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空粮仓去逃婚，真千金宠冠京城》 第1章 大冤种女配 第一章 “她怎么又去马厩那边了？好歹也是侯府千金，整天和驴啊马啊这些畜生在一起成什么体统？” “她本就是乡下来的，没有眼界也很正常，那可是从西域商人手上买来的马儿，虽不及汗血宝马，但也算是良驹一匹，她以前估计都没见过这么好的马儿！乡下人最宝贵牲畜了，也怪不得她。” “果然上不得台面，就这样还妄想嫁给二皇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二皇子会看得上她这样的土包子么？！” “她应该也认命了？醒来后都没折腾了。” “没折腾最好，可别又假惺惺求死相逼！她若真寻死，会那么大张旗鼓搞得人尽皆知？不过是看夫人心软，想用这招拿捏夫人。她真不知好歹，王家小公子愿意娶她，也算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若不是看在她是侯府血脉的份上，王家会娶她这种媳妇回去？她这辈子要是没回侯府，就只能嫁个乡野村夫，穷酸一辈子，她还不知感恩。” “唉，造化弄人，明明是侯府真千金，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要是当初没抱错，你说她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哎哟，你在想些什么？她走到今天，还不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人的命啊，生下来就定了。你看她哪一点像侯府千金，就算当初没抱错，二皇子也不可能喜欢她这样的粗俗女子。二小姐温柔善良，又知书达理，像二小姐这样的才配得上皇家，也不怪侯府上下都偏爱二小姐……” 两名婆子坐在离马厩不远的檐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闲聊着府上的八卦。 她们显然没把那名上不得台面的真千金放在眼里，自顾自聊着，也不看看她们谈论的当事人就在不远处。聊到兴致处，那粗嗓门几乎整个马厩都听得清。 而虞婉，就是那名倒霉催的当事人。 她此刻并无太多反应，依旧跟没听见似的，甚至上前摸了摸马儿的脖子，顺手喂了马儿一瓢水。 那马儿也乖巧，闻到她瓢中水的灵息，便低头迫不及待地喝起来，最后甚至还把瓢都舔了个干净。 那两名婆子看到这一幕，都已见怪不怪，只当她受了刺激，所以才有这大半个月的反常。 但事实是，这位侯府真千金已经换了个芯子。 虞婉也觉得不可思议，信奉了一辈子科学理论的她，在确信自己真的穿书后，受到了不小的认知冲击。 她现在正处在一本团宠假千金的小说世界里，成了假千金女主的对照组——那名倒霉催的真千金。 原主出生时就被抱错，被一对乡下夫妇养大，前十年名叫赵碗，这名字十分朴实无华。 被认回侯府后，侯府大概觉得碗这个字太俗了，改成了随侯府姓，叫苏婉，和她上辈子的名字有一个相同的“婉”字，不知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穿越契机。 在这本假千金团宠文里，假千金苏轻柔聪慧善良，深受众人的喜欢，上到皇子、皇贵妃，下到普通的丫鬟婆子，无一不称赞她。侯府父母更是将她从小宠到大，还有忠心的护妹狂魔，不愧为从头甜到尾的团宠文。 而作为对照组的苏婉，那就是另一个极端。 因为从小生长在乡野，气质学识自是没法跟苏轻柔相比。而性格更是恶劣，苏轻柔人如其名，温温柔柔，而真千金苏婉，则是个十足的泼辣女配，心眼又特别小，总觉得女主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人生，于是便处处针对女主，和女主争宠争男人。 偏偏她的手法拙劣，每次坏心眼都会被人发现，次次失败，依旧锲而不舍，从头到尾都在作死。 可以说是个非常脸谱化的恶毒女配。 这样的恶毒女配自然不会有好下场，在某次陷害女主、差点让女主丧命后，侯府终于下定决心，把她轰出侯府，撵到城郊的庄子上，让她好好反省。 庄子里自然比不得侯府的生活条件，不过也比原主在乡下的穷苦日子好上许多，原主心灰意冷之下，甚至都觉得就这么在庄子里清净地过余生也好。 哪想在她萌生退意、打算安稳度日时，侯府那边悄悄给她安排好了婚事，夫家是户部尚书王大人的小儿子。 这位王家小公子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浑得出了名。 此人不务正业，仗着父兄的权势在京中为非作歹，虽然年纪轻轻，但后宅的通房妾室都一大堆，还经常出入花柳巷，京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主自是不愿意，闹了几次，甚至用命威胁，但侯府却只是派了两名粗婆子时刻监视便作罢。 而虞婉，便是在原主跳湖自尽时穿过来的。 她穿来后发了几日高烧，休养了十来天，才勉强将这具身体养好。 原书中，苏婉嫁到王家才是真正的噩梦开端。那王家小公子王苍余有严重的施暴倾向，最喜欢折磨女人。 而且这位王小公子也喜欢女主苏轻柔，书中娶了苏婉后，为替喜欢的人出气，对苏婉极尽羞辱和虐待。新婚当日，原主就被暴虐了一顿，吓得原主哭着跑回侯府求助。 不想侯府却指责她作为新妇失职失德，强行将她送回王家，让夫家好好“教导”她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媳妇。 有了这一出，王家人更不可能善待原主，那王家主母和老夫人都是极为护短之辈，根本没把原主当人。不出两个月，原主就被家暴而亡，死状极为凄惨。 原书中甚至还用了性虐待这样的字眼，虞婉每每想起都觉头皮发麻。 这侯府的掌权者大概每个都有至少十年的脑血栓，不然干不出这些三观炸裂的蠢事。 喂完马儿，虞婉回到自己的院子。现在已过未时，庄子里依旧没有大动静。 “我的嫁妆什么时候能送到？”虞婉问。 “大小姐，夫人怎会落了你那份？就算侯爷、夫人再不喜欢你，看在王家的面上，那些东西也少不了你的。”丫鬟碧荷有些无语地回道。 她甚至毫不避讳提及侯府对虞婉这位真千金的态度。 但这也正常。 虽说眼前这位大小姐是真千金，可这眼界气度、以及这掉进钱眼的俗气样子，真是让人想不心生鄙夷都难。 侯爷、夫人、二小姐和大公子哪个不是有头有脸有涵养的，怎可能喜欢这种不要脸不要皮的土包子？ “我没见着心中自然不安，你都说了他们不喜欢我，我这辈子恐怕就只有这次能拿到点好处了，我自然要为我以后的生存着想。”虞婉理所当然道。 碧荷一噎，她竟然还知道自己只拿得到这一次，难怪非要让人把嫁妆抬过来让她过目。 也亏得夫人有这耐性，由着她折腾，大概也是想哄着她这几日，怕她一个不顺畅又反悔。 这位大小姐在京中声名狼藉，早到了出嫁的年龄，也没世家愿意娶她，她还做着想嫁给二皇子的梦，婚事一直拖到现在。 要是王家小公子不娶她，不知道她这辈子还能不能嫁出去呢！ 心中虽是这么想着，面上碧荷还是假惺惺道：“大小姐，王家也是京中的贵胄，短不了你的吃穿。” “再多也是他们王家的，我为自己谋划一下不为过？更何况，你以后也是我的陪嫁丫鬟，你不希望我手里宽松点，也能多赏你一些？” 碧荷听到这话，才终于高兴了些：“大小姐说的是，算算时间应是要到了，我这就去看看。” 碧荷曾是苏轻柔身边的大丫鬟，当初原主回到侯府时，苏轻柔为了表示“友好”，把自己最贴心的大丫鬟送给原主。 苏轻柔出手阔绰，在她手下伺候的丫鬟婆子时有好处拿。碧荷虽然跟了原主，但苏轻柔也依旧时常打赏碧荷，可以说碧荷完全是苏轻柔的心腹。 而原主自小生长在乡野，过够了穷苦日子，对钱财看得尤为重要，平日几乎不怎么打点下人，也难怪这些势利眼全都向着苏轻柔。 当然，原主不打赏下人，除了性格上重财之外，手头上也是真的拮据。 她虽贵为侯府千金，实际上除了每月那五两俸银，根本没有多的收入。而女主苏轻柔备受宠爱，侯夫人、大公子等都会额外给赏赐，男主也会时常送一些礼物给她，还有宫里的皇贵妃也有意拉拢女主。 这么一看，女主真不愧是团宠，而原主……着实惨淡了些。 更惨的是，原主的乡下养父母时常进城找她要钱，这对养父母送她回侯府前便反复提醒过，回到侯府也不要忘了是他们将她养大，又在得知抱错的第一时间送她回侯府享福，要原主时刻记住这些恩情，接济他们。 原主也曾质疑过，曾试图让这对养父母去找女主，不过这对养父母却说他们只拿原主当家人，他们没和女主生活过，和女主不亲。 这一手pua把原主拿捏得死死的。 原主真是大冤种一枚。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虞婉已经布好了出逃计划。 第2章 拿到嫁妆 第二章 不多时，碧荷便喜笑颜开地跑了进来，“大小姐，夫人派人将嫁妆给你送过来了，你快过去看看！” 虽说她极看不上眼前这位真千金，但这位真千金有句话说得没错，以后“苏婉”嫁到王家，她就是“苏婉”的陪嫁丫鬟，“苏婉”的东西迟早还不是要落些到她手上。这般想通后，碧荷整个人都积极多了。 “我不想过去，让他们搬到我房间里来。”虞婉道。 “啊？这……”碧荷一时好像拿不定主意。 虞婉淡淡瞥她一眼，“怎么？我自己的东西还不能放在我房间里？” 碧荷被她这冷淡的一眼瞅得有点心虚，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自从这位真千金落水大病一场后，性情就跟着大变了。之前可会伤春悲秋，变着法子折腾，现在却安安静静的，话也不多，还总是做一些不符身份的事情，不过这样话不多的真千金却时常莫名给她一种不容辩驳的威压。 碧荷觉得奇了个怪。 不过，这位乡下来的土包子确实视财如命，经常闹着要钱。这次更是出格，生怕侯府不给她嫁妆似的，非要侯府把嫁妆给她抬到庄子来过目才肯罢休。 也就夫人和二小姐能容忍得了她，还真顺着她意把嫁妆拉过来了。 现在嫁妆抬过来了，她还不如意，非要放到她院子里，她才肯安心。果然是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两眼只看得见利益。 不过碧荷刚才粗略扫了一眼那些嫁妆，跟夫人为二小姐准备的真是没法比。 想来也是，二小姐是要嫁给皇家的，以后是要当皇子妃的人，甚至还能更尊贵些，毕竟先太子走后，太子之位一直空着。以后到底哪个皇子登上那个位置，现在还未可知。 而“苏婉”嫁的虽是富贵人家，但那王家厉害跟土包子要嫁的王小公子并没太多关系。谁不知道那个王小公子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厉害的是王家的大公子、二公子和王大人。 只是话又说回来，什么锅配什么盖，像“苏婉”这样的乡下土包子，就只配得上王小公子那样的浪荡纨绔。 碧荷心中鄙夷着，面上却还是顺从答道：“我这就去让他们给你搬过来。” 说着，碧荷又出了门。 “苏婉”这样越上不得台面越好，自己以后也更有翻身机会，哪个男人会喜欢没见过世面、满眼只有钱和利益的土包子？等以后去了王家，她上位的机会更多。 况且，王小公子虽然不成器，但他的父兄厉害，那可是掌管着户部这一大香饽饽的高官，皇子们见了都得给几分面子。就算给这样的人家当小妾，也足以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碧荷满怀期待地去前院通知下人将嫁妆全都搬到虞婉的院子。 这些下人早已听闻过侯府这位乡下来的真千金干过许多上不得台面的事，倒也对她这些奇怪要求见怪不怪。 没一会儿，虞婉那本来就不怎么宽大的房间就塞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 虞婉上前一一清点，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是特别贵重，而且一两现成的银子都没有，大多都是些置办的家具日用品等，比如一些大件的被子、瓷器、大匹布料，以及一些珍贵的滋补药材，甚至还有妆柜等。 这是提防她拿着银子逃跑呢？所以拿这些并不值钱的大件物什打发她。 虞婉冷笑一声，“我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待嫁嫡女，就只值得起这些？” 一旁的婆子道：“大小姐莫急，夫人说了，她还为你准备了三千陪嫁的银子和金银首饰若干，只是这些东西不方便运过来，你以后是京城王家的媳妇，该你的那份，侯府不会短了你的。” 虞婉眉心微蹙，没有接话。 那婆子继而又拿出一只小小的锦盒，递给虞婉，“大小姐，你看这是什么？” 虞婉接过手，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几张田产铺子的地契，看上去倒是诚意十足。 碧荷见状帮腔道：“婉小姐，夫人是真的很看重你，你看还拿了这么多地契给你作陪嫁，我们就别再折腾了，好好等着七日后的出嫁！” 虞婉的视线却在这些地契上面瞄了几眼，她虽然穿来这里不久，但好歹也做过一些功课的。这些地契全是白契，没有官方的印章，根本不会得到官方的认可。 这是拿她当没见过世面的傻白甜耍呢！ 虽说白契在古代也不算少见，而且民间土地买卖用白契的也多，但那都是有中间人做担保的，侯府这送过来的地契，连担保人都没有，而且也没有手印。 虞婉装作没看出其中隐藏的算计，全都照单收下了。 对着清单清点完，虞婉让众人退下，只留了一个碧荷。 她将那只锦盒交给碧荷，“这些东西里，这份最贵重，你帮我保管好，我留在身边怕睡不着。等拿到所有嫁妆，我分你一家铺子，到时候你自己选想要哪一间。” 碧荷被这一惊喜砸得晕头转向，立马喜上心头，对着虞婉磕头谢恩，又说了很多好话。 她现在一点都不担心虞婉说的有假，毕竟这位乡巴佬都已经把地契交给她保管了，要是她以后反悔，自己有的是办法让她拿不到这些地契。 因为太过欣喜，碧荷都忘了去想这其间的不寻常，对眼前这位真千金的性情转变，她更是想好了充足的理由，肯定是这位土包子认命了。现在有这么多丰厚的嫁妆，是土包子上半辈子在乡下辛苦几辈子都不会得到的东西，这位土包子会服从侯府的安排也合情合理。 所以人一旦得到了足够的惊喜，就会高兴到失智，种种不合理都会在这一刻变得合理。 碧荷一点都不再怀疑虞婉的转变。 虞婉的反应却淡淡的，对碧荷道：“那两个婆子着实讨厌，天天像苍蝇一样跟在我身后，还以下犯上说我坏话，你想办法把她们打发了，别天天跟着我，看着就烦。” 碧荷有些为难：“这……她们可是夫人安排的人，奴婢不好打发……” 虞婉直勾勾看着她，“我给你那么多好处，不是讨好你、哄你开心的，你要证明你自己的实力，不然我现在把这些好处给能帮我分忧的人。” 碧荷脸上有点难堪，难怪这土包子会给她那么多好处，她还差点以为是天上掉馅饼呢！ 不过这样一想，倒也更加合情合理了。 “奴婢尽力而为。”碧荷改口道。 她是个机灵的，又很得苏轻柔的重视，夫人对她也还算不赖，在侯府还是有些脸面，要打发这两个婆子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今晚把门关好，别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守着，我怕到时候有人手脚不干净，你留下陪我就行。”虞婉道。 碧荷虽然觉得有些不合规，但又隐隐感觉到这土包子对她的优待和重视，冲着这份殊荣，便应承下来。 苏轻柔对她再好，但以后见到苏轻柔的机会肯定不多了。今后她要朝夕相对的，还是眼前这位土包子。和这位没脑子的土包子处好表面关系，对她并无坏处。 碧荷很快就想通，退下去打发外面的人。 第3章 搬空房间 第三章 虞婉只留了碧荷一人在院子伺候，倒是清静不少。 碧荷突然得此殊荣和倚重，待虞婉也变得异常热情，还在虞婉面前说了许多好话，“大小姐，其实王小公子也是不错的良配，王家在京中可是排得上名的世家，你可是夫人亲生的，夫人哪可能真把你往火坑里推……” 虞婉一言不发地听着她大献殷勤，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好似在听，也好似当耳旁风。 不过碧荷见她没像以往那般排斥哭诉，反倒以为她接受了，说得越发起劲。 又这么过了几日，虞婉除了把所有的聘礼都放在房内之外，并没有其他动作，一心防范她逃跑的婆子也放下心来。 这几日碧荷殷勤极了，对虞婉那几乎可是有求必应，虞婉想吃什么，她就叫厨房去弄什么，有时虞婉心血来潮，要去厨房亲自监工、要去庄子看粮仓等，她也由着虞婉随心所欲。 虞婉这几日倒也过得跟神仙日子一般，庄子虽然比不得侯府，但吃穿还是没缺了她的。就算虞婉提出再刁难的要求，甚至要求每一顿都满汉全席，那些下人也都捏着鼻子耐着性子伺候着。 谁让这位乡下来的土包子很快就要嫁到京城王家去了呢！ 说起来，这门婚事其实也有些微妙，那掌管着户部的王家在几名皇储中摇摆了那么多年，若是被二皇子拉拢，对二皇子而言，无疑是添了一翼。 自打先太子走后，皇上忧思成疾，这几年身体是每况愈下。 皇上怀念太子，这东宫之位一直悬着，几名皇子可都是铆足了劲明争暗斗。 目前看来，当属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这三位皇子最有夺嫡潜能。 二皇子最长，母妃是得宠多年的皇贵妃，母族势力不容小觑，而且二皇子才情最好，有文曲星下凡的美誉。 三皇子的生母曾是宫中最得帝宠的妃子，可惜红颜薄命，早早离世。皇上怜惜三儿子，曾亲自教导，三皇子也很争气，年纪轻轻就成了大荣战功赫赫的战神，为大荣收复了昔日被大匈侵占的河山。 三皇子人虽不在京中，但却是皇上最顾念的。甚至还有人私底下揣度，皇上迟迟不肯立储，便是在等着三皇子回来，太子之位是为三皇子留的。 不过这些也仅为猜测，三皇子人都不在京中，在京城没多少势力，就算皇上真要立他为储，只怕也不会那么顺利。 但三皇子有兵权在手，武将也最服三皇子，这些是实打实的硬实力。只是大荣向来更重文，文官的话语权更大一些。 至于五皇子，他最大的优势便是生母乃一国之后，出身极为尊贵。 可惜皇后生他的时候委实晚了些，五皇子现在不过十二三岁，论智慧计谋才情等，都不如另外两名皇兄。 好在他有一切为他筹谋的皇后一族，所以势头也很猛。 二皇子党和五皇子党在京中暗斗多年，谁也没能压倒对方，甚至双方都在不断壮大。 如果这次二皇子借着侯府拉拢王家，那户部就等同于是二皇子的势力，二皇子便可力压五皇子一筹。 就冲着这一点，侯府近日对这位向来不得宠的真千金的容忍度也无限放大了，只要她不寻死觅活，大家都尽可能顺着她。 还有三日就是出嫁的日子，侯府明日也会派人过来接这位真千金回府。不管侯府对这位真千金多不喜，出嫁也总不能从庄子里抬出去，好歹还是得从侯府抬走才像话。 因着就要回府，虞婉早早吃完晚膳，洗漱后就把碧荷打发去耳房，自己也躺床睡了。 自从落水后，这位大小姐就不喜下人贴身伺候，尤其是晚上，碧荷也习惯了。 碧荷现在正处在十四五岁的快速发育期，瞌睡正好睡，本来也不想伺候她，正好主仆两人都皆大欢喜。 今日正逢朔月，二更时分到处一片漆黑，萧瑟的秋风吹得树木簌簌作响。 虞婉睁开眼，利索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早已准备在床头的一身男仆衣服，转动脖子上挂着的冰蓝色吊坠。 紧接着，她面前便出现一扇泛着冰蓝色荧光的门。推开这扇门，里面竟是一间宽敞亮堂的库房，四周皆是上锁的玻璃货柜。 只可惜里面的货物像笼着一团雾，看不真切。 而房内一半空间被一只大缸和……一堆粮食给占了。 这房间像是处在另一个空间一般，完全不受眼前的世界所限。 虞婉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将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搬进这扇门里。 侯府防着她携银子逃跑，殊不知她最缺的或许不是银子，而是这些大件的生活必需品。这类东西占地不小，又不易携带，侯府量她没法带走，才放心大胆送过来。 另一方面，侯府为了宽她的心，抬过来的这些绸缎、锦被、瓷器、药材等无一不是上等品，倒是省了她一大笔。 虞婉一件不落地将东西塞满门内的空间，除了侯府抬来的嫁妆，这房间里原本有的桌椅床褥等也都塞进去。甚至连窗外院子里的盆栽都不忘一并带走，毕竟这几只盆子里种着她的试验品，不能留下。 只那柜子、木床和妆台太沉重又占地，虞婉便没带。 这样一来，这门内的空间便真的塞得满满的，只能容下一人。 虞婉满意地关上冰蓝色的门，没一会儿这冰蓝色门就化作一个光点，飞到她胸前的冰蓝色吊坠上。 这根冰蓝色吊坠是他爷爷临终前送给她的，说是虞家的传家之物，会保佑她平安顺遂。 不过上辈子这根吊坠项链没什么奇特作用，没想到如今却和她一起穿越了，而且真的如她爷爷所说，这是一根可以保佑她的传家之宝。 想起上辈子的亲人，虞婉心中泛起一点点酸涩和暖意。 她已经体验过最好的家人，不会对这辈子这些家人有任何期待，她今后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虞婉摸着吊坠，那里便会一直散发荧荧的蓝光，虽然不足以让四周亮如白昼，但照明却是足够了。 而且，她验证过，这根吊坠项链别人是看不见的，吊坠发出的光别人也无法看见。而这个空间里的东西，别人自然也看不见，这是她现在能如此从容逃走的重要原因。 若是遇上危险，她躲入这门内的空间里，别人就无法看到她。 不过在离开之前，虞婉略微想了想，觉得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实在不合适，至少得给这里的主人留几句话。 只是她一时找不到纸和笔，毕竟原主前十二年都在乡下长大，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 后来回到侯府，侯府倒是给她请了教书先生，可惜原主早已过了读书识字的年龄，根基太差，又自知自己比不上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假千金，自惭形秽下，更是消极怠学。这些年过去了，原主依旧没学到些什么，甚至还厌恶起了学习，所以她的房间没有笔墨纸砚也再正常不过。 虞婉想了想，把那张长长的嫁妆清单翻出来，这清单的背面还可以写字。 至于没有墨，那也好办，原主文房四宝没有，但胭脂还是不缺的。 虞婉用指尖沾起胭脂，直接在清单背面留下自己想说的话。 大功告成后，她满意地拿起看了看，然后放在屋内的妆台上。 现在房里东西被搬走，整个房间空荡荡的，那张清单纸就显得特别醒目。 想来天明后等那些人过来，肯定不会看不见这张留言纸。 她都不由得期待起侯府当事人看到这些留言时的表情，那一定很精彩。 第4章 反将一军 第四章 庄子的守卫自是比不上侯府，而且这处庄子也不算太大，那两名原本该贴身监视虞婉的婆子也不过是拿钱办事，最近见虞婉安分了不少，似乎对这门婚事认了命，便对她放下了警惕。 虞婉没多久就来到了马厩，只不过她一直喂养的那匹马儿已经架上了车身，想来是因为要接她回侯府的原因。原主被送到这庄子上时，坐的就是这辆马车。 她最近天天都在用空间里的灵泉喂这匹马儿，这匹马儿跟她也很熟了，见她出现还以为是虞婉又要喂它水。虞婉倒也不急，见马儿如此亢奋，便喂了它一点灵水。 趁着这个机会，她也研究了一下这马车，结果没找到将这车身从马儿身上卸下的办法，只得作罢。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会儿万一这马儿不配合，被惊扰到了，反倒容易惊动庄子里的人，那就将就这马车逃跑！ 有了这马车，路上倒也可以遮风挡雨，而且她那几只盆栽，也不适合一直放在空间里。 虞婉想好之后，便直接驾着马车离开。 她上辈子的舅舅开了个马场，她父母也时常带着她去她舅舅的马场玩。她马术是她舅舅亲手教的，还算不错，只是没驾过马车。 好在这匹马儿机灵，对她分外亲热，也很听她的使唤，这一人一马第一次出行倒也配合。 二更天正是众人睡得香甜之际，庄子不像城里，还有官兵把守城门，她这一逃还算顺利。 虞婉不敢有丝毫停留，出了庄子之后，便用胸前的蓝色吊坠一路照明朝着南边而去。 幸好马儿晚上也能看得见路，不然她还得想办法为马儿照明，那可就容易引人注意了。 这些时日她也打探过了，现在她所处的这个国家叫荣国，和她上辈子的华国历史有些相像，就连版图和历史人文都很类似。或许因为原书本来就是华国人写的，所以对华国的历朝历代都有借鉴，所以总能找到一些相似的影子。 荣国北方有个猥琐发育起来的强大国家，类似华国历史上的匈奴，但在这里不叫匈奴，叫大匈。 大匈与荣国之间战乱不断，偏偏两个国家势均力敌，在北境边关的打了好几十年了，还是没分出过胜负。 不过大匈这些年一直在壮大，而荣国却因祖上更重文臣，再加上近百年天灾不断，逐渐式微。 在先帝时期，荣国甚至还丢了七座城池。 也就最近几年，拥有少年战神之称的三皇子出征大匈，才收回先帝时期丢失的大半国土。 这也是三皇子虽然在京中毫无经营，却依旧是人们口中的热门皇储人选的重要原因。 这些消息跟她在小说里了解到的大差不差，不过荣国的风光差不多也到头了。 三皇子很快会战死沙场，荣国收复国土的计划也即将终止。 之后，北境将会一直战乱不断，百姓的生活不可能安生。一直到五年后，书中的男主二皇子成功登基，凭着他的主角光环，和大匈达成了和亲协议，这北境常年战乱不断的情况才会有所好转。 不过还有五年时间，死去的百姓不知凡几，虞婉可不敢拿命去赌自己的幸运值。 更何况，就这么死在那里的年轻女子都不算最惨的，还有很大一部分年轻女子被敌国掳去，当成了泄欲的对象，那些女子死前更是惨不忍睹。 倒不是虞婉有什么贞操观念，而是那些人根本没把女人当人看，性虐待是逃不了的。 所以北方是虞婉首当其冲排除在外的逃跑路线，她还想好好地苟下去呢。 南方的气候更适合作物生长，她的空间里有源源不断的灵泉，还有一些没有解锁的柜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虞婉曾试图将之打开，可那些柜子都提示她需要投入金币。 虞婉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哪里来金币？ 当初她被侯府打发去庄子反省的时候，侯府可是一文钱都没给她。 不过没关系，只要逃离了原书剧情，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寻一处民风淳朴、远离权势的地方隐居，靠着她的灵泉和上辈子所学的知识，将日子过好应该不成问题。 怀揣着对未知未来的憧憬，虞婉马不停蹄地一路南奔。 喝过灵泉的马儿精力充沛，天亮时竟已逃离出了京都地界。 西郊侯府庄子上。 碧荷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她才伸着懒腰起来去开门。 “一大早的，吵什么吵？！”碧荷是侯府的大丫鬟，也算是半个主子，如今在这庄子上，更是没人压得了她。 “你这死丫头还睡！出事了！”曾婆子恼道。 “什么事？”碧荷不以为意，大不了就是那土包子又反悔或是闹幺蛾子。 “苏婉跑了！你还睡得着？！回府有你受的！”王婆子气冲冲走进来。 “什么？！”这下碧荷那点瞌睡全都醒了，“她什么时候跑的？还不快找人去追！” 碧荷慌乱了一瞬，很快又镇定下来，土包子对京城附近定然不熟，而且夫人没给她任何银两，她就算跑，肯定也跑不了多远。 “哼！等你起来去追，都什么时候了！”曾婆子讥讽道。 前些日子，碧荷得了“苏婉”的高看，这丫头就摆起谱来，还将她和王婆子支开，就是怕她们抢了她的好处。现在这土包子走了，看这丫头怎么给侯府交代。 碧荷草草穿上衣服，赶紧去虞婉居住的房间，里面空空如也。 “这房间里的东西呢？”碧荷问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不是你贴身伺候的人么？我们这些使粗的婆子只适合在外院干点粗活。”王婆子阴阳怪气地说。 碧荷知道她们还在记恨自己支开她们一事，就道：“王妈妈，你现在也别想着看我的笑话，你和曾妈妈都是夫人安排过来看着大小姐的。现在这位大小姐走丢了，追起责任来，我们谁也跑不掉！”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婆子和曾婆子才心梗至极。 好处她们一点没沾着，现在出了事，她们还得被问责。 曾婆子道：“她是怎么搬走这么多东西的？马厩那边还缺了一辆马车，粮仓那边说最近也遭了贼，粮仓里的粮食都被搬空了……” 最重要的是那么多粮食被搬空，全庄子上下竟然无一人发现！ “难怪苏婉最近举止异常，她去过粮仓那边。但是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搬空粮仓？” “这不明摆着，定然有奸夫帮衬，她才搬得了这么多东西走！” “可她近日并未和外男接触……” “她若真有接触，我们又怎会知道？碧荷整天和她一个院子，连她跑了都不知。” 碧荷一噎，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这所有的责任必须有人来承担。侯府送来那么多的嫁妆，除了碧荷手上的地契和田产，其余东西几乎全都搬走了。 今年庄子的收成本来就不好，现在粮仓还遭了贼。 说来也怪，其实她们虽有放松，但还是盯着苏婉的，苏婉进出粮仓都并没携带任何东西，她怎可能搬空粮仓？这太匪夷所思了。 但眼下不管这贼人是不是苏婉，庄子里的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 轻则被打几十大板，重则被发卖，被送去官府，更甚至丢了小命。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统一口径，把责任全都推到苏婉身上。 侯府对苏婉本就不喜，而苏婉也因婚约之事对侯府有意见，她要报复侯府完全说得通。 不过，光凭那土包子一人搬走这么多东西，肯定是不可能的。侯府再不喜欢苏婉，也还是没到随便能糊弄的地步。但若是苏婉暗中有“奸夫”，那这一切就说得过去了。 就算到时候侯府把苏婉追回来，苏婉的话肯定也没什么份量，她辩驳再多，侯府也未必会信。 几人这么一合计，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碧荷这才又注意到妆台上还有一张醒目的字条，她走过去拿起一看，顿时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不要命的土包子，竟然……竟然敢这样评判侯爷、夫人和二小姐！ 震惊之后，碧荷又暗中庆幸起来，既然这个土包子愿意来加把火，那她们也遂她的愿。 “我们赶紧回府，把此事报给夫人。”碧荷阴沉着脸道。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栽在苏婉这个土包子手里。 如今她的富贵梦没了，而这些地契田产，她更是不敢接手，只能如数全部还给侯府以示清白。 第5章 侯府都是傻X 第五章 京城侯府一派喜气洋洋，正在张罗着嫁女之事。 那位数番让侯府蒙羞、让侯府上下不得安宁，还欲抢二小姐婚约的大小姐终于要出嫁了。 虽说这位侯府真千金人嫌狗憎，但这门婚事的夫家毕竟是京城王家，所以侯府也拿出了嫁嫡女的排场，置办得像模像样。 时至晌午，准新娘还未回府，苏轻柔心中有点闷得慌。 “都这个点了，姐姐怎么还没回来？”苏轻柔满脸忧愁道。 侯夫人秦氏也不禁皱眉，“她向来不如你懂事，又没个规矩，这桩婚事她本就不满意，叫她回来免不了一番磨蹭。” “但我们都已按姐姐的要求把嫁妆抬过去给她过目了，她也不该再得寸进尺。阿娘，我始终放心不下，贵妃娘娘亲自牵的线，不能由着姐姐搞砸了……” 苏轻柔正说着，碧荷便跌跌撞撞地进来了。 苏轻柔见她一副冒失样，眉心微蹙，心中生出一股不好预感，“你……怎你一个人回来？姐姐呢？” 碧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夫人、小姐，不好了，大小姐她……她跑了！” “什么？”苏轻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秦夫人一拍案几，“岂有此理！” 苏轻柔慌了一瞬，随即冷静下来皱眉问道：“你们整日看着姐姐，姐姐她如何能逃？” “因为有人接应大小姐，大小姐她早已和人预谋已久。” 秦氏怒容满面，苏轻柔眉头皱得更紧，“是谁接应姐姐？” “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最近特别反常，不许我们靠近，奴婢曾远远见过她和一名外男有过接触，两人甚是亲密。但是等奴婢想要打探时，她就寻死觅活，奴婢和王妈妈、曾妈妈怕她又闹出事，所以不敢管得太紧，只敢时刻盯着。哪想……哪想她竟给我们下药，趁着我们熟睡，便搬空庄子和人私逃了……” 碧荷添油加醋地说着，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苏婉”身上。 反正现在“苏婉”已经走了，就算“苏婉”被寻回，恼怒的夫人也定然不会听她辩解。 末了，碧荷还将虞婉留下的字条双手呈上，“这是大小姐留下的唯一东西。” 立即有贴身丫鬟将碧荷手上的字条递给秦夫人。 秦氏展开一看，只见上面赤红的胭脂写着毫无美感的几行字，这些字中还有好几个错别字。 待到秦夫人粗略扫过这些赤色文字，顿时只觉得眼前这些红字格外刺眼，一股从未有过的怒气上涌，两眼一抹黑，竟晕了过去。 “阿娘！快叫大夫！”苏轻柔大惊失色，赶紧伸手搀扶。 屋内乱作一团，丫鬟婆子等人手忙脚乱。 将昏迷的秦氏扶到小榻上后，苏轻柔拾起了虞婉留下的那张字条。 这张字条的一面是侯府列的嫁妆清单，另一面则是几行红色大字，以及一些歪歪扭扭从未见过的奇怪符号——虚荣父母，有眼无珠，宠信仇人女，卖亲闺女求荣，无耻可恨！舔狗苏大公子，为爱跪舔假千金，脑子进水，打压亲妹，活该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假千金真绿茶，鸠占鹊巢，抢别人的人生，low到爆！ 末尾还有四个最大的字——一群傻x！ 虽然有些字眼苏轻柔看不懂，但不妨碍她连蒙带猜了解其意思。 恰在这时，侯府大公子苏世廷和二皇子顾承安闻讯阔步走了进来。 见到苏轻柔脸色惨白，正拿着一张纸看，苏世廷关切问道：“柔儿，怎么了？” 苏轻柔不敢让他们看到这张不堪入目的纸，但此时撕掉也不妥，只得赶紧折上，“没、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脸都没一点血色了，让本王瞧瞧。”顾承安上前道。 “不、不用……”苏轻柔惨白着脸，泫然欲泣。 苏世廷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了，“这就是苏婉留下的那张留言？！那我更要看看了，看看她怎么编排我！” 恰好今日顾承安路过侯府，顺道进来看看，没想到就遇上这一出好戏。他们在前院就听下人说了苏婉里应外合，跟外男私奔了，顾承安和苏世廷其实还不怎么全信。 毕竟在这之前，苏婉对顾承安爱得有多死去活来，顾承安和苏世廷都深有体会。 之前苏婉跳湖一事，就曾不要脸地大放厥词，说此生非二皇子不嫁，不然她宁可去死。 这样的苏婉，怎会跟着外男私奔？ 在苏轻柔准备将纸收好时，苏世廷抢先一步将纸拿到手展开了。 苏轻柔完全来不及阻止。 于是，和苏世廷并肩的顾承安也看到了这张红字的内容，两人脸上的神情都很是精彩，尤其是苏世廷。 虽然他第一次听说舔狗一词，但这并不妨碍他知晓这两个字表达的意思。 苏婉她怎敢？！ 苏世廷拽紧那张纸条，然后泄愤似的撕得粉碎。 “好个苏婉！她以为她能逃脱升天，就算是掘地三尺，都得把她给我捉回来！”苏世廷气到面容扭曲。 顾承安淡淡地看着地上那些粉碎的纸屑，低垂的眼眸神色不明。 “姐姐出逃一事，我们还得通知王家，得给王家一个交代。没想这次我们侯府竟牵连到王家也跟着蒙羞，或许都是我的错，是我的存在让姐姐心生怨怼。要是没我就好了……”苏轻柔流泪道。 “怎么是你的错？分明是她嫉妒成性……”苏世廷恨恨道，但一想着那句舔狗，后面更多的骂语又说不出来了。 好似说出来，他就真成了打压亲妹，跪舔苏轻柔的舔狗。 顾承安也开口道：“轻柔不必介怀，现在还是当已找到人为先。秦夫人这边就有劳你们照看，王家那边就由本王代为通知！” 王家掌管着户部，更方便调查人口。 “苏婉”想逃走，绝不是那么容易。 就算她有人接应，又带走了一辆马车，也跑不远。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侥幸逃脱了，也未必能活得下去。 今年各地都不太平，到处都有盗寇流民，听闻有些地方还有食人的事情发生。 不过，顾承安也被“苏婉”这次的举止给惊住了，尤其是那张大逆不道的留言。 “苏婉”以前就算再怎么出格，也不可能说出那些话语来。 顾承安忽然也生出了几分好奇，想看“苏婉”被捉回来后是否还能如此……桀骜不驯！ 第6章 荒野弃尸 第六章 虞婉一路南奔，除了中途喂马儿灵泉和粮草之外，没作任何停留。 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人口并不密集，村与村之间隔着很远距离。不过这倒也更方便了虞婉逃亡，暴露在人前的概率相比现代社会来说，降低了很多。 但同时也存在着另一个极不方便的问题——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个位置了，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光景。 因为没有定位，没有地图，只能看路上的路碑。 偶尔遇上路人，她也会趁机打探一番，毕竟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也不是办法。 至于比较畅通好走的官道，她是完全不敢走的。这个时代走官道会盘查身份，这一关她就过不了，而且还要交银子，类似现代社会的高速公路。 侯府那边也会很快知道她逃走一事，到时候定然会派人来捉拿她。 侯府和王家都是京中权贵，还有处在幕后的白贵妃和二皇子，他们定会从官道超越自己，然后在前方侯着她。 虞婉心中清楚这些情况，所以尽量走远离官道的一些小道。 好在她有空间傍身，而为了这次逃亡，她在空间里储备了不少吃食。这个空间还有一个很神奇的特点，放进去的东西像是被时间固定住了一般，经久不坏。 她最初放的那一批熟食，现在依旧新鲜如初，甚至有些趁热放进去的熟食还有余温。 光是这些可以直接进食的熟食便足够她吃上半个月，至于她囤的点心干粮，那就更多了。只是她并不是特别喜欢干粮，这个时代的干粮是真的不怎样，又粗又硬，对上辈子尝遍各种美食的虞婉来说，实在有些难以下咽。庄子上的条件远不如侯府，点心也都是比较寻常的那些，比起现代社会花样百出的甜点，那是真的不够看。 不过现在她也没得挑，为了以防万一，她把能充饥的都带上了。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她囤了很久才囤起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逃多久才能安定下来，多带些能直接进食的食物总是没错。 才第三日，虞婉便警觉地发现她欲前往的琴州已有动静了。 说来也是她运气好，正好在前往琴州的路上遇上一队从琴州往北的商队，聊起了琴州突然变得森严的检查和盘问，虞婉立即就改了主意，换了线路往西。 虞婉这一绕，便直接绕进了琴州以西的巍峨群山。 这些群山组成了一条巨大的山脉，叫千险岭，顾名思义，这条山脉十分险峻，也许便是这个世界的秦岭！ 虞婉在这些山道里走了足足七日，依旧没能走出千险岭。 这条山脉确实当得起千险这个称呼，她前世看电视上说古人翻越秦岭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果然不是夸大其词。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现在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在现在这个时代，千险岭有着非常高的战略地位，二皇子、侯府和王家想伸手到这边来基本是不太可能的。只是当初她觉得穿越千险岭太难了，这地理位置跟华国古代的秦岭一般，可不是一般难翻越。 而且，千险岭和秦岭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古代的秦岭北方是权力中心，南部是拥有着广袤肥沃土地的四川盆地；但在这个小说世界，千险岭的另一头却是荒芜的不毛之地。 虞婉本不想给自己的躺平人生增加难度，没想到最终她还是踏上了这条最难的路。 天色将晚，夕阳给群山镀了一层金光，把本就层林尽染的群山染得更加绚烂。 虞婉牵着马儿，站在半山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被眼前之景震撼到了。 许是她在这里站得久了，身旁的马儿打了一声鼻响，虞婉这才回过头，看了眼迫不及待的红棕色马儿，轻轻挠了挠它的脖子，“好了，知道你也累了，我们今晚不赶路，去找个地方露营，顺便给你加点餐。” 那马儿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抖了抖身上的鬃毛，虞婉牵着它朝着开阔的林中走去。 最终虞婉在这半山的树林里寻到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平地，因为这里是个石滩，没有厚厚的落叶，连杂草都没有，正是适合露营的好位置。 而在这个石滩的不远处，便是一个深潭，一条溪流从这里经过，用水也十分方便。 虽然她的空间里有灵泉，但把灵泉当生活用水未免太浪费了，而且目前她还不知道这灵泉会不会有枯竭的一日，还是当能省则省。 虞婉牵着马儿走向溪边，这山里气候湿冷，不过溪畔却长满了绿油油的水草，仿佛并不受这高山气候影响，倒是有些奇特。 其实这千险岭沿途倒也有些可供路人休息的酒肆驿站，只是她身无分文，再加上这具身体又是十六七岁的少女，而且还没有路引，去了也未必能放心吃住。 “追风，吃点青草！”虞婉顺了顺马儿的鬃毛，“这些天辛苦你了。” 她给这匹马儿取名追风，听闻追风也是古代的名驹，小追风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 这一路逃亡，虞婉并没有太多时间停下来让追风吃青草，好在她从庄子逃走时，顺走了很多粮草，也没饿着追风。不过这河边的青草如此鲜嫩，想必追风更喜欢。 不过追风并没有埋头吃，反而鸣叫了一声。 “嗯？你不喜欢吃？”虞婉有些纳闷。 马儿不应该都喜欢吃青草？ 就在她疑惑间，追风忽然扬起蹄子跑了。 虞婉赶紧叫他：“追风，停下，跑哪儿去？” 这家伙该不会想当一匹回归山林的野马？虞婉暗道。 若真这样，那她接下来岂不只能徒步翻越这千险岭了？ 想想就感觉腿疼。 好在追风只是往前跑了一小段路，便在远处的潭水旁停住了。 虞婉这才放下心来，“你该不会是想洗澡？这潭水看着有些深……” 正说着，虞婉忽然察觉了不对，这池子边的水竟然被染红了一片！ 她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想起各种恐怖片科幻片里的水里怪物。好在这并不是什么科幻世界，池塘里也没有食人怪物，追风站着的滩岸处赫然躺着一个人。 这人一动不动的，池水就是被他身上的血染红的，看来应是受了很重的伤，不知是否还活着。 不过在这荒山野岭，这人又怎么会受伤落入这池水里？看来多半是一起杀人弃尸的刑事案件了。 虞婉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心中不免有些恐慌，这人身上的血还在不断渗出，说不准还是一具新鲜的尸体，那抛尸者没准还在附近。 这般想着，她更觉得恐怖了。 好在她有空间，没事，大不了一会儿遇上危险就躲进空间里去。 虞婉不断地这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终于克服了心中的慌乱。 追风低下头，在那人身上闻了闻。 虞婉不知它要做什么，它可是食草动物，总不会想吃尸体？ 虞婉走了过去，“小追风，这不是你的口粮。” 追风打了一个响鼻，似乎是在回应她。 克服了最初的恐惧，虞婉的胆子渐渐找回来了些，她看了眼潭水边满脸血污的人，蹲下身用手去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竟然好像有一点点微弱的气息？！ 第7章 俊美男人 第七章 只是这气息似有若无的，像一缕游丝，仿佛随时都可能断气。 “小追风，你的鼻子可真灵！他还没有死透。” 但是这人受了这么重的伤，离死其实也不远了。 “你希望我救他？” 虞婉想想觉得有趣，没想到她随手挑中的马儿都这么善良。 其实她都是个逃亡的人，还要救一个人，看上去像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虞婉略微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尽力抢救。 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作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下的现代人，实在无法做到对生命的漠视。 对方被抛尸在这种地方，就说明他大概率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犯人。因为如果他真的做了很多坏事，杀他之人也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完全可以交由官府处理。 退一万步讲，万一这个人的道德有问题，自己和他分道扬镳便是。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人能不能救活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自己就当尽人事听天命，为自己求一个心安。 毕竟见死不救的话，可能会让她良心不安一辈子。 想通之后，虞婉从空间里翻出了一张草席，这草席也是她从庄子里顺走的，原本是想着露营可用，没想到今日还真派上了用场。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受伤之人拖上草席。 没想到这人这么沉，等虞婉将他挪到草席上，才发现这人的身量挺高的，竟然差不多有草席这么长，难怪那么沉。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给他止血，免得他失血过多而亡。 她想了想，喂了对方一点灵泉。 她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用，但这泉水确实有沁脾养气之效，她穿越过来之后天天都饮这灵泉水，感觉身体一日日变得健康了许多。 而且追风也很喜欢灵泉，逃亡这些天，她和追风每每感到疲惫时，便会停下来补充一些灵泉，每次喝完身上的疲惫感就会明显减轻很多。 虞婉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喂完伤者灵泉之后，虞婉拖着草席将伤者拖到了她最初相中的石滩处，那里是一块整的石滩，表面十分平整，更适合露营。 而池潭这边有瀑布落下，声音十分嘈杂，水气也十分重，最主要的是地上还湿漉漉的，很难生火。 到了石滩处，虞婉又探了探男人的鼻息，还好没有被她折腾死。 甚至气息要比刚才要明显了一点点，看来灵泉还是有用的。 虞婉又从空间里找出干净的棉布，按压在男人出血最多的部位，直到那里没在涌出鲜血，她才松手。 但是眼下她还不能为男人处理伤口，因为天色马上就要黑尽了。而且太阳落山后，山间的气温又降了许多，等到了夜里这里会更冷。 趁着现在天色还没有黑尽，虞婉赶紧去周围的林子里找来干柴，得先把火升了。 现在正值秋天，这林子里的枯枝落叶尤其多，虞婉倒没费多少功夫，很快就堆满了足够多的柴火。 虞婉将火生好，暮色正好笼罩大地。 她又取出几只陶罐，盛满水放在搭起的火架上烧热。她一会儿要为这人处理身上的伤势，少不了要用热水。 忙完这些，虞婉才正式开始为男人处理身上的伤。 她先扒下男人湿漉漉满是血水的衣服，然后拧了热巾帕将男人擦拭干净。 不过脱下男人的衣服后，虞婉才发现这人身上满是伤痕，除了那几道血淋淋的新伤，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旧伤。 其中一道旧伤从右肩胛骨一直到左侧腰腹处，纵然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骇人的印记，但这已经足以让人联想起这伤口的主人曾经历过多大的磨难。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虞婉心中下了定论。 擦净上半身后，虞婉又用灵泉给男人的伤口冲洗了一遍。既然灵泉那么神奇，想必也可以消毒！ 随后，虞婉翻出一些止血生肌的伤药，给男人倒在伤口上。知道这个医学落后的时代，药材尤为珍贵，虞婉就变着法子骗来许多各种各样的药材和方子，事实证明果然有备无患。 上了药之后，虞婉拿出干净素纱，将男人胸前、背后的伤口一一缠上。 处理完上半身，虞婉才发现男人的腿上也有伤，而且貌似伤得还不轻。之前有玄色衣摆遮挡，她并没注意到，如今把外裳脱了，白色的里裤上竟然一片鲜红。 虞婉只得又将那人的裤子也扒了，然后随手扔了一块布盖住男人的重要部位。 虞婉将伤者腿上的血污清理干净，男人腿上的伤应该算是身上最要紧的，隐约可见筋骨。 就连虞婉一个旁观者看了都于心不忍，就算这人有幸捡回一条命，也不知他的腿能不能康复。 虞婉尽量小心仔细，将他身上的伤口处理干净。看着肉眼可见明显被切割断的韧带，虞婉却有些犯难，这种地方如果不接好，这人以后多半会落下残疾。 但就算接好了，膝盖处也还有伤。 唉，算了，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先把韧带接上！ 反正这人要是没遇上自己，肯定也是死，就当作死马医！ 要是实在没治好，你也不要怪我啊~ 虞婉心道。 拿定主意，虞婉翻出细针和蚕丝线，小心翼翼地将男人的韧带缝合上。 她上辈子只做过植物嫁接剪枝，可从来没给人做过手术，等她将男人断掉的筋骨缝合好时，她的额头都已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随后，她又翻出舒筋定痛散，洒在伤口处。听闻这药挺贵的，一小瓶就要二两银子。 当然，她是没钱买的，不过是她仗着侯府很看中这门联姻，非要大夫给她开最好的伤药才肯罢休。其实原主跳湖的时候只是感染了风寒，也不知在哪里磕碰到了些皮外伤，虞婉装病了许多天，才将这些上等伤药搞到手。 她每次拿到药，便分装一部分到空间里，下人只以为她故意浪费药材，故意找茬，倒并未怀疑她额外留起来了。 毕竟她那房间就那么些东西，每天都有人收拾，没人发现她藏了东西。 这也是碧荷、王婆子等人对她放松警惕的原因之一。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弱女子，就算要逃，也总得有东西能生存下去才行。 一穷二白身无分文，往哪里逃去？！ 将男人身上的伤全部处理之后，虞婉最后将染红的血水倒掉，又从溪边打了些清水回来，倒入烧开的热水，重新拧了干净巾帕，给男人处理脸上和头发上的污血。 好在男人头上并未受伤，不然那真的就是阎王要收命了。 待到拨开男人脸上覆盖着的凌乱发丝，擦拭干净糊了一脸的血迹，虞婉不由地眼前一亮。 这人不仅有故事，还长得很好看。 不是一般的好看。 面如冠玉、鼻若悬胆，面部线条尤为干净利落，就算现在不省人事，也依旧不影响他的俊美。 美男子一词在这张脸面前仿佛有了最具体化的形象。 再加上他那一身好到可以直接去当裸模的美好身材，不胖不瘦，结实有力，恰到好处。 如果他身上这些伤疤要是没有的话，那就简直堪称完美了。 这样一个人物，在这个书中世界，不应该没有姓名？ 那他会是谁呢？ 第8章 有钱小肥羊 第八章 脸长成这样，在这种穿书世界，肯定不会是路人甲。 现在虞婉反倒有些迟疑了，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是好是坏。 毕竟根据小说定律，路边落难的野男人不能随便捡，万一捡到一个十恶不赦的反派，那可就没有安宁了。 就算捡到男主和重要男配，那也未必是好事，毕竟这些都是万人迷女主的。 她还很有可能成为救了蛇的倒霉农夫。 虞婉仔细地回顾了一遍书中的重要男性角色，一时间实在想不出这人和哪个角色能对上号。 男主顾承安首先就排除了，忠犬男二、侯府的大公子苏世廷也排除了，这些都是原主认识的人，她拥有原主一些记忆，不可能认不出。 反派一号位高权重的五皇子，这位也可以排除，因为五皇子是皇后的心肝宝贝，也是太子之位的热门人选，自然该待在殿前，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五皇子才十三四岁，还是个半大小子，跟眼前这位一看就已成年的青年完全不符。 这样一来，京城的皇族基本上都可以排除。 那剩下的就是将领。 这男人身量高大修长，而且右手有些薄茧，应该是个习武之人。 书中提及过的将领…… 喜欢女主的男三号叶俊荣？好像年龄不太对得上，女主苏轻柔叫叶俊荣叶大哥，这位叶俊荣早就已经成亲，后来死了老婆。而女主苏轻柔总让叶俊荣想起死去的亡妻，两人年龄差有八九岁之多。 而眼前的青年明显年轻一些，可能也就十八九的样子。 虞婉想了一圈，也都对不上号。 不对，倒是有一人，似乎能对上，就是那名全京城的白月光——战神三皇子。 但虞婉算算时间，三皇子现在应该正和大匈鏖战，最后力竭而死，数万凌云军被大匈屠尽，大荣也将痛失一座城池。 三皇子最终连尸骨都没能保住，被大匈割下头颅当酒壶。 想想也很令人扼腕叹息。 算了，虞婉也不想多想了，任何一个响当当的将领也不该只身出现在这里，就算死肯定也该死在战场。 况且她有空间护航，不必担心那么多。 现在这人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看他这副气若游丝的濒死状态，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对自己怎么样。 等他醒来，自己也可以暗中考量一下。如果他是个正直的、和自己性格相投的人，那她就当结交一个朋友；反之，自己有的是方法甩掉他。 虞婉往篝火里又添了几根木柴，然后从空间里搬出垫褥铺在清理干净的草席旁边，小心地将青年挪到柔软的垫褥上。 毕竟对方是病人，让一个垂死的病人躺在又冷又硬的地上，实在是过意不去。 她虽然只带了一根草席，但被褥却不少，除了她房间里自带的，侯府准备的嫁妆里也有质量上乘的天丝被。 将病人安置好后，虞婉又拿出自己带出来的仆人服给男人套上。可惜这些衣服套在男人身上都太短了，生生把长裤穿成了七分裤。 偏巧虞婉不会做针线活，缝制不来衣服，她嫁妆里那些上等布匹没法拿出来用。 而且她暂时也不打算用那些上等布匹，那些上等的丝绸绢帛可都是身份的象征，穿在身上太招人眼了。 虞婉想了想，只好将男人那一身染血的衣服拿去溪边清洗，顺便也将草席冲洗干净，这东西带着还有用。 不过虞婉拿起满是血污的衣服时，一袋东西从衣服里掉落出来，沉甸甸地砸在石滩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虞婉好奇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竟然满是银子，还有一块白色的玉佩。 原来还是个有钱公子！ 看来自己是遇上一只小肥羊了，希望这只小肥羊醒过来之后能够知恩图报！ 虞婉这般想着，将钱袋和里面的银子、玉佩清洗干净，挂在一旁搭起的三角架上，然后再去河边清洗衣物和草席。 正好她身上的衣服也脏了，也去空间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将脏衣服拿去溪边洗了。 她将洗净的衣服晾晒在篝火旁，又往左右两堆篝火里添了一些柴，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山林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兽鸣，让虞婉心中跟打了鼓似的。 好在那些声音听着离这边挺远。 其实她也想过去马车里面睡，这样会安全许多，不过她实在搬不动那个青年。而且对方伤得那么重，也不适合搬上搬下。 虞婉看了眼青年的情况，对方依旧昏迷不醒，也不知他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不过她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她上辈子不是学医的，只是有个学医的表姐，再加上上辈子网络发达，各种信息碎片都可以在网上获取到，她才多少了解一些。 “咕咕~” 原来人饿了肚子真的会发出咕咕声。 这一路逃亡，她在路上其实并没吃好，虽说她空间里有足够的、现成的熟食，但她更想停下来好好喝热腾腾的粥。 虞婉从来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既然这么想了，就从空间里拿出小米。考虑到旁边还有一个失血过多的伤患，她又翻出一些红枣和莲子。 她将小米淘了两道水，又将红枣去核，和莲子一起洗净，全部一并放入陶罐中，注入一些灵泉，再将陶罐架在火上煮。 逃亡这十来天，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今晚就当好好犒劳自己。 追风闻到了灵泉的气息，也走过来讨水喝。 虞婉见它如此嘴馋，也忍不住笑了笑，喂了它一些灵泉。 虞婉注意到马车里的韭菜已经成熟了，再长叶子便会泛黄变枯，虞婉便将种着韭菜的那只盆子收割了。 反正韭菜长得快，只要每日注入一点灵泉浇灌，差不多五到七天就可以收割。 她刚穿越过来发现自己身带灵泉空间时，还不知道这灵泉水有什么效用，于是便偷偷寻了一些韭菜做试验。移栽的成熟韭菜生长周期比较短，而且也是这个时代常见的蔬菜，是最好的实验品。 在这个时代不仅物质匮乏，连蔬菜品种也很少，辣椒竟然连影儿都不见，对喜欢吃辣的虞婉来说，真是一种折磨。 不仅如此，现在的百姓大部分种的都是粟，也就是小米。听闻粳米是江南才种的，至于小麦，种的也不普遍，因为稻和麦在这种时代的产量实在太低了，根本不足以养活普通家庭。 这也是这个时代麦和大米尤其贵的原因。 侯府的田庄倒是种了一些稻，可惜收成很不好，因为上半年倾城遭遇过一场干旱。不过就算侯府的收成再不好，也还是有剩的，毕竟侯府的田庄多。 虞婉走的时候，把她所在那个庄子的粮仓差不多都清空了，里面的麦和稻是完全没有留的，这两样粮食是专门给侯府的主子种的。 她也很好奇侯府知道她的作为后，会是什么反应。 那一定相当精彩。 砂锅里的粥已经煮滚，虞婉便将下面架着的木柴重新移到另一个火堆上，只留了一根小木棍慢慢燃烧，这样的文火熬出来的粥才会软烂香甜。 等到快要成粥的时候，虞婉再放入少许食用盐进去。 她这一路逃亡，不摄入盐也不行。 红枣莲子粥补脾养胃，还能补血补气。这位帅哥失血那么多，必须好好补一下才行。 虞婉翻出匕首，随手捡了一根细枝削细削尖，将洗净的韭菜串起来，架在火上烤。 其实她更想吃韭菜煎蛋，但是这个时代铁锅还没有普及，庄子上也没有可以炒菜的铁锅。 虞婉现在只能将就着吃烤韭菜了。 幸而锅没有，但庄子上的佐料还算管够，盐和香料她都囤了不少，足够她吃几个月没问题。 不多时，陶罐里飘出了红枣小米的清香，虞婉用布包着将陶罐从火上挪开，盛了一碗起来晾着。 正好烤韭菜也好了，虞婉准备大快朵颐，这时一旁的人却传来了动静。 第9章 这是什么神人 第九章 虞婉走过去，只见青年薄唇紧抿，原本淡色的唇染上了一片绯红，这是发热的征兆。 重伤的病人确实很容易发热，而且在这个没有快速消炎退烧药的时代，一场高热就轻易把人给带走了。 虞婉不敢疏忽大意，立马将盖在青年身上的被子掀开，拧了巾帕给他擦了一遍身子，物理降温虽然不能治根本，但简单粗暴。随后，虞婉又翻出自己以前喝过的退烧药，闻了闻，保存得还算不错，便喂了一些给青年。 这些退烧药都是她刚穿过来那时每天必喝的，味道十分难闻，难以下咽，不过药效确实挺好，虞婉便存了一些在空间里。想着自己以后万一风寒发烧，可以直接拿出来喝。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当时侯府也怕她真死了，给她请的都是极好的大夫，用的药材也是上等的，希望对这青年能有些用。 她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虞婉又给青年反复擦了几遍腹部、额头、脖颈和掌心，青年的体表温度好似稍微降了一点。 虞婉这才端起自己盛的红枣莲子粥，原本这粥是很香的，但现在看着旁边生死难料的青年，她忽然就失去了几分兴致。 不过肚子实在空空的，她今晚还要照顾这位重伤的青年，虞婉便勉强吃了一碗，剩下的放在那堆燃烧后的篝火余烬上保温。 山间的夜晚果真很冷，冷风嗖嗖的，虞婉在他们周围又升了两堆篝火，这样他们处在中间就不会冷了。 好在这山林里的柴火管够，她之前还带着追风一起去拾柴，准备的柴火完全够他们在这里过一个温暖的晚上。 其实若是躲在空间里，会更安全些，不过这里还有一名重伤不醒的青年，虞婉既不方便将对方挪到空间里去，也不好丢弃他一个濒死之人在这荒山野岭过夜，便只好在这里陪着他了。 现在也不知到了晚上几点，虞婉躺在垫絮上，看着头顶繁星点点的天空，忽然觉得自由真好。 她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每日都绷紧了神经，如今虽沦落到无人山野里，却终于不用再担心走向书中的悲惨结局。 只是眼下她得好好研究一下她拥有的这个空间，还有她的灵泉…… 虞婉不着边际地想着未来的路，时不时去看看旁边的青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为青年擦一遍身体，喂他一些煮得温热的灵泉水。 她就这么瞎忙到大半夜，眼皮终于开始打架，偏偏她又不敢放心大胆地睡。 追风这些日子也累着了，已在一旁睡得香甜。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些野兽的吼叫，不过虞婉现在好似已经习惯了，没有最初那般警惕害怕。 不知不觉间，虞婉终于没抵住瞌睡的到来，见青年体温似乎恢复正常后，便替他的胸口搭上被子，在一旁打盹睡了过去。 就在她闭上眼没多久，旁边青年的手指微微动了下。 不过也只是很轻微的动静，而后便没了反应。 许是这些天忙于逃亡，她的神经崩到了极点，现在一下放松下来，这一觉竟直接进入了深度睡眠，对外界一点感知都没有。 直到追风的嘶鸣将她从香甜的睡梦中惊醒，她直愣愣坐起来，还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然后，她就直接与几双幽幽的绿眼对上了。 