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她,沦陷》 第1章 他爽了,她怕了 秋末,深夜,风,卷起一地枯叶,也卷散空气中本就不暖的空气。 而此刻,宽敞奢华的卧室内一室旖旎,温度急剧攀升。 “嗯……” “寒……寒凛哥,轻……轻点……疼。” 男人听到,看着女孩氤氲的水眸,用宽大的手掌轻柔捋去身下女孩儿额前已被汗浸湿的头发,又啄了啄她的唇瓣,嘴里只吐出一句, “乖,这次我出差,去了一月有余”。短暂停歇后,换来男人的不知疲倦。 …… 结束后,厉寒凛将纪栀抱去浴室清洗一番,放到床上时,纪栀早已昏睡过去。 看着床上的人,厉寒凛常年淬满冰霜的眸子里闪过柔软,而后,他从后拥住她,渐入眠。 第二日,天光大亮,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投射进来,为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卧室照亮一角。床上早已只剩一个小小的身影。 纪栀习惯性把手摸向身旁,早已冷冰冰,他走了。每次都是如此,他总是做完就走得早早的,纪栀无力、空洞还带着一丝害怕和悔意羞耻的眼神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心想。 她阖上水润的杏眸,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脑海里却回荡着她昏睡前厉寒凛那句,“纪栀,我爽了”。仔细看,还能隐约看到她微颤的唇瓣和纤臂。 一年了,这样的关系持续一年了,纪栀每天都在惶恐和羞愧中度过。昨晚,她本是想好一切,也做好一切准备要和厉寒凛划清界限,企图结束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 可,她一见到厉寒凛,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厉寒凛堵在口中,后来,更是在他的主导下,一切都发生得顺理成章。听到他的那句话,她又怕了。 他爽了,她怕了。 突然,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所想,她起身去拿手机,但,下身犹如被车轮碾过般撕裂地疼痛,她还是艰难地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她心漏跳了半拍,是厉家老太太,厉寒凛的奶奶。 深呼吸后,她接通,用尽量轻松的语气问好,“喂,奶奶。” “诶,呦呦啊,在忙吗?大学生活还习惯吗?临近期末,学业很忙?什么时候来看奶奶呀?”电话那边的老人语气和蔼、愉悦。 “我……最近是比较忙,过段时间就去看您。”纪栀吞吐道,带着一点鼻音。 “啊,好。呦呦是不是哭了,怎么奶奶听这声音像刚刚哭过,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要是谁欺负了你,你就去找你寒凛哥给你撑腰啊。”老人又关心道。 “奶奶,没有谁欺负我,最近换季,我只是,感冒了,不碍事的。”纪栀羞耻地撒谎着。 “原来是感冒啊,那也得多注意,身体要紧。早些来看奶奶,奶奶想你了。寒凛那小子也是十天半个月不回老宅。”说着,厉老太太声音中夹杂一抹忧伤和落寞。 “我也想您了,奶奶!等我考完,就去看您。” “好,好。到时候记得叫寒凛一起来啊。” “好……”纪栀抿唇,顿了下,才道。 挂断电话,纪栀穿上衣服,拉开窗帘,站到窗边,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以及自由飞过的鸟,她想,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第2章 你,要一起回去吗 眨眼间,一周过去,考试也在陆陆续续收尾。好在,厉寒凛没再找过纪栀。 上午,暖黄的阳光正奋力地拨开云层,终挤进了几缕,洒在a大校园里。 结束完最后一场考试,纪栀走出考场。考试结束,意味着要去见厉家奶奶,也意味着……要再次面对厉寒凛,尽管,她也很想念厉家奶奶,很想快点见到她。 自那次和厉家奶奶通过电话,只要一闲下来,纪栀就会想,要如何再次面对厉家奶奶的好,如何再找机会与厉寒凛说清楚结束的事。 就算最终厉寒凛会同意,让她带着父亲离开a市,再也不回来,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纪栀拿起来一看,来电是厉寒凛。一周了,他联系了她。正好,她也在琢磨着给他打电话,和他商量回老宅的事。 “结束了?”低沉磁性的嗓音通过手机传送到纪栀耳里。 “嗯。”她思索着他这会儿找她是不是又要她回御水湾,于是,她试探道:“好久没见奶奶了,我今天要去看看奶奶,”想起厉家奶奶的嘱咐,她又加了句,“你,要一起回老宅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厉寒凛才慢悠悠开口:“嗯。”末了,他又说:“车停在老地方。” 纪栀听此,压下心中的逃避感,才回了句,“好。” 没过多久,纪栀便看到一辆熟悉的迈巴赫s680停在a大校外不远处。 她走过去,打开后座车门,入眼便是男人一双黑色西装裤包裹下的修长双腿,正弯曲放在宽敞的后座与前座间,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骨节分明而白皙匀称的手指正在上面敲着字。她坐进去,车身启动。 豪车在柏油马路上一路疾行,两人一路无言。过了一会儿,厉寒凛合上电脑,抬起白玉般的手从高挺的鼻梁上取下金丝眼镜,似是累了,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山根处。 缓了一会儿,他掀起那双眼睛,侧身看她,菲薄的唇轻启:“还疼么?” 纪栀也侧眸看他,其实,他的皮相极好,肤色白皙,两条剑眉下是一双黝黑的瞳眸,浅浅的内双,带着一点深邃,只是那双眼里,常年布满寒霜,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但是,此刻,若仔细看,那眼里竟然也似乎隐藏着担心和关怀。回神,纪栀才反应过来他刚刚问了什么,眼神转为疑惑、不解。 看着她的眼神,厉寒凛又继续问道:“你那儿,还疼么?” 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一抹绯红从脖子爬到纪栀耳朵,她立马看了眼前面的司机阿声,他只是仍若无其事,像没听到后面的人说了什么一样,专心开着车。纪栀才磕磕绊绊地回答:“不……不疼了。” 看着小姑娘此刻娇羞的模样,厉寒凛眼尾一挑,唇角不自觉勾起,转头看着窗外。 其实,那晚过后,他自己也后悔没有控制好力度和次数,害她受了疼,可,对他来说,分开那么久,他已是不能忍受,便克制不住地贪恋着当时的她。所以事后,他才忍着一个星期没有找她,为了让她养好身体,也为了给她缓冲的时间。 老宅坐落在四环线的郊外,环境优美,四周和谐宁静。 一位头发花白,前额和眼角已经爬上了皱纹,却还气质尤佳的老人,身披披风,披风下是一件长款毛呢唐装,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韵。此刻,她正在佣人的搀扶下,站在大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向她走来的两人。 “奶奶!我好想您!您身体还好吗?”纪栀上前拥住老人。 “好着呢!我可终于见到你了,你这丫头,最近总忙。”厉家奶奶假装嗔道。 继而,又把视线转向一直未开口的男人。接收到视线,厉寒凛恭敬地喊了声,“奶奶。”厉家老太太嘴角这才又咧开一点,招呼着门外的人进屋。 屋内,准备好的佳肴被摆上桌,厉老太太坐主位,厉寒凛和纪栀分别落座于她两边。 桌上,老太太便开口问:“寒凛啊,你今晚还忙工作不?忙的话,你吃完就去忙你的,呦呦就留在这陪我,你过段时间再来接她。” 本以为厉寒凛会顺从她的提议,结果他却出语:“忙。不过,她说她今晚要跟我回去,这学期还有些功课要问我。” 这个“她”指的是谁,桌上的人自然清楚,纪栀也自然知道厉寒凛这么说的原因。于是,她想试着抗争,便大胆说道:“不急的,寒凛哥,我想……” “时间也不早了,那奶奶,我们就先走了。”他打断纪栀拒绝的话,眼中闪过寒意和不耐,说完,放下手中的筷子,用纸巾擦拭嘴角,整个动作如王者般漫不经心,又如矜贵公子,优雅从容,而后,站起身,先走了出去,临走前,嘱咐站在旁边的保姆林嫂:“照顾好奶奶。” 纪栀知道,他这样做,已是不留任何拒绝的余地,她承受不起惹怒他的后果,便也认命般地站起身,向厉老太太告别。厉老太太同样也没说什么,只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开。 第3章 只准我说结束 回到车上,厉寒凛没看纪栀一眼,纪栀也把头瞥向窗外,两人又是一路相顾无言。 到达御水湾后,厉寒凛先下了车,纪栀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这似牢笼一般的别墅,心下坚定,就在今晚,把一切都说清楚,把一切,都解决。准备好后,才踏着坚定的步子走向别墅内。 进门,不见厉寒凛的身影,保姆姜姨走了过来,接过纪栀的衣服和手里的包。姜姨很照顾她,她也视姜姨为尊敬的长辈,便微笑着,“姜姨,您还没睡。” “这会儿还早,先生说过今晚你们要回来,我就等你们了。”姜姨也笑着。看她眼神似在寻找着什么,姜姨欣慰地笑着说“先生去楼上卧室了。” 被姜姨看破,纪栀也不闪躲逃避,道了句谢便往楼上主卧方向走去。看着她向厉寒凛奔赴而去的背影,姜姨心下高兴,小栀终于愿意关注先生了,她家先生要苦尽甘来了。 恐怕,此时的姜姨还是会失望的。 纪栀在门口站立许久,才如释重负般敲响门。“进。”简短的一个字,纪栀明白,他向来不多说什么,和她待在一起,多数时间都只是做。 进到主卧,这里,纪栀来的次数不少。这段关系刚开始时,本来厉寒凛要她和他一起睡在主卧,她不愿这段本就不明不白的关系牵扯过多,在她的坚持下,厉寒凛才同意她睡客卧。不过,大部分时间,他都强行将她带到主卧。 她就那样站在门口,他坐在沙发上,右手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双腿交叠,双手指尖夹着一本财经杂志正在看着,微敞的灰色浴袍下,是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发梢微湿,随意散落在额前,遮去了少许凌厉。 见她半天不动,厉寒凛才抬眸看向她,出声,“去洗。”纪栀知道接下来他想做什么,可,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不然,她会对不起厉家给她的帮助和恩情,也对不住厉家奶奶对她的好。 她走到厉寒凛面前,气吐兰言:“寒凛哥,我们,谈谈。” 厉寒凛听到,眼睛仍是继续看着杂志,然而,手指却微微用力捏着杂志纸,好半天,才问:“谈什么?” 缓了一会儿,她才说,“厉寒凛,我们……我们结束。”她说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点。 可厉寒凛手中的杂志此时已被捏得褶皱,手背青筋暴起,眼眸染上猩红。却还用平静的语气说:“结束?” 她点头,扑闪的眼睫因紧张和害怕而颤动着,她知道,他生气了,虽然她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但她仍然直视着他。 “呵。”似是气笑了,男人冷笑一声,还是隐忍着怒气,问道:“理由?” “因为我们之间本就不明不白,我们之间也从来没有爱,我们这样,只会继续错下去。我会对不起厉家,对不起奶奶。”她坦然说道,这也是她第一次对他如此坦白,说完,她垂下眼睫,盖住眼底的情绪。 随之,厉寒凛再也忍不住,手里的杂志被砸向灰白的墙壁,站起身,用虎口控制住纪栀的下巴,逼着她与他对视。 嘴里说着没有温度的话语,“觉得对不起?既然如此,你更应该待在我身边,好好报答我厉家才是,别妄想离开。” 说完,也不等她有所反应,便甩开她的下巴,走向门外,临门,他侧头说道:“我们之间,只准我说结束,你,没资格。” 还没等他迈出步子,纪栀转过身,在他身后颤抖着声音问,“那你什么时候会说结束?” “等我腻了。”丢下这一句,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纪栀再也支撑不住,坐倒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厉寒凛,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来,我过得有多心惊胆战,有多累? 听着屋内的哭声,厉寒凛靠在墙边,紧闭双眼,遮盖住眼底的痛色,右手紧握成拳。片刻后,松开手,再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多了一丝无力。 第4章 你真栽了? 深夜,魅色顶楼专属包厢。 五颜六色的灯光交错,时不时照在幽暗角落里的男人那挺立五官上,长桌上的烟灰缸里堆的是一座小山似的烟蒂。 他正默默玩弄着手里的酒杯,晶莹的液体似有微光,衬得男人那菲薄的唇犹如咬碎了罂粟花一般,红色的花液融进肤色里,香醇的液体滑过男人轻滚的喉结。 酒杯空了,厉寒凛又准备续上不知这是第几杯的酒。酒还没倒出瓶口,酒杯口被一只宽大而修长的手遮住,顺着手臂看去,是一副端正的面孔,此刻他正微皱着眉头,用担忧的眼神看向厉寒凛,终是开口提醒:“喝多,伤身。” 厉寒凛毫不在意地,拂开慕衍的手,继续往杯中注酒。看着他这副样子,慕衍把视线投向同样在一旁坐着的谢逸浔,只不过,此时,他怀里正靠着一位搔首弄姿、穿着暴露的可人儿。 接受到慕衍的视线,他只好对怀里的人说:“娇娇宝贝儿,你先下去,待会儿爷就来找你哦。”娇娇用不舍的眼神看着谢逸浔,不愿起身,谢逸浔赶紧挑起她的下巴,在脸上重重地落下“啵~”的一声,娇娇这才作罢,起身扭着腰肢走出包厢。 “你看你都喝多少了?难得半夜主动把我俩叫出来喝酒,结果就你自己在那一直闷头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多重的情伤在这借酒浇愁呢!”谢逸浔翘着二郎腿,颇有几分痞气地对着厉寒凛说道。话刚落下,便听见酒杯碎裂落地的声音。 见此,谢逸浔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般,收起二郎腿,靠近厉寒凛,眼含激动地问道:“不是兄弟?还真让我说中了?说出来听听,是哪家千金能让打个喷嚏,a市也要抖三抖的厉总在这里买醉?” 见他仍不吭声,谢逸浔便继续大着胆,“让我猜猜,是不是……咱纪栀小妹妹?” 厉寒凛一记冷眼抛向他,又继续往口中送酒。综合这表现,凭在场的人对厉寒凛的了解,谢逸浔惊掉了下巴,不可置信地问,“真是她啊?!”顿了一会儿,才正色道:“你这模样,是真栽了?” 而慕衍则是早已在意料之中的神情,想了一会儿,还是提醒厉寒凛:“你还是早日看清你自己的内心,语柠还一直在期待厉慕两家订下的联姻,你也好早日断了她的念想,免得我这个做哥哥的日后不好对她开口。” 慕语柠,是慕衍的妹妹,慕家的千金,厉寒凛的联姻对象。 听及此,厉寒凛才抬眼看向慕衍,略微沙哑的嗓音响起,“语柠回来了?” “快了。”慕衍点头,“所以说,你最好赶紧处理好你和纪栀的事情,语柠她这几天一直在向我打听你的事,时间久了,我不好替你继续隐瞒,我也不想她最后会难过。” 厉寒凛不再说什么,而是继续往嘴里送酒。 霓虹灯闪烁的魅色门口,慕衍和谢逸浔搀扶着厉寒凛高大的身子。 三个小时过去,那双布满寒霜的眸子此刻显现出迷离,脖子已爬上绯红,眼尾也染上几分糜烂绮丽的红,平时千杯不倒的厉寒凛,这会儿显然是醉了。谢逸浔只好把电话打给纪栀。 电话铃声响起时,纪栀正在别墅的房间里练习英法口语。谢逸浔的电话在这时候打来,纪栀能感觉到,是与厉寒凛有关,想了想,她还是接了。 “喂,纪栀妹妹!厉寒凛他喝醉了,我们都喝了酒,不能开车,你来魅色接下他呗?”谢逸浔带着点吊儿郎当的语气说着。 “好,你们等会儿,我马上就来。”纪栀答应道。说完,纪栀赶忙换上衣服,拿上手机,从车库开了一辆车去往魅色。 第5章 不要离开(也是插叙回忆的开始) 接到厉寒凛,回到御水湾时,已夜深人静。姜姨早已睡下,纪栀只好独自扶着厉寒凛进别墅。他又高又重的身子几乎全部压向纪栀单薄纤细的身体。终于,在艰难中,她把厉寒凛扶进了卧室。 将厉寒凛放到床上,她已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也起了薄汗。随后,她从浴室打来水,取来毛巾,动作轻柔地为厉寒凛擦拭脸颊,擦完,再为他脱下那手工定制的皮鞋把腿放入被子中,帮他掖好被子。 这一切做完,她正欲转身回房,厉寒凛却拉住她的手,嘴里还呢喃着什么,她没听清。她试着挣脱,奈何喝了酒后的厉寒凛握得太紧,她只好等他自己放手。等了一会儿,厉寒凛似乎做了噩梦,剑眉紧锁,嘴里又继续呢喃,这回声音大了些,她听清楚了,他说, “纪栀……纪栀……” “不要……不要走……不要……不要离开。” 字字句句就这样闯进她的耳里,也闯进她的心里,这一刻,她感觉,她的脑袋里像炸开了烟花,炸得她身体一颤,她不敢相信,厉寒凛竟会害怕她离开,害怕到似乎做了噩梦。 不可置信的同时,不知怎的,她的心,绞痛了片刻,痛得好似有一双手扼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呼吸不上来,但也只是片刻,她逼回在眼角打转的眼泪。 厉寒凛这时也好像摆脱了梦魇,眉头舒展开,手上的劲也松了些,纪栀趁此挣脱开。转身,回房。 回到房间,纪栀仍旧不能彻底平复下来,她坐在床头,双手抱膝,将小巧的下巴枕在膝盖上,透过窗户,望着天边的皎月,不禁陷入了回忆…… 四年前,纪栀正处于高三上学期,那晚的月亮,也是这般皎洁。只是,那晚,她是守在父亲纪永振的病床边,在病房里望着那一轮月亮。 因为,就在那日白天,她在学校得到消息,她的父亲出了车祸。那天,她课都没上完,就从老家e市坐了一小时多的飞机来到了a市纪永振所在的医院,一直在急救室外一动不动地看着那道门,仿佛她能透过那道门看到里面的父亲。 直到医生出来通知纪永振脱离生命危险,只是成为了植物人,她才感到自己活过来一点。那晚,她在纪永振病床旁守了一夜。 第二天,病房里来了一个老太太,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众黑色西装的男人。那个老太太,她曾在寒暑假从老家来找纪永振时见过几面,是她父亲当特助的那户厉姓富人家的老夫人,据说,她有个优秀的孙子,叫厉寒凛,只是他还在国外留学。 恐怕,他很快就要从国外赶回来了。因为,他的父母和她的父亲昨天坐的同一辆车,他的父母当场殒命,她的父亲由于最后他的父亲的保护成了植物人。 纪永振和厉寒凛的父亲厉觉风是多年好友,纪永振也是厉觉风的特助,那天,他们坐着车外出时,厉寒凛的母亲孟音苓突然头晕,以为是突然晕了车,就和纪永振换了位置到副驾驶坐着,企图会缓解一点。 结果,后来刹车失灵,迎面撞上对面的大货车,一切都发生得措不及防,关键时刻,厉觉风用自己护住了离得最近的纪永振,便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厉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神是盛不住的悲痛、憔悴。了解到一切后,厉老太太念及纪永振多年来为厉家的勤恳付出,以及纪永振和儿子厉觉风多年的情谊,来看望纪永振的同时,打算收养并资助他的女儿纪栀。 短暂的相处下来,她认为小姑娘在这个年纪遭遇这样的事,与她的处境相差不多,便更理解同情她,便也开口询问小姑娘,直奔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孩子,苦了你了。奶奶有个想法,要是你不介意的话,你愿意跟着厉奶奶我回去吗?我厉家会资助你直至学业完结,你老家的奶奶我也会派人把她接来。” 听完厉老太太的话语,她的心里多了些意外和犹豫。对于此时的纪栀来说,这些她暂时无心考虑,她甚至,想就此休学,出去找份事做,挣钱给父亲支付医疗费,挣钱照顾老家的奶奶,她不想在这种时候亏欠任何人,不论什么,因为她还不起。 可,她又转头看着父亲,她深知,现在的她自食其力简直难如登天,父亲的医疗费就不知需要多少数目。于是,她两难抉择下,还是选择了考虑。 她扯动嘴角,“谢谢您,奶奶!愿意帮助我。不过,请给我考虑的时间,到时,我会给您一个答复的。” 厉老太太见此,也赞同她的想法,甚至眼中多了些赞许和欣赏,简单作别后,出了病房。 第6章 我愿意 纪栀在医院照顾了几天纪永振,想到奶奶还在老家,至今还不知道父亲成了植物人,还有学业正处在关键期,她又回到了e市。 刚到家,纪家奶奶就颤颤巍巍地上前抓住纪栀的手臂,眼含痛色,却仍不敢相信地问纪栀:“呦呦啊,你是不是去你爸工作的a市了?我从迎迎那里听到,你是因为你爸爸出了车祸才去的,告诉奶奶,这是真的吗?” 许迎迎,是纪栀舅舅的女儿, 她的表妹。 望着奶奶的眼神,她有些不敢再直视,眼神闪躲着,撒谎道:“哪有,奶奶!我是去了a市,不过我不是让宋与洲告诉您,我临时去a市参加学校安排的比赛了嘛!我还顺便见了爸爸,他好着呢!” “真的吗?你没骗我?”老人仍追问。 “真的,呦呦不会骗奶奶的!” “那为什么我给你父亲打电话,没人接呢?” “这个啊……噢!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就在我爸旁边呢,他那时正忙,原来是奶奶您打的呀!等他有空了,一定会回给您的!”纪栀圆着谎。 确认没事,老人这才放心下来。接着,把纪栀牵向里屋。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尖细女声:“表姐,你回来啦!” 纪家奶奶和纪栀听到声音,一同转过身来,看到来人,纪家奶奶笑着开口,“迎迎来啦,是来找呦呦的?” “是啊纪奶奶,表姐这就回来了?听说姑父成了……” “许迎迎!”还未等许迎迎说完,纪栀已愤怒地打断她。 而老人此时也察觉到不对,便凝重地问:“迎迎啊,你说你姑父怎么了?你表姐刚还说他好好的呢,你可别开玩笑啊。” “啊?纪奶奶您还不知道吗?表姐竟然没有告诉您?”许迎迎故作惊讶。 纪栀已是不能再忍,正想开口再次阻止,纪家奶奶先一步对她道:“你不许再打断迎迎!” “奶奶……”纪栀还是怕老人承受不住。 纪家奶奶知道纪栀心里想的什么,反倒轻拍纪栀的小臂,轻声道:“放心呦呦,奶奶承受得住!”才又转头面向许迎迎,“说迎迎。” 纪栀见已瞒不住,但又怕许迎迎添油加醋,便急道:“奶奶,我告诉您。爸爸……爸爸确实出了车祸,现在成了植物人。不过!他会很快好起来的,现在医……奶奶!”老人已听不清纪栀后半句说的什么,已然晕倒过去。 e市市医院,纪栀又一次站在了抢救室外,只是,这次,里面的人是从小到大疼爱她的奶奶。等待的时间里,她觉得自己等了一个世纪,甚至更久。 终于,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凝重地下了一道“判决书”,“很抱歉,病人心脏病复发,又受到刺激,抢救无效!还请节哀顺变!” 抢救无效……抢救无效…… 纪栀只重复着这四个字,可还是不相信,直到被盖着白布的人被推出来,她使了好几次力,但手就好像有千斤重,眼泪也不受控制,如掉了线的珠子般大颗滚落。 白布被掀开,看到纪老太太,她失声痛哭到不能自已。她抚摸着老人的手,还有余温,转而握住老人的手,就像小时候奶奶握着她的手一样。 那时,老人还会说一句,“咱家呦呦,还真是个小美人,连手都这么好看哩!”而此时,老人已不会有任何反应。此时的医院走廊内,是一道细弱的身子跪在地上,抱着床上的老者痛哭的景象。 葬礼是在三天后,纪栀纤细的身子,穿着黑色丧服,就那样跪在灵堂前,眼睛早已哭肿。此刻,她眼神木然,泪似乎也早已流干。 厉家老太太也来了,这次,还带来了刚回国不久的厉寒凛。在看到灵堂前那抹背影落寞却又脊背笔直,似乎还有一种……倔强,对,就是倔强,这是厉寒凛初次见到纪栀的印象。 厉老太太在厉寒凛的搀扶下,行完礼,安慰纪栀,“孩子,节哀顺变!”拍了拍纪栀的肩膀,转身走时,却听到纪栀坚定的声音响起,“厉奶奶,您上次问我的,我的回答是,我愿意!” 厉老太太又转过来看着她,厉寒凛只是微蹙了下眉,也跟着转过来看向她,只见,她眼中透露着坚定、决然,仿佛自带一种执着的力量。厉老太太也点头,说着,“孩子,想好了,就好。” “不过,我会在这边把剩下的学业完成,另外……还要处理一件事。”她正色道。 第7章 这是最后一次 办完葬礼,厉老太太和厉寒凛回到a市,纪栀处理好丧礼事宜,第一件事就是去到许家。 许家门院外,纪栀伫立着,看着许家大门,她不免想起曾经来这里时,舅舅许国淮一家念在她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便尽所能地给她无微不至的关爱,真心疼她到了骨子里。 其实,刚开始时,纪栀和许迎迎也有着表姐妹之间的情谊,只是后来,看着许国淮和刘琼兰把关爱分给了纪栀许多,加之纪栀从小不论是学习或是其他,都无比优秀,渐渐地,许迎迎开始对这个表姐产生嫉妒,直至现在的扭曲心理。纪栀做什么,她都想着明里暗里针对、破坏。 纪栀本怀着对许国淮一家的感恩之心,对许迎迎的所作所为选择忍让和包容。 可如今,许迎迎,触碰到了她的底线。若没有许迎迎推波助澜,她也不会在经历父亲成为植物人的打击下,又承受失去奶奶的痛苦。所以,这次之后,她不会再忍。 还未等纪栀走进大门,许国淮先从门内走了出来。看见纪栀,他先是稍有意外,而后眼中闪过同情、担忧和关心。 他问:“呦呦?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唉~想来,你心里一定还不好受?想开点,你还有舅舅呢!这大周末,出来走动也是好的,不然马上又要回去上课了。” 看到舅舅,纪栀眼中的凉意和隐忍才散去,转而坚强微笑道:“舅舅,我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我来,是找许迎迎。她在吗?” “迎迎啊,在的在的。你快些进来,我这就去喊她下楼。” “好,麻烦您了!” 进了屋,刘琼兰也从厨房出来,看到纪栀,招呼着她坐在客厅便又去厨房。许国淮叫来了许迎迎,叮嘱了姐妹俩几句,继续出门去了。 客厅只剩纪栀和许迎迎,她看着许迎迎良久,锐利的眼神带着审视、失望和冷意,甚至还有愤怒在翻涌,仿佛下一秒要喷出火来,第一次从纪栀眼中看到这样的神情,许迎迎突然从她的眼神中感到了一丝惧怕和心虚。不过,她还是昂着下巴,挑衅般看着纪栀。 “为什么要去刺激奶奶?”纪栀质问。 “刺激?喂,我说纪栀,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啊?你这副样子,与洲哥他知道吗?说起来,我还是帮了你奶奶!我要不去告诉她,她只怕还不知道你骗她,更不知道姑父成了植物人。我这也算是让她知道了该知道的真相。”许迎迎双手抱胸,狡辩着。 “此前,你如何针对我,我都不计较,念及舅舅舅妈,只当你是孩子心性。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一个老人,你都要去刺激伤害,你以为,你做了一件对的事吗?” 纪栀越说越不能容忍,她怕再说下去,许国淮和刘琼兰听去会伤及他们的心,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才重新睁眼,对许迎迎落下一句“这是最后一次。”便走出门外,也没管身后许迎迎说了什么。 纪栀走后,许迎迎在原地气得胸膛起伏,眼含不甘、怨气,以及,一闪而过的恶毒。 纪栀在门口又遇见回来的许国淮,见她要走,许国淮不禁疑惑,“诶?才来一会儿,呦呦你就走了?你舅妈准备了午饭,留下吃完再走。” “不了,舅舅,我还有事,就先回家了。”她走出几步,还是转过身,对许国淮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舅舅,若是,以后,许迎迎再做了触及我底线的事,我不会再容忍。至于你们这么多年对我的恩情,来日,我定报答。” 看着纪栀的背影,许国淮虽然不知道许迎迎做了什么,但也意识到她话里的严重性,只是将一切情绪压在心底。 他知道,纪栀不会再多说什么,自己的女儿那边,也问不出什么,不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不会对许迎迎教训逼问。便也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地走向屋内。 第8章 又见厉寒凛 接下来的日子里,纪栀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偶尔也会和厉老太太通电话,从她那里知道父亲的情况,还是那样,纪永振仍旧躺着。 西风几时来,流年暗中换。弹指间,时光的日历翻到了半年后,纪栀已经高考完。 这期间,好在许迎迎没再生惹是非,而纪栀,也考取了a大的英语翻译专业,兼小语种法语。 还没等开学,厉老太太就派人把她接到了a市。也不知什么原因,从厉老太太见到纪栀开始,加上那天和她短暂的相处,她就对这个小姑娘心生无限喜爱,总想把她当亲孙女般疼爱。 高考后,与纪栀同一个高中,并且与许迎迎同班的宋与洲向她表了白,不仅如此,他也考取了a大计算机专业。 高中的一场英语风采大赛上,被称为校草的宋与洲对纪栀一见钟情,此后,展开了长达三年的追求。 高中三年,他总能在她困难时刻挺身而出,陪伴她、帮助她、支持她,就连纪栀最好的朋友苏浅也撮合着他们。尽管如此,他们也在高中三年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慢慢的相处中,纪栀也对宋与洲心生好感,所以,在他表白后,许是这相处的好感,许是失去了奶奶还有父亲的状况,让她很没有依靠感,短暂思考后,她选择了接受。就这样,他们在一起了。 去a市前,她与宋与洲见了面,为了先走一步而告别。宋与洲知道这件事后,表示了理解,也没说什么,他们便相约a大再见。随后,纪栀坐着飞机,踏上a市的土地。 a市,是不同于e市的烟火气,而是高楼大厦、现代都市的繁华和时髦。 纪栀首先到了厉家老宅,入眼是一座白墙绿瓦的府邸,檐边四角高高翘起,仿若展翅的雄鹰,墙外是一带花花草草,一直延伸到镂空雕花大门旁。 虽是郊外老宅,却无处不显气派,昭示着主人的地位和财富。而门口,厉老太太早已等待着,慈祥地笑看着纪栀。 纪栀牵起嘴角,踱步过去,在厉老太太面前,站定,恭敬地喊人:“厉奶奶!” 厉老太太怜爱地看着她,眼神说不出的疼惜,拉起她的手,说道:“好孩子,辛苦了,不用这么拘束,和我孙子寒凛一样,叫我奶奶就行。随我进来,我带你四处看看,你寒凛哥晚些时候也会过来。” 厉寒凛,纪栀好像有点印象,葬礼上只是不经意看了眼,她只觉得,他虽年轻,可浑身透着冷冽气息,眼底永远藏着猜不透的情绪,给人一种无形的疏离感。 听说,他这次回国,接手了厉氏集团,正式成为厉家掌权人。纪栀想着,等会儿见到他,喊人,打声招呼就好。 傍晚,风吹过,掀起门外的花草一片波浪。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入大门,车身停稳,一双黑色手工定做的皮鞋包裹下的脚先后落地,随之,下来一个黑西装、黑衬衫的男人,腕间是一款朗格手表,他颀长的身子正大步走向屋内。 此刻的屋内客厅,是愉悦的交谈声,厉寒凛进到客厅,是一老一小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厉老太太的半张脸,她的另外半张脸被眼前纪栀的侧脸挡住。一条白色长裙挂在纪栀窈窕的身子上,她今天扎着一个丸子头,温婉的气质中,多了些这个年纪本就有的青春气息。 瞧着她的侧脸,肤如凝脂,挺翘的鼻梁,纤长的睫毛时不时眨一下。不知听到了什么,巧笑倩兮的笑容牵动着她的嘴角,一个浅浅的梨涡便浮现在嘴角旁。厉寒凛不禁一时看入了神,连厉老太太喊他也没听见。 反应过来,他立马收住视线,眼神又恢复成疏离冷淡。他一手插兜,走过去,喊了厉老太太一声,算作礼数。 “寒凛哥。”清冷而又温柔的嗓音响起,厉寒凛愣了一瞬,瞥了眼纪栀,随即点头,坐下。 厉老太太又开口,“寒凛啊,叫你回到老宅,一来是让你正式见见你纪叔叔的女儿,她叫纪栀,小名唤作呦呦。” “二来呢,呦呦她考上了咱a市最好的大学a大,你选一套厉氏旗下离得近的房产让她住进去,你也要随时照看她,以免她遇到什么困难。” “我已经和呦呦说了,她没什么问题,要是你也没什么意见,就这样决定了。” 纪栀…… 呦呦…… 名字还挺好听,厉寒凛想着。听到厉老太太的决定,他不知为什么,心里居然生出一丝期待和喜悦,但他选择性忽略这种感受。随即,他没什么意见,点头答应了。 纪栀看他没反对,也没什么其他反应,便松了口气。她也不清楚什么原因,她见到他,总会感到一点害怕。 可能因为他身上自带的冷冽气息和疏离感,还有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压迫感,她心想。 第9章 往后,你住这里 纪栀在老宅先住着,开学前再等厉寒凛来接她。厉老太太这次留厉寒凛过夜,而他破天荒的,在百忙之中,留宿在老宅一夜。 天边泛起鱼肚白,厉寒凛要赶去公司开早会,便没有打扰正在熟睡的人,早早地走了。 等到厉老太太和纪栀起床时,天边太阳刚刚升起。今天天气很好,金色的阳光没什么阻挡地落到地上。 吃过早饭,厉老太太拉着纪栀在花园里坐着。讲着讲着,厉老太太就对纪栀讲起了厉寒凛小时候。 小时候的厉寒凛,不像现在这般冷冰冰的,反倒有着那个年龄段该有的活泼。直到他的长姐厉初沫意外离世,他才性情开始转变。 说到这里,老人不禁神伤,眼里溢出悲伤,仍旧述说着往事。纪栀就这样认真地倾听,抚摸着老人的胳膊,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那时,厉家总会充满欢声笑语,厉寒凛会时不时调皮地逗得厉初沫满屋追着打他,她虽是姐姐,可没有一点姐姐的架势,经常会被厉寒凛气得不轻。 有一天,他们一家出门游玩,厉初沫独自跑到一处林子里,突然,她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听到“嘶~”的声音,回头看,一条黑色的毒蛇正朝她爬过来。 她惊呼一声,又赶紧呼救,却没有人听到,她往回跑,可,蛇终究还是赶上了她,冷血又迅速地向她小腿咬下致命的一口。 刚好这时厉家人赶来发现她,她已经没有了一点生命气息。然而,大家都不能接受,更无法相信,坚持以最快的速度将厉初沫送到a市最好的医院抢救。 医院里,长长的等待后,不出意外,医生公事公办地宣布了这个少女的结局——错过最佳急救时间,救治失败。 厉家当时沉浸在巨大的丧女悲痛中,厉寒凛把自己关在房间几天几夜,深深地自责。 自责他为什么没有跟着姐姐一起,自责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姐姐,自责为什么没有再早点发现姐姐遇到危险,这样姐姐就不会被毒蛇咬到。 厉初沫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十三岁,而那一年,厉寒凛十岁。自那以后,越来越少的欢声笑语出现在厉家,“厉初沫”这三个字也成为了厉家的禁忌,那年,也成为了厉寒凛性情变化的转折点,变得沉默寡言。 后来,在厉觉风和孟音苓双双离世那段时间,才23岁,他就背负起厉氏的重担,虽短短数月,厉氏业绩在他的带领下,一直往上走,但他的性子随之更是变得冷冰冰、疏离,甚至狠戾,慢慢地,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厉老太太是真心把纪栀当亲孙女,看到她,也觉得她的气质和孙女厉初沫很像,所以今日,她向纪栀讲述着这段往事。说完,厉老太太伸手抹泪,眉眼间又添了憔悴,像是又经历了一遍当年的痛楚。 纪栀听后,颇受感触,出言,真诚地安慰老人,“奶奶,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理解您!往后,您还有您的孙子寒凛哥,也还有……还有我,我陪着您。” 听到这小姑娘的话,厉老太太抱着纪栀,苍老的声音带着些微颤抖,“好孩子,好呦呦,以后,你就是我的孙女,你一定,一定是初沫派到我身边的天使。”纪栀抿唇不语,轻抚着老人的后背。 从厉老太太那里了解到的,不仅是厉家不外传的往事,还有以前的厉寒凛,应该说,那才是真正的他。因为这个,她忽然能理解厉寒凛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了。 和厉老太太的相处,让纪栀也觉得,仿佛看到了她的奶奶,也是那样疼爱着她、呵护着她。于是,她也不禁把厉老太太当成她的奶奶。 或许,就像厉老太太说的,她们都是对方失去的亲人派来的天使。 时光机飞速运转,眨眼间,到了纪栀开学前的日子。这天下午,厉寒凛亲自开着车来老宅接她。他还是穿着黑西装,内搭黑衬衣,高挑的身材,仿佛是行走的衣架子。 临走前,厉老太太在门口送别两人。短暂拥抱后,厉老太太满是不舍地叮嘱纪栀,“去了大学,也要继续专心于学业,有什么困难就向你寒凛哥求助,千万别怕麻烦。最重要的,要常来看奶奶啊!” “好的奶奶!我会的!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纪栀同样也是不舍。 上了车,厉寒凛和纪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那豪车抵达御水湾,厉寒凛帮她把行李送到门前,才开口,“往后,你住这里。”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去。 “寒凛哥”,纪栀叫住了他,“谢谢你。” 厉寒凛顿住脚步,没有回头,片刻后,继续走向大门口。纪栀望着他的背影,想起的,是那日厉老太太口中,小时候的他。 直到姜姨在身后喊她,“纪小姐。”她才转身看她,“您叫我姜姨就好,以后,由我服侍您,有什么,直接吩咐我就是。”姜姨正色道。 “好的姜姨,”思索片刻,她还是继续说,“您不用这么称呼我,叫我名字就好,更不用对我用‘您’这个字的。”纪栀听着,挺不习惯,还从来没有比她年长的人这样称呼她。 见纪栀是个温柔又好相处的人,姜姨才笑着说:“好,好,听说你叫纪栀,姜姨就称呼你为小栀。” “行的,姜姨。”纪栀微笑着应声。 第10章 她谈恋爱了? 开学,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厉家派了司机送纪栀。她办好一切手续,正在宿舍收拾着,宋与洲打来电话。 “呦呦!你来学校了吗?”纪栀接起电话,那边雀跃的声音传来。 “嗯,你呢?”她也有点期待地问。 “我早就来了,你……现在有空不?我就在你们宿舍楼下,我……想你了,你,忙完下来,我等你。” 听到宋与洲那句“想你了”,一层薄薄的绯红在纪栀脸颊晕染开来。说起来,她一直待在厉家老宅,和宋与洲已经两月未见。 作为女朋友,她在此刻也是想见到他的。尽管,这期间他们有通话联系。于是,她轻启唇瓣,“我,有空的。现在就可以下来,你等我。” 现在正是酷暑,晴空万里下,阳光有些刺眼。 女生宿舍楼下,那随着走动而荡起的裙摆带过一阵薰衣草香,它的主人正迎着光走向身穿白t恤的少年,她轻盈的步伐,让她搭在肩侧的柔软发丝也在微风中扬起,为此刻的她增添了一种凌乱美,本就如剥了壳的鸡蛋般的肌肤在阳光下更是白的透亮。 气氛好像凝滞了片刻,时间也好像暂停了瞬间,宋与洲能够明显听到自己此时有力却加速的心跳。 他从来都知道纪栀长得很好看,当初,这也是吸引他的原因之一。今天的纪栀,让他更想把她抱进怀中,然后再狠狠亲吻,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宋与洲快步走过去,把纪栀拥入怀中,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后脑勺。须臾后,他松开她,大着胆俯身,唇瓣凑近她的。 在快要触到时,纪栀不自然地偏过脸,略显尴尬地解释,“你,你……我,我,我还没准备好。”意识到自己的心急,宋与洲心下闪过一阵情绪,有难过,有懊悔,好像把她吓到了。 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你饿了!我们去吃饭!”说完,他又先在前面走了,仿佛在掩饰方才的尴尬。 纪栀轻笑了声,追上他。她反思着,都是男女朋友了,她刚刚应该让他有点伤心了,于是,她主动牵起她的手,笑容明媚地问他:“我们去哪里吃呀?我饿了!” 感受到手中温度,听到女孩儿轻灵的声音,宋与洲方才心中的一点阴霾也散去,在女孩儿的主动牵手下,他也更加握紧了她的手,嘴角是压不住的弧度,笑着回答她,“去学校外面,我来的时候发现了一家不错的餐馆!” 两人的举动,互相靠近又小心翼翼,从背影看去,还真像一对刚开始恋爱的青涩情侣。 而同时不远处,一辆劳斯莱斯内坐着的男人,眉眼间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怒气,眼中寒意更甚,车内气压在这炎热的夏天,让前面的司机阿声都莫名打了个颤。 纪栀和宋与洲刚刚的景象皆落入了厉寒凛的眼中。指骨被捏得几声响,平复了一会儿,厉寒凛才用充满凉意的声音对前面道:“走,回公司!” 厉寒凛打开车窗,燥热的风打在他的俊脸上,让他此刻的心情更加烦躁,一股莫名的情绪依旧在他心底,不肯散去。他忍不住想,她谈恋爱了? 知道今天是她开学报到的日子,厉寒凛早早地处理好公司的事,特地空出时间来学校看看她,看看她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忙。结果看来,是他想多了。或许她需要,只是不需要他罢了。 换作以前,他是不会管别人的闲事的,但这次,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就这样做了。 大约是因为奶奶叮嘱过要照看她,可他一向注重工作,这种事其实不必他推掉工作还亲自来…… 想来想去,越来越郁闷,厉寒凛伸手扯了扯领带,关上车窗,打开电脑,干脆用工作转移注意力。 第11章 萧译时 厉氏集团,会议室,如王者般的男人坐在主位上,背斜靠着椅子,一手搭在桌上,拇指与食指间轻夹着一支笔,姿态是俾睨万物的。 桌上其他参会人员正战战兢兢、汗流浃背地时不时瞥向男人,生怕自己哪一个动作、哪一句话触碰到他。 “就这个方案还敢拿来汇报,用脑子这三个字还要我说多少遍?”这已经不知是厉寒凛否定的第几个方案了。 这个会从开始到结束都弥漫着厉寒凛压不住的怒气和不满。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可现在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好像,那日从a大回来就这样了。 宽大明亮的办公室内,特助蒋澈正送来一份调查文件,递给厉寒凛。而他接都没接,不耐道:“将你调查到的直接说出来。” “是,厉总。”蒋澈扶了扶黑色圆框眼镜,才继续,“宋与洲,e市人,家庭背景普通,但从小成绩优异,靠自己努力考取……” “我让你调查,是想听这些么?”厉寒凛听不下去,打断蒋澈。 “抱歉,厉总!”蒋澈此时也有些莫名,厉总最近是怎么了?这么容易发怒?可他在厉寒凛身边待得久,见他这样的反应,也知道他想听什么了,便没耽误,接着汇报, “宋与洲和纪小姐一个高中,也是邻居,在高中追求纪小姐三年,高考后才和纪小姐表白,并在一起。” 话落,怕被厉寒凛怒火殃及,蒋澈先出了办公室。关门的声音响起,厉寒凛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插兜。想来,他们是情投意合了。呵…… 在厉寒凛看来,学生时代的爱情只是一时兴起,到最后还是会被社会和现实打败。想到这里,他忽然少了些不舒服的感觉,反而多了些放心。 不错,那天从a大回来,他总是会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不自觉地就叫蒋澈去调查宋与洲了。 “咚咚咚”,敲门声又响起,“进。”得到指令后,蒋澈走了进来,硬着头皮在厉寒凛背后禀报:“厉总,萧氏集团的总裁要见您,正在会客室。” 此时,厉氏会客室内,沙发上,正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他的容貌,不同于厉寒凛的冷,相反,是一副温润的面孔,那双桃花眼总是自带柔情,白皙的面庞,高挺的鼻梁,窗外阳光照到他的脸上,都能看清楚他细腻的绒毛。 真是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厉寒凛走进会客室,萧译时起身,两人身高相当,学历和能力相当,都是商业奇才,在a市,萧氏仅次于厉氏。不同的,恐怕只有两人的气质和样貌了,一个冷酷狠戾,一个温文尔雅。 “厉总,好久不见!”萧译时先伸出了手。 “萧总,专程来厉氏,是为城西那块地?”厉寒凛回握,直言不讳。 “厉总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此来,的确为这事。城西那块地,萧氏想与厉氏合作竞标,拿下那块地,实现双赢。” “双赢?单单我厉氏也能赢。” “这个自然,不过,听说厉总最近正为海关那批原材料无法检验通过而烦恼,萧氏正好把控着海关一带,可以帮厉氏渡过此关。”萧译时不疾不徐道。 厉寒凛眼眸微眯,他心知肚明,城西那块地确实凭一己之力就能拿下,只是时间上会更长而已,加之海关那带一直耗着,项目上等不起。 眼下,萧氏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况且,与萧氏合作,不亏。于是,他扯动嘴角,“希望厉氏与萧氏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两人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而萧译时的神情,对这结果仿佛在意料之中。 纪栀进校就加入了校青协,今天是组织安排去孤儿院做志愿活动的日子。a市孤儿院内,纪栀正穿着志愿者服在为孩子们分糖果。 一个叫文文的小女孩吃着纪栀分的糖果,仰头,甜甜糯糯的声音对着纪栀说,“姐姐,你给的糖果好好吃呀,和萧叔叔给的一样好吃。” “文文喜欢吃,以后姐姐经常买给你呀!”纪栀眉眼间满是温柔,低头对文文道。 “好啊!文文喜欢你,姐姐!” “姐姐也喜欢你!”纪栀喜爱地摸着文文的头。 突然,一个小男孩跑着跑着,不小心撞了一下纪栀,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到地上,一只宽厚的手掌从背后托住了她。 她转头,入眼是一张陌生却温润的面孔,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看人时,温柔的要溺出水来,很容易让人迷陷进去。不过,纪栀也没多看,站稳后,才向萧译时道谢。 此时,那个小男孩也满脸无辜地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下次小心点哦!注意安全!”纪栀微微一笑。看到纪栀没事,小男孩才又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她这才和萧译时交谈起来,“先生,你也是来这里看孩子们吗?”想了想,她不确定地问他,“你是文文说的萧叔叔吗?” “是的,我叫萧译时。”萧译时声音也是如他人一般,温柔如诗。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生但气质灵动的女孩儿,穿的是志愿服,好奇地问道,“你来这儿做志愿活动,此前怎么没见过你?”他始终都带着谦和有礼的笑意。 萧译时给纪栀的感觉很平易近人,便回道:“是的萧先生,这儿的孩子都很可爱,也很需要关爱。我是上了大学才过来做志愿活动的,你没见过我,也属正常。” …… 从孤儿院出来,萧译时打算顺路送纪栀回学校,纪栀本想拒绝,可一想到,她坐地铁回去要一些时间,她正好要回学校,她和宋与洲约好了,时间也快到了,她不喜欢不守时,便答应了。 a大校门口,纪栀下了车,再礼貌对萧译时表达感谢,“今天,谢谢萧先生了,我叫纪栀,日后,有我可以帮忙的,萧先生可以找我。” “客气了,纪小姐,有幸结识你。”萧译时同样礼貌回语。 纪栀的背影渐渐走远,萧译时静静地看着,直到背影消失,他才叫司机开车回去。 第12章 宋与洲和许迎迎 人们越长大的岁月里,时光总那么易逝,有人可以一直不变,也有人悄然改变。 大一已过去大半,纪栀学业一直维持优秀水平,平时放了假,就会去老宅看厉老太太,偶尔也会碰上厉寒凛。 今天是端午节最后一天假期,她从老宅回到学校,宋与洲正在校门口站着。 她走近,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边走她边分享着趣事,宋与洲虽有回应,可大多时候老是走神。 不知道是不是纪栀的错觉,最近一段时间,宋与洲总能轻易这样,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于是,她选择开口询问:“与洲,你怎么了?最近是没休息好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害,没有,你想多了呦呦!我就是忙着备考期末,神经紧张了。”宋与洲神色不自然地解释。 看着他这副样子,她只能作罢。想起什么,她随口问道:“对了,我刚刚在学校附近看到许迎迎了,你见过她吗?她来我们学校附近干嘛呢?” 提到许迎迎,宋与洲更不自然了,可他仍旧掩饰着,“迎迎啊?我没见过她,可能来我们学校附近的店铺买东西。” 纪栀无所谓地点点头,想来也是,许迎迎虽然也考到了a市,并且就在a大附近的一所学校,她来这附近逛街也没什么,两人继续往前走着。 把纪栀送到宿舍楼下,看着纪栀进楼,宋与洲才迫不及待地走去校门外。 a大校门外,许迎迎习惯性地看向宋与洲出来的地方,这动作,似乎已经做过很多次。她飞快地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撒着娇:“与洲哥,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 “想!想得要命!”宋与洲此刻的样子,和在纪栀面前,天差地别,“酒店订好了吗?” “早就订好啦,老地方。”许迎迎娇羞道。 “那我们走!”说着,宋与洲搂紧许迎迎的肩膀。 “哎!等等。与洲哥,你到底……到底什么时候和我表姐分手啊?”许迎迎面露委屈。 “乖啊,很快的。”看着她副柔弱样子,宋与洲心里不是滋味儿,继续补充,“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说完,还不忘在她脸上亲一口。 许迎迎这才作罢,跟着宋与洲走了。 下午六点多,正是下班高峰期,密密麻麻的汽车正在排着队等红绿灯,那辆迈巴赫s680也不例外。 车后座的男人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透过车窗玻璃,他锐利的视线看到酒店门口腻腻歪歪的一男一女,正巧,男的回过头来,四处张望着什么。 这一回头,让厉寒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长相,正是宋与洲,他旁边那女人,并不是纪栀。 看到此景,厉寒凛收回视线,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中轻蔑尽显。 呵……纪栀,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么? 突然,他的心里,冒出一个邪恶的想法,那就是,让纪栀亲眼看看这番景象,也不知她会是何种感想。 一旦这个想法生出,就像发了芽似的,在心里慢慢长成参天大树。 …… 期末考完试,大一就正式结束了,放完假再来,就是大二学姐了。纪栀有些不敢想象,时间竟会过得这般快。一如往常,厉寒凛来接她回老宅。只是这次,他们走的另一条路。 这一回,那辆显眼的迈巴赫停在了酒店门口,好似专程等待着什么。 纪栀有些疑惑,眼见停了半天,车也没动,车上的人也都没下车,她还是问了出来:“寒凛哥,我们,不回老宅了吗?” “回,但是,先看场好戏。”厉寒凛看了眼腕表,缓缓说着。 厉寒凛都这样说了,纪栀也不好再问。只是,她不明白他口中的“好戏”是什么。 时间到了,厉寒凛放下戴着腕表的手,看向窗外,纪栀注意到他的动作,也转头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这一看,便让她立刻僵硬住,瞳孔紧缩,满是不可置信。 与洲……和许迎迎,他们怎么会…… 回想着宋与洲这么长时间的奇怪之处,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一切,也都是有迹可循。 原来,如此……可,还是会难过、会失望,她不是一个爱在人前哭的人,所以,这会儿她显得很坚强,尽量压抑住内心的情绪。 厉寒凛本来在欣赏好戏的表情,看到纪栀逞强的样子,肩膀却在微微颤抖,他又有点后悔了。 明明内心就很不好受,却不哭不闹,故作坚强,仿佛永远不需要人疼爱,这样子让人看了又忍不住心疼。没错,看到她这样,他竟然生出了心疼。 于是,他把手伸向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而后,手正收回,听到纪栀问,“你早就知道了,对吗?”她抬眼,看着他。 他当下竟有些不敢再面对她的视线,但还是回答了她,“嗯。”与此同时,他收回了还停顿在半空中的手,以为纪栀会责怪他,却没想到,她只平静地说, “谢谢你了,让我知道真相。”又缓了半天,她补充,“今天,先不回老宅了,我想回御水湾一个人静静。” 厉寒凛没什么意见,便点头。见他同意,她好像也累了,说完便倒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厉寒凛还想再说什么,见此,咽回了想要说的话。他想说什么呢? 无非就是一些无力的安慰,可是,这件事,他的目的本就不清白,更无需说那些显得虚伪的话。 纪栀实在没有想过,这种狗血的事情居然有一天发生在了她身上,她这会儿怎么可能真的睡得着,只是想要不在他人面前显得狼狈、不堪,即使那人是厉寒凛。 她轻颤着睫毛,手指紧紧抓住衣摆,想极力给自己一点支撑、一点力量。 第13章 此后,各生欢喜 纪栀是在御水湾住了一夜后回的厉家老宅,正好,她在老宅,暂时不用见到宋与洲,也可以借此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想好以后的安排。 就这样,她在老宅陪了厉老太太两周,由于要忙着做暑期社会实践,同时,她也找了一份兼职。这样一来,自然就住回了御水湾。 中午时分,太阳就像不知疲倦地挂在穹顶,空气都浮动着燥热,然而,纪栀心中是一片冷静,仿佛掀不起一丝波澜,她选择在今天和宋与洲摊牌。 此刻,她正坐在一家咖啡厅,看着窗外来往的行人,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品味着。 没多久,宋与洲推门进入咖啡厅,来到纪栀对面坐下,面显激动,“呦呦,你今天不忙?正好喝完咖啡我们去玩,我们已经好久没有约过会了。” 宋与洲还是笑得那样阳光,可是,他笑容下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尤其是不为纪栀所知。 纪栀看着他半晌,郑重道:“与洲,你……和许迎迎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听到她的话,宋与洲双眸放大,眼中震惊不亚于那日纪栀看到他和许迎迎,不一样的是,他的眸中划过慌张与心虚。 时间静止了几秒,宋与洲吞咽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呦呦,我……”紧张下,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辩解。 纪栀继续,“就这样!我早就想明白了,也祝你们可以一直在一起。我与你最好也不要再见了,此后,各生欢喜。” 说完,纪栀看也没看宋与洲一眼,就起身离开。经过宋与洲身旁时,他还是伸手拉住了她,不死心道,“呦呦,你原谅我好不好?这次是我错了,我以后……” “别跟我提以后了。”纪栀打断他未说完的话,她听了太多他口中的“以后”。 比如,以后努力奋斗,给他们一个好的未来;以后要好好对她,不辜负她……他以前总说得那么认真,这次,不管是不是真的,她不想再听他说的以后了,她抽回自己的手。 见她真的要分手,宋与洲一急,下意识脱口,“是……是许迎迎,就是她!是她勾引的我!你相信我呦呦,我会和她立马断了,你别和我分手!”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把责任全推到另一个女孩身上,即便那人是许迎迎,这种做法还是令纪栀反感,她本想和平分手的。 她忍不住道:“宋与洲,你能有点一个男人的担当吗?这件事若不是你也心甘情愿,又岂会发展成这样?不过现在,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已经不在乎。你,也好自为之,我们,好聚好散。”不等宋与洲再辩解,她先一步走了出去。 宋与洲站在原地,看着纪栀毫不犹豫的离开,他一下心沉入到了谷底。他知道,纪栀是认真的。 当初也是因为纪栀说她不接受婚前越界行为,所以在许迎迎找上他时,他抵抗不住,把许迎迎当作暂时的欢愉。他虽与许迎迎有过多次实质性关系,但他心里,确确实实喜欢纪栀。 倘若,在纪栀和许迎迎之间做选择,他一定毫不犹豫选择纪栀。想明白,他决定回去和许迎迎断干净,先稳住纪栀,他不能失去她。 处理完和宋与洲的事情,纪栀回到御水湾时,天色已经要黑了。进门,入眼便看到厉寒凛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正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好像已经坐着等了很长时间。 他突然来干什么?纪栀独自想着。 听到开门声时,厉寒凛就知道是她回来了,他便站立,回过身望向她,随口问着:“干什么去了?这时候了。”他想着,她今天兼职已经下班了,应该早就回来了才是。 纪栀也不隐瞒,“去见了宋与洲,”既然他都知道,她也不妨直说,又补充,“和他说清楚分手。” 起初听到纪栀说去见了宋与洲,厉寒凛眉头稍有不悦地蹙起,当听到她是去分手的,剑眉又舒展开,眼中也有了不易察觉的笑意。 想起他今天来找她的目的,又开口,“今晚有个商业酒会,很重要,我需要你当我女伴。可以的话,你准备准备,待会儿出发。” 原来是这样,纪栀觉得,厉家帮了她,于她有恩,理应报答,便没多想,答应了,“好。” 厉寒凛又吩咐站在一旁的蒋澈把装着礼服的袋子递给纪栀,她接过,上楼。 纪栀准备得不慢,她换上礼服,简单化了个淡妆,弄了下头发,拿上包下楼。 温柔的紫色鱼尾裙在纪栀苗条有致的身上绽放,她迈着优雅而从容的步子走下来,黑色的卷发披在后面遮住了若隐若现的洁白后背,名贵珠宝项链,为她增添了几分成熟感。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纪栀,楼下的人都不免被惊艳到。纪栀走近了,厉寒凛才收回那惊艳的视线,率先出门,等纪栀上了车,他们才出发。 第14章 纪栀,帮我 夜幕四合,无数灯光点亮,铺天盖地的灯光犹如星星坠落人间,将宴会场地装点得如同仙境,餐桌上摆满了香气四溢的美食。 豪华如宫殿般的宴会厅大门口,加长版布加迪上下来一男一女,顿时人群掀起一阵喧哗,那一男一女正是厉寒凛和纪栀。这里每个人都认识a市这风云人物,他们纷纷猜测的,是厉寒凛身旁的纪栀。随着纪栀挽住厉寒凛的臂弯走过红毯,人群中的眼神,有羡慕,有嫉妒,有疑惑,也有不屑。 一进到宴会厅,就有陆陆续续的人围上厉寒凛,他也一一接受着,与他们举杯相谈,纪栀只好独自走开,找了处较为人少的地方坐下,开始吃着那些美食,现在,她也正好饿了。 吃着吃着,一双擦得铮亮的皮鞋映入眼帘,往上看去,是那张谦谦如玉的面孔。是他,萧译时,纪栀想起来。 “纪小姐,又见面了。你在这儿有熟人?”萧译时有些意外在这里碰见她。 “萧先生,你也来了。我……我只是给别人当一晚女伴而已。”纪栀同样也有些意外萧译时会出现在这里,很快她又想到那天他一身名贵西装和那价值不菲的宾利车,他出现在这种宴会,也不奇怪了。 说着,厉寒凛已经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看到纪栀与萧译时貌似认识,心下疑惑,又注意到纪栀偶尔在萧译时面前流露出从未在他面前有过的笑容,他心中有一股莫名的不适,便忍不住过来看看。 “厉总!” “萧总!”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稍稍碰杯后,厉寒凛伸手揽过纪栀的腰,面向萧译时,“萧总认识我的女伴?” 看来纪栀今晚是跟着厉寒凛来的,萧译时明了,同时也承认,“原来纪小姐是厉总的女伴!我确实与纪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才一面之缘……厉寒凛抓住了关键。 两人又聊着其他,聊到一半,厉寒凛扯了扯领带,他感觉此刻浑身燥热难耐,像有蚂蚁在啃噬。察觉到身旁人的不适,纪栀歪头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厉寒凛感觉越来越难受,想起刚刚有个李总递过来的那杯酒……不对劲!没想到,此人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做,是他大意了,厉寒凛懊恼。不过,他顾不得其他,扭头在纪栀耳边似忍耐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稍后就来。”交代完,厉寒凛喊上蒋澈,快步走到这个宴会主办人为名贵宾客准备的专属房间里。 门内,厉寒凛艰难忍受着。看着他这副样子,蒋澈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即打电话给厉寒凛的私人医生。同时,他对厉寒凛叮嘱,“厉总,您坚持一会儿,周医生马上就来,我现在出去先买点缓解的药。”话落,他赶快出门去附近药店。 等了好半天,都不见厉寒凛,纪栀高跟鞋穿久了,有些累,加上这几日早起,这会儿已经有些困了,便想去找厉寒凛一起离开。看出她的意图,萧译时回想厉寒凛的不适,猜测他去了楼上房间,就带着纪栀去问工作人员厉寒凛的房号,再将她送至门外,转身走了。 纪栀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她又准备接着敲,手刚抬起,门被从里面打开。只是,竟然是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泪流满面地从里面出来,震惊之余,她想,真倒霉,肯定打扰了厉寒凛的好事。正当她道完歉准备走时,厉寒凛也已经看到她,便赶紧喊住了她,“纪栀!进来!” 听到他的话,她很疑惑地看着那个女人慌慌张张地走远,转而是忐忑,慢吞吞地走进屋内。她刚踏进门,便被厉寒凛抵在门上,禁锢于门和他之间。 厉寒凛正喘着粗气,眼中是纪栀从未见过的浓郁,暗潮汹涌,他快要疯了,已经等不到医生和蒋澈了。在药物作用下,他此前对纪栀那些刻意埋藏的情感在此刻全部一涌而上,“我被下药了!纪栀,帮我!”说完,他再也忍不住,低头发狠地吻了上纪栀的樱唇。 纪栀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那狂跳的心,好似要跳出胸腔,她杏眸圆睁,瞳孔紧缩。她手上不停地推拒着厉寒凛,这一刻的厉寒凛,力气大得要命,加之男女力量悬殊,她屡次失败了。最后,她无力垂手,任由着厉寒凛为所欲为,只是,眼角是止不住的泪,那双美丽的杏眸中,害怕与其他复杂的情绪并存。 察觉到怀里的人不再挣扎,厉寒凛的吻慢慢变成了辗转碾磨,在纪栀快要呼吸不过来时,又短暂地分离唇瓣,继而接着吻上去。吻着吻着,厉寒凛拦腰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压下高大的身子,吻从额头、眼睛、鼻尖、唇瓣到脖颈,再一路向下,手也毫不老实地动作……纪栀从一开始的抗拒,在他的撩拨下,身体竟起了反应,她心生对自己的厌恶和羞耻,却还是在原始欲望的驱使下,生涩地回应着他。 门外,蒋澈和周医生站在门外,听着门内传来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局促地转过身,度秒如年地守在门外。 其实,房间门很隔音,只是,厉寒凛好像故意地“欺负”着纪栀,导致声音还是若有若无地传了出去。 …… 第15章 就当作报答吧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窗户缝隙,轻轻洒在脸上,仿佛是天空的温柔抚摸,唤醒沉睡的灵魂。 醒来的瞬间,思绪犹如漂浮的轻烟,慢慢凝聚,厉寒凛睁眼便是他怀里抱着的纪栀,昨晚疯狂的一幕幕闪现在他的脑袋里。他突然笑了,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是为怀里的人而绽放的光芒。 原来,他昨晚真的和纪栀发生了关系,不是他做的梦。可是,真的很不真实,同时,心底的空落感被无限填满以及浑身的餍足感,都在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纪栀浅浅地呼吸着,眼皮有些肿肿的,昨晚,她哭狠了,也着实累到了,此刻,她还在熟睡中。厉寒凛看了一会儿,不自觉放轻动作起了床,他看了眼时间,果然,这种事总会多消耗体力,从来守时的他,去公司也已经快要迟到了。不过,神清气爽的他,并不在意,慢悠悠地整理着衬衫袖口。 厉氏集团,会议已经开始了半小时,结果,主位竟然空空如也。大家纷纷都好奇,老板可是从没有出现过迟到这种情况,今天到底有什么事,让他们那位活阎王老板到现在还没来。就在大家稍稍松懈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那个浑身冷冽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大家又立刻正襟危坐,已经准备好又挨骂了。 厉寒凛坐到主位上,底下的人纷纷开始发言,厉寒凛似乎今天耐心不错,对每个发言人的内容都给予了肯定,偶尔还会鼓励,虽然,稀奇得很,但底下的人也在这屈指可数的轻松气氛中结束了会议。走的时候,每个人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因为,今天怎么会这么奇怪?厉总不仅没有训人,而且还全程带笑。没错,难得一见,厉总笑着开完了一场会,可见,他今天迟到,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总裁办公室内,厉寒凛听着蒋澈的汇报,眉眼间的笑意已经被阴郁所替代,怒意在翻滚。 “厉总,如您所料,那个进到您房间的女人就是宴会上李总安排的。”蒋澈低头说着。 “看来,这是找我合作不成,自寻死路来了。”厉寒凛眼眸森然,似在酝酿着风雨。片刻后,他冷声道,“你知道怎么处理。”得到指令,蒋澈点头,退了出去。 关门声传来,厉寒凛往后一靠,闭上眼,想着,过了这么久,她应该醒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该去看看了。随即,他睁眼,高大的身影站起来,拿上西装外套,亲自开着车朝一个方向开去。 套房内,仿佛还弥漫着旖旎暧昧的气息,纪栀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中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深深地叹息,她憎恶这样的自己,然而,碍于厉家帮过她太多,或许,这是她欠下的,只是以这种方式偿还着,解了厉寒凛的燃眉之急。想起昨晚荒唐下,厉寒凛没有做措施,于是慌忙穿戴好,勉强遮住身上的痕迹后,去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在店里借了水喝下。刚走出门,厉寒凛的车经过,看见她出来的地方,顿时下颌紧绷,目光阴鸷,立马下了车,把纪栀拽上车,再狠狠把车门关上。 “药已经吃下了?”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悦。 “嗯。你放心,我不会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以后也不会借此缠着你。”纪栀有自知之明,她知道他不会希望多个麻烦。 “你倒是自觉,”他脸色阴沉,“那你,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当什么了?” 纪栀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想了想,“我知道你被下药了,当时情况紧急。要是你觉得吃亏,昨晚……就当作报答!” 厉寒凛语噎,冷笑一声,踩下油门,直往御水湾开去。纪栀明显感受到他的怒气,便没说什么,坐在副驾驶上。 四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被厉寒凛压到了半个小时。他看到纪栀走出药店开始,莫名的火气就越燃越旺,快要把他吞没,就这么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是吗?既然如此,他偏不如她愿,也不需要再顾及什么了。 纪栀一路被他拽到御水湾主卧里,厉寒凛把她重重地丢到床上,锁上门,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当作报答?就一次怎么够?今后你就睡这里,继续好好报答!” 纪栀不敢置信,她觉得,事情越来越偏离她的想法,“不可以!”主卧是他睡的地方,昨晚的行为已经对不起厉家,对不起厉奶奶,要她和他睡主卧,她绝不可能答应。 厉寒凛才不管她愿不愿意,丢下这话,便不再管她,直接走向门口。反正他想做的事,没有什么做不成的。 “厉寒凛!你想想你奶奶,你清楚的,我们这样,她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纪栀看他不管不顾的样子,焦急道。 果然,厉寒凛停下脚步,几秒后,他又笃定,“她暂时不会知道。” “我不想再做对不起她老人家的事,主卧我不会睡的!”纪栀不卑不亢。 厉寒凛怒气已经消了些许,理智回笼,他不想逼她太紧,似是妥协,“随你!”他说完,出了主卧。 纪栀脱力,心里的羞愧无以复加,她的直觉告诉她,厉寒凛不会善罢甘休,可她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第16章 随叫随到(回忆结束) 自那天厉寒凛安排蒋澈处理李总一事后,没多久那个李总的小公司就倒闭了,李总一家更是被厉寒凛用特殊手段赶出了国内。厉寒凛放声,把这则消息以财经新闻的形式传播出去。 其实,李总那家小公司还不足以上财经新闻,更无需牵扯上厉氏。 但,厉寒凛想起那晚李总安排的那个进他房间的女人,衣衫不整地出现在纪栀面前,从她当时的表情来看,肯定误会了他,他不想让她误以为他不干净,更不想让她觉得,在他的心里,她可以和别人共享他。 所以,他决定这样做的目的,一部分原因是杀鸡儆猴,警告其他想和他合作却能力不够的公司,还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借助媒体平台呈现给纪栀,算是间接地解释了那个出现在他房间的女人。 尽管,他明白,她不会在意。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晚上下班回到家,厉寒凛在门口换了鞋,一直瞟向楼上某间客卧的方向,直到姜姨走近,他才问,“她呢?” “纪小姐在楼上客卧呢,她一整天都没下来过。”姜姨似乎很为难。 “知道了,姜姨你早些歇息。”厉寒凛说着已经快步上了楼。 他走到纪栀房门外,直接推门而入。一进门,房间里就弥漫着一股薰衣草香,床头开着暖黄的灯,女孩儿坐在地毯上,手里捧着平板电脑,那上面,正显示着那篇财经新闻。实际上,纪栀并不怎么看财经的新闻,只是今天这个报道似乎很热,久居榜首不下,她也就点了进去。 发现纪栀看的是他希望她看到的内容,他的眼里浮现满意之色,唇角翘起,走过去,厉寒凛拿走她手里的平板,放到沙发上,他也随之落座,双腿交叠,以一种俾睨的姿态看着坐在地上的纪栀。好半天,他削薄的唇轻启:“你已经看到了新闻,你应该清楚了,那晚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说完,他紧盯着她,观察她的每一个表情。 纪栀毫不在意,仿佛是置身于事外,她抬头迎合着他的视线,轻轻点头,“我清楚。” 看着她今晚这么乖巧,他心底柔软成一片,心情大好,说出了徘徊已久的想法,“纪栀,我不管你是报答还是什么,御水湾这里,你要随叫随到。” 他的话犹如一盆冰水,把她浇得连脚底都是冰凉的,她身体忍不住颤动了下,“随叫随到?这是还准备继续下去吗?” 又是这副不甘受辱的样子,厉寒凛刚刚的好心情一扫而空。蓦地,他收紧眉头,低头愠怒道:“没错!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是吗?” “是!”纪栀答得果断。 她的反应又让他失去理智,现在,但凡碰上与纪栀有关的,他都会很容易失去理智。厉寒凛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再甩到宽大洁白的床上,欺身而上,一只大手就足以包裹住纪栀的两只小手,举过头顶,眼神发狠, “回答得这么干脆,可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就爱强人所难。”他又意味深长地扫视着她的身体,像是一个狩猎者,即将享受自己的猎物,继而凑近纪栀的耳旁,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 “这里是你的房间,这次,我们就在这里。”随即,他轻咬她的耳垂,又从咬改为了吻。他的吻炙热,她越是挣扎,他禁锢得越牢。 而他手上不停地抚摸,所及之处,都像电流一样滑过纪栀的身上,酥麻感直冲天灵盖。 中途,厉寒凛想起了什么,干脆把她抱进主卧,拿过抽屉里的包装戴上,又继续,她的房间目前可还没有这个东西。 最后,纪栀又一次妥协了。无能为力、无可抗拒,她又沦为他的泄欲工具了,纪栀羞愤地想。 …… 纪栀累得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眼睛微微睁开,眼神渐渐清明,她看向墙壁上的挂钟,已经中午十二点,今天还有兼职。她立马坐起身,下身的疼痛感袭来,昨晚的画面挥之不去,她不知道厉寒凛要了多少次,最后,她是累晕过去的。 厉寒凛开门进来,手上拿着一支药膏,纪栀正艰难地扶着墙走。本以为这时间他已经去集团了,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她这个样子,她更低着头不敢看他。 厉寒凛见她这样,直接走过来拦腰抱起她,眼中含笑,忍不住调侃:“又不是第一次,害羞什么?”边说边一路抱到浴室,纪栀想快点洗漱完去做兼职,也就没有反抗。 等纪栀洗漱完,厉寒凛又抱她出来,轻放在床上后,开口,“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这几天你在家好好休息。”说着,他掀开她的裙摆,准备帮她上药。 纪栀看他动作,连忙按住他的手,急道:“你干什么?昨晚不是才……”她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见她误会了,他轻笑了一声,才解释,“你把我想成什么了?让我看看,给你上药。”他举着手里的药膏。 纪栀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那种药膏,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拒绝着,“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厉寒凛反问,“你确定你自己方便?” 好像确实不方便,毕竟,连走路都困难,纪栀一时没了声音。 厉寒凛看她没说话,便把她放倒在床上,再掀开她的裙摆,纪栀干脆把头偏向一边,闭着眼不看。 “都肿了。”厉寒凛脸不红,心不跳地帮她擦药。想起什么,他又继续,“开学后搬到这里来,学校,你不用住了。” 纪栀沉默,算是默认了。从最近几次相处来看,厉寒凛的要求,从来不容拒绝。因此,她只能接受。 擦好了药,替她整理好,厉寒凛才准备去公司,临走前,叮嘱姜姨:“照顾好她,她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都随她。” 此时房内的纪栀放空着,她知道,事情已成定局,生米也已经煮成熟饭,这段关系,就这么不清不白地开始了。 第17章 有好事要说 厉寒凛在清晨耀眼的阳光中睁开了眼,酒意散去,让他的头一阵阵发疼。他缓了缓,发现这是他的主卧。 昨晚一些混沌的记忆涌上来,他只记得,他在魅色和慕衍、谢逸浔喝酒,至于怎么回来的,他想不起来了,后面实在是醉得不省人事。 厉寒凛拿过床头手机,已经有好几条未读消息,是慕衍和谢逸浔发的。 慕衍:“醒了吗?以后别再那样喝了。” 谢逸浔:“兄弟,我昨晚可是帮了你大忙,专门喊的纪栀妹妹接的你!回头可要好好感谢我!” 原来,昨晚是她去接的他。想想,他心中苦涩,都已经说出了要结束的话,还去接醉酒的他,肯定又是不情不愿的。这么想着,主卧的门被轻轻推开,纪栀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 纪栀见他终于醒了,才放下醒酒汤,温声道:“把醒酒汤喝了,会好受些!” 也不知是哪个神态,或是哪句话,莫名地就让厉寒凛心中涌上一丝丝甜蜜和暖意,昨晚的气也消了大半,她此刻的表现实在是像妻子关心酒醒后的丈夫那样。他听了她的话,往嘴里送着醒酒汤。 他与她之间,就是这样,只要她的态度表现出一点关心和温柔,他就会立刻缴械投降、溃不成军,甘愿就此沉沦。 喝着喝着,厉寒凛突然不满足于现状了,“喂我。”他说,似乎又怕她说出拒绝的话,又补充,“昨晚醉得严重,头还有些晕,手也没力。” 纪栀轻抿唇瓣,接过他手里的碗,用汤匙舀着汤喂他。厉寒凛就那样一直凝视着她,透着深情,目光柔和。 一碗醒酒汤见了底,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厉寒凛立马收回视线,纪栀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 回想昨晚他的梦呓,她有些触动,提醒他:“你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对胃不好。” “你在关心我?”厉寒凛反问。 纪栀顿了半晌,才点头,“嗯。”接着,她端起托盘,走了出去。 直到纪栀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厉寒凛仍然对着空无一人的她的方向,唇角弯了弯,黑曜石般的眼睛柔光更甚。 又过了几天,这几天,厉寒凛很忙,并没有回御水湾。正值晌午,纪栀正在花园浇花,姜姨走了过来,“小栀,刚刚老夫人来电话,说没打通你的手机,让我转告你,明天和先生回趟老宅,说有好事要说。” 纪栀放下浇花桶,回眸看向姜姨,“姜姨我知道了,谢谢您。”好事?会是什么呢?她猜不到。 当天,厉寒凛早早地回了御水湾来接纪栀,一起回了老宅。在车上,纪栀也没问具体是什么事,厉寒凛也未提起。 不是她不好奇,而是她感觉,厉寒凛不怎么开心,一点也不像厉老太太说的有好事。 迈巴赫停稳在老宅门口,还是像往常一样,厉老太太等在那里。只是,这次她身边,站了个模样很是年轻的姑娘,很像归国而来的千金。 一袭粉色短披肩小外套,搭配一条嫩黄色鹅绒及膝裙,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一看到厉寒凛,慕语柠就飞奔过来,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寒凛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在国外好想你哦!你有没有想我呀?” 厉寒凛扫了眼纪栀,她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有点烦躁,推开慕语柠的手,疏离道:“公司忙,才下班。” 这时,厉老太太才走过来,高兴地介绍:“呦呦啊,这是语柠,慕家的孩子。语柠,这是我认的孙女,她叫纪栀,人好得很,我这老太婆也是喜欢得紧。” 慕语柠打量的目光在纪栀身上转了转,不禁内心感叹,这女孩儿真是好看,与她见过的女性都不一样,这么说,还好她只是寒凛哥哥名义上的妹妹。随即甜甜地笑着打招呼:“纪栀姐姐,你好呀!” 纪栀回以微笑,“你好!”想必,这就是慕衍的妹妹了。 厉老太太又招呼着大家进屋,边走还边说:“语柠啊,在国外待了那么久,还是那样,一看见寒凛,你就什么淑女形象都不顾喽!” 慕语柠吐了吐舌头,“哎呀奶奶,我这不是太想寒凛哥哥了,一时激动忘了嘛!”说完还不忘瞥了眼厉寒凛,而他仿若没听见似的。 几人纷纷落座,厉老太太看人齐了,才慢慢进入主题,“寒凛,这语柠一回国就来看我这老太太了,这么孝顺,以后啊,肯定是我厉家的好儿媳,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们的联姻也该提上日程了。” 话落,几人皆是神色各异。慕语柠期待地望着厉寒凛,他则是眼皮都没抬一下,优雅地吃着饭。纪栀若有所思着,原来,好事是这个。的确是好事,这样,她就可以早点解脱了。 见厉寒凛没反应,厉老太太不高兴了,“你这孩子,别老让人家语柠一直等。”她又慈爱地看纪栀,“呦呦啊,你也帮忙劝劝你寒凛哥,别总是只知道工作,要学会顾着生活。” “好的,奶奶,我会的。”纪栀温柔道,看不出一点不开心。 厉寒凛把筷子放下,发出不小的声音,冷声道,“奶奶,我的事,您老就别操心了。”他又不悦地看向纪栀,“吃饱了么?走,我还有事。” 虽是询问,可也是命令。纪栀也放下碗筷,向厉老太太道别:“我吃饱了奶奶,我得走了,您要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啊!” “好好,你们路上小心些。” “记住了奶奶!” 厉寒凛和纪栀走后,厉老太太瞧着慕语柠失落的表情,安慰道:“语柠啊,你寒凛哥哥他对谁都这样,你放心,他就是只在乎工作,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慕语柠耸耸肩,勉强笑着,“没关系的奶奶,我会等他!” 第18章 我会娶她 车上,厉寒凛和纪栀谁都没有主动打破这份宁静,车内气压愈发低下,厉寒凛紧抿着唇,纪栀也深深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只把头撇向窗边,一言不发。 隔了半晌,厉寒凛终究先打破这份宁静,“为什么要答应?” 纪栀能猜到,他指的是饭桌上她为什么要答应厉老太太劝他早点把和慕语柠的联姻落实。 “我只是觉得,这迟早都是最终的结局,早点,对大家都好。”她柔声解释。 厉寒凛又不说话了,只是,他加快了油门,那辆黑色布加迪在油柏马路上瞬间呼啸而过。 厉寒凛把纪栀送到御水湾就又回了公司,临走前,突然对纪栀说了一句:“还是那句,只要我不放手,你就永远别想离开。” 留下一烟尾气给纪栀,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他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才转身进了屋。 厉氏,厉寒凛推门进到办公室,谢逸浔就已经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沙发上。见厉寒凛来了,他漫不经心地说:“你终于来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只好来这找你咯!怎么样?要不要出去喝一杯?兄弟我最近实在郁闷得很,前几天在国外碰到个不一样的妞儿,竟敢打小爷我!哪天我……” 厉寒凛觉得他甚是聒噪,懒得继续听他说,嫌弃地吐出一句:“没事干我就给你家老爷子建议建议,让你去管管公司。” “你可别!好好好,不说我了,说说你,怎么老是一副别人欠你钱的样子?难怪纪栀妹妹不爱搭理你!”谢逸浔嗤道。 他不说纪栀还好,一说就直戳痛处。厉寒凛恼了,“别老在我面前提她!” 谢逸浔两眼放光,就知道一提纪栀厉寒凛就跳脚,继续幸灾乐祸,“哟!这又是怎么了?离上回在魅色那次也没多久啊!话说,既然你对纪栀妹妹这么不满意,干嘛还死揪着不放啊?这不像你啊!” 对此,厉寒凛似被再次戳中心事,恼羞成怒道:“你今天话有点多了!” 谢逸浔此刻继续不怕死,他今天还非要在这兄弟面前逞能一回,其他的比不过厉寒凛,这方面必须比他会。 “作为你的发小,也作为你兄弟,更作为你和纪栀妹妹的见证者,小爷我纵横情场多年,有办法可以帮你,就看你愿不愿意咯!” “说!”厉寒凛还真想知道,他也希望纪栀能不要对他这样冷淡、这样不在乎。 “娶她!” 厉寒凛沉默了一瞬,似是思考了一会儿,办公室里才响起他磁性有力的声音,“我会娶她。” 只不过不是现在,纪栀,等我。厉寒凛在心里补充。 谢逸浔听到这个还想再说什么,还没张口,就被厉寒凛冷声赶了出去。 谢逸浔走后,厉寒凛拿出抽屉里纪栀的一沓照片,他的拇指在上面轻抚,眸子里的冰被温柔融化,那是纪栀大一到大三的一些照片。 照片里,记录了女孩儿从青涩到成熟的模样,有和同学一起吃饭的,有独自在图书馆看书的,有她参加各种比赛的,她是那样恬静美好。 厉寒凛又看入了神,这是他情不自禁下找人拍的,自从那次厉老太太带她来到老宅,他回去后,总会不自觉想起她,他也就叫人拍了照片。 那时,他刚接手厉氏,公司里许多老骨干都不服他,他每天和他们斗着心思,只有看着照片里的她,他的心里才会好受点,当时的他,还不明白这样做的原因。 等他明白过来时,他才发现,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已然沦陷,无法自拔。所以,他要独占她,一辈子也不放手。 转念一想,现在奶奶还不会接受他和纪栀的事,突然告诉她,会是一个刺激。再者,还有与慕家的联姻,这其中包含的商业上的事情,牵扯甚广,他还不能让那些商业对手或是他的仇家知道纪栀,因为,她是他的软肋。 放下照片,厉寒凛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霓虹灯闪烁下的城市,心里感叹。 纪栀,我到底拿你怎么办才好?试着爱我就这么难吗? 第19章 好友归国 盛夏,炙热的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大地,热浪在空中翻动。在这个季节,室外总是躁动的。就像此刻的机场外,人来人往,人们被热得大汗淋漓、愁眉苦脸。 今天,是闺蜜苏浅回国的日子,纪栀提前收到好朋友的消息,特意在机场外候机。 她早已等得迫不及待,快三年没见了。高考后,苏浅考取了法国的艺术学府的设计专业,两人就此分道扬镳,除了节假日会互送祝福,其余时间都各忙各的。 如今,好友归国,肯定是要狠狠期待一番,再一起好好叙叙旧。 终于,机场内走出一个身穿格子西装外套,搭配白色阔腿牛仔裤的女人,不过二十几岁的年龄,已然出落得成熟魅力。 一头齐肩短发更是显得干练时尚,鼻梁上架着一副时尚品牌的墨镜。远远地看见纪栀,苏浅激动得把行李箱连拖带拽地走到纪栀面前,纪栀也向她奔赴过去,两人紧紧抱住,将这三年的思念尽数倾洒。 松开后,苏浅就大大咧咧地笑道,“我的呦呦宝,想死你啦!这三年你过得还好吗?” “好得很,我的苏大设计师!你呢?在国外肯定都把我忘了!”纪栀轻松又明媚地笑着。 “行啊,三年不见,学会取笑我了!看我怎么惩罚你。”说着,苏浅上手去挠纪栀的腰肢。过去,纪栀最怕这个,每当两人打闹时,只要苏浅这么做,纪栀就会立马投降。 “呀呀呀~错了错了!苏大设计师,这可是机场,别一回国就丢了形象啊!”纪栀躲着她的捉弄。 苏浅一听到这个就住了手,撩了撩秀发,看了看纪栀身后,疑惑道:“怎么没见宋与洲?你俩不是在一起了吗?他没空陪你啊?” 说到宋与洲,纪栀脸色闪过黯然,才说:“哎呀走!带你去吃好吃的,一时半会说不清,我边走边说。”和宋与洲的事,纪栀也不打算瞒着苏浅,反正,从学生时代,她和苏浅就无话不说。 只不过,和厉寒凛的事,她还没准备好怎么告诉苏浅。 一家烤肉店里,苏浅怒拍桌子,引得周围人的注视,察觉到失礼,她才收敛道:“我去!这宋与洲连渣男都不配了!亏我当初还帮他撮合你俩,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帮他。” 纪栀其实早已放下这些,无奈道:“没关系啦!我好像也没有多喜欢他,在一起估计也就是我当时急需一个陪我的人。” “还好你走出来了,不然,我肯定豁出命也要那宋与洲好看。”苏浅握住纪栀的手,心疼道。 “你呢?这次回来,还出国吗?”纪栀问。 “不了,你苏姐姐我天生聪慧,在那边学得差不多了,你知道,我从小钻研设计,去国外也只是再开阔一下眼界。”苏浅无所谓道。 既然这样,那以后免不了会知道,纪栀选择现在就告诉她和厉寒凛的事。她琢磨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那个,阿浅,我有件可能会让你难以相信的事告诉你,听完,希望你不会被我气到。” 苏浅顿住,皱着秀眉,示意她接着说。 纪栀深呼吸好几口,才小心翼翼对着她说:“我和厉寒凛现在在一起,就是厉氏集团的那个厉寒凛。不过,我只能算是他的床伴,也不算交往。但是啊,我是在和宋与洲分手后才和厉寒凛在一起的。” 苏浅喘了几口气,才能消化这个消息,好一会儿,凝重道:“呦呦,那个厉寒凛,是不是他逼的你?如果是,我这就去把他宰了扔海里喂鱼。” 听完苏浅用这么认真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纪栀忍不住笑了,但心里还是暖暖的,安慰她,“没有,他没有逼我!以后也会结束的,他有联姻对象。而且,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他们家对我有恩,这件事他奶奶还不知道。” 第一次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厉寒凛当时也没有办法,应该不算被逼,纪栀想着。 苏浅更心疼这个好友了,只能先尊重纪栀的想法,“那好,以后你要是在他那里受了委屈就告诉我,你还有我呢!” 纪栀鼻头一酸,忍住泪意,才没让感动的眼泪留下来,“好!我的大设计师,有你,也就够了。” 一顿下来,两人结了账,走出烤肉店,一辆颜色骚气的法拉利停在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谢逸浔那张几分痞气的俊脸。 “纪栀妹妹好久不见呐!”打完招呼,又冲苏浅打招呼,“这不是法国那小美女嘛!这是回国了?怎么?是不是对哥哥我一见钟情,追我追到国内来了?” 谢逸浔远远就看到苏浅和纪栀一起,一时好奇,就把车开过来了。 原来是那个在国外骚扰她的臭男人,苏浅气道:“喂!怎么又是你这个臭流氓!上次挨的打看来已经忘了是?” 提到这个,谢逸浔感觉那种痛隐隐约约又来了,没好气道:“我说这位小美女,长得这么标致,怎么打起人来还踢人命根子呢?” “你还记得就好!以后再这样耍流氓,我还踢你!”苏浅翻了个白眼儿。 “等等!你俩认识?”纪栀终于插上话了。 谢逸浔正想要张口乱编一通,苏浅料到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拽着纪栀就走了。一路上,把经过都告诉了纪栀,边说,纪栀能感觉到那火气也随时能把她灼伤。 谢逸浔前段时间出国,法国好友邀请他参加设计师大赛,他第一眼见到苏浅时,心里暗想, 就她了,这次把她拿下!这可比以前那些莺莺燕燕好太多。 大赛结束后,谢逸浔就跑到后台,找到苏浅,上前就是一顿撩,“小美女,中国人!在台上还用国语了。怎么样?哥哥带你坐私人飞机回国,再不济,哥哥去你那里?反正哥哥也不急着回去。” 苏浅似乎是见惯了这种纨绔子弟,不客气地打了谢逸浔一耳光,再一脚踢向他的下半身,疼得他勾腰驼背,“臭流氓!无耻!”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谢逸浔就想着怎么拿下这种性格的美女,等着玩腻又丢。殊不知,在此后经年,谢逸浔看着怀里熟睡的苏浅,回想起这些,都觉得这时的自己多么可笑。 第20章 你好像越来越不开心 夏日清晨,空气中是安详的气息,和煦的阳光洒在大片的鲜花上。 纪栀今天起了个早,用完早餐来花园散步,她找了处秋千坐着。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细细品味这自由飘散的空气。 厉寒凛现在不让她出去做暑假工,这果真,像极了笼中的金丝雀。 微信提示音响起,是萧译时 “纪栀,今天我有空,中午要去孤儿院看孩子们,你要一起吗?” 纪栀顿时心下高兴,终于可以出去走走了。她在屏幕上敲字,“好!” 这一年里,由于纪栀有空就会去孤儿院陪孩子们,萧译时亦是如此,两人经常碰见,渐渐地,也就成为了朋友。 a市孤儿院,萧译时和纪栀给孩子分发完带来的玩具和零食,正坐在一旁看着孩子们玩耍。 纪栀微笑地看着孩子们,可那笑却不达眼底。旁边的萧译时察觉到,有些担忧地突然开口,“这一年来,你好像,越来越不开心了。” 纪栀仍旧笑着,可眼里感伤更浓。似不经意般回答,“是吗?” 原来她的不开心已经这么明显了,连萧译时都看了出来。 萧译时见她这样,还是不忍心问了出来,“是因为他吗?” 一年前,厉寒凛和纪栀刚在一起没多久,厉寒凛会偶尔来孤儿院接纪栀,几次碰面,厉寒凛对纪栀的眼神和举动都不一般,萧译时自然知道了他们俩的事。 一直以来,由于身份关系,他不好多问什么,也就从来闭口不提。可如今,纪栀越来越没有初见时那样灵动开心,反而多了许多伤感和忧郁,好像后来每次见到这个女孩儿,都让人很想把她保护起来。 纪栀这下笑容僵住,转而收起笑容,看向萧译时,“你都知道了。” 萧译时点头,看来就是因为厉寒凛了。他关心着,“纪栀,我们是朋友,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的。厉寒凛,我暂且还是能应付的。” 纪栀愣住了,第一次有个和厉寒凛相当的人告诉她,可以帮她。但,她已经深陷泥潭,同时又亏欠着厉家,又怎能再亏欠一个对她好的人。 两人就这样望着,一时无言。 阳光打在纪栀的身上,女孩儿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她的肤色是那样透彻白亮,潋滟着水光的杏眸下是挺翘小巧的鼻头,樱唇是蜜桃色的。好像此刻连光都偏爱她的容貌,竟让萧译时看迷了眼。 忽然,微风拂过,带起纪栀的一缕青丝,就那样落在她的脸蛋上。萧译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帮她轻轻压到耳后。 纪栀感受到,下意识避开了,想到他刚刚说的那番话,又略带失落地低下了头。萧译时此刻也回过神,收回了手。 “谢谢你,译时。不过,我自己可以解决好的,不用担心。”纪栀真诚地感谢他。 萧译时也笑了笑,温声道,“纪栀,别和我客气了。” 这一幕落在了门外布加迪座位上的男人眼里,俨然成了萧译时亲密的举止,让纪栀害羞地低下了头。 男人眼色一沉,眼中浓云翻滚,心中遣转百回,隐有妒火燃燃烧起,这画面实在刺眼。他大手拉开车门,大步走了进去。 “纪栀!”熟悉而森冷的声音响在身后。 纪栀背影肉眼可见地僵直,随后站起身面向他。萧译时此刻也看向正在朝他们走来的男人,浓眉挑了挑,跟着纪栀站了起来。 “怎么来这也不告诉我?害得我找不到你。”厉寒凛走过来自然地牵住纪栀的手,低头暧昧道。 “我……我只是在家里待得太闷了。你,你别误会。”纪栀心生不妙,他定然是看到什么而误会了。 “误会?怎么会?累了?走,我们回家!”厉寒凛也没给一个眼色到萧译时身上,就准备拉着纪栀离开。 “厉总!还请对纪栀好点!”萧译时在身后喊道。 厉寒凛停住了脚步,牵住纪栀的手不动。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大衣,眼中的寒冰让他这身装扮在此时似乎裹上了肃杀之气,手上的力道也让纪栀疼得皱起秀眉。 而后,他咬牙切齿地说:“不劳萧总费心了!萧总还是对眼下和厉氏的合作项目上上心!” 警告之意和威胁之味不言而喻,萧译时没做声,略有不甘地看着厉寒凛带走纪栀,他现在没有立场去帮纪栀,若是此刻不顾一切帮她,反而会让厉寒凛变本加厉,会害了纪栀。 厉寒凛一路狂飙到御水湾,车身还未停稳,厉寒凛就匆匆把纪栀拉下车,一直到别墅内,一把将她扔到沙发上。 听到动静,姜姨吓得跑了出来,还未出口,就听到厉寒凛下令,“姜姨,若你不想她有什么事,就先下去!”姜姨只好暂时回避。 厉寒凛双手叉腰,他脸色发青,双唇紧抿,他感觉现在的自己,血液在身体里逆流,他怒道,“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和他接触!又不听话了是吗?” 厉寒凛今天早早地回来,想着上次的不欢而散,回来看看她,查到她在孤儿院,他想,也好,他好去接她,顺便带她出去逛逛,散散心。可没想到,他去了,看到的是那样的场景。 “纪栀,你真行!走了一个宋与洲,又来一个萧译时,难怪要急着和我结束,这是上赶着找下家了。”愤怒和嫉妒快要把厉寒凛燃烧。 “你胡说什么!我跟你说了很多次,译时只是我的朋友,你还要我说多少遍!”纪栀听到他这样侮辱自己和萧译时,一时也来了气。 “译时……呵……”厉寒凛气笑了,“叫得这么亲热,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什么都做了!” 纪栀觉得他此刻简直不可理喻,她起身就要回房。厉寒凛见她要走,更怒了,他体内的血液叫嚣着,让他此刻想要做些什么。随即,他拉住纪栀的胳膊就把她往主卧带。 一路拉扯来到主卧,厉寒凛锁上门,把纪栀压在床上,伸手脱掉她的衣服,男女力量悬殊,纪栀反抗不成。 “啪”,皮带扣解开的声音,纪栀吓得赶紧起身,还没离开床头,就被厉寒凛重新丢了回去,继而是他的凶猛攻击。 他的吻用力残暴,他要在纪栀身上留下深深的印记,告诉别人,她是他的。衣衫褪去,两人又一次坦诚相见,纪栀已经失了力气,她也不反抗了,厉寒凛这才温柔起来,慢慢挑逗着她的欲望。纪栀也不争气的,在他的刻意撩拨下身体有了反应,她羞耻极了。 厉寒凛感觉到,他邪气地勾唇,呼吸沉沉,眸子里墨色翻涌,“你看,纪栀,你的身体还是喜欢我的。”说完,低下头去,吻着她。纪栀昂起脖颈,手也不自觉地攀上他的后背,两只光洁的腿附在他的劲腰上…… 第21章 你乖一点 金灿灿的阳光变成了橙红色,天际,闪烁着落日的余晖。而窗帘紧闭的主卧内,昏暗一片,透过窗帘进来的光,勉强让人看得见周围。 房间内,衣物四落,整间房都弥漫着粉红暧昧的气息,是刚结束了一场激战。奢华宽敞的白色大床上,厉寒凛的胸膛紧紧贴着纪栀洁白的后背,右手圈住她的细腰,纪栀正趴在床上喘着气。厉寒凛深色的眸子盯着她雪白的肩头几秒,而后轻轻吻在上面,停留了十几秒才把唇松开,每次事后,他都会特别温柔。 “你乖一点,我不会再这样对你。”纪栀听见他在身后说着,语气是难得的耐心和柔情。她轻轻点头,已经因刚刚的激战而沙哑的喉咙,艰难地挤出一声,“嗯。” 见她这般乖巧,厉寒凛墨色的眸子浮现笑意,从背后看着她良久,他的嗓音也有些沙哑,“纪栀,我们以后好好的,我会对你好,行吗?”语气似乎带了点恳求的味道。 纪栀听到,瞬间睁开了还有些迷离的眼,眼神也变得清明。她转过头,水润的杏眸盯住他,“以后,是多久?” 厉寒凛本有些小心翼翼却期待的眼神,也转变为了失望和一抹痛色,但他还是尽量耐心道:“我说过的,等我主动放手。” 纪栀也有些失望地把头转回去,没再言语。她就知道,他这样说,必定是遥遥无期。 收拾好,两人下楼用晚餐,姜姨看到纪栀没什么事,也就放了心。只是纪栀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作为过来人,姜姨也是老脸一红,低下了头站在一旁。 纪栀刚坐下,想起来这次厉寒凛又没做措施,奈何她此刻走路实在困难,就叫姜姨帮忙把避孕药拿了过来,厉寒凛听了,不置可否,当下,确实不是怀孕的时机。 拿了药,纪栀没有一点犹豫地吞下药,厉寒凛心里还是会不舒服,免不了问:“你就这么不愿意怀上我的孩子?” 纪栀放下水杯,掀眸看着他,“你也不希望,不是吗?” 厉寒凛被堵得说不出话,顿了顿,还是叮嘱她,“这药对身体不好,以后别吃了,我会做好措施。” 纪栀被意外到了,但还是点了点头。接下来,两人专心用着餐。中途,厉寒凛接了一个电话,是慕语柠来电。 本就空旷安静的餐厅,慕语柠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出来,“寒凛哥哥,我本来想来接你下班的,可是你早走了,你那个助理也不肯告诉我你住在哪里,要不你告诉我,我来找你好了!” 纪栀眼里的嘲色一闪而过,还真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虽然,她清楚,她还算不上“红旗”。 厉寒凛刚好吃完,从容地放下餐具,边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边不甚在意地对电话那头道:“天已经黑了,我让蒋助送你回去。” 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冷,不过慕语柠已经习惯了,她退了一步,“那寒凛哥哥,改天我再来找你!” 电话被掐断,厉寒凛直视着纪栀,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企图从她脸上找出一点吃醋的缝隙。然而,一如既往,她永远都是那样风轻云淡、无波无澜。厉寒凛目光黯淡下来,一时觉得无趣,他先起身去了书房。 厉寒凛的脚步声消失,纪栀这才放下餐具,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姜姨看着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先生和小栀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的啊。 第22章 第一次来 清晨,纪栀艰难地起了个早,收拾好坐在床边等着厉寒凛,因为,昨晚厉寒凛又把她抱来主卧,还告诉她今天要她也跟去公司,陪他上班。 厉寒凛穿好黑色衬衣,准备打领带,看见纪栀,一时起意,便启唇,“过来,帮我打领带。” 纪栀接收到,踱步过来,站定在他面前。纪栀的身高有1米68,在女生中不算矮,可站在厉寒凛面前,头也只到他的胸口。纪栀并不是第一次帮厉寒凛打领带,所以做起来很顺手。 厉寒凛从上方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能清楚地看到她精致的五官轮廓。他嘴角轻轻上扬,眼光深邃地像夜空一样,她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也钻入了他的鼻中,让他又沉醉其中,他真的很享受纪栀这么温柔专心帮他打领带的时刻。 纪栀不用看,都已经能感受到头顶的两道灼热视线,此刻,从厉寒凛身上散发出来的古龙香水味以及男性荷尔蒙气息围绕着她,让她竟有些恍惚。随即,她定了定神,才放下藕臂,柔声道:“好了。” 厉寒凛很快敛去眸中神色,披上西装外套,先一步出门,纪栀紧随其后。 楼下,姜姨早已为二人备好了早餐,厉寒凛一向不喜欢在车上吃东西,所以,二人先在餐厅用完早餐才出发。 a市cbd,一幢幢高楼大厦平地而起,而厉氏集团坐落于其中最高的一幢。厉寒凛把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他和纪栀一起上去,两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距离上瞧不出什么不对。 幸好,厉寒凛的总裁专用电梯把他们一路顺畅无阻地送上了顶楼,中间没碰见任何人。不然,长相这样惹眼的两个人走在一起难免遭遇非议。 到了顶楼,许是厉寒凛喜静,也或是他职权最大,顶楼只属于他一个人。纪栀跟着他进到办公室,蒋澈早已等候在那里。 见到纪栀,并未有多意外,知道他们关系的,都是厉寒凛信任的人,比如慕衍和谢逸浔,蒋澈和厉寒凛的私人医生周意。厉寒凛让纪栀坐在一旁沙发上,他则坐在总裁椅上听着蒋澈汇报工作行程安排。 纪栀这是第一次来到厉寒凛的公司,以前也只是从大楼外路过,不免好奇地打量四周。 他的办公区不是一般的大,光是办公室的面积就已经等同于两间卧室了,更何况,办公室还连带着一间总裁休息室。蒋澈汇报完,厉寒凛就立刻投入工作,批阅成堆的文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纪栀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一本杂志看起来,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厉寒凛批阅了几份重要文件后,抬起头,入眼便是女孩儿香甜的睡颜,她的头轻靠在沙发一角,杂志早已滑落到沙发上。 厉寒凛走过去,为她盖上自己的西装外套,女孩儿似是被打扰到,皱了皱眉,又换了个姿势继续熟睡,厉寒凛见此,满眼宠溺地轻笑。 响亮的手机铃声响起在这空荡荡的办公室,格外突兀刺耳,厉寒凛大步走过去想把铃声按断。 可还是迟了,沙发上的女孩儿已经醒了过来,他按断后才又重新看向她,她还是醒了。厉寒凛语气是不自觉的温柔,“吵到你了?你还可以接着睡。” 纪栀无所谓地轻轻摇摇头,声音带了点睡醒后的朦胧,“没关系,是不是要紧的电话,你再打过去。”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的电话。”厉寒凛满不在意地道。 话音刚落,电话又打了进来,还是那通电话,来自慕语柠,厉寒凛这次接了,还开了免提。 “喂,寒凛哥哥!这下你总在公司了,我正在你公司楼下呢,你下来接我好不好?”慕语柠俏皮的嗓音传过来。 “我正在忙,你别上来了。”厉寒凛有些不耐烦。 “可……寒凛哥哥,我想你忙完陪我去逛街的!”慕语柠语气有些委屈。 纪栀正想着怎么跟厉寒凛说想离开这里,否则,她要在这里陪他上班一整天。正好,慕语柠要逛街,她可以借机离开,还可以帮厉寒凛陪慕语柠,让他暂且不被打扰到工作。 于是,她听到慕语柠说完,赶紧向厉寒凛指了指自己,表示自己可以去。 厉寒凛领悟到她的意思,想着,在这里她确实会很无聊,那就让她出去走走。他对电话那边的慕语柠道:“你要逛街,我找人陪你。” 说完这句,厉寒凛挂断电话,走到纪栀面前,提醒她,“出去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纪栀点点头,把西装外套还给他便快步出了办公室。 正接近中午,楼下的阳光照得人刺眼。纪栀一出大门,就看到了慕语柠,慕语柠也看到了她,眼中闪过疑惑和惊讶。随即,她又蹦蹦跳跳地来到纪栀面前,“你是纪栀姐姐,我记得你!你怎么会在寒凛哥哥的公司呢?” 眼前的女孩儿青春洋溢,俏皮灵动,纪栀想,这样一个女孩子,要是知道她和厉寒凛的关系,会是多大的伤害,她有些羞愧,但她还是随口编了个理由,“你寒凛哥哥的公司人才济济,我今天刚好来他公司找了个和我专业对口的岗位学习学习。你不是要逛街吗?我陪你。” “原来寒凛哥哥叫的人是你啊!嗯……那好!我们走!”慕语柠又笑嘻嘻地挽着纪栀走了。 第23章 交定你这个朋友 两人来到商场,先是去吃了午餐,再去逛服装区。一路上,慕语柠都在选选试试,唯独不见纪栀有要买的举动,慕语柠好奇,“纪栀姐姐,你不买衣服吗?” “我的衣服够穿,不买了。”纪栀温柔一笑。 “唔……行!那你帮我选怎么样?” “没问题的!” 慕语柠每挑中一件都会问问纪栀的想法,纪栀也会中肯地给出自己的建议。得到赞同的话语,慕语柠都会兴高采烈地试穿,再买下来。 这样一路买下来,两人手中都是大包小包。感到有些累了,两人找了处地方坐下歇息。 纪栀全程都耐心温柔,让慕语柠对她好感倍增,她此刻更是大大咧咧地表达对纪栀的好感,“纪栀姐姐,你真好!我喜欢你!我决定,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纪栀实在有点受宠若惊,还没说什么,就听慕语柠自顾自说道,“其实,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真的让我惊艳到了,你长得太好看啦。我当时还担心寒凛哥哥喜欢你呢,后来听到你是厉奶奶认的孙女,也就是寒凛哥哥的妹妹喽,我就不担心啦!” 纪栀听了,心下一惊,但面上还是镇定自若,“谢谢你慕小姐,你也很漂亮很可爱!你以后也一定会嫁给你寒凛哥哥的!”最后一句话纪栀是真的这么认为。 “哎呀都说了我要交你这个朋友,那现在我们就是朋友啦!别再慕小姐长慕小姐短的了,纪栀姐姐你叫我语柠就好!”慕语柠无谓地说。 纪栀觉得,这小姑娘是真的单纯又热情,没有富家小姐的娇气,也没有那些富贵人家出来的千金所持有的城府。看来,慕家把她保护得很好,也教育得很好。 碍于自己和厉寒凛的关系,纪栀心中的愧疚更加深重。 “好,语柠!”纪栀也开怀地笑了。 “对了!还有几天就是寒凛哥哥的生日了,我得去买个礼物给他!这个我就自己挑啦,嘿嘿!”慕语柠有点不好意思道。 纪栀差点忘了,厉寒凛没多久就要过27岁生日。以往,他过生日,她都是和厉老太太在老宅为他庆祝,那时候,她和他还没有熟到买礼物的地步。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他过的第一个生日。想来,他们现在的关系更不能送礼物,这突然的举动会让人起疑。因此,纪栀这次也不会送礼物给他,更何况,他应该也不会屑于她送的礼物。 两个女孩儿来到一家名牌手表店,慕语柠选了许久,才选出一块适合厉寒凛的表,她小心地拿好装手表的袋子,满怀期待地走出店。期间,她还问纪栀,“纪栀姐姐,你说,寒凛哥哥他会喜欢我送的这个礼物吗?” 望着眼前不过比她小一岁的女孩儿,对心上人的期待又藏不住的喜欢,纪栀真心地说:“会的,你送的,他肯定喜欢!” 慕语柠“嘻嘻”一笑。 逛完街,已是接近傍晚,慕语柠累了,也没再去找厉寒凛,叫来了自家司机,还准备顺便送纪栀回家。但纪栀想到若是被慕语柠知道御水湾,怕是以后不好收场,便婉拒了。 慕语柠走后,纪栀打了辆车回御水湾,在车上,她才给厉寒凛发消息,“我先打车回去了。” 厉寒凛正在加班,收到纪栀的消息,他秒回,“好,注意安全!” 看着他的消息,他好像经常会很关心她,有什么在纪栀心里悄然发生了变化。但她立马又压下去,否定了。 怎么可能?只不过是相处久了,随口的关心话罢了,她和他,不可能。 纪栀在心里警醒着自己。 第24章 你的礼物呢 很快,厉寒凛生日这天如期而至。厉老太太已经提前把纪栀叫回了老宅,慕语柠也在。两个女孩儿陪了厉老太太一整天,傍晚,厉寒凛才来到老宅。 许是今天生日,厉寒凛不是笔挺的西装,而是一款长长的黑色风衣,裹挟着他健硕的身材,身姿挺拔而帅气。他颀长的身影踏进老宅,慕语柠便欢快地跑出来,挽着他走向饭桌。厉寒凛起初扫视了一圈老宅,走近饭桌,他才看到搜寻的人影。纪栀正陪厉老太太站在饭桌旁,等他入座。 饭桌上,开吃前,佣人把蛋糕推了上来,厉寒凛今年生日难得一见地许了愿,以往,他都不在意这些仪式,而是直接拿起筷子用餐。今年,他在意了。 他许愿, 一愿,奶奶身体健康; 二愿,早日处理好所有事情,正大光明地和纪栀在一起; 最后,纪栀能够爱上他,此后,漫漫余生,朝暮不依长相思,白首不离长相守。 许完愿,他又用暗色的眼神看向纪栀。 纪栀,你可知,初见乍惊欢,久处仍怦然。 纪栀眼睫颤了颤,他这眼神……随即,躲闪着。 厉寒凛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才把蜡烛吹灭,希望,今年的愿望终会实现。 这时,慕语柠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来,甜甜地笑着,“寒凛哥哥,生日快乐哦!你以后要越来越开心、越来越成功!” “谢谢!”厉寒凛礼貌而疏离地道谢。 “孩子,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生日快乐!”厉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着。 “谢谢奶奶,我会的!”厉寒凛尊敬地朝厉老太太点了点头。 “生日快乐,寒凛哥!”纪栀最后才祝福。 “嗯,谢谢!”厉寒凛也没见她送什么礼物,他想,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她今年会送他礼物,是不是在等回别墅后再给?这样,也好。他不经意地勾唇,眼神有着期待。 一顿饭下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厉老太太吩咐厉寒凛送纪栀和慕语柠回去,他也答应下来。 慕语柠下车时,还不忘对厉寒凛表达不舍,“寒凛哥哥,下次怎样才能见到你呀?” “再说。”厉寒凛言简意赅地道。 慕语柠撇了撇嘴,又歪着头笑嘻嘻地对纪栀说:“纪栀姐姐,你有空要找我玩儿啊!” “好!”纪栀像个大姐姐一样笑着答应。 回御水湾的路上,车速不快,昭示着今天厉寒凛的心情很好,至少目前来说,是好的。 进到别墅,厉寒凛时不时地会张望,似在找寻着什么,一直进到主卧,也没找到。纪栀很自觉,厉寒凛很难让她再睡她自己的房间。 厉寒凛也不着急去洗,他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本最新的财经杂志看着,他在等待着什么。纪栀见他不去洗,就先进了浴室洗澡。 纪栀洗澡很快,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厉寒凛也没等太久。纪栀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向床边。擦护肤产品,又吹头发,做完一切,纪栀准备直接上床睡觉。 厉寒凛这下终于坐不住了,放下杂志,走近床边,俯下身,双手撑在纪栀两侧,皱着眉,有些不满,“你的礼物呢?” 纪栀瞪圆了杏眸,显然对他的话感到吃惊,不过看出他已经在生气的边缘了,需要安抚,便折中了一下理由,“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送你礼物。” “就因为这个?”果然,听到这个理由,厉寒凛的毛被顺平。 纪栀只露在被窝外的头轻点了点,刚刚沐浴完的香气也不断冲入他的脑中,叫他身体发热,脑袋发昏。她这副乖巧甜糯的样子实在勾得他喉间干涩,下腹一紧,他咽了咽口水,热流滚烫沸腾着,欲望下一刻就要破出体内,“既然没准备礼物,那就做点什么补偿一下。” 说着,他大手伸进被子里,她只穿了睡裙,很容易扒下,随即,他也脱掉自己的衣物,还不忘在抽屉里拿出一袋包装,撕开戴好,钻进被窝里,和她融为一体。 做着做着,厉寒凛在她耳边吐气,“纪栀,叫出来,叫大声点,今晚,让你舒服个够!” 纪栀最后果真忍不住嘤咛,换得男人满意后,被男人带得直冲云巅的感觉,叫她已然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 两人又一次沉沦,沉沦在这场肉体上的诱惑与享受。 第25章 我们重新开始 时间踏入了九月,纪栀也将开学,迎来大四。 大四的学生,这一年几乎都在校外实习。报到这天,纪栀走完该走的流程,准备赴往实习岗位,那是她暑假早已找好了的,也是她用肉体换来厉寒凛的同意。公司是一家不大的小企业,她的工作是负责一些国际小会议的翻译。 纪栀要到校门口时,身后那道青春的男声在叫她的名字,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宋与洲。 她虽然听到了,但她,没有心情,更没有时间和他浪费。索性,她脚步没停地继续往前走,仿若没听到。 宋与洲一步并作两步地赶上了她的脚步,拉住她的胳膊,纪栀因此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看她这样,宋与洲心里狠狠地揪住,面上无措和懊悔不减,他吞吐道:“纪栀,这一年来,在学校总见不到你,你还好吗?” 纪栀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嘴角的嘲讽明显。此刻的她,就像一只刺猬,“我好与不好,都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她扒开他的手,又要走。宋与洲心下一紧,更无措了,他又上前逼停纪栀,转过她的肩膀,恳求着,“纪栀,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们之间的感情了吗?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纪栀被他的厚颜无耻弄得多少有点无语住,“宋同学,我想,分手的时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有,请你自重。” 宋与洲听着她这么生疏称呼他为“宋同学”,他不想看到纪栀这样对他,一点也不想。他极力挽回着,“纪栀我求你,我们重新开始?我早就和许迎迎分手了,我也不会再找她了,我保证!” 他万分急切而又期待地看着纪栀,可纪栀太过平静。事实也的确如此,他的话于她而言,掀不起半点波澜。 纪栀还在想摆脱宋与洲的话术,一只遒劲有力的手揽过她的腰肢,将她和宋与洲拉开距离。熟悉的古龙水香,厉寒凛来了。 望着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还把纪栀那样揽在怀里,宋与洲万分恼火,“你是谁?请放开她!” 厉寒凛的身高都要高出宋与洲半个头,他正用淡漠又鄙夷的眼神扫向宋与洲,意味不明地哂笑了声,才慢悠悠地开口,“我是谁?”他又把头偏向纪栀,暧昧地对纪栀说:“告诉他,我是你的谁。” 这种时候,他倒想知道,纪栀会怎么向别人介绍他,尤其还是对着她的前男友。 纪栀刚好需要劝退宋与洲,既然厉寒凛都来了,还和她以这种姿势,她犹豫了一瞬,告诉宋与洲,“男……男朋友。” 得到满意的答案,厉寒凛不再和宋与洲啰嗦,搂着纪栀转身就走,独留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宋与洲在原地。只是,他回头看了眼宋与洲,眼神是不言而喻的警告和嗜杀之意。 他即便再意外,同为男人,也不难看出,刚刚那个男人看纪栀时,眼神充满了占有和在意,并且,那个男人一看就身份尊贵、不容小觑。只是,纪栀怎么会和这样的人交往。 忽然,他隐隐有些后怕,厉寒凛最后的那个眼神,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和威胁。他在警告他,不要再去招惹纪栀。也许被他的眼神震慑到,他竟真的生出了惧意,以及,退意。 厉寒凛一直搂着纪栀到车上才松手,只不过,由搂着她的腰换成了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他看到她和宋与洲拉扯,不仅看不出怒气,反而心情似乎很好。 纪栀挣了挣手,他反倒握得更紧,“别动,”他的嘴角是抑制不住的愉悦,“刚刚表现不错。” 原来是因为这个心情好,纪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憋出一句,“刚刚谢谢你!” 他听到她有些疏远意味的道谢,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我专程来送你去实习的地方,也是恰巧看到他纠缠你。” 纪栀不甚在意地点点头,随即,扭头看向窗外。 厉寒凛把纪栀送到实习地的楼下就回公司了,纪栀内心是期待而又兴奋,实习通过的话,就可以正式工作,自然有了经济收入,也会有一些人脉资源。 将来,若是厉寒凛还不结束,她就可以靠自己,带着父亲悄悄离开这里。想必,厉寒凛也不会为了找她而兴师动众,顶多少了一个生理需求罢了。 她想要的,是平淡的生活,是正大光明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附属于厉寒凛,做他的地下情人,生活的绝大部分也由他掌控着。 第26章 许迎迎怀孕 厉寒凛和纪栀走之后,一直站在暗处的许迎迎终是朝宋与洲走去。她的表情有着委屈、不甘,还有着一丝狠毒。 刚刚她可看得一清二楚,宋与洲拉着纪栀迟迟不肯撒手,那眼神叫她看了去,竟然有些羡慕纪栀,宋与洲从未这样对过她,指甲掐进肉里也让她感觉不到痛。 不过,这羡慕转瞬即逝,她正要过去阻拦宋与洲时,厉寒凛走了过来,拉开宋与洲和纪栀。看这举止,他和纪栀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羡慕顿时又化为嫉妒,因为,这个男人,她从一个有钱人家的姐妹那里了解过,相貌极好,气质出众,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厉氏总裁。而且,他看纪栀的眼神也是那样深情,举手投足间,都是在对宋与洲宣示主权。 为什么?为什么纪栀你总是这么幸运?一定是你又使用了你那狐媚样子,故意勾引了这么一个好男人,傍上了他。 既然如此,纪栀,可就别怪我发现了什么,到时候,毁了你的名誉,让与洲哥看看,你是个怎样放荡的女人。 千思百转间,许迎迎已来到宋与洲面前站定。她哭得梨花带雨,甚是可怜,“与洲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我表姐不值得你这样的。” 尽管她现在多么可怜、多么委屈,宋与洲只觉得烦躁无比,她就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不放。 “许迎迎,我说过,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从来没喜欢过你,我们也不可能了!” 宋与洲说完后就要走,可许迎迎接下来的话让他刚转过去的身体霎时石化在原地,她说, “我怀孕了,与洲哥!”她又绕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深情又期待地对他说:“是你的孩子,你要当爸爸了与洲哥!” 宋与洲被吓得缩回自己的手,否认道,“胡说!你又想耍什么招数!我们明明每次都……” 说到这里,许迎迎只能把报告拿出来给他看,还向他解释,“你忘了吗?两个月前那次,你没有做措施,我也没有吃药。” 宋与洲眸中染上怒火,“你竟敢私自不吃药?”他气得胸膛起伏,“走!我这就带你去打掉!” 说着他就拽着许迎迎走,她用力挣脱着,边走边说,“我不要与洲哥!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不要打掉他。” 他把她一路拽到校门外,这时,碰见了来学校找纪栀的厉老太太。她看见两个大学生这样拉扯,便过来劝劝两人,顺便问问他们知不知道纪栀在学校哪里。她这次可是谁也没告诉,为的就是想给纪栀一个惊喜。 “小伙子,你别这样对人家姑娘啊!人家是你女朋友?” 对于眼前冒然出现的老太太,从小的礼貌教育让宋与洲没有失了分寸,“这位老奶奶,她不是我女朋友,但是我现在有事需要和她讲清楚。” 许迎迎听了,连忙摆脱掉他的钳制,顺势躲到厉老太太的身后,有些害怕地说:“老奶奶,您别听他忽悠,我就是他女朋友,这不,他听到我怀孕了不想负责了,我因为这个,连学都没上了。”许迎迎也没说谎,边说,她边抹着眼泪。 厉老太太知道了个大概,语重心长地提醒宋与洲,“小伙子,这可不对的啊!既然都这样了,就好好对人家姑娘!” 说完,她又安抚着许迎迎,宋与洲一时没有办法,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只能尽量不把事情闹大,便站在那里恼火得一个字也没说。 安抚好许迎迎,厉老太太才询问,“姑娘,你认识你们学校的纪栀吗?” 从这老太太口中听到纪栀的名字,许迎迎一下也不哭了,而是问:“认识的,您找她有什么事呢?” “我是她奶奶,专门来看看她的,想给她一个惊喜。”厉老太太说起纪栀,眉梢都染上笑意。 “奶奶?不瞒您说,她是我表姐,据我所知,她奶奶已经去世了。”许迎迎更疑惑了。 原来是碰到纪栀的表妹了,那更好了,“既然你是呦呦的表妹,我这老太太也不瞒你了,我是她现在一起生活在厉家的奶奶,我认了她作孙女。” 厉家,那这老太太就是厉寒凛的奶奶了。看她这态度,恐怕还不知道厉寒凛和纪栀的关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事情好办了。 许迎迎眼中闪过狡黠,“原来是这样啊,我先前还看见您家孙子把我表姐接走了,而且他们……” 宋与洲察觉不妙,赶紧接下许迎迎的话,“他们不知道去哪了,您要不先回去!”他可不想因此让纪栀误会他,把他推得更远。 看见宋与洲这么护着纪栀,她心里更不平衡了。她发誓,一定要让这老太太知道她都干了些什么好事,肯定是她勾引的厉寒凛,让大家都知道,她那狐媚的真面目。 于是,她心生一计,“老奶奶,我听说表姐她现在不住学校的,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您要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要不您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改天我看到表姐了提前告知您呀!” 纪栀不住学校了,厉老太太是知道的。只是,她没问,纪栀也没说她现在住哪里。这姑娘是纪栀的表妹,也不是什么外人,把联系方式给她也好。今天这趟出来,就当散心了。 这样思索着,她就和许迎迎交换了联系方式,坐上车走了。 第27章 以退为进 厉老太太坐上的私家车开走后,许迎迎才上前,打算对宋与洲循循善诱。 “与洲哥,我知道你想和我表姐重归于好。其实我今天来,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要当爸爸了,既然你不喜欢我,我总不能对你的烦恼视而不见,”她低下眼眸,掩盖住眸底的算计。 “我也知道了你有多喜欢我表姐。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要让我打掉孩子了好吗?跟你分手了,总得给我留下这个念想?” 许迎迎每一个神态都透着认真,还有着楚楚可怜,仿佛这都是她的心里话。但到底,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只不过是她的以退为进罢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宋与洲在她脸上找不出什么破绽,但又还是不太相信。 “难道你不想和我表姐在一起了吗?”许迎迎直接问到他心里去了。 宋与洲动摇了,他思考了好一会儿。索性,他就赌一把,暂且相信许迎迎,“我答应你,说,你打算怎么帮我?” 见宋与洲上钩了,许迎迎两只眼睛都笑得弯成了月牙,“这还不简单嘛?”她凑近他耳边低语。 厉老太太没直接回厉家老宅,而是去了厉氏集团。然而,得到的消息是厉寒凛去s市出差了,归期是三天后。她只好作罢,回了老宅。 纪栀这两天实习,一切还算顺利,她出色的专业能力获得了领导的认可和同事的赞许,她很满意自己的表现。 她也到时间下班了,走出大厅的路途中接到了厉寒凛的来电。 “下班了?”他的声音透着些疲惫,但还是一如既往地低沉磁性。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她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她也好打算着什么时候回御水湾住。他出差的这两天,她一直住在苏浅家里。 “明天中午落地,到时候你来厉氏找我。” 明天也是周末,她休息,他便叫她来公司陪他。 “好。”纪栀内心无奈。 挂断电话,走出大厅,她看到宋与洲等在外面。这次,她仍然选择视而不见地走过。 宋与洲又凑过来,没像上次那般,而是表现得很规矩,“呦呦,我想明白了。你说得对,我不该纠缠你了。我能请你吃个饭吗?就当作散伙饭。” 纪栀本就工作一天,此刻已经累了,不想再和宋与洲多做交流,她选择妥协,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明天,明天我休息,地址到时候我会发给你。” 他还想再试探试探,这时,他收到许迎迎的消息, “已从厉老太太那了解到,厉寒凛明天中午回厉氏。” 这下,不用他试探了,也省去了很多麻烦。他收起手机,微笑着点头,“好!” 纪栀走远,宋与洲在背后注视着她,眼神是藏不住的狂热。 纪栀,你别怪我,我做这一切,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倏地,他嘴角一笑,心下难掩激动。而后,潇洒地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纪栀赶在厉寒凛回来前,在厉氏附近的餐厅订了座位。没等多久,宋与洲如约而至。 他显得很有分寸感,纪栀少了些反感。 吃了一会儿,宋与洲突然开口,“呦呦,你和厉寒凛怎么样了?他对你好吗?”说完又怕她误会,“你别多想,我现在也算是你的老熟人了,想最后再关心一下你。” 纪栀其实没多想,“挺好的,”她停顿了一瞬,“麻烦你以后直接叫我纪栀就好。” 宋与洲脸色僵了一下,又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事,我们马上又可以在一起了。以后,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称呼你的。 但他面上还是遵从了,“抱歉,叫习惯了。” 吃完,他主动去前台要了两杯水,顺便把早已准备好的药放在纪栀的那杯里面,才又若无其事地端给纪栀。 “吃完饭喝点水,喝完,我们就好聚好散了。” 纪栀没怀疑什么,接过水喝了。看她喝下去,宋与洲才缓缓端起自己那杯喝了。 临走时,纪栀还是选择祝福了他,“祝你以后一切顺利,”她礼貌地微微一笑,“再见了。” “再见纪栀!” 她走了,宋与洲才坐下来,静等好戏开场。 纪栀看了眼时间,厉寒凛还有一会儿才到,先去厉氏等他。 等她到达厉氏大厅,厉寒凛已经提前打好招呼,前台看见她便直接为她按了电梯,直达顶楼。 与此同时,许迎迎也通知了厉老太太,“老奶奶,是我,许迎迎呀!” …… 通话结束,一抹得逞又诡异的笑浮现于许迎迎的脸上。 第28章 被发现 纪栀按照上次的记忆来到厉寒凛的办公区,这一层也没其他人,她也就直接进了他的办公室,在沙发上等着他。 中午时,厉寒凛回来了。一进到办公室,就看到纪栀乖乖巧巧地等着他,这一路的奔波倦意都刹那间消散,被柔情和蜜意占尽。 他走过去直接把她抱坐在腿上,嗅了嗅她颈间的香味,又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实习还顺利吗?”他摸着她的后脑勺问。 “嗯,都顺利。”纪栀早已习惯和他用这种姿势。 两人温存了一下,纪栀感觉体内越来越燥热,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咬,难受得很。 她很奇怪,以前和厉寒凛这样,她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今天怎么回事,有种想……想要他的感觉,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厉寒凛瞬间就觉察到怀中人的异常,浓眉皱成川字型,“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此刻烫得要命。 一接触到厉寒凛的手,就好像得到了暂时的热源发泄处,纪栀的意识越来越溃散,她忍不住把他的手放在脸颊旁,想立即降温。 放了一会儿,厉寒凛的手已经不能满足了,她又转而跨坐在他腿上,两只手攀上他的脖颈,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小嘴里呢喃着,“好热……我热……” 厉寒凛明白她这是被人下药了,这种药只要有他帮忙解了就没事。他瞧了瞧时间,刚好午休,反正他出差这几天也是想她得紧,又难得她这么主动,虽说是在被下了药的情况下。 他起身,托起纪栀的臀部,纪栀就那样挂在他身上,他抱着她走向总裁休息室。 还没走到门口,厉老太太打开本就虚掩着的门,直接进来了。 看到眼前场景,她眼中都是不可置信,下一秒,她吼道,“你们!你们……”她扶着胸口,靠在墙上。 厉寒凛早已听到动静转过身,他没想到,奶奶突然来了,还看到了他和纪栀这样。但此刻,他容不得想太多,奶奶有高血压。 他想放下纪栀去看看厉老太太,奈何被下药后的纪栀难缠得紧,厉寒凛便对早已慌得忘记了反应的蒋澈吼道,“还不快把老夫人送去医院!” 蒋澈回神,才又赶紧背起厉老太太,乘着总裁专用电梯,将她送往最近的医院。 此时此刻的纪栀,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恍惚间,她好像还听到了厉奶奶的声音,想再听,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厉寒凛这下什么欲望都没有了,他大手不停地摸着纪栀的后背,安抚她,“乖!