻尘看着古秋,轻轻道:“景瑶是个好姑娘。” 古秋道:“刚刚相识,便能如此断定吗?” 洛轻尘道:“她刚才给我讲了个故事,故事很是感人,也很真诚,所以我便断定她一定是个好姑娘。” 古秋疑道:“可是为何她只让你听这个感人的故事而不让我知道?” 洛轻尘莞尔一笑,神秘道:“因为你不能知道。” 说着,洛轻尘便往前走去,准备回到天璇门。 古秋看着洛轻尘神秘莫测的样子,似是一阵迷惑,又似知道个中玄机,便不再追问,他忙随着洛轻尘的身影,一同往回走去。 第80章 古洞豪义 洛轻尘与古秋快回到天璇门时,忽然,一阵树荫摇动,两条黑衣人影如幽灵般自天璇门旁的林中闪过。两人双掌袭来,落在半空,却又慌忙逃走。 古秋与洛轻尘何等高手,一闻响动,恐是来者不善,二人便飞身追去,迅疾无比。 夜黑风高,月已隐在浓雾中。 黑夜中,那两条人影已跃过湖面,瞬间消失不见。 古秋与洛轻尘也已飘过湖面,湖的这一端依然是一片绵密丛林,林中伸手不见五指。 可古秋与洛轻尘终究不愧为武林顶尖高手,虽黑夜深沉,但二人却视若白昼,听声辨位,依然朝着两条黑衣人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古秋与洛轻尘看见两条黑影朝一个山涧中飞去,二人便也随其而入。 山涧里仍是漆黑一片。 此处林密叶茂,山风呼啸,令人闻之悚然。 又见那条黑影自一个山洞洞口而入,古秋与洛轻尘也紧随其后,走了好一会儿,洞内却生着一堆大火,火光把洞内的一切照得恍若白昼。 洞内乱石嶙峋,白骨满地,洞左侧的一块巨石板上用破烂不堪的红布盖着什么东西,甚是吓人。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死气。 古秋与洛轻尘都觉如入墓地,心中都有些不安。 只听一阵响动,两条黑影直朝古秋与洛轻尘袭来。古秋与洛轻尘忙各自运功,单掌相迎,四人对打一阵,难分高下,在火光映照下,竟是诡异莫测,令人悚然。 那两条黑影的武功竟是又怪异又迅疾,古秋与洛轻尘又岂是泛泛之辈,二人并未拔剑,只是双掌相对,一阵掌力相碰之声,两条黑影被古秋与洛轻尘击退到洞的一旁。 火光照映下,古秋与洛轻尘方看清二人相貌,那二人一个浑身缠满树叶,蓬头垢面,散乱的头发下只露出一只恍若干涸已久的枯井般的眼睛;另一个身披破烂袈裟,须发混绕,须发间清晰可见那满脸伤疤,仿佛地狱鬼魂。 洛轻尘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二人却并不理会洛轻尘,那个蓬头垢面者对满面伤疤之人笑着对另一个人,道:“张有悔,我早说过你打不过他们!” 那个叫张有悔的人也道:“李之过,你不也是打不过他们!” 说着,二人便一阵大笑,忽然趁古秋与洛轻尘不备,他们二人竟如老鼠般逃窜开去,速度之快,令人始料不及。 未及古秋与洛轻尘反应过来,就听一苍老的声音道:“果然不愧为我青衣帮帮主!” 又一声音道:“我青衣帮有此帮主,实乃老天长眼!” 洛轻尘与古秋闻声四处看去,才发现在乱石堆后有两个老人正坐在后面。 他们二人形貌吓人,仿佛是从不曾来开此洞的山中野人般,令人见之悚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洛轻尘惊道:“你等就究竟何人?” 两人齐声道:“青衣帮宁州左辅门带玉使者吴长风,泉州右弼门吕江平参见帮主!” 二人端坐乱石之后,未曾动弹,只是双手作揖,以示尊敬。 洛轻尘与古秋大惊不已。 吴长风道:“我等乃是二十年前青衣帮第四十二代带玉使者,今日以此方式请帮主到此,实属无奈,请帮主恕罪!” 洛轻尘疑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江平又叹道:“若非奸人所害,我等又岂会是这般光景!”说着,双眼中尽是悔恨无奈之意。 吕江平继道:“二十多年前,七曜派洛大侠遭人所害,断帮主率我等前去七曜派救人,岂料途中帮主被人挑断双腿经脉,我与吴长老为救帮主,亦是被砍断双足……” 吴长风接道:“我们当时疼得昏死过去,醒来时已被人救来至这个山洞,我和吕长老却逃得一劫,苟活至今……” 古秋道:“莫非方才那两位怪人便是救你们之人?” 吴长风点头道:“正是疯张癫李二人!” 吕江平又继道:“我和吴长老虽醒来之时,慌忙查看随身所带之青玉片,才发现我们二人的青玉片俱已不见,好在青玉片虽丢,可夺玉之人却不知八玉之图,亦是取去无用。” 吴长风道:“断帮主生前已将地图分为两半,由我与吕长老各持一份,以保万全。”又道:“我们等了二十年,只为今日亲手将地图交与我青衣帮帮主!” 说着,吴长风与吕江平各自从怀中掏出一块用厚布包着的地图交给洛轻尘。 洛轻尘道:“多谢两位前辈!” 看着吕江平与吴长风两位青衣帮带玉使者为保护青衣帮的八玉之图,在此破洞内艰难地活着,洛轻尘心里好一阵酸楚难受,她道:“两位前辈为我青衣帮受此痛苦,请受洛轻尘一拜!”说着,洛轻尘便双膝跪地,深深拜了拜。 吴长风与吕江平慌忙用手扶起洛轻尘,吴长风道:“此事既了,我等便再无所愿,只是二十多年前断帮主被人害得太惨,望洛帮主查明真凶,替断帮主一雪此恨!” 洛轻尘道:“洛轻尘绝不辜负两位前辈所望!”又忽然问道:“二十年前的事两位前辈还记得些什么?” 吕江平道:“当年杀害断帮主和砍断我们双足乃是个蒙面之人,我们无法看清他们的样子,不过杀害帮主之人,一定是对帮主痛恨已极之人。” 古秋道:“何出此言?” 吴长风道:“当时帮主中了毒,虽有深厚功力,却也无可奈何。一个蒙面人将帮主痛打致晕,似是故意折磨着他,拖着他的身子离开。我与吕长老为了救帮主,被那个蒙面人暗施毒药,挥刀砍断我们双腿,抢走青玉片,此后之事,我们就不甚清楚了……”说着,竟是一阵伤心。 洛轻尘道:“当年你们去天坛山救人时,断帮主带了几个人?” 吕江平道:“断帮主,旭副帮主,属下和吴长老。” 洛轻尘一怔,道:“旭副帮主当时还是青衣帮人吗?” 吕江平道:“当时旭副帮主已脱离青衣帮,自立门户,便是浔阳银环派。”又道:“只是他曾任青衣帮副帮主,故而青衣帮人也都还称他为副帮主。” 洛轻尘忽然想起那日在英雄顶别了断苍建爬上山时,曾见旭明驰在山顶出现,悄悄跟踪旭天他们。当他见到洛轻尘时,洛轻尘将自己被人打落悬崖之事告诉旭明驰,他说了一句:“你也被人击落在了英雄顶之下?” 洛轻尘当时心中就觉得奇怪,他言中之意,似是知道英雄顶上曾有人被击落而下。而那时她尚未告诉旭明驰断苍建曾被人自英雄顶抛下之事,何以旭明驰会出此之言,令洛轻尘甚觉疑心。 又想起此前旭明驰种种令人生疑之事,洛轻尘对他的而怀疑越发加重。 洛轻尘忽然又问道:“不知旭副帮主与断帮主二人交情如何?” 吕江平与吴长风俱是一怔,吕江平道:“帮主与副帮主交情深厚,曾结拜成生死兄弟。” 吴长风道:“旭副帮主本是西域人士,三十多年前,还是个闯荡江湖的无名小卒,一日因得罪西域五虎,遭其围攻,差点丧命,是断帮主途径西域救了他,还让他加入青衣帮,并在第二年升他作了一堂堂主,后来旭副帮主在青衣帮屡建奇功,被断帮主提拔,直到坐到副帮主之位…… 古秋疑道:“既已坐到副帮主之位,他为何还要脱离青衣帮,自立门户?” 吕江平道:“断帮主成了神州四侠之后,与旭副帮主不知为何曾有过多次争执,自此旭副帮主便离开了青衣帮,来到了浔阳闯荡,后来因其使得一手好的银环掌,便自创了浔阳银环派。” 吴长风道:“不过,旭副帮主虽离开了青衣帮,却仍心系本帮,与断帮主也重归旧好。”他忽然疑道:“莫非帮主怀疑旭副帮主?” 洛轻尘道:“我一直想不通自天坛山到英雄顶,相距甚远,为何那人大费周章要将断二叔带至英雄顶,再将他双足砍断,投下万丈深渊。” 吕江平忽然像是想起了何事,忙道:“属下记起一事,旭副帮主离开青衣帮之前,曾与断帮主在英雄顶一较高下。” 吴长风也道:“不错,就是英雄顶。”他道:“二人大战之后,旭副帮主便离开了青衣帮。” 古秋道:“既是如此,那断老帮主一定清楚他乃遭何人所害。” 洛轻尘道:“断二叔只字未提,似是不愿提及过去伤心往事。”又道:“只可惜当年围攻七曜派的武林人士大多不是失踪便是被杀害,否则还可以打探出些消息。” 吴长风道:“据属下所知,围攻洛大侠的还有少林明空大师,点苍派莫炳言,江南聚英会林南风以及疯张癫李。” 古秋道:“可是如今 除了疯张癫李,其余三位均已下落不明。” 洛轻尘惊道:“疯张癫李?”又问道:“此二人究竟是何来头?为何江湖上从未听说此二人?” 吴长风与吕江平都摇头,似是都不清楚内情。 吴长风道:“我们也不知,当年他们二人把我们救回后便一直疯疯癫癫,还自称其名为张有悔,李之过,想来必定是化名如此,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 吕江平道:“为记救命大恩,我们也曾问起他们二人大名,可他们却说些疯言疯语,令人难知真假。在救回我们的第二日,他们又背回来一具死尸,尸体用布盖着,他们又是磕头,又是流泪,好像痛苦万分,一个挖掉自己一只眼,另一个用刀将自己脸上划满伤口,说是以此赎罪,我们都觉得很震惊,问起那尸体是谁,他们也不说!” 吴长风道:“二十多年了,他们每隔半月来给我们送一次食物,每来一次必定要在那尸骨前三拜九叩,口中念叨着作孽赎罪之类的话语!” 第81章 竹林老人 洛轻尘道:“那尸体呢?” 吴长风用手一指在洞内角落一石板上用破布所盖之物,道:“就是那具!” 古秋与洛轻尘忙奔过去,轻轻掀开那破布,下面正是一堆白骨,只是在白骨旁还有一幅画卷,画卷已遭岁月侵蚀,有些腐烂不堪。 古秋轻轻打开画卷,发黄的画卷中,一个妙龄女子正静静地看着她面前开得正艳的荷花,画中女子清秀无比,恍若仙子,她眼前的荷塘荷叶翠碧欲滴,红莲醉人,妙不可言,画旁题有诗一首: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苹。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 只是画卷沾满泥土,虫蚁侵咬,破旧不堪。 洛轻尘看着此画,惊得说不出话来。 古秋道:“怎么了?” 洛轻尘手捧画卷,颤抖道:“此画是我师父的,我师父的画怎么会在这儿?” 古秋道:“你见过此画?” 洛轻尘道:“小时候曾在师父房中见过此画。” 洛轻尘看着尸骨,差点哭了出来,道:“莫非,我师父……” 古秋查看了尸骨后,道:“此具尸体已有二十年之久,而且自尸骨看去,此人生前被打断双足双手,应该不是你师父。” 洛轻尘这才想起自己十五年前还见过师父。 可是若此人不是自己师父,那么他视若珍宝随身携带的画卷又如何会出现在此? 正在这时,疯张癫李又如仓鼠般奔了进来,两人齐齐跪在白骨前,连连磕头道:“洛大侠,洛大侠,别怪我们,别怪我们,饶了我们,我们有罪……” 洛大侠! 洛轻尘一阵愕然。 洛轻尘一把拉住疯张癫李,道:“这…是谁的尸骨?” 疯张癫李战战兢兢,痛苦不堪地说道:“神剑无敌…神剑无敌……” 洛轻尘一惊,忙道:“是不是神剑无敌洛天成?” 疯张癫李二人闻言,身子一颤,却听他二人口中念叨着道:“洛大侠手足俱废,我们救他时他手足俱废,我们有罪……”二人边说边流泪,语声惶恐诚恳之极。 洛天成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洛轻尘泣不成声,道:“莫非,真的是我父亲?” 吴长风与吕江平俱是惊愕不已。 洛轻尘道:“两位前辈可知洛大侠为何人所害?” 疯张癫李口齿不清,囫囵乱语道:“洛大侠被冤枉……我们被骗了……我们有罪……我们有罪……” 说着,两人竟一阵嚎啕大哭,伤心不已,再不言语。 洛轻尘闻言,心如刀绞。 古秋查看了尸骨,道:“此人生前曾遭“卸骨手”击碎胸骨,废掉双手双足,手法狠毒之极。” 洛轻尘愕然道:“卸骨手?为何我从未听闻过此种掌法?” 古秋道:“我少年时曾在东瀛见过此掌。”他道:“此种掌法本是从是从东瀛传入中土,后经七曜派开山老祖无极真人苦心钻研,终于练成了独步武林的卸骨神掌。此功以内气为基础,以意屏气,发气击人,稍一出力便会使人浑身筋骨尽断,七窍流血致死,因掌力过于阴毒,只在七曜派传了几代,此后中原武林便再无一人使用过此掌。” 洛轻尘恍然道:“原来如此。” 古秋道:“如今看来,此掌却并未在中原武林彻底绝迹。” “不错!”一人声音自洞外传来。 语声方尽,一人便走了进来。 此人身长八尺,却奇瘦无比,年纪虽不大,却脊背佝偻,长发遮面,令人难以看清其面貌。 洛轻尘回想半天,才知此人正是那日道出剧毒玉茗之香之人——竹林老人,也正是曾差遣阿诺来寻找自己之人。 此人神秘莫测,洛轻尘一直这样认为。 洛轻尘脱口道:“竹林老人! 竹林老人道:“东瀛卸骨手虽未在中原武林得以推广,却被七曜派开山老祖借以中原神功绝技而练成一种新的掌法,称七步吸魂掌,此掌心法亦是七曜派镇派之宝。”他道:“自此江湖中人只知有天坛山吸魂掌,却不曾记得此掌乃是由东瀛卸骨手而来。” 古秋恍然道:“原来如此。” 洛轻尘伤心道:“我父亲也是七曜派人,莫非……”说着,语声一阵哽咽,再难言语。 眼前白骨,也许正是自己二十多年前遭人所害的父亲。 洛轻尘心中甚是难受,泪珠已浸了出来。 古秋劝道:“尚未确定是不是尸骨身份,不要太伤心了。” 竹林老人却拿起那幅画,嘴角颤抖,浑浊的双眼竟泛起些泪花。 这一幕,似是触景伤情,难过不已。 “这就是你父亲,神州四侠之神剑无敌洛天成。”竹林老人沉声说道。 洛轻尘与古秋一惊。 洛轻尘颤声道:“先生如何得知?” 竹林老人道:“此画曾是你父亲生前好友所赠,画中女子正是你的亲生母亲陆菡萏。” 洛轻尘惊然失色。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竹林老人喃喃道:“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就是这一幅,就是这一幅,她就站在西湖边,也站进了他的画卷中……” 洛轻尘与古秋大惊无比。 竹林老人叹了口气,才缓缓道:“四十多年前,七曜派掌门人陆正有一女儿,因其自小便极度喜欢水中芙蓉花,父母便为她取名菡萏,那陆菡萏长到十六岁,出尘脱俗,貌似天仙,因其绝色容貌似是蝶江终年不化之冰雪般美,江湖人赞其为“蝶江雪”。” “当年七曜派掌门人门下有两名得意弟子,一个便是你父亲洛天成,另一个是洛天成的师弟,唤作白清之,二人都是潇洒俊俏,风流倜傥的少年郎,与陆菡萏从小一块儿长大,三人更是青梅竹马,情同手足。因陆菡萏极其喜欢莲花,师兄弟便多次陪她去西湖赏花,也正是在西湖赏花之时,陆菡萏的倩影被来西湖游玩的少年生花笔蒙仕臻所见,他一时看得痴了,疑是天上仙子下凡,慌忙挥笔作画,赏花女子顿时映在画卷中。” 洛轻尘震惊不已,生花笔不正是自己的恩师。 洛轻尘记得小时候曾见师父房中亦有此画,并常常凝望画中女子,痴痴许久。洛轻尘不解,曾问他画中女子是谁,师父说道画中女子是他一生至爱之人,只是……师父半晌无语,忙又将画卷收藏起来,自此便再也不曾提过此画及画中女子之事。 洛轻尘问道:“轻尘少时曾在师父房中见过与此相同之画,我师父对我娘亲……”她其实想说:师父自西湖与母亲相遇,是否也喜欢上了她?只是,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竹林老人知道洛轻尘之意,轻轻笑道:“不错,生花笔乍见蝶江雪,便喜欢上了她,只是,那时蝶江雪已爱慕于大师兄洛天成,蒙仕臻虽对其有意,却也明白君子不夺人所爱,便将此画送与洛天成。二人相谈甚欢,相逢恨晚,竟成了莫逆之交……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曰不见兮,思之如狂,后来蒙仕臻又再作画一幅,与其赠予洛天成那一幅,全然相同,以作别后思念……”竹林老人说着,竟不觉地笑了笑,似是这事曾发生在自己身上似的,如今回忆起来,竟是这般醉人,这般甜蜜,似是昨日之事,这般令人难以忘怀。 洛轻尘这才恍然,却也愕然。 想不到,师父一生竟如此爱慕着自己的娘亲。 竹林老人继续道:“……只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同门师兄弟白清之竟也喜欢上了陆菡萏,可陆菡萏心中却只牵挂着温文尔雅,体贴细致的大师兄洛天成,因为此事,而使得洛天成与白清之师兄弟反目成仇,兄弟之情再无。后来洛天成因触犯陆菡萏之父而被逐出师门,一气之下,洛天成与陆菡萏便远离天坛山,漂泊江湖,过着神仙伴侣般的生活。” “二人男欢女爱,浪迹天涯,结识了青衣帮断苍建夫妇,琴箫岛萧云蓬夫妇,后来洛天成与陆菡萏隐居在蝶江,蒙仕臻与他们亦经常来此饮酒作乐,吟诗作对,共研武学,同论天下事,共做侠义人,江湖人便敬称他们为神州四侠。” “后来断苍建夫妇与萧云蓬夫妇各孕有一子,洛天成与陆菡萏也有一儿一女,一日,忽闻陆菡萏父亲陆正病危,要陆菡萏回天坛山探望,二人带着孩子回到天坛山时,江湖中传出洛天成因对陆正心怀旧怨,心狠手辣,杀了陆正,一时间传遍江湖,江湖中人人愤然,都扬言要将洛天成杀死,江湖中亦有很多名门正派来七曜派围攻洛天成。断苍建等人自是不信洛天成会做出此事,便与萧云蓬,蒙仕臻等人同来天坛山营救,却各遭不测,生死不明,神州四侠及其家眷自此亦在江湖中消灭了踪迹……” 说着,竹林老人又是一阵感伤,眼角再次湿润。 洛轻尘亦是泪如断珠,难以自已。 竹林老人仿佛尽知天下事,令人闻之,难以成疑,不得不信。 洛轻尘问道:“后来又如何?” 竹林老人叹道:“后来,后来……” 半晌,他才道:“后来……七曜派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陆正亦被大火烧死,七曜派弟子也各自散去。洛天成重伤将死,围攻洛天成的那些武林中人似是才发现他们俱是被人所骗,少林明空大师与点苍派莫炳言冒死从火海中救出洛天成,后三人都不知所踪……” 洛轻尘与古秋都是震惊无比。 第82章 彩衣女子 忽然,古秋问道:“不知先生可知疯张癫李是何人?” 竹林老人道:“若老夫猜得不错,此二人便是当年少林明空大师和点苍派莫炳言。” 洛轻尘与古秋俱是一阵愕然。 竹林老人道:“他们深知当年受人所骗,诬陷好人,良心发现,救了洛天成,可那时的洛天成已是重伤难愈,不久便惨死于他们面前,二人心中有愧,才各自自残赎罪,以求心里好过……” 竹林老人看着地上的尸骨,痛声道:“只是他,生前只怕是受尽了苦痛折磨,才……”说着,经喉头哽住,话难说出,泪却又滚了出来。 洛轻尘看着地上的尸骨,亦是泪流满面,伤心不已。 看着竹林老人如此难过之状,古秋却道:“莫非先生与洛前辈是旧识?” 竹林老人苦笑一声,道:“神剑无敌洛天成是个名满天下,胸襟宽阔,顶天立地的英雄大侠,又如何会认识我这样的平凡庸俗之人。” 洛轻尘奇道:“那二十多年前的事,先生如何会如此清楚?” 竹林老人一怔,脱口道:“听别人讲的。” 洛轻尘一惊,道:“别人?” 竹林老人道:“一日在西湖边,见一人正在作画,画中女子与这幅画中女子生得一模一样。”他用手一指尸骨旁的画卷,继续道:“与那人说了几句话,他便拉住我告诉我这些事……” 洛轻尘问道:“那人可是生花笔蒙仕臻?” 竹林老人摇摇头道:“他没告诉我,我亦没再多问。” 洛轻尘半信半疑,道:“先生可记得这是多久的事了?” 竹林老人道:“十多年前,我也记不清了……” 竹林老人的这些话反而却又不再令洛轻尘等人相信。 忽闻“叮咚”两声,二人回头看向吴长风和吕江平时,他们已倒地不醒。 古秋忙细细查看,才知二人早已停止了呼吸。 似是终于完成了使命,而他们也都可以放下心来,安然死去。 洛轻尘心中好一阵难受,眼中的泪淌了出来。 可等他们再回过头时,竹林老人早已不见。 仿佛他在一瞬间便消失在山洞内,而他们竟不曾察觉到。 来如影,去无踪,洛轻尘与古秋对竹林老人的轻功惊叹不已。 洛轻尘道:“竹林老人所言,你信多少?” 古秋道:“他先前所言之事,定然属实,只是他似乎有意隐瞒一些事情,却不知为何?” 洛轻尘道:“竹林老人轻功了得,神通广大,曾帮我取得紫珍珠的解药,通知我前去救助司马宣,还告诉我青衣帮凌严与华疾风乃是叛徒之事,他似乎尽知天下事,他真的像极了一个人……”洛轻尘紧锁眉头,细细想去。 古秋道:“何人?” 洛轻尘道:“我师父,生花笔蒙仕臻。” 古秋道:“哦?” 洛轻尘道:“我师父虽被称为生花笔,不但是个丹青高手,而且聪明绝顶,智慧过人,有未卜先知之能,更令人惊叹的便是他的轻功造诣,穿云御风便是他传授与我的。”她道:“只是十五年前,师父忽然不辞而别,再无音信。” 古秋奇道:“你不记得他的样子了吗?” 洛轻尘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如何会不记得他的样子。”她道:“二十多年前,他虽被人废掉武功,却并未颓然度日,每天依然饮酒作画,读书写文,教我练武,不过十多年而已,真若是他,根本不会是现在这般光景,他如果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认得他……” 古秋接道:“可竹林老人,身形消瘦,语声苍老,仿佛六七十岁的老人,而且他不肯与你相认,所以你就难以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尊师?” 洛轻尘痛苦地点了点头。 古秋道:“也许他这样做亦有他的缘故,你也不要多想,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尊师。” 古秋看着地上尸骨和青衣帮两位已逝带玉使者,便道:“逝者已矣,先将他们入土为安。” 洛轻尘点了点头。 洛轻尘和古秋将二人掩埋在山洞外的一块空地上,又将洞内的那具白骨和画卷用布包好埋在二人旁后,洛轻尘在三座坟前磕了头,泪若泉涌,难以自已。 洛轻尘道:“当年之事皆是在七曜派发生,我想亲自去一趟天坛山,看能否得到些线索。” 古秋道:“如此也好!”说着,二人便在坟前拜了拜,便离了开去,打算先回到天璇门安顿好了一些事宜后再前往天坛山奔行。 洛轻尘与古秋往天璇门走的时候,路过郊外一条小道,忽闻得一阵阵打斗之声,他二人立刻警觉起来,飞身而起,隐没在一旁的大树处看去,却见在月夜的映照下,一行数十人正在围攻一个黄发白面的少年。 洛轻尘一眼便认出那黄发白面的少年正是飞鹰山庄的二少爷叶冷,而那些围攻者个个手持袭月叉,动作迅猛狠毒,似是欲取叶冷的性命。 其中一个身着蓝衣持袭月叉之人一边与叶冷相斗,一边道:“违背少主之命者,唯有死路一条。” 叶冷冷哼一声,挥剑直舞,道:“是少主先对不起我。”他大声道:“是他先要伤害我爹的。” 着蓝衣持袭月之叉人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少主不敬。”说着,那群人个个逼近叶冷,袭月叉散发出夺命的气息。 叶冷身手亦是敏捷万分,攻守兼备,见招拆招,不敢松懈,道:“既然少主已是起了杀心,非要置我飞鹰山庄上下于死地,那叶冷也只好拼死护住山庄了。” 着蓝衣持袭月叉之人道:“你倒是条汉子,难怪深得少主赏识,命令我等杀掉飞鹰山庄所有人,而只留下你的命。”他冷笑一声,道:“不过,你却也太不识抬举了,非要做无谓的反抗。” 叶冷道:“如今,叶冷已幡然悔悟,不想再与歹人为伍。”说着,他挥动着手中宝剑,誓与眼前这群人彻底划清界限。 持袭月叉之人见状,个个身形急转,袭月叉犹如狂风巨浪只掀将过来,朝叶冷猛扑而去,上下,左右,四处攻击,令叶冷一时还手无力,险些倒在袭月叉之下。 洛轻尘见状,正欲出手相帮,忽然三条身影闪动,却是叶枫,叶云和及林紫嫣,洛轻尘便继续隐在一旁,以观形势。 “二哥,你没事?”叶云和关切问道。 叶枫等三人各自拔出宝剑,只向那些持袭月之叉人挥动而去,得此三人相助,叶冷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大声道:“我没事。” 叶枫兄妹四人联手出剑,倒也威力不凡,不出片刻,蓝衣持袭月叉之人竟个个葬身于叶枫四兄妹的宝剑之下。 叶枫道:“想必他们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大家日后要分外小心。” 叶冷等人纷纷点头。 洛轻尘看向叶枫,数月不见,他确实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好在他身旁有林紫嫣相伴左右,洛轻尘心里倒也放心了不少。 他们四人正欲掉转身形回家,忽闻得一阵呼啸之声,半空之下,落下四位彩衣女子,飘然落地,挡住了叶枫四人的去路。 四位彩衣女子正是先前与旭明驰见过面的四位使者。 见他们四人到来,叶枫与叶冷俱是一惊。 绿衣女子一见叶枫,眼中甚是喜悦,道:“叶枫……” 叶枫看了她一眼,道了声:“绿燕。”二人似是旧相识。 林紫嫣并不识得她们,见她们挡住去路,便大声叱喝道:“你们四人挡住了我们的路,还不让开!” 未及林紫嫣将话说完,绿衣女子和紫衣女子已是“啪啪”两掌击向林紫嫣的左右脸颊之上。 叶枫见林紫嫣被打,忙用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怒喝道:“四位使者对一个小姑娘出手,未免有失身份了。” 红衣女子看了一眼叶枫,嬉笑道:“叶枫,你不是爱慕着青衣帮的洛帮主吗,怎么还如此关心别的姑娘?” 洛轻尘闻言,她看了古秋一眼,他面色不动,看向前方。 叶枫一怔,道:“四位使者今日如此清闲,竟然管起叶枫的私事了?” 红衣女子笑道:“你可知道,正是一个洛轻尘害得你们家破人亡,而你还如此迷恋着她?” 叶枫却并不理会红衣女子所言,道:“既然此事因叶枫而起,就不要再牵连到其他人。”他大声道:“放了我弟弟妹妹,叶枫任凭处置。” 红衣女子笑道:“真是个好男人,难怪我的绿燕妹妹会如此钟情于你。”说着,红衣女子看向一旁的绿衣女子,继续道:“可惜啊,绿燕,叶枫心里只有洛轻尘,而他身边还有一个小表妹,你只怕是没有机会了。” 绿衣女子看着叶枫,眼中既有爱,也有恨,她狠声道:“既然得不到,就只有毁掉。” 紫衣女子道:“你舍得吗,绿燕?” 黄衣女子道:“舍不得也要舍得,少主已下了命令,取叶枫全家性命。” 林紫嫣闻言,不悦道:“谁都休想伤害我大表哥一根汗毛。”说着,林紫嫣已挥剑而起,意欲随时攻去。 红衣女子笑道:“叶枫,你艳福真不浅,可惜命不好。”她道:“少主命令,不能放过你们任何人。”说着,四人身形晃动,刀光一闪,四人腰间已各自抽出一把软刀,向叶枫四人攻打而去。 叶枫兄妹四人却也毫不示弱,四人挥动着长剑,与四名彩衣女子作殊死搏斗。 第83章 命悬一线 却说着四位彩衣女子俱是蓬莱仙岛之人,分别名唤为:红沉,紫鱼,黄落,绿燕。个个虽然年轻貌美,武功身手却老辣阴狠,迅猛异常,四把软刀似是特意制作而成,可长可短,锋利无比。 她们与叶枫早就相识,而且绿燕亦对叶枫倾心久矣,蓬莱仙岛尽人皆知,她本以为与叶枫可结连理,不曾想如今的叶枫竟已沉恋于青衣帮帮主洛轻尘。 是以,绿衣女子手中的软件似是吐信毒蛇,非要置叶枫于死地。 因为对她而言,她得不到东西,谁都别想得到。 叶枫四人不敢小觑,一招一式都格外小心,四人前后避走,挥剑而出,不出片刻,叶云和及林紫嫣已被四位彩衣女子打伤,倒在一旁。 叶枫与叶冷一则护着受伤的叶云和及林紫嫣,一则挥剑搏斗,稍一分心,便会倒在四位彩衣女子的利刀之下。 尤其是绿燕的那把大刀,招招朝叶枫的咽喉割去。 “叶枫,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喜欢谁?”绿燕一边挥动软刀,一边大声问道。 未及叶枫答复,林紫嫣一大声喝道:“我大表哥是我的,谁都别想抢走。”她双目通红,手扶着左肩的伤口,大声争论道。 绿燕一见林紫嫣,怒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杀了你。”说着,她的软刀刀光一闪,便向倒在一旁的林紫嫣砍去。 在此惊诧之际,叶枫已飞身而去,挡住绿燕的大刀,绿燕见叶枫如此护着林紫嫣,怒从心起,她大喝一声:“你们都去死!”说着,一把锋利软刀自叶枫胸口刺去。 叶枫一声哀嚎,鲜血自口中喷出,顿时倒地不起。 林紫嫣与绿燕见此情形都大惊不已,泪水不自觉间滚滚而下。 隐没在一旁的洛轻尘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哥!”叶冷与叶云和一同大声呼道。 叶枫尚未张口,便已倒在血泊中。 叶冷见状,正欲奔向叶枫身旁,红衣女子及紫衣女子见状,各自挥刀而来,砍向叶冷。 洛轻尘正欲出手相帮,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只闻一阵剑声轻鸣,古秋已飞身而出,长剑挥出,剑力挡住红衣女子和紫衣女子手中大刀,令叶冷躲开一劫。 红衣女子等人不曾料到还有人藏于暗处,大惊之余,四把软刀一同挥出,朝古秋狂砍而去,刀圈重重,威猛不已。 洛轻尘忙奔了出来,她直朝叶枫走去,双掌运功,向叶枫传输真气,半晌,叶枫才微微睁开了眼睛。 一旁哭着正伤心的林紫嫣见叶枫醒来,忙一把抱住叶枫,有悲有喜,道:“大表哥,大表哥,求求你不要死……”泪水滴滴落下,哭得她双目通红。 叶枫一手轻轻握住林紫嫣的手,一边向洛轻尘道:“轻尘……轻尘……” 洛轻尘看着叶枫,鼻头一酸,难过道:“你伤得太重,要尽快医治。” 叶枫听话地点了点头,鲜血已浸润他全身,他再度晕死过去。 洛轻尘忙又输去真气,护住叶枫身体,可惜他重伤在身,呼吸无力,洛轻尘穷尽自身之力,也要保护好叶枫的性命,叶枫无力睁开眼睛,却一手握住林紫嫣,一手拉住洛轻尘。 却说古秋长剑挥动之时,四位彩衣女子渐觉吃力,她们四人都知道眼前这个白衣剑客正是曾打败天下诸多武林高手之人,一柄剑,呼啸整个江湖,撼天动地。 四位彩衣女子见状,软刀侵袭,挥发出阵阵威力,可古秋的那一柄长剑虽毫不起眼,却是威猛不凡,不出十招,四位彩衣女子纷纷跌倒在地,未说出半句话,个个顿时气绝。 四位彩衣女子颈部处一条细小的口子,直直喷涌出鲜血。 古秋收剑回鞘,身形一转,见叶枫生命垂危,古秋运功而起,向叶枫后背传输真气,护住他的身体。 半晌,叶枫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了古秋一眼,又看了洛轻尘一眼,似是已明了一切。 更何况,这期间他也早已闻听古秋与洛轻尘之间的传闻。 “刀伤已入肺腑,需尽快治疗。”古秋冷冷道。 叶枫轻轻道了声:“谢谢你。”便又轻轻闭上了眼睛。 说着,林紫嫣与叶云和扶起叶枫,慢慢往回走去。 叶冷看了洛轻尘一眼,道了声:“洛轻尘,你救了我们飞鹰山庄一命,我们欠你一命,日后定当奉还。” 说着,叶冷提着剑忍着伤痛跟叶云和也往回走去。 忽然,叶冷站住了脚,回头向洛轻尘道了声:“小心旭明驰。”便一同扶着叶枫匆匆离去。 洛轻尘看着叶冷等人渐渐远去,她心里竟是百感交集,难以成语。 “他伤得虽重,但是不会有生命危险。”古秋道。 洛轻尘看着古秋,道:“谢谢你。” 古秋一手紧紧握住洛轻尘的手,轻轻道:“我们走。” 洛轻尘点了点头,便随着古秋一同往天璇门而去。 洛轻尘与古秋回到天璇门时,已近天明,只是天将放明之前,才是最为黑暗的时刻。 洛轻尘与古秋还没进入天璇门大门时,便见有两条黑影自天璇门内先后飘然跃出,身形极快,轻功惊人。 洛轻尘一惊,暗道来者不善,道:“有人夜闯天璇门。”说着,便展动身形,急速追将而去。 古秋担心洛轻尘的安危,也随之而去。 洛轻尘与古秋追到了一片密林里,那两个身影慌忙往前奔去。 洛轻尘与古秋忙飞身挡住那二人的去路,却见那两人穿着夜行衣,上下捂得严实,难以看清他们的面貌。 “你们是谁?为何擅闯天璇门?”洛轻尘厉声问道。 那二人见去路被堵,相望一眼,便挥动手中大刀,朝洛轻尘与古秋砍去。 洛轻尘与古秋见状,身形晃动,避开那二人大刀,眨眼之间,洛轻尘与古秋已然挥剑而出,与那两把大刀对拆之去。 “你们到底是谁?”洛轻尘大声喝道。 那二人却并不言语,只顾挥着手中大刀,向洛轻尘与古秋疯狂砍去。 却说那二人的身手倒也不凡,一招一式显然老辣熟练,若没有三十年以上的苦练,绝没有如此功夫。 “七曜派的武功!”古秋大声道。 洛轻尘闻言一惊,却见那二人亦是双目露出惊诧之色。 洛轻尘道:“你们是当年七曜派的弟子?” 那二人仍然不作言语,挥动着手中的大刀只顾往前砍去,只是招式间已略带了些慌乱之象,似是被人识破了身份,二人一心只想逃离此处,尽快脱身。 古秋道:“你二人虽不说话,但是你们的招式骗不了人。”古秋一边挥动长剑,一边道:“七曜派弟子本是使剑的,但你二人为了掩饰身份,以刀作为掩护,岂知武功本身却无法去改变。” 说话之间,那二人已是紧张万分,额头滴下颗颗汗珠,古秋长剑扫去,一阵剑声呼啸,那二人大刀离手,被震倒在地。 正在此时,关芷柔姐弟和阿诺也忙追了过来。 关芷柔一见那两个黑衣蒙面人,道:“果然被我们追到了。” 洛轻尘道:“芷柔,你们来得正好,究竟怎么回事?” 关芷柔道:“方才启方发现他们闯进天璇门,还溜进你的房间,然后又匆匆离开,我们走进你的房内,发现你的茶杯和衣物上涂有剧毒,显然是想对你不利。” 阿诺道:“幸亏关姐姐善使追踪之术,我们才追到了这里来。” 洛轻尘闻言,为之一惊,她揭开那二人的面罩,发现他们俱是年约四十的中年大汉,一个骨瘦如柴,留着山羊胡子,另一个面色红肿,嘴角有一道伤疤,他们眼中都带着惶恐和不安。 洛轻尘从未见过他们。 洛轻尘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那二人紧咬嘴唇,并不说话。 阿诺见状,道:“嘴这么硬。”说着,他单手一点,不知点向那二人身上何处穴道,竟令他们一时嚎啕大哭,一时破口大笑,如此轮番变换,使得他们汗如雨下,痛苦万分,生不如死。 “我说我说!”那个骨瘦如柴,留着山羊胡子之人终于开口了。 阿诺这才解开他的穴道,道:“说,你们为何要伤害洛帮主?” 骨瘦如柴,留着山羊胡子之人道:“只怪她太多事。” 阿诺闻言不悦,喝道:“把话说清楚。”说着,他扬起手,欲吓唬那人。 另一个嘴上有一道疤之人受不住痛苦折磨,急道:“我说。” 阿诺解开了他的穴道,道:“说!” 那人忙道:“洛轻尘不应该再去追查陈年往事,所以才会招来杀身之祸。”他继续道:“不错,我们正是当年七曜派的弟子,我叫高渗,他叫吴俊奇。” 洛轻尘一闻他们之命,更是一惊,她想起在苗婆婆住处华氏兄弟曾说正是高渗和吴俊奇散播谣言,才会令自己的父亲惨死。 只听吴俊奇道:“杀了洛轻尘,当年之事便无人再去追查,我与三师兄才可安枕无忧。” 洛轻尘道:“你们当年究竟受何人指使陷害我爹?” 高渗正欲张口,忽然口吐黑血,顿时死去。 吴俊奇见高渗死去,惊呼道:“他竟然给我们也下了毒……”他话语方尽,也口吐黑血,气绝而亡。 洛轻尘等人大惊无比,古秋忙查探他们的身体情况,道:“他们在闯入天璇门之前就已经中了毒。” 洛轻尘惊道:“看来他们早已被人算计,要夺他们性命。” 关芷柔道:“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说话之时,天已放亮。 洛轻尘念及那二人亦曾是七曜派之人,便命青衣帮弟子将他二人尸体掩埋,这才回到房里休息,以为去天坛山七曜派养足精神。 第84章 七曜之灾 天已大明,雾霭渐消。 晨曦之光轻轻笼罩着天坛山,令这座千古奇峰尽显醉人之姿。 天坛山高峰入云,清流见底,重岩叠嶂,隐天蔽日,气壮势雄,曾吸引了众多的帝王将相及文人墨客来此寻幽探胜、陶冶情操。 诗中有云: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人扫落花。 一百多年前,青松子曾于此苦练神功八十载,观日月星辰之变,悟其中之武学奥秘,以日,月,水,火,金,木,土之道终创出震惊武林的“七曜派”。 七曜派的武功拳势舒展,稳健扎实,劲力精巧,气势雄浑,虚实相间,首尾呼应,刚柔并济,四两破千斤,尽显中华武术之广博精深,超群绝伦,令中原武林大放异彩,再添新奇。 只是,如今七曜派已在二十多年前葬于火海之后,昔日的神威不再,百年的辉煌亦都付之一炬,在武林中悄然而失,不禁令人一阵感慨万千,扼腕叹息。 洛轻尘与古秋攀上山顶之时,已是正午时分,天坛山笼罩在骄阳之下,雄伟秀丽,恍若擎天地柱,新建的宫殿阁楼,玲珑别致,殿角飞檐,巍然屹立。 可惜二十多年前的大火将七曜派葬于山巅,绝迹武林,如今徒留残垣断壁,荒芜一片,当年烧毁痕迹虽经雨雪冲刷,却仍满布沧桑破落之感。 洛轻尘来到七曜派的旧地,此处已是林密幽深,高木参天,蜘网满布,荆棘杂草丛生,少有人往。看到脚下便是千丈高山,崖下一片漆黑,想起当年母亲为爱宁从高崖而跳,以示其忠贞之心,真是令人敬佩,教人感动。 忽闻林中有两人啼哭,声声哀嚎不已,伤心已极,口中还道:“洛大侠,洛大侠,别怪我们,别怪我们,饶了我们,我们有罪……” 洛轻尘与古秋闻言一惊,忙奔入树林之内,却见疯张癫李正跪在地上抱头痛哭,其前有一坟冢,上面写着“洛天成之剑冢”,二人涕泪皆下,痛苦至极。一见洛轻尘与古秋,脸色一变,忙起身便走,洛轻尘道:“疯张癫李?” 疯张癫李闻言一怔,便欲逃走,洛轻尘飞身拦住他们二人去路,道:“明空大师,莫前辈,请留步!” 其实洛轻尘早已查过当年围攻七曜派的武林人士,江湖中各大门派皆有出动,除了少林明空大师,点苍派莫炳言,江南聚英会林南风之外,俱已意外死亡。前几日在山洞内偶遇疯张癫李,洛轻尘心中便有所怀疑,再见二人身手不凡,一招一式均已道清各自所属派系,所以,洛轻尘便确定疯张癫李定是明空大师及莫炳言所扮,再加上有竹林老人亲口断定,洛轻尘则更加肯定。 两人闻言,面色惨白,神情慌张,二人吞吞吐吐,忙道:“你胡说什么。” 洛轻尘道:“两位真的预备一辈子都这样装疯卖傻地活下去吗?” 疯张癫李一时语塞,两人对望一眼,各自挥掌而出,便袭向洛轻尘,洛轻尘回身避开,躲过两掌,道:“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愧,可当年之事你们亦是为人所骗,不怪你们。” 两人一怔,看着洛轻尘,洛轻尘轻轻道:“明空大师,莫前辈,不要再自责了。” 两人闻言双目又红,泪水再出,似是曾犯之错如今得到原谅,心中愧疚也减少几分,滴滴热泪,尽是悔恨之意,着破烂袈裟的明空大师痛苦喃喃道:“大师……大师……”忽然,他双手合十,嘴中不停道:“心非心,物非物,心高于物,心是心,物是物,心物合一,心物是一,人在尘中,不是尘,尘在心中,化灰尘……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吾法念无念念,行无行行,言无言言,修无修修,会者近尔,迷者远乎,言语道断,非物所拘,差之毫厘,失之须臾……” 古秋道:“二十多年前的事都已成过往云烟,你们若再这般纠缠于心,亦是毫无意义。” 刀痕满布,悔恨万分的莫炳言道:“可是,洛大侠还是被我们害死,被我们害死……”说着,又是泪水长流,情难自禁。 明空泪如雨下,痛声道:“我们罪孽深重,此生都难赎清。” 洛轻尘道:“两位前辈当年是否也是收到书信一封,才来到天坛山?” 明空点头道:“不错,信中道七曜派洛天成残害掌门人陆正,武林中正义人士都应齐聚天坛山,围剿洛天成,以替天行道。”他道:“当时洛施主在江湖中亦是赫赫有名,出此大事,令我等好不震惊,我们轻信谣言,赶至此处,才发现洛施主已经中毒,临死之际,仍对残害岳丈之事,拒不承认。” 莫炳言接道:“我们心中持疑,后才发现,陆掌门死于七步吸魂掌之下,而以其身上伤痕所断,他中掌之时,洛大侠尚未至天坛山……”他摇摇头,满腔愤怒,满心悔意,道:“可惜,我们悔之晚矣……” 明空道:“我与莫施主得知此事后,便再去寻洛施主,可是他人已不见。当时又遇到青衣帮两位带玉使者被人在天坛山那砍断双足,我与莫施主便将他们二人带至山下,运功为其止血治伤。”他道:“第二日,我与莫施主又回到天坛山,再寻洛施主时,七曜派已是一片火海,我们在这片树林里发现洛施主,他身中七步吸魂掌,手足俱废,胸骨尽断,已经身亡……” 莫炳言道:“把洛大侠也带回山洞,悔恨万千,纵是死上千万次,亦是难赎罪孽……” 古秋道:“两位前辈可知当年是何人散播谣言,陷害洛大侠?” 明空与莫炳言都摇了摇头,明空道:“皆是匿名来信,不知是何人所为。” 洛轻尘忽然道:“可知当年是何人切断青衣帮两个位带玉使者双足?” 莫炳言道:“此人蒙着面,应是与青衣帮有着非常关系之人。”他道:“他的目标似是只针对断帮主,将其打成重伤,却又不直接取其性命,自天坛山拖下山去,我们救了两位带玉使者,再去寻他们之时,人已不见。” 明空道:“不过,以两位带玉使者腿上伤痕来看,砍断他们双足者并非中原武林之人。”他道:“以其使刀手法而断,倒与当年在西域兴起的几位惯用大食刀之人手法相似甚多。” 古秋道:“西域五虎?” 明空颔首道:“不错!”他道:“只是西域五虎仅在西域一带活动,从不来中原武林,又是何人会对断施主下此毒手?” 莫炳言道:“据我所知,西域五虎本是由五人组成,后其中一人因与他人不合,而遭围攻,身中数刀,此后便绝迹西域,下落不明。”他道:“莫非正是此人所为?” 洛轻尘一怔,忽然想到山洞内吴长风所言,道断苍建曾在西域五虎手下救走旭明驰,自此西域五虎便少了一人,而青衣帮却多了位来自西域之人。莫非当时围攻旭明驰的应该只是四个人,因为旭明驰便是西域五虎中的一员。 这样一想,洛轻尘竟觉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她道:“两位前辈可知浔阳银环派旭明驰的来历?” 明空道:“只知此人本是青衣帮副帮主,与断施主齐名于江湖,断施主成为神州四侠之后,旭施主便脱离青衣帮,回到浔阳,自立门户。” 洛轻尘眉头紧锁,深思半天,他与古秋相视一眼,虽未作言语,二人似是都明白发生了何事。 洛轻尘道:“多谢两位前辈!”她来到洛天成剑冢前,深深一拜,泪水凄凄,她道:“逝者已矣,过去之事就让它过去,两位前辈请不要再放在心上。” 明空与莫炳言也跪在洛天成的剑冢前,只是落泪,却难以言语。对于洛天成他们心中已是悔过千百遍,受尽良心折磨,对于洛轻尘,他们更是感激不尽,又羞愧万分。 林子不远处,竹林老人正看着洛天成的剑冢凄然涕下,老泪纵横。 洛轻尘与古秋同时意识到,两人相视一眼,道了声:“何人鬼鬼祟祟?”话刚落音,竹林老人已双臂一震,飞身而起,迅速远去。 洛轻尘与古秋道了声:“告辞!”便施展轻功,飞快追去。 正在此时,林子里一片“咻咻”之声,却见数百枚飞镖如暴雨侵袭,向明空与莫炳言袭去,莫炳言与明空身手何等了得,只闻其声传来之时,二人都已飞身避开,飘然跃出林子,向投飞镖之人追去。 突然,又是一阵飞镖急射,镖影多如牛毛,快似风雷。一个身穿麻衣,满脸疮疤的大汉,双手似是变换成万手,齐抛飞镖,密密麻麻向明空与莫炳言飞来。他道:“去死!” 明空惊道:“万手神镖!”便身形一转,一股猛力飞出,挡住疾飞而至的飞镖,飞镖被其震得齐齐飞回,万手神镖慌忙躲开。 莫炳言道:“你为何要杀我们?” 万手神镖道:“你二人早就该死!”趁此之际,万手神镖又是双手抖动,眨眼间又是如骤雨般的飞镖打来。 明空道:“原来是杀我们灭口的!”说话之际,他与莫炳言身形一旋,拾起地上木棍,挥动而去,一股强劲之力将飞镖震落四处,万手神镖亦是被震得倒退数米。 万手神镖见二人功力深厚,不易对付,便忙逃飞而走,迅速消失在天坛山。 再说洛轻尘与古秋追着竹林老人而去,竹林老人轻功天下罕见,即便是洛轻尘,亦是追之甚难。他与古秋随着竹林老人身影下了天坛山,眨眼之际,便再寻不见。 古秋赞道:“好轻功!” 洛轻尘道:“当今天下,唯有我师父能有此身手。”她黯然道:“若真是他,为何要避而不见?” 古秋道:“他若不想见你,一定有他的理由。” 洛轻尘点头道:“当务之急,是要查清吴长风与吕江平的两块青玉片是否被旭明驰所夺。”她道:“我一直想不通,旭明驰为何要特意将断二叔自英雄顶抛下。” 古秋道:“我们再去英雄顶看看。” 洛轻尘点了点头。 第85章 恩情怨恨 洛轻尘与古秋离了天坛山,上了英雄顶,再查探一番,看是否能有所发现。洛轻尘记得那日在英雄顶遇到旭明驰绝非偶然,旭明驰一定是担心英雄顶上有何物被叶枫等人发现,才来山顶窥视。 她与古秋一经细找,用了好几个时辰,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然在崖边竟发现一把埋于泥土内的大食刀,大食刀旁还有两条被齐膝切断已化作白骨的双腿。 这一幕,触目惊心。 毫无疑问,这两条腿正是断苍建在二十多年前被人以大食刀砍下的双腿。 洛轻尘一见白骨,心中一痛,恨道:“一定是旭明驰干的!” 古秋见洛轻尘满目带恨,似是欲为断苍建报仇雪恨,便道:“我们要去浔阳银环派吗?” “不!”洛轻尘道:“我要他亲自上英雄顶,向断二叔谢罪!” 洛轻尘与古秋回到天璇门,她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至浔阳银环派,要旭明驰速来洛阳英雄顶,有要事相商。 旭明驰一收到信,心中一慌,不知究竟发生何事。 他心想若他不来洛阳,洛轻尘一定有所怀疑,若再细细追究盘问,当年之事一旦暴露,他便会立时身败名裂,遭武林中人唾骂耻笑,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旭明驰内心万分纠结,不知该怎么办。 他苦思冥想数日,难以做一决定,于是他连夜奔往洛阳,却并不是去了英雄顶,而是到了郊外处的一片密林内,他骑着快马正急速万分前行,忽然,四条身影一闪,拦住了他的去路。 “旭明驰,不必再往前走了。” 四条身影降落在地,旭明驰定睛看去,竟又是四名彩衣女子,红黄紫绿,分别唤名为红闭,黄月,紫羞,绿花,可人却不再是先前被旭明驰敬称为使者的女子。 “原来是四位使者驾到,旭明驰拜见四位使者!”旭明驰忙躬身作揖。 他知道这四位彩衣女子正是新任的四位使者。 红闭喝道:“少主不是有言在先,没有紧要之事,切勿去寻他,莫非你忘了?” 旭明驰忙道:“旭明驰确实有紧要之事请少主指点。” 黄月道:“少主早已知道你的事,他说要你尽管去英雄顶,看洛轻尘会对你作何决定。” 旭明驰忧虑道:“可是……”他深知洛轻尘得旭明驰三十多年功力,身手远在自己之上,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绝世高手古秋,旭明驰担心洛轻尘会对自己不利。 紫羞道:“你放心,英雄顶上有我们的人随时保护着你的安危。” 旭明驰正欲张口说话,绿燕道:“旭明驰,你只要记住一点,不要出卖少主,否则你的下场你应该知道。” 红闭道:“洛轻尘杀了我们的四位使者,并且还多次阻拦我们的行动,她的这一行为已经触怒了少主,少主与洛轻尘之间的这一账迟早会算,所以,你尽管前去,看洛轻尘会玩什么花样,少主亦将奉陪到底。” 旭明驰尚未张口,却听红闭道:“我们走!”于是,她们身形一晃,四位彩衣女子便又飘然远去,消失在林子里。 当下,旭明驰得知有人在英雄顶暗中保护自己,心中便也安定下来,于是他快马加鞭,又一路赶往了英雄顶。 秋日阴云,密布上空。 黑压压的天顶仿佛要塌下来般,令人只觉心内沉重,呼吸无力。 旭明驰来到英雄顶时,已近黄昏时分,雨未下下来,天依然藏着些阴冷潮湿的寒意。 旭明驰上得山顶,一眼便看见洛轻尘正坐于崖边,早已在此等候,在其身旁正放着那把大食刀和两条腿骨。 旭明驰见状,大惊骇然,冷汗直滴。 洛轻尘起身回头,看着面色如土的旭明驰,淡淡道:“旭副帮主,你来了!” 旭明驰舌挢不下,惊愕地看着洛轻尘,半晌才正色道:“洛帮主找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洛轻尘用手一指那把大食刀和地上的白骨,道:“旭副帮主对这两样东西可眼熟?” 旭明驰惊恐难当,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不知该如何作答。 洛轻尘道:“事隔二十三年,唯一不同的便是当时那两条血肉之腿,如今只剩白骨。” 旭明驰惊恐道:“洛帮主可是在跟我说笑?” 洛轻尘道正色:“你觉得我像是在说笑吗?”她喝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 旭明驰心想洛轻尘无凭无据,若誓死不承认,她拿自己也没辙,便道:“洛帮主所言,旭某听不懂。” “听不懂?”说话之际,洛轻尘已单掌挥出,掌风呼啸,威猛之极,将旭明驰衣服震裂,胸口露出一个猛虎纹身,身上还残留数条刀痕。 旭明驰心中一惊,险些拿桩不稳。 洛轻尘道:“这把大食刀本是西域五虎之物,当年西域五虎中有一人因与另外四人不合,遭其他四人围攻,身中数刀,若不是青衣帮断帮主相救,只怕那人早已魂断刀下。” 她看着旭明驰,道:“你身上刀痕均是被大食刀所伤,如今你百口莫辩!” 旭明驰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她继续道:“断帮主宅心仁厚,将那人带回青衣帮,多次提拔,令其坐到副帮主之位。可惜那人因心胸狭窄,不满断帮主成为神州四侠,而自己却未有此殊荣,便心生恨意,将断帮主带至英雄顶,切断其双腿,将他抛向万丈深渊……” 洛轻尘道:“我一直不明白那人为何要特意将断帮主自天坛山带到英雄顶,才砍断他双腿,投于崖底。”她道:“我想一定是当年那人自认为已经神功盖世,便与断帮主在英雄顶一较高下,无奈却败于断帮主之手,那人离开青衣帮后,虽表面与断帮主和和气气,实则内心恨其入骨,趁江湖中人围攻七曜派之际,向断帮主下此毒手,以雪当年耻辱。” “不错,我是心有不甘!” 旭明驰见洛轻尘说得振振有词,且证据充分,他自知再做无谓狡辩,也只是徒然,他大声道:“我为青衣帮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最终却还要听命于他,我勤修武艺,苦苦钻研,夺命双环威震天下,我与他本是齐名于江湖,可偏偏他成为了神州四侠,而我没有!” 旭明驰说得万分激动,双眼中仍带着满满的仇恨。 洛轻尘苦笑道:“就因此等虚名,你就动了杀心?” 旭明驰恨声道:“当年在英雄顶被断苍建侮辱,我已暗下决心,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是上天助我等到报仇之机,才能一泄心底之恨!” 洛轻尘厉声道:“断帮主对你有念救命之恩,知遇之恩,你非但不知感激,还对他痛下杀手,你还是不是人?” 旭明驰大声道:“是他先对不起我的!” 洛轻尘道:“断帮主心胸宽阔,不计前嫌,虽知此事是你所为,却不记仇怨,仍感激你对青衣帮多番照顾和帮助。” 旭明驰一怔,喝道:“你休要骗我了。”他道:“若不是断苍建处于巨树半腰,而我轻功又平平,我早已将他震死在我夺命双环之下。” 洛轻尘早知道旭明驰听闻断苍建尚在人世,一定会再去英雄顶下杀人灭口,好在那巨树参天,而断苍建正处于巨树半腰,以旭明驰的轻功,想要上得巨树,决非易事。 更何况,巨树四周早有洛轻尘暗布人手保护。 洛轻尘道:“断帮主对你有此大恩,你却恩将仇报,你如此待他,他却依然对你心存感激之情。”她看着旭明驰,道:“你这样做,你的良心会过的去吗?” 旭明驰一惊,半晌不说话,忽然才张口道:“他……真的没有提到当年之事?” 洛轻尘摇摇头道:“只字未提!” 洛轻尘在坠崖偶遇断苍建时,断苍建的确未曾说到半点关于旭明驰与他之间的恩怨事。 旭明驰愕然变色,呆立原地,半晌无语。 洛轻尘轻声道:“他仍当你是好兄弟。”她道:“你若真心悔过,此事我亦不再追究。” 旭明驰闻言,双膝跪地,泪水浸湿双眼,痛声道:“大哥,我对不起你……” 洛轻尘扶起旭明驰,道:“如今你有此悔过之心,断帮主一定也很安慰。” 旭明驰泪如雨下,不知是真心改过,还是装腔作势,洛轻尘暂且不管,她只想利用旭明驰查出那一双幕后黑手,或许种种事情都有了一个明断。 洛轻尘道:“旭副帮主,当年吴长风与吕江平之青玉片是否也是你所夺?” 旭明驰自怀中掏出青玉片,道:“我一收到洛帮主的信,便知当年之事可能败露,所以这两块玉我已随身带来。”说着,双手交给洛轻尘。 洛轻尘见旭明驰仍有所掩藏,便也不再追问,如今只有放长线钓大鱼,等着鱼儿自己上钩。 洛轻尘道:“事情既已过去,就不要再记挂在心,断帮主也从未怪过你。” 旭明驰悔恨不已,道:“可我……” 洛轻尘道:“旭副帮主若觉过意不去,就请帮忙找寻当年断帮主遗失天坛山的儿子,我想他若出山归来,一定很感激你。” 旭明驰道:“我一定鼎力去查!” 旭明驰再到崖边,向断苍建深深叩头,口中尽是悔恨之语。 洛轻尘将大食刀自英雄顶抛下,以示此段恩怨便于此终了。又在崖边将断苍建的腿骨掩埋起来,与旭明驰一道拜了拜,这才离开英雄顶,回到天璇门。 第86章 血染山庄 刚至天璇门门口,却见苗婆婆行色匆匆地向洛轻尘走来,道:“轻尘姑娘,请留步!” 洛轻尘奇道:“苗婆婆,你找我何事?” 苗婆婆附在洛轻尘耳边,小声道:“方才我见叶北堂回飞鹰山庄了。” 洛轻尘一惊,道:“婆婆可看清了?” 苗婆婆道:“千真万确。”她道:“我在飞鹰山庄附近等候数天,一见他回去,就立刻来找你。” 如今若想知当年七曜派发生之事,叶北堂应是唯一知情人,找到他,二十三年前的真相便可揭开。 洛轻尘一闻苗婆婆所言,忙施展轻功,跃至飞鹰山庄,欲找叶北堂问个清楚。 见洛轻尘离去的身影,苗婆婆嘴角露出奇异的笑容。 洛轻尘飞身来到飞鹰山庄,刚入庄内,一行劲装护卫持械而来,将洛轻尘包围其中。 叶冷走了过来,道:“洛轻尘,你还来干什么?” 洛轻尘道:“叶北堂呢?” 叶冷面色一变,怒道:“洛轻尘,你休要欺人太甚!”说着,拔剑而出,剑光一闪,欲袭向洛轻尘。 叶云和奔了过来,喝道:“我爹因你而被害,如今下落不明,我们未找你算账,你倒又来放肆!”话音一落,长剑也已出鞘。 洛轻尘道:“叶北堂并未死!”她道:“快让他出来!” 叶冷与叶云和闻言,怒火中烧,两把剑已挥动而来,向洛轻尘刺去,剑锋凄寒,带着怒火而来,凌厉万分。 洛轻尘身形一转,避开两把利剑,道:“有人亲眼目睹叶北堂回到飞鹰山庄,今日我只是来找他,不想与你二位动手!” 叶冷道:“连洛轻尘,你实在太过分,我今天要取你性命!”叶冷运功十成,剑圈阵阵,威猛震人,欲将洛轻尘碎尸万段。 “住手!”叶枫走了过来,挡住叶冷之剑,道:“发生何事?” 叶云和怒道:“洛轻尘实在太过分,我们找寻数月未有爹爹音信,今天洛轻尘还来寻我们麻烦。” 叶冷双目通红,满面怒气,道:“今日即便是一死,我也要洛轻尘为她出言不逊付出代价!”他对叶枫道:“你若要为了她阻拦于我,我可以不认你这个大哥!” 叶枫看了洛轻尘一眼,不悦道:“真是如此,我也要洛轻尘给我说法!” 洛轻尘道:“相信你们也有所耳闻,叶北堂会龟息神功,他的坟墓亦非他人所掘,是他自己离开的。” 叶枫道:“不错,这大半年来我们也一直在找寻我父亲下落。” 洛轻尘道:“今日还有人见叶北堂回到飞鹰山庄,我来寻他,便是为了二十三年前他曾参与围剿七曜派之事,他是唯一知情人,所以如果他回到飞鹰山庄,请让他出来一见。” 叶枫道:“我爹坟墓被掘之后,便再无踪影。”他道:“你说有人见他回来,庄内却无一人看见。” 洛轻尘见此情形,叶氏三兄妹似是真不知叶北堂回到飞鹰山庄之事。不过,倘若他们有意隐瞒包庇,自己纵是在飞鹰山庄与他们斗上几天几夜,只怕也不会将叶北堂交出来。 叶云和厉声道:“洛轻尘分明只是来多寻事端,大哥何必与她再费唇舌!” 洛轻尘道:“三位若真不知情,洛轻尘也不再多留。”她道:“不过,我一定会找到叶北堂!” 说着,身形一旋,便已飞出庄外。 叶枫与叶冷看着洛轻尘的身影,想起她方才所言,似是不像故意来找茬。自叶北堂尸首被盗后,他们三兄妹便一直四处找寻他的下落。可数月已过去,却始终杳无音讯,尽管如此,但凡有一丝关于叶北堂的消息,他们三人也决不放弃。 听得洛轻尘所言,三人又来到叶北堂墓穴前细细查看,竟发现墓穴虽被掘,尸首虽被盗,可陪葬之贵重宝物,却无一所失,况且叶家祖坟四周亦有护卫把守,纵是有人来盗,亦非易事。 叶冷记得父亲生前确实曾练过龟息神功 父亲尚在人世,为何却不露面,就连自己家人都要瞒住,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洛轻尘所说二十三年前围剿七曜派之事,父亲难道是因为此事才藏匿起来? 叶冷一直苦思不得其解,夜间他一人又来到坟地,细细查看叶北堂的坟墓,看是否会有所发现。 忽然两条人影袭来,已是两掌袭向叶冷胸前,叶冷反应迅疾,闪身避开,运功十成,挥掌而出,威猛无比,与那两人两掌相接,气势震人。 叶冷喝道:“你们是何人?” 那两个身着夜行衣之人却不言语,只顾挥动掌力,劈向叶冷。叶冷年纪虽轻,武功造诣着实惊人,三拳两掌之际,已令那两人出掌无力,挥洒不出。 叶冷再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一个黑衣人道:“叶北堂在哪里?”他言词含糊,似是故意改变声音,怕被叶冷识出。 叶冷道:“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敢袭击本少爷!”说着,飞身而起,两掌挥出,两足踢起,只觉旋风来袭,将两个黑衣人震倒在地。 叶冷正要去解开二人面罩,忽觉身后有人来袭,掌风虎虎,未及叶冷迅疾躲开,后背已硬生生吃了两掌,顿时将其震离远去,一时拿桩不稳,跌落在地。 眨眼之际,袭击叶冷之人忙带着那两个黑衣人急速离开,飞身消失不见。 叶冷中了两掌,只觉后背闷痛,便离开坟墓,回到飞鹰山庄。谁知,尚未入庄,便闻得一阵血腥之气飘然而出,叶冷心中一紧,忙奔入山庄内,却见地上横尸遍野,俱是被飞镖射中而死。 闻得一阵呼救之声,叶冷忙朝声音处跃去,却是林紫嫣倒地不起,未中飞镖,却似被人击了一掌。 叶冷急道:“发生何事?” 她一见叶冷,忙哭道:“二表哥,大表哥和和姐姐被人抓走了……” 叶冷道:“可知是何人抓走他们?” 林紫嫣哭着摇了摇头。 叶冷拾起一枚飞镖,看了半天,忽然道:“万手神镖!”他正欲拿出宝剑,奔出庄外,忽然眼前一黑,等他意识到飞镖上淬有毒药时,已经晕了过去。 却说叶枫与叶云和被万手神镖飞镖劫持,先以飞镖击晕二人,再将他们关进马车,急速奔腾而去。 忽然,两条人影奔来,却是明空与莫炳言。二人自天坛山被万手神镖袭击,便一直跟随万手神镖踪迹,看他究竟为何人所指使,以查叶北堂背后黑手到底是谁。二人追到飞鹰山庄时,才知庄内已遭万手神镖飞镖偷袭,二人便忙追向万手神镖,却见他驾着马车飞速远去。 二人身形一晃,已是数掌向万手神镖袭来,莫炳言道:“放下马车上的人!” 万手神镖先是一惊,道:“送你们上西天!”继而两袖一挥,百枚飞镖已如暴雨般泼洒而去,明空与莫炳言急速避开,掌势激散飞镖。万手神镖见状,又是双掌挥出,瞬间只觉他两手化作千百只,飞镖如密雨,劈向明空与莫炳言。二人见状,倒跃而起,又是数掌落下,激散飞镖之时,又是前后夹击,令万手神镖挥掌无机,飞镖不出,顿时被明空与莫炳言击倒在地,被莫炳言穴道所控。 明空忙打开马车车门,叶枫与叶云和正倒在车内,昏迷不醒,明空道:“解药呢?” 万手神镖侧过头,却不作声。 莫炳言自万手神镖身上搜去,摸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喂以叶枫与叶云和,二人渐渐瞬醒了过来,二人向明空与莫炳言感激致谢。 明空对万手神镖道:“你受何人指使?” 万手神镖却仍不言语,死守牙关。 莫炳言道:“此人坏事做尽,杀了他以绝后患!” 明空制止道:“不可多生罪孽。”他道:“他既不肯说,就放了他。” 莫炳言见明空如此说,便也不再争辩,解开万手神镖的穴道,令他离去,哪知万手神镖刚被解开穴道,衣袖一抖,又是百枚飞镖射来,袭向明空与莫炳言。 叶枫与叶云和同声惊呼:“小心!” 未及明空与莫炳言反映,飞镖已近跟前,忽见白光一闪,翡翠白玉箫已将数百枚飞镖激散开去,洒落一地。 万手神镖见状,慌忙逃窜而去,消失不见。 来人正是洛轻尘及数名青衣帮弟子。洛轻尘自知叶北堂曾回飞鹰山庄后,便派人日夜监视飞鹰山庄动静,一旦再有叶北堂消息,便立即禀报。得知叶枫与叶云和被人击晕带走,便忙跟随而来,欲救其性命。 明空与莫炳言忙向洛轻尘致谢,莫炳言道:“这万手神镖真是卑鄙之极。” 叶枫道:“不知他为何要袭击飞鹰山庄,抓走我们?” 莫炳言道:“此人可能与当年围剿洛大侠之事有关,在天坛山时,得知我与明空大师还活着,便欲杀我们灭口。” 洛轻尘对叶枫道:“如此说来,他袭击飞鹰山庄抓走你们,可能是得知叶庄主并未死,以你们为要挟,逼叶庄主现身!” 明空道:“万手神镖若真与当年之事有关,我们跟随而去,或许还会有所发现。” 洛轻尘点了点头,道了声:“有劳二位!” 明空与莫炳言向洛轻尘微一致意,便忙飞身向万手神镖紧随而去。 叶云和难过道:“如果我爹还活着,那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啊?” 洛轻尘颔首道:“叶庄主一定深知当年事情内幕,有人怕叶庄主将此事说出,所以会想尽办法逼他出来。” 叶枫愕然道:“他们会杀我爹灭口?” 洛轻尘微一颔首,道:“如今叶庄主藏匿起来,可能已知会有人对他不利。” 叶枫与叶云和闻言都是大惊骇然,难以置信。 洛轻尘道:“你们可知叶庄主曾听命于谁?” 叶枫与叶云和都摇了摇头,叶云和道:“爹所做事都不跟我和大哥提及,我们也从不过问。” 叶枫道:“或许我弟弟可能知道。” 洛轻尘道:“目前来看,叶庄主一天未现身,你们的处境都会很危险。”她叮嘱道:“小心为妙!” 说着,便带着数名青衣帮弟子离开林子。 叶枫与叶云和看着洛轻尘的身影,心中一时竟不知是何滋味。 叶枫与叶云和忙回到飞鹰山庄,将解药给叶冷吃了一颗,便也慢慢醒了过来。叶枫忙问及父亲曾效命于谁时,叶冷亦是摇头不解,说只知父亲听命于一少年,他称他为少主。可那少主究竟何人,生于何处,皆是一无所知。 念及洛轻尘所言,叶枫忙吩咐山庄上下再严加防范,保护庄内安危。 第87章 牡丹吐芳 天边无星,黑云密布。 洛阳城郊,夜风呼呼,风声穿梭在漆黑的林子里,犹如午夜女鬼呜咽,令人一阵毛骨悚然。 林中一白衣女子飘然而至,衣袖轻挥,便已落在树林间。她身影刚至,便有四个黑衣人自林中四处而来,这四个人正是袭击叶冷的三个黑衣人及万手神镖。 四人跪在那女子面前,齐声道:“拜见若云姑娘!” 那个叫若云的女子厉声道:“事情办砸,少主一定不会饶过你们!”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的黑衣人祈求道:“请若云姑娘替我们在少主面前求个情。” 若云道:“如今再找不到叶北堂藏身何处,便是我也会被少主责罚。” 另一个稍显年轻的黑衣人道:“我们再去飞鹰山庄抓走叶北堂的儿女。”他道:“叶北堂极是心疼他三个孩子,一定会逼他出现的。” 若云厉声道:“今天你们已经失手,他们一定有所防范。”她道:“再去飞鹰山庄,若被生擒,岂不暴露你们自己身份。” 万手神镖道:“若非洛轻尘多事,今天我便已将他们抓走。” 若云道:“洛轻尘插足此事,便会很棘手,她一旦识破你们身份,还会更麻烦!”半晌,她才道:“少主命你们尽快除掉叶北堂,洛轻尘就交给我去对付。” 四人都点了点头,向若云致谢。 若云身形一转,衣袂轻舞,便已自林中飘飞远去。 见若云离开,四人也都各自离去。 …… 绝代只西子,众芳唯牡丹。 三月的洛阳是牡丹的世界。 牡丹仙苑更是洛阳牡丹开得最漂亮的地方。 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 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正值三月花盛之际,牡丹仙苑的主人柳宜邀请天下武林同道前来欣赏这惊世之花,更主要的是她要在这个赏花大会上向世人展现她的一个绝世珍宝。 应邀前来的武林豪客络绎不绝,都不愿错过一赏绝世珍宝之良机,故而未至赏花之日,都早已齐聚牡丹仙苑,欣喜万分地等着这稀世珍宝现世的那一刻。 洛轻尘和古秋自然也被邀请了。 可是阿诺却不能参加此次盛会了。 如今洛轻尘有了古秋相伴左右,阿诺觉得自己的留下已经没有必要,于是他便留下书函,说自己浪迹天涯而去。 阿诺生性喜欢自由,洛轻尘便也由着他去了。 洛轻尘与古秋,关芷柔姐弟以及景瑶等一行人自天璇门出发,不出片刻便已至牡丹仙苑。 众人人行至牡丹山下时,忽闻半空传出一阵“叮叮”铃音,有四个身着金黄衣服的金丝圣女抬着一顶金黄的轿子飞驰而过。轿中隐约传出一女子轻声啼哭之声,声音虽小,洛轻尘与古秋都已听得一清二楚。 闻此铃声,众人都知这些人乃是黄金宫之人。 关芷柔道:“莫非又是黄金宫在为非作歹?” 古秋道:“金其义实乃武林败类!” 景瑶道:“莫非是那个臭名昭着的采花大盗?” 洛轻尘点头道:“正是。” 黄金宫乃是南海一个组织,黄金宫宫主金其义极其好色,乃是武林头号采花大盗,每每行凶之前,便派手下将妙龄女子用黄金轿偷回,并且还故意传出悠悠铃音之响,以示其本领之大。 阮启方道:“要袖手旁观吗?” 关芷柔与景瑶异口同声道:“当然不要!” 说着,二人对望一眼,便都腾空而起,直迎向轿子。阮启方也飞身而起,拔剑便刺向金丝圣女。 抬轿的金丝圣女见有人追来,抬轿飞奔之时,忽又有四个金丝圣女自轿中飞奔而出,抽出金丝,便与景瑶等人斗了起来。洛轻尘见状,飞身而起,挥动玉箫,迎向抬轿飞奔而走的金丝圣女,四人见洛轻尘来势凶猛,慌忙扔下轿子,逃飞而走。 轿子从空而落,一女子顿时从轿中摔落下来。 古秋见有人自半空跌落出来,忙飞身抱住那女子,速速飘落于地面,将其轻轻放了下来。 那女子却似惊吓过度般紧紧搂住古秋的脖子,竟不敢松开,伏在他的肩上轻声啜泣。 古秋道:“姑娘,你已经安全了!” 那女子仍不敢松开手,仿佛没有听到古秋的话。 古秋又道:“姑娘,已经没事了!” 那女子这才松开手,她轻声道:“多谢公子相救!” 语声柔中带甜,似黄莺轻鸣。 那女子一袭雪白的锦缎褶裙曳地,一头如瀑黑发轻扬,身材姣好,妩媚动人,只是脸上蒙着雪白的纱巾,让人无法看清她的模样,唯有那双浸满泪水的双眸如清泉般动人不已。 古秋道:“无妨!” 正在这时,八名金丝圣女已各自落败而逃。洛轻尘等人飞身回来,见那女子安然无恙,便道:“果然是黄金宫在作孽!” 那女子轻声道:“适才小女子正于房中弹琴,忽然间就被人抓走了……”她伤心地哭泣,梨花带泪,我见犹怜,她紧紧依在古秋身旁,尚是惊恐难安地问道:“公子,他们是什么人啊?” 古秋道:“南海黄金宫的人!” 洛轻尘道:“黄金宫宫主金其义乃是极其好色之徒,专抢年轻貌美女子,是武林头号采花大盗!” 那女子道:“今日若不是几位,小女子只怕……”说着,又要哭了起来。 关芷柔道:“既已无事,你快回家去,今后多加小心才是!” 那女子道:“几位可是被邀前去牡丹仙苑赏花?” 洛轻尘道:“正是!” 那女子道:“洛阳牡丹名满天下,其中尤以牡丹仙苑牡丹花最为惊艳动人,更何况,今年赏花大会上,牡丹仙苑主人会一展仙苑奇宝,几位切莫错过!” 洛轻尘与古秋道:“多谢!”便与那女子辞别。 众人来到牡丹仙苑时,才发现整个园林之中俱是一片牡丹之海,万千颜色,尽争其艳,花香四溢,沁人心脾。赏花之人更是比比皆是,有的论花品叶,有的吟诗作对,有的赏花饮酒,有的高谈阔论,一时间好不热闹。 园林的另一处,洛轻尘看见飞鹰山庄等人也在此地,叶冷叶云和正在游园赏花,叶枫则坐于一旁的凉亭处自斟自饮,林紫嫣在他身旁陪着。 忽见叶枫似是看见了洛轻尘,先是一怔,半晌,又自顾饮酒,双目凄凄,似是有泪。 洛轻尘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她与叶枫,如今竟似陌路人。 恰在这时,天下二怪嬉笑打闹着朝洛轻尘走来,远远便大声呼道:“小师父——” 洛轻尘笑道:“两位前辈也在此!” 酒囊道:“一年一度的赏花大会哪能错得了我们天下二怪!” 饭袋道:“更何况今年柳夫人要向天下展现她珍藏十八年之宝,我等更是不能不来!” 阮启方道:“原来两位前辈对这稀世珍宝也大有兴趣!” 酒囊道:“若这宝贝是百年佳酿,我就是死也要喝上一口!” 关芷柔逗笑道:“两位前辈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饭袋不解道:“此话何意?” 关芷柔道:“酒囊饭袋啊!” 众人闻言一阵大笑。 酒囊饭袋追着关芷柔便嬉闹起来,一时之间,牡丹仙苑充满欢声笑语。 忽闻一女子声音传来:“诸位赏光前来,贱妾感激不尽,有失远迎,万望赎罪!” 一阵环佩叮当,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笑容满面地走了出来。她虽青春不再,却依然风姿绰约,妖娆动人。 一人道:“柳夫人盛情相邀,我等该道感谢才是!” 柳宜笑道:“万紫千红,本就应当与众共赏,无须客气!” 酒囊道:“牡丹仙苑满是奇珍异宝,不知今日柳夫人欲展之宝乃是何物?” 柳宜道:“二十多年前,武林第一美人陆菡萏因其绝色容貌似是蝶江终年不化之冰雪,而被人称为蝶江雪,生花笔蒙仕臻还为她作画一幅,流传世间,竟成了无价之宝,世人为得此宝,争相抢夺,贱妾有幸,无意间得到此画。” 说着,一拍手,已有两名女子持画而来。柳宜轻展画卷,画中女子已跃然纸上。画中女子年方二八,出尘脱俗,清纯可人,巧笑倩兮,双目痴痴看着前方娇艳红莲。 众人一阵唏嘘。 此画不正是昨夜在山洞洛天成尸骨旁的画卷,洛轻尘与古秋一阵愕然。仔细看去,此一幅却较那幅干净清晰,保存完好,无一损坏破旧之相。除此之外,却与洞内那幅画无甚异样。 更令洛轻尘诧异的是,此画她在少年之时曾见其师父蒙仕臻看而落泪,伤心不已。 忽闻一人道:“提到蝶江雪陆菡萏,江湖中是无人不知,此人本是七曜派掌门人陆正的独生女,因自小便喜莲花,便取名为菡萏。此人聪明伶俐,非但武学造诣惊人,而且琴棋书画,亦是无所不精。后嫁给神剑无敌洛天成,成神仙眷侣,育有一儿一女,令江湖中人好不羡慕。” 只是天下少有人知洛轻尘正是洛天成与陆菡萏之女。 又一人道:“然而却在七曜派内乱之日,神州四侠仿佛自人间蒸发,再无踪迹,而蝶江雪陆菡萏亦自此杳无音信,世人再难一睹武林第一美人蝶江雪之惊世骇俗之貌。” 酒囊道:“原来柳夫人得到此画,今日得以赏名画,真是大饱眼福了。” 柳宜道:“可惜画中女子再美,终究只是画中人。” 饭袋道:“莫非柳夫人能让画中女子走出来?” 众人一阵大笑。 柳宜笑道:“不错!” 她此话一出,大笑之人顿时哑然,本来只是开开玩笑,哪料柳宜竟还真的说出这样的话。 洛轻尘与古秋更是惊愕失色。 叶云和道:“柳夫人在开玩笑。” 柳宜笑道:“贱妾今日请诸位来此赏花,赏画,亦赏这画中真人。” 柳宜一个“请”字刚落,忽见花千楼上万花飘落,花瓣如雨如雪,如虹如云,轻轻飞舞,仿佛人间仙境。 群豪惊喜无比,呼叫之声此起彼伏。 第88章 画中女子 花还在飘,还在落。 众人惊诧于此花瓣幻美之际,又见万花散落中飘出五个年轻女子,个个身着彩衣,恍若天上仙子下凡尘,与花同舞,美得令人咋舌。 五个女子舞罢,又见一个身着雪白衣裙的蒙纱女子自百花中盈盈飘落出来。她轻扭腰肢,微拂衣袖,在花海中翩翩起舞,那情那景,竟比月中嫦娥还要娇艳万分。 古秋与洛轻尘看出来那白衣女子就是方才她们所救之人。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仿佛自己已置身瑶池仙境,眼前跳舞女子正是天宫仙娥,美如画境,是那白纱蒙面,使得众人都迫不及待想一睹那白纱后的惊世容颜。 一人脱口赞道:“舞美,人更美,堪称人间尤物!” 又有一人道:“若是再有一支好曲,则完美已极!” 那人声音刚落,便闻得一阵琴声传来。却是景瑶挥琴而起,手动曲出,琴声若翠鸟吱吱,清泉淙淙,若秋风瑟瑟,若飘雪悠悠,曲中有痛,有怨,亦有泪,婉转动人,教人陶醉。 白衣女子舞罢,那琴声也悄然而至。 只是轻妙舞姿,令人回味,余音绕梁,经久不绝。 众人似是意犹未尽,依然沉浸于那琴声和舞姿中,半晌,才回过神来,才发现那白衣女子已飘落于庭院之中。 众人都齐刷刷地看去,仿佛天上仙子下凡,都怕错过一睹那女子风姿。 旭明驰问道:“柳夫人,这女子是?” 柳宜道:“小女,相思!” 那女子便轻轻万福,道了声:“柳相思向诸位请安!”声音柔润,如黄莺初鸣。 众人都是一阵惊讶之声。 酒囊赞道:“令嫒的舞姿就是天上仙子也难及一分!” 叶冷道:“可否一见令嫒庐山真面目?”众人也都随口附和道。 柳宜向柳相思点了一下头,她便轻轻揭开面纱,那容貌,仿佛精雕细琢过般,每一寸,每一处,都恰到好处,都完美无瑕。 众人又是一片惊叹。 眼前的女子恍若自画中走出来一般,从头到脚,每一步形态,每一个神韵,一颦一笑,与画中女子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洛轻尘更是瞠目结舌,大惊失色。 柳宜的画与洞中所见之画恍若同一幅,而柳相思竟与画中女子似是同一人。 洛轻尘愈发不明,莫非世间真有与自己娘亲一模一样之人? 只可惜自己却也从未见过母亲的模样。 她想,也许今日柳宜展出此画,让世人认识她的女儿,皆是有所用意。 一人道:“令嫒有此惊世之貌,堪与二十年前人称“蝶江雪”的武林第一美人陆菡萏相媲美!” 柳宜道:“多谢诸位夸奖。” 饭袋道:“蝶江雪虽已在二十三年前在江湖中消失,但令嫒之貌与蒙仕臻画下蝶江雪竟是一模一样!” 柳宜道:“贱妾虽不曾见得蝶江雪容貌,上苍却令我得到生花笔真迹,并有一个与画中女子一般模样的女儿,这亦是缘分。” 忽听一女子狂笑而言,道:“柳宜,你果真觉得这是缘分?”话音一落,一身着红衣的中年女人已走了出来。虽年近中年,青春不再,但其容颜如画,风韵不失。 柳宜一惊,失声唤道:“方虹芝?” 方虹芝道:“二十多年没见了,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一提到方虹芝,在场之人年纪稍大一点的便也有人听闻,此人原是七曜派人,二十多年前七曜派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方虹芝与众多七曜派弟子便也从此消失不见。江湖中人都以为他们同七曜派而毁亡,没想到今日会在此又见到她。 柳宜道:“看来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没把你烧死。” 方虹芝道:“若被大火烧死,今日又怎会来一睹你那拥有陆菡萏一般模样的女儿。”说着,竟话语一变,拔出宝剑便刺向柳相思。 方虹芝道:“贱人,纳命来!”说话之时,剑已抵向柳相思,柳相思惊愕失色,眼见会被宝剑劈中,只见叶冷飞身而起,挡住方虹芝。 方虹芝怒道:“找死!” 叶冷道:“柳姑娘与你有何冤仇?” 方虹芝恨声道:“生成这样,我便要她死!”说着,身形一扭,剑已自叶冷面前滑过,又欲刺向柳相思,叶冷见势,迅疾无比,又是两剑挥来,挡住方虹芝。 柳相思躲于柳宜身后,已是花容失色,梨花带泪,惊魂不定。 柳宜道:“方虹芝,你今日若是为赏花赏宝,牡丹仙苑欢迎你的到来,若是想在这里了结私怨,徒添事端,便请离开。” 方虹芝看着柳宜,冷哼一声,道:“你今日之举,何尝不是别有用心。”又看了看柳相思,方虹芝无比厌恶的啐了一口,便才收剑离开。 在场豪杰无不惊讶于方虹芝方才之举,更对她为何如此憎恨柳相思大惑不解。 柳宜见状,忙笑道:“希望方才之事没有影响到诸位的兴致。”又道:“今日既得名画,还请诸位好好欣赏品鉴。” 众人这才又再度把目光转回画卷上,欣赏品评画卷起来。 古秋看着此画,道:“此画乃是生花笔赠与陆菡萏之夫洛天成之物,洛天成将画视为珍宝,不曾离身,不知柳夫人是如何得到此画的?” 柳宜一怔,继而笑着道:“二十多年前,洛天成不幸遇难,此画便被他人所得,后辗转流传到世间。生花笔巧夺天工,蝶江雪倾国倾城,贱妾早有所闻,十几年前在一间画舫偶见此画,是以高价所购,保留至今。” 闻听柳宜所言,洛轻尘已是断定此画并非师父真迹,或是世人仿其真迹所作赝品,可是柳宜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在世人面前展出此画,便也成了洛轻尘心里一直解不开的谜。 洛轻尘说道:“那柳夫人如何确定此画便是蒙仕臻的真迹,而非造假赝品?” 柳宜一惊,道:“洛帮主是怀疑贱妾之画是赝品?” 洛轻尘笑道:“轻尘是怕柳夫人花了冤枉钱。” 柳宜道:“这无需洛帮主费心,当年贱妾亦怕此画乃是他人仿作,便请专家鉴定过此画,确实是生花笔之真迹。” “此画并非蒙仕臻之作!”一人呼道。 竹林老人不知何时竟也来到了牡丹仙苑。 柳宜闻言一惊,道:“贱妾重金所得之画,你竟说不是蒙仕臻之作,你有何凭证?” 竹林老人道:“蒙仕臻一生作画无数,可为蝶江雪只曾作过两幅,一幅已赠陆菡萏的夫君洛天成,此画已在二十三年前随洛天成消失不见,另一幅则为蒙仕臻自己留着,此画从未离开过他身。” 柳宜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一个糟老头在此胡说八道,谁会相信。” 竹林老人道:“生花笔生平所作之画,从不在画上题字,唯有赠与洛天成那一幅蝶江雪上,有他亲笔所写温庭筠的《莲花》之诗一首……”他指着那幅画,道:“你若说此乃当年生花笔所赠洛天成之画,何以画上面却并不见此诗?” 听竹林老人所言,众人都看向那幅画,果然画面只有碧叶红莲和婷婷少女,却并无一字。 洛轻尘也才想起自己在洞内所见之画上确实题有温庭筠的《莲花》,而今日柳宜所展之画与少时见师父所持有的那一幅都未有题字。 柳宜盯着竹林老人,激动道:“你…怎会知道?” 竹林老人道:“画也好,画中人也罢,都已无意义。” 柳宜柳宜一怔,一阵脸色发白,语声颤抖,道:“你…到底是谁?” 却听竹林老人道:“放下执着,便会安乐。” 一语将尽,身形一转,人影消失远去。 众人都对其最后所言大惑不解,对其究竟是何人猜测不已,更对其身怀惊世之轻功匪夷所思。仿佛他无所不知,却又猜不透他到底何人。 柳宜看着那人飘飞而去的方向,双目有愤恨,亦有泪。 洛轻尘也盯着那人身影远去之地,紧锁眉头,思绪万千。 正在此时,忽见花千楼上又是万花飞舞,瞬间满布天空。 酒囊饭袋甚觉有趣,见花瓣飘飞,欣然不已,都飞身去拾花瓣,二人在半空嬉戏打闹,竟似小孩子般开心。 忽然,见花瓣上似是有细微晶亮粉末,古秋忙道:“花瓣有毒!” 酒囊饭袋闻言,忙迅速抛离手中花瓣,从半空匆忙落地。 众人这才看去,发现二怪的双手已呈酱紫色。 大家一阵惊慌。 古秋惊道:“碎星无影!” 见众人不解,古秋道:“此乃蓬莱仙岛之毒。” 洛轻尘对二怪道:“快将毒血逼出!” “没有用,此毒乃是蓬莱仙岛无毒城所研制的剧毒碎星无影,一遇肉体,立时浸入,无论功力多高,亦无法将毒血逼出半滴,若不及时服食解药,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后便会毒发身亡!”叶枫走了过来,轻轻说道。 二怪吓得一阵乱蹦乱跳,二人的面色已逐渐变黑,双手已是紫黑一片。 关芷柔道:“你可有解药?” 叶枫摇摇头道:“此毒乃是剧毒,解药更是比其更毒之毒,稍有不慎,便会自取灭亡。”他又道:“所以天下会使此毒之人,只有两个。” 阮启方道:“哪两个人?” 叶枫道:“我师父毒王柳诗秀和我师兄毒面鬼娃于仙婷。”继而,他大声说道:“看来,是你来到中原了,师兄!” 第89章 死气沉沉 忽闻半空飘来一阵阴阳大笑,大笑过后,那人便道:“枫师弟,果然不愧为师父的得意门生。”听其声,似孩童似老人,似怨妇似莽汉,似哭泣似大笑,令人难以辨别其是男是女,是人是妖。 叶枫闻其声,知其人,便道:“师兄从小都未离开过蓬莱仙岛,今日出现中原,连我这个师弟都不告诉一声,分明是无视这多年兄弟之情。” 毒面鬼娃笑道:“师弟莫要怪罪,为兄给你赔不是了!”说着,花千楼上又是一阵万花飞舞,晶亮粉末亦随花瓣飘落而下,散落四处。 众人惊慌无比。 古秋与叶枫挥剑而起,剑气激荡开飘落花瓣。 洛轻尘喝道:“于仙婷,快交出解药!” 空中只闻一阵阴阳怪笑,声音渐渐飘远,似是已消失不见。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之声,一行人自花千楼飘下。 他们个个身着白衣,高低相同,粗细一致,男女难辨。 为首的是个娇艳女人,年纪虽轻,身手却好,正是若云姑娘,她阴笑道:“毒面鬼娃,果然是使毒高手!” 叶枫自言自语道:“原来师兄是为他人卖命。” 只闻若云阴笑道:“洛帮主,交出翡翠白玉箫,便给解药,否则,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后,他们二人便要归西了!” 酒囊饭袋破口大骂:“臭婆娘,竟敢毒害老子!” 见二怪痛苦难忍,奇痒难止,洛轻尘心道这群人并非善类,与他们就此周旋下去,对酒囊饭袋两位前辈断然不利,于是说道:“好!”便从怀中取出翡翠白玉箫,道:“解药呢?” 若云一见翡翠白玉箫,喜道:“洛帮主果然是侠义中人!”说着,她也拿出一个药瓶,道:“这是一半解药,还有另一半等我们找到白破天之秘诀,再奉上,否则,以洛帮主与古大侠身手,我等又怎能安然逃得出去!” 见他们如此狡猾,洛轻尘厉声道:“不行!” 若云道:“洛帮主若不答应,就只有为二怪送终了!” 酒囊道:“小师父休要听那婆娘胡言,不要交出翡翠白玉箫!” 饭袋也道:“我们命大福大,不会有事的!” 洛轻尘向二怪一摆手,似是要他们不要再说,又问叶枫道:“半瓶解药可支撑多久?” 叶枫道:“以二怪前辈功力,一年半载不会毒发!” 洛轻尘对若云道:“好,我希望你言而有信!”便将翡翠白玉箫抛向若云。 若云道:“决不食言!”便也将解药扔向洛轻尘,便一行人哈哈大笑着飞身离去。 洛轻尘接住解药,递予二怪,要他们快快服下。 众人回到天璇门,古秋为天下二怪查看了中毒情况,见二人服了解药后身体有了好转,这才都放下心来。 关芷柔道:“方才叶枫已答应我们要试着配置碎星无影的解药,只要解药到手,便可解两位前辈之毒。” 在牡丹仙苑之时,叶枫见天下二怪身中其毒,便向洛轻尘道自己虽从未碰过此毒,但儿时曾见师父配过此药方,所以自己只要努力回想,一定还能记得当时的配方。 叶枫仍处处替洛轻尘着想。 他还是不忍心看洛轻尘烦恼,他心中还有她。 一直都有。 洛轻尘能感受得到,但她却不能有任何回应。 阮启方道:“可他们得到翡翠白玉箫,将会后患无穷!” 洛轻尘道:“无妨!”她缓缓道:“翡翠白玉箫“白破天”之妙用,天下少有人知,他们想要找到这个秘密,绝非不易。” 阮启方道:“旭掌门曾与神州四侠交好,可知这‘白破天’之秘密?” 旭明驰道:“当年只闻大哥所言,白破天之秘密似是需往琴箫岛和蝶江两处,方可破解,至于如何破解,却不知晓。” 景瑶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关芷柔道:“虽是如此,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洛轻尘道:“知其妙用之人虽少,可有一人却绝对知道,只要找到他,便可在他们之前掌握这个秘密。” 关芷柔道:“何人?” 洛轻尘道:“我师父。” 古秋道:“生花笔蒙仕臻?” 洛轻尘道:“师父他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想必这个白破天的秘密断然也难不倒他。” 古秋道:“你可知尊师身处何地?” 洛轻尘道:“ 十五年前师父离去之时,虽未告诉我他将去向何方,却给我留有三枚竹叶,说道若有事寻他,可去九竹林。” 景瑶道:“天下之大,九竹林又在何处?” 洛轻尘也摇头不知。 关芷柔忽然道:“那三枚竹叶叶形状又如何?” 洛轻尘道:“叶大如掌,色翠欲滴,不同于普通竹叶。” 阮启方道:“莫非是姑苏九竹林?” 关芷柔颔首道:“有可能。”她道:“少时曾听我爹说过,姑苏九竹林的竹叶与别处竹叶不同,不但叶子硕大无比,而且颜色也较别处更翠更亮。虽名为九竹林,实则竹叶遍布,终年翠绿不变,虽风景如画,美不胜收,但因处深山,路途险峻,来此观赏游玩之人却并不多。” 古秋道:“尊师若有意隐居,九竹林确实是个好地方。” 景瑶道:“如此说来,生花笔应该就在那里。” 关芷柔道:“事不宜迟,我们应尽快动身去九竹林找到你师父。” 洛轻尘却道:“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事要办。” 众人不解,阮启方问道:“何事?” 洛轻尘笑道:“没有翡翠白玉箫,即便是知道白破天之秘密,又有何用。” 众人更是大惑不解,不明白洛轻尘所言何意。 洛轻尘道:“那些人来历不清,身份不明,我又怎会如此轻易将白玉箫交给他们。”她道:“方才我把翡翠白玉箫扔给他们时,已在玉箫上涂了龙象粉,待天一黑,白玉箫的下落便就知道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惊叹洛轻尘的聪明机智。 关芷柔脱口赞道:“好你个洛轻尘。” 洛轻尘对关芷柔道:“一会儿还需要你帮忙查探那行人的踪迹。” 关芷柔得意笑道:“没问题!” 夜幕降临,清月初现。 洛轻尘与关芷柔便趁着夜色,循着微弱的龙象粉之际,一路追踪而去,二人追了数十里路,龙象粉之光已越发微弱,难以看清,好在洛轻尘功力深厚,而关芷柔又擅长追踪之术,即便微微弱光,也可辨认得清楚。 二人再追了数里,却见月光之下,竟然躺着数十名白衣人。 洛轻尘与关芷柔心中一紧,走近一看,那行人正是牡丹仙苑向天下二怪投毒并威胁洛轻尘交出翡翠白玉箫之人。只是此时一个个脑浆迸裂,浑身污血,显然已被人所杀,在月夜之下,竟令人阵阵发怵,毛骨悚然。 洛轻尘与关芷柔忙自他们身上找探翡翠白玉箫,才发现翡翠白玉箫已不知踪迹。 关芷柔道:“看来有人杀了他们,并抢走了白玉箫。” 洛轻尘道:“只是龙象粉已越发模糊,不知还能否追踪得上?” 关芷柔道:“试试看!” 说着,二人便循着点点微光,一路再往前追去。 二人沿着微弱之光来到了一片荒野之上,此刻深秋已至,初冬降临,到处风声呼啸,寒冷异常,诡异万分。 洛轻尘与关芷柔在风声呼呼中闻得前方一阵马蹄之声,两人忙施展绝顶轻功,飘然赶去,却见前方的一条废弃的大路上正有两人驾马腾飞,急速往前,显得神色匆匆。 洛轻尘一眼便认出那二人正是大泥国铜锣双煞。 未及洛轻尘与关芷柔追上前去,只见铜锣双煞忽地两声哀嚎,便见他们落马倒地,在地上一阵抽搐,动弹不得。继而又再闻两声马嘶悲鸣,两匹马也口吐白沫,倒地而死。 洛轻尘与关芷柔一阵惊愕,正欲奔行过去看个究竟,却忽闻脚步声声响起,似是有人过来,洛轻尘与关芷柔忙隐于一旁大树之间,以看到底发生何事。 只见一白行人走来,为首的是一个红衣女人,娇艳可爱,美若仙子。 一个白衣人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两马,用手试探了一下他们的呼吸啊,便向红衣女子回禀道:“若霞姑娘,他们都已经死了。” 红衣女人若霞一阵哈哈大笑道:“好厉害的毒,只是在他们的干粮中涂抹了一点点,便要了他们的狗命。 又一白衣人啐了一声,道:“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竟敢杀我们的人,抢我们的东西,活腻了。” 若霞道:“别说废话了,快把白玉箫给我找出来。” 那人便在铜锣双煞的衣服内摸了半天,终于找到翡翠白玉箫,并交给了那个女人。 若霞一见翡翠白玉箫,得意地一挥手,道:“回去!”说着,那行人便又自月色下离开。 等那行人一走,洛轻尘与关芷柔飞身下来,才见铜锣双煞已七窍流血,中毒而死,死状恐怖之极。 洛轻尘与关芷柔各自心中一阵悚然,两人对望一眼,未作言语,便又朝若霞他们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90章 东曦初现 洛轻尘与关芷柔展动身形追着红衣女子而去,一炷香的时间已过,只见那行人来到了一片荒野处,到处枯枝断叶,破草连绵,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 见此处甚是诡异,洛轻尘与关芷柔心里都提高了警觉,他们随着那群人逐渐来到荒野旁的一个巨石前,借着昏黄的月色,洛轻尘与关芷柔看见石头上刻画了一个巨大的太阳正冉冉升起。 洛轻尘与关芷柔再随着那行人往巨石后面慢慢走去,巨石后竟然出现了一座高大气派,庄严肃穆的城门,城门之上刻着三个金色大字“东曦城”,城门口有四名守卫持械严守,令此地更显得难以靠近。 只见若霞他们走近城门口,拿出一个令牌,守卫一见便躬身“轰隆”一声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入城内,城门又“轰隆”巨响,再关上了。 洛轻尘与关芷柔这才看去,发现此处地处幽雅,风光旖旎,颇具形胜,外看东曦城亦是规模巨大、气势雄伟,金玉交辉,巍峨壮观。 城门虽关,城墙虽高,却也难不了洛轻尘与关芷柔,二人施展轻功,腾空一跃,犹若燕子穿墙般飘然落入城内,隐在暗处,观察着东曦城内的景象。 却说这城内之景却与城外截然不同,月光之下,只觉湖光山色、烟波浩淼,水榭亭台,曲院回廊。并有假山为奇,土石相间,堆砌自然,题词铭记亦是无处不在,为城中平添浓郁的人文气息。涓涓清流,映出天上月,地上景,虚实交错,花木寓意、叠石寄情,令人顿觉来到江南园林圣地。 虽是夜间,可城内灯火相映,或借月树下悠然落棋,或花间醉然品酒,或撑一叶扁舟,小船上浅吟低唱,穿行在青山绿水中,似是在品阅着千年江南的亘古柔情。 城内城外竟有南北景象之分,颇令洛轻尘与关芷柔感到惊讶万分。 洛轻尘与关芷柔既惊又奇,不曾料到如此荒凉之所,竟真有这般与世隔绝般的太平无忧之地。 二人惊愕之间,方想起追踪翡翠白玉箫之事,便忙施展轻功,找寻方才那行人而去,好在那行人并未走远,洛轻尘与关芷柔跟随其后,藏于暗处,却也并未被发觉。 只见那行人来到东曦城东北隅,进入一题字为“揽秀山庄”的庄园内,那揽秀山庄庄园门口桃花盛开,柳叶茂密,春意正浓。 洛轻尘与关芷柔不便进去,便飞身落于揽秀山庄的房顶处,却见这揽秀山庄内烟花烂漫,花香四溢,院内有个二层阁楼,楼中灯火辉煌,只闻其内有男女嘤咛之声,却听不见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那行人便在个阁楼前等候,不一会儿便有一白衣少年一手持折扇,一手搂着一妖艳女子走了出来。 洛轻尘与关芷柔未能看清那少年长相,只觉他身高七尺,举手投足颇有威严。 那行人见那少年出来都忙跪地行拜,那少年道:“白玉箫呢?” 若霞忙将手中的玉箫躬身双手交于那白衣少年。 少年喝道:“区区一只白玉箫,还要本少爷费心。” 若霞忙磕头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少爷恕罪。”说着,磕头如捣蒜,只求白衣少年能留住她一条性命。 那少年怒喝道:“留你何用!”只见他折扇翻飞,拍向若霞头上,鲜血四溅,顿时若桃花翩然,喷在了那少年洁白的衣服上,若霞一声哀嚎,便气绝而死。 跪在地上的白衣人都声声哀求:“少爷饶命,少爷饶命!”一个个惊恐不已,浑身发抖,口中连声求饶。 白衣少年道:“一群废物!”又是折扇一挥,只觉风声呼啸,只闻胸骨破裂之声,跪地之人已个个死在那白衣少年折扇之下,不留一个活口。 洛轻尘与关芷柔亲眼目睹那一幕,一时大惊不已,难以置信。见那少年年纪虽不大,可其武功竟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之境,只在片刻之间,便令数十人命葬于此,洛轻尘与关芷柔闯荡江湖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情景,让她们二人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 两人想看清那少年究竟是何方人物,无奈自房顶处却又难以看得清楚。 那少年搂着的女子见横尸遍地,便向那少年娇声嗔道:“好好的一个夜晚,又让你破坏了。”说着,还用她细软的身子撞了那少年的胸口。 那少年用折扇挑着那女子下巴,坏笑而言道:“那要我如何补偿?” 那女子娇笑道:“用你的命来偿。” 那少年道:“这么狠心?” 那女子笑着用手绕着少年,轻声道:“我哪里舍得。” 那少年也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说着,在那女子胸前捏了一把,便将其横抱而起,两人一阵打情骂俏,便进入房内。 见他们二人进入屋内,关芷柔轻声问洛轻尘道:“现在怎么办?” 洛轻尘道:“回去。” 关芷柔道:“那翡翠白玉箫怎么办?” 洛轻尘道:“既已知道翡翠白玉箫在东曦城那少年手上,我倒也不担心了。” 关芷柔不解道:“哦?” 洛轻尘道:“此人武功高强,翡翠白玉箫落在他的手上,便很难再到他人手中,我们去九竹林找我师父,知道白破天的秘密后再来东曦城,我想,以我与古秋的身手,想从他手里得回翡翠白玉箫,应该也不是难事。” 关芷柔颔首道:“不错,若是叶枫能配制出解药帮二怪前辈解毒,到时我们便可光明正大来东曦城要回翡翠白玉箫。” 洛轻尘道:“正是。” 说着,二人身形一晃,如夜色中的两只飞燕,飘然出城,却见又有四个黑衣人手持令牌,鬼鬼祟祟地进入东曦城内。 洛轻尘看着那四人的身影,觉得甚是熟悉,又觉得从不认识,便也未多细想,二人消失在月夜里。 二人刚出东曦城,便见城外荒草处一阵剑花飞闪,飘于夜空。 洛轻尘一眼看去,才见不远处的林中正有两人拔剑相斗,而此二人正是牡丹仙苑柳宜和欲杀柳相思的方虹芝。 洛轻尘与关芷柔飞身而去,隐在枯树枝上,欲探二人究竟有何恩怨。 两人各自挥剑,毫不示弱,斗了数十招,柳宜疑道:“你我二人前世无仇,今生无怨,大打出手,却是为何?” 方虹芝道:“既是如此,那你为何一直派人跟踪我来东曦城,今夜还亲自造访。”她冷笑一声:“想来你也不可能是为你女儿报仇而来的。” 柳宜也冷笑一声,道:“我为师兄守身如玉至今日,何曾有过婚配,又哪来的女儿。” 方虹芝道:“那你今日展出蒙仕臻的画,又弄了个跟那个贱人一模一样的女儿,目的何在?” 柳宜道:“此事与你无关。” 方虹芝道:“你今夜来找我,又是为了何事?” 柳宜道:“二十三年前在七曜派山下,我曾见你带走一个小孩,那小孩是不是洛天成与陆菡萏的儿子?” 方虹芝脱口道:“不是!” 柳宜似是不信,再问一遍,道:“当真不是?” 方虹芝道:“我何必骗你!”又迷惑不解地看了柳宜一眼,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柳宜道:“我师兄对那个贱人情有独钟,他抛下我一走二十多年,不见踪影,我想他肯定会去找那个贱人的儿子。” 方虹芝道:“你是说若我带走的小孩是陆菡萏的孩子,蒙仕臻一定来过东曦城,找过我?” 柳宜道:“不错!” 方虹芝恍然道:“原来你今日之举,是为了引出蒙仕臻。” 柳宜道:“他既然没来找过你,我也不再打扰。”说着,便转身就走。 方虹芝见柳宜欲离开的背影,大声说道:“如果你发现陆菡萏那个贱人还活在世上,别忘了通知我一声。”她狠声道:“我要亲自送她下黄泉。” 柳宜没有回头,身形一晃,急速离开。 方虹芝见柳宜离开,自己便也飞身而起,回到了东曦城内。 洛轻尘与关芷柔见此情景,既惊又奇,洛轻尘道:“原来柳宜与我师父乃是师兄妹。” 关芷柔逗笑道:“论辈分,你应该称她一声师叔。” 洛轻尘也笑道:“只怕这个师叔并不愿有我这样的师侄。” 关芷柔道:“她对你师父情有独钟,可你师父心中另有他人。”她道:“二十多年不见,今日大费周折,只为引你师父出现,真是用心良苦!” 洛轻尘道:“看来这个柳宜与方虹芝都与二十多年前的事大有关系。” 关芷柔道:“而且这个东曦城也暗藏玄机。” 洛轻尘笑道:“如此说来,我们从九竹林回来后,要再来东曦城好好逛逛。” 关芷柔道:“奉陪到底。” 二人相视一笑。 却见天将破晓,二人便未作停留,施展轻功,飘然而去,消失在黎明前的黑夜里。 二人回到天璇门,已是天明,稍作休息后,便决定离开洛阳,前往姑苏。 洛轻尘交代了些帮中之事,便与古秋等人一道出发,前往九竹林。 第91章 舍命护花 却说叶枫三兄妹自从得知叶北堂尚在人世的消息后,心中虽欣喜万分,却又担心叶北堂行踪若被他人查到,便会危害其性命。三人思考再三,与其整日为父亲担惊受怕,不如暗自查找他的下落,既可找到父亲下落,亦可保护他的安危。 于是叶冷暗派探子,到处查找,希望能有半点关于叶北堂的下落。 这一日,叶冷听闻半月前洛阳城东的一个破庙内有人似曾见过飞鹰十三爪出现,一收到消息,叶冷便在第二日天还没亮便快马加鞭,前去找人。 叶冷驾着快马急速前往,赶到洛阳城东的破庙内时,已是中午时分,他来到破庙处内,只见里面残垣断壁,破烂不堪,到处还散发出一股腐臭的气息,似是有人或野兽尸体腐烂的味道。 叶冷心里一紧,担心叶北堂曾在此遭到不测,他慌忙走进腐臭味散出的地方看去,只见那里有一块破布,破布下恶臭难闻,还有两只脚在破布下伸了出来,却难以看清其长相。 显然那人已死了有天之久。 叶冷心中慌乱不已,害怕破布下是父亲的遗体,他长剑轻轻挑开破布,原来破布下死去的人他并不认识。 叶冷终于松了一口气。 叶冷从那人手中我的一柄长剑上看去,上面刻着“七曜华盛元”,那人胸口上落了一朵白色的纸质莲花,只见那人浑身是伤,死相恐怖,叶冷心里一阵唏嘘不已。 他走出破庙没多远,却见不远处的树叶下竟还有一具尸体,叶冷走近一看,只见那人宝剑上刻着“七曜华昌元”,胸口也有一朵白色的纸质莲花,叶冷见其二人被人乱刀砍死,横尸于这荒野之处,心里倒也有了些同情之心。 只是,探子回报曾有人在此处见到过父亲,那么这二人的死是否与自己父亲有关,若是父亲杀了他们,究竟又为什么要杀害他们呢? 叶冷一直在想着这个个问题。 他再次四处查探了一下情况,看能否找一些关于叶北堂的蛛丝马迹,果然在华盛元尸体的不远处的巨树之上有一道被鹰爪抓过的痕迹,到处还有一些打斗的痕迹,叶冷心想或许几日前有人在此围攻了父亲,而父亲定然是安然逃脱了。 叶冷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又放了下来。 正在这时,叶冷忽闻一阵叮叮响声,破庙不远处的大道上已驶来一辆金黄马车,两匹拉车之马踏风而飞,速度极快,轿子前后有四个身着黄衣之金丝圣女驾健马而行,速度快得惊人。 见其装扮,闻其铃声,叶冷暗自惊道:“黄金宫人!” 他虽知是黄金宫人又在作孽,但此刻自己有要事在身,便不愿再管他人之事,只是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轿子,却从金黄的流苏后面看见一张带泪的熟悉的脸庞。 是她! 叶冷惊道。 轿中之人竟是牡丹仙苑的柳相思,亦正是自那日相见之后再难忘记的女子。 赏花之日,她的如花娇颜,她的轻盈舞姿,她的一颦一笑都已在叶冷心中留下深深印象。 叶冷疾呼道:“柳姑娘?” 轿中柳相思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便想着定是遇到了救星,哭着大声道:“公子救我——” 叶冷闻言,飞身而起,拔剑而出,直朝向轿子。 四个金丝圣女见有人来袭,各自抽出金丝相迎,欲将叶冷困死于金丝之下,叶冷长剑一挥,剑光耀眼,剑声呼啸,不出片刻,四个金丝圣女都已倒在叶冷剑下。 叶冷忙扶住柳相思,关切道:“柳姑娘,你没事?” 柳相思梨花带泪,惊魂未定,颤声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未及叶冷张口,又是一阵铃铛作响。 叶冷回头看去,一行人已经逼近。 为首的是个肥头大耳一身金光耀眼的男人,他身后跟着数十个妖艳动人的金丝圣女,个个手持金丝。他们正是黄金宫之人,为首的便是臭名远扬的采花大盗金其义。 叶冷对此人早有耳闻。 见此情形,柳相思忙躲在叶冷身后,双手紧紧抓住叶冷,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再也不愿松开。 金其义厉声对叶冷道:“臭小子,胆敢坏我好事,是不是活腻了? 叶冷正色道:“这位柳姑娘是在下的朋友,在下必须保护她!” 柳相思看着叶冷,盈盈泪水间尽是对叶冷的感激之情。 金其义见柳相思满脸泪水,伤心不已的样子,忙柔声讨好道:“柳大美人,我三番四次请你去黄金宫作客,为何要这般不近人情,伤我的心啊?” 柳相思躲靠在叶冷身后,既胆战心惊,又冲金其义骂道:“不要脸!” 金其义谄笑道:“柳大美人,我只想好好欣赏一下你这绝世容颜,为何要这样骂我?” 有叶冷保护,柳相思似是已壮胆不少,便又对金其义大声道:“无耻之徒,休想!” 金其义笑道:“你越是骂我,我越是想得到你!”他看着柳相思,色迷迷地道:“这普天之下,再无一个女人能如你这样令我心动。”说着,他伸手便来抓柳相思的手。 叶冷骂道:“大胆淫贼!”忙单掌挥出,击向金其义。 金其义伸向柳相思的手招式一变,已如鹰爪般抓向叶冷的咽喉,叶冷忙身形一转,拔出宝剑便刺向金其义。 叶冷剑快无比,招招凌厉,步步欲逼金其义,金其义虽赤手空拳,却丝毫不减威力,他双掌似刀,直劈向叶冷的剑,二人对打一阵,好不激烈。 叶冷功力深厚,一柄剑也使得流畅,一边护着柳相思,一边向那色魔挥舞而去,丝毫不敢松懈,因为哪怕只是半点差池,柳相思与自己都会被金其义制服,后果便不堪设想。 自己的性命或许不值钱,可是柳相思这般如仙女般的纯洁姑娘万万不可落入色魔的手中。 这样想着,叶冷觉得自己有使命在身,今日哪怕拼出性命,也要保护好柳相思的周全。于是,叶冷挥舞着长剑,剑上力道不轻,身形极快,直向金其义连环刺去。 金其义未料到眼前少年竟有如此身手,他双掌出动,怒喝道:“臭小子,跟我抢女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说着,金其义双掌运足掌力,一阵狂风四起,只听“叮”的一声,叶冷的剑竟已被金其义截成两段。 匆忙之际,叶冷运功十成,两掌迎向金其义的掌风,四掌相接,势若开山,四处沙石乱飞,叶冷与金其义都被各自掌风逼退数十步。 叶冷慌忙搂住柳相思的腰飞身上马,二人便驰马如飞,急速离去。 金其义面现怒色,双掌拍地,跃起数十丈,追向二人。 见金其义追来,叶冷急道:“柳姑娘,你先走!”一语方毕,叶冷一拍马背,健马似飞,叶冷从马背上飘落下来,挥掌又向金其义击去。 金其义怒道:“找死!”说话之际,他便从衣袖中摸出一根金丝,金丝如蛇,直缠向叶冷。 叶冷忙闪身躲开,跃向金其义后背,变掌为拳,欲攻向金其义背心,哪料金其义身形一转,一根金丝已死死地缠住叶冷双手,金其义忙飞身双脚连踢将叶冷踢落倒地,顿时昏死过去。 金其义又展动身形,直奔向柳相思的马,口中呼道:“美人,我来了!” 柳相思惊愕回头,见金其义已扑了过来,吓得从马背上跌落下来,金其义忙飞身接住,抱着柳相思飘身落地,问道:“美人,你没事?” 柳相思极力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大声道:“放了我——” 金其义淫笑道:“我如何舍得!” 柳相思惊恐万分,骂道:“无耻!”便扬起手一掌掴向金其义的脸,本以为金其义会发怒,没想到他竟然摸着被柳相思打过的脸,笑道:“打得好,打得好!”又将脸伸向柳相思,请求道:“再打我啊,再打我啊!” 柳相思吓得浑身颤抖,哀求道:“我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便哭了出来。 金其义道:“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心就碎了!” 柳相思抽泣道:“天下女子多的是,为何你偏偏不放过我?” 金其义道:“那些都是庸脂俗粉,残花败柳,只有你才是脱俗不凡的人间仙子,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见金其义态度恳然,语声柔和说出此番话,柳相思倒也并不害怕了。心想既然你什么事都愿意替我做,我倒试上一试。 柳相思擦干眼泪,道:“既然如此,那你替我办一件事,我便都依了你!” 金其义激动道:“尽管吩咐,百件千件我都依!” 柳相思道:“我要你带我去找古秋。”柳相思心想:找到古秋,看你如何留住狗命。 金其义一怔,道:“带着你去找他,我岂不是去送死!” 柳相思道:“只此一件你都不为我办?” 金其义道:“可古秋现在何处,我并不知啊。” 柳相思不屑道:“堂堂一个黄金宫宫主,竟连找个人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金其义忙道:“我黄金宫金丝圣女遍布天下,找个人而已,不费吹灰之力。”他看着柳相思,轻笑道:“只是,你要言而有信。” 柳相思道:“我既已答应你,便绝不食言!” 金其义道:“好!” 第92章 高山流水 却说古秋与洛轻尘等人已在赶往去姑苏的路上,众人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只为尽快赶到九竹林,早日找到蒙仕臻,洛轻尘方能安心。 众人人连日赶路,此刻已至姑苏城内,因连日奔波,都觉疲乏,便在城内找了一个客栈,暂作休憩。 再说江南姑苏,风景如画,有着草长莺飞,桃红轻染,虫燕呢喃,春透帘栊。诗中云:君到姑苏间,人家皆枕河。故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姑苏城外的诗人是否还会再吟: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然而物换星移,岁月流逝,或是渔舟歌断,或是夕阳烟水空阔,世间种种也许都随风而去。 姑苏之夜,更似凌波水韵,翰墨流芳。 此景迷人,此情感人。 景瑶触景生情,久难入睡,便拿出随身携带之瑶琴,在房内弹奏开来。红颜珠泪盈盈而落,水袖轻拂悠悠琴声,一曲千古清韵在如雪的玉手下流泻,柔肠百转。 她一边弹着琴,一边似是想起很多事情,竟一时情难自禁,泪珠颗颗滚了下来。 古秋! 他…… 她怎能忘记…… 只是…… 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笛声,笛声悠悠,曲韵飘逸,清凉入心,似是曲从天降,特意为景瑶琴曲相和。 景瑶知道,那首曲子正是笛中名曲《梅花落》。 她自小熟络音律,自然一听便知。 景瑶甚是开心,似是终于寻到知音,有其相伴,不再孤独。 她玉手轻摇,拨弦成曲,飘然而去。 窗外笛声悠扬,声声荡在夜风之中,流韵生动。 二人似是故人倾心相交,相谈甚欢,合作一曲,完美至极。 一曲罢,只听窗外一男子声音道:“好琴,好曲!”听其声音,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少年郎。 景瑶一惊,道:“公子也会听琴?” 那少年缓缓道:“若我猜的没错,姑娘所用瑶琴乃是伏羲氏所造,以此琴奏乐,声音清浊相济,曲调轻重相兼,旋律随风而出,婉转动听。姑娘所奏之曲乃是西域琴曲绝唱《秋思》,此曲本是描写女子相思之情,缘浅份薄,幽怨哀伤,自姑娘手中弹出,更是凄凄动人,令人落泪。” 景瑶一阵愕然,窗外少年所言,句句属实,一字不差。 景瑶一时惊喜交加,半晌才道:“公子过奖了。”又道:“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公子一支玉笛亦是将李延年的《梅花落》娓娓道来,声声感人。” 窗外少年也喜道:“高山流水,终于得遇知音。”忙道:“在下白坤成,自小便喜雅乐,今日得遇知音,实在有缘。” 景瑶道:“公子亦是乐中高手,今夜一饱耳福,三生之幸。” 白坤成道:“姑娘过奖。”又道:“想必姑娘是自西域而来的?” 景瑶道:“正是。” 白坤成道:“自古西域多佳人,姑娘一定是个美人。” 景瑶道:“素闻江南之地多产才子,想必公子更是个中佼佼者。” 白坤成爽朗一笑,道:“姑娘若能开窗一见,便会知道。” 景瑶一怔,才道:“若有缘定能相见,只是夜已深沉,公子快回家去。” 白坤成迟疑道:“那,姑娘可否留下芳名?” 景瑶一怔,道:“公子快走。” 白坤成却道:“姑娘若不说,我今夜就不走了。” 景瑶无奈道:“我若骗你,给你一个假名字,你又如何辨得真假?” 白坤成道:“在下知道你是不会骗我的。” 景瑶道:“若有缘,我一定告诉你。” 为怕白坤成再要纠缠,景瑶吹熄了灯,卧床休息。 窗外果然再无声音。 景瑶心想白坤成也许已经离去,便来到窗边,推开窗看去,月光之下,已无人影。等她关好窗,回头看去时,放于桌面上的瑶琴已悄然不见。 景瑶一时惊悸不安,此琴乃是景瑶年幼之时,父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自父母去世后,景瑶更是视此琴如珍宝,从未离开过身边。可如今,竟在一转眼间便被人所盗,景瑶心慌意乱,慌乱之际,竟见桌子上留有一便条,道:借琴三日,如期奉还。” 景瑶心道若是遭了小偷,此琴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她跃窗而出,希望可以追上盗琴之人。 窗外月夜如画,如诗如曲。 大街之上尚有往返留恋美景之人。 景瑶飞奔出来,却不知究竟是何人盗走自己的瑶琴。忽然,一白衣少年手中抱着一物自景瑶面前一晃,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景瑶心想那人所持之物或许正是自己的东西,她施展轻功朝那人追去。 …… 却说第二日洛轻尘等人来叫景瑶一块儿去九竹林时,房内竟不见景瑶身影。众人四处找去,却仍不见其踪迹,后来店小二道昨晚景瑶留有字条,道让洛轻尘等人先行离开,自己随后再来。 阮启方道:“景瑶久居西域,如今来到江南,见姑苏美景如画,可能是想多留些时日,才让我们先离开。” 关芷柔道:“昨夜听景瑶弹琴,一定是有感而发,对江南之景留恋不舍。” 洛轻尘没做多想,道:“如此,我们便先去九竹林。” 说着,四人吃了些便饭便离了客栈。 却说四人行了两日,方至红九竹林山下,山上青葱一片,美不胜收。 洛轻尘等人一边感叹不已,一边继续前行,忽见前方一男一女二人正打斗,那女子一边挥掌一边厉声道:“将钱袋还给我!” 那白衣少年嬉笑道:“打赢我的话就还给你!”脚步移动,双掌似风。 关芷柔道:“是景瑶!” 四人一眼便看出打斗二人正是手抱瑶琴的景瑶和一个白衣少年。 那少年身高七尺,剑眉星目,手持折扇,一副英俊不凡之态,虽是富家公子装扮,但其功力却炉火纯青,丝毫不弱,三招两拳已令景瑶难以还手。 一见这少年,洛轻尘便觉非常眼熟。 那少年笑道:“姑娘,你是打不过我的!”说着,拿着折扇便欲挑逗景瑶。 “住手!” 洛轻尘一声呼道,古秋便飞身而至,挥掌便拍向那少年。 见是古秋与洛轻尘等人,那少年却不惊慌,看着洛轻尘和关芷柔,笑道:“又是两个漂亮姑娘!”言语之时,折扇翻飞,似是狂风般击向古秋。 景瑶见是洛轻尘等人,喜道:“你们来了!” 洛轻尘对那少年道:“十招内要你折扇离手!” 果不其然,不出十招,只见古秋单掌击出,拍在那少年持扇之手,顿时令其折扇离手,洛轻尘飞身取得折扇,用扇指着那少年道:“将钱袋还给景姑娘!” 那少年悠然地从衣袋中拿出钱袋放在景瑶手中,趁机摸着景瑶的手,笑着对景瑶道:“姑娘,收好了!” 未等景瑶挥手打去,那少年已从洛轻尘手上拿回折扇,笑着道:“我还会再来偷的!”说着,便展翅如鹤,施展轻功离去。 景瑶又气又恼道:“无耻之徒!” 洛轻尘道:“景瑶,你怎会在此?” 景瑶道:“那夜在客栈时被人盗走瑶琴,我一路追去,想夺回此琴,找到那窃贼之时,那人却不是我的对手,将琴还于我,便自顾逃去。第二日我回到客栈,店小二告诉我你们已经离开,并还留有字条,要我快马加鞭,抄小路来此与你会合。” 四人一惊,关芷柔道:“你去追瑶琴之时,可曾给我们留有字条?” 景瑶摇摇头道:“我怕窃贼走远,便没顾得上。” 洛轻尘道:“看来我们被人耍了。” 景瑶不解道:“何出此言?” 阮启方道:“那夜你去追窃贼,直至第二日都未回客栈,店小二告诉我们你留话让我们先行离开,你随后再来。” 景瑶惊道:“没有此事。” 古秋道:“你可看清那窃贼模样?” 景瑶摇摇头道:“那人身形极快,未能看清。” 洛轻尘道:“方才那人是谁?” 景瑶气道:“我在此等你们之时,一不小心竟被那个小偷偷走了钱袋……” 古秋道:“方才那人身手极好,武功不凡,且从其装扮形态而言,并非真正小偷!”又问景瑶道:“景姑娘,你可认识此人?” 景瑶摇头道:“未曾见过!” 古秋道:“此人形迹可疑,那夜盗走景姑娘瑶琴之人,可能就方才那少年!” 景瑶一阵惊骇,听古秋继续道:“看来我们的行踪已泄,会有人在我们之前找到蒙仕臻前辈。” 众人大惊失色。 关芷柔道:“那我们快点上山。” 说着,五人便又继续前行,尽快到达九竹林。 江南灵土,冥冥天空,风烟俱净,澄澈如一汪清水。 碧草如丝,繁花似锦,飞泉鸣溅,秀雅若绝色佳人。 五人又行半日,终于来到九竹林山下。 山高千丈,犹如绿色柱子擎天而立。 五人途经一个客栈,便在此歇息一阵,却见方才偷钱袋少年正被六七个精壮汉子围攻,只听那群汉子厉声喝道:“臭小子,快交出信函!” 那少年你嬉笑道:“不交又如何?” 那行人闻言大怒,各各更是挥刀急砍,刀圈如洪涛,涌泻而至,见此情景,那少你慌忙将手中信函向坐于一旁的景瑶抛去,道了声:“信函在那姑娘手里!”便跃出刀圈,飞身离去。 那行人见景瑶手持信函,都齐齐涌向景瑶,重重刀圈压向于她。 古秋手持桌上筷筒,轻手一挥,桶中筷子已似离弓之箭四散射去,将那行人击退至门外,各各吓得屁滚尿流,仓皇逃去。 正在这时,只听一阵铃铛作响之声,只见四个金丝圣女抬着一顶金黄轿子自空中飘然落下,八个金丝女各分开跪于一旁。 金其义躬身在侧,道:“美人,古秋在此。” 第93章 一路奔行 轿帘掀开,柳相思自轿中盈盈走了出来。 柳相思见古秋在客栈里,喜道:“古大侠——”便奔入客栈,道:“我总算见到你了!” 古秋颇感不解,道:“你找我何事?” 柳相思仿佛见到亲密恋人般话未出口,人便已经投入古秋怀中,含羞道:“我……想见你!” 古秋轻轻推开柳相思,道:“姑娘……”对于柳相思的这般投怀送抱,古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洛轻尘见状,心中甚是不悦,道:“柳姑娘,请自重!” 柳相思看也没看洛轻尘,只顾大声唤道:“金其义!” 金其义忙奔走过来,双手一拱,谄笑道:“美人,有何吩咐?”金其义为了讨好柳相思,唯其命是从。 柳相思命令道:“给我杀了洛轻尘!” 金其义不假思索,道:“是!”语音一落,面色一变,便运功十成,眨眼间挥掌便拍向洛轻尘。 古秋见金其义出掌攻击洛轻尘,身形一晃,他已是迎着金其义之掌,道:“你敢!” 金其义知道古秋身手丝毫不敢小觑,但是又不想违背柳相思的命令,忙急挥金丝,金丝急飞,如长蛇吐芯般意欲缠住古秋之手,古秋一掌收回,又是一掌击出,只闻一阵掌风呼呼,金其义手中金丝顿时化成细灰。 金其义大惊之际忙又从腰间抽出一柄轻软的黄金大刀,大刀闪动着金黄色的光,刺人眼目,变换着各种招式直向古秋砍将而去。 八个金丝圣女亦各自抽出缠腰金带,围攻而上,洛轻尘与景瑶见状,各自展动身形,便迎了上去。 一时间,客栈之内金光闪闪,耀人眼目,打斗声声,令人心悸万分。 柳相思立于一旁,双目随着古秋的身影,前后左右,不愿离开。 见金其义的黄金大刀闪着诡异可怕的光,柳相思大声对金其义叮嘱道:“金其义,勿要伤到古大哥!” “柳姑娘!” 只听一声唤道,却是叶冷已骑马过来。 原来他醒来之后便一路打听黄金宫的下落,几经询问,这才追到九竹林山下。 柳相思见叶冷到来,忙道:“叶公子,你来得正是时候,快替我杀了洛轻尘!” 叶冷迟疑道:“柳姑娘?”言下之意便是问柳相思为何要这么做。 柳相思见叶冷犹豫不动,怒道:“还不动手?”她眼珠一动,忙又柔声道:“叶公子若替相思杀了那个女人,相思永生不忘叶公子的好!” 叶冷把剑在手,却踟蹰不前。 他与洛轻尘虽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他却并不想再来杀害她。 毕竟曾经是他一手拆散了洛轻尘与叶枫。 这种伤害,已然是致命之痛。 正于众人打斗之际,叶冷还未作出决定,忽见明英身形一闪,急速而来,未及众人反应过来她已一把抓住柳相思的手,拉着她便飞身离去。 关芷柔姐弟惊见明英到此,尚未呼叫,便见明英已带着柳相思飘然不见。 叶冷见状,毫不迟疑立刻追了过去。 金其义见柳相思被人掳走,忙抽身逃离,也追了上去,八个金丝圣女相继离去。 洛轻尘见他们离开,想起柳相思对古秋的爱意,不禁叹道:“又一个痴情女子!” 景瑶闻言,看着洛轻尘默然无语,又见古秋仿佛并未听进耳般,忽见手上的信函,道:“这信函……” 话未说尽,忽人影一闪,信函竟又被人所夺。夺信之人正是那偷景瑶钱袋之人,他笑道:“多谢姑娘帮我。” 景瑶没好气道:“谁帮你。”说着,便与古秋等人离了客栈,准备往山上而行。 那少年在他们身后拆开了信函,读了读故意对古秋等人道:“你们来迟一步!” 五人只觉那少年嬉笑打闹,喜欢恶作剧,并未搭理那他,一个个自顾离去。 那少年见古秋等人并不理睬他,忙又道:“生花笔只怕已魂断竹林。” 他这一说,仿佛点住了洛轻尘等人的穴道,五人立时定住脚步。 生花笔! 洛轻尘回身而来,忙道:“你说什么?” 那少年飞奔至五人面前,扬起手中信函,笑嘻嘻道:“东曦城已派人去九竹林取生花笔性命,信中说得清清楚楚。” 洛轻尘一把夺过信函,信中只有一行字:取蒙仕臻之命。 洛轻尘大惊无比。 生花笔是自己的恩师,而东曦城乃是个诡异莫测之地。 洛轻尘心里一时忐忑不安,难以平静。 却听那少年笑着说道:“我说得没错?” 景瑶也看了看那信,问道:“你如何知道此信乃是东曦城的?” 那少年嘿嘿笑道:“就不告诉你。” 古秋轻剑一扬,未及那少年反应过来,剑已抵向其颈脖之上。 关芷柔喝道:“快说!” 那少年见长剑在颈脖处,似是一惊,忙故作畏畏缩缩,战战兢兢道:“我说,我说。”他道:“我从东曦城一路跟踪他们而来,听他们亲口所言。” 洛轻尘看着那少年,问道:“那,你又是何人?” 那少年用手中折扇轻轻拨开古秋的剑,抱拳朗声笑道:“好说,好说,在下白坤成,有幸结识诸位。” 景瑶一闻其名,惊道:“是你?” 白坤成看着景瑶,翛然笑道:“正是在下。”他道:“如若那夜姑娘开窗一见,今天也就就不会有诸多误会了。” 关芷柔问道:“景瑶,你认识他?” 景瑶见其多次捉弄于自己,便心生不悦,扭过头道:“不认识。” 白坤成走到景瑶面前,道:“那夜姑娘明明还与在下合奏一曲,今日如何又说与在下不曾相识?” 洛轻尘道:“那夜盗琴之人,莫非也是这位白公子?” 白坤成道:“洛帮主这样说就不对了,在下只是借琴一玩,会归还于景瑶姑娘的,怎能说是盗呢。”他看着洛轻尘,嘴角一扬,笑着道:“在下可与洛帮主不同,嘴上说借,实则为盗,偷走飞鹰山庄翡翠白玉箫至今尚未归还。” 洛轻尘知道眼前之人并非寻常之辈,她还未开口,关芷柔便破口而言道:“是借是盗,洛帮主心中自有分寸,又哪里轮得到你这个闲杂人等在此嚼舌议论。” 白坤成看着关芷柔,坏笑道:“姑娘嘴巴可真厉害。” 景瑶气道:“还真是你偷了我的琴?” 白坤成盯着景瑶,英气满面,嘴角坏笑,一字一句道:“姑娘有所不知,在下不但要偷你的古琴,还要偷走你的芳心。”说着,白坤成便自顾一阵朗声大笑。 景瑶气得脸色通红,怒道:“你……” 关芷柔看着白坤成出言不敬,颇具挑逗之意,瞪了他一眼,骂道:“真是个无耻之徒!” 白坤成看了关芷柔一眼,笑眯眯道:“这位姐姐,小弟哪里又招惹你了,要这么骂我?”说着,一边便露出一副委屈之极的样子,一边用手去拉扯着关芷柔的衣袖。 关芷柔见状,更是生气了,她用力甩开衣袖,道:“我不但要骂你,还要打你呢。”说着,便欲扬掌打去。 白坤成见状,竟如泥鳅般溜到了关芷柔的后面,嬉笑“你来追我啊。” 见白坤成的身影,关芷柔心里颇觉奇怪,她不再理睬白坤成,而是向洛轻尘轻轻道:“轻尘,你有没有觉得他的身影我们像是在哪里见过?” 洛轻尘也早已有此感觉,她颔首道:“我也觉得似曾相识,可是究竟在哪里见过,却记不起来了。” “两位姐姐一定是在梦里见过我。”两人的轻声谈话却被白坤成听进去了,他笑着凑近脸来,道:“我也觉得在梦里见过你们三位漂亮姐姐。” “你为什么要跟踪东曦城的人?”洛轻尘忽然问道。 白坤成笑道:“听说东曦城遍地黄金,本来想去偷点东西,没想到那里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把我毒打一顿还赶了出来。”说着,堆满笑容的脸上顿时露出伤感之情。 洛轻尘等人都觉白坤成方才所说的话可信度低,猜想他不愿吐露真实身份,若是强逼,恐怕也难以从他嘴里挖出真话,便不再理睬他。 洛轻尘心道:此人形迹可疑,身份不明,在此与他多说无益。况且信上所言若属实,师父性命危在旦夕,当务之急,便是先到九竹林找到师父。 洛轻尘道:“多谢公子相告,就此告辞。”说着,微一抱拳,便与古秋等人离去。 白坤成见洛轻尘等人准备离去,急道:“你们不带着我?” 洛轻尘等人依然继续前行,未曾理会于他,唯有景瑶回头看了白坤成一眼,便急速地随着洛轻尘等人一行离开。 见无人搭理,白坤成又大声道:“景姑娘,山路险峻,多加小心!” 景瑶等人却并未搭理。 五人加快步伐,朝九竹林山上而去。 此刻日近西落,余辉散着淡淡红光,晕在天边,飘洒在九竹林山上,片片翠竹被是被天际余晖所染,竟美得令人心醉。 风未止,叶未尽。 景无尽,情未尽。 九竹林之山险峻异常,若自那山上去,不但难如登天,而且所需双倍时日。只有从其对面那座山上去,再有一条连接两山的铁索,自铁索方能至九竹林之山。 可等五人行至山顶之时,却见连接两山间的唯一铁索已被人砍断,两山相距百尺,山高千丈,山下一片漆黑,深不见底,断了的铁索悬在半空,令人见之直觉脚底发麻,后背清凉 铁索的那一头清脆遍布,竹叶翻飞,隐没在云里雾里,恍若仙境。 洛轻尘道:“果然有人先我们一步赶到九竹林。” 景瑶道:“现在该怎么办?” 关芷柔道:“倘若折回去绕远道而行,得需一天时间方能赶到,可你师父……” 洛轻尘道:“师父吉凶难料,我定要尽快赶去!” 阮启方道:“铁索已断,纵然使用轻功,亦极是冒险之举!” 洛轻尘道:“只有赌一赌!” 景瑶道:“轻尘,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洛轻尘道:“刻不容缓,我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古秋道:“我陪你!” 洛轻尘道:“你们走小路绕过去,倘若我不幸坠崖,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师父,保其平安!” 关芷柔道:“轻尘,你胡说些什么?” 古秋道:“我陪你去!”他说话的声音还是那般清淡,但语气却无比坚定。 洛轻尘看着古秋,眼角忽觉湿润了,她点头道:“好!”又对关芷柔等人道:“你们先下山,绕远道而行,我们九竹林会面。” 阮启方道:“那你们……” 洛轻尘笑道:“绝飞神燕岂是浪得虚名之人!”便与古秋对望一眼,两人各各运足功力,脚尖点地,双臂一展,一如白鹤亮翅般跃向对面山峰。 若是普通常人,此刻早已跌落山谷,可洛轻尘与古秋终究不愧为武林顶尖高手,这般身手,可谓空前绝后。 景瑶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歹见到二人似是已安然落于对面山峰,这才放下心来,忙下山去。 第94章 铁血硬汉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洛轻尘与古秋借着月色施展轻功飞奔而至到九竹林山上,山上到处野兽鸣叫,风声呼啸,划破万里长空,令人只觉阵阵惊恐,万分不安。 古秋一手紧紧搂着洛轻尘,既带给她温暖,更令她心安。 二人顺着先前的一条模糊小道一路奔行,只为尽快赶到蒙仕臻身旁护他安。九竹林绵延百里,恍若一片绿纱轻铺大地之上,仿佛天地之间,再无他物,空余苍翠。 可竹林内密密麻麻的竹子拥挤不堪,仿佛此地就像原始森林般从未有人踏足。 但以古秋与洛轻尘二人之功力,穿梭于竹林之中,如履平地,脚步飞快,丝毫不敢迟疑半步,只为尽快找到蒙仕臻。 待二人穿入九竹林沿着曾有人行走过的道路步步前行之时,天已经快要亮了。 古秋与洛轻尘来到了山顶处,远远地便嗅得阵阵竹子清香扑鼻而来,只是四月的清晨虽是在南方,却也颇具微寒,好在天已亮,道路看得更清楚了。 “我觉得我离师父近了……”洛轻尘凭着直觉说道。 古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九竹林间遍地丛生的草木已有大堆人人马踩踏的痕迹,古秋心里微觉不妙,道:“我们要快点找到你师父。” 古秋的话虽不多,洛轻尘却明显能感觉到事情的危机。 她与古秋施展轻功,急速地穿梭于九竹林内。 忽然,在一片空荡的竹林里,洛轻尘发现一把遗落在此的弓箭,弓箭旁还有斑斑血迹。 阿诺! 洛轻尘一眼就认出那弓箭正是说要去浪迹天涯的阿诺之物。 洛轻尘心里一紧,她拿起弓箭,四处看去,才发现弓箭散落四处有许多身着白衣之人已经被长箭射死,倒在地上。 竹林里除了风声呼呼,万物俱静,她凭着天视地听之术,隐约间竟能听到前方有着打斗之声,还能模糊看到一群人正在围攻身受重伤的阿诺。 “阿诺有危险!”洛轻尘脱口道。 “我们赶快去找他!”古秋说道。 说着,二人沿途一路寻找,果然在不远处的竹林里正有一群白衣人手持大刀正围攻着阿诺,那群人的装扮与先前死在弓箭下的白衣人装扮一模一样。 却见阿诺赤手空拳,以寡敌众,身上已是多处受伤,血溅满身,誓死抵抗着这几十个人的攻击,只是此刻的他对付这几十来人,已经越发吃力,好几次拿桩不稳,险些倒地被俘。 “阿诺!”洛轻尘一声唤道。 洛轻尘与古秋见状,未加思索,展动身形,飞奔前去相助于阿诺。 阿诺一见洛轻尘与古秋到来,又急又喜道:“姐姐,你们来了就好了!”说着,他双掌直觉越发有力,连环攻击,勇猛不凡。 只是阿诺本已经受了重伤,再度与人恶斗,已耗尽他所有体力,他呼吸无力,瘫倒在地。 洛轻尘见状,忙飞奔过去扶住阿诺,关切道:“阿诺,你要不要紧?” “我没事,”阿诺摇了摇头,急道:“我们的师父有危险,你快去救师父……” 师父! 洛轻尘听闻阿诺把蒙仕臻也叫做师父,正自奇怪,却听阿诺道:“姐姐,稍后再跟你说清楚,你先去救师父!”说着,他用手一指,道:“在前边!” 洛轻尘点了点头,正欲飞身前去。 忽然,只听一阵“咻咻”之声,竹林四处飞射而出数百枚飞镖,每一枚飞镖都如流星般急速而来,令人躲避不及。 洛轻尘见状,慌忙抱住阿诺飞身而起,飘落于上空,飞镖射向了四处竹子,只听“嘭嘭”数声,顿时竹子爆裂,尽数倒地。 此时,古秋的一柄长剑已横扫方才那围攻阿诺的数十人,又见林子四处突然而来的飞镖如雨般爆射,他长剑一扫,剑气击散了所有夺命飞镖。 他飞身而起,长剑挥舞,护住洛轻尘与阿诺。 恰在此时,那飞镖又起,再如牛毛般自林间四处迅速飞来,若是普通人,早已毙命于飞镖之下,可是古秋的一柄剑竟似一张巨形铁网,挡住了所有飞镖的进攻,保护了洛轻尘与阿诺的安危。 半晌,飞镖再未飞射而来,可阿诺却已经奄奄一息,危在旦夕,嘴里还一直叮嘱道:“快去救师父,快去救师父……” 洛轻尘闻言,心里既感动又着急,便对古秋道:“你替阿诺疗伤,我去救师父。” 古秋点了点头,道:“万事小心!” 洛轻尘微一颔首,飞身极快,穿云御风在林竹里极速飞奔,忽见前方青烟袅袅,火红的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洛轻尘心急如焚,等她飞速奔来之时,那片竹林已是一片火海。 洛轻尘惊愕万分,忙奔向林中,林中的几间竹屋已是熊熊大火。竹屋外的一些画作也都已化为灰烬。 “师父!”洛轻尘唤道,便欲飞身闯入火海中,却被人一把拉住。 来人却是古秋,洛轻尘见古秋一人前来,忙道:“阿诺呢?” 古秋道:“阿诺伤势稳住了,他要我前来助你。” 洛轻尘看着前方熊熊大火,急道:“我师父在里面。” 古秋道:“我进去看看!” 洛轻尘知道大火无情,加上此地枝繁叶茂,茅屋枯草更令火势蔓延得快,进入火场,定然危险万分。 “我也要进去!”洛轻尘肯定地说道。 古秋明白洛轻尘的坚定的性格,所以便也未说什么话,便与她一同飞身闯进火场内。 二人进得屋内,火势尚未延进,却见屋内端坐了个中年男人,他脸色苍白,双眼微闭,嘴角还带着些血痕。 此人却是竹林老人。 洛轻尘惊道:“竹林老人?” 竹林老人睁开眼睛,拨开面前白发,轻轻道:“轻尘,你终于来了……。” 洛轻尘见竹林老人拨开面前头发,一张苍老不堪,满布皱纹的脸赫然出现在洛轻尘面前。 洛轻尘识得那模样,颤声道:“师父……” 她早就想到竹林老人可能是自己十五年不见的师父。 只是她没想到,只是十五年而已,师父竟已苍老成这般模样。 蒙仕臻道:“我本无意隐瞒于你,只是,怕你被我的样子吓到,所以……” “师父!”洛轻尘哭着扑了过去。 洛轻尘道:“谁把您伤成这样的?” 见蒙仕臻嘴角渐黑,耳际亦是发紫,古秋道:“蒙先生中了万手神镖的毒镖,毒已攻心,恐怕有性命之虞!” 洛轻尘哭道:“怎么会这样?” 古秋对蒙仕臻道:“蒙先生,请让在下为您疗伤!”古秋颇懂医术,想凭自己之力维护住蒙仕臻的性命。 蒙仕臻摆摆手道:“生死有命,无需强求。” 洛轻尘自责道:“都怪徒儿来得太晚了。” 蒙仕臻道:“师父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又道:“为师撑到现在就是在在等你!” 洛轻尘伤心道:“师父……” 忽然,大火席卷而入屋内,火势汹涌之极,似是要将人吞噬其中。古秋与洛轻尘见状,搀着蒙仕臻双手,护着蒙仕臻,飞身跃出火中竹屋,奔至山崖顶一清泉旁,此地极为隐秘,四处满是细密的竹林,旁人很难找寻到此地。 洛轻尘与古秋将蒙仕臻轻轻扶着坐在木凳上。 见蒙仕臻口喘大气,嘴角黑血直涌,洛轻尘一阵伤心落泪,口中唤道:“师父……” 古秋忙推功运掌,护住蒙仕臻心脉,蒙仕臻这才有了些气力,他用手握住洛轻尘之手,轻轻笑道:“别担心,我没事……” 忽然,蒙仕臻道:“阿诺呢,阿诺在哪里啊?” 洛轻尘道:“师父放心,阿诺没事。” 蒙仕臻似乎才放下心来,他轻叹一口气道:“阿诺是你的师弟,十几年前,我准你一人闯荡江湖之时遇到了阿诺,直到前不久才派他出来助你一臂之力。” 洛轻尘这才恍然,感动道:“阿诺是个好师弟,他真的帮了我不少忙。” 蒙仕臻欣慰道:“我不在了,你们俩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 洛轻尘点了点头,泪水簌簌而下。 恰在此时,只闻阵阵脚步声,古秋已经握剑在手,意欲随时攻击出手。 人未至,便先闻得一阵哈哈大笑之声。 语音一落,只见一群数十人缓缓走来,为首之人正用一把刀架在阿诺的脖子上。 阿诺满脸怒气,却不带丝毫畏惧之像。 “阿诺!”洛轻尘一声唤道。 蒙仕臻道:“你们放了他。” 为首的一个用刀抵着阿诺脖子的人道:“生花笔,这一次你要是再不说出‘白破天’的秘密,你的徒弟可就先你一步下黄泉了。” “师父,徒儿不怕死,请师父不要把这秘密告诉他们!”阿诺大声喊道。 经古秋先前为阿诺传输真气疗伤,伤虽未能痊愈,但此刻的他体力恢复了大半,说话也大声了很多。 谁知阿诺刚把话一说完,已被那用刀威胁着他的人重重扇了一巴掌,接着那群白衣人都用大刀围着阿诺。 因为有古秋在,他们都深知古秋的手段,若是被他以急速万分的身手救走阿诺,那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阿诺便是他们的筹码。 为首之人喝道:“蒙仕臻,你到底说还是不说?”说着,那人凶神恶煞般直将锋利刀刃刮在阿诺的脖子上,那里已有血丝渗出。 洛轻尘等人心里都甚是着急,洛轻尘道:“不要伤害他!” “蒙仕臻,你再不说,我就立刻杀了他!” 蒙仕臻方才本就中毒在身,此刻更是面色漆黑,嘴角还渗出点点黑血,他气若游丝,眼里却满含痛苦。 一边是危在旦夕的爱徒,一边是事关武林生死的机密。 蒙仕臻难以做出决断。 见蒙仕臻如此为难之际,阿诺深明大义,他大喊一声:“师父,姐姐,阿诺先行一步了!”语音一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竟将自己的脖子在刀圈上一划,鲜血四溅,站立不稳,跌落到了万丈山崖之下。 那群白衣人未曾料到阿诺会有此一着,一个个惊魂未定之时,已被古秋的快剑割断了咽喉,葬身崖底。 洛轻尘惊见阿诺身亡坠崖,心如刀绞,泪如泉涌,大声唤道:“阿诺——”呼喊声穿破长空,深入万丈深渊。 第95章 前世情仇 阿诺的突然身亡,蒙仕臻亦是显得痛苦不堪,一时情难自禁,老泪纵横,他嘴里还念叨着:“阿诺,阿诺……” “阿诺……阿诺已经不在了……”洛轻尘伤心地看着崖边,流着泪说道。 “……”蒙仕臻心痛如绞,嘴角蠕动,却又没说什么话,只是任由泪水,满面纵横。 洛轻尘见此情形,心中更加痛苦揪心。 忽然,蒙仕臻开口道:“你今日来此的目的,为师亦很清楚。”他轻叹一口气,脸色已越发漆黑,气息更加微弱,双眼更加无光。 洛轻尘忙扶住蒙仕臻,看着他的样子,洛轻尘的心像是被钉子一锤锤钻进去。 蒙仕臻轻轻道:“我撑到现在,就要是告诉你一些事……武林中人都知青衣帮的青玉片和琴箫岛的翡翠白玉箫可作天地之锁,有“白破天,青裂地”之威,可究竟如何发挥其威,却少有人知……” 洛轻尘知道阿诺也就是为了这个武林机密不被泄露而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葬崖身亡的。 听着师父细细道来,洛轻尘不敢多说半句话,这既是对师父支撑到现在的尊重,更是对阿诺德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的敬意。 而古秋则手握长剑,屏气凝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既护住洛轻尘与蒙仕臻的安危,又要谨防有小人偷听。 蒙仕臻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他要在自己死亡之前将这一切都告诉洛轻尘。 “所谓白破天,便是当年我们神州四侠在蝶江之时,曾苦心钻研武学,集各家之所长,历尽辛苦,终于完成一套剑法,名为《心剑剑谱》。因剑招柔中带强,弱中含刚,出招之时无形无影,无踪无迹,快若疾风,利若雷电,练得极致之时,最后一式竟成了剑身合一,威力无敌。心剑剑谱虽可独霸天下,但剑谱本身终究还是太过危险,因怕练此剑谱之人伤及自身,我们商量再三,欲毁掉此剑谱,以绝后患,可又实在不忍心,因为那毕竟是我们辛苦换来,心血所成,于是便毁掉手本,将剑谱刻于蝶江巨石之上。并与萧云蓬夫妇所约,唯有以其夫妇合奏琴箫曲《天荒地老曲》而得绿漪神剑,以剑破蝶江之冰,方可得剑谱……” 古秋听闻此剑谱剑招之精妙,得来之不易,不禁叹道:“中原武林,武学博大精深,将来若真有人能驾驭得了此剑谱,亦算是武林之福!” 蒙仕臻点了点头,继续道:“因剑谱威力之猛,取其方法之奇,用法之妙,故而武林中人便称其为“白破天”。 洛轻尘这才恍然,她道:“那何为‘青裂地’?” 蒙仕臻长吁了一口气,停了半晌,才又轻轻道:“当年青衣帮创始人李青衣晚年时曾于青玉圣峰湖底苦心钻研武学,临终之时,将其钻研而成的武林秘籍亦葬于湖底秘洞。因李青衣乃是当世豪杰,侠义心肠,为救天下苦难之人,散尽家财,感动上苍,故而其死后化作八块青玉片,青玉圣峰之湖自此便终年飘雪,将湖水冻结,并且湛卢剑自天而落,插于青玉圣峰之湖旁,以作上苍对李青衣之嘉奖。” 洛轻尘与古秋闻之不禁肃然而感,这些武林前辈英雄个个俱是侠肝义胆,满腔热血好汉,所行之事亦是教后人永做楷模,钦佩万分。 蒙仕臻轻吁一口气,继续道:“传言唯有盖世神功者,方能拔动寒冰之中的湛卢剑,并将八玉合璧,投于湖底,方可化开寒冰,进入湖底秘洞。可青玉圣峰究竟在何处,却无人知晓,只知当年李青衣的一名弟子曾手绘地图,指明前往青玉圣峰道路,此图便是八玉之图,由历代青衣帮帮主保管,从不外传。” 洛轻尘道:“如今八玉之图已在我手中,只要循图纸而去,定会找到青玉圣峰之湖。” 蒙仕臻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道:“你得到了八玉之图,莫非你与断二哥见过面了,他,还好吗?” 洛轻尘道:“断二叔双足俱残,落入深山,二十多年来过着非人般的日子……” 蒙仕臻闻言,眼眶微红,叹道:“当年洛大哥被人陷害致死,断二哥山中受煎熬,萧三哥不知生亡,而我亦是命不久矣……”他叹道:“想我们神州四侠,曾经亦是叱咤武林,笑傲江湖,呼啸天下,谁不敬仰,如今,一个个竟都落得如此下场……”说着,竟双目含泪,难以自已。 见蒙仕臻落泪伤感,洛轻尘一时心中亦极不好受,伤心道:“师父,是我来迟一步,是我害了你……” 蒙仕臻摇摇头道:“不要胡说……”他道:“我虽没了武功,但以我的轻功身手,谁若想要伤我,却并非易事,只是,我早有求死之心……” 洛轻尘闻言震惊,难过道:“师父,你为何要这么做?” 洛轻尘这才想到,以师父的绝顶轻功,世间谁又能奈他何,只是他有意如此,才遭人所害。 蒙仕臻道:“前世孽缘,今生报应。”他长叹一声,道:“只是我的罪孽,却害得我的徒儿……”他想起了阿诺,那个阳光灿烂,天真可爱的小孩。 洛轻尘与古秋自是明白蒙仕臻话中之意,两人相望一眼,却并未说话。 蒙仕臻泪珠颗颗滴落,洛轻尘忙用衣袖拭干他脸上的泪水。 蒙仕臻又道:“为师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说着,蒙仕臻从怀中拿出一幅用丝帛包着的画卷,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它,轻轻地展开画卷,画中女子顿时映在他的眼前。 蒙仕臻深情地看着画中女子,眼中已渗满泪水,泪中有情有爱,亦有苦痛万分。 洛轻尘已见过这幅画,正是在山洞那日白骨堆旁的画卷,也是牡丹仙苑柳宜所展之画——蝶江雪,亦是自己母亲的画像。 三幅画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山洞内的那幅已残旧变色,这一幅与柳宜所展那幅仍崭然如新,无丝毫破损。 “人生于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蒙仕臻看着画卷,叹道:“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子,也因此而令我愧疚终生。”他坦言相告,似是道出了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心事。 洛轻尘道:“爱恨无错,师父亦无需愧疚。” 蒙仕臻轻轻咳了几声,气息微弱,停了一会儿,他道:“我与你爹亲如兄弟,明知不能对你娘有非分之想,可我,还是错了……”他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般,认真地在后悔着自己做过的错事。 古秋也道:“先生亦是情义中人,哪里有错。” 蒙仕臻看着画卷,淡淡笑道:“她能在我的画中,我便已知足……他将画卷递给洛轻尘,轻声叮嘱道:“好好保管此画!” 洛轻尘点点头,她本来还想再问关于画中人之事,可见蒙仕臻眼角泪水滴落了下来,不忍心再提过往令其伤心,便就作罢。 忽然,一条红影一闪,洛轻尘手中的画已被人夺取。 那身影之快,令古秋都未曾察觉得到。 洛轻尘等人看去,发现夺画之人竟是牡丹仙苑的柳宜。 柳宜看着画中女子,一边哭着一边摇头喃喃道:“又是她?又是她?”泪水颗颗滚了下来。 她伤心地看着蒙仕臻,流着泪大声道:“你至死都忘不掉她吗?你至死都还爱着她吗?” 蒙仕臻看见柳宜,颇为诧异,他轻轻唤了声:“师妹……” 柳宜流着泪笑道:“枉我二十年来找寻你的下落,担心你的安危,可你,可你竟然还一心挂念着那个女人……” 仿佛眼前事实令她难以接受,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语声哽咽,难以成语。 她抓着画看着蒙仕臻,道:“你如此舍不得她,今天我便毁了它!”说着,便欲撕毁画卷。 “师妹!”蒙仕臻唤道:“是我辜负了你的情意!” 他面色由黑变为惨白,嘴角的小黑印已经扩展开来,呼吸微弱,说句话似是要费好大的力气,他又重复道:“是我辜负了你的情意……”眼角的泪又滚了下来,说话似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柳宜见蒙仕臻那般模样,心如刀割。 他毕竟是自己爱了三十年的男人啊! 她想起三十多年前与他在关外拜师学艺,读书练剑,何等快乐。师兄聪明伶俐,智慧过人,不但功夫极高,轻功惊人,亦是丹青高手,画坛奇才,自己对他倾心已久,爱慕万分,本想与他共结连理,白首一生。 可是…… 自从那日陪师兄来江南游玩,西湖佳境,偶遇陆菡萏,他竟对她顿生爱慕之情,再难忘记,全然忘却自己对他的款款深情…… 她想不通。 三十多年了,她一直想不通。 柳宜看着蒙仕臻,伤心道:“为什么?为什么……” 见此情景,古秋与洛已涵也觉惨然不已,二人一时都没说话。 只听一阵“簌簌”之声,两个人影已飞奔而来,走来二人却是柳相思和掳走她的中年女人——明英。 明英用手扣住柳相思的咽喉。 洛轻尘道:“明二婶。” 柳相思见柳宜在此,忙唤道:“娘,救我!” 明英这才看着蒙仕臻,惊呼道:“蒙四弟?” 蒙仕臻看着明英,亦是诧异道:“明英?” 明英走近蒙仕臻,见他满面黑气,气息微弱,似是奄奄一息,惊道:“四弟,你怎么……?”泪水顿时涌了出来。 蒙仕臻笑了笑,轻声道:“想不到二十三年前的那场劫难后,你我今日还能在此相逢……” 明英道:“只可惜二十多年过去了,明英仍未找到当年遗失的几个孩子!”她抹了把泪水,又看着柳宜,指着柳相思问道:“此人到底是谁,何以她与菡萏长得一模一样?” “一切都是为了他!”柳宜指着蒙仕臻,一字一句说道。 第96章 九竹断魂 柳宜看着蒙仕臻,痛声道:“为了把你引出江湖,为了能再见你一面!”她冷笑道:“二十多年前,你怕我伤害那个贱人的孽种,抱着她离我而去,从此你便音信全无……” 蒙仕臻想起二十三年前那场劫难之时,自己赶到天坛山找到洛天成时,他已重伤在身,怀里抱着他与陆菡萏的儿子洛怿泽,情急之中,他将洛怿泽交于蒙仕臻,并求他带着孩子快快离去,蒙仕臻见救洛天成无望,便带着洛怿泽飞速逃去。 来到天坛山山下之时,被人围攻,后又遭暗箭所伤,箭淬剧毒,他抱着洛怿泽没走几步,便晕倒在地。等他醒来之时,已被人所救,在一山洞之内,只是自己浑身无力,寸步难行,才知毒已发作,武功尽失。 后来才知是师妹柳宜所救。 柳宜不但救了他,还无意间在天坛山山下将洛天成与陆菡萏的女儿洛轻尘捡了回来,以此来讨好蒙仕臻,希望师兄能回心转意,与她重归旧好。 哪料师兄仍心藏他人,对柳宜虽万分好,却无半点男女之情。柳宜心有不甘,欲杀掉年仅一岁的洛轻尘,以来泄愤,却被蒙仕臻及时阻止。蒙仕臻怕她再次伤害陆菡萏的女儿,他武功虽失,轻功仍在,等他轻功稍一恢复,便带着洛轻尘逃飞远去,自此,再也不曾与柳宜见面。 这一别,也就是二十多年。 二十年,是柳宜伤心难过,饱受相思之苦的二十年。 柳宜哭着对蒙仕臻道:“你可知这二十年我是如何熬过来的?”她泪水哗哗落下,道:“为了让你重现江湖,我便精心培育着这个跟陆菡萏长得一模一样的丫头,并找人仿你当年送给那个贱人的那幅画,只为引你出来与我见上一面,只为了跟你见一面……” 蒙仕臻心里甚是难受,也带着满满的歉意,他叹了口气,轻轻说道:“师妹,你这是何苦。” 柳宜难过道:“只是,二十多年了,你心里连我的一点位置都没有,想的是她,念的还是她,这对我公平吗?”她难过地大声咆哮道。 蒙仕臻没再说什么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这个师妹,他心里有她,一直都有,只是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 而现在,最多的就是对她的歉意。 可此时最为难过的,却是柳相思。 柳相思闻得方才柳宜所言,大惊失色,她拉住柳宜的衣袖,惊呼道:“娘,你说什么?” 柳宜一眼看见柳相思,顿时满满面怒气,她一把甩开柳相思,道:“我不是你娘!”又狠狠道:“我此生最恨的就是你这张脸,若不是因为你还有可用之处,我早已将你这张脸毁掉!” 柳宜看着柳相思那张梨花带泪的脸庞,她双目通红,有爱也有恨。 毕竟这是她养了十八年的女儿,把她叫了十八年的娘的人。 只是她的那张脸与那个人的太像。 一样令柳宜痛恨不已。 柳相思花容失色,惊愕不已,泪水连连,道:“娘,我是相思啊,我是你女儿啊。” 柳宜看也没看柳相思一眼,喝道:“我没有女儿,你也不是我的任何人!” 柳相思只觉晴天霹雳般,眼前一切只似噩梦,她哭道:“那我娘是谁?我是谁的女儿?”她泪水似线,簌簌落下,眼前的的一幕教她彻底心碎。 柳宜却不搭理,柳相思喃喃自语道:“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便哭着飞奔离开,在竹林中远去。 柳宜看着柳相思的背影,眼中有爱,也有恨。 见柳相思伤心落泪,洛轻尘心中亦不好受。 柳相思今日的悲剧,正是因为自己当年师父和柳宜他们与自己母亲之间的恩怨所致。 只因一个“情”字。 谁都逃不开一个“情”字。 洛轻尘心里甚是感慨不已。 忽然,柳宜看着洛轻尘,怒从心起,大声道:“小贱人,当年我没能亲手杀你,今日,我要你死。”说着,双手如爪,狂风般向洛轻尘袭去。 “师妹!”蒙仕臻忙用力大声道:“不要再生罪孽。”他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嘴角黑血慢慢流出,他显然已经命不久矣。 柳宜伤心道:“不杀她,难解我心头之恨!” 蒙仕臻轻轻道:“上一代的恩怨何必要让他们来承担!” 柳宜难过道:“可是你却让我承受所有的痛苦……” 蒙仕臻看着柳宜,轻声唤道:“师妹,是我对不起你……”他话未说完,便闭上了眼睛,眼角渗出了一滴泪,一点满是悔恨和歉疚的泪水。 古秋忙用手探向蒙仕臻的脉搏,看着洛轻尘,痛苦地摇了摇头。 他已经永久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对于蒙仕臻而言,或许意味着解脱。 洛轻尘哭着唤着蒙仕臻,却无回应。 明英亦是伤心落泪,难以自已。 听着蒙仕臻临终前的那句话,柳宜心如刀割,泪如雨下,她跑过去抱着蒙仕臻的身子,颤声道:“师兄…师兄…你怎么了…你不要死……” 忽然,柳宜似是发狂般,冲着洛轻尘他们怒喝道:“走开,你们都走开……” 古秋拉着洛轻尘的手,道:“给他们点时间,我们走!” 洛轻尘泪水长流,心痛万分,又看了蒙仕臻一眼,便强忍住伤心与古秋一块儿离开了清泉旁。 一日之间,阿诺与蒙仕臻相继离世,洛轻尘的心里犹如千疮百孔,疼痛不已,她与古秋离开了清泉旁,慢慢向前走去。 却说柳相思自离开清泉旁后,就一个人哭着朝竹林中奔去。 她哪里相信方才本来是养育自己十八年的母亲竟说出那些话来,她哪里相信自己这十八年来都是被人利用,她哪里相信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她原以为自己貌若天仙,本应受尽人们的倾慕和关爱,却不曾料到自己只不过是一场恩怨情仇的棋子,一个玩偶,一个用完就不再重要的废物。 她越想越觉得心好痛,口中大声道:“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泪如洪泻,再难止住。 她抱住一棵竹子,泪水如断线的珠子。 正于此时,一行数十人鬼鬼祟祟地丛林中钻出来,走在前面的正是方虹芝,她乍一见柳相思,也惊了一跳,打量了她半会儿,忙问道:“是你?” 柳相思正在伤心,此刻哪管旁人的疑问,大声哭嚷道:“我谁都不是,谁都不是……” 方虹芝看着柳相思的面孔,双眼已满是怒火,痛声道:“谁让你生的这样一副可憎的面孔!”话刚落音,她已是“啪啪”两巴掌掴在柳相思脸上。 这两巴掌力度极大,使得柳相思顿时被击倒在地,顿时晕了过去。 两颊五指明显,嘴角还淌着血。 方虹芝拔出剑,剑尖指着柳相思的脸颊,道:“我要毁了你这张脸!”挥剑欲刺向柳相思,却见洛轻尘已飞身而来,一脚踢飞方虹芝手中之剑。 洛轻尘道:“这张脸,你不能碰!” 方虹芝怒道:“多管闲事!”便一挥手,那十几个随从已各自拔剑攻向洛轻尘。 洛轻尘道:“此事我管定了!”一语甫毕,亦拔剑相迎。 古秋也欺身而至,向方虹芝挥掌而去。 方虹芝等人又岂是古秋与洛轻尘的对手,不出半刻,俱已大伤。忽在这时,竹林之中万镖齐飞,朝洛轻尘与古秋袭来,古秋横剑而起,击落飞镖。 洛轻尘道:“又是万手神镖!” 一语方尽,再度万镖飞来,密如细雨。 古秋再挥两剑,将飞镖逼向他出,顿时四周竹子齐齐被截断,又闻“呼”的一声,古秋之剑已如长虹贯日般射向竹林一边,剑方收回,那人影急速飘转,在竹林出上下左右旋转,眨眼间又隐没在竹林的另一端。 速度惊人! 古秋叮嘱洛轻尘道:“此人身手极快,飞镖随时有可能发出,千万小心。” 洛轻尘点了点头,正在这时,竹林四处飞镖再如牛毛般向古秋与洛轻尘狂袭而去,密密麻麻,教人眼花缭乱,心急如焚。 洛轻尘小心护住昏迷不醒的柳相思,生怕她被飞镖所伤。 古秋长剑挥舞极快,剑花四溅,飞镖又被古秋的剑气激荡出去。 古秋眼疾身快,知道万手神镖又将调换方向,于是,在其身影方动之际,闻得一声哀嚎,却见竹林的一端一个身影倒地,手上的百枚飞镖尚未发出,他已经气绝身亡。 咽喉处的剑伤正流出殷红的鲜血。 古秋收剑回鞘。 看着万手神镖的尸体,古秋不屑道:“背后出手,飞镖淬毒,死有余辜!” 洛轻尘见从万手神镖胸口掉下一个金色小牌,上面刻着一幅“旭日东升”之图,一旁写着“东曦”二字。 洛轻尘忽然记起那夜在东曦城时,曾有四个黑衣人持此令牌进入了东曦城城内,断定其中一人便是万手神镖。 方虹芝等人见万手神镖只在眨眼片刻便死在古秋剑下,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正欲逃走,忽听一人道:“站住!”却见明英飞奔而来,拦住方虹芝,道:“方虹芝,好久不见!” 第97章 孤苦无依 方虹芝冷笑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帮主夫人。”她瞥了明英一眼,道:“不过,好像你我之间,并无交情。” 明英道:“今天我来也不是来与你攀交情的。”她道:“二十三年前洛天成遇害当夜,我曾见你带着一个孩子离开,那个孩童到底是谁?现在何处?” 明英记得那天夜里,自己带着儿子随断苍建来七曜派救助洛天成之时,断苍建与两名带玉使者被人打伤不见,自己带着儿子逃离之时,竟见方虹芝也抱着一个小孩速速离去。可惜自己当时遭人暗算,昏迷不醒,未能追去。 待她醒来之时,自己的儿子也已不见踪迹。 听闻明英的询问,方虹芝先是一愣,继而道:“陈年往事,我早已忘记。”说着,便带伤飞速离去。 见方虹芝离开,明英却并未阻拦。 她在想,方虹芝若执意不说,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逼问不出。 洛轻尘方才见柳相思被方虹芝打伤,现在还昏迷不醒,忙奔向柳相思,呼唤了半天,却不见其回应。 明英看着柳相思,道:“她被方虹芝掌力伤得太重,一时半会儿只怕还醒不来!”她轻声叹道:“她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洛轻尘道:“我们一定要救她!” 古秋道:“好!”便抱着柳相思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小竹屋内,要洛轻尘将扶着柳相思让她端坐于竹床上,古秋在她背部以传输真气给她,替她疗伤。 半晌,柳相思终于醒了过来,回头一见是古秋在为她疗伤,便一头扑到古秋怀中,抱着古秋的脖子,伤心地哭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为什么偏偏就是我……”泪水滴滴洒落在古秋的衣服上。 她的这句满含凄苦的“为什么”既有对自己悲惨身世的难以接受,又有对于总有人想伤害自己的恐惧和不安。 洛轻尘安慰道:“都已经过去了,别再伤心了……” 古秋拿开柳相思的手,道:“世事变化无常,无需太过难过!” 柳相思这才稍稍止住了哭泣。 古秋道:“你身子太弱,先躺下休息!” 柳相思听话地点了点头。 洛轻尘道:“我们就在门外,有事叫我们!” 柳相思并未出声,只顾闭上眼睛休息。 古秋与洛轻尘轻轻地掩上了门,走了出去。 却见明英站于竹林之中,似是伤感至极。 洛轻尘知道,她又在想自己遗失沧海的儿子了。 洛轻尘走过去,安慰道:“婶婶放心,一定会找到的。” 明英难过道:“不知道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洛轻尘忽然道:“那个方虹芝,她是什么人啊?” 明英道:“她本是七曜派的弟子,跟你娘情同姐妹,后来因为她一直爱慕七曜派白清之,却又得知白清之只对你娘有意,她便对你娘怀恨在心,自此情断义绝。” 洛轻尘叹道:“原来又是一个情字。”她又问道:“那白清之现在何处?” 明英叹息一声,道:“当年一场大火,将七曜派化为废墟,白清之亦从此消失踪迹,现在无人得知他的下落。” 洛轻尘道:“世事茫茫难自料,想不到,当年竟会发生这么多事。” 明英也道:“可是,上一代的恩怨,真的不应该算在下一代的头上。” 洛轻尘看着明英,听她道:“恩恩怨怨,何时方了?” 洛轻尘道:“一切终会过去的。” 明英道:“但愿如此!” 这时,竹林之中竟飘下了水珠,三人抬头看去,原来是下雨了。细雨霏霏,轻轻扬扬,江南初春的烟雨,竟似那吴侬软语一般,透着水乡特有的滋润。 丝雨微微,似乎还飘着柳宜的伤心啼哭之声。 洛轻尘心想,竹林里的火会被浇灭,可是火虽能被雨浇灭,人心中的伤却再难好起来。 她心中竟也一阵莫名感伤。 三人正欲进屋避雨,忽闻得一阵铃铛之声。 瞬间,竹林中跃出八金丝圣女,在细雨之下,却如竹中娇艳精灵。 “黄金宫的人!”古秋警觉地说道。 话音一落,只见八名金丝圣女立于两旁,金其义便从其中跃了出来。 金其义看着明英道,只顾喝道:“你把柳大美人藏哪儿去了?”金其义在客栈之时,见明英带走柳相思,便一直追寻明英而来。 明英道:“原来是南海黄金宫人,恕老身无暇奉陪。”说着,便欲进屋。 金其义不悦道:“好个没礼貌的女人。”说着,一掌急挥,一条金丝自其袖中跃出,金光耀眼,如长蛇吐信,缠向明英。 洛轻尘一声喝道:“大胆!”语声未尽,人影晃动,已双掌迎向金其义。八个金丝圣女见状,个个抽出金丝,扭动身形,疾然奔来,恍若细腰弯蛇,扭动着身形,吐着金丝般侵袭而来。 只闻长剑一声轻鸣,古秋长剑出鞘,只见剑光一闪,一柄长剑已然绕向了那八名金色圣女的金丝,古秋身形微转,长剑一挥,金丝圣女们被激荡远去,她们手中的金丝也被震成粉末。 金丝圣女们见状,个个又是手臂一挥,金光一闪,八根金丝跃然而出,直直绕向古秋。 古秋身形急转,剑花飞舞,只闻“呲呲”数声,八根金丝又化成尘烟,八名金丝圣女顿时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古秋挥剑而来,金其义面色大变,脸上冷汗雨珠混杂而落。 他早已领教过古秋的身手。 金其义见洛轻尘功夫惊人,想来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更何还有古秋在场,自己纵然有三头六臂,亦是难挡其威。正在想该如何脱身之时,却闻得竹林那头,一女子大声呼唤道:“娘!” 金其义眼疾手快,双掌齐出,两个袖管之中竟飞射出百十条金丝,金丝方一飞出,金其义身形一摇,便飞跃远去,将那女子擒拿在手,控制住了。 洛轻尘等人看去,来者却是关芷柔,阮启方,景瑶三人,而被金其义擒拿在手的,正是没有任何防备的关芷柔。 阮启方一声惊呼,急道:“姐——” 关芷柔怒不可遏,道:“你这淫魔,快放了我!” 金其义笑道:“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哪里舍得。” 明英怒道:“金其义,放了我女儿!” 金其义以金丝勒住关芷柔的脖子,笑道:“你交出柳大美人,我便放了她。” 洛轻尘道:“金其义,你要知道,即便是你能带走柳相思,你也不会活着离开九竹林。” 金其义笑道:“我就是死也要带走柳大美人。”他道:“快点将柳大美人交出来!”说着,他面色一变,稍一用力,勒住关芷柔的金丝已陷入其肉里,颈上顿时渗出丝丝鲜血。 阮启方脸涨得通红,着急万分,慌忙道:“别伤害她!” 明英喝止道:“住手!” 金其义笑道:“快交出来!” 正在这时,忽闻得一声笛声轻鸣,只轻轻一响,便戛然而止。 金其义闻其声,面如灰土,趁此之际,只听“簌”一声,古秋的剑鞘已击向金其义。