不好！是狼！ 而且不是一匹，是一群！ 虞婉只觉一股冷意从脚底窜起，没想到逃出了原书剧情，结果却要被一群野狼咬死在这山林里吗？ 她脑子空白了一瞬，手比脑子更快反应，已经摸上了胸前的冰蓝色吊坠。 但是好似已经晚了，为首的狼已经扑过来了，只离她咫尺。 虞婉就算想躲进空间，也需要往前走一步。 就在虞婉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时，一道光从她眼前晃过，那匹穷凶极恶的饿狼直接飞出几丈远，落在远处的石滩上，发出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 虞婉：！！！ 紧接着，第二只跟着飞了出去，第三只，第四只，直到第五只落地，剩下的狼终于没敢再上前。 追风对着它们发出几声高亢的嘶吼，似有要吓退它们之势。 虞婉循着那道将恶狼击退的光看去，便见身边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手上正持着一根燃烧的火棍。 他的神色冷淡，长睫下是一双幽深邃远的眼睛，此时正与群狼对峙，看上去比那群狼更危险更具侵略性。 而她刚才看到的那道光，便是青年用这根火棍在空中舞出的。 因为青年的速度太快，看上去就像一道光从她眼前闪过，而且他还根本没有起身，就这么坐着、光凭一根木棍就把狼击退？ 他还带着一身重伤！！ 这……这到底是什么神人？！ 虞婉紧捏着胸前的蓝色吊坠，浑身发软，一时间竟有些动弹不得。 地上那五只狼已经彻底没了动静，其余狼见状不敢再来犯，只好夹着尾巴灰溜溜跑了。 虞婉这才脱力般往后瘫坐着，她整个人都提不起力，虽然死过一次，但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她是真没见过。 不过很快，她又调整了状态，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震惊和恐慌，看向一旁的青年：“谢谢，你……你怎么样？” 青年垂眸，将手上的火棍从容扔回篝火中，“无碍。” 他的声音有种很特别的冷质感，好似拒人千里之外，让人不敢亲近。 当然，虞婉也没有要亲近他的意思。 而且看这青年这一身伤，想来这性格跟他的遭遇有关。 虞婉也没兴趣知道他的过去，心中已然决定，他们只能做萍水相逢的过客，她这辈子只想好好利用灵泉和空间，过自己的平淡日子。 不过，眼下他也救了自己，虞婉便道：“你的伤口裂开了，我帮你重新包扎！” 说着，虞婉拿出新的干净布条和舒筋镇痛散，凑了过去。 青年倒也没说什么。 气氛有些冷凝，不过虞婉对他倒也没有过多的防备和恐惧，如果这人心存歹念，他刚才就不用出手救自己。 明白这一点，虞婉倒也镇定下来，替他解开身上染血的绷带。 他胸前和背后的伤口都有撕裂，虞婉看得怵目惊心，这青年却一声都没吭，果真非凡人。 第10章 我没处可去 第十章 “我先给你止血，需要按压伤口，可能有点疼。”虞婉提醒道。 “嗯。”青年的回答很淡。 虞婉便没再说什么，用干净棉布按住出血的伤口，直到伤口不再流血不停，她才将舒筋镇痛散洒在上面，然后缠上干净素纱。 只是现在这青年醒了，她再也无法像先前那样坦然又粗暴地对待对方，她的动作不知不觉中尽量轻柔了些。 但这样一来，这素纱便不太容易能缠紧。 许是察觉到她的顾虑，青年道：“没关系，你可以用力一些。” “哦，好，那你忍一忍。” 虞婉垂着眼，专心为青年包扎。 周围的篝火还燃烧着，映照着她白皙专注的脸，漂亮的长睫在眼部周围投下浅淡的阴影。 搞定后，虞婉抬起头，正好对上青年的眼。 虞婉很难形容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悠远深邃，就像这望不尽底的浩渺夜空，让人一眼看进去就出不来。 但只一瞬，青年便淡淡地别开了眼，“谢谢。” “不客气，你刚刚也救了我。”虞婉将染血的素纱和棉布收拾了，放到一旁的水盆里，顺口问：“你饿了？我这里还有粥，我给你盛一碗。” 虞婉盛了一碗红枣莲子粥过去，青年接过手，舀了一小勺放到嘴里。 他吃东西的样子十分斯文，很有种贵胄公子的清贵之气，也不知这样的清贵公子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不过想着他随身携带的银子，想来这人应该出身在富贵之家，不知是豪门水深，还是因利益冲突被仇家追杀。 至于她最初想的杀人越货，可能性极低，毕竟杀他之人连他身上的银子都没带走。虞婉对这个时代的银子没太多的概念，但那钱袋沉甸甸的，想来并不少。 她将已经烤干的钱袋子还给青年，“喏，这是你的东西，银子和玉佩都在里面。” “嗯。” 青年话不多，虞婉也不是个擅长闲聊的人，两人间很快便又陷入了沉默。 经过这一场生死大劫，虽有惊无险，但虞婉还是心有余悸，现在一点瞌睡都没了。 等和这名公子分道扬镳，她还是去空间睡，至少不会再遇上今晚这种惊险场景。 虞婉看了眼前方石滩上的狼尸，依旧还有些不敢置信，“那些狼是死了吗？” “嗯。”依旧是很高冷的回答。 虞婉也不在意，那些狼被青年打落在那里后便再也没有动过，应该是死透了，虞婉稍微放下心来。 等天亮了，她得赶紧离开这里，免得那群野狼再寻机报复。 虞婉去溪边取了些清水，再兑入烧热的开水，将染血的素纱清洗干净。这些素纱可都是她从全新的布匹上裁下来的，这青年下次换药应该能用上。 将素纱晾晒到一旁，虞婉转头见青年手上的粥已经喝完，便又客套地问了句：“还要不要再来点？” 青年默了下，“嗯，谢谢。” 虞婉以为他那么斯文，不会再吃第二碗，没想到他还答应了。不过想来也是，看青年这一身伤，肯定经过一场生死恶斗，能量消耗巨大，再加上他晚膳肯定是没进食的，现在都已是大半夜，不饿才怪。 虞婉又给他盛了一大碗，而后又去将晾晒在火堆外围的衣物翻面。 青年喝着粥，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邃远的黑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虞婉将衣服翻面后，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她好似总找得到事做，有条不紊地忙活着，把每件事都做得井井有条。 见青年已喝完第二碗粥，虞婉没再问他是否还要喝了，毕竟他刚刚转醒，暴饮暴食对肠胃不太好。 虞婉将碗筷洗净，放回马车里。 这下所有的活都忙完了，虞婉终于停下来。 但停下来后，气氛就显得有点沉闷。 虞婉想了想，还是俗套地寒暄道：“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虞婉，你以后叫我虞婉就行，虞美人的虞，婉转的婉。” “云卿。” “云淡风轻？” 虞婉原本只是随口搭讪，她答对的可能性极低，毕竟“云轻”这个这种名字太生僻了，没想到对方却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虞婉：…… “我还以为是倾国倾城的倾。” 青年抬眸看向她。 他的眼睛明明长得极为好看，微微上扬的丹凤眼，眼型漂亮，黑眸深邃，可不知为何，就算被他轻轻一瞥，也依旧给人一种强大的气场。 虞婉收起这个不伤大雅的玩笑，如实回答：“可能你长得好看，更容易让人想起倾国倾城的倾。” 青年没说什么。 这人真的很高冷，虞婉心道。 这更坚定了虞婉和他分道扬镳的想法，她跟这样高冷的人，大概率是做不了朋友的。 既不打算深交，别的问题虞婉便知趣地一个都不问。对别人的秘密，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你还有伤在身，你再睡会儿！”虞婉道。 他休息好了，伤才会康复得快，她也可以更理所当然地和对方分道扬镳。 不过这人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或许等明日去到有人烟处，他自有方法回家，这样更不用自己操心。 “我刚睡醒，一时睡不着，你去睡，我在这里守着。” 青年的声音虽然冷质，但很有磁性，落在安静的夜里竟莫名有股安稳人心的错觉。 或许跟他武艺超群有关！ 虞婉听他这么说，倒也不再客气，“那我去马车里睡会儿，你要睡的话可以叫我，我们轮着来。” 虽说经过刚才一吓她不怎么睡得着，但现在身上确实没什么力气，而且这人的话很少，虞婉感觉和他待在一起也有点冷场，倒不如去马车里自在。 男人淡淡地点了点头。 虞婉走向马车，拉起帘子跨步走进了进去。 说是马车，其实现在只有车身，追风已经被她放到林间休息去了。 这马车的车身前头是可以支在地上的，这样即使前方没套在马儿身上，依旧可以保持平稳，倒是做得很精巧。 虞婉回到马车后便闭目养神。 她原以为经过这一吓，自己可能睡不着觉，没想到等她再睁眼时已经天亮了。 虞婉下了马车，外面的篝火还剩一些余烬，青年依旧坐在原处，像一尊精心雕刻的艺术雕塑。 虞婉有些过意不去，“没想到我一觉睡着了，你……你还好？要不要睡会儿？” 男人的脸色有着病态的苍白，给人一种脆弱感，让这样一个人守着自己，自己却在马车上呼呼大睡，虞婉确实很不好意思。 “不用。” “那我给你温药。” 虞婉折返回马车里，将空间里滋补益气的药端出来，然后倒入砂锅里，温了会儿，又盛给青年：“你才受了伤，身体需要调理。我不懂药，但这些药物都是滋补调养身体的，你喝试试看！” 云轻接过手，“谢谢。” 因为即将要提出分离，虞婉对他也很周到耐心，或许因为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这位云轻虽然话少，看上去很冷漠，但他也救过自己，而且也算斯文礼貌，很有教养，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只是性格冷了些而已。 但性格冷也不算什么大事。 虞婉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闲心去操心别人！ 她硬下心肠，将锅里所剩不多的粥分成一大一小两份，大的那份给青年，顺口道：“我赶路投奔亲戚，不知云公子要往哪个方向，要是顺路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若不顺路，我便送你到附近方便之处……” 不管青年说往哪个方向，虞婉都以不顺路为由，只送他一程，等到了有人烟处，她便和这青年分道。 虽然有些冷漠，但她自己这个处境，实在不宜逞英雄。 而且这位云轻一看来路就不一般，虞婉只想躺平过自己的日子。 哪想云轻顿了下，“我没处可去。” 虞婉：？ 云轻将昨日那只钱袋里的银子全部倒出来，推给虞婉，冷淡的声音满是失落：“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既然姑娘不方便，就把我放在这里！我家兄弟阋墙，我已无家可归，我这条残命，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就终结于这山林中，一了百了。我不想为难姑娘，姑娘已为我做了很多了。” 虞婉：！！！ 为什么这话有点点茶香的味道？！ 第11章 自动贩卖机 第十一章 只是他神情真挚，语气失落，看上去又并不像是耍心眼的人。 想起他现在的遭遇，就算换作自己，定然也会萌生不如一死了之的想法。此人以前想必也是个富贵公子，他又长得这般好看，如今这两条腿多半也废了，这种落差真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想想自己刚穿越过来时，不也曾灰心丧气，还曾想再死一次。 只是她前世应该尸骨无存，就算再死一次，她也回不去从前。 经过了好几日的颓丧后，她才重新振作起来，想办法逃离原书剧情…… 清晨的山林笼着淡淡的薄雾，云轻就坐在被褥上，低垂着眉眼，长睫在他完美的俊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仿佛像一尊随时都会破碎的水晶。 好一个水晶般的男人！ 虞婉被自己这种想法小小的尬了下，不过这确实是她最直观、最真实的想法。 其实有空间、还有她从庄子里带出的那么多东西在手，多养一个人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这人还会些功夫，关键时刻也曾救过自己性命。 而且，他还长得好看，就当自己养的一盆花、或一只收藏的花瓶欣赏也不错。 这番考虑之后，虞婉便道：“蝼蚁尚且偷生，公子何必如此轻言放弃？生命才是你最宝贵的东西，至少你最宝贵的东西还在，你又有一身好本事，以后还有很多可能。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可去，那你便和我一起！” 青年这才抬起头来，幽深的黑眸染着淡淡的愁，“姑娘刚才也说了不太方便，我又怎能为难姑娘呢？” 虞婉：“……其实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我要长途跋涉，原是怕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云轻看了她许久，“姑娘真是个善良的人。” 被发好人卡的虞婉并没觉得什么，许是上辈子在红旗底下成长，虞婉跟很多新时代的女孩没什么不同，都有着自己的道德和素养，所以才保持着这份华国人骨子里的良善。 她将银子又推回去，“这些东西你收好，我们先吃饱再上路！” “既然以后还要承蒙姑娘照顾，这些银子你先收下，就当是你应得的报酬。” 虞婉想了想，收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还给了云轻。她现在吃穿用度也有，暂时不需要花钱，而且她对这个世界还不够了解，在没找到适合落脚点前，她也不敢随便去城镇买东西。 不过她确实也付出了劳动，当收点辛苦费了，这样对方心中也会坦然些。 云轻倒也没有跟她客气，把剩下的银子装回了自己的钱袋。 衣服全部都已晾干，虞婉将自己的衣服收回马车，又看了看云轻，道：“你这衣服破损了，先将就着身上那套穿！” 想起昨晚为他更衣之事，虞婉有点不太自在。 还好云轻也很识趣地没问，这丝尴尬才没散发出来。 “嗯。” 虞婉便将他的衣服也收了，昨晚光线不太好，虞婉没仔细看清，现在看了看云轻的衣服，除了料子好一些，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个时代的人分九等，衣服也跟着分了等级，像贵如皇子之类的，穿的衣服都是特制的，用的能象征他们身份的布料，而且还有比较繁复的云纹、做工等。 但从云轻这一身衣服来看，应该只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跟皇族的用度还是有些差距。 别问她怎么知道，因为原主太喜欢男主了，可惜男主和男主的生母白贵妃都十分看不起原主，觉得原主就是个乡野长大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尤其是白贵妃，最讲排场，也最爱讲究身份，在吃穿用度上排面拉满。 原主不想被看轻，便拼了命地了解该穿什么戴什么，她想配得上男主，想被男主和白贵妃等人认可。 可惜她总是弄巧成拙，书中每一次出场都在被打脸。 其实一开始，女主曾说过要把与二皇子的婚事让给原主，原主才春心萌动，对二皇子有了幻想和期许。可惜她对二皇子爱而不得，偏偏二皇子还喜欢女主，再加上又有碧荷等人从旁煽风点火，原主的心态才慢慢崩了，开始有了怨怼、不甘和嫉妒。 不过想这些也没意义了，她都已经逃出生天了，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回去。 想必没了她的戏份，男女主的进展会变得更快更顺！ 虞婉其实存了几分幻想，希望眼前青年是三皇子那样的英雄人物，要是三皇子没死，兴许大荣很快就能收复河山，百姓也可安居乐业。但想来也是异想天开，这种情节也就女主那样的气运才能遇上，自己一个炮灰，能逃脱原书剧情就很不错了。 而三皇子既不姓云，也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虞婉将锅盆碗盏洗了，放到马车里去，这下云轻要跟她一路，她也不方便把所有东西都放到空间里去。 相反，她还得把空间里一些生存必用品给挪出来，不然到时候凭空变出来也太令人生疑了。 好在这马车不算小，里面的空间够大，还安置了一个小榻，可供人休息。 不过虞婉现在还得把接下来日常要用的锅盆碗盏、被褥、米粮等都塞在这里面，不多时，这马车里面就塞得满满当当。 最后，虞婉只留了小小一条道，方便等会儿扶云轻上去。 为了让她种在盆子里的菜能照到阳光，虞婉将几只盆子挪到了门边，以后这些可都是她的蔬菜来源。 早上的露重，篝火也燃尽了，云轻身上有伤，不适合在这晨雾中久待。虞婉便走到云轻跟前，蹲下身道：“你的膝盖和腿筋受了伤，接下来的日子不能走动，须得躺床静养，这样才能康复。现在我先背你上马车！” 云轻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虞婉觉得他肯定不好意思，就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相信我，我不会把你摔着的。” 云轻：“……不用。” 虞婉见他作势要起身，赶紧强势地按住他，“你的腿真的不能活动，这会关系到你下半辈子能否正常走路。” 毕竟一处是腿筋，一处是膝盖骨，尤其是腿筋，都已经断了，她昨晚费了那么多精力才缝好，虞婉不想让自己的心血白付。 而且虞婉怕他扯断腿筋，也给他的腿上了夹板，这怎么走？ 许是看到她眼底的认真和诚挚，云轻眉目微微舒展，解释道：“我只是想用两根棍子借力而已。” 随后，虞婉便见他旁边放着两根半人多高的木棍，木棍顶端还有小节横着的光滑木头，那木头很新，一看就是才削出来不久的。而在木棍的底端，还有些许泥印。 虞婉：？ 紧接着，虞婉就见云轻一个腋下压一根棍子，就这样直愣愣站了起来，他的腿似乎真的没有动，而且起来得也很顺利。 虞婉：！！！ 这个人真的不是一般的强！ “你……这是你昨晚做的？”虞婉对这好看的水晶花瓶又刷新了认知。 “嗯，无聊时随手做的，你的匕首很好用。” 虞婉：…… “你昨晚起来过？” “嗯，起来出了一次恭。”他回答得很坦诚。 虞婉：………… 她就这么看着云轻夹着两根棍子来到了马车前，虞婉对他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心惊胆颤，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磕到了碰到了。 不过相比她的担忧，云轻却显得很从容，他像耍杂技般，顺遂地到了车上的小榻前。 虞婉惊呆下巴，同时也对云轻彻底拜服。 她帮着云轻躺下，又仔细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口，尤其是腿部的，见确实没有动到伤处，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真厉害！”虞婉对他竖了个大拇指，“不过以后还是不要随便下地了，这里有夜壶，以后你想如厕，就用这夜壶解决！” 云轻看着她，身上的冷意像是被车内的温暖驱散了，露出了一分柔和来，“好。” 他并没有展露笑容，却又比笑更打动人心，就像雪水消融，露出高岭上绽放的冷清之花一般。 要命，一男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虽然，但是……他都已经连夜削好腋拐了，这样的人，真的会有轻生的想法吗？？？ 罢了，自己都已经答应了，姑且等他的伤养好再说，真扔他一人在这深山老林里，自己独自离开只怕也很难心安。 虞婉抖开被子给他盖上，然后下车去收拾地上所剩不多的东西。 远处，那几匹野狼的尸体还在，虽说这个世界野狼也是可进食的，可惜虞婉并不打算带走，野狼这种野生动物味道粗粝，而且还不干净，不知道携带了些什么细菌病毒，不如吃她种的韭菜干净。 最后，虞婉牵着追风去溪边吃草，又准备喂它灵泉和马饲料，让它饱餐一顿。 毕竟接下来这一车东西可就没之前那么轻松了，得好好犒劳它一下。 空间里现在有些凌乱，因为刚才搬东西到马车上时，她来空间翻腾过一次。虞婉走到堆马饲料的地方，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柜子，柜子忽然闪了下。 虞婉一愣，继而发现柜子旁边竟然还有一行小字——请投币取货！ 这不是自动贩卖机么？！ 之前明明没有任何提示，现在为什么突然多出来了？？ 第12章 穿越大神还是眷顾她的 第十二章 投什么币？取什么货？ 虞婉之前其实也有仔细检查，各种方式都试过，但这些柜子从来没有任何反应，她还差点以为只是摆设。 可是，眼下她哪里来币？ 虞婉又再度瞅了瞅这只柜子有哪里不同，才发现柜子上多出了一只投币口，虞婉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铜板，这铜板是从云轻那里得来的。 铜钱应该也算币？ 虞婉扔了一只铜钱进去，紧接着，柜子上显示的文字变了——请顾客拿走您的货物。 虞婉往下一看，柜子下方一块玻璃隔板的地方，里面的雾气散了，终于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况，确实是常规的贩卖机出货口，但是货物在哪里？ 这该不会是只骗钱的玩意？ 待到虞婉仔细一瞧，才终于看到不同，里面确实多了一粒东西，虞婉伸手去把那粒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颗南瓜籽！ 而且还是没炒过的南瓜籽。 虞婉：这就很难评价。 一文钱买一颗南瓜籽，就是金南瓜结的籽吗？卖得这么贵！ 虞婉不信邪，又投了一文钱，随后掉出来的还是南瓜籽。 她又一次性投两文，掉出两粒南瓜籽。 投三文，掉出三粒。 直到把手中的铜钱投完，然后她得了一小把南瓜籽。 虞婉：…… 看来这只贩卖机只有南瓜籽。 看着由一把铜钱换来的南瓜籽，虞婉有点肉疼，早知道就换两三粒就行了，这下铜钱都花光了，也不知这南瓜籽有什么用。 吃是肯定不能吃的，一粒就是一文钱，这吃的不是南瓜籽，是金钱。 唉，要不先种来试试！ 而且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南瓜，反正她从这具身体的记忆里并没找到南瓜存在的痕迹，她也记得南瓜好像原产南美洲，应该还没引进这片大陆。 这么一想，这一文钱一粒的南瓜籽好像一点也不贵了。 虞婉欣喜不已，拿着南瓜籽和马草出了空间，喂完追风，她又去收集了一些篝火余烬，这些草木灰是很好的肥料来源，可以用于沃肥。 只可惜她只装得了一部分，而且目前的条件没法很好制作土肥。 一切收拾妥当，虞婉驱马上路。 这地方不能久留，云轻被抛尸在这里，没准还会有人过来，到时候那就危险了。 她原是想朝着东南方而去，现在那边还很偏僻，但南边的气候土壤都很适合发展农业。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最终还是踏上了去北边的路。 不过好在云川十分荒芜，大匈和荣国的战场并不在云川，这个地方是古来的犯人流放地，荒且穷，也算不上必须路过的交通要塞，暂时还算安全。 但未来，这西北的城池都会成为大匈的囊中物，云川虽处在云州最角落的位置，也没什么可抢劫的，但等他旁边的城镇依次被攻占后，它自然而然就落入大匈的手上，根本不需要攻打。 好在大荣虽然被折腾得够呛，但也不是朝夕就能吞下的，从三皇子战死到大匈趁机吞并荣国西北部，一共花了足足五年时间，在老皇帝咽气的时候才趁机吞下的。 不过想想更为三皇子这样的军事天才可惜，凭他之能便可保整个北境十二州的安全，让敌国吞不下哪怕一寸大荣的国土。然而他死后才五年时间，荣国就被大匈侵吞了七座城池，过半的北境都被大匈夺走，直到小说结局，这些城池都没能收复。 男主上位后，国家财政不堪重负，实在没钱打仗，不得已和亲解决两国问题。 而且和亲一事，也有女主的一手促成。 在男权阶级社会，一女子促成两国和亲外交，论起来有些荒唐，但谁让这是一本玛丽苏团宠文，逻辑并不那么重要。 虞婉现在比较头疼的是，自己就在云川落脚，还是等过两年侯府、王家等人都遗忘她时，她再离开云川去东南或西南方。 虞婉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希望路到桥头自然直！ 在古代想躺平真不容易啊！ 一路走走停停，晚上就露宿荒野，行程放缓了不少，考虑到云轻的腿脚不便，虞婉坚决没再让他下马车。 她在车里做了一个隔帘，这样给云轻腾出了一个私人空间，正好她也方便每日她从空间取一些物资补充到马车中，不然以她拿出来的那些米粮和药材，根本撑不了多久。 虞婉也怕云轻那一身伤落下病根，每日停留的时候也会拿出嫁妆里的珍贵药材给云轻进食。 毕竟拿人手短，她这具身体其实底子还挺好，除了刚穿越过来高烧了一回，就从来没生过病。 即使这些天风餐露宿星辰赶路，她也依然很健康，像燕窝、人参、当归、何首乌、鹿茸等，她一时应该也用不上。药材放久了也会影响药性，与其浪费了，倒不如给需要的人用上。 再者，云轻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一身武艺，康复得好一些，对自己也很有帮助。 听闻云川穷山恶水，民风彪悍，她也不想每时每刻都过得提心吊胆，毕竟有时候难免防不胜防。就像那晚被野狼偷袭一样，她也不能完全依赖于空间保命，若是身边有个武力高强的打手，那她便可安心许多。 所以云轻恢复得越好，对她来说也是越有利的，那些药材就当是一笔投资了。 更何况云轻也是很好的劳动力，他虽然暂时不能下地，但这些天还是为她做了一些事，还帮她搞了一个多层的栽培架。这架子用他们沿路找来的一些木柴做的，分为上下三层，里面填上腐土和草木灰，便可种植一些东西了。 虞婉便将她从贩卖柜里买来的南瓜籽洒了十来粒种在这些养殖架上，她本来也没抱希望，南瓜不是这个季节种的，她权当没事种着玩，就当做实验。没想到这些种子几日便可发芽，七日便可见绿叶，这生长速度比这个世界里的植物长得要快很多。 而且，还根本不受这里的气候所限，简直就是bug一般的存在。 果然穿越大神还是眷顾她的，绝地处给了一丝希望。 又走了一个多月，他们终于快要走出千险岭，时而可遇上一些行商或路人。 出了京城，虞婉路上遇上的平民都穿得很破旧，而这边的平民，那就更艰难的，不仅一个个衣衫褴褛，而且都瘦骨嶙峋的。 果然古代社会民生多艰。 生长在红旗下、衣食无忧了一辈子的虞婉见着这些，心中不免感触良多。 她一定要好好利用好手里的外挂，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也尽己所能去帮助这个时代的百姓！ 第13章 为什么不让我追查苏婉？！ 第十三章 京城，镜水湖畔的高门府邸内。 喝得烂醉如泥的王苍余冲进书房，高声宣泄道：“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追查苏婉那贱人了？我还没找到她和野男人，老子一定要那对奸夫淫妇抓来剥了皮浸猪笼——” 他原本要娶回府的女人竟然跟野男人私奔了，这顶大大的绿帽压在他头上，让他在京城走路都抬不起头。从来只有他抢别人的女人，还没见过有人敢抢他的女人！ 本来，他对苏婉那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完全提不起兴趣，也根本不喜欢那个土包子，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他看上眼的土包子竟然敢给他戴绿帽！ 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王苍余为了这事，最近连最喜欢的花柳巷都没去了，因为一去就会被那群狐朋狗友嘲笑。 他誓死都要找回苏婉那个该死的女人。 他都已经打探到了，苏婉往千险岭那个方向去了，有人在千险岭见过这女人。但是，等他准备去千险岭追人，却被自家老爹给阻止了，说什么都不让他去千险岭，这不是要让他憋屈死么？！ 王苍余今儿就为这事在醉香楼喝得烂醉如泥，现在正趁着酒劲儿来找他爹。 王明志闻着他身上那股酒味，厌恶道：“你个不成气候的东西！眼里就只有女人！” 王苍余却委屈极了，“你以为我想娶苏婉那贱人？那土包子哪里配得上我？我喜欢苏轻柔那样的，你们不仅不肯给我提婚，还暗中给我掉包了，换成了那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娶这个土包子就够让我抬不起头了，她还敢给我戴绿帽，我以后哪里还有脸见人？！你们不让我找苏婉那贱人，就让苏家把另外一个女儿嫁给我！” “混账东西！苏小姐是你能肖想的？！”王明志一巴掌打在王苍余脸上。 王苍余被打得两耳嗡嗡响，放声大哭起来，“我为什么不能娶苏轻柔？我是王家正儿八经的嫡出，她只是个乡下妇人生的假千金，她对我也有意思！” “她会对你有意思？”王明志都被自家傻儿子气笑了，“你先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苏小姐会看上你！” “她帮我解围，对我笑了，还送我东西……”王苍余想力证苏轻柔对他有情有义，不过他的老爹和两个哥哥却都听不下去了。 “六弟，不可胡闹！苏小姐是不会喜欢你的，以后切莫再提这样的话，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笑话。”大哥王苍龙提醒道。 二哥王苍杰也说：“苏小姐虽不是侯府秦夫人所生，但却是侯府尽心养大的，她的身份并不比京中任何大户人家的小姐差。她是皇子妃的人选，以后是要嫁入皇家的。” 王苍余却不听，“你们不肯为我和苏小姐牵线，还要看着我被一个土包子女人戴绿帽，我到底还是不是王家的人？！” “女人女人女人，你院子里的女人还不够多！给我滚出去！”王明志气得叫来仆人，将王苍余撵出了房间。 关于和侯府的联姻，王明志其实也很不满意，长信侯府嫁过来的那个女儿虽然是个真千金，可惜也太上不得台面了，还在大婚之前跟着野男人私奔，让他们王家也跟着沦为笑话。 按理来说，他们王家不该如此善罢甘休，但长信侯府和二皇子那边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给了他们一大笔银子补偿。王家倒也不是说缺这些银子，但看在二皇子的面上，确实不宜结成冤家。 而且，王明志的独女王苍兰不知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长信侯府的大公子苏世廷，正好王苍兰也马上到适婚之龄了，长信侯府的真千金虽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土包子，但这位苏大公子无论是容貌、气质和学识倒也都算得上青年才俊。 正因为有这些考量，再加上长信侯府背后有二皇子，王家这边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对于逃婚的苏婉，王家、长信侯府和二皇子本来也都在追查，哪想最近却遇上了三皇子战死的消息。 原本这三皇子死不死跟捉拿苏婉并无太多关系，偏偏皇上似乎不愿相信带回京城的尸首是三皇子，还在暗中寻人。 若是让皇上派出的密探得知他们也在搜人，只怕会让皇上猜疑联想，到时候若是误会到他们头上，那他们可真是百口莫辩。 王家这才不得不让王苍余乖乖待在家中，本来北边就不是他们能够渗透的地方，为了一个不足轻重的逃婚女人，完全不值得。 北边常年战乱，苏婉一个女人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王大人和两个大儿子对苏婉倒没过多的在意了，在他们眼里这种芝麻蒜皮的小事无足重轻。 苏婉在条件艰苦、战事频发的北边活不下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到京城，到时候他们有的是办法收拾泄气。 眼下他们更关心另一件事—— “父亲，你说这三皇子到底死没死？”王苍杰问道，“他的尸骨都已经运回来了，为何皇上还要暗中派人去寻？” 王明志神色莫测，“三皇子的尸骨虽然运回来了，但那副尸骨连头颅都没有，谁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三皇子。” “三皇子的头颅已经被敌军斩杀，这事大匈的莫罕单等人已经确认过，他们跟三皇子已经交手过多次，不应该认不出真假。”王苍龙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如果不是因为搜苏婉时偶然发现了皇上的密探，他们只怕还不知道这事。 “无论三皇子是否还活着，现在都不那么重要了，云家军这次死伤惨重，三皇子下落不明，就算他没死有幸回来，没了云家军的三皇子，便如同没翅膀的雄鹰，没法跟二皇子和五皇子相比。”王明志说道。 王苍龙却依旧还有些顾虑，“皇后和魏国公的势力不容小觑，父亲我们真的要站队二皇子吗？” 王明志道：“我不是非要站队二皇子，但二皇子亲自登门给了我台阶，我若不顺着他的意，难免会得罪他与侯府。二皇子这样的人我们也得罪不起，就顺着他们的安排来！” “那万一以后登基的是五皇子怎么办？”王苍杰问。 王明志道：“此事就要靠你了。” “这事怎和我还有关？”王苍杰不懂。 “二皇子以联姻拉拢我，如今你也一样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去靠近国公府，以后无论谁登基，我们都有自救之策。”王明志提点道。 “那会不会得罪二皇子？”王苍龙有些担忧。 “无妨，如果让国公府主动，二皇子不会怪罪我们的。”王明志胸有成竹道。 王苍龙王苍杰两兄弟心下了然。 王明志又提醒：“你们看好点老六，让他在府上待着，可别再惹是生非。若是让皇上怀疑到我们头上，王家整个家族都会受到牵连。” “父亲放心，我们知晓了。” 第14章 同病相怜 第十四章 虞婉今日运气好，路过山里一村庄时，赶上村里有人卖土鸡，虞婉立即便买了下来。她买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时代的银子是真值钱，一两银子能换1300左右的铜钱，听闻具体数额因地方而异。 而一只三四斤的土鸡，却只需要三四十文钱就可买到。 但即使这样，也很少有人会拿出三四十文钱去买一只鸡吃，除非是有钱的大户人家。 现在市面上流通的，还是铜钱居多，能拿得出银子的，那都是有不俗家底的人。 想着云轻身上随身携带的银两，这里面不仅有碎银还有银元宝，这银元宝可就更值钱了，虞婉都不免有些好奇，云轻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虞婉不会杀鸡，云轻又不方便下地，虞婉总不能让他在马车内杀鸡，便在买鸡的时候，让那卖鸡的老伯帮忙杀了，内脏和鸡颈鸡脖虞婉没要，倒是用盛着盐水的小盆接了鸡血。 云轻失血过多，鸡血旺也是很好的补血食材，若是做好了，血旺也是一道很美味鲜嫩的美食。 临近黄昏，虞婉终于来到千险岭北面的萃城。 不过虞婉并没打算进城，而是在萃城的郊区找了个荒林落脚，他们这些天都露宿荒野，似乎也习惯了。 虞婉和云轻都没有路引，云轻还有一身伤，进城若是被抓住盘问，那可就麻烦了。 虞婉早早拾了柴火，不过这边的柴火不如山林中那么容易拾到，毕竟这附近的居民也多了，好的柴火都被人捡走了，只剩些枯枝落叶，虞婉也只能将就了，多捡些回去便是。反正有追风陪她一起，追风能帮着运不少。 等虞婉拾完柴火，回去却见云轻已经把火生起，鸡毛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你怎么下来了？”虞婉觉得他应该再躺个把月才可下地适当活动。 “无妨，我没用脚走路。” 虞婉也见识过他的本事，并不怀疑他的能为，只是还是有些担心，“虽然你现在的身体好转了很多，但也不可疏忽大意，这段时间才是最难熬的，你可一定要养好身体，才不枉费我下了那么多血本。” 其实她也理解云轻想下地的心情，毕竟都躺了一个多月了，只怕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想动起来，所以对于康复的病人来说，将好未好的那段时间是最难熬的。 云轻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轻轻嗯了声，倒有几分郑重，似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 虞婉和他一起将鸡毛处理干净，云轻又用匕首将鸡肉切成块，他的刀工很好，不愧是习武之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整只鸡解剖成大小不同的块状。 虞婉看得暗暗叹服，这刀工，去大润发杀鱼肯定很赚。 她将鸡肉洗净，留了一小半起来，另外一大半放入陶罐中，加入清水，放在火上煮。待到水沸，虞婉将上面漂浮的浮沫用大勺舀走。 这个时代农家自己养的鸡多半吃虫子和糟糠，煮出来的浮沫并不多，没一会儿虞婉便清理干净，蒸汽里飘出了鸡肉的鲜香。 虞婉略微一想，加入了小碗灵泉，再抽掉锅底的柴火，只留了一两根木棍慢慢燃烧，慢火熬出来的鸡汤更营养更香。 有了鸡汤，再来两碗大米饭就好了。 虞婉上辈子很少一顿吃两碗饭，对大米饭也并不是很热衷，有时光顾着吃菜就能吃饱。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才明白上辈子过着什么样的幸福生活，在这里吃一碗大米饭都是一种奢侈。 一来大荣的京城及其周边都不盛产粳米，二来这个时代的粮食产量是真的很低很低，这样一来，想要吃一顿喷香的白米饭都好似成了一种奢侈。 侯府的田产也不算少了，每年也会在自己的田庄种一些大米，但这些大米产量也仅仅只够侯府自己吃，而且下人基本没资格吃上，都是为主人准备的。 她取了些粳米出来，今晚准备吃点干饭。 这些天她吃的几乎都是粥，一来她空间里绝大部分都是小米，二来这没有电饭煲，她怕自己浪费大米。 不过现在已经走出了千险岭，至少已经去了一半的路程，听闻这边地广人稀，只要能找到落脚地，她便不用再害怕以后没东西吃。 不过在做饭之前，虞婉还是问了句：“云轻，你会做饭吗？” 云轻抬起头看向她，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虞婉倒是想起了，这位公子哥应该也是没有做过饭的，这古人讲究君子远庖厨，云轻生长的家庭肯定也不需要他下厨做饭。 “算了，还是我自己琢磨！”虞婉最终改了主意。 “我只会一点点。” 没想到云轻却回答了。 “你真会做饭？”虞婉现在却有点怀疑，“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公子哥应该没做过这些。” “我看别人做过。” “那就好，你把步骤告诉我，我来操作。”虞婉道，她只会做电饭煲的饭，没想到一朝穿越，连做饭都成问题。 云轻淡淡看她一眼，开始给她讲解做饭过程，原来这时的大米饭需要先煮个半熟，然后再倒入容器中蒸熟。 篝火旺盛，没一会儿就飘出了稻米的清香。 另一只陶罐中的鸡汤也快好了，虞婉将鸡血旺也倒了进去，小火烫熟的鸡血旺嫩滑可口，是补血的好食材。 云轻在一旁烤鸡腿，冒着滋滋的油香，他的动作倒是很娴熟，是个户外生存高手。 虞婉坐在一旁捧着脸静静看云轻，前世经常听说什么建模脸，她一直没有概念，直到现在这个词在她眼前才有了具象化。 云轻任由她打量着，隔了一会儿递了一只烤鸡腿过去，“熟了，尝尝！” 烤鸡腿上还淌着油，闻着可别提多香了。 “谢谢！” 虞婉大快朵颐地吃着，这是她这两辈子加起来吃过的最香的烤鸡腿。 “想不到你不仅武功高强，厨艺也这么好，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呀？”虞婉问。 他们都已经同行这么久了，而且接下来他们也还要继续同行，说不准将来还要当邻居，虞婉还是想对云轻了解几分，这样心中有底。 “我以前跟人学过武，也从过军，所以略懂一点。” 这可不止一点，是亿点。 “原来你还从过军，那你为何会受那么重的伤？”虞婉问。 其实奇怪的并不是云轻为何受伤，因为作为士兵或将领，受伤很正常，但令人不解的是云轻重伤出现在千险岭的深林处。 “大概家中兄弟不希望我回去和他们抢家业！”云轻轻描淡写道。 虞婉听后不由得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也跟着苦笑了一下，“想不到我们还同是天涯沦落人，我父母和哥哥也不喜欢我，想把我嫁给一个人渣，我才不得已离家出走。要是我被他们逮住，想来跟你的惨状也差不多。” 云轻看着她，“虞姑娘善良豁达，是世间少见的奇女子，确实不该委身于人品低劣之辈。以虞姑娘的姿色和性情，想必将来会有更好的良缘。” 虞婉其实倒不求良缘，她只想自由从心地过一辈子。 两人谈论间，一旁的追风忽然嘶鸣了一声，林中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第15章 我们想带一碗走 第十五章 “谁在那里？！”虞婉起身，跟着追风一起去了传来动静的树丛后。 只见两名衣不蔽体的小孩吓得瑟瑟发抖，稍大一些的小女孩跌坐在地上，紧紧护着怀里的小男孩。 这两小孩赤着一双冻得通红的脚，穿得极为破烂，头大身小，像火柴人一样，一看就极度营养不良。 虞婉没想到是两个小孩，还以为是遇上了什么兽类。 只是她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瘦弱的小孩，瘦到几乎只剩一副骨架，想必他们是闻着香味过来的。 虞婉看他们被吓得不轻，宽慰道：“别害怕，你们的大人呢？” 那两小孩的像是吓傻了，瑟缩着没有回答。 虞婉知道这个时代的孩子不如现代社会的小孩开朗活泼，只好又问：“你们是饿了想吃东西？” 小女孩这才怯怯地点了点头。 虞婉：“那你们跟我过来！” 两小孩犹豫了一下，跟着虞婉一起走了过去。 云轻见她带着两个瘦弱的小孩回来，倒也没多问，也没表现出惊讶，好似早有预料。 虞婉倒是大大方方地解释道：“这两小孩应是闻着香味过来的，还好我今晚做的饭菜还算充足。” 这只鸡是云轻付的钱，按理虞婉也该给他打声招呼。 云轻对此并未多说什么。 不过那两小孩似乎有点畏惧云轻，站得远远的。 虞婉拿出两只干净的碗，给两小孩一人舀了一碗饭，又加了些鸡汤鸡肉进去。 “吃点垫垫肚子！” 小女孩接过手，声若蚊讷地说了声：“谢谢。” 虞婉温柔笑了笑，“不客气，小心烫。” 她这一笑，让两个小孩愣了愣，小女孩很快又羞红脸低下头去，不过两小孩的紧张感倒是消散了许多。 小男孩大着胆子接过碗之后，却并没有狼吞虎咽地吃，只是连连咽了咽口水，递给了小女孩。 然后，小女孩夹了一块肉给小男孩，小男孩这才一口猛地咬下，几口就将手上的鸡肉吞下肚。 小女孩自己喝了一口汤，她吃得就斯文多了，虽然一口气喝了小半碗，但最后还是停下了，没继续再喝，也没有再吃。 虞婉觉得有些好奇，也不知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荒野。 不过看他们这一身衣着和干瘪的样子，想来也是身世可怜的孩子，或许家人早已不在了，才会沦落到荒野里。 哪想这时小女孩欲言又止地开了口：“恩人，我……我能将这碗饭带走吗？” “嗯？”虞婉一时没怎么听清，她的声音太小了。 小女孩以为她不同意，便急着解释：“我只带走一会儿，我会将碗还给你的。” 这次她的声音倒是大很多了，虞婉也确定了自己刚才没听错。 虞婉以为她要存着下顿吃，便道：“没关系，我锅里还有，你把这碗吃了，我再给你们添一碗就行。” 那女孩这才感激道：“多谢恩人。” 然后便和旁边的小男孩一起分了手里那碗米饭。 虞婉在一旁打量着这两小孩，或许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两小孩虽然年纪不大，但似乎都特别懂事。小女孩会照顾更小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也不哭不争，甚至还在看到小女孩一块鸡肉都没吃的情况下，将手中的鸡肉推给小女孩，换自己喝汤。 虞婉见着这一幕，不由得感慨良多，对他们也多了一分好感。 两小孩合着吃了一碗，小男孩还看着另一碗，小女孩却没再吃了，只把自己手上的空碗递给虞婉，然后跪下谢恩：“谢谢恩人！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恩情的。” 只是一碗饭而已，虞婉并不觉得什么，她是从不缺吃穿的年代穿过来的，虽然知道这个时代条件艰苦，但因手握空间，又搬空了侯府庄子上的东西，她这些日子在吃穿上也没亏待自己，并未将一碗饭放在心上。 小女孩如此大礼，虞婉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起来，一顿饭而已，你们把另外一碗也吃了！”虞婉道。 她看这两小孩应该还在饿着，刚才那碗饭应该不足以让他们吃饱。 本来这鸡肉鸡汤也正烫，虞婉也没敢给他们盛太多，怕烫着他们。 小女孩却摇摇头道：“谢谢恩人，我们吃饱了，我们只想带一碗走。” 虞婉见这小女孩虽然看着怯怯的，但还算一个有主见的人，便也没再坚持。她锅里的白米饭盛了三碗之后，也确实剩不了多少，她和云轻还要吃呢！ 虞婉便多给她盛了一些肉，小孩子长身体，需要多进食蛋白质。 不过，虞婉还是有些好奇，便随口道：“我能问问你们为什么要带饭离开吗？” 小女孩这才低头解释：“我想给阿娘、阿公他们带些回去，他们……他们快不行了……” 说着，小女孩呜咽起来。 小男孩看小女孩抽泣，也跟着泪眼汪汪的。 虞婉没想到背后竟是这样的原因。 她伸手摸了摸小孩枯黄的头顶，然后又多添了一碗饭，“走，我陪你们过去看看。” 这两小孩能循着香味找过来，想必他们家离这里不远。 虞婉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实情，正好借此机会过去了解一下，也好为接下来的定居做准备。她这些天日日奔波，真有些累了，最累的还是追风。 虽说追风正直青年，是马生最强壮的时候，但过多的损耗也会让它留下顽疾，继而影响寿命。 所以自从确信侯府和王家不会再追来后，虞婉也放缓了每日行走的路程，便是怕把追风累坏。 虞婉端起饭碗和汤碗，对云轻道：“云轻，我陪他们过去看看情况，你就在这里看着马车！我去去就回来。” 云轻静静看着她，轻轻嗯了声。 虞婉陪两小孩一同离开。 第16章 破庙难民 第十六章 虞婉跟着两小孩，朝着林中走去，没一会儿，便到了一处破庙。 虞婉还以为他们是这山中的人家，没想到他们竟然也没有家。 听到动静，破庙的人也走了出来，出来的还不止一个，看来这里住着不少人。 这些人都一样瘦骨嶙峋，眼神里没有光，满是麻木。为首的中年人留着一缕山羊胡，见着虞婉微微一愣，而后又看了两小孩一眼，视线最终停留在虞婉手里端着的大米饭和鸡汤上。 “敢问这位贵人是……？”他咽了咽口水，眼底燃起了一些希望。 虞婉道：“我听闻你们这里有人需要帮助，随这两位小朋友过来看看。” 中年人有些激动，对她隆重地行了一礼，“多谢贵人！” 虞婉被他这大礼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必如此，我也不知自己能否帮上忙。” 她都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而且她也什么都不懂，更不精通医术，刚才听这两小孩的口吻，似乎有人快要不行了，若是疾病，她肯定治不了的，所以也当不起这样的大礼。 “贵人谦虚了，在下为贵人端碗！” 中年人上前，接过虞婉手上的两只碗。 虞婉自是乐意，这两只碗虽然说不上多重，但是有些烫，就算裹了布，端久了还是有些烫手，而且汤碗确实有点沉。 其余人看见中年人端着的那两只碗，麻木的眼神都好似有了些神采。 中年人满怀希冀问道：“贵人这两碗饭是赏赐给我们的吗？” 虞婉点点头，赏赐一词实在过于高高在上了，她纠结道：“是这两位小朋友想带回来。” 中年人这才看了一眼躲在虞婉身后怯怯的两位小孩，轻轻叹了口气。 “多谢贵人，贵人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说罢，那中年人又要行礼。 虞婉赶紧制止他，“一碗饭而已，阁下言重了，你们赶紧先吃！” 她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人，不然就再多盛一碗汤过来了。 看着这庙门口的四五个人，虞婉也有些惭愧，这些人看上去似乎都饿得久了，但她带过来的只有一碗饭一碗汤，以及小女孩手上还有一小碗，根本不够他们分。 中年人这才端着米饭和鸡汤，走进了庙子。 虞婉也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这个荒废的庙子并不大，只有一个院子以及一间大殿，大殿里隐约可见一尊神像。但这庙子应是年久失修，到处都破破烂烂的，真看不出这里还住着这么多人。 中年男人在院子里将米饭和鸡汤分成了数份，分别用粗碗盛着。小女孩捧着手上的碗，似乎很舍不得，但最终还是伸手交了出去，“这里还有。” 中年男人道：“这个就给你阿娘和阿爷，你们一家分着吃。” 小女孩立马高兴起来，“嗯，那我给阿娘送去。” 中年男人递了一只粗碗给她，帮她将一碗分成两碗。 小女孩接过一碗，端给院子角落一个窝在一堆破布中的老人，“阿爷，吃饭了，这是香香的鸡汤饭。” 如果不是视线追着小女孩而去，虞婉都不知道那一堆破布中竟然还藏着人。 老人根本无法坐起，一旁的男人接过小女孩手上的碗，“你去伺候你阿娘，你阿爷这里交给大伯。” 女孩便又去端另一碗饭，走进庙子大殿。 虞婉心情复杂，一时竟不知当从何说起。 她犹豫了下，跟着小女孩一同走向大殿。 没想门口一大娘却道：“贵人，里面腌臜，怕是污了你的眼。” 虞婉以为她只是说里面的环境脏乱，便道：“无妨，我进去看看。” 那大娘倒也没再阻拦，虞婉抬脚跨进大殿，绕过神像，便见里面躺着一群妇孺，这些妇孺不仅衣衫褴褛，有几人甚至还赤条条的，连蔽体的衣物都没有。 虞婉见状，不由得挪开了视线。 “贵人，你还是出来！”先前劝虞婉的大娘说道。 虞婉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便走出了大殿。 外面院子，众人已经分完饭和汤，每人到手只有很小一口，大家都吃得意犹未尽，甚至连碗底都舔的干干净净。有的倒没有舔碗底，却加入一些水，把碗洗一遍，将就这洗碗水喝下肚。 虞婉没想到他们竟饥饿困苦成这样。 众人见她出来，那些舔碗底的、喝洗碗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 虞婉心中五味杂陈，不由问道：“不知你们为什么在这荒野破庙落脚？为何会成……这样？” 依旧是先前那位中年男人解答道：“贵人有所不知，我们其实是观州刘家村的百姓，这些都是我们一个村的。今年观州发了大水，我们种的粮食颗粒无收，房子也被洪水冲走了，如今我们赋税交不起，才不得已沦为流民。哪想路上又遇上寇贼，将我们值钱的东西全部抢走，致使我们连蔽体的衣服都没有……” 中年男人说起来，不禁潸然泪下。 虞婉没想到他们的遭遇这么惨，人在自然灾害面前确实显得渺茫又无力，即使在科技发达的现代，遇上自然灾害，人们也无力抗拒，更不用说在这生产和科技都很落后的古代。 “我们村原本有两百多人，如今死的死，逃的逃，救剩我们这些了。” 虞婉听得沉重，“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们想逃去山里生活。”中年男人愁眉苦脸道。 只可惜他们路上遭了强盗，现在吃的、穿的全都没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到山里，找到落脚地。就算他们逃到山里，找到了落脚地，也未必能挺过这个冬天。这天气一日比一日冷，昨日夜里，他们就死了一人，也不知是冻死的还是饿死的。 中年男人心中其实都很清楚，但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如今这世道是越来越难过了。 虞婉想了想道：“山中野兽多，我见你们多是老弱妇孺，去了山林只怕也不安全。你们何不去云川开荒呢？” “贵人说笑了，此去云川少不得还需半个月，越往云川走，越荒芜，只怕我们走不到云川，便会被饿死在路上。山林虽然有凶兽出没，但好歹能摘到野果子，挖到一些草根树皮，尚能充饥。云川那边，只有黄沙和枯草，还有许多被流放过来的犯人，更不安全。” 虞婉一时沉默，“可朝廷既然在云川设了开荒点，想来那边也有能生植物之地。而且开出来的地也是自己的，还能免三年赋税，总比逃去深山好。深山里与世隔绝，想出来买点东西也很不方便。” 这也是虞婉一开始便没打算隐居深山的原因，人其实是群居动物，若是一个人与世隔绝久了，她怕自己的语言能力和思想都会退化。 “贵人没种过地，不知庄稼生长也需要时间，开垦出来的荒地前一年可能还种不出庄稼，我们已经没有钱粮支撑下去了。” “这个好办，我可以借粮食给你们，你们若是怕还不上，可以做工来还我即可。” 正好，她还愁缺劳动力，这下劳动力这一问题可以解决了。 第17章 就算为奴我也要跟着贵人 第十七章 “这……” 没想到中年男人却有些犹豫。 虞婉猜想他们对开荒没多少信心，其实对比开荒和在深山隐居，这两者确实说不出到底哪个选择更好。 深山或许可以避难，但也必须逃到山林深处才行，而这样出一趟山沟定然很难。要是沿着官道附近或是在出千险岭的附近定居，交通问题或许可以解决，但土地归属权的问题就解决不了，这些地方不是朝廷允许的开荒范围，就算开垦出来，也面临着被官府没收的风险。 虞婉不想面对这些可能存在的幺蛾子，还是觉得去云川开荒比较好，至少是受当朝律法允许的。 在这皇权为大的封建社会，民还是不要与官斗好，这些上权者执法野蛮，完全不会考虑百姓的处境。 当然，对别人的选择，虞婉也不想过多干涉，每个人的考虑点不一样，对于未知的未来，谁也说不准孰好孰坏，她只想给他们多一种选择方向。 “没关系，这确实是个关乎未来的选择，应该好好想想，要是你们觉得合适的话，可以过来找我，我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林子露营。要是你们实在想去深山发展，也没关系，山林与世隔绝，只要防住野兽，也可少很多麻烦。” 这个世道，苛捐杂税十分繁重，虞婉虽然穿过来不久，却也多少了解了些。 她觉得云川是个不错的选择，也是因为云川开荒的话，可以免三年赋税，第四年和第五年都有减免。 更何况，五年之后，云川这边也不再属于荣国，大匈怎么接管，原书中并没写。 虞婉想，先将这三年度过去了再说！ 可能因为是从未来穿过来的，她对眼下的荣国并没多少归属感，兴许因为她对原书中的男女主并不认可。 男主在书中被夸睿智温和，但虞婉觉得作为君王，书中的男主顾承安完全称不上一个合格的明君。他过于沉溺于儿女情长，在皇权争斗中确实很有手段，可惜这些手段都拿来对付自己人了，对外却没有那么强硬。 当然，书中也说了，荣国灾荒不断，民生艰难，和大匈国的拉锯战消耗了荣国的国库和粮仓，让荣国实在无力于大匈继续耗下去，便决定先休养生息，等有家底再收复失地。 可惜，在文章的最后，荣国都没能完成收复失地的梦。 中年男人见她这般开明好说话，有些欲言又止。 虞婉将他的纠结看在眼里，并不催促，只道：“我要先回去，若有需要，你们可以随时来找我。” 虞婉倒不怕他们生歹心，这群人虽然也有三四十人，但多数都是老弱妇孺，她有空间，还有功夫高绝的云轻，就算有人生歹心，她也不需要紧张。 再则，虞婉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的这群人都是比较淳朴良善的人，即使在这样的困境下，也相扶相持，并没有因为穷困而相互倾轧，这也是虞婉愿意给他们机会，想扶持他们的原因。 正好她也缺一批劳动力。 这些人都是种过地的百姓，垦荒种田应该也不是问题。 虞婉起身离开，中年男人送她出荒庙，还有些担心她一个女子夜路回去会不会不妥。 不过虞婉委婉拒绝了，今晚有月亮，道路也比较开阔，再加上她还有那根可以发光的蓝色吊坠，不用愁照明问题。 回到露营的地方，虞婉把所剩不多的米饭分成两份，多的那一份递给云轻。 云轻并没有多问，虞婉却有些心情沉重，“刚才我和那两小孩过去看了看，原来他们一个村的人都无家可归了，流落到这边，想去山林里避世。我有意想让他们一起去云川开荒，不过他们似乎另有顾虑……” “哦？什么顾虑？”云轻一般不主动说话，不过虞婉说的时候，他会认真给出意见。 这一点让虞婉感到和他相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甚至还有些舒适。 虞婉便将自己在庙子里所见所闻以及她想用粮食换他们的劳动力一事说给了云轻听。 云轻听后，道：“你没将具体怎么换说清，所以他们有所顾虑。他们怕吃了你几顿饭，这辈子就卖身给你了，这样的事情在当下并不少见，再加上你太过温和，反倒让他们更加警惕了。” 虞婉：…… 还能这样？！ 不过经云轻这一指点，虞婉倒是反应过来了，天上确实没有掉馅饼的事，虞婉其实还想过要赠送他们一些粮食，无论他们愿不愿意和自己一同去开荒。但现在粮食对她而言，也并不是无穷尽的，如果他们不与自己交换，她能给的粮食肯定有限，毕竟接下来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能到秋收，她也得为自己留足后路。 “怪我没有说清楚，我打算一斤米换他们两天活，这样他们想必会答应！我过去给他们说清楚。”虞婉道。 云轻却将盛好的鸡汤递给她，“不用着急，他们会过来的，你还是先将饭吃了再说！” 虞婉想了想，还是听了云轻的话，先吃饭。 荒庙里。 刘家村残存下来的老老少少也都为这事而讨论着。 “三叔，你不用劝了，我愿意跟着贵人去云川，就算从此卖身给她我也认了，总比饿死在路上强。” “可你去了，以后就要当一辈子的奴。” “我们现在连活下去都是问题，是奴是人又有什么区别？奴隶尚且还有一口饭吃，我们这一路都送走了多少亲人？” 谈起这个话题，众人都一阵沉默。 发大水前，他们刘家村算得上十里八乡最大的村落，足有两百余人。哪想到一场洪水就带走了几十人，他们算是察觉得早，及早撤离的，像他们隔壁村的，几乎就没人逃出来。 可他们逃走了又怎样，更大的痛苦还在等着他们，交不上赋税，田产房子都没了，路上又遇上强盗，现在沦为流民，饥寒交加，路上饿死的、病死的都去了半数，还有些年轻强壮些的，便去城中另谋活路。 留下他们这些老弱妇孺没处可去，只得去深山里找出路。 可去了深山里，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自己都很迷茫。 “我也觉得，就算给那贵人当奴，她也是个心善的。”李春花站出来说道，“大伯，我想跟那贵人一起去，我真没办法了，我两个孩子，已经只剩一个了，要是再没吃的，这根独苗子也留不下来了。你知道，二哥已经走了，要是大丫也……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活！” 李春花说着，忍不住哭出声来。 大水带走了她丈夫，留了一对儿女给她，可惜就在这一路逃荒的路上，她的小儿子也死了，是活生生饿死的，现在就只剩一个四五岁的大女儿跟她相依为命。 这几日，她家大丫也病了。 说是病，其实大家都知道，多半是饿的。 先前她家大丫吃了点贵人赏的粥，现在精神头好像好一些了。 李春花觉得，这辈子别说当奴，就算做牛做马，只要能让她们母女活下去，她都甘愿。 和李春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很多，大家其实都知道，就算去了深山里，他们没有种子、没有农具、没有房屋、没有过冬的物资……这个冬天对他们来说，非常难熬。 刚才来的那名贵人看着便是出自大户人家，就算过去当奴为婢，至少不会饿死冻死。 但听闻大户人家就算买奴婢，也都要买好看的、年轻壮硕的，就是不知他们这样，这贵人能否看上。 刘坚见大家都有了自己的选择，便道：“也好，我看贵人也是个面善的，那我们过去同她说罢！” 第18章 心善的神仙 第十八章 虞婉还没吃完饭，刘家村的人就过来了。 虞婉锅底里还有些鸡汤，香浓的鸡汤味道飘得很远，难怪刘小禾和刘小苗能够循着味道找过来。 也许这就是天意，天意不让他们刘家村的人绝路，所以给他们指引了这么个方向。 刘坚过来时，便见虞婉和云轻在用餐。 这位虞贵人旁边的青年虽然坐在地上，但那股气势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倒是和虞小姐十分般配。 “打扰贵人用餐了。”刘坚收起多余的心思，恭恭敬敬地打了声招呼。 虞婉放下碗筷，“没打扰，我已吃饱了，锅里还有些汤，我给你们盛点。” 众人赶紧客套回绝。 虞婉知道他们很饿，“先前我不知你们有那么多人，所以带过来的吃食有限。” 不过锅底里的汤其实并不多，大半她都在最初盛给他们了。 好在虞婉一旁还有烧开的灵泉水，虞婉便将这些灵泉水加入鸡汤里，这样就显得多了，可以每人分一碗。 虽然加了水的鸡汤变得很清淡，不如之前香浓，但这冲淡的鸡汤对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佳肴。 虞婉拿出干净碗，盛给他们。 刘坚等人见她的确亲和热情，丝毫没有有钱人的架子，待他们十分亲善，不由得心生感动，都接下碗，谢她这番好意。 其实若是跟了这样的主子，要不要自由对他们来说，都没什么两样。 人生在世，有自由又怎样，养不活自己和家人，确实还不如为奴为婢。 更何况，这位虞小姐的仁善亲和丝毫不似作假，跟着这样的主子，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连最拧巴的刘三叔也放下了心中那点疙瘩，算是认命了。 “多谢贵人，我们愿跟随贵人，以后为你效力。”刘坚郑重道，还对她行了抱拳礼。 在刘坚身后，还有人跪下了。 虞婉没想到他们这么大阵仗，赶紧虚扶了下，将他们扶起。 “你们言重了，我只是想和你们合作，不必如此大礼。”虞婉解释道，“你们都想好以后要和我一起去云川了吗？” “贵人，我们都想好了。”这次是刘三叔最先开口，先前是他劝大家想清楚，不过这一刻，他已经不用想了。 有个年轻小伙笑道：“三叔，你不是还想去山沟里吗？” 刘三叔吹胡子瞪眼，“你这臭小子！在贵人面前说些什么？！我只是劝你们考虑清楚，现在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我就为贵人做事。” 可能是沉闷久了，这小插曲一下就把众人心中的阴霾吹散，不少人都绽放出笑容来。 虞婉也很高兴，这些可都是劳动力啊，劳动力才能创造价值。 “我这里还有些粮食，不过都没有脱壳，如果诸位想借些去，可以拿工具过来装。” 想着他们都还饿着，甚至还有些饿出病来了，虞婉便也不多说那些空头大话，直接先解决他们面临的最迫切的问题。 “不过我先说清楚，一斤米换一个成年人一天的劳作，如果你们借了我一斤米，就得为我做一天的活。”虞婉道。 一斤米换一天活在现代社会听上去很离谱很黑心，不过在当下这个环境，却是完全够的。 众人听了虞婉这话，都不禁欣喜若狂，“贵人此话当真？” 虞婉肯定道：“自是当真。” “贵人，那我可以现在给你借十斤米吗？”有人立即问道。 “我想要二十斤。” “我要三十斤……” 虞婉提出这个交换条件，心中其实还是有些忐忑，毕竟对她一个现代人来说，确实属于有些黑心了。没想到大家竟然这么激动，一开口就是几十斤，也不怕为她做几十天的活。 “二三十斤不行，每个人最多五斤，我暂时没有那么多。”虞婉道。 她马车就那么小，云轻天天跟她在一起，要是她一下拿出那么多粮食出来，云轻难免会起疑。关于空间的事情，虞婉暂时还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毕竟这是她在这个时代立足之本。 为了保证每个人都能分到，虞婉必须得设一个上限。等他们手上这些米吃完，虞婉再想想办法继续弄一些出来，这样就不会显得太过奇怪了。 众人倒也非常理解，这位贵人只是带了一辆马车而已，又不是带着一个粮仓上路。 不过听这贵人的话，似乎她还另有办法，果然跟着贵人是对的。 众人心中这下更有底了。 “多谢贵人！你真是活菩萨，我这就回去通知众人。”刘坚激动不已，沉稳苦闷的脸上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虞婉点点头，“去！” 他们过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没有带装米的工具，便又都回去拿工具去了。 虞婉回到马车，偷偷又放了一些小米到马车里的那只大缸子里，免得一会儿没有那么多东西给他们。 虽然虞婉相信这群人都还算良善之辈，但为了避免以后的矛盾和扯皮，虞婉想了想，还是找出了嫁妆里的文房四宝。 当初她倒是忘了，侯府给她的嫁妆里，还有笔墨纸砚这东西，而且那砚台貌似还不错。 虞婉将这些东西拿出来，递给云轻：“云轻，你会写字？” “会一点。” “那待会儿你帮我记一下账，他们借米的时候，你帮我把借的人、多少米这些都记在纸上，顺便让他们按个手印。” 虽然这没有什么法律效应，但这事还是得走个流程，免得有人钻空子。 云轻淡淡嗯了一声。 没一会儿，回去拿工具的众人便回来了。 虞婉没有秤，不过这个时代的粮食都有专门的竹筒可以估量，一竹筒米差不多就一斤。 但没有脱壳的小米没有那么重，虞婉便每一竹筒都盛得满满的，多的添头就当抵米壳那部分。 众人见她这般实诚，更加放心下来，拿到分到的粮食都喜笑颜开。 虞婉见他们有的穿得实在破烂，便又道：“如果你们需要借布，也可以在云轻公子那边登记，不过我手上的棉布不算多，都以10文一尺计算，绢布60文每尺，届时可以每欠10文就做工一日折算。” 这个价格算是十分优惠了，现在棉布的市价差不多都在10-20之间波动，虞婉取了最小值。 不过侯府给她的嫁妆里，棉布确实不多，毕竟对京中的高门大户来说，就算出嫁的是再不怎么受欢迎的女儿，面上还是不能做得太难看。 她的嫁妆里，最多的还是丝绸绢帛，但这些都是贵族才用得上的布料，虞婉暂时没打算拿出来用。 当然，10文一天的工钱，放在城里算是非常低廉，京城那边差不多20文一天算是正常的。但这里离京城那么远，工资自然是比不上京城的，虞婉给10文每天让他们抵债，应该不算太差。 众人听说了还有布料可以兑换，也都欣喜不已，10文一尺的棉布，确实非常实惠了。就他们县城没有发生水涝前，镇上、县城里卖的棉布，也都要15-20文一尺呢！ 即使十多文一尺，他们也很少有人买得起。乡下人平时穿麻布衣服居多，粗麻衣服最便宜，也最耐糙。 就算他们没遭水灾，没遭强盗，想让他们拿钱出来买10文一尺的棉布，他们定然也舍不得。 但是如果能用干活来抵债，众人便开始蠢蠢欲动，夜里有多冷，大家都是知道的。虽然他们也生了火，但大部分人身上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遇上潮湿的雨夜，火也未必能生得起来，那种刺骨的寒冷，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他们什么都没了，唯一有的就是一身廉价的劳动力。 他们在县城干活，一个月也顶多就是两三百文，没有任何人觉得虞婉开的价格低。 大家都欣喜若狂，想着马上有米吃，有布做新衣服，刘家村众人都觉得像在做梦一般。 “二婶，你打我两下，让我看看我是不是在梦里？”还有人俏皮地开起了玩笑。 “你这丫头，说什么做梦呢！我们这是遇上心善的神仙了，你赶紧把布和米带回去，你阿娘还等着呢！”瘦黑的许二婶说道。 一个驼背的阿婆拿到米红了眼，抹着泪离开。 要是他们早些遇上贵人，她的孙女和儿媳就不会死在路上了。若不是还有个孙子相依为命，她都想跟着孙女和儿媳一起去，省得活着受罪。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们遇上了恩人，以后或许可以跟着贵人过得更好…… 众人拿着米和布，又对未来燃起了希望。 第19章 四海都是我们的家 第十九章 忙活了一阵，过来借米拿布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虞婉也终于可以歇下来，还好她从侯府庄子上带走的粮食多，可以分给需要的人。当时她搬空侯府庄子，大半原因也是为了以防各种变故。 古代荒年的米价一天一个样，粮食危机是当下这个时代最寻常的，也是最要命的。 看着几乎已经见底的米桶，虞婉考虑了一下，还是又从空间里补了一些进去，希望云轻不要察觉。 一开始虞婉确实挺担忧多一个人同行会不会不方便，而且这个人还是个男性，性格又那么高冷，不过这些天相处下来，虞婉发现云轻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处。 更确切地说，带云轻同行并没给她造成多少困扰。相反，云轻反倒帮了她许多，也为她壮了胆，让她这一路走来的神经终于不用紧绷着。 至于云轻的高冷，相处久了也成了另一种优点，因为云轻从来不会主动盘问，也不会好奇虞婉的一切。 虞婉根本不用去应付这些问题。 刘家村的人借的布匹并不多，虞婉一开始还怕自己的布不够，不过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多余了，车里还剩了不少。 这些底层的百姓确实很容易满足，几斤米几尺布就可以让他们重燃活下去的希望。 虞婉将马车里的东西重新收拾妥当后，掀起车帘下了马车。 云轻将写好的账单递给她，虞婉拿在手中看了一眼，不禁被上面的字惊艳到了，“云轻，你的字也写得太好看了，不如以后你就抄书去卖，肯定很畅销。” 虞婉这话并没夸张，她虽然对毛笔字没专业研究，但也可一眼看出这些字写得非常好看，完全就是字帖一般的存在。 不愧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公子哥啊，有文化确实不一样。 云轻的眼皮却跳了两下，“我不善书法，你觉得我写得好看，是因为你没见过真正好看的。” “但我觉得你就已经很好看了，再好看的我没见过，以后应该也见不到了。你人好看，字也好看，可惜了要和我一起流浪。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家吗？”虞婉想起他的身世，不免有些哀叹，“我看得出你是个有大才的人，这样埋没着实可惜了。” 云轻神色淡淡，“我生母已经过世了，这天下已没有我的家……”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冷淡地说着这样的话时，总让人想温暖他。 虞婉现在的处境虽然也算不上好，但她是个乐天派，对未来充满了希冀，“谁说的，明明四海都是我们的家。你不回去也好，你兄弟竟然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杀害你，你回去只怕也凶多吉少，以后我们就在云川落脚！云川就是我们的第一个家。” 篝火映照着她的脸，将她的眼眸照得很亮。 云轻看着眼前明媚的少女，身上自带的冷清好似消融了不少，透出几分柔和来，“嗯。” 虞婉正准备将手上记录的账收好，没想这时一位瘦瘪瘪的小孩走了过来。 不过那小孩走到一半，却又止步不前了。 虞婉倒是很快发现了这小孩，她还颇有些纳闷，但想着这个时代的孩子普遍都胆小怕生，便对那小孩温和招呼：“你也是过来借米的吗？想要借多少？” 那小孩这才鼓起勇气过来，“我……我是来卖身的……” “嗯？” 虞婉一时没听清楚。 “我……我家没人了，我想把自己卖给你，我会煮饭，会洗衣服，会喂猪，会担水……”好似为了证明自己，小孩一股脑儿说了很多。 虞婉觉得有些好笑，“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了。” 虞婉打量着她，“你这小身板可不像十二岁。” “我……”小孩憋得满脸通红，“我真的十二了，马上入冬就十二岁，我……我什么都会做……” 虞婉被她逗笑了，也看出了小孩的急切，“好，我知道你什么都会做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大丫。” “嗯？”虞婉似乎一时没听清楚。 那小女孩羞红了脸，解释道：“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大丫，我是家里的大丫头。” 她解释得这般仔细，虞婉听得心情复杂。 “那你的父母呢？” “他们也叫我大丫。” 虞婉其实想问的并不是她的父母叫她什么，不过这时代就是这样，很多乡下的男孩女孩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叫排行、叫小名的都很多，好像刘家村就有个女孩子被叫大丫，或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常用名。 她这一路走来，见过了太多的苦难，无父无母的又岂止一人。 这小女孩有胆上前来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看来也是个在这个麻木时代颇有几分胆识的，正好虞婉现在也缺个贴身帮手，收下这个小女孩倒也没什么。 “你想取个什么名字？以后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大丫。”虞婉说道。 小女孩睁着一双骨碌碌地大眼睛看着她，眼底隐隐泛起了粼粼涟漪，“我……我也不知道，全凭贵人做主。贵人想叫我什么，大丫以后就叫什么。” 虞婉忍不住想纠正她的思想，“我并不是要买你的人权，以后你当我的助理就行。” 小女孩不明白助理的意思，她也听不太懂眼前这位漂亮温柔的贵人姐姐说的是什么，总觉得她就像高空之月，普照大地，也许这就是大人们常说的活菩萨！ 虞婉不知道小女孩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现在正在为小女孩想个新的称呼，好让她有个全新的开始。 “你父母姓什么？”虞婉问道。 小女孩脸上的神采黯淡了些，“我父亲姓曾，母亲姓许。” “那你叫曾许怎么样？” 小女孩摇了摇头，“我……我可以不叫这个名字吗？” “这个名字确实不是很好听，那叫曾珍？” 小女孩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想姓曾。” 虞婉有些纳闷，不过还是尊重小女孩的想法，“那你就叫小婵，千里共婵娟的婵，代表天上皎洁的月亮。” 小女孩这下高兴起来，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光，然后对着虞婉拜了三拜，“小婵谢谢贵人。” 看来小女孩是真的喜欢比较梦幻的名字。 不过也对，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有颗梦幻的少女心很正常。 “那恩人，我去给你收拾碗筷。”小女孩倒是十分利索，主动承揽了眼前的活。 虽然刘家村的人喝完汤后已经帮她把碗筷洗了，不过虞婉和云轻吃的碗并没有洗，他们吃得更慢一些。后来刘家村的人又过来借米借布，而虞婉忙着给米缸加米，剩下的残局还没来得及收拾。 虞婉微微颔首，她也喜欢勤劳的人，不过看她瘦瘦小小的，应也是没有口粮吃的小孩，虞婉便看了看那只剩了一个鸡架的鸡骨头，上面还有些许肉，是之前云轻剃下来的，虞婉将剃下来的肉留着准备熬粥，这骨头放在鸡汤里，后来被她捞起来没吃。 虞婉将这些只剩了些许肉渣的鸡架骨给小婵，“你先啃点东西再做活，马车里还有几个冷馍馍，饭是没有了，你先将就馍馍吃。” 小婵听高兴不已，“谢谢贵人。” 虞婉轻轻摇头，“你不用叫我恩人，以后就叫我婉婉姐！” “嗯！” 小女孩拿着鸡骨架就啃了起来，那上面本就没多少肉，却被她啃得跟吃山珍海味似的，她甚至连骨头都嚼碎了往肚子里吞。 虞婉从马车里取了几个馍馍递给她，不忘提醒道：“慢慢吃，小心被骨头卡住了。” 小婵羞红了脸，腼腆一笑，然后转过身去继续啃。 虞婉知道她害羞了，也没再关注她，免得她一会儿更不好意思。 她又朝着云轻走去，只见云轻正目光淡淡地看着她，那眼神明明很清淡，却又有种让人摸不透的感觉。 “怎么了？”虞婉问道，她不是个喜欢猜人心思的人，有什么她喜欢直接问。 云轻收回目光，“你对谁都这么好。” “啊？”虞婉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搞得有点摸不着北。 “没什么，这些银子都给你保管，有什么需要用的地方，你自己安排就是。”云轻又拿了几块银元宝给虞婉。 她这些天也了解到了一些基本常识，云轻这种银元宝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一大笔钱财了，她救下的这位云轻公子果然是一只慷慨的肥羊。 虞婉笑着收下，“云轻是担心我们没粮吃了吗？” 云轻没说话。 虞婉道：“云轻大可放心，我就算再慷慨，也不是会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分享的圣人，我不会饿着我们的。” 云轻：“那些都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嗯，我知道你不会干涉我。” 这也是她很喜欢云轻的原因，云轻从不会对她的决定指手画脚，他只会配合自己。 “不过这些银子你还是收着！”云轻把银子塞给了虞婉，而后上了马车。 虞婉拿着银元宝，看着云轻离去的清瘦背影，不禁笑了笑，看来云轻很有霸道总裁的潜质啊！ 只是这霸总又过于温柔可爱了。 第20章 侯府连米也吃不起了 第二十章 京城。 侯府女主人秦氏翻看着最近一个月的账本。 因为侯府出了一笔钱为苏婉添置嫁妆，再加上苏婉搬空了侯府最大的庄子上的粮仓，侯府这个月也过得十分艰难。不仅要遭受全京城的流言蜚语，在日常方面也跟着缩减了一些开支。 虽说他们给苏婉添置的嫁妆并不多，苏婉也没带走银子，但那些华贵的布匹和精美的陶瓷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而最令人头疼的是苏婉带走了他们今年收的所有稻米。 本来今年的气候不好，到处的粮食都减产了，近日京城的米价更是一天一个样，别说精贵的大米了，就连普通的小米也翻了三番。侯府还要养那么多下人，收来的粮食是要用到明年的，而且看这粮价趋势，只会越来越贵，他们又没有多余的存粮，少不得还要买不少囤着才保险。 “娘亲，这个月的开销竟比上个月还多吗？”苏轻柔温声问道。 “是呀，大米的价格现在堪比黄金。”秦氏也很愁。 “没关系，我们可以吃小米过一段时间。”苏轻柔倒是十分懂事。 可惜秦氏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她是个大户人家出身的千金，从小到大吃穿都是最金贵的，现在却要沦落到连大米都吃不起的地步。 其实这倒也不是说侯府多穷，少了一年的粮食就要节衣缩食，偏偏最近不仅府上开支大，侯爷和二皇子那边也需要一大笔钱去打点。 因为三皇子遭遇了不测，如今朝中局势动荡，三皇子空出来的许多职位，二皇子也想去争取，那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兵权位置，谁若是拿捏好了这一块，以后的路就顺畅多了。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皇上现在还没有任何表态，跟三皇子有关的位置依旧还保留着。 如今皇后和五皇子表现得十分积极，二皇子可不敢疏忽大意，怎么着也不能落到五皇子手上。皇后和白贵妃向来不和，如果是三皇子继承皇位也就算了，他们兄弟或许可以留条命当个闲散王爷，但若是五皇子以后继承大统，白贵妃和二皇子肯定不会有好下场，这也是二皇子必须力争到底的原因。 那些原本在观望、想站队三皇子的朝臣，现在成了二皇子和五皇子争相拉拢的对象。 当然，扩展势力拉拢官员的过程，少不得要花大笔银子。 光就这小半个月，侯府拿出去的银子就比他们之前一年的开销都还要多。 更何况，苏婉的逃婚，让长信侯府在王家面前也很抬不起头，长信侯府为了打消王家的疑虑，也是出了一大笔人情钱，赔偿给了王家。 接连几大笔开支，就算长信侯府再有家底，也经不住这样花钱如流水。 也难怪乎侯府现在连大米都不敢随便买，这种时候只有能省则省，才能度过危机。 不过，吃不上大米这一点，还是得怪罪到苏婉身上去。 如果不是这个胆大包天的混球，他们侯府怎会落得这么惨淡的地步，不仅被全天下当成笑谈，还让他们连米都吃不起。 “还是没有苏婉的消息吗？” 苏轻柔叹了口气，“大哥和二皇子的人都快寻到江南了，也没寻到姐姐的行踪，许是她去了北方！” 秦氏现在想着就头疼，“她也是狡猾，竟然这么多人去搜，都没把她捉回来。” 不仅二皇子和侯府这边派了人，王家也出了力，还在各处设了关卡，盘查没有身份的人口，可惜还是毫无音讯。 如果她是往南方去，不可能逃得出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北边战乱之地，她去了有她好受的。王家哪里配不上她？她要这样戳我们心窝，让我们被世人指点？”秦氏痛心疾首。 苏轻柔也蹙起眉，柔声安慰道：“阿娘别生气了，小心气坏身体。姐姐向来就是这样我行我素，她大概觉得是我们对不起她，所以想处处都力争到底。或许她去北地吃了苦头，便会想起阿爹阿娘的好，到时候就会回来了！” “北地常年战乱，也要她有命回来。”秦氏道，“她死在外面了也好，省得回来丢人现眼，我便当没生过她。” 苏轻柔只道：“只是这次让王家也跟着蒙羞，姐姐确实过于任性了，让爹娘现在如此难为。” 秦氏听着苏轻柔的安慰，总算是发泄了一些心中的不满，也畅快了些，便拍拍她的手，“还是我的柔儿贴心，你和二殿下的事，也该好好筹谋了。你们如今也都到了适婚之龄，再拖下去就成老姑娘了。” 说起这个，苏轻柔难免有些失落。 她也很想和二殿下快点成婚，坐稳皇子妃的位置，奈何二皇子和白贵妃现在还有别的考量，想将婚事缓一缓。 而这考量，便是和兵部尚书小女纪雨彤有关。这位纪小姐也喜欢二皇子，虽然二皇子在她面前明确表示过此生只认她苏轻柔为妃，可这位纪小姐性格泼辣，要是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让纪家和二皇子之间产生龃龉，那就不太好了。 就因为这位泼辣的纪小姐，她还得等，等到二皇子拉拢纪大人，等到纪雨彤不再喜欢二皇子，而是和二皇子手下的人联姻…… 这些道理二皇子和白贵妃都对苏轻柔说清楚了，可苏轻柔心中还是难免疙瘩和不安。 但她别无他法，只能默默忍受着…… ＊ 晨光初曦，又是新的一天到来。 虞婉是被一阵香味给馋醒的，虞婉伸了个懒腰起来，便见他们昨晚搭建的篝火堆里正冒着香喷喷的轻烟。 顺着轻烟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瘦削的小女孩正在清洗衣物。 虞婉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问道：“小婵，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婉婉姐醒了吗？我习惯了早醒，粥我已经熬好了，是野菜叶子粥，不知婉婉姐是否吃得习惯。”经过一个晚上的相处，这小女孩似乎开朗了不少，话也多起来。 虞婉见她做事十分利索，而且也做得非常好，就拿昨晚的碗筷来说，洗得非常干净，虞婉便也放心了不少。 常言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或许小婵就是这样的情况！ 虞婉起初还以为这么小的小孩，可能很多事情会做得不是那么好，需要教一段时间，没想到这小孩竟然完全不需要她指点，就能主动做好一切，看来她昨晚承诺的什么都会做并不是假话。 “你以后不必这么早起来，可以睡足了再起来做事。”毕竟看她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眠不足怕会影响她的发育。 “嗯，婉婉姐你真好。”小姑娘哪里都好，就是容易感动这一点不好，就这么两句话便让她红了眼睛。 虞婉不太会安慰人，便去取了三只碗，盛了三碗粥。 这粥看上去绿油油的，稠度刚刚好，不过里面好像加了些东西，闻着非常香，是肉香的味道，但是这肉香中又夹杂着一点点怪味，像是青草的气息。 应该是这绿色菜的味道。 “这些菜你去哪里弄来的？”虞婉有些好奇。 “我在水边洗衣服的时候看到的，以前我在村里见过，我们村里人也吃这种菜，便摘了一些回来。婉婉姐你放心，我洗得很干净。”小婵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十分乖巧真诚。 虞婉自然是相信她的，这小孩现在正努力证明自己，当然会做得尽善尽美。 “这个肉是哪里来的？”虞婉问道，昨晚她确实留了一些鸡肉起来，主要是想着以后熬粥用。但鸡肉她是放在空间里的，小婵肯定拿不到。 “这是一个姓刘的大叔送过来的，说是昨晚逮到的野兔，送了一腿过来，我用了一点肉，腿我已经烤好了，给你吃。” 小婵说着，从一旁盖着盖子的碗里拿出一只兔腿。 这兔腿烤得刚刚好，外面一层漂亮的焦黄色，一看火候就掌握得很好。 “你竟然连这些都会做？”虞婉觉得自己捡到个宝了，小婵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小婵却被她夸得红了脸，“小婵姐你先尝尝！” 虞婉却没有咬，而是将手洗干净，把这只烤好的兔腿撕成一条条肉条，然后分成了三份，每只碗里都装了一份，一份递给小婵，一份给默默不语的云轻，自己留了一份。 “我们一起分享！” 第21章 南瓜结果了！ 第二十一章 虞婉尝了一口小婵做的野菜粥，实话说，这粥里野菜多饭粒少，这野菜的味道并不怎么样，不是现代人那种吃腻了大鱼大肉后去乡下或菜市场买点野菜，而是真的有一股很浓的青草味道的野菜。 虽说谈不上难以下咽，但这味道虞婉实在有些吃不惯。 好在小婵熬得很软很烂，又因为加入了兔子肉，饭粒和有肉的部分就很好吃。那香味应该便是由小米和兔子肉传出来的，若是能把这味道过于独特的野菜换掉，相信这会是一锅很好吃的粥。 “婉婉姐，怎么样？可还吃得惯？”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道。 虞婉笑了下，“味道不错，不过下次你想做菜粥，可以去马车的盆栽里摘一些菜叶子。那嫩南瓜叶就很不错，听闻用刚发芽的鲜嫩南瓜藤熬出来的汤和粥都很好吃。” 小婵听后，却睁大了眼，“什么是南瓜？是马车上那些绿油油的藤蔓吗？” “嗯。”虞婉点点头。 “我还以为是婉婉姐种的花草呢！没想到还是一种可以吃的菜吗？”小婵很是好奇。 “嗯，它不仅是菜，而且浑身是宝，叶子嫩尖可以吃，结的瓜也可以吃，瓜里的种子可以晒干成南瓜子。”虞婉解释道。 小婵的眼睛睁得更圆了，她走过去小心仔细一瞧，看到一朵枯萎的花蒂处正起了一个绿油油的疙瘩，这绿油油的小瓜难道就是婉婉姐口中的南瓜？ “婉婉姐，是这个吗？”小婵惊喜问道。 “嗯。” 虞婉也没想到这空间里买来的南瓜种子不仅发芽了，现在还结了果，而且这才只有短短三十多天的时间，这生长速度也比她上辈子所认识的南瓜要快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她每天都用灵水浇灌的原因。 不过小婵很快又发现了一个纠结的点：“可是婉婉姐，如果我们把南瓜藤掐掉了，岂不是会影响它结南瓜吗？” 小姑娘微微皱起了眉头，满口都是惋惜，似乎觉得这样做太过奢侈。 虞婉被她脸上震惊的表情逗乐了，解释道：“不会，它会一直发芽，我们留下几根藤就行，多余的藤也会影响到南瓜的挂果率。” 小婵第一次听说挂果率，这个词十分新鲜，不过倒也不难理解，虞婉姐说的应该是结南瓜的可能性。 虞婉姐是她的贵人，看她的衣着和用度，就知道她肯定出身大户人家，听闻大户人家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一天能吃掉一两银子，是她一个卑微的底层百姓想象不到的奢华。 虞婉姐觉得吃南瓜藤不浪费很正常，不过小婵在农村待过十一年，也下地干过农活，知道庄稼的重要性。她是绝对不吃那么奢侈的东西的，看样子虞婉姐是觉得野菜的味道不好吃，那以后自己吃野菜，南瓜藤就留给婉婉姐和云公子吃好了。 小婵在心中下定了主意，本来她作为奴婢，就不该跟着主子一起吃。 刚才也是虞婉递给她，她闻着特别香，才没经住诱惑接过手的。 而且，她也看到了昨晚那么多人来这里借过米，她也怕虞婉的粮食路上不够吃，所以才想省着些用，熬野菜粥。 现在的粮食非常珍贵，今年很多地方都没有收成，粮食只会越来越贵，而现在才只是开始，还要经历一个漫长的冬天才迎得来开春。就算开了春，也并不是立马就有新的粮食收获，还要经过耕种，经历春天和夏天，才会迎来下一个秋收季。 这漫长的几个季度，足以饿死很多很多的人。 云轻听着虞婉信誓旦旦地说着种南瓜的窍门，不由地多看了她两眼。其实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走过许多地方，也对各地的农作物有所了解，他听说过冬瓜葫芦瓜，但他还从未听说过南瓜这种作物。 云轻这些天跟着虞婉同行，也在观察虞婉种的“南瓜”，起初他还以为这是冬瓜，不过仔细一看，这藤蔓又和冬瓜有明显的区别，“南瓜”叶子比冬瓜叶更尖，叶缘有细齿，而且它开的花也比冬瓜花更大。 不知这位长信侯府的真千金从哪里弄来的“南瓜”。 而且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云轻也发现虞婉在种地一事上确实很有一套。 她会用草木灰和一些腐叶以及追风的尿液粪便制作化肥，利用这种化肥给南瓜、韭菜和小青菜施肥，使得这些菜长得越来越好，完全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的侯府千金的技能。 难道真的是她在乡野学来的吗？ 每次看她一点都不扭捏，不嫌脏不嫌臭去处理马粪马尿，云轻就很难将她和长信侯府那个备受争议、满心只有二皇子的苏大小姐联系到一起。 云轻陷入沉思中…… 虽然野菜的味道不怎么样，不过三人还是各吃了两碗，毕竟接下来他们要赶路了。 云轻这位颇有来历的小肥羊也很好养，一点都没嫌弃野菜的怪味。 饭后，小婵主动去收拾残局，虞婉趁着这个机会，又从空间里搬了一些粮食到马车里。不过她搬得并不多，不然太引人怀疑了。 就在她补充完粮食和灵泉时，正准备离开空间，却忽然发现空间那些投币会出种子的柜子上多了一行字——种植能力：1。 虞婉小小吃了一惊，再三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时，她心中不禁一喜，这是她又解锁了这个神秘房间的功能吗？ 她可以确定，之前绝对没出现过这样的显示，而且这个空间其实并不复杂，除了四周锁着的玻璃柜子，便再无其他东西了。而这些玻璃柜子最初什么都显示不出来，里面全是像云雾一样的白色雾团遮挡，所以一旦出现文字，绝对很醒目。 只是，这个种植能力跟什么有关呢？又会影响着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种出了这些柜子里买来的种子吗？ 马车里的南瓜藤确实长得挺好的，那些藤蔓被虞婉牵到了车身，一路长到了车顶。而且因为马车里的空间只有那么大，云轻给她做的简易种植盆都快要无法满足南瓜根系的生长了。 不过即使如此艰难的环境，这南瓜还能长得那么好，足以说明这空间里的种子是经过各种改良过的，在抗性、生长速度和环境适应能力方面都比普通的南瓜种子好很多。 她得尽快扩大规模，再多种一点南瓜，这样既可以补充日常的食材，还可以培养所谓的种植能力。 只是他们现在还需要赶路，又没有可以移动的架子，想要再种，怕是只能到了云川再说了。 虞婉有点小小的遗憾。 等她补充完马车里的库存，刘家村的人也都过来了。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出路，他们今天的精神都还不错，至少没有昨日那种颓靡和麻木。 他们中最有主意的是昨日和虞婉交涉的中年男人，他本名叫刘坚。 刘坚给虞婉行了礼，客套地寒暄了几句。虞婉见他们都没什么行李，不过他们也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辆板车，这木板车看上去挺新的，其实就是非常简易的拉货木板，除了一块拼接而成的木板外，下面就是两只轮子。 他们就把不能走路的虚弱病人和小孩放在木板上，前面由一个汉子拉着扶手，后面两个村民帮忙推着，木板车上还放了十来只大大小小的包袱，这些应该就是他们的行李了。 虞婉看着有点新奇，同时心中忽然有了主意，“你们这么早，就去把板车都买好了？这板车哪里买的？” 这板车就可以成为最好的移动种植架啊！ 刘能笑着回道：“贵人说笑了，我们哪里有钱买东西？这是我们自个儿昨晚熬夜做出来的，那只兔子就是去砍树的时候逮的。” “是呀，说来也怪，我们这一路走来，遭遇到的都是些厄运，可自昨晚遇上了贵人，我们的运气似乎一下就好转了。” “对，我们走了这么久，别说一只兔子，就连一只老鼠都没见着，偏偏昨晚就逮住了一只肥兔子，这都是贵人你给我们带来的好运。” 刘家村的村民们现在对虞婉简直视若神明。 虞婉哪里肯担这样的崇拜，赶紧澄清道：“大家误会了，只是碰巧你们昨晚运气好遇上了而已。不过你们这行动力确实不错，我也想要两三辆这样的板车，不知你们可否帮我制作？等你们制成，我会按市价结算给你们，也可以折算成粮食，或是抵扣之前的米和布。” 刘家村的人听后欣喜不已，其实今天过来的时候，他们都还惴惴不安。 昨晚的事情简直就像一场梦，他们大部分人昨晚都没睡好，就是怕一觉睡下去，梦就不见了。 他们平白拿了虞婉这么多东西，又是当下最珍贵的米，还有那么好的布匹，可他们身无分文，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术，要拿什么来偿还这些债？ 如今见虞婉主动开口要他们帮忙，他们好似终于找到了证明自己价值的途径。 刘家村以前其实也是颇有些门面的大村落，村子里木匠、石匠可都不少，甚至连打铁的铁匠都有。刘坚他们一屋子都是木匠，做出来的木工活也很有品质，还曾去给大户人家修建过府邸。 昨晚他们也不过是随便弄弄，想着接下来要走那么远的路，老人和小孩大抵是没法走那么远，才连夜赶制出一辆木板车。 当然，这样的木板车只是入门级的，别说是刘家的木匠会做，就算是随便拉两个村民出来，都大致可以做出来。 刘坚问道：“不知贵人想做什么样的木板车？我们兄弟好依照贵人的要求来做。” 虞婉：“我没什么要求，就做成你们做的这种就行，若是能在木板车上做一两层货架子，那就更好了，我到时候想用来种一些东西。” 她要搞蔬菜培养，听刘坚他们说这里去云川还得走很远的路，他们现在拖着一大串队伍，又有老人又有小孩的，只怕行程会更慢。而从这里往云川走，要经过一些荒芜的地段，可能几天都见不到一户人家，这路上若是没有蔬菜吃，到时候没准会得一些怪病。 而且就算到了云川，也还不知道一时间能不能找到适合耕作的地。 眼下当做好准备，未雨绸缪，免得到时候真的饿得没东西吃。 她观察了一下自己拿来做实验的这些作物，其中从空间的贩卖柜里买出来的种子是最好的，即使不是种南瓜的季节，这些南瓜苗也长得比本世界的植物好。 而她最初种的韭菜，现在已经长得越来越慢了，可能因为受到这边偏冷的气候影响，要是有塑料薄膜就好了，可以发展大棚蔬菜。 她现在只能种一些当季的蔬菜，她播种的大白菜和葱就长得很好。 到时候最下面一层种南瓜，上面一层可以种一些耐寒的作物，大白菜苋菜和葱的根系都不是很长，需要的土壤不用很厚，长得也快，正好适合种在上层。 只可惜这个时代的蔬菜种类比起后世实在太少了，很多品种应该都还没引进这片大陆，百姓们常吃的便是葱韭苋菜白菜等。就连后世最不值钱的大白萝卜，这里竟然也只有京中的富贵人家才吃得起，刘家村的人都还没见过白萝卜，这作物还没引进多久。 不过听说她要在板车上种菜，刘家村的村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是碍着她是他们的贵人，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那我们就等晚上休息的时候再做板车，白天就先赶路！”刘坚说道。 虞婉点头，她倒也不急于现在。 众人收拾妥当，一行几十来人的队伍也算是浩浩荡荡地启程了。 第22章 我与云轻是君子之交 第二十二章 离开萃城的地界，越往西北面走，果然人烟就变得越来越罕见，就连树林也变得越发稀疏。 迎面的风沙吹来，刮在脸上火辣辣的。 虞婉和小婵坐在马车的车门处，被风沙吹得糊了眼，云轻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你们进去！我来赶马。” 虞婉哪会让他一个伤患拖着还没好的腿来外面吹风驱马，连连拒绝，“你的腿还没愈合，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可不能这样折腾。我没事的……” 可云轻却伸手去接她手上的缰绳。 虞婉死活不肯给。 一旁的刘坚见状，笑道：“贵人和云公子的感情真好，如若你们不嫌弃，我可以替你们代劳。我以前曾替人当过车夫，虽有些年头没驱车了，手有些生，但还没忘记。贵人也可以和云公子回到马车里歇息，这外面的风沙确实很大，我们在这北边住习惯了并不觉得，你们南边来的一时很难适应。” 更何况，虞小姐和云公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定是没吃过这样的苦。 虞婉确实也有些怕了这风沙，特别容易吹进眼睛里，干得她的眼睛生疼。 而云轻似乎也过意不去，才出来替换自己。为了免得他不安心，虞婉便点点头，“那就有劳刘叔了。” “一点小事，何足挂齿？贵人帮了我们那么多，我回报一二也是应当的。”刘坚道。 虞婉和云轻走进马车，将缰绳交给了刘坚。 云轻回到最里侧的小榻上，虞婉对他笑笑，“你不必对我心存亏欠，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便好好养好身体，等到了云川，你身体完全康复后，就给我当助手！” 云轻干事利落，又有一身好功夫，如果他真有心跟自己安定下来，假以时日好好培养，以后定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云轻看着她脸上温和的笑容，应了一声：“好。” 虞婉回头，见小婵没跟进来，便又探出头去道：“小婵你也进来！” 毕竟对方还是个小女孩，没道理让她在外面吹风。 不料小婵却已经跳到地上去了，“婉婉姐，我想和春花姐姐一起走，我还想和她请教一下女红。” 虞婉知道这小姑娘多半是误会了她与云轻之间的关系，便道：“不必忙于这时，等停下歇息的时候再请教也无妨。” “但是我迫不及待了。”小姑娘嬉笑说着，一溜烟跑到队伍后面去了。 虞婉失笑，回到了马车里。 刘坚倒是颇有些能耐，马车被他赶得四平八稳，虞婉也不由得夸道：“刘叔，你这驭马能力很是老道。” “贵人说笑了，只是给人当过几年车夫而已。” “后来为何又没做了？”虞婉顺口问。 她这一路跟沉默寡言的云轻一起，已经很久没跟人如此闲聊过了，现在有了一群人同行，一路热热闹闹的，倒显得不再那么冷清寂寥。 刘坚笑答道：“后来那位贵人走了，我就回乡种我那几亩薄地去了。” 他说得率直坦然，但并排同行的妇人却红了眼，“是我拖累了你，让你放弃了大好前程。” 刘坚赶紧宽慰道：“你又在说些什么胡话，这跟你无关，你是我妻子，我们是一家人，何来拖累之说？更何况，我也喜欢和大家一起，外面千好万好，总不如自家人好。” “婶子和伯父又在羡煞我们了。”旁边的半大小子嬉笑道。 “你这臭猴子又闹，贵人面前，休得没脸没皮的，惹得贵人笑话。”刘坚佯装板起脸训人。 虞婉浅浅一笑，“无妨，我也觉得刘叔和婶子能在这样的困境中依旧相互携持不离不弃，确实很难能可贵，何来笑话之说？” 刘坚黝黑的脸都微微红了，“承蒙贵人看得起，贵人和云公子的感情也令人向往。” 虞婉却笑出声来，“刘叔误会了，云轻和我萍水相逢，只是同行的朋友。” 她最初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良心过意不去，才救下云轻，让他和自己同行。她和云轻性格不同，云轻冷淡寡言，他们之间的交情其实清淡如水，不过就是一日三餐等日常。 她对云轻的过去并不了解，云轻对她的过去似乎也没兴趣，他们之间互不来电，产生不了火花。 正因为这种平静坦荡的关系，才让虞婉不至于因为多一个人同行而不自在，这也是虞婉愿意留下云轻的最大原因。 刘坚听后，略有些惊讶，“原来贵人和云公子只是朋友吗？看来确实是我误会了，原以为你们郎才女貌，年纪又相配，相处也如此亲和……想来云公子和贵人定是感情极好的、极为重要的朋友。” 虞婉也不知他是如何看出云轻与她感情极好，但若辩解感情一般，云轻听了大概容易误会，但若不解释清楚，又怕云轻会尴尬。虞婉便道：“云轻确实长得很好看，而且功夫卓绝、面冷心善、性格沉稳，大概谁与他相处，都会觉得舒服！” 她这番评价十分诚恳，也十分坦荡，并无任何扭捏或是暧昧，这样坦荡大方，倒是很让人相信她与云轻是君子之交。 不过在车内静坐的云轻此刻却神色复杂。 他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与他相处很舒服，也是第一次听人说他面冷心善，若是让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亡魂听见，不知当作何想。 不过，这位从长信侯府逃出来的真千金，似乎和记忆中那名言行出格、满眼只有二皇子的女子截然不同。 一个人的性格差距，真的可以这么大吗？ 刘坚的媳妇兰婶收起了悲伤，道：“贵人光顾着夸人，你自己才是真正貌若天仙、菩萨心肠的那位，我从来就没见过你这样亲和心善的贵人。” “是呀是呀，贵人姐姐最好看了，还救了我们。”昨晚前来讨要鸡汤的孩子刘小禾和刘小苗两姐弟也跟了上来，在他们眼里，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位贵人姐姐更好看的人了。 虞婉被他们夸得脸颊微红，这群人也太会夸了。 这一路大家说说笑笑，都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与希冀，就连这漫天风沙，也没一人叫苦。 虞婉也很佩服这些老少，都已瘦弱成这样，依旧还能徒步几十里不停歇。 因着知道他们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虞婉这一路走得很慢，到了中午便寻了个有柴火的地方停下歇息，准备午餐。 不过刘家村的人似乎并不打算生火，他们远远扎堆，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饼分着吃。因着隔得远，虞婉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只依稀可见他们拿出的饼黑乎乎，大部分人都只分了小半，估摸算是充饥！ 虞婉打了两竹筒米，约莫两斤多，让小婵分成三只陶罐煮成三锅，这三只陶罐是她带走的所有锅具了。这个时代铁锅还不普及，铁也是很昂贵的材料，只有少数大户人家才用得起铁锅。 就连侯府的庄子，也并无铁锅这样的锅具，不然她肯定带走了。 她当初也没想到路上会捡到这么多人，这三只陶罐只有一只稍大些，另外两只都偏小，虞婉当初想着自己一个人，用小一些的便足够了。 小婵有些纳闷，“婉婉姐，我们吃不了那么多？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 虞婉道：“无妨，熬清淡些，一会儿大家都分一点。” 这些人相信她，选择跟随她，虞婉自然也要对他们负责，这些以后都是她的助手，同时也可以为她在这个世道立足攒一些实力和资本。 小婵心中其实有些担忧，婉婉姐仁善又慷慨，就是不知道她那些粮食还能撑多久。毕竟这才第一天，离到云川还有很遥远的路程。 不过也正是因为婉婉姐这份仁善，她也才有机会伺候在婉婉姐的身边，为自己谋一条生路，所以她没资格对婉婉姐的决定和安排多说什么。 只是，小婵还是趁着虞婉不注意的时候，重新舀了一些米回去，倒入马车的米缸里，希望节约一点，可以让他们多撑一些时间！ 虞婉摘了些新鲜的南瓜叶和鲜嫩的滕尖，简单清洗一遍后，撕成小片，加入陶罐里，又往陶罐注入了一些灵泉。 不多时，米与南瓜叶的清香便飘散出来，馋得远处的小孩们直咽口水。 不过纵使如此，他们依旧没有过来，只远远等着虞婉这边吃完上路。 第23章 人命才是最宝贵的 第二十三章 粥已熬成，香味飘散在空中。 虞婉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说是粥，其实更像米汤水。 虞婉有些纳闷，按理说她加的米也不算少，不知为何煮出来却这么清，清到都舀不出多少米粒来。 小婵观察着虞婉的表情，有些心虚，“婉婉姐，我来盛粥，你小心烫着。” 虞婉颔首，把汤勺递给她，“那你小心些。” 说罢，朝着刘家村人集中的地儿走去，招呼他们过来喝粥。 众人听说有粥喝，却又都很不好意思，刘坚道：“贵人，你待我们已经很好了，我们实在无颜再喝你的粥。” 虽说虞小姐慷慨仁善，但他们这样什么都没做，却还要接受她这么多好，刘坚等人确实也有些过意不去。如今只是开始，离到云川还有很多天的路程，这一路只怕能补充物资的机会也不多，他们不能就这样把虞小姐的粮食吃完。 正是因为明白这些道理，刘坚不想开这样的头。 虞婉倒没他想得那么多，她的南瓜藤长得太好了，如今不掐掉一些，只怕只长藤蔓不成果。她熬的粥汤多米少，多数都是菜叶子，其实并未花多少粮食。 就算按照每天吃五斤粮来算，到云川撑死也就吃两百斤的样子，以她目前的仓储来看，完全不是问题。 她想尽力保障这些人都能活着到云川，菜叶清粥虽然不能充饥，但勉强能让大家补充一些水分、维生素和淀粉，而她熬粥所用的水大半是灵泉，也有助于消解这一路跋涉产生的疲劳。 于是，虞婉便道：“刘叔不必客气，我让小婵熬的都是菜叶清粥，比较清淡，主要是为了让大家可以补充一些水分，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希望大家都能吃好了再走，这样才能有足够的精神走到云川。” 众人见她说得真诚，一个个都感动不已。 “阿坚，贵人说得在理，我们这次跟对了主人，贵人这番心意，我们便别再推脱了！只有活下去，才能好好报答贵人。”一旁的老者提点道。 刘坚这才恭恭敬敬对虞婉行了大礼，“承蒙贵人恩赐，我们就不客气了。” 刘家村每人皆分得一碗菜叶清粥，这粥其实没多少米粒，但人人都喝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仿佛在喝世间最美的珍馐。 许二婶赞不绝口道：“贵人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做出的粥都比我们自己做的好喝百倍。” 虞婉失笑道：“二婶，这粥是小婵做的，她的厨艺确实不错。” 这话倒不是虞婉随口说说，她也发现了小婵这小姑娘年纪虽不大，但做事十分麻利，而且还很聪明，在做饭方面很有一套。早上的野菜粥虽然因为野菜味道怪异而显得有些过于独特，但今天中午的南瓜叶粥却是做得极好，尤其是那只小锅里面的粥，稠度刚刚好，十分可口。 不过那只陶罐很小，只盛出来的两大碗，小婵端了一碗给云轻，另外一碗给了虞婉。 虞婉知道她的私心和心意，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更加证明了这小姑娘确实很机灵，也知道谁对她好，该报答谁。 虞婉并未责备她将大部分米都挪去小陶罐里了，而是分了一小半给她，“我不是大胃王，吃不了那么多，下次不必给我盛这么大一碗。” 小婵受宠若惊，不过虞婉已经给她分到了碗里，她又不好再还回去，因为这只碗是她吃过的。 “谢谢婉婉姐。”她端着碗，眼眶有些红，从未有人对她这么好。 许二婶有些好奇，“昨晚我们怎么没见着这小姑娘？” 听到这个问题，小婵端碗的手紧了紧，头埋得更低了，似乎有些紧张。 虞婉不知她为何会紧张，莫非是怕自己丢下她？ 其实虞婉一开始也以为小婵是刘家村的人，不过没想到他们互不认识，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从哪里找上来的。 只是这小姑娘实在能干，机灵又勤劳，做事还很有条有紊，几乎都不用虞婉吩咐，小婵就能主动找活干。而虞婉自己在生活上粗枝大叶，有了小婵承担这些细碎的杂活，虞婉确实轻松了很多。 虞婉并不怎么在乎小婵的出身，毕竟云轻这种来历不明的神秘人物她都已经收留了，多一个快要饿死的小姑娘也没什么。 “小婵是昨晚才跟着我的，也许这就是缘分。”虞婉主动解释道。 她的语气随和，带着一种轻描淡写的从容，如同三月的暖风，让人很舒服。 许二婶并未追问什么，一旁的叶大娘感慨道：“贵人果真是再世菩萨，小婵能遇上你是她的福气和造化，可惜我的孩子没有这样的好命……” 叶大娘原本有三个孩子，上个月她的两个孩子相继去世，现在只剩一个十岁大的小女儿。她男人出去从军，如今生死不明，这辈子都不知还有没有机会重逢。 想着这些，叶大娘不免伤感起来。 “大嫂想开些，好歹我们现在遇上了恩人，以后的日子会有好转的。”许二婶劝道。 “阿娘不哭，哥哥走了，以后梅梅给你养老。”十岁的叶小梅已经很懂事了，她知道阿娘心中难以忘怀的伤痛。 其实他们这一群人，又有哪家不是支离破碎的？洪水、绝收、重赋、盗寇……这些都是压在他们脊背上的大山，压得他们连活下去都那么艰难。 叶大娘抹了一把泪，“阿娘没哭，阿娘就是风沙迷了眼。”她擦干泪后，又对虞婉露出个感激的笑容，“贵人这一碗热腾腾的粥喝进去，我现在整个人都好多了，下午我们走快点，早点去到云川。” 看着叶大娘伤心却依旧重振起的笑容，虞婉心情也十分复杂，“前路还很遥远，我们慢慢来，不用着急赶路，确保我们现在有多少人，到云川就有多少人。” 人命才是最宝贵的。 众人听虞婉这么说，心中都颇有感触。 他们这一路逃亡，不仅怕遇见流寇，也怕遇见官兵，无时无刻不紧绷着神经，就想着赶紧逃离这个炼狱般的人世。但是现在有人告诉他们可以不用走那么快，要确保每一个人都能活着走到目的地，他们心中又怎能不动容？ 饭后大家帮着收拾完毕，便又继续踏上西行的路途。 这一路上没人喊苦喊累，那几名男丁换着推车，谁也没有一句怨言。 越往这西边的方向走，树林也变少了，大多数时候都是荒芜的砂石地，即使有树木，也是零落的、光秃秃的。 还好走过这二三十里的砂石地，在太阳落山时，他们终于找到了一片相对茂密的树林。而在这树林中，还有一条淙淙流淌的小溪。 女眷们开始煮饭，刘坚还特地和虞婉打了招呼：“贵人，你已经帮助我们够多了，以后我们自己做饭，贵人不必为我们操持。” 虞婉也很欣赏刘坚的为人，便道：“嗯，早晚大家各自解决，午饭的话，我们一起吃！” “这如何使得……” 虞婉：“一顿清粥而已，我还能请得起，如果你们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多为我做几天活。等到了云川落脚，我定然还有很多需要诸位帮忙之处。” 刘坚听她这么说，这才应下，又对虞婉谢了又谢。 当下的百姓一日都只吃两餐，只有虞婉坚持一日要吃三餐，本来刘坚还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虞婉在他心中是大富大贵之人，富贵人家吃几餐都不为过。 而云川此行，也并非那么容易，如今天气一日日变冷，风沙也越来越大，他们每日都要行那么多路，每天消耗也多，吃不饱穿不暖，也不知本就饿出病来的村民们能不能全都活着走到云川。 如今有贵人发善心，为他们多加一餐，而且这一餐比他们自己开火吃得还要好，刘坚心中又多了许多信心。 贵人待他们如此之好，以后定要好好报答。 刘家村的几名汉子已拿着工具去树林里伐木，他们答应了要为虞婉做木板车。在他们眼里，虞婉就是最大的贵人，这事情必须今晚落实，才对得起贵人对他们的照顾。 云轻也下马车去了，虞婉见他虽然拄着腋拐，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活动，便也没再多加阻挠。云轻的本事已经不是她用科学来解释得通的，适当下地活动一下，倒也无所谓。 正好虞婉也想去空间看看情况，自从发现空间的柜子显示屏上会出现种植能力这样的指标后，她对这个标注“种植能力”的指标就特别好奇。 根据她的初步判断，种植能力似乎跟她种的东西有关，上一次数值波动便是结了南瓜。结一个南瓜会获得一个种植能力，但这个南瓜是有标准的，似乎必须得长到一定的尺寸。 现在空间的玻璃柜上已经显示种植能力为2了，那就说明有达标的两只南瓜，只是不知“种植能力”到底有什么用。 不管如何，尽快提升种植能力，对她来说绝对是有用的，这也是她着急让刘家村的人帮忙造种植架的原因之一，她要尽快提升种植能力。 虞婉退出空间，回到马车翻开沿着车身蔓延的南瓜藤一看，果然又一只南瓜长到了碗口大。 第24章 世界之大，皆有可能 第二十四章 果然，种植能力和南瓜的生长有关，这个发现对虞婉来说新奇又惊喜，她得快点扩大规模，这样更有利于积攒种植能力。 虞婉欣喜不已，没想到空间还有这样的妙用。 刘家村的村民们都是干活的好手，别看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做起事来却毫不拖泥带水。 没一会儿，十多名村民就合力抬着一株高大的树木回来了，还有半大的孩子们在后面拖着干枯的枝丫。 这树看上去很有些树龄，须得两个人合力才能围住，也难为他们竟然就这样徒手抬回来了，虞婉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能干。 刘阿翁道：“贵人，这林中大部分都是湿木，只有这棵半死的树稍微干一些。其实做东西用新木并不是很好，待到水分散尽后容易变形。” 虞婉又不是做什么精密的东西，倒也无所谓，“没关系，只要能做出来不会塌掉就好。” “贵人放心！别的我们不敢保证，但这简单的木工活还难不倒我们几兄弟。”长相黝黑的青年说道。 虞婉颔首，“那就有劳你们了！” 刘坚几兄弟叔侄说干就干，虞婉在一旁看个热闹。看着他们做出漂亮的榫卯结构，根本不需要任何钉子就可以坚固的契合在一起，虞婉也不由得感叹起老祖宗们的手艺。 这群人虽然瘦骨嶙峋，但他们的双手却又那么有力，那些普通粗大的木头在他们手下很快就被刨出一朵朵的木花。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墨斗，他们就能刨出光滑规整的木板和柱子。 虞婉以前还无法理解那些看别人做手工艺解压的视频，但这一刻她好似能理解了，看这些匠人工作，确实是一种很解压的享受。 他们也会征询虞婉一些尺寸上的要求，尽可能将这种植架做成虞婉心中的样子。 半个时辰后，一辆新的双层木板车就做好了。 木板车的底层四周都有约莫20厘米高木板围着，只要填上泥土，便可使其变成一个四四方方的植物培养小基地。 往上大约半米，便是木板车的上层，上层一样可以填入泥土种东西。 上层的四个角，还各留了一根小木桩。 虞婉打算以后这木板车下层就种南瓜，上层则种葱、苋菜、白菜等。南瓜是藤蔓作物，能长到很长，到时候肯定会到处蔓延，而上层的四根木桩处，则可以绑上木棍，给南瓜搭建一个架子，也有助于南瓜生长和挂果。 “贵人，这木架可还有需要改进之处？”刘坚问道。 虞婉十分满意，“可以了，你们做得很好，先吃饭，大家想必都饿了。” 不过他们现在的精神头却似乎甚好，即使走了那么长的路，也远远没有他们逃亡时候那种疲惫感。 刘坚有些好奇，“贵人准备在这上面种什么？” “上面种苋菜，下面种南瓜。”虞婉道。苋菜发芽快，长得也快，生长周期短，而且也不重，种在上面一层正适合，她带的苋菜种子也是最多的。 虽然种萝卜更好，但萝卜这玩意才引进荣国不久，侯府的庄子上总共都没多少种子，她也没能带走多少，勉强种十来只就行了。 “南瓜是何物？莫非就是贵人马车上开黄花的长藤吗？” “嗯，对，那就是南瓜。” 虞婉不知道自己这种方法能不能行得通，不过根据之前她在马车里种南瓜籽的经验，效果应该不会差。 “我还差点以为那是冬瓜了，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这世上还有南瓜，不知可有西瓜和北瓜。”刘翁笑道。 他算是这群人中最老的了，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还真没见过竟有和冬瓜长得如此相像之物。 虞婉心道确实有西瓜，不过他们连南瓜都没见过，想来西瓜定然也没传到这个国家。 “世界那么大，或许有，只是我们走得不够远而已。”虞婉说道。 “贵人所言甚是。”刘坚很是认可，同时对虞婉也更加叹服，大概只有钟鸣鼎食的大户人家才养得出像她这样见多识广又仁善慈悲的奇女子！ 这世上确实无奇不有，刘家村的人世代都在观州为农，走过的地方也不过观州附近一片，没见过的东西确实多了去了。光就这白胖胖的萝卜，他们就只听说过，没曾见过。 “我就说跟着贵人总没错。”一年轻的毛头小子说道，当初在破庙中，他就是最积极要跟随虞婉去云川的。 “你这毛猴子，多跟贵人学着点，一把年纪了，还不务正业。”毛头小子旁边的中年人板着脸训斥。 “哼~”年轻小子似乎有些不服，不过碍于虞婉在场，没反驳什么，只不高兴地哼唧了声。 虞婉刚才其实倒也观察过，这年轻人的木工活做得并不差，也很有干劲，没有丝毫偷懒，手脚甚至比一些上了年纪的更利索，虞婉还觉得他挺有发展潜力。刚刚还干了活，现在又被当众骂不务正业，确实有些委屈。 虞婉便随口帮着说了句：“这位小兄弟的木工活做得挺不错的，他这个年纪有一门手艺已经很不错了，不需要跟我学什么。” 中年人听后却只是摇头叹气，“贵人你不懂，这小子要是真一门心思专研怎么把木工做好，我也不会这么生气，他天天就只会异想天开，想做什么会飞的木牛流马，上次还把我珍藏的前年沉香木都偷去浪费了……” “我不浪费，你不也一样都拿不走？拿走你也只有被强盗抢走的份。” “你这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 中年人当下抡起拳头就想揍少年，还好被一旁的刘坚拉住了，“要教训回去教训，别在贵人面前闹，像个什么话。” 中年人这才收手，又对虞婉致歉道：“让贵人看笑话了。” “无妨。”虞婉倒并不介意，不过她对这少年人却更有了几分兴趣，“我倒觉得这位小兄弟的想法并非全无可能，前人既然能做出木牛流马，想必这东西还是有一定的存在可能。我也曾见过一种不用两脚踩地，只需用脚蹬踏板便可往前行走的自行车，我们现在做不出来，可能是某些技术和原理没摸透。但这样敢于探索和创新的精神，却是很可贵的。” 中年人愣了下，似乎没想到虞婉会这么说。 而最吃惊的，当然还是当事人本身，少年惊讶了片刻，随即又转为激动和惊喜，“你听见没有？贵人都说了，木牛流马肯定是真的，只是你们做不出来而已！” “你这臭小子！没个规矩！”中年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继而又对虞婉道：“贵人果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等见识远非我辈能比，是我们狭隘了，只会做些普通的家具。也不怕贵人笑话我眼界低，其实木工活也不过是我们谋生的手段而已，我们以前就靠给人造屋或是做点家具农具赚点小钱。至于木牛流马和贵人口中的自行车，对我们来说，就算花费大量精力造出来了，在我们那种小地方，只怕也没人会买。” 虞婉听后道：“没关系，每一种新东西出现的时候，或许都会面临一些实用性方面的问题，如果我们根据这些问题一一改进，或许会发现它的进步之处，进而被世人接受。这样，如果这位小兄弟真的能造出自己会走会飞的木牛流马或是自行车，我愿出十两银子购买。” “这……”中年人吓了一跳，“万万使不得，贵人切莫开这口，你已经救了我们的命了，这种玩意怎值得贵人出这样的重金？” “值得的，我相信真要能做出来，一定能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变化。”虞婉肯定道。 真要有自行车的出现，那以后就可以解放双腿了。 见虞婉如此笃定，众人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少年人却有些红了眼，他收起了身上的毛刺，十分郑重地承诺道：“贵人，我要是做出来了，我绝不会收你的钱，我会亲手送给你！” 虞婉见他情绪有些激动，再加上中年人对他的打击，想必他平日里定是受了很多否定，便笑着鼓励道：“嗯，好，我等着你做出能自己走的车。” 少年人背过身去，抹了一把脸。 中年人面上虽是嫌弃，但心中其实也充满了期待，并非为了虞婉口中的十两银子，而是他也很想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的存在可以自己飞的木牛流马。 而且，为了自家这满脑子稀奇想法的臭小子，他也受尽了旁人的嘲笑，身边的人都觉得他家儿子不务正业，马上就要到娶妻之龄了，却还没有一颗安定下来的心，这样下去，谁家姑娘会愿意跟着他？！ 后来观州水涝，他们被迫背井离乡，连生存下去都是问题，倒也没人再去婚嫁的问题了。 只是每每想起过去受到的嘲笑，他还是忍不住迁怒儿子，也觉得他不务正业，连成家立业都成问题。 直到现在，只有眼前这位女子肯定地告诉他，他儿子这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并不可耻，而是一种值得鼓励的创新。他不懂什么叫创新，也不懂创新能带来什么，他只知道木工都有自己的门路，只有按照师傅交的门路来，才能做出合格的东西。 眼前这位女子的心胸和眼界，确实跟他们这些没读过书的很不一样，她身上有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即使是这种异想天开之事，被她一说，也变得不再像个笑话那般不堪，甚至还能勾起众人的期待。 她都已经见过会自己行走的自行车了，想来这世上是真的有那样的神奇之物！ 第25章 捕鱼高手 第二十五章 各家各户差不多也都做好了晚餐，虞婉见刘家村差不多都是几户人合在一起做饭，他们做出来的比小婵中午做的更像米汤，只有极清淡的水，甚至都看不见米。 他们这也太节约了。 可惜她现在能接济实在也有限，粮食不可能全拿出来，至于蔬菜，先前只有她和云轻，她种的那些蔬菜完全够吃。现在多了这么多人，也很难均分出来，接下来她必须多种一些菜才行，尤其是南瓜。 她前世的世界里，南瓜的挂果率还是很高的，可以缓解粮食短缺的问题。就是不知道空间里的南瓜种子品种如何，眼下暂时还看不出来。 虞婉让木工们先回去吃饭，饭后再继续做，不着急这一时。 她也朝着马车那边走去，不过她上了马车，却没见着云轻，倒是外面的火堆上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什么东西，熬得这么香？”虞婉被这香味吸引了。 小婵抱了一小捆干柴过来，笑道：“婉婉姐也觉得香吗？这是鲫鱼汤。” “哪儿来的鲫鱼？”虞婉有些好奇。 “是小禾两姐弟带过来的，他们正和云公子在溪边捉鱼。”小婵说道，“云公子可厉害了，他一根棍子刺下去，就可以叉到一串。” 小婵说得兴起，满脸都是兴奋之色，但虞婉却听得有些心惊。 也许是因为她见过云轻重伤的样子，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但云轻平日里从未示弱过，旁人并不知他身上才受过很重的伤。 “他们在哪里？”虞婉问道。 “就在前面林子里，那儿有条小溪。”小婵道。 虞婉听罢，急匆匆朝着小婵所指的方向走去，因她走得匆忙，小婵还有些不明所以，自言自语道：“原来婉婉姐也喜欢捉鱼吗？” 不过她觉得看云公子捉鱼真的很有趣，她再也没见过比云公子更厉害的捕鱼手了。 等虞婉匆匆赶到时， 只见几名兴高采烈的小孩正围着云轻站在溪边。 “云轻！”虞婉叫道。 小禾转过头，见是虞婉，立马兴奋招呼道：“贵人姐姐也来了，贵人姐姐快来看，云轻哥哥捉了好多好多鱼呀！” 虞婉几步走过去，将云轻上下打量了一圈，见他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身上并未打湿多少，只有衣摆上溅了星星点点的水渍，“你下水了？” 没等云轻回答，一旁的小孩们就主动道：“云轻哥哥没有下水哦，他超厉害，用一根棍子就可以捉到鱼。” “是呀是呀，他比李爷爷都厉害，李爷爷还要用钓钩才能将鱼钓起来，云轻哥哥只要一根棍子就可以了。” “仙女姐姐，你是不是也来捉鱼呀？你会法术吗？” …… 虞婉被小孩子们围着，或许是因为他们正在兴头上，一个个都变得活泼起来，对她也十分亲热。 虞婉心中那些担忧被这些童言童语冲散了不少，看来云轻确实没有下水。 小禾还将一只小木桶提起来给虞婉看，“贵人姐姐，你看，这些都是云轻哥哥用棍子叉起来的。” 虞婉低头一看，那只木桶里面全都是巴掌大小的鱼儿，因为是用木棍叉起来的，每只鱼身上都有一个小洞。 虞婉简直有些不敢置信。 “云轻哥哥，又有鱼儿游过来！快，在那里——”一直盯着水面的小孩激动道。 虞婉循着小孩所指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一根东西从她面前一晃而过，直接射入水中。 年纪较大些的小禾往水边走了几步，靠岸边的溪水很浅，小禾赤着脚，裤腿挽到了膝盖上方，那溪水也沾不湿她的裤子，她去水中将云轻投出去的木棍拾起来。 木棍的尖端处，果真刺着一条巴掌大的鱼。 虞婉：！！！ 看着这一幕，她不由得想起她刚捡到云轻的那个晚上，重伤初醒的云轻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几头狼打死。 果然不愧是云轻！ 小孩子们欢呼起来，“又有一条了！” 