再忍忍!” 接着,他也大步走出去,乘电梯到停车场,带着纪栀去最近的医院,司机阿声也早已随时待发。 后座上,纪栀仍旧向他索取着。阿声自觉地升起挡板,将后座与前座隔成两个空间。 下车前,厉寒凛把被纪栀弄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才急匆匆地抱着她进到医院。 匆忙安顿好纪栀,他又赶来急救室外,此刻,他的头上已是起了一层薄汗。 另一边厉氏集团的地下停车场,宋与洲和许迎迎坐在一辆车里。 宋与洲心中忐忑,他很担心,“不会出什么意外?” “不会的,你放心与洲哥!”许迎迎镇定得很,她握了握他的手。 她还是那样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宋与洲心下产生了愧疚,“谢谢你迎迎!等我和纪栀重新在一起后,我会补偿你的。” “与洲哥,为你做这些,是我心甘情愿的!”她才不要他所谓的补偿,她想要的,既是他这个人,也是纪栀的身败名裂,在厉家再也待不下去。 他们的计划就是如此,许迎迎利用宋与洲急切的心,让纪栀喝下被下了药的水,她再和他里应外合,让厉老太太看到下了药后的纪栀和厉寒凛缠绵的样子。 这样一来,纪栀事后知道了有宋与洲的参与,更不会原谅他。到时候,她就可以借此安慰他,获得他的好感,说不定宋与洲在对比之下,会选择和她许迎迎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纪栀还会让厉老太太失望,发现她和厉寒凛的关系后,不会让她继续待在厉家了也说不定。若是厉寒凛只是玩玩,那事情败露之后,纪栀最后肯定会被厉寒凛丢弃。 而宋与洲还傻傻地以为,经此一事,厉寒凛会不要纪栀。然后,他就可以给纪栀恰逢其时的关心和呵护,纪栀一感动,就会同意和他复合了。 可事实上,不论是谁,许迎迎和宋与洲都算错了,他们都低估了厉寒凛。 第29章 你们有多久了 经过抢救,厉老太太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短时间内不能再受刺激,厉寒凛也松了一口气。 等待手术的时间里,厉寒凛在厉老太太和纪栀之间两边跑。抢救完,厉老太太被转入了病房,此刻,她还没醒。 厉寒凛又焦急地赶往纪栀的病房,她的病房就在厉老太太病房的隔壁。 纪栀已经过了药效,正在输着点滴,她的意识也已经回笼不少。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她想了很多很多。 她是如何变成那样的?去厉氏之前,她只和宋与洲接触过,餐是在他来之前就已经上好了,只有那杯水,是宋与洲在没有让她看到的情况下直接递给她的。 问题,就出在那杯水里了。 这些都还不是她想得最多的,她最担心的是她意识溃散之际听到的厉老太太的声音,那声音到底是幻听还是真实听到的?如果是幻听,按照厉寒凛对她的欲望,她此刻不会是在医院。那么,就是真实听到的了。 得出这个结论,她再也躺不住了,起身就要拔掉针管,她要去找厉寒凛问清楚。 厉寒凛也在这时推门而入,他制止了纪栀的动作,“乖!把点滴输完,你还没好彻底。” 纪栀着急地问他,“奶奶她……她是不是知道了?”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真的不想哭的,但面对这样的事情,她也是真的忍不住了。 厉寒凛心疼极了,他不怕奶奶知道,就算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也不会放弃她。他怕的,是纪栀考虑到奶奶,选择离开他。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他把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安慰她。 蒋澈敲了敲门,在外面说:“厉总,老夫人醒过来了。” 他现在也替老板担心,偏偏在这个时候被老夫人发现了,也不知道接下来他和纪小姐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 纪栀觉得,他的那句“我会处理好的”仿佛有穿透力般,让她有了些许面对的勇气。 她仰头对着他道,“我跟你一起去。” 厉寒凛没拒绝,蒋澈帮忙举着点滴,一同去了隔壁病房。 病房内,床上的老人看着进来的人,一双老眼中,透着失望。她用苍老而又有力的声音开口,“你们有多久了?” 蒋澈帮纪栀挂好点滴就自行退了出去,病房里现在只剩他们三人。 纪栀愧对厉老太太,该来的还是来了。反观,厉寒凛仍是一脸坦然,毫不畏惧。 “一年。”两人异口同声。 “倒是默契。”厉老太太嗤道。 可她心里却在想,难怪,自从纪栀来到厉家,厉寒凛回老宅的次数多了。 难怪,厉寒凛对于纪栀的事,总会格外地上心。 难怪,这一年来,厉寒凛看纪栀的眼神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纪栀那丫头有时也会突然间躲闪她这个老太太的眼神。 起初,她只当厉寒凛顾及她这个奶奶的面子,才对纪栀上心。后来,她隐约察觉不对时,她没有点破,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孙子有决断能力,再怎么样也不会真对自己的妹妹有什么,就算那只是名义上的妹妹。 可现在看来,是她在一直自欺欺人,是她的大意害了两个孩子。 “奶奶,您别怪纪栀,是我,强迫的她。”即便到了现在,在厉老太太面前,厉寒凛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永远那样淡定自持,气势上丝毫不减。 “胡闹!你是她的哥哥!”厉老太太被他这句话气得拍了拍床板。 “您知道的,没有血缘关系。”他提醒厉老太太。 厉老太太顺了顺气,才对厉寒凛道,“你先出去,我要和呦呦单独谈谈。” 厉寒凛不想出去,他怕奶奶为难纪栀,更怕,她一个人面对奶奶,也怕,他不在,奶奶要她离开他。 但当他收到纪栀让他放心的眼神时,他还是出去了。 门被关上,厉老太太才招呼着纪栀坐近点,语重心长地说:“呦呦啊,你来厉家几年了?” “快四年了。”纪栀还是不敢直视厉老太太。 “四年啊……四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厉老太太叹道。 纪栀深知自己亏欠厉家,无颜面对待她如亲孙女一样的厉奶奶,她又一次忍不住红了眼眶。 “奶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她低头啜泣着。 厉老太太有些不忍心,可有些事还是不能顾及太多,当断则断。她摸了摸纪栀的手背, “孩子,别怕,看着奶奶,奶奶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没能及时阻止你们。” 纪栀此刻宁愿厉老太太责怪她,也不愿听到她这样说,她听话的抬头看她, “奶奶,我……我会离开的,我不会再和寒凛哥继续下去!” 厉老太太动容了,她也猜得到,多半都是她那孙子强迫人家小姑娘,到现在还不放手。也刚好小姑娘说出来了,她忍着心中不舍, “好孩子,离开是要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得等到寒凛和语柠把婚订完。” 纪栀也明白,现在就走,恐怕她还没出a市,厉寒凛就把她抓回来了,只有等他订了婚,有了牵绊,他才不会做出什么事。更何况,父亲也还没有醒过来,她也没想好怎么安排一切。 厉老太太也是料到这些,她的孙子,她再了解不过,怕是已经动了情,不然也不会一年了还不放手,反而是被她知道,他还一副袒护纪栀的样子。 这样的情况,是万万不能放走纪栀的,否则,她的孙子厉寒凛会疯掉,厉氏也会跟着垮掉。 第30章 秋后算账 与厉老太太谈完,纪栀点滴也输好了,叫来了护士拔掉针管。 厉寒凛趁此时间进到病房内,他观察了一下,她们两人都很平静。可,越平静,越有什么不对。 他面上仍是不显,走近牵起纪栀的手。这下,已经不需要再偷偷摸摸了,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地在奶奶面前与她有这些动作了。 “奶奶,您好好养身体,出院那天,我会来接您。”他恭敬而又不亢地对厉老太太说着。 厉老太太闭上眼,不再看他们,算作默认了。 厉寒凛牵着纪栀回到隔壁病房,纪栀已经不需要再在医院里,她简单收拾了一番,跟着厉寒凛来到车上。 车后座,厉寒凛始终侧眸盯着她,他想知道,她接下来会怎么做。聪明如他,她现在能这样淡定,而不是像见奶奶之前那样不安,必然是她和奶奶之间达成了什么约定。 而这约定,极有可能是主动离开他。 被他盯得久了,她还是打破车上这份宁静,“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厉寒凛觉得,要给她好好提醒提醒,“别想着离开,别忘了,你父亲还躺在医院里。” 他这是变相地拿她父亲警告她,别想着走,不然,他不会放过她父亲。 纪栀只点了点头,车内又恢复一片宁静。 把她送回御水湾,厉寒凛摸了摸她的头,额头抵着她的,再次给她敲响警钟,“听话,别想着离开,还有,等我回来!”而后,他才放她下车。 车头调转方向,行驶在大道之上,车后座的男人,那璀璨星眸中的柔色被替换掉,换成了一片嗜杀之意,下一刻就要喷之欲出。 “查!老夫人在去厉氏之前见了什么人,和谁通过电话!”他冷声对着电话那头的蒋澈吩咐。 蒋澈的效率很高,半刻钟后便把资料发到厉寒凛手机上,顺带也细心地把宋与洲和许迎迎的位置发给了厉寒凛。 他从来不信什么巧合,往往巧合之下尽是人为。敢算计到他的头上,还敢利用他的奶奶,伤害他的女人,还真是不怕死。 厉寒凛裹着那件黑色大衣,踩着高定手工皮鞋,来到许迎迎租房的门外,此刻,她正和宋与洲吃着饭庆祝。 开门时,她还有着不耐烦,然而,看清来人,尤其厉寒凛的脸仿佛裹满寒霜,那双好看的眼眸中也尽是冷色连带着几分杀意,她怕得忍不住发抖。 宋与洲半天没听到动静,也来到门口。 而后,厉寒凛踏进屋内,身后跟着的一众黑衣保镖也接二连三地涌了进来,把宋与洲和许迎迎按着跪倒在地。 厉寒凛不紧不慢地走到他们对面坐下,掸了掸袖子上本就不存在的灰,接着,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隐去了他脸上的神色,眼下,也没有人出声讲话,都等着他抽完这支烟。 终于,那支烟在他手指间快要燃尽之时,他忽然把烟头按在宋与洲的脸上,毫不客气。 宋与洲疼得呲牙咧嘴,还不怕死地对他怒吼,“姓厉的!有种你杀了我啊!”从小成绩优越的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居高临下的侮辱。 “杀了你么?我嫌脏了手。”厉寒凛丢掉烟头,慵懒又如王者般坐在那里。 “厉先生,不知我们做了什么,您要这么做?”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许迎迎突然装傻问道。 厉寒凛放下交叠的双腿,凑过去拍了拍许迎迎的脸,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接点明,“看在你是她表妹的份上,这一回,就先饶了你。倘若,下次再这样不知死活,那我就,不敢保证我的枪子长不长眼了。” 说完,他拿出枪对着宋与洲的右手开了一枪,子弹直穿过他的手掌心,疼得他惨叫起来。 许迎迎也是被吓得一声尖叫,瘫坐在地上没有反应。 给完教训,厉寒凛站起来,望着前方,话是对宋与洲说的, “记住,别再用你的手去碰她。” 丢下这么一句,厉寒凛带着一众保镖离开了。 好半天,许迎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个男人竟然用枪!只不过是对纪栀用了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没想到,居然换来这样的后果。 是他们低估了厉寒凛,低估了他的精明,低估了他的手段,更,低估了他对纪栀的在意。 可,纪栀你又凭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处处比我好?如今,还有这样一个权势滔天又满眼爱你的男人? 第31章 你什么时候订婚 处理完事情,厉寒凛回到御水湾,已是夕阳西下。 他心想,今天的事,她肯定被吓到了不少,也会让她感到不安。于是,他在回来的路上,买了她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里的甜点。 厉寒凛进到别墅内,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没见到纪栀,他心里涌上恐慌,手上的甜品盒也掉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难道她真的这么快就走了? 就在他快要崩溃时,还是刚从花园过来的姜姨告诉他,“先生,小栀正在花园看晚霞呢。” 听到她没离开,他才感觉自己灵魂归了位,血液又继续流淌,呼吸也重新正常。随即,他捡起甜品盒,快步走去花园。也幸好,这家的甜品盒质量尚好,没什么太大的损坏。 花园里,女孩儿穿着她那件鹅黄色长裙,晚风吹拂着,吹起她披散的发丝,她正荡着秋千,也随之荡起她的裙摆。她望着天际那片晚霞,心中无限神往。 厉寒凛彻底冷静下来,悄无声息地走近,再把甜品送到纪栀的眼前,“尝尝,你最喜欢的。” 纪栀接过,没有打开,而是放在旁边石桌上。而后,她从秋千上起身,主动勾住他的手,带着他去到花园里的一棵桃树下,那里,能更开阔地看到晚霞。 厉寒凛有些惊喜,眉眼松动,星眸中的喜色越来越浓,任由着她这样拉着他。 纪栀伸出葱白的手指,指了指那片晚霞,“你看啊厉寒凛,好美!” “嗯,好美。”他眼角带笑,眼神深邃,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后脑勺说。 他忍不住从后拥着她,两只遒劲有力的大手紧紧围绕着她的腰身,包裹住她的两只小手,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和她一起欣赏着晚霞。 下一秒,纪栀突然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语柠订婚?” 厉寒凛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奈何他很享受当下的温柔乡,他不答反问,“怎么?你希望我和她订婚?” 纪栀摇摇头,不着痕迹地解释,“我只是,不想一直当你的情人,要是你和语柠订了婚,我就成了第三者。” 厉寒凛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向他,一只手拉住她的,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脸颊,低头温声问她,“你想要名分?” 纪栀低着眉,没再说话,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她刚刚那一问,本就是试探他。 她不回答,他也没生气,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他便接着说:“如果你想,我们就结婚。” 纪栀被他的想法惊到了,当即扬起一抹微笑,抬眸撞进他那双星眸中,“不用,我只是随便问问你。” “不说了,去尝尝你买的甜品。”纪栀松开拉着他的手,自顾自地转身走了。 厉寒凛觉得,纪栀刚刚的反应很奇怪,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奇怪,只能先放下疑问。毕竟,这种于他而言温馨的时刻,也很难得。 他也跟着她走过去,坐在石凳上,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下他为她买的甜品。 纪栀吃的同时还不忘给他喂一口,“你也尝尝,还不错。” 厉寒凛优雅地张口把甜品含进嘴里,眼睛盯着她沾染上甜品的嘴唇,甚是诱人,他又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吻她。 纪栀没有拒绝,没有闪躲,细看,她此时轻颤的睫毛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 她的一系列举动之下,是她的讨好。他生性多疑,她刚刚的反应,肯定让他起疑了。所以,唯有这种方式,方可打消他的疑虑。 事实上,厉寒凛确实很受用,不仅暂时没有怀疑了,而且已经沉溺在这个伴着晚风的吻了。 吻到情难自已时,他已呼吸沉重,立刻拦腰抱起纪栀,就要往主卧走。 纪栀知道这种时候,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出言阻止着,“最近不行,我经期。” 厉寒凛算算时间,的确,今天是她经期第三天,他差点就禽兽了。 他只好生生忍着,“算你走运,结束后我要连本带利地补回来。” 他抱着纪栀一路来到主卧内带的浴室里,准备为她洗澡,但纪栀拦住他,“我自己来,我怕你会……” 厉寒凛今天似乎思维都跟着她走,他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以前每次帮她洗澡,他总是洗着洗着,就要了她。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妥协。 他出去了,纪栀才赶紧为自己清洗。松懈下来,她才又一次感受到,和厉寒凛玩心思,果真是又难又累。 厉寒凛出来后,也去客用浴室冲了个澡,体内的火热被彻底降下来。 两人都洗好,才一起躺在床上。厉寒凛还是喜欢从后面抱着她睡觉,他察觉到她的紧绷,又温柔安抚她,“睡,不碰你。” 纪栀放松下来,闭上眼,许是今天太累,也慢慢入睡了。 两人果真就这样抱着,一觉睡到天亮。 第32章 订婚日期 一个星期后,是厉老太太出院的日子。这天,厉寒凛和纪栀都来医院接她出院。 厉老太太虽然已经知道了厉寒凛和纪栀的关系,但是她对他们的态度仍然如从前那样慈爱。只是,对纪栀多了分距离感。她到底,还是失望的、郁闷的,同样,对厉寒凛也没给几个好脸色。 几人一路顺利到了厉家老宅,厉老太太就要厉寒凛和纪栀留下来,并且大摆宴席。不仅如此,她还私自邀请了慕家。 慕家父母一收到邀请,便带上慕衍和慕语柠,没多时,就到了老宅。 一行人皆受到了厉家老太太的热情招待,慕父慕母以及慕语柠已经提前知晓今日此行的目的,脸上都是喜上眉梢。 那便是,厉老太太在住院期间预先和慕家人商量好了,就在她出院之日商讨两家订婚事宜。 慕家人之中,唯有慕衍,俊脸上不见喜色,只一副淡淡的表情。他了解他这个兄弟,但凡是他不想做的,没人能逼他,就算是自己的奶奶也不行。所以,今天这场联姻事宜最终也不会落实到底。 此时此刻,宅院内充满了热闹的氛围,厉寒凛并不知道厉老太太安排了这一出。但他再清楚不过,厉老太太这是着急了,提前做主把两家的联姻提上了日程。 他的内心,也已经想好了对策,他希望,和慕语柠订婚之时便是解决完所有事情之日,那时,他会公开和纪栀的关系。 厉寒凛嘴角半勾,眼神似倒映着一片威严,整个人也浑身散发着运筹帷幄的气势。 纪栀看这情形,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厉老太太的目的,她并没有多意外。 事情发展至此,让厉寒凛尽快和慕语柠订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不过,她也没想到,会是在今天。 大家纷纷落座,圆形饭桌很大,厉寒凛和纪栀还是分别坐在厉老太太的两边,慕语柠挨着纪栀,厉寒凛旁边是慕衍,慕父慕母坐在厉老太太对面。 厉老太太和慕父慕母边吃边互相融洽地交谈着,厉家虽为大户人家,却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厉老太太看着聊得差不多了,自然地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我这老太婆年纪大了,最大的心愿,便是能看到我的孙子寒凛结婚生子。这不,把亲家你们都叫过来,就是想好了他和语柠的订婚日期,” 说着,她的视线在厉寒凛和纪栀之间扫过,才又继续,“就在半年后。那是个好日子,我看过咯,宜嫁娶!” 慕语柠早已乐得开花,用期待又激动的眼神瞅了瞅厉寒凛,见他仍在低着头吃饭,也没反对,又害羞地咬了咬筷子,也低着头继续吃饭。 期间,她还握住纪栀的手,小声告诉纪栀,她有多激动。 纪栀也能感觉到她的心情,只能温柔地对她笑笑。 慕父慕母别提有多高兴,慕父象征性地说了句,“既然厉老夫人已经定下个好日子,孩子们要是也没什么意见,那就按厉老夫人说的做!” 慕语柠立马接话,“爸爸,我没有意见,我都听你们的!” 厉寒凛表面上也看不出来什么,他一直沉默着,在座的长辈都当他默认,便也继续讨论着订婚的大小事情。 慕衍不认为他这是默认,相反,他这是不想打草惊蛇,暂时的默许是为了日后更好的掌控事态。说不定,他正在心里默默谋划着什么。看来啊,他这个妹妹,以后可有得地方哭。 纪栀一直在用余光观察厉寒凛,他没有任何回应,她也不确定,他到底在怎么想。不过,她能确定的是,厉老太太这也是在告诉她,留给她安排一切的时间只有半年。 半年后,若是厉寒凛还不能主动放手,她便要私自离开a市。 两家长辈谈完时,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喝了杯茶后,慕家人才驱车回家。 送走客人,厉老太太又对厉寒凛吩咐,“寒凛,你跟我到书法室来。” 正好,厉寒凛也有话要对厉老太太说,他便跟着厉老太太去了书法室。 纪栀也不急,等厉老太太和厉寒凛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她就耐心地坐着等他们。 书法室里,厉老太太早已换上了严肃的面容,厉寒凛坐在她对面,静等她开口。 片刻后,厉老太太终究先正色道,“刚刚在桌上你虽没作什么回应,但,作为厉家如今的掌权人,你要知道,婚姻向来由长辈做主。希望,你到时别让两家人寒心,伤了和气。” 厉寒凛也坚定又严肃地望着厉老太太,“奶奶,我敬您,不代表我对您听之任之。方才饭桌上我一直不语,更不代表我答应下来。所以,也希望您到时候做好后悔的准备。最后,您老要好好注意身体!” 说完要说的,他一步不留地下了楼。 厉老太太在背后指着他,另一只手扶住桌边,“你!逆子!” 放下举着的那只手,她又抚向自己的胸口。她尽量平复着自己,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如今想来,半年后,纪栀,必须走! 第33章 帮忙设计礼服 纪栀以为这祖孙上去谈事起码得要半个小时,可现在看到厉寒凛踩着楼梯下来,她不免有些好奇。 只用了这么一小会儿,奶奶和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并不是把好奇摆在明面上的人,也就没有多问。 厉寒凛过来很是自然地牵住她的小手,与她紧紧相握,“累不累?” 纪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累,她歪着头问他:“现在回去吗?” 瞧见她这样,着实有些可爱。他宠溺地点点头,“嗯,回去。” 厉寒凛拉着她走了几步,可她突然停下来,在背后扯住他的手,“可,奶奶她……” 他又回身,摸了摸她柔软的耳垂,用着极其温柔的话语,“放心,奶奶没事。” 纪栀相信他,他没有理由骗她,回头看了眼楼梯的方向,她才跟着厉寒凛离开老宅。 又像往常那般,厉寒凛送她到别墅,他又回公司去了。 她下车前,厉寒凛抱住她,很是留恋地对她说,“近期我会很少回来,你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若是我没接到,就发信息。总之,好好在家等我回来。” 他松开她,又在她的额头印下长长的一吻,终究面对即将到来的短暂分离,放她下了车。 纪栀只感觉,他好像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连回别墅的时间都会变少。 接下来,两人又是各忙各的,偶尔厉寒凛会抽空给她打视频,还会打开别墅的监控,透过屏幕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眼里盛满的,是化不开的柔情和思念。 其实,两人在一个城市,交通又如此通达,但厉寒凛每每想回别墅时,都会被目前的要紧事拖到半夜。他便忍住想念,选择不回别墅,以免打扰到她休息。 而且,他肯定会一见到她,就舍不得走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这样,会误了大事。毕竟,事情太多太繁杂,留给他的时间也只有半年。 纪栀正认真工作着,到茶水间倒水时,她收到了慕语柠的微信, “纪栀姐姐,你有空吗?”还附带了一个调皮的表情包。 “周末有空,怎么了?”她回复。 “那天商量好了,我要和寒凛哥哥订婚了嘛。可我最近看了好几家礼服,我都不怎么满意。我听说你有一个刚归国的设计师闺蜜,我想让她帮我设计一套礼服,嘻嘻。”那边也回复很快,还是这么一长串话。 “没问题,我帮你问问,如果可以,周末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以后也好直接和她沟通。” “你太好啦纪栀姐姐!真是太谢谢你啦!”后面加了比心的表情。 纪栀最后回了个表情包过去,这小姑娘,还真是有种天然的孩子气。 下班后,纪栀没忘记,向苏浅说明了此事,那边问她,“没问题!有钱还不赚嘛!说说,是哪个女孩儿啊?” 纪栀犹豫了一瞬,才发过去,“厉寒凛的未婚妻。” 结果,苏浅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一接通,果不其然,是她的连环质问, “我说你怎么想的?你这还真是妥妥的为别人做嫁衣!你是不是圣母转世呢?帮着自己的情敌?那厉寒凛他知道吗?他知道了的话,你会有什么后果,你明不明白?” 苏浅问的这些,她都明白,“哎呀你放心,就是帮忙设计礼服而已,而且,他未婚妻是个很好的女孩儿。” 不过,有句话苏浅倒是问到点子上了,厉寒凛知道了的后果会怎样。对此,她还要想个理由,以防慕语柠说漏嘴。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最终,总算结束了通话。 纪栀已经很久没去看纪永振了,她决定,去了解一下父亲的状况,也好根据父亲的情况为将来的离开做准备。 医院内,纪永振还是那样躺着,纪栀通过门窗,远远地观望。 每当看到自己的家人,她才会卸下所有包袱,展现自己轻松的那一面。 可现在,父亲的状况还是一如既往,她心里很难受,她真的好想念那个活泼生动的父亲。 他会给她买最爱吃的糖,会宠爱地摸她的头,偶尔还会抱抱她,会给她准备好多礼物,会给她买漂亮的衣服穿,会给她煮最拿手的面条…… 想到这些,纪栀的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 爸爸,您快点好起来!呦呦真的好想您,半年后,呦呦就带您去另外一个城市安稳地生活好不好?那时,您一定要醒过来! 第34章 说好的,连本带利 周末到了,一家湘菜馆里,三个年轻女孩儿正愉悦地吃着。 苏浅和慕语柠都属于大大咧咧的性格,是这餐桌上的气氛组。纪栀也能搭上话,不过,大多时候,她都在专注地用餐。 一顿饭下来,设计礼服一事也顺利地敲定。苏浅能明显看出,慕语柠虽然是豪门千金,是厉寒凛的未婚妻,但性格上,还和小女孩儿差不多。 的确如纪栀所说,是个很好的女孩儿。 结束前,苏浅也就按照和纪栀商量好的,对慕语柠自然地道,“那个,慕小姐,我,给客人设计衣服有个规矩。” 慕语柠听此,眨着大眼睛静等她所谓的“规矩”。 “那就是,在成品出来前,客人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相关事宜,包括我这个人。”苏浅在慕语柠好奇的眼神下继续说,“慕小姐,能做到?” “当然可以啦!我明白,设计师嘛,尤其还是像苏浅姐姐你这样的人才设计师,都会有一些神秘的!”慕语柠很爽快地答应。 三人又简单碰了个杯,才结束这顿饭局。 慕语柠被自家司机接走后,纪栀很是感谢地对苏浅道,“阿浅,谢谢你啊!愿意帮忙。” “那就罚你以后多给我介绍几单生意咯!”苏浅打趣她,“不过啊,我答应帮忙给厉寒凛的未婚妻设计礼服,也是希望她能和厉寒凛早日订婚,你也好早日摆脱他。” 提到这个,纪栀笑容淡了淡,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会不会真的像苏浅所说,能够早日离开。 她平静如水的眸子望着苏浅,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一定会,一定能早日结束这一切的。” 两人又唠嗑了一会儿,便各自告别,去往各自的目的地。苏浅回去着手设计礼服,纪栀也不扰她,自行回御水湾了。 她回到别墅,发现旁边车库里厉寒凛经常开的那辆迈巴赫s680醒目地停在那儿。 他回来了? 这是纪栀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其次,又冒出第二个想法。 那他会不会已经知道她今天让苏浅和慕语柠见面的事,继而知道她们见面的目的?毕竟,在a市,还没有他查不出来的事。 她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进到别墅内,见姜姨正端着一碗滋补的汤药要上楼,想必,是给厉寒凛的。 纪栀叫住她,“姜姨,这是……给他的,我来就好。” “诶好,先生在书房呢,他看起来精神很不好,你呀,多关心关心他。”姜姨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 纪栀接过托盘,步调极轻地踩着楼梯。她现在需要去确定,他到底知道没有。不然,他又会发疯。 她想敲门的,可门只是虚掩着,她一推,门就开了。 此刻,书桌后的男人倦怠而慵懒地仰靠在木质椅上,闭目养神。她弄出的声响还是让他缓缓睁开了眼,而后,他就那样直直地凝视着她。 纪栀在他的注视下,走向他,把汤药放在桌子上,她的语气是温声细语的,“是不是乏了?姜姨煮的滋补汤药,喝点。” 看到思念已久的人,他并没有喝她端来的汤药,而是大手一拉,轻而易举地将她拉到他的腿上坐着,再靠近她的颈窝,闻着她身上独有的薰衣草香,他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 纪栀也乖乖地坐在他的腿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腿上。 过了一会儿,她略加思索地问他,“你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我好提前等你。”后半句是她为了不让他有任何疑心而说出来的。 闻言,厉寒凛离开她的颈窝,抬头仰视她,“想让你好好在外面玩玩,放松放松,就没告诉你。怎么?想我了?” 纪栀在心里松一口气,幸好,他没有查她干了什么,只以为她是去外面玩了。又听见他后面的问题,她只好悻悻地点头,然后又低下头,留给他一张轮廓线。 厉寒凛看她这样,觉得她是害羞了。他轻笑一声。 从他的视角看去,纪栀即便不化妆也仍然很长的睫毛,随着眼皮眨动而扑闪扑闪的,倒映在她眼睑下方,落下一片阴影。还有她挺翘的琼鼻,一张小脸白皙透净。 加之他手中那盈盈一握的腰线,以及她身上时不时散发出来的清香钻进他的鼻腔,让他喉咙干涩,不由得上下滚动喉结。 他那指骨分明的手,此时已筋脉扩张,顺着她的侧腰游走到她的背,又从背慢慢滑向她的后腰,隔着薄薄的衣料,凡是他的手所到之处,都像滑过一阵阵电流,直击她的心脏。 不仅如此,厉寒凛还不停地吻着她的脸颊,吻虽轻,却,带着情欲,浓浓的情欲。好像他的吻和他的抚摸已经攀上她的血管,绞得她血液在体内翻滚。 吻脸颊已不够,厉寒凛低头,精准地含住她水润的唇瓣,另一只手也不空闲,顺着她的大腿探进她的衣摆里面,放在她后背的那只手伸进去,纪栀后背的排扣被解开。 这一系列动作,惹得纪栀浑身颤栗,身子早已软得像一摊水,借助厉寒凛才能坐稳。 感知到她的情动,他得逞一笑,在她耳边用低哑的嗓音吐气,“说好的,连本带利。”他沉重地呼吸后,又似诱哄,“书房,还没试过,这次试试。” 厉寒凛只给她留了一件外面的裙子,其实与没穿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手上一用劲,把她提抱到木质长桌上坐着。这种状态下的她,只能双手借力撑在他的肩膀上,小嘴里不停地喘着气。 纪栀的意识还残留着清醒之际,明白过来,他说的连本带利,是指上次她经期,他说的那句话。 这男人,记得这么清楚,还一直惦记着。 文件和书籍被洒落一地,那碗汤药也被掀翻,洒了一地,漫出汤药独有的气味,融进这浓厚的暧昧气息。由于地板铺着地毯,东西落地,发出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厉寒凛放好她,又拉起她的手放到皮带扣上,“啪嗒”一声解开了…… 那种酥感让纪栀瘦小的身子更加颤栗不止,她纤细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间。 她的脖颈不停有香汗流淌,都被厉寒凛一一舐去。 一阵风吹过,白色的轻纱窗帘被吹起一角,又落下来,窗外的树叶也被风摇摇晃晃地带下来。 飘拂,落入长满青草的泥土…… 第35章 如狼似虎 太阳从斜边落到地平线,天边的颜色渐渐暗下来,而书房内,一切都还未停止。 两具身体皆已滚烫无比,大颗大颗的汗,有的直接滴落到地毯上,晕开,有的滴到桌沿,再顺着桌边流淌到地上。 纪栀早已一丝不挂,被厉寒凛平放在长桌上。厉寒凛也只剩上半身的白色衬衫,扣子还全部被解开了,露出一大片肌肤,人鱼线就那般暴露出来。 垃圾桶里已经被扔了两个包装袋,现在又落进一个新的。 “不……不要了……我……受不住了。”纪栀有气无力地拒绝着他。 然而,厉寒凛依旧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他同样也拒绝着纪栀,“才两次,乖,再来一次。 直冲云巅的感觉叫两人不由得发出令人遐想的声音。 …… 纪栀已经彻底不能再继续时,厉寒凛这才放过她。 他已经穿好,正背对着她优雅从容地系扣子。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也,都昭示着他的餍足和神清气爽。 纪栀在他背后,微睁开迷离的双眸,颤巍巍的抬起无力又软绵绵的手,指着他,“你……” 只吐出一个字音,纪栀就脱力地放下手臂。 她想说,他都快要三十岁了,还这么如狼似虎。不仅如此,她还想骂他。 她想,他这哪里像是姜姨说的精神不好,恐怕,姜姨这回真的老花眼了。他不仅精神好,而且持久力长。 厉寒凛整理好自己,才转身把他的西装外套盖在纪栀身上,抱着她匆忙走进主卧的浴室里。 纪栀根本不想动,一直闭着眼睡觉,她实在是,太累太累了,就任由着厉寒凛替她清洗。 这次,厉寒凛没再禽兽,而是本本分分地为她洗好,再擦干,直接放进被子里。 他站在床边,垂眸注视着她,满脸的轻松笑意,那双冰冷的星眸不再淬着冰,被柔软和深情所替代。 纪栀的睡颜很安静,也很清甜,精疲力竭之后,她睡得很沉,也很安稳。 厉寒凛这次回来,纯属就是已经到了忍受不了思念的地步。看到了她,也做完了该做的,他没留宿,又匆匆赶往集团。 他要在半年之期到来前,制服商业劲敌,还要理清和慕氏的所有商业牵扯,不再受制。 他在,满心欢喜地计划着未来,和纪栀的未来。 纪栀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四点多。 睁开惺忪的睡眸,等适应光线之后,她的眼神才逐渐清明,思绪也在回笼。 她看向房间,是他的主卧,可他似乎不在。她又看了看时间,幸好,今天周天,不用去实习上班。 昨天厉寒凛把她折腾得腰酸背疼,准确地说,是全身疼,尤其是下半身,稍微动一下,撕扯的疼痛感就会席卷而来。 通过此,目前厉寒凛对她兴趣还很大,且不会轻易改变。因此,等他主动放手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由她放手。 她又空洞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出神了好半天,思索着,离开时若只靠一己之力,脱身定然困难,需要借助外力。 而这外力,得是在厉寒凛发现后不会被她牵连的人,这人选,厉老太太最合适。况且,厉老太太也是希望她能离开厉寒凛的。 她在,满腹心思地计划着逃跑,带着父亲一起离开的逃跑。 纪栀起床后,以为厉寒凛还没离开别墅,结果,姜姨告诉她,她才知道,他在昨天就已经去了公司。 她不免更好奇了,为什么自从商量好订婚日期后,他就变得那样忙碌,甚至连别墅都极少回来。就算回来,也只是和她做完就走。 而且,他看上去真的消瘦了好多,眼下的黑眼圈也比以前重。 她想不明白,自认识他起,她就没有真正猜透过他。 第36章 真正的两不相欠 不知不觉间,树叶枯黄,秋日来临。落叶随风纷飞,铺成了一片焦黄的地毯。纪栀也忙了将近两个月的实习任务。 这两个月以来,她白天忙工作,晚上回到别墅。每个周末她休息,厉寒凛会趁机回来。 有时候,两人只是单纯地一觉睡到第二天,有时候,厉寒凛会克制不住地要她。 而每一次要,他都倍加珍惜、全力以赴。纪栀筋疲力尽,可又无可奈何。 今天又是周末,厉寒凛还没回来。 只是,没有厉寒凛在,她一旦闲下来,就会继续琢磨那次被厉老太太发现一事的来龙去脉。 她不理解宋与洲为什么要那么做。在她看来,以及她对他的了解,他做不出那样的事。 但,目前来看,她还是不够了解他。索性,她主动约了宋与洲面谈。 这一次,他们在公园的河边见面。 几月未见,宋与洲面色憔悴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也不似从前的阳光开朗,浑身透着一种阴郁少年的气息。 而且,不难注意到,他的右手已经不健全了。 即便如此,他对她的态度,是友好的而带着边界感的,此外,他看向她的的眼中,增添了以前没有过的释然。 在他的角度看去,纪栀仍是那样清冷美好,面色红润,仿若画中走出来的一样,一点一线都那么让人赏心悦目。 看来,厉寒凛没让她受什么苦。 “呦呦,就让我,再最后这么叫你一次。”终究,他先开了口,“你,过得挺好?” 纪栀轻轻点头,“我很好,今天我找你是……” “你先听我说说!”宋与洲笑着接住她的话。 他怕,听完她找他的目的,他会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他也猜到了,她找他,多半是为了上次他和许迎迎设计她和厉寒凛的事。 “你知道吗呦呦,我其实,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在我年少时期,遇见了你。”他望着前方小河自顾自说着,纪栀也静静地聆听着。 “在对的时间,遇见了你。”他强调。 转而,他又似哀伤般说给她听。 “但是,我又不幸运。因为我们都没让对方在对的时间里成为对的人。我其实,后悔过、极端过,也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 “你……”她觉得他好像变了很多。 “我也不配奢求你的原谅了,现在看到你过得挺好,我心里的愧疚和罪责感就会缓解一些。”他没理会她的欲言又止,继续诉说着。 “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这一次,我想主动告诉你。”他深深地盯着她的侧颜,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你没有猜错,是我做的,是我和许迎迎里应外合,在你的水里放了药,就是为了让厉寒凛的奶奶看到,然后再把你们分开。这样,我就好重新和你在一起了。” “很可笑的想法?”他自嘲一笑,“我也知道,我是真的错了,给你带来了诸多麻烦,我向你真诚地道歉!”他弯腰,诚恳地表达歉意。 直起身时,纪栀也回望向他,她没想到,他选择了坦诚。她又顺着他的脸,视线移到他的右手。 “你的手……”她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闻言,宋与洲不在乎地一笑,“已经没事了。” 他的伤口看上去是枪伤,在这个a市,他还不会无底线地去招惹黑恶势力。那么,敢这么做的,就只有厉寒凛了。 “是厉寒凛对吗?”她有些无法置信,但转念一想,他那样的人,被别人那般算计,她又有些理解了。 宋与洲不置可否,静默了几秒。最后,他对她做着道别。 “我已经申请通过了留学,打算去国外生活了。”他眼含着最后的深情,“呦呦,我祝你,往后更加幸福!”他咧嘴笑开,这次的笑仿若回到了曾经的那个阳光少年。 纪栀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便也没再多言,“谢谢你,也祝你成功!”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后,纪栀在回去的路上,不禁默想。 她起初对于宋与洲的手伤,是有点震惊的,毕竟,他的那双手将来要敲键盘的。不过,她虽然震惊,却也没有同情。 她不是什么圣母,相反,她觉得,他做出了算计之事,结果受了厉寒凛的报复,虽然,她不会选择去报复。 可同样,她也是当事人,那他们,就真正的两不相欠了,她反倒落得个轻松和释怀。 只是,许迎迎,你又欠了我一次。 不出意料,回到别墅时,厉寒凛已经回来了。 他此刻正身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悠哉地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容冷淡,星眸剑眉,坐在那里,浑身透着隐隐的王者姿态。 看到等待多时的人,他才轻启薄唇,“去见宋与洲了?” 一上来就这么质问她,纪栀不用想都知道,他不仅已经查过她的行程,还等候了她很久,他的心情已经不耐了。 于是,她轻盈的步伐走向他,不疾不徐的清冷嗓音落在他的耳畔, “是,我去找他算账。”可以说是算账的。 她的回答叫他浓眉不禁上挑,带着恣意的语调问她,“算账?” 纪栀确认地点头,“我已经知道了,上次是他和许迎迎设计让奶奶看到的。还有,我也知道,他手上的伤,是你做的。” 厉寒凛在心里轻哼,“怎么?心疼了?” 纪栀又真诚地摇头,“没有,我只是认为,这样也好,我与他,谁也不欠谁了。” 这样的回答让他甚是满意,本来还因为她半天不归家,还是去见前男友的阴霾心情,听到她的答复后,都一扫而空。 姜姨早就备好了晚饭,他这才站起高大的身子,迈步向她,牵着她在餐桌坐下。 纪栀这会儿也饿了,坐下后,马不停蹄地吃了起来。 而她对面的男人,在一直注视着她。只见,她默默地专心吃饭,腮帮子被塞得有些满,像只小河豚。嘴角也沾了油渍,却不影响她的美观,反而让人觉得,她肯定吃得津津有味。 看着她专注吃饭时莫名有些可爱的样子,他那双眸子如最深的湖水,泛着柔色。 随即,他不再看她,也开始认真地用起餐来。 深夜,许是厉寒凛最近也太累了,没有对纪栀怎样,但仍然是紧紧拥着她躺在床上。 周身都萦绕着她独有的气息,怀里也是柔软无比的她,这样的感觉,最是能让他抚去疲倦,放松又安心地入眠。 天刚微亮,还是和之前一样,他回来一晚后,就又匆匆走了。 第37章 许迎迎流产 周三下午,今天不是很忙,纪栀按时下班。 到了一楼大厅门口,发现许迎迎已经站在那里,似是等了许久。 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她双手轻放在肚皮上面,时不时地抚摸着,对待她未出世的孩子,视若珍宝。 顺着她的肚子向上看去,只见,她的神情不知所措,还掺杂着焦急、绝望和难过。 终于看到了纪栀,许迎迎扶着肚子,快步走过去。 “表姐,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我怎样都可以,但是你把与洲哥还给我好不好?我真的找不到他了!”她抓住纪栀的小臂,神色激动。 纪栀见她来找自己,又是在公司楼下,预感不妙,深知这不是好说话的地方,就带着许迎迎前往公司附近的一处人少的地方。 许迎迎现在就像无头苍蝇,只能先跟着纪栀走。 两人站定,许迎迎又十分着急地对纪栀说着毫无逻辑的话,“表姐,你就看在我们是表姐妹的份上,你看,我现在也怀了与洲哥的孩子,不能没有他。你告诉我,他在哪?或者……或者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她的腹中,原来是宋与洲的孩子。可,落得这样的结果,也是她咎由自取。她本想一走了之,但,舅舅许国淮和舅妈刘琼兰从小就对她极好,念及此,她还是向她解释清楚。 “我没有把你的与洲哥藏起来,他申请了留学,已经去国外了。” 听到宋与洲一声不响地就出了国,许迎迎的心理防线又一步崩塌。她努力平复着起伏不定的胸腔,可,还是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恼。于是,自然地把这些情绪转移到纪栀身上。 “都是你纪栀!要不是你,与洲哥怎么可能丢弃我和孩子,你为什么总是要不让我好过!”她愤怒着,埋怨着,面目狰狞着,流下了怨恨的泪水。 纪栀觉得,她真的已经无可救药,她说的话,让她再一次不想搭理她。干脆,她不再管她,直接走了。 在许迎迎做了那些伤害她的事后,她念及许国淮和刘琼兰的恩情,没有一次去找过他们的女儿讨回来,已是留有情面。自从她让奶奶受刺激而心脏病发,她就说过,那是最后一次。 奈何,一想到这二十多年来,舅舅舅妈的倾心照顾和真心相待,她始终对许迎迎放着不管。只因为,她还没有等到许迎迎再做出碰及她底线的事。 等到纪栀刚走出没几步,许迎迎就坐倒在地上,双手捧着肚子,下身已是一滩醒目的红。 “救……救我!”许迎迎用尽全力向纪栀呼救。 听见不对劲,纪栀还是转过身来,入目的就是那样一幅场景。 想不到了那么多,她赶紧拨打120。救护车来后,她又想着,这时候,舅舅舅妈肯定赶不过来,许迎迎身边没有人,她得尽着这情分,最后再帮一下许迎迎。 医院里,经过一番急救,医生又神色凝重地走出来,递给她一张引产手术单签字, “病人怀孕初期就有过出血迹象,属于高危产妇,本就不适合妊娠,又由于情绪激动,动了很大的胎气。现在,需要立刻做引产手术,否则,一尸两命。” 纪栀要说不紧张是假的,她还是明知故问般问医生,希望能从医生嘴里听到安慰的话, “那……孩子这么早出来,还能活吗?” 医生严肃地摇头,“胎儿才四个月,引产后,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 纪栀定了定心神,最终,还是在手术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医生进去后,她独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打算等待着医生最后的宣判。 这时,厉寒凛迈步过来,身后跟着蒋澈。他的步调沉稳有力,可他略显凌乱的步伐,还是出卖了他的焦急。 早在负责纪栀安全的保镖向他汇报她和许迎迎交谈,还一起上了救护车,他就一秒也没耽误地赶了过来。 “跟我回去,留在这,没必要。”他站着,脸色极为不耐,似乎在不满她这样为一个算计过她的人担心。 纪栀慢慢抬起头看向他,“让我继续留在这里好吗?我想等她没事了再走。” 厉寒凛还准备再说什么,纪栀又开口,“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她的眼神有着垦求。 触及到这样的眼神,厉寒凛没再言语,而是坐下来,陪着她一起等。 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手术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这一次,许迎迎被推出来了,她面色惨白,还闭着眼。 纪栀看到,后出来的护士手里端着一个铁盘,上面的东西被一层布盖住。从轮廓上看,大概就是那四个月的胎儿。 许迎迎已经脱离危险,纪栀也没有理由再继续留下,便跟着厉寒凛离开了。只不过,她最后还是向厉寒凛要了两个保镖守在许迎迎病房外。 许迎迎醒来,是在凌晨一点多。 刚一睁眼,她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自己已经变得平坦的腹部,那里,已经没有正在发育的生命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两边眼角流淌下来,滴落进枕头里。 其实,在手术过程中,她迷迷糊糊间听到医生说:“病人急需引产手术,准备手术单给门外她的朋友签字!” 醒来的这一刻,她的恨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 纪栀,这下你高兴了? 指不定签字的时候你有多开心呢! 这样,与洲哥就会彻底不要我了,你就又可以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和医生求求情,留住我的孩子? 你又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尝到一样的后果,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等到天亮,保镖才进入病房,发现许迎迎正木讷地睁着眼。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人醒了,就可以撤离了。 向厉寒凛汇报后,就果断地走了。 第38章 他的商业帝国 尽管进入了秋日,天气转凉,可今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得人很舒服。 离半年之期越来越近,纪栀今天又去医院看望父亲。 纪永振的一切生命体征都还正常,医生告诉她,要多在他耳边讲讲话,这样有助于提高他醒来的几率。 即便,这可能是医生都不能保证的事,即便,这个几率很小,纪栀也不放弃,她盼望着,父亲能够早日醒来。 在这个世界上,她真的,就只剩这么一个亲人了。 暖暖的阳光穿透厚厚的玻璃,在瓷板砖的地上投射下一圈耀眼的光影,给这个冰冷的病房带来一缕暖意。 纪栀在为纪永振按摩,放松活动已经快要萎缩的肌肉。在这短暂而安逸的时光里,帮父亲做着这样的事,她乐此不疲。 此时,她脸上的笑意就像窗外的阳光,温暖而又发自内心。 “爸爸,您知不知道,呦呦没有辜负您的期望。通过这三个月实习,领导看我能力不错,破格让我还在上大学就转正了。”她满脸柔意,“您放心,我还会好好工作的,挣好多好多钱,将来带您去更好的地方,以后的日子,也让我好好尽尽孝,您说好不好?” 她知道父亲现在还不能回答她,她也不气馁,又自顾自得像话家常一般,对着纪永振絮絮叨叨了好久,久到,她嗓子都累了,她又打开电视,让声音传进纪永振的耳里。 一打开电视,就是财经频道。 这个时间点的财经频道,正在报道一则重要新闻。 厉氏集团在短短几月内,连续吞并了旗下产业的多家竞争公司,不论大小,不论强弱,都已归附厉氏。 此外,厉氏的市值和股票也呈指数函数般增长。 厉寒凛,由此也在商业圈更上一层楼,获得了更多的财富、权力以及仰视。 大家都在纷纷讨论,这厉氏掌舵人本来就是龙头企业的佼佼者,是这a市人人景仰的人物,为何还要这么雷霆手段?他可真是打造了一片属于他的商业帝国。 如今,在业界,厉氏的劲敌已寥寥无几,厉寒凛的行事作风也更狠辣,就连和厉家世代交好的慕家也慢慢在他的盘算之中。 慕家一直以来风生水起,私下里,也经常做公益,和厉家,也形同一家人。但,高傲如厉寒凛,才不会在意这些。 他犀利的眼光,一抓住机会就斩断和慕氏的商业牵扯,斩不断的,就据为己有,可也并未赶尽杀绝。 他,就是如此猖狂,如此霸道,又如此,让人甘愿臣服。从前,他放任和慕氏的商业牵制,不是没有能力去解决,而是没有能让他这么做的理由。眼下,理由,也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 光是从电视上听到这些,纪栀手里的水杯就“咣当”一声,从手中滑落到地上。 她承认,她慌了。 她是真的没有意料到,厉寒凛竟会做得这般让人生畏。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心里有个足以让她加快脚步逃离的想法升起,很强,她想压下去,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把商业做得这么大,相当于整个a市,他都能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时机一成熟,这里,都是他的天下。 那么,在和慕家商量好订婚后,他变得这样,也都有了解释。 那么,他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他要,让自己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牵制,他不要的,没人能强迫他;他要的,没人能抢走,其本身也不能逃走。 比如,他不要联姻,没人能违背他的意愿。 比如,他要的名声和钱权,没人能抢走。 比如,她,也不能逃走。 纪栀再也等不下去,火速给厉老太太打去电话,又火速乘车赶到厉家老宅。 老宅的书法室里,厉老太太和纪栀对面而坐。 上次,面对她的,是厉寒凛,这次,换成了纪栀。两次,都是为一样的目的。 “奶奶,我想提前离开。并且,我需要您的帮助才能悄无声息地走。”纪栀面容坚定。 厉老太太的脸色,在纪栀面前,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却还是慈祥的。 “呦呦,想必你来找我这老太太,也是知道了如今的寒凛有多成功。奶奶也知道,你是怕将来走不掉。” “听奶奶的,若是你提前走掉,按照目前的情况,定然会让寒凛察觉。不过你放心,奶奶到时候会帮你的。” 听到厉老太太的简要分析,纪栀也觉得,自己大概是被那新闻吓到了,急得失去了些理智。 订婚日期还没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以厉寒凛的性格,这段时间是他最警惕的时间,到了订婚的那天,他才会觉得,一切已经处理好,不会出什么意外了,那会是他放松警惕的时候。 最后,她还是先回了御水湾别墅。 现在,她不能自乱阵脚,尤其是在厉寒凛面前,要表现得和从前无异,要顺从他。 厉寒凛回来的时候,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他对于她的表现,都感到很愉悦,也没有起疑。 厉寒凛不回来的时间,她结束完工作,就会去医院看纪永振。 还是那样,她帮他按摩,在他耳边说着每天发生的高兴事。 她企图这样能唤醒她的父亲。 第39章 纪永振苏醒 或许,有时候科学的尽头真的就是玄学。也或许,是纪栀的诚心和孝心打动了上苍。 纪永振在两月后的一个下午,醒了过来。 而这天,是周末,厉寒凛回到了别墅,纪栀也只能待在别墅。 医院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厉寒凛也在纪栀的旁边,她很激动,很高兴。看到她怎么都掩饰不了的笑意,厉寒凛也跟着牵动唇角。 “我爸爸醒了!”她双眼放大,迸发着兴奋的光芒。 “嗯。”厉寒凛配合着她点头。 “那,我想现在就去看看他?”她试探着问出口。 “好。”他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家人,对她格外重要,她很是重视。这点,他了解。 他同意后,纪栀就急急忙忙地拿了个包,和厉寒凛驱车到了医院。 病房内,医生正在为纪永振做着进一步的检查。而纪永振,只虚弱地睁着眼,他很想开口说话的。奈何躺了这么久,嗓子还不适应,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声。 不过,好在纪栀的照料下,他的肌肉并没有像嗓子那样不适应,能够稍微活动一下。 厉寒凛和纪栀进去时,医生刚检查完。 “恭喜你啊纪小姐,你的父亲能醒来,你经常的照顾可少不了。”医生也同样高兴。 这话叫纪栀心里当下一个咯噔,果然,那人在她背后用泛着冷意的音色问她, “你经常来?” “是的寒凛哥,你也不经常回来,而且我也很想我的爸爸,就来看他。”她不慌不忙地解释,可手心早已起了一层汗。 这是在父亲面前,她不能让父亲看出来她和厉寒凛的关系。 他听了去,先是一声低笑,而后温声道,“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的,纪栀妹妹。” 他理解成,她在怪他不经常回来陪她。 床上的纪永振虽意外,却也没怀疑什么,以为女儿和厉家熟悉了,关系也很好。 纪栀听懂了,暗暗松一口气。应付完厉寒凛,她又赶紧面向父亲。 “爸爸,您终于醒了,呦呦好想您!”高兴的水花在她眼眶徘徊。 纪永振醒来没多久,就看到了女儿,他心里无比庆幸,还能经历这样的幸福场景。 他慢慢抬起手,纪栀生怕他的手垂下去,赶忙先握住父亲的手。 “别……哭。”纪永振艰难地吐字。 纪栀用手背擦掉流下来的眼泪,“爸爸,我不哭,您要继续努力,快点好起来!” 纪永振不再说话,而是点头。 他的视线又落到纪栀身后站着的男人身上,又慢慢吐字,“寒……凛。” 纪栀也望着她,眼神带着期盼,她希望他不要把平时在外的冷淡性子,在这时候对着她的父亲。 厉寒凛不负她期望,走上前,用恭敬的语气,“纪叔。” 纪永振欣慰地眨了下眼,随后,又看着纪栀。 她很耐心,陪纪永振说着话。尽管,纪永振说话还不是很利索。 厉寒凛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场景,莫名很和谐、很温馨。让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纪栀,简单而又快乐。 他想的是,此时的她,是不同于在他面前的她,不再是那么一副对一切都好像不感兴趣的冷淡模样。 但是,不管怎样,她只要开心,他就开心,也就对那心里的不平衡无所谓了。 说了一会儿话,医生又来进行查看,这次,医生不忘提醒纪栀, “病人刚刚苏醒,对于恢复,应该要循序渐进,现在还不适宜说太久的话。” 父亲能醒来,纪栀已经很满足了,“好,谢谢你了医生。” 医生表示小问题,都是作为医者的职责。查看完,又走了。 厉寒凛和纪栀也要回去了,在纪永振面前,厉寒凛还是暂时先没有和她有什么牵手之类的举动,而是保持着距离在前面走了。 纪栀和父亲交代着,“爸爸,您一定要好好的,我有空了会来看您的。” 纪永振还是点头,眨了眨眼皮,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纪栀不再多语,也出了病房。 车里,纪栀一上车,就听见厉寒凛说:“护工已经给你父亲找好了。” 他好像时刻都能知道她需要什么,唯独不知道她需要自由。也可能,他知道,只是不说,也不允许。 她也是真的感谢他,她确实很需要护工来照顾父亲,厉寒凛请的护工,肯定会比自己请的要好很多,“谢谢。” 厉寒凛侧眸端详了一下她的面容,见她情绪已然平复下来,便没再言语,启动车身,离开医院。 没过几天,厉老太太也知道了纪永振醒过来的消息,她也去看望了他。 其实,她还有一个目的,她很清楚,当时儿子儿媳的车祸不简单,可她始终没查出来。就想去医院慰问纪永振的同时,向他问问,他都知道些什么。 结果,见到纪永振说话还不是很方便,她也就作罢,只继续地表达着一个长辈的关心和问候。 第40章 准备好一切 自从纪永振醒了过来,纪栀隔三差五地就会去医院陪陪他,也帮助他痊愈。 她会和他分享他昏迷期间,她的生活,甚至把她怎么来到厉家的过程也讲了一遍,当然,她略去了和厉寒凛的牵扯。 纪永振慢慢地,说话也利索了很多。 天气好的时候,她会推着纪永振去医院下面转转,在草坪上看着小孩的追逐玩耍,去医院的小花园里赏赏花,去湖边的凉亭里听听小曲。 眼看着父亲越来越好,纪栀也不担心,离开的路途中,父亲会受病情影响了。只是,会苦了父亲,一路跟着她奔波。 “爸爸,不久后,我带您去别的城市生活好不好?那里会更适合我们。”她蹲在纪永振的面前,问他。 “是出什么事了吗,呦呦?”纪永振有些担忧。 纪栀安慰地摇摇头,“没出什么事。是我,我不想在这里生活了。” 原来是这样,纪永振放下心来,而后,他同意了,“好,我们不在这里了。” 不在这里了,这里本就不是他们父女的归宿。 不在这里了,这里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他怕他的呦呦在这里经受他所经历的人心。 不在这里了,在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能跟他的女儿在一起。 纪栀很高兴,她本以为,父亲会舍不得离开这里。因为这个地方,毕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有着他的生活轨迹。 她也很感动,她的爸爸还是那样宠爱她,她提的事情,只要不过分,他都会答应下来。 纪栀陪完纪永振,今天厉寒凛不会回来,所以她没有直接回御水湾,而是去了典当的地方。 她去把厉寒凛送给她的珠宝首饰都卖了,那是她今天出门时就装好了的,还是她小心地沿着别墅摄像头的死角,最后再从后门带出来的。 果然,厉寒凛送的东西都很大方,卖了不少钱,她又用厉老太太给她的假身份,把那些钱分批存进了不同的银行。 那层假身份,是不久前她回老宅,厉老太太给她的,她和纪永振都有。 准备好一切,纪栀心中的石头才稍稍落下,启程回了别墅。 在回到别墅后,她刚在房间里坐下,就接到了慕语柠的来电。 “纪栀姐姐,我能问你件事吗?我想来想去,只能问你了。”那边听上去很是焦急。 “什么事?你说。”她不由得轻皱秀眉。 “就是,你知不知道寒凛哥哥他最近怎么了呀?为什么要清理和慕氏的商业联系,还收购了不少,我爸爸都要急死了。” 纪栀再听到这件事,还是会乱了心神,稍作镇定后,她才回答,“语柠,具体商业上的事我也不清楚,无法为你解答。” “我担心,寒凛哥哥这样做是不是要取消订婚……”慕语柠语气很低落。 “不会的语柠,你别想太多,你要相信你寒凛哥哥。”纪栀也只能这么安慰她了。 “好,希望是我想多了。”慕语柠兴致不高,先挂了。 纪栀看着手中已经黑了屏的手机,陷入了沉思。 厉寒凛,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会是我想的那样吗? 如果是,又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爱情?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又立刻否认。 刚开始,他就没有让这段关系以爱情的样子发展下去,他虽对她还不错,可多半时候,他都当她是泄欲工具。 况且,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爱情的。不要说厉寒凛不会爱上她,在她这里,是绝对不会爱上他的。 他们之间的所有,都是错误,都是孽缘。 想清楚后,纪栀又打开手机,看了眼日期,距离订婚,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后,他们就会结束,甚至,也有可能终生不见。 她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情,有的,只是解脱和期待。 第41章 最后的陪伴 对于以后生活的地方,纪栀已经想好了,就去南城的小镇。 那里偏僻,不容易遇到认识的人,也不容易被这里的人找到。而且,那里风景宜人,空气也好,很适合父亲养身体。 不过,这些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闺蜜苏浅。她怕,万一,厉寒凛到时候会找上苏浅,从她那里逼问到线索。 不是她不相信好友,而是她不相信厉寒凛,她并不觉得,厉寒凛发起疯来,会对苏浅手下留情,她不想连累好友。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订婚的前一周。 纪栀算着时间,去了医院,给厉寒凛请的护工付了双倍工资,并让她不用向厉寒凛汇报。 她今天是来为纪永振办理出院的,不能让那护工告诉厉寒凛。 看着多出来的工资,护工哪会想那么多,按照纪栀说的,提前走了,也没告诉厉寒凛。 纪栀又将纪永振安置在她临时租的房子里,还自己花钱雇佣了一个可靠的护工来照顾他。 公司她也早就辞了职,不过她没让厉寒凛知道。在工作日,她还是照旧去公司,甩开那些保镖后,她才从公司后门出去,到了下班时间,她又从公司出来。 那些保镖真的就只是负责她的安全的,只要她不出什么安全问题,去哪里,干什么,那些保镖都不会向厉寒凛汇报。 她也是拿捏了这一点,才敢去把珠宝当掉,再存进银行,又安置好父亲。 又是周末,纪栀今天在家等着厉寒凛回来。她现在的任务,就是专门应付他,不让他有任何怀疑的机会。 下午,厉寒凛如期而至,进门第一件事,还是询问纪栀,很意外,她今天不再是在房间里,而是在厨房。 仿佛是受了什么指引,他慢慢踱步到厨房门口,看着里面正在忙碌的人,他的目光专注地跟随着她的每个动作,像深邃的夜空一样,一眼望不到底。 纪栀会做饭,而且厨艺很好,只是在这个别墅生活,她不需要做这些。 他在想,她这样子,还真像妻子在为归家的丈夫亲自下厨忙碌着。 事实也是如此,纪栀确实是为厉寒凛亲自下厨。只不过,不是以妻子的身份。 她觉得,马上就要离开了,现在和厉寒凛在一起的时间,都是最后的陪伴。那就,再为他做些什么,当是默默感谢他这些年的照拂。 她在里面忙活了多久,厉寒凛就在门口注视了她多久。姜姨看到,捂着嘴,笑着避开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炒完最后一个菜,纪栀两手端着盘子,转过身,门口的人就突然出现在那里,她不免有些被吓到。 “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她边端着盘子走向餐桌,边问他。 “是你太专注了。”他在她身后温柔道。 “好了,快去洗个手吃饭。”她又去厨房端剩下的盘子。 厉寒凛还在身后跟着她,进了厨房,他上前把她拉向洗手台,再从后圈住她的腰身,拿起她的双手,放在水龙头下,和她一起洗着手。 “怎么突然给我做饭了?”头顶冰凉中却又夹杂柔意的声音传来。 纪栀愣了愣,才道,“许久不做,我怕忘了怎么做饭了。” 厉寒凛没再问,而是闻着她头顶传来的发香,轻轻在上面吻了吻。 洗完手,两人一同坐下用餐,这一餐,气氛格外和谐温馨。咀嚼着嘴里的餐食,厉寒凛也觉得,格外的美味。 夜晚,伴随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低沉的粗喘和娇吟隐隐传出来。 花洒下,两人相对而站,尽情地缠绵了一会儿,一个转身,厉寒凛把纪栀压到墙面上,手心扶着她的后脑勺。 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地下来,纪栀白嫩的皮肤立刻红了一大片,从脖颈至锁骨,尤其是再向下的两片柔软,嘴唇也是又红又肿。 她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仰着头,任由他索取着。 左腿被他抬起,和他的劲腰紧紧相贴,两片柔软更是不留一丝缝隙地贴住他壮硕的胸膛,被压得变了形。 浴室内雾气横生,本就因水温而变高温度的空气,此刻仿佛燃了起来,滚烫又暧昧。 第42章 放纵,疯狂 在浴室做着这种事,极其方便,做完就直接立马清洗。 然而,厉寒凛和纪栀只是简单的清洗一番,接着又一路从浴室拥吻,到了床边,再一起倒下。 两人不着寸缕,肌肤的感知,都是来自对方的。 厉寒凛扔掉碍事的被子,丢到地毯上,临了之际,又从抽屉拿出包装袋,戴好,继续。 他伸出右手,本来是扣住纪栀纤白手腕的动作,慢慢滑向她的掌心,再和她十指相扣。他的左手又拿起纪栀的右手,缓缓放在他的窄腰上。 随之,他带着情欲的吻短暂结束,把头埋在了纪栀的颈间,大口大口地、沙哑而粗重地喘着气。 每一帧画面,都好似是慢镜头,充满了遐想与美感,也,给了纪栀足够的舒适感。 由此,纪栀再也憋不住,低声啜泣着,不是伤心的哭,而是想要的哭。 听到她似小猫般的哭声,他嘴角邪魅一勾,是得逞的笑意。 转而,他不再慢动作,而是满足纪栀,引来她一阵阵颤栗。 许是这可能会成为最后一次的欢愉,今晚的她,努力回应着他,也享受着他。而他,真想此刻死在她的身上。 今夜,两个人,放纵、疯狂…… 也不知道最后他要了多少次,纪栀没力气去数,反正,抽屉里的包装袋已经由十几个变得只剩两三个了。 翌日清晨,被子已经盖在了两具依偎的身体上。 因为生物钟的影响,厉寒凛还是早早地醒过来了。一睁眼,就是她,这样的感觉,让他很是满足。 力气耗尽后,纪栀还在沉睡中。 她趴在床上,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散落在她洁白光滑的后背,浅浅的呼吸声在这静谧的房间内传到厉寒凛的耳中,他从后描摹着她,眼神要滴出水来。 本来今天凌晨结束后,他们是相拥而眠,后来可能是被他抱得太紧,快要喘不过气来时,迷迷糊糊中,她转过去,换了个方向。 此时此刻,两人依旧不着任何衣物。他还是霸道得从她背后搂着她,自然,那物也不免从后抵在她的后面。 然而,熟睡中的她,并没有任何感觉。身后的人,用欲求不满的眼神盯着她的后脑勺。 要不是把她折腾得这么辛苦,这会儿,他定要把她弄醒,再让她帮他解决。 回想昨夜,他和她都荒唐得要命。她不仅很听话,迎合着他,有时候,还主动向他索取。瞧着身下那时的她,秋水杏眸,眉眼间,皆是妩媚与风情。 果然,也只有在这种事上,她才表现得像个成熟女人,对于他来说,食髓知味。 他没把她扰醒,独自起床,去了客浴洗漱。事情都在收尾中,他也没那么忙了,索性,今日就在家中陪陪她。 之前好几次由于工作,他都不得不提早离开。当时他就深刻明白,古时的帝王不愿上早朝的感受了。还好,眼下,他不需要再经历那种心境了。 奇思妙想,他决定,早餐由他来做。 晚餐,她为他做,早餐,他为她做。如此生活,求之不得。 总算在一阵手忙脚乱里,勉强完成了早餐,看这卖相也还可以,取下围裙,厉寒凛心满意足地端着早餐放在桌上。 楼上,纪栀也醒了,洗漱好,正在下楼。 还是那样,只要每次他不要命,次日,她的走路姿势总是奇奇怪怪。 慢吞吞地来到餐桌坐下,纪栀没发觉这是厉寒凛做的,习惯性地喂进嘴里。只吃了一口三明治,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然后,她不太敢相信地抬头问他,“这,是你做的?” 她这反应,味道如何,答案显而易见,他心里有小小的失落,面上还是高傲, “嗯。” “你是不是把盐放过量了?”她的表情像吞了苦水,连忙大口大口地喝着旁边放着的凉白开。 “教程里没说放少许盐具体是多少。”他不慌不忙地辩解着。 纪栀猜想,他从小养尊处优,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下厨了,不然也不会做成这样。 所以,她没再继续表达这份早餐的难吃,而是准备接着困难地吃完。 结果,还没吃上,厉寒凛从她手里抢过,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内。 “吃不下就别勉强了。”还附加一句。 姜姨见此,赶紧出来打着圆场,“先生已经做得很好了,下次会更好的,我这就去重新做两份给你们。” 早上起来,都已经饿了,两人就又等着姜姨的早餐。 很快,姜姨端出来两份三明治,纪栀才如临大赦般,好好享用了一顿早餐。 第43章 厉寒凛的计划 距离订婚日期越来越近,厉寒凛和纪栀在别墅里平平淡淡地度过了一周。 订婚宴前夕,厉寒凛将慕衍和谢逸浔同时叫来御水湾。 见到他们,纪栀没有多想什么,他们是好兄弟,明日就是他的订婚宴,把他们叫来这里商量事情也正常。所以,她自觉地没有去打扰他们,也,并不知情他们谈了些什么。 “什么?你真想好要这么做了啊?” 书房里,谢逸浔因厉寒凛的话而惊讶过度的声音,下意识放大,发觉自己的失态后,才又用不大不小的嗓音问旁边同样坐着的慕衍。 “这事儿你怎么看?那可是你妹妹。” 慕衍的反应没有谢逸浔那么大,他一脸沉着,对厉寒凛的决定丝毫不感到意外。静默了半晌,他才开口。 “我支持寒凛。” 谢逸浔在听到慕衍的这句话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不可能和纪栀一直这样下去。更何况,语柠她迟早要知道,不然到时候她会以为纪栀是插足的第三者,长痛不如短痛。”慕衍解释着。 书桌后的男人,淡漠如常,面对好兄弟这样说,心中不免会有些感激,以及,一丝愧疚。 “多谢你了,你今晚回去好好开导开导语柠。”他神色稍顿,又接着说,“就当是我厉寒凛欠了你们慕家一次,往后,有机会我定会相还。” 慕衍轻松一笑,“我也是不希望我妹妹会有一段一厢情愿的婚姻。不过,有你厉大总裁这一承诺,我慕家也不亏。” 一旁的谢逸浔表情已经又恢复成漫不经心的样子,撇撇嘴,道,“行啊,你们俩都这么说了,我也只能奉陪咯!” 正经不过三秒,他又一副贱兮兮的表情,“不过啊,我倒挺期待明天的订婚宴,想想都很刺激啊!” 一句话换来另外两个人的无语,慕衍翻了个白眼,厉寒凛则眼皮都没抬一下,都没有搭理他。 谈完事情后,慕衍和谢逸浔自行离开时,见纪栀在楼下,互相打过招呼后,谢逸浔忍不住问了一句,“纪栀妹妹,你那闺蜜苏浅最近在干嘛啊?我都找不到她人,约也约不出来。” 纪栀看出他这是对苏浅感兴趣了,也不点破,而是委婉告知他,“我跟阿浅虽是好友,可我们对对方的行踪,大多时候都是不知的。” 言下之意,也有少部分时候是知道的,只是就算知道,如果没有得到好友同意,她也不会告诉他的。 听着她这模棱两可的话语,谢逸浔听出来了,也就自觉无趣,不再多问,和慕衍一同出了别墅。 书房内只剩下厉寒凛一人,他在心里盘算着明天的计划,暗自想着, 纪栀,明天我就要公开我们的关系了,你我也无需再顾及其他了。 不知道到时候,你会开心吗? 还是会觉得,这又是对你施加了一层枷锁? 慕氏别墅,慕衍虽不忍心,可还是果断地向慕语柠讲述了来龙去脉。 此刻,慕语柠已经忘了作何反应,眼中情绪复杂,有难以置信、有难过、有拒绝,也有,痛苦。 慕衍还在继续开导她,“语柠,厉寒凛和纪栀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他的脾性你也知道,认定了,就会坚持到底,不论事或者人。” 看着这样的妹妹,一下没了往日的活力,慕衍把她轻轻抱住,一只手慢慢拍着她纤薄的后背,“听哥哥的,爱一个人,是要看着他幸福,你才会开心。咱们家从小的教育,向来拿的起放的下,你也不是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还会遇到一个爱你的人的。” 慕语柠就这样靠在慕衍的肩膀上,哽咽着,也不说话,慕衍也耐心地等着她缓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慕语柠冷静了下来,慕衍才松开她,认真又不忍地告诉她,“明天,你只需要在寒凛发表完讲话后,配合他就好。你,可以吗?” 慕语柠低垂着头,又缓了一下,才低语,“哥哥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厉寒凛与慕衍和谢逸浔商量的,就是在订婚宴上,他发表讲话时,主动取消和慕氏的联姻,再找一些理由搪塞宾客,与慕语柠两厢配合。继而,再向大家讲述与纪栀的故事,当然,这故事是他提前编好了的,那故事很感人。 至于他们真实的过程,他是不会公之于众的。 同时,考虑到肯定会有人会对纪栀发出不实的言论,他不会就在明天公开纪栀的名字。 这一晚,慕语柠本该高高兴兴地睡个好觉,再迎接明天的订婚仪式,但,她一夜未眠。而是靠在床头,哭了一夜,也想了一夜。 第44章 订婚宴 半年很快,如期到来。订婚宴,也如期而至。 作为今天的男主角,厉寒凛起了个大早,已经提前去了酒店。 昨晚,他手掌抚着纪栀的脸庞,交代她,“明天不要睡太久,早些过去等着,我有惊喜要给你。” 纪栀还是像往常一样,他说的,她都顺从着答应。不过,答应归答应,恐怕,她做不到了。 想到今天要做的事,心里有着忐忑和激动,她后半夜才勉强睡着,只是,这睡眠很浅。厉寒凛今早起床时,她就已经醒了,但是她没睁眼,为了不让他发现,她选择继续装睡。 等听到外面车身引擎发动以及车子远去的声音,她才睁眼。当下,她立马起床,简单把自己收拾好后,就从床底下把提前整理好的行李拖出来。 这个时间,姜姨也还没起来,于是,她很顺利地又按照上次运珠宝的路线悄悄出了别墅。 一出来,她就赶紧打给照顾纪永振的护工,麻烦护工把纪永振送到约定好的地方,她才走到有车的地方,打了辆跑夜班的出租车。 车上,她又用纪栀和纪永振的身份买了多张去往不同城市的机票,机票的日期也都不同,用来掩耳盗铃。 目的地是码头,她想过,南城小镇是江面环绕,走水路可以直接到那里,虽说时间可能会长一点,但这样就算被厉寒凛发现了,一时半会儿也赶不上她,他更不知道她在哪条船上。况且,她买的船票用的是假身份。 等纪栀到时,护工早已把纪永振送过来了,正在不远处等着她。 她急匆匆地走过去,给护工付了多的钱,搀扶着父亲上了船。 船开后,纪永振神色郑重地问她,“呦呦,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告诉爸爸,总得让爸爸知道情况。” 纪栀犹豫地望着父亲,事已至此,也不需要再瞒着父亲了,她就简单地讲述了事情的发展。 听完后,纪永振难过地吞了吞口水,满眼心疼,“傻孩子,你怎么一直瞒着爸爸,真是苦了你了。”他又摸摸她的头。 父亲的掌心还是那样温暖,纪栀鼻尖忍不住一酸。这么久了,她其实都已经习惯了,只是此时在家人面前,被这样疼爱和理解,她还是不免被暖到了。 平复好自己,她向厉老太太发去短信, “已启程。” 发完,她看向窗外的滚滚水花,在这广阔的世界一角,她终于自由了。 收到纪栀的消息,厉老太太看了看,把消息删掉后,放下心来。 孩子,希望你以后顺顺利利,不要怪奶奶。 渐渐的,宾客越来越多,都来祝贺厉氏掌舵人订婚之喜,同时,也有不少人借此拉拢和厉氏的关系,好谈几笔生意。 化妆间内,慕语柠失神地坐在镜子前,任由化妆师捣弄着妆容。 昨夜她已经想明白,逼迫自己艰难地下决心,无数次心理斗争后,她决定,让厉寒凛幸福。 她开朗活泼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细腻的心。她一直都知道,厉寒凛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他只当她是妹妹。可她,还是选择性忽视,义无反顾地爱上他。 尽管这样,她也不曾在内心要求他能够喜欢她,加之两家又有联姻,她觉得以后她能陪着他的。 现实却在她意想之外,她是真的拿纪栀当好朋友、好姐妹,纪栀待她,也是有情谊的。既然她和寒凛哥哥相爱,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去拆散他们。这样,就算和厉寒凛订了婚,到将来结了婚,她自己也会不幸福的。 慕语柠就是在这样一遍遍地为自己洗脑后,才艰难地做出这个决定。 厉寒凛还在休息室,他刚被妆造师打扮好自己的形象。一身白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姿笔挺劲瘦,立体的五官无需多加修饰。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也不急,那就让她在家多睡睡,等会儿再问。 只是,明明是值得期待和高兴的日子,他总是心神不宁,左眼皮还一直跳,就好像已经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他以为,或许是昨夜睡得晚,今天又起得早,没休息好。于是,他又没在意,走到大厅招待宾客去了。 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可还是不见纪栀的身影,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过来了才是,他又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过去问问。 结果,厉老太太在旁边早就看出来了,阻止他的动作,脸上笑容不改地对他说,“寒凛,你来之前呦呦还跟我说她先找一处地方坐坐,怎么这会儿没看到她,你帮我去找找看。” 还好,她已经来了。厉寒凛不再停留,又在大堂四处找着纪栀。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又看着订婚仪式开始的时间要到了,他只能先作罢,叫来蒋澈去查她在哪里。 这里都是他布置的眼线和保镖,安全问题上,她不会出什么事。这方面,他敢肯定。 第45章 她不见了 距离坐上这条船,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再过五个小时,纪栀和父亲就可以到南城小镇了。 她内心更激动、更向往了,兴奋之余,她转头问纪永振, “爸爸,你说我们到了南城小镇,做什么好呢?要不,开家花店?平时,我还可以去给那里的孩子补习英语,如果他们感兴趣的话,我还能教他们法语……” 纪栀太高兴了,一下说个不停,纪永振在一旁听着,温暖又和蔼地笑着,对于女儿说的,也有了期待。 “哎哟呦呦啊,你这说的我都记不住了,人老了,反应慢喽!”纪永振打趣着。 纪栀这才停止自己的喋喋不休,她又像个孩子般调皮道,“我爸爸才不老呢,您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帅气,不许说自己老!” 这话逗得纪永振更开心了,父女俩又继续说笑。 这边,主持人说完开场白,这场订婚宴的男女主角才上台。 一切都在按照流程进行着,也按照厉寒凛的计划进行着。 还没等到他宣布取消和慕氏的联姻,蒋澈就焦急地一路上台,在厉寒凛耳边汇报, “厉总,没查到纪小姐的位置,而且,她今天没有出现在这里过。” 厉寒凛心口一窒,他直觉越来越不好,只用了几秒,就什么也没说,离开现场,匆匆回了御水湾。 蒋澈才赶紧简要说了几句,称厉寒凛有要事,也急匆匆跟着出去了。 留下一众宾客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着。 宾客席上的萧译时,扫视周围,果真没有看到纪栀,能让厉寒凛有这反应的人,只有她了。看来,厉寒凛是真的碰了壁,这姑娘,自己跑了。 见这形势,厉老太太上台拿过话筒,稳住宾客,只能先暂时取消了这场订婚宴。还站在台上的慕语柠有些狼狈,从厉寒凛二话不说就走了开始,她就脸色无措地站在那里。 慕衍看到,才又快速走向她,带着她下台,还一边安抚着她。 慕父慕母上前急切地询问厉老太太,“厉老夫人,这,发生什么了?寒凛他,怎么突然走了?” 厉老太太这会儿也急得要命,多半她这孙子已经知道了纪栀不见了。面对慕家父母的问话,她只好先道歉,“对不住了亲家,要不你们先回去好好安抚语柠,等我们消息。” 慕家父母看事态紧急,没好再继续追问,点头同意后,去找慕衍和慕语柠,打算先回慕家。 厉寒凛开着迈巴赫在路上不要命地飚速,引来路上一阵阵车鸣。 他已经打过电话给姜姨,姜姨告诉他,从今早就一直没看见过纪栀,还以为她已经提前来了。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纪栀逃了,离开他了。 可他又还是不相信,他不相信她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了,他要回去,亲自看看她到底在不在。 一路飞驰,很快到达别墅。车身还没有完全停稳,厉寒凛下车,大步走向里面。 此时此刻,他薄唇紧抿,脸色裹满了寒冰,眼尾猩红。 直奔纪栀的房间,他进去前,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轻颤着手,打开门。 里面的东西都还在,衣柜里的衣服也还在,但就是那个她放在角落里的行李箱不见了,那是她出远门都会用的。 他又转向去了主卧,除了床被铺得整齐,其他的,还是他早上离开时的样子,他又里里外外找遍了,没有找到她的那个箱子。 还是不够,厉寒凛又在别墅的各个房间找了个遍,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找的时候,才发现他送她的那些珠宝首饰已经没剩多少。 没在别墅找到人,以及那个行李箱,他又吩咐手下所有人去查。他自己,则是去了纪永振所在的医院。 医院内,医生告诉他,一周前纪栀就来为纪永振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还是不信,为什么他给纪永振请的护工没有向他说明? 他又让蒋澈去查那个护工,几十分钟过去,那护工被带到他面前。 看着眼前这情况,周围都是黑衣保镖,前面是一个面色如阎王的男人,他冰冷而愤怒的眼神仿佛能把她刺穿,她不敢隐瞒,哆哆嗦嗦地说了出来, “不……不是我,是……是……是纪小姐一周前就给了我两倍的工资,说……说让我提前走,还……还让我……不要告诉您。” 连她在乎的父亲都带走了,厉寒凛这才慢慢相信,她是真的走了,她是真的不见了。 他挥手,放了那护工,护工眼见可以走了,一步不敢停留地跑了。 厉寒凛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心中苦笑。 原来一周前就做好了准备,还准备得这么周全,那就是计划好久了? 难怪这一周里,她特别顺从他,乖得要命,不管他有什么话,她都答应。就算是在那种事上,她也变得听话,那么迎合他,还那么主动。 这一切,都是她的糖衣炮弹,为了迷惑他,好让自己有可乘之机。 纪栀,你真是玩得一手好牌,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到底是怎样的心,才可以走得这么果断?骗了我,看我一次次咬了你下的饵,你一定很满意? 你,拿我的感情当什么?又把我当什么? 明白一切的他,身影虽还是那样高傲,可无形中多出了落寞,眼神更是闪过一阵阵痛色,仿若一下失了人气。 第46章 不放过一次机会 慕氏一家回到别墅,慕语柠就进了自己房间,独自静坐着。 回来的路上,她和慕衍坐同一辆车,慕父慕母坐的另外一辆车。在车上,慕衍就告诉了她,纪栀不见了。 难怪,她在现场没有看到过纪栀的身影,她还以为,纪栀被厉寒凛安置在其他地方了。 回想起厉寒凛当时那么着急的样子,什么都不顾了,她还从未,见过他为谁这样过。她不难看出,厉寒凛对纪栀的在乎。 心思细腻的她,之前许多次在老宅见面,无意间注意到过,厉寒凛看着纪栀的眼神,那不是哥哥对妹妹该有的眼神。 以及,私下里和纪栀见面,每当谈及厉寒凛时,纪栀那些下意识愣住和一些其他的表现,都在告诉她,他们的关系不纯粹是名义上的兄妹。 可这些,她都当自己是敏感了,还觉得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尤其是厉寒凛这样的身份。 现如今,那些可循的痕迹,都是事实。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的安静,也打断了她的沉思。 “慕小姐?哈哈,我是苏浅呐,上次我们留了联系方式的。”苏浅的清润嗓音透过声线传了过来。 “苏浅姐姐,我记得的。” “我就是想问问,我设计的礼服,慕小姐您穿得怎么样?” “我很喜欢,谢谢你了苏浅姐姐。” 慕语柠听她这语气,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此,有些好奇,她没直接说,而是问,“对了,纪栀姐姐她,有和你联系吗?” “小栀?没有啊!她不是在参加你们的订婚吗,你应该看见她了呀。”苏浅不解。 斟酌了一下,慕语柠才对她说:“她,不见了。” 那边没再出声,慕语柠就挂断了电话。 结束通话,苏浅又赶紧给纪栀打去,电话还没拨通,她就退出联系人界面了。 不行,小栀好不容易才走掉,不能在这时候给她打电话过去,万一要让厉寒凛查到她们联系过,岂不是会顺藤摸瓜找到她。 既然这死丫头不告诉她,肯定有她的理由,那她肯定还会打过来的,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等纪栀联系她。 只是,苏浅还不知道,纪栀在a市用的这个仅有的号码已经被某人拨过去好几次,每次都是系统提示的空号,也就意味着,这个号码,已经被纪栀注销了。 而此刻,这个人发了疯一样的在找她。 厉寒凛虽然相信了纪栀已经偷偷离开,但他,不能接受。 他先是封锁了各个交通渠道,包括水路,还把今天已经出过船的人员的身份记录要来了,里面没有他要找的人。 他没发现,她的假身份。 蒋澈告诉他,纪栀已经买了今天的票飞往h市,他立马动身,启用私人飞机赶到h市,得到的结果,查无此人。 其实他拥有超群的智商,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是纪栀故意放的烟雾弹。 一个计划好要逃走的人,怎么可能留下让人找到的痕迹呢?而且还用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么让人容易找到。 但偏偏,这人是纪栀,只要是她,他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失去了理智。即便是她故意为之,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选择亲自过去。 找不到人,他又回到a市,一来二去,纪栀已经安全抵达南城小镇。 她望着这片小天地,犹如世外桃源,人们安居乐业,这里充满了烟火气息。 她温柔地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期盼过上的平淡生活,如今,算是即将开始了。 纪栀带着父亲先是在这个镇上的小面馆里吃了碗面,这里的人们也都热情好客,煮的面也让她异常满足。 填饱了肚子,她又在当地热心的妇人介绍下,买下了一栋不大,却足够她和父亲生活的房子。这里的房子不比a市,很便宜,她目前带的现金足够买下来。 说来也是可笑,她现在做的这些,都是为了逃离他,可用的现金,还是他送的珠宝换来的。 纪栀和父亲把房子稍作打理后,显得更温馨了,她打算好好休息几日后,再去找租花店的店面,她身上还剩的现金,足够她和父亲用上一段时日了。 那妇人又来找纪栀,这次手里拿了些菜,说是自家种的,很干净,很营养。 纪栀觉得麻烦别人找房子已是不好,便婉拒,奈何这妇人太热情,她还是哭笑不得地接受了。 她没想到,这儿的人这么淳朴热情,给了她在这里生活的无限向往,她也更加坚定,这个地方,她没选错。 第47章 颓废,崩溃 回到a市,厉寒凛觉得自己不够理智,他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用了好些时间,他才彻底冷静下来。冷静过后,是理智的思考。 他好像错过了一个不起眼的细节,那就是,他在别墅翻到的珠宝。那么多名贵饰品,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了。 既然她要走,肯定需要钱,而这些珠宝就是来源。 有了这个小小的线索,就像火柴有了火源,点燃后,是燃起来的希望。 厉寒凛立马吩咐蒋澈去查那些珠宝首饰的当卖路线。查到初始老板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一番询问,这个老板也只是和纪栀有过一次的交易,并不知道纪栀的信息。那些珠宝,也去往了不同的地方。有的被当作拍卖品,有的被收藏家买走。 反正,一个都和纪栀的消息无关。 他又想到,这些珠宝能卖不少钱,这些钱她带不走,肯定要存到银行里。 可是,查到的,没有她去存款的记录。 又一次陷入僵局,每一次对这些失望的结果,他都会多一分焦虑、多一分无措,体内的那只暴兽就要控制不住,破体而出了。 已经五天了,他已经找了她整整五天。这五天,但凡知道她的一点消息,他都会一刻也不停歇地去亲自查看,跑了多个城市,得到无数个无果。 终于,无数次失望过后,他不再去找了。他再也受不住,不踏出御水湾一步了。 每日白昼,他都会去以前纪栀待过的地方,还有他们一起温存过的地方,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晚上,等到主卧再也闻不见她的气息后,他又去纪栀的房间睡觉,躺在她的床上,这个房间,仿佛还有她残留下来的气息。 久而久之,纪栀的气息也消失殆尽了,他没有了可以用来感知到她存在的东西,他开始整日酗酒,烟灰缸的烟也早已堆地落了几只到地面。 有纪栀在,他从不抽烟,如今她都不在了,那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一个月过去,厉氏每天都由蒋澈勉强坐镇,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他才找到厉老太太,希望她可以出动,去劝说一下他们厉总。 厉老太太一阵忧心后,去到了御水湾。 书房里一片昏暗,里面的窗帘被拉上,就分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了。 许久不曾打开过的门,在此时被打开,外面的光线也给了里面一些光亮。 厉老太太走了进来,一阵扑鼻的烟酒味袭来,她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帘和窗户,让外面的空气吹散了些屋内的气味。期间,她走过去,脚还踢到了几个空酒瓶。 厉寒凛正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桌子,眼神一潭死水,衣衫不整,胡渣也冒出来不少,头发不再是平时的整齐有型,而是随意凌乱地耷拉着。厉老太太进来,他连看一眼都没有。 他整个人的状态,是颓废、崩溃。 “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堂堂厉氏总裁,厉家的掌权人,怎么可以如此没有出息?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至于你变成这样?”厉老太太已是恨铁不成钢。 也不知是听到了哪个字眼,亦或是哪句话,地上的男人眼神才动了一下,人也有了反应。 半天,他才没头没尾地说着,“她走了,现在这副样子,您还满意吗?” 有些时间没说过话,此刻,他的声音带着沙哑。 “你什么意思?”厉老太太皱着脸。 闻言,厉寒凛只是轻笑,那望着一个方向的眼神才有了变化,看向厉老太太的老眼。 “她能走,还让我到现在都找不到,不就是您在帮她吗?” 厉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才走过去,蹲在厉寒凛的旁边,语重心长道, “寒凛,听奶奶话,好好振作起来,这也是呦呦她自己的选择,她这样做,也是希望你能变得更好。现在你变成这样,她也不会好受的。你不要,白费了她一番心意。” 一滴泪悄然从厉寒凛的眼角滑落下来,落在衣领上。而后,他又似自嘲般,涩然笑着, “她也会不好受吗?” 厉老太太见此,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希望。 “你如此不爱惜自己,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和你的姐姐?难道,你不想继续查找他们的死因吗?” 提到父母和姐姐,厉寒凛动摇了。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就一直在暗中查着当时的真相,只是,苦于一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找。 方才,又听奶奶说起这个,他心里那片荒凉,不免又长出了一点杂草。于是,他不再作任何表情,不再说任何话语,只静默着。 厉老太太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自为之,孩子!厉氏需要你,厉家也需要你。”说完最后一句,她便提步走了。 独留厉寒凛还在那里,他的脑海,不断回响着厉老太太刚才的话,也对自己不断做着心理建设。 第48章 三个月后 自从厉老太太来过后,厉寒凛终是有了些改变。不过,这改变并不大。 他还是每天待在御水湾,蒋澈在厉氏有了实在处理不过来的工作时,厉寒凛会让他送到别墅来,处理后,又给蒋澈带回去。 只因,他想给自己暂时放个假,他很想体验一下以前纪栀独自在这里时的感受。 纪栀,你一个人在这别墅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孤寂和茫然? 你会像我这样想你吗? 一转眼,时间过去了三个月。这期间,厉老太太又来过几次,见他还是整日待在这里,但是偶尔也会处理工作,不再是那副颓废模样,也就没多说什么,看了一眼后,又回了老宅。 不仅厉老太太来过,慕衍、谢逸浔以及慕语柠都来过。起初,厉寒凛的样子让他们大跌眼镜,都一脸不可思议。 为了纪栀,他竟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也从另一方面告诉了他们,厉寒凛对纪栀,有多执着,有多在意,纪栀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 这些发生的所有,慕语柠,也都看在眼里,心若明镜。 厉寒凛查看着手机,原来,已经三个月了,他也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当天,厉氏董事会见他重新回到公司,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尤其是蒋澈。 这老板虽然凶了些,没有人性了些,可这么大的一个公司,没有他在,还真是群龙无首,一群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今,老板回来了,可以卸下一些担子了。 不在御水湾活得醉生梦死了,厉寒凛回到了厉氏,又变成了工作狂。 没日没夜地工作,员工下班了他还在工作,积压了很久的文件和项目也都被他一一解决,就连一些不起眼的小项目,他都不放过。 完全就是不要命的状态。 渐渐地,他回御水湾的次数少了,到后来直接没回去了,就在公司住。 在他看来,那个地方他曾经一有空就会回去,只因为有她在那里。现在没有她在,回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这天,厉寒凛仍在投入地工作着,蒋澈急匆匆地进来,连门都忘了敲,引来厉寒凛的皱眉, “进来之前敲门,规矩忘了?” 蒋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礼,道过歉后,又一口气也不喘地说着,“有纪小姐的消息了!” 正在一直低头看文件的男人,闻言也只是神色凝结了一瞬,转瞬即逝,又继续翻着文件。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听到这个不知是不是有结果的消息,他已经看不进去半个字。 “这次又是什么消息?她放出的又一个烟雾弹?还是外面的人想要以此来向我讨要利益?”他面上仍然淡定。 蒋澈使劲摇着头,神色激动道,“厉总,这次是我千辛万苦查到的,是真的!我查到,纪小姐离开那天,有个水路出入客人的名字和用那些珠宝换成的现金,存进银行里的名字一样,我又顺藤摸瓜彻底查了下,和这个名字一起出现的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可这两个名字的身份都是假的,我确定,这两人应该就是纪小姐和她的父亲了。” 听到这里,皮椅上的男人再也坐不住,立即站了起来,急不可耐地问,“那两个名字现在出现在哪里?” “南城小镇。” 当即,厉寒凛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和蒋澈一起搭载私人飞机,直飞南城。 飞机上,男人一直在不停地看时间,旁边的蒋澈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声提醒他, “厉总,咱们这一趟,要几个小时呢,到了那边还要坐船过去,您先歇歇。” 厉寒凛觉得他说得对,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没错了,她就在那里。 既然要去见她,那就要用最好的状态和仪态,这段时间一直工作,是要好好休息一下,见到她,才会有精气神。 他便放下看腕表的动作,躺下,闭眼休息。 这时的纪栀,正在守着花店,装扮花束,纪永振在旁边帮忙修剪枝叶。 自从搬来这儿的三个月,生活如她想象般平淡而美好,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又有父亲陪着,如果可以,她会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现在还早,等会儿她还要去给这镇上一位小男孩补习英语。于是,她提前为纪永振做好了饭,才前往小男孩的家。 补习的过程很愉悦,小男孩只是不喜欢英语,但悟性很高,她也很省心。 结束后,已是下午了。 厉寒凛和蒋澈早已到了镇上,在打听到纪栀家的地址后,厉寒凛没有鲁莽地进去,而是在附近入住了一家民宿。 他心知,她是不知道他来了的,若是冒然和她碰面,她一定会受惊吓,说不定趁他不留意,又跑了。因此,他先观察观察,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去见她。 身后的蒋澈脸上有点无语。 厉总,您来都来了,不就是为了带纪小姐回去的吗?再说,您都来了,她也就跑不掉了,怎么一威风大总裁,平时对我们不讲人性,这会儿怎么这么畏首畏尾了? 纪栀正伴着夕阳走在青石板上,她心情轻松愉快,丝毫没有察觉身后不远处,有一道深深的目光,从她一出现,就一直紧锁着她。 换作以前,她敏锐的感觉一定会发现,许是在这里无忧无虑地生活了三个月,已经自动屏蔽这种感知了。 厉寒凛就在一处拐角后面,深邃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那双星眸里,盛满了思念和无尽的温柔。 她的头发又长长了些,低马尾上还邦了之前从来没有用过的发带,杏色的。她穿了件白色的衬衣,下身搭配浅蓝色的喇叭牛仔裤。 虽简单,可也,足以让他再一次为之倾倒。也终于,找到她了,心中那片空落落的地方在一点一点被填补。 她的气质是清冷中带着温和的,这身打扮,尤其那条发带,为她增添了一种温柔安静的气质,就像美好的仙子一般。 直到纪栀进了家门,那道灼热的视线才消失。 第49章 终于找到你了 a市,厉老太太得知厉氏现在是慕衍帮忙管理,而厉寒凛,已经去了南城找纪栀。 这个消息来临的时候,身为厉家的老夫人、厉氏掌舵人的奶奶,她是气愤的、失望的,她的孙子掌握着如此大的集团,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糊涂,丢下偌大的集团不管。 另外一方面,她身为厉寒凛,这个简简单单的人,他的奶奶,同时在心里对纪栀也是喜欢的,她的孙子这样做,她是理解的。年轻人这样的感情,她在这个年纪也经历过。 可到底,她还是要站在大局的角度的。但,事情又已经发生了,恐怕两人已经见上面了,厉寒凛又是那样一个情种,她再想挽回局面,也来不及了。干脆,这一次,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况且,这三个月来,厉寒凛的状态,她都心知肚明。在她这个孙子心里,纪栀比厉氏还重要。要不是他的父母和姐姐,他还会继续堕落下去。 纪栀进到家门,来到院里,就看见纪永振忙着给那片菜园子施肥。她买下的这个房子,里面有自带的一小方土地,可以用来栽培蔬菜。 她望着父亲忙碌的背影,也走了过去,蹲下来,熟练地和父亲一起为这些菜施肥。 迎着天际黄灿灿的夕阳落下来的光,做着这些贴近自然的事情,生活是如此地惬意。人一旦脑袋闲下来,就会不自觉地想起过往。 她在心里算着时间,如今她来到这里生活,已经过去了三个月,那个城市的经济,在他的带领下,应该变得更好了? 来这也没给阿浅去过电话,她不会责怪的?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还有,他,也应该,把她忘了? 夜晚,纪栀搬了两把椅子,和纪永振坐在院子里,看着院墙上方,夜空中的星星,悠闲地闲聊着。 民宿里,厉寒凛结束了一场远程会议,他感觉这个房间里有点闷,就出来走走,走到了院子里,抬头。 这里的夜空,能看到这么多明亮的星星。想来,她生活的环境是不错的。 今天,他见到了她,思念之情不但丝毫没有缓解,反而愈加浓郁,他真的,好想就立即把她搂在怀里,再好好质问她, “为什么要走?还让我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他没有这样做,他选择压抑着自己,为的,就是考虑她的感受,能和她有个体面的重逢。 白昼换黑夜,镇上的鸡鸣集体唱响,已经有人开始一天的劳作。 太阳又升起了一点,纪栀和纪永振都起了床,他们又要去经营花店了。 这个点的花店,人还没有多少,纪栀正坐在小圆桌前,修剪花束的枝叶,纪永振在采摘花圃里的鲜花。 有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进了他们的花店。后面的男人,穿着工作条纹西装,恭恭敬敬地跟在后面,而前面的男人,身穿一件长款黑灰色大衣,步履优雅,不疾不徐地靠近她。 他拿起一束花,嘴里也用着温柔的话语,他的声音再怎么尽力温柔,也还是不改常年的冰冷, “老板,这花新鲜,能卖给我吗?” 霎时间,纪栀的纤薄脊背肉眼可见地直直僵硬了好半天,手里的剪刀也脱了力般掉落到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响动。 这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又,那样让她恐惧。 终究,他还是找来了吗? 他见她半天没有反应,也不转过身来,就迈步向她,等走近,他又微弯下腰,双手轻放在她双肩上,从侧面看着她因害怕而颤动的睫毛,手上传来她轻微的抖动。 他心中像被狠狠刺了一针,伤口虽小,痛感却越来越强。 他不知道,这样还是会吓到她。 尽管如此,他也沉住气,薄唇凑在她的耳边,低语,“终于,找到你了。” 纪栀再也坐不住,迅速站起身,再转过来推开他,“不要碰我!” 她这一下用了不小的力气,厉寒凛被她推得往后踉跄了一步,心中那种痛感又蔓延至咽喉处,让他难受得喘不上气,接着,他又听到她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 “厉先生,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厉寒凛注视着她不带一丝感情的冷漠眼神,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凝结,他不敢置信又痛苦地皱着浓眉, “你……就这么厌恶我?厌恶到,不想看见我?”这句话,又好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心口的苦四处散发着,她叫他,厉先生,还说,不欢迎他。 身后的蒋澈看不下去,忍不住替厉寒凛说话, “这……纪小姐,厉总一直在找您,好不容易找着了,也没敢立刻来见您,今日才用这种方式来见您,就是怕吓到您啊。” 然而,纪栀却质问,“你们早就来了?” 果然啊,他还是那样,永远像个狩猎者一样,提前看好自己的猎物,不管对方愿意与否,都要徐徐图之。 那她呢,是他待宰的羔羊吗? 她都已经逃到这里来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她只是想要平静的生活而已。 蒋澈被她这么一问,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闭了嘴。 厉寒凛也缓过来了,压下心中万千情绪,才朝她走了一步,纪栀也向后退了两步。 看她这样避他,他心中那些情绪好不容易压下去,又在这一瞬间涌了上来。但,他仍然不放弃,同时,也没再往前一步。 “纪栀,跟我回去,好吗?” 他眼尾泛了红,用着近乎祈求的语气问她。 结果,纪栀坚定地摇头,也坚定地告诉他,“我不会走的,我要在这里生活。” 这时,纪永振怀里抱着一束花走了出来,在看到来人,以及眼前景象时,一双老眼中,是惊讶,是愁绪。 他的女儿,又要经历一番苦楚了。 纪永振没有失了礼仪,苍老的声音礼貌地对着厉寒凛道,“寒凛来了,你们先坐,我为你们沏杯茶。” 这厉寒凛,到底还是他好友厉觉风的儿子,再怎么样,他不能用恶劣的态度对待他。 纪栀也没阻止父亲的做法,她理解父亲。 厉寒凛提步,身子也随之而动,他这才发觉,明明是盛夏的天气,可刚刚种种的感受,已叫他的全身僵硬无比。 用了全身的毅力,才慢慢挪向桌子,坐下后,他不忘也叫站久了的蒋澈也坐。 得到指示后,蒋澈才敢随着老板坐下来。 第50章 萧译时的到来 厉氏,帮忙管理集团的慕衍,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这个问题,需要厉寒凛回来亲自解决。 但,他还没有收到厉寒凛回来的消息,想必,纪栀应该还没有同意跟着他回来。 这纪栀啊,性子也执拗,和厉寒凛在一起这么久了,竟还会走,还是悄无声息地走。这一走,搞得厉寒凛都变得不像他自己,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她了,这一去,一时半会儿,他们也回不来。 只好,把眼前的棘手问题能放一会儿是一会儿。 纪永振和厉寒凛与蒋澈都坐在桌子旁,有客人来买花,纪栀正在忙着。 纪永振和厉寒凛寒暄着, “寒凛,这些年,你也不容易?你父母的事,也不要太过介怀。” 厉寒凛淡漠,却还礼貌恭敬,这恭敬,只是因为,这人是纪栀的父亲,是纪栀在乎的家人。换成其他没有干系的人,不管什么身份,他压根不会有这份礼仪,毕竟,没有必要。 “多谢纪叔关心,我一切都好。” 纪永振点点头,也没再说话。 看着纪栀要忙完了,厉寒凛不想再从她嘴中听到拒绝的话,便先和纪永振作别,回了民宿。 一直看着厉寒凛远去的背影消失,纪永振若有所思的目光才又恢复成一片慈祥,看向纪栀。 她忙完,发现厉寒凛已经离开了,才在心里松懈下来。 “呦呦,你真的,要一直在这里吗?” 他认为,他的女儿很优秀,在这里会埋没了她的能力,她应该去大城市,拥有属于自己的舞台。就算,厉寒凛不来带她回去,他也会找时机跟她讲的。至于最后结果如何,他还是尊重女儿的想法。 “我说过的,我要在这里生活,我要陪着你啊爸爸。”在父亲面前,纪栀永远都是展现着笑容。 “那,寒凛那边,你……”纪永振没再说完。 纪栀知道,也没避讳,直接了当,“这是我自己的权利,他带不走我的!” 如此,纪永振心中明了,也就作罢,跳过了这个话题。 回到民宿,蒋澈能留在厉寒凛身边这么久,还担任他的贴身特助,总归,是有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能力的。他没再打扰厉寒凛,也没有问出自己的不解,给厉寒凛留下空间,回自己房间了。 他不解,来到了这里,还见到了纪小姐,厉总怎么就这么谨小慎微了?这样温水煮青蛙,工作的事可怎么办呐?这次出来,公司还有很多事没解决呢。 而且,慕先生已经给他发过消息,集团里有紧急事务等着厉总回去处理,要他找准机会向厉总说明,好早日回去。 可现在,看厉总这架势,要耐心地等纪小姐点头同意了。恐怕,纪小姐说同意的那天,还有很久了。 纪栀的花店,走了一个厉寒凛,又来了一个萧译时。 知道厉寒凛来南城找纪栀时,他也紧随其后来到这里,就是比厉寒凛晚了一步而已。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可就是控制不住地来了,他想要帮她。他知道,厉寒凛来了,她一个人肯定会很无助。 萧译时进到店里,纪栀看到是他,内心是意外的,也很欢迎他。 “译时,你怎么会来?你……要买我的花吗?” 萧译时温润地笑笑,“是啊,那纪老板,这花,怎么卖?”他随手挑了一小束花。 纪栀也配合他,“我这花,二十五元。” 萧译时也没开玩笑,果真扫了码付了钱。完事后,他又把花递给纪栀, “送给你,希望你要一直开心。” 纪栀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买我的花,又送给我?” 萧译时似乎也觉得这样有点尴尬,讪讪解释着,“也是,我这不是在这附近只看到你这一家卖花的嘛。” 纪栀了然地点点头,又微笑道,“先去那边坐坐,我给你泡茶。” “好。” 萧译时踱步过去,边走,还打量着这花店。 她很会打理,这花店被她弄得倒有些温暖,也挺吸引客人。 纪栀把茶端给他,也坐了下来,才问他,“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来这里,我可不信,你是专程来买花的。” 萧译时抿了口茶水,轻轻放下,从喝茶到放下杯子,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他的淡雅和风度翩翩。稍后,他的神色认真, “小栀,我来,是想帮你。你应该见过他了,如果你应付不过,我愿意帮助你。” 纪栀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想法,她呆愣了一瞬,转而,她又淡笑道, “谢谢你,不过,无论他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跟他走的,我就在这里生活了。” 他有看到她眼中的坚定,当下,也尊重她的决定, “我们是朋友,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的,我非常乐意。” 纪栀很感激他,看到他的行李箱,又关心地问着, “你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吗?” “来得急,还没找。”他温声地说着。 既然他是好心来到这里,纪栀也不好再让他住到别处,就决定先让他住在她买下的那个房子里,那里,也还有多的房间。 “要不,你先去我家住,我和我爸爸两个人住,还有多的房间。” 萧译时也不拒绝,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好啊,那就要叨扰你和叔叔了。” 纪栀想到什么,又提醒他,“这几天你就回去,你的公司肯定还需要你,我自己,也可以的。” 萧译时顿住了两秒,才道,“行。” 他愿意照顾纪栀的想法,既然她这样说了,他也会尊重她的。只不过,他人会走,但他还是会在这里留下他的人,好让她在被厉寒凛为难时,有人及时帮上忙。 纪栀带他去安置下来后,他就去安排手下的人提前过来,隐藏好。 第51章 强制带她走 自从被纪栀拒绝过后,厉寒凛缓了两天没再去打扰她,他打算,给她思考的时间,也让他自己对于纪栀的态度,做着心理建设。 蒋澈眼瞧着厉寒凛也不急着去找纪栀,慕衍那边又发来消息,希望他们尽快回a市。考虑到事态有些紧急,蒋澈只好硬着头皮向厉寒凛讲了这件事,得到的却是他轻飘飘的三个字, “知道了。” 蒋澈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到为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去转告慕衍了。 厉寒凛给他们的表态,还得再等等。 第三天上午,蒋澈回到民宿,神色凝重地告知厉寒凛, “厉总,我刚刚出去的时候,看到有一部分人在纪小姐家和花店附近固定地守着,而且,萧总也来了,还……还住到了纪小姐家里。” 最后一句话,是他冒死说出来的。这次来南城,厉总只带了他来,这些人,十有八九是萧总的人了。他这样,不是在挖厉总的墙角吗? 不出意料,厉寒凛的反应已不能用愤怒来形容。蒋澈每说一句,他的脸就随之阴沉几分。 他冰冷的眼神中,现在正蕴含着无尽的锋利和阴鸷,紧咬着牙关,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又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他不再等待,转而立起身子,带着怒气的步伐直冲纪栀的花店。 这个时间,她会在花店。 到了花店门口,厉寒凛也是一步不停留地,大步踏进里面,所到之处,气压都会降低一分,让人不寒而栗。 此刻店内,没有纪永振的身影,也没有客人,只有纪栀和萧译时,他们两个人在笑着说什么,她的眼神,是他从未看到过的真诚和温柔。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也,直刺向他的心口。 看着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他的理智被一寸寸吞没,他看不下去了。 纪栀这下想不注意到那么大个人影在门口都难了,她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有一瞬间的惊恐,因为,厉寒凛的表情实在有些可怕。但,也只是一瞬,她又镇定下来,直直地和他对视,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 “厉寒凛,我说过了……” 纪栀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闷痛的声音,来自萧译时。 他防不胜防,被厉寒凛忽如其来的一拳打到,脸颊火辣辣得疼,嘴角很快溢出血来。 她没料到,厉寒凛这么不讲道理,动起了手来,还是在她的花店里。眼看着他又要继续把拳头挥向萧译时,她下意识出身挡住。 厉寒凛的拳头在看到是她后,才停住。 他嗜杀的眼眸,有着强烈的痛色, “纪栀,你,确定吗?确定要为了他这样?” 纪栀不卑不亢,“我不允许你在这里伤害他!” 厉寒凛舔了舔后槽牙,了然地点点头,也收回了拳头,这一切,都让他快要发了疯。 他一把扯过纪栀,怒声质问她,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还有,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纪栀压根不想理睬这么无理的他,又被他的手捏得肩膀有点痛,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一时也就没出声。 “回答我!” 他又厉声一句,纪栀眉心微蹙,眉眼间却是一片淡漠,以及夹带了一丝怒气和不耐, “你够了厉寒凛,还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放过我!” 厉寒凛的目光凌厉而锐利,即便此刻的滔天怒气也没能让他那完美无瑕的脸庞有一丝的皲裂,他不再啰嗦,直接拽起纪栀就要走。 萧译时立马拦住他,两个高大的男人面面相望,谁也,不甘示弱。 “厉总,还请你,不要强人所难!” 厉寒凛闻言,只是冷笑一声,用着近乎咬牙切齿的语气, “萧总,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 萧译时自然不怕他,仍旧继续阻拦着,毫不退让。 厉寒凛见此,直接对门外的蒋澈喝声道, “去,把纪老先生请回a市!” 蒋澈也没犹豫,火速赶往纪栀家。 纪栀猛然看向他,表情震惊, “你要对我爸爸做什么?不许你动他!” 厉寒凛才不管她什么反应,他只知道,他现在只想杀了萧译时泄愤,再带纪栀走。 奈何纪栀护着,他只能先用她父亲牵制住她,强制带她走。 “乖乖跟我走,你的父亲,就能安然无恙。”他就像个能掌管人生死的神明,给她下达了宣判。 纪栀不知道,他这副疯狂的模样能做出什么来,被他抓住父亲这个软肋,只好听从他的,跟他走了。 萧译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厉寒凛带走纪栀,他要是再阻拦,从厉寒凛的眼神能看出,他不仅是打他那么简单了。 虽然,他和厉寒凛,气势和能力相当,可他从小不喜欢练武,也就在这方面,敌不过厉寒凛。 但现在,他心中懊悔不已,悔恨自己没有一身能敌得过厉寒凛的功夫,就让纪栀,这样轻松地被他带走了,他又一次体会到了力不从心的感受。 第52章 先取悦我 江上两条船在稳稳地前进,走在前面的一条船上,厉寒凛和纪栀紧挨着坐在里面,后面的那条船上,蒋澈照看着纪永振。 纪栀上船时看见了,她的父亲被蒋澈看着,在后面那条船上。幸好,父亲毫发无损。但她还是担心,之后厉寒凛会对父亲怎样,父亲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她决定,要跟他谈判。 “厉寒凛,我跟你走,你让我见见我的父亲。” 厉寒凛正靠坐着闭目养神,双腿微张,双手交叉放于小腹之上。很显然,他恢复了理智和冷静。 “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他闭着眼轻飘飘说道。 纪栀深呼吸一口气,她现在真的很想见到父亲,有父亲在旁边,她能安心些。 “你爱我吗?”她终于问出了口。 她再怎么迟钝,也隐隐觉着,他们之间好像不一样了,尤其是,当厉寒凛找到她,还有先前在花店发生的一切,她的脑海里,想起了他的那几句质问,都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情愫在悄然而生。 厉寒凛这才缓缓睁开眼皮,侧过头和她对视,望着她澄澈的眼眸,他不答反问, “你觉得呢?” 他也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心,是不是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可结果,纪栀却告诉他, “你不爱我,我们之间不会有感情,所以,也不可能。你只是,不甘心而已。” 其实,她也是只是猜测,也不敢确定。要是真的,她会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份感情。所以,在厉寒凛问她时,她选择了这样的回答。 她的话也是在告诉自己,她承受不起他的感情,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不甘心那么简单,只是,她暂且找不出别的理由了。 得到她这样的回答,他的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转回头,不再看她,继续闭眼休息。 算了,她知道了,又会怎样?只怕是,更想拒绝和逃离他,那就让她以为,他是不甘心的。 后面的船上,蒋澈很尊敬纪永振,同样都是富家总裁的特助,纪老先生还在厉家干了大半辈子,他看上去,也没有因为纪小姐和厉总的事而对他们有什么意见,反而一直是平易近人的。 这样的父亲,难怪能教出纪小姐这样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儿,就是,对他们的总裁有点不那么友好而已。 纪永振没有问蒋澈什么,大多时候,他都在看着外面的景象,江水被船卷起一大片水花,窗外的一切都在船的前进中倒退着。 他也是在厉家从事多年特助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厉寒凛拿他威胁纪栀了。只是啊,是他拖累了女儿,被厉寒凛强迫做着不愿意做的事。 接连叹气,他又帮不上什么忙,眼看着两个孩子这样互相折磨,他心里已是愁难自已。 坐船的路程结束,接下来是乘坐飞机,厉寒凛的私人飞机早已准备好,停在了起飞坪上。 这次,蒋澈先带着纪永振安排好,厉寒凛才和纪栀一起上了飞机。 飞行了一段时间,纪栀已经感到困了,就没撑住,靠着睡着了。 厉寒凛拿来一件薄毯为她轻轻盖上,随后,他也睡了。两个人经过一番折腾,精神上在稍微松懈下来之时,都有些倦了。 下机时,纪栀跟在厉寒凛的后面,时不时向后看,都没有看到纪永振出来,她最终忍不住,在快要看不到那飞机时,问了厉寒凛, “你为什么还不让我见我爸爸?” 厉寒凛顿住脚步,纪栀也停下来,他转身过来,语调冷淡, “你得听话,自然会让你见他。” 纪栀微抿嘴角,她思考着,他目前还需要用父亲来牵制她,她倒不担心他伤害父亲,而且,在他那里,父亲还是相对安全的。只不过,她还想临走之前,再看一眼父亲,看一眼,这个疼爱她的亲人。 厉寒凛没再管她,又继续往前走着,纪栀想好后,压下心中不舍,跟着他。 再次回到御水湾,也仅仅只过去了三个月,这里依旧不变。 姜姨见到纪栀回来,老眼中是温热的泪水,她心疼纪栀,也想念纪栀。 纪栀见到姜姨,也很高兴,同时,还有歉意,“抱歉啊姜姨,走的时候也没让您知道,害您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姜姨能再见到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碍于厉寒凛还在,她们没有说太多话,姜姨又去忙着自己的事了。 吃过晚饭,纪栀今晚没有像以前那样,自觉去主卧,而是毅然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天奔波劳累过后,她现在只想好好泡个澡。 在她进去后,厉寒凛高大的身子慢步走了进来,再锁上门,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浴袍随意搭在他的身上,浴袍里面的肌肤若隐若现,他整个人看上去,禁欲十足。 水声过大,纪栀并没有听到有人进了她的房间。等出来时,她被吓了倒吸一口凉气,可看清来人后,她又见怪不怪了。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妆台前,擦完护肤品,才又不死心地问厉寒凛, “我知道你现在不会让我见我父亲,那你告诉我一个具体的时间,什么时候可以见他?” 厉寒凛的视线始终都落在她的倩影上,此刻和她对视,也没有丝毫躲避,他目光深沉,薄唇轻言, “先取悦我,效果好,说不定我就会让你们父女相见了。” 从她带着水汽从浴室出来时,他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刚洗完澡的她,皮肤红润,身姿在睡裙的修饰下,窈窕有形,一双杏眸更是饱含秋水,两边脸颊旁垂落下来的几缕细刘海也衬得她美丽诱人,内侧的发丝还贴在了她的脸上,仿若出水芙蓉。 他不免联想到,曾经,她在他身下,迷离又动情的时刻,有时候被他欺负得狠了,还会柔弱地哭泣,那娇怜的模样,让人心动。 他突然,下腹一紧,喉咙干涩,很想再看一次,或者,想再看很多次。 纪栀明白他的暗示,可是,这次被逼着回来,她不想再和他有什么过界行为。于是,她很有原则地道, “除了上床,你想要我怎么取悦你?” 厉寒凛也不急,这一刻,他还是能忍耐的,便慢悠悠地开口, “你这么聪明,知道怎样才能取悦我。” 纪栀自然知道,他这么说,是非要让她破坏原则不可了。当下,她陷入了两难。 若是满足他,她就罔顾了自己之前对厉老太太的承诺,更是让自己又和厉寒凛纠缠上了,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可以见到父亲;若是不满足他,倒是可以坚持自己的诺言和原则,但是,他就不会让她见到父亲了。 第53章 效果不太好 厉寒凛带着纪栀离开南城后,萧译时帮纪栀打点好了房子和花店,关了门,也不做停留地回程。 他和他们前后时间相差不大,早已落地a市,他查探过,这次回来,应该是为了防止纪栀再跑掉,厉寒凛在别墅周围布置了很多人力,守卫相当严。 而且,厉寒凛安置纪永振的地方,也保守得很严密,他暂时还查不出来。 帮助纪栀这件事,他好像从来没有成功过,如今还将问题陷入了僵局。 御水湾,房间内,厉寒凛就这样静静地等着她思考,也等着她最后的决定。 几分钟过去,纪栀像是赴死般,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好,我取悦你,你也要答应我,让我见我父亲。” 厉寒凛漫不经心地眨了一下眼皮,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成交。” 纪栀把手伸到后面,取下抓夹,秀发随之散落下来,她又走到厉寒凛身前,脱去多余的,只留一件睡裙在身上, “剩下的,等下再脱。” 她的脸蛋连带着耳朵都染上了粉红,她眼神闪躲着,不敢在这种时候看他的眼睛。因为,每当这时候,他的眼神总有一种魔力,只要一对视,她就会不自觉被吸进去。 瞧着她这样不好意思的神态,他在心中偷笑,都这么多次了,竟还这么害羞。 只不过片刻,厉寒凛不再忍耐下去,站起身子,边往抽屉边走,边低头看向自己身下,他很无奈,自己还是这么容易被她诱惑到。 拉开抽屉,这些包装袋,她的房间也早已有了,是他专门准备的。取出来,再顺利完成所有操作,又大步走向她。 此刻,他的浴袍已经完全敞开,她才知道,原来,他洗完澡,只穿了一件浴袍在身上。仅此一眼,她别开视线,再也不敢乱瞟。 厉寒凛直接扶着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在地毯上,凑近她粉嫩的耳垂,吐气道, “还没在地上试过。” 紧接着,他轻轻碾磨她的耳垂,她忍不住湿热的痒意,缩了缩脖子,见此,厉寒凛放过此处,再轻吻她白皙的细颈,由轻到重,在她脖子上种下一颗颗草莓印后才罢休,转而又衔住她的唇瓣,撬开她的唇齿深入,和她纠缠着。 一切都从轻到重,纪栀还是一如既往地,很容易就迷陷,再到失去思考的能力。她被他带着,仿佛在热带雨林中前行,充满了对前路的探索感和刺激感。 …… 完事后,纪栀强撑着力气,问他, “说好的,具体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父亲?”她一句话已经累到说不完整。 厉寒凛只觉得,她还是单纯了点,此刻,他的右手还在不停地揉着她的小白兔,嘴上还是回答了她, “效果不太好,我不满意,说好的,效果好,我才答应你。” 纪栀想再声讨他,可是,在问他那句之后,她也没什么多余的力气了,只在心中腹诽, 她就不该,相信他。 早就知道,他没那么好说话,是她,想见父亲心切了,被他拿捏住了这点。 他还是那样,随心所欲,不顾她的想法和意愿。 不过,她现在也没精力跟他较劲,索性,她好好睡一觉,醒来后,再也不相信他的任何话,她会再想办法的。 这次被他带回来,她就没准备待多久,更不会再和他有这种牵扯了。 第54章 和萧译时取得联系 厉寒凛带着纪栀回到a市后,在别墅留了一宿,总算去了厉氏,慕衍和蒋澈也都如临大赦般等到了厉寒凛。 一连几天,厉寒凛都没有再回过别墅,纪栀这几日就好像度日如年,漫无目的地在这别墅生活。 她想要快点离开,想要立刻知道父亲在哪里。她回来,厉老太太应该已经知道了,她更应该在她找来前,先自觉离开。可是,她已经留意过别墅周围,都是厉寒凛的人在守着,没有哪个出口可以走,就连她之前每次走的那条路线也都有人守。 她这次想出这别墅,是难上加难了。 就在她犯难之际,苏浅打了过来。她回到a市时,厉寒凛已经恢复了她以前的号码。 她一看,有些愧疚,当初走的时候没敢告诉她,如今回来了也没告诉她。不是不想告诉苏浅,是她不想再让好友为她操心,苏浅的性子,肯定会二话不说,就主动帮她,这样做的后果,只会连累到好友。 电话铃响了几声,她才接通。 “你这死丫头,总算能联系上了。你在哪里?你还好吗?厉寒凛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苏浅字字句句都是关心。 她在谢逸浔那知道纪栀已经跟着厉寒凛回来了,她这才迫不及待,打来电话询问。 纪栀嘴角也不自觉扬起,“阿浅,我很好,对不起啊,这么久才跟你联系上。” “你真傻,走的时候好歹也让我帮你啊,怎么一个人,是不是很不容易?”说到后面,苏浅已经泛出心疼。 纪栀沉默了几秒,才道,“别担心阿浅,我现在还是在御水湾别墅里,就是目前厉寒凛在别墅安插了人,我暂时不能出去见你了。” 苏浅也知道,这次被厉寒凛找到,肯定不会再轻易让她跑掉,她便问,“你说,你需要什么帮助,我帮你。” 纪栀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她也很想获得帮助,但对方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敢冒险,组织好语言后,她才编了个理由, “阿浅,我……我不想再走了,这次回来,我就想待在这里,等以后厉寒凛信任我了,我再出来见你。” 她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像撒谎,可她并不擅长这件事,要是苏浅在面前,肯定就能一眼看出来她在撒谎。 苏浅的确不太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嗯,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那好,你照顾好自己啊。” 挂了电话,纪栀在沉思着,苏浅也在若有所思地想着。 纪栀想到了萧译时,她想寻求他的帮助。他身为萧氏总裁,厉寒凛也不会拿他怎样。于是,思索下,她和萧译时取得了联系。 接到纪栀的电话,萧译时欣慰地笑了,他等了这么多天,她总算联系他了。 “译时,我……我想你帮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说。” “我想尽快离开这儿,但别墅都是厉寒凛的人,我出不去,还有,我父亲也不知道被他带去哪里了。” 这些萧译时已经知道,他也正在想办法,如今纪栀肯接受他的帮助,他再欣喜不过。 “你别急,我会想办法的,到时候我带你们走。” “谢谢你,真的很感谢,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闻言,萧译时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他的声线通过电话传过来,也还是那样温润好听, “小栀,我们是朋友,不用觉得麻烦。” 