金其义防不胜防,已被古秋剑鞘击中要穴,顿时僵住,勒住关芷柔的金丝亦落于地上。 关芷柔一阵惊愕失色,回过神来,怒骂道:“无耻之徒!”扬起巴掌欲掴向金其义,忽然一白影飞来,那人影手中投下一物,顿时烟雾四起,竹林之中一片漆黑。 等烟雾散去,才发现那白影和金其义都已不见。 洛轻尘等人却也顾不得去追,见柳相思还在屋内睡觉,便也放心,又忙着为关芷柔查看伤口,清洗包扎。 这时,雨已住,天已黑。 天边有月,亦有星,照在竹林里,如梦如幻。 众人都道夜间山路不好行,明日一早再离开九竹林,便都进入竹屋内休息。 洛轻尘心中挂念蒙仕臻,便又来到清泉旁,却见蒙仕臻的尸体和柳宜早已不见。洛轻尘心想也许是柳宜带着师父的尸体去了别处罢,便又是一阵伤心落泪,在清泉旁拜了拜,这才离去。 第二日清晨,阳光柔和,洒于竹林之上。清晨的竹香,清绝得令人深深沉醉,林中的点点野花飘香,秀雅得让人不舍离去。 可此地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正待众人即将离去之时,忽听阮启方道:“景瑶不见了。” 众人这才发现一清早醒来,便已不见景瑶的身影。 柳相思道:“景姑娘会不会是被金其义抓走的?” 关芷柔查看了地上的足迹,奇道:“景瑶是昨天夜里自己离开的。”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 阮启方道:“循着她的足迹还能追上她吗?” “不用追了!”洛轻尘道。 她自竹屋外的草地上捡起一把折扇,此扇洛轻尘记得清清楚楚,正是白坤成之物。 阮启方道:“白坤成的扇子!”他道:“难道她自己去找白坤成了?” 关芷柔叹道:“她终于还是去找他了。” 洛轻尘不解道:“怎么回事?” 阮启方道:“昨日我们分别之后,景瑶便一直怪自己不该奏琴惹祸,被人所耍,害得我们来迟一步,没能救得了蒙仕臻前辈,才使得阿诺和蒙前辈遭受不测……” 关芷柔接道:“她可能是觉得白坤成便是那个耍我们的人,所以就想去找他问个清楚。” “阿诺是个孝顺的孩子,他是为了救师父才选择自尽的。”洛轻尘叹道:“而师父有心求死,这些都怎能怪景瑶呢。 阮启方疑道:“可是白坤成的扇子怎么会落在这里?” 洛轻尘道:“景瑶一定也看到这把折扇,才会去找白坤成。”她道:“或许她是怕我们担心她的不辞而别,才故意留下扇子,告诉我们她的去处。” 古秋道:“看来昨夜救走金其义之人有可能便是白坤成。”他清楚记得白坤成的武功和身影。 阮启方道:“这个白坤成一定大有来头……” 关芷柔急道:“景瑶去找他,会不会有危险?” 柳相思忽然抢道:“当然有危险了,景瑶姑娘乃是西域美女,长得那么漂亮,世间男子最是好色,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洛轻尘看着折扇,扇面上除一首题词外,竹木所作扇骨之上可有一初升太阳,忽然道:“真是他!” 洛轻尘想起那夜在东曦城时,曾见一白衣少年出现过,那人当时手里亦拿了把折扇,只是匆匆一现,倒也未在意。现在想起来,那人身形确是与白坤成颇是相似。 而洛轻尘与关芷柔早在山下时便对白坤成的真实身份有所怀疑。 明英也看到了折扇上太阳,道:“东曦城?” 关芷柔也想起那夜在东曦城时一手搂着娇艳女子,一手持折扇的少年,她道:“莫非真是他?” 洛轻尘想起白坤成行迹诡异,身份不明,便觉甚是不安。 她沉吟半晌,道:“东曦城……” 第98章 死而复生 九竹林风景虽好,众人却未作逗留,便匆匆下山去。临走之时,洛轻尘与明英再回被大火烧毁的竹屋前,深深拜了拜,便洒泪离开。 洛轻尘等人自九竹林下山后,却见叶冷早已在山下等候,一见柳相思,他忙关切道:“柳姑娘,你没事?” 柳相思泪水簌簌,难过道:“叶公子,我娘不要我了……”伤心不已,难以成语。 叶冷轻声安慰道:“都已经过去了,别再难过了。” 柳相思哭道:“我已是个无家可归之人。”她看着叶冷,道:“你会收留我吗?” 叶冷道:“只要柳姑娘不嫌弃,是我的荣幸。” 柳相思娇笑道:“叶公子对我真好!”她瞥了洛轻尘一眼,道:“不像有些虚情假意,故作好人之辈。” 关芷柔不悦道:“柳相思,你别太过分!” 柳相思这才住口不语,紧贴着叶冷身旁而行。 众人一路走到姑苏城内,早已疲乏不堪,饥肠辘辘,正在一座酒楼内稍事休息,刚坐下,洛轻尘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急速而行,身上还扛了一人,瞬间消失在人海中。 洛轻尘奇道:“她怎么会也来江南了?” 明英见洛轻尘看着方才那身影一阵迷惑,问道:“她是何人?” 洛轻尘道:“苗婆婆。”她道:“她曾经是我娘的奶娘,说是看着我娘长大的。” 明英闻言,颇为诧异,奇道:“二十多年的那场大火,她不是被烧死了吗,怎么还出现在了江南?” 洛轻尘道:“听苗婆婆说,那场大火的确困住了她,后来被人所救,才又活了下来。” “不对!”明英摇头道:“大火之后,我曾数次去天坛山找寻苍建和我儿子的下落,在山腰处的树林里我看到过她的尸体,她那时虽浑身溃烂,可我却认得她。” 洛轻尘闻此一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叶冷也早已看见苗婆婆身影,疑道:“那夜在我爹坟前袭击我的人跟她身形倒颇为相似。” 洛轻尘一惊,忽然想到那日苗婆婆曾特意告诉她叶北堂回到飞鹰山庄,若她是骗自己的话,一定是让自己与叶冷他们互生争执,大动干戈,叶冷他们不敌,叶北堂又爱子心切,一定会出现。 如此想来,利用洛轻尘来引出叶北堂。 洛轻尘心中不禁一慌,想着若是苗婆婆身份有假,那么林南风父子定然也有问题,那么他们所说的话一定也不可信。 正在这时,只见一行人速速奔来,洛轻尘知道他们正是青衣帮姑苏玉衡门带玉使者蒋万群及其门下几位堂主。 自凌严背叛青衣帮,与飞鹰山庄勾结被叶北堂所杀后,洛轻尘便与帮中上下所有弟子精心挑选重新选定各地带玉使者,以防类似之事再有发生。 青玉片之完整本是青衣帮上下所有人应誓死护卫之事,可舍命不可失玉,故而各地带玉使者均是洛轻尘与帮中几代元老精挑细选,再经青衣帮帮中之弟子以票选举,比武论英雄,最终而成。 新定带玉使者个个尽是身手不凡的英雄豪杰,武林精英。 蒋万全与三位堂主进入客栈内,躬身作礼道:“蒋万全拜见断夫人,恭迎洛帮主。”其身后三位堂主亦是忙躬身作礼。 洛轻尘忙起身回礼道:“不必客气!” 明英忽见玉衡门四位堂主竟只来了三位,甚觉其失礼,问道:“洛帮主亲临姑苏,何以四位堂主只来了三位?” 蒋万全似是也才发现少了一人,脸色一变,忙问道:“凌少坤去了哪里?” 一位堂主道:“凌堂主方才忽然离去,不知发生何事。” 蒋万全不悦道:“真是不知礼数。”他又忙向洛轻尘与明英道:“属下办事不利,断夫人与洛帮主恕罪。” 洛轻尘道:“与你无关!”她道:“凌少坤若非有急事,也不会半途离去。” 忽闻得声声轻鸣之声传来,似是紧急之极。 蒋万全道:“此乃江南聚英会的紧急号令。” 叶冷道:“江南聚英会就在前方不远,听此声,莫非是聚英会出了事?”话音刚落,片刻之间就见一行人行色匆匆聚在一起,又往同一个方向奔走。 洛轻尘知道,若苗婆婆身份可疑,骗了自己,那林南风父子所言也一定都是谎言。她道:“前去看看!” 说着,洛轻尘等人便都离开酒楼,随着那行急速奔走之人,不出片刻,便来到了一座气派的庄园面前,门头上用金黄大字刻着“江南聚英会”。却见聚英会大厅内已是围满人群,似是都在议论纷纷还夹杂着女人的阵阵哭泣之声。 蒋万全的来到,人群中有人纷纷作揖,甚是恭敬不已。在蒋万全的带领下,洛轻尘等人进入大厅内,才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体,胸口受伤,血迹尚未干,此二人正是林南风与林家豪父子。尸体旁林紫嫣正在伤心哭泣,一阵肝肠寸断,难过不已。 洛轻尘等人一惊,林紫嫣一见叶冷,忙投入他怀抱,哭着道:“二表哥,我爹和我哥哥死了……”泪水哗哗落下。 叶冷惊问道:“嫣儿,发生何事?” “我也不清楚,”林紫嫣哭着摇头道:“前两天大表哥收到一封姑苏来信,便急匆匆离开了飞鹰山庄,我与和姐姐担心他的安危,便也跟着来了。刚到城内,我就被人打晕,醒来后和姐姐就不见了。”她泪流满面,道:“我找不到和姐姐,就先回到家里,才发现我爹和我大哥……” 叶冷一阵骇然,忙道:“我大哥和妹妹也来到了江南?” 林紫嫣哭着点了点头。 一个聚英会之人怒道:“到底是何人会对掌门与少掌门下此毒手?” 另一个聚英会之人道:“若被我找到凶手,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为两位掌门报仇。” 古秋查看了林南风父子伤口,竟是一阵骇然,洛轻尘与叶冷也都走过去细细看了看,两人俱是大惊。 他们三人都是明眼之人,一眼便识出林南风父子死于何人毒掌之下。 叶冷忙吩咐丫鬟道:“带小姐进房休息。”她怕林紫嫣看到或听到一些令她更加接受不了的事实。 林紫嫣不明白叶冷的用意,只以为她想让自己休息一下,便哭着叮嘱道:“二表哥,你一定要找到大表哥和和姐姐。” 叶冷点了点头,林紫嫣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到房中休息。 叶冷看着林南风父子胸口伤痕,又惊又奇,道:“是飞鹰十三爪!的确是为我爹所杀。”他不解道:“可我爹为何要到江南杀了他们?” 在场所有人闻听是飞鹰山庄叶北堂杀了林南风父子,一个个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喧哗四起,议论纷纷。 洛轻尘沉思半晌,道:“可能与叶枫叶云和失踪有关!”她道:“叶庄主能冒险现身来聚英会杀了林南风父子,一定是为了救叶枫与叶云和。” 叶冷惊道:“你是说我舅舅骗我大哥来江南,将他扣押,以此逼我爹现身?” 洛轻尘颔首道:“可能如此。” 叶冷道:“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轻尘道:“杀人灭口!”她道:“林南风父子可能替他人卖命!” 一旁聚英会的人听闻洛轻尘如此说道,只觉有辱聚英会的名声,便大喝道:“休要胡说八道,污蔑掌门!”说着,聚英会的人已是各自挥舞着兵器,意欲随时向洛轻尘等人进攻。 蒋万全等人也各自拔剑,怒喝道:“大胆,敢与洛帮主这样说话!” 一时剑拔弩张,气氛极为紧张。 古秋挥手示意道:“此刻并非你争我斗之时,大家都先冷静。” 人们听闻古秋这样说道,这才都放下武器,气氛缓和下来。 洛轻尘忽然想起那夜在东曦城时,曾见四个黑衣人持令牌进入东曦城内,其中一人已被她识出是万手神镖,另外三人身形极有可能便是林南风父子和苗婆婆。 洛轻尘这样一想,她便自林南风父子胸口处摸了半天终于找出两个金色小牌,上面刻着“旭日东升”图样,一旁写着“东曦”二字。 此图一出,在场之人俱是惊讶。 此令牌图案与万手神镖身上遗落出来的一模一样,洛轻尘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众人一阵瞠目结舌,关芷柔道:“又是东曦城!” 叶冷惊道:“他们为东曦城卖命,欲杀我爹灭口?” 洛轻尘道:“不错!”她问叶冷道:“叶庄主以前是不是也是东曦城的人?” 叶冷迟疑了一下,道:“是不是东曦城我不知道,只是每一次只要有任务总是少主派人下达命令来飞鹰山庄,我们从来也没去过东曦城,更没见过那个少主。” 关芷柔道:“看来是叶北堂已无利用之处,才会被林南风父子以叶枫兄妹为诱饵将其引出,然后再行追杀。” 叶冷听她这么说自己的父亲,心里虽不快,却也没说什么,他挥剑而起,指向聚英会之人,喝道:“我大哥和我妹妹在哪里?” 聚英会之人一个个似是都不知发生何事,甚至连掌门人为东曦城卖命之事都觉震惊不已,都摇头不解,不知所云。 叶冷急道:“快说!” 聚英会的人一阵骇然,其中一人胆战心惊道:“他们可能被关在地下密室内。”说着,便带着叶冷等人来到地下密室,打开一重铁门后,见叶枫果然被关在里面,手脚被穴道所制,不得动弹。 叶冷忙解开穴道,道:“大哥,你没事?” 叶枫摇摇头,忙道:“舅舅与家豪可能替他人卖命,会对爹不利,你也要小心!” 叶冷道:“他们已经被爹杀死了。” 叶枫闻言,大惊讶然。 叶枫看见洛轻尘与古秋进来,微一阵惊,二人都点了点头,恍若隔世,万分陌生。 叶冷又四处看了看,问道:“妹妹呢?” 第99章 共沉怒江 叶枫惊道:“妹妹也不见了?” 洛轻尘忽然想起苗婆婆方才在大街上时身上扛了一人,形色慌忙,急速离去,有可能是她知道林南风父子被叶北堂所杀,才又捉了刚到姑苏的叶云和,来威胁叶北堂。 洛轻尘道:“叶云和一定是被另外一个东曦城之人所挟持!” 叶枫急道:“我妹妹会不会有危险?” 洛轻尘道:“那人一定是带着叶云和引叶庄主出现,应该不会伤害她。” 洛轻尘等人忙回到聚英会大厅,洛轻尘道:“芷柔,以地上残留脚印,能否跟上叶北堂的行踪?” 关芷柔蹲在地上细细看了看,颔首道:“可以!”她道:“虽然方才人来人往,脚印四处都有,但是叶北堂受了重伤,跟着地上血印,可以知道他的去向。” 洛轻尘又命蒋万全道:“散布人手,尽快找到叶北堂和叶云和!”蒋万全等人领命而出。 洛轻尘心道若叶北堂并非背后黑手,当年陷害父亲的一定另有其人,而叶北堂正是因为知道那人身份,才会遭到东曦城的人追杀。若找到叶北堂,或许当年的很多事情都会明了。 洛轻尘等人便跟随着关芷柔顺着叶北堂离去时的脚印痕迹,一步步追了出去。 洛轻尘所料果然不错,苗婆婆与林南风父子先骗叶枫来到姑苏,再将其扣押,以引叶北堂现身。叶北堂因知有人欲杀自己灭口,会以其子女为诱饵,引其出现,便一直藏在飞鹰山庄附近,暗中保护他们。 叶北堂见叶枫离开飞鹰山庄去了姑苏,他便也一直跟随其后,来到聚英会叶枫被灌迷药扣押起来,叶北堂一时大怒,与林南风父子大战。林南风父子合力齐攻,欲取他性命,叶北堂挥动“飞鹰十三爪”将其父子二人结果,他自己也身受重伤,逃离聚英会而去。 苗婆婆来到聚英会见林南风父子被“飞鹰十三爪”所杀,聚英会紧急号令已响,人已聚齐,她不便多留,便忙离去。恰好见到叶云和与林紫嫣自城外进来,便自背后出手,挥掌将二人击晕,带走叶云和,再逼叶北堂出现。 苗婆婆带着叶云和来到姑苏城外一座树林里,果然不出片刻,叶北堂带伤出现,见苗婆婆手里扣着昏迷不醒的叶云和,叶北堂带着伤忙喝道:“放了我女儿!” 苗婆婆冷笑道:“叶北堂,你终于肯出现了。” 叶北堂厉声道:“敢对老夫的儿女出手,你也见到林南风父子下落。” 苗婆婆道:“叶北堂,我们不杀你,少主就不会放过我们。”她道:“所以,你与我们之间,只能有一方能留着性命。” 叶北堂道:“你既然执意要选择死路,老夫便成全你!”说着,双掌运功,正欲挥掌而来。 苗婆婆扣住叶云和的咽喉,威胁道:“你再敢往前一步,老婆子就让你女儿立刻死在你面前。” “你敢!”叶北堂止住脚步,道:“你想怎么样?” 苗婆婆道:“你死,换你女儿和老婆子的性命!”说着,扔出一把匕首,喝道:“自己动手!” 叶北堂一怔,他拾起匕首,半晌未动。 苗婆婆喝道:“插进自己咽喉!” 叶北堂拿着匕首,忽然身形一闪,匕首已迅速飞出,向苗婆婆射去。苗婆婆忙拉住叶云和挡在前面,哪料飞出的匕首又被叶北堂迅速收回,苗婆婆惊骇之际,倒退三步,松开了叶云和,被叶北堂双掌袭来,鹰爪直抓。 苗婆婆忙迎掌而去,袭向叶北堂。 叶北堂与苗婆婆两人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高手对决,威猛无比,震撼人心。叶北堂虽已身受重伤,此刻与苗婆婆再斗,却也丝毫不弱,数十招挥出,已压住苗婆婆掌势,一式“飞鹰十三爪”再出,令苗婆婆跌落倒地,口吐鲜血。 叶北堂忙奔向叶云和,正欲解开她的穴道,却见人影一晃,苗婆婆已扑了上来,双掌向叶北堂后背挥来。叶北堂未作防范,一时口吐鲜血,击倒在地上,惊魂之际,迎向苗婆婆再度袭来的双掌,二人被彼此掌势所震,震倒在地,苗婆婆顿时死亡,叶北堂亦是身受重伤。 再等叶北堂爬起来时,竟早已不见云和身影。 叶北堂大惊愕然,四处看去,竟见前方正有一男人身影背着叶云和迅速离去,叶北堂未作迟疑,带着伤一步一步快速追去。 洛轻尘等人随着叶北堂残留脚印追来之时,崖边只留苗婆婆尸体,洛轻尘自其衣袖内摸出东曦城的令牌,亦是一阵骇然。 叶枫与叶冷惊道:“我爹和我妹妹呢?” 关芷柔辨着地上模糊痕印,道:“叶北堂离开了此地往前方去了。”她又再仔细看了看,奇道:“又有另外一人来到了这里,以其脚印深浅粗细而断,可能是个男人,叶庄主是顺着那个男人的脚步而去的。” 叶枫道:“可有我妹妹的脚印?” 关芷柔摇了摇头,阮启方道:“会不会是被那个男人带走了,所以叶庄主才会去追那个男人?” 洛轻尘道:“有可能!”说着,众人便又忙随着关芷柔追向叶北堂。 却说在树林之时,趁着叶北堂与苗婆婆打斗之际,一个男子身影见叶云和昏迷不醒,便迅速带走叶云和,将其带至一座高崖之上,等候着叶北堂的到来。 叶北堂带伤追了过来,叶云和已经醒了,却又被那人以刀架于其脖子上。见叶北堂走了过来,叶云和又惊又喜,忙唤道:“爹爹!” 叶北堂见女儿尚是安然无恙,倒也放下心来。 那个男子道:“叶北堂,你终于来了!” 叶北堂见他并不认识,便疑道:“你也是东曦城的人?” 那男子不屑道:“你以为想要取你狗命的只有东曦城的人吗?” 叶北堂道:“那你是何人?” 那男子恨声道:“青衣帮姑苏带玉使者凌严是你杀死的。”他恨声道:“今天我要杀了你替父报仇!” 此人正是青衣帮姑苏前带玉使者凌严之独子凌少坤,亦是玉衡门青龙堂堂主。自知其父乃是被叶北堂所杀,便心中一直惦念着要杀掉仇人,为父亲雪恨。今日本是随着带玉使者前去迎接洛轻尘等人,半途之时,忽见叶北堂身影飘然而过,他心中恨意顿起,便追随那身影而去,意图取他性命。 叶北堂一惊,道:“既是你我之间的恩怨,就在你我之间了断,何必殃及他人。”他道:“放了我女儿!” 凌少坤道:“放了你女儿?”他冷笑一声,道:“除非你以命相换!” 叶云和忙大声道:“爹,不要!”她道:“女儿纵是死,也不愿你有何闪失。” 凌少坤道:“好个父女情深!”话音一落,便使劲甩了两巴掌在叶云和脸上, 叶北堂急道:“放了我女儿,老夫任凭你处置!” 凌少坤冷笑喝道:“好,那你就先挖掉自己双眼!” 叶北堂一惊,用手伸向双眼前,叶云和忙道:“不要啊,爹!” 凌少坤又是一巴掌呼在叶云和的脸上,大喝道:“叶北堂,你再不动手,我就废掉你女儿的双眼。” 叶北堂忙道:“我挖!”便伸出两个指头,正欲插向双眼,正在这时,洛轻尘等人奔了过来,只见人影一晃,叶云和已被古秋以“揽月手”救了出来。 凌少坤一时大怒无比,挥刀便砍向叶北堂,叶北堂本已受重伤,哪里经得住凌少坤一阵刀锋虎虎,只见叶枫与叶冷身形晃起,双掌而出,二人联手,击落凌少坤手中大刀,将其震跌一旁。 恰在此时,蒋万全等人也赶了过来,制住凌少坤。 洛轻尘问叶北堂道:“叶庄主,当年究竟是何人陷害我爹?” 叶北堂重伤难语,半晌才道:“此事你最好不要再问,亦不要再查。”他道:“否则,你亦会不保小命。” 洛轻尘道:“为人子女,纵然一死,我也要知道究竟是何人对我爹娘痛下毒手。” 叶北堂正欲言语,忽见凌少坤挣开蒋万全等人控制,挥刀而起,展开身形,向叶云和砍来,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叶北堂飞身而起,挡住凌少坤的大刀。 凌少坤怒喝道:“叶北堂,今日我要与你同归于尽!”话刚说完,他用力一扭,已将叶北堂拖至崖边,眨眼之时,二人已自万丈高崖坠落,沉入汹涌波涛之中。 众人大惊不已。 尤以叶氏三兄妹更是惊愕万分,再一次见叶北堂死于他们面前,三人俱是伤心不已,扑在崖边,看着翻滚的洪涛卷走叶北堂的身体,心如刀割,泪珠滴滴滚了出来。 洛轻尘与蒋万全等人更是一阵愕然,想不到凌少坤会这样就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 洛轻尘见叶北堂沉入巨浪之中,想来一定再难活命,然而二十三年前设计陷害父亲的幕后真凶,造成四个家庭悲剧的罪魁祸首如今仍逍遥法外。更可悲的,却是自己竟不知凶手到底是谁,随着叶北堂之死,恐怕要知道事实真相,还需进一步去调查清楚。 洛轻尘等人在姑苏未作多留,便欲离开姑苏回到洛阳。 叶枫三兄妹见林南风父子因叶北堂而死,一时不忍将其中因果告知林紫嫣,陪着她办完父兄的葬礼后,便欲带着她也回到飞鹰山庄。 第100章 漫雪白莲 却说洛轻尘等人离开姑苏回到洛阳时与飞鹰山庄四兄妹结伴而行,因为路途相同,而且相互在一起也有个照应,最主要的却是柳相思非要缠着古秋,而叶冷为了保护柳相思的安危,所以昔日的恩怨对手,今日却同路而返。 只是叶枫与洛轻尘之间,却还是颇显尴尬,两人一路上话语并不多,洛轻尘跟着古秋走在一起,而林紫嫣亦是紧紧地挽着叶枫的手臂。 他们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路,出了城外后已近黄昏,而且初春的寒冷未曾完全退去,反而寒风加剧,令人直觉刺骨般冷,众人都感惊奇,已然暖春的姑苏何以天气会变得如此之冷,只教人感慨天地万物,自然变化之奇。 叶枫脱掉披风披在林紫嫣身上,她却还是感染了风寒,难以再行路了,况且林紫嫣与柳相思因身家庭变故以及身体娇弱,确实无法再多走一步路,二人都说要休息一晚才能继续前行。 所幸在这附近刚好有一个客栈可供歇脚,于是众人便都在这客栈内投宿一晚,明日一清早再行赶路。 夜幕来临,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窗外长出新芽的枝草花儿在风声中呜咽难停,好在客栈内温暖如春,众人吃过晚饭后便都回到了房里各自休息。 可叶枫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在林紫嫣床边哄着她安然睡着后,自己则提了壶酒一个人来到客栈外的石桌旁饮酒浇愁。 石桌冰冷刺骨,冬夜寒风扑面,喝进嘴里的酒更像是利刀割着喉咙。 可是一想起父亲的惨死,舅舅他们的背叛,嫣儿的家庭变故,以及…… 以及最令她苦痛万分的爱。 叶枫他大饮一口酒,似是欲将这一切都隐没在酒中。 他不愿再去回想以前的事,可是脑中却总是盘旋着她的身影。 他恨自己这样没有出息。 “大表哥……”林紫嫣披着叶枫的披风走了出来。 “哎,”叶枫温柔地应着道:“你怎么出来了啊?”说着,便忙起身为林紫嫣系好披风。 “你怎么又出来喝酒了啊?”林紫嫣看着叶枫冻得通红的脸颊说道。 “没事,就是想喝酒了。”叶枫顽皮地笑了笑。 林紫嫣紧挨着叶枫坐着,寒风扑面,只教她打了几个哆嗦。 叶枫忙又为林紫嫣系紧披风,关切道:“别再感染风寒了。” 林紫嫣伏在叶枫肩头,道:“大表哥,为什么都已入春,还会这么冷啊?” 叶枫叹息一声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世间事情就是这么说不准。” “是啊,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林紫嫣难过道:“如今我爹娘已死,哥哥也被杀害,此后我便是个孤儿了。”说着,泪水便哗哗落了下来。 叶枫轻轻道:“你不是还有我吗?不是还有和姐姐和二表哥吗?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啊。” 林紫嫣道:“那你有一天会不会离开我?” 叶枫道:“怎么会呢。” 林紫嫣道:“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肯定不会多留世间半刻。” 叶枫一怔,道:“傻丫头,你真的是个傻丫头。”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林紫嫣冻得哆哆嗦嗦地说道:“大表哥,快进屋里去,这里好冷啊。” 叶枫笑着点了点头,便用手护住林紫嫣后背寒风的侵袭走进了客栈内。 “你要快去睡觉啊,早点把身体调养好。”叶枫关切地说道。 “可是我一个人不敢睡,你在我房间里陪我。”林紫嫣嘟着嘴央求道。 叶枫点了点头,便送林紫嫣回到房里,让她躺在床上并替盖好被子,他轻轻说道:“你睡,我就在你床边陪着你。” 林紫嫣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一只手却紧紧拉着叶枫不放。 叶枫坐在林紫嫣床边看着她慢慢睡着,自己则也靠在床头边静静地睡去。 忽然,呼呼地风声刮动了窗户,叶枫猛然惊醒,忙去将窗户关上,才发现此时的外面通亮一片。 “原来是下雪了。”叶枫惊叹道。 他忙把窗户关好,又给林紫嫣盖好了被子,就走出了门外回到自己房中休息。 第二日清晨,人们走出客栈外发现漫天世界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美不胜收。 雪还在慢慢的飘洒着。 投宿于客栈内的旅客们都纷纷扬扬地说道:“这天气也真是怪了,入春竟然下起雪来……” 关芷柔叹道:“积雪如此深厚,看来回去的路途更加艰难了。” 阮启方道:“不如再停歇一晚,待大雪停了后再继续赶路?” 明英道:“不可,如今东曦城已然出动,而且翡翠白玉箫也已落到他们手上,下一步他们也许会打青玉片的主意,所以我们要尽快赶回去,刻不容缓。” 洛轻尘点了点头,她看了叶枫一眼,道:“叶枫,你们若无紧要之事可在此留宿一晚,待大雪停后,再行赶路。” 叶枫还未张口,便听到进屋去唤林紫嫣的叶云和一声疾呼:“嫣儿不见了。” 叶枫兄弟俩闻言慌忙奔进屋内,只见林紫嫣床头凌乱,窗户打开,显然是被人掳走的。 床头放了一朵纸质的白色莲花。 叶冷看着那朵莲花,觉得甚是眼熟,却又想不起曾在在哪里看到过。 洛轻尘等人闻讯赶来,关芷柔查探了地上尚留有踏雪化水后的痕迹,道:“不错,林紫嫣确实是被人掳走的。” “是什么人带走嫣儿的?”叶枫急着问道。 关芷柔细细看了一下地上仅留的三个脚印,道:“若我猜得不错,来人一定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众人闻言都是一惊。 “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关芷柔说道。 “柳姑娘也不见了!”叶冷见一大早没见柳相思出来,刚又见林紫嫣被人带走,他心里深觉不妙,忙去敲响柳相思的门,见无人应答,他破门而入,发现柳相思的房内亦是留有几个足迹,而且窗户打开,飞雪已经飘了进来。 而且,床头上也有那朵莲花。 洛轻尘等人跑进屋内一看,关芷柔说道:“是同一个人带走她们俩的。” 众人闻言一惊。 “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掳走嫣儿和柳姑娘?”叶云和又急又奇道。 “看地上足迹而言,掳走她们的人应该还未走远,”古秋说道:“顺着外面积雪上的脚印去追,相信可以追得上。” 众人闻言,都忙奔出屋外,顺着还未完全覆盖的脚印追去。 而明英因为担心青衣帮的安危便与阮启方先行一步,先回到洛阳。 洛轻尘等人顺着足迹奔行了数里路,便来到了一座高崖边。 山崖上积雪深厚,步行艰难,洛轻尘等人施展轻功,飘然追着足迹而去,发现那隐约可见的足迹就消失在山崖边。 洛轻尘等人落在山崖边,往山下看去,高有万丈,深不见底,落下去的雪花一片片不知踪迹。 叶枫心里不安,他看着高崖,颤声道:“莫非嫣儿……” 叶冷也道:“柳姑娘他们难道被推下山崖?” 一时人心惶惶,盯着山崖下细细看去,一个个都觉不妙。 “她们没事!”古秋说道,他用手一指,道:“她们都在崖边的亭子里。” 众人这才看去,才发现巨崖另一侧的山壁上有一块突出来的岩石,岩石上有一座供观赏风景的凉亭,只是此时隐在风雪中,人们便一时没有看清。 崖边的亭子里林紫嫣和柳相思都在里边,她们站在亭子边紧紧抱住亭杆大声呼救,可是风声太大,呼救声各根本听不清楚,两人都是一副惊恐不安的样子。 叶枫叶云和大声呼道:“嫣儿——” 叶冷则也着急地叫着:“柳姑娘——” “你们看!”关芷柔一声大叫。 众人这才发现在林紫嫣和柳相思身后有一个身着白衣,眉目清秀,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看着崖边着急的人。 那个小姑娘头上插了一朵洁白如雪的莲花,嘴上露出坏坏的笑容。 那个插着莲花的小姑娘大声说道:“你们当中有两个人是这两位姐姐心爱的男人,今天带这两位姐姐来此,就是想试试你们的爱有多真。” 那小姑娘年纪虽轻,说话却中气十足,内力不凡,洛轻尘等人俱是听得清清楚楚。 忽然,只见那小姑娘双掌一推,柳相思与林紫嫣竟然被打下山崖。 叶枫等人大惊骇然,大喊道:“不要——”细看才发现她们腰中都栓有绳子,绳子的一端被那个小姑娘系在凉亭杆子上。 林紫嫣与柳相思都惊魂万分,昏死过去,悬挂在半空中的身子在风雪中摇晃。 “听着,”那小姑娘笑着说道:“现在我要那两个人来救这两个姐姐。”说着,她用手一指古秋与叶枫。 众人俱是一惊。 却听那小姑娘继续说道:“那山崖边有一根绳索,你们俩沿着绳索到亭子里来,你们亲手救她们两个上来。” 洛轻尘等人闻言,都觉那小姑娘怪邪诡异,不可相信,万一她再玩什么花样,不但救不了柳相思与林紫嫣,古秋与叶枫只怕也要跌落深谷。 古秋等人尚在迟疑,只见那小姑娘怒道:“你们俩再不行动,我就解开绳子。”说着,她便真要去解开系在亭杆上的绳子。 “不要!”叶枫大喊道:“我来!”说着,他便小心翼翼地趴在崖边,欲顺着那条绳索爬过去。 叶云和与叶冷见此行动如此危险,都欲阻止,叶枫却道:“放心,我没事的。”说着,便顺着悬挂在崖边的绳索慢慢往凉亭处而去。 古秋将剑交于洛轻尘,道:“我也去。” 洛轻尘叮嘱道:“千万要小心!” 古秋点了点头,便也顺着那条绳索往凉亭那边滑过去。 那小姑娘看着两个古秋与叶枫真的爬了过来,一边鼓掌一边娇笑道:“真是两个好男人!” 看着古秋与叶枫在风雪之中沿着悬在半空中的绳索慢慢滑行,惊心动魄的一幕令洛轻尘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好在古秋与叶枫身手极好,轻功了得,借以其自身的武学基础,不出片刻便已靠近凉亭处。 看着脚下万丈深渊,不见其底,古秋与叶枫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再加上手指握在绳索上,已经冻得没了知觉,可是看着还悬挂在崖边的两个柔弱的姑娘,二人更是觉得救回她们是势在必行,迫在眉睫之事,自己的个人安危及寒冷都已不算什么。 眼见二人都将沿着绳索飘身落入凉亭处时,却见那小姑娘一阵坏笑,双手迅速解开系在亭杆上的拴住林紫嫣与柳相思的绳索,二人自半空跌落而下,摔下山崖将会粉身碎骨。 洛轻尘等人大惊骇然,却见叶枫与古秋见状,愕然万分,他们也未加思索,直朝那两个女孩子的方向扑将而去。 第101章 恶灵顽童 “古秋——” “大哥——” “嫣儿——” “柳姑娘——” 那惊魂的一幕令洛轻尘等人始料未及。 却见古秋与叶枫奋不顾身前去解救柳相思与林紫嫣,在白雪纷飞之间跌落万丈崖底,凶险异常,惊悚万分,眨眼之际,四人都隐没在了飞雪中,不见了踪迹。 关芷柔等人无不心惊肉跳。 洛轻尘眼眶一红,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痛苦。 她心里暗暗祈祷他们都平安无事,都能安然归来。 “哈哈哈哈……”却听那头上插了朵莲花的小姑娘见古秋等人跌落山谷后已经笑得浑身颤抖,一边跳动着双掌还不住地鼓掌自欢,俨然是看了一场好戏般乐开了花。 洛轻尘气愤不已,她顾不得危险,双臂一展,已飞身而向亭中的小姑娘奔去,她也要问清楚那小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轻尘的这一举动让关芷柔等人吓得目瞪口呆,尚未叫出她的名字阻止她,见她却已经施展绝顶轻功飞向到了凉亭处。 大雪纷飞,山崖险峻,冰天雪地里若是一着不慎,便也会摔到崖底。 洛轻尘飞身而至,令那小姑娘一阵惊愕。 那小姑娘着实不曾料到洛轻尘会有此身手,竟敢从万丈山崖的另一处飘然而至,落在她的身旁。 “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洛轻尘怒气难消,质问那小姑娘道。 洛轻尘心里甚是不安,他担心古秋他们的安危,从这万丈高崖掉下去,后果令人不敢去想。 那小姑娘先是震诧于洛轻尘的胆色和武功,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洛轻尘,看着她那么着急的样子,坏笑道:“难道方才跌下去的哥哥中有一个是你的心上人吗?” 洛轻尘却不理会那小姑娘所言,想到她能够自客栈冒着严寒风雪将柳相思与林紫嫣带到这万丈高崖,她也绝非等闲之辈,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洛轻尘却一直想不明白。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洛轻尘再次问道。 这一次,洛轻尘眼中有泪,更多的却是怒。 见洛轻尘如此喝问自己,小姑娘似是一惊,委屈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凶?”话音一落,忽然她双目一红,蹲在了地上,双手捂住脸颊竟然就开始“呜呜”地哭了出来。 她这一着,令洛轻尘丝毫不曾想到,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看着才十几岁的小姑娘究竟要玩什么花样。 忽然,只闻风声呼啸一声,那小姑娘竟然已在眨眼之间出掌攻击洛轻尘的后背,洛轻尘反应急速,闪身躲过,小姑娘因用力过猛,此时又一掌扑空,重心不稳,身子一歪,跌落出了凉亭外。 “姐姐,救我——”小姑娘急声哀求道。 惊魂之间,洛轻尘探掌一抓,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臂。 小姑娘一手被洛轻尘抓住,而身子悬在万丈高崖。 她吓得额头渗出滴滴汗珠,粉嫩的面颊上已经涨得通红。 洛轻尘一把将她拉了上来,小姑娘安然进入了凉亭之内,惊心动魄之后她又是一阵呜呜哭泣,伤心不已。 “害人之心不可有,你小小年纪,怎么学得这么坏?”洛轻尘斥责道:“若是从这万丈悬崖跌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小姑娘听闻洛轻尘所言,忙擦干泪水,跪在洛轻尘面前,感激道:“谢谢姐姐救命之恩,我以后再也不顽皮了。”说着,她便向洛轻尘磕起头来。 “你起来……”洛轻尘话未说完,却见在那小姑娘下跪之际,从其后背处飞射而出百十枚银针,出之迅速,令人猝不及防,好在洛轻尘动作敏捷万分,银针方出,银光一闪,洛轻尘身形疾晃,快速躲过。 那小姑娘见洛轻尘躲过两次偷袭,又再双掌往前一推,自两个其衣袖内飞出四朵银色莲花,直直射向洛轻尘,洛轻尘快速闪过,四朵莲花亦是扑空。 忽然,那小姑娘直接从衣袖处拿出一把长笛,长笛浑身通亮,似是碧玉翡翠所制,长笛滑动,直向洛轻尘攻去。 洛轻尘见那小姑娘身手不凡,不可小觑,双掌相迎,意欲在十招之内将小姑娘制服。 小姑娘身手极好,一把长笛使得得心应手,更胜刀剑,威猛不凡,洛轻尘心里暗自佩服却又满腹狐疑,不知道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究竟是谁,来自何方,因何而来。 小姑娘身手再好,在洛轻尘面前也不丝毫威胁不了她,她出掌极快,身形晃动,眼见一掌便可将那小姑娘拿下,谁知那小姑娘长笛一挥,竟从中喷洒出一些白灰。 洛轻尘身形一闪,慌忙避之开去,小姑娘趁此之际欲攀着凉亭后处的一根绳索逃走,谁知“轰隆”一声,凉亭轰然倒塌,散乱的木头支架纷纷深崖底,惊恐万分,教人心悸。 站在悬崖另一边的关芷柔等人已是看得惊魂万分,惶恐不已,一个个都为洛轻尘和那小姑娘捏了一口气。 凉亭倒塌,洛轻尘已在转眼之间使出绝顶轻功飞身攀在崖边,而那小姑娘没料到年久老旧的凉亭竟会在此时倒塌,她一时没有来得及拉住绳索,只闻一声疾呼而起,她也随着凉亭往山崖下跌去。 “姐姐,救我——” 白衣小姑娘拼命呼救,语声又急又惊又慌。 洛轻尘未加思索,身形一晃,攀住崖边枯藤而下,在千钧一发之际,她一把搂住那白衣小姑娘的腰身,再施展轻功爬藤而上,好在她轻功绝顶,不出片刻便已飘然落到了崖边。 洛轻尘将那白衣姑娘放在了地上,而她自己的手掌因为方才救人着急,攀着荆棘枯藤,此时已是鲜血淋淋,滴滴鲜血落在积雪里。 看着刚才惊险一幕,关芷柔等人都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看着洛轻尘手掌受伤,关芷柔关切地问道:“轻尘,你手受伤了!”说着,便拿出手帕为洛轻尘包扎住伤口。 洛轻尘点头向关芷柔致谢。 白衣小姑娘惊魂未定,脸上冷汗颗颗冒出,泪水也是顺颊而下,她呆坐在雪地上,低着头一句都不说。 一想起叶枫他们因为那小姑娘的恶作剧,如今生死难料,叶云和看着她,破口骂道:“臭丫头,你为什么要害嫣儿和我大哥?”说着,她的泪水又再滚了下来。 那白衣小姑娘也只顾埋头哭泣,显然是方才那惊恐一幕现在还在后怕,便也未曾理睬叶云和。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他们?”叶冷也大声喝问那小姑娘。 那小姑娘抬起头,但还是不言不语,紧咬住嘴唇,浸满泪水的眼中显得惊恐害怕。 “她再不说,我们就把她丢到山崖下!”叶云和大声吓唬着小姑娘说道。 一听此话,那小姑娘更是哭得厉害了,脸上落满泪花和雪花,脸颊更是冻得通红。 “把她带在我们身边一块儿去山崖底找寻古秋他们。”洛轻尘心想方才那一幕定然把她吓得够呛,待她心绪平静下来,再追问也不晚,更何况此时古秋和叶枫他们吉凶难料,生死不知,找到他们才是当务之急,她说道:“无论是生是死,我也一定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说着,她泪水簌簌而下,心里却一直默念着: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一定要平安! 叶云和等人闻言,也个个伤心不已。 洛轻尘看着那个白衣姑娘,道:“不管她嘴有多硬,心有多歹毒,终有一天她要开口。” “姐姐,对不起……”白衣姑娘终于开口了。 她用洁白衣袖的擦干了脸上的泪花和雪花,哭红的双目带着一些女子特有的柔弱,令人看了倒也心生怜意。 “我叫白莲儿,跟着爹娘住在这座山下的村庄内,刚才……”她话未说完,泪水又滚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害我大哥他们?”见她欲言又止,叶冷急着问道。 白莲儿用手抹了一把泪水,难过道:“对不起,我……我就是想看看一个人若是爱上另一个人是不是可以为她付出生命的代价……” 白莲儿这话一出,洛轻尘等人啼笑皆非,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怎么会对男女之间情事有这样的看法。 关芷柔难以置信道:“只是如此?” 白莲儿点了点头,娇羞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我爹娘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我就想知道我是不是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哪怕是生命。”说着,她眼眶湿润,脸色娇红,眼中却带着茫茫然的神色。 白莲儿继续道:“我之前在姑苏城内时,看到那两位姐姐甚是钟爱那两个哥哥,我想他们一定是互定终身的爱侣,所以我就悄悄掳走那两个姐姐,将你们带到这里……” 洛轻尘对白莲儿的话将信将疑。 想着她小小年纪,却有着一身的不凡的武艺,天使般的面容却多次露出她歹毒的用心,虚假的泪水,伪装的哀求,洛轻尘对她尚有颇多疑问。 叶云和怒喝道: “你可知道这样会害死他们的?” 白莲儿难过道:“我看那两个哥哥武功好,一定没事的。”她说道:“我们一块儿下山去找。” 说着,白莲儿站起身来就往山下走。 第102章 凌晨血痕 此时漫天飞雪飘洒,白雪积深,行走艰难,可是一想到山底的古秋他们尚不知下落和生死,洛轻尘等人更是心急如焚,疾步如飞。 况且白莲儿小小年纪,纵然身手再敏捷,用心再险恶,她毕竟只是个小孩子,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于是,洛轻尘等人倒也没有更多顾虑,便跟着白莲儿一块儿下了山去找寻古秋他们的踪迹。 众人迎着漫天飞雪行了走了一天,直到日落时分,他们才来到山下的一座村落里。 冰天玉砌的世界白茫茫一片,飞雪轻扬,片片雪花悄然降落,悄然消失,悄然地坠落在了尘烟里。山下的村庄已被白雪整个覆盖了,村里的一条小河也已经结了厚厚的冰,黄昏时的落霞映照在宁静安详的村庄里,仿佛幻化成另一个洁白无瑕的,悠然惬意的世外仙境。 因天色已晚,而且众人一天都未曾吃过半点食物,一个个饥寒交迫,想找一个落脚点可以暂时歇息一下。白莲儿说她家就在这附近,要洛轻尘他们先去自己家中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去山崖底部找寻古秋他们的踪迹,洛轻尘等人便随之而去。 白莲儿带着洛轻尘等人径直来到小河对面的一个农户内,那里有座石板屋,相依,被白雪覆盖住,房顶上炊烟正起,想必那家人已经开始做晚饭了。 “娘,我回来了。” 白莲儿走进屋内大声喊道。 “莲儿回来了。”屋内一个妇女正欣喜地走了出来,看到白莲儿,笑道:“我的莲儿回来了。”忙一把抱住白莲儿,喜笑颜开。 白莲儿高兴得又蹦又跳,道:“娘,我爹呢?” 那妇女道:“你爹去山里打野味了,快回来了。”她看一眼洛轻尘等人,正觉不解,白莲儿说道:“娘,这几位都是莲儿的好朋友,今晚在这里住一晚。” 洛轻尘等人都向那妇女问候致意,那妇女忙招呼道:“快进里屋烤火,晚饭马上就好了。”说着,又忙去厨房准备饭菜去了。 说着,白莲儿便将洛轻尘等人招呼进屋,自己则跑开了。 洛轻尘等人进入屋内,里面生了一盆炭火,暖暖的热意扑来,他们都围着炭火而坐,随口闲聊着一些话语。 可洛轻尘的心里一直有个疑问,难以平静下来。 白莲儿的身份始终让洛轻尘觉得怪异无常。 可是此时的她也想不了那么多,对于她而言,如今最主要的就是要赶快找回古秋他们四个人的下落,否则她的心一刻都不得安定下来。 忽然,闻得一阵呜呜咽咽的哭泣之声,洛轻尘等人一听就知道这声音乃是白莲儿发出的,他们正自生疑,白莲儿伤心地走了进来,哭着道:“他……他还没醒过来……吃了寒山雪莲他还是没醒过来……” 洛轻尘等人听得稀里糊涂,白莲儿哭着说道:“谁来救救他啊,他都昏迷四天了……” 白莲儿的母亲走了进来,看着白莲儿哭得那么伤心,她劝慰道:“莲儿,不要伤心了,他伤得那么重,已经没有生存的可能了……”说着,她的眼角也滚出了泪水。 “不要!”白莲儿伤心吼道:“他一定会活过来的,一定会的。”说着,又迅速地跑了开去。 洛轻尘等人听得稀里糊涂,但是看白莲儿难过的样子,断定那受伤之人定是一个对白莲儿很重要的人。 白莲儿母亲擦干了泪水,对洛轻尘等人说道:“几天前莲儿在山崖下带回来一个受伤的小伙子,已经奄奄一息了,莲儿却说一定要找大夫救活他。可是找回来的所有大夫都无能为力,莲儿不甘心,她听说城外寒山悬崖上有一朵雪莲花,有起死回生之效,莲儿这才冒着严寒出城去找了回来。” 洛轻尘等人这才知晓白莲儿原是为救他人性命才去悬崖峭壁之上,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古道热肠,倒也令洛轻尘等人甚是佩服。 “可否带我们去看看?也许能帮得上什么忙。”洛轻尘说道。 白莲儿的母亲点了点头,将洛轻尘等人带到了一间偏房,房门紧闭,洛轻尘他们刚靠近,就听见白莲儿一边哭泣一边大声说道:“不准进来,谁都不准进来!” 关芷柔说道:“莲儿姑娘,让我们进来看看,说不定能帮到你。” “走开,”白莲儿哭嚷道:“你们都走开,我不要你们看到他的样子,不要!” “莲儿,我们一块儿想办法救他,好不好?”洛轻尘劝慰道。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白莲儿站在门口伤心地说道:“你们都赶快走,赶快走,我要自己救他,我一定要救活他!”说着,“啪”第一声便将房门又紧紧地关了起来。 看着白莲儿伤心的样子,白莲儿的母亲又是心疼又是爱怜,更多的却是手足无措,无可奈何。 吃过晚饭后,白莲儿又伤心地走进了偏房独自为那受伤的少年拿药进去服用,她还是不准任何人进入屋内探视那受伤的少年,连她母亲在内。 见她不允许所有人进去,洛轻尘等人便也不再强求,各自回到白莲儿母亲安顿的小屋内休息,等养足精神明日一早还要去山崖寻找古秋等人的下落。 可是洛轻尘躺在床上却哪里能睡得着。 想想这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洛轻尘的心里犹如锥子穿肉般刺痛。 九竹林阿诺与师父遭遇不测,先后离世,景瑶又独自赶往了龙潭虎穴,危险难料,而古秋与叶枫他们坠落万丈深崖,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洛轻尘想到这些事情,泪水顺颊而下,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备受煎熬。 窗外风声呼啸,飞雪不停,隐隐间还可以听到不远处树枝被积雪折断的声音,狗吠声,鸡鸣声夹杂在一起,令洛轻尘的心里更觉不安。 正值春日时节,何以会忽然大雪纷飞? 洛轻尘心中忐忑难安。 不知道那个受伤的小伙子怎么样了? 洛轻尘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他。 还有白莲儿,那个诡计多端却又看似重情重义的小姑娘,身份虽明了,却又有颇多疑点,洛轻尘对她始终难以不存戒心。 不知过了多久,洛轻尘被门外的脚步声和开门声惊醒了,只听见白莲儿的母亲打开门,小声说道:“军力,你回来了。” 却听那个叫军力的人急促地说道:“萃芝,你知道吗,前几天九竹林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白莲儿母亲慌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叫军力的男人正欲张口说话,却听在白莲儿房中传出一轻声唤道 “爹”那个男人忙“嘘”了一声,示意白莲儿的母亲不要再说话,二人便走进了白莲儿房间,然后他们再说些什么,洛轻尘就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渐渐的,身心俱疲的洛轻尘便也睡着了…… 第二天鸡还未鸣,洛轻尘便醒了过来,刚醒来她便已经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她心里暗觉不妙。 洛轻尘起身穿衣,她推开窗户看去,天微微亮,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早已将整个世界都冰封在了纯洁的白雪中,既令人肃穆,却又让人心悸不安。 洛轻尘打开房间的门,屋内冷冷清清,想必关芷柔他们和白莲儿他们一家人都还没睡醒。 洛轻尘走出屋外,却见门前的积雪上一条沾满鲜血的小路一直延伸出去,雪地上还有拖着人行走的痕迹,鲜血还未完全融入白雪之中,看来是在不久前才洒到这洁白的雪上的。 远远看去,似是一块洁白的细纱上被抹上了一道红的的痕迹,凌晨时分乍一望见,不禁令人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洛轻尘心里一紧,也提高了警觉,忙沿着那血红追了过去。 沿着那血道走了没多远,便见一棵古树下白莲儿的母亲浑身是血躺在那里,血水已经浸染了她周身的白雪。 她的咽喉处被一个细小之物戳穿,血水直流。 洛轻尘迅疾奔了过去,一探她的鼻息,已然没了呼吸,在白莲儿的母亲身上有一朵洁白的莲花,就跟那日白莲儿掳走柳相思与林紫嫣时放在她们房间里的莲花一模一样,洛轻尘心里一惊,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令她的心难以平静。 洛轻尘四处看去,才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男人倒在地上,他咽喉处有一个细小的洞,鲜血正慢慢流了出来,他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而在那个男人的胸口上有一把剑,剑上刻着“七曜派毛军力”六个字,剑旁还有一朵洁白的莲花。 洛轻尘急速跑过去,看到那柄剑,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毛军力便是当年七曜派的一名弟子,也正是传播谣言陷害自己父亲的人。 发现那男人尚留有一口气息,洛轻尘心里又惊又喜又着急。 “发生什么事了?”洛轻尘问道,便忙为他止住血流,又传输真气替他护住身体。 半晌,那人才睁开眼睛,洛轻尘忙问道:“你可是毛军力?” 那人闻言先是一惊,才又慢慢问道:“你是谁?” 洛轻尘道:“我是当年七曜派大弟子洛天成的女儿。” 毛军力一听洛轻尘此言,惊诧万分,嘴角颤抖着道:“我就知道躲不过,我的报应来了……”说着,他一阵冷冷笑道:“终于还是来了……” 第103章 恶意陷害 毛军力的那一番话,令洛轻尘更加确定他便是当年七曜派的弟子,亦是曾陷害自己父亲的仇人。 洛轻尘忙问道:“当年七曜派一役,究竟是谁指使你们陷害我爹的?” 毛军力怅然叹息,痛苦说道:“我自知当年之事是我对不起大师兄,所以事发之后我带着娘子隐居在此,再也没在江湖中露过面,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平安无事地过完下半生,却没想到他们早已对我起了杀心……” 洛轻尘忙道:“你是说当年指使你陷害我爹的人如今要对你杀人灭口?” 毛军力无力地点了点头,道:“你是大师兄的女儿,如今看着我死在你面前,也算是替大师兄报了仇了。” 洛轻尘哀求道:“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要害我爹,求求你告诉我。” “你不要再问了,”毛军力气若游丝,摇着头慢慢道:“陷害大师兄,是我不仁,若是再出卖当年的救命恩人便是我不义,仁义难两全,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听他这样一说,洛轻尘心里顿时冷了一截,忙又道:“那么,到底是谁杀害你们夫妇?” 毛军力眼中有绝望,更有惊恐,他翕动着嘴唇,却又不想说出话来。 洛轻尘道:“白莲儿并不是你们的女儿,对不对?” 毛军力点了点头,头一歪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天已亮,清晨的寒风冰冷刺骨,地上的血水浸入冰雪中,也已结成了冰血。 关芷柔与叶冷兄妹也都沿着血迹走了过来,看见眼前一幕,都甚是震惊。 关芷柔道:“发生了什么事?” 洛轻尘道:“他们夫妇凌晨时分被人杀害,凶手还将尸体拖到此地。” 叶云和惊道:“凶手是谁?” 忽听叶冷说道:“又是这种莲花!” 他拿起放在毛军力夫妇身上的那两朵纸质莲花,猛然想起那日自己前去追寻父亲下落,亦在破庙之内华氏兄弟尸体上看到了这两朵莲花。而且此前柳相思与林紫嫣被掳之时虽再见到同样的莲花,叶冷苦思冥想却没想起来,此刻乍一看到便顿时有了印象。 叶冷惊诧道:“破庙内七曜派华氏兄弟的尸体上有这样两朵花,如今毛军力也是七曜派人,尸体上也有这朵花,看来凶手是要杀尽所有七曜派残留弟子。” 洛轻尘知道叶冷的分析很有道理。 关芷柔道:“那么到底是谁要杀害七曜派的弟子?” 洛轻尘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白莲儿便是这几起杀人事件的凶手。” 关芷柔与叶云和甚是震惊,叶冷却点头道:“不错,此前在客栈内白莲儿掳走柳姑娘与嫣儿时也曾留下这样两朵莲花。” 关芷柔她们这才想起那日的确有曾看到过这样的莲花。 叶云和惊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残忍到杀父弑母?” 洛轻尘道:“以我的推断,白莲儿并非毛军力夫妇所生,至于他们为何要以一家人相称,只怕要找到白莲儿才能问个清楚。” 关芷柔道:“可是白莲儿只怕早已不见了。” 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受伤的男人在偏房内,叶冷说道:“回去看看白莲儿口中的那个少年还在不在。” 洛轻尘等人迅疾回到偏房内,房内已经没有半个人影。 房内残留的中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叶云和道:“白莲儿带着受伤的少年逃走了。” 叶冷叹道:“这个小姑娘绝非简单人物,小小年纪武功惊人,却又心狠手辣,而且不知道她因何专门杀害七曜派的弟子,在尸体旁还要留下莲花作为证物。” 关芷柔忙道:“她走了没多久,相信我一定可以追踪得上。” “不必去追了。”洛轻尘道:“白莲儿既然故意留下莲花,也就说明她不怕被我们追到,况且现在最为主要的便是要找回古秋与叶枫他们的下落,这才是当务之急。” 叶冷也道:“不错,大哥他们现在生死难料,我们要尽快找到他们。” 说着,三人正欲出门,忽听得到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奔了过来,像是有百十人大喊怒喝,将毛军力的房子大门紧紧堵住,人群中还夹杂着哭泣之声和怒骂声:“你们这些杀人凶手,赶快滚出来!” 洛轻尘等人闻声出来,果然在门口上正有六七十个村民手持锄头,铲子,榔头,扁担等东西堵在门口,他们将毛军力夫妇的尸体抬在门口上,一个个怒色满面,气愤不已。 令人惊愕的乃是毛军力夫妇的颈部上竟然被人以刀剑之物割开,伤口处血已经凝固。 洛轻尘猜想定是方才他们离开尸体后,有人在上面做了手脚。 “就是他们杀了我的爹娘!”一女孩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在人群中,洛轻尘他们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哭得肝肠寸断,呼天抢地。 白莲儿!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杀害了我爹娘!”白莲儿哭着指着洛轻尘等人,泪水唰唰直往下掉。 村民们一个个举着手中的武器暴喝,一个个怒气难消。 “军力夫妇好心收留你们,你们竟然把他们残忍杀害!” “我们村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杀人偿命,今天要你们四个人为军力夫妇填命!” 他们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将毛军力的房子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后面还有村民陆续赶来,加入到队伍中。 洛轻尘等人着实不曾料到白莲儿竟然会有此一着,流着泪的双眼中带着一些胜利和诡异的微笑。 叶冷面现不悦,大声喝道:“你们有何证据证明是我们杀了他们夫妻俩?” 一个村民挥动着锄头道:“不是你们还有谁,我们在同一个村子生活了几十年一直都相安无事,可是昨天晚上你们一来,他们夫妻俩就被人杀死了。” 关芷柔也道:“就凭这个你们就说是我们杀了人?”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愤然说道:“莲儿亲眼所见,说是你们杀了她的爹娘,若不是她跑得快,你们这些狼心狗肺之徒只怕连莲儿都不放过。” 说着,白莲儿呜呜地哭着扑进老妇的怀里,浑身颤抖,仿佛惊恐万分,难过不已。 村民们齐齐喊道:“就是你们,就是你们,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叶云和气道:“血口喷人,栽赃陷害!” “就是你们,就是你们要抢夺我的寒山雪莲,我爹娘不给,你们就杀了他们……”白莲儿哭得成了个泪人儿,村民们一个个更是怒气冲冲,手中的工具武器时刻准备着进攻。 洛轻尘等人心想这白莲儿果然是演戏高手。 洛轻尘道:“白莲儿,你在哪里看到我们杀害你父母的?” 白莲儿眼珠一转,道:“就在村东口的古树下。” 洛轻尘淡然一笑,道:“若是在村东口的古树下,为何他们的血迹会一直延伸到你家门口?” 白莲儿一时愣住,忙改口道:“不对,你们是在家里杀了我爹娘,然后再把他们拖到村东口古树那里的。” 洛轻尘又道:“可曾看到我们是用何武器杀了他们?” 白莲儿看到叶冷手中的剑,忙一指叶冷,道:“是他,是他用剑割开我爹娘的喉咙。” 叶冷闻言,大怒道:“你……” 洛轻尘道:“你可看清楚了,是他用剑杀了你爹娘吗?” “就是他用剑杀了我爹娘!”白莲儿无比肯定地说道。 “杀了他,杀了他!”村民们纷纷暴喝,响声震破了宁静的小村子。 叶云和见白莲儿陷害叶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你们这些愚蠢的人,是非不分,善恶不明,明明是白莲儿杀了人,你们却听信她栽赃陷害,污蔑好人。” 白莲儿哭得更伤心,泪水如断线的珠子,粉红的脸颊写着伤心痛苦,楚楚可怜的双眼尽是委屈难过。 “我怎么会杀他们呢,”白莲儿流着泪水说道:“我本来是个孤儿,几个月以前我不慎跌下山崖,要不是他们救了我,我早已成了虎狼之食,他们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报答他们都来不及,怎么会杀了他们呢。”白莲儿越说越伤心,哭得浑身颤抖,不停啜泣。 在场的村民还有人落下了泪水,其中一个也道:“不错,莲儿虽然不是军力他们亲生的,但是她小小年纪,就知道知恩图报,哪像你们这些丧尽天良之辈,为夺他人之物,竟将他们残忍杀害,并且还污蔑莲儿,今天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人群一阵喧哗怒喝。 白莲儿嘴角掀起一丝胜利的微笑。 洛轻尘走近毛军力夫妇的尸体,看着他们二人咽喉处的伤口,切口整齐,洛轻尘暗道:看来是白莲儿故意来陷害我们的。 洛轻尘道:“白莲儿,方才你说是叶冷的剑割开了毛军力夫妇的喉咙,并且是你亲眼目睹的?” 白莲儿点头道:“不错,他的剑飞快,只用了两剑便将我爹娘杀害了。” 洛轻尘道:“你可看清楚了?” 白莲儿斩钉截铁道:“清清楚楚!” 洛轻尘向村民们说道:“诸位都听清楚白莲儿所说的话了?” 村民们有的大声吆喝,胡乱喧哗,等的不耐烦了在那里直嚷嚷,不知道洛轻尘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洛轻尘看了叶冷一眼,道:“抽出的剑,证明你的清白。” 叶冷先是一怔,面色有些为难,继而他便抽出宝剑。 眼前的一幕,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震惊无比。 白莲儿更是惊得目瞪口呆,面如灰土。 第104章 崖底重生 叶冷拔出宝剑,可剑鞘里并无剑,仅有一把折断的剑柄,而剑鞘里竟是一条白色细纱包的一包东西。 众人愕然万分,就连关芷柔与叶云和都不曾料想到叶冷的剑里原来并没有剑。 叶云和惊问道:“二哥,你的剑……” 叶冷说道:“数天前我的剑被金其义折断,因为此剑是爹送给我的,所以我一直把断剑保存着,没想到在九竹林山下还是不慎丢失,我留着剑柄意欲回到洛阳后重新打造一把一模一样的,所以便将剑柄剑鞘留在身边。” 说着,叶冷拿出那细纱包着的东西,他慢慢打开,原来里面竟是一颗颗晶莹通亮的珠子。 关芷柔道:“那是柳相思的珠链!” 叶冷道:“不错,昨天柳姑娘被白莲儿自客栈掳走后她的珠链散落在了地上,我将它们都捡了起来,因为怕放在身上会丢失,于是我便将珠子包好后放在剑鞘里。” 关芷柔看着洛轻尘问道:“莫非你刚好看见叶冷将珠链收藏在剑鞘内,所以便知这一切都是白莲儿胡说八道,编造的谎言?” 洛轻尘点了点头,她看着白莲儿,一字一句地说道:“白莲儿,叶冷的剑昨天在山崖上之时就已经折断,里面根本没有剑,你又是怎么看见他杀了你的爹娘?” 白莲儿先是一愣,说道:“是你们知道事情败露,才将剑折断的,明明编造谎言的是你们,却还诬赖于我!” 洛轻尘冷笑一声,看着白莲儿,说道:“事已至此,你还不承认吗?” 白莲儿吞吞吐吐,不知该说什么。 洛轻尘继续道:“再说毛军力夫妇的伤,本是被细小之物戳穿喉咙致死,是你为了嫁祸于我们,才在他们死后又用刀剑匕首之类的东西割开了他们的喉咙。” 白莲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未及她开口,洛轻尘道:“从他们的伤口可以看出,切口整齐,血已凝固,分明是他们死后才造成的。” 村民中多有屠宰牲畜的经历,确实也知道牲畜死前与死后所造成的伤是明显不同的,死前血液流动,伤口外翻,死后血液凝固,伤口整齐。 一时村民们议论纷纷,开始怀疑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所说之事了。 白莲儿哭着争论道:“你们冤枉我,冤枉我……”她泪水唰唰落下,仿佛委屈至极。 忽地,洛轻尘单掌探来,白莲儿避之不及,被洛轻尘自其胸口处取出一朵纯银打造的莲花,在莲花的下端一根又尖又细的针短闪着刺人的光。 而这朵纯银莲花,显然便是白莲儿杀死毛军力夫妇的凶器。 关芷柔从洛轻尘手里拿过莲花一看,尖端处尚有点点血迹,她道:“白莲儿,看你还如何狡辩?” 方才替白莲儿说话的老妇也是也是一阵愕然,她看着白莲儿,说道:“莲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莲儿见自己已经百口莫辩,脸色甚是难看,忽地她脸色一沉,身形一晃,已从关芷柔手里夺回纯银莲花,她单掌飞出,莲花末端已插进那老妇胸口。 那老妇一阵哀嚎,便顿时倒地,白莲儿大笑一声,便飘然远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洛轻尘等人尚未来得及阻止,白莲儿已消失飞身速速离去,苍空中传出她的声音:“洛轻尘,是我小看了你,不过我们之间的游戏还没有结束哦……” 白莲儿的声音方止,人已消失不见。 见白莲儿离去,洛轻尘等人并未去追她。 洛轻尘忙查看老妇的伤势,幸而未及要害,并无生命危险。 众人把那老妇送到大夫那里包扎伤口,才从村民口中得知这白莲儿乃是几天前被毛军力夫妇在山崖下救回来的,她自称是个流浪的孤儿,十几年来都是以乞讨为生,要毛军力夫妇收养她。 毛军力夫妇成婚多年,膝下都无一儿半女,如今得遇这么一个聪明伶俐,清秀可爱的女儿,二人自是喜不胜喜,还在村里大摆筵席,向村民们介绍这个灵秀的女儿。 村民们慨然叹道:“没想到这样一个温柔清丽的小姑娘竟然是个满口谎言的杀人凶手。” 洛轻尘猜想这个白莲儿住到毛军力夫妇家或许是她故意所为,其目的便是与杀害华氏兄弟一样,要将他们灭口,如今她将一切嫁祸给洛轻尘他们,无非是与洛轻尘等人闹着玩,并无特别意味。 洛轻尘心想:“她一定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她应该还会与我们继续纠缠不清。” 关于白莲儿,洛轻尘等人并未多想,因为现在对他们而言最为主要的就是要找回古秋他们的下落。 于是,在村民的带领下,洛轻尘等人冒着严寒赶往了山崖底部,希望古秋他们平安无事,一切安好。 这,就是洛轻尘他们最大的心愿了。 却说昨天在悬崖上时,古秋与叶枫为救柳相思与林紫嫣,被白莲儿诡计捉弄,陷害使得他们坠崖尽数坠崖而下。 古秋与叶枫在绳索断掉之际,飞身前去救助柳相思与林紫嫣,一人探手拉住一个,迎着刺骨风雪,借着他们本身的武功和轻功,慢慢坠向万丈深渊。 只是崖深不见底,再加上风雪漫天,冰冷刺骨,纵是身手再好,坠落下去即使不会摔死,定然也是个半残。 好在悬崖之上垂下了一些荆棘古藤,古秋一手抱住昏迷不醒的柳相思,身形一晃,用力拉住古藤,这才使其身体不致猛然降沉。 可是一看顺风而落的叶枫及他怀里的林紫嫣,古秋没做过多想法,大喊道:“叶枫,接住!”古秋将古藤猛力向叶枫抛去,叶枫用力接住,这才使身体得以安全下沉。 古秋将古藤抛向叶枫后,自己又忙抓住崖边的一棵荆棘藤,一只手被刺得鲜血淋淋,可是此时的疼痛已经容不得古秋半点时间去感受,要想保住他与柳相思的性命,这是唯一的选择。 天寒地冻,漫天飞雪,古秋与叶枫四人忍受着身心从未有过的痛苦和煎熬,只是想着他们手中还紧紧系着另一个人的性命,并且在山崖外还有几双期待他们归去的眼神,所以,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活着走出去。 不知他们顺着古藤荆棘沉落了多久,直至中午时分,他们四个人才着陆倒地,只是落崖之时用尽了古秋与叶枫两人的所有力气,掉在地面上后,他们四个人都已筋疲力尽,昏迷不醒。 傍晚时分,崖底如冰窖般寒冷。 最先醒来的是古秋。 他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身上已堆满厚厚的一层雪,四处看去,隐约间只见叶枫他们倒在四处,身上的积雪犹若盖了一件洁白的羽绒大衣,却是一件冰冷刺骨的大衣。 古秋只觉浑身没有一点知觉,仿佛血液都已被凝固了般,难以动弹,一只手已是鳞伤遍布,血迹混在积雪中。他坐了起来,微一用力,调息了一下身体,这才感觉全身上下有了些热度。 他站了起来,走到柳相思面前,拨开他身上的积雪,在严寒中她冻得瑟瑟发抖,脸颊通红,身体蜷缩在一起。 古秋这才放下心来:柳相思还活着! 古秋将柳相思抱起来,放在山崖下的一棵大松树下,松树树枝茂密如伞,树下未被积雪覆盖,将柳相思放于此处既可以避开刺骨的风雪,亦可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嫣儿……”忽闻得一阵呼喊之声,古秋看去,却是叶枫醒了过来,挣扎着欲爬向林紫嫣的身旁,林紫嫣尚是昏迷不醒,倒在叶枫的身后,落在积雪之中。 叶枫想过去看看林紫嫣的情况,可身体却难以挪动半分。 古秋奔了过去,才看到积雪下叶枫的双腿处血迹斑斑,伤得很重,古秋问道:“怎么样,腿脚能不能动?” 这是古秋第一次与叶枫这样说话。 二人都觉一阵异样的感觉。 叶枫试着活动了一下双腿,却是一阵锥心的痛,他失声道:“我的腿摔断了。”他又看了一眼林紫嫣,急着问道:“嫣儿怎么样了?” 古秋没有说话,他走到林紫嫣身旁,拨开她身上的积雪,试了试她的脉搏,好在一切正常。 古秋道:“放心,只是晕过去了。” 叶枫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古秋将林紫嫣抱起来,放在大树下柳相思身旁。他又四处寻了些残枝断叶,钻木取火,很快便生了一堆大火,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一堆小小的炭火亦是令两个柔弱的姑娘觉得万般的温暖。 将柳相思与林紫嫣安顿好了,古秋又来替叶枫接腿。 看着自己伤痕累累,已经折断的双腿,叶枫黯然道:“我的腿只怕难以接上了。” 古秋摸了摸叶枫双腿断裂情况,道:“接得上!”说着,他双手猛地一拉,只闻“嘎嘎”两声,两条腿已被古秋接好。 叶枫忍着非常人所能忍受之疼痛,额头上却已经渗出了点点汗珠。 古秋道:“我扶你起来走动一下。” 说着,古秋便搀扶着叶枫,在雪地上慢慢挪动着步伐,虽然还是刺骨般疼痛,可是双腿终于接上了。 叶枫心里很是感激古秋,他说了声:“谢谢!” 古秋淡淡一笑,却没有说话。 他将叶枫扶到大树下坐下,又踏着厚厚的积雪四处找了一些柴火,在他们周围又生了三堆大火。 第105章 同诉衷肠 寒风呼啸,白雪轻飘,山崖底冷若冰窖。 借着熊熊燃烧的火堆,这冰冷的世界才有了些许的温度,古秋拾来了很大一捆枯枝断木,架在火堆上,红火燃烧,照亮了崖底,也照亮了险些命葬于此的四个人。 火光映照着柳相思与林紫嫣的面颊,娇柔红艳,楚楚可怜,面目上时而有冰雪飘落,时而又被火光融化。叶枫脱掉自己身上的披风为两个姑娘轻轻地盖上,便与古秋坐在火堆旁,静静地沉默。 “多谢你为我接好了腿。”叶枫活动了一下腿脚,一句话打破了风雪中的沉默。 “不必客气。”古秋道:“同处绝境,互帮互助本是应该的。”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木枝翻动着火架,以使火力更大一点。 叶枫抬头看了一下这万丈高崖,头顶上洒落点点白雪,便就再也看不见直插入天的巨山,他慨然一笑,道:“想不到,我们四个人从这样的山上摔下来竟然都还活着。” 古秋道:“我们四人命不该绝于此,必有后福。” 叶枫忽然想起洛轻尘亦曾在将军崖被赤炎四武士逼落山下,那山之高之危丝毫不亚于此山,想她在危急万分之时是如何绝境求生最后还安然返回山顶的。 叶枫惨然一笑,叹道:“看来这句古话果然不假……” 想想洛轻尘在将军崖坠崖之后,先是偶遇青衣帮前任帮主断苍建,继而顺利成为青衣帮帮主,后来又战胜了天下第一高手,赢得举世声誉,最主要的是她收获了她的幸福。 叶枫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好痛。 他看了一眼古秋,眼前这长发飞舞,严峻冷漠却有着热心肠的男人,亦是他所爱之人的心上人。 叶枫觉得这一切都好讽刺,好残忍。 “听说她以前也曾坠落过万丈深崖?”古秋随口说道。 叶枫一怔,古秋所言正是自己方才所想的事。 她,叶枫当然知道古秋口中的她是谁。 “当时是我害的她。”叶枫轻轻道:“不过她是绝飞神燕,最终又安然展翅归来。”他面带微笑,回想起以前,终究是快乐多于痛苦。 至少那个时候她还在他身边。 “你们之间的事,她全都跟我说过。” 古秋淡淡地说道。“你和她之间时空不对,所以都错过了。” 对于洛轻尘与叶枫之间的往事,古秋亦听关芷柔姐弟提到过,若叶枫不是飞鹰山庄大少爷,若他不是柳诗秀的门生,或者说若洛轻尘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凡女子,若她没有背负血海深仇,她与叶枫断然不会走到今天。 叶枫淡淡一笑,道:“命中注定如此,我左右不了上苍的决定。”他的那几句话说得痛苦万分,嘴上带着笑,心里却犹如刀绞,眼角的泪珠差一点滚落了下来。 他不敢提及洛轻尘,这是他心里最痛最痛的伤。 叶枫道:“你和她能走到一起,也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事,所以,你要好好待她。”他心里虽不舍,可事实在眼前,他只有衷心的祝福他们幸福。 古秋点了点头。 看着熟睡不醒的柳相思,叶枫无不担忧地说道:“同是男人,看得出来柳相思和景瑶对你爱慕至深,倾心不已,你预备如何处理这些复杂的感情?” 古秋道:“这颗心早已归属于洛轻尘,永世不变。”他话语坚决,说得斩钉截铁。 叶枫放心地点了点头。 古秋看了一眼林紫嫣,多日来的相处,他也知道这个刁蛮柔弱的女孩对叶枫深深的爱,他道:“这位林姑娘对你亦是情深一往,珍惜眼前人。” 叶枫道:“我会的。” …… 天将放亮,大雪已止,山崖底积雪深厚,放眼望去,整个天地万物白茫茫一片。 古秋与叶枫不敢睡去,他们护在柳相思与林紫嫣身旁,一则为她们添火取暖,二则提防猛兽侵袭。 半晌,柳相思与林紫嫣便都醒了过来,见他们四人坠落万丈深崖却都还活着,两个姑娘激动万分,相拥而泣,久久不止。 古秋让叶枫照顾两个姑娘额安危,他则去山林里捉些野味充饥。 山林里积雪非常之深,行走甚是不便,好在古秋身手极好,纵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也能疾步如飞,如踏平地,不出片刻,他便捉了两头麂子和三只野鸡归来。 古秋带着那些野味到山涧处的水沟里将野味拔毛剥皮洗干净带回来架在木棍上面烧烤,不一会儿,浓浓的肉香便已飘散出去,使得柳相思与林紫嫣差点流出了口水。 古秋将烤好的食物分给他们吃,一个个狼吞虎咽,仿佛吃的是此生从未品尝过的美食,不一会儿便将所有食物都消耗殆尽,大家亦俱是填饱了肚子。 柳相思靠近古秋,她面目含笑,轻轻道:“古大哥,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谢谢你。” 古秋微一点头,就不再说话。 他吃完东西后,便静坐在一块枯树干上,闭目不语。 柳相思见古秋不愿与自己多说话,心里一阵着急,便道:“古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动身走出这大山崖?” 古秋道:“休息日,待叶枫的腿脚好一点了再出发。” 柳相思不悦道:“那我们不是还要在这里受冻啊?” 古秋道:“积雪深厚,难以行走,叶枫腿伤未愈,贸然出行,只怕会更加严重。” 柳相思撇着嘴道:“等他腿脚好了,我只怕也冻死在这里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林紫嫣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大声娇斥道:“我大表哥的腿伤未好,行动不便,怎么行走?你若要走,你自己先走就是了。” 柳相思见自己被骂,亦是不悦,喝道:“那你在这里陪着叶枫等他腿脚恢复,我与古大哥就不奉陪了。” “你赶快滚,免得我看见你就烦!”林紫嫣厌恶地说道。 “走就走!”柳相思大声说道,她拉住古秋的手臂,说道:“古大哥,我们先走。” “我不会走的!”古秋肯定地说道。 柳相思见古秋静坐于树杆上纹丝不动,知道他不会舍弃叶枫兄妹,她便也不再说话,无奈之下自己也只得乖乖地坐在古秋身边,看着火光发呆。 林紫嫣见状冷哼一声,嘲讽道:“怎么你不走了吗?” 柳相思面色一沉,道:“古大哥不走,我也不走,我要与古大哥同生共死,生死相随。” 林紫嫣冷笑道:“原来你一个人不敢走啊?”她看着柳相思,悄悄道:“是不是怕被狼给吃了啊?” 柳相思闻言,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又是害怕,泪水几乎都从眼中掉落下来。 “嫣儿,不得欺负柳姑娘。”叶枫见状,忙制止道。 林紫嫣这才不再说话,紧紧靠在叶枫肩上,双手伸出,烤火取暖。 可柳相思心里的一股怒气却没有停消,方才的一番讥讽和嘲笑,她都牢牢记在心里。 她恨林紫嫣! 夜已经深了。 风雪虽止,崖底却冰天雪地。 古秋为他们找来一些深林里的树叶和动物的皮毛,用火小心烘干以后,再为他们铺在大树下,虽不及软被厚绒那么暖和,在这冰冻的世界里,却也能抵御一些风寒。 古秋并没有跟他们一样睡在草堆上,他抱着剑坐在枯树杆上闭目养神,一则养足精神,调息一下自己的身子,二则护住他们的安危,以防有虎狼来袭。 半夜时分,古秋闻得一声响动,他耳目聪灵,他迅疾睁开双眼,手中的剑随时待发,他回头看去,原来是柳相思翻身起来,她看了一眼古秋,淡淡一笑。 古秋想着或许是她要方便,自己便未与她搭话,又闭上眼睛,静坐于原地。 忽然,只听一阵棍棒打击之声,接着便是林紫嫣哀嚎呻吟。 古秋连忙看去,却见柳相思手里持有一根木棍,直打在林紫嫣身上,口中骂道:“打死你这个贱女人!”林紫嫣在睡梦中遭遇挨打,疼痛使她暴跳而起,一掌将柳相思推了开去。 林紫嫣用手捂住腰上,肚子上被打疼的地方,惊愕万分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道:“你为什么打我?” 柳相思站在一旁,幸灾乐祸道:“看你不顺眼,就是要打你!” “我林紫嫣哪里有你打的份。”林紫嫣气愤道:“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她挥掌而起,便欲将柳相思攻击而去。 “嫣儿,住手!”叶枫忙一把拉住林紫嫣。 林紫嫣泪水涔涔,难过道:“大表哥,这个女人刚才差点杀了我,你还不准我还手?” 叶枫知道两个姑娘方才也只是因为自己才结下仇愤,林紫嫣更是为了自己才会遭到柳相思突然袭击,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内疚。 他轻轻抚摸着林紫嫣的脸颊,替她擦干泪水,并向柳相思说道:“柳姑娘,大家同是崖底求生,本应该互帮互助,你怎么能趁嫣儿不备,突然袭击她呢?” 柳相思却恨声道:“怪只怪我是个柔弱女子,方才才会杀不了她,否则,我一定会将她大卸八块,以泄我心头之恨。” 众人闻此言,都觉柳相思表面上看着柔弱似水,温文尔雅,却不曾想其内心竟是如此歹毒狠心。 古秋也甚是不悦,道:“柳姑娘,类似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做,否则,你的生死古秋不再管了。” 柳相思见连她最心爱的男人也不帮她说话,一时失望之极,伤心难过,口中道:“连你也讨厌我了吗?” 古秋侧过头不再理她。 见古秋并不理睬她,柳相思泪如雨下,哭着踏着积雪飞速跑了开去,片刻之间,竟已经消失在了白雪茫茫的夜幕中。 第106章 冰底寒潭 冰天雪地里,见柳相思一个柔弱女子独自挥泪远去,古秋心里倒也甚是不放心,他大呼一声:“柳姑娘!”却不想柳相思竟头也不回,踏着积雪越跑越快,哭泣的声音飘荡在山林间,渐渐地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古秋心里一紧,他向叶枫道了声:“我去找她。” 叶枫点了点头,就见古秋提剑离去,朝柳相思追去。 再说柳相相思伤心难过,一路飞奔,好几次脚崴栽倒在雪地里,她顾不得疼痛和寒冷,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她不想再跟古秋他们一块儿! 她想起自己可怜的身世,本来有一个疼爱自己的母亲,一个温馨暖融的家,却没想到一夜之间,竟然一切都没有了,她的家毁了,她也成了孤儿。本以为靠着自己绝世的容颜可换来古秋的爱慕,却不曾想他对自己没有半点多余的感情,柳相思心里更痛,更难受。 仿佛这世间每个人都在其欺辱着她,她恨所有人。 她泪水颗颗洒落,在冰冷的世界里犹若冰钻刺进肉里。 忽然,一个趔趄,她脚还没站稳,便自山坡上直直滚了下去。 柳相思心想:这样摔下去,会死的。 她闭上了眼睛,任由着身子在雪地上摔落而下,柔弱的身躯随着山体滑落。 不知滚了多久,柳相思昏迷了过去,身子也逐渐掩埋在了白雪中。 天尚未亮,到处弥漫着冰冷的死气,积雪上柳相思的足迹清晰而又刺眼,古秋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妙。他一步一步小心地顺着山坡上柳相思摔落的印痕找去,口中大声呼喊道:“柳姑娘!”却无人应答。 “柳姑娘!”待古秋顺着柳相思的脚步追来时,竟然已不见她的身影,他心里一紧,担心柳相思可能会遭遇不测。 古秋顺着山坡而下,细细看去,才发现柳相思的足迹到了山底的一个巨石处便消失不见了。古秋走近巨石,上面堆满了积雪,巨石上刻了八个字:冰底寒潭,严禁入内。 字字深深嵌刻在石面上,庄严肃穆,满含杀气,仿佛这是对万事万物无声的警告和责令。 古秋心里一阵奇异之感。他自巨石四处看去,看到巨石后面的雪地上赫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深洞,洞口的积雪似是被方才落入洞内之物扫入进去。他附在洞口看下去,里面黑漆漆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隐约间自洞内传出冰滴水流之声和阵阵刺骨冰寒透漏了出来。 这种寒冷,令古秋都不觉一阵寒噤。 古秋猜想柳相思定是掉进了这个深洞之内。 古秋大声唤道:“柳姑娘,柳姑娘……”他连声叫着柳相思,洞内回荡着古秋呼喊的声音,却并无柳相思的应答。 古秋未做多想,只觉柳相思若是掉进了这个黑洞之内,犹若冰窖之地断然会要了她的性命。 必须救她! 古秋纵身一跃,身子直直落入了寒洞之内。 黑洞内阴森悚然,伸手不见五指,四处扑面而来的浸入骨头的冰冷,洞底还传出了水结成冰粒然后再坠落之声。 忽然,闻得 “噗通”一声,只觉一阵刺骨的寒冷袭遍全身,古秋才知自己的身子已经掉入了寒潭之中,那种冰寒,是他此生从未感受过的,仿佛全身血液凝固,肌肉僵硬,骨头已然散架分离,便是连呼吸都是十分困难。 古秋忙运功而起,强劲的内力挥散而出,暖意微微传来,护住他的身体不至于被冰水冻僵。 半晌,只见眼前一亮,古秋那随着冰水降落的身体骤然露出了水面。他睁眼看去,寒潭四处竟是一片雪亮的冰的世界,到处都是白得刺眼的冰山,洁白无瑕,雾气蒙蒙。 古秋忙飞身而起,飘然飞出水里,落在了地面上,湿淋淋的头发和衣服片刻之间便结成了冰粒。古秋顾不得寒冷,他环顾四周寻找柳相思的身影,可这宽阔无垠的冰山间除了厚厚的冰,便无半点杂物,更不要说有人烟存在。 “柳姑娘……”古秋大声喊道。 他呼喊的声音撞击在四处的冰山间,回声荡然,却无人可答。 古秋心想此前柳相思一定是落入了这个冰底寒潭,无论是生是死,她的身影一定会留在这里,可是此刻却未能看到她,若她不在这里,就说明这附近定然是有一个出口,要么她是活着走了出去,要么就是被人带走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紧握宝剑,脚踏着冰地,找寻着四处冰山可能存在的那个出口。 冰底雾气弥漫,寒冷侵袭,到处雪白刺眼,除了方才古秋落入的那个寒潭是淡蓝色的,便再无半点其它色彩。 古秋心想,方才此处若是有人来过,一定会留下痕迹,自己循此痕迹而去,一定可以找到柳相思。他明眼尖锐,细心观察,果然在寒潭不远处的一座圆柱形的冰山前的地面上有足迹来过,脚步模糊,但隐约可见。 古秋跟着这个脚步往前寻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脚步消失在了另一座冰山前。古秋抬眼望去,眼前之物与其说是一座冰山,倒不如说是以冰而造成的庭院大门,高大气派,大门一侧的冰上还以金子镶嵌着数行诗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诗句露出阵阵思恋爱慕之情,教人心里一动。金黄色的诗句令这本是洁白无垠的冰底世界多了一份异样的色彩,黄白交替,闪着金光,熠熠生辉,令人夺目。 更令古秋惊诧万分乃是那座冰门四处仰躺着十几个人的尸首,因为是被冰雪冻住,才教人难以发现。那些人连同着他们手中的兵器一并被冰雪冻在了里面,尸身完整,死状诡异,似是刚死去不久,又像是被葬于此几十年。 古秋心里正自诧异,这些人究竟为何而来,又为何会葬于此,他又再度看往那些金子镶刻的诗句,这才发现那些金子明显有被撬动过的痕迹,想必这些人定然是冲着这潭底金子而来,后来出现了某种意外,才尽数死在了这里。 古秋顾不得其他人,心里更加放心不下柳相思。 若她出了意外,自己则会良心不安,更觉对不住洛轻尘。 古秋心想既然这是一座以冰雕刻而成的大门,那么一定会有一个可以进入里面的通道。他仔细看着那些金子镶嵌的诗句,用手轻轻地触摸着,忽闻簌簌数声,一阵密如细雨的冰针自金子旁的冰门里飞射而出。 古秋身手敏捷,迅疾躲开,冰针疾如流星,利若匕首,迅猛地插进了对面的冰山里。 古秋这才明白原来那些人一定是死在了这些冰针之下,冰针插入他们的身体,冰针化了之后,在他们的身上这才会没有任何伤口痕迹留下。 忽然,冰针射完之后,再闻“轰隆”一声,那道镶嵌着金子的大门缓慢地打开,古秋小心提防着再有暗器飞出,慢慢地走了进去。 里面的景象令古秋瞠目结舌:大门后面是一片冰雕玉砌之境,到处闪着璀璨夺目的金光,有琼楼玉宇,亭台楼阁,有小桥流水,茅屋人家,有天上明月,云霞明灭,有地上百花,争奇夺艳…… 每一处都以珠宝翡翠镶嵌雕刻,金银珠宝点缀装扮,所雕刻之物无论大小都栩栩如生,真假难辨,只是再有冰雕而成,更令人觉是化身天上瑶池,人间仙境。 “想不到在这冰底寒潭还有如此巧夺天工之物!”古秋心里不禁一阵感叹。 他循着一旁的小道慢慢地往前走去,半晌,在古秋的眼前宽为百丈之地赫然映出了挂满了色彩鲜艳,明亮夺眼的珠帘。每一颗珠子俱是以翡翠精心打磨而成,大小一致,颜色不同,静静地悬挂在两座冰雕的柱子上,将此地隔为两个世界。 看着这寒潭之下尽是金银珠宝,翡翠玉钻,难怪会有人不惜冒生命危险来此,古秋只觉世人因为贪图财富,这才会命葬于此,他摇了摇头,只觉不值。 可是究竟是何人要在此地大费周章的刻画出这样一个奇异的天地,花费如此多大的代价做出这样一个冰底世界,到底为何? 古秋心里只觉难以理解。 他拨开珠帘,才发现这后面有一块圆形的清潭,潭水呈淡蓝色,水潭的中央有一座人工雕琢的冰山,山虽不高,却整齐划一,棱角分明,默然地立在淡蓝色的水中央。 古秋抬眼细看,眼前的一幕令他震惊不已:那淡蓝色水中央的冰山里有一个女人的身影被冻在里面。 那女人眉目清秀,肤色雪白,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唇不点而殷红,眉不画而秀翠,身着一袭蓝衣纱裙,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只是那容貌,竟与柳相思一模一样。 第107章 美人如画 看着冰柱里的女人古秋心里猛然一震。 柳相思! 她竟与柳相思一模一样! 古秋细细看向那冰柱里的女人,才发现她与柳相思虽身形极度相似,但眉宇之间也颇有不同之处。那冰柱里的女人面带桃花,轻含微笑,手持画扇,腰肢倾斜,盈盈双目看着眼前飞舞的蝴蝶。 那女人身旁的冰面上又有以金子镶刻的一行诗句: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看此情形,那女子在这冰柱里已有几十年之久,只是此地冰天雪地,寒冷得以保住她肉身之完整。这一幕,仿佛是几十年前那女子生前正与蓝水潭前以画扇扑蝶,嬉戏游玩,忽然画面定格,将她与周身的一切事物都冻僵于其内,而保存至今。 古秋心想:若她不是柳相思,那一定是洛轻尘的母亲陆菡萏,这世间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才会长得如此相似。 他想起此前曾与洛轻尘在山洞内见过陆菡萏的画像,又在竹林老人蒙仕臻所在住所看到过同样的画像,当时蒙仕臻为了纪念自己所爱之人才做了这样一幅画,如今这冰底世界再现陆菡萏完整身躯,莫非这里正是她的葬身之所,眼前那个与柳相思一模一样的女人正是陆菡萏? 古秋正自诧异,忽闻得不远处有一个女人呼喊的声音传了过来,古秋心神一振,大喊道:“柳姑娘!”说话之时,他握剑在手,忙朝那声音响起的地方追了过去。 古秋一边朝那声音追去,一边大声呼喊道:“柳姑娘……柳姑娘……”无人应答,而且方才那女子的声音响了一声之后便再无声息。 古秋听声辨位,脚踏在冰面上,行动亦是非常迅速,待他循声而往,再次穿过一片珠帘,掀开珠帘后便已经来到了另一片冰柱林立之地。 而这便是方才那声音的消失之处。 此地到处都是与此前蓝色水潭上一模一样的冰柱,而且每一个冰柱里都有一个身着蓝衣,手持画扇,面带微笑看着蝴蝶的女子,每一个女子神态一致,样貌无异,就连头上的每一根头发,脸上的每一根眉毛都是极其的相似。 古秋眼神一扫,此处约莫有三四十个一模一样的冰柱,每一个冰柱内的女子都与先前蓝水潭处的女子一模一样,无半点区别。 古秋没有顾得其他,大声喊道:“柳姑娘,你在哪里?” 他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冰柱上,又折了回来。 “柳姑娘……柳姑娘……”古秋断定方才那女子的声音便是柳相思发出来的,而这里也的确是那声音消失之处,那么她到底又到哪里去了? 古秋带着疑虑和不安四处找寻而去,正在这时,忽听得冰柱后有阵阵脚步声传来。 未及古秋回头,人声已至:“你是何人,为何擅闯禁地?” 古秋回过头去,眼前出现了四个身着白衣的男人,他们面目清秀,年龄不过二十出头,手中各持一把冰剑,将古秋围困中间,见他们神情严肃,眼中带着不可侵犯的杀气。 古秋没想到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竟还有人烟出没,看他们的样子似是怒气冲杀,随时有出手攻击人的意思。 古秋说道:“我的一个朋友不慎跌落下来,我是来救她的。” 那四人当中一个年龄约大一点的人很不客气地说道:“这里没有你的朋友,请你快点出去!”他语气冰冷,与这冰雪同寒。 那人话音一落,四人便都挥起冰剑,慢慢朝古秋走去。 古秋说道:“方才我分明听到她的声音,快点将她交出来。”古秋心中略有不悦,语气亦是生硬了不少。 四人对望一眼,没有在说话,只见眼前四道亮光一闪,四人已各自挥起冰剑,便向古秋袭击而去。 古秋见状,身形晃动,剑未出鞘,剑气已令那四人俱是一惊,为之一震。 那四把冰剑虽是寒冰而成,内里却含青铜,剑身利而强,刚而猛,教人不敢小觑,可古秋又怎么会将那四把剑放在眼里,他身形一晃,剑鞘飞出,回旋飞舞之际,已将那四人纷纷击倒在冰雪地上。 那四人惊诧万分,面面相觑却又不做言语。 古秋以剑指向其中一人,问道:“快说,那姑娘到底在哪里?” 那人虽败于古秋之手,眼里却是不服,他面无惧色,淡淡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别的事我们一律不回答。” 古秋见他语气肯定,想来逼迫他说出柳相思的下落只怕亦是徒劳,心中虽急,却也无可奈何,古秋看着他们,痛声道:“难道你们连一个柔弱女子都不放过吗?” 那人说道:“那姑娘与冰柱里的圣女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她不会受到伤害的。” 古秋闻其言,只觉一阵怪异之感,道:“我只有亲眼见到她安然无恙,才会放心。”他道:“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那四人尚未回答,便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出来:“她是你心爱的女人?” 语音一落,那人已至古秋面前,来者是一个白衣女子,年龄不过十七八岁,她容貌若花,肤白似雪,腰肢轻动,慢慢走了过来。 那四个被古秋击倒的男人见那女子的到来,纷纷起身致礼道:“小姐。” 那女子却不理会那四人,她看着古秋,再一次问道:“那个姑娘是你喜欢的人?”她眼中满含兴趣,期待着古秋的回答。 古秋冷冷道:“不是。” 那女子面色略是惊奇,道:“既然不是你喜欢的人,为何还要冒生命危险来救她?” 古秋道:“她是我朋友,所以我要救她。” 那女子道:“为了朋友葬送了自己的性命,那可就太不值了。”她看着古秋,亮若星子的双目闪动着,她问道:“你就不怕吗?” 古秋道:“若是怕,就不会来了。” 那女子看着古秋,只觉他冷峻的双眼中其实满含着热情,如霜般的外表下有一颗古道热肠,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古秋,才缓缓道:“可是你不知道这里是不能随便来的吗?” 古秋道:“救了人,我们自然会离开。” 那女子道:“我们这里已经有十多年没有人踏足了,因为擅入此地之人,都葬身于了此地。” 古秋再次重复道:“交出我的朋友,我们就马上离开。” “不行!”那女子道:“那位姑娘的长相实在有意思,所以我爹是不会放他走的。” 古秋不悦道:“此言何意?” 那女子道:“她与我们的圣女长得太像,所以她便注定是这个冰底寒潭之人。” 古秋心中一动,想起那些冰柱里的女子,一个个都与柳相思生的一模一样,莫非他们还想将柳相思也冰冻于冰柱之内? 古秋心里一紧,他不敢多想,忙道:“你们到底把她藏于何处?” 那女子娇嗔道:“还说你不喜欢她,看你都急成这个样子了。” 古秋不愿与她多说话,便自顾找寻柳相思的下落,口中唤道:“柳姑娘……柳姑娘……你在哪里?” 那女子见古秋不再搭理自己,心中甚是不悦,大声命令道:“给我拿下!”她语音一落,冰柱四处又窜出七个身着白衣,手持冰剑之人,他们身形急速,直直朝古秋奔去。 古秋身形晃动,旋转而起,便向那些人挥动掌力而去。 那七人手中的冰剑较先前四人已是大为不同,一个个身手敏捷,迅猛异常,挥剑有力,而且他们七人的功力深厚无比,俨然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 古秋运功而起,只闻一阵剑声轻鸣,他长剑出鞘,剑花飞舞,直朝那七柄冰剑而去。 那女子见古秋身手如此了得,震惊不已,目瞪口呆看着古秋与那七人对决。 那七人更是所惊非同小可,未曾料到今日闯入冰底寒潭之人竟是如此绝顶高手,七人对望一眼,身形晃动,眨眼间便摆开阵势,四下三上,恍若幽灵鬼魅般迅疾,齐齐挥动冰剑围攻而来。 古秋脱口道:“七星鬼影阵!” 那女子站于一旁观战,古秋的身影令她只觉大感兴趣,她惊呼道:“哥哥真是好眼力!” 只见那七人变换成七星鬼影阵后越发勇猛不凡,身影前后上下晃动,冰剑挥洒凌厉,招式变换无穷,一时之间冰底世界内剑气震荡,剑花飞舞,令这个本来就美轮美奂的世界更加如梦如幻。 七星鬼影阵虽厉害,古秋却并未放在眼里,更何况眼前七人并非七星鬼影阵的真正创始人,一招一式虽威猛厉害,却并未达到登峰造极之境。 “原来是西域彭氏七星的传人。”古秋惊道。 那女子笑着拍掌道:“哥哥果然好眼色!” 古秋继续道:“久闻西域彭氏七星早在四十年前便就在江湖中消失了踪迹,七星鬼影阵自此也绝迹江湖,天下无人再见,没想到今日在此地竟还能一睹当年叱咤风云之绝技。” 他一边出剑攻击防守,一边道:“只是没想到七星鬼影阵传到你们手里,倒也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勇猛神奇。” 那女子也惊叹道:“我也着实没有想到今日冰底寒潭竟会来一个你这般绝世高手,想必江湖中只怕再无人可与你抗衡,今日此地得以相见,有缘有幸。” 古秋未曾理会那女子,一柄长剑连环使动,只消八九招,便已将七星鬼影阵击溃,七人亦是先后被古秋长剑挑伤。 古秋身形一晃,已飘到那女子身旁,他以剑尖指向她,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我朋友的下落了吗?” 第108章 绝地逃生 那姑娘见古秋如此厉害,心中甚是惊讶佩服,便道:“你今天非要救走她吗?” 古秋看着那姑娘,点了点头,嘴上未说话,眼神却极其肯定。 那姑娘轻叹一口气,道:“好,我带你去找她。” 说着,那姑娘便沿着一条雕刻着柳枝桃花的小道往前边走去,古秋则小心谨慎地跟在后边。 这个冰洞之内无论是人还是物都诡异异常,并且到处暗藏玄机,暗布机关,凶险难料,古秋跟在那姑娘身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长剑在手,步步小心。 走了好一会儿,那姑娘带着古秋来到了另一个冰洞之内,那姑娘身形一转,早已不见踪迹,古秋正欲去追,只见一阵烟雾四起,寒冰刺骨,咻咻数声,冰洞四处冰粒爆射而来。 古秋早作堤防,长剑挥起,上下左右舞动,所有冰粒便被他集散而落,谁知一批冰粒落地,又再密密麻麻射来,古秋身形晃动,剑气震荡,威猛无比,使所有飞来的冰粒尽数变成粉末。 古秋心想:“看来这冰洞之内是有人非要置自己于死地。”心里这样想着,手上的剑便随时准备出鞘迎敌。 “好身手!”那姑娘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可是她人却不见踪迹。 古秋道:“雕虫小技,何须在我面前搬弄。” “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男人。”那姑娘笑着道:“若不是因为你今日擅闯冰底寒潭只余死路一条,我想我一定愿意嫁给你。” 那姑娘所言令古秋甚觉好笑,一个妙龄姑娘竟会如此大胆吐露少女心声,倒也实在世间少有。 那姑娘轻叹一声:“也罢,你我以这样的方式相遇,就已经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顿了顿,继续道:“你若能安然出去,请答应我不要告诉世人你今日的所见所闻,可是你若死在这冰底寒潭,我崔菲莎一定会一辈子将你记在心里。” 古秋听那叫崔菲莎的姑娘所言,愈发糊涂不解,未及他张口说话,忽闻秘洞嘭通一响,整座以冰雕刻的房子便像是被引爆了般轰然倒塌。 古秋连忙飞身而起,以其绝顶轻功欲逃飞出去,谁料那道通往外面的大门外表以冰雕刻,实则里面乃是精钢所制,横立在洞口,严严实实,纹丝不动。 整个瓦解的冰洞冰块堆积成山,眼见便会将古秋埋葬于其内,古秋运功而起,深厚的内力激散而出,将那些纷纷倒塌坠落的冰块以掌力推飞,再借以其轻功绝技,在千钧一发之间飘然跃出。 古秋安然脱身,脚步尚未站稳,身后又是呲呲数声,他未及回头,身形急闪,躲过自其后面飞来的雪霰袭击。 另一处却又是冰针铺面射来,古秋脚步轻移,身子已然躲闪而过,他心里暗忖:“看来崔菲莎所言不虚,今日自己闯入冰底寒潭,确实是必死无疑了。” 但是他不能死。 他要将柳相思安全救回,更主要的是他自己也要安然无恙地回到洛轻尘身边。 时间不可拖延,他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 古秋正自思索之时,他运功五成,长剑挥起,只闻一阵“嘭嘭”巨响,数道剑光飞射,剑气激荡,偌大的冰冻四处已然被剑气爆裂,正自发出“呲呲”的声音,半空掉下丝丝冰粒。 再闻几声哀嚎,却见先前袭击古秋的四名白衣人及彭氏七星的传人纷纷跌落出来,一个个手抚胸口,俨然被古秋的强劲内力及剑气所伤。 崔菲莎也慢慢走了出来,她嘴角流着鲜血,面色苍白,受伤不轻,她轻轻道:“看来今天是你赢了……”说着,眼中晶亮的泪珠一颗颗滚了出来。 古秋道:“我无意伤害你们,只想带走我的朋友。” 崔菲莎痛苦地摇了摇头,道:“你带不走她了……” 古秋闻言一震,道:“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崔菲莎道:“她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圣女,所以它必须留在冰底寒潭内。”她看着古秋,眼神中满含凄楚哀凉,道:“你若爱她,何不陪她一同在这冰底寒潭终老而死?” 古秋道:“你误会了,她只是我的朋友,但我今天我必须将她带走。” 崔菲莎看着古秋,满腹狐疑道:“她生得那么美,是天下男人梦寐以求的女子,你会不喜欢她?”她似乎对于古秋是否喜欢柳相思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 古秋斩钉截铁道:“我早已有了意中人,这世间任何女子已无法走进我的心里。” 崔菲莎闻言,心里一动,她亲口听古秋说出这番话,竟不知该喜还是悲。 崔菲莎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似是悔恨不已,若是自己不在这冰底寒潭,若是早些年认识他,若是……她流着泪,轻轻问道:“你要是死了,她会伤心吗?” 古秋心里一颤。 他深知洛轻尘对他情深意重,爱慕至深,而他对洛轻尘亦可倾尽全心,拼着性命也要护她一生,对他们而言,无论谁离开了这世间,另一个都会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古秋点头道:“会,所以我一定要安然回去。”他肯定道:“而且我必须带走我的朋友。” 崔菲莎泪如雨下,既是感动亦是心痛,她道:“好,你既然如此重情重义,我就带你去找你的朋友。” 古秋略一迟疑,虽说崔菲莎已经受了伤,可是冰洞内机关重重,难保她不再玩什么花样。 崔菲莎似是看穿了古秋的心思,道:“以你的身手,洞里的机关是难不倒你的,更何况我也不会再加害于你。”她语气诚挚万分,不带半点虚假。 说着,崔菲莎走到一旁的冰柱上,上面有一个环形把手,她轻轻一拉,一扇冰墙后面的大门轰然打开,一阵寒气忽然袭来,令古秋只觉寒冷异常。 大门之后乃是一片更为宽阔的冰洞,内里乃是以冰雕刻而成的庭院楼阁及花园小径,一座三层冰雕大楼,楼上一女子正玉手托腮望月,眼中似是写尽相思愁苦,寄情于月,传递给另一个人。 那女子亦是与柳相思长相神态俱是一致,穿着打扮却与先前冰柱内的冰雕女子一模一样。 庭院内百花争艳,蝶鸟扑飞,翡翠碧玉镶嵌处处万紫千红,生机一片,亭台楼阁处的冰柱内之内一个妙龄女子正定定地立在冰面上,只是她轻轻闭着双眼,雪白的脸上带着些许悲伤之意。 古秋正自感叹雕刻者巧夺天工之技艺,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语气甚是不悦:“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我吗?” 崔菲莎及那群白衣人忙跪拜致敬,崔菲莎流着泪轻轻说道:“爹,这个人实在厉害,我们应付不了他。” “都是一群废物!”说话之时,只见一个上身赤裸的中年男人手持着锤子和钻子自那个冰柱后面走了出来。 他须发皆白,面目苍老,布满雪粒的脸上满是怒气和不满,如此冰冷的地方,他竟不穿上衣雕刻,着实令古秋惊异不已。 那老者看了一眼古秋,不屑道:“就是你在捣乱?” 古秋没有理会他,直奔主题道:“我朋友在哪儿?” 那老者先是一愣,继而用手一指身后得冰柱道:“在这里。”眼中满是挑衅的意味。 古秋细眼看去,才发现那冰柱内轻闭双眼的女子正是柳相思,只是她的衣着已经被更换,再加上她被装在冰柱内,才令古秋一开始并未发现。 古秋大声唤道:“柳姑娘……”便欲奔过去。 那老者用手一拦,道:“不过她已经死了。” 古秋闻言大怒,道:“我要亲自证实。”说着,单掌一出,欲闯过那老者拦住他的去路。 那老者见状,怒火中烧,挥动手掌便向古秋袭击而去,掌风虎虎,威力不凡,古秋反身探掌相迎,两股强劲内力相碰,风声呼啸,身旁冰雕乱飞。 这一试探,古秋知道眼前老者内力深厚,身手不凡,一招一式都似是练过三十年之久,是以不敢小觑。 那老者与古秋对上几掌之后,亦被古秋的神功所震,看起相貌不过三十出头,何以功力竟如此炉火纯青,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心中既有疑虑,手上却不敢松懈,连环出掌,风声呼啸,再与古秋相斗。 那老者惊诧叹道:“不想当今天下还有如此高手,江湖中果然能人辈出!”说话之际,那老者已然挥动手中钻子和锤子,两个平时雕刻所用的工具瞬时幻化成凌厉兵器,招招向古秋击去。 闻得剑声轻鸣,剑光闪动,古秋已然长剑出鞘,与那老者对抗而去,一时冰洞内剑花飞舞,身形晃动,崔菲莎及那群白衣人个个看得目瞪口呆,似是此一生都从外见过的新奇景象。 古秋道:“如此冰底寒潭,竟暗藏绝世高手,你们到底是何人?” 那老者道:“你又何须深究,今日入得此洞,你我双方必有一方葬身于此,这是规定,亦是天意。”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相斗不停,那老者功力虽不愿吐露真实身份,古秋却早已看出招式的出处,他惊叹道:“漠北神鹰!” 第109章 天意难违 那老者闻言惊愕不已,手中的“兵器”愈发勇猛无敌,他道:“好个眼力。” 古秋一边挥剑而斗,一边缓缓道:“传闻四十年前漠北一带有一少年身手极其厉害,其所创的‘寒冰化手’更是威力惊人,叱咤江湖,是以江湖中人都敬称其为‘漠北神鹰’。却不想在其声名如日中天之际他却忽然消失于武林,自此天下再无人可知他的踪迹,‘寒冰化手’亦是随之隐没于江湖。” 那老者听闻古秋细细道来,眼中既有惊愕之色亦有骄傲之情,他道:“你知道得很清楚,老夫我便是当年的漠北神鹰崔大鹏。”说话之时,他手中的两把兵器却并未停止进攻,一手持锤,一手持钻,连环攻击,招招露出冰冷寒气,直向古秋袭去。 古秋迎招拆招,身手敏捷异常,令崔大鹏数招落空,古秋惊奇道:“想不到一个冰底寒潭竟藏有当年七星鬼影阵的传人,亦能见到名噪一时的漠北神鹰,你们究竟为何隐居在此?” 崔大鹏道:“你的身手实在不凡,若是在平日我一定要和你好好切磋切磋剑上绝招,只是今日你误闯此洞,便已是死路一条。”一语方落,崔大鹏的身形变换极快,脚步飞速,双手所持兵器似是暗藏无形的力量,掀起一阵冰冷寒潮般击向古秋,仿佛瞬间便可将天地万物冰冻其内,无法动弹。 “寒冰化手!”古秋惊叹说道。 他眼波一动,长剑挥起,剑花四溅,深厚的内力灌注于长剑之上,似是一剑便可开山裂石,将这寒冰所成的世界化成烟尘散飞,一时间冰洞之内两股内力相搏,势气惊人,卷起雪霰冰粒飞起又降落。 接着,只听见一声痛苦地哀嚎,便见崔大鹏已然被古秋的剑气所伤,跌倒在寒冰而成的假山旁,手抚胸口,口吐鲜血,惊愕不已,痛苦不堪。 “爹爹……”崔菲莎连忙跑过去扶住崔大鹏。 那群白衣人也都忙奔向崔大鹏,连声呼唤道:“崔师伯……” 崔菲莎看着古秋,她双眼满含泪,满是幽怨地说道:“你为什么要伤我爹爹?” 古秋未曾搭理她,连忙奔向柳相思处,他一掌击碎冰柱,将浑身冰冷的柳相思抱了出来,他忙探向她的鼻息处,竟然没了呼吸。 古秋唤道:“柳姑娘……” 柳相思没有半点反应,看其模样恍若已经死去了般。 古秋惊愕不已,忙运功推掌,为柳相思传输真气,护住她的性命,如此三番五次,她的身体才略微恢复了点热力,苍白的脸颊浸润出了点点血色。 古秋唤道:“柳姑娘……柳姑娘……” 可是她仍旧昏迷不醒。 崔大鹏轻轻说道:“她身体受寒太久,服用此药,日后方可醒来。”说着,他自其怀里取出一颗药丸交于崔菲莎手里。 崔菲莎起身走来将药丸递给古秋。 古秋正自迟疑这药丸是否有问题,却听崔大鹏微弱的声音说道:“快给她服了,迟则只怕她再也醒不来了。” 古秋看了一眼柳相思,心想崔大鹏等人虽是神秘无常,难以捉摸,但柳相思命在旦夕,自己唯有试上一试,便将药丸为柳相思慢慢地服了进去。 见柳相思服药之后微微咳嗽了一下,身体更是冻得瑟瑟发抖,古秋便脱下自己的披风将她包住,洞内冰寒刺骨,柳相思头发上脸上已然慢慢成霜结冰。 古秋见状,便将柳相思搂进怀里,给予她温暖。 崔大鹏在崔菲莎等人的搀扶下坐在一个冰凳之上,他看着柳相思,问道:“这个姑娘姓甚名谁?” 古秋道:“柳相思!” 崔大鹏重复了一遍柳相思的名字,自顾沉吟道:“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相像之人。” 古秋看了一眼冰洞之内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万物百态,说道:“漠北神鹰为何甘愿隐没江湖而来此冰底寒潭雕刻世间之物?” 崔大鹏难过地说道:“你即便知道又如何。”他轻叹一声,说道:“今天你们误入此洞,一切便已注定,你的身手既然在我等之手,就已经宣告了我们的死亡。” 古秋只觉今日冰底寒潭里的人个个怪异无常,说的话亦是令人听得稀里糊涂,难解其意,似是他们奉命来此守候何物或是因何原因必须留在此地,不得外出。 古秋看他们一个个面现哀容,心灰意冷之状,便道:“若是有何困难,或许说出来我能帮到你们。” 崔大鹏苦笑一声,道:“没有任何人能帮到我们,更何况你们也未必出得去这冰底寒潭……” 古秋正自生疑,却听崔菲莎说道:“这冰底寒潭宽阔无垠,处处机关,凶险难料,我们这里只是第一关……” 闻听此言,古秋更觉奇妙不堪,崔大鹏父女的话为这个本就充满神秘色彩之地披上一层更为怪异之纱。 崔大鹏流着泪,痛声说道:“天意,天意如此……” 崔菲莎及中白衣人个个都流出了泪水,他们眼中有悲哀,有羞耻,有痛楚,有坚毅,亦有视死如归的勇气。 正在这时,却见崔大鹏等人齐齐来到楼阁上托腮望月的女子面前,他们一同跪地磕头,口中默然叨念着什么,再跪拜三下,便见崔大鹏看着崔菲莎,无限伤感地说道:“菲莎,你准备好了吗?” 崔菲莎难过地摇了摇头,说道:“时刻准备着。” 崔大鹏点了点头,便与那群白衣人各自自长靴处取出一把短小的冰剑,眨眼之间,便都刺向各自的胸口。 古秋惊诧万分,未及他张口说话,崔大鹏等人已经血溅冰雕,倒地死去。 鲜血飞出,散落四处,白色冰雕顿时披洒上红色的光泽,令人心中有股难以言状之感。 崔菲莎看着崔大鹏等人一同自杀而亡,眼中流出泪水,她看着古秋,轻轻说道:“在我临死前,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 古秋却忙制止道:“你不必如此自残伤害自己!” 崔菲莎闻言,泪水簌簌而下,她痛苦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必须死,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古秋大声道:“你有,你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崔菲莎见古秋如此关心自己,心中欣喜不已,泪水更如断线的珠子滑落下来,她哽咽着声音说道:“我从一出生就已被诅咒,死亡是我不能选择的。” 她顿了顿,流着泪继续说道:“在你们闯入冰底寒潭之时,你我双方就必须有一方会葬身于此地,我们守护圣女不利,技不如你,所以我爹爹和众师兄唯有以死谢罪,我也不能例外……” 古秋闻言大惊,道:“是谁做出如此规定的?” 崔菲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从小就听爹爹说过,要我们好好练武,保护好圣女雕像,切不可被外人损害丝毫,更不能让人从此地活着出去。” 古秋心里颇感震慑。 他不知究竟是何人对他们做出如此残酷的诅咒和规定,而今日亦是因为自己的闯入而导致他们要一同自杀而死,心里不免也觉得有些难过。 看着崔菲莎正值青春似花年龄,尚未好好享受人生,便就枯萎于此,古秋甚是不忍,便道:“你的父亲及师兄们已经为此事付出了代价,你可以不必去死,你可以好好活下去。” 崔菲莎泪眼婆娑,甚是感动,她面带微笑地说道:“谢谢你……”她看着古秋,轻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倘若你我不是在此地相遇,而你也没有心上人的话,我一定要嫁给你。”说着,梨花带雨的脸上飞上了淡淡红霞。 古秋心里一阵难言之痛,却又无法表明清楚,道:“我带你离开此地。” 崔菲莎摇了摇头,泪水又滚了下来,她继续道:“我不能违反天意,更不能有悖祖上规定,只是临死前我有一事相求,万望你能答应……” 古秋见劝说无效,崔菲莎死意已决,便也只好作罢,他叹了口气,轻轻道:“你说。” 崔菲莎道:“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古秋道:“我姓古,单名一个秋字。” 崔菲莎将古秋的名字念了两遍,轻轻一笑,道:“我记住了。”她看着古秋,说道:“若是有来世,我一定不要呆在冰底寒潭,我会去找你,请你也要记得我。”说着,她取出一把冰剑,便欲刺向自己的胸口,忽然古秋单掌击起,一股内力飞射而出,击掉崔菲莎手中冰剑,而她莎亦被古秋内力所震,昏死了过去。 古秋将柳相思轻轻躺放在地上,他走近崔菲莎,见她并无性命之虞,心中便松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崔菲莎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的一瞬间,便看到古秋在她面前为其疗伤,她又惊又喜,又怕又忧,颤声道:“我没有死……”语气中满是恐惧之意。 古秋道:“你要好好活下去……” 崔菲莎双目湿润,又是气愤又是难过道:“为什么你要害我成为不守信之人?要我如何对得起我爹爹和师兄们?” 古秋道:“我虽不知是何人对你们做出如此规定,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些所谓的规定并无合理之处,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比性命更为重要,更何况你小小年纪本就不必为这些事做出牺牲。” 崔菲莎闻听古秋之言,泪如雨下,她扑进古秋的怀里,放声大哭,似是欲哭出自己心中的委屈,不满,难过,伤心以及慢慢侵袭而来的恐惧。 第110章 南坛九君 正在这时,听见柳相思微微发出一点呻吟之声,古秋忙看去,却是她慢慢苏醒过来,只是冰底寒潭太过寒冷,才令她冻得发出了声音。 古秋道:“柳姑娘,你醒了。” 柳相思微微睁开眼,一眼看见古秋,泪水不仅夺眶而出,她紧紧搂住古秋的脖子,伤心地哭道:“古大哥……古大哥……”她想说些什么,却又喉头哽咽,说不出来。 古秋也抱住她,安慰道:“不要害怕了,现在已经安全了。” 柳相思点了点头,紧抱古秋的脖子不放手。 忽然,柳相思看见坐在古秋身旁的崔菲莎,惊诧道:“她,她怎么会在这里?”说着,眼睛里尽是惊恐之色。 古秋道:“不要怕,柳姑娘,崔姑娘并非坏人。” 柳相思用手指着崔菲莎,既是愤怒又是害怕地说道:“她就是坏人,就是她从潭底把我带走的。”说着,泪水又哗哗地滚了下来。 柳相思说着浑身又是一阵瑟瑟发抖,她紧紧地依偎在古秋的怀抱里,双手再也不愿松开似的,古秋细声安慰着她,意欲能轻抚她不安的情绪。 崔菲莎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泪水也悄然滚落下来,暗自难过道:“自己何必再痴心妄想,即便是随着古秋出得这冰底寒潭,他的身边已然是有了他所爱慕的人,与其苦苦思恋,不如随着父亲及众师兄一同葬于此地。” 这样一想,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古秋,心中默念道:“古秋哥哥,永别了。”她侧过头,捡起身旁的一根冰剑,迅速插向自己的胸口。 未及古秋侧过头去,冰剑已然插入崔菲莎胸口,鲜血洒出,古秋与柳相思俱是一惊,他眼疾手快,掌力飞射而去,一把击掉崔菲莎手中冰剑,大声喝止道:“崔姑娘,你千万不要再伤害自己。” 好在崔菲莎冰剑插得不深,伤得不重,古秋忙挥动穴道,替崔她止住流血。 崔菲莎伤心欲绝,难过道:“古秋哥哥,你不必再救我,我已不想再独活于这尘世间。” 古秋看着崔菲莎,怕她再有求死之心,便极其严肃认真地说道:“崔姑娘,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崔菲莎泪如雨下,清秀的面容满是痛楚之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人生于世,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或长或短,或悲或欢,或起或伏,我们都不应该随意舍弃生存之意义。”古秋这一次语声柔和一点,轻轻说道:“所以,你要好好活着,答应我好不好?” 崔菲莎看着古秋,感动、感激的泪水犹如泻洪般滚出,她点了点头,哽咽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不会再自杀了……” “不行,你违背圣令,便是死路一条!” 一男人的声音自东侧传出,语声尽,人已至。 古秋等人看去,一行九人自冰柱后面急速走来。他们身着深蓝色的衣服,看起来年龄相仿,均不过四十岁左右,手中个个紧握长枪,面容冷峻,眼中满含怒火。 一见他们走来,崔菲莎惊愕不已,脱口道:“南坛九君!” 为首之人看着崔菲莎,厉声说道:“大胆崔菲莎,竟敢违背我教圣令,看守圣女不利,还不自刎了结?” 崔菲莎见他们步步逼近,吓得浑身发抖,眼中满是痛苦惧色,她语声颤抖地说道:“我……”话未出口,泪已落下。 南坛九君中又有一个人大声喝道:“崔菲莎,此刻不自刎谢罪,更待何时?”说着,他便挥舞着长枪,直直向崔菲莎刺将过来。 古秋单掌挥起,一股掌力轰然发出,令南坛九君颇感震惊不已。 古秋站了起来,大声道:“今日古秋在此,看谁再敢伤害她!” 南坛九君中为首之人这才看了一眼古秋,道:“崔菲莎乃我教中叛徒,今日我等必须为她执行死刑,至于你们两个擅闯冰底寒潭之人,今日也别想活着出去。” 柳相思看着他们语气高傲,气势汹汹,冷笑一声道:“今日有天下第一高手在此,不怕死的尽管杀过来,看你们谁还敢如此狂傲,目中无人。”说着,她紧靠着古秋站立,一手紧紧拉着古秋的衣袖。 南坛九君齐齐看向方才说话之人,个个震惊万分,双膝跪地,齐声道:“圣女在世……圣女活了过来……” 柳相思冷笑一声,不屑道:“本姑娘才不是你们什么狗屁圣女,不过你们若是喜欢下跪,就这样一直跪下去,本姑娘倒也乐意。” 崔菲莎急忙拦口道:“柳姑娘,请不要口出秽言,侮辱圣女!” 南坛九君个个细看柳相思和容貌,又听其污言秽语,这才站了起来,为首之人怒喝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竟敢来冰底寒潭侮辱圣女,今日我等便是一死,也决不饶你!” 南坛九君话刚出口,个个已是挥枪攻了过来,眨眼之时九人已分三队,将古秋等人围困其间,长枪呼呼使动,丝毫令人不敢小觑。 崔菲莎见状,知道今日这一战若是古秋得胜,南坛九君便是没有被古秋杀死,他们自是难以活过明天,若是古秋不敌南坛九君,定然会葬于这冰底寒潭下,而这,她是万万不想见到的。 崔菲莎不愿再见杀戮频起,心中一时痛苦不已,她慌忙跪在南坛九君面前,哭泣哀求说道:“崔菲莎对圣女保护不周,对先辈不敬,违背我教圣令,自知罪孽深重,今日愿以死谢罪,请求南坛九君放古秋哥哥和柳姑娘出冰底寒潭。” 南坛九君中为首之人说道:“崔菲莎,你不必再多费唇舌,他们二人擅闯寒潭,已是死路一条,而你违背圣令,也是难以活命,我们南坛九君若是殉职于此,自是无怨无悔,若今日我等是杀不了你,死亡也是你唯一的选择。” 古秋说道:“崔姑娘,你不必如此,你的一番苦心,古秋心里明白。”他拉起崔菲莎,说道:“快起来,今日有古秋在此,谁都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古秋一则护住柳相思与崔菲莎,一则运功而起,向那九人反攻而去。虽是以寡敌众,以少战多,可古秋的身手功力却丝毫不见费力之处,只是轻轻几掌,便令南坛九君已是有些招架吃力。 可南坛九君知道,既然崔大鹏等人都败在了这个白衣剑客手下,可见他也并非一般人物,然而这一战斗却是事关重大,若是九人败于古秋手下,便只有与崔大鹏等人一样以死谢罪,血洒冰面,绝无别的出路,所以他们个个俱是使出了平生的绝学,合九人之力,欲将古秋等人困杀于此。 他们这样做,既是为了护住这冰底寒潭圣女,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一条活命之路。 九人对望一眼,俱是一声大喝,便齐齐朝古秋攻将而来,九把长枪使得威猛不凡,虎虎带风,此刻的他们已较先前仿佛得遇高人指点般功力猛增。 忽闻剑声轻鸣,古秋已经长剑出鞘,剑锋一扫,冰粒四溅,迅速飞动,摄人心魄,教人胆寒。 南坛九君个个迅疾挥枪击挡,冰粒飞散四开,九人再度挥动武器袭了上来,一时冰底寒潭之下俱是一片打斗之声,到处身形游走,白影晃动。 崔菲莎和柳相思站在不远处的冰柱后面紧张观望,二人心里都害怕古秋有任何闪失,一时个个心惊胆战,两双包含爱慕之意的眸子紧紧盯着古秋的身影不放。 柳相思侧眼看了一下崔菲莎的神情,她眼中流露出来的少女动心的光彩令柳相思甚是不悦,她道:“莫非,你也喜欢古大哥?” 崔菲莎先是一怔,对于柳相思的突然发问,崔菲莎显得有些羞赧难言。 柳相思冷哼一声,道:“你就是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她继续道:“古大哥是我唯一一个爱上的男人,而他也是我柳相思非要抢到手的男人。” 崔菲莎看着柳相思,见她态度坚决,语气坚定,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只是轻轻说道:“我不敢奢望得到他的心,只要能与他在一起,哪怕只是做一个奴仆服侍他,我也心甘情愿,此生无憾。” 柳相思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可以活着出去吗?即便是出去了,你以为你有机会能与古大哥在一起?”她叹息一声,继续道:“你可知除了你我,还有两个女人的心挂在古大哥身上,你是永远没有机会的……” 崔菲莎闻言,一时心痛不已,一颗火热的少女之心仿佛瞬间跌落冰潭之中。 爱一个人,原来这么难。 再说古秋与南坛九君相斗越发激烈,九把长枪前后上下直扫,威力不凡,古秋的一柄长剑得遇强敌,愈发凌厉,剑光刺眼,急急飞动,教那九人有些乱了阵脚。 古秋看着那九人的枪法变换无穷,恍然道:“原来冰底寒潭的南坛九君乃是昔日江浙一带赫赫有名的赵氏神枪的传人,只是赵氏神枪创始人赵落际已失踪五十多年,今日他的神枪绝技却出现于此,确实令人颇感意外。” 南坛九君闻言,俱是一惊,个个又再度挥枪而起,围攻而来,古秋身形一转,翛然而起,令那九人尽数扑了个空。古秋轻挥一剑,只见一道强劲剑光飞射,迅速环绕九人身周,再闻数声哀喝,九人都被古秋的剑气震跌四处。 第111章 宿命已定 古秋收剑入鞘,道:“今日我等不慎闯入冰底寒潭,并非有意而为之,我亦不想再伤害任何人。”说着,在崔菲莎的指路下古秋等人缓缓往出口走去。 在他们刚走出冰雪通道之时,就闻听数声哀嚎之声,南坛九君便齐齐来到楼阁上托腮望月的女子面前,他们像崔大鹏等人一样一同跪地磕头,口中默然叨念着什么,再跪拜三下,尽数自尽而亡。 柳相思闻声回头看去,惊愕道:“古大哥,他们自杀死了……” 古秋没有理睬柳相思,也没有回首张望,跟在崔菲莎的后面往前走去。 崔菲莎虽没回头看去,心中却早已知晓发生了何事,她泪如雨下,走在古秋与柳相思前面,疾步而行,想尽快离开这个令她神碎心伤的痛苦之地。 古秋跟在崔菲莎后面,听见她微微地啜泣之声,他知道崔菲莎心里一定非常难受,便轻轻问道:“崔姑娘,你没事?” 崔菲莎一闻听古秋关怀的声音,泪水更是难以止住,她一头扑进古秋的怀里,极其难过地说道:“古秋哥哥,菲莎叛邦背祖,实在无颜再留在这世上……” 古秋见此情形,不知如何安慰崔菲莎,只是淡淡道:“不要难过了……” 崔菲莎靠在古秋的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崔菲莎哭着继续说道:“可我答应过你,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所以我不会再寻短见,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可是……” 柳相思见崔菲莎如此紧密地挨着古秋,心里甚是不悦,可此刻见她伤心欲绝,她又不好说些什么,只是道:“崔姑娘,你心里若是有一些想不通的事,尽管告诉我们,我与古大哥一定会帮助你的。” 崔菲莎这才离开古秋的怀抱,她轻轻拭干泪水,向柳相思感激地说道:“谢谢你,相思姐姐。” 古秋也道:“不错,你若有何解不开的事,不妨告诉我们,或许心里会好受一点。” 崔菲莎一边带路往前走,一边轻拭泪水,足下脚步似是有了些犹豫。 忽然,她开口了:“你们可知一个从一出生便已被诅咒的人心里有多痛苦吗?” 古秋与柳相思没有说话,却听崔菲莎继续说道:“小时候我听我爹爹讲到,四十多年前我爹爹乃是漠北一带的顶尖高手,二十岁时便已成名于江湖,尤以其‘寒冰化手’更为惊人。可是爹爹他少年得志之后,便狂傲不羁,不思进取,终日结交一些酒肉之徒,花天酒地度日,后来败光家产,流落街头,昔日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也都个个避而不见,爹爹万念俱灰,欲一死了之,他以‘寒冰化手’拍向自己致命要穴,他本以为以此便可了结自己余生,却不想待他醒来之时,发现竟然有人救了他……” 崔菲莎一边往前走去一边缓缓说道,声音有些哽咽,泪水似是滚动而出。 古秋与柳相思跟在崔菲莎身后,听她继续说道:“救我爹爹性命的乃是一个年逾五旬的老人,爹爹称其为‘单五爷’。死亡线上走了一遭,爹爹重获新生,心里甚是感激,单五爷说要爹爹为他做一件事情,并且要永远绝密于外界,否则便要我爹爹尸骨无存,还要诛灭九族,无一生还……” 古秋与柳相思闻言颇感震惊,听崔菲莎继道:“爹爹对单五爷心存感激,自是言听计从,便随着单五爷离开了漠北,来到了江南,他为爹爹娶妻生子,后来便有了哥哥和我。” 她继续道:“哥哥自一出生便被单五爷带走了,也正是哥哥被带走之日,我爹娘亦被秘密送到这冰底寒潭,单五爷告知爹爹要我们崔家世代守护冰底寒潭的圣女冰雕,否则杀了我们全家,诛灭我们全族,还要将我哥哥五马分尸,崔家彻底断掉香火,永世绝迹江湖……” 古秋道:“好狠毒!” 崔菲莎长叹一声,立住了脚,轻轻说道:“来到这冰底寒潭后,才发现原来并不止我们一家有这样的遭遇,彭氏七星他们亦是与我们有着相同命运,受了这样的诅咒,有这样的宿命,我爹娘虽有不甘,却也无奈,就这样我们一直在冰底寒潭生活了三年多,我们虽然可以自由出入冰底寒潭,却绝不能离开这里百米之远。只是后来因为娘思念我哥哥,擅自离开潭底去寻找我哥哥,自此音讯全无,后来听说…听说我娘因违背誓言,遭受天谴,离奇死去,曝尸荒野……”说着,崔菲莎心中的痛楚又再度侵袭着她,泪水簌簌而下。 古秋劝慰道:“不要感伤了,崔姑娘,你父母亲都已经为此事付出了代价,而你更应该好好活下去。” 崔菲莎看着古秋,带泪的双目中尽是深情,但她迅疾避开了他的眼光,心中却默默念道:“古秋哥哥,你可知道你是我另一个希望,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倘若没有你,我不会再独活下去。” 可是这句话,她永远也无法对古秋说出口。 崔菲莎点头道:“只是我爹娘死得很惨,众师兄弟们也命殒于此,心里真觉得不是滋味。但是我会好好活下去,我还要找到我哥哥,我们再也不要被此诅咒所折磨。” 古秋颔首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说着,古秋与柳相思随着崔菲莎又来到先前所看到的冰雕面前,到处都是与柳相思一模一样的雕像。 崔菲莎看着柳相思,眉头紧锁,不解道:“真是没想到相思姐姐竟然与圣女如此相像,先前冒犯,还请见谅。” 这是柳相思心中之痛。 她的容貌只不过是被柳宜复制而来,只是为了柳宜自私目的,柳相思心里很难受。 柳相思眼中闪过一层阴云,心中恨恨说道:“我厌恶这张脸,我痛恨这张脸……”只是此刻她也不忍心对这个比自己身世更为可怜的小姑娘生气,嘴上说道:“我怎么会怪你,只是你们所供奉的圣女究竟所为何人?为何这冰底寒潭到处都是雕刻的她的样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崔菲莎摇了摇头道:“小时候就听爹爹说过,圣女乃是单五爷家中主人所让供奉的,所有冰底寒潭之人要细心看护圣女的雕像,决不能有半点损毁和破坏,平日里也绝不能对圣女出言不敬,否则那人一定要自杀而死,以示谢罪,若是不依,其日后也必然会遭受诅咒,离奇死去。至于他家主人是谁,我们也从没见过,而单五爷也是在我爹娘秘密带到冰底寒潭后就再也没有了音信了。” 古秋闻听崔菲莎之言,道:“看来个中定有玄机。”他环顾四周,所有冰雕都令他心中有种异样之感,仿佛危险正一步步靠近,却也无法逃脱出去。 柳相思四处看去,仿佛探看稀奇之物般到处摸索,显得新奇不已。 忽然她不知触碰了什么东西,只闻得“轰轰隆隆”数声巨响,却见所有的冰雕像是被炸裂开了般都在瞬间破裂开去,整个冰底世界似是摇摇欲坠,欲将化成冰粒。 古秋身手极快,连忙迅疾带着柳相思与崔菲莎飞身离去,哪料三人脚步刚往前奔行数步,脚底的冰面竟然顷刻间破裂,轰然成为一个大窟窿。 柳相思与崔菲莎吓得惊声尖叫,古秋双手一手拉住一个女孩,紧握不放,以使她们不至于骤然坠落而有意外发生。 这个冰底寒潭发出阵阵轰隆之声,到处冰粒四飞,冰块乱撞,仿佛地震般眨眼间可摧毁这万事万物,叫人无处可逃,无法重生。 古秋身子虽在下坠,却暗中运足功力,以敌不测之危机。 不知坠落了多久,古秋三人的眼前只是一片漆黑,凄清阴寒之气骤然扑来。三人的身子随着冰块降落,忽然,一阵浓浓的血腥味传来,仿佛是宰杀了千百只牛羊,将其血肉贮存于冰窖之内,时间久远后,味道便凝固在了这个地方。 柳相思与崔菲莎吓得魂飞魄散,好在有古秋在身旁,两个姑娘这才安心了许多。 紧接着三人便感到身子掉进了冰水之中,刺骨严寒瞬间袭遍全身。古秋身急手快,身子一旋,脚步轻蹬,两手探起,便将柳相思与崔菲莎拉回到了地面上。 三人借着四处的微光看去,此处乃是一个空旷的大冰窖,血腥之味一阵盖过一阵。 “啊---” 柳相思发出了刺耳的尖叫之声,面目惊恐之际,她飞快地躲进古秋的怀抱,指着不远处的几堆骷髅战战兢兢地说:“死人,有死人……” 古秋早已发现这个冰窖之内四处都布满了死人骷髅,不远处的一个大水池中满是黑红的血水,血水上面冒着些热气,将腥臭味散发了开来,借着微弱的光线,阴森可怖之气教人心里发毛。 古秋等人甚是惊诧,就连在此地生活了十七八年的崔菲莎都觉难以置信。 三人往前看去,前面有一条甚是宽阔的冰石路面,道路两侧的平台上放着一些东西,只是光线的缘故,看的不是很清楚。 但是以古秋的武功造诣,眼前之物尽收眼底。 他心里颇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未等古秋说话,柳相思与崔菲莎已奔了过去,欲一探那究竟何物。 第112章 恐惧顿生 两个姑娘因好奇心的驱使朝着那冰台放着的东西奔了过去。 古秋心里甚是不安。 整个冰底寒潭神秘莫测,凶险异常,危险四处隐埋,随时可有致人于死地的险象。 柳相思与崔菲莎走近道路两侧的冰台,上面用寒冰凿成了八个方方正正的大盒子,冰盒子正上方也被方形冰块掩盖着,令人难以看清里面究竟何物。 两位姑娘虽大着胆子奔了过来,却还是不敢贸然打开冰盒的盖子。 柳相思道:“崔姑娘,你可知道这冰盒子中究竟是何物?” 崔菲莎摇了摇头,道:“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冰底寒潭下面还有这样一个大的秘洞,也从未听爹爹他们提起过,所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 柳相思心里觉得有些害怕了,她大声呼喊着古秋:“古大哥,你过来……” 她的声音回荡在这阴森可怖的秘洞之内。 古秋走了过去,他放眼一看,道路两侧的冰台上各放着四个冰盒子,稳固地立在原地,似是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被人打开过,触摸过,到处散发出神秘却又惊恐的气息。 “古大哥……”柳相思再次呼喊着古秋的名字,言下之意是想让古秋打开冰盒子,以探其内究竟何物。 古秋看了看四周,只觉此地不宜久留,应尽快找到出口,至于冰盒中究竟何物,本就与他们三人无关,古秋道:“我们快些离开此地。” 柳相思却道:“这冰盒之内所盛之物实在令人好奇,我一定要打开看看。”一语甫毕,柳相思见古秋在此相伴,心中倒也不再惧怕,她揭开第一个冰盒的盖子,借着微微的光,柳相思发出歇斯底里的一声尖叫,哭着躲在了古秋的身后。 古秋与崔菲莎也看了过去,冰盒之内正是一颗冻僵住的人头。 那人头之上须发散乱,双目圆整,露出惊恐的眼神,嘴角还淌着血,不过也已经停止了流动,在嘴角结成了一条细细的冰。 只是整个人头都被寒冰冻住,看不出究竟是何时遭人藏于此冰盒之内。 柳相思吓得眼泪颗颗直落。 崔菲莎更是浑身发抖,紧紧依偎在古秋身旁,不敢离开半步。 这一幕,连古秋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 古秋打开第二个冰盒,里面也是一颗被人自颈脖之上砍断的人头,此人看起来稍显年轻一些,须发散乱,双目紧闭,脸上并无痛苦之色。 崔菲莎战战兢兢道:“古秋哥哥,这些都是真的人头吗?” 古秋点了点头,未曾说话。 他相继打开其余六个盒子,里面分别是六颗男性人头一个个死相奇异无常,面目狰狞可怖,教人瞅见后只觉浑身发毛。 古秋仔细查看了每一颗人头,叹道:“看此情形,这冰盒之内的八颗人头可能已经在这里停放了有四十年之久了。四十多年前有人将他们首级割下藏于此处,想必他们生前定然与人结下了深仇大恨,才会遭致如此残酷对待。” 古秋仔细查看了四周冰壁,模糊间竟发现有些字迹刻于其上,虽经年月侵蚀,但经古秋明眼看去,那刻着:此八人丧尽天良,应遭天谴,今吾替天行道,令其永葬冰底寒潭,再无重见光明之日! 那些字像是被人以刀剑之类之物深深印刻于其上,字字满含杀戮和痛恨之意,每一个字都深深镶在冰壁之内,可见刻字人刀剑之力道勇猛,武功造诣之深厚。 崔菲莎见古秋眉头深锁,便也问道:“古秋哥哥,你认识这些人吗?” 古秋摇摇头道:“虽不识得他们,却隐约觉得他们就是四十多年前的中原武林人士……” 柳相思尚是惊恐未消,她央求道:“古大哥,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我可不想与这些死人头呆在一起。” 柳相思话刚说毕,只见冰壁两侧忽然飞射而出密密麻麻的冰剑,虽短小不甚起眼,却威力丝毫不凡。古秋身形极快,挥动剑柄,只消三两下,便已经将那些冰剑击成粉末,恰于同时,他迅疾拉着两位姑娘退回了空地处,以躲避新一波冰剑来袭。 忽然,只见那血红色的池子中跃然而出五条鬼魅身影,个个身形急速,动作灵敏,浑身滴着血水,湿漉漉的双手持奇异武器,不似人类,更像鬼怪。 那五条可怕的人影直直向古秋等三人飞奔而来,一股腥臭之味瞬间散发出来,令人难以嗅闻。 古秋运功而起,随时待发。 柳相思与崔菲莎本就惊魂未定,又见此番恐怖情形,两人吓得躲在古秋背后大气都不敢出。 那五条人影身形一致,手中的怪异兵器更似夺命锁魂之物,向古秋三人围攻而至,不发出半点声响,而动作却快得教人瞠目不已。 柳相思与崔菲莎惊恐大叫,躲于古秋身后,不敢迈动半步。 古秋道了声:“不要怕。” 他话一出口,已闻听剑声轻鸣,长剑已然出鞘,三道剑光闪过,古秋已经使出了三招,瞬间逼退了进攻的五条人影。 那五条人影见前方劲敌,个个模糊不清的脸上似是不带半点迟疑,无人犹若僵硬机器一般,受人操控,再度来袭。 古秋问道:“崔姑娘,你可识得他们是些什么人?” 崔菲莎摇了摇头,并不知情。 刹那之间,只见那五条人影将古秋三人围困其间,那些怪异的兵器步步紧逼而来,古秋身形一晃,长剑横扫,五条人影躲闪迅疾,悄然退了远去,眨眼间,又再度侵袭而来。 他们似是猛鬼幽灵,动作急速,捉拿不及,伤害不到,却又死缠烂打,丝毫不放松对古秋三人的围攻。 眼见这五条人影来势汹汹,古秋担心会伤及柳相思与崔菲莎,于是他单掌使动,未及同两位姑娘说道,便是一式“揽月手”将柳相思与崔菲莎卷了出去,落入安全之地。 接着,古秋身形晃动,长剑挥舞,剑气激荡,剑花飞舞,映亮了那五条人影面部惊恐之色。 古秋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那五条人影不似人形,也不说人话,仿佛并未听见古秋的询问,身形涌动,纷纷围攻而上,手中怪异兵器发出的可怖声响令这本就阴森怪异的洞底大世界更显得神秘可怕,教人只觉一阵毛骨悚然。 躲于一旁的柳相思与崔菲莎抱作一团,好在崔菲莎从小习武,虽不及武林顶尖高手,却在此刻也能抵御强敌进攻,保护着比自己还大很多的柳相思。 古秋的剑上绝技在当今武林乃是首屈一指,无人能及,显然那如鬼魅的五个人似是也察觉到了古秋的功力之深厚,剑法之精妙,五人不敢有半点迟疑,个个奔向古秋,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五条人影恍若地狱鬼魂,手中诡异兵器更似锁魂之物,那些人影武功虽带着些奇特怪异,难以捉摸,却仿佛又有迹可循,与中原武林的个别门派武功有着千丝万缕之联系,他们的步伐虽错乱不堪,身影诡异,却又难以掩饰他们的最原始的武功根基。 古秋见状,冰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神异色彩。 古秋一边长剑使动,与之相斗,却注意观察着眼前五人的身形,招式,忽然,古秋说道:“原来你们五个人正是四十多年前闻名遐迩的南岭五英杰。” 那五个人似是没有听到古秋之言,个个只顾着与古秋狂斗,却无心听他所言,或者说,他们也许就是五个聋子,压根儿听不见古秋说的究竟是什么。 古秋暗道:“他们五个人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可他们眼中闪过的一丝讶异之光却欺骗不了我。” 古秋一边挥剑,一边大声说道:“少时便听说南岭五英杰投身于英杰派门下,个个习得一身精湛武艺,剑法之高超在当时亦是享誉一时,只是后来正当他们声名与剑法如日中天之际,五人却无故消失得无影无踪,江湖中再无人知道他们的踪迹……” 那五个人闻听古秋这一言,个个显得有点激动,动作稍有迟缓,却又眨眼间展动身形,与古秋继续相斗。 古秋道:“没想到,诸多昔日武林名士,英雄豪杰,如今竟都藏匿于在这冰底寒潭之下,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那五条人影闻言,似是更觉气愤,个个犹如恶鬼般猛扑过来,欲将古秋撕裂开去。古秋眼波一动,长剑一扫,剑气恍若阵阵汹涌波涛般侵袭而来,瞬间绕遍那五条人影周身。 那五条人影难以抵挡如此强劲的剑道之力,闻得“嘭嘭”两声,五条人影已被古秋剑气击落两处。 古秋仔细看了他们五人一眼,才发现他们湿漉漉的身上衣着褴褛,拧成一团的头发和胡须凌乱不堪,布满皱纹的脸上到处写着愕然和惊恐不安。 古秋收剑入鞘,并未与他们言语,便走向柳相思与崔菲莎,口中说道:“我们走。” 三人正欲找寻出口往出走去,却听其中一人说道:“你是中原武林的人?” 那声音僵硬不堪,生涩难懂,似是久未言语之人忽然张口说话,教人听了只觉一阵异样难言之感。 第113章 潭底恶魂 古秋闻听那人之言,立定脚步,说道:“我只是个浪迹天涯的剑客,算不得中原武林人士。” 那人继续声,道:“江湖上能人辈出,像你这样的高手只怕当今天下难有人及了。” 未及古秋张口,柳相思抢着说道:“那当然!古大哥剑法高超,如今正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你们几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又岂是古大哥的对手。”她的语气满含骄傲和兴奋之意,仿佛古秋是他最为亲密的人似的。 那人闻言,轻叹一声,道:“想不到我们南岭五英杰在临死之前还能见到如此绝世高手,也算是今生可慰,来世亦无憾了。” 古秋听闻他这么一说,心中倒也掀起了一层疑问,他走近那五人,问道:“莫非几位前辈果真是当年失踪于江湖的南岭五英杰?” 另一个年纪稍轻一点的人眼中泛出泪水,说道:“一入潭底四十余年,天下还有几人记得我们南岭五英杰?”说着,他竟更是伤感不已,皱纹满布的脸上,老泪纵横。 崔菲莎也走了过来,见老人们流泪,她一时心软,又想到自己凄惨的身世,父母的双亡,她也跟着哭了起来,颤声问道:“那你们为何要来到这冰底寒潭,与八颗人头待在一起吓人呢?” 她年纪最小,说起话来更似个小女孩般幼稚天真。 闻听崔菲莎之言,南岭五英杰中又有一人无不悔恨地说道:“人的一生,早有上苍替你全权规划,这是我们的劫难,也是我们的宿命……” 他的话说得崔菲莎一头雾水,难以明白,她睁大双目看了看古秋,又看了看南岭五英杰,俨然迷茫不已。 南岭五英杰中一人看着古秋,叹息一声,道:“年轻人,你想知道吗?” 古秋颔首道:“愿闻其详。” 方才说说话之人微微叹了口气,轻轻说道:“也好,在我们五兄弟临死前还有人愿听我们的过往,也好告知世人南岭五英杰后半生的遭遇……”他说着,泪水又再度洒了下来,只是干涸枯黄的眼洞内,尽是些孤独寂寞,没有了半点暖意。 那人继续说道:“我叫孟涛,他们四位分别是冯玉凯,彭高峰,马苕理,陈珏,王斐,四十多年前我们兄弟五人都投身于英杰派拜连子琼为师,学习武艺,我们本都是英杰派的弟子……” 孟涛说着,似是回想起了往昔,眼中带着泪也带着些许的骄傲和兴奋之情,他继续道:“年轻时精力旺盛,也懂得刻苦钻研,勤奋练剑,入得英杰派不出三年,我们师兄弟五人便都已有着一身深厚功力,精妙的剑法在当时可算得上无双于天下,声名远播,令人敬仰。” 冯玉凯接着说道:“声名鹊起,令我们五个人逐渐忘本,不听师令,擅自离开岭南,自江南一带一路北上挑战群豪,以在江湖中博取更大的认可和名声。”说着,他们的眼中都带往日辉煌时的光芒。 彭高峰继续说道:“后来途径长安之时,一封战书下给了当时的长安名剑山庄庄主刘思成,此人在整个长安享有盛名,其山庄之内天下名剑应有尽有,而他本人的武功亦是称霸一方,不敢小觑。” 古秋年少之时也曾听说过名剑山庄刘思成的事迹,他说道:“闻听此人剑法精湛绝妙,快速无比,无懈可击,曾拜东瀛武士剑客宫本敏郎研习剑道,剑法之高超,令人瞠目。” “不错!”彭高峰颔首说道:“后来,我们双方约定在长安南郊外比试剑法,以定胜负,而也就是从那一日起,我们的命运就彻底被改写,余生受尽苦痛折磨……”说着,他喉头哽咽,似是难以言语下去。 柳相思不解道:“比试当天究竟发生了何事?” 马苕理接着说道:“那一天,刘思成如期而至,我们兄弟五人对他一人,一时双方都得甚是激烈,胜负难分,只是在第一百三十六招之时,本已处于下风的刘思成忽然亮出了他的独门绝技‘燕返之剑’,瞬间反败为胜,已有压倒我们之势……”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崔菲莎疑道:“这个‘燕返之剑’有这么厉害吗?” 古秋道:“‘燕返之剑’本是起源于东瀛剑术,此剑法招式刚柔相济,快慢自如,让人难以预测,进攻的手段种类繁多,千奇百怪,令人防不胜防。” 柳相思闻听古秋娓娓道来,只觉又是崇拜又是敬仰,叹道:“如此厉害的剑招,你们南岭五英杰只怕要败于刘思成之手了?” “姑娘所言正是。”陈珏接着说道:“自岭南一路北上而来,我们共下了十七封战书,每一战皆是我们南岭五英杰取胜,短短几年,我们的声名大噪,整个江湖中人无不钦佩敬仰,赞叹不已。此后的每一战,武林中人纷纷前来观战,是以看着我们继续书写着我们的辉煌时光……” 古秋道:“本以为此一战亦是必胜无疑,却没料到刘思成的‘燕返之剑’如此厉害,你们五人莫非败在了刘思成之手?” “不错,”王斐道:“眼见将会在天下人面前丢人,昔日的常胜之名也将毁于一旦,我们兄弟五人心有不甘,事前虽未行商量,彼此却已经心照不宣,我们五人趁刘思成不备,暗中偷袭,将他刺死于剑下,远远在外观战的武林同道见我们再次取胜,只顾为我们欢呼雀跃,却不知道刘思成乃是死在了我们的阴谋之下……” 崔菲莎怒嗔道:“你们五个人虽名为‘南岭五英杰’,实则却是暗中使阴招的大坏人!” 王斐等五人无奈地笑了笑,有的也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仿佛往日的那一幕,都是他们心底不可触碰的秘密,如今在古秋等人面前却又不得不一吐为快。 彭高峰哀叹道:“上苍有眼,我们的所作所为最终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当时只因贪图一时名利,却也使我们为之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崔菲莎又是听得稀里糊涂的,忙问道:“后来又怎么样了?你们怎么也会来到冰底寒潭呢?” 马苕理说道:“刘思成死了之后,我们继续我们的挑战之路,一路到了漠北,从未吃过败仗。忽然,一日我们接到岭南来的信报,说是英杰派遭人灭口,我们师父和师兄弟在内的一百余口人尽遭人杀害,待我们回到岭南时,英杰派已经一片死寂,到处鲜血未干,不见半点生气……” 古秋三人闻言,俱是一惊,柳相思问道:“是谁将你们英杰派灭口的?” “是名剑山庄的人干的。”彭高峰说道:“在英杰派的大殿内遗落了一把‘劈尘剑’,此剑正是名剑山庄所藏的绝世好剑。” 提到‘劈尘剑’,柳相思与崔菲莎或许并不知其为何物,但醉心于剑道的古秋又怎么会不清楚,此剑正是昔日名剑山庄庄主千辛万苦得来的宝剑。 陈珏道:“英杰派遭此横难,我们‘南岭五英杰’又岂会袖手旁观,我们兄弟五人连夜便赶往长安,一路上未做半点停留,只欲早达长安,血洗名剑山庄。到了名剑山庄后,不由他们分说,挥剑而起,将山庄上下七十七口全部斩杀,不留一个活口……” 崔菲莎闻言,只觉浑身发冷,方才还觉得可怜的五位花甲老人,如今尽是杀人恶魔,只教这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心底发憷,她娇嗔道:“你们好残忍!” 冯玉凯道:“将名剑山庄上下灭口之后,我们欲再回到岭南安顿英杰派中之事,在半途客栈休息之时,来了一个白衣儒雅之士,他自称单五爷,与我们简短座谈之后,我们才发现都中了他的毒……” 古秋等三人一听到那个名字,俱是一惊,三人脱口道:“又是单五爷!” 陈珏说道:“醒来之时,便已在这冰底寒潭之下,那个单五爷告诉我们,我们兄弟五人都一中了一种致命的毒药,他要我们必须听其所言,行其所安顿之事,每三个月给一次解药,若有不从,便会让我们毒发身亡,全身溃烂而死……” 王斐道:“此毒毒性极大,若不常年浸泡在这血药水中,不但功力会逐渐消失,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会迅速腐烂。”他顿了顿,哀叹道:“而且,他抓走了我们五个人的妻房儿女,以作要挟,若是不从,便要斩杀他们……” 古秋等人这才恍然他们为何自血水池中跃出,更是惊讶于单五爷的心狠手辣。 古秋道:“那么单五爷究竟让你们替他做什么事?” 彭高峰道:“他要我们此生都在此冰底寒潭守候这八颗人头不被侵犯,若有闪失,我们便会葬身于此!” 古秋又道:“这八颗人头到底又是谁的?单五爷为何要这么做?” 马苕理等人摇了摇头,道:“我们不知。”他道:“单五爷只是叮嘱我们小心看护好这八颗人头,不得有丝毫的闪失,更要切断一切欲进入冰底寒潭之人的后路,决不能让外界之人踏足冰底寒潭,侮辱圣女雕像……” 第114章 血池秘洞 听马苕理等人这么一说道,古秋更觉事有蹊跷,尤其是这个神秘莫测的单五爷,让所有人的恨之入骨,却又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古秋问道:“后来你们有再见到单五爷吗?” 南岭五英杰等人都摇了摇头,陈珏道:“四十多年前他使阴谋诡计将我们带到此地后,抓了我们的妻房儿女,便就不见了音信。” 彭高峰一提到“当年之事”和“妻房儿女”不禁泪如雨下,他伤心道:“不知道内人和女儿如今身在哪里,是否安康……” 他想起当年前往长安报仇雪恨之时,女儿才刚刚出生,想如今,只怕也早已为人母了。 一想到这些,心中压抑的痛楚再度袭遍全身,马苕理等人俱是难过不已。 崔菲莎感同身受,暗自叹道:“不知道哥哥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了?” 古秋问道:“那你们几位今后如何打算?” 南岭五英杰各自对望了一眼,眼中无限的哀怨和绝望,王斐轻叹一声,道:“既然已经身中剧毒,离开了这血药水,哪怕只是一日,便也是死,更何况我们都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再走出这冰底寒潭重回江湖,一切亦是枉然……” “是啊,”冯玉凯也说道:“更何况四十多年前我们所造下的罪孽,令数百个家庭伤心欲绝,如今只有在冰底寒潭继续赎罪,我们心中才得以些许的安慰。” 柳相思道:“既然你们不打算再出去,可否告诉我们怎样找到出口出去?” 南岭五英杰又再对望一眼,各自心中似是有了些难言之隐,难以对古秋等人说出口却又不得不说的纠结,古秋看出了他们的迟疑,便问道:“几位有何话不妨直说。” 忽然,冯玉凯看着其他四个师兄弟,沉声道: “你们……都想好了吗?” 看着古秋,常年被血药水浸泡的毫无血色的苍白脸颊上挂着一些视死如归之意,他道:“几位兄弟,你们都想清楚了吗?” 其他四人相互对望,各自眼中都浸满了泪水,他们都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柳相思不知道南岭五英杰究竟话中何意,便急道:“你们若是知道出口在何处,就快点告诉我们啊。” 冯玉凯未曾理睬柳相思的焦躁,只是缓缓道:“此处被唤为‘魔鬼恶洞’,入得此地者从未有可以生还出去之人,因为其出口只有一个……”他一指那满载血药水的池子,道:“池中有一个按钮,一旦打开按钮,池中血药水流尽,便可打开池底的一扇秘门,你们便可由此出去。” 崔菲莎闻言惊道:“那如果血药水流干了,你们不就……” 彭高峰苦笑一声,道:“血药水流干,我们的毒性便会发作,全身溃烂而亡于此。” 他轻叹一口气,道:“到了今时今日,死亡对我们而言已经不可怕了。” “是啊。”冯玉凯也点了点头,忽然,他看着古秋说道:“这位少侠,我们兄弟五个人可以把你们送出去,但是想请你答应我们一件事。” 古秋道:“但说无妨。” 冯玉凯叹息一声,道:“今日你们若能从此地安然出去,我们的死期便也到了。”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想请少侠出去之后,代为寻找我们的妻室儿女,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古秋见他们一个个饱受身心折磨,四十多年来思念家人之心丝毫不亚于自己此刻对洛轻尘的深深想念,一时心有不忍,便道:“请几位放心,无论他们是生是死,古秋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南岭五英杰等人俱是感激地向古秋他们致谢,冯玉凯道:“当年我们五兄弟膝下都有儿女,每个孩子在幼年之时胸口挂有英杰派的三星玉佩,希望你以此为线索代为查找。” 古秋颔首道:“请放心。” 古秋虽简短三个字,却教南岭五英杰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他们知道,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年轻剑客,一定会言出必行。 忽然,冯玉凯等人相对一眼,五人身形一致,飞身而起,又全都钻进血水池中,只听得“轰隆”血水池中的按钮被扭开。 南岭五英杰全都飞身而起,落入地面之上,他们浑身血红色的药水发出一股腥臭之味。 血水池的血药水自扭开的按钮中缓缓流出,血药水渐渐流干,不一会儿,偌大的池子中便已空干了,池中堆满了血肉骷髅,令人看着惊魂,闻之作呕,柳相思与崔菲莎更是看都不敢看。 冯玉凯向古秋三人说道:“你们可以从这里出去。” 古秋三人来到堆满骷髅骨头的池子旁,仔细看去,果然在黑红黑红的池子底部一侧有一扇巨门被打开,血药水亦是自那扇门中流了出去。 柳相思看着血池底部脏乱不堪,血肉骷髅成堆,不要说从那山门里走出去,就是让她靠近这血池,她也是极不情愿的,便嚷着道:“这么脏的地方我们怎么出去啊?” 见自己豁出生命的危险为柳相思他们换来一条生路,她竟然还出此之言,陈珏心中甚是不悦,大声道:“出口仅此一个,姑娘若是不想出去,也可以留在这里陪我们等死。” 柳相思气道:“你……” 崔菲莎忙劝慰道:“相思姐姐,你就委屈一下。” 古秋道:“从此门出去,是否可以直接达到外面?” 马苕理摇摇头,道:“顺着秘门后的通道直行,不要触碰两侧的墙壁,以免遭到机关算计,小心谨慎为妙,或许可安然出去。” 古秋点头致谢,道:“几位前辈舍己为人,我等不甚感激,所托之事,古秋定当履行。”说着,他问柳相思道:“你还出去吗?” 柳相思无奈,只得拉住古秋的手随着他飞身而落入恶臭难闻的血池,崔菲莎自己会轻功,便也跃然进去,他们与南岭五英杰告别之后,便沿着那满是污垢血痕的通道往出走去。 这是一条暗黑模糊,阴臭难闻的泥巴通道,刚才的血水流过后,地上一片稀烂,泥泞满布,行走甚是不便。通道的高低宽窄也刚好可由一人行走,是以古秋走在最前面,崔菲莎殿后,柳相思则战战兢兢地走在中间。 通道仿佛漫长无际,到处蛛网密布,虫鼠爬行,吓得柳相思与崔菲莎尖叫连连。通道的那一段就像是猛鬼地狱,危险难料,古秋一则小心在前面探路,一则还要谨慎护住两位姑娘的安危。 柳相思一边小心行走,一边哭嚷着道:“古大哥,我们还有多久出去啊?” 柳相思的声音回荡在漫长黑暗的通道之内。 古秋并未搭理柳相思,对于这种他也料不到的问题,他不想多费口舌。 只是,顺着血水流出的地方,一定会出口存在,他相信。 不知走了多久,两位柔弱的姑娘都有些累了,于是古秋便和她们都在原地休息了好一忽儿,就又继续行走。 只是那通道弯弯拐拐,恍若迷宫,就这样他们三个人一直顺着通道前行,走累了就原地歇一歇再继续走。 终于,眼前的一道微弱的光传了过来。 古秋心里一喜,知道他们快要走出这条遥远之路了。 三人快速奔向那微光,原来那光是从一扇铁门旁的两个蜡炬上发出的。 一扇巨型铁门挡在古秋三人面前,门旁边的两支手臂粗的蜡烛也已将燃烧殆尽。 只是铁门挡住了去路,也挡住了他们唯一的出路。 柳相思失望地说道:“古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啊?” 古秋四处查看了一下,以期找到按钮或开关,可经过一番找探,却徒劳一场。 崔菲莎也跟着看了看,道:“这扇铁门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的是进不去的。” 古秋点了点头,他用手试探地摸了摸那扇铁门,淡淡地说道:“你们站远一点,我来试试。” 说着,柳相思与崔菲莎听话地奔向了通道不远处,古秋见她们已到安全之地,便运功而起,只见剑光一闪,眨眼之间,他已经拔剑出鞘,再闻剑声轻鸣,他长剑已劈向铁门,闻得“哐当”一声,铁门被古秋的剑力劈成了两半,轰然倒地。 两位姑娘欣喜不已,拍掌叫欢。 三人顺着铁门进入屋内,一股难以言状的气味扑面而来,而眼前的一幕令他们三人俱是一惊。 这是一个铁壁铜墙之屋,整个屋内烛光满布,巨形蜡烛将房间照得通亮,房间内停摆着八副棺材,每一副棺材上都盖着一张黄色的丧罩,只是丧罩已经破烂不堪,被虫鼠侵蚀严重。 两位姑娘吓得魂飞魄散,小心地跟在古秋身后。 八副棺材的另一端金银珠宝堆积成山,璀璨的光芒,熠熠夺目,珠宝旁摆放着天下的名剑名刀,就连那把当年遗落在英杰派的名剑山庄的至宝“劈尘剑”也在其内。 柳相思与崔菲莎好一阵惊叹不已。 如果说金银珠宝和名剑名刀已不足令人称奇,那么那一摞不起眼的武林秘籍却足以令江湖中人为之心动难寂 第115章 无头尸鬼 古秋走了过去,一眼瞟过去,便已瞅见眼前俱是各门各派几十年前的绝顶的武功心法和武功秘籍。不要说将那厚厚一摞全部学会,即便只是其中一本练会了,也足以成为称霸武林的绝世高手,傲然群雄,无人可敌。 这对天下武林中人是何等诱惑。 古秋心中也略为一动。 但是他知道这些东西并非属于自己之物,古秋是绝不会去动它们,只是觉得若这些武林秘籍就这样悄然放于此处,经蛇虫鼠蚁侵蚀,时间催化,久而久之也就会从武林中消失,到时该是多大的憾事。 虽有这样的感叹,古秋却并未去多想,只是觉得此地既然点有蜡烛,定是常有人来看管,武林秘籍说不定还会流出江湖,为武林武学之发展,剑道之传扬发光添彩,使武学发展更上高楼。 可是此刻又哪里是思索这些事的时候,自从雪山崖顶与洛轻尘他们分别之后,不知不觉便已达半月之久,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安康。 而让古秋时时刻刻牵肠挂肚的便是洛轻尘。 如今,只有出得这密室,方能去找寻洛轻尘,与之见面,以了相思之苦。 古秋在这屋内四处找寻开关,因为他很清楚,即便是封得死死的密室,它也然是有出口的。 