虞婉心情有些复杂，她看了看云轻，却见云轻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乎这一切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好了，这些鱼够我们吃一晚了，你们提回去让大人做来吃！”虞婉说道。 虽说云轻很厉害，但他的腿和身上的伤还是不宜做太大的动作，稍不注意就容易影响到最终的康复程度。 小孩子们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想着今晚可以吃到香喷喷的鱼肉，一个个又都巴不得立马跑回去。 不过小禾立马又想起了另一事，虽然说这只小木桶是他们带过来的，但这些鱼儿都是云轻哥哥捉的，按理不应该是他们的。 其余几个小孩子没想到这一层，不过小禾到底要大一些，已经七八岁了，懂些道理了，便又立即将小木桶放下，“贵人姐姐，这些鱼都是云轻哥哥抓的，我们不能要。” 这是阿娘和阿爷教她的道理，阿娘昨晚还特地叮嘱了她，让她以后不可以随便去别人面前讨要东西，尤其是在贵人姐姐面前。贵人姐姐已经帮了他们很多了，还救了他们的命，但是不能因为贵人姐姐心善，就得寸进尺。 她虽然不是很懂，但知道这样是不对，她不能再白拿贵人姐姐的东西，不然以后贵人姐姐心寒了，就不会再帮助他们了。 虞婉并不知道这小孩会有那么丰富的内心，不过她还是很喜欢有分寸懂道理的小孩，那木桶里虽然装了小半桶鱼儿，但这木桶并不大，鱼儿总共加起来也并没有特别多。而同行的刘家村一共有几十人，分摊下去也根本分不了多少，也就解个馋而已。 虞婉的空间里还有一些吃食，上次云轻买的那只鸡也还剩了一些鸡肉，当时她便是想着存一些起来以后路上吃，那鸡肉今晚她拿了一些出来让小婵煮成鸡丝粥，也还剩一大块被虞婉放在空间里。 所以，虞婉现在倒也不缺肉吃，倒是刘家村的村民个个都面黄肌瘦营养不良，更需要这类高蛋白补一补。 不等虞婉回复，云轻倒是难得先开口了：“你们带回去！我已经让小婵把我们那份拿起来了，我们吃不了那么多也会坏。” 先前小婵来林中找木柴，云轻便顺带让她带了几条鱼儿回去。 小孩子们听了这话，这才高高兴兴地抬着小木桶回去。 等小孩子们走后，虞婉还是劝了两句：“你的身体还在康复期，以后不要出来做这样的事了，好好休息保养为重。难不成云轻是怕饿肚子吗？放心，我们还没到吃不起饭的地步，你给的银子也足够我们吃到云川了。” 不说空间里的东西，就马车里的粮食和正在生长的蔬菜，省着点吃撑到云川不成问题。 至于到了云川以后，总能找到地方买补给的。 到时候她再悄悄将空间里的粮食换出来，过完这个冬天应是问题不大。 云轻看着她俏皮的笑容，唇角也几不可见地微微上扬了下，“我只是出来活动一下筋骨，正巧遇上他们在这里抓鱼，便过来看了会儿。” 虞婉将地上叉鱼的木棍拾起，“好了好了，知道了，等你的腿好了，有的是机会活动，不着急这一时。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和那些小孩子打成一片，我还以为以你这么高冷的性格，肯定不喜欢小孩的闹腾呢！” 这一点确实让虞婉有些小小的意外，毕竟就在昨晚，小禾、小苗两姐弟看到云轻还怯怯的，今儿竟然就一口一个云轻哥哥。 云轻也微微顿了下，他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啊…… 第26章 培养土 第二十六章 两人结伴回到驻扎点，小婵已经将鱼汤和鸡丝粥熬好了，空气中都是鲜浓的香味，勾得周围的馋虫们直咽口水。 小孩子们缠着大人赶紧做吃食，他们的小肚子也饿扁了。 大人们又何尝不是，贵人那边实在是做得太香了，就算他们隔着这么远，也依旧能闻得到那馋人的香味，只好先从锅里打两碗米汤喝着垫垫肚子。 只可惜这米汤明明中午喝的也没太大区别，为何和中午喝的稀粥比起来，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还是中午贵人那边做的稀粥好喝，大嫂，你的厨艺不行了呀，还不如小婵那小姑娘。” “就你嘴挑，那你怎么不来做？”掌厨的刘大嫂怼道。 “嗐，我要能做得出来，我早上阵了。” 刘大嫂也舀了一碗清汤，数落道：“你们就是不识好歹，有肉嫌毛，就该让你们像之前那样饿着才对。” 数落完，她也喝了一口，不由得皱起眉，确实和中午喝的清粥相差太大了，难怪刘卯那小子会嫌弃。 其实她下锅的米也不少了，她都看过的，中午贵人那边的大锅清粥其实也很清淡，都是清水，就连菜叶子都很少，但就是所有人都觉得好喝。 因着惦念中午的味道，晚上刘大嫂还偷偷多往锅里加了一把米，想着和中午应该相差不大，没想到自己喝起来才知道这味道真是天差地别。 中午的稀粥虽然很清很稀，米粒也没见多少，但喝起来的味道有股清香和甘甜，让人回味无穷。可她今晚熬出来的清粥，却只剩寡淡的清水味道，完全没有中午的清香，更别提甘甜了。 难不成自己的厨艺和那小丫头真的差那么远？ 还是说因为自己少加了菜叶子，所以就没那味儿了？？ 刘大嫂百思不得其解。 刘卯还故意问了句：“大嫂觉得怎样？现在知道我没故意贬低你了？！” “你这臭猴子，不喝算了，留着你大哥喝。”刘大嫂不乐意了，就要去夺刘卯的碗。 刘卯赶紧一溜烟躲开了，“欸，大嫂别生气嘛，你就只顾着哥，我又没说不好喝就不喝。大嫂虽然熬得稍差了点，但还是比爹娘做得好吃。” 他爹娘才是真的节省，若让他们做饭，就真的只有喝水的命了。 不仅刘卯这一家觉得自己做的晚饭难吃，其余几家也同样觉得自己做得不好，他们做了那么多年的饭，却好似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不会做饭。 小婵吃着香喷喷的鸡丝粥，心中充斥着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满足。 婉婉姐和云公子从没有因为她是捡来的丫头而苛待她，相反，每次婉婉姐有吃的都从来没有落下她，就连吃饭也让她一起吃。 这样的待遇，就算她在自家屋里也不曾享受过。 小婵直到现在，都还有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生怕自己哪天一觉醒来美梦就不见了。 “婉婉姐，这鸡丝粥好香啊，没想到放了一天，这鸡丝依旧如此新鲜。” 就是不知道婉婉姐是怎么保存的，她在马车里都没有看见过，不过这话她又不好意思问出口，毕竟这些物资在现在可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婉婉姐藏紧一点也是应该的。 虞婉只说道：“现在的天气已经转冷了，哪有那么容易坏，放几天应该不成问题。” “嗯，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粥，就算让我现在死去，我也觉得很满足了。”小婵端着碗，一脸满足地说道。 虞婉觉得好笑，一碗粥就让她高兴到可以去死，这也太容易满足了。 “喜欢就多吃点，锅里面还有，等以后有了种庄稼的地，我们会有更多更好的吃食。”虞婉说道。 这话她倒不是画饼，现在主要是受眼下的条件所限，她没法种东西，只能吃从侯府庄子上带走的粮食。她有预感，她所拥有的那个空间会给她带来更多丰富的作物，让他们的生活一日日变好。 小姑娘现在对她的话可是深信不疑，因为她现在就已经过上了从未有过的幸福生活。 小婵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觉得就算是吃中午的稀粥，我也觉得很满足了，我不奢望更好的生活，只要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因为过惯了饿肚子、被打骂的日子，她已经不敢有更多的奢望，只希望现在的梦能够长久一点。 虞婉轻轻地笑了笑，并没有纠正小姑娘的想法。 她将锅中所剩不多的粥分了一部分给小婵，小婵受宠若惊，又很不好意思，赶紧把碗往后面挪了下，“我……我已经吃饱了，婉婉姐和云公子吃！” 虞婉笑道：“你刚才给我舀那么大一碗，你觉得我还能吃下吗？” 这小姑娘处处偏袒她，就连舀饭也给她舀得最多，而且碗底大半都是鸡丝，虞婉吃到后面都有些塞牙缝了。 她上辈子过够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对肉类食物并没有那么强烈的追求，适当进食就好。倒是这个时代的底层人们，基本上很少能够吃到肉，对肉可是视若珍宝。 小婵这才端起碗接下，“我听说大户人家的小姐吃东西都很秀气，原来是真的。” 虞婉并未辩驳，而是将剩下的全都添给了云轻，“你有伤在身，要多补充一点营养才能好得快。” 云轻倒是没有推却，只说了声谢谢。 饭后，小婵主动去收拾碗筷，虞婉则去弄她的营养土。 她手上的营养土还不够，毕竟现在会多出三只培养架，需要的土壤也变多了。而他们沿路的这些土壤实在是沙石居多，肥力不够。 不过那小溪边的土壤倒是可以采集一些，再配上她之前堆的土化肥，勉强可以用来搞种植。 虞婉提着一只木桶就去了河边。 说来也是他们幸运，其实自从过了萃州城，能看见河流和树林的地方就很少了。恰好他们今晚走到了这里，既有树林又有河流，能够满足他们夜宿的条件。 毕竟没有水的话，洗漱吃饭都很不方便，虞婉总不能把空间里的灵泉拿出来当生活用水，那太浪费了，而且也很容易引人怀疑，因为她平时盛水备用的工具也就一个普通木桶而已。 要是没有树林，他们晚上就很难过，这边的昼夜温差很大，晚上的温度能够达到零下，没有火堆取暖会被冻死。 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遇上夜宿的树林，所以虞婉也让刘坚等人把做种植架剩下的边角木材和干枯树干都带上路，要是明天晚上他们没有找到树林，也能有柴火做饭取暖。 至于水的问题，就只能尽量装一些上路了，可惜刘家村的村民连水囊都没有，还好他们自己有木工，可以现做木桶。 虞婉在溪边取了一些肥力不错的泥土放入桶中，天色已经很晚了，还好林间有月光，勉强可以看清路。 不过这满满一桶土并不轻，虞婉双手才能勉强提起，摇摇晃晃往回走。 才走没几步，一双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接过了她手上的沉重木桶。 虞婉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一张清俊无双的俊脸。 “你的身体还没康复，不能做这样的重活，我可以……” 她话还没说完，云轻已经提着装满泥土的木桶走了几步了，“无妨，我只是受伤还未恢复，并不是成废人了。” 虞婉：“……” 她当然知道他并不是废人，但是想着他是个伤患，虞婉总是忍不住想多照顾他一些，怕他以后落下病根。 不过看着云轻即使拄着腋杖，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满满一桶沉甸甸的泥土提起，虞婉终究是没话说了。或许像云轻这样的奇人，即使有伤在身，也比大部分人厉害！ 常言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重伤成云轻这样的，别说提东西了，只怕大部人就算下地都艰难。 云轻这样的存在，真是超乎她的常识。 但转念一想，这本就是个书中世界，很多东西不能讲逻辑，比如像被扔在冰冷水潭中依旧还能保持一缕气息的云轻，又比如人见人爱、能凭个人魅力左右两国交际关系的女主苏轻柔…… 不能用科学和常识解释的东西多了，虞婉现在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她还是上前两步，和云轻一起提木桶，“我们两人抬起走就没那么重了。” 云轻没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抬着一桶泥土走了回去，刘坚等人见状，赶紧丢下手上的活上前来帮忙，“贵人，你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我们，何必自己动手？” “一点小事而已，没关系。”虞婉道。 “这种活不该你来动手，我们别的可能帮不了你，但这种力气活我们最擅长，你可千万别和我们客气。”刘坚说道。 虞婉笑道：“好，那下次有事我就叫你们。” 她也没想到一桶土会这么重，本来只是想饭后活动一下，顺便将土壤搞定，结果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许二婶等人拿着几条烤鱼过来，“贵人，这鱼刚刚烤好，我正说给你们送过去，没想到你们在这里，我们的手艺或许不如小婵，你可别见笑。” 虞婉看着许二婶手上拿着的六条烤鱼，接过一条，随口问道：“你们都吃了吗？” “嗯，我们都吃好了，真是谢谢贵人和云公子，你们简直就是活菩萨，还送了我们这么多鱼，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许二婶道，又把剩下的给云轻。 云轻没有接，“我已经吃饱了。” 小婵晚上做的鸡丝粥并不少，虞婉只吃了一碗，剩下的都是小婵和他分的，再加上虞婉还给他热了一碗生血的补药，云轻并不饿。 “没关系，你们可以留着明儿吃，这烤鱼可以放几天的。”许二婶说。 正在做活的刘卯也道：“贵人就收下，这些鱼都去了鳞和内脏，是我家嫂子和二婶亲自处理的，绝对干净，而且我大嫂烤鱼最好吃了。” 虞婉知道他们的好意，这些烤鱼确实也如少年人所说，外面烤得金黄，一看火候就掌握得很好。不过她记得那只小木桶里的鱼总共也不是很多，他们还给她和云轻烤了六条，剩下的肯定就更少了。 虞婉便道：“我们今晚确实也吃饱了，这烤鱼冷了也不好吃，那就大家一起吃，我和云轻一起吃一条就行。” 众人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客气，便都三三两两地分着吃。 小孩子们是最高兴不过了，他们先前只喝了鱼汤，但那鱼汤有点腥味道也很淡，远不如烤鱼香。 大人们都说了，烤鱼是给贵人和云公子留的，所以他们再馋都没吃，现在贵人却开了口，他们终于可以吃到烤鱼了。 虞婉将烤鱼递给云轻，“拿着，我去洗个手。” 云轻接下，虞婉很快洗了回来，将鱼腹上的肉撕下来，递了一块给云轻。 云轻淡淡看着她，“我不饿，你吃……” 虞婉却又往他面前递了递，“知道你不饿，只是分给你尝尝，你该不会想我喂你？” 云轻：…… 他终究还是接下了，虞婉忍不住抿唇轻笑，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她发现云轻有时候挺傲娇的。 虞婉自己也撕了一块尝了口，果然如那少年所言，这烤鱼烤得很好，外焦里嫩，虽然没有放什么调料，但这种原滋原味的鱼肉香也很别具一格。 不过她也确实不饿，便和云轻一起分着吃了半条，剩了一半让几个孩子给小婵带过去了。 木工们在火堆旁做新的培养架，虞婉则和云轻、许二婶等人处理培养土。 在这个没有工业化肥的时代，为了能让土壤变得肥沃，虞婉这一路也是想尽了办法。 虽然人粪人尿是最好的肥料，不过她和云轻实在不方便将这类东西存储起来，幸而这一路有追风作伴，虞婉便将马粪马尿收集来，还专门用了两只带盖子的木桶盛装。 而这两只木桶，还是他们经过一户农家时高价向对方收购的，毕竟她离开侯府的庄子时，只带走了一只桶，远不够用。 用这些粪便加上草木灰以及一些腐败的落叶、蛋壳等一起发酵，假以时日，便可以制作成简易土化肥。 虞婉这一路一共制作了两桶，这些土化肥和普通泥土混合在一起，变能让普通土壤的肥力增强，有助于植物生长。 见虞婉处理这些泥土有条不紊像模像样的，许二婶等庄稼人都看呆了，“想不到贵人竟然也懂稼穑，贵人真是见多识广，什么都会。” “那是，我就没见过比贵人更厉害的人。” 虞婉被他们的彩虹屁吹得飘飘然，她不过是顺手接济了一下他们，哪里展示过什么特殊技能，就被他们吹上了天，这滤镜简直比两千度的镜片还厚。 “耕种稼穑，你们也都是能手，我只不过是了解过一些而已，以后我们可以相互交流探索，寻找更好更高产的耕种法。”虞婉说道。 “听贵人说话，总让人充满希望，就像那些读书人说的如沐春风。”刘坚感慨道。 虞婉失笑，“你们就别再叫我贵人，以后我们还要长久相处的，叫我虞婉就好。” “那可不行，你就是我们的贵人，我们岂能直呼大名？”刘三叔第一个就不同意了。 其余人也跟着道：“还是得叫贵人，我们今天的路都是贵人指引的，可不能忘了本。” “嗯，是呀，不然我们叫主人也行。” 虞婉：…… 算了，以他们现在的心性，要扭转这个称呼，可能还需要一个缓冲时间。 大家闲聊着，手上的活却没有停下。 今晚他们要将移动培养架搞好，早点种植可以早点收获。刘家村的村民们本来是不怎么敢相信靠着这种简单的装置可以种出东西，但看了虞婉马车上的那些长势喜人的南瓜藤后，便丝毫没有怀疑了。 他们一边做着种植架，一边憧憬着南瓜藤爬满架子的场景。 等那一天到来，他们一定可以吃上香喷喷的南瓜叶粥。 第27章 立户 第二十七章 村民们拉回来的树木并不小，做了四个种植架后还剩了一大半木材，扔了也可惜，他们决定把剩下的大块木头和树枝树杈都带上路。用途不大的树枝树杈可以当柴火烧，而大块木头则可以再做两个种植架，或是一些简易生活用具。 反正同行的人多，他们穷得连行囊都没有，两手空空正好带点木柴。 虞婉将四个种植架都填满种植土，再将南瓜、苋菜、冬葵、白菜、葱和萝卜等种子播下去，种子比较少就少播一些，而生长周期比较短的苋菜和冬葵，她便种得多一些。 尤其是冬葵，在这个时代是非常重要的主菜，煮熟后的口感细滑嫩爽，而且长得快，掐掉嫩尖后还能发出新芽，是最适合种植的蔬菜了。 大家一起忙完，已经接近子夜了。 虞婉如约拿出铜钱，按照每台种植架八十文的价钱结算给刘坚，让他们自己去分。 刘坚怎好意思收她的铜钱，当下便要还回去。 虞婉却坚持说这是他们付出劳动应得的报酬，刘坚几兄弟叔侄商量了一番，退了两百文给虞婉，“贵人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本不该收这笔钱，但你坚持要给我们，那我们只收一百二十文便够了。在观州时，我们也时常帮人做些木工，只值得起这个价。” 虞婉知道这个时代的劳动力不值钱，但没想到这么不值钱。他们这么多人忙活一个晚上，总共才收一百二十文。 当然，这个价肯定是低于市价的，虞婉心中清楚。 不过他们都这么说了，虞婉也不再推脱，收下了那两百文。 接下来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多一些钱拿在手上她心中踏实些。 而且现在只是个开始，把物价定低一些也好，免得以后没那么多钱支付。 她现在用的钱都是云轻给的，虽说云轻很有来头，可他现在都已这样了，他曾经再富有的身份今后到了云川也没什么用。他们都和过去说再见了，手上这些就是他们所有的银子，以后的生活得凭本事去挣了。 一行队伍走走停停，又过了一个月，终于到了云川。 一个传说中的流放之地，荒芜苦寒，穷山恶水，民风彪悍。 不过虞婉踏在杂草枯黄的坎坷道路上，反倒暗中松了口气，虽说这里被称之为蛮荒之地，但也并没有她预想中那么荒芜。 她一开始听众人对云川的评价，还以为这里常年风沙，是寸草不生的荒芜沙漠。 而实际上，这里并非沙漠边缘那种沙地，而是有着不薄的土壤，路旁还零落地长着枯黄的野草。极目望去，还可以望见树木林立的远山。 这便可以说明这里并不缺水，甚至还有着丰富的水资源。 听闻云川是云上天河的意思，南面是常年积雪的巍峨雪山。每到开春，雪山的积雪融化，会一路流经此处，在这片原该属于荒漠的地方孕育出丰茂草木，也养育了这里的百姓，故而得名云川。 然而这里人烟荒芜，沿途都看不见多少耕地。即使有，地里种的农作物也长得非常差，不知是气候的原因还是土质的原因。 作为荣国最西面的边陲小城，这里天高皇帝远，常有走投无路的流民，或是一些犯了重罪的犯人在此落脚，人员构成十分复杂，大概也是云川名声不好的重要原因。 近些年朝廷鼓励开荒，但凡在这里开荒落脚的人，都可以获得属于自己的合法土地——即自己开垦出来的荒地。 新开垦出来的荒地三年内可以免税，这一政策也吸引了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民。 但是虞婉一路走来，觉得这里的开荒成果并不怎么样。 首先，这里的荒地确实不少，而且很多都像是人为开垦出来的。但是这些开垦出来的荒地却没有得到很好的利用，而是继续放荒。 其次，现有的、可以利用的荒地没有被好好利用，而人们却还在继续垦荒，这种毫无规划的开垦行为对这里的环境已经造成了一定的影响。那些被风卷起的黄沙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她也才来，并不知晓这里的详情，眼下还是得先去官府报个到，看看如何领到合格的垦荒地。 虽说这里遍地都是荒芜的地，但也并不是说你看见一块空地就可以随便占为己有的，万一某天有人跳出来说这块地是他的，那可就是打不完的官司了。 云川现在拥有不错的垦荒政策，他们当然得好好利用，一切按照法律法规来。 而且，作为即将在这里定居的外来人口，他们也得去官府登记。 正好虞婉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的身份合法化，“黑户”的身份终究不方便。而云川天高皇帝远，人员构成复杂，在这里立户可就比在别的地方上户容易多了。 虞婉等人一路打探，终于找到了云川县衙。 当差的衙役见了他们这么多人，也小小地吃了一惊，来云川垦荒落脚的人其实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灰头土脸半死不活的。可这次来的人个个都容光焕发，尤其是为首的两个年轻人，谈吐大方，衣着也很不一般。 一看就是有些家底的。 还有那些种满奇怪东西的架子，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了解了他们来此的目的，当差的衙役心中有了底，对虞婉道：“原来诸位也是来云川落脚的，不过现在能垦的荒林已经不多了。” “怎会如此？那我们岂不白来了？” 刘家村的村民们顿时就慌了，如果没有荒林给他们开，那他们还如何落脚？ 他们跋山涉水，不辞千里跑过来，不就是因为这里可以领到一分三亩地？ 可如今，他们辛辛苦苦赶到这里，却被告知没有地可以给他们，要他们如何不慌？ 虞婉也小小地震惊了一瞬，这种情况她确实没料到，不过看着眼前衙役精明的嘴脸，虞婉直觉这事有些猫腻。 她略微思索，道：“可我们一路走来，见郊外便有很多放荒之地，这些地没人种吗？” “虞姑娘倒是观察入微，你看到的那些地都是有主的。不过如果你们想种的话，可以租去种，每年只需上交一半粮食当租金即可。”衙役说道。 果然，原来猫腻在这里。 刘家村众人灰头土脸，云川这地方本来就贫瘠，上交一半当租金，这不就是要他们当佃农。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土壤贫瘠气候不宜，他们就算有地可租，收成也未必养得活自己。 虞婉也从未打算租地，在这种封建主义社会，土地产权必须握在自己手上。 “那你能否告知我们这些土地是谁所有？我们想找这些土地的主人买地。”虞婉道。 那衙役满脸堆笑，“那你可找对人了，云川的乡绅没有我不熟的，不知你们想买多少？” 虞婉反问：“云川地价多少？” 衙役道：“这要看你买什么地，如果是良田，则一贯钱一亩，如果是瘠地，则五百文一亩……” “呵~”云轻冷呵一声，打断了衙役后面的话，“天子脚下的良田也不过一两银一亩，区区一边境荒城，也敢与天子皇城比肩？” 当然，京城城郊的黄金地价肯定不止一两银，但其余的绝大部分地区，都花不了一贯钱一亩地，就比如离京较近民阜物丰的秦州城，土地价格都只在五百文左右。 而刘家村所在的观州，因着离京很远，地理位置也不太好，那就更便宜了，三百文左右就可以买下一亩地。 但不管秦州还是观州，都比这荒芜破落的云川好上不知多少倍。 衙役看了眼云轻，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云轻此人了，毕竟在一堆普通民众的衬托下，云轻跟虞婉这两人都太过醒目，一美一俊，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但这位俊俏公子又跟他身边的漂亮少女不同，少女温和亲和，一看就好处好骗，而这位俏公子则话语不多，身上自带一股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尤其是那双深沉冷锐的黑眸，盯着人看时很有威慑力和侵略感。 饶是与不少人打过交道的衙役也有点心里打怵，他也摸不准眼前这一男一女两人是何来历，便道：“诸位刚来云川，不懂其中行情，我们这边的市价确实是这样，但若你们诚心想买，这价格也不是不能商谈。” 话是这么说，但刘家村的人却不抱什么希望，一来他们没银子，二来这价实在太高了，即使打个对折，他们也买不起。 不料虞婉直接还价：“一百文一亩，我要一百亩。” 她这一开口，众人都震惊了，她是真敢还价啊！ 这不是商谈，这是直接打骨折了！ 衙役也垮下了脸，“我看姑娘是存心来捣乱的……” 虞婉：“你就说成不成？不成的话，我们好趁着现在时间尚早，继续赶往下一个地方。” 那衙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好咬咬牙，“你们稍等，我去问问。” 待到衙役走后，刘家村众人也都议论起来，但他们现在更多的是担忧，怕百文一亩的价格拿不下来，那他们接下来能去哪里？ 刘坚看他们焦虑慌乱的样子，安抚道：“你们也别瞎担心了，那衙役既然去问了，说明还有戏，我们要相信贵人，他们见多识广，心中自有妙计。” 有了刘坚这话，众人才稍稍安心些。 没一会儿，衙役就从后院出来了，他拉着脸装模作样地说：“算你们好运，我们云川还从没卖过这样的价，要不是看在你们拖家带口来云川，这价格怎么不会卖的。” “既如此，那就有劳了，我们先看看地，再立契。”虞婉道。 “百亩地，我们得看到什么时候？放心，我们这是县衙，所有地契都有官印，不会有假。”衙役有些不耐。 虞婉寻思百亩地其实也不算多？不看呢，倒也可以，这里的土地她心中已有定论了，剩下的应该就是位置上的差别而已，这个对她来说倒也没有很重要。 “那我们这一百亩必须得保证是良田，不可用瘠地充数；我还要这一百亩地是相连的，不能东一块西一块，不然我不好打理……” 衙役大约没料到这位看上去不谙世事的少女竟然这么多要求，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好糊弄，但好歹这是送上门的生意，他只好都不耐烦地应下。 立契时，虞婉又趁机道：“宋大哥，我们一路难逃至此，路引户籍皆没了，不知县衙可否为我们重新立户？” 宋衙役早都见惯了，逃到云川来的，又有几个拿出得路引户籍？ 不过主动开口要立户的，这还是第一个。 宋衙役道：“立户每人十文。” “怎么立户还要收钱？”有人不服嘀咕。 “你也可以不立，成为隐户，直接等着被抓进大牢去！”宋衙役道。 这话宋衙役倒不是故意恐吓，按照当朝律令，隐户是可以直接关进大牢的。 而隐户，通俗讲就是黑户。 只是现实中因为流动性差，各地黑户都不少，官府抓也抓不完，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虞婉执着于立户，自然是不想给自己留下隐患，她要给自己一个新的合格身份，不必东躲西藏。 “那我们所有人都重新上户，但十文一人太贵了，这笔钱和买地的钱一起结。”虞婉道。 宋衙役听到这话，拉长的脸终于舒展了，这少女精明是精明，但又过于死板了，这几十口人就是几百文，而且今后还有人丁税等诸多进账，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刘家村的人们心情跟过山车似的，一会儿一个弯，前一秒还在胆战心惊，后一秒又被另一个震惊砸中。 宋衙役去准备立户的册子，刘坚则将虞婉拉到一边，小声道：“贵人，其实立户一事，你不必做到如此。我等会儿带一些人出去，没必要每人都统计进去。” 虞婉有些不解：“为什么？” “那宋衙役不过是故意唬我们的，当今瞒报的隐户不知凡几，也没见哪个地方的官府天天逮着隐户不放。世家大族养的私奴也不少，还能省下不少赋税，你若是给我们都上了户，以后你要缴纳的赋税便更重了。你今日在这里立户，上二十余人便足够，也算得上是大户了，那衙役不会为难你的，一会儿我便带部分人出去。”刘坚掏心窝说。 虞婉听后却笑了起来，“谢谢刘叔对我说这些，不过我想你可能误解了我的想法，我并不想占你们为奴。我会给大家都上户的，不会让你们成为没有身份的隐户，一会儿你们各家想怎么立户，你们自行商量，但切记想清楚，这次定好之后便很难更改了。” 虽然她知道刘坚是出于好心为她考虑，但当下的黑户不受法律保护，男的被讹受奴役、女的被卖妓院之类的事情层出不穷，虞婉并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且黑户终究是与当朝律令相悖的，虞婉也不想留下这样的隐患，不然若有朝一日被人利用，则容易成为被拿捏的把柄。 刘坚却似乎有些不太明白，“贵人是想我们自己立户？你不要我们当你的家仆了吗？” “我何时说过要你们当我的家仆？”虞婉失笑，“以后我们都是邻里，有什么我们可以互帮互助。” 刘坚一时竟感觉不到真实，重新获得正大光明的良民身份，是他背井离乡那日起便再没做过的梦了，刘坚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又酸又苦，还有满满的感动。 他这辈子一定要好好为贵人效力！ 宋衙役带了立户册子出来，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两名小吏。 “要落户的主人家是谁，祖籍何处，因何来此落籍，家中有人丁状况都要一一如实回答。”衙役高声道。 众人都纷纷看向虞婉，他们都默认虞婉是他们的主人，以后他们就是虞婉的家仆。 不过虞婉在这个事情上有些心虚，“刘叔，你们先去登记，我有点内急，我一会儿回来。” 虞婉说罢，便去找厕所。 众人又看向云轻，似乎想让云轻先去。 不料云轻来了句：“我也内急。” 说罢也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 几名衙役却有些不耐烦，“你们还要不要入籍了？！” 刘坚只好带着刘家村的人去一一登记，他们过去都是观州的良民，刘五叔一家还拿得出户帖，上面有详尽记载，衙役自是没有怀疑。 待到这边受理得差不多了，虞婉和云轻两人才回来。 因为连续登记了几十口人，对最后的两人，衙役也懒得多问了，只让他们说姓名、人丁数量和构成等简单问题。 虞婉一一回答。 宋衙役抬眼看她，“你这没男丁？” “没有。”只有她和小婵两人。 “那就是女户了，女户得多交一百文。”宋衙役道。 虞婉：……知道古代性别歧视，但这性别歧视也太离谱了。 “为什么要多交这么多？”虞婉心中其实有些不符的。 “这是开国就立下的祖制，不然你可以选择嫁人，就不用立女户了。”一旁的衙役解释道。 虞婉：“……还是立！” 不就一百文么！ 第28章 没见过这样砍价的 第二十八章 原本登记户帖并不需要额外交钱，这云川官府不过是仗着天高皇帝远，加之这群人是落难到此，才开价给他们立户。 不过女户确实历来都不容易，开设条件也极为苛刻，不仅需要家中及旁支亲戚皆不在世，符合孤女、寡妇等身份，还需得额外交钱才给开设。 一下给几十人登记户帖，三名衙役到后来也都忙昏了头，索性都不多问了，直接潦草登记了事。 因为接下来他们还要带这些人去丈量土地，那姓虞的女子精明着，非要先丈量了地再付钱。 衙役只得匆匆登记了户帖，然后带着他们去丈量土地。 来到城郊，衙役便开始天花乱坠地吹：“从这里一直往西到西山沟，都是成片的良田，亩产两百多斤不是问题。若非见你们千里迢迢赶来，这价格真不会卖你们。” 虞婉看着放荒的成片荒地，未予评价，只继续往前走。 衙役道：“这天色也不早了，走到西山村太阳就要落山了，这些地若是少给你们量了，你们大可来找我。” 虞婉却坚持道：“我还是喜欢在交易的时候就把所有争议都解决了，不想时候再扯皮，宋大哥，走！就算天黑了，我们这么多人，你也无需害怕。” 宋衙役：……正是因为这么多人，他才害怕。 不过虞婉现在掌握着主动权，宋衙役总不能强买强卖，只好跟她一起继续往前走。 而越往前，土地就越荒芜，城郊的土地还能看出有人打理的痕迹，但越往西走，杂草便遍地都是。更让人气愤的是，这边山地颇多，还有陂塘。 走到衙役口中的西山沟，确实差不多刚好有百亩。 然而，刘坚却忍不住了，绝不能让虞婉吃这样的亏，便提道：“宋大哥，我们虞小姐买的是良田，可这些明明是瘠地，如何能称之为良田？” “哼！我看这连瘠地都称不上，分明就是荒地！”刘卯愤慨道。 “是呀，这样的荒地，只怕来年也不会有收成。” …… 刘家村世代为农，到底是哪种地，哪种土质适合种庄稼，他们一眼就看得出，任这衙役吹得天花乱坠，也骗不了他们。 而在荣国，良田和瘠地的赋税也是大为不同的，良田税重，而瘠田的赋税则要轻很多。而对于无法进行农业种植的陂塘、河沟和荒地，则根本不需要缴纳税赋。 这些山坡，就算称作瘠地都很勉强，他们这完全是欺负人。 量地的衙役却道：“云川本来就只有这样的土地，这已经是开荒出来的田地了，你们怕是没见过真正的荒地，至少这些地来年就能种植。你们真要见到了荒林，明年就只有饿死了。” 虞婉对土地其实倒也没有特别高的要求，她上辈子跟着导师做过有关土壤肥力的优化项目，这里的土壤比起她上辈子接触的项目来说，已经算是有着不错的底子了。 而且，这里的土壤倒也不是完全种不出东西，这些山坡好好打理，也可以种经济价值比较高的果木，而且还能免税。 不过这几名衙役确实有点欺负人，态度不好不说，还把她当傻子。 虞婉不想再一味退让了，不然吃了这个亏，只会越想越气。 “宋大哥，既然你们没有良田，那这些地自然也不能按良田的价格算。”虞婉道。 宋衙役道：“不按良田算，那按什么算？一百文一亩，这样的价，你想要什么样的宝地？” “山地陂塘根本无法耕种，你竟连这种都给我按良田算，看来你根本没想过要跟我诚心合作。既如此，那这地我们不买了。”虞婉道。 “不买了？都说好了，怎么又不买了？”衙役强横道，“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这云川城的闲田都在我们官府。你们不从我们手上买，便没地方能买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云轻开口道，“原来你们非法兼并，瞒上欺下，难怪这么嚣张。就是不知云州的阮德庸知不知道你们这些勾当。” “放肆！阮大人的名讳是你能直接叫的？！” 宋浩广却有些狐疑，“你怎知道云州阮刺史？” 云轻一脸冷然，没回答。 虞婉趁机说：“我们诚心来云川落脚，也是有心想为云川的未来做些建设，但既然云川如此黑暗，我们只好去别的地方了。我们本也是漂泊的人，只求一个安定，哪里欢迎我们，我们就去哪里。” 也亏得她这次带了云轻和刘家村的人一同来到这里，就算这些衙役想要讹她，也不敢随便用强，毕竟她不是一个人，她还代表着一个几十人的团体。 而云川地僻，人口也少，这里的官府规模跟别处也根本没法比，虞婉见到的小吏一共才四个，那官府的房子也寒碜得要命。就算官府想拿捏他们，也得看看自身有没有这个实力。 “别忘了你们的户帖现在已经落在云川的县贴上，你们想走没那么容易。”宋衙役道。 云轻一记眼神扫过去，轻描淡写道：“那又如何？你们尽可试试。” 又来了，又是这种让人生寒的气势和眼神，宋衙役莫名涌出一种心虚，尤其是在刘家村众人愤慨的眼神下。 这群人油盐不进，而且人数不少，又很团结，确实有点麻烦。云川这鬼地方，除了被流放过来的犯人，还真没什么外来人口，这些人落户在云川，确实可以为云川增加一些收入。 若是就这么把他们给撵走了，唐县令少不得要责备他。 更何况，为首那名姓虞的女子一看就有些来头，光那一身衣着便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 还有那个姓云的瘸子，刚才听他提起云州阮刺史，不知他到底是何来历。不过云州城的人知道阮德庸是云州刺史倒也不奇怪，估摸是故意唬他们的！ 他要真和阮刺史相识，又怎可能来鸟不拉屎的云川，去云州不是更好？ 但眼下还是先将这群人稳住再说。 想通后，宋浩广便换了一副嘴脸，“虞姑娘，并不是我不想丈量良田给你们，是这里真的只有这种山地。你不满意这个价，那你觉得这些地多少合适，我回去问问唐大人，这事得他通融才行。” 虞婉道：“我并非你们那种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之辈，虽然你们理亏，但我也不讹你，你们这些地根本算不得良田，那就全都按瘠地算。瘠地只值得起良田的三成，那就三十文每亩，至于陂塘和山地，则不能算进去。但所有被我的土地环绕的陂塘和山地，归属权得属于我。” 宋浩广每听一句，脸就拉长一分。 这他妈还叫没讹人？！ 见过砍价的，但就没见过这么砍的！ 这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偏偏这个时候那个瘸子青年还冷冰冰地说了句：“还不快去！” “是呀是呀！快滚去问清楚，我们贵人等着呢！要是不行，我们今晚就去别处！”刘家村的人也跟着强硬起来。 宋浩广咬咬牙，只得跑回去问云川城的县官。 第29章 小地主 第二十九章 衙役走后，刘家村众人又讨论起来。 比起先前的忐忑茫然，现在的他们心中多了一种底气。 是呀，他们的贵人有银子有粮食，还有产量极高口感不错的南瓜萝卜等，就算云川官府为难他们，他们也有的是地方可去，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贵人不放弃他们，他们根本不用担心没处可去！ 更何况，物阜民丰人丁兴盛是各地官员都巴不得见到的场景，这可都是与官涯息息相关的业绩。本身有底子的城池或许不会收纳他们这些流民，但这是西北，是流放之地，是荣国最穷的地方，云川不收留他们，总还有别的城镇可去。 明白这些道理后，众人便都放下心来。 这么多天的漂泊日子他们不一样过了，甚至每日都吃得上饭菜，没因为无家无地便饿死路上。 许二婶笑道：“贵人果然厉害，竟然能把价格谈到如此之低，我想都不敢想。若非有你在，我们只怕都被这些狗官给吓跑了。” 虞婉解释道：“因为这里的地最多只值得起这个价，我们来时一路所见都是放荒的土地，人烟也稀少，就连云川城也比其余城池小许多，便足以说明这里地广人稀，土地不值钱。我还他百文一亩地，都已算是高价了。” 而在这之前，她也打探过各地方的地价，反正越往北的地方，土地越便宜。既然观州那种土壤肥沃的地方也才三百文左右，云川这又穷又偏的旮旯，还个一百这不很合理？ 只是她没想到，一百还能变三十。 “贵人观察细微，聪明多智，非我们能比。”刘坚说。 “那是！虞姐姐见多识广，又颇有家底，那些狗官在她面前都得客气几分。”刘卯立即附和。 虞婉被他们夸得都要免疫了，“你们要谢还是谢云轻，银子可都是他的。” 无端被cue的云轻：“……” 众人又对着云轻和虞婉吹了一通彩虹屁。 丁二道：“这些狗官竟然想讹我们，要不我们直接走了，反正这穷山恶水，也不像能种出东西来，不如去别的地方。” 这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不少人响应。 对于这种选择，虞婉自然也是考虑过的，不过能在云川落脚是最好的。 一来这里远离战场，大匈与大荣的战争打不到这里，云川最后是作为云州的辖地一同归降的。 二来漂流颠簸了那么多日子，虞婉其实也不想再继续流浪下去了，虽然她每日都有马车坐，但这一路走来的路面极为不平，马车跟现代交通工具的舒适性根本没法比。 她还算是好的，至少有马车坐，不用自己徒步。刘家村的老少却都是凭着意志力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虞婉也想尽早安顿下来。若再继续走下去，虞婉也不能保证他们还能不能坚持下来。 三来嘛，天下乌鸦一般黑，就算他们去了下一个地方，焉知下一个地方又会不会是另一个云川。 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了，那就尽力去谈判，能在这里留下自然是最好的。 “大家不必激动，我们先看看官府怎么回复！他们虽然不做人，但这里的地确实很便宜，而且有山有水，别的地方未必会有这么好的地理条件。”虞婉说道。 她这话倒不是随便说说，其实北边普遍干旱缺水，但云川得益于有冰山雪水的滋润，水资源比别处丰富不少。 至于这里为何发展不起来，可能也跟它过于偏远的地理位置有关。 它的南面被望不尽的巍峨雪山阻隔，在这个落后时代，几乎没人能穿越过那些雪山群。往西则出了国界，是另一个部落，与荣国没有太多往来。再往北，则是砂石地带和真正的荒漠，甚少有人烟。 虞婉一路走来，便知云川与临近州县隔了多远，交通不便，又偏远，能发展起来才怪。 不过这正好，可能正因为偏远又穷，战争都打不到这里，正适合悄悄发展。 趁着夜色还未完全笼罩大地，虞婉在附近溜达了一圈，顺便看看自己即将生活的地方。 也不怪刘家村的村民们看不上这里，放眼望去，到处都一片荒芜，就连杂草都稀疏，而且西山村这边还有不少坡地，这些坡地不仅贫瘠，对从事生产活动一点都不友好，它们多在爬上爬下都艰难的地方，根本没法种庄稼。 但这种地利用好了，一样可以创造价值。 虞婉已经开始在心中规划未来的布局…… 天色将暮，几名衙役终于回来了。 “我们唐大人开恩，同意了你的价格，可以以三十文每亩卖给你们，但是你们买地的总价不能变，你们刚才说了买十贯的地，那就是十贯钱，我们给你们量三百五十亩，多那十七亩就算送给你们的。”宋浩广道。 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众人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投去怀疑的目光。 虞婉倒并无什么异色，只说道：“那我就先谢过几位大哥以及唐大人了。” “赋税方面怎么算？”云轻问了句。 宋浩广道：“按照每亩三十斤粟缴纳。” “大人，你这地一年都未必能产得出三十斤粟。”刘坚道。 “而且你给我们这么多地，我们根本都种不过来，还要收如此高的税……” 刘家村的人总算知道强卖给他们这么多地的理由了，这些地根本就没人种，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种出粮食。 “这税收皆是按照朝廷来的，并非我们县衙擅自规定。” “那赋税能免几年？”云轻又问。 “哟！这位公子，我们这地可不是才开垦出来的，并不是免税的地，只有垦荒的地才能免。” “可我看这些地明明是才垦出来的，垦荒之地可以免三年税，你这些地怕是都没三年以上的。而且你们将官田占为私有，哼！”云轻嘲讽地冷哼了声，“现在你们还想多赚赋税的钱？” 那宋衙役心虚，嘴上却还是倔强道：“你别血口喷人，缴税是朝廷规定的，我们按朝廷的规矩来办事，你有本事去找朝廷！” 其实一亩上交三十斤在虞婉看来倒也不算多，或许因为她上辈子农业发达粮食高产的幸福年代，不过听了云轻和刘坚的话，虞婉便知道还有可以谈价的空间。 她并不介意缴税，但她介意自己辛苦种出来的劳动成果缴去中饱这些贪官的私囊。 “两年，免税两年，两年后我们正常交税。”虞婉道。 反正到第三年，北方局势也会发生很大变化，谁还说得清到底是什么样子。 有两年时间缓冲，也许自己还能找到新的出路，她现在已经感受到了在这个时代人力的重要性。 如果这次是自己一人前来云川，那她也没有这样的底气可以和官府讨价还价。正因为他们人多，官府才不敢拿她怎么样。 “你们这是得寸进尺呀！这地价已经这么便宜了，你们还要免税。”宋浩广道。 虞婉：“只是免两年而已，过了这两年我们会一分不少的交。我们初来此地，完全就是白手起家，这些土地又这么贫瘠，前两年我们能不能种出粮食都是未知数，你还要我们交赋税，也要我们种得出东西交。” 天色越来越暗了，几名衙役也懒得讨价还价，主要是对方人多，他们算计不过，只得道：“行行行，那就按这么办！” 不过就是两年时间而已，两年过后他们连本带利收回来。反正这些地都是他们没花一分钱占来的，现在还卖了十贯，以后还有源源不断的粮食收入，怎么着也不亏。 这么一来二去，总算把土地的问题解决了。虞婉拿到了三百五十亩的地契，连带着这一片的山地、陂塘全都属于她。 给了钱，拿到户帖和地契，接下来他们便要在此落脚了。 有了户帖，告别了流民身份，又有了可耕种的土地，众人都欣喜不已。 这一切都预示着新的、美好的开始。 不过眼下还是得先解决今晚的住宿问题。 虞婉原是想去城中找客栈住的，但这些人坚决不肯进城去住客栈。说实在的，这云川城本来也不大，像样的客栈都没两家，就算去了，他们这么多人也住不下。 最重要的，是要花钱。 刘家村的人哪个拿得出银子？他们从虞婉手上借的粮食和布匹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敢再花虞婉的银子去住客栈。 而且就在外面露营，大家生一堆火，相互取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一路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比去城中住客栈更自在些。 虞婉见他们这般坚持，便也打消了这个想法，虽然云轻给她的银子还有剩，但能节约的还是得节约，要添置的东西太多了。 众人最终便在就近的西山沟落脚。 结束了漫长迷茫的漂流，大家都显得异常兴奋，刘大嫂、小婵和许二婶等做了丰盛的晚餐——三大锅浓稠的南瓜粥和一大锅水煮萝卜。 要知道她们平时可都是省之又省，绝不多煮一粒米，一只南瓜还要分成两顿吃，他们同行三十多号人，分到手几乎都是汤。而今晚小婵她们不仅多煮了一斤，还多切了一只大南瓜，众人终于可以一饱口福。 热腾腾的南瓜粥喝下肚，大家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刘坚道：“不知贵人可有想好将房屋建在何处？我们明儿就可着手为贵人将屋舍建好，免得再风餐露宿。” 第30章 新的开始 第三十章 如今他们已决定要在这里住，那选址建房便是最迫切的事。 毕竟如今天气也很冷了，他们这么多人，肯定得要有遮风避雨的房屋才行。 虞婉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虽说住离城镇近一些的地方买东西比较方便，但眼下他们在这里还没站稳脚跟，还是更适合低调发展，免得遭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选在这西山沟！”虞婉考虑一番后说道。 刘坚听后，却好似另有顾虑，“贵人，这西面离流放之地太近了，只怕不是很安全。” 刘三叔也说道：“贵人不妨先等明儿天亮了去四周看看风水，选个风水宝地再决定更妥当。” “三叔说得对，建房造屋得先看风水，丁二爷就多少懂一些风水八卦，他可以帮忙看。”许二婶也插了一嘴。 丁二爷主动点头应下。 这个时代的人们比较迷信，对风水一说很是推崇。 虞婉想了想，问身旁的人：“云轻，你怎么看？” 云轻默了下，“西山有林木生长，地下应有丰富水源，有山有水，可谓宝地，对我们以后的生活更便利些。至于离流放之地过近，我们人多，不必过于担忧。” “嗯，那我们就在西面落脚好了。当然，你们要是想离城镇近一些，也可以在云川城附近落脚。”虞婉说道。 她虽然将这些人带来了云川，但并未强制他们跟着自己一起，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虞婉也看得出，他们有些人是有本事在身的，完全可以去城里谋生。 只要他们按照之前的契约，把欠她的活计做完就行。 不过刘家村的人在这个问题上，虽然不是太特别赞成在西面落脚，却还是没人有单独另谋去处的想法。 一来他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在这种艰苦的地方，单独行动无疑是为自己增加风险。更何况，他们都知道自己是承蒙了虞婉的照顾，才能活着来到这里，这笔人情债，他们不能忘，必须好好报答这位恩人。 “既然贵人主意已定，那我们就在西面落脚好了，我看这里离山林也很近，更适合我们伐木造屋。”刘坚说道。 众人并无异议。 而虞婉选择在西山沟落脚，自然也有她的考量，除了可以低调发展，这里也有着独特的地势。旁边的山不仅可以用来种果木，还可以利用山形优势作为他们今后可以紧急退避的最佳地方。 在接下来的乱世里，谁知道会不会有面临意外的一天，虞婉可不想当待宰的肥羊。 毕竟她现在握着种子空间与灵泉，她现在种的南瓜、萝卜等物不久后肯定也会引起注意，难免会有居心叵测之辈，并非每个人都像云轻、小婵和刘家村的村民这般淳朴。 虞婉可不敢忽略人性的恶，尤其是在这么多人追随她的情况下，她更得多考虑一些。 云川的夜晚冷风凛冽，众人围着火腿畅想着未来，竟丝毫不觉寒冷。 夜半。 虞婉一觉醒来隐约听到周围有细微动静，不太放心，便起身环顾四周，竟是几名汉子照着火把在附近割野草。 见虞婉醒来，几人都颇感歉意，“吵到贵人歇息了。” 虞婉好奇道：“你们怎么不休息？” 刘坚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我们几兄弟睡不着，躺着也难受，便想着起来活动一下，等干累了，就回去睡。” 他们今晚集体失眠了，大概是重新获得了新生，又有那么多地可以种，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一个个都激动得没有睡意。 当然，也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云川的夜晚真的很冷。 而西山沟这里光秃秃的，又没有树林遮挡，他们所有的衣服和布料都给女人和老小了，火堆旁也都躺着一圈小孩子，他们这些男子只能睡在外围。虽然他们也做了些干草遮挡，但还是没法和衣物棉被相比，被风一吹，即使有火堆也冷飕飕的。 既然睡不着，他们便起来干活，想着把这些杂草清理了，明儿无论是建房、做院坝还是种庄稼，都可以省一些事。 躺在地上冷，但这干着活就没那么怕冻了。 今日他们没有多余的材料，明儿还是得去山上的树林伐些木柴回来，搭几个简易的草棚。 虞婉道：“你们这一路长途跋涉，每日都要出力，已经够累了，可不要累坏了身体。这些草明日处理也可，不必如此半夜赶工，休息好了，才有更多精力。” 想起他们今晚只生了两堆火，虞婉便又补充：“我看你们这边的火堆都挤满了人，你们没地方睡可以去我们那边。” 因为柴火短缺，今晚他们就只生两堆火，大的一堆刘家村的人挤着烤，另外一堆篝火旁则只有虞婉和小婵，云轻睡车厢。 虞婉那边就要宽松暖和很多，而且她带的棉被也足，他们三人这一路倒没受过冻。 刘坚等人更加不好意思了，忙道：“多谢贵人关心，我们真的不冷，不敢冒犯贵人和云公子。” 虞婉见他们一身单薄的衣服，哪里能不冷？ 她略微想了想，道：“我让二婶大嫂她们去我那边，你们也别摸黑干活了，赶紧回去歇歇，我和小婵回马车里。” 这里便是他们最终的落脚地，虞婉先前便让刘家村的村民们帮忙把车厢里外的小种植架都挪了出来，小婵又清理过一番，现在车厢里空了许多。即使云轻住在车厢里也无妨，中间有隔帘，她和小婵可以住在靠门的车板上。 她是现代人思维，没那么多古板规矩，并不会因为和云轻共处一个车厢就觉得别扭。 车厢里可以遮风挡雨，又有被子垫絮，即使离火堆远一点也不会冷着。 刘坚等人既感激又有些犹豫，“这如何使得？” 虞婉道：“以后我们就是一个集体，大家不必如此生疏客气。今后的日子还长，爱护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更好地在这里落脚。” 刘坚这才没再推却，“有贵人这话，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虞婉走回火堆处，正好刘大嫂和许二婶也醒了，她便让她们带一部分人去她那边，这边的火堆腾出来给男丁们睡。 刘大嫂等人高兴不已，又对虞婉吹了很多彩虹屁，虞婉都已习以为常，劝也劝不住的，就随他们吹得天花乱坠。 她又去叫醒小婵，让她和自己一同去车里睡，不料小婵听说李春花和刘大嫂等人要过来，便道：“婉婉姐，我就和春花姐她们一起睡外面，我不想去马车里挤了。” 小姑娘确实很喜欢跟她们打成一片，虞婉看她满怀期待，又想起自己和小婵的睡相都不怎么好，便没再坚持叫她上马车。 毕竟车厢里的空间云轻已经占用了一半，剩下的一般空间再挤两人便真的要挤着睡了。 没一会儿，许二婶她们就收拾好过来了，把火堆周围的空间占了个满满当当，虞婉只好去到车厢里，不跟她们挤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 云轻撩开隔帘，一眼瞥见睡得七仰八叉的少女，唇角微微扬了下，掀起被提到一旁的被子，重新给她盖上。 虞婉这一觉睡得尤为香甜，可能是因着尘埃落定，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一心种田。 外面传来大家忙活的声音，虞婉将被子收拾好，也走了出去。 原来除了她，所有人都起来忙活了，小婵和刘大嫂正在忙着做早餐。 小孩和其余女眷们就在周围处理杂草，年轻些的汉子已经扛着伐的木柴回来了，云轻、丁二爷、刘翁和村中几名年长些的长辈正拉着长长的线，不知在做什么。 这些人也太勤劳了，让她这个习惯睡到日上三竿的穿越人士很是汗颜。 她朝着云轻那边走过去，丁二爷远远招呼道：“虞姑娘也起来了？” “嗯，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与阿翁刚才也跟云公子说了，此处背山面水，有山环水抱负阴抱阳之势，是最适合建房子的。”丁二爷说道。 原来他们是来看风水。 虞婉并不迷信这些，不过他们要求个心安，那就让他们折腾去！ 她点了点头，“我对风水之说不甚了解，就有劳诸位了。不过我们尽量得把村落的布局放大一些，得保证房子宽大，前后得多留一些空白做道路。” “贵人放心，我们省得。而且云公子对宅院修建很有一套，我们也在向云公子讨教”丁二爷又说。 虞婉略有些惊讶，没想到云轻连这都懂。 不过他本就是大户人家出身，对这些有了解倒也正常。 云轻性格沉稳，而刘家村这些都是埋头干实事的人，虞婉相信他们能做得很好，她这个门外汉就不去指点了。 她应该处理的是那些种植架。 说来虞婉也是打心里佩服这些人。这一路全靠他们推着造出的移动种植架，才有随身携带的蔬菜吃。要知道这些种植架上都是泥土和作物，即使下方有轮毂，推起来也并不轻巧。 虞婉曾想过给他们运费，不过他们全都推脱了，说种出来的东西都是大家吃，他们只是出力而已，不敢再要钱。 为了多种一些作物，他们后面又赶制了三只种植架，种出来的蔬菜基本上够他们吃了。 而且她还发现一个规律，完全用灵泉灌溉的作物长得最快，能缩短差不多一半的生长时间。 为了作对比，她还特地留了一块土只用普通水浇灌，没想到同时移栽的南瓜都吃能了，那块普通水浇灌的地里种出来的作物却都生长缓慢，南瓜还处在抽蔓期。 第31章 添置农具 第三十一章 “虞姑娘可要帮忙？”刘大嫂过来问道。 虞婉微微颔首，“我们可以把这板子挪到平地上了。” 这种植架的板子上有着厚厚的营养土，倒也不用特地移栽，毕竟这些植物大都进入了成熟期，也没有移栽的必要了。 将它们连土带板子挪到地上，主要是为了方便以后浇水。而且这些种植架基本都是双层结构，上面一层容易挡掉下面一层的阳光。 “那你到一旁去，我们来。”许二婶道。 “没事，大家一起！”虞婉没有那么金贵，这种搭把力的事情她还是能做的。 众人一起将上面一层板子取下，放到了地面上。 取最后一块板时，许二婶颇有几分不解，“为什么都是同一批次种的，这块土里的东西就长得那么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些地就是那么怪，明明是一起种下去的，却就是要晚熟。你们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那后山的地，无论种什么东西都长得慢，我总在别处的豆子都收回去晒干了，后山地里的豆子还是绿油油的。”叶大娘说道。 他们都是庄稼人，这种情况倒也确实司空见惯，只是这次无论土壤光照播种时间都一样，就不知道出现这种差异是为何。 只有虞婉心知肚明，因为这块地是用普通水浇灌的。 不过这事她没法解释。 将所有的植物都抬到地上后，虞婉也将南瓜藤梳理了一遍，这些宽大的南瓜叶下藏着大大小小的南瓜，它们已经进入了挂果期。 这一批南瓜成长起来，他们就不用再省之又省了。 为了让这些南瓜都能很好的成熟起来，虞婉又对一些藤蔓进行了摘顶处理，而摘下来的嫩尖，正好可以用来煮粥。 不过光有这些作物还不够，他们要真正的实现吃菜自由，还是得赶紧打理出土地，进行大面积种植才行。 除了要种南瓜、苋菜、白菜和葱等，这个季节还可以种一些豌豆蚕豆，这种豆类也算是这个时代的主食之一，比起葱韭白菜等蔬菜，更能充饥。 只有将这些东西尽快种出来，他们才有源源不断的食物，才可以撑过这个冬天。 还好虞婉什么种子都有携带，她在路上路过某些村落小镇时，也有买作物种子，她现在有三百多亩地，空着太浪费了。 但眼下最迫切的是他们的耕作工具都不够，就连锄头都只有可怜的几只，其中四只是虞婉从侯府的庄子顺走的，还有三只是刘家村的人自带的。 而今天他们清理杂草都是用手拔，或者一根削尖的木棍在那里撬。 虞婉一会儿便进城去买耕作工具，顺便借着这个机会将空间里的粮食搬一部分出来。 毕竟他们一路走来也吃了这么多天了，要是她米缸里的粮食一直吃不完，那就太惹人怀疑了。 吃完早餐，虞婉去马车里换了一身男装，她当初从侯府的庄子跑走时，便顺走了不少新衣，其中男装居多。这些男装多是仆人粗布衣，不过穿在身上倒是十分简单轻便，有助于干活。 换上男装后，虞婉又将米缸里的小米全都倒出来，交给小婵和刘大嫂等几个女眷，“午饭就劳烦你们了，现在我们已经安定下来，就不必过于节省，可以多放些米多加些菜，大家现在每天都在干重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 刘大嫂十分高兴地应下，“贵人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虞婉点点头，刘大嫂和小婵做饭都很好吃，即使是最简单最普通的食材，在她们手上都别有一番味道，大家也最喜欢吃她们做的东西。 “我要去城里买点东西，中午不必等我。” “婉婉姐一个人去吗？”小婵问道。 “嗯，我和追风一起去，有追风帮我载东西，你不用担心。” 虽是如此说，但小婵和刘大嫂等人还是放心不下，“还是让云公子陪你一起去，两个人一起可以相互照应。” 毕竟他们也是初来此地，而且云川民风彪悍的名声早就天下皆知，虞婉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就这么出去，谁放心的下？ 虞婉自然知道他们的担心之处，不过她这次真的只能一人去才行，她要借着这个机会将空间里的东西搬到马车上。要是云轻跟自己一起去了，她要怎么合理地避开云轻往马车里装半车粮食？ 只是她也理解小婵和刘大嫂等人放不下心的心情，便含糊道：“好，那我一会儿去找找他，要是找到他，我就叫他和我一起。” 当然，如果没找到，那就算了。 刘大嫂不太放心地叮嘱道：“一定要找到云轻再去。” 虞婉含糊应了一声，上了马车，邀着追风朝着云川城的方向奔去。 不过就在她驱车离开时，山坡上已有一人注意到了。 云轻注视着那辆熟悉的马车就这么离开，低垂的眼眸不知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云轻拄着腋杖，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虞婉直奔城中的铁匠铺，这里的农具一般都由铁匠铺打造。 但这个时代的农具也比较落后，只有一些简易的锄头斧头镰刀铲子等，而且这些农具一点都不便宜，大概也和当下的开采技术和冶炼技术落后有关。当然，听闻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战乱，大荣和大匈打了僵持了这么多年，大小战争不断，铁价也越来越贵，比起几十年前贵了不少。 虞婉一口气买了十把锄头、五把斧头、十把铲子和二十把镰刀，一共就花了二两银子，这还是她和铁匠磨了半天才谈下来的价格。 至于其他的木制农具，虞婉便不急着买了，刘家村的村民们个个都是手工艺者，他们可以自制，这样也算省了一笔小开支。 要知道现在的钱可是很值钱的，一只鸡才卖三十多文，但这些后世廉价的农具动辄就五六十，真是很难想象。 这个年代的底层百姓过得确实太艰难了，农民辛苦耕作一年，还不知道能不能买上一把好的锄头。也难怪刘家村的村民们都对自己随身带的工具十分宝贵。 不过他们在路上遭过劫，大部分人什么都没剩下了，只有几家人拿得出砍刀、木工工具和锄头。 如今虞婉要在这里种地，农具必须配备好，不然总不能地也不翻就直接把种子扔下去。 虞婉付了账，铁匠好奇道：“我听小公子的口音，不像本地人，是才搬来的吗？” “嗯，我现在住在西山沟，是从秦州那边过来的。”虞婉道。 “难怪小公子很是面生。” 云川城不大，周边住的人也很少，张铁匠还是第一次接这么大的买卖，他今儿赚了钱，也很高兴，对虞婉便又热情了几分。只是这位小公子过于白净清秀，一点都不像干活的庄稼人。 但这不重要，这可是来送钱的大客户，能一次买这么多农具的，想必是大户人家，可这云川的地不是那么好种。 虞婉又想起一事，便问：“不知你这里可有铁锅卖？” “铁锅？”张铁匠不明所以。 虞婉看他这反应，便知他应是没见过。 这时代的铁锅还没普及，只有京中的大户人家才用得起，虞婉便解释道：“我在秦州那边见过一种可以用来烧菜的锅，约莫这么大，锅口很圆，做出来的菜比陶锅做的好吃。不知你是否会做？” 张铁匠一听这又是一单生意，而且用铁做锅，那岂不是还能多赚些，当下便高兴保证道：“小公子放心，这云川城没有我张铁匠做不出来的铁具。不过你这铁锅成本可就贵了，我收你四两银不为过？” 虞婉估算了下，以当下的铁价，四两银倒也没有坑她，但赚他也肯定是赚了不少的，如果这锅能保质保量做出来，让他多赚一些倒也无所谓。 于是，虞婉道：“四两可以，但你需得做到让我满意，我可以先付你一两的定金，等我验货合格，再交付你三两尾款。” 张铁匠见她是个爽快人，也拍着胸脯保证下来，两人当下立了字据，十天后取货，字据一式两份，各拿一份。 虞婉这些天不是清粥就是水煮菜，整个人都跟成佛了般，要有了铁锅，她就可以吃炒菜了。 炒肉片炒白菜红烧萝卜回锅肉……虞婉想想都忍不住想咽口水。 但是等等，她是不是不止缺锅，还缺肉缺油！ 她也不知自己多久没有吃肉了，莫名开始怀念二师兄的味道。她穿越过来这么久，都还没吃过一顿猪肉，之前在侯府的庄子养病，吃的也多半是鸡鸭羊。 既然都出来了，那就再去买点肉，改善一下生活质量，顺道再看看有没有可以挖掘的商机，她现在虽然有粮食布匹等生活用品，可也是真的缺钱啊。 定居下来后，白手兴家要花钱的地方可就多了，若光花钱没进账，云轻给她的银子也很快就会见底。 第32章 你该说公子慢走 第三十二章 云川虽说是一个县城，可这县城真的还不如京城附近的小镇大，到处都是低矮的房子，就连城墙都比别的县城要矮一些、薄一些。 而城中居住的人口也不多，只有零星的行人走在街上，她驱着追风完全不用担心堵车之类的，就这人流量，根本不满足堵车条件，总的来说跟繁华热闹没多少关系。 