纪栀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交到萧译时这样的朋友,他和苏浅一样,都很仗义。 厉氏,总裁办公室里,厉寒凛听着纪栀和萧译时的通话内容,手背青筋暴起,眼神阴鸷,里面酝酿着狂风暴雨。 他早就在回来时对纪栀的手机实行了监控,这其中,就包括监听功能。 他真的不能接受,纪栀一次次想要逃离他,更不能接受,纪栀是向萧译时求助,这样一次次地跟萧译时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他紧握拳头,指甲划破了皮肉,渗出丝丝血迹,他也感觉不到痛,这样的痛,哪比得上心里的痛。 蓦然,他苦涩地笑了,这笑容背后是他一次次失望过后的狠心。 纪栀,既然永远学不乖,那就不必再拥有我对你的好,就算是死,也别妄想着离开。 第55章 见厉老太太 得到了萧译时的允诺,纪栀轻闭双眼,深呼吸。稍后,她松开紧紧捏住的拳头,再睁眼,眼底忧愁淡去,恢复了清冷。 这次,她不会再让厉寒凛找到,她也不会再待在国内,只要在国内,他想带走她,都轻而易举。 但,纪栀此刻还不知道,某个人已经知道了她又要逃走的想法,并且,她的这个想法刚刚萌生,就被他扼杀在摇篮里。 厉寒凛在听到那通电话后,也不急着回去找她,而是继续在集团里做着手头的事情。 他不急,是因为他要配合着纪栀演完这场戏,临了之际,再亲手掐灭她的希望,好让她知道,一次次挑战他耐心的后果,更让她明白,她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又一次逃跑,是多么的不切实际。 他在,等着纪栀有下一步的动作,现在的他,宛若一只在黑夜里蛰伏的野兽,静等猎物上钩。 就这样在两个人看似互不相干的表面下,过去了几日,厉老太太在电话中让厉寒凛回一趟老宅,特地说明,要带纪栀一起,厉寒凛答应了。 当天,厉寒凛就吩咐别墅的人把纪栀送到厉氏楼下,他结束了工作,才下楼。 车里,纪栀上来之后,他还是像往常那般,自然地伸出手,再包裹住她的一只小手,侧眸温声道, “这几日在别墅怎么样?回来后还习惯么?”他看上去和以前一样,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神色间不露丝毫破绽。 纪栀自然没有察觉出来,她也同样还是像往常那样,平静又乖巧, “都很好,没有不习惯。” 他又用深深的目光看着她,笑了笑,只是,这笑不达眼底。 “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纪栀轻轻点头,“嗯。” 她并不知情,这趟路程是要通往老宅,看见车窗外熟悉的那条路线,她才转过头来问他, “我们,要去老宅?” 厉寒凛似是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才缓缓开口, “嗯,奶奶她想见你。” 纪栀沉默,厉老太太想见她? 那她,再次面对厉老太太,该以什么身份?又该,如何面对? 她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搅弄着裙摆,这反映了她在心里纠结。 厉寒凛注意到了,他又去握住她那只纠结的手,再安抚她, “有我在,不会有事。” 尽管她是很想逃离他的,可一直以来,他给她的安全感就好像刻入了骨髓,他也的确能够摆平所有事,他的一句“有我在”,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抚平她的不安和烦躁。 来到老宅,厉老太太没有变地,还是站在门口迎接他们,脸上也是慈祥地笑着。 他们走到面前,厉寒凛先喊了声“奶奶”,纪栀才慢吞吞地称呼她,“厉老夫人。” 听到这个变化的称呼,厉老太太拉起纪栀的手,“呦呦,怎么回来一趟改口了?还是叫我奶奶好一些。” 纪栀有些触动,这让她着实没想到,经历这些,厉老太太还能对她如此,她也就没矫情,改回原来的称呼, “奶奶!” 厉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领着他们进去。三人坐在客厅,纪栀一直没有再开口,厉寒凛也不说话,厉老太太就打破这气氛, “呦呦啊,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好好陪着寒凛。” 纪栀不敢相信,才三个月,厉老太太前后态度竟会变化这么大。 “奶奶,您……” 厉老太太懂她的疑问,便接着说, “你走的这三个月,奶奶已经明白了,只有你在,寒凛他才会好好的。奶奶年纪大了,寒凛现在又这么上进,奶奶啊,不想计较那么多了,奶奶就想让你们好好的。” 厉老太太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在厉家这样的世家,她也不是什么过于封建保守的人,更不是不懂道理的人。厉家现在,就只剩她和厉寒凛了,眼看着她这半边身子已经埋入黄土,有生之年,她还是希望孙子能够过得幸福。 而且,厉寒凛在纪栀走后,已经向她证明过,那些颓废的日子,只有纪栀能够拯救他,足以见得,这辈子,他只认纪栀,她也不会希望,厉家会因此绝后。加之,厉寒凛现在是真的翅膀硬了,她管不了了,也管不动了,也就,不再拘泥于那些世俗,随了厉寒凛的心意。 所以,得知纪栀回来后,鉴于对这个孩子的了解,她知道纪栀肯定还会想着再离开,就在今日把两人都叫来,给纪栀表明自己的态度。况且,纪栀,她从来都是疼爱和喜欢的,她身上的品质,作厉家的孙媳,也是绰绰有余的。 “你和寒凛好好在一起,陪着他,好吗?”厉老太太眼神诚恳。 纪栀一时间更为难了,她以为,厉老太太叫她来,是想接着像上次一样,要她离开的。现在她说出了这番话,反倒让她无措了,她没有及时回答。 厉寒凛看着她的反应,再明白不过她的踌躇,就算奶奶不说这些,他也不会再让她有机会离开,便适时出声, “奶奶,我和她,会好好的。” 厉老太太了然,一时半会儿,也不能逼着纪栀给出肯定的答案,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希望,能如她所愿。 她只求,厉家会相安无事,厉氏会屹立不倒,都平平安安,幸幸福福。 第56章 故意放出消息 在回御水湾的路上,纪栀很恍惚,她感觉,这三个月,似乎发生了很多她意料之外的事。 她回想走之前,厉寒凛正和慕语柠订婚,可她回来这么多天,也没听到关于慕语柠的消息,他这样子,最终应该是没有订婚。 她想知道,慕语柠当时怎么样了,以及,她现在怎么样了,于是,她便问了他, “语柠她现在还好吗?” 厉寒凛没看她,他目视前方,表情没有多大波动,她问,他便答, “她已经在不久前出国。” 当时,慕语柠面对突然之间知道的一切,她一时没有面对的勇气,发现自己待在这里快三个月了,也还是不能完全放下,还是无法完全排解自己,在纪栀回来的前一周,就已经出国了,去到她之前生活的英国。 纪栀自知,是她辜负了慕语柠的信任和情谊,这样一个好的女孩儿,还这样年轻,就在感情的道路上经历了这些不顺,这其中,有一部分还是因为她。 她认为,慕语柠去了国外也好,这个地方多多少少她见了,会有难过的回忆。她希望,慕语柠能因此放下往事,在新生活中遇到更好、更幸福的自己。 一条消息进来,厉寒凛点开,是蒋澈发来的。 “厉总,萧总那边已经有所行动,他正在花大力暗中寻找纪老先生的位置。” 厉寒凛在心中嗤笑。 这是有多在意她,值得为她动用这么多人手去帮她找。 不过,这做戏总要做全套,那他就故意放出点消息,也不至于让萧译时现在像个无头苍蝇。 “随便放点消息给他,再按照计划实施。”他不动声色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字,再点发送键。 一切都让旁边的纪栀无从察觉,他做完这些,一把揽住纪栀的腰,再把她捞坐在腿上。 纪栀并未反抗,仍旧在顺从着他。 他暗想,这副样子,还真是足够骗到他,要不然怎么上次就会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跑掉?他虽喜欢她这么顺从乖巧的样子,可这一刻,他怎么看,怎么刺眼。 但现在,他还不会戳破这层窗户纸,也就生生忍下了这种感觉,转而撩起她的下巴,闭上眼把唇贴了上去。 眼皮的阻挡让眼前陷入黑暗,就看不到她这副样子了。 两唇相贴的触感传来,厉寒凛才有那么一刻真真实实地感知她的存在,心里那种感觉才一点一点地被抚平。 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时,他才松开她的唇,纪栀已经软了,靠在他身上喘着气。 不得不说,厉寒凛的吻技已经达到高超的地步了,每次和他深入接吻,她都会被他夺走呼吸,整个身体再软成一滩水。 萧译时这边很快就查到了纪永振所在的大概位置,他很奇怪,怎么没用多少天就查出来了,厉寒凛的行事风格,向来是不留痕迹。 他便又去确认了一遍,没有检查出哪里有问题,才压下自己的疑心。 他又立马带齐人手,前往那个位置。 到了那里,与他查到的信息相吻合,安置纪永振的地方,是一套海边别墅,来往人员少,环境也好。除此之外,周围有很多黑衣保镖,很像是里面关着什么重要的人。 看来,这里应该没错了。 确定之后,他利用刚刚在来的路途中记住的地理形势,分派手下的人前往不同的地方,把厉寒凛的人都偷偷打晕后,再进去找纪永振。 一直深入里面,萧译时才看到一个老人正坐在后院里,他轻轻走过去,在老人后面低声唤了他,“纪叔叔。” 那老人才看过来,看到来人,笑着回应, “是萧公子啊。” 之前,萧译时在南城,住在纪栀家中时,已经见过纪永振。尽管只有几面之缘,眼前的纪永振,看上去也没什么不一样,可他,就是感觉,有哪里奇怪。至于具体怎么奇怪,他也说不上来。 但眼下,找到纪永振就是最要紧的事,既然已经找到了,他应该立即进入下一步。把纪永振带到安全的地方,再去带纪栀出来,让他们父女相见,之后,再带他们离开。 他和纪永振简单解释一阵后,纪永振也很配合地跟着萧译时走了。 路上,萧译时才向纪栀报平安, “已将纪叔叔安全带出来,不必担心。” 收到这条消息,纪栀才真的放下心来,还好父亲没事,也已经脱离厉寒凛的掌控,接下来,她不用再担心厉寒凛会利用父亲牵制她了。 只是,她还是需要继续戴着面具去应付厉寒凛,也好让他放松警惕。 萧译时的这条消息,自然也被厉寒凛监控到了。 鱼儿都已经上钩,他要开始慢慢收网了。 第57章 从未想过留下 从老宅回来,厉寒凛冷不丁问纪栀, “想约朋友出去么?” 纪栀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她不懂,他这样问是想干什么,派了那么多的人守在别墅周围,就是以防她私自出去,现在还体贴地问她要不要约朋友出去。 “可以吗?”她试探着问出口,眼里有着隐隐的期待。 厉寒凛点头,“明天我忙,我会叫几个人随身保护你。” 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是监视她。不过,能出去就已经是个难得的机会,至于他的那些保镖,可以想办法摆脱掉。 想好后,她回房间去约苏浅,正好走之前再和她见最后一面。 看着她的背影上楼,厉寒凛的眼底一片深沉。刚刚,他也是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如若她听了厉老太太的话,心里有所动摇,那她在他问出来后,是不会这么快同意他那句提议的。 可是,她还是带着期待地同意了,这让他更加确定了,她在厉老太太面前始终不表态,不是因为需要时间考虑,而是,从来就没想过要留下来。 意识到这一点,他觉得自己那种钝痛感又后知后觉地蔓上心头,以及,止不住的失望。 纪栀回房间后,和苏浅约好,去商场,那里人多眼杂,最好借机躲过厉寒凛的人。她又把这个消息告诉萧译时,那边很快回复她, “明天下午一点,商场服装店汇合。” 当天晚上,厉寒凛和纪栀相对而卧,他把她搂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眼神迎向窗外的月光。即便有月光照着,他的眼睛也没有丝毫光亮,反而那里一片墨黑幽沉。 纪栀也没有睡着,在他怀里静静地躺着。 半晌,他在她头顶说,“明天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玩太久。” 她在他怀里有些闷闷的声音轻轻传来,“好。” 这一晚,两人心思各异,后半夜才渐渐睡着。 天际破晓,外面的天有些阴沉,看来,今天不是个好天气。 纪栀起床时,身旁的温度已经冷却,代表着那人已经早早地走了。 她这次没有带任何行李,只简单地拿了个包,把手机和充电线那些重要物品装进了包里。 楼下,姜姨正在打扫卫生,纪栀轻盈的步伐靠近她,再轻轻唤她,“姜姨。” 姜姨这才注意到身后站着纪栀,她还是那般关心纪栀, “小栀,先生说你今天要和朋友出去玩,早餐我已经提前做好了,吃完再走。” 纪栀又走近一步,再抱住她,嗓音温柔,带着一抹不舍, “姜姨,你一个人在家,干活别太累,小心身体。” 姜姨笑眯眯地拍了拍纪栀,“好,你出去玩也要注意安全呐。” 纪栀又抱了她一会儿,才慢慢松开,去餐厅,一口一口地吃完姜姨做的早餐。 临走时,她回头看了眼还在忙碌的姜姨,又看了看这栋豪华的别墅。 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在商场里,纪栀和苏浅逛着,她今日出来,名义上就是来购物的,于是,也就和苏浅买了大包小包的,交给了跟着她们的保镖提着。 苏浅小声问她,“一切都已经妥当了吗?这次可别再被他找到了。” 纪栀微笑,“放心,这次有译时帮我,不会有事的。” 逛了不久,纪栀看着时间快到了,她和苏浅走进萧译时指定的那家服装店。 她们随意挑了件衣服,准备拿到试衣间换,身后保镖还跟着她们,苏浅不满意, “我们女人进去换衣服,你们也要跟着吗?” 几个保镖面露难色,可这位小姐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妥协,为首的保镖才说, “那好,两位小姐你们别太久,我们几个就在外边守着。”他们果然退到了外边站着。 服装店的店员是萧译时提前打点好的,她把准备好的服装递给纪栀。她拿进试衣间,萧译时准备得很齐全,足够掩饰她在保镖眼前走出这家店。 穿好后,苏浅都惊叹,“天呐,要不是我看着你进去换的,不然我都认不出来你。” 她头戴红色的假发,身穿及脚踝的长裙,脚踩高跟鞋,脸上再配一副墨镜,口红也是烈焰的。整身打扮,与平日的她,大相径庭,一眼看去,还真认不出来。 最后,时间紧迫,纪栀与苏浅很是不舍地匆匆告别,再自然地走出门口。 经过那些保镖时,她心中忐忑,面上不显,只有手心一直冒出来的汗,代表着她此刻有多紧张。 很幸运,保镖并没有发觉。 突然,一个保镖叫住她,“等下。” 纪栀下意识停住脚步,她正想着,是不是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苏浅就出来对着那个保镖吩咐, “你,去给我和小栀买水来,我们逛了半天,一口水都还没喝上。” 那个保镖被分散了注意力,只能按照苏浅的话,去买水。 纪栀早已在苏浅叫住那个保镖时,就已经快步离开了。 苏浅看着纪栀安全离开,才转身放心地又回店里,假装挑选衣服。 第58章 一切都是徒劳 a市cbd,厉氏集团四个字赫然立于显眼的位置,顶楼总裁办公室里,厉寒凛自从早上来了公司,就一直静坐在办公椅上,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定位显示。 纪栀安全出来,萧译时接到了她。她上车后,摘掉假发,换上平底鞋,又变回了她之前的打扮。 “纪叔叔已经在等着你了,我们现在直接去机场。”萧译时的声音如清润的水波般柔雅。 “真的很谢谢你,一直都愿意帮助我。”纪栀再次表达感谢。 萧译时不想再听到她说感谢的话,这样很显得她见外, “好了,以后不许再对我说这么多感谢的话,我都感觉自己快成圣人了。”他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 纪栀紧张的心情因他这一句玩笑话而放松下来。 厉寒凛看着手机里的红点正在向机场的方向移动,还是国际机场。 这是打算出国了。 他终于结束这一上午的静坐等待,野兽不再蛰伏,而是开始出击,捕获猎物。 机场里,纪栀也见到了纪永振,她好好看了看他全身上下,并没有受什么伤,厉寒凛没有伤害父亲。 但是,她很奇怪,为什么父亲见到她,与之前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他的眼神里没有那种慈祥和疼爱的感觉,她试着喊了一声, “爸爸。” 闻言,纪永振看向了她,还是那种有点陌生的眼神,可他嘴里应着,“怎么了,呦呦?” 声音、样貌都没有变,就连语气也是一样的,她应该是敏感了,父亲也许是一路过来,累了些。 她扬起明媚的笑容,摇摇头,表示没事。 萧译时在一旁等着他们父女俩,他的私人飞机准备起飞时,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萧总,机场的人员要求延迟起飞时间,说我们的飞机要等他们的工作人员过来检查后才能走。” 萧译时眉心蹙起,很是不解,“以往都正常起飞,今日为何要有这些操作?” 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一时很为难。 “罢了,那就等他们的人员过来检查后再走,也要不了多久。”萧译时看出了工作人员的难色。 大家都在焦急又安静地等待着,没等来机场的工作人员,却等来了一大群黑衣人的围堵,并且,围堵的重点区域是他们所在的地方。 萧译时带的人很少,很快就被那群黑衣人制服,顿时,萧译时那温润的面孔上出现了一丝慌乱,纪栀更是惶恐不已,她急着向旁边的纪永振说道, “爸爸,肯定是厉寒凛追来了,你先跟着译时走好吗?他会保护好你的。” 说完,她又求助萧译时,“译时,他来了,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们的,你再帮帮我,快带着我爸爸走。” 她又一边推搡着纪永振往萧译时那边走,可纪永振全程并没有多焦急的样子,反而变得非常陌生,好像一切都事不关己。 萧译时这下真的确认,他那天奇怪的感觉不是没来由的,这个人不对。 “小栀,你冷静一点,这个人,不是你的父亲,他只是长得像你的父亲。”他肯定地作出结论。 纪栀一下没了动作,双眸放大,死死盯着眼前的老人。 这时,老人才毕恭毕敬地对着另一个方向微微鞠躬, “厉总,您交代我的事,已经完成。” 黑衣人中,厉寒凛慢步走来,他们自觉让出了一条道。 纪栀摇摇晃晃地面向那个方向,她愣怔住了,满眼皆是惊恐和无法置信。 那人长身玉立,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得体,西装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深邃的眉眼直直地看着她的方向,立体的五官在此刻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阴沉又可怕,一身黑装的他,仿若来自撒旦的魔鬼。 他踩着一双被擦得铮亮的皮鞋,一步一步,走得极慢,像是在品味这世间风景,可他却目不斜视,只一直看着纪栀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似观赏,又似嘲弄。 周围鸦雀无声,他走在地上,皮鞋“哒哒哒”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地面上,也,震得纪栀的心,一颤一颤。 她知道,危险正在向她来临。 她也静静地和他由远及近地对视,她永远都是那样,在厉寒凛面前,即便面对如此情景,她在收起所有情绪后,仍旧可以做到不卑不亢。 “身份证不要了吗?没有它,怎么走?” 他在她眼前站定,伸手把她的身份证递给她。那是他从她回来开始,就没收了的。他以为,她没有了身份证,又被他看守在别墅里,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走了。 可是啊,他低估她了。也幸好,他留了后手,偷偷在她手机里安装了监控系统和定位系统。 纪栀久久没有接过身份证,她的全身已经止不住颤抖,眼眶发红,她始终直视他,也不说话。 她从那个假的纪永振最后说出的那番话后,就恍然大悟。 原来,今天的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都是他的计划,她在他身边,竟然一直无从察觉,一股恐惧感涌上心头。 这个人的心思是有多深沉,没有表露一丝的情绪,还一直这样陪着她演戏,不惜找一个假的纪永振。 也许,他就在等这一刻,等着,看她像个小丑一样,为他提供笑料,供他娱乐,等着看她作茧自缚,也逃不出他的世界。 看她一次次挣扎,最后,才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这一切,都是徒劳,都是她的不自量力。 她再也绷不住,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无助,一次次的渺小,这些感觉带来的崩溃席卷而来。 眼泪,像不值钱般,不停地从眼眶溢出来。 第59章 笼中鸟,金丝雀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厉寒凛和纪栀,萧译时想上前,却已经被厉寒凛的人拦住。 见她久久不接住手里的身份证,他也不恼,本来,他就不是真心想来送身份证的。 厉寒凛收回手,把身份证给身后的蒋澈拿着,他自己,则是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擦拭纪栀脸上的泪水。 “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不说结束,你就永远别妄想结束。”他的冰冷话语与他手上轻柔的动作形成鲜明的对比。 风,有些大,吹乱了纪栀鬓边的发,他又动作温柔地为她压到耳后,再把她颤抖的身体搂入怀中,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 “好了,别再和我闹了,跟我回家。”他的语气放柔。 “放我走不好吗?一定要这样互相折磨吗?”纪栀语气无力却又哀求无比,眼神空洞。 厉寒凛积压已久的情绪,被她这话激起一些怒火, “我不觉得是互相折磨,可别不识好歹纪栀。”他松开她,愠怒道。 “你把我的父亲怎么样了?”纪栀换个话题。 “只要你听话,他就会很好。可是……”他拖长尾音,才又继续道,“你这次非常不听话,他可能不会很好了。” 纪栀再好的性子,被他用父亲威胁,也不免维持不住。 “你就是个混蛋!他是个老人,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你为什么总是要牵扯无辜的人?” 这话倒提醒了他,“你不说我还忘了,你我之间的事,可这个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多管闲事,那我就依了你,做个混蛋。”他斜眼看着萧译时。 手下的人立刻把萧译时按跪在地,厉寒凛转身掏出一把枪,直抵他的脑门。 “厉寒凛,我此前还敬你是个难得的对手,可现在,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萧译时气愤道。 纪栀也急了,连忙抓住厉寒凛的手,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厉寒凛,我求你,你冷静点,我跟你回家,好吗?” 厉寒凛眼眶已经被纪栀再次护着萧译时的举动而气红,触及到她哀求的眼神,他没有一丝心软,反而更加失去理智。 “回家?你有当那里是家吗?”他冷声质问纪栀。 她真的后悔了,后悔把萧译时牵扯进来,如今这样下不来台。她不明白,怎么忽然之间,厉寒凛就转换情绪如此之快,变得这么愤怒。 其实,她当时如果足够冷静,也许会发现,厉寒凛从走向她的时候,太阳穴的青筋已经在不停地一直跳动着,那是他压抑愤怒的表现。 刚开始的宁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厉寒凛还是没有松手的痕迹,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如果你今天在这里伤及无辜,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厉寒凛的心,在她这句话出来后,仿若在被利刃绞弄着,等到绞烂后,又被扔在地上,任人踩踏。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为萧译时,不原谅他,可就在刚刚,她说出来了。 好久,他拿枪的手无力般垂落下来。尽管心里百般痛苦,可他表情也只有一瞬间的皲裂,转而,恢复异常的淡漠,还有,几分灰败。 接着,他带着纪栀和一众人离开,留下萧译时在原地。他,又一次,放过了萧译时。 车内的低气压一路持续到御水湾别墅,回来后,他直接拿走纪栀的手机,把她房间一切可以对外联系的设备撤走,再把她锁在里面。 这些,纪栀都能够接受,这是她惹怒他之后,该承受的。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听话,这样,无辜的人才不会因她受牵连。 厉寒凛在门外吩咐姜姨,“除了每日三餐送到房间内,没有我的允许,其他时间一律不准开门。” 纪栀听到了,这个房间是她的,她再熟悉不过,可是,一点温度都没有,仿佛,一切都陷入不堪,也失去希望。 她自嘲般笑了,眼泪顺着脸颊流淌滴落下来。 她何德何能,能够让厉寒凛这么做,费尽心思地,也要留住她。 他这是,要让她做笼中鸟,做金丝雀了。 第60章 患上厌食症 入夜,纪栀蜷缩在床上。 她现在无法和外界联系,她也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天了。这间房四周的墙把她围在里面,密不透风,就连窗户,也已经被厉寒凛找人安装了铁栅栏。 姜姨又来送晚饭了,她看着纪栀每天不进食,也不哭不闹,就安静地躺在床上,她实在不忍心,有些哽咽道, “小栀,你起来吃口,你要是再不吃,先生那我不好交代。” 实际上,她每天都会和厉寒凛汇报纪栀的情况,厉寒凛也从来没有怪过她,只一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姜姨这么说,是想借此让纪栀吃点东西。 果然,床上的人有了动静,她慢慢坐了起来,因为几天没有进食,她没有力气,撑着床的手臂软了一下。 姜姨知道她这是听进去了,也就没有迟疑,欣慰地把饭端过去,亲手喂给她。 纪栀只吃了一小口,便忍不住吐在了地上,她可能是太久没有吃东西了,胃一时有些不习惯。 姜姨给她擦干净嘴后,又喂了一口给她,还是一样,吃进去的全部吐了出来。 她只好牵强地安慰姜姨,“没事的,姜姨,明日我再吃,或许会好点。” 姜姨也不再劝她,又收拾完地面,把门锁上了。 这事,她还是如实告诉了厉寒凛。破天荒的,他没有再只是简单的一句“知道了”,而是在第二天早上带了医生过来。 医生是厉寒凛的私人医生周意,是个年轻的女医生,只比纪栀大了三岁。 “厉总,纪小姐这是患上了厌食症,出现这种情况是正常的。这几天,我先给她输营养液,再就是,最好多让她做点开心的事,心情好了,食欲会增加。”周意公事公办。 她为纪栀输好营养液后,厉寒凛差人送走她。 房间内,厉寒凛倚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床上的人。 纪栀一直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出声讲话。 几分钟后,厉寒凛垂下眼眸,遮去眼底淡淡的情绪,把门锁上,去了书房。 他安静地想着,她开心的事,好像,这么久以来,他还不知道什么事能让她开心。 思考了一下,他想到了,可是他还是有些许犹豫。 纪栀连着输了好几天的营养液,周意也很有眼色地没有找她搭话。在她心里,她每天见到这个女孩儿这副样子,身为医者,还同为女人,她不免有些同情纪栀。 不过,在这种人家做事,最应该做的,就是察言观色,管住自己的嘴。所以,她忍住冲动,没有和纪栀讲过一句话。 今天的阳光好像很不错,照在了纪栀的床上,时间久了,她都能感受到温暖。 她好想出去晒晒太阳。 中午,门从外面打开,她没有心思去看是谁。 意外地,一道苍老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呦呦,爸爸来了。” 纪栀机械地转过头,纪永振在她的视线中又走近些,她仔细地观察,眼前的人,眼神和那个关爱她的父亲一样。 她用心观察良久,才敢确认,这次没有错,是她真正的父亲。 思念、委屈、难受、无助…… 一直以来所有的情绪在确认是纪永振时,都随着温热的泪水释放出来,她哭得泣不成声。 纪永振走到她床边坐下,很是心疼地抱住她,再轻声安抚, “我的女儿,没事的啊,爸爸在。” 纪栀在他怀里哭了一次又一次,眼睛都哭肿了,才作罢。 “乖女儿,想不想出去走走,爸爸带你出去晒太阳,好不好啊?”纪永振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边柔声问着她。 纪栀连连点头,“好。” 纪栀身体还很虚弱,下床需要人帮衬着,姜姨适时走过来扶着她。 他们慢慢地走到了后花园,纪栀靠在纪永振的肩上,她只想这样静静地和爸爸待着,便没有问什么。 他们晒着太阳,赏着各种鲜花。微风习习,带起一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纪栀满意地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容,眼神都是短暂的享受。 厉寒凛在远处看着,没有过去打扰。 现在能让她开心的事,估计就是这件。 把纪永振带来,是他思考很久后才下的决定,他怕纪栀见到纪永振,不仅会再次忽略他,还会让她又生出逃跑的想法。 但是,现在这种状态下的纪栀,已经不想再去折腾那些了,她累了。 厉寒凛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因为,太过害怕失去,也差点失去她两次,他不敢轻易冒险。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为了她,甘愿冒了这个险。 第61章 给我生个孩子 厉寒凛留纪永振在别墅待了半月之久,纪栀慢慢的,开始吃得下饭了,每天和纪永振不是散步,就是晒太阳,有时候还会一起打理花园里的花。 纪栀的脸色渐渐恢复,身体也养起来了。厉寒凛便差人送走纪永振,这样下去,虽然纪栀在变好,可是,这半个月来,她一直都在忽略他,仿佛他是空气。后来,他也就不常回别墅。 今日,送走了纪永振,厉寒凛又回来了。没有太阳,纪栀也还是坐在花园里。 纪永振不在,纪栀看上去很颓靡,可她其他方面还是正常的,脸上也不苍白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再吐出来。 吃完饭,纪栀又去花园里坐着,天气转变,她也没注意。 厉寒凛来到她旁边,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低语道, “要下雨了,我带你回屋。” 纪栀没理他,厉寒凛默默叹了口气,弯腰抱起她,纪栀没反抗也没拒绝,任由他抱着。 回到主卧,厉寒凛把她放入被窝中,才去浴室洗澡。 洗完出来,他上床,关掉灯,从背后环住纪栀,紧紧贴着她。 躺了一会儿,他摸着她平坦的腹部,在她身后出声, “纪栀,这里应该有个小生命,”他越想越期待,“给我生个孩子?” 他真心认为,他们之间,应该有个联系的纽带,他非常期待,属于他和纪栀的孩子,那会是他们的结合。这样,他们的感情,或许能够更进一步,纪栀也不会再对他这么冷淡,更不会,再想着离开他。 纪栀终于对他的话有了反应,拿开他的手,用清冷的嗓音说, “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了,睡。” 厉寒凛才不会放弃,他兴致很高,况且,他已经很久没有开荤了,躺在他怀里软软的她,对他来说,诱惑至极。 他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还真想再次感受一下,不做措施的快感,回想起来,距离第一次,他现在都快忘了那种感受了。 于是,他先是极其温柔地哄着纪栀,“乖,相信我,我们都已经压抑太久了,需要快乐。” 再上下其手,他对纪栀的身体已经很熟悉了,知道怎样能最快挑起她的欲望。 果然,不出一会儿,纪栀呼吸起伏不定,在寂静的夜里,感官被放大,声音也被放大,前戏做足后,厉寒凛开始证明自己。 纪栀觉得,他说得是没错的,心情压抑久了,做这种事,总会暂时忘记烦恼,让自己陷入欢愉。 窗外雨声绵绵,屋内一室暧昧。两个空间的声音,仿佛一起奏成了一首动听的曲子。 后半夜,厉寒凛才结束,他满足极了,纪栀很明显已经适应了他的身体,两个人体验感都很不错。 翌日,纪栀还记得昨晚厉寒凛说过的话,他要她为他生一个孩子,并且,他昨晚也是真的没有做任何措施。可是,她怎么可能答应他呢?有了孩子,这一辈子,就真的和他牵扯不清了。 她便在厉寒凛走之后,拜托姜姨去为她买来药和维生素,她求了姜姨好久,姜姨才为难地答应下来。 拿到后,她把维生素全部倒进马桶里面冲走,再把避孕药装进维生素瓶子里,很是果断地吃下了药片。 第63章 打压萧氏 自从在机场回到别墅这些时日,纪栀的手机还没有被还回来,别墅里的电视和其他能知晓外界的设备也被撤走。不过,厉寒凛允许她在这别墅内自由活动。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现在她唯一能联系外界的,就是通过姜姨的电话,可她好像有意无意地避开她接电话,也尽可能地不让她看到那些联系设备。 在这通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她一个当代人竟然无从和外界联系,她现在只能数着日子度过每一天。 她很想知道,父亲好不好,她已经几月未曾和父亲见面,还有,被她连累的萧译时,后来厉寒凛有没有再为难他。 纪栀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事实上,在机场那天不久之后,厉寒凛就着手打压萧氏,圈内人士都尽数传开,这两个大企业,背后是两位实力相当的掌舵人,本应该是多加合作,共同创造更多利益,萧氏的萧总一向谦和有礼,居然明里暗里地被厉氏处处打压,据说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萧译时确确实实与厉寒凛在商业上不分伯仲,经过厉寒凛这数月来不知罢休的针对,饶是萧译时再有能力和头脑,到底不是三头六臂,应付起来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样下去,他不仅会和厉寒凛陷入死循环,还不能再分出时间和精力来帮助纪栀。 他给纪栀打去的电话和发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他不怕和厉寒凛这样针锋相对,他能够做到坦然面对,他也并不认为他做的是错事,他只是不想看到纪栀从初见时的灵动开朗变得现在这般郁郁寡欢,这样孤立无援。 厉寒凛把这些恩怨牵扯到商业上面来,他内心觉得,实在欠妥,厉寒凛那样精明的商人这样公报私仇,让他改变了之前对厉寒凛的几分敬佩。 终于,他拨通了厉寒凛的电话。 “萧总。”厉寒凛慵懒恣意的嗓音通过听筒传过来。 “厉总,想必最近萧氏和厉氏这么火热,纪栀她还不知道?”萧译时也不客气,暗讽他。 一上来就提纪栀,这让他这几月来打压萧译时的快感瞬间消失殆尽,他也不再做表面功夫,声音冷了下来, “萧译时,希望你明白,什么人该碰,什么人不该碰,不然,换来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萧译时轻笑一声,“厉寒凛,我自是明白,只是,我不想见到你那样对待纪栀罢了,她在你那里,很不幸福。” 仿佛被戳到痛处,厉寒凛的声音又冷了一个度,蕴含薄怒,“那我不妨郑重告诉你,她是我厉寒凛的女人,你最好不要肖想,”似是想起什么,“恐怕萧总还不知道,我们最近在备孕,她就要怀上我的孩子了,我们,会很幸福。” 后面,他的语调有些得意和炫耀的味道。 也不知怎么了,听到纪栀会怀孕,还是怀的厉寒凛的孩子,萧译时的心中,有了刺痛感。随后,他不动声色地回应厉寒凛, “还是请厉总不要将这些牵扯到公事上面来,也不要再做强人所难的事。” 说毕,萧译时先挂断了。 可是,那种刺痛感还隐隐传来,无法忽视。他不禁回想和纪栀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一切都历久弥新,像走马观花般地在大脑里重映。 他好像,很害怕纪栀会受到伤害,也不愿看到纪栀那样痛苦忧郁,他想纪栀快乐幸福,甚至,这份幸福,他希望自己能给她。 这边,厉寒凛气愤地把手机怒砸在墙上,零件碎裂的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室内清晰响起。 他总是这样,一旦遇见纪栀的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情绪瞬间控制不住,理智也会失了几分。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办公室隔音,蒋澈并未听到手机被砸裂的声音,自然不知道厉寒凛正在气头上。 “进。”理智被拉回,但是厉寒凛的声音清晰可辨的是动怒了。 蒋澈硬着头皮进来。 “什么事?”厉寒凛望着他,眉心都是未消散的怒气。 “厉总,刚刚别墅的姜姨没打通您的电话,打到我这来了,说是……纪小姐要您回去一趟。”蒋澈不敢在此刻和他对视。 闻言,厉寒凛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声音也缓和了许多,“知道了,你出去。” 蒋澈走到门口,又听见他说,“去给我买部新手机来。” 蒋澈下意识地看向那片地方,果然,是摔裂了的手机。他不免心疼,这部手机的钱,就能顶他半个月的工资。 “好的厉总。”他讪讪地应声。 第64章 是不是怀孕了 算算日子,厉寒凛的确有些时日没有回别墅了,听到纪栀要他回去一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恰到好处地浇灭了他心中的郁闷。 没有犹豫,他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搭在精瘦却有力的小臂上,高大的身子走出办公室。 别墅里,被厉寒凛软禁的这些日子,纪栀总是无所适从。时间久了,她不想这样像菟丝花一样依附于他,好像,只有呼吸的权利是属于她自己的。 她不想见到厉寒凛,可又,希望他能回来,他回来后,她才能向他问起她关心的一切,她也才能够极尽所能地让他放自己出去。 不过,这一个月来她一直恐慌着,因为,她的生理期已经一个月没有来了,她不禁会怀疑,是不是怀孕了。尽管,她每次都有及时吃避孕药,但凡事都不是绝对的,意外也总是会发生。 外面车子的引擎声传来,是他回来了。 进到里面,厉寒凛边换鞋,边对着姜姨说:“最近我都在家,姜姨你就先不用来了。” 姜姨猜测,先生是想要独自和小栀相处了,这样也好,让他们过过二人世界,培养培养感情,她便再也同意不过地点头了, “好的先生,小栀在楼上阳台看书呢,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厉寒凛淡淡点头,姜姨出去后,他慢步走到楼上阳台。 外面暖暖的阳光尽数倾洒在纪栀单薄的身影上,为她踱上一层暖黄的金光,衬托出她整个人都是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正背向厉寒凛的方向,坐在微微摇晃的秋千椅上,静静地看着书,也在静静地等着厉寒凛。 她听到了车子的引擎声,也知道,他一定会很快来找她。 厉寒凛安静地观赏了一会儿她,才放轻脚步,走到她的身后。 他修长的手臂背在身后,启唇,“你找我?” 纪栀的视线从书上移开,用余光微看向身后,轻声“嗯”了一句,再合上书,站起身,转过来走近他。 “我这几天很听话,你能不能把手机还给我?或者,解除对我的软禁?”她好看的杏眼抬起看他,一片恳求之意。 厉寒凛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和她一直僵持着对视,似是不想让她失望,又不愿让自己陷入那种不安全感,只有像现在这样把她关在这栋别墅里,时刻监禁着她,他才放心。 想了一会儿,他才想到一个完美的回答,“等你什么时候怀上孩子,我就让你自由出入。” 纪栀眼里有光亮起,但不多,因为,他还是要让她怀孕。 这次换她不说话,静默了一瞬,她又继续问他,“那,要是我怀孕了,你能不能也把我的父亲接到这里来陪我?” 她问得很小心翼翼,眼神看上去有些可怜,他终是心软了,“可以。” 纪栀眼里的光又亮了一点,对她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况且,她如今,也有可能真的怀孕了,在厉寒凛面前,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看到她眼中的光,厉寒凛也跟着心情好了点。 晚上,只有两个人的别墅里,格外地自由,无需有所顾忌。 楼下客厅里,只开了地上一盏暗黄的灯,照得这个空间不明不暗,让这客厅的气息温馨又暧昧。 宽大柔软的沙发上,是两道交颈相拥的身影,那影子也在地灯的投射下,映在了白色墙面上。 还没有到最后一步,纪栀的思绪百转千回,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怀孕,若是怀孕了,是不可以进行这种事的。 但她又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拒绝厉寒凛,她若是借口说自己身体不适,他肯定会找来医生,医生是他的人,一查便知她是否怀孕。若是……她说她不愿意,可她试过很多次,厉寒凛根本不理会。 就在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身下忽然一股暖流,顿时,她喜上心头。 太好了,她没有怀孕,也可以暂时逃避厉寒凛的碰触。 她大胆地推拒着他,假装难为情地说, “我……我生理期好像来了。” 厉寒凛被打扰了兴致,有些不悦,看着身下的她,眼里有怀疑, “你不是在今天。” “可能是内分泌紊乱,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来了,正好今天来。” 厉寒凛似是信了,松了力道,纪栀见此,一把推开他,去主卧拿了卫生巾就跑去里面附带的卫生间了。 处理到一半,厉寒凛突然闯了进来,在看到垃圾桶里面那些证据后,才彻底相信。 可纪栀被惊吓到了,还有一丝窘迫, “你出去!” 厉寒凛却是好笑,“怕什么?见了不知多少次了。” 不过,他还是看着她满脸通红的囧样,转身出去了。 纪栀处理完,出去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神情,直接躺进了被窝里。 她从不痛经,只是在经期第一天,会腰酸疲惫,她抵挡不住,想躺着休息。 刚躺一会儿,厉寒凛也上了床,她感觉到他放了个热乎的东西在她的肚子上,她摸了摸,是个热水袋。 “把它放在腹部,暖一下,对身体好一点。”他自己也没察觉,他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随即,他又轻揉着她的后腰,为她缓解酸痛。 这一切,纪栀都觉得很舒服,她坦然地接受,也毫无负担地享受着。困意更甚,她一时没有想那么多,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而他身后的厉寒凛完全没有困意,她睡着后,便停止了为她揉腰的动作。转眸看向床前的那排抽屉,眼色深沉无比。 他早就已经把那瓶药给换过来了,为何她还是没有怀孕? 即便如此,也没关系,从现在起,等她生理期结束,他就没日没夜地和她一起努力,迟早会怀上的,反正,最近他都决定在别墅待着了。 第65章 心心念念的父亲 虽然纪栀正值生理期,但是有厉寒凛昨晚那样“伺候”她,这一觉,她睡得很好。 醒来后,她以为他又会不在别墅,结果见他把早餐端了进来,她诧异道, “你还不去公司吗?” “我已经让姜姨回去了,最近我都会在别墅陪你。”他淡淡道。 原来昨晚他选择在客厅和她做,也没看到姜姨,是因为被他遣回去了 纪栀为日后的自己担心起来,等她生理期走之后,他就不会放过她了,她和他说好的,她怀孕了,才会见到父亲,也就不可避免地,她要接受怀孕。 她下床洗漱完毕,吃了一口他做的早餐,比上次的味道好了很多,她也就欣然地吃下了。 见她没有什么不适反应,他的唇角轻轻扬起,看来,他做得还合她心意,也不枉他一大早起来忙活,试错了那么多次。 生理期的这七天,厉寒凛都是在别墅处理的工作,每日对纪栀照顾体贴入了微。 厉寒凛好的时候,纪栀总会恍惚,觉得他好得过了头,都让她生出他之前那些暴戾的样子是假象的错觉。 生理期结束后,厉寒凛还特地让她的身体恢复了三天,才将这一周多来看得到吃不到的煎熬转化为浓烈的欲望,全部给了纪栀。 空荡荡的别墅,每晚都会响起男女交缠的欢爱声。 时常,厉寒凛总会一改他在人前那淡漠矜贵的样子,在纪栀的耳骨旁说着荤话, “乖,别忍,我喜欢你叫出来,这样我才会觉得舒服,我舒服了,你才会舒服。” 又如,“明天,你可能会下不来床。” 情难自已时,他又会逼着纪栀一遍遍地说爱他,纪栀忍耐不住,思绪被他牵着走,她听话地说了出来,可这样非但没有让厉寒凛节制,反而更加兴奋起来。 每一次,纪栀都会控制不住地全身颤栗,不住地嘤咛,被欺负得狠了,还会哭个不停。 最后,不忍看她在他身下泪眼婆娑的样子,他只能一遍遍地用亲吻安抚纪栀。 十天过去,两人在别墅的日子不分白天黑夜,厉寒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可以让自己的欲望尽数释放。 更重要的是,自从他们彼此答应对方的条件后,纪栀没有再吃过避孕药。 厉寒凛又考虑到她身体的承受能力,也让他自己好好养养精力,他和纪栀在别墅悠然地休息了两日。 这天,两人正在吃着午餐,突然,纪栀忍不住地犯恶心。起初,厉寒凛还以为是他做的饭让她呕吐,次数多了,由于担心她的身体,怕她像之前那次,又患上厌食症。 毕竟这症状,和厌食症相似。 由于他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也就准许纪栀出别墅,他带着她,一同去了医院。 纪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是实锤的直男,不懂这些。可她的身体,只有她心里明白,隐隐猜测,是不是这么快就要来了。 不出她所料,医生还甚为恭喜地说:“厉总,纪小姐这是有身孕了!” 厉寒凛听到,他眸子明亮如水,眼底盛满了星辰般,闪着细碎的光,内心欣喜若狂。 期待这么久的事,他也努力了这么多天,总算如愿以偿了。 纪栀内心则是平静无波,这结果,对她来说,是最坏的结果,也是最好的结果。 她和厉寒凛后半生就会因为这个孩子有了斩不断的牵连,但是,又因为这个孩子,她可以自由出入别墅,还可以把心心念念的父亲接来。 医生还是提醒他和纪栀,“纪小姐之前吃过太多避孕药,身体受到损害,很容易流产,要多加注意。” 厉寒凛闻言,眼光微动,但也没选择追问纪栀,情绪低了一些,可声音听起来很正常,“知道了,多谢。”他微微点头,向医生表示感谢。 一直回到别墅,纪栀也没有等来他质问避孕药的事,见他也没有什么异常,慢慢地,她松下心来。 厉寒凛也没忘自己和她的约定,把纪栀送到家,便又离开,去把纪永振接了过来。 在车上,厉寒凛已经跟纪永振说明了目前纪栀的情况,纪永振更加心疼了,他的女儿这么年轻,就做了母亲。 但是,他以为,纪栀和厉寒凛有了孩子,应该是和好了,他心疼的同时,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厉寒凛还向纪永振做出承诺,他会找时间去和纪栀领证,等纪栀生产完,他就会和她办婚礼。 和纪栀的婚礼,肯定要大办,就必定要准备一年之久,她怀孕期间,也就不方便办婚礼。 之所以要这么久准备,是因为,他要给纪栀,这个世界上最好、最难忘的婚礼,十里红妆,明媒正娶。 纪永振颇为赞赏厉寒凛的担当和考虑周全,他也看得出来,厉寒凛是真的爱纪栀,他从小在尔虞我诈的上层圈子里长大,能有如今这番品质和专一的感情,属实不易。 而这些,纪栀都还不知道。 走之前,厉寒凛告诉她了,他要去接纪永振,于是,此刻,她正在别墅忙着亲自为父亲下厨,姜姨也回来了,在帮着纪栀。 第66章 好好过日子 纪栀一直在用心又激动地做着每一道菜,内心仿佛被激昂的乐章所填满。 她数不清已经有多少时日没有见到父亲了,终于,这次厉寒凛答应了她。 姜姨在一旁看着她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那个明媚开朗的小栀又灵动起来了。不过,她已经知晓纪栀身怀有孕,还是不得不嘱咐着她, “小栀你还怀着孕,小心把油溅到地上,别滑倒了,做这些都要注意点安全。” 纪栀双目炯炯有神,“知道啦姜姨,我会注意的!” 她煲好的汤可以了,又激动地舀了一点试试。 味道很不错,而且很滋补,等下一定要给父亲多盛点,他一定会喜欢的。 从纪永振待的地方到别墅,车程有些长,以至于纪栀都把饭菜摆上了桌,厉寒凛和纪永振还没有到。 她又耐着性子多等了会儿,外面车身引擎声渐渐传来,她再也等不住,大步走到门外。 车里,厉寒凛先下来,再绕到另一边,用手臂让纪永振撑着下车。 看到父亲的那一刻,纪栀的步伐跟随着心意,快步走到纪永振面前,没有多余的话语,只微红了眼眶,鼻尖一股酸意笼罩。 下一秒,纪栀直接紧紧地抱住他。 感受到纪栀微微颤抖的身体,纪永振很是疼惜地轻拍她的后背,就这样抱了一会儿,他嘴里温和地说着, “乖女儿,别傻站着了,外面冷,又是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纪栀整理好情绪后,松开来,听到纪永振说她怀孕,下意识地看向一直没吭声的厉寒凛。 视线相撞,他的眼里都是坦然和平静,随即,她移开目光。 纪栀其实从确定怀孕开始,就并未想好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生下来,怀了孕就不好脱身。 她准许自己怀孕,也只是想达到暂时的目的。 但,这到底是她的一块肉,初为人母,她又不忍心。 纪栀挽着纪永振的臂弯,走进屋内,整个过程没再看厉寒凛一眼。 餐桌上,平时安静用餐的纪栀,这会儿边给纪永振夹菜,边嘴里不停地啰嗦着,要纪永振多吃点哪盘菜,什么菜有什么作用。 整体来说,桌上氛围是不同于她和厉寒凛一起时的宁静。 厉寒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对父女你来我往的夹菜,突然发觉,这样或许挺好的,纪栀在一点一点做着以前的她,准确地说,是真正的她。 饭后,纪栀和纪永振去了花园,就像上次那样,只有他们父女相处的时刻,格外的安心和温馨,厉寒凛没有选择靠近他们。 聊了会家长里短,纪永振语重心长地告诉纪栀,“呦呦,爸爸老了,陪不了你多久。如今你和寒凛组了家庭,还有了孩子,就好好地和他过日子。” “虽说你们还没结婚,但他已经向我保证过,他会在你怀孕期间找个时候去把证领了,他会负责到底的。” 领证…… 纪栀心下一紧,产生了逃避。但她不想父亲再担心,便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告诉纪永振真相,而是顺从地回答纪永振,“爸爸你放心,我会好好过日子的,你也要一直陪我才行。” 她眼眸渐深,思绪飘远。 厉寒凛,企图用孩子困住我还不够,又要用婚姻吗? 为什么不放我自由呢?我真的只是想过普通人的平淡生活,远离你们这层圈子,我已经无心再参与到这里的人和事了。 来到a市后,纪栀的生活就越来越偏离她的规划,她原本想在这边安心念完书,再出国留学深造的,她为自己规划好了前程,她想要追求自己喜爱的事业。 原以为,她会按照自己的规划进行着,可后来和厉寒凛牵扯上以后,她在青春的大好年华,就不明不白地做了他一年的地下情人,经历了囚身又囚心的事情。 她的恋爱不能由自己把握,每日花费心思地与厉寒凛生活,她要面对他的强势,面对他的控制,她从一个人,一下子变成了他的附属品一般。 如今,不是在她的意愿下,还不得已怀了他的孩子,出入自由完全由厉寒凛决定,就连自己唯一的亲人,也要和他交换条件才能见到。 若说是报答厉家的恩情,这四年来,她把厉老太太当作亲奶奶一样照顾,一有空就去看她,比厉寒凛这个亲孙子去的次数还要多,大学里,刻苦学习,从不生惹事端,这一年多来,更是乖乖巧巧地待在厉寒凛身边,随时为他提供需求。 她觉得,时间也要到了,她会再努力奋斗,日后功成名就了报答厉家的资助和恩情,可她,已经无法再为自己掌控人生了。 细想这些,她其实是怨恨厉寒凛的,她想反抗也没有能力,硬生生地,让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废物,变成自己最不想成为的样子。 但是,她仍然不会放弃,她始终都有自己心中那片所向往的世界。 纪栀就像一颗不起眼的野草,渺小却坚韧,要在这广阔的世界,自由又无畏地向上生长。 第67章 初为人母的挣扎 纪栀越想,心里的目标就越明确,那蠢蠢欲动的心,越发地,想要逃离这困住她的豪华囚笼。 厉寒凛很明显地感受到,把纪永振接到御水湾别墅后,纪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真诚。 甚至,纪栀没有再像上次纪永振来时那样一直忽略他。 她白天会在家安心养胎,时不时地和纪永振散步、下棋、浇花…… 晚上,她会在别墅里所有人都睡下后,独自在客厅沙发上等他回来,即便她困到睡着了,也还在等着他。平日的眼神看着他时,也多出了不曾见过的温柔。 歇下后,她会主动钻进他的怀里,有时候兴致高,会主动吻他,好几次他都因为她在孕早期,去浴室冲了几遍凉水才降下体内的燥热。 早上的时候,她醒得早,就会起来主动帮他打领带,还会变着法地给他做早餐,他出发前,她甜软的嗓音会温柔地对他说, “早点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每当这个时候,厉寒凛都会抱着她很久,一遍遍地吻着她的额头,舍不得离开。 久而久之,他从怀疑转为了沉溺,他还会想,这是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了孩子,他又守信地接来了她的父亲,她这是想通了,为了孩子,决定不再跟他闹了,要好好和他在一起。 有一天,他走之前告诉她,“挑个好日子,我们去把证领了。” 她当时凝了一瞬,随后笑得粲然,“那我得好好选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选好了再告诉你。” 他吻了吻她,也笑得如沐春风,“好,等你选好了,我们就领证。” 于是,他开始信任她,也就慢慢地,解除了对她的软禁,只是因为要确保她的安全,会安排几个保镖随身跟着。 他观察了一段时间,得到自由的纪栀,每天还是那样生活,对他也没有变,行踪轨迹也没什么变化。尤其是带着纪永振一起出门时,他会特别留意,结果也没有令他失望,她只是带着父亲出门而已,到时间了会回别墅。 想来,她没有再想着离开了。 时间踏入十二月,冬寒时分,a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纪栀的腹部已经小小地隆起,冬天穿得厚,她身子又瘦弱,即使已经三个月大,快四个月了,也不怎么显怀。 今天她照常出门,不过,她找了个借口,只让一个保镖跟着,厉寒凛也同意了。 那个保镖会开车,按照她的指示,将车开到医院,说是来做孕检。 保镖以为还是像往日一样,也就没有跟上去,只在医院楼下等着她。 走进医院内,纪栀的心还一直忐忑不安。今天,她预约的流产手术到时间了,她要来进行手术。 这场手术是她前几日来陪纪永振体检时,偷偷跑去妇产科预约的。 她拿着单子,静静地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素白的手在摩挲着肚子。 她的宝宝已经在那里待了三个月,这三个月,他很乖,没有让她有什么孕期不适,顶多就是嗜睡和吃得比较多。 她和自己进行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最终,她用尽全部勇气,狠心下了这个决定。 宝宝,对不起,妈妈真的很对不起你!你来得不是时候,妈妈也很舍不得你,不忍心就这样让你还没看这个世界一眼,就被活生生地带走。 希望下辈子,你不要再选我当你的妈妈。 “纪栀,准备好,马上到你手术了。”护士喊道。 她一低头,才发觉,那张手术单上,已经晕染了好几滴泪。 她最近,是越来越容易哭了。 她起身,决然地走向手术室,厉寒凛突然打来电话。 她不敢接,她怕她一接,他听出了不对劲,也怕他听到这边护士时不时的传唤声,继而知道她在干什么。 索性,她把手机关机。反正,手术也不要多长时间,到时候她再给他打过去随便找个借口。就算最后他知道了,也来不及了,孩子已经不在了。 厉寒凛没打通纪栀的电话,就给今天跟着她的保镖打去了电话。保镖告诉他,纪栀来医院做孕检了。 也不知怎的,他心头始终隐隐发闷,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又问了医院地址,刚好,他就在医院附近谈合作,现在谈完了,可以直接过去找她,他很久没来陪她孕检了,他也想透过b超,看看他和纪栀的孩子。 手术室里,即使时间已经开始了,纪栀还在犹豫。 明明都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也决定好了,怎么上了手术台,又踌躇起来了。 她内心挣扎着,她是真心地不舍得打掉她那么乖的宝宝,虽然还没有到胎动的时间,可是每天她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宝宝在她肚子里一点点长大,这叫初为人母的她,怎么做到毫无感情。 她又思考良久,才阖上认命的眸子,哑声道,“开始。” 这时,手术室的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用力打开,入眼便是厉寒凛阴翳的脸庞。 看到纪栀果真躺在人流手术台上,他整张脸又暗沉一个度,眼神仿若蒙上了一层冰雾,寒意四起。 纪栀当下震惊地看着他,“你……你怎么”来了。 剩下的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厉寒凛就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也不管她怎么挣扎,二话不说,就把她抱出手术室外。 第68章 求你,留下他 奈何怀里的纪栀不停地挣扎乱动,厉寒凛考虑到她还怀着三个月大的孩子,就把她放了下来。 厉寒凛极力压抑着怒气,一双冷眸直直地盯着她,纪栀也同样迎着他的眼神。 两人就这样僵持对望了许久,久到空气似乎都因这寒冷的天而凝固。 “为什么要打掉孩子?”厉寒凛的冷声质问打破了这份僵持。 被发现了,纪栀也不再伪装,“我一直都不愿意怀上你的孩子,如今有了,更不会生下他。” 她的话本就没有任何温度,她的嗓音也冷到了极致,比这室外的温度还要冷上几倍。 厉寒凛闻言,只感觉到,心口被狠狠地扎了一刀,那疼顺着流出来的血蔓延至四肢百骸,又瞬间被冻住,让他脚底生寒。 他哽了哽,才极力压下喉间的苦涩,面带痛意地再一次启唇,“为什么?纪栀,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 这三个月来她的乖巧,她对他流露出来的柔情和关心,都是在骗他,让他一步步在她的面具之下,渐渐相信了,她的面具就是她的真实。 可笑的是,他居然真的再一次被她骗到。 纪栀懂他说的意思,可那就是事实,她不好辩解什么,在她看来,也无需辩解。 “因为不爱,因为我想逃离这里。”她又一次,字字句句像一把利刃插在了他的心上。 他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眼尾越来越红,可他偏偏忍住湿润。 厉寒凛看得仔细,他看到了她的决绝,看到了她神色的认真,以及那望着他时,本就不带着爱意的眼神,此刻还有着怨恨和无情。 他看得,完完全全,真真实实。 触碰到这样的眼神,听到她两次冰冷的话语,他的愤怒已经消散,只有泛红的眼眶和放在两旁控制不住而轻微颤抖的手,才能揭示他现在的痛苦和无力。 而这些,纪栀都没有发现,她只看到了他的眼眶发红,而她还以为,那是他气红的。 厉寒凛在她的狠心和决然下,终究脱力了,高大伟岸的身影瞬间垮了下来。 “扑通”一声,是他双膝碰地的声音。 医院内人来人往,他就那样跪在她的身前,像个臣服的败将,感情上的败将。 周围人观望着,还有不认识厉寒凛而指指点点的人,可这些,厉寒凛都没有理会,他也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纪栀,是孩子。 现在,他拿纪栀没有办法,只能先保住孩子。 他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攥住她的衣摆,仰起头,虔诚又哀求的眼神,近乎一字一句地恳求她, “求你,留下他,留下我们的孩子……” 可,纪栀表面仍不为所动,其实,她的内心早已波涛骇浪,她动摇了,刚刚厉寒凛闯进来,把她从手术台上抱走的时候,她竟莫名松了口气。 见她没有反应,他又垂下头颅,额头抵着她的双腿,隔着厚厚的布料。 “纪栀,就当我求你,不要打掉他。”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仔细辨别,还有无尽的卑微。 他们就这样,一站一跪。 良久,似是被厉寒凛说动,又大约是纪栀自己考虑好了,她才轻声,说了一句有些许温度的话, “好。” 仅此一字,也足以让厉寒凛早已变得冰凉的血液又熨烫出温度。 他再一次仰头,眼神闪着微光,“真的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她终是点头,又肯定地答道, “真的。” 真的不打掉孩子了,真的决定生下他,我也会舍不得。 厉寒凛这才起身,跪的有些久,站起来时还晃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站稳,紧紧地,把纪栀搂进怀中,眼中终于有了喜色, “谢谢你,谢谢你纪栀。” 谢谢你愿意留下我们的孩子,谢谢你的心软。 走出医院,厉寒凛已经敛去在手术室外的所有情绪,又恢复了惯常的淡然众生、矜贵清冷。 第69章 最好各退一步 车上,两人都很默契地让车内气氛保持着静谧。 但其实,纪栀现在捉摸不透厉寒凛,从他的表面,难以知晓他的想法。 她有直觉,厉寒凛现在的心情绝不会像他表面这副淡然又平静的神色。所以,在他有所安排前,她得先开口为自己争取想要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就如纪栀所想,厉寒凛此刻虽然风平浪静,可他心里在思考着。 到底该不该给纪栀一个教训,他现在已经对她彻底失去了信任,他怕把纪永振放在纪栀的身边,他一个不注意,她又不见了,甚至,很可能连他的孩子一起带走。 但如果不把纪永振留在身边,她要是再变成之前那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怎么办?到时候,连孩子都可能保不住。 虽然她已经答应留下这个孩子,可他,也不敢再轻易相信她,他要一切都万无一失才行。 两人心思各异。 纪栀侧眸,缓缓说道,“要留下这个孩子,我有两个条件。” 厉寒凛也不再直视前方,而是用那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她, “说说看。” “第一,不可以送走我的父亲,他要待在我身边;第二,孩子生下后,放我自由。” 有父亲在身边,她放心,待到生下孩子,若是她能够带走,便会带走,若是不能带走,她相信,厉寒凛这么在乎,会好好照顾他的。即使她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她也还是坚定地想要自由。 她不爱厉寒凛,为了孩子勉强自己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她真的做不到。厉家这么好的条件,把孩子交给他,也不用跟着她受苦。 至于她要他放她自由,也是以免在这期间,他拉她去领证。既然最后还是要走,那领证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的语调,郑重其事,听起来不容拒绝。 厉寒凛欲开口说什么时,纪栀先一步堵住他要说的话, “孩子,在我的肚子里。” 意思很明确,孩子和她在一个身体里,留与不留,全在她。 语气有着不言而喻的威胁,她迫不得已拿孩子当筹码,可这也是她目前唯一的筹码,她没得选择。 论谋划,她远比不过厉寒凛。 厉寒凛眼眸微眯,用具有压迫感的眼神审视着她,一时也没回话。 纪栀眼睫轻颤,不自觉地捏紧大腿旁的拳头,这些动作,表明她内心是没有多少底气的。 她在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有些维持不住了,就在纪栀以为他不会再有什么反应时,厉寒凛凉薄的嗓音又传来, “第一个条件,我可以暂且答应你,至于第二个……”他稍稍停顿一下,才又继续,“我需要考虑考虑。” 这话,听起来像是答应了,又像是没有答应,颇有模棱两可的意味。 纪栀深吸一口气,忍住想再逼问他的冲动,“最好,我们各退一步。” 说厉寒凛是老虎也不为过,逼急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厉寒凛不再理会她,又目视着前方。 车内再一次恢复平静,仿佛刚刚的对话,没有发生过。 厉寒凛的嘴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纪栀,你倒是机警的很,知道拿孩子和我谈条件,还坦言要我放你走。 和我在一起,你就这么不舒坦吗?无论怎样,也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选择留下。 未免……心狠了些。 厉寒凛在其他方面向来手到擒来、运筹帷幄,可在感情方面,面对纪栀时,他真的束手无策。 他也是真的不明白,纪栀为什么要一直想着走? 想来想去,他得出的结论,他自己都不敢承认,即便那是他早已心知肚明的。 那就是,纪栀不爱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抬手,轻轻放在左胸口,他好像感觉,那里面已经支离破碎了,一绞一绞的疼。 第70章 陪同产检 纪永振在别墅里等着纪栀,看到厉寒凛和纪栀一起进来时,不免问道, “寒凛你今天不忙?是不是陪呦呦产检去了?”纪永振笑得眼尾褶子都出来了。 厉寒凛微微颔首,“今日不忙,便去陪她产检。”他随口胡诌。 纪栀也不希望父亲想多,就没拆穿他。 本以为厉寒凛会像平时一样,不多说什么,让她和纪永振相处,可他一改往日纪永振不问,他就不多话的习惯,主动搭起了话, “纪叔,厉氏旗下有很多房产,我挑了几处,您要是在这边闷了,我随时派人送您过去。” 言语看似关心纪永振,实则又是在用纪永振警告和威胁纪栀。 她猛然看向他,瞪大双眸,却什么也没问。 而厉寒凛似乎早已知道她会是这么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在她看他的时候,他就戏谑地低眸瞧她。 只一瞬,纪栀又匆匆移开视线。 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很短暂,从表面上看,也看不出什么异样,纪永振也没察觉,他只连忙答应下来, “好好,是该让你们过过二人世界喽!” 说完他苍老的目光从厉寒凛转向纪栀。 她配合着笑了笑,还是说了句,“不急爸爸,您的小外孙也舍不得您呀。”她抚摸着腹部。 “才三个月,就知道舍不舍得了?”纪永振仍旧宠爱地笑着。 纪栀又马上靠在他的肩头,声音软软的,像女儿在对父亲撒娇,“是我,是呦呦舍不得您。” “哈哈哈哈。”纪永振摸摸她的软发,被纪栀的话说得开心,“有寒凛照顾你和我的小外孙,我放心。这来往也方便,爸爸就算过去了也会经常来看你的。” 纪栀蹭了蹭,才点头,“那爸爸,你再多待几天再走?” “当然可以喽!”纪永振很是纵容她,说什么都答应。 厉寒凛径自回了房,点到为止,他知道纪栀明白他的话,也就不再站他们父女旁边,免得尴尬。 入夜,纪栀怀孕后很嗜睡,这时间本应该早早地睡着,可因为白天厉寒凛那句暗示,到现在还睡不着。 厉寒凛习惯抱着她,身体相贴,他能够感知到她没睡着,便伸出手,弯曲着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在想什么?” 纪栀小心着肚子,缓缓转过身面向他,在这寂静的夜里,她的轻声细语也被放大, “你……答应过我的,第一个条件。” 她语落,他抚她脸庞的动作僵住了那么一两秒,继而也不再继续抚摸,而是边替她掖她翻身时掉下去的被子,边沉声说, “是,所以,你要安分。” 她安分,他便不会食言。 冬天的夜晚,本就没什么月光,紧闭的窗帘也遮住了室外一切的光线,他的表情,她更看不见了。 但是若她能看见,刚刚她说出那句的时候,便能清楚地看到,当时他黯然失色的神情,以及,那星目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他以为,她睡不着,是因为怀孕期间的不适导致她失眠,没成想,她还是在纠结那些事。 他无奈般地轻叹了口气,又把她抱紧了几分, “睡。” 虽说要睡,可他还是清醒无比。怀里的纪栀在他这一句落下后,便选择暂时不去想了,没过多久,紧绷的神经放轻松下来,在孕激素的作用下很快入睡。 半夜,厉寒凛才堪堪睡着。 自从厉寒凛说过让她安分,果真纪栀就每天安心地在别墅里养胎,厉寒凛没有发话,也就没有人来送走纪永振。 有时,纪永振想给他们创造二人世界,去别处住住时,厉寒凛就会适时解释,“纪栀她怀孕,在这别墅有个亲人陪着也有趣些,纪叔您就不急着走。” 望向纪栀那挽留的眼神,纪永振也就没有再说要搬出去一段时间的话了。 厉寒凛大部分时候都是早出晚归,也有休息的时候。纪栀的肚子已经明显显怀,他们的孩子,如今也八个月了。 今天厉寒凛得了空,陪同纪栀来产检。 纪栀来的,一直都是厉寒凛名下的私人医院,医生都是各地顶尖的人才。 医生办公室里,纪栀躺着,厉寒凛就站在她的旁边,他的大掌握着她的一只手。 他那双好看的星眸注视着b超画面,笑意也是在这一刻直达眼底,他黝黑的瞳似有烟花放映,光彩四溢。 他的脸,本就生的绝美无暇,这一笑,他白皙的面庞就仿若清风明月。 他很少来陪纪栀产检,每一次他要来陪她产检时,纪栀要不就是刚刚产检完回家,要不就是她太累,不愿再走动了。 顾及她的身体,他也就没有多做强求。 现在总算陪同产检了,他的心情,自然是无法抑制的激动。 医生这次看到厉寒凛来了,便详细地用鼠标指着图像上面,还细心地解说着, “这是宝宝的头。” “这是他的手和脚。” “孩子很健康,也很乖。” 听着医生的介绍,厉寒凛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投入,手上握着纪栀手的力道,不自觉的,又紧了些。 那是他的孩子,属于他和纪栀。以后孩子长大了,会用那稚嫩的声音叫他爸爸,会张开两只小手臂要他抱。而且,他听说,婴儿是有奶香的,那种香味很好闻。 反观纪栀,她已经做这样的检查很多次了,她的脸上,有的只是习以为常的平静,不同于第一次她来时和厉寒凛现在差不多的心情。 也许是这个孩子来的并不怎么光彩,让她想到了当初厉寒凛的逼迫,又许是她对和厉寒凛之间的感情纠葛深感排斥和后悔,在看见他脸上因这个孩子而带来的喜色时,她莫名觉得刺眼。 于是,她看向别处,不看他,也不看孩子。 厉寒凛低眸想与纪栀分享他的心情,结果触及到纪栀毫无波动的脸色,以及她瞥向别处的眼眸,让他觉得,她并不在意,更不开心。 他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淡下来,眼里的喜色更是迅速褪去。 他的眼中,冰雾在肆意扩散,进而弥漫,晕染出了苦色。 但,他未曾出口一句,面对医生的嘱咐,也只偶尔颔首或简单地“嗯”一声。 第71章 偶遇 产检完,两人一同坐在车的后座,各自望着窗外。 他与她隔得不远,可厉寒凛始终觉得,他们之间仿佛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如今,那洪沟还在持续扩张。 而且,这鸿沟,是纪栀亲手一点一点地筑起来的。 这个想法一上来,叫厉寒凛的心尖好似堵了一块石头,不上也不下,闷得他躁郁至极。 烦躁之际,他习惯性地摸向裤子口袋,才反应过来,最近他在公司常常吸烟,但今天来陪纪栀产检,并没有带烟。 他又收回手,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在这个本就让他感到烦闷的空间里响起,是纪栀的手机。 她看清楚来电人是苏浅,立即接通。 车里只有纪栀通话的声音,所以,厉寒凛能够听清她和苏浅讲了什么。 挂断电话,纪栀才主动找他讲话。 “阿浅约我出去,我想去。”语调很随和,言语是陈述,亦是征求他的同意。 厉寒凛睨着他,默了片刻,淡淡地吐出一句,“可以。” 紧接着,他又问,“什么时候?” 说来也奇怪,明明他基本都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七七八八了,可他却还是要这么明知故问。 怕是,他下意识地不想让纪栀以为他有意听她们通话。 “明天。”她言简意赅。 他不再说什么,转过头去,纪栀也以为他只是问了这么一句就不会再言语了,可他又突然说, “我陪你去。” 他似是知道她会说什么,又补充道, “我就在不远处陪着你,不会打扰到你们。” 语气没有可以再商量的余地,纪栀也就没有选择再惹恼他。 隔日,厉寒凛开车,他没有开常用的那辆迈巴赫s680,而是换成了布加迪威龙。 他的车库纪栀见过,他换了车,也并不感到奇怪。 纪栀和苏浅约在了一家高档的西式餐厅,室内装潢明亮,打着橙黄色的灯,整体偏暖色调,还有舒缓柔和的小提琴声伴奏,坐在窗户边能够俯瞰大半个a市。 看上去奢华又富有情调。 苏浅已经到了,纪栀和她坐在一桌,厉寒凛自觉地坐在离他们稍远一点的位置,但足够看清她们。 苏浅好奇道,“那厉寒凛什么意思?吃个饭也要监视你啊?” 纪栀抿了抿唇,解释,“他看我怀着孕,随身保护我的安全。” 苏浅瘪瘪嘴,不甚在意地点点头。 接着,两个女孩儿便开始点餐。 这边,服务员过来询问厉寒凛,“先生,需要什么吗?” 他随意点了一杯雷司令,又时不时地把视线投向纪栀那边。 没多时,纪栀那桌的菜在陆续上桌,他这边的酒也端了上来。 她和苏浅边吃,还边说笑。 那氛围看起来,格外轻松愉悦。 吃到一半,纪栀去了洗手间一趟。应该是纪栀走得急,才让苏浅到厉寒凛这边来说一声她的去向。 厉寒凛还是不太放心纪栀一个人去洗手间,他又叫来一个女服务员去洗手间照看着。 纪栀上完洗手间出来,洗了手,转角遇到了许久不见的萧译时。 刚开始两人都愣住了,很意外能在这突然遇见对方。 萧译时的眉眼间,多了些许疲态,看上去好像并没怎么休息好。 纪栀对上次的事还心存愧疚,便主动关心他,“译时,你还好吗?我……很抱歉,连累了你。” 萧译时心里却是悔恨自己的无能,在厉寒凛面前,还是没能帮到纪栀,他不在意地摇头, “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是我,还是让厉寒凛把你带了回去。” 一时,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纪栀注意到就在他们不远处,一个女服务员一直站在那,关注着他们这边的情况。 她轻蹙秀眉,随即把那个女服务员叫来,直接问她, “你是在这看着我吗?” 女服务员态度很恭敬,“是的女士,厉先生叫我来照看下您的安全。” 纪栀有些不悦,不论她干什么,厉寒凛都要看着她,这种感觉像被时刻窥探着。 不过面对无辜的女服务员,她还是客气, “你回去告诉他,我恰巧遇见了朋友,有点事要和他说,不用担心。” 女服务员稍显为难,厉寒凛她是知道的,还不太敢这样做。 纪栀看出来了,再一次保证,“放心,他不会为难你的,是我要你回去的。” 女服务员这才回了个“是”,转身退走了。 第72章 突如其来的表白 支开了女服务员,纪栀心中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才降下去。 萧译时笑道,“他看起来很关心你。” 虽笑,他却笑得有点牵强。 纪栀并不想再继续有关厉寒凛的话题,她便谈起了其他话题, “你看起来很疲惫,是公司的事很多吗?” 听着她的关心,还刻意避开厉寒凛的事,他嘴角的那抹笑容又放开了些,这次不再显得牵强,而是温和。 “是啊,管着一个集团,总归是要累一些的。” 纪栀想缓解他因工作而紧绷着的神经,便开玩笑, “也没见你谈个恋爱,或许,有个心仪的人在你身边,你不会觉得那么累。” 萧译时却定定地看着她,视线开始灼热,仿佛那里面藏了千言万语,突然间被打开。 而纪栀那番玩笑话,于他而言,却是打开那装着千言万语的钥匙。 女服务员在回去转告厉寒凛之后,他便甚是好奇,到底是哪个朋友,值得她专门停留下来交谈,还不需要他派去的服务员照看着。 这点好奇愈发浓重,逐渐驱使着他前往查探。 萧译时在纪栀的注视下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经过千思万绪,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的想法, “小栀,你……还愿意跟着我走吗?” 纪栀脸上开玩笑的神情收了些许,那表情看似很无奈,但却向往。 “不是我愿意就能走的,现在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他们的对话还在继续,未曾察觉早已有人在悄然靠近。 厉寒凛就站在角落里,不发出一点声音,静静地听着他们一问一答。 放在西装裤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薄唇绷直,牙关紧咬。 他站的那块地方正好在光照不进的阴影下,此刻他的清冷俊颜上,更是隐匿在黑暗中,显得阴沉无比,周身的气息,也是明显的戾气横生。 可他,仍然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也不上前打断他们。 他当是哪个朋友,原来是在会萧译时这个所谓的“朋友”。听她这个回答,似乎是很愿意跟他走了?只不过被他和孩子束缚住了是吗? 他又静静地听着,像个随时会出没的野兽。 萧译时已然明了她的意思,便将对话推进一步。 “如果你愿意,就算千难万险,我也会带着你离开,相信我,纪栀!” 他说得铿锵有力、信誓旦旦,似乎只要她答应了,他就一定能做到。 纪栀被他的眼神所震撼,被他的坚定所动摇。 她,太想离开了。 “可是……如果可以,我想把孩子带走。”她说出自己的犹豫。 萧译时见她是愿意的,便放下心来,不再试探。 “这不成问题,纪栀……”他在酝酿着,那双桃花眼变得幽深,她听见他缓缓说道, “我想看见你自由,看见你每天都幸福,并且,我希望这份幸福和快乐,是我给你的。如果你不介意,孩子,我和你一起抚养他。” 纪栀彻底僵住,她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萧译时说的话包含着什么意思。只是,她一直把他当朋友,她以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可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再认真不过的表情,满脸真挚,以及……深情。 她有些害怕与这样的他对视,他的眼神,她在厉寒凛眼里见过,那是厉寒凛对她好的时候,他变得柔情的时候。 纪栀匆匆躲避着他那滚烫的视线,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又听到萧译时突如其来的表白。 “纪栀,我喜欢你,我不想再和你做朋友。” 自从那次他和厉寒凛通过电话后,那种心里的刺痛感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什么。 后来,他想清楚了,或许,早在不经意间,他就已经喜欢上那个他想保护的女孩儿了。 但他又想到纪栀和厉寒凛,如果他们相爱,厉寒凛也对她好,那这份心意,他会选择永埋心中,就继续和纪栀保持朋友的关系。 可,他们不相爱,纪栀一直以来想的,就是怎么从厉寒凛身边逃离,由此可见,厉寒凛并不能给她幸福。 确定心意后,萧译时每天都在想办法联系纪栀,他不是没试过通过手机,可他每次主动联系她,都没有任何回应。他猜想,是厉寒凛对她的手机做了手脚,不然也不会在他那么周密的计划下,厉寒凛及时赶来机场拦截他们。 于是,他又想着去别墅找纪栀,可厉寒凛把她保护得太好,不是任何人能轻易见到的。 如今,好不容易偶遇纪栀,她还是那样想要逃离,他便半分遮掩都没有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第73章 不劳烦你抚养 萧译时终于把珍藏已久的心意说了出来,他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好像从来都没这么快过。 一震一震的,要跳出胸腔来。 纪栀在努力消化这意料之外的表白,她心里很无措,她向来不会处理感情上的事。 小时候在学校,有男生给她写情书,她也是觉得那些信纸烫手,立马还给了别人,此后见到那些男生,她能避开就避开。 现在她长大了,不再青涩懵懂,可还是不会处理这些感情上的事。 她的脑袋里在转动着,想着该怎样回应萧译时,她不想伤害他,也不想破坏两人目前的友谊。 正当她冥思苦想时,一道冷漠却带着愠怒的嗓音幽幽响起。 “就不劳烦萧总,来抚养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这四个字,他咬得极为重,很明显是在强调着什么。 就在刚刚萧译时直截了当地表白时,他本想继续看看纪栀会作何反应,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什么。 他瞧着,她那样子,紧张又沉默,说不定正在考虑,企图接受萧译时。 这样的她,让他再也忍耐不了,就算是面对他的温柔以待时,她也总是那副冷冰冰、事不关己的态度,到了萧译时这,她竟然有了紧张无措的表现。 这叫他怎么忍! 她的态度让他嫉妒! 嫉妒到发了狂! 真是该死! 纪栀听到这冰冷的声音,她感知到了那股寒意在朝她逼近,让她不寒而栗。 看来刚刚她和萧译时的对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又为何现在才出现? 这种感觉,和上次在机场被他当场拦截时,别无一二。 她感到丝丝凉意和害怕,为他的深沉心思,为他的蛰伏倾听,也为他那狠辣的手段。 厉寒凛则是一手插兜,闲庭信步地走向他们,步伐看起来并不像生气。 可他再怎么优雅从容,那张俊逸皮囊上的阴翳还是出卖了他。 他走近纪栀,放在外面的那只大手紧紧箍住她的肩膀,用的力道好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只见,他冷硬的下颚线似乎都在叫嚣着心中燃起的怒火,深邃的冷眸泛着血色,眉眼间皆是狠厉,寒光乍现。 萧译时也看向了厉寒凛,却仍旧淡定自若。 “厉总,我早就告诉过你,对纪栀好些,如今她过得这样不好,我当然要让她幸福。” 厉寒凛一直注视着纪栀,听闻萧译时的话,这才缓缓掀起眼帘,平视萧译时,嘴角勾起一抹阴戾的笑容。 “萧总还有做男小三的癖好?” 只这一句,就极尽羞辱。 纪栀听不下去,忍住肩膀上不断传来的痛意,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对着厉寒凛说, “我没有答应他,你也不要再为难。” 次次当着他的面维护这个不相干的人,当他是死的吗?! 那他就偏要为难为难! 蓦地,他早已骨节泛白的手松开她的肩膀,上前一手扯住萧译时的衣领,另一只手铆足了力,狠狠捶向他的侧脸。 萧译时被打得往后踉跄了几步,还没站稳,厉寒凛又上来朝他肚子上给了重重的一拳。 他闷哼一声,坐倒在地。 还没缓过来,厉寒凛就又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萧译时,你要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不介意帮你提前了结了你自己!” 纪栀早已吓坏了,她想蹲下,拿开厉寒凛的脚,可月份太大,她一时想蹲下来很困难,只能站着,用她的力气推拒着厉寒凛。 她这点力气对于厉寒凛来说,不痛不痒,非但没推开他,还反倒被他用虎口焊住下颚,再面向地上早已说不出话来的萧译时。 “看见了吗?他这么没用,怎么带你走?”他在她耳边低语,眼神是说不出的炫耀孤傲。 瞬时,涌进来不少人,纷纷上前想要拉开他们。 苏浅早在纪栀迟迟不出来,厉寒凛也去了好半天之后,她果断地去叫了安保人员,就是要阻止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事。 可那些人看到是厉寒凛和萧译时,又纷纷不敢上前。 这两位大人物岂是他们这些人能够碰的? 苏浅懊恼,暗骂他们狗胆、没用。 可在看到厉寒凛那样钳制着纪栀时,她慌忙上前阻止, “厉寒凛你不要乱来,小栀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 厉寒凛当然知道,他也不会对纪栀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二话不说,松开她,继而又搂着她的肩膀,强制将她带离。 纪栀看到苏浅来了,趁走之前,边走边回头向她喊道, “阿浅你快把译时送去医院!” “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那个人!”厉寒凛喝道,大力将她拽走。 好在苏浅也没再上前,她看得出来,厉寒凛不会疯到去伤害自己的孩子。于是,她就按照纪栀说的把萧译时扶起来,送去了医院。 厉寒凛打得不轻,可萧译时嘴里还有气无力地喃喃着,“小……栀,救她。” 苏浅也没理他,扶着他就往外走。 第74章 住到墨琉园 厉寒凛和纪栀一路来到餐厅外面,路上,纪栀也没有反抗,任由他搂着自己往外走。 她小心地扶住肚子,厉寒凛虽还在怒气中,可他还是用手托住她的腰,扶她上车。 不远处,等红绿灯的车辆排成了一条长龙,而其中一辆出租车里,许迎迎恰好清楚地撞见了厉寒凛扶着纪栀上车的情景。 顿时,她恨得牙痒,心里那愤愤不平的气焰又高涨起来。 真是好不容易又碰见你了,纪栀。看来你过得很好,有厉寒凛那样的男人护着你,也难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的消息。 她又看得仔细,纪栀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刺激得她面目狰狞。 可恶!你可真是好命啊纪栀!我的孩子没了,你倒过得逍遥自在,如今还怀了厉寒凛的孩子,那可是厉氏的继承人! 我说过,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也让你尝尝,失去最在乎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感受! 飞速而驰的布加迪威龙里,厉寒凛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彰显着他隐忍的愤怒。 从侧脸看去,立体的五官也像被寒水浸泡过,不带一丝温度。 车速快到看不清外面呼啸而过的景物,纪栀紧紧抓住旁边的扶手,她看着窗外的路不是去御水湾,紧张害怕之下,她轻颤着嗓音问他, “你要带我去哪?我要下车!” 厉寒凛冷冽的嗓音开口, “墨琉园,以后,那就是你待的地方。” 纪栀无法再淡定,“那我的父亲呢?你又要把他弄去哪儿?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厉寒凛却是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轻嗤道, “我是答应过你,可前提是你安分。” 这话是在说她不安分了。 可她扪心自问,她已经按照他说的,不逃走,也不打掉孩子,难道如今就因为他撞见她和萧译时讲话吗? 这是什么道理?她和萧译时从来清清白白,就因为他这一通无理取闹而作废了他答应她的?那她还有什么权利和自由可言? 她向来反感,也讨厌这样被拘束住人身自由的行为。 当下,她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生气, “厉寒凛,我说了!我和萧译时只是朋友,也只可能是朋友,你凭什么揣度我和他的关系?你怎么总是这样不讲道理?”她的语气颇有躁意。 厉寒凛自然也听出来她的语气变化,不过,他也正在气头上,说出的话也毫不顾忌, “朋友?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做了什么?” 纪栀觉得他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干脆愤愤地转头看向前方,不再搭理他半句。 距离墨琉园的路程有些远,加上堵车,他们花了好些时间才到。 到的时候,两人火气也都消了一半,没再针锋相对。 墨琉园不同于御水湾,而是一座私人庄园,大门前就是一汪喷泉池,大理石堆砌而成的楼房,颇有欧式庄园的风格。 这栋庄园更大,所以里面的佣人很多,要用来每日打扫整栋庄园。 这里本来是厉寒凛的父母留给他的,厉觉风与孟音苓还在世时,就常常带着他和厉初沫来这里小住。 自从他们去世后,厉寒凛就基本不来这里了。 如今因为纪栀,他又踏入了这里。 厉寒凛拉着她的手腕上台阶,纪栀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里面佣人早已站成两排恭敬地迎候他们,厉寒凛不在这里时,是管家万叔打理着这个庄园。 看到厉寒凛突然回来了,心里甚是激动,上前招呼着他, “少爷,您回来了!” 厉寒凛稍稍颔首,冷淡地对着他们命令, “从今天起,少夫人就住这里,除了离开这里,她说的所有话都如同我说的话。” 万叔和佣人都怔住了一瞬,随即又立马恭敬道,“是。” 接着他们又齐声向纪栀问好,“少夫人好。” 万叔在他们之后也对着纪栀平易地笑着问好,“少夫人。” 纪栀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这样尊敬地对待,还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大方地笑了笑,整个过程也没有拂了厉寒凛的面子。 打完招呼,厉寒凛把她带去了三楼住的地方。 这少爷从来不回这里,一回来就带个少夫人回来,看来这位少夫人不简单,而且,看那少夫人的肚子,怕是怀了少爷的孩子? 厉寒凛和纪栀走后,佣人们都在心中腹诽。 而万叔经历得事情多,看到厉寒凛带着纪栀回到这个地方也只是怔愣了那么一下。但是他见到厉寒凛肯因为这个少夫人回来,他心里也是好奇的。 佣人看到的,他也注意到了,这个少夫人肚子里怀的,会不会就是厉家的血脉?那厉家,算是后继有人了!老爷和夫人在天上也可以安心了。 第75章 要送走纪永振 许迎迎撞见厉寒凛和纪栀后,一秒也不耽误的,花下重金请了一名私人侦探,为的就是找到纪栀的父亲。 她去纪永振所在的医院看过了,他早就醒了过来,并且已经出了院。 既然现在她近不了纪栀的身,那就先从她的父亲下手,她不是最在乎她的亲人了吗?也不知道,失去最在乎的亲人,她会是个什么感受? 光是想想,许迎迎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那私人侦探很有知名度,能力也毋庸置疑,只要钱给得够多,便会为雇主查探到想要的。 墨琉园三楼走廊最右边的一间房内,万叔带着三四个佣人站在纪栀的面前。 “少夫人,少爷走之前交代过我了,要好生照顾您,这是我为您挑选的几个细心的人,您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她们。”万叔很和蔼,也很周到。 纪栀其实一开始对“少夫人”这个称呼极其排斥,她不愿和厉寒凛的关系被摆到明面上来,而且她和他也不是夫妻。 但她同时也很清楚,这个称呼是从厉寒凛嘴里说出来的,那么,就算她再排斥,也不能改变他们这样叫自己。于是,她也就没有多费口舌。 纪栀是个有礼数和分寸的人,不会因为和厉寒凛的纠纷,而牵连到其他人,所以,她在听完万叔的话后,礼貌地回应, “麻烦您了万叔。” 万叔则表示这是自己的分内之事,他又叮嘱着纪栀, “少夫人,少爷说过,他有事要办,让您就在这里等他回来,不要走掉。” 实际上,厉寒凛的原话是,“我出去一趟,让她不要想着借此离开这里,她也走不掉。” 纪栀当然听出来了,厉寒凛可不会把话说得这么客气委婉,但她还是不免问万叔, “他……去干什么了?” 他在车上就说她不安分,那他匆匆把她送到这里,就是不让她和父亲有见面的机会,如今把她送到了,又立马走了,是不是要去送父亲到别的地方? 万叔只是一个管家,自然不知道厉寒凛的去处,也就摇了摇头。 没什么事要说了,他便退了出去,留下那几个佣人守在门外。 厉寒凛走的这么急,确实去处理纪永振的事情,他要把纪永振送去国外。 即便纪栀将来摆脱了他,她的父亲不在国内,她更不知道他把纪永振送去了哪个国家,自然又会回来找他。 由于一系列准备繁杂,一时半会儿纪永振也走不了,厉寒凛就回来和他商量这件事。 尽管他与纪栀之间有矛盾,可纪永振到底还是纪栀目前唯一的亲人,未来还会是他的岳父,他还是亲自回到御水湾一趟,以商量的口吻送走他,顺便回来拿点纪栀习惯用的东西。 商量的过程很顺利,厉寒凛随意扯了个理由,为了看起来真,他还答应纪永振,等纪栀安顿好,会让她打电话来报平安。 说到这个份上,纪永振非但没有怀疑什么,还就真的答应了,他本来也一直想让他们俩单独过二人世界。 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厉寒凛回到墨琉园时,已是夜晚八点多。 此时的墨琉园,灯火通明,从远处看去,就像出现在黑夜里的城堡,梦幻又华丽。 他来到房间内,纪栀已经洗漱完毕,靠在了床上。 “我爸爸呢?” 他一进来,就是纪栀急切的询问。 厉寒凛静静地看着她那透着着急又无助的眉眼,顿了顿,才慢悠悠启唇, “过几天他就会去一处好地方安享天年,你无需担心。” “好地方是什么地方?”纪栀不放过地问他。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他冷冷回绝她。 说罢,他没忘记答应纪永振的,转告纪栀,“给你父亲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末了,又提醒她,“以免他走了之后,你打不通他的电话。” 厉寒凛的安排就是,送走纪永振之后,就会注销他现在用的号码,给他一张新卡,属地也是他要去的那个国家。 纪栀一听,也不再继续问他,立马拿起手机给纪永振拨了过去。 没几秒,那边接通,“呦呦啊,寒凛说你们临时决定去度假,你先前累到了在休息,我也就没打扰你,还麻烦寒凛专程回来安排我的事。” 纪栀在心中轻笑,厉寒凛真是什么借口都找得出来。 既然谎都撒了,为了父亲,她也要配合着他。 “是啊爸爸,我们还要过几天才回来,您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纪永振大概是知道突然就和女儿分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声音低了很多, “诶好,你也是,和寒凛好好的,我还等着抱我的小外孙呢。” 纪栀瞬间也有些不舍,轻声道,“好。” 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不舍,让父亲听出来又要担心了。 厉寒凛就在旁边安静地听他们父女俩通话,结束后,他也还是站着没动。 纪栀仰头望他,眼眶里的湿润也随着电话被挂断而褪去。 “你满意了?” 厉寒凛自然是满意的,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抬起宽大的手掌摸向她头顶的软发, “很满意,以后也要这么听话。” 纪栀避开他的触碰,躺下,闭着眼假寐。 厉寒凛嘴角的笑容淡去,收回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不打算和她再计较下去,快速洗漱好后,躺在她的身边。 纪栀越来越嗜睡,睡得也沉。 厉寒凛还是贴着她,手放在她隆起的腹部,不禁心里有了暖意。 这里,有他的孩子,怀里,也是香甜的她。 就这样自我满足了会儿,他也慢慢进入梦乡。 第76章 纪永振出车祸 私人侦探的办事效率高,只花了一天就查到了许迎迎需要的消息。 纪永振被厉寒凛安排去国外,出发时间就在明天。 许迎迎又露出她那充满算计又狠毒的眼神,毫不遮掩。 总算让我等到这一刻了,你也该像我这般痛苦才是,纪栀! 次日一早,厉寒凛已经将纪永振的事情安排妥当,他就在墨琉园陪着纪栀。 外面的天,飘落着雪,凝结得空气都变得湿冷。 宽敞的室内,开着暖气,不同于外面的冰天雪冻。 厉寒凛双腿交叠,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着财经杂志,他在等着他安排的人随时报告纪永振的情况。 果不其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他安排的人。 他优雅地接听,放到耳边。 那边却是焦急万分的语气,“不好了厉总,纪老先生坐的那辆车被突然出现的大货车撞击,雪天路滑,那车又撞到前面的车上,发生侧翻。” 厉寒凛立马坐直了身体,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他握紧了手机,才问道, “人现在怎么样?” 那边又说,“已经送到抢救室了。” 随即,他拿过沙发上的外套,快步走出去,将车开往纪永振所在的医院。 厉寒凛赶到时,手术灯还亮着。 忽然,他内心更加慌乱,像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扰得他不知所措。 他看着那扇紧闭着的手术室门,他希望它能快点打开,又害怕它打开。 他的手早已冻得通红,全身冷得没有了知觉。 等到手术室门打开时,厉寒凛仿若看到了希望,他带着心里那一丝期待问医生, “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医生沉重地摇了摇头,“伤者送来时内脏就已经被撞得严重出血,多处破损严重,趁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家属进去告个别。” 医生有时候真的就如同死神一样,这道再正常不过的死亡宣判在厉寒凛脑中像是一道惊雷,让他彻底僵在了原地。 医生又催促了一遍,他才回神,赶紧走向里面。 手术床上的纪永振全身伤痕累累,一眼看去,好像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征兆,只有心跳检测仪显示屏上的微弱波浪线才能知道他还存有一丝生命。 厉寒凛的步子犹如灌了铅,艰难地走向纪永振。 终于等到厉寒凛来了,纪永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缓缓吐着。 厉寒凛也低下身子,认真地听他一字一句地吐气, “你……父母……证据……在英国。” 纪永振呼吸变得急促,但他还是坚持说完最后一句话, “照……照顾好……纪……纪栀。” 说完,也用尽了最后一口气,缓缓闭上眼,旁边的心跳检测仪也发出“叮”的声音。 厉寒凛一句话也没说,纪永振就在他的面前离世,一切都发生得始料未及。 他撑着纪永振躺着的床,稳了稳自己高大的身子,才恢复过来。 半晌,他才轻轻吐出一句, “放心,纪叔!您,走好……” 墨琉园,纪栀右眼皮一直跳,心里也总是不安。 她下来倒水,一个不稳,水杯被打翻在地,落了一地水,佣人又把她扶到沙发上坐着,才去打扫。 刚坐下,纪栀的电话就响起。 她一看,是许迎迎。 以往,她看到是许迎迎打来的,都毫不犹豫地挂断,今天,她鬼使神差地滑下了接通键。 纪栀没有开口说话,电话那边的许迎迎,仿若一个胜利者,笑得恶毒又开怀, “我的好表姐,你见到姑父最后一面了吗?也不知道,我送你的这份礼物你还喜欢吗?” 纪栀心里像被砸了一块重石,压得她闷声一痛,但她还是稳住自己, “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呢?看来厉寒凛还没告诉你嘛!那我就再当一次好人,告诉你。姑父他,出车祸了,已经死了!”这件事从许迎迎嘴里说出来,不带任何一丝情绪起伏。 纪栀手里顿时脱了力,手机滑落在地,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眼泪在此刻也不受控地滴滴落下。 不,她不要再待在这里,她要去看看,亲眼去看看父亲。 她猛地一站起来,没走几步,由于脚步虚浮,被自己绊倒了,又重重地摔下。 佣人见此,都围了上来,拨打了120。 医院内,厉寒凛从手术室慢步走出来,口袋里的电话又响起。 他看清是万叔打来的,便接通。 “少爷,少夫人……她……她摔倒了,已经送往医院了。”那边的万叔吞吐着,语气急促。 闻言,厉寒凛心中一紧,赶紧问了纪栀被送往哪家医院,结果正好是他现在所在的这家。 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大门口,等着纪栀。 第77章 她感觉自己快消逝 厉寒凛等了没多久,就看到纪栀被放在担架床上,被医生护士火速推进来。 他也跟在他们后面,一直到抢救室外。 这一路过来,他看到纪栀那张小脸已经变得惨白,额前的发也被汗湿。 许是太疼了,她似乎很想抱着肚子把自己蜷缩起来,可又因为隆起的肚子太大,只能用两只纤白的细腕死死攥住两边床杆。 这一幕看得厉寒凛那颗慌乱的心也紧紧揪成一团。 接连发生的事,都让他至今还缓不过来,靠着抢救室外面的墙,他缓缓滑下,坐倒在地。 一条长腿伸直,另一条腿半屈着,他颓废地把头靠在墙上。 放在膝盖上轻颤的指尖,怎么抑制都抑制不住,顿时,他眼神失了焦,失神地望着不知道哪一处。 抢救室内,纪栀虚晃的眼神望着头顶的白色灯光,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下正在汩汩地往外冒出温热的液体,周围弥漫的血腥气味也在冲击着她的嗅觉。 她看到有护士在时不时地为给她主刀的医生擦汗。 大概是她的问题太棘手了,久经沙场的医生也会变得紧张,他们在极尽所能地从死神手里夺过她和她的孩子。 她知道,她体内的血气在慢慢消逝,她自己也好像被抽干了所有气力。 可,她听着医生在旁边鼓励她,鼓励她再用点劲,不然孩子会胎死腹中。 她便再一次将破碎的信念拼捡起来,深呼吸,再用劲,循环往复,用着她力所能及的精力。 她希望能够通过这样,努力把孩子生下来。 老天似乎真的要把她提前收走了,她的意识越来越溃散,能使上的劲也越来越小,她还是秉着残存的意识和气力,艰难又执着地对医生说, “孩子……救我的孩子……” 医生听到了,手里也仍旧不停歇,还一边安抚和鼓励她,“不要担心,我们会竭尽全力救你和孩子!” 最后,她听完医生这句,无声地牵动唇角,晶莹的泪珠也溢出眼角,淌下。 她好像透过头顶的灯光,看见了自己的过往,情愿的、不情愿的都一股脑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有她考上市里重点高中的激动喜悦,奶奶和父亲当时还拿着她的这份成绩逢人报喜; 有她在高中三年,积累了上千个睡不够的夜晚,也要撑着眼皮听课; 还有她知道父亲变成了植物人,她那样心疼又伤心,后来,又亲眼看着自己的奶奶在眼前离去,她无助又难过; 也有她来到a市,厉老太太的倾心相待,以及厉寒凛始终看她时那讳莫难测的眼神,她在他眼里看到常见的冷漠,除此之外,她好像还看到了担忧、关心、无奈,还有……卑微和爱意。 是吗?她没看错吗? 她还想再看清楚些,然而,当她想再好好瞧瞧时,一切都如同烟雾被风吹散,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仿佛也要跟着那团烟雾消散而去…… 再也无法支撑住,逐渐失去意识。 许久,医生走出来,厉寒凛又撑着地面,缓缓起身。 还没等他开口问什么,医生就抓紧时间递给他一张手术同意书, “产妇大出血,已经晕了过去,目前需要剖腹产手术,请家属快速考虑好签字!” 说完,又赶紧叫护士去血库取血。 厉寒凛没有接手术单,而是问医生, “两个都能保住吗?” 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直接告诉他, “产妇是稀有血型,如果血库有足够的血,我们会尽全力保住产妇和孩子。” 意思就是,如果血库不够,只能剖腹产保住孩子了。 厉寒凛始终不敢接过那份手术单,好几次,手刚抬起,又落下去。 去血库取血的护士已经赶过来了,结果却是, “血库已经没有和产妇相匹配的血型了。” 厉寒凛顿时被这句话冲击得险些站不稳,他眼尾泛红,连平时沉稳的声线都变得颤抖, “我……我去通知人找血来,请你们一定要保住大人。” 他第一次,对外人用了“请”。 第78章 她难产 医生又在最后时刻要他赶紧签字,他颤巍巍地抬起手,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平常,他签了上千份文件,每次签名都是流畅自如,这次,却用了毕生的力气,才好不容易写下“厉寒凛”三个字。 他看着手术室的门又严密地合上,心,再次缩紧,又被提至高空。 厉寒凛又用信念支撑着自己去通知手下的人找血来。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他不知催了多少遍,血还是没有找到。 最后,那道生死门又打开,医生再一次向他下达宣判, “孩子已经成功取出,只是因为是早产儿,肺部发育不完全,需要进行吸氧复苏。” 厉寒凛却没管孩子,只一味地问医生, “那大人呢?我要你保大人的!”他的语气透着执着和质问。 医生只能无奈告诉他,“很抱歉,大人在手术过程中由于失血过多,没有及时的血源供应,已经难产而死。” 失血过多…… 难产而死…… 他那颗提至高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光是从纪栀身上听到“死”这个词,就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上前抓住医生的衣领,厉声道, “我说的保大人你听不懂吗?你听好了,我现在要你进去把她救醒!” 医生已经凭借专业能力判定了纪栀的死亡,再怎么救也无济于事,面对厉寒凛的要求,以及他与生俱来的气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厉寒凛手下的人才匆匆跑过来,把手中的血袋递上来, “厉总,血来了。” 厉寒凛又被这不合时宜的血袋给刺激到,他突然变得像狂怒的狮子,不停地捶打那个手下,嘴里还一边喝道, “不是让你们加急找吗?怎么现在才送来?啊?” 他的力气好像用不完似的,手里一直在捶打,医生也早已离去,抢救孩子去了。 厉老太太匆匆赶来了,才拉开暴怒的厉寒凛,那个手下被打得奄奄一息,被厉老太太安排人拉走了。 厉老太太拉开厉寒凛之后,他瞬时恢复了一些冷静,这才又颤颤巍巍地走向手术室内。走到门口时,他又顿住脚步,不敢再进去一步。 他怕,纪栀真的已经就像医生说得那样,他不敢去面对。 他最怕的,就是纪栀离开他,不论哪种离开,他都无法接受,更无法面对。 他远远地望着手术床上那抹熟悉的身影,挣扎了好久,才慢步走过去。 手触碰到纪栀的刹那,无所不能的男人瞬间颓败下来,再也支撑不住,又一次双膝跪地。 这次,跪在她的手术床前。 一向不知道眼泪为何物的厉寒凛,就连父母和姐姐离开他时,他也没有流过一滴泪,如今,他才感觉,干冷的脸上好像湿润透了。 他把头埋在纪栀的身体旁,哭得肩膀都忍不住颤抖,却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就像个躲在角落里无声哭泣的孩子一般,被全世界丢弃。 厉老太太瞧见了,满眼悲哀,接连叹了好几口气,那双老眼中,也隐隐有了湿意。 她在接到万叔的电话后,就匆匆赶来了,路上,也知道了一切。 今天之内,厉寒凛就接连收到了两个人的死亡通知,后面的那份死亡通知,她知道,这会对厉寒凛的余生造成抹不掉的打击。 不过,好在他和纪栀的孩子还存活着。 希望,这个孩子能够让他振作起来,再在以后的人生里坚持下去。 第79章 葬礼 冬天的夜晚降临得很快,夜幕也带来温度的下降。 室外的寒气透过丝丝缝缝蔓延进来,冰冷的抢救室内,让人冷得直打哆嗦。 可厉寒凛似乎并未感觉到任何冷意,仍旧依偎在纪栀的身体旁,抱着她,不肯撒手。 这会儿,他也没有了眼泪,只那样静静地跪在她的手术床前,将头靠在纪栀那早已变凉的手臂旁。 就像纪栀曾无数次躺在他的怀里一样,是那样得需要爱护。只不过,现在她无法让他躺在她的怀里了。 也不知他在她的床前跪了多久,厉老太太已经来回在他和孩子之间往返了好多次。 厉老太太看了,是个男孩,可惜孩子目前的状况不太好,医生正在竭力进行吸氧复苏。 而这个孩子的父母,都好像把他丢弃了。 见此,厉老太太不禁黯然神伤,她替厉寒凛和纪栀感到惋惜和心疼,他们一路走来是这么的不容易,到最后竟然还是没能走到一起。 她又转念一想,虽然这样的结果让她的孙子痛苦,可是对于纪栀来说,也许是一场解脱。 或许,冥冥之中,这就是定数。 只是啊,苦了纪栀,生命停留在了这个大好的年龄,早知现在这样,当初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同意她留在厉寒凛身边,她心里,是对不住这个当做亲孙女一样的女孩儿的。 厉老太太又来到那间抢救室外,她以为厉寒凛要在那里陪纪栀很久,结果,她过去了几分钟后,看到厉寒凛终于不再保持那跪着的姿势,而是站了起来。 由于跪得太久,他站起来时很缓慢,也很吃力。 厉老太太走近他的身边,看到他的脸,才发现,短短几个小时内,厉寒凛仿佛苍老了几岁。 挺直的背就像被什么东西压得有些驼了,周身强大冷冽的气息也变得颓靡不振,整个人都像行尸走肉。 他这样子,比找不到纪栀的那三个月还要狼狈。 只见,厉寒凛轻轻抬起他的修长手指,抚向纪栀冰冷的脸颊,他无声地笑了笑,憔悴的眼神里是无尽的留恋和深情,毫不遮掩。 他望着她,在内心对她说, 纪栀,别怕。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等不到她的回答,他便两手抱起她,一步步走出了医院。 厉老太太全程只是心疼地看着他,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出声打扰他,就连坐车,也没有跟他和纪栀坐同一辆车。 坐进车里,厉寒凛依旧紧紧把纪栀抱在怀里,一言不发。 他在铭记,和纪栀在一起的感受。 其实,如果可以,厉寒凛希望可以把纪栀就这样放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但,无论是纪栀的身体,还是现实,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于是,他把纪栀带回御水湾别墅后两天,在厉老太太的坚持下,他们才为纪永振和纪栀一起举办了葬礼。 只是,他们把纪永振和纪栀的骨灰送回了e市,为纪永振和纪栀挑选了一块上好的墓地,两块墓碑相邻。 遵循以左为尊的原则,纪永振在左,纪栀在右。 他想,让她落叶归根,他也想,真正放她自由。 生前,他做不到放了她,那么在她死后,他怎么都会逼着自己还她自由。 在厉家的操办下,葬礼来了很多人,不管那些前来吊唁的人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厉寒凛都通通不理会,更不会在意。 他只一直站在纪栀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笑得温婉的人,再往下,是“纪栀之墓”四个大字。 他本想,刻上“厉寒凛之妻之墓”,可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始终知道,纪栀并不愿意被冠以他妻子的身份。 慕衍和谢逸浔看到那样没有生气的厉寒凛,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他安慰和力量。 慕父慕母早在当时厉寒凛和慕语柠的订婚取消后不久,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们家向来懂得不强人所难,震惊之余,是感叹和无奈,加之慕语柠已经出国,也就没用多长时间,便放下了此事。 他们作为长辈,也为纪栀哀悼,和厉老太太告别之后,才离开了墓园。 苏浅在纪栀的墓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了给纪栀出气,她直接上去用双拳捶打厉寒凛,嘴里还骂着,“厉寒凛你就不是个人,非要逼死她你才罢休,纪栀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见你这么个死男人……” 而这些,厉寒凛都没有还口,更没有还手,脸上还被苏浅的指甲划出了细细的血痕,但这些,他都承受了下来,毫无怨言。 最后还是谢逸浔拉开她,把她搂着离开了墓园。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萧译时才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来到墓园。 他远远地就看见了厉寒凛一个人站在那里,低眸看着一块墓碑。 他心知,那便是纪栀的墓碑。 萧译时轻轻地走到那块墓碑旁,先是为纪永振献花,再来到纪栀的墓碑前。 放下花,他也直起身来,和厉寒凛肩并肩。 “她现在,终于真正得到了想要的自由。”萧译时温和的嗓音飘散在了风中。 不过厉寒凛听见了,却还是不为所动。 萧译时又继续,“你后悔了吗?” 久久不做声的厉寒凛对这句话终究有了反应,他看着墓碑上纪栀的照片,肯定地回答萧译时,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从不后悔。” 萧译时只是轻笑了声,便再没说什么,转身离去,独留一身肃穆黑装的厉寒凛立在原地。 边走,萧译时在心中哂笑。 厉寒凛,就算她死了,你也还是不后悔曾经对她的逼迫和囚禁、对她的所作所为,该说你痴情好,还是该说你不知悔改好? 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再拥有她了。 因为,你不配,你永远也不会懂得要怎样去爱她。 第80章 展开调查 萧译时离去之后,厉寒凛又独自在纪栀的墓碑前守了很久。 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回忆着他和纪栀的那些经历。 从初见,到他的初次悸动,再到他的情难自禁,最后到一步步沦陷。 每一个过程,他回忆起来,都觉得无比珍贵。 他此前,从来不相信什么爱情,更不认为自己会被哪个女人左右情绪。尤其在看到谢逸浔浪迹情场,换女人如换衣服,更加认为,爱情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刚开始,他觉得每天埋头工作,再出去和慕衍、谢逸浔他们喝点酒,隔一段时间就回老宅看看奶奶,有时候他还会去练练枪…… 反正,生活于他而言,怎样都是过,每天这样过,也似乎没什么不好,况且,他也早就习惯了。 但自从遇到了纪栀,他从最初的不以为意,到不自知的深陷,他才猛然明白,原来他以前的生活是那样索然无味。 因此,纪栀让他觉得,爱情这东西,好像还真有魔力,能够让他每天不自觉的因另一个人而开心,就算是那个人一个小小的主动搭话,他也会高兴好久。 这些感受,让他觉得工作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反而他开始注重生活。 因为她,他很少喝酒了,抽烟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因为她,他开始看见爱情的美好,也开始渴望和她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因为她,他日夜体验男女之事,让他一旦碰上,就仿若上了瘾,只想侵占她的一生…… 可现在,这个让他感受到生活有乐趣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他了,就像曾经多次她想要逃离他一样,不要他了。 细细考究,她父亲的死,来得恰巧又迅速,她的死,也是紧连其后。 今天的葬礼上,他虽一直关注着纪栀的墓碑,可也偶尔会观察周围。 她老家这边的亲戚,该来的都来了,纪栀的舅舅舅妈看上去也是真心地哀悼,那个许迎迎虽然表面在难过,可在他看了去,还是有些虚伪。 她的眼神,竟然闪过了一丝兴奋。 当时,他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那个眼神也只是那么一瞬,并不能让人看得真切。 但现在,他越想,倒越是提醒了他,这个许迎迎,和纪永振车祸的发生,以及纪栀突然摔倒大出血而死这两件事有关。 终于,他不再继续停留在纪栀的墓碑前,转身离开墓园,对那天的事展开调查。 他先是问墨琉园的万叔和佣人,他们反馈给他的,就是纪栀当天接了一个电话,好像当时情绪还挺激动,站起来走路的时候被自己的步子绊倒而重重摔到地上,磕到了肚子。 但好在当时纪栀有下意识地护住肚子,不然,后果会更加不堪设想。 听到这些,厉寒凛的心,再一次揪疼。 她在那个时候,都还在护着他们的孩子,可是,当时的她,心里那么着急又伤心,身体也那么疼,她一定很艰难。 所以,那通让她变得这样的电话,很大程度上都与这个许迎迎脱不了干系。 纪栀的性格从来都是和别人友好相处的,能够对她怀有这样的敌意,他想不出,除许迎迎之外还有谁。 更何况,这个叫做许迎迎的,还设计陷害过他和纪栀。 这样一想,他又想到了宋与洲。 这个人,虽然上次也联合许迎迎设计过他和纪栀,可到底,这个宋与洲无勇也无谋,还在很久之前就出了国,是做不了这些的。 那他就更加肯定,就是许迎迎了。 于是,他又立马吩咐蒋澈去查。 许迎迎即使爱玩那些小手段,可终究还是不够高明,总是那么容易就让他找出破绽,再寻着这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 厉寒凛等了一天多,蒋澈匆匆送来了调查结果。 他手里捏着那几张报告,前前后后看了个遍,越看,眼神愈加阴鸷,布满了浓浓的杀意。 还真是不长记性,既然不珍惜他给的机会,那就应该承受住浪费他给的机会带来的代价。 如今害死了纪栀,那就更加罪不可恕了。 第81章 就像见到了阎王 一家大型商场里,许迎迎正在购物,她要为自己买一套好看的衣服。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边选,她嘴里还哼着歌。 今天她也不像平时那样只敢挑着便宜的买,而是特别慷慨,就好像在犒劳自己。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她得知纪永振在她安排的车祸中真的殒命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有多高兴。 后来,又知道纪栀竟然因为失血过多难产而死,她不止是高兴,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没有人能知道,她参加纪栀的葬礼,看到墓碑上纪栀的名字和照片时,她那一刻的成就感和胜利感有多浓烈,好多次,她都差点忍不住在纪栀的墓前放声大笑。 她还没怎么出手呢,纪栀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可惜,她那个孩子没跟着她一起去了,不过啊,听说那个孩子是个早产儿,肺功能没发育完全,生下来都不会哭呢。 恐怕,也跟纪栀一样,是个短命鬼了。 所以,许迎迎专程来为自己买一身衣服打扮打扮,这次,她要用最好的状态去国外找宋与洲。 买完东西,走出购物大楼时,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地停在了她面前,车门被拉开,里面的黑衣保镖迅速下来,将她“请”了进去,只留下那些购物袋丢在路边,散落一地。 一上车,那些黑衣保镖就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她的两只手也被绳子紧紧绑住,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许迎迎心里忐忑不停,她双眸瞳孔放大,那里面盛满了惊恐与慌乱。任凭她怎么挣扎,坐在她两边的保镖都纹丝不动,死死地压住她的肩膀。 那辆车越走越偏僻,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才停下。那些保镖也丝毫不客气,押着她就往前走。 但是许迎迎全程都在乱动,他们只好拖着她走。 来到一处通往地下室的入口,他们架着她下楼梯,中途许迎迎被磕着碰着了,他们也不予理会,只一个劲地把她带到目的地。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周围的环境也愈发阴森,就像走进了地狱,昏暗的世界里,恐怖的感知被无限放大。 她不知道这些人要把她带去哪里,她只知道,走得越深,她离危险就越近。期间,甚至还有一股恶臭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许迎迎实在是被那些味道恶心到了,她想吐出来,可嘴被封住,安静的地下室里,只听得见她已经嘶哑的呜咽声。 而那些保镖,大约是见惯了,对这些毫无反应,就像一个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般。 他们带着许迎迎七拐八绕,终于到了目的地。 顿时,光线也明朗了一些,但也只是比来的路上要明亮一点,足够让人看见周围的人和物罢了。 入眼,便是一个交叠着修长双腿,慵懒地坐在正中间椅子上的男人。 他青筋明显的手背搭在椅子扶手上,男人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如玉的手指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那烟头还在泛着橙红色的光亮。 往地上看去,他的脚边已经落了数根烟头。 看样子,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了。 由于光线影影绰绰,他的脸隐在了黑暗中,手上香烟冒出来的一缕缕烟雾上升,更是模糊了他的脸。 不等许迎迎反应,架着她的保镖就一个用力,把她推到了那个男人面前,其中一个保镖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向她的后腿弯,让她跪在了那如王者般的男人面前。 许迎迎这才堪堪抬头,近距离下,她看清了,眼前正居高临下睥睨着她的人,正是厉寒凛。 认清楚人之后,她非但没有一丝放松,反倒是无限的惊恐与害怕,心底那种忐忑也转变为恐惧。 她明白了,厉寒凛要找她报仇了,为纪栀报仇,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于是,她不自觉地往后退着,就像见到了阎王,想赶紧逃命。可,她背后有保镖的腿抵着,根本退不了。 此时,许迎迎已经被吓得全身哆嗦,止不住地摇头,那双害怕的眼睛里,也不受控地分泌泪液,地下室里,她喉咙发出来的呜咽声更大了,已经变成了嘶鸣。 厉寒凛倒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坐在椅子上继续抽着烟。 过去几分钟,那支烟终于燃尽了,烟雾消散,才隐隐看见,他的眉宇间,烦躁之意在不停流动,漆黑的冷眸像无尽的深渊,一眼望不见底。 丢掉烟头,再用皮鞋碾压磨碎,他阴沉的嗓音才慢慢吐出两个字, “聒噪。” 站在他旁边的保镖立刻会意,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上前,在许迎迎的脖颈处划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任由那里面的血一丝丝渗出来。 果然,许迎迎嘶鸣难听的声音小了许多,厉寒凛眉宇间的烦躁才消散一些。 第82章 直到血流而亡为止 厉寒凛伸出手,挥挥指尖,保镖又撕掉了许迎迎嘴上的胶带。 没有了嘴上的束缚,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她的嘴唇也已经泛白,跟随身体的抖动,在不停地颤动着。 来不及缓劲,她结结巴巴地向厉寒凛求饶, “厉……厉总,求……求您……放……放过我……” 事已至此,装傻已不起作用,她只能一味地求厉寒凛,求他能够放她一马。 “呵……” 厉寒凛的一声轻笑,不大不小,响起在这个地下室里。 “放过你?”他玩味地笑着。 许迎迎连连点头,希望他真的能够放过她。 厉寒凛放下交叠着的长腿,收敛起笑容,倾身向前,手肘撑在膝盖上。 离得更近了,许迎迎又借着灯光,看到了厉寒凛那阴云密布的脸,他太阳穴上的青筋在突突跳动,那讳莫如深的眼眸里闪着嗜血的光芒,周身的暴戾因子更是在蠢蠢欲动。 片刻后,她听到他阴恻恻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犹如淬了毒的冰刀。 “你知道,有一个词叫异想天开么?”他哂笑了一下,似在嘲笑许迎迎的愚蠢,“那你怎么不放过纪栀和她的父亲呢?” 刹那间,许迎迎被绝望笼罩,也忘了反应。 果真没错,厉寒凛就是为了纪栀,他要她给纪栀偿命。 厉寒凛根本懒得跟她废话,让她在死之前知道她死的原因就够了,其余的,让她去跟纪栀好好忏悔。 他直起腰来,靠在椅背上,阴鸷的视线俯视着地上的许迎迎, “她是失血过多,那你,也就这样偿还她。” 他的语调,毫无感情可言,轻易就决定了许迎迎的生死。 说完,他摊开手掌,身后的保镖递上来一把尖刀,锋刃又闪着寒光。 厉寒凛握着刀柄起身,在许迎迎面前蹲下来,在他快要下手时,许迎迎失声尖叫, “啊啊啊啊……不要厉总!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我表姐,求您给我一次忏悔的机会!我……我现在就去她的坟前,我为她磕头!我还会……我还会为她念经诵佛!您不要……不要杀我!” 厉寒凛的手果真就顿在了半空,轻蔑又不耐的眼神瞧着她。 “现在才来认错,不觉得晚了么?” 语毕,他又站起来,转过身。 这样一条命,还不配让他来亲自取,免得将来他去见了纪栀,手上沾了害她之人的血,那样,她会嫌弃他的。 许迎迎以为他这样是不会再对她动手了,正想磕头感谢,突然,厉寒凛低沉阴冷的声线又一次传来, “把她绑到十字架去。” 那些黑衣保镖轻易一提,就把许迎迎连拖带拽地绑在了铁制的十字架上。 厉寒凛这才悠悠转过来,对着那些保镖说, “你们不是很久没有见血了么?现在就可以,你们每个人在她身上留下伤口,不管是刀还是枪,让她慢慢流完身体内的血就行。” 他手底下的人听到这话,也来了兴致。他们本就是常年打打杀杀,如今好久没有见过血、帮着老大惩罚人了,他们的身份不止是厉寒凛的保镖,还是他一手创立的w组织成员,现在都快忘了自己的职业责任了。更何况,还是他们老大亲自允许,折磨人,他们最在行。 当事人许迎迎更恐惧了,她语无伦次地求着饶,但不论是厉寒凛,还是那些保镖,都置若罔闻,厉寒凛的手下在她身上划下了一道道交错的血痕。 就这样接连划了一会儿,用刀已经不满足了,他们又用枪对着不伤她要害的地方打出一个个血窟窿。 阴暗的地下室里,血水流淌着,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 厉寒凛就像个局外人那样观望着,眼底一片冰冷。 许久,许迎迎疼晕过去了,那些保镖才住手,等着厉寒凛下一步的指示。 “以后都这样做,直到她血流而亡为止。” “是。” 厉寒凛今日的目的已达到,不再多做停留,离开这地下室。 到了上面,见到光明。他深邃的眼眸生出波澜,眼尾被注入了一抹血红。 刚刚他看到许迎迎身体止不住地往外冒血,她是那样痛苦又难受,他不禁想, 纪栀,当时,你一定很疼很疼? 不然,你怎么会疼到舍得丢下你拼死也要护住的孩子? 他用力地闭上悲伤的双眼,缓解着自己的情绪。 再睁眼,眼里已恢复成冷静淡漠,他走到了那辆劳斯莱斯旁,蒋澈已经在车边等着他。 “厉总。” “你安排一下,把那些资料送到许国淮夫妇手里。” “好的。”蒋澈清楚,厉寒凛说的资料,是指许迎迎陷害纪栀和纪永振的证据,还有刚刚在地下室许迎迎被报复的照片,已经被保镖发到蒋澈手机里了。 坐进车内,司机阿声准备开车回厉氏,结果厉寒凛在后面淡淡吩咐他, “去给我买套新的西装。” “是,厉总。”阿声只好把车开到商场。 刚刚从地下室出来,厉寒凛就闻到自己身上有血腥味,他不能穿着这身衣服回御水湾,那是他和她的家。 第83章 罪无可恕 蒋澈很会处理事情,在许迎迎还剩一口气时,把她带回了e市。 飞机上,有随行的医生专门吊着她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让她亲自去面对许国淮夫妇。以免她就这样被厉寒凛折磨死,到最后非但没有让许国淮真正相信许迎迎的所作所为,还让厉寒凛被他们误会、憎恨。 许迎迎已经被折磨得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整个人的精神也不好,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连说话都困难。所以,飞往e市的途中,她并没有开口讲过话。 e市比a市海拔高,在冬季,即便今天出了太阳,可温度还是要格外寒冷一些。 许国淮正坐在院里晒太阳,手里拿着本养生书在看,刘琼兰则坐在旁边织着围巾。 门外有车身的引擎声响起,似乎还停在了他们家门前,许国淮和刘琼兰放下手里拿着的东西,一起去门外看看是谁到他们家来了。 结果,他们一到门口,就看到四个黑衣人抬着一个担架床,那床上,赫然便是他们的女儿许迎迎。只是,她看起来满是伤痕,奄奄一息的样子。 这一幕,看得身为父母的他们心里一阵心疼,连忙上去慰问。 “迎迎啊,你这是怎么弄的?别害怕,告诉爸爸,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什么事了?”许国淮发自内心地疼爱这个女儿,可也了解许迎迎的脾性。 一旁的刘琼兰身为母亲,更加感性,看到女儿变成这样,已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许迎迎睁着沉重的眼皮,欲要艰难开口时,一直在另一边的蒋澈突然出声, “许先生,许太太,你们好!”他先是礼貌地简单打招呼。 许国淮和刘琼兰认得他,上次参加纪栀的葬礼时,他们见过。当时,他就站在厉寒凛身旁,看着职位还挺大。 “你是厉总身边的人,我认出来了,你们把我女儿特地送回来是?”许国淮疑惑地问蒋澈。 蒋澈保持着职业微笑,把一沓资料和相片递给许国淮。 许国淮夫妇接过,认真地看起那沓资料来。 越看,他们越震惊,最后看到照片的时候,恍然明白了过来,是他们这个女儿做了孽,被别人给报复了。 但,尽管铁证如山,他们还是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许国淮便心痛地问她, “迎迎,这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说实话。” 许迎迎看着父亲那心痛又有点期待的眼神,企图从她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她不禁潸然泪下。 半天过去,他们也不见许迎迎表态,见她只一个劲地哭,更着急了,刘琼兰急切又担忧地问她, “是不是啊,迎迎?爸爸妈妈要听你说实话。” 在他们的逼问下,许迎迎终究躺在担架床上点了点头。 这下,许国淮夫妇的脑海里仿若晴天霹雳,气急之下,许国淮骂了许迎迎一句, “逆女!造孽啊!” 许国淮硬朗的身子骨在这样的消息打击下,顿时承受不住,往后踉跄了几步,刘琼兰在他身后扶着他,抚摸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她自己,也已经心痛疾首地哭个不停,嘴里还一边继续问许迎迎, “迎迎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他们是你的姑父和表姐啊!” 许迎迎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她终是说了话, “对……对不起,是我……做错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 实际上,刚开始她确实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可是,在厉寒凛的手段下,她体会到了血快要流干的感受。 那种感觉,真的很疼、很难受,她想求生,但她根本求不了,她的心境也在那样的酷刑之下由最初的害怕逃避转变为木然。 在地下室的日子里,她经常会忍不住思考,这样难捱的感觉,纪栀当时就是这样的?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许迎迎也不例外。