再说崔菲莎年纪轻轻,自是对那些金银首饰之类欢欣不已,到处拨弄着这些漂亮的东西,仿佛以前从未看到过般。 柳相思自小在金银堆里长大,金银珠宝自是令她难以动心,她来到了那些武林秘籍面前,随手翻动着那些书籍,竟也像是充满兴趣。 正在这时,只听棺材内有了“咯咯”地响动之声。 古秋耳朵最为敏捷,他立时提高警觉。 只见此时,八副棺材的棺板同时晃动,似是被人从里面慢慢地掀开。 刘相思与崔菲莎这时察觉到了恐怖和危险,惊叫着奔向古秋。 古秋道了声:“不要怕。”说话之时,他已经运功于手上,长剑在握,随时待发。 忽然,数声“轰隆”响动,八副棺材棺板齐齐被打了开去,从里面飞出了八个诡异身形。这八个人的出现,令古秋三人为之一惊,那八个人竟然全都没有头颅。 这一幕,吓得刘相思与崔菲莎惊恐万分。 “鬼啊……”两个姑娘同时惊声尖叫着。 那八个没有头颅的诡异之仿佛鬼魂般齐齐跃向古秋三人,八个人俱是伸出了双手,乌黑尖长的指甲似是闪着阴森凄冷的寒光,直直挖向古秋他们。 古秋身子一晃,长剑已在眨眼之间出鞘,挥剑击去,挡住那八条鬼怪人影的去处。 古秋剑上的威力挡住那群犹若僵尸般的古怪之人,令那八条人影俱是倒退三步,进攻难行。 古秋大声喝道:“你们究竟是人是鬼?” 那八个人不作回答,就像是并没有听见一般。 柳相思颤声道:“他们是鬼,他们是鬼……” 崔菲莎大声道:“这世间哪有鬼,一定是有人在捣鬼。”说着,她也摆出阵势,欲帮助古秋对付那八个诡异之人。 古秋未做言语,他心里暗道:“此八人虽身形可怖,诡异不堪,终究不过是被人暗中操控的尸身。”思索之时,他又已经挥出了两剑,那八个怪异身形此时却身形急速万分,破烂不堪的衣物下瘦弱腐烂的身子似是蕴藏着巨大的功力,八人逼向古秋三人,一股强劲的内力自那八个人身上激散出来。 古秋为之一惊,未曾料到那八个武功平平之人竟还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只是那内里有形无实,虽觉强劲不凡,实则最易被攻破。 此刻那八个人与与古秋比拼内力,无疑以卵击石。 却见那八个人影飞身袭来,八个人十六只手如爪如抓,漆黑可怖的尖长指甲闪着阴冷的光。 古秋身形一旋,长剑使出,一阵剑花飞舞,叫那八个没有头颅的诡异人只觉难以进攻,无法逼近古秋等人。 那八个诡异之人见一次又一次的进攻遭到失败,忽然他们身子俱是一转,八个人齐齐跳动着,迅速回到了棺材之内。 顿时方才还激烈打斗之地瞬间变得安静如初。 这一幕,教古秋心里颇为费解。 此刻越是安静,古秋心里越是担忧接下来的突发之事。 而柳相思见八个人退回到了棺材之内,欢欣鼓舞,拍掌喜道:“古大哥,你好厉害,把恶鬼都吓回去了。” 古秋看到这一幕,心里却丝毫也不放松。 他不知道这些诡异之人究竟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 崔菲莎似是看出了古秋的担忧,问道:“古秋哥哥,我们该怎么办?” 古秋话未出口,只听阵阵响动传出,却见那八个人又自棺材内飞身而出。 这一次,他们手中都多了一件武器,一个圆鼓鼓的黑色包裹。 古秋提高了警觉,手中的剑也已经随时拔出。 柳相思吓得躲在古秋身后,崔菲莎和古秋并排而战,意欲同古秋并肩作战。 古秋早已运功而起,一柄剑也跃然而出,刹那之间,已经挥出两剑,剑光飞舞,明丽耀眼,却又夺人心魄。 这一次,古秋不再留情。 此地不宜久留,他要早点解决掉这些挡路之人,他们要早点出去与洛轻尘等人汇合。 古秋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何必要装神弄鬼?” 那八个手持包裹之人并无言语,仿佛他们天生就没有耳朵,听不见古秋之言,而事实上此刻的他们已经没有头颅,那么耳朵自然也是不存在的。 没有头颅却能动,而且还能与人相斗,如今除了传说中的尸鬼有此能耐,恐怕就再也想不出是何缘故了。 但是古秋却并不相信眼前八个人是尸鬼,定是有人暗中操控,迷惑他人。 那八个诡异之人挥动着手中包裹袭击而来,身形快速无比,崔菲莎见他们攻击过来,大喝道:“看我来教训你们!”话一落音,她已挥动掌力,便迎了上去。 古秋担心她不敌那八个人,展开身形,长剑挥动,与那八个人相斗。 却说那八个诡异之人功夫虽不弱,却有哪里是古秋的对手。 古秋轻挥长剑,不出招,又令那些人进攻无门,退之无路。 恰在此时,忽见那八人身形同时晃动,手中的包裹同时挥出,只见他们自那圆鼓鼓的黑色包裹中取出一个圆钵,钵中盛装了一些白色粉末。 古秋知道那圆钵之内的粉末有可能便是致命毒药,他忙呼道:“小心!” 说话之时,他已在迅雷之间挥出了两剑,闻得八声“咔咔”声,那八个怪异之人的身子已被古秋齐齐斩断。 忽然,被斩断的八个怪异之人的身子内忽然滚出八个肉球。 细眼看去,那八个肉球原来是八个身子瘦小的侏儒,每个人的年龄看上去都近六旬,虽是孩童身材,可他们却都已经胡须花白,皱纹满布,教人看了不禁一阵发怵。 但是方才古秋的两剑,令那八个侏儒受到了重伤,个个眉中心都露出了一个血痕,鲜血慢慢地在往出涌动,整齐划一,一模一样。 八个侏儒见他们的伪装被古秋识破,个个身子一滚,短手挥动,手上的圆钵晃动,圆钵中的粉末犹如密雨来袭般顿时遮住了古秋等人的眼睛。 刹那之间,古秋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知道此毒乃是苗疆剧毒“尸鬼毒粉”,此毒毒性极大,天下罕见,若是被人吸入鼻孔之内,瞬间游走全身,若救治及时,可还有生还之望,稍微晚一步,身子便会立时变干,继而幻化成粉末。 古秋心里一惊,忙大声喝道:“快屏住呼吸!” 说话之时,柳相思已将毒粉吸入鼻腔内,顿时倒地不起。 崔菲莎也是来不及避开毒粉,也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八个侏儒挥出粉末后便也相继死去。 古秋忙内里极深,可御这剧毒粉末,他搂住两位昏倒的姑娘,跃出了毒粉范围,古秋试探了一下两位姑娘的脉搏,他心里一凉,毒粉药性之强,已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奔向那八个侏儒死尸身前,在他们身上找寻解药,可惜一无所获,他又再度在这密室内细细查找,还是没有任何解药的踪迹。 古秋心里一冷,他知道此毒毒性非同小可,就连他功力如此深厚,都险些拿桩不稳。 可是现在不救她们,只怕很快她们便会死去。 他将柳相思与崔菲莎并排安坐在地上,他忙挥动掌力,为两位姑娘逼出毒血,可惜那毒粉药力太强,古秋已耗大量体力和真气,才勉强替她们逼出部分毒血,她们又接着昏迷过去,生命体征在渐渐消失。 古秋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可古秋此时已经筋疲力尽。 忽然,在古秋身后有一个人慢慢接近,他手中持有一把斧头,拿斧头欲将砍向古秋。眼见古秋将死于那人的斧头一下,忽然,古秋眼波一动,耳也是闻到了响动,他身子一转,拍掌向后面与被偷袭他的那人击去,那人猝不及防,一声哀嚎,顿时倒地死去。 第116章 重见天日 忽然,未及古秋侧过身子,前胸不知被谁猛然三掌连着击来,方才与那八个侏儒相斗本就耗费体力,又为救两位姑娘折损真气和内力,此刻被人前后夹击,暗中出手,令他瞬间口吐鲜血,眼前一黑,也晕死了过去。 待古秋醒来之时,已经身在一片树林里。 他睁眼看去,自己的宝剑还在身旁。 古秋心里甚是高兴。 这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枯木树林,林间的积雪早已化开,树木之间投下的亮丽的光芒,甚是刺眼。 古秋站起身来,试着活动了一下身子,胸口被人突然袭击的伤还隐隐作痛。那一日在密室内遭人所暗害,若不是古秋功力深厚,不要说是三掌,就是轻轻一掌也足以令一个绝世高手毙命。 可是偷袭我的人究竟是谁? 他为何不但没有杀了我,还将我自密室内救了出来? 柳相思! 崔菲莎! 古秋忽然想起这两个姑娘来。 一想到她们两个,古秋已无法再去思索其他的事,他忙到处看去,找寻两个姑娘的身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上柳相思和崔菲莎都昏迷不醒。 古秋忙奔了过去,两个姑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苍白的脸颊寂静而安宁。 古秋心里一种不祥之感袭来,他唤道:“柳姑娘……崔姑娘……” 柳相思与崔菲莎像是陷入了沉睡般没有作答,古秋忙用手探向崔菲莎的鼻息。 她死了! 古秋大惊不已,连声唤道:“崔姑娘……崔姑娘……” 崔菲莎毫无血色的脸上写满了陨落之气。 古秋再度探向崔菲莎的鼻息,她的的确确已经停止了呼吸,他不敢相信,又试了试崔菲莎的脉搏,也早已没有了生命的体征。 古秋忙又去试探了一下柳相思的鼻息,所幸的是柳相思并无大碍,只是呼吸较为微弱,只需时日,便可复苏醒来。 古秋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是崔菲莎到底是怎么死的? 古秋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更令他迷惑不解的便是柳相思与崔菲莎在密室内所中的 “尸鬼毒粉”之剧毒已经被人解了,那么崔菲莎究竟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去呢? 崔菲莎身上并无任何伤口,也无中毒之迹象,而且她身子冰冷僵硬,显然已死了很长时间了。 莫非…… 古秋想到了此前在冰底寒潭之时崔菲莎曾提到的冰底寒潭之人看护圣女不周,违背诺言,若不自杀谢罪,定当会遭天谴,无故离奇死去…… 种种事情令古秋内心难以平静。 想起此前冰底寒潭之下发生一切事情,恍若梦境一般,此刻若不是崔菲莎真实地躺在他眼前,他一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离奇古怪的梦。 看着这个好不容易救出来的小女孩就这样悄然死去,古秋心里甚是难过不安。 “古秋……” 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声深情的呼唤,一句似是等待已久的话语将要吐露而出。 古秋回头看去,洛轻尘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 “轻尘……”古秋的声音有些哽咽。 生平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喉头哽咽,鼻子一酸,泪水浸在眼眶内。 二人飞奔而去,相拥而泣,难以成语。 叶枫叶冷兄妹及林紫嫣,关芷柔以及一些村民们都已走了过来,见到古秋他们安然无恙,大家也都放心下来。 叶冷看见柳相思躺在地上,慌忙奔了过去,急声唤道:“柳姑娘……” 古秋道:“你不必担心,她只是暂时晕了过去,稍微休息,便会醒过来。” 叶冷这才放心下来。 洛轻尘擦干泪水,问道:“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说话之时,泪水差点又滚了下来。 这泪水是幸福之泪,激动之泪,也是心酸之泪。 “我知道。”古秋替她轻拭泪水,轻轻道:“如今都已安然无恙,别再哭了啊。” 洛轻尘点了点头,忽然看见躺在地上的崔菲莎,问道:“这个姑娘是……” 古秋道:“这个小姑娘名叫崔菲莎,是前段时间在冰底寒潭遇到的,现在,她已经死了。”说话之时,古秋尽显伤感之情。 众人闻言一惊,关芷柔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这半个多月到底去哪里了?” 古秋道:“此前发生的事情稍后我会慢慢说给你们听。”他道:“这个小姑娘死了多日了,我们先让她入土为安。” 众人都点了点头,齐齐出动,为崔菲莎找寻了一个好的安葬之所,古秋在坟前拜了拜,心中感慨之言难以说出,便都和众人带着柳相思离了开去。 别了崔菲莎,众人在姑苏城外找寻了一个客栈落脚休息。 一路上古秋向洛轻尘他们说到了自与柳相思落入冰底寒潭后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令所闻听之人无不惊讶万分和蹊跷不已。 听古秋说到崔菲莎之事,洛轻尘等人心里也不禁一阵难过,关芷柔道:“这个崔菲莎倒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可惜少年早逝,让人心伤。” 林紫嫣也愤愤不平道:“若是知道凶手是谁,我一定替她报仇雪恨。” 而洛轻尘在替崔菲莎感伤之时,却更多的在想那个将众多武林高手以各种手段带至冰底寒潭的单五爷。 他究竟是谁? 为何要守护冰底寒潭下的雕像和八颗头颅? 那个他们口中的圣女是谁? 为何会与柳相思以及自己的母亲生得如此相像? 洛轻尘心里一时有了无数个疑问。 “你们和叶兄弟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如何会找到这片林子里来?”古秋问道。 洛轻尘道:“从你们跌落山崖后,我们便和山崖下的村民们一道来山下寻找,后来便在那里遇到了叶枫和林紫嫣,他们说柳相思生气离开后,你去追她,从此就没有了你们的音信。” 关芷柔道:“可惜待我们找来之时,你们在雪地上的脚印已经化成了水,追踪不到你们的足迹,我们就在这附近扩大范围寻找,后来山上打猎的村民说发现有人在此,我们一路就找过来了……” 古秋道:“原来如此。” 众人回到客栈,将尚且昏迷不醒的柳相思安顿在房间里休息,叶冷则守候在一旁,悉心照料。 看着柳相思还在昏迷之中,她的脸颊愈发苍白,面容更加消瘦,叶冷心中一痛,他如此深爱着眼前的姑娘,可她却无法给他半点爱的回应,叶冷鼻头一酸,难受已极。 叶冷轻轻拉起柳相思冰冷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以给她些许温暖,他轻声道:“柳姑娘,你可知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叶冷就已经被你深深迷住,我也决定,此后的岁月,我要好好照顾你,保护你……”叶冷不禁回想起牡丹仙苑柳柳相思曼妙精彩的舞蹈,那一画面,犹如仙子下凡,美艳不可方物。 那一幕,仿佛昨天。 “可是,”叶冷继续说道:“任凭我如何用心博你芳心,最终仍敌不过古秋在你心中的地位,我知道你爱他,我便只有在你身后默默守护着你……”他眼眶一红,痛苦说道:“然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所喜爱的男人他的心里已另有别人,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吗?” 叶冷苦不堪言,半晌,才又道:“倘若你真心喜爱古秋,我叶冷也决不强求,只是此时此刻,我只希望你赶紧醒过来,不要再被病痛折磨,不要再让你承受痛苦伤心,只要你开心,快乐,我就心满意足了。” “人生于世,唯有情令人逃不脱,摸不透,想不通。”叶枫正走了进来,他手里提了一壶酒,轻轻说道:“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叶冷闻声,将柳相思的手轻轻放回被窝里,他站起身,唤道:“大哥……” 叶枫看着叶冷的样子,伤心憔悴,不禁道:“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虽不可勉强,但若实在觉得放不下,就不要放手,好好争取。” 叶冷叹息一声,道:“柳姑娘已经心有所属,又怎能勉强她接受我的爱意,只要她开心快乐,我也就放心了。”他看着叶枫,想起此前硬逼着他和洛轻尘分开之事,叶冷心中满是愧疚和不安。 那时尚不懂感情之事,如今却已深刻体会。 那种痛,又岂是语言所能表述的。 叶枫道:“倘若失去所爱之人,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会伴随着你一生啊。” 叶冷摇摇头,难过道:“大哥,若不是我们非逼着你和洛轻尘分开,如今的你也不会……”他心痛不已,此时自己所承受的痛苦,昔日叶枫与洛轻尘早已承受千百遍。 叶冷知道,叶枫对洛轻尘深厚的感情 ,即便是今日,亦未曾减少半分。 “都过去了,”叶枫侧过头,饮了一口酒,道:“都过去了,还提这件事做什么。” 叶冷道:“大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说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慢慢地滚了出来。 他深爱着自己的哥哥,亦如叶枫也深爱着自己的弟弟。 叶枫轻轻拍拍叶冷的肩膀,道:“傻弟弟,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怎么还哭了呢。”说着,叶枫替叶冷拭干泪水。 第117章 幻影层生 叶冷道:“大哥,当日逼着你和洛轻尘分开,是因为我们都不想失去你,我希望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你明白吗,大哥?” 叶枫轻轻笑道:“我当然明白,我们一家人自然是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的。” “可是,”叶冷难过道:“爹爹却……”说着,叶冷又泪水长流,难过不已。 他堂堂七尺男儿,从小争强好胜,从没在任何人面前认输,更别说情难自禁,轻洒泪水,然而在自己家人面前,却怎么也忍不了心中的伤痛,所有的情感尽情流露出来。 这样的情节,或许对谁,都是一样的。 “所以,”叶枫安慰道:“我们兄妹三人要好好活着,还要照顾好嫣儿,让爹娘泉下有知,也可放心。” 叶冷闻言,泪水滴落,颔首难语。 叶枫道:“好了,我们先出去,让柳姑娘好好休息。” 叶冷道:“嗯,只希望她赶紧醒过来。”说着,他又走近柳相思的床边,正欲替她盖好被子,可是眼前的一幕只教叶氏兄弟目瞪口呆,惊讶万分。 只见柳相思的脸逐渐的变成酱紫色,眼珠嘴角流出了黑色的液体,方才还细嫩雪白的肌肤慢慢地融化溃烂,在片刻之间,便已经面目全非,再难辨认。 “柳姑娘——”叶冷惊呼一声,愕然扑了上去,正欲用手去触碰柳相思的脸,叶枫一把拉住叶冷,喝道:“别碰她,有毒!” 说话之时,却见柳相思的身体已在瞬间化作灰黑烟雾,烟雾之下却见一滩黑水,屋内浊气四漫,呛鼻难闻,洛轻尘等人闻得叶冷的呼叫声,这都奔了进来,眼前的一幕只教他们亦是难以置信。 洛轻尘愕然呼道:“柳相思,她怎么……”她双目圆睁,不敢相信。 柳相思方才还是完整身躯,此刻已成一滩黑水,教人看了只觉一阵心悸,令人胆寒,叶枫走近柳相思床边,仔细查看一番,愕然道:“是化骨水!” “化骨水?”关芷柔也惊道:“你是说柳相思被人泼洒了化骨水?” 叶枫颔首道:“不错,我少时曾在蓬莱仙岛听闻我师父说过,化骨水可在片刻之间将人的血肉之躯以及最坚韧的兵器化于无形,厉害之极。” 林紫嫣难过地说道:“是谁这么残忍,要这么对待柳姑娘?”即便是山崖下被柳相思半夜袭击,但此刻见到她成了这样,林紫嫣的心里却也甚是难受。 叶冷痛苦难言,喃喃道:“柳姑娘……柳姑娘……” 洛轻尘道:“可曾有外人靠近过柳相思?” 叶冷摇摇头,伤心道:“方才我一直在房间里陪伴柳姑娘,怎么会有人靠近她呢,怎么会这样呢?” 关芷柔道:“会不会是你们之前在洞底下遇到那些奇怪之人干的?” 古秋忽然开口道:“应该不会是他们。”他继续道:“我们在冰底寒潭之下,曾见到过与柳相思样貌一模一样的女子,不过尽数都被冷冻在冰雕之内,他们视其为圣女,万分尊崇,万不可能将其容貌身躯毁成这般模样。” “这可不一定!”窗外一女子声音飘了进来。 话音一落,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已经走了进来,她个子不高,身体微胖,皮肤黝黑,面上满是岁月风霜的的痕迹,她继续说道:“并非人人视她为圣女,并非人人都想保护她,想将她容貌尽毁,碎尸万段的人大有人在。”她看着古秋等人,一字一句道:“比如说,我!”说着,她便是一阵得意的格格大笑。 她一张口,语声语调却似是与其年龄不符。 洛轻尘总觉得此人哪里有不协调之处,却又找不出原因。 怪异氛围,逐渐弥漫。 叶冷气急败坏,大声叱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柳姑娘是不是你所害?” 那中年妇女见叶冷着急的样子,甚觉有趣,便微一抱拳,娇笑道:“好说,老婆子名唤玲珑大娘,虚岁五十二,本地人士。”她一指床上的一滩污浊黑水,娇笑道:“你以为她是你的柳姑娘?” 众人闻言一惊。 叶冷道:“你说什么?她难道不是柳姑娘?” 玲珑大娘面色一变,不悦道:“你们为什么都喜欢这个长相的女人,她哪里有我老婆子好看?整天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全然不把我这个美人放在眼里!” 她说的话令人啼笑皆非,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竟与年轻姑娘争貌比样,只教人摇头无语。 关芷柔道:“请大娘告诉我们,她到底是不是我们的朋友柳相思?” 玲珑大娘看了一眼关芷柔,吃吃笑道:“是或不是……老婆子不想说,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林紫嫣见状,颇为生气,大喝道:“你究竟是哪里来的丑八怪,说话不着天不着地,答非所问,胡言乱语。” 林紫嫣语音一落,却见玲珑大娘微胖的身躯身形一晃,立时变成三个人影,大家尚未看清,林紫嫣已然被三个玲珑大娘各自扇了两个耳光。 待众人定睛看去时,玲珑大娘抱着双臂站于一旁,嘟嘴道:“敢来说我的不是,这是给你的教训。” 洛轻尘与古秋等人都知道,眼前这个名叫玲珑大娘的的女人绝非一般人物,武功身手亦是不同凡响,即便是连他的装扮样貌都令人匪夷所思。 叶枫见林紫嫣挨打,心疼不已,他用手一指玲珑大娘,道:“ 你这人怎可随意出手伤人?” 玲珑大娘嘴一撇,道:“从小到大,都没有人骂过我半句。”她冷哼一声,大声道:“若是有人不识趣,本姑娘自是想打谁就打谁,谁能管得了我!” 她若不是样貌装扮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单凭其语声语调,所言之事,真是像极了十几岁的姑娘。 叶冷祈求道:“请大娘告诉我们,她到底是不是柳姑娘?” 玲珑大娘眉毛一挑,肥胖的身躯来回走动,摇头晃脑笑道:“她不是。” 众人闻言又惊又喜。 叶冷忙又问道:“那柳姑娘现在何处?” 玲珑大娘面色一黑,生气道:“我也在找她的下落。”她忽然大喝道:“都怪他们四个,生怕我伤害那丑八怪,秘密将她带走,哼,待我找到她,我一定亲手毁掉她的样子。”她既像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谁听。 “这一切是不是你捣的鬼?”洛轻尘忽然开口说道。 玲珑大娘颇为一惊,继而又半加掩饰道:“捣鬼?捣什么鬼?你说什么,老婆子听不懂!” 洛轻尘盯着玲珑大娘,道:“你当真是五十二岁?” 玲珑大娘略微一惊,她忙用手拨弄头发,以掩盖慌张,道:“这还有假!” 洛轻尘一把抓住玲珑大娘的手,肤白如雪,芊芊玉指,细长如葱,娇嫩无比,指甲上还涂满了粉色的指甲油。 洛轻尘道:“你的手与你的样貌极不匹配,还不露出你本来的样貌!” 众人这都才发现洛轻尘所言之事也正是他们心中颇感怪异之处,总觉得玲珑大娘身上哪里有不协调之处,经洛轻尘指出,大家也才都恍然大悟。 玲珑大娘忙抽回手,身形一晃,便跃出窗外,正欲逃走,岂知古秋与洛轻尘已飞身拦住其去路。 “你易容之术,令人难辨真假,可惜你的年龄出卖了你!”洛轻尘道:“还不脱下你的人皮面具!” 玲珑大娘面色难堪,眼珠四动,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说话之时,关芷柔已经欺身而至,她双手使出,直直取向玲珑大娘的面颊之上。 玲珑大娘身形一晃,立时又变成三个玲珑大娘,四处晃动,动作急速,令人眼花缭乱。 洛轻尘、古秋及叶冷三人挥动双手,向三个身影挥功而去。 玲珑大娘身影虽极快,速如鬼魅,教人难以捉住,但是洛轻尘等人又岂是泛泛之辈,三人联手,齐齐出动,只教玲珑大娘围困于此,节节逼退,难以逃脱。 “好了,不玩了!”玲珑大娘忽然张口说道。 洛轻尘三人止住身形,却见玲珑大娘已是满头汗水,气喘吁吁,她慢慢撕掉脸上的面具,脱掉污浊脏乱的厚衣服,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稚嫩少女赫然出现,她样貌清秀,身材不高,却也不胖,柳眉杏目,唇红齿白,娇小可爱至极。 洛轻尘等人颇为一惊。 叶冷道:“你到底是谁?柳姑娘现在何处?” 那个小姑娘莞尔一笑,得意道:“告诉你们实话,本姑娘名叫小玲珑,你们要的柳姑娘也已经被人带走了。” 叶冷急道:“被何人带走?” 小玲珑道:“我昨天独自玩耍,来到发现你们的地方。”她一指古秋,道:“你们三个人中死了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女人是被人易容而成,那种雕虫小技又怎能逃过我的法眼。”说着,她自顾得意地笑了起来。 小玲珑继续道:“我素来痛恨那个丑八怪的样子,哼,从小所有人视她为天上仙子,尊崇有加,一个已经不在的人都能得到所有人喜爱,我这么聪明伶俐,闭月羞花,可爱万分的美人却得不到宠,哼,所以我便将兑了毒药的化骨水给那个丑八怪灌了进去,本想将其化为灰烬,却不知为何直到你们将其带回客栈,化骨水才生效。”说着,她自随身携带的挎包内取出一瓶药水,随手扔了出去,口中道:“真没用,真没用,不如扔了算了。” 第118章 解救相思 那瓶化骨水被小玲珑扔了出去,撞向了一块大石头,瞬间烟雾四漫,只听“呲呲”数声,大石头在瞬间被化成黑烟,散落一地。 众人正暗自惊叹化骨水之神奇厉害。 “不是化骨水无效,”古秋道:“只因她被冷藏于冰底寒潭之下,浑身血液被冷冻,直到回到客栈内,身子逐渐变暖,血液融化,化骨水方才生效。” 关芷柔惊讶道:“莫非冰底寒潭下冰冻的与柳相思一模一样的女子都是活人?” 古秋颔首道:“是,只有活人冻在冰柱内才惟妙惟肖,生动逼真,那个假的柳相思想必也未被冷冻多久,所以她还有生命体征,才能迷惑到我们。” “你说的不错,”小玲珑娇笑道:“那些愚昧女子都是自愿被易容成丑八怪的样子,在冰底寒潭下冷冻四日,才会逐渐死去,哈哈,她们说这是为圣女而死,为信仰而死,什么狗屁圣女,什么狗屁信仰,多有意思,那么多人自愿被冻死,哈哈,多么傻,多么傻。”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洛轻尘吃惊地问道。 小玲珑眉毛一挑,继而娇笑道:“我乃本地人士,当地的传闻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只不过我不喜欢那个狗屁圣女,从小就讨厌。” 关芷柔道:“那你又是谁?” 小玲珑头一仰,道:“这个嘛,我就不告诉你们。” 洛轻尘他们知道,此刻无论如何逼问这个小玲珑,她肯定也不会吐露实情,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找到柳相思。 忽然,小玲珑眼波一动,身形飞舞,口中道:“不陪你们玩了,本姑娘先行告辞,后会有期,哈哈。” 语音一落,小玲珑便已经消失不见。 见小玲珑离去,众人心中都觉一阵异样之感,她的身世扑朔迷离,教人难以捉摸,大家前方之路,若隐若现,令人无法看清,最让人揪心的便是柳相思的下落,她落到何人手中,生死如何。 大家心中不禁都有些担心。 叶云和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洛轻尘道:“不如我们再回到发现古秋他们的地方,若果他们到过那个地方,有芷柔在此,相信可以追上那些人的足迹。” 众人颔首点头,这才尽数都往发现古秋三人的地方赶去。 洛轻尘等人行了好一会儿,经过一茶铺,茶铺为一对老年夫妇经营,铺子里摆了张桌椅,虽是阳春三月,到处却冰天雪地,雪虽停止,但是积雪深厚,再加上此时阳光已出,光芒四洒,积雪融化,天就更冷。 茶铺内坐了两桌客人,一桌三个男人,似是行商之人,面显疲倦,身困体乏,正自吃点热茶暖身,聊些话语,另一桌四男一女,四个男人年约四十,个个俱是身着白衣,面色一致,手中均持有一把剑,武功身手看起来不像平凡之辈。 他们各自饮茶,不言不语,四个男子中的女子,她则身着粉色轻纱,从头至脚包裹严实,除了能看到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眼眶通红,盈盈含泪,身子则一动不动,显然是被人控制住。 洛轻尘等人从此而过,他们匆匆赶路,脚踏厚雪而行,那蒙面女子看见他们,忽然双目圆睁,想移动身子,却奈何身子被牢牢定住,想张口呼喊,却任凭其怎么用力,口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唯有泪水滴滴滚落,似是在发出求救信号,渴望有人能将其解救出来。 叶冷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那蒙面女子眼中闪动的晶莹泪水,只教他心中骤然一动,只觉那女子似曾相识,却又万般想不起来。 柳相思! 叶冷脑中赫然闪过柳相思的样子。 对,是她! “柳姑娘!”叶冷忽然唤道。 洛轻尘等人闻声止步,却见叶冷慢慢靠近那蒙面女子,问道:“你是不是柳姑娘?” 那蒙面女子泪水滚落,显然激动已极,无奈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无法回答叶冷的问题。 蒙面女子旁边两个年纪稍小的两个人见状,各自持剑而起,冲叶冷喝道:“大胆狂徒,再敢冒犯,绝不客气!” 叶枫见那两人气势汹汹,眉宇之间满含杀气,眼目之中尽显深厚功力,叶枫忙拦住叶冷,道:“弟弟,不可鲁莽!” 叶冷急道:“她是柳姑娘,我敢确定她就是柳姑娘!” 洛轻尘看向蒙面女子,眉眼之间的确与柳相思一模一样,只是她白纱蒙面,相貌难分,不可贸然而动,否则那四条大汉绝非平凡普通之辈。 洛轻尘悄声而言道:“我们先歇息片刻,静观其变,若真是柳相思,再行解救之事。”说着,众人便都在另一张桌椅前坐下。 那四条大汉见洛轻尘等人坐了下来也各自小声说了几句,便叫茶铺大娘收了茶钱,四人押着那蒙面女子正欲离开,叶冷快速拦住四人去路,口中道:“且慢!” 四条大汉中为首之人不悦道:“这位公子,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叶冷抱拳而言,道:“实不相瞒,我怀疑那位姑娘是我的一个朋友。” 为首之人也微一抱拳,客气说道:“想必是公子你认错人了。” 叶冷道:“认没认错,且先让我看看她的样子!” 为首大汉道:“这姑娘是我的女儿,最近几日忽生毒疮,相貌奇丑,怕吓坏了你们。”说着,四人便押着蒙面女子快速离去。 叶冷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不能走,我一定要看看她的样子。” 为首大汉颇为不悦,道:“这位公子好没道理,如此轻薄于小女,休怪老夫不客气。” 洛轻尘走上前来,她看了一眼蒙面女子,忽然灵机一动,说道:“如果你是柳相思,就眨眨眼睛。” 洛轻尘话音一落,那蒙面女子双目使劲眨动眼睛,叶冷道:“柳姑娘,真是你,我来救你了!”说话之时,叶冷已是挥动双手,劈将而去 。 见此情形,洛轻尘等人亦是迅疾展开身形,挡住四条大汉去路,那四人亦是各自拔剑而起,便向洛轻尘等人挥动而去。 一时之间,茶铺外一阵剑花飞舞,打斗之声传出数里。 却说那四条大汉武功身手果不一般,功力深厚,内里不凡,一柄长剑更是使得游刃有余,剑上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俱是步步到位,令人丝毫不敢小觑。 就连古秋亦是惊叹不已。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走柳相思?”洛轻尘边斗边问道。 那四人中为首之人道:“奉命行事,无需多问!” “奉何人之命?”洛轻尘继续追问道。 那四人此刻却不再说话,各自用心挥动长剑,意欲挣脱洛轻尘等人的围困,谁知任凭他们如何用力,却仍是不敌,古秋长剑一扫,雪花漫天飞舞,只闻 “叮叮叮叮”四声,那四人手中之间已被古秋尽数折去一半。 那四人哑然失色,各自对望一眼,仿佛看见彼此眼中的决心,他们各自从心中取出一张洁白帕子,帕子上赫然出现一副女子托腮望月之画面,他们齐齐跪地磕头,继而挥动手中半截剑身,直直插入胸口,未及众人反应过来,只听四声哀嚎,四人已血洒雪地,浸染开来。 “柳姑娘,你没事?”叶冷忙解开那蒙面女子的穴道,摘掉其面纱,果然是柳相思的样貌。 柳相思泪水长流,难过道:“若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我只怕都没命了。”说话之时,泪珠颗颗滚落,难以抑制自己虎口脱险,九死一生的激动情绪。 叶云和问道:“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抓走你?” 柳相思摇头道:“只听说我和他们的一个什么圣女长得一模一样,要带我去个什么地方,查探我的身世……”她走到古秋面前,道:“古大哥,会不会是与我们在冰底寒潭遇到那个什么圣女?” 古秋眉头紧锁,未曾言语,他拾起地上染血的手帕,帕子上绣着一个女子在阁楼之上托腮望月,竟与冰底寒潭下面的一模一样,他道:“又是女子望月图!” 洛轻尘道:“女子望月图?” 古秋道:“在冰底寒潭时,我们曾见到过洞底有个巨大的冰窟,里面所有的花草树木全是用冰雕刻的,而在那其中,有一座阁楼,阁楼之上有个冰雕刻成的女子,不对,应该是冰里冷冻的一个女子,托腮望月,神情专注,洞底守护圣女之人自杀之前都会跪在女子面前,磕头谢罪。” “对啊,对啊。”柳相思知道这件事情是她与古秋同时经历的,不禁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地说道:“这是我与古大哥亲眼目睹的,那个楼上的女子与我简直一模一样。” 洛轻尘等人只觉万分诧异,她道:“看来这四个人与冰底寒潭的那些人应该是有共同信仰,否则自杀谢罪的情形又怎会这般相似。” 大家正是各自惊讶之时,却听茶棚内方才正自饮茶的三个男人忽然发出几声惨叫,继而各自脸上生出豆大的毒瘤,他们抓脸挠腮,疼痛万分,忽然在地上挣扎了几下,这才死去。 死状恐怖,令人心悸。 第119章 血色粒子 洛轻尘等人惊愕不已,恰在这时,已经被刚才三人吓坏了的茶铺夫妇也发出几声惨叫,脸上由红变黑,毒瘤慢慢长出,他们手捧双颊,疼痛哀嚎,胡乱挠去,毒瘤破裂,流出血水,继而死去。 死状与刚才三个男人死状一模一样。 林紫嫣与柳相思素来胆小,惊见方才一幕,个个吓得尖叫,分别躲进叶枫与叶冷兄弟怀中,只吓得瑟瑟发抖。 洛轻尘等人忙奔过去,查探究竟,只见他们五个人都是死不闭眼,面色暗红,难见半块好的肌肤,他们满脸毒瘤,尽数被抓破,红黑毒液从其中渗出,颈脖之上亦是挠伤印痕,血色尽显,仿佛此前他们经受巨大疼痛,瘙痒难耐,挣扎死去。 关芷柔骇然道:“他们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 叶枫凑近查看了他们的毒瘤情形,惊声呼道:“红粒子?” “红粒子?”林紫嫣重复道:“大表哥,红粒子是什么呀?” 叶枫道:“他们乃是中了‘红粒子’之毒,此毒源于苗疆无毒城,与‘紫珍珠’并称苗疆二毒,少时曾听闻师父说过,此毒与紫珍珠不同,中紫珍珠毒者先是浑身酥软无力,继而在颈部处会长出一个紫色圆点,毒性极大,中毒重者,立时毙命,中毒轻者,可活上十七日,十七日后定然毒发,全身溃烂而亡,转眼间即便是连骨头化成灰烬,而‘血粒子’之毒则是一旦挠破毒瘤,毒血流出,立时毙命。” 柳相思难过道:“是谁这么狠心要杀他们?” 洛轻尘想起此前‘紫珍珠’之毒乃是飞鹰山庄所获取之毒药用来毒杀青衣帮弟子,如今青衣帮与飞鹰山庄之恩怨已消,叶北堂也已经尸沉怒江,自然今日之事定然与飞鹰山庄无关。 可是? 洛轻尘越来越觉得心中满是疑虑。 叶枫看出洛轻尘的困惑,他说道:“‘紫珍珠’之毒虽源于苗疆,但是我师父柳诗秀亦懂得调制此毒药,所以之前……”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之前用来毒害青衣帮弟子的毒药,是我从师父那里取来的,可是这‘血粒子’我却从未见师父研制过,也从未见过,只是年少时曾听师父提到过此毒之症状,所以今日才识得此毒。” 洛轻尘惊诧道:“可是,究竟是谁要用这种剧毒毒害几个无辜之人?” 说话之时,闻听不远处一女子呼叫之声:“爹……娘……” 语音一落,就看到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村姑手提竹篮奔了过来,她直直跑向茶铺夫妇面前,看到老夫妇死去的样子,那村姑满面惊愕,泪水长流,扔掉手中竹篮,呼天抢地地唤道:“爹……娘……你们怎么了……你们怎么了?”那村姑抱着老妇,痛哭流涕。 那村姑看向洛轻尘等人,痛声骂道:“你们为什么要害我爹娘?为什么?” 林紫嫣不悦道:“谁害你爹娘了,你不要血口喷人,胡言乱语!” 那村姑哭着道:“不是你们难道还有别人吗?”她一指不远处三具与其父母死状相同之尸体,冲洛轻尘等人道:“此处唯有你们完好无伤,你们把我爹娘还有我们茶铺的客人都杀了,你们好狠心,好狠心……” 关芷柔道:“姑娘,你真的误会了,我们没有杀害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要杀害他们啊。” 那村姑闻言,看向洛轻尘等人,只见他们个个衣着光鲜,佩金戴玉,并非穷凶劫匪之样,面向和善,彬彬有礼,丝毫不似心狠歹恶之人。 村姑哭泣道:“那究竟是何人害我爹娘?”说着,她满脸泪水,滴洒而下。 忽然,柳相思一声惊呼,道:“你们看她!”说着,她忙跳着跑向叶冷身后。 说话之时,大家这才发现,那村姑的脸上逐渐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毒瘤,先是小如芝麻,继而大似黄豆,毒瘤通亮,可清楚看见里面血色毒液。 那村姑此时才意识到脸上的变化,忽然她她惨叫数声,似是疼痛不已,瘙痒万分,她双目惊恐,欲用手去挠,叶枫制止喝道:“不要用手去挠!” 那女子闻言忙抽回手,可是疼痛令她泪流满面,只得撕扯头发,缓解痛苦,口中哀求道:“救命啊……救命啊……我好痛啊……痒死我了……救我……” 叶枫道:“一旦挠破毒瘤,便会立时毙命!” 在场之人无不惊悚万分。 洛轻尘见状,单掌挥出,探手拍向那村姑后背,将其穴道控住,村姑双目一闭,这才倒了下去。 柳相思见此情形,以为洛轻尘将那村姑杀害,破口骂道:“洛轻尘,你太狠心了,那姑娘这么可怜,你不但不救她,竟然还出手杀害她。” 洛轻尘没有理会柳相思之言,叶云和解释道:“洛帮主控制了她的穴道,令她昏迷过去,这样才可令她缓解痛苦。” 林紫嫣道:“方才她明明是好的,为何眨眼之间她也中了‘血粒子’之毒啊?” 叶枫道:“只因其父母挠破毒瘤,毒液流出,而她曾碰到过毒液,继而毒素迅速传染。” 林紫嫣及柳相思等人听闻,慌忙退而远离。 洛轻尘看着昏迷的村姑,眉头紧锁,双眼疑虑,她走到茶铺烧水茶壶和茶叶前,仔细查探,叶枫见状,也跟了过来,他走到茶壶面前,一壶香茶茶水正浓,叶枫闻得其中有些微异味,他从其随身携带的布夹中取出一根银针,用银针探入茶水之内,取出一看,只见银针逐渐变黑。 众人大惊失色。 关芷柔惊道:“怎么会这样?” 洛轻尘道:“看来是有人连我们也想毒杀,好在我们几人并未饮用茶水,而茶铺夫妇及那三位客商都曾碰过茶水茶壶,相继毒发身亡而死。” 众人听闻洛轻尘一言,个个只觉倒吸一口凉气,身处险境,只教大家都觉得四处隐藏着穷凶极恶之徒,危险四布。 古秋道:“敌在暗,我们在明,大家行事千万小心。” 柳相思道:“古秋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那个姑娘要是醒了,把毒传染给我们……那我们岂不是……”她越想越害怕,直直远离那昏迷村姑,生怕自己也沾染上毒液。 叶冷问叶枫道:“哥哥,能有法子救她吗?” 叶枫摇头道:“我不确定!”他道:“只能试试看了,要先带她到城里,找一药铺,齐尽我所需药材,方能一试。” 洛轻尘道:“也好,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带着那姑娘先到城里,再做安顿。” 说着,洛轻尘等人在茶铺内找来一块门帘,将那村姑从头至脚细心包裹,而之前客商拴在茶铺边大树上的三匹马此刻也派上了用场,他们几个人骑着马小心翼翼地带着村姑驾马远去。 洛轻尘等人连夜策马飞奔,赶到城里时已是日暮时分。 城内积雪已化,寒气锐减,大街之上人群走动,热闹非凡,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整个一片祥和宁静之态。 洛轻尘等人个个困乏不已,疲倦万分,他们在城中找了家客栈,各自安顿好,又将那村姑放于一卧室之内休息,因其全身上下已布满豆大毒瘤,而她也将快要醒过来,一旦醒过来,定然会忍不住疼痛瘙痒,挠破毒瘤,则命不保矣。 洛轻尘等人不敢迟疑,经客栈老板打听,方知城中有三家药铺,他们按照叶枫的吩咐,将所需药材记录下来,分头去三家药铺买回所需药材,于是,大家尚未用餐,便都开始行动。 毕竟,那村姑的性命在咫尺之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洛轻尘他们丝毫不敢迟疑。 可令人惊诧不已的便是待洛轻尘等人赶到药铺时,铺子里大火突生,所有药材尽数被毁于火海之中,就连药铺中人都被烧死殆尽,洛轻尘他们以为此乃意外火灾,谁知另外两处药铺情形与此处一致。 叶枫道:“看来有人故意而为之。” 关芷柔恨声道:“不但烧掉所有药材,就连三家药铺中的人都不放过,实在太残忍了!” 叶冷道:“可是谁又跟茶铺小姑娘有此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 洛轻尘又是眉头深锁。 近日以来所发生之事令她头疼不已。 想不明白。 古秋道:“也许对方的目标并不在茶铺小姑娘。” 洛轻尘闻言心中一动,她与古秋想到一处去了,可是究竟哪里有问题,她却又怎么都理不透,既然对方的目的不在于茶铺小姑娘,那么他们到底居心何在呢? 忽然洛轻尘脑中闪过一个画面,那个茶铺小姑娘的眼神似曾相识,可是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脑中的画面模糊不清,难以分辨清楚,这一切直令洛轻尘揪心无比。 忽然,洛轻尘急道:“我们快回客栈!” 关芷柔不解道:“怎么了,轻尘?” 洛轻尘道:“那个茶铺小姑娘有问题……” 古秋闻听此言,似是恍然,他接道:“她不是茶铺夫妇的女儿!” 叶枫道:“莫非又是有人假扮?” 叶冷急道:“若是这样,那妹妹和柳姑娘他们在客栈岂不是很危险?” 众人皆知情况之危急,便都未做言语,慌忙施展轻功,只为尽快赶回客栈之内。 第120章 嗜血女魔 洛轻尘等人心中甚是着急,各自施展绝顶轻功,不出片刻便已回到客栈,还未进入院内,一股血腥之味阵阵传来,弥漫在客栈内外。 洛轻尘等人暗道不妙! 他们迅疾奔入院内,却见客栈老板及其家眷上下尽数被人杀死,横尸遍野,鲜血四流,就连养于庭院内的一条看门狗亦是尸身分离,死状惨烈。 洛轻尘等人奔入先前叶云和、柳相思、林紫嫣以及那假冒村姑女子入住的四间客房,发现房内并无半个人影,而屋外也无她们四人踪迹。 洛轻尘自责道:“是我们太大意了。” 关芷柔道:“现在不是自我怪罪的时候。”她查看地上血色印痕,道:“血迹未干,脚印清晰可辨,相信还未走多远。” 说着,洛轻尘等人迅疾跟着关芷柔追了出去。 果然,他们追出客栈不远处,是一片桃林,三月暖春,天降大雪,积雪融化后,万物滋润,重新待发,桃林里桃花鲜艳,争相开放,花瓣飞舞,香味四溢,然而越是美景如画,洛轻尘等人越是揪心。 因为就在那片桃林之内,却见林紫嫣与叶云和已各自负伤,身上沾染大片血迹,她们手持宝剑,向前蹒跚而行。 但是却不见柳相思与那假冒村姑女子。 “云和……” “嫣儿……” 叶氏兄弟大声唤道。 那两个女子闻声,停住脚步,洛轻尘等人追上前去,才发现她们各自受了剑伤,好在并无大碍,众人才放下心来。 叶枫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未及叶云和开口,林紫嫣双目含泪,泪珠滴滴滚落,她投入叶枫怀中,哭泣道:“大表哥,那个茶铺村姑是个骗子,她脸上的毒瘤全部消退了,她把柳相思也抓走了……我们被白衣人打伤了……他们也在追柳相思……”说着,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林紫嫣一时受了惊吓,伤心难过,所言之事亦是断断续续,不清不楚,只教洛轻尘等人听得更加着急。 叶云和道:“你们刚去药铺抓药,我在房中就听到柳相思呼叫声音,等我和嫣儿追过去时,那个村姑……哦,不对,我估计应该是假冒的,她脸上身上所有的毒瘤竟然全部消了,她抓住柳相思,将一些药粉往她口中灌去,我和嫣儿忙去制止她,谁知这时忽然闯进来十几个白衣人,就跟之前抢走柳相思的四个男人装扮一模一样的,那村姑带着柳相思破窗而逃,我和嫣儿正欲去追,却被那群白衣人打伤……” 洛轻尘道:“看来,我们真的遇上对手了。”她见林紫嫣紧紧依在叶枫身旁,知道此刻林紫嫣断然不愿意离开叶枫半会儿,便对叶氏兄弟道:“你们先带着叶姑娘和林姑娘回去治伤,我们去救柳相思。” 叶冷忙道:“我也要去。”他道:“我曾答应过柳姑娘,一定要保护她的安全,如今她连遭不测,而我……” 关芷柔道:“那好,我们不可再耽误了,否则延误时机,只怕柳相思小命不保。” 说着,关芷柔,洛轻尘,古秋与叶冷四人循着桃林里散乱的足迹,快速往前追去。 桃林绵延百里,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映浅红,花开正盛,枝繁花茂,美不胜收,然而也正是在这片桃林不远处,传出“哒哒哒”马蹄之声,洛轻尘等人何等轻功,不出片刻,便已追上马蹄声。 却见数十个白衣人个个骑着快马向前追去,在他们前面,正是那个假冒村姑的女子施展轻功穿越在桃林之上,她一手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一端正是系在柳相思的腰上,她飞身于柳相思上方,正如孩童放纸鸢一般,戏耍着柳相思,而柳相思已是连连摔倒,浑身脏乱,满脸污浊,难再辨认。 那假冒村姑的女子一手牵着拴住柳相思的绳子,一边回头格格笑道:“来追我啊,来追我啊,追不上我的就是小狗。” 洛轻尘等人见状,个个心中满是气愤,关芷柔素来不甚喜爱柳相思,但此刻见她遭受如此折磨,心有不忍,破口骂道:“真是太过分了。” 尤以叶冷,眼见心爱的女子被别人如此戏耍,他既是心痛,又是气愤,他大喝一声:“柳姑娘……”可惜他呼喊之声全然被淹没在马蹄声中。 四人轻功了得,眨眼之时,已经跃向那假冒村姑女子前方,洛轻尘单掌挥出,那假冒村姑女子似是不曾料到洛轻尘会有此身手,一时慌乱,避闪不及,一不小心,跌落下来,重重摔到在地上,她手中绳子一松,柳相思亦是重心不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叶冷探手一拦,将柳相思揽入怀中。 古秋拔剑而出,剑尖指向那假冒村姑女子,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剑气寒光,令那女子略微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继而她又狂傲笑着道:“我自然是天下最美的女子,也是天下第一高手。” 洛轻尘道:“我不知道你是否为最美的女子,也不知道你是否为天下第一高手,但我绝对可以肯定你是天下最有勇气的女孩子。” 那假冒村姑的女子笑道:“哦,为何这般夸奖于我?” 洛轻尘道:“试问天下,还有哪个女子有你这样的勇气,敢将‘血粒子’之毒服下。” 关芷柔闻言一惊,道:“她是自己吞下毒药的?” 古秋道:“先服解药,再服毒药,到一定时辰之内,毒素一清,便可令毒瘤消去,恢复原貌。” 关芷柔恍然大悟,半是惊叹半是讽刺说道:“真是勇气可嘉。” 洛轻尘道:“可是更令人钦佩的,还是你的易容之术。” 那假冒村姑女子闻言,颇为震惊,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和不安。 洛轻尘道:“可令自己肌肤之上的毒瘤穿过人皮面具,以假乱真,如此高超易容之术,当今天下确实少有人及。” 那假冒村姑女子眼神慌乱,嘴上却道:“你真是聪明……我喜欢跟你玩游戏……” 还未等洛轻尘张口,数十个骑马白衣人已然追过来,那假冒村姑女子忽然一指惊魂未定,伏在叶冷怀中的柳相思,大声喊道:“你们不是要那女人吗?在这里,快来抢啊!” 语音一落,那数十个骑马白衣人个个手持大刀,将洛轻尘等人快速环围起来,他们身上沾满血迹,大刀之上鲜血尚存,想必此前客栈里的凶杀之事定是他们所为。 趁大家一不留神,那假冒村姑女子身形一跃,飘然远去,消失在桃林。 数十个骑白马之人他们面色坚定,神情一致,目光紧紧盯着柳相思,既有疑虑,亦有敬畏。 柳相思吓得战战兢兢,直往叶冷怀中躲藏,叶冷轻声安慰道:“柳姑娘,不要害怕,有我在此。” 骑马白衣人中为首一人一指柳相思,一声令下:“除了她,全部格杀勿论!”语音一落,数十个白衣人个个飞身下马,手持大刀,只向洛轻尘等人劈将砍来。 洛轻尘等人又岂是泛泛之辈,各自展开身形,运功而起,威力非凡,尤以古秋一柄长剑,剑花飞舞,寒光刺眼,剑气荡人,不出片刻,白衣持刀之人便已经死伤大半。 然而他们却似是早已视死如归,个个大刀挥舞,不惧不怕,即便眼前将是死路一条,亦是毫不犹豫,往前扑去,在他们心中,仿佛就一个目的:杀光所有人,抢夺柳相思! 叶冷一边护着柳相思,一边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走柳姑娘?” 白衣人中为首之人道:“若赢我们,杀之便是,若败于我们,则无需废话!”说话之时,他们残留人马丝毫不见退阵,步步向前,鲜血四洒,毫不退缩。 洛轻尘心道:既然他们非要置我们于死地,那我们自然是不能手下留情!今日之局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古秋自是明白洛轻尘之意,他话虽不多,却常常与洛轻尘心有灵犀,万分默契,事事皆想到一处。 古秋长剑一挥,只闻剑声轻鸣,剑光闪过桃林,眨眼之时,白衣人尽数死于古秋之手。 洛轻尘俯身从那些白衣人衣袖中分别摸出一张白帕,帕子上皆是女子托腮望月图,与先前抢走柳相思四人所持白帕一模一样。 关芷柔道:“看来我们身后定然有个最大的敌人,而这些人不是最后一波。” 叶冷也颔首道:“不错,只是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抢走柳姑娘,就实在让人想不通。” 说话之时,叶枫,叶云和与林紫嫣三人也都赶了过来。 叶枫关切道:“你们都没事?” 古秋道:“无妨!” 叶云和四处看去,只见白衣人横尸四处,却不见假冒村姑女子,她问道:“那个村姑呢?” 洛轻尘道:“她并非村姑,若我判断无误,她一定是小玲珑所扮。” 众人闻言一惊。 关芷柔眉头紧锁,她一指地上白衣人尸体,道:“那小玲珑会不会与这些人是一伙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洛轻尘摇头道:“若是,何以他们目的不同,一个要毁掉柳姑娘,一个却不知因何目的要将她带走,若不是,小玲珑又如何能带走柳姑娘的同时,而放火烧掉城中三家药铺?” 第121章 运功逼血 “为何我的命这么苦?”柳相思忽然哭泣说道:“为何偏偏是我,偏偏是我承受这些痛苦?”想起连日来的遭遇,她伤心不已,泪珠如断线的珠子。 大家见状,心中却也难过,尤以叶冷,更是心碎到底,鼻头一酸,泪珠也打湿了眼眶 “就怪这张脸,我讨厌这张脸,”柳相思忽然“啪啪”连扇自己耳光,嘴中道:“我讨厌这张不属于我的脸,我恨她,我恨她……”说着,又是左一巴掌右一巴掌使劲扇打着自己,直将她两侧脸颊打得通红,指印可见。 “柳姑娘,不要这样,”叶冷忙拉住柳相思的手,难过地制止道:“这不怪你,这怎么能怪你,你不要这样,柳姑娘……” 柳相思挣脱开叶冷的手臂,哭着她跑向一侧,忽然脚不稳,摔倒在地,她扑在洒落一地桃花花瓣之上,簌簌落泪。 叶冷正欲追去扶起她,叶枫拉住叶冷,道:“让她哭一会儿,哭出来或许会好一点。” 叶冷这才站于一旁,见柳相思哭得像个泪人儿,他亦是痛苦不已。 洛轻尘看着柳相思哭得肝肠寸断,她的心中更是五味杂陈,难以言明。 那张脸,那个长相,是一切的根源。 可是无论是柳相思,还是洛轻尘自己,那么多的痛苦折磨,那么多的恩怨情仇,是与生俱来的,是无法选择的,谁又能改变得了? 如今,他们背后尚有更多谜团不解,更多危险潜在,更多他们所无法预测的事悄然靠近。 洛轻尘心中不知何因何缘由竟一阵莫名惊慌,她长叹一口气,似是舒缓出心中的不安,然而那种无法言明的心慌更令她觉得担忧和可怕。 这时,她的一只手被人紧紧握住,带给她温暖,带给她宁静,带给她心安和镇定。 洛轻尘回头看了古秋一眼,这个平日里虽沉默不言,可是无声的疼爱和关心,自己却感受得真真切切,这一路走来,多亏有他,洛轻尘想到这里,不禁也紧紧握住古秋的手,紧紧地握住…… 忽然,只听柳相思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一口黑血从其口中喷出, 她惊恐不已,大叫一声,众人闻声,忙走了过去,却见柳相思的的脸上突然长满黑红色的小颗粒,并且快速蔓延,不一会儿,柳相思的整张脸已经难以辨认。 柳相思颤抖着双手,抚摸着自己已经可怖万分的面孔,她惊呼一声,哭喊起来。 叶云和惊道:“又是血粒子!” 关芷柔惊愕道:“怎么会这样? 柳相思疼痛难忍,瘙痒不止,她想用手抓挠,却被古秋制止道:“千万不要挠破毒瘤。” 柳相思痛得在地上翻滚,头发散乱,撕扯衣裙,昔日娇艳如花, 如今竟似地狱鬼怪,叶冷难过不已,紧紧抱着柳相思,以希望能减少她的苦痛。 叶枫也痛声道:“没想到小玲珑竟然这么狠。” 看着柳相思饱受如此折磨,叶冷忙问道:“哥哥,现在该怎么办?你可有法子救柳姑娘?”他看着柳相思痛苦的样子,犹如万蚁蚀骨,伤在她身,却似痛在己心。 关芷柔见柳相思被毒药侵害模样,亦是心有不忍,她道:“先封住她的睡穴,要不然她抓破毒瘤的话就糟糕了。” 洛轻尘颔首道:“唯有这样了。”说着,手指挥出,点住柳相思的穴道,柳相思便头一歪,昏睡在叶冷的怀中。 林紫嫣道:“大表哥,现在该怎么办啊?要是柳相思醒过来,难保她忍不了疼痛瘙痒,一定会挠破毒瘤的。” 叶枫亦是满面苦痛之色,他道:“如今这附近城镇药铺尽毁,没有我所需药材,只怕……” 关芷柔难过道:“那柳相思,她就真的难逃一死吗?”她不敢再往下想去。 叶冷痛苦道:“不会的,一定有办法可以救柳姑娘的。” 夜幕降临。 晚风轻拂,桃花飞舞,桃林里的夜色更加教人心悸。 叶枫等人陷入了沉思,个个心情沉重,难以言语。 叶枫忽然喜道:“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我曾听闻师父所言, ‘血粒子’之毒不同于‘紫珍珠’,解其毒者,一是解药,二是其毒血可以逼出。” 众人闻言大喜,叶冷道:“我来逼出柳姑娘的毒血。” 叶枫摇头道:“不行,你内力尚浅,不但帮不了柳相思,还会害了她。” 众人不解,叶枫对叶冷道:“你内力不够,若替柳相思运功逼血,只得是毒素集聚于血液之中,堵塞血管,十分危险。”他继续道:“我们几人当中,唯有古秋方可救得了柳相思。” 古秋道:“古秋当然义不容辞。” 叶枫冲古秋唯一颔首,轻轻一笑,继续说道:“此处并非疗伤之地。”他道:“找一僻静之处,且最好是河湖旁边,使古秋可静心使用内力逼出毒血,须得三个时辰,方可逐渐消除毒素,此后柳相思要及时在水中浸泡一个时辰,毒素才可全部消尽。” 叶冷喜道:“那我们就赶快去河边。” 洛轻尘使用天视地听之术,判断距此桃林不远处就有一片湖泊,说着,便带着大家朝湖泊处走去。 果然,不出一会儿,众人便闻听不远处似有水流之声,借着天边月光,倒映在粼粼水波之中。 古秋与柳相思来到湖泊近处的一块密林里,此处四周树木葱密,中间有一空旷之地,刚好可使古秋为柳相思运功逼出毒血,而洛轻尘等人则在一旁静静守候。 大家都期待着三个时辰之后柳相思能够恢复原样,重新貌美如花,依旧甜美动人。 春日之夜,如梦如幻,微风轻抚大地,花香飘然四溢,虫鸟微鸣,荡漾于山林之中,月光溶溶,洒落湖泊于之上,柳絮淡淡,轻飞天地之间,波光粼粼,映照于世间万物。 思绪万千,悄然乱动人们的心弦。 忽然间,洛轻尘想起了张若虚的那首《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洛轻尘站在胡泊边,看向远处,明月当空,星子作伴,湖水如镜,悄然流逝。 好一片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好一个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只是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不知为何,洛轻尘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想起了那个自己没有半点印象和记忆却又时常萦绕在心头的母亲,仿佛瞬间月中映出一个画面,画中出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盈盈含笑,微微颔首,继而笑容渐少,慢慢远去,隐约不见…… 洛轻尘身子一歪,竟然拿桩不稳,险些跌入湖中,幸得身后有人一把拉住她,洛轻尘一怔,才知自己竟然陷入迷幻之间。 来人正是叶枫。 叶枫本与林紫嫣,叶云和,关芷柔等人坐在一旁,低声说话,却见洛轻尘一人站在湖边,看向前方流水,似是在沉思,便没做打扰,谁知她眨眼之际竟然差点跌入水中,叶枫一个箭步冲过来,及时拉住了洛轻尘。 叶枫关切道:“你没事?” 洛轻尘方才思绪混乱的脑中这才清醒一点,她道:“没事……没事……”她冲叶枫微微一笑,道:“谢谢你。” 叶枫看着洛轻尘憔悴不堪的面容,心中依旧一痛,可是他的情感不能表露出来,他们之间的一切已然结束,尽管叶枫不愿接受这个结局,尽管洛轻尘已然有了新的归属。 尽管他们早已宣告结束…… 叶枫道:“你最近太累了,快过去休息一下。” 忽然,洛轻尘眼波一动,道:“糟了!” 叶枫问道:“怎么了?” 洛轻尘道:“有人找过来了。”她的天视地听之术已然成熟,方圆十里,风吹草动皆难逃过其双眼。 关芷柔等人闻言也都走了过来,叶云和问道:“可知是何人?” 洛轻尘闭眼运功,无奈夜已深沉,难以辨清,她摇摇头,道:“不确定,但我若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是先前抓走柳相思的同一伙人,有四五十人马正在靠近。” 叶枫道:“此刻古秋替柳相思运功逼出毒血,万不可有人打扰,否则不但救不了柳相思,而且古秋只怕也性命难保。” 洛轻尘道:“你们在这里保护他们安全,我去引开那些人。” 叶枫道:“我跟你一起去。” 洛轻尘道:“这里或许更需要你。”她道:“你们放心,我引开他们便回来。” 想到洛轻尘功力深厚,武功了得,大家便也都没在说什么,更何况这天底下哪里还有绝飞神燕逃不脱的地方,这样一想,大家便都提剑小心守在密林一旁,以备不测。 却说洛轻尘施展绝顶轻功穿越于密林之上,犹如夜中青燕,展翅而飞,轻盈如花,快似流星,她停落于一棵大树树杆之上,发现不远处果然正有一群白衣人骑着马,举着火把四处找寻。 洛轻尘心道:必须将他们引开这里。 这样一想,洛轻尘便飞身而出,脚踩清风,踏过那群白衣人头顶,她单掌挥出,劈向其中一人,那人未曾料到有人轻功如此之精妙,尚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洛轻尘一把提起,扔向那群人。 第122章 杀破静夜 白衣人群见状,个个大声喝道:“站住!”便都挥刀而起,朝洛轻尘踏马而追。 一时之间马蹄声起,踏破夜间宁静。 洛轻尘驾着月色,迎着清风快速飘然远去,那群白衣人个个紧追不舍,无奈马蹄如飞,却也追赶不上洛轻尘的踪迹,他们也都各自施展轻功,朝洛轻尘狂奔过去,可即便他们使出平生绝学,轻功造诣亦不及洛轻尘半分。 一时之间,夜色中四五十个白衣人个个腾跃半空,欲将洛轻尘围追堵截。洛轻尘心道只需将他们引离远去即可,若再恋战,毫无意义,正自思考之际,忽见前方骤然出现一个蓝色身影,那人挥掌而来,掌风虎虎,直直击向洛轻尘胸口。 洛轻尘暗道不妙,她能感受到来者定然是个绝顶高手,可是她着实未曾料到前方还有如此危险,她眼疾身快,迅疾避开。 无奈那人又是双掌使出,洛轻尘躲闪不及,运功而起,双掌相迎,威力极猛,只听“轰隆”几声,二人身后大树尽被彼此掌风击倒,一时吹沙走石,叶飞花落,似是地动山摇般。 洛轻尘与那蓝衣人亦是各自负伤,两人飘身落地,二人竟都倒退数步,拿桩不稳。 那群白衣人便都快速落地,他们举着火把,手持大刀,将洛轻尘围困起来。 “好轻功,好身手!”蓝衣人手抚胸口,似是受了重伤,他张口说话,声音极其洪亮,语音逼人,听其声便可知其功力深厚,内力不凡。 洛轻尘借着月色与火把光亮,这才看清那蓝衣人长相,他身着蓝衣,手持长剑,剑柄上刻有一个“龙”字。细看他年约三十出头,长相不凡,面目极其冷峻,脸上毫无光彩,但是眉宇之间,尽是杀气。 只是方才与洛轻尘对接两掌,似是令他损耗不少元气,此刻冷峻的脸上逐渐生起一些血色,双满之中亦是闪过一丝兴奋激动之情,仿佛遇到了最想遇到的高手,可以一决高下,快慰人生。 未及洛轻尘张口,那蓝衣人首先说道:“我派出的手下个个精英,可他们非死即伤,就知道你们定非泛泛之辈,今日得见,果然不出我所料。” 这一番话显然有夸奖,有惊叹,亦有挑战。 他看着洛轻尘,饶有兴趣继续道:“今夜一定是个特别的夜晚。” 洛轻尘冷冷道:“你是何人?想必今夜率大队人马前来,不会只是想来与我比试武功而已?” 蓝衣人闻言,冷峻的面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他道:“你真是风趣。”他面色冷峻惯了,此刻笑起来,竟与刚才满含杀气者瞬间判若两人。 他继续道:“在下龙行一,已有二十余年不曾遇到过你这样的对手了,可惜今日我有要事在身,比试之事,他日再言。”他面色一沉,大声道:“交出我们要的人!” 洛轻尘套其话道:“你们要什么人?” 龙行一道:“交出那个姑娘。”他道:“我知道她一定就在这附近,交出她,我便放过你,你若不从,我手中的剑不会让你活过今夜。” 洛轻尘哈哈笑道:“口气不小,却不知剑上功力是否与嘴上功力一样厉害。”说话之时,她已经欺身而至,赤手空拳,挥动而去。 洛轻尘知道,只有先缠住他们,拖延时间,待古秋替柳相思运功逼血,解清毒素,方可做下一步打算。 龙行一见状,拔剑而起,向洛轻尘挥去,口中吩咐那群白衣人道:“给我搜!” 一语甫毕,那群白衣人便开始四处仔细 搜寻开来。 洛轻尘自然不会令那些人继续搜寻,她运功十成,掌风似刀似剑,在与龙行一决斗之时,又要拦住那群白衣人的前进步伐,好在她身手了得,不惧不怕,不慌不乱,一招一式俱是绝妙之极。 洛轻尘出神入化的武功令龙行一叹为观止,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内力武功竟达如此境界,只教他钦佩不已,心中默然升起一种相见恨晚之感。 而龙行一的武功亦是天下一流,剑法剑术更是高超,虽与中原武林武功有所差异,但是却有很多地方精妙之极,远超中原武林多数顶尖高手。 洛轻尘知道单凭武功,龙行一丝毫不在自己之下,若非自己得到断苍建三十余年内力武功传输,自己只怕也不会如此游刃有余,阵脚不乱。 可是任凭洛轻尘身手再好,毕竟以寡敌众,更何苦方才与龙行一拼掌之时,已受内伤,此刻一人眷顾两头,自己又是赤手空拳,无有任何武器,实在分身乏术,渐显吃力。 “轻尘……”一人呼喊而至,来者正是叶枫。 洛轻尘喜道:“你来得正好!” “我见你离开尚久,心中担忧,这才循声而来。”叶枫拔剑而出,朝那群白衣人挥舞而去,得叶枫相帮,洛轻尘瞬间轻松不少,专心一致,全力对付龙行一。 叶枫的到来使得洛轻尘与龙行一一时腾于半空,一时飘落下地,龙行一虽欣赏洛轻尘的武功身手,可此时他也深知自己乃是奉命在身,唯有完成任务,才是自己今日之行最终目的,是以长剑挥动,只逼向洛轻尘。 洛轻尘身轻如燕,闪跃极快,只教龙行一的剑数次落空,洛轻尘运功十成,双掌使动,直直击向龙行一前胸,龙行一躲闪不及,胸口重重挨了两掌,他身子一晃,跌落于地面之上。 洛轻尘未作思考,又展开身形前去帮助叶枫,谁知此时不远处传来“咻咻”两声,语音未落,只见两枚短箭飞射过来,眼见将自洛轻尘后背穿过,叶枫余光瞟见,千钧一发之际,他大声道:“小心!”他一把推开洛轻尘,两枚短箭直直穿入叶枫手臂。 洛轻尘惊道:“叶枫……”她忙去查看叶枫伤情,却骤然感觉后背一阵疾风而起,掌风袭来,却是龙行一忽然飞跃而起,双掌直直拍在洛轻尘后背。 洛轻尘瞬间眼前一黑,口吐鲜血,扑倒在地。 “轻尘……”叶枫惊呼而去,扶起洛轻尘。 洛轻尘面色惨白,口角鲜血直流,俨然已经受了重伤,就连说话都没有了力气,她看着龙行一,冷笑一声,微微道:“还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却不想竟是个小人,背后出招,鼠辈而已……” 龙行一面如死灰,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双手,一时求胜心理竟使他做出此等卑鄙可恶之事,这令他自己都难以相信,他双目痛苦,张口难言,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龙行一,你做得好!”一女子声音响起。 说话之时,却走来两个年轻女子,她们一个身着彩衣,一手持弩,另一个浑身雪白,手持纸莲花,盈盈微笑,娇小可爱,甜美动人。 洛轻尘和叶枫惊诧呼道:“小玲珑,白莲儿!” 龙行一等人一见到小玲珑,均跪地相迎,齐呼道:“小姐。” 洛轻尘与叶枫俱是一惊。 小玲珑挥手示意他们起来,并夸奖龙行一道:“你干得好,大丈夫行事可以不拘小节,你今日若是逼他们交出那个丑八怪便是立了大功。” 龙行一犹豫道:“小姐,这……” 小玲珑忽然莞尔一笑道:“你放心,这一次,我保证不再捉弄那个丑八怪了,只要你们把她找到,我跟随你们乖乖回去。” 白莲儿看着叶枫与洛轻尘均已受伤,拍掌叫欢,道:“玲珑姐姐你的弩真厉害,虽然被那个哥哥挡了过去,可是你的手下也让洛轻尘吃到了苦头,哼,看她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洛轻尘这才恍然那日三家药铺被烧毁,就是白莲儿相帮于小玲珑。 小玲珑既生气又得意道:“这算什么,洛轻尘多次拆穿我的手段,我恨她入骨,今日只是略施惩戒。” 洛轻尘在叶枫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她脸色越发苍白,双目仅含微弱之光,可是她知道此时古秋替柳相思运功逼血尚有一个时辰才能结束,唯有将眼前之人全部击败,才可使古秋他们顺利进行。 洛轻尘冷笑一声,轻轻道:“就凭你们几个,也能困得住我们?” 小玲珑格格笑道:“你俩今日纵是有三头六臂,也休想逃得出去。” 白莲儿也道:“就是就是,倒不如你们束手就擒,还可免去一顿毒打。” 叶枫也冷笑道:“就凭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敢在此大放厥词!”说着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挑衅。 白莲儿与小玲珑闻言,两人俱是大怒,二人冲了过来,意欲一人给叶枫一个耳光,谁知他们的手刚扬起来,手背之上却不知何时多两个银针,一时浑身酥软,出手无力。 洛轻尘知道这是叶枫故意激怒那两个女子,并使此银针控制他们。 小玲珑与白莲儿惊愕之余,方知身体无力,虚弱不已,二人瘫倒在地。 白莲儿如雪的肌肤上飞起红晕,她道:“这是什么毒针?快放了我们!” 小玲珑也急道:“你要是还不取掉这银针,我一定要你们碎尸万段。” 叶枫道:“在把我们碎尸万段之前,有你二人相伴同下黄泉,又有何惧。” 洛轻尘也在一旁微笑不语。 小玲珑闻言一惊,道:“你说什么?” 第123章 依水小镇 叶枫看着小玲珑,笑道:“我看你也懂得使用毒药暗器,难道没有听说过蓬莱仙岛蚀骨银针?” 小玲珑闻言,惊愕万分,似是知道此银针之厉害,她挣扎着爬起来,道:“你快放了我们,快放了我们。” 龙行一忙走了过来,口中道:“小姐,我替你取掉银针。” 小玲珑面色难看,责骂道:“你想让我死吗?”她道:“蓬莱仙岛蚀骨银针有其独特穴位脉络,唯有使针之人方知如何取掉,若是胡乱摘取,不但救不了我们,还会立时要了我们的命。” 叶枫笑道:“看来平时积累所学,的确可以救你性命。” 白莲儿一见小玲珑紧张慌乱的样子,亦知此银针之厉害,急道:“玲珑姐姐,那我们该怎么办?” 小玲珑摇摇头,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又对叶枫道:“你帮我们取掉银针,我答应你们所有要求。” “好,”叶枫道:“撤掉你们所有人马,不得再靠近,一个月后派人前来洛阳寻我取针之方。” 小玲珑毫不犹豫道:“我答应你。”说着,一声令下,道:“都给我撤了。” 龙行一似是犹豫,道:“可是,小姐……” 小玲珑道:“可是什么,难道你想见我死了不成?”见龙行一尚是迟疑,小玲珑道:“若我爹怪罪,我一力承担!” 龙行一还想说什么,但是却又不好违背小玲珑之意,只得挥手示意人马撤退,这样大家才都离开远去。 叶枫扶着洛轻尘看着小玲珑等一行人离开之后这才往古秋他们所在方向走去。 这一刻仿佛回到初次相识的那段时光。 叶枫心里既甜又酸。 叶枫扶着洛轻尘,快速往回走去,走到一半路程时,洛轻尘忽然身子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叶枫忙扶起她,关切道:“轻尘,你要不要紧?” 洛轻尘摇摇头,似是无力张口说话。 洛轻尘方才被龙行一背后偷袭,以致伤及五脏六腑,她身体极度虚弱,面色惨白,双眼已经难以辨清前方之物,此刻愈行走愈觉得脚步犹如千斤重,寸步难行。 叶枫看着洛轻尘的样子,心碎万分,心急如焚,他道:“轻尘,轻尘,你怎么样?” 洛轻尘轻叹一口气,微微道:“别担心,我还撑得住……” 叶枫知道洛轻尘很痛苦,他难过道:“我背你回去,好吗?” 洛轻尘道:“我没……没事……”话还没落音,她身子一软,昏倒在了叶枫怀中。 清晨时分,天地万物一片祥和宁静。 洛轻尘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古秋的怀中。 “你醒了……”古秋露出许久不曾出现过的微笑。 洛轻尘轻轻坐起身来,才觉得自己浑身筋骨犹如齐齐断裂,疼痛万分,心口亦是像被撕烂扯碎般触碰不得,她轻叹一声,自嘲似的一笑,道:“我又去了趟鬼门关吗?” 古秋递过来一杯水,柔声道:“喝口水,会舒服一点。”他的话语如三月之阳,语声温柔,满含关爱心疼,令洛轻尘倍觉温暖,她听话地饮了一口,心口确实舒服一些,她环看四周,方知自己在一艘小船内,叶枫等人正立于船头划船。 洛轻尘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古秋道:“你伤得太重,我用内力亦无法令你恢复,刚好叶枫说距此两百里外有个依水镇,那里有个名医可治好你的伤。” 洛轻尘轻叹息一声,道:“如此,岂不又要耽误回洛阳的行程?” 关芷柔走了进来,见洛轻尘已醒,高兴道:“你就不要再惦记其他的事了,治好你的伤,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洛轻尘感激地一笑,道:“谢谢你们。” 关芷柔故意瞪了洛轻尘一眼,没好气道:“你昏迷了几个时辰,醒过来就变了个人,跟我们这么生分了?” 洛轻尘笑了笑,道:“请关小姐原谅,我下次不会了。” 关芷柔也笑了笑,忽然道:“听叶枫说那个龙行一背后出招,实在太过无耻,若让我见到,定要他付出偷袭你的代价!” 洛轻尘道:“龙行一倒是其次,只是授意他前来抓走柳相思的人,一定不简单。”忽然,她忙问道:“柳相思呢?她没事?” “她没事,现在站在船头看风景呢。”关芷柔道:“古秋替她逼出了毒血,恢复了容貌,她正高兴得不得了呢。” “在说我坏话吗?”柳相思走了进来,一脸质疑的样子。 关芷柔嘴一撇,道:“你这样子,真让人讨厌。” 柳相思不悦道:“你……”她想责骂关芷柔,可是又不敢开口。 洛轻尘见她重新恢复原样,那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既蛮横又温柔的样子,教洛轻尘心中五味杂陈。 她也说不清道不明具体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柳相思看了洛轻尘一眼,道:“本想我们回到洛阳才最安全,谁知道现在竟然又往回走,到时我出了事,看你们谁能负责。” 叶云和和林紫嫣也走了进来,叶云和道:“你若想回洛阳,自己一人回去便是,何必跟着我们。” 林紫嫣也道:“就是,若不是洛姐姐,你此刻只怕已经被那些坏人抓去了,现在洛姐姐身体有伤,你却只顾自己。” 柳相思见大家都在指责自己,便道:“谁要跟着你们了。”她走到古秋身旁,道:“我要跟着古大哥一块儿,有古大哥在,谁都不敢欺负我。” 古秋却未曾理会柳相思,一双眸子只顾着他心爱的女子洛轻尘。 忽听叶枫道:“到依水镇了。” 众人忙都走了出去,细细看去,才发现笼罩于清晨薄雾中的小镇依水而建,小桥,流水,人家,流溢于水乡之中,桃花,杨柳,飞蝶舞动在清风之下,如斯画面,美不胜收,令人心驰神往。 清晨的小镇除了四艘渔船已飘荡于江面之上,捕鱼之人撒网之声外,静谧已极。隐隐中只闻得淡淡花香飘来,放眼望去,却见不远处的湖面上竟然接天莲叶,青翠欲滴,娇花照水,醉人心魄。 关芷柔叹道:“好地方!” 古秋为洛轻尘披上披风,轻轻扶着她走向船头,微风中的清香淡淡飘来,沁人心脾,洛轻尘一时心情大好,她笑道:“与你故乡扬州相比却又如何?” 关芷柔道:“扬州虽美,却不及此处宁静安详,实乃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也。” 叶枫颔首道:“年少时驾船漂游,曾于此处停留几宿,人间仙境,也莫过于此。” 关芷柔道:“你遍访名山大川,享尽人间美景,真是让人羡慕。” 不知不觉间,船已靠了岸,叶枫道:“到了!” 古秋轻轻扶着洛轻尘下了船。 众人人上了岸,来到小镇上。 镇上尚无人影,仿佛整个小镇仍未睡醒一般。 叶枫道:“依水镇虽不大,但却名人辈出,依水三杰在江湖中亦是赫赫有名。” 洛轻尘颔首道:“近几年江湖盛传依水镇有一名画家,名唤赵真阳,擅神鬼,人物,长于壁画创作,人称依水吴道子,所言之人可是依水三杰中人?” 叶枫颔首道:“不错,此乃依水一杰,三年前此人每做一画,必然投入依水镇的嫣月湖畔,每投一画,远近知晓之人必会前去观看,场面甚为热闹。” 关芷柔摇头道:“真是想不通,越是名人名士,越是做些千奇百怪之事。” 叶枫接着道:“依水二杰便是以精妙琴曲着称于江湖的上官越,此人精通琴仙伯牙的旷世琴曲《水仙操》及《高山流水》。可惜琴曲虽妙,技艺虽高,他却于三年前再不鼓瑟,从此依水镇人再也未能听到上官越奏琴。” 林紫嫣不解道:“哦?这又是为何啊?” 叶枫摇摇头,道:“无人得知其缘由。” 洛轻尘叹道:“真是个奇人怪人。”她道:“这依水三杰莫非便是今日要拜访的名医?” 叶枫道:“不错。此人名唤姬柳娘,她年纪虽轻,却医法超群,江湖之中亦颇有威名。姬柳娘通晓内外,尤以对一些疑难重症的治疗有独到之处。” 林紫嫣打趣道:“这个神医该不会也是三年前开始胡乱医治病人又或者不再医治病人了?” 叶枫道:“这倒没有,她医术高超,在依水镇颇有威名,在她的手下没有救不活的人。” 洛轻尘道:“有此神医,我又可以留住性命,多活几天了。” 叶枫道:“三年前,我与姬柳娘曾于此偶然相识,也算有些交情,想必今日她一定不会对你袖手旁观。” 关芷柔调侃道:“原来你驾舟漂游,不仅遍赏美景,亦可为结识天下美女,实在一举两得啊。” 叶枫道:“关姑娘若要如此奚落叶枫,叶枫就实在无地自容了。” 众人闻言大笑人,继续往前行走。 晨曦之光破雾而出。 众人行了好一阵,街道之上已有人群晃动,忙于一天生意的小商小贩已纷纷摆出货物叫卖,大街之上陆陆续续有了些游客模样的人走动,三三两两,或成群结伴,或独自而行,个个俱是翛然自若,畅快而谈。 依水镇俨然一片宁静祥和之态。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蓝影闪动,迅速于洛轻尘等人头顶飘然远去,眨眼间便隐没于薄雾之中。 速度极快,轻功惊人。 第124章 着手成春 洛轻尘惊叹道:“想不到依水镇还有轻功如此卓绝之人。” 叶冷赞赏道:“轻功再好,亦不及绝飞神燕三分。” 洛轻尘叹道:“可此刻的绝飞神燕却已命之将尽,难再展翅。” 叶枫道:“有神医在此,何愁无救。” 说话之间,众人已来到一庭院前,院内奇花异草,淡然飘香,一白衣女子正于院内修剪花草,专注已极。见有人说话,白衣女子骤然回首,见叶枫站在面前,她眼中流露出的情感既是惊诧又是欣喜,却又见其身后站着一群人,便面露不悦,又自顾修剪花草。 众人这才看清白衣女子容貌,她身材姣好,面目清秀,虽微有装扮,却难以掩饰已过中年之痕迹。 叶枫来到姬柳娘面前,夺掉她手中剪刀,道:“三年不见,姐姐竟都不愿理会我了。” 姬柳娘不悦道:“三年前你不辞而别,为何现在还要回来?” 叶枫道:“今日回来一则是看姐姐,二则是请姐姐救救我一个朋友。” 姬柳娘冷哼一声,道:“看我是假,求我救人是真?” “是要我救她?”她瞥了洛轻尘一眼。 叶枫道:“名医就是名医,一眼就能看出谁是病人。” 姬柳娘见洛轻尘面色苍白,双目无光,没好气道:“没救了。” 林紫嫣娇斥道:“还以为什么了不起的名医,浪得虚名而已!”她本就不喜欢有别的女子亲近叶枫,此刻见叶枫与那姬柳娘那般亲昵,心中颇为不悦。 姬柳娘看了林紫嫣一眼,见她年轻貌美,娇嫩如花,一时眼中既有羡慕亦有怨恨,她未曾理会林紫嫣,又对叶枫道:“离开我,是因为嫌我老了?” 叶枫忙道:“姐姐说哪里话。”他急着道:“我知道姐姐一定可以救我这个朋友。” 姬柳娘又看了洛轻尘一眼,道:“从来没有人可以在龙行一的‘乾坤掌’下活命,你是第一个。” 这短短几句话令洛轻尘等人甚是震惊,眼前这个名医确实厉害,一眼便看出洛轻尘因何而受伤,如此敏锐的眼神,如此精湛的医术,在当今天下只怕也少有人及。 叶枫道:“我就知道姐姐一定有办法。” 姬柳娘不悦道:“你如此关心她,她是你什么人?” 叶枫迟疑半晌,洛轻尘张口道:“朋友。” 姬柳娘笑道:“这还差不多……”她道:“扶她进屋。” 古秋扶着洛轻尘正欲进去,姬柳娘道:“除了叶枫和病人,其他人不得入内。” 古秋只得退后,叶枫扶着洛轻尘走进屋去。 叶枫扶着洛轻尘平躺于床榻之上,姬柳娘对叶枫道:“你先在屋外等候!”叶枫看了洛轻尘一眼,不舍地离开。 叶枫出去后,姬柳娘便为洛轻尘把脉,良久惊道:“年纪虽轻,却内力惊人,正缘于此,才会伤及五脏六腑,再晚来一天,便是神仙也难救。” 洛轻尘来,道:“姬神医如此说,洛轻尘是有救了。” 姬柳娘道:“我若不是看在枫弟的份上,是绝对不会救你。”说着便提笔细细写下药单。 洛轻尘起身下床,道:“看来姬神医与叶枫情分匪浅。” 姬柳娘脸色微红,眼中充满幸福之光,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言语之间,生怕那份属于她与叶枫之间的美好被他人所夺。 洛轻尘闻言笑了笑,却不再言语。 姬柳娘一边写着药单,忽然张口,缓缓说道:“他喜欢酒,喜欢诗,喜欢自由,四海漂泊,浪迹天涯,三年前的那天,他驾着‘邀月别居’经过依水镇, 我于湖边捕捉药材蚂蟥,不慎失足落水,幸得他飞身相救,那一刻,我至今也难忘记……” 洛轻尘静静听她娓娓道来。 “我们因此而相识,在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们饮酒,作诗,回忆过去,畅想未来,我教他医学之道,他教我养花之方,那段岁月,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说着,她停笔写字,像是回忆起三年前的那一幕幕,她嘴角含笑,甜蜜而幸福。 洛轻尘知道,姬柳娘一定深深爱慕着叶枫。 她饶有兴趣问姬柳娘道:“那后来呢?” 姬柳娘方才还满带笑容的脸上此刻变成了伤感,她道:“尽管我知道,我的心已属于他,而他只认我当做他的姐姐,我亦无怨无悔地默默喜欢着他。”她叹息一声,道:“我早知他喜爱自由,不愿约束,我又怎能强求他留在我身边,他当然知我对他的心意,想要离开依水镇的话他不忍心对我说出口,于是,有天早晨,我来到他的房中找他,他已经不见人影,我又忙跑到湖边,‘邀月别居’也早起飘然远去……” 回忆过去,既幸福亦伤心,姬柳娘一时情难自禁,泪流满面。 逝去的岁月宛如昨日。 她缓缓说道:“这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总以为他有天会再回来,哪怕再让我见他一面,我亦心满意足了。” 洛轻尘听完这一段故事,心中百感交集,她叹息一声,道:“他是个多情之人,亦是个专情之人,此生得你所爱,真是他的福分。” 姬柳娘轻轻拭干泪水,看了看洛轻尘,道:“你与叶枫也不像普通朋友。” 洛轻尘一怔,还未张口,姬柳娘继续道:“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语句之中尽带失落意味和伤感之情。 洛轻尘不知如何应答,眼前这个深爱着叶枫的女子让她一时心乱如麻,她忽然道:“我与叶枫……乃是生死之交,他曾舍命救我数次,我亦可为他去死……” 姬柳娘道:“有你此番话,我真替他高兴。”姬柳娘写好药单,再令下人拿去照单抓药。 洛轻尘看着姬柳娘双目忽然带泪,嘴角微扬,凄然一笑,道:“我虽钟情于他,亦可为他舍去性命,却难得他的真心,今日不知为何竟对你你吐露心声,也罢,心中郁结亦算可以打开……” 洛轻尘安慰道:“人生在世,有个可以默默想念的人亦是件幸福之事。” 洛轻尘的话说中姬柳娘的心声,她看着洛轻尘微微笑道:“你说得很对,说得很对……” 姬柳娘起身来到窗前,看着窗外晚霞映照,才知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心中竟万分伤感起来。 半晌,姬柳娘笑着道:“瞧我们,只顾说话,忘了外面还有一群人在等着你。”她一边说着,一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道:“走,我们快出去,不然他们要等着急了。” 说着,二人挽着手走了出去。 一番畅谈,她们似是变成了知心好友, 见洛轻尘出来,叶枫忙关切道:“怎么样?要不要紧?” 姬柳娘笑着道:“我姬柳娘这里就没有医不活的人。”说着便吩咐药童取回所有草药,并为洛轻尘煎好拿来。 古秋等人也走进来,见姬柳娘有方医治洛轻尘,众人心里甚是高兴。 叶枫的到来,姬柳娘喜不自胜,虽知他心中另有他人,她也无怨无悔,她安排下人做得一桌丰盛饭菜,招待大家,并拿来好酒,与众人畅饮。 饭后,她带着大家来到庭院中赏花饮茶。 这些花全是她自己亲手种下,栽种,翻土,修剪,灌溉……只因三年前心爱的男人细心所教,此后便每种一株花便是一种思念,如今这庭院中姹紫嫣红,繁花似锦,争相开放,每每清风徐徐,总会带来思恋,带着惆怅,带来盼望,带来等候。 但是更多的却是带来往事中那个潇洒不羁的男子和一段永远也难以抹去的幸福回忆。 叶枫叹道:“三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如今被姐姐拾掇成花园,如此绝佳圣地,只怕人人都愿意成为你的病人,待在这里不愿离去了。” 姬柳娘笑道:“若能留得住你们,我便已经很高兴了。” 柳相思不屑道:“就这样几朵俗枝烂花又怎可与我牡丹仙苑花中首冠相提并论……”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世,并非柳宜所生,亦非牡丹仙苑之人,她话一出口,便又赶忙住口不语了。 “不错,”林紫嫣却接着道:“此处花虽美,却并未有什么不同之处,这天底下处处竟是万紫千红,比这里更美的花比比皆是,谁又愿意在这里多做停留。”她不喜欢姬柳娘,所以她的话中也尽是酸溜溜的味道。 叶云和忙改一话题,道:“相对于这里的花而言,我更好奇的是姬神医你如此年轻,竟在医学之上便有如此高之境界,实在令人震惊。” 姬柳娘笑着道:“我自小父母早逝,五岁时被师父所救,师父他武功了得,医术高超,雅好丹青,喜爱音律,他收有四个徒弟,三男一女,唯我选择学医,且如痴如醉,废寝忘食。”她笑了笑,道:“或许我天生就是学医之人。” 古秋赞道:“悬壶济世医苍生,妙手回春解疾疼,心怀慈悲者,心怀天下人,故而姬神医择医而弃它。” 姬柳娘笑着道:“我觉得有些事情是你一出生便已经注定的,我跟随师父学习医术,三个师兄分别学习师父其他本领,亦各有所成,所以,每个人的一切是上苍依然安排好的。” 叶冷道:“莫非这依水三杰正是你们同门师兄?” 第125章 妙手回春 姬柳娘颔首道:“大师兄赵真阳精通丹青之术,最为擅长神鬼,更是长于壁画创作,天下人敬称依水吴道子,二师兄上官越,以精妙琴曲闻名于江湖,最为人称赞便是他将琴仙伯牙的旷世琴曲《水仙操》及《高山流水》演绎得更胜前人……” 叶枫不解道:“为何你大师兄与二师兄皆于三年前一个不再鼓瑟,一个每做画必投嫣月湖呢?” 姬柳娘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她继续道:“这几年来,我们各自忙碌,一直少有来往,只是每年中秋,他们才会过来看我,陪我几天。” 关芷柔道:“那你习武的三师兄又是何人?” 姬柳娘道:“三师兄正是此前与洛姑娘交过手的龙兴一。” 众人闻言大惊不已。 洛轻尘道:“龙兴一武功高超,‘乾坤掌’更是所向披靡,何以‘依水三杰’未有他的排名?” 姬柳娘道:“只因十年前师父无故消失踪迹。”她道:“三师兄最听话也最为孝顺,师父失踪后他便也失去了踪迹,此后十年,我们三人在各自领域皆有所成,唯独三师兄下落不明……” “我正想问你,”她看着洛轻尘,忽然问道:“为何你会与他交手?” 见姬柳娘亦非外人,洛轻尘便将与龙行一交手之事来龙去脉对姬柳娘说了清楚,姬柳娘惊讶道:“以三师兄的个性又怎会替他人卖命呢?”她转而一想,或许这十年来也发生了很多事,人的性情性格亦会随之而变。 叶云和道:“这依水镇果真人杰地灵,能人辈出,可惜此行却未能见到上官越鼓瑟及赵真阳作画,实为憾事啊。” “啊,对了,”姬柳娘忽然道:“你们真是幸运,每年四月十五日,我师兄便会将其所做之画投于嫣月湖中,那一天会有不少游客前来观看,场面甚是热闹,后天不刚好是十五,你们可不要错过。” 林紫嫣喜道:“真好,可以看看热闹了。” 叶枫道:“四月十五日不正是姐姐你的生辰之日吗?” 姬柳娘高兴道:“难得枫弟你还记得,姐姐实在很高兴。” 叶枫道:“怎么会不记得呢,三年前的四月十五,正是你我相遇之日。” 柳相思道:“真有意思,所有事情都在四月十五日发生,又似乎都在四月十五日而停止。” 柳相思随口的一句话却教洛轻尘颇觉奇怪。 三年前。 四月十五日。 忽然她问姬柳娘道:“上官越莫非也是三年前的四月十五日开始不再鼓瑟?” 姬柳娘颔首道:“正是。” 四月十五日,是姬柳娘的生辰,又是叶枫与姬柳娘相逢之日,此后上官越不再鼓瑟,赵真阳投画于湖,洛轻尘觉得这些时间实在巧合,她觉得种种事情似是有一根明线牵引,却又觉得千头万绪,丝乱如麻,难以理清。 门外忽然一女子声音响起:“师父,救我……”她声音既清脆,又微弱,既有声度,又无力量。 语音一落,只见走进来两个女子,她们二人面色狼狈,两眼无神,似是浑身没了力气,相互搀扶而行,而最重要的便是她们二人手背之上各插有一根银针。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小玲珑与白莲儿。 洛轻尘等人颇为震惊,不想在依水镇竟然还会遇到她们二人。 小玲珑一见姬柳娘,泪珠滴滴滚落,委屈之极,口中唤道:“师父,师父,快救救徒儿……” 姬柳娘忙走了过去,关切道:“玲珑,怎么会这样?”她看了一眼银针,似是一惊,道:“蓬莱仙岛蚀骨银针?” 小玲珑疲惫不堪,虚弱不已,她用手一指叶枫,微微道:“是他,是他想杀死徒儿……”小玲珑泪如雨下,伤心不已。 姬柳娘闻言一惊,继而责备道:“休得胡说,叶枫乃是师父的挚交好友,并非歹恶之人,怎么会害你,一定是你又顽皮了。” 小玲珑自知理亏,便不再言语,只是左手举着右手,表情十分痛苦。 白莲儿见洛轻尘等人在此,也是大为惊讶,她嘴一撇,对小玲珑说道:“还以为你师父是什么了不起的名医,原来和洛轻尘他们是一伙人……”她说完这些话,只觉虚弱不已,浑身无力,痛苦难受。 小玲珑面色一沉,轻轻道:“不得无礼,不得对我师父不敬。” 白莲儿难过道:“我又没说错,要不然她既为名医,为何还不救我们……”她伤心道:“我没有时间耽误了……我还要救人……他快死了……”她说着,双眼通红,泪水簌簌而落。 小玲珑央求道:“师父,你真的对徒儿见死不救吗?” 姬柳娘正色道:“蓬莱仙岛蚀骨银针并非人人可以取掉银针,稍有不慎,立时毙命,为师亦没办法!” 小玲珑与白莲儿听闻此言,二人面如死灰,尤以白莲儿更加绝望,她失声痛哭,难过之极。 姬柳娘对叶枫道:“枫弟,玲珑是我小徒,生性顽皮,虽不知此前你们有何过节,今日且看我薄面,放了她们。” 叶枫笑道:“姐姐言重了,你亲自交代,我自然不会不从。”说着,他探手一取,两枚银针已被叶枫摘掉。 小玲珑与白莲儿身上痛苦立时缓解,二人瞬间活蹦乱跳,恢复往日神气活力。 小玲珑忙向姬柳娘道:“多谢师父。” 姬柳娘严肃道:“以后可不要再顽皮了。” 小玲珑嘴一嘟,委屈地说道:“谨遵师命。” 只是她们此刻饥肠辘辘,又连夜带伤赶路,没有休息好,姬柳娘安排下人带她们沐浴更衣,又做了些好吃的饭菜,吃饱喝足,二人便沉沉睡去。 得知小玲珑乃姬柳娘之徒,洛轻尘心中甚是高兴。 既然她们相识,便一定知道小玲珑的身世,如此一来,冰底寒潭的秘密,托腮望月的女子,单五爷其人,以及种种未解之事皆可真相大白。 夜幕时分,星月相映。 依水小镇的夜如梦如幻,而姬柳娘的庭院更是恍若画境。 古秋为洛轻尘煎好第三遍药,并送进她的房中,看着她喝完,这才放心,洛轻尘感激道:“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好踏实。”她看着古秋,柔声道:“谢谢你。” 古秋柔声道:“你我之间还要言谢,岂不令我更加不安。” 洛轻尘不解道:“不安什么?” 古秋轻轻道:“我看得出来,叶枫对你,还没忘记。” 洛轻尘不悦道:“如果你因此而不安,那便是对我的不信任。” 古秋忙道:“好,那我们不说这个了。”他道:“我现在别无他求,只希望你赶紧好起来,便足矣。” 洛轻尘道:“姬柳娘乃是神医,这一日三遍药饮完,身体疼痛好了大半,不出数日,应该就可以痊愈了。” 古秋颔首道:“医术精湛,着手成春,当今天下只怕少有人及。” 洛轻尘道:“可是更厉害的却是她师父。” 古秋道:“我也有此看法。”他道:“一人精通四艺,四个徒弟亦个个不凡,真乃神人也。” 洛轻尘道:“如此厉害的人物却消失于江湖,实在令人扼腕叹息。”忽然,她道:“我总觉得这所有的事情都有一定的联系,可是究竟是什么我又说不清楚。” 古秋道:“去问问姬柳娘,或许能明白些什么。” 洛轻尘道:“我正有此意。” 说着,二人便来到姬柳娘的院前,轻轻叩门,姬柳娘尚在秉烛夜读,伏案记录,如此勤奋好学,也难怪有此不凡之造诣。 洛轻尘与古秋不禁暗暗佩服。 姬柳娘见洛轻尘与古秋进来,展眉一笑,道:“你二人深夜寻我,是有事要问我?”说着,她便拉起洛轻尘的手,探向其脉搏,半晌,她道:“再服几次药,便可无大碍。” 洛轻尘感激道:“感谢姬神医活命之恩。” 姬柳娘道:“我与你也甚是投缘,就不要再姬神医姬神医的叫了,跟叶枫一样,叫我姐姐。”她挥手示意洛轻尘与古秋坐下。 洛轻尘颔首道:“是,姐姐。” 姬柳娘道:“说,寻我何事?” 洛轻尘道:“是关于小玲珑的身世。” 姬柳娘先是一怔,继而缓缓说道:“玲珑的母亲姓裴,单名一个佩字,也是依水镇人,她虽长我十岁,却与我情同姐妹,对我颇为关照,二十岁那年她在湖边救了一个男人,那人年逾四十,而且重伤在身,无奈佩姐对其爱慕不已,二人日久生情,一年后她便生下一个女儿,便是玲珑……“ 洛轻尘道:“可知那男人姓甚名谁?” 姬柳娘道:“我只知其姓单,排行为五,人称单五爷。” 洛轻尘与古秋颇为一惊,却听姬柳娘继续道:“玲珑一出生,佩姐便生患奇疾,我师父为其诊治三日,亦无力回天,佩姐死后,单五爷便带走了玲珑,玲珑十岁那年,单五爷派人送到我这里学医,说来也怪,这丫头聪明伶俐,在医术方面颇有造诣,她学到十七岁,便离开了依水镇。”她道:“玲珑自小娇生惯养,有些刁钻顽皮,想来是单五爷宠爱所致。” 洛轻尘道:“那个单五爷究竟是个什么人?” 第126章 玲珑身世 姬柳娘道:“我只曾经听佩姐说过他本是益州人氏,因家境十分贫寒,其母死于难产,其父则殁于一场瘟疫,他家徒四壁,便卖身葬父,被当地一个富家少爷看中,此后便誓死追随,后来不知何故富家少爷举家迁往夜郎,隐居在夜郎的冰凝山庄,此后便未再出来。” 洛轻尘道:“如此一来,便是连姐姐对单五爷都不甚了解?” 姬柳娘颔首道:“我所知道的仅是如此。”她道:“佩姐说单五爷也只跟她说了这些。” 洛轻尘叹道:“还是毫无头绪。” 姬柳娘道:“不过我小时候曾听师父说到过,单五爷好像曾被七曜派的剑法所伤。” 洛轻尘惊道:“七曜派?” 姬柳娘颔首道:“师父熟悉天下剑法,尤以对七曜派更是了如指掌,所以当佩姐来求我师父为单五爷治伤之时,师父说道‘七曜派的剑法虽称霸武林,却多行不义,他日必将自取灭亡’,我因听不懂师父之言,便继续追问,师父则不再说话……” 姬柳娘的这番话令洛轻尘震惊不已。 她的脑中还是有一团线,似是凌乱如麻,却又清晰可辨,所有的事情似是毫无瓜葛,却又千丝万缕。 洛轻尘不禁陷入沉思。 忽听窗外药童的声音响起,似是质问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在药房偷药?” 洛轻尘等人闻言,忙奔出门外,却见三名药童围着白莲儿欲夺回她手中之物,白莲儿身手极快,左手提着些药材,右手挥动之间,三枚纸质莲花插向三个药童,未及众人反应过来,三名药童哀嚎一声,倒地不起,白莲儿也在眨眼之间消失了踪迹。 姬柳娘忙奔向三名药童,却见他们个个伤在眉心,鲜血滴落,双目紧闭,已无气息。 洛轻尘看着三个药童,失声难过道:“没救了。” 姬柳娘痛声道:“好狠毒的丫头。”她分别摸向三名药童脉搏,对古秋和洛轻尘道:“快带他们进去,我能救活他们。” 古秋与洛轻尘虽是一怔,但对姬柳娘之话却毫不怀疑,二人赶紧帮着姬柳娘将三名药童带入药房,为了不打扰姬柳娘救治病人,古秋与洛轻尘便离开了庭院。 此时星月明朗,万物俱静,美景如画,可是洛轻尘心中烦闷难受,既有替三名药童生命的担忧,亦有对前方未知道路的不安,她轻叹一口气,似是想舒缓心中的郁结。 古秋自是明白洛轻尘的心事,他轻轻道:“姬神医有起死回生之医术,药童一定没事的。” 洛轻尘道:“但愿如此。”她又再叹息一声,道:“此刻的我思绪乱如麻,理不清,也道不明,真是难受极了。” 古秋轻声道:“所有事情终会有水落石出之日,无论有无关联,无论事大事小,此时此刻都不要再去想了,好吗?” 夜风轻拂,带着淡淡的花香,洛轻尘抬起头,只见明月相照,映出悠悠的夜晚,也罢,如此良辰美景,若被辜负,岂不浪费,洛轻尘微微颔首,对古秋道:“陪我出去走走。” 古秋微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出得姬柳娘的庭院,沿着街道慢慢而行。 夜晚的依水镇朦胧在薄薄的雾霭之中,古老的楼房和蜿蜒的街道缀满灯火星光,随着多情的圆月,柔和的星子,幽软的清风,一切忽然变得神秘而寂静,清雅而怡人。 大街上尚有小商小贩吆喝叫卖,水岸边亦有水乡渔民等待游人前来,文人骚客也好,凡夫俗子也罢,个个翛然自若,谈笑风生,只是他们仿佛不忍打搅这宁静的夜,说话轻言细语,行走轻轻踱步,一切恍如画中情景。 眼前之景,如梦如幻,令洛轻尘的心情瞬间变得好了起来,她紧靠在古秋身旁,随便走走,到处看看,亦想忘掉所有烦心之事,融入到这片祥和清平之中。 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 不念过往、不想未来。 不远处林紫嫣也正挽着叶枫的臂膀四处闲逛,林紫嫣手中拿这些依水镇的特产小吃,脸上笑像得像花儿一样,他们旁边叶冷也陪着柳相思,关芷柔,叶云和三人选购头钗首饰,胭脂水粉,个个开心的样子,也感染了洛轻尘。 洛轻尘轻轻道:“倘若我们可以远离江湖,永远留在这里,岂不美哉。” 古秋也柔声道:“你如何决定,我都支持,总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洛轻尘闻言,莞尔一笑,道:“是否在这样的多情之地,人也变得柔情似水了呢?” 古秋也笑道:“柔情似水总好过冷若冰霜?” 此情此景,令洛轻尘倍幸福, 她轻叹一声,道:“我多么希望今 夜的这一刻永远停留,倘若天不再明,就实在太好了。” “轻尘……”关芷柔大声唤道。 声音一落,关芷柔她们便向洛轻尘走了过来,叶云和关切道:“你身体好点了吗?” 洛轻尘摆摆手,笑着道:“好多了。” 关芷柔道:“我们见你身体抱恙,所以出来时没叫你们。” 洛轻尘笑着道:“依水镇真的名不虚传,夜景更是如梦如幻,即使是带病身躯,也抑制不住出来看看的心情。” “这里真的很美,”关芷柔道:“我实在是想留在这里,不想离开了。” 林紫嫣也道:“这里真像世外桃源。” 叶冷道:“不过,是充满危险的世外桃源。”说着,他用手一指前方,道:“你们看。” 众人朝叶冷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前方夜幕黑角处一个黑影快速闪过,身影极快,紧接其后,又有一蓝衣人迅速追去。 那蓝衣人身影如此熟悉,洛轻尘一眼便认出,她脱口道:“龙行一。” 众人俱是一惊。 叶云和道:“他这一次不像是冲着柳姑娘而来。” 洛轻尘暗想或许在龙行一身上会有一些线索头绪,她道:“我们追过去看看!”又忙对叶冷道:“你先护送柳相思回姬神医住处。” 未及叶冷张口,柳相思头一扬,大声道:“我要跟古大哥一块儿,古大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见柳相思如此固执,洛轻尘也不愿多做理睬,更何况大家都在一起,反而也更安全,所以她未做言语,便与古秋对望一眼,二人施展轻功,朝刚才龙行一消失的反向飘飞而去,叶枫等人便也跟着他们,疾步而追。 却说古秋与洛轻尘何等身手,绝顶轻功犹如穿云御风,驾着朦胧月色,不出片刻便已悄然跟到了龙行一的身后。 临近十五月圆之夜,天空更似悬挂着一个硕大银盘,月光皎洁,挥洒无数光芒,照得山林犹若白昼般清晰可辨。 明月映照之下,只见龙行一所追的黑衣人消失在了一座大山之下,山下是一片湖泊,宽阔广袤,无边无际,他借着皎洁月光,四处寻找,口中还唤道:“师父,师父,……”他呼喊之声回荡在夜空之中,除了林间的鸟虫相鸣,风吹叶摇,再无别的声音。 龙行一并未放弃,似是坚信他所寻找之人一定就在附近,他仔细查看,忽然在一长满金银花丛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山洞,洞口虽隐蔽,枝繁又叶茂,但龙行一长剑挥动,一阵剑花飞舞,将洞口树枝尽数劈散开去,他未有迟疑,便走了进去。 古秋与洛轻尘也早已追了过来,他们悄然跟在龙行一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切,不一会儿叶枫等人也随之而来。 洛轻尘等人见龙行一进入山洞,便也慢慢靠近。 众人进入洞内,才发现里面宽阔无垠,虽是漆黑一片,但在古秋,洛轻尘等拥有绝顶武功之人眼中却毫无大碍,只是对于柳相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无半点武功傍身,确实举步维艰,好在叶冷与叶云和在其两旁搀扶,她才得以前行。 山洞内凉风阵阵,阴冷湿寒,山泉流动,滴滴作响,回音旋荡于内,飘然远去,仿佛山洞长无止境,没有尽头。 越往前走,前方越是漆黑,刺骨寒冷,柳相思和林紫嫣等柔弱女子似是吃不消这样的环境,于是叶枫与叶冷又返回洞外,寻得些枯枝断叶,捆扎起来,做了四个火把,如此一来,洞内瞬间明亮起来。 借着火把光亮,洛轻尘等人惊愕发现山内的岩壁上竟然满是雕刻而成的壁画,或日月星辰,或山石草木,或幽灵巫鬼,或飞禽走兽,雕塑精美绝伦、恢宏大气,虽经泥水冲刷,残迹斑斑,却难掩饰雕刻者技艺的精湛,这些图画除了用木炭涂抹出的黑色外,还有利用彩色土壤及石头研磨调制的红色和黄色等颜色,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壁画绵延着山洞一直往前铺开,仿佛一条精美绝伦的画廊。 林紫嫣惊叹道:“没想到这样一个山洞里竟然有这么美的壁画。”她说话之声虽不大,却声声回荡在山洞内。 柳相思也道:“天底下怪事样样有,山洞之内竟还隐藏着雕刻高手。” 叶云和道:“是什么人要在这样一个山洞内雕刻作画呢,若不是我们无意间发现,只怕会永久埋葬于此了。” 再往前走,一幅更加精美的画卷赫然出现,画面之上有一花园阁楼,一妙龄女子托腮望月,眉宇之间满是苦楚,双目之中尽是想念,她神情专注,盈盈含泪。 又是女子托腮望月图! 第127章 洞中壁画 那女子身后还刻有诗一首,叶云和念了出来: 秋风清, 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 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 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 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 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 何如当初莫相识。 诗意哀然,娓娓道来,似是相思之苦萦绕在那女子心间,此情此景,只教人感触良多,心绪难平。 尤以叶枫心中更加酸楚难言,昔日洛轻尘与古秋大战之后,她重伤在身,叶枫悄然去看望洛轻尘,曾亲笔写下这首诗,放在洛轻尘的床头,以表思念之情,可最后二人还是斩断情丝,互别终身。 如今想来,这是多么痛苦和残忍的画面,一时之间,叶枫眼中浸润着泪水。再往前行,便见画面上一少年男子手持折扇,立于山顶遥望,山下江水渺渺,飘着小舟,舟上女子挥手再见,男子身后亦有一段文字: 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伤。我所思兮在汉阳。欲往从之陇阪长,侧身西望涕沾裳。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雰雰,侧身北望涕沾巾。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 落款则刻上了‘断肠人’三个字。 众人见之,只道画面中的女子思念着那少年男子,此后女子离开,男子与山顶遥望相别,如此哀怨凄婉的爱情故事,让大家不禁都感触良多,尤以林紫嫣,更是泪水盈盈,轻轻说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不绝期。” 叶枫轻轻拍拍林紫嫣的肩膀,笑道:“嫣儿是被画中男女的故事感动到了吗?” 林紫嫣嘴一撇,道:“女子多情,男子寡义,世间男人为何个个薄情负心?” 叶云和打趣道:“画中男女明明两情相悦,临别时还依依不舍,嫣儿何故看出男子薄情负心?” 林紫嫣道:“如不是薄情寡义,何以女子离开,男子却不留住他呢?” 叶云和道:“或许那女子家中有事,或有别的缘由,必须离开呢?” 林紫嫣道:“若相爱,自当常伴左右,不离不弃才是。” 叶云和见林紫嫣甚为固执,便不再与其争论,何况她钟情于自己的哥哥,且一往情深,在她内心而言,他真心希望林紫嫣与大哥能有好的归宿。 可是…… 叶云和想到了自己。 想到了旭天。 上次一别,已是数月未见,她知道旭天一定在思念着你自己,正如自己思念着他一般。想到这里,她不禁渴望早日结束此次凶险难料之旅,早日回到洛阳,早日见到旭天,早日结束自己的相思之苦。 众人拿着火把继续跟随画卷走下去,谁知后面所雕刻的内容已尽数被快剑划乱,难以看清其中的内容,似是有人想毁掉后面画卷的故事,不让人看到。 那每一道剑痕深约数寸,每一剑都显示出挥剑之人深厚的功力和非凡的剑法,古秋叹道:“好厉害剑法,好深厚的功力!” 叶冷惊叹道:“没想到这山洞之内竟然有如此高手,实在匪夷所思!” 洛轻尘仔细看去,砍乱的画卷下胡乱放着一些酒瓶碎片,似是那人饮酒而醉,醉后成狂,挥剑而致,错乱的剑招之间,模糊的痕迹中似是藏着三个字。 洛轻尘定睛细看,那三个字正是‘断肠人’。 断肠人! 洛轻尘只觉这三个字似曾相识,她仔细看着这些雕刻而成的画,不禁眉头紧锁,骤然想起一些事,她问叶枫道:“你可记得当日你我在云霄峰岩壁之上亦曾见到雕刻的壁画,画卷正是七曜派一役的经过?” 叶枫颔首道:“那是我驾着‘邀月别居’偶然发现的壁画,那时我们正在调查你的身份,得知你为七曜派洛大侠后人,又恰好发现此壁画,实属天赐良机,所以便找人假冒吴长风,以此来误导于你。” 洛轻尘道:“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云霄峰的壁画是为何人所雕刻?” 叶枫点点头,他又问道:“莫非你觉得今日这山洞内的壁画与那云霄峰上为同一人所刻?” 洛轻尘摇摇头,道:“我不确定,但是又觉得二者很是相似。”她道:“那日岩壁之上,亦有一行字,落款也是‘断肠人’。” 叶枫也想了起来,道:“不错,而且那岩壁之上所雕刻的手法和技艺与这洞内壁画技艺实在相似。” “前面有光!”柳相思欢喜呼道。 众人这才发觉已走至洞口,洞外的月光铺洒而入,他们顺着洞口走了出来,眼前之景,更令他们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原来洞外便是一片湖泊,圆圆的月光散发出皎洁的光芒,似一层柔软细纱般倾洒于湖泊之上,薄纱后面隐约可见一女子,托腮望月,盈盈含笑,她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朦胧之间可见其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恍若天上仙子,映在水中,令人一时忘了此刻究竟在天上还是在人间。 柳相思惊呼道:“好美,好美。” 叶冷也道:“那月光中的女子与柳姑娘一样美。” 叶冷的话令大家都不敢否认,那月光映照下的湖中女子的确与柳相思颇为神似。 林紫嫣也道:“的确一模一样。” 洛轻尘抬头看去,才发现身后的一座大山乃是巨大岩石裂开,岩面光滑如镜,其上正刻有那女子托腮望月,湖中倒影亦是月光映照山石而投下。 雕刻技艺,巧夺天工,犹如鬼斧神工之技,令人瞠目结舌,难以相信是人所为。 大家正自惊诧之时,却听一男子喝道:“何人在此?” 话音一落,那男子已自山顶飞身而下,落于众人面前。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龙行一。 洛轻尘道:“果然是你,龙行一!” 一见到洛轻尘,龙行一道:“我师妹果然不愧为天下名医,幸亏她能治好你,否则我将抱憾终身。” “你就是龙行一?”关芷柔不悦道:“你休要猫哭耗子假慈悲,像你这种背后出招的小人,实在是欠教训。”说着,她正欲挥掌而起。 洛轻尘道:“芷柔,想必他也是一时求胜心切,所以才……” “不错。”龙行一接着道:“我龙行一向来堂堂男子,只是……只是多年来一直未遇到过一个真正对手,那日与你过招,见你实在厉害,一时心有不甘,又求胜心切,才做出此等事……”他面露难堪,痛苦道:“事后我也甚是后悔,竟然把师父的教导全然忘记……” 洛轻尘道:“如今我已无大碍,过去的事我也不再追究。”她道:“只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替单五爷做事?” 龙行一看着洛轻尘等人,微一迟疑,道:“想必我师姐已经将我的事告诉你们了。”他道:“我见你们个个行事光明磊落,又与我师姐交好,不妨对你们直说,十年前我潜入夜郎冰凝山庄,只为查找我师父下落……” 叶枫道:“难道你师父的失踪与冰凝山庄有关?” 龙行一颔首道:“十年前,冰凝山庄单五爷因身患奇疾,派人前来接我师父为其诊治,师父去后,便再没有回来过,我大师兄二师兄也曾一同前去找过,但单五爷说师父治好其病后便离开,两位师兄无凭无据,也无法向单五爷要人,只得作罢。他们二人离开冰凝山庄后曾在那一带找寻过师父数月之久,但一直无果,我和师妹则将依水镇每个地方都找遍,亦无师父音息……”他说着,语声变得有些激动,他道:“师父年事已高,且无缘无故下落不明,我觉得冰凝山庄单五爷嫌疑最大,想着单五爷也从来没有见过我,所以、便未同师兄妹商量,悄悄离开,潜入了冰凝山庄,以打探师父下落……” 叶枫道:“难怪姐姐一直以为你也失踪了。” 龙行一道:“少一分牵挂,便少一份危险,不找到师父,我不会跟师兄师妹见面。” 叶冷道:“你果真有情有义,有孝心。” 关芷柔道:“冰凝山庄既然如此隐秘,又何以你潜入十年之久而未被发现呢?” 龙行一道:“当初我佯装逃荒至此的难民进入冰凝山庄,先从看护庭院的下人做起,后来山庄进入了几伙土匪,尽数被我所擒,单五爷见我身手了得,便提拔我做了他的随从。” 古秋道:“如此一来,你便更有机会打探尊师下落。” 龙行一颔首道:“不错,这十年来我跟随单五爷左右,终于亲口听他说道当年他身患奇疾,救其性命之人他怀疑是七曜派安插过来的奸细?” 洛轻尘惊道:“七曜派?” 第128章 神秘高人 龙行一道:“我师父精通武林各派武功,尤以七曜派为之最绝,可能因此遭单五爷怀疑。”他道:“听单五爷说,我师父治好他的恶疾之后便欲离开,单五爷派人将其困住,无论如何逼问,师父只字不答,单五爷气急败坏,便将我师父关入地牢,永不见天日。” 林紫嫣道:“若是如此,你进入地牢之后不是就可以救走你师父吗?” 龙行一苦笑一声,道:“谈何容易。”他道:“冰凝山庄非常之大,且不说里面所有下人无人知晓地牢位置,即便是知道,那地牢除了单五爷能有钥匙将其打开外,没有任何一人有办法进入里面。” 柳相思听得津津有味,恍若听神话故事般入迷,她忙问道:“那你师父岂不要终老于地牢之内?” 龙行一道:“之前我就一直在想,我师父武功极高,若他想离开,没有任何人拦得住。”他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天夜里我又悄悄在冰凝山庄内找寻地牢位置,忽然被一黑衣人突袭,我朝黑衣人追了过去,来到山庄后面的山洞里,他没有跟我说话,只将一幅画抛给了我,便离开了。” 柳相思道:“什么画?” 龙行一感概万千,道:“画上乃是我们师兄妹四人儿时在一起学艺时的情景,若不是师父,还有谁知晓我们儿时之事,画旁还有一行字‘前尘往事成云烟,繁华三千醉人间’,师父的笔迹我当然识得,所以我就更加确定师父已经逃离出来了。” 叶枫道:“你师父是不希望你再追查他的下落了。” 龙行一颔首道:“但还是没有亲眼见到师父,我不会就此罢手。” 叶冷道:“今夜在依水镇莫非也是看到尊师了?” 龙行一颔首道:“可惜只看到他的背影,待我追到这里,师父已经不见踪迹。” 关芷柔道:“你师父避而不见,或许有他自己的原因,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龙行一道:“我们师兄妹四人是师父含辛茹苦一手带大,视我们如己出,并且各授本领,以来傍身,如今他年事已高,孤苦一人,我实在放心不下……”他说着,堂堂七尺血气男儿,却也难掩心中柔情。 洛轻尘道:“你如此重情重义,孝心可嘉,你师父一定知道的。” 天渐渐放明。 湖边清晨寂静且悠然,清风微微吹动,带着些许寒意扑面而来,淡淡的薄雾轻轻弥漫,笼罩在那刻有女子相貌的岩石之上,朦胧之中更显奇幻神秘。 见那雕刻石像的确鬼斧神工之技,洛轻尘道:“山洞里的壁画和岩石上的雕刻均是尊师所为吗?” 龙行一道:“我想这普天之下除了我师父无人可以创作出如此巧夺天工,惊世骇俗之作。” 洛轻尘道:“尊师的确不同于一般人物,一人非但精通四艺,且带出的徒弟个个不凡,当今天下实在无人可及。”她奇道:“如此高人,何以江湖中却从未有过你师父的传闻?” 龙行一道:“不要说江湖中人,即便是我们师兄妹四人,对师父的事情亦是一无所知。”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叶枫奇道:“你们四人若是他抚养长大,与其朝夕相处,日夜相对,又怎会对他的事情如此陌生?” 龙行一道:“我只听师父说过我们师兄妹四人都是孤儿,小时候流浪到了依水镇,是师父收留了我们。”他缓缓道:“他在离依水镇三十里外的一座深山里隐居,因为那里长满了金银花,所以我们四个人便称那里为‘金银湾’我们四个人也是在金银湾学习师父的本事,他一年四季分别教导我们,春季教大师兄雕刻作画,夏季授二师兄琴曲音律,秋季指导我练习武术,到了冬季,则带小师妹出外治病救人,如此一年四季轮回,所以每一年我们都只有一个季节见到他,而他除了教习我们应该学习的东西外,从不告诉我们关于他的事……” 关芷柔道:“真是个怪人。” 龙行一道:“师父也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他很爱酒,闲时常常一人独饮,醉后常常提笔作画,然后又再挥剑将画毁掉,他似乎心中有事,郁郁其内,可我们又不敢问,如今十年已过,师父也已近古稀之年,只希望他身体无恙,我已无他求。” 关芷柔道:“他所雕刻之字落款为‘断肠人’,想必此前定然遇到一些伤心事,神碎心伤,才会如此命名自己。” 洛轻尘问道:“为何尊师多次雕刻那托腮望月女子?莫非他们之间有何渊源?” 龙兴一摇头道:“师父似乎对那女子有种特别情感,但他不说,我们也不敢问。” 叶枫道:“看来尊师身上也一定有很多故事。” 洛轻尘又问道:“不知冰凝山庄与七曜派有何恩怨?” 龙行一道:“这个乃是冰凝山庄上上下下最大的忌讳,任何人都不准提起,否则格杀勿论,但是我通过多方打探,倒也得知一二。”他说道:“听说此前山庄的主人原为益州人氏,后与七曜派掌门人不知何原因结下深仇大恨,这才隐居到了夜郎冰凝山庄,此后再未回过中原武林。” 洛轻尘道:“单五爷并非山庄主人?” 龙行一道:“山庄庄主另有其人,但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单五爷只是替前庄主看守庄园。” 洛轻尘道:“原来如此。”可是她眉头依然深锁,似乎有更多未解之事让她难以想通。 “那你们为什么三番五次要来抓我?”柳相思忽然问道。 这也正是洛轻尘他们想要知道的。 龙行一看了一眼柳相思,一指那雕像,道:“只因为你们长得实在太像。”他道:“冰凝山庄上下都视那女子为圣女,每人见之必拜,听说是前庄主定下来的规矩,便一直延续到现在,而天下与圣女长相相似的姑娘,我们都要带回冰凝山庄。” 古秋道:“带回山庄,送到冰底寒潭用寒冰将姑娘身体冻起来,做成永不消化的冰雕?” 龙行一道:“不错。” 柳相思一听,只觉毛骨悚然,惊骇万分,险些自己便也成了那些冰雕,永远的埋葬于冰底之下,她道:“若非古大哥在我身旁,我只怕已经……”说着,她想起那些时日的情景,只觉浑身冷汗,快要哭了。 叶冷忙在一旁安慰着柳相思。 龙行一道:“若是普通人,根本过不了冰底寒潭第一关,但是这位古大侠身手非同凡响,天下罕见,可惜后来你们还是中了无头尸鬼的‘尸鬼毒粉’,我若没猜错的话,一定是冰凝山庄中有人出手相救,你们才得以逃脱。” 众人闻言都觉一惊。 古秋颔首道:“我们醒来时不知被何人救出洞外,且毒素已清,只是柳相思却被人掉了包,崔菲莎则未能逃过一劫,不幸死去。” “崔菲莎?”龙行一闻言一怔。 柳相思道:“她是个好姑娘,为了救我们,未能随其父亲和师兄弟们一起自杀,可是那么年轻,她就……” 龙行一道:“她父亲可是崔大鹏?” 古秋道:“正是他。” 龙行一道:“崔大鹏的儿子叫崔匡,他与我私下交好,多年来也一直在找寻其父母和妹妹的下落,一个月前他不辞而别,离开山庄,单五爷下了死命令,抓到他后将其杀无赦,只是没想到他的家人竟都已经……” 洛轻尘道:“在冰底寒潭下那些人的家属莫非都被关在冰凝山庄?” “他们都被关在冰凝山庄后院之内,严加看守。”龙行一道:“冰底寒潭下的那些人都是曾经做过错事而未能悔改之人,单五爷将他们抓来,既救了他们性命,亦害了他们一生,他令那些人家眷分离,以使他们专心致志守候寒潭,不得有二心,否则便杀害其亲人,以示惩戒。” 叶云和道:“好狠的心。” 暖暖的阳光铺洒而来,照得整个湖面熠熠闪光。 天地万物一片明亮,照得每一寸,每一个角落都在金辉下暴露无遗。 龙行一看向四周环境,忙道:“我不便在此多留,我要离开了,你们一夜不见,我师妹只怕也要担心,你们快回去。” 洛轻尘等人抱拳道:“保重。”说着,众人正欲分手道别,龙行一忽然叫道:“洛帮主。” 洛轻尘愕然回头,正自诧异龙行一怎会知晓她的身份,却听龙行一道:“为了我师妹,我暗中调查过你们的身份。”他道:“此前并非有意偷袭于你,却也实在令我羞愧难当,还请你原谅。” 洛轻尘笑道:“早已过去,何必再提!”她道:“你要多加小心。” 龙行一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大家,便一一作别,快速离去。 看着龙行一离去的背影,叶枫赞道:“真是一条好汉!” 关芷柔也道:“十年来她虽从未与姬神医见过面,却一直暗中保护着她,真是有情有义。” 林紫嫣道:“只是他在冰凝山庄,整日与虎作伴,如履薄冰,想想都可怕。” 第129章 深情惘然 柳相思道:“但愿他平安无事。” 平安无事! 洛轻尘心道:他真的能平安无事? 她的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兆。 可是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清,道不明。 总觉得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什么事发生。 但是,眼前之路,唯有勇敢往前踏出去,没有回头之余地,只消做好迎接一切的准备,倒也无甚可忧。 洛轻尘等人回到姬柳娘的住处时,她还在为三名药童治伤,她连夜施展医术,只为抢救三名药童年幼的性命,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此时三名药童已经恢复气息,只消静养半月,三人方可痊愈。 如此妙手回春之术,只令洛轻尘等人钦佩不已。 日落时分,夕阳余晖仿佛亲吻着大地的每一寸肌肤,既甜蜜柔软,又细致温和,整个依水镇被拥在了天地之间,散发出其独特而美妙的景色。 姬柳娘的花园更是万花锦绣,春风共醉,丝丝清香弥漫而来,浸润在晚霞的轻盈臂弯内,可叹可歌,可醉可吟,可躺可卧,观一处万紫千红,品一壶百年陈酿,享一时世事静然,人生之事,最是如此为得意。 姬柳娘一人在庭院中饮酒。 自从三年前叶枫离开后,她便常常如此。 独自饮酒自然会醉,可醉后却总会想起一个人,想起他往往令她泪流满面,难以自己。 可是,如果不想…… 住在心底的人,又怎么能不去想呢。 姬柳娘饮了一口酒,看着夕阳余晖,看着满园鲜花,她难过不已,口中喃喃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泪水滚了出来,滴滴洒落在花瓣之上。 她昨晚熬了整整一晚,满脸的疲惫,满目的伤感。 “姐姐……”叶枫走了过来。 姬柳娘看着叶枫,这个风流倜傥,俊朗不凡的男子,这个让她日日思念,永难忘记的男子,这一刻仿佛回到过去,三年前的那种感觉又再度回来,她笑着轻轻道:“枫弟……“ 叶枫走过去,夺走姬柳娘手中的酒壶,道:“以前你总是告诉我饮酒对身体不好,为何今日你却又这样?” 他的语声还是如此温柔,眼神还是如此多情。 姬柳娘一瞬间沉醉。 叶枫的话语,让姬柳娘心中感动,情绪难控,她哭着道:“我每一杯酒为你而饮,为你而醉……”她看着叶枫,泪水长流,借着酒劲,她将这些埋藏于心底许久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既是醉酒后的话,亦是心底最真的话。 叶枫一怔,道:“姐姐……”他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三年前,叶枫早已察觉姬柳娘对他有特殊情感,只是他那时年少,且喜好随处漂流,他一时难以知晓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唯恐辜负痴情女子,所以才悄悄离开依水镇,离开姬柳娘。 这一别,便是三年。 而且这三年来,姬柳娘并未忘记他。 姬柳娘道:“枫,我对你的心意你能感受到吗?”她含情脉脉的看着叶枫,泪水渗在眼眶中。 叶枫点头道:“我能……我一直能……”他有些感动,也有些痛苦。 他的确能感觉得到,而且十分清楚。 可是如今的他已经心有所属,尽管二人永远不可能再在一起。 他恨苍天如此捉弄他们。 他恨缘分如此浅薄。 姬柳娘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有喜欢的女子,我不会强求与你在一起……”她拭干泪水,看着叶枫,柔声道:“我只愿你此生过得开心,便已心满意足。” 叶枫感激道:“姐姐……”他一把抱住姬柳娘,道:“与你相识相知,我永不后悔……” 姬柳娘也紧紧搂住叶枫,道:“只要你以后不要再不辞而别就是了。” 叶枫轻轻道:“请姐姐原谅,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着,二人都破涕为笑,紧紧的相拥在夕阳之中。 这一幕,早已被找寻叶枫的林紫嫣看见,见他们相拥在一起,有愤怒,有喜悦,有感动,亦有千千万万难以言明的感受,不知因何缘由,她竟然眼眶湿润,泪水静静流淌。 毕竟,她对叶枫的爱已经远超所有女子对叶枫的情感。 忽听药房处传来一阵打斗之声,一女子娇喝道:“你这小偷,实在大胆,竟然还敢来此?” 说话之人正是小玲珑。 闻其声,姬柳娘与叶枫忙朝药房处奔去,却见小玲珑正与白莲儿相斗,二人年龄相仿,功夫相当,一时难分胜负。 小玲珑一边挥掌相斗,一边呵斥道:“你昨天差点杀了我三名师弟,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你!”说着,她变换着招式,招招逼向白莲儿。 白莲儿似是劳累过度,疲惫不堪,浑身污泥,面无血色,她功夫虽不弱,但此刻却毫无招架之力,不出二十招,便已被小玲珑击倒于地。 见姬柳娘出来,小玲珑忙大声道:“师父,白莲儿又来偷盗药房中的名贵药材,被徒儿们抓个正着。”说着,便拉起白莲儿,将其扭送至姬柳娘面前。 洛轻尘与古秋等人闻声也走了出来,他们知道,以白莲儿的身手和机智的头脑想要逃脱此处,也并非难事,但是此刻她不走,定有她的盘算和计划。 白莲儿一见姬柳娘,“噗通”一声,跪地哭泣道:“姬神医,此前唐突冒犯是我无礼,偷盗药材也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没有法子了……”她满面泪珠,滴滴滚落。 白莲儿险些杀死姬柳娘的三名药童,她本就对白莲儿心存怒气,难以平消,此刻她竟又找了回来,虽痛哭流涕,跪于地上,姬柳娘对她仍满肚怒火,没有理睬她。 见姬柳娘神情冷漠,未有言语,白莲儿更是哭得厉害,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她趴在姬柳娘的脚下,抱着姬柳娘的双脚,哭泣不止,声声哀求。 洛轻尘与古秋等人担心白莲儿又要耍什么花招了,是以他们都运功在手,若然她对姬柳娘不测,众人随时待发。 白莲儿擦干泪水,道:“我的一个朋友他受了重伤,现在奄奄一息,我用了很多宝贵药材,亦无法令他苏醒,现在只有你,只有你姬神医才可以救他……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磕头如捣蒜,只听得地面上‘咚咚’作响。 见白莲儿如此说道,姬柳娘颇感震惊,她道:“你昨晚伤我徒弟,偷我药材,也是为了救你朋友?” 白莲儿哭着道:“他好可怜,他快死了,我一定要救他……” “满嘴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忽然,只听“啪”的一声,小玲珑扬掌而起一巴掌扇向白莲儿,并向姬柳娘道:“师父,你不要相信她所说的话,她心肠歹毒,有如蛇蝎,四处招摇撞骗,她说的话一定不是真的。” 白莲儿捂着被小玲珑扇红的脸颊,难过道:“我没有骗人,我真的没有骗人,他昏迷了好久了,他快活不了了,姬神医,求求你跟我走一趟,求求你去看看他……” 姬柳娘道:“我虽不知你所言真假虚实,但今日我三名被你打伤的徒弟都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此刻也都还未醒过来,他们还需要我,我也不会离开这里。” 白莲儿一听姬柳娘所说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当头一棒,她忙抱着姬柳娘的脚,声声哀求道:“你若不去,他必死无疑,我求求你,姬神医……” 姬柳娘从衣袖中摸出一瓶丹药,她递给白莲儿,道:“这瓶药有起死回生之效,你先拿去让你朋友服用,若上苍眷顾,他便也能挺过这一关。” 白莲儿忙接过药,她看了姬柳娘一眼,正欲再度张口哀求,小玲珑呵斥道:“还不快点滚开,莫非还想再吃我一掌?” 白莲儿看了小玲珑一眼,双眼之中满满的无助和仇恨。 她没有再说话,飞身而起,飘然离开姬柳娘的庭院。 姬柳娘看了小玲珑一眼,问道:“玲珑,白莲儿不是你的朋友吗?” 小玲珑道:“我与她不过偶然相识,却没想到她竟是个如此歹毒之人。” 洛轻尘等人心里却觉得说起白莲儿歹毒,小玲珑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色又至。 圆月更明。 古秋又为洛轻尘送来了煎好的药,洛轻尘服用了之后,便与古秋坐在窗前欣赏窗外夜景,只见天上明月高悬,光辉铺洒,天地万物犹如穿上轻盈白纱。 洛轻尘道:“明日便是四月十五了。” 古秋道:“嫣月湖畔再现赵真阳之佳作。” 洛轻尘道:“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古秋道:“不要想太多。”他轻轻道:“你太累了,快上床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洛轻尘点了点头,便躺上床了,古秋为她盖好被褥,轻掩门窗,这才离去。 虽然昨夜整晚未眠,可此刻洛轻尘倒也没什么困意,她躺在床榻之上,想起明日便是四月十五,依水吴道子赵真阳将作画而投入嫣月湖中,此举盛况,定然热闹非凡,可是洛轻尘的心中却说不清是激动兴奋,还是担忧不安。 四月十五,一个多么巧合的日子。 姬柳娘生辰之日,与叶枫相识,此后赵真阳毁画,上官越止琴。 这些偶然事件是否有必然联系? 洛轻尘一直在思索这件事情。 龙行一是否回到了冰凝山庄? 他是否平安无事? 冰凝山庄与七曜派有何恩怨? 单五爷他们为何隐居? 所谓的圣女为何与柳相思,与自己的母亲如此相像? 姬柳娘的师父究竟是什么人? …… 这些毫无头绪的事情全部堆积在洛轻尘的心上,如一团乱麻,缠绕得她难得平静踏实,她微闭着眼睛,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第130章 嫣月湖畔 四月十五,嫣月湖畔。 嫣月湖在依水镇中央,湖外呈月牙形,湖面波光粼粼,清澈如镜,四周红花绿柳,亭亭玉立,亭台楼阁,相映成趣,倒映在湖水中,仿佛变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瑶池仙境。 更让人觉得神秘莫测,津津乐道的便是那湖中似是隐藏了名画家赵真阳的举世之作,沉淀了他惊世骇俗的才华和许多难以言明的特殊情感。 湖边聚集了很多前来欣赏赵真阳作画投湖之人,文人雅士,迁客骚人,围湖而立,畅谈阔论,一片英姿勃发,风流倜傥之像,游客好玩之人则翘首以待,高声低语,侃侃而谈,都想看看今年赵真阳又会创作出怎样的绝世之作投于湖中。 洛轻尘等人自然也不会错过此次盛会,早早便来到嫣月湖畔,姬柳娘安为三名受伤药童诊治之后,为他们敷了药,安顿好后便也陪同洛轻尘等人前来欣赏大师兄赵真阳之作。 只听一人呼道:“你们看,赵先生来了!” 洛轻尘等人闻声看去,来者是一个年约三十七八岁的白衣儒士,他眉目明朗,星目含光,彬彬有礼,举止不凡,他的到来令现场先是一片哗然,又瞬间令众人肃然起敬,不敢言语。 姬柳娘喜道:“大师兄。” 赵真阳闻声,看向姬柳娘,眉目之间竟是欣喜,他点头示意,便径直走到嫣月湖旁的阁楼之上,书童为他准备好笔墨纸砚,他走到案几前,在场之人立刻屏气凝神,无一人高声而语。 赵真阳生平本就不多话,低调而不张扬,再加上作画投湖本是个人之事,只是未曾料到如今竟成依水镇吸引外来游客的重要之举。 他挥笔作画之前,又看了姬柳娘一眼,那双目之中的脉脉柔情和点点爱意快速闪过,稍纵即逝。 但是这一切未曾逃过洛轻尘的眼睛。 在赵真阳看到叶枫之后,柔情渐消,化作淡淡怨恨。 洛轻尘心中蓦地一动。 莫非…… 忽听一人大声问道:“敢问赵先生此次将作何画投于湖?” 赵真阳眼波扫过一圈,微一抱拳,道:“承蒙各位关心,真阳不胜感激。”他道:“每一个画者自是最爱为自己钟情之人作画,今日我也要画出我心爱的女子。”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知道赵真阳虽年近四十,却尚未婚配,即便是与他要好的女子,大家也从来都没听说过,如今他亲口说出要画自己心爱之人,大家不禁都兴奋不已,万分期待。 柳相思问道:“姬姐姐,你大师兄可有喜欢的女子?” 姬柳娘摇摇头道:“从未听大师兄说起过,我也真想知道是哪个女子如此有福分。” 姬柳娘亦是替这个向来深居简出,不常与人来往的师兄感到高兴,若有一个温柔女子伴他左右,他就再也不会孤独了。 洛轻尘看了姬柳娘一眼,仿佛明白了些许事情。 却见赵真阳挥笔而起,神情专注,仿佛那女子容貌早已在他笔下出现过千百次,是以每一笔都信心满满,胸有成竹,只是他处于阁楼之上,大家都看不清他画中女子的模样,一个个不禁都期待着赵真阳揭晓答案。 不出片刻,赵真阳便放下手中笔,他看着画中女子,口中轻轻吟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半晌,他将做好的画卷了起来,预备从阁楼之上投入嫣月湖中。 众人见状,忙大声呼道:“赵先生,请让我们看看画……” “我们要看那女子容貌……” “请不要毁掉此画……” 姬柳娘也大声道:“大师兄,不要毁掉此画。” 赵真阳闻声看向姬柳娘,道:“师妹,我赵真阳半生只爱过一个女子,此画乃是我为心爱女子所创作,可惜她却并不知晓我的心意,既然如此,画中之人理应沉入嫣月湖中,亦如永久埋藏于我的心里。”一语甫毕,赵真阳挥手一抛,未及姬柳娘张口,画卷随风飘落下去。 赵真阳面色痛楚,眼角泪花闪动,他双目一闭,不忍再看。 眼见画卷将落入嫣月湖中,在场之人见状无不惊讶哗然,唉声叹息,却在这时,只闻一阵琴声传来,铮铮淙淙,婉转动听,伴随着琴声只见一个身形闪过,那人一把抓起画卷,脚踏湖面,飘落入湖边。 身形极快,翩若惊鸿。 来者乃是一位三十五六岁的紫衣男子,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看就是一个干净利索之人。 他一手抱琴,一手抓住赵真阳险些投入湖中的画卷,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依水三杰之一的上官越。 众人惊呼不已,争先恐后,纷纷抢向前去只为一睹上官越之风采。 “二师兄!”姬柳娘大声唤道。 上官越看了姬柳娘一眼,面带微笑,道:“师妹。” 见自己投入湖中的画被人捡了起来,赵真阳面带怒色,不悦道:“二师弟,你为何要这么做?” 上官越道:“大师兄,我实在不忍心再见你如此折磨自己。” 赵真阳道:“你又何尝不是!”他道:“三年前你已经不再鼓瑟操琴,何以今日琴声再现?” 上官越道:“三年前,我和你一样,只因一个缘由放弃自己所爱,你作画毁画,而我不再鼓瑟弹琴,可是心中之痛,从未消减,所以今天,我重新拿起琴,亦要重新找回我自己。” 赵真阳叹息道:“只怕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徒劳。” 上官越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拼上一拼,绝不能像以前一样,退缩逃避。” 赵真阳与上官越二人的对话令在场的所有人听得稀里糊涂,不明其里,就连姬柳娘都是一头雾水。 姬柳娘不解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赵真阳道:“师妹……” 上官越道:“师妹……” 他们二人都看着姬柳娘,似是有言要发,却又欲言又止。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洛轻尘忽然大声说道:“只因他们二人都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所以三年前开始一个不再鼓瑟,一个毁掉画卷。” 众人闻言大惊,尤以赵真阳与上官越更是心绪复杂,有口难言。 “不错,”上官越忽然道:“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关芷柔急道:“轻尘,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以说清楚一点吗?” 姬柳娘也道:“是啊,轻尘,你们就不要卖关子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大家讲个故事,”洛轻尘道:“或许在很多年以前,有两个男子他们都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他们是师兄妹,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所以那女子也从未察觉两个师兄对自己的特殊情感,直到三年前,那女子遇到了她所喜欢的人,两位师兄因此而伤心欲绝,一个不再鼓瑟,一个每做画必投嫣月湖中……” 在场之人闻得洛轻尘所言,只觉这是一个凄美浪漫的爱情故事,两个男子苦恋着那女子,谁知天意弄人,那女子竟然有了自己心爱之人。 可是在姬柳娘与叶枫人听来,二人惊诧万分,甚至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姬柳娘愕然道:“轻尘……你说什么……” 上官越走近姬柳娘,道:“师妹,这位姑娘说得没错。”他看着姬柳娘,深情款款道:“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我和大师兄的心意吗?” 这突发状况实在出乎姬柳娘意料之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再看向昔日这个如哥哥般的二师兄,她更是瞬间脸上飞满红霞,张口难言。 赵真阳也从阁楼上飞身而来,他看着姬柳娘,轻轻唤道:“师妹……” 姬柳娘呆然半晌,不知该如何言语。 这种情感的变化只令她一阵晕眩。 “姐姐,你好福气。”叶云和对姬柳娘道:“被两个男子如此深情对待,这是何等幸福啊。” 关芷柔也道:“就是啊,姐姐,这真是让我们羡慕都来不及呢。” 姬柳娘面色通红,说不清那是喜悦还是羞涩,她几乎难以相信眼前之事,忙摆手说道:“我不相信你们所说的话,你们也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师妹,”赵真阳轻轻道:“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对你的心意也是真的,方才我所做之画画中人乃是我心爱之人……”说着,他接过上官越手中的画卷,慢慢展开。 画中人物衣衫飘飘,典雅端穆,纤弱秀美,衣纹细柔,设色清雅,意境优美,其身后云雾或虚写,或实描,各得天趣,优雅含羞,矜持温婉,和谐于灰色调之中,毫不张扬。 此画一出,众人无不喝彩惊叹。 出自名家之手,画卷果然与众不同。 所有人一看那画卷,便都知晓画中女子正是姬柳娘。 姬柳娘惊讶道:“这……” 赵真阳道:“师妹,今日是你生辰之日,此画就赠送与你。” 姬柳娘眼眶湿润,既是惊讶又是感动。 忽闻琴声而起,悠悠传来,在场之人只觉自己立时身处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映带左右,琴曲与山水共醉,与迷人的嫣月湖般动人心扉,仿佛弹琴者心中忧伤藉琴挥入丘壑林泽,飘入每个人的心窝底处。 第131章 刀剑呼啸 众人回首看去,只见上官越正挥手拨琴,坐姿端正,容貌肃严,耳不乱听,目不斜视,十指纤长,干净洁白,轻轻拨动琴弦,琴声飘然而出。 悠悠琴声中尽露风韵潇洒,丝毫没有半点凡尘俗气,一人一琴,一曲一调,恍若天上金仙,御风而临。 上官越一边弹琴,一边吟唱道: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众人只听得如痴如醉,有的还忍不住内心情感奔涌,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如此高雅之人,如此绝妙琴曲,只令大家聚气凝神,静静细听,生怕错过每一个音符,生怕遗漏每一个旋律。 弹罢,唱罢,众人齐齐喝彩,声声夸赞。 “好琴,好曲!”叶枫也赞叹道。 此情此景,只令姬柳娘感慨万千,感动不已,心中暖流涌起,泪水静静流淌。 上官越站起身,慢慢走向姬柳娘,道:“师妹,此曲乃是我特意为你生辰之日而做,希望你喜欢。” 姬柳娘泪如雨下,眼前两个男子对自己的款款深情让她欣喜感动,亦让她揪心迷惘,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亦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们的浓情蜜意。 正在这时,只感一阵地动山摇,马蹄踏地之声,片刻之间已有数百个白衣人将嫣月湖畔所有人围困起来,人群立时骚乱,个个惊恐不已,你呼我唤,你争我抢,意欲逃离此处,无奈那百十来个白衣人将他们围困得水泄不通,难以脱身。 众人正自惊愕骇然之时,已有为首大汉飞身下马,手持大刀,立于人前。他年约四十,满脸络腮胡子,却也遮挡不住那炯炯有神的双目和摄人心魄的眼神。 那大汉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画面上正是赵真阳,上官越和姬柳娘三人,大汉又再看了他们各一眼,大声吩咐道:“将他们三人给我抓起来!” “且慢!”叶枫迅速上前,挡住白衣大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他们?” 那白衣大汉斜看了叶枫一眼,道:“闲杂人等不要插手此事,否则你与他们同等待遇。” 叶枫气道:“你……”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此放肆?”赵真阳大声说着,走上前来。 那白衣大汉看了赵真阳一眼,先是被他威严面容一震,继而抱拳道:“今日在下奉命前来捉拿叛徒龙行一的同党,你若是龙行一的大师兄,最好乖乖束手就擒!” 赵真阳与上官越同声惊道:“我们龙师弟还活着?” 洛轻尘等人闻言,震惊不已,叶枫道:“你们是冰凝山庄的人?” 那白衣大汉道:“在下乃是冰凝山庄左护卫左延峰!” 赵真阳问左延峰道:“你把我们龙师弟怎么样了?” 左延峰道:“右护卫龙行一乃是潜入我山庄卧底,如今已经被擒获,单五爷交代要将他的同伙全部一网打尽,我等已经查清,你们三人正是他在这个世上仅存的有关系的人。” 上官越道:“虽不知龙师弟因何而得罪你们,但今天你若想带走大师兄和小师妹,却不是件容易的事。”说着,赵真阳与上官越便挡在了姬柳娘面前,二人左右掩护,以免姬柳娘受到伤害。 左延峰道:“若是如此,就休怪左某不客气了。” 他话一落音,洛轻尘等人也都做好了恶战准备,柳相思见古秋等人都在场,便也毫不惧怕,她走上前,大声道:“你们一个个也不睁眼看看,今天有天下第一高手古秋在此,谁若不想活下去,不妨上前一步。” 左延峰等人一见柳相思,个个惊恐万分,数百个白衣个人纷纷跪地膜拜,口中齐齐唤道:“拜见圣女!”山呼之声,响彻整个依水小镇。 柳相思被眼前情形惊退几步,躲到了古秋与叶冷的身后。 左延峰见状,似是明白了过来,忙站起身,道:“你不是圣女!” 柳相思嘴一撇,不屑道:“我才不是你们那个什么狗屁圣女。” 左延峰面色一沉,大喝道:“口出讳言,玷污圣女,实属死罪,那就休怪左某连你一块儿抓起来!”他一语甫毕,百十个白衣人挥刀而起,朝赵真阳等人扑将而来。 那些游玩赏景之人见大战在即,个个你争我抢,纷纷逃窜,犹如地震来袭,狂风大作,吓得他们呼喊大叫,一时场面混乱不堪。 洛轻尘,古秋,叶枫与叶冷飞等人未有半点迟疑,飞身上前,与白衣人展开激烈搏斗,姬柳娘与柳相思不懂武功,上官越与赵真阳则略懂皮毛,所以古秋等人一边小心掩护他们,一边施展武功击退数百持刀高手。 依水镇上,嫣月湖畔瞬间人声嘈杂,刀剑之声传出数里。 左延峰身手极好,武功招式凌厉刚烈,原始粗暴,似一团猛火骤然,瞬间延绵数里,他手持一把弯月形状的大刀,寒光刺眼,摄人心魄, 每一刀如狂风侵袭,借助其硬狠威猛的招式,更如烈火焚野草,令人不敢小觑。 不仅如此,左延峰的数百个手下亦是非凡猛将,个个手挥鬼头大刀,狂风掀巨浪般扑将而来,刺眼的大刀如瀑布密雨,将洛轻尘等人围困其内,意欲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是洛轻尘等人又岂是寻常之辈,挥手出掌之际,已显功力之深厚,扬腿扫动之时,尽是精妙武林绝学,左延峰等人见状大大为之震惊,不曾想眼前这些个如此年轻后辈武功身手竟已达此境界,尤以古秋的一柄长剑,势如横扫千军,威不可挡,剑气逼人,剑花轻舞,不出片刻,左延峰的手下已被古秋的长剑击倒大片。 左延峰虽人多势众,可洛轻尘等人却毫不减弱,只是赵真阳,上官越及姬柳娘三人似是有些力不从心,再加上他们本就不怎么懂得武功,尽管有洛轻尘等人小心护佑,无奈他们也并非有三头六臂,无法尽顾周全。 见此情形,叶枫怕姬柳娘等人受到伤害,便道:“不如两位师兄先护送姐姐回去,此处交给我们就是。” 洛轻尘与古秋也点头称是。 叶枫又对叶冷道:“你和云和也带着柳姑娘和嫣儿跟他们一块儿走。” 叶冷点头应允。 林紫嫣却道:“大表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要与大表哥共存亡。”说着,她手中宝剑亮出刺眼寒光,朝着那些白衣人挥舞而去。 林紫嫣如此执着,叶枫只得作罢,在他和洛轻尘等人的掩护下,叶冷则护送着赵真阳师兄妹三人及柳相思快速离去。 见姬柳娘等人安全离去,洛轻尘等人则心无旁骛专门对付左延峰及其手下,一时之间,刀风声声,穿破苍建,剑气回荡,震动寰宇,刀剑之声,传出数里。 十招后,左延峰的手下已被尽数击倒,剩下左延峰一人与古秋殊死相搏,无奈他使尽浑身解数亦是难敌古秋半分,忽闻剑声轻鸣,再听“咔嚓”一声,左延峰的弯月大刀已被劈成两段,左延峰重伤倒地,双眼中既有不满,亦有惊愕。 左延峰及其手下见此战大败,个个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丝绢,其上正是那托腮望月女子,与此前所有冰凝山庄之人的丝绢一模一样,左延峰等人跪于地上,叩拜三下,便欲挥刀而自刎,叶枫急喝道:“住手!” 恰在此时,忽感一阵狂风骤起,吹沙走石,风力极其之大,未及左延峰等人反应过来,他们手中的大刀已被脱离其手,被大风掀走。原来却是洛轻尘挥动掌力,使用一招“覆手翻云掌”而使狂风掀起,救了左延峰等人一命。 左延峰见此情形,心生不悦,道:“士可杀不可辱,今日我等既败于你手,就当以死谢罪,你又何必如此侮辱我们?” 叶枫喝道:“生命何其宝贵,可你们却视其为寻常草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对得起自己的父母亲吗?” 虽不知冰凝山庄之人为何个个遵循这毫无道理和毫无人性的规矩,可当他们,视生命如草芥挥刀自杀之时,洛轻尘等人却也于心不忍,出手阻拦。 左延峰重伤在身,他手抚胸口,痛苦说道:“既受此命,便当完成,今日我等不敌而败,哪里还有颜面苟活于人世。” 关芷柔冷笑一声,道:“大事未成,你们就如此草率了结自己性命,若个个如此,只怕单五爷也要气得吐血。” 左延峰双目含泪,有口难言。 洛轻尘也大声道:“我等敬你是一条忠肝义胆的好汉,但是关姑娘说得对,你受命前来捉拿龙行一的同党,如今事未办成,你们便要自杀了结,纵是单五爷在此,只怕也要出手阻拦你们。” 左延峰闻听此言,沉吟半晌,忽然,他似是豁然明朗,挣扎着站起身,抱拳道:“虽不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今日与你们为敌,亦是一桩幸事!” 第132章 夜郎古城 左延峰看着洛轻尘等人,方才视死如归的眼神变换出更多的毅力光彩,他斩钉截铁道:“今日虽败,但我使命尚未完成,龙行一的同党我一定会带回冰凝山庄!” 古秋道:“好,日后再相见,我的剑依然不会留情。” 左延峰敬重地看着古秋,大声道:“若对我留情,便是对我最大的羞辱。” 叶枫道:“你果然是一条好汉。” 左延峰向众人分别抱拳示意,他大喝一声,手下之人个个随他驾马远去,马蹄之声踏动依水小镇,嫣月湖中水波晃动,久难停歇。 关芷柔道:“姬姐姐他们有危险,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林紫嫣道:“看来我们还要继续留在依水镇。” 叶枫道:“说不定我们还要去趟冰凝山庄。” 洛轻尘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她的眼中似是充满了迷惑和不安,还有许多难以看透的东西。 可最重要的,就是她双目中透露出的坚毅和勇气。 想起姬柳娘等人恐有危险,众人未在此多做停留,便都迅速赶往姬柳娘的住处。 再说洛轻尘等人回到姬柳娘的住处时,才从叶冷口中得知姬柳娘带着赵真阳及上官越前往冰凝山庄解救龙行一去了,叶冷兄妹及柳相思因为要等洛轻尘等人回来碰面,所以没有同往。 闻听此言,洛轻尘等人颇感诧异,可是却又想不通究竟哪里有什么不妥,院中三名被白莲儿打伤的药童还未醒过来,一时半刻都离不了姬柳娘在侧,若是她就此离去,三名药童便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洛轻尘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但是又再仔细一想,姬柳娘他们师兄妹四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如今见龙行一有难,即便是闯入龙潭虎穴,也要救其回来,这也许是其中一个原因。 叶枫道:“姐姐他们不懂武功,此去冰凝山庄,只怕凶多吉少。” 柳相思道:“谁说姬姐姐不会武功,她的武功和轻功好极了。” 柳相思的话令洛轻尘等人为之一惊。 “我也觉得很奇怪,”叶云和道:“此前我明明记得姬姐姐是不懂武功的,谁知刚才她从我们头顶飞过,看样子,身手好得不得了。” 洛轻尘急道:“究竟怎么回事?” 叶冷道:“方才我们离开嫣月湖,走到半道遇到一群白衣人,我与云和便和他们打斗起来,趁我们不备,他们将姬神医一人带走了,等我们追上前去时,才发现姬神医竟然会武功,不但将那几个抓他的白衣人击退,还施展轻功,从我们头顶越过,将后面来的追兵也都打退了下去。” 叶枫难以置信道:“不可能,她根本不会武功,更不会轻功,我与她认识这么久,从未听说她学过武功。” 柳相思道:“事实摆在眼前,谁也撒不了谎。” 叶云和也道:“是真的,大哥,不过我总觉得刚才的姬姐姐与以往的她有些许不同。” 关芷柔道:“哪里不同?” 叶云和摇摇头,似是难以说出个所以然,道:“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 洛轻尘道:“可是从那时开始姬姐姐便要赵真阳和上官越陪同她前往冰凝山庄的?” 叶冷颔首道:“我还说等你们回来后一道前去救龙行一,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可姬神医非要坚持,所以我们便分开行事,他们三人前往夜郎,我们三人就先回到这里等你们。” 古秋道:“看来又是小玲珑捣的鬼。” 众人闻言一惊。 洛轻尘道:“我亦如此认为。” 叶冷道:“你们的意思,是小玲珑假扮姬柳娘?” 洛轻尘道:“正是。” 柳相思忽然道:“难怪那些白衣人只带了姬姐姐,而未理会赵真阳和上官越。” 叶云和道:“如此说来,我倒觉得方才姬姐姐的眼神与小玲珑颇为相似。” 林紫嫣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她道:“可是,小玲珑不是姬姐姐的徒弟吗?她又怎会残害自己的师父?” 关芷柔道:“这个小玲珑年龄虽不大,却心肠歹毒,诡计多端,难以以常人眼光来看她。” 叶冷道:“她真是狡猾,如此一箭三雕,却不费吹灰之力。” 柳相思难过道:“若是姬姐姐他们三人被带去冰凝山庄,实难想象他们会有什么的待遇。” 洛轻尘道:“我们现在必须要赶往夜郎冰凝山庄。” 叶云和道:“可是夜郎究竟在哪里?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夜郎原本是个国家,”叶枫说道:“少时游历四海,曾听闻老一辈人提到过,夜郎国大致起于战国时期,直至西汉成帝和平年间,夜郎王兴与钩町王禹等数次相互攻击,多番调解无效,牂牁太守陈立便设计诱杀了夜郎王兴,王兴的岳父翁指和他儿子邪务因此起二十二邑之兵造反,陈立发朝廷之兵平叛,自此夜郎也随之被灭,前后约三百年,从此之后古夜郎国便神秘消失,这个古老的文明也在中原史籍记载中留下了一团迷雾。” 林紫嫣道:“如此说来,夜郎究竟在哪里我们谁都不知道了。” “那倒未必。”洛轻尘道:“史记曾云:‘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夜郎者,北邻巴蜀,南界牂牁’,所以如果推断没错的话夜郎一定在西南方向。” 叶枫道:“若小玲珑将姐姐他们带往夜郎,一定会留下足迹痕印。” 叶冷道:“若留下足迹,就一定不会逃过关姑娘的双眼。” 关芷柔笑着得意道:“这个就交给我。” 洛轻尘道:“好,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行动。” 叶枫忽然想起一事,忙道:“三名药童尚且生死未卜,我先去找镇上的郎中前来照看他们,随后追上你们。” 洛轻尘等人点头同意,林紫嫣忙对叶枫道:“我跟你一起。” 话一落音,洛轻尘等人便与叶枫林紫嫣分头行事。 在关芷柔的神奇追踪之术下,洛轻尘等人果发现上了小玲珑等人留下的足迹,后叶枫与林紫嫣也追了上来,他们大队人马便又朝西南方向快速赶去。 四月美景无限好,尤以西南之地更是一路春光。 此地风景如画,山脉河谷纵横而出,地形地貌迤逦万分, 山高山低迥异,尤以喀斯特地貌明显。一路之上,只见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映带左右,高峰直插云端,溪流清澈见底,两岸青林红花缤纷, 湖中五色交辉迷人。 真是一片绝美风光。 越往西南行进,众人越发觉得此地仿佛隐世桃源,上天赐予其独有的美景,古朴而典雅,悠远而谧然,教人身处其中骤然忘却尘世之间的烦恼忧愁,只愿身在其中静静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洛轻尘等人顺着小玲珑他们留下的足迹,两天两夜快马加鞭,丝毫不敢松懈,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洛轻尘他们逐渐追踪到了一个小城里,未入城门口,只听林紫嫣欢喜大叫道:“你们看,夜郎城!” 夜郎城虽不大,却颇为隐秘,只见城墙砌石为门,垒石为墙,四周群山环绕,高耸青峰连绵不绝。群山脚下只听得湖水哗哗流淌,清澈见底的水中鱼儿尽情玩耍。 城墙四周葱葱竹林满布,苍翠繁茂已极,竹林将小城紧紧怀抱其内,轻柔而爱怜,细心又多情,呵护其不受外界尘俗的侵扰和伤害。 隐世古城,古朴如画。 进入城内,才发现小城虽不大,但来往的人群却不少,他们身着奇异服饰,欢声笑语,买卖交易,俨然一片祥和安宁之态。 城内古建筑大多依山而建,高低不同,房屋建筑错落有致。古城有一条数百米长的石板街,城内由青石板平铺而成,街道两侧是黔北仡佬民族风格的悬空吊脚楼,整条古街曲径通幽,古朴典雅。 仿佛每一个人在街道之上都不敢高声说话,亦不敢快步行走,唯恐打扰小城的那份安逸和平静,似乎这里没有伤痛,没有病魔,没有争吵,没有厮杀,没有一切世间罪恶的来源。 洛轻尘等人只觉陶醉万分,在一瞬间好像已然忘却此行的目的,被这小城的氛围所感染。 关芷柔感慨道:“真像是世外桃源。” 林紫嫣道:“好美,好安静,好惬意。” 叶云和戏谑道:“嫣儿若喜欢,就把你嫁在这里。”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林紫嫣嘴一撇,紧紧抓住叶枫的臂膀,道:“若大表哥肯留下来,我当然就愿意留在这里。” 关芷柔笑着道:“以后粗茶淡饭,相夫教子,平淡无味,你也愿意?” 林紫嫣道:“只要与大表哥在一起,无论怎样我都愿意。” 柳相思也满含期待的眼神,轻轻道:“我也想,倘若可以和心爱的人在此厮守终身,亦不枉在世间走一趟了。” 林紫嫣又笑着道:“若是我们所有人也都能留下来,长住于此,永不分离,岂不更好。”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叶枫也笑了笑,继续道:“嫣儿啊,难道你们都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了吗?” 