因为整个县城都没多大，虞婉很快就找到了肉市，这边的人流倒是多一些，卖蛋的最多，然后便是鸡鸭羊肉，卖猪肉的最少，只有一家，完全没有选择余地。 虞婉更习惯吃猪肉，她直接走到猪肉铺门前，询问道：“这肉怎么卖？” 卖肉的屠夫扫了她一眼，见她虽是一副儿郎打扮，却长得粉面桃腮，眉眼清丽，跟个兔儿爷似的。长成这样胆量倒不小，竟一个人出来抛头露面。 看她这一身新衣，虽然只是粗布面料，但这做工也不算差，又驱着这么豪华一辆马车，想来家里是不缺钱的，就是不知她为何要买贱肉。 看来又多半是落难到这边的，反正这云川时不时会有些犯事的达官贵人被流放过来。 既然如此，那屠夫便不再客气了，“这肉十五文一斤，你要瘦些的还是肥些的？” 虞婉心中却有些犯嘀咕，十五文钱一斤可不便宜了，鸡肉普遍才十文钱一斤，没道理猪肉比鸡肉还贵这么多。十五文钱在这个时代的购买力还是不低了，难不成物以稀为贵？ 这个时代养猪的人确实很少，虞婉路上看到的农家多半都养鸡鸭，养兔养羊的也有，但就没见几个养猪的。 不对，是现在的猪肉并非主流肉类，猪肉在当下被称为贱肉，只有穷人才会吃的贱肉，而贵族一般都牛羊，羊肉算是贵族菜谱上最普遍的肉。 原来这人把她当成了冤大头。 “你这肉卖得太贵，我不要了。”虞婉直接道。 眼见差点讹到手的一笔钱就飞了，卖肉的屠夫就不爽了，“你不买挡在我铺子面前做什么？我这都给你割好了，这肉你不买也得买！” 反正这小子细皮嫩肉，不是他的对手，能唬就唬。 虞婉没想到这人翻脸这么快，便道：“我只是问个价而已，你开口十五文一斤，超出我的心理价位，我有权不买。我并未让你割肉，而且这肉本来就在这里，你也并未切割，你只是想讹我而已。” “老子就讹你怎么了？你今天不买就别想走！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回去给老子……” 虞婉见他朝自己走来，直接转身从马车里摸出两把斧头，一手拿一把，眼神带着几分嘲讽与疯狂，“大叔，我很久没杀人了，今天你又让我有了杀人的冲动，我很想和你切磋切磋割肉的手法，我只会割人肉不会割猪肉，你帮我割猪肉，我给你割人肉，你看怎么样？” 崭新的斧头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又冰冷的光，那屠夫看着眼前少女似笑非笑的脸，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嚣张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你……你要买买，不买走！” “错了，你该说公子请慢走。”虞婉纠正道。 屠夫：“……” 他妈的这怕是真惹到了一个疯子！ 虞婉轻描淡写地扫他一眼，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继续驱着追风慢条斯理地走了。 街道尽头，目睹这一切的青年低垂着眉眼。 看来他的担心显得有点多余了，能从长信侯府安然逃出来，并顺走长信侯府那么多东西的女子，绝不可能连这点自保的本事都没有。 拐过两条街道，虞婉才将斧头放回车厢，真没想到光天化日下她拿着钱买东西，竟然还会被黑心商家明目张胆地欺负。这治安状况已经远超乎了她想象的糟糕。 不吃便不吃，和尚不吃肉一样可以长得白白胖胖。 就在虞婉自我安慰时，不想一个中年妇女却主动凑了上来，“小公子，你想买肉吗？” 虞婉拉住缰绳，让追风停到路旁，打量了一眼来人。 这妇人约莫四十来岁，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麻衣，可同样是补丁衣服，她这一身就干净许多，不会给人邋遢潦草的感觉，更多是朴素。甚至这些补丁还有那么一点点视觉美感，可能是打补丁的人很有审美，针线活也过关，布块与布块之间配色协调，颇有种另类的艺术美。 她背上背着一只背篓，但背篓上方有草木编织的盖子盖着，看不清里面装了些什么。 不过最让虞婉感兴趣的，其实是她的口音。这妇人的口音听着有种亲切感，像是京城和秦州那边的。 虞婉问道：“你有肉售卖？” 妇人道：“我确实有肉卖，但不是猪肉，是活鸡，你要的话我可以便宜一点算给你。” 横竖都是荤，虞婉倒是一点都不挑，而且鸡汤营养又好喝，并不比猪肉差。 “可以，你有多少我都买了。”虞婉答应得爽快。 主要是他们人太多了，一只鸡分到手每人只有可怜的一两块，而且还得切小块点，不然都分不均。 妇人笑道：“公子是个爽快人，不过我总共只养了三只鸡，今天只带了一只来，你若是还想要，我赶明儿可以再给你带一只来。” “也行。” 妇人将背篓放到地上，掀开上面的盖子，里面果然躺着一只公鸡。不过这公鸡似乎还处在生长期，并没有很大只。 妇人称了称，只有三斤半。 “我就给你算八文钱一斤，一共二十八文。”妇人笑着说道。 虞婉见她一身补丁衣服，最终数了三十五文给她，“我在别处买的也是十文钱一斤，这便宜我就不占你的了。” “谢谢！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妇人拿到钱，激动得语无伦次。 虞婉见她因几文钱的差价就对自己感恩戴德，便又多问了句：“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倒像是京城那边的。” 妇人道：“以前在京城住过几年，我老家其实在秦州，小公子也是从京城过来的吗？” 虞婉：“我家也不在京城，不过我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她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她真正的家在另外一个世界，只是她再也回不去了而已。 “原来如此，难怪我听小公子说话甚是亲切。”妇人笑道，“不过小公子以后还是尽量不要一个人出来了，云川十分排外。你要是实在想买猪肉的话，下次可以和家人一起去城南乔家看看，不过那乔家只逢五逢十才开。” “嗯？”虞婉有些奇了，“为何只逢五逢十才开？” “只因那乔家也不是云川人，是过来避难的，刚才找你麻烦的史大不允许乔家抢他的生意，乔家只好逢五逢十才开张。”妇人解释道。 虞婉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这地方果真天高皇帝远，这些地痞流氓都开始称霸王了。 “多谢你告知我这些，那我下次去乔家看看。” “嗯，乔家卖得合理，从不宰客，你这样率直心善的小公子过去，他们一定很欢迎。”妇人道，“不知小公子下次何时才来城中？我在何处等你？” 虞婉道：“看你方便，我都行。” 妇人想了想，“那我就三日后在城南等你，不知小公子可方便？” “可以。” 虞婉见她也是个老实人，便又多嘴一句：“不知你家住何处？我要往西边回去，要是顺路的话我可以捎你一程。” 妇人笑道：“多谢小公子，你真是长得好，心肠也好。不过我还要去城中抓药，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听她说要抓药，虞婉倒似乎理解她将还未完全长大的鸡拿来卖的原因了，想起她先前为几文钱激动成那样，不难猜出这妇人现在的家境。 虞婉便道：“不知你想抓什么药？我这里有些伤风感冒退热的药方，你要是需要，我可以便宜卖给你。” 她空间里除了补品，就属风寒感冒类的药材最多。毕竟伤风感冒是最常见的病，虞婉变着法子收藏了不少此类药材，而且还有几副是大夫抓好的。 她给云轻喝过几碗退烧药，药效也是非常明显，想来这些药方都是管用的。 不知道是不是灵泉起了作用，她带着刘家村那么多村里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一人生病。这些药材在她空间里都放了两三个月了，倒不如卖给需要的人，还可以换点铜钱回来，也算两全其美了。 妇人听她这么说，又见她赶着这么豪华的马车，以为她出身药商世家，便激动道：“我确实需要一副风寒药，我这里有药方，公子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抓两副。” 虞婉看了眼，她不懂医，但这药方跟她在侯府庄子时见过的药方也大差不差，便道：“我这药方是大夫已经配好的，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我就只收你五文钱一副，你可以买两副回去试试。” 第33章 我们遇上了贵人 第三十三章 妇人几乎不敢置信，五文钱一副药，这也太便宜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不过眼前这个少年打扮的姑娘却不像说谎，口吻虽然平静却也很认真。 妇人心情激荡，一边希冀一边担忧，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但她手上这三十多文只勉强够抓一副药，买了药之后，连买盐买米的钱都不够了，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如果买了药还能有点钱剩，好歹还能买点米和盐，今年的米那么贵，她也不知道这个冬该怎么过。 “那我先买一副，可以吗？”妇人小心翼翼问道。 虞婉本是想着一副药可能效果没那么好，不过她也不是专业的大夫，这妇人估计不怎么信任她，这也实属正常。 “可以，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帮你拿。” 虞婉转身走进马车，打开空间，拿出一副感冒药，出来递给妇人。 妇人拿到药之后，对虞婉谢了又谢，“不知小……公子怎么称呼？” 同是女子，妇人不难看出眼前这位小公子是个姑娘，不过对方不愿意以女装示人，想来也是顾虑到女子身份不方便行走，妇人并没揭穿她。 “我姓虞，虞美人的虞。”虞婉道。 “我夫家姓兰，旁人叫我兰大婶。” 两人互通了称呼，便各自离开了，兰大婶要去买盐和米，虞婉则沿着街道一路朝西原路折回，顺道买了一只大缸子。 快到西山沟，虞婉将马车停在路上，四周张望了一圈，见周围没人，这才回到马车里，打开空间，将存储在空间里的粮食搬出来。 直到将车厢里的大缸装满，她才满意地收了手，这些粮食应该够他们吃上一个月了。 当然，这是在省着点吃的情况下，如果敞开吃，那肯定是不够的。 小婵和刘家村的人都过惯了苦日子，在粮食一事上，他们都是出奇统一的节俭，每顿饭都是汤多米少。不过这些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日子了，毕竟之前他们连吃的都没有，只有吃野草啃树皮。 少了两三百斤粮，空间又空了些，虞婉将空间里的东西理了理，最后还找到了一块没动过的梅花糕。 她倒是想起来了，当初她才穿越过来没多久，得知自己的处境之后，她便折腾着说庄子里的东西不好吃想吃城里的糕点，要是他们不顺着她的意，她就不想活了。 原主才因为想不开跳过湖，庄子上的下人拿她也没办法，怕她真的又寻死觅活，不得不去城中给她买糕点。 她只挑好吃的，让他们反复去买，也趁机囤了不少。不过大部分都被她偷偷吃掉了，毕竟自从和刘家村合流后，她也每天跟着一起喝粥，这种只喝粥的日子她真承受不住啊。 没想到这角落还落下了一块包得规规整整的梅花糕，她顺手将梅花糕带走。 从空间里出来，虞婉莫名感觉马车后面跟着人，这种直觉很强烈，她甚至听到了脚步声。 虞婉顿时戒备起来。 现在最棘手的是，她已经把粮食放到马车里了，就算躲进空间里去，这些粮食可能会被对方顺走。 这些粮食可都是她想尽办法从侯府庄子里带出来的，没有这样便宜别人的道理，她也不知道跟随她的是什么人。不过今天出来一趟，让她切实体会到这个世道确实不太平。 之前他们走那么长的路没有遇上歹人，可能一半是因为他们走过的多是人烟稀少之地，而另一半则是因为他们人多，就算有人想生歹心，看到他们那么长的队伍，只怕都得掂量一下。 看来以后出门还是得把云轻叫上。 虞婉走到车门处，没有回头，拉起缰绳便赶着追风往前跑。 只要爬过前面那个山坳，就可以看见西山沟。 不过走到山坳处，追风似乎有些跑不动了，毕竟马车里还装着一大缸粮食，那可是好几百斤重。 就在追风越走越慢时，一道熟悉的人影忽然出现在前方。 虞婉喜从中来，开口叫道：“云轻！” 她拉住缰绳，停在了云轻面前，“你怎么在这里？” 云轻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说道：“别跑这么快，小心侧翻。” 虞婉跳下车，往后看了一眼，后面却是一人都没有，莫非刚才是她的错觉？她明明已经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她的马车后面。 难不成是她看花了眼？ 不过总算有惊无险，虞婉也松了一口气，高兴道：“云轻，我去城里买了粮食，还有一只鸡，回去可以炖鸡汤了。” “嗯。”云轻淡淡地应了声。 “那我们往回走，回去说不定还能吃到午餐。”虞婉道，没提城中的事，也没把刚才的怀疑说出来。 两人上了马车，不过都没进车厢里去，只在车门处坐着。 虞婉从马车里取出一物，递给云轻，“对了，这个给你，不过你要给我保守秘密，可不能让小婵他们知道我一个人去了城里。” 云轻拆开手上的素纸，里面是一块精致的糕点。 云轻问道：“这是你进城买的？” “是呀！只有这么一块了，你赶紧吃，一会儿让他们看到了可不好，我没那么多东西分给他们了。”虞婉说。 云轻看着手上的梅花糕，不知在想什么，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这糕点甜而不腻，是这个世界难得少见的美味糕点。 虞婉笑问道：“怎么样？还不错？” “嗯，很好吃。” 京城桂香楼的梅花糕怎么可能不好吃？ 云轻心道。 虞婉看着他敛眸慢慢品尝的模样，不由得生出一种感慨——她捡来的这只“花瓶”真是越看越好看，也不枉她给他灌了那么多补药。 云轻任由她打量着，斯文从容地吃完梅花糕，最后道：“以后不要一个人走远了，你要去哪里，可以给我说，我陪你。” 他说得认真，虞婉也感受到了他的诚挚，便爽快答应：“好，那三天后你和我一起进城。” “好。” 云川城南。 一处低矮的院落里，瘦弱的小女孩躺在床上，一张小脸烧得通红。 “阿爹，阿娘~”小女孩闭着眼，时不时梦呓着。 守在床边的年轻女子止不住泪流，另一瘦高的女子端着半盆温水进来，“安安好些没有？” 床边的女子擦了擦泪，“还是那样，梦里一直叫着她阿爹阿娘，可怜的娃，这样病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知娘今天卖鸡卖得怎样了。” 说起这些，兰家两个儿媳妇脸上都暗淡下来，其实她们也都清楚，鸡鸭这些卖得再好，也不过八九文钱一斤，和昂贵的药材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 就算她们的婆母卖得顺利，转了几十文，也未必抓得了一副药。 但即使如此，她们还是不能不救安安，安安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爹去服苦役，娘又走了，她们作为婶婶，也不能不管。 只是眼下，她们能做的，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兰家三嫂季氏拧了巾帕，给床上的小女孩擦拭着小脸，摸着那滚烫的温度，季氏的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若是她们婆母抓不到药，安安只怕凶多吉少了。 正这么担忧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阿娘，三婶，奶奶回来了！还有给妹妹抓的药！” 高兴冲进来的小男孩手上拿着一副包好的药，季氏赶紧接过手，打开检查，一脸惊讶。 跟着进来的兰大婶也颇有些紧张，赶紧问道：“思彤，怎么样？是不是风寒药？” 季氏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是，是可以治安安的药。大嫂，你帮我把药罐拿来，我把这些药分拣出来。” 兰家大儿媳杨氏起身，去拿药罐。 兰大婶不明所以，“这药怎么了？” “这是给大人用的药，安安用不了这样的剂量，我们可以分成三次熬，有一种药性太强的，我先捡出来。”季思彤道。 兰大婶终于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这就好，这就好，我们安安终于有救了。” 一旁的小男孩也高兴起来，“妹妹吃了药就会好，对不对？” 季思彤并不是太有把握，安安现在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不过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像在安慰大家，更像在安慰自己，“嗯，安安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药材的品种、成色都极好，开这药方的大夫也不差，不过…… “阿娘，这药你是怎么得来的？”季思彤问。 季氏出身杏林世家，她自小耳濡目染，也曾跟着父兄行过医，会看病懂药理，今天她让婆母去抓的药方便是她亲自开的。不过不知是何原因，婆母带回来的药跟她开的药方不一样。 她开的药方虽然也是退热治伤寒的，但因为知晓家中情况，她开的药材都是比较廉价的药材，而婆母带回来的这副药，显然要贵不少。 “是一名心善的姑娘给我的，她见我没钱抓药，只收了我五文钱。”兰大婶道。 “五文钱？”季思彤愣了下，“原来阿娘遇上了贵人，这药的成本都不止五文。看来上天还是眷顾安安的，希望安安能挺过这一劫。” 第34章 又大又圆的饼 第三十四章 回到西山沟，到处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虞婉早上离开时，他们还在规划地基，等她回来，土方都挖出不少了。 更夸张的是，七八名汉子正抬着约莫一米多长的正方柱石头走向地基处，虞婉被他们的行动力深深震撼到。 地里的杂草也被拔得光秃秃的，只要再翻一下地，便可种上作物。 这一刻，虞婉觉得带他们一同来到这里，是她做下的最正确的选择。 得知虞婉带了几百斤粮食回来，众人都高兴不已，他们又有粮食吃了。 只要他们省着点，这些粮食可以帮助他们过完这个冬天。 他们越发觉得跟着贵人是对的，也完全不再去考虑卖不卖身的问题。 跟着贵人有吃有穿，贵人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等把这一百亩地种上庄稼，再在这里盖上房子，以后他们就在这里给贵人当佃农，即使一辈子为仆，也没什么好可耻的。 不过虞婉还不知道他们的想法，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两件事——盖房，种地。 盖房子是一件很辛苦的体力活，刘家村的男丁几乎都去忙盖房的事了，而女眷和小孩们则负责地里的活，以及伙食。 虞婉也没闲着，她现在要先赶紧改造一块适合种作物的肥沃土地，以便种下第一批蔬菜。 在粮食紧缺的时候，蔬菜就是他们充饥的唯一替代品。 而且种南瓜还能提升她的种植能力，现在空间里的面板上，她的种植能力已经达到63了，也就是她种出了63个合格的南瓜。虽然目前看来，这个数字并没有明确的作用，不过这些南瓜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很多帮助。 他们在路上一开始吃得最多的就是南瓜叶清粥，后来又变成了南瓜粥，其实南瓜还能做很多美食，比如南瓜饼、南瓜馒头、清炒南瓜丝等，不过眼下缺的东西太多了，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也只能做最简单的蒸南瓜、煮南瓜、南瓜粥等。 下午时间，虞婉便给女眷们发了新买回来的农具，大家一起去翻地。 她买来的这些土地里，大概只有三十来亩地的土壤状况比较好，细翻一遍可以直接耕种。 而其余的地，情况并没有那么好，土质太差是最大的问题。至于还有不少山地，虞婉暂时还没想好山地上具体种什么，除了种树木，山地上其实种土豆也不错，土豆这东西顽强，对土壤的肥力要求要求没那么高。 但是现在的荣国还没有土豆这种作物。 眼下还是先把这三十来亩土质较好的翻出来种蔬菜，其余的土地以后再说。 毕竟眼下他们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人手也不够用，男丁和得力一些的女眷都去建房子了。 这个时代的建房造屋也很麻烦，水泥钢筋混凝土那是完全没有的，地基必须用大块规整的石头填充，不然地基不稳，那建造出来的房子便会存在质量问题。 而大块石头，也不是随地可以捡到，还必须找到能开采石头的石壳地，由石匠用专门的工具将整块石壳锤开，再一块块地分割出来，敲成规整的正方体。 这个开采石头的过程，费时又费力，所以古代就算是建造几间简陋的房子，也并不是几天就能用泥巴糊成的。 不过，刘家村确实是个宝藏村，这些村民似乎什么都懂一点，或许不是很精通，但个个的手艺都很实用。他们很多不仅会木工，也会采石。 只是要一下建成几十人可住的村落，还要兼顾耕种几百亩的地，他们这几十人的劳动力根本不够。 但虞婉暂时没考虑再请人了，一来她对这里还不熟，二来也是这里的原住民确实有些排外，虞婉也怕招来一些品行不佳的人，到时候反倒搞出很多麻烦事。 刘家村的村民们比较朴实，个个都很有干劲，也从来没叫过苦，只要再挺一挺，先盖上几间房大家挤一挤，有个可以避风的地方，剩下的房子可以慢慢再造。 至于耕地嘛，她手上的种子也并没有多到能将几百亩的地一次性播完，就先打理好几十亩菜地再说。 “贵人，这种活不是你该做的，你一旁休息去，这里交给我们。”叶大娘见虞婉也也扛了一把锄头到地里翻土，吓了一跳，赶紧劝说道。 虞婉觉得他们把自己抬得太高了，“我也想体验一下种地的乐趣，你们去做自己的，我累了知道休息。” 作为一名农学生，她并非没做过这种活，大学都是有实践课的。 除了播种机翻土机等机械外，实验室的锄头才是最多的。 叶大娘见她执意如此，想着她或许只是想玩玩，听说很多有名的文人墨客，就喜欢田园生活，那就让她体验！ 不过出乎大家的意料，他们以为虞婉这样锦衣玉食的贵人肯定只是玩玩，绝对不可能真的会耕作，结果他们眼中的贵人跟他们一起翻了一个下午的地，而且还翻得有模有样。 不仅如此，对于有些翻地不够到位的，她还亲自指出。 这些土地都已经结块了，看上去应有一段时间没有耕作，这种地必须得挖深一点，再将结块的土壤敲碎，这样翻过的土壤透气性才会变好，也更有利于植物的根伸展于土壤中。 将整块约莫一块两亩多的地全部松完土，虞婉又教她们搂沟、起垄，搂沟的目的是施底肥，可惜受条件所限，虞婉在路上做的土化肥也不是很多。 好在今天她又从空间里搬了不少小米出来，小婵和那群孩子一个下午都在处理米壳，这些米壳也是很好的肥料来源，只是刘家村的人们都觉得很浪费。 米壳完全可以用来喂养家禽，鸡鸭就很喜欢这种。 不过现在他们也没有家禽可养，便拿来做肥料了。 在搂沟里施上底肥后，就可以起垄了，起垄就是从两个沟的中间往两个沟的上面搂土，然后就可以打坑了，种萝卜的坑必须浅，两三公分即可，也就是后世的两三厘米。株距之间得留二十多公分，不然太挤会影响生长。 再然后，就得用水浇透了，这里的气候本来就干燥，土壤湿度也不够，会影响到萝卜的发芽和生长。 灌溉的用水，则得从两里之外的陂塘里担过来。 不过若是能用灵泉，那就更好了，但这里人多，虞婉不好操作，便用陂塘的水。 众人听着虞婉有条不紊、句句在理的讲解，都不由得对她叹服不已。 “想不到贵人竟然还知道这么耕作的技巧，我一土生土长的庄稼人，反倒没有贵人懂得多。”刘大嫂惭愧说道。 其实倒也怪不得她们，这些女眷下地翻地的还是少数，刘家村以前在观州也还算过得去，下地耕作这种活多半是家中的男丁在做。 就比如刘大嫂他们一家，家里男丁偏多，她一个媳妇基本上就很少下地，平时就负责家务活，男人才负责山上的活。 这样一来，就算她是土生土长的农户，也并不懂地里这些门道。 但李春花就不一样，她嫁过来就只有一个婆婆，男人又被发配去打仗了，地里的活就得她去做，她翻地的熟练程度就比大部分人好。 虞婉都有悄悄观察，以后尽量根据他们各自的特长来安排工作，这样才能提高效率，也能让每个人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 “有些东西我也是从书上看来的，有些则是老师教的。”虞婉道。 在种地一事上，她就不用跟这些人谦虚了，毕竟这些可都是在乡下跟庄稼打交道的人，如果自己不标榜一下自己的权威，可能不太容易服众。 可别看种地一事，虽然很多人世世代代为农，但他们的耕种技巧其实也是因人而异，这种消息闭塞的时代，就算有些比较好的耕作技巧，也未必每个人都知道。 虞婉自认自己在种地方面的知识点还算学得不错，她想把自己所学推广出去，那首先就得让大家都认可她，而不是将她看做一个娇滴滴、只有钱粮的富家小姐。 立了威信，以后自己的耕作计划才能得到更好的实施和推广。 “难怪贵人对耕作一事如此了解，原来是有夫子教授。不过，私塾的夫子不都只教识文断字和文章吗？”刘大嫂有些不解。 虞婉道：“我的夫子什么都教。” “贵人的夫子真是与众不同，一定也是个非凡之人，才能教出贵人这样的高徒。” 虞婉毫不谦虚地嗯了声，她的老师确实都是业内拔尖的翘楚，这根本不需要谦虚。 “比起我的老师来，我还差得远，不过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探索一起研究，我们的地一定会种得越来越好，我们总有一天也能过上衣食担忧的日子。”虞婉给大家画了一个又大又圆的饼。 第35章 小姑娘的偏袒 第三十五章 画了饼，大家的干劲更足了。 虞婉给她们发了几小把萝卜种子，让她们一个坑里洒三四粒，最后盖上一层薄薄的自制营养土即可。 这些自制营养土多是用草木灰和追风的粪便制成的，肥力还不错，但也不至于烧苗。 虞婉特地叮嘱了她们要浅耕，最后盖的土不能太厚了，不然影响发芽。 叶大娘一边种一边笑道：“原来这就是萝卜种子，我种了这么多年地，竟然还有从来没见过的作物。” “这有什么，说明天下之大，我们连观州都没踏出过，没见过的东西多了。还是虞姑娘见多识广，什么都知道，种出来的南瓜萝卜又大又好吃。” “贵人，不知这些萝卜南瓜是哪里来的作物？我们要不是遇见了你，还不知世间竟有这些好东西。” 众人津津乐道地议论着，彩虹屁都快把虞婉吹得飘飘然了。 “这些都是从胡商手里买来的，京城附近有人种这类东西，它长得快，也能长很大，还能做成萝卜干，算是个不错的蔬菜！”虞婉解释道，刻意忽略了介绍南瓜。 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吃萝卜，觉得萝卜的味道过于清淡了，监视她的那两个婆子把萝卜吹上了天，虞婉才知道萝卜才传入大荣不久，之前还曾是宫廷才能吃的贡菜，这两年才慢慢进入大户人家的餐桌上。 那两个婆子讲得夸张，甚至不像在说萝卜，都快夸成人参了。 虞婉便顺手将剩下的萝卜种子都带走了。 叶大娘笑道：“我也觉得萝卜好吃，甜滋滋的，又能煮得软烂，最适合我这种老婆子了。” “等这些长出来，我们可以吃很久。”虞婉道。 除了萝卜，虞婉也特地留了一块土种上白菜种子，还洒上了南瓜籽。 不过这些南瓜籽并不是空间里买来的，而是成熟的南瓜里挖出来的南瓜籽，她不知道这些二代南瓜的性状能保持多少，就当做个实验。 反正她现在的地多，不怕没地方种。 而且空间里的南瓜籽一文钱一粒，按照当下的物价来算，可贵了。 走在后面的丁二娘端着一簸箕草木灰和营养土混合成的土化肥，给白菜种子和南瓜籽撒上一层自制的草木灰化肥。 这次的南瓜，她准备用移栽法，等其发芽后移栽到土地的边角处，这样不用霸占土地，还可以在土沟里搭些木架，让它们可以尽情蔓延生长。 将这些种子播完，天色已暮。 正在修建的村落处传来欢声笑语，小禾领着一群孩子过来叫她们回去吃饭。 现在大人们都在忙着建房造物，忙着耕种，做饭的事情就落到了以小婵为首的小孩子们头上。 小婵在这个时代算是个半大孩子，而这些经历过苦难的孩子们也都分外懂事，知道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虞婉将做饭的事情交给小婵，也比较放心，毕竟小婵的厨艺是得到了大家认可的。 今天虞婉去城里买了一只鸡回来，小婵本来很舍不得杀，但虞婉告诉她过几天还会有，而且大家已经很久没有吃荤了，应该补充一些营养。 如果小婵真的想养一些家禽，她可以给她买几只鸡仔回来，让她自己养着。 小婵这才舍得晚上炖鸡汤给大家吃。 回到西山沟，空气中都飘散着鸡汤的香味，可把众人馋得直咽口水。 就连上辈子吃惯了大鱼大肉的虞婉，在这一刻也觉得这大概是她闻过的最香的鸡汤了。 “你们也太拼了，天都黑尽了，你们还不收活回来。”刘大哥笑着说。 “我们这还不是为了快点将作物种下去，不然以后你们吃什么？”刘大嫂道。 “娘子辛苦了。”刘大嘿嘿笑。 “乱说什么，不知羞臊！”刘大嫂皮薄，一下就红了脸。 周围人都跟着起哄笑了起来，这样的场景仿佛又回到了昔日家园未破时。 虞婉看见房屋旁边已经堆了不少石头，其中有三间房屋的地基都已经打好了，这速度真是让她有些吃惊。 毕竟现在全靠人力才能将整块坚硬的石头分裂开，然后还需要用工具将分开的石头打磨成规整的形状和大小，这真不是一件容易且省时的事情。 虞婉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真厉害，一个下午就凿了这么多石头。”虞婉由衷赞叹道。 刘坚解释：“这可都全托云公子，如果不是有他，我们只怕连一个房间的地基石都未必能完成。” “嗯？”虞婉看了一圈，没见着云轻。 一旁的刘卯可就来兴致了，“是呀，云公子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他一锤下去，就能直接把石头凿开，我们其余所有人加起来，都干不过他。婉婉姐你是没见着云公子的英姿，我想那被人称颂的战神将军也不过如此。” 虞婉甚是赞同，虽然她没亲眼见，但根据她这些日子和云轻的相处，以及对他的了解，虞婉丝毫不怀疑云轻有这样的本事，毕竟这可是奄奄一息还能将群狼击退的神人。 “云轻确实很厉害，不过他去哪里了？” “刚才都在这里，应是去解决内急了！”刘卯道。 虞婉倒没再追问了。 刘坚注意到虞婉的鞋子也沾了泥，便问了句：“贵人也下地去了吗？” “是呀，贵人懂得可多了，还教我们种地。” 其余众人并不是特别相信，毕竟虞婉看上去白净斯文，怎么看也跟他们这些庄稼汉的形象不一样。而且贵人家境那么好，拥有着那么雄厚的家底，哪里轮得到她亲自下地种地？ 一旁的张大娘说道：“你们这些男人，可别不信，你们种了一辈子庄稼，未必有贵人懂得多，难怪贵人能用几块木板就种出那么好的菜，就算给你们再好的土地，也未必能比得上贵人。” 经过这一下午的相处和共同耕地，现在刘家村的女眷们对虞婉几乎有了迷信般的崇拜，觉得虞婉无所不能，真神仙转世也不为过。 就连家中之前干农活的男人，在她们心中也不过如此了。 虞婉笑道：“大家赶紧洗手吃饭！庄稼得长出来了才能看得出是好是坏。” 忙活了大半天， 男女老少干的都是体力活，大家确实都已经饿了，便赶紧去洗手吃饭。 而饭前洗手这个习惯，也是虞婉强行让他们遵守的，毕竟这个时代的医学也不发达，要是因为卫生问题得了怪病，那就多半只有承受着了。 趁着大家都去洗手时，小婵端了两只碗给虞婉，“婉婉姐，这是你和云公子的。” 她送到虞婉跟前的凳子上便转身匆匆走了，像是怕被叫住一般。 虞婉擦了手，用筷子翻了下，果然米饭下面便是一只香喷喷的鸡腿。 这小女孩，是特地给她和云轻留的！ 本来这只鸡就不大，去了两只腿，还能剩多少？ 好笑之余，又有些暖心。 第36章 色令智昏 第三十六章 虞婉看着被米饭和南瓜覆盖着的鸡腿，忍不住笑了笑，这护短又偏心的小姑娘可真有意思。她觉得她做得很好，其实大家都看到了，而且也并不在意。就算她大大方方给她加碗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分外满足，虽然每人只分到了一块小小的鸡肉，但这已经是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饭了，今晚小婵米饭和南瓜煮得多，又有鸡汤的油性。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用再漂泊，他们终于能鼓起勇气期待未来，并为这个不久的未来而努力。 他们相信，凭着他们的双手，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这个冬天不再那么难熬。 劳累了一天，大家吃完饭之后便躺下了。 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做呢！ 虞婉却有些睡不着，她今天去地里指导了半天，没想到掌心就被磨出了几个水泡。 其实她上辈子去试验田用锄头也没这么夸张，不过她觉得可能跟锄头有关，今天她用的锄头是新买回来的，这锄头的做工也不怎么样，用起来有点硌手。 再加上她也没有戴预防磨破掌心的手套，锄地的时间比上课的时间可就要长多了，虽说她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锄地，大部分时间都在指导别人，但前后加起来，她锄地的时间还是有那么久。 虞婉从空间翻出膏药，又去将手清洗干净。 因不好意思让众人知道她这么不中用，虞婉没在外面处理掌心的水泡，而是躲进了马车里。 只是这水泡已经肿起来了，需要先用尖针挑破，这样抹上膏药才容易好，没将水泡里的脓水处理掉，这些水泡不是那么容易消下去，还要痛她几天。 虞婉撩起车帘的一角，让外面的火光透了些进来，这样方便她看清手上的水泡。 不过她两只手的掌心都有水泡，真不好使力，搞了半天都没弄破。 就在这时，云轻也上了马车。 见着虞婉靠在车窗处挑水泡，微微愣了下。 虞婉倒不介意被他看见，可能因为云轻是唯一一个以平常心和她相处的人，虞婉在他面前反倒自在些。 “云轻，你终于回来了，过来帮我一下，帮我把这几只水泡扎破。”虞婉很随性地招呼道。 云轻走到她面前坐下，将腋杖放到一边，然后接过她手上的针，垂眸帮她处理水泡。 车内光线昏暗，外面的火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有种电影的光影感。 云轻拉起她的手，垂眸用针尖轻戳半透明的水泡。 冰凉的针尖戳到皮肤的那一瞬，引起了些微的痛感。 虞婉嘶了一声，吸了口冷气。 “弄疼你了？抱歉。”云轻抬眸，一双深邃幽远的黑眸看向虞婉，眼里带着认真。 不知是因为车内的光线太昏暗，还是因为他们此刻离得过近，虞婉一眼望进这双深深的黑眸里，心扉也跟着颤了颤。 一种微妙的不自在不知为何突然滋生出来，她低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应激反应，其实没有很疼，你继续！” 确实并不是特别疼，大概是她上辈子也没有吃过什么苦，更没受过什么伤痛，所以对痛觉有些敏感。想着云轻当时一身伤，却哼都没有哼过一声，她也忽然觉得自己这反应有点矫情了。 “你不用顾虑我，这根本不算什么……”虞婉说道。 只是这话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云轻：“没关系，你痛就说出来，我尽量小心些。” 低沉中带着些微沙哑的声音落在耳里特别磁性，酥酥麻麻的，竟有种难言的温柔。 虞婉觉得自己此刻的感受真是有些奇怪，眼前便是云轻认真的放大俊脸，这种冲击感真是让人有点色令智昏。 为了不让自己被这种美色冲昏头脑，变得奇奇怪怪，她别过眼，看向了车窗外。 但不看着，其他的感官却变得更加敏感了。 手上是微冷的触感，不用看都能想象出云轻修长白皙的手指，根骨分明，很有力量。 一股似有若无的清雅香味萦绕在鼻尖，这清雅淡香里，还带着一点点草药的味道，闻着让人舒服，也有点让人沉醉。 幸而云轻是个男人，他要是个女的，一定能倾倒众生！ 这种气质和美色，太蛊惑人了。 虞婉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下，才终于结束了这场微妙的接触。 她觉得以后还是自己来！ 就在虞婉准备收回手的时候，云轻却拉住了她的指尖，“等一下。” 虞婉：？ 接着，就见云轻打开一旁的药膏，挖了一小坨出来，轻轻给虞婉涂抹在起泡的地方。 他的手指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修长有力，根骨分明，动作也是难得的轻柔。 虞婉突然生出一种荒诞的错觉，感觉他涂抹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自己的心尖口。 虞婉囧了个囧，赶紧按下这种奇怪的想法。 好在云轻动作虽然轻柔，却也干脆利落，很快就将几个起泡的地方涂抹了一遍，然后松开了她的手，将药膏盖好，还给了虞婉。 “你没有吃过这样的苦，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他们去做，你在一旁看着就行。”云轻提醒道。 虞婉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自己不是埋头干农活这块料，她以后出主意出技术就行了，劳动力方面还是让他们来。等以后自己这具身体慢慢适应了，再下地做活也不迟。 “你……”虞婉想了想，“我听刘叔说你今天帮他们凿了很多石头，你没事？” 云轻唇角微微扬了下，“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 虞婉：……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云轻腿脚没康复，还能帮着凿石头。而她四肢健全，却下半天地就起了两手水泡。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挫败，云轻伸手轻轻摸了下她的头顶，掌心下的发丝细黑柔软，就如她人一样温婉亲和。 “你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本是冷清的声音，落在这昏暗窄小的空间里，仿佛有了别样的温柔。 第37章 你这样更可爱 第三十七章 虞婉赶早给地里浇了一道灵泉水，大家现在每日都要做很多重活，粮食只有那么些，那蔬菜供应必须跟上，饿着肚子干活怕吃不消。 而要让蔬菜长得快长得好，那就离不开灵泉的灌溉，尤其在这气候干燥的云川。 她们昨日傍晚浇的水，今儿早上起来就风干了，也难怪这个地方如此荒芜。 这么干的气候，确实很难种出庄稼，就连荒地里的草都是枯黄的。 不过说来也怪，这平地上荒芜，但不远处的西山上却还有些苍翠的颜色，算是这极目望去的唯一亮色了。 虞婉给正在生长的萝卜和挂果的南瓜也浇了道水，但浇灌到后面，灵泉的出水量明显变小了，好在所有的作物都已经浇灌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泉也有流量限制，虞婉不敢再随便浪费，生活用水尽量用两里之外的陂塘打回来的水。 不过那陂塘现在只能叫水洼，大概是因为这个季节降水量少，气候又干燥，原本应该是一片的池塘，现在已经枯竭成了又小又浅的水洼。 等可以遮风雨的房屋建成了，还是得尽快挖口井才行，不然用水将是个很大的问题。 虞婉手上磨出的泡还没好，这两日她便没下地做活了，锄草、挖地的事情都交给了刘家村的女眷们。 经过昨天的播种，她手上现在其实并没多少能种的种子，一部分是不适合这个季节播种，还有一部分则是不太适合这里的气候。唯有菜籽可以大面积种植，菜籽是提取植物油的重要原材料，虞婉存了不少在空间里，等将地翻一遍后再种。 其实她还有一种主食——小麦，但她之前住的庄子主要产粳米和小米，似乎并不怎么种麦，虞婉一共也没拿到多少，这些得留作种子。 而这小麦不是冬小麦，是春麦，以免浪费麦种，虞婉决定只种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翻过年再种。 趁着这个机会，她也要制一些土化肥。 之前他们清理的那些杂草现在便可以派上用场，这些杂草焚烧后泼上粪水再发酵一段时日，便可成为很好的土肥。 大概知晓她的手这两天不太方便，云轻就成了她的得力助手。 一晃三日过去，很快便到了与兰大婶相约的交易日子，虞婉看着满地的南瓜和吃不完的苋菜，打算带些去城里出售。 或许是因为接了地气，这几日那些种植架上挪下来的蔬菜长得尤为喜人，南瓜藤一茬接着一茬地冒出来，原本在路上就半大不小的南瓜更是跟吃了膨胀剂一样，已经有不少可以摘了。 其实虞婉更喜欢吃清炒的嫩南瓜，可惜他们既没有铁锅，又没有食用油，而且得加点辣椒炒出来才更好吃。 然而，这个世界也没有辣椒。 目前荣国使用最多的辛香料是花椒、姜和茱萸，虞婉在侯府庄子上时尝过茱萸、黄芥等调制的辛辣味，比起正宗的辣椒味，差得远了，也难怪辣椒在后世那么盛行。 眼下想这些都太遥远，先把手上有的资源种好，等菜籽成熟，可以榨取菜油。有了菜油，天天吃炒菜就不是梦了。 虽然不能炒香辣味，但蒜泥炒菜也不错。 虞婉摘了些南瓜、苋菜和萝卜，叫上云轻一起进城。 需要添置的东西太多了，要是没有进账，他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紧巴。而目前看来，能为他们带来收益的，就只有地里的蔬菜。 虞婉也不太清楚这里的市价，她见这里卖菜的人也很少，更多是卖蛋卖鸡的。 不过这里的气候能种出来的蔬菜确实很有限，而且现在的蔬菜种子大多都没改良过，抗性不佳，虞婉倒也见过郊区那些有人种的土地，作物长得稀稀拉拉。 云川城又破又旧，但路边的小摊却卖得不便宜，一碗汤饼便要二十文。而汤饼，也就是后世的面条，不过这面条是片状的，有点像刀削面铺盖面一类。 虞婉其实有点想尝尝，今儿早上吃的又是粥和饼，天知道她现在多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 不过想着自己还欠铁匠铺三两银，想想自己还准备购买的耕牛，虞婉终究还是忍住了这一时的口腹之欲。 等明年小麦、稻子等粮食种出来，她就可以放开吃了！ 而且，一碗汤饼二十文，一只鸡才三十多文，怎么着也是吃鸡肉划算。 虞婉觉得可以再多买一只鸡，毕竟一只鸡几十个人分着吃，能分到的实在太有限了。 没想等她去问时，才得知这几日城中粮食大涨价，连肉蛋家禽都跟着涨了一波，粮价较三日前翻了三倍，肉蛋家禽也跟着翻了两番，活鸡已经开始卖二十多文钱一斤了。 虞婉很是不解，这价格涨得也太离谱了。 “市价为何会涨得这么快？”云轻问道。 卖鸡的人道：“公子有所不知，今年到处都缺粮，听说三皇子战死了，北边大匈趁机侵占我们好几座城池，皇上大怒，要征兵跟大匈拼个你死我活。苦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粮价都快要涨上天了，我们这里又不产粮，这个冬天怎么过。你嫌我贵，我卖了这鸡，一样买不起粮和盐。” “要是三皇子在，大匈哪敢如此张狂？听闻北境那边的百姓更惨，男的被掳去当奴役，女的全都被那些禽兽糟蹋了，朝廷出兵也是逼不得已。”旁边的路人搭了句腔。 “这世道该怎么活？” 几名百姓忍不住叹息，他们这些对话跟原书中的背景设定别无二致。 书中只是简单一笔带过，但对生活在这里的底层百姓来说，却是他们每日要面对的苦难生活。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去见兰大婶！”虞婉对云轻道。 虽然物价飞涨，但她跟兰大婶约好了的，不管买不买，都不能一声不吭地失约。 不过当她的视线扫过云轻脸上时，却忍不住吓了一跳，但见云轻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云轻？”虞婉有些不明所以。 云轻这才恢复了常色，“我们走！” 两人驱着追风往南门走去，虞婉有些不太放心，便关心道：“你没事？刚才你的脸色很不好。” “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呢？我们是朋友，你有心事可以跟我说呀，不必憋在心中。是不是因为听到了他们说北境很惨，你心中觉得难受？”虞婉问。 云轻默了默，对上少女干净真诚的眼眸，他终是轻轻地嗯了声。 虞婉想了想劝道：“你也不用太难过了，你现在这身体状况是没法参军的，不过我们可以好好种好地，只要我们能够种出更多的粮食，或许将来一天就可以帮助到一些无路可走的百姓。至于北境那边的战事，不是你我现在能够左右的，我们努力多种地，变强大一些，这才是我们能做到的。” 或许也有那么一点私心，虞婉不想云轻去送死，自从三皇子死后，大荣这边就不再是大匈的对手，不然也不至于损失整片北境。 更重要的是，以后继承大统的是男主，男女主将推行和亲政策，主战的将领会被打压。就算云轻有幸能建立一番功业，最后也未必会落得更好下场。 “嗯，谢谢。”云轻又恢复了惯有的淡然，仿佛刚才那个脸色凝重的人不是他。 虞婉道：“真是想不到，原来云轻你并不是真的风轻云淡万事不关心，相反你居然是个责任心满满的爱国青年。” 云轻：“……” “不过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觉得这样的你就很可爱，有血有肉。”虞婉又道。 云轻：“……我没有你想得这么好。” 虞婉却十分强势地纠正：“我觉得有就有，我的眼睛就是尺。” 云轻：“…………” 到了南边的城门处，兰大婶已经等在那里了。 今天的兰大婶不再愁眉苦脸，见着虞婉便满脸带笑，对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虞婉不明所以，赶紧将她扶起，“兰大婶这是何意？” 兰大婶道：“虞……姑娘，多谢你给我的神药，我家安安终于得救了。安安，来给恩人磕个头。” 说罢，便将身后的小孩拉到前面来。 小女孩扑通一声跪下，奶声奶气道：“谢谢恩人。” 还有一个稍大的小男孩也跟着跪了下去，“谢谢恩人救了妹妹。” 虞婉哪想会有这么一出，赶紧将两个小不点扶起来，“你们太客气了，我只是卖了一副药给你而已。” 而且她还收了钱，又不是白送的，哪敢担得起这样的大礼。 兰大婶却激动道：“虞姑娘，你是救了我们的命。” 哪有卖药只卖五分钱的？而且这药的效果非常好，她的三儿媳妇熬了一次给安安吃之后，安安就不再高烧不退了，后来将就那药再熬第二次第三次，安安便彻底好转可以下地。 现在那副药都还剩一大半，那可都是保命的东西，尤其是在这穷苦落后的云川。 虞婉实在受之有愧，转移了话题：“兰大婶言重了，不知你今天是否有带鸡来？” “哎呀！瞧我这忘性，带来了，就在这里。”兰大婶说着，将背篓上面的盖子掀开，里面果然还有一只公鸡，跟三天前虞婉买的那只差不多大。 “那就给我称了！”虞婉道。 虽然今天这只鸡吃得有点肉疼，但她都已经定了，也总不好让兰大婶背回去。 而且，这兰大婶一家看着也并不富裕，两个孩子穿的衣服都很不合身，还都是补丁衣服，估摸是没钱买新衣。 不过这样的人家虞婉见的太多了，已经不再稀奇。 兰大婶称了称，这只鸡比上次那一只还要小一点，只有三斤二两。 虞婉数了八十文钱给兰大婶，兰大婶道：“虞姑娘，要不了那么多。” “我刚才路过市场的时候已经问过了，这几天的物价飞涨，鸡肉已经卖到了二十五文一斤。”虞婉道。 兰大婶却坚持说：“我们还是按上次的价！你救了我们安安，按理说我不该收你的钱，只是家中实在紧巴，你给我三十二文就行，这价也是之前说好的。” 虞婉见她执意如此，便也没再和她相争，“也行，我车里有些蔬菜，你也带些回去！” 虞婉让云轻帮忙提了两个南瓜下来给兰大婶，她也拿了几个萝卜下来，又提了一大捆苋菜，将兰大婶的背篓装得满满当当。 兰大婶愣了愣，一旁的两个小不点高兴坏了，“奶奶我们有菜吃了！” 兰大婶的目光落在萝卜上，有些不敢置信，“这是萝卜？” “是呀，我们的萝卜味道不错，很清甜，就这么水煮也好吃。” 当然，如果她前世给人说水煮萝卜很美味，估计会被人喷，但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别说北方的冬天没什么蔬菜可吃，就连在江南，也会有段时间没菜吃，只能吃一些酱或者是腌制的东西。 但兰大婶惊讶的是—— 萝卜可是贵重之物，兰家被流放前，这东西还是宫中的贡品。 如今却……却已经这么普及了吗？ 不对，这东西几年前既然还是贡品，那肯定不会这么快传开，宫中吃得起，到皇亲贵胄吃得起，再到富人吃得起，最后才是贫民百姓们吃得起，这个过程不会那么快。 而离开京城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哪里有萝卜一物了。 兰大婶看着眼前这位浑然不觉任何不妥的少女，一时竟不知这位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历。她今天没作男装打扮，旁边还跟了个青年。 青年一身寻常布衣，但即使如此，也依旧难掩他身上的清贵之气。 兰大婶在打量青年的时候，青年的目光也淡淡地扫了过来，兰大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便收回了目光。 这青年的气势非同一般，想来应是有些来历。 兰大婶道：“这是贵人才能吃的东西，我等罪民不配享用，姑娘还是将此物收回！” 说着，兰大婶便将萝卜推了回去。 虞婉笑道：“作物种出来就是吃的，哪里还分贵贱？拿着！” 第38章 推销南瓜 第三十八章 兰大婶听她这么说，这才没有推却。 她看了看那占了她大半只背篓的黄灿灿的大瓜，问道：“虞姑娘，这又是何物？” “这是南瓜，你把皮削去，里面的籽可以直接种，也可以晒干当成瓜子吃。南瓜直接煮来吃蒸来吃或是放在米锅里，都可以，很容易煮得软烂。”虞婉对她解释道。 兰大婶不知道这硬邦邦的东西味道怎么样，她也没见过，但萝卜肯定价格不菲，之前还是宫廷的贡品，只有皇宫宴席上才能看见，而且他们还给了那么多，兰大婶感觉自己受之有愧。 “虞姑娘，这些东西太贵重了，这只鸡，我就不收你钱了……” “这些东西都是地里长的，不值钱，给你你就拿着，比你养一只鸡容易很多。”养鸡才是真正的不容易，鸡的生长速度本来就缓慢，还需要每日喂养。 不过这个时代的鸡大部分都自己去找食吃，很少有人家能拿得出粮食喂鸡，所以这些鸡长得就更慢了。 而虞婉给的这些蔬菜，需要耗费的精力远没有那么多。 兰大婶看着满背篓的蔬菜，忍不住红了眼眶。 上次来城里抓药，其实她就该买粮食了，家里的米坛子都见底了。 但因为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安安，兰大婶又怕拿回去的药没效，便没敢花钱买米，怕用了就没钱给安安看病。 哪想这位虞姑娘给她一副五文钱的药，安安就好转了。 而等她拿着剩下的钱来城中买米时，才发现城里的粮价已经涨到七文钱一斤，隔一天又到了十五文，今日更是夸张，一斤米竟要二十多文。 寻常人家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去买粮？ 兰大婶一路都忧心忡忡，安安虽然好了，但他们一家已经吃不起饭了，昨天他们就吃了一顿野菜。 看着这满满一背篓的蔬菜，里面还有清甜的萝卜，这萝卜完全可以代替粮食，让他们一家人填饱肚子。 “要是你们以后还想吃，可以来找我买，我给你们算便宜点……”虞婉正准备推销她的蔬菜，发展潜在客户，忽然就见兰大婶红着眼眶，一时愣了愣，“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风沙吹进眼睛里了。”兰大婶抹了一把眼角，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 虞婉看着她袖口的补丁，大概知道她的难处，想了想便道：“要是你实在拿不出钱买，也可以用其他的东西跟我交换。” 虽说她见不得这世间的苦难，但也不是普渡众生的菩萨，她不希望自己想要帮助的人养成不劳而获的习惯。不过就她目前所接触的大部分人来看，都是善良淳朴知恩图报的居多，也没有辜负她释放的善意。 兰大婶苦笑道：“虞姑娘太看得起我了，大婶家里已经家徒四壁，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虞婉想了想，“要是你养了小鸡，或是有鸡蛋，也可以跟我换，一只小鸡换十斤南瓜，鸡蛋则换三斤，但是都必须得新鲜，不能把放坏的给我。” 他们每天干的活那么多，如果天天都只吃稀粥和蔬菜，那也不是办法，缺乏高蛋白质，大家的体质也会变差。尤其他们队伍里还有那么多正在长个子的小孩，自己现在这具身体也还处在青春发育阶段，她也还想再长一点点。 毕竟每次跟云轻站在一起，她都得仰起头才能看得到云轻的脸，这种身高落差实在让她有点在意。 不过她这具身体其实也不算矮，跟她上辈子中学时期差不多，大概一米六左右，她上辈子高二的时候又窜了一截，最后长到了167，这个身高不算特别高，但也不矮了，算是比较适中的身高，她也比较满意。 但现在，这具身体已经过了十六岁，身高却并没有窜多少，虽然跟当下大部分人比已经算偏高的，可虞婉还是希望自己能再长一点点，长得像上辈子一样高。 一旁的小男孩惊喜道：“恩人姐姐，真的吗？我们可以用小鸡跟你换这些蔬菜？” “真的，姐姐不骗小孩子。”虞婉笑着说。 兰大婶听到这话，却道：“虞姑娘，你这样用一只小鸡换十斤南瓜，太吃亏了。” “我有种蔬菜的特殊技巧，你不用担心，我追求的是双赢，不会让自己吃亏。”虞婉道。 南瓜本来就沉，十斤南瓜其实并没有特别多。 兰大婶这才道：“多谢虞姑娘，你真是个人美心善，我家确实有一只母鸡正在孵蛋，大概就在这几天要孵出来了，一共有十多只，不知具体能孵出多少。要是虞姑娘想多买些，我可以帮你问问。” 其实虞婉并不想养太多的鸡仔，家禽养着周围环境就不可能好，鸡屎肯定到处都是。 她略微思索了下，道：“这样，你先养一段时间，等它们大一些，我再来捉回去。你们要是蔬菜吃完了，可以到西山沟来赊一些回来，等小鸡仔长到半个月大，我们再平账。” 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她得找人做一只栅栏，圈出一块地来，这样的话，就不会出现到处都是鸡屎的情况。 反正现在她的地比较多，将鸡仔养在山坡上也行，以后还可以培养成走山鸡。 兰大婶听后高兴应下。 和兰大婶约定好后，云轻和虞婉便载着那只小公鸡离开了。 虞婉心情有些复杂，这个世道对普通百姓来说果然太苦。 马车里还剩了一只南瓜和一把南瓜尖，虞婉准备找个地方把它们卖掉再回去。 路过城中的汤饼店时，虞婉闻着那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云轻见状道：“我们去吃一碗！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付得起一碗汤饼。” “好！”虞婉爽快答应。 不过坐下后，虞婉想了想还是说：“要不我们就吃一碗！我还想买两头耕牛。” 她的地那么多，等开年她还想种水稻，没有耕牛，地也没法犁。 虽说他们现在有菜充饥，但这些菜能不能转换为钱，能转换为多少，虞婉心中其实没有数。 云轻点点头，“可以。” 两人坐下后，便点了一碗汤饼。 看着店家忙碌之际，虞婉忽然想起马车里还有一样不错的东西，便将马车里的南瓜尖拿出来，交给店家，“店家，你可不可以帮我洗一下，将这些菜叶子扔进汤饼里吗？我可以多给你两文钱。” 一碗汤饼可以多赚两文，店家自是乐意，爽快就答应了。 虞婉在一旁看着他们做汤饼，也觉得新奇，这古代的调料那么少，店家的汤却弄得很香。 店家将那些南瓜尖扔进汤里面时，不禁问道：“姑娘，你这是什么野菜，我怎么从未见过？” 虞婉道：“这是南瓜尖，是南瓜最嫩的藤蔓，用来做汤或是拌着吃都很不错，你一会儿可以留两根尝一尝。” 店家纯属好奇，见她这么说，便当真留了几根起来。 虞婉和云轻分着吃了一碗汤饼，这店家的厨艺不错，汤饼做得有滋有味，这汤应该是用骨头熬制的，难怪闻着那么香。 二十文一碗，虽然贵了一些，但好歹味道不错，也不算坑。 店家也抱着好奇的心态尝了一口烫熟的南瓜尖，他原以为这南瓜尖上都是扎人的绒毛，吃起来肯定不怎么样，没想到煮熟后的南瓜尖一点都不扎人，味道甚至算得上美味，比当下很多蔬菜都好吃。 如今物价飞涨，他店里的生意也很难做了，今天都没几人来吃汤饼。但他也没有办法，现在粮价那么贵，不仅米价飞涨，小麦也跟着飞升，他要按照以前的价，肯定是会亏本的。 而云川能吃的菜本来也不多，市场上能买到的也就葱葵白菜等，大家都吃腻了。 偏偏今年气候不好，就连菜都不太种得起来，就算有，也都长得歪瓜裂枣。 也不知这两位年轻人是从哪里来，这南瓜尖又嫩又好，简直不像云川能长得出来的。 店家看着虞婉和云轻吃得那么香，便走过去道：“姑娘，你这南瓜尖哪里来的？” 虞婉见这店家上钩了，便也耐心解释：“这是我家自己种的。” 店家又道：“那你还有吗？” “有自然是有的。” “不知你这南瓜尖如何出售？”店家问。 “八文一斤。”虞婉道。 “你这也太贵了。” 虞婉笑道：“我吃一碗汤饼也要二十文，八文一斤已经很便宜了。而且八文钱的南瓜尖可以盛两大碗，但八文钱的麦可装不了这么多。” 店家是生意人，当然懂，他想买南瓜尖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刚才就看见了，如果一碗汤饼加一把南瓜尖，就可以让半碗汤饼变成满满一大碗，这样看着卖相就好多了，但其实他用的麦却是一样多的。 这样一来，他可以少用一些麦，就算卖便宜一点也有利可赚。 “五文钱，我先每日定四斤，你看成不？”店家道。 “你这砍得也太狠了，这个真不行，这南瓜尖比较难得，一斤的份量很多，我卖不出来，不过我有另一种好货可以便宜卖你。”虞婉道。 店家半信半疑，“什么好货？” “南瓜。” 虞婉说着，去把车里的南瓜搬了下来。 店家见了这奇怪的黄灿灿的大瓜，伸手摸了几下，还用鼻子嗅了嗅，“你这南瓜跟木头一样硬，能好到哪里去？” “这你就不懂了，我现在做给你看。” 虞婉给店家借了刀，将南瓜切成块，去皮去瓤，又让店家备上清水，准备上锅蒸煮。 街上行人见了这黄灿灿之物，都不知是何种东西，便纷纷驻足观看。 虞婉趁机道：“大家一会儿可以尝尝这新鲜的蒸南瓜，今日这南瓜就当我和店家邀请大家品尝，大家要是觉得好吃，以后可以来照顾一下生意。” 那店家大概就没见过这么社牛的女子，还拉上他说要请路人品尝，他可没有这么答应过。 但是听她帮自己招揽生意，店家又很受用。 现在物价飞涨，生意太难做了，要是这南瓜真能像她吹得又便宜又好吃，那说不准也是一个转机。 路人听说有东西吃，便都纷纷围过来看热闹，这冷清的街道上，汤饼铺子迎来了前所未有的人气，甚至还有人点了汤饼吃着等。 店家见有了生意，也高兴起来，开始忙着招呼客人。 至于那蒸南瓜，就交给那能说会道的女子好了。 当然，店家也很好奇这南瓜究竟是何味道，才由着她在自己店里折腾。 店家的火候旺，倒也没过多久，南瓜就蒸熟了。 虞婉端出来让大家品尝。 还有人不肯相信，“这是不要钱的吗？” 虞婉：“是的，不要钱，但是每人只能尝一块。” 虽然只能尝一块，但因为是，争先恐后来尝的人可不少。 灵泉灌溉出来的南瓜香软甜糯，分外好吃。 当下便有人想买，“姑娘，你这南瓜多少钱一斤，我要买！” “我要五斤！” “我也要，我也要！” “……” 还在做汤饼的店家看到这阵仗，赶紧把手上的活交给伙计，然后自己冲上前道：“虞姑娘这南瓜我已经包了，你们可别后来居上。还有没有，我还没尝到呢！” “你来迟了，已经没有了。” 虞婉本来就只蒸了一盘，总共也没多少，那么多等着品尝的人，哪里还能有剩？ “好了好了，不买的可以散了，我和虞姑娘还有话说。虞姑娘，这里面请。”店家是个聪明人，他虽然没尝到南瓜的味道，但是根据刚才品尝过的人的反应，便足以说明这南瓜不难吃，甚至超乎人们的预期，不然不会那么夸张。 再加上先前虞婉就给他说过，这南瓜比南瓜尖便宜，那成本问题就不用担心了。 虞婉倒也没摆架子，跟着店家一起去了，而云轻则在外面侯着，主要是得看着马车。 店家将虞婉带到客堂里，便着急问道：“虞姑娘，你就给个准信，说说这南瓜怎么卖！你有多少，我都买。” 这兵荒马乱的年代，粮食作物就是最大的宝藏，米、麦太贵，他买不起，那这南瓜囤一些总没错，冬天还有那么长呢！ 第39章 入不敷出啊 第三十九章 “四文钱一斤。”虞婉道。 “四文？”店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怎么？贵了？”虞婉问。 “没有没有。”店家连连摆手，要说现在什么最贵，那必须是吃食。 现在的粮价那么高，这个冬天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四文一斤的食物，已经很难找到了。 但看那些客人争先恐后抢着要的样子，这南瓜绝对能卖出高价。 “那我全要了！”店家道。 虞婉却摇头，“这个不行，我每天只能供应你两只，多的就不行了。” 毕竟西山沟还有那么多村民，必须得先保证自己人的肚子吃饱，现在新的一批蔬菜还没长起来，暂时只能供应这么多。 店家有些遗憾，不过两只南瓜也不小了，加起来应该有十多斤，他一斤煮一盘，一盘卖十文，也有五六文钱的净赚。 “也行，那我们现在就去秤！”店家欣喜不已，觉得自己这次赚大了。 虞婉其实觉得南瓜定价两三文差不多了，不过现在南瓜还算是稀奇吃食，适当卖贵一些也无妨，等以后南瓜普及了，这玩意就卖不起价了。 当然，她若是定高一些，肯定也是能卖掉的，但虞婉觉得没必要。她现在想将南瓜推广出去，而不是让南瓜成为有钱人的专属吃食，大家都能获利，才是最好的生意。 虞婉出来时，还有不少客人在等着，虞婉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南瓜籽，对众人道：“你们要是喜欢，可以把这些南瓜籽带回去种着，也许以后就可以在自家吃了。” 有了她这话，地上的南瓜籽很快就被众人捡走。 又有客人打探：“姑娘，你这南瓜还卖不卖？” 虞婉道：“我今儿没有了，等过段时间有了会带来城里卖给诸位的。” “那得等多久啊？” 虞婉算了算，如果天天用灵泉浇灌，南瓜差不多一个多月就可以成熟，于是便道：“一个半月！” “还要等这么久？”客人有些失望。 店家便接着道：“那你们可以来我这里吃，我每天都会蒸出来卖。” “你卖多少钱一份？”客人问。 店家笑道：“十文一份，一份一大盘，今天就给大家打个折，八文一盘。” “那先来一盘试试。”当下便有人道。 十文这个价倒也不算太离谱，虞婉和店家算了账，一共十三斤南瓜，两斤多南瓜尖，一共六十八文，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店家那碗汤饼便也给她便宜了算，只收了虞婉十八文，最后虞婉进账五十。 这钱虽然不多，但好歹也算一笔进账。 最后虞婉揣着这五十文准备去城南乔家买点肉，正好今日逢十，乔家的肉铺应该开着。 不过他们在汤饼铺子耽搁了太久，去的时候乔家肉铺已经售罄了，虞婉只好和云轻一同回了西山沟。 虽然今天没买到肉，但他们又得了一只鸡。 城南兰家。 季思彤和杨氏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缝补，马上就要过冬了，他们一家却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拿不出。 