被折磨得狠了,她能够感觉自己的身体要熬不住了,她真的要把这条命还给纪栀了。 仔细回想,从小到大,纪栀从来没有苛待过她,也并没有刻意要和她攀比什么。相反,纪栀始终都在处处忍让、帮衬着她,甚至在学校受了欺负,纪栀也是第一时间冲上去保护她。 那时她们相差不大,都是还在上学的孩子,可偏偏,纪栀就那样勇敢,挺身而出,还装作不怕的样子,对那些欺负她的人大声说道, “再敢欺负我妹妹,我就去告诉你们家长,我还要报警!” 但那时,只有她知道,她们紧紧相握的手,纪栀的手都在一直颤抖、冒汗。 从始至终,都是她自己心胸狭隘,看不惯纪栀比她好,更无法忍受她从小喜欢的宋与洲也倾慕着纪栀。于是,她的性格也变得扭曲,对纪栀也越发地憎恶。 临到死之际,她已经开始醒悟。醒悟过后,便是无尽的悔恨。 纪永振是她的姑父,是无辜的人,因为她的一己私欲,就这样断送了生命。 纪栀是她的表姐,只是比她优秀了些,就因此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到最后不仅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连她生下的孩子都是没发育好的早产儿。 究其原因,根源在于她。 她,罪无可恕。 第84章 分配厉氏 许国淮夫妇和蒋澈他们听着许迎迎一遍遍的道歉和忏悔,一时陷入了沉默。 许国淮夫妇无比心寒,许迎迎这样的做法,连带着他们也从心底觉得,深深地对不住纪永振父女,是他们,没有把女儿教好。 而蒋澈和那些保镖,则毫无反应,许迎迎这样,对于他们来说,是活该。好在,他们顺利完成了厉寒凛交代的,也算是为纪栀报了仇。 他们都伫立在许迎迎周围,她已经哭得涕泪四流。由于身上伤势过重,她只能躺在担架床上,嘴里模糊不清地念着,“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她好像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才能表达内心的悔过,只一味地道歉。 看着这样的女儿,许国淮和刘琼兰心里像被火烧了一样痛,带着悲痛和失望的目光看着担架床上的许迎迎。 也不知许迎迎哭了多久、说了多少次对不起,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越来越恍惚。 许国淮夫妇只看到,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嘴里还在蠕动着什么,从那嘴型看去,是“对不起”三个字。 直到,许迎迎连嘴唇也没有再动,什么反应也没有了,他们知道,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尽管,许迎迎做了这样罔顾法律和道德的事,可到底,她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如今,她就在眼前这样离去,他们心里,不免更添一层哀痛。 但,他们也清楚,这或许,就是许迎迎最好的结局,带着悔意离开,这也是她该偿还的。 亲眼见到许迎迎死去,蒋澈他们的目的达成,便没有理由再继续留下。于是,蒋澈和许国淮夫妇简单告别,就带着那四个保镖返回a市。 许国淮接连叹了好几口气,往前挥挥手,算作让他们回去的意思。 此时,正在厉氏开会的男人,听到了手机震动声,他也一直在等着蒋澈的消息,及时地拿起来看着发过来的消息。 如他所愿,许迎迎已死,她应该要去向纪栀好好忏悔了。 这次开会,并不是和平常那些会议的性质一样,而是,他要把在厉氏的股份和权力分配完。 这其中,掌握最多的,就是厉老太太,不过,这将会以遗嘱的形式告诉她。 其次,就是慕衍、谢逸浔和蒋澈了,他们是厉寒凛信任的人,把厉氏交给他们,他放心。 多余的部分,厉寒凛决定要以公益的形式去帮助那些需要的人。 至于他自己名下的,他要给w组织的成员安置好后半生的生活,也不枉他们跟着他在刀光剑影中生活这么多年。 会议席上的公司高层,都不明白厉寒凛这么做的原因,他们都在猜想,会不会是厉总要当个甩手掌柜,好功成身退?那这样的话,他们这些人,虽然权力和股份多了,可肩上的担子也重了。 不过,只要有高额工资拿,厉氏不倒,他们也没什么异议。毕竟,厉寒凛钦点的那些接替他位置的人,他们有目共睹过,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们合力起来,不比厉寒凛差。 坐在位置上的慕衍神色凝重地看着主位上的厉寒凛,谢逸浔也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变得神色严肃起来。 以及,站在一旁的蒋澈,也是受宠若惊,他不敢相信,厉总这么信任他,要给他一个特助这么高的权力和股份。 可同时,他们再清楚不过,厉寒凛是无心再管厉氏了,他要彻底放手厉氏。 至于原因,想必是和纪栀的离开有关了。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慕衍忍不住问厉寒凛, “老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厉氏了?” “是啊,你怎么回事?”谢逸浔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厉寒凛的想法。 厉寒凛立于落地窗前,望着窗外,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我累了,无心再去顾及其他,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好我的余生。” 慕衍深长的目光盯着他的侧颜,徐徐问道, “你……要去找纪栀?” 谢逸浔也这么猜想,同样等着厉寒凛的回答。 等了一会儿,厉寒凛收回沉思的目光,伸出手拍了拍慕衍和谢逸浔的肩膀,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 “你们想多了,我就是需要时间而已。厉氏,还得麻烦你们!”说完,他怕他们不相信,给了他们一个半真半假的可能, “说不定等我闲够了,我就要回来,到时候你们可别舍不得对厉氏的管理权。” 说到这个份上,慕衍和谢逸浔才稍稍放心,相视一眼后,都给了他保证, “放心,我们会替你暂时管理好厉氏。”慕衍低沉着说。 “兄弟我可是连自家产业都没管,就接下了你这公司,以后我也就不再只是他们口中的浪荡公子、纨绔子弟了。”谢逸浔这才又恢复成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看着身边的两个好兄弟都这样义气,厉寒凛心中有了感激和暖意,更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了。 少见地,他在他们面前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第85章 出现了幻觉 处理完厉氏的事务,厉寒凛才又回到老宅。 厉老太太也是看完厉寒凛和纪栀的孩子,从医院回来,正坐着歇息。看到了孙子在这时候回来,心中自然是高兴的。 “寒凛,今天不忙吗?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太太?” 厉寒凛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今天的他,格外的耐心,像是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奶奶,今天公司不是很忙,就想来看看您。” 厉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又见他这么平静的样子,便试着和他谈谈孩子的事。 “寒凛,你和呦呦的孩子……已经在慢慢向好的方向发展,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他了。”言语间,也透露出她的喜悦。 自从纪栀死后,他第一次听到孩子,眸底瞬间暗淡下来。 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害得纪栀死在了手术台上。如果知道是这样,当初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强迫她怀孕,更不会在她要打胎时,求着她留下孩子。 关于这些,他对自己,也深深地充满了负罪感和懊悔感。 所以,他并不关心这个孩子如何,对他来说,没有了纪栀,这个孩子,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但为了不扫厉老太太的兴,他还是问了一句看似关心的话语, “那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厉老太太看他愿意面对孩子,笑意更深了, “我看了,是个男孩儿。” 奶奶真的很感激你,呦呦,你为我厉家添了香火,可惜,要是你也在就好了,奶奶也很想你。 在厉寒凛面前,她现在还不敢多提纪栀。 闻言,厉寒凛轻勾唇角,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 厉老太太瞧见了,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又关心着他的工作。 “你要是忙,就早些回去,我这里,你别担心。” 厉老太太并不知道厉寒凛已经分配完厉氏的事,所以,这会儿还以为他管理着厉氏。 厉寒凛也配合她,称自己突然想起了确实还有事没处理完,就先回去了。 于他而言,来老宅见了奶奶,看到她安好,他便安心了。 接下来,他回了御水湾。 从老宅回来的路上,就在飘着雪,现在到了别墅,雪更大了,落在他的肩头,很快被他的体温融进衣衫里。 纪栀死后,他也让姜姨走了。此刻别墅内,只有他一人。 这偌大的别墅,存着好多他和纪栀的回忆,走进去,他仿佛看见了纪栀的身影。 他看到,她正从沙发上站起来,甜甜地笑着对他说, “你回来啦,我在等你。” 他眼睫轻颤,眼眶一热,脚步加快地走过去,想把她拥入怀中。 可,还没碰到,他看到的纪栀就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他又看到,纪栀的身影站在窗户边,回头对他莞尔一笑, “厉寒凛,下雪了,好漂亮。” 他又毫不犹豫地走过去,这次,他三步并作两步,生怕纪栀又不见了。 结果,他刚刚碰到那抹身影,他手中一空,纪栀又不见了。 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在厨房、在餐厅、在楼梯上……别墅内的各处,他都看到了她,可每一次,他都还没来得及抓住她,纪栀就和空气一样,看不见也摸不着了。 这样下去,他已经把自己急疯了,最后,在他们曾经一起待过的主卧里,他才停下。 厉寒凛无力地坐在床尾的地上,他眼前,还是有纪栀的身影出现在了这个房间的各个角落。 这回,他没有再奔向她,而是灰败地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房间内的每一个她。 不知何时,他常年冰冷深邃的星眸里,渐渐氤氲出水润,那剔透的泪珠,就那样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落进他的黑色衬衫衣领里面。 他已经知晓,今天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出现了幻觉。 那些纪栀,都是他幻想出来的。 可是,纪栀,你从来不肯入我的梦里来,现在你的灵魂却还在这栋别墅里,你是不是也感知到了,我对你彻骨的思念? 所以,你才不忍心,想要借你的灵魂来看看我?你应该是不忍心的,那不然,为什么我看到的你都笑得那样真诚、那样开心?与往日冷淡的你,是那么不同。 是那么地,让他感到幸福,幸福到以为她真的回来了…… 万丈苍穹之上,黑夜渐渐笼罩。 厉寒凛就一直坐在主卧的地上,他眼中的纪栀出现了多久,他就坐了多久。 直至,他再三确认,房间只剩他一人,纪栀早已不在,他的幻觉也随之消失,他才敢闭上湿润的眼眸。 修长的手指逐渐蜷曲成拳,轻微颤抖着,也表明了他的隐忍。 纪栀,你看,就算是幻觉的你,也还是要从我眼前消失。 我想拦住,都来不及。 更何况,我就这样坐在这里想静静地看着你呢? 真的……我不拦你,我只想看着你就好…… 夜冷了,屋外的白雪在不知疲倦地飘落,寒风也偶尔呼呼刮过,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厉寒凛进门时脱去了羽绒服,屋内也没有开暖气,此时,他即使已经把自己冻得僵硬,也丝毫没有反应。 他只是睁着一双通红的眼,坐在那里,想等着下一次幻觉的出现。 第86章 我为你报仇了 厉寒凛这一坐,就是一整夜。 在这期间,他不敢闭上眼,怕这一闭眼,就看不到纪栀了。 他渴望着,能够再出现一次幻觉,哪怕一次。于是,主卧的灯,也被打开,亮了一夜。 可,天不遂人愿,这一整晚,他被冻得把自己紧紧抱住,也没能再看到一次纪栀的身影。 冬季的夜晚漫长又难熬,天边终于破晓,曙光重现。 厉寒凛的脑袋也不那么混沌了,随着第一缕晨光照耀,他的大脑也变得清明。 看来,我是该加快脚步了,纪栀,既然昨晚你的魂灵回来了,那你,就不要走太快,以免我待会儿赶不上你。 没有等到纪栀,他僵硬的身子借着床尾发力,缓慢地站了起来。 他极有目的地走向浴室,把自己彻底清洗了一番,又出来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容颜之后,才踏着沉稳有力的步子走出别墅。 今天,他要去看纪栀。 也要,去找纪栀。 从a市到e市,也不远,坐飞机只要一个多小时。 终是在他的等待下,飞机落地,他一路坐车来到墓园。 e市已经又被厚厚的雪垫住,踩在上面,会落下清脆的声音,听上去,很解压。 纪栀的墓碑上,也被淋了淅淅沥沥的白雪,此刻,厉寒凛颀长的身形正踏着雪走来。 他首先蹲下身来,抬起手,为她的墓碑轻轻抚去上面覆盖着的雪。 那动作,轻柔缓慢极了,仿佛他手中抚摸的,就是纪栀,他在为她细心地拂走落在她“身上”的雪。 等弄完,他又把手移到她的照片上,粗粝的指腹在上面摩挲着,他的唇角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纪栀,我来看你了。 你高兴吗?我为你报仇了。这或许,是我在你死后,唯一能为你做的,也是你愿意看到的。 你知不知道?昨天,我看到了你的灵魂在为我作陪。 那栋属于我们的家,又有了你的影子…… 其实你不知道的是,我早就应该在昨天来找你了,可是奈何我的幻觉里出现了你,我一时舍不得,就等到了今天才来。 我很想问你,这是不是代表着,你看到了我为你做的,所以你来看看我? 亦或是,你是来告诉我,你在那边需要我,要我过来陪你? 得到这个想法,厉寒凛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些。 如果是这样,那你放心,我今天来,专门把自己梳洗打扮了一下,也好见到你,我是干干净净的。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时不时,雪从树上掉落下来的声音。 厉寒凛在心中说完对纪栀想说的,就从腰间拿出了一把他常年用的刀。 刀柄是金色的,刀刃还泛着寒光,一看,就锋利无比。 但他,却丝毫没有犹豫地,往自己的左手腕口上划去。 顿时,红色的血液慢慢渗了出来,染红了一地的皑皑白雪,犹如开在雪地里的一朵朵罂粟花。 手中的刀被他扔下,他换了个姿势,背靠在纪栀那冰冷的墓碑上,静静地等待血液流尽。 他连死,都要选择跟纪栀一样的死法,他要亲身感受,纪栀所经历的痛。 a市,早在厉寒凛刚出门不久,慕衍和谢逸浔就来到了御水湾别墅。 他们发现厉寒凛不在时,又联系了厉老太太,为了不让她担心,就状似随意地问了厉寒凛,得知他也没回老宅。 当时,他们心中警铃大作,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发上升。 几乎是立即反应过来,他们又马不停蹄地乘着私人飞机赶往e市。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慕衍和谢逸浔赶到时,厉寒凛还没有因失血过多而晕过去,只是用他那释然又沧桑的眼神望向天空。 可光是看到这一幕,以及雪地里那正在扩散的血,他们心中大骇,下意识地就冲上前。 谢逸浔边用手紧紧捂住厉寒凛的手腕,边拨打急救电话。 慕衍注意到了厉寒凛已经发白的唇瓣,要不是因为厉寒凛习惯健身,身体素质好,恐怕等他们赶来时,他已经晕了过去。 厉寒凛则是一副被人打扰又被破坏事情的样子,情绪极度不好,忍不住对着他们吼, “谁让你们来的?滚开!” 慕衍脾气再沉稳,看到厉寒凛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当下也来了气,要把他骂醒, “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和纪栀在一起了吗?你也不想想,她活着的时候,想方设法地要逃离你,现在死了,又怎么会再想看到你?” 慕衍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把厉寒凛还处于暴躁中的情绪一下子浇灭,眼底也在瞬间淡了下来。 是啊,纪栀对他,从来就没有喜欢,又怎么会在死之后,愿意见到他呢? 但是啊,他还是好想她,真的好想好想……想到,要迫不及待地去找她了。 不然,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干嘛呢?先是处理好厉氏,再是安抚好慕衍和谢逸浔,又最后去看了一眼奶奶。 他为的,不就是去见她吗? 可如今,他才恍然大悟,是他一直自私地顾着自己的感受,不论她是生还是死,他都没有考虑过她的意愿。 但要不去见她,那他,又该怎么活? 一时间,他思考无果,陷入了纠结挣扎。 慕衍和谢逸浔在旁边看了,心里也很不好受,默默地叹了口气后,把厉寒凛扶了起来。 他们走了没多远,救护车的声音就传来。 所幸,墓园离马路并不远,没用多久,慕衍和谢逸浔就把有些脱力的厉寒凛送上了救护车。 第87章 为她种下一片栀子花 经过一系列的治疗包扎和检查,厉寒凛已经没有大碍,也多亏慕衍和谢逸浔送来的及时。 只不过,日后是肯定会留疤的。 慕衍和谢逸浔在一旁听着医生的嘱咐,而厉寒凛始终不发一言,看上去,这伤口如何,他都丝毫不关心,那双深不可测的眸中,只剩下一片死水,看不见一点光。 庆幸的同时,慕衍和谢逸浔都松了一大口气。 厉寒凛的性子在纪栀以外的人面前,本就淡漠,此刻更是显得孤僻。所以,在回程的途中,他鲜少言语。 慕衍和谢逸浔把他送到御水湾,理应是要走的,可想起厉寒凛一个人,不知道还会不会做出什么事,他们一时也没敢轻易离开。 这时候,厉寒凛抬起那黯淡的眼帘,扫向他们,淡淡地吐出一句, “你们还不回去么?” 慕衍和谢逸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厉寒凛看了,又接着说, “放心,我不会再那样做。”他的眼神微动,又望着慕衍, “就像你说的,她不会想见到我。”他又顿了顿,才缓缓开口, “所以,我会活着,不会去找她。” 慕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抿了抿唇,只说了一句, “那你保重。” 谢逸浔则是耸耸肩,走过去搂着厉寒凛的肩膀,用他那爽朗的声音对着厉寒凛道, “哥们儿,人生的乐趣多着呢,你要实在憋闷,随时找我,我组局。” 厉寒凛收到他们的关心,只是稍稍颔首。 随即,等他们都走了,厉寒凛又缓步走到楼上主卧里。 轻轻地推门而入,房间里似乎还存有纪栀的味道,很淡,但足以让他的内心得到一丝纾解。 他走到床边,再躺到纪栀睡过的地方,用裹着纱布的手拿过她的枕头,抱在怀里,立刻就有属于纪栀的芳香涌入鼻翼间,他把枕头抱得更紧了。 宽敞的卧室里,一具高大的身子蜷缩在床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枕头,那情景,满是眷恋。 今年的除夕比较晚,在立春后。 这期间,厉寒凛还是只待在别墅。他不割腕了,可也没善待过自己的身体,每天在书房里面不是酗酒就是抽烟,餐食都是慕衍和谢逸浔他们抽空送过来的。 不干这些的时候,他就独自在花园里坐上几个小时,晚上又回到主卧里静静地躺着,经常都是彻夜无眠。 甚至,他又出现了好几次有关纪栀的幻觉,每当这个时候,他是最开心的,也最享受。 他便是靠着这些幻觉,度过了一天又一天。然而,有时候幻觉总是不出现,他就让周意给他开那种精神药物。 只有这样,幻觉才会又出现。 起初周意还会劝他,可他就会非常不耐和烦躁,强制命令周意。最后,周意也只得按照他说的,不过她偷偷减了药量。 今天迎来了除夕,厉寒凛必须回老宅,因此,他没再折腾自己的身体。 厉老太太并不知情厉寒凛割腕的事,他也自觉把伤口藏进了衣袖里,没让厉老太太看到。 厉家除了她和厉寒凛,再就是那些本地的佣人,墨琉园的万叔也是本地人,在厉家干了几十年,得到厉老太太的安排,也来了老宅。 大家的脸上都是节日里的喜色,老宅内的人都忙前忙后,张罗着这个重要的节日。 唯独厉寒凛,仍旧那样,兴致怏怏的。 厉老太太也不介意,她相信,只要时间久了,这一切都会淡忘的,到时候,也就没事了。 本地的那些佣人大多都很年轻,厉家在这种节日上,规矩没那么严。于是晚上吃完了团年饭,年轻的佣人都去后院放烟花了。 厉老太太也没什么事,她想去医院再看看孩子,便试着带上厉寒凛一起。 结果,厉寒凛听了,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厉老太太也就没再勉强,坐上车先走了。 她一走,厉寒凛也不继续停留,直接回了御水湾。 今夜御水湾内也是灯火通明,厉老太太派过来了几个佣人打扫过这里,把这里简单布置了下。 这里属于高档的私人住宅区,厉寒凛的房子又在环境最好、地价最贵的地段,其他的住户离这里很远,所以御水湾即便在除夕,也是宁静的。 厉寒凛拿上了纪栀的照片,坐在了花园里。 他的指腹在照片上面温柔地抚弄着,认真描摹那上面纪栀的轮廓,灰暗的眼神里终是闪现了几缕碎光。 照片有些发皱了,显而易见,它们不知被人拿出来在手中看了多少遍。 厉寒凛把照片都看完了,才收起来,抬头就是纪栀经常会观赏的那片花地。 现在那里的花还不多,都是这个季节里应有的花。 他看着看着,发现少了什么。 接着,他又进到屋里,拿来了花种子和种花工具,借着这个别墅里里外外的灯光,开始种花。 明亮的灯火辉映,夺去了这片地的黑暗。 厉寒凛就蹲在花园里,用他那从未下过地干过活的手,种下了一颗又一颗的花种子。 那种子,是栀子花。 整个过程,他都乐此不疲,比看文件还要小心投入。中途,他觉得戴手套格外得不方便,就取了下来。 结束后,他身上已经沾了不少泥土,干净的双手也被沾染了,上面还有被其他植物划伤的浅浅血痕,可他是有些洁癖的,他却浑然不在意,看着他种下的那一片栀子花,脸上终于浮现了笑意。 曾经,他见过孟音苓和厉初沫种花,看得久了,也就学会了,他虽没试过,种花对他来说,现在也不算难事。 几个月后,那些他栽培的种子,都会长成一片白色的栀子花海。 他暗暗心想,果然,纪栀人如其名,在他心里,她就像这栀子花一样,纯洁而美好,淡雅又清丽,尤其是栀子花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总是那么让人心旷神怡,静静地诠释着其本身的曳曳生姿。 而且,他记得,曾经纪栀提起过,她说她最喜欢的就是栀子花,芳香馥郁。 纪栀,你看,我为你种下了一片栀子花海,看在这份上,你多来我的梦里好不好?在梦里,你多和我说会儿话。 你也不要忘了我,你知道的,我最怕的就是你离开,但现在你离开了,我最怕的便是你会把我遗忘。 他还是立在那里,看着那片他种下栀子花的土地,璀璨的星眸中溢出思念和凄伤。 第88章 给孩子取名 a市在南方,温度已经在慢慢升起来。 在厉寒凛的精心照料下,那片地上,终于在一个多月之后,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栀子花。 他每天都会来看,如今,这片土地,有了她喜欢的栀子花。 他,在努力让这栋别墅不失去她的存在。 她的身影、她的味道、她的喜好…… 只要与她有关,他都乐意让这个地方拥有。 那片花开得很有生命力,在阳光的照耀下,含笑盈盈,伴有淡淡清香扑鼻。 厉寒凛又在花园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片栀子花海。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腰和腿站得酸了,就提起步子,回到屋内。 还是那样,没有任何佣人打扫,除了那间主卧,别墅里凡是有他待过的地方,地上都四处散落着酒瓶和烟头。 厉寒凛绕过那些酒瓶,踩着烟头一路来到主卧。 最近他老是出现精神恍惚,有时候来到阳台边,他望着楼下,仿佛受了什么指引,莫名地要往下跳。 可每次他又及时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后,他就会立马制止自己; 不止如此,有时候他半夜下楼喝水,看到厨房的方向,他会不自觉地走进去,再取出刀,企图再一次划向自己的手腕,或是划破自己的颈部。 同样地,刚刚划破了一点血痕来,传来的疼痛又让他清醒过来,接着又丢下刀,开始责怪自己不长记性……… 他不能死,死了纪栀就会见到他,到时候她会不开心。 所以,他不敢死。 可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严重到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尤其是出现纪栀的幻觉时,他总是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不过幸运的是,他在清醒的时候会记得去花园照看那些栀子花,现在它们开了,他也无需再去照料了。 那么,他可以放下心了,那些花不至于还没开就糟蹋了。 这天,厉寒凛又接连喝了好几瓶酒,他的眼神早已不复凌厉,而是醉酒状态下的缥缈,那张薄唇也沾上了酒渍。 随即,他摇摇晃晃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来到书房,由于太乱,没人打扫,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想拿的东西。 医院内,厉寒凛和纪栀的孩子终于在治疗下获得生机,已经可以出院了。 厉老太太正爱不释手地抱着他,乘着车来找厉寒凛。 她想让厉寒凛看看自己的孩子,想让他看到这个孩子之后,可以振作起来。 可结果她来到厉氏,发现是慕衍在代理厉寒凛的职务,当下知道了一切,才明白,厉寒凛已经堕落至此。 她接连叹了好几口气,还是抱着孩子直接去御水湾,此刻也快到了。 厉寒凛还在书房到处翻找,最后在一个锁着的抽屉里才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 是一把手枪,他鬼使神差地拿了出来,他的眼底像蒙了一层灰,混沌又迷离。 接着,他缓缓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心脏,想开下那一枪,因为他总是能感觉到,那里时常会很痛很痛,痛得他要窒息了。 他的动作很缓慢,还没按下扳机,就有人进来了,他好像,还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他使劲摇了摇头,拿着枪的手撑在旁边桌子上,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眩晕的脑袋,好半天,他的意识才恢复。 厉老太太一进来就看到他要开枪打自己的场景,顿时被吓得大声呼唤了厉寒凛,可他毫无反应,她又抱着孩子走近他,在他旁边急得险些高血压犯了。 怀里的孩子也早已经哇哇大哭,不知是被她的声音吓的,还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厉老太太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正要打电话求救,便听到厉寒凛暗哑的声音叫她, “奶奶?” 当下,她才如释重负般,担忧又害怕地问他, “寒凛,你……你怎么了啊?” 厉寒凛知道,刚刚他不受控的行为被奶奶看到了,他一时也没解释,同时他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这才想起,原来他意识模糊之中,没有产生幻听。 顺着他的视线,厉老太太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对他说道, “你快看看,这是你的儿子,”说完,她又笑着对怀里的宝宝轻声道, “小宝贝,不哭了啊,看看爸爸,我们见到爸爸了。” 顿时,那孩子就真的不哭了,只是还瘪着嘴,清澈的大眼睛上还挂着泪珠,水汪汪的,就那样和厉寒凛对望着。 厉寒凛眼中有了波动,扶着桌子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他也说不清,心中升腾而起的情绪是什么。 这个孩子,白白嫩嫩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此刻含着水润,像极了纪栀,更何况,他正皱着眉,和纪栀愁眉莫展的样子有八九分相像。 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纪栀,共同的血脉,也是他曾经,期盼了好久的孩子。 那他的身上,会不会有除了眼睛之外,还有和纪栀一样的特点? 厉寒凛感到自己的眼眶发热,隐隐有了水雾蒙上,渐渐模糊了视线。 他依旧颤抖的指尖,缓缓抬起,抚向孩子的脸庞。 那孩子非但没有再哭,反而感知到厉寒凛的触碰,对着他笑了出来。 看见孩子笑了,厉寒凛也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霎时间,他的嘴里有液体流了进来,是咸味的泪水。 厉老太太也已经镇定下来,跟着他们一起笑了。 欣慰之际,她对厉寒凛徐徐说着, “寒凛,给你和呦呦的儿子取个名字,他一定会喜欢爸爸取的名字的。” 厉寒凛还是望着孩子那软嫩的脸,眼神重新有了光彩。 这么久了,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因为他,纪栀才难产而死的事实固然改变不了,可这个孩子,也是纪栀冒死生下来的,是她留给他在这世间唯一与她真切相关的。 那他,既然不敢去找她,又怎么能辜负她的一番心意呢? 他几乎没怎么想,就给宝宝取了一个名字。 “就叫他……厉斯之。” 意为,思栀…… 第89章 不愿意醒 厉老太太听了,瞬间便明白这名字其中的含义。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的孙子,她眼中的厉寒凛,自从经历了父母和姐姐的事,从来都是对一切不冷不热的样子,有什么情绪,即便在她这个奶奶面前,也不会轻易外露。 可从遇见纪栀后,他流露出了淡漠之外的情绪,此刻更是对着自己的儿子哭了出来。 对于这些改变,她是该替他感到高兴的,因为这代表着他对世界还有喜欢的存在,还有所追求的,他不会变得冷血无情。 从另一方面,她又感到忧心,因为这些情绪大多都是让他忧郁的,她怕他长此以往坚持不住。 现在,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孩子身上,她希望厉寒凛看在孩子的份上,淡忘那些痛苦。 目前从厉寒凛的表现来看,也应该会的。 于是,厉老太太试着把厉斯之递给他,让他也抱抱自己的儿子。 厉寒凛的手臂遒劲有力,可在抱厉斯之时,这些手臂肌肉也不敢太过发力,厉斯之在他怀里,他只感觉到一坨软软的小人,好像一碰就会把他弄疼。 厉老太太就耐心教着他怎么抱孩子,他也按照她说的,慢慢地学。 厉斯之大概是觉得被抱得不舒服了,刚恢复好的情绪又上来,立刻小脸一皱,还没有牙齿的小嘴张开,大声哭着,露出两排粉嫩的牙床。 厉寒凛也就把他重新递到厉老太太手里。 这一幕,把厉老太太逗笑了, “小宝贝是不是也觉得爸爸抱得不好啊?爸爸以后会学会的哦。” 爸爸…… 今天厉老太太在他耳边提了那么多遍“爸爸”,可他此时才开始品味起来这两个字。 慢慢地,心里那种冰冷蚀骨的痛感被暖意融化了些许。 他眼见着厉斯之被厉老太太哄好,始终瞧着他那双神似纪栀的眼睛,沉思着…… 半晌,他缓缓启唇, “等这个地方被打扫干净,我回到厉氏后,亲自带他。” 这栋别墅被他弄得乌烟瘴气,不适合这样小的婴儿生活。 他也决定要好好活下去,那么就要继续回到厉氏,接手工作,好在将来能够及时传授给厉斯之,他长大了,是要接管厉氏的。 而且,厉斯之是纪栀留给他的,他得带到身边,亲自好好照顾。 厉老太太听此自然赞成,也看出来厉寒凛是决心要振作起来了,便没再打扰厉寒凛,暂时先把厉斯之抱回老宅了。 处理这些,厉寒凛没花费多久,他还把姜姨请了回来,她见到了厉斯之,也是又哭又笑的,难免想起了纪栀。 小栀走了,以后先生就只有这个小少爷了,也希望她能再投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厉寒凛又雇佣了一个资深的月嫂,专门照顾哺乳期的厉斯之。 回到厉氏,他心里感激慕衍和谢逸浔一直以来的仗义帮助,但化作言语,也只是一句“多谢”,他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 慕衍和谢逸浔能看到这样的厉寒凛回归,也放心了。交接了工作,就轻松地把厉氏重新交回到厉寒凛的手中。 他们的股份,厉寒凛为了以示感谢,稍作改变,仅次于他自己。 英国,森尔特庄园内的一间卧室里,萧译时神情依旧担忧地望着床上躺了快两个月的人,每天都在祈祷着,床上的人能早日醒过来。 他抬起俊雅的面容,用清润的嗓音问着刚刚检查完的医生, “她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是个英国人,也是萧译时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的朋友,叫里奥,精通中文, “时,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可真是担心这位小姐。” 萧译时紧紧皱着眉头,即便每天里奥告诉他同样的答案,他也依旧每天都要问,纪栀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看着萧译时愁眉苦脸的样子,里奥歪了歪嘴,无奈道, “她的各项指标都正常,一直不醒,只是因为她大脑不愿醒过来,可能是与她在昏迷之前遭受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有关。” 说完,萧译时又陷入沉默,只将那沉沉的目光,停留在纪栀紧闭双眼的脸上。 里奥也很有眼力劲地离开了。 当初,他一得知纪永振车祸身亡,纪栀也因为难产在抢救。恰好,为她主刀的医生是里奥的朋友,他便起意,联合那个医生骗了厉寒凛,说纪栀大出血而死。 但其实,他委托那个医生给纪栀注射了一种药物,那种药物会让活着的人假死,看起来和真的死去没什么区别。 最后在高危险系数中,骗过了厉寒凛,纪栀也被他转移到了英国。 他在厉寒凛为纪栀办火化时,就已经找了与人类骨灰最接近的猪骨灰代替。 只是那药效只有三天,理应三天后纪栀就该醒过来的,可三天过去了,纪栀没有一点醒的迹象。 他便找来了里奥,里奥的医术在英国也远近闻名,刚开始他也检查不出来纪栀为什么迟迟不醒。 直到后来,他才结合类似的病例,加上自己精湛的医术,断定是纪栀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当时,萧译时也只是暂时放心,纪栀没什么其他的原因。 但,他还是每日在担心焦虑中等着纪栀醒过来,问里奥她什么时候醒过来也成了他的日常一问。 小栀,你快点醒过来,醒来后你就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了,你就会真正自由了,那时,你肯定会开心的。 你醒了之后,会愿意和我一起在英国生活?你再努努力,不要放弃自己,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幸福。 到时,我希望你能看看我,我……也不比厉寒凛差,对吗? 我等你,等你醒过来…… 第90章 是什么将她困住 厉氏集团宽大的会议室内,气氛除了和平常一样紧张,还有一种隐形的八卦、好奇在蔓延。 众人不动声色地拿眼光瞟向主位上的男人。 他还是那样矜贵高冷,黑色的西装裹挟着一身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视线沉冷而又锐利,抿紧的薄唇崩成一条直线,五官深邃立体,散发的不怒自威之感不言而喻。 他在静静地听着底下的人发言。 只是,这次会议明显的不同之处在于,他的身旁放了一个婴儿车,那里面的奶娃娃正胡乱在空中蹬着手脚,嘴里时不时冒出“咿咿呀呀”的小奶音。 但厉寒凛并没有要管他的意思,依然稳坐在主位上开着会。 底下的人都在心中默默吃瓜,他们厉总还真是闷声干大事,之前只听说他有一个女人,如今竟然悄无声息地把孩子都生下来了。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厉寒凛那永远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仿若这世上不可侵犯的王,现在居然亲自带着个奶娃娃,还是他自己的亲儿子! 这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 突然,婴儿车里的奶娃娃嘴里不咿呀了,而是放声嚎哭,瞬间就扰断了正在进行的会议。 厉寒凛这才慢悠悠地向他看过来,他最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被打扰,要不是今天早上厉斯之怎么都要黏着他,只要不是他抱,厉斯之就一直哭。 没办法,他只能把他带到这里来了。既然带来了,他又不是很放心别人帮忙照看,又没考虑太多,自己随身带着了。 此刻,厉寒凛望着厉斯之的眼神,难免有了些郁闷,声音也发沉发冷, “厉斯之!” 厉寒凛在家带着他的这些日子,每当厉斯之哭,只要他用这样的语气喊厉斯之的名字,他就会止住哭声。 可这会儿,厉斯之只是短暂地停住哭声,瘪着小嘴看了一眼厉寒凛,又继续哭了起来。 厉寒凛见了,没想到这个办法不管用了,顿时无奈又躁郁。他放下手中的笔,抬起骨节匀称的手,捏了捏眉心。 蒋澈这时上前,试探着开口, “厉总,会不会是小少爷饿了?我见过别人家的小孩子饿了也会这样。” 闻言,厉寒凛掀起眼帘看向蒋澈,没什么表情地淡淡说道, “那就给他泡奶粉喝。” 当下,立马就有已经当了母亲的女员工帮忙泡了奶粉拿了过来。 果然,厉斯之嘴里含着奶瓶子的奶嘴后,立即停歇了闹腾,用他那两只白胖胖的小手抱着奶瓶子咕噜噜地喝着,尽管眼角还挂着泪珠,他也无伤大雅地享受着手里的东西。 于是,离得近的人都能听到厉斯之偶尔发出来的“嗯”,那是奶粉下肚带来的满足声。 厉斯之消停下来了,厉寒凛看了几眼,才又恢复工作的状态,继续这场会议。 英国,白色墙壁的卧室内,卡其色的大床上,那具娇小的身子仍旧躺在里面。 纪栀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里,她被困住了,她想走,可梦魇就是不放过她。 究竟是什么将她困住了? 在她的梦境里,她身处一块草地,可那草地的宽度只够她坐下来。因为,那块草地的前面是万丈深渊,一眼窥去,黑乎乎的一片。但就是那深渊里,传来了她父亲的回音,她听见父亲在向她求救, “呦呦,救救爸爸,你来救救爸爸。” 她很想下去,可身后是一片汪洋,那岸边,站了一个魔鬼,他的手中正举着一个婴儿,还威胁她说, “你要是敢去救他,我就把你的儿子丢入这水里,让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原来,那就是她的孩子,是她千辛万苦要保住的宝宝。 顿时,她进退两难,只能无助地跪在那里,一边是父亲,一边是自己的骨肉,她怎么选都不忍心。 就在她被折磨得快要崩溃之时,那深渊中来自纪永振的声音又传来, “呦呦,以后要好好生活,爸爸先走了,你放心,爸爸会保佑你和我的小外孙的。” 纪栀只顾着摇头,可纪永振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随后,那片汪洋也迅速下降,直到露出一片陆地,魔鬼和他手中的孩子也突然消失不见,可是还有孩子的哭声在。 纪栀就顺着那片陆地走过去,循着宝宝的哭声走,她一直不懈地奔走,穿过黑暗和荆棘,最后来到了一个出口,外面有强烈刺眼的白光照进来,孩子的哭声同时也消失。 她便还是跟着那光线走了出去,顿时视线清明…… “宝宝……” 纪栀睁开了还挂着水珠的眼睛,眼中还有惊魂未定。 等一切都平息,意识越来越清晰,眼前的所有都映入眼帘,她才察觉出了陌生。 这,是哪里?她没有死? 萧译时刚刚处理完工作,又来到纪栀的房间看看她,本以为她还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可他进来却看到了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听到响声也正在看着他。 霎时间,他那沉寂了两个月的桃花眼里,四放光彩,仿佛装进了灿烂星河,闪耀着光芒。 激动之余,萧译时朝着纪栀快步走过去,再按捺不住地握起她的手,眼含喜悦地道, “小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吃点东西?要喝水吗?” 面对他的一连串问题,纪栀莞尔,刚醒来,她嗓子还有些发不出声,她便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切都好,不要担心她。 萧译时仔细瞧了瞧她,确定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后,才稳了稳心神,又赶紧叫来了里奥。 第91章 不会原谅他 一番检查下来,费了不少时间,这期间,纪栀慢慢出声讲话,声音已经恢复了很多。 里奥取下听诊器,用流利的中文让萧译时放心, “时,这位小姐你不用担心了,她再好好静养几天,还要多出去透气,会好得更快。” 接着,他的视线在萧译时和纪栀之间来回扫了一眼,带着揶揄的口吻对萧译时说, “这下你算是守得云开见月亮,可以和这位纪栀小姐在一起了。” 萧译时的心思就这样被里奥在纪栀面前说了出来,想起他对纪栀表白那次,虽然当时纪栀没有表态,可她的犹豫都被他收入眼底。 于是,对于里奥的话,顿时有了些窘,他便借着纠正里奥的中文转移话题, “是‘月明’,不是‘月亮’,你的中文还需要好好学学。” 里奥恍然大悟般,撇了撇嘴, “噢!不是oon,是lg,好的我懂了。不过,我的意思你明白的。” 说完还对萧译时挑了挑眉。 萧译时无语到了,这话题又被里奥绕回来了,这回,他没再搭理,而是看着纪栀。 她觉得,这个里奥还挺有趣的,虽然他的话是在八卦,但还是就不自觉地轻勾唇角。 萧译时见去,眉眼也跟着舒展开,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笑意。 里奥本来就很看好他俩,瞧见这动静后,对他们说了句“bye”,便走了。 房间内没有了里奥,气氛有些怪异,纪栀嘴角的笑容也隐去。 她看着萧译时,内心有着千言万语想要问他,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思量过后,只问他, “我父亲他……怎么样了?还有,我的孩子……在哪里?” 这也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两个问题。 听言,萧译时也恢复正经严肃,他知道,纪栀迟早要了解这些真相的。 他坐在椅子上,嘴里的话徘徊着,纪栀刚醒来,他不希望她听到这些,万一到时承受不住怎么办? 纪栀看出他的想法,她便对他保证, “放心,你但说无妨。” 萧译时还是不太放心,唇瓣张了张,正打算委婉说给她时,纪栀又出声, “我爸爸,已经去世了。” 语句是陈述,语气是肯定。 萧译时不太忍心地对着纪栀点了点头,急忙安慰她, “小栀,你别难过,我会替你父亲好好照顾你,不要担心,也别害怕。” 他的话很温暖,也很有力量,让纪栀心里得到了一丝慰藉。 随之,她又问起孩子, “那我的孩子……” 萧译时虽身在英国,可也会关注国内情况,纪栀问了,他也不想瞒她骗她,便如实告知, “你的孩子很好,被他照顾着。” “他”指的是谁,对于他们来说,不用明讲,都知道。 不过,纪栀没什么意见,孩子在厉寒凛那里,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毕竟那也是他的血脉,厉家也会好生照料的。 得知了最想知道的两个消息,接下来,她便要弄清楚当初父亲是怎么出的车祸,她又是怎样来到了这里,还躺了这么久。 所以,萧译时就耐心地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越听,纪栀放在两侧的纤细手指就越蜷曲,用力地抓紧被单。 许迎迎的恶行,已经彻底触碰到她的底线,两次都是她,奶奶和父亲才会被害。 说来,这其中也有她自己的原因,要不是她,许迎迎又怎么可能会为了针对她而去伤害她的家人?也是她自己,牵连到了奶奶和父亲。 可就算,最后是厉寒凛帮她报了仇,那又能改变什么呢?奶奶和父亲也不会活过来了。更何况,要不是他执意送走父亲,许迎迎又怎么会有机会做出杀害父亲的事?这件事,厉寒凛也是推波助澜的帮凶。 因此,她不会原谅他! 更不会,原谅她自己…… 萧译时轻轻把手放在纪栀颤抖的肩头,想借此给她宽慰。 纪栀用了好久,才渐渐平复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 知道这些真相以后,她是那么的怨恨,是那么的无力,又是那么的,自责。 她暂时收好这些情绪,对萧译时表达自己的歉意和感激。 “译时,我不知道怎样偿还欠你的,我也很抱歉,每次都要你为我做这些。” 听着她这些话,他明白纪栀是一个懂感恩的人,但他,就是感觉很见外。然而,他并没有选择说出来。 “我能为你做这些也很乐意,这次,总算帮到你了。”他笑得细腻自然。 说完话,气氛又陷入莫名的安静,萧译时只好找借口先出去了。 等到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响起,室内恢复静谧,纪栀开始思考以后的生活。 好不容易才从厉寒凛身边逃脱,现在她对他来说,就是个死人,那么,就让这个“以为”继续下去,她和他,也永远不要再见。 不相见,便是对彼此最好的放过。 至于孩子,希望他长大后,不要怨她,这一切都不是她本意,只不过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误。 如果有可能,将来的某一天,她会想办法弥补她的宝宝,也希望,厉寒凛以后的妻子,会对她的宝宝好一点。 对于父亲,许迎迎已死,即使不是她亲自报的仇,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厉寒凛对他的帮凶行为做了补偿。 可,这远远不够,加上此前他对她的束缚、囚禁和控制,让她活得失去自我、失去自由、失去本该属于自己的人生,这些,她怎么都不能原谅。 现在的生活,她也欣然接受,和萧译时生活在英国,她也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帮他做些什么,以此来报答他。 第92章 再一次告白 纪栀醒来后,萧译时的确如他所说,在尽他所能地将她照顾好。 他不仅为她做一日三餐,还会极其有耐性地陪着她闲谈、散步,还在纪栀将身体养好、将血气补回来之后,帮着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就在当地一家叫做trans-brid的国际翻译院。 总之,事事巨细,体贴入微。 时光洪流,日子清浅,一恍,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了两年。 纪栀通过两年的工作,她本身能力也毋庸置疑,如今已经是那家公司的高级翻译员,经常出席国际金融会议的翻译。 不过,纪栀考虑得周全,像厉寒凛那样的身份,难免在某场国际会议上碰见他,她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从来不露面翻译。 她的上司也尊重她,留存了好奇心,没过多问询便批准了。 纪栀今天参加了连续六个多小时的会议翻译,她感觉嗓子都快冒烟了,回来已是傍晚,她一回到家就急着喝一大口温水润喉。 萧译时已经早早地回来,在客厅里坐着等她了。 见她喝那么多温水,被呛到咳嗽,他便按捺住神情间的紧张和期待,走过去在她纤薄的脊背上轻抚,帮她顺着背,嘴里同时关心, “慢点喝,不着急。” 纪栀咳嗽了好一会儿,眨了眨眼睫,待恢复过来后,听着他依旧温润的嗓音,才转过头来,撞进他温柔的视线里。 “没事了,就是嗓子不太舒服。”她按着自己的喉部,哑着声音道。 萧译时无奈一笑,看着她好多了,他想起今天要做的事,便开口邀请纪栀, “小栀,你……愿意陪我出去吃一趟饭吗?” 纪栀当然没什么不愿意的,当下,她粲然一笑,唇边梨涡浅现, “好呀,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可萧译时还站在原地没动,似乎还有话没讲完,他踌躇着提醒她, “你换件正式的衣服,今天,是情人节。” 听到他说今天是情人节,纪栀愣住了片刻,随即便恢复自然。 她隐约察觉了什么,不过她没有点破,也听他的,转身去了楼上换衣服。 萧译时还是很雀跃的,因为纪栀没有拒绝他。 他要借着今天这个日子,再一次向纪栀告白。 这次,是正式的。 这两年来,他们的关系相处得越来越近,纪栀的性格也在回归她本来明媚的样子,她对他,也越来越少的客气疏离,多了亲近和随意。 这让他感到是一种莫大的进步,他也是从内心觉得,时机也到了,他可以将自己的心意好好地一一倾诉给纪栀了。 纪栀换了件酒红色长裙,外搭白色长大衣,黑色的长发随意放在背后。 她想,这样够正式了?只要不让萧译时失望就行。 她窈窕的身姿出现在萧译时的眼帘处时,他被她惊艳了足足十秒,才回过神来。 这样的纪栀,清纯中带着妩媚,娴静中透着端庄,让他的心不禁又一次为她悸动。 纪栀走过去自然地挽过他的臂弯,再对他莞尔一笑, “走。” 两人便一同去往今夜的目的地。 萧译时带她来的,是伦敦有名的空中花园——sky garden。 席位和餐食都是萧译时提前预定好的,坐下就可以直接享用。 他们的位置在窗边,一抬眼,就能从高楼俯瞰大半个夜景,碎片大厦也可以直观地探见。 今晚这里被萧译时包场了,除了远处奏乐的工作人员和服务员外,只有他们两个。 萧译时今天也穿得正式,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修得他身形更是挺拔,额前搭了几缕碎发,在他脉脉含情的桃花眼下方,投下一片剪影。 萧译时没开始正事,纪栀和他也就安心地吃着。 等到纪栀用完餐,萧译时才起身,走到搬来的钢琴前坐下,解开两颗袖口,再挽起到小臂处,伸出修长的手指,开始在黑白键上有节奏地弹了起来。 音乐是萧译时自己制作的,轻缓却浪漫,饱含了爱意和倾诉。 纪栀就坐在那里安静地听着,渐渐地,被音乐代入情绪,入神地欣赏他为她的演奏。 一曲完毕,纪栀以为他要结束这些时,窗外适时放起了烟花。 那烟花,与他们所在的楼层同高度,绽放在夜空中,将上空染得五颜六色。 纪栀被吸引了目光,她有些惊喜地望着变幻莫测的烟花。 好久没看见烟花了,如今一看,还真是绚烂,获得了夜空下无数行人的驻足,也夺去了他们的眼球。 那场烟花绽放了五分多钟,最后时刻,空中的烟花划出一行醒目的中文, 那几个大字赫然就是——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后面勾勒的是纪栀的轮廓背影图。 即便她已经知道萧译时今日是要做什么,此刻她也还是被他弄得有些感动了。 她到底何德何能,被萧译时这样好的人付出和等待着。 烟花结束,她回头,才发现,萧译时已经长身玉立地站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一大束爱心玫瑰。 仔细端详,还能看出他因紧张而颤动的手。 他一步步朝着纪栀走过来,脚步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奔赴,到她身前时,他又右腿单膝跪地,那双本就含情的桃花眼中,此时更是炽热坦诚,如皎皎明月般明亮,清晰地倒映出她的影子。 她听见,他深情地表白, “小栀,我心悦你的心意,一直从未改变分毫。我渴望,能和你拥有每一个春夏秋冬,一起看云起云落,一起感受时光陨落,一起尝遍柴米油盐,一起做好多好多事。” “我知道,你已经放下过往,接受新的人生,那么,不知你可否也接受我,让我一直伴着你,以爱人的身份。”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你,等我察觉之时,那份喜欢,已然变成了爱。爱到,我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用我的命去给你想要的幸福。” “所以,纪栀小姐,你愿意给我一次当你伴侣的机会吗?” 萧译时心跳如擂,连声音都带着颤抖,咽下的每一口口水,都变得干涩难咽。 第93章 试着交往 窗外烟火落幕,带走了喧嚣,他们一跪一坐的身影被反射在玻璃窗上面。 在这浪漫又真挚的气氛之中,他们久久对望,仿佛要把对方都囊入眼底。 萧译时能清楚地听见,胸腔内一震一震的跳动声,他屏住呼吸,等着纪栀点头。 而纪栀,清冷的眼眶已被萧译时炽烈的视线烫出灼热,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她心田暖烘烘的。 在这等待的时间里,她的脑海里播放着萧译时呵护她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瞬间,都弥足珍贵。 两年前的他,就像她乱糟糟的生活里出现的一束阳光,指引着她。 那光很暖,暖得她越来越依赖他的好。 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拥有一段感情,她自己也觉得,凡是与感情相关的事,都会令她感到疲倦。 可,这两年里,萧译时的进退有度,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来拾起曾经那个开朗的自我。 和他待在一起,她每天不用费尽心思,她可以轻松自由地过好每一天,这样的日子,让她从内心深处感到舒服和安然。 她的心也跟明镜一样,萧译时的这些守护她都看在眼里,知道那些代表着什么。 起初,她还会担心萧译时会再冒然表露心意,但他没有,他一直保持着该有的界限,这让她也就慢慢放了心。 现在不一样了,她的生活不再是一团糟,做着自己热爱的事业,平平淡淡,与世无争,惬意悠然,她很喜欢现在这样的安生日子。 纪栀俯视着面前跪着的人,他待她,是那样的好,心甘情愿地守护了她两年,不着急也不埋怨,一切都以尊重她为前提。 这让她,怎么好再忍心让这样一个赤诚的人继续为她不求回报地付出? 虽然,现阶段她并不爱萧译时,但多多少少还是有所动容的。如果那个人是萧译时,那她,愿意试着回应他。 既然她选择打开心门,那她相信,未来的某一天,她终归是会对他产生感情的。 眼睛被水雾遮挡,她眨了眨,温热的泪水立刻溢出眼眶,再顺着脸颊轻轻滑到嘴边。 萧译时看到,纪栀在眼带笑意下,对着他肯定地点头,红唇一张一合, “我愿意,愿意试着和你交往。” 说完,她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花。 瞬时,萧译时双眼跃动,内心的喜色蔓延至眼底,闪动着光芒的桃花眼中,色彩被晕染得更加浓重。 那份喜悦,让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不再跪着,而是上前将纪栀用力地揽住,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他闭了闭眼,在她耳畔低语, “小栀,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 纪栀温婉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脊背,同样轻声道, “是我要谢谢你。” 两人抱够了,萧译时才松开她,拿过她放在椅背上的大衣,为她披上后,再拉起她的手腕,带着她在夜晚的伦敦游玩。 一男一女的背影和谐养眼,他们出众的脸上,都挂着收不拢的笑容。 最后,萧译时和纪栀看完一场电影,才回到森尔特庄园。 尽管他们已经在一起,但萧译时还是没有急于一时,依然给足纪栀空间感,并不选择和她睡在一间房。 纪栀对此是满意的,她始终能感知到,萧译时对她的理解和尊重。 当入夜,她躺在床上睡不着时,总会想起国内的人。 就比如现在,她今天心情好,难免睡不着,就在想着, 已经两年过去了,阿浅那么优秀,应该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好。只是,她还不能联系阿浅,万一被人发现,那她还活着的消息就会传到厉寒凛耳中。 她还不敢冒这个险。 还有,当初她的宝宝,现在也已经两岁了。 她还没有见过他呢,她只听萧译时讲过,她的宝宝是个男孩儿,被厉寒凛一直照顾,想必,也应该是无忧无虑的。 她关心的,也就只有这两个人了,其他的,她有刻意不去想。 想着想着,她的呼吸就变得绵长,伴着安静的夜入了梦。 另一边,萧译时今晚也由于兴奋,一时失眠,纪栀睡着后,他还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躺在床上。 他实在感觉自己太幸福了,两年多的等待和守候终于换来纪栀的回应。 但愿,现在的生活不会改变,他想一直就这样和纪栀相伴到老。 在这寂静的夜里,他放在床头的手机提示音响起,他反正也没睡,就拿过来看看。 是他的父亲,萧承宏。 两国时差大,这个点国内是白天,所以萧承宏知道英国的萧译时应该已经歇息了,便发微信给他,好让他一醒来就能看见。 “两年了,也该回家来看看,你母亲很想你。” 看着这条消息,萧译时愧疚也围绕心尖。 的确,两年了,他为了不出现意外情况,就陪着纪栀在英国,一直未曾回国,对此,他对家中的父母也抱愧。 如今,情况都稳定下来,他也和纪栀在一起了,是时候该回去看望父母。 他打算,把她带回家,也让他的父母见见,知道他有了喜欢的人。 只要保密工作仍旧做得好,他,是不会让厉寒凛知道纪栀的存在的。 萧译时如是想着…… 第94章 他们重逢了 当初升的太阳照进西半球,英国迎来新的一天。 萧译时按时起床,先去给纪栀做早餐。纪栀也在他做好早餐之后,洗漱完毕,下楼和他一同用餐。 他们互道早安,早晨的氛围,很是惬意。 萧译时想着回国的计划,便在用完早餐后,郑重地和纪栀商量。 “小栀,我父亲昨晚发来消息,他和我母亲希望我能在今年回去看看。” 他说完,看了看纪栀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便继续。 “正好,我已经向他们介绍过你了,这次我也趁机会把你带到他们面前,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话落,纪栀有一瞬间的失神。 就要回去了吗? 也对,萧译时已经无怨无悔地在这里陪了她两年,当下他们的身份又有了变化,不再是朋友,而是男女朋友。 这样的关系,她理应是要跟着他回家见他的父母的。 于是,纪栀短暂考虑过后,同意了。 不过,既然要回国,她想先回老家,看望她的父亲。 “那……我们先回e市?我想去看看我爸爸。” 萧译时懂她的孝心和苦楚,这两年,她不是没有想过回去看一看纪永振,奈何纪栀一直不敢回去面对。 就好像,重新踏入那片土地,过往也都随之笼罩她,让她忍不住心底泛疼,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这次回去,想必她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萧译时遵从了她的意愿。 “好,我陪你。” 奶奶早在六年前就走了,父亲也于两年前离开她,除了在厉寒凛身边的她那两岁的孩子,在这世上,她没有亲人了。 萧译时的一句“我陪你,”让她那颗孤身一人的心境,得到了几分抚慰。 回国的时间就定在清明节前一天,为了避开清明节那天碰上厉寒凛。 萧译时和纪栀到达的时间早,下了飞机,他也一路牵着她的手,用他掌心的温度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掌。 今天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是严肃的,路途中,在沉重的气氛烘托下,他们也就鲜少搭话。 e市刚下过一场小雨,墓园内,地面有些湿滑。 萧译时仍旧牵着纪栀,在前面为她引路。 他抓着纪栀的手,比先前更用力了。他生怕一个不小心,纪栀在这湿滑的青石板路面滑倒。 闻着雨后的空气中飘散的泥土和青草的味道,他们一路来到纪永振的墓碑前。 墓碑很干净,看来经常会有人打扫,而这打扫墓碑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安排的。 看着父亲的黑白照片被贴在冰冷的石碑上,他的脸,是那样慈眉善目。 纪栀将菊花放在他的墓碑前,再缓缓蹲下身子,抬起纤臂,在纪永振的照片上轻抚。 她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双眼红肿,汹涌的泪水断断续续的掉落而下,她哽咽着, “爸爸……是呦呦不好,这么久,才来看您……” 萧译时就站在她的身后,用沉静的目光凝着她。 许久,纪栀哭够了,才堪堪站起来。 蹲的久了,腿早就有些麻,站起来时,萧译时从背后扶住了她。 待纪栀站稳,她看到了纪永振墓碑旁,属于她的石碑。 那上面,也和纪永振的墓碑一样干净,洁净到一粒灰尘都不允许被存在。 不过,她也只是停留了那么一眼,就撇开视线,和萧译时转身离开这里。 他们刚走出没多远,迎面就走上来一众黑西装、打着领带的精壮男人。 走在他们最前面的男人,也是一袭肃穆的黑色西装,很显然是来扫墓,看望逝去的人。 那尊贵无比的男人,五官还是那么深邃精致,全身上下,都是久居上位者的气息。 尽管他们在上,他在下,可他高贵冷傲的气势,却不减半分。 那个男人,赫然就是厉寒凛。 此刻,他的手中,还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小男孩。那孩子,相貌已经长出来了,依稀可见,他越长越像他母亲的那双眼睛。 见到厉寒凛,纪栀已经彻底怔住,她刚刚还忧伤的杏眸里,瞳孔骤然一缩,转为了惊慌和不知所措。 她怎么也没想到,专门提前一天来墓园,竟然还会遇到厉寒凛。 她更没想到,他们重逢了,还是以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时间重逢。 现在,事情变得比他们想象的麻烦,出乎意料的,他看见了她,知道她骗了他,她还活着。 她身旁的萧译时,神色也有了波动,用警惕的眼神盯着站在他们下方,视线死死锁住纪栀的男人。 见到纪栀的刹那,厉寒凛的脚步也顿住,立刻僵在了原地,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人。 他早已失去光彩的眼底,在纪栀出现的时候,色彩和光亮同时攀了上来,那空落落疼了两年的心,也在顷刻间,得到了一丝填补。 那眼神又从惊喜转变为无限眷恋,泛红的眼眶染红了眼尾,叫他内心激动欢悦。 可在看到萧译时紧紧搂着她腰的手,纪栀也大半个身子靠在他的怀里时,厉寒凛眼中的喜色又被阴厉替代。 “粑粑,痛痛……” 厉斯之呼痛的声音唤起他的反应,他这才察觉自己刚刚由于嫉怒,手上太过用劲,把儿子箍疼了。 在厉斯之喊痛后,他手上的力道才松了些。 随即,他把厉斯之交给身后的保镖,小斯之在这时候,也没有缠着要他抱,而是乖巧安静地靠在保镖的身上。 厉寒凛自己,则是踩着青石台阶,一步一步,朝着纪栀他们走了上去。 第95章 她是我女朋友 厉寒凛的视线不偏不倚,直直地落在纪栀身上。 他轮廓分明的五官如霜似雪,墨色的冷眸里,掠过一抹火光,压抑又危险,阴沉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威压展开,盛气逼人。 厉寒凛本来的确是清明节当天来墓园的,但因为这几天正好在e市出差,忙完后,就想来看看纪栀。 没想到,他出乎意料地见到了死而复生的她。 准确地说,是从来就没有死去的她。 这两年,她,一直在瞒他。 不过也幸好,他今天来了,不然,怎么会再次看到思念了两年的人。 可,他发现了她瞒他不说,竟还看到了她和萧译时在他面前互相依偎,那情景,叫他看了去,着实刺眼得很。 纪栀就站在原地不动,盯着他清隽的身影踱步而上。 越走近,她就能清晰可见地察见,厉寒凛那散发着寒意的俊脸上,越发地阴鸷。 这样的他,让她再一次感到害怕,她怕,知晓真相过后,他又强制囚禁她,这也就意味着,她的生活轨迹又要回到从前。 萧译时的手掌紧紧贴着她的腰际,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她僵硬的脊背,在微微颤栗。 于是,他垂下放在她腰侧的手,转而牵起她同样颤抖的手,紧紧握住,支撑着她。 本来是萧译时为缓解纪栀情绪的动作,映入厉寒凛的眼底,全然成了他们在他面前明目张胆地卿卿我我。 这让他怎么忍?! 他爱而不得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萧译时抢了去,这一抢,就是两年! 再次见到,他们已然成了不可描述的关系。 那他算什么?这两年的煎熬又算什么? 终于,他来到了他们面前,站定。 他的视线冷冷地扫向他们交扣在一起的手,双颊的咬肌都被他紧咬牙关的动作弄得滚动突出,许是咬得太用力,还能听到他牙关作响的声音。 “松手!”他阴冷的声线让这本就压抑的氛围更是冷了几个度。 萧译时自然不会松开纪栀的手,也绝不会惧怕厉寒凛一丝一毫,他坦然又无畏地把视线投向厉寒凛还盯着他和纪栀交握在一起的手的眼眸。 “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为何要放开?” 女……朋友? 这三个字叫厉寒凛低垂着的眼睫里,闪过几分苦色和自嘲,眼底的光也暗了下来,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继而,他削薄紧抿的唇,凉凉的勾了勾,这才掀起那清冷似雪的眼,凌厉地刺向萧译时。 “怎么?两年时间,萧总学会了趁虚而入?” 萧译时也淡淡笑了笑,仍旧不疾不徐地回答他的暗讽。 “趁虚而入谈不上,我跟小栀就是正常的表白,她也正常地接受,我们在正常地谈恋爱。” 他轻缓的语调,毫不在意的意思,让厉寒凛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厉寒凛重重地闭了闭眼,又沉沉地呼出一口郁闷之气,再睁眼,眼尾的猩红更加明显。 这次,他直接伸手,再用力推开萧译时,他的手又覆上刚刚萧译时碰过纪栀手的地方。 纪栀和萧译时都被厉寒凛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萧译时也险些坐倒在地。 随之,他就听见厉寒凛压抑着怒气要带纪栀走, “跟我走!” 纪栀努力想要抽开被厉寒凛大力抓住的手,焦急又无助, “你放开!我不会跟你走。” 她眼见厉寒凛强制又执着,她脱口而出内心的愤懑, “我恨你!” 纪栀突如其来的“我恨你”三个字,重重地砸在他的心头,他止住了动作,双眸微眯,布满了无法置信,以及,蔓延的痛色。 他不明白,纪栀一见到他,就说恨他的原因。 “粑粑……偶怕……” 厉斯之睁着一双圆润黝黑的眼睛,看了半天他们的动静,特别是看到厉寒凛那可怕的脸色,他心里觉得,这样的爸爸好吓人,比他调皮被厉寒凛惩罚时还要吓人。 由于刚刚纪栀一直沉浸在遇见厉寒凛的惊慌情绪里,厉斯之的稚嫩声音才让她紧绷的心绪有了些微抽离。 她堪堪转头,仔细地观察着被保镖抱在怀里的小男孩。 这,就是她的宝宝吗? 身为人母的她,那双水润的杏眸里,渐渐变得柔和,眼梢也隐隐有了酸涩。 厉斯之同样用疑惑的大眼睛瞅着纪栀。 这个漂亮的姨姨,好像是他的麻麻,他听过好多次粑粑说起,也给他看了麻麻的照片,他早就记住啦。 很快,厉斯之乌溜溜的眼珠又转向不远处纪栀墓碑上的照片,眼前这个姨姨和照片上的麻麻长得一样诶。 当下,他认出来了,这就是他的麻麻,是粑粑在他耳边念叨了好久好久的人。 但是,他还不太敢喊出口,因为粑粑和麻麻的表情真的好不对劲,尤其是粑粑。 纪栀再也忍不住,那个她本来想狠心打掉,后来又拼了命地生下来的宝宝,现在就在她的眼前。 “他,叫什么名字?” 她放缓了语调,放柔了声音,问厉寒凛。 第96章 跟他分手 这是纪栀主动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对这两年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开口问他过得如何,而是直接问厉斯之的名字。 他想想,都要嘲笑自己这两年来的度日如年。 既然她还知道关心他们的儿子,那他又凭什么对她这迟来的关心有求必应。 “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诉你?” 厉寒凛的话语冷漠又高傲。 纪栀也不想因为这个和他多费口舌,对于她来讲,能够亲眼见到她的孩子就足矣,知道他没有母亲陪伴,也照样过得好,就行了。 她见厉寒凛还不松手,那双看向他的眸子,柔色也慢慢褪去,转而是平静又冰凉。 “放手。” 她的语气坚定又冷淡,叫他心里隐隐有种痛麻感。 好不容易见到朝思暮想的她,他又怎能轻易放手? 厉寒凛非但没放开她,还一把拦腰,以公主抱的姿势轻轻松松地抱起她,果断地往下走去。 萧译时早就无法再继续稳住自己了,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厉寒凛今天也会来墓园。 他也跟着往下走,想要阻拦厉寒凛。 奈何他今天就和纪栀两个人来了,身边也没有带一个手下,厉寒凛的保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他堵住。 不过,他在后面放大声音告诉纪栀, “小栀,你先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就来接你!” 闻言,厉寒凛不屑地冷嗤一声, “他倒是情深意切。” 纪栀也在极力挣脱他,可是没有用,他的力气又紧又大,娇小的她,根本对抗不了。 厉寒凛来的时候和厉斯之坐一辆车,那些保镖开的另外一辆。 临上车前,他冷声对着那些保镖吩咐, “把小少爷照顾好。” 这意思是不让他们跟着,也不让厉斯之跟着他了。 语毕,厉寒凛也没管厉斯之和那些保镖什么反应,他直接把纪栀放在副驾驶,为她系上安全带,紧接着落了锁,他又绕过车头,来到驾驶位。 车子快马加鞭来到放着私人飞机的地方,飞行员早已等待在机舱里,他们一上来,就起飞,直往a市开去。 经过了刚刚那段路程,此刻又安稳地坐在飞机上,厉寒凛已经没有了盛气凌人,只是恢复了淡漠自持。 但他现在是和纪栀单独在一起,所以,他的神色不自觉少了冷硬,多了柔意。 他们两个人好像只要单独相处,就会自动进入禁言状态。 厉寒凛也没介意她这样,但他介意她和萧译时目前的关系。 “跟他分手。” 他的语气强硬,但简洁明了。 话落,纪栀在心中冷笑。 两年的时间,也没能让他改变那强烈的掌控欲。 今时不同往日,她没有了可以让他威胁她的,就不用再对他听之任之了。 “你让我分,我就得分吗?” 这话听来耳熟,她好像在责怪他没有告诉她,儿子的名字。 厉寒凛轻笑,难得好脾气地告诉她, “我们的儿子,叫厉斯之。” 他说完,还觉得不够妥当,于是便细说了下, “斯之不远的‘斯之’,寓意为……” 他深深地低眸瞧她,倒映着她的瞳孔里墨色沉沉,很容易就让人不觉沉沦。 厉寒凛稍作停顿,接着没说完的话, “思栀,思念的‘思’,栀子花的‘栀’。” 闻言,纪栀本来还平静的心,倏然泛起一层层涟漪,放在扶手上的葱白纤指不禁加紧了力度。 她猛然看向他,轻颤眼睫,张了张粉红的唇瓣,想了半天,还是问了一句,就好像要确定某种猜测一样。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厉寒凛轻挑眉梢,直白又深情,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所以,我要你跟他分手。” 心中早在两年前的那种猜想,被她下意识否决的猜想,就这样被厉寒凛亲口承认了。 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还有点受宠若惊。 纪栀心里那泛起的涟漪在持续扩张,搅得她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听到厉寒凛这样有些隐晦又有些直白的心意后,心跳会莫名加快。 萧译时对她两次告白,甚至和萧译时朝夕相处的两年时间,她都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会不会是自己还对他的身体有着留恋?毕竟在一起的那一年多,他们的身体都彼此高度契合。 一想到这儿,纪栀感觉自己顿时发热,脸蛋上的热尤为明显。 她不敢再对着厉寒凛那漩涡似的眼睛,转而低下脑袋,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借助机内网络,随意翻看。 厉寒凛那璀璨星眸中,终是有了隐约可见的笑意。 他不急,反正都已经等了她三年多,也不急于这一时要她接受自己的感情。 他这两年里,时常反思自己,也经常后悔,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只管嘴硬,一直不正面对纪栀表达自己。 那时候,他总以为时间还长,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实现相爱,因此,他也就没想到要表明心迹。 然而,等到他以为她永远地离开他了,他才陷入无尽的悔怨,只能将这爱意在她的坟前传达。 还好,上天眷顾,她又回来了。 这次,他会珍惜机会,向她表明他早就动了的恻隐之心。 第97章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话是这么说,厉寒凛也确实这样想,但回归现实,他还是不能接受纪栀和萧译时成为情侣的事实。 这件事上,他得逼一逼。 “给你一个星期,和他分手。” 他再一次不容拒绝的态度,降下了纪栀体内的热气。 她随后轻抬眼皮,无所顾忌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你给多久都没用,我不会和他分手。” 厉寒凛闻言,了然点头,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没再继续逼她。 毕竟刚回来,不能逼得太紧,凡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没了话题,两人又一次无言。 这沉默,一直持续到下飞机,再回到御水湾别墅内。 这男人,她两年前就已经了解了,有他在,她就走不了,也就暂且跟着他回别墅。 正好,她也好久没看到姜姨了,她想再见一见姜姨。 入室,姜姨就一眼注意到了纪栀,老眼中惊诧又欣喜,可又想到人死不能复生,欣喜转瞬即逝。 想必,是先生太思念小栀,这才找了个和她长得有九分像的女人。不过,这确实长得跟小栀没什么区别。 不同的是,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比两年前的小栀更有韵味、更明媚了,脸蛋也更红润、更精致了,整个人看起来高级又迷人。 由于规矩和礼貌,她还是在喊过厉寒凛之后,对纪栀打招呼, “这位小姐,我是姜姨,请问怎么称呼您?” 纪栀明白,姜姨这是不相信她回来了,便扬起那抹熟悉的笑容,冲姜姨打招呼,“姜姨,不记得我啦?我就是小栀呀。” 姜姨又定睛观察纪栀,不可置信地确定过后,眼中的喜色又回涌,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小栀,你……你怎么……你这两年……” 纪栀笑着抿了抿唇,走过去亲昵地抱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沙发上一同坐着,再慢慢和她叙旧。 不过,对于姜姨问她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时,碍于厉寒凛在旁边,她就闭口不谈,把话题跳过去了。 厉寒凛自然看出来了,但他倒是不甚在意,只要他想查,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打断她们的谈话,支走姜姨,说有要事相商,把纪栀带到了主卧。 一进门,纪栀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他白皙修长的大手“砰”的一声关上,然后上了锁。 接着,厉寒凛又一把捞过纪栀,把她抵在门背上,一只大掌扣住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两只长腿也夹住纪栀,薄唇重重地吻住她的红唇,堵住她的话。 早在刚刚楼下看着她一颦一笑,明媚动人,娇艳欲滴的唇瓣一张一合时,他就想这么做了。 也唯有她,才能让空窗了两年的他,轻易被挑起欲望。 纪栀没有肢体可以反抗,只能用嘴使劲咬他。 口腔里铁锈味散开,伴随着嘴唇传来的刺痛,厉寒凛只是稍微顿了顿,又继续不管不顾地吻着她。 纪栀的一张鹅蛋脸被憋得通红,他才分离她的唇瓣,紧随而来的,又是他顺着脸颊、脖颈,再到锁骨,密密麻麻的吻。 他在将这两年的想念悉数倾诉在这些吻上。 嘴里得了空,纪栀才气息不稳地吐出一句, “我有男朋友,请厉总自重!” 厉寒凛终于停了下来。 纪栀以为,他是听进去了,打算放过她。 结果,他只是慢慢抬起头颅,依旧用深情缱绻的眸光和她对视,一直禁锢在她细腰上的手,也缓缓抚向她的脸侧,并且不受影响的,用暗哑的嗓音说着, “迟早要分的,我们会重新开始。” 他只说这么自以为是的一句,就又继续动情地吻着她娇嫩的肌肤。 纪栀闭了闭眼,在他耳际道出足以浇灭两人之间暧昧温度的话语, “我喜欢他!分手,绝无可能!” 果不其然,厉寒凛眼中的欲色一点点褪去,迎接而上的,是一点一点变浓的嫉火。 他骤然松开纪栀,又一把扯过她,再重重地把她丢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他极为迅速地,压下来,用虎口钳制着她小巧的下巴,菲薄的唇凑近她的耳畔,灼热的气息喷洒而来,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嗯?” 他恶劣地勾了勾嘴角,提醒她,她的身体、她的一切都早已属于他, “我们在这里一起耳鬓厮磨了一年。” 纪栀那熟悉的胆怯侵袭而上,她最怕这个时候的他。 企图用情欲来折服她的心志。 厉寒凛凝着身下她受惊又拒绝的杏眼,心底有微微的苦,还有正在身体内游走的钝痛感。 但他现在只想让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她不能肖想别的男人,他一点都不会准许! 第98章 我想了你两年 厉寒凛垂眸直勾勾地瞧着纪栀,幽深的眸子中炙热的欲念无比摄人。 深情、眷念…… 这眼神,对纪栀来说,再熟悉不过。 她用两只小手抵在他健硕的胸膛之上,使劲推拒着他。 厉寒凛才不管,他的力气比她大得多。很快,他俯下头来,就要再次贴上那粉嫩的唇瓣之时,门外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敲门声。 “厉寒凛,开门,把纪栀还给我!” 萧译时速度也快,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领着人硬闯进别墅里来了,身后还带着双亲,萧承宏和贺锦悠。 听着门外来人的声音,厉寒凛眸底的欲色消散,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再俯视着纪栀那张充满希冀的脸。 她在希望,萧译时来救她。 紧接着,纪栀放声大喊, “译时,救我!” 她的一声“救我”,还是对着萧译时喊的,这让他感觉,她在他这里,是多么的难受,她把他,当成了恶魔般,想要逃离。 即便她重新回来了,此刻还躺在他的身下,与他身体相贴,他也无法真实地感受到她,他只觉得,他抓不住她。 尽管他是生气的,可到底,心痛大于愤怒,不甘心和留恋遮掩了怒气,他压抑着这些交织的情绪,恋恋不舍地对着身下的人哀求, “别走,好吗?” 如果他用强迫的手段,那就会像两年前一样,一点一点地推开她。 先前,已经强行将她带到这里,不能再接着犯蠢了。 那他,就试着用这样的方式,尽可能地挽留她。 纪栀听到上方蓦然柔缓下来的声音,她定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想要从他那墨深的眼眸中瞧出些什么。 隔得近了,她这才发觉,他虽样貌还是那般精致好看,可眼睑下方,却是一片乌黑,好像积累了很多个睡不好的日夜,让他看上去很疲惫。 这样放低姿态的厉寒凛,是她少有见过的。 上一次见,还是两年前他要她留下孩子的那次。 厉寒凛也注视着她,见她的表情毫无波动,他心里那种快要失去的感觉,让他又慌了几分。 想到过往种种,忆起这两年他的苦痛煎熬,无数个失眠的夜里,他努力地回忆她,奋力地想要凭借幻觉探寻她的踪影,就算吃药也在所不惜。 他怕了,他怕再一次经历那样的日子。 那样,没有她的日子。 即使那时的他,知道她不想见到他,他也会在熬不住的时候,想要再一次自私地去找她。 一想到厉斯之,他又按捺住自己。 他想,等儿子大了,他就可以去找她了,现在,就先用剩下的岁月来思念她。 那两年里,如若不是厉斯之,他怕真的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厉寒凛思及此,眼尾渐渐浮上血红之色,他低下高傲的头颅,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闷闷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际, “我想了你两年……” 他的声音带着颤,纪栀柔软的内心,有了些微折叠的痛感,但很快,被她压制下去了。 她又听见他继续哀求她留下来, “别再走了,好吗?我会改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你……不要怕。” 纪栀听着他的挽留,依稀感觉到,以强势的力道压在她身上的人,此时变得脆弱了。 门外的敲门声和萧译时的声音还在继续,但他们暂且没有理会。 这样的厉寒凛,纪栀也就软下心来,不再和他针锋相对,想要出声安慰他几句。 门外萧译时敲门的声音停了下来,转而是三声礼貌的轻叩,和一道苍老却有力的声音, “厉总,是我,还请您让我儿子的女朋友出来,我们来接她了。” 是萧承宏,萧译时的父亲。 顿时,让纪栀想把安慰厉寒凛的话悉数咽了回去,着急地又推拒着厉寒凛, “快放开我,我要出去。” 只是,这一次,纪栀也没想到,轻而易举地就将身上的厉寒凛推了下去,躺倒在她旁边。 她懵了一瞬,又连忙起身,整理着衣服和头发,接着赶紧走向门口,为门外的人开门。 她哪能想到,不是厉寒凛有意放开她,而是他再次被失去她的情绪击溃,再强壮的他,也被打击得失了力气。 更何况,他还在努力压抑着自己发颤的身躯呢。 厉寒凛没再阻止,他只弯起了一抹苦涩的笑,闭上了眼,把快要涌出来的泪意逼退了回去。 随后,他也从床上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仪容。 纪栀走到门口,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走向厉寒凛。 见她此举,他那黯淡的星眸里又一次绽放起光来,以为她要回心转意,他也朝她奔赴而去。 只是,他刚向她迈出一步,纪栀就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停下轻盈的脚步,用清冷的嗓音对他说, “别过来了。” 他真的就顿在了原地,刚刚亮起的眼眸瞬间淡下几缕光亮,他又听见她接着说道, “照顾好斯之,不要让他知道,我是他的母亲。” 纪栀其实从内心对厉斯之有着愧疚,怀着他的时候,想着要打掉他,生下来之后,也没有陪伴过他,甚至知道他的存在,也从来没有找过他。 更是在两年后的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 可她并不知道,厉寒凛早就告诉过厉斯之关于她的事了,厉斯之也早已认出了她。 原来她转身是为了这个…… 厉寒凛眼底仅剩的光亮荡然无存,彻底黯淡下来,比先前还要幽暗。 对此,他没有解释什么,只对她点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 “嗯。” 第99章 到底会是什么证据 他应下来,纪栀才又转身,毫不留恋的,按下门把手,再将隔绝的门打开。 厉寒凛凝视着她纤弱的背影往外走去,一点一点的,压下不断翻涌的依恋之色。 房门大开,他的眸光也随之换上惯有的寡淡凉薄,双手插兜,颀长身影立于门外人的眼前。 一见到纪栀,萧译时心中的千斤重石便落了地,他又上下检查着纪栀,待确定她完好无损后,脸色也缓和不少。 “小栀,没事了,我来接你。” 他的嗓音温润,如山间清水,缓缓流淌。 纪栀抿唇而笑,任由萧译时亲昵地牵起她。 这一幕,让厉寒凛那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情感,又一次不受控的,萦绕而上。 不过,他没表现出来,只是放在裤兜里的手,慢慢拢紧,露在外面的小臂上,那脉络分明的青筋,微微凸起。 他的身份,值得所有人为他俯首。 萧承宏这样的长辈,也还需忌惮他几分。 事情办完,萧承宏便主动对他告辞。 “厉总,我们不便在您的地方久留,就先行离开了。” 纪栀观察着萧译时的父母,萧承宏虽然四五十岁了,可气势是久居高位的威严,只是现在上了年纪,气场就有了内敛。 她又看向萧译时的母亲,整个人有着江南风韵,眉眼柔和,即使步入中年,也看不出老态,肌肤反而白净光滑,气质上,也是温婉端庄的。 也难怪,会生出萧译时这样的谦谦君子。 此刻,贺锦悠也正打量着她,似水的眸子里,浮现出惊艳和赞叹。 视线相撞,她们都对彼此微微颔首。 卧室内的厉寒凛,只神情淡漠地瞥了一眼门外的人,最后视线定格在纪栀那白皙的小脸上,神色晦暗不明地淡声, “慢走。” 纪栀这时候反倒有些不敢和他对视,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对刚刚的厉寒凛心软,而不敢再看他那隐晦的眼神,还是为了萧译时的感受,一个眼神,也要选择与厉寒凛避嫌。 得了厉寒凛的话,一行人才立刻转身下楼。 这别墅内,又恢复了平静。 姜姨还站在门口,脸色局促。 是她没有尽责,把不相干的人放了进来,害得他们把小栀从先生手里要走。但是,她也没能力挡住这些人啊。 厉寒凛看得懂,也就没为难姜姨,让她继续忙去了。 人走了,没有留下任何,唯有那发皱了的床单,以及这个房间内尚有残留的,她的清香,方能证明,她来过。 忽而,他放在西装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回荡在这个空大的卧室。 他提步走过去,摸出手机,是蒋澈。 “厉总,查到的资料已经发到您的邮箱,另外,关于纪老先生说的证据,目前还是没有线索。” “知道了,继续查。” 蒋澈在那端回了个“是”,便结束了通话。 厉寒凛又转身来到书房,用骨节匀称的长手,打开电脑,再点进邮箱。 没用多久,他浏览完全部。 原来纪栀这两年,一直在英国。 她刚开始过得也不是很好,昏迷了两个多月,醒来后,又因为心理问题,看过好几次医生。 其实,还有更细节的,厉寒凛不知道。 刚刚苏醒,纪栀的脑袋里会每天想起国内发生的种种,亲人一个一个地离她而去,尤其是父亲,死的时候,她都没能看最后一眼 那时候她还没有工作,人一旦闲下来,就会想很多很多,会让自己陷入负面情绪很久很久。 她自责,她悔恨,她更无助。 她感觉自己没用极了,不仅没把自己照顾好,更没能力保护在意的人。 连活着,都成了一个秘密,不可以让国内的朋友和熟人知道。 似乎,活着对她而言,是一种负担,需要时时刻刻警惕着。 她好累啊…… 可就是,光查到她看了心理医生,厉寒凛的心便一寸寸揪紧。 他以为,她会过得很好,那时的她,生活一定很灰暗? 但又想到,萧译时把她藏了两年,还和她一直同居,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给她温暖和呵护。 他的心,就犹如被一根细细的铁丝缠绕,再拉紧,叫他难受至极。 恐怕,纪栀就是在这样的相伴之下,才喜欢上了萧译时…… 他从头到尾,都没能入得了她的眼,不管是认识之后,没在一起的那三年,还是和她朝夕相伴的那一年多。 总共四年,都抵不过,和萧译时在一起的两年。 那他,堂堂的厉氏掌权人,在纪栀的心里,可否有他半点位置? 他想,多半是没有的,要不然,她怎么会连活着,都不让他知道呢? 这些问题,他思考了不止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让他以失望收场。 然而,他还是要一遍遍地去寻找答案,一个令他意外又欣喜的答案。 这次,他又告诉自己,要不,还是放下她? 已经三年了,他都没能让她爱上自己,何苦再让这段感情如此难堪。 如今,她都已经喜欢上了别人,何必执着下去,再继续惹她厌烦? 厉寒凛先这样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她…… 转念,他思索着,已经查找了两年时间,纪叔说的证据,到底是什么?还要放在英国才行? 第100章 找个时间领证 回萧家别墅时,纪栀并没有和萧承宏、贺锦悠坐一辆车,而是和萧译时在另一辆车上。 萧译时牵着她的手,一直就没放开过,纪栀觉得这样有些莫名地不舒服,就不太自然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手中的温度抽离,萧译时的手僵住了片刻,随即又堪堪放到腿上。 他转头,眉目如画,温文尔雅,轻轻一笑,有琳琅如玉之感。 “小栀,放宽心。他已经知道了你还活着,以后也不必那么拘谨,我们可以随时回国了。” “如果,你想看孩子,我们也随时来。” 萧译时好像时刻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需要什么。 这种感觉,好,又不好。 好,是因为她有个懂她的人,无需言语,便很默契。 不好,是因为这种感受,让她有被无形地窥探着内心的不适感。 但归其根本,萧译时也是关心她,她也就,不想去在意那么多。 再说,他给的空间感也足够了。 她眉眼一弯,声音轻柔。 “好。” 萧家别墅和御水湾离得远,终于在一路奔波下,来到了这里。 纪栀第一次来,她以为,萧家的别墅也会是她常见到的欧式,没想到,是独具风格的中式别墅。 正门上方,有一块牌匾,题字为——沁秀山庄。 这栋别墅是宋式美学设计,入门便是两条分叉的棕色板砖路,中间连着纵横交错的鹅卵石小道,通往正中间的池塘。 道路两旁摆着一坛坛松树,池塘里是含苞欲放的睡莲。 顺着铺砖的路,往里走,整体空间明朗又开阔,极具东方的中正之美。 里面,高大面窗的客厅,白色的墙壁之上,摆着一幅幅字画,都是无比珍贵的老古董。 远处,清风徐来,竹帘翩动,花树落墙而出。 不得不说,什么样的环境,熏陶怎样的人。 萧家,就是如此,含蓄内敛、大气从容、静雅谦和。 纪栀尽管已经见过大世面,此刻入了这样的世家,不免稍显拘束。 幸好,萧译时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走到萧承宏和贺锦悠面前坐下。 萧承宏和贺锦悠都待人有礼,态度上,对纪栀也算亲近。 贺锦悠的声音又慢又柔, “早就听译时说过了,如今一见,果然是个佳人,难怪他这么喜欢。” 纪栀听此,也笑得大方礼貌, “是伯父伯母教得好,译时才会这么优秀,也是我有幸,能够与他相识。” 贺锦悠赞赏地点点头,微微弯腰,拿起桌上正冒着热气的茶,抿了一口。 萧承宏看自家夫人说完了,才用浑厚的声音与纪栀交谈, “想必你们很快又会去英国,回来一趟也不容易,要不,找个时间,在国内把证领了?” 萧译时在这两年已经向他们多次谈及纪栀,他们也专门查了,背景很干净,就是个平常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也从小卓越。 虽然和厉氏那位在一起过,还有个孩子,但他们也不是古板的人,能接受。 毕竟,谁还没个前任? 他们虽说是豪门世家,但他们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能进他们萧家的儿媳,只需品行端正,孝顺长辈,在自己的领域有着一番作为,就足矣。 让萧译时和纪栀领证的这个决定,看起来确实仓促了点,却是他们老早就考虑好的,他们也相信儿子的眼光。 加之,这样看来,这女孩儿,也的确不差。 而且,他们也要帮儿子加把劲,他都三十好几了,是时候该成个家。 还有那厉寒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将他们看中的儿媳抢了去。 所以,还是早点让他们结婚的好。 萧译时和纪栀听到这么个提议,都有些惊讶,似乎进展快了点。 不过,萧译时求之不得,他们之间,全在于纪栀的意愿。 因此,他也就抓紧了紧贴大腿的布料,忐忑又期待的,等着纪栀的答案。 纪栀自然是有迟疑的,并未马上作出决定,她的大脑在运转着。 她现在刚和萧译时谈恋爱,抛开这个不说,萧译时的人品,是极好的,他对她,也从来都很好。 这样的男人,恐怕是万千女人的理想型,可她就这样遇到了。 难说,她是什么感想。 婚姻于她,不是必需品。但对方是萧译时,现在她又和他谈着,她的后半辈子,她敢肯定,如果没有萧译时的话,她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了。 既然她愿意接受他,那最后她是要负责的,不然也对不起他一直以来的守候。 反正,已经在一起了,估计最后也是要和他结婚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况且,她还坚信着,日后的自己,是会爱上他的。 那现在领证,也没什么。 慎重思虑过后,纪栀重新抬眼,郑重地答应下来, “没问题。” 萧译时看着她的眼神愣住了片刻,稍后,他的心中像有一片花海在绽放,那份欢喜,如同花香般四溢,又立刻包裹住跳动的心。 他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纪栀也迎上他缱绻的目光,笑容静美。 萧承宏与贺锦悠得到了纪栀的同意,更是喜笑颜开。 他们那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儿子,终于有了媳妇儿,他们此后,也不需要担心他的人生大事了。 就算出去面对那些豪门熟人询问萧译时的感情状况,也不需要再遮遮掩掩的,陷入尴尬场面。 第101章 我就是个疯子 匆忙决定下来,萧译时挑了个日子,和纪栀一同去往a市民政局。 斑驳光影,天朗气清,暖阳如金色绸缎铺在地面。 萧译时的内心也像今日的天气一样,不见一点雾霾,灿烂又温暖,但他极好的修养,让他始终保持着儒雅稳重。 反观纪栀,她的心情就像她此刻的外表一样,平淡无波。 她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结婚这样的事情,也不能牵动她的情绪,她理应,是要表现出欢喜的。 估计,是她本身就心性清冷。 萧译时开着车,用余光瞥见纪栀,温柔如风的容颜上,喜色敛了敛。 他降下车速,那辆白色的宾利就缓缓停靠在路边。 纪栀发觉他突然停车,视线从窗外转移到他的脸上,眼带疑惑,她又听见萧译时认真地同她讲, “小栀,你要是……没准备好,我可以再等等。” 原来,他注意到了她的情绪,特地停下来,希望她考虑好。 可是,她自认为,在沁秀山庄那会儿,就已经考虑好了,也已经,在他的父母面前答应下来。 既然如此,就要将自己许诺下来的事,贯彻到底。 “我准备好了,你别想太多。” 她的手贴上萧译时的手背,笑意温和。 萧译时感受到手上的温度,又看了看,纪栀再自然不过的神色。 许是自己太紧张,有些捕风捉影了。 他又重新发动引擎,继续行驶。 民政局今天来办理结婚的人都排起了长队,想必今天,是萧译时精心挑选的吉日。 他牵着纪栀,跟随人群,也在后面排了起来。 他们的外貌登对又出挑,引来了周围人的艳羡。 这两人长得可真不错,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面对这些目光,他们似是早已习惯了,萧译时还极有礼貌地朝他们微笑。 队伍排了一会儿,萧译时看还有些时间才到他们,他的车里也没有喝的,就想着先去买瓶水来,免得等会儿纪栀会渴。 告知纪栀他的去向之后,就离开队伍,去附近买水。 他走后,只剩纪栀一个人在这里排着队,她就静静地等待着。 适时,布加迪威龙刹车,摩擦地面带来的刺耳声,都让在场的人纷纷投目,纪栀也下意识看过去。 这一看,她今日平淡的心,终于有了波动。 这车,她又怎会不认识? 那是,厉寒凛的专属。 果然,车上下来一个身材修长的人,常年爱穿黑色的西装,搭配一条藏青色lv的领带,为他平添了一股压迫感。 步伐沉稳有力,白净好看的长手自然垂在裤腿两边,鼻梁高耸,每一个面部线条,都犹如被雕刻般,完美流畅,走过,还带起一阵古龙香水的味道。 衣冠楚楚,高贵禁欲。 众人显然又被这个男人所迷陷,明明他和刚刚那个斯文儒雅的男人都很迷人,比较下来,这个男人显然更胜一筹。 但,他深邃又坚定的眼神,只一直聚焦在一人身上。 那眼神,不是专情,而是如寒冰利刃般,死死地盯住,他所走向的那个女人。 他的那张薄唇也似被布满冰霜,紧抿不语,令人感到遍地生寒。 而他一直注视着的女人,面对他的来势汹汹,已经不知所措到,两只手不断地搅弄着衣角。 纪栀仅仅只是看着一语不发的厉寒凛,就由内而外地感知到,又是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果真,厉寒凛一靠近她,就毫不在意的,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下,紧扣住纪栀纤细的手腕,一个用力,也不管她如何挣脱,一个劲的,像压抑暴怒的狂狮,直接大力将她扯走。 他把她推进副驾驶,为她绑好安全带,再“砰”的一声,布加迪的车门被他暴力关上。 厉寒凛坐进主驾驶,油门一脚踩到底,一溜烟,就呼啸而出。 纪栀不免咽了咽口水,惊慌地看着他紧绷的侧脸,顺着脸,往前,是他握住方向盘的手,青色的血管在跳动,昭示着主人此时压抑到极致的怒气。 车速越来越快,在车辆如麻的大路上,横七八拐,好几次,纪栀都险些以为,自己今天要和厉寒凛葬送在这车流里。 她声线发颤,却极力镇定, “厉寒凛,停车。” 可他置若罔闻,只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目视前方。 飞驰的布加迪最后来到一处偏僻的郊外,周围杂草丛生,荒无人烟。 一停下来,纪栀就在不停地干呕。 他的车技虽好,但也让她晕了车。 厉寒凛听到她难受的呕吐声,即使已经气到极致,也不免心疼了一下。 他等纪栀吐完,重重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的寒意更甚。 “为什么要和他结婚?” 纪栀擦了擦因呕吐而流出来的眼泪,才弱弱地,但很倔强地说, “不关你的事!” 她也是被他这么一番操作给气到了,在公众场合就一把拉走她不说,还让她晕了车,把她带到这种地方。 他还总是缠着她,无论她想干什么,他都能突然出现,再不由分说的,把她带走。 闻言,厉寒凛倒邪佞地笑了笑,声音也是薄凉到极点, “你以为,我还能让你跟他结婚么?” 纪栀咬了咬牙,忍不住骂他, “真是个疯子!” 这句话瞬间就挑起了,厉寒凛那呼之欲出的怒火,他凑近纪栀,吼道, “我就是个疯子!如果不是你要和他结婚,又怎么会把我逼疯?!” 厉寒凛也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他内心认为自己矛盾极了。 明明打算就这样放下她了,可一听到她要和萧译时领证结婚,他又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抛下一切说服自己的理由,发了疯地来到民政局。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接受她喜欢上别人,亦可以接受她和别人在一起,但最后,他发现,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他压根,就接受不了! 他快要被她逼疯了! 第102章 到底怎样做你才会看我 听到他这样怒吼,原因就在于她要和萧译时领证,才让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失了控。 她这次回来,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他对她,是有感情的。 可是,她不喜欢这样的卑微求爱,更不喜欢,自己从来都未放在心上的人,这样纠缠不休。 她觉得,这样的爱,有点畸形,让她窒息,让她反感。 纪栀也不知道对他说什么了,该表明的态度,两年前就已经有了;该说清楚的话,两年后就已经说了。 厉寒凛这样聪明,不会不知道。 厉寒凛以为,她起码会解释一句,哪怕,骗一骗他,亦或是,出言安慰他几句,也是可以的。 但她,只字未言。 这让他,紧绷的心绪,又一次断掉。 怒气值下降,悲痛值上升,他抬起轻颤的手,捧住她的小脸,黯淡的眸,固执又卑微, “纪栀,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会看我一眼?” “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会看看我?”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要把我逼死了……”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声一声的,哽咽着。 每说一句,他那千疮百孔的心,就仿佛被硫酸一寸一寸地腐蚀,痛到他发颤。 因为太过痛,蔓延至四肢百骸的疼和苦,又攫住他的呼吸,叫他难受至极。 那淡漠疏离的眼,早就被一层又一层的哀伤和痛苦笼罩,被泪打湿的眼眶,红了一次又一次。 如果有人听到或是看到,高高在上、阴狠毒辣的厉寒凛在一个女人面前,哭得这样低微,恐怕皆是不信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每一次落泪,都是为了纪栀,他最在意、也最爱慕的人。 让众人仰慕的男人,如神只一般,不可触碰,更不可亵渎,就这样,被一个叫做纪栀的女孩儿,拉入了尘世。 他的一字一句,就像针刺般,刺进纪栀的心里,刺得她,生疼生疼。 这样的厉寒凛,让她突然可怜起他。 回想过去,厉寒凛待她,虽没有萧译时这样好到过度,可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甚至有时候,她能够感知到,厉寒凛也是用他的方式,在对她好。 然而,他做得再好,曾经那些心理上的伤害,是磨灭不了的。 而且,不爱便是不爱,不像她和萧译时,她用自己,偿还了厉家对她的恩情,之后,从来不曾亏欠过厉寒凛。 此时此刻,纪栀还是软下心来,缓了缓胸口那种痛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安慰的效果, “厉寒凛,我们,已经在两年前就结束了,我已经释怀了,你也放下。” 她是真的在好好规劝他,落入厉寒凛的耳中,却是异常冰冷。 因为,她真的决绝,也是真的狠心,完全不在乎他到底会不会痛,更不在乎,他的死活。 “你的心,真狠……” 说这句话时,他的声带已经发不出声了,用尽了他毕生的气力,他才用气音,慢慢说给她听。 她心狠吗? 或许是的…… 可是,她又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呢?世界上,只有一个她这样的纪栀,总要为自己而活? 实在想不到怎么安慰执着的厉寒凛,只能先让他想到好的方面, “你还有斯之,他需要你。” 她这是在提醒他,要想着他们的儿子,不能够去死吗? 这么说,他的小栀,也是在乎他的? 一瞬间,厉寒凛又好像有了希望,他紧紧地把纪栀抱进怀里,仿佛要把她和自己融为一体。 “我不在乎,我只要你,纪栀,只要你爱我,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就会好好活着。” 她不明白,厉寒凛怎么已经偏执到了这种地步,她更是不解,能得全a市女人倾慕的他,怎么会揪住她一人不放。 头贴在了他的胸膛,她才发觉,厉寒凛的身体,早已颤抖得不成样子。 因此,这次,她也就没再推开他,但是也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他多希望,就像从前那样,只要他说,她就会答应。 他在等着她那样做,只是,他抱了她那么久,也等了她那么久,久到,他的泪痕都已干掉,也没等到怀里的人应声。 他便知道,她这是,狠心到底了。 随之,厉寒凛手中的力道松了松,眼底也变得呆滞无神,他从胸腔之中,发出一声不响不重的轻笑。 这声轻笑,就好像在嘲笑他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等待和爱意,到头来,就是一个笑话。 而他,就是制造那个笑话的小丑。 他力道松下来,纪栀也就不再靠了,脱离他的怀抱。 怀里一空,他也一手扶在方向盘上,目光沉静地看着面前。 她正想再继续劝劝他,就听见他无力地问她, “去哪?我送你。” 纪栀没理会,还是说出了想要劝他的话, “好好活着,你会遇见更好、更适合你的人。” 知道他不会理她这句不痛不痒的话,她也就报了个地址,回答他问她的, “沁秀山庄。” 她在a市,还没有住的地方,暂时还是住在萧家,所以这会儿,她只能先回那里。 这句话本无意,却被有心的厉寒凛听了去,以为她是把那里,当做了她在a市的家。 他在心里又一次冷嗤自己后,熟练地启动车子,把她送往沁秀山庄。 第103章 她比他们更薄凉 厉寒凛说到做到,安全把纪栀送到了沁秀山庄后,没作停留,只在临走前,违心又勉强地对她说了句, “和他在一起,要幸福……还有,好好照顾自己。” 纪栀点点头,也对他回应道, “谢谢你,你也是。” 厉寒凛不再看她,将车身调头,驶离沁秀山庄。 只不过,他仍然透过后视镜,最后用无比眷恋,又无比深情的目光,看着镜子里,变得越来越小的人点。 直到黑色的布加迪驶出好一段距离,镜子里的人点也消失,他才收回留恋的视线。 纪栀今天到底还是有所动容的,她目送着厉寒凛的车远离,才转身进了沁秀山庄。 此刻,萧家早已急成了一锅粥,萧译时正拿着手机要报警时,纪栀单薄的身影突然出现。 他快步走向纪栀,失而复得的,把她搂进怀里。 感受到她真实的体温,他才渐渐平复自己焦躁的心绪。 纪栀伸出手,轻放在他宽阔的背上,柔声开口, “别担心,我没事。” 萧译时这才放开她,带着一丝愤懑的语气, “是不是他掳走的你?如果是,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哪怕温润如萧译时,一次又一次地,被挑战耐心和底线,也已经容忍不下去。 纪栀不想再多生事端,今天这一遭,还有厉寒凛最后说的那句祝福的话,想必是已经想开了,不会再来找她。 “以后不会了,我已经和他讲得很明白,相信我。” 纪栀澄澈的眼眸透着坚定,直视着萧译时还有些激愤的目光。 她的话,也是在告诉他,她和厉寒凛已经说通了,也暗示了他,今天厉寒凛把她带走,并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她只是在和他谈清楚。 既然这样,萧译时眼中的愤慨散去,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和温和。 纪栀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就不需要再计较。 不过,通过这件事,他等不下去了,他必须,尽快和纪栀完婚。 这样,众人才会知道,她是他的妻子,即便是厉寒凛,也无权再来抢夺她。 男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人,都是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萧承宏和贺锦悠早就在后面看了他们半天,见到纪栀毫发无损地回来,也就放下心来,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萧译时在脑中,稍作思考过后,果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栀,我们先办婚礼。” 先办婚礼,才能昭告他人,他们是夫妻。 纪栀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充满了认真,她有片刻的呆愣。 随即,她想,定然是因为今天的事,让他彻底没了安全感,否则他不会急着办婚礼。 也好,早点办完,再早点领证,他们好回英国,继续去过惬意舒服的生活。 纪栀这么想着,也就莞尔, “好。” 得到了她的一句“好”,萧译时才呼出一口气,那桃花眼中,又有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厉寒凛离开沁秀山庄后,没有直接去厉氏或是御水湾,而是把慕衍和谢逸浔叫了出来,一起在魅色买醉。 虽然现在还是青天白日,但魅色里面根本瞧不出外面的天,是白色还是黑色,这里是出了名的纸醉金迷。 根本原因就在于,魅色的氛围,魅惑又沉迷,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成为a市众多豪门公子哥来这里消遣的原因。 顶楼,还是那个专属包厢内,昏暗灯光,迷离又飘忽不定,这里面,隔绝了楼下的喧闹舞乐声。 酒杯里的红色液体空了又满,缓缓滑入男人轻滚的喉结。 酒水又顺着他的嘴角,沿着他刀削般的轮廓线,轻滑而下,途经凸起的喉结,再流淌进他的肌肉沟壑里。 他的白色衬衫领口敞开,露出两边性感的锁骨,小麦色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出来,以及,那若隐若现的肌理线条。 谢逸浔瞧见,不禁在心里咂舌,脑中也不由浮现“性张力”三个字,用来形容厉寒凛,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得说成性张力拉满。 顺着脖颈往上,是他有了些微喝醉过后,两边脸颊的酡红。 他喝光了一瓶又一瓶的烈酒,除了脸上的红晕,完全看不出他哪里醉了。 浅浅内双的眼,更是淡漠又忧伤到了极致。 也正是因为那双冷淡疏离的眸,才又压下几分他的性张力,生出几股禁欲感。 在慕衍和谢逸浔看来,厉寒凛平常,是不会这样一个人自顾自地买醉的,要是他这样做了,必然又是因为纪栀。 他们在心中叹气,这堂堂厉总,怎么就因为区区情伤,而这样厌世? 他和纪栀,也真是千难万阻,本以为这次纪栀回来,厉寒凛会有希望的,可成想,她还是跟两年前一样,依旧对厉寒凛封心锁爱。 她这人,好像天生就没有什么感情。 说实在的,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动情,因为一旦有了感情,就有了羁绊,也有了软肋,这会很麻烦。 但,她比他们这些人,还要薄凉。 纵使如此,厉寒凛还是动了情,对一个不该动情的人,种下了情根。 第104章 看见她被吻 厉寒凛从进包厢开始,未说一语,只一个劲地、不要命了地喝酒。 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线半隐半现,精致的五官被打上一层阴影,从侧脸看去,显得立体又深邃。 他喝了这么多,可他内心,仍旧像被火烧了一样疼,意识非但没有被酒精麻痹,反而越加清晰。 因为,脑海里纪栀的那些绝情画面,以及她的那些冰冷话语,皆回绕在耳际,怎么都挥之不去。 犹如精美工艺品的手,缓缓举起散发香醇酒味的酒杯。他没喝,只是一瞬不瞬地凝着它。 为什么这么高浓度的烈酒,他饮下了一杯又一杯,还是不能将自己麻痹? 如果在酒精作用下,神志不再清醒,也就,不会想起纪栀,四分五裂的心,亦不会那么疼…… 做这个动作时,一缕光线恰好射过来,打在他的俊脸之上,那沾满酒水的唇瓣,也随之泛起光泽,微微上挑的眼尾,稍稍发红。 可他那神态,失意到,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 这副模样,属实妖冶又破碎。 就算慕衍看到他这样,顶多就是同情和担忧,并不能感同身受。 倒是谢逸浔,对此触景生情,时不时拿出手机来看一眼,似乎在等着谁的消息。 厉寒凛和纪栀,可不就像他和苏浅嘛? 两年前因为一夜露水情缘,他终于得到了苏浅。 本以为,他们会就此发展,可后来有半年时间,苏浅就没搭理过他,对他是能避则避。 直到半年后的某一天,苏浅突然主动找他,说是要他过去,解决生理需求。 他当机会来了,把自己准备妥当,准时赴了约。 可结果,苏浅就真的只是把他当作解决生理欲望的对象,下了床,就不认人。 如今,她的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每天,只能通过微信给她发消息,就等着她能回他那么一句。 厉寒凛看着看着,顿觉无趣。 既然这酒不管用了,索性就不喝。 他重重地放下,玻璃杯触碰大理石桌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见他起身要走,但身子又摇摇欲坠,慕衍赶紧扶着他,而谢逸浔还在继续盯着微信页面。 他刚发出去一条消息,却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他又试着发了好几条,还是如此。 苏浅把他拉黑,还删除了! 这让他一慌,再也顾不得厉寒凛了,起身对慕衍嘱咐了几句,就火急火燎地先走了。 慕衍的嘴角向下瘪了瘪,对他这种行为,深感无语。 怎么他们三个人,有两个人都要为情所伤?就他图个清闲自在? 慕衍扶着厉寒凛出来后,天色已经接近傍晚。 刮起的冷风,让厉寒凛的头更不舒服了,不是醉的,而是疼。 慕衍就让自家司机把车开走,他没喝酒,所以他开厉寒凛的车,送他回去。 厉寒凛这会儿就只想坐着好好缓缓,脑袋实在是一抽一抽的疼。 慕衍开着他的布加迪,他坐在副驾驶位置,左手横放腰间,右手在不断地揉着太阳穴,企图缓解疼痛。 路过一家高档婚纱店时,他恰好放下右手,撩起眼皮,望向车窗外。 就是如此凑巧,他第一眼,便看到萧译时和纪栀从婚纱店走出来,他的车离得有些距离,他们并未注意到他。 “停车!” 他下意识喊出声,慕衍虽觉奇怪,但还是靠边停了下来。 正当他转头,想要问问厉寒凛怎么突然要停车时,他就看到,厉寒凛在一直注视着外面,一时好奇,他也顺着看过去。 等慕衍看过去时,也不知萧译时和纪栀在说什么,纪栀粲然一笑,紧接着,萧译时就凑上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这场景,光是慕衍看到,就觉得内心甚是不舒服。 他也就噤声,静静等待着厉寒凛再次出声。 果不其然,厉寒凛透过车窗,看向他们的星眸中,骤然布满窒息的空洞感,脸色也在看到萧译时吻纪栀的那一刹那,变得苍白无力。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也在那一刻,立即变得透凉,再迅速被冰冻。 本来,他在今天上午送完纪栀后,就打算真正放下的,不管内心是多么的挣扎,他也不会再去打扰她。 可是,这才半天时间,他又无意间看到她,那一时间,他也就,潜意识地叫停。 他还是想,停留下来,再好好看看她。 哪怕,她并未看见他,也并不知道,他就在附近。 结果,他就看到了最不愿见到的一幕。 越看,他眼中的凄凉,就愈加覆盖。 他敛下沉寂的眼眸,再出声时,声线低沉又沙哑, “走。” 慕衍抬手,在他肩上轻拍,以示抚慰。 随后,布加迪再次启动,离纪栀他们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远。 萧译时做出这一举动之后,纪栀显然是没想到他会有这番行为,他的唇贴上来的同时,她也随之怔住,用错愕的眸光看向他。 甚至,微不可察的,她皱了皱清秀的细眉。 不过是,他夸她试婚纱时,美得不可方物,即便被人赞许过多次容貌,她在听闻萧译时的这句夸赞后,也不免弯起了眉眼,觉得内心还是开心的。 结果,萧译时就这样吻了下来。 他其实也是情不自禁,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在纪栀穿上婚纱时,他就想吻她,但当时,他为了不显得自己唐突,就忍了下来。 刚刚又看到纪栀笑得那样好看,他竟然一时忘了理智,就这样把内心的想法,付诸了实践。 吻过之后,他很明显地察觉到,纪栀有些僵硬的身体。 于是,他握拳放在唇前,咳嗽了两声,来缓解这个尴尬的气氛。 “抱歉,我……” 怎么解释呢?好像他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得体。 不过,转念一想,她是他的未婚妻,这样做,也没什么? 幸好,纪栀及时反应过来,按下心中隐隐的排斥感,挤出一抹微笑,朝他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萧译时在心间,顿时松了一口气,才又接着和纪栀逛了起来。 第105章 他的女朋友 看过纪栀之后,车里,厉寒凛把手按在发疼的胸口,再缓缓移到左边。 那里,是他悄无声息,在慢慢碎裂的心。 阖上双眸,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放下她,也给自己一条生路…… 强求过了,也争取过了,不打扰,便是对她,最好的祝福。 尽管,内心还是难受得无法呼吸,这种感受,让他犹如在被凌迟。 被纪栀,无形之中的凌迟。 可是,他还是强迫自己,又借着工作,来转移注意力。 厉斯之上次也被送去了老宅,在厉老太太身边待着,厉寒凛可以空出时间,埋头工作。 这天,纪栀在英国的上级领导告知她,有场中法合作的金融会议,刚好就在中国举行。 法国那边的会议领导人,早就听闻英国有个叫kiele的知名翻译官,点名要用她。 kiele,是纪栀的英文名。 她就在国内,可以接下这个翻译的任务。 有工作,她求之不得,便乐意接受了,并开始进入准备工作。 上头并没有告诉他,此次会议,合作的国内企业,就是厉氏集团,开会的地点,也在厉氏。 等到了时间,她才接到通知。 那一瞬间,她是有些意外的。 但是,她上次就和厉寒凛说清楚了,他后来也确实没再来找她,这次碰见,就当做陌生人。 萧译时也知道她这次工作的内容和地点,他相信纪栀,就放心让她去,说结束了去接她。 纪栀同意了,又回归工作状态,整装出发,去往厉氏。 厉寒凛并不知道纪栀是这次翻译的主要人员,他也是在同传箱里看见她,才知道,原来是她在翻译。 又是意料之外的一次遇见,他有一刻的呆愣失神,还是合作方接连喊了他好几声,他才恢复自然。 结束之后,大家纷纷散去,纪栀也在整理稿子,准备下班。 这时,还没走出场地,一位身材高挑,全身穿着高定的女人,向厉寒凛走来。 她面容白皙,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尤其是看到厉寒凛之后,更是双眼冒光,那看不出一点瑕疵的脸蛋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整个人也是一眼可见的贵气。 这便是,厉老太太为厉寒凛安排的联姻对象,林姿柔,林家的独女,贵圈里的名媛。 厉寒凛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是无所谓的态度,他也知道,没有纪栀,他是要遵循豪门里那不成文的规矩,联姻。 林家,虽比不上厉家,可也是上得了台面的富贵人家。 厉老太太安排,他也就没拒绝。 还好,这林家千金,并不矫揉造作,甚至她对他,满意得很,他就暂且接受了她。 一纸婚烟而已,就算他结了婚,也不会和她发生什么。 对于感情,他早已执着成魔。 这会儿,林姿柔纤腰微步走近他,提起手中的甜点,娇媚地对着厉寒凛道, “寒凛,我过来专门给你买的,你尝尝看,这家店很有名。” 厉寒凛却冷下了脸,声音低沉淡漠, “林小姐,我们目前什么关系都不是,你还是,称呼我为厉先生。” 林姿柔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但她偏偏,就喜欢他这副高冷又帅气的样子。 她安慰自己,既然厉寒凛已经接受她这个联姻对象,那必然是有发展的空间,以后,应该也会顺利嫁给他的。 一番心理安慰后,她还是听他的,改了口, “那厉先生,你尝尝我买的甜品?” 厉寒凛淡淡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甜品盒,看在她知分寸的面上,没有再说出难听的话, “先放着,我还有事。” “呀,那不是我最喜欢的翻译官,kiele吗?”林姿柔喜出望外,突然惊讶道。 她也是学的外语,自然对界内新兴的人才有所了解,这其中,她就把纪栀当做了偶像。 这会儿,萧译时已经来到了纪栀身边,打算带她回去。 “咦?那个人,不会就是kiele的男朋友?” 还没等厉寒凛说话,林姿柔就急忙踩着细高跟,朝着纪栀他们走去,厉寒凛瞧见了,也不自觉地跟着她的脚步,迈步过去。 萧译时和纪栀刚刚转身要走,就听见一道细柔的女声叫住他们, “等等kiele,我是你的粉丝呀。” 纪栀疑惑地转身,就看见一个全身打扮奢华的女人,她后面,还跟着厉寒凛。 纪栀不禁蹙了蹙眉,不过碍于礼仪,她还是停了下来。 她听见了,这个女人,自称是她的粉丝。 她也不奇怪,在英国,就有好多热爱外语的同胞,包括英国本地人,都成为了她的粉丝。 待到林姿柔站定,她崇拜地朝纪栀伸手, “你好,我叫林姿柔,特别喜欢你的翻译。” 纪栀礼貌地回握, “谢谢你的喜欢。” 厉寒凛也已经站到林姿柔的旁边,目色深沉地望着纪栀。 林姿柔自然是要介绍厉寒凛的,但是又不想让纪栀他们知道,她和厉寒凛很生分,就自作主张的,用做了精美指甲的手,亲昵地挽上他的臂弯。 不知怎的,在纪栀面前,他这次,没有抽回被林姿柔挽住的手臂,而是任由她,动作亲近地挨着他。 “这是你的男朋友?”她看了看纪栀身边的萧译时。 萧译时闻言,得体笑着, “是的林小姐,我们快要结婚了。” 林姿柔眼中露出艳羡的目光,在心中惊叹,这kiele,不仅专业能力强,长得漂亮,找的未婚夫,也和她这么般配。 不过,她也不嫉妒,厉寒凛在她心中,就已经是最好的了,她也向他们介绍厉寒凛,笑得一脸幸福, “这是我的男朋友,你们应该认识他?” 男朋友…… 听到这个词,纪栀心中窒了一下,那感觉,很明显,她忽略不掉,但她还是神色不变, “自然认识,厉氏的厉总。” 说这话时,她只瞥了一眼厉寒凛,便再不敢多看。 莫名的,她就害怕与他对视了。 厉寒凛注意到了,以为她这是还不想看见他,因她出现在这里,眸中而染上的色彩,看见她这一避开眼神的表现,随即消失。 发现厉寒凛没有躲开她的触碰,林姿柔更开心了,又离他挨得近了几分。 纪栀同样细心的觉察到了这一微小的动作,内心那种不适,又放大了几倍。 不想这种感觉持续,她随口一说,便和林姿柔告了别,与萧译时一同离开这里。 第106章 和儿子视频 有句话叫,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纪栀已经离开了厉氏,没有见到厉寒凛和林姿柔那副亲近模样,她心里,就是隐隐约约感觉,刚刚的那抹不舒服,不但没有消失,甚至是越加浓重。 就好像,有一只手在不断地搅弄着她的心神,叫她做不到无波无澜。 萧译时专心开着车,暂时没有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见她从厉氏出来后就一直不吭声,他以为她是累了。 工作了那么久,也确实累了,他理解。 尽管,那种心烦意乱一直在困扰着纪栀,但她选择不去深思原因。 或许,这原因背后,是她自己都惊讶,更不愿面对的事实。 回到沁秀山庄的后一天,这次中法金融会议的主要领导人,要举办一场宴会,邀请了会议的重要工作人员,说是要以示友好,并希望合作长期进行。 作为主要翻译人员的纪栀,自然也在其中。 起初,她有点犹豫,可好好想想,她犹豫什么呢?又在逃避什么呢? 她本来,就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只是有时候,她的想法很复杂,又很矛盾。 所以,她特地挑选了一条黑色晚礼服,松软的乌发自然垂落,搭在胸前,淡淡的妆容加以修饰。 她的皮肤,本就如凝脂一样,细腻又白嫩,在黑色礼服的衬托下,就更让人想要靠近,再细细地摩挲。 她在夜幕即将到来之际,下了车,踩着一双高跟鞋,来到了宴会。 这场晚宴的人并不多,都是双方重要的参会人员,除了领导人,大家互相不熟,氛围自然就是轻松愉快的。 纪栀刚走进来一会儿,拿了杯侍应生送过来的酒,抿了一小口,就有人过来主动打开话题。 来人是个法国人,在纪栀一出现时,他就注意到了。 东方美人的长相,兼具骨感美和皮相美,再往下,是窈窕傲人的身材,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中国女人。 一时来了兴趣,便走过去找她搭讪。 纪栀还以为是有什么正经事要说呢,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货色。 她对此,仍然保持得疏远客气,简单与那个法国人聊了几句,就借口要去上洗手间。 那个法国人没有强留她,只耸耸肩膀,很可惜地说了句法语, “没关系,你去。” 纪栀只是不想再面对,那个法国人越来越偏的话,但又不好在他的眼皮底下撒谎,干脆真的去了洗手间。 她去洗手间,只洗了把手,再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她找个由头,借机走掉。 反正这种场合,只要她来过,表明她没有拂了面子,就够了。 走出洗手间,安静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这声音,熟悉地让她不觉顿住了脚步。 是厉寒凛。 今晚没有在晚宴上看到他,原来是因为他在这里来了。 她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他一身西装笔挺,一手插兜,一手举着手机,似乎在和谁视频。 “粑粑,偶想你啦~你啥么时候hi来?” 四下环境很安静,厉斯之糯声糯气的声音,自然传进了纪栀的耳中。 她心下一动,这么看来,他是在跟儿子打电话了。 听到厉斯之的声音,她内心一软,一时也不想着走了,便忍不住,走近了声音来源。 “厉斯之,我说过很多次,我很忙,你要听话。” 厉寒凛对儿子,好像冷冰冰的。 这不禁让她怀疑,厉斯之说想他,是真的吗? 即便纪栀走路的声响再小,可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氛围之下,还是引起了厉寒凛的警觉。 他回过身,见是她,那充满警惕的眼,瞬间就转变为惊诧,以及,一丝欣喜。 又发现她这轻手轻脚的模样,他在心中发笑。 不过,还在和儿子视频,他得先应付这个小家伙。 他又用严厉的语气,对着厉斯之叮嘱一番,才挂断了电话。 被他瞧见,纪栀也放开步子,走向他。 厉寒凛低眸凝视了她一会儿,想起她刚才的行为,唇角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想看儿子,就大大方方的,我会给你看。” 又被他戳破心思,纪栀有几秒窘。 随后,她还是试探着问, “他很乖?” 厉寒凛挑了挑眉,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他想了想,除了有时候厉斯之很粘他,其余时间,也算乖,他便给出了一个适中的答案, “还好。” 闻言,纪栀也不自觉勾起嘴角,眼底更是一片柔和。 她的宝宝,应该一直都很乖的,在她肚子里时,就特别乖。 厉寒凛注意到了,触及到她的笑容,他的眸色,渐渐加深。 她,很爱他们的儿子,也很在意。 但是,又想到,她应该很快就会和萧译时结完婚,去英国了,这份在意,也好像没多大用处。 一时间,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还是厉寒凛再次出声,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说这话时,他在极力忍住自己,忍住由心而发的闷痛和窒息。 纪栀收起自己都没发觉的笑容,转而淡定告诉他, “下周办婚礼。” 厉寒凛了然点头, “祝你幸福。” 这四个字,他曾经以为,他怎么都无法说出口的,可如今,竟被他这样无可奈何地说了出来。 “多谢。” 说完,纪栀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剩一直注视着她背影的厉寒凛。 今晚的她,一身黑色晚礼服,端庄优雅,又清冷迷人,实在是,过分得好看。 只可惜,这样的她,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她的这份美丽,也不再,只有他能拥有了。 第107章 及时出手相助 再次来到大厅,纪栀打算直接回去。 没想到,那个法国男人又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相比方才,他更无礼了些,开始对纪栀动起手来。 他之所以轻易放纪栀去洗手间,是因为他肯定,纪栀走不出这个地方,到最后还是会经过这里。 果不其然,他一直耐心地等在这儿,就守到了他今晚的目标。 玩过无数女人,这样的,他非常想要尝尝她的滋味。 今夜,他拭目以待,也势在必得。 他也不管人多眼杂,直接上前,一手箍住纪栀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顿时,他色眯眯的绿色眼珠子,骤然放大。 这手感,又细又软,也不知道,今晚,她能不能够承受得住他的威猛。 被人不怀好意地搂住,纪栀当下就忍不住直犯恶心,奈何她要摆脱他,可她的力气,在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面前,不值一提, 这个法国男人,看着人模人样,可现在和他离得这样近,他身上的一股臭味也不知道是什么,还夹杂着酒味,让她一时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见此,那个法国男人更来劲了,手上的动作又改为摸,慢慢地,就要从后腰,滑至胸部。 忽然,一只干净修长的大手,捉住他还在乱摸的猪手,再一个翻转,硬生生让他当场骨了折。 他疼得“嗷嗷”叫,也引起了在场的其他人,一致看起热闹。 正想开口咒骂,但一抬头,便看见一张阴沉至极的脸,正用裹满杀意的眸,直直地逼视他。 这脸,他认识,是他们boss的合作伙伴,重要得很,得罪不起。 于是,他收回了想要咒骂的法国话。 绿色的眼珠子转了转,再忍着疼痛,打算把这一切过错,都推到纪栀身上时,就听见厉寒凛说了句什么中国话,他听不懂。 接着,外面进来了四个魁梧的黑衣保镖,二话不说,就把他架走了。 动了纪栀,就惹恼了厉寒凛,他出手,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法国男被带走后,其他看热闹的眼神也纷纷收回去,只有少部分不怕死的人,还偷偷用余光打量着这边。 他们在心里猜测,厉寒凛和这个标致的女人,会是什么关系。 厉寒凛亲眼看着那个法国男被他的人弄出去,眼底的锐利已经降下,转而是莫大的担心。 他一时心急,上前抓住纪栀的胳膊,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嘴里还不停关心她, “怎么样?有没有事?让我看看。” 他又想转到她后边看看,刚刚那个法国男人碰过她的地方。可他还没动,纪栀就立刻挣脱开他的束缚,并向后退了两步。 “厉总,还请注意分寸,我有未婚夫,而你,也有女朋友。” 他们两人距离这么近,厉寒凛说话时的气息,都尽数喷洒在她的额头,让她不觉想要后退。 他还放在半空中的两只手,骤然松懈了力道,堪堪放了下来。 她此举,倒让他认清了现实。 又是他,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了,他的心,滞了滞。 那个地方,好像已经痛到麻木。 他艰难开口,“非要这样吗?我只是,想要关心你。” 她真的不想再看见,他一边有女朋友,又一边对着她,一副在乎又不舍的模样。 所以,他的这句话,也莫名地触了她的火头, “不需要厉总关心,你应该,多关心你的女朋友。” 这话,听着语气没什么起伏,但若是仔细辨别,能够听出来,她说得生硬,又夹带愠怒。 这时候的厉寒凛,自然听不出来,也就,习惯性地以为,他又让她生厌了。 因此,他闭了嘴,只一瞬不瞬的,低眸看她。 他想好好瞧瞧,她的脸上,会不会有一丝,他想看见的表情。 