众人似是这才想起眼前还有重要任务在身。 第133章 云烟小筑 他们一直沿着小玲珑留下的微弱足迹而行,好在天公作美,晴空万里,明朗的天气使得足迹尚且清晰可辨,若再洒落些雨滴,冲刷掉这些痕印,任凭关芷柔何等追踪之术只怕也难以追上。 小玲珑的足迹一直延伸到夜郎城南侧的一个客栈门前。 到了客栈前,众人这才停下脚步。 此客栈名为云烟小筑,乃是一个木质悬空吊脚楼,门旁两侧的竖匾上刻有“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两行字,想必这客栈名字正是源于李白的这两句诗歌名句。 客栈四处长满了芭蕉树,青翠欲滴,叶大如蓬,芭蕉叶将客栈环抱起来,簇拥其中,美若万分,而地面上亦是花草丛生,落英缤纷飘洒,此景实在美不可言。 只是这个客栈略显偏僻,环境虽清幽雅致,但是来往宾客及投店住宿之人却并不多。 关芷柔道:“小玲珑的足迹到这里就没有了。” 叶枫道:“看来她已经住进这家客栈了。” 他们正在言谈之际,忽闻一阵环佩叮当,却见客栈内走出一个老妪,白发苍苍,笑容可掬,喜笑而迎道:“几位客人远道而来,快里面请。” 老妪年约七十有余,她面容慈祥温和,上衣短仅及腰,袖背上绣鳞状花纹,头戴银冠,颈戴银项圈,胸佩银雅领,耳垂银环,脚穿绣花鞋。 洛轻尘等人一见如此温和亲切的老婆婆,都忙躬身作礼。 叶枫问道:“敢问老婆婆,可有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投宿于客栈之内?” 老婆婆闻言,笑眯眯道:“方才的确有一个小姑娘来到了店里。”她问道:“你们几位都是她的朋友吗?” 她语气略含生硬,似是有人伪装而成。 洛轻尘等人已心存怀疑。 关芷柔道:“她叫小玲珑,我们是专程来找她的。” 老婆婆笑着道:“快进去,玲珑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洛轻尘等人将信将疑,便跟着老婆婆一道走进屋内。 客栈并不大,一进内堂,便可看见一块屏风上面写张衡的《四愁歌》: 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 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怏? 我所思兮在汉阳,欲往从之陇阪长,侧身西望涕沾裳。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 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纷纷,侧身北望涕沾巾。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 落款亦是那三个字:断肠人! 文中字里行间满是苦楚思念,字字狂草如飞,句句苦痛不堪,似是书写之人想在这投笔之际挥洒出心中的思念与忧愁,愤懑和伤心。 洛轻尘等人都记得这篇文章曾在依水镇不远处的山洞里见到过,只是此刻又在这里出现,只令他们心中莫名产生疑窦。 客栈有十多间小屋子,里里外外布置得倒是清雅至极。老婆婆将洛轻尘等人带至屋后庭院处,阳光明媚,光辉洒落于院中的花草之间,幽兰清香,芍药吐芳,蝶鸟纷飞,温暖祥和。 老婆婆吩咐道:“霜儿,快给几位客人上茶。” 这时,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异族小姑娘手持托盘茶水慢慢走来,她向洛轻尘等人先福了福,便把茶水摆放在亭中的木桌之上。 老婆婆道:“各位,请坐下饮些热茶。” “小玲珑,你还要玩些什么把戏?”洛轻尘骤然喝问。 老婆婆闻言,略微一惊,眼中的惊恐和失落全然显露出来,她忙道:“姑娘……你……你说什么?”她吞吞吐吐,欲盖弥彰。 叶云和冷笑一声,道:“你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还不摘掉面具。” “难道我的易容之术哪里又有破绽不成?”老婆婆随手掀掉自己脸上的面具,嚷道:“明明所有人都说我很像。” 面具之后,果真是小玲珑的样子。 小玲珑一把拉住送茶水的叫霜儿的姑娘,嘴一撇,不悦道:“霜儿,你说我哪里不像了?” 霜儿忙道:“你刚才的装扮与我婆婆一模一样,连我都认不出来。” 关芷柔道:“你装扮得虽像,可你的声音却出卖了你。” 小玲珑与霜儿这才恍然,两人又是跺脚又是摆手,生气不语。 叶枫不愿理睬小玲珑的那些小孩子游戏,只顾问道:“小玲珑,你把我姐姐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小玲珑这才又露出笑容,不禁得意道:“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找到我,而且我也听说这位关姐姐追踪之术乃是天下一流,所以,我便只留下我一人足迹,诱你们来到云烟客栈,而师父他们我已经派人送往冰凝山庄。” 众人暗暗佩服小玲珑的聪明机智,不可小觑。 林紫嫣呵斥道:“你这丫头真是蛇蝎心肠,恶毒极了,姬姐姐是你的恩师,你竟然用计残害他们。” 小玲珑忙争辩道:“你知道什么?”她继续道:“我年龄虽不大,却也懂得知恩图报,师父待我如己出,如今她有难,我怎么会袖手旁观。” 小玲珑的话越说越教人听不明白,难以捉摸。 小玲珑继续道:“那夜右护卫龙行一与你们山洞外的谈话,全被我听见,是我写信告诉我爹龙行一的背叛与目的,我爹得知此事,自是勃然大怒,派手下得力干将诱使龙行一回到山庄,再将其擒住。”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龙行一的被擒竟然是小玲珑告密而致,洛轻尘等人个个暗自自责疏忽大意。 只听小玲珑继续说道:“枉我爹如此信任龙行一,并且有意提拔其为山庄总护卫,谁知他竟然暗藏山庄,意欲图谋不轨。我爹一声令下,要将所有与龙行一有关系之人一律斩杀殆尽,我得知师父与龙行一乃是师兄妹,唯恐爹爹对师父不利,所以才用计将师父带走,送往冰凝山庄……” 关芷柔闻言大喝道:“送羊入虎口,这就是你所谓的报恩?” 林紫嫣也道:“就是,你将姬姐姐送往冰凝山庄,不就是让她送死吗?” 小玲珑面色通红,不悦道:“我会那么笨吗?”她道:“最危险之地也许是最安全之地,我派人送师父他们到了冰凝山庄,并且还给随从书信一封以及贴身玉佩一枚,让他们亲自交于我爹之手,书信中说道我中了奇毒,普天之下唯有师父方可救我性命,我爹爹视我如珍宝,一定不会为难师父他们的。” 小玲珑此番话,洛轻尘等人倒也丝毫没再怀疑。 洛轻尘道:“那你为何不一同前往而要在此故弄玄虚?” “是因为她!”小玲珑用手指着柳相思,一字一句说道。 柳相思一怔,还未张口,小玲珑便道:“她不能去冰凝山庄!” 叶冷道:“为何柳姑娘不能去冰凝山庄?” “因为她与圣女长得太像了。”语音微落,只见吊脚楼上走下来一位耄耋老妪,她白发苍苍,但是精神灼烁,衣着装扮,神情样貌与此前小玲珑所扮一模一样。 小玲珑与霜儿见老人下来,都忙走过去,一人搀扶一边,亲切唤道:“婆婆……” 老婆婆微微一笑,她看着柳相思,眼中既有惊愕亦有同情之光,她叹息一声:“这位姑娘真的与圣女长得太像了。”她连声叹息,道:“逝者如斯,不舍昼夜,一晃就是四十年了,四十年前圣女的样子我依然记得清楚。” 小玲珑嘴一撇,不高兴道:“你们张口闭口就是圣女,全然不把我小玲珑放在心上了。” 老婆婆笑着拍拍小玲珑的手,轻轻道:“玲珑啊,你和霜儿都那么孝顺我,在婆婆心中,跟亲孙女儿是一样的啊。” 小玲珑一听此言,眉眼笑开,欣喜不已。 洛轻尘道:“婆婆认识圣女?” 老婆婆看了洛轻尘一眼,仿佛觉得她与圣女也有几分神似,细看半晌,才道:“你们几位远道而来,一定都累了,先让我儿子儿媳带你们去房中休息,稍后下来吃点晚饭,我再慢慢跟你们说。” 老婆婆年龄虽大,但精神极其之好,言语行动全然不似耄耋之年,她膝下儿子儿媳也甚是听话顺从,霜儿对她更是尊重孝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温馨不已。 小玲珑与霜儿一道帮助大人摘菜洗涮,与以往刁钻顽皮之样判若两人。 连夜赶路,洛轻尘等人的确早已饥肠辘辘,浑身疲乏,如今能有一处停歇休息之地,实在美哉。晚饭时间,霜儿挨个去房中通知大家,其他投住客栈之人在外堂用餐,洛轻尘等人则在内堂吃饭。 饭桌上虽无琼浆玉液,山珍海味,但是这几道乡野土产,特色吃食远胜所有珍馐佳肴,满满一桌,琳琅满目,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令洛轻尘等人颇为感动。 第134章 八颗人头 老婆婆招呼大家坐下,并说道:“几位年轻人应该是来自中原,我们这个偏僻小城没有好酒好菜,只能做几道乡野土味,大家品尝品尝。” 叶枫道:“婆婆你太客气了,我们无端打扰,已是不安。” 老婆婆看着在座各位,心中忽生感慨,声音颤抖,泪眼朦胧,叹息一声,道:“我啊阔别中土五十载,如今再见到你们,就像亲人一样啊。” 洛轻尘等人闻言一惊。 老婆婆的儿子儿媳忙轻声劝慰道:“母亲……” “我没事……”老婆婆笑了笑,说道:“我原本也是中土洛阳人士,五十年前家乡遭遇土匪抢劫,便举家逃亡西南之地,后来父母亲逃跑路上饿死,唯我一人挣扎到了此地,昏迷不醒的我遇到了霜儿的爷爷,此后便在此定居,再未踏过中原之地……”说着,她又是一阵泪水岑岑,老泪纵横。 洛轻尘道:“如今婆婆一家人在此世外桃源之地安居乐业,其乐融融,何等令人羡慕。” 老婆婆哈哈笑着道:“夜郎城的确是个好地方。”她说道:“此地没有战乱,没有饥荒,没有你争我斗,亦没有打打杀杀,真是人间一片净土啊。” “只是……”老婆婆欲言又止,似是难过不已。 老婆婆的儿子道:“母亲,你又想起四十年前的那件事了吗?” 老婆婆点点头,长叹一声,道:“一晃四十年,可当年那一幕在我心里怎么也抹不掉啊。” 柳相思道:“婆婆,能否告诉我们究竟是什么事吗?” 老婆婆抬眼看了看柳相思,叹息道:“当年圣女年龄跟你一般大,样貌也和你一样,美得像天上的仙女。那一天,我记得是黄昏时分,我在夜郎城后山砍柴之时,见有七八个乞丐模样的人围着圣女,出言调戏,意图不轨,我吓得躲在一旁不敢说话,但是眼看着他们将侵害圣女,我心里既害怕有愤怒,便放下木柴,快速跑回城内,喊来左邻右舍前来相帮,谁知等我们来的时候,才发现,才发现……” 老婆婆眼中惊恐万分,仿佛当年的那一幕恐怖至极,不敢言语。 小玲珑与霜儿在一旁听得入迷,如同听神话故事般,既觉精彩万分又感紧张刺激。 老婆婆的儿媳端来一杯茶,递给老婆婆,轻轻说道:“饮口茶,母亲。” 老婆婆轻轻喝了口茶水,温水暖心,稍微缓了缓,心中倒也舒畅了一些。 林紫嫣急着问道:“婆婆,你发现什么了?” 老婆婆道:“我们发现地上躺着八具尸体,个个都被砍掉了头,圣女不知踪迹,那八颗人头也不知去向,只是那山坡之上血流成河,染红大片,教人不敢多看一眼。此后我便病了一个多月,每天卧床不起,到了夜里,一闭上眼又是那天的场景,像梦魇般困扰了我多年……” 众人闻听此言,惊愕万分,尤以小玲珑与霜儿更是吓得目瞪口呆,仿佛那一幕发生在自己面前。 听完老婆婆讲述,不知为何古秋忽然想起冰底寒潭之下那八颗被冷冻的人头,人头之侧的墙壁之上,刻着一行字:此八人丧尽天良,应遭天谴,今吾替天行道,令其永葬冰底寒潭,再无重见光明之日! 莫非那八个乞丐被割掉的首级正是冰底寒潭下冰冻着的八颗人头? 古秋暗自疑虑。 他隐约觉得这二者之间似是有些联系,但是此刻无确凿证据又不便说出,只听叶云和问老婆婆道:“可知是何人斩杀了八个乞丐?” 老婆婆摇摇头,道:“后来夜郎城一直传说圣女有上天庇佑,经过此劫难,圣女前往瑶池仙境,位列仙班,再未下过凡间。” 洛轻尘道:“那个圣女究竟是什么人?” 这是洛轻尘一直想知道的事。 老婆婆道:“我们对圣女的了解并不多,关于她的事,多半也只是谣传,只知道她的名字好像是叫‘莫倚惋’,听说她从小便口慈心善,乐施于人,相貌极美,心情温和,所过之地,皆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当地之人都说她是上天派下来的圣女,护佑苍生,因此关于她的传说便慢慢传了开来。” 小玲珑半信半疑道:“她真的有这么厉害?” 老婆婆笑着道:“虽说假,却又有几分真,真假实在难分。”她继续道:“说来也怪,自从那次圣女离开之后,我们这里便连着两年无论春夏秋冬天降大雪,日夜不休,厚厚的积雪冻死了田间粮食,山中草木,饥荒袭来,横尸四处,饿殍遍野,我和霜儿爷爷也险些在那次饥荒中冻死饿死……” “莫倚惋,莫倚惋,莫倚惋……”洛轻尘一遍遍念叨着,似是在哪里见到过这几个字,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忽然,洛轻尘奔入前院入口处,仔细诵读着那块屏风上的狂草文章《四愁歌》,她从头到尾细细读了一遍,忽然,她面色一展,喜道:“果然在这里。” 跟着洛轻尘的身影,叶枫等人也随之而去。 关芷柔不解道:“轻尘,你发现了什么?” 洛轻尘道:“你们看,这篇东汉名家张衡的《四愁歌》里有这样一句: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纷纷,侧身北望涕沾巾。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 叶枫恍然道:“最后一句正是圣女莫倚惋的名字。” 洛轻尘道:“不错。”她问道:“敢问婆婆这款屏风上的字乃是何人所写?” 老婆婆的儿子道:“十多年前有一位住店的客人为我们挥笔写下,说送给我们。” 老婆婆的儿子道:“因其字迹苍劲有力,线条如锥画沙,笔势似峰坠石,灵活若鸟出林,引来不少书法爱好者前来观摩学习,也为我们带了很多客人和生意。” 洛轻尘道:“你们可还记得那位客人姓名样貌?” 老婆婆道:“他自称为‘天涯断肠人’,白发遮面,难以看清其模样,听其说话之声,年龄与我不相上下,他途经此地,在小店用餐,听我聊起圣女当年之事,他忽然泪水涔涔,便挥笔在屏风上写下这些字,然后便独自离开了。” 洛轻尘暗道:又是未解之谜。 众人回到饭桌上,一边吃着饭菜一边继续聊着,柳相思问老婆婆道:“婆婆还未告诉我为何我不能去冰凝山庄?” 老婆婆悄声说道:“冰凝山庄对圣女极为尊崇,他们将天下所有长得像圣女的人都带回山庄,此后那些年轻姑娘们便都无故消失了,所以……” 古秋他们瞬间想起冰底寒潭那之下那些冰冻圣女模样之人,看来世人还并不知道那些长得像圣女的姑娘们已经遭遇不测。 老婆婆阻拦柳相思前往冰凝山庄正是出于一片好心。 小玲珑道:“此前只知道你们所有人都将圣女挂在嘴上,记在心里,说其样貌多么惊为天人,心灵多么美好,我听都听烦了,如今再听婆婆讲述到了她的遭遇,忽然也觉得圣女没那么讨厌了。” 小玲珑的话逗得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她继续道:“我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让柳姐姐去冰凝山庄,以免夺走我在我爹爹心中的地位,如今看来,阻拦柳姐姐去路也倒是成了帮助她了。” 老婆婆诧异道:“不知玲珑的父亲在山庄担任何职?” 小玲珑无不得意地说道:“在山庄之内,我爹爹说一,无人敢说二,我爹爹往西,无人敢往东。” 老婆婆的儿子惊道:“莫非你是单庄主之女?” 小玲珑笑着道:“正是本小姐。” 关芷柔诧异道:“你们不是早就认识吗?” 小玲珑道:“我不过早你们一个时辰到这里,也就早你们一个时辰认识婆婆一家人。” 众人这才恍然。 叶冷问道:“单五爷是冰凝山庄庄主吗?” 小玲珑略一迟疑,才道:“这些,原本我爹不允许外传,但是我看你们也不像坏人,不妨告诉你们。”她说道:“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山庄庄主本是梁伯伯,他与我爹,还有二伯,三伯,四伯他们本为结拜兄弟,后来梁伯伯去世,二伯,三伯失踪,四伯被杀,所以他们五个结拜兄弟如今就只剩我爹一人。”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 听小玲珑继续道:“我爹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说梁伯伯临终前交代他的三件事,他一直谨记在心,从未忘记,并且即便豁出性命,他也一定会完成……” 柳相思道:“哪三件事?” 小玲珑摇摇头,道:“我爹没告诉我……”她又向众人解释道:“可是我爹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他不是大坏人,他在我心中是个英雄,即便是做了一些违背江湖道义之事,也是因为他在替梁伯伯完成心愿。” 老婆婆道:“素来只知冰凝山庄乃是一所极其隐蔽之地,关于它的传说也有很多,不过所有夜郎城的人也只是听说,却从未有人能入其内,而单庄主我们更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却没想到今日能遇到单庄主之女,实在有缘,有幸。” 第135章 午夜惊魂 霜儿闻听小玲珑之言,饶有兴趣道:“玲珑姐姐,我从小就听说冰凝山庄神秘莫测,与众不同,跟皇宫一样漂亮,能否带我进去玩玩啊?” 小玲珑道:“按规矩,山庄是不允许有外人入内,但是霜儿你是我交到的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一定会带你去参观游玩。” 霜儿闻言,拍掌言好。 洛轻尘心中暗道:“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那个神秘的单五爷为大家解开。” 吃过晚饭,已是深夜。 夜郎城的春夜美景无法得到众人欣赏,只因连日赶路,大家早已身心俱疲,想着明日清晨还要赶往冰凝山庄救人,所以无心赏景,都各自回房,早早入睡,养足精神,迎接明日来的未知之事。 夜色深沉,万物俱静,漆黑的夜里就连个星子都没有,除了偶尔几声虫鸣鸟叫,回旋于黑夜之中,天地万物静得可怕。 小玲珑本是与霜儿睡在一张床上,两个小姑娘在一起说些女孩子家心事,不知不觉快到天亮时二人才渐渐睡着。睡得迷糊之间,小玲珑总感觉窗外有个人影闪过,她一摸床边,才发现霜儿不见了,她想或许是霜儿起床喝水或者上茅厕,倒也没在意。 可是过了很长时间,依然不见霜儿回来,小玲珑担心霜儿出事,便穿上鞋子慢慢走出屋去,可是屋内找寻不见霜儿身影,她口中轻声唤道:“霜儿,霜儿……” 半天无人应答,小玲珑又走出院外,正欲上茅厕找寻,忽见一道白光一闪,一枚纸质莲花“唰”地飞了过来。 小玲珑眼疾身快,迅速避开。 那枚纸质莲花插于小玲珑身旁的一棵柳树上,莲花的一端还扎着一个蝴蝶形状的头饰。小玲珑一眼便认出那头饰是霜儿之物,忽听不远处树枝摇动,一个人影快速奔跃出去,她未加思索,便朝那人影追了过去。 黑夜中的人影身材娇小,却行动急速,小玲珑也早已识出她便是白莲儿,是以一边追赶一边大喝道:“白莲儿,你给我站住!” 白莲儿飞快的身影将小玲珑带到了夜郎城的河边,漆黑的夜晚,只有些许星子闪动,点点如幽灵眼神的光芒映照着白莲儿诡异无常的面容,她的身旁躺着浑身沾满鲜血的霜儿,她呼吸急促,表情痛苦不堪。 “玲珑姐姐,救我……” 霜儿听见小玲珑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奄奄一息地说道。 “霜儿……”见霜儿遭白莲儿如此毒手,小玲珑眼眶一红,失声呼喊。 “小玲珑,这个小妹妹中了我的独门暗器,毒已攻心,两日之内则会死去。”白莲儿缓缓说道。 她的这番话说得既急切又缓慢,浑身的污泥和满面的愁容显得她似是早已身心俱疲,隐约可见的双目中含着点点泪珠。 “你到底想怎么样?”小玲珑大喝一声。 白莲儿道:“我到依水镇上找不到姬神医,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她来到了夜郎城,我连夜赶来,连一口水都没喝,你把姬神医交给我,我要救人……”说着,泪水便哗哗滚了出来。 小玲珑知道白莲儿所要救的人是此前曾跟她提到过的一个少年郎,因其从万丈悬崖摔下来,命悬一线,白莲儿一路走来遍访所有名医,都束手无方,后来知道依水镇有能起死回生之神医,这才跟小玲珑结伴而往。 虽然白莲儿语气近乎哀求,但是小玲珑依然又气又怒,她大声道:“你知道我将师父他们送往冰凝山庄,而你又不知前往冰凝山庄的路线,所以以霜儿来威胁我,带你去冰凝山庄?” 白莲儿道:“你很聪明,所以两天之内如果我见不到姬神医,这个小妹妹可就活不成了。” 性命堪忧的霜儿一听闻此言,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霜儿别害怕,姐姐会救你。”小玲珑安抚霜儿说道。 霜儿听到小玲珑的话,心里这才安定一些。虽然她与小玲珑刚相识不久,但二人初一见面竟似多年未见的姐妹,两人之间有很多共同语言,相处得极其之好,而霜儿也对这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姐姐万分的信任。 有她的一番话,自己一定会得救的。 霜儿坚信。 只听小玲珑对白莲儿道:“你可知道即便是你到了冰凝山庄,又岂能全身而退,安然而归?即便是见到了我师父,你又如何确保她一定会跟你去救人?” 白莲儿道:“所以,今夜引你至此,就是要和你商议此事。” 小玲珑一惊,道:“商议?” “方才我已经说了,这个小妹妹已经中了我的独门暗器,两日之内便会有生命危险。”白莲儿道:“你要想救她,便要以你为人质,姬神医待你如同己出,我若以你做胁迫,相信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好。”小玲珑爽快地说道:“我答应你,但是你得先给霜儿服用解药。” 白莲儿面色一喜,从随身挎着的口袋里掏出两个药瓶,她说道:“这两瓶一是毒药,一是解药,这个小妹妹服用解药的时候,你必须将毒药吞下去。” 小玲珑暗叹白莲儿心思之细腻,头脑之灵活,用心之险恶。 “好,一言为定!”小玲珑大声说道。 白莲儿将毒药抛给小玲珑,喝道:“服了它。” 小玲珑拿起药瓶,便往嘴里灌下去,一股刺鼻的臭味轰然传出,只令她咽喉处一阵刺痛,五脏六腑犹如火烧,她跟随姬柳娘学医多年,光闻其药味,便知此乃蓬莱仙岛柳诗秀所创毒药,入口即如火烧,此后便四肢无力,纵有绝世好身手,定当难以施展开来。 小玲珑服完毒药之后,忙道:“快给霜儿解药。” 白莲儿见小玲珑吞服了毒药,这才将解药给霜儿服用。解药入口,霜儿瞬间痛苦缓解了不少,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小玲珑忙奔过去扶住她。 小玲珑关切道:“霜儿,好点没?” 霜儿点了点头,紧紧拉住小玲珑的手,惊恐万分道:“玲珑姐姐,我好多了,好多了……” 白莲儿道:“小玲珑,既然霜儿已经脱离危险,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她急道:“我已没有时间了,你快带我去冰凝山庄。” 霜儿闻听此言,忙紧紧拉住小玲珑的手,惊恐万分道:“玲珑姐姐,我们快回去,我们快回去……” 小玲珑微微一笑,悄悄俯在霜儿耳边说了些什么,霜儿看着小玲珑点了点头。然后小玲珑又大声说道:“霜儿,你先回去,快回去。”说着,她扶起霜儿,并让她顺着河边道路一直往前走去。 霜儿泪如雨下,惴惴不安,央求道:“玲珑姐姐,你别跟她一块儿走……”她看了白莲儿一眼,这个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的漂亮姑娘,好看的容颜下竟然隐藏着蛇蝎心肠,阴狠毒辣,恶毒无比,霜儿心中满是惊惧和害怕。 白莲儿心急如焚,一刻都不敢耽误,她冲着霜儿一声喝道:“再要啰啰嗦嗦,我就一刀杀了你!” 霜儿见此情形,直吓得连连后退。 小玲珑见霜儿不肯离去,正色道:“你快回去,我绝对不会有事,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她又语声柔和道:“我一定会带你去冰凝山庄参观游玩,你要赶快养好伤,等着我……” 霜儿闻言,泪水簌簌滚落,她深深凝望了小玲珑一眼,口中道:“玲珑姐姐,你不要有事。” 小玲珑笑着点点头,道:“快回去。” 霜儿擦干泪水,头也未回,便迎着黎明微光快速离开。 小玲珑此时毒已蔓延全身,四肢虚弱无力,她看着霜儿安然离去,这才放下心来。 见霜儿已经远离,白莲儿一声口哨吹响,只闻一阵马蹄声起,却见林中飘飞出两名驾马彩衣女子,快速奔来,两名女子跪地道:“小姐,马已带来!” 白莲儿大声道:“交代你们的事情不要办砸了!”说着,她随手一挥,那两名女子躬身点头,便又快速离去。 白莲儿扶着小玲珑骑上马,道:“你带路,我们也出发。” 说着,二人迎着晨曦之光快马飞奔离去。 却说霜儿被小玲珑解救之后,带伤快速往回奔去,她心中满是惊恐不安,更多的是对小玲珑安危的担忧,她泪流满面,摔倒数次后又赶快爬了起来,她只想尽快赶回家,将方才发生的种种事情向家人倾诉,向洛轻尘等人求助。 她一边快步行走,一边心中默念道:“祈求上苍一定要保佑玲珑姐姐平安无事!”带着焦急的心情,穿梭在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树林里。 “站在!”忽听一人疾喝。 语声一落,只感呼呼疾风而起,两道身影在霜儿面前闪过,未及她反应过来,两个彩衣女子已飞身拦住霜儿的去路。 二人正是方才为白莲儿牵马的女子。 霜儿吓得摔倒在地,啜泣不已。 看着楚楚可怜的霜儿,其中一名彩衣女子觉得颇为有趣,她故意逗问道:“小姑娘,你要往哪里去?” 第136章 晨曦殒命 霜儿知道这两名彩衣女子乃是白莲儿的属下,她吓得泪流满面,战战兢兢地说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回家?”另一名彩衣女子也冷笑一声,道:“你是要回家向住店客人寻求帮助,救小玲珑吗?” 霜儿颤抖着说:“你们别伤害玲珑姐姐,求你们放了她……”说着,她忙跪在地上,连连向两名彩衣女子磕头如捣蒜,泪水如雨下。 两名彩衣女子见状,两人只觉好玩之极,两人一阵哈哈大笑,像是看戏一般,笑得前仰后合,半晌,其中一女子才止住笑声,道:“你这小丫头啊,谁不好得罪,偏要得罪我家小姐,我们家的小姐那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今天即便是我们想放了你,我家小姐又岂能放得过我们。” 另一名女子道:“我家小姐知道你一定会回去找洛轻尘他们帮助,所以便命我们半道结果了你的性命。” 霜儿闻言,吓得面色惨白,冷汗直冒,只觉此次一定劫数难逃。 两名彩衣女子笑罢,个个挥掌而起,前后夹击,意欲两掌便将霜儿劈死在地。霜儿两腿发软,不能动弹,她只得紧闭着双眼,接受死亡的来临。 忽然,只听一阵折木飞叶之声,两名彩衣女子瞬时止住了脚步。霜儿睁开眼睛,却见两名彩衣女子像是被施了魔法呆立原地不动,满目惊恐,神情慌张。 “霜儿……”一人呼喊道。 “轻尘姐姐……”霜儿见洛轻尘奔了过来,心中又惊又喜,不禁哭出了声来。 洛轻尘扶起霜儿,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霜儿颤抖着声音,难过道:“轻尘姐姐,你快去玲珑姐姐,她被人抓走了,她被那个穿白色衣服的姑娘喂了毒药……” 洛轻尘闻言惊讶无比,她看向那两名彩衣女子,她二人衣着装扮似曾相识,却又想去不起在哪里见过,只是她们突然出现在这偏远的夜郎古城,倒是令洛轻尘心生疑窦,不安之感悄然浮现。 “是谁派你们来的?”洛轻尘喝问道。 “要杀便杀,你何必多此一问!”其中一名彩衣女子大声呼喊道,她面色苍白,绝望至极。方才千钧一发之际,洛轻尘随手抛来一物止住二人穴道,是以她们才不能动弹半分,如今既然落到洛轻尘手中,二人只觉命殒于此。 另一名彩衣女子满目惊慌,绝望道:“我们俩既然没能完成任务,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你动手。”说着,她双目一闭,泪水簌簌滚落下来。 洛轻尘知道从她们口中只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她未曾搭理那二人,转问霜儿道:“可知小玲珑被带往哪里去了?” 霜儿稍缓了情绪,断断续续说道:“我听那白衣服姑娘说……要玲珑姐姐带她去冰凝山庄,说是找……找……”她想了一下,似是才想起那个名字,道:“姬神医救什么人的性命……” 白莲儿! 洛轻尘第一反应就知道是她。 她再看向这两名彩衣女子,才知她们二人乃是替白莲儿做事,她一边惊讶于白莲儿的背景及其身后庞大的力量,一边想着要尽快启程赶往冰凝山庄,不但要确保小玲珑及姬柳娘等人的安全,更重要的是有很多疑问亟待冰凝山庄来解答。 正于此时,不远处响起几声尖细的口哨声,像是穿过丛林般快速飞射而来,那两名彩衣女子闻听此声音,二人先是一惊,继而喜笑颜开,忙用口吹起两声口哨,两张小嘴轻口一吹,力量竟似不小,声音清脆,划破晨曦。 声音一落,只见又有四名彩衣女子飘飞而来,动作急速,轻功了得,不可小觑。 两名彩衣女子忙呼喊道:“四位姐姐,快点救我们。” 她们四人一看到被洛轻尘控制的两名彩衣女子,又看了一眼霜儿,既惊讶又愤怒,其中一个年龄略长一点的女子道:“你们没能完成任务?” 那两名彩衣女子面如灰土,又是难过又是委屈,更多的却是羞愧,是以二人都低下头,不敢言语。 “任务失败,岂能活命!” 那个年长一点的彩衣女子一语抛出,只见剑光刺眼,她已挥动长剑,刺杀而去,再闻两声惨叫,两名彩衣女子咽喉处鲜血喷涌,倒地而亡。 这一幕只令洛轻尘颇为意外。 而霜儿更是吓得浑身冷汗,目瞪口呆。 那四名彩衣女子将目光投向了霜儿,四人对望一眼,未做言语,各自挥出手中武器,便向霜儿围攻而来。 霜儿方才本就被杀人现场吓得惊魂未定,此刻未及她反应过来,只见四个外表光鲜亮丽实则犹如恶魔鬼魂般的杀手直朝自己伸出魔爪。 然而有洛轻尘在,她们四人又岂能得逞。 洛轻尘展动身形,急速游走,挡在四人面前,她大声喝道:“有我在此,谁敢动她。” 语声威严,四人似是一震。 那个年长的彩衣女子仔细打量了一番洛轻尘,恍然道:“原来是青衣帮洛帮主。”她问道:“不知洛帮主与这小姑娘有何关系?” 洛轻尘道:“无亲无故!” 年长的彩衣女子斜睨了洛轻尘一眼,傲然道:“既然如此,烦请洛帮主休要多管闲事。” 洛轻尘道:“我既然决定要管这闲事,岂能容你们多嘴。” 年长的彩衣女子不悦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语声一落,四人已经朝洛轻尘围将而去,洛轻尘身形极快,出掌如风,虎虎生威,赤手空拳,犹如利刀钢刃。 然而,彩衣女子个个却也身手不凡,武功造诣似是较先前那些彩衣女子而言更胜一筹,四柄青锋剑使得如风如雨,密密布布,恍如一张大网,意欲将洛轻尘和霜儿困布其内。 洛轻尘却并未将四人放在眼中,任她们武功再是了得,在如今身负绝世武功的洛轻尘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她展开身手,运功四成,挥动而去,只见其身形极快,在四人间迅疾游走,只闻得一阵“叮叮 之声,四人手中武器尽数被击落。 洛轻尘立定身形,站在霜儿身旁,紧紧拉住霜儿的手,以安定其惊恐慌乱的心。四名彩衣女子见自己惨遭剧败,个个羞愤不已,垂头丧气,不再言语。 洛轻尘道:“你们走。” 四名彩衣女子各自对望一眼,慌忙四散逃窜而去。 “轻尘姐姐好厉害!”霜儿欢喜拍掌说道。 洛轻尘道:“我们回去,霜儿。” 霜儿点头,紧紧跟在洛轻尘身旁,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轻尘……” 一人呼喊之声响起,来者正是古秋,其身后叶枫兄妹三人,林紫嫣,柳相思,关芷柔也都走了过来。 “我们听到打斗之声,这才都赶了过来。”关芷柔惊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洛轻尘道:“先前我睡觉之际,凭借天视地听之术,隐约察觉霜儿和小玲珑遇到危险,等我循迹而来时,小玲珑已被白莲儿胁迫前往冰凝山庄。” 林紫嫣奇道:“以小玲珑的机灵头脑和武功身手怎么会被白莲儿胁迫?” “都是因为我,”霜儿忽然张口,她双目含泪,声音哽咽,万分难过地说道:“我夜间去茅房,不小心被白莲儿抓走,她给我吞服了一种奇怪的毒药,使得我浑身没有力气……”想起刚才经历的惊心动魄的一幕,此刻自己尚是心绪未定,霜儿浑身颤抖,泪如雨下,她拭干泪水,继续说道:“后来,玲珑姐姐也被白莲儿引了出来,白莲儿说只要玲珑姐姐服下毒药,她就给我解药,而且还要玲珑姐姐带她去冰凝山庄找姬神医救一人性命……”霜儿一口气说完这些,语声急促不安,更多的是焦急和忧虑。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既惊讶于白莲儿的胆识和勇气,更钦佩小玲珑为救他人性命甘愿冒生命之险的气概。 柳相思冷哼一声,笑道:“白莲儿实在太傻了,小玲珑乃是冰凝山庄单五爷之女,此刻她胁迫小玲珑去冰凝山庄,纵有九条命,她只怕也难以安然而归。” 叶枫道:“白莲儿机智狡猾,并非愚钝之辈,她既然敢这么做,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他眉头紧锁,轻叹一声,道:“我只是担心……” “担心如果姬神医不跟白莲儿走,她有可能狗急跳墙,対姬神医只怕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林紫嫣看穿了叶枫的心思和担忧。 叶枫点点头,道:“况且冰凝山庄亦是龙潭虎穴,不知姬姐姐他们此刻是否平安无事。”他心急如焚,时刻挂念姬柳娘等人的安危。 最主要的,是叶枫对姬柳娘满满歉意。 此生无法对其深情有所回复,已然辜负于她,只是衷心渴望她能收获自己的幸福,倘若此次她再遭遇不测,叶枫心中的歉意只怕生生世世再难消去。 她越想越觉得不安。 关芷柔道:“与其想这么多,不如我们也尽快出发前去,小玲珑她们离开不久,此刻循着足迹,一定能够追上。” 洛轻尘道:“芷柔说得不错,我们将霜儿送回家,便立刻启程。” 说着,众人便带着霜儿急速朝其家中走去。 第137章 循线追踪 朝阳初升,映照世间万物,晨曦之光,挥洒天地之间。 不出片刻,洛轻尘等人便回到了云烟小筑,不过众人尚未走进屋,便都感觉一阵异样的氛围,嗅得空气中弥漫的丝丝血腥味。 而且,是很新鲜的血腥味。 洛轻尘等人都暗觉不妙。 他们未做迟疑,快速走进屋内,映入眼帘之处的是霜儿的奶奶和父母均倒在血泊之下,三人满面血水,浑身衣服浸湿,死状惨烈已极,场面令人不忍直视。 洛轻尘等人惊愕不已。 “婆婆,阿爹,阿娘……” 霜儿见状,一声惨呼,她飞扑而去,挨个摇动着他们的身子,大声呼唤,央求,哭泣,泪水犹如断线的珠子,在场之人个个为之动容,心中酸楚不已。 霜儿瘫坐在地上,双目呆滞,满面泪水,口中喃喃说道:“婆婆,阿爹,阿娘,是谁杀了你们?是谁这么坏心肠?为什么你们就这么离开霜儿了?”她哭得肝肠寸断,使得林紫嫣与柳相思都忍不住掉下了泪水,二人纷纷上前,轻言细语劝慰着已成孤儿的霜儿。 是谁杀了他们? 霜儿的这句话亦是洛轻尘心中的疑问。 她走近三具尸体,挨个查看,发现三人均是被人割断喉咙而死,伤口极深,裂痕处又尖又细,显然是被人一剑而致命。 而且,最为明显的便是三具尸体旁均放有一朵纸质莲花,只是莲花浸血,白莲已成血莲。 白莲儿! 众人第一反应杀人凶手就是白莲儿。 林紫嫣愕然伤感道:“方才我们离开之时,他们都好好的,没想到就一会儿工夫,竟然就被白莲儿……”她再看看孤寂可怜的霜儿,心中更是难忍伤痛,泪水簌簌滚落了出来。 柳相思也难过道:“这个白莲儿真是坏透了,趁我们刚离开,就杀害婆婆他们,小小年纪,心肠犹如蛇蝎般歹毒,实在令人发指。”她越说越觉得气愤,倘若白莲儿此刻在她眼前,她恨不得吞其肉,食其骨,以解心中恨意。 关芷柔不解道:“可是白莲儿不是已经胁迫小玲珑前往冰凝山庄了吗,何以再中途返回,杀害婆婆一家?” 这一点,也正是洛轻尘心中的疑问。 古秋俯身查看了三人伤口,自其眼中看去,杀人凶手所使剑法招招式式尽收心底,杀人者剑法虽凌厉狠毒,却不算精妙,剑招紊乱,剑法平平,只是对付这三个毫无反抗招架之力之人来说,丝毫不在话下。 不仅如此,古秋还发现他们三人嘴唇张开,嘴角微有白沫,似是中毒之状。 “他们三人先是吞服了毒药,继而遭遇杀害!”古秋淡淡说道:“所以在我们离开客栈之前,他们或许已经被毒药控制,只是我们并未看到他们三人,所以以为他们还未睡醒。” “中毒?”林紫嫣道:“可是全然看不到中毒迹象啊?” “他们三人腹肚肿胀,唇口,指甲不青,的确是中毒在先,割断喉咙在后。”叶枫查探了三具尸体,缓缓说道:“凡服毒死者,尸口、眼多开,面紫黯或青色,唇紫黑,手足指甲俱青黯,口、眼、耳、鼻间有血出,然而空腹服毒者惟腹肚青胀而唇、指甲不青。” 叶冷奇道:“我也和关姑娘有一样的疑问,即便是白莲儿早已给婆婆一家下毒在先,何以她再返回杀害她们,岂不多此一举?” 洛轻尘沉思半晌,忽然张口说道:“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她的这句话,古秋自是明白其弦外之音。 “我们一家人和白莲儿毫无冤仇,她为什么要杀害他们……”霜儿闻听是白莲儿杀害自己全家,心中气愤不已,哭得更是伤心,林紫嫣与叶云和一时心有不忍,忙将霜儿紧紧抱住。 叶云和安慰道:“霜儿妹妹,快别哭了,逝者已矣,你要好好活着才对得起他们啊。” 霜儿哭着道:“今后唯我一人独活,无亲无故,无依无靠……” 林紫嫣见霜儿哭得像个泪人儿,一时想起自己的悲惨身世,想起家人的惨死,想起自己也于片刻之间变成了孤儿,不由得悲从心起,也呜呜哭了起来,口中道:“霜儿,如今你我命运相同,皆成孤儿,此后定当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霜儿闻听此言,与林紫嫣紧紧相拥,她泪眼朦胧道:“紫嫣姐姐,紫嫣姐姐,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林紫嫣忽然看向叶枫,哀求道:“大表哥,霜儿如今孤苦无依,我们可否带她一起回洛阳?” 叶枫轻轻替林紫嫣拭干泪水,柔声道:“当然可以,只是我们要先去冰凝山庄救人,一路上凶险难料,带着霜儿只怕……” 叶云和道:“我们这多人在一起,难道还怕保护不了霜儿?” 柳相思也道:“就是,如若丢下霜儿一人,我实在于心不忍。” 洛轻尘道:“既是如此,就带着霜儿一起上路。”她看向那已变成冰冷僵硬的三具尸体,心中难过不已,瞬时感慨万千,生命何其脆弱,世事何其无常。 其实,生与死的距离也真的好短。 或许一眨眼的功夫,鲜活的生命亦会化作尘烟。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世人宿命皆如此。 可是人生之事,又有谁能料断呢? 洛轻尘心底生起一些忧伤的情绪,或许为别人,或许为自己,或许为了未来许许多多无法料想的事。她轻叹一声,痛声说道:“逝者已矣,先让婆婆他们入土为安。” 众人也都忙在云烟小筑不远处的菜地旁将三人尸体埋葬于此,在三座新坟之前,大家拜了拜,便带着伤心欲绝的霜儿一道前往冰凝山庄而去。 且说冰凝山庄在夜郎城当地之人眼中亦是一处虚无缥缈之地,对于它是否真实存在,很多人都抱有怀疑,更别说有人真正踏足过。所以此次洛轻尘等人想要寻找去往冰凝山庄的路线,若非关芷柔拥有精妙莫测的追踪之术,只怕前路无方,寸步难行。 黄昏时分,洛轻尘等人备足酒水干粮,带着霜儿一道出发。在关芷柔的追踪之下,探得白莲儿与小玲珑驾马离去的足迹,他们一路上跟随前行,丝毫不敢耽误。 在前往冰凝山庄的路上,洛轻尘发现每隔不远的路段上总会有些树枝被砍断,似是有人故意在路上留下标记,指引前往冰凝山庄的方向。 每一处被砍断的树枝所标记的路向均与关芷柔追踪小玲珑与白莲儿的足迹一模一样,只是道路两侧丛林茂密,春日枝芽多发,若不仔细查看,实难有所发现。 洛轻尘心中颇觉奇怪。 众人日夜兼程,直至第二日清晨时分,洛轻尘等人才发现小玲珑与白莲儿骑的那匹马被丢弃在两座高耸入云的山涧里,马儿自顾转悠,饮水吃草,自得其乐。 山涧里春日正好,风光无限,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座巍峨高山恍若两根擎天之柱,直插云端,碧玉青翠,景观惊人。微风轻拂山林,温婉如玉,清泉哗哗作响,铮琮有致,奇花异草争春,绚烂夺目,山涧之中犹若世外桃源。 此行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全然当做郊游旅行的话,岂不美哉! 大家心中一时都有这样的幻想。 关芷柔细看地上的足迹,道:“她们在此地遗弃马匹,徒步进山了。” 叶云和仰首看向那两座高山,道:“莫非冰凝山庄正在此山之上?” 柳相思道:“可是这有两座山,究竟冰凝山庄应该在哪座山上呢” 林紫嫣笑着道:“有关姐姐在,上天入地都没问题,更何况区区两座山。” 关芷柔也打趣道:“我要是带错了路,爬错了山,你们可不能怪我啊。” 众人闻言一阵哈哈大笑,就连久不展容的霜儿也破涕为笑。 穿过一条溪流,众人来到两座山的山脚下,两座山相距不远,犹似两个深深爱恋的情侣般深情凝视,脉脉含情,相互照应,彼此相望,不离不弃,不分不散。 两座山的山脚处立有两座石碑,左峰的石碑上刻着“东瀚峰”,右侧石碑则刻着“倚惋峰”。 众人一见这两座石碑上刻的名字,俱是惊讶不已。 莫倚惋! 这不正是圣女的名字! 那被称为“东瀚”的人莫非正是莫倚惋的恋人? 大家一时纷纷猜测,却又难以确定。 而洛轻尘的心中愈发觉得自己与这两座山似是有着千丝万缕,却又道不清说不明的关系。 “她们俩是从这里上去的!”关芷柔察看到小玲珑与白莲儿顺着左边东瀚峰的一条铺着青石板路往山上走去。 众人稍作休息,便也开始登山。 且说这东瀚峰直插天地之间,耸然而立,笔挺伟岸,似是一个俊美的男子注目而望,翛然不羁。所登之山尺寸之地为道,铁索绝壁为凭,丛木茂密,百步九折,登高临险,觉天近咫尺,星辰可摘,如足履浮云,羽化登仙,回首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脚下浮云飘过,鸟蝶遥飞,山崖险而秀,含溪怀谷,流泉倒挂,旁边青松灌木丛生,美不胜收。 日落时分,洛轻尘等然终于攀上山顶。 第138章 东瀚倚惋 此时落日余晖映照,晚霞铺开,恍若一条殷红的细纱柔柔飘飞,倾洒而来,山顶处视野极其开阔,抬眼看去,只见云海壮丽,曼妙柔纱,亦幻亦实,令人只觉置身于仙境瑶池,环顾四周,倚惋峰似是秀丽女子浅笑静默,风中伫立,周遭美景环绕四侧,青山莽莽,层层叠叠,错落有致。 “好美!”林紫嫣惊叹道。 她的话语还未落音,只见密林中忽然奔出数十条白衣大汉,个个手持大刀,将洛轻尘等人围困起来。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东瀚峰?” 说话之声方落,一个蓝衣男子走了出来。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样貌俊秀,身姿挺拔,手持一柄长剑,傲然如其嘴角带着的笑容,笑中却更多的是惊奇。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洛轻尘等人,惊讶问道:“你们是从中原而来?” 叶枫抱拳道:“的确从中原而来。” 那蓝衣男子道:“远道而来,想必也并非是为了游览胜地?” 柳相思嘴角一撇,冷笑一声,道:“游览胜地又何须到你这穷乡僻壤,我中原美景处处皆是。” 那蓝衣男子这才看到柳相思的样子,先是一惊,面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再仔细看了看柳相思,轻叹一口气,微笑道:“姑娘所言极是,是在下失礼了。” 柳相思见那蓝衣男子态度语气谦逊和婉了不少,便大着胆子说道:“冰凝山庄可在此山之上?” 蓝衣男子闻言先是一惊,继而抱拳笑着道:“原来几位是要去冰凝山庄,那你们可走错地方了。”他用手一指对面那座倚惋峰,道:“冰凝山庄在倚惋峰上。” 洛轻尘等人闻言一惊,尤以关芷柔更是不解,她问道:“你莫非是想骗我们不成?”她道:“明明小玲珑她们爬上了东瀚峰,若冰凝山庄不在此山上,小玲珑她们又怎会到这里来?” 蓝衣男子一听此言,又是一怔,道:“你是说小玲珑回来了?可我并没有见到她。” 关芷柔道:“小玲珑和另个一个姑娘在不久前刚爬上东瀚峰,足迹在此消失。”她转念一想,难不成是小玲珑她们遭遇到了危险,她忙喝问道:“快说,你们把小玲珑她们藏到哪里了?” 蓝衣男子面色一沉,不悦道:“小玲珑乃是我义父掌上明珠,冰凝山庄上下对她如珍似宝,谁敢动她一下。”他看着洛轻尘等人,忽然问道:“倒是你们个个身份不清,来路不明,小玲珑若出了半点差池,你们就休想有命离开这里。” 一语甫毕,蓝衣男子手下的那群白衣人个个展开阵势,挥动手中大刀,意欲将洛轻尘等人全部一网打尽。 “救命,救命啊……” 正在此时,只听得一女子声音骤然响起,声音急促而短暂,慌乱又惊恐,似是突然遭遇了什么危险。 “莫非是小玲珑?”蓝衣男子闻听得到那声音,忙朝后山飞奔而去,白衣人等也收回大刀,整齐有致地跟随其快步前行。 霜儿也大声说道:“是玲珑姐姐,是玲珑姐姐的声音……”说着,她便也忙跟着蓝衣男子等人的方向飞奔而去。 洛轻尘等人未做迟疑,便也忙紧随其后,朝后山追了过去。 众人来到后山的一条石板路,又顺着石板路来到了一个凸出的巨石块处,巨石块处有一个观景凉亭,凉亭的一端是一条铁索桥,桥上铺上了厚厚的木板,以此连通在倚惋峰的一个凉亭上。 山高万丈,插入云天,耸然而立,两山之间的铁索吊桥在风中微微摇动,桥下浮云飘动,蝶鸟高飞,高如万丈,深不见底,是以看一眼都会吓得两腿发麻,浑身颤抖,若非胆量着实之高者,实在难有勇气从其上面通过。 然而,更令人目瞪口呆,惊魂一幕的乃是铁索吊桥上一个年约五十,衣衫褴褛粗壮大汉与一个小姑娘正自酣斗,铁索吊桥在两人一上一下,出招拆招之际,叮叮当当,摇摇晃晃,只看得人心底发毛,脚底瘫软。 那女子并非别人,正是前些天被白莲儿胁迫而来的小玲珑。 而更令人惊悸的是吊桥下一个妙龄女子悬在半空,她着装破烂,披头散发,却也难以掩饰住她那漂亮的脸蛋。她双手紧紧抓住吊桥的一根铁索,随时都会有掉下去的可能。 她的一张脸已经吓得惨白,面无血色,眼泪唰唰直落,口中连连央求唤道:“救命,救命,快来救我……” 蓝衣男子见小玲珑与人打斗,他大喝一声,道:“丁老汉,你好大的胆子!”说着,又忙道:“小玲珑,我来帮你”说着,他便飞快跑上吊桥,拔出宝剑,只向那衣衫褴褛的粗壮大汉挥动而去,如此一来,吊桥更加摇晃不平。 “爹,救我,快救我……”那女子声声哭喊。 “女儿,坚持住!”那大汉看着吊桥下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女子,他双目之中着急万分,眼眶噙着泪水,想探手去救那姑娘,无奈身子被小玲珑与蓝衣男子长剑挡住,他只得拼尽所有功力,以突破重围。 “爹……” 那女子一声疾呼,似是早已筋疲力尽,她手一松,眼见将掉入万丈深渊,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洛轻尘展开身形,飘然于吊桥之上,转瞬之间探手将那女子一把拉回,再紧拉住那女子飞身而起,两人安然落于凉亭之处。 那大汉见女儿得救,一时放下心来,挥动掌力,直朝蓝衣男子和小玲珑挥动而去,双拳连连,拳劲猛烈,势若飓风,只见眨眼之际,大汉将小玲珑一把扣住,向蓝衣男子喝道:“上官少爷,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蓝衣男子见小玲珑被控制住,他投鼠忌器,只得收住宝剑,往后退去,口中急忙说道:“你快放了小玲珑,快放了我妹妹……” 这个蓝衣男子正是单五爷所收义子,名为上官渤。 那大汉道:“除非上官少爷让我们父女安然从此地离开,我就放了她。” 上官渤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便该明白我说的话定非虚言,你先放了我妹妹,我让你们下山。” “好,希望你言出必行,否则我就杀了她!”那大汉见状,忙又呼喊洛轻尘救下的女子,道:“女儿,来爹这里,我们从倚惋峰下山。” 那女子正欲慢慢走向吊桥处,忽然,一道剑光一闪,只听一声惨叫,那女子被人从后面长剑贯入,瞬间瘫倒在地,血洒满地。 众人惊愕回首,却见竟是霜儿手持一把长剑,剑尖鲜血滴落。 霜儿嘴角带着诡异的,得意的,不可思议的微笑。 “霜儿,你……”林紫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杀了你女儿,你还不杀了小玲珑?”霜儿忽然张口说道。 那大汉眼见女儿倒在血泊之中,一时恍若晴天霹雳,他暴喝一声:“我杀了你!”他一掌推开小玲珑,直朝霜儿挥动双拳,猛袭而去。 霜儿见状,忙大声央求道:“紫嫣姐姐,叶枫哥哥,你们快救我。”说着,便朝林紫嫣和叶枫身后躲去。 林紫嫣与叶枫等人似是还未从方才突发事件中反应过来,只待霜儿大声呼喊,朝他们身后躲藏,才忙各自运功而起,与那大汉相斗,保护霜儿。 再说被那大汉一掌推开的小玲珑脚步不稳,滑倒在了吊桥之下,她急忙用手拉住吊桥锁链,身子挂在了半空,她忙喊道:“轻尘姐姐,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上官渤正欲前去营救小玲珑,他喊道:“玲珑,我来救你了。”他脚还未踏上铁索桥,忽然,只听得“哐当”一声,连通在东瀚峰一端的铁索吊桥忽然断裂,小玲珑紧紧抓住铁链,身子挂在万丈高崖之中。 “玲珑……”上官渤的声音回荡在两山之间,他爬在崖边,欲前去拖住铁链,被叶云和与叶冷从后面一把拉住。 “轻尘姐姐……”小玲珑大声呼喊道,声音从半空传出,焦急而慌乱。 洛轻尘见状,正欲飞身而起,古秋道:“我去救她。”说着,他贴着铁锁链,疾步而下,再运功而起,将小玲珑怀抱怀中,飞身而起,恰于此时,听得一声惨叫,竟见白莲儿从东瀚峰被霜儿一掌推下。 洛轻尘眼疾手快,飞身而起,钻入半空将白莲儿抱住,她紧搂着白莲儿在掉在铁索吊桥的上端,古秋抱着小玲珑则落在铁索吊桥的底端,二人稍有不慎,他们四个人则会落入漆黑一片的崖底。 关芷柔等人被眼前的情形惊吓了不少,个个心急如焚,纷纷呼喊:“轻尘,古秋,你们要小心!” 霜儿见眼前情形,拍掌叫欢,格格笑道:“好好玩,好好玩,真有意思,真有意思。” 古秋与洛轻尘对望一眼,二人各自运功而起,身影飘飞,绝顶轻功使得二人分别带着小玲珑与白莲儿安然飘飞回了东瀚峰的凉亭之上,见他们平安无事,叶枫等人这才放心心来。 第139章 易容之术 反倒是霜儿眼中满是失望与不满。 而此时,叶枫与林紫嫣二人也早已制住那大汉。 大汉奔向倒在血泊中的女子,见她奄奄一息,命不久矣,大汉伤心道:“女儿,是爹没用,最终没能将你带离冰凝山庄,是爹没用,你若死了,爹也不会再活下去……”大汉泪流满面,伤心不已。 言语之后尽是悔恨之意,既有对救不了女儿性命的悔,亦有对上苍狠夺人命的恨。 洛轻尘等人见状,无不为之动容,于心不忍。 “让我看看。”古秋忽然说道。 他蹲下身子,查看了那女子伤情,长剑虽刺穿她身体,好在并未伤及肺腑,他说道:“她伤得虽重,我先运功替她治伤,暂且护住生命。”说着,他将那女子扶在一旁,端坐在地,古秋运功而起,为其疗伤。 大汉则在一旁感激不尽,连连磕头。 “何必浪费力气救他们性命。”霜儿忽然说道:“既然来到了冰凝山庄,谁都休想活着离开。” 她嘴角依然带着笑。 诡异莫测的微笑。 “是我低估了你!”洛轻尘双眼死死盯着霜儿,忽然说道。 霜儿闻言为之一怔,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狡黠,一丝胜利,一丝难以令人捉摸的神情。 “霜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柳相思也惊讶无比的看着先前还孤苦可怜,柔弱无助的小丫头,此刻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霜儿还是霜儿,只不过是有人假借霜儿身体捉弄我们。” 洛轻尘的这句话令所有人为之一惊。 林紫嫣不解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洛轻尘道:“在云烟小筑之时,被白莲儿胁迫而走的乃是易容成小玲珑的霜儿,而真正的小玲珑则装扮成霜儿留在了我们的身边。”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惊愕无比。 尤以霜儿,小玲珑与白莲儿三人眼中闪过层层不安。 关芷柔觉得难以置信,问洛轻尘道:“你是说现在的霜儿是小玲珑?” 洛轻尘道:“现在的霜儿是小玲珑,但是现在的小玲珑却并非霜儿。” 众人听的糊涂了,柳相思道:“你把我们都说糊涂了,现在的小玲珑若不是霜儿,那又是谁?” “是白莲儿!”洛轻尘道。 大家听得此言,个个实在难以相信,且听洛轻尘继续说道:“小玲珑易容成霜儿,派人杀掉霜儿的奶奶和父母,并放下纸质莲花嫁祸给白莲儿。”洛轻尘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都觉得奇怪的地方,白莲儿明明已经胁迫小玲珑去了冰凝山庄,何以再半途返回杀害霜儿的一家。” 叶冷道:“若是霜儿扮成小玲珑被白莲儿胁迫,那找寻去往冰凝山庄的路,霜儿又怎么会知道?” 洛轻尘道:“我想定是小玲珑派人提前做好了安排,我们一路而来,发现每隔不远处的路边总会有被砍断的树枝,这个则是小玲珑告诉霜儿识别冰凝山庄的路线的记号。” “你真的很聪明,我最喜欢跟你这样聪明的人玩游戏。”霜儿忽然大笑地说道:“你总说我的易容之术难以逃过你的眼睛,好几次你也识破了我的装扮,所以这一次,我与霜儿联手,果真将你们戏耍得团团转。”说着一阵哈哈大笑,得意不已。 笑声还没停住,只见霜儿慢慢撕扯掉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方才还是霜儿模样,此刻瞬间变成了小玲珑。 众人大惊无比,哗然作响。 上官渤惊道:“玲珑,你……” 小玲珑娇嗔道:“上官哥哥,枉我还把你叫哥哥叫了这么多年,竟然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忽然,她又得意地大笑道:“不过,这也刚好可以证明我的易容之术足以称霸天下,就连我的徒弟霜儿也学到了不少本领。” 这时,装扮成白莲儿的霜儿也撕掉面具,她看着小玲珑,面带怒色,眼中浸润着泪水,她质问道:“我阿爹阿娘和奶奶是不是你杀的?” 小玲珑脸上带着一副满不在乎的笑容,随口道:“你以为谁都能来冰凝山庄吗?”她看着霜儿道:“你能来到冰凝山庄的代价就是你家人的死亡。” 霜儿泪珠颗颗滚落,她难过道:“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坏蛋,我恨你,我恨你……” “不得不佩服你的易容之术的确不简单!”忽然,只见装扮成小玲珑的女子也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白莲儿的容貌骤然露出,她看着小玲珑,用手一指那粗壮大汉和正在被古秋疗伤的女子,道:“若非到达山顶后被他们父女俩偷袭,将我背到后山山洞内,我又怎么会被霜儿悄悄易容成这个模样。” 小玲珑哈哈大笑道:“他们父女俩以为霜儿是我,是冰凝山庄单五爷掌上明珠,便不敢怠慢,所以将你打晕,将霜儿好生照顾,希望以此威胁冰凝山庄,以使得他们安全下山,这便也给了霜儿偷天换日的机会。”她看着霜儿,拍掌叫好,道:“霜儿,你若好好跟在我身边,假以时日,你的聪明才智和易容之术定会与我齐平。” “呸!”霜儿一声啐道。 她恨透了这个面善心恶的女子,恨透了这个残忍杀害自己家人的恶魔。 小玲珑见霜儿如此无礼对她,飞身而来,挥掌而起,欲掴向霜儿,林紫嫣一把拉住小玲珑,喝道:“你也该适可而止了!” 小玲珑见状,反掌欲拍向林紫嫣,喝道:“我的地盘还能轮到你来撒野!” “既然到了你的地盘,该知礼貌待客,既然如此不知礼数,那我就要我好好教导你一番!”叶枫单掌挥动,片刻之间,小玲珑的手背之上又扎着两枚银针。 小玲珑吓得面如死灰,她那被银针控制的右手不听使唤地挥起来扇着她自己的脸颊。 “小玲珑……”上官渤见状,忙抽出宝剑,指向叶枫,道:“还不取掉银针,放了我妹妹!” 叶枫并不理睬上官渤所言,道:“这是她任意妄为,无法无天,该受的惩罚。” 此时,古秋也早已替那女子治好伤势,只消静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那大汉跪地感激道:“多谢大侠救我女儿性命!” 那女子也站起身来,向古秋轻轻道了声谢谢,她拨开散乱的头发,一张俏丽面容赫然映出,那模样,洛轻尘等人再熟悉不过了。 柳相思惊道:“她……” 那大汉难过道:“我女儿只因长得像圣女,便被冰凝山庄的人抓走,我只有这一个姑娘,为使她免遭迫害,我悄悄爬上山,在山上躲藏四个月,这才能将女儿救出,可没想到……” 上官渤道:“你以为能逃得出去吗?”他道:“我义父已命我掘地三尺也要将你们找出来,如今你们既然送上门,便该乖乖跟我回去。”说着,他便一声令下,数十个白衣人将大汉父女围困起来。 柳相思喝道:“住手!”她道:“论长相,这世间还有谁能比我更像圣女。”她道:“放了他们父女,我跟你们回去。” 众人闻言为之一惊。 上官渤更是诧异。 的确,柳相思的长相可与圣女一个模子刻出。 上官渤正自犹豫,柳相思对大汉父女道:“你们先下山,好好保护你女儿,好好活下去。” 那大汉见状,忙与那女子连连磕头感谢,二人急匆匆地顺着小道往山下走去。 柳相思此举,倒令洛轻尘等人颇感意外,亦觉欣喜,尤以叶冷,更是觉得柳相思在其心中越发崇高美丽,他笑着道:“柳姑娘,你真善良。” 柳相思微微一笑,道:“有你们保护我,龙潭虎穴我也不怕。” “小玲珑,快带我去找姬神医!”白莲儿见小玲珑被控制住,忙奔了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道:“我要去见姬神医!” 小玲珑双目含泪,无法控制的手扇动着脸颊变得通红通红。 忽然,只听得阵阵踏地之声响起,从山上快速奔走下来数十个白衣人,为首之人正是先前与洛轻尘等人交过手的左延峰。 左延峰一见小玲珑与上官渤,忙躬身道:“上官少爷,小姐,单五爷要见你们。” 小玲珑哭丧着脸,恶狠狠的看着叶枫,道:“我回去告诉我爹,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着,便和上官渤一道往山上走去。 左延峰又对洛轻尘等人抱拳说道:“各位,单五爷有请!” 见左延峰带来单五爷邀请,大家便都跟随左延峰一道前往冰凝山庄而去。 众人走了一小会儿,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竹林,竹林广被数里,绵延无尽,笔直茂密,青翠欲滴,山上的清风拂动竹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可此时大家无暇欣赏眼前美景,前方的路是生是死,大家都难以预料。 走出竹林,后面便是一处天然山水胜区,交错的山岭溪谷,平坦的谷原树林,低凹的湖沼洲岛,蔚然秀丽的植被景观,似是先人进行去芜理乱,稍加润饰布置而成自然园林,风景幽美,宫殿楼阁是随着山势高低而修筑,嵯峨豪华,入门口处四个大字:冰凝山庄,字字刚劲有力,震慑人心。 第140章 冰凝山庄 入得庭院,可见里面极为宽广,绝壑为池,跨水架楹,高阁周建,长廊四起,栋宇胶葛,台榭参差,里面绿植修剪整齐,奇花异草正盛,油松苍翠,栎树如盖,煦灼云韦,蔽亏天日。 洛轻尘等人无不为之惊讶万分。 左延峰带领大家直直走入庭院正中的一处偌大无比的房子内,进入大堂,里面干净整洁,宽敞肃穆,沉重的氛围令人不敢高声而语。众人被安排坐在大堂两侧的座椅上。 “爹,他们欺负女儿,快杀了他们,替女儿解气……”随着小玲珑娇嗔的声音传出,便看见一个年约五十,衣着朴素,但却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有神的男子拉着小玲珑的手走了出来。 左延峰躬身回禀道:“五爷,他们来了。” 单五爷微一颔首,便坐在大堂正中央的太师椅上。 小玲珑难过地说道:“女儿恨死爹了。”她一指叶枫道:“爹,他害得女儿的手都快废了,你竟然都不心疼我……”见父亲并不理睬自己,她一边被银针控制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扇动自己耳光,一边又气又哭,委屈极了。 单五爷似是这才察觉的小玲珑的委屈,忙温和说道:“是爹错了,是爹错了。”他对叶枫抱拳道:“小女刁钻顽皮,还请少侠休要与她一般见识。” 叶枫站起身,也礼貌地点了点头,便将小玲珑手上的银针摘取掉。 小玲珑被摘掉银针后,瞬间恢复了气力,她静静地坐在单五爷身旁,紧紧依偎着他,似是多日不见,此刻父女俩多亲近亲近,忽然,小玲珑好像想起一事,忙问道:“爹,我师父呢?我师父在哪里?” “你放心,他们没事,此刻还在听雨楼休息。”单五爷道:“你这小鬼实在调皮,怕爹爹伤害他们,竟然哄骗爹爹。” “我去看看师父。”小玲珑闻言,忙喜笑颜开,一蹦一跳地走了出去。 见小玲珑出去,白莲儿也悄然尾随而去。 单五爷看了看众人,大声道:“冰凝山庄既非游览胜地,亦无珍奇宝藏,各位今日前来,想必另有其事?” 洛轻尘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单五爷果然快人快事,实不相瞒,今日前来,的确有很多事情需要单五爷帮忙解答。” 单五爷仔细看了看洛轻尘,见她眉宇之间颇含英气,目唇之处似是与某个故人甚是相似,便笑着道:“好,姑娘,我倒也看看你想要我解答什么问题。” “冰凝山庄假借圣女之名,到处强抢妙龄美貌女子,还将她们活活冻死于冰底寒潭,雕刻成圣女模样,如此勾当丧尽天良,实为天下人不齿。” 柳相思忽然站出来,大声说道。 单五爷一见柳相思,忙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他仔细看了看她,颤抖着声音,问道:“姑娘……你……你是……” 单五爷惊见柳相思样貌,着实被吓了一跳,他慢慢靠近她,仔细打量一番,惊讶之中带着些许激动,激动双眼里浸润着无法言语的情怀。他忽然转过身,单掌挥出,一股掌力直朝其身后的一块屏风挥去,只听“哗哗”之声,屏风被掌力挪开,其后后一幅巨画降了下来。 那画中正是托腮望月女子,容貌与柳相思一模一样。 每一画法精雕细琢,每一颜色深思熟虑,每一肌肤不多不少,每一落笔恰到好处,画中女子恍若真人,嘴角盈盈带笑,眼中却悠悠思恋,月光映照之下,如梦如幻,如真如实,似是随时可从画中缓缓走出来。 那画之侧亦有狂草写下的《四愁歌》,字字句句,动人肺腑,悲怆难言,诉尽题字者心中满满的爱恋之意和思慕之情。 单五爷看了看画,又看了看柳相思,口中喃喃道:“简直一模一样,实在教人难以置信!”他连忙又问柳相思道:“未请教姑娘芳名?” 柳相思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如今的她最害怕别人问到她的姓名,她嘴角一撇,说道:“柳-相-思!”她虽对这个名字,这张面容满含厌恶和憎恨,但同时也带给她一些特殊的虚荣之心和美妙之感。 不知为何,她竟越来越享受这种感觉。 单五爷继续问道:“你母亲可是姓陆?” 柳相思摇摇头,口气生硬地说道:“我没有母亲,我是个孤儿。” 这是她心底的伤痛。 她最害怕别人提及这件事。 “我还以为……”单五爷轻叹一口气,略带失望地说道:“原来你不姓洛,不是大哥的外孙女……” 单五爷与柳相思之间的这一番话却令洛轻尘只觉惊愕骇然。 “你说什么?”洛轻尘站起身来,失声问单五爷道:“你说什么?” 她再一次重复问道。 单五爷被洛轻尘问得一阵莫名其妙,他炯炯有神的双目看了洛轻尘一眼,深邃的眼洞里似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物,他再看了看画,又再看了看洛轻尘,颤声问道:“姑娘,你是……” 洛轻尘眼中含着泪花,亦含着迷茫和不安。 见此情形,古秋忙上前说道:“这位姑娘姓洛,名轻尘,其父乃是七曜派弟子洛天成,其母正是七曜派掌门人陆正之女陆菡萏。” 单五爷闻听此言,惊讶万分。 他再一次仔细端详了洛轻尘的样子,从其衣着装扮,神态表情,步态语气,点点滴滴处显露出她绝非普通人家女儿,丝丝缕缕里定然与自己有着某种奇特的缘分。 难怪方才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似曾相识。 单五爷恍然感到。 他颤声问:“你母亲真是七曜派陆正之女?” 洛轻尘颔首不语。 单五爷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再次问道:“你父亲是七曜派洛天成,母亲是陆正之女陆菡萏?” 洛轻尘颔首道:“千真万确。” 单五爷又惊又喜,激动万分,颤声说道:“一切冥冥之中已有安排。”他再次感慨道:“人生的缘分,真的很奇妙。”他看着洛轻尘,眼眶中的泪水直打转。 听得单五爷如此说道,众人只听得稀里糊涂,关芷柔道:“单五爷,可否告诉我们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单五爷轻叹一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他道:“说起来,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四十年前究竟发生何事?为何冰凝山庄上下会视这个与我母亲一模一样的女子为圣女?又为何找来那么多与我母亲容颜相似的女子冰冻于寒潭之内?为何你们忽然隐居于此?莫倚惋和梁东瀚究竟是什么人?……”洛轻尘一张口便提出这一连串的疑问。 她眼中含着泪,急切想知道这一切事情的原委。 自从得知冰底寒潭下托腮望月女子与自己母亲犹若一个模子刻出的事情之后,洛轻尘便隐隐感觉这所有的事情定然与她有着密切的,不可分割的联系。 后来一路上发生的种种事情亦在慢慢印证着这件事。 只是没有一个明确的人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她一直渴望得到解答。 如今,在冰凝山庄,在单五爷面前,她要让自己所有的疑问都得到应有的答案。 单五爷看了看那幅画像,他长叹一口气,一时之间,慨叹万千,只觉时光如梭,光阴似箭,半生岁月眨眼即逝,画中女子被永远定格在画中,那一刻的容颜永存,那一刻的青春不变,那一刻的柔情和思念亦与画像生死共存。 “她就是莫倚惋,”单五爷忽然开口说道:“亦是陆菡萏的亲生母亲,你的亲外婆。” 众人闻言,无不惊讶。 而洛轻尘对此事似是早有所料,又似意料之外。 “那梁东瀚不就是陆菡萏的亲生父亲,也就是轻尘的外公?”关芷柔试着去推测了一下。 单五爷摇了摇头,轻叹口气,道:“非也……” 林紫嫣不解道:“这《四愁歌》谁都看得出来是怀人的愁思,字字句句教人涕泗滂沱,沾染裳襟,这不正是一篇深情缠绵,寄意幽远的情书吗?” 叶云和也道:“对啊,而且文中亦有梁东瀚和莫倚惋的名字,若他二人不是恋人,实则难以令人相信。” “一切都在于一个‘情’字。”单五爷忽然说道。 众人都不再说话,且听单五爷细细说道:“四十年前,益州梁氏家族最为庞大,声名显赫一时。那时我因父母早亡,流浪街头,常常遭人欺辱,好在梁家公子东瀚少爷的出现,将我带回梁府,并让我跟随与我有一样遭遇的白猛,久风雷,范辰几个哥哥一同习武学文,对我们犹如亲兄弟般照顾。所以,后来我们五个人便结拜为异姓兄弟,并暗暗发誓,将终身跟随东瀚少爷左右,以孝犬马之劳……”回忆起往事,单五爷泪眼婆娑,长吁短叹,昔日过往历历在目,言语之中多有对梁东瀚当年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感激不已,亦有对手足之情存有感慨怀念。 单五爷继续说道:“东瀚少爷自幼经明行修,满腹学识,弱冠之年,俊俏秀丽,雄姿英发,又善琴棋书画,岐黄之术亦为精通,是以益州第一才子之称,多少名门望族都希望与梁家攀上亲戚,可那些庸脂俗粉又怎能入得了少爷之眼……” 单五爷的这一介绍,倒令洛轻尘等人更加觉得姬柳娘他们三人的师父与这梁东瀚极其相似。 第141章 往事悠悠 再听单五爷缓缓说道:“直到有一年的三月雨天,东瀚少爷前往姑苏拜访他儿时的一位恩师,途径一个名为‘冰凝’的小镇,在那里少爷邂逅了他今生今世再也忘不掉的女人也是改变他一生的女人……” 柳相思道:“她就是莫倚惋?” 单五爷颔首,继续说道:“莫倚惋虽然只是冰凝镇的一个平凡女子,但是她容貌秀丽,楚楚动人,最令人称道的更是她才华横溢,举手投足亦满含才气,她与少爷谈天说地,博古通今,二人不禁都被彼此深深吸引……” 叶冷道:“郎有情,妾有意,如此两情相悦,多好。” 单五爷轻叹一声,道:“若真是如此,当然最好,可惜上苍就会捉弄人。”他道:“莫倚惋在遇到少爷之前,便已与七曜派掌门人陆正早已有了婚约。少爷得知此事,伤心不已,与莫倚惋商量再三,二人决定携手私奔,双宿双飞。谁知此事传到七曜派被陆正知道,他一气之下派人追杀少爷和莫倚惋,二人连夜逃走,不慎跌落到了冰底寒潭之下,这也刚好成了他们的一个避身之所。” “那冰底寒潭传闻原是昔日江湖中的一个绝世高手为练就‘寒冰神掌’之所,里面宽广之极,隐蔽之极,少爷和莫倚惋在寒潭下度过了他们一生中最为开心的日子。然而好景不长,在他们藏于寒潭底的第十天,二人所携干粮已经吃完,而且莫倚惋担心因自己突然逃婚,而致使父母为难,便让少爷在去买东西的时候探望其父母,谁知当少爷赶到冰凝镇时,竟见到莫倚惋的父母均死在血泊之中,唯有莫倚惋的贴身侍女苗兰儿尚留有微弱呼吸,少爷正欲查看苗兰儿的伤情,谁知背后竟然有人突袭,少爷迅疾拾起地上一把带血尖刀挥舞而去,那人影逃窜极快,少爷没有追去,正在这时,他听到人马靠近的声音,回过头看去,竟见七曜派陆正带着莫倚惋驾马飞奔过来。” “不等少爷开口,陆正便大声呵斥少爷杀害了莫倚惋的父母,少爷百口莫辩,手中带血尖刀更是令少爷张口难言,莫倚惋伤心欲绝,挥掌打了少爷两个耳光……” 叶枫痛声惋惜道:“这一切一定是陆正故意栽赃陷害梁东瀚的。” 单五爷又长叹一口气,点头说道:“可惜莫倚惋不再相信少爷,在安葬了她父母后事之后,便跟随陆正一道回到七曜派,三个月后便和陆正成了亲。” 林紫嫣与叶云和听闻这些哀怨凄婉的故事,个个泪流满面,感动不已,柳相思也难过地说道:“这陆正真不是个好东西,如此拆散他们二人,实在教人气愤。” 叶冷问道:“那后来又如何?” 单五爷道:“少爷心灰意冷,多次前往七曜派想见莫倚惋一面,莫倚惋拒不相见,陆正亦毫不留情将少爷打成重伤,险些要了他的性命。回到益州后,少爷便大病了一场,痊愈之后他便像变了个人似的,每日将自己关在后院中勤修武学,将七曜派武功练得炉火纯青,然后又疯狂作画,操琴赋诗,苦读医学典籍,废寝忘食,有时候我们一连几个月都见不到少爷一面,大家心中都很担心他……直到有一天,莫倚惋的婢女苗兰儿的到来,才让少爷又重新活过来,她带来少爷曾经给莫倚惋的一幅画,画旁有莫倚惋亲笔写下的一手情诗: 飒飒秋风生,愁人怨离别。 含情两相向,欲语气先咽。 心曲千万端,悲来却难说。 别后唯所思,天涯共明月。” 古秋道:“莫非苗兰儿醒过来后告诉了莫倚惋谁是真正杀害其父母的凶手。” 单五爷颔首道:“不仅如此,苗兰儿还告诉少爷莫倚惋已诞下一名婴孩,那孩子正是少爷的亲生女儿,亦正是轻尘的母亲陆菡萏。苗兰儿说陆正得知孩子与他并无血缘之亲,便对莫倚惋冷言冷语,打骂如常,莫倚惋多次想逃离七曜派,都被陆正抓了回去,关在了屋内,日夜派人严加看守。” 众人闻言颇感惊讶,关芷柔追问道:“那后来呢?” 单五爷道:“少爷得知此事,又喜又悲,他决定带着我们四人前往七曜派营救莫倚惋,谁曾想,到达七曜派后,陆正威胁莫倚惋,若敢逃离七曜派,则杀掉她和少爷的女儿,莫倚惋爱女心切,一切不得不听从陆正之言,她挥刀刺进少爷心口,并狠心而言道二人情丝已断,缘分已尽,此后永不相见……” “少爷悲痛欲绝,在七曜派山下苦等数月,却再无结果,只得回到益州,谁知……”单五爷气愤不已,痛声而言,道:“谁知,当我们回到益州时,梁家上下一百七十口人全部被灭口,无一存活。”说着,单五爷不禁难以忍住心中伤痛,泪水长流。 洛轻尘惊愕不已,颤声道:“莫非……莫非这也是陆正所为?” 单五爷颔首痛心道:“七曜派本是名门正派,只是陆正在江湖中虽是一副仁义之士,君子之像,实则卑鄙可耻,残忍无道,梁家一百七十口人均是死于七曜派武功之下,少爷曾苦练七曜派武功,自是一眼便看出那些招式,只是……只是此后少爷便病倒不起了,每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直到有一天,他忽然买了些酒菜回来,把我们四个人叫到一起,像以往一样开怀畅饮,谈笑风生,少爷昔日的神采再度回来,但我们都隐隐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大醉之后,少爷拿出一幅画,画中正是托腮望月的莫倚惋,那幅画本是少爷在冰凝镇时送给莫倚惋的,后来苗兰儿到益州又将此画带来,少爷见画泪流满面,他挥笔而起,在画旁题诗一首: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 柳相思拭干泪水,说道:“实在感人肺腑。” 单五爷道:“少爷将画交给我们四人,要我们好好保管,并将所有房屋地契置换而成的财物全部交给我们……他说此生对不起梁家一百七十余口人,亦对不起莫倚惋,他让我们将天下所有长得像莫倚惋的女子全部冰冻于寒潭之内,以作对莫倚惋和梁家上下的祭奠……” 柳相思慨然道:“如此一来,岂不又多生罪孽?” 林紫嫣叹息道:“情之所逼,梁东瀚已入魔境了。” 单五爷继续说道:“酒过三巡,大家都已经有些醉了,少爷说他少年时游玩西南,曾在那里见到过两座山,二山日夜相对,相互依偎,此二山分别命名为‘东瀚峰’和‘倚惋峰’,两座山好比他和莫倚惋,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待我们酒醒过来,少爷已经不知去向……后来我们便带着少爷交给我们的所有东西一道前往西南,寻找那两座山,并在山上修盖房屋园林,等待少爷归来。” 洛轻尘道:“时至今日,他是生是死,都无人知晓?” 单五爷颔首道:“如今,已经四十多年了,不知道少爷他……”回忆起往事,一切犹若昨天,往事中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已随着时光而淹没。 单五爷泪水长流。 四十多年来,这些话他从不对外而讲。 四十多年来,他的等待一直没有停过。 四十多年来,他的泪第一次如此滂沱而下。 叶枫问道:“后来,莫倚惋又如何?” “少爷走后,莫倚惋便也郁郁寡欢,不久便与世长辞,她和少爷的女儿便由苗兰儿抚养长大。”单五爷道:“在莫倚惋去世之前,我们也听说过她曾徒步到过西南一带苦寻少爷踪迹,不过民间传说多为编造杜撰,本就虚实难辨,真假难分……” 众人听完这些故事,个个感慨万千,唏嘘不已,洛轻尘更是心中酸楚伤心,不由得泪水静静流淌,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忧伤,上一辈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与自己如此之遥远,却又如此之接近。 叶枫问道:“当年你们结拜的四兄弟,为何如今只剩你一人呢?” 单五爷道:“世事多变,谁又能预料得到呢?”他叹息一声,道:“自从少爷走后,久二哥,范三哥相继消失,白四哥也遭人杀害,昔日我们兄弟几人在一起何等潇洒快活,可现在,只有我活在痛苦之中……” 偌大的房屋内,时时飘起单五爷的叹息声,似是无声地倾诉着他心中的忧伤的苦闷,以及对往事的缅怀和感慨。 大家也都沉浸在方才那哀伤的故事中不再言语。 忽然,只见霜儿一声惨叫,翻滚在地,口吐黑血,其模样痛苦至极。 叶云和惊道:“霜儿,你怎么了?” 众人大惊无比,洛轻尘忙奔上前去,发现霜儿口鼻发青,方知其已经中毒在身,她道:“霜儿之前被白莲儿误以为是小玲珑而喂了毒药,如今毒发。” 第142章 玲珑之死 林紫嫣急道:“那怎么办啊?” 叶枫查看了霜儿面相和中毒情况,忙道:“此毒虽非剧毒,但是用在一个孩童身上,却也随时有生命之险。” 叶云和道:“白莲儿呢?”众人这才发现早已不见了白莲儿的踪迹。 关芷柔忙道:“若找不到白莲儿,就拿不到解药,那霜儿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叶枫道:“有姬神医在,一定会没事的。”说着,叶枫忙抱着霜儿随着单五爷的指引前往姬柳娘的房间去。 再说姬柳娘等人被小玲珑派人送至冰凝山庄时,单五爷自然知晓小玲珑其用心,便将姬柳娘三人安排在山庄后院的厢房中休息。姬柳娘他们担心龙行一的安危,多次向单五爷请求放了他,单五爷面现不悦,只字不提。 姬柳娘等人买通山庄的一个看护,从其口中方知龙行一被秘密关押起来。姬柳娘他们知晓自身武功并不高强,若想在如此庞大的山庄中找寻一个被关押看守的人,再将其救出,谈何容易,是以他们商量再三,唯有静观其变,瞅准时机,方可行救人之事。 直到小玲珑的归来,姬柳娘他们方知洛轻尘等人都已上山,三人心中大喜,期盼与洛轻尘他们见面之后,商量营救龙行一之事。 姬柳娘他们心想:有洛轻尘他们在此相助,定然万无一失。 洛轻尘他们走到姬柳娘门前时,竟然看到白莲儿跪在门口,连连磕头,央求姬柳娘随她而去,救她一个朋友的性命。 可是姬柳娘却并未搭理,倒是小玲珑三番五次出言侮辱白莲儿,又是拳打,又是脚踢,还找来一些污浊秽物,让白莲儿吞服,并说她若照做,一定说服姬柳娘跟她一块儿去救人。 姬柳娘三人多次阻拦小玲珑,却无济于事,小玲珑不但不听,还变本加厉,她撕扯掉白莲儿的衣服,抓散她的头发,令其在地上匍匐爬行,白莲儿一一照做,小玲珑见状,拍掌叫欢,高兴极了。 见到洛轻尘等人带着霜儿过来,小玲珑顿时知晓发生何事,她俯在白莲儿耳边,小声威胁道:“你若敢给霜儿解药,我保证你下不了山,你请不动我师父下山,那你的心上人恐怕活不过明天。” 白莲儿只得听话地点点头。 林紫嫣一见白莲儿,便道:“白莲儿,快将解药拿出来。” 白莲儿还未张口,小玲珑大声道:“我刚问她要解药,但她说解药已经没有了。” 白莲儿又只得点点头,以示小玲珑所言不假。 看看霜儿的样子已经命悬一线,叶枫等人不敢耽误,忙将霜儿抱进姬柳娘的房中。姬柳娘查看霜儿中毒情况之后,便开始替她治疗。 此时,单五爷也已经命下人做好饭菜,招呼洛轻尘他们吃过饭后,便都各自回房间休息。霜儿的毒素渐被姬柳娘调制解药所清除,已无大碍,只是需静休一会儿,所以姬柳娘便让霜儿在她房中休息。 夜幕降临。 洛轻尘来到观景台边,那里是东瀚峰的最高处,亦是景观最为壮阔秀丽之处,立于山顶,山上的风还带着些寒意,吹动着枝叶翻飞,吹动着花瓣飘零,吹动长发衣裙,吹散心中那些无法言语的酸楚和哀伤。 天边悬挂着一轮明月,月光清冷,溶溶洒落于两座高山之上,恍若一张轻盈薄纱,温柔铺散开来,柔情蜜意中还有些许的哀婉凄怨,似是时空倒流,两座山化作梁东瀚与莫倚惋,二人四目相对,互诉衷肠。 恍惚之间,洛轻尘泪水落了下来。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古秋慢慢走了过来,他将身上的披风脱下,轻轻为洛轻尘披上。 一见古秋过来,洛轻尘没说半个字便投进他的怀中,泪水流淌,打湿了古秋的衣襟。 古秋紧紧抱住洛轻尘,以温暖的臂弯给她足够的安全和信任。 “一切竟似一场梦。”半晌,洛轻尘才轻轻说道:“一个‘情’字改变了他们几个人的一生,也改变了几个家庭的命运……” 古秋为她擦拭干泪水,柔声道:“所以,你我更要珍惜我们之间的缘分,好好在一起,永生永世,永不分离。” 洛轻尘看着古秋,这个平日里给予自己无声无息的爱和关怀,默默地守护着自己的男子,一阵暖流涌出,眼中的泪水再度溢出,只是此时此刻的她,心中似是一阵惧怕,仿佛看到不久的自己会与古秋彻底分离。 洛轻尘看着古秋,颤声道:“倘若有一天,我比你先去,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我好好活下去……” 古秋闻言,为之一惊,继而面色一变,厉声道:“你为什么要说这番话?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洛轻尘却再一次说道:“你只要答应我,我如果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绝对不可以伤害自己……” 古秋不悦道:“我不想听你再说这些无聊的话!”他转过身,生气之极。 洛轻尘又跑到古秋面前,哭着道:“我是说如果……你可以答应我吗?”她的泪水,犹如断线的珠子。 似是朦胧之间,她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看到了自己最终的归宿。 只是,那是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 古秋见洛轻尘落泪的样子,心中酸痛不已,他将洛轻尘紧紧拥在怀中,难过道:“没有如果,有你,则有我,你不在,我一人不会独活!”他的这些话说得斩钉截铁。 洛轻尘再次央求道:“求求你,答应我,好不好?” 古秋心如刀绞,他双眼一闭,泪水滚落,半晌,口中才道:“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洛轻尘忙擦净泪水,这才破涕为笑,二人紧紧拥抱,似是此生此世都不愿再分离开。 忽听不远处有一声惨叫传出,洛轻尘与古秋迅疾判断出声音乃是出自姬柳娘的房间,他二人未做思索,连忙朝惨叫声处飞奔而去。 等他们到来之时,却见姬柳娘的房间前有两个人倒在血泊之中,一个是小玲珑,另一个则是霜儿。 二人浑身是血,双目紧闭,不再动弹。 而杀害他们二人的正是手持带血匕首的白莲儿。 白莲儿亦是浑身血迹,满面绝望和痛苦,她口中说道:“既然姬柳娘不能随我下山救人,就休怪我鱼死网破,玉石俱焚!”说话之时,她又挥动手中匕首,朝姬柳娘砍去。 “小玲珑……” “小玲珑……” 单五爷与上官渤惊见此幕,大声唤道。 闻声之时,单五爷与上官渤等人带着数十个白衣人已经赶了过来,单五爷抱起小玲珑,连声呼喊,方知她已经没了呼吸,他怒从心起,一声爆喝,道:“将白莲儿给我抓起来!” 上官渤挥剑而去,与众白衣人将白莲儿围困其中,白莲儿见状,俨然一个亡命之徒,拼尽所有武功气力,与他们做一殊死之斗。 然而她毕竟只是一个年轻女子,而且连日奔波爬山,又遭小玲珑多番侮辱践踏,此时此刻却再无招架之力,再加上上官渤及众白衣人均非泛泛之辈,不消片刻,白莲儿就被上官渤长剑制服,踢倒在地。 “我要替小玲珑报仇!”上官渤怒火中烧,正欲挥剑斩杀白莲儿,却听单五爷一声喝道:“放了她!” 单五爷这一言令众人惊讶无比,上官渤不服气道:“义父,这女子杀害小玲珑,我怎能饶她!” 单五爷眼中有泪,心中有痛,嘴上却依然说道:“放了她!” 上官渤心中虽不愿,也猜不透单五爷究竟因何而对白莲儿如斯宽容,只是从小他都很听从单五爷之言,如今单五爷既然命令他放人,尽管他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嘴上冲白莲儿喝道:“再让我看到你,定然将你碎尸万段!” 白莲儿本以为请不了姬柳娘下山,自己要救之人断然也活不了命,便已做好求死之心,杀掉小玲珑和霜儿,再刺死姬柳娘,自己则陪葬于此,却完全没想到单五爷竟然不杀自己,还要放了自己。 白莲儿心想莫非是天意如此,莫非是他醒过来了? 她心中欣喜万分,拖着被打伤的身子便开始蹒跚而行,一瘸一拐地下山而去。 再说小玲珑与霜儿因被白莲儿刺中心脏要害,此刻已经魂归西天。单五爷跪地祈求姬柳娘抢救小玲珑,姬柳娘看着小玲珑的样子,心中亦是痛苦万分,她泪水洒落,连连摇头,说道纵使神仙下凡,亦无力回天。 单五爷一气之下,将姬柳娘三人抓进大牢,任凭洛轻尘等人如何求情,单五爷亦不为所动。 小玲珑的忽然死亡,实在令单五爷难以接受,这毕竟是他的命根子,是他的一切,他要救她,要救回那个活蹦乱跳,聪明伶俐的女儿。夜晚时分,单五爷再度抱着身体已经冰冷的小玲珑前去牢房处请求姬柳娘施以援手,救回小玲珑的命,姬柳娘说道:“小玲珑已经死了,已经救不活了……” 第143章 跃入崖底 单五爷闻言,勃然大怒,命人将铁锁链牢牢锁住的龙行一拖出来,以此威胁姬柳娘,请求她挽救小玲珑的性命。 因为,普天之下唯有姬柳娘有起死回生之手段。 唯有她,方可挽救小玲珑的性命。 姬柳娘除了摇头,无话可说。 单五爷怒火中烧,将龙行一手足砍断,双眼挖掉,龙行一痛苦万分,姬柳娘与上官越,赵真阳三人见此情形,个个心如刀绞,生不如死。 单五爷见姬柳娘毫无行动,只得说要斩杀上官越与赵真阳,姬柳娘怕他二人再遭伤害,她绝望之极,说道:“如今,唯有一个法子可以救活小玲珑。” 单五爷闻言大喜,道:“你说,你快说!” 姬柳娘道:“将小玲珑带到山顶处,我还要我的三位师兄一同前往,到时,我自会令小玲珑和你脱离苦海。” 单五爷道:“只要能救活我女儿,我一切都依你!” 天将放亮,星夜无光。 方才还是星月灿烂的夜晚,此刻竟像乌云笼罩,万物失色,天际没有了光辉,只剩黑夜,只剩冷清,只剩呜呜咽咽的寒风吹动着悲痛欲绝的人心。 单五爷抱着小玲珑一同到了山顶,姬柳娘与上官越,赵真阳三人抬着已经被砍断双手双足的龙行一早已站在崖边。姬柳娘没有说任何话,但是她的三位师兄似是早已做出了一个决定,是以个个面色平静,眼神坦然,立在崖边,无声无息,恍若变成了四个永远被定格的画面。 他们都知道,倘若姬柳娘救不活小玲珑,单五爷一定不会留他们活口。 姬柳娘眼光缓缓扫过众人,忽然看到叶枫,她的目光停住了,这个多情又无情的男人,让她曾怀揣过多少梦幻,如今,他的身旁有佳人相伴,唯有祝福他们携手此生,白头偕老。 叶枫迷茫不解的眼中没能读懂姬柳娘的心思,却似又感受到了不安。他深邃的眼眶中饱含着丝丝缕缕难言的情愫,他看着姬柳娘,姬柳娘亦深情凝望着叶枫,她泪花闪动,嘴角带着丝丝微笑,半晌,她才将目光移走。 姬柳娘看着身旁的三位师兄,她想起小时候一起跟随师父学艺的情形,如今,他们各自在不同领域虽有所成,然而昔日恩师却消失了踪迹。 师父? 他在哪里? 姬柳娘心中一阵酸楚。 “师妹……”上官越与赵真阳面带笑意喊了一声姬柳娘,他们柔情似水的目光投洒在姬柳娘的身上,二人对她的这份爱慕之情,亦如初始般浓烈,此后生生世世,不会消减半分。 只是龙行一,他此刻承受着双足双手俱断的痛苦,也知道他们师兄妹四人今日难逃厄运,魂归高山,在所难免,是以冷静自若的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坚定。 “此刻不救我女儿,更待何时?”单五爷见姬柳娘还未施法营救小玲珑,心中又急又痛,大声央求道:“我女儿身子都已经冰凉了,你快点救她!” 姬柳娘这才对单五爷道:“我看看小玲珑……” 单五爷忙将小玲珑递给姬柳娘,神色着急,口中道:“求求姬神医一定要救活我女儿,一定要救活我女儿……” 姬柳娘抱着小玲珑,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刁钻顽皮,恶劣成性,可是她终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今她小小年纪便已殒命而亡,自己又无能为力,姬柳娘流下了泪水。 单五爷见姬柳娘还未展开医术抢救小玲珑,忙大声道:“快点救她,快点救我女儿……” 姬柳娘紧紧抱着小玲珑,难过地说道:“……生死有命,今日即便是我,亦无法救活小玲珑,倘若我死了,便可随她一起前往另一个世间,我会好好照顾她……”话音一落,姬柳娘身形一转,抱着小玲珑自山顶飘然跃下。 “师妹,等等我……” 赵真阳与上官越齐声唤道。 他们二人抬着龙行一一道自山顶跳下,片刻之间,他们都已消失在漆黑一片的山崖下,不见踪迹。 眼前的情形,令在场所有人大惊无比。 “小玲珑,我的女儿……”单五爷惊见此幕,痛声唤道。 他的声音划破黑夜,悲怆而揪心,绝望而苦痛。 上官渤一边伤心痛哭,一边劝慰着单五爷。 洛轻尘等人亦被姬柳娘之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叶枫更是扑在崖边,哀声呼喊:“姐姐,姐姐……” 他的泪亦掉落到了山崖下,随着缓缓坠沉。 他的心很痛。 亦有悔恨。 众人见状,俱是泪如雨下。 林紫嫣更是心痛不已,她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天渐渐亮了。 方才发生的一幕幕恍若梦境一般,吞噬着所有人的心。 痛不堪言! 然而,就在倚惋峰上,一个身影映入了洛轻尘的眼中。 晨曦的微光中,隐约可见那人佝偻着消瘦的身子,站在寒风中,须发皆白,在微风中慢慢摇动,他站在对面的山上,目光却看向这边,他轻挥衣袖,滑过脸旁,似是在擦拭眼泪。 洛轻尘心中骤然一动。 酸楚之感悄然而生。 古秋也已经察觉对面山上的人影,他与洛轻尘对望一眼,忙飞奔下山,自铁索吊桥处朝倚惋峰奔去。 柳相思见古秋与洛轻尘离开,也忙拉着叶冷带她跟过去。 一线阳光破雾而出。 古秋与洛轻尘通过铁索吊桥来到倚惋峰时,才知道这边的山上开遍了金银花,红的白的,漫山遍野,花香四溢,飘然远去,蝶鸟争飞,美景如画。 花香弥漫着的整个山峰。 清晨的阳光下,倚惋峰恍若娇柔女子,亭亭玉立。 忽听得一声女子惊叫之声。 洛轻尘与古秋忙奔向叫声处,却见叶冷持剑朝前追去。 古秋问道:“发生何事?” 叶冷急道:“柳姑娘被人带走了。”说着,便朝声音处急速而奔。 古秋与洛轻尘也展开轻功,攀山越岭,如履平地,不出片刻,便已追到一个山洞内,进入洞内才发现洞中墙壁刻满莫倚惋的画像,画像旁写满哀怨忧伤的诗句。 定睛看去,古秋与洛轻尘看见柳相思被一个老人端坐在一块石板之上,老人衣着单薄,简洁朴素,须发皆白,看不清容貌,他推功运掌,双掌直朝柳相思后背发力。 柳相思额头汗如雨下,面色通红,闭目不语。 “柳姑娘……”叶冷这时也追了进来,一见此幕,忙大声唤道,便欲挥剑前去。 “不能去!”古秋拉住他,道:“他在给柳相思传输功力,你若贸然前去,则会害了柳相思,也会害了你。” 叶冷这才发现的确如古秋所言。 老人正将自己毕生功力全部传给了柳相思。 洛轻尘等人静静立在一旁不敢言语。 片刻之后,老人收掌回力,嘴角鲜血染红胡须,他慢慢起身,慢慢离开。柳相思也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身体骤然发烫,体内热血翻滚,浑身犹似火烧。 她痛苦不已。 但是又觉得身体有着从未体会到的无穷力量。 叶冷忙奔过去,扶住柳相思,替她擦净脸上泪水。 老人手抚胸口,慢慢往洞外走去,他刚才传输功力给柳相思,使得他此刻筋疲力尽,气息微弱,似是随时都会倒下去。 “你到底是谁?”洛轻尘忽然问道。 老人不言不语,苍白的头发挡住了脸颊,可瘦弱的身子,摇晃的脚步,布满皱纹的双手,却难以掩住他早已不再年轻的年龄。 “你是断肠人,亦是依水三杰的师父!”洛轻尘再次大声说道。 老人闻言,微微一怔,挪动着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洛轻尘跟在他的身后,颤声问道:“你是梁东瀚吗?” 洛轻尘的这句话令老人脚步骤然停住。 梁东瀚! 多么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只见老人两颗泪珠从须发间滚落出来,滴落在地上,这几滴泪敲打着洛轻尘的心,亦使得老人身子颤抖,似是心中苦痛不堪,伤心难言。 老人没有说话,加快脚步迅疾离开山洞,等洛轻尘他们跟出去时,老人已经不见身影。 洛轻尘眼眶湿润,喉头哽咽,方才那老人,竟像是自己的一个既遥远又亲近的亲人。 “柳姑娘,你怎么样?”只听叶冷关切地问道。 叶冷扶着柳相思慢慢走了出来。 “我现在好难受……心中似是有团火……浑身像是被火灼烧……”柳相思面色通红,目光如炬,似是瞬间精神百倍,内力大增,又似气息微弱,行走不便。 古秋拿起柳相思的手腕,把脉而言,道:“刚才那位老前辈已经把所有武功都传给你了。”他道:“你现在忽然内力大增,所负功力远超一流武林高手,故而身子尚未适应,浑身才似火烧般灼热难受。” 叶冷急道:“那怎么办啊?”他看着柳相思的痛苦神情,心中犹如刀割。 古秋道:“这对柳姑娘未尝不是件好事。”他道:“如今她身负如此高超的武功,今后可以用来傍身,虽然这段时间会稍有不适,但是慢慢便会与其身体交融。” 柳相思闻言,又惊又喜。 只是她却不明白为何那个莫名其妙的老人会莫名其妙的把武功全部传给自己。 然而,如今有绝顶武功在身,天下再无人可以欺负自己。 柳相思心中不禁乐开了花。 但是洛轻尘却似猜透那老人的意图,若如他真是梁东瀚,也许他正是梁东瀚,此生正是因为她而致使几家人深陷苦痛之中,因为他而令其身边的人难逃一死,尤以对天下貌似莫倚惋的女子更是罪孽深重,他将武功传给柳相思,是替他赎罪,是替他弥补对那些年轻女子的罪过。 第144章 挥泪离去 回到东瀚峰,单五爷尚在小玲珑离世的打击中未曾走出来,他如此爱着自己的女儿,最终不但未能救活她的性命,更连她的尸首都没能好好找个地方安葬。 单五爷的心犹如刀割般痛。 他将这些怒火喷洒向那些被关押在冰凝山庄地牢之内的无辜之人。 他们原本都是冰底寒潭下那些人的亲属,古秋亦曾答应冰底寒潭南岭五英杰代为寻找他们的妻房儿女。好在此前古秋曾拜托左延峰以三星玉佩为线将他们五人家属秘密救出,送往山下,好好照料,否则今日单五爷大肆屠杀,不但会要了那些人的性命,亦会令古秋违背曾许下的诺言。 古秋记住了左延峰对他的这份人情。 左延峰亦钦佩古秋的武学修为,赏识他的为人,这才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冒着违背单五爷之命而擅自放人。 二人因此而结为莫逆之交。 山上停留了日,洛轻尘等人就要离开了。 临行前,洛轻尘欲亲口向单五爷辞行,无奈单五爷悲痛未消,不愿见客,他命左延峰与上官渤代为送行。 其实,洛轻尘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想要弄清楚:为何单五爷会放掉杀害他心爱女儿的凶手白莲儿? 她知道单五爷这么做断然有他的道理。 只是单五爷不再见他们,那么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绝非易事。 下山后,洛轻尘等人再度回望这两座高山,一如他们来时般青山高耸入云,静然而伫立,肃穆而无声,它们没有变,自始至终都没变,变的只是尘世间的事和那些早已破碎的心。 物是而人非。 总让人触目而伤心。 恍惚之间,仿佛东瀚峰上姬柳娘,上官越,赵真阳,小玲珑,霜儿他们站在山崖边,面带微笑,挥手送别,再看倚惋峰,亦见梁东瀚与莫倚惋携手而立,柔情蜜意,洋溢满面,他们身后还有四个俊朗少年,亦与他们一道向洛轻尘等人挥手作别。 伴随着云烟四起,东瀚峰与倚惋峰上的所有人慢慢化作尘烟碎片,逐渐消失。 洛轻尘眼中浸润着泪水,心中亦如千孔百疮,带着对他们的留念和不舍,忧伤与苦痛一步一步,慢慢离去。 而叶枫,那份对姬柳娘的爱与痛则永久留在东瀚峰上。 带着对景瑶的担心和青衣帮上下的忧虑,洛轻尘等人未在西南之地做更多停留,便都快马加鞭回到了洛阳。 至于柳相思,因得到倚惋峰上老人传输的绝世武功,几日以来的调养和古秋叶冷等人的指点运气,如今已经适应过来,只是还需要时日加强锻炼,以使自己武功运用得更加得心应手,所以叶冷便将她接到了飞鹰山庄,既可以指点她的武功,亦可以好好照料她。 但是柳相思虽心却仍是挂念着古秋,不想离开古秋身边,可是也不想拒绝叶冷的热情,便随他一道回到了飞鹰山庄。 柳相思心里暗想:待身子养好后她要继续回到古秋身边。 再说景瑶得知蒙仕臻被人杀死,一时心中愧疚,后悔万分。她想起那夜在姑苏城内若不是自己大意,被白坤成偷走瑶琴,自己便不会因为去追瑶琴而被白坤成所骗,令其找到蒙仕臻所在之地,害他致死。她怪自己,更恨白坤成。 景瑶想着若是见到白坤成,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见蒙仕臻去世,阿诺惨死,洛轻尘因痛失两个亲人如此伤心,景瑶心中亦是难过已极。夜间难以成寐,便来到竹屋外,却偶然间见到落在地上的那把折扇,她想起上山之前,曾被白坤成调戏,当时他手中正拿着这一把扇子。 景瑶细细看去,才发现折扇扇骨之上的太阳,想起白坤成说自己从东曦城跟踪别人而来,又想起金其义被救走前曾有一声笛声传出,此笛之声与那夜白坤成所奏之曲如此相似,便想到莫非金其义是被白坤成救走的? 景瑶精神为之一振,不知是喜是悲。 她也不曾多去想,只要自己去东曦城,找到白坤成,一切便也清楚。到时若真是白坤成所为,自己定当不轻饶于他。便想趁着夜色快快下山而去,又怕洛轻尘等人因忽然不见自己踪影,担心挂念,便留下折扇,想着洛轻尘如此聪明,一定会知道自己的行迹。 景瑶马不停蹄,连日飞奔,一路打探,终于赶到东曦城。 来到东曦城时,已是黄昏时分,落霞温柔地洒在东曦城上。 景瑶见城门虽开,但门口有护卫把手,自己若是冒然进城,定会被当成身份不明之人而被捉住盘问,到时出了差乱,打草惊蛇反而更误事。 这样一想,景瑶便飞身一跃,悄然进入城墙之内。 城内风景似画,美不胜收,四处行人游走,嬉笑玩闹,恍若世外桃源。景瑶心想,这东曦城如此之大,要找到白坤成的住处,怕也不易。便找了个女子问道:“请问小姐,可知这城内有白姓人家吗?” 那女子看了景瑶一眼,不解道:“有两户,不知小姐要找的人是谁?” 景瑶道:“白坤成。” 那女子先是微微一惊,继而喜道:“原来小姐是是白公子的朋友。”便忽然变得十分热情,继续说道:“白公子住在揽秀山庄,小姐只需一直往前走便会看到。” 景瑶感激道:“多谢小姐。”便作别那女子,一路往前走去。 景瑶行了半日,终于在来到揽秀山庄前。山庄大门敞开,门口无人把守,景瑶握剑在手,小心而入。刚至庭院中时,忽闻一阵脚步之声,已有一行白衣人手持大刀,自门外而入,将景瑶死死困住。 景瑶拔剑道:“白坤成呢?让他出来!” 忽见方才为景瑶指路女子出现,她道:“白坤成也是你叫的,找死!” 景瑶挥剑而起,怒道:“早就该想到你们是一伙的。”便身形游走,朝白衣人等袭去。 那群白衣人大刀晃动,齐齐砍来,刀光凄然,刺人心魄。景瑶亦是毫不示弱,剑起势出,威力不减。众人相斗数十招,白衣人刀式骤变,步步逼近,将景瑶困住,令其剑招难破而出。 景瑶一时难挡其威,欲再挥剑而出,哪料白衣人等的数十把大刀压下,刀圈重重,将景瑶制于其下。景瑶一时把剑不稳,剑被击飞出去,自己也倒地被俘。 那女子冷笑一声,道:“敢只身来东曦城,送死!” 忽闻风声轻啸,一白影一闪,众人尚未看清,一手持折扇的白衣少年已飘然而立,那人正是白坤成。 众人忙跪地叩拜,道:“少爷。” 那女子走近白坤成,讨好道:“少爷,这女人……” 话未说完,白坤成扬起手已是两巴掌掴在那女子脸际。 白坤成道:“我的朋友你们也敢得罪!”说着,折扇翻飞,那女子已倒地而死。 那行白衣人慌忙纷纷求饶,白坤成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说着,又欲将白衣人等置于死地。只听景瑶喝道:“白坤成,别再多生罪孽!” 听景瑶这样一说,白坤成这才住手,柔声说道:“景姑娘菩萨心肠,我便饶了你们。”又对那些人喝道:“快滚!”他们便慌忙奔了出去。 白坤成走向景瑶,扶起她,轻轻道:“你没事?” 景瑶甩开白坤成的手,站起身来,开门见山厉声质问道:“蒙仕臻前辈是不是你指使他人所杀?” 白坤成看着景瑶,诚实道:“是!” 景瑶痛心道:“你还利用了我?” 白坤成道:“是!” 景瑶怒不可遏,挥掌而起,一巴掌重重地落在白坤成的脸上,道:“无耻!” 白坤成摸着被景瑶扇过的脸颊,道:“你气消了?” 景瑶道:“我要你偿命!”说着,拾起地上的宝剑,挥剑便砍。 白坤成折扇一伸,挡住景瑶的剑,景瑶又是单掌劈出,直击向白坤成的胸口,白坤成身形一转,本是可以轻易避开,但他忽然立地不动,任景瑶一掌袭来。 这一掌扎实而又狠准,白坤成一时口吐鲜血,道:“够了吗?” 景瑶一时不知白坤成葫芦卖的是什么药,只是想起他残害蒙仕臻致死,害得阿诺魂断高崖,害得洛轻尘如此痛苦,白坤成的种种罪孽实在教人难以原谅,大声道:“不够!”说着,又是数掌并飞,掌掌落在白坤成的胸口。 白坤成毫不还手,重伤瘫在地上,语声嘶哑,痛苦道:“没想到,你这么恨我……” 景瑶怒道:“我不但恨你,还要杀了你!”说话之际,已是剑锋刺眼,已直直朝白坤成刺来。 忽见红影一闪,剑花飞舞,景瑶的剑已被截成两段,景瑶也已被穴道所控,不得动弹。 白坤成忙道:“虹姨,别伤害她。” 那红衣身影,正是是方虹芝。 方虹芝扶起白坤成,见他重伤在身,便责备道:“你是活腻了吗?”便又命人道:“来人,将那女人给我关进留香阁。” 白坤成笑道:“多谢虹姨。” 便有四名白衣人将景瑶带走。 方虹芝轻抚着白坤成的脸颊,道:“你对那女人动心了?” 白坤成摇摇头,道:“只是觉得她与别的女人有些不同。”他看着方虹芝,道:“你不高兴?” 方虹芝道:“我若不高兴,还会把她关进留香阁吗?” 白坤成笑道:“虹姨对我最好。” 第145章 地牢之内 却说这留香阁乃是白坤成私人别院。 留香阁内桃红轻染,春透帘栊,又有古今书画,各种乐器,真乃是个休息作乐佳地。只是门外时时有人严密把守,景瑶被关在里面,根本是插翅难飞。 但是对景瑶,白坤成每日派人好酒好菜招待,洗漱用具也是一应俱全。 不像是关押,反而更似招待好友。 可景瑶心里却并不领情。 她恨白坤成。 可是白坤成却一直不露面。 过了两日,白坤成终于来到留香阁,他手持一把古琴,轻声柔语对景瑶道:“今日可有雅兴,陪我合奏一曲。”说着,他将古琴递给景瑶,道:“你弹琴好听,还是你来演奏。” 景瑶却道:“你要将我关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白坤成眉毛一挑,奇道:“你想离开吗?我对你不好吗?” 景瑶不屑道:“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放了我,我再杀了你。” 白坤成痛苦道:“你真的恨我入骨?” 景瑶却不理睬。 白坤成一把捏住景瑶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越恨我,我越喜欢!”说着,便欲强行亲吻景瑶。 景瑶大惊失色,慌忙挣开白坤成,甩起两巴掌在白坤成的脸上,道:“你休想!” 白坤成不悦道:“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男人,你也不要太过分!” 他第一次对景瑶露出生气的样子。 景瑶道:“那又如何?反正我也没打算活着出去。” 看着景瑶面颊通红,眉目含泪的样子,白坤成忽觉心疼,他轻声道:“女人是不是都爱敬酒不吃吃罚酒?” 景瑶却不理她。 白坤成看着景瑶,半晌才不解道:“我到底是哪里让你这么讨厌?” 景瑶还是不作理睬。 白坤成道:“你真这么绝情?”又道:“好,好,好……”他一声令下,道:“把景瑶给我关进地牢,看她是不是还这么倔强。” 景瑶看着白坤成,啐了一口,便被四个白衣人带了出去。 白坤成知道,他喜欢上了这个倔强而又漂亮的女人。 尽管他的身边从不缺少美女。 只是没想到景瑶竟如此不买他的账。 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跟他对着干过。 白坤成心想,先将她关押些时日,让她吃些苦头,她便会认错服软。 再说洛轻尘等人从夜郎回到洛阳后,迟迟未见不见景瑶回去,大家心中一时都放心不下,忧虑景瑶安危,洛轻尘与古秋二人便施展轻功,来到东曦城。 等天一暗下来,二人便飞身而入城内,直奔揽秀山庄而去。揽秀山庄内依然灯火通明,房内依然有男女饮酒作乐,细语欢笑之声。二人跃上房顶,飘于横梁之处看去,见白坤成正与数名妙龄女子交杯换盏那,好不开心。 洛轻尘心道不知景瑶又在何处,若直接闯进屋内,向白坤成要人,一定会多生事端,正在犹豫之际,忽见揽秀山庄后院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悄然向洛轻尘二人招手示意,似是要他们跟随自己而来。 洛轻尘与古秋略有迟疑,但想来那不过是个小孩而已,便是有何恶意,断然也伤害不了他们。二人便飞身而下,只见那小孩无比敏捷,迅速躲进一个假山之后。 洛轻尘与古秋追了过去,那小孩轻声道:“你们可是来找那个姐姐的?” 洛轻尘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那小孩道:“前天我看到那个姐姐独闯揽秀山庄,后被关进留香阁了。” 洛轻尘心道:小孩所言之人应该就是景瑶。便道:“留香阁在哪里?” 那小孩道:“今天早晨我悄悄去留香阁看了,人不见了。” 洛轻尘与古秋一惊。 那小孩儿道:“我想那个姐姐一定是惹怒白少爷,被关进地牢了。” 见那小孩似是对东曦城十分熟悉,古秋便道:“你可知地牢在哪里?” 那小孩道:“刚才我就是准备去地牢里看看的,忽然看见你们出现,就想你们有可能是来救那个姐姐的。” 洛轻尘笑道:“你就不怕我们是坏人?” 那小孩儿道:“东曦城里没有好人,但从城外进来的,就有可能是好人。”又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带你们去地牢。”说着,身形一跃,又如灵猴一般,奔了远去。 洛轻尘与古秋便跟随其后。 那小孩所带之路,俱是山石重叠,树木密荫,少有人来之地。行了好一阵,便来到一所水流瀑布之地,那小孩儿道:“这是我找到的通道。”说着,身子一转,便自瀑布里进去。 洛轻尘与古秋也随着小孩进入瀑布内,原来瀑布后却有一个洞,洞口不大,但也刚好可够一人进出。沿着那洞口匍匐爬行一会儿,便来到一个宽阔之地。 一边爬行,洛轻尘一边问道:“你怎么找到这个洞口的?” 那小孩儿道:“是我挖出来的。” 洛轻尘与古秋俱是一惊。 小孩儿道:“三年前我爷爷被关进地牢,我为了要救他出来,就悄悄地挖了这个洞。他补充道:“用了两年半的时间。” 古秋道:“可把爷爷救出去了?” 小孩儿道:“那群坏蛋用铁索锁着我爷爷,我怎么也打不开。” 忽然,那小孩用力推开堵在洞口的石头和树枝草叶,再爬行一会儿,洞口顿时一亮,小孩道:“到了!”说着,三人竟已进入一地牢之内。 地牢虽大,但里面阴暗潮湿,灰尘满布,似是许久不曾有人来过。 那小孩说道:“这里有七间地牢,除了早上有人来送饭,其他时间很少有人来。” 他将这里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就像是他经常出入此地一样。 小孩又道:“那个姐姐可能关在我爷爷旁边的地牢内。”说着,他便自早已放于地上的石头摩擦取火,点燃随身携带的蜡烛,便往前走。 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一地牢前,那地牢内有一老人,衣衫褴褛,手脚被锁,正闭目而坐。 小孩轻声唤道:“爷爷。” 那老人忙睁开眼睛,喜道:“猴儿,你来了。” 那个叫“猴儿”的小孩自胸口鼓囊囊的衣服内掏出一只烤鸡,扔给老人,道:“给你带好吃的。” 老人一把接住,高兴道:“爷爷刚才做梦还梦见了这只烤鸡。” 说着,两人都嘿嘿地笑了笑。 忽见猴儿身后的洛轻尘与古秋,老人一惊,道:“他们是谁?” 猴儿道:“是来救爷爷的好人。” 洛轻尘与古秋闻言一笑,心中暗想好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洛轻尘道:“小女子洛轻尘。”又指着古秋道:“这位是古秋,见过前辈。” 老人笑道:“猴儿是个顽皮的孩子。”又道:“两位可是来救那位姑娘的?” 洛轻尘道:“前辈知道她在哪里?” 老人道:“好像是在第三间牢房。”又道:“猴儿,你带他们去。” 猴儿便道:“跟我来。”说着,便往前走了数十步,左拐两次,果然见景瑶被关在里面。景瑶亦是手脚被锁,双目微睁,抱膝而坐。 “景瑶!”洛轻尘喜道。 景瑶抬头看去,竟是洛轻尘与古秋,心中又惊又喜,道:“轻尘,古大哥。” 古秋道:“我们来救你了。” 景瑶道:“我……对不起你们。”一想起自己惹出的种种事端,她心中满是歉意。 洛轻尘道:“快别说傻话了,走。”说着,古秋轻剑一扬,一道剑光一闪,只闻“叮叮”两声,牢门已开,锁住景瑶的铁索立时两断。把一旁的猴儿惊得说不出话来。 猴儿道:“哥哥,你帮帮我爷爷。” 古秋笑道:“既是为救你爷爷而来,我肯定会帮他。” 猴儿一阵欢喜,拉着古秋便往老人所在牢房而去。 古秋正欲挥剑而去,解救老人,只闻老人道:“且慢!” 众人不解,听老人道:“我还不能出去!” 洛轻尘等人俱是一惊,猴儿也道:“爷爷?” 老人道:“我不能走。”又道:“猴儿,你要乖乖回琴箫岛,否则奶奶会担心的。” 猴儿急道:“爷爷若不出去,我也不回去。” 老人无奈叹道:“你……”便又道:“只请你们帮我将猴儿带出去。” 古秋道:“前辈为何不肯离开此地?” 老人迟疑道:“我……”叹了口气,半晌,他便缓缓说道:“老汉姓侯,单名一个三,本是琴箫岛人,二十多年前因为不慎犯下大错,弄丢公爷和小姐的孩子,多年找寻未果,三年前听说那个孩子曾在东曦城出现,便来此寻找……” 猴儿也道:“我悄悄跟着爷爷的船,想离开琴箫岛来中原玩,后来被爷爷发现时,船已行到一半,爷爷无奈,就只有带着我来到东曦城。” 侯三道:“谁知东曦城戒备森严,人未找到,我们便被抓起来了。”他看着猴儿道:“猴儿身手敏捷,逃了出去,我让他先回琴箫岛,他却一片孝心,一定要救我出去,可我……”老人又叹息一声,却不言语了。 洛轻尘听到侯三说是琴箫岛人,而且也是二十多年前弄丢小孩,忙道:“前辈可是在七曜派将小孩遗失的?” 侯三一惊,道:“姑娘如何知道?” 洛轻尘道:“前辈所言的公爷何小姐莫非是萧云蓬前辈夫妇?” 侯三更是惊愕万分,道:“正是。”又问道:“姑娘是?” 洛轻尘道:“先父便是七曜派洛天成。” 侯三颤声道:“原来是洛大侠的女儿。”又道:“想来公爷和小姐的孩子怕也有姑娘这般大了。” 洛轻尘道:“前辈当年是如何将小孩弄丢的?” 老侯三叹息一声,道:“当年七曜派内部传出谣言,说洛大侠因与与陆掌门言辞不和,便将陆掌门残忍杀害,不出两日,这个消息传遍江湖,武林中的各大门派齐聚天坛山围剿你爹。后来公爷得到消息,便与断帮主,蒙先生一同赶往七曜派救人。我家小姐因放心不下公爷,带着还未满周岁的孩子要我们前往七曜派帮助公爷……” 第146章 闻香辨凶 侯三继续说道: “我们到七曜派时,才知洛大侠身上被人涂有剧毒,我家公爷,断帮主还有蒙先生为救洛大侠,都已中毒。四人又被武林人士围攻,为救洛大侠,他们拼死抵抗,不料后来毒发,四人都昏迷不醒……” 侯三说着越发激动,眼中噙满泪水,似是伤心不已。 “公爷醒来后,七曜派已是一片火海,洛大侠,断帮主,蒙先生他们也都已不知踪迹,而且,就连公爷的翡翠白玉箫也已不见。我们救了公爷准备离开时,被一群蒙面人所追,公爷怕小少爷有所闪失,要我和老婆子快走,我和老婆子没走几步,就见那群人问公爷索要白玉箫,见白玉箫不在公爷身上,便将少公爷和小姐打伤,又朝我们追来……” 侯三说着,仿佛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就发生在眼前,眼中有惊恐,有伤心,更多却是悔恨,他继续说道:“我和老婆子拼死也要保护小少爷,可是那群蒙面人却卑鄙之极,暗施毒箭,我和老婆子重伤倒地,醒来后,小少爷已经不见了……”说着,双目含泪,竟要哭了。 洛轻尘惊问道:“如此说来,二十三年前那一战,萧云蓬前辈夫妇都幸存下来?” 侯三点头道:“只是公爷小姐都已身受重伤,又丢失爱子,回到琴箫岛没几天,两人便都卧病不起。我们怕有人入岛趁火打劫,便和老婆子将公爷小姐带到琴箫岛隐蔽处照顾,因害怕再有人来伤害他们,我们令人装神弄鬼,吓走欲登岛之人,这才使得岛上少了些危险,所以岛外之人难再登上琴箫岛,久而久之,世人都以为琴箫岛再无半个人烟。” 洛轻尘这才明白为何萧云姝多次派人去琴箫岛都未有结果,想来一定也都是侯三他们将那些人处理掉了。 侯三道:“若不是当年我们粗心大意,小少爷也不会……”侯三老泪纵横,泪水滑动,滴滴落下。 古秋安慰道:“前辈也已经尽力,不必如此愧疚。” 侯三道:“话虽如此,可这二十多年来,但凡有丝毫消息,我都不会放过的。”他道:“当年我清清楚楚记得少爷右臂上曾有一块手指般大小的黑色胎记,三年前,我听洛阳的一个朋友所言,说东曦城内有一个白家少爷,右臂之上也有类似的一块胎记,一闻此言,我便忙赶过来,找到白家少爷的府邸,并且还见到了他……” 洛轻尘讶然道:“难道那个白家少爷便是白坤成?” 侯三点头道:“我找到他,说起此事,并问他是否有同样一块胎记,那白家少爷勃然大怒,矢口否认,并一气之下将将我关在地牢之内,再也没有出去过。” 景瑶奇道:“以白坤成的个性,肯定会对前辈下毒手,怎会只是将你关在此地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侯三摇摇头道:“我留在地牢之内,只是想可以再去找他确认。” 景瑶道:“可是侯老爹你身陷牢笼,想出去找他,难如登天啊。” 侯三苦笑一声,道:“他既然否认不是当年的小少爷,我也不抱多大的希望,只是……” 洛轻尘道:“只是侯老爹认为未能找回小少爷,无颜再回琴箫岛,便想终生留在此地,听天由命,以赎罪孽?” 侯三苦笑点头,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猴儿。”他轻轻抚着猴儿的头,道:“猴儿三岁就没了爹娘,是我和老婆子拉扯大的。他听话,懂事,孝顺……我想请你们帮我将猴儿送回琴箫岛。” 猴儿哭道:“我说过,爷爷不走,我也不走。”他拉着侯三的手臂,哭嚷着说道。 洛轻尘道:“侯老爹有所不知,萧云蓬前辈的翡翠白玉箫如今也在白坤成手上,我曾答应过萧云姝前辈要将翡翠白玉箫送回至琴箫岛,所以我们与白坤成之间尚有一场恶战。” 侯三听闻洛轻尘提到萧云姝,打听了她的一些情况,听完之后又是一阵伤感。 洛轻尘道:“侯老爹不如先随我们出去,而后之事,再从长计议。” 侯三迟疑道:“我……” 猴儿道:“爷爷,你就听轻尘姐姐的话。”他嘴一撇,说道:“倘若你不从地牢出去,我就永远不离开东曦城。” 侯三想了想,忽然道:“好,小少爷尚未找着,我也不能就此放弃。” 猴儿欣喜万分。 于是,古秋挥剑而起,锁住侯三的铁链顿时被斩断两截。 古秋解救了侯三,众人正欲离开,正在这时,忽闻得一阵脚步声传来,侯三奇道:“这么晚了,会是谁来了?” 猴儿眼珠一转,暗道不好,忙急道:“糟了,我们快逃走。” 猴儿话一落音,人身已至。 洛轻尘道:“不必了!”话音刚尽,便走出一个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手持折扇,一脸笑意的白坤成。 白坤成本是来看景瑶的。 把景瑶关在这里这么久,白坤成一直都想来看看那看她,可惜为了应付其他的事,一直也没抽出身,今日清闲之时,想到她还在地牢之内,若是好言几句,这个刚烈的女子或许会对自己动心。 白坤成心里一想,倒也挺高兴的,便来到了地牢之内。 哪料一来地牢,竟然见到洛轻尘等人,白坤成先是一惊,继而拍掌道:“洛帮主,你来了怎么也不招呼一声?” 洛轻尘无惊无惧,说道:“我只是来带走两个人,不必惊扰白公子。” 白坤成看着景瑶,上下一打量,露出奸邪坏笑,道:“你真的想走吗?” 景瑶将头侧于一旁,并不理睬他。 白坤成转到景瑶面前,笑着问道:“你不想杀我了?” 景瑶恨恨道:“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景瑶对白坤成恨之入骨,她痛恨自己技不如人,杀不了白坤成,以泄心头之恨。 白坤成道:“好,等你想好了,再来杀我!”说着,他竟帮忙推开门,道:“你们走!” 洛轻尘等人一阵迟疑,不明白白坤成究竟有何用意。 白坤成说道:“不敢走了?”他笑着道:“以洛帮主与古大侠身手,想要离开,又是我白坤成能拦得住的吗?” 洛轻尘冷冷道:“如此,多谢!”他看着白坤成,道:“不过,我们还会再来府上叨扰!” 白坤成笑着看着洛轻尘,轻柔道:“白坤成随时恭候洛帮主大驾。” 众人不再理睬白坤成,便都离开了地牢。 白坤成也跟着出来,交代城门护卫,让其开城门送洛轻尘等人离开,守卫一一允诺,遵命行事。 洛轻尘等人刚至城门口,却见方虹芝自城门而入,从洛轻尘等人自其身旁经过,忽然,侯三惊声呼道:“是她?” 洛轻尘等人闻听侯三所言,俱是不明所以,却见侯三已一把抓住方虹芝的手臂,急着大声道:“你站住!” 方虹芝猛然被人一拉,瞬时勃然大怒,她反手一掌,掌力威猛之极,便劈向侯三,喝道:“哪来的野人,敢对老娘无礼!” 侯三激动地说道:“就是你身上这种香味,当年你们蒙着面抢走小少爷时,我就闻到你身上这种香味……就是你……” 方虹芝一惊,不悦道:“胡言乱语,不知所云。”说着,便不再理睬侯三,转身离去。 侯三见方虹芝欲要离开,忙拦住方虹芝的去路,道:“你少装蒜了,你身上这种味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不会错的。” 洛轻尘也忽然想起那夜柳宜也曾问过方虹芝当年自七曜派抱走的孩子是谁,本就觉得方虹芝身份可疑,如今又听侯三如此肯定而言,便向方虹芝说道:“侯老爹所言,定然有他的道理,你若没做过,他又怎会冤枉你?” 方虹芝闻言,面色立时变得很难看,她怒道:“再要胡说,别怪我不客气!”说着,一声令下:“来人!”便已有数十名白衣人迅速跃来,个个手持兵器将洛轻尘等人团团围住。 古秋等人握剑在手,准备随时拔剑而出。 洛轻尘不屑道:“你以为就这几个人能困得住我们吗?” 正在这时,白坤成一手持扇,一边走过来,他来到方虹芝身旁,柔声问道:“虹姨,出了什么事?” 一见白坤成出现,侯三忙奔向白坤成,急着道:“白公子,老汉只想看看你右臂上是否有一块胎记,望公子成全。” 侯三的语气已近恳求。 今日闻到方虹芝身上的味道,他更加肯定眼前的白坤成就是当年被人夺走的小少爷,只要看看他手臂上是否有那块胎记,侯三多年心愿便可了结。 白坤成不悦道:“三年前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本公子身上并无什么胎记。” 侯三央求道:“那,可否允许老汉亲自验看?” 白坤成不悦道:“你弄丢别人的小孩,不去寻找,却苦苦纠缠本公子,三年前若不是念你是个忠义之人,我早已要了你的命。”又道:“不要不识好歹,今日本公子既然放你们走,你们就给赶快给我滚出东曦城。” 第147章 巧取强敌 景瑶见状,也忙说道:“若真不是你,你又怎会不让侯老爹看你的右臂?” 白坤成道:“有没有胎记,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本公子已经告诉你们了。” 洛轻尘想着方虹芝与白坤成拒不承认,强行追问,亦是徒劳,不如先回天璇门,再作打算,便道:“白公子若真不是侯老爹当年遗失的孩子,我们也不便再多问,只是二十三年过去了,小孩的亲生父母依然日夜期盼,苦苦等候,忍受这种离别之苦,白公子若有那小孩的音信,万望通报一声,我们亦是感激不尽。” 白坤成没有看洛轻尘,折扇一挥,道:“你们走!” 洛轻尘等人这才离开东曦城。 见洛轻尘等人离去,白坤成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一阵难以言语的神情,他轻轻扒开右手上的衣袖,一块指印般大小黑色的胎记顿时映出,他看着那块胎记,道:“虹姨,已瞒他们不住了。” 方虹芝黯然道:“你想回琴箫岛与亲生父母相认?” 白坤成笑着摇摇头道:“我若想回去,三年前侯三来东曦城告诉我这件事时,我就已回去了,也不会将他关至地牢至今。” 方虹芝道:“可是,你既然不想回去相认当年你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白坤成道:“他弄丢别人的骨肉,已是受尽良心折磨,让他活着,便是要他生不如死。” 方虹芝提听闻白坤成所言,逗笑着道:“你长大懂事了。” 白坤成也笑道:“难道坤成此前不够懂事吗?” 方虹芝坏笑着一指白坤成的额头。 忽然,方虹芝慌着说道:“可现在青衣帮插手此事,一定会惹出事端的。” 白坤成阴笑道:“你放心,我放侯三离开东曦城,却并没有让他逃离我的手掌。” 方虹芝安心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她明白白坤成做事的手段和风格,所以她即使不将事情问个清楚,也知道白坤成不会令她失望。 忽然,她问白坤成道:“坤成,你从来不问我为何要将你从他们手中抢走?” 白坤成道:“天意如此,命中注定,我又何必多问。”忽然,他坏笑道:“或许,二十三年前,你见我生得可爱,便喜欢上我了。” 方虹芝娇嗔道:“讨厌。” 半晌,方虹芝叹息一声,道:“既然侯三已识得是我将你带走的,我告诉你也无妨。”她说道:“当年萧云蓬夫妇来七曜派救洛天成时,因其一支翡翠白玉箫令武林中人垂涎,我们为得到那支玉箫,便向他们追去,哪知那支箫却已不在萧云蓬身上,我心有不甘,见侯三夫妇抱着你拼命逃走,便心生一念,将你夺走,要萧云蓬那对恩爱夫妻从此苦痛一生,受尽折磨……” 白坤成笑道:“虹姨莫非是嫉妒他们夫妇?” 方虹芝道:“不错,我得不到深爱的人,也不愿看到别的人能与挚爱恩爱甜蜜,共享人间,这不够公平。”她伤心喝道:“不公平!” 白坤成用手搂着方虹芝,柔声道:“虹姨何必伤心,不是还有坤成永远陪着你。” 方虹芝道:“你会不会恨我?” 白坤成用手捏着方虹芝的脸颊,笑道:“我好恨你,恨你是个如此充满魅力的女人。” 方虹芝闻言,笑了笑,抚着白坤成的的脸颊,道:“你不会丢下虹姨,与亲生父母相认?” 白坤成道:“当然不会!” 方虹芝道:“你若离开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白坤成将方虹芝搂得紧紧,轻声道:“我永远都是你的,永远不离开你身边。” 方虹芝嘤咛一声,也深深贴在白坤成的怀中。 却说洛轻尘等人回到天璇门后,已是次日清晨。 侯老爹因年事已高,稍作洗漱,便在客房休息。 洛轻尘与古秋等人正在议事厅商议要事,忽然,一青衣帮弟子急速奔来,道:“帮主,不好了。” 洛轻尘道:“何事惊慌?” 那名弟子道:“属下刚才为侯三送去换洗衣衫,进入房中,发现他已经死了。” 洛轻尘等人闻言一惊,慌忙奔入侯三房中,却见他双目怒睁,口吐白沫,脸色发黑。 古秋忙把其脉搏,竟还有微弱生迹,他道:“还有气。”忙推功运掌,传输真气,续其性命。 果然,侯三面色抽动,一副痛苦难忍之样,奄奄一息道:“洛……帮主……请将白玉箫……送回琴箫岛……” 洛轻尘含泪点了点头。 侯三老泪纵横,微弱叹道:“小少爷……猴儿……我……”便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古秋忙试其脉搏,侯三确已断气。 古秋道:“以侯老爹的症状来看,一定是中毒了,而且此毒与牡丹仙苑之时二怪前辈所中之毒相同。” 阮启方道:“碎星无影?” 古秋道:“不错,侯老爹因中毒较深,才立时毙命。” 关芷柔恨声道:“东曦城!” 景瑶也道:“一定是白坤成。”她道:“他一定是对侯老爹纠缠于他的身世,而怀恨在心,才令毒面鬼娃痛下杀手。” 猴儿本在屋外玩耍,闻得爷爷遭人所害,才惊愕入屋,抱着爷爷冰冷的尸体,伤心痛哭,令人落泪。 关芷柔最是心软,见侯三惨死,猴儿伤心,她怒道:“不杀白坤成,难消我心头之恨!”说着,怒火中烧,转身便出。 “站住!”洛轻尘喝道。 关芷柔以为洛轻尘不许她去找白坤成报仇,便道:“你难道忍心侯老爹就这样死去?” 洛轻尘道:“你一个人去找白坤成报仇,未免太便宜他了。”他道:“他白坤成在我青衣帮杀了我的客人,我怎会轻饶他?” 关芷柔喜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他。” 洛轻尘恨道:“而且,我与他要算的账,可不止这一个。” 洛轻尘自然不会忘记在牡丹仙苑之时,若不是白坤成指使他人牡丹花上涂毒,天下二怪不会中毒,自己亦不会被迫交出翡翠白玉箫;若不是白坤成姑苏戏耍景瑶,害他们九竹林去迟一步,师父不会命断九竹林…… 洛轻尘早就想要跟白坤成做个了断。 只是,因侯三道白坤成有可能是萧云蓬夫妇之子,自己才没有与他多做纠缠。 可今日之事,洛轻尘已是难忍。 洛轻尘命帮中上下准备侯三的后事,等后事妥当,自己再与关芷柔等人去东曦城找白坤成了断。可猴儿却再三请求,要把爷爷的尸体完整送回琴箫岛。洛轻尘见其孝心可嘉,命人找来冰棺,护送侯三与猴儿漂洋过海,回到琴箫岛。并承诺一定将翡翠白玉箫自白坤成手中夺回,再去琴箫岛,完璧归赵。 清晨。 太阳破雾而出。 洛轻尘,古秋,关芷柔,景瑶四人自东曦城飞身而入。 今日,洛轻尘已决定要找白坤成做一了断。 洛轻尘等人刚进城,只见数百名白衣人鱼贯而出,各持破风大刀,立于城门两侧。再闻“簌簌”两声,白坤成和方虹芝也已飘然而来,立于白衣人行之前。 白坤成一手持扇,轻轻扇动,笑道:“洛帮主,你们终于来了。” 洛轻尘冷笑一声,道:“让白公子久候了。” 白坤成道:“洛帮主今日前来,可是又想从东曦城带走何人?” 洛轻尘道:“白公子当然知道洛某的来意。” 白坤成笑道:“好,那让我猜猜看。”便故作沉思道:“是因为酒囊饭袋所中之毒而来取解药?还是为了夺回翡翠白玉箫?若不是这两个原因,那一定是因为蒙仕臻和侯三之死来找本公子理论,或者是还想再一次确认本公子右臂上是不是有一块胎记?” 景瑶怒骂道:“无耻之徒!” 白坤成看着景瑶,见她满面怒气,拔剑欲起,道:“景瑶,今日可是想好了来杀我?” 景瑶道:“你等着受死。” 白坤成故作迷惑,道:“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为何这么恨我?” 关芷柔道:“现在不清楚,那就去地狱想个明白!”话音一落,剑已出鞘,挥剑便向白坤成刺来。 白坤成闪身一躲开,方虹芝下令道:“给我拿下他们!” 数百名白衣人一得命令,个个大刀舞动,迅速跃上。 洛轻尘等人见状,未作迟疑,只闻剑声轻鸣,只见剑花飞撒,他们已各自挥剑而来,与白衣人群一并而战。 那些白衣人个个俱是训练有素的高手,破风刀亦是神乎其技。洛轻尘等人暗忖:白坤成只怕早已有所准备,才派出这些使刀高手来对付自己。 白衣人等虽是武功不凡,可洛轻尘等人又岂是泛泛之辈,个个身形游走,威猛不失。尤以古秋与洛轻尘,两人长剑挥动,所向披靡,只在眨眼间,便已将白衣人等制服过半。 众人再斗数回,只见古秋飞身而起,一剑轻扬,剑光映日,剑花飘落,三两招之间,已将余下白衣人个个刺死。 白坤成面色一变,继而鼓掌笑道:“古大侠好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古秋道:“白坤成,受死!”说着,已飞身而至,剑光一闪,一柄剑直指白坤成而去,白坤成慌忙舞动折扇,折扇翻飞,迎向古秋之剑。 第148章 以假乱真 古秋又是两剑刺来,白坤成自是难敌古秋之威,只是再耍两招,白坤成徒然失招,胸前留出大片空隙,古秋趁势一剑刺来,白坤成右臂一挡,被古秋挑断衣袖,一块黑色胎记跃然而出。 白坤成面色难看,被吓退两步,差点跌倒在地。 “住手!”方虹芝忽然一声喝道。 却见她一挥手,其后四名白衣人拖出两人,正是本已躺在冰棺里的侯三和随冰棺一同乘船回到琴箫岛的猴儿。 洛轻尘等人一惊,齐声呼道:“猴儿?” 方虹芝阴笑道:“洛帮主,想派人护送他们回琴箫岛,你若不亲自出马,只怕也难以达到。” 洛轻尘恨声道:“卑鄙!” 白坤成拾起地上的折扇,捋了捋散乱的头发,笑道:“洛帮主,对付你们这般略显棘手的人物,不得不有些准备,你也别怪我们。”他正为自己的得意之举感到满意之极。 洛轻尘道:“侯三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将他毒死?” 白坤成道:“他不是想看我手上是否有胎记吗?”说着,他抬起被古秋挑破衣袖的手臂,道:“看到了吗,本公子的确是当年被他们弄丢的小孩,那又如何?”说着,便是一阵哈哈大笑。 洛轻尘道:“你想怎么样?” 白坤成道:“本公子是个贪心之人。”他阴笑道:“我想与洛帮主做个交易,洛帮主若答应,我便放了他们。” 洛轻尘道:“什么交易?” 白坤成道:“我要你交出青衣帮帮主之位及八块青玉片。” 关芷柔破口骂道:“好个痴心妄想之徒!” 洛轻尘一怔,道:“你以为我会为了两个不相干之人而出卖青衣帮?” 白坤成道:“你若不答应,我便要这个小孩泉下与他爷爷作伴。”说着,折扇一飞,便欲拍向猴儿,眼见猴儿将死于白坤成折扇之下,洛轻尘一声疾呼:“不要!” 白坤成停手笑道:“我就知道洛帮主不会忍心看着他去死。” 未待洛轻尘张口,白坤成又道:“我刚想起一事,洛帮主还要告诉本公子这“白破天,青裂地”的秘密,九竹林里那老头,宁死不说,我就只有让他葬身火海,以示教训。”说着,又是一阵得意的阴笑。 洛轻尘怒火中烧,恨声道:“白坤成,你多行不义,他日终会自取灭亡。” 白坤成道:“这不劳洛帮主操心。”又笑道:“只是,今日本公子的要求虽然有些过分,但也由不得你!” 洛轻尘道:“是吗?”她忽然也一变笑脸,轻轻说道:“我若不答应,你又能奈我何?” 白坤成不悦道:“不答应,他死!”说着,用手一掐,扣住猴儿的脖子,猴儿顿时面色涨红,呼吸急促。 洛轻尘却道:“我早说过,为了不相干之人,不值得与你做这个交易。” 白坤成一惊,不明白洛轻尘所言何意。 洛轻尘又道:“他们若真是侯三和猴儿,我倒是会考虑考虑。” 方虹芝忙道:“你说什么?” 忽然,只见城门之上跃下三人,却是阮启方,侯三和猴儿。 猴儿嬉笑着说道:“猴儿在此!” 方虹芝和白坤成惊骇万分,道:“他们……”又回头看向被白衣人拖着的侯三的尸体和猴儿,白坤成道:“休要蒙骗本公子!” 关芷柔道:“你可看好了,那二人是不是侯三爷孙。” 方虹芝闻言,见他们二人面上似是贴有人皮的面具,慌忙探手摘去,竟是两个完全不认识之人。 白坤成似是难以置信道:“怎么会……” 古秋道:“侯老爹虽被毒面鬼娃下毒,幸而叶枫为了解除天下二怪两位前辈的毒,早已将“碎星无影”解药提炼出来,侯三这才保住一命。” 忽闻半空中传来毒面鬼娃的的声音:“不可能,叶枫绝不可能配出解药……不可能……我不相信!” 众人闻听空中那人所言一惊。 景瑶大声道:“由不得你不信,侯老爹如今已经醒过来。” 忽见人影一闪,一个肉球似的小人已不知从何处滚过来。那人身形极短,恍若两岁孩童,面容丑陋,肉瘤满布,发长及脚,恍若鬼魅。此人亦正是蓬莱仙岛柳诗秀的弟子,因其面目丑陋,行事古怪,善使剧毒,便被蓬莱仙岛人称作“毒面鬼娃”。 毒面鬼娃急速奔来,看着侯三安然无恙,失声道:“怎么会……此毒只有我和师父会配置解药……他怎么会……”说着,竟是一阵伤心痛苦,又如肉球般滚向别处,消失不见。 见白坤成亦是难以置信之色,洛轻尘道:“你知道侯三一死,我们便会怀疑到你,到时你一定会半途将侯三和猴儿半途截回,以来威胁我们,所以我才令人假扮侯三爷孙,引你上钩。” 白坤成一时气愤不已,心想苦心经营之事,最终还是被洛轻尘看穿,而后竟被洛轻尘所捉弄,一时气愤不已,怒道:“那又如何,同样是命,就让这个毛孩代替猴儿去死。”说着,一掌扬起,折扇袭来,正欲落在扮成猴儿的小孩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觉一阵风声呼啸,洛轻尘已飞身而起,将扮成侯三和猴儿的两人救了出来。 又是两道剑光飞舞,只在瞬间,洛轻尘的剑已抵向白坤成的咽喉之处,速度之快,令人惊诧不已。 方虹芝见状,忙疾呼道:“不要!”她跑到洛轻尘面前,央求道:“洛帮主,你不能杀他。” 景瑶不屑道:“此人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方虹芝看着洛轻尘,忙道:“当年他爹娘若不是为救你父亲,又怎会沧海遗珠,受尽离别之苦,如今你要他们与亲生儿子天人永隔,再难相见吗?” 方虹芝的这一番话敲进了洛轻尘的心里面。 白坤成道:“虹姨,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方虹芝轻抚着白坤成的面颊,泪如雨下,颤声道:“我虽不愿意你与亲生父母相认,但我更不想见你死在我面前。” 洛轻尘笑道:“方虹芝,你终于肯说出来!” 洛轻尘本就没有打算要取白坤成的性命,只是为了逼方虹芝承认当年事实,才有方才之举。 洛轻尘心中早有盘算,她说道:“白坤成,你我之间的恩怨,自此一笔勾销!”她继续道:“但翡翠白玉箫本是琴箫岛萧云蓬前辈之物,我曾但应侯老爹要将此箫还于琴箫岛,你若尚未泯灭天良,愿与亲生父母相见,亲自送回白玉箫,我自是不再插手此事。” 侯三忙跑过来,恳求道:“小少爷,公爷和小姐苦苦等了二十多年,你回去看看他们。” 白坤成沉默良久,眼中闪过几丝奇特的光,忽然他笑道:“本公子心中,唯有方虹芝才是我最重要的人。”说着,他自衣袖内拿出翡翠白玉箫,挥手抛给洛轻尘,道:“什么琴箫岛,什么萧云蓬,都与本少爷无关!” 一语甫毕,白坤成忽然一阵朗声大笑。 侯三连声哀求,苦口婆心,白坤成却不为所动。 关芷柔见白坤成如此模样,一时也气愤道:“如此冷血无情,丧尽人伦之徒,只怕萧云蓬前辈夫妇宁愿不认这样的不孝子。” 洛轻尘道:“白坤成,你若执意如此,我们也不勉强。”又道:“只是送你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着,便与古秋等人出了城门,离开东曦城。 白坤成看着洛轻尘离去的身影,冷笑一声,道:“洛轻尘,咱们走着瞧!” …… 却说洛轻尘及侯三等人回到天璇门,正好见明英来此。 这是明英自姑苏城外与洛轻尘等人分别后第一次回来。 他听说有了琴箫岛萧云鹏夫妇贴身奴仆消息,便赶快回来看能否打探出自己失踪孩子的音信。 侯三一见明英,便一阵寒暄问候,二人说起当年神州四侠交好之时的情谊,两人都落下泪来,一阵往事不堪回首之意。 明英提起当年丢失的孩子,心中难过,一时泪如雨下。 侯三忽然道记得当年来七曜派救助萧云蓬时,曾无意间在山下见一人以“赤炎烈掌”将明英及其孩子打伤,只是那人蒙着面,未能看清那人模样。后来那人还将明英手中的孩子抢走,便消失不见。 明英知道自己当年确实被人打伤,而且后背至今还留有灼伤痕迹,只是她却并不知道那便是“赤炎烈掌”。 侯三道当年因见主子萧云蓬与断苍建他们谈论武学之时,曾提到过“赤炎烈掌”,并无意中记住了,所以那日那人使出赤炎烈掌时,自己才会有此印象。 明英闻言,一阵惊诧。 洛轻尘也在此时向明英道明断苍建仍在人世,只是他身处深山,却不肯离开,想着若有明英亲自去劝他,他也许会愿意再出来。 洛轻尘便将自己与断苍建重逢经过向明英一一道来,明英闻罢,泪若雨下,再难控制,颤声道:“轻尘,带我去见他!” 洛轻尘道:“明日一早轻尘便随婶婶同去接断二叔回来!” 明英抹了把泪水,连声道:“好,好!” 第149章 回到人间 翌日清晨,洛轻尘与明英便率青衣帮众弟子前去将军崖。 一路马不停蹄的赶来,终于到了。 明英一见那棵巨树,心中顿时一揪,想到断苍建双腿俱废,孤身一人在这棵树上熬过二十年的艰难岁月,他所承受的苦痛又是何人能够体会得到的。 一想到这里,明英情难自禁,泪水便簌簌洒下,他看着巨树,连声道:“苍建,我来了……我来了……” 洛轻尘忙命手下人以青藤为阶,搭成百丈云梯,以方便断苍建下山。待一切准备就绪,洛轻尘躬身道:“断二叔,明婶婶来接您来了!” 明英也道:“苍建,是我……”泪眼朦胧,凝望树荫,语声颤抖,难再言语下去。 忽然,白鹤从树上飘下,飞到洛轻尘等人面前,旋即又再飞回树上,似是在说要洛轻尘和明英去巨树之上。 洛轻尘领会白鹤之意,道:“婶婶,二叔要我们上去!” 明英点了点头,便与洛轻尘先后施展轻功,攀藤而上,片刻之间,二人便都已至树中小屋外。 “明英——”屋内传出断苍建激动颤抖的声音。 明英一跃入内,才发现眼前断苍建瘦骨嶙峋,须发散乱,眼中饱含泪水,明英心如刀绞,失声道:“苍建——”她双手抱住断苍建,痛哭良久,悲声感人。 洛轻尘立于屋外,也忍不住泪水长流。 断苍建道:“我等了二十多年,只为这一天……” 明英看着断苍建,颤抖着双手抚摸着断苍建的面颊,哭着道:“你受苦了,你受苦了……” 断苍建道:“为了再见你和儿子一面,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明英道:“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话未说完,泪湿满脸,再难言语。 断苍建忙道:“儿子可有消息了?” 明英痛苦地摇摇头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道:“那天你去七曜派救助洛大哥时,我心中不安,便带着儿子也赶到七曜派,哪知到了七曜派却不见你的踪影……后来我被人打伤,我们的儿子也被人抢走了!”说着,又是一阵泪如泉涌。 断苍建惊道:“是谁打伤你的?谁抢走了我们的儿子?” 明英道:“我被“赤炎烈掌”打伤,却不知那人是谁,更不知他为何要抢走我们的儿子!”她继道:“二十多年来,我从未停止找过我们的孩子,却毫无结果……” 断苍建恨声道:“究竟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 明英也气道:“只要找到此人,我绝不会手软!”又道:“你与我们一块儿出去,必定会找出这个恶人!” 断苍建看着明英,饱含泪水的双眼闪过柔情,他点了点头。 青衣帮众弟子自树底至树屋处搭好的云梯结实牢固,行走方便,每一阶梯处都有一青衣帮弟子恭候,以随时待命,小心照护。 洛轻尘与明英扶着断苍建,两旁弟子也都前后仔细照应,悉心护送,树下躬身候着的青衣帮弟子挥动青衣圣旗,齐声呼喊道:“恭迎帮主……恭迎帮主……” 终于,在众人的搀扶下已断苍建安然下来,树下早已备好椅子,明英扶着断苍建坐下。 青衣帮众弟子又齐齐跪地,再次呼道:“恭迎帮主归来!” 断苍建眼眶又湿,感动不已,忙要大家快快起来。他回头看去,百丈青藤仿佛自天而降,而那棵巨树,那棵曾救过自己性命的树,却也是将自己苦困于此二十几载的树,此刻竟是如此令自己感激和伤心。 他泪眼朦胧间看见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白鹤正寂然立于树枝之上,看着断苍建,眼中似是有不舍,似是有依恋。 “鹤儿……”断苍建颤声唤道。 白鹤双翅轻扬,慢慢扇动,似是在作别。 “你不与我一块儿走吗?”断苍建恳求道。 白鹤又拍了拍翅膀,像是听懂了这位旧人的话,眼中似是渗出了泪花,忽然,它双翅一展,一跃长空,飘然消失在云际。 断苍建看着白鹤远去的影子,慨然叹息道:“二十多年来,多谢你昼夜相伴。”说着,他眼中的泪水悄然落下。 树下早已备好轿子,明英扶着断苍建进了轿子内,洛轻尘与古秋等人则驾马行于路前,一则开路,二则以保他们周全。 往返之时,因考虑到断苍建的身体状况,一路上便缓缓而行,行了半日,终于回到了天璇门。 青衣帮帮中的各位名医忙为断苍建查探身体状况,都道他身体并无大碍,只需静心调养数月,便可复原。 断苍建归来,一时之间,天璇门内青衣帮上下无不欢喜鼓舞。 而断苍建在明英的悉心照料下,身体逐渐恢复,不出半月,他便已经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只是,断苍建常常思念着那只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白鹤,不知道他现在到底飞到了哪里,飞到了谁的身边。 这一日,旭明驰与旭天前来拜见断苍建。 旭明驰与断苍建一别二十多年,一见面,竟是双双落泪,促膝长谈,直至深夜。断苍建虽知当年自己乃是被旭明驰怀恨在心,才以大食刀砍断双腿,但事情终究已经过去,他亦不愿再提起。 永远也不再提起。 断苍建叹息一声,道:“这二十多年来,青衣帮要你费心了。” 旭明驰道:“大哥乃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没有大哥,就没有小弟,大哥又何必如此客气!” 旭明驰以为当年砍断断苍建双腿之事他并不知晓,今日才敢说出这番话来。 当初听到洛轻尘曾说道断苍建坠下山崖,却被巨树所救,他曾想过要前去将军崖下再次结束他的性命,无奈那树太高,可以自己的轻功却难以到达。 况且洛轻尘为保护断苍建的周全,山下四处派有多名青衣帮弟子严密看护,昼夜巡视,没有洛轻尘的允许,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近此棵巨树。 眼见情况如此,旭明驰只有放弃。 他在想只要洛轻尘不向断苍建等人提起当年之事,他便可以放下心来,昔日的一段恨事或许自此可淹没在岁月的长河中。 断苍建道:“难得你还记得这份情谊!” 旭明驰道:“大哥的恩情,永世难忘!” 旭明驰还是记得三十多年前自己还是西域一个闯荡江湖的无名小卒,一日因与他人相斗,遭其围攻,差点丧命,是断苍建挺身而出,不但救了自己的性命,还让自己加入青衣帮,作了一堂堂主。 自此,这份救命之恩,知遇之情,他想着要好好报答,便在青衣帮屡建奇功,后来被断苍建多次提拔,步步高升,直至坐到副帮主之位…… 他本是想永远记住这份恩情,却哪料人心易变,自己竟会越来越嫉恨断苍建所拥有的一切,他心中不服,他不愿认输,他要比断苍建厉害,要断苍建臣服于自己。 断苍建忽然双目带恨,痛声道:“你若没忘了这份情,又如何会伤我妻,夺我儿?” 旭明驰大惊失色,道:“大哥,你说什么?” 断苍建道:“二十三年前,是你用“赤炎烈掌”打伤明英,抢了我儿子!” 旭明驰额头已渗出汗,道:“不是我,不是我……” 断苍建伤心难过道:“你纵然能瞒过别人,又岂能骗得了我!” 断苍建缓缓道:“当年你潜入我房内拿走《赤炎烈掌神功秘笈》,并偷偷去练,我因怕你练此功而伤了身体,便在你尚未练成之时,悄悄毁了此秘笈!……”他看着旭明驰,道:“此事,连明英都不知!” 旭明驰脸色如土,半晌不敢开口说话。 断苍建继续说道:“你知道《赤炎烈掌神功秘笈》被毁,觉得受到屈辱,便与我在英雄顶一战,欲与我一决高下,再离开青衣帮,自立门户。”他盯着旭明驰,道:“当年武林人士围攻七曜派之际,你本来可以在天坛山杀了我,可你却大费周章将我从天坛山带到英雄顶,再砍断我双足,投入万丈高崖,欲以此来报复于我……” 旭明驰脸色惨白,双眼亦尽是痛苦,不满,仇怨,悔恨交织,嘴上却难以说出一句话。 断苍建道:“可我却从不怪你,我一直当你是兄弟,从西域四虎手中救回你的那一天起,我便将你当亲兄弟般对待。我也知道这些年我不在,你为青衣帮确实也付出不少,我心中还是很感激你的,只是,当我听明英说起我们的孩子是被一个练过‘赤炎烈掌’之人所夺,那时我才知道是你所为……” 旭明驰忙跪地哀求道:“大哥,小弟一时糊涂,对不起大哥!” 断苍建心底一软,叹息一声,大道:“你当初为何要这么做?” 旭明驰忽然双手自断苍建脚下探去,一手扣住断苍建的咽喉,道:“只因你成了神州四侠,而我没有!” 断苍建呼吸急促,嘶声道:“只为这等虚名,你竟对我妻儿下手?” 旭明驰道:“当年你我功力相当,同为青衣帮正副帮主,何以你能成为神州四侠之一,而不是我!” 第150章 手足断情 断苍建嘶声道:“心胸狭隘者,很难成就一番事业,我早就跟你说到过,你为何……” “住口!”旭明驰冷笑道:“在英雄顶你那般侮辱于我,你要我怎能不恨你!我一直想找机会报复你,好在上苍有眼,终于让我等到那一天。”他道:“在天坛山时,我见你中毒不醒,便想着要令你活着受尽痛苦折磨,切断你双足,将你投入万丈深渊,只为要你沉入万劫不复之地……谁知,吕江平和吴长风多事,我也一并砍断他们的双腿,以示惩戒!” 旭明驰越说手劲越大,狠声道:“我要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尝尽人世间的苦痛!”断苍建的脸涨得通红,双眼也渐翻白,一时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畜生!”明英正从门外进来,厉声喝道。 她本是给断苍建和旭明驰二人送茶水进来,惊闻此事,骇然变色,道:“当年我们夫妇视你如亲兄弟,你竟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此时,洛轻尘,古秋,旭天,关芷柔姐弟等人都已闻声赶来,洛轻尘怒喝道:“旭明驰,你亲口告诉我说你已经为当年之事感到后悔,如今为何还要造次?” 旭明驰道:“后悔?”他冷笑一声,道:“我此生之愿就是要断苍建家破人亡,受尽痛苦而死。” 洛轻尘道:“想不到你竟然还是骗了我!” 见旭明驰扣着断苍建的脖子,旭天忙惊道:“爹,你干什么?” 旭明驰阴笑道:“我要杀了你亲爹,我要你们天人永隔!”双手一用力,断苍建已奄奄一息。 众人闻言一惊,明英急道:“不要!” 说话之际,洛轻尘已欺身而至,双足扬起,身形极快,踢飞旭明驰。旭明驰正欲攻来,古秋拔剑出鞘,眨眼间,一剑已架在旭明驰的肩上,旭明驰顿时不敢动弹。 见此状,旭天忙道:“古大侠,请手下留情!” 旭明驰忽然道:“我替你爹娘养你二十多年,今日该是你报恩之时了!”他看着旭天,道:“你总不忍心看我死在此地?” 旭天惊诧道:“爹,你说什么?” 明英一把抓过旭天,拨开他的衣服,在其后背处,有一被灼伤的痕迹。明英一眼就认出当年被人以赤炎烈掌打伤时,那人亦曾对年方一岁的儿子下手,若非自己拼死挡住,只怕儿子亦会葬身于赤炎烈掌之下。 明英激动得泪水滚了出来,颤声道:“孩子,你是我的孩子……” 旭天挣脱手臂,道:“你说什么?” 明英激动道:“你本来是叫断天,是我和苍建的儿子。”明英又对断苍建道:“苍建,他就是我们的儿子,当年这个畜生竟用赤炎烈掌灼伤我们的儿子……” 断苍建痛声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小孩才那么小,那你怎么忍心以赤炎烈掌伤他?” 旭明驰道:“我本想要将他一掌拍死,后来与其让你们父子泉底相遇,倒不如让你的儿子来孝敬我。”说着,又是冷笑几声。 旭明驰此刻已近癫狂。 或者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癫狂。 旭天见此情景,大惊不知所措。 他虽知道自己后背有曾被灼伤的疤印,但旭明驰告诉他是小时候不慎被烟火所烫,可是,今日他们所言,令他一时难以相信,便问旭明驰道:“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旭明驰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明英气道:“今日不杀你,实难消我心中怒气!”明英怒火中烧,想到若不是旭明驰,又怎会是使自己同亲生骨肉相离二十多年,忍受这般离别之苦。 明英运足功力,誓欲一掌以解尽自己二十多年的怨恨,她挥掌如疾风,击向旭明驰,却被旭天以身挡住,明英收掌不及,重重的一掌落在旭天胸口之上,顿时他口吐鲜血,跌落在地。 众人一惊,明英惊呼道:“孩子,你……” 旭天看着旭明驰,道:“这一掌,算是我还尽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旭天又对段苍建和明英道:“请看在孩儿的份上,留他一命!” 想到旭明驰虽做出万恶不赦之事,但对于旭天却始终是有着养育之恩,二人也并非定要取旭明驰性命。又见得旭天心怀感恩之情,懂得知恩图报之理,断苍建和明英也甚感欣慰,二人便点了点头。 旭天对旭明驰道:“你,你快走!” 旭明驰道:“自此你我恩怨两断,我也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听闻此言,旭明驰看了看旭天,眼中也仿佛含着些感激,他起身看着断苍建,似是想说出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便迅速离开。 看着旭明驰狼狈离去,旭天的心里竟是百感交集。这个曾经残害自己父母的恶人却也是养育自己几十载的恩人,尽管他们上一辈之间恩怨难清,如今事情演变到这一步,在他的心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该是如何归属。 只是如今亲生父母已然回来,支离破碎的家亦可在今日一家团聚,旭天的心里终于也得到了一些慰藉。家人聚在一起之时,旭天便向断苍建和明英表明既然已回到亲生父母身旁,自此便要更名为“断天”,并且今后永留青衣帮,帮助洛轻尘打理帮中事务,陪在父母身边,再不分离。 听到儿子断天如此懂事体贴,断苍建和明英这两个饱受人生折磨,受尽苦痛之人深感上苍垂怜,激动不已,动情之处还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自从断苍建回来后,洛轻尘便多次向断苍建表明要将帮主之位还于断苍建,自己则一边查找当年杀害父母的元凶黑手,一边与古秋过着轻松自在的日子。 可是断苍建却暂不接受洛轻尘的请求,他说希望青衣帮形势稳定后,且洛轻尘将当年之事查探清楚,又待断天有能力接任青衣帮之时,才同意更换帮主之位。 对于断苍建的良苦用心,洛轻尘只好接受,自己暂代帮主之职,日后丁定当归还帮主之位。 断苍建归来后的一个月,恰逢他五十大寿,只是此次大寿断苍建明令禁止对外宣传,不想有外人打扰,只愿与青衣帮上下众弟子一同简单吃点酒菜,开心畅饮。 众人也都尊重断苍建的决定和想法,洛轻尘安排人在天璇门内办了八桌酒席,皆是青衣帮弟子以及关芷柔等人。 众人正在畅饮酣聊之际,忽然一名青衣帮弟子躬身走了进来,双手抱拳,启禀道:“断帮主,洛帮主,门外有人送来一份贺礼,说恭喜断帮主寿辰大喜。” 断苍建一惊,奇道:“来者何门何派?” 那名青衣帮弟子道:“来人是一个少年,无门无派,只说送来贺礼,然后便离开了。” 洛轻尘与断苍建等人闻言都觉一阵奇妙。 虽然自从断苍建回归武林之后,江湖中的各门各派也都有人登门道喜,或者派人送来贺礼,短短一个月,便是断苍建昔日旧交以及有头有脸的武林人士已是络绎不绝,只是像今日这般不说清来路者,却还是头一桩。 明英道:“贺礼何在?” 青衣帮弟子向门外大声道:“抬进来!” 这时,只见四名青衣帮弟子抬着一个长形的木柜,木柜以黄布包裹,仿佛沉重已极,四人相抬,显得吃力万分,四名青衣帮弟子将那长形木柜放在地上。 断天疑道:“柜中何物?” 四名青衣帮弟子均是摇头道:“属下不知。” 众人都觉一阵异样之感。 断苍建命令道:“打开木柜。” 四名青衣帮弟子领命,揭开那包裹着长形木柜的黄布,里面竟然是一口漆黑的棺材。 众人大惊无不比,那些打开黄布的青衣帮弟子更是吓得面如死灰,忙跪地直呼:“属下并不知道里面是一口棺材,请帮主恕罪……请帮主恕罪……” 断苍建亦是惊愕不已,他向那青衣帮弟子道:“你们无罪,快起来。”他在断天的搀扶下径直来到那棺材面前,棺材严密封盖着,但里面却飘出阵阵的血腥之气。 断天谨慎道:“爹,小心有诈……” 洛轻尘与古秋也走了过来,他与断苍建相视一眼,明白断苍建示意洛轻尘打开棺盖。 古秋单掌一运气,棺盖便被揭了开去。 众人走近棺材,愕然发现里面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显然是刚被杀死不久。那人面目之上虽溅满血迹,但是凌乱的须发之间的面容却还是让断苍建一眼就认出了他。 “陈琪瑶!”断苍建大声呼道。 明英也走了过来,看了看棺材里的人,也惊道:“真是他?”青衣帮中年纪稍大一些之人都认得这是昔日七曜派的六弟子。 断天道:“他是何人?” 洛轻尘道:“陈琪瑶乃是二十多年前七曜派的弟子,排行老六,也是当年散播谣言陷害我爹的人。” 断苍建道:“不错,我以为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不在人世了,没想到……” 明英奇道:“不知今日是何人要了他的性命,还以这种方式送到我们青衣帮?” 断天气道:“看来此人不但是在挑战七曜派,更是在侮辱我青衣帮。” “又是她!”古秋忽然说道。 第151章 杀人游戏 众人闻言一惊,都看向古秋,却见他自棺材内取出了一朵纸质的白色莲花,白莲花已被陈琪瑶的鲜血染红,令人看去,不禁一阵莫名瘆然。 洛轻尘脱口道:“白莲儿!” 洛轻尘看着那朵莲花,她顿时一怔,她清楚地记得这朵白莲花正白莲儿所持之物。 那白莲儿年纪虽小,却满肚子坏水,杀人如麻,心狠手辣。 自东瀚峰上,白莲儿刺杀死小玲珑与霜儿,也间接害死姬柳娘师兄妹四人,本以为她会被单五爷处以死刑,却没想到单五爷竟然放她下山,如今这白莲儿拖着重伤的身子又回到了洛阳。 她是谁? 她到底是谁? 她果真是不简单! 洛轻尘心想。 只是,单五爷如此疼爱自己的女儿,又怎会轻易放掉这个杀害自己女儿的仇人? 这个问题一直在洛轻尘心中萦绕。 洛轻尘想起白莲儿离开村庄之时的那句话,她说与洛轻尘之间的游戏尚未结束。毫无疑问,今日陈琪瑶也是被白莲儿所杀,她又开始了她所谓的游戏,那些血腥的杀人游戏。 正在众人尚是惊诧之时,又一名青衣帮弟子匆匆该走了进来,他面如灰土,颤声抱拳说道:“断帮主,洛帮主,天璇门外又多了三具尸体……” 众人闻言大惊无比,匆忙来到天璇门外,只见两男一女三个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均是颈部被人割断咽喉,鲜血哗哗直流,从其死亡迹象看去,便知他们都是才被害不久。 三具尸体旁边还有三朵纸质莲花,被鲜血浸染。 三人尸体摆放奇怪,似是故意被人以“三点水”的笔画为之,洛轻尘等人何等心细聪明,一眼看去就知道白莲儿乃是取洛轻尘姓名中的“洛”字的三点水而去。 洛轻尘心想看来白莲儿是故意来挑战自己的。 那三个被害之人也正是雪山之下毛军力他们村庄的村民,三人亦都是曾帮助白莲儿主持公道之人。 关芷柔气愤道:“这白莲儿真是可恶至极。” 景瑶也道:“若是被我捉到,决不轻饶。” 洛轻尘道:“看来白莲儿早已经抓了他们,并关押起来,如今送到天璇门,乃是向我下挑战书。” 正在这时,只见天空中忽然飘落而下四朵纸质莲花,每一朵莲花上都沾满了血渍,带血的莲花直直落下洛轻尘他们面前。 见那四朵莲花将要落下,断苍建眉头紧蹙,深感不妙,忽然他大声道:“有毒!” 古秋也早已察觉那莲花有诡异,未待断苍建将话说完,古秋已是单掌运气,一掌劈将而去,四朵莲花被震向另一侧,瞬时莲花爆裂,一股黑烟冒起,弥漫开去。 众人只觉好个惊险万分之时,好个阴险狠毒的白莲儿。 忽然,只见一个白影一闪,眨眼间便又消失不见。 关芷柔大惊呼道:“白莲儿!” 洛轻尘早已发现,她道了句:“我去追她!”话刚说完,她已经飞身而起,朝方才那白影追了过去。 古秋见状,担心洛轻尘的安危,也提剑飞身而往。 洛轻尘与古秋追到一片林子之时,那白衣姑娘已映在他们眼前。 那白色身影甚像是白莲儿的背影,她身形灵敏万分,速度极快,只是古秋与洛轻尘轻功何等绝妙,待他们飞身跃向那白影身前之时,眼前一幕令他二人一阵惊诧不已。 那白衣姑娘竟然不是白莲儿。 那个白衣姑娘除了长相与白莲儿不同之外,其发型,身段,衣着几乎与白莲儿都是一模一样。 洛轻尘喝道:“白莲儿呢?” 她吃吃地笑着说道:“你要找白莲儿吗?我就是白莲儿啊。”