季氏一阵头晕，差点栽倒下去。 杨氏赶紧扶住她，“三弟妹，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你别吓我。” 季思彤从这阵眩晕中缓过神来，对杨氏虚弱道：“我没事，只是饿晕了，缓一会儿便好。” 杨氏也忧心忡忡，她们已经好几天揭不开锅了，昨天只吃了一顿，还是特别难吃的野草。吃了那野草，她也有些不太舒服，季思彤的身体底子比她还弱。 “你撑一撑，婆母很快就买米回来了。”杨氏安慰道。 只是这话她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今天她们婆母出门去卖鸡，那只鸡也不知能卖出几个钱。就算卖了，但她们又能买多少粮食呢？ 虽然她们不出门，但还是通过邻里知道了城中现在的粮价，那简直贵比千金。听闻北境那边又被大匈占了去，朝廷正准备与大匈交战，想夺回北境的城池。 今年各地收成都不好，朝廷又要打仗，难怪粮食会飞涨。 就算她们的婆母能买几斤米回来，但这几斤米又能让他们撑到什么时候呢？冬天还有那么漫长，他们却再也没有可以拿去变卖的东西了。 这个冬日，等待她们的，是漫长的、未知的死亡过程。 “我们的信都寄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应？莫不是没送到手。”杨氏念叨道。 她给自己的娘家寄了信，希望娘家看在血缘之亲上，能寄点银子过来，不过这次跟石沉大海一样，半年了还没有回信。 季氏则默然不语，其实像杨氏那样心思单纯也挺好的，这样就不会失望。 她们的娘家怎么可能回信呢，都巴不得她们离得越远越好，最好划清界限，免得牵连他们。而今愿意接济他们的人越来越少，兰家已经彻底没落了。 在阳光下缝补久了，杨氏也觉得有些头昏眼花心慌慌的，她也饿极了，每次饿到难以忍受时，就会出现这些症状。 她心中其实也都清楚，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现在这日子是过一日算一日。 从流放之日到现在，她已经见识过太多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轮到自己。 兰家鼎盛时，府上好几十口人，如今就只剩他们几个孤儿寡母。 她的丈夫和叔子们还在服苦役，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他回来…… 正这么浑浑噩噩想着，院子门口忽然传来孩子兴奋的声音：“阿娘，三婶，我们回来了，我们有东西吃了！” 杨氏还以为自己在梦中，不料眨眼间儿子和侄女已经来到她面前，催着她：“阿娘，快生火煮萝卜。” “萝卜？”杨氏恍恍惚惚，似乎哪里听说过，却又记不起来。 她抬头一看，只见自家婆母正背着沉甸甸的背篓走进院子，她婆母也曾是大户人家出身，如今却被这苦难的日子磨得弯腰驼背。 杨氏如梦初醒，赶紧上前去帮兰大婶接过背篓。 这一接还差点没接住，杨氏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怎么这么沉。” “阿娘，这些都是恩人姐姐给我们的菜，有萝卜有南瓜还有苋菜。”兰平兴奋说道。 杨氏掀开背篓的盖子一看，里面果然装了满满一背篓，上面是鲜嫩的苋菜，翻开苋菜，便可见中层的白胖萝卜。 杨氏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宫中的贡菜？” 兰大婶道：“应该就是，虞姑娘说了这是萝卜，我们赶紧煮一个来吃！思彤这是怎么了？” “她饿晕过去了，我们赶紧煮来喂她一些。” 杨氏说着，拿了一只萝卜出来，不巧又看见萝卜下面还有两只超大的瓜，是她前所未见的。她忍不住好奇问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那虞姑娘说叫南瓜，去皮去瓤后就可以吃，我们也切一块尝一尝！”兰大婶说道。 杨氏没想到婆母出去一趟，竟带了这么多惊喜回来，她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看到萝卜这种贡品，没想到在这落魄境地里，竟然还能吃到萝卜。 杨氏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兰大婶见状，道：“你掐自己作甚？” 杨氏：“我看看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兰大婶笑了起来，“你这傻子，还不快去生火。” 两婆媳一人切瓜一人生火，这南瓜切开，里面果然还有瓜瓤和籽，兰大婶吩咐两个小的，“你们快去拿一块木板来，这个是种子，我们晒一些给你们当零嘴，剩下的就种在院子角落！” 两个小孩听说这种子还能吃，跑到比谁都快。 每隔多久，兰家的破落院子就传来了一股清淡的香味。 待到南瓜和萝卜软烂，兰大婶舀了半碗起来，送到院子，叫醒季氏，“思彤，来，吃点东西。” 季思彤正难受得紧，闻着这陌生又清甜的香味，张口喝了几口汤，这才终于好转一些。 饿了几天，大家终于吃上了一顿像样的，都分外高兴。 杨氏咕噜噜地喝了一碗汤，还意犹未尽，“这味道好香，比我们吃的野菜好多了。” 杨氏最讨厌吃叶子菜，总觉得叶子菜有股难闻的味道。但是自从流放后，哪还轮得到她挑三拣四，不仅连叶子菜没得挑，如今饿极了连野草都吃。 今日这南瓜大概是她这么久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可能人就是这样，在锦衣玉食的时候，山珍海味都不过尔尔，而如今落魄流放，就连清水煮出来的东西，都能让她感到满足。 “天无绝人之路，让我们遇上了贵人。”兰大婶感慨道。 “对了，我还没问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兰大婶便将今天卖鸡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杨氏和季氏听了，都感慨颇丰。 “想不到云川还能来这样的贵人，不知这贵人是因何来云川。”季氏道。 “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反正这些东西暂时够我们省着点吃一段时间了。娘，等着这些蛋孵出来，我们再去买点蛋回来继续孵，到时候我们又去和那位虞姑娘交换，这个冬天我们就不用愁了。”杨氏倒是想得很乐观。 兰大婶现在也想不出其他的选择，点了点头。 就是不知道虞姑娘还能种出多少萝卜南瓜来，这云川的冬天可不好种东西。 虞婉将自己想在西山坡造一圈养鸡围栏的想法给刘阿翁说了，让他在西山坡围一片地方出来，以方便养鸡。 西山坡离他们修房造屋的地址不远，只有四五百米的距离，视野又好，养在山坡上，也方便他们随时观察。 建一个围栏这种事情对刘阿翁来说再简单不过，他年纪大了，不方便去搬运东西，但做这种闲杂事情却是极好的。 既然是虞婉主动找上门，刘阿翁也十分积极，答应下来后便立即付诸行动了。现在他们正在大肆建造房屋，废弃的木料也不少，刘阿翁不需要自己准备木材，只需用大伙建房剩下的边角料就完全足够了。 这次买回来的公鸡，虞婉没舍得杀，因为这鸡太瘦小了，养段时间再宰，应该更好吃些。 这正和小婵的意，小婵主动揽下了养鸡的任务，孩子们还带着这只鸡满山找虫子吃。 不过虞婉怕鸡破坏了她的菜地，便又让刘阿翁把菜地也围起来，这些菜可都是她用灵泉浇灌出来的。 说到灵泉，虞婉最近发现灵泉也并非一直能涌出的，要是一次性用得多了，水流量便会变小，隔段时间才会恢复。 她怀疑这玩意跟电池一样，是有使用寿命的，续航能力越来越差，可能是她最近用得太过频繁。 饮用和灌溉确实很废水。 再熬一段时间，等挖了水井就会好些了。 和汤饼铺的老板范弘厚约定好交易后，虞婉每日一大早都要和云轻进城一趟，顺便和云轻一起吃完汤饼。 这个范弘厚倒是很识趣，每次给他们做的汤饼都份量十足，而且只收十八文。 虞婉跑一趟，卖两只南瓜三四斤南瓜尖，能赚个六七十文回去。 可惜这些铜钱还没捂热，她马上就要交出去了。 她定制的铁锅就要到交付的日子了，这回可要一次性交付三两银，虞婉想想就觉得肉疼，她得卖多少菜才能把本赚回来？ 一晃到了农历十五，虞婉这次早早就去了城南乔家猪肉铺。 这家肉铺确实合理多了，即使现在所有的物价都翻倍了，这猪肉也才卖十二文一斤，一口气要了二十斤肉。乔大见她对大骨扇骨也兴趣，便又以十文钱的价格全都卖给了她，其中包括一根大骨一块扇子骨和脊骨若干。 这年头肥肉是最好卖的，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普遍缺油水，在后世觉得油腻的肥肉，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解馋的美味珍馐。 至于没什么肉的骨头，则完全不值钱。 不过，可能真的是没阉割的原因，这是时代的猪肉真的不好闻，十分膻臭。 云轻有些不解，“你很喜欢吃猪肉？” 二师兄的肉那么香，谁能不喜欢？ 虞婉道：“嗯，一会儿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把这些猪肉拿回去处理下，再多加一些姜去腥，做出来应该不会再这么臭了？虞婉心里盘算着。 云轻一脸狐疑。 第40章 回锅肉 第四十章 买了肉，虞婉又和云轻去了铁匠铺。 张铁匠看着她，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跟看着行走的财神爷似的，乐呵呵道：“难怪我觉得虞小公子俊秀无双，原来是我眼拙，没认出小公子原来是个姑娘。虞姑娘，这边请，你要的锅在这里。” 张铁匠将做好的锅小心翼翼地从锁好的柜子里拿出来，像是对待什么宝物似的。 虞婉觉得好笑，不过想想这口铁锅花了她四两银子，顿时就觉得再加两把锁也不夸张了。 这哪里是铁锅，这都是银子啊！ 不过等虞婉看到实物的时候，又是一愣，这铁匠也真是够实诚，做的铁锅比前世所见的普通铁锅至少要厚一倍，而且锅底也不是圆的，是平的，锅口到锅底的深度大约有二十公分，完全就是一只加厚加大版的平底锅。 “虞姑娘，你看这锅怎么样？这底和这口子都是圆的，这底我给你加厚了，保你用二十年都不会坏。”张铁匠自卖自夸道。 虞婉：……他们理解的圆各不一样。 这底也确实够厚，别说用二十年，估计用三十年都不成问题，但是铁锅也并不需要这么厚的底呀！ 虞婉伸开手臂搬了一下，竟然没有搬动。 “这锅沉，我来给你搬上车！” 虞婉只好点点头，将就先用着！等以后有钱了再重新定做。 而且他们人多，每天都是几十口人一起吃饭，也确实需要这么大一只锅，正好适合做大锅菜。 而且看着这份量的用料，四两银子真没坑她。 带了一口铁锅回去，众人都盯着看稀奇。 “这么大一口铁锅得花多少钱呀？” “早听说富贵人家会用铁做锅，没想到还真是。” “这铁锅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 大家围着铁锅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都好奇得紧。 虞婉让刘大嫂把锅洗干净，然后又让小婵把猪肉猪骨洗了，冷水下锅煮一锅猪肉。 因着这猪肉的味道并不怎么好，虞婉扔了生姜和花椒进去。 等到水开去掉浮沫，继续将肉煮到半熟。 小孩子们知道今天有肉吃，都馋得围过来。 虞婉将半生的肉捞起来，准备把汤倒掉，小婵却舍不得：“婉婉姐，这是肉汤，倒掉太可惜了，我们扔点菜进去煮。这有油味的汤煮菜比白水煮的好吃。” “你们不会觉得这汤有些膻臭吗？”虞婉道。 她现在也发现自己用前世的常识来推理现在错得有多离谱。 这年头的猪是没被阉割过，味道特别膻臭，没有后世在菜市场上买回去的土猪肉那么香。 虞婉特地多用了不少生姜去腥，但这猪肉汤还是有一股淡淡的膻味。 看来以后得寻个机会改良一下农户养猪的习惯。 当然，虞婉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猪肉之所以那么腥膻，并不仅仅是因为没有阉割，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些猪是被养在茅厕里的。 小婵道：“没有很膻臭啊，这汤里可都是油呢！” 虞婉：……好！他们确实是太缺乏油荤了。 虞婉让刘大嫂把猪肉切成块，刘大嫂的刀功最好，切得又薄又快又匀称，虞婉就不去献这个丑了。 虞婉又让小禾去地里砍了一只圆白菜回来，圆白菜配回锅肉也是一道经典菜了，可惜就是缺点辣椒和豆瓣酱，总感觉缺了点灵魂。 等到锅里的南瓜煮熟，小婵将所有的汤和菜都盛了起来。 虞婉将锅洗净，待到锅热，便刘大嫂切好的肉倒入铁锅里，没过多久肥肉就熬出了油。 虽然这些熬出的油很也很香，但刘大嫂还是觉得心痛不已，这些油可都是肉熬出来的呀！直接吃肉不是更好吗？熬成了油，那一大锅肥肉就缩水成一小锅了。 虞婉却浑然不觉得心痛，这些油是可以留着慢慢吃的，每顿炒菜放一点，炒出来的菜也会好吃很多。 虞婉将来一只干净的小盆，将锅里多余的油盛出，然后再将葱姜蒜放进去爆香，加入一筲箕沥干的圆白菜，最后要出锅时再加入胡椒粉和盐，整个西山沟都弥漫着回锅肉的香味。 “今儿中午吃什么怎么这么香？把我的口水都馋出来了。”刘大正在筑墙体，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张望。 “甭管是什么，贵人有好吃的不会忘了你。”刘三叔说道。 “幸好当初我们没有坚持去山林，不然哪能有这样的好日子。” 众人心中都感慨着，没过多久就有小孩过来叫开饭了。 劳碌了大上午的人们过去一看，今天的饭菜果然很不一般，就那普通的圆白菜也飘散着诱人的香味。 “今天这菜是谁做的？这也太香了。”刘卯的眼睛都亮了，“我就没闻过这么香的菜。” “那还用说，今儿中午是贵人亲自下的厨，自然比我们做的好吃多了。”刘大嫂笑道。 虞婉被他们这彩虹屁吹上了天，“大家赶紧洗手吃饭，尝尝这铁锅做的菜。” “铁锅？竟然有铁锅，这不是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吗？我听闻十多两银才能买得了一口呢！”丁二爷说道。 他们这些有手艺的男丁在农闲时会出去接一些活，见识自然也要多一些。 听到十多两银一口锅，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口锅就够他们大部分人一辈子的花销了。 众人端着饭碗开始吃饭，因为今天这一顿是虞婉看着煮的，不仅有肉有菜，就连粥也要比平日浓稠。 大家吃的狼吞虎咽津津有味，云轻却只夹了一点菜在院边吃。 虞婉有些不解，也端着饭碗走过去问道：“云轻，你不吃猪肉的吗？” “嗯，不是很喜欢。” “啊？为什么？” 云轻欲言又止，虞婉一脸不解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隔了好一会儿，云轻才道：“这些豕是养在茅厕里的。” “猪不都养在厕所吗？以后我们也可以养一些，猪的粪便是很好的肥料。”虞婉十分坦然道，丝毫不忌讳现在正吃着东西。 云轻颇有些一言难尽，“猪也会吃屎，你知道吗？” 虞婉：…… 碗里的猪肉突然就不香了。 云轻却平静地吃了一块炒白菜，“不过你炒的回锅肉确实很香。” 虞婉：……可她现在觉得一点都不香了。 不行了！她一定要自己养猪！一定！ 虽是如此，这一顿大家都吃得很满足，当然这个大家除了虞婉。 自从云轻告诉了她真相之后，她就再也无法正视猪肉了。 地里洒播种下去的南瓜籽都已发了很壮的芽，虞婉又组织许二婶等人移栽南瓜。 因着有灵泉浇灌，她种的东西会比正常的生长周期短至少1\/3，也就是正常三个月才能成熟的作物，她最多两个月甚至一个多月就能够成熟。 就凭这一点，刘家村的庄稼汉们都对她佩服不已。 不过倒也没有人怀疑别的，毕竟他们也都是受益者，而且虞婉为了改造土壤，也做出了很多的努力，自己亲自沃肥，还会定期组织大家给菜地除草捉虫浇水补土化肥。 就她这精心照料的态度，能够把菜种好，完全是应该的。 她来到这里后播种在地里的苋菜已经可以采摘了，也是所有蔬菜中长得最好的，可惜大家似乎并不喜欢吃。 不过也能理解，没有油没有调料的苋菜确实不怎么美味，很多人都不太吃得惯。大家一开始时还不怎么挑，现在有更好吃的南瓜萝卜白菜冬葵等，他们对苋菜就完全提不起兴趣了。 这种情况直到有了铁锅和猪油，大家对苋菜的偏见才稍微有了点点好转。 但小婵和刘大嫂都不太喜欢做炒苋菜，主要是这叶子菜太耗油了，即使放一大坨猪油炒出来，也依然没有油气。 不像南瓜，既不费油，而且还又甜又软，在这个甜味匮乏的环境下，带着一点点甜的南瓜和萝卜非常受大家欢迎。 虞婉现在除了卖南瓜和南瓜尖给汤饼铺的范老板，也会在他铺子上寄卖一些其他的蔬菜，比如苋菜和白菜。这两种菜便不由范弘厚定价，由虞婉自己定价，她每个月给范弘厚三十文的寄卖费。 范弘厚看得出她不是个一般的女子，也有心与她交好，便当卖她这个人情。 毕竟这些日子，他的汤饼铺靠着卖蒸南瓜已经起死回生了，大部分客人可能觉得花二十文吃一碗汤饼贵了，但不会有人觉得花十文吃一大盘香软的南瓜贵。 十多日后，刘阿翁就将栅栏做好了。 他不仅做了栅栏，还在山坡上做了一个鸡舍，方便家禽进去休息。 而在山坡的下方，刘阿翁还在处理木料。 虞婉本来就见他已经把栅栏建得很好了，所以特地过来问问情况，看见刘阿翁还在忙活，她不由得问道：“阿翁这是还要做什么？” 刘阿翁见是虞婉过来，也对她和蔼的笑了起来，“贵人，我想在这里做一个小茅屋，要是以后贵人想要在这里养鸡或者家禽，没人看养是万万不行。要是有了个小茅棚，就可以住人了，这里还可以养几条家犬，如果有歹人过来偷鸡，我们很快就知道。” 虞婉没想到他想的这么细致，便道：“还是阿翁你想的仔细，那就照你的想法再做一个小茅屋！” 刘阿翁做的茅屋小巧中透着精致，一看就是老手艺人了，虞婉也没想到自己随口想要建一个栅栏，结果连鸡舍和茅屋都有了，不得不说，刘家村的人们是真的踏实又能干。 这鸡舍和栅栏都建好了，虞婉也觉得差不多可以去找兰大婶捉小鸡回来养着了。这都已经过了半个多月，相比兰大婶的小鸡已经孵出来了。 这日清晨，虞婉正准备去找兰大婶买小鸡，不料还没出门，刘坚等人就背着丁五叔回来了。 虞婉见状赶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丁五叔不小心踩到了蛇窝，被咬了。”刘卯道。 “赶紧放到车上，有没有做处理？是什么蛇？”虞婉问。 “我们已经给他放过血，但是没用，那蛇我们也没看清。”刘坚道。 那这多半是毒性比较大的蛇，虞婉不敢耽搁，蛇的毒液要是蔓延到全身，那就后果难料了。 丁五叔现在状态十分不好，伤口处已经乌黑肿胀了，云轻架着马儿就朝城中奔去。 到了城中的药铺，大夫见了直摇头，“你这是七步蛇，没得救，赶紧抬回去准备后事！” 虞婉听到这话，心都凉了半截，“大夫，你先试着救救！实在救不回来，我们也不怪你。” “跟你说了没救就没救，别把死人放在我这里给我招晦气。”大夫道。 虞婉皱了皱眉，刘大气愤道：“你说什么？你身为大夫，竟然说这种话，我看你是一点医德都没有的庸医！” “一群逃难到这里的破落户，我治得好也不给你们医，你们能把我怎么着？” 刘大等人气得不轻，云轻直接掐住那大夫的脖子，“治不治？” 那大夫对上他冷漠的视线，所有的嚣张顿时消散无形，窒息感带来的恐惧让他害怕到了极点，“治……治……” 那掐住他脖子的手这才松了些，那大夫哭丧道：“可是我真的不会救啊，这是七步蛇，无药可救。你杀了我，你也要被官府抓……” 虞婉也被云轻给震惊了，不过这也是云轻的风格，能动手绝不动嘴。 虽然有点不合礼法，但是对付眼前这种毫无医德之人，云轻这一招太解气了。 就在这僵持之际，药铺门口走来一熟悉的人，“虞姑娘，是你！你们这是怎么了？” 虞婉也不知道这城中哪里还有医馆，想着兰大婶到底在这里住得久一些，便道：“兰大婶，你可知这城中哪里还有大夫？我们村的丁五叔被蛇咬了，现在急需治疗。” 兰大婶纠结了下，“城中只有这家药铺。” 刘家村众人听后，都一脸灰败，丁五叔现在的状况越发不好了，连神志都不是很清醒。 药铺大夫却有点小得意，不过这点得意和倨傲，却在云轻的手又聚拢时，顿时变成了卑微求饶，“大侠，你杀了我，我也没办法啊！” 虞婉知道这个地方落后，没想到医疗落后到这个地步，城中竟然只有一家药铺。 虞婉还是又问了句：“就连大夫也没有吗？” 门外围观的路人中，有的认出了虞婉，毕竟这么漂亮的女子，每天都会来城中给范家的汤饼铺送南瓜送菜，见过的基本上都不会忘。 有人看不下去了，便说道：“虞姑娘，节哀，要是这城中还有别的大夫，这王庸医哪会那么嚣张！” “就是，之前我们这里本来还是有过别的大夫的，都被这王庸医赶走了。” 百姓们提起这事，都愤慨不已。云川城的百姓是看不起病的，穷人嘛，有病就熬，熬不过就死。 兰大婶想了想，见这情况确实很危急，便道：“虞姑娘，其实我家有人会点岐黄之术，你们要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去我家看看。” 第41章 等级提升 第四十一章 “真的？！”刘大立马转悲为喜。 “嗯，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有帮助。”兰大婶道。 “没关系，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都想试试。”虞婉道。 毕竟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时间紧迫，大家又将丁五叔带上马车，兰大婶指路，一路朝着城南一条破败的巷子深处走去。 季氏正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教两个孩子认字，杨氏则在一旁缝补，邻居给了他们一件不要的旧衣服，杨氏准备补好之后给安安穿。 安安是个早产儿，生下来后身体一直不好，他们都还曾担心安安养不活，还好有他们不离不弃，以及季氏又懂些医术，才勉强活了下来。 自从上次兰大婶背了满满一背篓菜回来，他们这些天终于有东西吃了。不过那一背篓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一只萝卜。 兰大婶今天一大早就背了小鸡去城里，听说那虞姑娘每日都会来城中送菜，兰大婶得早点去汤饼铺子等她，不然去迟了就找不到人了。 不过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了马鸣声。 院子里的两大一小都不由得心头一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又是官府来人了。 “思彤，开门，快开门！” 直到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季思彤和杨氏才放下心来，赶紧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就见她们婆母带了一群人回来。 其中一个汉子背上还背着一人，兰大婶道：“老三媳妇，快来看看，这人被蛇咬了，你看看还有没有办法救一下。” 季思彤不敢大意，赶紧让他们把病人放倒在院子里的一块木板上，随后给病人看了伤口。 众人的心都纠结在一起，兰大婶也很紧张，“思彤，情况怎么样？” “还好你们送来得及时，没到回天乏术的地步，大嫂你去烧点水，我去拿药。”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刘大道：“要生火吗？这种事情我们来！” 杨氏倒是不客气道：“我来生火，你们帮我们打点水，我怕这缸里的水不够。” “好，这个交给我。”刘大积极地揽下打水的活，兰平和安安在前头带路带他村口的井边。 季思彤拿出药酒给丁五叔处理伤口，把伤口处彻底坏死的组织都挖掉，那流出来的血都是黑的，直到最后血色变成鲜红，季思彤才开始敷药包扎伤口。 家里火已经生起了，季思彤又将口服的药放入锅中煎熬，直到熬出药性，盛了一碗让刘坚等人灌给丁五叔喝。 伤口处理之后，丁五叔的状况似乎要好转一些了，但依旧还没醒过来。 大家都等得有点焦灼，刘坚问道：“季大夫，丁五叔大概还有多久才能醒来？” “你们送来得太迟了，毒液已经蔓延到他的周身，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剩下的得看他自己。”季思彤道。 刘坚知道这事也急不得，只能继续等着。 虞婉见大家都等得心急，倒不如找点事做，便让刘大把马车里的南瓜搬出来，切一个放锅里蒸。 “既然大家都没吃早餐，那便先随便蒸点南瓜来吃，免得饿着肚子等。”这忙活一大早，现在都快巳时了，再过一会儿便是大中午。 季思彤和杨氏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家已经没东西拿出来招待客人，反倒要客人拿东西出来做饭。 兰大婶面上过意不去，又从家里拿了几只鸡蛋出来，“把这几只鸡蛋打了一起蒸上！” “蒸蛋就不必了，我们就吃蒸南瓜。”虞婉不难猜出这些鸡蛋对兰大婶他们来说，可能另有用处。 刘坚也赶紧说道：“你们肯救我们的兄弟，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不敢劳烦嫂子再破费。” 兰大婶这才将鸡蛋收回，这些鸡蛋确实是她们花钱买回来的，准备再孵一窝小鸡，到时候好去跟虞婉换蔬菜。 南瓜刚蒸好，丁五叔终于醒了，众人见他醒来，都松了一口气。 刘大还笑道：“丁五叔，你是不是在梦中闻到了香味，知道我们在做吃的，就醒来了？” “你这小子，跟你丁五叔开什么玩笑呢！”刘坚佯装训斥道。 不过大家的心情都明显放松下来。 丁五叔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现在捡回一条命，对兰家婆媳谢了又谢。 吃了一顿南瓜早餐，丁五叔想给虞婉借些钱来酬谢兰家婆媳的救命之恩。不过兰家婆媳最终确实推掉了，“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如此答谢，更何况虞姑娘也救过我们安安的命。” 虞姑娘不仅救了安安，也救了他们，如果不是虞姑娘给他们那么多可以充饥的蔬菜，他们怎么活下来。 现在的粮价居高不下，他们连米都买不起了。 虞婉见他们还在相互礼让，便道：“丁五叔，既然兰大婶不想收钱，那就算了。我们多种些蔬菜还给他们，也是一样，现在大家都不容易，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说出来相互帮衬。” 就算丁五叔借了几十文交给兰家婆媳，这几十文在当下这个环境也买不了多少东西。而对兰家婆媳来说，眼下最缺的可能还是粮食。 丁五叔听了这话，才没再坚持给钱了。 “兰嫂子，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来西山沟找我丁五，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脱。”丁五叔对兰大婶郑重道。 兰大婶也承下了这情，“那我们若有需要，不会客气的。” 丁五叔喝了药之后，精神头终于渐渐好转了，这也耽搁了半天，大家也要赶着回去。 一是回去给西山沟的众人报平安，二来也该回去做活了，西山沟还有大堆干不完的活。 虞婉让刘大将车内的蔬菜都拿出来，全给了兰家婆媳，“这些就算我们的谢礼，这十八只小鸡我先带回去养着，我会按照约定给你们一百八十斤蔬菜。不过我想一次性给你们，你们吃不了也会放坏，而且我地里暂时也没那么多，那我以后每个五天给你们送一次菜，兰大婶也不比跑那么远。” 兰家五口自是高兴不已，“那就多谢虞姑娘了。” “不客气。”想起他们一背篓菜吃这么久，虞婉又笑着宽慰道：“你们不必如此节省，该吃就吃，有困难可以来西村沟。”她注意到地上用树枝写得工整秀娟的字，再补充了句：“我们村正缺教书先生和大夫，要是你们过来，我们一定欢迎。” 兰家婆媳只是感动应下，但并没有松口要去。虞婉倒也不强求她们，和云轻等人一同离开，她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要不要去西山沟，是别人的自由。 待到马车消失在破败的巷子，杨氏才不禁问道：“娘，原来那位就是你说的虞姑娘，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漂亮。” “虞姑娘虽然年轻，但行事仁善沉稳，一看就是个不凡的奇女子，能与她结识交好，是我们之幸。”季思彤脸上也露出几分欣赏。 “想不到三弟妹你这么心高气傲的，也有佩服的人。”杨氏笑着揶揄。 “我怎么就心高气傲了，娘你快管管她。” “人家虞姑娘都邀请你了，你怎么不赶紧跟去？” “我要跟去了，你一个人就得酸死了。” “我舍不得婶娘~” “我也不要离开婶娘~” 兰平和安安也跟着去抱季思彤的腿。 兰大婶看着她们两妯娌打闹，已经不记得他们家多久没有这样的欢声笑语了，兰大婶被岁月磨出皱纹的脸上，也浮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过隔了会儿，兰大婶还是正色道：“思彤，你是个有学识有本事的，你要是想跟着虞姑娘，我也不拦着你……” “阿娘不必说这些，我会跟你们一起的。”季思彤打断了兰大婶后面的话。 “傻子！”杨氏骂了句。 季思彤呛她：“你不傻，你怎么不走？” 杨氏：……她就算要走，也得有地方去呀！ “娘，你说这虞姑娘到底是哪路神仙，在这么苦寒的地方，竟然也能种出这么水灵灵的菜，我都很想去看看了。你看我们种的南瓜籽，这么久了才长出几根芽，估计过不了几天又要被冻死了。”杨氏没再和季氏斗嘴，倒是对虞婉充满了好奇。 “我也不知道，或许真的是下凡神仙。” 一家人正说着，门口突然走来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哟！攀上贵人了，还是终于偷到汉子了？” 来人酒气熏天一脸猥琐，兰家婆媳顿时便变了脸。 “滚！”杨氏操起院子里的棍棒，冲到门口去。 那酒鬼被她逼得连连后退，嘴上却更嚣张了，“臭婆娘，你们男人不中用死了，老子来跟你们当男人，免得你们去偷汉子……” 这一片是云川最穷最乱的地方，兰家婆媳之前不曾见识过这种市井小人，现在落魄在这里，竟被这种人败坏名声羞辱。偏偏她们已经没有别处可去，她们没有亲友，没有银子。 杨氏关上门，将门闩锁上。 她们已经很少踏出这道门了，结果还是会有麻烦找上门来。 那酒鬼把她们的门拍得砰砰作响，好似随时都要破门而入。 杨氏在门后抵着，兰大婶跟季思彤在院子里抱着两个孩子痛哭。 安安伸手去擦季思彤脸上的泪，“三婶婶，要不你去找恩人姐姐，她可温柔了，不会亏待你的，安安已经会照顾自己了。” 季思彤笑了笑，“傻安安，三婶婶就算要走，也会带你们一起走的。” 丁五叔安然回来，众人心中的石头都落下了。 虞婉让丁五叔好好休息半个月，丁五叔却是坐不住，就做些力所能及的木工活，打造新床、新桌凳等。 虞婉将小鸡仔交给小婵，以后小婵又多了一份养鸡的任务。 不过小姑娘丝毫没觉得麻烦，反而十分兴奋，她终于有自己的鸡仔了。 其余小朋友见状也很开心，尤其是在小婵对他们说，以后这些鸡仔他们都有份之后，小孩们简直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争着要给小鸡捉虫吃。 只是这小鸡仔还太小，不适合养在山坡上，等它们长大一些，再捉去鸡舍那边喂养。 经过大伙的齐心协力，一套三居室外加一大客堂、一大厨房和一茅厕的简易房舍基本成型。 屋顶是用杂草盖的，这种特定的杂草还费了他们一番工夫，才从十里之外的一片荒地搬运过来。 这个时代其实也有瓦，但是虞婉暂时还支付不起那么多开销，能省则省。等以后有钱有闲，她可以再琢磨一下土水泥的制作，她不仅想要盖更漂亮更坚固的房子，也想把这该死的路修一修。 每次进城，她的屁股都会被这坎坷的道路颠得生疼。 终于可以搬进新房，丁二爷和刘阿翁还特地挑了个黄道吉日，搞了个新房仪式。 虞婉去城里买了些猪肉，虽说这个时代的猪养得有点恶心，不过西山沟的人们自从吃了用铁锅炒的回锅肉后，对这道并不正宗的回锅肉便念念不忘。 虞婉后来也跟卖肉的乔家打探过了，虽然有猪吃屎的说法，但人们也会喂猪食的，不然光吃屎怎么能长大？ 虞婉最终还是买了一些猪肉回来，同时也让乔家帮自己打探小猪仔。 为了实现猪肉自由，吃上放心猪肉，她决定要自己亲自养猪了。 傍晚，小婵和刘大嫂做了满满三大桌菜，桌子还是丁三叔和刘阿翁近日新做的。不过这个时代比较主流的是八仙桌，虞婉根据自己上辈子的见闻，让他们做成了桌脚和桌面分离的大圆桌。 这种大圆桌不用的时候可以直接收起来，也不占地方。 有了新房子大家都很高兴，虽然他们知道这房子不是属于他们所有，但这也预示着是一个好的开始，他们终于有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夜已深，忙碌一整天的众人都已经睡了，虞婉却不太睡得着。 虞婉想了想，又打开自己的空间，进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她从侯府的庄子上带走了很多吃食，不过现在那些吃食都被她开小灶吃得差不多了。 她刚走进空间，就发现这里面好像发生了变化，玻璃柜的面板上，她的种植能力已经突破了100，等级从l1升级到了l2。 这个等级又有什么用？虞婉搞不明白。 她试着又扔了一个铜钱进去，这次的购买选项竟然多了一个选择——南瓜、红薯。 红薯！！！ 虞婉看到这两个字，整个人眼前一亮，这是要给他们增产了呀！ 红薯高产又好吃，就算在世界历史上也有着浓彩重墨的一笔。 虞婉按耐着心中的激动，赶紧点了红薯。 一只巴掌大的红薯到手。 不说别的，就算一文钱买一只红薯，似乎也挺划算的。 虞婉立即又投了十文钱进去，再次得到十只相同大小的红薯。 今晚，她要先吃一顿烤红薯！ 第42章 原来你会笑 第四十二章 虞婉激动之下，不停地往里面投币。 一文钱一只的红薯，别的不说，就算她直接拿去城里卖，一只卖个两文钱完全没问题。 要是再加工一下，变成烤红薯，那岂不得再翻一番？ 就算拿出来只卖两文钱，那她也可以赚到一文钱，然后再到空间兑换。 这样岂不是越买钱越多，红薯也越多，哪里还用愁粮食危机？！ 要知道，这红薯可比南瓜管饱太多太多了，淀粉量足，糖分也不差，就算在后世的饥荒年代，红薯也曾起过不可磨灭的作用。 虞婉心情激荡，然后—— 然后就发现她已经达到了兑换上限，无法再进行红薯兑换。 虞婉：！！！ 她的致富梦破了。 她数了数，一共花了一百文，兑了一百只。 原来一百只就是能兑换的上限。 她试着兑换了一下南瓜籽，最近她天天去城里寄菜卖，积少成多，也算是赚了不小的一笔，对于一百文两百文，她倒也承担得起。 最重要的是，她地里的蔬菜陆续可以采摘了，这可是有好几亩的菜地，那些都可是一笔一笔的钱。 虞婉花了五十多文钱，兑了五十多粒南瓜籽，这次南瓜籽也到了兑换上限。加上她之前路上和来到云川后兑换的南瓜种子，差不多也是一百颗。 看来空间能兑换的上限就是一百。 不过一百也受够了，红薯的发芽率挺高的，而且发出来的芽还能扦插，这一百只红薯种子发出来的芽就算种一百亩，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红薯不仅淀粉含量高，叶子也可以当蔬菜吃，而且产量还很高，是不错的主食替代品。 她走出空间，将红薯小心放到自己的储物桶中，只拿了一只红薯出门。 不料刚走出去，便遇上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站在月色笼罩的院子边，不远处便是悠然吃草的追风。 许是察觉到周围的动静，清俊的人转过身来，与虞婉遥遥相对。 虞婉弯起眼，对他打了声招呼：“云轻~你怎么也没睡？” “睡不着，出来走走。” “看来你的睡眠不太好啊，经常失眠，可是因为有心事？”虞婉问。 “没有。” 他只是被刘大等人的鼾声吵得睡不着而已，出来透透气。 虽说现在盖了几间房，但也远远不够他们这么多人住，目前只有虞婉一人拥有单独房间。 毕竟现在这里除了银子，基本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是虞婉的，大家也都认她为主，单独分了一间房给她，正好她也可以将粮食布匹之类的放在房间里。 她需要一个独立的房间，可以供她自由出入空间，便也没有推却这份特殊待遇。 见他不肯承认，虞婉也没追问下去，只道：“既然睡不着，那我们去烤红薯！” 云轻：？ “追风就在这里慢慢吃，别乱跑。”虞婉摸了摸追风的脖颈，然后拉着云轻就走。 临时堆砌的土灶里，还有火星子的余温，这种篝火余烬烤出来的红薯最香。 云轻不明所以，看着虞婉变魔法似的拿出一只巴掌大的东西，这东西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就是红薯？”云轻问。 “是呀，烤出来的红薯可香了，不过现在我手上的红薯不多，我们只能悄悄吃了。”虞婉说道，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像只狡黠的狐狸。 云轻倒不是嘴馋，但他对虞婉拿出来的红薯很是好奇。因为就在不久前，虞婉拿出的南瓜一物只需简简单单的小盆子，便可种出来，而且种出来的南瓜甚是高产，一只南瓜轻则可达几斤，重则十来斤不在话下。 更甚至，这南瓜口感香软清甜，老少皆宜。 如此高产又可充饥之物，没道理无人知晓，虞婉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云轻迟疑地看着虞婉将那只小小的红薯扔进土灶里，再用还有火星子的草木灰将其覆盖住。 想不到自己还有能吃到红薯的一天，果然穿越大神给她关了门，却也留了一扇窗。 虞婉将红薯扔进火堆里后，又闲了下来，她想了想，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将红薯种了也好，早种早享受。冬天还很漫长呢，若是有香喷喷的烤红薯作伴，那便不那么难过了。 “云轻，我们去种红薯！”虞婉道。 云轻终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不由问道：“你这红薯从哪里得来？” 虞婉毫不心虚，张口就道：“这是我从一名胡商手上买的，他告诉我这叫红薯，可以烤着吃煮着吃晒干吃，味道软糯香甜。” 反正他们已经在这里落脚，不可能再回京城去了，红薯南瓜如何得来，还不是全由她胡诌。他们也不可能跑去验证，京城离这里相隔千里，一趟单程就要走两三个月。 而且她也只说是胡商，并没有说是京城本地商人手上买的，就是大荣的人不知道，也无可厚非。 云轻却只是淡淡地看着身边人，月光洒在她认真漂亮的脸上，仿佛也跟着变得柔和灵动起来。 她这撒谎的本事还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从姓名、身份，到一路走来这些突然冒出的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像谜一样。 云轻并没有揭穿她，只是陪她一起去种红薯。 今晚月色不错，照在地上朦朦胧胧。 离红薯烤熟还有一段时间，两人拿了锄头，走进了院子边的菜地。 这块菜地挖出来了还没耕种，虞婉原本是想种点院边小菜，离得又近，很是方便。 现在用来种红薯也刚刚好。 这块地的土壤虞婉已经处理过了，毕竟原先是打算用来种菜的，土壤的肥力必须得有保证，虞婉已垫了一些底肥。 按理来说，红薯在种植之前可以用水浸泡一两天，不过有灵泉促进生长，浸泡与否影响倒也不大。 因为土壤已经处理过了，虞婉不需要做额外处理，光是种到地里，倒也不是很费神。 不过为了留一些种子，以防出现意外，虞婉并没有把所有的红薯种子都拿出来，只取了一半。 五十多只红薯种子足够他们种了，等发芽之后扦插即可。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们将五十只红薯种子全都种入了地里。 虞婉估摸那烤红薯也差不多熟了，毕竟今晚煮饭烧水用了不少火，灶炉里留了不少火星子，红薯应熟得比较快。 虞婉洗了手，去灶炉旁掏红薯，掏了会儿没掏到。 云轻接过她手上的火钳，“我来！” 只见几下便将烤好的红薯掏了出来，还没拿到手，虞婉便闻到了诱人的烤红薯香味。 她迫不及待伸手去拿，不料却被上面的余温烫到了，她赶紧吹了吹，然后摸着耳朵，摩挲了几下。 “想不到过了这么久还这么烫。” 云轻：“晚上煮饭又烧水，用的柴火比较多，不会那么快冷下去。”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灶炉做得很不错，刘家村的村民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手艺人。 虞婉贴着耳朵和两腮摸了会儿，等着被烫的手没那么痛了，她才将手拿下，继而拿起地上的烤红薯，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掰成两半，分了一半给云轻。 “尝尝，这可是我最爱的东西，一般人我可不轻易分享。”虞婉狡黠说道。 谁叫云轻长得最好看，再加上他可怜的过去，简直就是妥妥的美强惨一枚，虞婉忍不住想对他好一些。 云轻接过手，眉目舒展地看着她，没有忙着吃。 虞婉不明所以，“怎么了？” 云轻指了指脸颊，“你这里花了。” “啊？！”虞婉张开手一看，两只手都是灰，而且还是黑灰，因为这红薯有一面烤糊了。刚才她没意识到这点，还摸了耳朵贴了两腮，虞婉赶紧用手背擦了两下，这下抹得更花了。 云轻唇角扬起些微弧度，伸过手去，“你别动。” 虞婉果真没动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云轻修长的手指伸过来，贴在她脸颊上，轻轻擦拭了几下。 温热的指尖温柔拂过她冰冷的脸颊，虞婉忽然觉得被云轻擦过的地方像被摩擦出了火，烧得她原本冰冷的脸忽然就烫了起来。 虞婉：…………！！！ “你——” 就在虞婉想说不用擦了的时候，云轻收回了手，“抱歉，看你没擦到位，没忍住唐突了。” 虞婉：……她还能说什么？ 罢了，人家只是好心帮她擦脸上的灰而已。 “没关系，没关系！”虞婉连说了两个没关系，“其实无所谓，反正没别人看到，一会儿我自己去洗。” 她是真的无所谓，也不是喜欢纠结的人。 “嗯。”云轻淡淡道。 虞婉又找补说：“其实这是我们老家的一种迷信说法，只要手被烫到了，可以摸着耳朵，这样很快就不痛了。” “嗯。” 虞婉：……她解释那么多干嘛，反正云轻只会嗯。 大概是终于看出了她的窘迫，云轻淡淡地提醒了句：“趁热吃！” 虞婉低头咬了一口，果然能治愈人的只有美食。 记忆中久违的香味从口腔一直蔓延到胃里，暂时抚平了她因突然穿越而带来的郁闷。 “这味道确实很不错。”云轻也忍不住赞美道。 “那是，可惜我手上没有多的，只能等地里长出来再吃了。”虞婉略带遗憾道。 虞婉将最后一口烤得半焦的皮塞到嘴里，颇有几分意犹未尽，但她总不能把种子也吃完。 云轻看着她一脸享受的模样，唇角也跟着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虞婉抬眼就被这抹晃花了眼，“原来你会笑。” 云轻的表情有点龟裂，虞婉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有趣的把柄，“你笑起来真好看，就该多笑笑。” 云轻：“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说罢，拄着腋杖起身离开。 虞婉：……云轻的脸皮也太薄了，这就不好意思了吗？ 对比日常被吹彩虹屁却能安然受之的自己，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皮好像要厚一点点？？？ 翌日，刘大嫂发现院边菜园里有动过的痕迹，便问：“虞姑娘，我怎么感觉菜地与昨天有些不一样呢？” 虞婉道：“我在菜地里种了东西，一会儿我给大家打声招呼，可别进去踩到了。” “你又种了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刘大嫂太好奇了，她昨天才看见李春花把菜园子打理出来，然后也没见有人进去种过什么。 “那是我和云轻昨晚种的。”虞婉说。 “啊？你们半夜还起来种地？”刘大嫂惊了。 “嗯，昨晚有些失眠，就出来活动一下筋骨。” “你们种的什么呀？” 虞婉：“一种粗粮。” 刘大嫂：“什么粗粮？莫非是冬豆？” 虞婉：“不是豆子，是一种叫红薯的东西。” “红薯又是什么？能吃吗？”听到对话的小禾带着一群小孩过来了。 听到新鲜玩意，小孩们也都好奇不已。 虞婉笑道：“当然能吃，而且还很好吃，等这些红薯长出来，我们可以把它们移栽到别的地里，它们就会结很多很多的红薯，到时候我给你们烤红薯吃。” 想到自己昨晚偷偷吃了一只烤红薯，虞婉莫名有点点心虚。 不过孩子们并未察觉，听到说有烤红薯吃，全都高兴起来。 贵人姐姐给的东西一定很好吃，之前贵人姐姐也曾经分过一些小零食给他们，每次都是新奇又美味的，只有那些大户人家才吃得起。 听到贵人姐姐的描述，他们已经恨不得这些叫红薯的东西能够立马发芽结果。 红薯种好了，虞婉要适当给这些红薯浇一点灵泉水，灵泉水更助于它们生长发芽，而且这个地方气候有些干，经过一个晚上，她昨日打湿的泥土便被吹干了。 也难怪这边已经见不到什么绿色植被了，这么干燥的气候，野草也很难生长。 虞婉给红薯浇灌后，又顺道把南瓜、萝卜和白菜等一起浇了。 不过她才只浇完一半作物，灵泉便枯竭了！ 虞婉：？！！ 这种情况倒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之前也会出现灵泉用多了出水量就会变小的情况，但隔一段时间又会恢复，今天这种用到彻底断流的情况却是第一次遇上。 难道穿越大神觉得她过得还不够凄惨，想把她的窗给关上吗？！ 第43章 山顶温泉 第四十三章 要是没了灵泉，她这些庄稼怎么办？ 大部分大概很难适应这里的气候和土壤，肯定长不了现在这么好。 不知这泉水还能不能恢复，要是真的像电池那样用多了会永久性报废，那她也只能尽量运用种子优势，多弄一些土化肥让现有的作物发挥到最佳状态。 但是，那么多土地，土肥很难供应得上。 要是能提炼化肥就好了，不过以他们现在的人力财力精力，还没法做这些。 不过养点猪仔倒是可以的。 猪粪水便是极好的土肥。 同时，挖井也迫在眉睫，没有干净的水资源，容易滋生很多怪病。 只是现在的打井技术十分落后，需用人力慢慢挖。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哪里离地下水更近，这样才方便挖，不然挖个十天半月都挖不到地下水，那就浪费时间和人力了。 虞婉想想就头大，各种问题接踵而至，没有先进科技，做什么都费时费力。 云轻凿石回来，见虞婉愁眉苦脸，不禁生了几分好奇。他跟虞婉朝夕相处了三个月，倒是很少见她这么苦恼，她心思单纯，性格乐观，一个人从京城逃出来，也没见她埋怨过什么。 “怎么了？有心事？”云轻走过去，随口问。 虞婉叹气道：“我们这么多人，每日生活耕作都要用水，没有井很不方便。那陂塘里的水都只剩一只水洼那么多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冬天还有那么漫长的时间要过，要是一直不下雨，我们又没井，怎么办？” 他们现在生活上用的水都是从快要枯竭的陂塘里打回来的，也亏得刘坚几叔侄吃苦能干，从来不嫌麻烦，每日一清早就去陂塘打水回来。 但虞婉觉得还是远远不够，而且陂塘里的水不怎么干净，虞婉千叮咛万嘱咐让小婵和刘大嫂必须将水煮开再用，便是怕水里各种微生物吃进肚子里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陂塘也没剩多少水了，撑不了多久。 虞婉平日也悄悄额外用两只桶盛装灵泉，让小婵尽量用那两只桶的水做饭煮开水，而陂塘里打回来的水就用于洗漱。 灵泉其实更清透干净，和那水洼打回来的水根本不一样，不过虞婉说了自己有特殊的处理技巧，小婵便也相信了。小婵那小姑娘现在简直就是虞婉的唯粉，估计就算虞婉说那水是自己法术变出来的，小姑娘也会相信。 再加上耕种的土地面积越来越大，虞婉的灵泉消耗过度，得每次的出水量越来越少，直到现在枯竭。 这都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了，灵泉还没有恢复。 云轻其实也考虑过这个问题，那陂塘里的小水洼根本不够他们用，但虞婉总能神神秘秘变出水来，就像在路上一样。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却是观察过的，虞婉并没用打回来的水做饭和浇灌，她用的是另外的水。 那这另外的水从哪里来，云轻没有刻意窥探。 就跟她能拿出南瓜种子和红薯一样，这些都是属于虞婉的秘密。 正因为知道虞婉会变出干净的饮用水，云轻便没再提用水问题。 云轻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变故，让虞婉也开始担心用水问题了，他想了想道：“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一起找水源。我看了西山上树木苍翠，和别处的荒芜不同，想必应有水源。” 经他这么一提醒，虞婉也忽然想起了西山上的奇特景象。 短暂的高兴之后，虞婉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但这水源会不会太远了？” 这西山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目测应有两百多米高，差不多是七八十层高楼的垂直高度，是这附近最高的山。再加上坡度幅度，就算真有水源，他们也总不能把井打在山上，光是上下山都得走上半天。 云轻道：“确实有些远，但我们现在挖井也很耗费时间，如果山上有天池这样的大水库，我们可以直接挖沟引流下来。” 他说的也很有道理，虞婉便不再纠结，“好，那我们现在就上山去看看！” 云轻看她兴致勃勃，提醒了句：“我们现在去，可能赶不回来吃饭。” “这个好办，你等着。” 虞婉去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打开空间，拿了一些干粮出来。临走的时候，她也跟小婵打了声招呼，告诉小婵她和云轻要去山上寻水源，中午不回来吃饭。 小婵本来倒是习以为常，婉婉姐和云公子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去城里，但是—— 婉婉姐刚刚说了什么？ 她要去寻水源？还是去山上寻？ 哪座山上有水源？？ 小婵云里雾里，想追出去问清楚，结果一出门，人都不见了。 刘大嫂抱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白菜回来，见小婵东张西望，随口问道：“找什么呢？” “大嫂，有没有看见婉婉姐和云公子？” “先前虞姑娘不是还在地里？咦？怎么不见了？到底怎么回事？”刘大嫂见小婵慌慌张张的，也跟着紧张起来。 “婉婉姐说要去山上寻水，他们要去哪座山啊？这地上都没水，山上怎么会有水？他们该不会是要去西山……” 刘大嫂见她说得着急，宽慰道：“虞姑娘和云公子都不是凡人，他们做事肯定有他们的考量，你不必太过担心。这周围的山除了西山，都没几棵树，不会有野兽出没，天黑之前他们肯定会回来。” 刘大嫂倒是对虞婉信心满满，在她眼里，这位救了他们整个村的贵人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光说那满地的作物就让人佩服到底。 而且那位云公子虽然寡言少语，但是也是一个沉稳的，懂的东西也多，相信他们就对了。 小婵这才放心下来，她现在跟着婉婉姐已经过上了好日子，她是最关心婉婉姐安危的，因为她不想再回到过去了。 这座最高的山峰离他们其实有些距离，从山脚到他们现在的房屋处要走两里路。不过这周围都是虞婉的地，如果山上真有天然水库，引流到山脚也很不错。 两人来到山脚，从远处看这山并不怎么样，这走近了才发现挺陡的。虞婉有点迟疑，“云轻，你可以吗？要不我让刘叔和刘哥同我一路得了……” “跟紧我。”云轻却直接往上走了。 虞婉：…… 算了，既然云轻坚持可以的话，那她就不必再劝了。 也说不清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云轻陪着会更安全一些，大概是因为见过他杀群狼的英勇之姿，虞婉潜意识里更信任他。 事实证明她的信任是对的，云轻虽然一直脚是瘸的，但速度却一点都不慢，她甚至都要加紧脚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更让虞婉无法解释的是，云轻走得并不仓促，甚至称得上从容，连大气都没喘。 爬了一小段路程，虞婉就已累得气喘吁吁。这山不仅看起来陡，真正爬起来才更要命。 而且这山间根本算不上路，好在这个地方的气候干燥不潮湿，并没有很茂密的杂草或灌木，少了不少危险。 不过虞婉还是拿了一根棍子在手上，以免出现丁五叔那种情况，后来这棍子直接成了她的拐棍。 虞婉看着前面开路的人，也不由得心生佩服，他的腿没有康复都这么厉害，要是完全康复，很难想象他到底有多深的实力。 只是他这腿……不知道还有没有完全康复的可能。 虞婉正感慨间，一只修长的手伸向了她面前。 她抬头，有些不解地看向手的主人。 “这里不好走，我牵你！” 虞婉：…… 被一个拄着拐杖的人牵着走，这感觉真是奇妙。 云轻的实力果然不能用常识去看待。 “谢谢。”虞婉搭上他的掌心，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将她拉上了上面的台阶。 虞婉不禁叹道：“云轻，你真厉害！” 云轻：“……我只是学过武，力气大一些而已。” 虞婉忍不住有些好奇：“那你会不会飞檐走壁？” 云轻：…… 虞婉道：“真希望你快点康复，我也想给你学点武功。” “你想学，我现在也可以教你。” “真的？” “真的。” “那说定了，以后你每天教我一招。” “嗯。” 要是能学点功夫防身也不错。 越往上走，路上的植被就多了起来，不仅仅是数量多，种类也开始变多。路上开始出现蕨类植物、野草、灌木丛等，而这些植物变多，也使得这原本就不存在的上山路变得越发狭窄难走。 虞婉现在全靠云轻牵着走了，大概云轻怕她一个不小心滚下山崖去。 虞婉两股战战，哪里还顾得许多，有人愿意为她搭一把力，她已经谢天谢地了。 “啊！我的脚！” 虞婉不知踩到了什么，脚掌一痛。 云轻赶紧扶她坐下，等下身去看她的脚：“哪里痛？” “嘶~脚掌。”虞婉道，“我自己来，好像踩到带刺的东西了。” “你别动。”云轻抓着她的脚踝，将她的脚抬起来，“是一只带刺的野果子。” 云轻说着，将她鞋底上的野果取下，犹豫了下道：“我帮你看看脚底有没有出血。” 虞婉确实看着那野果子愣了下，“没事没事，不用看了，把那只果子给我看一下。” ？？？ 云轻不明所以，却还是把地上的野果子递给了虞婉。 虞婉：“帮我把这外壳剥开一下。” 云轻照做。 将外面带刺的壳剥开，里面竟是虞婉甚是熟悉的板栗果子！ 虞婉迫不及待，将坚硬的内壳咬破剥开，尝了一口，这清脆带甘的味道就是记忆中生板栗的味道，甚至比人工栽培的生板栗要好吃一些。 不过这板栗的外壳也太硬了点，外面的壳刺又尖又硬，竟然能刺穿她的鞋底，不知是品种的问题还是没有进化完成或是地域气候的原因。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这里遇上了野生板栗！而且味道很不错！ 嫁接栽培人工种植安排上！ 板栗鸡、板栗酥、糖炒板栗、板栗饼…… 虞婉两眼放光，“云轻，快帮我看看这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现在也算是板栗成熟的季节，再过一久这板栗说不定就要掉落完了。 虞婉顾不得脚上的疼痛，四处张望着。 云轻提醒道：“在上面。” 虞婉抬头一看，果然见到在他们不远处的斜上方有一株板栗树，隐约还可以看见树上挂着零星的板栗。 “我们过去看看。”虞婉兴奋道。 云轻看着她脸上的兴奋神采，也不禁跟着莞尔。 她的快乐纯粹又简单，只是一些小小的野板栗，便能让她高兴成这样。 不过正因为她这样单纯无邪，跟她相处，让人舒服，也很容易被她的快乐感染。 “云轻，这次你又立下大功了，以后我给你炒糖栗子。”虞婉高兴不已，开始给云轻画饼。 云轻似乎也很受用，轻轻“嗯”了声，伸手扶住了虞婉。 虞婉：？？？ 她只是被刺了一下而已，哪里用得着瘸着腿的云轻来搀扶？ “我不碍事，可以自己走的。” 云轻却没放手，“走！” 虞婉：…… 算了，她就是个体能废物，她也不挣扎了，任由云轻单手搀扶着，慢慢往上爬。 “云轻，我们现在一人瘸了一只脚，也算是难兄难弟了。你当我的右脚，我当你的左脚，刚好还能凑成一个完整的人。”虞婉笑侃道。 云轻：“嗯。” “你不用气馁，回头我找季大夫给你看一下，再多吃些补筋骨的，相信终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兰家的三嫂嫂季思彤看上去是个有些学问和医术在身上的，上次忙着回西山沟，再加上人多，虞婉便没请季思彤帮云轻看腿。 “嗯，谢谢。” 走到板栗树下，地上落了不少板栗，不过大部分都坏了，大概是掉落了很久了。 树上还剩的板栗不多，只有零星的十多个，他们要是早些来，说不定还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板栗烧鸡。 不过没关系，只要找到树种，以后总会有的。 就在虞婉遗憾之际，云轻开口道：“我们再往上面走一段，上面有水声。” 虞婉听了听，哪有水声？ 但她相信云轻的听觉不会错，两人便又往上走了一段，直接到了山顶。 而在山顶上，正是一口口水气缭绕的温泉，温泉中央有汩汩清泉涌出水面。 穿越大神果然还是眷顾她的，虽然给她关了门和窗，但好歹给她的墙留了个洞！ 第44章 你不是逃婚？ 第四十四章 温泉！ 这些都可是温泉！ 难怪这山上还能形成一个小小的生态群！ 那她以后是不是还可以在这里搞个温泉山庄，发展成旅游景点？ 不过现在想这些太遥远了，他们连温饱都还是个问题。 虞婉绕着这片温泉池走了一圈，这片温泉池并不小，大大小小加起来足足有几十个。 她和云轻走了半天，才总算看了个全貌。 而在温泉池的东南一角，还有一只深潭，这只深潭和别的温泉池又有些不一样。这只深潭没有泉水喷出，看上去比较平静，池水也很清澈，但是一眼望不见底，像一只深邃的瞳眸，又像未知的黑洞。 虞婉蹲下身去，掬起一捧水。 这泉水清透温暖，萦绕着充沛的灵力，在她掌心轻轻荡漾，像有生命般。 随即，她掌心的泉水流转出冰蓝的光，这些光化作丝丝缕缕，进入了她体内。 这是……？ 她枯竭的灵泉复活了？！ 虞婉不敢置信，她松开手，泉水从她的指缝间流走，那股充沛的灵力也随之消散。 当她再次掬起水时，灵泉的感应力又重新出现了，而且这股感应力并不会因为离泉眼的远近而消失，只会根据泉水的多少而变化。 这是什么神奇的水！ 她必须将这泉水引到山下去！！ 有了这个发现，虞婉喜不自胜。 不过怎么把泉水从这么高的山上引流到山脚，却是一个让她头疼的问题。 现在又没有塑料管道，直接挖水渠也不太现实，因为这山太陡峭了，以现在的技术，难度非常大。 云轻看她捧着水到处走来走去，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皱眉，脸上表情丰富极了，不禁生了几分好奇，不知她脑袋瓜子里又想到了些什么天马行空的主意。 不过这样的她娇憨中透着可爱。 “怎么了？”云轻问。 虞婉苦恼道：“这泉水很好，清澈干净，但就是离山下太远了，我们该怎么才能让它流到山下去？” “这个就不需你担心了，我们从山上挖条水渠通往山下即可。” “这么高的山，水渠怎么挖？会不会太危险了？” “为了能用上水，我相信大家都会积极支持的。山下那些村民开山凿石，做过的苦活不会比在这山坡上挖渠沟轻松多少。休息会儿我们下去通知他们，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把用水问题解决。”云轻说道。 虞婉听他这般说，终于有了几分信心。 “那我们是不是还得现在山脚挖个池塘，这样方便蓄水。”虞婉提议。 “嗯。” 只要能将泉水引到山脚，她便可以及时补充灵泉，这样就不会再出现灵泉枯竭的情况了。 更何况，这山泉可比陂塘水洼里残留的水干净多了。 最迫在眉睫的麻烦解决了，虞婉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她指向不远处的大石块，“云轻，我们去那最高处看看风景！反正来都来了，不看对不起我们这一路的辛苦。” 云轻看她兴致盎然，颔首说了声：“好。” 两人又走到大石块处。 虞婉主动伸手搀扶云轻，“这次我扶你，你的腋杖就放在这里，我怕这石头上，你的腋杖容易打滑，我可以当你的左脚。” 她说得坦然，日光照在她弯弯的眉眼上，仿佛变得更明媚了。 云轻唇角微弯，眉眼也染了淡淡的笑，“好。” 这石块虽然有些光滑，但好在倾斜的弧度不是很大，虞婉搀着云轻，很顺利便爬到了最高处。 云川地势还算平坦，除了这西山是最高峰外，其余的山坡都不算高。他们站在这石块上，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甚至连整个云川城都尽收眼底。 不过云川城本来就不大，这么看过去就更小了，这规模甚至还不如后世三线城市的小镇。 看着望不尽的苍茫荒野，虞婉莫名生出一些伤感来。 “云轻，我有些想家了。”虞婉道。 穿越过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她前世的父母是否已经从悲伤中走出去了。 她希望他们能记住她，却又不希望他们一直记住她，这种想法十分矛盾。 云轻静静看着她，“你……你想你的父母兄长吗？” “啊？”虞婉纠正道，“我没有兄长，我要是有兄长就好了。” 她现在是真的希望自己有个兄弟姐妹，这样她的父母可能还会有别的寄托，也有人可以替自己孝顺他们。 云轻似乎并不意外，“他们对你很好吗？你不是逃婚出来？” 虞婉：！！！ 大意了！ 她一时竟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刘家村的村民之前问过她为什么要来云川，虞婉统一答作自己逃婚。 虞婉眼睛一转，一下子便想到了说辞：“我确实是逃婚出来的呀，我真正的父母在另一个世界，我想的是另一个世界的父母。那些逼我嫁给无赖的，才不是我的家人！” “嗯。”云轻见她蹙着眉，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的父母在另一个世界肯定不想看着你伤心，我们在这里好好生活！你不是说过，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虞婉点点头，“嗯，我不伤心了，我们今天找到了泉水和板栗，以后我们的家园会变得越来越好。” 