可是,没有……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又念着,厉寒凛毕竟在刚刚,也及时帮助了她,纪栀又赶紧道歉, “不好意思厉总。今日,还是多谢您的相助。” 说完,她就好像落荒而逃,快步离开了现场。 厉寒凛没有追出去,他还在思考,刚刚纪栀的反应,似乎不对劲。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裤兜里,厉斯之的视频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还是滑向了接受键,虽然儿子确实粘他,但他,每次都会不厌其烦地接通儿子的连续电话。 镜头里,是厉斯之那张凑近了的脸盘,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水灵又澄澈,那张说话还捋不清的啦小嘴,此刻又嫩声嫩气地开始了童言童语, “粑粑,偶刚刚,看见麻麻啦!” 听言,厉寒凛想到,方才在洗手间外面,他是背对着的纪栀,那个角度,厉斯之应该是看见了她的。 他很想承认,可又想起了纪栀对他说过,不要告诉儿子,她是他的母亲。 他也就,撒谎否认了, “你看错了,她不是你的妈妈,你的妈妈……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告诉过你的。” 厉斯之揪了揪小嘴,乌溜溜的大眼睛,作出思考的样子。 随后,他又撅起红嫩小嘴,对着镜头,发出了一个长长的“哦”。 “哦~~好叭~” 粑粑又在骗他,他才不相信呢,他明明看得很清楚,那就是他的麻麻呀!是粑粑每天都会拿着各种照片,教他认的人。 但是,粑粑骗他,那他,也就骗粑粑,装作被他骗到了的样子。 嘻嘻~ 随后,他又噼里啪啦的,对着厉寒凛说了一大堆废话,厉寒凛的耳根子,都感觉在轰轰作响。 幸好,厉老太太拿过了手机, “寒凛,斯之小宝贝想你了,你看什么时候回来一趟。” 厉寒凛的世界,总算安静了下来,他淡淡道, “过几天忙完,就会回来。” 厉老太太说了句“好,”后来又因为要去照看着蹦蹦跳跳,已经跑远了的厉斯之,就挂断了这通视频电话。 厉寒凛收起手机,向主办方告别后,就离开了这里。 该谈的话,都已经和合作方谈好,也见过了纪栀,留在这里,已没有任何意义。 第108章 她结婚,他自尽 纪栀说的下周,弹指间,就到了,她和萧译时的婚礼,如期举行。 一大早,纪栀便起床,忙着穿婚纱,忙着化妆,再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敲击下,等着萧译时来接亲。 望着镜子里一袭白色婚纱的自己,她脑海里想的,却是和厉寒凛在一起的那一年多,他的冷漠也好,关心也罢,甚至是那时她从来就未曾察觉的,他的爱意,她都想了很多很多。 再就是,她回国后,那样卑微的他,痛苦的他,极力挽留她的他,以及,被她狠心丢下的儿子,她还特地让厉寒凛不要告诉他,她是他的母亲。 这些,都让她不自觉的,收紧了葱白的细指,把婚纱都捏皱了。 几分钟后,她回过神,心头更乱了。 她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总是会时不时地想起厉寒凛。 她对他,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发生了变化。 纪栀敲了敲脑袋,甩掉这些奇怪的想法。 今天是她和萧译时的婚礼,她不可以,去想别的人。 时间总算到了,萧译时准时来接她。 婚车里,萧译时始终不愿放开她的手,一路到教堂,他都一直按捺不住自己,那紧张又激动的心。 御水湾别墅内,厉寒凛手里捏着那张喜庆的结婚请柬。 那上面,字里行间,都充满了爱情的甜蜜,萧译时和纪栀的名字,被显眼地放在一起。 尽管再刺眼,那种想要去破坏婚礼,再把她抢过来的心情,是多么浓烈,他也拼了命地,克制自己。 悲痛的野兽,又死死地咬住他的心脏,再用钩爪,生生地将其撕裂。 这种痛,他只能默默承受…… 她的婚礼,既然邀请了他,那他,无论如何,都是要到场的。 因此,他收起所有思绪,打扮好自己,开着他的那辆专属布加迪,缓缓驶离别墅。 等红绿灯的间隙,他瞥见,高楼上的led大屏里,在播放着萧译时和纪栀,那幸福的笑脸。 他们站在一起,一同昭告世人,他们于今天,结为了夫妻。 抓着方向盘的手,又止不住握紧,压抑着难以克制的颤抖。 他移开视线,不再继续看下去,迎着绿灯,再次开动布加迪。 可是,就算不再看,他的脑袋里,也在一遍遍地回放,刚刚看到的一幕幕。 那镀金的请柬,那连在一起姓名,那相视一笑的甜蜜…… 都让他,再没有了去婚礼现场的勇气。 去到现场,他会看见,他们互相许诺,互相为对方戴戒指,还会看到,萧译时吻她。 而且,这次的吻,是会吻嘴唇的。 他试过了,结果都是徒劳,就像两年前,他用行动证明,纪栀逃跑都是徒劳一样。 他如今,也陷入了崩溃、绝望…… 他实际上,不是大方的人,更称不上是一个好人。 可他愿意为了纪栀,去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大方的人。 他也做到了,大方放手,让纪栀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纪栀于他来说,已经深入骨髓,她是他的命。 现在,既然命没了,那他,已然是一副躯壳,行走在这世间。 那就,最后一次,再做一个大方的人,把他这条因纪栀存在,才有意义的生命,大方交出去。 这样,为了自己不再忍受,往后漫漫人生,也为了,让纪栀永生不会再看到他,他这次,要遂了她的愿。 纪栀,以后,你不必再担心,我会忍不住缠着你了。 做好决定,他的眼中,一片决然。 于是,经过烟江上方的桥路时,他将油门踩到底,再毫不犹豫的,一个转弯,送命般的,撞破栏杆,再毫不留恋的,让车就这样,以高速掉落江中。 顿时,路面上一通乱况,报警的报警,救生的救生。 面对死亡,厉寒凛丝毫没有惧怕,反而是,全身心的放松和释然。 最后一刻,他在心里默念, 纪栀,我这次,真的放过你了,我想,你会开心了? 没有我,你以后的生活,会少去很多烦恼,多出数不尽的幸福。 还有,希望你,照顾好我们的儿子,原谅我,没有彻底尽责。 随后,他的意识越来越混沌,任由着自己的身体,跟随车身下沉。 蓦然,正要回答神父的问话时,纪栀的心,狠狠地一皱。 好疼啊…… 疼得她,紧紧地捂住心口,弯下了腰。 这种疼,还伴随着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静悄悄地消失。 突然,底下宾客里,有正在看新闻的人,下意识放大声音, “不好了,厉氏的厉总出事了!他的车掉下了烟江里。” 发现自己失态了,那人又急忙道歉后捂上嘴。 烟江,是a市最大,也最深的江。 他掉进了江里…… 纪栀终于直起了腰,只是嘴里,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再也管不了任何,她直接丢下萧译时和在场的宾客,提起婚纱,跑出了教堂。 她开着来时坐的车,拿起旁边放着的手机。 好几次,都因为太过害怕,她颤抖的手没拿住,手机从她的掌间滑落。 终于,她顺利握住手机,再胡乱擦拭掉手机屏幕上的泪珠。 打开手机,入目,各个媒体软件,都在争相报道这个新闻,还有一些媒体开起了直播。 她点进直播,发现厉寒凛被送往了市医院。 她努力镇定好自己后,开着车,奔向那家医院。 一路上,纪栀不断地在心里祈祷着, 厉寒凛,你千万不要有事,你一定会没事的,对? 你说过,你不是好人,俗话说,坏人遗千年,你也会活很久的。 纪栀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很强烈,那就是, 厉寒凛不能死! 他绝对不可以死! 第109章 被一点一点发现的心意 奋力赶到医院,再找到抢救厉寒凛的地方,过来的途中,来往行人都对穿着婚纱的她,用各种各样的眼神进行打量。 但她,一丁点都不在意。 她在意的,只有厉寒凛的生死。 好不容易来到抢救室外,她又害怕了。 之前,她来过三次这个地方。 第一次,是因为奶奶;第二次,是因为父亲;第三次,是自己在里面。 每一次 ,结果都算不上好。 那么这次,能不能改变? 求求老天,可怜可怜她,不要让她,又一次经历那样的悲望。 慕衍和谢逸浔一同赶来了,见到纪栀,慕衍倒是没说什么,而谢逸浔没有忍住脾气,直接上前质问、指责纪栀, “你怎么有资格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不是自杀就是抽烟酗酒,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 这些话还不足以让谢逸浔泄愤,他又推着纪栀,要赶走她, “你赶紧走,最没资格在这里的就是你!” 纪栀却不走,她只满目不解又小心翼翼地问谢逸浔, “他自杀,是怎么回事?” 慕衍及时阻止谢逸浔的动作,他才松手。 可纪栀还在追问着, “他到底怎么了?” 不论是慕衍,还是谢逸浔,都没有再开口。 这些事情,在谢逸浔看来,纪栀不配知道,就算她知道了,顶多又会觉得,厉寒凛在纠缠她,想让她欠他,好和她牵扯不清。 而慕衍,只是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只一心担忧着,手术室里的厉寒凛。 没有问到答案,纪栀也就暂时作罢,和他们一起,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几个钟头,医生终是戴着口罩走了出来。 三人都同时在第一时间冲上前,问着医生。 “幸亏送来的及时,病人是落的水,没有经受过大的碰撞,已经抢救过来了。只不过肺积水严重,现在还无法苏醒。” 医生也如释重负般说道。 三人都在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 只是,纪栀听到了,厉寒凛肺部积水严重。 她了解,他常年健身,又经常游泳,肺部积水是不会轻易发生在他身上的。 既然出现这样的结果,必然是因为,他故意为之。 他在,自杀…… 得到这个答案,纪栀那缓过来的心,再一次,传来密密麻麻的疼。 作为厉寒凛的好兄弟,自然也猜出了这个答案。 谢逸浔先是冷嗤一声,再极为不满的,怼纪栀, “你满意了?他又为你自杀了一次!” 落下这么一句,他就先走了,去为厉寒凛办理住院手续。 慕衍经过她身边时,只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了看她,随后,便什么也没说,跟着谢逸浔走了。 纪栀还在原地,她并没有因为谢逸浔的态度,而有所生气,她对他的话,迫切地想要知道缘由。 她真的很需要知道,厉寒凛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还是因为她…… 厉寒凛已经被转入了病房,慕衍和谢逸浔把他安顿好后,就先回去了。 宽大的病房内,只剩厉寒凛和纪栀。 她也已经换下了婚纱,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她总觉得,在厉寒凛的病房里,穿着和萧译时结婚的婚纱,他会不高兴的。 所以,她也就,在进病房前,把婚纱换成了她的日常便服。 看着床上插着仪器的厉寒凛,脸色苍白无比,看上去,毫无生气,平时威严强势的一个人,躺在这张冷冰冰的病床上,显得脆弱又让人心疼。 她好像现在才隐约明白了点,她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 于是,她也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自责,还是自己,正在被一点一点发现的心意,她缓缓伸出了手,轻轻握住,厉寒凛那不会再主动牵起她的手。 她细细地描摹着他,即使有吸氧罩盖着,也不影响她在心中,描绘他完整的面貌。 细碎的发丝,搭在他的额头上,他的脸型偏长,棱角分明,浓眉星眸,只是现在他是闭着眼,她能肉眼看见的,是他长而密的羽睫。 再是他高挺的鼻梁骨,工作时,金丝眼镜架在那鼻上,为他清冷的五官,增添了几许柔和,最后,是他颜色很淡的薄唇,性感,却透着凉薄之气。 不得不说,即使是病中的他,也还是那样好看。 最后,是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显现出病态的白,完全消磨了他的凌厉。 猛然发觉,原来,他在她的心底,已经留下了如此深的印象。 描着描着,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厉寒凛之前,降低了姿态,要挽留她的画面。 他说, “我想了你两年” “别再走了,好吗?我会改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 “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会看看我?”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要把我逼死了。” 一字一句,如今再细细品味,已是字字锥心…… 是啊,他当时说的,怎么会假? 现在,他不就兑现了吗? 可是,她后悔了,得知他很可能要死的时候,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她从来没想过要他死。 她想,那年,他知道她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当下的她一样,这么难过、这么糟心? 也许,他当时,比现在的她,还要痛上千万倍…… 第110章 我不能和你结婚了 纪栀在婚礼上,一听到厉寒凛出事的消息,就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的,丢下萧译时,只为了看一眼厉寒凛。 这让萧译时,一直埋藏在心中的猜测,立即得到了验证。 纪栀,在意厉寒凛,她爱他。 其实,早在两年前,虽然纪栀总想着如何逃离厉寒凛。但在英国,她醒来后,每当他无意提到厉寒凛,她总会失神好半天,就算回过神来,过后,她又会发很久的呆。 当时,萧译时就在想,纪栀是不是想的都是厉寒凛? 如果想的是他,那她回忆的,是他的好,还是不好? 有一次,他记得 他问过她,可当时纪栀的反应是毫不犹豫的否认。 这也让他,暂时放下了疑心。 回国后,她虽然不会再出现失神发呆的情况,可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冷静自若的模样,即便他们在一起之后,她也总是客客气气的。 只有厉寒凛,能够轻易牵动她的情绪。 那些情绪,不论是生气也好,烦闷也罢,或是什么别的真实的情绪,在他面前,她都从未表露过。 直到,今天,厉寒凛一出事,她那失了分寸的样子,让他确定下来,他之前的猜测,不知何时,早已成为了事实。 善好后,萧译时也来到了医院。 走到厉寒凛的病房外,他轻轻推开门,透过门缝,就看见纪栀眼神复杂地望着床上的厉寒凛。 她看得很专注,那杏眸中,有担忧、有温柔、有同情、有眷恋,最明显的,还是她眼中,那种只会对在意和心爱之人才会有的眼神。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萧译时的心。 握着门把手的指尖,微微发力,带动小臂肌肉,紧紧握住。 片刻后,他还是走了进来,仍然是那副温润带笑地对着纪栀。 见是萧译时进来,纪栀敛下所有心绪,她无声地望着萧译时一步一步走近。 到了如今,她对他的愧疚,更深了,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但萧译时,还是神色如常,甚至第一句话是问厉寒凛的情况, “他怎么样?” 纪栀摆摆头,又将视线放到病床上的厉寒凛脸上, “已经没事了,只是肺积水,还没醒过来。” 萧译时点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纪栀知道,他今日来,必定是需要一个说法的。 正好,她也想向他说清。 “我们出去谈谈。” 纪栀说完,先行出了病房。 萧译时刚刚还装作轻松的桃花眼中,顿时一片灰暗。 该来的,还是会来。 病房外,没什么人,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两人面对面,萧译时低眸瞧她,眸光不舍又深情。 而纪栀,始终不敢抬头看他。 她在心中想好后,才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语气郑重又认真, “译时,真的很抱歉,我不能和你结婚了。” 顿了顿,她又继续, “欠你的,我会慢慢偿还。” 这一刻,萧译时算是切身体会到,厉寒凛当时的感受了。 那种被纪栀无情拒绝,再推开的绝望。 他张了张口,才哑声说道,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到了现在,他还是,想要听纪栀亲口说出来。 纪栀抿唇,她的目光开始变得深远。 思考良久,她才回答他, “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我也说不清,这到底算不算爱。总之,我不想他死,我也不想……再和别人在一起。” 最后一句话,她状似意有所指,所以说这句时,她顿了好久,才说出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萧译时已经明白得透彻。 他捏紧了拳头,忍住胸口处的闷痛。 最后,还是对纪栀温和地笑笑, “既然如此,那我,希望你,以后都好好的。” 他没有质问,没有责备,更没有为难她,这让纪栀,那自责内疚的心,觉得自己,愈加对萧译时亏欠良多。 她的嘴角扬起弧度, “谢谢你,我们都要好好的。” “好。” 最终,千言万语,还是化为了一个简单的“好”字,萧译时不想束缚纪栀,她应该,是自由的、快乐的。 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幸福下去,做回那个快乐的小栀。 萧译时转身离去,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纪栀也在心里,默默祝福着他。 她正要回到厉寒凛的病房,这时,厉老太太叫住了她, “呦呦!” 她堪堪转头,时隔两年,再次见到了厉老太太。 纪栀有些许激动,毕竟,这个老人,也曾把她当作亲孙女疼爱过。 “奶奶。” 厉老太太又走近一些,她看着这个胜似亲孙女的小姑娘,有些恍惚。 这孩子,比两年前,出落得越发好看,也越发成熟,看上去,好像经历了很多事。 纪栀回来的事,她也是从厉斯之口中,多多少少猜到了,她也问过厉寒凛,但她不明白,他的回答是否认。 想必,这其中缘由,她不好再多问,也不好再插手。 如今见到真正的人,又得知厉寒凛出事,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这两个人之间,应该是又发生了些什么。 但是,她吸取教训,这回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去过问太多,也不会再管太多。 “好孩子,回来了就好。寒凛他,没事了?” 两年后再见,没有对对方的事刨根问底,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其他不该有的情绪,就好像,她从来就没离开过,厉老太太也从来没有要纪栀离开厉寒凛。 眼前的老人,还是和两年前一样,对她,也没有生分过多。 纪栀很庆幸,她没有因为厉寒凛,而怪罪她。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还需要些时间,才能醒过来。” 说着,她们往里面走去。 如实见到厉寒凛那昏迷不醒的样子,厉老太太就好像被割掉了一块肉一样,心疼得紧,泪花也在一双老眼中打转。 她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把空间留给纪栀,她来看过厉寒凛,还得继续去另一间病房照看厉斯之。 纪栀也疑惑,怎么厉老太太没有带着厉斯之,她知道的,他在厉老太太身边。 于是,她不免问了厉老太太, “斯之,没跟着您一起吗?” 厉老太太收回在厉寒凛身上的视线,才忧心解释, “斯之又因为感冒,引起呼吸道感染,住院了,我这就要过去看看。” 听到儿子病了,纪栀也开始急起来,跟着厉老太太来到下面楼层的儿童病房。 厉老太太原本没打算告诉纪栀的,是因为她希望,厉寒凛好不容易等来了纪栀,她要让他们好好单独待在一起。 但既然纪栀问了,她更是作为厉斯之的亲生母亲,厉老太太也就,带着纪栀去看厉斯之了。 第111章 她看到那片栀子花海 见到厉斯之小小的身体躺在病床上,那稚气的小脸蛋,也因为发烧,变得通红。 纪栀仅仅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就再也忍不住,快步走到他的病床前,再蹲下来,爱怜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 她感觉自己,鼻尖酸涩感上涌,怎么都消散不去。 她心疼地看着病床上睡着了的厉斯之,没有回头,她哽咽着问厉老太太, “您刚刚说,斯之又因为感冒住了院,是之前,出现很多次这样的情况吗?” 厉老太太闻言,又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无能为力, “因为斯之是早产,肺功能没有发育好,一感冒,就容易呼吸道感染。” 厉老太太本来只是单纯解释纪栀的问题,可让一生下来就丢弃厉斯之的纪栀,把这话听了去,心里对厉斯之的歉疚,复制式增长。 都怪她,那么乖的宝宝,因为她当年的一己之私,把他提前生下来不说,还在两年时间里,对他不闻不顾。 如今,更是让她的宝宝,留下了后遗症。 这么小的孩子,又这么乖,不应该承受这些的。 她没有一天,尽到过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反倒还害了他。 这让她,在心里怎么过意得去?怎么能够原谅自己? 纪栀压着哭声,眼睛被水雾模糊了视线,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心中如浪潮般的痛楚在翻滚。 她心疼她的宝宝,心疼到,她想把往后的这些病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如果可以,把这两年,厉斯之经历过的,她都再一遍遍地受过。 情不自禁,她起身,再俯下腰来,轻轻地在厉斯之滚烫的额头上,吻了吻。 这是她第一次亲自己的宝宝,也是第一次,这么近地接触他。 因此,这个吻,她停留了很久很久。 直到厉斯之皱了皱小眉头,在昏昏沉沉的睡眠中哼唧了一声,她才极为不舍的,松开了他。 此情此景,厉老太太也没有冒然打断纪栀。 等到纪栀结束,她才上来安慰纪栀, “不用自责呦呦,这不是你的错,你别担心,我们一直在努力为小斯之寻找最好的医疗。” 纪栀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擦掉脸上还未干的泪痕,她还想为厉斯之做点什么,也就主动提议, “我去为斯之拿些换洗的衣服来,再看看厉寒凛需要些什么,我也一起带过来。” 厉老太太当然毫无意见,立马赞同她的提议。 纪栀也没耽误,上楼拿了包,直接下楼开着车,前往御水湾。 距离上次厉寒凛带她来这里,也没过去多久。真没想到,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是她主动来的。 而且,她全然没了之前的排斥和逃避。 进门时,她随意和姜姨打了句招呼,就急忙上楼去收拾东西了。 纪栀先是收厉斯之的东西,衣物和洗漱用品,只要能用上的,她都打包了。 再是来到主卧,她上次来也没好好看过。 这里,和她当年走的时候,一模一样,看来厉寒凛一直在保持。 她没有看多久,便又去给厉寒凛收拾东西,毛巾那些,她用另外一个口袋打包好后,准备走时,一股浓郁的栀子花味,透过窗户,飘了进来。 刚刚她进来的时候,便闻到了,只是味道没这么浓。 估计,是又吹风了,这才味道浓了些。 但是,她还是不禁驻足,放下手里的口袋,走到窗台边。 一入眼,便是一片成海的栀子花。 绿叶之中,白色的栀子花瓣犹如万千星辰,点缀其中。 洁白的栀子花瓣,又如雪白的羽毛,在阳光的倾洒下,曳曳生姿。 纪栀是最喜欢栀子花的,见到它们,她的心情,也就被栀子花的芳香抚平些许。 她记得,她还在这栋别墅的时候,这片花园是没有这么多栀子花的。 她虽喜欢,可在她的记忆中,似乎是没有告诉过厉寒凛,她最喜欢这个的。 那不然,这个花园,如若没有厉寒凛的允许,是不会有这么多栀子花在的。 想不清楚怎么回事,她也没浪费时间多想,又赶紧提着两大口袋,接着赶回医院了。 到了医院,厉斯之的病房在下面一楼,她就先去又看了看厉斯之,再放下东西,来到楼上厉寒凛的病房。 意外的,她一进来,就见到了来看望厉寒凛的蒋澈。 他们互相打了招呼,纪栀把东西提进去放好后,拉了把椅子,坐到厉寒凛的另一边。 虽然,厉寒凛平时对下属严厉惯了,但很多时候,蒋澈都能感觉到,他们厉总对他,好像是不同的。 至于是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因为非常不明显,好在他心细敏感,能够感受得出来。 总之,在他因为工作量大,免不了疲累,偷偷打盹儿时,厉寒凛看到了,也没有把他叫醒。还是后来有看见的同事告诉他,他才知道,原来厉总看见了他偷懒。 还有,他不小心办错事,作为完美主义的厉寒凛,也只是挑了那么几句常用来训人的话,来训他,也没有对他施以惩罚,而是让他将功补过。 要知道,厉总那样对待工作一丝不苟的人,作为特助的他,犯了这些低级错误,是不会这么宽容的。 但就是,厉总对他,好像有那么点宽容。 所以,此刻看着厉寒凛昏迷不醒地躺在这里,他心里,挺伤心难过的。 并且,他知道,厉总这次自杀,又是为了纪小姐。 因此,他要趁厉总昏迷,帮他一把。 既然他自己不愿告诉纪小姐,他为她做过的事,那就由他这个特助,来告诉纪小姐真相。 “纪小姐,请跟我出来一趟,我有事要跟您说,关于厉总的。” 纪栀有点困惑,还有点好奇,厉寒凛到底有什么事,需要蒋澈主动来告诉她。 于是,她道了句“好”,便跟着蒋澈来到医院下面的长椅上坐着,静静地听着蒋澈娓娓道来。 第112章 重度抑郁症 “纪小姐,您是不是一直都不相信,厉总他很爱您?” 蒋澈没看纪栀,而是像陷入了某些回忆般,眼光深远地望着前方。 如今,厉寒凛在她婚礼这天,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这让纪栀,其实有一点相信厉寒凛是爱她的。 但,也只是一点。 因此,她恰当地回答蒋澈, “我……不太明白。” 她没说不相信,也没说相信,只是说不太明白。 看来,她对厉寒凛的成见小了很多,否则,她就会斩钉截铁地说,她不相信。 蒋澈相信,既然她不太明白,只要他再好好解释一番,她就明白了。 他想了想,选择先问她,厉斯之名字的来历, “那您知道,斯之小少爷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吗?” 关于这个,她倒是听厉寒凛简单解释过。 “厉寒凛说,思念的思,栀子花的栀,谐音过来,应该就是思栀……” 蒋澈点点头,又接着说, “不错,厉总当初,就是因为太过思念纪小姐您,才想着,在小少爷身上寄托这份感情。” 他将视线从远方收回,认真地直视纪栀, “那您又是否能猜到,到底会是有多么思念,才会想到,连一个名字,都要赋予这样的含义?” 纪栀的确不知道,她只当,那时的厉寒凛,大概是认为她不在了,所以用名字来纪念她。 看着纪栀不做声,又用疑惑的眼神静等他的答案,蒋澈终是讲起了,那段令厉寒凛生不如死的日子。 “当时,厉总以为您真的不在人世,他就先为您报复许迎迎,他说,您是大出血,那她,也就应该血流而亡为止。最后,许迎迎真的就被厉总关在地下室,折磨得将血一滴一滴流尽。” “他为了不让您舅舅一家因丧女而把怨恨转移到您身上,就派我,亲自拿着证据,带着还剩一口气的许迎迎到他们面前,他们这才真的相信,是许迎迎做的事。” 原来,他帮她报仇,是这样一回事。 要说接下来的话时,蒋澈稍微顿了顿,才接着叙述。 “给您报完仇,厉总就想着,事情已经完成了,就应该去找您了,他便把厉氏提前分配好,再去到您的墓前,在自己腕口狠狠割下一刀。” “他这样,也是为了要与您,以同样的方式死去,就连死,也要经历和您一样的痛苦。” 听到这,纪栀想起了,谢逸浔之前说,厉寒凛为她自杀过。原来,他当年,就已经执着成那样。 可是,厉寒凛那样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怎么后来,又没有这么做了? 不是她希望他死,也不是在怪他虚情假意,是因为纪栀真的需要知道,厉寒凛都经历了哪些。 她突然发觉,她并不了解他。 “那后来……” 纪栀没有说下去,蒋澈也知道她要问什么。 “后来,是慕先生和谢少及时赶来救的他。” 不知原因,听到这句话,纪栀在心里,为当时的厉寒凛,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蒋澈要说的很多,这才只是开始。 “其实,厉总本想前一天去见您的,就因为前一天下午,他回到你们的别墅,在整个房子里,他都产生了幻觉,那些幻觉里,都是纪小姐您。” “并且,在幻觉世界里,他见到的您,都格外地爱笑,对他,也不再是冷淡拒绝,而是真的对他很亲近。” “只是,后来天亮了,直到再也没有幻觉,看不见您了,他才去您的坟前。” 听到这,纪栀的心,骤然紧缩。 他当时,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他,是不是很难受? 突然,她真的真的,很心疼厉寒凛。 然而,那些疼痛的回忆,还在被蒋澈诉说。 “日子久了,厉总就总想能一直出现有关您的幻觉,所以,他特意找来周医生,为他开了大量的致幻觉药物,就为了,能够时刻看到您的身影。” “但是……” 这部分回忆,是厉寒凛最难捱的,也是蒋澈最替他心痛的。 所以,说完这个,蒋澈忍不住哽了哽。 “但是,这种药吃多了,总归是不好的。厉总就出现了精神恍惚,时常会无意识地想要自尽。” “也幸好,老天保佑,他每次能及时反应过来,想着,您肯定不希望见到他,因为慕先生当初对他说过,您活着不想见到他,死了就更不会。” “同时,也为了您留给他的唯一,就是小少爷,他就,生生地忍了下来。” “其实,周医生告诉过我,这是因为厉总长期处于情绪悲伤,所以得了重度抑郁症。” “不止如此,他不伤害自己时,就整日整日的,在别墅里抽烟酗酒,只有那间你们一起睡过的主卧,还干净得不染一粒尘埃。” 重度抑郁症…… 这五个字,就犹如一把利刃,直插入纪栀的心房,让她鲜血淋漓。 她已经不止心疼厉寒凛了,而是感动、难受、揪心…… 为他做的那些而感动,替当时痛苦的他而难受、揪心。 鼻尖酸涩感浓重,最终还是逼得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她的眼尾,那抹红,也在极速蔓延至眼头,两只秋水杏眸,又红又肿。 蒋澈也忍不住落下几滴男儿泪,但被他迅速擦掉了,他又拿出一张纸巾,递给纪栀。 他觉得,纪栀这样的反应,总算没有让他的苦心白费,厉总怕是,要熬到头了。 等纪栀稍稍恢复一些,他又开始。 纪栀即便哭得要抽泣,也没有阻止他。 她想要知道关于厉寒凛,更多的事,她不知道的事。 她要好好重新了解一下,这个一直在默默为她付出的男人。 “小少爷刚出院的那天,厉老夫人把他抱来见厉总,他那天实在受不住没有您的日子,他此前已经尽力在活着,不让您看见他。” “于是,厉老夫人就正好撞见厉总出现精神恍惚的时候,她一进门,就看见厉总举着一把手枪,对准自己的心脏,要准备开枪。” “还好,厉老夫人来得及时,幸运的是,厉总念及小少爷是您留给他,唯一与您有关的,他就在此后,把小少爷一直带在身边。” “虽说还是会出现无意识自杀的行为,但次数也渐渐少了,也就,安然活到了现在。” 第113章 原来他为她做了那么多 纪栀此刻所能看见的世界,水润又模糊。 眼泪实在是太多了,这会儿似乎把她这辈子最多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们讲的时间够长了,蒋澈便再讲完最后一些事,希望纪栀能够上去再看看厉寒凛,等他醒来后,他们能够终成眷属。 “直到后来,您突然回国出现在他眼前,当时他看到您身边站着萧总,还和他那么亲密,厉总也是气急了,才又用那样的方式带走您。” “可他又看到您在萧总那里很幸福,他也是准备放下的,就因为他听说您要和萧总领证,这才没忍住,跑过去拦截您。” “再后来,您也知道的,把您带走后,那是他最后一次挣扎,甚至当天傍晚从魅色出来,偶然看见您被萧总吻了,他也没有再去纠缠您,他怕,惹您更加厌烦。” 没想到,那天萧译时吻她,竟被他撞见了。 那他,一个占有欲那么强的人,见到这样的情景,也没有出现,忍的得有多困难? 甚至于,他从来不是大方的人,那次却选择大方地成全她。 也不知是今天气温下降,风又在不停地吹,还是哭得太厉害,纪栀已经在不住地颤抖,她更是说不出话来。 “您结婚那天,厉总本来是交代过我,说要去参加您的婚礼,可后来,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蒋澈陪着一直在抽噎的纪栀坐了一会儿,才起身,什么也没再说的,远远离去。 纪栀也没去看,她一个人在风中坐了许久,等到眼泪被吹干,她也没再哭了,才上楼回到厉寒凛的病房。 回去的路上,她又收到了蒋澈的信息。 “您回别墅的时候,应该看见了后花园那片栀子花,那是厉总,听您无意中说过,您最喜欢栀子花,他才亲手,一株一株种下的。” 难怪,她回去的时候,那片多出来的栀子花开得那样好,没想到是厉寒凛,一直在打理。 只是,她还是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告诉过厉寒凛,她最喜欢栀子花。 竟让他,一直默默地记了那么久,也记得,那样的清晰牢固。 原来,他为她做了那么多…… 回病房的路上,纪栀想了许多。 厉寒凛,我曾经会想,到底怎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现在我明白了,爱我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对吗? 所以,你为什么从来不向我好好表达你的感情? 又为什么,在一起的那一年多里,我们会变成那样? 这让她不禁想起,生产那天,她最后昏迷之际,看到的厉寒凛,他眼中的爱意,她当时还想再好好看清楚的。 这下,证明她当时,确实没有看错。 这么一想,那当年,他们是错过了多少表达彼此的时光和机会? 尽管,那时的她,或许还不爱他,但她,也是可以向他表达,她一直想要逃离的原因啊? 如果她当时有好好表达自己的性格,也对厉寒凛,没有那么冷淡,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 这些话,她好想亲自问问厉寒凛,她也有好多话,要等他醒来,再好好与他说说。 回到了病房,厉寒凛还是那样安静地躺着,没有一丝要醒的迹象。 本来已经在下面哭够了,她才上来的,但是这会儿,见到这样没有生气的厉寒凛,她又想哭了。 纪栀脚步轻盈地走过去,再坐下来,伸出指尖,一点一点的,慢慢抚上他露在外面的手,直到完全握住。 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她又轻轻翻开他的左手,果然,那显眼又丑陋的疤痕,就那样毫无遮掩的,映入她快要被泪水糊住的眼眸。 纪栀伸出另一只手,缓缓摩挲那道疤痕。 肌肤所及之处,她感觉,指尖温度在徐徐升高,烫得她纤细的手指,猛然一颤。 她想问,伤口这么深,你当初划的时候,怎么也不注意一点? 她还想问,现在,你的伤口,还疼吗? 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连生命和身体都在所不惜,他又用不怎么温柔的方式,爱了她这么多年、守护了她这么多年。 当年的她,还会总想着要逃离他,她是不是,一直对他都挺残忍的? 看着这样好的一个男人,此刻也是为了她,才躺在这张冰冷的床铺上,迟迟未醒。 她突然,好想去拥抱这颗星星。 这颗,因她才闪耀的星星,曾经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她漆黑的夜空,送上一抹光亮。 让她深刻明白了,原来,她也曾,被人用心爱着。 况且,于现在的她来说,他的确,如夜空璀璨的星辰一般,那样耀眼,那样的,让她想要立刻抓住。 也许,她想清楚了,那天之所以看到林姿柔和他那样亲近,她心里又不舒服时,是因为她也没察觉,她对他,早已发生变化的感情。 当时她的感受,吃醋两个字,再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既然,她会因此吃醋,那证明,在不知什么时间,她也同他一样,悄然对他产生了感情。 只不过,当时的他们,追求有所不同,所热爱的,更是不同。 所以,那时,她还不会完全理解,感情的事。 不同的是,如今的他们,就像两条交线,在缓缓向对方靠近,最后再相交成一条直线。 他们之间的鸿沟,也不再是无法跨越,而是在慢慢消失。 他与她,现在有了一个共同的追求,那就是,在余下的生命里,好好爱着彼此,相伴余生。 认清自己的心之后,纪栀再也无所顾忌的,用沾着泪水的红唇,在厉寒凛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虔诚又充满心意的吻。 她紧握他的手,再也不要和他分开了。 吻完,纪栀重新坐下,拇指轻轻来回抚摸他的手背,深情又温柔地望着他。 厉寒凛,我弄清自己的心意了,那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醒过来了,我就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给你听。 你想听什么,这次,我都说给你听,好吗? 你说你最怕我离开你,那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往后,纪栀只属于你厉寒凛一人…… 第114章 为他祈愿求佛 纪栀这一坐,就坐到了月灯初上。 她在病房坐了多久,就陪了厉寒凛多久。 可惜,厉寒凛还是那样,只有微弱呼吸和心跳监测仪,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察觉窗外天色变换,她捶了捶发酸的腰,再把温暖了厉寒凛手心的柔荑,轻轻抽出来。 她缓缓起身,又去到了下面一楼,看厉斯之。 正好遇到护士来查房,她走进去,微笑问好。 这护士看着年轻俏皮,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时,总给人一种灵动又活泼之感。 事实也确实如此,那护士很是自来熟,她看见纪栀又来看望小孩子,便主动小声告诉她情况。 “您的宝贝已经退烧了,呼吸情况也好了很多,后续只要医生没发现什么问题,应该就可以出院啦!” 这个消息,对此刻的纪栀来说,实在算是一个及时的安慰。 她道了句谢,便迈步走近厉斯之。 厉斯之本来今天下午醒过一次,但那时她正在和蒋澈谈话,并不知道。 这会儿天黑了,他又睡着了。 纪栀的脚步不由得放得很轻很轻,她很怕,把她的宝贝吵醒。 那个护士见此,笑了笑。她知道这位小姐是谁,不仅是这小孩的母亲,还和楼上病房的厉总有着匪浅的关系。 她看得出来,这个好看的女士是真的很在意,楼上那位厉总和楼下的这个小男孩。 于是,她好心把她听说的,告知纪栀,也让这位女士图个好运气。 “据说,众生寺很灵验,好多人都去那里祈愿,不过需要求佛之人一拜三叩首地上去。” 这话说来,那护士只是想让纪栀简单求个佛就行,并不需要真的一拜三叩首上去。因此,后面那句话,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也小了许多。 可是,轮到纪栀把这话听进耳中,却让她心念一动。 或许,这个方法,对于现在的她,实在太过需要了。 她不知道,厉寒凛什么时候能醒,也不知道,厉斯之的病,什么时候能得到最好的医疗。 这些都让她,陷入无知的焦虑…… 医生也告诉过她,厉寒凛本来可以在几日内苏醒,可是由于他似乎没有生的意识,已经严重到脑缺血。 这让她,不禁想起两年前她昏迷时,也是如此。 所以,他如今不愿醒,是不是也像当时的她一样,对这世间厌倦又绝望? 那如果是这样,他昏迷之前,到底对这个世界,更准确地说,他对她,是有多失望? 想到这儿,她又在心里,对厉寒凛不停地无声说着“对不起”,这三个并不能弥补伤害的字。 她的左胸膛,像被人打了一拳,郁闷沉痛。 对于这个护士说的话,她想,心诚则灵,只要她足够真诚,是可以换来佛祖的保佑的,也是能够,得到她想要的结果的。 礼貌之下,纪栀对那护士道了句谢。 那护士不甚在意,呲着一口白亮的牙齿,对着纪栀灿烂一笑。 隔日,纪栀便早早地来到了众生寺山脚下。 晨曦初露,滚滚露珠跌落,山间空气湿润,上众生寺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走上去的。 唯独纪栀,毫不理会旁人眼光如何,只一心虔诚跪拜。 她从山脚,开始往上,一拜三叩首的,顺着石阶,一阶一阶的,朝众生寺内而去。 纪栀身体情况并不怎么好,跪了一截路,已经开始有点不适。 但她,仍然一刻不停的,诚心跪拜着,只有实在坚持不下去时,才稍稍停顿,揉一揉发酸发疼的腿,又继续。 一路跪到山顶众生寺内,太阳已悬至正空。 她的额头,已有深深血印,膝盖疼得更是站不稳。 纪栀来到蒲团前,再次跪下,跪在这神佛面前,跪在这旺盛香火间,双手合十,轻闭双眼。 信女纪栀,虔心向佛祖求愿, 一求,厉寒凛痊愈苏醒,余生,换来一世安稳快乐; 二求,斯之健康长大,平平安安。 仅此两求,若佛祖怜惜,能如我所愿,我愿倾尽所有。 包括,拿我的命来换…… 她就是如此,一旦认清自己,就会正视内心,无论外界如何,都难以再改变分毫。 众生寺内一僧侣,在纪栀祈完愿后,走到她的面前,诚言道, “施主,你心坚至此,所愿,皆会所成。” 说完,他又递给纪栀一张祈愿带,只要把所求之人的名字写到上面,再挂到寺庙古树的最上方,佛祖便能看到。 纪栀接过,再上面写下厉寒凛和厉斯之的名字后,又来到古树下面,沿着长梯,挂到最高处。 她看了一会儿在风中摇曳的红色祈愿带,唇角终是扬了扬。 下山时,纪栀杵了一根木棍,一步一步,艰难下行。 回来时,纪栀实在撑不住,先去看了看医生,检查膝盖。 幸好,只是膝盖劳损,不是很严重,休息好,便会渐渐恢复。 不过,她倒不在意这个,来看医生,也只是因为膝盖太难受,她怕影响照顾厉寒凛和厉斯之而已。 她又来到厉斯之的病房,此时,他已经醒了。 因为刚恢复,厉斯之活力还不太高,整个人很安静。 纪栀进来时,他只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直望着她。 儿子终于好了,纪栀先是缓缓靠近,再坐到他的病床上,伸出手掌,摸了摸厉斯之的脸蛋。 两双都如清泉般澄澈又神似的眼睛,就这样一仰一俯地对视,一双亲和柔静,一双懵懂明亮。 “偶要粑粑~” 厉斯之的童音还有些哑哑的,但声音很大,还有点任性的味道。 纪栀却很喜欢儿子对她这样任性,想必,佛祖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让儿子这么快好起来。 那,他也应该,快醒过来了? 怀着这样的期待,她两手轻松抱起儿子,带他去找厉寒凛。 “好,我们一起去看爸爸。” 路上,她越看厉斯之,心里越发疼爱得紧,忍不住,她凑到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虽然厉斯之在病房待了这么多天,可他脸上,还是有股淡淡的香味,是那种儿童润肤霜的味道。 厉斯之也没躲避,欣然接受了。 这可是他的麻麻呀,她第一次抱他,第一次亲他呢! 而且,麻麻身上好香好香呀~ 只是,他现在还是很想很想见到粑粑,听太奶奶说,粑粑也生病了,也不知道他好些没。 第115章 我们复合吧 白色墙壁的病房内,一到门口,厉斯之就挣扎着要下来。 纪栀放下他,他就小碎步跑过去,可是到了厉寒凛的病床边,他够不到…… 纪栀无奈莞尔,又掐着他的胳肢窝,把他抱到厉寒凛的病床上坐着。 厉斯之却又立马跪坐着,他很聪明,看见厉寒凛身上戴着仪器,所以他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小手,捧住厉寒凛的脸,再嘟起小嘴,对着厉寒凛的头呼气。 “粑粑乖,斯之给你呼呼,就不痛痛了哦~” 这是厉寒凛在厉斯之每次生病时,会耐着性子对他说的话,他也就学着厉寒凛的样子,只不过叠词是厉斯之自己能说出的风格。 可是他再怎么学,毕竟还是个两岁小孩,并没有学来厉寒凛那没什么感情起伏的语气。 纪栀就在他们旁边静静观察着,内心已经软成一团棉花。 看儿子对厉寒凛这样关心,想来,厉寒凛其实对儿子很好,平时照顾得不少,让他感受到了父爱。 不过,她想象不出来,厉寒凛那对别人的冰山脸,是如何对着一个小孩子,耐心又尽量温柔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纪栀在佛前许的愿灵验了,还是厉寒凛听到了,纪栀每日在他耳边要他醒来的唠叨,或是厉斯之的啦小嘴,把他吵到了。 终于在半年后,他缓缓睁开,闭了半年的眼皮。 入眼,便对上了纪栀那激动又不敢置信的双眸。 他适应了周围光线和环境之后,又阖上眼眸,等了几秒,又重新张开眼。 难道,他又落入走不出来的梦境之中了? 为何,一切都那么让他感到真实,唯独眼前的纪栀,那对着他又哭又笑的样子,这么不真实? 一定又是梦…… 直到,纪栀扑进他的怀里,有温热的液体淌在他的肌肤上,耳边又是纪栀一声接着一声的倾诉, “你醒了厉寒凛,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 他才意识到,这……似乎不是梦。 还没等他说什么,纪栀又好像才恍然大悟般的,从他怀里起来,他想抓住她的,就像在梦里一样。 但是,他身上使不上力,也如同在梦里一般,怎么都抓不住她。 他又看到纪栀按了按他的床铃,再用一只手,轻轻抚向他的脸庞,语气温柔似水。 “让医生好好给你检查,你先别着急,我陪着你。” 她说,她陪着他…… 情急之下,厉寒凛强撑着要起来,再抓住她的手,嘶哑着声音开口, “你……” 只说了一个字,医生就赶来了,纪栀也让他赶紧躺下,先不要激动。 他也就听话地躺下来,任凭医生为他做着检查。 只是,他依旧睁着一双好看的星眸,目光灼灼地盯着纪栀。 检查完,医生真心笑道, “恭喜啊!厉先生的指标正常,刚醒来,不要剧烈运动,更不要抽烟,注意休息,多呼吸新鲜空气。” 医生说完该说的,极有观察力的,把病房内的空间,留给了这两人。 关门声传来,纪栀才走过去,坐到他的床边,主动握住他的大掌,另一只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笑得莞尔。 “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这样子,实在是太异常了,她对他,过于温柔、过于好了。 厉寒凛躺在那里,盯着她的双眼,目光黑漆,干涩的薄唇张了张,才发出掺杂着沙哑的嗓音, “你……什么意思?” 纪栀却是仍旧笑着,笑容由温柔变得无奈,。 “你看不出来吗?我在关心你,我说过,我等你很久了。” 也不知是哪一句,骤然让厉寒凛和纪栀相握的那只手发力,紧到青筋贲张。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分辨不清纪栀的每一副表情、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到底是真心还是什么其他的意思。 他还是沉默着,用探究的眼神考察着纪栀的表情,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 纪栀见此,就知道他肯定一醒来就看她这样,一时不相信。 因此,她又用行动证明,俯下身,在他饱满的额间,印下一个充满情意的深吻。 额头的温软触感,让厉寒凛心尖一颤,他胸口剧烈起伏,急促呼吸着。 他又坚持要起来,就算刚撑起来一点,脸色变得惨白,他也不理会,嘴里吃力喊着, “纪、栀,你、为什么?” 纪栀却急忙想让他躺下,可他执拗得很,推开她要他躺下的手,硬是要问出个答案来。 纪栀也就不再勉强他,让他坐起来。她终是敛去些许笑容,多了几分认真,他听见,她一字一顿,说得郑重, “厉寒凛,我们复合。” 期待已久的话,突然在他醒来之后听到了,他实在不敢相信。 昏迷之前的件件事,还历历在目,她的句句绝情话,还萦绕耳际。 可是,就因为她这么一句“我们复合”,他还不清楚,这又是她的欺骗,或是别的什么,他还是眼眶微红,可就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手中紧握纪栀的小臂,又问她, “什么意思?” 纪栀的眼神里,有了从来没有过的宠溺,她也非常耐心。 如果他一直不信,她愿意一遍一遍的,解释给他听。 “厉寒凛,我说,我们复合。” “我想清楚了,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同你一样,我对你,也早已产生了,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意。” “所以,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更不会,离开你。” 说到这个份上,她想,他应该会相信了? 厉寒凛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左胸膛深处,那早已疼到没有知觉,早已变得如一片荒漠般的地方,在纪栀说出那些话之后,疼痛开始抽离,荒地开始长出嫩芽。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很多,不管这次她是怀着什么心理,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一头栽进去。 只要是她,就算是裹着蜜糖的罂粟花,他也要紧紧抓住,再一口咽下。 “纪栀,只要是你给的诱饵,我都心甘情愿吞下。” 他的声音已然轻颤,他也同样没有用的,终是让眼泪落了出来。 “你听见了吗?只要是你给的,就算喉破血流,我也接受!” 语气执着,可无论是他的眼神还是神情,都透着无尽的委屈。 第116章 她的谎言,他也信 纪栀没想到,厉寒凛会是这么大的反应,就好像,一旦她摇头,或是说出反悔的话,他就会立刻又做出不要命的事。 这样的他,既偏执,又不安。 纪栀感受到他握住自己的手在不断收紧,这次,她不再挣脱,或是无力妥协,而是也同样回握住他的手,让一大一小的两个手掌间的空气,越挤越少。 同时,她把另一只柔荑放在他的脸侧,再用拇指指腹,轻轻抚去他的涕泪。 “我知道,这一回,我也是认真的。” 她说得缓慢,伴随着耐心和柔意。 厉寒凛查探了半天,竟是一点找不出来,她撒谎的痕迹。 特别是她的眼神,从前,只要他稍稍一看,便能从中知道,她是否真心。 那时,即便他看出来了,她只是在假意顺从他,他也会,果断地忽略。 就这样,清醒地沦陷…… 可如今,还是那双令他只需看一眼,这一生,便再不能忘怀的眼睛,从头到尾,他怎么瞧,能瞧到的,皆是真意。 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连做梦都看不到的眼神吗? 他也分不清,她这样,究竟是突然回心转意后的真心实意,还是她又一次的伪装,好让他再次生不如死,借此来报复他。 不过,他不愿去深究。 因为,无论她是真的回心转意,还是伪装到骗过了他,就算是她的谎言,他也信。 崩塌的世界,重新开始拼凑;灰暗的生活,再次五彩斑斓;阴暗的生命,再度透进光束;枯竭的心房,从新恢复活力。 还有,那疼得几近窒息的胸腔,顿时舒畅,痛得快要痉挛的身体,骤然疏通活络。 他的星眸,又点缀着星辰,璀璨又浩渺。 考虑完毕,做好决定,厉寒凛不再接着追问纪栀,而是将用两年岁月来思念的人,满足地搂进怀里。 纪栀本就上扬的微笑唇,随着笑容,更弯了一个度,漂亮的梨涡,浅浅绽现,藕臂也环住厉寒凛的腰。 她的芳香,还是那样熟悉,这具身体,依旧那样温软。 只有这样,他空落落的心,才渐渐被填补。 感觉到他越抱越紧,纪栀担心他的身体,就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边催他躺下。 “你刚醒,快好好躺着休息。” 厉寒凛却抱不够,奈何纪栀坚持,他也就听她的,乖乖躺下来。 只是,绽放光彩的双眸,仍一瞬不瞬地注视纪栀。 他躺好后,纪栀又关心起来, “饿不饿?” 厉寒凛满脸幸福地对着她摇头。 “渴不渴?” 他本想又摇头的,可他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便将摇头改为了点头。 纪栀把那杯水端过来,捏着吸管,送至他的嘴边。 厉寒凛很是轻松地把吸管咬进嘴里喝水,还不忘把手贴在纪栀的手背上,和她一起,扶着水杯。 厉老太太带着厉斯之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暧昧又缱绻的场景。 她装作咳嗽了两声,才打断两人之间弥漫的粉色气氛。 纪栀赶紧把连着水杯的手,带着杯身,从厉寒凛手中暂时解脱出来,又起身,自然又得体地笑看厉老太太和厉斯之。 厉寒凛则是一脸被打扰了的不悦,五根手指交替摸了摸掌心,还在回味着刚刚的触感。 厉老太太嘴都笑得合不拢了, “哎哟寒凛啊,你总算是醒了,我看啊,呦呦这佛,没有白跪。” 厉斯之也在旁边使劲拍着两只小手,嘻嘻嘿嘿的。 “对呀对呀~麻麻好爱粑粑的。” 可厉寒凛在听到“跪”这个字眼时,浓眉微微拧了拧,问厉老太太, “她跪拜的,是哪里的佛?” 厉老太太又笑了两声,解释, “就是众生寺那个佛,幸亏佛祖有眼,保佑你醒过来了。” 众生寺的佛,他是知道的,既然是跪拜,必然是从山脚一拜三叩首地上去。 那她的腿…… 厉寒凛不禁把视线转向纪栀的膝盖,眼中是震惊又心疼。 震惊她,居然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心疼她,为了他,伤害自己的身体。 纪栀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随即她满不在意地转移他的注意力。 “斯之不是一直说想爸爸的吗?现在他醒了,那斯之,想不想抱一抱爸爸?” 厉斯之两只大眼睛放大,亮晶晶地对着纪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纪栀走过去,把小胳膊小腿的他,放到厉寒凛旁边,他也就张开小手臂,抱了抱厉寒凛,还在厉寒凛的耳际又开始啦起来。 “粑粑你好棒哦,没有被痛痛打倒~” “粑粑~偶每天都有在跟你讲发噢,你有没有听到呀?” “粑粑,偶好想好想你哦,麻麻也好想好想你的哦~” “粑粑……” 厉寒凛就让厉斯之喳喳个不停,没有管他。 他知道,纪栀这是不希望他过多担心她,他也就,咽回想要说的话,和她一起享受这个美好的时光。 厉老太太看着这一家三口,在心中感叹, 真是不容易啊,呦呦接受了寒凛,他们还有这样一个可爱懂事的儿子,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第117章 不能剧烈运动 纪栀陪着厉寒凛在医院恢复身体,偶尔,厉老太太会和厉斯之一起来看望厉寒凛,每次,都不多不少的,待了没多久,就让他们两个继续腻歪。 天晴时,纪栀就挽着厉寒凛的臂膀,一同在医院花园里面,晒着太阳,讲着闲话。 天上下雨时,纪栀会不忘关好窗,再在点滴雨声中,和厉寒凛接吻。 待到两人都情难自已时,纪栀才喘着气,为厉寒凛的身体考虑,脱离他的怀里,开始在旁边找别的事做。 譬如,看书、刷手机、看电视…… 总之,和厉寒凛重新在一起之后的生活,第一次感到如此愉悦甜蜜,轻松惬意,比在英国,还要开心。 就这样度过了十天,出院的前一晚,厉寒凛沐浴完,还是只在外面穿了一件浴袍,把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纪栀,抱到腿上,再跨坐,面对他。 他的大掌,扶着她的软腰,她的两只小手,绵软地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之上。 她向天仰头,披散的长发一齐垂落而下,在空中小幅度摇摆;他前倾低头,动情地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炙热又带欲的吻,激起纪栀全身一阵阵酥麻感。 他逗留在她肩头的吻,停了良久,纪栀低头,紧贴他的耳侧。 刚洗完头吹得半干,厉寒凛碎发上的洗发露香味,直冲她鼻翼,还有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混合着洗发水的香味,飘进她的嗅觉系统。 身体面对面相贴,她能够明显感知到,厉寒凛的身材,还是如两年前一般,健硕又硬挺。 不论是他强势霸道的吻,还是他嘴间喷洒而出的灼热气息,亦或是,他周身散发的强大男性荷尔蒙气息,都紧紧包裹着她。 让她,想要和他,在今夜,放纵到底。 可是,她还是想到了医生的嘱咐,在理智残存之余,喘着娇气,推拒着他, “不……不要了,医生说过,你不能……不能剧烈运动。” 闻言,厉寒凛只稍微作停,吻了吻她的下巴后,将同样有些红肿的唇,凑到她的耳畔,暗哑着嗓音吐气。 “只是简单运动,有助于我身体恢复,不剧烈。” 紧接着,他又拉起她抵在他胸前的两只手,重新搭在他的肩膀处,黑漆的眸子,吸引着她陷进去,嘴里还一边诱哄她。 “乖,帮我把浴袍拉下。” 纪栀摇着头,仍是要拒绝他。 结果,厉寒凛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闷声闷气的, “我都空窗两年了,给我,纪栀?” 语气有些委屈不满,祈求意味十足。 纪栀犹豫了两三秒,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便听话的,从肩头扒开他的浴袍,再一路向下,解开浴袍带子。 既然她已经向他表明心意,她对他,坚定地爱着,那就,给彼此一个机会。 把这两年的空缺,都在今晚,尽情地弥补回来。 浴袍被完全扒下,厉寒凛将它远远地丢在地上,又有条不紊的,一手去解纪栀后背的排扣,一手去解她的裤口。 终于解开纪栀的一层层束缚,时隔两年,两人再一次坦诚相见。 他把她放倒在沙发上,注意着力道,怕伤害她为他跪拜过的腿。 随即,他低下头颅,用心地亲吻着她的两坨柔软。 没多久,两人身上都不停地冒着香汗,打湿了身下沙发,可还是没有因此中止任何动作。 两具滚烫契合的身体,在两年后,终是结合。 彼此靠近的心,也随着身体的相缠,紧紧贴在一起。 要完一次之后,纪栀累得不想说话,可厉寒凛,撑起身子,把她从沙发上捞起来。 厉寒凛抱着纪栀,赤脚走向床边。 纪栀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把头埋入他的颈肩,忍受不住的,发出一声娇喘。 厉寒凛听得清晰,他的左嘴角,邪气地勾了勾。 他把她抱到床上后,没有任何动作,纪栀却还没从刚刚的快感之中缓过来,就听见厉寒凛在她耳际暧昧安抚她, “乖,让我再来一次,就不难受了。” 纪栀把持不住,那纤长细颈,带动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她的喉间,也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细软的娇吟。 有相同反应的,还有这罪魁祸首,嗓音低沉又磁性。 不同的感觉,都让两人,异口同声的,为这痴缠爱意,发出鼓舞之声。 厉寒凛对此,满意极了,于是,他便不停歇的,满足她,也满足自己。 第118章 再见了 两年时间,长也不算长,可短,也说不上短。 偏偏就让两个刚刚互相奔赴,再彼此结合的人,在这一晚,发了疯似的,向对方索取着。 只有这样,厉寒凛才能真切感受到,她的触感、她的体温、她的一切,也才能,真正纾解内心的不安和患得患失。 也唯有如此,纪栀才会清晰地认识到,早在很久以前,在她的心还未交付于他,而她的身体交付给他时,她的这具肉体之身,就已经接受他。 除了他,似乎,任何人都不能。 交颈相缠过后,两人又相拥而眠。 好久,他已经没有睡过这么好了,没有头疼欲裂,没有药物也无法催眠的痛苦,更无需担心,眼前的她,是幻觉。 没睡几个小时,纪栀就被手机的振动声吵醒。 她下意识看向厉寒凛,发现他并未因此被吵醒。于是,她赶紧随意披了件长外套,再拿起手机,快速地轻手轻脚走进浴室里,关上门。 这通致电,来自萧译时。 说实话,她内心的想法,就是不想让厉寒凛听到她接这通电话。 其中一个原因,是怕她讲电话的声音吵醒他,但最重要的,还是她不愿再让厉寒凛误会,不愿,再伤了他。 手机还在振动,就要被那边挂断,纪栀果断接了起来。 “喂,译时。” 她试探着先出声,没想到,这一说话,她平时清冷带着温柔的嗓音,此刻竟沙哑得不像话,究其原因,还是昨晚,她被他整的,叫得狠了些。 一想到这个,她因为被厉寒凛滋润过的脸蛋,早已变得红润,此刻更是因此,而红得透熟。 她第一反应就是清嗓,企图掩饰一下。 然而,聪明如萧译时,还是心细地听了出来。 他心中,微微作痛,只能靠不断收紧的长指,来压制自己。 他的语气在纪栀听来,很正常,也很轻松。 “小栀,出来再见一面?我就要回英国了。” 他打这通电话,原来,是想要和她再好好告别。 纪栀没有理由不答应,她沉默了一瞬,轻应道, “好。” 他们的通话内容不再像往日那样,会说好多关心对方的话。因为,纪栀话落,便点了挂断键。 那边的萧译时,仍然保持着把手机放在耳边的动作,久久过去,才堪堪放下来。 接着,他缓缓在屏幕上敲击,把地址和时间给纪栀发了过去。 纪栀收到了,发现萧译时约定的时间就在一个小时之后,她便匆匆洗漱,再上了一层厚厚的遮瑕和粉底,才勉强遮住厉寒凛留下的印记。 走之前,她又好好瞧了瞧厉寒凛。 他呼吸沉重而平稳,眼皮稳稳阖着,看来,他还睡得很沉,这样她也好在他醒来之前,见完萧译时就赶紧回来,以免不必要的误会发生。 她望着厉寒凛的睡颜,不觉痴了一阵,不得不说,这男人,就连睡觉,都这么吸引人。 光裸的小麦色肌肤,轻易能够欣赏到他线条完美的肌肉,加上好看的皮囊,睡得安静又老实,看上去,性张力和禁欲感简直并存在他身上。 不过纪栀没欣赏太久,她暖暖地莞尔,在心里对他说, 厉寒凛,等我回来…… 纪栀走得及时,到达萧译时给的地址时,完全没有迟到。 萧译时要她来的,正是a市国际机场。 远远地,萧译时看见她走过来,就难掩能再见到她的激动心情,起身站了起来。 可又想到,这次之后,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他又很快掩掉这种不该有的神情,换上平日温润笑意,立在那里,等着纪栀。 走近了,萧译时眼尖地发现,她红肿的嘴唇,以及明显加厚的底妆。 他维持的得体的表情,僵硬了一秒,很快恢复如常。 纪栀看了看他身后,行李已经早就准备好了,又是在机场,显然等会儿就会飞去英国。 “一路顺风!照顾好自己。” 其实,她对他,除了深深的内疚和感恩,并没有什么尴尬之类的情绪,但他们的关系,她也只能说这些透着距离感的祝福。 萧译时终是维持不下去笑容了,他朝她迈进一步,再最后放任自己一次,把她拥入怀中。 “小栀,既然做出了选择,就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好好幸福下去,你不必,觉得亏欠我。” 他一直都不想她怀着对他的愧疚,带着沉重的包袱面对他,他需要的,也不是她的愧疚。 只是,他所需要的,这辈子,恐怕得不到了。 所以,他只好,看着她真正开心快乐,他自己,才会替她高兴,甚至他才能觉得,自己的选择,不会在日后后悔,包括这次。 纪栀在他抱住她时,也抬起手臂,回抱住他。 “你也是,要开心。” 她顿了顿,抿唇,说了出来自己的歉意。 “伯父伯母那里,我……很抱歉。” 萧译时对于此,已经好好向萧承宏和贺锦悠解释过了,虽然他们都颇有不悦,但由于修养和胸怀,又有萧译时的话,他们也就,选择尊重年轻人的决定。 “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我父母好好谈过了,他们不怪你,也理解你。” 纪栀不好再说什么,萧译时他们一家,都太好了,对她非常宽容。 最后,她只好说出那句,迟早要提及的话。 “再见了,译时,一切顺利。” 萧译时手中收紧了力道,想在最后时刻,再拥有她一次,哪怕只是一个拥抱。 可这一幕,在第三视角看来,却是异常的温情。 恰恰,被刚刚赶到机场外面的厉寒凛,全部收入眼底。 他在纪栀走后的半个小时,习惯性地摸向身边,可那里,冰凉一片。 他立马惊醒,猛然坐起来,环视房间四周,都没看到她的半分身影。 他急得迅速下床,边披浴袍边到处找她。 楼上每一个角落,他都仔仔细细找过了,又来到楼下,发了疯地到处寻找她,还不停地呼喊,可就是没有任何回应。 原来,他真的没有猜错,她又骗了他…… 一切都是她的伪装,在骗取他的信任过后,再一次,果断地、悄无声息地走了。 她又一次,决绝的,不要他了。 他因慌乱而不停发抖的手,捧着手机,让人查纪栀的下落。 就算她是骗他,也是他自愿上钩的,怨不得她。 但是,又要让他放她走,他好像,再重新得到她过后,又做不到了。 因此,他还是固执的,要找到她。 果不其然,她出现在了国际机场。 于是,厉寒凛火速来到机场,就为了拦截要走的纪栀。 第119章 我不许,你再抛弃我 他本来还怀着一丝不信的心理的,可在看到,她和萧译时那样紧紧相拥的场景,他们是那样,难舍难分,这让他,内心那仅存的不信,消失殆尽。 顿时,他好像又以极速下坠的形式,跌落深渊,这一回,比以往任何一次,跌落的,都要深、都要疼。 那种,让他粉身碎骨,还不能形容的疼。 浑身的血液,因这早已预料到的一切,而被冻在他温暖的身体里,连带着,他的肉身,都跟着被冰冻,再渐渐被一寸一寸,侵蚀殆尽。 他就在纪栀和萧译时都看不到的远处,痛心地盯着他们,不上前打扰,也不转身离去。 只是,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们,嘴角无声地咧开,露出一个,苦涩不已的笑容。 他笑得胸腔都在震动,笑得身体都在颤抖,笑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明明是笑,本就够苦涩的了,可偏偏,他那灰暗空洞的眸中,不断有滴滴晶莹淌出,轻轻滑至他的嘴角,再钻进他的口中。 那泪水,又咸又苦,充斥着他整个口腔。 纪栀,你好样的…… 你到底……是怎样一次又一次的,狠得下心来骗我?再亲眼看着我,被你弄得痛不欲生…… 于你而言,恐怕与看笑话无异? 萧译时和纪栀丝毫没有察觉厉寒凛的存在,抱了这么久,纪栀也没拒绝,她明白,也就顺了萧译时的意思。 直到,萧译时回她, “再见,小栀。” 他们才同时放开对方,没有对视,萧译时便头也不回的,拖着行李箱,向机场内部走去。 他们这样,都是在为彼此,留下最后的体面。 纪栀就在他身后,注视着他的背影,远远消失了,她才转过身来。 发生反转,萧译时和纪栀就这么分道扬镳,纪栀竟没有跟着他走。 这让厉寒凛的心情,就如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 他脸上的神情,也随之收去,转而是欣喜又激动。 就在纪栀转身的那一刻,他刚刚还绞痛的心,立即舒缓开来,体内的血液,也恢复流动。 他这个人,也变得精神起来,空洞的眼神,立马重现星辰,灿烂无比,光芒四现。 虽然他还不知道,纪栀为什么没有和萧译时一起离开,并且还朝他走过来。 但他,已经不需要知道原因了,只要她还回头,那他,就有再次奔赴她的力量。 厉寒凛提起脚下步子,快步走向纪栀,将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纪栀回头时,没料到会突然看见厉寒凛,而且还看到他那完美无瑕的俊颜上,在那一秒内,表情变换丰富。 她先是愣了愣,眼中诧异,稍后,便明白过来,他这是醒来没看到她,怕她又要走,追到机场来了。 两人都停下步伐,厉寒凛把她拉入怀里,精致的下颌抵住她的发顶,手臂圈紧她,仿佛要把她嵌入骨血里,再也无法和他分开。 纪栀也环住他的劲腰,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厉寒凛才在她头顶出声。 “你说过的,不会再和我分开,我也不许,你再抛弃我。” “你听见了吗纪栀?我不会再准许你私自抛下我。” 纪栀有些无奈,她放柔了声音,在他怀里说道, “我说过的话算数,我也没有抛弃你。” “可是每次,都是你不要我。”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是饱含了心酸和委屈。 纪栀听了,心里也不好受,手臂的力气,便又更加圈紧了他。 “你放心,以后,我都会陪着你,心甘情愿的。” 厉寒凛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松了手,再与她十指紧扣,带着她走出机场。 “今天我们回老宅,奶奶和斯之在等我们。” 纪栀顺着他的力道,臂膀相贴的,走在他的旁边,乖巧应声。 “好。” 她也有几天没有见到厉斯之了,厉寒凛昏迷的这半年里,她和儿子,早就打好了关系,每天怎么陪伴都不够。 这会儿,她也想看一看儿子,想知道他又长高没,再抱一抱他,一坨小小的人儿,抱在怀里,软软的、香香的。 厉寒凛不知道这些,不过他也想快点见到儿子,不是因为想念,而是因为,这是他曾幻想过,也期待过无数次的,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他很想,体验一下,这种感觉,应该很美好。 第120章 厉斯之的小心思 还是如两年前那样,厉寒凛和纪栀一同到了老宅,在厉老太太的热情下,他们这一顿餐,出奇得轻松愉悦。 唯独不同的是,餐桌上多了一个小人儿,厉斯之被放在高椅子上,两只小短腿也高高离地,边吃饭,还在桌子下欢快地蹬来蹬去。 他两只短手臂趴在桌子之上,左边的小肉手扶着他的专属小碗,右边的白胖小手捏住勺子,大口大口的,往那张糊满油和沾了几颗饭粒的小嘴里送饭,每次都得塞的满满的才行。 见此,厉寒凛稍有皱眉,沉着脸教育小斯之, “厉斯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老实点,不要蹬腿,更不要把嘴弄得那么脏。” 他沉冷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嫌弃之意,语气也极其不满。 厉斯之被塞得像海豚一样的腮帮子,正在津津有味地嚼着,厉寒凛话落,他立马停住,清澈的乌溜大眼睛,转向厉寒凛所在的方向。 亮晶晶的圆眼睛,每次在厉寒凛训他时,都会无辜又可怜地望着他的老父亲。 但偏偏,厉斯之那和纪栀八九分像的漂亮眸子,每当这样看着厉寒凛时,他都真的无法再继续说出任何重话。 这次,还没等他软下语气,在一旁安静用餐的纪栀突然出声, “你不要这样跟孩子说话,既然他这样吃饭感觉很好,那就让他这样做。” 她的语气,嗔怪的意味明显,对厉斯之的纵容意味,同样让他感到酸酸的,她似乎对厉寒凛这样约束孩子,有些不悦,也似乎,在她心里,儿子比他还要重要了。 随后,她又转头面向厉斯之,不自觉换上一副温柔慈爱的面孔,在旁边抽出一张纸巾,低头凑近厉斯之的小脸,轻柔的,为他一点一点拭去嘴边的油渍和饭粒,嘴里耐心道, “我们斯之已经很棒啦,不用听爸爸说的这些,嘴被弄脏了,妈妈为你擦掉就好了。” “就像这样。”她在厉斯之弄脏的脸蛋上,细细擦着。 擦完后,纪栀又如暖风般笑着,看得厉斯之那双漂亮的眼睛,又大又亮。 他的麻麻不仅piu亮,还对他,很温柔很温柔呢~ 他真是,这个世界上,缀幸福缀幸福的小孩子啦!难怪,粑粑这么喜欢他的麻麻~ 厉斯之的小脑袋里,静静地想着这些,内心早就膨胀了。 他这么想着,也直接在那张脸蛋上表现出来了。 他仰头对着纪栀,呲着两排小牙齿,两只圆眼睛都弯成小月牙了。 “嘻嘻~麻麻,偶好爱你哦~” 纪栀更开心了,唇角的梨涡,也随之更深。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厉寒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闭嘴,默认她说的话。 他心想着,以后,说不定还要多靠这个臭小子,才能真正留住纪栀。 所以,他现在,不能对那小子过于苛刻严格了。 没错,即便纪栀说了很多次,她回来了,就不会再离开他,当下的气氛,也这么美好。 但就是,越美好,越会让他感觉不真实,那抹患得患失,始终扎根在他心底。 他总觉得,纪栀哪一天,又会不告而别,丢下他远走,再也不回来。 突然发现,儿子还真是个好用的东西,在这时候,起了莫大的作用。 厉老太太从他们一家三口有意无意地温存时,就自觉地禁言了,只在一旁,使劲抿着嘴,憋着笑,就怕打扰他们。 还时不时地,和旁边的林嫂,意味深长地对视。 吃完饭,厉寒凛和纪栀,自然是要回去的。 可是,厉斯之一直扒拉着纪栀的腿,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御水湾。 厉寒凛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还不停用眼神威胁厉斯之,暗示味道十足。 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她回心转意,现在他就只想和她单独在一起,享受他们的二人世界。 但这个儿子,似乎又不好用了,很碍事。 恰恰,厉斯之一眼都没看厉寒凛的眼神,只一味地求着纪栀, “麻麻,偶也要肥去,偶要和粑粑麻麻在一起~” 纪栀心都要融化了,这么一坨肉团子,扒拉她的小腿,她自然,不忍心拒绝。 于是,她没有犹豫地,纵容着厉斯之, “好呀,那斯之,就跟着爸爸妈妈一起走。” 厉寒凛:……… 他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郁闷之气,逼着自己生生忍下来,不去训厉斯之。 结果,那个幸灾乐祸的小崽,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厉寒凛的车边。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可注意到了,粑粑那可怕的眼神,就是要阻止他。 哈哈哈哈~他才不要让粑粑胜利呢,他肯定是为了要把麻麻抢走! 麻麻这么好,对他也这么好,怎么可能会让给粑粑呢? 厉斯之连步伐都是来自胜利者的喜悦。 “好耶,走咯~” 边跳,还扬起手,背对着厉老太太摇手, “太奶奶,jài见啦~” 厉老太太高兴极了,嘴都合不拢, “再见斯之宝贝,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哦。” 厉寒凛简直要被这个得意的小坏蛋气死了,可偏偏不能表现出任何不高兴,更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对厉斯之冷脸了。 他没看厉斯之那嘚瑟的小背影,转而不显山不露水的,搂住纪栀的肩,和她一起,向厉老太太告别。 “好好,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她对他们招着手,目送他们上车,再目送奢华的迈巴赫调转车头,驶离老宅。 第121章 花语,履行爱与约定 御水湾的门大开着,他们一家三口还没走进来,姜姨就在里边听到了欢声笑语。 尤其是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时不时还有一道温柔女声的笑。 果然,一出来,就瞧见了纪栀在前面牵着一蹦一跳的厉斯之,两母子有说有笑,气氛快乐热络得很。 走在后面的厉寒凛,那张刀斧神工的脸,却黑得如锅底一样,他好像,看着厉斯之的背影,眼神充满了怨气、不悦。 这一幕,倒把门口迎接他们一家三口的姜姨,给逗乐了。 厉斯之可开心了,见到姜姨,打招呼也热情,声音稚嫩又清脆。 “姜奶奶好~” 姜姨是看着厉斯之一点一点长大的,感情深厚,厉斯之这甜甜的一声,也把她的心,给可爱融化了。 “诶,斯之小少爷回来啦?在太奶奶家玩得开心吗?” 厉斯之重重地点头,模样乖巧又认真。 “嗯!开心~” 姜姨也高兴,这一家三口,如今总算是美满了。 进屋,厉斯之一看到有新的智力玩具,就两眼放光,跑过去沉浸其中了。 厉斯之其实很聪明,九个多月的时候,就已经会讲话了。 那时候,他口齿不清,在厉寒凛看来,很正常,毕竟还小。 可是现在,他还是这样口齿不清,曾经还把厉寒凛担心的,带他去看了最好的医生。 结果,医生也很为难地告诉他,这只是因为厉斯之太懒了,不想去纠正那些字音,现在说的字音,已经说习惯了,不用思考就可以直接说出来。 而纠正那些字音,还要用脑袋想一想,干脆,厉斯之就保持目前舒服的读音了。 厉寒凛对此,第一次感到如此无语。 但只要没什么问题,他也就不担心了,此后,也没刻意去纠正厉斯之的口音,任他发展下去了。 不过,这也让他明白了,他儿子智商比同龄人高很多。所以,在厉斯之还没到上学的年纪时,他就买回来了大量的智力玩具。 成果也没让他失望,智力玩具也是从简到难,刚开始,厉斯之几乎秒解。 后来慢慢的,难度上升,厉斯之虽不能立马想出来,但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解出来。 并且,方法独特,也很有逻辑。 之后,难度更大的智力玩具,都是由厉寒凛公司的科技人员,亲手设计出来,再拿到厉斯之这里。 厉斯之也对这些玩具,充满了挑战的激情,次次都玩不够,回回都更上一层楼。 现在又看到了新送来的玩具,小斯之的眼睛都完全被吸引过去了,哪还顾得上,去和厉寒凛争纪栀。 这回,倒是轮到厉寒凛暗暗得意了。 终于把这碍事的儿子弄走了。 可是,纪栀却非要他去陪着儿子,还威胁他说,如果他不去,那就别想再碰她。 厉寒凛没办法,只能走到厉斯之那里,在旁边看着他那精怪儿子,玩那无趣又简单至极的智力玩具。 他打算再等一会儿,就偷偷帮儿子解出来,再说是儿子做出来的。 这样,就好快点去找纪栀了。 纪栀之所以让厉寒凛去陪儿子,是因为在她看来,厉斯之虽然确确实实很喜欢他,但厉寒凛作为父亲,始终对儿子严厉又冷淡。 她希望,他们父子俩,可以单独处处,拉近距离,增加亲子联系。 她自己,则是独自去了,那开满纯白栀子花的花园里面。 站在那片花海前,她心绪万千,内心开始变得伤感又复杂。 她看到的,不止是她最喜欢的花,而是她在脑中,自动幻想出,当初厉寒凛,在这片土地上,忙前忙后,细心栽种栀子花的身影。 他高大的身子,就为了种下她最喜欢的花,而心甘情愿的,像个最虔诚的佛子一般,为自己心中的信念,再次低下他高傲的头颅,只为,种满这一片,他对她情感的寄托之物。 如今那片雪白的花海,在烈日阳光下,开得那般的耀眼,香气四溢,绿叶欲滴,生机勃勃又美丽沁人。 这是,他为她种下的,每一朵都是他徒手一点一点,用心栽培下来的,每一滴水,也都是他,耐心浇灌而下的。 这不止是一片花,于她而言,是这个世界上,最用心的礼物,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无瑕的情意,就像这栀子花本身的花语一样。 花开了,履行爱与约定的时候,也到了。 纪栀看得认真,想得入神,一时竟也没察觉,在她身后,悄然向她走近的厉寒凛。 直到,一双遒劲有力的手臂,从后圈住她的腰身,再将立体精致的下颌,搁在她的颈肩处,她才感应到,厉寒凛从背后抱住了她。 她同样把如凝脂一般的手,轻轻搭在厉寒凛的手背上,与他一起,欣赏这开得烂漫的栀子花。 “喜欢吗?” 厉寒凛在她耳边,喷出湿热之气。 纪栀会心一笑,轻柔回他。 “喜欢,很喜欢。” 说完,她又低下头,翻开他的手掌,她想要看看,那个地方还有没有因当初种花,而留下来的伤痕。 她观得仔细,细小伤痕未曾见,映入眼底的,却是他腕口那里,一条躺着的丑陋疤痕。 现今,那里的伤口已经结痂换上新皮,可留下的颜色和形状,还是那样深。 可想而知,他当初,对自己下手,是有多么狠心。 厉寒凛似乎隐隐感知到纪栀情绪不对,还盯着他的手看,想到那里还有曾经自尽时,留下来的可怖疤痕,他就不太自然的,从她手中把手腕抽出来,再重新覆在她的手背上。 但其实,他并不知道,纪栀已经看到了那条疤痕,也已经知道了他做的一切。 不仅如此,她非但没有觉得那条疤痕恐怖狰狞,反而因那条疤痕,更加心疼他。 也更加,认准自己对他的感情,从而更为坚定的,回应他的一腔赤诚。 可他也不主动说,一方面是觉得没必要,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纪栀知道后,因为愧疚,要和他继续在一起。 他现在还不清楚她愿意留下的原因,那他,就当做她回心转意,是因为她爱他。 第122章 以后每天一束栀子花 厉寒凛无法控制自己,要去深思纪栀留在他身边的原因,一旦每次深思起来,他都会乱了心神,又陷入极度缺乏安全感之中。 此刻,便是如此。 他将纪栀,圈得更紧,还不停地吻着她白皙的侧脸,从耳廓到脸颊,每一个吻,既柔又轻。 总之,吻不带情欲,反而是,一种能够让纪栀明显感知到的不安。 他似乎,想在每一个吻上面,找到一丝安全感。 于是,纪栀在他怀里转过身,一回头,对上的,便是他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轻颤的眼睫,以及微微泛红的眼尾。 那是,害怕和慌乱才会有的表现。 他在,忐忑;他在,意乱。 纪栀抬手,缓缓放到他的眼尾,用温热的指腹,轻抚他的眼尾。 那动作,她真想要借此,抚淡他眼尾那抹红,也抚去他心中的不安。 “寒凛,不要担心,我会和你在一起,永远。” 她的声线,显而易见的,不同于以往任何时期的冷淡,而是饱含了温度。 耐心、温柔、真诚,甚至,很坚定。 厉寒凛轻颤的眼睫,顿时定住,好看的眸中,好似放进了无垠的星河,星星点点,星光辉映,终是照亮了他,也照进他的心底去。 “你……刚刚,唤我什么?” 他顿住的眼睫,此时又颤得厉害。 不是因为不安,不是因为忐忑,不是因为患得患失,而是,因她轻柔唤的那句“寒凛”,让他眼睫,也随着心尖一颤。 激动,雀跃,欢喜…… 纪栀却是柔美一笑,又重复一次。 “寒凛,我,需要你,爱你,也,属于你。” 厉寒凛平稳的呼吸,渐渐紊乱急促。 他不禁,拢了拢眉头,因为,喉间实在是哽得很。 三年了,他总算,等到了这句话。 等到,她情真意切地唤他一声,“寒凛”。 等到,她表明,她需要他。 等到,她承认,她爱他。 等到,她许诺,她属于他。 那一瞬间,梦想成真的感受,复杂无比。 就好像,槐树梦觉,苦尽甘来,一切,都这么喜出望外,又情理之中。 曾无数个难受煎熬的日夜,他都用来幻想她,用来思念她,用来纪念她,用来,逼自己活下去。 他又越过她,看向她身后那片,他当初亲手种下的栀子花海。 它们,是那样美好,开得自由且唯美。 这算是,在这片栀子花开得最好的时候,他也算,得偿所愿了吗? 他又仰头,望着湛蓝天空,努力把即将涌出的泪意,硬生生逼退。 忽而,他低眸视她,嘴角,慢慢牵起,再弯成一道深深的弧度。 这抹笑,真切又幸福。 “栀栀,我爱你,爱了七年。” 纪栀不解,秀眉拧了拧。 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可从来不知,他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她的,更不知,他爱了她,有多久。 七年…… 那就是,她来到a市,来到厉家的那一年。 内心了然,眉头舒展,却是大为意外的,张了张唇。 难怪,那时他看她的眼神,到后面越让她看不懂,他对她的那些失控行为和话语,真的是因为动了情,他死也不放她走,真的是他想要与她厮守。 那他,这两年里,她不在的时间,他又是怎样不善待自己的? 即使厉寒凛躲避掩饰,她这次,也要固执的,拉住他的手腕,再把衣袂掀上去。 他最不愿让她瞧见的疤痕,就那样暴露出来。 一颗清透的晶莹,落到那上面,再顺着手腕线,缓缓滴下。 他听见,她软了声音,问他, “还疼吗?” 厉寒凛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用手指,擦拭她又要掉下的泪滴,才无关痛痒地吐出两字。 “不疼。” 仅此两字,就轻易掩盖了,他当时赴死的决心,掩盖了,他经受过的所有不堪痛苦,掩盖了,那段生不如死又不见光明的无尽天日。 可纪栀,并没有因他这么说而相信,也并不感到好受些,她甚至,哭得更凶了点。 厉寒凛也心疼了,他已经,让她哭过太多次。 因此,他重新牵起她,再带着她,走近那片栀子花。 他松手,蹲下身来,开始认真仔细地挑选起来。 几分钟过后,他手里握着一束纯洁的栀子花,花香飘逸,清新又让人想要为之沉醉。 他将新鲜的花,递给她,愧疚不已。 “你最爱栀子花,看了它,你不要,再难过了,好吗?” 他不忍心,看到她,又为了他掉泪,看她哭得那样伤心,尽管那是因为感动,也不行。 纪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这样子,似乎有点直男,但同时,又真的很起作用,她不免,被他这无意识的行为,逗到了。 她失笑,接过那捧栀子花,放在鼻翼之下,轻轻嗅了嗅。 很香,闻起来很舒服,是她喜欢的味道。 花,是她从来都喜爱的,送花的人,亦是她往后余生,挚爱永世的。 见她好受些了,也不再哭了,厉寒凛心里,也跟着好受起来。 他垂眸而视的神情,专注又深情,情不自禁的,幸福地笑了起来,缱绻又璀璨。 “以后,我会每天为你送一束栀子花,直至,海枯和石烂,我也随你而去。” 这话,立马让纪栀急得捂住他的嘴。 她表情严肃,放下手后,踮起脚,将空出的那只手,环上他的脖颈,在他耳畔低语。 “我不许,你再说出这种话,你会一直很好,很健康。” 厉寒凛倒是不在意这个,但是他考虑到纪栀说出这番话,必定是害怕他永远离她而去。 他也不愿让她想到经历死别的感受,便弯腰低头,大手攀上她的单薄脊背,再顺着她的话说道。 “好,我会一直在,彼此陪伴。” 栀栀,你不用担心,我会离开你,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和你走下去。 从始至终,是你,不要我罢了。 也除非,你不要我,我才会,了却自己。 纪栀退出他的怀里,再抬起澄澈如清泉般的眸子,那里面,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 最终,她再次踮起脚跟,把唇贴向他的薄唇,将这千言万语,化进这个吻里。 厉寒凛怔了五秒钟,才缓缓闭上不可置信又惊喜的眼,指骨修长的手,捧住她的脑袋。 他们接吻那么多次,但她的吻技,仍旧那样生涩,却在努力用心吻着他。 厉寒凛立即反客为主,指引着她,与她唇齿相抵。 在一片洁白如雪、清香萦绕的栀子花中,他们动情接吻,彼此交付真心。 第123章 我们谈谈吧 按正常来讲,纪栀亲口承认,她对厉寒凛是真心的,他理应是要相信她的。 可,那年纪栀的伪装乖巧,她的狠心,她的绝情,她的厌恶,她的逃离,抛弃他,也抛弃孩子…… 以及回国后,她对他,更是一点都不在意,对他冷到了极致,也残忍到了极致。 这些一切的一切,都给厉寒凛,留下了莫大的心理阴影,从而导致他,暗自调查纪栀突然转变的原因。 他昏迷这半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纪栀突然之间对他转变? 蒋澈接到了指示,虽然厉寒凛只让他调查,没说纪栀的变化,但他还是猜了出来。 纪栀小姐总算没有让他这个为老板感情操心的特助白费功夫,所以,他没有犹豫,一股脑的,全部告诉了厉寒凛。 得知来龙去脉之后,厉寒凛心中了然。 然而,他心里,并没有因为得知真相而好受,反而更加胡思乱想,那埋藏得深深的患得患失感,越发的强烈,就要破土而出,再势如破竹。 到底,她还是听了蒋澈告诉她的,对他产生了愧疚…… 他知道,她是一个不愿亏欠任何人的性子,一旦亏欠,就会付出比别人更多,以此来偿还她欠下的。 可是,在他看来,她从不亏欠他。 如今她愿意和他复合,说对他产生了感情,他想,多少还是会有的。只不过,占比最多的,还是她心中,对他那份内疚。 他怕,她是携这份亏欠,才愿意说出那些话。 更怕,偿还完她觉得她亏欠他的,她就会又一次,毫无征兆地离开,再让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再找到她。 不过,想归想,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还是和纪栀那样相处,没过问,更没试探。 他只是,在得知一切后,随时都派人加强了各个交通出口的把守,这样一来,她走时,他也好及时发现并阻止。 纪栀敏感心细,她很奇怪,从那日在栀子花前他们说开后,厉寒凛非但没有更加粘着她,还在有意无意的,和她保持距离。 这种距离,很生分,但他对她,还是会做到细枝末节的关心,她能够察觉到,他对她的感情,其实没有变。 那他这种和她保持距离的做法,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工作太累?还是,他知道了些什么?不然,没有一个原因,按照他喜欢粘着她的性子,是不会这样克制自己的。 这点体现最明显的,就是他们每次在做的时候,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会要她很多次,不会要得那样疯。 反而,他开始控制自己,最多要她两次,即便不尽兴,他也会跑去浴室冲凉水来解决。 所以,这天,在厉寒凛下班回来时,纪栀决定,要好好同他聊聊,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了。 她先是接过他的西装外套,放到沙发背上,又陪他享用了晚餐。 而后,她郑重其事地叫住了正要上楼的他。 “厉寒凛,我们谈谈。” 这样严肃正经的语气,叫他提起的步子,骤然顿在空中片刻。 她这么快,就要坦诚了吗?就要告诉他,她并不是因为爱他,才愿意和他重新在一起,而是因为愧疚和亏欠。 他按捺住内心的不安和猜测,稳住自己,停下上楼的脚步,转过身面向她。 他晦暗的神色,观摩了一下她的表情。 她似乎,很认真,好像做好了什么决定一般。 这让他当即拒绝了她。 “我累了,改日。” 说完,他收回黯淡的目光,两手插兜,快步上楼。 那模样,属实像极了,他在有意逃避着什么。 纪栀望着他仿似落荒而逃的背影,视线开始变得担忧,也有一些失望。 究竟是真的累了?还是在忽悠她说累了,不想谈? 进到书房,厉寒凛卸下所有冷静,慌乱得不知所措。 这样下去,只能躲得了一时,到最后还是要面对的。 他到底该怎么办?谁能来告诉他,帮帮他,他不想面对,更不想再次失去纪栀,不想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时光。 他抬起微微发颤的手,揪住左心口前的衣料。 他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心悸,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停发颤的身体。 几乎是习惯性的,他拿出抽屉里,那瓶仅剩几颗的治疗抑郁症药物,没有就着一滴水,就那样直接放进嘴里。 药片的苦涩味道,在口腔散发,再随着下咽的动作,蔓延至那忐忑不安的心房。 尽管药是苦的,但确确实实,让他的身体,好受了些。 起码,他可以再次控制自己,没有崩溃,没有自残。 待恢复许多后,他又从屉子深处,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 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一支香烟,不疾不徐地吸了一口。 烟雾缓缓缭绕,将他深邃立体的五官,隐匿在白色朦胧里。 连续抽了几支烟后,书房的门被一只纤细柔软的手臂推开,一道窈窕瘦弱的的倩影,隔着烟雾,出现在门口,与他对视。 纪栀突然进到有尼古丁弥漫的空气里,并且味道还很重,她不免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听此,厉寒凛还没来得及把烟放进烟灰缸里,就下意识用指腹捻灭了烟头。 很快,被猩红的烟头烫了指尖,他也像没有痛意一般,把燃到一半的烟丢进了烟灰缸。 纪栀轻盈地走到她的身边,扫了一眼烟灰缸里,那凌乱堆了数支的烟头。 厉寒凛仿佛是个被家长抓到做坏事的孩子,顿时正襟危坐,无措地解释着。 “栀栀,我……对不起,我马上把烟都丢了。” 她说过的,她不喜欢他抽烟。 她微不可察地轻叹,按住他拿了烟,要起身丢烟的动作,再主动坐到他穿着黑色西装裤的长腿之上。 厉寒凛不明白她这一举动,不怪他背着她,悄悄抽烟,也没有要与他决断坦白的意思,而是这样亲近地挨着他。 一时间,他的身体僵硬了几秒,而后用大手扶住她的软腰,防止她摔下去。 他用墨深的眸光瞧着怀里的人,低垂下浓密如扇子般的眼睫,犹豫了一瞬,音线变得暗哑低沉。 “想谈什么?” 第124章 治好心病 最终,他还是选择面对,问了出来这句话。 许是,她这一主动亲近他的举动,让他有了些许面对的勇气。 他想,她这样做,要与他谈的,或许不是他想的那样。 刚刚还心悸的地方,此刻忐忑着,同时,还有隐隐的期待。 纪栀同样凝着,那双完全倒映着自己容颜的星眸,她眼眸清澈透净,那里面,盛满了柔情。 随后,她腾出一只手,缓缓拾起他放在她腿上的手,再慢慢移到她的领口位置,她带着他,轻轻扒下她自己的领口。 眼看着衣领越来越往下,他不禁,感觉全身发热,性感的喉结,也上下滑动。 在紧要关头,厉寒凛顿住自己的手,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 “栀栀,你……” 而纪栀,却只是淡淡一笑,继续着手中动作。 待到雪白肩头完全显露,只隐隐遮住最撩人的地方后,她白皙的左胸口上,赫然纹着三个大写的字母—— l、h、l 这三个字母下面,还有一个漂亮的“厉”字。 刚刚在楼下,她已经打电话问过蒋澈了,果然,厉寒凛已经知道了。 不过,他既然是这样的反应,那必然,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看来,是她曾经做得太过绝情,给他留下了心病。 那么,心病的根源在于她,她想,也应该由她,治好他的心病。 在见到这些字后,厉寒凛本来含着隐约欲色的双眼,骤然蹿跳着灼热的火苗,连呼吸,都在那一瞬间,被他忘却。 他细密的睫毛,不停地扇动着。 直到,他被自己憋气憋得脸泛上红晕,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他才反应过来,纪栀要做什么。 她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看这个…… 厉寒凛冰凉的指腹,轻轻抚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摩挲着那几个字。 而后,他细颤着声线,问她, “疼不疼?” 他看到这些纹身时,首先问她的,便是她疼不疼。 纪栀却是凑近他,轻轻吻了吻他的鼻梁,嗓音柔软。 “疼。” 像是在撒娇,带了点哭腔。 厉寒凛听到她这样的语气,内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同时又对自己愤恨着。 她都已经说过了她的心意,如今还在她的身体上,纹了他的名字缩写和姓氏,他竟然,还要怀疑她,还要继续惴惴不安。 真是,罪该万死! 他也慢慢凑近她,薄唇贴上那些字,落下一个深深的、怜惜的、缱绻的亲吻。 冰凉的唇贴上来的那一刻,纪栀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她感觉,有一道酥酥麻麻的电流,从他吻的那个地方,迅速穿梭在她体内。 吻完,他撩起发红的眼,音色富有磁性,又低沉哑然。 “什么时候纹的?” 纪栀的声音,如小猫在嘤咛。 “就在,前不久。” 说落,她知道,他是个醋坛子,还喜欢多想,就补充一下。 “是我专门,找了个女纹身师为我纹的。” 她没有瞒他,那天她偶然路过一家纹身店,突发奇想,就想进去看看。 结果,这一看,她发现还不错,就决定纹个纹身。 至于纹什么,也是她当时不假思索的,告诉了那个女纹身师。就是刚刚,厉寒凛看到的那些文字。 只是,厉寒凛近日总是会早出晚归,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他。 现在,这时机,再合适不过。 他的心病,也应该,被她治好了? 厉寒凛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上扬的线条,凌厉的五官轮廓也软了下来。 他的栀栀,这回真的没有欺骗他,她是真心的,要同他重新开始,亦是实意的,要与他厮守相伴。 因为,她也是真真的,喜欢上了他,爱上了他。 这种兴奋和幸福,比之前她说那些表白话语时,还要来得浓烈,久久不能抑制。 内心狂喜,如蜜糖一般的甜蜜,一阵一阵的,席卷着他。 他用他饱满的额头,抵住她光洁的前额,轻声道, “栀栀,辰星终于跌落我的凡尘了。” 从此,他不用再奋力去抓住光了。 因为,那束光,已永远属于了他。 纪栀轻笑,语气宠溺。 “辰星跌落的,不是凡尘,是星河。”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沦陷的,但已然被他拥入怀,至如今的彻底又清醒的沦陷,她心甘情愿,又甘之如饴。 于她而言,他不是凡尘,他该是璀璨的、耀眼的、美好的,就像星河那般。 而她被他,拥护在了他的星河里。 情到深处,厉寒凛呼吸越来越粗重,她那娇艳的唇瓣,也引诱着他。 慢慢的,他含住了那张,诱惑至极的红唇。 撬开她的贝齿,辗转碾磨,细细品味,汲取她的清香。 接着,他又用他湿润的薄唇唇瓣,细密地吻着她胸前肌肤上,青色的纹身。 纪栀热情地回应着他,享受着这静好甜蜜的时刻。 厉寒凛正欲把他那张大手,探进她的衣摆里。 忽然,书房门被一道小得不能再小的力气,在被一点一点推开,一声糯糯的童音也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哎咦~粑粑麻麻,开门啊,偶要来啦!” 纪栀立马挣脱厉寒凛,从他腿上退了出来,奈何身体已经被他撩拨,软得连站都站不稳,还好厉寒凛及时伸出手臂,堪堪扶住了她。 里面的两人,着急忙慌地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物,模样有些趣味,还有点狼狈。 他们没想到,姜姨带着厉斯之出去玩,这么快就回来了。 等到那个小不点挤进来,他的爸爸妈妈,已经像两个没事人一样,平静又端庄。 但是,除此之外,厉寒凛对厉斯之的火气,也要呼之欲出,碍于纪栀在,他没发作。 只阴沉着一张脸,把视线钉在,浑然不觉危险靠近的小斯之身上。 这小子,怎么每次都有他?以前没发现,他这么碍事,看来,得找个机会,把他送回老宅。 厉斯之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来到了纪栀脚下。 纪栀也蹲下来,与他平视。 小斯之本来还在龇牙笑的脸上,瞬时蹙起了小眉头,圆溜溜的大眼睛也是满满的好奇,他歪着那颗小脑袋,声音嫩嫩地问纪栀。 “麻麻~你的jui囧莫红红的吖?还有点肿哦~” 纪栀上扬的嘴角,僵了僵,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儿子。 “哈哈~那是妈妈口红涂厚了,宝贝不要担心。” 第125章 拍死那只蚊子 厉斯之貌似懂了,他点点脑袋。 纪栀和他距离太近,还蹲在他面前,结果,他那仿似闪着智慧光芒的大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纪栀脖颈处的密密麻麻。 小斯之伸出一根又短又肉的食指,指着纪栀的脖子,又问。 “咦?麻麻你这里是什莫吖?好多好多哟~” 纪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细颈。 想必,肯定是刚刚,那男人留下的。 真是的,怎么每次都要在这个地方,留这么重的印子?事后她都得想办法遮掩。 她回眸,用有些埋怨又无奈的神色,看着那个罪魁祸首。 视线相撞,厉寒凛先是微微挑了挑眉峰,慵懒散漫地坐在那里,眼底流露出来的,满满的戏谑,饶有趣味地,接收她幽怨的目光。 似是在无声告诉她,他很期待,她会怎样回答儿子,她会怎样,脸不红心不跳地骗一个小朋友。 纪栀似乎读懂了他的眼神,心里更不满了。 但是,儿子还在等着她回话,她只好,压下心底的怨气,收回在厉寒凛那里的视线。 她也确实,先决定撒个小谎,糊弄一下这个小家伙。 可还没等到她张口解释,就看到厉斯之那刚刚还疑惑满满的圆眼睛,顿时两眼放光,恍如大悟般,脆声声地帮她解释了。 “哦~~~偶机道啦!肯定是蚊几太多,把麻麻给咬啦~” 纪栀:…… 闻言,坐在木椅上的的男人,脸上的讥诮神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肉眼可见地沉下来。 嘴角压不住的笑容,也在厉斯之语出惊人的那一刻,随之迅速收起来,再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纪栀稍稍呆愣了一瞬,很快,她反应过来,顺势而为,就着厉斯之的话,承认了。 “是呀,这大热天,蚊子太多啦!斯之你也要注意哦。” 厉斯之撅着一张小嘴,眉头挤在了一起,他又上手,摸了摸纪栀脖颈处的那些印子,很是心疼道, “那麻麻,你没细?一定一定,要把咬你的蚊几给打洗哦~” 纪栀没忍住,轻笑出声,放肆又嘲笑地,回头望了望,那个正一脸不悦的男人。 她努力压着笑意,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之后,握住厉斯之摸着她脖颈的那只小手,同样状似认真地,继续气厉寒凛。 “妈妈没事,因为啊,妈妈已经把那只咬我的蚊子,给拍死了。” 果不其然,纪栀这话一落,已然被气得胸膛起伏的男人,那张仿若被上天精心雕刻过的脸,更加黑沉了。 他松了松硌人的领带,咬肌蠕动,咬了咬后槽牙,呼出一口浊气,嘴角邪气一勾。 这次的眼神,威胁又具有侵略性。 看得纪栀,下意识僵了僵,再立即躲避他这样的逼人目光,站起身,拉着厉斯之的小手,边和他细碎说着,边“逃”了出去。 望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厉寒凛一声被气过后的冷笑声,在纪栀带着厉斯之走出去时,随着那憋在心中的浊气,一起自他的嘴里而出。 他的栀栀,变皮了,看样子,要好好罚罚她了。 出来后,纪栀还对刚刚厉寒凛那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弄得有些心里不安分。 她总觉得,他在用那讳莫如深的眼神,暗示着她什么。 总之,很危险,也很不对劲。 当晚,纪栀极有先见之明的,睡在了厉斯之的房间。 一直在主卧等待的男人,早已经沐浴完,只穿着一身深灰色浴袍,长腿交叠地坐在柔软奢华的沙发上,右手拿着一本杂志,左手时不时抬起来,蹙着眉,扫腕表上的时间。 表针对着九点半,她还不回来…… 随即,他将右手的杂志,拍在了桌面上,顺手拿起了旁边放着的一串东西,闲庭漫步的,来到厉斯之房门外。 此刻别墅内,寂静无比,只有主卧里透出来的暖黄色光亮,在无声地表明,这个房子里,还有人没睡。 他把骨节匀称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试了试。 不出他所料,房门果然被锁上了。 而这锁门之人,自然是今日,在书房落荒而逃的纪栀了。 他不禁在心里发笑,但却是运筹帷幄。 今晚,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包括人。 他的栀栀,不仅变皮了,还学聪明了。 厉寒凛另一只手抬至胸前,一串银铛铛的钥匙,就那样挂在他的食指上面。 他细长的手指,慢悠悠地挑出其中一把钥匙,再缓缓插进门锁里,轻轻一转,门就毫无防备的,被他打开。 他嘴角的笑容,越发有种不怀好意之感,有点坏,还有点……欲。 没开灯,他踩着地毯,借着穿进来的月光,到厉斯之的床边,他才停下脚步。 垂眸看着床上一大一小的身影,听着他们一声一声的绵长呼吸声,他忽然,有点不舍得把她弄醒了。 但是,白天受到的郁闷,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纪栀? 而后,他动作轻柔的,掀开纪栀那一边的被子,再拿开她放在厉斯之身上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脖子上,弯腰,把纪栀从被子里抱了出来。 走之前,他还好心的,腾出一只手,为儿子掖被子。 厉寒凛的动作很轻,厉斯之睡得沉,浑然不知,他的母亲,已经被他的老父亲,就那样轻而易举又目的明确的,给抱走了。 而被厉寒凛抱着的纪栀,还是从深睡中醒了过来。 越走近主卧,光线越多,她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在恍惚中,看清了头顶那张绝美无瑕的俊脸。 当下,瞌睡立刻全无,脑中警铃大作,整个人,也立马在他怀中一弹,清醒无比。 她揪着厉寒凛胸前的浴袍衣料,挣扎着要下来。 “快放我下来,我不回主卧!” 厉寒凛低头扫了一眼她那着急的模样,得逞笑了笑,兴味十足地道出一句, “乖乖听话。” 直到主卧的门,被厉寒凛用背抵上,再被他上锁,纪栀还是不放弃的,使劲挣脱着。 “不行,斯之没看到我,会找我的。” 她的本意,是想告诉他,她要回去,继续陪着厉斯之。 可在欲望上头,又报复性味道明显的男人听来,他故意理解为,她是怕厉斯之打扰他们正要做的事。 “放心,我锁门了。” 他大步流星,把纪栀放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再三下五除二的,一把扯掉身上的浴袍。 床上的瘦小身影,撑着坐了起来,有些无助、有些害怕的,往后退缩着。 第126章 我错了 厉寒凛的来势汹汹,还有他甩掉浴袍后,浑身不挂一物,那里也以攻击之势,昭示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这些,都让纪栀,想要立即逃走。 她找准了机会,企图冲到门边,逃出去。 然而,面前的男人,动作比她先快一步,抓住她的脚踝,再把她拖到身下。 他俯身下来,手上就开始乱扯她的睡裙。 力气之大,欲望之盛,都让纪栀急得在那一刻,放声求饶认错。 “我……我错了,今晚放过我?” 细软嗓音带着哭腔,含水的秋眸,祈求意味十足,看上去,可怜又诱人。 他终是停了手上动作,原因是,他也发觉,或许是太急了。 对于此时的她,他应该,要精准撩拨她的每一处敏感部位,最后,徐徐图之。 于是,他暗色的眸,瞧着身下的小脸,轻声问她, “哪里错了?” 纪栀以为她要成功了,便继续想着,态度要好,语气要软,这样,才能让他心疼,再放过自己。 所以,她尽量放软语气。 “我不该,说你……说你是蚊子。” 她不知道,她这模样,加上她的娇软语气,直接把厉寒凛,推向了犯罪的边缘。 但他,还是在极力隐忍着,配合着她。 “嗯,还有呢?” 还有? 纪栀一时想不出来,细眉纵了纵。 没过几秒,她似乎知道了。 她试着为自己辩解, “还有……我不该,没告诉你就不回主卧。” “但那是因为……因为我很想斯之,作为母亲,想要陪他一晚。” 厉寒凛装作理解的,点点头,可接下来,说出的话,完全不是理解。 “现在才知道错,晚了。” 说完,他就低下头,还伸出结实的手臂,关掉了床头的灯。 纪栀没想到,他根本就是在装! 装作理解她,装作要放过她的样子,行为上,完全就是个,妥妥的伪君子! 不,确切地形容,他不是君子,是猛兽,精虫上脑的猛兽…… 她的嘴被厉寒凛狠狠堵住,说不出来话,只能靠在黑暗中,胡乱挥舞的手,来抗拒他的侵略。 可厉寒凛,一边专心吻她,还一边握住她挥动的小手,再压到被单上,十指扣进她的指间,直至与她紧紧扣住。 等她不再抗拒,等她被他撩拨得起了反应,他才微微撑起上身,沙哑着磁性低音,蛊惑着她, “想不想要,我放过你?” 纪栀小嘴里喘着娇气,大脑迷离又晕乎,听见他说的,真以为他要放过自己。 即便,她已经有了身体上的反应,但为了明天醒来儿子不到处找她,也为了自己的小身板着想,她存了些理智。 “想要。” 闻言,厉寒凛唇角痞气的笑意,更加邪佞,欲色弥漫的眼底,得逞之意,纪栀看不清。 她只能听到,他在她耳畔,喷洒着灼热湿意的气息。 “是你说的,想要……” 语毕,他轻车熟路的,扒开她的裙摆,再大力撕碎。 暧昧又静谧的卧室里,一声丝帛碎裂的声响,伴随着男女释放体内所有的欢快声,回荡着,不断地打破,这寂静的卧室氛围。 中途,仅剩的两个包装袋没有了,他又从纪栀身上起来,挂在他身上的汗珠,也随之淌到纪栀的胸前,再顺着沟壑,缓缓滑下,落进湿热的被褥里。 厉寒凛疾步走向门口柜子面前,从里面拿出新的一盒。 一个厉斯之,就已经够让他头疼了,他不想,再来一个。 而且,他也不忍心,她再经历肋骨断裂般的痛,更害怕,会因此,再次失去她。 弄完所有步骤,他又附了上来。 纪栀快要散架的身子,又软又酸,她软绵绵地抵住他的宽肩。 “求你了,我不……不要了。” 然而,精力仍然充沛的男人,只是低头,舐掉她眼角溢出来的一滴泪,耐心安抚着她。 “栀栀,乖。” 纪栀还想摇头拒绝,可迟了,他已经攻城掠地。 熟悉又渴望的感觉,侵袭她的全身,受不住,软香的身子,瞬间肌肉紧绷,承受着他。 …… 后半夜,厉寒凛也累了,终于在她的一声声求饶之中,放过了她。 他就好像,黏在了她身上一样,睡觉时,也要紧紧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身,把头靠在她的后颈,紧实的胸膛,也不留一丝缝隙的,贴在她白嫩的后背肌肤上。 就这样,安然入睡。 熹光微露,纪栀迷迷糊糊地睁眼,她是被一股又紧又重的力道压醒的。 厉寒凛圈住她的臂膀,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勉强睡够了,才悠悠转醒。 她回过头来,看了看他熟睡的眉眼。 很养眼,很迷人,也很禁欲高贵。 前提是,不往下看,也不去想他昨晚的所作所为。 继而,她试着转身和他面对面。她感觉到了,腰上的力道,也随着她这一动作,松了松。 她知道,他也醒了。 纪栀从被子里探出手臂,再抬起食指,顺着他高挺的鼻梁骨,缓缓描摹。 “你醒了?” 她的清冷嗓音,刚醒来,又因为昨晚的叫喊求饶,沙哑又困倦。 他的声线,同样如此,他也迎着晨光,睁开了惺忪睡眼,对上她仰视的眸。 “怎么样?睡得好吗?昨晚,舒服么?” 后面那一句,纪栀无法淡定听下去了,昨晚好不容易降下去的体温,又开始热了起来。 她没回答他一醒来就随口而出的荤话。 窗外飘进来的栀子花清香,让她深感,这个清晨,真美好。 突然,她也想到,被她遗忘了的疑问,这时候,她就问了他。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最喜欢栀子花的?” 听言,厉寒凛朦胧的双眼,渐渐清晰起来,仿佛也陷入了某个不经意的回忆,被她不经意遗忘的回忆。 那还是在他得知她和宋与洲谈恋爱后不久,他去a大接她回老宅时。 那天,他在车里,正好看到宋与洲递给了她一捧栀子花。 他还记得,即使隔得远,他看不清,但他也能感觉到,当时她的眼里,是有光的。 看得出来,她很开心,很幸福。 直到坐进了车里,她也还在不停嗅着手里的栀子花,嘴角也是压不住的弯度。 空间狭小的车子内,栀子花的清香,混合着她身上的薰衣草淡香,就这样扑进他的鼻翼,也,扑进他的心里。 搅弄得他平静的内心,顿时涟漪四起。 他那时,侧眸盯着她高兴的样子,状似随口问她, “你,很喜欢栀子花?” 第127章 她说的,他都会记住 当时的纪栀,只一心欣赏着手里的栀子花,并没有抬头注意厉寒凛的情绪。 但若是,她那时侧眸看一看,只需一眼,便能轻易发现,他那常年冷淡无波的双眸之中,在他问这话时,显而易见的,隐忍又复杂。 看似幽静如湖水的眼底,可那里面,夹杂了碎冰般的寒气,再深一点,还能发现,渐渐染上的沮丧,还有,一丝嫉妒。 尤其是,当纪栀那毫不自知又不断上扬的嘴角,把他本就涟漪泛滥的内心,刺得隐隐作疼。 可,那时候的厉寒凛,没有立场、没有身份,去夺走纪栀手里,那刺眼的花,再揉碎了丢掉。 并告诉她,不可以再接受宋与洲给的任何东西,也不许和他有任何联系。 然而,他有的,只是她哥哥的身份,即便是名义上的。 于是,他也就暗自蜷缩起长指,直到关节泛白。 还沉浸在愉悦之中的纪栀,自然无法查探到身边人变化的情绪,听见他问,她便不加掩饰地回答他。 “是啊,我最喜欢的,就是栀子花。” 最喜欢栀子花…… 那她,到底是因为花,还是因为送花的人,才说出最喜欢的? 没忍住,他委婉地继续问她,就是想要知道答案。 “送你花的人,他知道你最喜欢这个么?” 纪栀毫无防备,也没有察觉他话里的试探意味,没多想,还是告诉了他。 “与洲和我一起长大的,他自然知道,我从小就喜欢栀子花。” 和她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喜欢栀子花,是她从小开始,就有的喜好。 那说明,并不是因为送花之人,她才最喜欢栀子花的。 不是因为,爱屋及乌。 也不知为什么,如此,他竟暂且放下了,那提起的心。 思绪回到现在,那时他的心里有多难受憋闷,对纪栀讲起来的时候,就有多状似轻松,能带过的,就用简单的一句话,轻轻带过了,他那时就对她起意的占有欲。 听了这件事,纪栀也隐约想起来了。 她没想到,当时她无意说起的,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他竟然,记了这么久,还记得如此深刻。 深刻到,亲自为她,种满一园的栀子花。 她心头有些感动的、内疚的,用拇指指腹来回抚弄他的容颜,心间的暖意,也如卷起的浪潮,一股一股翻涌。 厉寒凛看清了她眼底的感动,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放在她后腰的指尖,轻柔地上下摩挲她的脊骨。 “怎么?是不是更喜欢我了?” 他本来只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想让她不要再有任何愧疚,可她却很是认真的,先是摇了摇头,再坚定地柔声说道。 “不,是更爱你了。” 他们之间,已经有过太多次这样直白的表达,可每一次,都能让厉寒凛的呼吸滞住半天,也都能让他,一点一点的,走出阴影。 他没有言语,只是把纪栀的脑袋,揉进了怀里,更加抱紧了她。 栀栀,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记住。 你无需对我有任何愧疚,你只需要,像现在这样,一直爱着我就好,就如你说的,你是更爱我…… 上好的木质房门,被指骨敲响,发出清脆的声音。 由于质量好,所以隔音效果不错,姜姨的声音传进来,很小,但能听见她说的大概内容。 “先生,小栀,林小姐来了。” 闻言,厉寒凛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怔愣住了。 她已经忘了,他还有个联姻对象,又是她的粉丝。 如今人家找上门来,她没想好,要怎么面对。 厉寒凛则是轻拍她的肩头,温声道。 “我在,会处理好。” 而后,他松开她,起身开始穿衣。 临走前,他又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安抚的轻吻。 “你在这里等着我就好,我去解决。” 纪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关门声响起,她坐了起来,思考过后,她也开始穿衣洗漱。 虽然是她有所不妥,在他有联姻对象的情况下,还选择和他在一起。 但是,他们之间,本就坎坷复杂,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她又怎么会再次负了他? 况且,林姿柔之所以能够在那段时间成为他身边的人,也只是因为,他的绝望和死心。 因此,即便林姿柔找了来,她也不会,让厉寒凛一人面对,更加不会,放开他了。 厉寒凛身着休闲服,双手插兜,闲散地缓步而下,那刚刚还对着纪栀温柔缱绻的脸庞,此刻疏离又淡漠。 他一下来,就看见林姿柔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厉斯之摆弄那些玩具,她还不时拍手鼓掌,夸赞厉斯之聪明。 也不知道,她这夸奖,是虚情,还是假意。 而厉斯之,则是毫无表情,这样看,倒有了几分,厉寒凛沉脸时的样子。 眉眼间,染上了不耐烦。可能是因为教养,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但也没有理会在他旁边奉承的林姿柔。 见此,厉寒凛不禁在心中发笑。 很好,不愧是他的儿子,都学得这么智慧了。 一直用余光注意楼上的林姿柔,终于瞥见有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欣喜地抬头望过去。 妖娆的身子,立即站起来,再踩着一双高跟鞋,走向厉寒凛。 林姿柔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硬着脸皮,笑得谄媚。 “厉总,你终于没事了。我等了你半年多呢,这不,听说你身体恢复了,我立马赶过来看你。” 她身上的一股浓烈香水味,还伴有化妆品的味道,就这样飘进厉寒凛的鼻间。 他微微蹙了蹙眉,躲开林姿柔要挽他的手,径直走向厉斯之,低眸看了会儿他不停摆弄玩具的样子,出声道。 “这些够你研究么?” 谁知,一向对他嬉皮笑脸的小斯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太高兴地撅着小嘴,把他的老父亲,当作了空气。 厉寒凛不解,但也没过多在意,以为是林姿柔烦到他儿子了。 他又转身,坐到沙发上,习惯性地长腿叠起,清冷如雪的眼眸,淡淡扫了眼,还伫立在原地的林姿柔。 收回了视线,看着厉斯之在继续摆弄玩具的样子,冷着声音问林姿柔。 “你怎么知道的这里?” 第128章 她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姿柔本就因厉寒凛有意避开的举动,而呆愣僵在了原地,结果,他问出这第一句话,就更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她其实有点心虚,自从厉寒凛出事那天,她是想去看看的,可他身边的人都对他保护得太好,即便是她这个联姻对象的身份,也无法接近。 后来,厉寒凛又一直不醒,她猜想,多半是凶多吉少,醒不过来了。 可想而知,厉寒凛一倒,这厉氏,肯定随之迎来大厦将倾之势。 联姻,也没必要了,到最后,反倒是厉寒凛配不上她。 干脆,她也不做表面功夫了,什么关心、探望,都被她省了去。 于是,在那段时间,她就还是像以前那样,和她在英国的那些前男友们,一天换一个地欢娱,每日过得醉生梦死。 可她没想到,半年没有一点醒的迹象的人,竟然醒了过来。 不仅如此,在厉寒凛昏迷期间,厉氏没倒,还在慕衍和谢逸浔的帮衬下,仍是业内鳌头。 但那时,在林姿柔看来,没有了厉寒凛坐镇,厉氏倒不倒,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如今,厉寒凛安然无恙,厉氏肯定还会如日中天的。 现在听到厉寒凛这么问她,暂且不说他知不知道,她在他昏迷期间的行为,就先冲着他这句话,她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她知道,厉寒凛是个不喜欢被别人窥探的人,她却私自查到了他的位置,还一声招呼都不打的,直接找来了这里。 不过,她和他的关系,也不一般,想必,厉寒凛不会太过为难她的? 想好后,林姿柔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慢吞吞地移向厉寒凛那边。 边走,她还极力解释着。 “厉总,你别生气,我只是太想看到你了,这才想着,找人查到你的位置。” 而沙发上稳坐的男人,高傲又尊贵,听到她的解释,只是不屑一笑,冷然道。 “是么?” 林姿柔猜不透他的态度,只能先顺着刚刚的话,急忙点头。 “当然了,我……” 似乎是厉寒凛考虑到,大人之间的谈话,不方便让厉斯之听到,也似乎是对林姿柔的表演感到烦躁,他就直接打断她正在说的话,让姜姨把厉斯之送回房间。 忽然,一道倩影,她的纤细白臂搭在楼梯扶手之上,从旋转处缓缓而下,步调平稳而自若。 纪栀一出现,厉斯之就两眼亮晶晶的,立马扔下小手里的玩具,奔向纪栀,还嫩生生地喊道。 “麻麻~” 纪栀还是对他笑得温柔,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便牵着他的小手,带他走近客厅中央。 在场的人,几乎习以为常。唯独林姿柔,在纪栀突然从厉寒凛家中的楼上下来,已经感到不可置信后,又听到厉寒凛的儿子厉斯之,称呼纪栀为妈妈,她就彻底淡定不了了。 大脑来不及反应,嘴就已经先无法置信地问了出来。 “kiele,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纪栀似乎也觉得,厉斯之一个小朋友,在这里听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内容,很不合适,便麻烦姜姨将厉斯之带离客厅。 厉斯之刚开始是不愿意走的,他心里明白得很,这个陌生的姨姨,肯定是要来和麻麻抢粑粑的,粑粑竟然还不赶走她。 他很生气,对粑粑很生气。 所以,他想留下来,帮他的麻麻。 奈何,麻麻也要他走,他只好,听话的乖乖跟着姜奶奶回房间喽。 客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林姿柔还未回过神,厉寒凛就已经站了起来,走到纪栀的身旁。 他双手抽出裤兜,一手搂住纪栀的肩膀,一只手扶着她白嫩的手腕,生怕她摔倒似的。 可笑,这个别墅里,地板上是昂贵的地毯,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摔倒。 这分明,就是厉寒凛故意为之,彰显他对纪栀的在意,表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是叫你在房间等我吗?睡好没?” 那模样,与在林姿柔面前,完全判若两人。 若不是亲眼见到,林姿柔怕是从来不知道,厉寒凛竟还会对女人,有这种表现。 果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一个厉氏堂堂总裁,在商界出了名的说一不二、手段狠厉,有一天,居然还会在一个女人面前,放低身段和姿态。 林姿柔反应再迟钝,也看明白了,纪栀和厉寒凛是什么关系。 面对厉寒凛这样明目张胆的亲近,纪栀没有因为林姿柔在场而扭捏推拒,而是大方展示她和厉寒凛的关系。 “我想来看看,总不能坏了规矩,家里来了客人也不露个面。” 厉寒凛眉梢一挑,颇为满意,纪栀不加掩饰地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一举动。 语毕,她又微笑得体地面向林姿柔。 “林小姐,真抱歉。你来,我这时候才招待你,属实不妥,还请你多加见谅。” 纪栀这话里,挑不出任何不对,礼貌又有教养,可没有一个字,不是在暗示林姿柔。 这里,是她和厉寒凛,共同的家。 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顿时,林姿柔觉得,今日此行,备受屈辱,难堪又没面子。 她气极了,维持的柔弱表情完全皲裂,并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有模有样地指责纪栀。 “kiele,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明明知道,我和厉总,是要联姻的,你这样,难道是想和粉丝抢男人吗?” 好一个颠倒黑白,纪栀在心中嗤笑。 她还没先挑明,作为厉寒凛未来的妻子,之前又表现得那样喜欢厉寒凛,却在他出事的时候,避之不及,还总搞出不雅新闻。 这样的人,反倒先指责她的不对了? 但是,纪栀一直都是脾气很好的人,即使心里不满,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她仍是笑容得体的,面对林姿柔的质问。 “林小姐,我想你一定误会了。想必你刚刚也听到了,两岁的斯之称我为他的母亲,那必然,两年前我就生下了他。” “这也意味着,两年前,我就已经和厉寒凛在一起。我记得,那时,是没有你的存在的,如今我回来了,也不过是和他重修旧好,又怎来抢夺一说?” 纪栀虽然语气平缓,可言辞犀利,条理清晰。 她旁边的厉寒凛,在她说完之后,没有言语。但他保持着拥住纪栀的动作,在无声地告诉林姿柔,纪栀所言属实。 维护之意,不言而喻。 林姿柔的脑袋,仿佛挨了一棒,击得她晕头转向,乱了分寸。 她忍受不了这个真相,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和尊荣地位,就这样被纪栀突然夺了去。 当即,林姿柔连形象都不顾,重重踩着高跟鞋,冲上前,就要教训纪栀。 “贱人!” 她的音色,不同于纪栀的细柔,而是暴怒过后的尖细,难听又刺耳。 一只有力的大手,拦住了她即将落下的巴掌,再大力一推,直接将穿着细高跟、站不稳的林姿柔,给推到了地上。 厉寒凛放开纪栀,转而牵起她的小手,走到沙发上,对着林姿柔的方向,继续坐了下来。 第129章 孤立厉寒凛 从林姿柔出口骂纪栀时,厉寒凛的眸色,便划过一抹阴鸷。 气急的林姿柔,还出手准备打纪栀,这让厉寒凛压抑的怒火,瞬间裹挟着一层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透过空气,从林姿柔的脚底,侵袭全身。 她刚刚还气势汹汹,可在触及到厉寒凛那摄人的瞳孔之时,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明明那样冷静自持又高贵冷傲的男人,虽然平时淡漠惯了。可现在,他整个人,就如他的名字一般,那么的,冰冷凛然。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厉寒凛嗓音沉冷道。 “在我的家里,伤害我的人,” 他顿了顿,清冷似雪的眼眸,淡淡扫向林姿柔。 “你,算什么东西?” 字字句句,像冰块一样,重重砸在林姿柔悬至高空的心。 可她,就是本着他未来妻子的身份,才有了底气,敢冒然前来。 于是,林姿柔尽管心里已经慌得打鼓,面上仍旧理所当然。 “寒凛,难道你说的不作数了吗?我当然,是你的未婚妻啊。” “呵……” 这句话,却换来男人的一声嗤笑。 一直被他紧握着的纪栀,听见这句话后,也只是稍微紧了紧细眉,没有出声。 “我是不是说过,我从未承认过,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关系,更没有允许过,你这样称呼我,你又怎么,敢自称是我的未婚妻?” 他还是那样,在除了纪栀以外的女人面前,丝毫不留一丝情面。 斩草又除根。 林姿柔顿时找不出话来讲了,可在看见他们紧扣在一起的手时,心中的不甘,又极速生长。 情急之下,她只能搬出厉老太太。 “可是,厉老夫人早就同意我们的联姻了,是不会允许你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 这个女人…… 此四字,叫厉寒凛听去,非常不悦。 手中的力道,因恼怒而收紧,为林姿柔不知分寸又自以为是而恼。 纪栀感觉到了一点痛意,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安抚他的情绪。 厉寒凛这才稍稍松了松,只是,眼中的寒意更甚。 他垂下浓密的眼睫,拇指轻揉了下纪栀手背上白嫩的肌肤,继而掀起眼帘,神态散漫,语气冷然。 “要不要我提醒提醒林小姐,在我昏迷这半年里,你都在背后,做了哪些事?” 当下,林姿柔还逞强的身子,忍不住踉跄了一步,放大的瞳孔里,满是被发现秘密的惊慌失措。 厉寒凛竟然,什么都知道。 看着她这副样子,厉寒凛丝毫不在意她的感受,直接从裤兜口袋里,丢出一沓照片,落到林姿柔的脚下。 那些照片,全部都是她和外面的那些男人乱搞的证据,高清又无死角。 纪栀坐在厉寒凛旁边,隐约还是瞧见了那些照片的内容。 她也没想到,厉寒凛一直都知道,林姿柔做的那些事。 想必,他应该是提前准备好了,选择在林姿柔找上门来的时候,才拿出这些照片,彻底解决与林家的事。 这下,林姿柔哑口无言,纵使她有千万张嘴,也无法再替自己辩解。 她悬至高空的心,也在顷刻间,高速跌落,沉到窥不见底的深处。 这些照片,还只是一部分,都已经被厉寒凛发现,更不用说其他的。恐怕,他早就已经把她查清楚了,就为了给她这样一个结果。 不得不说,厉寒凛不愧是从22岁就接替并掌管厉氏集团的人。也难怪,厉氏会成为业内龙头,厉家会是上层圈子里的首席豪门。 林姿柔面对那些照片,那些她真实的过往,仿佛是什么脏东西一般,她毫无形象的,不停用那双高跟鞋,在上面来回踩弄。 这些事,除了她自己和那些男人,没有人知道。如今却被厉寒凛,轻而易举地查到,她像是被扒光了放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又似疯了一般,跪坐在地上,去撕那些照片,嘴里还不停否认。 “都不是真的!肯定是p图!都是假的!” 厉寒凛没再继续看她那副狼狈,同时也很嫌弃她的聒噪,就叫来了门外保镖,把她拖了出去。 直到林姿柔的叫喊声消失,他又拨打蒋澈的电话,吩咐他。 “林氏你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年,他们做的事,也该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纪栀在一旁听着,全程不发一言,看着他解决林姿柔的事,听着他处理林家。 虽然她不知道,林家做了什么事,但能让厉寒凛容忍这么久才来讨要代价,必然是事情做过了头,触犯了这个业内规矩和道德。 纪栀理解他,也心疼他。 原来,这些年,他不仅要处理他和她的事,还要面对工作上这么大的压力。 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挂了电话,厉寒凛发现纪栀正侧眸打量他,便愉悦地轻提唇角。 “我脸上有什么?这样看着我?” 纪栀轻轻摇了摇头,收回目光,把头靠在他肩上,柔声道。 “以后,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不许不让我知道。” 厉寒凛内心满足,他感觉,最近的生活,还真是越来越有甜意,日子也越来越有盼头、有意义。 “好。” 他耐心答应。 姜姨也在这时候,带着厉斯之下楼。 小斯之下完楼梯,看到厉寒凛和纪栀那样相依着,他踏着小短腿,跑到他们面前,再硬生生扒拉开他们。 厉寒凛的心情,瞬间又不怎么好了,纪栀却只是失笑,无奈看着自己的儿子。 而那个会气老父亲的小人,在他们眼皮底下,抱着两只小手臂,气鼓鼓说道。 “妈妈你不许理爸爸,他坏。” 原来厉斯之可以讲话很流利标准,只不过,场合是在他生气的时候。 对此,厉寒凛只是略微挑了挑浓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个儿子能在纪栀这里,会说他多少坏话。 而纪栀,像是发现什么宝藏一般,急忙握住厉斯之的两个胳膊肘,兴奋着。 “斯之,原来你吐字可以这么好呀。” 厉斯之仍旧皱着小脸,把小嘴撅得高高的,顺手拉着纪栀,让她远离厉寒凛。 纪栀很疼爱这个儿子,也很惯着他,厉斯之这么一牵,她也就跟着他的力道,随他走开了。 只剩独自坐在沙发上的厉总,满肚子憋闷怨气。 这气人的小子,不仅要说他的坏话,还要带着他的女人,一起孤立他? 第130章 留下了什么遗物 厉斯之就这样把纪栀,一路带到他的房间里,关上了门,还让纪栀锁上,不让厉寒凛进来。 纪栀觉得这个儿子,有意思极了,她也听他的,把门上锁,再蹲下来,和厉斯之面对面。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理爸爸呢?” 厉斯之还是揪着一张小嘴,没了平时的嬉笑,那模样看上去,小脾气还挺大的。 纪栀腹诽,她这个儿子,这副模样,都让她怀疑,厉寒凛小时候生气时,一定也是这个样子的? 因为,他们两父子,不做任何表情,就这样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实在是太过相像。 厉斯之盯着纪栀白里透红的鹅蛋脸,并对他做着好奇的表情,还是选择告诉她。 “粑粑他坏,他都不赶久那个姨姨!” 纪栀似乎明白了,她又问厉斯之。 “那斯之为什么因为这个讨厌爸爸呢?” 厉斯之对厉寒凛不满意极了,说起这个,都是满满的吐槽。 “偶不喜番那个姨姨,她老是打扰偶研究偶的宝贝们!她还要和麻麻抢粑粑!但是,粑粑让她留jai了介里。” 原来如此,厉斯之这么小,就能看出大人之间的大概情况,让纪栀有些微惊诧。 至于他说的宝贝,大概就是厉寒凛给他的那些,开发智力的玩具。 可她始终觉得,小孩子这样做,不太好。她还是耐心的,教导厉斯之。 “妈妈知道了,斯之放心,爸爸只是有事要和那个阿姨说,他也不会跟着那个阿姨走的,他会一直陪着我们的!” 厉斯之对于纪栀,向来都很信任。可这时候她说的话,他还是半信半疑的,皱着小眉头,不确定道。 “真的嘛?” 纪栀重重点头,咧开一个自信的笑容。 “是的,相信妈妈!” 厉斯之的小眉头,终于平展,一直撅着的小嘴,也降下来。 “那好叭~” 纪栀看着儿子这么听话的样子,有些慈爱的,摸摸他的小脑袋,继续教导。 “爸爸照顾斯之很辛苦的,斯之这样对爸爸,他会难过的,斯之也不希望,爸爸不开心,对?” 厉斯之似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对,瞬间低下了脑袋,没说话。 纪栀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自己行为不妥,还在思考着,她也没急着催他,安静等着他的回答。 半晌,厉斯之在纪栀温柔期待的注视下,重新抬起小脑袋,再对她点了下头。 纪栀笑得欣慰,再最后引导他。 “那斯之,去理理爸爸?” 厉斯之瞬间想通了,愁眉苦眼淡去,虽说不上多高兴,但眉眼间,开和了很多。 在他重重“嗯”了一声后,纪栀就站起来,拉起他的小手,去找厉寒凛。 此时的厉寒凛,正在书房坐着,浑然天成的眉眼之间,染上一层忧虑和苦思。 