说着,她便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笑得可爱至极。 古秋道:“我们被白莲儿耍了。” 古秋的话语洛轻尘,却见那个白衣姑娘身子一旋,四道白光一闪,自其身上飞射而来四朵莲花,莲花带着重重的香味,向古秋与洛轻尘直直射去。 古秋道:“小心。”说话之时,古秋已然挥动剑身挡去,四朵带着香味的莲花便被震返回去,或许古秋的劲力之强,四朵莲花尚未靠近她,便令那姑娘招架不住,瞬间瘫倒在地。 洛轻尘正要前去逼问白莲儿的下落,忽然,只听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孩笑声阵阵传来。 洛轻尘与古秋都提高了警觉。 眨眼之间,便可看到数十道白光急闪,数十个与方才那姑娘年龄个头和装扮一模一样的女孩子从林子的四处包围了过来,她们嘴里发出了阵阵笑声,声音犹若黄鹂脆鸣,动听不已。 数十个白衣姑娘慢慢向古秋与洛轻尘靠近,她们轻轻挪动着脚步,脸上堆满了醉人的笑容,发出的片片笑声只教人越听越觉得瘆得慌。 古秋轻声叮嘱道:“小心有诈。” 那群白衣姑娘忽然都停止了笑声,面色一变,她们均自腰间拿出一朵白色的莲花,她们用双手一撮,莲花悠然腾空飞起,白色莲花眨眼之间生出了蓝色火焰,又再迅速落了下来。 古秋与洛轻尘何等高手,也早已知道那十朵莲花中定当暗含毒粉,是以他们二人身形快速跃起,古秋单掌挥动,运功而起,一阵强劲的力道瞬时传来,只闻“呼呼”数声,十朵白色的莲花尽数被激散于那十名白衣姑娘身旁。 那些个白衣姑娘或许不曾料到古秋与洛轻尘的功力如此之深厚,那十朵莲花便已落在她们周身,未及她们反应之时,十朵莲花瞬间爆裂开去,黑烟弥漫,十个姑娘避之不及,个个身子一软,尽数晕倒于这些烟雾之中。 古秋与洛轻尘见状,这才飘身落于不远处。 恰于此时,林子四处一阵轻声响动,却见又有四个白衣女子牵着一张巨型密网竟从天而降,欲将古秋与洛轻尘围困于内。密网似是以钢索而成,结实万分,一旦将人困于其内,只怕再难逃脱出去。 古秋道:“又来了。” 洛轻尘苦笑一声,道:“咱们就陪她们玩玩。” 说着,古秋与洛怿二人身形晃动,齐齐用力,击向那四名女子及密网,那四名女子见状,牵着沉重的密网迅速闪身避开,古秋又是单掌击去,只见那四名女子齐齐用力挥动着密网,朝古秋与洛轻尘抛了过来。 古秋与洛轻尘以为这密网只是钢索而成的铁牢笼而已,谁知远远投过来的密网瞬间自其钢索细缝之中飞射而出密密麻麻的银针,银针虽细小无比,却摄人心魄,快速已极。 “好阴险!”古秋与洛轻尘同声耳语。 说话之时,两人身子急速旋转,闪身避开,只是银针来得太快,而洛轻尘与古秋都不曾料到这钢索密网会暗藏如此暗器,一时二人都不敢小觑,一同运功而起,两人各出一掌,将那银针激散回去。 眼见被古秋与洛轻尘集散回去的银针将要插向那些白衣姑娘,他们面色巨变,花容失色,躲闪不及,吓得个个跌倒在地。 在这惊险时刻,古秋与洛轻尘忙急速奔去,眨眼之时,已将那四名女子如闪电般拉了开去,如此,那四名女子这才保住一命,而那飞向别处的银针尽数插入一旁的树木上,顿时树木爆裂倒塌,令人一阵寒颤不已。 众人尚未将悬着的一颗心静下,就听见一个女子声音自空林里传了出来:“洛帮主和古大侠真是菩萨心肠,这些人处心积虑要杀了你们,你们俩竟然还要救她们的性命……” 洛轻尘与古秋一听就知道说话之人乃是白莲儿。 只是空林甚宽,绵延百里,不见白莲儿的踪迹。 洛轻尘凭借着自己的天视地听之术,却仍是难以捕捉到白莲儿的身影。 古秋暗叹道:“白莲儿年纪轻轻,却习得‘千里传音之术’!” 洛轻尘也与古秋有着相同之感,二人虽未言语,彼此却心照不宣,互相明了。 洛轻尘大声道:“白莲儿,东瀚峰一别,已有数日,你既然敢来到洛阳,为何又不敢以真面目现身?” 白莲儿道:“洛轻尘,你以为我还那么傻吗?我若贸然出现岂不被你和古秋捉个正着。” 洛轻尘故意激怒着白莲儿,她冷笑着大声说道:“白莲儿,原以为你是一个有胆色的姑娘,今日见你所为,听你所言,好像是我看错了你了。” 白莲儿显得有些不高兴,她焦躁不安,大喝道:“你是要我再杀几个人来向你证明我的手段吗?”她毕竟年纪轻轻,洛轻尘的几句话果真叫她上当。 洛轻尘冷笑一声,大声道:“有本事就应该出来与我较量,藏头露尾又算得什么厉害。” 白莲儿咯咯一笑道:“洛轻尘,我年纪虽小,却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明知打不过你还出来送死,岂不自寻麻烦,叫人笑话。” “你说得非常正确!”洛轻尘道:“我看你今日如此闲情,莫非你的朋友已经痊愈了?” 白莲儿冷哼一声,道:“什么狗屁神医姬柳娘,竟然如此绝情,她若不跳崖而死,我一定会将她碎尸万段!” 第152章 罪恶之网 洛轻尘闻言,甚是不悦,喝道:“你小小年纪,心狠手辣,犹若蛇蝎,就不怕遭报应吗?” 白莲儿忽然哈哈大笑,道:“报应?报应是什么?上苍眷顾我,怜惜我,不会让我遭报应。”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洛轻尘我告诉你,你等着,我们之间的游戏还在继续着,究竟谁能笑到最后,谁能笑得最好,咱们拭目以待……” 话一说完,白莲儿一阵清脆爽朗的笑声传来,慢慢地便又消失不见。 洛轻尘叹道:“白莲儿年纪不大,却心狠手辣,无所不为,况且以她的年纪,‘千里传音之术’却如此娴熟之极,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古秋道:“看来这个小姑娘背后一定有个不简单的大人物。” 洛轻尘道:“其实,我觉得单五爷能放掉一个杀害她女儿的凶手,一定是单五爷发现了白莲儿的某些身份。” 古秋道:“是白莲儿的武功。” 洛轻尘道:“她的武功?” 古秋道:“我见白莲儿被上官渤他们围攻之时,她的武功招式让单五爷为之一惊。” 洛轻尘道:“你可看出白莲儿所用何门何派的武功?” 古秋摇头道:“未能看出!”他道:“白莲儿年纪虽轻,但所学武功却似混合好几个人的招式,虽混杂却不零乱,虽简单却不气弱。” 洛轻尘眉头深锁,似有所思,半晌,她才道:“我总觉得单五爷还有事情在隐瞒着我,而这些不为我们所知的事情一定与我息息相关。” 古秋道:“所有的事情一定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他柔声对洛轻尘道:“你这段时间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不要想太多。” 洛轻尘微微颔首。 忽然,林子的不远处传来两声男子的惨叫之声。 洛轻尘与古秋心中一紧,二人相视一眼,忙朝那声音传来之地迅速奔去。 他们二人施展绝顶轻功,奔行而来,来到一片溪水旁,两个青衣装扮的男子倒在水流之中。 自其装扮看去,洛轻尘断定道:“是青衣帮弟子!” 她赶忙走近一看,果然死的乃是青衣帮天璇门的两名传令弟子,他们咽喉之处俱是插着两朵纸质莲花,白色的莲花沾染着红色的鲜血。 鲜血流出,二人已经气绝而亡。 洛轻尘气愤道:“又是白莲儿!” “你看!”古秋忽然说道,他用手一指前方溪流旁的一座简易竹木凉亭,凉亭四处有着白色的轻纱遮住,里面隐隐约约有着两个人的身影。 洛轻尘与古秋相视一眼,便奔向那凉亭之处,二人走进凉亭,拨开白纱看去,里面果然是白莲儿,她正在一勺一勺地给一个躺在她怀里的昏迷不醒的男子喂食着汤药。 洛轻尘与古秋看向那男子,俱是大惊不已。 阿诺! 是阿诺! 眼前的昏迷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自九竹林内魂归西天的神箭射手阿诺。 洛轻尘惊得说不出话来,白莲儿却忙用手抵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地“吁”了一下,示意洛轻尘与古秋不要说话。 洛轻尘激动得眼泪掉了出来,她不敢想象阿诺竟然还在人世。 看着白莲儿耐心地给阿诺喂药,一边轻轻擦拭他唇边流出的药水,一边柔声说道:“快点好起来啊,你要快点好起来啊……”她说着说着,就声音哽咽了,泪水便颗颗滴落下来。 那一幕,俨然是一个痴心的重情女子渴望着自己心爱之人早点复原,哪里还有此前心狠手辣,杀人如游戏的恶魔影子。 难道,白莲儿一直想要救活的人就是阿诺? 洛轻尘心中不禁对白莲儿油然而生了感激之情。 过了好久,那一碗药终于喂完了,在此期间,洛轻尘与古秋只字未言,静等着白莲儿给阿诺服药。 忽然,白莲儿看着洛轻尘,眼泪汪汪,难过地说道:“他已经昏迷好几个月了……我找了好多名医和名贵药材,可是他就是还不醒过来……” 洛轻尘这才知道当日在雪山下的村庄里,白莲儿哭着嚷着要救的人竟是阿诺,三番两次去依水镇求姬柳娘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爬到东瀚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救活阿诺。 想必阿诺自悬崖上跌下,后来被白莲儿所救。 这一刻,洛轻尘仿佛不像先前那般憎恨白莲儿,此时的她恍若是一个怀着一颗善心的小姑娘。 洛轻尘走了过去,他看着阿诺,他面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若不是还能感觉得到他尚存微弱的呼吸,看到他的人一定会以为他已经死去。 “阿诺……”洛轻尘轻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叫阿诺吗?”白莲儿忽然问洛轻尘道。 洛轻尘点了点头,说道:“他是一个好孩子,谢谢你救了他,谢谢你……”她用手轻抚着阿诺的面颊,像是一个母亲看着自己孩子般满含柔情。 白莲儿不高兴地说道:“你凭什么要谢谢我,他与你是什么关系?” 洛轻尘道:“我和他以姐弟相称,情同手足。” 白莲儿说道:“既然情同手足,你当初为何不帮着我求求姬神医救他?什么姐弟相称,你根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坏人。”说着,白莲儿泪流满面,字字句句冲着洛轻尘破口骂去。 洛轻尘没有言语。 她当初根本不知道白莲儿要救的是什么人。 如果她知道是阿诺,即便是拼上她自己的性命,她也毫不犹豫。 如今,她真的很后悔。 后悔当初没能知晓白莲儿要救的人是阿诺,没能让姬柳娘及时挽回阿诺的性命。 洛轻尘心似刀绞,泪如雨下。 古秋见状,用手探向阿诺的脉搏,脉象微弱,命悬一线,似是随时会永远沉睡下去,只是微弱的脉象里又有着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支撑着他,在唤醒着他。 想起他自那万丈高崖坠落,如今一息尚存,的确非常人所能经受,古秋道:“若非姬柳娘所赐丹药,护住阿诺性命,只怕他……”他摇摇头,不忍再说下去。 洛轻尘伤心地问道:“他还会醒过来吗?” 古秋道:“这就要看阿诺的造化了。”他道:“姬柳娘的丹药,的确有非常之功效,希望阿诺吉人天相。” 洛轻尘心口一痛,却听白莲儿继续说道:“阿诺他昏迷了几个月了,我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法让他醒过来,你们武功高强,见多识广,求求你们救救他……”说着,白莲儿又是一阵泪如雨下,伤心不已。 忽然,阿诺面色渐黑,嘴唇青紫,神色难看至极。 白莲儿哭着道:“阿诺,阿诺,阿诺,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古秋说道:“我来看看。” 白莲儿感激地说道:“谢谢古大哥,谢谢古大哥。” 古秋未曾理睬白莲儿,他再度探向阿诺的脉搏,半晌,他说道:“阿诺虽然脉息越发微弱,但并无生命危险,只是……” 洛轻尘与白莲儿同声问道:“只是什么?” 古秋看着白莲儿,问道:“此前你是否给他喂食了江南玉春堂的救命丹药‘归元丹’和生于西域冰渍岩峰中的‘天山雪莲’?” 白莲儿点头道:“还有一些其他的丹药,反正是给阿诺吃了好多好多。” 古秋道:“难怪,此前阿诺服用姬神医的丹药后已逐渐复原,只是‘归元丹’和‘天山雪莲’相生相克,不可同时服用,否则血脉不通,短时间内难以苏醒……” 白莲儿一听阿诺短时间之内难以苏醒,哭着说道:“都怪我……都怪我……我想救你却害了你……”说着,晶莹的泪珠滴滴洒落在阿诺平静的面容上。 洛轻尘也问道:“那该怎么办?” 古秋道:“我试试看。”说着,他将阿诺端坐于椅子上,双手推功运掌,为阿诺疏通血脉。 半晌,古秋额头渗出了汗珠,似是为救阿诺耗费了大量的功力和体力。 而阿诺,还不见醒。 只是那蜡黄微黑的脸颊上终于有了一丝丝血色,洛轻尘高兴地说道:“阿诺……” 古秋收了掌势,说道:“阿诺没事了。” 白莲儿急道:“他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古秋道:“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很快就会醒过来。” 白莲儿高兴地点了点头,她双手紧紧搂住阿诺的颈脖,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嘴上重复说道:“阿诺,你快醒过来啊……” 忽然,洛轻尘只觉胸口一痛,眼前渐渐发黑,她忙一运功,惊道:“我中毒了!” 洛轻尘只觉浑身疲软无力,大脑也晕晕乎乎,断定自己或许是中了毒,忽然她觉得自己的手掌心有种刺骨的疼痛,她忙看向自己的手心,一颗黑色的黑心正在逐渐的扩大。 古秋拿起洛轻尘的手,惊道:“五毒霉心!” 洛轻尘听闻古秋所言,甚觉不解,古秋说道:“此毒本是源于南疆无毒城柳诗秀之手,与‘紫珍珠’并称‘毒中之毒’,中此毒者,不可运气动武,否则经脉尽断。” 白莲儿闻言,忽然拍掌大笑道:“真不愧天下第一高手,你懂得真多啊!”她看着洛轻尘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洛轻尘,你又输了。” 第153章 五毒霉粉 洛轻尘瞬间便意识到方才为救阿诺心切,未防着白莲儿,竟然让她趁机下毒。 洛轻尘喝道:“白莲儿,你真是太阴毒了。” 白莲儿大笑道:“俗话说‘无毒不丈夫’,我虽是个小女子,却有着大丈夫般的胆识和魄力,你一个小小的洛轻尘是斗不过我的。” 洛轻尘又奇又怒,道:“你是怎么下毒的?” 白莲儿得意道:“对付你们这样的高手就得用一些非常之手段。”她无比骄傲地笑着说道:“是阿诺帮了我。” 古秋恍然道:“你将‘五毒霉心’之毒涂抹于阿诺身上,我们方才与阿诺都有接触,所以不慎中毒,而你因为事先服用了解药,所以没事。” 白莲儿赞赏道:“你真是聪明。” 古秋不悦道:“你以为凭你的小小伎俩可以安全逃离出去吗?” 白莲儿娇笑着说道:“你何不看看自己手心是不是也有了一颗黑心呢?” 忽然古秋也觉手心疼痛,他摊开手掌看去,果然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黑心慢慢地蔓延开去。 洛轻尘道:“白莲儿,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莲儿一边轻轻抚着阿诺的脸颊,一边说道:“陪你将游戏玩到底。”她说道:“我们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一个人在这场游戏中死去,我这么小还没有想过死,所以死的人就是你。” 洛轻尘冷哼一声,道:“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白莲儿得意地说道:“我从小就是如此大的口气。”她坏笑着说道:“如今你输了,若是肯向我磕头认错,或许我会考虑给你心爱的人一颗解药,让他不做我们游戏的牺牲者。” 洛轻尘尚未张口,古秋大声道:“不必了,我们两个人向来都是患难同享,生死与共,今日便是毒发身亡,也要死在一起。”他继续说道:“况且,此毒并非无药可解,又何须求你这黑心之人。” 白莲儿气得脸色“唰”地变红,她大声喝道:“好啊,你们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们。”她笑着说道:“三日之后便是毒发之日,到时我来为你们收尸。” 洛轻尘大声道:“只怕三日后如不了你所愿。” 白莲儿闻言一惊,她道:“此毒为天下剧毒,解药也只有我有,你以为你们还有活的机会吗?”她坏笑着说道:“除非你跪地求我,我就赐你一颗解药。” 洛轻尘道:“你仔细看清楚。”她摊开手掌伸向白莲儿面前,眼前的一幕教白莲儿惊得说不出话来,带着笑意的脸上顿时变得复杂难言之状。 半晌,白莲儿才说道:“你手掌的的黑心怎么没有了?” 洛轻尘笑道:“你虽然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但是却并非使毒高手,小小手段,还敢在我们面前卖弄。” 白莲儿惊愕不已,吞吐难言。 古秋也说道:“‘五毒霉心’虽是剧毒,但是你涂抹在阿诺身上来陷害我们的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白莲儿听得稀里糊涂,古秋继续说道:“因此前阿诺服食了‘归元丹’和‘天山雪莲’,恰好此二物与‘五毒霉心’相克,可作其解药所用,我们因与阿诺接触中了此毒,却也因阿诺而使毒消,所以我们所中之毒虽会初现,亦会逐渐消失,毒素清除。” 原来古秋与洛轻尘手心之毒早已渐渐消失。 白莲儿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的眼神一会儿看看古秋一会儿看看洛轻尘。 忽然,白莲儿眼眶一红,泪水颗颗滚落了出来,她委屈已极,难过地说道:“你还说与阿诺姐弟相称,你可知我为了救阿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是阿诺的恩人,就是你们的恩人,如今你们竟然这么欺负我……” 白莲儿的这一出着实令古秋与洛轻尘不曾料到,二人尚未出口说话,二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见白莲儿冲凉亭外一声命令道:“给我杀了他们!” 白莲儿话刚出口,只见凉亭四处忽然飞窜出数十名黑衣之人,他们个个从头到尾包得严严实实,手中持的金丝大环刀,刀光刺眼,摄人心魄。 那数十个人身形一致,闻得白莲儿的命令,个个向凉亭内涌来。白莲儿趁此之际,将阿诺背在背上快速逃飞出凉亭,她本欲带着阿诺逃离此处,忽然她听到阿诺轻轻咳嗽了一声,白莲儿高兴万分,她忙落在凉亭不远处的小溪旁边,她捧了几捧清水为阿诺轻拭脸部,口中还不停唤道:“阿诺啊,你快醒来,快醒来啊……” 却说那数十个人身手矫健,功力深厚,武功丝毫不弱,他们涌入凉亭之时,顿时凉亭“轰隆”一声爆裂开去,洛轻尘与古秋双双飞身而起,运功三成,向那数十个黑衣人打斗而去。 那数十个人亦飞身与古秋和洛轻尘在半空相斗,古秋身形疾动,长剑已然出鞘,剑声轻鸣,剑光闪过那些人的眼前,令他们只觉得一阵奇异惊诧之光。 洛轻尘虽是赤手空拳,但却威力不减,她动作敏捷,身形轻盈,功力强劲,她眨眼之时,已经连出数掌,令那些人一时只觉难以招架,步步倒退,已有败军之像。 忽闻得几声哀嚎,那些个黑衣人尽数站在小溪旁不动摇,细细看去,原来他们的颈脖处都有了一条细小的血痕,片刻之间,他们个个倒地,气绝,身亡。 古秋飘然落地,收剑剑回鞘,与洛轻尘往白莲儿身旁走去。 白莲儿见眼前之景,眼中有了些失望,她苦笑一声,道:“连我身边最厉害的高手都不是你们对手。” 洛轻尘道:“白莲儿,我不想与你再做一些无聊之事,你将阿诺交给我,我放你走。” 白莲儿一听洛轻尘要带走阿诺,她脸色急变,她忙一把将阿诺揽进自己的怀里,红着双眼大声说道:“不---”她说道:“她是我的,我不要让他离开我……” 忽然,白莲儿哭出了泪水,她难过地说道:“我从姑苏一路背着阿诺到洛阳,每走一个地方,我都会想办法给他找到一些珍贵药材和救命丹药,就是想让他早点醒过来……我是他的救命恩人,我要他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报答我……”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哪里还有一辈子可言!” 忽然,一个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古秋洛轻尘和白莲儿一同看去,有三名身着紫衣之人正手持长剑走来,说话的正是为首一个留着山羊胡子之人。 留着山羊胡子之人一见白莲儿,怒喝道:“臭丫头,终于让我们找到你了。”说着,他愤然将一朵白莲花向白莲儿扔了过去。 白莲儿看到那三个人,眼中似是闪过一些心虚,她仰起头,脸上毫无惧色,大声道:“不就是偷了你们陆家庄一些破草药,犯得着跑这么远来找我吗?”说着,便是一股鄙夷的神色。 另一个紫衣人闻言,大怒道:“那颗‘天山雪莲’乃是我们山庄至宝,你不但偷盗雪莲,还残忍杀害我们陆家庄四条人命,今日我们兄弟三人要你血债血偿。” 三人正欲动手,忽又听见脚步声近,就听一人大声说道:“终于找到她了。”说话之时,人身已至,来者是四个男人和两名女子,他们手中都带着各种各样的武器,也带着白莲儿作案时留下的白莲花。 他们一看到白莲儿,一个个怒气冲冲,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将其碎尸万段。 白莲儿看到他们,一副无奈之态,无比厌烦地说道:“一瓶归元丹而已,竟然还跑这么远来找我,你们真的是没事找事做。” 其中一个黑衣男人闻言,大喝道:“臭丫头,你可知那归元丹乃是我风云谷的救命丹药,我父亲花费了三十年的精力才研制出来,我们都还没舍得吃,就被你全部偷走了,怎能不让我们气愤!” 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也满面怒气,她指着白莲儿痛声道:“我儿子好心救治你朋友,你竟然还残忍杀害他……”说着,一时难以忍住,泪水滚了出来。 另外一个女人大声指责白莲儿杀害她的丈夫,她哭着说道:“我夫君为医几十年,救活多少人的性命,这次是你朋友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我夫君已经尽力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白莲儿将嘴一撇,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既然救不活病人,还有什么资格做大夫,我好心杀了他们,也是替天下所有病人除去庸医。” 闻听此言,在场之人无不愤恨,那两个女人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口中道:“今日我们要你偿命!”说着,那些先后来找白莲儿的人个个俱是怒气难消,他们大喝一声,齐齐展开身形,向白莲儿围攻而来。 那些人群刚各自持着武器向白莲儿攻去,只见白莲儿不慌不忙,她吹一声口哨,从四面忽然跃出十个黑衣人,与先前同洛轻尘古秋相斗之黑衣人一模一样的装扮。 白莲儿吩咐道:“给我杀了他们,片甲不留!” 那群黑衣人挥动着手中闪着银光的大刀,只向那九个人扑杀而去。 第154章 诡计多端 洛轻尘与古秋似是明白了各种缘由,这些前来找寻白莲儿之人与白莲儿之间有着莫大的怨恨,估计是白莲儿为救阿诺,盗走了他们留存的一些至宝丹药,杀死了一些没能使阿诺苏醒的大夫,今日这九个人,便正是那些人的家属。 见那九个人与白莲儿手下的黑衣人相斗甚为激烈,个个看似不甚起眼,武功却丝毫不在那些黑衣人之下,尤其是那两个妇人,年纪虽不轻,武功身手竟卓然不凡。 洛轻尘与古秋站在一旁看了几眼,便走向了阿诺,白莲儿怕洛轻尘又要她放下阿诺,便紧紧搂住阿诺,嚷嚷道:“不要跟我抢阿诺,我不想失去他……”说着,眼眶一红,泪水又要滚了出来。 洛轻尘与古秋知道白莲儿喜怒无常,欺瞒哄骗,诡计多端,便都不理睬他,古秋看着阿诺,说道:“他脸色好转,应该快要醒过来了。” 洛轻尘道:“太好啦,那我就放心了。” 古秋道:“既然白莲儿执意不肯放下阿诺,我们也不必勉强。”他继续道:“他对别人或许阴狠毒辣,不择手段,但是对阿诺,似是关怀备至,爱护有加。” 这一点,洛轻尘倒也是看在了眼里。 她作为女人,似是明白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情窦初开,爱上了阿诺。 既然爱他,又怎么会伤害他呢。 洛轻尘叹息一声,向白莲儿叮嘱道:“好好照顾阿诺。” 她话一说完,便欲同古秋一道离开。 正在这时,只见白莲儿的手下,那群黑衣人一个个皆被那九人制服,闻得几声哀嚎,数十名黑衣人尽数被那九人杀死,未曾留下一个活口。 那九个人挥动着武器,大声怒喝着又向白莲儿攻击而来,口中叫道:“臭丫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话一说完,人群已至。 白莲儿也大喝一声,道:“好,那我就陪你们玩玩!”说着,她将阿诺轻轻放在地面上,双手自腰间摸去,只闻“咻咻”两声,两朵白莲花已飞速射了出去,眼见两朵莲花将射向那两位妇人胸前,她们身形一晃,闪身躲了开去。 趁此之际,两位妇人气愤难消,挥舞着手中兵器,便向白莲儿攻击而来,白莲儿见方才出手未能伤到他们,一时心中更加气愤,她再度摸出四朵莲花,身形旋转,双手疾射连射,白莲儿犹若独门暗器,具有超期杀伤力,将风云谷年纪稍轻的一男子射伤,顿时鲜血直流。 其余八个人见状,迅疾展动身形,合成了一个包围圈,将白莲儿死死围困于其内,白莲儿冷笑一声,道:“怎么,你们今天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那个留着山羊胡子之人喝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一语甫毕,八个人身形齐动,向白莲儿攻击而去。 “既然你们想死,我就让你们一了心愿!”白莲儿虽然年纪轻轻,武功身手却也不凡,她瘦小的身子轻轻晃动,赤手空拳搏击而出,已经亮出了数十招武功绝学,令在一旁照顾阿诺的古秋与洛轻尘颇感震惊。 可是那八个人却也并非泛泛之辈,虽在武林中并无声名,却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却说陆家庄三兄弟本是昔日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陆氏三贤,武功身手与青衣帮帮主断苍建不相上下,只是年事已高,便退出武林,寻找天下奇珍异草,调养身子,颐养天年。不曾想白莲儿竟然盗走庄内最为名贵的“天山雪莲”,还残忍杀害庄内的四条人命,如此莫大屈辱和杀人之仇,陆家庄三兄弟哪里会轻饶白莲儿。 而风云谷四人与那两位妇人亦曾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后来因厌倦武林争斗,江湖仇杀,这才隐姓埋名,研制丹药,行医救人,不曾想竟遭到白莲儿的杀害。 如今千辛万苦终于寻到白莲儿,他们个个自是会力擒恶女,以泄心头之仇恨。他们打斗了一阵,白莲儿赤手空拳,势单力薄,与那八个高手相斗,不出片刻,便已经有了不敌之迹象。 忽然,那两个妇人各自挥出一掌,硬硬两掌拍在了白莲儿的前胸和后背,顿时将白莲儿击倒在地上,这两掌威力甚猛,只将白莲儿打得晕头转向,一时竟然动弹不得。 八个人又再度围攻过来,欲将白莲儿彻底杀死,那年纪稍大一点的妇人说道:“臭丫头,你小小年纪便是如此心狠手辣,今日留你在世上,只怕会祸害更多人,让老婆子我杀了你,替武林除害,以绝后患。” 八个人又再度围攻过来,欲将白莲儿彻底杀死,那年纪稍大一点的妇人说道:“臭丫头,你小小年纪便是如此心狠手辣,今日留你在世上,只怕会祸害更多人,让老婆子我杀了你,替武林除害,以绝后患。” 说着,老妇人运功五成,扬掌而起,尚未劈下,就见白莲儿忙跪地哀求道:“婆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说着,白莲儿双目通红,泪水簌簌流下。 在场之人见到这一幕,都较惊奇,只有古秋与洛轻尘察觉到白莲儿或许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白莲儿磕着头,伤心哭泣地说:“莲儿为了救我朋友的性命,做了错事,莲儿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请你们原谅我……”说着,又是一阵泪如雨下,哭得稀里哗啦。 那八个人见此情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眼前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犹若天使般的小姑娘,双目通红,梨花带泪,泪珠晶莹剔透,颗颗洒下,口中还连声央求,教人一时都动了恻隐之心,再难对其痛下杀手。 那老妇人看着白莲儿满面淌泪,便问道:“你今后可还会为非作歹吗?” 白莲儿哭着摇头道:“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敢了……” 留着山羊胡子的人说道:“要不是看在你还这么小的份上,我今日决不饶你。”他厉声道:“以后若还敢做些伤天害理之事,纵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取你性命,你听到没有?” 白莲儿点头如捣蒜,向着那八个人挨个连连磕头道:“我记住了,我再也不敢了……” 见白莲儿诚心忏悔认错,那八个人便欲就此放弃,那年轻一点的妇人虽心有不甘,但看大家都抱有一颗仁慈之心,自己便也不再说什么。 那白发老妇人便欲伸手扶起白莲儿,忽然只觉一股刺鼻气味传来,竟见白莲儿挥动着衣袖,眨眼之间,一些白色粉末顿时向那八个人铺洒而去。 而那白发老妇人因不防白莲儿的诡计,被白莲儿射入两朵莲花于胸口之内,她惊愕地睁着眼睛,身子一歪,话也未说一句,便倒地死去。 白莲儿忽然腾空跃起,飘然落于洛轻尘他们身后。 这一幕着实来得太过突然,那八个人防不胜防,便尽数被白莲儿欺骗而身中剧毒。 其余五个人见那白发老妇人死去,都大声唤道:“武大姐……武大姐……” 无奈人已死去,再也不能应答。 白莲儿一阵得意地拍掌哈哈大笑,只笑得身子前仰后合,难以止住。 白莲儿笑着说道:“我白莲儿给你们磕头,就是说明你们的死期到了。” 听闻白莲儿如此说,留着山羊胡之人怒喝道:“臭丫头,今日我绝不再对你手软。”说着,他挥动着手中兵器,便欲向白莲儿攻去。 白莲儿看着那其余七人中毒之后的慌乱神色,她高兴不已,仿佛观看猴戏般好笑,得意地说道:“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你不妨先看看自己的手掌心是否有一颗黑心蔓延?” 那七个人闻听此言,都纷纷看向自己的手掌心,果然一颗黑心般的阴影逐渐蔓延扩大,一些知道此毒之人都惊恐大呼:“五毒霉心!” 站与一旁的洛轻尘和古秋也暗自叹道:“白莲儿好狠的心!” 白莲儿哈哈笑道:“有眼力!”她道:“怎么样,此毒为天下剧毒,中毒者切莫运气动武,否则经脉尽断,立时毙命!” 风云谷中一人怒愤说道:“既然中了此毒,横竖都是死,不如先杀了你这个小贱人,我死也死得其所。”说着,他运功十成,双掌如爪如抓,直直探向白莲儿的咽喉处。 另外几人见状,也都道相同之言,如今他们撞到白莲儿手上,身中此天下剧毒,也就休想能从白莲儿那里得到解药,一时个个气愤难消,尽数朝白莲儿攻将而去。 这一幕却也出乎了白莲儿意料之外。 她本以为他们中了毒会跪地哀求自己将解药给他们,谁知他们个个都是硬骨头,不但没有跪地求饶,还纷纷扑将上来,欲置自己于死地。 白莲儿慌忙闪身躲开,大声惊喝道:“难道你们就不怕死吗?” 那七个人却并不理睬白莲儿,个个带着怒气而来,威猛万分,一时之间将白莲儿死死围困住,令她再无半点逃脱之机会。 他们齐齐使动手中武器,令手无一物的白莲儿节节败退,步步艰难,她用尽平生绝学,却也在此刻难以对抗强敌。 第155章 阿诺醒来 白莲儿急得满脸通红,手臂与后背已多处受了伤,她眼睛里浸满泪水,欲再度博取同情和信任,无奈不为他们七人所动。 白莲儿忽然灵机一动,自袖口取出一个瓶装之物,她大声道:“解药,我给你们解药,求你们饶了我。” 白莲儿高举着解药,大声道:“天下仅此一瓶,你们若不服食此解药,便会死掉的。” 七个人都不相信白莲儿所言,也都不为所动,即便那真是解药,今日绝不向白莲儿这种心狠手辣的恶魔索要。 那个年轻一点的妇人一掌挥去,一股掌力将那瓶解药化成了粉末,飘洒于尘土里。 白莲儿大惊失色,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她只觉胸口一痛,已然被人一脚踢来,使得她顿时跌落远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白莲儿大声呼喊道:“古秋哥哥,救我,救我……”她气丝微弱,声音嘶哑,显然是受了重伤。 古秋与洛轻尘俱是一惊,不知是否该出手相救。 白莲儿大声央求道:“轻尘姐姐,救我……”泪水伴着血水洒落而下。 眼见那七个人将欲扑杀上去,忽听见一人微弱的声音说道:“姐姐,快救她……” 洛轻尘闻声大惊哑然,她猛然回头看去,又听到他说:“姐姐,你快点救救她……” 是阿诺。 是阿诺! 阿诺微微睁开了双眼,他嘴上发出了这样几声话语。 “阿诺,你醒了!”洛轻尘惊喜呼道。 阿诺紧紧抓住洛轻尘的衣袖,哀求道:“姐姐,你快救救她……” 听到阿诺所言,洛轻尘微一点头,未作思考,展开身形,飞身而去,挡在了那七个进攻白莲儿的身前。 眼见白莲儿生死一线之上,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洛轻尘飞身而来,单掌劈开正要砍向白莲儿的大刀,使其躲过一劫。 留着山羊胡之人见有人挡在白莲儿面前,一时面现不悦,大声喝道:“姑娘,我劝你少管闲事。” 洛轻尘抱拳道:“在下青衣帮洛轻尘,今日斗胆请求各位饶恕这个小姑娘。”她继续道:“她已身受重伤,受到了应有之惩罚,诸位就请宽宏大量,放她一马。” 那个年纪约轻一点的妇人啐了一口,道:“要我们放了她,天理难容。”她道:“这个恶毒孩童做尽了坏事,而且方才我们明明好心放她一马,谁知她竟然还暗下毒手,使我们都身中剧毒,命在旦夕。” 洛轻尘问白莲儿道:“解药呢?” 白莲儿虚弱地看了洛轻尘一眼,似是还不想掏出解药,洛轻尘喝道:“时至今日,你还要执迷不悟,害死更多的人吗?” 白莲儿闻言,却并不理睬洛轻尘,将头侧过一旁。 忽然,阿诺在古秋的搀扶下,来到了白莲儿面前。 白莲儿见阿诺醒过来,激动地流出了眼泪,嘴里嗫嚅道:“阿诺……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阿诺拉住白莲儿的手,轻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也是因为我才让你做了些错事,都怪我……” 白莲儿摇了摇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了下来,她道:“我都愿意……” 阿诺也被泪水浸润了双目,他道:“如今我已经好了,你就把解药给他们。” 听到阿诺的话,白莲儿十分顺从,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阿诺,说道:“这是‘五毒霉心’的解药。” 阿诺接过解药,冲白莲儿微微一笑,轻声道:“我相信你。” 那七个人似是都不相信白莲儿之言,纷纷说道:“绝不会再上那恶毒之人的当!” 阿诺拿着解药,用尽全力,大声说道:“请大家相信我,我拿生命担保,她一定不会再骗你们了,如果这不是解药,我阿诺定当立刻死在你们面前,以谢罪责!” 阿诺虽然刚刚醒过来,身子虚弱不堪,不过他的几句话,却说得情真意切,教人不得不信。 而在一旁的白莲儿,更是因阿诺的信任感动得泪水簌簌落下,淋湿衣襟。 见那七个人还是迟疑之态,阿诺忙跪地哀求道:“几个月前,我因遭人所害,被迫跌落万丈高崖,本以为已经再无生还之可能,就是这个小姑娘没日没夜的照顾我,也是因为救我,才迫使她冒着危险夺走你们的珍贵之物,伤害了你们的亲人,如今我代她向你们道歉,求你们原谅她……”说着,阿诺向他们挨个磕着响头,以祈求他们的原谅。 这段时日阿诺虽昏迷、脑中却还有丝丝印象。 白莲儿忙爬了过来,与阿诺一道磕头认错。 这一幕,纵然是再为铁石心肠之人,恐怕也会为之动情动心。 那七个人一时被阿诺的所作所为所感,他们互相看看,面目复杂难言,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诸位还是先服了解药。”洛轻尘见状,接过阿诺手中的解药瓶,递给那七个人每人一颗,她继续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那小姑娘年纪还小,尚有调教改变之余地,就请你们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放她一条生路。” 那留着山羊胡子之人听完洛轻尘这么一说,便叹息一声,道:“既然洛帮主再三为她求情,我们便也给洛帮主一个面子,就放她一条生路。”他看着白莲儿,大声道:“只是今后若她再敢多行不义之事,我若知晓,即便千里之外我也一定不再轻饶!” 其余几人也都纷纷点头同意。 他们向洛轻尘与古秋微一抱拳,便抬着白发老夫人的尸体都一道离了开去。 见他们离去,白莲儿一颗惊恐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看着阿诺,一股莫名的感伤顿时袭来,泪水又再度哗哗落下。 阿诺走了过去,为她轻轻擦拭掉泪水,关切道:“不要哭了,我知道你为了救我吃了很多苦,我心里很感激……” 白莲儿听着阿诺的轻柔声音,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她扑进阿诺的怀抱里,不停的啜泣着。 一旁的古秋与洛轻尘看见白莲儿这一幕,一时二人心里竟然搞不明白这是白莲儿情到极处的真情流露,还是为了下一个计划又在耍着什么新花样。 只是如若她真心爱着阿诺,如若她能从此改邪归正,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四人在小溪边未做过多停留,便都一同回到了天璇门。 洛轻尘要带阿诺回天璇门养伤,但是白莲儿说无论阿诺走到哪里,她都要跟阿诺在一起,而阿诺对白莲儿亦是心存感激之情,对她的盛情自然是无法拒之门外。 于是,他便央求洛轻尘将白莲儿一块儿带回天璇门,并保证说白莲儿以后再也不会作恶多端,再也不会任性行事。 看在阿诺的份上,洛轻尘便应允同意了。 但她对白莲儿却始终还是心存戒备,不可完全相信。 阿诺的死而复生,使得关芷柔姐弟和景瑶他们高兴不已,一个个围着他又是给他做些丰盛饭菜,又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令阿诺的心里更是多了些热热的暖意。 而对于白莲儿,想起此前在姑苏之时发生的事情以及她来到洛阳后所行之事,天璇门内本无一人愿意看到她,若非都看在阿诺的份上,早已将她轰出门外。 只是阿诺回来的这件喜事早已盖过了他们对于白莲儿的憎恨,而最高兴的,却当属洛轻尘。 洛轻尘一向将阿诺当自己的弟弟对待,对他的情感自是无人能及,看到他现在展现出昔日的纯真笑容,洛轻尘心里真是比蜜糖还要甜。 然而白莲儿对于阿诺的那种情感,却是饱含着浓浓的爱慕之意。从她第一次在山下见到了昏迷不醒的阿诺,一种怦然心动之感,一种必须要救活他的使命之感促使着她不顾路途遥远,不顾山路崎岖,将阿诺自山下背回了百米外的村庄内,为其找寻良医,找寻丹药,千辛万苦,她都觉得值得付出。 只要阿诺醒来。 只要他醒来后能对自己报之以情。 她便觉得心满意足。 如今随着阿诺一道回到了天璇门,她便与阿诺终日形影不离,哪怕是一小会儿不见了阿诺,她也会着急万分,四处寻觅,生怕阿诺抛弃了她,再也不要她了。 然而精灵聪慧的白莲儿还是看得出来,这个自己爱之深切的男人,对自己更多的只是感激之情,与自己始终保持着距离,他眼中的爱人,心中挂牵的人却是另一个女人。 洛轻尘! 白莲儿讨厌洛轻尘。 她对洛轻尘满含恨意。 黑夜已至。 白莲儿依依不舍地与阿诺道了晚安后,便回到自己房间之内,她和衣而睡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辗转难眠。她要想一个万全之计,要想一个办法将阿诺永远拴在自己身边。 忽然,她眼珠一动,似是有了个好办法。 白莲儿甚是兴奋不已,她赶忙翻身起床,轻轻推开窗外,朝外看了看,便机灵地跃然而出。 天空无月,就连星子都没有几颗,这个个世界漆黑一片,唯有附近的几棵大树晃动着初春的枝叶,迎着凄寒的夜风摇动。 白莲儿小心踱步,生怕有人发现了她的踪迹。 第156章 禁锢灵魂 她来到天璇门不远处的一片密林内,环顾四周一番,她便自衣袖内摸出了一朵纸质莲花,她将莲花的一端放在嘴里微一吹动,一声犹若黄莺出巢般的轻鸣叫声飘然而出,声音虽小,却似是有穿透力,飘荡在树林之内。 不一会儿,便见林子的一侧四个白衣女子施展轻功,飘然跃了过来。她们飞身来到白莲儿身旁,便都齐齐跪在白莲儿面前,恭声道:“参见小姐!” 白莲儿却不耐烦道:“别说废话了。”她道:“知道我深夜召见你们有何事吗?” 四个白衣女子齐声道:“属下不知。” 白莲儿道:“回去给我拿一瓶‘摄魂药水’,我就在此地等你们,要快……” 四个白衣女子正在犹豫,白莲儿不悦道:“要是我哥哥问起来,就说是我要的,若是有什么后果,本小姐一律承担。”又叮嘱道:“告诉他我一切都好,叫他不要担心。” 有了白莲儿这番话,四个白衣女子便都放下心来,她们都微一点头,施展轻功,又再度消失在这片密林之内。 半个时辰后,却见那四名女子又都回来了,她们将一个小瓶子交于白莲儿手中,白莲儿未做言语,展开身形,飘然离开密林。 白莲儿回到天璇门时也是自窗口轻轻进入,人不知,鬼不觉,白莲儿心里正暗自高兴。 她将那瓶药水倒进茶杯之内,与茶水混在一块儿,她看着那杯“茶水”,嘴角的露出了笑意。 白莲儿端起茶杯,便打开门,往阿诺的房间走去。 她轻轻叩了叩阿诺的房门,方才还露出得意笑容的脸上瞬间变换愁云满布,眼中还浸润着晶莹的泪珠,一副我见犹怜之态。 阿诺在屋内道了声:“谁啊?” 白莲儿带着哭腔,说道:“是我……” 一听是白莲儿是声音,阿诺赶快打开了房门。 见白莲儿满脸泪花,肩膀抽动,忙问道:“莲儿姑娘,你怎么了?”说着,便把白莲儿请进屋内。 白莲儿将手中端着的茶水放在阿诺房间的桌子上,轻轻说道:“阿诺,我给你送茶来了……”说着,泪水顺颊而下。 阿诺狐疑道:“莲儿姑娘,你到底怎么了啊? 白莲儿看着阿诺,柔声说道:“你真的想知道吗?你真的关心我吗?” 阿诺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你有什么事只要吩咐一声,我一定会为你赴汤蹈火。” 听见阿诺的这番话,白莲儿眼中有泪,嘴上却带着欣慰的笑容,她心里暗道:“你只是把我当恩人而已,可是我要你把我当爱人,与我共度一生!” 见白莲儿不言语,阿诺柔声道:“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共同解决啊。” 白莲儿泪水颗颗滚动,她端起茶杯递给阿诺,轻轻说道:“阿诺,你喝了这杯茶,我们就是知心好友,这样我也好将我的心事全部告诉你啊。” 见白莲儿如此真心真意,阿诺未做丝毫怀疑,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见阿诺将杯子里的茶水饮得干净,白莲儿心里甚是激动万分。 可是她脸上却装作忧伤的样子,她一边哭一边说着:“每天到了黑夜里,我总是睡不着觉,我想我爹娘……”说话的声音哽咽,显然难过至极。 阿诺恍然道:“原来是这样。”看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本应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宠儿,有爹娘在身旁呵护,如今她为了救自己,孤身一人来到他乡异地,思念亲人却是人之常情。 阿诺叹息一声,道:“都是因为救我,才让莲儿姑娘与你爹娘分离,过几日,我亲自送你回去看你爹娘,好不好?” 白莲儿苦笑一声,道:“我爹娘早已经死了……”说着,泪水又簌簌而下。 阿诺闻言,颇感震惊,却听白莲儿说道:“我娘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死了。”她轻叹一声,道:“她当年得了疟疾,我爹跑遍了所有姑苏城请了很多大夫,却都没有医好她,娘死了,爹也因为思念娘一病不起,后郁郁而终……” 白莲儿继续说道:“因此,我痛恨那些庸医,救不了人的性命却还扬言济世活人,都是些狗屁不通过的话!” 白莲儿说着说着,却显得激动不已,泪水又滚了出来。 听白莲儿的话语,阿诺想起自己身世,一时心中颇感难过,他叹息着:“如此一说,你却比我命好。” 白莲儿看着阿诺,听他继续说道:“我自小就是个孤儿,如今爹娘长什么样,我都勾画不出来。”阿诺说着说着,便觉得双眼犹如千斤重,似是困乏已极。 听着阿诺所言,白莲儿叹息一声,道:“所以今后我们两个苦命之人要相依为命了。” 阿诺微闭着双眼,困倦至极地说道:“是啊,还有我的姐姐,我的那些朋友们,我们一定都要好好活着……” 隐约之间,阿诺感觉自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白莲儿为他拿来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然后她在阿诺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口,便走了出去…… 第二日直到午饭时分,阿诺还不见醒来,洛轻尘甚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便轻叩他房门,见无人应答,忙推门而进,却见阿诺伏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洛轻尘心里一紧,忙走过去,才发现阿诺原来是在昏昏大睡。 洛轻尘叫道:“阿诺,醒醒啊,吃饭了……”叫了好几声,阿诺才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 洛轻尘奇道:“昨晚睡得很晚吗?” 阿诺微一点头,很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昨晚与莲儿姑娘聊天至深夜,所以今早才起的这么晚。” 洛轻尘道:“原来如此,快去洗漱,等你吃饭了。” 阿诺点了点头,又问道:“莲儿现在在哪里啊?” “我在这里。”未及洛轻尘回答,白莲儿自门外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她笑着说道:“阿诺,你睡醒了啊?” 阿诺看见白莲儿,甚是高兴,他关切地问她道:“莲儿,饿坏了?” 白莲儿道:“我等你一块儿吃饭。”说着,她便赶忙跑出去为阿诺打来一盆水洗脸,并亲手用洗脸巾为他擦拭。 站在一旁的洛轻尘看到他们如此甜蜜恩爱,心里虽然为阿诺感到高兴,却也有着一种异样之感悄然袭来。 至于到底到哪里奇怪,洛轻尘却也说不上来。 只是,或许连阿诺自己都蒙在鼓里,弄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唯有白莲儿操控着这一切,她的心里也正暗暗得意。 于是,自这一日起,阿诺与白莲儿便俨然一体,如胶似漆,仿佛忽然从某一个时候之后,他骤然爱上了这个姑娘,全心全意去对待,并对她付诸所有的柔情和蜜意。 见阿诺与白莲儿如此甜蜜,恍若热恋中的一对恩爱情侣,此前对白莲儿心存偏见和恨意之人慢慢地都对她有所改观,渐渐地都开始接纳她,并允许以朋友这样的身份与其相处。 洛轻尘心中总是觉得有种异样不寻常之感。 她只是祈祷如今这个样子就很好了,她所忧虑的那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受不要成真便好。 夜晚来临。 天边孤月残星。 夜空下的万物静谧无声,天璇门内人们都已睡去,门口四名夜间守卫尚在巡查四处安危。 忽然,天璇门后院断苍建的卧室门口有一个黑衣人正鬼鬼祟祟地往屋内走去。 那个黑衣人身材矮小,一身夜行衣将其包裹得严实,只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珠子闪着一些诡异奇特的光。 她在屋内轻轻翻动着,尤其是在书架上一本一本地翻动着书籍,似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何人在此?”忽然断苍建一声大喝。 他虽然将自己三十多年的深厚功力尽数传给了洛轻尘,却仍有着一双聪灵的耳朵,即便是一点声响,也休想瞒过他。 “休想逃走!”那个黑衣人见行迹被发现,刚要往门外奔去,却见一道黑影一闪,却是明英已飞身挡在了门口。 黑衣人见状,双掌运功而起,直朝明英击去,欲趁此之机会逃跑出去,明英身子一晃,一招袭来,与她相拼,令那黑衣人难以逃脱开去。 二人便在屋内打斗起来,断苍建穿好衣服也走了过来。 黑衣人见明英身手不凡,担心自己难以硬闯出门外,忽然,她双手一扬,一瓶粉末状喷洒而出,断苍建凭其灵敏的嗅觉立时断定那粉末定是剧毒。 断苍建向明英一声疾呼道:“快屏住呼吸!” 说话之时,明英忙退出粉末圈内,听从断苍建之言屏住了呼吸。 而那黑衣人就趁此之际,忙夺门而出,谁知在门口恰遇断天走了过来。 断天见有个黑衣人自父母房中逃窜出来,一时心感不妙,大喝道:“何人擅闯天璇门?”说话之时,他已经飞身追去,眨眼之时,断天已经挡在那人的前面,拦住了那黑衣人的去路。 黑衣人见断天半途拦截,双掌连环使出,直直向断天胸口击打而去。 断天不屑道:“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在闯入天璇门!”说话之时,断天已经劈出数掌,将那黑衣人的掌力轮番击挡了回去,逼其步步倒退,有些招架吃力。 第157章 疑窦丛生 自从断苍建归来,断天与亲生父母相认后,得到父母的悉心指点和传授武功技巧,而他自己亦是天资聪颖,再加上勤加练习,是以如今他的功力大有长进,较先前而言,强了数倍。 黑衣人见断天身手如此了得,暗道再战下去,自己唯有失败告终,到时若再招引更多人来,自己更加逃不了了,到时颜面无存,当众出丑,岂不哀哉。 无奈断天处处紧逼,使其迎招御敌,双手再无空闲之地,藏在袖口的毒粉也无法拿出来,正在其与断天一边打斗一边犯愁之际,胸口已经硬生生地糟了断天一掌。 这一掌击向黑衣人的胸口,使得断天惊愕不已,他惊呼道:“你是个女人?” 那黑衣人生吃这一掌,哪里顾得上与断天说话,身子倒退了步,险些跌倒在在地,好在这时她的身后似是有人接住了她。 断天看了过去,发现女黑衣人身后又来了一个黑衣人,那人将女黑衣人抱起来,眨眼之间已经飞身而起,飘然离去,速度之快,教人惊诧不已。 闻听打斗之声,断苍建夫妇和洛轻尘等人都赶了过来。 断天忙问断苍建夫妇道:“爹娘,你们没事?” 断苍建与明英都摇了摇头,断苍建道:“那小贼不像是普通贼人,恐怕是想偷盗青衣帮中之物。” 洛轻尘等人自是明白断苍建所言,那黑衣人在断苍建房中就是在找寻青衣帮的八玉之图,可惜她却不知道八玉之图却在洛轻尘的身上。 洛轻尘道:“可看清那人面貌?” 断天摇头道:“只知道是个女人,尚未揭开她的面纱,就被人救走了,那人轻功太厉害,我也就没去追。” 断天这么一说,洛轻尘第一反应就是白莲儿。 她回头看去,来的人正好就少了白莲儿和与她形影不离的阿诺。 洛轻尘眉头紧锁,忽然听到白莲儿问道:“大半夜的你们怎么都还在院子里聊天呢?” 白莲儿身着白色纱衣,缓缓走来。 见无人理她,白莲儿便看着景瑶,景瑶说道:“方才天璇门内闯入了两个贼。” 白莲儿显得震惊不已,道:“他们偷了什么东西啊?” 洛轻尘道:“你怎么不问我们是否把贼抓住了?莫非你知道那贼已经逃走了?” 白莲儿面色一阵尴尬,她生气地说道:“我怎么会知道贼去哪里了。” 洛轻尘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白莲儿道:“在房间里睡觉啊。” 洛轻尘道:“你房间明明在后院厢房内,何以你却从门外走了进来?” 听见洛轻尘这么一问,白莲儿一时语塞,忽然她面色一沉,不悦道:“难道你在怀疑我吗?” 断天见方才那女黑衣人与白莲儿身材一致,便连走路的步伐都极为相似,一时心中也起了疑惑,他问道:“那你就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会从大门那边走过来。” 见大家都如此说道,白莲儿显然成了众矢之的,她眼中有些慌乱,但神色依然镇定,道:“我……我跟阿诺在树林里幽会……”说着,她面色溅红,似是有些羞涩之状。 关芷柔道:“那阿诺呢?” “我在这里。”阿诺也走了进来,他径直来到白莲儿身旁。 阿诺的出现,教在场人不禁都略显诧异,不曾想白莲儿所言竟然是真的。 白莲儿一见阿诺走来,便钻进他的怀里,委屈地哭着说道:“阿诺,他们怀疑我是贼……他们不相信我……”说着,泪水哗哗而下。 阿诺为白莲儿轻轻擦拭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乖,快别哭了啊。” 断天问道:“阿诺,你刚才干嘛去了?” 阿诺犹豫了一下,道:“我方才和莲儿在外面走走,聊聊天,说说话。”他看着断天,质问道:“怎么,有不妥之处吗?” 阿诺的这样一句反问之话,倒使得断天无言以对,一时语塞。 洛轻尘对白莲儿的质疑从未打消,而对于阿诺,她觉得他身上发生了太多的变化,让她觉得有些格格不入,不合常理,至于那种变化是什么,她却也说不清楚。 阿诺看了他们一眼,大声道:“若是没什么问题了,我要送莲儿回房间休息了。” 洛轻尘道:“回去休息,夜间替莲儿看好门窗,小心再有贼人闯入。” 阿诺听着洛轻尘的话中之话,看了她一眼,便带着白莲儿回到了后院。 洛轻尘等人也都各自回房间休息。 只是,自此刻起,他们对于白莲儿与阿诺,个个都长了一点心眼。 回到后院后,大家便都纷纷睡去,唯有洛轻尘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翻身起床,手里提着一壶酒,坐在院内的竹木椅上,自斟自饮。 这是她自我排遣忧愁的一个法子。 她心中始终挂牵着阿诺。 她并不担心白莲儿的手段有多阴险狠毒,也不害怕她在天璇门内再会搞出什么花样,她只是在想阿诺像是忽然之间变了一个人,变得好像跟大家都很陌生,仿佛在阿诺的世界里,阿诺的眼里都是白莲儿,只有白莲儿。 洛轻尘心里有些莫名的忧虑。 若是他与白莲儿真心相爱,其中不掺杂半点别的因素,何尝不是美事一桩,洛轻尘也自会替他们开心,祝福他们。 可是偏偏白莲儿就是一个教人无法放下心来的人。 若是白莲儿对阿诺使了什么手段,让阿诺臣服于她,听命于她,那阿诺就真的完了。 “姐姐。” 忽然身后有人轻声唤道。 洛轻尘回过头去,来人却正是满面笑意的阿诺。 阿诺走了过来,坐在洛轻尘的身边,关切地问道:“姐姐,夜这么深了,你怎么还不睡呢?” 这一声亲切的 “姐姐”与昔日阿诺对她的称呼不曾两样,让她心里顿时充满了温暖,仿佛这个孩子并未发生任何变化,是不是只是自己多想了。 洛轻尘心里不明白。 阿诺看着洛轻尘还在饮酒,便夺过她手中的酒壶,责备道:“天气这么凉,你怎么还饮酒呢,对身体不好。” 洛轻尘淡淡一笑,问道:“莲儿睡着了?” 阿诺笑着点点头,道:“非要我哄着她睡,就跟个小孩子一样。”说着,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洛轻尘道:“莲儿本来就是个小孩子,你要好好照顾她。” 阿诺点头一笑,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她就没有我阿诺,所以我一定一辈子对她好,永远照顾她。”他看着洛轻尘,道:“姐姐,莲儿不是个坏姑娘,你们不要处处针对她,好不好?” 洛轻尘叹息一声,道:“没有谁处处针对她,只是江湖险恶,人心难料,大家不过都是多长了一个心眼而已。” 阿诺道:“姐姐,无论别人怎么看待莲儿,我只希望你不要怀疑她,因为你是我姐姐,我希望得到你的认可。” 洛轻尘道:“你与莲儿若是真心相爱,彼此以诚相待,我们都会祝福你们,而我,当然会认可她。” 阿诺道:“我与莲儿已经互定终身,自然是真心爱护着双方,姐姐你就放心好了。” 洛轻尘道:“有你这番话,我也就放心了。” 阿诺道:“天气甚凉,夜已深沉,姐姐快回房间休息。” 洛轻尘点头道:“你也回去休息。” 说着,二人互道晚安,各自都回到房间休息。 然而阿诺的那些话,教洛轻尘猜不透,想不明白,使得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才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天璇门内忽然传出一阵打斗之声。 洛轻尘闻声惊醒,她匆忙奔出房门外循着那声音追去。 那打斗之声虽小却消失急速,洛轻尘飞身而起,飘然奔了过去,直直追到了天璇门外的小树林里。 洛轻尘落在一树木之上,她定睛看去,发现又是那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正与天璇门带玉使者陈之意打斗。 陈之意道:“想要夺我天璇门的青玉片,除非你能杀了我陈之意。” 那黑人却不作声,武功身手虽远不及陈之意,她眼中却露出一些诡异的笑容,忽见她双掌一伸,夜空中立刻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味道,洛轻尘瞬间断出那味道正是“五毒霉心”毒粉之味。 果然,眼见陈之意双掌连挥欲将那黑衣人制服之际,忽然他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那黑衣人便在陈之意的身上开始搜寻起来。 “陈之意怎么会那么傻,还将青玉片藏在身上呢。”洛轻尘忽然落地,张口说道。 她一出声,顿时吓了那黑衣人一跳,一看来人是洛轻尘,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些惊恐和不知所措。 洛轻尘道:“一夜两次袭击青衣帮的人,看来你还真是不死心不甘心。” 黑衣人不敢过多言语,想说话,却怕被人识出她的身份,想逃跑又知道有洛轻尘在场,怎么也逃不掉。 一时之间,她身子立在原地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洛轻尘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说着,她便朝那黑衣人走去,欲揭开她的面纱一探究竟。 黑衣人惊恐不安,不不后退。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男子哀嚎。 那声音继续大声叫道:“姐姐,救命……救命……”他的声音急促而紧张,显然是受了重伤,痛苦不堪,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洛轻尘瞬时听出那是阿诺的声音。 她来不及思考更多,直直朝那声音奔去。 黑衣人见状,慌忙施展轻功,消失在林子之内。 第158章 现出原形 那声音继续大声叫道:“姐姐,救命……救命……”他的声音急促而紧张,显然是受了重伤,痛苦不堪,教人心里甚是担心。 洛轻尘瞬时听出那是阿诺的声音。 她来不及思考更多,展开身形,直直朝那声音方向奔去。 那黑衣人见洛轻尘离去,慌忙施展轻功,飘然消失在林子之内。 洛轻尘朝阿诺呼救的声音方向追去,却见阿诺倚在一棵巨树之旁,他手扶着胸口,面色痛苦不堪。 “你怎么了,阿诺?”洛轻尘忙问道。 阿诺道:“姐姐,我方才见你出来,怕你有事就暗中跟着你一块儿,忽然不知被谁从后面偷袭两掌,所以才唤你来救命……” 洛轻尘看着阿诺,他明明是手抚胸口,却说有人自其后面偷袭,俨然是在说谎,她心生疑窦,继续故意问道:“偷袭你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阿诺摇摇头道:“我没看清。” 洛轻尘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阿诺忙道:“姐姐,你不用管我了,先回去看看天璇门内有人受伤没有。” 洛轻尘心里对阿诺不禁满是怀疑。 忽然,她想起还在昏迷之中的陈之意,忙道:“陈舵主也遭遇不测,先过去看看他。” 说着,她与阿诺一道往陈之意身旁赶去。 陈之意尚是中毒未醒,阿诺忙道:“陈舵主没事?” 洛轻尘探向陈之意的脉搏处,她道:“暂无大碍,只是他中了‘五毒霉心’之后运气动武,使得经脉错乱,即便此刻没事,也是危在旦夕了。” 阿诺道:“那我们先快点把他带回天璇门再想办法。” 于是洛轻尘便与阿诺搀扶着陈之意回到天璇门。 此刻天已放亮。 清晨的微风拂动着初春时的万物。 后半夜的一场打斗事件仿佛并无几人知晓,直至陈之意中了“五毒霉心”还没醒过来时,大家才一阵愕然不已。 人们都来到陈之意房间看望他,包括闻讯赶来的白莲儿,也是一副惊奇之状。 断天看着中毒极深的陈之意,一时气愤不已,大声道:“何人竟如此大胆,昨晚一夜之间两次闯入天璇门盗青衣帮之物,伤青衣帮之人,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 洛轻尘看着陈之意手中的黑色桃心逐渐扩开蔓延,她面色凝重,说道:“天璇门看守严厉,并不是一般之人能轻易进得来的,以我之见,这个两次闯入天璇门的贼就是我们当中的某一个人,或者说是某两个人。” 洛轻尘此言一出,在场之人俱是讶然一片,只有古秋与洛轻尘想得一样,他心里早似明镜,看透事端缘由。 然而虽有惊讶,断苍建和断天他们却似是明白洛轻尘所指,关芷柔看着白莲儿,说道:“陈舵主中了‘五毒霉心’之毒,毫无疑问在我们这里只有白莲儿持有这种毒药,而且曾用此毒陷害过轻尘和古秋。” 众人闻言都看向白莲儿,个个都是一副对其有所疑虑之态。 白莲儿见状,不悦道:“又怀疑我?” 她走到关芷柔面前,满含委屈地说道:“芷柔姐姐,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她咄咄逼人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进了断帮主房里偷东西,又是哪只眼睛看见了我下毒害陈舵主?” 关芷柔道:“你不要再狡辩了,从你进入天璇门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绝对没安好心,昨晚之事若不是你所为,我想不出还有何人。” 白莲儿气得涨红了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大声道:“既然你非说是我干的,那就拿出证据来,否则玷污了我的清白,我要你拿命来偿。” 白莲儿虽故作哭腔,却语气高亢,教人一时摸不清楚到底是冤枉了她还是她戏演得太好迷惑了大家。 阮启方道:“无论是不是你干的,现在我们都不追究了,如今陈舵主昏迷不醒,‘五毒霉心’的解药也只有你有,快救救陈舵主。” 白莲儿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神色,冷冷道:“很不巧,我的解药早已经用完了,陈之意命只有这么长,这也是天意。” 断天等人闻听白莲儿之言,个个恨不得扬掌打她。 景瑶也喝道:“你就真的如此铁石心肠吗?” 白莲儿一笑,道:“其实要我救他也可以,不过我这个人向来都是不做亏本生意的……” 景瑶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莲儿道:“解药我这里还有一颗,不过我要用青衣帮之物换取这颗解药来救陈之意的性命。” 断苍建道:“你说!” 白莲儿说道:“都说青衣帮有八块青玉片,每个带玉使者各持一片,如今我就要陈之意手中的这块玉,一块破玉可以救他一命,这个买卖你们赚大了。” 众人闻言,一时哑然,青玉片虽贵为青衣帮之宝,可陈之意的性命也只有一条。 白莲儿见他们都在犯难,她笑道:“陈之意之毒已入肺腑,再不搭救,就是神仙下凡也无可奈何了。”她看着洛轻尘,道:“轻尘姐姐,你是青衣帮现任帮主,不如你来替他们做主。” 洛轻尘莞尔一笑,道:“好,我也正想来做这个主。” 白莲儿正自得意,却听洛轻尘说道:“你的解药你留着去救别的人,至于陈舵主我们会有我们的法子保住他的性命。” 白莲儿闻言一阵哈哈大笑,她道:“轻尘姐姐,想必你也知道,‘五毒霉心’乃是天下剧毒,普天之下唯有两种法子可解其毒,一是同时服用‘天山雪莲’和‘归元丹’方可抵御毒气蔓延,二是配制出此毒的解药,否则用任何法子,都回天乏术。” 洛轻尘道:“不错,我就是已经找人配置出了解药。” 白莲儿笑道:“就凭你们还能配制出‘五毒霉心’的解药?” 洛轻尘未曾说话,她自袖口拿出一个药瓶,自其中取出一颗药丸,交给手下之人喂食给陈之意吃。 众人见洛轻尘此行为俱是一惊,而白莲儿更是娇笑道:“轻尘姐姐,亏你还是青衣帮帮主,难道不知道乱给人吃药会害死人的吗?” 白莲儿话刚说完,就听见陈之意竟然发出了一声咳嗽,众人闻言大惊,接着便都看见他慢慢睁开了眼睛,脸上有了些血色,俨然已经恢复生气。 白莲儿惊愕失色道:“怎么会……” 洛轻尘道:“所幸我还有位朋友也是使毒高手,在配置解药方面的天赋更是无人能及。” 关芷柔和古秋等人自是明白洛轻尘所指乃是叶枫。 原来洛轻尘自白莲儿进入天璇门后,就一直对她心存疑虑,担心她会以“五毒霉心”陷害青衣帮中人,于是与古秋商量一番后,亲笔休书一封,派人送到飞鹰山庄叶枫手里,希望他能配出“五毒霉心”之解药,以备不时之需,而叶枫也果然没令洛轻尘失望。 断苍建等人暗暗感叹洛轻尘的聪慧和细腻心思。 断苍建看见陈之意好转,便问道:“陈舵主,你觉得怎么样了?” 陈之意下床后,感觉胸口舒畅了不少,浑身也恢复了力气,他道:“多谢帮主关心,属下已经完全好了。” 洛轻尘道:“白莲儿,我早知你会有此一出,是以早早做了准备。” 关芷柔看着白莲儿,不屑道:“我就说肯定是你干的好事。” 白莲儿道:“你们当我是个小孩子就合起伙来欺负我,想要污蔑我,我还是那句话,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可不会就此罢休。” 洛轻尘道:“若是有证据证明是你干的,你预备如何?” 白莲儿道:“若是你能证明是我干的,我便当即砍掉自己右臂,然后立刻离开天璇门,消失在你们眼前。” 闻听白莲儿如此说,阿诺忙道:“莲儿……” 白莲儿道:“阿诺,你放心,我说没做过就一定没做过,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洛轻尘道:“好,有种,希望你说到做到!”少顷,她看着白莲儿,问道:“那我问你,昨晚你可曾去过断帮主房内?” 白莲儿道:“笑话,我去断帮主房内做什么。” 洛轻尘道:“既是没有去过,何以你的一只耳环昨晚会落在断帮主房内?” 说着,洛轻尘拿出一只白色莲花状的耳环,而这只耳环也正是白莲儿右耳佩戴的一模一样的耳环,而她右耳却不知在何时早已经不见了一只耳环。 白莲儿惊愕无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忽然,阿诺说道:“姐姐,你不能因为一只耳环就去怀疑莲儿,谁知道这只耳环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洛轻尘面色一变,她看着阿诺道:“稍后再说你!” 白莲儿也道:“对,阿诺说得对,说不定你是在别的地方捡到我的耳环然后再来诬陷我。” 洛轻尘道:“如此说来,昨夜以‘五毒霉心’而致使陈舵主中毒之人也不是你?” 白莲儿道:“我昨晚跟本就没与陈舵主见过面,怎么使他中毒?” 洛轻尘道:“你还要做垂死挣扎吗?” 白莲儿不悦道:“我只要真相,你休想害我。” 洛轻尘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她大声命令道:“来人,取一盆清水。” 第159章 夜笼天璇 洛轻尘语声一落,便有青衣帮弟子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 众人都不知道洛轻尘接下来要做什么,纷纷看向清水盆,忽然听洛轻尘说道:“白莲儿,敢不敢将你的双手放进清水盆中?” 白莲儿一怔,迷惑不解的脸上闪过一些惊惧,她知道洛轻尘绝不会做一些无谓无用之事,心里不禁一阵打鼓。 阿诺忙道:“姐姐,你让莲儿把手放水里做什么?” 洛轻尘淡淡道:“为了证明她的清白,洗清她的冤屈!” 白莲儿说道:“我要你拿出证据证明昨夜的黑衣人是我所扮,你却让我双手浸泡在水里,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洛轻尘道:“将你的双手放在水里,我再向你说明个中因由。” 白莲儿闻此一言,知道一旦将手放进水里,接下来发生的事一定会对自己不利,可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若不敢去照做,岂不是更加教人怀疑。 一时之间,白莲儿犹豫不决,心慌马乱。 关芷柔道:“怎么,白莲儿,怕露馅不敢放进去?” 白莲儿心一横,道:“放就放,谁怕谁。”说着,她便将双手放入清水盆中,一瞬间眼前的一幕教所有的人都惊愕不已,就连白莲儿也是面色大变。 原来就在白莲儿将双手放入清水盆中的刹那,她一双雪白玉指瞬间变成了淡蓝色。 白莲儿吓得赶忙将双手抽回来。 众人尚在惊愕之时,洛轻尘向陈之意说道:“陈舵主,请恕洛轻尘无礼。”说话之时,她已将那盆清水泼洒在陈之意的衣服上。 就在此时,陈之意的白色衣服也瞬间变成了淡蓝色。 断苍建也奇道:“轻尘,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洛轻尘自衣袖中拿出一个黄纸包住的东西,她打开黄纸包,里面是一些细微的白色粉末。 洛轻尘道:“这是‘天蓝泪’,乃是一种特殊材料制成,此物一遇清水,便瞬间变成蓝色。” 白莲儿道:“我让你拿出证据,你却在这里玩起了把戏,是不是找不出是我害人的证据,就在这里变花样逗我开心,好让我原谅你啊。” 洛轻尘却不理睬白莲儿的那番话,她缓缓说道:“自从你进入天璇门之日起,我便对你早做提防,知道你诡计多端,手段阴狠,在天璇门内一定会再次使用‘五毒霉心’害人,可是对付你这个人若是没有切实的证据,你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所做过的事,所以昨夜在你闯入断帮主房间之后,我便趁你不备将‘天蓝泪’悄然混入‘五毒霉心’毒粉之内,若是你使用了‘五毒霉心’,其上一定会有‘天蓝泪’的痕迹。”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一个个不禁暗叹洛轻尘的聪慧机智和心思缜密。 白莲儿听洛轻尘说完,脸色也是如灰如土。 关芷柔道:“如今证据确凿,看你还要如何狡辩。” “姐姐……”阿诺张口欲替白莲儿分辩,洛轻尘看着阿诺道:“以前的阿诺无论说什么,我对他都不会有半分的怀疑,可是现在的他却变了……” 阿诺脸色惨白,他还没张口,洛轻尘道:“昨夜扮作黑衣人救走白莲儿的人是你,然后你还骗我说你们只是在外面幽会,我没有当场拆穿你们,是想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要耍,果然后半夜白莲儿为夺青玉片将陈舵主引出天璇门,再施以‘五毒霉心’暗害陈舵主,这一幕被我撞见,我正欲揭开白莲儿面纱之时,你佯装遭人暗害,在我去救你之时,好使白莲儿逃脱……” 阿诺一阵面如死灰,张口狡辩道:“姐姐,我没有……” 洛轻尘道:“昨晚你告诉我有人从你背后偷袭,可你却手抚前胸言行不一。”她看着阿诺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阿诺面色难看之极,忽然他张口道:“因为我爱白莲儿,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他这话说得伤心已极,眼中含着泪水,嘴角也在微微地抽动。 “阿诺……”白莲儿感动地呼唤着阿诺的名字。 可是洛轻尘,她的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 她总觉得阿诺仿佛变成了白莲儿的傀儡,变成了她手中的一个棋子,变成了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 洛轻尘心里有些担忧。 她不想阿诺受到伤害。 断天道:“可是白莲儿有言在先,如今铁证如山,她唯有自断右臂,以谢其罪。” 关芷柔与阮启方道:“不错,既是自己说过的,便要说到做到。” 一时众人纷纷扬言道要白莲儿砍断右臂,然后再消失得无影无踪,阿诺与白莲儿脸色犹如灰土,无半点生气。 “好,”白莲儿大声说道:“我白莲儿并非贪生怕死之人,既然敢说出这话,便也就不怕承担后果。”说着,她自长靴内拿出一把匕首,她扬起匕首便欲砍向自己的右臂。 “不要!”阿诺一声疾呼。 阿诺赶忙奔了过来,一把夺走白莲儿手中的匕首,难过地说道:“莲儿,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 白莲儿看着阿诺,泪如雨下,轻声说道:“阿诺,对不起,我害了你,如今我罪有应得,应该受到惩罚。”说着,她便要去夺走阿诺手中的匕首。 阿诺忽然跪在洛轻尘面前,哀求道:“姐姐,求你开恩,饶了莲儿这一次,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说着,阿诺便磕头如捣蒜,请求洛轻尘和断苍建等人的宽恕。 眼前一幕令洛轻尘惊讶无比。 她难过又心疼地看着阿诺,道:“阿诺,你起来。”她缓缓说道:“白莲儿虽然阴险狠毒,作恶多端,但她始终是你的救命恩人,今日我们都看在你的份上,就不要她砍掉右臂以谢罪责。” 阿诺感激地说道:“谢谢姐姐。” 洛轻尘道:“只是从今天开始天璇门内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阿诺惊道:“姐姐,你要赶她走?” 洛轻尘道:“白莲儿必须离开天璇门,否则试问我青衣帮中人又怎么会轻饶于她,与她和平相处?” 关芷柔等人也异口同声道:“对,赶她走,让她赶快离开天璇门,离开洛阳,消失得越远越好。” 阿诺急道:“姐姐,你真的要赶她走?”他眼中含泪,一副焦急之色。 洛轻尘道:“即便是我想留下她,只怕他们也不会同意。” 断天大声道:“不错,天璇门绝不欢迎如此歹毒阴狠之人,若与她同处一地,叫我们如何能安枕无忧。” 阿诺央求道:“姐姐……” 洛轻尘转过头去,冷冷道:“不必多说了。” “不要求他们了,”白莲儿忽然说道:“我走就是了。” 阿诺忙道:“莲儿……” 白莲儿走到阿诺面前,柔声说道:“阿诺,我走后你要保重,若是有缘,今后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阿诺拉着白莲儿的手,说道:“莲儿,我跟你一起走。” 白莲儿摇摇头,道:“你要是跟我一块离开,只怕你姐姐再也不会认你了,而且你还要失去这样一群朋友,我想你心里一定很不愿意的,对不对?” 阿诺道:“可是我也舍不得你……” 白莲儿轻轻一笑,道:“我会永远把你放在我心里,你也要把我放在你心里,这样两颗心都在思念着对方,我们就像是永远在一起了。” 阿诺含泪点了点头。 白莲儿道:“若有缘,定相见。”话一说完,她飞身而起,自窗口飘然跃出,顿时消失不见。 阿诺追出门外,早已不见了白莲儿的身影。 他口中喃喃道:“莲儿……莲儿……” 洛轻尘心中闪过一丝阴郁。 她觉得阿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她并不知道阿诺已被白莲儿的“摄魂水”所迷惑。就连阿诺自己都对自己最近的言行感到匪夷所思,可是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想和意识。 只有白莲儿,只有她知道这一切。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白莲儿此刻正躲在某个角落,暗自得意,暗暗发笑。 夜幕来临,天璇门内一片静谧。 白莲儿的离去,给天璇门带来了一些安然与轻松之气。 而庭院之内,青衣帮天璇门带玉使者陈之意与断苍建二人正对弈下棋,二人自下午饭之后便一直在此处对阵,无奈他们棋技相当,不分伯仲,直至夜幕时分,各自秉烛而战,亦是没有分出胜负。 刚开始断天古秋等人还在一旁观战,既感叹二人棋技之精湛,亦可观摩学习博弈之诀窍。后来直至深夜时分,断天等人都逐渐睡去了,他们二人还未分出胜负。 二人对阵正酣,全然忘了困乏。 直至凌晨时分,陈之意以一步之差败于断苍建之手,这场激烈而持久的战争终于到此结束。 二人一阵笑谈之后也都各自回到房间睡去。 陈之意回到自己房间之时,才觉好一阵困乏,仿佛迫不及待要赶紧躺在床上睡去。他走进卧室,屋内安静异常,他本以为自己的妻儿早已睡着,谁知床上并无妻房身影,他以为她只是去茅房了,谁知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回来。 陈之意走去茅房查看,才知里面并无人影,他心里一紧,忙唤着妻房名字,道:“凤华,凤华……”几声呼喊,并无应答。 第160章 血溅青衣 陈之意心里有点担心,他又连忙奔向儿子的房间,谁知儿子的床上亦是不见他的身影,陈之意急道:“玉山,玉山……” 陈之意焦急的呼喊却换不来妻儿的回声,他此前的困倦如今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忽然,闻得“咻”的一声,一根长箭破窗而入,插于陈之意房间的房梁上。 陈之意忙飞身夺下那根长箭,上面有一个纸条,写着:若不想为你妻儿收尸,带上青玉片东侧乱石岗见! 陈之意收到此纸条,心里焦虑万分,他来不及多想,便忙奔出门外,施展轻功,迅速往东侧乱石岗奔行赶去。 陈之意焦急万分地来到东侧乱石岗时,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到处仍是黑漆漆一片,瘆然万分。可是此时的陈之意哪里还能感到惊恐害怕,一想到他心爱的妻儿如今安危难料,他的一颗心绷得紧紧的。 陈之意在乱石堆里四处张望,除了乱石嶙峋,一些孤坟上杂草丛生,就难以看到半个人影。 “凤华,玉山,你们在哪儿?”陈之意焦急的声音回荡在乱石岗里,却无人应答。 陈之意再次呼喊道,声音越发急促。 “你来了。”一个黑衣人忽然走了出来。 陈之意赶忙回头,那个黑衣人全副包裹严实,除了能看到他的眼睛,别的无一可窥探。 “我的妻儿呢?”陈之意急着问道。 黑衣人道:“陈舵主,交出你的青玉片,你的妻儿定会安然回到府上。” 陈之意恍然暗道原来今日他挟持自己的妻室孩子竟然是为了青玉片,但是此刻光凭黑衣人一句话,并不能断定就是他绑走了自己的妻儿,陈之意忙道:“我要看到我的妻儿才能给你答复。” 黑衣人道:“随我来。” 说着,黑衣人边往前面乱石堆里面走去,陈之意因为急切想见到妻儿,便紧随其后。 忽然,走到一块巨石旁边,黑衣人道:“在这里。” 陈之意借着清晨的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块巨石上面躺着两个人,他们正是陈之意的妻儿。 陈之意急着大声喊道:“凤华,玉山……” 呼唤了半天,却并不见他们回答。 陈之意大声喝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黑衣人道:“陈舵主,你放心,我只是封住了他们的穴道,我既然将夫人和贵公子带来此地要挟于你,肯定不会伤害他们。”他道:“我今日只求青玉片,只要你将青玉片交出来,我就立刻放了他们。” 陈之意道:“你以为凭你的身手可以要挟到我吗?” 黑衣人道:“那就试试看!”一语甫毕,黑衣人已经展动身形,双掌只向陈之意欺身袭去。 再说陈之意乃是青衣帮天璇门新任带玉使者,其武功身手远在其他七个带玉使者之上,尤以他的独门绝技“陈氏无影拳”更是名噪一时,为人处世亦是教人钦佩信服,是以洛轻尘对其非常之信任,故令他担起天璇门带玉使者之职。 看那黑衣人双掌使动,直向陈之意袭来,陈之意运功八成,直接使出三招“无影拳”,拳风呼呼,速度极快,眨眼之际,双拳射出,教那黑衣人为之一怔,慌忙闪身避开,变换招式。好在黑衣人轻功不弱,身子轻快无比,迅速躲过陈之意的双拳。 陈之意见状,本就对黑衣人充满怨恨,他大喝一声:“看我如何收拾你!”说话之时,他又是运功十成,双掌再次出动,欲此一举将黑衣人擒获。 黑衣人见陈之意拳风犹若千斤巨石般袭来,若是一招避不开,便会立时被他这双拳击毙于瞬间,思索之际,黑衣人亦是运功十成,双掌迅速推出,与“无影拳”正面相击,顿时两股强劲内里击散,将他们周身的沙石都震飞了出去。 黑衣人武功虽不弱,可在陈之意面前却还是稍显不足,被陈之意这两拳攻打而来,令他倒退了数步,险些倒在了地上。 陈之意见状,飞身而起再度朝黑衣人挥拳而去,他来势汹汹,拳力威猛,黑衣人见此情形双手拍地而起,迅速跃上半空,躲避了开去。 见黑衣人施展轻功逃走了,陈之意因挂牵着被穴道制住的妻儿,也无心恋战,他疾步奔向妻儿身旁,大声唤道:“凤华,玉山……”呼喊之时,他便欲为他们解开穴道。 忽然,闻得身后“咻咻”两声,陈之意尚未来得及回头看去,已被两支长箭贯穿后背前胸,再遭那黑衣人双掌袭来,陈之意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黑衣人来到陈之意面前,见他已是昏死过去,命不久矣,便就在他身上四处摸去,欲找寻那块青玉片。 无奈找遍全身却并不见青玉片的踪迹,黑衣人气愤道:“没带在身上就一定还在你房间里。”说着,他正欲离开,忽然看向陈之意胸口的两支箭,黑衣人沉思一会儿,他将两支箭拔起来,运起掌力将其击成粉末,然后再飞身而起,又朝天璇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天,亮了。 陈之意全家消失了一晚直到第二日清晨陈之意夫妇的丫鬟发现那张纸条,大家这才知晓。 洛轻尘等人按着那纸条所言都赶往了乱石堆处,愕然发现陈之意及其妻小。只是陈之意受伤极其严重,洛轻尘他们到达之时,陈之意已经奄奄一息。 洛轻尘迅速解开陈之意妻小的穴道,他们一睁开眼睛都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陈之意,一个个伤心痛苦,难过不已。 洛轻尘命等人迅速将他们带回天璇门,找来天璇门内的名医为陈之意诊断伤情,一个个都摇头叹道:“陈舵主命不久矣……” 陈之意的妻室方凤华闻言哭道:“之意,你一定要好起来,你一定要好起来啊……”说着,母子两人哭成一团,教人好不心酸。 众人将方凤华母子俩带出门外,欲使陈之意可以安静休息,以便早日醒来。他们来到客厅后,洛轻尘问道:“方大嫂,昨夜是谁将你和玉山带走的?” “我们也不知道,”方凤华摇摇头说道:“昨夜在我们睡着之后,一个黑衣人闯进屋内将我们娘俩打晕然后带走,醒来时就看见之意成了那个样子……”说着,泪水又再度滚了下来。 断天痛声道:“莫非又是白莲儿所为?” “对,”关芷柔也道:“一定就是白莲儿不甘心就此离去,所以杀害陈舵主,抢夺青玉片。” 阮启方道:“白莲儿诡计多端,阴险那毒辣,除了她绝不会有第二个人。” “不是白莲儿。”古秋忽然开口说道。 众人闻听古秋之言,纷纷看向他,欲听他说个明白。 古秋平时的话语不多,但他一旦张口,说的话必然一针见血,处处在理。他道:“陈舵主致命之上在于有人自其背后射来的两根弓弩长箭一类的东西贯穿心脏,此人若没有百步穿杨的绝顶箭术,断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古秋神情冰冷,扫了阿诺一眼,道:“而这个凶手就是我们当中的一个人。” 尤以洛轻尘听到此话心里“咯噔”一下。 她在查看陈之意的身体时已经发现了他是被人以箭所伤,而且再加上阿诺最近这段时间行为异常古怪,对他已经有了几分怀疑。 只是洛轻尘不敢去相信这一切。 她宁愿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古秋继续说道:“以古秋之见,暗害陈舵主之凶手其武功在陈舵主之下,也已经被陈舵主独门绝学‘无影拳’所伤,只是那人趁陈舵主不备,暗箭来袭,才将陈舵主伤成这样。” 明英道:“若是这样,杀人凶手身上一定有被‘无影拳’所伤的血红痕迹?” “不错,”断苍建道:“但凡被‘无影拳’所伤,其手掌心定会有一个红血印痕,不出三日,绝不消去,所以凶手既然在我们当中,谁手掌心有一个红色印痕,谁便是杀害陈之意的凶手。” 众人闻听此言,为证自己清白都纷纷看向自己的手掌心,唯有坐于角落的阿诺却毫不动弹。 阿诺虽然是一副无辜之状,却教人满含怀疑。一则他善使箭术,箭法高超,世间少有人及;二则现在的他已全然听命于白莲儿,此前已有与白莲儿合谋偷盗青玉片之事,如今类似之事再次发生,怎能不教人怀疑阿诺。 阿诺见大家都对他以一种异样狐疑的眼光看着,他道:“难道你们怀疑是我干的?” 阿诺一边说话,一边紧紧握住拳头,额头上渗出了滴滴汗珠。 因为只有阿诺自己知道自从昨夜与陈之意打斗之后,其“无影拳”之威力是自己的手掌心有一块血红色的印痕。 断天道:“阿诺,若想证明你的清白,就让我们看看你的手掌。” 阿诺倒退三步,半晌不语。 “阿诺,”洛轻尘难过道:“我不希望是你做的,但是为了向大家证明凶手不是你,你就必须要让我们看看你的手掌心。” 阿诺扭曲的脸颊上尽是痛苦,他内心似是也纠结不堪,眼中有泪,双手紧紧攥住。 第161章 杀伐再起 忽然,阿诺一阵哈哈大笑,他道:“我知道你们的用心,你们赶走了莲儿,现在又想来赶我。”他看着洛轻尘,伤心地说道:“姐姐,你本来我最尊重的姐姐,如今连你都这样怀疑我,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他话一说完,飞身而起,飘然跃出了门外,迅速消失不见。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教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阿诺就已经不见了。 洛轻尘看着阿诺离去的门外,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说不出的难过。 阿诺的离去,洛轻尘心里甚是不安。她派天璇门汤梁暗自跟在阿诺的身后,秘密观察他的一切行动,到时将所有情况一一汇报,以便洛轻尘对阿诺跟踪调查保护。 却说阿诺离开天璇门之后,便施展轻功,只往长安方向奔去。 仿佛他面前有一条无形的长线,牵引着阿诺按照长线的指引行事。 阿诺轻功了得,速度极快,加上他一路上没有休息半刻,自洛阳至长安只消一夜时间便已经赶到。这使得洛轻尘派去跟踪阿诺行踪的汤梁驾快马跟随,却也差点累得个半死。 阿诺来到洛阳城后便进入一家客栈休息,汤梁便飘然跃上客栈房顶,藏于暗处监视他的行踪。直至半夜时分,阿诺的房间里忽然走进一个白衣女子,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离开天璇门后的白莲儿。 只见白莲儿走进房间后,与阿诺紧紧相拥,久久不舍得分离。 半晌,阿诺才道:“莲儿,我没有把你交代的事办下来,对不起……”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你已经尽力了。”白莲儿继续说道:“既然洛阳天璇门的青玉片不易得到,我们便从长安天玑门下手,洛阳高手如云,长安却在我们的掌控之下!” 阿诺道:“这一次你放心,阿诺一定不辱使命。” 白莲儿笑着说道:“还是你对我最好。”她道:“本来我对那些破青玉片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洛轻尘三番两次与我作对,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阿诺道:“莲儿,其实姐姐对我们很好,只是……只是我不知道我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总是惹她生气……” 阿诺心里一直迷惑不解。 此前他对白莲儿是心存感激之情,毫无爱慕之意,他真正爱的人是洛轻尘,即便是她已经有了古秋,而且二人甚是相爱,可是阿诺还是控制不了对洛轻尘的思念和爱意。 哪怕只是默默地爱着,对他而言也是足够。 可是,自从那晚白莲儿来到自己房间与自己倾诉她的身世后,阿诺感觉自己的思维意识全然不由自己控制,明明心里不想去做某件事,可是还是被脑海中的一个声音驱使着去完成。 还有就是对白莲儿,仿佛时时刻刻都想见到她,心里装得满满的也是她。 阿诺不知道为什么,洛轻尘也不清楚阿诺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白莲儿最为明白。 白莲儿看着阿诺满是迷惑痛苦的神情,便问道:“在你的心里,究竟我最重要还是洛轻尘重要?” 阿诺看着白莲儿,轻轻说道:“我不想与你分开,但也不愿做让我姐姐生气的事,可是……” “可是你还是做了。”白莲儿得意地说道:“照这样说,你心里最爱的还是我,你明知道为我做事会让洛轻尘生气,可是你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这就说明我比她更让你迷恋,更让你不忍心伤害。” 阿诺脑海里一片混乱,从那天晚上之后就一直混乱。 他不知道白莲儿说的是不是事实,在他心里他也分辨不清,此前他清晰的思维如今恍若乱麻。 白莲儿看着阿诺愁苦的样子,趁阿诺不注意往茶杯里倒进了一些“摄魂水”,然后将茶杯端起来,递给阿诺道:“阿诺,别想那么多了。”她道:“喝了这杯茶,我亲手为你倒的茶,让一切烦恼都离你而去,让我们俩永远快乐地在一起。” 阿诺端着茶杯,半是犹豫半是怀疑。 白莲儿见状,她面色一沉,生气地说道:“怎么,你不敢喝吗?难道你怀疑我在里面下毒?”说着,她泪水夺眶而出,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阿诺见白莲儿哭了起来,忙道:“莲儿,别哭了,我怎么会怀疑你呢。”说着,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将茶水喝得干净。 白莲儿见阿诺听从自己的吩咐,梨花带泪的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而这一幕全被藏于房顶暗处的汤梁看得一清二楚。 汤梁甚是震惊。 跟随阿诺出门之前,洛轻尘就曾向汤梁说道阿诺最近行为异常,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她感觉阿诺像是被白莲儿以药物控制,要汤梁细心观察他的一切动向,并及时飞鸽传书汇报。 没想到这一切还真让洛轻尘猜个准确。 没有多想,汤梁迅疾飞身落地,飘然来到一片空旷之地,将此前阿诺发生变化的缘由以及阿诺他们即将前往长安天玑门抢夺青玉片之事写在了纸条上,快速飞鸽传书回去。 谁知飞鸽刚跃上半空,便被人以石子击落倒地,顿时死亡。恰于此时,便有数十个黑衣人手持器械将汤梁包围而来。 汤梁心中一紧,立时运气在掌,手中之剑随时待发。 “从洛阳一直跟着阿诺到长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语音一落,白莲儿已经飘身而出,落在黑衣人群面前。 汤梁见只有白莲儿一个人过来,没有阿诺的身影,他忙问道:“你把阿诺怎么了?” 白莲儿神秘地说道:“他睡着了。” 汤梁道:“你给阿诺喝了什么东西?” 白莲儿道:“你都看到了,那我不妨告诉你,是让阿诺一辈子都离不开我的琼浆玉露。”说着,便是一阵得意地大笑。 汤梁不屑道:“你真卑鄙!” 白莲儿道:“哪有你卑鄙,竟然躲在房顶偷听我跟阿诺说话。” 汤梁一惊,没想到白莲儿早已知道他在外偷听之事。 白莲儿说道:“洛轻尘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但她有没有告诉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件事呢?” 汤梁这才明白原来白莲儿早知道洛轻尘会派汤梁跟踪阿诺,是以在汤梁后面白莲儿也已经派人暗中盯着他。 汤梁暗叹白莲儿的精明,也怪自己一路上疏忽大意没细加防范,他质问道:“白莲儿,阿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对待他?” 白莲儿道:“这件事轮不到你来关心。”她道:“今日既然洛轻尘派你来送死,我就成全洛轻尘的一片苦心。” 说着,白莲儿一声令下,那数十个黑衣人便个个展开身形,手持武器向汤梁围攻而来。 汤梁见状,已然是拔剑而出,大声说道:“既然你还是不知悔改,那我就替帮主来教训你。”说话之时,汤梁便已经是向白莲儿挥剑而去,却被那群黑衣人阻挡困住。 汤梁乃是青衣帮天璇门中的佼佼者,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武功身手都教人钦佩不已,深得洛轻尘厚爱和信任,被洛轻尘任命为天璇门青龙堂堂主。他自幼习得一身绝妙剑法,尤以精准很为其剑法之独特,是以只在招之内,便已经将四名黑衣人刺倒在地。 其余几人见汤梁武功不凡,个个不再小觑,以多压少,相互配合,团结一致,将汤梁死死围困。汤梁却毫无畏惧之色,身形迅疾扭动,长剑挥舞极快,剑花漫天飞舞,又是招,四名黑衣人又再被汤梁长剑刺中胸口。 在于一旁的白莲儿见自己的手下已经死伤大半,再战下去显然不是汤梁的身手,她的脸上显得有些心悸不安。 忽然,白莲儿双手使动,四朵白莲花悄然射出,直直插向汤梁的后背处,汤梁耳际闻到声响,迅雷至之间已经闪身避开,谁知他脚步尚未站稳,后背的一支长剑已经穿胸而过,汤梁一声惊呼,又是一箭飞来,汤梁顿时倒地不起。 阿诺提着箭走了过来。 “干得好,阿诺!”白莲儿拍掌叫欢,高兴地向阿诺奔去。 阿诺看着白莲儿也笑了笑。他走到汤梁身前,俯身用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道:“还没有死?” 白莲儿道:“没有死也好,我可以拿他来折磨洛轻尘。”说着,白莲儿又是一阵得意的哈哈大笑,他命令黑衣人将汤梁抓起来,然后他们一行人拖着汤梁便离开了此地。 月黑风高夜。 长安城内灯火辉煌,大气蓬勃的天玑门更是焕发肃穆神采。 一个黑衣人自夜空中迅疾闪过,直直朝天玑门奔去。他施展轻功进入天玑门后直直奔向长安分舵带玉使者黄广义的房间。 他的目的是青玉片,他认为青玉片一定被带玉使者日夜带在身边。 他悄然进入屋内,发现黄广义已经沉沉睡去,便在屋内一阵翻腾,希望可以找出青玉片的下落,谁知找来找去,却丝毫不见青玉片的踪迹。 忽然,背后一只手向黑衣人肩膀拍去,黑衣人耳边一动,迅速察觉,他愕然回头,却发现已经睡着的黄广义已经探掌拍来。 第162章 绝情之箭 只听黄广义口中喝道:“哪里来的毛贼,敢在老夫的房间偷东西?”说话之时他已经挥掌而出,黑衣人迅疾躲避开去,闪身跃出。 谁知黑衣人想要离去,黄广义却挡在了他的面前,口中还道:“还想跑。”说话之时,黄广义已经是数掌并发,教那黑衣人无法脱逃,只得挥掌而起,与之相斗。 黄广义乃是青衣帮天玑门带玉使者,武功自然不在话下,他内力强劲,善使拳掌,威猛不凡,数十招一出,教那想要赶快离开此地的黑衣人显得有些招架不住。 黄广义道:“既然敢闯入天玑门偷东西,我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从这里安然出去。”说话之时,又是数掌并发,黑衣人运功十成,双掌相迎而去,两股掌力劲力相击,轰隆巨响,使得二人都被震退数步。 黑衣人想趁此之际逃离开去,却不料黄广义身手极快,又一拦在他的面前,而且掌力爆发,使得黑衣人瞬时还手无力,连连招架不住,被黄广义击倒在地。 正在这时,夜空之中飘然跃出二十多条黑衣人影,他们安静如鬼魅,飘然落下,个个挥动手中武器,直朝黄广义击杀而去,黄广义见状,大喝道:“原来不止一个贼,还有这么多强盗。”说话之时,他已经挥动掌力了,向那二十多条黑衣人影击打而去。 忽然,白莲儿也飘然落下,来到阿诺面前,她扶起阿诺,关切道:“你没事?” 阿诺却难过道:“莲儿,我……” 白莲儿忙拦住他的口,骄傲地说道:“没关系,今夜我带来这么多人,就血洗天玑门,杀光所有人,让洛轻尘后悔一辈子。” “只怕要让你失望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传来。 这个声音令阿诺与白莲儿都为之震惊,因为这说话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洛轻尘。 洛轻尘语声一落,夜空之中四条人影已经飘然落下,来者正是洛轻尘,古秋,关芷柔与阮启方四人。 四人身影方才落下,便都展开身形,加入到战斗之中。 黄广义喜道:“洛帮主!” 洛轻尘点头致意,便已经向那些黑衣人袭击而去,不出片刻,所有黑衣人都已经被古秋等人尽数制服。 还在傻眼的白莲儿和阿诺立于原地,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竟是真的。 白莲儿惊讶道:“洛……洛轻尘,你们怎么会在此地?” 洛轻尘道:“自然是专门为你而来。” 白莲儿诡异一笑,道:“你以为今夜你能杀得了我吗?” 洛轻尘道:“如今你插翅难飞,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白莲儿却冷哼一声,无限得意说道:“洛帮主,我忘了提醒你,你们青龙堂堂堂主汤梁可还在我手里……” 洛轻尘道:“都怪我来迟一步,害得汤梁被你们所害。” 白莲儿笑着说道:“你放了我跟阿诺回去,我便将汤梁还于你。” 洛轻尘也笑道:“不必了。” 白莲儿与阿诺俱是一惊,却听洛轻尘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招你会用,我也会用。” 白莲儿一惊,大声道:“少唬我!” 洛轻尘看了黄广义一眼,黄广义顿时心领神会,他用手一招,便有两个青衣帮弟子扶着受重伤的汤梁走了过来。 汤梁看着洛轻尘,轻声道:“洛帮主……” 洛轻尘道:“你受苦了,快回房间休息。” 说着,两名青衣帮弟子又扶着汤梁走了回去。 白莲儿见此情形已经心灰意冷,方才还骄傲不已的神情瞬间变得死沉。 “姐姐……”阿诺忽然跪在洛轻尘面前,央求道:“姐姐,我知道错了,你放了莲儿。” 阿诺又跪下了。 洛轻尘看着阿诺面目带至无光,神情忧伤痛苦,心里甚是难过。 在她赶到白莲儿的住处营救汤梁之时,就听到呼吸微弱,身受重伤的汤梁讲到了阿诺的遭遇。 那一刻她才明白阿诺为何会变成白莲儿的傀儡。 洛轻尘道:“阿诺,难道你不知道你被白莲儿的‘摄魂水’所控制吗?” 阿诺闻言,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仍然哀求道:“我愿替莲儿承担一切罪责,只求姐姐放莲儿一条生路。” 白莲儿看着阿诺,一时感动不已,双目中盈盈含泪,凄楚地唤道:“阿诺……” 见阿诺已被药水控制太深,一颗心完全向着白莲儿,知道此刻跟阿诺说穿白莲儿的阴险用心亦是徒劳。 洛轻尘扶起阿诺,厉声道:“白莲儿多次杀害我青衣帮弟子,如今陈舵主尚是昏迷不醒,生死难料,我已经宽宏大量饶过她一次,可是她仍不知悔改,继续造次,我若还要手软,岂不令天下人笑话,教帮中弟子不服?” 关芷柔也道:“不错,白莲儿心肠歹毒,为武林之祸患,今日若是不除掉她,他日还会再害别人。” 阮启方也道:“今日白莲儿必须以死谢罪,否则我们决不就此罢休。” 立于一旁的古秋眼神冷峻,面如冰霜,虽是不言不语,可他对白莲儿的厌恶不满也写在了他的眼里。 阿诺见他们个个都对白莲儿恨之入骨,视为恶魔,心中甚是痛苦不堪,仿佛一旦白莲儿不在了,那么他活在这世间上也已没有了任何意义,生不如死。 阿诺两眼满含泪花,看着洛轻尘道:“你今天非要杀了莲儿吗?” 洛轻尘道:“今天我杀了白莲儿,也是为了救你性命。” 阿诺冷笑一声,道:“不要在我面前装好人。”他难过道:“莲儿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有她才救过我的性命,而你口口声声说要救我,说对我好,其实都是骗我的……” 阿诺越说越激动,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去,仿佛欲与洛轻尘离得愈远愈好,他脸上泪水簌簌而下,显然难过之极。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为之动然,洛轻尘更是双目湿润,无言以对,就连一旁的古秋都神色微变,心里甚是难安。 忽然,只闻得“咻”的一声,眨眼之间,一根长箭已飞速射出,直直插向洛轻尘的胸口。 这一幕来得太快,仿佛如流星划过般迅速,教人猝不及防,就连古秋与洛轻尘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洛轻尘被长箭刺中,瞬时倒在一旁,惊到了所有在场之人,一个个大声呼喊着连忙朝洛轻尘奔去。 而阿诺与白莲儿此时却早已不见踪迹。 古秋抱住洛轻尘,急声喊道:“轻尘……轻尘……” “我……我没事……”说着,洛轻尘忍住剧痛,一把拔出长箭,鲜血涌出,脸上的汗珠颗颗滚落下来。 古秋忙点穴为其止住血口,轻轻为其擦拭汗珠,便在黄广义的指示下将洛轻尘带进厢房内休息,并找来郎中为洛轻尘敷药包扎住伤口。 听说洛轻尘虽被长箭贯穿后背前胸,幸运的是并未刺到心脏,使得洛轻尘并无生命危险,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洛轻尘敷过药后躺在床上,心里却一直挂牵着方才还对自己出手的阿诺,她说道:“阿诺被白莲儿药物所控制,我担心他会有危险,我想请芷柔和启方跟着白莲儿他们的足迹追查他们的下落,看他们最终在哪里落脚,我么也好及时营救阿诺归来。” 关芷柔姐弟点头应好,便一同出得门外,追查白莲儿与阿诺的踪迹而去。 却说白莲儿与阿诺离开天玑门之后,便一道驾着两匹快马朝洛阳方向奔去。 关芷柔姐弟凭着自己的追踪本事也一路悄然跟到了洛阳,途中已经派发飞鸽传书,洛轻尘等人收到报信之后,便也带着伤启程回洛阳,以便可随时前去救阿诺。 关芷柔姐弟跟着阿诺与白莲儿来到了洛阳城郊的东曦城门外,他们才恍然道:“莫非白莲儿也是东曦城之人?” 正待二人怀疑之际,忽见不远处一个妙龄少女缓缓而至,她脸上蒙着轻纱,五官隐约可见,却又模糊不清,关芷柔只觉得似是在哪里见过那女子,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却见那妙龄少女踱步来到阿诺面前,拦住刚刚翻身下马的阿诺,轻声问道:“请问公子,洛阳城怎么走?” 阿诺道:“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北便可达到。” 那妙龄少女莞尔一笑,用其雪白玉手轻轻一摸阿诺的右手,细声道:“多谢公子。”便又急速离去。 这一幕让阿诺惊讶,却让白莲儿醋意顿生,气愤不已,她骂道:“哪里来的小狐狸精,竟然勾引阿诺。”说话之时,她正欲去追那妙龄少女,阿诺忙道:“莲儿,只是问路的姑娘,不必与她生气。” 白莲儿不悦道:“那你说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阿诺道:“她又如何能与你相比。”他看着白莲儿,满含柔情道:“在我心里你是天下最美的姑娘。” 白莲儿这才露出笑容,说道:“那是当然。” 说着,二人便来到城门前,白莲儿一声大喝:“开门!” 只见城门轰然打开,守门护卫一见白莲儿,个个弯腰哈身,躬身唤道:“大小姐!” 白莲儿未曾理睬他们,带着阿诺得意洋洋地走了进去。 这教躲在暗处的关芷柔姐弟颇为一惊,不曾想原来白莲儿还真是东曦城之人,二人对望一眼,便展开身形,迅疾离开此处,赶回天璇门。 第163章 蛊毒渐消 却说白莲儿带着阿诺走进东曦城,直往揽秀山庄走去,刚行至揽秀山庄大门口,就见白坤成神色严峻走了出来,厉声道:“玩够了?知道回来了?” 他虽语气严厉,但眼中满是爱意。 白莲儿一见白坤成,大喜道:“哥哥……”便大步奔向白坤成的怀里,似是甚久未曾相见,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白坤成也搂住白莲儿,脸上带着些笑意,他轻抚着白莲儿的头发,柔声道:“你在外面这段时间,不知道哥哥有多担心你。” 白莲儿嬉笑道:“以我的本事,难道哥哥还不放心。”她顿了顿,道:“只是……”她欲言又止,俨然一副满含委屈的样子。 白坤成急着问道:“怎么了,莲儿?有谁欺负你了吗?告诉哥哥,哥哥替你出气!” 白莲儿红着双目,伤心地说道:“是洛轻尘,她处处针对我,我恨死她了……”说着,泪水滚了下来。 白坤成替白莲儿擦干眼泪,轻声说道:“你放心,哥哥与洛轻尘之间的一些账一定会算个清楚。” 听到白坤成这番话,白莲儿喜笑颜开,心里却期许着洛轻尘惨败之日早些到来。 “你怎么把他带进了东曦城?”白坤成忽地发现一旁的阿诺,问白莲儿道。 白莲儿拉住阿诺的手,娇羞地说道:“哥哥,他是阿诺……” 白坤成何等眼尖,从他们俩眉目之间便能看出二人早已互相钟情,爱慕已深,可是既然妹妹喜欢,他又能说什么呢,谁让他只有这样一个妹妹,而他又如此疼爱她。 白坤成便道:“看你们二人风尘仆仆,快进房间去沐浴更衣,我让下人为你们准备饭菜。” 白莲儿笑道:“谢谢哥哥……”便与阿诺走进了揽秀山庄。 月在薄雾中轻轻漫了出来。 柔柔的月光铺洒在东曦城上,使得这个本就风景如画之地更加醉意朦胧。 阿诺洗漱完毕后,便与白莲儿一道吃了饭菜,酒足饭饱后他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休息。 本已经舟车劳顿,困倦已极的阿诺此刻躺在床上却清醒无比,此前犹若千丝万结一片混乱的大脑如今也像是慢慢理清了头绪,逐渐的恢复过来。 夜风微微吹动,也撩动阿诺的心弦。 他想起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想起他多次替白莲儿行凶后开脱罪责,想起他挟持走陈之意的妻儿,想起他用箭射伤陈之意,射伤黄广义,射伤洛轻尘…… 洛轻尘! 自己怎么会对洛轻尘出手? 阿诺心里一阵绞痛,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地对洛轻尘出手。 那白莲儿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她却是白坤成的妹妹,而自己毕竟与白坤成有不共戴天之仇,自己怎么会随着白莲儿来到东曦城? 阿诺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自己所做之事违背常理,令他不解。 阿诺心中犹如打翻五味瓶,难受至极。 他心中有痛,眼中含泪,口中喃喃道:“姐姐……姐姐……我……对不起你……” 不知过了多久,阿诺也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夜黑风高。 黑夜中一个女子的身影自城外迅疾飘然入内,来者正是洛轻尘。 自从长安之时被阿诺长箭所伤,好在并未伤及要害,并无性命之忧,便都启程回到洛阳。 回到洛阳天璇门后又收到关芷柔姐弟传信,说道阿诺与白莲儿一同来到了东曦城。洛轻尘知道东曦城并非善地,一时心里担心阿诺的安危,便连夜趁着月夜赶到东曦城。 洛轻尘害怕古秋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便瞒着他孤身一人来到东曦城。 洛轻尘来到东曦城后,便暗自跟踪查探,终于找到阿诺栖息之所,便施展轻功,悄然藏于暗处,见阿诺吃完晚饭后一个人在房间休息,洛轻尘正欲进入屋内,却见白莲儿竟然来到阿诺房里。 于是洛轻尘便迅疾飘身而起,隐在房梁顶上,教人难以察觉。 却说阿诺正自思索之际,忽然,轻轻的敲门声传来,打断了阿诺思绪 阿诺问道:“谁?” 门外白莲儿说道:“阿诺,是我,莲儿。” 阿诺此刻对白莲儿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他心中凌乱至极,满腹苦楚,此前只想与白莲儿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但是现在他却不想见到她,便道:“我已经睡了……” “阿诺,我想见你……”白莲儿颇为一惊,不悦道:“开门啊!” 阿诺这才起身去开门,门外的一瞬间,眼前的白莲儿已然褪去雪白的衣服,换上一身粉色的轻纱裙,甚是美艳动人,不可方物。 她看着阿诺,红润的面颊上带着些伤心,道:“你不想见我吗?” 阿诺道:“不是……” 白莲儿生气地说道:“那你为什么这么半天才开门?”她双目浸润着泪水,难过之极的样子。 阿诺看着她,看着这个曾救过自己性命,真心对待自己的女孩子,一时心里一酸,他难过道:“对不起……” “我不生你的气了。”白莲儿走进阿诺的房间内,笑着问阿诺道:“你觉得今夜的我美吗?” 阿诺点点头,真心赞美道:“很美。” 白莲儿看着阿诺,无限妩媚地说道:“那你想不想得到我?”说着,她脸上顿时飞出了一片红霞。 阿诺闻言一怔,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他没料到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会说出这样一些话。 只见白莲儿已经轻轻褪去她身上的外衣,只露里面的一件红肚兜,洁白如雪的肤色,玲珑有致的身资,娇羞可爱的面容,美得一塌糊涂。 躲于暗处洛轻尘亦是大惊失色。 阿诺惊讶无比,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竟是如此开放大胆,他忙制止道:“莲儿,不要这样……” “你不爱我吗?不想得到我吗?”白莲儿却满含笑意,慢慢往阿诺怀里靠去。 “白姑娘,请你自重!”阿诺厉声说道,他连连后退,躲开正要投进他怀里的白莲儿。 白莲儿的身子扑了个空,一腔热情也被浇了盆冷水,使得她瞬间心底冷若冰霜,她看着阿诺,难过地大声喝道:“你……” 她看着阿诺,问道:“你不爱我了吗?” 阿诺心中一怔。 如今已然清醒的他可以肯定自己对白莲儿只有感激之情,并无爱慕之意,他所爱的人是洛轻尘,一直都是。 “莲儿你不要这样,”阿诺摇摇头,道:“阿诺此生唯一爱过的女子只有一个。” 白莲儿颤声问道:“是谁?” 其实她知道阿诺深爱着洛轻尘,只是她不想承认,她本想靠着“摄魂水”永远把阿诺留在身边,让他永远爱着自己,只是没想到,自从回到东曦城后,阿诺好像变了。 又变回到了从前。 白莲儿心里惊恐不已。 阿诺说道:“洛轻尘。” 此言一出,教藏于暗处的洛轻尘心里一震。 白莲儿泪水夺眶而出,她哭着道:“从未爱过我?” 阿诺没有说话。 他看着白莲儿哭成个泪人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忽然听见白莲儿指着阿诺说道:“你如此羞辱我,我要你为此付出代价。”她话一说完,便奔到房门口大声呼喊道:“哥哥,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阿诺还没回过神来,却见白坤成急速奔过来,白莲儿一见白坤成过来,赶忙投进他的怀里,指向阿诺哭着倾诉道:“哥哥,他……他欺负我……” 白坤成看着眼前一幕,白莲儿衣衫不整,满脸泪水,他不由分说,走上前去便是两巴掌击在阿诺的脸上,只将阿诺击倒在地,口角鲜血直流。 阿诺还没回过神来,又听白坤成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妹妹无礼,看我今天将你大卸八块。”说话之时,白坤成已经运功而起,他眼中满含杀气,一手疾翻,挥动折扇袭来,意欲一招之内便将阿诺杀死。 洛轻尘见此情形,正欲飞身下来助阿诺一臂之力,却忽然见白莲儿跪在白坤成面前,哀求道:“不要!” 白莲儿泪如雨下,哭着道:“哥哥,不要伤害他…… 白坤成气愤道:“今日不杀他,实难解我心头怒气。”说话之时,他又是运功十成,劲力全用在折扇之上,向阿诺拍去。 阿诺却毫不畏惧,展开身形,运功而起,与白坤成在房内打斗。二人武功身手不相伯仲,一时难分难舍,激烈万分。 白莲儿看着他们如此厮杀,心中痛苦万分,她不想他们任何人受到伤害,更不想阿诺就此离开她。 白莲儿想到这里,她忽然飞身而起,与阿诺处以同一阵线来对付白坤成。 白坤成与阿诺同时一惊,未曾料到白莲儿会有此举动。 有白莲儿在阿诺身侧,白坤成不敢用威猛之极的招数对抗他们,他只守不攻,不出十招便已经败在阿诺手下。 阿诺看了白莲儿一眼,道:“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阿诺话一说毕,便欲出门离去,白莲儿连忙拦在阿诺面前,问道:“你去哪儿?” 阿诺淡淡道:“我要离开这里。” 第164章 肆意报复 听闻阿诺要离开,白莲儿泪水“唰”一下滚了出来,她自长靴中拿出那把匕首对着自己的咽喉,哭着说道:“阿诺,今日你若敢走出这门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 白莲儿的语气坚定无比,全然一种说得出做得出的样子。 阿诺,白坤成以及洛轻尘俱是一惊。 白坤成急着道:“莲儿,不可做傻事!” “莲儿,不要伤害自己!”阿诺大声说道,他伸手想要夺下白莲儿手中的匕首。 白莲儿道:“你还要离开我吗?” 阿诺心中犹如刀绞,痛苦不堪,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白莲儿的问题。 白莲儿见阿诺神色犹豫,便又将匕首往咽喉处抵去,殷红的鲜血慢慢渗出。 白坤成惊道:“莲儿,不要……” 阿诺也忙说道:“我不走了,我不走了,你不要伤害自己……”说着,便抢下白莲儿的匕首,大声道:”我不走了……” 他虽然对白莲儿没有丝毫的爱慕之意,可是他也不想看到她受到伤害。 毕竟她曾救过自己的性命。 亦曾真心实意爱着自己。 阿诺一时心如刀绞。 见阿诺如此在乎自己的生死,白莲儿这才擦干泪水,露出满意的笑容。 藏于房梁处洛轻尘惊见此情形,愕然半晌,她心里知道阿诺一定不忍心白莲儿自残伤害自己,他会留下来,哪怕是不愿意。 如此一想,洛轻尘便悄然独立离去。 只是她的心里暗暗祈祷着阿诺一切平安。 白坤成见白莲儿对阿诺已然死心塌地,纵然自己对他满含恨意,如今也已经无可奈何,见白莲儿紧紧搂住阿诺的后背,白坤成轻叹一口气,便离开了房间。 白莲儿牢牢抱住阿诺的后背,生怕他再要离去,眼中的泪水打湿了阿诺的衣服,阿诺心里也纠结痛苦,难以言状。 “莲儿。”阿诺轻轻唤道。 白莲儿“嗯”了一声,却听阿诺继续说道:“这么晚了,你先回房间睡觉,好不好?” 阿诺温柔地说道。 白莲儿摇头道:“如果你要是趁我睡着了走了,那我一定自刎而死,绝不多活一天。” 白莲儿语气肯定无比,还是那种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狠劲。 阿诺回过身来,看着白莲儿道:“你去睡,我不会走的,我答应你了一定不会走的。” 白莲儿听到阿诺这样说,心里便安定了不少,她穿好衣服,在阿诺的颈脖上轻轻一吻,便走了出去。 阿诺心绪难平,百感交集,他躺在床上,却辗转安眠。 却说白莲儿今日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阿诺会变回到了从前,仿佛那“摄魂水”没有了效用般。 她总觉得事有蹊跷,却又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不过她想这其中一定是洛轻尘捣的鬼。 白莲儿越想越气,便径直来到白坤成的房间,见到白坤成便说道:“哥哥,洛轻尘欺人太甚了!”说着,她面色难过之极。 白坤成道:“怎么了?” 白莲儿道:“我给阿诺喝了‘摄魂水’想让他永远听我的话,永远留在我身边,可是如今阿诺不知为何突然已经清醒过来,还说要离开我……”说着,泪水又簌簌滚了出来。 白坤成当然早已看出白莲儿给阿诺吞服了摄魂水。 白莲儿继续道:“我想起来洛轻尘说他有个善使毒药高手,而且配置解药的本事也厉害,一定是洛轻尘给阿诺吃了什么东西,才让他醒了过来。” 白坤成闻言,又看到白莲儿如此伤心难过,便道:“莲儿你放心,哥哥会替你出这口恶气。” 白莲儿看着白坤成,感激地说道:“还是哥哥对我最好。”说着,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再说近日以来,青衣帮天璇门的弟子每日都有遭到杀害,发现尸体时,个个皆是衣衫不整,颈部似是被细丝勒断,不出数天,已近二十名弟子在夜晚被人暗杀致死。 一日,再闻洛阳城东侧树林里又有数名弟子死去,洛轻尘等人闻言忙奔过去,却见七名青衣帮弟子均是被吊在巨树之上,人人尽被褪尽衣裤,赤裸而挂。颈部依旧有细丝痕迹,显然亦是被细丝勒而致死。 洛轻尘命人忙取下尸体,细细查看而去,除了颈部伤口外,再难找到别的伤痕。古秋道:“金丝太利,割断喉咙。” 洛轻尘道:“依你之见,会是何人所为?” 古秋道:“普天之下,唯有南海黄金宫之金丝方有如此之威。” 景瑶道:“是金其义做的?” 关芷柔道:“金其义他为何要这么做?” 洛轻尘道:“金其义与青衣帮并无纠葛,若真是他所为,一定是受人指使。” 阮启方道:“莫非是白坤成?” “又在骂我!”语音一落,白坤成已带着四名白衣女子飘然而至,他一手持扇,一边笑道:“你们总是趁我不在,在背后说我坏话。” 白坤成看了看地上七具尸体,笑道:“洛帮主,青衣帮真是流年不利,天天都有人死。” 天璇门青龙堂堂主汤梁喝道:“白坤成,你休再来此撒野!” 白坤成道:“一个小小堂主,也敢跟本少爷这样说话。”他看着汤梁,笑道:“小心下个死的便是你。” “白坤成,你太放肆了!”天璇门白虎堂堂主李君益道:“再要恶语伤人,别怪我们不客气!” 白坤成笑道:“洛帮主,你的属下如此不尊礼数,你不管管吗?” 洛轻尘厉声道:“白坤成,此事若与你有关,我一定不放过你!” 白坤成道:“那本少爷等着你!”说着,便又带着四名白衣女子嘻嘻哈哈地离开了树林。 发现司马朗也不见,已是第二日清晨,洛轻尘等人在天璇门四处仔细找探,竟看见天璇门门前的树林里悬挂着四具尸体,四人正是天璇门的四位堂主。 众人俱是倒抽一口凉气。 洛轻尘更是心底一凉,她命人将尸体取下来后,发现他们个个颈部细痕,亦是被锋利金丝所勒断咽喉而死。 关芷柔怒不可遏,一字一句道:“白—坤—成!” 洛轻尘见四位堂主死去,眼角带泪,心间怒火中烧,嘴上却不做言语。 她心里万分难过,也难以说得出话。 正在这时,司马朗也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满身污血,鼻青脸肿,赶了一夜的路,已是浑身无力,站立不稳,张口难言。 洛轻尘忙奔过去,抱住司马朗也,惊声问道:“朗也,你怎么了?” 司马朗也带着微弱之力,轻声说道:“轻尘姐姐,昨夜我亲眼目睹金丝圣女杀死四位带玉使者……是白坤成指使的……是白坤成……” 洛轻尘愕然道:“朗也,你是被白坤成打成这个样子的?” 司马朗也道:“轻尘姐姐,朗也无事。”他深呼一口气,才又道:“昨夜我被白坤成抓走时……隐隐约约听到白坤成命金丝圣女在东曦城听雨轩待命……你要为青衣帮弟子报仇……”话一说完,司马朗也便晕厥过去。 洛轻尘一时泪水盈盈,忙带着司马朗也回房内治伤休息。 再等司马朗也醒来之时,洛轻尘悉心照料,小心看护,以便使其早日康复过来。 过了两日,司马朗也身体渐无大碍,洛轻尘便带着他一路飞身来到东曦城,找到听雨轩,见数十名金丝圣女都在房中,洛轻尘飞身而入,未待她们反应过来,已在眨眼之际,她们个个都被洛轻尘封住穴道。 洛轻尘厉声道:“青衣帮弟子是不是被你们所杀?” 众金丝圣女先是一惊,一个个都闭口不言。 司马朗也看着其中四人,用手一指,大声道:“轻尘姐姐,昨夜朗也亲眼所见,就是她们。” 洛轻尘挥动白玉箫,厉声喝道:“说!” 一个金丝圣女见状,似是被洛轻尘所惊吓,忙道:“我们都是受白少爷之命而为。” 洛轻尘道:“如此说来,真是你们动手杀的人?” 众金丝圣女个个都惊惧不已,纷纷点了点头。 洛轻尘心中怒气难消。 她想起正是因为白坤成兄妹,阿诺还被困在东曦城无法脱身,想起青衣帮弟子死伤大片,四位堂主性命不保,洛轻尘大喝一声,忽见翡翠白玉箫白光一闪,忽忽风啸,众金丝圣女未及反应过来均已倒在洛轻尘的白玉箫之下,顿时气绝毙命,一个活口不留。 此一次,洛轻尘毫不手软。 此一次,洛轻尘要她们血债血偿。 洛轻尘带着司马朗也径直又走进揽秀山庄。此时白坤成正与若烟和若霜二人嬉戏玩闹,淫声笑语,此起彼伏,他们似是在等着洛轻尘的到来。 一见洛轻尘,白坤成起身笑道:“不知洛帮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洛轻尘面色冷峻,厉声道:“白坤成,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问你。” 白坤成笑道:“洛帮主好兴致,帮中死了那么多人,不去查这凶手,反倒来我东曦城闲游。”他道:“不过,洛帮主无论问什么,本少爷都告诉你。” 洛轻尘道:“ 昨夜是你将司马朗也带回东曦城的?” 白坤成笑道:“不错。”他神秘地一笑,悄声对洛轻尘说道:“有些少儿不宜的事情,自是不能让小孩子看,免得他学坏了。” 洛轻尘看着白坤成那副嘴脸,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她道:“在东曦城,你的人曾对朗也动过手?” 第165章 少年之手 白坤成故作不明,问其左右女子道:“都听到洛帮主问话了?昨夜是你们谁动的手?” 白坤成身旁的若烟与若霜只顾娇笑不语,两人一阵花枝乱颤。 洛轻尘见状,用手一指白坤成,不悦道:“白坤成,别再耍花样,我今天来是要为朗也讨回公道,你们最好如实招来。” 白坤成看着若霜与若烟二人,笑着道:“洛帮主生气了,你们还不向洛帮主如实招来?” 若霜这才盯着司马朗也坏笑道:“小弟弟,昨夜跟我们玩得可尽兴?”她扬起手掌,轻声娇笑道:“不过打了你十几巴掌而已,我这手到现在还很疼呢。” 若烟也笑道:“小弟弟,我家少爷喜欢你,才会令我们赏你,你不知感谢,却来怪罪我们,还带着洛帮主前来兴师问罪,这行为实在不好。” 司马朗也满面怒气,昨夜所受之辱,令他一时难以接受,脸上涨得通红,眼中浸着点点泪水,此刻又被她们嬉笑嘲讽,出言调侃,心中更是火一样灼痛。 洛轻尘闻言亦是怒火中烧,她看着司马朗也,轻声道:“朗也,如果你是男子汉,昨夜是谁如何对你的,今天我在此替你撑腰,你都去一一还回来!” 这几句话说得轻声轻语,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白坤成闻言面色略微一变。 司马朗也闻听洛轻尘此言,大声道:“是,轻尘姐姐。”说着,司马朗也便走到若烟与若霜面前,抬手之际,他已“啪啪啪啪”四声重重四巴掌甩在她们二人脸上。 司马朗也年纪虽不大,武功却不弱,再加上本就受辱心中怒气难消,此刻正好一并发泄而出。 若烟与若霜一阵惊诧,两人尚未反应过来,竟已各自重重地吃了两巴掌,她们满面怒气,盈盈含泪的双目都看着白坤成,似是要他替她们做主。 白坤成亦是一惊,继而笑道:“原来是这两个狗奴才欺负了朗也小弟弟。”说着,他手影一动,折扇翻飞,只闻两声哀嚎,鲜血喷洒,眨眼之间白坤成已是两扇拍死若烟与若霜。 白坤成笑着问司马朗也道:“小弟弟,哥哥替你出气了。”说着,他走近司马朗也,轻轻笑道:“还有谁对你不敬了你告诉哥哥?哥哥替你出气。” 司马朗也扬掌又是两巴掌掴在白坤成的脸上,道:“还有你!” 白坤成全然未曾料到司马朗也竟会对自己出手,他一时怒不可遏,毕竟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对自己不敬,更别说动手打人。 白坤成怒从心起,他挥动折扇,喝道:“好个大胆孩童!”便欲向司马朗也运功击去。 洛轻尘身形一晃,已是一掌挡住白坤成的手。 白坤成折扇轻飞,两手挥动,虎虎生风,直向洛轻尘咽喉扣去。洛轻尘摇身避开,再是三掌齐发,掌风呼啸,白坤成一时防守不住,已被洛轻尘劈在其胸口,将其击退数步,口吐鲜血,俨然重伤在身。 打斗之声传出,瞬间门外立时涌出几十名白衣杀手,个个手持大刀,严阵以待,欲将洛轻尘与司马朗也生擒。 白坤成犹如一头发狂的豹子,他怒喝道:“给我杀了他们!” 几十名白衣杀手领命,一阵刀圈晃眼,已是向洛轻尘与司马朗也如排山倒海之势,齐齐攻来。 洛轻尘带着司马朗也,翡翠白玉箫一出,白光凄凄,夺人心魄,挥舞之际,威猛万分。司马朗也亦是双掌使动,一式五行通背拳使得熟练已极,不出片刻,二人便将几十名白衣杀手尽数放倒,动弹不得。 霎时间,门外又是几十名白衣杀手挥刀而来。 洛轻尘白玉箫一挥,指向白坤成,道:“我不想再多增杀孽,你也好自为之!”她道:“再敢对青衣帮弟子出手,我一定不放过你!”说着,又是一箫轻挥,击在白坤成胸前,令他只觉一阵胸闷,嘴角又流出鲜血。 白坤成道:“洛轻尘,我也警告你,你若还要使用一些恶毒手段伤害我妹妹,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洛轻尘闻言颇感一惊,她冷哼一声,道:“白莲儿阴险毒辣,我不屑与此类人动手,更不会使用卑鄙手段对付她。”顿了顿,她道:“不过,倘若阿诺在东曦城受到半点伤害,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们兄妹俩。” 白坤成闻洛轻尘这一言,一阵哈哈大笑,他忍着伤痛,慢慢走近洛轻尘,他轻拭嘴角鲜血,嘶声笑道:“洛轻尘,你以为你杀得了我?” 洛轻尘不屑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白坤成哈哈大笑,道:“你敢吗?”他阴笑道:“你要知道,二十多年前,若不是因为救你父母,我又怎会失去爹娘,而你……我当然知道你又是个重恩重情之人,断然不会对你父母的救命恩人之子下毒手。” 洛轻尘道:“你既然连亲生父母都不肯相认,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提到他们!” 白坤成笑道:“洛轻尘,可事实却是如此。”他看着洛轻尘,饶有兴趣道:“我知道你不会杀了我,而我也吃定了你!” 洛轻尘却不言语。 白坤成所言,字字不假,句句不虚。 他说的都是实话。 他洞穿了洛轻尘的心思。 白坤成虽作恶多端,处处挑动洛轻尘极限,可她这一生或许都不会杀了白坤成,因为前世恩情已定,今生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对白坤成下手。 而白坤成正是知道洛轻尘的弱点,才会如此毫不忌惮,三番两次故意激怒于她。 洛轻尘道:“白坤成,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看着白坤成,道:“你好自为之!”说着正欲带着司马朗也走,那群白衣杀手个个挥动大刀向她与司马朗也涌围而来。 洛轻尘道:“我们想离开东曦城,又岂是你们能拦得住。”说着,她一手搂住司马朗也,转眼之际,已消失在众白衣杀手面前,飘然远去。 洛轻尘与司马朗也刚走出东曦城门外,只见后面有脚步声急促传来。 “姐姐……”洛轻尘回头看去,却是阿诺正追了过来,后面还跟着白莲儿。 “阿诺。”洛轻尘又惊又喜。 “姐姐,你们没事?”阿诺关切地问道。 这一瞬间,洛轻尘是如此熟悉。 阿诺变回来以前的阿诺。 洛轻尘欣喜万分,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自从白莲儿以死相要挟阿诺留在她身边,便终日陪伴阿诺左右,寸步不离,阿诺心里对她早生厌烦之感,可是一旦阿诺说要离去,白莲儿便会立刻举刀自残,伤害自己,如今她的身上已是多处被她自己割伤的痕迹。 阿诺虽不喜欢白莲儿,可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阿诺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不忍心看到这个对自己付诸真心的姑娘为爱伤心伤身,所以,他便委曲求全,留在东曦城。 在东曦城的这段时日,阿诺终日在房间饮酒,日渐消瘦,他两耳不闻窗外之事,除了饮酒浇愁,再无别的事。是以司马朗也被抓进东曦城,他都浑然不知,直到方才听到打斗之声,似是有洛轻尘的声音传出,才一经打听,竟是真是他们,于是他便赶紧追了出来。 洛轻尘摇摇头道:“我们没事。”她又问阿诺道:“你好不好?” 阿诺苦笑一声,道:“放心……” 洛轻尘知道阿诺这三个字说得轻松,心里却犹如千斤重。 阿诺看着洛轻尘,轻声道:“姐姐,那天我的箭射伤了你,对不起……” 洛轻尘道:“你不是有意的,我不会怪你。”她看着阿诺不禁问道:“阿诺,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不能回去!”阿诺还没来得及回答,白莲儿一个箭步冲上来,拉住阿诺的衣袖,霸气地说道:“阿诺已经答应我要永远留在东曦城陪伴我,所以我到哪儿他才能到那儿。” 洛轻尘没再说话! 她知道阿诺的苦衷,他委曲求全留在东曦城,只因是白莲儿的以死相威胁,这教他有苦难说出。 司马朗也闻言不悦道:“阿诺哥哥,你为什么要跟坏人在一起?” 阿诺一怔,看着司马朗也,难过地说道:“朗也,对不起,你在东曦城受苦,阿诺哥哥都没有来救你……” 司马朗也道:“如今轻尘姐姐已经帮我报了仇,出了这口恶气。” 阿诺微微一笑,道:“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司马朗也点头道:“我会的。” 阿诺看着洛轻尘,轻声道:“姐姐,你们快回去。”说话之时,他眼里噙着泪水,仿佛今日一别,便是永生。 洛轻尘知道阿诺一时难以脱身,强行带他离去,白莲儿定会以死相逼,到时阿诺心里会更加自责更加内疚。 洛轻尘微一点头,道:“照顾好自己。” 阿诺也点点头,洛轻尘这才带着司马朗也渐渐离去。 阿诺像是个孩子般依恋地看着洛轻尘的身影,口中轻声唤道:“姐姐,要保重……”他眼角滚烫的泪水慢慢淌了出来。 第166章 落泪少女 月夜如诗。 春天的月夜更是美如仙境。 东曦城内月光溶溶洒下,轻轻洋洋,微微晃动,到处一片美景如画,揽秀山庄更是桃红柳绿,莺鸣燕舞,花香四溢,叫人恍若置身世外桃源。 只是一庭春色恼人来,却见满地落花红几片。 良辰美景,却无赏心悦目之人。 阿诺一个人手持酒壶在庭院内饮酒浇愁。 已经数不清这是阿诺第几次在庭院里饮酒了,只是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再倒头昏昏睡去,一天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便也迅速的过去了。 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迷恋起酒来。 酒,真是好东西啊。 喝醉了就可以什么都不想。 喝醉了就可以忘了所有烦心之事。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阿诺心如乱麻。 他觉得自己如今犹如牢笼中的飞鸟有翅难飞,有足难行,被囚禁于此,每一天都饱受煎熬,痛苦难言。 他想,他的一生或许就会终老在此。 年少时的梦想,陪伴心爱的人闯荡江湖,完成师父交代的使命,做一个守在师姐身旁的小师弟。 如今只怕一切都难以实现了。 他终日借酒浇愁。 白莲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心里很难受,自己只是想好好爱他,怜惜他,渴望与他永远在一起,没想到对他而言却是如此摧残折磨。 白莲儿怎么也想不通。 她知道阿诺此前对自己柔情蜜意,爱慕万分只是因为他被“摄魂水”所控制,令他失去了自我意志,那段时日大概是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了。 本以为那种幸福感会持续一生,哪怕是一直用摄魂水控制阿诺,假以时日,阿诺定会被自己的良苦用心所感动。 如今他已经清醒过来,他的情感归属重新倒向了洛轻尘那里。而阿诺之所以委曲求全留在东曦城,只是因为他怀有一颗仁义之心,因为自己救过他的性命,才使得他不忍自己为他自杀而死。 白莲儿明白这一切,所以她痛苦不堪。 只是阿诺为什么会忽然清醒过来? 白莲儿百思不得其解。 她看着阿诺终日不言不语,夜夜烂醉如泥,这么久以来,阿诺未曾与自己说过十句话,白莲儿的心如刀绞。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在想如何才能使阿诺开心起来,如何让阿诺接受自己的苦苦爱恋。 夜更深了。 阿诺已经喝空了三坛酒,浑身亦是被酒水淋得湿漉漉一片。 忽然,闻得一阵悦耳的琴曲之音悠悠传来。 那乐曲如泣如诉,像是一个女子的轻柔话语,娓娓道来,令阿诺不禁为之一怔。他睁开眼睛看去,不远处的鲜红桃花后面,一个白衣女子正自抚琴。 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白莲儿雪白玉指轻轻拨动,那醉人的曲子便如清泉般缓缓流淌出来。 “莲儿。”阿诺不禁唤道。 白莲儿身着轻纱白衣,秀发长垂,清秀的面容上流露出伤感神情。只听白莲儿轻轻唱道:“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一曲唱完,白莲儿泪珠颗颗落下。 阿诺眼见这一幕,心中不知为何一时酸楚不已。 又闻曲调忽变得哀怨忧伤,丝丝袅袅凄苦不已,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阿诺见此情形,心中隐隐作痛,仿佛自己连日对白莲儿的冷漠无情和不理不睬让他觉得很是内疚。 忽然,他站起身提着酒壶,踉踉跄跄地朝白莲儿走去。 阿诺走近白莲儿,发现月光下的她身子娇小瘦弱,一副我见犹怜之姿,她面容苍白憔悴,写满幽怨哀伤,芊芊玉指轻轻拨动琴弦,眼中泪珠簌簌滑落。 阿诺的心里莫名地一痛。 阿诺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去看白莲儿,第一次被被眼前的姑娘所震动,楚楚可怜的白莲儿教阿诺心里甚是不安,愧疚不已。 “莲儿……”阿诺又唤道。 白莲儿闻声站起身来,她轻挥衣袖拭干泪水,她看着阿诺,口中却道:“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白莲儿深情款款地看着阿诺,娇嫩粉唇轻启,柔声慢唱,泪水又再度滚了出来。忽然,她走近阿诺,一把夺下阿诺手中的酒壶,举起来便往自己嘴里倒,满坛酒水直将她浑身衣服淋湿,满脸酒水泪水混杂一块儿。 阿诺很心疼。 他知道白莲儿对自己的心意。眼前这个姑娘在别人眼里再坏,再是恶人,可他对自己却从无恶心,从无歹意。 阿诺忙取下酒壶,制止道:“莲儿,别喝了……” 白莲儿哭着说道:“你又不爱我,为何要关心我?”说着,她又要去抢阿诺手中的酒壶。 阿诺忙将酒壶扔开,大声喝道:“喝酒伤身体,别喝了!” 白莲儿伤心地哭着,闻听阿诺的话语,忽然又是一阵仰天大笑,只笑得她满脸泪花,她大声道:“阿诺,你真的觉得跟我在一起让你很痛苦吗?” 阿诺一怔。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白莲儿的问题。 或许,即便是他心里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他也不能如此残忍地说出来伤害白莲儿。 白莲儿继续道:“从第一次在山崖下看到奄奄一息的你,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救活你,那时没有想过要你如何回报我,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只是,可怜我白莲儿自作多情,今日留得住你人却留不住你的心。”她泪如雨下,难过道:“今天,你如果真的要走,你就走,我再也不留你了,我再也不留你了……”她的哭声令人心碎,每一声都痛在阿诺的心底。 阿诺呆立原地,这一刻的他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此前还日日夜夜苦思冥想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可如今白莲儿松口使他真能脱身之时,他的脚下却犹如千斤重,再难移动开半步,更别说离开东曦城。 白莲儿。 阿诺一时满脑子都是白莲儿的样子。 白莲儿看着呆然不语的阿诺,哭着说道:“你走啊,你走啊,你快点走,消失在我眼前,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阿诺轻声唤道:“莲儿……” 阿诺心如刀绞。 白莲儿伤心道:“你留在这里整天对我不理不睬,冷冷冰冰,我觉得自己好下贱,与其这样你不如去寻找你自己的天地,离我越远越好。”她哭着说道:“刚才歌曲为你从送别,我只愿你走后今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记住你的样子就好……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阿诺痛苦中夹杂着感动,他道:“莲儿,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过分,对不起……”说着,阿诺鼻子一酸,泪水也滚了出来。 白莲儿看着阿诺的样子,一时情难自禁,泪如泄洪,她一头扑进阿诺的怀抱里,紧紧搂住他,哽咽地说道:“你知道吗,我情愿没有见过你,我情愿一辈子都不认识你,这样我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这几句话听得阿诺亦是热泪盈眶,难以自已。 她对自己的爱意跟自己对洛轻尘的爱意并无两样。 他完全能体会白莲儿心中的苦。 爱一个人又有什么错,何必要如此苦苦折磨她! 阿诺双手也紧紧搂住白莲儿,柔声道:“快别哭了……快别哭了……” 白莲儿在阿诺怀中,啜泣道:“阿诺,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我以前不知道爱一个人什么滋味,现在我知道了……我很开心却又很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阿诺轻轻替莲儿拭干泪水,柔声道:“是我不对,是我辜负你……” 白莲儿伤心道:“阿诺,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我不敢相信没有你的日子会是怎样……” 阿诺轻声道:“以后不会离开你,永远不再离开你。” 阿诺的这番承诺恍若一颗定心丸落在了白莲儿心底。 这一刻,或许是白莲儿最幸福的时候。 她看着阿诺温柔的眼眸,双唇轻轻贴在了阿诺的唇上,良久良久…… 清晨时分,阿诺与白莲儿才各自睡去。 躺在床的阿诺依然是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想起白莲儿对自己的深情厚谊,竟让他不知所措。本来对她毫无爱意的自己,今夜为竟然会被她的琴声所感,会被她的泪水所触动。 究竟爱不爱她? 阿诺心底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天将放亮了,微微的晨曦之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迅速传了过来,又立刻戛然而止。 阿诺感觉那声音像极了白莲儿所发出来的,他反应迅速,赶忙提着弓箭奔了出去。 阿诺急忙径直奔进白莲儿的房内,房间一片混乱,床上散落着白莲儿外衣,人却早已不见踪迹。 阿诺心里有一种不祥之感。 第167章 白莲之死 东曦城内尚是一片安静,除了偶尔几声春虫轻唱,便再无杂音。 浓浓的雾霭中只见一个身影迅速闪过,而那人的肩上还扛有一人,那被扛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莲儿。 白莲儿大声喝道:“你究竟要把我背到哪里去?”她一边说着,一边挣扎,意欲挣脱开来。 不过她的语声语调却颇为轻松,不像是被人胁迫劫持般惊恐不安。 扛着白莲儿的人却不动声色,不言不语,只顾将她背着使劲往前跑去。 “快把我放下来!”白莲儿不耐烦道:“我陪你玩了这么久,你也不说话,我一个人实在没有意思。” “闭上你的臭嘴!”扛着白莲儿的人忽地喝道:“你可真烦人!” 听她声音,乃是一个妙龄少女。 白莲儿闻言,高兴道:“你终于说话了!”她继续道:“我说,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扛着白莲儿的女子道:“你这丫头不是个好东西,心肠歹毒,无恶不作,我要把你带离东曦城,给你一些教训,让你以后不再胡作非为!” 白莲儿听闻那女子一番话,哈哈大笑道:“我倒认为你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是却是个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说着,忽见一道刺眼的寒光一亮,只见白莲儿自其长靴中摸出一把匕首,使劲插向她身下的人。 闻得“哎哟”一声,那扛着白莲儿的人只觉背部骤然疼痛,便手脚一松,将白莲儿跌落到地。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挟持本小姐!”白莲儿顺势一个鹞子翻身,又见寒光晃动,她挥动着匕首再度向那黑衣人前胸刺去。 黑衣人身形快速闪过,无奈还是被白莲儿急速挥来的匕首划破手臂,鲜血顿时洒了出来。 “你是谁?为何半夜闯入东曦城挟持我?”白莲儿连连紧逼,语气极其严肃认真。 黑衣人双拳使动,迎向白莲儿,口中还道:“你一心爱慕着那个男人,千辛万苦为了救活他,如今我掳走你,正是要试探他对你的心意究竟如何。” 白莲儿被她说的话整得更加晕头转向,她饶有兴趣道:“你到底是谁?” 那黑衣女子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说话之时,亦招招试试迎着白莲儿的锋利匕首。 且说她们二人年龄似是相仿,武功身手亦是不相上下,一时之间斗得正酣,难分胜负。 白莲儿身形更加娇小一点,脚步动作亦灵活多变,再加上她手中持有武器,而黑衣女子此前又被白莲儿刺伤,一番打斗,伤口更痛,不出片刻,白莲儿便已占上风,口中还道:“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赶擅自闯入东曦城!” 话一落音,只见白莲儿收回匕首,双掌挥动,只闻“咻咻”数声,四枚纸质莲花快速射出,直直朝向黑衣女子胸口。 黑衣女子眼见躲闪不及,只听“叮叮”几声,一个男子挥剑而来,长剑挡住了四枚纸质莲花的去向,亦救了黑衣女子一命。 那男子年约二十来岁,皮肤黝黑,身材短小,不过武功身手却似不凡。 黑衣女子一见那男子,忙唤道:“哥哥……” 白莲儿见状,喜道:“好,又来一个送死的!”说话之时,她挥动匕首,再度朝男子舞动而去。 那男子喝道:“年纪不大,心肠却不好!”说着,他挥剑而起,只见一阵剑花飞舞,剑圈已经绕向白莲儿,白莲儿身形敏捷,跃出剑圈,再斗数十招,无奈那男子剑法太快,任凭白莲儿如何躲避,却还是被那男子长剑击倒在地。 白莲儿见状,脸色一红,嘴角一撇,似是委屈之极,接着泪水便哗哗滚落。 那男子及黑衣女子俱是一惊。 只见白莲儿忽然跪地,哭着说道:“莲儿知错,请哥哥和姐姐手下留情,饶了莲儿。”她一边泪如雨下,一边娇声求饶。 见白莲儿如此模样,那兄妹二人俱是于心不忍,二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只见白莲儿身子一转,数枚纸质莲花快速飞出,恍若流星,直直射向那尚未反应过来的兄妹二人,好在那男子躲闪极快,并拉开黑衣女子,纸质莲花只是插进了他们二人的手臂处。 不过,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白莲儿见状,趁势双足双掌齐发,再度猛袭过来,口中道:“送你们上西天!”说话之时,她已经快速踢向那兄妹二人,兄妹二人躲闪不及,被白莲儿双双踢倒在地。 “去死!”白莲儿奔上前去,亮出那把匕首,正欲刺向兄妹二人,只见两个黑影闪过,快速已极,两柄大刀绕起阵阵刀圈,将白莲儿困顿其内。 白莲儿回过神来,挥起匕首便迎向那两个黑衣人。 却说那两个黑衣人并非等闲之辈,挥舞大刀之际可见他们身手不凡,不出十招,白莲儿已经被他二人制服,击倒在地。 白莲儿受了重伤,倒在地上,她仔细看了看二人,不解道:“你们到底是谁?” 黑衣人还未说话,只见一个蓝衣少年走了出来,那两个黑衣人明显是蓝衣少年的手下。 白莲儿一见此人,大惊骇然,颤声道:“你……” “上官少爷……”兄妹二人中那个哥哥一见蓝衣少男,也惊讶无比。 来者蓝衣少年正是冰凝山庄单五爷之义子上官渤。 “大胆崔志浩,竟敢私自逃离冰凝山庄!”兄妹二人中那个哥哥正是叫崔志浩,也正是崔大鹏的儿子,崔菲莎的哥哥。 崔志浩忙道:“上官少爷,我……” 上官渤道:“你的事,稍后再说!”话一落音,只见上官渤扬起手掌“啪啪”两掌甩向白莲儿的面颊之上。 白莲儿的脸上瞬时露出五指印,嘴角流出鲜血。 上官渤道:“白莲儿,你一定很奇怪当日在东瀚峰我义父为何会放你一条生路?” 白莲儿虽然身受重伤,而且此刻又被困伏,但其眼中却毫无恐惧害怕之意,口中还道:“当日我杀了小玲珑,本就抱着必死之决心,你们忽然放我下山,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东瀚峰上你有命归来,今天你可没有那么走运了。”上官渤盯着小玲珑,一字一句,道:“你和白坤成都不是白清之的儿女?” 白莲儿闻言一怔,她瞪了上官渤一眼,不悦道:“我爹爹的名字又岂是你们这些狗东西叫的。”接着,她头一仰,娇笑道:“我与哥哥虽并非我爹爹的亲生儿女,却也是他一手抚养长大,视如己出,你既知晓我的身份,便该适可而止,而且跪地向我认错,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她满面骄傲之神气,毫无畏惧之色。 上官渤道:“你的武功是白清之教的?白清之现在在哪里?”他的眼神死死盯着白莲儿。 白莲儿恍然道:“原来单五爷放我下山,是因为我的身份引起他的兴趣……”她嘴一嘟,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说道:“不妨告诉你们,我爹爹的武功天下第一,无人可及,就是十个洛轻尘和古秋都不是他的对手,而我仅仅只学到了他一点点的本领,所以才被你们困住,至于我爹爹在哪里,我即便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 上官渤见白莲儿如此嘴硬,又扬起两巴掌拍向白莲儿,只打得白莲儿双颊通红,十条手指印明显挂在两边的脸颊之上,她用舌头舔着嘴角的血,笑着道:“你们就是杀了我,也休想从我口中得知我爹爹的下落!” 她的这句话说得极其坚定! 毫无动摇之心! 上官渤道:“好,那我就成全你!”一语甫毕,只见剑光一闪,上官渤的一柄长剑已经刺穿白莲儿的前胸,白莲儿一声哀嚎,鲜血喷洒,她口中说了句“阿诺”便倒地不起。 “也算是替玲珑报了仇!”上官渤收剑回鞘,他看向崔志浩兄妹,道:“你们有何打算?” 崔志浩本以为上官渤会责怒他们,心中正是忐忑不安,此刻听闻上官渤发问,便忙道:“父母双亡,家已破碎,好在寻回了妹妹,我心已算安慰,至于何去何从……”他叹息一声,摇摇头却没再说话。 因为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 上官渤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他道:“你们兄妹二人如今也是无家可归,若不嫌弃,今后就跟在我身边,替我办事,可以吗?” 崔志浩兄妹见状,忙跪地感谢。 崔志浩心想:上官渤虽为单五爷之义子,但单五爷对其却甚是疼爱,视如己出,再加上如今小玲珑已经死去,单五爷唯一的后人已经不在,将来整个冰凝山庄亦为上官渤一人做主,若是跟了他,自是最好的归宿。 上官渤吩咐了崔志浩兄妹几句,便欲带着他们一道离开,崔菲莎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白莲儿,她道:“上官少爷,哥哥,你们先行一步。”她道:“此地离东曦城不远,如若被白坤成他们知道白莲儿在此地,定然会打草惊蛇,影响整个计划,我将白莲儿背远一点,这样他们发现白莲儿的尸体也会更晚一点,对我们而言也更有利。” 第168章 死亡之泪 上官渤与崔志浩听闻崔菲莎这么说,念及崔菲莎轻功了得,人也机灵,二人便都应允,叮嘱了崔菲莎碰头的地点后便都快步离开。 崔菲莎背起浑身是血的白莲儿便快速飞奔。 再说阿诺一发现白莲儿失去了踪迹,忙追了出来,他赶到一片林子里,发现一有个人正背着身着白莲儿。那背人的黑衣人有一个鲜明的特征教阿诺盯上,那就是扛着白莲儿的人右手上有六根手指头。 阿诺心中一紧,便提着弓箭,施展其绝顶轻功朝那人影速速追去。 那人身影急速,肩上虽扛着一个人,可其速度却迅疾万分,令阿诺都暗自惊讶无比。 可是阿诺惊讶之余,脚步并未放慢,想着白莲儿生死未卜,阿诺的心里也是着急不已。 眨眼之时,阿诺已经追着前方人影到了东曦城外的一片树林里,三两个起落,那扛着白莲儿的人便已经消失不见,阿诺在树林里四处追寻,渴望找出白莲儿的踪迹。 此时天还未亮,阴阴沉沉的树林影影绰绰,模糊不清,教人不禁一阵心里发怵。 阿诺大声唤道:“莲儿……莲儿……”他的呼喊之声回荡在树林里,却无人应答。 忽然,不远处传来白莲儿的呼救声:“救命啊……”声音极其短促,方起便落,叫阿诺心里紧张担忧万分。他提起弓箭,一边呼喊着白莲儿的名字,一边朝方才声音响起来的方向追去。 阿诺来到白莲儿呼救的声音时,只见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诺连忙奔过去,大声叫道:“莲儿……莲儿你怎么了?”他抱起白莲儿,才发现她胸前被人以剑贯穿,鲜血直流,片刻之间便浸满浑身雪白的衣衫。 阿诺连忙脱下自己衣服紧紧抱住白莲儿,并运功止住鲜血。 看着身受重伤,倒在血泊中的白莲儿,阿诺心痛无比,急着呼喊道:“莲儿,莲儿你怎么了?” 白莲儿惨白如纸的脸上渐无生命体征,身体亦是抖动不已,阿诺紧紧搂住白莲儿,难过道:“莲儿,莲儿,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他的泪水滑过白莲儿的面颊,滴滴洒在她的脸上。 “阿诺……”白莲儿微弱的声音传出来。 阿诺大喜无比,他看着白莲儿渐渐睁开的双眼,高兴得泪流满面,他急着问道:“莲儿,是谁对你下毒手的?是谁?你告诉我?” “阿诺……”白莲儿长呼一口气,然后再慢慢说出她急切想要说出的话语,道:“我……快不行了……我要说几句重要的话给你听……” 白莲儿断断续续地说着,仿佛她已知道自己下一刻便会永久离开这人世间,想要说给阿诺听的话此刻若还不吐露出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阿诺抱着白莲儿,难过地说道:“莲儿,你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 白莲儿摇了摇头,她气若游丝,奄奄一息,费尽所有力气将话语聚集在嘴边然后慢慢说出:“阿诺……我爱你……之前说情愿不认识你我是骗你的……我来到这世间最开心的事就是……就是认识你……” 她话一说完,嘴角带着点点醉人的笑意,便闭上了眼睛。 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阿诺连声呼喊,白莲儿再无应答。 阿诺失声痛哭,抱着白莲儿久久不放。 清晨的风凄寒无比,阵阵吹动着树林,天际乌云密布,不一会儿便将整个天空遮盖住,忽然,一阵电闪雷鸣,顷刻之间瓢泼大雨铺洒而来,像是个意外般教这天地万物都未曾料到。 春雨密密麻麻落下,阿诺紧紧抱住已经停止呼吸的白莲儿在雨中久久未曾离开。 中午时分,雨已经停了,整个树林被春雨冲刷一遍,万物勃勃生机,春意盎然。可是走在泥泞路上的阿诺脸上却还挂着泪水,他抱在怀里的白莲儿身子已经僵硬变冷,阿诺的心犹如掉入万丈冰窟,凄寒万分。 他要将白莲儿送回东曦城,交还到白坤成的手里。 而此刻的东曦城已是忙得团团转,自从中午时分叫阿诺与白莲儿吃饭之时,白坤成等人才发现二人早已不见了身影,再加上白莲儿的房内凌乱不堪,白坤成担心白莲儿遭遇不测,便发动所有人手在城内城外找寻他们的踪迹。 正在众人忙活寻找之时,只见浑身污泥,憔悴不堪的阿诺抱着白莲儿自东曦城回来。白坤成惊闻此消息,慌忙奔向东曦城城门口,他看着白莲儿的样子,心中甚感不妙,他颤声问阿诺道:“莲儿……她怎么了?” “莲儿已经死了。”阿诺面如死灰,痛苦说道。 白坤成闻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忙奔向白莲儿,用手探向她的鼻子处,果然再无气息。 白坤成犹若晴天霹雳,险些倒在了地上,他眼眶一红,指着阿诺喝道:“你把我妹妹杀了?” 阿诺摇摇头,道:“不是。” 白坤成死死盯着阿诺,道:“我妹妹到底怎么了?” 阿诺还是摇摇头,不想说话。 白坤成命令左右将白莲儿先带回揽秀山庄,他看着阿诺,怒不可遏道:“莲儿对你一往情深,你却残忍加害于她,今日我若是不杀了你,怎能对得起莲儿。” 说话之时,白坤成已经是运功十成,挥掌而起,意欲就在这一掌力之下将阿诺劈成粉碎。 阿诺不躲不闪,呆立原地,任由白坤成来势汹汹的掌力袭击过来,掌力所及,阿诺顿时口吐鲜血,仰倒在地上。 白坤成见势,又再扑上去,向阿诺胸口踢去,口中道:“还我妹妹命来!”他一边怒喊,一边用脚猛踢阿诺胸口,只打得他浑身抽搐,难以动弹,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阿诺嘴角鲜血直流,身上的疼痛似是再也察觉不到。 