她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拥抱迎面而来的风，“云轻，这里的风景也很美，我们不仅要把山下的地种好，以后在山上我们要建一个温泉山庄，天天在这里泡温泉！” 她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着热情与憧憬，她周围的阳光都仿佛因她而变得更灿烂了。 第45章 你是最懂我的朋友 第四十五章 云轻静静地看着她，轻轻扬起了唇角。 “欸，云轻，那边好像还有人呢！” 虞婉转头看向另一边，不过距离隔得有点远，她看得不是很清楚。那边的人好像也在忙忙碌碌地做活，远远看去像忙碌的蚂蚁一样。 云轻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平静解释道：“那些是服苦役的犯人。” 虞婉若有所悟地哦了声，有些好奇地追问：“是流放过来的吗？我还以为流放只是贬官，没想到还要服苦役。” “这得看所犯的罪和所定的罪名，如果对朝廷曾有过功劳，所犯之过不是很重，则贬官；但若是大罪，则要服苦役。流放到此地的，也未必都是官员，也有一些普通的罪犯。”云轻解释道。 “那有没有砍头大罪？”虞婉被他勾起了好奇。 云轻：“当今圣上仁慈爱民，如果不是滔天大罪，不会动用死刑。大匈对我大荣一直虎视眈眈，每一条人命对我大荣来说都很重要。” “哦，难怪。”看来每个朝代每个国家的制度都不一样。“云轻，你知道的真多。” “只是以前在军营呆过，略懂一些罢了。”云轻道。 “像你这么厉害的人，从军的时候一定立下过不少功劳？”虞婉满怀期待的问。 云轻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不着痕迹的别开眼，“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虞婉不太相信。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和现在的我没有关系。”他垂下眼，看向自己瘸掉的腿。 虞婉猜想可能还是瘸了一条腿，让他不想回顾过去的自己。 “好了，你不想说那就不说了，你也不用太在意你的腿，你就算是现在这样子，也比绝大部分的人强。下次我们去给兰大婶送菜，就让季大夫给你看看。” “不必，我没在意。”云轻回绝。 就是嘴硬。 虞婉心道。 不过—— “你不想说你自己也没关系，那你说说你有没有见过三皇子？那个让大匈闻风丧胆的战神皇子，听说他身高九尺貌比潘安，全京城的女子都喜欢他。可惜我没见过这样的英雄人物，实在是太遗憾了，但是他还活着，我们拜入他麾下也不错。”虞婉满口惋惜。 她也确实是这般想的，要是三皇子在，他们可以去投奔三皇子，就像三皇子这样的英雄人物，虞婉也是很敬仰的。 而云轻功夫又这么好，肯定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到时候荣华富贵岂不是应有尽有？ 凭她之能，和三皇子的惜才之心，她肯定也能被礼遇。 要是有三皇子罩着，侯府和王家肯定不能把她怎么样，她也不用一辈子躲在云川这种地方了。 云轻：“…………没见过。” “唉！那真是可惜，听闻三皇子不仅骁勇善战，而且还有一颗仁心，对部下也很好，也不歧视女子。你要是遇上他，说不定也成就了一番功业。”虞婉道，“不过，你要是遇上了三皇子的话，或许我们也不会认识，还是现在这样最好。” 她只是小小的遗憾了一番，随后便又开朗起来。 云轻静静看着她脸上变幻的灵动光彩，一时无言。 虞婉又回到他身旁坐下，把自己从空间里带出来的干粮拿出来，“来，补点东西，吃饱了好下山。这个肉脯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云轻接过手，小咬了一口，这吃食应该也是京城那边的，云川没有这种肉脯卖。 “还有这个炒榛果也不错，等以后这山上的水引到下面去，我们也可以在山腰和山坡上种一些果树，这样以后我们就有果子吃了。” “有了水，我们以后也可以尝试在这片土地上开辟出几亩水田种植水稻。” “知道我们房屋后面，为什么我要留那么广的地吗？等以后我们有条件了，我们就把那片地规划成繁华的商业街。” “还有我们的土地边界，到时候我们也修上院墙，以防有坏人前来破坏。” “至于这西山嘛，风景这么好，当然不该浪费，我们就在这里修个度假村怎么样？” 她说出来的计划总是那么美好，就像小孩子的许愿一样，虽然有些词汇听着陌生怪异，但偏偏听的人不会听不懂大致意思。 而她也没意识到这一点，还说得无比认真自信，好似无论她许什么愿望，在不久的将来都会达成。 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神采飞扬的脸上，显得格外夺目。 “好，我们一起努力。” 云轻觉得自己疯了，竟然开始期待起这样的世外桃源。 可对他画饼的是这位神秘莫测的少女，他又觉得或许有一天，她真能做到！ 毕竟跟着她的所有人，现在都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那些绿油油的菜地，便是开在这片荒漠上的希望之花。 就算是个梦，他也愿意陪眼前人尝试。 “云轻，有你真好，你是这个世上最懂我的朋友。我们下山，免得山下人担心。”虞婉诚恳道。 虽然小婵和刘家村的人也很好，但他们对她过于吹捧了，带着很厚的滤镜，把她奉为神。有些话她没法对他们讲，只有面对云轻时，她才不是那个被吹到天上的“贵人”，而只是一个作为普通女孩的虞婉。 她可以向云轻诉说烦恼，也可以从云轻嘴里听到更多中肯的建议……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云轻，她现在该有多孤独。 云轻看向满脸真诚的少女，轻轻道了声：“嗯。” 虞婉搀扶云轻站起，一同走下大石块。 没想到下山并不比上山轻松，两人相互搀扶着，快要到太阳落山时，才走到山脚。 结果刚到山脚，便遇上了拿着锄头棍棒迎面走来的刘家村众人。 虞婉愣了愣，“刘叔，你们这是……要去干嘛？” 刘坚见到虞婉和云轻安然出现，脸上神色才缓过来，“贵人，可算找到你们了！我们听小婵说你和云公子去山上了，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猴子，还不快去跟你阿娘他们说一声，贵人和云公子回来了。”刘三叔纷纷道。 “我这就去。”刘卯一溜烟就跑去别的山头了。 虞婉看傻了眼，不过心中却暖暖的，“谢谢你们，我和云轻去山上找水，没跟你们说清楚。” “没事，回来就好，你们可有收获？”刘坚道。 “嗯，我们在山上找到了一片泉水，我们正想下来和你们商量如何引水下山的问题。”虞婉道。 众人听说山上有泉水，都高兴不已。 “想不到这么干旱的地方竟有山泉，贵人果然高见，竟然想到把地买在这里，真是先见之明！” “那是，贵人堪称神算子，不仅带了那么多作物种子粮食和布匹上路，竟然还能算出这山上有山泉。” 虞婉：…… “大家误会了，这是云轻猜出的，也是他带我上去找到了泉水。”虞婉解释道。 “贵人和云公子都是高人，见多识广。”刘三叔道。 “我们还是想想从哪里引下山，这山脚也得找个适合蓄水的地方挖个池子。”云轻提醒。 众人又开始讨论起来。 “丁二爷懂风水，让他看看。”有人提议。 虞婉：…… 连挖池子也要看风水？这难道不该是看地理位置以及是否能蓄水？ 第46章 引水下山 第四十六章 虞婉想了想，“我们先看看能引多少水下来，如果引下来的水多，我们便多建两个蓄水池，一个主要方便大家生活用水，另一个则要方便灌溉用水。” “嗯，贵人说得也有道理，既然贵人并不迷信这些，那我们就依贵人所言，先在山脚附近挖个池子试试。”刘坚道。 虽说他们信风水，但他们更迷信虞婉。 现在他们所拥有的安稳生活，都是虞婉给的。如果不是虞婉的援助，他们只怕不知冻死饿死在何处。 有了引水计划，西山村众人也暂时停下了手上的活，全力以赴先引水。 因为灌溉和生活也都需要用水，虞婉也希望他们能早点把用水这一问题解决，随着她的耕种面积的扩大，要用水的地方太多了。她的灵泉虽然又重新复活，但虞婉心中还是有点阴影，怕再次出现灵泉枯竭的现象。 如果采用最原始的灌溉方式每日一片片土地灌溉下去，耗时又耗水，而且还不方便控制水量。种庄稼也并非地里的水分越多越好，有时候水浇多了也容易烂根。 虞婉现在想能不能用滴灌的方式，在地里的每一行作物旁设置一组滴灌工具，这样既节约了用水，也方便控制水量，还能做到均匀灌溉。 但现在根本没有塑料管这种东西，想要做出细小的滴灌工具实在很有难度，陶管和竹管或许可以做到，但陶管要技术，竹管……云川根本没见竹子的影子。 罢了，暂且还是先用传统的灌溉方式，现在要啥缺啥，就连人工都缺，等水渠挖好了再说。 刘家村的村民也是真的能干，他们确定渠沟路线后，便开始分工。 老人、女性和小孩在山脚挖池子，其余十多名青壮年男丁则四人为一组，一共分成四组，每一组负责一段沟渠。 几十人齐心协力，共用了三天时间，便将一道三四十公分宽，五十来公分深的沟渠挖好。这沟渠从山上沿着山道一路通往山脚，绕过了一些悬崖陡峭处。 虞婉和刘坚等人上山顶放水，顺便带上一只背篓。 疏通截口放完水后，虞婉又带刘坚等人去摘板栗，挖板栗苗。 成熟的板栗落在地上，已经长出了不少板栗苗，有些板栗苗甚至半大不小了，有可能是往年生的。 “贵人要种栗子？”刘坚问道。 虞婉点点头，“反正我们的坡地也多，空着也浪费。” “以前我们院边也有一株板栗，那栗子比这个结得大颗，而且味道还很甘甜，我媳妇最喜欢吃了。可水一淹，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刘大颇有几分感慨道。 “就算还在，你也吃不上了，还想什么呢！”一旁的青年丁山提醒他。 虞婉理解刘大的心情，虽然刘大并没表现出多少难过，但不得已背井离乡，谁心中能没点遗憾？ “没关系，以后我们这里也会有很多板栗，大家想种多少在自家门前，都可以挖回去种。”虞婉安慰道。 刘大顿时豁然，“我听贵人的，以后这板栗苗就我来照料。” 他也趁机为自己捞了份差事。 如今每日都能吃上香喷喷的炒菜，时不时还能吃上些解馋的肉，他们每个人都跟着长胖了些，这样有饭有菜有肉还有新房子的好日子，就算是在刘家村被淹前，他也未必能过得如此滋润。而今刘大是完全没想要自己白手兴家了，跟着虞姑娘才能过上安稳的好日子。 但是他也怕等房子修好，自己就没理由再赖在这里，虞姑娘到时候肯定不会养这么多闲人的，只有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他才有底气留下。 当然，刘大这些心理，虞婉大概完全猜不到。 虞婉很是欣喜，刘大这年轻人做事特别积极，而且也很能干，虞婉对他十分欣赏。 “行，我还正愁不知找谁负责果园，那以后就交给你了。”虞婉高兴道。 刘大也高兴，他不苦不怕累就怕没事做。 “不过，贵人，板栗长得慢，这么小的幼苗，怕是要很多年才能结果。”刘大提醒道。 虞婉却说：“用不着等很多年，如果阳光充足，打理妥当，三年应该能结果了。” “三年？这么小的树苗？”丁山不敢相信，“贵人怕不是在哄我们？” “贵人什么时候骗过我们？我觉得贵人说能，那就一定能！你看贵人种的白菜不就一个多月便可吃了？我们种在地里得等三个多月呢！”刘大说道，“不过贵人到时候得教我一些种植方法，我只会一些简单的。” 虞婉：“没问题，我们先挖回去种着，等来年开春，我再教你具体的操作方法。” 至于白菜长得快，那是灵泉的作用，虞婉没法给他们说，就让他们误会着。 不过她现在所说的三年结果，倒并不是把灵泉的作用考虑进去，就算不用灵泉，也一样能做到三年结果。 这就不得不提神奇的嫁接技术了。 但现在给他们讲这些理论，大概也太过悬浮，只有等来年开春实操的时候，再给他们细讲，这样更直观。 将板栗和板栗苗带下山去后，虞婉领着他们去种了板栗苗，板栗则给孩子们当零嘴去了。 山泉水淙淙流向山脚，慢慢注入挖好的池塘里。 不过她有几百亩地，只挖这么一口小小的池塘远远不够，虞婉又组织村民们再在平地上挖通往各片土地的渠沟。 可惜现在劳动力有限，等规划的村落建成了，这些渠沟得换作石块才行，不然这一路浪费的水不少，而且渠沟两旁的泥也容易掉落到渠沟里，造成堵塞。 要是能烧制出土水泥，那便更好了。 土水泥的烧制应该不算难，等以后闲了再逐一研究！ 花了一天多的时间，山脚新挖的池子就差不多填满了，山上的泉水还在淙淙流淌下来，山顶的活泉果然给力。 只是一直这么流淌的话，山下的水池也装不了这么多，过多的水浪费了未免可惜。虞婉便让刘大和丁山两个年轻人上山去将池潭口的缺口堵好，只剩一个慢慢流淌的小缺口就行。 这样一来既保证了山下用水，又不用过度浪费山上的泉水资源。 就算山上的泉水资源很丰富，也总是有上限的，他们不仅要在这里住一年两年，还极有可能要在这里住一辈子，水资源一定不能浪费。 虽说被迫来到这里之前，虞婉想着只在这里待几年，等大匈占领之前就离开这里。但现在虞婉有了新的想法，她想要在这里长住。 毕竟无论去到哪里，只怕再也找不到这么广袤的，可以让她找到种植乐趣，让她实现她种田梦想的地方了。 就算去到千险岭以南的大荣国境，等待她的将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她搬空了侯府的粮仓，侯府和王家以后都是男主的功臣，与其在他们的地界范围内战战兢兢地活着，还不如在这云川自在。 至少她跟大凶之间没有私人恩怨。 而且，离大匈侵占这里还有五年的时间，就算大匈穷凶极恶烧杀抢掳，在这五年时间里，她也可以做很多准备工作了。这里无论离大匈的皇宫还是离大荣的京城都很远，即使有一天这里发生战乱，也定然不会是主力战场。 而他们，也能把自身作用发挥到最大。 有了山泉和灵泉的滋润，地里的庄稼长得越来越好，分栽的菜籽几乎全都存活了。 一眼望去，黄色的苍茫大地上逐渐被染上了绿色。 而她来到云川后种下的第一批南瓜，也已经大面积结果。 这些自留的二代南瓜种子性状保存的还算不错，至少目前看上去和一代种没有太大的区别，藤蔓都长得很结实而且抽蔓也多，挂果率也还算不错。 除了南瓜，白菜、苋菜、葱、蒜苗也都到了丰收期，西山沟的人们再也不用省着吃了，每日都有吃不完的蔬菜。 而且地里的蔬菜还会越来越多。 第47章 分地造屋 第四十七章 再过一久，红薯也可以扦插了，现在菜地里的红薯苗已经冒出来了，长得又多又好。再加上虞婉对红薯的描述，小朋友们可是天天都盼着快点长出红薯，他们要吃又香又甜又软糯的烤红薯。 西山沟的生活渐渐走上了正轨。 有了第一套造房经验的积累，第二套四室居的房屋很快落成。 不过虞婉看了他们原本的规划后，并不打算再继续按照原本的规划建设了。 因为这份规划里，算是给她造的古代豪宅，涵括了豪华主院、客房、中庭、游园、家丁院等豪绅贵族才该拥有的设计。 虞婉想当土豪，但并不是这样的土豪。 趁着第二套房落成，虞婉便召集大家开了个短会，主要是落实接下来的住房造房等问题。 简短的开场话说完后，虞婉便直奔主题：“接下来你们不必再按规划建造了。” 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听虞婉说：“你们以户为单位，在这附近挑一块地，建造自己的房子。你们想落户在这里，或是在别的地方也行，只要在我这三百多亩地界内，都可以。” 她这一说，众人更是有些懵了。 刘坚问道：“贵人此话是何意？” 虞婉：她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难道很难懂？？ 不过她还是很耐心地详细解释道：“你们愿意跟随我，在这里一同发展，我现在便赠送你们建造房屋的土地。造屋的土地面积按每户人数分配，每人分六平方丈，也就是三十步方。” 虞婉看他们在计量时用步方多一些，当下三百步方差不多为一亩，约莫后世的六七百平米。每人分三十步方，差不多便是每人分六七十平米的住宅面积。 不过虞婉这个算法是把庭院也算了进去，差不多也算够用了。 “单人为一户的，可以多分十步方。十岁以下的小孩按半个人数算，分十五步方。”虞婉又补充了句。 人数越多，其实是越宽敞的，毕竟大部分人家的宅基地用不了几百平米。按她这个分法，人口越多的人家能分得越多，可以将更多的面积好好规划。但若是只有一人为一户的，六七十平米大概就不太好设计了。 不过刘家村仅有一家是单人为一户，那便是何翁家。 这位何翁也是个苦命人，他本有个女儿，可惜所嫁非人，被夫家磋磨死了。逃亡路上，他的老伴何婆婆也没能熬下来，撒手去了，独留他一个老翁。 好在路上刘坚等人都没撇下他，把他带着一路，后来又遇上了虞婉，跟着来了云川。 当时登记户帖时，刘坚也曾想过让何翁落户在他户帖上，不过何翁婉拒了，于是何翁就成了唯二的单人户帖。 而另一个，则是云轻。 虞婉对这位老人没多少了解，对他印象也不太深，只知道这位何翁寡言少语。但他的沉默又跟云轻的冷淡不太一样，云轻是看着性格高冷，实际相处下来其实挺热心挺沉稳。 云轻只是不喜欢废话，但关键时刻他会站出来。 而何翁的沉默，则带着一种被苦难摧残的麻木，平日里就一个人默默躲在角落劈柴，或是做些力所能及的闲杂琐事，存在感极低。 有些苦难和伤痛，大概真的要用一辈子去治愈！ 但虞婉还是希望这位苦难的老人能有个不那么苦难的余生。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大家都惊喜不已，甚至不太敢相信。 刘坚也没想到，贵人给他们立良民户帖就已经能算再造之恩了，现在还竟然要给他们分地造房！ “贵人，我们……我们怎承得起您这样的恩情？”刘坚说着，都不由得红了眼眶。 虞婉道：“这些日子你们为我建房造屋，为我打理耕地，我都看在眼里。你们所干的活，已经能抵当初借的米粮和布匹了，接下来我们还要一起建设这里，所以大家需要一个安稳舒心的家。” 她想了想，“至于这些房屋，大家还是齐心协力一起建造！你们可以自行规划自己的房子，想造成什么样，只要没超出相应的土方、基石数和所用木柴数量，皆可以。” 当然，虞婉相信以他们的情商和目前的心境，肯定不会铺张浪费追求奢华。 至于让他们一起建房，则是因为大部分人家的人手都不足，不仅有何翁这样的单身户，也有像李春花那样的只有一个女子撑着一个家的情况。 不过李春花并没上女户，她丈夫只是出征未归而已。 但即使她丈夫尚在世，这辈子只怕也再难相聚。 众人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就差给虞婉跪地磕头。 虞婉最终补充道：“你们不必太过感谢我，这些土地的归属权还是属于我的，你们世世代代都可以住在这里。要是你们赚了钱，有能力了，也可以对你们的房子进行随意改造。但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们有了新的想法，想离开这里，我会按照每步方二十文收回这些房子。” 一步方二十，相当于一个大人至少能分六百文。 他们不花分文来这里有吃有喝有住，以后就算离开，也还能拿钱，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幸运的事吗？ 刘家村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贵人，你就是我们的再造父母，等我们把自家房子造好，我们一定要给你建全云川最气派最漂亮的府邸。”刘三叔感动道。 虽说按理该先给贵人把府邸造好，再考虑他们，不过他们现在都还挤在贵人这小房间里住着，实在不像话。等他们有了落脚的家了，便不用再打扰贵人，既然贵人并不在意时间先后，便等大家的房子都造好，再慢慢精雕细琢贵人的府邸。 刘三叔这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豪宅一事以后有条件那肯定是要再造的，虞婉并非一个甘于困苦的人，相反她也追求生活质量，毕竟上辈子住的是独栋别墅，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相比现在，落差堪比天与地。 只是现在条件还不允许她奢靡。 等到众人的房子造好，她还得在自己的地界外围建一圈院墙。 三百多亩耕地，若是都种上庄稼，又没有相应的院墙阻隔，很难保证不会遭来一些居心不良的贼人。 而他们总共也只有三十多人，在这个没有监控的时代，根本无法看管好这么宽的土地。 眼下他们不用忙着建围墙，只是因为现在他们连四分之一的耕地都没用到，暂时还能看顾过来。 住房问题落实下来，大家很快都将拥有自己的新家，而且还能按照自己的意愿修建，众人都兴奋不已。至于先修谁的，众人谦让一番后，最终虞婉开口让他们抽签决定次序。 解决了房子，大家干活更加卖力。 如今菜籽倒是已经种上了，接下来还要种红薯。 因为贵人说了，红薯将会是他们未来半年的主要粮食，必须多种一些。 他们没人吃过红薯，因而对红薯更加期待。毕竟他们之前没有吃过的南瓜萝卜就已经那么好吃了，贵人告诉他们红薯更好吃，那种红薯一事他们就绝对不会懈怠。 用水问题解决，蔬菜大面积成熟，虞婉现在终于可以享受第一波小丰收的喜悦了。 第48章 粮价又涨了 第四十八章 蔬菜相继可以收获了，虞婉决定多送一些去城里变卖，顺便也给兰家送菜去。 上次她和云轻去给兰家送菜，他们还剩了不少，说可以十天后再送。不过虞婉觉得那些菜吃十天实在是太省了，还是得早点送去，免得他们总是过分节约。 正好虞婉打算让季思彤帮云轻看一看腿，当初云轻伤得过重，又没有专业的医生，是她这个门外汉处理的伤口。 虽说一路上虞婉把把所有的补药都给云轻吃了，但伤筋动骨并不是光吃补药就能补好的。 两人进城先给汤饼铺送蔬菜，米价居高不下，他们的蔬菜也就变得特别畅销，每天他们一送去就卖空了，甚至都不需要寄卖。 毕竟相比起粮价，这些蔬菜的价格实在是算得上良心和实惠，味道也并不差，在这里买过的都说好。甚至有一些平时不怎么喜欢吃菜的，现在也完全不挑了。 不只因为菜便宜，这位虞姑娘种的菜就是与别人种的不一样。同样是白菜，大部分人种不出这么大颗水嫩的，味道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虞婉还是按照最初的约定，每日把菜运到范弘厚的汤饼铺子，让范弘厚出售。虽说她也可以自己卖，但虞婉并不这样打算。 并不是每一笔钱她都要挣，现在产的蔬菜量少，她可以选择自己卖不会耽搁太多时间，但是如果以后自己的蔬菜产量上来了，那就会耗费时了。 她在这里打造一个出货的零售点，让范老板赚一笔小钱，自己也可以省很多事。 最重要的是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对她以后会有帮助，这位范老板也还算诚信，一直按照他们最初定的价格交易，对于零售出去的蔬菜并没有暗中抬价。 而且这范弘厚也确实是个很会处事的聪明人，现在到处都萧条，就他这里的生意最好。这要是遇上个情商不高能力不足的，这生意也不太好做下去，可这范弘厚却依旧做得风生水起，也没人找他的茬。 不过虞婉今天来到汤饼铺，却发现这里的人比往天还要多。 而这些等在这里的人见到虞婉和云轻驾车过来，全都涌了过去。 范弘厚赶紧高声招呼：“要买的排队，不许在这里哄抢！大家都有份！插队的、不排队的，我们坚决不卖！” 经他这高声一喊，众人赶紧排好队。 “范老板，你说的排队都有，一会儿要是我们排了队没抢到，你可要负责。”排在队伍后面的人嚷着。 范弘厚道：“你要是没抢到，我把我自留的南瓜卖给你。” 大概是南瓜的新鲜劲儿过了，再加上最近虞婉有时候会多给他送一些南瓜，没卖完的，他就留起来了。 大伙听了他的话，这才没闹了。 汤饼铺的伙计上前，去将马车上的蔬菜搬下车。看到满车的蔬菜，那伙计也惊喜道：“虞姑娘今天竟然带这么多菜进城，是知道城里的粮价又涨了吗？” 虞婉倒是奇了，“今天的粮价又涨了？” “哎呦！虞姑娘你不知道，这粮价昨天就涨了，一斤米又要多花五文，这五文我都够买两斤白菜了。” “是呀，现在一斤米就要三十文，我活了四五十年，只有之前闹天灾才见过这样的价。” “现在这世道跟闹天灾有什么区别？那些有钱的富商和世家到处囤米，把米价抬得这么高，不就是趁着现在打仗想发一波横财。” 正在排队的百姓们义愤填膺地讨论着，虞婉终于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排队买菜。 大部分百姓都吃不起粮食了，而云川这个地方太过贫瘠并不怎么产粮，冬天能吃的作物更少，每年都需要依靠从外地运过来的粮食才能越冬。 偏偏今年南方又发生了水涝，致使很多产粮的地方颗粒无收，运往云川这边的粮食就更少了。不仅粮价的成本高，运费也高，再加上一些恶意囤粮的，这价格就很难下去了。 而且现在离上一个丰收季其实也才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粮价就一涨再涨，等到寒冬腊月，这些粮价不知会涨到什么地步。 虞婉现在也算是深刻体会到了古代战乱和荒年对百姓的影响，她现在种的那些庄稼似乎还远远不够。 “你们有没有听说，大匈又占了一座城池。” “大匈真这么厉害吗？那才几个月哟，就攻占了五座城池了，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乐宣城。” “乐宣城过了岂不是云州了？” “乐宣城应该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我听闻他们一开始就想攻打乐宣城，但是乐宣城里有柴将军坐镇，他们攻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拿下，最后才转战去打别的城池。” “柴将军？”虞婉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下。 “虞姑娘也知道柴将军吗？”有人见她搭话便问道。 “听别人聊起过，听说他虽然出身清贫，不过却是个很厉害的将领，还有个感情很好相依为命的妹妹。”虞婉道。 这是她在书中了解的，因为这位柴将军的妹妹柴雪儿在书中也算是个有点分量的配角了。 十万大匈围困乐宣城，柴将军守城三个月，至死不降，成了大荣北境坚守到最后的英雄。而后，朝廷为了表彰为国捐躯的英雄，封赏了他唯一的妹妹。 皇后怜柴雪儿身世可怜，便向皇上讨了适婚之龄的柴雪儿给五皇子当了侧妃，也算是给忠良将军的亲妹妹寻了个身份尊贵的好去处。当然，这也只是表面上的，因为当时五皇子一党陷入丑闻里，对外需要一个正面形象，娶柴将军唯一的亲人，无疑为皇后和五皇子博得了一个贤名。 如果只是这样，柴雪儿顶多只能称作一个背景板的小配角，算不上重要。 这位嫁给五皇子的柴雪儿，实际上是白贵妃安插在五皇子身边的棋子，是为男主二皇子和白贵妃收集情报的线人。 最后皇后和五皇子的倒台，这位看似微不足道的侧妃柴雪儿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但对于柴雪儿的结局，书中并没有正面描写，只在白贵妃和男主的对话中提了一嘴，最后好像是隐姓埋名离开了京城。 关于柴雪儿这个线人，原书中并没有展开描述，只说了她小时候与哥哥柴清彦相依为命，两兄妹感情极好。 而之所以她能成为白贵妃和二皇子的线人，则完全是因为她哥哥的死。因为五皇子负责的物资和援兵没有跟上，最后害得柴清彦孤军奋战，守城而亡。 或许纯粹是需要这样一个工具人推动剧情扳倒五皇子，不然原书还能拉扯出几十万没完没了的权斗。 云轻看向虞婉，深邃的眼眸如风吹过的深潭，漾出了圈圈涟漪。 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道：“柴将军的家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三皇子一手提拔起来的，不愧是三皇子看中的人。” 第49章 商队合作 第四十九章 “那是！三皇子是世间难得的伯乐，能慧眼识英雄，他看看中和提拔的，哪个不响当当的人物？” “我倒觉得是三皇子调教得好，就连那偷鸡摸狗的槐九，落在三皇子手上，也能弃恶从善，再没做过一桩坏事，还屡立战功。听闻现在乐萱城、镇宁城和抚安城这三座城池便全靠着三皇子的部下镇守，才能免遭大匈的屠戮。” “说起这个，我又想起了，城北陈家父子都回来了。听说他们这次走商很不顺利，在路上遇上了大匈那些骑兵，不仅赔了货，还差点丢了性命，幸好槐将军及时杀来，赶走了那些大匈贼人，不然他们父子只怕是没命回来了。” “就连陈家父子这种几十人的商队都没法在这乱世安身立命，更别说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了。” “要讲厉害还是三皇子更厉害，要是他还活着，大匈怎敢如此嚣张？” 大家谈着论着，又开始怀念起三皇子的好，纷纷感慨起来。 虞婉静静听着，也深以为然。 原书中并没有着墨描写百姓们的苦难生活，只写了男女主和各男配女配们排列组合的拉扯，以及二皇子党和五皇子党之间的权斗。 但是，敌国入侵，抢占国土，王孙贵女们的情情爱爱明争暗斗真的值得浓墨书写吗？ 虞婉看原小说的时候，就觉得只有出场就死去的三皇子，以及那些只被提了一嘴就守城战死的三皇子部下算是正常人。 也不知她为何会穿到这本书中，在穿越之前，她分明连这本小说都没读过。 乐萱城、镇宁城和抚安城是北境这片地域中坚守到最后的城池，书中并没有重墨写这三座城池最后是如何失守的，只提了嘴大匈屠戮了镇宁城和抚安城。 而即使是柴将军，原小说也并没有正面描写，只存在于台词中。虞婉只知道他死守孤城三个月，最终没能等来援兵和粮食供给，拒绝了大匈的招降，最后选择与十万大匈死战，壮烈殉国。 不过现在离柴将军守城战死还有三年时间，但她也没想到现在的局势就已经这么严峻了。 在这之前，虞婉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开辟一片属于她的世外桃源。她并不想卷入这个世界的纷争，只想当个局外人，但这一刻，她却有些动摇了。 她不想看英雄末路悲歌，不想看爱国将领就这么殉国，她想改变他们的悲惨结局。 但是她要怎么才能改变？ 虞婉觉得肩上的担子突然就变得沉重了。 汤饼铺的伙计已经将蔬菜总量约了重，虞婉和范弘厚对了账目，便准备叫上云轻离开。 她转头寻找云轻，却见云轻站在人群外，冷冷清清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每每这种时候，虞婉就觉得云轻像一缕风，怎么也抓不住。 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他也不愿为任何人敞开心扉，他有很多秘密很多心事。 即使他处在热闹喧嚣里，他也是孤独的。 大概每一个受过重创的人都会把心封起来！ 虞婉走过去，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云轻，在想什么呢？” 云轻收回神，淡淡看她，“弄好了？” “嗯，已经对了账了。” “那就走！” 两人架着马车离开，去乔家问了小猪仔，不过当下养猪的人家不多，再加上今年百姓们连饭都吃不起了，养猪的就更少。而虞婉问的还不是一般的猪，而是小猪仔，这就得看运气和时机了。 虞婉没有灰心，让乔家继续帮自己问。 从乔家肉铺出来，虞婉继续前往南郊，给兰大婶送马车里剩下的蔬菜。 结果刚出南大门，虞婉便被人叫住了。 “虞姑娘！” 虞婉看向拦车的人，对方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留着山羊胡，肤色有点黑，但衣着还算贵气，是与当下大部分布衣百姓不一样的锦缎料子。 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个年轻人，两人的面相有几分相似。 不过虞婉对他们毫无印象。 “虞姑娘，我们总算找到你了。”中年男子带着几分欣喜道。 “你们找我何事？”虞婉不明所以。 “我是城北陈家的家主陈贤，这是犬子陈元禄。”中年男子自我介绍道，“我们找虞姑娘是想和你谈一笔买卖。” 原来这两位就是城北的商队父子。 虞婉似乎有些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找上自己，但她暂时没表态，只等着他的下文。 “我们两父子之前在北境一带走商，前些日子路过宣西不巧遇上了大匈的贼人，被他们抢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还差点丢了性命，幸好得槐将军相救，才逃过一劫。如今我财产散尽，一切又得重头再来，宣西我们是不敢去了，想着要不就在云州一带做点小买卖。我们想跟虞姑娘购一批南瓜、萝卜和白菜，虞姑娘有多少，我们就要多少，价格虞姑娘开即可。” 陈家人也在范大的汤饼铺买过蔬菜，知道这些菜的价格，陈贤觉得就算虞婉按照零售的市价给他，他也完全可以接受。 如今别说云川，就算是柴将军镇守的乐萱城，粮价都一样控制不住了。 百姓根本买不起粮，连带着其他的物价跟着飞涨，白菜都能卖十多文钱一斤。而云川范大那里的白菜，才只卖三文一斤，至于萝卜、南瓜这种北境未曾有过的东西，卖个二十文也不成问题。 但范大的汤饼铺一大份才卖十文钱，而且还是煮熟的，陈贤估摸南瓜的收购价应该也在五文钱左右一斤。 虞婉听了陈贤的话并没有直接回复他，反问道：“你订这么多菜准备怎么卖呢？” 陈元禄道：“虞姑娘放心，我们不会在云川和虞姑娘抢占市场，我与父亲准备运去云州卖。此去云州的路我们很熟，我们运过去可以稍微把价卖高一些，也算是赚点辛苦的脚程费。” 他们以前就是走南闯北的商队，赚的就是地域差价，这样虽然辛苦，但利润也可观。 虞婉想了想道：“我可以和你们合作，但我这边有个条件。” 陈贤道：“不知虞姑娘有何条件？” 虞婉：“我要你们运去乐萱城。” 第50章 我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第五十章 “乐萱城？” 虞婉此话一出，陈家父子和云轻都不由地怔了下。 “虞姑娘，不是我不想答应你，而是最近乐萱城附近有大匈兵马逼近，我们怕是不太方便过去。”陈贤颇为为难道。 他才在大匈的铁蹄下死里逃生，又损失了全数家当，现在还心有余悸，自是更小心谨慎。 虞婉又思忖了片刻，“那便去镇宁城或抚安城也可，我到时候也会派一两个人跟你们一同前去学点东西，不知两位可方便？” 不过是个顺水推舟的人情，陈家父子倒没推脱，爽快答应下来，“自是可以，只是我们行商风餐露宿，还可能遇上劫匪，需得能吃下这份苦才行。” 虞婉颔首，表示理解，“行，那便这么说定了，但我这两日并无多余蔬菜。” “敢问虞姑娘，那我要等多久呢？”陈贤问。 虞婉道：“大概五六天的样子！” 再过五六天，那些南瓜就应该大面积都可以摘了。目前来说，南瓜应该是最好卖的，也最适合长途运输。而且南瓜是当下没有的蔬菜，再加上略甜的口感，很受这个世界的百姓喜欢。 像苋菜葵菜这类叶子菜，则不易保存，此去镇宁城等地，少说也得几日路程。保存不当的话，只怕到镇宁就不新鲜了。 至于萝卜，因为她自己的种子也很少，她今年并不打算再卖出去，也不打算拔来吃了，地里那些萝卜，她是准备用来做种子的。 毕竟来年还得种呢！ 五六天倒也等得起，陈贤便道：“那虞姑娘，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也不用劳烦虞姑娘亲自送进城，我们自己前来收取即可。” 他也很想亲眼看看这位才搬来云川的虞姑娘到底有多少存货，又为何能在云川这种荒凉之地种出这么多美味的蔬菜。 虞婉倒不介意，反正西山沟迟早会传出去的，便点点头：“也行。” 这样还能省下她一些麻烦，这陈家父子既是运去别处倒卖，买的量肯定也大，虞婉现在只有一辆马车，她也怕把追风累坏了。 “不知虞姑娘家住何处？” “我就在西山脚下的西山沟。” “西山脚下已经有人家了吗？”陈贤一脸疑惑道。 “我们是才搬过来的。” “原来如此，那我们就五日后再见了。” 虞婉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 陈家父子满意离去。 虽说走这么一趟可能赚不了以前的十之一二，但他们现在也是没得选了，家底都被大匈抢了去，也就家里还剩些日常开销。他们陈家现在的状况，也只能做这种小本买卖。 而现在的局势，其实什么买卖都不好做，所有买卖的成本都成倍增加了。就拿最普通的布匹来说，不仅成本价涨了，买下来拿去别的地方，也未必能脱手卖掉。 目前最好出售的还是粮食，可粮食这种东西，处处都短缺，处处都卖得贵，各座城池之间的粮价若没去实地了解过，很难知道各地价差。想做粮食买卖，除非是财力雄厚背靠大树的大财主大商贾，也很难从中赚到钱。 唯有这云川的蔬菜，才是能看得见的利润。 就这么谈下一门送上门的生意，虞婉心情顿时愉悦不少，最重要的是这门生意还可能让她帮助到想帮助的人，更甚者影响未来的局势。 而她，需要做的便是尽快将红薯规模化种好。 红薯产量高，淀粉含量也高，是充饥的绝佳粗粮，无论烤来吃煮来吃熬成粥做红薯饭都很不错。 见她心情愉悦，云轻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不过却又多问。 虞婉反倒沉不住了，主动道：“云轻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让陈家父子将这些菜送去乐萱城、镇宁城和抚安城卖吗？” 云轻想了想道：“你这么做定有你的理由，这些蔬菜都是你的，你想如何处置都是你的自由。” “唉，云轻，你真是太识趣了。”识趣到有时候让人觉得有点无趣。“你不接我的话，我都没法往下说。” 云轻：“那你请说。” 虞婉不禁轻笑起来，“这才对嘛，我想为那些令人尊敬的爱国将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你说要是我们能为柴将军等人提供足够的供给，我们有没有可能击退大匈，让北境重归和平？” 云轻默了默，“或许可以！” “那等你的腿好了，我们就去投奔柴将军麾下，一起抵御外敌。你功夫这么厉害，一定能建功立业，到时候你的兄弟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虞婉满怀憧憬道。 云轻看着她，“你很想建功立业？” 虞婉却摇了摇头，“这个世道对女性太苛刻了，我不懂打仗，没法当女将军。我只想过安稳的生活，唇亡齿寒，要是大匈侵占了云川，我也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能把他们赶回草原深处。” 以后登基的是二皇子，而皇后将是跟“她”有过节的苏轻柔，她可不想被他们找到。等到柴将军击退大匈，她就继续回到云川过她的小日子。 “以你之能，就算不当将军，也能扬名立万。柴将军是个赏罚分明知人善任的人，他若知晓你的才能，定会力荐你，并不会因为你是女子而轻视你。”云轻道。 “想不到我在云轻眼里这么好啊~”虞婉笑得灿漫，“不过你对柴将军这么了解，你认识他吗？” 云轻：“……不认识，只远远见过。” “哦~”虞婉似乎又有些想不通，“那他为什么没有重用你呢？” 云轻：…… “我们到了。”恰好他们已到巷子深处，云轻便提醒道。 虞婉这才没再多想，下车去敲门。 兰平和安安透过门缝看了眼，见外面是虞婉，高兴坏了，踮起脚尖就开门。 兰平又回屋去兰大婶等人，安安甜甜地打了招呼：“恩人姐姐，云哥哥。” 虞婉摸摸她可爱的羊角辫，“安安真乖，好久不见，去把背篓拿过来装菜。” 兰家婆媳从屋子里走出来，赶紧上前接过背篓，“虞姑娘，我来，你歇着。思彤，给虞姑娘和云公子倒杯粗茶。” 虞婉和云轻一起进了院子，“季大夫，不用如此客气。我今日过来，其实也是有一事相求。” “虞姑娘请讲。”季思彤道。 “云轻的腿之前受过很严重的伤，现在已经三四个月了，还没有完全康复，我想请你帮他瞧瞧。”虞婉道。 云轻微微一顿，似乎没料到虞婉今日来是为了他的腿，上次虞婉在西山上就提过，原来她一直都记在心上。 季思彤反倒没怎么好奇，像是料到会有这一天，她大大方方回道：“虞姑娘客气了，思彤定尽力而为。云公子，这边请！” 第51章 教书先生 第五十一章 虞婉主动去拉云轻的袖子，“云轻，我们过去！不要不好意思，你答应过我要配合治疗。” 云轻：……他什么时候答应过？？ 不过已经站在这里了，若是回绝倒显得矫情，云轻看着拉着他袖子的少女，终究还是配合地跟了上去。 虞婉偷偷笑了笑，“讳疾忌医是不行的，你别怕，我会陪着你。” 云轻看着她狡黠又温柔的脸，有一丝晃神。同时，心口也像被什么东西温柔地包裹着，沁出点点甜来。 在前来云川的路上，虞婉也曾多次要为他找大夫，但都被他回绝了。 其实他并非无法接受这样的残缺，而是不想招惹来杀身之祸。 看她这样因误解而温柔开解自己的样子，云轻忽然不想解释什么了。 这样的温柔，确实如三月春风般，不知不觉就令人沉醉。 季思彤让云轻坐在院子里唯一的躺椅上，又端了条凳子，让云轻把脚放在上面，“云公子，我需要你把裤腿挽起来看看。” 云轻弯腰去挽裤腿，虞婉见他坐在躺椅上有点吃力，直接过去蹲下帮他，“你乖乖躺好，我来。” 说着，她还真的毫不避讳地上手，两下就将云轻的裤腿挽起了。 其实自从走出千险岭后，虞婉就没再见过云轻的伤口了，因为那时云轻的伤口差不多都结痂了，不需要再上药。 后来，她也不知道云轻的伤到底恢复得怎样。 不过现在看来，她处理的伤口还挺好，竟然都没留下什么疤痕。 没想到她带走的那些药的药效竟然这么好吗？早知道她就再想方设法多带些走了。 季思彤上手按捏了一番，微微皱了下眉。 虞婉竟莫名感觉到了一点紧张，等季思彤收回手，她便问道：“季大夫，怎么样？” 季思彤道：“云公子的腿筋是不是断过？” 虞婉：！！！ 这位季大夫果然有些本事在身上，竟然摸两下就能瞧出来。 “云公子之前确实伤到了腿筋。”她还想问云轻这种情况还能不能康复，但又怕她给出否定的回答。 云轻这样的天之骄子，大概很难接受永远残缺的状态！ 就连虞婉这个局外人都觉得难以接受。 毕竟云轻功夫好，长得又帅，他就该是完美的耀眼的存在，不该留下这样的缺憾。 季思彤似在思索。 云轻倒是坦然，“季大夫有什么就直说，不必忌讳。” 季思彤这才道：“你不仅腿筋受过伤，骨头也受了创，好在你的腿筋虽然断过，但得到了及时处理，如今隐约连上了。只是伤筋动骨并非那么容易康复，你这伤可不轻，若是在寻常人身上，只怕早已死生难料。好在你挺过来了，至于你能不能完全恢复，大概只能交给时间。” 季思彤说得隐晦，不过虞婉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看来云轻康复的希望确实很渺茫。 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虞婉还是不想放过。 “多谢季大夫，我的腿我自己清楚。”云轻理了理裤腿，依旧如往常般从容淡然。 虞婉道：“季大夫，可有什么能帮助云轻恢复的方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想尝试。” 她在这事上似乎尤其执着。 云轻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中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大概那点甜变得更加浓稠厚重了。 “嗯，我先给他施针疏通经脉！云公子，你不必忙着将裤腿放下，我还没施针呢！”季思彤道。 虞婉又帮他将裤腿挽起，“云轻别害羞，你现在是病人，要坦然接受大夫的治疗。” 云轻：…… 他就不知道她哪只眼睛看见自己害羞了？ 不过云轻终究还是没解释什么，任由虞婉对他上下其手，将裤腿挽到了膝盖上方。 “当初云轻的膝盖也伤得很重。”虞婉对季思彤解释道。 季思彤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等会儿再教你一套穴位按摩手法，你每日可以在睡前帮云公子按摩一番，这样有助于活络筋脉，促进筋骨新生。” 虞婉点头应下。 季思彤开始为云轻施针，她的施针手法竟然出奇熟练。 但是虞婉却发现云轻的腿部并没什么反应，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很可能有些细胞已经坏死了。 云轻平日表现得过于淡然，虞婉每次问及他时，他都轻描淡写带过，让人误以为他真的很快就会好过来。 大概看出了她的担心，杨氏便一旁说道：“你们就放心，不是我吹，我们家老三媳妇这一手医术，放眼天下都找不出几个对手来。” 虞婉点头表示赞同，“季大夫确实很厉害。” “虞姑娘，你就别跟着大嫂打趣我了，她那是捧杀我呢！”季思彤道。 “并非打趣，在我心中，季大夫便是才华横溢妙手回春的奇才，不知季大夫可愿意来我们西山沟？我们现在正缺人才，要是你愿意来给我们的孩子上课，我可以每个月付你三百文。”虞婉趁机问道。 她是打心里尊敬与喜欢这位季大夫，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要想成为季大夫这样的女子，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她与季大夫虽然相交不深，但感觉得出季大夫是个很有主意和想法的人，思想也比很多迂腐的男人开明。若她能去西村沟教书，一定能带出一批思想开明的人才。 季思彤似乎也没想到虞婉会这样邀请她，眼眸一亮，“真的？” “当然，我们很需要你这样的夫子。”虞婉给了她十分肯定的回答。 其实云轻的学识也很不错，但是云轻的性格太冷了，看上去实在不像教书的料。 这位季大夫就不同，她看着就温柔许多，而且对小孩也十分耐心，兰家两个孩子都很喜欢她。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西山沟的孩子不喜欢云轻，只是云轻给人的距离感太强了，而且话也很少，她怕孩子们不懂也只能装懂。 “好。”季思彤脸上浮现出欣喜和激动。 她这辈子大概都没想过会当上女夫子，也是第一次被人肯定，而这个肯定她的人与她同样是女子。 而且兰家实在太缺钱了，如今物价飞涨，他们连盐都吃不起了。 好在虞姑娘给了他们很多蔬菜，让他们免受饥饿，但长时间不吃盐也不行。再则，她也想赚了钱买点布匹，为安安做一身衣服。安安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穿过一件像样的新衣服。 杨氏和兰大婶听了这话，也都高兴不已。 但杨氏又有些不太敢相信，“虞姑娘，你们村真有这么多人愿意送孩子上学吗？” 虞婉道：“放心，他们会送的。” 当然，让他们花钱送肯定不可行，但就不一样了。 虞婉最近靠着蔬菜卖了不少钱，是时候投一笔钱在教育上了，不一定是要教他们文章诗书，但识点字懂点道理是应该的。 “不知季姑娘什么时候方便？”虞婉问。 “我随时都可以，今天也行。” “倒也不必这么着急，这样，三日后我来接你。” 毕竟她也要回去跟村里的人们打声招呼。 “好！”季思彤答应得甚是干脆。 虞婉又与季思彤详细聊起讲学内容和教学方向，两人颇有相见恨晚的意味。 云轻坐在躺椅上，腿上扎着针，静静听着她们的聊天，明媚的太阳照在这破旧寒酸的院落里，竟莫名生出一种温暖。 虞婉有的不仅是善良，还有很多男子都不及的远见…… 临别之际，季思彤借机拉着虞婉去了屋内，欲言又止：“虞姑娘，有句话我不敢当着云公子的面说。” 虞婉微愣，“季大夫请讲。” 第52章 竹子 第五十二章 “云公子的腿伤，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虞婉虽然已有准备，但亲耳听到季思彤这般说，她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沉重。 “他膝盖以下的部位已无知觉，这种情况多半已坏死，康复的可能性极低。不过你放心，我会定期给他施针，你回去也要坚持给他按摩腿部，看看能不能刺激他的知觉。”季思彤道。 虞婉心情复杂，一一记下了。 “其实我还有一道药方，若是以此药方煎熬成水每日泡脚，或许也会有些用。但这药材你若在云川城的药房买，大抵是很难买到正宗的，便不必再多花这个钱了。” 城中那家药铺的药材质量怎样，季思彤是再清楚不过，若非万不得已，她不会去那家药铺抓药。 而虞姑娘前些日子因丁三叔中蛇毒一事和那王大夫闹了不愉快，如今就算虞姑娘去买，那王大夫肯定会以次充好，大宰一笔。若只是以次充好也不算极坏，要是那王大夫故意乱给药，反而可能害了云公子。 王大夫可不止一次干过这种事，不然怎会得个庸医之名？ 虞婉却是有了想法，“思彤姐放心，药方你三日后写给我便是，我不在云川城买，我自有别的途径。” 正好她和陈家父子约了交易，到时候让他们帮忙带点药回来，想来不是难事。而且陈家父子经常在那一带行商，对药铺这些定然也很熟，他们去买不容易被坑。 当今这个世道，乱象太多了。 季思彤听她这么说，便也放心答应下来。 马车缓缓驶出巷子，虞婉心中还想着季思彤的话。 云轻不紧不慢地驱着追风，开口问：“怎么突然沉默了？” “啊？”虞婉抬起头，对上云轻深深的眸子，勉强露出一个笑来，“我哪有沉默？我只是在想该怎么扩大种植而已。” 她这个谎言说得太假了，不过云轻还是很认真地给出了意见，“我们可以多招一些人手。”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我觉得还有另一条路可行。” “嗯？愿闻其详。”云轻被她勾起了几分兴趣。 “我们可以做一个灌溉系统，不必用人力逐一灌溉，这样可以省下很多人力，我们也可以种下更多的土地。”虞婉道。 “什么样的灌溉系统？水车？” “不是水车，是一种需要细小管道铺在每一行庄稼上方或是地里，让水从细小管道的缝隙或小孔中渗透出来，滴入土中，这样可以节省不少用水，而且浇灌得也更加均匀。”虞婉解释道，“只是我不知道哪里能有做这种小管道的材料。” “你这想法倒是很新奇。”云轻道，“这种材料或许竹子可以做到。” “可惜云川没有竹子。” 虞婉都已问过兰大婶和范弘厚，范弘厚就是土生土长的云川人，他都没见过竹子长什么样。 “云轻可知道哪里盛产竹子吗？”虞婉又问，云轻既然都在北境参过军，想必对北境比自己了解得更多。 云轻略微思忖了片刻，“泉阳城有。” “泉阳又是哪里？” “乐萱城以东的一座城池。”云轻回答。 “那岂不是已被大匈占了？我们也没法运回来。”虞婉道。 “可以找柴将军帮忙。” “啊？”虞婉有点讶异，“我们跟柴将军不熟，他会帮我们？” “应该会，如今乐萱城也需要物资。”云轻解释。 这倒也是，原小说里，柴将军便是因为被敌军围城，又没有援兵，城中的粮草也不够，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还坚守了城池三个月，实在令人敬佩。 “好，那我们尽量与柴将军联络，看看他愿不愿意帮我们这个忙。”虞婉豁然开朗起来。 回到西山沟，虞婉便开始忙着组织大家扦插红薯藤。 现在北境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她必须尽量多种一些作物，不仅要保障西山沟村民们不再挨饿，也要让云川城的底层百姓们能顺利过冬，还得卖一部分到乐萱、抚安和镇宁这些随时可能爆发战乱的城市去。 只是如今这个季节，地里确实没多少东西可以种，像萝卜白菜一类，都需要种子，一粒种子还只能长出一株苗，且只能收割一次。 至于冬葵苋菜韭菜类，倒是可以多次收割，只要根茎还在，便可继续发芽。但这类蔬菜一来不方便长途运输，二来淀粉和糖分的含量都低，并不适合当充饥之物。 唯有红薯与南瓜，这两种作物可以大面积种植，而且也高产。 尤其是红薯。 一只红薯发出来的藤蔓便可以扦插出不少窝红薯，而作为种子的红薯又可以不断发芽，长出来的红薯藤又可以继续扦插。 南瓜能大量种植，则是因为那些成熟的南瓜剖开，便有无数南瓜籽。一只成熟的南瓜便可以扩种出几十株下一代南瓜，再加上她从空间里买来的南瓜不受气候影响，这样的繁衍速度极快。 只是无论南瓜还是红薯，都需要足够的肥力，但眼下的肥料太少了，土肥根本不够用。 养猪成了势在必行，不仅仅为了香喷喷的猪肉和猪油，也为了天然土肥。 虞婉打算让人跟着陈家父子走一趟北境，顺便打探一下沿途有没有小猪仔卖，她要多养些猪。 有了山上引流下来的泉水，虞婉又将自己的灵泉注入一部分到了水池中，由灵泉和水池中的水相互混杂在一起，也能保持部分灵泉的作用。 刘大嫂今日打水时，见池水清可见底，不禁好奇：“这水昨日看着还有些浑浊，怎么今儿就变得这么清透了，真是奇怪。” “贵人亲自看的风水宝地，绝对不会有假。”刘坚笑着道，他也来打水去灌溉耕地。 现在他们的耕地多了，每天要打湿的土地也很多，女眷们做不了这么多活，男丁们也会来帮衬一些。 至于修房子的事，他们现在有几间房子住着，倒也不用像之前那么赶着着急了。 “听贵人的果然没错。”刘大嫂笑着担了两桶水离开。 第53章 许你三个愿 第五十三章 入夜，虞婉打了两盆热水，叫上云轻一起泡脚。 这洗脚盆还是刘阿翁为他们做的，材料取自这附近山林的杉树。刘阿翁手巧，做出来的洗脚盆光滑无毛刺，再配上杉木的漂亮纹理和深沉色泽，看上去竟有种高档的质感。 温热的水漫过脚背，一整天的疲惫都被冲散了不少。 “季大夫说每晚泡一刻钟，能够活络我们的筋脉，消解疲劳。”虞婉道。 云轻淡淡嗯了声。 “你别有心理负担，季大夫已经说了，只要我们积极治疗，你的腿很快就会好转的。” “嗯。” “你还是这样，除了说嗯就不会说别的了。” “谢谢。” 虞婉：…… 算了算了，就算指望铁树开花，也不能指望云轻开口。 泡了脚，虞婉跟着云轻去了他的房间。 现在西山沟已经修了两套房，虞婉住的这边是女眷们在居住，而另一套才建成的，已经分给男丁们住了。 不过考虑到云轻的身体状况和睡眠质量，虞婉给了他单独的一个房间，大伙当然也没意见，因为他们来此买地的钱都来自云轻。 在他们心中，云轻是仅次于虞婉的存在。 云轻走到房门口，回头看了眼虞婉，似有几分不解。 虞婉却是脸不红心不跳，“你忘了，我要给你按摩呀！” 云轻：…… “不用。” “你别害羞，我只是给你按摩，不会占你便宜的。”虞婉笑着道。 云轻：………… 当下京城贵族女子皆开始以娴静守节为美德，要求女子克制端庄，要与男子保持距离，不可与异性同处一室，这位侯府出来的真千金，却是一点都不忌讳。 她行事大胆坦荡，对所有人都以坦诚之心对待，无论男女，在她眼中并无区别。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坦荡与率直，才让所有人都喜欢她，愿意与她交好。 只是云轻自己却做不到这么理所当然，“不必了，我自己……” “哎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了，之前换药也不见你这么害羞。”虞婉推着他进了房间。 云轻：…… 这是能比的吗？ 当初他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最终，云轻还是被虞婉推到了床上。 云轻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就这么被虞婉推下去了。 “你别乱动了，剩下的我来。你可以放一百个心，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我绝不是那种会因为美色而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人。”虞婉说。 云轻：………… 大概是这话没什么说服力，虞婉又加了句：“我的理想型是柴将军那样的大英雄，所以你不用害怕。你对我来说，是无关风月的好朋友，我会努力帮你恢复健康。” 云轻：……………… 不知道为何，虞婉总觉得房间里的空气似乎更冷了点。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不想让云轻尴尬，以为她是个大色女。 “你要是实在觉得不好意思的话，要不我让刘大哥过来帮你按摩？”虞婉提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法。 云轻：“……不必了。” 虞婉忍不住轻笑，“看来你不只在我面前害羞，在他们面前也一样放不开，那还是我来！” 说罢，便开始专心为云轻推拿揉捏受伤的那只腿。 房间里顿时变得安静下来，这种安静中又带着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尤其是当云轻身上的冷香萦绕在她鼻尖时，虞婉感觉自己像置身在了一片雪松林里，让人有点沉醉。 原来小说中描述的雪松香是真有的。 虞婉收敛心神，专心为云轻推拿。 一刻钟后，一双修长的手忽然落在了虞婉手背上。 虞婉不明所以，抬起头来，疑惑看向手的主人，正好对上对方俊美的容颜和深邃的眼眸。 这副美颜的冲击实在过于强烈，虞婉感觉自己的道心都要动摇了，更加不舍他瘸一辈子。 “怎么了？按摩时间太短了效果不明显。”虞婉道。 “休息会儿！” “啊？”虞婉忽而笑了，“我没有那么娇弱，我累了可以捏慢点。” 没想到云轻这么贴心，不过按摩久了，确实有点点手酸。 两刻钟过去，虞婉才收手，掀起被子给他重新盖上，“你这被子太薄了，我一会儿重新给你抱一床被子过来。” “谢谢，不必……” “你现在是病人，我说了算。”虞婉强势打断他的回绝。 季思彤说了云轻这种情况不能受寒。 不过虞婉之前拿出来的被子被褥全都已经分给了小婵和刘家村的村民们，她现在盖的被子其实是侯府为她准备的嫁妆里面的。 虞婉想了想，只好又打开空间，将她嫁妆里的喜被拿出来，这是她的最后一床被子了。 唉，算了，云轻给自己的银子也不少，自己回赠他一床被子不为过。 更何况这是侯府为她和王家小少爷准备的，自己也没必要留着。东西是死的，置办出来只有用在该用的地方才能发挥价值。 在没有用过的喜被和自己盖的被子之间，虞婉最终选择了将没用过的喜被给云轻送去。 云轻看着虞婉带了一床大红鸳鸯被过来，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我……真的不需要。” “这可是我最贵的嫁妆，我把我最贵的嫁妆都给你用了，你一定要把腿治好，这样以后才可以报答我。难不成你还想我养这样的你一辈子吗？”虞婉开始强词夺理。 云轻：…… 他没法反驳虞婉这番话，因为他有现在的今天，确实都是虞婉给的。 他的命是虞婉救的，他吃的补药是虞婉给的，他现在的生活也都是虞婉带来的……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实现三个愿望。”云轻想了想道。 “你还真的当真了，想要报答我呀？”虞婉忍不住笑问道。 “嗯，这是你应得的，我确实欠了你很多人情。”云轻一脸认真。 虞婉眉眼弯弯，“那看来我得好好想想了，这三个愿望我就先留着，等我想到了再来找你兑现。” 云轻看着她狡黠的笑颜，也不禁跟着染了些笑意，“嗯。” 第54章 读书的好处 第五十四章 虞婉将要开学堂的事和西山沟的人说了，让所有想认字的人都可以去学习。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消息对他们而言似乎有些超乎理解。 “贵人，我们都是庄稼汉，认字做什么？” “是呀，莫非贵人是想培养我们去考取功名？” 眼下这个世界，科举制度还很不完善，寒门很难出状元。当下的科举其实也只是大家世族子弟入仕的途径罢了，没背景的连门槛都跨不进去。 当然，大家都相信像贵人这样的，肯定不会没有门路。贵人高瞻远瞩，如果真要培养几个入仕的人才，也并不奇怪。 不过他们显然误会了。 虞婉道：“我们读书不一定是为了当官，识字明理也很不错。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书可以拓展我们的视野，也可以丰富我们的知识。” 虞婉也知道现在对他们说这些，可能有点像空话，他们都是埋头苦干的人，需要更接地气的解释。于是，虞婉便道：“你们若是识得字，便可以给远方的亲人写信，走到陌生地方也可以不用询问，看路牌便明了。读书可以让我们了解到世界之大，可以清楚别的地方是什么模样。” “贵人说得对！要是我会识字，当年我都跟着章东家去当账房先生了。”丁二爷万分遗憾道。 “说得也是，我也想知道我家翠儿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她嫁出去那么多年，一点音信都没有。”张大娘说着，忍不住抹眼泪。当初他们在观州的时候，镇上其实也是有可以代写信件的先生，但是写一封书信，人家要收一二十文。 他们庄稼人，哪里平白无故舍得花这么多钱去写信寄信，更别说张家本来就穷。 “张二娃，你一定要好好认字，以后我们给你大姑写信。”张大娘抹了把眼泪说道。 张二娃才六岁，但是能听得懂很多事了，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奶奶，我一定好好学，让大姑也搬来这里。” “傻二娃，说啥呢，我们都是跟着贵人吃住，怎能想着再给贵人添负担？我们只要知道你大姑过得好就行了。”张大娘说道。 虽然每次张小翠回来都说自己过得很好，但两三年见一次，张大娘又怎能真放心得下，更不要说这个世道如此多的天灾人祸。像她在刘家村不好不坏地过了那么多年，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洪水冲走家园，害得她必须背井离乡。 要是小翠知道刘家村被淹了，肯定也会担心不已。 大家听了虞婉的解释，一个个也都不再质疑，不管他们认同读书有用论，但打心里还是都希望自家孩子能认几个字。别的不说，能识字的人身份地位可都比庄稼的高多了。 最重要的，当然还是读书不用花钱。 贵人都已经为他们做到这个地步了，他们又怎能不配合呢？ 就算以后读了书还是要做农活，那也没什么损失。 “贵人为我们竟做到这种地步，我们不知当如何才能报答贵人的恩情。”刘坚感慨道。 “我这辈子都追随贵人，我的命是贵人给的，以后我愿为贵人卖命。”丁三叔义气说道。 他上次被剧毒的蛇咬了，若非贵人带着他四处求医，他哪里能活到现在。 而且，听贵人说这次前来为他们开课的老师还是救了他性命的季大夫，丁三叔更加激动了。别的不说，季大夫来讲课，甭管听不听得懂，他都要去捧场。 大伙都欣然接受西山沟将要开设学堂的事情。 有了学堂，西山沟以后便是有文化的山沟了。 “我们是不是该先给夫子盖一间专门授课的学堂？”又有人积极提议。 虞婉其实也有这种规划，在西山沟，学校和商业街都有预留地，但是眼下他们人手太少了，各家自住的居民房都还没有修建起来，教学楼的事情，她觉得可以将就目前她所住的这个房子用着。 “等大家都有居住的房子了，我们再建学堂，此事暂且不用慌。”虞婉道。 她目前住的这套四居室的房子占地其实不小了，尤其是客堂，足有五六十平方。当时也是考虑到第一套房子要够三十多人吃住，所以建得尤其宽敞。 这里的客堂采光也还算不错，与正大门相对的墙上开了窗，白天若是将窗户打开，里面很亮堂。 听到虞婉让他们先建自己的住房，众人心中又都说不出的感动。 他们的贵人一定是上天派来的仙女。 小孩子们懵懵懂懂，同时又满怀期待。 要知道读书可是有钱人的事呀，像他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他们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读书的机会。 以前他们家穷，交不起夫子的束修，他们可羡慕那些能够去上学的富家子弟了。读书就可以不用干农活，以后还可以当官，想想就威风。 现在，他们终于也有这样的机会了。 