直到纪栀带着厉斯之进来,他才抬眼看过去,眉眼的忧愁隐去,换上了平和笑意。 “去。” 纪栀低头,对厉斯之说了一句后,他就从纪栀手里,抽出小手,再小跑过去,扑在厉寒凛的身上。 厉寒凛被儿子这突然的举动,弄得怔住片刻,随即把他提抱起来,放在长腿之上。 “怎么了?” 厉斯之没回答他,而是直接把头埋进厉寒凛的胸膛,闷声闷气的。 “粑粑,偶爱你哟~” 厉寒凛倒是哭笑不得了,和纪栀含笑的眸,对视一眼后,低眸凝着儿子的头顶,不冷不淡地从鼻间挤出一声。 “嗯。” 话落,他把厉斯之放到地上,直接赶他走。 “去玩。” 厉斯之倒不介意,又恢复嘻嘻哈哈的样子,屁颠屁颠的,跑出书房了。 等厉斯之一走,厉寒凛的眼底,那抹忧愁,又重新晕染开来。 纪栀见此,脸上的笑容,也淡去些许,踱步过去,走到厉寒凛身边。 刚走近,厉寒凛就大手一捞,把她抱坐在腿上。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厉寒凛就含住她微微张开的红唇,夺走她口中的空气。 这个吻,不像往常那般,凶狠缠绵,充斥着他浓烈的占有欲和情欲,反而是轻柔又不舍,像在寻求安慰。 就好像,他很害怕,会发生什么事,最终导致他和纪栀不能再继续在一起。 长长的一个吻结束,纪栀还是那样,靠在他的肩头,急促喘气。 而厉寒凛,只用短暂时间便恢复了呼吸,暗色的眸,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已经黑了屏的电脑。 纪栀终于平复呼吸,刚刚从那一个吻里,她也感觉到了,厉寒凛虽是在吻她,可他的动作,有一些不专心。 他似乎,内心有着焦虑不安。 于是,纪栀很担心地问他。 “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话一出,纪栀更加明显感知到,厉寒凛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便恢复自然。 一时间,他也没有急着回应纪栀,而是愁绪更加严重的,透过电脑,仿佛还在看着刚刚的邮件内容。 几分钟过去,他终是暗哑着声音,问纪栀。 “栀栀,你知道,你的父亲在英国留下过什么吗?” 就在先前,他准备直接上楼去找纪栀和厉斯之的,可临时收到蒋澈的消息,让他看邮件。 一般这样,肯定是蒋澈有什么重要事情要他看,他便调转鞋头,走向了书房。 坐下后,他快速打开电脑,查看蒋澈发来的邮件。 这一看,他的好心情,瞬间消失,被不愿相信和痛苦替代。 因为,这份邮件上说,厉寒凛父母当年出车祸,和纪栀的父亲有关,最新查到的资料,也指向了纪永振。 如果事实如此,那他,和纪栀之间,该怎样走下去? 他好不容易等来她的回头,等到她说她爱他,他还没有好好享受,和她在一起的幸福时光,难道就要因为这个,而止步于此吗? 他们之间,真的隔了一层仇恨吗? 那一刹那,他体内的热血,凉透他的全身,他那跳动的心,也在那一时间,不断下沉。 所以,那个吻里面,包含了太多,他当时复杂的情绪。 纪栀没想到,厉寒凛会突然问这个,但她从来没有听纪永振告诉她,他在英国放了什么东西。 她在英国两年,也从未发现纪永振留下的遗物。 纪栀满眼不解,反问厉寒凛。 “我父亲,在英国放什么东西了吗?” 第131章 在他们面前,要娶她 沉默半晌,厉寒凛看着纪栀柔美的眉眼,想起她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的一颦一笑,皆是真心实意,她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皆是发自肺腑。 如今她澄澈好看的杏眸里,在一点一点的,倒映他完整的容颜和轮廓,在她的内心,他的分量,更是在一点一滴地变重。 这样的她,叫他怎么舍得,再忍痛放开? 他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终是在纪栀困惑的注视下,释然地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跟工作的事有关,你不必操心。” 罢了,她是她,她父亲是她父亲。 就算是纪永振做了什么,也与善良的她,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她会一直这样爱着他、陪着他,就很好。 至于他们会面对什么,那就由他,挡在她的身前,为她提供一个安全的庇护。 厉寒凛这句静默半晌后的答案,对纪栀来说,也没什么不妥。 纪永振以前本就是厉家的特助,厉家的产业,又涉及国外多个领域,要真的会在国外留下什么,跟工作有关也说得过去。 如此,纪栀没有再怀疑什么,既然是他工作上的事,她从来不会过多询问。 她只想,在他劳累回到家以后,面对她的时候,不会这么疲倦、这么忧愁。 所以,她还是如从前那般,他说,她便乖巧应下。 随即,纪栀环住他的脖颈,将小巧的下颌,搁在厉寒凛的颈窝处,细柔嗓音,响起在他的耳畔。 “寒凛,困难都会过去的,我会一直与你相伴。” “我还没有和你过够,这一生都不够。” 说着,她越发心疼地圈紧他的脖子。 这一番话,她本是安慰他,工作的事慢慢来,有她一直在后面支持他,不用感到很大的压力。 可在满腹挣扎的厉寒凛听来,却是那么的亲切动听。 顿时,他内心更加坚定, 她,他永远不会放开。 他与她,要永远正大光明、合法合理的在一起。 这也就意味着,他要在真相出来之前,就将自己,与她绑在一起。 这样一来,即便最后她得知了真相,也无法与他斩断。 而且,这也是他,期待了许多年,终于即将实现的一个梦。 不论是因为什么,他这样做的目的,最终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爱她如命,他做不到,没有她在的日子,会好好活下去。 不过,这将是他们两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人生大事。 他自然,要给她惊喜,给她留下,这个世界上,最难忘、最美好的回忆。 也好,在将来,她能始终记得这份美好。也不至于,到最后,她会再次狠心抛弃他。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做好了决定,会即刻执行。 厉寒凛伸出修长指尖,抚了抚纪栀后脑勺柔软的秀发,同样在她耳际低语道。 “我们明天,去看看我的祖父、父母和长姐?” 纪栀闻言,有那么一刻的愣住。 她有些意外,觉得厉寒凛这句提议,有点突兀。 不过,她立马会意。 想必,他们走了这么久,她的寒凛,肯定是想念他们了。 作为他孩子的母亲,他未来的妻子,是肯定要去看望,他逝去的亲人的。 纪栀在他耳边,轻声道。 “好。” 后肩处,她吐字时倾洒的温热气息,触及他紧实的肌肤,有一种酥酥的、痒痒的感觉。 但她的呼吸和气息,都如她这个人一般,温柔又细腻,让他觉得,很温暖、很静好。 隔日,他们一家三口,驱车来到老宅,把厉老太太接上车,再一同前往附近的厉氏墓地。 一眼望去,数座新旧不一的墓碑,静静地伫立在一片宁静、洒满阳光的土地之上。 纪栀第一次来厉氏墓地,看到这么多的墓碑,想必都是厉家世世代代,逝去久远的人。 不得不说,这些众多的墓碑排在一起,多少有些震撼之意。 厉老太太走在最前面,厉寒凛抱着厉斯之,身旁跟着纪栀。 他们目的明确地到达厉老爷子、厉觉风夫妇和厉初沫的墓前,厉寒凛放下厉斯之,纪栀再将手中拿着的菊花,从厉老爷子的墓前、厉觉风的墓前,再到孟音苓,最后到厉初沫,一一置下那些菊花。 厉寒凛神色严肃,刺眼的阳光,照得他微眯双眸,一身纯黑色西装,庄重肃穆。 他望着墓碑上,他们那笑得如春风般笑容的黑白照片,对厉斯之说道。 “斯之,喊人。” 厉斯之每年都会跟着厉寒凛来,知道要怎么喊。 “太爷爷,爷爷,奶奶,姑姑。” 挨个喊完后,他也用同样一张严肃小脸,看着墓碑上,照片里的人。 这时,厉老太太上前,见到了逝去的老伴、儿子儿媳,还有孙女,每回都忍不住悲哀。 “老头子,觉风,音苓,小沫,我们来看你们了。在那边,你们还好吗?” “你们放心,我们在这边,很好。” “今天本来不是来看你们的日子,之所以选择今天来,是因为寒凛,要告诉你们一件喜事,相信你们听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也不知是见到逝去亲人的悲痛而伤心,还是想到厉寒凛要说的事,感到喜极而泣,厉老太太偏过了头,任由两把老泪,纵横在皱纹层生的老脸上。 喜事? 纪栀一时搞不清楚,今天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特地看望他逝去的亲人吗? 于是,在她的疑惑注视下,厉寒凛牵起她的手,郑重其事的,通知厉老爷子、厉觉风夫妇和厉初沫。 “爷爷,父亲,母亲,姐,你们也看到了?我身边站着的人,是我这辈子,深爱到愿意舍弃一切的人,我遇到了,我生命中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人。” “你们走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大概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以为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拥有你们还在世时,那样的幸福了。” “可是,上天垂怜,让我遇到了纪栀,此后,我便是这世间,最幸运,也最幸福的人。” 话已经说到这,纪栀隐约猜了出来,厉寒凛此行,除了看望逝去的亲人,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他们。 加上厉老太太先前的提示,她也知道他要说的事是什么了。 果然,下一秒,她听见厉寒凛的掷地有声。 “如今,我已思虑周全,将在不久后,决定迎娶纪栀。以后,她就是我们厉家,新的成员。” “也希望,你们在那边,真心地祝福我们,我和她,会幸福下去。” 也希望你们在那边保佑,我的妻儿,一世平安,不会因为未来的事,而不得安宁。 也请你们原谅我,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要将怨责,归咎到她的身上。 第132章 他准备了半个多月 厉寒凛话落,厉老太太又对厉觉风他们,说了几句话,便再也无法继续待在这里,先行回去。 每次来看厉觉风他们,厉老太太都只是讲了几句话,就承受不住悲伤,提前回家。 到底是她心底,在乎的亲人,即便过去了多年,她心里留下的伤,还是会在再次见到他们时,被哀痛笼罩,心情也会压抑许久。 厉老太太走之后,纪栀开始对厉寒凛的爷爷、父母以及姐姐说着话。 “爷爷,父亲,母亲,初沫姐,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代替你们,照顾好寒凛。” “你们不用担心,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面对,会一直爱着他。” 厉寒凛心尖一动,转眸凝视着纪栀的侧颜。 真的会,不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就像他坚定选择她一样吗? 她真的,会一直这样爱着他么? 他知道,这些问题,他只能在心中,独自想着。 因此,他浓密的眼睫,垂落下来,遮住眼底的交杂情绪。 完成此行的目的,他们一家三口,回到了老宅。 由于厉老太太还在黯然神伤,没有多余的心情来招待他们。 因此,厉寒凛带着纪栀和厉斯之,在最后看了眼厉老太太过后,开车回往御水湾。 他们回来后,就这样多半忙碌,偶尔温存的,度过了半个多月。 在这期间,厉寒凛似乎非常忙。 不仅比之前下班回来得更晚,就连纪栀去公司找他,他也是时常外出,她并没有和他见上面。 只是有点失落罢了,纪栀还是每晚会哄睡厉斯之后,又在客厅,等厉寒凛到夜深人静。 每当他回来,就会看到,纪栀靠在沙发上,熟睡了还在等他的样子。 虽然他说过很多次,太晚就不要等他了,可每次纪栀都不听,坚持等着他。 这样的她,都会让每天疲惫不堪的他,回到家里后,感到一丝丝温暖,也卸去了些许疲惫,心里幸福荡漾。 于是,他没有在门口停留太久,便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再轻手轻脚地抱着她,尽量不把她弄醒的,给抱到主卧。 天不亮,他又会在纪栀醒之前,离开别墅。 纪栀每次醒来,都看不到他的人,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在主卧醒来,就知道厉寒凛前一晚回来过。 可是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她不免,难掩内心失落,对他的思念,也在日复一日的增长。 就在她实在忍不住又要去公司找厉寒凛的这天,他却提早回来了。 带着一身风尘,却仍旧优雅从容地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大礼袋。 并且,今日的他,仿佛特地打扮过,正式又隆重。 不再是一身纯黑,而是白衬衫,黑西装,领口别着一个领结,浓黑发丝,也被一丝不苟的,梳到脑后,一双被擦得锃亮的高定皮鞋,踩在柔软地毯里。 他一进门,纪栀就急匆匆的,小跑过去,再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她什么也没说,只一直这样,静静地拥住他。 好似在无声地向他倾诉, 她有点生气了,这么久都不给她一个解释,给他发的消息,也经常不回。 但是她从来不会怀疑,厉寒凛对她的感情。 他这样,只是工作太忙,并不是因为其他。 可最后,思念还是压过生气,她没有怪他任何,她的静默,也好像是在告诉他, 她担心他,也想他了,很想很想…… 似乎是感知到她的情绪,厉寒凛用空出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薄背,嗓音带着疲倦,却很温柔耐心。 “我回来了,不要担心。” “我也,非常想你。” 轻易两句话,就让纪栀内心,那本就不多的气闷,立即消散。 她渐渐松开抱着他的纤臂,抬起湿漉漉的眼眸,语气有些委屈。 “这段时间,你为什么都不怎么理我?还不给我一个解释? 其实,她很想问他,即使他工作太忙,为什么也不抽空回回她的消息,给她报个安好。 但话一问出来,多少还是带了点情绪,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这样的嗔怪。 厉寒凛却没有一丝恼怒,反而觉得她这样,真像一个等不到丈夫的小怨妇。 还挺可爱的,能让他明显感知到,她对他的在意。 不过,他没有因为一时的享受,而忘了准备半个多月的事。 他把手中的大礼袋,交到纪栀的手里,再轻声告诉她。 “去换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纪栀稍稍瞅了瞅,里面很像是一件裙子。 不禁猜想,这是不是代表着,他终于忙完这段时间,可以又和她过过二人世界了? 内心欢喜,她便露出一个期待又甜蜜的笑意,嘴角那好看的梨涡,也随之晕开。 接着,她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向二楼。 上楼梯前,她又转过身,犹豫着问他。 “那斯之,要跟着我们一起吗?” 说实话,她已经好久没有和他单独在一起了,这时候,她不是很想,有个小电灯泡在旁边。 但她同时还是比较担心,他们不在,厉斯之在家会无趣。 而厉寒凛,只是微微一笑, “放心,我会给他安排事做。” 纪栀了然,又转身,继续踏着欢悦步调,走去了楼上。 看着她背影似乎很愉悦,厉寒凛的唇角,也拉起一抹高兴的弧度。 他长腿迈开,走到沙发上坐下来,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看起来,耐心地等着纪栀。 主卧内,纪栀终于换好了厉寒凛交给她的裙子。 她姣好的身姿,立在全身镜前,看着镜中,已经化好妆、戴好首饰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 一身白色露背吊带长裙,包裹住她丰满的胸部、挺翘的蜜臀,勾勒出她完美的窈窕身线。 雪白的嫩肤,顺着直角肩向内延伸,是两道优美的锁骨,两条细白手臂,自然垂落两边,途经长裙上,在灯光下发出耀眼光芒的银色宝石。 面容也是白里透红,小巧出挑的五官,搭配清冷却精致的妆容,柔软的发丝,搭在胸前和背后,如海藻般浓密。 美丽、迷人、庄重、冷艳、妩媚、圣洁…… 形容不完的赞美之词,全部集于她一人。 第133章 向她求婚 正在客厅坐着等待的男人,眼角余光里,一道能令他永生悸动的身影,缓步而下。 厉寒凛抬起棱角分明的轮廓,视线完全捕捉着,楼梯上向他款步而来的纪栀。 只见,她就像造访凡尘的神女,肤如凝脂,樱唇琼鼻,最好看的,莫过于那双,她独有的秋水杏眸,灵动而有神。 巴掌大小的脸,五官柔和到挑不出一点瑕疵,明眸皓齿,浅笑盈盈,梨涡若隐若现。 圣洁的吊带长裙,衬托出她的风姿绰约,玉立又秀丽,曼妙身姿诱人,让人看去,犹如散发光芒的仙子般,赏心悦目,她的窈窕身材,更是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 总之,当真是,人间尤物。 纵使厉寒凛见过她风情妩媚、时而清冷、时而甜美的样子,她也曾无数次,惊艳了他。 可此刻,他还是毫无防备,又毫无抵抗力的,因她而甘愿臣服。 只要他一想到,如此倾城的她,不论是人,还是心,都完完整整地属于他,那份悸动,愈发按捺不住。 厉寒凛的眸光,好似粘在了纪栀的身上,直到她站定在他的面前,他还在痴痴地凝视她。 忽而,他精致绝伦的容颜,与纪栀一样,绽放出幸福又甜蜜的笑意。 他朝她伸出臂弯,轻声道。 “跟我走?” 纪栀露出一排皓齿,甜甜地应声。 “好啊。” 继而,她抬起纤纤藕臂,放进他的臂弯处,与他一同,亦步亦趋的,走出别墅,再由厉寒凛,绅士地扶着她上车。 现在室外,正是明亮温暖的一片,和他们的心情,很贴合。 当劳斯莱斯穿过高架桥,来到沿海大道,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栀子花的世界。 入眼,是一道由栀子花搭配红玫瑰,制成的拱门。 进入,蓝色的海水,在与耀眼光线相接处,荡漾起同样耀眼的水光,微风拂过,带起一圈涟漪。 挨着拱门的,是一块指路牌,上面标志着, 栀凛环岛。 顾名思义,将这个环海小岛,冠以他和她的名字。 这也就意味着,这一整片天地,都是他和她的。 但归根结底,还是她的。 因为,这是他为她准备的。 这个沿海大道旁,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家建筑,而那些房子的外墙,都被贴上了栀子花图案。 并且,路边,种着一排在风中摇曳的栀子花,一眼放去,成了一条栀子花曲线。 经过,车窗外飘进来的风,都有栀子花的清香。 远处,一块超大显示屏上,放映着一段段不同的回忆。 “x年x月x日,我和某人相遇,那天,我只觉得,她的背影是倔强的。” “x年x月x日,某人来到a市上大学,住到了这边,我看到了她谈笑风生的模样,第一次,我有了从未经历过的心动。” “x年x月x日,我得知某人和别人谈了恋爱,我又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吃醋的情绪。” “x年x月x日,由于多种原因,我和某人在一起了,也是第一次,对她生出了一生的占有欲。” “x年x月x日,某人离开了我,我发了疯地到处找她,终于在三月后,找到思念已久的她。” “x年x月x日,厉斯之出生,可某人又一次离开我,这次,我开始了人生中,最黑暗、最难熬的日子。” “x年x月x日,已是两年后,某人回来了,我早已麻木又空落的心,又因她的回归而恢复正常。” “x年x月x日,某人要和别人结婚,我死了心,也选择结束自我。” “x年x月x日,我一醒来,某人就对我表明心意,我受宠若惊又不敢置信。” “x年x月x日,我终于确定某人的真心,并开始着手准备,在今天,在满岛栀子花的见证下,向她求婚。” 一路上,纪栀已经忍不住眼中酸涩,用晶莹,来倾诉她的感动,以及,惊喜。 厉寒凛一直在她旁边,深情注视着她,见她不停地流泪,他把干净修长的指尖,伸向她的脸蛋,再轻柔替她拭去,悄然滑落的泪滴。 “别哭,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你哭,我会不舍得。” 他的磁性嗓音,平缓而温柔。 纪栀尽可能的,止住自己的哭泣,冲他露出一抹粲然的笑。 “寒凛,谢谢你,给我幸福。” 厉寒凛则是放下手,去握住她的玉手。 “我很高兴,你的幸福,是与我有关。” 窗外投射进来的橙黄色阳光,映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为她增添了,一层天然的滤镜,充满暖意,清新脱俗。 终于,黑色的劳斯莱斯,驶到目的地。 厉寒凛先下了车,绕过车尾,打开纪栀这边的车门,伸出手臂,支撑着她下车。 那情景,果真像极了,忠诚的信徒,在为自己信仰的神女,虔诚接驾。 银色的细高跟,落到水泥路地面,再跟随着一双黑色皮鞋,行至他们的浪漫小站。 那是一座矗立在绿色草地中的房屋,远远便能瞧见,门的正上方,题名为—— 悦栀馆。 这是厉寒凛取的,其意为,心悦纪栀。 纪栀整个人,又被浸入蜜糖罐里,渗透进满满甜意。 她仍然是,挽着厉寒凛,随他进入馆内。 里面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但却有幽蓝色灯光,投射在墙壁和地面。 纪栀踏到地面,才发现,她每走一步,脚底都会绽放一朵栀子花。 这是由厉寒凛设计,感应到脚步,就会绽放一朵栀子花图案的地板。 那些本来是纯白的栀子花,却在幽蓝光圈的投射下,被覆盖一层灯光的蓝色。 似乎,那些花,变得有些妖冶了。 往里深入,光线又亮了起来,蓝色灯光消失,被打上了一片暖黄色灯光。 主角站到中央,厉寒凛便在纪栀被惊艳的目光中,单膝下跪,再深情款款的,仰视她。 他的掌心,赫然出现一个宝蓝色丝绒盒子,里面躺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正等待着它的主人,将它戴进无名指。 于是,气氛烘托下,厉寒凛在一地跳动的栀子花地面上,缓缓向她求婚。 “栀栀,君之我所系,卿之我所意,此生固短,无你何欢?” “或许,世人都觉我厉寒凛,不会轻易倾心于一人,可我却,在众说纷纭之下,将我满腔爱意的心,悄然许你一人。” “在我这二十几年的生涯中,时常会不禁暗想,我这一生,是否就此,在每天的工作中,度过索然无味的余生?” “直至,你被上天派来这尘世,闯入我乏味的世界,从此,我的上方,天光大亮,柴米油盐,也食髓知味。” “情如风雪无常,却是一动殇。” “栀栀,如果用语言来证明我对你一直以来的心意,那便是,我愿提笔画尽天下,许你一世繁华,为你明灯三千,为你花开满城。风有约,花不误,我愿岁岁如此,永不相负。” 最终,他在她朦胧水雾的视线里,一字一句,说得极其郑重又款款深深。 “所以,纪栀,你看,这栀凛环岛的栀子花都开了,你愿不愿意,归于我厉寒凛,年限是,永生永世?”纪栀早已哭得不成样子,雪白的肩头,哭得一耸一耸的。 不过,她没舍得继续让厉寒凛跪在地上,看他紧张又期待的,等着她点头。 因此,她在他不停颤动的眼睫下,重重点头,并伸出左手,坚定回答。 “我愿意!” 厉寒凛璨若星河的眸子,又点亮些许,亮晶晶又璀璨夺人。 他取出钻戒,缓缓套进纪栀的左手无名指。 闪耀的钻戒,圈在她白嫩的纤指上,怎么看,怎么都那么的,悦目娱心。厉寒凛收回跪地的那只腿,从地上站了起来。 第134章 感情的奴隶 瞬间,室内灯光大开,迎来一众祝福的掌声。 纪栀仿若受了惊的小鹿,她在灯光下,看清楚了,那些掌声,都来自于她熟悉的人。 厉老太太、慕衍、谢逸浔,还有她大学时的室友,实习期间关系好的同事,以及,她现在也处得很好的同事。 只是,这其中,少了她的挚友苏浅。 如今,纪栀有些遗憾,苦恼自己也不知晓,好友的去向,更无法,和她取得联系。 她多想,也能得到苏浅的见证和祝福…… 除去苏浅,那些人,都在为她和厉寒凛,用掌声送去祝福。 突然,众人中间,钻出来一个小人。 他正踏着小步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倒在地面。但是,他始终都走得很稳,并没有摔倒。 厉斯之走到厉寒凛和纪栀的脚下,两只小胳膊,把捧了半天的栀子花束,递上前,糯声糯气的。 “粑粑麻麻~zu你们幸福哦~偶会一直jio你们滴乖宝贝!” 纪栀匆匆接过,对小斯之说了句“谢谢宝贝”后,便急忙躲进厉寒凛的怀里,还不好意思地埋怨道。 “你怎么没告诉我,有这么多人呀?我妆都哭花了,肯定很丢人……” 而厉寒凛,却只是失笑一声,大手抚摸在她露出后背的光滑肌肤之上,安慰她。 “你变成什么样,都是好看的,我都喜欢。” 这样一说,纪栀更不好意思了。 因为,现场的掌声已经落下,纷纷道出的祝福话也说完,现场是有点安静的。 她对厉寒凛说的这句,声音只够他们两人听到,但厉寒凛说的,却铿锵有力,足够在场每一个人听见。 纪栀就更害羞了,干脆一直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也不说话了。 这时,厉老太太笑她。 “是啊呦呦,你变成什么样,寒凛都喜欢你,可别害羞。” 这话说出,众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纪栀,害什么羞?我们在旁边一直看着呢!” 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孩儿,满脸好奇。 刚刚灯光太暗,她都没看清纪栀的美貌,现在还想好好看看呢,她也接话。 “对呀小栀姐,我们可在旁边一直看着的,你感动到哭的样子,我们可都看过了。” 既然如此,纪栀也不好再躲在厉寒凛怀里,她本也不是一个扭捏的人。 故而,她在露出脸之前,稍稍撩了撩乱了的发丝,再缓缓面向他们。 厉寒凛只一直饶有趣味,又满眼宠溺地垂视着她那,莫名有点可爱,又有点好笑的动作和神态。 众人好不容易见到今晚纪栀的真容,虽说他们早就意识到,她是绝美尤物。而且,她的化妆品质量都是上好的,整个妆面也并没有花掉太多。 因此,这一看,众人都不禁在心里唏嘘。 这纪栀,素颜时,是静雅清冷的柔和美,打扮后,又是另一种妩媚的美艳,眉目如画、冰肌玉骨。 正巧,她此时又略带尴尬,但仍旧大方得体地笑对他们,梨涡浅浅。 她温柔平和的眼神,又掩盖些许,她今晚的冷艳锋芒。 “谢谢大家的祝福,我和寒凛都已收到,感谢你们的见证。” 人群中的谢逸浔,在见证完厉寒凛对纪栀的求婚后,也就又将心思,放在了手机上,神色间都是愁眉苦脸。 纪栀和大家互动时,他根本无暇顾及,便自顾自地边在手机屏幕上敲字,边紧皱着眉头走开人群。 厉寒凛注意到了,他精致容颜上的笑意,些微敛去,对纪栀嘱咐, “我去找逸浔和老慕,你和他们好好聊,照看好自己,别摔了。” 之后,他便阔步走向谢逸浔的位置。 纪栀以为他是要和朋友叙叙,就放任他去了,接着和周围的熟人聊天。 厉寒凛经过慕衍身边时,顿下了步子,再侧过似雪的清冷眼眸,瞥向他。 通常,一个对视,他们便知,对方是什么意思。 慕衍心里了然,举起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里面的酒水,再一手插兜的,和厉寒凛一起去找谢逸浔。 此时,谢逸浔背对着他们,正专心的,不知和谁通话。 直到厉寒凛和慕衍,分别站在了他身旁,察觉到后,他才匆匆说了句, “你们在那边发现她的踪迹一定要告诉我。” 慕衍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并没多在意。 而厉寒凛,虽然这段时间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可也知道,谢逸浔在苦恼什么,他淡淡出声。 “苏浅仍是没有消息么?” 闻言,谢逸浔的眼中,又黯了几分,颓丧地无力般说道。 “还是老样子。” 话落,他轻笑出声,仿佛在嘲笑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这副颓败的模样,总能轻易触碰到,厉寒凛曾经亲身经历的感受。 所以,作为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厉寒凛还是极为理解的,尽量安慰他。 “只要坚持寻她,总会找到的。” 谢逸浔似乎泄了气,嘴角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和纪栀不一样,起码,纪栀是对你有感情的。” 厉寒凛眼睫微颤,他并不怎么会安慰人,谢逸浔说出这番话,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再说下去,干脆选择了沉默。 一直在品酒的慕衍,倒是作了声。 “实在不行,就放弃?你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谢少,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慕衍倒是个自在的人,他将感情,从来都看得如鸿毛般轻。 以前是对厉寒凛不解又无奈,更多的是担忧,他那时的状态,比现在的谢逸浔还让人危险。 或者,谢逸浔根本无法比。 但现在,慕衍对谢逸浔,是以一颗平常心看待,附加了一丝不屑的心理。 对他这浪荡公子,突然动情的行为,嗤之以鼻。 毕竟,在慕衍心里,他们三个之间,厉寒凛是真的看重爱情,而他和谢逸浔,清醒又能守住自己的心。 可现在,谢逸浔竟然也变成了,感情的奴隶。 不过,谢逸浔是他的好兄弟,即便在感情中受到再大伤害,只要不像厉寒凛那样,做出偏激的事,他就不会太过担心。 恰好,谢逸浔就是如此,不会让他担心。 厉寒凛颀长身子,立于面前的玻璃落地窗前,透过玻璃面,静静地注视身后,与周围人谈笑自若的纪栀。 关于苏浅和谢逸浔的事,他并没有告诉过她。 不是因为他要为自己的好兄弟隐瞒包庇,只是因为,他不愿让纪栀知道后,整天担心苏浅。 那样的话,她越来越多的笑容,会被愁绪和忧色代替。 他只希望,他的栀栀,能够一直这样幸福快乐。 第135章 提亲 见证过这场求婚的人,都被厉寒凛下达了逐客令。 原因是,厉寒凛嫌他们太吵了。 不过,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他还有一个礼物,要亲手交到纪栀的手里。 这些人一直在和纪栀聊天,他都不好过去,打扰和他们聊得开心的纪栀。 等人都走了,厉斯之还一脸不高兴的,要留下来。 还是厉老太太哄着,带走了他。 橙红色的夕阳,渐渐与地平线相接近,为栀凛环岛镀上一层灿灿的金边,又在经过泛光的海面时,构出一幅海风伴夕阳的美景画卷。 厉寒凛驾着柯尼塞格,与纪栀到达栀凛环岛的最中央。 那里,赫然拔地而起了一座海景别墅。 不出意料的,厉寒凛为它起了名,仍旧是带有他们的名字。 “栀栀,这里,就是我们的新房,栀凛湾。” 虽说这名字在纪栀的意料中,可还是会被厉寒凛的用心和浪漫,再次感动,再次感受到,快要溢出来的甜蜜。 厉寒凛带着她,踏进他们的新家,一间一间的,让她观赏。 相处了这么久,厉寒凛知道她喜欢的风格。 想必,这栋外表气势宏伟的建筑,内里却呈现她喜欢的温馨风格,是出自他手。 他们手牵着手,来到最后一间房,那里面的桌子上,静静躺着一份文件夹和一本证件。 厉寒凛迈步过去,长指夹起那份文件和证件,再转交到纪栀的手里。 纪栀在他等待的眼神下,纤纤玉手,一一翻开它们。 是房产所有权文件和房产证,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这房产的所有权,完完全全属于纪栀。 纪栀讶异的眼眸,倏然抬起,望进他含笑的星眸。 “栀栀,这便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礼物。” “这个房子,等我们结婚后,就是你名下的资产了,我们家的所有权和管辖权,就交给你。” 纪栀受宠若惊般的,微微张开红唇。 他这诚意,实在令她动容。 纪栀合上手中那份文件夹,再上前一步,勾住他的脖颈,将香唇贴紧他的薄冷唇瓣。 厉寒凛似乎已经预判到她的动作,在她软唇贴上来的那一刻,他自然而然的,缓缓伸手,由前到后,环抱着她的细腰。 同时,他又不出一秒,极具主导、极具缠绵的,撬开她的唇齿,再与她,陷进这个充满情动的深吻里。 很快,纪栀嘴里的空气,被他一点一点地剥夺,直至,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他才罢休。 而后,他们额头相抵,急促喘着气。 等喘好息,厉寒凛的嗓音依旧是情动时的暗哑,富有颗粒感。 “明日,我们回去看你的父亲。” 见完他的父母,征得她的愿意。接下来,该是征求她的父亲,求娶她。 纪栀渐渐恢复呼吸,听清他的话,没什么反对。 “好。” 第二天,厉寒凛和纪栀早早地抵达e市,一路向墓园。 纪永振的墓碑,还是和纪栀初次来这里时一样,干净到不染一粒尘埃。 这次,他们大大方方地牵着彼此,伫立在纪永振的墓前。 纪栀低眸俯视着纪永振的照片,徐徐说道。 “爸爸,呦呦来看您了,您不用担心,我现在,很幸福很幸福。” “您看,这是寒凛,您认识的。相信,您是了解他的,他对我很好,您也会,祝福我们的。” 说到这里,纪栀的清颜上,扬起明媚的笑容。 “爸爸,我和寒凛,就要结婚了,我一定,会好好和他过日子。等下次,我们会把您的小外孙带来,他很可爱,也很听话。” 语落,纪栀转眸,示意厉寒凛说点什么。 他眼色复杂地看向墓碑上的纪永振,嘴唇动了动,启唇道。 “父亲,我该如此称呼您了。” “您放心,余生,我会用尽我的生命,去爱护栀栀、照顾栀栀、疼爱栀栀,此生,她就是我厉寒凛的命。” 也希望,最后的真相,不会是您。 不过,就算真的是您,我也不会让栀栀知道。 更不会,给她离开我的机会。 到了e市,看了纪永振,纪栀还是很想去看看许国淮和刘琼兰。 毕竟,她说过的,他们对她的恩情,她会找机会报答的。 如今,他们唯一的女儿,已不在人世。 只剩下,她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来孝敬他们。 于是,纪栀先一步对厉寒凛说道。 “先不急着回a市,我们去看看我的舅舅舅妈?” 厉寒凛的想法,也正是如此,他计划着,在她在这世间,仅剩的亲人面前,提亲。 因此,他顺着她。 “好,我们一起。” 把纪栀送进副驾驶位置后,替她系好安全带,他绕过车头,倾身坐进驾驶位。 出发前,他拿出手机,不动声色地给昨天就已抵达e市的蒋澈,发过去一条消息。 他没用多少时间,纪栀也就没在意。 而后,厉寒凛启动引擎,驶向了许家。 纪栀他们到的时候,许国淮正戴着一副老花镜,投入地刷着手机里的短视频,刘琼兰正在菜园子里种玉米。 纪栀和厉寒凛,一高一矮的身影,走进许家院内。 许国淮放下手机,摘了眼镜,才看清了门外来人。 顿时,他瞳孔放大,盛满了惊讶和不可置信。 “你……你是,呦呦?” 纪栀终是放开厉寒凛的手,在许国淮不敢相信的注视下,缓缓走近,轻声道。 “舅舅,是我。” 人是真的,声音也是真的,许国淮用了一会儿时间,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活生生的人。 “呦呦你……你怎么……你不是已经?” 纪栀莞尔一笑。 “舅舅,我没有死,这两年,我一直在英国。” 许国淮一听见她没死,还一直在英国,可以想到,这其中,定是经历了波折的。 所以,他没有再问这个。只要,纪栀没有真的随着纪永振而去,还安然活着,就已经够了。 想到纪永振,自然想起了两年前,许迎迎犯下的罪孽。 许国淮的眼中,渐渐有了悲痛之色,心里面,也是同样愧疚得无以复加。 第136章 以厉氏为聘,求娶她 纪栀此行,除了看纪永振,就是特地来这里看望两年不见的亲人,许国淮夫妇。 虽然,此刻他们没有人提及有关两年前,许迎迎直接害死纪永振的事。 可就算不说,他们在心里,都会不约而同地忆起。 两年过去,纪栀还怪许迎迎吗? 她不是圣人,当然还是怪的。 杀父之痛,无论过去多久,都无法不怪。 可,事已至此,许迎迎也已经付出了代价,偿还了性命,再怪,又有什么作用呢? 事情是许迎迎一人做出的,与许国淮、刘琼兰没有太大关系。 要说有关系,也只是他们没能及时发现并阻止。甚至,从某一方面讲,是他们没有把许迎迎教育好。 不过,纪栀重情义,一直都念及许国淮一家,从小对她的照顾疼爱。这些,她分得清,不会因为许迎迎,就将责怪之情转移到许国淮夫妇身上。 短暂的静默之后,许国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呦呦啊,是舅舅的错,养出了这么一个孽女……” “迎迎的下场,你也知道。如果,你要怪罪,舅舅愿意,来继续偿还她犯下的罪孽。” 许国淮似乎比两年前,沧桑了许多,说这些话时,他的语气,仍然透着悲痛。 纪栀不想再继续谈这些,正好,厉寒凛这时也走了过来,自然而然的,揽住她的肩。 许国淮见此,也没有太过意外。 他早就看了出来,厉寒凛对纪栀,绝不是当初说的那样,哥哥对妹妹的感情。 他们如今走到这一步,也是情理之中,是迟早的事。 一直在厨房忙活的刘琼兰,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谈话,没有立马出来。 她一直站在墙后,偷偷落了几次泪,等恢复过后,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才从里面走出来。 “是呦呦啊,看到你还安好,我和你舅舅就放心了。” 纪栀越过许国淮,将视线投放在刘琼兰身上,她敏锐地观察到了,刘琼兰微红的眼。 她抿了抿唇,而后笑了笑。 “舅妈。” 厉寒凛心知,纪栀还是很感恩许国淮夫妇的。 因此,他也便跟着纪栀喊人。 “舅舅,舅妈。” 第一次被厉寒凛这样身份的人如此称呼,许国淮和刘琼兰多少还是愣了愣,随后很快应声。 “诶,好啊。” 关于两年前的车祸,他们似乎已经都很默契地跳过了,许国淮看他们已经站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就让厉寒凛跟纪栀进了屋。 进去后,厉寒凛和纪栀挨着坐下来,他抬起手腕上的朗格腕表,扫了眼时间。 心想,终于快到了。 不多时,他们刚刚抿了几口茶水,外面又响起了引擎声。 很快,蒋澈手里抱着一堆类似文件的东西。他后面,还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他们手里,也都提着各种大包小盒。 蒋澈恭恭敬敬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面,并说道。 “厉总,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 许国淮夫妇看着他们放下那些东西,又听到蒋澈对厉寒凛交差,有些不明白厉寒凛是什么意思。 纪栀也很奇怪,今天不是来看她的舅舅舅妈吗?他准备了什么东西?这么多,看着都挺贵重。 下一秒,厉寒凛在他们疑惑的眼神下,缓缓起身,郑重认真。 “舅舅,舅妈,你们算是栀栀的母家。今日我厉寒凛在此,正式向你们提亲,求娶她。” 说完,他又看向地上那些大盒小包。 “那些,都是我的彩礼。” 随即,他将桌面上的纸本一一摊开在纪栀的面前。 “栀栀,这些都是我名下的资产,有厉氏的股份,里面除了属于厉斯之的,更多的都属于你,至于你将来如何处理,全权在你。” “其他的,就是厉氏旗下的市中心房地产、酒店、智能科技等行业的股份,也都属于你。” 还有很多很多,这些给纪栀的,不仅仅只是财富,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价、地位。 他要以厉氏为聘,求娶她。 “栀栀,我想,以整个厉氏作聘礼,迎娶你。” 他竟然,要以整个厉氏,他的全部身家,来迎娶她! 这样的男人,要么就是头脑有病,要么就是爱她入骨。 很显然,厉寒凛是后者。 许国淮夫妇也惊到了,他们也没想到,厉寒凛是想来提亲的,他们连嫁妆都还没准备。 思考良久,许国淮正色道。 “厉……”总。 许国淮本想习惯这样称呼他的,可又想到,他都已经叫过他们舅舅舅妈了,如今也要迎娶纪栀,再这样称呼,实在有些不妥。 合理的,他对厉寒凛改了口。 “寒凛啊,这么重的聘礼,你家里……同意吗?” 厉寒凛默了默,不疾不徐地答道。 “厉家由我掌权,全部资产,都是我一人所赚,与任何人没有关系。我家里,也早就同意。” 他顿了顿,将目光转向纪栀,眸色加深。 “况且,我的夫人,自然值得这些聘礼。” 纪栀已然被震惊得说不出话,她以为,他求完婚,就会找个时间和她领证,再举办婚礼。 可谁想,他居然连提亲这个步骤,都不容许忽略。 震惊之余,便是纪栀的心头,滚滚席卷的幸福和甜蜜。 这回,她似乎,不太能接住厉寒凛突如其来的浪漫,有些不好意思,小小声地道。 “我都听厉先生的。” 厉寒凛宠溺地轻提嘴角,眼底的笑意,越发溢出。 许国淮明了,打了个哈哈。 “既然这样,我们也要准备嫁妆,好让呦呦,风风光光地嫁进你厉家。” 厉寒凛稍稍收去笑意,微微颔首。 “自然。” 之后,他们聚在一起,挑了半天,才挑出满意的吉日,来领证和举行婚礼。 时候不早,厉寒凛也该和纪栀,一块回a市。 毕竟,那里还有个小人,在等着他们回去,在外面太久,总归是不好的。 看着他们幸福相携而去的背影,许国淮和刘琼兰都在心里感叹。 厉寒凛这个归宿,对纪栀来说,没有人比他,更值得托付。 舟车劳顿后,厉寒凛和纪栀总算躺到了御水湾的主卧床上。 望着熟悉的白色天花板,纪栀不禁问身旁的厉寒凛。 “厉先生,你为什么不把这里,作为我们的新房呢?” 一直闭目养神的男人,缓缓睁眼,轻声问她。 “你想把这里作为我们的新房么?” 虽然,凛栀湾确实不错,她也很喜欢,还是他精心准备的。 不过,她其实还是倾向于,把御水湾作为他们以后的家。 “我有点想……” 厉寒凛闻言,眼眸微动,再次问她。 “为什么想要这里成为新房?” 纪栀揪了揪小嘴,钻进他的怀里,紧紧圈住他的劲腰。 “因为,这里是我们开始的地方,这个地方,承载了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有点舍不得这里。” 厉寒凛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栀栀,我深知,以前我对你不够好,所以,往后的日子里,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既然是我们的新房,那应该也是最好、最新的。” “要是,你实在舍不得这里,我们也可以随时过来住段时间。” 纪栀在他的怀里,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考虑得这么周全,在全心全意地把最好的都给她,突然她就觉得,自己这样,有点点任性了。 那她,就听他的安排。 其实,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在哪里都是好的。 厉寒凛半天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以为她还是不愿意住进新房,就考虑着,要不要妥协。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基于对纪栀的看重和珍视,还是要以她的意愿为前提,她的一个小小要求,他很难不答应。 第137章 年限为永世 正当厉寒凛这么抉择着,一直窝在他怀抱里面的纪栀,瓮声瓮气,但足够清晰的声音传来。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有你在,才是家。” 厉寒凛真的真的很欣慰,他的栀栀,已经越来越依赖他了。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的好。 总之,他总会感到梦幻易碎,所以,他会好好珍惜。 “我也是,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或许,缘分有时候真的很奇妙。 它能够让两个曾经抵死纠缠,又身处鸿沟两岸的人,在某一天,终能跨越鸿沟,相得相守。 厉寒凛和纪栀在a市领了证之后,婚礼的日子也随之来到。 婚礼这天,是在a市连续下了好些时日的大雨过后,突然放晴的一天。 仿佛,连没有生命,也没有感情的上天,也选择在这天,收回所有狂风和暴雨,用放晴的天空,来祝贺他们的新婚。 厉寒凛给纪栀的婚礼,亦是由他亲手准备,他没日没夜地准备了一个星期。 即便a市刚刚放晴,可这场期盼已久又精心准备的婚礼,却在浪漫的爱琴海旁,希腊的圣托里尼举行。 在花瓣铺洒地面的尽头,长身玉立着一袭白色西装的颀长身形,高大而瘦削,浓密黝黑的发丝,被梳得一丝不苟。 男人安静地伫在那里,修长双臂自然垂落在裤腿两旁。白色的的光线,尽数从他的侧面,打在了他白皙的脸庞,显得五官更加深邃。 他璀璨的星眸,始终望着前方向他慢步赴来的纪栀,那里面,闪着无数细碎的光。 微不可察的,他看似轻松的双手,实则紧张得早已虚握成拳,掌心里,冒出了点点细汗。 花路另一头的纪栀,一身洁白婚纱拖地,白嫩的冰肌,更是在偏爱她的阳光下,美得瓷白透亮。 他们彼此相隔对望,许国怀护送着纪栀,作为小花童的厉斯之,也在后面忙忙碌碌地洒着红玫瑰和白色栀子。 走过芬芳花瓣,许国淮再将她的手,交付到厉寒凛湿润的掌心里。 “寒凛,栀栀以后,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厉寒凛深情注视着,今日为他披上这一身婚纱的她,缓缓说道。 “珍她、护她、爱她,将是我一生,甘之如饴的使命。” 纪栀始终挂着明媚笑意的脸上,此刻在温柔海风轻拂过后,鬓角的发丝被吹了起来,诠释出一种凌乱的美。 厉寒凛特地,为他们的婚礼,请来了欧洲神父,代表神的旨意,见证他们的幸福。 神父分别问了他们两个同样的问题,可于他们,却是无比重要的承诺。 “厉寒凛先生,你是否愿意娶你身前的纪栀女士,在年限为永生永世的日子里,始终如一?” 中气十足的一句“我愿意”,被厉寒凛毫不犹豫地许下。 等神父问完纪栀,她也同样,深深坚定地许下“我愿意”。 我愿意,与你共同造就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我愿意,与你从天光乍破,到暮雪白头,共赴永生不相负。 我甚至渴望,能拥有你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你的每一世。 他们都默默的,在心底虔诚祷告。 最终,他们又在交换戒指过后,在众宾客艳羡的目光下,迎着暖阳和海风,拥吻。 等一切流程走完,夜幕已经四合。金碧辉煌的大堂里,正进行着这场婚礼的晚宴。 大厅内,被置于穹顶的华丽吊灯,投射出柔和的光线。 在交谈声四起中,是觥筹交错、交杯换盏、杯壁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响。 纪栀褪下了婚纱,鱼尾设计的晚礼服,勾勒得她的身姿玲珑有致,露肩处,她脖颈下方的锁骨,犹如绽放的花托般,灵性美丽。礼服后侧是镂空设计,她洁白如玉的背,就这样暴露在暖黄色光线下。 刚刚厉寒凛,就嘱咐她站在大厅正中央等他,她正乖乖巧巧地立在那里,等待着他。 蓦然,灯光悉数暗了下来,宾客的谈笑声也愈来愈小。 直至,纪栀站着的一小块位置,以及正对她前方的舞台上,同时亮起两束聚光灯,宾客的交谈声,才渐渐消失。 白色光线聚拢的地方,厉寒凛端坐在施坦威钢琴前,只留半张深邃立体的侧颜。 他脱下西装外套,折叠置于旁边。他鲜少穿白色衬衫,今日一穿上,倒是尽显他的温柔随性,袖口处稍稍挽起,已然戴着结婚戒指的修长手指,看上去贵气又浪漫。 他的宽肩上,放着一把小提琴。 弓杆与琴弦相配合,一首富有情调的乐曲,缓缓流淌而出。 奏乐趋向舒缓,但其中表达的感情,却是炽热和唯一。 纪栀就这样远远注视着台上的他,那个,为她专心奏琴的男人。 小提琴部分演奏完毕,被厉寒凛搁在一边。继而,他在短暂停歇之时,倏然掀起泛着柔和的眼帘,与正在深深看着他的纪栀,款款对视。 待他浅浅牵起一丝嘴角后,又将专注的视线,移向身前的施坦威钢琴。 他轻轻抬起双臂,放在黑白色琴键上,随着第一个音节落下,他干净匀称的手指,犹如轻灵的羽毛,扫过溢出浪漫音符的琴键。 此时此刻的他,周身不再是冰冷压迫感,而是全身上下,都在散发优雅高贵的气息。 他弹的曲子,是他为她,专门谱写而出。 大厅中央的纪栀,不禁暗暗想着,这样一个身份尊贵,高傲卓越的男人,又是厉家杰出的子辈,竟然甘愿为了她,沦为取悦的那个人。 也只是为了她,会变得温柔、变得浪漫。 动听的曲目结束,换来的,便是众宾客久久不停的掌声,以及,他们纷纷投来的艳羡目光。 室内的吊灯重新恢复光线,台上刚刚还在演奏的男人,也随着那束聚光灯而不见,悄然来到了纪栀的身后。 突然被人从背后环住,熟悉的古龙香水味,也随之侵入她的鼻翼间。 厉寒凛压低声线,问她。 “喜欢吗,厉太太?” 厉太太…… 身份的转变,除了让纪栀有点不太习惯之外,更多的,是从每一个细胞漫出来的幸福和甜蜜。 她在他温暖的怀里,轻点了下头,柔声道。 “很喜欢。” 厉寒凛轻轻笑了笑,松开她,再从服侍生那里取来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我们一起去敬酒。” 纪栀接过,“嗯”了一声过后,被他牵着走向宾客。 今天婚礼流程的全部,包括现在的晚宴,都被各大媒体直播报道。 远在英国别墅里的男人,一直目不转睛的,默默观看这场直播。 看着他们漾着幸福笑意的脸上,尤其是纪栀,眼底的幸福,都快要倾泻而出,这是萧译时,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 在寂静的房间,他就这样任由自己心间的那道口子,越扯越大。 第138章 老婆,该叫我什么 萧译时温和的桃花眼中,压抑着种种,看上去隐隐复杂。 凄伤、留恋,以及,祝福。 小栀,你的选择是对的,我祝你,永远像现在这样,做个幸福快乐的女孩儿。 即便,这份幸福,不是来自我。 往后,你尽管幸福下去,而我,会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始终念着你、爱着你。 黑沉沉的夜,仿佛浓墨,将整个天际涂抹。 偌大奢靡的套房内,点着一缕灯亮,浴室内的水声淅淅沥沥。 厉寒凛松松披着一件浴袍,微湿的碎发,搭在他的天然眉骨前,身上刚沐浴完的水汽还未干,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 他刚刚坐进沙发里,就听见浴室内水声戛然而止。紧接着,纪栀就拉开一小条门缝,探出一个小脑袋,她不太好意思地向他求助。 “那个,你帮我拿一下睡裙,我忘了……” 可能是酒意使然,她的脑子,模模糊糊的,也记不起来洗澡要拿睡裙。 可是,她也不想的,这样的举动,像是在对他邀约。 他那样的重欲,肯定会误会她的…… 但如果不穿睡裙,就这样走出去,一定会更加让他觉得,她在暗示些什么。 索性,干脆让他递一下睡裙,她再迅速关上浴室门。 大不了,她把门锁上,在里面待的时间长一点,足够让他消火。 闻言,厉寒凛只是微不可察地轻勾唇角,然后点了点头,道了句“好”,便像个行走的禁欲公子般,起身为纪栀找来睡裙。 而纪栀,此刻只伸出了一只冒着水汽的纤臂,张开手心,等着睡裙落进手里。 没过几秒,一条酒红色丝质睡裙,便躺到了她的手中。 即将成功,她立马就收回手臂,想要火速关上浴室的门。 可偏偏,厉寒凛的宽大长手,按住了正在滑落水痕的浴室门,并发力,阻止门合上。 他削薄的嘴角,笑得更加肆意邪荡。 随后,他再大力一推,浴室的门,就这样被轻易拉开。 纪栀没想到她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被他这突然一弄,手臂失去着力点,身体向旁边斜倾,就快要滑倒。 厉寒凛高大的身子,在跻身进来后,就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要倒下的她。 伴随着她的一声惊呼,她整个人,还沾着水光的身段,不着一物地落进他的怀里,她的小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条酒红色睡裙。 随之,是她口急之下的嗔怪。 “厉寒凛,谁让你进来的?你……快出去!” 谁知,他含笑的眼眸,渐渐深幽,丝毫不掩饰他愈发加重的欲色。 他就这样扶住她,也不有所动作。她光滑的身子,又在他怀里乱动了一下,他本就松垮的浴袍,又随着她这么一动,更加宽松。 仿佛下一秒,就要掉落在地。 此刻,他们这样不留一丝缝隙的相贴,他身上的干浴袍,也被她身上的水珠打湿,再浸透到肌肤上。 厉寒凛久久没有反应,纪栀就稍稍往后,再抬起氤氲水雾的眸子,对上他那,犹如野兽即将享受美餐的深眸。 这一看,纪栀便立即明了,这个眼神所代表的侵略性和目的性,她泛着水光的杏眸,像是落入野兽爪下的小鹿般,又惊又恐,可怜极了。 骤然寂静下来的浴室,响起了一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接着,他有了动作。 匀称修长的指骨,从扶着她小臂的地方,缓缓滑至她的细腰,他向前,凑近在她的耳畔,低喃时,嗓音已经变得沙哑暗沉。 “老婆,该叫我什么?” 她刚刚,可是直接叫他厉寒凛,语气还有点不好呢。 纪栀屏住呼吸,他的气息,已经越来越让她感到危险,她都能清晰听到,胸口处传来的砰砰打鼓声。 其实,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确实是要缠绵一番的。 不过,纪栀早就已经领略过他的厉害,前几天留下的腰酸,到今天还没好。 更何况,今天忙了一天,她就想好好睡上一觉。 因此,她得为自己的小身板争取一下。 放软了声音,放柔了语气,她祈求着他。 “今晚,能不能先算了?我有点累。” 她一直都以为,她这样,能够让他心疼,再放过她。 奈何,这个男人,从来都不告诉她,这样更能让他彻底击溃防线。 他还是暂且忍耐着,继续问她。 “你刚刚,还没回答我。” 是不是只要回答了他,就会放过她? 纪栀这样猜测着,便大着胆子,试探着。 “老……老公,今晚,放过我?” 他低眸,她眼里的恳求意味,十分明显。 可是,这不行的! 这一声“老公”,被她这样的语气喊出来,已经让他的骨头都软了下来。 加之,她姣好的身姿,光溜溜地扑在他怀里,浑身上下,沐浴完的清香,就像一道迷魂香,引诱着他,不断寻找发泄欲火的出口。 厉寒凛松开她的身子,扶她站稳后,他又目不斜视的,大手轻轻一抬,浴室门便传来“砰”的关门声。 他暗色的眼,灼热的视线,上下扫着她的洁白肌肤。 每一寸,都快要把她吞噬。 就在她无措闪躲的目光下,他将好看的指尖,缓缓放至腰间,再轻易一拉,浴袍带子,就这样解开。 随后,他撩开自己的浴袍,手臂一弯,宽松柔软的浴袍,瞬间落到沾了水的地板上,凌乱地躺在湿润里。 他还是那样,洗完澡,就只穿了浴袍。 纪栀的视线,不受控的,慢慢移向他的那里。 果不其然,那个地方,已经被他憋得又红又紫,不仅如此,那里更是比他冷静时,大了一圈,就那样直挺挺地对着她。 只一秒,她感觉自己全身发热,脸颊也是烫得灼人,她也不敢再看了。 痞坏笑着的男人,一个大步向前,便抽走她抱在手中,想要遮住风光的睡裙。 他随手一丢,那还没穿过的酒红色睡裙,就散乱地落在他的那件黑色丝质浴袍上。 纪栀只能用手臂,堪堪抱住胸前,若隐若现的峰线。 太危险了!太可怕了! 她不禁,往后躲了躲。 她一退,他便又上前,每退一步,他就不留一丝缝隙地贴近。 直到,他把她逼到铺满水雾的镜面前。 厉寒凛大手一捞,禁锢住她的小蛮腰,低低笑了一声,调侃她。 “老婆,躲什么?你要记得,我们可算是老夫老妻了。” 老夫老妻…… 他是指,那方面的次数吗?已经到了可以用老夫老妻来形容。 说实话,都到这份上了,纪栀着实也有点想要。 两人又都喝了酒,约莫是酒意上头。 他的眼神,有些醉态;她的脑袋,有些混沌。 轻易地,她就缴械投降。 “你,只能要一次。” 她的嗓音,有些发颤,也有一丝隐忍的味道。 第139章 解锁新姿势 她看上去,似害怕,又似渴望。 只能要一次…… 这个要求,对于厉寒凛来说,在这个洞房花烛之时,着实算一个挑战。 不过,她这欲拒还迎的模样,倒让他瞬间懂得,等会儿该怎样拿捏她了。 纪栀光洁的后背,就抵着洗手台,传来的冰凉触感,稍稍浇灭她体内的一丝火热,也让她混沌的脑袋,微微清醒些许。 她还是用两只纤细藕臂,交叉抱住旖旎风光,贝齿不自觉地咬着下唇,眸光波动,就那样抬眼,撞进他沉得不见底的深眸。 厉寒凛似在谋划着什么的星眸,略微眯了眯,出口的暗哑嗓音,仿佛诱哄。 “栀栀乖,今天辛苦,老公会……让你舒服一点。” 说完,就在纪栀欲张口说什么时,他顷刻间俯下身,轻易就含住她不点而赤的樱唇。 吻,缠绵、辗转、深入,由最初的浅尝,到后来的难舍。 他好像比较在意她的感受,还会离开半分她的唇几秒,给她喘息的空隙。 纪栀半阖着的秋眸,一点一点,流露出迷离。 他轻闭的双眼,密而长的睫毛,透过头顶的灯光,在眼睑下方,投下稀稀疏疏的剪影。 大概是吻够了,厉寒凛一个用力,就将他怀里的人,天旋地转间,转了个身。 那面水光镜身,朦朦胧胧的,映出他们的身影。 他将线条分明的下颌,埋在她的颈肩,暧昧地咬弄着她的柔软耳垂,吐气道。 “这次,解锁新姿势。” 湿湿痒痒的热气,断断续续地摩擦着她的耳,她受不了的,瑟缩一下。 厉寒凛湿热的薄唇,碾磨在她的雪白香肩。 待到在左边留下一片印记过后,他又来到右边,暗到滴墨的瞳孔,无意扫着视线,顿在了洗手台的某一处。 那里,静静躺着一枚女士婚戒。 想必,是她洗澡时,防止滑落,放到那里的。 他稍一偏头,浴室光线的折射,钻石戒指熠出星点光芒。 厉寒凛腾出右手,长臂一伸,圆润清秀的手指,夹住婚戒,再勾住她的左手,缓缓将那枚钻戒,套进她的左手无名指。 他拿起她的左手,放在白色灯光下,满意地瞧了瞧后,便带着那只白嫩柔荑,五指张开,抵在水雾镜面。 他同样戴着男士婚戒的修长手指,指节弯曲,扣进她的五指缝隙。 两枚相得益彰的婚戒,越发衬的一大一小的两只手,相配之合。 忽然,厉寒凛不太满意,又凑在她的耳根子处,低喃。 (……) 她得了空,隔着缥缈水雾,飘忽的视线,看向镜中的他们。 话音一落,他的右手,从她的腰际,慢条斯理地向上,直至,她的绵软,完全被他的大掌包裹。 纪栀的顺从,换来的,是食髓不知味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索取。 终是,纪栀实在忍受不住,按在镜上的小手,脱力般的,沿着镜面滑落。 于是,水汽横生的镜面,留下了五道,稍显凌乱的线条。 透过那五条痕迹,若隐若现的,可清晰见到,他们彼此绸缪。 浴室外,房间里,被他放至床头柜的手机,一再震动。 可是,那边似不罢休,打进了数个电话,黑了的屏幕,复又亮起。 大约,那边的人久久得不到回应,没有再继续,手机屏幕,也终于歇了下来。 月上中头,浴室内,才渐渐收起动静。 洗净过后,他捞起水中的她,为她擦干水珠,将她抱进卧房。 宽阔白色大床里,纪栀就像是上岸的鱼儿,趴在厉寒凛的胸口,毫无规律地喘着气。 而那个被喂饱的男人,正表现得无比餍足。 神色恢复清明,怎么都压不住的嘴角,满足又荡漾。 他的温热指腹,反复摩挲着她后脑勺乌黑的青丝,每一个行云流水的动作间,无不充斥着爱恋与安抚。 纪栀再次累得无力言语,意识也逐渐模糊,直到完全阖上沉重眼皮,呼吸也变得绵长。 她的轻柔气息,扫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 暖暖的、酥酥的,就犹如,一阵阵电流蹿走。 这不伤性命分毫的电流,反倒一直挠着他的心窝,叫他又不禁,拢紧了几分,趴在他身上的她。 或许是,夜色美好,或许是,周遭宁静,又或许是,身体乏累。 最终,厉寒凛也渐渐困意上头,呼吸深深浅浅。 就这样,他们两人不挂一丝的,安然睡过后半夜。 日出慢慢升离地平线,天光云影,金光万道。 刺眼的晨光,终究还是照醒了,床上的两具身体。 纪栀的声线,除了昨晚留下的沙哑,还有浓重的懒洋洋。 “几点了?” 听言,厉寒凛睁开惺忪眸眼,侧过身子,长手摸向旁边的手机。 半睁半闭的眼,在看清数个未接来电后,反应了一会儿,才清亮些许。 他瞥了眼时间,同样嘶哑的音色,回答纪栀。 “一点二十三。” 倏然,纪栀的思绪,清醒一大半。 她终于舍得分离上下眼皮,撑起上半身,俯视还圈抱着她的男人,嘴里怨他。 “都怪你,我跟斯之说好,昨晚睡之前要同他视频的。” 他刚刚看过了,那数个未接来电,正是来自厉斯之昨晚的催命连拨。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那小子打来,无非就是废话连篇,还会占用他们的二人世界。 不理,他自己会知趣的。 厉寒凛按下她撑起的上半身,在她头顶无所谓道。 “不管他,我们再睡一会儿。” 第140章 再遇苏浅 纪栀深感无奈,她明白,他是想,过不被任何人打扰的二人世界。 但已经答应了儿子,作为母亲,自是不能反悔。 昨晚被这个男人,折腾得晕头转向,已然忘记了厉斯之。 现在想起来,如果还不去履行,她心里,是不能完全安心,和他过二人世界的。 正巧,纪栀的手机铃声响起。 一个翻身,她往上拉了拉被褥,险些露出风光。 再慌慌忙忙的,随意拿了件衣柜里的衣物套上,又稍稍整了整头发。 做完这些,她才把被子,重新扔向厉寒凛那光裸的身体。 触到电话,滑向接听,屏幕中立马就出现,一个稚气的小男孩。 他的小表情,不高兴都被写满,可能见到的是纪栀,厉斯之的语气,并没有像他的神情那样,反而听起来还挺乖的。 不知厉寒凛听到是什么样,反正她听到的,就是挺乖。 “麻麻,为什莫没接偶滴电话?” 纪栀缩小视频界面,瞅了瞅聊天记录。 果然,厉斯之昨晚,打过好几个视频邀请。 随即,她放大通话视频,对着那头的小斯之,温柔笑道。 “对不起啊斯之,妈妈昨天太累了,睡得早。” 得到这个解释,厉斯之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而后肉眼可见的,表情松动很多。 “那好叭~可是麻麻……” “我和你母亲需要休息,” 厉寒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穿好,无声无息地走到纪栀身旁,忽然出声。 对厉斯之说完这半句,他微微顿了顿,侧过意味深长的眸眼,睨着同样斜看他的纪栀。 “毕竟,昨晚,你母亲很累。” 话落,他好像若无其事般,收起玩味的眼神,正经又严肃的,说完最后一句,挂电话。 “所以,先挂了,你在国内,要听太奶奶的话。” 然后,他没有丝毫留恋的,掐断视频。 被猛然挂断电话的厉斯之,那小嘴,撅得快要挂起一瓶汽水。 他还想问,为什么他的粑粑麻麻要他跟着太奶奶回来,他还想跟着他们,在国外玩啊! 不过,他紧皱的小眉头,稍稍松了松。 他刚刚看到,麻麻脖子上,好像又被蚊子咬出了红红的印子。 难道,国外也有很多蚊子嘛? 这样的话,他还是乖乖待在太奶奶家,等着他的粑粑麻麻回来叭~ 那些蚊子,他可不想被咬,不仅痒痒的,还非常痛痛呀! 这边,纪栀望着自动退掉通话界面的屏幕,愣了愣。 这就……讲完了? 就这样,被他毫不留情地挂断啦? 然而,她只是这样想了两秒,脸上的火热却没有消退。 粉粉红红,渐渐晕染,直至蔓延整张漂亮的脸蛋。 他竟然对着儿子,却是望着她,说出那番,暗示意味十足的骚话…… 她突然有些愠怒的,哼了一声。 “要休息,你自己休息。” 语毕,她转过身,发泄性地丢给他一个枕头,再走往浴室。 厉寒凛怀里落进一个白色枕头,他低垂眼睫,看了看它,轻哂。 他的栀栀,这就害羞了啊。 接着,他宠溺又没有办法的,放下那个枕头,优雅身姿闲散慵懒,提起步子,向她走去。 纪栀正在刷牙,镜子中照映出身后男人高大的身形,看着他从后面环住她。 她仍无动于衷的,继续刷着牙。 下一秒,他低了低头颅,在她耳廓蹭了蹭,哄着她。 “老婆,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在儿子面前调侃你。” 他等了一会儿,怀里的女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厉寒凛又不死心的,继续。 这次的语气,他似乎还透露了点委屈。 “老婆,是我发神经,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们等会儿还要去瑞士度蜜月……” 确实,他们今天,开始度蜜月第一天。 首站,便是瑞士。 纪栀在心里,默默叹了叹。 罢了,她要再继续,就显得矫情。 是以,她抬起眼帘,透过镜中,凝视着身后,抱着她不愿撒手的男人,含糊不清地道。 “下次你要再在儿子面前乱说,我就和你分房睡。” 对于他,她再了解不过。 要想惩治他,这个法子,管用得很。 果不其然,厉寒凛放在她腰侧的手臂,细微僵了僵。 分房睡? 他绝不容许! 厉寒凛眸底,顿时清醒,他偏过脸颊,盯着纪栀,那再认真不过的神情。 仿佛,要是还有下一次,她真的,就会跟他分房睡。 因此,他小心翼翼地保证。 “老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这样……” 纪栀轻轻拧了拧细眉,怎么这男人,看上去有些委屈? 她牙也刷完了,吐出最后一口水后,在他的手臂与大理石台面之间,转过来,面向他。 “老公,去准备,等下出发。” 她唤他老公,他便明了,她这是,不再计较。 他也轻提唇角,抵了抵她的光洁额头。 “是,老婆。” 他洗漱,她便整理行李。 他们要带的,也不是很多,缺什么,可以随时买。 简单收拾好后,厉寒凛也从浴室出来,整理好了仪容。 随即,他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再牵起她的柔荑,出了门。 从希腊飞往瑞士,要不了多久。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落地苏黎世。 从凌晨睡到下午自然醒,虽然坐了飞机,可他们并不感到疲倦。 现在瑞士也是四点多,他们也就选择,在安顿好行李后,手牵彼此,漫步于班霍夫大街。 路过一家咖啡店,纪栀停下步调,厉寒凛也随着她,顿下脚步。 她抬头,望着他们身旁的咖啡店。 “我想喝咖啡,你去为我买一杯?” 厉寒凛转过头,瞧了瞧那家咖啡店,又回过头来,笑意温柔。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 纪栀乖乖点头。 他短暂地分开她的手,转身走进了那家咖啡店。 她还立在原地,百无聊赖地等着他。 环视四周,她轻闭双眸,深深吸了口气。 再睁眼,满目放松惬意。 瑞士,真好啊。 她很期待,接下来和他的旅行。 眼前人来人往,耳边是瑞士人,使用最多的法语交谈声。 她将手放进大衣口袋,想要仔细欣赏这里的建筑。 忽而,街的对面,出现了一个女人,以及,那个女人手里抱着的,面容软糯的女娃娃。 也许,她正在为手里的孩子买什么,不时偏头,温柔目光,笑意浅浅。 似乎在问她手中的女娃娃,喜不喜欢。 可,这个女人,纪栀又何尝不认识? 即便隔了一条街,但她熟悉的眉眼,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了纪栀的脑里。 那个正为怀里宝宝选东西的女人,赫然便是,她失联已久的好友,苏浅。 纪栀万万没有想到,会在今天,在瑞士,再遇苏浅。 第141章 耳熟的呼唤 整个过程,苏浅都无从察觉,街的对面,凝视她许久的视线。 那道目光,从震惊、诧异,到温柔、想念,还有,一丝心疼。 在纪栀的眼中,苏浅是那样洒脱、干练。 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苏浅似乎,整个人被蒙上一层似水的母性柔意。 她上身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衫,下身是一条同色系长裙,齐肩的短发,也到了胸前的长度,不过,秀发被她松松绑在脑后。 或许,并未看中什么,苏浅打算和那个孩子,离开这里。 眼看她就要走到不知何地,纪栀一个着急,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继而,她一边注意着来往人群和车辆,一边留意就要走远的苏浅,步调略显急促的,横穿大街。 买完咖啡,推门而出的厉寒凛,一抬头,就看见人群中,那道似在急忙寻找什么的背影。 周围喇叭声不时四起,可她固执地穿过车流和人群。 心下一紧,厉寒凛的修长指骨,倏然捏紧手中咖啡杯,也跟随着纪栀,阔步追过去。 突然,经过一辆巴士车,他不得不停下步子。 高大的车身,暂时地遮住他的视线。 虽只有短短几秒,可他却觉得,长得让他烦躁。 栀栀要去干什么?她见到了谁?能够让她,这样不管不顾的,丢下他,再什么也不说地寻过去。 终于,碍事的巴士车尾扫过,他再四处寻视。 在看到纪栀的倩影时,被攥得紧紧的心脏,骤然松懈几分。 幸好,她没事,也幸好,他没有看丢。 再也不敢耽误,厉寒凛复又踏出大步,继续追向她。 直至,一直紧紧盯着纪栀的厉寒凛,看见她忽然顿下,她的眼前,是另一道,不怎么熟悉,但也能一眼就认出来的背影。 那个女人,是苏浅。 这时,他也穿过大街,站到了另一边。 原来,栀栀是看到了苏浅,这才急匆匆过来。 先前看她就那样走远,他心中忐忑,也只注意到纪栀。 这下大概知道了缘由,他便又松懈了几分,理智也回笼些许,开始静静地等在纪栀身后。 这么久,才见到挚友,他不便上前叫住纪栀,就让她,好好和苏浅叙旧。 “阿浅……” 一声耳熟的呼唤,清冷又温柔,在这个异国他乡,用中文,唤她。 这让还沉浸在愉悦轻松的苏浅,倏然钉在了原地。 刚刚还洋溢笑意的嘴角,也随之僵硬。 苏浅似小扇子般的眼睫,狠狠颤动,一股酸涩感,瞬时充斥在鼻翼间。 是小栀,她没听错? 小栀她,还活着…… 几秒后,苏浅深吸了口气,抱着手里的女孩儿,堪堪回过头。 转过身来后,对上的,便是纪栀那欣喜又激动的眸眼。 许久未见的两人,没有任何废话,同时提起脚步,再拥住对方。 碍于苏浅手里有孩子,她没有伸手抱纪栀。 而纪栀,也只是以这样不太舒服的姿势,抱了会儿苏浅,就缓缓松开,这个久违的拥抱。 “小栀,你,怎么来到这里?” 纪栀并没有及时回答她,掩下心中的复杂,再将柔和的视线,移向苏浅怀中,那个嘴里咿咿呀呀的女娃娃。 这个,模样有几分像苏浅,又有几分像……谢逸浔的女宝宝。 她心知,她们彼此,都有太多话要向对方倾诉,便提议,在附近找个地方坐下说。 苏浅眉眼带笑,应声同意。 也就是在这时,纪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人。 她又急忙看向身后的咖啡店。 但,目光还未触及咖啡店,就毫无避挡的,看到了正在她们不远处,不知等了多久的男人。 他没有生气,没有不耐,而是手握那杯咖啡,耐心地等待着。 纪栀微抿嘴角,对苏浅交代一句,又朝着厉寒凛那边小跑着奔去。 她身后的苏浅,在看到纪栀奔向厉寒凛时,微微挑了挑眉梢,便什么也没说的,等着纪栀。 一路小跑过来,纪栀的发丝,被吹乱了些。 厉寒凛抬起空着的那只手,为她抚去,脸颊上贴着的几缕,挽到耳后,声线低而柔。 “去,结束了告诉我,我接你。” 看到他这样善解人意,放心让她找苏浅,纪栀的内心,因方才的不告而别,升起一抹不好意思。 很快,她扬起微笑,上前环住厉寒凛的腰身,昂起下巴,抵在他的胸前,似在撒娇,似在安抚。 “老公,我就去一会儿,你先回酒店等我。” 厉寒凛其实并没多介意,他理解纪栀。但又看着她好像在哄他的神情,他心里,还是莫名开朗许多。 他垂眸,宠溺笑着。 “嗯,老公等你。” 纪栀笑得更开,露出皓齿,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落下一个甜甜的吻后,又甜甜地道。 “那我走啦。” 她松开他,又踩着步子,走向苏浅。 厉寒凛回味的,用刚刚替她挽发的那只手,摸向她吻过的地方,似春风过境,暖暖笑了。 如果说,亲眼看着纪栀,主动朝厉寒凛走去,苏浅只是稍微意外。 可又在亲眼瞧见,纪栀像个小女孩一样,在厉寒凛怀里撒娇的模样,还亲了他,对比以前她对他的厌恶,苏浅就是,意外加震惊。 自从她来到瑞士,就刻意不去关注国内。 因此,她并不知道,纪栀回来了,还和厉寒凛结了婚。 不过,她能看到纪栀现在过得这般好,她也就,真心替她高兴。 纪栀和苏浅,悠闲地像是在散步,边走边谈。 苏浅还是那样,想问什么,会直接问纪栀。 “你和厉寒凛,是怎么个经过?你之前,还挺逃避他的。” 这些说来话长,纪栀只拣了重要的讲。 “总的来说,我看到了他的真心,也感受到他的情和意,他为我付出不少,我不想再辜负他,也不想,错过他。” 纪栀顿了顿,补充道。 “也许,早在两年前,或许更早,我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对他产生感情。” 说完,她轻松笑了笑,又问苏浅。 “你呢?这个可爱的宝宝,是你和谢逸浔的?” 纪栀早在那年,就知道,谢逸浔对她这个好姐妹,有着不一样的情愫。 只不过,那时她也没当回事。 只觉,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是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感情。 加之,苏浅一向和谢逸浔不对付,应该是不会走到一起的。 也就,没往他们两个人身上想。 结果,今日一见,事实似乎,不是她想的那般。 第142章 他们的过往 刚刚还在八卦纪栀的南浅,听到这么一句,不觉低垂纤长睫毛,沉默不语。 走着走着,前方有长椅。 坐下来后,苏浅怜爱地看了看,怀里还在流口水的女儿,她掏出手帕,细心为女儿擦去,才轻声启唇。 “被你看出来了。” 没有反问纪栀是如何知道,也没有遮遮掩掩,就这样用平淡的口吻,直接承认。 仿佛,她一直想隐藏的秘密,突然有一天,被人道破,她还能风轻云淡、无关紧要。 即便,那人是她的挚友,即便,她最不想,让最好的闺蜜,看到如今她这副模样。 她也好像,无所谓了。 纪栀也只是在刚见到苏浅母女时,有些惊讶,现在听到她亲口认下来,早在意料之中的答案,也不再震惊。 她微抿唇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几秒后,苏浅笑意盈盈的,把手中的宝宝,往纪栀这边送了送。 “小栀,你看,我女儿是不是很可爱?” 纪栀仔细观察着面前,脸蛋白白嫩嫩,双眼干净澄澈的孩子,心生喜爱。 她不禁联想,厉斯之这么小的时候,定然也是如这般,软软糯糯、惹人喜欢的? 纪栀缓缓伸出手,抱起苏浅的女儿,轻声问。 “你的宝宝,叫什么名字?” “苏简,小名唤作岁岁。” 随母姓,望孩子,简简单单过一生,岁岁平安康乐。 纪栀了然,小心翼翼地托着岁岁。 这算是,她第一次抱小宝宝。小时候,她见过不少小婴儿,可是,她并没有上前抱过。 后来,生下了厉斯之,她也只是,在他两岁时,才第一次抱她自己的孩子。 这次,抱上苏浅的女儿,内心,已然软成一团棉花,有些爱不释手。 这孩子,不仅长得水灵,抱起来一小坨,还有一股很好闻的奶香味。 她低头,温温柔柔地逗着怀里的岁岁。 小宝宝睁着一双清透的圆眼睛,看了半晌,正在逗她的纪栀。 稍后,便对纪栀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这一笑,还有两个漂亮的酒窝,深深陷进肉里。 苏浅见这一幕,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迎着金黄色暖阳,细小绒毛清晰可见,少了很多,以前的干练,多了几许知性。 看着女儿这么开心,她的语调,自然而然的,上扬起来。 “你当她干妈?岁岁很喜欢你。” “而且,你不在的那两年,我会经常去看你儿子,他也认了我当干妈。” 纪栀侧眸,定睛瞧了瞧苏浅。 这事,她还不知道呢。 不过,想来也正常。 她们关系这么好,给对方的孩子当个干妈,也是很常见的事。 她扬起一抹笑意,欢快应声。 “好呀。” 说完,纪栀重新把视线放在岁岁身上,甜甜地道。 “岁岁,我是你的干妈哦,等你再大一些,干妈就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去吃好多美食。” 等到怀里的岁岁,又把短短的手指送进嘴里后,她收起了笑意,正经地问苏浅。 “你和谢逸浔,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局面?” 再次提到谢逸浔,苏浅眼眸,稍稍暗了几分。 她组织了一下,才回答纪栀。 “我和他,不过是露水姻缘,各取所需。” “后来,我觉得他活儿还不错,暂且放纵了自己几回。但没想到,还是意外中了,我只好来到这里,生下岁岁。” 光是听到这里,纪栀就极为心疼苏浅。 她的阿浅,也是一个女性啊。 她从前,是那样直爽洒脱,从来都不受这世间所拘束。 可如今,为了生下她的宝宝,不得不束缚自己,还要特地跑来国外,独自一人生活,一个人带大孩子。 纪栀很想问,她的阿浅,是不是经历了很多苦,才会变得如今这般,少去许多棱角。 她想问的,可是苏浅先她一步,继续说着。 “我本来,是想私自打掉的,再与他一别两宽。可是,医生却告诉我,由于我的子宫壁薄,要是这胎不要,就很难再当母亲。” 苏浅顿了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所以啊,我就谁也没告诉,到瑞士来,和我的宝宝一起生活。” “其实,我觉得,现在这种生活挺好的,很平静,也很简单。” 之前,她还不理解,纪栀每天都在求一份安稳生活。 那样,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平淡如水的日子,很无趣。 她所热爱的,是那种轰轰烈烈,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的日子。 但现在看来,她似乎,理解纪栀了。 谁又会在经历了劳心劳神的人和事之后,还会想着追求热烈的生活呢? 在国内那段时间,她刚开始本是抱着对谢逸浔身体感兴趣的目的,而选择与他继续。 可后来,她的心,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不受她的控制。 谢逸浔这个人,不坏,但也不是很好。 在苏浅不开心的时候,他会很敏锐地察觉到,还会想着法地逗她,有时候也能帮她解决一些麻烦。 苏浅生病的时候,他会很及时地过来找她,再把她送到医院,坐在她的病床边,守到她苏醒,又事无巨细地照顾她到康复。 他们在一起温存之时,谢逸浔会细心地帮她擦身体,给她吹头发,会不舍得放开的,把她抱在腿上,要她吻他。 总之,让苏浅暖心的瞬间,还有许多许多。 也许,就是在这样的相处中,她才对他产生了好感。 谢逸浔长相好,是那种痞帅的气质,还有点放荡不羁,总爱对着她笑。 笑的时候,脸颊两旁的酒窝,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坏。 可即便,谢逸浔待她再好,他a市花花公子的头衔,从来未曾掉落过。 就算和苏浅有着这种不好说明的关系,他也很多次,对苏浅表达过,自己对她的喜欢。 然而,他还是会出去找别的女人,甚至有些时候比较过分。 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谢逸浔会把那些香脂俗粉的女人,当着苏浅的面,卿卿我我、暧昧横生。 虽然没有在苏浅面前,和别的女人接吻或是做,但是,仅仅是看到这些,苏浅就不能忍受。 她也和谢逸浔好好谈过,在他们这段关系存续期间,要保证对方的身体,是属于对方的。 谢逸浔也答应了,苏浅也就,暂时放下心。 可偏偏,谢逸浔仍旧死性不改,承诺没多久,又会乱抽风。 来回几次,苏浅也累了,不想再折腾下去,便提了分开。 奈何,谢逸浔不但没同意,还三天两头的,纠缠苏浅。 第143章 不要告诉他,关于她 老天有时候,是否真的故意为难世人。 在苏浅想要放手的时间,不仅谢逸浔死都不同意,而且,在这个当头,她怀有身孕。 她也是一个女人,不想失去当母亲的资格。 既然,她的条件不允许流掉这个孩子,那她,只好不告而别,去到谢逸浔找不到的地方,抚养她的宝宝。 事实也如她所愿,到了如今,苏简出生,谢逸浔也依旧没有找到她。 想到这里,她正色道。 “小栀,你回去后,不要告诉他,关于我的任何。” 从苏浅的语气,纪栀听出了失望和决然。 不用犹豫,纪栀肯定尊重好友的想法。 于是,她给了苏浅一个放心的微笑。 “你放心,我不会。” 如此,便好。 苏浅不想再继续讨论有关谢逸浔的话题,又聊上其他。 “看得出来,你现在和厉总很幸福,我希望你过得好,小栀。” 她似乎知道,相处的时间不剩多少,厉寒凛应是要来接纪栀了,似告别,又似约定。 “以后得了空,常来瑞士,我带你四处玩玩,你也可以多和岁岁熟悉熟悉。” 纪栀有些舍不得,才刚刚见到阿浅,就要分开。 不过,再次见到,阿浅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也可以放心回去。 “好,有什么困难,你随时找我,阿浅。” 这个世界上,在失意之时,还能得挚友一番关怀,苏浅的心中,有点点酸涩。 这两年,身心疲累,受过太多委屈,再听到这些暖心话语,很难不卸下坚强外壳。 苏浅大概是习惯了,并不愿展现自己的脆弱,及时忍住眼眶湿意,嘴角荡起暖暖笑意。 “你就别担心我啦,再不回去,你家里那位,肯定要坐不住了。” 纪栀有点无奈,可是,苏浅的调侃,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果然,苏浅这话刚出没多久,厉寒凛修长的双腿,就踏着大步,步调平稳的,走向纪栀。 等到熟悉的古龙水香味,一点一点,扑进鼻间,纪栀从长椅上站起,对苏浅作别。 厉寒凛也走近,伸手自然的,勾住她的细腰,对苏浅颔首致意,表示礼貌。 苏浅抱着苏简,也起身。 “你们回去,我也要回家了。” 说完,便看似没有留恋的,转过身,与他们相携的影子,越拉越远。 厉寒凛侧过精致绝美的脸,清冷嗓音淡淡,却蕴藏着轻易察觉的柔。 “老婆,我们也走。” 纪栀昂起小巧下巴,瞬间又变成小鸟依人的模样。 “嗯。” 夕阳余晖,岁月平淡美好,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身影,携着彼此,走过班霍夫大街,归到他们的落脚地。 经过他们身旁,还能听见她缓缓叮嘱。 “老公,见到谢少,不可以让他知道阿浅的事哦。” 她等了几秒,男人才语调平缓道。 “我都听老婆的。” 不告诉,便不告诉。 本来,谢逸浔若是不问,他也没兴趣说。 现在,谢逸浔如若问起,他更没兴趣告知。 厉寒凛和纪栀在瑞士待了两天,拍下了许多瞬间,又启程出发,飞往下一个蜜月目的地。 意大利、法国、芬兰,绕过北冰洋,途经俄罗斯和蒙古,他们终于落地a市。 刚回栀凛环岛,厉寒凛送完纪栀,就匆匆赶往集团。 他们这一趟蜜月,虽然在每个地方待的时间也不长,可也有二十来日,集团的事务,早就堆得成山。 纪栀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了老宅,陪厉老太太吃完一顿饭后,带着厉斯之,回到栀凛环岛。 这么久不回来,每天只能通过视频看儿子,身为母亲,早就想他得紧。 她也好趁这个时间,处理好工作的事。 既然决定在国内生活,那必然,工作也要转接回来。 中午,厉寒凛正坐在宽大办公室里,埋头工作。 这种时候,他一向都一丝不苟,容不得杂念。 也许,是事务繁多,这几天,他都没有回过家,也,没有面对面地见到她。 顿时,杂念一起,再难静心。 他长手一捞,点开手机,翻了翻。 每次都是这样,大多条消息,都是他主动发给她。 往上翻着聊天记录,纪栀前几天主动问过他,什么时候回家。 他的回复是: [正忙。] [哦。] 当时,他是真的忙,看到纪栀这条消息时,他也只能简单回复这两个字。 怎么瞅着,纪栀这语气,有点不对劲? 到底是,她平时那样乖巧地应声“哦”,还是对他的回复不太满意? 可他怎么看着,他的回复,完全没有问题呢? 他又往下看了看。 [在干嘛?] 老婆:忙。 [想我没?] 隔了一个多小时后。 老婆:嗯。 [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乖乖在家等我回来。(?ˉ??ˉ??)] 老婆:好。 之后,又是类似于这样的对话。 总之,都是他发的文字长度,大于纪栀发的。 一直到底部,也还是他结尾。 突然,这个高傲的男人,就很想较真。 这次,他一定要忍住,等纪栀主动发消息。 他倒要看看,他不在的这几天,她到底想没想他、在不在意他。 然而,另一边,纪栀正在全心忙着翻译稿子。 工作前不久已经转接成功,一大堆的事要做。 刚好,厉寒凛问她的时候,她也忙得很,就连回复他的消息,也是抽空简单答复。 她是真的,同他一样,对待工作一丝不苟,任务重,时间紧。 专心翻译的纪栀,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厉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那个男人,正心急如焚,又使劲憋着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微信聊天界面。 屏幕即将黑下去之际,又被点亮。 如此往复。 中途,抽个空处理手头工作,便又接着看微信。 几个小时过去,没有任何期待中的事发生。 那双清冷似雪的星眸,渐渐染上幽怨。 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努力忍着,等她主动发一条微信给他。 就一条,也是好的…… 厉寒凛正烦躁着,办公室就被敲响。 “咚咚咚”的连续三声,就像敲击在他,此刻躁郁的心房上,惹得他愈加不耐,只能将气,撒在敲门之人的身上。 “滚进来!” 门被推开,一张疲惫不已的脸,出现在了门口。 像是从来没睡过好觉,从前的痞帅风流不再,变得憔悴。 谢逸浔颓丧地走进办公室,又脱力般地坐在了真皮沙发里。 察觉到进来的,不是公司里的员工,厉寒凛撩起淡漠眼眸,轻扫沙发上的人。 接着,冷嗤一声。 “这才数月,你就学会了,进门之前敲门?” 第144章 调查出真相 要知道,以前的谢逸浔,总是吊儿郎当、大摇大摆的,直接推门而入。 对此,厉寒凛虽然感到不满,可也没说什么。 如今,不过才数月过去,谢家少爷的脾性,倒是改了不少。 似乎,从苏浅走后没多久,他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不再流连花天酒地,身边也不再出现过一个女人,就连绯闻,都不被允许。 他这个人,也变得沉稳、礼貌。 开始接手谢家家业,渐渐的,像厉寒凛那样,认真埋头工作。 周围人都赞叹,谢少这是突然之间懂事,知道要为家里分担。 可是,只有厉寒凛和慕衍知晓,谢逸浔如此,无非就是借着工作,麻痹自己。 苏浅杳无音信,他怎么找,都无法找到。 这样抓狂的日子,要是再不找点事,来分散一下,他就会崩溃。 听到厉寒凛的冷嘲,谢逸浔不甚在意。 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失神地望了半晌,才开口。 “这次你出去,我让你帮我留意她的,可有什么线索?” 的确,在得知厉寒凛要去国外度蜜月时,谢逸浔就找上了他,希望他能帮忙,有了苏浅的消息,就及时告知。 当时,厉寒凛没多想,便答应下来。 但现在…… 想起苏浅的状态,以及纪栀的嘱咐,他收起脸上的热讽,垂下眼睫,静静沉默。 仅仅是顷刻,谢逸浔没等到他的回答,以为是有了结果,便用带着一丝希冀的眸,看向座椅上的男人。 可是,厉寒凛却是重新抬起眼帘,眼波平淡的,迎向他的视线,淡漠道。 “没有。” 毫无起伏的两字,令谢逸浔刚刚亮起一点的双眸,骤然黯淡。 随即,他又好好观摩了一下,厉寒凛那深邃的眉眼。 不躲不闪,疏离清冷,没有一丝撒谎的痕迹。 最终,那点微不足道的光亮,彻底黑暗。 确定之后,谢逸浔本就生得上扬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自嘲。 苏浅还真是心狠,走的时候不留一点迹象,走了之后,也不落一丝痕迹。 这让他,想找她,都只能像个无头苍蝇般,不知从何找起。 就好似,她这样,是在告诉他,她要斩断与他所有的牵扯,不存任何念头。 可是,他真的后悔了。 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老是和别的女人没有分寸,故而惹她生气,这才把苏浅,给气走了? 但是,那些行为,并不是他本意。 早知道,他当初,就不要犯贱。 能不能,再让他看看她? 也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真的真的,好想好想苏浅啊…… 这几月来,他都是在希望与失望之间,反复经历。 这时,也是如此。 谢逸浔从沙发上直起身,又打起精神。 “我不会放弃,总有一日,会将她找到。” 厉寒凛定睛看了一会儿,谢逸浔此刻的状态。 这让他,想起两年前,失去纪栀的日子。 那种苦的感受,没有人能比他,更加了解。 其实,他们是从小长大的朋友,情分比较重,厉寒凛也是有种想要帮帮谢逸浔的欲望。 转念一想,纪栀说过,不让他讲的。 所以,他从谢逸浔身上,不动声色地收回复杂目光,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工作。 谢逸浔来,也只是为了查探苏浅的下落,既然还是没有结果,他也不准备待下去。 对厉寒凛落下一句“走了”,便推开门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内,又恢复一片宁静。 厉寒凛仍旧懒散地靠在办公椅上,瘦长手指捏着文件,轻微垂着下巴,视线却斜睨在,桌上一直黑屏的手机上。 忽而,他像是认栽般,果断摸起手机,点开与纪栀的聊天界面。 索性,先回家一趟,反正,工作也不剩多少,他再处理完最后一点,就去见她。 [栀栀,今晚,我回来。] 发完这条,他便立马投入工作,快马加鞭。 天边日光,渐渐贴合地平线,楼下街道的灯,也到点打开。 迈巴赫也终于,驶进了栀凛环岛。 进到门内,厉寒凛还是习惯性地看向沙发,那里,常等他回家的人,此刻并未出现。 他稍稍蹙了蹙浓眉,换了鞋,黑色衬衫加黑色西裤裹挟的完美身形,银色卡扣的皮带别在腰间,双手插兜地抬步上楼。 很意外,整栋别墅都很安静,他以为,她还在睡觉,可是来到卧室,却看到床上被铺得干净整洁。 厉寒凛立即掏出手机,打算去个电话给纪栀,问问她在哪里。 然而,蒋澈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顿时,他的心中一震,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一点一点侵袭。 犹豫了一瞬,他还是划开接听键。 “厉总,关于您父母当年车祸的事,我已经……调查出来,发到了您的邮箱。” 蒋澈的语气,虽还是像往日那样公事公办,可也清晰的,能听出一丝迟疑。 厉寒凛的五根指骨,不禁捏紧了几分,放在耳廓的手机。 “知道了。” 说完,蒋澈似乎在那边,感受到了厉寒凛的情绪变化,很识趣地说了声,就急忙挂断。 贴在耳际的手机,终是随着垂下的手臂,缓缓放下。 终究还是,调查出来了吗? 可,他又突然有些害怕去知道…… 之前怎么都查不出来的真相,这下却要水落石出。 一直被他拿在手里的电话,在这时,发出特别提示音。 [好呀,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不用看,厉寒凛都能想象到,纪栀在发这条消息时,是怎样高兴的表情。 有些俏皮,有些可爱,还有些清清冷冷的温婉。 罢了,他早就准备好,他们也已经结婚,成为了合法夫妻。 他曾经,也告诉过自己,不管真相如何,都与她无关。 既然如此,他还害怕什么呢? 圆润指头在屏幕上敲字,回复纪栀后,便调转鞋头,进到书房。 坐下后,本来是要立即打开那份邮件的,但他还是一再犹豫。 说来也可笑,他厉寒凛,向来都是果断干脆,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和事,而犹豫再三、优柔寡断。 可现在,因为纪栀,他的妻子,他一直在踌躇。 仿佛,那份邮件,有着让他避如蛇蝎的东西。 第145章 找到苏浅 最终,厉寒凛还是抬起手,放在鼠标上,打开邮件。 “厉觉风夫妇车祸当天,纪永振见过一人。经查,此人名为徐蒙,亦是车祸背后之人。” 没有意外,纪永振果真是和这场车祸,有着开脱不了的关联。 目前也只查到这一步,还无法真正确定,纪永振到底,是否参与这场车祸的谋划。 厉寒凛早就查过,当年父母出事,很大可能出于人祸。 查出来的结果,也证实他的猜想。 不过,越接近真相,反而越让他难以预料。 回想,纪永振一直都是慈眉善目,跟在他父亲身边多年,又同为挚友。 怎么想,都不像是有嫌疑的人。 那么,有没有可能,纪永振有苦衷? 或是,继续查下去,又会出现不一样的结果? 看完这封邮件,厉寒凛便删掉,恢复桌面。 淡漠的神色,沉思的眼底,蒙上一层愁绪。 书房的门,是虚掩着的,楼下的响动,窸窸窣窣地传进来。 客厅内,纪栀正懒洋洋地半躺在沙发上,明亮的眸子,却是盯着楼梯处。 数秒后,厉寒凛高大英挺的身姿,便出现在了拐角,并缓步而下。 此刻,瞧不出半分,刚刚还疏淡的愁容,而是矜贵又优雅,泛着柔和笑意。 纪栀就半躺在那儿,等着厉寒凛走过来。 好闻的古龙香水气息,褪去了些许,她忙碌多天的疲累,也抚慰几分,她对他的想念。 厉寒凛自然而然的,挨着她坐下,伸手勾起她的小蛮腰,再一提,她整个身子,便落到他的腿上。 他的浓长鸦羽,随着低下来的下颚垂落,接着,若即若离地用他的薄唇,来回摩挲着她的软嫩耳垂。 “想我没,老婆?” 纪栀很快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任由他在她的耳畔玩弄,嘴里应声。 “嗯……不想。” 看着他这么粘她,蓦然,她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到嘴的想念,硬是变成违心的话语。 随后,厉寒凛放在她腰际的大掌,掐了下她,唇瓣稍稍离开她的耳垂,侧过点漆的眸眼,凝着怀里,她的小巧面容,压着声线问她。 “真的么?嗯?” 力道不重,却能轻易让她,感到一阵痒意。 纪栀不自觉往后缩了缩,又在他腿上蠕动。 可已然被她挑起欲望的男人,非但没有给她后退的机会,反而又将她,用力往怀里一带。 她的臀部,和他就隔了两层布料,自然很是明显的,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当下心头警铃大作,纪栀白皙的耳垂,逐渐晕染出粉红,蔓延至双颊。 她抗拒性地推了推他硬实的胸膛,企图从他身上下来。 “我、我要洗洗休息了。” 没想到,这次,她却是轻而易举的,脱离他的禁锢。 脚一落地,她便慌忙转过身,打算上楼。 可,身后始终噙着坏坏笑意的男人,也跟着她起身,没等她走几步,就大臂一伸,前胸贴后背的,把她圈进怀里。 他侧头,戏谑地瞧着身前的精致侧颜,坏笑道。 “老婆,撩了人,还想逃?” 他这话,已经很明显在告诉她,他要做些什么。 但是,一想到他每次,非得把她弄哭不可,她就愈发想要逃。 “老公,我工作了一天,想睡觉……” 贴在她身后的男人,却是低低笑了声,再不紧不慢的,让她感受。 “你看,老婆,这要怎么办?” 低沉暗哑的声线,已经隐隐有了喘息。 下一秒,他顺着她的话,缓缓蛊惑。 “不是说,要睡觉么?那我们,睡觉。” 话落,纪栀已经发热的身体,便腾空一起,被他大步抱进主卧。 还没到门口,厉寒凛就急不可耐的,抱着她,一路吻到床边,再陷进柔软床单。 纪栀细细喘着,昂起优越的颈线,明亮双眸,早就迷离得不成样子。 厉寒凛跪起来,脱掉自己的衣物后,又帮她褪去。 两具完美身材,又在那一瞬间,要把对方揉进骨血里一般。 还是那样,纪栀每次都会被他折腾到,忍不住放声。 即将高潮时,厉寒凛十分精力充沛,又耐力十足的,逼得这时候的她,不得不跟着他的问话,边哭边回答他。 “到底想不想我,还没好好回答我,老婆,嗯?” 纪栀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娇喘道。 “嗯……想……” 得到满意的答案,厉寒凛得逞地勾起一边唇角。 “那老婆,一起。” 一起,跨越临界点,直上高潮…… 夜深,人静,身旁的女人,安稳熟睡。 厉寒凛拥着纪栀,如墨眸子,融进这黑夜。 与她放纵过后,心里的那点郁闷,也随着消散。 他回来时,听到她提起过,现在,她都在忙工作。 想来,是因为她还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因而,他会以为,她不想回他消息,也会在刚到家时,以为她还是在家里乖乖等他。 其实,他的想法就是这样,她只要每天在家里,享受悠闲惬意生活,再等着他回来,便好。 养家,就由他来。 但到底,纪栀是个闲不住,也是个有追求的性格,他不会去强求,便选择尊重。 接下来,纪栀仍旧在忙着自己的事,偶尔和厉寒凛待一块儿,温存温存。 而一直寻找无果的谢逸浔,又动身前往了瑞士。 他找了这么多地方,瑞士也来过。 可偏偏,就在今天上午,他刷s时,刷到了ip来自瑞士的用户。 发的图片,正是一道令他想念数月的背影,抱着一个女娃娃,侧面照过来的金色阳光,打在她们正在赏花的身影上。 那位用户约莫是摄影师,配文是: [美景照佳人,这次摄影,很棒!] 于是,盯着这条动态看了半晌的男人,已经激动的,胸膛上下起伏。 见到了真正有盼头的希望,谢逸浔再也按捺不住,当即顺藤摸瓜地查到具体位置,准备专机,飞往瑞士。 阿浅,我总算找到了你,这次,我会和你好好解释,还请你,到时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146章 要去英国 同时,正抱着苏简赏花的苏浅,察觉到有人拍她们母女,她便走近那位摄影师,礼貌道。 “你好,请问,你刚刚,是拍了我和我的孩子吗?” 那瑞士摄影师闻言,以为她是想看看他拍的照片,甚是自豪地把相机递给苏浅,还颇为大方道。 “这位女士,你看,我拍得不错?我还发了s,收到了很多赞呢!要是喜欢,我把照片打印了给你们。” 然而,苏浅却是些微皱了皱秀眉,拒绝他。 “不好意思先生,我并不喜欢被拍,还请你删掉刚刚的照片和动态。” 对方见她态度执着,便遗憾地耸耸肩,当着她的面,删掉了所有有关她和女儿的照片,以及那条已经点赞上千的动态。 完事后,她又客气笑了笑。 “谢谢。” 随后,她抱着怀里正兴奋蹬腿,嘴里不知在咿呀什么的岁岁,往回走。 尽管照片和s动态已经被删,可她心里还是不太踏实。 也不知道,国内的人,有没有看到那条s。 尤其是……那个人。 希望,她刚刚的阻止,还来得及。 从中国飞往瑞士,也要几个小时,谢逸浔也是真的,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尽管如此,奔波途中,他从来不感觉疲累,反而异常激动、异常兴奋。 这样的心绪,让他在和厉寒凛、慕衍,他们三个人的群里,告诉了他们,这个喜讯。 [兄弟们,我要去瑞士找阿浅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结果。( ﹡?o?﹡ )] 慕衍:[此行,你真的确定了么?] 谢逸浔:[百分百确定!我在s上面,刷到了别人拍的背影,那个身影,我再熟悉不过。] 慕衍:[那行,一路顺风!] 谢逸浔看着聊天消息,上扬的嘴角,又深了几分。 要说当时他看到照片,还只是百分之九十确定,那在发现那条动态,莫名被删除后,他就百分百肯定。 因为,那条s,在短短几分钟,就有上千的赞,都要接近万。 既是这样好的反响,发这条动态的人,没有理由即刻删除。 除非,是有人不让他发。 而这人,必然是被拍之人。 按照那张照片,苏浅当时,应是被偷拍。 想必,她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偷拍,还被发到了s上,才在这么短的时间,让发布者删掉。 可是,即便她的速度很快,再不愿让他看到,还是比不过他的速度。 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没有办法,照着苏浅的意愿,不去找她。 转而,他翻开保存的那张照片,仔仔细细地瞧了瞧。 她现在,似乎,变了很多。 看上去,离开他的日子,她过的,也挺好。 不像他,离了她,就濒临至死。 还有,她的手里,是一个漂亮的女宝宝。 那孩子,看起来,也就几个月大。 算算日子,距离她消失的时间点,是可以吻合的。 那么,这个孩子…… 这个想法一出,谢逸浔先是狠狠一震,而后,内心的不敢置信,伴随着无尽的欣喜,发芽、开花,再结果。 阿浅,难道,这就是你离开我,不让我找到你的原因吗? 念及此,刚刚的喜悦,又被难受和心痛掩盖。 可是,为什么呢,阿浅? 明明,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为何要带着我的孩子,远走他乡? 想不明白,他只能,暂时按捺住自己,等到见了苏浅之后,再要一个答案。 他们三个人的群里,厉寒凛没过多久,也看到了谢逸浔发的消息。 他只是看了一眼,也没回复。 随后,他不禁在心中轻笑。 他这个兄弟,还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 就像,当时的他,差点丢了半条命,才换得了,如今的幸福。 蒋澈估摸是太急,一路跑过来,到门口敲门的时候,还在喘着气。 得到厉寒凛的允许后,他又略显沉稳的,大步来到厉寒凛的办公桌前,把手中的资料,双手递过去。 “厉总,徐蒙的位置,我刚刚查到,就在英国。” 闻言,厉寒凛的眉头,深深地锁了锁,冷冽的眸中,一片沉重之色。 英国…… 纪永振说的证据,他记得,也在英国。 只是,苦于这么久,他一直没有找出来。 看来,徐蒙这个人,他是要亲自会一会,英国,他也必定要走一遭。 徐蒙策划了这场车祸,这个人的命,他也必定,要亲自取回来,给父母一个交代。 晚上,厉寒凛回到栀凛环岛。 今天,大概是纪栀也不太忙,比他先到家。 一如往常,他一进门,一抹淡淡的栀子花香,夹杂着一丝薰衣草香,缓缓蔓延在他们的家。 这些气味,每次都能舒缓他紧绷的神经,净化他躁郁的内心。 厨房里,时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循着声响,他提起步子,轻轻走过去。 走至厨房门口,他停下脚步,高大挺拔的身形,微微倚在门框,凌厉的五官线条,跟随不自觉的笑意,缓缓柔和。 厨房里的各种声音有些大,因此,纪栀并未听到厉寒凛进门的声音,此刻,她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活着。 厉寒凛复又抬起步伐,自然而然的,从纪栀身后,以一种占有,亦是一种黏腻的姿势,环住她。 “老婆,什么时候回的家?” 声音听上去,懒懒的,柔柔的。 他现在,很喜欢,对她用“回家”这两个字眼。 纪栀做饭做得认真,在厉寒凛附上来时,却也因为习惯,只稍稍惊了惊,便恢复如常。 听到他在她耳旁这样问,她也笑起来。 “回家有一会儿了,饭已经快好,你快洗手,准备吃饭。” 奈何,厉寒凛一见到她,就想要一直粘在她身上。 还是纪栀,轻轻拍打了一下,他才慢悠悠地去洗手。 他洗得仔细,这些,都是纪栀教他的。 洗手一定要用七步法,才能洗得干净。 刚开始,他并不是太适应,为了纪栀,他现今,也潜移默化的,和她融合着生活习惯。 等他洗完了手,纪栀已经将饭菜摆放上桌。 色香味俱全这五个字,倒是能够贴切地形容,纪栀辛苦半天的成果。 厉寒凛也最是,喜爱她做的东西。 吃完了饭,餐桌的氛围,看上去,算是温馨和谐的,风平浪静。 第147章 帮我解开 然而,厉寒凛这一餐,心里始终在琢磨着,接下来的安排。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这一趟,危险系数较高,那必然,他是不会把纪栀带去的。 徐蒙这个人,在英国,算是一方势力。 可从来,未曾真正露过面,知道徐蒙长相的,恐怕也只有和他关系匪浅之人。 他不知道,这一去,会是多久。 甚至,他还会不会,安然归来…… 抬头,厉寒凛状似随意看着电视新闻,实则,他的眷恋目光,却在厨房洗碗的纪栀身上,久久不移。 他现在,真的和她有了一个家。 而她,也如他曾无数次幻想那样,在家等他回来,再为他做上一顿晚餐。 入夜,他们可以依偎在沙发上,她开开心心地吃着东西,他耐心地陪她看电视; 他工作忙时,她便为他煮来一碗安神汤,再为他捏捏肩膀; 他也会在她沐浴完后,为她揉捏腿和膝盖,那是,她当初,为他拜佛,留下的伤疾; 时常,情到浓时,他们会在别墅的各个角落,沦陷地做。 厨房、客厅、楼梯拐角、落地窗前、水雾弥生的浴室、书房、地毯上、客卧,以及,频率最多的主卧。 不过,每次,他都会做好措施。 他是真的很怕,纪栀会像两年前那般,生下了孩子,身体会随之陨灭。 尽管,那次是假的,但高傲又运筹帷幄的厉寒凛,却是赌不起。 这样幻想许久又温馨幸福的日子,还有她的相伴,他又如何做到,无所顾忌地出国? 若是出差几天,他暂且还能忍受。 可,他自己都不知,归期何时。 清冷深邃的眉眼,在这些思绪缠绕时,便仿佛像被蒙上了一层迷雾,晦涩又黯淡。 这时,纪栀已经摘下围裙,踩着小碎步,走到厉寒凛的身边,打算挨着他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然而,她还没坐下,一只冰凉却有力的手,圈住了她的细腕,再一个拉扯,她便顺势,跌坐在他的腿上。 他抱着她,狠狠嗅着她的芳香,极其缱绻。 纪栀感觉到,厉寒凛似乎有点……不舍? 她一边承受着他的汲取,一边小声问他。 “老公,你怎么了?” 闻言,厉寒凛却是顿住,好看的星眸暗了暗。 片刻后,又恢复倦怠柔和,磨蹭着她的颈边。 “老婆,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纪栀轻轻皱了皱细眉,又轻轻“嗯”了一声。 厉寒凛偏离她的颈侧,用富有磁性的声线告诉她。 “逸浔找到了苏浅,是他自己看到了,瑞士人发的有关苏浅的s,我有听你的话,没有跟他讲。” 纪栀坐在他的长腿上,这个姿势,可以大概地和他平视。 此时厉寒凛的模样,让纪栀看得,莫名感觉有些乖,完全瞧不出一点,平日雷厉风行的他。 她当是什么事呢,谢逸浔自己找到了阿浅,那就证明,他们两个的因果,或许还没了结。 既然如此,就顺其自然,阿浅若是遇到了困难,她也必然,会伸出援手的。 不过,她当然知道,厉寒凛很听她的话,不会告诉谢逸浔,关于阿浅的事。 故而,纪栀换了个姿势,两腿跪在他的大腿边,跨坐在他身上,再伸出两只白嫩小手,放在他脸两边,温温柔柔的。 “老公,我知道。” 被她捧着脸颊的厉寒凛,和她深深对视,听到她的轻言细语,在她面前,泛着光的眸眼,被笑意,压弯了眼角。 继而,他有些突兀地问纪栀。 “栀栀,你何时得空?我们带着厉斯之,去旅游?” 他想,在去英国前,再好好的,过一次三口之家的生活。 也好让他,在英国去了,不会后悔,没有陪过他们母子。 或许,这份陪伴,是最后的。 若是不幸,他也可以,带着这份珍贵回忆,安然离去。 纪栀有点不解,他不是,最不想厉斯之待在他们身边,打扰他们了吗? 更何况,他还说,要旅游。 细细想想,虽然他平时,对厉斯之比较严厉,但到底,儿子是被他,事无巨细地带大。 身为人父,他心里,还是很爱他们的儿子。 此话,他应是想,满足厉斯之,要和他们一起出去玩的心愿。 纪栀自是答应,便问了他。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厉寒凛凑过去,啄了啄她的鼻尖,才道。 “我随时可以。” 这意思是,看她了,他和厉斯之,都依着她的时间,来安排行程。 顿时,纪栀的心尖,暖意让她,变得更加柔软,她也受感触的,夸赞着她的老公。 “你怎么这么好啊?” 被夸的男人,肉眼可见的,深沉星眸里,溢出点点碎光。 渐渐的,璀璨如辰的眼,一点一点,染上幽深。 他的眼神,太过有引力,深沉而墨黑,在吸引着纪栀,随他沉沦。 本来,纪栀这个坐姿,就已经让他很受不了。 刚刚,她谈吐时,喷出的丝丝热气,带着一缕缕香味,如同肆意生长的藤蔓,缠绕着他、绞弄着他,不得安宁。 这根藤蔓,逼得他拉紧的喉骨颈线,不受控的,松动地上下滑动。 已然起反应的男人,微微喘着粗气,再开口,音色暗哑魅惑。 “既然我这么好,那就用你自己,来回馈。” 说完,炙热又温软的唇,从纪栀的额头开始印,再是鼻梁、眼皮、脸颊,一路向下,到脖颈、到锁骨。 厉寒凛一手扶住她快要软下去的腰,一手带着她的小手,放在他的皮带卡扣上。 他仍旧,眼神清明,却沾染丝丝情欲的,教她。 “栀栀,乖,帮我解开。” 纪栀的意识,早就在他一个个熟练的吻中,变得混沌,直至丧失。 厉寒凛这么说,她便照着做。 “啪嗒”一声,金属质地的卡扣,被她柔软无骨的手指,努力解开。 厉寒凛又艰难憋着自己,稳住纪栀,倾身向前,在面前的茶几上,拿起常用包装。 厉斯之不在这里,他们便肆无忌惮的,随处摆放这些。 准确来说,是厉寒凛随意放的。 他已经忍得急躁又难受,没有了束缚,他便一把将纪栀往下按,纾解自己的难耐。 第148章 阿浅,我好想你 厉寒凛提出旅游后的第二天,纪栀便艰难的,撑开沉重眼皮、动了动酸痛的身子,赶在上班之前,用手机给领导请假。 好在,她现在的领导,是个好说话的人,她的申请,轻易就被通过。 而后,她又两眼一闭,继续睡到厉寒凛叫她起床。 昨晚,厉寒凛折腾得狠,即使她睡到十点多,脑袋也还是迷迷糊糊,仍旧想躺着。 没办法,厉寒凛只好努力压着嘴角,宠溺又温柔地为她穿衣、洗漱,再收拾好行李,驾着迈巴赫,去老宅接了厉斯之,便上专机。 这次,他们就在国内走走、看看。 厉寒凛和纪栀来接厉斯之的时候,他也许,是太久没见到,一直扒着纪栀。 尽管,纪栀的身上,还酸痛难受。可到底,对于这种事,还是羞于启齿的,就耐着性子,抱着厉斯之。 一旁的厉寒凛,心知肚明,纪栀是在撑着酸软身子。便不由分说的,直接两手一提,厉斯之小小的身体,就落进了,他坚实的胸膛。 起初,小斯之还皱着小脸,对厉寒凛这种行为,极度不满。 “粑粑,偶不要你抱,偶要麻麻~” 说来也怪,自从纪栀回来,厉斯之就好像,不怎么粘着厉寒凛。 反而像他自己一样,只想粘在纪栀身上。 想到这,厉寒凛心中憋了口气,酸酸胀胀的。 不是为厉斯之突然的变心,而是因为,他的老婆,只准他来粘。 如此一来,他更不会,轻易让厉斯之回到纪栀那里。 不过,这样也好,纪栀会觉得轻松一点。 虽然,这个小小的插曲,惹得小斯之不怎么高兴,但是,也只是那么一小会儿。 很快,厉斯之的两只大眼睛里,如同厉寒凛的星眸被缀了光点时的样子,也那样晶晶亮亮。 因为呀,他终于终于,可以和他的粑粑麻麻,一起出去玩啦! 他好开心的哦~ 专机上,占有欲强又霸道的男人,也是一直箍着厉斯之乱动的小身板。 尤其是,当小斯之好几次提出,要去纪栀那边时,厉寒凛禁锢他的力道,更是大了一些。 嘴里还美其名曰的,反问厉斯之。 “你不是说最喜欢我么?那就好好在我旁边待着。” 呃…… 小斯之充满智慧的眼睛,转了转。 好像,他之前,的确对他的老父亲,这样说过。 可是,现在,他最喜欢的,是麻麻呀。 随即,他想反驳来着,但厉寒凛,似乎知道他要啦什么,在厉斯之刚刚张了张小嘴时,便及时命令他,以一种严肃,不可违背的语气。 “睡觉,去洱海还要些时间,现在不睡,到时候,你不准喊累。” 他们定的第一个地点,是云南的洱海。 这么说,好像也对。 于是,厉斯之闭上了准备啦一路的小嘴,乖乖地靠在椅背上,酝酿睡意。 耳根终于清净下来,厉寒凛斜睨一眼,旁边被他忽悠到的小子,似有若无地弯了弯削薄唇角。 再掀眼帘时,便对上纪栀,有些意味不明的眼神。 只见,他的老婆,正抿着唇,也不知她盯了他多久。反正,就是用一种,“看你演”的神色,打量着他。 刚刚,他对厉斯之的用意,那小子单纯,不明白,可目睹全程的纪栀,必然是心若明镜。 其实,他不太确定,纪栀会不会对他这种行为,理解成他欺负儿子。 毕竟,她还是挺纵着那小子的。 但,话已经说出口,覆水也难收,纪栀听到了,也没什么不好。 刚好能让她知道,他对她,到底有多在意。 在意到,连亲生儿子,也不许染指。 高傲的厉先生,即便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也只是在心中,千转百回。 面上,还是坦然淡定,清冷五官,没有一丝皲裂。 然而,没等到纪栀的责问,倒是瞧见她,先是扯了扯一边嘴角,再无奈地叹了叹,没再管他,也阖上眼,继续补觉。 母子俩这模样,真真的默契。 就好像,统一了战线,对他不理不睬,只专心睡觉。 在纪栀和厉斯之之间,厉寒凛扫了眼,低笑一声后,也放下手中杂志,轻抱双臂,闭目养神。 瑞士,一所与绿化园林融为一体的住宅内,苏简被苏浅放在婴儿车里,嘴里啃着自己的肉手指,又流了一行口水。 苏浅走过来,拿过放在把手上的手帕,轻柔为女儿拭去,极其柔和的嗓音,让岁岁伸出两只小手臂,哼唧着,要她抱。 “岁岁可真漂亮,长大后,要是知道自己总流口水,是不是觉得会很好笑,也很可爱呀?” 边说,边顺从女儿,把她从婴儿车里,提抱出来。 结果,她刚把岁岁抱到沙发上坐下,便听到楼下,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 她家里,来了人。 可是,她在这里,也只认识附近的邻居,并不至于,有谁开车找到她家来。 心中疑惑,同时,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的预感,好像就在此刻,越发浓烈。 怀里的岁岁,似乎也对外面好奇,伸着短短的大拇指和食指,对着窗户外,很想出去的样子。 苏浅一边哄着她,一边走向阳台,探出头,往下看。 这一看,便叫她,立刻滞在了原地,琥珀色的瞳孔,也随之紧缩。 周围,只剩岁岁的咿呀声。 楼下的人,似乎知道她会出现在这个位置,一直抬着头颅,望向她的方位。 直至,亲眼看见日思念想的人,谢逸浔便再也维持不了淡定,倚靠在劳斯莱斯旁,双眸奔波的憔悴,即刻化为深切的眷恋和欣喜。 这个时候,轻刮起一阵风,也把谢逸浔的话语,带至苏浅的耳际。 她听见,那个久违的声音,在下面对她说。 “阿浅,我好想你。” 也不知,是他的声音不够大,还是短短几个字,她听得,并不是很真切。 可是,就算她听清,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突然的出现,已经扰乱她的生活,扰乱她的平静,也扰乱了,她的分寸。 她没想到,谢逸浔竟有一天,会将她找到。 还是这般,悄无声息,毫无征兆。 不,或许,是有征兆的。 这几日的心里不安稳,不也是,一种征兆吗? 第149章 过去的,都已过去 事已至此,苏浅早已从刚刚的呆愣中回过神。 若非不得已,她并不是一个逃避躲闪的人。 就比如,来到瑞士这个选择,便是不得已。 如今,既然谢逸浔已至楼下,而且,看他那模样,似乎找了她很久。 “呀呀~” 岁岁在她的怀里,兴奋地蹬腿,仿佛,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下楼。 苏浅放在她后背的柔荑,轻轻拍了拍,嘴里温柔哄道。 “岁岁乖,妈妈带你,去把那人赶走啊。” 从谢逸浔的角度看去,她们母女的互动,是那么的,温馨美好。 竟一时,叫他看入了迷,眼中的缱绻柔和,带动他的眼波,流转泛滥。 这是,他爱的人和他的女儿…… 阳台的位置,已没有苏浅母女的身影,几分钟后,苏浅身着家居服,推了一辆婴儿车,缓步走近谢逸浔的眼前。 距离拉近,他才看得仔细。 阿浅那一头柔软的秀发,几月过去,长到了胸前,她也不再化从前的浓颜妆容。 现在的她,面容干净白皙,一张小脸,素淡雅丽。 就犹如,映衬了她的名字,清浅淡淡。 不过,最明显的变化,大概是她看着他的眼神。 那里,已然没有他们在一起时,她会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笑意、柔色,以及,他曾捕捉到的,那么一点点爱意。 反而,她再次见到他的神情,淡漠、平静,甚至,比刚开始他们相识起,还要陌生。 这样的变化,蓦然就让谢逸浔的内心,又拧了拧,丝丝疼意,不受控的,缓缓侵袭。 他稳了稳,终是咧开一抹笑,走上前,想要触一触,她白嫩的脸蛋。 就像,曾无数次,他们做完后,她枕在他的怀抱熟睡时,他会时常做的举动。 然而,他只是往她的方向,迈出了两步,苏浅便如同避洪水猛兽般,拉着婴儿车,往后同样倒退两步。 本来,刚刚的疼,因再次见到她,而被他压下去。 现在她这般,那股疼意,从心房分出些许,又在他的五脏六腑里,肆意乱窜。 这种刺痛,也止住了,他企图赴向她的脚步。 谢逸浔站在原地,收起僵硬的嘴角,将黯淡视线,放在婴儿车里,正睁着一双亮眼睛,打量他的岁岁身上。 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像他,亦像苏浅。 血缘的结合,将他与苏浅牵连。 他的嗓音哑然,衷心道。 “我们的女儿,像你,很好看。” 苏浅深深吸了一口空气,第一反应,是不想让他知道,岁岁是他的女儿。 但,他谢逸浔,怎么也是a市豪门公子,这点事,想查,也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于是,她一时,也没理会他这句,只静静地立在那里,神色淡然。 只是,她望向谢逸浔时,除了刚刚第一眼见到他,看到他的变化,是不复以前随意的发型,反而是一丝不苟的头发,前额留了几缕,搭在他的一边眉骨上。 他的右耳,那枚常戴的黑曜石耳钉,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取了下来。 总之,整个人看上去,沉稳许多,也,憔悴了几许。 见苏浅半晌不作声,谢逸浔没再找无趣,直接道明来意。 但,他的语气,带着易辨的恳求。 “阿浅,我来接你,跟我回去,好吗?” 闻言,苏浅的唇角,却只是淡淡勾了勾,接着,相逢的第一句话,语气疏离客气。 “谢先生,还是多谢你,特地来接我回国。只不过,我现在,并没有回国的打算,还请你,早些回去。” 这样陌生的口吻,谢逸浔已是忍耐不了,心里急了起来。 他不再管苏浅的疏远,大步向前,直接将想念入骨的人,紧紧箍在怀里,宽大手掌,抚摸着她后脑勺的发丝。 “阿浅,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好不好?” 他实在受不了,她突然的疏离客套。 这样的她,完全就是把他当陌生人。 他想到了什么,又在她耳边,试图问清。 “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之前那么对你,没能好好珍惜你?也没有认真对待我们的关系?” 苏浅还在推搡他的手,随着他的话落下,顿住,再像是放弃一般,缓缓垂落。 许久,苏浅动了动唇,声音浅浅。 “过去的,都已过去,我已放下,你也,无需再执着。” 过去? 那么多个日夜的耳鬓厮磨,那么多个温馨瞬间,这数月找不到她的崩溃,她如此简单的一句,就这样带过? 忽而,这么冷静的她,叫他有些害怕。 害怕,她说的是真的,这会意味着,她不会回头,他们之间,也再无可能。 而后,他更加抱紧怀里弱小的她,极力解释。 “不是的阿浅,你误会我了。” “我心里,一直都有你,在意的,也只有你。我和你在一起之后,也真的做到只有你一个人,跟那些女人,我只是在你面前做戏。” “因为,我想要不断试探,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情。” 当初,苏浅和他一夜情之后,他以为,他们会就此在一起。 结果,苏浅自那晚,就对他不搭不理,任凭他怎么无脸无皮,她也不予理会。 可是,隔了一段时间,她竟然,主动找上他,还说和他的身体契合,愿意和他保持这种肉体上的关系。 当然,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求之不得的事。 他当时就默默想,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以,他可以趁着这段关系,得到她的心。 果然,慢慢的,苏浅就在某一天,很正式地跟他谈,不想让他再找别的女人,想让他们的身体,在关系结束之前,都完完全全属于对方。 他一听,心情也是极为愉悦。 这证明,苏浅是吃醋了,他们的关系,又近一步。 故而,他答应得爽快,后面一段日子里,他也做到了承诺的。 可偏偏,他和苏浅的关系,好久都不前进,仍是那样不远不近,这期间,还有很多个追求者,来表白苏浅。 他知道后,就等着苏浅主动告诉他,但就是,她只字未提。 正是这样,他心中各种猜测。 第150章 她只不过是一个玩物 谢逸浔不禁默默想,苏浅遇到这事,不与他倾诉。 对他,也只是在温存时,会流露些许她的内心情感。 她这样,到底在不在意他?上不上心,他们这段感情? 一天晚上,他们刚刚做完,她累得睡了过去。 而毫无睡意的他,视线触及,黑暗房间里,手机屏幕亮起的唯一光亮时,不由自主的,拿起苏浅的手机。 大半夜的,他倒要看看,是谁给她发消息。 她的手机没设锁,轻易地,他便点开那条微信。 界面里,她没给那个人备注,但从昵称和头像上看,是个男人没错。 估计,是她的某个追求者。 这个点,那个恬不知耻的男人,竟然给她发的是: [小浅,今日我与你说的,考虑得如何?出来见一面?我想见你。] 操…… 她今天,竟然还和这个男人见了面! 更让他生气的是,这个男人,也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居然要在这么晚,还约她! 谢逸浔低眸,借着光亮,瞧了瞧苏浅。 他在这里怒得快要断气,她还睡得这么安然。 不过,他忍了忍,没有在这时候,把她弄醒,而是轻轻抽出手臂,坐起身,穿了衣服,便出门。 临近天亮,苏浅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她迷迷糊糊中,接了起来。 对方是个服务员,说是谢逸浔喝醉了,要她去接他。 苏浅的脑子,这才清晰起来。 她摸了摸身旁,温度已凉透,她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还是去喝酒。 既然电话打到她这里,那必然,是得了谢逸浔的意。 她缓了缓睡意,才从床上爬起来,快速穿好,就直奔谢逸浔的地点。 她以为,他是半夜有什么要紧的兄弟约他,才不得不出来喝酒。 结果,等她火急火燎来到包厢,入眼的,便是喝得醉眼迷离、浪荡恣意的谢逸浔,敞开了领口,左拥右抱着其他女人。 一时间,她没过去,也没掉头,就那样,静静站在门口,凝视着卡座里的他。 站了许久,谢逸浔仿佛才知道她来,不疾不徐,语气轻佻。 “哟,苏大设计师怎么来了?没有去陪你其他的男人?” 这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让苏浅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知道了,最近有个追她很持久的人? 可是,她也没答应别人,她还打算,睡醒后就把他删掉。 不过,这些不重要,他今晚的发疯,她可以等他酒醒之后,再来讨问。 苏浅看他那醉的,说话都口齿不清的样子,便提步走过去。 她一走近,谢逸浔身旁的两个女人,也大概看懂了苏浅与谢逸浔的关系,想要识趣起身离开。 奈何,谢逸浔却一个用力,把其中一个女人,往怀里一带,再在那女人脸上,“啵”了一口。 当着苏浅的面,眼带挑衅地看着她。 这样的举动,自然让苏浅感到不舒服,她攥了攥掌心,稳住情绪,语气冷然。 “你醉了,别再发疯。” 然而,谢逸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后,又对着苏浅,说出欠抽的话。 “我可没发疯,苏大设计师,我刚刚的吻,你满意吗?” 他像是醉了,可偏偏,这行为,清醒又幼稚。 苏浅向来不轻易爆发情绪,见了此,尽管心里再怎么生气,面上,也只是镇定自若。 “既然,你没醉,我就先回去。” 说完,她转身要走。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谢逸浔本来还玩笑意味的眼里,也随着,暗沉下来。 但他,也没有说出挽留的话,就看着苏浅的单薄背影,走出包厢。 她走后,谢逸浔才不耐地推开两旁的女人,说了句“滚”,又拿起酒杯,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但是,这酒,似乎不怎么管用,竟越喝越躁郁,越喝越清醒。 稍后,他烦躁的,将桌上酒瓶,狠狠往墙角一砸,再架着两条修长双腿,搁在桌面,抬手扯了扯领口,一头靠在后面。 漆黑晦暗的眼眸,盯着头顶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出来的苏浅,走到路边,等的士的过程中,还在努力平复,气得发颤的身体。 从面对刚刚谢逸浔的举止,到独自一人走到这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用了多大毅力,才没有让自己失态。 尤其是,夜晚气凉,她出来,本就没穿多少,嗖嗖的冷风,毫不留情地灌进她的衣里,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凉得哆嗦。 她不懂,明明说好了,为什么谢逸浔要这样? 还过分的,在她面前,做那样让她心寒的事,说那样让她生气的话。 的士来了,她坐进车里,又被倒进来的冷风,吹清醒了几分头脑。 算了,她又不是不知道,这是他的死性,改不了的。 只是,这让她看明白,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在他心里,她也只不过是一个玩物。 如今,新鲜感过了,玩物就得换。 这样,也好。 等失望攒够了,她就会自动离开。 这,是第一次,事不过三,超过了限度,她就不会再继续留下。 后来,他们又缓和了关系。 但是,没过多久,还是如第一次那样,有了两次这样的事发生。 再之后,便是纠纠缠缠,谢逸浔不同意分开,就到了,如今的地步。 回想起来,恐怕他自己都没想到,苏浅那三次的容忍,并非不会放弃,只是在给他机会罢了。 她到底,还是心软。 可又哪能料到,他的试探,终会成为她消失这么久的推波助澜。 现在知道了,后悔二字,也是无法挽回,她要放手的决心。 他解释完,能感受到,怀里的苏浅,愣住了一瞬。 他有些开心,苏浅应是听了他的解释,有所动摇。 然而,片刻后,苏浅仍是不冷不淡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是不是误会,都已经不重要,我只想过好我现有的生活,谢先生,你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 说实话,听到他的解释,她是信了的,心里面,也会好受点。 但不代表,她就要因此回头。 这几个月,她看淡了许多,想透了许多。 她是真的很累,在他的身上,她耗不起。 第151章 那是她爱他的证明 谢逸浔与她,不仅是感情上,让她考虑颇多。 更需要考虑的,是他的优越背景。 在a市,谢家是可以和厉家排在一起的权贵世家,并非普通豪门。 这样的他,往往婚姻都不由自己做主。 除非,他自己,能力强大到,能自主决定婚姻。 而她,纵使不是简单的普通人,也算是个豪门。 可她的家世,放在他面前,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即便,她能力出众;即便,他追来这里,对她表明心迹。 因而,在这些阻碍之下,她耗不起。 谢逸浔没想到,他该解释的,都已解释,该表达的心意,皆已诚挚表达。 苏浅的心,还是那般硬。 瞬间,来了些精神的一双丹凤眼,随着苏浅坚定的话语,渐渐暗下,只剩一片空洞无神。 手中的力度,也松懈下来。 婴儿车里,苏简突然放声哭起来,清脆的稚嫩声音,也拉回了谢逸浔的神智。 苏浅在他怀里,将他轻轻一推,便轻而易举的,像脱力般,被她推开。 白衬衫、黑西裤包裹的挺拔身形,似被什么压住,脊背往下稍稍驼起。 他掀起失落的眼帘,目光触及被苏浅抱起来的苏简身上时,眼中划过一抹果断之色。 苏简很乖,在苏浅抱起她的那一刻,就堪堪止住了哭声。 苏浅想,她说的已经很清楚,他那样一个新鲜感上头的人,被她这么拒绝,过不了多久,就会自行离开。 所以,她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推着婴儿车,就要往屋里面走。 谢逸浔重新挺起脊背,迈开大步,追上苏浅的步伐,向前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硬生生让她止步。 他垂视她,望向她的眼,若是苏浅回眸看一看,便能知道,那份认真,是她从未见过的。 “苏浅,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今天说的所有,都出自我的肺腑。” “我既然敢来,就说明,我有和你正大光明在一起的能力。相信你也看到了,我如今,终究穿上了我以前最厌恶的西装,因为,你走后没多久,我就接手了谢氏。” 这意思,很明显,现今的谢氏,他做主,他有能力,决定自己的一切。 这也是当初,苏浅离开后,他会毫不犹豫的,突然接手家业的原因。 他的目的,就是要手握筹码,才能在家里人面前,换得自由。 为了她,他甘愿,做着曾经,自己避之如履的事。 苏浅堪堪转过头,抬眼注视着,他不苟的神情。 他在打量她的反应,也在等着她的回应。 她注意到了,谢逸浔以前从来不爱穿西装。他说过,穿上了这身衣服,就得像厉寒凛那样,每天和工作过日子。 他不羁,很是不情愿如此。 她以为,他现在肯这样做,只是因为突然转性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她没往自己身上想过。 但她没想到,这样西装革履的谢逸浔,是为了,要和她光明正大在一起。 突然,她张了张红唇,却不知,能说出什么。 都已经这个地步,她要再拒绝,就是矫情。 可她,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曾经他的那些过分行为,不说出轨,也是一种背叛,她的心里,说到底,还是不敢。 不敢赌,他的真心,究竟是新鲜感没过,还是不甘心,是她甩了他。 更不敢赌,曾经攒够的失望,还会不会再次经历。 一时间,她还是选择静默。 谢逸浔见她这次没有坚定拒绝,那就代表,他们之间,还有余地。 故而,他上扬的唇角,陷进脸颊里,挤出两个酒窝,笑起来,显得满面春风又好看惑人。 “啊啊……” 一直在旁边看他们的岁岁,含着手指头,口水也自然而然的,顺着下巴,缓缓留下一行水痕。 谢逸浔唇的弧度,便更扩了几分。 下一刻,他稍微弯曲指节,伸出大拇指,放在岁岁的小脸蛋上,为她轻轻拭去口水。 “你看,阿浅,我们的女儿,也很喜欢我。” 苏浅顺着他泛着柔光的视线,看向自己怀里的女儿。 岁岁遗传了他,笑的时候,两旁的酒窝,便被挤出来,可爱标致到,很想让人上手,好好摸一摸。 此刻,便是如此,两父女的笑容和酒窝,如出一辙。 看样子,女儿似乎,确实不排斥谢逸浔。要知道,岁岁向来认生,也就只是对喜欢的人,会露出笑容。 她定睛瞧着女儿,又听见谢逸浔的低沉声线,在头顶上方传来。 “阿浅,我不逼你,也不催着你。但我,会等你,直到你肯跟我回去为止。” 说完,他又顿住片刻,敛了笑意,小心翼翼,又一字一句道。 “你,也不要,让我等太久。” 苏浅垂下的长睫,掩盖住眼底不知名的情绪,仍旧保持沉默。 谢逸浔也没再逼问她,既然决定了给她时间,那自己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洱海边的一家民宿里,布置温馨的卧房内,力气无比大的厉寒凛,又在握着纪栀的腰肢,将她抵在门上,狠狠吻着她。 纪栀刚开始,是拒绝的,但在纵欲的男人面前,这完全就像是欲擒故纵,是一种调情。 因为,她在他熟练的吻技下,再次受不住的,两只纤细手臂,慢慢攀上他的脖颈,整个人,要他稳住,才不会掉到地上去。 所以,先前她的拒绝,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衣领被他扒下,露出雪白的香肩,厉寒凛一路吻着。 往日的他,着重吻的地方,有她的耳垂、她的唇瓣、她的细颈、她的锁骨、她的酥胸,以及,左心房前,那个青色纹身。 但今日的他,除了那些地方,停留最久的位置,只有那个纹着他名字的左胸处。 说是出来旅游,但他总会找各种理由,让这里的服务员,把厉斯之带出去,再拉着她,不要命地做。 这次回去,他就要离开她,身赴危险,这让他,割舍不下。 只能通过做,来一遍又一遍的,缓解内心不安和眷恋。 一旦他经历不幸,那这次出来,将会是他们,最后能在一起的时光。 他自然,要趁着这段时间,再好好占有她、感受她。 而那个印着他名字的纹身,是她爱他的证明,那他就在这个地方,反复碾磨,一寸一寸,舔舐她的肌肤。 就宛若,在一点一滴,接收她的满腔爱意,来填补自己,始终放不下的心。 第152章 乖乖在家,等他回来 屋内开着制冷,冰冷泛凉的门板,早已被纪栀的灼热后背,覆上一层温热。 她的葱白手指,在情欲驱使下,不受控的,缓缓穿过埋首于她胸前,专心吻舐的男人头上黑色的发丝间。 攀升温度的卧房,伴随着旖旎,他们身上彼此的清香,都悉数萦绕裹挟着对方。 窗外灿烂的暖阳,被剪成碎影,洋洋洒洒地透过窗子,投于地面。 这幅画面,是静好的。 然而,正是因为太静,从男人嘴里,发出的“渍渍”水声,以及,女人的轻喘,才显得尤为清晰。 忽然,厉寒凛一个转身,和纪栀互换位置,并带着她,准备往床边走。 结果,此刻令人烦躁的敲门声,却不合时宜的,传到屋内,正在缠绵的二人耳中。 一门之隔,服务员带着厉斯之回来,毕恭毕敬的声音,接在敲门声后面。 “厉先生,厉太太,你们的小朋友已安全送回,还请麻烦开下门。” 服务员此举,不得不让刚倒在床上的两人,顿住所有动作。 这时,极少输出国粹的男人,难得的,暗骂了一声。 不过,他仍是我行我素的,对外面的世界,不予理睬,俯首下来,就要继续与纪栀唇舌交战。 而纪栀,即使到了箭在弦上的时候,也极其有耐力的,偏头躲他。 软弱无骨的手,也在瞬间,恢复些许力道,尽其所能的,推开身上的人。 已经到了不得不发地步的男人,偏过头,难掩的幽暗欲色,盛之又盛,磁性的声线,也是哑的不行。 “躲什么?别管他们。” 匆匆撂下一句,便又急不可耐的,想要用自己,让纪栀臣服。 同时,一直没有等到门开的厉斯之,对着门板,卯足了吃奶的劲儿,边拍边喊。 “开门!偶回来啦~快开门!” 他可不像服务员,只礼貌地敲三下,而是一下接着一下,毫无规律的拍响门板。 民宿的门,不是很隔音,质量也没那么好,小斯之一拍,那没有节奏的拍门声,便让本就忍得难受的厉寒凛,更是烦的不得了。 厉斯之的声音,成为纪栀挣扎最有效的催化剂,她似乎做惯了这种,中途被打断后,巧妙逃脱的做法。 一面装作不情愿,一面又哄着,压在她身体上的男人。 “老公,没有办法,我得去看看斯之。” 她抬眸凝向撑在她上方的人,皱着的秀眉,也不知,是真不情愿被打断,还是演给他看。 总之,她水润的杏眸里,似乎还带了点可怜楚楚。 受不了她这眼神,厉寒凛重重地呼出一口郁闷之气,拢了拢抓着被单的手,终究还是从她身上下来,躺到她身旁,放过了她。 得到释放的纪栀,立马坐起来,跑到镜子面前,慌乱整理自己被厉寒凛弄乱的头发和衣服。 完成后,她又快步走到门后,开锁,把门拉开。 