只有泪水在流。 为了那个深爱着自己的女子。 他在想,今日就这样被白坤成打死了倒也好,或许可以去另一个世界陪伴白莲儿,弥补此前对她缺失的爱意。 白坤成一边暴打阿诺一边痛声道:“还我妹妹命来……我要替我妹妹报仇……我要替我妹妹报仇……” 白坤成的几句呼喊教阿诺心底闪过白莲儿清秀明朗的笑容,娇小可爱的身影,她被人掳走时的画面,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弥留之际说的那番情话……阿诺忽然精神一震,心中有个声音喊道:“阿诺,你不能死,你要找出真凶替冤死的白莲儿报仇!” 忽然,阿诺双掌拍地,身子骤然跃起,三两个起落便已经飘然出城,消失不见。 突发的这一幕,让白坤成始料未及。 眼看着阿诺自己眼皮底下溜走,白坤成怒火中烧,他捏紧拳头,狠声道:“阿诺,我若不活剐了你替莲儿报仇,我白坤成便枉为人!”他眼中含泪,更多却是怒火。 想起白莲儿,白坤成心中伤心不已,他赶忙奔回揽秀山庄,看看白莲儿最后一眼。 说起这个白莲儿,只是白坤成年幼之时在一个桥洞下捡回来的弃婴,见她肤白如雪,聪慧灵颖,白坤成欣喜不已,便为其取名为“白莲儿”,并自己悄悄抚养。 在方虹芝的帮助下,白莲儿便渐渐长大,与白坤成的感情亦是深厚不已,比亲兄妹还要亲。白坤成觉得这个妹妹虽刁钻顽皮,却天资极高,非常聪明,无论教她武功还是音乐,俱是精通无比,较常人而言实乃有过人天赋。 白坤成对其宠爱有加,看护细心,若是白莲儿要离开东曦城跑出去玩,白坤成总是命令东曦城内最厉害的高手随时守候在其周围,严加保护着她。 如今白莲儿已经长大,妙龄少女情窦初开亦是正常之事,虽然她所爱慕之人自己并不看好,但是只要白莲儿喜欢,一切便都随着她就是。可是没想到,一个被白莲儿爱得如此深的男人竟会对她暗下毒手,这教白坤成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发誓,待白莲儿后事安顿之后,他一定找到天涯海角也要将阿诺碎尸万段,以报杀妹之仇,以泄心头之恨。 再说阿诺带着重伤离开东曦城后便跌落到了一个小湖边,他倒在地上,身上的疼痛迅疾传遍全身,可是他的脑海里时刻映着白莲儿的身影,她的泪水,她的笑颜,她的声音,一颦一笑都是如此清晰。 还有那个残害白莲儿的凶手,那个六个手指头的人。 阿诺心底暗暗道:“一定要找到凶手,一定要替莲儿报仇!” 这样想着,阿诺便吃力地坐了起来,他端坐于地,调息身子,使气力尽快恢复,伤势也尽快愈合。 忽然,阿诺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阿诺愕然回头,却见一个妙龄女子飘然走来。 她面目清秀,唇红齿白,长发垂肩,粉红色的衣裙曳地,脚步缓缓移动。 阿诺看着她只觉似曾相识,仿佛昔日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她,今日才会有如此清晰的印象。 “你伤得不轻。”那女子忽然开口说道。 阿诺一怔,未曾理睬她,脑中却一直在想究竟是在哪里见过那个女子。 第169章 六指魔女 “白坤成兄妹残暴无比,竟如此伤害你。”那女子说着,便流露出万分同情的神色。 忽然,阿诺想起来眼前女子究竟是在哪里见到过的,那日自己与白莲儿第一次一道回到东曦城时就是这个女子在门口问路,问完之后还轻轻触摸了自己的手。 也正是那一日之后,阿诺的“摄魂水”之毒逐渐消去,阿诺也慢慢清醒过来。 阿诺早就觉得当日那女子骤然抚摸自己的手定然是有意而为之,只是她为何那么做,阿诺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见阿诺对她不理不睬,那女子嘴角一撇,不悦道:“看你,当日若不是我在你手背上轻轻一点,为你涂上‘摄魂水’的解药,你到现在都还迷糊着呢,现在竟然都不理睬我这个恩人。” 阿诺这才恍然。 可是她为何要这么做? 阿诺却不明白。 忽然,见那女子用手轻轻拨弄着她自己的头发,愕然之间阿诺竟然发现她的右手有六根手指头。 阿诺心中一紧,一把抓过那女子的手问急着道:“是你杀了莲儿?” 那女子先是一怔,忙抽回自己的手,继而莞尔一笑,道:“你舍不得她死?你爱上她了?”她满含兴趣地看着阿诺。 阿诺双眼通红,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他大喝一声,道:“是不是你杀的?” 那女子被阿诺的样子似是吓了一跳,与白莲儿有着相同的动人的黑色眸子闪过一些惊恐,但迅疾就消失,她笑着问道:“你不是喜欢洛轻尘吗?你知道洛轻尘身边有了古秋,所以你就放弃喜欢她了?你被白莲儿的真情打动了?” 阿诺虽然不认识眼前的奇怪女子,可是听她说到那些事,阿诺知道她对一些关于自己,关于洛轻尘之间的情感纠葛了如指掌。 可是此刻的阿诺只想知道是不是这个与白莲儿有着相同年纪的稚嫩的姑娘残忍地杀害了自己白莲儿。 “你不敢告诉我?”阿诺逼近那女子,一字一句地问道。 那女子转过身,轻松地说道:“不错,就是我杀的。”她又转过头,看着阿诺不无伤感地说道:“这人世间的感情真是脆弱,尤其是这天下的男人,口口声声说爱着一个女人,实则很快便会变心,骗子,都是骗子……”那女子说着说着越发激动,仿佛此前曾被男女之间的情事伤透了心一般。 阿诺听得云里雾里,却不愿与她做多言语,当知晓便是眼前这个女子杀害了白莲儿,阿诺心中怒火焚烧,“我杀了你!”阿诺大喝一声,他拼尽所有力气,运功而起,双掌击倒在那女子的胸口上。 声那女子猝不及防被阿诺双掌猛力袭来,一声哀鸣,顿时口吐鲜血,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而阿诺也因耗尽所有力气,此刻已是站立不稳,也摇摇晃晃倒在了那女子身旁。 那女子俨然已受重伤,她面色苍白,看着阿诺,惊道:“怎么,我说到你的痛处了?”她冷笑一声,继续道:“还以为你是多么爱着洛轻尘,原来不过是你自己骗你自己,欺骗别人,短短时日你竟已经完全醉心于白莲儿……” 阿诺听得稀里糊涂,却已经没有精神去理睬这个胡言乱语的女子。 那女子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知道是白莲儿痴缠着你,如今我已经替你解决了她,你可以重新去找寻你自己初始所认定的幸福了!” 初始所认定的幸福! 阿诺知道那女子所指,她说的是洛轻尘。 闻听此言,阿诺惊愕地看着那女子,半晌,他才吃力地张口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何要这般惨忍地对待莲儿,但是我要告诉你,莲儿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更对我情深意重,她在生之时我辜负了她的爱意,如今她与我阴阳相隔,我纵是再无情,亦不可能将这颗心交付他人……”阿诺说着说着,便已经是泪如雨下,情难自禁。 他怪只怪自己幡然醒悟之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那女子听完阿诺之言,面现不悦,她挣扎着爬了起来,看着阿诺道:“你就是个无情之人,可是我相信洛轻尘不是,你虽然对她情感不忠,但是她一定不忍心你受到伤害……” 那女子说着便慢慢靠近阿诺,双掌运力,欲劈向阿诺。 阿诺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口中道:“莲儿已死,我心也已死,恨只恨我杀不了你……”他叹了口气,泪水自其眼角滚了出来,他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你动手……” 那女子冷笑一声,道:“我不会杀你,但我要利用你去折磨洛轻尘。” 阿诺闻声,心里一急,可惜气力已经使不上来,他想爬起来逼问那女子究竟有何目的,只是有心无力,他深吸一口气,才道:“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道:“你不必管我是谁,你如今是我的一颗棋子,就任由我来摆布了。” 阿诺未曾说话,他闭着双眼,可以再想想洛轻尘,想想白莲儿,想想昔日的那些朋友和自己也曾享受过的愉悦时光…… 却说翌日清晨,忽有青衣帮弟子上报门外有人送来一把弓箭,还说要亲自交到青衣帮帮主洛轻尘手上。 洛轻尘一见那把弓箭,那熟悉的弓箭教洛轻尘心里深感不安,她喃喃道:“阿诺……”她忙问道:“是何人送来的?” 呈上弓箭的青衣帮弟子道:“是个蒙面的女子,送来弓箭后便走了。” 关芷柔惊诧道:“莫非是白莲儿?” 景瑶也赞同道:“对,肯定又是白莲儿在捣鬼。” 明英不悦道:“这个白莲儿实在是刁钻顽劣,不知悔改。” “不是白莲儿!”断天与侯三爷孙三人从门外走进来,断天说道:“白莲儿昨天晚上已经被人杀死了。” 众人闻言大惊无比,阮启方问道:“断大哥,何出此言?” 断天继续说道:“今日清晨,候大叔要我陪同他一道前往东曦城,想劝白坤成回琴箫岛一趟,谁知刚到城门口,便闻听城内有丧事传出,一经多方打听,才知是白莲儿昨晚被人杀死……” 明英亦是大吃一惊,忙问道:“是何人杀的她?” 断天等人都摇了摇头,猴儿啐了一口,不屑地说道:“死了也好,免得再去祸害别人。” 洛轻尘忙问道:“那阿诺呢?” 断天道:“昨晚阿诺被那白坤成打成重伤,后来逃出了东曦城,不知去向,听说白坤成派发大量人手找寻阿诺踪迹,俱是一无所获。” 洛轻尘心里一紧,不安之感愈发浓烈。 她看着手中的弓箭,觉得阿诺已经身处险境,细细看去,那弓箭末端有一个小筒,里面有一个卷成细棍粗的纸棒掉了出来。 洛轻尘忙打开纸棒看去,里面写着一行小字:“要救阿诺,琴箫岛见。” 这几行字令洛轻尘的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 既是要去琴箫岛救阿诺,就说明此刻的阿诺尚是安全的。 当下洛轻尘立刻做出决定,要前去琴箫岛搭救阿诺归来,再说洛轻尘因承诺要将翡翠白玉箫送还琴箫岛,并且受断苍建之命,自琴箫岛取回绿漪神剑,以剑破蝶江冰雪而得《心剑剑谱》,并将此剑谱摘抄成册,一则,可断了那些贪婪妄想之辈念头,以免剑谱落入恶徒之手;二则,他日若有人能驾驭此剑谱,将其发扬光大,亦能造福中原武林,弘扬华夏文明。 洛轻尘等人稍作准备,便乘船启程赶往琴箫岛。因事关重大,为保万全,断苍建令断天亦一同而行。幸而一路有侯三爷孙做指引,洛轻尘他们的船才安然顺利而行,未有出现任何风险差错。 清晨,朝阳初出。 天边的朝霞映着安静地大海,仿佛海天相连,竟似仙境一般。 洛轻尘等人的船已在这片海上行驶了三日三夜,所幸一路上风平浪静,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在这片海上,除了洛轻尘他们的船外,始终有两艘大船跟在洛轻尘他们左右。这些船既非渔船,亦不似官船,船上也并无人走动,令洛轻尘等亦是好一阵疑惑。 阮启方道:“这两艘船已跟着我们行了三天了。” 景瑶道:“怕是来者不善。” 断天道:“此去琴箫岛,定会在武林中风起云涌,引来各路江湖中人出动。” 洛轻尘道:“不错,江湖中人早已对翡翠白玉箫“白破天”之秘密充满兴趣,一定还会有更多身份不明之人跟随而来。况且掳走阿诺之人既然说要我们在琴箫岛去,想必也一定不安什么好心。” 古秋道:“万事需小心为妙!” 众人一时便都提高警惕,随时提防不测之遇。 船又行了一夜。 圆月清明,繁星闪烁。 海面上一片风平浪静,船便走得很稳。 忽然,正在船头观望的猴儿急道:“有船接近了。” 洛轻尘等人忙自船内奔出,果然只见一艘小船向洛轻尘他们的船靠近。船头微有灯火,只是黑夜之中,立于船头划桨之人依然难辨其貌。 忽见那船上之人慢慢靠近洛轻尘的船,洛轻尘忙叮嘱道:“大家小心!”众人闻言便都提剑握刀,运功在即,提防前来之人。 哪知那人的船一靠近洛轻尘他们的船,洛轻尘等人一眼就识出他便是飞鹰山庄二公子叶冷。 洛轻尘奇道:“叶冷?” 第170章 巨浪翻滚 叶冷一见古秋也在船头,便道:“找到你就好了。”说着,又自顾回到小船内,不一会儿便扶着一女子缓缓走了出来。 那女子亦不是别人,正是牡丹仙苑被柳宜玩弄于掌的棋子,亦是与莫倚惋,陆菡萏容貌极为相似的柳相思。 自从柳相思在东瀚峰被那无名老人传授武功之后,因其自身毫无武学基础,所以初始接受便是浑身不适,后被叶冷接到飞鹰山庄,一则可在其身旁照料,二则亦可指点柳相思的武功。 这段时间在飞鹰山庄的调养可见得心应手,顺风顺水,今夜见她样貌,倒也红润不少,走路步伐苍劲有力,昔日柔弱的双目中也多了一些炯炯光彩,只是她回到洛阳难免常常会想起家庭的变故,身世的凄惨,所有的遭遇令她一度伤心伤身。 最主要的,是她心心念念爱着的人不在她身旁相陪,虽有叶冷殷勤温暖在侧,可她对叶冷并无半点好感和爱意,亦是枉然。 她一心只挂牵着古秋。 关芷柔惊道:“柳相思?” 柳相思却不理她,一见古秋,忙眉头舒展,喜笑颜开,道:“古大哥!”便在叶冷的搀扶下,跃上洛轻尘的船。 柳相思一上船,看着古秋,方才还开心的脸上此刻却似是一阵伤心委屈,泪水簌簌而下。 古秋道:“柳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柳相思伤心不已,轻声道:“我是来找你的……”便又自顾落泪,不再言语,似是悲伤之极。 叶冷道:“我是送柳姑娘来此找你的。”又看了柳相思一眼,见她冷漠无常,对自己毫无感激之意,便万般失落地回到那小船上。 柳相思自从被叶冷接到飞鹰山庄,细心照料,百般体贴,唯恐她有半点不开心。 虽是如此,柳相思依旧终日郁郁寡欢,难以开颜。后来她又让叶冷去天璇门请古秋来陪她,多次央求无果,便就作罢,后来柳相思大病一场,欲再见到古秋,可等他们来到天璇门时,古秋他们已经乘船离开,前往琴箫岛去了。 因此,柳相思便又要叶冷带她驾舟去找古秋,叶冷对她亦是百般遵从,丝毫不忍心去违背她之意,哪怕是陪她去找她所爱之人,他也愿意。 如今,既已将佳人送至目的地,可自己的使命却仍未完,他要继续保护柳相思安全,他跟随在洛轻尘他们的船后,随时保护柳相思的安危。 叶冷站在船上,轻声说道:“柳姑娘,我就在小船上,你若有事,可随时唤我。” 柳相思看也没看叶冷一眼,只是道:“我有古大哥保护,你回去。” 叶冷闻言默然,他又看了洛轻尘一眼,似是有些复杂难言之意,有些他自己也道不明说不清的感受。 见叶冷还站在小船上并未离开,柳相思不悦道:“你还不走?” 叶冷闻言,这才驾船漂于洛轻尘他们的大船后面。 见叶冷离开,柳相思忽然身子一软,竟顺势倒在了古秋的怀里。 洛轻尘忙道:“她怎么了?” 古秋把向她的脉搏,道:“心有郁积,但无甚大碍。” 看着古秋,柳相思旧事重提,她说道:“古大哥,我娘不要我了,我成了一个孤儿,从今往后我只要你一个人保护我,然而从东瀚峰回来之后,你一次都没去飞鹰山庄看过我……”说着,竟又要落泪了。 古秋轻轻推开柳相思,道:“柳姑娘若有什么事,古秋定会尽力而为!”。 关芷柔不悦道:“还会有什么事,自是人家柳大美人对你投怀送抱来的。” 关芷柔话音方落,柳相思已是“啪”地一巴掌掴向关芷柔脸上,骂道:“哪里轮到你来多嘴。” 这一掌直打得关芷柔脸颊通红,火辣辣地痛。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忽又是“啪”地一声,却是阮启方又让柳相思已硬生生吃了一巴掌。 柳相思挨了一掌,哭着说道:“你们……” 他们几人一道同去西南之时关系颇为融洽,只是自从柳相思被接到飞鹰山庄调养之后,她想起自己悲惨的身世,被人嘲笑的命运,令人不齿的生存环境,她心中越发仇恨这个世界,仇恨身边的人。 她一心只想爱着古秋,可是古秋却心系她人。 她讨厌洛轻尘,若不是因为洛轻尘的外祖母莫倚惋,洛轻尘的母亲陆菡萏,自己也不会被柳宜自小作为一颗棋子而培养,自己也不会沦落到无家可归,流落他处,昔日的千金小姐,如今不过也是一场笑话。 柳相思的心中充满了痛。 她讨厌洛轻尘! 也讨厌围绕在洛轻尘身旁的那些人! 她痛恨命运的不公! 洛轻尘喝道:“柳相思,在我的船上,就给我收敛点!” 柳相思正欲言语,忽闻“嘭”的一声巨响自海面上传来。 洛轻尘等人闻声,忙朝声音处看去,却是叶冷的小船已在海空中粉碎,叶冷亦被溅起的海水卷入海水中。 洛轻尘惊呼道:“叶冷!”忙自船上踏着海水飞跃过去,欲救落水的叶冷。 正在这时,却见叶冷的小船后面还有一艘船急速驶来。 洛轻尘一眼便认出那正是叶枫的“邀月别居”。 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画船。 月夜中叶枫正自“邀月别居”上飞身而入水中,不出片刻便已救出海中叶冷,又飞身飘于船上。而船头之上正站着叶云和和林紫嫣,两人见叶冷受伤,都是又惊又慌,大声呼喊,忙着照看。 洛轻尘见状,便又旋身回到自己船上。 她与他们,还是不要相见为好,以免多生是非。 自从与叶枫情断以后,洛轻尘便一直这样告诫自己。 尽管二人都已释然,但是今日再度看到“邀月别居”,洛轻尘的心中不知为何竟回想起了往日与叶枫在一起的种种画面。 洛轻尘刚回到自己船上,便又闻得猴儿一声惊呼:“爷爷!” 洛轻尘等人进入船舱,只见倒在地板上的侯三已是口吐黑血,面色乌黑,命悬一线。 “侯老爹……”众人都是一阵呼喊,却不见侯三回答。 古秋忙推功运掌多次,亦是徒劳,显然毒已入肺腑,难以成活。 古秋见侯三脸上微有晶亮细末,微微闪烁,若不仔细查看,定是难以察觉。 古秋识得此物,他惊道:“又是碎星无影!” 洛轻尘一闻此言,惊道:“毒面鬼娃!” 忽闻一阵哈哈大笑,毒面鬼娃尖细可怖的声音自夜空中飘来:“洛帮主,你还记得在下!”说着,又是一阵大笑,那笑声自夜间海上飘来,令人闻之不寒而栗。 洛轻尘等人奔出船外,却难以捉摸那声音是自何方传出。 洛轻尘大声喊道:“毒面鬼娃,交出解药!” 毒面鬼娃尖声笑道:“我枫师弟乃是师父的得意高徒,他一定有办法。”又闻他大声说道:“枫师弟,这一次看你如何为他们配制出碎星无影的解药。”说着,又是阵阵此起彼伏的笑声,令人心底发麻,闻之发抖。 忽听叶枫说道:“师兄,我早知你会来!” 毒面鬼娃哈哈笑道:“炸掉你弟弟的船,是给你上次对我不敬的惩罚。” 毒面鬼娃还把叶枫在牡丹仙苑使其丢失颜面之事记在心里,耿耿于怀。 叶枫道:“你既是来寻我,又何必多伤他人性命。”又道:“快将解药交给洛帮主!” 毒面鬼娃笑道:“师弟,你天资过人,善使毒药,配置解药更是无人能及,今日你若能配置碎星无影的解药,那你一定可以救活侯三,所以这次,我也等着看你的好戏。” 叶枫嗅了嗅夜空中的气息,他鄙夷地说道:“你真卑鄙,在碎星无影中混合其他毒药,分明是想置人于死地。” 毒面鬼娃笑道:“怎么,难道你束手无策,无法妙手回春了?”毒面鬼娃的笑声不绝于耳,似是开心已极。 叶枫怒道:“即便你不现身,我一样可找到你!”说着,他飞身而起,长剑一挥,用力劈向“邀月别居”与洛轻尘他们的船中间的海面上。 一剑落下,威猛无穷,顿时海水翻滚,毒面鬼娃大笑着自海中飞跃而出,如利箭般滚向邀月别居。 “哪里逃?”洛轻尘一声大喝,一阵疾风呼啸,她已飞身而去,两掌挥动,击向毒面鬼娃。 毒面鬼娃躲闪不及,吃了洛轻尘两掌,跌落海中,忙又破水而出,身形如球,又自海面上滚向另一端。 洛轻尘与叶枫亦迅疾追去。 洛轻尘又是两掌袭来,毒面鬼娃见洛轻尘身影迅疾,只闻他一阵阴笑,左手探出,未及叶枫道:“小心有毒!”毒面鬼娃的袖中一阵星光洒下,密密麻麻,均是扑向洛轻尘。 忽闻一声轻鸣,剑光一闪,剑气震荡,古秋的剑已将所有毒粉激散开去,毒面鬼娃亦被古秋剑气击中,噗通一声跌入海中。 叶枫与古秋正欲去追,洛轻尘对叶枫道:“先回去看看侯老爹可还有救。”说着,三人便回到船舱,叶枫查看了侯三的中毒情况,摇首道:“即便是有解药,亦是回天无力,再难救活。” 第171章 海夜剑影 洛轻尘等人闻言一阵难过,猴儿更是伤心不已。 叶枫抱歉道:“是我……害了侯老爹……” 景瑶道:“怎么能怪你,你也不想这样的。” 洛轻尘道:“毒面鬼娃心胸狭窄,卑鄙无耻,存心给你难堪,你也要多加小心。” 叶枫颔首道:“那我先回“邀月别居”,我弟弟尚未醒过来。” 洛轻尘点头送他出去,叶枫看着洛轻尘,轻声叮嘱道:“此去琴箫岛,凶险难料,你要小心!” 洛轻尘默然半晌,忽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枫轻轻笑,却未回答,只是道:“海风大,快进去。”说着,他便飞身而起,踏着海水,回到邀月别居。 洛轻尘看着叶枫的背影远去,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她知道,叶枫一定是担心自己安危才会跟过来的。 只是…… 只是…… 洛轻尘不忍再去想这些令她头痛之事。 她只希望阿诺安然无恙,只希望这一路去琴箫岛,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正在这时,半空中又是毒面鬼娃的笑声,口中还道:“都去死!”笑声方尽,数枚烟雾毒弹已自空中落下,尽数砸向洛轻尘的船上。 洛轻尘飞身踢落而尽,半空中又是数枚袭来,一时之间,洛轻尘的船已隐在海上烟雾之中。 古秋等人奔出,各自护住口鼻,挥剑击飞烟雾弹。 忽又听得阵阵穿行之声,海面上仿佛掀起巨浪般晃动不堪,只见跟随了洛轻尘等人三日三夜的船已急速驶来,自船上飘下几十名蓝衣装扮之人,个个面罩面具,挥舞袭月叉自船上跃来。 洛轻尘道:“终于出动了!”她飞身而起,剑挑海水,水高千丈,自半空洒下,烟雾顿时消散。 却见这时蓝衣人等已各自奔至洛轻尘的船上,挥动袭月叉便刺将开来,横、扦、捂、挑、掏、贯之际,威猛异常。洛轻尘等人长剑使动,扭腰,闪身,剑花飞舞,剑气激荡,亦是厉害无比。 洛轻尘道:“你们是何人?” 蓝衣人等却不说话,袭月叉使得熟练已极,似是训练良久,已达炉火纯青之地。捣、搓、刺、截、拦、横之时,已将关芷柔和景瑶的剑挑了出去。 古秋见状,飞身而起,连挥三剑,剑气激荡,威若排山,猛似倒海,已令几十名蓝衣人个个长叉离手,落入海中。 转眼之间,闻得毒面鬼娃一阵哈哈大笑,半空之上又落下晶亮细末,簌簌洒下,全然将洛轻尘的船掩盖其下。 断天惊道:“碎星无影!” 毒面鬼娃声音传来:“都去死!” 这时,从那两艘船上又跃来几十名蓝衣持叉之人,长叉刺来,威力更胜先前之人。洛轻尘等人一边激散毒气,一边与蓝衣人等作战。见碎星无影簌簌洒下,稍有分心,一遇肉体,立时浸入。 洛轻尘等人自是个个小心已极,既要防毒,又要出击,一时竟万般危险。 “洛帮主,我要你们今日全都葬身于海!”毒面鬼娃一阵奸笑。 笑声传来,却又不知毒面鬼娃人在何处。 忽见人影一闪,却是叶枫自船上奔来,双掌一洒,一股清冽之气飘洒出来,半空晶亮粉末顿时消散,成小颗粒落在船上。 毒面鬼娃惊道:“凝毒粉?”又道:“叶枫,你为何处处坏我好事?” 叶枫提剑刺向半空,剑影一划,道:“师兄,你如此作恶多端,别怪我清理门户!”他挥剑而去,半空之中果然有一肉球滚了下来,迅速落向“邀月别居”。 洛轻尘飞身而起,剑挑海水,劈向毒面鬼娃,毒面鬼娃顿时被击入海中。 叶枫看着毒面鬼娃落入的海水,心道洛轻尘这一剑,只怕已经要了他的命,摇了摇头,半晌无语。 忽然,毒面鬼娃笑声传来,便又听到林紫嫣的声音:“表哥,救命!” 叶枫急忙飘回船上,却是毒面鬼娃已悄然进入“邀月别居”,爬在正在床前照顾叶冷的林紫嫣和叶云和的背部,将其两人咽喉扣住。 叶枫道:“你快放了他们!” 毒面鬼娃笑道:“师弟,你为何处处与我作对?” 叶枫道:“师兄所为乃是不义之事,我不能不管!” 毒面鬼娃奸笑道:“不义之事?”他冷笑一声:“你还做少了吗?” 叶枫痛苦道:“如今,我已知错,全心悔过……”他道:“你快放了我两个妹妹!” 毒面鬼娃笑道:“师兄弟一场,我也不愿如此。只是,今日我们只想取洛轻尘的性命,若不是你处处阻拦,他们早已中毒,我们亦完成任务。”他道:“你既已坏了我的事,我也不会让你舒坦。”说着,双掌用力,欲将林紫嫣与叶云和掐死。 叶枫一声疾呼:“不要!” 却在这时,毒面鬼娃脸色一抽,肉瘤抖动,双眼一闭,自林紫嫣和叶云和背上滚了下来。 却是叶冷醒来见林紫嫣与叶云和被毒面鬼娃所控,他体力虽刚恢复,但此时毒面鬼娃也已受伤,只需轻轻一掌,便可结果了他。叶冷挥掌而去,毒面鬼娃顿时气绝,落地。 林紫嫣惊魂未定,扑入叶枫怀中,连连哭道。 叶枫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叶冷奇道:“大哥,你们怎会在此?” 未待叶枫答复,听得外面一片打斗之声,叶云和已跃出船舱,奔向洛轻尘的船。 叶枫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林紫嫣道:“和姐姐担心断天安危,才要跟随大表哥来这儿的。” 叶冷这才记起自己在洛轻尘的船上曾见到断天。 他想,叶枫也许正是怕毒面鬼娃对洛轻尘不利,才悄悄尾随其后,以随时保护。 听得外面一片打斗,三人奔出舱外,却是洛轻尘的船上已是激战声声,哀嚎连连,叶冷想到柳相思仍在那船上,便提出宝剑,带伤飞身跃去。 叶云和见叶枫眉头不展,道:“和姐姐和二表哥都去了,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 说着,红影一闪,已飘然而去。 叶枫先是一怔,亦提剑奔去。 天将破晓,打斗之声划破宁静的黎明。 却说洛轻尘的船上已是横尸遍地,血肉一片。众人激战正酣,与蓝衣持叉人似作生死决斗,叶氏三兄妹及林紫嫣亦是剑影舞动,各自帮忙。 这些蓝衣持叉人个个身手不凡,袭月叉使得神乎其技,超群绝伦,比先前那些蓝衣人更胜千百倍。 关芷柔一边作战,一边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叶枫道:“这些都是蓬莱仙岛袭月之湾的高手!” 为首一蓝衣人道:“好眼力!” 叶枫道:“你们受何人指使?” 为首一蓝衣人道:“奉命行事,多问无益!”说着,众叉袭来,直取向关芷柔胸前。关芷柔本意被袭月叉刺伤多处,伤口其痛无比,一时把剑都有些不稳,如今又是数叉攻向自己,关芷柔难以抵挡,被众叉困于地,一蓝衣人挥叉刺向关芷柔的胸口。 眼见关芷柔已被袭月叉刺中,正在这时,一人扑在关芷柔身上,为其挡住一叉,而他自己则又被数叉穿胸而过。 此人便是阮启方。 关芷柔一声惊呼,搂着阮启方的身体,欲哭无泪,欲喊无声。 蓝衣持叉人又是数叉袭来,关芷柔却不作抵挡,只顾搂着阮启方的身体痛哭。 只见剑影划动,古秋的一柄长剑已将那些蓝衣持叉人个个击毙,又是单掌挥动,一式“揽月手”将关芷柔与阮启方卷入船舱之内。 蓝衣人等虽是功力不凡,但终究难及古秋与洛轻尘这般绝世高手,更何况还有叶氏兄妹,断天等人相助,不出片刻,已将蓝衣人等尽数灭尽。 那两艘船上又跃出些身影,古秋见状,飞身而起,于半空之中一剑挑动,海面上顿时破涛汹涌,向那两艘船席卷而去,只闻“嘭嘭”两声,那两艘船已在浪涛中沉入海底。 洛轻尘等人这才放下心来,想起阮启方方才遇刺,众人忙奔进屋内,却见关芷柔紧紧搂着阮启方,泪流满满。 阮启方轻声道:“姐姐……有些话我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了……” 关芷柔伤心地握着阮启方的手,泪如雨下,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阮启方道:“姐姐……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关芷柔闻言心里一痛。 阮启方对她的那份不知何时滋生的男女之情,她亦早有察觉。只是,在她心中,仿佛他永远都是小弟弟,自己亦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这种变化。 她曾一度害怕阮启方会对她说出这些话来。可能阮启方也察觉到关芷柔的心思,便一直将那些话藏在心里。也许,只要关芷柔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他预备永远都不说,只要默默爱着她,关心着她,永远保护着她,便足矣。 关芷柔抚摸着阮启方的脸,滴滴泪珠落于他的面颊之上,道:“我也是……我也很喜欢你……” 阮启方微微一笑,只说了句:“我……不后悔……”便闭上了眼睛,永远的离去了。 关芷柔紧紧地搂住他,泪如断线的珠子。 她哪里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已是事实。 她从十岁时便与这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在一起生活,玩耍,习武,长大……如今,过去的一切似是已经成了梦幻,眼前残忍的画面,需得她独自凄然接受。 第172章 恩情难明 可自己,对他,亦是爱到骨子里,尽管只是姐弟之情。 若是阮启方早些将这些话说出来,又或者,二人已不再是姐弟关系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关芷柔一时痛不欲生,搂着关启方,丝毫不愿再松开。 洛轻尘等人个个亦是鼻头一酸,泪珠滚落下来。 洛轻尘道:“芷柔,芷柔……”她本想安慰关芷柔,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泪水簌簌滑落而下。 关芷柔忽然轻声道:“轻尘,我想带启方回天璇门见我娘……” 洛轻尘点头道:“我送你们回去。” 关芷柔轻声道:“你的事要紧,不要耽搁……” 叶枫道:“我送芷柔他们回去。” 洛轻尘点了点头。 叶枫命人将“邀月别居”靠过来,众人将阮启方的尸体轻轻抬到叶枫的船上,芷柔与众人挥泪作别,便进入舱内,陪着关启方。叶枫与林紫嫣便又驾着“邀月别居”在天亮之际,急速驶去。 见“邀月别居”渐渐远去,洛轻尘等人心中亦是难受已极。 众人回到船里,稍作打理收拾,将船里外清理干净,便继续前行。 又行一日,海面上风平浪静。 遥遥海面上,只有洛轻尘他们这一艘船漂于上面。 船走得很稳,很顺利。 夜幕降临,天上有月。 今夜的月,恍若白玉银盘,照在海面上,美得令人心碎。 夜美,琴声更美。 景瑶正坐于船头轻抚琴弦,琴声亦似这月般动人。 只是这月尽是勾人苦闷思绪,令人难以自已。景瑶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自己的苦恋,想起阿诺的生死未卜,想起侯三被人毒死,想起关芷柔与阮启方的遭遇……一时,她心里竟万般难受。 她独自轻弹,泪珠轻洒,似已忘了自我。 “曲中人远,情却难断!” 景瑶闻声一惊,回头看去,却是柳相思缓缓走了出来。 景瑶叹息一声,道:“曲中无人,亦无情!” 柳相思道:“人可以说谎,琴却不会!”她叹息一声道:“同是女人,我看得出来你也很喜欢古秋!” 景瑶一怔,手指拨动的琴弦亦是一颤,她道:“若是可以选择,我宁愿不要这样!” 柳相思道:“可感情的事却不是由人控制得了的!” 景瑶叹息一声,道:“人生,总是有太多的无奈……” 柳相思站在船头,仿佛在回味着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事物般,轻轻道:“那天,他救了我,见他第一面我就知道,我此生再也忘不掉这个男人了……” 景瑶道:“可他心中已有轻尘,我亦替他开心。” 柳相思却道:“自己的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我绝不会放手!” 景瑶也站了起来,走到船头,道:“相思,感情的事又怎能勉强。”她道:“况且飞鹰山庄二公子对你深情厚谊,爱护有加,你不能辜负他的深情。” “一个小小的叶冷也能配得上我柳相思?”柳相思不屑地说道:“即便是我去死,我也不会嫁给叶冷。” 她看着景瑶,继续说道:“而对于古秋,只要洛轻尘死了,我便会得到他。” 景瑶惊诧道:“相思……”她话还未说完,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与此同时,水中钻出数十个黄金宫的金丝圣女,个个手拿金丝,齐齐扑向柳相思。 柳相思一声惊呼,身形一转,迅速避让开去。 正在这时,景瑶已挡在她面前,她挥掌便与金丝圣女们斗了起来。 如今的柳相思虽身负绝世神功,无奈根基不稳,尚不成熟,尽管可以身形疾快,能及时避让突发危险,但是若要与强敌相对,却也有些困难。 叶冷与洛轻尘闻声出来,见金其义已扑向柳相思,柳相思见状,挥掌而去,掌力丝毫不凡。 她的这一着令金其义大为震惊,不曾想这个柔弱的女子竟然内力如此深厚。他双掌箕伸,运功四成,将柳相思搂抱在怀中,使得她动弹不得。 金其义使用绝顶轻功眨眼之时便已逃于夜海之上。 叶冷一时大惊,疾呼道:“柳姑娘……”便赶忙飞身追去。 洛轻尘见状,身形一转,顷刻之间,便已挡在金其义的前面,洛轻尘道:“你往哪里逃。”说着,一掌袭来,数名金丝圣女自水中冒出,金丝缕缕,缠向洛轻尘,金其义见洛轻尘不得脱身,便忙抱着柳相思逃去。 柳相思声呼救道:“救命啊……救命啊……”她拼命挣扎,手脚乱抓。 洛轻尘运功十成,数掌并去去,将金丝圣女个个击落水中,见叶冷奔来,洛轻尘双掌击向金其义,金其义躲闪不及,顿时被震跌海中,柳相思落入叶冷怀中。 叶冷抱着柳相思回到船上,洛轻尘对柳相思道:“黄金宫的人不会就此放弃,你要多加小心!” 柳相思却毫不领情,一巴掌拍向洛轻尘的脸上,狠道:“你不安好心,存心想让我死!” 景瑶忙道:“相思,是轻尘救了你的性命!” 柳相思不屑道:“我的生死与她何关!”柳相思白了洛轻尘一眼,便走进了船内。 景瑶见状,忙向洛轻尘说道道:“轻尘,相思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洛轻尘冷哼一声,道:“我若在意,又怎会救她!” “我就不明白你为何对她这么好。”叶云和走了出来,冷冷地道。 洛轻尘叹息一声,道:“若不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她的人生不会是这样。” 断天道:“你虽这样想,人家可不领情!” 洛轻尘苦笑一声,道:“她怎么想是她的事,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叶云和道:“你难道不知道她留在你船上的目的?” 洛轻尘一怔,半晌无语。 她心里当然清楚无比,柳相思对古秋的爱意,船上又有哪一个不是看在眼里,此前一道前往西南,柳相思处处表露出对古秋的爱意,洛轻尘都看在眼里。 可即便如此,她仍不想对一个跟自己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过于狠心。 最重要的,她相信古秋。 相信他对自己会一心一意。 叶云和看着洛轻尘,无限感慨道:“那个时候你与我大哥……是我们横加阻拦,一手拆散,我们对不起你。”她又道:“如今,既然你们已是无缘,我却不希望你再一次错失好男人。” 洛轻尘一惊,她想不到如今她与叶云和还能说出这些话来。 洛轻尘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想起叶氏兄妹,洛轻尘心中亦是慨叹万千,昔日与他们爱恨纠葛,犹若仇人,只是一路走来,关系倒也缓和了不少,如今更似朋友般和平相处,甚是安慰。 却说猴儿因侯三死后,便一直闷闷不乐,一个人呆在舱底,不吃不喝,已日渐消瘦。古秋见状,一时心有不忍,带着饭菜来舱底找他。猴儿却看也没看饭菜,只顾皱眉不悦,一言不发。 古秋不悦道:“你以为就这样不吃不喝,你爷爷就会醒过来?” 猴儿还是不搭理他,泪珠就在眼眶中打转。 古秋见状,一时也心有不忍,便坐在猴儿身旁,缓缓道:“我两岁丧母,四岁丧父,独自一人流浪于深川大林,与饿狼猛虎为伴,以野果草根为食,甚至好几次在夜间猛兽袭击,差点丧命,但因为我告诉自己,命运越是坎坷,生活越是艰难,我越要好好活着……” 猴儿闻言一怔,满脸吃惊的神情,他看着古秋,听他继续道:“就这样,我独自一人在树林里生存了三年,七岁那年,遇到我的师父。他本来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剑客,因其剑法独步天下,少有人及,一世高手,却无一对手,便从此退居深川,潜心研习武学。我在林中遇到他,他便将我带到他的住处,教我武功,传我剑法,要我跟他一样,做一个绝世高手,尝尽世间孤独……第二年,师父因练武成狂,走火入魔,自万丈悬崖坠下,从此绝迹。师父死后,我便在他的住处,练习他留下的武学典籍,日夜不分,废寝忘食,心中唯有一个信念,便是剑道。终于八年之后,我开始闯荡江湖,在武林中找寻对手,切磋武学,再没停下。” 猴儿似是听得入迷,似是不相信,不敢想象这世间还有这般坚强,刚硬的人。 古秋看着猴儿,轻声说道:“人生于世,都会经历各种苦痛不幸,但只要自己心中仍有信念,并为此而努力奋斗,过去什么样的经历,都会是成长。” 猴儿似是明白古秋之意,他擦干泪水,伤心地说道:“我也是爹娘死得早,是爷爷奶奶抚养我长大的……”他抬头看着古秋,忽然道:“古大侠,你我人生经历如此相同,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古秋一惊,道:“你说!” 猴儿坚持道:“你要先答应!” 古秋一笑,便道:“我答应!” 猴儿道:“我想跟你结拜成兄弟,你教我武功。” 古秋一愣,道:“这……” 猴儿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已经答应了。” 古秋笑而不语。 猴儿也笑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说着,便跪在地上,连着磕了三个头。 古秋道:“既想学武,瘦骨嶙峋者,我不教!” 第173章 海上明月 猴儿闻言,忙拿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大声道:“我一定好好吃饭,将身体练得壮壮的,不让大哥为我担心。” 古秋轻轻拍拍猴儿肩膀,笑道:“这样就对了。” “你这小家伙,能与天下第一高手结拜成兄弟,真是便宜你了!”柳相思扭着腰肢走了下来。 猴儿不悦道:“我大哥愿意跟我结拜,与你何关。” 柳相思却不理猴儿,她看着古秋,笑道:“古大哥,到处寻你不见,原来你在这儿。” 古秋不解道:“你找我何事?” 柳相思一副委屈之色,难过道:“人家刚才差点又被金其义抓走了。” 古秋淡淡道:“小心点便是!”他不愿与柳相思有过得多言语。 柳相思不悦道:“你一点都不关心我。”说着,眼眶一红,盈盈泪珠洒下。 古秋道:“大家都很关心你,若不然,此刻你又怎会安然在此。” 柳相思深深凝视着古秋,幽幽道:“古大哥是聪明人,怎会不懂我的心思。” 古秋道:“柳姑娘也是聪明人,相信有些话不需古秋说得太明,姑娘亦能清楚。” 柳相思道:“可我不相信你会是木头人。”她道:“别的男人都围着我团团转,你又怎会对我不曾有半点动心。” 猴儿道:“我大哥心中只有我大嫂,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柳相思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哪里懂得。” 猴儿不悦道:“可我大哥对我大嫂情有独钟,连我都看得见。”他冷笑一声,道:“你又不是瞎子,怎会不明白。” 柳相思正欲说什么,却听古秋道:“猴儿,兄弟结拜,需饮酒三杯,我们出去找点酒。” 猴儿纵身一起,道:“好嘞!”便与古秋一道走出舱底,上了船上去。 柳相思见自己这般钟情于古秋,可他对自己却是如此冷漠无情,一时心中满是愤恨不满,她恨声道:“洛轻尘,洛轻尘……”似是对这三个字痛恨已极。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初月新上,洒下微微地光芒映在海面上,伴着柔柔的海风轻拂,月夜如梦如幻,海面如诗如画,令人如痴如醉。 然而好景俱在,众人却无心欣赏,都各自进入房间睡去。 然而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却无人知晓。 各有各的忧伤,各有各的心事。 洛轻尘踱步来到船头,看着那清冷朦胧的月亮仿佛漂浮在一望无际的海面,教人心里有股莫名的惆怅。 阮启方。 这个为爱敢于付出自己生命的勇敢男孩,在他临死之际,才敢将自己心声吐露,苦苦爱恋,细心呵护,最后为了心爱之人毫不犹豫做出的选择,让人感慨万千。 不知道芷柔现在怎么样了? 她一定很难过,一定很心痛,一定会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忍,谁人都难逃痛苦的折磨,灾难的降临,只希望芷柔能够看开一些。 洛轻尘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阿诺。 洛轻尘又想起他。 或许洛轻尘从未忘记对他的关心,而这一次也正是要去琴箫岛救回阿诺的性命。 阿诺,你一定平安健康。 洛轻尘站在船头,任风拂面,长发飘飘,随风飞舞。 “又再担心阿诺?”一人轻声问道。 洛轻尘回头看去,却是古秋拿着披风慢慢走了过来,他为洛轻尘轻轻披上。 洛轻尘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安然无恙……” “不要太担心,”古秋柔声相劝道:“阿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洛轻尘不解道:“不知是何人要抓走阿诺,让我们去琴箫岛救人?” 古秋柔声道:“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永远在你身边。” 洛轻尘被古秋所言深深感动。 洛轻尘看着他,看着这个外表看起来冷漠无常,实则却处处教人感动的男人,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暖流。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这一路走来,洛轻尘对他除却深深地爱意,更多的却是满满的敬意。 忽然,一阵悠扬的乐曲声音传来。 洛轻尘与古秋一同看去,就在不远处的海面不知何时停泊着一艘小船,船头之上立着一个黄衣女子,衣袂飘飘,长发飞舞,只不过她面遮白纱,令人难以看清她的面容。 那女子手持一陶埙,正自忘情演奏,其声平下,与箎相谐,声音极其唯美动听,如泣如诉,如歌如舞,令人沉醉,迎着海上明月,那画面教人心底逸动,美不胜收。 古秋和洛轻尘看着那女子,听着那醉人乐曲,各自心中都有一种难以言状之感。 却说那女子慢慢吹奏完毕,静立船头,呆然半晌。 看着古秋与洛轻尘站在船头,她似是想起了一些开心或者难过的事情,她漆黑的眸子中浸润着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淌下来,只将遮住她面容的白纱都打湿了。 忽然,船舱内的一阵咳嗽声惊醒了那女子,他忙转身进入舱内。 船舱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他不是别人,正是洛轻尘他们欲赶往琴箫岛解救的阿诺。 阿诺面色苍白,躺在床上难以动弹,他声声咳嗽,俨然心里痛苦不堪。 那女子忙端起一旁的茶壶为阿诺斟下一碗茶,轻轻地送到他嘴边,慢慢喂他喝干。 “你又哭了?”阿诺喝完热水似是舒服了一点,看到那女子脸上的泪水,阿诺不禁问道。 这已经是阿诺无数次看见她黯然落泪了,他本不愿意理睬这个杀害白莲儿的凶手,可是连日来她对阿诺悉心照料教阿诺硬如磐石的心也开始接纳她。 尽管她是因为私心才救阿诺的性命。 那女子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我这眼泪不争气……” 阿诺道:“这段时间以来,你总是一个人哭?”他看着那女子,问道:“为什么哭?” 那女子摇摇头,难过道:“你不懂!” “你喜欢古秋,难道以为我猜不到?”阿诺看着那女子,冷笑一声说道。 那女子闻言先是一怔,脸上慌乱的神情顿时闪过,她忙道:“你不要胡说。” 阿诺道:“夜晚你常常一个人念叨着古秋的名字……你怎么会认识古秋?” 那女子一阵茫然,未理睬阿诺。 阿诺道:“你千方百计要把我救活,就是为了让我再去接近洛轻尘,让我把她从古秋手里抢走,然后你便可以趁机靠近古秋,希望可以博得他的欢心。” 那女子被阿诺这样一语道破,顿时颜面无存,红霞满布,脸上表情复杂难言。 半晌,那女子见自己隐藏无用,便只有全盘托出,她才叹息一声,大声道:“不错,你说的不错,我就是想要得到古秋。” 阿诺冷笑一声,道:“你不必再多费功夫了,古秋一心只在洛轻尘身上,谁人都无法移走。”他继续道:“而我,或许直到现在我依然爱慕着我姐姐,但是如今她身边有了古秋这样的好男人,我也懂得知难而退,唯有默默地祝福他们。” 那女子闻言,恍若心中被刀割一般,她显然是不赞同阿诺之言,道:“为了心爱之人要勇于去争夺属于自己的幸福,否则一旦错过,便是悔恨终身。” 闻听那女子这么一说,阿诺忽然想起了白莲儿,那个亦正亦邪的姑娘,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姑娘,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姑娘,却因眼前之人的迫害而使其早早离开了人世,阿诺的心底怒火中烧,他道:“你既然会有这样的见解和认识,却为何要杀害同样是为了爱奋不顾身的白莲儿?”他面色涨得通红,说话吃力之极,咳嗽声又再度响起。 那女子忙轻轻拍打着阿诺的胸口,帮助他舒缓一口气,然后又再倒下一碗茶,递给阿诺。 这一次 阿诺并没有接茶,也没有理睬她。 他心中的怒火难平,对眼前的女子恨意骤增。 那女子见状,也只得将茶碗放在桌子上,看着阿诺,不言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阿诺才停止了咳嗽,他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起以前发生的很多事情,好的或者坏的,关于洛轻尘,关于白莲儿,关于师父,关于自己的身世……此处种种事情在他心里翻江倒海,教他觉得五味杂陈,难以言状。 他眼角浸润着泪水,慢慢地滚了出来。 …… 众人再行半日,远远便看见前方有一个小岛漂于海面上,烟雾朦胧,虚幻缥缈,若隐若现,竟似仙境一般。 猴儿大喜道:“琴箫岛,我们到琴箫岛了!” 众人闻言,忙都奔出船外查看,俱是一阵欢喜。 黄昏时分,船便已缓缓靠近琴箫岛。 琴箫岛上一片绿荫袅袅,青烟飘浮,到处桃红柳绿,芳香四溢,沁人心脾,弥漫着醉人的气息。 众人刚上得岸,便闻得一阵琴声骤然响起,琴曲琤琤,如野马奔腾,如流水涓涓,时而欢快奔放,时而低沉忧伤,却无论是哪一种曲音都甚为动听。 见大家俱是一阵奇异之样,猴儿忙解释道:“此乃琴箫岛的规矩,入岛前需闻琴箫声。” 景瑶心中佩服万分,惊叹道:“奏琴之人定是琴中高手,我辈只怕再难达其高度。” 只是琴曲尚未尽,余音已绕梁,众人尚未反应,便忽然听到有一苍老的声音大声传来:“何人擅闯琴箫岛?” 第174章 荒岛妙音 猴儿喜道:“这是我奶奶的声音。”便欲奔向前去大喊,古秋拦住他道:“既是岛规,任何人都得遵循。” 猴儿点了点头。 洛轻尘道:“青衣帮洛轻尘特来拜会!” 那苍老的声音又起:“琴箫岛百年岛规,能闻琴箫者,方能入内!” 话未尽,又是琴声响起。 这一次,琴声恍若自天而降,自水而生,忽远忽近,忽急忽慢,琴声入耳,竟似千万枚细针穿破耳膜,直达心脏,又似汹涌波涛奔腾扑面,浆人湮没其中,令人仿佛再多听一个音便无法呼吸,身子亦会随之爆裂。 好在众人俱是身负雄厚内力,除了柳相思被琴声所震,已经晕倒过去,众人都无大碍。猴儿因自小在琴箫岛长大,这些乐曲,对他而言,亦是无丝毫影响。 琴声未止,伴随着曲乐之声,那苍老声音道:“请入岛!” 众人上了岛,随着琴声顺着一条羊肠小道走去,才发现小道尽处的林中不远处有数座竹木小楼,亭台楼榭,游廊小径,小楼相依,精致典雅。 只是那些建筑物似是有了些年头,已然老化。 那琴声正是从立于树林最前面的小楼里传出。 众人立于门外,猴儿则大唤道:“奶奶,奶奶……” “猴儿,是猴儿回来了!”那苍老之声又道。 那语声极其激动,说话之际,已有一个年约六七十的老妪自屋内走出,她头发虽已花白,脸上虽满是皱纹但却精神极好。 她一见到猴儿,便是一阵泪若雨下,抱着猴儿便再不愿松开。 侯三与猴儿离岛三年,她夜夜等盼他们归来。 今天终于等到了。 只是回来的却是猴儿一个人。 忽然她看了看入岛众人,惊奇问道:“猴儿,你爷爷呢?” 猴儿闻言,一时难忍,泪便落下来,哽咽道:“爷爷他……” 老婆婆急道:“他怎么了?” 猴儿伤心说道:“爷爷被人害死了。” 老婆婆闻言身子一颤,嘴唇抖动,道:“他……一定是怀恨而死的……小少爷丢失……他一定死不瞑目的……他一定死不瞑目……”说着,老泪纵横,语声难续。 说着,叶冷与断天抬来侯三的尸体,因其乃中毒致命,此刻已是面色无黑,恍若锅底,再难辨认。 老婆婆看见侯三被抬了上来,她一个箭步扑上去,抱着侯三的尸体,伤心欲绝,大声哭道:“老头子,你到底还是走在我前头了……” 猴儿抱着老人,也哭着劝道:“奶奶,你别伤心了……” 老婆婆擦干泪水,忽然问猴儿道:“你爷爷是被谁害死的?” 猴儿满目含恨,大声道:“蓬莱仙岛毒面鬼娃。”又道:“那个坏人已被叶冷哥哥杀死了,爷爷的仇已经报了。” 老婆婆闻言,亦是心中痛苦难平,扶着侯三的脸颊,颤声道:“老头子……老头子……你走了三年……就这样回来……回来还是离开了我……”说着,又是泪珠长流,情难自禁。 见此情景,众人都是不忍。 洛轻尘劝道:“婆婆请节哀。” 老婆婆看着洛轻尘等人,奇道:“你们是谁?” 猴儿道:“他们都是猴儿的朋友。” 洛轻尘躬身道:“婆婆,晚辈今日特来奉还翡翠白玉箫!” “你说什么?”老人又是一惊,圆睁着双眼看着洛轻尘。 她看着洛轻尘手中捧着的翡翠白玉箫,双手抖动,泪若雨下,激动道:“白玉箫,白玉箫回来了,白玉箫回来了……” 众人见状,都显得一惊。 洛轻尘道:“前辈……” 老婆婆颤声道:“二十多年前,公爷和小姐被人打成重伤,翡翠白玉箫也自那时便消失了踪迹……”她看着翡翠白玉箫,泪眼朦胧道:“公爷小姐都身患奇疾,命不久矣,苦盼二十多年,只为小少爷和翡翠白玉箫能再度回琴箫岛,既可合家团圆,亦能在临终前二人再共奏一曲《天荒地老曲》!” 老婆婆说着,已是老泪纵横,颤抖着双手轻抚着翡翠白玉箫,脸上却又像是带着些欣喜安慰的笑容。 她对洛轻尘感激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我替我家公爷和小姐多谢姑娘!”说着,她便双膝落地,跪了下来。 洛轻尘忙扶起老婆婆,道:“轻尘只是将物归原主而已!”又道:“更何况,当年若不是因为救我爹娘,萧前辈夫妇又怎会丢失瑰宝,遗失孩子,忍受离别之苦。” 老婆婆闻言一惊,她盯着洛轻尘,道:“难道你是……”她声音颤抖,难以说出话来。 洛轻尘道:“先父洛天成,生前与萧前辈曾是结拜兄弟。” 老婆婆惊道:“你是洛大侠与陆小姐的女儿?” 洛轻尘点头道:“正是。” 洛轻尘又指着断天向老婆婆介绍道:“这位是断二叔断帮主的的公子断天。” 断天躬身:“断天向婆婆请安!” 老婆婆叹道:“你们都长这么大了……都长这么大了……”又道:“若小少爷还在,也有你们这么大了……”说着,泪水顺颊而落,仿佛那干涸空洞的眼里有流不尽的眼泪。 老婆婆忽又忙道:“快,我带你们去见公爷和小姐。” 说着,老人请断天与叶冷将侯三的尸体抬于一间茅屋内,便带着洛轻尘等人又来到一片树林间。竹林间竹木葱郁,隐约间有两几间竹屋可见,显然是为了可清净安谧才在此建了这样几间竹屋。 老婆婆向众人说道:“请先于此等候片刻,老身去禀告公爷小姐!”便进了屋内,少顷,又走了出来,道:“公爷小姐有请!” 洛轻尘等人便进了屋内,老婆婆带着洛轻尘与断天进入了内堂。 竹屋内陈设简单已极,一桌一几,再无他物。进入内堂后,却见一桌旁坐着两个人,二人瘦骨嶙峋,满脸病态,竟似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二人手捧着翡翠白玉箫,已是泪水似线,而他们正是破云霄萧云蓬和其妻姜翠媛。他们二人看着翡翠白玉箫,仿佛失散多年的孩子回来了般,竟令他们伴着眼泪露出久违的笑容。 洛轻尘与断天躬身道:“萧三叔,三婶。” 萧云蓬夫妇闻声,抬头看了洛轻尘与断天一眼,萧云蓬微微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你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姜翠媛也道:“最后一次见到你们时,都还是抱在怀里的婴孩。” 洛轻尘拿出在扬州之时萧云姝托她带给萧云蓬的玉佩,她将玉佩递给萧云蓬,并说道与萧云姝在扬州的经历。 萧云蓬看着手中玉佩,仿佛往昔之事顿时涌入心头,泪水打湿了眼眶,他难过道:“妹妹她……还好吗?” 洛轻尘点头道:“萧宫主很好,只是很挂记着箫三叔。” 萧云蓬轻轻笑道:“真是难为她了。” 姜翠媛也道:“短短半生,发生过那么多事,每次想起都令人不寒而栗,唏嘘不已。”她看着洛轻尘与断天,忽而感叹道:“洛大哥与断二哥命好,孩子们都回来了。”忽而又伤心道:“可我们的儿子都不知是生是死……”说着,便又是一阵泪水长流。 洛轻尘在一旁见此情形,心里也不甚好受,当年他们沧海遗珠,受尽世间离别之苦,如今孩子已经寻回,却不愿回到他们身边,洛轻尘正不知该如何告知他们详情时,忽听断天道:“侯老爹已找到叔叔婶婶当年遗失的孩子。” 萧云蓬夫妇闻言惊骇,脸上的肌肉似是都一阵抽动,姜翠媛激动道:“你说什么?” 洛轻尘这才说道:“三年前侯老爹闻得洛阳东曦城有小公子的消息,便闯入城内,欲一探究竟,后经确认,确实是当年在七曜派山下被人抢走的孩子……” 萧云蓬忙着大声道:“你说真的?” 洛轻尘道:“我又怎敢欺骗叔叔婶婶。”又道:“更何况,他本人也已承认便是当年的那个小孩。” 姜翠媛喜极落泪道:“那他叫什么名字?过得好不好?为何不与侯三一块儿回来?” 断天道:“他名唤作白坤成,如今已是东曦城的城主,只是……” 萧云蓬道:“只是什么?” “只是,他却是个大恶人!”猴儿奔入屋内,抢声道:“他杀人如麻,无恶不作。” 老婆婆忙呵斥道:“猴儿,不得放肆。” 老婆婆生怕因为此事而致使萧云鹏夫妇感到伤心,所以忙阻止猴儿所言。 猴儿却嘴一撇,急道:“事实如此。”他愤愤道:“爷爷就是被他指使毒面鬼娃害死的……” 萧云蓬夫妇与老婆婆闻言都一阵大惊。 萧云蓬颤声道:“他为何要害死侯三?” 猴儿道:“爷爷求他回琴箫岛看看你们,他不但不回来,还心生恨意,将爷爷毒死。”说着,猴儿一时心里难过,便流出了泪水。 萧云蓬夫妇浑身一震,似是难以相信猴儿所言,便都看向洛轻尘,以求确认。 洛轻尘看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却不忍再多说什么。 姜翠媛颤声道:“怎么会……” 萧云蓬摇头道:“真想不到我萧云蓬竟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 姜翠媛道:“可他,可是他终究是我们的孩子……”她眼角挂着泪水,颗颗泪珠颤抖不已,像是她此刻的心情,再难平静。 第175章 血洒孤岛 萧云蓬恨声道:“对侯三尚且下此毒手,对待他人,一定更残百倍,这样的儿子不认也罢。” 猴儿忙道:“白坤成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老婆婆忙阻止猴儿,道:“猴儿,休要多言,再敢在公爷小姐面前放肆,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老婆婆这番话也说得十分痛苦。 她不希望萧云鹏夫妇伤心,更不忍责骂自己心疼不已的孙子,所以她话一说完,喉头哽咽,泪水也滚了出来。 猴儿不悦道:“我在东曦城躲了三年,见到他杀人的事可多了,我没有胡说。” 萧云蓬忙制止老婆婆道:“不必责怪猴儿。”他苦笑一声,道:“他既然如此大逆不道,我若见到这样的后人,宁愿亲手掐死他,以绝后患!”话刚说完,便是一阵气喘,一张脸涨得通红,眼中亦尽是气愤。 “子不教,父之过,你就没想过你也有错?”说话之间,一人影已破窗而入。 白坤成! 众人大惊无比,谁都没有料到白坤成是何时上的岛,更没料到他又是何时站在屋外听了半天。 忽又听得一阵人群奔走之声,却是白坤成已令数百人将竹屋围个水泄不通。 洛轻尘等人惊道:“是你!” 白坤成一见洛轻尘,便道:“洛轻尘,你真是命大,蓬莱仙岛毒面鬼娃和袭月叉都未取得了你的性命。” 萧云蓬一见白坤成,颤声道:“他……” 白坤成手持折扇,看了萧云蓬夫妇一眼,见他们二人似是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便冷笑一声,道:“侯三百般求我回来见你们,原来却是两个将死之人。” 洛轻尘呵斥道:“白坤成,请你留点口德!” 萧云蓬夫妇愕然惊呼道:“你就是白坤成?” 白坤成折扇轻摇,看着姜翠媛道:“你难道不信?” 姜翠媛见他一副恶人模样,难以相信这就是她苦苦想念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她讶然失声哭道:“他……不是我的儿子,不是!” 白坤成笑道:“如何又不愿承认了?”说着,扒开右臂衣袖,一块黑色胎记映出,他大笑道:“这个,你们可眼熟?” 萧云蓬与姜翠媛气得浑身颤抖,泪若断线的珠子,二人不忍再看,将头侧过一旁,心犹如刀割,滴滴流血。 这块胎记,他们比谁都熟悉! 这是他们的儿子,千真万确! 只是…… 萧云蓬心灰意冷,他微一挥手,沉声对白坤成道:“你走!” 白坤成笑道:“走?”他道:“我亲生爹娘都在这里,你要我走去哪里?” 老婆婆难以置信大肉看着白坤成,也难过道:“小少爷,我求你别再气公爷和小姐了。”说着,便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你快离开琴箫岛。” 白坤成笑道:“一时找我回来,一时催我离开,个个把我当做玩偶。”他厉声喝问道:“你们究竟想要我怎样?” 萧云蓬恨声反问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白坤成盯着萧云蓬,道:“二十多年前,你们不顾我的生死,将我遗失中原,如今害我变成这般恶人。”他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们补偿!” 老婆婆闻言,磕头泪下,道:“是我和老头子的错,是我们的错,不怪公爷小姐,不怪公爷和小姐,老婆子愿拿性命来补偿。” 萧云蓬与姜翠媛忙扶起老婆婆,道:“休要胡说,你快起来!” 老婆婆却跪地不起,泪如雨下,道:“公爷小姐,都是我的错,才令你们承受这般痛苦。”说着,又抱着白坤成的腿,哀求道:“小少爷,要怪就怪我,你杀了我,让我来弥补这一切……” 白坤成面色一变,用力一脚踢开老婆婆,道:“你的命一文不值,杀了你,还污了我的手。”又道:“我的爹娘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是否该作补偿,他们心中自有分寸。” 老婆婆被踢在一旁,顿时气喘吁吁,痛苦不已,猴儿他们连忙奔到她身边慢慢地搀扶起她来。 惊见眼前一幕,萧云蓬与姜翠媛气得瘫坐在凳子上,颗颗泪珠滚了下来,似是伤心已极,似是绝望已极。 听到白坤成所言说的那些话,萧云蓬夫妇一时心中犹如刀绞般痛。盼了二十多年,盼回来的儿子,竟是此等冤孽,不成人形,他们心中有痛,亦有万般悔恨。 若是当年没有将儿子遗失,好好抚养,如今一定是个德才兼备,人人称赞的俊朗少年……可是,因他们的过失,因他们的不慎,才会令他成为现今恶人。 他们夫妇有错,他们亦痛恨自己。 萧云蓬痛声道:“你要我们如何补偿?” 白坤成道:“你既拥有翡翠白玉箫,便一定知道它“白破天”威力何在。” 姜翠媛惊道:“你……” 白坤成道:“娘,你不愿意吗?”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称呼自己。 姜翠媛一瞬间泪如雨下。 姜翠媛伤心叹道:“此乃武林重大机密,你非正义之人,如何能拥有“白破天”之威。” 白坤成道:“娘若不成全儿子,死后下了地狱定会悔恨万千。” 洛轻尘厉声道:“白坤成,你不要得寸进尺,任意妄为!” 白坤成恶狠狠地盯着洛轻尘,喝道:“洛轻尘,此乃我的家事,与你有何关系?”又大声道:“你们才应该给我滚出去!” “我答应你!”萧云蓬淡淡道。 姜翠媛忙阻止道:“云蓬,此事曾与洛大哥他们相约而定,又岂是你我可擅自做主。” 萧云蓬道:“今日三家的后人都在此地,只要轻尘与断天同意,便未违背誓言。”说着,又看着洛轻尘与断天,道:“当年我们神州四侠曾在蝶江钻研出一套剑法,唤作《心剑剑谱》,此剑谱藏于蝶江巨石之上,唯有以我的翡翠白玉箫与翠媛的天琴合奏《天荒地老曲谱》,方可得一绝世好剑——绿漪神剑。以此剑破蝶江寒冰,方可得剑谱……”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已是疲惫不堪,气喘不停。 姜翠媛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让他缓口气。 萧云蓬深吸一口气,又道:“今日既然你们都在琴箫岛,相信一定是为这“白破天”而来。”他道:“而我与翠媛只怕也活不了多久……翡翠白玉箫既已回来,绿漪神剑也该现世了……” 姜翠媛也笑道:“天意如此,绿漪神剑若问世,究竟谁得此剑,便是你们的本事了……” 说着,姜翠媛与萧云蓬相视一眼,似是都已做好准备。 萧云蓬看着姜翠媛,柔声道:“翠媛,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姜翠媛流着泪,笑道:“云蓬,《天荒地老曲》今日亦要再现世。”又向老婆婆道:“婆婆,取我琴来!” 老婆婆撑住此前伤痛,进入内堂,抱着一张古琴出来。 姜翠媛接过琴,萧云蓬手持翡翠白玉箫,二人在众人的搀扶下走出屋外。 门外百十个蓝衣人,个个顿时鸦雀无声,仿佛被都萧云鹏夫妇的气势所震,都齐整整地为萧云蓬夫妇让出一条道。 众人随着萧云蓬夫妇来到江边,江边有一座名为“千仞崖”的巨山,山水相映,妙然成趣。 萧云蓬与姜翠媛对望一眼,相视一笑,二人便一手抱琴,一手持箫,身形一转,二人已腾于半空,一曲琴箫合奏飘然而出。 《天荒地老曲》果然不愧为曲中绝唱。 入耳之际,那琴声,那箫声,声声传来琴箫合奏,曲调如潺潺流水、缓缓飘出,又如秋日落叶,纷纷扬扬散下,更如热恋时男女之间的情话,婉转动听。 这世间还有什么言辞可将其之美妙描绘得出。 景瑶惊叹道:“想不到中原武林还有此等乐中高手。”一时仔细聆听,生怕错过半点音符,听得忘我之时,她竟然竟激动得泪流满面。 众人只觉已陶醉其中,忘了自己,忘了万事万物。 俄而,琴声急奏,箫声紧随而至,合奏之声瞬间犹似狂风暴雨来袭之势,汹涌已极,直灌入众人耳中。忽然一阵狂风大起,树叶散飞,漫天飞舞,江潮翻滚,怒吼狂嚎,势若山崩地裂。 众人尚在惊愕之际,只听一片鸟鸣之声呼啸传来,仿佛天鸟从空飘飞而来,眨眼间千仞崖上成千上万只鸟儿已顶着一把宝剑而至。 众人齐声呼道:“绿漪神剑!” 绿漪神剑虽于半空之中,但其剑身绿光映染山峰,落于水间,寒气袭来,威猛不失,令人震慑。 众人个个骇然不已,默然起敬。 白坤成见状,单掌一挥,示意蓝衣人为其取得宝剑。 五个蓝衣人齐齐飞身直跃向群鸟,欲夺此剑,群鸟大惊不乱,急拍翅膀,齐齐啄向夺剑之人。众鸟齐攻,蓝衣人等顿时被啄得遍体鳞伤,纷纷跌落于江水中。 白坤成见状,又命数十人持袭月叉去夺。袭月叉本是为捕鱼狩猎而生产的工具,后演变为一种兵器,对于捕猎鸟兽之类,亦是极其有用。只在一阵捣、搓、刺、截之际,已有数百只鸟儿哀鸣不止,被击落于水中,百鸟横尸遍野,惨不忍睹。 那十名持叉之人又是一阵挥舞,袭月叉晃动之际,又是百鸟惨叫之声,鸟羽,血水,哀嚎混作一片,响遍琴箫岛。 第176章 天荒地老 令人闻之愕然,听之不忍。 景瑶难忍心中之气,怒道:“白坤成,你快让他们住手!” 白坤成道:“景瑶,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他笑道:“将它们给本少爷杀个干净!” 景瑶怒喝道:“你如此残害生灵,不得好死!”说着,正欲飞身而去,直至袭月叉刺杀群鸟,忽见人影一闪,洛轻尘已飞身而去,双掌挥动,直劈向持叉之人。 洛轻尘双掌齐动,道:“覆手翻云掌!”天际一阵白云涌动,若海浪汹涌滚动。掌风出处,一道白光迅速绕在蓝衣持叉人周身,白光晃眼,震得他们长叉离手,从空而落,跌入江中。 白坤成见状,怒道:“洛轻尘,你又坏我事!”自己亦折扇翻飞,向洛轻尘袭去。数十名蓝衣持叉人亦是袭月叉摇动,已刺向洛轻尘。 再闻剑声轻鸣,古秋已拔剑而出,剑光自湖面滑过,刺向白坤成。白坤成身形一转,一道寒光袭来,却见其袖中顿时数刀齐飞。 古秋道:“卑鄙!”便两剑挥动,数刀已被击散,再挥一剑,直取向白坤成咽喉,忽然人影一闪,竟是金其义金丝缠来,绕于古秋剑上。 白坤成趁此之际,又是两袖齐出,袖中又是数枚暗器飞出,古秋飞身而起,身形闪过之际,一剑一足已将二人从空踢落。 却见洛轻尘此时已将众蓝衣持叉人个个击落水中。群鸟虽伤大半,却仍顶着绿漪神剑浮于半空。洛轻尘飞身而去,琴箫声戛然而止,众鸟将绿漪神剑抛向洛轻尘,只闻一阵悲鸣之声,个个俱已撞崖而死,亦齐齐落入江水之中。 洛轻尘取剑落地,见琴箫声止,众鸟皆亡。 白坤成道:“洛轻尘,你如何选择?” 众人闻声看去,白坤成将折扇抵于萧云蓬咽喉处。 萧云蓬与姜翠媛已奄奄一息,面色惨白,伤心无语。 洛轻尘呵斥道:“白坤成,你怎能做出此等禽兽不如之事?” 白坤成阴笑道:“这是我家的宝物,你应该归还于我!”他道:“否则,我是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姜翠媛默泪无语半晌才道:“此生,我最后悔的事,便是生了这样一个儿子……”说着,双眼一闭,再无呼吸。 忽然,自其眼中流出血泪,颗颗不止。 在场之人,无不骇然震惊。 萧云蓬亦是面色抽动,双眼有泪,亦有恨,他看着姜翠媛,轻轻念道:“翠媛,翠媛……” 老婆婆忙奔过去,抱着姜翠媛的尸体,连声哭唤道:“小姐,小姐……” 白坤成趁势,一把扣住老婆婆的脖子,道:“洛轻尘,你还要我等多久?” 猴儿忙急着唤道:“奶奶……” 古秋看着白坤成,冷声道:“你以为凭你的身手,可以威胁到我们?” 白坤成道:“你若敢轻举妄动,我就让她立刻死在你面前!”说着,手掌用力,紧紧箍住老婆婆的咽喉,老婆婆顿时双眼翻白,难以呼吸,仿佛瞬间老婆婆就会在众人面前毙命。 “白坤成!”洛轻尘道:“我把绿漪神剑给你!”说着,单掌一抛,绿光一闪,便将绿漪神剑扔给了白坤成。 白坤成笑道:“洛帮主做了明智的选……”话还未说完,便面如白纸,七窍血涌,顿时瘫倒在地。 白坤成愕然回头,却见萧云蓬已一掌拍于他后脑间,顿时白坤成身子颤抖不已,面色惨白如纸,七窍鲜血直流。 萧云鹏用尽最后所有力气废掉了白坤成的武功。 众人惊愕失色,白坤成更是肉身若万箭穿心,剧痛无比,浑身无力,扬掌不起,他惊悸万分,恨恨道:“你……你想亲手杀了我?” 萧云蓬气若游丝,泪痕满面,痛声道:“你终究是我们的亲骨肉,如何能痛下杀手。”他伤心道:“我只是废了你的武功,希望你别再作恶……”说着,再呼一口气,便握住姜翠媛的手,轻轻笑道:“翠媛,等等我……”便闭上了眼,倒在姜翠媛的身旁。 老婆婆与猴儿跪在萧云蓬夫妇身旁,伤心不已,痛哭流涕。 “坤成!”一声急唤。 却是方虹芝惊愕奔来,看着白坤成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双眼呆滞,已无半点生气,她哭道:“坤成,你怎么了?” 白坤成轻声喘道:“虹姨,我,我是个废人了……”说着,泪水自其眼中滚出。 方虹芝抱着他,哭道:“没事,没事,我照顾你,我会照顾你……”说着,她便扶着白坤成慢慢离开了千仞崖。 金其义及蓝衣人等亦随其离开。 老婆婆忽然道:“公爷小姐二人能再次合奏,已了毕生之愿,我亦再无遗憾。”她看着猴儿道:“只是,猴儿便拜托你们了……”话音刚落,便闭上了眼睛,倒在天琴玉箫身旁。 古秋忙用手探向老婆婆鼻息处,摇了摇头。 猴儿惊呼道:“奶奶,你别死啊,奶奶……”抱着老婆婆哭声不止,喊声不断。 众人都不忍见此画面,古秋亦轻轻安慰着猴儿。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教洛轻尘等人为之震动不已,眼前惨状,个个唏嘘,心里都觉不是滋味。 洛轻尘等人含泪将侯三夫妇与萧云蓬夫妇都葬于千仞崖下,眼见孤岛之上空留四座新坟,猴儿伤心落泪,众人亦是难过万分。 可是,阿诺在哪里? 有人挟持走了阿诺,并留言要救阿诺便要来到琴箫岛,可是如今,阿诺究竟在何处? 洛轻尘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古秋忽然道:“不知阿诺现在何处?” 众人似是都才想起此行来到琴箫岛,救阿诺回去亦是重要任务之一。 景瑶也忙道:“是啊,阿诺在哪里啊?” 洛轻尘道:“我相信阿诺一定就在琴箫岛,我们四处找找看。”说着,众人便都在琴箫岛上四处找去,看能否找到阿诺的足迹。 古秋一人持着剑仔细搜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错过任何一个可能藏匿阿诺身影之地。他来到后山一处草木茂盛之地,细心查看,忽然,他耳际一动,听得有人呼吸之声,身后似是有人藏于此处。 古秋何等耳尖,身形极快,眨眼之间,便已经飘然落在了那人面前。 那人正是月夜海上深情吹埙的女子,此时的她依然白纱遮面,令人难以窥见她的面容,然而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惊恐,担忧,羞赧和慌乱却全然被古秋捕捉到,觉得眼前女子的眼神中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你是谁?”古秋问道:“为何要躲在这里?” 那女子闻听古秋之言,似是一怔,晶莹透亮的眼眸更加闪烁不定,她忙侧过头,不敢再说话。 古秋又走到那女子面前,眼神死死盯住她,道:“回答我!” 那女子愕然半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慌乱之时她忙用手拨动着自己的头发,以缓解紧张的心情。 古秋一看到那女子的手,那六根指头,瞬间想起此前在冰底寒潭的小姑娘崔菲莎,她也是六根手指头。此刻再一看那女子的眼神,竟然与崔菲莎一模一样。 可是,崔菲莎已经死了,而且她又以白纱遮面,难以看清她的样子。 古秋进一步逼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还是不说话,泪水滚了出来,身子也在发抖。半晌,那女子才揭开她自己的面纱,令古秋意想不到的是她的容貌竟与已经死亡多时的崔菲莎一模一样。 她盈盈落下的泪水教古秋只觉眼前的女子除了崔菲莎,不会是别人。 “古秋哥哥……”那女子轻声唤道,语声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又是担忧,又是害怕。 古秋心里一震,惊愕道:“崔姑娘,你不是……” 崔菲莎摇摇头,道:“古秋哥哥,我很想你……”她声泪俱下,不回答古秋的疑惑,只顾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 古秋甚是不解,他看着崔菲莎,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菲莎缓缓说道:“那日在密室之内,你与侏儒打斗之际,我被我哥哥悄悄拉到了角落,我记得我爹曾经告诉过我说我哥哥身上带着一个祖传乐器陶埙,那日哥哥悄悄交给我,我们兄妹俩才相认。后来我们都中了‘尸鬼毒粉’,我因为早已服用了解药,所以根本未被毒药所害,正在你替我和柳相思疗伤之时,我哥哥拿着斧头要砍死你,后来被你发现,你打伤我哥哥后,我怕事情暴露,赶忙连出三掌才打伤了你……” 古秋疑惑道:“你哥哥?”古秋颇感震惊,他惊愕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崔菲莎继续道:“因为哥哥说他暂时身份不便暴露,而在密室内的你和柳相思又必须死,所以他才拿着斧头预备从你后面偷袭,我怕你受伤又怕事情暴露,才对你出手……后来出得密室,我找人以易容术假扮死去的我,用来迷惑你们。”半晌,她自顾忧郁道:“只是那日一别之后,却没想到……” 她想说“没想到竟然爱上了你”,可是话到嘴边,她又赶忙吞了回去,只是红着脸颊,怯生生地看着古秋。 第177章 驾船远去 古秋看着崔菲莎,又是惊讶,又是失望道:“亏我还一心想把你救出来,你却已经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崔菲莎一阵惊慌难过。 古秋又忙问道:“那阿诺在你手里?” 崔菲莎擦了眼角的泪,点头道:“不错!” 古秋道:“你与阿诺并不相识,更谈不上仇恨,为何要挟持他?” 崔菲莎道:“我只想用阿诺换回我想要的。” 古秋道:“你想要什么?” 崔菲莎不假思索,脱口道:“你!” 古秋一怔,却听崔菲莎继续说道:“自与你分别,我对你朝思暮想,深深挂牵,有时只得远远观望,却不敢靠近你半步……” 古秋闻言,心里顿觉怪异之感,他道:“崔姑娘,你不必如此,如今古秋的心里只有洛轻尘一人。” 崔菲莎看着古秋,一字一句道:“所以,我要以阿诺换取你到我身边。” 古秋冷冷道:“你若想以这种方式达到你自己的目的,就大错特错了,阿诺我一定会安然将其救回,而洛轻尘我也绝不会离开她身边。” 崔菲莎闻听此言,黯然伤心,泪如雨下,痛苦不已,她哽咽着声音道:“你真如此狠心?” 古秋看着她泪珠涔涔,一时也心有不忍,道:“感情之事,不能勉强,等你再长大一些或许你就会明白的。” 崔菲莎看着古秋,难过地说道:“你以为我是个小孩子?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古秋冷冷并未理睬她,冷冷的目光看向远方。 见古秋态度如此之坚决,崔菲莎忽而落泪失笑,道:“你今日如此伤我的心,我也一定会要你付出代价。”说着,她飞奔远去,未及古秋询问阿诺的下落,崔菲莎已经哭着远远离去。 却说崔菲莎伤心痛苦,一人直直奔向湖边,看着深不见底的江水,恍如心底的伤痛,难以触摸。她径直走进水里,江水蔓延到了她的胸口,或许她是想以这样一种方式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声呵斥道。 他们今天中午上得岛上,阿诺因伤势较重,便被崔菲莎安排在一个小竹屋内休息,自己则去找寻古秋他们。 崔菲莎没有理睬,他知道这声音是阿诺,可是此刻的她心如掉进冰窟,再无半点温度。 崔菲莎只觉得倘若没有古秋,此后都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见崔菲莎一心求死,阿诺也赶忙带着伤“扑通扑通”地奔进水里,拉住崔菲莎的衣袖说道:“世间只有他一个男人吗?你犯得着为他丢掉自己的性命吗?”阿诺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将她拖回岸上。 他既恨她,恨她如此狠心杀了白莲儿,却又怜惜她,怜惜她爱而不得。 崔菲莎一边挣扎着一边呼喊道:“你放开我,我已经生无可恋,活在这世上做什么……” 阿诺强行拖拽着崔菲莎上了岸,累得他气喘吁吁,几近虚脱。 忽然,崔菲莎“啪”地一把掌掴在阿诺的脸上,破口骂道:“谁让你救我的,谁让你救我的?”她脸上布满浆水和泪水,哭得稀里哗啦。 阿诺无言以对,只得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因为他知道崔菲莎感情受挫,此刻比谁都难受。 忽然,一个身着蓝衣之人飘然出现,落在崔菲莎面前,看着崔菲莎的样子,责骂道:“看你成了什么样子,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这步田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崔菲莎的哥哥崔志浩 崔菲莎听到这样的话更加哭得伤心,她道:“哥哥,我心里好难受,我本以为可以得到他,可是没想到……我心里好难受……” 崔志浩一把提起崔菲莎的衣衫,呵斥道:“简直不知羞耻,为了一个男人你在冰底寒潭忘却自己的使命,违背诺言,如今竟然连自己的性命也都准备放弃,实在是丢尽我的脸,丢尽我们崔家的脸!”他口口声声责骂,俨然盛怒已极。 崔菲莎只顾哭泣,被崔志浩这样一骂,她更加哭得伤心。 “你是怎么当人家哥哥的?”阿诺忽然站起来,向崔志浩大声喝道:“你妹妹心里痛苦,你不知安慰,却还来讥讽责骂,简直不是个东西。” 崔志浩闻听阿诺之言,顿时暴跳如雷,喝道:“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看我今日不将你大卸八块。”说话之时,崔志浩便已经运功而起,连环出掌,掌风呼呼,威猛不凡。 可此刻的阿诺手无缚鸡之力,更别说与他还手,眼见阿诺将死于崔志浩这扎扎实实的掌力之下,只见人影一闪,一股强劲内力将崔志浩的掌力击散回去,而崔志浩也被震退数十步,站立不稳,险些倒地。 来人正是古秋,他拔剑而出,剑尖指着崔志浩。 而洛轻尘等人也相继追了过来。 “阿诺……”洛轻尘惊喜唤道。 “姐姐……”阿诺也高兴不已,朝洛轻尘奔去。 “古秋哥哥,请你不要伤害我哥哥……”崔菲莎见古秋长剑已经出鞘,害怕崔志浩受到伤害,忙奔向古秋,哀求道:“不要伤害我哥哥……”她泪如雨下,梨花带泪只教人不忍直视。 见崔菲莎如此哀求,古秋纵是铁石心肠,也心有不忍,他抽剑入鞘。 忽然,崔志浩一把抓住崔菲莎,趁古秋他们不备,施展轻功,二人飘然远去。 洛轻尘看到崔菲莎,瞬间便想起自冰底寒潭出来的那个已经死去的姑娘竟与她一般模样,而在东曦城城外之时,那个询问阿诺路途并轻轻抚摸他之手的女子,洛轻尘本就觉得似曾相识,此刻一见到她真面目,瞬间便可断定就是她。 古秋知道洛轻尘心生疑惑,便向他们讲述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洛轻尘等人这才知晓所有原委。 尤以洛轻尘与景瑶听到崔菲莎对古秋的深深爱恋之时,二人心里都觉一阵怪怪的感觉。 只是此行琴箫岛虽然阿诺安然归来,可是大家的心里还都是难以平静。 众人在琴箫岛萧云鹏夫妇及侯三夫妇坟前再拜了拜,便欲带着猴儿离开琴箫岛。 日落时分,洛轻尘等人准备离开琴箫岛时,才发现柳相思与叶冷已不见。 景瑶惊道:“我已经好长时间没看到相思了,会不会是方才被金其义带走了?” 叶云和也点头道:“看来我二哥也跟着去了。” “柳相思若有叶冷保护,倒也无甚大碍。”古秋走了过来,道:“不过,猴儿也不见了。” 众人闻言一惊,古秋道:“我方才已找遍琴箫岛,不见他踪迹。” 断天道:“莫非猴儿也是被人掳走的?” 景瑶道:“猴儿身手敏捷,想要掳走他,并非易事。” “除非,”洛轻尘道:“猴儿并非醒着的时候被人带走的。” 景瑶一惊,脱口道:“你是说……”她想说猴儿是否已遭杀害。 “不是!”古秋道:“猴儿是被人毒晕带走的。” 叶云和问道:“你如何知道?” 古秋道:“这是我在侯老爹他们坟前找到的。”说着,他拿出三颗红色颗粒,道:“此乃蓬莱仙岛毒王柳诗秀研制的迷药——逍遥水,一遇空气,便凝结成颗粒。” 叶云和道:“又是蓬莱仙岛!” 断天道:“柳诗秀掳走猴儿,目的何在?” 洛轻尘疑道:“连柳诗秀都已出动,这白坤成究竟是何方人物?” 景瑶道:“你是说柳诗秀是白坤成派来的?” 洛轻尘道:“虽不能确定,但也猜个十之八九。”她道“先前我已觉得奇怪,白坤成年纪轻轻,便已是东曦城一城之主,连万手神镖,黄金宫金其义,蓬莱仙岛毒面鬼娃,袭月之湾的人俱听他号令……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背后到底又存在着什么样的人物?” 阿诺这时说道:“我在东曦城时,曾无意间听白莲儿和白坤成说到过他们有一个义父,此人武功身手深不可测,只因当年因为感情创伤,才使他二十多年前到了蓬莱仙岛,此后再未回过中原。”他道:“不知可与此人有什么关联吗?” 洛轻尘眉头不展,细细想去,亦是难以理清。 叶云和道:“如此说来,猴儿有可能在蓬莱仙岛。” 古秋道:“这也许正是他们逼我们去蓬莱仙岛的原因。” 洛轻尘道:“不错,为救猴儿,我们也非去不可!” 众人点了点头,便都上了船,前往蓬莱仙岛。 洛轻尘等人刚刚启船离开,只见又有一船飘然泊于琴箫岛旁,一群紫衣人鱼贯而出,恭迎两旁。 萧云姝下了船,找到萧云蓬与姜翠媛的新坟,她跪在坟前,看着那些堆积而起的黄土,心中一时难忍悲痛,泪水盈盈而下,口中轻声道:“哥哥……” …… 却说柳相思因先前被琴箫岛的琴箫声所震,昏倒过去,洛轻尘将其安排在竹屋内休息,叶冷在其身旁小心照料,不料金其义趁叶冷外出不背备之时将柳相思悄悄背了出去。叶冷后来去照看柳相思,才知其被金其义带走,便忙找了艘小船,紧紧追赶而去。 柳相思醒来之时,才发现金其义坐在床前,色迷眯地看着柳相思。 见柳相思醒了过来,金其义喜道:“大美人,你终于醒了。”他那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第178章 神秘渔夫 柳相思一惊,从床上一跃而起,道:“你怎么在这儿?”她四处看去,才发现这并非是琴箫岛,忙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金其义笑道:“我们还在船上,几个时辰后便会到南海黄金宫。” 柳相思怒道:“我不要去黄金宫,快送我回去!” 金其义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带出来,又怎么舍得把你送回去。” 柳相思“啪”地一掌掴在金其义脸上,道:“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快把我送回去!” 金其义道:“我喜欢你就行,只要你不离开我身边,我不在乎……” 柳相思道:“你把我抓走,就不怕古秋会削了你的骨头?” 金其义笑道:“古秋心中只有洛轻尘一个女人,正如我心中只有柳大美人一样。” 柳相思怒道:“你……” 金其义道:“大美人,你明知古秋心有所属,为何还苦苦纠缠?” 柳相思道:“若是没有洛轻尘,古大哥一定会喜欢我。”说着,竟梨花带泪,伤心起来。 金其义见其伤心,心中不忍,道:“你真的很喜欢古秋?” 柳相思道:“初次相见,便已刻在心里,今生再难忘记。” 金其义道:“既是如此,那就除掉洛轻尘。” 柳相思一惊,道:“除掉她?” 金其义道:“不错,除掉洛轻尘,古秋就是你的。” 柳相思道:“洛轻尘身手了得,绝顶聪明,更何况古秋一直在她身边,除掉她,谈何容易。” 金其义道:“总会有办法的,只要大美人配合。” 柳相思道:“我当然配合。”忽又奇道:“你肯把我让给古秋?” 金其义道:“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依你。” 柳相思道:“你不是很想得到我吗?” 金其义道:“你若不愿意,我绝不勉强。” 柳相思感动道:“为何对我这么好? 金其义道:“因为我太喜欢你,便不愿见你伤心。” 柳相思忽而落泪道:“我这一生中,只有你对我是最好的。” 柳相思哪里知道,在船外还有一人亦是随时挂念着她,暗中保护着她……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怎会如此迷恋这个女孩,竟到如痴如狂之地。 …… 再说洛轻尘等人正乘船赶往蓬莱仙岛。船行未到半日,便见海面上漂着一支圆形小船,船身虽不大,却也可容纳人,圆船跟在洛轻尘等人的船后,不接近,也不远离。 洛轻尘等人虽觉甚奇,却也难见船内究竟何人,便只有小心提防。 到夜间时分,圆船忽然远离洛轻尘他们的船,众人正觉惊诧之际,忽见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跃出圆船之上,此人身形微胖,面色惨白,双腿俱残,众人一眼便认出此人便是无毒城柳诗秀。 他看了洛轻尘一眼,道:“交出绿漪神剑,老夫留你全尸!”中气惊人,内力充沛,令人闻声便已不寒而栗,仿佛眼前之人是人间恶魔,地狱鬼魂。 洛轻尘镇静道:“绿漪神剑乃中原武林之宝,洛轻尘必须誓死保护此剑。” 柳诗秀道:“不自量力!”他冷笑道:“你要知道,跟老夫作对,是自取死路!” 洛轻尘也笑道:“阁下也要知道,与青衣帮作对,亦是冒险之举!” 柳诗秀道:“你有几条命,竟敢和老夫这样说话?” 洛轻尘道:“我只要知道,我在,剑在!” 柳诗秀怒道:“找死!”便是单掌如爪,快速挥出,掌势之间,一阵黄烟袭来,劈向洛轻尘等人。 只在此时,洛轻尘他们的船忽而“嘭”地一声,爆裂开去,船身破裂,散落海面。 洛轻尘等人反应迅疾,腾空而起,避过一难,他们旋身落于破裂甲板上之时,却见圆船上毒烟满布而来,卷向洛轻尘等人。 古秋惊呼道:“毒烟!” 洛轻尘等人忙又跃入水中,隐约之间却见圆船靠近,柳诗秀阴笑道:“这是你们杀了我爱徒的教训!” 说话之际,又似乎听到圆船上猴儿大呼道:“大哥,救我!” 等烟雾散尽,洛轻尘等人飘出水面之时,圆船已不见了。 正在这时,又有一艘小船急速摇过来,船上一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篷,令人难以看清其貌,只是看其形态,却也有五六十岁左右,像是一个普通的渔夫。 只听那人道:“上船!”说着,便欲伸手拉叶云和上船。 洛轻尘等人未曾多想,如今他们的船已成碎片,汪洋大海,亦不可能就此游到蓬莱仙岛,有此小船,正是求之不得,便都飘身上船。 摇船之人道:“几位是要到蓬莱仙岛?”说话声音含糊,似是刻意压低嗓子,显然是不想让人辨出他的声音。 景瑶道:“老人家,你如何知道?” 摇船之人道:“老汉还知道是柳诗秀毁掉你们的船,你们是要去蓬莱仙岛报仇。” 叶云和笑道:“老先生,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摇船之人道:“无论你们去蓬莱仙岛有何要事,老汉奉劝你们快快回头,切莫再继续了。” 洛轻尘奇道:“哦?” 摇船之人道:“蓬莱仙岛虽然风景如画,人间仙境,可那里步步危机,一不小心便会葬送掉小命,你们此去,依老汉之见,也只是送死。” 古秋道:“柳诗秀不过是个使毒好手,却也并不可怕。” 摇船之人道:“若只是区区一个柳诗秀,以你们的身手自然不在话下。” 洛轻尘故意引他话道:“哦?莫非还有更厉害的高人在那里?” 摇船之人道:“蓬莱仙岛有一名唤“袭月之湾”之地,此地有着一批善用淬毒暗器之人。”又道:“想必诸位都曾听过蓬莱仙岛袭月叉和袭月流星针?”他故意一边说一边做出惊恐的神情,仿佛那袭月之湾可怕至极。 洛轻尘道:“袭月叉和袭月流星针虽威猛无双,天下罕见,倒也不至于令我等不寒而栗,就此退回。” 摇船之人道:“袭月之湾还有一个可怕之人。”他边摇着船桨一边危言耸听地说道:“此人武功只怕在你等之上,你们此去蓬莱仙岛不是送死是什么。” 断天不以为然道:“老人家可是在说笑?”他道:“且不说古大哥一人便可将其制服,更何况,就是洛轻尘的武功亦是所向披靡,谁敢争锋,他们二人若联手,这天下再无一人敢在他们面前自言厉害。” 摇船之人道:“老汉所言,丝毫不虚。”又道:“那人二十多年前已是江湖中绝无仅有的高手,后又在蓬莱仙岛潜心苦练二十多年,功力已至登峰造极之地,出神入化之境。” 洛轻尘等人心想,莫非此人便是阿诺所说的白坤成的义父? 叶云和奇道:“当今世上既有如此人物,何以我等从未听闻过其名?” 摇船之人道:“二十多年前他自来到蓬莱仙岛,便从此再未离开,中原武林不知其人,也并不奇怪。” 洛轻尘此下便已断定那渔夫所言正是白坤成的义父。 洛轻尘看着摇船之人,颇感怪异道:“哦?那你老人家你又如何知道这么清楚?莫非你就是那个武功天下无双的高手?”她故意逗着摇船之人。 摇船之人一愣,顿时装出一副不悦的神情道:“老汉在这片海上打了四十多年的鱼,关于他的传闻,自是听得不少,今日好心说给你们听,你们不但不知感激,却还对我冷嘲讥讽。” 古秋看着他,眼中似是有些疑虑,他转过话题,问道:“老人家今天也是出海打鱼吗?” 摇船之人道:“是啊,凑巧遇到你们,便载你们一程。” 洛轻尘看着摇船老汉,她眉头紧锁,眼神亦是闪过一些怀疑和忧虑,半晌才道:“老人家,你的话我们应该相信多少?” 洛轻尘的这句话令大家俱是一惊。 摇船之人听闻此言,更是一怔。 洛轻尘继续说道:“你说你打了四十多年的鱼,船上不但毫无鱼腥之气,亦不见任何捕鱼工具,也看不到一条鱼。” 古秋接道:“既然是打鱼为生之人,为何双手手背之上多处老茧,似是常年练就武功而致,手指尖利如鹰爪,这一切倒更像是个武林高手。” 摇船之人一惊,叶云和等人也才意识到,不但此船不似打鱼之船,而且那摇船之人的双手无丝毫风吹日晒之痕迹,却十指修长,尖利震人。 叶云和奇道:“你到底是谁?” 摇船之人愣住半晌,才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只要你们听我之言,不去蓬莱仙岛,便可保住小命。” 天将破晓。 此时已是烟雾弥漫,大海之上一片雾霭朦胧,远处隐约之间可见一座飘渺小岛浮于雾空,又似是飘于海上,仙气缭绕,时有时无,乍隐乍现,时分时合,奇妙之极,虚幻无比。 仿佛大家都已置身于天上仙境,眼前之境虚虚实实,难辨真假。 洛轻尘等人虽从未来过此地,却都曾耳闻过那美妙飘然之岛便是蓬莱仙岛。 第179章 蓬莱仙岛 洛轻尘道:“船都已行到这里了,不去又怎能行。” 摇船之人道:“你们非要去送死,我也不拦着你们!”话刚说完,只见他双掌一出,只在眨眼间,已带着叶云和消失在蒙蒙雾中。 断天惊呼道:“云和——”便欲飞身去追。 “不用追了!”洛轻尘拦住断天,道:“你放心,云和没事的。” 断天急道:“那人掳走云和,一定不安好心,我又哪里能放心。” 阿诺也恍然道:“他带走叶云和,或许正是为了叶云和的安危着想。” 景瑶奇道:“阿诺,你知道那人是谁?” 阿诺道:“若我猜得没错,他应该正是飞鹰山庄庄主叶北堂。” 景瑶等人大惊,断天道:“叶北堂没死?” “不错,正是飞鹰山庄叶北堂!”洛轻尘接着说道:“看来在姑苏与凌少坤一同坠下高崖,沉入巨浪之中,他又捡回了一命,如今他隐藏在这里,一定是有何目的。”又道:“说不定,正是为了二十多年前的事。” 阿诺道:“若不是为了救他女儿,今天绝不会现身于此。” 古秋道:“如此说来,他方才所言之事,一定也不假。” 洛轻尘点头道:“既然来到蓬莱仙岛,便要去会会那个人了。” 说话之际,再行数里,小船已漂向岸边。 此时,日已出。 日初出时,一线横袤。 色深赤,如丹砂。 洛轻尘等人上了岸去,这才自蒙蒙雾中看清蓬莱仙岛,云树环绕,山岗秀丽,烟涛微茫,雾霭潇潇,云霓明灭,灵韵静然。夹岸百步,落英缤纷,繁花似锦,离离细雨轻洒而下,悠悠仙境醉人万分。 岛岸之上,仿佛仍有方士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在此岛为始皇找寻长生之道,不死之方之痕;似是依然可见八仙修道成仙,醉酒之后,展示各自的宝器,凌波踏浪、自此东渡而去之迹。 景瑶不禁赞道:“好一个蓬莱仙岛!” 洛轻尘等人亦是一阵惊诧,感叹人间还能有此绝佳之地,如此美景即便是陶潜笔下的世外桃源,怕也难及其万分。 他们沿着深邃山经小道,往前行去。 忽然白影一晃,一人自景瑶腰间飞身夺走钱袋,景瑶单掌袭去,那人身形极快,折扇翻飞,道了声:“早说过你打不过我的。”三两招之内,便在景瑶面前溜开。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把折扇,一脸微笑的白坤成。 只是,他的武功似是从不曾失去过,反而还较先前更厉害。 白坤成笑道:“景瑶,你还是这么不小心。” 景瑶惊道:“白坤成,你不是……” 白坤成笑道:“不错,我的武功又恢复了。” 断天骇然道:“怎么可能……” 洛轻尘也颇感惊讶,道:“被废掉的武功又如何能再恢复?” 古秋道:“东瀛武学之中,有一种狠毒之极的掌法,叫卸骨手,此功以内气为基础,以意屏气,发功之时,不但可令人筋骨尽断而死,亦可令在短时间内丧失武功之人迅速恢复功力,与先前无异。” 白坤成拍掌笑道:“古大侠真是见多识广,潇洒英俊,难怪洛帮主如此倾心于你,就连景瑶……”他故意看向景瑶,忙又用折扇挡住自己的嘴,一转话锋,道:“只是,本少爷却并非是卸骨手医好的。” “是七步吸魂掌!”古秋继续道:“东瀛卸骨手被七曜派开山老祖借以中原神功绝技而练成一种新的掌法,称七步吸魂掌。” 白坤成一惊,鼓掌道:“厉害,厉害,古大侠连这个都知道,实在是叫人佩服。” 洛轻尘闻言,一阵惊骇。 七步吸魂掌,对她而言,恍如利刃剜肉般刺痛她的心。 她深深记得在那个山洞之内,自己父亲的尸骨上有被七步吸魂掌击碎胸骨痕迹,只要找到会使七步吸魂掌之人,那当年天坛山发生的所有事便可水落石出,父亲所受不白之冤,亦可得昭雪。 她本以为七步吸魂掌已在武林中消灭踪迹,想要寻找,怕是难如登天,只是没想到,今日竟于蓬莱仙岛再闻此掌之事,便忙向白坤成道:“是何人替你治好的?” 白坤成一怔,笑道:“洛帮主如此关心本少爷之事,莫非是对我……”他故意露出坏笑看着洛轻尘。 洛轻尘急道:“快说!” “来到蓬莱仙岛,还如此嚣张跋扈!”方虹芝走了过来,道:“不要有命进来,无命出去!” 洛轻尘看着方虹芝,问道:“你与我爹娘亦是同门师兄妹,请你告诉究竟当年是谁陷害我爹?” 方虹芝恨声道:“是你娘,是你娘害死洛天成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洛轻尘怒道:“你胡说!” 方虹芝道:“若不是她,当年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她忽而伤心道:“而我,亦不会一生活在痛苦之中。” 白坤成安慰道:“虹姨,你何苦如此呢,如今不是还有我在你身旁陪伴吗。” 方虹芝看着白坤成,欣喜地一笑,眼角的泪水却快要滚了出来。 洛轻尘急道:“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虹芝冷笑道:“洛轻尘,来到蓬莱仙岛,我劝你还是休要提到七曜派任何一个人。” 白坤成也笑道:“真想知道,何不自己去弄清楚。”说着,便与方虹芝二人悠悠离开。 洛轻尘正欲拔剑而追,古秋忙道:“不可意气用事。” 阿诺也道:“我们要先找到猴儿。” 洛轻尘这才点了点头,收剑入鞘,压住心中怒火。 四人循着清幽小道找去,到处皆是雾霭弥漫,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令人迷乱。又再走一阵,却见前方乃是一片樱花漫天之地,烟雾缭绕中,只见到处花瓣飞舞,伴着微微细雨,轻轻洒洒,悠悠扬扬,香气四溢,醉人心脾。 众人无心赏景。 断天道:“找不到柳诗秀的住处,猴儿便就无法救出。” 景瑶也道:“蓬莱仙岛如此之大,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找到。” 忽然,遥远之处,却见花瓣之下一身着白衣的中年儒士正在樱花湖畔垂钓,神情专注之极,似是任何事物都难以打扰到他钓鱼时的专心致志。 景瑶道:“我们过去问问他。” 洛轻尘等人便走向那人,本以为他专心钓鱼,不曾察觉到有人靠近,哪料洛轻尘等人方一走来,尚未张口,那人便忙轻轻吁了一声,示意洛轻尘等人先于一旁静候,不要惊扰了水中的鱼儿。 却见那人钓竿一动,那人面色一喜,果然一条五彩斑斓的小鱼被他钓了上来,他将小鱼细细看了又看,似是喜爱已极,满足已极,才又装进随身携带的一个透明的小瓶中,慢慢把玩。 半晌,他才意识到洛轻尘等人还静候一旁,便道了声:“何事?” 断天抱拳道:“请问先生可知毒王柳诗秀居于何处?” 那人并未立时回答断天问题,只是慢慢转过头看了洛轻尘等人一眼,又看了看洛轻尘手中的绿漪神剑,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半晌才轻轻说道:“由此小路直上而去,过了桥便会看到柳诗秀的无毒城。” 断天等人抱拳道:“多谢!”说着,一行四人便又离开樱花园。 洛轻尘看了看那人,心中竟好一阵不安,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走了半日,果然来到一座木桥之上,过了木桥,便是一片林荫之地,树木葱茏,茵茵郁郁,绿荫之间可见红墙绿瓦,殿宇亭阁,大门之上赫然刻着“无毒城”三个金色大字。 人未近,便已嗅到阵阵药味传来。 洛轻尘等人走了过去,见大门虽开,门前却无半个身影,四人小心进入屋内,便看到猴儿被穴道所控,坐于木凳之上。 古秋喜道:“猴儿!”便欲奔去解开猴儿穴道。 猴儿虽被穴道控制,难以行动,不得言语,但他双目圆睁,似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面色涨得通红,焦急万分。 古秋似是明白猴儿之意,以剑鞘解开猴儿穴道,猴儿忙呼道:“快出去,屋里有毒!”话未说完,一阵清香袭来,洛轻尘等人只觉浑身酥软,瘫倒在地。 一阵哈哈大笑,一阵轮椅滑动之声,柳诗秀已快速进入屋内。 “还是上当了!”柳诗秀阴笑道。 古秋惊愕道:“他一个小小孩童,你竟在他身上涂满毒药。” 原来古秋进屋之时,便觉猴儿衣物上有所蹊跷,又见猴儿神情怪异,被穴道控制,故而想到猴儿身上已被柳诗秀下毒,因此才会以剑鞘解其穴道。 只是,却没料到柳诗秀却做了两手准备。 柳诗秀一阵哈哈大笑,道:“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便是这个道理,你们几个还太嫩。” 洛轻尘瘫坐于地,有气无力道:“柳诗秀,你真卑鄙!” 柳诗秀笑道:“你以为老夫的无毒城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来的。” 古秋亦是拔剑无力,道:“金樱无香散,果然厉害!” 柳诗秀笑道:“真有眼力!对付你们这样的高手,就得用非常手段。”他又道:“想当年,神州四侠何等厉害,若不是老夫的金樱无香散,他们又怎会轻易被所谓的江湖正义人士围攻,不敌而败。” 第180章 黑潭怪人 洛轻尘惊诧道:“原来是你下的毒?” 柳诗秀奸笑道:“虽非老夫亲自下毒,此毒却出自老夫之手。” 断天忙问道:“当年是究竟是何人煽动江湖人士围攻洛大侠?” 柳诗秀笑道:“老夫虽知道,却不能说。” 断天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问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抓走猴儿?” 柳诗秀道:“这个小小孩童骨骼清奇,头脑灵活,身手敏捷,与我爱徒枫儿一样都是可造之材,经我指导调教,他日必成大器。”他看向洛轻尘等人,道:“你们既然杀了老夫的大徒弟,而枫儿又不再回无毒城,所以老夫要在蓬莱仙岛将这个孩童培养成新一代毒王。” “我才不要!”猴儿大声道:“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跟你成为师徒,你们这些人助纣为虐,杀人如麻,无恶不作!” 柳诗秀阴笑道:“你说的不算。”他又对洛轻尘道:“再者,我柳诗秀虽半生与世无争,但今日见洛帮主手中宝剑,竟也动了些俗心,所以,以猴儿做诱饵,引你们来此,”他盯着洛轻尘,坏笑道:“我要你手中宝剑!” 洛轻尘道:“得到剑你便会解开我们的毒?” 柳诗秀笑道:“当然不会!”他忽然阴狠道:“你们杀了我的徒儿,总要给我个交代……他想了想,他似是充满了兴趣,道:“若是每人自断一条手臂,我便给你们解药!” 阿诺一副不太相信柳诗秀的样子,问道:“你的话我们能相信多少?” 柳诗秀阴笑道:“最好一句也别信。”又道:“要知道,你们的性命在我手上,金樱无香散,除了我无毒城的人,无人可解,所以你们都不过是我手中的蚂蚁,任由我来揉捏,没有任何资格与我谈条件。” “那就让我来解!”屋外一人声传入。 众人闻言一惊,大家看去,却是叶枫与林紫嫣走了进来。 叶枫一进入屋内,便向柳诗秀拜了拜,躬身说道:“师父。” 柳诗秀一见叶枫,又奇又气道:“枫儿,你竟敢与我作对?”他满面怒气,脸涨得通红。 叶枫恳求道:“他们都是徒儿的好朋友,请师父放了他们!” 柳诗秀怒道:“你以为为师不知道,你师兄的死你亦有份!”说着,只闻轮椅滑动之声,眨眼之间,柳诗秀已是“啪啪”两掌掴向叶枫。 林紫嫣见叶枫无端挨了柳诗秀两巴掌,一时怒从心起,大声喝骂道:“你这个糟老头……”正欲挥剑而去,叶枫忙喝止道:“放肆!” 林紫嫣这才止步不语。 叶枫跪地道:“师父,师兄是因我而死,与他们无关。” 叶枫对柳诗秀始终还是心存感激之情。 纵然他并不是个善人。 柳诗秀厉声道:“这些人为师非杀不可!”又道:“枫儿,你既然还把我叫做师父,那为师就命令你给我先杀了洛轻尘!” 叶枫忙道:“师父,不要!” 要叶枫伤害他心中最爱的女人倒不如直接杀了他。 他今生最不愿意的事就是伤害洛轻尘。 尽管二人早已经斩断情丝。 见叶枫迟迟不动手,柳诗秀威胁他道:“枫儿,你今日若不杀了洛轻尘,你我师徒之情,便在今日断。” 叶枫难过道:“师父为何要逼徒儿做此不义之事?” 柳诗秀厉声喝道:“快点动手!”他面上的肌肉抽动,俨然焦急不堪,每一处肌肤都在命令叶枫快点动手。 叶枫急道:“师父,请恕徒儿难从师命!” 柳诗秀喝道:“你……” “你不要再逼他!”洛轻尘大声道。 柳诗秀笑道:“哦?那你是要自行了断?” 洛轻尘道:“我还没想这么早死!” 柳诗秀道:“这可由不得你!”说话之际,轮椅滑动,驶向洛轻尘,双掌已经运功而起,欲拍向洛轻尘。 柳诗秀虽为毒中之王,可其武功造诣却丝毫不亚于中原大多数武林高手。 叶枫见柳诗秀欲对洛轻尘出手,忙呼道:“不要!”便迅速奔来,挡住柳诗秀,忽然柳诗秀单掌一挥,眨眼间,已拍向叶枫,掌风虎虎,将其击退。 柳诗秀道了声:“那就让老夫亲自动手!”又是两掌齐出,欲劈向洛轻尘胸口。 “你以为凭这区区金樱无香散便可控制得了我?”说话之际,闻得剑声轻鸣,古秋已飞身而起,一剑挑向柳诗秀。 原来古秋早知进入无毒城定然难逃柳诗秀施毒,便暗中已经运气抵御毒气接近,是以才不被毒药所害。 柳诗秀大惊失色,慌忙撤退轮椅,避开古秋之剑。 柳诗秀愕然道:“你,怎么……”说话之际,又是双掌齐出,轮椅滑动,向古秋劈来。 柳诗秀虽双腿俱废,困身于轮椅之上,可却丝毫也影响不到他武功的发挥,双掌使动,威猛不失,超群不凡。 古秋再挥两剑,剑光一闪,挥舞之际,已一剑快速抵向柳诗秀咽喉,叶枫忙惊呼道:“住手!” 古秋看着柳诗秀,道:“你也算是一代毒王,竟用这种下三滥手段。”说着,长剑一挥,直直抵向柳诗秀咽喉,道:“解药呢?” 柳诗秀哈哈大笑道:“有本事,你也帮他们解毒啊。” 古秋厉声道:“剑已出鞘,便要见血,你不要逼我!” 叶枫忙道:“不要伤害我师父,我给你解药!” 柳诗秀喝道:“枫儿,不许将解药给他们。” 叶枫却不闻柳诗秀所言,奔入内堂。 叶枫从小便在无毒城里钻研学习毒药之术,对此地亦是甚为熟悉,他径直来到药房,拿了解药出来,分给洛轻尘等人一人一颗,金樱无香散之毒立时解清,洛轻尘等人也瞬间觉浑身有了些气力。 正在这时,只听柳诗秀阴笑道:“你以为你杀得了我?”说话之际,屋内又是一阵黄烟袭来,只在眨眼间,柳诗秀已驾着轮椅将叶枫与林紫嫣双掌击落远去,再抓着猴儿飞身跃出门外,逃离出去。 忽闻轰隆一声,黄烟之下,地板顿时裂开,洛轻尘等人未曾察觉,便已跌落下去。五人落入一个幽黑暗洞,洞内一股腐臭之味飘出,到处弥漫着阴阴死气,散落在暗洞之中,令人一阵悚然不语。 柳诗秀飞身跃出门外之时,厅内黄烟亦是令人浑身乏力之毒药,所以洛轻尘等人不防跌落而下,为防摔伤,欲施展轻功,才知各自都已酥软无力,硬生生地摔在洞内。 片刻之后,五人渐渐醒来,体力已逐渐恢复。洞内虽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但好在五人都是武功高手,却也能微微看清前方。又闻得一阵水流之声,想来一定会有出口,五人便顺着黑洞往前慢慢走去。 五人愈往前走,洞内阴湿腐臭之味便愈发浓烈,令人一阵作呕,难以呼吸。再走一阵,竟见洞内白骨骷髅满地,散落各处,蛇虫鼠蚁,四处逃窜,遍布皆是,令人乍见只觉来到阴曹地府,恐怖至极,不寒而栗。 洛轻尘等五人虽是久经世面之人,什么危险恐怖都曾经历过,可如今身置于此,令其个个惊悸万分,只觉魂不附体,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景瑶道:“此地可能曾关押过不少人。” 断天也惊愕道:“看这些尸骨,怕都有二三十年之久,人数之多,实乃令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应该都是武林中各门各派的高手。”古秋看着四处墙壁,道:“墙壁之上似是都刻有各门派的武学典籍。” 洛轻尘等人看去,果然到处都刻满了武学招式和武功秘籍,还有不少字画,只是洞内湿气太重,四处墙壁亦都遭腐蚀,墙间刻字刻画都已模糊不清,难以辨别。 洛轻尘等人见此情景,都觉惶恐不安,心中是惴惴难平。 五人小心翼翼地在洞内走动着,忽闻得前方黑潭之内一阵水声呼呼,眨眼间,一个黑影自水中飘然跃出,身形犹如鬼魅,恰似幽灵,一把将洛轻尘拖入水中。 阿诺惊呼道:“姐姐……” 古秋与阿诺惊愕万分,二人忙挥手而去,拉着那人身形,谁知那人身体滑如泥鳅,难以擒住,身子一动,已滑溜溜地将洛轻尘亦拉进黑潭之中。 古秋正欲跃入潭中救走洛轻尘,只见黑潭涌动,洛轻尘已自水中飞身而出。那人影又再度袭来,直拉住洛轻尘双腿,欲再度将其拖进水中,古秋长剑一挥,向那人双手袭去,断天也已经拔剑而出,而阿诺亦是双掌袭来,那人见状,见情况不妙,慌忙松开手臂,一咕噜钻进黑潭之中,隐秘不见。 古秋忙拉住洛轻尘,关切道:“轻尘,你没事?” 洛轻尘只是一阵惊魂难定,摇摇头道:“没事。” 忽见黑潭又再涌动,古秋与断天已挥剑而动,只待那人再袭来,便以剑取其性命。 只见水中那人只钻出一颗头,声音嘶哑道:“你们是谁?”他这一出声,倒教洛轻尘等人愕然不已,原以为是水中的怪物,此刻张口一说话,反而叫人更害怕了。 第181章 真相大白 洛轻尘等人这才看清其相貌,面若白纸,毫无血色,双眼空洞,恍若干涸枯井,牙齿尖细发黄,龇牙咧嘴,令人只觉他是地狱鬼魂,世间妖魔,只看一眼,便再难看第二眼。 那人又道:“你们到底是谁?”语声嘶哑,喉咙间像是堵住一物,话音不清,表达不出。 断天惊道:“你……是人是鬼?” 那人又再咧开嘴大笑,嘴角流出黄色的污水,道:“二十多年前是人,如今已是这潭中之鬼。”说着,又是一阵失狂大笑,继而又哭道:“看到那些白骨了吗,二十多年前都是人,如今全成鬼了……”哭哭笑笑,笑笑哭哭,癫癫狂狂持续了好一阵。 阿诺问道:“莫非你们也是被柳诗秀所害,才关于此处?” 那人伤心道:“三十多条人命,就这样被困死在洞底,我若不是靠鱼蟹为生,虫草活命,如今亦同他们一样,只剩一堆白骨了。”说着,那人无限伤感,喉头发出呜呜的哭泣之声。 古秋道:“这洞内三十多条人命生前应都是江湖中各门各派的高手,何以会被困于此?” 那人苦笑道:“武林高手?”他道:“只因当年听信谗言,做错一事,这便是上苍对我们这些武林高手的惩罚。”他哭声笑道:“这都是报应啊,报应……”他的声音尖而细,声音虽然不大,却在洞底飘来荡去。 洛轻尘闻言一惊,忙问道:“莫非你们便是当年围攻七曜派后无故在江湖上失踪之人?” 那人闻言一颤,飞身跃出水面,落于洛轻尘面前,惊道:“你……你如何知道?” 洛轻尘大惊道:“原来真是你们。”她急道:“究竟是何人散布谣言令你们去围攻洛天成?又是何人将你们关押于此?” 那人衣衫不整,浑身湿淋淋,满脸却无尽悲愤悔恨,他看着洛轻尘,激动万分道:“你……是谁?” 洛轻尘正色道:“我便是你们当年在天坛山围攻致死的洛天成之女。” 那人浑身一颤,失声道:“是你……”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些痛苦和悔恨。 洛轻尘道:“请告诉我当年究竟是谁要陷害我父亲!” 那人看着洛轻尘,满目泪水哗然,半晌才道:“我,我叫罗双,本是崆峒派之人,当年……当年……”张口欲言,却又似难以说出,只得泪水长流,似是诉尽悔恨。 洛轻尘道:“罗前辈你可知道当年究竟是何人令你们围攻我父亲?” 罗双摇摇叹道:“我们当年被人所骗,齐聚天坛山围剿洛天成,只是收到一封匿名之信,后又被关在此处二十多年,受尽非人折磨,却仍不知究竟是为何人所摆布。” 洛轻尘大失所望,失声道:“怎么会……” 罗双道:“不过,那人一定还在蓬莱仙岛。”他道:“是他命柳诗秀给我们吃了毒药,再将我们关于此处,永无天日,要我们葬身于此。”说着,罗双竟跪在洛轻尘面前,磕着头,嘴中道:“对不起,我们对不起洛大侠,对不起你……” 原来罗双也并不知情,洛轻尘心底一凉。 不知道揭开真相之日究竟在哪一天。 洛轻尘忙道:“你们亦是被人所骗,罪责不在你们。” 罗双看着洛轻尘,低沉着嗓子,激动地说道:“你若找到那人,请一定手刃仇人,为洛大侠报仇,亦为我们泄尽心底之恨!”他又磕着头,道:“我们就感激不尽了,感激不尽了!” 洛轻尘道:“我一定要找到仇人,一定要将他亲手杀死!” 罗双忽而道:“只是,此洞四处俱是厚实墙壁,你们怕是也难以出去。”说完,他也是一副伤心伤神的绝望神情。 因为他在这洞底苟且偷生二十余载,日日夜夜都想着能出得这洞去,无奈着几扇铜墙铁壁挡住了他通往自由之路。 罗双本以为此生会葬身于此,没想到会遇到洛轻尘他们。 可是即便遇到他们又如何,他们不过是为这洞底多添几堆白骨罢了。 罗双绝望之极! 古秋道:“顺着水流之声,或许能找到出口。” 罗双叹息道:“水流尽处一扇大石门堵住,纵是百十人齐齐出动,亦是难移丝毫。” 阿诺道:“烦请罗前辈带我们前去看看。” 说着,洛轻尘四人便在罗双的带领下顺着水流走了好一阵,才来到另一个黑洞之内。 洞内积水颇深,黑压压一片,看不清底,哗哗水流便是自巨石石门下的细小缝隙内流出,人根本就出不去。 罗双难过道:“当年我们二三十人一起动手,都难以打开此门。”他绝望道:“你们只怕也是难逃厄运,要陪着我命送于此了……” 古秋看了看石门,对洛轻尘说道:“以绿漪神剑试试!” 洛轻尘也觉值得一试,他拔剑而出,运功十成,聚力于手,汇于剑上,他猛然一挥,绿光一闪,只闻“轰隆”一声巨响,石门竟已被绿漪神剑劈开,洞外之光顿时照了进来,潭中黑水涛浪汹涌,喷跃而出,冲刷之下。 罗双惊得目瞪口呆,可是洞外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痛,他连忙侧过头。 洛轻尘等人一阵大喜,只见石门外本是一湾幽幽清泉,水声潺潺,此刻却混杂着潭中黑水,顿时变成黑色瀑布,轰然洒下,响声震动万物。 罗双惊叹赞道:“真乃神剑也!” 洛轻尘道:“罗前辈,一起离开此处。” 罗双忽而跪地,他微微一笑,道:“今日遇到你们也算是天意,,希望你们你们早日查出当年之事的真相,抓出真正凶手,为洛大侠报仇雪恨,我也就死而无憾了。”他继续道:“可是我此生罪孽难清,活着无意,不如在这洞里了结残生。”一语方毕,他竟咬舌自尽,“叮咚”一声,掉入水中。 洛轻尘等人惊愕不已,见其这样死去,心中万般难受,想来若不是二十三年前的那个罪魁祸首,如今又怎会有这么多人命丧于此。 洛轻尘暗自决心,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四人相对一眼,各自施展轻功,跃入瀑布之下,跌落水中,才又离开清泉,一心只想再去寻柳诗秀,救回猴儿。 洛轻尘等人离开黑洞后,便又再向无毒城走去。 柳诗秀惊见洛轻尘等人回来,讶然半晌,不敢相信,惊愕之间吓得慌忙带着猴儿奔跃而出,逃离远去。 洛轻尘等人猴儿追出来时,柳诗秀已带着猴儿来到那片樱花园里。只见樱花湖畔钓鱼的中年儒士还在垂钓,见柳诗秀带着猴儿奔出来,他口中轻轻道:“诗秀,那孩子还那么小,你就放了他。” 柳诗秀微微一笑,道:“你钓你的鱼,就不要多管我的事了。”两人就像是老朋友一样,互相说教,轻松交谈。 古秋喝道:“柳诗秀,你快放了猴儿!” 柳诗秀道:“你们真命大,从那里都能逃得出来。”他看着洛轻尘手中的绿漪神剑,似是猜到他们能够出来那把宝剑起了很大的作用,恍然道:“真是一把神剑!” 洛轻尘道:“柳诗秀,你再不放开猴儿,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柳诗秀阴笑道:“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有何能耐!” 中年儒士道:“你一大把年纪了,不要与小孩子们过意不去。” 柳诗秀愣住不语,吞吞吐吐道:“我……” 中年儒士看向柳诗秀,微笑着道:“那位洛帮主手中的绿漪神剑可是威力无比,你就不怕?” 柳诗秀阴笑道:“再厉害的人物,从我无毒城出来,都会变成废物。” 洛轻尘等人闻言一惊,听柳诗秀道:“你们看看自己的右掌掌心是否有一颗黄色小点?” 洛轻尘等人闻声看去,果然如柳诗秀所言,右掌掌心之上有个黄色小点跃然而出。 洛轻尘道:“柳诗秀,你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柳诗秀笑道:“与毒王为敌,你们还是要谨慎小心一些。” 中年儒士轻轻道:“诗秀,这些孩子哪里得罪你了,你这般对待他们?” 柳诗秀笑道:“一点小恩怨。” 中年儒士道:“既然是一点小恩怨,你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又道:“不如卖给我一个人情,看在多年老朋友的份上,给他们解药。” “你可知道他们是谁?”说话之际,方虹芝与白坤成已走了过来,方虹芝对中年儒士继续道:“师兄,当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后,你就不会这么做了。” 中年儒士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几个武林后生小辈。” 方虹芝用手一指洛轻尘,问中年儒士道:“师兄可知这丫头姓什么?” 中年儒士笑道:“人称绝飞神燕,乃是青衣帮新一代帮主洛轻尘。”又道:“你们不是早就跟我提到过她。” 方虹芝道:“师兄难道对她的姓不觉得很熟悉吗?” 中年儒士道:“天下洛姓人士多的是,何必如此在意。” 忽而,似是一惊,他问洛轻尘道:“你……与七曜派洛天成如何称呼?” 洛轻尘亦是一怔,忙道:“正是先父。” 第182章 杀父之仇 中年儒士第一次愕然大惊,他颤声道:“你……母亲可是蝶江雪陆菡萏?” 洛轻尘道:“正是。” 中年儒士一闻洛轻尘所言,呆然半晌,手中钓竿都已落到了湖里。忽然他一把抓住方虹芝的衣襟,厉声道:“为何要瞒着我?为何不早告诉我?” 方虹芝落泪道:“师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何曾把我放在眼中,所以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事,我都不想告诉你,也不会告诉你。” 中年儒士一巴掌袭在方虹芝脸上,喝道:“不准对我师姐不敬!”他满面怒气,可怕至极。 方才还是个温婉和蔼的儒士,瞬间像变了个人。 方虹芝捂着脸,伤心哭道:“这么多年了,我对你一片真心,可你,还是忘不了那个贱人,你还是忘不了她!”她语声痛苦,歇斯底里地将那些话语喊了出来。 中年儒士欲再度挥掌,白坤成忙奔过来,疾呼道:“爹,不要!” 中年儒士这才放下手,松开方虹芝,又命柳诗秀道:“快将解药给他们!” 众人大惊无语,白坤成急道:“爹,你……” 中年儒士喝道:“我师姐的女儿你们也敢碰?”又冲柳诗秀道:“解药!” 柳诗秀吓得不敢多言,忙将解药扔给洛轻尘等人。 方虹芝喝道:“师兄,你疯了。”他道:“她是陆菡萏的女儿,亦是洛天成的孽种。” 中年儒士却不搭理她,轻轻问洛轻尘道:“你……母亲还好吗?” 洛轻尘摇摇头,道:“自我记事起,便没有见过我娘。” 中年儒士喃喃自言道:“师姐…师姐…她到底在哪里?” 洛轻尘道:“先生,与我父母亲是旧识?” 中年儒士道:“你可听过七曜派白清之?” 洛轻尘道:“听说此人曾是我爹娘同门师弟。” 洛轻尘此前听闻白清之乃是一个对母亲陆菡萏心生好感,爱慕至深的男人。 中年儒士苦笑一声,道:“同门,师弟……”他道:“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他自顾说道,眼中浸润着泪花。 方虹芝看着白清之,气急道:“师兄,你准备都告诉她吗?” 中年儒士看着洛轻尘,一字一句说道:“我就是白清之。” 洛轻尘似是早已料到,见他乃是自己父母同辈师兄弟,便躬身道:“白师叔。”又道:“既是如此,那你一定清楚当年七曜派究竟发生何事。” 中年儒士白清之看着洛轻尘,眼中有痛,嘴角却带着一些难以言状的笑意,道:“我当然清楚……我当然清楚!”他失声笑道:“这天下间,还有谁比我更清楚。” 洛轻尘见他神情,似是一惊,忙道:“我爹当年被人陷害,含冤而死,请师叔告诉我真相。” 白清之道:“死了?”他忽而哈哈大笑道:“他死了,他死了……” 众人大惊骇然,空气似是都凝聚在一块儿。 “七步吸魂掌之下哪里会有活口。”古秋看着白清之,神情严肃,一字一句道:“更何况,你数掌并发,不但要取他性命,还要令他粉身碎骨,痛苦而死。” 众人又是一阵愕然不语,惊诧万分。 白清之一愣,忽而哈哈狂笑道:“不错,我就是要他在死前尝尽世间苦痛,受尽身心折磨,让他知道他曾让我承受的,我会双倍奉还。”说着说着,白清之面现怒气,双眼怒睁,青筋暴起,想起往日之事,他显然气愤已极,痛苦难当。 洛轻尘惊道:“是你杀了我爹?是你做的一切?” 白清之哈哈笑道:“不错,就是我。” 洛轻尘身子一颤,她喉头哽咽,痛声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清之缓缓说道:“当年,洛天成明知我对师姐倾心已久,爱慕已深,他竟故意拐走师姐,两人远离七曜派,天涯海角,浪迹江湖,只留下我独自承受着所有的痛苦……”他说着,竟落下了伤心泪珠。 二十多年前的往事,是他今生心口永远的伤痛。 方虹芝闻言,也泪如雨下。 二十多年来,她一直深深爱着白清之,却从未换取他半点爱意。 方虹芝心里更痛。 她大声道:“师兄,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她道:“你也明知大师兄与师姐是两情相悦,你还横插一脚,不是自讨苦吃吗?” “不是!”白清之怒喝道:“师姐对我喜爱有加,她是喜欢我的,若不是洛天成从中作梗,我与师姐会共结连理,白头偕老,连师父都已答应我们的婚事。”他说这些话时,就像小孩子在辩解事情般,极其认真,极其严肃。 方虹芝冷笑一声,道:“若不是你串通我诬赖大师兄偷走师父的《七步吸魂掌心法》,大师兄又怎会被逐出师门,师父又怎会将师姐许配于你。” “住口!”白清之犹如一头发狂的猛虎怒喝道:“师父明明将师姐许配给我了,洛天成还要将她拐走。”他道:“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想与师姐隐居世外,共享一生,做梦!” 洛轻尘道:“是你假传消息,说我外公病危,骗我爹娘回七曜派?” “不错!”白清之道:“后来师父知道是我拿走了他的《七步吸魂掌心法》,便要处置于我,此时的我早已练会七步吸魂掌,师父逼我太急,便被我一掌劈死。趁此之际,我想若是将这个罪责推给洛天成,武林中人一定不会放过他,到时他一定会为师父偿命,而我,又可以与师姐在一起。所以我一边派人通知他们回七曜派,一边在江湖中传出洛天成大逆不道,残害恩师,果然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进行……” “等他们回到七曜派时,我便将师姐与洛天成关押在不同地方,我知道断苍建他们一定不会相信洛天成会做出禽兽不如之事,到时肯定会来七曜派营救他,所以便自蓬莱仙岛柳诗秀手里拿到毒药,涂于洛天成身上,等断苍建他们来救他时,可以一举消灭他们。” 断天和阿诺异口同声骂道:“真是卑鄙无耻!” 白清之冷笑一声,不以为然,他继续道:“后来师姐逃了出来,见到已被武林人士围攻重伤的洛天成,她悄悄将洛天成带到后山,便来求我救他性命,我恨洛天成入骨,怎会救他。我故意当着师姐的面,连出四掌七步吸魂掌,要他筋脉尽断,受尽折磨而死,最后一掌,若不是师姐为他挡住,洛天成只怕会立刻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洛轻尘哭声骂道:“白清之,你好狠毒!” 白清之怒睁着双目,面目已经扭曲变形,他痛声道:“是他们先对不起我!”他道:“师姐被我一掌击晕后,我忙带她去疗伤,又不想洛天成死后还有全尸,便一把火烧了七曜派,要洛天成真正化为灰烬……后来,师姐醒来后,悄然离开,二十多年了,她再也没出现过,我等了她二十年,都不见她回来过……” 洛轻尘看着白清之,这个嗜血狂魔,这个曾经将自己父母亲生生拆散,要父亲饱受痛苦而死,要母亲忍受离别之痛,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洛轻尘心底的恨一涌而起,她大声道:“既然你今日都已承认,便该知道我一定会为父母报仇雪恨!” 她的声音悲怆而痛苦。 白清之冷笑一声,道:“父母?”忽大声道:“不错,你是师姐和洛天成的孽种,你是孽种……” “还敢口出恶言!”洛轻尘说话之际,已拔剑而出,绿光一闪,绿漪神剑已向白清之刺来。 断天也道:“还有我一份!”说着,亦是挥剑而来,向白清之刺去。 阿诺也大声道:“姐姐,我也来帮你。”说着,他亦展动身形,挥动拳掌而去。 “不自量力!”只见白坤成身形一闪,折扇已击向洛轻尘与断天。他一声令下,便从樱花园四处跃出数百个蓝衣身影,个个持袭月叉而来,围向洛轻尘等人。 再闻剑声轻鸣,古秋已长剑出鞘,身形一晃,已欺身而至,景瑶与猴儿亦跃入战斗中。 柳诗秀见状,一掌拍向叶枫,便带着他逃飞樱花园,林紫嫣忙连声呼喊,飞身追去。 白清之却依然静坐于樱花湖畔,不言不语,呆然半晌,口中喃喃道:“师姐……师姐……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这些蓝衣持叉人个个身手不凡,威力之极,袭月叉挥动之际,犹如排山倒海般凶猛,将洛轻尘等人牢牢围住,使得他们难以靠近白清之。 打斗之声此起彼伏,刀光剑影,震诧人心,顿时传遍蓬莱仙岛。 樱花园上一片杀伐,鲜血四溅。 这一战,势必血染蓬莱仙岛。 白坤成一边与洛轻尘等人相斗,一边大声喝令道:“取回绿漪神剑!” 袭月之湾的蓝衣人等得闻此令,长叉探,拐,挫,拉之际,迅猛不凡。他们个个均是奉命前来夺剑,若此战败,剑未能得,回头之路亦是死路,如此一来,个个更是拼命厮杀,威力更胜平日。 洛轻尘和古秋等人全力抵抗,为了能报仇雪恨,为了武林中的道义,为了青衣帮的将来,为了自己的性命,亦是为了绿漪神剑发挥其一统武林的圣威。 第183章 血染落樱 可任古秋与洛轻尘等人功力再高,袭月之湾毕竟人多力大,威力非凡,百千之人齐齐攻来,要破解亦非轻易之事。 眼见景瑶与猴儿已经重伤倒地,古秋与洛轻尘更是一边保护着他们,一边反攻,一心二用,二人力敌百千强敌,却也略觉分心乏术,难以持久战下去。 “师父,我们来了!”只见酒囊饭袋前后自樱花园里飘来。 洛轻尘喜道:“两位前辈来得正好!” 酒囊一边打斗,一边道:“我们与叶枫一同乘“邀月别居”来蓬莱仙岛玩,刚走开一会儿,就听这边打起来了,所以过来凑个热闹。” 洛轻尘感激道:“多谢你们!” 酒囊饭袋便各自使出平生绝学,帮着洛轻尘等攻向蓝衣人等,得二怪相助,古秋与洛轻尘才觉轻松些许。 半晌,袭月之湾持叉之人已死伤大半,斗志渐无,恰在此时,一阵飞流星针射来,细针多如牛毛,快似风雷。只见樱花园四周冒出一些蓝衣人,个个双手齐动,流星针如细雨般密密麻麻向洛轻尘等人飞来。 古秋道:“袭月流星针!”便急挥长剑,为洛轻尘等人挡住疾飞而至的流星针,流星针便又被古秋剑力震得齐齐飞回,蓝衣人等个个中针而死。 趁此之际,蓝衣身影晃动,眨眼间又是如骤雨般的流星针袭来,古秋身形一旋,又是一剑挥出,挥剑之时,一股强劲之力将流星针震落四处,蓝衣人等亦是被震得倒地难动。 却又听得一阵“叮铃铃”的响铃之声,金其义率数十个金丝圣女持金丝而来,金丝如蛇芯,轻跳闪动,晃人眼目,直直缠向洛轻尘。 洛轻尘旋即闪身,手中的绿漪神剑轻盈一挥,已绕向金丝,绿光四散,震慑人心,剑至丝断,洛轻尘双脚连环踢出,已将金其义及数十名金丝圣女俱数踢向樱花湖畔中。 “好,我倒要看看洛天成的孽种有多大本事!”说着,只闻狂风呼啸,白清之已飞身而起,双掌出动,虎虎生风。说话之际,他的掌势却袭向蓝衣人等,只在眨眼间,数百个蓝衣人俱被震飞四处,皆已断命。 樱花园里死尸遍野,血肉满地,令人作呕,教人胆寒。 方虹芝与白坤成惊愕不已,瞠目结舌,不敢言语。 洛轻尘等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只觉狂风袭来,白清之已扑向洛轻尘,单掌如爪,快速挥出,掌风似已化成利刀快剑,劈向洛轻尘。 他出手之时,众人都尚未看清楚,未及洛轻尘还手,古秋已单掌迎去,两股掌力骇人,一时只觉地动山摇,沙石涌起,树断枝飞,气势惊人。 白清之惊道:“那我就先会会你!”话音方落,又是双掌齐发,掌风虎虎,掌力似巨山压向古秋。古秋自是毫不示弱,每一招亦是惊天动地,一双冷若冰霜的眼中上又闪着些奇异兴奋之色。 白清之身形极快,白影飘忽不定,一招一式已至武学绝顶之境,而古秋的武学造诣亦是达炉火纯青之地,从容出招,谨慎应付,一时二人斗得难分难舍,难辨胜负。 忽然,白清之口中道:“幻影分身!”立时,古秋周身已是四个白清之的身影游走,四影与白清之功力相当,威力相同,将古秋团团围住,齐攻而来。 洛轻尘见状,忙飞身而去,拔剑而战,二人合力相搏四影,却竟是从未见闻过的武林绝学,只觉四影飘然晃动,迅疾无比,难辨四影究竟孰为人孰为幻影。 已是百招已过,洛轻尘大汗淋漓,两人纵然使出平生绝学,亦是难敌幻影。白清之幻化出来的幻影已是越发威猛,每招都誓欲将杀死,前后幻影夹击,眼见洛轻尘命断一时,二怪急道:“师父,小心!”两人便飞身挡在洛轻尘前后,两个幻影犹似两把利剑瞬间插入二怪胸口,谁知二怪身子一动,竟也幻化出四条人影。 白清之惊愕万分。 二怪幻化出的四条人影将白清之死死围困住,白清之拆招之余,失声道:“你们……” 酒囊饭袋齐力围击,四条人影令白清之攻防皆难,眼见白清之将被困动弹不得,却见他身形疾转,双掌齐发,脚底急速溜动,突破四条人影围攻,取得上风。 酒囊道:“我果然没看走眼,你从小就是练武的好苗子。” 饭袋也道:“我们昔日传授给你的‘幻影分身之术’,如今你已练得炉火纯青,身手在我俩之上。” 白清之闻声更加惊骇不已。 他呆立原地,哑然失色地看着酒囊饭袋二人,半晌才道:“久三叔,范四叔……” “难得你还记得我们。”酒囊叹道:“东瀚峰一别,已经二十年了。” 饭袋也道:“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藏匿在蓬莱仙岛,害我们苦苦寻找这么多年。” 白清之眼眶一红,难过道:“二十年前,你们三人联手杀我父亲,还想将我灭口,我若不逃走藏匿于此,今天又如何再与你们相见。” 洛轻尘等人听他们所言,更是惊讶万分。 而此时,蓬莱仙岛袭月湾持叉之人已尽数被阿诺与断天等人控制住,白坤成等人也未再继续作战,都走了过来听白清之与酒囊饭袋等人说起那一段悠悠往事。 酒囊道:“二十年前,你若不做违背天良之事,我们又怎么会痛下杀手。”忆起往事,他心中满是痛楚。 白清之难过道:“这不怪我,我不是有意要那么对师姐的,是陆正害我,是他害我,而你们却不分青红皂白将这一切都算在我头上。”想起往事,他泪流满满,回忆中的伤感,犹如钻心般疼痛。 那种痛,难以用言语表达。 洛轻尘听到白清之提到陆正与陆菡萏,惊道:“莫非,与我娘有关?” 酒囊这才看向洛轻尘,颤声道:“不错,一切正是源于你的母亲,准确来说,源于你的外祖母。” 洛轻尘或许已经猜到七八分,她眼中又激动又伤心又许许多多难以言明的情感。 只听酒囊继续道:“你此前曾去了夜郎的冰凝山庄,想必从单五爷口中得知了一些往事……” 洛轻尘点了点头。 酒囊叹息一声道:“昔日益州梁家公子门下有四名贴身护卫,分别是白猛,久风雷,范辰,单五,他们五人曾结为异姓兄弟,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后来梁公子与莫小姐彼此相爱,却因陆正从中作梗导致二人被迫分离,不久莫小姐便去世了,莫小姐去世后,留一下个女婴,女婴正是梁公子的孩子,也正是轻尘的母亲陆菡萏。” 这些事情洛轻尘已从单五爷口中得知。 饭袋继续道:“莫小姐去世,梁公子深受打击,不久后便消失了踪迹,到今天依然是生死不明,下落不清……我们四个人苦苦找寻,毫无结果,想着公子的女儿陆菡萏还在七曜派,而陆正也知道菡萏并非他的后人,担心菡萏在陆正那里受到伤害,便决定派出白二哥的儿子白清之潜伏在七曜派,一则为了监视陆正,二则为了保护菡萏。” 阿诺不解道:“可是十四年前白清之不也是个小孩子吗?” “不错!”酒囊颔首道:“那时候清之虽然才七岁,但是他天资聪颖,悟性极高,我们将所有计划跟他说清楚之后,他也愿意前往七曜派做卧底,如此,我们四个人便暗中传授他武功,将我们四人的本事全部教给他,而他也学得特别快,那‘幻影分身之术’也正是我们所授。” 白清之怅然失笑,道:“我在七曜派潜伏二十余年,陆正不但从未发现我的身份,而且还很重视我。”他道:“只是他是个老狐狸,其心邪恶,无耻之极,我明白他的心思,也知道他的用心。” 白清之的话说了一半,大家都听得稀里糊涂的。 饭袋看着白清之,喝道:“我们明明对你给予厚望,希望让在七曜派保护公子的女儿,你竟然……”他怒不可遏,心底的火团越烧越大。 白清之冷哼一声,道:“怪只怪大师兄洛天成跟我争师姐,他明明知道我从小就很喜欢师姐,而他那种身份又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小姐?” 方虹芝却不以为然,不悦道:“是你插在他们二人之间,是你拆散他们的,现在却还来怪罪大师兄?” “住口!”白清之犹如一头发狂的狮子,怒吼道:“你知道什么?”他道:“当年陆正知道莫倚惋心中另有他人之后,便对她冷漠视之,他自己却与妓女厮混,而大师兄洛天成正是陆正和洛阳名妓洛小茗所生,这是我无意间亲耳听到他们说的。” 洛轻尘惊愕失色,喝道:“你胡说,你不要诬陷我爹!” 白清之冷笑一声,道:“事实如此,信不信在于你!” 他的话极具说服力,令人难以怀疑。 洛轻尘也不得不信服白清之所言。 方虹芝恍然道:“难怪师父极力反对大师兄与师姐在一起,原来大师兄是师父的亲生儿子。” 第184章 潜伏之恨 白清之大笑道:“陆正用心险恶,卑鄙无耻,他知道我爱慕师姐,便暗中唆使我拆散他们,一日还佯装陪我喝酒,解我心中苦闷,没料到他竟然在我酒菜中下了药,使得我对师姐,我对她……”他面色痛苦,口中难言,眼中满是悔恨和歉意。 方虹芝也大声骂道:“是你强暴了师姐,是你害得她名誉尽毁,逼得她从万丈高崖跳下,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她!”她哭着道:“反倒是我,全心全意对你,可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 她一心爱着的男人却心系另一个女人。 她痛苦了几十年。 几十年依然换不到他的一颗心。 她泪流满面,那痛,撕心裂肺。 白清之回首看向方虹芝,这个从小就对自己倾心的女子,对自己爱恋痴迷的女子,从昔日的青春少女到如今的容颜不再,她的心始终没变过。 尽管这么多年来始终留她在身边,可是自己却从未对她有过半点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意。 尽管与她共同收养抚育白坤成和白莲儿,四人犹若一家人一般在一起生活,但是对她,始终没有那种情感。 或许自己与她之间的那关系已如兄妹。 又许自己的青年时的热情已被岁月磨灭。 但是无论怎样,自己对师姐的爱从未消减半分。 从未! 想起这些事情,白清之难过不已,鼻头酸楚,心如刀绞,泪珠颗颗滴落。 他对方虹芝,心中有满满的愧意,有满满的歉意。 可是想起当年正是因为自己而害得心爱的师姐跳崖自尽,白清之的心又开始痛了,他痛苦道:“事后我知师姐已经跳崖自尽,大师兄也随之而去,我在崖底找寻师姐数日,没有踪影,我心已死,再无活下去的勇气,便也打算自杀谢罪。”顿了顿,他满满怒气,大声道:“但是在我死之前我要亲手杀掉陆正,毁掉七曜派,让所有七曜派的人都化为灰烬,没几天被我得知师姐和大师兄都没有死,而且双双隐居到了蝶江,过上了神仙眷侣般的日子,我心中更是气愤,便计划着要将一切罪孽都推给洛天成,让天下人都知道是洛天成一手造成的,让陆正断子绝孙,让洛天成成为千古罪人。” 景瑶啐道:“真是好狠的心。” 白清之道:“于是,我便开始着手准备我的计划,没想到后来的事情竟如此顺利,全部照着我的计划进行。” 洛轻尘伤心道:“你如此心狠手辣,怎么配得到我娘的心。” 白清之暴喝一声,道:“都是他们逼我的,都是他们逼我的!”他又看向酒囊饭袋,大声道:“还有你们,你们逼死我爹,害得我跟他阴阳相隔,你们才是罪魁祸首,你们才是心狠手辣!” 酒囊道:“本来派你去七曜派是为了保护公子唯一的后人,可没想到你竟然做出禽兽不如的事,害得她跳崖自尽,你如此行为,如何不令我们动怒,可你爹非但不反省自己的罪过,还预备盗走冰凝山庄所有的武功秘籍与你远走高飞,他的意图被我们察觉,便在我们兄弟几人茶中下毒,想杀掉我们所有人,好在被单五发现,这才逃过一劫,而你父亲眼见一切败露,偷生无望,便自杀而死。” 饭袋继续道:“此后为了方便找寻你的下落,为了给公子和他的女儿一个交代,我和久三哥便乔装打扮,也离开了冰凝山庄,这一去就是二十年。” 白清之忽然大笑道:“好,既然今天你们都来到蓬莱仙岛,也算是上天的安排,而我也该是替我爹报仇雪恨之时了。”说话之时,他已运功而起,双掌挥动,朝酒囊饭袋二人使去,掌风呼呼,犹如开山劈石般威猛凌厉。 酒囊饭袋二人见状,俱是迎向白清之,谁知他身形忽地一变,再度幻化出两条人影攻向洛轻尘。 白清之此举太过突然,以至于洛轻尘等人全然未曾察觉,眼见她即将死于白清之的幻影之下,只见二怪急速奔来,挡在她的前后,只听二怪两声惨呼,已双双倒地,胸口已被撕裂,鲜血直涌,命断一刻。 白清之的幻影顿时俱散,而酒囊饭袋二人的内力亦逼使白清之倒退数步,险些拿桩不稳。 古秋见状,挥剑而起,直朝白清之刺去。 白清之武功身手俱是天下罕见,登峰造极,虽被二怪内力所伤,却对他并无大碍,他转动身形,运功六成,挥动掌力,迎向古秋的长剑。 洛轻尘惊愕大声唤道:“前辈,前辈……”泪水顿时洒落出来。 饭袋命悬一线,微微睁着眼睛,看着洛轻尘道:“公子待我们恩重如山,亲如兄弟,如今我们兄弟二人以性命来保护你,亦算是对得起公子的大恩大德……” 洛轻尘泣不成声。 酒囊气若游丝,挣扎着笑对洛轻尘道:“小丫头,你要好好地在这个世上活下去……我们……我们也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你要保重啊……” 洛轻尘惊呼道:“不要……” 说着,二人先后闭上了眼睛。 洛轻尘泪若雨下,伤心不已,她看着二怪的尸体,仿佛丝毫不敢相信眼前之事实。 洛轻尘看着白清之,满心的仇恨点燃她的怒火,她大喝道:“白清之,你如此残暴不仁,必定没有好下场!” 白清之见洛轻尘正在伤心之际,他避开古秋之剑,直朝洛轻尘挥掌劈来,道:“二十三年前,洛天成没有受到的最后一掌,我便还在你身上!” 洛轻尘正自落泪,丝毫不曾察觉到白清之来势汹汹,眼见一瞬间将丧命于千钧一发之际,古秋飞身挡住,白清之一掌硬生生地击在古秋胸口。 古秋胸口一闷,口吐鲜血,拿桩不稳,他用尽全力,回击一掌,亦将白清之击退数步,而他自己因用力过度,却倒在了地上。 洛轻尘惊呼一声,她一把抱住古秋,泪痕未干,眼中又是泪水滚滚而下,急道:“古秋,古秋,你怎么样?” 古秋轻声道:“我没事……”他用剑撑地又站了起来,只是那脸色已恍若白纸,显然已受了重伤。 白清之双手挥动,又欲再度袭来,古秋挥剑迎去,洛轻尘亦是手持绿漪神剑刺了过去,她与古秋一同使剑,仿佛此生要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两人虽身手不凡,却终究还是难以敌过白清之惊天骇地之武功,二人正于生死边缘之际,却听一人大喝道:“白清之,你还不住手!” 白清之闻言,回头看去,却见单五爷带着上官渤、左延峰以及崔氏兄妹走了过来。 左延峰手中提着一个漆黑的盒子。 白清之失声道:“单五叔……” 单五爷道:“白清之,这二十年你可藏得真是仔细,若不是你的义女白莲儿的武功上有你的影子,只怕到我死的那天都难找到你的下落。” 洛轻尘等人这才恍然,当日在东瀚峰上单五爷能够放走杀害他女儿的凶手,原来只为了找出白清之的踪迹。 如此重情重义,遵守诺言的仁义之人令洛轻尘心中满是崇敬。 至少,单五爷对梁东瀚,也就是自己的亲外祖父始终存有一个感恩的心。 白清之冷哼一声,道:“单五叔今日前来想必也与久三叔,范四叔相同目的,那就是为了杀了我。” 单五爷道:“当年你父亲背信弃义做出令天下人唾骂之事,而你玷污公子的女儿,令她伤心跳崖,虽是保住性命,却难留住清誉,其行可耻,其罪当诛,事到如今你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人世?” 白清之闻言一阵哈哈大笑,笑声震耳欲聋,惊吓了四处的蝶鸟,纷纷四飞逃窜,半晌,白清之才大声道:“好,好,好,二十年了,如果非要把这些账都算在我头上,那就都一起上,今天你们若是不杀了我,那我就要你们全部葬身蓬莱仙岛!”说话之时,他已经急速挥动掌力,朝单五爷等人猛袭而来。 单五爷等人迅疾迎向白清之,谁知白清之的武功身手已达出神入化之境,昔日东瀚峰四大高手所传给他的武功如今已被运用得得心应手,而且在此其基础之上他研究出了一些新的招式,一时之间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单五爷一边打斗一边慨叹道:“你果然是个练武奇才,你如今的身手已远超我们四人!” 白清之挥掌而起,使用当年单五爷所教给他的独门招式与其相斗,不出二十招,已令单五爷等人纷纷挫败,跌倒在地。 白清之大喝一声,道:“今日我要杀了你,让你黄泉之下与久风雷和范辰作伴!”说着,他正欲挥掌劈去,却听上官渤一声喝道:“住手!” 白清之回过头去,却见上官渤将那个漆黑的盒子打开,道:“白清之,你若敢动我义父,我便让你爹立刻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原来上官渤手中之物正是当年白猛自杀后的骨灰。 今日他们带着骨灰而来,正是为了胁迫白清之,令其投鼠忌器。 白清之愕然住手。 第185章 魂归蓬莱 他慢慢走向上官渤,那漆黑的盒子里正是一些骨灰。 白清之道:“休要哄骗于我!”说着,正欲挥掌劈死上官渤,却听单五爷大喝道:“白清之,你若不信,尽管杀了我们,但你父亲的骨灰也会立刻洒落一地!” 白清之骤然住手。 他从小就知道单五爷从不虚言。 他也知道他们根本就不会拿自己父亲的尸骨开玩笑。 白清之道:“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单五爷道:“我们几个死不足惜,但是洛轻尘却必须活下去。”他道:“你放他们离开蓬莱仙岛!” 白清之道:“好,放了他们,但我必须杀了你们!” 单五爷道:“生死于我而言早就置之度外,昔日梁公子与我们兄弟四人早已结下生死契约,如今白二哥,久三哥,范四哥都已离去,我也是时候去找他们了。”说话之时,他已经挥掌劈向自己脑门,只听“嘭通”一声,单五爷已经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众人见此情形,惊讶无比。 上官渤与左延峰等人见状,正欲拔刀刺向颈脖,随单五爷而去,忽见樱花园上飘来数百枚红莲,红莲娇艳,利若箭矢,击飞掉上他们四人手中的利器。 紧接着,所有的红莲俱数射向白清之。 又见八个白衣女子正飘然而来,手中各提一竹篮,红莲正是那八个女子自篮中取得,挥洒而去。 白清之挥掌似疾风猛起,欲将红莲击碎,哪料红莲竟坚若钢石,直直射来,琴箫岛上红莲飘飞,漫天皆是。白清之双手使动,沙石飞动,与红莲相碰。 八个白衣女子散尽红莲,又各自速速飘走,快若仙子。 白清之飞身避开,看着漫天红莲,忽见他双眼一闪,脸上肌肉抽动,失声道:“师姐!” 空中传来一苍老的声音,道:“杀伐太重,必遭天谴!” 白清之看着红莲,双目湿润,嘴角抖动,嗫嚅道:“师姐,师姐……” 他想起师姐自小便喜欢莲花,尤其是娇艳欲滴的红莲。看着眼前的红莲,都似是小时候自己为师姐采来的莲花,点点滴滴似是都已浮现在眼前…… 往事历历在目,心中伤痛骤然升起。 忽见他仰天长呼,双掌齐发,一时樱花湖畔波涛激起万丈之高,山石摇晃,只觉天摇地动。他一跃而起,飞身离去,眨眼便不见踪影。 方虹芝与白坤成等人见状,也未作逗留,速速离去。 而上官渤与左延峰等人欲再度自杀,被洛轻尘等人劝下,四人这才作罢。他们带着单五爷的尸首离开了蓬莱仙岛。 临行前,崔菲莎再度看向古秋,泪眼朦胧,心如刀绞。 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她心中默默祈祷:古秋哥哥,愿你平安! 洛轻尘等人则将二怪葬于樱花园里,她跪在跪坟前,难过道:“二位前辈为救我而死,要我今生如何偿还这份情意?” 说着,声音哽咽,泪又落了下来。 古秋看着洛轻尘如此伤心,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用手轻轻搂着她的肩。 景瑶安慰道:“别这样,两位前辈若泉下有知,亦不愿见你这样伤心!” 洛轻尘止住哭泣,向二怪坟前磕了三个头,道:“我一定会为二位前辈报仇!” 古秋道:“白清之功力已出神入化,神乎其技,我等已不是他的对手。” 断天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洛轻尘道:“先回中原,再作打算!” 日落时分,洛轻尘等人来到蓬莱仙岛海岸,预备离开。 正在这时,白坤成持扇走来,见洛轻尘他们个个都身负重伤,他笑道:“洛轻尘,原来你的身世如此离奇,你的外公竟是你的爷爷,真是好好笑。” 景瑶喝道:“白坤成,你快住嘴!” 白坤成笑着继续道:“倘若青衣帮帮主的身世被公布于天下,她爹洛天成乃是妓女所生,不知天下人会如何耻笑?”说着,他竟自顾哈哈大笑。 古秋道:“你若再敢出言不逊,我立刻杀了你!” 他的语气无比坚定。 似是随时都会拔剑而出。 阿诺也走上前,一把封住白坤成的衣领,喝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 白坤成这才住口不语,接着他话锋一转,又笑着道:“洛帮主,你好好保重,说不定哪天我们还要交手。” 洛轻尘道:“白坤成,咱们走着瞧!”说着,转身便走。 白坤成道:“忘了告诉你们,蓬莱仙岛晚上是没有船出海的。” 洛轻尘等人看去,果然无一船舶停靠岸边。 白坤成冷笑道:“回不去了?”又道:“景瑶,本少爷会替你安排一个好住处。” 景瑶啐了一口,骂道:“无耻之徒!” 白坤成道:“好心当作驴肝肺。”又道:“既是如此,那你们游回去。”说着,哈哈一笑,挥扇离开。 “跟我来!”这时,叶枫与林紫嫣奔了过来,叶枫道:“我送你们回去!”说着,便带着洛轻尘沿着海岸自另一端乘“邀月避居”而回。 叶枫与林紫嫣在无毒城被柳诗秀击晕,令人关押看住,他担心洛轻尘的安危,便逃了出来,来到樱花园不见他们的身影,便想着他们可能要离开蓬莱仙岛,这才追了过来。 洛轻尘等人上了船,竟发现叶云和已被人用穴道所控,躺在船里面。 断天忙解开叶云和的穴道,问道:“云和,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云和摇头道:“我被那人带走之后,就什么事都不知道。” 叶枫道:“你可知带走你的是何人?” 叶云和摇了摇头。 断天道:“难道他不是令尊?” 叶云和与叶枫一惊,道:“何出此言?” 洛轻尘道:“不管他是谁,终究是为了你们好。”她道:“应该是个好人。” 洛轻尘虽知道那便是死而复生的叶北堂,但见叶北堂自己尚未向儿女们吐露实情在,想来定是此事尚不便说出,自己倒也不应该多嘴,便未再提到此事。况且若他还活着的消息传到白清之耳里,一定还会有生命危险。 …… 却说金其义本是带着柳相思回黄金宫的,途中金其义得知洛轻尘他们已至蓬莱仙岛。金其义本是听命于白清之,想着若洛轻尘他们来到此地,白清之他们一定会有危险,便又半途换道,来到蓬莱仙岛。见洛轻尘等人不敌战败,自己便又带着柳相思乘船离去。 柳相思听金其义说道蓬莱仙岛岛上之事,忙问道:“古大哥也受伤了?” 金其义颔首道:“白先生武功天下无敌,古秋与洛轻尘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柳相思急道:“古大哥伤得重不重?” 金其义道:“虽受重伤,但对他们而言,调息日,便无大碍。” 柳相思恨声道:“若是洛轻尘被杀死了,那就好了。” 金其义道:“她今日不死,但也离死期不远了。” 柳相思忽而笑道:“你答应我,一定要让她死。” 金其义道:“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柳相思柔声笑道:“你对我真好!”说着,便轻轻靠在金其义的怀里。 金其义一时受宠若惊,激动得热泪盈眶。 忽闻一阵打斗之声,金其义道:“外面危险,你别出来啊!”便奔出船外。 夜空中,几个白衣女子瞬间飘然而至,一阵红莲飘飞,自水中射来。 红莲方至,金丝圣女已被刺伤多半。金其义抽出金丝,一阵挥舞,缠向白衣女子,白衣女子纷纷丢落手中竹篮,自腰间取出长鞭,便与金其义斗了起来。江水之中又是八个白衣女子跃然而出,直进屋内,将柳相思抬着自空中飘然带走。 金其义见柳相思被带走,急呼道:“美人——”手中金丝更是急速挥舞,游走飞快,威力极猛,八名白衣女子终是不敌,被金其义金丝缠绕致伤,各自跌落水中。 金其义正欲去追,江水中顿时又是八个白衣女子跃出水面,挥鞭直来,虽俱数不敌金其义金丝,可水中白衣女子却源源不断。如此反复,似是这江水之中尽是白衣女子,金其义虽然着急,却被这些白衣女子缠着脱不开身。 半晌,空中飘来一身着白衣的老妪,八名白衣女子见状迅疾潜入水中。老妪双掌使动,赤手空拳便和金其义的金丝相搏,不出片刻,金其义被打落入水中。 老妪便又飘然而去。 江面之上,一艘小木船滑行如飞,直向柳相思被带走的方向驶去。船上有一少年,正是叶冷。他本是一路跟踪金其义,欲伺机救出柳相思,哪料半途又杀出这些白衣女子。 他木船如箭,急速前行。 终于,他追上那些带走柳相思的白衣女子们。 叶冷急喝道:“放了柳姑娘!”便猛地腾空而起,剑声长鸣,直刺向白衣女子们。六个白衣女子各自挥鞭迎去,另两个白衣女子已携柳相思急速离去。 叶冷厉声问道:“你等究竟究竟何人,为何要带走柳相思?” 白衣女子齐声道:“蝶江红莲行事,公子不应多管!” 叶冷心急如焚,手中之剑亦是越发凌厉万分,意欲三两招将这些白衣女子制服,哪料这些白衣女子也俱是武林高手,手中挥动之鞭,却也丝毫不弱,更何况,六人齐攻,六鞭射来,犹似巨网。 第186章 红莲惊现 忽然,那白发老妪已飘然而来,一掌发出,叶冷躲闪不及,被震入水中。 白发老妪一挥手,六名白衣女子便随其飘飞而去。 …… 江水尽处,晨光熹微。 “邀月别居”又行驶了一夜,临近岸边之时,洛轻尘等人才发现叶冷飘在水中,生死难料。 叶枫急道:“弟弟!” 众人忙将叶冷救上船,古秋见其伤得不轻,便忙为其疗伤。 半晌,叶冷醒来后,叶枫忙关切问道:“出了何事?” 叶冷慢慢道明始末,忽然急道:“柳姑娘被红莲老妪抓去,我要去救她,我要去救她!”说着,便欲翻身起床,动身离去。 阿诺道:“你伤未痊愈,先好好休息,我们去救柳相思就是了!” 叶冷见状,便只好作罢,想着自己此时一定要将身子养好,以便早日去救回柳相思。 船靠了岸,叶冷没有辞别众人,便独自悄然离去。 想来定是放心不下柳相思,又带着伤前去找寻。 …… 却说柳相思被红莲老妪带走,安住在一个客栈内,柳相思大声嚷骂道:“放我回去,你这个臭老太婆,快点放我回去,老东西……”她一边骂一边欲往门外走。 红莲老妪没有作声,只是单掌使去,强劲的内力所及,只将柳相思震跌倒在了床上,这一出着实令柳相思吓得不轻,乖乖地坐在床上,不敢再出半点声。 红莲老妪仔细看着看着柳相思,半晌不语,忽而她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柳相思最讨厌别人问到她的名字,这也是她心底最难忍受的痛苦,她大声呵斥道:“为何你们都要问我的名字?”她没好气道:“我没有名字!” 红莲老妪厉声喝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柳相思脸色一变,满是委屈地说道:“我没名没姓,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说着,她眼中的泪水便哗哗落下,难以自已。 红莲老妪看着柳相思,又再次问道:“你父母是谁?” 柳相思难过地说道:“我早说了我无父无母,我是个孤儿,没人要的孤儿!” 红莲老妪似是不相信柳相思之言,她厉声道:“说,你父母到底是谁?” 见红莲老妪似是已经动怒,柳相思惊恐不已,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本来就无父无母,我是被柳宜抓去做棋子的,棋子哪有父母!”说着,想起自己凄惨的身世,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红莲老妪闻听柳相思之言,忙问道:“柳宜将你做什么棋子?” “那你得问我!” 窗外一女声传来,语声方尽,柳宜已经破窗而入,站立在红莲老妪面前。 这是柳宜她自姑苏九竹林带着蒙仕臻的尸体消失了半年后第一次露面。 柳相思本想唤出一声“娘”,却又忙忍住了,将到嘴边的话语又吞了回去。 红莲老妪见是柳宜进来,双目一闪,惊讶道:“你是柳宜!” 柳宜看着红莲老妪,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打探她的身世?” 红莲老妪指着柳相思问柳宜,道:“她是不是洛天成和陆菡萏的女儿?” 柳宜冷哼一声,道:“若是那个贱人的孽种,我早已杀了她!”她看着红莲老妪,忽然奇道:“你如此关心她是不是陆菡萏的女儿,莫非你知道那个贱人在哪儿?” 红莲老妪却不回答柳宜的问题,只顾问道:“既然她不是,那她为何与陆菡萏生得如此相像? 柳宜冷笑一声,道:“告诉你也无妨,这是我苦心经营十八年的计划,只为让我师兄再来找我,只为引那个贱人再出现,我好将她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以化我二十多年来心里的积怨!”说着,她喉头哽咽,眼中已是湿润了。 而柳相思闻听到此言,心里更是犹如刀割般痛。 她本想着九竹林里母亲所言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恶梦,噩梦中会醒来的,到时自己仍是牡丹仙苑的美丽仙子,仍是母亲手中的明珠,然而今天,残忍的事实再次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只是被柳宜利用了。 她恨柳宜,也恨自己。 红莲老妪叹息一声,道:“恩恩怨怨,何时终了!”她话一说完,便轻挥衣袖,正要离去。 柳宜忙伸手拦住,道:“你还没说你是谁,为何打探她的身世!” 红莲老妪不悦道:“老身要走,凭你,又能拦得了我?” “若再加上我呢!” 又是一女声射入窗内,眨眼之间,却是方虹芝已飞身立于屋内。 红莲老妪一惊,继而冷笑道:“又是个送死的!” 方虹芝道:“只请你说出陆菡萏现在何处?” 红莲老妪道:“若老身不说,你们又欲如何?” 方虹芝道:“那就别怪我们逼你说了!”说话之际,方虹芝与柳宜已左右夹击而来,红莲老妪双掌相迎。 柳宜与方虹芝的身手不相上下,俱是威猛不凡,二人联手对付红莲老妪,三人一阵激斗,难分胜负。 夜色中,三人各自舞动身姿,斗了起来。 忽然,阵阵红莲射来,八个白衣女子已飘然而来。 柳宜与方虹芝见状,正待躲避红莲之际,红莲老妪已展动身形,消失在夜色中,那八个白衣女子也相继离去。 柳宜气道:“哪里逃!”便趁着夜色与方虹芝一道追了过去。 柳相思一见她们离开,养了自己十八年的母亲,竟对自己看都不看一眼便离了开去,她一时心中难受,独自一人坐在屋里,似是委屈之极,伤心地哭了起来。 “柳姑娘……”洛轻尘轻轻唤道。 她一下船,便立刻寻找柳相思的下落。 此刻见柳相思伤心落泪,想到若不是因为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柳相思又怎会身世凄凉,孤苦无依。 洛轻尘心底深感愧疚,她总是对跟自己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柳相思心存善意,不忍心见到她受到伤害。 也许,是对自己从未见过的母亲的关心和敬爱。 “你本不应该承受这些的。”洛轻尘万分抱歉道。 柳相思见洛轻尘进来,止住哭泣,不悦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洛轻尘轻轻道:“怎么会呢。”又道:“我只觉得对不起你……” 柳相思一愣,忽而道:“你既然知道对不起我,那就补偿我啊。” 洛轻尘一怔,不知道柳相思所言何意,却听柳相思大声道:“你把我爱的人还给我!” 洛轻尘愕然半晌,未有言语。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柳相思的这个问题。 她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也不想古秋离开自己,如今纵然自己对柳相思再好,爱人又怎么可以割舍。 洛轻尘心底很痛。 柳相思看着洛轻尘的模样,冷笑道:“怎么,舍不得了?”又道:“那还说什么对不起我。” 洛轻尘道:“相思,感情的事,怎么能勉强……” “住嘴!”柳相思喝道:“若不是你缠在他身边,他就一定是我的。” 洛轻尘道:“相思,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你为何……” “你为何就是霸占着他?”未等洛轻尘说完,柳相思抢道:“你把他还给我!”说着,便是一巴掌掴在洛轻尘脸上。 柳相思吃定洛轻尘不会对她动手。 所以,她可以对她任意妄为。 洛轻尘看着柳相思,半晌无语。 柳相思道:“你说话啊,你还给我啊!” “此事,她做不了主!”说话之时,古秋已走了进来,他看着柳相思,一字一句道:“此生,古秋心中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洛轻尘,永远都是洛轻尘。” 