大人来了,服务员的工作算是完成,也不敢往屋内多看一眼,及时地道了一句类似于工作时的官方话语,就转身退走。 小小的斯之,仰头便看见纪栀,放大的眼睛里,装着开心。 “麻麻,肿么才开门呀?偶等了好久哦~” 纪栀应付厉斯之,现在也算是手到擒来,对于他这么问,表情自然不过的,蒙骗这个小朋友。 “妈妈刚刚在睡觉,才听到你来,所以开门迟了些。” 只是,纵使她的表情再正常,她红晕的脸颊,也还是出卖了她。 不过,对于此点,单纯懵懂的斯之小朋友,完全看不出来。 他只见到纪栀一个人,没见厉寒凛,便往前迈步子,想要通过纪栀腿与门框的缝隙间,看看里面的人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出来。 厉斯之刚伸出脖子,企图一探究竟,圆溜溜的大眼睛,都已经准备好要看了。 结果,纪栀一个侧挡,就将他的视线,与里面的情况,隔绝开来。 这行为,自然惹得小斯之不高兴,他仰着小脑袋,问纪栀。 “麻麻,你为什莫要挡住偶?粑粑在干嘛?偶要看看。” 纪栀当然知道他要看厉寒凛,可她怎么会让他看到呢? 那个男人,刚刚可是脱了上衣,裤子也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 更要命的是,他那个地方,铁定还见不得人。 因此,纪栀不动声色地把门带上,再蹲在厉斯之的跟前,继续用最温柔的面孔,蒙骗儿子。 “爸爸还在睡觉,斯之乖,我们不打扰他好吗?” 厉斯之觉着奇怪得很,大白天的,粑粑一般都不会睡觉。 但麻麻为什么要骗他呀?刚刚他们一直不给他开门,他们在房间里面,到底在做些什莫啊? 他还想继续问纪栀,但她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站起来,牵住他的小手,就把他往更远的方向带。 “这里这么漂亮,妈妈带斯之去玩?” 这个年纪,最是容易好忽悠,随便一个理由,就转走了他的注意力。 而卧房的浴室内,生生被扰断的男人,正不停地冲着凉水,借此来降下体内火热。 水声哗哗啦啦的,响了许久,厉寒凛才如释重负的,关掉水,遒劲手臂撑在布满水雾的墙壁上。 幽深满欲的眸,也已经恢复清明。 想想刚刚发生的事,他都无奈地轻笑。 这个儿子,是越用越不顺手。 他们一家三口,在洱海停留几天,又乘着专机,穿梭于香港、澳门、台湾,又跨越海峡,来到厦门、上海等地。 将近一个月后,他们才带着一身疲惫,但却是欢快过后的舒心疲惫,落地a市。 这将近一个月,厉寒凛和纪栀的工作,都被耽搁了太久。 她当时,也没料到会要这么久。中途领导委婉地催过她,现在回来了,总算能去上班。 对于身负重任的厉寒凛,他终归,还是在回来的当晚,于他们的主卧里,迎着照进来的明月,沉思良久后,对着怀里的纪栀,平缓道。 “老婆,我要去英国出差,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同样还没睡的纪栀,听到他的话,隐隐约约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对劲。 至于怎么个不对劲,她不明白,有些困意上头,也就没多想。 她还是照着往常他出差前的情况,用困倦的嗓音问他。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153章 老公,早点回家 纪栀问出这话,厉寒凛抚摸她发丝的大掌,便瞬间僵住。 像是怕纪栀起疑,他愣住的手,随即恢复自然,继续温柔地抚弄,她柔软的青丝。 何时回来么? 他也不知道。 也许,十几天,也许,几个月或是几年,甚至,再也不会回来。 因此,他为了让纪栀,还是以为他这次出国,属于正常的出差,便交代一句,让她在他们的家,等他归来。 他想,能多瞒一时,也是好的。 厉寒凛一边揉着她的后脑勺,一边像哄孩子般,对她放柔了语调。 “不久,你等着我,便好。” 这下,纪栀真的困得不行,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就放心熟睡过去。 仍然清醒的男人,知道她睡着,止住了手中动作。 黑暗中,他与这夜融为一体的黑眸,被墨色掩盖,其中的复杂。 这一晚,他抱着怀里的纪栀,想了很多很多,也思了很久很久。 从他们初识开始,那个时候,纪栀还只是一个高三生。而他,也不过才从国外学成归来,二十岁出头,便接管厉氏。 后面慢慢的接触,也不知从何时起,名义上,身为哥哥的他,对她这个妹妹,悄然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大概是,缘分使然,或是机缘巧合,他们两个人此生的纠葛,便从他被下药那晚开始。 那一夜,后面已经清醒不少的他,却鬼使神差的,借着药劲,循着原始欲望,疯狂地要着她、独占她。 于是,有了亲密关系,他们之间,一个想要当作什么都未发生过,一个强制霸道,非要把对方绑在身边。 自此,维持着长达一年多的花前月下。 后来,她努力地逃离他,终究,他还是被骗到,让她逃了两年。 再相逢,本该是失而复得的欢喜,可经历最多的,是跟她离开的那两年,生不如死又不见天日的感受相比,毫无差别的绝望和撕心。 总算,他想通,要放过他们彼此了,可上天,似乎总在愚弄他。 不但她回心转意,还一步步的,走到现在,他曾多少次梦寐以求的局面。 可是啊,上天也只眷顾他这么一点时间,就又要面临,不知是多久的生离,还是何时的死别。 他厉寒凛此生,愿望很简单。 就是能够守着自己的妻子,互许承诺,相携余生。 因而,他此行一去,一定会想尽办法,保全自己的命。 他还没有,和纪栀过够呢。 后半夜,终是熬不住,他沉重的眼皮,在思虑中,不知不觉地阖上。 当晨光照进温馨的主卧里时,床上相拥了一晚的人,相继醒来。 因为两个人都得早起,所以没睡太久。 今日,纪栀也还是像往常那般,收拾好,就准备去上班。 奈何,厉寒凛却要她送他。 以往,他出差,有空,她才会送他;没空,他也不会勉强她。 这次,他坚持的,要她送。 纪栀只当他是粘人精上头,想在出国前,多和她待待,因此,她没拒绝。 但望着她笑得男人,眼里藏着的千言万语,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是想,在最后,看一看她,牵牵她的手,抱抱她的身子,亲一亲她的脸和唇。 私人飞机的不远处,一大一小,相拥不舍的情景,叫蒋澈看了去,也不禁,叹了叹气,难掩复杂心绪。 厉寒凛高大修长的身材,穿了一件深灰色大衣,纪栀的两只小手,环抱住他的腰身,头靠在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香。 见时间差不多,抱住她的男人,压下无奈和不舍,才忍着所有,放开纪栀。 “我走了,照看好自己。” 纪栀抬起眼睫,柔和的杏眼,浅浅弯了弯,点头。 “嗯,你也是。” 厉寒凛盯着她,记住她的每一分、每一寸容貌后,再次启唇。 “我把蒋澈留在国内,你有什么事,就找他,他会解决好。” 蒋澈是他最信任的下属,将此人留在她身边,他放心。 纪栀不解,每次出差,他都是把蒋澈带在身边的,这回,倒是让他留了下来。 不过,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她很是理解的,接受他的好意。 “好的,记得早点回家,我等你回来,老公。” 蓦然,妻子对丈夫,再平常不过的叮嘱,却让高傲又尊贵的厉寒凛,没忍住的,红了眼眶。 还没等纪栀看清,他又迅速垂下羽睫,掩掉流露出来的异样后,压着轻颤嗓音,回她。 “好,我会,早日回家。”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拉着黑色行李箱,头也不回的,朝着专机走去。 直到进了机舱,他都没有再回首,瞧她半分。 纪栀轻皱秀眉,握了握掌心。 莫名的,她心里一阵刺痛,就好像,厉寒凛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 她没作任何思考,往专机的方向,小跑了几步。 可是,那飞机,已经渐渐起飞。 她只能止住步子,抬过头,遥望那越飞越高的机身。 坐在机舱内的男人,透过窗口,泛红的眼尾,一瞬不瞬的,将眷恋视线,定在那变得越来越小的人影身上。 直至,目光所及之处,是厚厚的云层,他才收回目光。 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指尖紧紧攥住西裤布料。 那裤子,被他的力气,卷成不规则褶皱,他才稍稍松开些许。 机身已经进入平流层,纪栀看不到,却还是昂着脑袋,不肯收回。 旁边蒋澈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替他们感到惋惜和担心。 但他,身为厉寒凛的特助,走之前,他特意嘱咐过,要他帮忙,保护好他的妻子。 于他有恩的厉寒凛,自然是会,坚定不移的,贯彻他的嘱托。 “夫人,厉总已经走远,这会儿风大,您快坐进车里,我送您上班。” 蒋澈的话,让纪栀回神一些。 再最后看了看,飞机飞远的方向,她敛下目光,道了句“好”,便什么也没说的,转身走向劳斯劳斯。 蒋澈在原地站了会儿,纪栀快要上车前,他才挪动脚步,也跟着走向车身,坐进主驾驶,离开这里。 希望,厉总能安然无恙,再早些回来,继续和夫人,相守相伴。 也算是,了却他一直以来的心愿,更不会辜负,等他回家的妻子。 第154章 她在光明,他赴黑暗 送完厉寒凛,纪栀回到了工作岗位,心里那股异样感受,已经淡下很多。 而身在专机里,架着二郎腿的男人,在飞机飞过一段时间后,便拿起手机,借着机内网络,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着键盘。 [老婆,去上班了么?] 他也不知,该怎样诉说自己的无奈,只能通过这些,来表达自己的不舍。 收到消息的纪栀,还在埋头翻译稿子,听到特别提示音,搁下做到一半的工作,立即回复。 [嗯,老公,你去了英国,我们要时常联系、时常视频哦。] 时常…… 这两个字,叫厉寒凛盯着手机屏幕的眸,稍稍暗下几分。 对于一个妻子对丈夫说的这些,是最平常不过,也是最容易的事。 可于他,要时常和纪栀联系,恐怕,时间久了,他怕他会做不到…… 不过,目前还预测不了未来的男人,还是打下一个“好”字。 换成平常,他还是很喜欢,看她担心他的样子,还可能会继续卖卖惨,好看她担心他。 但这会儿,他选择答应她,也是不愿她担心、不愿她怀疑。 简单聊了一下,纪栀得继续工作。 他们两人,一个仍生活在光明之下,保持明媚;一个赴往黑暗之途,承受未知。 这次出国,厉寒凛带的另一个信赖心腹,那就是司机阿声,亦是w组织成员。 一直以来,阿声充当的,是厉寒凛的司机,始终默默无闻又勤勤恳恳。 此番他跟着厉寒凛来,唯一的使命,便是保护w组织的老大、他们的先生。 此刻,他们已动用w组织在英国的势力,对徐蒙这个人,又彻底查探了一次。 结果一出来,阿声拿着平板里的资料,恭敬地递给面色清冷似雪、姿态尊贵孤傲的男人。 修长指尖,优雅接过,平板被他置在膝盖之上,从容翻动。 前面徐蒙的资料,在他意料之中。 直至,在视线浏览到“厉夫人孟音苓早年的男友”这几个字时,倏然让他凌厉的目光一滞,也迅速将回忆,拉到了他六岁那年。 从小,孟音苓对外,是得体华贵的厉太太;对内,是称职贤惠的儿媳、妻子和母亲。 但是,厉寒凛记的很清楚,在他六岁那年,就总是会有一个陌生男人联系孟音苓。 甚至在孟音苓拒绝和他见面后,那个陌生男人找到了厉家来。 有一次,他不小心看到那个男人,对他的母亲动手动脚。 看上去,他的表情,挺不甘、挺偏执的。 就好像,孟音苓背叛了他。 六岁的厉寒凛,在那个时候,第一次从他母亲的口中,得知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他听见,孟音苓唤他——蒙哥。 后来,那个男人又来偷偷找过孟音苓几次,也不知后面是什么原因,那个被他母亲唤作“蒙哥”的人,再也没来过。 因此,那时候的厉寒凛,也就没再留意,只当那人,是母亲认识的一个熟人罢了。 可现在看来,这个蒙哥,是资料上显示的徐蒙无疑。 将平板交给阿声后,他深思的眉眼,透过窗口,眺望外面一览无余的云海。 车祸,是此人策划,竟是让这个徐蒙,谋划了这么多年。 可见,这人,既有能力在英国社会立足,还能有这样缜密的心思,让他查,也无法查出来真相。 甚至于,他的直觉告诉他,之前所有查到的东西,包括这次来英国,都似乎,有人在暗中操控着,专程引他前来。 这样想,此行,他更加不确定,他到底,还能否安然回归。 一想到,今天上午和纪栀的离别,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他们能够拥抱、亲吻;最后一次,记住彼此的容颜、感受对方的体温;最后一次,听到她在他耳边唤他老公,叮嘱他早点回家。 他的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揪疼,这种一抽一抽的疼,连带着,拔干了他所有的空气,让他连呼吸,都被扼住。 而国内,明媚阳光中的纪栀,仍旧按部就班地生活,按时上班,按时归家,得了空,和厉寒凛通话,还会把厉斯之接来身边带几天。 就这样过了几日后,一天,厉寒凛没有发过来一条消息,更没有打过一次电话,这让她心里,万分着急。 晚上,她本来已经疲倦的身体,因这一整天厉寒凛都没有消息,她没有一点睡意。 只一味的,独自坐在他们的婚房里,抱着手机,等他回复她。 好在,十点多的时候,厉寒凛总算回了她。 [今天有重要的事,才看到。睡了么老婆?] 纪栀瞬间从靠在床头的姿势坐起来,捧着手机,秒回。 [我在等你,老公,我想你了,打视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今天,厉寒凛没回复她,她就担心得要命,心里也总是不安宁。 她现在,就是想他了,很想很想…… 想看看他的脸,听听他的声音,想听他亲口告诉她, “老婆,我没事,别担心,我就快回来了。” 是的,她就想要,他快点回家。 然而,手机那边的男人,似乎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用文字拒绝了她。 [老婆,改天,今天不方便。] 纪栀的心,微微下沉几分,但她很快镇定住自己,还是那样乖乖的。 他说,她便答应。 [好,只是,也别让我等太久。] 等太久,她会担忧、会着急,会忍不住,一张机票就立即飞往英国,去找寻她的丈夫。 此时,英国别墅一间卧房内,因为只开了一盏壁灯,偌大的房间,是昏暗的。 坐在昏暗里的男人,用他那受了伤,还在冒血的手指,颤抖着,继续回复消息。 [不会的老婆,你放心,我没事。] 他告诉了她,他没事,可是,这种无声又有声的文字,却也只是让纪栀焦灼的内心,安定了那么一点点。 与她想要见到他的那种心情比起来,这点安定,完全不足为提。 但她,也没再继续疑神疑鬼,她告诉自己,最近是工作压力太大,搞得自己神经紧张。 过几天,他回来了,就会好起来的。 毕竟,他刚刚不是告诉过她,别担心他吗? 放下手机后,纪栀翻来覆去数回,才堪堪眯着。 英国依旧昏暗的卧房内,弥漫着淡淡血腥味,垃圾桶里,也是堆着带血的纱布。 靠坐在床尾的厉寒凛,艰难为自己处理好伤势后,让自己好点了,才忍着打视频,想要再看看她的冲动,给她报了个平安。 第155章 代他再骗骗她 今天,厉寒凛带着在英国的w组织,亲自来到了徐蒙在这里的据点。 结果,他不仅没见到徐蒙本人,还被徐蒙的手下,二话不说的,拿着枪,和w组织成员,厮杀了一番。 w组织,从成立之日起,就以一种严厉有素的训练,锤炼出一批批身强体壮、本领繁多的成员。 可今日,在徐蒙的那群手下面前,他们显然,是落了下风的。 最后,还是厉寒凛,带着w组织,逃出了危险。 只是,身手再好的他,也还是,被徐蒙的手下伤到,这才不得不处理好自己后,又赶在十二点前,联系纪栀。 照目前这个形势,他们能这样联络的时日,所剩无几。 因为,在逃出来之后,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来信。 [厉少爷,不愧是厉觉风的儿子,能力很出众!不过,我很期待,以后我们的切磋。] 这条消息,他查过,对方做过处理,查不出来地址和其他任何。 很显然,这条挑衅十足的消息,就是来自徐蒙。 他的意思,也很清楚,以后,不论厉寒凛再找不找他,他们都会再见面。 只不过,没人知道,是以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场合。 更没人知晓,最后,又是谁去谁留、谁死谁生…… 今晚厉寒凛和纪栀的聊天,他很了解她,她定然是,见他一整天都没联系她,在担忧他,以至于这个她该睡下的时间点,她还在等着他的消息。 这样敏感聪明的她,叫他怎么放心? 他又该怎样忍心,让她得知,他来英国的真正原因? 甚至,他遭遇不测,又如何好让她知道,她自己成为了寡妇? 看来,他得将考虑良久的方案,提上日程了。 第二日,纪栀一醒来,就收到了厉寒凛的早安问候。 昨晚的不安,又消散几分,她很高兴,她的老公,今天没有食言,按时给她发了消息。 捧起手机,简单回复他之后,便踩着拖鞋,“哒哒哒”地去洗漱。 这边接收到她早安回复的男人,低眸看着手机屏幕的眉眼,都跟着柔和下来,泛着淡淡笑意。 坐在厉寒凛对面的,同样也是一位身份、地位优越的男人。 他的面容,还是那样温润沉稳,一双桃花眸,勾勒出一种天然的柔和。 萧译时在看到厉寒凛突然拿着手机发笑的时候,就已经猜出来,他是在和纪栀发消息。 也不知道,小栀给他发了什么,萧译时也是第一次见到,一向淡漠冷沉的厉寒凛,竟也会,露出这样温柔甜蜜的一面。 这样暗自想着,白皙如玉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几分,手中的酒杯。 一会儿过去,厉寒凛还低着头看手机,萧译时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便出声提醒厉寒凛。 “厉总可别告诉我,今日约我出来,是想让我看着你玩手机的。” 说着,举起手中高脚杯,优雅抿了一口酒水。 闻言,厉寒凛才熄灭屏幕,眷恋不舍的目光,跟随抬起来的眼睫,即刻恢复疏离凌厉。 他轻轻提了提削薄唇角,再出声时,眼里多了严肃的认真,语气听起来,也不像是开玩笑。 “我,要麻烦你,代我再骗骗她。” 再骗骗她,等到她知道他回不去的时候,就不用再骗下去了。 “她”指的是谁,对于这两个在商业上精明的男人,是不用宣之于口,就明了的人。 当下,萧译时淡雅的眉眼,流露出不解。 “骗?” 他仔细地瞧了瞧,厉寒凛这模样,属实不是在说笑。 下一秒,五官精致深邃的男人,对着萧译时,稍稍颔首。 “我这次来英国,是为了找到当年策划我父母车祸的幕后之人,再亲手了结。” 说到这里,厉寒凛的语气,透着隐忍和不舍。 “但,此人危险至极,很有可能,我来这一趟,再也无法归去,所以……” 后面的话,厉寒凛没有再说完,但也足够,让坐在对面的萧译时,当即反应过来。 他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了一下。 厉寒凛这是,要他帮忙,欺骗纪栀,不让她知道,他的丈夫,或许早已离开了她。 能让厉寒凛做出此番决定,那肯定,他说的那仇人,也是不容小觑,更可能,是他们想象不到的危险。 不过,萧译时还是不明白,厉寒凛要他具体做些什么。 接着,厉寒凛也没等他问出来,又继续说着。 “我开始行动后,会安排人送来我的手机,你只需要,拿着我的微信,每天给她报平安即可。” 多的,他还是无法忍受。 譬如,萧译时学着他,给纪栀发类似于“我想你”的话。 即便不发这些,只发一些生硬的问候语,纪栀会起疑,他也还是做不到,让萧译时拿着他的身份,给他的老婆,发这样的消息。 听此,萧译时了然地点头。 他这样,想必是因为,纪栀现在很爱他,他才不会,让爱到担心的她,知道一切。 当然,一直深爱着纪栀的萧译时,自然也不会,容许纪栀伤心难过。 短暂思考过后,他应了厉寒凛。 “可以,但是,我也只能帮你一段时间,你,还是尽快处理好。” 真的只能帮厉寒凛一段时间,萧译时也会怕有一天,他借用厉寒凛的身份太久,会不忍割舍。 毕竟,能得纪栀的依赖和感情,他会沉沦,也会连自己都骗到。 厉寒凛当然不愿时间太久,做出这个决定,他也是思虑挺久。 选择萧译时,不只是能帮他一段时日,更多的,是他遭遇不幸之后,萧译时能够做到,真心守护好纪栀。 这样,他也好在黄泉路上,走得安心。 因此,考虑到这里的男人,很是纠结踌躇的,摩挲着指尖。 许久,他才重新撩起眼帘,像是做好最后的决定,郑重其事。 “若是,我真的不幸,还请你,照顾好她,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让她,忘了我……” 说来也可笑,他此生,最害怕的,莫过于纪栀会和别人在一起,他也最害怕,她会将他忘却。 可如今,他也是没能料到,有一天,他也会做下,光是一想到这些,就能令他遍体生寒的决意。 第156章 迎接他最好的礼物 厉寒凛此番重大决定出口的瞬间,换来的,是萧译时久久的静默。 他也没催,修长手指搭在膝盖,一哒一哒地敲着,不疾不徐。 仿若,他已笃定,萧译时会答应。 良久,萧译时沉思的浓眉,渐渐松动,他也似乎,做好了最后的决定。 “行。” 答应厉寒凛之前,萧译时就几乎能够肯定,即便厉寒凛真的不测,纪栀也断然不会,同意自己去照顾她。 之所以应下厉寒凛,只是不愿看到纪栀独自一人承受。 她在这世间,除了她的儿子,就再也没有亲人。 就算,他只是默默地守护她,也是好的。 当然,这些话,他没有告诉厉寒凛。 而听到萧译时真的答应下来,厉寒凛敲打膝盖的指尖,还是在那一刻,倏然停顿下来。 紧接着,又不受控的,颤了颤。 明明是他提出的决定,也是早就意料之中的事,可在真正面临结果的时候,他还是不免,心尖钝痛。 如果可以,他又何尝,要如此凌迟自己呢? 片刻后,他似乎真的不甘心一般,给了萧译时一个时间。 “一个月,若是我未归,我与你的约定……即履行时间。” 一月之期,也是他给自己,安然回归的日期。 萧译时定定地注视着面容淡漠,眼神却流露挣扎、不甘的男人,在他同样的凝视下,微作颔首。 “好。” 回到英国的别墅里,纪栀的视频,便打了进来。 厉寒凛短暂性地忘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无形大山,诚然弯起温柔唇角,接通。 镜头里,是他熟悉,又想念无比的两张面孔。 他的妻子和儿子。 厉斯之被纪栀抱在怀里,他的两只小胖手,捧着纪栀的手机,对着镜头,小嘴一张一合。 “粑粑,偶告诉你哦,麻麻刚刚新学了一道菜,叫……叫……” 想不起来,厉斯之转过小脑袋,昂起来,眼神询问纪栀。 她低下长睫,甚是宠溺温柔地告诉他。 “是鞑靼牛肉。” 得了答案,厉斯之又面向镜头,双眼亮晶晶。 “叫哒哒牛肉~好好吃,粑粑你什莫时候回来?让麻麻做给你吃哦~” 纪栀也想知道,厉寒凛会何时回家,她也看着视频界面,期待他的回应。 看到妻子和儿子,都在期望着他的答案,瞬间,那股压力,又压了下来。 他不动声色的,垂落眼帘,掩住其中情绪。 再抬眼,已经毫无破绽,他对着纪栀母子,宠溺一笑。 “一月之后,你们再等我一个月。” 终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只是对于纪栀来说,似乎有点点久。 不过,只要他给出了时间,她就已经放心许多。 知道他忙,便简单和他话了几句家常,就打算让他忙去。 只是,在她快要挂断的前一秒,厉寒凛那听起来有些急的声音,阻止了她,按下挂断键的葱白手指。 “栀栀!” 纪栀止住动作,溢出一抹甜甜的笑。 “嗯?” 厉斯之也盯着手机屏幕,眨巴着大眼睛,学着纪栀,充满童趣的稚嫩嗓音紧接纪栀的。 “嗯?” 视频那边的男人,握着手机的掌,用了些力度,不自觉收拢。 同时,他的声线,若细细辨别,能够听出,不易察觉的隐忍。 “我很想你……我不在,记得照顾好自己,和我们的儿子。” 感受到他的牵挂和思念,纪栀嘴角的甜意笑容,跟着扩大几分。 “老公,你在英国,也不能忽视自己的身体,工作可以先放一放的。” “我会在家里,和斯之等你。” “等你回家,我给你做鞑靼牛肉。” 忽而,这副极其温馨又美好的氛围,在仅存之际,让厉寒凛的眼眶,没忍住的,泛起了丝丝红意。 他又对着镜头那边,温柔笑了笑,略显嘶哑的音色,缓缓道。 “好……” 随后,厉斯之挥着小手,对厉寒凛说着“拜拜”。 离别前的视频,就这样被挂断。 卧室恢复安静,坐在奢华沙发上的男人,还在一瞬不瞬的,盯着已经息屏的手机。 明日,他就要行动,再度赴往,那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据点。 讲完视频,厉斯之就从纪栀的腿上跳下来,蹦蹦哒哒地跑去餐厅,又被纪栀抱到椅子上,开始享用他的鞑靼牛肉。 纪栀对儿子这模样,觉得甚是可爱,摸了摸他的脑袋,也走到位置上,准备吃牛肉。 只是,刚一闻到牛肉味,便没忍住,作了一声呕。 这异样,引来厉斯之关心的小眼神和话语。 “麻麻,你肿么啦?” 纪栀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牛肉,虽说是她第一次做,但她亲口尝过,还是很成功的。 况且,厉斯之也一个劲地说好吃。 可就是,她一闻到这个味,就想要吐。 她摇了摇头,柔声道。 “我没事,斯之继续吃。” 厉斯之看纪栀也没什么大事,又专心往嘴里喂牛肉。 纪栀缓了缓,猛然,这种熟悉的感觉,告诉了她答案。 莫不是……她又有了身孕? 不禁,她的柔荑下移,放至小腹处,嘴角弧度,也隐隐弯起。 她和厉寒凛,又有宝宝了吗? 看来,得去医院看看。 若是真的,这也算作,迎接他归来,最好的礼物。 纪栀丝毫不敢含糊,等厉斯之吃完,便将盘碟先放进厨房,在车库开了辆车,直接前往医院。 流程不是很复杂,她等了一会儿,结果总算出来。 当看到报告纸张上,那一小坨彩超图片,她的内心,情不自禁地放软。 她的宝宝,已经来到她的身体,一月有余。 推推时间线,正是他们一家三口游玩那次,厉寒凛有一整日,都在狠狠要着她的那天。 她也不知,那日他是怎么回事,只一直和她做。 从窗外阳光大照,到室内灯火通明。 做到她身体颤抖不停,做到她哭着求饶,做到她筋疲力尽,做到用完包装袋。 那次,他就好像,要死在她身上一般。 或许,就是那次,他们没有保护措施可用,这个宝宝,就已经悄然来到她的体内。 回到栀凛环岛,她心情很是愉悦的,拿着手机,在与厉寒凛的聊天框内,犹豫许久,还是选择暂时保守这个惊喜。 第157章 一个月后 她想,等她的老公回来后,亲口在他耳边,告诉他这个惊喜。 到时,纪栀都能够想象,厉寒凛会有多激动。 如此想着,她放下手机,按捺住自己的心情。 即便又有身孕,纪栀也没有矫情。 该做的工作,会照常完成,该做的家务,依旧做好。 只是,她会格外地小心谨慎,感到不适或者累,会选择先停下来,歇一歇后,又继续。 这个宝宝,可不太乖。 不同于她怀厉斯之时,再次妊娠,她会很容易反胃,孕吐反应,每天早晨起来,都会把她折腾得要命。 好几次,她都很想发条消息过去,告诉厉寒凛,他们又有宝宝。 只不过,她这次,好辛苦啊。 每次一有这个冲动,她都会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 再忍忍,一个月会很快的。 等他回来,再告知他,也不迟。 每当她想念厉寒凛,但他又在忙时,她都会,抱着手机,一条一条的,翻看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 最近,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自从上次他们通过视频,后面,无论她再如何说,那边的人,都以各种缘由,不和她视频,也不能打电话。 只能不定时的,和她用微信,发着文字消息。 她猜测,也许,是因为快要回家,他在英国,要更忙些。 没有多余时间和她通视频、打电话,很正常。 而早就在心里起疑的纪栀,这么安慰自己的同时,全然不知,最近一直和她联系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萧译时也会时不时拿出厉寒凛那部手机,浏览着,他用厉寒凛的身份,和纪栀的聊天内容。 不论是字里行间,还是使用的标点和表情,无不显露出,纪栀对厉寒凛的情意。 甚至,她几次要打视频过来,都是为了要看一看厉寒凛。 他想,在他面前,虽然温柔,但却时刻透着清冷的纪栀,肯肆意在厉寒凛面前,表现出这样一副小女生的一面。 定然是,她爱她的丈夫,爱到了骨子里。 如此,在厉寒凛那里,她是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要是,她一个月之后,知道了真相,这样爱厉寒凛的纪栀,又该是怎样的感受? 是伤心到崩溃?还是会难过到,随他而去? 抱着这样的疑问,他难得主动的,给纪栀发了微信。 [你还好么?] 萧译时刚拿到手机时,看过他们的聊天。 他也不敢,像厉寒凛那样,对纪栀称呼老婆、栀栀。 即使,他充当的,是厉寒凛——她丈夫的身份。 这是界限,亦是分寸。 他更不会,唤她小栀。 因为,他知道,厉寒凛从来,未曾这样称呼过她。 这样称呼她的,除了苏浅,就是他。 纪栀又是那般聪慧,即使是厉寒凛的微信,她也会在心里,种下怀疑。 几相抉择下,他也只能,对纪栀,用“你”这个疏离又亲近的称谓。 特别提示音主动响起,纪栀没有犹豫的,高高兴兴地进入微信。 有些奇怪,她轻轻拧了拧细眉。 厉寒凛已经很多天,没有主动给她发过消息,也没有说过“我想你”之类的话。 如今主动发的消息,只是这么一句“你还好么”。 不是因为觉得他这条消息很简单,只是她有种怪怪的直觉,手机那边的男人,不像她熟悉的厉寒凛。 她又认真思考,除了她,厉寒凛一向讨厌别人碰他手机。 那一直和她联系的人,不会是别人。 是不是,怀孕期间,女人都会变得这样疑神疑鬼? 得到这个想法,她有些不太高兴。 她并不喜欢,自己变成一个,胡乱猜测、敏感多疑的女人。 因此,她甩掉那些奇怪的感受和想法,回复微信。 [我很好呀,老公你呢?] 看着这几个字,萧译时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有些不清醒。 纪栀还不知道真相,在国内,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他的人和厉寒凛的人都传来过消息。 她目前,是安全的。 也许会很担心思念厉寒凛,除此之外,她还有哪里不好呢? 想好后,萧译时在屏幕上打下字。 [我也很好。] 之后,随意聊了些,他又以要紧事缠身为借口,中断和纪栀的聊天。 星霜荏苒,居诸不息。 一晃,就来到一个月后。 纪栀早早的,就算着时间,专程向领导请了假,在家里忙活着,准备为厉寒凛归来,做一顿丰盛的餐。 花费一个上午,她总算做出了一大桌餐食佳肴,和厉斯之一起,期待着门口熟悉的引擎声。 奈何,等了快一整天,桌上的菜凉了又热。 她的孕反,也是反反复复,难受得很。 中途,尽管不饿,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还是吃了点东西。 可是,给厉寒凛发出去的消息、打过去的电话,却是石沉大海。 只是,一言九鼎的他,说过的,一个月后,就在今天,他会回家。 厉斯之早早睡下,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的挂钟。 他说好回家的日子,就快结束了。 但是,她等的人,依旧没有给予她回应。 等待的时间里,最是磨人。 她又开始,心里不安起来。 想再电话给厉寒凛时,院里,终于传来车轮碾压地面的声响。 但,这声音,她听着,并不感到熟悉。 果然,她走出去,院门外,黑色车身的大灯,在黑夜里,投射出光芒。 车旁站着的人,虽也是西装革履、长身玉立,令她熟悉不过。 可,那人,不是她期待中的人。 萧译时倚在车门上,迎着屋内照出来的光亮,他的脸,影影绰绰。 他和纪栀,就这样隔着铁艺大门,静静对望。 许久,纪栀瘦小的身影,才慢慢走向门边,伸手开门。 萧译时也不再倚靠着,直起身,走近纪栀。 心里那股不安,愈发的强烈起来。 极好的修养和性情,并没有让纪栀表现出来。 她仍是镇定自若的,询问眼前,这个许久未曾见面,却在今天这个特殊日子,来到她家的人。 “译时,你怎么来了这里?” 第158章 她不及他万分心狠 闻言,立在寒风中的男人,没有立刻回答她。 而是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后,温声道。 “小栀,进去说,外面冷。” 她出来,必然是以为厉寒凛回来,便急得连外套都没穿,只着一件单薄裙子。 没有见到厉寒凛,纪栀已经肯定,不是她太过敏感,反而是她准确的直觉。 夜晚,栀凛环岛是比较冷的,此刻又在刮着夜风。 可再冷,没有等到丈夫归家的她,还固执地站在那里,换了个问题。 “他呢?” 在问出这两个字时,纪栀的心,就像被吊在一根绷到最大限度的弦上,摇摇欲坠。 萧译时知她性情倔强,也听出了,她声调里蕴含的不稳。 他低着头,她仰着脑。 就这样静静对视数秒后,萧译时平静中夹杂着担忧的桃花眸,在纪栀期待隐忍的眸光下,伴着落下来的羽睫,垂眸而视。 接着,他从他披在纪栀身上的大衣口袋里,掏出那个,纪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黑色手机。 她低眸,将颤动视线,紧紧锁住那部手机。 她听见,萧译时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平缓而出。 “这是他交给我的,一个月到,让我来告诉你,他可能……回不来了。” 而后,萧译时细细留意着她的情绪。 只见,她先是愣住片刻。旋即,并没有任何伤心的,扯起笑容,那张素净小脸上,写满了不信。 “怎么可能呢?他说过,要我乖乖等他回家,还说一个月就回来的。” 厉寒凛的确是一直这样告诉她的,她也做到了,乖乖在家里等他。 像是怕又从萧译时口中听到什么,她没等他继续说,又还是不信的,询问厉寒凛的下落。 “译时,你认真告诉我,他在哪儿?为什么都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看着纪栀表情全是不信,眼里却隐隐波动,他还是继续,告诉她真相。 “小栀,我很认真,这部手机,是他给我,让我在这一个月,以他的身份,给你发消息、报平安。” “但是,若在一个月后,他没能回来,就让我来,告诉你一切。” “他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们母子。” “所以……他真的,回不来了。”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轻,可也足以让纪栀听清。 这让她想起,这一个月来,他们之间所有的不对劲,好像在萧译时解释之后,突然都有了答案。 原来,早在一个月前,他就消失不见。 他这是,怕她知道了担心,才用这样一种方式,来瞒着她的吗? 以至于,他那样一个占有欲强,又爱她到极致的人,竟然甘愿把她交给萧译时。 他不是,最忍受不了,她和萧译时在一起的吗? 况且,他厌恶除她以外的人用他手机这个性格,在这部手机出现在萧译时手中时,他的这个性情,就无法再有什么来支撑。 如此想通,纪栀才在心中,渐渐相信,她的老公,或许,真的回不来。 关键是,“回不来”这三个字,叫纪栀那紧绷的心弦,倏然断裂,连带着吊坠在弦上的心脏,也跟着碎落在地,四分五裂。 一直强忍着的晶莹,伴随眼睫轻动,悄然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最后,剔透的泪珠,滴到了那黑色的手机屏幕上。 良久,纪栀才伸出,一直放在身侧,紧紧攥住的手。 柔软的手心,留下一道道,短小的指甲印,深深陷进,饱满的肉里。 就算,渗出丝丝血迹,痛觉神经传来疼意,她也仿若,毫无知觉。 她从萧译时的手中,缓缓拿起那部手机,执在手里,用力握住。 就好似,这样就能够,握住厉寒凛的手。 她没有再说过只言片语,轻颤不止的身体,在凄凉夜风里,瑟瑟发抖。 好冷…… 这风,不带丝毫温度,仿佛要穿过她的身体,侵入她的心脏,再一举席卷,裹进这凛冽中。 夜晚,很静。 静到,她不敢放声大哭,只能憋着自己的喉咙,溢出一声声啜泣。 纪栀这样,让一直看着她的萧译时,心疼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等到纪栀自己恢复一些后,她还是紧紧握住厉寒凛的手机,神色沉然的,冷声道。 “他在英国,经历了什么?去了哪里?” 对此,她是有些生气的。 他们本就是夫妻,可他,居然什么都不告诉她,瞒着她这么久不说,最后还亲手,将她推给别人。 他当她是什么? 说爱时,便要囚禁在身边的金丝雀?还是这个时候,不问问她的意愿,就随意可以把她交给别人? 亦或是,他有真正把她当作他的妻子吗? 哪有丈夫,大度到,将自己爱的人,割舍给他人? 同时,纪栀不禁在心里骂他。 这个男人,还真是傻。 明明爱她如命,可以为了她,几次自杀的人,却在得知自己无法履行诺言时,又果断的,为她想好后路。 让他最忌惮的人,来照顾她。 偏偏这么傻的男人,竟叫此刻的纪栀,在知晓真相后,更加心疼不已。 她多想说。 看啊,这就是她的老公,威风凛凛又爱她入骨的男人。 可是,这样好的一个男人,却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已经离去。 萧译时知道,纪栀是会问这些的。 便按照厉寒凛那日,后来又告诉他的,将话原封不动的,悉数托出。 “如果你想知道,他说,那就打开他手机的录音,里面有他想要告诉你的,也有你想知道的。” “只是,听过之后,他希望,你能好好生活,在以后的日子里,忘了他……” 听到这里,纪栀没忍住,唇间溢出一声轻笑,眼神失焦的,望向黑夜里。 “他还真是,为我打点好了一切。” 她原本以为,他把她托付给别人,已经是最大的考量。 结果,他竟然,打算让她忘了他…… 她记得,他说过,他很怕她不爱他,非常怕她忘记他。 那他此举,皆是正在做着,令自己感到害怕的事。 突然,她就很好奇,他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思,才能强忍着他的占有欲和霸道的性情,作出这个决定的。 他此前,还说她心狠。 那比起他来,显然,她不及他万分。 第159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纪栀还紧扣住厉寒凛的手机, 带着一丝凄伤,对萧译时道。 “我知道了,今日,多谢你。” 随后,她取下身上披着的大衣,还给萧译时,在簌簌冷风中,转过身,走向屋内。 仍旧伫立在原地的男人,目送着她进入别墅,又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才坐回驾驶座,驶离栀凛环岛。 纪栀也不知道,这一路,她是费了多大的力,才慢慢走回了房间。 卧房内的壁灯,昏黄却温馨。 那是,她为等他,留的灯。 现在,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床上。 纪栀像是很没安全感一般,屈起双腿,再双臂交叉,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小巧下巴,搁在臂弯。 许久,她侧眸,看向静静躺在身旁的黑色手机。 蓦然,拿出一只手臂,终究还是打开它,找到录音记录。 下一秒,厉寒凛低沉醇厚的嗓音,透过手机扬声器,缓缓落进纪栀的耳畔。 “栀栀,我很抱歉,说好的一个月就回家,可我,还是食了言。” “不过,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那就证明,我该来向你认错了,是我不好,骗了你。” 他的声线,平缓温柔,可吐露的每一个字,都让纪栀的心房,被砸得生疼。 “其实,这次我来英国,是查到了当年我父母车祸的真相,他们死于的,是人为阴谋。但,那人危险至极,就连我和w组织,也难以制服。” “正是因为太过危险,我才不忍让你知晓,以免你牵扯进来,伤及了你。” 说到这里,厉寒凛录音的时候,也不禁轻笑一声。 那声笑,透着无力、苍白。 “可,我回不了家,也就无法再照顾你们母子。因此,我找了萧译时,代我照看你们,对于他,我是放心的。” 录音还在播放,可说话的人,却没有继续。 厉寒凛似乎,沉默了很久,才隐忍着嗓音,款款道。 “此前,你们因为我,没能在一起。现在,你可以放心的,和萧译时好好相守。” “也算是……弥补我这次骗了你。” 最后,他的语调上扬,听上去,乐观又不舍。 “老婆,照顾好自己,要辛苦你,将斯之抚养长大。” “你可以忘记我,但请要记得,这天地间,会有一个人,一直爱着你、念着你。” 到这里,录音结束。 寂静的房间内,纪栀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她腿上的睡裙,也被泪水湿透。 凉凉的、冷冷的。 但这点冷,比起凉透到喘不过气来的心,却是一星半点,也赶不上的。 这种失去,带来的绝望、悲痛的感受,不免让纪栀联想到,两年前,他失去她的时日。 反正,此刻,她是痛苦万分的。 没有了他,就如同, 鱼失去水,会失去生命; 万物不覆阳光,会枯萎凋零; 行星脱离轨道,会漂荡无依…… 鸟无树不栖,鱼无水不生。 纪栀无厉寒凛,一切都会黯然失色。 瞬间,她彻底明白过来。 原来,厉寒凛在她心中,竟不知从何时起,已然和她的生命一样重要。 那当时,厉寒凛痛到,要随她而去。 想必,他也是这般,心如死灰? 她想,要不,她也去找他? 可,她被泪水沾湿的手,缓缓移向自己的小腹。 厉寒凛,你怎么这么坏? 活着的时候,要瞒我欺我。 现在走了,又偏偏留下羁绊,让我无法狠心去找你。 如今,她的肚子里,已经又有了厉寒凛的血脉,厉斯之尚小,不能成为孤儿。 如此,让纪栀,犯了难。 这一晚,纪栀独自坐在他们的大床上,一整夜未曾合眼。 影影绰绰的灯光下,她的神色,先是从悲伤、绝望,到纠结、犹豫,最后,在天边即将破晓之时,渐渐变得坚定、沉着。 她当初,不也是假死吗? 那这次,她一没见到他的人,二没见到他的尸,只凭借一部手机、一段录音,就妄想让她相信。 绝无可能! 没有亲眼见到厉寒凛,她是断然不会信,他真的,就这样丢下他们母子不管的。 更何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无论如何,她都得亲眼见证、亲自确认。 若是,真的就如萧译时告诉他的,那她,也就认命。 到时,等厉斯之成人,等肚子里的宝宝生下来长大,她再去赴他,也是可以的。 如此打算着,纪栀才稍稍松懈下来,果断订了今天飞往英国的机票后,躺进被窝里,眯了一会儿。 等到天亮,她又起床收拾行李,将厉斯之送去厉家老宅。 见到了厉老太太,她也没有说明任何,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只礼貌交代几句,就在厉老太太的嘱咐下,决然去往机场,登上飞机。 临走前,她发了条消息给萧译时。 [你们说的,我都不会信。所以,我要去英国,亲自找他。] 待萧译时看到这条消息时,纪栀已经飞出了国土境内。 他收了手机,只凝住片刻,便又恢复自然,处理着手头上的事。 凝住的那点时间里,他是有被意外到的。 可后来想想,他不禁,在心里自嘲。 厉寒凛还想把她交给自己,可他还是低估了,她对他的在乎和爱。 而他自己呢? 居然还在幻想着,纪栀会在失去厉寒凛的日子里,慢慢的,也许,就会接受他。 他也一样,低估了她对厉寒凛的感情。 这样的话,他看明白了,也就,完全认输。 不是输给厉寒凛,而是输给,他自己无法抑制的妄念和自负。 那就,让纪栀放心去找厉寒凛。 他会做好后盾,加派人手,暗中保护她。 一人前往英国的纪栀,不好再麻烦萧译时,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苏浅。 因而,她利用机内网络,向苏浅简单解释一通后,再求助。 收到纪栀消息的时候,苏浅正带着岁岁,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而在她家厨房的谢逸浔,背对着客厅,忙活着做饭。 自从他来到瑞士,就像狗皮膏药一样,任凭苏浅怎么甩,他都越挫越勇,越粘越紧。 每天不是帮她打扫屋子,就是半夜起来哄岁岁,或是开始学着做饭。 刚开始,他手生得很,苏浅也是极为嫌弃。 奈何他硬是不气馁,反而越到后面,越是熟能生巧。 二十几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谢家少爷,如今,也是学会了,平常老百姓的烟火生活。 第160章 他们都认为他回不来 不知不觉,苏浅看着谢逸浔的背影,就渐渐拉远了思绪。 还是纪栀发消息的提示音,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浏览完消息,要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但事关重大,苏浅觉得,光靠她自己,是帮不了纪栀的。 她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放到厨房里,那个家大业大,又手握重大财权的男人身上。 想了想,她还是先询问一下纪栀的想法。 [现在谢逸浔就在我这里,如果你愿意,他能帮的忙,比我要多的多。] 看到苏浅的回复,纪栀细眉挑了挑,有些意外谢逸浔的存在。 不过,对于苏浅的建议,她的确觉得是个很好的想法。 谢逸浔同厉寒凛,是感情好到如亲兄弟般的朋友,而且,他的人脉广、能力大。 对于此时急需帮助的纪栀来说,自然是个很好的选择。 于是,纪栀同意了苏浅的提议。 这边的苏浅,抬起纤长眼睫,凝向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的男人身上。 谢逸浔俊逸贵气的面容,如今也沾染了些许,人间烟火气。 他习惯性地把菜都摆好后,再来到苏浅跟前,先接过岁岁,让苏浅吃好,他在旁边抱着岁岁。 “阿浅,我今天又新学了一道菜,还不错,你尝尝。” 苏浅微微点头,将刚刚和纪栀的聊天记录给了谢逸浔,便坐到餐桌旁,自顾自开始吃起来。 无需太久,只几秒,谢逸浔本来还带笑放松的眉眼,在看完聊天内容后,浓眉渐渐拧成川字。 厉寒凛这是,为父母报仇,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这么大的事,他竟谁也没告诉。 到了现在,他才知道,他这个兄弟,得有多要强,独自一人,承受所有。 兄弟有难,谢逸浔没有片刻犹豫。 他把手机还给了苏浅,同她商量。 “阿浅,我需要先回国一趟,带上我的人,去英国找厉寒凛。” 苏浅吞咽完口中咀嚼的饭菜,同样认真道。 “行,那我直接去英国,和小栀汇合。” 谢逸浔没有答应,这件事涉及危险,他不放心。 “要不,你还是带着岁岁跟我一起回国,我们再过去和纪栀碰面,也不迟。” 苏浅心忧纪栀,跟他回国一趟,要浪费很多不必要的时间。 这样,纪栀面临的危险,就会多一分。 见她想拒绝,谢逸浔本来还是试探的口吻,陡然变得强硬起来。 “阿浅,这次听我的,我们一起。” “厉寒凛也是我要好的兄弟,纪栀是他的妻子,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苏浅想要拒绝的话,在触及谢逸浔凝重而有把握的眼神时,顿时就自然而然的,相信他真的能做到,保证纪栀的安全。 因此,她没再逞强,但也没说话,只继续低着头,往嘴里送着饭。 谢逸浔知道,她这是答应了的表现,上扬唇角,深陷了几分。 谢逸浔先抱着岁岁去喂奶粉,再出来,苏浅已经吃的差不多。 他来时,本就没带多少东西,收拾起来,也没什么耽搁的,就迅速打理好。 他收拾好后,又很自觉的,帮着苏浅母女收拾行李。 一切都准备好,他们才乘坐专机,飞回国内。 他们落地a市的同时,纪栀也已经抵达英国。 望着这片熟悉的土地,她本以为,大概是没什么机会再来的。 结果,今天却是以这样的目的,再次踏足这里。 她先找了家酒店入住,打算先自己打探打探,再等苏浅他们来了,更精细地定位厉寒凛。 谢逸浔提前知会过慕衍,所以他回国后,慕衍便第一时间和他碰面。 两人效率极高,没用多久,便即刻动用各方人力,又火急火燎的,赶往英国。 本来这次回国,对于谢逸浔的父母来说,是突然的。 结果,更让他们措不及防的,是他带回来的女人,以及手里抱着的孩子。 他们想问清楚的,但谢逸浔考虑到事情紧急,也顾及着苏浅的感受,就只解释一句, “她叫苏浅,会是我的妻子,她的怀中,是我们的女儿。” 后面,无论他的父母再如何问,他都草草敷衍。 想着,他要等处理完眼前的事,等苏浅真正答应他、接受他。 那时,他再将她,带到父母面前。 他不知道的是,在听到谢逸浔铿锵有力的话语时,苏浅平静的心,还是不免掀起一丝波澜。 在飞机上,谢逸浔和慕衍即便借用慕家庞大的信息网,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查到了厉寒凛要见的人,以及,在英国最后去的地点。 在英国,虽说他们也存了势力,但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徐蒙这个人,已经盘踞在英国一方土地多年,与地头蛇无异。 不过幸好,他们此次带的人,足够有本事,也足够多。 纪栀正在酒店套房内休息,门外却传来连续敲门声。 听起来,敲门的人,似乎很急。 除了苏浅他们,没人知晓她在这里,那门外,又是谁? 她揣着警惕,透过猫眼,看清了门外的人。 刹那间,她瞳孔放大,内心有了激动。 门外的人,是阿声。 她记得,阿声是随时跟在厉寒凛身边的,此次出国,也是他。 现在他来到这里找她,是不是厉寒凛要他来的? 那,她的丈夫,是不是没有事? 当下,她略显急促地开门,想要立刻印证自己的猜想。 门被打开,阿声见里面的人,果然是纪栀,心下也大松口气。 首先,他还是恭恭敬敬地颔首。 “夫人。” 纪栀一见到他,就迫不及待地询问。 “阿声,厉寒凛呢?是他要你来的?” 阿声的眼角下方,似是被子弹擦过,留下了一道伤痕,看上去,也才没几天。 他看着眼前,满眼期待的纪栀,要说的话,瞬间便没了勇气。 踌躇了好一会儿,阿声才在纪栀隐隐期待,又略显忐忑的目光下,沉重说道。 “夫人,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先生。” 纪栀眸中的光,随着阿声这句话落下,渐渐恢复成死水。 紧接着,一股莫大的锥心痛觉,刺激着她的神经,致使她的双膝发软,稳住旁边的门框,才没有倒在地上。 为什么? 他们都要这样说? 他们都认为他回不来? 第161章 想即刻找到他 阿声不仅是厉寒凛忠心的属下,曾经,是厉寒凛,将他从地下赌场救出来,并让他入了w组织,养成一身不再被人欺负的本领。 加之,厉寒凛没有任何挑选的,就直接点了他,去担任他的司机。 因为如此,他才有了一份工作,高额薪水也不必愁生计。 更不会,再忍受待在地下赌场里面,给那些玩家当赌注的暗无天日。 光是这些,就足以值得阿声,对厉寒凛鞠躬尽瘁。 于他而言,厉寒凛不单单是他的老板、他们w组织的领头人,更是他的恩人、再生父母。 而纪栀,是厉寒凛最爱的人,他自然,要笃行不怠的,履行恩人交代他的,保护好恩人的妻子,不受伤害。 他也是看着厉寒凛和纪栀一步步走到现在,中间历经了千难万阻、千辛万苦,现在看到这样的局面,也难免,他会替他们感到惋惜。 纪栀花了几分钟,消化好阿声那句简单,却冲击力巨大的话语后,才压着痛意,无力道。 “那他,又是怎么留在了那里?” 阿声听出来了,纪栀是在问,为什么他们一同去的,最后,却只有他自己回来。 说起这个,阿声心中的内疚自责,再一次,达到至高点。 “先生……是因为要救我,否则,凭借他的身手,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说完,阿声再一次,表达自己难以释怀的歉疚。 “夫人,抱歉,是我拖累了先生。” 纪栀又哪能不明白,厉寒凛这是为了大义。 外人都传,厉寒凛手段狠戾,性情凉薄。 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逼得敌手一家老小无家可归,更是在用各种酷刑报复时,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宋与洲和许迎迎,就是这样的下场。 但客观来讲,这些人,不都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自从她回来,看到的,却是一个温柔、善良、重义的厉寒凛。 也或许,早在很久以前,厉寒凛的这些面,只是被他狠厉的一面盖住而已。 只需有朝一日,亲自解开他不可摧的面具,才能看清,真正的他。 带着最后一丝期冀,纪栀还是想知道,他的尸首,是否完整。 “你有看到,他的尸体,在哪里?” 被问这个,阿声倒是仔细回想了一下,而后如实回答纪栀。 “在先生将我推出来时,我只看到他被徐蒙带走,至于后来,我带着人返回寻找,却没见到他的尸首。” “不过……” “既然没有见到他的尸,那他,就未必身陨。” 阿声还想说,就凭着徐蒙的诡计和机关,并且,他对先生恨之入骨,还扬言要亲手杀了先生,被他带走,先生是肯定会有去无回的。 但现在听了纪栀的否定,他那笨笨的脑子,似乎也瞬间开明。 对啊,他带着人返身时,并未看到任何能证明先生已经殒命的痕迹,光凭他的主观揣测,不能绝对断定,先生是死是活。 如此,他也在内心,升起几许希望。 “夫人说的是,我这就重新筹备人马,再度营救先生。” 刚刚因为悲伤压抑,导致纪栀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这一会儿松懈下来后,反倒疼得更厉害了。 阿声也已经转身离开,她只能捂着肚子,顺着墙壁,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 她抚向自己的小腹,却摸到了点点血红。 她想起来去拿手机求救,可是奈何,她真的很痛很痛,根本直不起来腰。 厉寒凛,你到底怎么样了? 我们的宝宝,好像又不乖了,我好痛啊…… 要是你在,就好了。 你定然,是不会让我受这些苦的。 幸运的是,苏浅一行人及时赶到纪栀酒店房门口,把额头泛起薄汗的纪栀,送往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纪栀也没那么疼,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家才从医生口中知道,纪栀又有了厉寒凛的孩子。 “孕妇只是轻微出血,以后一定要注意,否则有流产风险。” 对此,众人确有小小的惊讶,但很快,就是欣喜。 为纪栀和厉寒凛感到欣喜。 要是救出了厉寒凛,待他知道这个好消息后,一定会高兴坏的。 纵使知道厉寒凛还未出现,他们也跟纪栀一样,坚信他还活着。 已经恢复些许气色的纪栀,确认孩子没有事之后,眼底一片沉着的,对苏浅、谢逸浔和慕衍道。 “我想,即刻出发,去找他。” 苏浅面露忧色,不是太赞同纪栀。 “小栀,找厉寒凛的事,就交给他们俩,你现在有身孕,跟着奔波,很不安全。” “没错纪栀,老厉也不会放心,你这样冒险。” 谢逸浔很赞同苏浅,跟着她附和。 “纪栀,你,要考虑好。” 慕衍不同于谢逸浔和苏浅,虽也在劝着纪栀,但由于沉稳性格使然,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斯文从容。 纪栀心意已决,她会找到他,也会保护好他们的宝宝。 她现在,无时无刻不想见到厉寒凛。 她真的,太想他了。 只不过一月多未见,她就感觉,是一个世纪那样长。 她将柔荑放在还平坦的小腹上,坚定嗓音,落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际。 “我想他,就要找到他,孩子有他一半的血脉在,我必然,会保护好。” 众人看着纪栀那副模样,顽强坚决到,像是什么都无法撼动,也就不再继续劝她,尊重了她的决定。 从医院出来,他们回到了纪栀住的酒店,分别进各自房间,严阵以待。 谢逸浔当然是为了和苏浅母女待一起,订了一间房。 因为苏浅要照顾岁岁,只能在酒店里,等着他们。 难得的,苏浅看着谢逸浔忙碌的背影,在脑子里作了思考,挪动步子,走近他,柔声道。 “你,这一路过去,一定要照顾好小栀。” 也不知怎的,她明明知道,不用特意嘱咐,他也会照看好纪栀。 她来,也只是要叮嘱他,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可话到嘴边,她又极其别扭的,改了话。 闻言,谢逸浔微微点头,瞧着她略微无措地咬着下嘴唇,一边唇角,邪邪翘起,眼眸带着深意和玩味。 “好,我知道。” “那……要是我也遭遇”不测…… 第162章 人间炼狱 他下面的话还未出口,苏浅就从旁边顺手拿了块面包,迅速塞到他嘴里。 “你不会有事,此行,你也不能让自己出意外。” 终究,苏浅还是说出心中所想。 似乎,也没什么,心中反倒舒畅。 谢逸浔的眉眼,在苏浅道出,他们相逢后,她第一次关怀他的话时,上一秒还是玩味十足,那现在,就是呆愣中带着不敢置信。 以及,欣慰和雀跃。 他刚刚本来已经看出,她是在担心他,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故而起了玩弄的心思,想要说,如果他也遭遇不测,就让她们娘俩,过好后半生。 他也没想到,还真能把苏浅吓到。 他还以为,苏浅又会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一时间,他也是被开心到了。 他终于,快要守得云开见月明,得到苏浅的关心,也就证明,她在意他,也正在习惯他。 其实,苏浅也是真的开始怕起来。 她看过了纪栀和厉寒凛如今这种形势,试图想了想,要是谢逸浔也如厉寒凛一样,那她,不会比纪栀坚强多少。 说完了想说的,苏浅实在是受不了,谢逸浔此刻发光又深情的眼神。 她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想要折身走回去。 奈何,一只遒劲手臂,大力一握她的胳膊,再将她调转方向,面向他自己。 苏浅张唇想叫他放手的,可是,谢逸浔一个俯身,就攫住了她微微张开的红唇唇瓣。 由浅入深,他大胆撬开她的贝齿,再辗转碾磨。 苏浅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怔神,也没反应过来,要去推拒他。 待到她快被他吻得岔气时,抬起手,想要推开他。 好巧不巧,他又像掐准了时间,及时分离她的唇。 苏浅下意识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岁岁。 她正紧闭着眼睛,在蠕动小嘴,以为自己吃着奶。 还好,女儿已经睡着了。 不然,被小孩看到,果真是少儿不宜。 即使,现在的岁岁还不懂什么,但她还是脸皮薄,时刻注意着影响。 而尝过苏浅芳香的谢逸浔,不断上扬的唇角,挤出那两个魅惑的酒窝,还甚是回味的,说了一句。 “你给的面包,还挺甜。” 苏浅的小脸,早就红透到可以烤地瓜了。 又听到了谢逸浔这样一句没边儿的话,更是立刻就转过身,坐在床边,不再理会他。 一直注视着她的谢逸浔,嘴角就没压下来过。 他能感知到,苏浅对他的防线,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坚固。 如今,他吻她,也不会被拒绝得太狠。 如此,他宽慰着自己,迈步走向正在熟睡的岁岁。 苏浅静静观摩,谢逸浔俯下身,在不吵醒女儿的前提下,又吻了吻岁岁的额头。 而后,对苏浅放柔了语调。 “等我回来。” 苏浅已经从刚刚的羞色中恢复过来,他的话落下,她也望向已经走到门口的他,轻轻启唇。 “好。” 他始终对她温柔笑着,道了别,转身之际,苏浅在他背后,唤住了他。 “谢逸浔。” “如果,你不能安然回来,那我,就会给岁岁找一个后爸。” 怎么说呢? 苏浅这句没有一字提及要接受他,但他,就是从她的话里感受到,她在意他、担心他。 那么,也就是说,她这句话的背后,是在告诉他。 如果他安然回到她身边,那她,也会愿意回到他身边。 听懂了她的含蓄,他粲然一笑,没有回头,却用发自胸腔的醇厚嗓音回她。 “阿浅,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苏浅注视着他的挺拔背影,轻声细语。 “这次,不反悔。” 也不知道,刚刚她的声音轻如鸿毛,已经走远的谢逸浔有没有听见。 反正,他背对着她,他的神情,她看不见。 出发时,谢逸浔和慕衍带着纪栀,领着人马,由阿声带路,赴往据点。 他们去的地方,是英国一处隐秘的山林。 这里,若是不往深处走,是断然不会有人知晓,这个地方,竟然还有一个大型训练场,以及,机关遍布的地下总部。 之所以没人深深涉入这里,正是因为,这片山林,是众人皆知的有去无回之地。 当地人称为“鬼域”。 这片山林,分布着吸血的虫兽,越往里,是弥漫着腐蚀骨头和肉的气体,这些气体,会逐渐蔓延,腐蚀被吸血虫兽吸完血的生物体。 等被腐蚀得差不多了,会有天生防御这等气体的野兽,来饱餐一顿。 曾经,无数具有冒险精神的世人,来到这里探险,企图创造奇迹。 而每一次,都是人去无影、杳无音讯。 偏偏,徐蒙就选中了这里,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越过这些荆棘,打通了一条地下通道,直通训练场。 阿声便是领着众人,循着上次他们走的地下通道,悄然逼近训练场。 碍于徐蒙这个人非常警惕,即便是如此危险的地方,他也会布置数个监控摄像头。 越靠近训练营,摄像头越集中,警报装置也最轻易被触碰。 因此,谢逸浔和慕衍带的人多,只能先在安全地带守着,纪栀和他们两人一起,加上阿声,各自带了两三人,继续逼近训练营。 那片营地很空旷,但来往巡逻的人很多,也很频繁。 远远的,他们就能看见,在都是人高马大、肌肉膨胀的训练人员之间,是来回走动的巡逻人员。 能够看出,徐蒙的训练营,练人的方法,很是残酷。 即使皮开肉绽,若是训练不合格,会立即有人上来扬手一鞭。 那力道,在身强体壮的人手下,是卯足了的。 被打得站不起来,也不会给多少时间缓冲,又得继续训练。 看到这些训练方法,慕衍和谢逸浔纵使见过太多场面,也难免被震惊。 毕竟,亲眼见到,是会带来冲击的。 他们知道危险,可也没想到,这地方,会这么像人间炼狱。 这样的徐蒙,更是对他们此次的营救之行,带来了巨大的挑战。 同时,他们都不禁在心里忧虑,对自己人都这么残忍的徐蒙,能够亲手谋划厉寒凛父母的车祸,想必是恨之入骨的。 对憎恨之人的儿子,又会好到哪里? 第163章 她也会怕 “徐蒙的手下,都是战斗的好手,这其中,还不乏粗猛的英国人。上次我和先生,就已经领略过他们的厉害。” 阿声凝重的神色和话语,更加重了,一行人对厉寒凛的担忧。 而纪栀,屏着神色,注视着远处那一片炼狱。 仿佛,透过那里,她就能看见他。 厉寒凛,你再坚持坚持,我带着宝宝,来找你了,我们一起回家…… 情不自禁的,她把手掌贴向小腹。 旁边的慕衍和谢逸浔注意到了她这个举动,一时也只保持沉默。 对于此时的纪栀来说,安慰的话,显然有些苍白。 还不如,立刻想法子,营救出厉寒凛。 “你最后见徐蒙带走厉寒凛的地方,还能想办法再进去吗?” 慕衍观察了一会儿周围,才用沉稳的嗓音问阿声。 他们在来英国的途中,阿声已经把大概经过告知了他们,这会儿已有所了解。 听闻慕衍在问,阿声略做思考,而后在其他人期待的注视下,重重点头。 “能!” “只是,会有点危险。” 这句转折,他首先将目光放到纪栀身上,神色间流露出的欲言又止,显而易见。 当时,他和厉寒凛来到这里,之所以能顺利进去,不过是因为徐蒙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们,故意让他们轻易进到他的腹地。 如今,徐蒙抓走厉寒凛的目的达到,这里被他布置的,又如此机关算尽,自然是无需担心,再有人能闯进来。 因此,一路进去,必然布满机关,一个不小心,他们谁也无法保证谁的安全。 即使是自己的安全,也不一定能顾及到。 因此,纪栀手无缚鸡之力,还怀有身孕,她跟着他们,她的安全,他们不好保证。 但,无论前路如何,那是厉寒凛的妻子,她的腹中,亦是他在这世上的血脉。 纵使丢掉自己的命,他们也会护她周全。 只是…… 谢逸浔不禁垂下眼睫,掩盖住眸底的不明情绪。 他答应过苏浅,要安然回到她身边的。 一边是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和他的妻子孩子,一边是还在等着自己的爱人和女儿。 这两者,一时间,让谢逸浔犯了难。 慕衍心思细腻,见谢逸浔异常沉默,也感受到他身上的压抑。 于是,他靠近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告诉他。 “老厉和纪栀,我来保护,若是你到了两难抉择之时,就交给我。” 这意思,慕衍是让他在面临选择时,可以先考虑苏浅和岁岁。 领会慕衍意思的谢逸浔,抬起分明的眼,未言一字,无声的,感谢慕衍。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 他们也不是鲁莽的傻子,而是拥有高智商的豪门子弟。 智取,是最好的办法。 或许是多年来都运筹帷幄,习惯将一切控制于掌心,难免自负了些。 徐蒙是断然意料不到,看起来本本分分,不像是有什么心思的阿声,能够清楚地记住机关所在位置。 众人短暂静默后,纪栀柔软却坚定的嗓音,蓦然响起。 “我们此行,本就是寻他。” “所以,一切的危险,我们都要承受并应对,不是吗?” “我不怕危险,我只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他。” 既然如此,众人心中明了。 那就,不再瞻前顾后,一头闯到底。 于是,所有人找了块隐蔽的空旷之地坐下来,开始商量计划。 不久后,一份相对较周密的对策,新鲜出炉。 由阿声和他带的人领头,慕衍和谢逸浔分别在纪栀两旁,跟在阿声后面,他们带的人,紧随最后。 徐蒙布置的关卡,并不是一上来就让人难以招架的,而是由易到难。 他要的,就是让那些试图闯进来的人,在体会到希望后,最后再一网打尽,掐灭因成功闯过几关,而升起的希望。 故而,纪栀他们,在前面几关,通过阿声的带领,算是巧妙攻下。 一共有三个关卡,第一关是分布毒蛇的蛇林,阿声依据自己来时的记忆,带着后面的人,一步一个脚印的,避过所有布有毒蛇的地方。 第二个关卡,是一条栈道,虽然一眼看去,栈道的地板是拼接完好。但其实,是按照一定规律排列,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块机关地板。 只要有人一脚触及,那些机关地板,就会立即被打开,直接让上面的人掉入下面的牢笼。 而这牢笼,沿栈道下修建,里面都是背叛过,或者是曾经企图逃走的徐蒙的手下,他们被注射过特殊药剂,被咬一口或是碰一下,就会立即感染致死。 谢逸浔和慕衍护着纪栀,跟随着阿声,避过所有机关地板,攻下第二关。 但,目前所在的,却是难度最大的终极关卡。 这一关,不同于前面那样容易通过。 进入这一关,就进入了电脑控制系统,所有的机关,都直连徐蒙的计算机云端。 不止如此,这里还被安装了高清摄像头,控制机关的总部,便是透过这些摄像头,根据闯进人的位置,选择用哪种机关。 而这些机关,有隐藏在白色墙壁后的机械大铁钳,一旦开启,唯有夹断人体,触到鲜血,方能退回; 还有无数聚焦在天花板上的红外线,当它们被后台控制,聚焦点从天花板移向人体时,便会在三秒内,发射子弹,直穿人体。 正是因为这些由后台人为控制,阿声才无法像前面两关那样,领着众人,顺利通过。 因而,他们之中,还没有人踏出第一步,开始闯终极关卡。 观察周围,这里也不同于前两关,仿若是一个科技实验室,墙壁和天花板是纯白色,地上摆放着一些高端仪器。 就在众人踌躇不前时,纪栀出声。 “我们先熟悉这里的摄像头分布,再避开它们,或许可以试试。” 刚刚她的视线在这里逡巡过,加上阿声的描述,大概估摸了一下。 实际上,这些是让她感到害怕的。 她也会怕,被徐蒙在后台发现他们,再随意一个机关,将他们斩杀在原地。 这样一来,她不仅没见到厉寒凛,还让自己,一尸两命。 第164章 他及时出现 不止纪栀,慕衍和谢逸浔也观察过周围,心里的想法,与她不约而同。 因此,纪栀这句话,算是说出了在场人的心中所想。 慕衍敏锐的目光搜索着摄像头,在心中盘算好之后,迈出沉稳步伐,果断走出第一步。 随即,后面的人也边观察,边尝试着往前走。 或许是太忐忑担心,每走一步,纪栀总是会下意识地用手心护住小腹。 脚下迈出去的每一个步子,对于她而言,无不是都站在深渊边缘,稍有不慎,便会跌落而下,尸骨无存。 很不幸,就在后面的人挨个踏上终极关卡的第一步时,就有一名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触发了开关所在。 不出三秒,那人正前方的白色墙壁,看似简单安全,实则从里面被打开之后,向两边拉开,冰冷的机械大铁钳,随之夺墙而出。 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地伸向那个黑衣保镖,再无情又冷酷的,从人体的腰部,毫不留情地夹断。 那保镖还来不及疼痛呼声,鲜红的血液,伴随着机械夹断肉骨的声响,喷薄而出,染红一片纯白色地板。 接着,机械大铁钳触到人体鲜血,便又用同样的速度,极速收回到白色墙壁内,再度恢复安全简单的错觉。 仅仅在短短几秒内,目睹这一幕,众人都难免狠狠蹙了蹙眉,有的实在受不了,没忍住作呕。 纪栀本身就是孕妇,自然免不了不停呕吐。 岂止是因为场面太过血腥,更多的,是人本身的自然生理反应。 一直走在她旁边的谢逸浔见此,忍住不适,伸出宽大手掌,在她弓着不断呕吐的纤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经历过刚刚的事情,大家也暂时停了下来,缓解身体的不适感。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勉强恢复些许,纪栀也好受些了,最终直起身来,微微侧过身子,轻声细语的,对谢逸浔道谢。 “多谢。” 谢逸浔干净俊朗的容颜上,扯起一抹淡淡笑意,不甚在意的,回纪栀。 “老厉不在你身边,我自然要暂且帮着他,顾着你。” 刚刚那一下,已然说明,总操纵台有人在透着摄像头,默默关注着他们。 否则,那些后台控制的机关,是不会突然冒出来的。 这或许,也是徐蒙在提醒他们,不要再挑战他,最好是赶紧撤退。 亦或是,徐蒙本就没打算让他们安全退走,刚刚经历的,只是一场前戏。 具体是什么,众人不知,由于时间紧迫,他们尽管是被震慑到的,可也没有丝毫犹豫,仍旧毫无阻挡的,继续前行。 然而,这次还算是好运,走到了这个科技感满满的空间中部,也没有任何机关被触发。 回首后方走过的路,眺望前方埋没于无形之中的危险,他们心里,是有点庆幸的。 只不过,这点庆幸,还没有维持多久,聚焦于天花板上的红外线点,悄然移动。 对准的方向,不偏不倚,正中纪栀的左心房。 下一秒,不知从哪个位置,发射出来一枚蕴藏巨大伤害力的子弹,极速飞向纪栀。 因为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纪栀和其他人察觉时,那枚飞速而来的子弹,距离纪栀,仅仅两米。 而离她最近的谢逸浔,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纪栀的名字,第一反应便是冲上去,再拉走纪栀。 忽然,一股无比大的力道,带着一阵风,从纪栀的身后,紧握住她的小臂,再一个用力,及时地与那枚已经不到一米的子弹,擦身而过。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让刚提起步子的谢逸浔,立刻愣在了原地。 那颗子弹,也在他们之间,划开互相的距离。 不止谢逸浔,周围其他人,也是显而易见的,用不可置信,却又惊喜的神色,盯住突然出现的人。 但终究,万分不敢相信的,还是纪栀。 就在刚刚被那力道拉走时,一丝熟悉又好闻的古龙水香味,瞬间扑满她的整个鼻翼。 她整个人,也是毫无支撑点的,跌进那个久违的胸膛。 许是刚刚受到惊吓,也约莫是怕此时的一切,都是她的幻想,又或许是,思念过了度,一直低着眸的纪栀,迟迟不敢抬头看一眼,方才拉走她的那个人。 她此时此刻唯一真实的感受,便是自己微微发颤的身体,还有左心房里,那颗砰砰作跳的心脏。 直至,她的头顶上方,终于传来一声柔柔的呼唤。 “栀栀……” 这世上,这样唤她的,也就只有,她的老公了。 蓦然,她抬起澄澈分明的眼睛,就算是一个多月没见,她第一眼望见的,还是从前那般,厉寒凛温柔到溺人的深眸。 彼此注视着,她的眼里,他的容貌,虽还是那样精致深邃,可也很明显,他的轮廓,更加立体瘦削,眼睑下方的乌青,比从前更甚。 一时情不自禁,她缓缓伸出白皙手指,抚向那张,她这一个多月,梦里时常出现的面孔。 也就是在触摸到他肌肤的瞬间,她的心底,忽而泛起了丝丝疼意,先前还分明的眸,此刻也渐渐被水雾模糊。 同样的,厉寒凛垂着好看的星眸,深深俯视着,他一直以来,都挂念入骨的人。 片刻后,他的耳边,是她清脆的柔声。 “你不乖,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看啊,这样一个骄傲又矜贵的男人,竟然趁她不在身边,就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她细细抚摸着他的眉眼。 都瘦了,还憔悴许多。 厉寒凛感受着她的抚弄,抬起宽厚大手,锁住她的小手。 这样一来,她的动作,也随着他的禁锢,停了下来。 他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修长食指,勾起她的一缕发丝,挽到耳后。 他也丝毫不掩饰,似墨眸底,不断倾泻而出的思念和缱绻,弯着嘴角,启唇道。 “怕不怕?” “累吗?”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问她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只是想在这短暂安然的时刻,用简单不过的话,关心她的感受和身体。 第165章 宝宝需要父亲 他的一字一句,是那样平缓柔情,带着一阵阵暖意,裹挟住纪栀连日来担惊受怕的心。 一时间,她没有立刻回应他,一双莹润干净的眸子,因再次见到他,确定他安好,渐渐染上了希冀的光彩。 她就是用这样的眼睛,在他手指轻柔的抚弄下,无声地仰视他。 而厉寒凛,在她面前,冷冽的五官,总是会不自觉柔和,绷直的唇线,也随着抿起,再微微上扬。 两副瞳孔,一双黝黑深沉,一双澄澈温婉。 彼此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那里面,都深深地倒映着,他们的容颜轮廓。 周围人见到了这次行动要营救的人,自是高兴庆幸的,他们也懂得目前的情形,也没有人出声打扰。 静默半晌后,在厉寒凛饱含深情的注视下,纪栀缓缓张开唇瓣,嗓音柔柔的。 “老公,我很听你话,有好好照顾自己。” 这意思,是在回答他,她很好,不必担心。 尽管这一路过来,是怕的,亦是累的,可她不想这样直接说出来。 她不忍心,让好不容易见到的他,在没照顾好自己的情况下,还要来担忧她。 因此,她选择这样的回答,来告诉他,她一切安好。 闻言,始终俯视着她的男人,唇角的深度,又弯了几分,同时停下摩挲她耳垂的动作,把手放在她的脖颈后处。 只是,他虽一直耐心温柔地注视纪栀,甚至,是有显而易见的喜色的。然而,他的眼底,始终蕴藏着一丝忧伤,似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不过这些,他隐藏得很好,纪栀并未瞧出什么。 下一秒,纪栀问出口的话,却叫他维持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她问他, “我来接你,我们回家,好吗?” 这次,换他没有立即回应她,浓密眼睫,跟随下颌一同垂下,遮盖住眼底,就快要溢出来的情绪。 即便,他再怎么极力伪装,心细的纪栀,还是透过他安静的模样,以及,那轻轻扇动的眼睫,隐隐觉得,他似乎,并不能跟着她回去。 这个念头一出,因他出现而被安抚下来的心,刹那间,又一次提了起来。 片刻后,再抬眸,厉寒凛的眸间,仍是那般从容,仿佛,还多了些许决然。 他忍着快要撕裂的自己,压着即将被勒断的心,淡然清冽的声线,缓缓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还不能回去。” 众人以为,他能够安全地出现在这里,还及时救下了纪栀,就代表着,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这里的。 谁曾想,他却告诉他们,这样一个令人失望,又让人不禁担忧的答案。 谢逸浔终究是按捺不住,问出自己的疑问,也问出在场其他人的疑问。 “为什么老厉?已经一个月,你如今还完好地站在我们面前,怎么还不能跟我们走?” 慕衍也不明白,因为担心好友,同样轻皱着眉头,用不解的眼神,等着厉寒凛会如何作答。 离厉寒凛最近的,是纪栀,就在他出口不能回去的那一刻,她沾染期望的眼底,也随之灰然。 她瘦弱的身子,先是僵住,随后,她像是不相信一般,微微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仍旧是眼带期冀的,抬头问他。 “这次,你也是骗我的,对吗?” 毕竟,一个月前,他把一切都安排好的时候,为她制造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假象时,他就在骗她。 那时,她对此,是生气的,他什么都不告诉她,还选择瞒着她。 不过,此刻,她倒希望,他是真的,在骗她。 纪栀眸底的希望和殷切,厉寒凛看得真真切切,这让他挣扎许久过后,才狠心做下的决定,在面对她这样的眼神时,又在顷刻间,崩塌瓦解。 他多想立马告诉她,没错,他说的是假的,她,不要对他失望。 可最终,冷静自持的他,还是被理智拉了回来。 她看见,他在她期盼的神色下,唇瓣一张一合,再次吐露出,失望的回答。 “栀栀,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无法回家。” “我之所以出现在你们面前,就是让你们知道,我没事。” “看完后,就赶紧……离开这里。” 他说的声音不小,除了纪栀,其他人也听到了,但也大致看了出来,他这是,不仅任务没完成,还被束缚住了,不得已而为之。 纪栀不蠢,自然是也明白过来了的。 但,这是她日思夜想,千难万险才找到的人。 既然见到了,怎么可能,会轻易丢下他? 最后,她仍旧不放弃的,告知他孩子的消息,希望通过此,他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够撇下这里,跟她回家。 只要他点头,她便会无所畏惧,跟他一起面对,留在这里,陪着他。 要是幸运,徐蒙肯放他走,那他们,就回去后,再好好筹谋,帮助他,解决他没完成的任务。 纪栀拿起他放在她后脖颈的那只手,带着他,徐徐贴到自己的小腹处,仰着头,放柔了语调。 “老公,有个好消息,我要告诉你。” 她对着他,眉眼弯弯的,温柔笑了笑。 “我们又有宝宝了。” 其实,厉寒凛早在他们闯进来的时候,就从后台监控里,一直注意着纪栀。 一向精明的男人,在看到她总会时刻护住自己小腹的时候,就已经明了,她这是,又怀了他们的孩子。 只不过,他是怕她再次怀孕的,那样的话,他怕承受不住,再次失去她的风险。 他不太明白,怎么会再次让她有了身孕,他是懊悔的。 但到底,那也是她的孩子,是他们共同的连结。 老天待他不薄,让他在可能会面临永久离开的时候,派来一个孩子,和厉斯之一起,代替他,陪着她。 也不至于,让她会在知道一切过后,果断选择来赴他。 故而,懊悔过后,更多的,是他隐忍发红的眼眶,流露出来的喜悦。 回忆着这些,他终于对着纪栀,透露出来些微不舍的情愫。 见此,纪栀继续温声问他,想要再努力努力,让他不要再推开她。 “所以老公,跟我回家,宝宝需要父亲。” 第166章 不走就在这里做客 才一个多月,她的肚子还未曾显怀,但他温热的掌心,贴在她柔软的小腹处,感受着那里,正在孕育的生命。 顺着她的动作,他始终停留在她脸蛋上的视线,缓缓移至他们共同抚摸的地方。 明明只是摸一摸她的肚子,目前还感受不到任何,可他的瞳孔,在目光触及那蕴含生命之处时,还是不受控制的,伴随浓密眼睫,轻微颤了颤。 似乎,他能够想象,一个只有圆点大小的细胞,在她的肚子里,一天一天的、一点一点的,在所有人的期盼下长大,最后再来到这个世界。 一想到这些,他多想,在她身边一直照顾她、陪伴她,和她一起,等着他们的宝宝出生。 因此,他垂着的眸,情不自禁地泛红,喉间也不知怎的,哽得难受至极。 只是,他的情绪变化,因为一直低垂着眼,从纪栀的角度,见不到任何。 尽管如此,他们相处这么久,他的感受变化,她还是能从细微末节捕捉到的。 就比如此刻,他一言不发,却仍旧注视着她的小腹,甚至,还能感知到他的呼吸声在渐渐变重,也变得不稳。 很明显,他在极力压抑自己。 克制自己的不舍、克制自己的挣扎、克制自己的压力…… 纪栀也很耐心,知道他现在心里同样不好受,就一直默默等着他。 想着,他无论是多么厉害坚强,总会在触及自己所爱的时候,会跟随自己内心的。 周围寂静良久,厉寒凛才缓缓掀起深邃的眼帘,其中的复杂情丝,已恢复成平淡理性。 只不过,在他抬眼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纪栀的身后,先前已经归位的红外线焦点,又在悄然移动。 这次投射过来的目标,根据正在悄无声息移动的方向来看,仍是纪栀。 这下,让厉寒凛柔和的眉眼,迅速冷沉下来,本就冷冽的五官,在视线对向某处摄像头时,神色间的愠怒在隐隐弥散。 他清楚,那是徐蒙等得不耐烦了,要用这种方式,来催促他,快点把他们都劝走后好回去。 而这方式,便是拿纪栀的生命,作为威胁的筹码。 昏暗到只有电脑显示器的光线照亮的监控室里,一双历经风霜,却饱含算计和凶狠的眼睛,在厉寒凛视线透过摄像头投过来时,微微眯了眯。 随后,横布着一条狰狞伤疤的左脸下,淡淡扯起左边唇角,露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 幸好,徐蒙只是想要威胁厉寒凛,借此催促他,并未真正对纪栀动手,接收到他的眼神后,便傲慢地伸出长着几条皱纹的手,停了机关。 果然,那红外线焦点又在众人无从察觉时,缓缓归至原点。 如此,厉寒凛才收回眼神,褪去眼底的复杂,换上沉然决意,启唇,哑声道。 “栀栀,听话,回家等我,好吗?”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要她回家等他,这代表着,他还会安然地全身而退吗? 她是想要选择相信他的,可是,也许是他们彼此,经历过那么多次的差点失去,这一刻,以及以后的每一刻,她都不敢再轻易撇下他。 于是,她在他询问的注视下,头摇的轻,却透着无比坚定。 “不好。” “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差点让斯之成为孤儿?” 她是在说,在她知晓一切后,若不是腹中胎儿,她是动过随他而去的念头的。 她的语气,说到后面,蕴含着委屈,也是在继续试图说动他,好让他能跟她回家。 他总不会,不顾她要随时赴他的想法,而仍旧固执在此? 正当纪栀这么琢磨时,厉寒凛沉寂片刻后,缓缓从她掌心,抽离走放在她小腹上的手掌,再将她轻轻一推,嘴里对着谢逸浔叮嘱。 “逸浔,带着她离开,你们所有人都走,我为你们打开通道。” 话落,谢逸浔也反应快,立即扶住纪栀,望着那个高大身材的男人,阔步走到通道入口,用虹膜认证,成功开启出去的通道。 因为这里都是有进无出,除非是有专门人员的虹膜、指纹等等一系列认证。 很显然,徐蒙录入了厉寒凛的身份信息,让他可以自由出入这里。 只是他们不明白,既然他可以无所阻挡地出入,足以见得,在一定程度上,徐蒙是给予了信任的,可为什么,却迟迟将他困在这里? 想不到答案,厉寒凛催促的声音已经响起。 “多谢你们,还麻烦你们,护送我的妻儿归家。” 向来一声令下的男人,却在这时,对他们放低姿态,用着这样的语气。 他真诚地望着在场的人,没有说多余的话,只让他们赶紧离开,众人便知道,他们来这一趟,算是无功而返。 但,厉寒凛是他们重要的人,又岂能真的不救? 尤其是谢逸浔,拧紧的墨眉,昭示着他的纠结。 想到苏浅和女儿,她说过的,只要他安然回去,她就会回到他身边。 他爱苏浅,同样珍视从小玩到大,如亲兄弟一般的朋友,现在眼前就有安全回去的路,他是真的犯了难。 早就看出他犹豫不决的慕衍,适时发声。 “逸浔带着纪栀回去,我和我带的人留下。” 听此,谢逸浔松了松浓眉,将视线移向慕衍从容淡定的脸上,接收到放心的眼神,他浅浅勾起嘴角,投以感激的笑容。 就像慕衍来时说的,若是两相抉择不下时,交给他。 随之,谢逸浔也不再耽搁时间,果断应声。 “那,你们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早日回来,我也会在回去后,加派人手,筹谋划策。” 慕衍淡淡颔首,厉寒凛冷沉的目光,在他们俩之间来回扫一眼后,对此也没什么异议, 便没再作声,默认下来。 虽然把慕衍卷了进来,其实他是不愿意的,但要是按照现在他们推来推去,再过一会儿,要是徐蒙彻底没了耐心,他们来的人,谁都走不了。 暂时,他便同意慕衍的提议,况且,徐蒙目前对他,还是留有信任的,也不会危及他的性命。 这样,他便有能力和机会,保护慕衍,并找时机送走他。 然而,正当谢逸浔带着极其不愿离开,但又不得不被拉着走的纪栀转身踏往通道时,那出口的门,却被陡然关闭。 同时,众人身后的白色墙壁倏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人,还伴随着那人如地狱而来的嗓音。 “既然都不想走,那就留在我这慕苓庄做客。” 第167章 认贼作父 突如其来的人,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拄着一把拐杖,右腿留下的旧疾,导致他只能瘸着走路。 即便是形象上有所破损,可也未曾,削减分毫浑身上下,那逼人的阴沉气息。 甚至,一双浑浊却犀利的老眼,虽是久经岁月的沉稳,让人无法看透,却处处透露着一股杀伐之气。 徐蒙在身后左右两边的保镖恭敬护送下,一边杵着拐杖向众人中心走去,一边饶有兴致地扫向人群。 只是,在经过厉寒凛身旁时,似有若无地睨了他一眼。 厉寒凛从他出现开始,就一直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徐蒙那暗含深意的轻睨,自然是注意到了。 但他面色坦然,用极其淡漠冷沉,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悦的目光,迎接徐蒙的视线。 而后,在众人各色的神情下,徐蒙缓缓停在正中心,手中拐杖也随之定在身前,双手搭放在上面。 他停下后,最后的视线,却是锁在被谢逸浔护着的纪栀身上。 逡巡的视线,在她的小腹处停留片刻后,才悠悠转到她的脸蛋上。 观察几秒后,躺着疤痕的脸上,莫名勾起一抹笑。 这姑娘,长得倒是不错,也难怪,厉觉风的儿子会如此喜爱。 只是,可惜了,她那标致的脸蛋,还是随了纪永振,以致于叫他第一眼便认了出来,她是纪永振的孤女。 既然如此,岂不正好,纪永振就这样死了,他和厉家欠自己的,就让他们各自的孩子,来偿还。 也算是,祭慰了他那还未出世就已夭折的孩子。 想到此,手中握着拐杖的力度,不由得捏紧了几分,本就不太善意的老眼里,在眉角压下来的那一刻,飞快闪过一丝冷淡杀意。 阻止他们离开,并突然现身的徐蒙,让众人在这本就逼仄压抑的空间里,更觉危险。 今天差点就离开这里,结果现在徐蒙却反悔,他们想走都走不了,对于纪栀而言,正合她意。 面对徐蒙,她非但没有显露出畏惧或是退缩,反倒在两方气氛僵持之下,调转鞋头,缓步行至厉寒凛身边。 既然无法离开这里已成定局,谢逸浔见她要去厉寒凛那里,也不再拦着她。 待到她从容自若地站定好,微微侧过眼眸,仰头凝视顷刻,厉寒凛那掠过担忧和谨慎的眼睛。 再将视线移到徐蒙那略带探究的脸上,唇边缓缓弯起弧度,温柔的嗓音,吐露出的话语,却是带着铿锵的质问。 “徐先生,出尔反尔,还困住我的丈夫人身自由,英国一方之主的头衔,多少有点担当不起了不是?” 她也是被气到了,徐蒙不仅反悔,不让其他人离开这里,还一直困着她的丈夫,害得她以为他们阴阳两隔,故而在这时候,就想要拿这话刺刺徐蒙。 她知道,徐蒙这样的人,不知背地里干过多少肮脏事,用违法犯罪的名义来警告他,已经不足为惧。 他一个华人,既然有能力在英国成为势力,表面的名号这么光鲜,那必然是维持已久,他是在意这些虚伪的东西的。 因此,纪栀一句“担当不起”,让徐蒙听了去,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舒服。 果不其然,纪栀话落,徐蒙先前还上扬的嘴角,顿时僵硬住,不明的神色也跟着变了变。 只是,顷刻间,他又表情收放自如,嘴边的弧度,更加扩大。 他先是大笑一声,安静下来后,又用略带欣赏的眼神看着纪栀说。 “不愧是我义子的发妻,嘴上功夫也是了得,知道怎样能够刺人。” 徐蒙说了什么,纪栀并不在意,她的脑子里,充满着无数个疑问。 义子? 厉寒凛吗? 徐蒙是他的仇人,他们隔着灭亲的仇恨,他怎么……会认贼作父? 带着这样的疑问,纪栀侧过头,不解地望向身旁,冷硬着五官线条,始终不发一言的男人。 眼角余光观察到纪栀看了过来,厉寒凛收起对徐蒙越发不满的目光,也侧过头颅,迎向她。 纪栀没说话,但他知道她的不解,可他从一开始,就是出于无奈和逼迫,更加不能当着徐蒙的面多做解释。 半晌,他才启动抿紧的唇瓣,淡淡一句。 “是,他现在是我的义父。” 他承认,纪栀的疑问反倒更甚,不过她也只诧异了一瞬,便舒展开皱着的细眉,一片了然地敛下眼睫。 她相信他,她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奇怪,只是因为对突如其来的关系变化,感到一时的难解。 她想,他之所以这样屈身,也是有他的原因,那她,也不会多问什么,只要能和他,一起面对困难就好。 似乎是感知到纪栀的体谅,厉寒凛下压的唇角,难得地松动几分。 慕衍和谢逸浔,同样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尽管他们也是不解的,可到底还是会沉住气,默契地没有声张。 徐蒙才没管他们之间流动的气氛,微微侧过眼,对着手下的人吩咐。 “好生照看着我义子的朋友,尤其要招待好他的妻子,那也是我的儿媳。” “要是照顾不周,那你们也不必来见我了。” 他的吩咐,得到的是那些手下齐声的“是”。 随即,很快出来一批人,要分批带走慕衍和谢逸浔以及纪栀,还好心地给她安排了一个保姆样的中年妇女。 然而,厉寒凛却冷声喝住。 “义父!” 被他称作义父的徐蒙,稍稍挑起了眉,不动声色地直视厉寒凛。 “怎么,我的好义子?” 在对于纪栀的事情上,厉寒凛没办法妥协,他更是对徐蒙的安排不放心。 她现在怀着孕,徐蒙把她安排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就无法实时知道她的安全与否。 面对徐蒙,他同样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表现出一个“好义子”的尊敬。 “也没什么,我需要知道义父您要将他们安排在哪里,而且,我的妻子腹中有我的孩子……” 话没说完,但剩下的意思,没人听不出来。 徐蒙洞察一切,仍是像没理解厉寒凛的言中深意似的,偏不如他愿。 他笑了两声后,依旧我行我素。 “放心,他们是你的妻子和朋友,我作为你的义父,怎么会不好好照顾呢?” 第168章 不是说好不动她么 徐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不管厉寒凛怎么说,他都不会考虑半分。 领会到的厉寒凛,脸色难看了几许,却碍于身困于此,势力悬殊,只沉着眉眼,任由徐蒙摆布。 在即将和纪栀分开之际,他还是不放心地拉住她的手腕,而后俯低上半身,附在她的耳边,轻语。 “栀栀,相信我,耐心等着我。” “等我,来接你。” 他对她,说了太多次的等,就连此刻要她继续等,他都要暗暗承受着心中的苦涩和无力感。 然而,纪栀仍旧温柔弯起唇角,细柔嗓音,缓缓道出。 “好。” 她信他,也愿意等他。 不过,这次,她不会再只做等待的废物,她要同他,一起迎难解决。 说完,他们分离开彼此的身体,厉寒凛身着黑色衬衣的高大身形,伫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等他们都被带走后,厉寒凛眸底的寒意,才渐渐迸发而出,垂在身侧攥住的拳头,在紧了又紧之后,慢慢放松。 不过是牵绊和软肋被徐蒙掌握在手里,他那样高傲又睿智的人,怎么会对徐蒙听之任之? 其实,早在他找上徐蒙的时候,就打算在一个月内,熟悉好这里的一切后,用徐蒙自己制作的机关,解决掉徐蒙的命。 再亲手炸毁这个地方,带着徐蒙的骨灰,献祭他的父母和纪栀的父亲。 然而,徐蒙太过狡猾,似是早就料到他的想法,不仅在这里等他自投罗网,还用厉老太太、纪栀和厉斯之的命,来作为威胁的筹码。 还在他母亲的牌位面前,被徐蒙美其名曰“替他的母亲,爱屋及乌,以义父的身份,护佑他。” 是的,在孟音苓死后,徐蒙便在这里,专门为她腾出一间房,并供奉着她的牌位。 年轻时,在遇见厉觉风之前,厉寒凛的母亲孟音苓和徐蒙是情侣关系。 只不过后来,孟音苓发现徐蒙这个人的真面目,和她在一起,也是因为要利用她的家世背景,以谋得上流社会的地位。 不止这样,她还发觉,徐蒙这个人的性格,还特别偏执。 在无数次拉他回正道无果后,屡次的失望和被欺骗下,孟音苓心灰意冷,也终于不再喜欢了,要分手时,徐蒙却发了疯的死缠烂打。 最后,孟音苓认识了厉觉风,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少年,在商界就成为了耀眼的存在。 正好,这时孟家和厉家要联姻。 不知是出于要彻底和徐蒙了断的原因,还是早已被那个永远都谈吐得体优雅,又对她表达过心意并展开追求的少年动了心,孟音苓没多做思考,听从了家里的联姻安排。 好在,徐蒙在得知她要结婚后,只是颓丧地转身,并过了几年舒心日子,而在这些岁月中,厉觉风始终待她如一。 于是,正处青春芳华的女子,便是在这样一点一滴的相处中,悄然对厉觉风交出了心,并生下了厉初沫和厉寒凛。 意料之外,厉寒凛六岁时,徐蒙又找了上来,估计是想要求得孟音苓的原谅,想要重新开始。 可那时的孟音苓,已经嫁为人妇,有了丈夫和孩子,怎么可能会答应徐蒙? 当时,厉寒凛记得,虽然这个陌生的男人,来纠缠过他的母亲几次,但最后都是不得而终,到后来,也没再见到。 他以为,他的母亲,是处理好了这件事,也就当作从没看见般,将此事抛之脑后。 没想到,他还在国外留学时,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接到了父母双双离世的消息,提前在国外结业,匆匆赶回国内,接手庞大的家业。 现在,知道了害死他父母的凶手是谁,他却被对方拿捏住了逆鳞,还屈辱地在他母亲牌位面前,被仇人似威胁,又似洗脑地认贼作父! 当时,徐蒙是这样告诉他的。 “你是厉觉风的儿子,可你的身上,还留着小苓的血,有着她的痕迹。” “我爱你的母亲,所以,她死了,我会爱屋及乌,将她的儿子,视如己出。” 说着,他望着孟音苓牌位的眼,由原本的阴冷,转为偏执和眷恋。 “相信,小苓是愿意的,毕竟,她也是爱我的。” 说完这句,他又转向盯着孟音苓牌位的厉寒凛看,眼神恢复惯常的深不可测。 “现在,就当着你母亲的面,认我作你的父亲,改姓徐。” “这样,你的奶奶、妻子和儿子,也多了份保障不是?” 即便是身受所缚,被徐蒙威胁,厉寒凛也绝不可能对徐蒙的这个要求妥协让步。 这么具有侮辱的要求,摆明了,是要借此羞辱他已经过世的父亲。 至于,是不是徐蒙还要借此,对他死去的母亲宣示什么,他不确定。 但不管徐蒙出于何种原由,厉寒凛都毫不退让的,拒绝了他。 “义父,我可以认你作我的义父。” 果然,向来都随心所欲,不被属下违抗的徐蒙,在触及厉寒凛坚定拒绝的眼神时,心中起了怒火。 但厉寒凛接下来的一句,又瞬间平息了他的愠怒。 “我的姓名,由我母亲而取,作为她的儿子,我不得轻易更改。” 如他所料,只要提及他的母亲,徐蒙的反应,果真犹豫了半晌。 结果表明,徐蒙放松了因动怒而紧绷的眼部肌肉,视线停留在孟音苓牌位上片刻后,不再强求厉寒凛改姓,也勉强被他的说辞说动。 既然冠了厉觉风的姓,是必定不能让厉寒凛叫自己父亲的。 转念一想,让厉寒凛用他的本名,叫着他义父,好像,比改姓,更能侮辱厉觉风了呢。 要是随了他自己的徐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在替厉觉风养儿子呢! 于是,想通后,徐蒙又假意在孟音苓牌位前,对着厉寒凛,以一副慈父的形象,结为义父义子。 厉寒凛便也忍住内心的排斥和恶心,继续同徐蒙周旋。 认徐蒙作义父,已经是他被困于此,最大的屈身。 回忆完,厉寒凛清明的眼底,满是冷然。 他走近徐蒙,以身高的优势,从上而下,俯视徐蒙,声线冷冽,不紧不慢。 “不是答应过我,义父您,不会动我的妻子么?” 他留在这里,也是还没完成报仇,一切的屈身之举,倒也没什么。 但徐蒙不按说好的来,意图动纪栀和他还未出世的孩子。 这让一直隐忍的男人,不得不暂时卸下言听计从的面具,换回本来的压迫逼仄。 第169章 一个都不会放过 徐蒙洞察出了厉寒凛的不满,也知晓,自己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但,面对此刻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人,徐蒙非但不在意对方的情绪变化,还若无其事地背过身,直接走向监控后台。 一瘸一拐,却散发着久居高位气场的背影,边走,边给厉寒凛丢下一句。 “跟我来,你啊,遇到女人,也沉不住气了。” 和当年厉觉风一样,明明是商界奇才,豪门继承人,那颗冷静睿智的头脑,一遇到与孟音苓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沉不住气。 徐蒙不禁在心里这样冷嗤时,经过一面反光玻璃,恰好将他脸上的那道疤痕,以及拄着拐杖,瘸着腿走路的样子,毫无遮挡地映进眼底。 自然而然的,他联想到当年的经历。 要不是厉觉风霸占他的孟音苓在先,之后又因为沉不住气,对他出手,他怎么会破了相,又留得这副破败的躯体?! 被夺所爱,还因此被厉觉风驱逐出境,躲到了英国,过着像过街老鼠般的日子,被他的人追着打打杀杀,才有了如今这副自己都厌弃的模样。 所以啊,这样的屈辱和仇恨,他当然不能原谅厉觉风! 不能原谅他的一切,包括那个厉老太太、厉寒凛,还有和他狼狈为奸的纪永振。 现在纪永振死了,就剩下他的女儿纪栀了。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被这样仇恨的执念驱使着,手中所用的力度,快要把拐杖捏碎。 不过,他还是没有对着厉寒凛表现出分毫,稳步走在前面。 厉寒凛未从他的背影瞧出些什么,可隐隐约约感应到,徐蒙身上散发出来的不知名气息,很负面,也很危险。 稍后,他在原地沉思片刻后,跟上了徐蒙的脚步。 他们一路来到监控后台,徐蒙也已经压下心中滚滚翻腾的恨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走近操纵台,布满老茧的手,在鼠标上操作一番,眼前的大型显示屏上,便分别放出了慕衍、谢逸浔和纪栀所在房间的监控。 厉寒凛扫了一眼,便将视线定在纪栀那间房的监控画面里。 房间很大,跟家里的卧室差不多。 可在那样偌大,周遭却都是冰冷白色装饰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简陋的床,床边也是一个纯白色的床头柜,那上面,摆放了一些水果和勉强果腹的零食。 此时,本就瘦弱的她,好像这些日子以来,没有好好养着自己,变得更加瘦小。 纪栀正靠坐在床头,也没管旁边一直站着的保姆样中年妇女,只自顾自的,抱着一个苹果,慢吞吞啃着。 全程,她的另一只手,都放在小腹处,细心又温柔地抚摸着。 望着这样的她,厉寒凛的心,揪疼得越来越难受。 吃着吃着,或许是由于孕反,纪栀突然弓着背,一手撑在床头柜上,忍不住呕吐。 好在,那个站着的保姆见此,上前扶住她,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询问着纪栀什么。 等纪栀缓解一些后,对着那个保姆轻轻摇了摇头,才堪堪坐直身体。 那个保姆见她没什么大碍,就松开了她,继而弯腰,捡起刚刚纪栀掉在地上,没吃完的苹果,再丢进了垃圾篓内,又继续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纪栀。 显示屏前的男人,看到这一幕,再一次,眼眶不受控地泛红。 同样看完监控画面的徐蒙,仿佛见到厉寒凛这么难受痛苦,心里就无比地高兴。 他先前还因为仇恨而郁结的心情,现在因这一幕,得到了心理平衡。 不过,他仍旧有模有样的,将手搭在厉寒凛的肩膀上,轻拍了拍,出声安慰。 “孩子,你看,义父我,可没有违背答应你的,还专门安排了人照顾我那儿媳。” 说话间,他偏了偏头,看了眼厉寒凛隐忍的侧脸,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继续道。 “这样,我立马去把你家中的老太太接过来,让她照顾你的妻子,你总该放心了?” 此话一出,厉寒凛定格在显示屏上的视线,瞬间移到徐蒙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 这个徐蒙,是觉得他的妻子不够,又要拿他的奶奶,来威胁他么? 顿时,厉寒凛似寒潭的眸子,渐渐凝结出冰霜,捏紧的拳头,指关节吱吱作响。 这样随意拿他家人威胁他的行为,换作以前,厉寒凛绝不容忍丝毫,早就让对方吃点苦头,再也不敢造次。 可现在,他势单力薄,身处别人的地盘,不占一点优势。 最终,他努力压制住体内的暴戾因子,理智降下暴躁火焰,沉然以对。 “有我在这里,您大可少折腾。” 他要告诉徐蒙的是,他人在徐蒙手里,跑不了,这会儿更是翻不了天,不要折腾来折腾去,还是适可而止得好。 奈何,徐蒙仍是选择我行我素,自动忽略他话里的深意,当即便说到做到。 “不折腾,正好我也想念厉老夫人,迫不及待要见见她。” 随后,他收起虚伪的笑容,叫来手下,吩咐道。 “去,回国内把厉老夫人请来。”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切记,老人家,不得怠慢。” 接收到命令,那些手下迅速回了个“是”后,即刻动身。 这一切,都叫厉寒凛既阻止不了,也来不及作出对策,只能稳住自己,静观其变。 换一个角度想,这样一来也好,他现在被徐蒙各种监视,唯一的自由,恐怕只有在这慕苓庄内活动,想要出去,一时也难办。 既然徐蒙要把他的奶奶接过来,那也好比,他在与外界断联的情况下,徐蒙对厉老太太和厉斯之做了什么,他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得好。 有他们在身边,徐蒙还不一定能够对他们做些什么,就算要私下动手,他也可以及时出现并应对。 这么想着,捏到关节泛白的拳头,缓缓松了开来,再对着徐蒙颔首,音调平缓。 “那您,要如所说,不得怠慢她老人家。” 徐蒙的脸上,对着厉寒凛时,始终是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的。 闻言,也笑着回了厉寒凛。 “当然。” 第170章 见她 派去国内接厉老太太的人,来回飞了二十几个小时,却是空手而归。 其中一人将这情况禀告给徐蒙时,厉寒凛也在旁边听着。 出现这样的变故,连徐蒙都始料未及,那厉老太太的失踪,必定是与他无关的。 而且,临走前,厉寒凛留了一大批信任的人在老宅周围,就是为了暗中保护厉老太太,那些人身手他也是看好的。 所以,排除国内有其他人带走了厉老太太的情况。 如此,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厉老太太带着厉斯之主动失踪,连徐蒙都未曾收到消息。 这样的话,就代表着,奶奶已经察觉了不对,并有所行动。 最重要的是,她目前和厉斯之,应是安全的。 因此,推测出这些的厉寒凛,悬起一半的心,也跟着垂落而下的眼睫,一起放了下来。 同时,厉寒凛思考出的这些,老谋深算的徐蒙,自然也能想到。 当年就是这个老太太,发现了他和孟音苓见面,在了解事情原委之后,便以为他是冲着钱来的,当即拿了张百万支票要把他打发走。 他清楚地记得,厉老太太当时那副模样,属实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主人,丝毫不屑地用他们上层圈子最轻视的东西,打发如同哈巴狗一样的自己。 虽然,他承认,当年的自己,的的确确很贪图那笔钱。 但是,钱和孟音苓,他都得要! 他能在几年后回来找上孟音苓,主要目的,不就是为了重新和她在一起吗? 奈何,那老太太见他不识趣,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用言语羞辱他。 “音苓是我厉家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儿媳,她的名讳,岂是你这种无名鼠辈能直呼的?” 厉老太太一双爬了皱纹,却仍旧贵气恒生的老眼里,流露出来的,是显而易见的轻蔑与鄙夷。 那样具有羞辱性的眼神,他徐蒙能记一辈子! 后来,他一个没什么地位的社会底层,在这些权贵面前,只能被踩在脚底下。 他想等自己有了地位和权力,足以和厉家抗衡时,再来接走孟音苓。 然而,不仅厉老太太没再让他们见过一面,最后,厉觉风端着一副沉稳儒雅的样子,久久劝不走他,就让纪永振将他驱逐出境。 此后,便有了他在英国连畜生都不如的日子。 现在,他有能耐了,可以对抗厉家,来为当年的自己一雪前耻,就想着,把那老太太带到自己面前,慢慢折磨。 谁能想到,这个老不死的,他还没动手呢,她就自己先躲了起来。 看来,那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头脑一点不含糊。 定是知道了他不但困住了她的孙子,还会去找她,竟躲过了他安排在国内的眼线,避到不知哪个地方。 不过,她躲得了一时,却是躲不过一世。 凭借自己如今的势力,不出几天,便能将人找出来。 徐蒙勉强按下这种脱离掌控的不适感,再抬手,示意下属退走。 宽敞的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人,厉寒凛在这落针可闻的气氛里,淡淡出声。 “义父,我需要立刻见我的妻子。” 纪栀为了来寻自己,撑着怀了他们孩子的身体,本就不易,身边只有那个他不认识的保姆看着,再没有人能时刻关注她的冷暖。 仅仅是透过监控画面,他就看到她那么难受,便一直,心疼得要命。 此刻,想到她一个人坐在那冷冰冰房间里,要是还不过去,他真的压抑得快要疯掉。 似是料定徐蒙多半不会应允,他顿了顿后,用沉了几度的嗓音,继续道。 “您应该没忘记,我手里,还有我母亲留给我的全部私人股份。” 一个多月前,厉寒凛来到这里,见到徐蒙,他本是要被徐蒙用极其残酷的手段杀掉的。 好在,他知道徐蒙对他母亲有多深的执念,故而在来英国前,没有将自己手中持有的,孟音苓留给他的私人股份转让。 徐蒙对他母亲那样偏执,是不会舍弃掉有关于孟音苓的一切的。 故而,他当场对徐蒙提出了交易,若能凭借一己之力,有朝一日为父母报仇,便是最好。 如若不能,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被徐蒙解决掉,并自愿将孟音苓的私人股份转让给他。 这么一说,对于徐蒙而言,游戏,似乎变得有意思起来。 本就自大的他,觉得厉寒凛提出的交易,还蛮有刺激感的。 况且,他也根本不信,孤单影只,又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这么一个小子,能掀起什么大浪。 顶多,他的失败,自己的胜出,就是时间的问题。 最终,也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还得乖乖把孟音苓的股份给他。 可,逐渐地,徐蒙越来越发现,厉寒凛不仅身手不凡,脑子也是相当地好用。 临时起意,就收他做义子。 此举,是对厉寒凛本身的欣赏,更是对厉觉风的羞辱,对自己那膨胀的胜利者之心的满足。 现在听来厉寒凛这话,尽管自己身陷囹圄,也还是懂得怎么拿手里紧要的东西,来威胁他。 领会到话里含义的徐蒙,莫名地笑了笑,才缓缓开口。 “好义子,你母亲的东西,我怎么会忘?” “也是,我那儿媳怀了你的孩子,你理应,是要去看望的。” 既然徐蒙答应下来,厉寒凛缓和了脸色,也没再继续多言。 稍后,便有人前来,为厉寒凛引路。 瘦削颀长的身子,跟着徐蒙安排给他的人,穿过一条条廊道,拐过一个个转角,终于来到了纪栀所在的房间。 约莫是徐蒙提前知会过,他出现时,那个中年保姆早已不在房间守着。 而为厉寒凛引路的手下,在完成任务后,也自行走到远处能看见他们的地方,看守着他们夫妻二人。 门一直是敞开的,他们来时的脚步,又是极轻的。 身着一身黑装的他,定步在门口时,见到的,即是蜷缩着瘦弱身子,背对着门口,静静躺着的她。 一时间,沉闷的心,因看到她,而立刻柔软了下来,就连走近她的步子,比刚刚奔赴她的时候都要放轻许多。 第171章 片刻的温存 厉寒凛踱步到纪栀的床边,伸出手臂,为她掖了掖被子。 她的呼吸很轻,一张巴掌大小的脸,干净素白。 大概是奔波劳累,加上孕期的原因,她才想要暂时放松神经,躺在这简陋的床上,静静小憩。 尽管,她瘦得快要只剩骨架了,可她的面容,仍旧是温婉美好的。 就比如此刻,她睡着了,还是那般香甜。 俯身瞧着这样的纪栀,厉寒凛眼中缱绻的波光,渐渐流转开来。 他来,本意就是看看她的身体情况如何,再陪她说说话的。 但现在,她已然熟睡,大致情况也还算没出现异常,他便放下心,最后凑近她的脸蛋,在额上落下一个极轻极轻的吻后,深深看了一眼她,就转身往门口走去。 脚步刚刚踏出门口,身后一道伴随着刚醒时惺忪的柔柔嗓音传进耳中。 “老公。” 这一唤,令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倏然顿住,迈出去的步子,也缓缓收了回来。 纪栀虽然睡着了,可也睡得浅,加之本就神经紧绷,即便是厉寒凛动作放得轻到听不见一点声响,她也还是后知后觉地醒来。 她在朦胧中,便有一股熟悉又好闻的古龙水香味,淡淡飘进鼻中。 如此熟知的体香,也就只会从厉寒凛身上散发出来。 模糊的意识里,她以为是在做梦,便贪恋着,继续游走在梦里。 直到,光洁额头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她才惊觉,这不是梦。 真的是他。 他来看她了。 但她,以为他是偷偷来找自己,又恐自己真的睁开眼睛后,会忍不住挽留他,导致耽搁了他。 故而,她没敢立刻睁眼。 可,等到那淡淡的香味渐渐飘散开,也没有感受到他的任何触碰,她知道,他是要离开了。 到底还是没忍住,在他即将离去之时,她出声唤住了他。 厉寒凛也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醒过来,被叫住的那一刻,他便没多做思考,重新回过身,又朝她走去。 纪栀早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用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睛,看着他走到她的面前,再蹲下高大的身子。 “栀栀。” 他抬起手指,刮了刮她的脸颊,温言细语。 “怎么突然醒了?” “是我弄醒你的吗?” “还是,这些时日,你一直睡得不好?” 连着三句询问,都是他在表达满满的关切,这让纪栀不禁心间一暖。 而后,她弯着唇角,秀丽的眉眼带笑,摇了摇脑袋。 “都不是。” “是我,想你了。” 想到,一丝香味,都以为是在梦中,不舍得让自己彻底醒过来。 想到,明明知道他身受束缚,还是不理智地出声留住他,只为片刻的温存。 她对他诉说着想念,他轻扯出一抹笑容,好看的眸眼,也好似盛满了璀璨星河。 纪栀看到了,他眼里的光,也同样映射进她温柔的杏眼里。 慢慢地,她伸出小手,执起他的宽掌,贴在自己的小腹处。 “上次,你都没有好好感受我们的宝宝,这次,得补回来。” 难得的温馨,也让他们二人暂时忘却外界纷扰。 厉寒凛笑起来其实很好看,也就只有在纪栀眼前,他会笑得像此刻这般明媚。 他按照她的话,果真就通过手掌,细细感受着,她腹中孕育的生命。 甚至,像是透过掌心,半天没感受到任何的男人,直接将耳朵贴向刚刚手心所在的位置。 这一举动,倒是把纪栀逗笑了。 “我就是说说的,现在月份不够,还没有胎动,你感受不到的。” 然而,厉寒凛清冷绝尘的脸上,却是满面认真。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他想象的,稍后,他重新抬起头,轻启薄唇。 “我是他的父亲,彼此有感应。” 这倒让纪栀轻轻皱了皱秀眉,看上去不大相信他。 秀丽的五官,柔和又精致大气,她的每一帧,都恰到好处地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关键是此时,她还用清澈如湖水般的眸子,带着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见此,厉寒凛低低一笑,甚是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 “不信?” 纪栀任由他捏着,对着他轻挑眉梢。 的确不怎么信。 厉寒凛笑得更开心,连带着清润嗓音都是愉悦的。 “我感应到,他不乖,总是闹你。” 在纪栀的印象里,她确实被这个孩子闹得经常孕反,他也没在她身边,所以是不知道这个宝宝闹她的。 不过,她没在意他怎么知道的,随即扬起一抹粲然的笑,声音轻灵。 “是啊,宝宝不乖哦。” 要不是在监控里看到她孕反那么难受,他也不会知晓,这个孩子会这么闹她。 舍不得她受一点苦的厉寒凛,在话说出口时,便有点开始后悔,就这么把如此让她受累的事提起。 继而,他想要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便提前下了决定。 “既然他这么不乖,等他生下来,我就天天教训他。” 他说得严肃,纪栀很爱他们的宝宝,她那样说,也只是带着撒娇的语气,随口一句而已。 可是啊,她倒是好奇起来。 “那,要是个女孩,你也要天天教训吗?” 果真,这么一问,真把直接又简单粗暴的男人给问住了。 他想了想,还是退了一步。 “女儿的话,就交给你训……” 毕竟,女儿多半是会长得像她一样软糯又可爱的,真要训,他也舍不得不是? 说着,他似乎对轻易说出训孩子的话,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但倨傲的男人,也只是微微低下了头,没太有底气的样子。 这模样,还有点像说错了话,对着老婆认错的样子。 纪栀偷偷笑了笑,抿了抿唇,不再逗他,用双手捧起他清俊的面庞。 “老公,我一点也不受累。” “相反,能再次拥有属于我们的宝宝,在我的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我感到很幸福。” 在这方面不太懂的男人,忽然明白过来,刚刚他的老婆,是在拿他寻开心。 因此,他松了口气,复又掀起眼睫,在她手掌的托举下,无奈笑了笑。 一来二去,时间悄然逝去不少,纪栀渐渐收起笑意,面露不舍。 “你,是不是要走了?” 第172章 厉老太太不请自来 纪栀问完,厉寒凛便猜出,她是以为他瞒着徐蒙来找她,故而时间有限,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随后,他用宽厚手掌包裹住她白皙的手背,再从他的脸上放下来,自然而然地将她的柔荑握在他温热的掌心。 他抬眸看她的眼神,就像他对她的感情,始终如一、款款。 “我来看你,他知道,放心。” 这个房间里,布有智能摄像头,能够录进声音。 他既不能让徐蒙听到,他私下里直呼他的全名,更不愿在纪栀面前,还称他为义父。 虽然简单用“他”代指徐蒙,但纪栀也能听明白。 原来,是徐蒙允许他来这里,那这样,他应该不会那么快离开。 纪栀心里的不舍,稍微褪去几分。 正当她想要继续和他说说话时,厉寒凛却突然正色道。 “栀栀。” “奶奶已经在他差人去老宅前,带着厉斯之离开。” 话落,纪栀凝住片刻,也只是一瞬,她也当即反应过来。 奶奶不愧是厉家的老夫人,亦是曾经厉家掌权人之妻,即便是年迈,也还是如此聪慧。 与厉寒凛刚知道时的想法一样,纪栀也认为,厉老太太和厉斯之目前是安全的。 谈到重要的事情,纪栀也严肃起来,细柔拇指,轻轻刮蹭着他的虎口。 “所以,你要想办法去找奶奶和斯之,把他们保护起来吗?” 毕竟,无论厉老太太多么智慧,可到底是一个老人,还带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没多久就会被徐蒙的人找到。 厉寒凛的确是这样想的,只是一直苦于徐蒙的控制,他能自由活动的,唯有这慕苓庄的内部。 要出去,还得想办法。 他移开与纪栀对视的目光,淡淡扫了一眼,角落里,那台朝向他们这个方向的摄像头。 接着,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也没第一时间对上她的眼神。 他清楚,她此刻等着他回答的神情,定是带着期待,他没什么勇气和底气,能够对她保证,自己及时将厉老太太和厉斯之保护起来。 沉默几秒后,他才慢慢抬起眼帘,平缓道。 “你好好照看自己,奶奶和厉斯之,不用担心。” 实际上,纪栀那么问他,并非是寄予多大期望,在他没敢和她对视的时间里,纪栀眼里,更多的,是冷静。 她寻思着,要是厉寒凛真的给她肯定的答案,那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最起码,她能够在这里拖住徐蒙,为厉寒凛争取时间,少受徐蒙的监视。 但现在,厉寒凛这番话,显然是没想过和她一起面对,他又要打算,独自一人,承受所有。 这样的他,让她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 她现在的感受,有些心疼,也有些失落。 心疼他总是这样,把一切困难和压力都留给自己,失落的是,他总想着撇开她,要将她护在舒适圈里。 既然如此,她更加不能告诉他,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然,他肯定会分出心力顾她不说,还不会同意。 因而,纪栀垂下长长的睫毛,望着他们相握的手,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 隐约,厉寒凛也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但也没再继续说破。 他站起身,弯腰,再次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后,直起腰,落下一句。 “还是那句,安心等着我。” 而后,又深情看了眼她后,折身离去。 厉寒凛一走,那中年的保姆,又恰到时分地来到房间,立在门口,不言不语地守着。 纪栀终于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转而定向那台智能摄像头,眼底,一片冷然。 她来这个房间,就仔细巡察过,那个摄像头所在的位置,能够360°监控到这个空间,并且还有录声功能。 徐蒙对她,指不定什么时候暗中监控着,加上那个保姆寸步不离,她是没有本事出去的。 那到时,她能做的,就是把徐蒙引来这里,再想办法拖住他。 走出纪栀的房间,厉寒凛即将去往徐蒙那里,就在长廊的尽头,瞧见徐蒙贴身保镖的身影,飞快经过。 看那样子,大约是出了什么紧急情况,要着急去禀报给徐蒙。 似远山的眉峰,稍稍皱起,下一秒,厉寒凛继续提起步子,加快脚步。 徐蒙正坐在监控后台,像蛰伏在黑暗中的恶鬼,一直静静注意着,纪栀那间房里,刚刚发生的所有对话。 现在厉寒凛离开了那里,也没什么可以再继续看的,此刻的神情,稍显懈怠。 没过多久,他的贴身保镖急匆匆地踩着步子,来到他的身后,弯着腰,恭敬禀告。 “主人,厉家的老夫人正在外面,说要见您。” 忽而,狠厉的老眼一缩,不紧不慢地浮现一道笑意。 “这老太太,不请自来了。” “带进来!” 贴身的保镖又恭敬地回复“是”,接着转身,照做徐蒙的吩咐。 一出门,便撞见了厉寒凛。 他尽管名义上是徐蒙的义子,可那些手下保镖,从未真正当他是他们主人的义子。 这会儿两人碰了面,那保镖只是稍微愣住一瞬,随即什么话也没说的,和厉寒凛擦肩而过。 刚刚他们的对话,厉寒凛听得一清二楚。 他拧起的浓眉,快要皱成一个“川”字。 奶奶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都已经避好了,怎么会突然找到这里?第一件事还是要先见徐蒙? 然而,这些问题他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徐蒙浑厚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既然来了,就进来。” 闻言,厉寒凛松开紧皱的眉,复而提步,来到徐蒙面前。 盯着他的徐蒙,在他站到门外时,就察觉到了。 这时也没绕弯子,直截了当。 “你方才也听见了,既然这样,就在这里,等会儿和厉老夫人团聚。” 语毕,厉寒凛勾起一边嘴角,清冷似雪的面容,未变分毫。 “自然。” 保镖的效率很高,没一会儿,就领着厉老太太进到这里,办完事,又立刻退到徐蒙身后,贴身候着。 祖孙俩也是一个多月未见,厉老太太进门,首先看到的,便是长身玉立的厉寒凛。 第173章 当年的孩子是厉家血脉 厉老太太面对着厉寒凛和徐蒙,一双浑浊的老眼,却目光如炬,褪去平日的温和,剩下一片久经岁月的沉淀、镇定。 走得近了,她上下打量一番厉寒凛,除了瘦些,看上去,毫发无损。 还是那个,冷傲孤洁的孙子,亦是,高大伟然的厉氏掌权人。 如此,厉老太太从厉寒凛身上移开视线,凝向徐蒙皮笑肉不笑的脸。 上了年纪的老人,即便知道面对的,是残忍的仇人,也还是挺直脊梁,端庄得体的站姿,丝毫瞧不出一星半点的胆怯。 “厉老夫人,真是久违了。” 徐蒙仍旧挂着笑,双手搭着身前拐杖,向厉老太太,一瘸一拐的,又靠近几分。 “也不知,您这样的身份,还记不记得我?” 显然,徐蒙此时此刻的眼神和语气,皆透着一丝散漫、不善的意味。 那模样,就像终于等到猎物的野兽,再慢条斯理地蚕食。 这样的恶徒,不禁让厉老太太毫无波澜的老眼里,浮现一抹鄙夷和厌弃。 触及如此的眼神,再一次让徐蒙,回想起往年的感受。 当年,这老太太同样是带着这样的神情,说出一句句瞧不起他的话。 如今,他有了权势,有了地位,这老太婆,还敢这样看他! 忽而,徐蒙维持的笑意,肉眼可见地僵硬,沧桑的双眼,也即刻冷了下来。 厉老太太在心里冷嗤,这个恶徒,还是这般见不得光。 当年,还存了些傲骨,现在,倒是完完全全沦落为不折不扣的败类。 盘踞国外,净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不过,厉老太太淡去不经意的鄙薄,苍老而有力的声音,缓缓响起。 “徐先生。” “当然记得。” “徐先生”这三个字,厉老太太咬得重,也不知是真的在礼貌称呼,还是在不屑。 反正,徐蒙听着,却是轻轻扯了扯嘴角,冷冷笑着。 真是不容易,这老太太还记得他。 这样,也就不用他多费口舌,来帮她回忆当年的事了。 始终在旁边观察着他们的厉寒凛,冷沉的眉眼,隐隐透着思考。 他能感觉到,奶奶的语气和平常不太一样,他还从未见过,她这样和一个人说过话。 而且,这次她来,应该也是带着目的。 这目的…… 给她被徐蒙害死的儿子儿媳报仇,然后,救出他们这些小辈。 况且,她能够独自找到这里,定是提前做了计划。 这让厉寒凛开始担心,厉老太太是爱他护他的奶奶,是他父母的母亲,他得保护好。 于是,他出声,想先把厉老太太带离徐蒙的视线范围,再找机会把她送走。 “奶奶……” 奈何,厉老太太及时打断他。 “寒凛,你是厉氏继承人,呦呦的丈夫,厉斯之的父亲。” “你,先回避。” 这话,是在点他,要他时刻谨记自己的责任,不得轻易行事,更不可把命丢在这里。 旁边,徐蒙倒是显得无所谓,厉寒凛在与不在这里,听到该听的或是不该听的,他都不在乎。 所以,也没发话,默认了厉老太太的做法。 厉寒凛知,奶奶一来,那行动便要提前开始。 也好,他现在暂且离开一会儿,先去把纪栀和慕衍他们,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厉寒凛对着厉老太太稍作颔首,便迈出大步,走出这监控室。 他一走,厉老太太也不啰嗦,开门见山。 “徐蒙,我知你此番目的,不过是要报复罢了。” “我与你之间的恩怨,与我的孙子他们无关,今日,我这条老命,你拿走便是,放了他们。” 闻言,徐蒙咧开嘴,露出了少有的真实笑意。 只不过,到嘴的鸭子,哪有飞走的道理? 他这些年,之所以壮大自己,就是谋划着终有一日,能够将厉家的人铲除殆尽! 要不是他们,他的小苓也不会离开他,更不会,丧命在那场车祸中。 还有,他和小苓的孩子,还未成形呢,就被他们给害死了! 望见徐蒙稍显森然的笑意,厉老太太不禁拢了拢眉,又很快松开。 她知晓,徐蒙不会那么容易答应,便也只是道出这番话,来探探他的想法。 然而,徐蒙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移开一只搭在拐杖上的手,缓缓放至那条瘸了的腿上。 神色间,似有若无地散发出恨意,他小心翼翼地抚过当年子弹穿透大腿的地方,一字一句。 “老太太,我这条腿,就是你儿子拿枪打的,现在还有个窟窿。” “好深一个呢!” 那颗威慑力极大的子弹,就那样直直射进他的皮肉,再穿骨而过,痛觉神经当即让他疼得站不起来。 厉觉风当时怎么说来着? “今日留你一命,日后,你的命和音苓,二选一。” 撂下这句话,他便在一众黑衣保镖的簇拥下,坦坦荡荡、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也不管是不是在踩着别人的尊严。 顺着徐蒙的手,厉老太太转动眼眸,看向他覆盖住的位置。 她能看到,即便是过去这么多年,徐蒙在提及枪伤时,那只手,似乎在隐隐发颤,就连说话,声调也是不稳的。 此时,她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冷冷看着越来越激动的徐蒙。 “你们厉家做的,岂是这件事?” “当年,你儿子厉觉风明知我和小苓情投意合,却偏要棒打鸳鸯。” “抢了我的爱人不止,还杀掉了我和小苓的孩子!” 越说,徐蒙的声音越加升高,搭在拐杖上的那只手,已经不断发力,紧紧捏住拐杖头。 话说到这儿,厉老太太不得不替死去的儿子,证明清白。 “早就告知过你,那个孩子,先天发育不良,不去拿掉,音苓和孩子会一尸两命。” 厉老太太对于徐蒙这么多年的执念,实在感到不解。 他的所作所为、所说所想,着实与疯子无异。 关于那个孩子,厉老太太也是后悔。 当年,她为了能让徐蒙心如死灰,便对孩子的事模棱两可地解释,希望彻底劝退他,也就没有明确说过,那个孩子的身世。 缓了缓,她再次看向徐蒙的眼睛,陈述着未曾正面开口的事实。 “真相,现在你也该清楚了。” “音苓流掉的那个孩子,是觉风的血脉,是我厉家的子孙。” 第174章 自述视频 厉老太太的语调,平缓淡定,仿佛只是在简单陈述着一件,众人皆知的事实。 唯独只有徐蒙,岁月流逝这么久,他到今天才知道。 因此,厉老太太的字字句句,砸进他的耳中时,他始终愤恨的眼,一下子不可置信地放大,搭放在拐杖头的手,也跟着僵硬住。 不过,很快,他从难以置信中回过神,僵硬的手放松,手指缓缓摩挲着拐杖头,对着厉老太太缩了缩眼。 “老太太,你为了让我放过你们,也要想个好点的理由。”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当年我可是亲眼看到你送小苓去的医院,是你,逼她堕胎!” 徐蒙这样的反应,在厉老太太意料之中,对此,她仍旧是从容自若。 到底,这是个听不进任何,只会给自己洗脑的疯子,是她的仇人。 于是,厉老太太提起皱纹遍布的手,伸进手里捏着的包里,拿出u盘,再举到徐蒙眼前,继续道。 “你不信我的话,也无妨。” “但这里面的东西,你先看看。” 从进到这里开始,徐蒙就注意到了,厉老太太手里拿着的包。 他以为,那只是厉老太太作为女性,出门随身携带个包罢了。 他倒是出乎意料,这里面,还有证据。 不管那u盘里面是什么内容,他也很好奇,那老太婆,又要怎样编造,令他发笑的谎话。 精于算计的眼,在厉老太太和她手中的u盘之间来回扫过,才伸出手,准备去接u盘。 然而,厉老太太却及时避了开来,语气带着明显的谈判。 “东西给你,看过之后你若信,条件是完好无损的,放了我孙子他们一行人。” “至于我,半截身体都埋进了黄土,随你处置。” 听此,徐蒙轻哂,自大的他,自然是压根不相信,这足以成为什么证据,不过是厉老太太的诡计。 不过,他还是很想陪她玩玩这个游戏,便在思考两秒后,应了下来。 “说到做到。” 厉老太太犹豫地凝视徐蒙片刻,才慢慢将手里的u盘交给他。 其实,她很确定,u盘里的东西,徐蒙看到过后,必定会彻底相信。 而她不敢确信的是,徐蒙的为人,是否会言而守信,按照交换的条件,最终会放厉寒凛和纪栀他们回去。 转念一想,他既然统领着这么多甘愿为他卖命的高手,又在英国打响了名号,站在这般高的位置,说过的话,应是有信任度的。 因此,她只能,赌一赌了。 徐蒙拿到u盘后,便拄着拐杖,手脚不太利索地走到电脑面前,再慢慢坐下,把u盘插进电脑。 厉老太太身姿端庄地站在他的后方,看着他一系列动作,终于打开了u盘里的内容。 u盘里的,是一条长长的视频,正是因为如此,要先关掉监控,这样,监控里的声音,才不会干扰长视频里的声音。 徐蒙此刻并不在意,只是一个长视频的时间,不看监控,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这慕苓庄,都是他的人,也都受命于他。 他们受命的,还有一个,便是他唯一的心腹,阿彪。 对于阿彪,既是心腹,他自然放心。 故而,他不担心,在观看视频的这段时间里,厉寒凛会做出什么翻天的事。 与此同时,厉寒凛从监控室出来之后 ,便趁守在门外的阿彪不注意,以迅雷之速,往他后脖颈注射一剂药。 这药,是徐蒙最近研发出的,一经注射,便失去意识,只能任由注射之人命令。 专门控制人的行为,与傀儡无异。 当时一研制出来,厉寒凛就悄悄顺走了一些,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果然,阿彪平时谨慎的眼神,立即变得溃散无神,对外界的戒备反应,若不是他那一身彪悍的肌肉,完全瞧不出。 厉寒凛看见了,再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阿彪?” 等了一会儿,阿彪只是像个机器人般,朝着厉寒凛低头,表示等待接受指令。 厉寒凛这才肯定,药效已经发挥作用,他扬唇,满意笑了笑。 “你现在,除了监控室外面守着的人,去遣散掉这里其余所有人。” “是。” 又是如机器人一般的反应,阿彪接收到,神色木然地转过身,去执行厉寒凛的命令。 厉寒凛见他走的方向是对的,便又快步,先去把慕衍和谢逸浔,以及他们带的人手放出房间。 见是厉寒凛,慕衍和谢逸浔只是诧异一瞬,瞧见他的动作急促,便知道,没有多余的时间问什么。 他们没废话,只问厉寒凛。 “你的计划,开始了是吗?” 闻言,正在前面带着他们穿过一条条长廊的男人,也只是极其简短淡漠的,从鼻间溢出一声“嗯”。 现在,他们赶往的,是纪栀的房间。 开了门,厉寒凛在看管纪栀的中年保姆喊出声之前,便打晕了她。 来到纪栀的面前,一手牵着她,一手扶住她的腰,护着她,走出这间房。 纪栀同样感到诧异,在厉寒凛的耳边,温声问他。 “我们要走了吗?” 回答纪栀时,厉寒凛的话语虽也简短,但却明显有了些温度。 “是的。” 他们离开后,慕衍的其中一个手下,很是熟练地对这间房上了锁,把里面的一切,锁住。 他们这次走的,并非来时那条充满惊险的道,而是平时徐蒙和他手下的专用通道。 没有任何机关,只是有些绕。 监控室内,电脑显示屏的光,将徐蒙凶恶的五官,映射得更加狰狞。 抓着鼠标的手,紧到快要痉挛,手背跳起的青筋,都在昭示着他的怒气、痛苦…… 视频里,是孟音苓的自述,对徐蒙的自述。 亦是,出自于孟音苓之口的真相,是徐蒙一直不相信,却不得不相信的真相。 开头,便是孟音苓和徐蒙第一次相遇的湖边,她身着一袭淡粉色长裙,海藻般秀丽的长发,被她松松束在脑后。 她的五官,最好看的,莫过于那双泛着光亮的眼睛,就好似,那里面盛满了万千星河。 她淡淡微笑着,又安静叙述着。 “蒙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 “这条视频,是我自愿录制,所以,它的真实性,你不用怀疑。” 第175章 他活成了一个笑话 徐蒙那如恶煞般的眼,在触及孟音苓的面容时,不自觉地缓和。 即便,她只是存在于视频里,他在打开后,孟音苓熟悉又让他痴慕了大半辈子的脸,顷刻便敛去几分锋芒。 他对她,痴慕到什么程度呢? 痴慕到,从第一眼见,至如今,他的脑子里,只允许有她一人; 痴慕到,在她死后,以她之名,为她建造这座山庄。 慕苓庄,便是由此得名。 其实,徐蒙在面对孟音苓柔和下来的眼神,与他年轻时有七八分相像。 那时候的他,不过是一个想着法往上爬的年轻小伙,内心没有那么多的仇怨,整个人看起来,并无凶狠之相。 甚至说,算得上是清秀的长相。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变得扭曲狰狞的呢? 大概,就在孟音苓提出分手,并且坚持要和厉觉风联姻的时候,就慢慢发生了变化。 孟音苓始终是笑着面对镜头的,细细查看,那笑容里,是释怀之色、坦然之色。 她就好像无边宇宙中,最明亮的行星,指引着他靠近她的轨道。 徐蒙的注意力,完全在视频里的孟音苓身上,全然没有察觉,他关掉了的监控下,一群人正在绕着他的专属通道,逃离这里。 他认真倾听着,孟音苓轻灵的嗓音。 “接下来,我要与你说的,都是我一直未曾告诉过你的,你听过后,还请不要怪我,更别做失去理智的事。” “在和你提出分手后,我在商业酒会上遇到了厉觉风。” “其实,他那人,不像电视上那般冷漠,反倒很体贴,也很尊重女性。” “后来,相处过程中,我好像,觉得他这样的人,挺适合做我联姻对象的,也许,这就是好感。” “所以,有一天,我们喝了酒,那晚过后,我怀孕了。” 说到此,孟音苓笑意淡去许多,垂下了头,默了默,才重新抬起眼睫,有些惋惜地说。 同时,徐蒙在听到“那晚过后,我怀孕了”这八个字时,已然沉下脸,渐渐弥漫着一丝渗人寒意。 他的小苓,是在告诉他,那真的不是他们之间的孩子吗? 可是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厉老太太要带她去医院拿掉呢? 对此,孟音苓又轻轻扯出一抹苦涩笑意,给出答案。 “只是,我发现得不及时,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胎儿也遭遇发育不良,只能去医院打掉。” 说完,她对着镜头,亮了亮眼眸,脸上的笑意,变为开心。 “蒙哥,你知道吗?” “虽然这个孩子没了,但我在知道有了厉觉风的孩子后,我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排斥和反感,相反,我很期待。” “于是,我这才明白,我对他的好感,已经渐渐转变为了喜欢。” “我想,时间再久一点,这份喜欢,就会是爱了。” 中间,她又七七八八地说了一大堆,徐蒙忍着快要爆炸的心,静静坐在那里,聆听着。 最后,孟音苓笑得开朗,露出了她的小虎牙。 “好啦,说了这么多,我要表达的意思,你应该懂我的。” “我希望,我的解释来得不迟。” “我之所以和你提分手,只是因为我们之间有太多不能解决的问题,至少,我们的三观,差别很大不是吗?” “你放心,我用我的人格起誓,我孟音苓,绝无背叛,与厉觉风开始接触,也是在与你彻底分开之后。” “最后,蒙哥,我愿你生活更好,去成为一个,正直、善良、向上的人。” 视频最终定格在,孟音苓那充满真挚祝福的笑脸上,一段长长的视频,到此结束。 这视频,厉老太太提早就看过,这也是,她动用厉家的信息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的。 线索源于她去厉寒凛的书房,不仅看到了蒋澈之前发过来的邮件,还见到了厉寒凛的手写图。 那上面,就标注清楚了,纪永振临走前,告诉过他,在英国,有证据。 她这才顺藤摸瓜,提前来了英国,找到了纪永振所说的证据。 这证据,就在孟音苓此前和徐蒙来英国游玩常住的房子里,很好找。 约莫,孟音苓录下这段视频,还专门放在这样的地方,是希望徐蒙亲自看到。 这也说明,以孟音苓对他的了解,是以防他变成今天这般模样,才想着,用这样的方式,在紧要关头,化解他。 只可惜,世事难料,徐蒙果真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厉老太太想清楚后,不禁在心里,再次对孟音苓作出钦佩、赞赏。 音苓,你可知,你做了一件救厉家于刀尖的事? 你是个好孩子,更是我厉家的好儿媳! 一时间,只有徐蒙和厉老太太在的监控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徐蒙又背对着她,瞧不清,他到底是怎样的反应。 厉老太太只看见,徐蒙已经老到有些佝偻的背,好像又沉重地下弯。 而且,细瞧,他垂落在两边的衣摆,因身体发颤,也在跟着微微颤动。 半晌,徐蒙的视线,从显示屏移到身前桌面。 那上面,不知何时,躺着几粒水珠,就快要蒸发干净。 于是,他缓缓抬起手臂,用拇指指腹蹭了蹭脸。 果然,是湿的。 他这样的人,如今还会流下男儿泪? 垂望着指腹上面的水渍,看着看着,他不禁发笑。 笑得他额角青筋涌现,笑得他佝偻的背愈加颤抖。 “哈哈哈……” 这笑,蕴藏了绝望、悲苦、凄凉……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他活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名副其实的笑话! 他还一直坚信着,是厉家和孟家,强迫孟音苓和厉觉风联姻,只不过他不愿相信,他们早就在一起的事实。 他还一直铭记着,要替他和孟音苓未出世的孩子报仇,到头来,那根本不是他的骨肉。 他不是笑话,这个世界上,谁还会如此愚蠢呢? 愚蠢得,就是一个笑话! 听着这样的阴寒笑声,厉老太太有些发渗,可毕竟,是经历过万般世事的人,便很快镇定冷静,观察着此时的徐蒙。 忽而,他的手,重新覆盖在鼠标上,点了几下,设有监控头的地方,都在那一瞬间,一齐呈宫格模式,出现在大屏幕上…… 第175章 他活成了一个笑话 徐蒙那如恶煞般的眼,在触及孟音苓的面容时,不自觉地缓和。 即便,她只是存在于视频里,他在打开后,孟音苓熟悉又让他痴慕了大半辈子的脸,顷刻便敛去几分锋芒。 他对她,痴慕到什么程度呢? 痴慕到,从第一眼见,至如今,他的脑子里,只允许有她一人; 痴慕到,在她死后,以她之名,为她建造这座山庄。 慕苓庄,便是由此得名。 其实,徐蒙在面对孟音苓柔和下来的眼神,与他年轻时有七八分相像。 那时候的他,不过是一个想着法往上爬的年轻小伙,内心没有那么多的仇怨,整个人看起来,并无凶狠之相。 甚至说,算得上是清秀的长相。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变得扭曲狰狞的呢? 大概,就在孟音苓提出分手,并且坚持要和厉觉风联姻的时候,就慢慢发生了变化。 孟音苓始终是笑着面对镜头的,细细查看,那笑容里,是释怀之色、坦然之色。 她就好像无边宇宙中,最明亮的行星,指引着他靠近她的轨道。 徐蒙的注意力,完全在视频里的孟音苓身上,全然没有察觉,他关掉了的监控下,一群人正在绕着他的专属通道,逃离这里。 他认真倾听着,孟音苓轻灵的嗓音。 “接下来,我要与你说的,都是我一直未曾告诉过你的,你听过后,还请不要怪我,更别做失去理智的事。” “在和你提出分手后,我在商业酒会上遇到了厉觉风。” “其实,他那人,不像电视上那般冷漠,反倒很体贴,也很尊重女性。” “后来,相处过程中,我好像,觉得他这样的人,挺适合做我联姻对象的,也许,这就是好感。” “所以,有一天,我们喝了酒,那晚过后,我怀孕了。” 说到此,孟音苓笑意淡去许多,垂下了头,默了默,才重新抬起眼睫,有些惋惜地说。 同时,徐蒙在听到“那晚过后,我怀孕了”这八个字时,已然沉下脸,渐渐弥漫着一丝渗人寒意。 他的小苓,是在告诉他,那真的不是他们之间的孩子吗? 可是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厉老太太要带她去医院拿掉呢? 对此,孟音苓又轻轻扯出一抹苦涩笑意,给出答案。 “只是,我发现得不及时,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胎儿也遭遇发育不良,只能去医院打掉。” 说完,她对着镜头,亮了亮眼眸,脸上的笑意,变为开心。 “蒙哥,你知道吗?” “虽然这个孩子没了,但我在知道有了厉觉风的孩子后,我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排斥和反感,相反,我很期待。” “于是,我这才明白,我对他的好感,已经渐渐转变为了喜欢。” “我想,时间再久一点,这份喜欢,就会是爱了。” 中间,她又七七八八地说了一大堆,徐蒙忍着快要爆炸的心,静静坐在那里,聆听着。 最后,孟音苓笑得开朗,露出了她的小虎牙。 “好啦,说了这么多,我要表达的意思,你应该懂我的。” “我希望,我的解释来得不迟。” “我之所以和你提分手,只是因为我们之间有太多不能解决的问题,至少,我们的三观,差别很大不是吗?” “你放心,我用我的人格起誓,我孟音苓,绝无背叛,与厉觉风开始接触,也是在与你彻底分开之后。” “最后,蒙哥,我愿你生活更好,去成为一个,正直、善良、向上的人。” 视频最终定格在,孟音苓那充满真挚祝福的笑脸上,一段长长的视频,到此结束。 这视频,厉老太太提早就看过,这也是,她动用厉家的信息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的。 线索源于她去厉寒凛的书房,不仅看到了蒋澈之前发过来的邮件,还见到了厉寒凛的手写图。 那上面,就标注清楚了,纪永振临走前,告诉过他,在英国,有证据。 她这才顺藤摸瓜,提前来了英国,找到了纪永振所说的证据。 这证据,就在孟音苓此前和徐蒙来英国游玩常住的房子里,很好找。 约莫,孟音苓录下这段视频,还专门放在这样的地方,是希望徐蒙亲自看到。 这也说明,以孟音苓对他的了解,是以防他变成今天这般模样,才想着,用这样的方式,在紧要关头,化解他。 只可惜,世事难料,徐蒙果真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厉老太太想清楚后,不禁在心里,再次对孟音苓作出钦佩、赞赏。 音苓,你可知,你做了一件救厉家于刀尖的事? 你是个好孩子,更是我厉家的好儿媳! 一时间,只有徐蒙和厉老太太在的监控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徐蒙又背对着她,瞧不清,他到底是怎样的反应。 厉老太太只看见,徐蒙已经老到有些佝偻的背,好像又沉重地下弯。 而且,细瞧,他垂落在两边的衣摆,因身体发颤,也在跟着微微颤动。 半晌,徐蒙的视线,从显示屏移到身前桌面。 那上面,不知何时,躺着几粒水珠,就快要蒸发干净。 于是,他缓缓抬起手臂,用拇指指腹蹭了蹭脸。 果然,是湿的。 他这样的人,如今还会流下男儿泪? 垂望着指腹上面的水渍,看着看着,他不禁发笑。 笑得他额角青筋涌现,笑得他佝偻的背愈加颤抖。 “哈哈哈……” 这笑,蕴藏了绝望、悲苦、凄凉……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他活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名副其实的笑话! 他还一直坚信着,是厉家和孟家,强迫孟音苓和厉觉风联姻,只不过他不愿相信,他们早就在一起的事实。 他还一直铭记着,要替他和孟音苓未出世的孩子报仇,到头来,那根本不是他的骨肉。 他不是笑话,这个世界上,谁还会如此愚蠢呢? 愚蠢得,就是一个笑话! 听着这样的阴寒笑声,厉老太太有些发渗,可毕竟,是经历过万般世事的人,便很快镇定冷静,观察着此时的徐蒙。 忽而,他的手,重新覆盖在鼠标上,点了几下,设有监控头的地方,都在那一瞬间,一齐呈宫格模式,出现在大屏幕上…… 第176章 复仇信念土崩瓦解 许多个方方块块拼凑在一起的监控屏幕,最显眼的,就是纪栀、慕衍和谢逸浔所在的空间。 然而,现在那些地方,全都空无一人! 视线再逡巡一圈,除了这监控室外面,他的人在守着,其他的手下,都看不见一点人影。 很快,徐蒙只一眼,便定睛在他专属通道的监控画面。 厉寒凛在前面扶着纪栀,后面跟着慕衍、谢逸浔,他们看上去,脚步匆匆,走得很快。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厉老太太这是故意在用视频拖延他,好为厉寒凛他们争取机会逃跑。 方才孟音苓的话,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坚定不动摇的信念,就是孟音苓对他深切的感情,即使她嫁了人,他也告诉自己,那是她迫不得已。 她的心里,一直是有他的。 不然,她怎么会在进了厉家之后,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可在看完视频,听完孟音苓的自述后,支撑着他复仇的顽强信念,也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既然如此,他现在,仅仅剩下的复仇信念,就只有当年,他在厉家人那里,所受过的屈辱、尊严的践踏! 这么想着,徐蒙渐渐平复着,刚刚因视频带来的落差和愤恨,看着监控里正在匆匆往外走的人影,眼底骤然迸发出一股狠意。 趁着他无暇顾及的时间里,联起手来算计他是吗? 这样的话,他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一个都走不了! 放在鼠标上面的手,移了开来,再渐渐蜷缩成拳…… 厉老太太站在他的身后,直觉不妙,她总能隐隐感知到,光是从徐蒙的背影看,就已经在无形之中,缓缓升腾起一股巨大的怨气。 而这股怨气,驱使着徐蒙从座椅上慢悠悠起身,手里的拐杖,也在他一步一趋下,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在这静谧空间内,这声响,着实像敲打在厉老太太的心上。 不是为这响动,而是徐蒙朝着她慢条斯理走过来的眼神,比她来时见到的任何时刻,都要狰狞。 那些涌动的情绪,好似狠绝、嗜杀、痛恨…… 是的,随着徐蒙走向她的距离越发近了,她才用浑浊的老眼看清,他的眼里,正翻腾着杀意。 下一秒,徐蒙连眼睛都未眨一下,直接抄起手里的金属拐杖,对着厉老太太的肚子,卯足了力气挥下去。 “啊……!” 这一棍,来得猝不及防,厉老太太实属没有想过,徐蒙竟失去理智到,二话不说地动手。 狠狠挨了一棍后,厉老太太本就老弱的身子骨,一下子痛得直不起来腰。 慢慢的,她蹲下苍老的身体,手里的包也因痛楚掉落在地,手掌撑着地面,痛得快要痉挛…… 而下手的祸首,将那根拐杖立于身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冷冷凝视着地上,疼得说不出话来的老人。 过了一会儿,他听着地上厉老太太因过于痛苦,而发出的喘气声,嘴边扯起一抹森森的微笑,再抬起食指,置于唇前。 “嘘……” “真吵。” 话落,他叫进来外边守着的人,轻微侧过眼眸,冷声吩咐他们。 “把这老太太拖去刑库,该用什么方法折磨,不用我教?” 这老太婆,他早就看不顺眼,甚至说,恨到了极致。 加之,谁让她这么心急? 一来就给他看那所谓的真相,导致他再也承受不住,提前开始了他的报复。 那些手下也好像跟他一样冷血,看见一个老人匍匐在地上痛苦,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反而机械般地应声。 “不用主人教。” 徐蒙满意地收回视线,看着那些手下,任由厉老太太痛声叫喊,连拖带拽地拉走。 最后,徐蒙听得清楚,厉老太太喊了一句。 “畜生!” “你这个禽兽,见不光的东西,会遭到报应的!” 呵…… 报应? 难道,该遭报应的,不是他们那些,表面高贵无比,内里却踩着别人尊严生活的上层人吗? 接下来,他走到机关控制器那里,伸出手,有目的地按向其中一个开关键。 再移走视线,看向监控屏幕里,厉寒凛那群人在距离外界与这慕苓庄两米之隔的位置,上空隐藏的机关门,正缓缓下降,企图阻隔他们的前路。 厉寒凛很快反应过来,徐蒙这是发现了他们逃跑,要将他们全都关在这里。 容不得多考虑,他镇定地凝向那下降的机关门,对着身后的人大喊一句。 “所有人,都冲出去!” 慕衍和谢逸浔也反应到了,被厉寒凛这么一喊,谢逸浔按照说好的,经过厉寒凛身边时,一把拉走纪栀。 厉寒凛也在等谢逸浔这样的动作,当即把纪栀推向他。 而纪栀,被两个男人这样一推一接,失去平衡地倒向谢逸浔。 但,她不愿走,她要回头,陪着厉寒凛! “不!我不走!” 纵使她万般挣扎,谢逸浔也是毫无犹豫的,道了一句“冒犯了”后,直接抱起她,冲了出去。 慕衍则站在原地,遵循最初的想法,陪同厉寒凛一起。 忽而,身材高大的男人,一个用力,赶在机关门彻底降落地面之前,抓着慕衍的衣领,把他从越变越小的间隔下,塞了出去。 慕衍很不解,还极其难得的有点恼火。 不是答应了他,同意他留在这里吗? 怎么这时候,又将他们这些人,置于事外? 那机关门,没出五秒,“砰”的一声,与地面合得严丝无缝。 这下好了,他担心的人,已经安全了。 他继续要做的,就是转回去,杀了徐蒙,带着厉老太太,离开这里后,再炸掉这个地方。 最后,他隔着那道门,眼里依稀不舍的,深深看了一眼。 栀栀,等我,这次,我会很快的…… 如果…… 如果我斗不过,那你,还是如我所说的。 忘掉我,好好活下去。 而后,厉寒凛转过颀长的身,踏着坚定的步子,往回走去。 刚走完一个长廊,迎面就碰上了同样朝他这边走的徐蒙。 两人停下,都用暗潮涌动的眼神,彼此盯着对方。 第176章 复仇信念土崩瓦解 许多个方方块块拼凑在一起的监控屏幕,最显眼的,就是纪栀、慕衍和谢逸浔所在的空间。 然而,现在那些地方,全都空无一人! 视线再逡巡一圈,除了这监控室外面,他的人在守着,其他的手下,都看不见一点人影。 很快,徐蒙只一眼,便定睛在他专属通道的监控画面。 厉寒凛在前面扶着纪栀,后面跟着慕衍、谢逸浔,他们看上去,脚步匆匆,走得很快。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厉老太太这是故意在用视频拖延他,好为厉寒凛他们争取机会逃跑。 方才孟音苓的话,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坚定不动摇的信念,就是孟音苓对他深切的感情,即使她嫁了人,他也告诉自己,那是她迫不得已。 她的心里,一直是有他的。 不然,她怎么会在进了厉家之后,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可在看完视频,听完孟音苓的自述后,支撑着他复仇的顽强信念,也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既然如此,他现在,仅仅剩下的复仇信念,就只有当年,他在厉家人那里,所受过的屈辱、尊严的践踏! 这么想着,徐蒙渐渐平复着,刚刚因视频带来的落差和愤恨,看着监控里正在匆匆往外走的人影,眼底骤然迸发出一股狠意。 趁着他无暇顾及的时间里,联起手来算计他是吗? 这样的话,他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一个都走不了! 放在鼠标上面的手,移了开来,再渐渐蜷缩成拳…… 厉老太太站在他的身后,直觉不妙,她总能隐隐感知到,光是从徐蒙的背影看,就已经在无形之中,缓缓升腾起一股巨大的怨气。 而这股怨气,驱使着徐蒙从座椅上慢悠悠起身,手里的拐杖,也在他一步一趋下,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在这静谧空间内,这声响,着实像敲打在厉老太太的心上。 不是为这响动,而是徐蒙朝着她慢条斯理走过来的眼神,比她来时见到的任何时刻,都要狰狞。 那些涌动的情绪,好似狠绝、嗜杀、痛恨…… 是的,随着徐蒙走向她的距离越发近了,她才用浑浊的老眼看清,他的眼里,正翻腾着杀意。 下一秒,徐蒙连眼睛都未眨一下,直接抄起手里的金属拐杖,对着厉老太太的肚子,卯足了力气挥下去。 “啊……!” 这一棍,来得猝不及防,厉老太太实属没有想过,徐蒙竟失去理智到,二话不说地动手。 狠狠挨了一棍后,厉老太太本就老弱的身子骨,一下子痛得直不起来腰。 慢慢的,她蹲下苍老的身体,手里的包也因痛楚掉落在地,手掌撑着地面,痛得快要痉挛…… 而下手的祸首,将那根拐杖立于身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冷冷凝视着地上,疼得说不出话来的老人。 过了一会儿,他听着地上厉老太太因过于痛苦,而发出的喘气声,嘴边扯起一抹森森的微笑,再抬起食指,置于唇前。 “嘘……” “真吵。” 话落,他叫进来外边守着的人,轻微侧过眼眸,冷声吩咐他们。 “把这老太太拖去刑库,该用什么方法折磨,不用我教?” 这老太婆,他早就看不顺眼,甚至说,恨到了极致。 加之,谁让她这么心急? 一来就给他看那所谓的真相,导致他再也承受不住,提前开始了他的报复。 那些手下也好像跟他一样冷血,看见一个老人匍匐在地上痛苦,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反而机械般地应声。 “不用主人教。” 徐蒙满意地收回视线,看着那些手下,任由厉老太太痛声叫喊,连拖带拽地拉走。 最后,徐蒙听得清楚,厉老太太喊了一句。 “畜生!” “你这个禽兽,见不光的东西,会遭到报应的!” 呵…… 报应? 难道,该遭报应的,不是他们那些,表面高贵无比,内里却踩着别人尊严生活的上层人吗? 接下来,他走到机关控制器那里,伸出手,有目的地按向其中一个开关键。 再移走视线,看向监控屏幕里,厉寒凛那群人在距离外界与这慕苓庄两米之隔的位置,上空隐藏的机关门,正缓缓下降,企图阻隔他们的前路。 厉寒凛很快反应过来,徐蒙这是发现了他们逃跑,要将他们全都关在这里。 容不得多考虑,他镇定地凝向那下降的机关门,对着身后的人大喊一句。 “所有人,都冲出去!” 慕衍和谢逸浔也反应到了,被厉寒凛这么一喊,谢逸浔按照说好的,经过厉寒凛身边时,一把拉走纪栀。 厉寒凛也在等谢逸浔这样的动作,当即把纪栀推向他。 而纪栀,被两个男人这样一推一接,失去平衡地倒向谢逸浔。 但,她不愿走,她要回头,陪着厉寒凛! “不!我不走!” 纵使她万般挣扎,谢逸浔也是毫无犹豫的,道了一句“冒犯了”后,直接抱起她,冲了出去。 慕衍则站在原地,遵循最初的想法,陪同厉寒凛一起。 忽而,身材高大的男人,一个用力,赶在机关门彻底降落地面之前,抓着慕衍的衣领,把他从越变越小的间隔下,塞了出去。 慕衍很不解,还极其难得的有点恼火。 不是答应了他,同意他留在这里吗? 怎么这时候,又将他们这些人,置于事外? 那机关门,没出五秒,“砰”的一声,与地面合得严丝无缝。 这下好了,他担心的人,已经安全了。 他继续要做的,就是转回去,杀了徐蒙,带着厉老太太,离开这里后,再炸掉这个地方。 最后,他隔着那道门,眼里依稀不舍的,深深看了一眼。 栀栀,等我,这次,我会很快的…… 如果…… 如果我斗不过,那你,还是如我所说的。 忘掉我,好好活下去。 而后,厉寒凛转过颀长的身,踏着坚定的步子,往回走去。 刚走完一个长廊,迎面就碰上了同样朝他这边走的徐蒙。 两人停下,都用暗潮涌动的眼神,彼此盯着对方。 第177章 他以一敌众 徐蒙的身后,站着仅留在这里的手下,被遣散走的人,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一眼看过去,约莫是七八人。 而徐蒙身旁站着的,是早已被注射过解药的阿彪。 此刻,他已经恢复意识。 估计是知道了自己被厉寒凛出其不意地下手,看着他时,总会有种敌意和不满。 他们对面长身玉立的男人,则是形单影只、孤立无援。 尽管如此,厉寒凛清冷如雪的脸,没有丝毫的怯懦,依旧是那副淡漠如常、处之泰然的神情。 好似,这世间,除了面临有关纪栀的一切,再没有任何,能够撼动他清俊的面容。 气氛僵持之余,厉寒凛微微转动黑眸。 厉老太太,没有被徐蒙带着,那她,是否还安全?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说,打破这份僵持。 “徐蒙。” 这个关头,所有都已戳破,他那孤傲的性子,自然是懒得再与徐蒙斡旋。 便也不再伪装,直呼其名。 “我家老太太,最好没事。” 厉寒凛即使是独自面对徐蒙和他的下属,但浑身上下,无形之中却萦绕着逼仄气息。 尤其是那双灿若繁星的眸,此刻却阴沉如幽潭,冷硬的五官线条,衬得面色冷凝。 气势上,也逐渐散发出,专属于他的不怒自威、冷冽凌厉。 闻言,徐蒙却声音不大不小的,从嘴里漫出一声笑,过后,又拉长了语调,反问厉寒凛。 “我的好义子啊,怎么连义父都不叫了?” 对此,厉寒凛没有搭理他,只静默的,直直将视线锁住徐蒙。 见他已经丢弃掉面具,徐蒙也收起轻笑,沉下了脸。 “要是,那老太太真出什么事,你是不是要杀了我啊?” 听他这么问,厉寒凛抿紧薄唇,眼眸轻微转动。 没出几秒,他清冷的嗓音,醇厚有力。 “是。” 如果,徐蒙让厉老太太出了什么事,他是一定会将其杀了的。 更何况,他此番周旋,本就是为死去的父母报仇。 杀他,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这么果断的答案,促使徐蒙的脸色,越发地难看。 迎面看着那张,与孟音苓相似的脸,徐蒙愠怒的内心,不禁忿忿。 这么有胆魄,又这么优越的人,为什么就不是他和孟音苓所生? 为何,偏偏是厉觉风的儿子呢? 虽然,他的长相,有孟音苓的影子,可五官散发出来的气势,到底还是复刻了厉觉风。 这样的脸,徐蒙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倏然,他缓慢抬起一只手,对着身后的下属,轻轻一挥手指。 领会到这无声指令的打手,立刻移动身强体壮的身体,朝厉寒凛逼近。 身着一身玄色的男人,望着这些靠近他的人,眼底渐渐萌生出摄人冷意,善于隐藏情绪的神色,隐隐掠过杀意。 垂落在身侧的修长大手,也逐渐收拢成拳…… 那些企图近他身的打手,个个都肌肉爆棚,既是徐蒙的贴身保镖,身上也是随时带着枪和刀。 不过,他们见厉寒凛只有一人,便没必要动枪,只一齐上前,用手里的尖刀,刺向他。 他们本以为,人多势众,用不了多久,厉寒凛就会被他们拿下。 奈何,他不仅反应快,身手也是极好。 第一个上来刺他的打手,被他先一步巧妙避开,在没给那打手反应的时间下,一拳下去,用足了力气,锤在那打手头部,再趁其晕头转向之际,夺过他手里的刀,直接刺进脖颈。 意料之中,伴随着皮肉被割开的“哗啦”声,以及,动脉喷薄而出的鲜红,那打手,应声倒地。 有几滴血水,溅到了厉寒凛那仿若被上帝亲手雕刻而出的脸上,仿佛,那是化为红色的粒粒点缀,附在他的面容表层,增添一味妖冶的嗜血之色。 而他,被这样的血珠亵渎,却只是撩起手指,轻轻擦拭掉,挂在嘴角的一颗。 而后,像初尝甘甜血味的吸血魔鬼,向着他身旁,想近他身,而不敢冒然前进的打手,缓步走去。 那些打手,在见证了厉寒凛的身手之后,不免心生怯意。 但又想到,他们人多,大不了,一起上,还制服不了一个厉寒凛不成? 于是,他们很有默契的,握紧刀柄,一齐挥向,步调始终平稳的男人。 厉寒凛布满凶厉的眸子,看准了其中一个打手,再一次利用敏捷的反应,一脚狠狠踢向他。 又无缝衔接的,掣肘其拿刀的手臂,一个行云流水的动作,便带着打手的手,深深刺进其心脏。 接着,又抓着他,转过身,对向那些冲过来的打手。 他们手中的刀,就毫无防备的,插进同伴的身体里。 解决完第二个,厉寒凛仍旧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在他们愣神、痛惜之际,抽出腰间手枪,又打倒几个。 现在,剩下的打手不多,正当他继续对付他们时,一直目视着这一切的徐蒙,掏出一把黑枪,对着厉寒凛的腿,射出一发子弹。 厉寒凛再能耐,也做不到身体如铜墙铁壁,专心对付着那些打手,被徐蒙这一枪,打得不得不屈膝跪地。 很快,子弹穿进的伤口,汩汩往外冒着血水。 早就发皱的黑色西装裤,因颜色过于深,只能依稀可见,伤口位置,似乎被什么染湿。 空气中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愈发浓烈。 这一枪,攻其不备,厉寒凛饱满的额头和微微弯曲的后背,也不免疼地沁出丝丝冷汗。 徐蒙打完这一枪,远远观望着,眸中尽是漠视生命的冷意。 “小子,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厉老太太,已经被我的人,在我的刑库招待过。” 粗粝的指腹,擦过刚刚的枪口,徐蒙继续道。 “所以啊,你现在,可以去和她团聚了。” 随后,他眼神示意,剩下的打手可以用枪击杀厉寒凛,再拄着拐杖,往回走。 走时,留下一句。 “处理完,把尸体带到刑库,也好让他们祖孙俩,最后再见上一面。” 单膝跪地的男人,即使现在看上去有些狼狈,可高傲挺直的脊梁,仍旧掩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孤傲、高贵。 第177章 他以一敌众 徐蒙的身后,站着仅留在这里的手下,被遣散走的人,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一眼看过去,约莫是七八人。 而徐蒙身旁站着的,是早已被注射过解药的阿彪。 此刻,他已经恢复意识。 估计是知道了自己被厉寒凛出其不意地下手,看着他时,总会有种敌意和不满。 他们对面长身玉立的男人,则是形单影只、孤立无援。 尽管如此,厉寒凛清冷如雪的脸,没有丝毫的怯懦,依旧是那副淡漠如常、处之泰然的神情。 好似,这世间,除了面临有关纪栀的一切,再没有任何,能够撼动他清俊的面容。 气氛僵持之余,厉寒凛微微转动黑眸。 厉老太太,没有被徐蒙带着,那她,是否还安全?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说,打破这份僵持。 “徐蒙。” 这个关头,所有都已戳破,他那孤傲的性子,自然是懒得再与徐蒙斡旋。 便也不再伪装,直呼其名。 “我家老太太,最好没事。” 厉寒凛即使是独自面对徐蒙和他的下属,但浑身上下,无形之中却萦绕着逼仄气息。 尤其是那双灿若繁星的眸,此刻却阴沉如幽潭,冷硬的五官线条,衬得面色冷凝。 气势上,也逐渐散发出,专属于他的不怒自威、冷冽凌厉。 闻言,徐蒙却声音不大不小的,从嘴里漫出一声笑,过后,又拉长了语调,反问厉寒凛。 “我的好义子啊,怎么连义父都不叫了?” 对此,厉寒凛没有搭理他,只静默的,直直将视线锁住徐蒙。 见他已经丢弃掉面具,徐蒙也收起轻笑,沉下了脸。 “要是,那老太太真出什么事,你是不是要杀了我啊?” 听他这么问,厉寒凛抿紧薄唇,眼眸轻微转动。 没出几秒,他清冷的嗓音,醇厚有力。 “是。” 如果,徐蒙让厉老太太出了什么事,他是一定会将其杀了的。 更何况,他此番周旋,本就是为死去的父母报仇。 杀他,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这么果断的答案,促使徐蒙的脸色,越发地难看。 迎面看着那张,与孟音苓相似的脸,徐蒙愠怒的内心,不禁忿忿。 这么有胆魄,又这么优越的人,为什么就不是他和孟音苓所生? 为何,偏偏是厉觉风的儿子呢? 虽然,他的长相,有孟音苓的影子,可五官散发出来的气势,到底还是复刻了厉觉风。 这样的脸,徐蒙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倏然,他缓慢抬起一只手,对着身后的下属,轻轻一挥手指。 领会到这无声指令的打手,立刻移动身强体壮的身体,朝厉寒凛逼近。 身着一身玄色的男人,望着这些靠近他的人,眼底渐渐萌生出摄人冷意,善于隐藏情绪的神色,隐隐掠过杀意。 垂落在身侧的修长大手,也逐渐收拢成拳…… 那些企图近他身的打手,个个都肌肉爆棚,既是徐蒙的贴身保镖,身上也是随时带着枪和刀。 不过,他们见厉寒凛只有一人,便没必要动枪,只一齐上前,用手里的尖刀,刺向他。 他们本以为,人多势众,用不了多久,厉寒凛就会被他们拿下。 奈何,他不仅反应快,身手也是极好。 第一个上来刺他的打手,被他先一步巧妙避开,在没给那打手反应的时间下,一拳下去,用足了力气,锤在那打手头部,再趁其晕头转向之际,夺过他手里的刀,直接刺进脖颈。 意料之中,伴随着皮肉被割开的“哗啦”声,以及,动脉喷薄而出的鲜红,那打手,应声倒地。 有几滴血水,溅到了厉寒凛那仿若被上帝亲手雕刻而出的脸上,仿佛,那是化为红色的粒粒点缀,附在他的面容表层,增添一味妖冶的嗜血之色。 而他,被这样的血珠亵渎,却只是撩起手指,轻轻擦拭掉,挂在嘴角的一颗。 而后,像初尝甘甜血味的吸血魔鬼,向着他身旁,想近他身,而不敢冒然前进的打手,缓步走去。 那些打手,在见证了厉寒凛的身手之后,不免心生怯意。 但又想到,他们人多,大不了,一起上,还制服不了一个厉寒凛不成? 于是,他们很有默契的,握紧刀柄,一齐挥向,步调始终平稳的男人。 厉寒凛布满凶厉的眸子,看准了其中一个打手,再一次利用敏捷的反应,一脚狠狠踢向他。 又无缝衔接的,掣肘其拿刀的手臂,一个行云流水的动作,便带着打手的手,深深刺进其心脏。 接着,又抓着他,转过身,对向那些冲过来的打手。 他们手中的刀,就毫无防备的,插进同伴的身体里。 解决完第二个,厉寒凛仍旧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在他们愣神、痛惜之际,抽出腰间手枪,又打倒几个。 现在,剩下的打手不多,正当他继续对付他们时,一直目视着这一切的徐蒙,掏出一把黑枪,对着厉寒凛的腿,射出一发子弹。 厉寒凛再能耐,也做不到身体如铜墙铁壁,专心对付着那些打手,被徐蒙这一枪,打得不得不屈膝跪地。 很快,子弹穿进的伤口,汩汩往外冒着血水。 早就发皱的黑色西装裤,因颜色过于深,只能依稀可见,伤口位置,似乎被什么染湿。 空气中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愈发浓烈。 这一枪,攻其不备,厉寒凛饱满的额头和微微弯曲的后背,也不免疼地沁出丝丝冷汗。 徐蒙打完这一枪,远远观望着,眸中尽是漠视生命的冷意。 “小子,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厉老太太,已经被我的人,在我的刑库招待过。” 粗粝的指腹,擦过刚刚的枪口,徐蒙继续道。 “所以啊,你现在,可以去和她团聚了。” 随后,他眼神示意,剩下的打手可以用枪击杀厉寒凛,再拄着拐杖,往回走。 走时,留下一句。 “处理完,把尸体带到刑库,也好让他们祖孙俩,最后再见上一面。” 单膝跪地的男人,即使现在看上去有些狼狈,可高傲挺直的脊梁,仍旧掩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孤傲、高贵。 第178章 厉老太太被折磨致死 当徐蒙告诉他,厉老太太已经被带到刑库后,那颗想要立刻报仇、血刃徐蒙的心,一下子,达到了巅峰。 徐蒙! 制造车祸,葬送了他的父母不止,现在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用那些刑库里的东西,杀害了他的奶奶! 除了纪栀和孩子,厉老太太,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了。 徐蒙的刑库,厉寒凛亲眼见过。 那里面,有一大堆聚集在一起的鳄鱼,他们趴在鳄鱼池里,贪婪地等待着投喂。 有硫酸池,无色无味又透明的硫酸,静静淌在池中,谁又知,这样看似平静的暗流,会是专程用来腐蚀人体的呢? 还有毒蛇窝、病毒库、火烤房……… 一想到这残忍又可怖的刑库,奶奶那样骨瘦,又那样老弱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但是,现在他要面临的局势,容不得他再独自哀痛。 转而,那到达峰值的报仇之心,驱使着他蓄满能量,借助手掌支撑的力,缓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再用布着红血丝的眼,觑着仅剩两个的打手,提起中枪的腿,好似感受不到痛意般,鼓足了劲,在他们对枪上膛时,慕然举起手中的手枪,连崩两声。 打手的上膛声和厉寒凛的两道连续枪声,一同交汇在这散布血腥味的空气里。 看着那些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他速度极快地解决掉的人,厉寒凛在心中暗暗道。 解决了,再坚持坚持…… 坚持…… 身上的血仇,在等着他。 他的栀栀,在等着他。 厉斯之和尚在腹中的孩子,同样在等着他。 所以,他咬了咬牙,拖着还在往外冒血的腿,不紧不慢的,走去刑库…… 刑库没有可以观视监控的设备,徐蒙并不知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面色悠然,立拐杖于前方,默默站在厉老太太的尸骨前,静闭着眼,等待着,他的手下将厉寒凛的尸体带过来。 然而,他等了许久,没有等来手下和厉寒凛的尸体,倒是等到了,厉寒凛带着一丝淡淡血腥味,悄然站在他的身后。 许是闻到了这丝带着古龙水香的血腥味,加之没有听见任何一个手下禀告,徐蒙便在心里得知。 那两个废物,还是没能如他所愿,完成他交给他们的任务。 看来,最后,还得是他自己亲自动手,杀掉厉觉风最骄傲的儿子了。 厉寒凛就那样立在徐蒙身后,他一时也没急着动手。 他来这一个多月,至今还未彻底查清楚,徐蒙是如何策划那场车祸,是以怎样的心思,杀害了他的父母。 厉寒凛比徐蒙高,视线透过去,很清楚地瞧见了,硫酸池前,那硫酸腐蚀过后的皮肉,已经损伤无几,完好的肉体,也是参差不齐。 而这副身体的主人,正是厉老太太。 见到了不愿接受的事实,厉寒凛带着仇意的眸,不觉轻颤眼睫,眼底狠狠一震。 他能够想象到,徐蒙会用怎样的方式,将厉老太太折磨致死。 但终究,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徐蒙,实在是过于心狠、残忍无度! 那是一个正处于夕阳西下的老人,他如何忍心,这么折磨她? 落在大腿旁的两只手,一手紧紧握住,一手用力捏住手枪。 终归,徐蒙缓缓睁开了久闭的双眼,望着厉老太太的尸骨,似在邀请厉寒凛欣赏。 “我的杰作,如何?” 刀疤狰狞的脸,渐渐浮现一抹不太正常的笑。 那笑,似撒旦、如疯魔、若恶鬼。 听到他这么丧失人性的话,厉寒凛再也无法克制,举起手里的枪,抵在徐蒙的后脑勺,咬牙切齿。 “你该偿命了!” “呵。” 枪抵脑袋,只要厉寒凛扣动扳机,他的命,便一弹穿破。 可徐蒙,却在此时发出这样的笑,因为,他明白。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父母是怎样死在那场车祸中的吗?” 果然,被猜中心思,厉寒凛蹙起眉,又徐徐松开,再次启唇。 “死之前,你确实可以弥补了这点。” 然而,徐蒙状似才想起什么一般,给厉寒凛指了指,这刑库的各处墙角。 “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指的方向,厉寒凛跟着看过去。 那些地方,全都布置了定时炸弹。 他再定睛一看,定时显示,还剩半小时。 徐蒙这是,要选择在这里与他同归于尽了。 厉寒凛收起视线,淡漠的眼,垂落下来。 半个小时之内,如果他还没有离开这里,那他今天,只能永远葬身于此。 只是,他想到纪栀关心他、担忧他,来找他的模样。 那副样子,他是极其享受、极其喜爱的。 可是,他还没有享受够她心系他,也还未感受够她对他的爱意,他好像,又要食言了…… 毕竟,他说过,要她等他的。 不禁,眼尾慢慢浮现暗红,同时,他深谙自古不能两全的道理,便隐忍着所有,逼退这抹暗红,重新抬起眼睫。 “今日,我必取你性命。” “至于……我是否活命,并无什么所谓。” 反正,他已经把纪栀交给了萧译时,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也已经安然,他已经,没什么再顾及的了。 早就打算与厉寒凛同归于尽的徐蒙,听到这番话,略微感到意外。 他还以为,厉寒凛会念及妻与子,不会轻易丢命的。 那这样一来,他就看不到厉觉风的儿子痛苦了。 没意思。 不过,能够在死的时候,带上厉觉风的母亲和儿子陪葬,想想也是不错的呢。 这么想着,徐蒙便也没打算继续废话,要在临死之际,告诉厉寒凛他想知道的。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不妨最后告知你。” 他要告诉厉觉风的儿子,当年的车祸。 要让他知晓,他的父亲,是如何被他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给轻易捏死的。 厉寒凛没吭声,这也正是他所需要明了的。 当年,徐蒙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提前得到厉觉风的行程信息,还知晓,帮着厉觉风羞辱他的那个特助纪永振,也会同行,便极其兴奋的,制定车祸。 他不仅事先对厉觉风的车作手脚,还在他的必经之地,安排一个亡命之徒,开着大货车,不管不顾地撞向厉觉风的车。 起初,车身还能稳妥躲开,可后面,刹车莫名失灵,又加上那辆不要命的货车撞一遍不止,接二连三地冲过来。 当即,车里的人都明白过来,这是人为故意,就是要撞死他们! 第178章 厉老太太被折磨致死 当徐蒙告诉他,厉老太太已经被带到刑库后,那颗想要立刻报仇、血刃徐蒙的心,一下子,达到了巅峰。 徐蒙! 制造车祸,葬送了他的父母不止,现在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用那些刑库里的东西,杀害了他的奶奶! 除了纪栀和孩子,厉老太太,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了。 徐蒙的刑库,厉寒凛亲眼见过。 那里面,有一大堆聚集在一起的鳄鱼,他们趴在鳄鱼池里,贪婪地等待着投喂。 有硫酸池,无色无味又透明的硫酸,静静淌在池中,谁又知,这样看似平静的暗流,会是专程用来腐蚀人体的呢? 还有毒蛇窝、病毒库、火烤房……… 一想到这残忍又可怖的刑库,奶奶那样骨瘦,又那样老弱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但是,现在他要面临的局势,容不得他再独自哀痛。 转而,那到达峰值的报仇之心,驱使着他蓄满能量,借助手掌支撑的力,缓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再用布着红血丝的眼,觑着仅剩两个的打手,提起中枪的腿,好似感受不到痛意般,鼓足了劲,在他们对枪上膛时,慕然举起手中的手枪,连崩两声。 打手的上膛声和厉寒凛的两道连续枪声,一同交汇在这散布血腥味的空气里。 看着那些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他速度极快地解决掉的人,厉寒凛在心中暗暗道。 解决了,再坚持坚持…… 坚持…… 身上的血仇,在等着他。 他的栀栀,在等着他。 厉斯之和尚在腹中的孩子,同样在等着他。 所以,他咬了咬牙,拖着还在往外冒血的腿,不紧不慢的,走去刑库…… 刑库没有可以观视监控的设备,徐蒙并不知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面色悠然,立拐杖于前方,默默站在厉老太太的尸骨前,静闭着眼,等待着,他的手下将厉寒凛的尸体带过来。 然而,他等了许久,没有等来手下和厉寒凛的尸体,倒是等到了,厉寒凛带着一丝淡淡血腥味,悄然站在他的身后。 许是闻到了这丝带着古龙水香的血腥味,加之没有听见任何一个手下禀告,徐蒙便在心里得知。 那两个废物,还是没能如他所愿,完成他交给他们的任务。 看来,最后,还得是他自己亲自动手,杀掉厉觉风最骄傲的儿子了。 厉寒凛就那样立在徐蒙身后,他一时也没急着动手。 他来这一个多月,至今还未彻底查清楚,徐蒙是如何策划那场车祸,是以怎样的心思,杀害了他的父母。 厉寒凛比徐蒙高,视线透过去,很清楚地瞧见了,硫酸池前,那硫酸腐蚀过后的皮肉,已经损伤无几,完好的肉体,也是参差不齐。 而这副身体的主人,正是厉老太太。 见到了不愿接受的事实,厉寒凛带着仇意的眸,不觉轻颤眼睫,眼底狠狠一震。 他能够想象到,徐蒙会用怎样的方式,将厉老太太折磨致死。 但终究,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徐蒙,实在是过于心狠、残忍无度! 那是一个正处于夕阳西下的老人,他如何忍心,这么折磨她? 落在大腿旁的两只手,一手紧紧握住,一手用力捏住手枪。 终归,徐蒙缓缓睁开了久闭的双眼,望着厉老太太的尸骨,似在邀请厉寒凛欣赏。 “我的杰作,如何?” 刀疤狰狞的脸,渐渐浮现一抹不太正常的笑。 那笑,似撒旦、如疯魔、若恶鬼。 听到他这么丧失人性的话,厉寒凛再也无法克制,举起手里的枪,抵在徐蒙的后脑勺,咬牙切齿。 “你该偿命了!” “呵。” 枪抵脑袋,只要厉寒凛扣动扳机,他的命,便一弹穿破。 可徐蒙,却在此时发出这样的笑,因为,他明白。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父母是怎样死在那场车祸中的吗?” 果然,被猜中心思,厉寒凛蹙起眉,又徐徐松开,再次启唇。 “死之前,你确实可以弥补了这点。” 然而,徐蒙状似才想起什么一般,给厉寒凛指了指,这刑库的各处墙角。 “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指的方向,厉寒凛跟着看过去。 那些地方,全都布置了定时炸弹。 他再定睛一看,定时显示,还剩半小时。 徐蒙这是,要选择在这里与他同归于尽了。 厉寒凛收起视线,淡漠的眼,垂落下来。 半个小时之内,如果他还没有离开这里,那他今天,只能永远葬身于此。 只是,他想到纪栀关心他、担忧他,来找他的模样。 那副样子,他是极其享受、极其喜爱的。 可是,他还没有享受够她心系他,也还未感受够她对他的爱意,他好像,又要食言了…… 毕竟,他说过,要她等他的。 不禁,眼尾慢慢浮现暗红,同时,他深谙自古不能两全的道理,便隐忍着所有,逼退这抹暗红,重新抬起眼睫。 “今日,我必取你性命。” “至于……我是否活命,并无什么所谓。” 反正,他已经把纪栀交给了萧译时,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也已经安然,他已经,没什么再顾及的了。 早就打算与厉寒凛同归于尽的徐蒙,听到这番话,略微感到意外。 他还以为,厉寒凛会念及妻与子,不会轻易丢命的。 那这样一来,他就看不到厉觉风的儿子痛苦了。 没意思。 不过,能够在死的时候,带上厉觉风的母亲和儿子陪葬,想想也是不错的呢。 这么想着,徐蒙便也没打算继续废话,要在临死之际,告诉厉寒凛他想知道的。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不妨最后告知你。” 他要告诉厉觉风的儿子,当年的车祸。 要让他知晓,他的父亲,是如何被他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给轻易捏死的。 厉寒凛没吭声,这也正是他所需要明了的。 当年,徐蒙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提前得到厉觉风的行程信息,还知晓,帮着厉觉风羞辱他的那个特助纪永振,也会同行,便极其兴奋的,制定车祸。 他不仅事先对厉觉风的车作手脚,还在他的必经之地,安排一个亡命之徒,开着大货车,不管不顾地撞向厉觉风的车。 起初,车身还能稳妥躲开,可后面,刹车莫名失灵,又加上那辆不要命的货车撞一遍不止,接二连三地冲过来。 当即,车里的人都明白过来,这是人为故意,就是要撞死他们! 第179章 失手杀了最爱的人 笨重的货车是不要命地疯,他们的车失灵,在这交通路口,只能像脱了缰的野马,毫无目地行驶。 最终,在大货车不死心的冲撞下,两辆车受巨大力的冲击,皆车毁人亡。 当时,一辆极其普通的车,停靠在不显眼的位置。 车里的人,透过挡风玻璃,目睹这场车祸的全程。 一双隐匿在车内阴影里的眼,在那一刻,倏然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回想起,徐蒙至今仍尤甚骄傲。 “你都不知道,你的父亲,当时那个样子……” 似乎是回忆起这些,当年那兴奋的情绪,延续到今日,徐蒙突然讲着讲着,开始狞笑。 他笑得双肩颤抖,笑得额角青筋也跟着疯狂。 这样癫狂的徐蒙,不禁让厉寒凛拧紧浓眉,缓缓放下,抵在他后脑勺的枪,再移动身子,绕到徐蒙的身前,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已经有些疯态的人。 走到徐蒙面前,瞧见他的正脸,才发现,他虽在笑,可那笑,未流动眼底半分。 甚至,他平日狠厉的眼,却好似蒙上一层暗灰,被薄薄的雾气包裹。 徐蒙依旧不知将视线放在何处,继续自顾自说道。 “厉觉风当场身亡的尸体,我看了,都觉得可惜得很。”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厉氏继承人,风光无限,那样高贵的身体,却浑身都是血,尤其是那张脸,都已经被压得稀烂。” “啊哈哈哈哈……” “都烂了……” 想起父亲英俊的面容,却因那场车祸,落得那样让人心疼的遗容。 而杀人凶手,此刻竟当着他的面,这样诋毁、贻笑,这让厉寒凛,再次提起手中的枪,抵住徐蒙的眉心。 或是突然感知到冰冷的枪口,徐蒙这才慢慢止住笑,灰暗的眼睛跟着聚焦,移向厉寒凛。 他看见,厉寒凛那与孟音苓七八分相像的五官,拿着枪对向他时,神色冰冷如霜,跟孟音苓一样好看的眼睛,也因愤怒隐忍,而隐隐猩红。 可是,那样好看的眼睛,正怒视着他,还清晰可见的,涌动着仇恨。 忽然间,徐蒙盯着久了,一时分不清,那双眼睛,到底是属于厉寒凛,还是他痴念许久的孟音苓。 小苓的眼睛,可不能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看。 他眨动一下眼睫,想再辨得清楚些,可厉寒凛裹挟着冷气的嗓音,低吼一句。 “你没资格,诋毁我父亲!” 这声男音,才在一瞬间拉回徐蒙有些错乱的神经,神智也渐渐恢复。 而后,脸上的疯狂,像乌云退散般,渐渐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阴沉,也有生命即将到头的散漫无谓。 厉寒凛见他的情绪,能够如此收放,不禁疑惑。 “你既钟情于我母亲,那为何,也将她安排在那一场车祸?” 方才徐蒙在叙述车祸时,未曾听他提及一字,有关于孟音苓。 甚至,他对那场事故,抱着自豪、胜利的兴奋。 几乎是没出一秒,徐蒙像是被戳中痛处,提着嗓子,大吼。 “我没有!!” 提到孟音苓,本收好的情绪,又一次面临失控。 不过,这次,先前徐蒙眼底那层薄到辨认不清的水雾,此刻清晰无比。 厉寒凛以为自己看晃了眼,徐蒙这样毫无人性的疯子,怎会有泪? 可,他好好地瞧了瞧,没看错,他的眼眶,就是盈蓄着湿泪。 不仅仅是泪,徐蒙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懊悔,连带着狰狞五官,以及那道可怖疤痕,都跟着痛苦。 如此的反应,他的那句“没有”,想来是真的。 接着,厉寒凛抵在徐蒙脑门的枪,这次不再放下,而是稍微用力,又抵了抵。 “你以为,我会信?” 厉寒凛心里明白,徐蒙是真的不想把他母亲也安排进那场事故中,但此刻,徐蒙似乎神智又有些错乱。 他如果顺着他的话,或许还不会立刻,逼得他急忙道出真相。 反倒逆着来,利用徐蒙对孟音苓的在乎,他定会为证明自己,知无不言。 事实上,徐蒙接下来的话,果真如此。 “我没有要杀小苓!” “我要杀的,一直都是厉觉风,是小苓,在半路上了那辆车。” “我………” “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在车上,要是我知道……” 要是他知道,就不会心急,选在那时,制造这场他自以为是的意外。 徐蒙的本意,是想等厉觉风一死,他就让人把孟音苓带到现场,好让她瞧瞧,这就是她所谓的丈夫。 身份尊贵又怎样? 还不是,被他这么一个在下层圈子里摸爬打滚的蝼蚁,给解决了? 到最后,他的小苓,看到这一幕,不仅会感谢他帮她挣脱掉,联姻带来的束缚,还会重新回到他身边,过着以前幸福美好的日子。 但偏偏,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料到,孟音苓也会在那辆车里。 还是他的人给他打电话通知,说孟音苓半路来找厉觉风,上了他的车。 徐蒙这才移动僵硬的眼珠,望向远处,刚刚才从车底下救出来,被抬到担架床上的人。 那瘦弱的身影,那熟悉的脸,即便沾染血迹,即便隔得远,他又怎会没看清,已然奄奄一息的人,就是他的小苓啊!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他亲手…… 亲手,杀了最爱的人啊…… 越往下说,徐蒙隐忍的泪,终究还是顺着脸,从眼眶里,淌下来。 一时失手,造成埋藏在心间多年的懊悔,令徐蒙万般悲痛的,佝偻下硬挺的脊梁骨,就连嘴唇,都在悔恨地发颤。 他这一勾腰,厉寒凛的枪,自然而然地跟着手臂,垂落。 虽然,徐蒙说得七七八八,但厉寒凛也听得明白。 加之,看着他现在如此痛楚,他的话,不曾有假。 可是,在厉寒凛看来,事情做了便是做了,再后悔,也不能抹去曾经犯下的罪恶,更不会因为悔恨,离世的人,会死而复生。 故而,对于此般的徐蒙,这个筹谋杀了他父亲、失手害了他母亲的人,厉寒凛只冷冷的,睨着他。 在听完杀人凶手,是如何对他父母下狠手后,不由得再次牵引出,压抑在心底的哀痛,凉薄如雾的唇,用力抿住。 第179章 失手杀了最爱的人 笨重的货车是不要命地疯,他们的车失灵,在这交通路口,只能像脱了缰的野马,毫无目地行驶。 最终,在大货车不死心的冲撞下,两辆车受巨大力的冲击,皆车毁人亡。 当时,一辆极其普通的车,停靠在不显眼的位置。 车里的人,透过挡风玻璃,目睹这场车祸的全程。 一双隐匿在车内阴影里的眼,在那一刻,倏然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回想起,徐蒙至今仍尤甚骄傲。 “你都不知道,你的父亲,当时那个样子……” 似乎是回忆起这些,当年那兴奋的情绪,延续到今日,徐蒙突然讲着讲着,开始狞笑。 他笑得双肩颤抖,笑得额角青筋也跟着疯狂。 这样癫狂的徐蒙,不禁让厉寒凛拧紧浓眉,缓缓放下,抵在他后脑勺的枪,再移动身子,绕到徐蒙的身前,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已经有些疯态的人。 走到徐蒙面前,瞧见他的正脸,才发现,他虽在笑,可那笑,未流动眼底半分。 甚至,他平日狠厉的眼,却好似蒙上一层暗灰,被薄薄的雾气包裹。 徐蒙依旧不知将视线放在何处,继续自顾自说道。 “厉觉风当场身亡的尸体,我看了,都觉得可惜得很。”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厉氏继承人,风光无限,那样高贵的身体,却浑身都是血,尤其是那张脸,都已经被压得稀烂。” “啊哈哈哈哈……” “都烂了……” 想起父亲英俊的面容,却因那场车祸,落得那样让人心疼的遗容。 而杀人凶手,此刻竟当着他的面,这样诋毁、贻笑,这让厉寒凛,再次提起手中的枪,抵住徐蒙的眉心。 或是突然感知到冰冷的枪口,徐蒙这才慢慢止住笑,灰暗的眼睛跟着聚焦,移向厉寒凛。 他看见,厉寒凛那与孟音苓七八分相像的五官,拿着枪对向他时,神色冰冷如霜,跟孟音苓一样好看的眼睛,也因愤怒隐忍,而隐隐猩红。 可是,那样好看的眼睛,正怒视着他,还清晰可见的,涌动着仇恨。 忽然间,徐蒙盯着久了,一时分不清,那双眼睛,到底是属于厉寒凛,还是他痴念许久的孟音苓。 小苓的眼睛,可不能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看。 他眨动一下眼睫,想再辨得清楚些,可厉寒凛裹挟着冷气的嗓音,低吼一句。 “你没资格,诋毁我父亲!” 这声男音,才在一瞬间拉回徐蒙有些错乱的神经,神智也渐渐恢复。 而后,脸上的疯狂,像乌云退散般,渐渐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阴沉,也有生命即将到头的散漫无谓。 厉寒凛见他的情绪,能够如此收放,不禁疑惑。 “你既钟情于我母亲,那为何,也将她安排在那一场车祸?” 方才徐蒙在叙述车祸时,未曾听他提及一字,有关于孟音苓。 甚至,他对那场事故,抱着自豪、胜利的兴奋。 几乎是没出一秒,徐蒙像是被戳中痛处,提着嗓子,大吼。 “我没有!!” 提到孟音苓,本收好的情绪,又一次面临失控。 不过,这次,先前徐蒙眼底那层薄到辨认不清的水雾,此刻清晰无比。 厉寒凛以为自己看晃了眼,徐蒙这样毫无人性的疯子,怎会有泪? 可,他好好地瞧了瞧,没看错,他的眼眶,就是盈蓄着湿泪。 不仅仅是泪,徐蒙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懊悔,连带着狰狞五官,以及那道可怖疤痕,都跟着痛苦。 如此的反应,他的那句“没有”,想来是真的。 接着,厉寒凛抵在徐蒙脑门的枪,这次不再放下,而是稍微用力,又抵了抵。 “你以为,我会信?” 厉寒凛心里明白,徐蒙是真的不想把他母亲也安排进那场事故中,但此刻,徐蒙似乎神智又有些错乱。 他如果顺着他的话,或许还不会立刻,逼得他急忙道出真相。 反倒逆着来,利用徐蒙对孟音苓的在乎,他定会为证明自己,知无不言。 事实上,徐蒙接下来的话,果真如此。 “我没有要杀小苓!” “我要杀的,一直都是厉觉风,是小苓,在半路上了那辆车。” “我………” “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在车上,要是我知道……” 要是他知道,就不会心急,选在那时,制造这场他自以为是的意外。 徐蒙的本意,是想等厉觉风一死,他就让人把孟音苓带到现场,好让她瞧瞧,这就是她所谓的丈夫。 身份尊贵又怎样? 还不是,被他这么一个在下层圈子里摸爬打滚的蝼蚁,给解决了? 到最后,他的小苓,看到这一幕,不仅会感谢他帮她挣脱掉,联姻带来的束缚,还会重新回到他身边,过着以前幸福美好的日子。 但偏偏,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料到,孟音苓也会在那辆车里。 还是他的人给他打电话通知,说孟音苓半路来找厉觉风,上了他的车。 徐蒙这才移动僵硬的眼珠,望向远处,刚刚才从车底下救出来,被抬到担架床上的人。 那瘦弱的身影,那熟悉的脸,即便沾染血迹,即便隔得远,他又怎会没看清,已然奄奄一息的人,就是他的小苓啊!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他亲手…… 亲手,杀了最爱的人啊…… 越往下说,徐蒙隐忍的泪,终究还是顺着脸,从眼眶里,淌下来。 一时失手,造成埋藏在心间多年的懊悔,令徐蒙万般悲痛的,佝偻下硬挺的脊梁骨,就连嘴唇,都在悔恨地发颤。 他这一勾腰,厉寒凛的枪,自然而然地跟着手臂,垂落。 虽然,徐蒙说得七七八八,但厉寒凛也听得明白。 加之,看着他现在如此痛楚,他的话,不曾有假。 可是,在厉寒凛看来,事情做了便是做了,再后悔,也不能抹去曾经犯下的罪恶,更不会因为悔恨,离世的人,会死而复生。 故而,对于此般的徐蒙,这个筹谋杀了他父亲、失手害了他母亲的人,厉寒凛只冷冷的,睨着他。 在听完杀人凶手,是如何对他父母下狠手后,不由得再次牵引出,压抑在心底的哀痛,凉薄如雾的唇,用力抿住。 第180章 这个疯子杀他全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厉寒凛侧眸,冰冷目光,轻轻扫过定时炸弹。 那上面正渐渐减少的红色数字,在提醒着他,时间只剩十一分钟。 既然徐蒙将炸弹指给他看,那说明,他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说不定,那定时炸弹就连着徐蒙的心率,一旦他的心脏停止跳动,立即自动引爆炸弹。 所以,他今天,手刃仇人再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如此,也好,他也有脸面,去见早逝的父母,以及,被徐蒙残忍杀害的厉老太太。 只不过,他转动眸子,向着外面世界所在的方向,轻微眨了眨密长眼睫。 他们安好,他便放心。 此生是他有福气,短暂和心爱的人相知相爱相守过,还拥有他们血脉的连结。 他已经,很满足了…… 在心底道完别,厉寒凛落下眼睫,好看星眸里,那蕴含的不舍、哀伤,也跟着一点一点,倾洒泻出。 徐蒙不知何时直起腰,还挂着三两泪痕的脸,也已经缓过来。 只是,他暗沉的眼,还是那般灰蒙蒙,逐渐浮过丝许决意。 像是最后一定要再完成什么遗愿,他坚定地转过身,还不忘揪着厉寒凛的衣袖,在仅剩不多的时间里,带着他去往某个方向。 由此,厉寒凛只能先把枪收起来,别在腰间。 他不觉得徐蒙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是要再对他做什么,反而内心隐隐猜测到,他们正在前往的地点。 果然,绕过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踩着血迹,最后,他们到达的,是徐蒙专为孟音苓布置的房间。 这里不远,只隔两堵墙,所以不用一分钟,他们便到了。 不出意料,这个地方,同样有炸弹,和刑库连在一起。 徐蒙这是连死,也不放过他的母亲。 他们走进去,赫然显眼的,便是点着香火,安静立在那里的牌位。 徐蒙这会儿也把拐杖丢在一旁,什么支撑也没有的,慢吞吞、一走一瘸的,走向孟音苓的牌位。 厉寒凛跟在身后,目光由远及近,他才发觉,他母亲的牌位,干净得一尘不染。 甚至,洁净到,在香火闪烁下,反射出光泽。 只有在孟音苓面前,徐蒙的样子,才勉强是个正常人。 他颤巍巍伸出老茧的手,拿起牌位,用不知沾染多少鲜血的手指,极其怜爱又眷恋的,一遍遍轻抚过,那不染纤尘的牌位。 边抚,嘴里边说。 “小苓,我今天,终于敢说出,我这辈子最对不起你的事了。” “也许,我真的该死,不然,怎么会把那么美好的你,给失手害了呢?” “不过,很快,我就能下来给你赔罪。” 顿了顿,他神色有些期待的,对着牌位补了一句。 “带着你的儿子,一起来见你。” 说完这些,他突然卸下一切,身心轻松的,抱紧牌位,靠着桌角,艰难坐在地上。 就那样安静的,等待死亡。 徐蒙抬眼,看向身形颀长的男人,笑了笑。 “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得到,炸弹连接我的心率。” “我死,你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得给我陪葬。” 他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示意厉寒凛也坐下来。 “既然都是将死之人,你也来,好好与你母亲说会儿话。” “让她,在下面等着我们。” 然而,本质上就从未在意过生死的男人,不但无视他的暗示,还作出掏枪的动作。 见此,徐蒙先是摇了摇头,说出最后一件,令厉寒凛嫉恨的真相。 “你就不好奇,当年厉家的长孙女,是怎么会那么凑巧的,就被蛇给咬死?” 提到厉初沫,厉寒凛掏枪的手,骤然顿住。 随即,像是突然被徐蒙这一句话点通,用极其不可理解的眸子,死死盯着地上仰视他的人。 看着厉寒凛难得露出这么震惊的神情,徐蒙就知道,不用他多说,聪明的厉寒凛,就能立刻明白。 不过,反正都要赴死,那不如,再最后告诉他。 “当时啊,我本来是要趁机去找你母亲的,可是看到那女孩,也就是你的姐姐,她在林间跑得欢快。” “那样子,还真是纯真又快乐。” “可就是,你们这样幸福,而我只能在背后看着,所以,这样的幸福,我要毁掉!” “我就抓了几条毒蛇,把它们放出来,它们看到那么鲜活的食物,肯定会想饱餐一顿的。” 竟然是这样…… 这个疯子,杀他的全家! 厉寒凛想到长姐,那般明媚的笑容,那般欢快的笑声,待他,虽然总爱打打闹闹。 但他,是真心喜欢那样的姐弟感情。 事实上,厉初沫对他这个弟弟,是会展现出姐姐的样子。 在外面护着他,细心教他拉小提琴,有好的事物,也总是会先让着他,还老是打趣他,说要为他介绍女朋友…… 可是,那样美好的女孩儿,年华却永远停留在十三岁。 同样也是美好的年岁啊…… 徐蒙还继续回忆着他的病态心理,早就听得愤恨无比的男人,手指骨节因太过用力捏紧,咯咯作响。 “我想,只要你和那女孩没了,那小苓就不会有软肋,也就不会舍不得跟我走了。” 毕竟,好多次他要她回到他身边,孟音苓回答他的,都是: “对不起啊蒙哥,我现在结了婚,有了孩子,这一辈子,肯定是,就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的。” 说到这里,徐蒙还是面露惋惜。 “本来希望你和那女孩一块喂给蛇的,可谁能想到,你跑远去,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面对那些蛇。” 徐蒙又抬头,看着如今名声显赫的厉寒凛。 “不过啊,现在看来,你如此厉害,成为我的义子,也……”不亏。 剩下二字还未出口,就猛然被枪击中心脏。 于是,那两个字,再没有任何机会,玷污厉寒凛的耳朵。 嘴里很快涌出红血,大颗大颗滴落在怀中的牌位上。 可徐蒙,还是用尽自己仅剩的力量,遮住那已然沾有血迹的牌位,想要它永远保持纤尘不染。 就像他心中的孟音苓,永远那般光洁、无瑕、美丽…… 闭上眼之前,徐蒙也好似对这个世界再无执念,有的,只是放下所有的释然。 他隔着朦胧水雾,依稀可见,厉寒凛俯视他的眼,充斥猩红、恨意。 可是,那双眼睛,真的好像小苓啊…… 第180章 这个疯子杀他全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厉寒凛侧眸,冰冷目光,轻轻扫过定时炸弹。 那上面正渐渐减少的红色数字,在提醒着他,时间只剩十一分钟。 既然徐蒙将炸弹指给他看,那说明,他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说不定,那定时炸弹就连着徐蒙的心率,一旦他的心脏停止跳动,立即自动引爆炸弹。 所以,他今天,手刃仇人再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如此,也好,他也有脸面,去见早逝的父母,以及,被徐蒙残忍杀害的厉老太太。 只不过,他转动眸子,向着外面世界所在的方向,轻微眨了眨密长眼睫。 他们安好,他便放心。 此生是他有福气,短暂和心爱的人相知相爱相守过,还拥有他们血脉的连结。 他已经,很满足了…… 在心底道完别,厉寒凛落下眼睫,好看星眸里,那蕴含的不舍、哀伤,也跟着一点一点,倾洒泻出。 徐蒙不知何时直起腰,还挂着三两泪痕的脸,也已经缓过来。 只是,他暗沉的眼,还是那般灰蒙蒙,逐渐浮过丝许决意。 像是最后一定要再完成什么遗愿,他坚定地转过身,还不忘揪着厉寒凛的衣袖,在仅剩不多的时间里,带着他去往某个方向。 由此,厉寒凛只能先把枪收起来,别在腰间。 他不觉得徐蒙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是要再对他做什么,反而内心隐隐猜测到,他们正在前往的地点。 果然,绕过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踩着血迹,最后,他们到达的,是徐蒙专为孟音苓布置的房间。 这里不远,只隔两堵墙,所以不用一分钟,他们便到了。 不出意料,这个地方,同样有炸弹,和刑库连在一起。 徐蒙这是连死,也不放过他的母亲。 他们走进去,赫然显眼的,便是点着香火,安静立在那里的牌位。 徐蒙这会儿也把拐杖丢在一旁,什么支撑也没有的,慢吞吞、一走一瘸的,走向孟音苓的牌位。 厉寒凛跟在身后,目光由远及近,他才发觉,他母亲的牌位,干净得一尘不染。 甚至,洁净到,在香火闪烁下,反射出光泽。 只有在孟音苓面前,徐蒙的样子,才勉强是个正常人。 他颤巍巍伸出老茧的手,拿起牌位,用不知沾染多少鲜血的手指,极其怜爱又眷恋的,一遍遍轻抚过,那不染纤尘的牌位。 边抚,嘴里边说。 “小苓,我今天,终于敢说出,我这辈子最对不起你的事了。” “也许,我真的该死,不然,怎么会把那么美好的你,给失手害了呢?” “不过,很快,我就能下来给你赔罪。” 顿了顿,他神色有些期待的,对着牌位补了一句。 “带着你的儿子,一起来见你。” 说完这些,他突然卸下一切,身心轻松的,抱紧牌位,靠着桌角,艰难坐在地上。 就那样安静的,等待死亡。 徐蒙抬眼,看向身形颀长的男人,笑了笑。 “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得到,炸弹连接我的心率。” “我死,你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得给我陪葬。” 他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示意厉寒凛也坐下来。 “既然都是将死之人,你也来,好好与你母亲说会儿话。” “让她,在下面等着我们。” 然而,本质上就从未在意过生死的男人,不但无视他的暗示,还作出掏枪的动作。 见此,徐蒙先是摇了摇头,说出最后一件,令厉寒凛嫉恨的真相。 “你就不好奇,当年厉家的长孙女,是怎么会那么凑巧的,就被蛇给咬死?” 提到厉初沫,厉寒凛掏枪的手,骤然顿住。 随即,像是突然被徐蒙这一句话点通,用极其不可理解的眸子,死死盯着地上仰视他的人。 看着厉寒凛难得露出这么震惊的神情,徐蒙就知道,不用他多说,聪明的厉寒凛,就能立刻明白。 不过,反正都要赴死,那不如,再最后告诉他。 “当时啊,我本来是要趁机去找你母亲的,可是看到那女孩,也就是你的姐姐,她在林间跑得欢快。” “那样子,还真是纯真又快乐。” “可就是,你们这样幸福,而我只能在背后看着,所以,这样的幸福,我要毁掉!” “我就抓了几条毒蛇,把它们放出来,它们看到那么鲜活的食物,肯定会想饱餐一顿的。” 竟然是这样…… 这个疯子,杀他的全家! 厉寒凛想到长姐,那般明媚的笑容,那般欢快的笑声,待他,虽然总爱打打闹闹。 但他,是真心喜欢那样的姐弟感情。 事实上,厉初沫对他这个弟弟,是会展现出姐姐的样子。 在外面护着他,细心教他拉小提琴,有好的事物,也总是会先让着他,还老是打趣他,说要为他介绍女朋友…… 可是,那样美好的女孩儿,年华却永远停留在十三岁。 同样也是美好的年岁啊…… 徐蒙还继续回忆着他的病态心理,早就听得愤恨无比的男人,手指骨节因太过用力捏紧,咯咯作响。 “我想,只要你和那女孩没了,那小苓就不会有软肋,也就不会舍不得跟我走了。” 毕竟,好多次他要她回到他身边,孟音苓回答他的,都是: “对不起啊蒙哥,我现在结了婚,有了孩子,这一辈子,肯定是,就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的。” 说到这里,徐蒙还是面露惋惜。 “本来希望你和那女孩一块喂给蛇的,可谁能想到,你跑远去,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面对那些蛇。” 徐蒙又抬头,看着如今名声显赫的厉寒凛。 “不过啊,现在看来,你如此厉害,成为我的义子,也……”不亏。 剩下二字还未出口,就猛然被枪击中心脏。 于是,那两个字,再没有任何机会,玷污厉寒凛的耳朵。 嘴里很快涌出红血,大颗大颗滴落在怀中的牌位上。 可徐蒙,还是用尽自己仅剩的力量,遮住那已然沾有血迹的牌位,想要它永远保持纤尘不染。 就像他心中的孟音苓,永远那般光洁、无瑕、美丽…… 闭上眼之前,徐蒙也好似对这个世界再无执念,有的,只是放下所有的释然。 他隔着朦胧水雾,依稀可见,厉寒凛俯视他的眼,充斥猩红、恨意。 可是,那双眼睛,真的好像小苓啊…… 第181章 他还在里面 厉寒凛那双似星辰般好看的眼睛,尽管像极了孟音苓,但徐蒙这次,未曾认错,他虽说不出话,神智却异常清醒。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抬起无力垂落在地上的手,颤着手指,对着某个方向,指了指。 口中继续不停在冒着血,似乎,他的唇瓣,几不可察地蠕动着什么。 慕苓庄外,时间流动多时,可已然安全的几人,脚步未离开一步。 厉寒凛当时在紧迫情况下,将他们送出来,便没看见,纪栀、慕衍和谢逸浔,都默契一致,立在原地,隔着那堵门,等着他,一起归家。 中途,纪栀站的久了,怀孕的身体很快有些乏累,但依然立在微风里,透过纹丝不动的门,静静看着。 仿佛,她能够通过那道门,想象到里面的场景,于他而言,是多么危险、孤助…… 同时,她心里明白,厉寒凛是肯定不愿,她和他的好兄弟继续留在这里的。 但她,无法从他的愿,她是一定,要守在这里,等他回家。 其实,她的心里,也同他一样,并不希望牵连慕衍和谢逸浔。 更何况,苏浅还带着女儿,在等着谢逸浔归去,她自然,是要劝劝他们的。 于是,她侧过发酸的身子,柔声细语。 “慕总,谢少,多谢你们,对厉寒凛这份舍生的情谊。” “但,我和他,都希望你们能不因此受到拖累,所以,你们还是回。” “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他就好。” 然而,谢逸浔虽成熟稳重许多,却还是压不住大大咧咧的性子。 此话一出,他第一个反驳纪栀。 “这你就说的不对,什么叫拖累我和慕闷头?” “老厉是我俩的兄弟,比亲兄弟都要亲,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谢不谢的,让他出来后,亲自谢我们。” 被叫作慕闷头的人,听到谢逸浔还在这时候拿他打趣,瞬间又体会到一次,何谓无语。 不过,“慕闷头”这个称呼,一般都是他们三兄弟私下在一起,谢逸浔才会这么叫他。 这会儿把这称呼拿到纪栀面前,他是看她撑着瘦弱身体,却始终凝神注意着那道门,故而想要借此分散分散纪栀的注意力,好让她缓缓。 领会到这一点,慕衍也就不与谢逸浔计较,极其淡雅斯文的,附和他。 “他没说错,纪栀,你无需替我们担心。” 纪栀看着慕衍那有些女相的脸,自从她认识他以来,他的眼神,好像永远都是如此淡,话也极少。 他的这种淡,与厉寒凛那种冷傲的淡漠不同,而是就像谢逸浔方才描述的,有些闷。 忽而,纪栀望着慕衍那认真斯文的模样,还真被谢逸浔这个称呼给逗笑。 只是,这笑,实在太过牵强,短暂地,纪栀便又抿住唇瓣。 难得的,他们俩见到纪栀露出笑,虽然不深,可也足够让当前的气氛,适当缓和几分。 结果,轻松不少的氛围,因一道巨大到震耳的爆炸声,而再次凝固。 而后,是死一般的沉寂,甚至,相较于先前,更为沉重。 那声爆炸,响在慕苓庄边缘位置,故而,一时半会儿,整座慕苓庄还未完全成为废墟。 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正在由内而外、由远及近地倒塌。 看着眼前高大的建筑物,正在呈现将倾之势,几乎是须臾,慕衍和谢逸浔,同时上前,想要拉走愣神,却在反应过来后,疯了似的,企图冲向那里的纪栀。 不可以!!! 她不可以走,他还在那里面啊…… 他说过的,要她等他。 他们之间,不可以有任何一人食言的。 奈何,此刻的纪栀,力气大了许多,慕衍和谢逸浔两个大男人又怕伤到她,也没想着用多大力。 因此,纪栀一挣脱开,就不管不顾的,朝着正在解体的建筑,狂奔而去。 幸好,谢逸浔腿长,纪栀刚跑出几步,他就从后面,抓住她的胳膊,这次没再给她赴往危险的机会,直接抱起她,大步奔向安全空地。 纪栀隔着模糊湿润的目光,遥望着越来越远的慕苓庄,对着谢逸浔嘶吼。 “你没看见吗?他还在那里!” “你不是也要等他出来吗?为什么不去救他?!” 然而,谢逸浔却是拧着眉,隐忍一切,仍旧不言不语,像是在这种关头,极力压抑着。 只一个劲的,和慕衍拼命跑。 一路上,无论纪栀如何歇斯底里,他都不予理会。 终于,他们以冲刺的速度,跑到了安全的旷地。 而那破碎的慕苓庄,在炸弹极强的威力下,彻底沦为废墟,断断续续地传来震耳的声响。 四周的树植随之倾塌,就连栖木的飞鸟,也为了保命,四散而窜。 万物生命,都在跟着消失…… 远远望去,哪里还像有生还的可能? 谢逸浔把纪栀放到地面那一刻,见到远处此景,纪栀发软发酸的身子,再也无法支撑,脱力般倒向一旁。 谢逸浔还没完全松手,又一伸,把纪栀不停颤抖的身体,稳稳接住。 再任由她的力道,随着她,缓缓蹲向地面。 最后,又缓缓的,无力跌坐。 纪栀的嗓子,已经喊不出声,只能用朦胧视线,紧紧锁住那片,毫无生命迹象的废墟。 眼泪,就像她整个人那般,脱力地垂落,一滴一滴,大颗往下掉。 她不想哭的,可泪意,就像开了闸,根本不受她控制。 她想,她哭什么呢? 她的老公,那么爱她,肯定舍不得自己出事。 她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说了要等他,那就执行到底。 他不出现,她便守在这里,至死方休! 当时,纪栀在心里,是狠狠下了这个决定的。 慕衍和谢逸浔,此刻静默的,望着这一幕。 两个大男人,却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在心中划过,一道一又一道悲痛。 一时间,空气凝结,周围就只剩,物体时不时倒落的响动。 就好似,这份沉重,压得他们谁都没有心力。 慕衍心想,等过一会儿,那里不会再倒塌了,他和谢逸浔,就去一寸一寸地找。 哪怕天黑,也要找下去。 直至,找到厉寒凛。 若是活着,固然好; 如若…… 第181章 他还在里面 厉寒凛那双似星辰般好看的眼睛,尽管像极了孟音苓,但徐蒙这次,未曾认错,他虽说不出话,神智却异常清醒。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抬起无力垂落在地上的手,颤着手指,对着某个方向,指了指。 口中继续不停在冒着血,似乎,他的唇瓣,几不可察地蠕动着什么。 慕苓庄外,时间流动多时,可已然安全的几人,脚步未离开一步。 厉寒凛当时在紧迫情况下,将他们送出来,便没看见,纪栀、慕衍和谢逸浔,都默契一致,立在原地,隔着那堵门,等着他,一起归家。 中途,纪栀站的久了,怀孕的身体很快有些乏累,但依然立在微风里,透过纹丝不动的门,静静看着。 仿佛,她能够通过那道门,想象到里面的场景,于他而言,是多么危险、孤助…… 同时,她心里明白,厉寒凛是肯定不愿,她和他的好兄弟继续留在这里的。 但她,无法从他的愿,她是一定,要守在这里,等他回家。 其实,她的心里,也同他一样,并不希望牵连慕衍和谢逸浔。 更何况,苏浅还带着女儿,在等着谢逸浔归去,她自然,是要劝劝他们的。 于是,她侧过发酸的身子,柔声细语。 “慕总,谢少,多谢你们,对厉寒凛这份舍生的情谊。” “但,我和他,都希望你们能不因此受到拖累,所以,你们还是回。” “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他就好。” 然而,谢逸浔虽成熟稳重许多,却还是压不住大大咧咧的性子。 此话一出,他第一个反驳纪栀。 “这你就说的不对,什么叫拖累我和慕闷头?” “老厉是我俩的兄弟,比亲兄弟都要亲,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谢不谢的,让他出来后,亲自谢我们。” 被叫作慕闷头的人,听到谢逸浔还在这时候拿他打趣,瞬间又体会到一次,何谓无语。 不过,“慕闷头”这个称呼,一般都是他们三兄弟私下在一起,谢逸浔才会这么叫他。 这会儿把这称呼拿到纪栀面前,他是看她撑着瘦弱身体,却始终凝神注意着那道门,故而想要借此分散分散纪栀的注意力,好让她缓缓。 领会到这一点,慕衍也就不与谢逸浔计较,极其淡雅斯文的,附和他。 “他没说错,纪栀,你无需替我们担心。” 纪栀看着慕衍那有些女相的脸,自从她认识他以来,他的眼神,好像永远都是如此淡,话也极少。 他的这种淡,与厉寒凛那种冷傲的淡漠不同,而是就像谢逸浔方才描述的,有些闷。 忽而,纪栀望着慕衍那认真斯文的模样,还真被谢逸浔这个称呼给逗笑。 只是,这笑,实在太过牵强,短暂地,纪栀便又抿住唇瓣。 难得的,他们俩见到纪栀露出笑,虽然不深,可也足够让当前的气氛,适当缓和几分。 结果,轻松不少的氛围,因一道巨大到震耳的爆炸声,而再次凝固。 而后,是死一般的沉寂,甚至,相较于先前,更为沉重。 那声爆炸,响在慕苓庄边缘位置,故而,一时半会儿,整座慕苓庄还未完全成为废墟。 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正在由内而外、由远及近地倒塌。 看着眼前高大的建筑物,正在呈现将倾之势,几乎是须臾,慕衍和谢逸浔,同时上前,想要拉走愣神,却在反应过来后,疯了似的,企图冲向那里的纪栀。 不可以!!! 她不可以走,他还在那里面啊…… 他说过的,要她等他。 他们之间,不可以有任何一人食言的。 奈何,此刻的纪栀,力气大了许多,慕衍和谢逸浔两个大男人又怕伤到她,也没想着用多大力。 因此,纪栀一挣脱开,就不管不顾的,朝着正在解体的建筑,狂奔而去。 幸好,谢逸浔腿长,纪栀刚跑出几步,他就从后面,抓住她的胳膊,这次没再给她赴往危险的机会,直接抱起她,大步奔向安全空地。 纪栀隔着模糊湿润的目光,遥望着越来越远的慕苓庄,对着谢逸浔嘶吼。 “你没看见吗?他还在那里!” “你不是也要等他出来吗?为什么不去救他?!” 然而,谢逸浔却是拧着眉,隐忍一切,仍旧不言不语,像是在这种关头,极力压抑着。 只一个劲的,和慕衍拼命跑。 一路上,无论纪栀如何歇斯底里,他都不予理会。 终于,他们以冲刺的速度,跑到了安全的旷地。 而那破碎的慕苓庄,在炸弹极强的威力下,彻底沦为废墟,断断续续地传来震耳的声响。 四周的树植随之倾塌,就连栖木的飞鸟,也为了保命,四散而窜。 万物生命,都在跟着消失…… 远远望去,哪里还像有生还的可能? 谢逸浔把纪栀放到地面那一刻,见到远处此景,纪栀发软发酸的身子,再也无法支撑,脱力般倒向一旁。 谢逸浔还没完全松手,又一伸,把纪栀不停颤抖的身体,稳稳接住。 再任由她的力道,随着她,缓缓蹲向地面。 最后,又缓缓的,无力跌坐。 纪栀的嗓子,已经喊不出声,只能用朦胧视线,紧紧锁住那片,毫无生命迹象的废墟。 眼泪,就像她整个人那般,脱力地垂落,一滴一滴,大颗往下掉。 她不想哭的,可泪意,就像开了闸,根本不受她控制。 她想,她哭什么呢? 她的老公,那么爱她,肯定舍不得自己出事。 她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说了要等他,那就执行到底。 他不出现,她便守在这里,至死方休! 当时,纪栀在心里,是狠狠下了这个决定的。 慕衍和谢逸浔,此刻静默的,望着这一幕。 两个大男人,却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在心中划过,一道一又一道悲痛。 一时间,空气凝结,周围就只剩,物体时不时倒落的响动。 就好似,这份沉重,压得他们谁都没有心力。 慕衍心想,等过一会儿,那里不会再倒塌了,他和谢逸浔,就去一寸一寸地找。 哪怕天黑,也要找下去。 直至,找到厉寒凛。 若是活着,固然好; 如若…… 第182章 他从废墟走来 如若生还不了,那他们,也会小心带着他的尸骨,护送回家。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慕衍看天色不早,移动站得有些僵麻的身子,勾下腰,抬起手臂,放在纪栀微微颤抖的双肩,温声道。 “纪栀,不早了。” “你在这待着,我和逸浔,去找他。” “找到他……带他回家” 听明白慕衍何意的谢逸浔,抬起泛红的眼,与他在空中交汇视线。 似是不忍再面对厉寒凛没了的事实,即刻又收回目光,垂下眼睫。 心已然跌落至谷底的人,仿若没听见慕衍说什么,对此毫无反应,始终眼神无法聚焦的,坐在地上。 纪栀单薄的身影看上去,安安静静的,早就哭肿了的眼睛,明明已经流不出眼泪,却还是在慕衍话落时,悄无声息的,滑出一道浅浅泪痕。 谢逸浔看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的,从她身侧站起身,再垂眸看了眼她,确认不会有什么问题后,才哑着嗓音,对慕衍简明道。 “走。” 随即,他们都从纪栀眼前转过身,并肩而行的两个人,刚提过几步沉重的步子,便立即全身紧绷如石头一般,不可置信的,愣在那里。 他们堪堪注视着,那带着浑身的伤和尘土,却依旧高大英挺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那片废墟,此刻正沉稳有力的,朝他们徐步走来。 好一会儿,慕衍和谢逸浔宕机的脑袋才恢复过来,最后谢逸浔又不确定地眨动眼睛,确定远处熟悉的身影后,音调藏着激动地对纪栀喊。 “纪栀!” “你看,是谁?” 随即,他又和慕衍往两边转身,将方才挡住的视野,还给纪栀。 可心如死灰的人,对谢逸浔所说的来人,依然毫无反应,完全漠视忽略。 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能够挑起她的注意。 仿佛,灵动温婉的她,在那一瞬间,变得失去所有活力,只剩一具会呼吸的肉身之躯。 离得越来越近,慕衍和谢逸浔才瞧清,厉寒凛的步调稳重,其实是在硬撑。 他的左腿,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导致他看上去,走路有些晃动不稳。 但他,朝着跌坐在地上,对一切失去兴趣的人走过去的脚步,却是坚定非常的。 远远便望见,瘦小又毫无鲜活可言的纪栀,厉寒凛一贯坚韧的心,在那一刻,像被冰锥狠狠刺着。 他眉心皱得厉害,心底泛起一阵阵心疼。 这种感觉,迫使他加快脚步,干涩的唇瓣,在距离她几步远的位置,动了动。 “栀栀……” 如此熟稔的嗓音,落进耳畔,地上始终安静的女人,终于有了反应。 纪栀微卷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而后,眼神开始聚焦,掀起黯淡无光的灰蒙眼眸。 在真的见到是厉寒凛时,那颗沉落谷底的心,骤然重新拼凑,一点一点,恢复温度。 与之伴随的,是黯淡的眸底,徐徐染上光泽。 又红又肿的眼睛,在确认来人的那一霎,再度晕染出湿润。 他回来了…… 她的老公,这次没有骗她,更没有食言。 他真的回到她身边,要跟她回家…… 这种欣喜和庆幸,淌在温柔眉眼间,让纪栀在这一刻,喜悦到,重新变回那个,鲜活灵动的纪栀。 接着,她纤长的藕臂,撑着地面,艰难站起来,想要奔赴过去,好好抱抱他。 然而,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致使她刚站稳的身子,即刻又麻又僵的,失去重心,软绵绵地倾倒。 跌倒在地的疼痛感没有传来,倒是倾在一道坚实的胸膛,双肘也同时被他有力的臂弯接住。 眼底倒映着厉寒凛清晰立体的俊颜,纪栀那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的小脸,一滴滴晶莹,滑过洁白的嫩肤。 将她扶稳,厉寒凛又伸出修长手指,准备替她拭去那几滴亮晶晶。 可,视线却触及到,自己手指上沾染的尘土和干涸血迹,即将触碰到她脸蛋的手指,也停留在半空,缓缓弯曲,欲要收回。 生怕失去他的纪栀,却在他放下手臂之前,用小手接住他的手,再慢慢贴向自己的脸颊。 然而,就算如此,厉寒凛也还是不容许自己,拿现在肮脏的手指,去碰她那干净的脸,一分一毫。 因此,他很快从纪栀的掌心,抽离自己的手,改为抱着她,拥入怀中。 同时触碰到对方的体温,两人都在心里,默默浮过一抹暖流。 终于,解决了…… 终于,安然无事…… 纪栀先前喊到嘶哑的嗓音,艰难发声。 “我们,何时回家?” 等到他了,接下来,自然是要回家的。 闻言,厉寒凛枯涩沙哑的音色,缓缓从头顶回应她。 “现在。”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难得的,纪栀安心轻闭双眼,在他怀里,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又圈了圈手臂,把他抱得更紧。 距离如此贴合无缝,纪栀哭得闷闷的鼻子,这才后知后觉,闻到一股有些重的血腥味。 忽然,她想到,刚刚他走向她的姿势,实在有些不对劲。 于是,她睁开眼睛,脱离他的怀抱,再抬起头,问他。 “你的伤,严重吗?” 说完,她又往下移动视线,看向他的腿。 在心里闪过一丝丝心疼后,又撩起发红的眼眶,颤着声线。 “还有,你的腿……” 然而,厉寒凛不甚在意的,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对她说。 “回家,我再告诉你。” 他说什么,她便乖巧应下,就如两年前那般。 “好。” 而后,厉寒凛扶着纪栀,侧过身,向他的两个好兄弟道谢。 “这次,难为你们了。” 慕衍见到如此美满的局面,儒雅清秀的脸,绽现一抹淡淡笑意。 “不难为,你还活着,就很好。” 谢逸浔就表现得更为高兴,先前的阴霾情绪,早就一扫而空。 此刻,他恢复平日里的嬉笑模样。 “是挺难为,你堂堂厉总,得好好补补我这受累的身体?” 气氛总是会不经意间,被谢逸浔轻易活跃。 同样难得的,厉寒凛这回没有淡漠地敷衍他,反倒提起唇角好看的弧度,给出承诺。 “厉氏给你的股份,再加百分之五。” 第182章 他从废墟走来 如若生还不了,那他们,也会小心带着他的尸骨,护送回家。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慕衍看天色不早,移动站得有些僵麻的身子,勾下腰,抬起手臂,放在纪栀微微颤抖的双肩,温声道。 “纪栀,不早了。” “你在这待着,我和逸浔,去找他。” “找到他……带他回家” 听明白慕衍何意的谢逸浔,抬起泛红的眼,与他在空中交汇视线。 似是不忍再面对厉寒凛没了的事实,即刻又收回目光,垂下眼睫。 心已然跌落至谷底的人,仿若没听见慕衍说什么,对此毫无反应,始终眼神无法聚焦的,坐在地上。 纪栀单薄的身影看上去,安安静静的,早就哭肿了的眼睛,明明已经流不出眼泪,却还是在慕衍话落时,悄无声息的,滑出一道浅浅泪痕。 谢逸浔看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的,从她身侧站起身,再垂眸看了眼她,确认不会有什么问题后,才哑着嗓音,对慕衍简明道。 “走。” 随即,他们都从纪栀眼前转过身,并肩而行的两个人,刚提过几步沉重的步子,便立即全身紧绷如石头一般,不可置信的,愣在那里。 他们堪堪注视着,那带着浑身的伤和尘土,却依旧高大英挺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那片废墟,此刻正沉稳有力的,朝他们徐步走来。 好一会儿,慕衍和谢逸浔宕机的脑袋才恢复过来,最后谢逸浔又不确定地眨动眼睛,确定远处熟悉的身影后,音调藏着激动地对纪栀喊。 “纪栀!” “你看,是谁?” 随即,他又和慕衍往两边转身,将方才挡住的视野,还给纪栀。 可心如死灰的人,对谢逸浔所说的来人,依然毫无反应,完全漠视忽略。 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能够挑起她的注意。 仿佛,灵动温婉的她,在那一瞬间,变得失去所有活力,只剩一具会呼吸的肉身之躯。 离得越来越近,慕衍和谢逸浔才瞧清,厉寒凛的步调稳重,其实是在硬撑。 他的左腿,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导致他看上去,走路有些晃动不稳。 但他,朝着跌坐在地上,对一切失去兴趣的人走过去的脚步,却是坚定非常的。 远远便望见,瘦小又毫无鲜活可言的纪栀,厉寒凛一贯坚韧的心,在那一刻,像被冰锥狠狠刺着。 他眉心皱得厉害,心底泛起一阵阵心疼。 这种感觉,迫使他加快脚步,干涩的唇瓣,在距离她几步远的位置,动了动。 “栀栀……” 如此熟稔的嗓音,落进耳畔,地上始终安静的女人,终于有了反应。 纪栀微卷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而后,眼神开始聚焦,掀起黯淡无光的灰蒙眼眸。 在真的见到是厉寒凛时,那颗沉落谷底的心,骤然重新拼凑,一点一点,恢复温度。 与之伴随的,是黯淡的眸底,徐徐染上光泽。 又红又肿的眼睛,在确认来人的那一霎,再度晕染出湿润。 他回来了…… 她的老公,这次没有骗她,更没有食言。 他真的回到她身边,要跟她回家…… 这种欣喜和庆幸,淌在温柔眉眼间,让纪栀在这一刻,喜悦到,重新变回那个,鲜活灵动的纪栀。 接着,她纤长的藕臂,撑着地面,艰难站起来,想要奔赴过去,好好抱抱他。 然而,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致使她刚站稳的身子,即刻又麻又僵的,失去重心,软绵绵地倾倒。 跌倒在地的疼痛感没有传来,倒是倾在一道坚实的胸膛,双肘也同时被他有力的臂弯接住。 眼底倒映着厉寒凛清晰立体的俊颜,纪栀那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的小脸,一滴滴晶莹,滑过洁白的嫩肤。 将她扶稳,厉寒凛又伸出修长手指,准备替她拭去那几滴亮晶晶。 可,视线却触及到,自己手指上沾染的尘土和干涸血迹,即将触碰到她脸蛋的手指,也停留在半空,缓缓弯曲,欲要收回。 生怕失去他的纪栀,却在他放下手臂之前,用小手接住他的手,再慢慢贴向自己的脸颊。 然而,就算如此,厉寒凛也还是不容许自己,拿现在肮脏的手指,去碰她那干净的脸,一分一毫。 因此,他很快从纪栀的掌心,抽离自己的手,改为抱着她,拥入怀中。 同时触碰到对方的体温,两人都在心里,默默浮过一抹暖流。 终于,解决了…… 终于,安然无事…… 纪栀先前喊到嘶哑的嗓音,艰难发声。 “我们,何时回家?” 等到他了,接下来,自然是要回家的。 闻言,厉寒凛枯涩沙哑的音色,缓缓从头顶回应她。 “现在。”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难得的,纪栀安心轻闭双眼,在他怀里,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又圈了圈手臂,把他抱得更紧。 距离如此贴合无缝,纪栀哭得闷闷的鼻子,这才后知后觉,闻到一股有些重的血腥味。 忽然,她想到,刚刚他走向她的姿势,实在有些不对劲。 于是,她睁开眼睛,脱离他的怀抱,再抬起头,问他。 “你的伤,严重吗?” 说完,她又往下移动视线,看向他的腿。 在心里闪过一丝丝心疼后,又撩起发红的眼眶,颤着声线。 “还有,你的腿……” 然而,厉寒凛不甚在意的,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对她说。 “回家,我再告诉你。” 他说什么,她便乖巧应下,就如两年前那般。 “好。” 而后,厉寒凛扶着纪栀,侧过身,向他的两个好兄弟道谢。 “这次,难为你们了。” 慕衍见到如此美满的局面,儒雅清秀的脸,绽现一抹淡淡笑意。 “不难为,你还活着,就很好。” 谢逸浔就表现得更为高兴,先前的阴霾情绪,早就一扫而空。 此刻,他恢复平日里的嬉笑模样。 “是挺难为,你堂堂厉总,得好好补补我这受累的身体?” 气氛总是会不经意间,被谢逸浔轻易活跃。 同样难得的,厉寒凛这回没有淡漠地敷衍他,反倒提起唇角好看的弧度,给出承诺。 “厉氏给你的股份,再加百分之五。” 第183章 大仇得报 一听到厉寒凛要再给他百分之五的股份,谢逸浔放大的瞳孔,瞬间散发出,对金元宝崇拜的光芒。 他谢家在a市,自然是豪门望族,最不缺的,就是金钱。 可厉氏的百分之五,那可是堪比金山银山的存在! 谢逸浔骨子里,就是一个挥金如土、肆意洒脱的性子。 这些个人资产,不仅家里人干涉不了,他自己,还不愁像以前那般,动辄就被他父亲冻结银行卡。 不过,他现在接管家族企业,身上肩负重担,便不能只顾金钱。 厉寒凛给出的这些,也从另一方面,助他在谢氏和厉氏的权和势,更上一层楼。 此举,很明显,厉寒凛是在帮他,丰满羽翼。 故而,谢逸浔伸出肌肉发达的手臂,重重在厉寒凛的肩膀,拍了拍。 “好兄弟,你懂我!” 厉寒凛平日也是练过的,可在这时候被谢逸浔猛然一拍,强撑着严重伤势的身子,顿时晃了晃,并伴随着轻微咳嗽。 见此,谢逸浔才发觉,自己好像大意了,便讪讪收回手,有些抱歉的,对他说。 “兄弟我粗鲁,这就带你回去,好好治治,再把身体养起来。” 慕衍也敛去带着看热闹的笑,转而拧了拧眉,关切厉寒凛。 “我背你?” 在风雨面前,向来屹立不倒的男人,此刻仍旧巍然。 起码,看上去,是强不可摧。 他深切感受到,被疼爱的滋味,不禁在心间,缓缓流淌一阵暖意。 而后,轻轻牵起淡薄唇角,对着好兄弟的关心,摇摇头。 “无妨。” 紧贴着他的纪栀,始终不曾把注意放到他们三兄弟的打趣上面,而是眼神不移动分毫,极为疼惜的,凝视着他的腿。 这会儿,她看不下去,便温温柔柔的,出声劝厉寒凛。 “累了,就歇会儿,让慕总背你下山?” 厉寒凛转过眸,她眼里的爱惜和在意,折射进他的眸底,连带着疲惫又富有破碎感的眉眼,都跟着溢出星星点点的愉悦。 不过,他的性子,恐怕不能接受自己,被一个男人背着。 即便,那人是他的至交,也是不行的。 他垂眸,给了纪栀,一个温柔眼神,示意自己无碍。 好看的笑容里,都浮动着丝丝欣愉。 他们几人,已经在这儿耽搁许久,厉寒凛便不多作回答,轻轻提起手,往身上衣物干净之处,细细擦了擦。 这样,他才敢去碰纪栀干净的柔荑,修长手指骨节分明,穿过她柔嫩的五根纤指,与她紧扣在一起后,低沉嗓音,徐徐响起。 “天要黑了,我牵你回家。” 见他如此执着,纪栀便咽下劝他的话,乖乖巧巧的,随着他,不做强求。 “好。” 话落,厉寒凛执着纪栀,转过身,往山下走去。 慕衍和谢逸浔了解厉寒凛,也就无奈般互看一眼,跟着他们,踏往回家的路。 路上,几人在偶尔的说笑和交谈中,终于走下山,来到偶有车辆经过的路段,恰巧碰到计程车,便搭着顺风车,安全抵达住处。 途中,谢逸浔忍不住好奇,问了厉寒凛,从爆炸的慕苓庄,生还的经过。 原来,刑库和设立孟音苓牌位的房间,徐蒙布置的炸弹,都是假的。 那些,都是为了让厉寒凛暂时放弃离开的想法,利用那半小时,将他留下,旨在最后弥留之际,把所有真相,全盘托出。 也为了,将自己犯下的过错,以这样的方式,弥补一些。 或许,真是应了那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在徐蒙强撑最后一口气,嘴里含糊不清蠕动的,只两字: “快走!” 手里所指的方向,也是在示意厉寒凛离开这里,最快到达外界的指引。 想必,当时的徐蒙,也许早已是,在心中悔过而幡然醒悟的他。 他想。 小苓,此生,我作了太多孽,手上不知沾染多少数不过来的鲜血。 而这些条条鲜活生命里,他最感到罪无可恕的,便是孟音苓的丈夫和女儿…… 如今,他不能,再沾染厉寒凛的鲜血。 都说女人生育,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那厉寒凛,必然也是她差点丢了半条命,才辛苦生下的孩子,是她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儿子。 所以,他绝不允许自己,再做出让小苓伤心难过的事。 这样的话,他才能在去见她时,也好为自己,挽回一点情分。 哪怕是一点点,就足矣…… 当时,厉寒凛还燃着滔天恨意的双眸,是带着毁灭的决然。 包括,自己的性命。 可在开出那报仇雪恨的一枪后,意料之中的爆炸身亡没有感知到,倒是意料之外的,安然无恙。 那一刻,他些微不太相信的,对视上徐蒙祈求的眼神。 他在祈求,不要被仇恨蒙蔽理智,要不然,耽搁了时间,就真的,只能跟他一起,在这里粉身碎骨。 忽而,厉寒凛犹疑一瞬,加之徐蒙蠕动的唇形,确定是真的,他才渐渐恢复理智,冷沉五官,仍旧无法熄灭恨意的,淡薄吐露一句。 “你被我母亲抛弃,孤独终老,是你应得。” 而后,高大挺拔的身形,跨着大步,循着徐蒙指的方向,坦然离去。 几分钟后,徐蒙放松的身体,朝向迎面的熊熊火光,溅有自己鲜血的脸,露出一抹苦涩笑容。 是啊,鳏寡孤独的下场,是他的报应。 现在,他遭到了反噬…… 而后,缓缓阖上映着火光的双眼,落下最后一滴湿润,安然诀别。 对于厉寒凛来说,这个杀了他全家的凶手,千刀万剐、受尽这世间疾苦,都不足以泄愤! 不论徐蒙最后是否真心悔过,于他而言,已经无关紧要。 因为,他的家人,不会因此,死而复生。 听完整个事情经过,一时间,慕衍和谢逸浔都替厉寒凛感到高兴,筹备这么久,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现如今,总算大仇得报,从今以后,他可以如愿以偿,和纪栀过安生日子。 回到酒店住处,厉寒凛虽面上未表露分毫,可纪栀知道,尽管报了仇,可他的心里,还是难以抒解和释怀的。 所以,她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捧起他已经洗干净的脸,柔声问他。 “什么时候,我们去最后送送奶奶?” “然后,再回国,看望父亲母亲和姐姐?” 第183章 大仇得报 一听到厉寒凛要再给他百分之五的股份,谢逸浔放大的瞳孔,瞬间散发出,对金元宝崇拜的光芒。 他谢家在a市,自然是豪门望族,最不缺的,就是金钱。 可厉氏的百分之五,那可是堪比金山银山的存在! 谢逸浔骨子里,就是一个挥金如土、肆意洒脱的性子。 这些个人资产,不仅家里人干涉不了,他自己,还不愁像以前那般,动辄就被他父亲冻结银行卡。 不过,他现在接管家族企业,身上肩负重担,便不能只顾金钱。 厉寒凛给出的这些,也从另一方面,助他在谢氏和厉氏的权和势,更上一层楼。 此举,很明显,厉寒凛是在帮他,丰满羽翼。 故而,谢逸浔伸出肌肉发达的手臂,重重在厉寒凛的肩膀,拍了拍。 “好兄弟,你懂我!” 厉寒凛平日也是练过的,可在这时候被谢逸浔猛然一拍,强撑着严重伤势的身子,顿时晃了晃,并伴随着轻微咳嗽。 见此,谢逸浔才发觉,自己好像大意了,便讪讪收回手,有些抱歉的,对他说。 “兄弟我粗鲁,这就带你回去,好好治治,再把身体养起来。” 慕衍也敛去带着看热闹的笑,转而拧了拧眉,关切厉寒凛。 “我背你?” 在风雨面前,向来屹立不倒的男人,此刻仍旧巍然。 起码,看上去,是强不可摧。 他深切感受到,被疼爱的滋味,不禁在心间,缓缓流淌一阵暖意。 而后,轻轻牵起淡薄唇角,对着好兄弟的关心,摇摇头。 “无妨。” 紧贴着他的纪栀,始终不曾把注意放到他们三兄弟的打趣上面,而是眼神不移动分毫,极为疼惜的,凝视着他的腿。 这会儿,她看不下去,便温温柔柔的,出声劝厉寒凛。 “累了,就歇会儿,让慕总背你下山?” 厉寒凛转过眸,她眼里的爱惜和在意,折射进他的眸底,连带着疲惫又富有破碎感的眉眼,都跟着溢出星星点点的愉悦。 不过,他的性子,恐怕不能接受自己,被一个男人背着。 即便,那人是他的至交,也是不行的。 他垂眸,给了纪栀,一个温柔眼神,示意自己无碍。 好看的笑容里,都浮动着丝丝欣愉。 他们几人,已经在这儿耽搁许久,厉寒凛便不多作回答,轻轻提起手,往身上衣物干净之处,细细擦了擦。 这样,他才敢去碰纪栀干净的柔荑,修长手指骨节分明,穿过她柔嫩的五根纤指,与她紧扣在一起后,低沉嗓音,徐徐响起。 “天要黑了,我牵你回家。” 见他如此执着,纪栀便咽下劝他的话,乖乖巧巧的,随着他,不做强求。 “好。” 话落,厉寒凛执着纪栀,转过身,往山下走去。 慕衍和谢逸浔了解厉寒凛,也就无奈般互看一眼,跟着他们,踏往回家的路。 路上,几人在偶尔的说笑和交谈中,终于走下山,来到偶有车辆经过的路段,恰巧碰到计程车,便搭着顺风车,安全抵达住处。 途中,谢逸浔忍不住好奇,问了厉寒凛,从爆炸的慕苓庄,生还的经过。 原来,刑库和设立孟音苓牌位的房间,徐蒙布置的炸弹,都是假的。 那些,都是为了让厉寒凛暂时放弃离开的想法,利用那半小时,将他留下,旨在最后弥留之际,把所有真相,全盘托出。 也为了,将自己犯下的过错,以这样的方式,弥补一些。 或许,真是应了那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在徐蒙强撑最后一口气,嘴里含糊不清蠕动的,只两字: “快走!” 手里所指的方向,也是在示意厉寒凛离开这里,最快到达外界的指引。 想必,当时的徐蒙,也许早已是,在心中悔过而幡然醒悟的他。 他想。 小苓,此生,我作了太多孽,手上不知沾染多少数不过来的鲜血。 而这些条条鲜活生命里,他最感到罪无可恕的,便是孟音苓的丈夫和女儿…… 如今,他不能,再沾染厉寒凛的鲜血。 都说女人生育,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那厉寒凛,必然也是她差点丢了半条命,才辛苦生下的孩子,是她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儿子。 所以,他绝不允许自己,再做出让小苓伤心难过的事。 这样的话,他才能在去见她时,也好为自己,挽回一点情分。 哪怕是一点点,就足矣…… 当时,厉寒凛还燃着滔天恨意的双眸,是带着毁灭的决然。 包括,自己的性命。 可在开出那报仇雪恨的一枪后,意料之中的爆炸身亡没有感知到,倒是意料之外的,安然无恙。 那一刻,他些微不太相信的,对视上徐蒙祈求的眼神。 他在祈求,不要被仇恨蒙蔽理智,要不然,耽搁了时间,就真的,只能跟他一起,在这里粉身碎骨。 忽而,厉寒凛犹疑一瞬,加之徐蒙蠕动的唇形,确定是真的,他才渐渐恢复理智,冷沉五官,仍旧无法熄灭恨意的,淡薄吐露一句。 “你被我母亲抛弃,孤独终老,是你应得。” 而后,高大挺拔的身形,跨着大步,循着徐蒙指的方向,坦然离去。 几分钟后,徐蒙放松的身体,朝向迎面的熊熊火光,溅有自己鲜血的脸,露出一抹苦涩笑容。 是啊,鳏寡孤独的下场,是他的报应。 现在,他遭到了反噬…… 而后,缓缓阖上映着火光的双眼,落下最后一滴湿润,安然诀别。 对于厉寒凛来说,这个杀了他全家的凶手,千刀万剐、受尽这世间疾苦,都不足以泄愤! 不论徐蒙最后是否真心悔过,于他而言,已经无关紧要。 因为,他的家人,不会因此,死而复生。 听完整个事情经过,一时间,慕衍和谢逸浔都替厉寒凛感到高兴,筹备这么久,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现如今,总算大仇得报,从今以后,他可以如愿以偿,和纪栀过安生日子。 回到酒店住处,厉寒凛虽面上未表露分毫,可纪栀知道,尽管报了仇,可他的心里,还是难以抒解和释怀的。 所以,她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捧起他已经洗干净的脸,柔声问他。 “什么时候,我们去最后送送奶奶?” “然后,再回国,看望父亲母亲和姐姐?” 第184章 回国就结婚 他想做什么,她就陪着他,无需多言。 她只想以这种方式,对他好,在两次经历差点失去他的痛苦后,好好珍惜他。 如此,便已胜过千言万语的安慰。 似是看透她内心所想,被她捧着的男人,深切凝着她的星眸里,溢出暖暖的柔光,深邃立体的五官,浮现一抹深深笑意。 而后,他上扬的薄唇,轻启。 “明日。” 他想让厉老太太早些入土为安,再把手刃仇人的消息,带到父母和长姐坟前,他们也好在那边,安安心心。 他希望尽早回去,这样,也能和纪栀早日过上,他梦寐以求的安生日子,再陪着她养胎,他们一起,期待宝宝的降临。 没有危险、没有仇敌、没有威胁,更无闲杂事烦扰。 只有她和他,在他们的家,抚养孩子,幸福生活,细水流长。 然而,明天就回国,未免太过赶,纪栀心忧他的身体。 “可,你的伤……” 望着她写满关切的眉眼,厉寒凛不甚在意地加深唇角弧度,抬起手,拿下她放在脸上的小手,再握进掌心,缓缓道。 “无妨,一些小伤,可以回国养。” 既然他坚持,那纪栀也就尊重他的意愿,朝他昂起下巴,乖巧应声。 “好,明日,我们回家。” 翌日,厉寒凛又拖着受伤的身子,带着一群w组织成员,重返慕苓庄。 他高大英挺的身形,穿着一袭黑色大衣,戴着皮质手套的两只手,背在身后,立在废墟前,等待他的人,在那一片片尘土里,寻找厉老太太的残骸。 许久,w组织成员陆陆续续捧着一堆堆不完整的尸骸,来到厉寒凛面前。 那些不知是徐蒙的尸骸,还是他那些手下的,亦或是属于厉老太太的残骸。 他扫了一眼,紧抿的唇,低沉出声。 “拿去检验,无关的,都扔掉。” “是,先生。” 厉寒凛的人将那些残骸送去检验dna,再等结果出来,得要些时间。 他的人带着厉老太太的尸骨,回酒店禀告消息时,已接近傍晚。 厉寒凛深锁的眉眼,凝视那个装着残骸的盒子几秒后,接过它,修长圆润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抚过。 低下的长睫,微微扇动,深眸里,划过一丝哀伤。 从今以后,他就没有生他养他的亲人了,一个都没有…… 察觉到他的周身散发出来的淡淡忧伤,纪栀走上前,柔荑覆在他抚摸盒子的手背,仰着头,柔柔嗓音,缓缓而出。 “我们带奶奶回家。” 她看着他低垂,略显落寞的神情,抿了抿樱唇,踮起脚,轻轻的、温软的,在他额间印下一吻。 吻完,她轻灵的音调,流进他的耳中。 “此后,我和孩子,会陪着你,永远。” 蓦然,厉寒凛泛红的眼尾,渐渐晕开一层湿润,他隐忍着,将纪栀拥入怀里,下颚窝在她的颈间,声音有些闷闷的。 “栀栀……”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颤着声线,唤她的名字。 此刻,一向坚不可摧又倨傲的男人,像个被抛弃在路边的孩子,无助又落寂。 纪栀只好一遍又一遍的,耐心抚摸他的背,无声地陪伴他左右。 隔壁套房里,苏浅正收拾行李,岁岁就躺在旁边婴儿车里,谢逸浔蹲着,拿手里玩具逗女儿开心。 逗着逗着,他抬起眸,望着忙碌的瘦小背影,眼神渐渐深邃。 接着,他站起身,向着那道背影,迈步走过去,再从背后,圈住她的腰身,偏头盯着她的侧颜,声音像是灌了某种引力,富有磁性。 “阿浅,我们回国,就结婚,你说好不好?” 苏浅也因他的动作,止住收拾行李的手。 也不知是他喷洒在耳畔的气息湿热,还是他太过炽热直白的目光,苏浅的脸,微微晕红。 闻言,她扑闪着卷翘睫毛,躲闪道。 “谁……谁要跟你结婚了?” 话落,即便知晓她是不好意思,谢逸浔也还是轻微皱了皱眉,收起沉溺的笑容,把她转过身,面对自己。 他低下头,伸出白皙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无比认真的,对上她有些闪躲的眼睛。 “走之前,你说过,要是我能安然归来,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如今我安然无恙地站在你面前,你说过的话,我可一直记得。” 自从回来后,谢逸浔本以为,苏浅终于肯接受他,可没想到,她只是在看到他回来的那一刻,眼含热泪地跑过来,扑进他的怀里。 当时,他感觉,总算得偿所愿,熬到了头。 然而,苏浅却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后,突然退出来,再也不复刚开始的激动雀跃,冷静淡然的,让他有些害怕。 之后,他又前前后后主动抱她、亲她,可这些,都被苏浅下意识地推开。 现在,他倒要问清楚,苏浅明明想要和他在一起,为何还要推开他? “苏浅,我谢逸浔这辈子,就真正爱过你一个女人,这一生,我也认定了你。” “所以,你能不能,说话算话,不要再放弃我?” 说着,他突然有些委屈、有些害怕的样子,好像苏浅不要他,他就会立刻蔫掉。 被他逼着对视,苏浅看清了他眼底的情绪,她的心弦,在这种眼神下,像是被人扣了一指,余音回响。 也许是出于悸动,亦许是被他触动,终究,她小心翼翼地探问。 “你,真的就认定我一辈子,要和我结婚,组成家庭吗?” 她这么问,多少还是受了之前的阴影,对他很没有安全感,以防他再度背叛,不敢轻易将自己后半辈子交给他。 毕竟,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顿时,领会到的谢逸浔,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坚定地点头,又坚定地承诺。 “我很确定!” “如果我谢逸浔做不到对你忠诚,那我,生时,万劫不复,死后,永不超生!” 如此恶毒的诅咒,落在苏浅的耳畔,她还是被吓到,立即凑近他,用唇堵住。 她向来大胆开放,感情上也早就对他动了心。 他方才对自己那么诅咒,又那样坚定认真,也让她打消心中那份犹疑,不再遮掩半分,直接吻上他。 第184章 回国就结婚 他想做什么,她就陪着他,无需多言。 她只想以这种方式,对他好,在两次经历差点失去他的痛苦后,好好珍惜他。 如此,便已胜过千言万语的安慰。 似是看透她内心所想,被她捧着的男人,深切凝着她的星眸里,溢出暖暖的柔光,深邃立体的五官,浮现一抹深深笑意。 而后,他上扬的薄唇,轻启。 “明日。” 他想让厉老太太早些入土为安,再把手刃仇人的消息,带到父母和长姐坟前,他们也好在那边,安安心心。 他希望尽早回去,这样,也能和纪栀早日过上,他梦寐以求的安生日子,再陪着她养胎,他们一起,期待宝宝的降临。 没有危险、没有仇敌、没有威胁,更无闲杂事烦扰。 只有她和他,在他们的家,抚养孩子,幸福生活,细水流长。 然而,明天就回国,未免太过赶,纪栀心忧他的身体。 “可,你的伤……” 望着她写满关切的眉眼,厉寒凛不甚在意地加深唇角弧度,抬起手,拿下她放在脸上的小手,再握进掌心,缓缓道。 “无妨,一些小伤,可以回国养。” 既然他坚持,那纪栀也就尊重他的意愿,朝他昂起下巴,乖巧应声。 “好,明日,我们回家。” 翌日,厉寒凛又拖着受伤的身子,带着一群w组织成员,重返慕苓庄。 他高大英挺的身形,穿着一袭黑色大衣,戴着皮质手套的两只手,背在身后,立在废墟前,等待他的人,在那一片片尘土里,寻找厉老太太的残骸。 许久,w组织成员陆陆续续捧着一堆堆不完整的尸骸,来到厉寒凛面前。 那些不知是徐蒙的尸骸,还是他那些手下的,亦或是属于厉老太太的残骸。 他扫了一眼,紧抿的唇,低沉出声。 “拿去检验,无关的,都扔掉。” “是,先生。” 厉寒凛的人将那些残骸送去检验dna,再等结果出来,得要些时间。 他的人带着厉老太太的尸骨,回酒店禀告消息时,已接近傍晚。 厉寒凛深锁的眉眼,凝视那个装着残骸的盒子几秒后,接过它,修长圆润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抚过。 低下的长睫,微微扇动,深眸里,划过一丝哀伤。 从今以后,他就没有生他养他的亲人了,一个都没有…… 察觉到他的周身散发出来的淡淡忧伤,纪栀走上前,柔荑覆在他抚摸盒子的手背,仰着头,柔柔嗓音,缓缓而出。 “我们带奶奶回家。” 她看着他低垂,略显落寞的神情,抿了抿樱唇,踮起脚,轻轻的、温软的,在他额间印下一吻。 吻完,她轻灵的音调,流进他的耳中。 “此后,我和孩子,会陪着你,永远。” 蓦然,厉寒凛泛红的眼尾,渐渐晕开一层湿润,他隐忍着,将纪栀拥入怀里,下颚窝在她的颈间,声音有些闷闷的。 “栀栀……”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颤着声线,唤她的名字。 此刻,一向坚不可摧又倨傲的男人,像个被抛弃在路边的孩子,无助又落寂。 纪栀只好一遍又一遍的,耐心抚摸他的背,无声地陪伴他左右。 隔壁套房里,苏浅正收拾行李,岁岁就躺在旁边婴儿车里,谢逸浔蹲着,拿手里玩具逗女儿开心。 逗着逗着,他抬起眸,望着忙碌的瘦小背影,眼神渐渐深邃。 接着,他站起身,向着那道背影,迈步走过去,再从背后,圈住她的腰身,偏头盯着她的侧颜,声音像是灌了某种引力,富有磁性。 “阿浅,我们回国,就结婚,你说好不好?” 苏浅也因他的动作,止住收拾行李的手。 也不知是他喷洒在耳畔的气息湿热,还是他太过炽热直白的目光,苏浅的脸,微微晕红。 闻言,她扑闪着卷翘睫毛,躲闪道。 “谁……谁要跟你结婚了?” 话落,即便知晓她是不好意思,谢逸浔也还是轻微皱了皱眉,收起沉溺的笑容,把她转过身,面对自己。 他低下头,伸出白皙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无比认真的,对上她有些闪躲的眼睛。 “走之前,你说过,要是我能安然归来,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如今我安然无恙地站在你面前,你说过的话,我可一直记得。” 自从回来后,谢逸浔本以为,苏浅终于肯接受他,可没想到,她只是在看到他回来的那一刻,眼含热泪地跑过来,扑进他的怀里。 当时,他感觉,总算得偿所愿,熬到了头。 然而,苏浅却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后,突然退出来,再也不复刚开始的激动雀跃,冷静淡然的,让他有些害怕。 之后,他又前前后后主动抱她、亲她,可这些,都被苏浅下意识地推开。 现在,他倒要问清楚,苏浅明明想要和他在一起,为何还要推开他? “苏浅,我谢逸浔这辈子,就真正爱过你一个女人,这一生,我也认定了你。” “所以,你能不能,说话算话,不要再放弃我?” 说着,他突然有些委屈、有些害怕的样子,好像苏浅不要他,他就会立刻蔫掉。 被他逼着对视,苏浅看清了他眼底的情绪,她的心弦,在这种眼神下,像是被人扣了一指,余音回响。 也许是出于悸动,亦许是被他触动,终究,她小心翼翼地探问。 “你,真的就认定我一辈子,要和我结婚,组成家庭吗?” 她这么问,多少还是受了之前的阴影,对他很没有安全感,以防他再度背叛,不敢轻易将自己后半辈子交给他。 毕竟,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顿时,领会到的谢逸浔,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坚定地点头,又坚定地承诺。 “我很确定!” “如果我谢逸浔做不到对你忠诚,那我,生时,万劫不复,死后,永不超生!” 如此恶毒的诅咒,落在苏浅的耳畔,她还是被吓到,立即凑近他,用唇堵住。 她向来大胆开放,感情上也早就对他动了心。 他方才对自己那么诅咒,又那样坚定认真,也让她打消心中那份犹疑,不再遮掩半分,直接吻上他。 第185章 厉兮遇诞生 被突然吻住的男人,那双微微上挑的眼,顿时瞳孔一震,大脑因苏浅这一动作,轰的一下,像有什么东西炸开,高大的身子,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待反应过来后,谢逸浔压下心中震惊和无限澎湃,立即反客为主,双手扣住苏浅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对于无需再掩饰、无需再逃避的两个人,谢逸浔这次放任自己,狠狠地吻着怀里的女人,大胆撬开她的贝齿,攫取她的芳香。 边吻,谢逸浔还不忘带着苏浅的身体,移向婴儿车后边。 这样少儿不宜的情景,可不能让小小的岁岁瞧见。 同时,另一间套房里,独自坐在沙发上的慕衍,却是百无聊赖的,来来回回翻着手中杂志,时不时抬起腕表,扫一眼时间。 他转头,望了望窗外夕阳,不禁蹙眉。 这都快天黑,他们四个人,到底是有多少行李要整理? 他寻思着,行李也不麻烦啊,怎么都这么久过去,还不见他们通知他走呢? 但,良好的修养,让他按捺住自己,没去催促。 算了,他们应该要不了多久,天黑之前,是可以的出发的。 结果,夕阳沉落,暮色降至,他倦得瞌睡打了好几个,谢逸浔才在门外,边敲门,边扯着嗓子喊。 “老慕,走了,回家!” 慕衍即刻坐直身体,甩了甩晕乎乎的脑子,起身,拖着行李箱,开门。 门外,首先见到的,便是谢逸浔那张笑得满面春风的俊脸,而他,手里牵着的,是抱着岁岁,笑容得体的苏浅。 顺着视线看过去,厉寒凛同样握着纪栀的手,在谢逸浔和苏浅后侧方,立在那里,齐齐看着他。 厉寒凛不同于其他三人,清冷五官,淡漠立体,不做任何表情的,静静等着。 纪栀站在他身旁,在慕衍看过来时,礼貌浅笑。 忽然,也不知为什么,慕衍就是觉得,他们四个人这样成双成对地牵着彼此,又齐刷刷盯着他一个人看,浑身上下,哪哪都不适应。 这种不适应,也让他打开门,准备对他们说一句“终于可以走了”的话,刚张开口,就被咽回去。 瞧着他这么别扭的样子,谢逸浔毫无察觉的,松开苏浅的手,再上前一把勾住慕衍的脖子,依旧大大咧咧。 “愣什么呢?瞧你这朦胧的眼睛,肯定是刚睡醒!” 是啊,托你们的福,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等得都睡着了。 慕衍斯文优雅地对着谢逸浔笑笑,在心里不动声色地嗤道。 他俩在前面自顾自走着,谢逸浔一个劲地在慕衍耳边唠叨,也不知说的什么,他看上去尤其兴奋。 纪栀见谢逸浔没和苏浅走在一起,她也松开厉寒凛的手,选择和好友一起走。 被“丢下”的男人,垂眸看了看还残存纪栀温度的手掌,收起手指,轻轻摩挲几下,望着前面几人的背影,无奈勾了勾唇。 随后,轻松拉着行李箱,跟在纪栀和苏浅身后。 回国途中,飞机上的氛围,不同于来时的沉重压抑,而是许久都不曾有过的欢快、轻松、惬意。 终于,没有什么能再束缚住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再将他们分开。 落地a市后第二天,厉寒凛为厉老太太办完葬礼,宾客都差不多走完,他还伫立在亲人的坟前。 慕衍和谢逸浔远远看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转身离去。 此时,厉家墓园就剩厉寒凛和抱着厉斯之的纪栀,他们站在厉寒凛身旁,为厉老太太默哀。 虽然厉斯之还小,可拥有高智商的他,见到此情此景,也知道,他的太奶奶,已经离开他了,不会再回来的那种。 因此,他不像平时,今日始终安安静静,皱着小眉头,不言不语。 半晌,纪栀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道。 “斯之,去和太奶奶最后告个别,送送她。” 厉斯之在纪栀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她就将他放到地上,教他跪下来,如何磕头。 厉斯之照做,懂事的他,只在心里默默对厉老太太嘱咐着。 “太奶奶,偶以后会乖乖的,长大也要成为像粑粑一样厉害的人,你在另一个世界,也要开心哦,斯之会常来看你哒。” 磕完头,纪栀牵着他,侧头仰望一直静默的男人,用另一只手挽住他,柔声开口。 “走,我们去看完父亲母亲和长姐,就回家,好吗?” 闻言,一袭黑衬衣黑西裤的男人,低着头,眨了眨眼睛,待眼眶感受不到湿润后,才转过头,对上纪栀的眸子,低沉哑声道。 “好。” 而后,他们走到厉觉风夫妇和厉初沫的坟前,同样的,厉斯之跪着挨个挨个磕头,再静静地守在一旁,和纪栀一起,耐心等着厉寒凛。 静谧的墓园内,偶有飞鸟离开枝头,带起簌簌树叶,顺着微风,落进泥土。 厉寒凛看着眼前父母和长姐的墓碑,黑白照片上的他们,依旧笑得温和。 父亲,母亲,长姐,奶奶我已安葬入土,你们也许,早已团聚。 而我,已亲手替你们报了仇,将杀害你们的人手刃,你们,走得安心些。 在那边,你们无需担心我。 如今,我有自己挚爱一生的人,余生,我会与她,相携相守,再将我们的孩子,好好抚养长大。 我想,我们会在这世间,生活得很满足、很幸福…… 最后再陪了一会儿他们,厉寒凛就抱起厉斯之,执着纪栀的手,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缓缓离开墓园。 弹指间,时光过去九个月,a市迎来初春。 洋洋洒洒的暖阳,照进室内,宛若金色丝线,轻轻穿透薄雾。 这九个月,厉寒凛身上的伤势,已恢复得差不多,坚持做康复训练,那只被子弹穿进的腿,渐渐康复。 纪栀也在初春的早晨,诞下他们的女儿。 厉寒凛亲自取名。 厉兮遇。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就如同他和纪栀的相遇,于他而言,是期愿,更是,幸运。 纪栀也在他和厉斯之无微不至的照顾下,顺利出月子,回到栀凛环岛。 第185章 厉兮遇诞生 被突然吻住的男人,那双微微上挑的眼,顿时瞳孔一震,大脑因苏浅这一动作,轰的一下,像有什么东西炸开,高大的身子,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待反应过来后,谢逸浔压下心中震惊和无限澎湃,立即反客为主,双手扣住苏浅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对于无需再掩饰、无需再逃避的两个人,谢逸浔这次放任自己,狠狠地吻着怀里的女人,大胆撬开她的贝齿,攫取她的芳香。 边吻,谢逸浔还不忘带着苏浅的身体,移向婴儿车后边。 这样少儿不宜的情景,可不能让小小的岁岁瞧见。 同时,另一间套房里,独自坐在沙发上的慕衍,却是百无聊赖的,来来回回翻着手中杂志,时不时抬起腕表,扫一眼时间。 他转头,望了望窗外夕阳,不禁蹙眉。 这都快天黑,他们四个人,到底是有多少行李要整理? 他寻思着,行李也不麻烦啊,怎么都这么久过去,还不见他们通知他走呢? 但,良好的修养,让他按捺住自己,没去催促。 算了,他们应该要不了多久,天黑之前,是可以的出发的。 结果,夕阳沉落,暮色降至,他倦得瞌睡打了好几个,谢逸浔才在门外,边敲门,边扯着嗓子喊。 “老慕,走了,回家!” 慕衍即刻坐直身体,甩了甩晕乎乎的脑子,起身,拖着行李箱,开门。 门外,首先见到的,便是谢逸浔那张笑得满面春风的俊脸,而他,手里牵着的,是抱着岁岁,笑容得体的苏浅。 顺着视线看过去,厉寒凛同样握着纪栀的手,在谢逸浔和苏浅后侧方,立在那里,齐齐看着他。 厉寒凛不同于其他三人,清冷五官,淡漠立体,不做任何表情的,静静等着。 纪栀站在他身旁,在慕衍看过来时,礼貌浅笑。 忽然,也不知为什么,慕衍就是觉得,他们四个人这样成双成对地牵着彼此,又齐刷刷盯着他一个人看,浑身上下,哪哪都不适应。 这种不适应,也让他打开门,准备对他们说一句“终于可以走了”的话,刚张开口,就被咽回去。 瞧着他这么别扭的样子,谢逸浔毫无察觉的,松开苏浅的手,再上前一把勾住慕衍的脖子,依旧大大咧咧。 “愣什么呢?瞧你这朦胧的眼睛,肯定是刚睡醒!” 是啊,托你们的福,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等得都睡着了。 慕衍斯文优雅地对着谢逸浔笑笑,在心里不动声色地嗤道。 他俩在前面自顾自走着,谢逸浔一个劲地在慕衍耳边唠叨,也不知说的什么,他看上去尤其兴奋。 纪栀见谢逸浔没和苏浅走在一起,她也松开厉寒凛的手,选择和好友一起走。 被“丢下”的男人,垂眸看了看还残存纪栀温度的手掌,收起手指,轻轻摩挲几下,望着前面几人的背影,无奈勾了勾唇。 随后,轻松拉着行李箱,跟在纪栀和苏浅身后。 回国途中,飞机上的氛围,不同于来时的沉重压抑,而是许久都不曾有过的欢快、轻松、惬意。 终于,没有什么能再束缚住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再将他们分开。 落地a市后第二天,厉寒凛为厉老太太办完葬礼,宾客都差不多走完,他还伫立在亲人的坟前。 慕衍和谢逸浔远远看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转身离去。 此时,厉家墓园就剩厉寒凛和抱着厉斯之的纪栀,他们站在厉寒凛身旁,为厉老太太默哀。 虽然厉斯之还小,可拥有高智商的他,见到此情此景,也知道,他的太奶奶,已经离开他了,不会再回来的那种。 因此,他不像平时,今日始终安安静静,皱着小眉头,不言不语。 半晌,纪栀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道。 “斯之,去和太奶奶最后告个别,送送她。” 厉斯之在纪栀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她就将他放到地上,教他跪下来,如何磕头。 厉斯之照做,懂事的他,只在心里默默对厉老太太嘱咐着。 “太奶奶,偶以后会乖乖的,长大也要成为像粑粑一样厉害的人,你在另一个世界,也要开心哦,斯之会常来看你哒。” 磕完头,纪栀牵着他,侧头仰望一直静默的男人,用另一只手挽住他,柔声开口。 “走,我们去看完父亲母亲和长姐,就回家,好吗?” 闻言,一袭黑衬衣黑西裤的男人,低着头,眨了眨眼睛,待眼眶感受不到湿润后,才转过头,对上纪栀的眸子,低沉哑声道。 “好。” 而后,他们走到厉觉风夫妇和厉初沫的坟前,同样的,厉斯之跪着挨个挨个磕头,再静静地守在一旁,和纪栀一起,耐心等着厉寒凛。 静谧的墓园内,偶有飞鸟离开枝头,带起簌簌树叶,顺着微风,落进泥土。 厉寒凛看着眼前父母和长姐的墓碑,黑白照片上的他们,依旧笑得温和。 父亲,母亲,长姐,奶奶我已安葬入土,你们也许,早已团聚。 而我,已亲手替你们报了仇,将杀害你们的人手刃,你们,走得安心些。 在那边,你们无需担心我。 如今,我有自己挚爱一生的人,余生,我会与她,相携相守,再将我们的孩子,好好抚养长大。 我想,我们会在这世间,生活得很满足、很幸福…… 最后再陪了一会儿他们,厉寒凛就抱起厉斯之,执着纪栀的手,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缓缓离开墓园。 弹指间,时光过去九个月,a市迎来初春。 洋洋洒洒的暖阳,照进室内,宛若金色丝线,轻轻穿透薄雾。 这九个月,厉寒凛身上的伤势,已恢复得差不多,坚持做康复训练,那只被子弹穿进的腿,渐渐康复。 纪栀也在初春的早晨,诞下他们的女儿。 厉寒凛亲自取名。 厉兮遇。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就如同他和纪栀的相遇,于他而言,是期愿,更是,幸运。 纪栀也在他和厉斯之无微不至的照顾下,顺利出月子,回到栀凛环岛。 第186章 以药的名义,清醒沦陷 某天晚上,厉寒凛纪栀和厉斯之,围在厉兮遇的婴儿床旁,哄着她入睡。 厉斯之看着妹妹嘟起的粉嫩小嘴上,都是冒着泡泡的口水,忍不住伸出小手,为她擦了擦。 没成想,第一次为小婴儿擦嘴的他,一双乌溜大眼睛,放着光芒,对厉寒凛和纪栀兴奋地小声啦。 “粑粑麻麻,妹妹的口水,为什么香香的啊?” 这话,逗笑纪栀,她瞅了眼熟睡的女儿,又摸了摸儿子的头,温温柔柔的。 “因为妹妹是小公主呀,小公主当然是香香的咯。” 厉寒凛就在他们旁边,满目宠溺幸福,手撑着线条分明的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 这就是,他的老婆和孩子们。 这一辈子,他都要好好爱他们、护他们。 等厉斯之也去睡了,厉寒凛和纪栀才上床。 他搂着她,正准备和平时一样,慢慢入眠时,纪栀的手机,忽然在黑夜里,亮起一束光。 她只好探出身子,去摸手机,来电显示是苏浅。 此刻,她正和谢逸浔在爱尔兰旅游,不知发生什么,这时候不得不打给纪栀。 “小栀,对不起,这么晚了打扰你。” “但我没办法了,我真的好后悔和谢逸浔结婚,我想早点回国看岁岁,可他呢,非要把我留在这,说什么没享受够二人世界。” “这事情我不止一次和他闹过,我要和他待不下去了……” 起初,纪栀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听到后面,她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而后,她不自觉抿唇笑着,听苏浅如何吐槽谢逸浔。 后面还是谢逸浔听到苏浅闹离婚,吓得立马拿掉手机,对纪栀说了句抱歉,就挂断了电话,继续去哄苏浅。 纪栀还没说一句话呢,就这样被挂掉电话,她有些无奈地放下手机,继续躺进厉寒凛怀里。 刚刚苏浅声音不小,在这寂静的夜晚,厉寒凛听得清楚。 对此,有些不太满意他们俩闹,半夜来吵他老婆睡觉。 他下颚抵在纪栀的头顶,惺忪沙哑的嗓音,徐徐道。 “明日,再有什么事,你告诉他们,直接打给我。” 明白他这是不希望自己被半夜打扰的纪栀,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在他怀里,闷声闷气的。 “没关系,我觉得他俩这样,很有趣。” 有趣么? 厉寒凛不太懂,但既然纪栀都这样说了,他也没再继续。 忽而,纪栀不知想到什么,微微往床边退了几分,昂起头,借着月色,仰视着他立体精致的轮廓,问他。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被下药,那我们,是不是不会有今天?” 闻言,一直闭目的男人,缓缓睁开一双漆黑眸眼,盯着她在黑夜里不太清晰的脸。 可,却好似毫无影响,他仿佛,能透过夜,清楚可见她的面容。 她问这一句,已然将他的思绪,拉回当年,那段令他至今回想,都感到心驰神往、珍贵非常的岁月。 就这样默了片刻,厉寒凛才缓缓开口。 这回,嗓音不似先前那般惺忪哑然,而是沉稳清冷,吐字清晰。 “不是。” 纪栀疑惑地皱了皱秀眉,正想问原因,他平缓却坚定的话语,一字一句,砸进她的耳中。 也,砸进她平静无波的心间,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说: “那晚,后面我已经清醒。” 只此一句,纪栀还哪里不明白? 他早就在她未曾察觉之时,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那晚的厮磨,不过是借着药的名义,清醒地沦陷。 而恰好,在后来的日子里,她也不知不觉中,沦陷到无法自拔。 全文完。 第186章 以药的名义,清醒沦陷 某天晚上,厉寒凛纪栀和厉斯之,围在厉兮遇的婴儿床旁,哄着她入睡。 厉斯之看着妹妹嘟起的粉嫩小嘴上,都是冒着泡泡的口水,忍不住伸出小手,为她擦了擦。 没成想,第一次为小婴儿擦嘴的他,一双乌溜大眼睛,放着光芒,对厉寒凛和纪栀兴奋地小声啦。 “粑粑麻麻,妹妹的口水,为什么香香的啊?” 这话,逗笑纪栀,她瞅了眼熟睡的女儿,又摸了摸儿子的头,温温柔柔的。 “因为妹妹是小公主呀,小公主当然是香香的咯。” 厉寒凛就在他们旁边,满目宠溺幸福,手撑着线条分明的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 这就是,他的老婆和孩子们。 这一辈子,他都要好好爱他们、护他们。 等厉斯之也去睡了,厉寒凛和纪栀才上床。 他搂着她,正准备和平时一样,慢慢入眠时,纪栀的手机,忽然在黑夜里,亮起一束光。 她只好探出身子,去摸手机,来电显示是苏浅。 此刻,她正和谢逸浔在爱尔兰旅游,不知发生什么,这时候不得不打给纪栀。 “小栀,对不起,这么晚了打扰你。” “但我没办法了,我真的好后悔和谢逸浔结婚,我想早点回国看岁岁,可他呢,非要把我留在这,说什么没享受够二人世界。” “这事情我不止一次和他闹过,我要和他待不下去了……” 起初,纪栀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听到后面,她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而后,她不自觉抿唇笑着,听苏浅如何吐槽谢逸浔。 后面还是谢逸浔听到苏浅闹离婚,吓得立马拿掉手机,对纪栀说了句抱歉,就挂断了电话,继续去哄苏浅。 纪栀还没说一句话呢,就这样被挂掉电话,她有些无奈地放下手机,继续躺进厉寒凛怀里。 刚刚苏浅声音不小,在这寂静的夜晚,厉寒凛听得清楚。 对此,有些不太满意他们俩闹,半夜来吵他老婆睡觉。 他下颚抵在纪栀的头顶,惺忪沙哑的嗓音,徐徐道。 “明日,再有什么事,你告诉他们,直接打给我。” 明白他这是不希望自己被半夜打扰的纪栀,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在他怀里,闷声闷气的。 “没关系,我觉得他俩这样,很有趣。” 有趣么? 厉寒凛不太懂,但既然纪栀都这样说了,他也没再继续。 忽而,纪栀不知想到什么,微微往床边退了几分,昂起头,借着月色,仰视着他立体精致的轮廓,问他。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被下药,那我们,是不是不会有今天?” 闻言,一直闭目的男人,缓缓睁开一双漆黑眸眼,盯着她在黑夜里不太清晰的脸。 可,却好似毫无影响,他仿佛,能透过夜,清楚可见她的面容。 她问这一句,已然将他的思绪,拉回当年,那段令他至今回想,都感到心驰神往、珍贵非常的岁月。 就这样默了片刻,厉寒凛才缓缓开口。 这回,嗓音不似先前那般惺忪哑然,而是沉稳清冷,吐字清晰。 “不是。” 纪栀疑惑地皱了皱秀眉,正想问原因,他平缓却坚定的话语,一字一句,砸进她的耳中。 也,砸进她平静无波的心间,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说: “那晚,后面我已经清醒。” 只此一句,纪栀还哪里不明白? 他早就在她未曾察觉之时,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那晚的厮磨,不过是借着药的名义,清醒地沦陷。 而恰好,在后来的日子里,她也不知不觉中,沦陷到无法自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