柳相思哭着用手指着古秋,气道:“你……” 古秋又轻轻抚摸着洛轻尘被打的脸颊,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洛轻尘并未言语,却见断天他们也走了进来,阿诺说道:“柳相思,你也实在太无理取闹了。” 柳相思冷哼一声,道:“洛轻尘她自取其辱,不要脸!” 景瑶也道:“轻尘一听你有危险,便下船就来找你,她处处关心你,你却这样对她。” 柳相思冷笑一声,道:“景瑶,她抢了你心爱的人,你还帮着她说话?” 景瑶脸色一红,尴尬无比,忙制止道:“柳相思,你不要胡说!” 柳相思道:“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我吗?你敢说你不是喜欢着古大哥?你敢说你不想得到古大哥的心?” 景瑶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急忙喝道:“住口!” 阿诺见柳相思如此专横跋扈,一时也怒不可遏,道:“柳相思,你不要太过分了,硬要拆散人家,究竟是何居心?” 柳相思看了阿诺一眼,道:“你小子还不是别有居心。”她冷笑道:“谁不知道你喜欢洛轻尘,如果拆散掉他们,于你我而言最有好处,难道你不懂?” 阿诺气得脸色通红,道:“我与你不同,我虽喜欢洛轻尘,但更希望她过得幸福,她喜欢古秋,她与古秋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我既然之道她的决定,便不会再对她有非分之想!” 他的这一席话令柳相思哑口无言。 亦令洛轻尘与古秋心中五味杂陈。 第187章 朦胧倩影 正自这时,闻得一阵“叮叮”之声,柳相思面色一喜,她知道是金其义找过来了,忙大声唤道:“金其义,我在这里!” 只闻屋外一人应道:“柳大美人,我来了。”话音一落,金其义便已奔了进来,一见柳相思,忙关切道:“大美人,你没事?” 柳相思盯着洛轻尘,道:“没事,就是不小心被野狗咬了一口。” 阿诺喝道:“柳相思,你给我收敛点!” 柳相思看着古秋,忽而落泪道:“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她又对金其义道:“我们走。” 未及洛轻尘他们说什么,柳相思便与金其义等人一同疾步离开了客栈。 回到船上,柳相思便忍不住哭了起来,口中难过道:“金其义,你说我哪点比不上洛轻尘,那古秋竟然毫不为我所动?”她的泪水哗哗滚落,道:“莫非是我生得太丑了吗?” 金其义递过一条金色丝巾,轻声道:“柳大美人,论容貌,洛轻尘与你差得十万八千里,论身段,她更是望尘莫及,无可并论,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与柳大美人相媲美。” 金其义的这番话虽看起来谄媚无比,实则全是他真心之言。 他对柳相思是一种发自肺腑的爱慕。 柳相思拭干泪水,无奈刚擦完泪珠又再度滚落,她道:“天下男子皆好美色,为此而苦苦追求,正如你与叶冷一样。”她看了金其义一眼,不屑的眼神扫过,又道:“然古大哥并非一般男子,他是一代武痴,他喜爱武学,钟爱剑术,或许洛轻尘正是武功比我好,轻功又天下无双,所以古大哥才对她一往情深。” 金其义不解道:“柳大美人的意思是……” 柳相思道:“我虽然被无名老人传授了武功,但是我的根基太差,练了些时日总是无法得心应手,如果能得到高人指点,打通脉络,想要超过洛轻尘,一定不在话下。” 金其义面现难色,颇为难堪,还未张口,柳相思不悦道:“你的武功不如古秋与洛轻尘,所以我若依靠你定当达不到我所希望的结果。” “柳大美人所言极是!”金其义道:“当今天下若要战胜洛轻尘与古秋者,仅有一人!” 柳相思急道:“谁?” 金其义道:“蓬莱仙岛白清之。” “真的吗?”柳相思喜道:“我知道你是他的手下,你带我去见他,请求他指点我的武功,再凭借我的聪明才智,假以时日我一定超过洛轻尘。” 金其义闻言亦是开心之极,能帮自己所爱之人做她想做的事,的确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只是…… 金其义忽然想起一事…… 他仔细看了看柳相思,一副垂涎欲滴却又不敢侵犯的样子。 带她去见白清之,他心中有一丝丝疑虑。 柳相思见金其义稍有迟疑,忙道:“怎么了?你不想帮我吗?” 金其义忙道:“并非我不想帮你,只是……” 柳相思道:“只是什么?” 金其义道:“你也知道白先生一生最爱陆菡萏,而你和陆菡萏容貌极其相似,我害怕他因思念成狂,而将你误当做陆菡萏,对你有所企图……” 柳相思恍若道:“怕他对我不利?” 她明白金其义所言。 金其义颔首道:“我不确定,只是如果白先生对你意图不轨,以我的身手根本打不过他……我担心救不了你。” 听闻金其义此言,柳相思心中倒颇为感激,笑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金其义道:“既然柳大美人如此执着,那我就带你去蓬莱仙岛见白先生。” 柳相思道:“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忘。” 柳相思的这句话令金其义开心不已,忙命人调转船头,前往蓬莱仙岛驶去。 船行极快。 日落时分,便已到达蓬莱仙岛。 此时晚霞映照,海天相接,美如画境。 这个地方对金其义而言是何等熟悉,却又是何等陌生。 二十多年前,金其义在此岛上称王称霸之时何等风光。 其祖上乃是巨富之家,因避战乱而举家迁往蓬莱仙岛,后来家族败落,人丁渐少,但是财富尽留,最后便也全部成了金其义一人之物了。 金其义自小聪明过人,对武学尤为上心,年少之时便已出众于同龄人,无奈他有一致命之嗜好那便是迷恋美色,且如痴如醉,尤以对漂亮女子更是喜欢得不得了,经他毒手摧花的女子接近百人,是以武林中人无不对他谈之色变,恨之入骨。 一日西湖游玩,无意间看到陆菡萏的模样,喜爱不已,便欲对其动手,无奈其身旁有洛天成在侧,使得他心底痒痒却又不敢贸然行动。他的这些奸邪的心思被同样爱慕陆菡萏的白清之发现,他在夜间悄然将金其义约出,欲一剑结果他的性命,为求自保,金其义跪地求饶,并允诺将蓬莱仙岛赠与白清之。 此后蓬莱仙岛便成了白清之之地盘,而金其义则一直听命于他。 如今在回到这里,金其义莫名地感慨万千。 无奈自己技不如人,打不过白清之,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还是如此。 他只有认命。 只要身旁有美女相伴,其他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浮云。 只要柳相思有所要求,他一定尽力办到。 进入岛上,经人通报后金其义带着柳相思径直来到白清之的菡萏园,只见白清之一人坐在榻前,自斟自饮。 他面容憔悴,眼中有泪。 眼睛痴痴地看向前方的接天莲叶,荷叶青翠欲滴,莲花粉嫩诱人。 “白先生……”金其义躬身唤道。 “你有何事要来寻我?”白清之冷冷问道。 他并未转过头来看金其义与柳相思,自顾倒了杯酒,眼睛还是看向前方的碧绿荷叶,满塘荷花。 未及金其义开口,柳相思便走了上来,开口吟道: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相携及田家,童稚开荆扉。 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 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 长歌吟松风,曲尽河星稀。 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 她声若黄莺出巢,娓娓道来。 白清之闻声愕然回头,眼前的绝色女子恍若从画境中走出来,仿佛天上仙子,那一手一足,一颦一笑,竟与自己思念了二十多年的女子一模一样。 “师姐…… 白清之惊得手中的酒杯险些掉到了地上。 柳相思眼疾手快,疾步奔去,一把接住酒杯。 “师姐……”白清之醉眼朦胧地看着柳相思。 柳相思慢慢走向白清之,并倒满一杯酒,轻轻说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人世间的所有爱恨情仇都在这杯酒里,我替你饮尽此杯酒,愿你不再为红尘之事而烦扰忧心……”说完这些话,柳相思仰起头,将此杯酒一饮而尽。 “师姐……”白清之恍惚之间喃喃唤道,他仔细看着柳相思,极其相似的容貌里还带着一些不一样的地方,白清之恍然过来,半晌才道:“你并非我师姐,你是谁?” “请白先生恕罪。”柳相思忙跪地说道:“我虽并非你心中牵挂的师姐,却愿意陪你赏莲作画,陪你饮酒赋诗,陪你解忧消闷……”柳相思说完这些话,又再度倒满一杯酒,轻轻递给白清之。 白清之不解道:“为何要假扮我师姐样貌?” 柳相思道:“并非我有意假扮,实则天生便是这个样子。” 白清之闻言一惊,他忙扶起柳相思,道:“你是我师姐的女儿?” 柳相思摇头道:“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她看着白清之,柔声道:“白先生可愿听我诉说?”想起自己的身世如此之凄惨,柳相思的眼中的泪水哗哗地滚落出来。 白清之见状颇是一怔,道:“我想听……” 金其义见白清之与柳相思聊得正酣,自己一人在侧开口也不好,不开口也尴尬,便唤了声:“白先生……” 白清之似是这才察觉到金其义的存在,忙一挥手道:“你先下去。” 金其义看了一眼柳相思,读懂了柳相思眼中让他不要担心自己的意思,便躬身退下了。 柳相思将自己的身世和所有经历以及此次央求金其义带她来蓬莱仙岛的目的全部说给了白清之听,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泪珠滚落,白清之也听得极其认真,想起这一切皆因一个‘情’字所致,他的心中又开始隐隐作痛。 思念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思念是么多痛苦的一件事。 白清之眼眶红了。 “我真羡慕你师姐,”柳相思擦干泪水,轻声说道:“一生之中,被你们这般无怨无悔地爱着……” “这世间,唯我对师姐是真心真意,”白清之对柳相思的那句“你们颇为不悦,大声道:“他们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与我争夺师姐,师姐原本属于我的,是我的……” 柳相思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她端起一杯酒,道:“白先生,这杯酒我敬你。” 白清之接过酒,一饮而尽。 第188章 误作他人 多少年都没有人陪他这样喝过酒。 多少年他都没能与人这样互诉心事。 他喜欢这个柳相思。 不仅仅是因为她与师姐陆菡萏长得一模一样,更多却是她对爱情的执着与自己何等相似。 “柳姑娘,你也喝一杯。”白清之也为柳相思斟满一杯酒,道:“每个人自当勇敢追求自己所爱,你若着实喜欢古秋,就不应该成全洛轻尘。” 柳相思也喝了这杯酒,脸上顿时变得红扑扑的,她颇带醉意地说道:“无奈我技不如人,并非洛轻尘的对手,我若杀不了她,断然得不到古秋。”说着,她便又跪在地上,道:“只请白先生指点我的武功,助我我早日战胜洛轻尘,抢回古秋。” 白清之扶起柳相思,道:“你我相识,也算缘分一场,更何况你与我师姐容貌如此相似,哪有不帮之理,再加上洛轻尘乃是洛天成的孽种,我对她恨之入骨,指点武功之事自然不在话下。” 柳相思喜道:“多谢白先生,多谢白先生。” 此后每日柳相思都会陪他白清之饮酒,赋诗,作画,下棋,白清之则认真指导柳相思的武功,二人相处得倒也相处得极为融洽,似是多年好友,又似是恩爱伉俪,朝夕相处,日夜相对。 金其义每日悄悄观察着白清之与柳相思的行踪,好在他所担心的事从未发生。 他这才放心下来。 尽管如此,他仍然要留在蓬莱仙岛悄悄陪着柳相思,直到完成她的心愿——杀了洛轻尘。 柳相思来到白清之身边的第三天,是个月圆之夜。 白清之坐在菡萏园里,吹着晚风,饮着美酒,任凭思绪乱飞,由着思念无落放之地。 只是一人饮酒,终觉寂寞,他派人找来柳相思作陪。 不出一会儿,柳相思来了。 “白先生……”柳相思莲步轻移,慢慢走来。 白清之喝多了酒,朦朦胧胧之间,又将柳相思当成了陆菡萏。 仿佛是二十年前,那时候师姐恍若出水芙蓉,清纯典雅,楚楚动人。 那时候,他与大师兄洛天成,师姐陆菡萏三人常常一起习武,一起游玩,何等快乐,何等难忘。 “师姐,那时候我与大师兄都很喜欢你,可你为何偏偏选中大师兄而不是我呢?”白清之紧紧握住柳相思的手,颤声说道。 “白先生,你喝多了。”柳相思忙抽出手,道:“你看清楚,我是相思,我是相思啊。” “师姐,大师兄是师父和妓女所生,配不上你,你们不能在一起……”白清之听不进柳相思说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对你的心意不比大师兄少,为何你不选我要选他?” 柳相思见状,急道:“白先生,你真的喝多了,我扶你去躺下休息一下。”说着,便扶着白清之往床榻走去。 白清之因思念成狂,饮酒过多,他倒在床榻的同时一把将柳相思也拉在怀中,口中道:“师姐,师姐……” 柳相思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大声道:“白先生,我并非你师姐,你看清楚,我不并非你师姐……”她口口声声哀求,泪水滴滴滚落,却令白清之愈发兴奋激动。 “白先生,求你别这样……”柳相思一边挣扎一边哭着说道。 “师姐,我好思念你,这二十多年来,我日日夜夜思念着你……”白清之却因酒后麻醉,全然不被控制。 “白先生,我不是你师姐,我是柳相思,我是柳相思啊……”柳相思吓得浑身颤抖,歇斯底里地哀求。 白清之撕扯掉柳相思的衣衫,柳相思绝望之极。 忽见一道金光闪过,却是金其义飞身而入,一把拉开柳相思,央求道:“白先生,求你放过柳大美人。” 白清之见状,怒不可遏,喝道:“金其义,你好大的胆子!”说话之余,他挥动双掌,只觉一阵地动山摇之势,却见金其义已被白清之的掌力逼退数步。 柳相思也险些倒在了地上,幸亏有一人接住了她。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苦苦找寻柳相思下落的叶冷。 他多方打听,一路跟随,终于追到蓬莱仙岛。 今天若是来迟一步,那柳相思…… 叶冷将自己披风脱下,为柳相思披上,他挥剑而起,喝道:“白清之,你这个禽兽……” 而这时,因柳相思呼喊声极大方虹芝与白坤成等人也先后奔来,惊见此幕,一个个都不敢大声说话。 只是方虹芝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含泪说道:“师兄,你……”说着,她又极其伤心地跑了开去。 二十多年来,师兄虽从不碰她,却也从不轻易碰别的女子。 尽管他是为了陆菡萏守住一颗真诚纯洁的心。 可是她依然为这样的师兄感到骄傲。 没想到今日,他竟然…… 方虹芝好是难过。 白清之似乎瞬间酒醒,他看了一眼柳相思,她的衣裳被撕得破碎,脸色吓得惨白,一时之间尚是惊魂未定。 白清之大喝一声:“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所有人这才快速退下。 白清之痛恨自己。 二十年前,就是因为自己强暴师姐,才导致她跳崖自杀,此后反而成全了她与师兄相随天涯。 白清之心有不甘。 他恨自己。 亦恨苍天。 …… 却说洛轻尘等人回到天璇门时,才听明英说道阮启方的葬礼早已经办过了,骨灰被葬在三里之外的山坡上。因为关芷柔说那里开满金色的野菊花,而阮启方生前最爱有着顽强生命的野菊花,所以便要求将阮启方葬在那里。 洛轻尘问明英道:“为何这一整天都不见芷柔身影?” 明英难过道:“芷柔,她……”说着,喉头哽咽,鼻子一酸,泪水湿润了眼眶。 洛轻尘见情形不妙,忙追问道:“她怎么了?” 明英叹息一声,道:“启方入土之后,芷柔终日不吃不喝,天天去启方坟地看他。前天晚上,她突然来我的房里,对我又是感激,又是磕头,还说要我好好保重,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然后便离开了天璇门。我以为她是想不开,怕她做傻事,就一直跟着她,才发现她……”说着,泪水长流,难过不已。 景瑶也急道:“她怎么了?” 明英哭道:“她竟然在启方坟地不远的尼姑庵里出家了……” 洛轻尘与景瑶俱是一惊,心中也猛然一揪,似是难受已极。 洛轻尘伤心道:“芷柔……”说着,便与景瑶一道问了阮启方所在之地和尼姑庵地址,便找了过去。 二人沿着山中小路行了半日,终于来到一片山坡上,人还未至,便已经嗅得香味阵阵传出。山坡之上金黄色的菊花遍野皆是,开得正茂盛已极,恍若天上繁星尽数铺洒在地上,只觉空灵秀逸,清香四溢,醉人万分。 忽然见到菊花丛中有一座新坟,坟前正有一尼姑呆然立在坟前,不言不语,只顾默默淌泪。坟前摆放着一簇新鲜的菊花,显然是刚采摘不久放于此地的。 “芷柔!”洛轻尘失声唤道。 那尼姑愕然回首,正是已经削发为尼的关芷柔。 只是,此时的她面目清瘦,双眼红肿,泪痕满面,与之前的关芷柔简直判若两人。 洛轻尘见她这个样子,一时心有不忍,鼻头一酸,泪水夺眶而出,她飞奔过去,一把拉住关芷柔,道:“芷柔,你怎么……” 关芷柔双掌合十,微微一笑,淡淡道:“这世间再无关芷柔,只有贫尼静心。” 景瑶也流泪道:“芷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关芷柔叹息一声,道:“割弃红尘,了却前生。” 洛轻尘忽然想起昔日的某天夜里,关芷柔曾说世间男女情爱之事令人烦闷苦痛,伤心伤身,若是她也遇到这样的事,宁愿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也不愿被感情之事牵绊。 而如今,那句戏言竟已成真,洛轻尘心中犹如刀绞般痛。 洛轻尘埋怨道:“你以为出家就能忘掉一切?”又道:“你是在逃避你自己,你是在恨你自己,你是在折磨你自己!” 洛轻尘当然明白关芷柔的心思,将阮启方葬在尼姑庵附近,自己可终生陪着他,以赎她曾辜负阮启方对其深情的罪孽。她恨自己故意不去察觉这份感情,不给阮启方任何机会,直到他临死前,才愿意去听他道出心中款款深情和丝丝爱意,可是那时为时已晚。 她恨自己。 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关芷柔眼眶一红,落泪道:“这样做,我才会心安一点。” 洛轻尘叹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关芷柔轻轻一笑,道:“轻尘,不要这样,人生无不散之筵席,若有缘,我们还会有机会西窗共读,秉烛夜谈,共诉尘事。”又对洛轻尘与景瑶深深鞠了一躬,道:“我也该走了,你们保重啊。” 临走前,关芷柔在阮启方坟前凝视良久,才慢慢离去。 看着关芷柔消瘦的背影,孤单的步伐,洛轻尘与景瑶一时难忍心中之痛,竟都泪流满面,难以自已,泪珠滴落在这金黄色的野菊花间,令花儿都不禁为之颤抖。 第189章 青灯古佛 夜幕已至。 今夜空中虽月光明亮,却多了份凄寒;星子虽多,亦少了些暖意。 洛轻尘一人正坐在庭院中,默然不语。 她想起自从与关芷柔姐弟相遇以来,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姐弟二人为了青衣帮,为了他人之事,出生入死,在所不惜。而他们也曾建立深厚友谊,相互帮助,只是没想到,到了如今,竟然死的死,走的走,好不凄凉。 洛轻尘想着想着竟流下了泪。 她低下头,四处看去,眼前的一切都未变化,想起以前也是在这个庭院,曾于芷柔交心相谈,二人情如姐妹,相亲相爱,然而如今物是人非,昔日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而这以后的关芷柔,便要在那小小尼姑庵里青灯古佛,孤独地度过残生,伴着伤心,伴着苦痛,伴着无穷无尽的悔恨而过。 洛轻尘心中难受已极,颗颗泪珠哗然而落,心里更是痛得说不出话来。 “又在想芷柔和启方了?”明英走了过来。 明英眼眶通红,似是刚才哭过。 毕竟关芷柔与阮启方乃是自己一手抚养长大,视如己出,如今他们二人阴阳相隔,而关芷柔又为阮启方削发为僧,这一切怎能不令她伤感难受。 洛轻尘拭干泪,难过地说道:“这里有他们太多的回忆……” 明英也道:“芷柔与启方都是好孩子,都很孝顺,很懂事,只是没想到……”说着,自己又忍不住流下了泪。 洛轻尘感慨道:“我们都很幸运。”她含着泪笑着道:“是上天注定我们会遇到他们姐弟二人。” 明英喉头哽咽,伤心地说道:“是啊,启方走了,我只希望芷柔今后会好过一点。” 洛轻尘道:“芷柔是个聪明的姑娘,她一定会明白我们心里所想的。” 明英也点了点头。 …… 夜已深沉。 可洛轻尘却躺在床上,久难入睡。 她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搅得她心里七上八下,难以平定。 她披衣起床,走出门外,却见月上中天,凄凄寒光映在大地之上。 洛轻尘飞身出门,来到天璇门外,却见林中正有三人在练剑,洛轻尘心中一奇,走了过去,才发现竟是古秋正在教司马朗也和猴儿武功。 这是司马朗也和猴儿多次央求之下,古秋才答应教他们剑术。 见他们如此专注,洛轻尘不便打扰,立于一旁,静静观看。 忽然,猴儿看见洛轻尘,忙道:“大嫂,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猴儿自从与古秋结拜,便一直称呼洛轻尘为“大嫂”。 洛轻尘笑道:“你们都在努力练剑,我也不能偷懒啊。” 司马朗也亦道:“轻尘姐姐觉得我与猴儿剑法如何?” 洛轻尘赞道:“融会贯通,青出于蓝,他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 司马朗也喜道:“既是如此,司马朗也便想领教轻尘姐姐高招。” 猴儿也道:“不错,大哥刚才传了我们一套剑法。”又道:“小弟也斗胆与大嫂切磋两招,望大嫂不吝赐教。”说着,摆出阵势,预备出招迎招。 洛轻尘轻轻一笑,道:“真要比试?” 猴儿与司马朗也齐声道:“那当然!”他们脸上尽是一副认真专注的神情。 古秋见猴儿如此认真,便笑道:“刀剑无情,拳脚无眼,伤到了可不许哭。” 猴儿与司马朗也异口同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说着,两人便挥剑而来,向洛轻尘袭去。 洛轻尘道:“点到即止!”她身形一闪,已躲开两剑,又是双掌袭来,直朝剑法空隙之处袭去。司马朗也与猴儿虽年纪不大,可在武学之上,却深有造诣,在古秋指点之下,似是心领神会,了然于胸,轻轻一见,便可见其功力深浅。 洛轻尘故意不拆他们的招式,令他们挫败,虽与他们专心相斗,却处处传授剑法高招,令其在打斗之中领悟剑法之妙,武学真谛。 三人过了数招,便停了下来。 猴儿和司马朗也却自顾一旁练剑,相互研讨,认真至极。 洛轻尘看着他们,赞道:“中原武林,后继有人了。” 古秋道:“只是,钻研剑道,却是个漫长苦痛的过程。” 洛轻尘道:“醉心于其中,却也其乐无穷。” 古秋看着猴儿和司马朗也,轻轻道:“但愿他们能真正领悟。” 半晌,洛轻尘并未言语,她看着古秋,忽而道:“你可记得我曾说要你等我三个月,便退出江湖?” 古秋点头道:“自那夜起,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洛轻尘轻轻一笑,道:“看此情景,我怕是要违背誓言了。” 古秋疑道:“哦?” 洛轻尘叹息一声,道:“此次去蓬莱仙岛,才知一切事情真相,我曾说要替父报仇,洗清他的冤屈,可白清之功力造诣惊人,以我的武功,断不是他的对手。”她道:“我想,只有找到我父亲他们当年留下的《心剑剑谱》,练会其中武功,才有取胜可能,才可报仇雪恨。” 古秋道:“你并未违背誓言。”他道:“当时你说要在替父亲报仇之后,才离开武林,如今,仇尚未报,就此离去,亦是不孝。” 洛轻尘感动道:“你能理解我便好了。” 古秋轻轻将洛轻尘揽进怀里,柔声说道:“当时,若不是你,今日我依然独身一人,漂泊于江湖中,走着一条没有尽头的不归之路,所以,我还用一生的时间爱护着你。” 如此深情话语,教洛轻尘心里温暖如春。 她忽然想到柳相思与景瑶都已对古秋爱慕已久,便问道:“你……不会再离开我?” 古秋道:“永远不会。” 说着,二人深深相拥,全然忘记一旁尚有两个小孩还在偷偷发笑。 更没料到,就在不远处正有数枚蓝色蝴蝶翩然跃下,轻轻飞舞。 …… 话说洛轻尘因去蓬莱仙岛知道当年所有事情始末后,心中既有对白清之残忍杀害父亲的憎恨,亦有对未能立时替父报仇的不甘。想着若练会父亲他们当年所研制的剑法,再雪前恨,一报此仇,也许正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事。 如今既然真相已大白,当年的凶手业已承认所有事情,含冤九泉的父亲是否能有一丝宽慰。洛轻尘想着在去蝶江取得《心剑剑谱》之前,应该去看看葬于山洞前的父亲。 听说洛轻尘要去祭父,断苍建夫妇亦要一同前往。想着当年大哥遭人所害,折磨致死,心中已是不忍,难过已极。又念及青衣帮两大带玉使者舍身保护青衣帮之物,宁死不屈,在山洞内忍辱偷生二十多年……断苍建夫妇亦早就想去看看他们。 他们来到那个山洞前时,三座坟墓上已是荆棘满布,杂草丛生,到处一片荒芜凄凉之景。洛轻尘等人心中甚是难受,忙除去杂草,将坟前坟后做番清理,才焚香叩拜,落泪难语。 洛轻尘跪在坟前,痛声道:“爹,如今事情已真相大白,陷害您的凶手已承认当年一切,只是女儿无用,未能立刻替您报仇。”她道:“但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枉为人子,我一定会去蝶江取回《心剑剑谱》,勤加修炼,早日找到白清之,一雪此恨。” 她抹了抹泪水,又道:“只是,娘与哥哥仍生死不明,下落不清,您若在天有灵,请指引女儿早日找到他们……” 断苍建因双腿俱断,无法下地,坐在轮椅上,看着昔日威震一时的神州四侠之首如今竟成了一堆黄土,一时心中酸楚,老泪纵横。他颤声道:“大哥,我们兄弟四人,如今就只剩我一个了……”说着,又是泪水长流,满目痛苦。 他想起当年神州四侠在一起时,饮酒畅谈,作诗作画,比武练剑,共研武学,何等潇洒悦然,何等快人心怀,何等豪情无限。可如今,天人永隔,昔日的一切已不复存在,独留活者空余悲恨。 明英闻言,亦是泪水潸然。 断苍建道:“大哥,若有来生,你我四人,还做兄弟。” 他看着三座坟墓,心中似是有万语千言,只是此时,宁愿全都放在心里,长久留存。也许这才是大丈夫之间的交流,真正的去碰触彼此的心声,相互更能理解。 断苍建再拜了拜三座坟墓,这才与洛轻尘等人离开山洞口,回到天璇门。 断苍建等人没有察觉到,就在他们祭拜之时,山洞外亦有几只蓝色蝴蝶轻轻飞舞。 …… 洛轻尘等人回到天璇门,便开始商讨去蝶江取得《心剑剑谱》之事。问道蝶江所处之地,路途是否遥远之时,只听断苍建道:“蝶江在太白山白头峰山下,自洛阳出发,非有七日不能达到。” 明英叹道:“如今,要找到《心剑剑谱》,怕是不易。” 众人不解,断苍建道:“何出此言?” 明英道:“二十三年前,大嫂失踪之后,我曾去蝶江找过她,可是当时进入蝶江的入口已被堵住,根本就进不去。听当地的居民说,自从大哥出事后没多久,蝶江终年飘雪,冰冷刺骨,没过多久便发生雪崩,冰山垮塌,堵住出入口,此后再无一人能进入里面。” 断天道:“进入蝶江只此一个入口?” 明英点了点头。 第190章 蓝蝶翩然 断苍建叹息一声,道:“看来我们四人的心血终究还是会永远埋葬于冰雪之中了。” 阿诺劝道:“若是天意,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即便如此,我也要去看看。”洛轻尘大声说道。 景瑶道:“照明前辈所言,蝶江唯一的入口已被封住,再去蝶江,怕亦是徒劳。” 洛轻尘道:“世事无绝对,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正在这时,一青衣帮弟子禀报门外有人求见。 洛轻尘道:“何人?” 青衣帮弟子道:“两个姑娘。” 洛轻尘奇道:“先请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便有两个样貌清秀,身着白衣的亭亭少女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人手中还捧着一个盒子。 洛轻尘他们并不认识她们。 只见那两女子轻轻拜了拜,洛轻尘道:“你们是何人?” 一女子道:“我叫杜鹃。”又一指身旁的女孩儿道:“她叫罂粟,今日我们特来拜会洛帮主。” 洛轻尘奇道:“不知有何指教?” 那个叫杜鹃的女子道:“洛帮主可是要去蝶江吗?” 洛轻尘等人一惊,前往蝶江之行本是他们内部商议之事,不知她们又是如何知道的。 杜鹃继续道:“蝶江雪崩,入口已被堵住,外人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的。” 那个叫罂粟的女子接道:“所以,今日我们特来助洛帮主一臂之力。” 洛轻尘惊讶道:“哦?” 杜鹃道:“此物赠与洛帮主。”便将手中锦盒递给一青衣帮弟子,道:“盒中之物可带洛帮主进入蝶江,不过我要提醒一下洛帮主,未到蝶江之时,请勿开启此盒。” 洛轻尘不解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杜鹃与罂粟同声道:“我们亦是奉命行事,请洛帮主不要多问。”又拜了拜,道了声:“告辞!”便欲离开,临行前叮嘱道:“请一定到了蝶江再开启此盒!”说着,二人便慢慢地退出了门外。 洛轻尘示意身旁青衣帮弟子跟着去,以查清她们的身份。她拿着锦盒,端详半晌,眉头紧皱,难解其中奥秘。 …… 洛轻尘派人跟踪两个女子,直到黄昏时分,尚无音信传回,便又派了二人出去查探,日落之时,两个青衣帮弟子匆匆回报,神色匆忙,急着说道:“跟踪两个女子的青衣帮弟子已经被人杀死了。” 洛轻尘一惊,便命人将尸体抬入堂内。 古秋查看了二人身体,道:“以此伤口来看,是白坤成所为。” 古秋与白坤成多次交手,早已记住他的招式变化,故而一见二人伤口,便能立时断定是何人所为。 众人闻言一惊,阿诺道:“莫非那两个女子是白坤成派来的?” 洛轻尘忙问道:“在哪里发现他们尸体的?” 一青衣帮弟子人道:“城东如意客栈附近。” 说着,洛轻尘等人来到城东如意客栈之内,探得杜鹃与罂粟两女子住的房间,进屋才发现二人也早已被杀,致命伤口与那两个青衣帮弟子一模一样。 洛轻尘道:“难道又是白坤成!” 景瑶道:“如此说来,这两个女子并非白坤成的人。” 断天道:“这两个姑娘被灭口,她们的身份就更难知道了。” 洛轻尘在房间四处看去,却见梳妆台上放有一小盒子,盒子已经被打开,里面有三只已经死了的蓝色蝴蝶。洛轻尘看着蝴蝶,忽然发现蝴蝶翅膀之上竟似刻有字迹。她轻轻拿起一只蝴蝶,细细看去,字迹虽小,却也能看清上面写着“洛身份已明”另一只上面写着“锦盒已收”。 古秋看了看蝴蝶上的字,对洛轻尘道:“她们应该是受何人指使,在调查你的身份。” 断天道:“那白坤成为何要杀了她们?” 景瑶道:“如今人已死,一切都成为谜了。” 阿诺道:“只有把白坤成抓来才能问个搞清楚。” 洛轻尘正在诧异之际,听店小二说道:与杜鹃罂粟同来的还有另外两个姑娘,四人同时离开客栈,杜鹃与罂粟先回来,不知被谁杀死。 忽见窗外飞进三只蓝色蝴蝶,在杜鹃与罂粟的尸体上盘旋飞舞。 景瑶也捉住一只蝴蝶,看其翅膀之上,果然刻着字“救命”二字。 洛轻尘一惊,又捉住一只,上面写着“东曦城”三个字。 古秋道:“看来另外两个姑娘被白坤成扣在东曦城了。” 断天道:“敌友难辨,救还是不救?” 洛轻尘道:“与白坤成为敌的,我们都要救。” 说着,四人离开如意客栈,飞身来到东曦城。 未进城门,便在林荫里见两个女子倒在血泊之中,二人装扮与杜鹃罂粟一模一样。 洛轻尘等人一惊,忙奔过去,发现其中一人还有一丝呼吸。 古秋忙推功运掌,半晌那女子才微微睁开眼睛,她一见洛轻尘,忙道:“洛……请去……蝶江……” 洛轻尘道:“你们到底是谁?” 那女子气丝微弱,慢慢道:“红莲……老妪……蝶江……” 红莲老妪? 洛轻尘似是曾见过此人。 她想起那日在蓬莱仙岛正是红莲老妪洒下红莲才令白清之一时意乱成狂,洛轻尘等人这才得救。 可是这个红莲老妪究竟是谁? 洛轻尘心中满是疑惑。 洛轻尘道:“你们是红莲老妪派来调查我身份的人?” 那女子轻轻点了一下头,又再深吸一口气,道:“锦盒请务必……到了蝶江打开……”说着,便双眼一闭,死了过去。 古秋道:“我们在蓬莱仙岛时,红莲老妪似是曾出现过。” 洛轻尘问道:“你可听闻过此人?” 古秋道:“红莲老妪应该不是中原人士。“七年前,我在高丽与人决斗之时,曾见她出现过。她道:“此人只在每年六月份才出现在江湖中,锄强扶弱,劫富济贫,以红莲为信号,帮助江湖中有需要之人。” 阿诺恍然道:“我们去蓬莱仙岛之时,亦是六月份。” 景瑶道:“难怪那天她会发出红莲帮助我们。” 断天不解道:“可是,她为何偏偏只调查轻尘的身份?” 洛轻尘道:“她不只调查了我的身份。”又道:“还有白坤成的。” “说得不错!”白坤成摇着折扇,走了过来,他道:“这两个小丫头不知死活,竟然暗自打探本少爷的身份。” 景瑶一看到白坤成,便怒从心底起,她大声喝道:“所以你就杀了她们?” 白坤成笑道:“这是给她们一点教训。” 洛轻尘道:“那我青衣帮又哪里得罪了你?” 白坤成道:“他们二人跟踪本少爷要处决的人,就得死。” 洛轻尘厉声道:“你可知道,伤我青衣帮弟子,我会立刻让你付出代价。” 白坤成一怔,笑道:“怎么,你想动手吗?你想杀救了你父亲的恩人的儿子?” 白坤成所言,教洛轻尘有口难张,她知道自己此生都会被白坤成吃定,可是又无可奈何,如今的白坤成已如地痞流氓一般,自己若同他周旋,不过是多浪费精神气力,她道:“白坤成,今天我姑且放你一马,再敢造次,绝不轻饶!” 她眼神紧紧盯着白坤成,眼中似乎在说:我一定说到做到! 阿诺气愤已极,走上前去,大声道:“白坤成,我告诉你,洛轻尘不会对你动手,是念及上一辈的情分,可我不用顾忌任何人,你太太过分,我就真的杀了你!” 他后面的三个字说得极其坚定,似乎不带半点虚假之意。 白坤成为之一怔。 他知道阿诺是个血气方刚,敢说敢做之人。 白坤成面色一变,颇显尴尬,他笑着对洛轻尘道:“洛轻尘,我就知道你没种杀我,本少爷不陪你们玩了。”说着,他便是一阵得意地哈哈大笑,正欲离开。 只是他笑声未落,已是“啪啪”两声传来,眨眼之际,他已硬硬地受了洛轻尘两巴掌,嘴角鲜血直流。 洛轻尘道:“这也是给你的教训!” 说着,洛轻尘等人这才离去。 洛轻尘等人回到天璇门后,便决定时日,前去蝶江。稍作准备,洛轻尘,古秋,断天,景瑶四人便带着那个锦盒出发了。 阿诺因为此前在东曦城琴箫岛时受到重伤,身体尚未养好,长途跋涉,只怕身子会吃不消,所以他便不与洛轻尘等人同行。 四人骑着马刚来到城郊,便见一女子已在那儿守候半天,来人却是叶云和。 断天忙道:“云和,你怎么在这儿?” 叶云和道:“我也跟着你一块去。” 叶云和与断天互生情愫已久,二人爱之深切,难分难舍。 断天柔声对叶云和说道:“一路上会有很多危险,你去我又哪里放心。” 叶云和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你去我又怎能安心?” 断天说不过叶云和,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中甚感甜蜜,便与她共骑一马,一同前往。 天将放明,晨曦熹微。 洛轻尘和古秋等人正策马疾行,前去蝶江拜取蝶江之神剑剑谱——《心剑剑谱》。他们急挥马鞭,只闻一阵长鸣长嘶,几匹马已踏尘而去,消失不见。 第191章 蝶江之雪 他们已经走了六天六夜,只为早日赶至蝶江。 所幸这一路上并未发生何事,亦没什么意外,倒也顺利,众人心里却也觉得安慰了。 洛轻尘等人来到太白山白头峰山下之时,只觉一阵寒风呼啸,冰人心骨,云端飞雪,到处一片冰天雪地,银装素裹,整个世界似是都已被冰雪覆盖。 八月大地,飞雪漫天,着实令洛轻尘等人大吃一惊,感叹此地景象之奇特,万物规律之神异。 再往前去,便听得一阵流水咆哮之声,轰鸣如雷,势如万马奔腾。原来是从天池倾泻而下的太白飞瀑,迎着飞舞的雪花,水花四溅,雾气遮天,一眼望去,像一架斜立的天梯,扑向深深的谷地。 仿佛银河落下千堆雪,瀑布飞流万缕烟,别有一番景致。 瀑布一侧的巨石上刻着“蝶江圣地”,刻字旁还刻有一个三角形状之物,却不知是什么。景瑶喜道:“我们到了!” 洛轻尘等人走近巨石,才发现巨石后面数座冰川林立,绰约多姿,美不胜收。冰山下积雪已久,深及人耳,一个似是进入蝶江的大门处显然已被倒塌的冰川堵住。 断天道:“入口果然被堵住了。” 叶云和道:“快打开锦盒,看是否能帮我们进去。” 洛轻尘轻轻打开盒子,原来从里面飞出三只蓝色蝴蝶。蝴蝶轻轻拍了拍翅膀,便翩然而起,停在巨石刻字旁的三角之上。半晌,忽闻的一阵“轰隆”之声,刻字巨石竟转动起来,不一会儿,便打开了。 洛轻尘等人一阵大惊,忙进入巨石后面,只觉得香气四溢,却又寒气逼人。他们又行了数里,这种寒冷已是越发强烈,仿佛寒冷之意已浸入骨头里。 过了一片山林,忽然,眼前的景物令他们瞠目结舌,慨叹不已。 眼前的一片冰河广若百里,冰河之上早已结着厚厚的冰,寒冰之上却又红莲满江,仿佛破冰而出,朵朵娇艳欲滴,开得正盛,令人忘了此处是否已是仙境。红莲醉人,可更醉人的却是在冰河上空盈盈飞旋的蓝色轻蝶,蓝蝶成群,轻摇翅膀,自红莲间追逐嬉闹,自由飞舞。而最令人赞叹不绝的却是那静躺于岸边的柔柔细雪,丝丝雪粒似是安睡的美人般,那种美,又岂是言语所能阐明的清楚。 自冰河遥望而去,冰河的尽头伫立着一座细长的蓝色山脉,犹如一支蓝色的柱子温柔地插在冰河之中,沉醉于那如诗如画般景象之中,竟令洛轻尘等人已忘了极寒之冷。 景瑶脱口叹道:“人间竟有此绝美之地,蝶江雪,果然名不虚传!” 叶云和也赞道:“实乃人间仙境!” 只闻珠玉落盘之声,冰河之上飘来一阵悦耳琵琶之声。数十名白衣女子手持竹篮自冰河之上飘然跃起,手臂轻舞,将竹篮中的红莲花瓣片片洒落于冰河之上。 琵琶淙淙如泉,少女舞姿似仙,蓝蝶跃然翩翩,红莲花瓣轻旋,眼前之境似是已幻化成瑶池仙境。 洛轻尘等人循着琵琶声而去,却见冰河上正有一人手抱琵琶,轻动手指,琵琶之声,声声如泣如诉。 洛轻尘惊呼道:“果然是红莲老妪!” 景瑶也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断天道:“看此情形,红莲老妪似是这里的主人。” 看着飞舞的蓝蝶,听着红莲老妪轻轻弹奏,古秋道:“也许这一切正是她的安排。”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原来红莲老妪心中亦有痛苦难过之事,是以在琵琶音律之后尽数倾诉出来。” 景瑶精通音律,自红莲老妪的琵琶声中,她早已听出曲中之情。 古秋也慨然道:“人生于世,谁人无痛!” 他们于江边静候片刻,不忍心打扰红莲老妪。半晌,见白衣女子们散尽红莲,红莲老妪的琵琶声也幽幽而止。 未待洛轻尘开口,只见红莲老妪自冰河上长身而起,留下一句话道:“打过老身坐下二十名弟子者,方有资格过得冰河!”言之方尽,红莲老妪已在蓝蝶间飘然不见。 刹那间,已有二十名手舞长鞭的白衣女子不知从何处飞身而来,瞬间便至众人眼前。 洛轻尘道了声:“得罪了!”拔出宝剑,挥剑而去。 古秋,景瑶等人亦是相继迎了上去。 蝶江边,又是剑花飞舞。 飞舞的剑花惊动了悠然的蓝蝶,吓得漫天散飞。 二十名白衣女子功力虽不弱,但终究不是洛轻尘等人的对手,不出片刻,都已被打败。 其中一女子盈盈一拜,道:“蝶江之冰,寒冽至极,诸位请驾铁马过河!” 她轻吹口哨,五匹白色骏马已自冰河之上疾驰而来。这八匹白马虽与普通马匹无甚之别,但每匹马的马蹄之上似是包缠着抵寒去冷之硬物,以使马匹于冰河之上畅然而行。 那女子道:“请上马!” 洛轻尘等人谢过那女子,便五人各驰一匹,白马似飞,自冰河之上跃然而去。 少顷,五匹铁马将洛轻尘等人带到一座积满雪花的庄园前,庄园古色古香,却也玲珑别致,在飞雪之下,恍若天庭仙宫,玉宇琼楼。 一白衣女子轻轻走来,道:“我家主人请诸位进去。” 说着,便带着洛轻尘等人进入庄园内。 却说庄园外虽寒风呼啸,冰天雪地,里面却温暖如春,到处繁花似锦,姹紫嫣红,生机盎然,蓝蝶飞舞,令人称奇。 在那女子的带领下,洛轻尘等人来到会客厅,只见红莲老妪正坐在软榻之上,轻轻地插着红莲。 洛轻尘等人这才看清红莲老妪的模样,只见她耄耋之年,满头白发,刺人眼目,皱纹满面,似是早已刻上无情岁月的点点痕迹。只是她年龄虽大,身形虽消瘦,却行动灵便,毫无老态。 一双正在插花的手,也与她的外貌有些不协调之处。 那女子走到红莲老妪身旁,躬身轻轻道:“他们来了。” 红莲老妪这才轻轻侧过头,看着洛轻尘,道:“你们既然能进来,说明我派去的人已将东西交给你们了。” 她说话的声音也似是比她年龄要小很多。 洛轻尘躬身点头道:“多谢前辈。” 红莲老妪道:“为何她们没有给我回音?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洛轻尘点头道:“她们被白坤成杀了。” 红莲老妪眼中闪过一丝痛意,泪水瞬时浸过眼眶,她道:“你可知道老身为何要调查你的身份?” 洛轻尘道:“望前辈指点。” 红莲老妪道:“老身问你,你与白清之之间有何过节?” 洛轻尘道:“他是我杀父仇人!” 红莲老妪忙问道:“你父亲是何人?” 洛轻尘道:“神州四侠之一神剑无敌洛天成。” 红莲老妪激动道:“那你又是在哪里出生?谁抚养你长大?” 洛轻尘道:“听我师父说,我是在蝶江出生,后来被他抚养长大。” 红莲老妪道:“你师父是谁?” 洛轻尘道:“神州四侠之一生花笔蒙仕臻。” 红莲老妪又是一惊,浑身似是有些颤抖,她忙起身,看着洛轻尘,道:“你……你今年可是二十有四了吗?” 洛轻尘点了点头。 红莲老妪眼眶湿润,激动不已,半晌才道:“你……可曾见过你娘?” 洛轻尘亦是一怔,摇头道:“没有!” 红莲老妪颤声道:“你……想见她吗?” 洛轻尘闻言又是一惊,道:“朝思暮想,日夜期盼。” 红莲老妪激动得双目含泪,她轻轻地自脸颊上慢慢掀开一张苍老的人面具,面具之后竟是一张美艳万分的面容。 众人这一惊,个个都说不出话来。方才还是八十有余,满面皱纹的年迈老妪,此刻竟已是这般风华绝代的佳人,而更令大家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那张极美的面容竟与柳相思一模一样。 洛轻尘顿时意识到眼前之人正是人称“蝶江雪”的陆菡萏,是自己苦别了二十多年得亲生母亲。她惊呼道:“娘,你是我娘?” 陆菡萏喜极而泣,道:“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她颤抖着双手抚摸着洛轻尘的面颊,伴着泪流,带着微笑轻声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洛轻尘看着眼前流泪的女人,一个让自己幻想了二十多年的女人,一个令三个男人苦恋一生的女人,一个半生颠沛流离,痛苦一生的女人……她一时眼泪夺眶而出,投入陆菡萏的怀中,一如幼年时依偎在母亲温暖的胸怀中。母女二人偶然相逢,一时心中酸甜尽有,相拥而泣,令人潸然。 陆菡萏喜道:“在蓬莱仙岛时,我就觉得你似曾相识,原来是骨肉相连,母子连心。” 洛轻尘道:“所以,您就派人查我的身份?” 陆菡萏点头道:“是上天有眼,让我又能与别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相逢。” 洛轻尘道:“您查白坤成的身份,莫非以为他是我哥哥?” 红莲老妪点了点头,问道:“不知……” 洛轻尘摇摇头道:“白坤成是当年萧三叔遗失的儿子。” 第192章 母女相认 红莲老妪道:“想不到白清之竟然抢走了云蓬与翠媛的孩子。”又伤感道:“不知我的儿子又在哪里……” 洛轻尘道:“一定会找到的。” 说着,母女二人又是一阵热泪长流,相拥而泣,成了两个泪人。 众人用过晚饭后,便都在陆菡萏的住处休息。 陆菡萏和洛轻尘母女重逢,二人在房内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洛轻尘道:“娘,您是何时又再回到蝶江的?” 陆菡萏道:“当年你爹被白清之重伤致死,我为了救你爹,替他挡了一掌,白清之为了救我,将我带到山下疗伤,我趁他不备,醒来后再回七曜派找你和你哥哥,那时七曜派已是一片灰烬,你与你哥哥无半点音信,就连你爹的尸体也不知所踪……” 陆菡萏伤心道:“我万念俱灰,想着一死陪你爹。”她苦笑一声,道:“也许是天意,我从七曜派万丈高崖上跳下去,竟然没有死。后来,我便独自一人来到蝶江,靠着往昔与你爹在一起的回忆支撑着活着……” 陆菡萏继续道:“我来到蝶江后,处处有着你爹的身影,物是人非,最是令人痛苦,我在冰河之上哭了三天,忽然,天降大雪,终年不停,后来冰山垮塌,蝶江入口便被堵住,此后再无一人可从外面进来……” 洛轻尘道:“一定是娘的深情感动上苍,才会终年飞雪,不停不休。” 陆菡萏笑笑,叹道:“今日是你爹的忌日,也许是天意,让我们母女在此相逢!” 洛轻尘道:“那首琵琶曲也是为爹所弹吗?” 陆菡萏道:“二十三年来,年年忌日,我都会在冰河之上为你爹弹起他生前最爱的曲子……”她说着说着,泪水又流了出来。 洛轻尘叹道:“您每年六月都会出来帮助别人,莫非也是为了爹?” 陆菡萏道:“为我自己赎清罪孽。”她道:“二十三年前,若不是因为我,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你爹不会死,你与你哥哥不会离开我们身边……”说着,又是伤心不已,泪水总是忍也忍不住。 洛轻尘痛声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与白清之之间的恩怨该做一个了断!” 陆菡萏道:“白清之如今已是人中之魔,武功之高,已是人所难料!” 洛轻尘道:“所以,女儿今日便来蝶江取回《心剑剑谱》,唯有练会心剑,方能有取胜之把握。” 陆菡萏忙道:“不,你不能练心剑!” 洛轻尘疑道:“怎么了,娘?” 陆菡萏道:“娘如何能让你冒生命危险。” 洛轻尘道:“娘且放心,我与古秋同练心剑,合我二人之力,对付白清之已是绰绰有余。” 陆菡萏道:“娘不是担心这个!”半晌,她道:“世人只道《心剑剑谱》乃是天下第一剑谱,若练成,必定无双于天下,可是练会心剑,却亦有一个致命之处!” 洛轻尘道:“是什么?” 陆菡萏道:“心剑最后一式亦是最厉害的一招,即剑毁人亡!” 洛轻尘接道:“剑毁人亡?” 陆菡萏道:“最后一式,肉身化剑,肉身若伤,立时毙命。” 洛轻尘闻言大惊不已,半晌无语。 陆菡萏道:“正是因为如此,当年你爹他们完成剑谱后,因剑谱太过危险,怕练此剑谱之人伤及自身,才会想着要毁掉剑谱,以绝后患。” 陆菡萏看着洛轻尘,轻轻道:“女儿,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答应娘,好吗?” 洛轻尘道:“可不杀白清之,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陆菡萏道:“恩恩怨怨,终难了清,如今既然你我母女相逢,已是上天恩德,我们不要再去想着仇恨了。” 听着母亲说得如此诚恳已极,想着她都已放下这血海深仇,自己在苦苦纠缠其中,亦是无意。今后的人生,若能与母亲相伴不离,与古秋厮守一生,再找到遗失沧海的哥哥,家人永远在一块,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样想着,洛轻尘便点了点头。 洛轻尘道:“《心剑剑谱》虽有危险,但也毕竟是爹他们一生心血,若能再精进,亦是中原武林之福。” 陆菡萏也点头道:“将剑谱摘抄下来,再细细研究,将其发扬光大,造福武林,你爹若泉下有知,亦会欣慰。” 洛轻尘道:“女儿正是此意。” 第二日一早,众人饮过早饭,便在陆菡萏的带领下来到一座蓝色山柱之下。众人细细看去,才看清这蓝色山崖却是块巨石插在冰河之中,巨石之上尽是无穷无尽的蓝色蝴蝶翩翩飞舞,这才令人远观而来,有蓝色山柱之感。 陆菡萏道:“我已守护这《心剑剑谱》二十余年,今日若你们能将其取得,亦算是与剑谱有缘,只是若要取此剑谱,也并非易事!” 古秋道:“能破此冰河寒冰者,方能取剑!” 陆菡萏叹道:“蝶江寒冰,坚若磐石,破冰谈何容易。” 洛轻尘道:“绿漪神剑当是发挥其作用的时候了。” 她拔剑出鞘,绿漪神剑散发着青绿之光,映在冰河之上,绿光四散开去。 古秋叮嘱道:“小心!” 洛轻尘点头应道。 她腾至半空,手中绿漪神剑急速挥动,自半空劈下,冰河之上蓝蝶惊飞,剑至冰河,冰河之冰却无丝毫破裂痕迹。 洛轻尘又自冰河上再度跃起,运功十成,聚力于手腕处,只见绿光一闪,绿漪神剑已自空劈下,只闻得“嘭”的一声巨响,剑至冰河处,冰河已破有一洞,瞬间,破洞处的冰已迅速化去。 伏在山崖之上的蓝色蝴蝶齐齐飞散而去,瞬间群蝶俱亡,蓝蝶尸体犹似一片蓝色云影自半空而降,轻落于冰河上。 蓝蝶散尽之际,众人方才发现这块插于冰河上的蓝色巨石之上赫然刻着密密麻麻的剑谱。 洛轻尘已飘然落地,收剑入鞘。 众人大喜,陆菡萏看着剑谱,叹道:“《心剑剑谱》今日便出世了。” 说着,陆菡萏便命人将巨石上的剑谱摘抄下来。 抄好剑谱,正待众人欲离开蓝色巨石时,忽闻一人声传来,道:“师姐——” 陆菡萏惊愕回头,冰天雪地里正站着激动万分的白清之。 白清之自那天在蓬莱仙岛,便已十足确定投下红莲之人定与陆菡萏有些关系,所以才回到中原,令白坤成查其身份。 他没想到,那人竟真的是自己朝思暮想了二十多年的女人。 白清之看着陆菡萏,双目含泪,颤声又道:“师姐——” 众人一阵大惊,不知白清之何时也来到了蝶江。 陆菡萏道:“你……怎么进来的?” 话刚说完,自白清之身后又走出一手持折扇,一手拿锦盒的白坤成,原来白坤成在东曦城杀了那两名调查他的女子后,便夺走她们的蓝蝶,严刑盘问之下,才知此蝶可助进入蝶江,进入蝶江后,他又挟持了两名蝶江女子,为其寻来铁马,过得冰河。 白清之看着陆菡萏,一时似是恍惚了精神,他泪水长流,嘴角颤抖,痛声道:“师姐,二十三年来,你藏身于此,是为了躲开我吗?” 陆菡萏眼眶通红,眼中有泪,有恨,她厉声道:“白清之,你们快走!” 白清之踱步来到陆菡萏面前,泪眼凝望着陆菡萏,这个让他朝思夜想,苦苦思恋二十余载的女人,他伤心问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陆菡萏侧过头,冷冷说道:“白清之,难道你还不明白?”她痛声道:“你杀我父亲,害我夫婿,使得我家破人亡,苦痛一生,你以为这些我都会忘掉吗?” 白清之狂喝道:“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 直到今日,他都不肯承认当年的事是自己的错。 他把一切都归咎于洛天成与陆菡萏的背叛。 陆菡萏失望道:“事到如今,竟还不知悔改。”她又厉声道:“我不想再见到你,永远不想再见到你,快走!” 白清之又走近陆菡萏,颤声央求道:“师姐,你别恨我……”语声恳切已极,伤心哽咽,难以成语,那般模样竟似孩童哀求他人。 洛轻尘见状,大喝道:“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还望得到别人的原谅,真是做梦!” 白清之不理会洛轻尘,他看着陆菡萏,道:“师姐,师姐,你是不是很恨我?” 陆菡萏侧过头,不愿看他,口中一字一句说道:“是,我恨你,我恨你入骨,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她伤心道:“可如今,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我恨你又有何用,我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我只希望你今后能够有所悔悟,别再执迷不悟!” 白清之忽而失声狂笑,道:“执迷不悟……执迷不悟……”他看着陆菡萏,苦笑道:“若不是师姐,我又怎会这样……” 陆菡萏严声道:“你快走,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白清之难过道:“师姐,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漠?” 陆菡萏道:“白清之,你我之间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我若不是念在同门一场,早已与你刀剑相见,以死雪恨。如今,我不想再计前嫌,多增杀孽,你若明白,就请赶快离开!” 第193章 心剑剑谱 白清之失声道:“这……便是你我的结局吗?” 陆菡萏道:“从此以后,没有你我!” 白清之道:“好……好……你还是这么对我……你还是这么对我……”说着,一声狂啸,顿时狂风呼啸,云翻雪倾,沙石飞腾,激起白雪千丈。 白清之便在狂笑声中,身形一晃,便徒步踏冰河远去。 白坤成见状,忙飞身上马,紧追其后。 见他们离去,洛轻尘等人心里都不知是何滋味。 也许正是白清之对陆菡萏的苦苦深情,让他们都有所触动,见他黯然离去的背影,竟也是如此孤苦凄凉,令人怅然。 洛轻尘等人在蝶江停留数日,亦是到了作别之时。洛轻尘向陆菡萏应承道回到青衣帮后,将帮主之位交还给断天,自己则与古秋回蝶江陪伴她,自此再不过问江湖中事。 分别之日,陆菡萏亲自驾铁马相送,目送着洛轻尘等人出了冰河,泪水已是难以止住。 …… 回到天璇门后,便欲将青衣帮帮主之位交还给断天,并将绿漪神剑托给青衣帮保管。断天推辞再三,难以胜任,洛轻尘却道自己与古秋早有退隐江湖之意,回到蝶江陪伴母亲度过此生,江湖恩怨,自己已不想再插足进去,见洛轻尘这样说,断天只好答应。 卸掉青衣帮帮主之职,洛轻尘忽觉一身轻松。想到今后要与古秋过着恬淡平静的日子,心中竟有了从未有过的安逸与平静。 也许,只有忘掉江湖中的爱恨情仇,恩恩怨怨,才是真的清心安然。 她与古秋景瑶等人再去拜了拜阮启方,那满山的菊花都已经凋谢,只剩枯枝残叶,徒添悲伤。离开坟地,来到尼姑庵来看关芷柔时,关芷柔却不愿相见。 洛轻尘想着关芷柔为了静心修行,他们亦不便再多打扰,便就此作罢,站在门外,轻轻道了声:“芷柔,我们要走了,你好好保重。”便离开了尼姑庵。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在这样温暖祥和的季节,却也教人心里莫名地充满了离别带来怅惘和愁思。 阿诺在得知洛轻尘与古秋即将离开洛轻尘时,他的心里有诸多的不舍和留恋,可更多的却还是对他们满满的祝福。然而白莲儿已死,洛轻尘若再离去,整个中原武林再无阿诺可以留恋的人和事,于是今日一清早他便背起弓箭,辞别了众人,漂泊江湖,独自远去。 洛轻尘心中虽然不愿与阿诺分离,并要求他一块儿离开江湖,回到蝶江隐居,可阿诺去意已决,任凭洛轻尘如何劝说,也无法动摇阿诺的决定了。 早上大家在天璇门与阿诺道别之后,他便独自一人踏上了不知会通往何方的道路。 洛轻尘等人只得在心里暗暗祈祷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一切平安。 天璇门旁的树林里,古秋正在教猴儿与司马朗也剑法。 这也是他与洛轻尘离开之前,最后一次教他们俩剑法。 见猴儿与司马朗也练得认真专注,古秋立于一边欣然观赏,一边指导失误。 忽然,一阵淡淡的香味飘了过来,便可循着香味看去,一个女子翩然走了过来。 她白衣轻纱,遮住面容,黑发如瀑,三寸金莲,轻轻摇动,美得不可方物,忽然,只见她身形一动,直朝猴儿与司马朗也挥动掌力而去。 “你是谁?”两个少年齐声问道。 见那女子朝他们挥掌而来,两人各自忙迎向那女子。 却说那女子看似瘦弱不堪,实则内力强劲,武功高强,一招一式之间尽显高深武学根基,快若蛟龙,翩若惊鸿,不出二十招,只将司马朗也与猴儿步步逼退远去。 见此情形,古秋飞身而来,身形极快,令那女子略微一惊,她忙转动身形,运功十成,朝古秋挥动而去。 古秋剑未出鞘,单凭右手与其相斗,那女子强劲的功力令古秋有些惊讶,只是她身手再好,终究不是古秋的对手,招之内已令那女子连连倒退,险些摔倒在地。 “古大哥,是我。” 那女子摘掉面纱,竟是柳相思。 古秋惊讶道:“是你?” 柳相思一见到古秋,喜道:“古大哥,我的武功是不是有所长进了?” 古秋颔首道:“的确不同凡响。” 柳相思道:“虽然与古大哥相比差之千里,但是我一定会继续努力。” 古秋道:“学武之人,勤奋为本,刻骨钻研,他日一定会有所成。” 柳相思笑嘻嘻道:“我一定听古大哥的。”半晌,她又道:“只是,古大哥,我听说你与洛轻尘要离开中原?” 古秋微一颔首,却未作言语。 柳相思拉住古秋的手臂,急着问道:“你真的要走吗?” 古秋拿开柳相思的手,道:“我与轻尘已决定离开。” 柳相思看着古秋,清澈如水的眸子凝望着古秋漠然冰冷的脸颊,道:“难道你对我就不曾动心过吗?” 古秋道:“我心中只有轻尘一个女人!” 柳相思最讨厌听到古秋说的这句话,一直以来,她都以自己比洛轻尘更漂亮更有魅力自居,如今她为了博得古秋欢心,更是跑到蓬莱仙岛央求白清之为其指导武功,如今武功上已有所成,然而古秋却连自己瞅都不瞅一眼,张口闭口都是洛轻尘。 柳相思气道:“我哪里比不上她?我哪里不值得你去喜欢?” 猴儿见状,大为不悦道:“你听不见吗?我大哥心中只有我大嫂,你难道不明白?”他啐了一口,道:“恬不知耻,不知所谓!” 司马朗也亦嬉笑道:“柳姑娘,你可听过一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 柳相思不理会两个讥讽嘲笑她的孩子,她看着古秋,声泪俱下道:“你告诉我!”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脸颊哗哗落下。 她这是第几次向古秋表达自己的心中的爱意,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是古秋却自始至终没有给过她满意的回复。 她本以为这一次出现在古秋面前,焕然一新的样子一定令他欣喜不已,却没想到…… 柳相思痛心疾首,怎么也想不通。 古秋淡淡道:“我已说过很多遍!”他看了柳相思一眼,轻轻说道:“对不起!” 柳相思哭泣道:“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吗?”说着,她投向古秋怀中,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哀求道:“别走,我求求你别走……” 古秋挣开柳相思,认真说道:“柳姑娘,叶冷待你一往情深,你要好好珍惜那份感情!” 柳相思难过地说道:“可你知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古秋坚定说道:“除了轻尘,我心中已容不下任何女人!” 柳相思再一次问道:“你一定要和她一块儿离开?” 古秋斩钉截铁道:“是!” 柳相思道:“好,今日你这样对我,我一定要你后悔……”话刚说完,就洒泪飞奔而去。 其实,洛轻尘早在一旁看到这一幕。 她心中对柳相思始终觉得亏欠。 对于柳相思,洛轻尘总觉得不忍心看到她受到伤害,对柳相思的那种情感,不仅仅是因为她和自己母亲生得一模一样,更因为她已将她当做自己亲姐妹般看待。 见柳相思伤心离开,她怕她做什么傻事,便忙追赶过去。 洛轻尘追了过去,却见柳相思奔入城外的山崖上。她只顾伤心落泪,只顾往前奔跑,全然不觉前方已是万丈高崖。 也许,她也正是为了自万丈高崖跳下去,可断尽痴痴情深。 洛轻尘见状,大惊不已,忙唤道:“柳相思,不可做傻事!” 柳相思已奔至悬崖边,听闻洛轻尘的声音,她先是一愣,回过头来,大声喝道:“洛轻尘,你别再过来!” 说着,她又往后退了两步,崖边顿时沙石落下,深不见底,令人心惊胆战。 洛轻尘止住脚步,忙道:“好,好,你快过来!” 柳相思哭着大声叫嚷道:“洛轻尘,是你逼我走上这条路的。”话刚落音,她纵身一跃,竟投下黑漆漆的崖底。 见柳相思投身落崖,洛轻尘惊愕万分,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她顾不得思考更多,忙飞奔过去,攀住崖边长藤,一把拉住柳相思手臂,两人悬在崖边,脚下便是深不见底,漆黑一片。 洛轻尘一边用力拉住柳相思,一边说道:“你快抓住我的手!” 柳相思狐疑地看着洛轻尘,道:“你为何要救我?” 洛轻尘道:“你不能死!” 柳相思呆然半晌,未说出话来,洛轻尘又道:“牢牢抓住我的手!”便使劲拉着柳相思攀着长藤慢慢爬上悬崖。 洛轻尘用尽全力,终于将柳相思拉上悬崖,她还没来得及喘息之时,忽然,只见柳相思右手探出,一股黑色粉末自她手中喷然洒出,直撒向洛轻尘的脸上,一股呛人的气味扑面而来,洛轻尘没来得及反应,顿时什么都看不见。 瞬间,又见自柳相思自其袖中闪出一柄短刃,刀光一闪,刀刃已经狠狠地插在洛轻尘胸口。洛轻尘始料不及,胸口鲜血已喷洒而出,柳相思又是“啪啪”两掌掴在洛轻尘脸上,再一脚将其踢飞,洛轻尘顿时倒地。 第194章 危在旦夕 正在此时,一道黄影一闪,金其义飞身而来,一根金丝已快速缠向洛轻尘咽喉,欲置她于死地,眼见洛轻尘将死于金其义的金丝之下,忽见长剑一挡,却是叶冷奔了过来,拦住金其义的金丝。 说时迟那时快,古秋惊见此幕,他疾奔向洛轻尘,急声呼道:“轻尘,轻尘……”洛轻尘已经晕死过去,没能回应半个字。 金其义大笑喜道:“柳大美人,洛轻尘终于死了!” 柳相思见状,欣喜万分,得意地笑道:“死有余辜!” 古秋大怒不已,运功十成,挥掌而起,一掌劈向金其义,金其义猝不及防,只闻“轰隆”一声,他的身体顿时肉身炸开血肉横飞,粉身碎骨,四散洒落。 柳相思见状,惊声尖叫,吓得魂飞魄散,眨眼之间,古秋又是一掌劈向柳相思,未及叶冷扑来,柳相思已被古秋掌风震倒在地。 古秋此时怒火中烧,已然成狂,他面色青筋暴起,大声喝问柳相思道:“解药呢?” 见柳相思不言语,古秋又再一次大声道:“快将解药交出来!”他脸上冷漠神情不再,满是愤怒之样子,眼中浸满泪水和痛心。 柳相思被古秋的样子着实吓到了。 她终于明白古秋对洛轻尘的爱有多深。 她终于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夺走古秋的心。 她心如刀绞,浑身颤抖,听闻古秋询问解药之事,她半天才吞吞吐吐道:“‘阴阳泪’之毒是白坤成给的毒药,我没有解药。” 古秋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他大叫一声,又是一掌欲劈向柳相思。 这一掌,他预备结果了柳相思的性命。 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 叶冷忙飞身拦住,央求道:“古大哥,不要,不要杀柳姑娘……” 古秋看了叶冷一眼,这才收回掌力。 叶冷见状,忙感激道:“谢谢……”说话之时,他忙带着已经吓傻了的柳相思,飞身离去。 古秋看着奄奄一息的洛轻尘,痛苦无语,眼眶湿润,嘴角颤抖,痛彻心扉。 这一刻的他有些无助,有些绝望。 他抱起洛轻尘自悬崖上飘飞而起,逐渐远去。 秋风瑟瑟,孤雁哀鸣,红枫似火,飘然漫天。 听泉居景色虽好,却总带着些萧索凄寒之意,令人心中忽生惆怅之感。 或许秋天本来就让人觉得孤寂凄凉,满生寒意。 古秋抱着重伤昏迷的洛轻尘,径直奔至听泉居。 他将洛轻尘放在床榻之上,忙为她运功疗伤,哪怕倾尽自己所有,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要医好洛轻尘。 此生若没有洛轻尘,他已不知道余下的路自己一个人该如何走下去。 “轻尘,轻尘……”古秋痛苦唤道。 可是洛轻尘已伤得太重,被柳相思一刀直直刺进心脏要害,又被施以无毒城剧毒“阴阳泪”,此刻的她面色已渐呈酱紫色,呼吸微弱,命悬一线,随时有死亡的可能。 古秋见洛轻尘痛苦的模样,苦于自己穷尽毕生所学医理,却难救眼前奄奄一息的爱人,亦是心如刀割,眼中浸满着泪水。他抱紧洛轻尘,落泪道:“轻尘,轻尘,我一定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 光阴难熬,尤其看着自己心爱之人久久没能醒过来,似乎每一刻都在地狱度过。 好在数日后,洛轻尘终于醒了过来。 她只觉得胸口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可浑身已有了些气力,仿佛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体内的真气似是与以往不同。 但是有一点她知道,自己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自己又活过来了。 “你醒了!”古秋拉着洛轻尘的手,高兴地说道。 洛轻尘抬眼看去,眼前的古秋已与先前判若两人。 他面色惨白如纸,双眼通红,那散落着长发已是半白,冰冷的脸颊蜡黄消瘦,不成模样。 短短数日,他已瘦了一大圈。 只是,那笑容未变,眼中的柔情未变。 还有那至始至终的话语。 如此温暖。 洛轻尘惊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你醒了就好了!”古秋高兴得像是个孩童。 她颤抖着双手轻抚着古秋的脸,才发现他的脸竟是冰若寒霜,洛轻尘急问道:“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古秋握住洛轻尘的手,笑道:“只要你醒过来就好了,我没有事!” 洛轻尘忽然想到自己数日前正是中了柳相思所施的无毒城剧毒“阴阳泪”。小时曾听师父说到过,此毒毒性极烈,但凡中此毒者,半个时辰内若不服食解药,必定会血管爆裂而死。除非立刻废掉自身武功,再由武功极高之人为自己传入其全部功力,方能暂时保住自己性命。 而为自己传输武功之人,必定会武功尽消,身体大受损伤。 洛轻尘恍然惊道:“为了救我,你一身功力……”她看着古秋,泪水一颗颗滚落出来,打湿了衣襟。 古秋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我心甘情愿!”他用手轻抚着洛轻尘的脸,满含爱意。 洛轻尘闻言,瞬间泪如雨下,她难过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 洛轻尘知道,对于一个痴迷于剑道之人而言,失去武功,不再使剑,无异于一个正常人失去了手足,与废人无异。 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古秋轻轻捧着洛轻尘的脸颊,柔声说道:“为了你,纵然是死,我也毫不犹豫!”他叹了口气,难过地道:“只是,你中了剧毒,此毒已遍及全身,难以消去。” 洛轻尘惨而一笑,问道:“我还能活多久?” 古秋看着洛轻尘,轻轻说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的话语虽然简短,却满含分量。 他一向言出必行,无论付出怎样的努力,也一定会做到。 正如他第一次在听泉居救自己时说的话,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洛轻尘脸上有泪,心中却满满暖意。 古秋又紧握住洛轻尘的手,道:“此毒乃是无毒城‘阴阳泪’,解药只有柳诗秀才有,我一定要拿到解药。” 洛轻尘急道:“不,我不要你再为我冒险!”她看着古秋,泪涔涔道:“纵然只能活一天,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已是心满意足了!”她知道蓬莱仙岛太过危险,况且如今的古秋已然失去武功,若贸然前去,定会有生命危险。 “别去!”洛轻尘恳求道:“答应我,好吗?” 古秋痛苦地点了点头,他轻拭去洛轻尘脸上的泪水,可自己双眼已是湿润,他喉头哽咽,轻轻点头说道:“我答应你!” 洛轻尘紧紧拉住古秋的手,难过地说道:“你不要离开我,我不想一个人……” 古秋轻轻道:“我不会离开,我一直在这里。” 说着,他便默默地守在床边,看着洛轻尘睡着,他才又钻研医书,欲翻山越岭,为洛轻尘找来各种药草,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救她! 第二日中午,正待古秋要离去时,洛轻尘察觉到了动静,忙道:“你去哪里?” 古秋迅速走回床边,拉着洛轻尘的手,轻轻说道:“我再去找些草药,遏制毒素蔓延,这样可以早点清除毒药。” 洛轻尘紧拽住古秋的衣服,央求道:“别走,别走!”她睁开眼睛,才发现眼前已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一点光线。 她惊讶道:“这么晚了,你别丢我一人在这里。” 古秋闻言一惊,他心底砰然一响。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窗外骄阳高照,明亮耀眼。 古秋似是意识到了发生何事,他颤抖着双手在洛轻尘面前轻轻晃动,才发现她双眼竟似毫无察觉。 洛轻尘见半天古秋没无声,忙问道:“怎么了?” 古秋心头一酸,语声哽在喉头,难以成语。 古秋知道,洛轻尘双眼已经失明。 见古秋没有回答,洛轻尘也似是意识到什么,她努力睁大双眼,眼前仍然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仿佛自己置身于一个漆黑的无底深渊。 洛轻尘愕然一惊,颤抖着声音问道:“我的眼睛……” 古秋拭干泪水,只是用手牢牢握住洛轻尘的手。 洛轻尘似是恍然却又不敢相信,她颤声问道:“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她颤抖着双手,欲碰触到古秋的脸颊,却似一直摸不到。 古秋拉着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脸,轻声道:“没事,还有我。 洛轻尘泪珠滚向脸际,难过道:“我……真的看不见了……我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古秋闻言,心如刀绞,他将洛轻尘搂在怀里,紧紧地搂在怀里,不忍分离。 洛轻尘又道:“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你别再离开我了……” 古秋难过万分,忙应承道:“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说着,二人相拥在一起,无语凝噎。 又过了数日,洛轻尘自双眼失明之后,“阴阳泪”之毒,倒也没再发作,只待身体慢慢恢复,二人便已心满。 半月过后,洛轻尘身体已渐有好转,虽然眼睛看不见,可终日有古秋在身边相伴,她也能在古秋的搀扶下下床走动。两人每天一起生火做饭,泉边洗衣,朝夕相伴,恍若神仙眷侣。 洛轻尘眼睛看不见,古秋就将所有的事做好,而洛轻尘坐在一旁陪他说说话,聊聊天,只要洛轻尘“阴阳泪”不发作,他们可永远过着这样平静安宁的生活。 第195章 金风玉露 一日,洛轻尘忽然想出去散散心,古秋问她想去哪里,洛轻尘说想让让古秋带她去他们第一次相见之地——镜湖,古秋欣然应允,准备了一些干粮后,便带着洛轻尘往镜湖走去。 他们来到镜湖时,湖边微风徐徐,人烟皆无。 时隔一年,镜湖亦并无变化,仍雾霭蒙蒙,青烟袅袅,碧绿清澈,淙淙清幽。 只是,与二人曾在此拔剑之日相比,湖边早已少了些热闹喧哗,多了些冷清寂寞。 古秋撑着一叶扁舟,洛轻尘静坐在小舟之上。 她的双眼看不清世间万物,却可以感受到。 灿烂的阳光泼洒在湖面上,也照在洛轻尘的脸上。她坐在船头,享受着日光的呵护,仿佛眼睛已经能看得见,仿佛万事万物都已经在她眼底,消瘦的脸颊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古秋见洛轻尘开心,自己心里更加高兴。 忽然,洛轻尘轻轻问道:“还记得你我在这里比试的那天吗?” 古秋道:“怎么会忘记呢。” 二人想起比试那日,虽已过去一年之久,却仿佛发生在昨天,一幕幕都已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只是一年的时间,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好的或者坏的,都已经随着时间而流逝。 时间的长河淹没了太多的人和事,然而也留下了一段旷世奇恋。 洛轻尘回想起当日那一幕,脸上露出醉人的笑容,她道:“你出现的那一瞬间,我虽表面装作镇静无比,其实心里紧张万分。” 古秋也笑道:“那你还敢与我定下规则,说我输了就要永远退出武林?” 洛轻尘道:“这样做可以令自己再镇静一些,亦告诉你,不可小觑我。” 古秋道:“我从未小觑你。”又道:“更何况,我挑战过天下所有高手,从没有任何一人向你这样对我定下规则,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感到惊讶的对手。” 洛轻尘调皮地说道:“可你那时都未曾正眼看我。” 古秋也道:“所以,你就拦住我的去路,不让我离开?” 洛轻尘道:“只是没想到,你竟去意如此坚决。” 古秋道:“可是,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洛轻尘道:“若非我苦苦相求,此刻你已不知身在哪里。” 古秋道:“当时既答应你退出武林,我一定会远离中原,隐居在深山老林,终死一生。” 洛轻尘默然半晌,忽然轻叹说道:“也许那样,也会比你现在好很多……”说着,她的脸上挂了一些伤感神色。 古秋轻轻道:“你可知我这一生从未对上苍有过感激,除了遇到你,让我觉得是上天垂爱,让我如此有幸能够拥有你,相识相知,相知相爱,直至终老。” 洛轻尘闻言,心里感动不已,可是也正是因为自己,才使得古秋遭受非人折磨,她道:“若不是我,你又怎么会失去一身绝世武功。” 古秋道:“我不后悔。”他坚决道:“为了你,即便是死,我都会毫不犹豫。” 洛轻尘感动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双眼湿润,道:“我也是,我也是……” 小舟轻轻漂在湖面上,随波清流,湖边奇峰林立,映在绿水中,崖边落叶轻洒,悠悠扬扬,飘于小舟四处,半空之中鸿雁轻鸣,阵阵飞过。 忽然,洛轻尘一阵兴奋,她站起身,未及古秋反应过来,她已经双臂一展,犹若青燕蓝蝶般迅速跃入半空。 古秋见状,忙叮嘱道:“小心啊!” 洛轻尘微微一笑,道:“放心!”她凭声定位,三两个起落,如蜻蜓点水般已自湖面踏波而过,悠悠飞身而落在小舟之上。 看她轻盈的的身子,恍若快乐的飞燕飘然飞舞,古秋一时心里感慨万千。 见洛轻尘踏水远去,看得他一阵心慌,生怕她出什么意外,一颗心紧紧绷住,后来洛轻尘安然飘于小舟之上,古秋才放下心来,忙扶住她,道:“没事?” 洛轻尘笑道:“我可是绝飞神燕,这对我而言,实在是小菜一碟。” 见她如此开心,古秋心里也乐开了花。 可是,洛轻尘话刚说完,却见她转瞬之间,面色惨白,双眼血红,嘴唇发黑,流出黑色血迹,她身形一晃,倒在古秋的怀里。 古秋大惊失色,忙唤道:“轻尘,轻尘……”却感觉到她浑身发烫,如烈火烤炙,不敢碰触。 古秋一用手探向洛轻尘的脉搏,知其经脉尽乱,暗道不妙。他知道,洛轻尘的是“阴阳泪”的毒开始发作了。 洛轻尘呼吸急促,道:“我好烫……好烫……”她飞身跃入湖水当中,只觉浑身疼痛,如万箭穿心,利刀剜肉,在水中挣扎不已。 古秋看着洛轻尘,心疼万分,他忙拉住洛轻尘的手,道:“轻尘,轻尘,我们先回去,我们回去……” 洛轻尘这才被古秋拉回小舟,二人速速回到了听泉居。 回到听泉居,古秋熬了些中药令她饮完,洛轻尘才觉得稍稍好了些。 就这样,洛轻尘每隔半月便会毒发一次,毒发之时,伴着剧痛,令她一度痛不欲生。 古秋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除了默默地陪着她,亦是别无他法。 洛轻尘和古秋在听泉居数月已过,二人仿佛已在江湖中消失了般,再无音信。可是除了洛轻尘毒发之日,是二人的痛苦时候,其他日子二人在听泉居亦算是过着神仙伴侣的生活,恩爱有加,甜蜜不已。 这种感觉,是古秋前所未有过的。 他心中祈愿着就此安渡一生,也未尝不是件幸福的事。 古秋虽然没了武功,甚至气力亦不如从前,就连拿起木剑,亦是吃力不小,洛轻尘虽看不见,心里却清楚无比,她想将武功还于古秋,可古秋哪里会同意。 于是,二人便相约从此退隐江湖,在此地过着平凡简单,安宁幸福的生活。 又是半年已过,江湖中人亦是不知洛轻尘与古秋踪迹。 洛轻尘的母亲陆菡萏更是忧心忡忡,焦急万分,早已派手下四处找寻二人,可是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依然是毫无结果,陆菡萏心中有种不祥之感。 但她仍然没有放弃,又向天下四处派散蓝蝶,若洛轻尘见到蓝蝶,必定会料到是陆菡萏在寻她。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七个月后,洛轻尘与古秋在听泉居见到了一些飞散在天空的蓝色蝴蝶,洛轻尘心道定是母亲不知自己踪迹,正着急寻找自己。 他们捉了些蓝蝶,果然见那些蓝蝶背部刻有字迹,皆是希望洛轻尘快回去的话样。于是,洛轻尘便与古秋商量先回天璇门,向众人辞别,再回到蝶江,陪伴着母亲,永生不再离开。 古秋欣然同意。 只要还是洛轻尘的决定,他永远不会说“不”字。 二人回到天璇门时,断苍建等人欣喜万分。 恰在此时,陆菡萏亦是闻讯赶来,见洛轻尘和古秋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只是,洛轻尘双眼失明,自此便要在黑暗中度过一生,陆菡萏等人难以掩饰心中的难过,洒出颗颗泪水。 回来的那天夜里,洛轻尘又再毒发,身体若万只蝼蚁钻孔,百虫嗜血,痛得在地上抽搐不已,教人见之不忍,听之落泪。 陆菡萏与古秋更是心若刀割,仿佛自己也伴着洛轻尘共同承受这夺命之痛。 景瑶见状,泪若雨下,不忍再看洛轻尘倍受折磨得样子。 听闻洛轻尘归来,叶枫亦是急急奔来。 洛轻尘失去踪迹的这段日子,叶枫寝食难安,也暗布人手寻找,却没音信。如今得知洛轻尘回来,他忙飞奔而来,见她双目失明,身形消瘦,被病痛折磨之狠,心有不忍,惊道:“你竟然中了‘阴阳泪’之毒?” 陆菡萏道:“我去找柳诗秀拿回解药。”说着,便欲转身离去。 “拿不到了!”叶枫道。 陆菡萏道:“为何?” 叶枫痛声道:“我昨晚才得知师父已经在一个月前被人杀死了。”又道:“无毒城被烧为灰烬……” 众人大惊不已,断天恨声道:“一定是白清之所为,一定是他故意杀了柳诗秀。” 陆菡萏道:“真的是他做的?”她看着洛轻尘,道:“我去找白清之,我要他来救你。” “不!”洛轻尘拉住陆菡萏,道:“娘,我宁愿死,也不要你去求他!” 陆菡萏道:“我怎么忍心你承受这些……” 洛轻尘道:“他既然存心置我于死地,你去找他,他又怎么会给你解药。”又道:“更何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仇人的解药,我是不会吃的。” 见洛轻尘语气如此之坚决,想着天无绝人之路,定还有其他办法可救女儿性命,陆菡萏便也作罢。 叶枫看了看洛轻尘的双眼,又摸了她的脉搏,道:“毒虽解不了,但轻尘的双目却可以复明。” 众人闻言大喜,叶枫道:“我记得有一次师兄帮师父研制‘阴阳泪’时,不慎中了毒,当晚便失明,与轻尘症状一样。”他又道:“当时师父把师兄右手拇指挑破,流出三滴毒血,配以苗方草令其饮之,便可立时复明。” 陆菡萏等人闻言欣喜之极,忙按叶枫所言,果然不出片刻,洛轻尘便能看得见光亮,双目亦渐渐恢复视力。 见洛轻尘重见光明,个个喜极而泣,高兴不已。 第196章 玉女落泪 月黑风高。 东曦城外一片漆黑,与城内的灯火通明相比,外面犹似黑暗地狱。 黑夜中一个身影自东曦城外飞身而入,她手持宝剑,直朝揽秀山庄奔去。她行色匆忙,脚步轻快,施展轻功,不出片刻,便已来到揽秀山庄门口。 此人便正是景瑶。 她今夜来到东曦城,是为了找到白坤成,为洛轻尘取回解药。 她已不再忍心见洛轻尘受此毒折磨。 她想,便是冒着一死,也要为洛轻尘取回解药。 她飞身跃入院墙,见留香阁内灯火辉煌,人影跳动,又闻得阵阵鼓瑟声声,交杯换盏,轻言嬉闹之声。 景瑶飞身而起,奔入留香阁内。 留香阁内白坤成正与三个娇嫩美艳,衣着裸露的女子饮酒嬉闹,一见有人进来,白坤成醉酒惊道:“景瑶,你怎么会来这里?”又命屋内其他女子道:“都给我出去!” 那些女子见状,这才揽起各自的衣衫,悻悻离去。 白坤成看着景瑶,笑道:“景瑶,今夜是来陪本少爷的吗?” 景瑶面色一沉,双目含怒,她长剑一挥,道:“白坤成,快交出解药!” 白坤成先是一愣,不解道:“什么解药?” 景瑶痛声道:“‘阴阳泪’之毒。” 白坤成呆然半晌,恍然道:“莫非洛轻尘命大,还活着?” 景瑶又问道:“柳诗秀也是你杀的?” 白坤成笑着点头道:“是他到了该死的时候了。” 景瑶长剑挥来,剑光一闪,已抵向白坤成胸口,痛声道:“你好狠的心!”又喝道:“快交出解药!” 白坤成满面醉意,看着景瑶面色涨得通红,她轻笑道:“她抢了你的男人,你还对她那么好?” 景瑶道:“废话少说,快将解药拿出来!” 白坤成笑道:“想要我给解药也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景瑶为救洛轻尘心切,便问道:“什么条件?” 白坤成看着景瑶,露出坏笑道:“今夜你做我的女人,我就给你解药救洛轻尘的命!”说着,双手一伸,景瑶的剑便被他一掌击落在地,他伸手欲调戏景瑶。 景瑶避开白坤成的手,大声喝道:“休想!” 白坤成盯着景瑶,道:“你还惦记着别的男人吗?” 景瑶道:“与你有什么关系!” 白坤成继续笑着说道:“你喜欢古秋,洛轻尘若死了,不是正合你意?” 景瑶喝道:“休要胡言乱语!”一时怒从心起,她挥掌而起,双掌袭来,拍向白坤成胸口处。 白坤成闪身避开,还继续说道:“不如你跟了我,要好过你苦苦爱着别人的男人。” 景瑶见被白坤成再三调戏,心中怒火难消,她痛声骂道:“痴心妄想!”说着,身形一闪,又是两掌袭来,这一次掌力多添了火候,威力倒也不凡。 白坤成挥动掌力之极,一把捏住景瑶的手臂,道:“你越是这样,我便越想得到你!”说话之间,他已是双手探向景瑶胸脯,欲撕开她的衣服。 景瑶挣脱不及,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白坤成奸笑道:“你说我要干什么!”一用力,便撕掉了景瑶的衣口,露出了她雪白的肌肤。 景瑶惊慌不已,极力挣脱,无奈白坤成劲力太大,景瑶难以脱开,她又忙用嘴用力咬向白坤成的手臂上,白坤成“哎哟”一疼痛,便松开了手。 景瑶趁势慌忙欲飞奔出了屋子。 景瑶一夜不见,洛轻尘等人心里甚是担忧,不知道她究竟去了何方。 天还未亮,洛轻尘等人便慌忙四处寻找。 忽听听猴儿道他昨夜与司马朗也在林中练剑时,曾见景瑶一人提剑离去,至于她去了哪里,两个孩子却并不知情。 洛轻尘心想以景瑶的个性,她一定是为了自己去东曦城找白坤成拿解药了。 洛轻尘顿时心里一紧,想到景瑶若只身冒险去东曦城,必定危机四伏,困难重重,如今一夜未归,想来肯定是遭到白坤成的毒手。 这样一想,洛轻尘更是焦急万分,担忧不已,她与古秋商议之下,二人便忙迅速地奔向东曦城,打探景瑶的下落。 两人施展绝顶轻功,不出片刻便已经来到东曦城外。 他们急速奔走,来到东曦城附近的树林时,忽闻一女子轻声抽泣,俨然伤心已极。 洛轻尘与古秋俱是一惊,他们走近一看,却见林中杂草之上景瑶赤裸着身体正坐于地上抱头痛哭。 这是昨夜她被白坤成侵占了身子,以死相威胁,后白坤成才放她出来。只是她伤心欲绝,出得城门外一心只想自杀而死,可只因心里痛苦难当,未曾走得几步路,便瘫倒在了地上,想起此前遭遇,这才坐在地上哀声啼哭。 景瑶雪白的肌肤上满是红一块紫一块的印痕,可见其此前遭受非人的折磨,她双目通红,双眼微肿,似是已经哭了很久。 洛轻尘忽然像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洛轻尘惊声呼道:“景瑶!”她忙了过去,脱掉身上的外衣盖在景瑶身上。 景瑶却只顾哭泣,仿佛已是肝肠寸断,仿佛生无可恋,仿佛人生就此已经到了尽头。 因为她觉得自己再无颜面活下去。 洛轻尘看着景瑶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的样子,一时鼻头一酸,心中也不是滋味。 她一把抱住哭泣的景瑶,轻声安慰道:“都过去了吗?该哭的都哭出来了吗?” 景瑶闻言,泪水犹如泄洪般涌出来,她流着泪也搂住洛轻尘,誓欲将满腹苦楚一股脑儿都哭出来。 洛轻尘搂住景瑶,亦是泪流满满,站在一旁的古秋,冷肃的眼里多了些恨光。 他看了一眼东曦城,手中的剑意欲随时而出,只为一剑刺穿白坤成的咽喉,要他为侵犯景瑶的罪行付出代价。 古秋正欲进入东曦城,景瑶忙道:“古大哥……” 古秋问声止步,来到景瑶面前,听其所言,景瑶轻拭脸上泪水,喉头哽咽,难过地说道:“我们回去……我在这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知道古秋要去为自己复仇,可是东曦城内凶险异常,她担心古秋会有什么不测。 听景瑶这么说,古秋便只好作罢,在洛轻尘的要求下古秋才抱着景瑶回到天璇门。 月夜。 无风。 天璇门外的林子里,一女子正黯然伤心,独自垂泪,颗颗泪珠洒向地面落叶。 她想起昨天夜里遭受到的屈辱,只觉今生再无颜活下去。 如今她唯一能想到就是死。 只有死,才可以令她忘掉一切,脱离苦海,得到解脱。 她独自一人来到一片树林中,月光虽好,却异常清冷,教人心底难以痛快起来。 她一边落泪,一边轻轻解开腰间白绫,她轻手一送,便绕向树杆之上——她想这样了断自己,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她正欲将白绫缠向自己脖颈处,却听一声音忽然说道:“曾经那么坚强的你,如今真的要走这条路吗?” 说话人声音虽平淡,却满含温情,语声虽不大,却在她的心里连起波澜。 景瑶泪如雨下。 她知道谁来了,这声音她太熟悉了,这是她永生都不会忘掉的声音。 景瑶双肩颤抖,不敢回头,她的眼中泪水似是断线的珠子,颗颗滚落。 景瑶声泪俱下,哽咽说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古秋轻声说道:“自西域到中原,历经千辛万苦,你都能坚持到现在,从不曾令我失望,今天,也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景瑶浑身一颤,落泪不语。 她不敢再说话,只怕再说出一个字,会哭得更伤心。 古秋继续说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若不是为了救轻尘性命,也不会遭此横祸,所以你如果伤害自己,一定会让你身边的人难过一生。”他轻声道:“你明白我的话,你不会做傻事的,是不是?” 景瑶转身投入古秋的怀中,她紧紧搂住古秋,想在他的怀中尽情地哭一场。 泪水打湿了古秋的衣襟。 古秋轻抚着景瑶的头,轻轻说道:“好好活下去!” 景瑶含着泪,点了点头。 而在不远处,洛轻尘已将这一幕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本来也是不见景瑶在房里,怕她想不开,便跑出来找她,才看到眼前这一幕。 见古秋搂住景瑶,她却并未感到不高兴,反而心中还有些安慰,有些舒坦。 她眼中有泪,心若刀绞。 忽然,她似乎做出了个决定,她想:也许是自己才该离开! 洛轻尘回到房里,一人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久难入睡。 想着景瑶本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本该有着父母陪伴左右,本该快乐无忧地度过一生。若不是古秋的出现,她不会家破人亡,成为孤儿;若不是因为自己,她不会终生苦恋,得不到心爱之人;若不是为了给自己取得解药,亦不会遭白坤成凌辱,以死了断…… 她想着若不是因为自己,古秋不会失去一身绝世神功,而使他至爱之剑只能落满灰尘;若不是自己,他不会承受那么多煎熬痛苦。如今,自己毒素未清,生死不明,他今后要面对的是与自己相同的折磨,更或者,是永久失去心爱之人的悲伤。 若是…… 第197章 两心相悦 洛轻尘想了很多,她的头开始痛了起来。 忽听得一阵敲门声,却是陆菡萏走了进来。 见洛轻尘神情怪异,眉头不展,陆菡萏道:“有心事吗?” 洛轻尘道:“娘,明天我们俩就回蝶江。” 陆菡萏道:“就我们两个?” 洛轻尘点了点头。 陆菡萏道:“古秋不准备跟你一块儿走吗?” 洛轻尘道:“他不能走。” 陆菡萏奇道:“哦?” 洛轻尘道:“景瑶出了事,我希望古秋能在她身边陪她。” 陆菡萏道:“那你呢?你舍得这么做?” 洛轻尘道:“景瑶是因为我才出的事,我心里已经很不安了。”她道:“她孤苦一人,无人照顾,而我还有娘亲您。” 陆菡萏闻言一惊,忙道:“你不想要他了?” 这句话令洛轻尘心骤地一痛。 洛轻尘道:“我想他有必要留下来。”又道:“我不能如此自私,我也没有那么好的福气……”说着,眼角带泪,竟要哭了。 陆菡萏听得一阵迷惑不解,忙道:“可是你这么做,对古秋可又公平?” 洛轻尘道:“他会明白的,时间一长,他就会忘掉我的。” 陆菡萏道:“你……决定好了要这么做吗?” 洛轻尘点了点头,道:“ 他与景瑶也许才更合适。”她道:“而我,还不知会死在哪一天。”说着,泪珠滚了下来。 陆菡萏闻言泪下,她轻轻搂着洛轻尘,道:“孩子,有娘在,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 …… 第二日一早,洛轻尘与陆菡萏便离开了天璇门。 临行前,洛轻尘看着还沉在黎明中的天璇门,心中默默道:“古秋,永别了!” 二人未与任何人辞别,只是留下一封书信,说道陆菡萏认识一位化外高人,此人精通各种奇毒杂症,说要带洛轻尘前去寻得高人,为其解毒。 洛轻尘又特意为古秋留下一封信函,信中道道因自己身中剧毒,欲去寻名医为自己解毒,要古秋好好照顾景瑶,勿再挂念于自己。 读完此信,古秋竟不敢相信眼前事实。他心中虽觉异样,但也未有多大怀疑。想着若洛轻尘能真的解清“阴阳泪”之毒,亦可少了很多痛苦,到时她若痊愈,一定还会再来找自己,然后二人一起退出江湖,隐居在蝶江。 只是他的心里,却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陆菡萏与洛轻尘各乘快马,急速前行。 洛轻尘知道,也许这一别,她与古秋再无相见之日。 也许只有这样,对古秋,对景瑶,甚至对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择。 二人行至半道时,陆菡萏忽然说自己要去七曜派看看,洛轻尘说与其同往,但陆菡萏见她心情不好,便要她先独自一人回到蝶江,洛轻尘心中烦闷难过,便同意陆菡萏所言,独自驾马离去。 洛轻尘回到蝶江,已有半月之久。 这半月对她而言,也许是最煎熬的日子。 她想,时间总会带走一切的,对一个人揪心的思念亦会隐没在皑皑白雪之中。 都会过去的。 …… 洛轻尘在蝶江时,除了习武练功之外,便是忍着越来越频繁的毒发,每一次都是锥心般的痛,每一次痛得她浑身抽搐,在雪地里翻滚。 蝶江众女子见状,一个个都不敢靠近,只得在一旁默默流泪。 可陆菡萏仍未回来。 自与洛轻尘别后,就一直没回去。 洛轻尘心想即便是回七曜派祭拜,此刻也该返来。 忽然,她想到,莫非…… 洛轻尘猜到,陆菡萏可能为她去蓬莱仙岛找白清之拿解药去了。只是,现在还没回来的话,便是可能遇到什么事了。她心里一紧,她忙命人为她备马,她要去蓬莱仙岛找她。 洛轻尘驾着铁马过得冰河,正要出蝶江大门时,忽见飘雪之下,正有两个人慢慢走来。 洛轻尘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古秋与景瑶。 洛轻尘愕然一惊,她怕古秋与景瑶看到自己,忙退回门内。 不一会儿,只听一阵敲门之声。 洛轻尘示意一女子去应道:“何人擅闯蝶江?” 古秋道:“在下古秋,来找洛姑娘。” 自洛轻尘不辞而别之后,古秋便终日寝食难安。他看着那封留下来的信函,信中字字句句似是都难以令他信服。如果真有这样一位高人存在,何以她们不道明高人所在之地,况且自己纵横天下三十载,竟从未听闻有此人物;如果洛轻尘真要去找高人解毒,一定会跟自己说明道清,也一定会让自己陪着她去的…… 这封信函,让他他越来越像是二人的诀别书。 他清楚洛轻尘的性格,她是会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他回想近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他觉得洛轻尘又在自我折磨。洛轻尘知道她已是不治之症,也许已经有了死的念头,趁早与自己分开,只是因为长痛不如短痛,而自己再去寻得真爱。 可是洛轻尘却不知道,古秋这颗心,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女子。 他决定要来蝶江找洛轻尘。 他有直觉,洛轻尘一定是回到了蝶江。 景瑶见他要去找洛轻尘,担心古秋没了武功,若有意外不慎,自己亦可照顾他,所以便陪他一同前来。 …… 洛轻尘浑身一颤,忙忍住泪水,向那女子摇了摇头。 那女子自是明白洛轻尘的意思,便道:“洛姑娘并未在蝶江。” 古秋道:“她真的没有回来?” 那女子道:“没有!” 门外半晌无声,好一会儿才听古秋失望道:“多谢!” 洛轻尘闻其声,心如刀绞,泪水簌簌而下。 忽然,她身子一屈,口吐黑血,自马上掉了下来。 她“阴阳泪”之毒又发作了。 剧痛令她在地上阵阵抽搐翻滚,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双手抱头,似是头欲裂开般,头发散乱,不成人形。她怕古秋听到自己的声音,硬是强忍不出声,嘴唇被她咬破,鲜血直流。 众女子不敢靠近,忽又听得阵阵敲门声,古秋急忙喝道:“快开门!” 那女子道:“古大侠,还有何事?” 古秋急道:“我知道轻尘在里面,你们开门让我进来。” 那女子道:“洛姑娘真的没有在蝶江,请古大侠快离开。” 古秋道:“我能听到她的声音,她一定在里面。” 那女子道:“古大侠若不信,我们也无话可说。”说着,众女子见洛轻尘毒发过身,便扶着她离开,回去休息。 古秋道:“她毒发了,她一定很难受,快让我进来!” “……” 洛轻尘闻言,心痛不语。 只听门外古秋道:“轻尘,是你不想见我吗?” “……” 古秋道:“到底发生何事,你要如此对我?” “……” 古秋道:“你不辞而别,闭门不见,到底是我哪里令你如此恨我?” “……” 景瑶也道:“轻尘,你开门呐!” 洛轻尘在众女子的搀扶下,慢慢离开大门处。 门口古秋的声音还在继续,只是说些什么,已越近模糊。 洛轻尘心似刀割,默然泪下,心中暗道:“对不起……” 天将暗下来了。 蝶江的雪仍轻轻飘洒个不停。 洛轻尘来到山坡处,自山坡上正好可以看见大门处,古秋正跪在大门口处,浑身落满雪花,景瑶则站在他身旁。看情景,似是劝着他快快离开,古秋不愿,并要景瑶一人回去。景瑶见古秋受此寒冻,心中不忍,她哭着抱着古秋,声声哀求。 洛轻尘虽心有不忍,却知道自己不能与他相见。 一女子见状,似是感动,道:“洛姑娘,你就让他们进来。” 洛轻尘道:“若让他们进来,岂不功亏一篑。”说着,一挥袖,便离开了山坡。 第二天一早,洛轻尘又再来山坡,古秋与景瑶竟还在雪地里跪着。 二人面色发青,浑身颤抖,似是被扎扎实实冻了一夜。 一女子道:“照此情形,洛姑娘若不开门,古大侠怕是不会离开。” 洛轻尘道:“如今我娘生死未卜,我没有时间再同他们耗。” 那女子道:“可蝶江只此一个出口,姑娘如何出得门去?” 洛轻尘坚定地说道:“我一定要出去!”说着,她便回到房里,微一装扮,罩上面纱,便腾马出来。 听得石门一开,古秋与景瑶一惊,忙奔了过来。 却见石门内一女子白纱罩面,难辨其貌,驾马飞奔,速度极快,片刻之间便消失在雪花中,只余渐行渐远的马蹄之声。 古秋看着远去的人影,心中一怔,那背后身影竟是如此似曾相识。 他呆然半晌,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古秋与景瑶在蝶江未能找到洛轻尘,便只有离开。 回到天璇门后,古秋日益思念洛轻尘,夜里不能成寐,白天里滴水未沾,夜以继日地苦苦找寻,只为能早日找得洛轻尘的音信。 而这些日子,景瑶始终陪在古秋身边。 只是,洛轻尘似是已在江湖中消失了踪迹,再无音讯。 古秋黯然伤神,他独自一人来到洛轻尘赠他名字的地方,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全都浮现在眼前。那一幕,仿佛就在发生昨天。眼见周围景物依旧,可洛轻尘却杳无音讯,他已难以克制心中之痛,眼中浸满泪水,喃喃道:“轻尘,轻尘,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他慢慢走着,来到听泉居。 第198章 情灭心灰 那里仍是幽幽湖泊,湖水在太阳余晖下泛着粼粼波光,湖边红叶枫林依旧似血,带着些凄清悲凉之意,枫叶在秋风中轻轻飘扬,满满的惆怅洒落在湖水中,幻化成更多更幽怨的伤痛。 他想起镜湖比试结束之日,洛轻尘曾在这里苦苦挽留他不要离开,那一瞬间,令他是如此震撼,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缓缓袭遍全身,仿佛早已冰封许久的心,在那一刻已开始被洛轻尘融化。 今生得上苍眷顾,得其所爱,他只觉得自己是何等幸运。 只是如今,为何她竟不见了踪迹,徒留他一人独然尝尽这种无穷无尽的楚痛。 老天,你快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古秋心如刀割,疼痛难言。 他一路跌跌撞撞离开听泉居,漫无目的的步子轻轻挪动,他来到洛阳城内,人群流动,人声嘈杂,热闹的大街上唯独充满欢声笑语,唯独古秋一人,心如冰底寒潭,凄清冷凉。 他见人便问有没有人见过洛轻尘,字字句句,痛楚难言,人们见他泪眼迷离,脸色发白,口中呼喊不停,都以为他已疯癫成魔,慌忙避开。 忽然,听一人说尖声道:“天下第一剑客,如今已成这般模样!” 说话之时,只见一群无赖模样之人已经挡在了古秋面前。 古秋并未理会说话之人,泪眼迷离,继续问讯路人洛轻尘的踪迹。 一人拦住古秋去路,奸声笑道:“传闻天下第一剑客已经失了武功,不知是真是假。” 古秋还是没有搭理,继续摇晃着身子前行。 那步伐,那佝偻着身子的模样,教人难以相信他便是昔日威震天下,惊动中原武林的天下第一绝世剑客。 “如今他手里没剑,如何做剑客!”说话之间,那群市井无赖便围在古秋周围,将古秋困于他们中间,一个个却又不敢贸然行动。 一无赖瞅了瞅古秋的样子,见他手中无剑,面形消瘦,步履不稳,他心中暗自得意,觉得成名之日已经逼近,他大叫一声道:“杀了他,我们便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语声一落,忽见古秋微一抬眼,那双冷清的眸子,犹如刺骨寒冰向他们射去,吓得那群无赖喊娘叫爹,,仿佛那一眼便足以使他们魂飞魄散,小命不保,一个个连滚带爬,轰然四散。 古秋继续慢慢往前走,四处张望,找寻那张熟悉的面孔。 不一会儿,那群无赖又围了过来,一人慢慢靠近古秋,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着他,试探着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没了武功?” 古秋却不搭理他,只顾走着自己的路。 又一个胆子稍大一点的无赖说道:“试试他不就行了!”说着,他悄悄来到古秋身后,自其背后猛地一掌袭来,这一掌火候并不深,力道也不很浅,却将古秋劈落于一旁。 众无赖见状,一阵大惊大喜,一个个欢声雀跃道:“原来是真的,原来他真的没有武功了。”说着都忙奔上去,狠狠地踢向古秋身上,只打得他鼻青脸肿,难以招架,仿佛今日将昔日天下第一剑客打败,也就是他们扬名立万,成就功名之时。 一个无赖无不轻蔑地说道:“什么狗屁天下第一剑客,竟然这样不堪一击!” 那群人一阵哈哈大笑,甩袖离去。 古秋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疼痛难堪,脸上鲜血直流,身子也没有力气,他努力挣扎着爬了起来。 可怜他现在已无丝毫还手之力。 忽然,又来了一群人,全是江湖中的一些烂渣烂滓。只听他们大声道:“打败天下第一剑客,我等便可称霸武林了!” 他们对着古秋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出言污秽,只将古秋打得口吐鲜血,在地上动弹不得,口中还喃喃道:“轻尘,轻尘……”便晕了过去。 那群人大笑道:“这样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高手,如今竟是狗熊都不如!”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住手!”只闻一声大喝,猴儿与司马朗也飞奔而来。 二人飞身而起,双足双掌使动,向那群人攻过去,那群人见状,挥动武器,迎了过来。 猴儿与司马朗也得古秋点化,已是身手不凡,赤手空拳,毫不逊色于他人。那群江湖败类见他们两个小孩功力不弱,再战下去,必败无疑,到时脸上也无光彩,不如先溜之大吉。 一人冷笑一声,道:“一代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剑客,如今却要两个小孩子保护。”说着,那群人速速离开。 猴儿与司马朗也扶着古秋正欲往回走,一阵马蹄声传来,眨眼间,已有一行六人驾马而来,围住古秋等三人。 六人装扮怪异,神情奇特,凶神恶煞,令人厌恶。 一人看着重伤的古秋,笑道:“老大,他就是什么狗屁天下第一剑客。” 那个老大看着古秋,冷笑着说道:“怎么像条死狗一样?” 猴儿闻言,大喝道:“嘴巴放干净点。” 那六人见状,更是一阵哈哈大笑,道:“两个小毛孩竟然替死狗出气,笑死我也。” 司马朗也满面怒气,大喝道:“再出言不逊,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个老大看着司马朗也和猴儿,厉声道:“小小孩童,不知死活!”说着,便欲伸手抓住古秋,猴儿与司马朗也忙齐齐挥动掌力,挡住那人的招式。 那人见状,颇为一怔,继而又是两掌袭向猴儿与司马朗也,口中还狠声道:“找死!” 猴儿与司马朗也闪身避开,又是双掌使动,两双手迅速已极,劈向那人。 司马朗也挥掌有力,一招“五行通背拳”震得老大驾马退后数步,震惊一旁观战的路人。 那个老大眉头一动,惊道:“好个毛孩!”说着,他飞身下马,双掌出动,掌风呼呼,击向猴儿与司马朗也。 余下五人见状,亦各自下马,向猴儿与司马朗也围攻而来,前后夹击,上下猛攻。猴儿与司马朗也一边保护古秋,一边小心应战,两个矮小的身影在人群中出招应招,毫不示弱,引得在一旁观看的路人个个惊叹不已。 二人虽身手不弱,可终究只是小孩子,一拳一掌,所出威力已是受限,再被六人齐攻,以寡敌众,二人只觉越来越吃力,是以渐渐只能守不能攻了。 正在这时,只见一条人影一闪,一女子大喝一声,却是景瑶已挥剑袭来,剑花片片,迅猛已极。众人斗罢数招,猴儿与司马朗也已各自负伤,景瑶亦是自顾不暇,不出片刻,长剑已被击落,无还手之余地。 正在此时,忽听“啪啪”两声,只见两个身影奔来,眨眼之间,已将那六人击退于一旁,身手极快,教人尚未看清,便见他们二人拉着古秋的手臂,腾空而起,施展轻功,瞬间离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在场之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景瑶惊呼道:“古大哥!”便忙与猴儿司马朗也三人极速飞奔追了过去,哪料那两人速度太快,带着古秋飞奔在片刻之际,便早已消失不见。 却说带走古秋的正是明空与莫炳言二人。 他们二人将古秋带至一个偏远的山洞内,见古秋气息微弱,伤得太重,莫炳言伤感叹惜道:“一代高手,怎么会成这样?” 明空也难过地说道:“他是为了救洛大侠的女儿才会失去武功,如今遭人所害,被人打得这样惨的。” 莫炳言道:“也许是老天爷给我们一次赎罪的机会。” 明空看着莫炳言道:“你是说……” 莫炳言颔首道:“我们二人苟活于世二十载,已是日夜饱受尽良心折磨,如今救了他的性命,也就是救了洛大侠的女儿,也算是还清那段罪孽。” 明空颔首道:“好,你我二人纵然是一死,也不足惜。” 说着,两人似是商议一阵,便一同发功,将自己毕生功力全都传给了古秋。 再说洛轻尘因怀疑陆菡萏前去蓬莱仙岛为自己求取解药,数日未归,心中担忧之极,便驾马离开蝶江,又乘船来到蓬莱仙岛。 她刚进入蓬莱仙岛,便被几十名蓝衣持袭月叉之人团团围住。 一阵朗声大笑,白坤成持扇走来,道:“洛帮主,我们又见面了。” 洛轻尘喝道:“我娘呢?” 白坤成道:“火气这么大,看来‘阴阳毒’一定让你受了不少苦。说着,一阵得意大笑。” 洛轻尘道:“白坤成,我在问你话!” 见洛轻尘满面怒气,白坤成知道她心里定是愤怒已极,便告诉她道:“你娘在菡萏园里做客。” 洛轻尘道:“带我去!” 白坤成道:“奉劝洛帮主最好别去。”他又阴笑道:“你可知道景瑶为了给你拿解药,本少爷是怎么伺候她的?你娘为了救你来求我爹,我就不知道我爹会怎么对她。” 忽见剑光一闪,洛轻尘剑尖袭向白坤成,喝道:“白坤成,你最好积点口德!”又厉声道:“否则,我要你这张嘴永远说不出话来!” 白坤成道:“来了蓬莱仙岛,可由不得你!”说着,一挥手,众蓝 第198章 情灭心灰 那里仍是幽幽湖泊,湖水在太阳余晖下泛着粼粼波光,湖边红叶枫林依旧似血,带着些凄清悲凉之意,枫叶在秋风中轻轻飘扬,满满的惆怅洒落在湖水中,幻化成更多更幽怨的伤痛。 他想起镜湖比试结束之日,洛轻尘曾在这里苦苦挽留他不要离开,那一瞬间,令他是如此震撼,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缓缓袭遍全身,仿佛早已冰封许久的心,在那一刻已开始被洛轻尘融化。 今生得上苍眷顾,得其所爱,他只觉得自己是何等幸运。 只是如今,为何她竟不见了踪迹,徒留他一人独然尝尽这种无穷无尽的楚痛。 老天,你快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古秋心如刀割,疼痛难言。 他一路跌跌撞撞离开听泉居,漫无目的的步子轻轻挪动,他来到洛阳城内,人群流动,人声嘈杂,热闹的大街上唯独充满欢声笑语,唯独古秋一人,心如冰底寒潭,凄清冷凉。 他见人便问有没有人见过洛轻尘,字字句句,痛楚难言,人们见他泪眼迷离,脸色发白,口中呼喊不停,都以为他已疯癫成魔,慌忙避开。 忽然,听一人说尖声道:“天下第一剑客,如今已成这般模样!” 说话之时,只见一群无赖模样之人已经挡在了古秋面前。 古秋并未理会说话之人,泪眼迷离,继续问讯路人洛轻尘的踪迹。 一人拦住古秋去路,奸声笑道:“传闻天下第一剑客已经失了武功,不知是真是假。” 古秋还是没有搭理,继续摇晃着身子前行。 那步伐,那佝偻着身子的模样,教人难以相信他便是昔日威震天下,惊动中原武林的天下第一绝世剑客。 “如今他手里没剑,如何做剑客!”说话之间,那群市井无赖便围在古秋周围,将古秋困于他们中间,一个个却又不敢贸然行动。 一无赖瞅了瞅古秋的样子,见他手中无剑,面形消瘦,步履不稳,他心中暗自得意,觉得成名之日已经逼近,他大叫一声道:“杀了他,我们便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语声一落,忽见古秋微一抬眼,那双冷清的眸子,犹如刺骨寒冰向他们射去,吓得那群无赖喊娘叫爹,,仿佛那一眼便足以使他们魂飞魄散,小命不保,一个个连滚带爬,轰然四散。 古秋继续慢慢往前走,四处张望,找寻那张熟悉的面孔。 不一会儿,那群无赖又围了过来,一人慢慢靠近古秋,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着他,试探着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没了武功?” 古秋却不搭理他,只顾走着自己的路。 又一个胆子稍大一点的无赖说道:“试试他不就行了!”说着,他悄悄来到古秋身后,自其背后猛地一掌袭来,这一掌火候并不深,力道也不很浅,却将古秋劈落于一旁。 众无赖见状,一阵大惊大喜,一个个欢声雀跃道:“原来是真的,原来他真的没有武功了。”说着都忙奔上去,狠狠地踢向古秋身上,只打得他鼻青脸肿,难以招架,仿佛今日将昔日天下第一剑客打败,也就是他们扬名立万,成就功名之时。 一个无赖无不轻蔑地说道:“什么狗屁天下第一剑客,竟然这样不堪一击!” 那群人一阵哈哈大笑,甩袖离去。 古秋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疼痛难堪,脸上鲜血直流,身子也没有力气,他努力挣扎着爬了起来。 可怜他现在已无丝毫还手之力。 忽然,又来了一群人,全是江湖中的一些烂渣烂滓。只听他们大声道:“打败天下第一剑客,我等便可称霸武林了!” 他们对着古秋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出言污秽,只将古秋打得口吐鲜血,在地上动弹不得,口中还喃喃道:“轻尘,轻尘……”便晕了过去。 那群人大笑道:“这样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高手,如今竟是狗熊都不如!”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住手!”只闻一声大喝,猴儿与司马朗也飞奔而来。 二人飞身而起,双足双掌使动,向那群人攻过去,那群人见状,挥动武器,迎了过来。 猴儿与司马朗也得古秋点化,已是身手不凡,赤手空拳,毫不逊色于他人。那群江湖败类见他们两个小孩功力不弱,再战下去,必败无疑,到时脸上也无光彩,不如先溜之大吉。 一人冷笑一声,道:“一代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剑客,如今却要两个小孩子保护。”说着,那群人速速离开。 猴儿与司马朗也扶着古秋正欲往回走,一阵马蹄声传来,眨眼间,已有一行六人驾马而来,围住古秋等三人。 六人装扮怪异,神情奇特,凶神恶煞,令人厌恶。 一人看着重伤的古秋,笑道:“老大,他就是什么狗屁天下第一剑客。” 那个老大看着古秋,冷笑着说道:“怎么像条死狗一样?” 猴儿闻言,大喝道:“嘴巴放干净点。” 那六人见状,更是一阵哈哈大笑,道:“两个小毛孩竟然替死狗出气,笑死我也。” 司马朗也满面怒气,大喝道:“再出言不逊,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个老大看着司马朗也和猴儿,厉声道:“小小孩童,不知死活!”说着,便欲伸手抓住古秋,猴儿与司马朗也忙齐齐挥动掌力,挡住那人的招式。 那人见状,颇为一怔,继而又是两掌袭向猴儿与司马朗也,口中还狠声道:“找死!” 猴儿与司马朗也闪身避开,又是双掌使动,两双手迅速已极,劈向那人。 司马朗也挥掌有力,一招“五行通背拳”震得老大驾马退后数步,震惊一旁观战的路人。 那个老大眉头一动,惊道:“好个毛孩!”说着,他飞身下马,双掌出动,掌风呼呼,击向猴儿与司马朗也。 余下五人见状,亦各自下马,向猴儿与司马朗也围攻而来,前后夹击,上下猛攻。猴儿与司马朗也一边保护古秋,一边小心应战,两个矮小的身影在人群中出招应招,毫不示弱,引得在一旁观看的路人个个惊叹不已。 二人虽身手不弱,可终究只是小孩子,一拳一掌,所出威力已是受限,再被六人齐攻,以寡敌众,二人只觉越来越吃力,是以渐渐只能守不能攻了。 正在这时,只见一条人影一闪,一女子大喝一声,却是景瑶已挥剑袭来,剑花片片,迅猛已极。众人斗罢数招,猴儿与司马朗也已各自负伤,景瑶亦是自顾不暇,不出片刻,长剑已被击落,无还手之余地。 正在此时,忽听“啪啪”两声,只见两个身影奔来,眨眼之间,已将那六人击退于一旁,身手极快,教人尚未看清,便见他们二人拉着古秋的手臂,腾空而起,施展轻功,瞬间离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在场之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景瑶惊呼道:“古大哥!”便忙与猴儿司马朗也三人极速飞奔追了过去,哪料那两人速度太快,带着古秋飞奔在片刻之际,便早已消失不见。 却说带走古秋的正是明空与莫炳言二人。 他们二人将古秋带至一个偏远的山洞内,见古秋气息微弱,伤得太重,莫炳言伤感叹惜道:“一代高手,怎么会成这样?” 明空也难过地说道:“他是为了救洛大侠的女儿才会失去武功,如今遭人所害,被人打得这样惨的。” 莫炳言道:“也许是老天爷给我们一次赎罪的机会。” 明空看着莫炳言道:“你是说……” 莫炳言颔首道:“我们二人苟活于世二十载,已是日夜饱受尽良心折磨,如今救了他的性命,也就是救了洛大侠的女儿,也算是还清那段罪孽。” 明空颔首道:“好,你我二人纵然是一死,也不足惜。” 说着,两人似是商议一阵,便一同发功,将自己毕生功力全都传给了古秋。 再说洛轻尘因怀疑陆菡萏前去蓬莱仙岛为自己求取解药,数日未归,心中担忧之极,便驾马离开蝶江,又乘船来到蓬莱仙岛。 她刚进入蓬莱仙岛,便被几十名蓝衣持袭月叉之人团团围住。 一阵朗声大笑,白坤成持扇走来,道:“洛帮主,我们又见面了。” 洛轻尘喝道:“我娘呢?” 白坤成道:“火气这么大,看来‘阴阳毒’一定让你受了不少苦。说着,一阵得意大笑。” 洛轻尘道:“白坤成,我在问你话!” 见洛轻尘满面怒气,白坤成知道她心里定是愤怒已极,便告诉她道:“你娘在菡萏园里做客。” 洛轻尘道:“带我去!” 白坤成道:“奉劝洛帮主最好别去。”他又阴笑道:“你可知道景瑶为了给你拿解药,本少爷是怎么伺候她的?你娘为了救你来求我爹,我就不知道我爹会怎么对她。” 忽见剑光一闪,洛轻尘剑尖袭向白坤成,喝道:“白坤成,你最好积点口德!”又厉声道:“否则,我要你这张嘴永远说不出话来!” 白坤成道:“来了蓬莱仙岛,可由不得你!”说着,一挥手,众蓝 第199章 香消玉殒 蓝衣人挥动袭月叉,将洛轻尘围住。 洛轻尘道:“你以为就凭这些人可以奈何得了我?”说话之际,长剑一挥,剑影划过之处,蓝衣人已死倒一片。 白坤成见状,愕然一愣,再一挥手,又是蓝影窜动,向洛轻尘袭来。 洛轻尘喝道:“好,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们!”一语方毕,飞身而起,长剑挥舞,剑花朵朵,刺人眼目,听得一阵破裂之声,蓝衣人等已是颈部裂开,鲜血之涌。 白坤成没料到洛轻尘今日竟大开杀戒,毫不手软,心中一紧,忙道:“袭月流星针,准备!” 语音将落,一阵银光晃眼,袭月流星针已如密麻细雨飞来,直射向洛轻尘。洛轻尘忙挥动长剑,挡住飞射而来的银针,只是银针如牛毛,前后四周,已将洛轻尘死死困住。 又是一阵剑光晃动,却见叶枫飞身持剑而来,帮洛轻尘挡住片片银针。 洛轻尘奇道:“你怎么在这儿?” 叶枫道:“我一直在找寻你的下落!” 原来自洛轻尘离开后,叶枫担心洛轻尘毒发频繁,心中挂念,便一直在暗中找寻。他一路找去蝶江,方知洛轻尘来蓬莱仙岛寻母,便又急速追了过来,正好遇上洛轻尘。 洛轻尘道:“你快走,一旦进入蓬莱仙岛,就再难有命离开!” 叶枫道:“我早说过,纵然与你一块儿死,我亦无怨无悔!” 听得这番话,洛轻尘心中不知该是酸是甜。 喉头似是被什么堵住,说不出一句话来。叶枫对她有情,她对叶枫,始终还是有歉意的。 白坤成道:“叶枫,你也是来陪葬的?” 话刚说完,洛轻尘身形一晃,一柄剑已架在白坤成的脖子上,喝道:“还不让他们住手?” 白坤成知道今天洛轻尘不同往日,心中似是积怨已深,怒火中烧,随时可断自己性命,便忙道:“都给住手!” 众蓝衣人得令,瞬时住手不动,洛轻尘喝道:“带我去菡萏园!” 白坤成只得带着洛轻尘来到菡萏园。 却说这菡萏园正是当年白清之怀恋陆菡萏时特意修建而成。菡萏园入口处题字道:佳人彩云里,欲赠隔远天,相思无因见,怅望凉风前。 此处环境清幽,醉人心迹,宅屋临水而建,宁静安然。蒙蒙雾霭弥漫,只觉朵朵荷花如似雪伊人,翩然娇纯。盈盈清水,片片荷塘,水水相连,袅袅荷香。令人身置其内,顿时忘却世俗尘嚣与浮躁,再不愿离去。真是:绿堂摇滟接星津,札札兰桡入白苹,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 洛轻尘挟持白坤成刚进菡萏园,喝道:“白清之,你给我出来!” 话刚说完,只见白清之走了出来,见洛轻尘扣住白坤成,便道:“放了他!” 洛轻尘一掌推开白坤成,道:“白清之,我娘呢?” 白清之笑着轻轻道:“轻尘,你不想认我这个师叔吗?”说着,便想拉着洛轻尘。 洛轻尘迅速挣开白清之的手,厉声道:“你只是我的杀父仇人!” 白清之轻声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为何还不肯原谅我?” 洛轻尘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白清之道:“你帮我劝劝师姐,我不想她也这么恨我……” 洛轻尘冷笑一声,厉声道:“白清之,我与我娘对你恨之入骨,你不要再痴心妄想!” 白清之闻言,顿时怒气满面,道:“你们一定要这么逼我!”说着,他双掌使动,直逼向洛轻尘。 叶枫挥剑而来,挡住白清之,白清之一掌袭去,掌风呼啸,势若狂石涌来,叶枫不堪一击,瞬间便被白清之击退远去。 洛轻尘亦是奋力相搏,这一身被古秋传来的功力在洛轻尘的身上使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每一招一式都令白清之不敢小觑。 然而只可惜洛轻尘的武功根基和功底不如古秋深厚强劲,在其绝顶功力之下隐约显有不足之处,二人拼了百余招,洛轻尘已显吃力,忽然胸口空出一地,未及防范,便被白清之探手袭来,单掌使出,掐在了洛轻尘的咽喉处。 叶枫见状,生怕洛轻尘遭遇不测,忙乎喊道:“不要啊……”他想爬起身来奔向洛轻尘身边,可惜身子已经难以动弹,勉强爬行两步,便已难再行进,他的心里只有干着急。 白清之紧紧箍住洛轻尘的脖子,眼中迸发出了仇恨的光。 他把昔日对情敌洛天成的恨今日全部投向了眼前这个姑娘的身上,因为她的眼神里有洛天成的样子。 他恨他! 永远恨他! 洛轻尘面色通红,嘶声说道:“我娘呢?我娘在哪儿?” 白清之见洛轻尘面色通红,语声嘶哑,那模样像极了二十多年前师姐哀求自己救洛天成的样子。 师姐! 白清之心里顿时一痛。 这个让自己爱了二十多年,思念了二十多年,痛苦了二十多年的女人。 白清之眼中又闪过一丝恨意,他要师姐亲眼看见自己杀了她和洛天成的女儿! 他要她亲自见证这一刻! 白清之大喝一声,道:“带我师姐出来!” 不一会儿,在一群蓝衣人的看压下陆菡萏走了出来,一见白清之掐住着洛轻尘的脖子,陆菡萏大惊失色,忙道:“白清之,放了我女儿!” 白清之看着眼前这个心爱的女人,她眼中含着泪水,含着一个母亲对她孩子满满爱意的泪水。白清之心里又是一痛,他不忍心看着她流泪,于是方才还紧紧箍在洛轻尘咽喉处的手慢慢松了一点,他痛苦地说道:“师姐,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了你的女儿……” 陆菡萏一怔,她知道白清之的用心,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她害怕他提出可怕的事情,但是如今为了救女儿,她还是坚定地说道:“你说!” 白清之颤声道:“师姐,只要你嫁给我,我就放了你女儿,并解开她所中之毒!” 陆菡萏犹如当头一棒,痛苦难言,她道:“二十多年了,你为何要执意如此?”说着,泪水便哗哗流了下来。 白清之看见陆菡萏伤心模样,一时心有不忍,鼻头一酸,泪水也滚落下来,他央求道:“师姐,我只想要你,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你给我一次机会……” 陆菡萏长叹一声,道:“何苦!” 白清之眼眶湿润,继续说道:“这一个月来你还没考虑清楚吗?”他急道:“我等了你一辈子,难道你真的就不给我个机会?” 陆菡萏坚定道:“我不会改变初衷的!” 这句话从二十多年前白清之初次表达爱慕之意时,陆菡萏就对他说过这句话。 可是白清之不死心! 他永远不会死心! 原来陆菡萏前来蓬莱仙岛为洛轻尘讨取解药,却被白清之监禁于此,并要陆菡萏以身相许。陆菡萏自是不会同意,白清之便以洛轻尘所中之毒为要挟,并给她时间要她考虑清楚。 这句话像是晴天霹雳,重重地击打在白清之的心里。 白清之痛苦地说道:“你在逼我杀了你女儿!”说话之时,他已经盛怒已极,满面怒气,他便用力扣住洛轻尘的脖子,洛轻尘瞬时就快呼吸不过来。 叶枫见状,疾呼道:“不许伤害她!”他方才已经积蓄了一点力气,此刻用尽全身之力,挥剑便向白清之扑了过来。 白清之喝道:“我杀了你!”手掌一扬,便将叶枫又再次震倒在地。 叶枫欲再次袭来,白清之运功五成,挥掌而起,意欲一掌取了叶枫性命。 “不要!”却见一人慌忙奔出来,急着大声说道:“虎毒不食子,你要杀了自己的儿子吗?” 来人正是失踪了已久的叶北堂。 此时的他已是瘦骨如柴,披头散发,已成非人模样。 白清之闻言震惊不已,他飞身而去,一把扣住叶北堂的脖子,厉声道:“你说什么?” 叶北堂脸色发白,嘶声道:“当年我亲耳听洛天成所言,叶枫是你的儿子,他是你的亲骨肉!”他继道:“二十多年前的那晚,我从蒙仕臻手里抢来叶枫,只怕你有朝一日要杀我灭口,对我不利,便可以此要胁于你!” 在场之人闻听此言无不惊愕万分,仿佛骇人听闻,教人一字一句都难以置信。 尤其是叶枫! 白清之惊道:“我有儿子?”他一把扣住叶北堂的咽喉,厉声道:“你敢骗我?” 叶北堂道:“千真万确!”他用手一指陆菡萏,道:“不信,你问她!” 白清之愕然看着陆菡萏,希望从她口中得到证实。 陆菡萏惊骇不已,她奔到叶枫面前,问道:“你可有一块玉佩?” 叶枫茫然地点了点头。 陆菡萏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地问道:“玉佩上可有一朵莲花?” 叶枫取下戴于脖子上的玉佩,那莹白的玉片上赫然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这块玉佩已经伴随他二十多年。 而这朵莲花正是当年白清之亲手所刻,送给陆菡萏的。 第199章 香消玉殒 蓝衣人挥动袭月叉,将洛轻尘围住。 洛轻尘道:“你以为就凭这些人可以奈何得了我?”说话之际,长剑一挥,剑影划过之处,蓝衣人已死倒一片。 白坤成见状,愕然一愣,再一挥手,又是蓝影窜动,向洛轻尘袭来。 洛轻尘喝道:“好,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们!”一语方毕,飞身而起,长剑挥舞,剑花朵朵,刺人眼目,听得一阵破裂之声,蓝衣人等已是颈部裂开,鲜血之涌。 白坤成没料到洛轻尘今日竟大开杀戒,毫不手软,心中一紧,忙道:“袭月流星针,准备!” 语音将落,一阵银光晃眼,袭月流星针已如密麻细雨飞来,直射向洛轻尘。洛轻尘忙挥动长剑,挡住飞射而来的银针,只是银针如牛毛,前后四周,已将洛轻尘死死困住。 又是一阵剑光晃动,却见叶枫飞身持剑而来,帮洛轻尘挡住片片银针。 洛轻尘奇道:“你怎么在这儿?” 叶枫道:“我一直在找寻你的下落!” 原来自洛轻尘离开后,叶枫担心洛轻尘毒发频繁,心中挂念,便一直在暗中找寻。他一路找去蝶江,方知洛轻尘来蓬莱仙岛寻母,便又急速追了过来,正好遇上洛轻尘。 洛轻尘道:“你快走,一旦进入蓬莱仙岛,就再难有命离开!” 叶枫道:“我早说过,纵然与你一块儿死,我亦无怨无悔!” 听得这番话,洛轻尘心中不知该是酸是甜。 喉头似是被什么堵住,说不出一句话来。叶枫对她有情,她对叶枫,始终还是有歉意的。 白坤成道:“叶枫,你也是来陪葬的?” 话刚说完,洛轻尘身形一晃,一柄剑已架在白坤成的脖子上,喝道:“还不让他们住手?” 白坤成知道今天洛轻尘不同往日,心中似是积怨已深,怒火中烧,随时可断自己性命,便忙道:“都给住手!” 众蓝衣人得令,瞬时住手不动,洛轻尘喝道:“带我去菡萏园!” 白坤成只得带着洛轻尘来到菡萏园。 却说这菡萏园正是当年白清之怀恋陆菡萏时特意修建而成。菡萏园入口处题字道:佳人彩云里,欲赠隔远天,相思无因见,怅望凉风前。 此处环境清幽,醉人心迹,宅屋临水而建,宁静安然。蒙蒙雾霭弥漫,只觉朵朵荷花如似雪伊人,翩然娇纯。盈盈清水,片片荷塘,水水相连,袅袅荷香。令人身置其内,顿时忘却世俗尘嚣与浮躁,再不愿离去。真是:绿堂摇滟接星津,札札兰桡入白苹,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 洛轻尘挟持白坤成刚进菡萏园,喝道:“白清之,你给我出来!” 话刚说完,只见白清之走了出来,见洛轻尘扣住白坤成,便道:“放了他!” 洛轻尘一掌推开白坤成,道:“白清之,我娘呢?” 白清之笑着轻轻道:“轻尘,你不想认我这个师叔吗?”说着,便想拉着洛轻尘。 洛轻尘迅速挣开白清之的手,厉声道:“你只是我的杀父仇人!” 白清之轻声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为何还不肯原谅我?” 洛轻尘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白清之道:“你帮我劝劝师姐,我不想她也这么恨我……” 洛轻尘冷笑一声,厉声道:“白清之,我与我娘对你恨之入骨,你不要再痴心妄想!” 白清之闻言,顿时怒气满面,道:“你们一定要这么逼我!”说着,他双掌使动,直逼向洛轻尘。 叶枫挥剑而来,挡住白清之,白清之一掌袭去,掌风呼啸,势若狂石涌来,叶枫不堪一击,瞬间便被白清之击退远去。 洛轻尘亦是奋力相搏,这一身被古秋传来的功力在洛轻尘的身上使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每一招一式都令白清之不敢小觑。 然而只可惜洛轻尘的武功根基和功底不如古秋深厚强劲,在其绝顶功力之下隐约显有不足之处,二人拼了百余招,洛轻尘已显吃力,忽然胸口空出一地,未及防范,便被白清之探手袭来,单掌使出,掐在了洛轻尘的咽喉处。 叶枫见状,生怕洛轻尘遭遇不测,忙乎喊道:“不要啊……”他想爬起身来奔向洛轻尘身边,可惜身子已经难以动弹,勉强爬行两步,便已难再行进,他的心里只有干着急。 白清之紧紧箍住洛轻尘的脖子,眼中迸发出了仇恨的光。 他把昔日对情敌洛天成的恨今日全部投向了眼前这个姑娘的身上,因为她的眼神里有洛天成的样子。 他恨他! 永远恨他! 洛轻尘面色通红,嘶声说道:“我娘呢?我娘在哪儿?” 白清之见洛轻尘面色通红,语声嘶哑,那模样像极了二十多年前师姐哀求自己救洛天成的样子。 师姐! 白清之心里顿时一痛。 这个让自己爱了二十多年,思念了二十多年,痛苦了二十多年的女人。 白清之眼中又闪过一丝恨意,他要师姐亲眼看见自己杀了她和洛天成的女儿! 他要她亲自见证这一刻! 白清之大喝一声,道:“带我师姐出来!” 不一会儿,在一群蓝衣人的看压下陆菡萏走了出来,一见白清之掐住着洛轻尘的脖子,陆菡萏大惊失色,忙道:“白清之,放了我女儿!” 白清之看着眼前这个心爱的女人,她眼中含着泪水,含着一个母亲对她孩子满满爱意的泪水。白清之心里又是一痛,他不忍心看着她流泪,于是方才还紧紧箍在洛轻尘咽喉处的手慢慢松了一点,他痛苦地说道:“师姐,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了你的女儿……” 陆菡萏一怔,她知道白清之的用心,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她害怕他提出可怕的事情,但是如今为了救女儿,她还是坚定地说道:“你说!” 白清之颤声道:“师姐,只要你嫁给我,我就放了你女儿,并解开她所中之毒!” 陆菡萏犹如当头一棒,痛苦难言,她道:“二十多年了,你为何要执意如此?”说着,泪水便哗哗流了下来。 白清之看见陆菡萏伤心模样,一时心有不忍,鼻头一酸,泪水也滚落下来,他央求道:“师姐,我只想要你,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你给我一次机会……” 陆菡萏长叹一声,道:“何苦!” 白清之眼眶湿润,继续说道:“这一个月来你还没考虑清楚吗?”他急道:“我等了你一辈子,难道你真的就不给我个机会?” 陆菡萏坚定道:“我不会改变初衷的!” 这句话从二十多年前白清之初次表达爱慕之意时,陆菡萏就对他说过这句话。 可是白清之不死心! 他永远不会死心! 原来陆菡萏前来蓬莱仙岛为洛轻尘讨取解药,却被白清之监禁于此,并要陆菡萏以身相许。陆菡萏自是不会同意,白清之便以洛轻尘所中之毒为要挟,并给她时间要她考虑清楚。 这句话像是晴天霹雳,重重地击打在白清之的心里。 白清之痛苦地说道:“你在逼我杀了你女儿!”说话之时,他已经盛怒已极,满面怒气,他便用力扣住洛轻尘的脖子,洛轻尘瞬时就快呼吸不过来。 叶枫见状,疾呼道:“不许伤害她!”他方才已经积蓄了一点力气,此刻用尽全身之力,挥剑便向白清之扑了过来。 白清之喝道:“我杀了你!”手掌一扬,便将叶枫又再次震倒在地。 叶枫欲再次袭来,白清之运功五成,挥掌而起,意欲一掌取了叶枫性命。 “不要!”却见一人慌忙奔出来,急着大声说道:“虎毒不食子,你要杀了自己的儿子吗?” 来人正是失踪了已久的叶北堂。 此时的他已是瘦骨如柴,披头散发,已成非人模样。 白清之闻言震惊不已,他飞身而去,一把扣住叶北堂的脖子,厉声道:“你说什么?” 叶北堂脸色发白,嘶声道:“当年我亲耳听洛天成所言,叶枫是你的儿子,他是你的亲骨肉!”他继道:“二十多年前的那晚,我从蒙仕臻手里抢来叶枫,只怕你有朝一日要杀我灭口,对我不利,便可以此要胁于你!” 在场之人闻听此言无不惊愕万分,仿佛骇人听闻,教人一字一句都难以置信。 尤其是叶枫! 白清之惊道:“我有儿子?”他一把扣住叶北堂的咽喉,厉声道:“你敢骗我?” 叶北堂道:“千真万确!”他用手一指陆菡萏,道:“不信,你问她!” 白清之愕然看着陆菡萏,希望从她口中得到证实。 陆菡萏惊骇不已,她奔到叶枫面前,问道:“你可有一块玉佩?” 叶枫茫然地点了点头。 陆菡萏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地问道:“玉佩上可有一朵莲花?” 叶枫取下戴于脖子上的玉佩,那莹白的玉片上赫然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这块玉佩已经伴随他二十多年。 而这朵莲花正是当年白清之亲手所刻,送给陆菡萏的。 第200章 致命打击 看着那块莲花玉佩,陆菡萏顿时双目变红,眼泪哗哗落了下来。她哭着说道:“你是我儿子,你果真是我儿子……” 叶枫闻听陆菡萏所言,竟然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连连后退,茫然四顾,不敢再听。 白清之忽然想到二十多年前,自己因为心爱之人爱上了别人,他满腹苦楚难以排遣,便终日饮酒浇愁。可是一想到陆菡萏,那个让自己爱的神魂颠倒的女人,他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欲望,再加上陆正在酒中下了春药,迷惑了他的本性,在他酩酊大醉之后,一步步接近陆菡萏的香闺。 白清之再次向心爱之人表述思念爱慕之苦,却遭到陆菡萏无情回绝,白清之心里痛苦不堪,他扑向陆菡萏,蛮横地褪去她的衣衫,强行把她奸污。 而就是那一夜,陆菡萏便怀上了他的孩子。 事后陆菡萏受辱欲跳崖自尽,是洛天成救了她,自此二人才离开七曜派,远走天涯,后才隐居在蝶江。 白清之看着叶枫,又看看陆菡萏,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对于陆菡萏,他对她的爱从未停止过,而且随着时间流逝,感情愈发浓烈,可对于叶枫,他有意外,有惊喜,亦有隐隐的悔恨之情。 而叶枫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颤抖着声音问叶北堂道:“怎么会这样?你才是我爹,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他急切希望能从叶北堂嘴里得到另外一种答案。 看着这个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如此痛苦,叶北堂亦是无言以答,事实就是事实,他不能骗他。 他爱着他的三个孩子! 用生命在爱着他们,哪怕叶枫并非是他亲生儿子! 叶北堂假死而藏身于蓬莱仙岛附近,化身渔夫,便是怕白清之伤害他的三个孩子,自己亦可随时保护他们着他们的安危。 在叶北堂心中,没有什么比儿女更重要。 今天若不是为救叶枫性命,他本是万万不想将这一残忍事实吐露出来。 叶枫闻言,失声大笑,欲哭似是无泪,他看了一眼同是惊诧不已的洛轻尘,他的心仿佛刀绞般痛,他眼中满含泪水直朝城门外奔出去。 忽听一女人喝道:“贱人,今日我要你死无全尸!”语声未止,柳宜已是持剑自空中飞身而来,趁陆菡萏不备,剑尖已插进她后背。 陆菡萏猝不及防,一柄长剑已经贯穿她的后背前胸。 “也算我一份儿!”话音一落,方虹芝挥刀砍来,陆菡萏倒在血泊里,还没来得及说上半句话,她便顿时死亡。 白清之大惊失色,一声长呼,犹如猛兽暴怒,他两拳挥起,只闻得“轰隆”两声,只在眨眼之间,就见到柳宜和方虹芝被白清之震得粉身碎骨,化为尘烟。 白坤成亲眼目睹方虹芝死去,失声唤道:“虹姨……虹姨……”他一时心中难以承受这般痛苦打击,狂笑一阵,洒着泪也奔了出去。 白清之疾步奔向陆菡萏,颤抖着双手抚摸着陆菡萏的脸颊,颗颗泪水滴落在陆菡萏的脸上,可是那双眼再也不会睁开,她的身上慢慢变冷。 白清之张着嘴,半天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泪眼盯着已经断气的陆菡萏,呆然不语。 洛轻尘惊声呼道:“娘——”便哭着奔了过去。 白清之又是挥起一拳,劲力极大,将洛轻尘击退数丈,她的头撞在城墙之上,顿时昏死过去,动弹不得。 再说洛轻尘醒来之时,已是五天之后。 她睁开眼的一瞬间,发现床前坐了一个人,他身着白衣,面带微笑,手持折扇,轻轻挥动。 他是白坤成。 只是,洛轻尘头疼难辨,她已经不识得他。 甚至,她连自己是谁都已不再记得。 白坤成见洛轻尘醒来,轻声道:“你醒了?” 洛轻尘只觉得头还有点痛,她轻轻坐起来,问道:“你是……” 白坤成笑道:“我是白坤成,你不认得我了?” 洛轻尘重复道:“白坤成?”她眉头紧锁,似是拼命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个人的一切,可是她的记忆,却像是空白一片,又像是混乱不堪,再也难以从中找出片刻往昔的回忆。 白坤成轻轻说道:“不记得没关系,你醒过来就好了。”他的语气轻柔动听,丝丝点点饱含关切心疼之意。 可是洛轻尘却奇道:“我是谁?我怎么了?”她努力去回想,拼命去想,却找不出蛛丝马迹。脑中犹若一张密密麻麻,无头无绪的乱网,紧紧缠绕着她,令她痛苦不已。 白坤成轻轻说道:“你叫洛轻尘,你头部受伤,昏迷了五天。” 洛轻尘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她对于此前发生之事完全想不起来了。 甚至是她母亲陆菡萏被柳宜和方虹芝双双杀死,她已经都不记得了。 白坤成试探性地问洛轻尘道:“你真的已经不记得发生的事情了?” 洛轻尘努力地回想过往,记忆中却似一团麻,模模糊糊,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她使劲去想,头却越来越痛,眼中渗出了泪水,脸也涨得通红。 白坤成忙道:“好了好了,别再想了。”他柔声道:“过去的事都是不好的回忆,不记得也好。” 他对她,就像亲密恋人般,呵护备至,关心不已。 白坤成看着洛轻尘,轻声道:“你饿不饿?我叫人给你做了好吃的。” 洛轻尘点了点头。 白坤成命人将饭菜送到洛轻尘房中,他为洛轻尘穿好衣服,扶她坐到桌边,看着她吃饭,他面带微笑,不言不语,画面竟然极其温馨唯美。 见洛轻尘像个小孩子般吃着可口的饭菜,白坤成微微一笑,可是这笑中究竟带着何种感情,怕是唯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 白坤成道:“吃完饭,我带你出去走走。” 洛轻尘点了点头,就像是个不经世故,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般。 吃罢饭,白坤成带着洛轻尘往一个地牢走去,洛轻尘就茫然地跟在后面。她眼神空洞怯懦,像是看一个新鲜事物般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走进地牢里面,就看见有两个人被困押于内,一个是叶北堂,另一个是叶枫。两人被铁锁锁住,难以脱身。 五天前叶北堂情急之下吐露当年实情,道出叶枫真实身份,白清之因失去至爱之人,精神恍惚,未管此事。白坤成擅自做主,将叶北堂与叶枫关在此处,他想着等白清之清醒过来,一定还记得他曾有个亲生儿子。若追问起来,叶枫离开蓬莱仙岛,再去找他,更是不易,于是便把他们二人都羁押在地牢之内。 白坤成这么做,亦是有备无患。 叶枫一见洛轻尘出现,心中大喜,忙唤道:“轻尘,你没事?” 哪料洛轻尘竟似没听见一般,反应半天,才看到叶枫,只是嘴唇嗫嚅,不知所言,眼神无光,不知该看向何处。 叶枫大惊骇然,他忙追问道:“轻尘,你怎么了?”他从来没看到过洛轻尘这个样子,叶枫心里甚是担忧。 洛轻尘看着叶枫,眼神呆滞,半天无语。 白坤成却对洛轻尘说道:“轻尘,他是叶枫,你还记得他吗?” 洛轻尘看着叶枫,自顾眨着眼睛,却怎么也记不起叶枫的样子,她摇了摇头。 叶枫见状,大惊不已,他喝道:“白坤成,你把她怎么了?” 白坤成笑着讥讽道:“真是兄妹情深!”他道:“你妹妹只是失去了记忆……” 叶枫闻言骇然,他怒喝道:“你们给她吃了什么?” 白坤成道:“我只是帮助洛轻尘抹掉过去不愉快的回忆。” 叶枫气愤不已,心想洛轻尘一定被他们服食了一种什么药物,而控制住了她,叶枫喝道:“白坤成,你要再敢动她一根汗毛,我绝不放过你!” 白坤成看着叶枫着急的样子,他道:“你这么紧张她?”他坏笑着说道:“你可要清楚,如今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你可再不能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倒是我与她……” “住口!”叶枫喝道:“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白坤成笑道:“我怎么舍得让她有事。”他轻轻摸着洛轻尘的手,道:“你不知道我对她有多好。”他问洛轻尘道:“是不是,轻尘?” 洛轻尘点了点头。 白坤成指着叶北堂,道:“轻尘,那个人是你的杀父仇人。”他递给洛轻尘一把匕首,道:“去杀了他!” 洛轻尘得到白坤成的指示,便拿着匕首,慢慢走近叶北堂。 叶枫忙道:“轻尘,你醒醒,你不要听白坤成教唆!” 洛轻尘却不做声,一把匕首慢慢逼向叶北堂。 白坤成在一旁道:“轻尘,拿刀捅他胸口!” 叶北堂也道:“白坤成,你这个禽兽!” 叶北堂话刚出口,只见刀光一闪,洛轻尘已是一刀捅向叶北堂胸口,顿时鲜血直流。 洛轻尘拔出带血尖刀,欲再刺下去。 叶枫忙道:“不要!”双手被锁,双足可动,他一脚飞踢,击落洛轻尘手中匕首。 第200章 致命打击 看着那块莲花玉佩,陆菡萏顿时双目变红,眼泪哗哗落了下来。她哭着说道:“你是我儿子,你果真是我儿子……” 叶枫闻听陆菡萏所言,竟然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连连后退,茫然四顾,不敢再听。 白清之忽然想到二十多年前,自己因为心爱之人爱上了别人,他满腹苦楚难以排遣,便终日饮酒浇愁。可是一想到陆菡萏,那个让自己爱的神魂颠倒的女人,他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欲望,再加上陆正在酒中下了春药,迷惑了他的本性,在他酩酊大醉之后,一步步接近陆菡萏的香闺。 白清之再次向心爱之人表述思念爱慕之苦,却遭到陆菡萏无情回绝,白清之心里痛苦不堪,他扑向陆菡萏,蛮横地褪去她的衣衫,强行把她奸污。 而就是那一夜,陆菡萏便怀上了他的孩子。 事后陆菡萏受辱欲跳崖自尽,是洛天成救了她,自此二人才离开七曜派,远走天涯,后才隐居在蝶江。 白清之看着叶枫,又看看陆菡萏,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对于陆菡萏,他对她的爱从未停止过,而且随着时间流逝,感情愈发浓烈,可对于叶枫,他有意外,有惊喜,亦有隐隐的悔恨之情。 而叶枫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颤抖着声音问叶北堂道:“怎么会这样?你才是我爹,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他急切希望能从叶北堂嘴里得到另外一种答案。 看着这个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如此痛苦,叶北堂亦是无言以答,事实就是事实,他不能骗他。 他爱着他的三个孩子! 用生命在爱着他们,哪怕叶枫并非是他亲生儿子! 叶北堂假死而藏身于蓬莱仙岛附近,化身渔夫,便是怕白清之伤害他的三个孩子,自己亦可随时保护他们着他们的安危。 在叶北堂心中,没有什么比儿女更重要。 今天若不是为救叶枫性命,他本是万万不想将这一残忍事实吐露出来。 叶枫闻言,失声大笑,欲哭似是无泪,他看了一眼同是惊诧不已的洛轻尘,他的心仿佛刀绞般痛,他眼中满含泪水直朝城门外奔出去。 忽听一女人喝道:“贱人,今日我要你死无全尸!”语声未止,柳宜已是持剑自空中飞身而来,趁陆菡萏不备,剑尖已插进她后背。 陆菡萏猝不及防,一柄长剑已经贯穿她的后背前胸。 “也算我一份儿!”话音一落,方虹芝挥刀砍来,陆菡萏倒在血泊里,还没来得及说上半句话,她便顿时死亡。 白清之大惊失色,一声长呼,犹如猛兽暴怒,他两拳挥起,只闻得“轰隆”两声,只在眨眼之间,就见到柳宜和方虹芝被白清之震得粉身碎骨,化为尘烟。 白坤成亲眼目睹方虹芝死去,失声唤道:“虹姨……虹姨……”他一时心中难以承受这般痛苦打击,狂笑一阵,洒着泪也奔了出去。 白清之疾步奔向陆菡萏,颤抖着双手抚摸着陆菡萏的脸颊,颗颗泪水滴落在陆菡萏的脸上,可是那双眼再也不会睁开,她的身上慢慢变冷。 白清之张着嘴,半天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泪眼盯着已经断气的陆菡萏,呆然不语。 洛轻尘惊声呼道:“娘——”便哭着奔了过去。 白清之又是挥起一拳,劲力极大,将洛轻尘击退数丈,她的头撞在城墙之上,顿时昏死过去,动弹不得。 再说洛轻尘醒来之时,已是五天之后。 她睁开眼的一瞬间,发现床前坐了一个人,他身着白衣,面带微笑,手持折扇,轻轻挥动。 他是白坤成。 只是,洛轻尘头疼难辨,她已经不识得他。 甚至,她连自己是谁都已不再记得。 白坤成见洛轻尘醒来,轻声道:“你醒了?” 洛轻尘只觉得头还有点痛,她轻轻坐起来,问道:“你是……” 白坤成笑道:“我是白坤成,你不认得我了?” 洛轻尘重复道:“白坤成?”她眉头紧锁,似是拼命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个人的一切,可是她的记忆,却像是空白一片,又像是混乱不堪,再也难以从中找出片刻往昔的回忆。 白坤成轻轻说道:“不记得没关系,你醒过来就好了。”他的语气轻柔动听,丝丝点点饱含关切心疼之意。 可是洛轻尘却奇道:“我是谁?我怎么了?”她努力去回想,拼命去想,却找不出蛛丝马迹。脑中犹若一张密密麻麻,无头无绪的乱网,紧紧缠绕着她,令她痛苦不已。 白坤成轻轻说道:“你叫洛轻尘,你头部受伤,昏迷了五天。” 洛轻尘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她对于此前发生之事完全想不起来了。 甚至是她母亲陆菡萏被柳宜和方虹芝双双杀死,她已经都不记得了。 白坤成试探性地问洛轻尘道:“你真的已经不记得发生的事情了?” 洛轻尘努力地回想过往,记忆中却似一团麻,模模糊糊,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她使劲去想,头却越来越痛,眼中渗出了泪水,脸也涨得通红。 白坤成忙道:“好了好了,别再想了。”他柔声道:“过去的事都是不好的回忆,不记得也好。” 他对她,就像亲密恋人般,呵护备至,关心不已。 白坤成看着洛轻尘,轻声道:“你饿不饿?我叫人给你做了好吃的。” 洛轻尘点了点头。 白坤成命人将饭菜送到洛轻尘房中,他为洛轻尘穿好衣服,扶她坐到桌边,看着她吃饭,他面带微笑,不言不语,画面竟然极其温馨唯美。 见洛轻尘像个小孩子般吃着可口的饭菜,白坤成微微一笑,可是这笑中究竟带着何种感情,怕是唯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 白坤成道:“吃完饭,我带你出去走走。” 洛轻尘点了点头,就像是个不经世故,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般。 吃罢饭,白坤成带着洛轻尘往一个地牢走去,洛轻尘就茫然地跟在后面。她眼神空洞怯懦,像是看一个新鲜事物般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走进地牢里面,就看见有两个人被困押于内,一个是叶北堂,另一个是叶枫。两人被铁锁锁住,难以脱身。 五天前叶北堂情急之下吐露当年实情,道出叶枫真实身份,白清之因失去至爱之人,精神恍惚,未管此事。白坤成擅自做主,将叶北堂与叶枫关在此处,他想着等白清之清醒过来,一定还记得他曾有个亲生儿子。若追问起来,叶枫离开蓬莱仙岛,再去找他,更是不易,于是便把他们二人都羁押在地牢之内。 白坤成这么做,亦是有备无患。 叶枫一见洛轻尘出现,心中大喜,忙唤道:“轻尘,你没事?” 哪料洛轻尘竟似没听见一般,反应半天,才看到叶枫,只是嘴唇嗫嚅,不知所言,眼神无光,不知该看向何处。 叶枫大惊骇然,他忙追问道:“轻尘,你怎么了?”他从来没看到过洛轻尘这个样子,叶枫心里甚是担忧。 洛轻尘看着叶枫,眼神呆滞,半天无语。 白坤成却对洛轻尘说道:“轻尘,他是叶枫,你还记得他吗?” 洛轻尘看着叶枫,自顾眨着眼睛,却怎么也记不起叶枫的样子,她摇了摇头。 叶枫见状,大惊不已,他喝道:“白坤成,你把她怎么了?” 白坤成笑着讥讽道:“真是兄妹情深!”他道:“你妹妹只是失去了记忆……” 叶枫闻言骇然,他怒喝道:“你们给她吃了什么?” 白坤成道:“我只是帮助洛轻尘抹掉过去不愉快的回忆。” 叶枫气愤不已,心想洛轻尘一定被他们服食了一种什么药物,而控制住了她,叶枫喝道:“白坤成,你要再敢动她一根汗毛,我绝不放过你!” 白坤成看着叶枫着急的样子,他道:“你这么紧张她?”他坏笑着说道:“你可要清楚,如今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你可再不能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倒是我与她……” “住口!”叶枫喝道:“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白坤成笑道:“我怎么舍得让她有事。”他轻轻摸着洛轻尘的手,道:“你不知道我对她有多好。”他问洛轻尘道:“是不是,轻尘?” 洛轻尘点了点头。 白坤成指着叶北堂,道:“轻尘,那个人是你的杀父仇人。”他递给洛轻尘一把匕首,道:“去杀了他!” 洛轻尘得到白坤成的指示,便拿着匕首,慢慢走近叶北堂。 叶枫忙道:“轻尘,你醒醒,你不要听白坤成教唆!” 洛轻尘却不做声,一把匕首慢慢逼向叶北堂。 白坤成在一旁道:“轻尘,拿刀捅他胸口!” 叶北堂也道:“白坤成,你这个禽兽!” 叶北堂话刚出口,只见刀光一闪,洛轻尘已是一刀捅向叶北堂胸口,顿时鲜血直流。 洛轻尘拔出带血尖刀,欲再刺下去。 叶枫忙道:“不要!”双手被锁,双足可动,他一脚飞踢,击落洛轻尘手中匕首。 第201章 记忆全失 洛轻尘见匕首被叶枫踢飞,瞬间怒不可遏,她拾起匕首,直刺向叶枫胸口,叶枫毫不躲避,已被洛轻尘一刀刺中,鲜血哗哗直流。 这一幕,吓坏了叶北堂,也惊呆了白坤成。 而叶枫,身上的痛远远不足以盖住心里的痛。 痛彻心扉。 未及白坤成制止洛轻尘,只听一人大声喝道:“住手!”身影一晃,已用内力激散掉洛轻尘手中匕首,洛轻尘也被那人击退数步,一时拿桩不稳,险些倒在地上。 来人正是白清之。 白清之走近白坤成,“啪啪”两声掴向他,道:“你想杀了他?”他消瘦的面颊苍白不已,眼眶通红,陆菡萏的死去对他而言,犹如天塌下来般,要他痛苦难言。 而叶枫的出现,自己与陆菡萏所生的儿子的出现,多少令他心中有些安慰。 白坤成惊恐跪地道:“孩儿不敢。” 白坤成确实没料到白清之会突然出现。 他自从陆菡萏死了后,便一直伤心难过,一人住在菡萏园,陪着陆菡萏的骨灰。他答应陆菡萏要救洛轻尘,便给了她解药后,再也不曾露过面。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知道白清之竟会来到这里。 白清之道:“不敢?我若晚来一步,你已经让洛轻尘杀了他们。” 白坤成道:“请爹明鉴,孩儿若想杀了他们,又怎么会将他们关在此地。” 白清之不再言语,他看着叶枫——这个突如其来的儿子,他轻轻道:“你没事?” 叶枫侧过头,却不言语。 白清之挥手而去,止住叶枫胸口流血,叶枫喝道:“不要碰我!” 白清之却不听他言语,自顾挥手,为其止住伤口流血。 见叶北堂流血不止,疼痛难忍,叶枫道:“你若还有点人性,就快带我爹去治伤!” 白清之这才抬眼道:“你爹?”他不悦道:“你还把他叫爹?” 这语气中带着些不甘心和醋意。 叶枫无比坚定地说道:“叶北堂永远都是我爹,我也只认叶北堂是我爹。” 这番话,斩钉截铁。 白清之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不肯认我?” 叶枫却不作声,白清之见状,道:“解开她们的铁索,带叶北堂去治伤!” 左右忙迅速解开叶北堂与叶枫的铁索,带着叶北堂速速离去 叶枫幸而伤得不重,他重获自由,忙忍着伤痛,奔向洛轻尘,道:“轻尘,你醒醒,你还认得我吗?” 洛轻尘却仇视地看着叶枫,退在白坤成身旁。 叶枫抓住白清之领口衣服,喝道:“你们到底给她吃了什么药?” 白坤成喝道:“叶枫,不得放肆!”挥掌便欲击向叶枫。 白清之轻一挥手,示意白坤成住手。 白清之推开叶枫,看着他道:“你如此目无尊长,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叶枫冷笑道:“你这种人,哪有资格做人父亲!” 白清之道:“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会认我?” 叶枫道:“你别做梦了!”他走向洛轻尘,道:“轻尘,跟我走!” 洛轻尘却不理睬叶枫,站在白坤成身旁,俨然已将白坤成当成自己最信任之人。 叶枫失望道:“轻尘,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见洛轻尘仍不言语,叶枫看了洛轻尘两眼,道:“我还会回来的!”他叮嘱道:“你们若敢伤害她,我一定不放过你们!”说着,带伤离开了地牢。 白坤成道:“我去追他回来。”话刚落音,便欲追去。 白清之道:“不用了!”他道:“洛轻尘还在蓬莱仙岛,他一定还会再来。” 白清之看着一脸呆相的洛轻尘,默然半晌,无限伤感道:“轻尘,你可知师姐她宁死都不愿跟我在一起。”他双目湿润,嘴角抖动,道:“师姐她真的已经离开我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洛轻尘却不为所动,似是白清之所言之人与自己毫不相关。 却说古秋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处于山洞之内,他觉得浑身已有了力气,体内真气充盈,热血沸腾。 古秋大惊愕然,从未想象有一天自己会重新拥有功力! 他回头看去,才发现倒在他身旁的明空与莫炳言二人已是停止了呼吸。他顿时明白明空与莫炳言二人为救自己性命,已穷尽他们毕生功力,气绝身亡。 古秋心中万分难受。他为明空与莫炳言掘好坟墓,将二人安葬于此,向他们坟前深深磕了三个头,这才离去。 古秋心中挂念着洛轻尘,昏迷也好,清醒也好,心中时时刻刻挂念着的人还是她,只有她! 他展开身形,速速回到天璇门,看是否有了洛轻尘的消息。可来到天璇门,众人都道依然没有洛轻尘半点音信。 景瑶重见古秋,喜极而泣,久难自己。 可古秋心慌意乱,心中竟生前所未有的不安。 他心中有种忐忑难安之感,仿佛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或者已经发生。正因如此,他便更加着急地想知道洛轻尘此刻到底在哪里,究竟出了何事。 幸而叶枫来了。 他带着伤,那些被洛轻尘狠心刺痛的伤来到天璇门,他告诉古秋等人洛轻尘的遭遇,众人闻之愤然,听之落泪。叶枫此次专门回来,便是想找古秋去带回洛轻尘。 因为他知道,古秋毕竟是洛轻尘深爱的人,此时也许唯有古秋可令她回想起过去的点滴,能够清醒过来,恢复记忆。 古秋等人一闻叶枫之言,个个满腔愤怒,恨不得将白坤成撕成碎片,可又担心洛轻尘的状况和遭遇,生怕他再遇到别的伤害。 古秋当即决定,即刻准备启程,前往蓬莱仙岛救回洛轻尘,景瑶等人俱是赞同古秋之言,并都许诺要一同前往。 洛轻尘在蓬莱仙岛之时,已经忘掉过去所有的一切。在她的意识当中,似乎只有一个人是最清晰的记忆,那人不是他曾深爱已久的古秋,也并非昔日爱恋之人叶枫,而是白坤成,那个曾与自己是死对头的大恶人白坤成。 此时的洛轻尘,已将白坤成当成自己最信任,最亲近之人,但凡白坤成令她所做的,她一一听从,毫不犹豫。 白坤成趁此之际,便带着她来到袭月之湾与蓝衣人等共同操练武功,将其训练成惟命是从,惟己是主的傀儡。他要利用洛轻尘为他夺回一些有用之物,除掉一些挡路之人。 这便是他用药控制洛轻尘的初衷。 他早已部署好了一切,只等洛轻尘身体痊愈,功力恢复。 如今,所有的事如他预计而行。 一日,洛轻尘正在袭月之湾练功,全神贯注,专心已极。她虽重伤复苏,失去记忆,但对其武功却毫不影响,一招一式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比以前更强,更猛,更令人震撼。 “轻尘!”白坤成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洛轻尘一见白坤成,脸上立时带笑,道:“坤哥,你来了。” 白坤成手里拿了一把宝剑,道:“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说着,把宝剑递给洛轻尘,道:“此乃扬州三奇山庄尊天剑,此剑在当今武林算是绝无仅有之宝,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洛轻尘一惊,喜道:“你要将它送给我?” 白坤成笑道:“自古宝剑酬知己,不送给你还送给谁呢。” 洛轻尘感动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白坤成轻轻摸着洛轻尘的脸颊,柔声道:“我对你好,难道不应该吗?” 洛轻尘脸色绯红,羞涩地低下了头,道:“我……” 正在这时,一蓝衣人急速奔来禀报:“少爷,有人上岛了。” 白坤成道:“何人?” 蓝衣人道:“古秋,还有青衣帮的人。” 洛轻尘忽然一愣,脑中嗡嗡一响,她喃喃道:“古秋?” 白坤成一怔,脸色一变,忙问洛轻尘道:“你认得他?” 洛轻尘似是在记忆中努力搜寻跟这个名字有关的事,只是模模糊糊,如千丝万麻缠绕,难以理清。她思来想去,却始终寻不出源头,便摇摇头,道:“毫无印象!” 白坤成心里这才落下一块石头。 他想起自己给洛轻尘下的失魂药药量甚大,前尘往事定会使她忘得干干净净,一丝不留,此刻自己的担忧确实有点多余了。 他看着洛轻尘的样子,忽然笑道:“轻尘,我们去看看!”说着,牵着洛轻尘的手,两人飞跃而起,飘了远去。 白坤成拉着洛轻尘的手飘然落在古秋他们面前,衣袂飘飘,两手相握,满面微笑,二人竟似恩爱情侣,甜蜜温馨。 古秋一见洛轻尘,恍若隔世,忙唤道:“轻尘!” 洛轻尘心中虽微微一动,却仍对他不理睬古秋,只顾紧挨在白坤成旁,手里握着剑,意欲随时得白坤成之令,拔剑而起。 古秋骇然不已,他走近洛轻尘,急着说道:“轻尘,我是古秋,你不认得我了吗?” 洛轻尘忙退后一步,紧紧靠在白坤成身旁,她看了古秋一眼,冷冷道:“我不认识你!” 这一句“我不认识你”犹如晴天霹雳,轰然炸开在古秋的心中。 第201章 记忆全失 洛轻尘见匕首被叶枫踢飞,瞬间怒不可遏,她拾起匕首,直刺向叶枫胸口,叶枫毫不躲避,已被洛轻尘一刀刺中,鲜血哗哗直流。 这一幕,吓坏了叶北堂,也惊呆了白坤成。 而叶枫,身上的痛远远不足以盖住心里的痛。 痛彻心扉。 未及白坤成制止洛轻尘,只听一人大声喝道:“住手!”身影一晃,已用内力激散掉洛轻尘手中匕首,洛轻尘也被那人击退数步,一时拿桩不稳,险些倒在地上。 来人正是白清之。 白清之走近白坤成,“啪啪”两声掴向他,道:“你想杀了他?”他消瘦的面颊苍白不已,眼眶通红,陆菡萏的死去对他而言,犹如天塌下来般,要他痛苦难言。 而叶枫的出现,自己与陆菡萏所生的儿子的出现,多少令他心中有些安慰。 白坤成惊恐跪地道:“孩儿不敢。” 白坤成确实没料到白清之会突然出现。 他自从陆菡萏死了后,便一直伤心难过,一人住在菡萏园,陪着陆菡萏的骨灰。他答应陆菡萏要救洛轻尘,便给了她解药后,再也不曾露过面。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知道白清之竟会来到这里。 白清之道:“不敢?我若晚来一步,你已经让洛轻尘杀了他们。” 白坤成道:“请爹明鉴,孩儿若想杀了他们,又怎么会将他们关在此地。” 白清之不再言语,他看着叶枫——这个突如其来的儿子,他轻轻道:“你没事?” 叶枫侧过头,却不言语。 白清之挥手而去,止住叶枫胸口流血,叶枫喝道:“不要碰我!” 白清之却不听他言语,自顾挥手,为其止住伤口流血。 见叶北堂流血不止,疼痛难忍,叶枫道:“你若还有点人性,就快带我爹去治伤!” 白清之这才抬眼道:“你爹?”他不悦道:“你还把他叫爹?” 这语气中带着些不甘心和醋意。 叶枫无比坚定地说道:“叶北堂永远都是我爹,我也只认叶北堂是我爹。” 这番话,斩钉截铁。 白清之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不肯认我?” 叶枫却不作声,白清之见状,道:“解开她们的铁索,带叶北堂去治伤!” 左右忙迅速解开叶北堂与叶枫的铁索,带着叶北堂速速离去 叶枫幸而伤得不重,他重获自由,忙忍着伤痛,奔向洛轻尘,道:“轻尘,你醒醒,你还认得我吗?” 洛轻尘却仇视地看着叶枫,退在白坤成身旁。 叶枫抓住白清之领口衣服,喝道:“你们到底给她吃了什么药?” 白坤成喝道:“叶枫,不得放肆!”挥掌便欲击向叶枫。 白清之轻一挥手,示意白坤成住手。 白清之推开叶枫,看着他道:“你如此目无尊长,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叶枫冷笑道:“你这种人,哪有资格做人父亲!” 白清之道:“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会认我?” 叶枫道:“你别做梦了!”他走向洛轻尘,道:“轻尘,跟我走!” 洛轻尘却不理睬叶枫,站在白坤成身旁,俨然已将白坤成当成自己最信任之人。 叶枫失望道:“轻尘,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见洛轻尘仍不言语,叶枫看了洛轻尘两眼,道:“我还会回来的!”他叮嘱道:“你们若敢伤害她,我一定不放过你们!”说着,带伤离开了地牢。 白坤成道:“我去追他回来。”话刚落音,便欲追去。 白清之道:“不用了!”他道:“洛轻尘还在蓬莱仙岛,他一定还会再来。” 白清之看着一脸呆相的洛轻尘,默然半晌,无限伤感道:“轻尘,你可知师姐她宁死都不愿跟我在一起。”他双目湿润,嘴角抖动,道:“师姐她真的已经离开我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洛轻尘却不为所动,似是白清之所言之人与自己毫不相关。 却说古秋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处于山洞之内,他觉得浑身已有了力气,体内真气充盈,热血沸腾。 古秋大惊愕然,从未想象有一天自己会重新拥有功力! 他回头看去,才发现倒在他身旁的明空与莫炳言二人已是停止了呼吸。他顿时明白明空与莫炳言二人为救自己性命,已穷尽他们毕生功力,气绝身亡。 古秋心中万分难受。他为明空与莫炳言掘好坟墓,将二人安葬于此,向他们坟前深深磕了三个头,这才离去。 古秋心中挂念着洛轻尘,昏迷也好,清醒也好,心中时时刻刻挂念着的人还是她,只有她! 他展开身形,速速回到天璇门,看是否有了洛轻尘的消息。可来到天璇门,众人都道依然没有洛轻尘半点音信。 景瑶重见古秋,喜极而泣,久难自己。 可古秋心慌意乱,心中竟生前所未有的不安。 他心中有种忐忑难安之感,仿佛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或者已经发生。正因如此,他便更加着急地想知道洛轻尘此刻到底在哪里,究竟出了何事。 幸而叶枫来了。 他带着伤,那些被洛轻尘狠心刺痛的伤来到天璇门,他告诉古秋等人洛轻尘的遭遇,众人闻之愤然,听之落泪。叶枫此次专门回来,便是想找古秋去带回洛轻尘。 因为他知道,古秋毕竟是洛轻尘深爱的人,此时也许唯有古秋可令她回想起过去的点滴,能够清醒过来,恢复记忆。 古秋等人一闻叶枫之言,个个满腔愤怒,恨不得将白坤成撕成碎片,可又担心洛轻尘的状况和遭遇,生怕他再遇到别的伤害。 古秋当即决定,即刻准备启程,前往蓬莱仙岛救回洛轻尘,景瑶等人俱是赞同古秋之言,并都许诺要一同前往。 洛轻尘在蓬莱仙岛之时,已经忘掉过去所有的一切。在她的意识当中,似乎只有一个人是最清晰的记忆,那人不是他曾深爱已久的古秋,也并非昔日爱恋之人叶枫,而是白坤成,那个曾与自己是死对头的大恶人白坤成。 此时的洛轻尘,已将白坤成当成自己最信任,最亲近之人,但凡白坤成令她所做的,她一一听从,毫不犹豫。 白坤成趁此之际,便带着她来到袭月之湾与蓝衣人等共同操练武功,将其训练成惟命是从,惟己是主的傀儡。他要利用洛轻尘为他夺回一些有用之物,除掉一些挡路之人。 这便是他用药控制洛轻尘的初衷。 他早已部署好了一切,只等洛轻尘身体痊愈,功力恢复。 如今,所有的事如他预计而行。 一日,洛轻尘正在袭月之湾练功,全神贯注,专心已极。她虽重伤复苏,失去记忆,但对其武功却毫不影响,一招一式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比以前更强,更猛,更令人震撼。 “轻尘!”白坤成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洛轻尘一见白坤成,脸上立时带笑,道:“坤哥,你来了。” 白坤成手里拿了一把宝剑,道:“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说着,把宝剑递给洛轻尘,道:“此乃扬州三奇山庄尊天剑,此剑在当今武林算是绝无仅有之宝,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洛轻尘一惊,喜道:“你要将它送给我?” 白坤成笑道:“自古宝剑酬知己,不送给你还送给谁呢。” 洛轻尘感动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白坤成轻轻摸着洛轻尘的脸颊,柔声道:“我对你好,难道不应该吗?” 洛轻尘脸色绯红,羞涩地低下了头,道:“我……” 正在这时,一蓝衣人急速奔来禀报:“少爷,有人上岛了。” 白坤成道:“何人?” 蓝衣人道:“古秋,还有青衣帮的人。” 洛轻尘忽然一愣,脑中嗡嗡一响,她喃喃道:“古秋?” 白坤成一怔,脸色一变,忙问洛轻尘道:“你认得他?” 洛轻尘似是在记忆中努力搜寻跟这个名字有关的事,只是模模糊糊,如千丝万麻缠绕,难以理清。她思来想去,却始终寻不出源头,便摇摇头,道:“毫无印象!” 白坤成心里这才落下一块石头。 他想起自己给洛轻尘下的失魂药药量甚大,前尘往事定会使她忘得干干净净,一丝不留,此刻自己的担忧确实有点多余了。 他看着洛轻尘的样子,忽然笑道:“轻尘,我们去看看!”说着,牵着洛轻尘的手,两人飞跃而起,飘了远去。 白坤成拉着洛轻尘的手飘然落在古秋他们面前,衣袂飘飘,两手相握,满面微笑,二人竟似恩爱情侣,甜蜜温馨。 古秋一见洛轻尘,恍若隔世,忙唤道:“轻尘!” 洛轻尘心中虽微微一动,却仍对他不理睬古秋,只顾紧挨在白坤成旁,手里握着剑,意欲随时得白坤成之令,拔剑而起。 古秋骇然不已,他走近洛轻尘,急着说道:“轻尘,我是古秋,你不认得我了吗?” 洛轻尘忙退后一步,紧紧靠在白坤成身旁,她看了古秋一眼,冷冷道:“我不认识你!” 这一句“我不认识你”犹如晴天霹雳,轰然炸开在古秋的心中。 第202章 血剑无情 景瑶也伤心道:“轻尘,你到底怎么了?” 断天也惊奇道:“轻尘,是我们啊,你不认得我们了?” 洛轻尘侧过头,语声无比坚定绝情地说道:“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离开!” 这决绝的语气令大家既愤恨亦痛心。 古秋再次走近洛轻尘,他看着她,心如刀绞,缓缓说道:“你真的不是认识我了吗?我是古秋,我是古秋啊。”他难过说道:“这名字,还是你送给我的,你还记得吗?” 洛轻尘面如冰霜,声若雪寒,道:“我已经说过,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古秋痛苦道:“轻尘……怎么会这样?为何连我都不记得了?” 白坤成笑道:“人家都说不认识你,你又何必苦苦纠缠。” 古秋厉声质问白坤成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白坤成道:“你们都以为我欺负了她,其实我对她不知道有多好。”他搂着洛轻尘的腰,轻声道:“轻尘,你告诉他们……” 洛轻尘轻轻笑了笑,甜蜜地靠在白坤成的怀里。 众人见状,惊愕不已。 古秋颤声道:“轻尘,你……” 景瑶喝道:“白坤成,你快放了她!” 白坤成笑道:“景瑶,你吃醋了?” 景瑶怒不可遏,喝道:“白坤成,我杀了你这个禽兽!”拔剑而起,向白坤成挥去。 只见寒光一闪,洛轻尘已拔出尊天剑,身形扭动,快若旋风,剑尖已向景瑶扫去。景瑶惊愕退开,哪料洛轻尘却毫不放松,挥剑便砍,威力猛若惊涛,狂卷而去。 景瑶挥剑挡住,却哪里是洛轻尘的对手,不出数招,已被洛轻尘飞身踢掉手中长剑,又是两掌袭来,拍向景瑶胸口,景瑶顿时口吐鲜血,跌落在地。众人尚在惊魂之际,一阵剑花飞舞,尊天剑欲贯穿景瑶胸口,取其性命。 只闻剑声轻鸣,古秋已拔剑而起,挡住洛轻尘,愕然道:“轻尘,她是景瑶,你要杀了景瑶吗?” 洛轻尘厉声道:“对坤哥出言不逊者,都得死!”说着,身形一转,长剑如长蛇般又向古秋胸口袭去。 古秋却僵立不动,痛心道:“为了他,你要杀了我?” 洛轻尘却不理睬,挥剑而去,未及断天等人反应过来,眨眼之间,一柄剑已深深插进古秋胸口,古秋顿时口吐鲜血,站立不稳,瘫倒在地。 古秋满面痛苦神色,道:“你……真的要杀了我?” 景瑶带伤奔来,抱着古秋,看着洛轻尘喝道:“洛轻尘,你疯了吗?” 洛轻尘道:“找死!”她自古秋胸口拔剑而出,古秋一声哀嚎,鲜血直涌,流了一地。 洛轻尘挥剑而去,欲再刺古秋一剑,彻底了断他的性命,景瑶疾呼道:“不要!”便挡在古秋身前。正在这时,断天与叶枫惊愕奔来,挥掌挡住洛轻尘。 洛轻尘功力何等惊人,她旋身一转,一柄带血宝剑又向叶枫与断天挥去。此刻的她已经杀红了眼,难以控制。 白坤成见状,怕叶枫若有何闪失,自己无法向白清之交代,便忙制止道:“轻尘,可以了!“ 洛轻尘闻言,颔首一笑,才收剑回鞘,站在白坤成身旁。 叶枫愕然看着洛轻尘,道:“我本来以为你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一定还记得古秋,没想到……” 洛轻尘冷冷道:“无论我以前是否与你们相识,但现在我已经忘掉了过去的一切,我与你们不过是陌生人而已。此时在我心中,只有一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她看着白坤成,道:“就是白坤成!” 古秋忍着伤痛,面色发白,嘴唇抖动,道:“那你……不跟我们一块儿离开了吗?” 洛轻尘淡淡道:“我的命是坤哥的,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古秋道:“你……已决定这么做吗?” 洛轻尘道:“我永远都只有这一个决定!” 古秋痛声失笑,看着白坤成,难过道:“你们这么折磨她,到底是为什么?” 白坤成笑道:“折磨她?”他阴笑道:“你可知道,轻尘现在过得比以前更开心。” 古秋看着洛轻尘,一张纯真无邪的脸上,多了些冷峻和无情,往日熟悉的神情早已隐然不现,双眼之中,含着无限的冷血和凉意,顾盼之间,令人不寒而栗。 她真的过的很开心吗? 古秋当然知道,洛轻尘只是被叶冷药物所控,失去了她本来的一切,甚至与自己曾相识,相知,相爱之事。 古秋胸口剑伤剧痛,血流不止,更痛的,却是心,是刀绞般阵阵折磨着自己。他看着洛轻尘,斩钉截铁道:“我绝不相信你失去了记忆!”忽然,他喉头咸意来袭,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凄然倒地,闭目不醒。 洛轻尘闻言一怔,她看着昏迷的古秋,似是心中一痛,呆然无语。 景瑶等人见状,忙奔了过来,连声唤道,却不见他醒来。景瑶泪若雨下,看看昏迷的古秋,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洛轻尘,一时心中难受,难以成语。 洛轻尘对白坤成道:“我们走,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白坤成拉着洛轻尘的手,向断天等人道:“我们还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了!”又笑道:“不过,我们很快会又再见面的。”说着,便搂着洛轻尘的腰,有说有笑地离去。 断天等人见洛轻尘记忆全无,对昔日深爱之人都能下得毒手,想着要她一起离开,已是不能。又见古秋伤势太重,昏迷不醒,不如先带他去疗伤止血,至于营救洛轻尘,等回到天璇门再做打算。 月,出来了。 蓬莱仙岛之夜,带着梦幻般的月光,带着几许飘渺,带着几分朦胧,恰似一张盈柔白纱轻轻铺洒在菡萏园上,令这个本就令人痴醉之地更是无言语可道清那份美,那份可教人心碎的美。 而菡萏园里,也正有一心碎之人。在他心中,这样的夜,本该是花前月下,共诉心声,互道爱意之夜,他一直幻想着有这么一天。从他为她修建这个菡萏园之时,他便开始想象着那一天的到来。但是他知道,那一天永远不会再来了,从她被那两个无情的女人杀死的那天,他就知道那一天再也不会到来了。 他看着月下荷塘,朵朵娇艳荷花,恍若都已化作他心中呼唤已久的人,他轻轻道:“师姐,师姐……” 他在想,师姐可曾明白他是有多爱她,可曾知道他有多少个日夜独自一人留在菡萏园里苦苦思恋着她。如今,为何要留下这般苦果让他一人尝尽。 他眼眶湿润,口中道:“师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他想起叶枫,那个突如其来的儿子,是他跟师姐所生的儿子。他心中本是欣喜万分,可是自己的儿子却不愿认他这样的父亲,他难过道:“你们为何都要这样对我?” 他暴喝一声,道:“为什么?” 这时,有人走了进来,轻轻走近他,躬身道:“爹!” 他闻声一喜,以为是叶枫终于肯认自己,他抬头一看,来人却是白坤成。 白清之道:“谁让你来这里的?” 他从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进入菡萏园。 白坤成道:“孩儿见您不在房中,才来此地找您。”见白清之双目含泪,脸色不好,便关切道:“爹,您没事?” 白清之却未答复,问道:“洛轻尘呢?” 白坤成道:“方才已让她吃过药,现在睡着了。”又疑道:“爹,您为何要让洛轻尘失去记忆?” 白清之冷笑一声,狠狠道:“师姐让我承受的一切,我都要在她女儿身上百倍偿还。”他道:“我要让洛轻尘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一生都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 白坤成恍然点头,又道:“洛轻尘功力深厚,意志坚决,会不会是故意装出来的?” 白清之道:“此药只一颗便可令人前尘尽消,记忆全失,更何况洛轻尘已经吃了那么多,即便是她有天大的本领,这一生都不会再苏醒。”又冷笑道:“她连自己心爱之人都能痛下毒手,这又哪里能装得出来。” 白坤成道:“可是洛轻尘若一天未清醒,古秋与青衣帮那些人,只怕不会罢休。” 白清之道:“是时候让洛轻尘出手了。”他道道:“当年叶北堂处心积虑为得青衣帮帮主之位,若不是洛轻尘横插一脚,如今这青衣帮早已是我们囊中之物,现在我要让她再把青衣帮亲手还给我们。” 白坤成不解道:“爹,您是说……” 白清之道:“让洛轻尘取得青衣帮八块青玉片及八玉之图,逼断天交出青衣帮,若断天不从,格杀勿论!”又道:“当年我除掉洛天成他们时,尚有一条漏网之鱼,与洛天成有关系者,一律都得死!所以我要你把断苍建夫妇二人带到东曦城,到时我亲自回去教训他们!” 白坤成颔首道:“是,爹!” 白清之道:“你与洛轻尘明日便回东曦城,我不想再有人来蓬莱仙岛打扰师姐休息。” 白坤成点了点头,便躬身退了出去。 第202章 血剑无情 景瑶也伤心道:“轻尘,你到底怎么了?” 断天也惊奇道:“轻尘,是我们啊,你不认得我们了?” 洛轻尘侧过头,语声无比坚定绝情地说道:“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离开!” 这决绝的语气令大家既愤恨亦痛心。 古秋再次走近洛轻尘,他看着她,心如刀绞,缓缓说道:“你真的不是认识我了吗?我是古秋,我是古秋啊。”他难过说道:“这名字,还是你送给我的,你还记得吗?” 洛轻尘面如冰霜,声若雪寒,道:“我已经说过,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古秋痛苦道:“轻尘……怎么会这样?为何连我都不记得了?” 白坤成笑道:“人家都说不认识你,你又何必苦苦纠缠。” 古秋厉声质问白坤成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白坤成道:“你们都以为我欺负了她,其实我对她不知道有多好。”他搂着洛轻尘的腰,轻声道:“轻尘,你告诉他们……” 洛轻尘轻轻笑了笑,甜蜜地靠在白坤成的怀里。 众人见状,惊愕不已。 古秋颤声道:“轻尘,你……” 景瑶喝道:“白坤成,你快放了她!” 白坤成笑道:“景瑶,你吃醋了?” 景瑶怒不可遏,喝道:“白坤成,我杀了你这个禽兽!”拔剑而起,向白坤成挥去。 只见寒光一闪,洛轻尘已拔出尊天剑,身形扭动,快若旋风,剑尖已向景瑶扫去。景瑶惊愕退开,哪料洛轻尘却毫不放松,挥剑便砍,威力猛若惊涛,狂卷而去。 景瑶挥剑挡住,却哪里是洛轻尘的对手,不出数招,已被洛轻尘飞身踢掉手中长剑,又是两掌袭来,拍向景瑶胸口,景瑶顿时口吐鲜血,跌落在地。众人尚在惊魂之际,一阵剑花飞舞,尊天剑欲贯穿景瑶胸口,取其性命。 只闻剑声轻鸣,古秋已拔剑而起,挡住洛轻尘,愕然道:“轻尘,她是景瑶,你要杀了景瑶吗?” 洛轻尘厉声道:“对坤哥出言不逊者,都得死!”说着,身形一转,长剑如长蛇般又向古秋胸口袭去。 古秋却僵立不动,痛心道:“为了他,你要杀了我?” 洛轻尘却不理睬,挥剑而去,未及断天等人反应过来,眨眼之间,一柄剑已深深插进古秋胸口,古秋顿时口吐鲜血,站立不稳,瘫倒在地。 古秋满面痛苦神色,道:“你……真的要杀了我?” 景瑶带伤奔来,抱着古秋,看着洛轻尘喝道:“洛轻尘,你疯了吗?” 洛轻尘道:“找死!”她自古秋胸口拔剑而出,古秋一声哀嚎,鲜血直涌,流了一地。 洛轻尘挥剑而去,欲再刺古秋一剑,彻底了断他的性命,景瑶疾呼道:“不要!”便挡在古秋身前。正在这时,断天与叶枫惊愕奔来,挥掌挡住洛轻尘。 洛轻尘功力何等惊人,她旋身一转,一柄带血宝剑又向叶枫与断天挥去。此刻的她已经杀红了眼,难以控制。 白坤成见状,怕叶枫若有何闪失,自己无法向白清之交代,便忙制止道:“轻尘,可以了!“ 洛轻尘闻言,颔首一笑,才收剑回鞘,站在白坤成身旁。 叶枫愕然看着洛轻尘,道:“我本来以为你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一定还记得古秋,没想到……” 洛轻尘冷冷道:“无论我以前是否与你们相识,但现在我已经忘掉了过去的一切,我与你们不过是陌生人而已。此时在我心中,只有一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她看着白坤成,道:“就是白坤成!” 古秋忍着伤痛,面色发白,嘴唇抖动,道:“那你……不跟我们一块儿离开了吗?” 洛轻尘淡淡道:“我的命是坤哥的,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古秋道:“你……已决定这么做吗?” 洛轻尘道:“我永远都只有这一个决定!” 古秋痛声失笑,看着白坤成,难过道:“你们这么折磨她,到底是为什么?” 白坤成笑道:“折磨她?”他阴笑道:“你可知道,轻尘现在过得比以前更开心。” 古秋看着洛轻尘,一张纯真无邪的脸上,多了些冷峻和无情,往日熟悉的神情早已隐然不现,双眼之中,含着无限的冷血和凉意,顾盼之间,令人不寒而栗。 她真的过的很开心吗? 古秋当然知道,洛轻尘只是被叶冷药物所控,失去了她本来的一切,甚至与自己曾相识,相知,相爱之事。 古秋胸口剑伤剧痛,血流不止,更痛的,却是心,是刀绞般阵阵折磨着自己。他看着洛轻尘,斩钉截铁道:“我绝不相信你失去了记忆!”忽然,他喉头咸意来袭,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凄然倒地,闭目不醒。 洛轻尘闻言一怔,她看着昏迷的古秋,似是心中一痛,呆然无语。 景瑶等人见状,忙奔了过来,连声唤道,却不见他醒来。景瑶泪若雨下,看看昏迷的古秋,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洛轻尘,一时心中难受,难以成语。 洛轻尘对白坤成道:“我们走,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白坤成拉着洛轻尘的手,向断天等人道:“我们还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了!”又笑道:“不过,我们很快会又再见面的。”说着,便搂着洛轻尘的腰,有说有笑地离去。 断天等人见洛轻尘记忆全无,对昔日深爱之人都能下得毒手,想着要她一起离开,已是不能。又见古秋伤势太重,昏迷不醒,不如先带他去疗伤止血,至于营救洛轻尘,等回到天璇门再做打算。 月,出来了。 蓬莱仙岛之夜,带着梦幻般的月光,带着几许飘渺,带着几分朦胧,恰似一张盈柔白纱轻轻铺洒在菡萏园上,令这个本就令人痴醉之地更是无言语可道清那份美,那份可教人心碎的美。 而菡萏园里,也正有一心碎之人。在他心中,这样的夜,本该是花前月下,共诉心声,互道爱意之夜,他一直幻想着有这么一天。从他为她修建这个菡萏园之时,他便开始想象着那一天的到来。但是他知道,那一天永远不会再来了,从她被那两个无情的女人杀死的那天,他就知道那一天再也不会到来了。 他看着月下荷塘,朵朵娇艳荷花,恍若都已化作他心中呼唤已久的人,他轻轻道:“师姐,师姐……” 他在想,师姐可曾明白他是有多爱她,可曾知道他有多少个日夜独自一人留在菡萏园里苦苦思恋着她。如今,为何要留下这般苦果让他一人尝尽。 他眼眶湿润,口中道:“师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他想起叶枫,那个突如其来的儿子,是他跟师姐所生的儿子。他心中本是欣喜万分,可是自己的儿子却不愿认他这样的父亲,他难过道:“你们为何都要这样对我?” 他暴喝一声,道:“为什么?” 这时,有人走了进来,轻轻走近他,躬身道:“爹!” 他闻声一喜,以为是叶枫终于肯认自己,他抬头一看,来人却是白坤成。 白清之道:“谁让你来这里的?” 他从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进入菡萏园。 白坤成道:“孩儿见您不在房中,才来此地找您。”见白清之双目含泪,脸色不好,便关切道:“爹,您没事?” 白清之却未答复,问道:“洛轻尘呢?” 白坤成道:“方才已让她吃过药,现在睡着了。”又疑道:“爹,您为何要让洛轻尘失去记忆?” 白清之冷笑一声,狠狠道:“师姐让我承受的一切,我都要在她女儿身上百倍偿还。”他道:“我要让洛轻尘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一生都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 白坤成恍然点头,又道:“洛轻尘功力深厚,意志坚决,会不会是故意装出来的?” 白清之道:“此药只一颗便可令人前尘尽消,记忆全失,更何况洛轻尘已经吃了那么多,即便是她有天大的本领,这一生都不会再苏醒。”又冷笑道:“她连自己心爱之人都能痛下毒手,这又哪里能装得出来。” 白坤成道:“可是洛轻尘若一天未清醒,古秋与青衣帮那些人,只怕不会罢休。” 白清之道:“是时候让洛轻尘出手了。”他道道:“当年叶北堂处心积虑为得青衣帮帮主之位,若不是洛轻尘横插一脚,如今这青衣帮早已是我们囊中之物,现在我要让她再把青衣帮亲手还给我们。” 白坤成不解道:“爹,您是说……” 白清之道:“让洛轻尘取得青衣帮八块青玉片及八玉之图,逼断天交出青衣帮,若断天不从,格杀勿论!”又道:“当年我除掉洛天成他们时,尚有一条漏网之鱼,与洛天成有关系者,一律都得死!所以我要你把断苍建夫妇二人带到东曦城,到时我亲自回去教训他们!” 白坤成颔首道:“是,爹!” 白清之道:“你与洛轻尘明日便回东曦城,我不想再有人来蓬莱仙岛打扰师姐休息。” 白坤成点了点头,便躬身退了出去。 第203章 波澜再起 中原武林,平地再掀波澜。 江湖之中,一时风起云涌。 短短十天未到,青衣帮各地带玉使者均于一夜之间失踪不见,下落不清,生死不明,青衣帮镇帮之宝八块青玉片已有七块随着七位带玉使者一并消失,而洛阳天璇门之青玉片因未设带玉使者,便由帮主断天亲自持有,故仍安全。 消息迅速传到洛阳天璇门,人人俱是惶恐万分,惴惴不安,断天等人更是怒不可遏,心里焦慌万分。若有人因夺取青玉片而使七位带玉使者在江湖中消失,那人则一定会来洛阳天璇门夺取这最后一块青玉片。 即是说,断天随时会遭不测之遇。 而这,也是断天将那凶手擒拿的最好时机,亦是最后时机。 天璇门一时戒备四起,昼警夜巡,小心应对。 据各地带玉使者被人挟持带走之时目击者所言,抢人夺玉者乃是一个年轻女子,她手持一把尊天剑,功力深厚,所向披靡,轻功惊人,天下罕见。只是她的剑却从不伤害无辜之人,称道只要带玉使者及其青玉片,与他人无关。 所有见到过她的人都说此女子与青衣帮前任帮主洛轻尘样貌极其相似。 只是人们都不愿去相信这些事都是洛轻尘所为,但是断天等人闻言,已十足确定那人便是洛轻尘。只不过如今的她已被白坤成掌控,所行之事,皆是由白坤成教唆指使。 断天道:“即便是洛轻尘,若伤我青衣帮弟子,我也一样不会饶过她。” 天璇门内断天日夜等待洛轻尘来取最后一块玉,以与她作最后搏斗,生死不论。 果然,洛轻尘终于来了。 夜幕降临,万物俱静,洛轻尘飘然而至,一如她此前身影,如紫燕,如青碟,亦如秋日的凉风,眼中尽是凄寒之意,再无往日那些熟悉的痕迹。 她不蒙面,不易容,仍是她原先的样子出现在天璇门,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交出青玉片和八玉之图!” 断天一见洛轻尘,便大声喝问道:“我青衣帮另七位带玉使者俱已消失不见,看来都是你所为了?” 洛轻尘毫不掩饰,冷冷回答道:“不错!” 断天急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洛轻尘依然冷冷道:“杀了!” 断天气愤不已,大喝道:“你真的下得了手?” 洛轻尘冷冷道:“那你就试试看!”说着,她身形游走,眨眼之时,她手中长剑已然出鞘。 断天厉声道:“好,今天我就杀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他手持绿漪神剑,剑光一闪,绿光耀眼,劈向洛轻尘。 洛轻尘与断天第一次拔剑相向。 尊天剑与绿漪神剑亦是第一次锋芒相对。 两人均是武林后起之秀,功力深厚,身手不凡,一招一式均已至炉火纯青之境。断天虽在武功上略逊洛轻尘一筹,但此刻他手持绿漪神剑,一阵绿光耀眼,剑影划动,为其添威不少,虎虎生风。 好一把绝世好剑! 洛轻尘与断天心中同时赞道。 尊天剑虽不及绿漪神剑威猛,但经洛轻尘之手使出,剑花漫天,剑势如风,席卷而起,神乎其技,非比寻常,逼得断天已是连连退步,绿漪神剑难以挥洒自如。 不知何时,古秋等人也已来到庭院,见洛轻尘与断天兵刃相向,一时大家心中都不是滋味。 古秋尚未痊愈,今日再见洛轻尘,心里竟万分痛楚,他双目紧紧跟随在洛轻尘身旁,一刻也不愿离去! 洛轻尘与断天再数斗十招,断天只觉神剑在手,亦是再难发挥其神威,他使尽平生绝学,仍觉抵挡不住。而此时的洛轻尘已是越渐兴奋,身形迅疾滑动,尊天剑耍出百种招式,招招刺人心魄,牢牢困住断天。 洛轻尘飞身而起,双足用力,将断天踢倒一旁,剑光一闪,尊天剑已飞速刺进断天胸口。 叶枫忙大喝道:“住手!” 洛轻尘闻声,微一回头,凄冷的眸子看向叶枫。 叶枫满是复杂的眼神盯着洛轻尘,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要杀了他吗?” 洛轻尘冷若冰霜地语气说道:“那要看他是否老实!” 断天自是明白洛轻尘之言,他道:“你也当过青衣帮帮主,知道身为一个帮主理应以死护住帮中之宝。” 洛轻尘道:“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断天冷笑一声,道:“今天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将青玉片交给你!” 洛轻尘道:“没有拿到青玉片,你就还不能死!” 断天喝道:“你就死心!” “当日你为了保护青衣帮,为了维护武林道义,宁死不屈,自万丈高崖跳下,何等令人钦佩!”叶枫忽然说道:“如今,你竟然为他人卖命,残害青衣帮之人,伤害自己朋友,夺取青衣帮之宝,你心中的正义何在?” 洛轻尘一怔,她看着叶枫,半晌无语。 叶云和也轻声道:“轻尘,你心中一定还有我们,还有青衣帮,你一定没有忘记,对不对?” “休要听他们妖言惑众!”白坤成飞身走了进来,他径直来到洛轻尘身旁,对洛轻尘说道:“你说过要听我的话,你忘了吗?” 洛轻尘摇了摇头。 白坤成道:“那就好!”他吩咐洛轻尘道:“替我拿回青玉片和八玉之图!”他看着断天手中绿漪神剑,道:“还有这把属于我白坤成的宝剑!” 白坤成看着断天,大声喝道:“轻尘,给我杀了断天,让他与七大带玉使者泉下作伴!” 洛轻尘闻言,长剑挥舞,再向断天袭来,剑势凶猛,恍若狂风暴雨,骤然侵袭,只向断天掀去,令断天难以招架,恰于此时,只见古秋身形一闪,剑声轻鸣,已拔剑相迎。 这一次,是古秋做的最难的抉择。 他从未想过要与洛轻尘刀剑相向。他宁愿再被洛轻尘一剑刺中心脏,哪怕痛苦不堪,哪怕流血而死,他都不想与洛轻尘是今天这般局面。 可他还是拔出了剑,还是向洛轻尘挥舞过去。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就连白坤成都显出了惊诧万分的神色。 古秋一边挥舞着长剑,一边对洛轻尘说道:“我不信你真的失去了记忆,你告诉我!”他心中有怒,更多的是痛,他将满心的愤怒与伤痛全都转化在剑刃上,他在逼洛轻尘,更是在逼自己。 自从他失去武功,再被明空与莫炳言传授武功,他第一次将剑挥舞得这么似锥心般痛,浑身上下犹若火烧,犹若刀割。 洛轻尘却面不改色,大声说道:“再说一万次,我还是那句话!”洛轻尘语声冰冷,毫无感情,一句话比尊天剑凄冷的剑光更令人心寒,更教古秋心碎苦痛。 两人是自比武之后第一次拔剑。 只是今天,却比决战雌雄那次更令人揪心。 两人功力相当,难分胜负。 也许洛轻尘真的已经不记得就连她的武功都是古秋所传,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曾与古秋有莫大关系。 古秋毕竟不愧为天下第一高手,这一次,他的剑如暴怒之兽,狂掀巨浪般,震古烁今,威动寰宇。他逼着洛轻尘倒退数步,还手无力,又是两剑挥来,令洛轻尘招架不住,剑气激荡,竟令洛轻尘瞬间跌落于地。 古秋看着洛轻尘,眼中有痛,亦有泪。 他正要伸手去扶住洛轻尘,却见洛轻尘身形一晃,长剑滑动,只见一股鲜血喷射而出,尊天剑已直直贯穿古秋胸膛,古秋愕然跪倒,以手撑地,忍住剧痛,泪水顺颊而下,他痛苦道:“你……” 景瑶惊见此幕景象,大呼道:“古大哥——”她怒火中烧,挥剑向洛轻尘刺去,猴儿与司马朗也见洛轻尘竟对古秋痛下杀手,个个气愤不已,展动身行,围攻洛轻尘,仿佛将她当做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洛轻尘身手何等了得,尊天剑使得游刃有余,超群绝伦,只是数十招,便已将景瑶与猴儿等人三人踢落在地,她长剑一挥,剑尖已抵向猴儿与司马朗也咽喉处,道:“交出青玉片与八玉之图,否则我杀了他!” 见断天不为所动,洛轻尘剑尖用力,猴儿颈下流出丝丝血痕。 古秋惊道:“住手!” 断天也道:“你快放了他们!” 洛轻尘道:“照我说的做!” 断天情急之下,只好答应洛轻尘道:“好!”他道:“只是你别伤害他们!” 猴儿硬气道:“这个女人今日杀红了眼,你们不要信她所言,我今日就是一死,也不会让她得逞!” 猴儿话刚说完,已是“啪啪”两声,脸上已被白坤成硬生生地给了两巴掌,只打得他嘴角流出鲜血。 白坤成笑道:“小孩子,不要多嘴!” 断天忙拿出青玉片和八玉之图,递给洛轻尘,道:“放了他们!”对断天及青衣帮上下而言,青玉片及八玉之图虽为至宝,可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猴儿的性命更重要。 洛轻尘一手接住,却不放猴儿与司马朗也,道:“还有绿漪神剑!”她没有忘记白坤成的命令。 断天无奈,只得将剑交给白坤成。 第203章 波澜再起 中原武林,平地再掀波澜。 江湖之中,一时风起云涌。 短短十天未到,青衣帮各地带玉使者均于一夜之间失踪不见,下落不清,生死不明,青衣帮镇帮之宝八块青玉片已有七块随着七位带玉使者一并消失,而洛阳天璇门之青玉片因未设带玉使者,便由帮主断天亲自持有,故仍安全。 消息迅速传到洛阳天璇门,人人俱是惶恐万分,惴惴不安,断天等人更是怒不可遏,心里焦慌万分。若有人因夺取青玉片而使七位带玉使者在江湖中消失,那人则一定会来洛阳天璇门夺取这最后一块青玉片。 即是说,断天随时会遭不测之遇。 而这,也是断天将那凶手擒拿的最好时机,亦是最后时机。 天璇门一时戒备四起,昼警夜巡,小心应对。 据各地带玉使者被人挟持带走之时目击者所言,抢人夺玉者乃是一个年轻女子,她手持一把尊天剑,功力深厚,所向披靡,轻功惊人,天下罕见。只是她的剑却从不伤害无辜之人,称道只要带玉使者及其青玉片,与他人无关。 所有见到过她的人都说此女子与青衣帮前任帮主洛轻尘样貌极其相似。 只是人们都不愿去相信这些事都是洛轻尘所为,但是断天等人闻言,已十足确定那人便是洛轻尘。只不过如今的她已被白坤成掌控,所行之事,皆是由白坤成教唆指使。 断天道:“即便是洛轻尘,若伤我青衣帮弟子,我也一样不会饶过她。” 天璇门内断天日夜等待洛轻尘来取最后一块玉,以与她作最后搏斗,生死不论。 果然,洛轻尘终于来了。 夜幕降临,万物俱静,洛轻尘飘然而至,一如她此前身影,如紫燕,如青碟,亦如秋日的凉风,眼中尽是凄寒之意,再无往日那些熟悉的痕迹。 她不蒙面,不易容,仍是她原先的样子出现在天璇门,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交出青玉片和八玉之图!” 断天一见洛轻尘,便大声喝问道:“我青衣帮另七位带玉使者俱已消失不见,看来都是你所为了?” 洛轻尘毫不掩饰,冷冷回答道:“不错!” 断天急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洛轻尘依然冷冷道:“杀了!” 断天气愤不已,大喝道:“你真的下得了手?” 洛轻尘冷冷道:“那你就试试看!”说着,她身形游走,眨眼之时,她手中长剑已然出鞘。 断天厉声道:“好,今天我就杀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他手持绿漪神剑,剑光一闪,绿光耀眼,劈向洛轻尘。 洛轻尘与断天第一次拔剑相向。 尊天剑与绿漪神剑亦是第一次锋芒相对。 两人均是武林后起之秀,功力深厚,身手不凡,一招一式均已至炉火纯青之境。断天虽在武功上略逊洛轻尘一筹,但此刻他手持绿漪神剑,一阵绿光耀眼,剑影划动,为其添威不少,虎虎生风。 好一把绝世好剑! 洛轻尘与断天心中同时赞道。 尊天剑虽不及绿漪神剑威猛,但经洛轻尘之手使出,剑花漫天,剑势如风,席卷而起,神乎其技,非比寻常,逼得断天已是连连退步,绿漪神剑难以挥洒自如。 不知何时,古秋等人也已来到庭院,见洛轻尘与断天兵刃相向,一时大家心中都不是滋味。 古秋尚未痊愈,今日再见洛轻尘,心里竟万分痛楚,他双目紧紧跟随在洛轻尘身旁,一刻也不愿离去! 洛轻尘与断天再数斗十招,断天只觉神剑在手,亦是再难发挥其神威,他使尽平生绝学,仍觉抵挡不住。而此时的洛轻尘已是越渐兴奋,身形迅疾滑动,尊天剑耍出百种招式,招招刺人心魄,牢牢困住断天。 洛轻尘飞身而起,双足用力,将断天踢倒一旁,剑光一闪,尊天剑已飞速刺进断天胸口。 叶枫忙大喝道:“住手!” 洛轻尘闻声,微一回头,凄冷的眸子看向叶枫。 叶枫满是复杂的眼神盯着洛轻尘,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要杀了他吗?” 洛轻尘冷若冰霜地语气说道:“那要看他是否老实!” 断天自是明白洛轻尘之言,他道:“你也当过青衣帮帮主,知道身为一个帮主理应以死护住帮中之宝。” 洛轻尘道:“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断天冷笑一声,道:“今天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将青玉片交给你!” 洛轻尘道:“没有拿到青玉片,你就还不能死!” 断天喝道:“你就死心!” “当日你为了保护青衣帮,为了维护武林道义,宁死不屈,自万丈高崖跳下,何等令人钦佩!”叶枫忽然说道:“如今,你竟然为他人卖命,残害青衣帮之人,伤害自己朋友,夺取青衣帮之宝,你心中的正义何在?” 洛轻尘一怔,她看着叶枫,半晌无语。 叶云和也轻声道:“轻尘,你心中一定还有我们,还有青衣帮,你一定没有忘记,对不对?” “休要听他们妖言惑众!”白坤成飞身走了进来,他径直来到洛轻尘身旁,对洛轻尘说道:“你说过要听我的话,你忘了吗?” 洛轻尘摇了摇头。 白坤成道:“那就好!”他吩咐洛轻尘道:“替我拿回青玉片和八玉之图!”他看着断天手中绿漪神剑,道:“还有这把属于我白坤成的宝剑!” 白坤成看着断天,大声喝道:“轻尘,给我杀了断天,让他与七大带玉使者泉下作伴!” 洛轻尘闻言,长剑挥舞,再向断天袭来,剑势凶猛,恍若狂风暴雨,骤然侵袭,只向断天掀去,令断天难以招架,恰于此时,只见古秋身形一闪,剑声轻鸣,已拔剑相迎。 这一次,是古秋做的最难的抉择。 他从未想过要与洛轻尘刀剑相向。他宁愿再被洛轻尘一剑刺中心脏,哪怕痛苦不堪,哪怕流血而死,他都不想与洛轻尘是今天这般局面。 可他还是拔出了剑,还是向洛轻尘挥舞过去。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就连白坤成都显出了惊诧万分的神色。 古秋一边挥舞着长剑,一边对洛轻尘说道:“我不信你真的失去了记忆,你告诉我!”他心中有怒,更多的是痛,他将满心的愤怒与伤痛全都转化在剑刃上,他在逼洛轻尘,更是在逼自己。 自从他失去武功,再被明空与莫炳言传授武功,他第一次将剑挥舞得这么似锥心般痛,浑身上下犹若火烧,犹若刀割。 洛轻尘却面不改色,大声说道:“再说一万次,我还是那句话!”洛轻尘语声冰冷,毫无感情,一句话比尊天剑凄冷的剑光更令人心寒,更教古秋心碎苦痛。 两人是自比武之后第一次拔剑。 只是今天,却比决战雌雄那次更令人揪心。 两人功力相当,难分胜负。 也许洛轻尘真的已经不记得就连她的武功都是古秋所传,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曾与古秋有莫大关系。 古秋毕竟不愧为天下第一高手,这一次,他的剑如暴怒之兽,狂掀巨浪般,震古烁今,威动寰宇。他逼着洛轻尘倒退数步,还手无力,又是两剑挥来,令洛轻尘招架不住,剑气激荡,竟令洛轻尘瞬间跌落于地。 古秋看着洛轻尘,眼中有痛,亦有泪。 他正要伸手去扶住洛轻尘,却见洛轻尘身形一晃,长剑滑动,只见一股鲜血喷射而出,尊天剑已直直贯穿古秋胸膛,古秋愕然跪倒,以手撑地,忍住剧痛,泪水顺颊而下,他痛苦道:“你……” 景瑶惊见此幕景象,大呼道:“古大哥——”她怒火中烧,挥剑向洛轻尘刺去,猴儿与司马朗也见洛轻尘竟对古秋痛下杀手,个个气愤不已,展动身行,围攻洛轻尘,仿佛将她当做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洛轻尘身手何等了得,尊天剑使得游刃有余,超群绝伦,只是数十招,便已将景瑶与猴儿等人三人踢落在地,她长剑一挥,剑尖已抵向猴儿与司马朗也咽喉处,道:“交出青玉片与八玉之图,否则我杀了他!” 见断天不为所动,洛轻尘剑尖用力,猴儿颈下流出丝丝血痕。 古秋惊道:“住手!” 断天也道:“你快放了他们!” 洛轻尘道:“照我说的做!” 断天情急之下,只好答应洛轻尘道:“好!”他道:“只是你别伤害他们!” 猴儿硬气道:“这个女人今日杀红了眼,你们不要信她所言,我今日就是一死,也不会让她得逞!” 猴儿话刚说完,已是“啪啪”两声,脸上已被白坤成硬生生地给了两巴掌,只打得他嘴角流出鲜血。 白坤成笑道:“小孩子,不要多嘴!” 断天忙拿出青玉片和八玉之图,递给洛轻尘,道:“放了他们!”对断天及青衣帮上下而言,青玉片及八玉之图虽为至宝,可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猴儿的性命更重要。 洛轻尘一手接住,却不放猴儿与司马朗也,道:“还有绿漪神剑!”她没有忘记白坤成的命令。 断天无奈,只得将剑交给白坤成。 第204章 用心良苦 洛轻尘接过剑,一掌推开司马朗也,却不放猴儿。 断天怒道:“洛轻尘,你说过要放了他!” 洛轻尘道:“得到‘青裂地’之宝,我再放他!”说着,一手提着猴儿,便与白坤成一道飞身离去。 洛轻尘带着猴儿与白坤成一道回到东曦城。 洛轻尘将猴儿带至东曦城的地牢内。却见断苍建夫妇早已被白坤成派人趁洛轻尘与断天他们打斗之时,悄悄带走,关押于此,二人正昏迷不醒。 猴儿一见断苍建夫妇,惊道:“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洛轻尘冷冷道:“与你何关!” 猴儿怒道:“你疯了,连断老帮主夫妇都敢关押!” 洛轻尘道:“他们的死期近了!” 猴儿看着洛轻尘,骂道:“枉我还把你称作大嫂,我真是瞎了眼睛!” 洛轻尘道:“再敢多言,就把你也送回琴箫岛!” 猴儿闻听此言,心中猛地一震,他看着洛轻尘,思索半天,似是读明白了一些意思,终于不再作声。 洛轻尘冷冷地对猴儿说道:“明天我们便要去青玉圣峰,你就乖乖地待在这里。” 这时,白坤成走了进来,看着昏迷不醒的断苍建夫妇,他冷笑道:“一代帮主,神州四侠,要抓他们来此,亦是不费吹灰之力!” 洛轻尘问白坤成道:“你给他们吃了什么药?” 白坤成满脸堆笑道:“逍遥水。”他,得意道:“没想到药效如此之强。” 洛轻尘赞道:“是坤哥你神勇无敌!” 猴儿看着洛轻尘与白坤成的对话,眼里尽是鄙夷之色,他啐了一口,骂道:“不要脸!” 白坤成走近他,“啪啪”又是两巴掌扇向猴儿,便向洛轻尘轻声说道:“我们走!” 洛轻尘点了点头,便与白坤成并肩离开地牢,走至门口时,她忽然回头深深看了猴儿两眼,那眼中所包含的意思,教猴儿在心里思索良久。 此一战的成功,洛轻尘与白坤成二人正在留香阁内烛火轻点,交杯换盏,饮酒同乐,以示庆祝。 他们轻轻相依偎,细声交谈,宛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人。而白坤成对洛轻尘,仿佛也多了些别的意思,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那种暗暗滋生的情感。 尽管此前将洛轻尘弄得失去所有的记忆,尽管只是为了利用她达到一些目的,而如今,自己已经爱上了她。 但是一直以来他因忌惮白清之的神威,不敢对洛轻尘有所行动。 白坤成举起酒杯,向洛轻尘轻轻道:“轻尘,这一杯我要敬你。” 洛轻尘笑道:“为何要敬我?” 白坤成道:“敬你不辱使命,为我取得青玉片和八玉之图。”他道:“只要得到青玉片和八玉之图,我就一定能练成绝世神功,到时……” 他忙止住话语,一口饮尽杯中酒。 洛轻尘奇道:“到时怎么样?” 白坤成看着洛轻尘,只觉她失忆之后,虽呆呆傻傻,却也纯真可爱,脑中除了有白坤成这个人外,再无其他,况且自己如今对她心生爱慕,就也没必要对她再有隐瞒。 白坤成看着洛轻尘,轻轻问道:“我若告诉你,你会出卖我吗?” 洛轻尘摇摇头。 白坤成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出卖我!”他叹息一声,拿起酒杯,饮了一口,狠狠道:“我之所要你帮我取得青玉片和八玉之图,是为了能练成一身好本领,到时替虹姨报仇……” 提到“虹姨”,白坤成眼眶一红,伤心不已。 洛轻尘疑道:“虹姨?” 白坤成道:“她是我这一生中对我最好的女人,我一定要为她报仇……”他看着洛轻尘,眼中有了些泪水,这些泪是他为方虹芝所流。 洛轻尘忙轻轻为白坤成拭干泪水。 白坤成看着她,眼前的女子亦是自己如今所爱之人,白坤成担心洛轻尘会有别的想法,忙柔声说道:“虹姨已经离去,如今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愿意跟我共度余生吗?” 洛轻尘莞尔一笑,避开白坤成的话语,却问道:“你的仇人是谁?” 一提到仇人二字,白坤成立刻脸色一变,他愤然说道:“是白清之!” 洛轻尘惊道:“你爹?” 白坤成冷笑一声,道:“他杀了我虹姨,我就不再认他作父。之所以现在忍声吞气,认贼作父,只是为了有一天我要杀他替虹姨报仇。”他看着洛轻尘,说道:“轻尘,你亲生父亲也是被白清之害死的,你要不要替你爹报仇?” 洛轻尘道:“坤哥若需要我,我一定帮你杀了他!” 白坤成道:“可是白清之功力深厚,你我二人要杀他,并不容易。” 洛轻尘道:“明天我陪你去青玉圣峰,找到武林秘籍,练会其中神功,假以时日,合你我二人之力一定可以杀得了他!” 白坤成看着洛轻尘,轻轻道:“其实虹姨走后,我就只有你了。”他握住洛轻尘的手,道:“你会不会也离开我?” 洛轻尘摇摇头,道:“不会!” 白坤成道:“我相信你!”他又道:“刚才所言之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他道:“就当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洛轻尘点了点头,被白坤成轻轻搂在怀里。 却说断天与古秋重伤之后,忙召帮中神医查看查看伤情,幸而都未伤及要害,并无生命危险,众人这才松下一口气。两人休息了一天,直到第二日方知断苍建夫妇已经不见。众人四处找寻,不见断苍建夫妇二人踪迹。 正在断天急得团团转时,古秋带伤走来,道:“一定是白坤成抓走的。”说着,他伸出手,掌心几粒红色颗粒。 景瑶道:“逍遥水?” 古秋道:“柳诗秀已死,这逍遥水一定是白坤成带来的。” 叶云和道:“如今青玉片与八玉之图已被白坤成夺走,他为何还要抓走断前辈他们?” 古秋眉头紧锁,道:“也许是为了逼迫断天交出青衣帮帮主之位。” 断天急道:“若爹娘落在白坤成手中,一定凶多吉少。”他说着,便欲提剑去东曦城。 叶云和忙道:“你现在伤未痊愈,去了东曦城,不但救不了断前辈他们,还会送掉自己的性命。” 断天气道:“我便是一死,也要救回爹娘!”说着,便欲出门。 古秋道:“不可意气用事!”又道:“我们一定会救出断前辈他们,但是现在你我都已受伤,而且东曦城内戒备森严,冒然行事,只会令断前辈他们处境更加危险。” 断天急道:“可是白坤成杀人如麻,洛轻尘亦是嗜血狂魔,我怎么放心爹娘在他们手上。” “放心,他们没事!”一声音传来,却是猴儿奔了进来。 众人大惊无比,景瑶道:“猴儿,你……” 猴儿道:“我在地牢里看见断叔叔和明婶婶,他们只不过是中了‘逍遥水’之毒,并无大碍。” 古秋奇道:“轻尘把你也关在地牢里?” 猴儿点了点头,自豪道:“我从自己挖的地道里逃了出来。” 古秋想起那日他与洛轻尘去东曦城救景瑶之时,遇到猴儿带他们从暗道里钻进东曦城的地牢。 猴儿道:“大嫂一定忘了我曾在东曦城地牢内挖了一条暗道。” 古秋沉吟半晌,道:“也许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断天惊道:“你是说洛轻尘并未失去记忆?” 古秋摇了摇头,道:“她曾经失去过记忆,但现在可能已经恢复了。”他道:“昨天她来天璇门时,依她的身手,断然不会刺不中要害,留你我性命,而且,她知道断前辈二人被关在东曦城地牢之内,怕你担心,才会特意带走猴儿,将他也关在地牢之内,以让他从地道带信出来。” 古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洛轻尘会失去记忆。 这既是他的直觉,亦是他从洛轻尘的眼中读出来的信息。 众人也才回想起洛轻尘确实故意一剑刺偏,留住断天与古秋性命。而当时以剑胁迫断天交出青玉片和八玉之图时,明明离她最近的是司马朗也,而她却特意带走猴儿。 猴儿也道:“我也觉得大嫂一定没失忆。”他道:“她竟然还记得我是琴箫岛的。”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古秋肯定道:“我知道她一定不会失去记忆的!” 叶云和道:“如此说来,青衣帮另七位带玉使者也都还活着。” 司马朗也道:“他们若活着,现在在哪里?” 猴儿想了半天,忽然道:“琴箫岛!”他道:“大嫂说我若再敢多言,便将我也送到琴箫岛。” 古秋道:“如此说来,其他七位带玉使者有可能就在琴箫岛。”他道:“依白坤成行事手段,一定会让轻尘杀了带玉使者,轻尘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便会将他们藏起来,而琴箫岛地处偏远,正是个藏人好地方。” 景瑶道:“她故意对猴儿说出那句话,便是要我们去琴箫岛救出他们。” 猴儿道:“大嫂还说他们今天会去青玉圣峰。” 断天思索半晌,忽然道:“不错!”他道:“我记得八玉之图上曾绘出青玉圣峰正在琴箫岛不远处的一个小岛上,轻尘一定是看过八玉之图,才将带玉使者带到琴箫岛,再故意告诉猴儿他们今天会去青玉圣峰,便是要我们救出带玉使者再去青玉圣峰。” 古秋道:“事不宜迟,我们也快些启程去琴箫岛救回带玉使者,再去青玉圣峰,以免白坤成夺走青衣帮之宝。”又轻声道:“也不要辜负轻尘的一番安排。” 说着,断天等人未作准备,便速速离开天璇门。 第204章 用心良苦 洛轻尘接过剑,一掌推开司马朗也,却不放猴儿。 断天怒道:“洛轻尘,你说过要放了他!” 洛轻尘道:“得到‘青裂地’之宝,我再放他!”说着,一手提着猴儿,便与白坤成一道飞身离去。 洛轻尘带着猴儿与白坤成一道回到东曦城。 洛轻尘将猴儿带至东曦城的地牢内。却见断苍建夫妇早已被白坤成派人趁洛轻尘与断天他们打斗之时,悄悄带走,关押于此,二人正昏迷不醒。 猴儿一见断苍建夫妇,惊道:“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洛轻尘冷冷道:“与你何关!” 猴儿怒道:“你疯了,连断老帮主夫妇都敢关押!” 洛轻尘道:“他们的死期近了!” 猴儿看着洛轻尘,骂道:“枉我还把你称作大嫂,我真是瞎了眼睛!” 洛轻尘道:“再敢多言,就把你也送回琴箫岛!” 猴儿闻听此言,心中猛地一震,他看着洛轻尘,思索半天,似是读明白了一些意思,终于不再作声。 洛轻尘冷冷地对猴儿说道:“明天我们便要去青玉圣峰,你就乖乖地待在这里。” 这时,白坤成走了进来,看着昏迷不醒的断苍建夫妇,他冷笑道:“一代帮主,神州四侠,要抓他们来此,亦是不费吹灰之力!” 洛轻尘问白坤成道:“你给他们吃了什么药?” 白坤成满脸堆笑道:“逍遥水。”他,得意道:“没想到药效如此之强。” 洛轻尘赞道:“是坤哥你神勇无敌!” 猴儿看着洛轻尘与白坤成的对话,眼里尽是鄙夷之色,他啐了一口,骂道:“不要脸!” 白坤成走近他,“啪啪”又是两巴掌扇向猴儿,便向洛轻尘轻声说道:“我们走!” 洛轻尘点了点头,便与白坤成并肩离开地牢,走至门口时,她忽然回头深深看了猴儿两眼,那眼中所包含的意思,教猴儿在心里思索良久。 此一战的成功,洛轻尘与白坤成二人正在留香阁内烛火轻点,交杯换盏,饮酒同乐,以示庆祝。 他们轻轻相依偎,细声交谈,宛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人。而白坤成对洛轻尘,仿佛也多了些别的意思,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那种暗暗滋生的情感。 尽管此前将洛轻尘弄得失去所有的记忆,尽管只是为了利用她达到一些目的,而如今,自己已经爱上了她。 但是一直以来他因忌惮白清之的神威,不敢对洛轻尘有所行动。 白坤成举起酒杯,向洛轻尘轻轻道:“轻尘,这一杯我要敬你。” 洛轻尘笑道:“为何要敬我?” 白坤成道:“敬你不辱使命,为我取得青玉片和八玉之图。”他道:“只要得到青玉片和八玉之图,我就一定能练成绝世神功,到时……” 他忙止住话语,一口饮尽杯中酒。 洛轻尘奇道:“到时怎么样?” 白坤成看着洛轻尘,只觉她失忆之后,虽呆呆傻傻,却也纯真可爱,脑中除了有白坤成这个人外,再无其他,况且自己如今对她心生爱慕,就也没必要对她再有隐瞒。 白坤成看着洛轻尘,轻轻问道:“我若告诉你,你会出卖我吗?” 洛轻尘摇摇头。 白坤成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出卖我!”他叹息一声,拿起酒杯,饮了一口,狠狠道:“我之所要你帮我取得青玉片和八玉之图,是为了能练成一身好本领,到时替虹姨报仇……” 提到“虹姨”,白坤成眼眶一红,伤心不已。 洛轻尘疑道:“虹姨?” 白坤成道:“她是我这一生中对我最好的女人,我一定要为她报仇……”他看着洛轻尘,眼中有了些泪水,这些泪是他为方虹芝所流。 洛轻尘忙轻轻为白坤成拭干泪水。 白坤成看着她,眼前的女子亦是自己如今所爱之人,白坤成担心洛轻尘会有别的想法,忙柔声说道:“虹姨已经离去,如今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愿意跟我共度余生吗?” 洛轻尘莞尔一笑,避开白坤成的话语,却问道:“你的仇人是谁?” 一提到仇人二字,白坤成立刻脸色一变,他愤然说道:“是白清之!” 洛轻尘惊道:“你爹?” 白坤成冷笑一声,道:“他杀了我虹姨,我就不再认他作父。之所以现在忍声吞气,认贼作父,只是为了有一天我要杀他替虹姨报仇。”他看着洛轻尘,说道:“轻尘,你亲生父亲也是被白清之害死的,你要不要替你爹报仇?” 洛轻尘道:“坤哥若需要我,我一定帮你杀了他!” 白坤成道:“可是白清之功力深厚,你我二人要杀他,并不容易。” 洛轻尘道:“明天我陪你去青玉圣峰,找到武林秘籍,练会其中神功,假以时日,合你我二人之力一定可以杀得了他!” 白坤成看着洛轻尘,轻轻道:“其实虹姨走后,我就只有你了。”他握住洛轻尘的手,道:“你会不会也离开我?” 洛轻尘摇摇头,道:“不会!” 白坤成道:“我相信你!”他又道:“刚才所言之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他道:“就当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洛轻尘点了点头,被白坤成轻轻搂在怀里。 却说断天与古秋重伤之后,忙召帮中神医查看查看伤情,幸而都未伤及要害,并无生命危险,众人这才松下一口气。两人休息了一天,直到第二日方知断苍建夫妇已经不见。众人四处找寻,不见断苍建夫妇二人踪迹。 正在断天急得团团转时,古秋带伤走来,道:“一定是白坤成抓走的。”说着,他伸出手,掌心几粒红色颗粒。 景瑶道:“逍遥水?” 古秋道:“柳诗秀已死,这逍遥水一定是白坤成带来的。” 叶云和道:“如今青玉片与八玉之图已被白坤成夺走,他为何还要抓走断前辈他们?” 古秋眉头紧锁,道:“也许是为了逼迫断天交出青衣帮帮主之位。” 断天急道:“若爹娘落在白坤成手中,一定凶多吉少。”他说着,便欲提剑去东曦城。 叶云和忙道:“你现在伤未痊愈,去了东曦城,不但救不了断前辈他们,还会送掉自己的性命。” 断天气道:“我便是一死,也要救回爹娘!”说着,便欲出门。 古秋道:“不可意气用事!”又道:“我们一定会救出断前辈他们,但是现在你我都已受伤,而且东曦城内戒备森严,冒然行事,只会令断前辈他们处境更加危险。” 断天急道:“可是白坤成杀人如麻,洛轻尘亦是嗜血狂魔,我怎么放心爹娘在他们手上。” “放心,他们没事!”一声音传来,却是猴儿奔了进来。 众人大惊无比,景瑶道:“猴儿,你……” 猴儿道:“我在地牢里看见断叔叔和明婶婶,他们只不过是中了‘逍遥水’之毒,并无大碍。” 古秋奇道:“轻尘把你也关在地牢里?” 猴儿点了点头,自豪道:“我从自己挖的地道里逃了出来。” 古秋想起那日他与洛轻尘去东曦城救景瑶之时,遇到猴儿带他们从暗道里钻进东曦城的地牢。 猴儿道:“大嫂一定忘了我曾在东曦城地牢内挖了一条暗道。” 古秋沉吟半晌,道:“也许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断天惊道:“你是说洛轻尘并未失去记忆?” 古秋摇了摇头,道:“她曾经失去过记忆,但现在可能已经恢复了。”他道:“昨天她来天璇门时,依她的身手,断然不会刺不中要害,留你我性命,而且,她知道断前辈二人被关在东曦城地牢之内,怕你担心,才会特意带走猴儿,将他也关在地牢之内,以让他从地道带信出来。” 古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洛轻尘会失去记忆。 这既是他的直觉,亦是他从洛轻尘的眼中读出来的信息。 众人也才回想起洛轻尘确实故意一剑刺偏,留住断天与古秋性命。而当时以剑胁迫断天交出青玉片和八玉之图时,明明离她最近的是司马朗也,而她却特意带走猴儿。 猴儿也道:“我也觉得大嫂一定没失忆。”他道:“她竟然还记得我是琴箫岛的。”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古秋肯定道:“我知道她一定不会失去记忆的!” 叶云和道:“如此说来,青衣帮另七位带玉使者也都还活着。” 司马朗也道:“他们若活着,现在在哪里?” 猴儿想了半天,忽然道:“琴箫岛!”他道:“大嫂说我若再敢多言,便将我也送到琴箫岛。” 古秋道:“如此说来,其他七位带玉使者有可能就在琴箫岛。”他道:“依白坤成行事手段,一定会让轻尘杀了带玉使者,轻尘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便会将他们藏起来,而琴箫岛地处偏远,正是个藏人好地方。” 景瑶道:“她故意对猴儿说出那句话,便是要我们去琴箫岛救出他们。” 猴儿道:“大嫂还说他们今天会去青玉圣峰。” 断天思索半晌,忽然道:“不错!”他道:“我记得八玉之图上曾绘出青玉圣峰正在琴箫岛不远处的一个小岛上,轻尘一定是看过八玉之图,才将带玉使者带到琴箫岛,再故意告诉猴儿他们今天会去青玉圣峰,便是要我们救出带玉使者再去青玉圣峰。” 古秋道:“事不宜迟,我们也快些启程去琴箫岛救回带玉使者,再去青玉圣峰,以免白坤成夺走青衣帮之宝。”又轻声道:“也不要辜负轻尘的一番安排。” 说着,断天等人未作准备,便速速离开天璇门。 第205章 青玉圣峰 一切正如洛轻尘预计而行。 她知道古秋一定会与她默契相投,明白她的用意。 原来洛轻尘自那日在蓬莱仙岛被白清之击晕之后,便足足昏迷了五天五夜,醒来之时,大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丝毫记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再记得。 直到古秋他们来到蓬莱仙岛,她一剑刺中他的胸口,还有他的那句斩钉截铁之言“我绝不相信你失去了记忆”那句话一直在她脑中盘旋,久久不消。 那个男人,是她心底记忆最深刻的男人。 可是拼命去想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那刺穿他胸口的一剑,似是也刺醒了她模糊的记忆。 所有的一切都令她脑中已有丝丝印象,她拼命去想,努力回忆着过去的事,仿佛已有模糊记忆逐渐浮了出来。 此后她便一直瞒着白坤成,将他给的药悄悄扔掉,乖乖地听白坤成的话,不让他生疑,再暗自勤心修炼放于衣袖内的《心剑剑谱》,却没料到此剑谱竟令她解了体内毒素,不但功力越发深厚,便是连白清之给她吃过的失忆药亦被化清。 如此一来,过去的记忆逐一清晰,全部恢复过来。 若不是那夜偶然听到白坤成与白清之在菡萏园所言,她亦不会将计就计,对白坤成唯命是从,故意做戏。她想,等时机成熟,一定要让白清之与白坤成恶果自食,以绝后患。 再说天一明,洛轻尘与白坤成及大批袭月之湾的蓝衣人正驾马赶往青玉圣峰。 晴空万里,白云悠悠,远远便可见青玉圣峰如绿色巨柱直插苍穹。此地沟壑险峻狭长,溪水淙淙清幽,博大雄浑的风格与洪荒原始的意境,蔚为壮观,震人心魄。 白坤成喜道:“终于到了!” 洛轻尘道:“此处风景绝佳,环境清幽,无人打扰,当年李青衣可真会挑选修炼之地。” 白坤成道:“等你我大事一了,将来也寻找这样一处好地方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好不好?”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逐渐喜欢上了洛轻尘。 那个已经失去记忆的洛轻尘。 与以往已经挥手告别的洛轻尘。 洛轻尘未做言语,只是看了白坤成一眼,微微一笑,以作答复。 众人来到青玉峰下,却见天降鹅毛飞雪,飘然于青玉圣峰湖上,将湖面冻结起来,整个湖面一片翠绿如莹,渟膏湛碧,一望无际,恍若自天宫落下的绿宝石镶嵌在青玉圣峰下,幽然沁人心,宁人神,令人瞬时清尽心中浊气,肃然起敬。 冰湖中央寒冰之上插着一把宝剑,湛湛然而黑色也。此剑便是昔日铸剑大师欧治子于湛卢山辟地设炉,以神铁和圣水耗时三年而制之湛卢剑。 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湛泸剑虽无坚不摧,却又不带丝毫杀气,是一把绝世仁道之剑。正是上苍以作对李青衣之嘉奖。 白坤成拿出青玉片,道:“传言唯有盖世神功者,方能拔动寒冰之中的湛泸剑,并将八玉合璧,投于湖底,方可化开寒冰,进入湖底秘洞。” 洛轻尘道:“让我去试试!” 白坤成叮嘱道:“小心点!” 洛轻尘微一颔首便飞身而起,跃然冰湖之上,运功十成,挥动掌力,拔剑而起,哪料湛卢剑插于冰中却丝毫不见动摇。洛轻尘再旋身一转,倒跃而起,运功于双掌,奋力拔动,只闻一声巨响,湛卢剑四周寒冰裂开,宝剑化作冰水,顿时消失不见。 忽然,裂开的寒冰处一股绿浪狂卷而来,如飓风侵袭,洛轻尘躲闪不及,白坤成一声惊呼:“小心!”便飞身而来,抱她落地。两人这才看去,发现寒冰破裂处已变化成一圆形洞口。 洛轻尘道:“想必青玉片便是自此洞口投入。” 白坤成拿出八块青玉片,八玉合璧,放于洞口,只闻得一阵“呼呼”之声,竟见湖水逐渐减少,不出片刻,便已退落过半,冰莹湖水不知流向何方。恰在这时,却见青玉圣峰山下湖水退去处,有一道石门轰然而开。 白坤成见状大喜,忙飞身而去,欲钻进石门之内,正在此时,一个人影一闪,挡住白坤成去路,来人正是青衣帮现任帮主断天。 断天道:“此地乃青衣帮圣地,他人不可进!” 白坤成道:“废话少说!”他挥动绿漪神剑,便向断天袭去,再回头一看,古秋,景瑶,叶云和等人正在与袭月之湾众蓝衣人而战。 白坤成飞身一起,抽身而退,道:“轻尘,替我摆平他们!”说着,便飞身跃入石门之内,瞬间,只见白坤成身体被一股狂风席卷而出,跌落在地,绿漪神剑亦自其手中震慑开去。 断天飞身接剑,冷哼一声,道:“青衣帮圣地,你持利器而入,自是会得此教训!” 洛轻尘一惊,忙奔过去,扶起白坤成。 正在这时,古秋等人早已摆平众蓝衣人,也都走了过来。 白坤成道:“轻尘,给我杀了他们!” 此时的洛轻尘早已恢复记忆,虽不愿再听从白坤成指使,但也不想让白坤成有所察觉。正在犹豫之时,只见不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却是青衣帮七大带玉使者已被断天等人自琴箫岛救回,此刻正驾马而来。 白坤成惊道:“你竟然没有杀了他们!” 洛轻尘道:“我不想乱杀无辜!” 白坤成面色大变,怒声喝道:“不听我所言,擅自放过他们!”说着,便是一巴掌呼在洛轻尘脸上,刚一打完他又觉得于心不忍,看着她脸上的五根血手印,白坤成心里一阵难言之痛。 见白坤成对洛轻尘下手,古秋自是气愤不已,他喝道:“白坤成,你好大的胆子!”说着,身形一晃,一柄剑已直直刺向白坤成。 哪料人影一动,剑光一闪,洛轻尘已挥剑而起,迎向古秋。 古秋惊道:“轻尘,你……” 洛轻尘却不作声,一把尊天剑舞出朵朵剑花,瞬时已向古秋挥出数十招。 古秋满面骇然,不明白她明明已经恢复记忆,何以还要再对自己这样。他哪里知道洛轻尘这几剑虽是绝情,却也令她心中更痛,她只是想让古秋彻底断情,永远离开自己,让他去好好爱护另外一个女人。 古秋已是连连让招,只防不攻,而洛轻尘却是越发生猛,尊天剑更像是充满怨愤,步步紧逼,毫不退让。眼见古秋又会再被洛轻尘一剑刺中,忽闻一人喝道:“洛轻尘,你疯了吗?” 却见人影一晃,景瑶也已挥剑而来,向洛轻尘刺去。洛轻尘见景瑶长剑挥来,却不避让,一把剑已刺向她的胸口,鲜血顿时涌了出来,站立不稳。 古秋与白坤成同时一惊,呼道:“轻尘!” 白坤成正要飞身而去,扶住洛轻尘,却见古秋身形早起,剑花一闪,已劈向白坤成,将其击落远去,动弹不得。 古秋厉声道:“白坤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他再度挥剑,欲一剑便结果了白坤成。 “不要!”洛轻尘一声疾呼。她飞身而来,带伤挥剑,挡住古秋的剑,她一把拉起白坤成,两人飞身上马,迅速远去。 古秋看着洛轻尘再次离去的身影,心如刀割,剧痛难忍。 古秋痛苦地自问自答道:“为什么会这样?” 叶云和安慰道:“轻尘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 古秋道:“她明明已经恢复了记忆,她……”他心中难受已极,竟难以成语。 景瑶也道:“古大哥,她一定会回来的。” 古秋鼻头一酸,眼眶湿润,他本来以为今天一定可以再与洛轻尘在一起,今后永远在一起,只是…… 他长叹一口气,默然不语,却见湖边青玉圣峰下的湖水逐渐上涨,忙道:“快进石门拿出武林秘籍!” 断天等人见状,忙各自放下手中兵器,走入石门,却见石门后正是一片空阔之地。到处青石满布,清凉幽静,青石上刻满各式武功剑招,令人眼花缭乱。 青洞左侧一块巨石上端坐着早已化为骷髅的人,想必定是当年青衣帮创始人李青衣。骷髅前有一落满灰尘,却丝毫不曾腐烂的金边木箱。 断天在骷髅前深深一拜,便开启木箱,却见箱内摆满各种武林秘籍,武功心法,全是李青衣晚年潜心钻研,汇集各门各派之精髓而成,若仅练会其中之一,亦能成为武林中登峰造极,空前绝后,威镇寰宇之人。 断天盖上木箱,又在骷髅前磕了三个头,便欲离去。 叶云和道:“你不把这些武林秘籍带出去?” 断天道:“此乃李帮主一生心血所成,我不想冒然而得,待青衣帮真正需要之时再取出来。”又道:“若不是白坤成强行所夺,开启石门,我亦不会这个时候来此打扰李帮主安息。” 叶云和等人闻之有理,这才作罢,便都走了出来。 刚出石门,又听轰然一声,石门顿时又关上。 青玉圣峰湖的湖水亦渐涨渐高,不一会儿便又满满一湖,一如来时般,仿佛从不曾有过变化。只见绿光一闪,八块青玉片瞬时飞射而出,断天及七大带玉使者飞身而起,探手接住。 雪花依然在飘,片片雪花轻轻扬扬,降落于湖面上,不一会儿,湖面便又被冻结,湛卢剑自天而降,再度插于寒冰之间。似是千百年来,青玉圣峰湖上,飘雪从未止过,寒冰从未化过。 古秋等人仰望这屹立于天地之间的青玉圣峰,立时心生敬畏之意,慨然万千。只留片刻,众人便都离了青玉圣峰,驾马离去。 第205章 青玉圣峰 一切正如洛轻尘预计而行。 她知道古秋一定会与她默契相投,明白她的用意。 原来洛轻尘自那日在蓬莱仙岛被白清之击晕之后,便足足昏迷了五天五夜,醒来之时,大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丝毫记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再记得。 直到古秋他们来到蓬莱仙岛,她一剑刺中他的胸口,还有他的那句斩钉截铁之言“我绝不相信你失去了记忆”那句话一直在她脑中盘旋,久久不消。 那个男人,是她心底记忆最深刻的男人。 可是拼命去想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那刺穿他胸口的一剑,似是也刺醒了她模糊的记忆。 所有的一切都令她脑中已有丝丝印象,她拼命去想,努力回忆着过去的事,仿佛已有模糊记忆逐渐浮了出来。 此后她便一直瞒着白坤成,将他给的药悄悄扔掉,乖乖地听白坤成的话,不让他生疑,再暗自勤心修炼放于衣袖内的《心剑剑谱》,却没料到此剑谱竟令她解了体内毒素,不但功力越发深厚,便是连白清之给她吃过的失忆药亦被化清。 如此一来,过去的记忆逐一清晰,全部恢复过来。 若不是那夜偶然听到白坤成与白清之在菡萏园所言,她亦不会将计就计,对白坤成唯命是从,故意做戏。她想,等时机成熟,一定要让白清之与白坤成恶果自食,以绝后患。 再说天一明,洛轻尘与白坤成及大批袭月之湾的蓝衣人正驾马赶往青玉圣峰。 晴空万里,白云悠悠,远远便可见青玉圣峰如绿色巨柱直插苍穹。此地沟壑险峻狭长,溪水淙淙清幽,博大雄浑的风格与洪荒原始的意境,蔚为壮观,震人心魄。 白坤成喜道:“终于到了!” 洛轻尘道:“此处风景绝佳,环境清幽,无人打扰,当年李青衣可真会挑选修炼之地。” 白坤成道:“等你我大事一了,将来也寻找这样一处好地方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好不好?”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逐渐喜欢上了洛轻尘。 那个已经失去记忆的洛轻尘。 与以往已经挥手告别的洛轻尘。 洛轻尘未做言语,只是看了白坤成一眼,微微一笑,以作答复。 众人来到青玉峰下,却见天降鹅毛飞雪,飘然于青玉圣峰湖上,将湖面冻结起来,整个湖面一片翠绿如莹,渟膏湛碧,一望无际,恍若自天宫落下的绿宝石镶嵌在青玉圣峰下,幽然沁人心,宁人神,令人瞬时清尽心中浊气,肃然起敬。 冰湖中央寒冰之上插着一把宝剑,湛湛然而黑色也。此剑便是昔日铸剑大师欧治子于湛卢山辟地设炉,以神铁和圣水耗时三年而制之湛卢剑。 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湛泸剑虽无坚不摧,却又不带丝毫杀气,是一把绝世仁道之剑。正是上苍以作对李青衣之嘉奖。 白坤成拿出青玉片,道:“传言唯有盖世神功者,方能拔动寒冰之中的湛泸剑,并将八玉合璧,投于湖底,方可化开寒冰,进入湖底秘洞。” 洛轻尘道:“让我去试试!” 白坤成叮嘱道:“小心点!” 洛轻尘微一颔首便飞身而起,跃然冰湖之上,运功十成,挥动掌力,拔剑而起,哪料湛卢剑插于冰中却丝毫不见动摇。洛轻尘再旋身一转,倒跃而起,运功于双掌,奋力拔动,只闻一声巨响,湛卢剑四周寒冰裂开,宝剑化作冰水,顿时消失不见。 忽然,裂开的寒冰处一股绿浪狂卷而来,如飓风侵袭,洛轻尘躲闪不及,白坤成一声惊呼:“小心!”便飞身而来,抱她落地。两人这才看去,发现寒冰破裂处已变化成一圆形洞口。 洛轻尘道:“想必青玉片便是自此洞口投入。” 白坤成拿出八块青玉片,八玉合璧,放于洞口,只闻得一阵“呼呼”之声,竟见湖水逐渐减少,不出片刻,便已退落过半,冰莹湖水不知流向何方。恰在这时,却见青玉圣峰山下湖水退去处,有一道石门轰然而开。 白坤成见状大喜,忙飞身而去,欲钻进石门之内,正在此时,一个人影一闪,挡住白坤成去路,来人正是青衣帮现任帮主断天。 断天道:“此地乃青衣帮圣地,他人不可进!” 白坤成道:“废话少说!”他挥动绿漪神剑,便向断天袭去,再回头一看,古秋,景瑶,叶云和等人正在与袭月之湾众蓝衣人而战。 白坤成飞身一起,抽身而退,道:“轻尘,替我摆平他们!”说着,便飞身跃入石门之内,瞬间,只见白坤成身体被一股狂风席卷而出,跌落在地,绿漪神剑亦自其手中震慑开去。 断天飞身接剑,冷哼一声,道:“青衣帮圣地,你持利器而入,自是会得此教训!” 洛轻尘一惊,忙奔过去,扶起白坤成。 正在这时,古秋等人早已摆平众蓝衣人,也都走了过来。 白坤成道:“轻尘,给我杀了他们!” 此时的洛轻尘早已恢复记忆,虽不愿再听从白坤成指使,但也不想让白坤成有所察觉。正在犹豫之时,只见不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却是青衣帮七大带玉使者已被断天等人自琴箫岛救回,此刻正驾马而来。 白坤成惊道:“你竟然没有杀了他们!” 洛轻尘道:“我不想乱杀无辜!” 白坤成面色大变,怒声喝道:“不听我所言,擅自放过他们!”说着,便是一巴掌呼在洛轻尘脸上,刚一打完他又觉得于心不忍,看着她脸上的五根血手印,白坤成心里一阵难言之痛。 见白坤成对洛轻尘下手,古秋自是气愤不已,他喝道:“白坤成,你好大的胆子!”说着,身形一晃,一柄剑已直直刺向白坤成。 哪料人影一动,剑光一闪,洛轻尘已挥剑而起,迎向古秋。 古秋惊道:“轻尘,你……” 洛轻尘却不作声,一把尊天剑舞出朵朵剑花,瞬时已向古秋挥出数十招。 古秋满面骇然,不明白她明明已经恢复记忆,何以还要再对自己这样。他哪里知道洛轻尘这几剑虽是绝情,却也令她心中更痛,她只是想让古秋彻底断情,永远离开自己,让他去好好爱护另外一个女人。 古秋已是连连让招,只防不攻,而洛轻尘却是越发生猛,尊天剑更像是充满怨愤,步步紧逼,毫不退让。眼见古秋又会再被洛轻尘一剑刺中,忽闻一人喝道:“洛轻尘,你疯了吗?” 却见人影一晃,景瑶也已挥剑而来,向洛轻尘刺去。洛轻尘见景瑶长剑挥来,却不避让,一把剑已刺向她的胸口,鲜血顿时涌了出来,站立不稳。 古秋与白坤成同时一惊,呼道:“轻尘!” 白坤成正要飞身而去,扶住洛轻尘,却见古秋身形早起,剑花一闪,已劈向白坤成,将其击落远去,动弹不得。 古秋厉声道:“白坤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他再度挥剑,欲一剑便结果了白坤成。 “不要!”洛轻尘一声疾呼。她飞身而来,带伤挥剑,挡住古秋的剑,她一把拉起白坤成,两人飞身上马,迅速远去。 古秋看着洛轻尘再次离去的身影,心如刀割,剧痛难忍。 古秋痛苦地自问自答道:“为什么会这样?” 叶云和安慰道:“轻尘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 古秋道:“她明明已经恢复了记忆,她……”他心中难受已极,竟难以成语。 景瑶也道:“古大哥,她一定会回来的。” 古秋鼻头一酸,眼眶湿润,他本来以为今天一定可以再与洛轻尘在一起,今后永远在一起,只是…… 他长叹一口气,默然不语,却见湖边青玉圣峰下的湖水逐渐上涨,忙道:“快进石门拿出武林秘籍!” 断天等人见状,忙各自放下手中兵器,走入石门,却见石门后正是一片空阔之地。到处青石满布,清凉幽静,青石上刻满各式武功剑招,令人眼花缭乱。 青洞左侧一块巨石上端坐着早已化为骷髅的人,想必定是当年青衣帮创始人李青衣。骷髅前有一落满灰尘,却丝毫不曾腐烂的金边木箱。 断天在骷髅前深深一拜,便开启木箱,却见箱内摆满各种武林秘籍,武功心法,全是李青衣晚年潜心钻研,汇集各门各派之精髓而成,若仅练会其中之一,亦能成为武林中登峰造极,空前绝后,威镇寰宇之人。 断天盖上木箱,又在骷髅前磕了三个头,便欲离去。 叶云和道:“你不把这些武林秘籍带出去?” 断天道:“此乃李帮主一生心血所成,我不想冒然而得,待青衣帮真正需要之时再取出来。”又道:“若不是白坤成强行所夺,开启石门,我亦不会这个时候来此打扰李帮主安息。” 叶云和等人闻之有理,这才作罢,便都走了出来。 刚出石门,又听轰然一声,石门顿时又关上。 青玉圣峰湖的湖水亦渐涨渐高,不一会儿便又满满一湖,一如来时般,仿佛从不曾有过变化。只见绿光一闪,八块青玉片瞬时飞射而出,断天及七大带玉使者飞身而起,探手接住。 雪花依然在飘,片片雪花轻轻扬扬,降落于湖面上,不一会儿,湖面便又被冻结,湛卢剑自天而降,再度插于寒冰之间。似是千百年来,青玉圣峰湖上,飘雪从未止过,寒冰从未化过。 古秋等人仰望这屹立于天地之间的青玉圣峰,立时心生敬畏之意,慨然万千。只留片刻,众人便都离了青玉圣峰,驾马离去。 第206章 情到深处 再说白坤成被古秋一剑刺伤,险些一命呜呼,所幸为洛轻尘所救,才捡回一命。他虽不满洛轻尘擅自放过青衣帮七大带玉使者,却丝毫不曾怀疑到洛轻尘已经恢复了记忆,更何况洛轻尘舍命救自己,更令他对洛轻尘深信不疑。 洛轻尘带着白坤成回到东曦城,见他伤势甚重,便忙为他运功疗伤,又命城内郎中为他开了些药,悉心照料,无微不至,见他安静睡去,洛轻尘这才悄然退出房门。 她来到地牢,却见断苍建夫妇早已醒来,一见洛轻尘,断苍建夫妇俱是一阵愤然,不愿理睬。 洛轻尘却不言语,自顾解开断苍建夫妇二人铁链,轻轻说道:“二叔,二婶,我送你们回去!” 断苍建夫妇俱是一惊,断苍建道:“你不是失忆了吗?” 洛轻尘道:“别管这么多,我先送你们离开。”说着,便与明英搀扶着断苍建往外走。 刚走出地牢门,却见门外顿时数百名蓝衣人奔了过来,个个手持兵器,显然是白坤成派来看守地牢之人。 洛轻尘冷冷道:“我要带他们离开,谁敢阻拦,我便杀了谁!” 为首一人为难道:“白少爷命我们看守住这两个人,所以洛姑娘不能带他们离开!” 洛轻尘道:“一切由我负责!” 众蓝衣人等犹豫再三,却见洛轻尘道:“再要纠缠,定要你们人头落地!” 众蓝衣人自是识相之人,纵是人数再多,自然也不是洛轻尘的对手,况且她现在正被白坤成宠爱,如今她既然说了一切由她负责,拦守等人这才撤了开去。 洛轻尘与明英扶着断苍建走了出来,门外早已备好马车,洛轻尘与明英将断苍建扶进马车,自己则坐在马车前,亲自驾驶。 一路上洛轻尘都未言语,只顾驾驶着马车,将断苍建夫妇安全送回天璇门。奔行数里,已至天璇门门口,洛轻尘道了声:“告辞!”便又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轻轻笼罩着天地。 夜幕之中正有两个小小少年正疾步前行,奔往东曦城,他们正是司马朗也和猴儿。 自从洛轻尘失忆后,二人见古秋伤心难过,悲痛不已,两人心中亦是不忍。又知洛轻尘记忆本已恢复,却仍与白坤成在一起,两人只觉洛轻尘之行为实在太令人气愤,便暗自商议,决定前去东曦城找到洛轻尘,请她再回到古秋身边。 猴儿与司马朗也瞒着所有人悄然出发,他们离开天璇门时,断苍建与明英尚未被洛轻尘送回去,而且他们为尽快赶到东曦城,便抄小道而行,所以半路之上也没有遇到。 猴儿与司马朗也连夜赶到东曦城时,二人悄然跃入城内,在猴儿的带领下,他们径直来到白坤成居住之地——留香阁。 猴儿与司马朗也悄然潜入屋内,却见白坤成正在睡觉,却没有看到洛轻尘。二人正欲离去,白坤成翻身而起,折扇翻飞,挡住二人去路。猴儿与司马朗也见状,慌忙各自挥掌而出,迎向白坤成折扇。 正在这时,门外涌入一群蓝衣人,众人各自持着武器,将猴儿与司马朗也围困住。 白坤成怒道:“你们来此作甚?” 猴儿道:“我大嫂呢?” 白坤成一惊,才想起洛轻尘似是已不在留香阁内。 司马朗也道:“快将轻尘姐姐交出来!” 白坤成笑道:“你们是来杀她还是救她?” 猴儿道:“是你把我大嫂害成这个样子的,要杀我们也只会杀你。” 白坤成笑道:“原来你们是来杀我的。” 司马朗也道:“白坤成,你快点把轻尘姐姐交出来!” 白坤成笑道:“本少爷告诉你们,洛轻尘迟早是我的女人,她只会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会去。” 司马朗也怒道:“白坤成,你想得美!” 猴儿道:“我大嫂已经恢复记忆,她一定会回到我大哥身边。”说着,挥掌而起,向白坤成劈去。众蓝衣人见状,蜂拥而上,欲擒住猴儿与司马朗也,猴儿身形一转,运功十成,击向众蓝衣人,司马朗也亦是双掌使动,五行通背拳虎虎生风,威猛之极。 白坤成喝道:“将他们两个给我抓起来!” 众蓝衣人得令,手中兵器更是呼呼使来,顿觉一阵狂风猛袭,惊涛巨浪般已重重压向猴儿与司马朗也,逼得二人出手无力,还手无余,被众蓝衣人生生擒住。 白坤成道:“先把他们关起来!”他笑着对猴儿与司马朗也道:“就看洛轻尘会不会去救你们。” 说着,他一挥手,众蓝衣人便将猴儿与司马朗也带走。 秋天的月儿分外温柔。 尤其是在月圆之夜。 明月出来时很慢,却很从容。她姗姗地摇着白皙如银的身子从薄雾后漫出来。薄雾轻轻悠悠地飘着,片刻便弥成了一张晶莹白纱,漾在月亮周围,像是给她披上了一层轻盈的衣裳。 夜风虽带着凉意,却丝丝缕缕沁入人心,仿佛天地万物都已醉倒在这样的夜色中,痴了,呆了。 送回断苍建与明英后,洛轻尘一人在月夜里信步漫游,似是她究竟将去何处,又将归于何方,在她心中,已经再无清晰之地。 她一个人来到洛阳城郊之地,只见月夜之下正有一少年陪着一年轻女子细数天上星子,二人眉目传情,郎情妾意,好不温馨。他们二人正是飞鹰山庄二公子叶冷和牡丹仙苑柳相思。 叶冷似是见到洛轻尘,先是一惊,这才向她走来,轻轻道:“你……没事了?” 洛轻尘笑着摇了摇头。她看着柳相思竟似已不认得她一般,只顾看着天边繁星,不愿理睬她。 叶冷道:“自从柳姑娘刺伤你后,她便忽然失去了记忆,已经忘掉所有人和事了。” 洛轻尘一惊,道:“失忆?”她轻轻笑道:“这也许对她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叶冷点了点头,道:“我只希望她今后能过的开心一点。” 洛轻尘道:“有你陪着她,她一定会很幸福的。” 叶冷笑笑,看着洛轻尘,轻声道:“幸福往往来之不易,你也要好好把握住。” 洛轻尘一怔,叶冷的而这句话在她心中阵阵撞击,一时竟鼻头一酸,未曾说话。 忽闻得柳相思娇声唤道:“叶大哥,你过来一下。” 叶冷应了声,洛轻尘笑道:“快去。” 叶冷笑笑点头,便奔向柳相思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陪她在月夜下漫步而行。 见他们如此幸福甜蜜,如胶似漆,令洛轻尘心中竟一阵酸楚,一阵感动,一阵羡慕。她看着二人的身影慢慢离去,眼中渗出了些泪花,颗颗滴落在脚下。 幸福往往来之不易,要好好把握! 洛轻尘苦笑道:“我已经亲手葬送掉自己的幸福,我哪里还有幸福可言。”她眼中划过阵阵痛楚。 洛轻尘一人来到听泉居。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了。 今夜,却不知为何会突然来到这里。 曾与古秋在此度过的点滴,她都记忆深刻。 她站在月光下,回想以前的一切,竟是那般美好,那般醉人。她走进小屋内,桌椅茶几之上早已落满灰尘,令人触及,便是一手沧桑。睹物思人,却总是物是人非,教人无限伤感。 对于古秋,她从不曾停止过思念。 她向古秋挥剑,亦是迫不得已。 可此刻的她,心中却如此强烈的渴盼古秋能够出现,哪怕只是一瞬间。 “轻尘——” 洛轻尘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愕然回首,古秋正站在月光下,,深情地看着她。 洛轻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一直在此等你——”古秋轻轻道。 洛轻尘愕然无语,僵立不动。 古秋痛声道:“你送断前辈他们回天璇门,都不愿来见我一面?” 洛轻尘情难自禁,泪水簌簌而下。 古秋走近洛轻尘,看着满脸泪水的她,道:“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何事。”他道:“你先是不辞而别,继而避而不见,到底为何你要这么做?” 洛轻尘泪如断线的珠子,心痛如绞,难以成语,她侧过头,难过道:“我……” 古秋轻轻扳过洛轻尘的身子,用衣袖拭干她脸上的泪水,痛声道:“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你一定要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吗?” 古秋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如利刃在洛轻尘心中划动,令她阵阵痛彻心扉,她用手握住古秋的手,道:“我……” 古秋双目湿润,眼角带泪,道:“是我哪里做错了,你要这般惩罚我?” 洛轻尘忙道:“不,不……”她投入古秋怀中,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古秋紧紧搂着她,似是这一生都不愿再松开。 “那伤还痛吗?”洛轻尘柔声问道。 古秋道:“纵然被你的剑刺伤千百遍,那伤口远不及心里的痛……” 洛轻尘哭道:“对不起……” 古秋紧紧抱住洛轻尘,哀求道:“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洛轻尘道:“原谅我……” 古秋道:“我从未怪过你!” 洛轻尘带泪的目光看着古秋,目光中柔情似水,绵绵不断。二人相视良久,洛轻尘轻声道:“今夜,我要做你的女人……”说着,鲜红的双唇贴在古秋的唇上。 古秋先是一怔,便迎了过去。 他抱起洛轻尘,走进屋内,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 洛轻尘双手环住古秋的脖子,双唇紧贴着古秋的脸,一刻都不愿离开。 他们互解衣扣,花明月暗笼轻雾,一夜缠绵,尽享鱼水之欢。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第二日天明,古秋醒来之时,洛轻尘已不见踪迹。 软床之上,尚留有昨夜温存的痕迹。 古秋心里一急,害怕洛轻尘又再度离他而去,他翻身起床,迅疾穿好衣裤,便夺门而出,找寻洛轻尘。 第206章 情到深处 再说白坤成被古秋一剑刺伤,险些一命呜呼,所幸为洛轻尘所救,才捡回一命。他虽不满洛轻尘擅自放过青衣帮七大带玉使者,却丝毫不曾怀疑到洛轻尘已经恢复了记忆,更何况洛轻尘舍命救自己,更令他对洛轻尘深信不疑。 洛轻尘带着白坤成回到东曦城,见他伤势甚重,便忙为他运功疗伤,又命城内郎中为他开了些药,悉心照料,无微不至,见他安静睡去,洛轻尘这才悄然退出房门。 她来到地牢,却见断苍建夫妇早已醒来,一见洛轻尘,断苍建夫妇俱是一阵愤然,不愿理睬。 洛轻尘却不言语,自顾解开断苍建夫妇二人铁链,轻轻说道:“二叔,二婶,我送你们回去!” 断苍建夫妇俱是一惊,断苍建道:“你不是失忆了吗?” 洛轻尘道:“别管这么多,我先送你们离开。”说着,便与明英搀扶着断苍建往外走。 刚走出地牢门,却见门外顿时数百名蓝衣人奔了过来,个个手持兵器,显然是白坤成派来看守地牢之人。 洛轻尘冷冷道:“我要带他们离开,谁敢阻拦,我便杀了谁!” 为首一人为难道:“白少爷命我们看守住这两个人,所以洛姑娘不能带他们离开!” 洛轻尘道:“一切由我负责!” 众蓝衣人等犹豫再三,却见洛轻尘道:“再要纠缠,定要你们人头落地!” 众蓝衣人自是识相之人,纵是人数再多,自然也不是洛轻尘的对手,况且她现在正被白坤成宠爱,如今她既然说了一切由她负责,拦守等人这才撤了开去。 洛轻尘与明英扶着断苍建走了出来,门外早已备好马车,洛轻尘与明英将断苍建扶进马车,自己则坐在马车前,亲自驾驶。 一路上洛轻尘都未言语,只顾驾驶着马车,将断苍建夫妇安全送回天璇门。奔行数里,已至天璇门门口,洛轻尘道了声:“告辞!”便又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轻轻笼罩着天地。 夜幕之中正有两个小小少年正疾步前行,奔往东曦城,他们正是司马朗也和猴儿。 自从洛轻尘失忆后,二人见古秋伤心难过,悲痛不已,两人心中亦是不忍。又知洛轻尘记忆本已恢复,却仍与白坤成在一起,两人只觉洛轻尘之行为实在太令人气愤,便暗自商议,决定前去东曦城找到洛轻尘,请她再回到古秋身边。 猴儿与司马朗也瞒着所有人悄然出发,他们离开天璇门时,断苍建与明英尚未被洛轻尘送回去,而且他们为尽快赶到东曦城,便抄小道而行,所以半路之上也没有遇到。 猴儿与司马朗也连夜赶到东曦城时,二人悄然跃入城内,在猴儿的带领下,他们径直来到白坤成居住之地——留香阁。 猴儿与司马朗也悄然潜入屋内,却见白坤成正在睡觉,却没有看到洛轻尘。二人正欲离去,白坤成翻身而起,折扇翻飞,挡住二人去路。猴儿与司马朗也见状,慌忙各自挥掌而出,迎向白坤成折扇。 正在这时,门外涌入一群蓝衣人,众人各自持着武器,将猴儿与司马朗也围困住。 白坤成怒道:“你们来此作甚?” 猴儿道:“我大嫂呢?” 白坤成一惊,才想起洛轻尘似是已不在留香阁内。 司马朗也道:“快将轻尘姐姐交出来!” 白坤成笑道:“你们是来杀她还是救她?” 猴儿道:“是你把我大嫂害成这个样子的,要杀我们也只会杀你。” 白坤成笑道:“原来你们是来杀我的。” 司马朗也道:“白坤成,你快点把轻尘姐姐交出来!” 白坤成笑道:“本少爷告诉你们,洛轻尘迟早是我的女人,她只会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会去。” 司马朗也怒道:“白坤成,你想得美!” 猴儿道:“我大嫂已经恢复记忆,她一定会回到我大哥身边。”说着,挥掌而起,向白坤成劈去。众蓝衣人见状,蜂拥而上,欲擒住猴儿与司马朗也,猴儿身形一转,运功十成,击向众蓝衣人,司马朗也亦是双掌使动,五行通背拳虎虎生风,威猛之极。 白坤成喝道:“将他们两个给我抓起来!” 众蓝衣人得令,手中兵器更是呼呼使来,顿觉一阵狂风猛袭,惊涛巨浪般已重重压向猴儿与司马朗也,逼得二人出手无力,还手无余,被众蓝衣人生生擒住。 白坤成道:“先把他们关起来!”他笑着对猴儿与司马朗也道:“就看洛轻尘会不会去救你们。” 说着,他一挥手,众蓝衣人便将猴儿与司马朗也带走。 秋天的月儿分外温柔。 尤其是在月圆之夜。 明月出来时很慢,却很从容。她姗姗地摇着白皙如银的身子从薄雾后漫出来。薄雾轻轻悠悠地飘着,片刻便弥成了一张晶莹白纱,漾在月亮周围,像是给她披上了一层轻盈的衣裳。 夜风虽带着凉意,却丝丝缕缕沁入人心,仿佛天地万物都已醉倒在这样的夜色中,痴了,呆了。 送回断苍建与明英后,洛轻尘一人在月夜里信步漫游,似是她究竟将去何处,又将归于何方,在她心中,已经再无清晰之地。 她一个人来到洛阳城郊之地,只见月夜之下正有一少年陪着一年轻女子细数天上星子,二人眉目传情,郎情妾意,好不温馨。他们二人正是飞鹰山庄二公子叶冷和牡丹仙苑柳相思。 叶冷似是见到洛轻尘,先是一惊,这才向她走来,轻轻道:“你……没事了?” 洛轻尘笑着摇了摇头。她看着柳相思竟似已不认得她一般,只顾看着天边繁星,不愿理睬她。 叶冷道:“自从柳姑娘刺伤你后,她便忽然失去了记忆,已经忘掉所有人和事了。” 洛轻尘一惊,道:“失忆?”她轻轻笑道:“这也许对她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叶冷点了点头,道:“我只希望她今后能过的开心一点。” 洛轻尘道:“有你陪着她,她一定会很幸福的。” 叶冷笑笑,看着洛轻尘,轻声道:“幸福往往来之不易,你也要好好把握住。” 洛轻尘一怔,叶冷的而这句话在她心中阵阵撞击,一时竟鼻头一酸,未曾说话。 忽闻得柳相思娇声唤道:“叶大哥,你过来一下。” 叶冷应了声,洛轻尘笑道:“快去。” 叶冷笑笑点头,便奔向柳相思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陪她在月夜下漫步而行。 见他们如此幸福甜蜜,如胶似漆,令洛轻尘心中竟一阵酸楚,一阵感动,一阵羡慕。她看着二人的身影慢慢离去,眼中渗出了些泪花,颗颗滴落在脚下。 幸福往往来之不易,要好好把握! 洛轻尘苦笑道:“我已经亲手葬送掉自己的幸福,我哪里还有幸福可言。”她眼中划过阵阵痛楚。 洛轻尘一人来到听泉居。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了。 今夜,却不知为何会突然来到这里。 曾与古秋在此度过的点滴,她都记忆深刻。 她站在月光下,回想以前的一切,竟是那般美好,那般醉人。她走进小屋内,桌椅茶几之上早已落满灰尘,令人触及,便是一手沧桑。睹物思人,却总是物是人非,教人无限伤感。 对于古秋,她从不曾停止过思念。 她向古秋挥剑,亦是迫不得已。 可此刻的她,心中却如此强烈的渴盼古秋能够出现,哪怕只是一瞬间。 “轻尘——” 洛轻尘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愕然回首,古秋正站在月光下,,深情地看着她。 洛轻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一直在此等你——”古秋轻轻道。 洛轻尘愕然无语,僵立不动。 古秋痛声道:“你送断前辈他们回天璇门,都不愿来见我一面?” 洛轻尘情难自禁,泪水簌簌而下。 古秋走近洛轻尘,看着满脸泪水的她,道:“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何事。”他道:“你先是不辞而别,继而避而不见,到底为何你要这么做?” 洛轻尘泪如断线的珠子,心痛如绞,难以成语,她侧过头,难过道:“我……” 古秋轻轻扳过洛轻尘的身子,用衣袖拭干她脸上的泪水,痛声道:“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你一定要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吗?” 古秋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如利刃在洛轻尘心中划动,令她阵阵痛彻心扉,她用手握住古秋的手,道:“我……” 古秋双目湿润,眼角带泪,道:“是我哪里做错了,你要这般惩罚我?” 洛轻尘忙道:“不,不……”她投入古秋怀中,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古秋紧紧搂着她,似是这一生都不愿再松开。 “那伤还痛吗?”洛轻尘柔声问道。 古秋道:“纵然被你的剑刺伤千百遍,那伤口远不及心里的痛……” 洛轻尘哭道:“对不起……” 古秋紧紧抱住洛轻尘,哀求道:“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洛轻尘道:“原谅我……” 古秋道:“我从未怪过你!” 洛轻尘带泪的目光看着古秋,目光中柔情似水,绵绵不断。二人相视良久,洛轻尘轻声道:“今夜,我要做你的女人……”说着,鲜红的双唇贴在古秋的唇上。 古秋先是一怔,便迎了过去。 他抱起洛轻尘,走进屋内,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 洛轻尘双手环住古秋的脖子,双唇紧贴着古秋的脸,一刻都不愿离开。 他们互解衣扣,花明月暗笼轻雾,一夜缠绵,尽享鱼水之欢。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第二日天明,古秋醒来之时,洛轻尘已不见踪迹。 软床之上,尚留有昨夜温存的痕迹。 古秋心里一急,害怕洛轻尘又再度离他而去,他翻身起床,迅疾穿好衣裤,便夺门而出,找寻洛轻尘。 第207章 剑下留命 却说洛轻尘再回到东曦城时,白坤成已经醒了过来。他带着伤站在留香阁内,一边饮酒一边看着窗外飘零秋叶,轻轻扬扬,未知将飘向何方。 一见洛轻尘回来,便问道:“轻尘,昨夜你去了哪里?” 洛轻尘淡淡道:“哪里都没去!” 白坤成轻轻道:“你骗我。”他道:“是你故意放走七大带玉使者,是你让古秋他们去青玉圣峰,是你送走断苍建夫妇。” 洛轻尘一怔,坦诚道:“是!” 白坤成一惊,道:“你恢复了记忆?” 洛轻尘道:“是!” 白坤成奇道:“那你为何还要回来?” 洛轻尘道:“我答应过要帮你。” 白坤成道:“帮我替虹姨报仇,杀了白清之?” 洛轻尘道:“是!” 白坤成一怔,奇道:“轻尘,你怎么了?”他接着道:“你变了,你跟以前的洛轻尘简直判若两人。” 洛轻尘苦笑一声,道:“我洛家本就有欠于你萧家,我这么做,只是还清对你们的恩情。” 白坤成一愣,道:“你可知仅凭你我二人要杀白清之,非但难以取胜,而且会走上一条死路。” 洛轻尘道:“我既然再回东曦城,便没想着要活着离开。” 白坤成大惊道:“你……” “想要杀我?”说话之际,一身影已自屋外走了进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坤成欲报仇雪恨之人———白清之。 白坤成骇然变色,道:“你,你怎么会突然回到东曦城?” 白清之道:“我要是不来,哪里能听到你的这番话。”他道:“若我没听错,你是要杀我为方虹芝报仇?” 白坤成见状,索性豁出去,道:“不错,我早就想要了你的命!” 白清之看着洛轻尘,道:“你也要帮他杀了我?” 洛轻尘道:“我即便不是为了帮他,也要为父亲报仇!” 白坤成带伤提剑,道:“既然你都来了,那就受死!”说着,身形一动,扬起绿漪神剑,绿光一闪,剑已出鞘,直取向白清之咽喉。 白清之冷笑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人影一闪,避开绿漪神剑,他反身双掌一扬,两手已扣向白坤成胸口。 洛轻尘见状,呼道:“白坤成!”便也拔剑而出,尊天剑轻鸣一声,劈向白清之。白清之身形极快,眨眼之时,已是跃然一旁,令得洛轻尘数剑刺空。 白坤成身形一晃,挣开白清之之手,他飞身跃出门外,以剑驾于猴儿与司马朗也脖子上,对洛轻尘道:“洛轻尘,你若不杀了白清之,我就立刻杀了他们俩。” 洛轻尘一见猴儿与司马朗也,大惊道:“白坤成,你快放过他们两个!” 白坤成道:“给我杀了白清之!” “找死!”白清之闻言,身形游走,共为七步,三掌并发,直向白坤成劈去,闻得一阵“咔嚓”之声,紧接着便是白坤成哀嚎传来,只在瞬间,白坤成浑身骨节断掉,血肉横飞,跌出窗外。 他惨死于白清之的七步吸魂掌下。 白清之转念之际,喝道:“你们两个也去陪葬!”说着,双掌如爪如抓,直直扣向猴儿与司马朗也。洛轻尘惊见此幕,又是挥动两剑,欲再度击向白清之,她大喝一声,剑锋犀利,摄人心魄,剑花飞舞,已逼向白清之。 白清之先是一惊,没料到洛轻尘的功力竟精进如此之多,他退却之际,怒喝道:“一并送你去死!” 只见白清之脚步移动,掌势一出,狂风呼啸,威猛异常,洛轻尘单掌相接,两股势力相撞,一时天动地摇,山崩海裂,留香阁顿时轰然垮塌,化作残垣断壁。 洛轻尘慌忙抱着猴儿与司马朗也奔出留香阁的废墟,速速离去。却见白清之亦是飞跃而出,身形晃动,紧追而去。 洛轻尘带着猴儿与司马朗也奔行数里,已是筋疲力尽,眼见白清之已然追来,洛轻尘将猴儿与司马朗也抛于远处,道:“快离开这里!” 猴儿与司马朗也道:“你不走,我们也不会走!”说着,又再度奔了回来,同洛轻尘一道向白清之袭去。 洛轻尘见二人如此固执,便也未再多言。 只是今日,她早已做好死的准备,她已经练会《心剑剑谱》,若用到最后一招,亦是最厉害的那一招——心剑合一,剑毁人亡,她便可与白清之同归于尽,玉石俱焚。她拼命想要送走猴儿与司马朗也,一则是为了保护他们不被白清之所伤,另一个便是她不希望他们看到自己死在他们面前。 见猴儿与司马朗也不肯离去,洛轻尘只有一边保护他们,一边同白清之相斗,片刻之间,已过百招。 令白清之惊诧愕然的是洛轻尘的武功竟已至出神入化,撼天动地之境,较先前而言,实若更强百倍。白清之一边迅疾挥掌,一边疑道:“你练的什么武功?” 洛轻尘迎招冷笑道:“神州四侠昔日所创《心剑剑谱》!” 白清之道:“助你恢复记忆的,也是因为练此了神功?” 洛轻尘道:“正是!” 说话之际,洛轻尘早已数掌并发,尊天剑亦是挥舞精妙已极,白清之迎招出招,依然威猛之极,二人再斗数百招,亦是难分彼此,互不示弱。 《心剑剑谱》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剑谱,精深奥妙,神乎其技。招招式式均已至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之地,一掌一拳,皆有惊世骇俗,天下罕见之威。剑招柔中带强,弱中含刚,出招之时无形无影,无踪无迹,快若疾风,利若雷电,威力无敌。 白清之道:“你想用此剑招为洛天成报仇?” 洛轻尘道:“这也是天意,注定你会死于此剑谱之下!” 白清之道:“此剑谱虽天下罕见,威力无穷,却也有致命之处。” 白清之与洛轻尘共出百招,早已窥破《心剑剑谱》之最威猛,最勇绝,却也是最危险,最致命的一式,肉身化剑,心剑合一肉身若伤,立时毙命。 洛轻尘一怔,没想到白清之竟然能看出来,道:“那又如何,你一样都得死!”洛轻尘早已做好死的准备。 她早已想好终有一日要与白清之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她昨夜去与古秋相见,与他最后一次温存,便已是诀别。 白清之忽然身形晃动,见洛轻尘剑招凌厉阴狠,便双掌使出,一阵狂风呼啸,地动山摇,沙石漫天。 洛轻尘惊道:“吸影神功!” 白清之道:“不错!”他道:“你既拥有如此厉害之剑法,我便要你废掉!” 洛轻尘闻言一惊,她知道“吸影神功”乃是一种极其阴毒之武功,以强劲内力吸走对方武功,令其立时浑身瘫软,行动不得,此一生都再难继续学武。 眼见“吸影神功”犹如海上飓风来袭,掀起万丈巨浪,铺天盖地,倾洒而下,猴儿与司马朗也一时站立不稳,随时会被白清之双掌所掀起的巨浪狂风所侵袭,吞噬。 洛轻尘挥剑而起,朝白清之袭去,意欲令其将所有目光全放在自己身上。哪料白清之早已明白洛轻尘用意,他单掌一劈,一阵猛势狂砍,洛轻尘身形一晃,迅疾避开,却见白清之又是两掌袭来,只将洛轻尘击倒在地,口吐鲜血。 猴儿与司马朗也已然难以再挺住,尤其是司马朗也在留香阁倒塌之时,便已压伤双腿,此刻更是站立不稳,瞬间便会被白清之吸走内力,不保性命。 却在这时,只见猴儿身形一起,挡在司马朗也面前,他双掌用力猛挥,直直劈向白清之胸前,白清之一时没料到这小孩竟会冒死来攻击自己,双掌劈出,猴儿已被震出数丈之远。 忽然,一道白影飞身而至,一把接住猴儿,才发现他已是浑身血迹,嘴唇发白,面无血色,古秋大惊骇然,难过地唤道:“猴儿……” 洛轻尘见猴儿被白清之打伤,一时怒不可遏,飞身而起,挥动宝剑,便向白清之刺来。 猴儿奄奄一息道:“大哥,你来了……” 古秋难过道:“我来晚了……” 猴儿道:“大哥,你快去救大嫂。”他轻轻笑道:“我们来世再做兄弟……” 司马朗也也哭着奔过来,道:“猴儿,你千万不要有事……” 猴儿微微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忽而,双目一闭,再无呼吸,他便永远离开了尘世。 古秋与司马朗也抱着猴儿的尸体,一个个悲痛欲绝,泪水簌簌直落。 只闻一阵剑声轻鸣,古秋已持剑刺向白清之。 洛轻尘道:“古秋,你快带着朗也离开!” 古秋道:“轻尘,你又失言于我!”说着,挥剑便刺向白清之。 白清之道:“好,又来一个送死的!”又是运功十成,袭向古秋与洛轻尘。 洛轻尘见状,对古秋道:“我与白清之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你快走!”她不想让古秋看到她死的那一幕,她只想把最好的回忆留在古秋的心中。 古秋道:“你一心求死,我陪你便是!”他道:“更何况,我岂会让猴儿就这样死去!” 洛轻尘一惊,她道:“你……” 古秋道:“你若不是练了《心剑剑谱》,又怎会来找白清之报仇。”他道:“你若有何闪失,我亦不会在世上独活!” 洛轻尘心中猛地一震,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就在那一刻,她心中暗下决心:她要好好活着!不仅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古秋。 却见此时白清之挥掌向古秋与洛轻尘,两人对决,气势惊人。 三人百招已过,难分胜负。 忽见白清之双掌似是化作利刃,绕向古秋的剑,只听“叮”的一声,古秋的剑已被折成两段。古秋赤手空拳迎向白清之好似钢刀般的双掌。 洛轻尘挥动尊天剑而去,攻向白清之。 她与古秋左右夹击,上下齐攻,令白清之还手吃力。 三人又过百招,白清之渐处下风。 古秋双掌推出,掌力似是狂风暴雨般击至白清之胸口,洛轻尘也忙飞起一脚,将白清之踢落倒地。 洛轻尘道:“白清之,今日我要杀了你替父报仇!”正欲拔剑刺向白清之,却见叶枫忽然出现,惊愕地立于一旁。那眼神,似乎是在求洛轻尘与古秋放白清之一条生路。 因为那人,再怎么十恶不赦,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洛轻尘看在眼里,自是明白,她看了白清之一眼,道:“你好自为之!”便她收剑入鞘,对古秋道:“我们走!” 说着,古秋抱着猴儿的尸体,便与洛轻尘,司马朗也一道离去。 第207章 剑下留命 却说洛轻尘再回到东曦城时,白坤成已经醒了过来。他带着伤站在留香阁内,一边饮酒一边看着窗外飘零秋叶,轻轻扬扬,未知将飘向何方。 一见洛轻尘回来,便问道:“轻尘,昨夜你去了哪里?” 洛轻尘淡淡道:“哪里都没去!” 白坤成轻轻道:“你骗我。”他道:“是你故意放走七大带玉使者,是你让古秋他们去青玉圣峰,是你送走断苍建夫妇。” 洛轻尘一怔,坦诚道:“是!” 白坤成一惊,道:“你恢复了记忆?” 洛轻尘道:“是!” 白坤成奇道:“那你为何还要回来?” 洛轻尘道:“我答应过要帮你。” 白坤成道:“帮我替虹姨报仇,杀了白清之?” 洛轻尘道:“是!” 白坤成一怔,奇道:“轻尘,你怎么了?”他接着道:“你变了,你跟以前的洛轻尘简直判若两人。” 洛轻尘苦笑一声,道:“我洛家本就有欠于你萧家,我这么做,只是还清对你们的恩情。” 白坤成一愣,道:“你可知仅凭你我二人要杀白清之,非但难以取胜,而且会走上一条死路。” 洛轻尘道:“我既然再回东曦城,便没想着要活着离开。” 白坤成大惊道:“你……” “想要杀我?”说话之际,一身影已自屋外走了进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坤成欲报仇雪恨之人———白清之。 白坤成骇然变色,道:“你,你怎么会突然回到东曦城?” 白清之道:“我要是不来,哪里能听到你的这番话。”他道:“若我没听错,你是要杀我为方虹芝报仇?” 白坤成见状,索性豁出去,道:“不错,我早就想要了你的命!” 白清之看着洛轻尘,道:“你也要帮他杀了我?” 洛轻尘道:“我即便不是为了帮他,也要为父亲报仇!” 白坤成带伤提剑,道:“既然你都来了,那就受死!”说着,身形一动,扬起绿漪神剑,绿光一闪,剑已出鞘,直取向白清之咽喉。 白清之冷笑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人影一闪,避开绿漪神剑,他反身双掌一扬,两手已扣向白坤成胸口。 洛轻尘见状,呼道:“白坤成!”便也拔剑而出,尊天剑轻鸣一声,劈向白清之。白清之身形极快,眨眼之时,已是跃然一旁,令得洛轻尘数剑刺空。 白坤成身形一晃,挣开白清之之手,他飞身跃出门外,以剑驾于猴儿与司马朗也脖子上,对洛轻尘道:“洛轻尘,你若不杀了白清之,我就立刻杀了他们俩。” 洛轻尘一见猴儿与司马朗也,大惊道:“白坤成,你快放过他们两个!” 白坤成道:“给我杀了白清之!” “找死!”白清之闻言,身形游走,共为七步,三掌并发,直向白坤成劈去,闻得一阵“咔嚓”之声,紧接着便是白坤成哀嚎传来,只在瞬间,白坤成浑身骨节断掉,血肉横飞,跌出窗外。 他惨死于白清之的七步吸魂掌下。 白清之转念之际,喝道:“你们两个也去陪葬!”说着,双掌如爪如抓,直直扣向猴儿与司马朗也。洛轻尘惊见此幕,又是挥动两剑,欲再度击向白清之,她大喝一声,剑锋犀利,摄人心魄,剑花飞舞,已逼向白清之。 白清之先是一惊,没料到洛轻尘的功力竟精进如此之多,他退却之际,怒喝道:“一并送你去死!” 只见白清之脚步移动,掌势一出,狂风呼啸,威猛异常,洛轻尘单掌相接,两股势力相撞,一时天动地摇,山崩海裂,留香阁顿时轰然垮塌,化作残垣断壁。 洛轻尘慌忙抱着猴儿与司马朗也奔出留香阁的废墟,速速离去。却见白清之亦是飞跃而出,身形晃动,紧追而去。 洛轻尘带着猴儿与司马朗也奔行数里,已是筋疲力尽,眼见白清之已然追来,洛轻尘将猴儿与司马朗也抛于远处,道:“快离开这里!” 猴儿与司马朗也道:“你不走,我们也不会走!”说着,又再度奔了回来,同洛轻尘一道向白清之袭去。 洛轻尘见二人如此固执,便也未再多言。 只是今日,她早已做好死的准备,她已经练会《心剑剑谱》,若用到最后一招,亦是最厉害的那一招——心剑合一,剑毁人亡,她便可与白清之同归于尽,玉石俱焚。她拼命想要送走猴儿与司马朗也,一则是为了保护他们不被白清之所伤,另一个便是她不希望他们看到自己死在他们面前。 见猴儿与司马朗也不肯离去,洛轻尘只有一边保护他们,一边同白清之相斗,片刻之间,已过百招。 令白清之惊诧愕然的是洛轻尘的武功竟已至出神入化,撼天动地之境,较先前而言,实若更强百倍。白清之一边迅疾挥掌,一边疑道:“你练的什么武功?” 洛轻尘迎招冷笑道:“神州四侠昔日所创《心剑剑谱》!” 白清之道:“助你恢复记忆的,也是因为练此了神功?” 洛轻尘道:“正是!” 说话之际,洛轻尘早已数掌并发,尊天剑亦是挥舞精妙已极,白清之迎招出招,依然威猛之极,二人再斗数百招,亦是难分彼此,互不示弱。 《心剑剑谱》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剑谱,精深奥妙,神乎其技。招招式式均已至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之地,一掌一拳,皆有惊世骇俗,天下罕见之威。剑招柔中带强,弱中含刚,出招之时无形无影,无踪无迹,快若疾风,利若雷电,威力无敌。 白清之道:“你想用此剑招为洛天成报仇?” 洛轻尘道:“这也是天意,注定你会死于此剑谱之下!” 白清之道:“此剑谱虽天下罕见,威力无穷,却也有致命之处。” 白清之与洛轻尘共出百招,早已窥破《心剑剑谱》之最威猛,最勇绝,却也是最危险,最致命的一式,肉身化剑,心剑合一肉身若伤,立时毙命。 洛轻尘一怔,没想到白清之竟然能看出来,道:“那又如何,你一样都得死!”洛轻尘早已做好死的准备。 她早已想好终有一日要与白清之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她昨夜去与古秋相见,与他最后一次温存,便已是诀别。 白清之忽然身形晃动,见洛轻尘剑招凌厉阴狠,便双掌使出,一阵狂风呼啸,地动山摇,沙石漫天。 洛轻尘惊道:“吸影神功!” 白清之道:“不错!”他道:“你既拥有如此厉害之剑法,我便要你废掉!” 洛轻尘闻言一惊,她知道“吸影神功”乃是一种极其阴毒之武功,以强劲内力吸走对方武功,令其立时浑身瘫软,行动不得,此一生都再难继续学武。 眼见“吸影神功”犹如海上飓风来袭,掀起万丈巨浪,铺天盖地,倾洒而下,猴儿与司马朗也一时站立不稳,随时会被白清之双掌所掀起的巨浪狂风所侵袭,吞噬。 洛轻尘挥剑而起,朝白清之袭去,意欲令其将所有目光全放在自己身上。哪料白清之早已明白洛轻尘用意,他单掌一劈,一阵猛势狂砍,洛轻尘身形一晃,迅疾避开,却见白清之又是两掌袭来,只将洛轻尘击倒在地,口吐鲜血。 猴儿与司马朗也已然难以再挺住,尤其是司马朗也在留香阁倒塌之时,便已压伤双腿,此刻更是站立不稳,瞬间便会被白清之吸走内力,不保性命。 却在这时,只见猴儿身形一起,挡在司马朗也面前,他双掌用力猛挥,直直劈向白清之胸前,白清之一时没料到这小孩竟会冒死来攻击自己,双掌劈出,猴儿已被震出数丈之远。 忽然,一道白影飞身而至,一把接住猴儿,才发现他已是浑身血迹,嘴唇发白,面无血色,古秋大惊骇然,难过地唤道:“猴儿……” 洛轻尘见猴儿被白清之打伤,一时怒不可遏,飞身而起,挥动宝剑,便向白清之刺来。 猴儿奄奄一息道:“大哥,你来了……” 古秋难过道:“我来晚了……” 猴儿道:“大哥,你快去救大嫂。”他轻轻笑道:“我们来世再做兄弟……” 司马朗也也哭着奔过来,道:“猴儿,你千万不要有事……” 猴儿微微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忽而,双目一闭,再无呼吸,他便永远离开了尘世。 古秋与司马朗也抱着猴儿的尸体,一个个悲痛欲绝,泪水簌簌直落。 只闻一阵剑声轻鸣,古秋已持剑刺向白清之。 洛轻尘道:“古秋,你快带着朗也离开!” 古秋道:“轻尘,你又失言于我!”说着,挥剑便刺向白清之。 白清之道:“好,又来一个送死的!”又是运功十成,袭向古秋与洛轻尘。 洛轻尘见状,对古秋道:“我与白清之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你快走!”她不想让古秋看到她死的那一幕,她只想把最好的回忆留在古秋的心中。 古秋道:“你一心求死,我陪你便是!”他道:“更何况,我岂会让猴儿就这样死去!” 洛轻尘一惊,她道:“你……” 古秋道:“你若不是练了《心剑剑谱》,又怎会来找白清之报仇。”他道:“你若有何闪失,我亦不会在世上独活!” 洛轻尘心中猛地一震,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就在那一刻,她心中暗下决心:她要好好活着!不仅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古秋。 却见此时白清之挥掌向古秋与洛轻尘,两人对决,气势惊人。 三人百招已过,难分胜负。 忽见白清之双掌似是化作利刃,绕向古秋的剑,只听“叮”的一声,古秋的剑已被折成两段。古秋赤手空拳迎向白清之好似钢刀般的双掌。 洛轻尘挥动尊天剑而去,攻向白清之。 她与古秋左右夹击,上下齐攻,令白清之还手吃力。 三人又过百招,白清之渐处下风。 古秋双掌推出,掌力似是狂风暴雨般击至白清之胸口,洛轻尘也忙飞起一脚,将白清之踢落倒地。 洛轻尘道:“白清之,今日我要杀了你替父报仇!”正欲拔剑刺向白清之,却见叶枫忽然出现,惊愕地立于一旁。那眼神,似乎是在求洛轻尘与古秋放白清之一条生路。 因为那人,再怎么十恶不赦,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洛轻尘看在眼里,自是明白,她看了白清之一眼,道:“你好自为之!”便她收剑入鞘,对古秋道:“我们走!” 说着,古秋抱着猴儿的尸体,便与洛轻尘,司马朗也一道离去。 第208章 雪恨前夜 月上枝头,静夜无声。 又是一个朦胧之夜,又是个不眠之夜。 洛轻尘一人坐在庭院中的凉亭之内,自斟自饮。她已经习惯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像那些豪情男儿一般,愿意大醉一回,醉得人事不知,最好可以忘掉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她忽然觉得失去记忆,未尝不是件好事,就像柳相思一样失去记忆了,她也许比以前反而更快乐,更无忧无虑了。 她本是想着要离开古秋,成全他和景瑶,只是没想到,百转千回,自己最终又回到这里,回到他身边,是天意安排,还是自己难以放下,她自己也不清楚。她知道一旦自己再回来,古秋与景瑶已是再难走到一起。 她的一番苦心安排,如今不过一场泡影。 “轻尘……”景瑶走了过来。 她四处寻不见洛轻尘,便猜想她可能来到了这里,她径直来到洛轻尘身边坐下。 “在青玉圣峰,我刺伤你,对不起……”景瑶万分歉意的说道。 洛轻尘淡淡一笑,道:“别这么说,我们是好姐妹呀。” 景瑶坐在凉亭内,仰头望月,轻轻叹息一声,道:“轻尘,你恢复了记忆却不肯再回到古大哥身边,是不是因为我?” 洛轻尘忙摇头撒谎道:“不是,只因那时我还没有恢复记忆……”她不想让景瑶觉得自己是特意为了她与古秋才这样做的,她不想让她觉得这一切是牺牲了自己换取她的幸福。 “你骗我。”景瑶缓缓道:“先前你之所以忽然离开,是因为你想把古大哥让给我,你觉得我被白坤成侮辱令你心中愧疚,所以你就想着舍弃心爱之人,弥补对我的歉意,对不对。” 洛轻尘一怔,忙摇头道:“不是,不是……” “轻尘,我知道你的苦心安排,”景瑶苦笑说道:“你为何要这么傻?”她忽然变色,不悦道:“你明知道古大哥心中只有你,你这样做对他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洛轻尘怅然一笑,道:“那时我‘阴阳泪’之毒尚未解,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死去,何况你对他痴心一往,有你在他身边,我无论身处何地,都会安心……” 景瑶抢道:“你可知你若不在了,古大哥不会一人独活。”她道:“而且,我也不会感激你这样成全我们,只会令三个人都陷入痛苦之中。” 洛轻尘心中一颤,鼻头一酸,语声哽咽,说不出口。 景瑶道:“轻尘,如今已经雨过天晴,自己手中的幸福,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洛轻尘心中难受已极,看着眼前为爱痴狂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痛楚不已。 景瑶拉住洛轻尘的手,再次叮嘱道:“轻尘,答应我,要好好跟古大哥在一起,好不好?”她声泪俱下,晶莹的泪珠颗颗滴下。 洛轻尘为她拭干泪水,点头应道:“嗯!” 景瑶这才破涕为笑,她道:“你与古大哥今后如何打算?” 洛轻尘叹息一声,道:“回到蝶江,远离江湖中的一切是非恩怨。”她道:“景瑶,你跟我们一块儿离开。” 景瑶摇摇头,道:“我要回西域。”她笑道:“那儿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走了这么多年,也该回去看看了。” 洛轻尘道:“你已经决定了吗?” 景瑶点头笑道:“倘若你与古大哥以后来到西域,一定要去看我。” 洛轻尘笑着落下了眼泪,道:“一定会去的。”说着,二人竟抱在一起,泪语凝噎,仿佛生离死别。 再说古秋等人回到天璇门后,将猴儿葬在他生前常练剑的树林间。清晨时分,司马朗也跪在猴儿的坟前,看着方才还与自己一同大战,此刻竟已天人永隔,葬身于黄土之下,不禁点点泪水,簌簌而落。 古秋蹲坐在猴儿坟旁,双目之中已是悲痛至极,眼角浸润着泪水。他一边饮酒,一边为猴儿斟上一杯,轻轻放于他坟前,嘴上道:“猴儿,你是真正的男子汉,大哥敬你一杯。” 说着,轻轻将酒水洒落在猴儿坟前,与酒水同落的,还有他眼中的泪水。 古秋与和猴儿已在坟前呆坐了整整一天。 司马朗也难过道:“猴儿……是因为我才死的……”说着,泪水哗哗而落。 古秋为他拭干泪水,轻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他道:“猴儿愿意为你这样一位好兄弟付出生命,是因为你值得他这么做,所以你更应该好好活着,替自己活着,也是替猴儿活着。” 洛轻尘走了过来,她说道:“朗也,不要再伤心了。”她轻声道:“倘若猴儿知道你因为他的死这样伤心,他也一定不会安息的……”说着,她自己亦是泪水忍不住滚了下来。 司马朗也道:“为什么白清之那样的恶人死不了,反而是猴儿……”他语声哽咽,忽而恨声道:“我真想杀了白清之替猴儿报仇!” “对不起……”说话之时,竟是叶枫与林紫嫣走了过来。 他看着猴儿的坟墓,那一堆黄土亦是如此刺眼,他心中很痛,眼中有泪,他道:“我对不起你们……”说着,便跪在猴儿坟前。 古秋道:“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林紫嫣也忙道:“大表哥,这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这么难过。” 叶枫伤心道:“若非白清之,我……”话未说完,却是难以成语。 “都是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我们又何必将这些痛苦强加给自己。”洛轻尘说道。 叶枫道:“事实已是如此,我与白清之,都是有罪之人。”说着,便在猴儿坟前连着磕头。 林紫嫣见叶枫如此伤心,她心中亦是痛苦已极,泪水如断线的珠子。 古秋忙拉住他,道:“轻尘说得对,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这样。” 叶枫看着洛轻尘,道:“可否带我去拜拜洛大侠?” 洛轻尘点了点头。 第二清晨,洛轻尘便与叶枫等人来到洛天成的墓前,拜祭于他。 洛轻尘等人刚至山洞前,眼前的一幕令他们惊呆了。 却见洛天成的坟墓被人掘开,里面白骨已不见,那副葬于他身旁的“蝶江雪”亦随之消失。 洛轻尘惊道:“怎么会这样?” 林紫嫣也讶然道:“会不会是盗墓贼?” 洛轻尘只觉脑中嗡的一响,一片混乱。 古秋道:“若是盗墓贼,为何要拿走洛大侠的尸骨?” 众人亦觉言之有理,而且葬于洛天成一旁的青衣帮两位带玉使者的坟墓却是丝毫未动。 景瑶道:“既非盗墓之贼,为何要来到此地掘开洛大侠的坟墓?” 古秋看着泥土翻新痕迹,显然只是最近两日才被人所掘,道:“掘墓之人一定是为了拿走洛大侠的尸骨。” 洛轻尘愕然不已,惊道:“会是谁要这么做?” 众人亦是一阵迷惑不解。 回到天璇门后,只见天璇门门前死尸遍地,血流成河,到处弥漫着沉沉死气。 洛轻尘等人惊愕万分,慌忙各自拔剑而出,跃入天璇门内。 天璇门内已是遍布死尸,青衣帮弟子皆已丧命,无一活口。 洛轻尘等人四处找寻,却不见断苍建,明英和断天的踪迹。 叶枫见混杂在青衣帮弟子尸体内的还有蓬莱仙岛袭月之湾持叉之人,惊道:“莫非是白清之所为?” 洛轻尘等人也早已发现蓝衣持叉之人,一个个俱是大惊无比。 古秋忽然道:“洛大侠的尸骨难道也是白清之派人取走的?” 洛轻尘道亦悸然道:“若是白清之拿走我父亲尸骨,再杀害青衣帮弟子,那断二叔他们一定还在他手里。” 景瑶道:“白清之为何要这么做?” 洛轻尘道:“也许他就是想要我看看他的手段!”她道:“或者,想让我死!” 叶枫愕然喝道:“他敢!” 说着,他一人飞速奔出门外,林紫嫣慌忙紧随而去,洛轻尘等人亦是快步赶想东曦城。 等洛轻尘等人赶到东曦城,来到揽秀山庄,却见四处遍布蓝衣持叉之人,个个严阵以待,随时做好决一死战之备。众蓝衣人兵器之下,躺着五个身影,分别是断苍建,明英,断天,司马朗也和叶北堂,五人似是都已受重伤,匍匐在地,面容痛苦不堪,却又动弹不得。 见洛轻尘等人来到此地,白清之自蓝衣人身后走了出来,笑道:“你们来了。” 叶枫痛声喝道:“白清之,果然是你做的,果然是你做的……”叶枫本以为洛轻尘与古秋放他一条生路,他会有所感激,有所忏悔,至少不再行凶作恶。 到达东曦城之前,叶枫心中一直盼着这一切都不是白清之所为,可是现在,事实已然摆在眼前,他只得痛心接受。 “不错!”白清之道:“一切都是我做的!” 叶枫难过道:“为什么?为什么?” 白清之道:“是你们先不仁,所以别怪我不义!” 叶枫看着叶北堂浑身血迹,奄奄一息,他喝道:“你把我爹怎么了?” 白清之看着叶北堂,一脚踩于他的颈脖处,叶北堂顿时口吐鲜血。 “不要!”叶枫惊呼道。 白清之对叶枫道:“事到如今,你还把他当父亲?你还不肯认我?” 叶枫喝道:“除非我死,否则这一生你都别想!” 第208章 雪恨前夜 月上枝头,静夜无声。 又是一个朦胧之夜,又是个不眠之夜。 洛轻尘一人坐在庭院中的凉亭之内,自斟自饮。她已经习惯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像那些豪情男儿一般,愿意大醉一回,醉得人事不知,最好可以忘掉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她忽然觉得失去记忆,未尝不是件好事,就像柳相思一样失去记忆了,她也许比以前反而更快乐,更无忧无虑了。 她本是想着要离开古秋,成全他和景瑶,只是没想到,百转千回,自己最终又回到这里,回到他身边,是天意安排,还是自己难以放下,她自己也不清楚。她知道一旦自己再回来,古秋与景瑶已是再难走到一起。 她的一番苦心安排,如今不过一场泡影。 “轻尘……”景瑶走了过来。 她四处寻不见洛轻尘,便猜想她可能来到了这里,她径直来到洛轻尘身边坐下。 “在青玉圣峰,我刺伤你,对不起……”景瑶万分歉意的说道。 洛轻尘淡淡一笑,道:“别这么说,我们是好姐妹呀。” 景瑶坐在凉亭内,仰头望月,轻轻叹息一声,道:“轻尘,你恢复了记忆却不肯再回到古大哥身边,是不是因为我?” 洛轻尘忙摇头撒谎道:“不是,只因那时我还没有恢复记忆……”她不想让景瑶觉得自己是特意为了她与古秋才这样做的,她不想让她觉得这一切是牺牲了自己换取她的幸福。 “你骗我。”景瑶缓缓道:“先前你之所以忽然离开,是因为你想把古大哥让给我,你觉得我被白坤成侮辱令你心中愧疚,所以你就想着舍弃心爱之人,弥补对我的歉意,对不对。” 洛轻尘一怔,忙摇头道:“不是,不是……” “轻尘,我知道你的苦心安排,”景瑶苦笑说道:“你为何要这么傻?”她忽然变色,不悦道:“你明知道古大哥心中只有你,你这样做对他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洛轻尘怅然一笑,道:“那时我‘阴阳泪’之毒尚未解,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死去,何况你对他痴心一往,有你在他身边,我无论身处何地,都会安心……” 景瑶抢道:“你可知你若不在了,古大哥不会一人独活。”她道:“而且,我也不会感激你这样成全我们,只会令三个人都陷入痛苦之中。” 洛轻尘心中一颤,鼻头一酸,语声哽咽,说不出口。 景瑶道:“轻尘,如今已经雨过天晴,自己手中的幸福,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洛轻尘心中难受已极,看着眼前为爱痴狂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痛楚不已。 景瑶拉住洛轻尘的手,再次叮嘱道:“轻尘,答应我,要好好跟古大哥在一起,好不好?”她声泪俱下,晶莹的泪珠颗颗滴下。 洛轻尘为她拭干泪水,点头应道:“嗯!” 景瑶这才破涕为笑,她道:“你与古大哥今后如何打算?” 洛轻尘叹息一声,道:“回到蝶江,远离江湖中的一切是非恩怨。”她道:“景瑶,你跟我们一块儿离开。” 景瑶摇摇头,道:“我要回西域。”她笑道:“那儿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走了这么多年,也该回去看看了。” 洛轻尘道:“你已经决定了吗?” 景瑶点头笑道:“倘若你与古大哥以后来到西域,一定要去看我。” 洛轻尘笑着落下了眼泪,道:“一定会去的。”说着,二人竟抱在一起,泪语凝噎,仿佛生离死别。 再说古秋等人回到天璇门后,将猴儿葬在他生前常练剑的树林间。清晨时分,司马朗也跪在猴儿的坟前,看着方才还与自己一同大战,此刻竟已天人永隔,葬身于黄土之下,不禁点点泪水,簌簌而落。 古秋蹲坐在猴儿坟旁,双目之中已是悲痛至极,眼角浸润着泪水。他一边饮酒,一边为猴儿斟上一杯,轻轻放于他坟前,嘴上道:“猴儿,你是真正的男子汉,大哥敬你一杯。” 说着,轻轻将酒水洒落在猴儿坟前,与酒水同落的,还有他眼中的泪水。 古秋与和猴儿已在坟前呆坐了整整一天。 司马朗也难过道:“猴儿……是因为我才死的……”说着,泪水哗哗而落。 古秋为他拭干泪水,轻声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他道:“猴儿愿意为你这样一位好兄弟付出生命,是因为你值得他这么做,所以你更应该好好活着,替自己活着,也是替猴儿活着。” 洛轻尘走了过来,她说道:“朗也,不要再伤心了。”她轻声道:“倘若猴儿知道你因为他的死这样伤心,他也一定不会安息的……”说着,她自己亦是泪水忍不住滚了下来。 司马朗也道:“为什么白清之那样的恶人死不了,反而是猴儿……”他语声哽咽,忽而恨声道:“我真想杀了白清之替猴儿报仇!” “对不起……”说话之时,竟是叶枫与林紫嫣走了过来。 他看着猴儿的坟墓,那一堆黄土亦是如此刺眼,他心中很痛,眼中有泪,他道:“我对不起你们……”说着,便跪在猴儿坟前。 古秋道:“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林紫嫣也忙道:“大表哥,这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这么难过。” 叶枫伤心道:“若非白清之,我……”话未说完,却是难以成语。 “都是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我们又何必将这些痛苦强加给自己。”洛轻尘说道。 叶枫道:“事实已是如此,我与白清之,都是有罪之人。”说着,便在猴儿坟前连着磕头。 林紫嫣见叶枫如此伤心,她心中亦是痛苦已极,泪水如断线的珠子。 古秋忙拉住他,道:“轻尘说得对,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这样。” 叶枫看着洛轻尘,道:“可否带我去拜拜洛大侠?” 洛轻尘点了点头。 第二清晨,洛轻尘便与叶枫等人来到洛天成的墓前,拜祭于他。 洛轻尘等人刚至山洞前,眼前的一幕令他们惊呆了。 却见洛天成的坟墓被人掘开,里面白骨已不见,那副葬于他身旁的“蝶江雪”亦随之消失。 洛轻尘惊道:“怎么会这样?” 林紫嫣也讶然道:“会不会是盗墓贼?” 洛轻尘只觉脑中嗡的一响,一片混乱。 古秋道:“若是盗墓贼,为何要拿走洛大侠的尸骨?” 众人亦觉言之有理,而且葬于洛天成一旁的青衣帮两位带玉使者的坟墓却是丝毫未动。 景瑶道:“既非盗墓之贼,为何要来到此地掘开洛大侠的坟墓?” 古秋看着泥土翻新痕迹,显然只是最近两日才被人所掘,道:“掘墓之人一定是为了拿走洛大侠的尸骨。” 洛轻尘愕然不已,惊道:“会是谁要这么做?” 众人亦是一阵迷惑不解。 回到天璇门后,只见天璇门门前死尸遍地,血流成河,到处弥漫着沉沉死气。 洛轻尘等人惊愕万分,慌忙各自拔剑而出,跃入天璇门内。 天璇门内已是遍布死尸,青衣帮弟子皆已丧命,无一活口。 洛轻尘等人四处找寻,却不见断苍建,明英和断天的踪迹。 叶枫见混杂在青衣帮弟子尸体内的还有蓬莱仙岛袭月之湾持叉之人,惊道:“莫非是白清之所为?” 洛轻尘等人也早已发现蓝衣持叉之人,一个个俱是大惊无比。 古秋忽然道:“洛大侠的尸骨难道也是白清之派人取走的?” 洛轻尘道亦悸然道:“若是白清之拿走我父亲尸骨,再杀害青衣帮弟子,那断二叔他们一定还在他手里。” 景瑶道:“白清之为何要这么做?” 洛轻尘道:“也许他就是想要我看看他的手段!”她道:“或者,想让我死!” 叶枫愕然喝道:“他敢!” 说着,他一人飞速奔出门外,林紫嫣慌忙紧随而去,洛轻尘等人亦是快步赶想东曦城。 等洛轻尘等人赶到东曦城,来到揽秀山庄,却见四处遍布蓝衣持叉之人,个个严阵以待,随时做好决一死战之备。众蓝衣人兵器之下,躺着五个身影,分别是断苍建,明英,断天,司马朗也和叶北堂,五人似是都已受重伤,匍匐在地,面容痛苦不堪,却又动弹不得。 见洛轻尘等人来到此地,白清之自蓝衣人身后走了出来,笑道:“你们来了。” 叶枫痛声喝道:“白清之,果然是你做的,果然是你做的……”叶枫本以为洛轻尘与古秋放他一条生路,他会有所感激,有所忏悔,至少不再行凶作恶。 到达东曦城之前,叶枫心中一直盼着这一切都不是白清之所为,可是现在,事实已然摆在眼前,他只得痛心接受。 “不错!”白清之道:“一切都是我做的!” 叶枫难过道:“为什么?为什么?” 白清之道:“是你们先不仁,所以别怪我不义!” 叶枫看着叶北堂浑身血迹,奄奄一息,他喝道:“你把我爹怎么了?” 白清之看着叶北堂,一脚踩于他的颈脖处,叶北堂顿时口吐鲜血。 “不要!”叶枫惊呼道。 白清之对叶枫道:“事到如今,你还把他当父亲?你还不肯认我?” 叶枫喝道:“除非我死,否则这一生你都别想!” 第209章 大结局:听泉幽魂 白清之双目怒睁,面色大变,他忽而失狂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说着,双足扬起,眨眼之际,已将叶北堂踢得血肉横飞,散落到处。 叶枫与洛轻尘等人一阵惊骇不已,叶枫暴喝道:“我要杀了你!”说着,他拔剑而出,飞身而去,却见蓝衣人身后又带出两个人,此二人正是叶冷与叶云和。 二人亦是被打成重伤,大刀架于他们的脖子上。 叶枫惊见,慌忙止住脚步,呼道:“冷弟,云和!” 白清之道:“这就是顽固不化的代价!” “白清之,你到底想怎么样?”洛轻尘也大声喝道。 白清之看着洛轻尘,微一挥手,身后一蓝衣人带着一包东西递给白清之,白清之将布包打开,扔于洛轻尘面前,一些零散的白骨散落一地。 白清之笑道:“这便是七曜派的大弟子洛天成!” 洛轻尘惊见白骨,心痛如绞,她恨声道:“白清之,为何到今日你都不肯放过我父亲?” 白清之喝道:“是他先对不起我的!”他像是一个发怒的野兽般,双目通红,已非人形,他道:“你们所有人都对不起我!”说着,便是扬掌欲劈向断苍建。 断天与明英惊呼道:“不要!” 正在这时,洛轻尘身形一晃,已欺身而来,尊天剑剑光一闪,便直直刺向白清之。 白清之惊道:“心剑剑法!”慌忙避了开去。 哪料白清之身形一转,避开剑锋,本是劈向断苍建与明英的手掌竟在眨眼间转向断天。在此惊魂万分之际,眼见断天将死于白清之掌下,忽见两条人影飞起,挡在断天身前,只闻得一阵身体破碎之声,断苍建与明英已倒在血泊之中,葬于白清之之手。 断天惊声呼道:“爹,娘!”他挣开身旁蓝衣人之手,拾起地上大刀,便向白清之砍去。 洛轻尘惊见此幕,泪如雨下,她道:“今日不杀你,难泄我心头之恨!”只闻剑风呼啸,只见剑花飞舞,洛轻尘已是耍出阵阵剑势,令白清之一阵诧然。断天更是悲从心生,满腹怒火,手中大刀使得阴狠已极,誓欲每一刀都要将白清之置于死地。 众蓝衣持叉之人见状,挥动兵器,蜂拥而上。再闻剑声轻鸣,古秋已拔剑而出,威力不凡,勇猛万分,横扫一片。景瑶亦是身形晃起,长剑出鞘,步行游走,丝毫不弱。 叶枫与林紫嫣亦是挥剑而上,救了叶冷,叶云和及司马朗也。 洛轻尘与断天心中对白清之都怀有愤怒悲恨,誓欲今日便是一死,亦要白清之血债血偿。是以二人化悲痛为力量,功力比以往似是要强百倍,联手相杀,令白清之亦是一阵愕然。 可白清之的武功已至出神入化之地,惊泣鬼神之境,身形游走之时,赤手空拳,威猛万分,不出百招,已逼得断天大刀离手,跌落一旁。 古秋见洛轻尘一人与白清之而战,忙飞身而来,与其共战,剑锋凌厉,剑光刺眼,转瞬之际,又是百招一出。二人同心协力,前后夹击,默契相投,更添威力。 洛轻尘与古秋相视一眼,未有丝毫言语,二人却已明白彼此之意。两人长剑同挥,一前一后,直直刺来,将白清之困于其中,还手无力,出掌无余。 两人身形晃动,飞身而起,双足前后踢来,将白清之震跌在地。正在这时,只见又是一条人影飞来,剑光一晃,竟已刺穿白清之胸口。 白清之口吐鲜血,奄奄一息,惊愕道:“你……竟然杀了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叶枫拔出带血之剑,痛声道:“你不是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他眼中的泪水簌簌落下,那满含复杂的情感,教他一时痛不欲生。 他看了白清之一眼,又看了叶冷与叶云和一眼,最后的目光定在了洛轻尘身上,又慌忙避开,带着林紫嫣转身便走。 洛轻尘与古秋见状,心中竟有些怪异感伤,二人亦是未作言语,洛轻尘拾起地上洛天成的遗骨,与古秋相携离去。 忽然,只闻得一阵疾风袭来,白清之身形游走,双掌已急出而来,直插向洛轻尘与古秋后背,眼见古秋与洛轻尘都将死在白清之的七步吸魂掌之下。 洛轻尘惊愕之际,飞身而起,终于使出了《心剑剑谱》最后一式,心剑合一,向白清之袭去,只闻两声惨呼,洛轻尘与白清之俱已倒地不醒,顿时亡命。 洛轻尘浑身是血,双眼紧闭,再没有一丝呼吸。 叶枫,断天,叶云和,景瑶等人也都奔了过来。 惊见此幕,一个个心中俱是悲痛不已,难受之极,只得默默流泪,却再难多说言语。 古秋惊愕万分,抱着洛轻尘,张着嘴想喊出她的名字,可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眼中的泪水一颗颗打在洛轻尘的脸上。 半晌,才发出嘶哑的声音,道:“不要……不要……” 可是洛轻尘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方才捧在怀中的洛天成的遗骨已随风飞舞,飘散四处。 古秋心中之痛,难以用言语表达,抱起洛轻尘,一跃而起,自东曦城城墙飞出,消失不见。 叶枫与林紫嫣尚未走远,惊见洛轻尘被白清之杀死,只觉胸口刺痛,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他轻呼了声:“轻尘,轻尘……”便拔出剑,自颈脖抹去,鲜血喷洒,顿时倒地死亡。 “大表哥——”林紫嫣惊见叶枫自刎而死,犹似晴天霹雳。她哭着扑了过去,连声呼喊着叶枫,却见他再无应答。 林紫嫣痛不欲生,捡起叶枫的剑,道了声:“大表哥,等等我!”说着,横剑而刎,倒在叶枫身旁。 众人大惊不已,叶云和与叶冷更是被眼前的一切吓得呆了。他们狂奔过去,看着叶枫和林紫嫣,心中犹似万刀砍来,万般痛苦。 黄昏时节,天边的云霞太美,美得有些凄苦和悲凉。 古秋把洛轻尘早已冰凉的身体轻轻地放在听泉居旁的红枫林里。 他脸上泪痕已干,双目通红。 如今,眼中只有痛苦。 他轻轻地抚摸着洛轻尘的脸,每一寸肌肤他都要细细地去感觉。只是触摸着洛轻尘脸上的手指竟颤抖不已,那指尖似是沾满不舍和思念。 他回想着与洛轻尘自相识以来的每一段记忆,越触及过往,他越是忍不住泪水。洛轻尘的脸又被他的泪水打湿,他慌忙为她拭干净。 他用手拨开泥土,每一手挖下去,都似在自己心上挖开。他看着洛轻尘,双手刨着泥土,双手已经破裂,渗出血迹,混在泥中,染红泥土。 天边已有星子了,幽幽地闪着冷清地光。 古秋已将洛轻尘的墓穴挖掘好,他轻轻地将洛轻尘放于墓穴之中。 看着洛轻尘,久久不愿舍去目光。 半晌,他才将泥土轻轻地盖在洛轻尘身上,混着血,混着泪。 他呆立坟墓旁,痴痴地看着泥土堆里心爱的女人,双目红肿,泪痕未断。 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是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吗? 古秋颤抖着声音,轻轻道:“你可知道,你若不在了,我一个人活着已没有什么意思……”泪水又滴了出来,混在黄土堆里,伴着洛轻尘冰冷的身体。 古秋想起洛轻尘是为了救他,才使出《心剑剑谱》的最后一招,才会肉身化剑,才会玉石俱焚。他难过道:“可是,你是为了救我,你为了救我才……”他喉头哽咽,难以成语,唯有滴滴泪水似是幽幽咽咽,尽情诉说着他心中的痛与不舍。 他想起此前在东瀚峰上时,洛轻尘曾预言过自己的结局,似是那时候她已经料定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央求古秋若过自己不幸离世,古秋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古秋的心在滴血。 他颤抖着双手轻抚着洛轻尘的脸颊,用最后一把黄土彻底将他们分隔开来,他轻轻道:“轻尘,我答应你,为了你,我会好好活着……”话在喉头,哽咽难言。 那种痛,又是世间人怎能知晓的呢。 古秋坐在坟墓旁,看着那堆黄土,心如刀绞,黯然流泪,往昔点点滴滴竟似全涌向他的心头。 过去的那些美好回忆,如今只是在残忍的折磨着他。 往日越美好,今日越痛楚。 直到晨曦微露,他才与洛轻尘永久别开。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坐在坟墓旁,看着那堆黄土,呆然半晌。 终于,他道了声:“轻尘,我走了……” 他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剑用力一抛,长剑直直插入红枫林旁的石壁之上。 剑身全入,只留剑柄。 他轻声道:“余下半生,我的心和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他又道:“你的魂魄可否伴我而行?” 说着,看了看坟墓,这才离去。 那每一步,都是那么痛苦,那么酸楚,那么不舍。 近泪无干土,低空有断云。 惟见林花落,莺啼送客闻。 而在听泉居,还有一人,从前一晚一直跟在古秋身后,担心他伤心过度,会想不开。她暗中带泪看着古秋那么痛苦,看着洛轻尘被埋入土中。 她流着泪,心中似是在呼喊:“轻尘,轻尘……” 看着古秋离开,凄然身影,凄然脚步,令她心中一阵绞痛。她忙紧随其后,像很多年前一样,跟着他身后,天涯海角,默默相随,默默爱着。她心中道:“轻尘,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她知道,她今生再也不要离开这个心碎的男人,她要代洛轻尘好好爱这个男人,好好照顾他。 两人脚步渐远,听泉居空余秋风瑟瑟,红叶轻飘,细水长流。 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 只是,秋风有意,红叶有情,可无情的却是这沧桑尘世及人的命运。 飒飒秋风生,愁人怨离别。 含情两相向,欲语气先咽。 心曲千万端,悲来却难说。 别后唯所思,天涯共明月。 全书完! 第209章 大结局:听泉幽魂 白清之双目怒睁,面色大变,他忽而失狂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说着,双足扬起,眨眼之际,已将叶北堂踢得血肉横飞,散落到处。 叶枫与洛轻尘等人一阵惊骇不已,叶枫暴喝道:“我要杀了你!”说着,他拔剑而出,飞身而去,却见蓝衣人身后又带出两个人,此二人正是叶冷与叶云和。 二人亦是被打成重伤,大刀架于他们的脖子上。 叶枫惊见,慌忙止住脚步,呼道:“冷弟,云和!” 白清之道:“这就是顽固不化的代价!” “白清之,你到底想怎么样?”洛轻尘也大声喝道。 白清之看着洛轻尘,微一挥手,身后一蓝衣人带着一包东西递给白清之,白清之将布包打开,扔于洛轻尘面前,一些零散的白骨散落一地。 白清之笑道:“这便是七曜派的大弟子洛天成!” 洛轻尘惊见白骨,心痛如绞,她恨声道:“白清之,为何到今日你都不肯放过我父亲?” 白清之喝道:“是他先对不起我的!”他像是一个发怒的野兽般,双目通红,已非人形,他道:“你们所有人都对不起我!”说着,便是扬掌欲劈向断苍建。 断天与明英惊呼道:“不要!” 正在这时,洛轻尘身形一晃,已欺身而来,尊天剑剑光一闪,便直直刺向白清之。 白清之惊道:“心剑剑法!”慌忙避了开去。 哪料白清之身形一转,避开剑锋,本是劈向断苍建与明英的手掌竟在眨眼间转向断天。在此惊魂万分之际,眼见断天将死于白清之掌下,忽见两条人影飞起,挡在断天身前,只闻得一阵身体破碎之声,断苍建与明英已倒在血泊之中,葬于白清之之手。 断天惊声呼道:“爹,娘!”他挣开身旁蓝衣人之手,拾起地上大刀,便向白清之砍去。 洛轻尘惊见此幕,泪如雨下,她道:“今日不杀你,难泄我心头之恨!”只闻剑风呼啸,只见剑花飞舞,洛轻尘已是耍出阵阵剑势,令白清之一阵诧然。断天更是悲从心生,满腹怒火,手中大刀使得阴狠已极,誓欲每一刀都要将白清之置于死地。 众蓝衣持叉之人见状,挥动兵器,蜂拥而上。再闻剑声轻鸣,古秋已拔剑而出,威力不凡,勇猛万分,横扫一片。景瑶亦是身形晃起,长剑出鞘,步行游走,丝毫不弱。 叶枫与林紫嫣亦是挥剑而上,救了叶冷,叶云和及司马朗也。 洛轻尘与断天心中对白清之都怀有愤怒悲恨,誓欲今日便是一死,亦要白清之血债血偿。是以二人化悲痛为力量,功力比以往似是要强百倍,联手相杀,令白清之亦是一阵愕然。 可白清之的武功已至出神入化之地,惊泣鬼神之境,身形游走之时,赤手空拳,威猛万分,不出百招,已逼得断天大刀离手,跌落一旁。 古秋见洛轻尘一人与白清之而战,忙飞身而来,与其共战,剑锋凌厉,剑光刺眼,转瞬之际,又是百招一出。二人同心协力,前后夹击,默契相投,更添威力。 洛轻尘与古秋相视一眼,未有丝毫言语,二人却已明白彼此之意。两人长剑同挥,一前一后,直直刺来,将白清之困于其中,还手无力,出掌无余。 两人身形晃动,飞身而起,双足前后踢来,将白清之震跌在地。正在这时,只见又是一条人影飞来,剑光一晃,竟已刺穿白清之胸口。 白清之口吐鲜血,奄奄一息,惊愕道:“你……竟然杀了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叶枫拔出带血之剑,痛声道:“你不是我父亲,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他眼中的泪水簌簌落下,那满含复杂的情感,教他一时痛不欲生。 他看了白清之一眼,又看了叶冷与叶云和一眼,最后的目光定在了洛轻尘身上,又慌忙避开,带着林紫嫣转身便走。 洛轻尘与古秋见状,心中竟有些怪异感伤,二人亦是未作言语,洛轻尘拾起地上洛天成的遗骨,与古秋相携离去。 忽然,只闻得一阵疾风袭来,白清之身形游走,双掌已急出而来,直插向洛轻尘与古秋后背,眼见古秋与洛轻尘都将死在白清之的七步吸魂掌之下。 洛轻尘惊愕之际,飞身而起,终于使出了《心剑剑谱》最后一式,心剑合一,向白清之袭去,只闻两声惨呼,洛轻尘与白清之俱已倒地不醒,顿时亡命。 洛轻尘浑身是血,双眼紧闭,再没有一丝呼吸。 叶枫,断天,叶云和,景瑶等人也都奔了过来。 惊见此幕,一个个心中俱是悲痛不已,难受之极,只得默默流泪,却再难多说言语。 古秋惊愕万分,抱着洛轻尘,张着嘴想喊出她的名字,可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眼中的泪水一颗颗打在洛轻尘的脸上。 半晌,才发出嘶哑的声音,道:“不要……不要……” 可是洛轻尘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方才捧在怀中的洛天成的遗骨已随风飞舞,飘散四处。 古秋心中之痛,难以用言语表达,抱起洛轻尘,一跃而起,自东曦城城墙飞出,消失不见。 叶枫与林紫嫣尚未走远,惊见洛轻尘被白清之杀死,只觉胸口刺痛,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他轻呼了声:“轻尘,轻尘……”便拔出剑,自颈脖抹去,鲜血喷洒,顿时倒地死亡。 “大表哥——”林紫嫣惊见叶枫自刎而死,犹似晴天霹雳。她哭着扑了过去,连声呼喊着叶枫,却见他再无应答。 林紫嫣痛不欲生,捡起叶枫的剑,道了声:“大表哥,等等我!”说着,横剑而刎,倒在叶枫身旁。 众人大惊不已,叶云和与叶冷更是被眼前的一切吓得呆了。他们狂奔过去,看着叶枫和林紫嫣,心中犹似万刀砍来,万般痛苦。 黄昏时节,天边的云霞太美,美得有些凄苦和悲凉。 古秋把洛轻尘早已冰凉的身体轻轻地放在听泉居旁的红枫林里。 他脸上泪痕已干,双目通红。 如今,眼中只有痛苦。 他轻轻地抚摸着洛轻尘的脸,每一寸肌肤他都要细细地去感觉。只是触摸着洛轻尘脸上的手指竟颤抖不已,那指尖似是沾满不舍和思念。 他回想着与洛轻尘自相识以来的每一段记忆,越触及过往,他越是忍不住泪水。洛轻尘的脸又被他的泪水打湿,他慌忙为她拭干净。 他用手拨开泥土,每一手挖下去,都似在自己心上挖开。他看着洛轻尘,双手刨着泥土,双手已经破裂,渗出血迹,混在泥中,染红泥土。 天边已有星子了,幽幽地闪着冷清地光。 古秋已将洛轻尘的墓穴挖掘好,他轻轻地将洛轻尘放于墓穴之中。 看着洛轻尘,久久不愿舍去目光。 半晌,他才将泥土轻轻地盖在洛轻尘身上,混着血,混着泪。 他呆立坟墓旁,痴痴地看着泥土堆里心爱的女人,双目红肿,泪痕未断。 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是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吗? 古秋颤抖着声音,轻轻道:“你可知道,你若不在了,我一个人活着已没有什么意思……”泪水又滴了出来,混在黄土堆里,伴着洛轻尘冰冷的身体。 古秋想起洛轻尘是为了救他,才使出《心剑剑谱》的最后一招,才会肉身化剑,才会玉石俱焚。他难过道:“可是,你是为了救我,你为了救我才……”他喉头哽咽,难以成语,唯有滴滴泪水似是幽幽咽咽,尽情诉说着他心中的痛与不舍。 他想起此前在东瀚峰上时,洛轻尘曾预言过自己的结局,似是那时候她已经料定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央求古秋若过自己不幸离世,古秋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古秋的心在滴血。 他颤抖着双手轻抚着洛轻尘的脸颊,用最后一把黄土彻底将他们分隔开来,他轻轻道:“轻尘,我答应你,为了你,我会好好活着……”话在喉头,哽咽难言。 那种痛,又是世间人怎能知晓的呢。 古秋坐在坟墓旁,看着那堆黄土,心如刀绞,黯然流泪,往昔点点滴滴竟似全涌向他的心头。 过去的那些美好回忆,如今只是在残忍的折磨着他。 往日越美好,今日越痛楚。 直到晨曦微露,他才与洛轻尘永久别开。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坐在坟墓旁,看着那堆黄土,呆然半晌。 终于,他道了声:“轻尘,我走了……” 他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剑用力一抛,长剑直直插入红枫林旁的石壁之上。 剑身全入,只留剑柄。 他轻声道:“余下半生,我的心和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他又道:“你的魂魄可否伴我而行?” 说着,看了看坟墓,这才离去。 那每一步,都是那么痛苦,那么酸楚,那么不舍。 近泪无干土,低空有断云。 惟见林花落,莺啼送客闻。 而在听泉居,还有一人,从前一晚一直跟在古秋身后,担心他伤心过度,会想不开。她暗中带泪看着古秋那么痛苦,看着洛轻尘被埋入土中。 她流着泪,心中似是在呼喊:“轻尘,轻尘……” 看着古秋离开,凄然身影,凄然脚步,令她心中一阵绞痛。她忙紧随其后,像很多年前一样,跟着他身后,天涯海角,默默相随,默默爱着。她心中道:“轻尘,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她知道,她今生再也不要离开这个心碎的男人,她要代洛轻尘好好爱这个男人,好好照顾他。 两人脚步渐远,听泉居空余秋风瑟瑟,红叶轻飘,细水长流。 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 只是,秋风有意,红叶有情,可无情的却是这沧桑尘世及人的命运。 飒飒秋风生,愁人怨离别。 含情两相向,欲语气先咽。 心曲千万端,悲来却难说。 别后唯所思,天涯共明月。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