一想到这里，大家都希望快点上学。 三日后，虞婉前往城中送菜，顺便去兰家接季思彤。 看得出来，季思彤今天也是特地打扮过的，虽然衣着还是很朴素，还有几个补丁，但也比之前满是补丁的衣服好很多，至少补丁数没那么多了。 两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虞婉前来接季思彤，虽然没有哭闹，但那眼中的羡慕与失落都快要溢出来了。 季思彤忍不住摸了摸两个小东西的头，“乖乖在家里听奶奶的话，我只是出去一趟，不是永远不回来。” “嗯。”两个小孩乖乖的点了点头，却还是很不舍。 虞婉想了想说道：“安安和兰平想去的话，那就一起走，西山沟还有很多小朋友，你们可以去相互认识一下。” “这……这不太好？太麻烦虞姑娘了。”杨氏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什么不好的，小孩子应该多出去接触一下同龄人，到时候我会给你们一并送回来。” “这也太麻烦你了。” “不必客气，我们也救过我们的村民。”虞婉道。 安安和兰平顿时高兴起来，眼睛都亮了几度，不过安安还是看了眼兰大婶，“奶奶，我们可以和恩人姐姐一起去吗？” 兰大婶看着两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虞小姐说得没有错，安安和兰平都该出去长长见识，而不是一辈子被困在这个破烂的小院子里。 兰平和安安高兴极了，跟着季思彤一路上了马车，朝着他们向往已久的西山沟而去。 第55章 学堂 第五十五章 兰家两小孩一路都兴奋不已，安安趴在车窗口处，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不过随着马车越行越远，安安又有些不安起来，“恩人姐姐，西山沟的小朋友会欢迎我们吗？” 因虞婉要和季思彤多聊聊教学方案，回来时虞婉坐车内，云轻在外赶马。听到安安这般问，虞婉便也笑着问了回去：“安安为何会这么问？” 安安低着头，玩着小手指，纠结半天才回小声道：“因为我们像小乞丐。” 季思彤也有点尴尬，他们确实穿得很破旧，等她拿到第一笔钱，她一定要让大家都穿上新衣。 虞婉听着她这可怜巴巴的语气，不禁宽慰道：“安安不必担心，西山沟的小朋友都经历过贫寒困苦的日子，他们不会因为衣着而对你起偏见。而且……我觉得你的补丁衣服也很有个性，你看这里还有个可爱的笑脸呢！” 安安这才抬起头来，“真的吗？” “当然了，姐姐不会骗小孩子。” “我也觉得，这是大婶婶给我做的，她的手可巧了，可以缝制非常漂亮的衣服。”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转眼便可以从低落中走出来。 兰平也很自豪，“恩人姐姐，阿娘还会绣很多漂亮的图案，她给有钱人家绣过。你以后要是想做漂亮的新衣，阿娘可以帮你做的。” 虞婉点点头，“好。” 虽然这两孩子的衣服都很旧，还满是补丁，但确实看得出为他们缝补的人很有审美，女红做得很好。 虞婉确实有想做几身衣服的打算，她从侯府庄子逃走时，并没有带特别厚的冬衣，因为那时天气还不算冷，而且庄子上也没有备那么多衣服。 马车渐渐驶入了虞婉的地界，翻过前方山坳，依稀可见远方青绿的菜地点缀在广袤的荒地上。 人们在地里忙碌着，还有汉子抬着木柴吆喝着从林子里走出来，小孩子们在菜地里拔着冒出来的野草，几缕青烟从新修的房舍里袅袅升起，远处的山道上，泉水淙淙流下……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兰家三人都惊呆了。 “哇~好多菜！”兰平小嘴张得圆圆，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感慨。 “那片大叶子下藏着一只大南瓜！”安安也兴奋地说。 “那里不止一只，还有一二三四五只……不，还有第六只，第七只……” 两个孩子趴在车窗口，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 季思彤也被这一幕给震撼到了，虽说她并非没见过比这更繁荣之景，但那多是在土地肥沃的秦州、安州等地，还需得在万物竞荣的春夏季节，方可长出这么好的庄稼。 但这里是云川啊！是穷山恶水不毛之地的云川！ 而且云川的冬天，更是一片荒芜。 就算在云川城郊那些相对肥沃的土壤里，冬天也种不出什么蔬菜来。 “想不到云川还有这样的桃源村落，原来桃花源记诚不欺我。”季思彤由衷感慨道。 虞婉却笑道：“这不算什么，以后这里会更漂亮。” 季思彤点点头，并不怀疑虞婉的说法。同时，她对虞婉也更加好奇了，像虞婉这样的女子，她真是从来没见过。受男尊女卑思想的影响，当下女子多被打压，成了男子的附庸品，渐渐也失去了自我意识。 唯有眼前这名女子，自信大方又亲和，而且思想里根本没有尊卑观，不仅是对身份等级的尊卑，还是对男女性别由来的尊卑，她都没有。 她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而且还有着强烈的自信，但她确实也配得起这样的自信，她有让人相信的实力。 季思彤不由得对虞婉更多了一种佩服。 到了西山沟时，也差不多快到午饭了，虞婉让小孩子们过来见了新来的女夫子，再将刘阿翁、丁三叔等人这几日赶制出来的桌椅放到了客堂中，以后这里就是季夫子讲学的地方。 季思彤看到那些统一的桌椅时，皆是新奇不已。这些桌椅并不像她之前所知的学堂里那种低矮的桌子，也没有给大家席地而坐的草席，反倒是一张张五尺来长的特殊桌子，桌子下面还有两个被隔开的桌肚。 而每张桌子也都配了两把椅子，坐在上面可比席地而坐舒服多了。 西山沟的小孩子们可高兴了，一个个都抢着去占位置。 虞婉对西山沟的小孩子们道：“这两位以后也是你们的同学，这位是兰安安，这位是兰平，两位小朋友不仅是你们的同学，也是咱们的小客人，你们是小主人，要照顾着点小客人哦~” 安安低着头，都不敢抬头看人，两只小手不安地绞着。 刘小禾立马就过来牵着安安：“那以后安安挨着我坐好了，我来照顾安安。” “那我照顾兰平哥哥。”叶小草说。 “你们都把客人抢了，我照顾谁？”小苗慢了一步，有点茫然。 虞婉忍不住笑了，“没关系，我们都是一个整体，大家团结一致，相互照顾就好。” 小朋友们齐齐点头，贵人姐姐说的都是对的。 安安有些不敢置信，竟然没人嘲笑她是没爹娘的小乞丐？她可太喜欢西山沟了。 虞婉今天早上特地吩咐了大家，过了巳时大家就得回来了，跟着夫子学点东西，也当休息一下，等着开饭。 刘家村的村民们个个都是积极分子，他们干起活来废寝忘食，经常到了饭点都还不回来。虞婉真没想过要这样压榨他们的劳动力，他们这干劲比后世被迫996的社畜们还夸张。 季思彤也很得体大方地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后招呼学生们坐下，开始给他们讲课。 小孩子们就坐桌椅，大人们在后面坐小凳子旁听。 至于书本，暂时是没有的，但是在讲台处，有一块立着的木板。木板做得十分光滑，木板的下方还有个小槽，小槽里是几根摆放整齐的木炭棍子。 小婵在厨房传火，她好羡慕小禾、春花他们，可以去听夫子讲课。不过她要做饭，没机会去了，大伙还等着吃饭呢！ 正这么想着，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婵转过头来，有点茫然，“婉婉姐，有什么事吗？” “你也去听听课，学点东西。” “啊？”小婵不明所以，“可是饭还没煮好。” “没关系，这里有我。”虞婉道。 “可是……” “没有可是，快去，去迟了小心听不懂了哦~”虞婉调侃道。 “那我真的走了？”小婵还是有些不确定。 虞婉将她拉起，“去！刘大嫂也一起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刘大嫂道，“而且我都这么大年龄，哪用得着学这些。” 虞婉却坚持道：“会有用的，现在没用，或许将来一天会用得上。” 刘大嫂还有些迟疑，这时厨房门口又走来一人，“你们都去，我和虞婉负责午饭。” “云公子也来了！”刘大嫂想了想，“那好，那我们就走了，有事叫我们。” 第56章 你不去学吗？ 第五十六章 刘大嫂和小婵离开后，厨房便只剩虞婉和云轻两人。 其实厨房里的准备工作倒也做得差不多了，稀粥已经煮好，现在锅里蒸着的是粉蒸南瓜。 随着地里的菜越来越多，大家现在终于不再像以前那么嘴馋，就之前他们连最喜欢的南瓜，现在大家都不再那般狂热。 当然，这里面最挑嘴的，还是当属虞婉。 毕竟虞婉上辈子什么样的美食没吃过，只怕就连出身富贵之家的云轻也未必有她这个现代人吃得好。 在这个时代，很多菜谱根本还没出现，西山沟每天不是煮南瓜便是煮白菜，之前虞婉还有空间里的点心小吃当零嘴。现在她那个空间的小吃点心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虞婉也只能跟着大家一起吃白水煮蔬菜。 虞婉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便将前世的一些家常菜教给小婵和刘大嫂。 这道粉蒸南瓜，也是虞婉教给她们的。 粉蒸肉的米粉倒也好做，只需大米便可做成。不过考虑到大米在这里的珍贵性，虞婉将大米和小米一同炒的。 再则就是米粉的配料了，最主要便是花椒桂皮等香料，虽然云川的市场上卖得贵，好在虞婉从侯府庄子上带走的不少，暂时还够用。 只是让虞婉最难接受的是没有辣椒，没有正宗豆瓣，也没有红油，总觉得做出来的粉蒸肉不够正宗。 但西山沟的人们都超级喜欢这道菜，尤其是小孩子们，有的小孩不太喜欢吃肥肉，但粉蒸肉蒸出来的肥肉，他们却一点都不挑。 如今各地物价飞涨，再加上云川的冬天什么都不产，猪肉也越来越难买了。虽然这个时候大家都叫猪肉为贱肉，可这猪肉也并不是真的全吃屎就能长大，还是需要喂一些猪草才行。 而云川一入秋，草木就开始枯黄，冬日更是万物萧条，就连人吃的东西都没有，更别说猪了。 不过西山沟是这里唯一的意外，不知是不是掺杂了灵泉的山泉水起了作用，西山沟渐渐可以看见嫩绿的杂草。 但是这些杂草又不可能给人吃，小鸡也不吃，除了追风，这些杂草的命运就只能被拔掉或锄掉，然后堆砌到院子边。 若是能养几只牛羊或是一些猪，这些杂草就有用处了，毕竟这经过灵泉滋润新长出来的杂草还是挺嫩的。 可惜猪仔牛羊都不好买，云川县就那么两三千人，有一些人家不愿意卖，但大部分人家是根本没有养这些牲畜。 虞婉从土灶的传火门前站起身，“云轻，你来传火！我来负责炒菜。” 云轻倒没有别的意见，很自然的去接手了传火的工作。 虞婉揭开蒸屉盖子，看了一眼里面的粉蒸肉，这粉蒸肉上面是肉下面是南瓜。 涂抹上有盐有味的米粉之后，大家对南瓜的热情又高涨起来。只不过最近得猪肉不太好买，她今天买到的猪肉都不是很好，肥肉占了一大半，瘦肉极少。 好在那些成天干体力活的人们都喜欢吃肥肉，倒也正合了他们的意。 这粉蒸肉已经好了，虞婉用干净的洗碗布裹着蒸屉的两只把手，端了一下，竟然没能端起来。 看来刘大嫂今天做的分量真的很足，不过大部分应该是南瓜的重量。 云轻起身走了过去，“我来！” “你还有一条腿不太方便，我们一起，一人抬一边。”虞婉道。 云轻：“嗯。” 两人一起将高高的双层蒸屉搬到了一旁的木桌上，虞婉开始洗锅炒菜。 云轻看着她丝毫不嫌这些厨房粗活的忙碌样，本来想象她就是长信后府的真千金。 他隐隐记得当年在晋王府远远见到她跟随在晋王身边的模样，带着些卑微讨好，满心满眼都是晋王，说话都是低声下气的。 谁能想到而今的长信侯府真千金，却愿洗尽铅华，不辞千里来到这片荒芜之地，开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或许是他的视线在虞婉脸上停留了太久，虞婉眨了眨眼，笑侃道：“云轻，我脸上有什么吗？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抱歉。”云轻收回视线，“你不去学吗？” “咳咳！”虞婉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只是不太会写字，大部分字我还是能看懂，我下午去旁听，不然就真没人做饭了。” 谁让这个年代的人所用的字跟她上辈子学的有些出入，搞得她现在跟个文盲似的，只能看不会写，一写就容易出现错别字。 而且，她的毛笔书法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眼下她还要给柴将军写一封信，这事也只能拜托给云轻了，毕竟她也不想给自己心目中的英雄留下太差的印象。 半个时辰后，西山沟开始开饭。 兰平和安安看到桌上那些丰盛的饭菜，闻着那香喷喷的味儿，忍不住直咽口水。 尤其是安安，一双圆圆的眼睛瞪得老大。 坐在小桌子上的时候，她还有些迟疑，问一旁的小朋友：“小禾姐姐，我也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吃呀，这一份就是你的。”刘小禾道。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我也没有交钱。”安安红着脸说，她旁边的兰平也没有动筷子，同样怀揣着一些不安。 “我们也没有交钱，贵人姐姐每天都做好吃的给我们吃，你要是想报答她的话，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拔草喂鸡。我们把地里的野草拔了，蔬菜就会长得越来越好，我们以后就不会挨饿了。”刘小禾道。 安安这才放下心来，看见别的小朋友也开始吃了，她也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从未有过的肉香从嘴巴里散发出去，刺激着她的每一个味蕾，恩人姐姐村里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饭也好吃，都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 不过吃到一半，她又变得慢吞吞起来。 兰平见状问：“你怎么不吃了？不喜欢？” 安安想了想道：“我想给奶奶和大婶留一些回去。” 兰平这下也不太吃得下去了，“可是我们没有碗盛装。” 安安想了想，看向了院子里长得极好的菜叶子。 “我们可以摘几片叶子，将这些肉包裹在里面，然后放在衣兜里。那个叶子干净漂亮，正好可以用来包裹东西。”安安指着菜园子边那些从菜地里蔓延到栅栏边的藤蔓。 兰平点点头，“那我们去那边吃，悄悄摘一点。” “好。” 其余小孩们狼吞虎咽吃完了饭，都跑去玩了，安安和兰平趁着没人注意，悄悄跑去了房子一侧的菜园子边。 第57章 当一回判官 第五十七章 两个小家伙悄悄摘了一些菜叶子，将碗里面还剩了一大半的粉蒸肉和粉蒸南瓜包裹起来。 为了不让肉和南瓜被挤出来，他们还特地多摘了一些叶子，确保不会弄脏衣服，这才小心翼翼裹起，放进小衣兜里。 两个小家伙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饭后，大家帮忙收拾了碗筷和卫生，接下来又开始午后的课程了。 因为上完课，大家都还要去做活。所以，虞婉将每天的课程都定在午饭前和午饭后，这样不会耽搁到大家做活的时间，至于大家能学进去多少，那就看个人的学习能力和用心程度。 反正也不是真的为了让他们去考科举，这三十多人中能出三四个会算账会识字的，也就算是值得的了。 虞婉下午也跟着旁听了一课，季思彤这位女夫子确实讲得很不错，看得出她是做了很多功课的。 不过虞婉却发现下面的学生大部分在神游，有的甚至还打起了呼。不知是他们太累了精力不集中，还是什么原因。 半个时辰的下午课时结束，虞婉和季思彤闲聊了一会儿，主要与她聊聊教学上的问题。 其实季思彤讲的很好，触类旁通，还给大家讲了很多有趣的古典故事。 不过，这种有趣仅限于有基础知识库的虞婉。 “思彤姐，我们今后每日少学一点，不必讲太多东西，每天只让他们认识一两个字就够了。”虞婉提议道。 “虞姑娘跟我想到一处了，是我之前思虑不周。” 两人正聊着，忽然有小朋友风风火火跑来道：“贵人姐姐不好了，不知是谁把我们的红薯叶子给折了！” 虞婉愣了愣，继而道：“不必慌张，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看这小朋友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虞婉觉得有点好笑。不过如果真的有人恶意弄坏她的菜地，这事倒也不能轻易善了。 毕竟庄稼是他们的生存之本，而且红薯目前还是他们的主产粮，不能起这种坏的开端。 “我们刚才在院子边玩的时候，发现有的红薯叶子已经被摘了，不知道是哪个小偷做的！”小苗用奶声奶气的声音气呼呼道。 “我跟你们过去看看。”虞婉想了想道。 季思彤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跟了过去。 就在院子边，一群小朋友正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兰平和安安瑟缩在一旁，满脸惴惴不安。 “是不是你们俩做的？我们吃完饭都在那边玩，只有你们俩在这边。” “你们不要这样对待安安和兰平，他们是我们的客人，万一不是他们做的呢。”小禾站在安安旁边解释道。 “他们都不敢说不是他们做的，他们心中有鬼！他们破坏了贵人姐姐种的红薯的，我们的红薯就结不起果子了，我们就不欢迎这样的小偷。”丁一气得满脸通红，他们天天这么爱护着的红薯，就这样糟蹋了。 虞婉过来就见到这场面，“怎么回事？哪里的红薯叶子被摘了？” “贵人姐姐来了！” “贵人姐姐快看，是这里，这两株红薯藤都没叶子了。”丁一 气呼呼地指着一旁秃了一节的红薯藤说道。 虞婉走去瞧了一眼，蔓延出栅栏的两根红薯藤确实已经被摘掉了叶子，只剩了两个嫩绿的尖端。 不过这么一点小事让他们吵成这样，虞婉确实有点意外，几个小朋友都争得面红耳赤，一副像是被糟蹋了传家之宝的愤然模样。 虞婉看了小朋友们一圈，脸上并没有愠色，只蹲下身，和他们平视，“这里是谁做的？有人知道吗？” “是他们！”丁一立马指向兰平和安安。 兰平低垂着头，安安往后瑟缩了一下，像是被吓得不轻。 虞婉止住丁一道：“丁一，指证别人呢要讲证据，你有亲眼看见吗？” “我……” “不可以说谎哦，说谎的孩子就不可爱了。”虞婉提醒道，她的声音依旧温和，看向丁一的视线却带着认真。 “我……”丁一终是摇了摇头，“我没有看见，但是我们西山沟所有的小朋友吃完饭后都在那边玩，只有他们来过这边。” “原来是这样呀！”虞婉微微笑了笑，“但是这也不能作为安安和兰平采摘了红薯叶的证据，他们只是来过这边而已，来过这边的人还有很多。” “早上的时候，小婵姐姐也来过这边摘菜，我还来过这边浇水，刘爷爷还在这里补过栅栏，你们的云轻哥哥也来过这边……” “可是，可是你们肯定不会摘红薯叶呀！”丁一不太明白。 “你为什么就笃定我们不会呢？是因为我们是大人，还是因为我们和你更亲近一些？”虞婉又问。 丁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肯定不是你们，我们西山沟的每一个人都很爱护庄稼。” 虞婉又道：“那你又为什么觉得安安和兰平不爱护呢？他们也是穷人家的孩子，也很珍惜粮食，他们中午也一粒饭都没有剩。” “啊？这……”丁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以在得出结论之前，我们一定要先调查清楚，不可以凭自己的感觉去断定，知道吗？”虞婉道。 丁一点点头，“对不起，贵人姐姐，我……” “以后要考虑清楚，没有亲眼见到的，不要凭感觉去推断。”虞婉道。 “好，我知道错了。” “那就去给安安和兰平道个歉！”虞婉道。 “这……”丁一似乎有点抗拒。 “嗯？”虞婉只是微笑着看他。 丁一这才走到安安和兰平面前，“对不起……” “不，是我！”安安哭了起来，“是安安干的。” 丁一这下懵了。 兰平赶紧抱住妹妹，“不是安安，是我，是我摘的叶子，你们要罚就罚我，我才是那个小偷。” 他涨红了脸，一副倔强的模样。 安安哭得伤伤心心，“不是哥哥，是安安不好，安安想要叶子，呜呜呜……” 这边动静闹得大，把做活的大人们都惊动了。 虞婉伸手摸摸安安的头，温和问道：“安安能不能告诉姐姐为什么想要叶子？当然，要是安安不想让大家知道，也可以悄悄告诉姐姐，姐姐会为你保密的。” 安安抽泣着，摇了摇头，“安安想给奶奶和婶婶带点东西回去，可是安安没有东西装，就摘了几片叶子。安安是个坏孩子，偷了叶子和肉。” 她一边伤心哭着，一边从衣兜里掏出小小一坨红薯叶包裹的粉蒸肉。 粉蒸肉和粉蒸南瓜被挤坏了，弄得衣兜都脏了，这下她哭得更加伤心，“对不起，恩人姐姐，我把他们都弄坏了，你罚我！” 虞婉心情复杂，摸着她的头，语气更加温和了几分：“好了，姐姐知道了。能勇敢承认自己错误，便不算坏。粉蒸肉是给你吃的，你没有吃留下来的不算偷。不过下次不要放在兜里了，会把衣服弄脏。” 安安点点头，万分羞愧：“对不起，以后我不拿了。” 虞婉未置可否，“你破坏了我们的庄稼，秉着公正的原则，确实要受一点点惩罚。” 安安和兰平都不安起来。 兰平道：“可以只罚我一个吗？安安那一份也算我的。” 说着他主动伸出了手掌。 虞婉有些哭笑不得，这些小朋友都很听话呀。 她打开栅栏门，进去将那几根红薯藤掐断，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交到了兰平的手上，“这样，我把这几根不完美的红薯藤给你们，你们拿回去负责将他们养活，到时候我会来检查的。” 兰平和安安有些不敢置信，不过兰平还是很郑重地点了点头，“谢谢恩人姐姐，我一定会种好它们。那这个……我们还能拿回去吗？” 兰平看着手里已经变形的粉蒸肉和粉蒸南瓜，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可以，那是你们的那一份。”虞婉道。 “谢谢恩人姐姐。”两个小孩红着脸低声说。 “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大家该干嘛干嘛去。”虞婉道，想不到她还有做判官的一天。 围观的大人们一开始是好奇过来看热闹，但看到最后却有些心情复杂。 大人们带着农具相继离开，“有文化果然不一样，贵人太会教孩子了，难怪孩子们都那么喜欢她，我们就只知道打骂。” “所以多读书还是有用处的。”刘坚也颇有感触道。 真相水落石出，原本该大快人心的西山沟小伙伴们现在却都有些不得劲。 季思彤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有难过、有酸楚、有感动……这一路他们尝遍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没想却在这里得到了最公正最暖心的对待。 第58章 不要再装高冷了 第五十八章 兰平和安安虽然得到了原谅，却也感觉万分羞愧，不敢再与别的小朋友一起玩。 两小孩躲在一角，有些不安地看向季思彤。 他们这一趟似乎搞得很糟糕。 季思彤心中五味杂陈，终究还是没对他们责备什么，只对虞婉道：“抱歉，虞姑娘，给你添麻烦了。” 虞婉并未在意，“小孩子总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成长，这并非什么大事，我相信安安和兰平都不是故意的，善加引导即可。” 季思彤对她笑了笑，“虞姑娘请我来当夫子，我这怕是在班门弄斧。论及教书育人，虞姑娘只怕比我更适合教导他们。” 这彩虹屁吹得虞婉都不禁要脸红了，“思彤姐说笑了，我连字都不会写，教不了他们。” 季思彤觉得她在谦虚，不过她相信虞婉定然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才会请她来教，她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从身上摸出一块小方布出来，上面写着工整娟秀的数行字。 “这是云公子泡脚的方子，因家中没有纸，便记在了这上面，还请虞姑娘不要嫌弃。”季思彤道。 虞婉接过手，“是我思虑不周，不过这布比纸耐用，倒也不错。我看这上面的字也不像墨写的，不知是用何物？” “说来也不怕虞姑娘取笑，这是大嫂用来染布的蓼蓝，她晒了一些放在家中。” “杨嫂子竟然还懂这些。” “她家以前是淮州一带有名的布庄。”季思彤道。 虞婉若有所思，将药方收好了，同时也摸出了五百文钱，交给了季思彤：“这是本月的讲课费。” 季思彤不敢收，“要不了这么多，况且我才来第一天。” 虞婉道：“多的是云轻的药方钱，这个月我是先预付给你。从下个月开始，每个月便月末再结算。” 季思彤知道她的好意，但还是有些羞于接受，“我每日前来才上一个时辰的课，又管了一顿饭，实在不该收这么多钱……” “没关系，你教的可是三十多个学生，平摊在每个学生头上，一个月连十文钱都花不了，算下来是我们占你大便宜了。以后每月的工钱便按三百文算，若是以后有扩建、细化以及课程变动，我们再重新算价。” 虞婉这话倒是完全没客气，当下读书依旧是个大难题，正儿八经的学堂，那可是非常昂贵的，底层百姓根本负担不起。也就季思彤是个女子，虞婉才以这样的价钱请的来，但凡是那些识几个大字的读书人，估计是很难放下身份来教西山沟这些百姓的。 不过虞婉要花钱的地方也很多，暂时开不起更高的价了，先把这基础班办起走！ 她以后还要多培养一些识字的人才出来，目前西山沟整就一个文盲沟，除了云轻，以及认几个简单字的刘坚，其余人都是大字不识的文盲。但随着农业生产、商业活动等发展，能读文识字书写便将是最基本的基础功。 季思彤听她这般说，这才没再和虞婉客气，收下了这笔钱。 “虞姑娘，今日给你惹了麻烦，耽搁良久，我也该回去了。”季思彤客套道。 虞婉见她这般客气，便说：“以后我们都是要长期合作的伙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疏。安安和兰平已经很懂事了，今天这事不必苛责他们，正好也算是给西山沟的孩子们上了一课，相信以后他们会相处得更好的。” 季思彤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虞婉又道：“你稍等，我和云轻送你。” “不必再劳烦虞姑娘，我已经记下了过来的路，正好也想一路看看。” “你和两个孩子，我不太放心。这样，我送你到城门。” 主要是从西山村到云川的路也不近，而且非常荒芜，虞婉放心不下。 季思彤坚持无效，最终只好随虞婉去了。 虞婉叫上云轻，将季思彤三人送到了云川城。 下车时，虞婉叫住了安安。 安安有些忐忑，她的情绪一直都不高，不过还是乖巧地走到了虞婉面前，“恩人姐姐~” “喏，这是给你们留的，带回去和奶奶婶婶一起分享！”虞婉将一只扣着大圆白菜叶的木碗递给了安安，“端稳了哦，可不要掉到地上。” 安安不明所以，但是她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这是……” “嘘，回家去再揭开，我们走了，明天再见！”虞婉对他们挥了挥手。 云轻拉着缰绳，掉转马头离去。 “这是什么呀？”兰平走上前去，揭开了安安抱着的那只木碗上的白菜叶子，里面是满满一碗粉蒸南瓜，而且看上去肉不少。 “是我们中午吃的肉和南瓜！”兰平惊喜道。 安安却流下了眼泪，兰平不解，一边给她擦泪一边问：“你怎么又哭了呀？” “恩人姐姐太好了，我们对不起她。”安安道。 季思彤摸着安安的小脑袋，“没关系，恩人姐姐这次已经原谅你们了，但是以后我们不可以再拿别人的任何东西了，知道吗？” 两个孩子都乖巧又认真地点了头。 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回去的路上，云轻道：“你今天处理得很好。” 虞婉忍不住侧头看他，“真是不容易，竟然能亲耳听到云轻夸人，我都受宠若惊了呢！” 云轻：“……” 虞婉又道：“他们都那么可爱，当然得好好引导，他们可是我们西山沟未来的花朵。被损坏的红薯叶本身不是什么大事，那些红薯叶掉了能再长，但被伤掉的自尊可能会成为伴随他们一生的阴影。” “换成是云轻，我相信你也会这么做。” 云轻：“……我没你这么耐心和温柔。” 虞婉不禁狡黠一笑，“那是因为你用冷漠把你的温柔伪装起来了，我所认识的云轻外冷内热，也是个很有温柔可靠的人，西山沟的人们都很喜欢你。所以，云轻不必再装高冷了~~~” 云轻：…… 第59章 你吃醋了？ 第五十九章 晚上，云轻将笔墨纸砚拿出来，找上云轻。 “云轻，帮我写封信。” 云轻淡淡看着她，不知是不是没想起。 “给柴将军写信，我们不是要拜托柴将军帮我们找竹子么？”虞婉提醒道，“可惜我很多字都不会写，要是错字连篇，会给柴将军留下很不好的印象。” 云轻这次却不知怎的推脱起来，“你可以找季夫子写，她的字和文采都不错。” 说着还转身继续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虞婉放下他手上的木凳，“季夫子现在又不在，而且明日陈叔他们肯定一大早就要来了。云轻怎么连这点忙都要推三阻四，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云轻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跟只狡黠的小狐狸似的。 突然被道德绑架的云轻：…… “你该不会吃醋了？”虞婉继续笑侃道。 云轻动作一顿。 虞婉却是见好就收，解释道：“我让季夫子来我们西山沟为孩子们讲课，是出于诸多考量的。她耐心亲和，更适合讲学，而你也有着更重要的任务要做，而且这些重要的任务只有你能帮我，所以我才没邀请你当夫子。” 被她这般误解的云轻暗中松了口气：“……我没有……吃味。” 他也不知道虞婉为什么会有这么丰富的想象。 虞婉：“好了好了，开个玩笑，那我们就开始写！” 云轻：“……” 根本没有答应的云轻就这么被虞婉拉到了书桌旁边，还非常贴心的给他端了一条板凳：“云公子，请坐。”接着，她又开始磨墨，“你只需要负责写就行了。” 看着她兴奋的模样，云轻却不知为何，心中有点点犯堵。 “写什么内容？”云轻问。 “啊？这个嘛……”这倒是考到虞婉了，“那就写尊敬的柴将军，您好！我是西山沟的村民虞婉，我非常仰慕将军……” 云轻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太啰嗦了，直接切入主题！” 虞婉想了想，“这样会不会显得不够尊敬？” “不会。” “也行，柴将军日理万机，想来写多了也浪费他的时间。那云轻觉得该怎么写？”虞婉问。 云轻直接提笔，直接写下简单一行字——泉阳竹子两车。 虞婉：？？？ “这……？”虞婉彻底懵了，“就这么几个字？” “那你还想写什么？”云轻反问。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虞婉总觉得今晚的云轻似乎有点小别扭。 但是，她又搞不懂云轻为什么会有这种小情绪。 她跟云轻接触的时间不说长也不说短，每日朝夕相处，她自认对云轻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云轻看似冷漠，实际上情绪很稳定，而且并没有他冷清的表象那么难处，有时候甚至称得上沉稳温柔。 这样反常的云轻，虞婉倒是第一次见。 她不是个喜欢把事憋在心中的人，便问：“云轻，你不开心呀？” 云轻：“……没有。简单一点，柴将军能看懂。” 其实这倒并不是能不能看懂的问题，就算不写这封信，转由刘大等人传达，也一样能转达给柴将军。只是，虞婉是想与柴将军结交，才让云轻代写信。 “不行的，这样太不够尊敬了。虽然我相信柴将军不会计较，但我还是想在信中告诉柴将军一些事情。我将这批南瓜送过去，并非只是送想送南瓜让他们吃，我希望南瓜能在北境这片土地上真正的推广开来。” 现在这个季节，其实并不是种南瓜的季节，虞婉也想测试一下，如果脱离了灵泉的作用，空间里的南瓜能不能在这里一样生根发芽。 虞婉说着，又将南瓜的特性、种植方式、常见病害和生长期打理都让云轻一一写在纸上。 云轻这次倒没再抗拒，一部都照虞婉所说的写得十分仔细。 除了记载南瓜，虞婉也将红薯的种植方法一并让云轻写上。她留了四十九个红薯种子在空间里，打算拿出九只红薯送去北境，如果能将南瓜和红薯快速推广开来，或许等到大匈围城的时候，几位将军也不必因为粮草不够而悲壮牺牲。 大概是有了云轻的建议，虞婉也没再去纠结要不要在信中和几位将军打招呼，毕竟就算在信中写上一千句彩虹屁，也比不上这些实用的东西。 等云轻落笔，虞婉拿起手上的纸看了又看，“云轻，你的字写得太好了，干脆以后你写点名言名句挂在我们的教室里！” 云轻：…… 翌日一大早，陈贤父子就来到了西山沟。 同来的还有季思彤。 不过安安和兰平两个孩子却不见踪影。 不等虞婉开口，小禾就先问了：“季夫子，安安妹妹和兰平呢？” 季思彤温和笑道：“他们有别的事做，来不了了。” 小禾脸上有些失落，跟在小禾身后的丁一今儿也沉默了。 虞婉没想到季思彤竟和陈家父子一路过来的，好奇道：“思彤姐今天怎么这么早来？” 季思彤道：“我过来做点准备，没料路上遇上陈大哥等人，便搭了他们的车。” “你们认识？”虞婉倒是奇了。 陈贤笑道：“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路上聊着，正好得知这位是虞姑娘你请的夫子。” “原是如此，那我们先办正事！陈大哥这边请，南瓜、苋菜和白菜我们都已经给你打包好了。”虞婉邀请道。 陈家父子这次带了一辆驴车和几辆手推车，同行的还有几名青壮年。 陈家父子看着装得满满的几箩筐南瓜，满眼都在冒金光，这些可都是钱啊！ “虞姑娘，我可以再买一些南瓜吗？我看你地里的南瓜还有不少。”陈贤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虞婉想了想，道：“我最多只能再多卖两筐给你，剩下的我也有用途。” “行！”有两筐算两筐。 而且这筐子好像还是他们新做的，都是统一尺寸，一只筐子也不算小，能装不少了。 “不知虞姑娘这南瓜、白菜怎么卖？”陈贤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虞婉想了想道：“连筐秤，白菜两文一斤，南瓜就给你算三文，但是南瓜你不能拿到云川城内卖。” 这个价放到云川城卖容易打乱市场，毕竟她现在和范弘厚还是合作关系，而且范弘厚更先与她合作。 “这个我省得，虞姑娘就放心！” 陈家父子甚是高兴，这价格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低很多。 虞婉将刘大、丁山、刘元宝、叶庆等四名青年叫了过来，一一介绍给陈贤认识，“陈叔，这些都是我西山沟的兄弟，这次他们要跟你们一同前去北境，路上还劳烦你多照顾。” 其实想去外面看看的，不止这四位，刘卯和其余一些人也想去，不过虞婉从家庭、体格、个人性格特长等方面考量后，挑选了这几人。 陈贤打量着他们，倒也答应得很爽快，“虞姑娘客气了，我也需要几位壮士相互照应。” 虞婉又将药方一事和种子、猪仔、牛、羊等事情也交代给了陈贤，“陈叔路上要是遇上这些东西，尽可以给我带回来，有多少带多少皆可。等你卖得好，下次回来，我这里多给你留一些南瓜。” 陈贤听到这话也很高兴，这样来回两头都有得赚，回来就当小赚一笔路费，人情也到了。 “虞姑娘大可放心，你需要的这些东西，我陈贤定会为你带到。” 第60章 定制曲辕犁 第六十章 虞婉给刘大他们收拾的东西不算多，一共四大筐南瓜和九只红薯。 不过刘大等人还是有些忐忑，毕竟他们在刘家村都是年轻一辈的人，以前在观州的时候，连观州的地界都没踏出过。就算出门做活，也都跟着村里的长辈一起出去。 这次去那么远的地方，见的还是人人称颂的将军，这几人哪见过这种世面，又期待又紧张，怕办不好虞婉交代给他们的任务。 “虞姑娘，我们和柴将军素不相识，此去怎么才能见到将军呢？” 其实这也是虞婉非常担心的问题，虽说百姓口中对柴将军的风评极好，但对方到底是个将军，也不知这将军到底是什么性格，他手下的将士好不好说话，能不能顺利联络上。 “如果实在见不到，就把这些南瓜和红薯给守城的将领就行了，就当碰碰运气！”虞婉说，横竖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也值不起几个钱。 刘大等人这才放下心来。 在一旁沉默良久的云轻道：“如果你们进了乐萱城，可以直接去月下香东巷找宁伯，将信交给他，他或许可以帮你们转达。” 虞婉有点好奇，“云轻竟然知道这么详细？你认识他们吗？” 云轻：“不认识，只听说过。宁伯以前是将军府的管事，和柴将军关系匪浅，后来年纪大了，又受了伤，便在月下香东巷养老，我也是听人讲的。” “那真是太好了！”虞婉道，“云轻你又帮了大忙，要是能进到乐萱城，那剩下的问题应该不大。如果乐萱城去不了，那便去镇宁或抚安碰运气了，看看能不能遇上槐将军和燕将军。” 镇宁的槐将军和抚安的燕将军都是三皇子的旧部，也都是身经百战的名将。 刘大等人点头应是。 忙活了大早上，一共装了两千来斤蔬菜，一行队伍收拾妥当后，浩浩荡荡离开了西山沟。 今儿安安和兰平没来，再加上刘大丁山等人也走了，这西山沟竟好似突然没那么热闹了。 午饭的时候，向来最闹腾的几个孩子也都安静下来，饭后他们也没到处去玩闹，虞婉倒觉得有些新奇了。 莫非昨日的事情让他们记心上了？ 不过虞婉并未主动去询问，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处理，才能得到更好的成长。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虞婉和云轻送季思彤回城，季思彤虽推脱说不用，不过虞婉这次倒并非单独送她，她进城也有点事，算是顺路了。 考虑到只有季思彤一人，云轻和虞婉将季思彤送到了南郊的巷口，然后再去城里的张铁匠家。 虞婉这次要打造犁具，如今灌溉用水有了，而且虞婉也特地去山上看过山上的山泉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用水而受太大影响，看来这些地下泉水的储存量应该还算充足。 接下来，她就得开始布局水田了。 这些地太干了，必须得搭上田埂蓄水深耕，锄头已经不再适用于水田，便需要用上犁耙。 张铁匠一见虞婉便笑脸相迎，知道这位是云川城的大客户，“虞姑娘来了，铁锅用得如何？” “还不错。”虞婉回道。 虽说那铁锅造价不菲，不过张铁匠用料十足，而且也足够大，比起不能承受高温的陶罐来说，好用很多。 当然，还是不能跟后世的大铁锅比。 “那就好，虞姑娘今儿又来采买什么？我这又新做了一批农具，你看这镰刀锄头，都是一等一的好。”张铁匠满脸堆笑地推销。 虞婉时不时回来补买一些农具，张铁匠跟她也算熟了。 虞婉道：“我这次不要这些，我想要一把曲辕犁。” “犁我倒是知道，但这曲辕犁又是什么？”张铁匠问。 虞婉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曲辕犁的结构图，交给张铁匠道：“你按照这个图纸制作便可。” 上次做铁锅，虞婉以为很简单，便没给张铁匠图纸，只是描述了一番，结果做成了超大号平底锅，这次她吸取了教训，直接上图纸。 张铁匠拿到图纸看了看，这图画得十分细致，每一次的尺寸也都标记了，张铁匠甚是新奇，“你这曲辕犁看着倒是新鲜，我试着做，你十日后过来取。至于价钱嘛，看在你经常照顾我生意的份上，给你算便宜点，就一贯钱！” 虞婉道：“张大哥，这一贯钱可不便宜了。” 张铁匠立即就哭诉道：“虞姑娘，你是不知道现在铁价多贵，若是在往年，我收你个六七百文都算高价了，现在这铁不仅比黄金贵，还不好买，我这些铁都可是以前的囤货，现在想买都没处买了，官府把控得太严。” 张铁匠这话虽有夸张的成分，但现在大荣的铁确实管控十分严，尤其是最近两国交战，留给民间用的铁缩减了很多。 “一口价，八百文。”虞婉想了想回道，“花钱的地方太多，我最近也很没多的钱了，要不我再送两只大南瓜给你做补偿？城中的蒸南瓜都卖十文钱一碗，我这南瓜你随便做二十多碗都不成问题。多的钱我是真拿不出来了。” 虽说她才卖了两千斤菜给陈家父子，可这笔菜钱她转手就给了刘大等人，他们去北境，自然也需要花钱。一是买竹子需要钱，二是云轻的药材也要钱，这两笔可能不是很多，最大的开支可能还是猪牛羊的购入。 只是眼下，她也不知道能带回来多少猪牛羊，是得省着点。她赚的是几文一斤的菜钱，可花出去的都是一笔笔的大钱。 “罢了罢了，给你！虞姑娘，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能讲价的。” 这曲辕犁大部分还是可以用木料代替，比起上次的铁锅来，铁料可以少用很多。 而且两只南瓜少说也有十多斤，按照城中范大汤饼铺的蒸南瓜来算，一斤也能抵个八九文，算下来他也不算太亏。 从铁铺出来，虞婉又去了城中范大的汤饼铺。 她这次倒不是去送菜，而是想在范大的铺子打个广告，招揽一些人手。 西山沟需要加快发展，如今西山沟已经能够吃得上菜了，接下来是要吃得饱饭、穿得暖、有房住…… 但显然他们现在的人手还不够，虞婉想招揽一批劳力，同时她也要培养一批人才，研究水泥、火药等。 现在离北境全境失守还有几年的时间，她要利用这些时间做好防御工作，为柴将军等爱国将领提供粮食火药支持。 毕竟她现在作为大荣的子民，若是有朝一日云川被大匈侵占了，她与西山沟的百姓可能也只能沦为大匈的奴隶。 第61章 招聘启事 第六十一章 来到范大的汤饼铺，虞婉和范弘厚说了她想招揽一批人手的事。 “范大哥，我如今想要扩大生产，想以后多为你提供一些食材，奈何现在村中人手不够。想在范大哥这里立一块招聘牌子，招一些劳动力。” 范弘厚自然也是欣喜，虞婉种出来的东西越多，他的店生意也越好。 最近他还研究出了一道南瓜汤饼，将这蒸熟的南瓜与面粉一起揉成一团，做出来的汤饼就是漂亮的金黄色，而且还有淡淡的南瓜香。 这特殊的南瓜汤饼可以多卖五文钱一碗，虽说城中大部分人吃不起，但是那几个富户很喜欢，也不在乎多这几文钱。 城北的钱家老太太过生，还特地来他这里订了不少南瓜汤饼。老人家过生就讲个吉利，他这南瓜汤饼金灿灿的，钱家人用来招待亲戚也一点都不寒碜，最后范大还领了几十文的赏钱。 所以今儿范弘厚心情也是特别好，看着虞婉就跟见了财神爷似的。 “虞姑娘放心，这是包在我头上。不过虞姑娘想要些什么样的匠人？云川山穷水恶，养出来的人也很懒散，会手艺的工匠可能不多。” 虞婉道：“也不一定非要工匠，男女皆可，需要能吃苦耐劳品行端正的人，此事还得劳烦范大哥帮我把一下关。” 范弘厚是土生土长的云川人，又在云川人流量最多的位置开铺子，每天南来北往的人见多了，加上他这是汤饼铺，听到的八卦也多，对周边各家居民的情况也有所了解。 招聘劳动力这件事交给范弘厚再恰当不过。 范弘厚也很爽快，高兴应了下来。 虞婉从马车里搬下一块可以立在地上的木板，又问范弘厚要了木炭，让云轻在木板上写下招聘启事。 招聘对象无论男女，只要年满十三岁，能吃苦耐劳不作奸犯科，皆可前来面试。工作内容便是锄草翻地、修房造屋，八文钱一天，包吃住。 “虞姑娘放心，现在城中吃不上饭的人太多了，别说还给工钱了，就要能谋一口饭吃，也肯定有不少人乐意去。”范大道。 其实他也很想去看看这神秘多产的西山沟，他记得很多年前那边还是流犯服苦役之地，怎么现在什么都能产？ “如此便好。” 虞婉交代完，便和云轻一同回西山沟。 两人在路上聊了一些西山沟接下来的发展。 晚饭后，虞婉召集大家开了个小短会，说清了他们之前借米借布的账已经全部抵消，有一些甚至还多做了几日的活，虞婉便都将这些活全部按照十文每天的价结算给大家。 不过考虑到接下来西山沟会进来一批新的劳动力，虞婉便也要开始改变接下来的经营和管理模式。 目前西山沟的人员构成比较简单，这些人对虞婉都怀着感恩的心，做事也都特别积极。但眼下这种集体经济肯定是没法长远的，还是得该明确每一户人家负责的范围。 虞婉将西山沟附近的土地又进行了重新的划分，每十二亩一份，一共划分了一百亩，分摊给了许二婶、李春华、刘四妹、丁二娘、张大娘等五名女眷，每人负责一份。 但是乍一听到这消息，众人都是万分不解，丁二娘等人更是又惊喜又惴惴不安。 “不知贵人将这些地分给我们管理，是想让我们打理出来吗？” 丁二娘心中有点忐忑，二十亩地一个人锄草翻地，这可不知要让她腰酸背痛多久，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打理得完。 就算一天不吃不喝打理半亩地，那也得要不停歇的干一个多月。 虞婉见了她们的脸色，便知道她们的担忧，“这些地分给你们管理，便是你们接下来要负责这些地的生产。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们村很快就会来一批新人，到时候我会给你们每人分五个帮手，你们要负责教导他们怎么耕地。这一百亩地我要全部种红薯。” 众人越发震惊，他们现在已经种了几十亩地的红薯了，贵人还要种红薯！ “贵人，这红薯到底是何物啊？为何要种这么多？”刘四妹问。 “红薯在我家乡是一种粮食，可以帮助我们度过饥荒，如今我们有条件就该大力种植。有了这些红薯，即使明年我们的水稻小麦和粟米没有很好的收成，我们也不会挨饿。红薯的茎和叶还可以饲养家畜，尤其是猪，红薯藤和红薯养出来的猪肉质肥美……” 众人听着虞婉画的饼，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对于经历过大饥荒的他们来说，什么最重要？那毫无疑问是粮食。 难怪贵人会大面积种植红薯，如果红薯真的是粮食，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我相信贵人姐姐！”刘卯最为积极，“四姐，你就别问这么多了，贵人姐姐见多识广，而且料事如神，她安排的事情绝对不会错，我们照做就对了。” 其余人也都点头称是。 虽然经常被这群人无脑吹捧让虞婉有些汗颜，不过现在她觉得这样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因为他们都很相信自己，所以即使不理解或者是有质疑，也会凭着这厚重的滤镜将她的话落到实处。 “除了种植红薯，我们还要尽快将猪圈和公厕修好，大家不能乱倒粪便，自家的房子也必须留粪池……” 说起这个，也不知这是世界是什么习俗，大部分人家没有留粪池的习惯，甚至还有不少到处大小便的。 刘家村初来西山沟也这样，后来虞婉让刘坚等人先修了茅厕，大家统一在茅坑如厕。 不过，那茅坑终究是修得小了些，虞婉打算修一个二三十平米的公厕，让大家能在比较宽敞干净的环境里出恭。 现在大家跟着虞婉习惯了在茅厕解决，也都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贵人是个讲卫生的人，规定了他们必须按时清洗身体。 如今刘家村的人比起在观州时看上去都还干净整洁，大家渐渐也觉得定时洗澡舒服多了，身上不会被跳蚤痒得抓破皮，头上的虱子也少了。 若现在让他们十天半个月不洗澡，他们还反会不舒服。 至于猪圈，那是必须修，而且还得修大修好，她还想着吃上真正干净的香猪，而不是现在市面上那些臭烘烘的、未阉割的、不知吃啥长大的猪。 当然，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便是当下的猪粪对农作物太重要了。 除了这些计划，虞婉也细致落实了每一个人负责的活以及相应责任，以后出了岔子，也好找人。 最后，虞婉将今后的工钱摆到明面上说清了。 西山沟所有村民，修猪圈、公厕按十五文每日结算，负责耕种及其余闲杂活的，一律按十文每日结算。 除了这些固定收益，还有相应的赏罚制度。 众人听了一耳朵，都甚是高兴。做错了该罚很正常，最重要的是以后每个月还有工钱拿，这可都是一笔长久的稳定收入，以前他们哪里敢想这些。 跟着贵人果然没错，只要好好干，他们会越来越好。 大家满怀期待，越发干劲十足。 第62章 卖身给你 第六十二章 散会后，众人也都各自离开，村中第三套和第四套房子已经快速落成。 不过这落成的第三套房子和前面两套比起来，就简陋很多了，甚至有种偷工减料的感觉。 虞婉这才明白，这些人大概是想着为她建的，所以前面两套房建造得非常牢靠，占地、高度、空间、地基、房梁等都没什么好挑剔的。而他们自己住的，便真的是随便搭个土房子就住进去了。 多了两套房子，大伙儿都从虞婉和云轻这两套房子里搬出去了，虞婉觉得突然安静了不少，还颇有点不习惯。 如今她这里就只剩一个小婵跟她一起住，虞婉敲了敲小婵的门，结果半天没人回应，想来是睡着了。这小姑娘明日要很早起来做早餐，晚上也睡得很早。 想着小婵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竟然就已经这般听话懂事，还能为她做很多家务，虞婉心中也感慨颇多。 本来想叫她量一下身高，好给她做一身合身的衣服，看来只有等明天再量了。 小婵跟着她，从来没有开口要过什么东西，她那身衣服还是之前她自己找李春花一起做的。不过这小姑娘最近身高蹿得快，似乎有些不合身了，也该制一套新的。 虞婉没得到回应，又去了旁边云轻住的房子。 云轻这套房子现在也安静了，虞婉当初就给大伙儿说了，这套房子给云轻住，云轻就不必再修房。没想到刘家村的人搬得这么快，还有那么多户人家的房子没承成也跟着搬了出去，他们还是太客气了。 云轻正在收拾房间，虞婉过去帮他一起收拾，“你把客堂的东西都挪走做什么？放在这里不好吗？” 其实刘家村的人搬走后，云轻这边已经非常空旷了，云轻本来就没什么东西，这房间也就只有刘阿翁做的一张八仙桌和几条凳子。 “以后这里当学堂，你那边太挤了。”云轻说道。 虞婉笑了，“我们的房间不是一样大吗？” “明天开始就在这里上。”云轻却坚持，“我这边比较空。” 虞婉想了想，“也行，那明天我让他们把桌椅搬过来。” 刘家村的男丁们搬走后，云轻这边确实冷清了点，要是每天在这边上课，应该能热闹许多。 “我还以为你这性格不喜欢热闹，怕你不适应，没想到你竟会主动开口。”虞婉笑着说。 她最开始也确实考虑过把教室设在云轻这边，不过后来想了想，云轻的性格比较冷淡，平时又不喜欢热闹，最后才放弃了这个想法。她那边东西确实多，因为每日的伙食都在她那边，外面屋檐下和房间里都堆放着吃饭的桌椅板凳，还有一些生活用具，以及用于煮饭热水的干柴等。 云轻没解释什么，他总不好说每日那么多外男进进出出，怕她和小婵生活不方便。 虽说虞婉并没什么性别偏见，但某些生活上的差异，还是不太妥当，该给她们留一些自己的隐私空间。 两人收拾完房间，虞婉打了两盆热水一同泡脚。 “云轻你可要把腿养好了，才好陪我去各地探察。”虞婉道。 云轻有些不明地看向她，“你想找什么？” “还是你懂我，我说一句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我想去附近各地看看，能不能找到硫磺一类的东西。”虞婉道。 云轻微微一顿，“你找硫磺做什么？” “我想做一种叫火药的武器。”虞婉坦言。 云轻：…… “云轻见多识广，你之前在北境待过，想必也听说过火箭军之名？”虞婉并未发现云轻的沉默，继续问道。 这火箭军不止在北境，乃至在整个大荣都非常有名。因为这火箭军是三皇子麾下最有名的一支军队，曾经一举烧毁过大匈主将的正营，逼得出征的大匈六皇子仓皇败走，收复了北境的抚安镇宁等地。 不过这个时候的火箭军跟现代意义上的火箭军完全不同，这里只是单纯字面意义上的火箭军，是一种火攻方式。据闻是在箭头上绑一些硫磺松香等易燃物，点燃后再用弓箭射出。 云轻看了虞婉许久，不过虞婉却一脸坦然，任由他打量。 反正现在在这西山沟她都快要算一言堂，就算云轻对她有所怀疑，也不会将她怎样。 隔了许久，云轻才道：“火箭军……略有耳闻，你所言的火药是何物？” “火药啊……”虞婉想了想，“你就当它是一种加强版的火箭，是处理过的硫磺，若是能用在战场上，比火箭的威能还大。” 云轻微微紧了紧手，看向虞婉的眼眸深处似有什么东西在暗涌。 “我也不知道云川哪里有，不过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寻。”云轻道。 “那你应该认识硫磺了？” 云轻：…… 这人连硫磺都不知是何物，却又放言要用硫磺制造一种名为“火药”的武器，他都不知该问她一些什么了。 但即使虞婉这般处处透着矛盾，云轻还是相信着她，相信她并非胡言乱语，相信她一定能制造出“火药”来…… 其实当下的药铺也能买到硫磺，不过虞婉需要用到的量比较大，而现在她手上的钱可经不住这样大笔的开销了，这硫磺矿是迟早要找的。 据她猜测，这硫磺矿在北境应该不难找。当初三皇子就是因地制宜，在这北境找到了大量的硫磺，才成立了赫赫有名的火箭军。 至于她为什么不让柴将军帮忙找硫磺，这个问题就比较敏感了。硫磺不仅是药材，在这北境还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她哪里敢跟人家一个将军开口要作战物资，没准硫磺没要到，还会引起柴将军的怀疑。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做出火药，她也只知道配方，并没有真正实操过。在没有得出结果之前，还是自己悄悄研究！等做出来了，再将配方献给柴将军等守城将领也不迟。 当然，在这个期间，她也正好可以观察一下柴将军是否真如书中和百姓口中所传颂的那般值得敬仰、结交。 泡了脚，虞婉准备给云轻按腿。 云轻依旧还是有些抗拒，虞婉强势推倒他，“云轻，你就认命，反抗也是没用的。你要觉得不好意思，也可以像小婵一样，以后就卖身给我！” 这话只不过是玩笑话，她待小婵并非主人与奴婢，更像对待妹妹。虞婉的户帖上，小婵上的户也是良籍，是她名义上的妹妹，正名叫虞小婵。 云轻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他看着埋头认真为自己捏腿的少女，她脸上完全没有一丝扭捏害羞，对待他的腿跟对待她地里的庄稼没什么两样。 云轻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她那句“我对你并无非分之想，我的理想型是柴将军那样的大英雄”，云轻心中又莫名涌起一股烦闷来。 虞婉正按着云轻的小腿不停揉搓，头顶忽然传来一道冷清的声音：“可以。” 虞婉不明所以，抬头看了云轻一眼，“啊？什么可以？” 云轻：…… 显然她是转头就忘了刚才的话。 “可以卖身给你。”云轻一板一眼道。 虞婉却停下了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傻云轻，逗你的！你这一身贵气，我可买不起。” 云轻：…… “我这样子，何来贵气可言？” 这个问题，虞婉一时也像是被难住了。她苦思了一会儿，摇摇头，继续手上动作，“我也说不清楚，你一看就有一股清贵之气，可能你以前的家境太好，所以有与生俱来的教养和贵气，这是其余人模仿不出来的。即使你现在跟我们一起落脚在这西山沟，你的气质气场还是跟别人不一样。” 云轻听着她的解释，提醒道：“我现在可是一无所有，当不起这样的盛赞。” 虞婉却道：“云轻何必只着眼于身外之物？你就算没钱，但你有智慧、有见识，有一身功夫啊。” 云轻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她。 “而且，你还有我啊，还有我们整个西山沟，怎么能算一无所有呢？” 昏黄的油灯映照下，少女的眼睛分外清澈明亮，像坠落了满天繁星。 云轻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微扬，冷清的眉眼终于被风吹走了寒意，露出了他原有的温柔…… 第63章 美好的友谊 第六十三章 翌日清晨，虞婉一大早就叫小婵去量了身高。 小婵不明所以，“婉婉姐叫我量身高干嘛？” 虞婉道：“看看你有没有长高。” 小婵羞红了脸，“婉婉姐又打趣我。” “量个身高怎么就打趣你了？”虞婉笑道，“关心一下你们这些小朋友的成长状况。” 其余小孩见状，都纷纷跑了过来，“贵人姐姐，我们也要量！” “我也要，我也要！阿娘说我长高了。” “你们的贵人姐姐每日给你们开的生活那么好，你们要不长高，对得起贵人姐姐喂你们的这些粮食？”刘大嫂笑着打趣。 “那我要长高一些，像阿爹和刘大叔那么高，这样我就可以帮贵人做活了。” “我也是，我要跟阿娘学种地，以后我就给贵人种红薯……” 小朋友们争先恐后的表着忠心，虞婉哭笑不得，“那你们以后可要多吃点，这样才能长高。” 小朋友们听到可以敞开肚子多吃，都高兴不已。 虞婉索性拿了一根木炭在墙上画了刻度，“你们要测量身高的，以后就自己来量！” 小孩们兴奋地跑去测量身高，虞婉则抱了几卷布，叫上云轻一起进城了。 将新鲜的蔬菜送到汤饼铺后，虞婉和云轻转头去了南郊，还没到南郊，便遇上了独自一人的季思彤。 “思彤姐。”虞婉远远招呼。 季思彤抬起头来，面上也是一喜，“虞姑娘。” “怎么又是你一人？安安和兰平呢？” “他们在家里帮着做点家务，来不了了。” 季思彤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虞婉一眼就看穿了，笑道：“上来，他们这么小，能做多少活？我们去叫上他们，一起回西山沟学习，西山沟的小朋友们都很想他们。” 季思彤很不好意思，不过虞婉执意坚持，去了兰家。 兰家。 季思彤走后，兰家又陷入了一片低迷。 两个小家伙蹲在墙角看着他们新种的红薯苗，不知道这红薯藤到底是活了还是没有。 两颗小脑袋无精打采，谁也不想开口说话。 杨氏也无趣得紧，拿着手上的布一边缝，一边心事重重。季思彤走后，这院子就只剩她了，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 婆母兰大婶要去大户人家接活，不过她跟婆母终究是隔了辈分，有些话聊不到一块儿去。 她当初怎么就没多读点书，没准现在也能去西山沟谋个差事做，不像现在只能像个废物一样，一文钱也挣不了。 杨氏越想越烦。 就在这时，外面好似传来了马鸣声。 杨氏想得入神，也没怎么注意，直到有人敲门。 两个小孩已经跑去开门了。 “恩人姐姐？！”安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不去西村沟上学了呢？逃学的孩子不是好学生哦~”虞婉一手抱着两卷布，另一手轻轻拍了拍安安的小脑袋。 两个孩子都红着脸低下头去。 云轻跟在虞婉身后，手上也还抱着三卷布匹。 虞婉将布交给杨氏，“杨姐姐，帮我做几身衣服。” 杨氏接过布，原本失落的脸顿时笑开了花，她好似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我女红不太好，要是做得不满意，虞姑娘一定要指出啊，我到时候好给你改一改。” “好。” “那我先给你量尺寸。”杨氏立即回房间，拿出一把木尺来。 杨氏动作熟练，麻利地给虞婉量了尺寸。 虞婉又对杨氏道：“杨姐姐也给云轻量一下。” 云轻：“……不用了。” 说罢便要走。 虞婉赶紧拉住他，“你害什么羞？天气越来越冷，你现在可是伤患，不能着凉。而且，这些布的钱我会给你记在账上，等你以后功成名就，我要连本带利收回。” 云轻：“……” 季思彤也从旁劝道：“云公子就不要客气了，你的腿得好好保护，这样才不枉费虞姑娘的一片苦心。” “是呀，虞姑娘这样好的姑娘，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嫂子别的不敢吹，这衣服绝对给你做到暖和贴身。”杨氏拿着尺子走到了云轻面前。 虞婉知道她们误会了自己和云轻的关系，也懒得解释了，就这么拉着云轻，让杨氏帮着量了。 看着云轻一副木头人的模样，耳尖还染了点红，虞婉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位看似高冷的贵公子真是太容易害羞了。 虞婉觉得自己不会看走眼，云轻绝对是一个潜力股，等他的腿治好了，或许那时她也和柴将军等人建立起比较友好的交情了，到时候再让云轻去军中一展身手，想必也能成为一名厉害的将领。 如果云轻成了将军，那以后西山沟的地位便又不可同日而语。 对于自己将要培养的靠山，虞婉自是毫不吝惜。 两人的身高尺寸都量好了，虞婉又把小婵的尺寸也递给了杨氏，“杨姐姐看看这些布能做多少，便做多少件，至于这工钱……” 杨氏道：“虞姑娘不必客气，工钱就不算了，到时候剩下的这些布头，可否就给我当工钱？” 虞婉也曾听闻过裁缝并不收工钱，而是留布头做工钱的说法，便也没再客气，爽快答应下来，“当然可以，那便有劳杨姐姐了。” “虞姑娘说的什么客套话，是我们该感谢你。” 虞婉又招呼上两个小孩，跟杨氏道了别，前往西山沟。 小禾、大丫等小孩得知安安和兰平来了，都高兴不已。 丁一跟在后面，一副犹豫不决的纠结模样，虞婉见着好笑，便对他道：“想去和小朋友和好，便勇敢上前去！这世上没有多少东西比友谊更值得珍惜了。” 丁一仰起头来，有些忐忑问道：“他们会原谅我吗？” 虞婉笑道：“你不去试试，怎么会知道呢？最重要的是，你要问问你的心意，你想要和他们和好吗？” 丁一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贵人姐姐。” 说罢，他勇敢地迈出了步子，走到安安和兰平面前，局促道：“对不起，我那天错了，我……我……我不该那样……安安，兰平，你们……你们能原谅我吗？” 他这两天过得非常不好，再也提不起兴趣。 虽然破坏红薯叶子的安安和兰平最终承认了错误，但安安拿出粉蒸南瓜的那一幕，却像是刻在了他脑子里。他本觉得自己没错，但在那一刻，他又觉得自己错了。 他这两日吃不好睡不好，又怕安安和兰平再也不会来西山沟…… 今天，他们终于被贵人姐姐接回来了。 丁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最后的处决。 这时，一双瘦瘦的小手拉住了他的手，“丁一哥哥，你没有错，我们当然原谅你了。” 丁一抬起头来，似乎不敢置信。 安安弯起眼睛，对他甜甜一笑。 丁一顿时也高兴起来，“啊，我这里有野梨，是我和阿爹在林子里找到的，我已经藏了很久了，我给你尝，很好吃的。” 丁一说着，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几只灰绿色的……野生猕猴桃来。 可惜那猕猴桃在他包包里放了整整一天一晚，被压坏了。 丁一红了脸，“我……一定是我昨晚不小心弄坏的，我……算了，我以后重新去林子里给你找……” 安安却从他手上接过一只猕猴桃，然后掰成了两半，分了一半给兰平，自己尝了一口，眉眼弯弯道：“谢谢丁一哥哥，很好吃，很甜。” 丁一的窘迫这才缓解，“真的吗？” “嗯。”安安和兰平都点头。 “这是什么野果呀？”小苗满眼期盼道，“丁一，我也想尝尝。” “那就一人一小口。”丁一将兜里所有的野生猕猴桃都拿了出来，挑了三只最好的，剩下的都分给了其他小伙伴。然后，他跑到虞婉和季思彤面前，“贵人姐姐，季夫子，给你们。” 虞婉接过两个，给了一只给季思彤，自己留了一只。 丁一手上还有一只，也递给虞婉，“这是云轻哥哥的。” 虞婉没接那只，笑道：“这个留给你，我和你云轻哥哥一起分一只就够了。” 丁一想了想，这才高高兴兴拿着属于自己那一只猕猴桃离开，跑去跟安安分享了。 虞婉看着他们天真无邪的模样，也不禁欣慰一笑，“看来这几片红薯叶让他们都成长了不少呀！” “嗯，多谢虞姑娘给他们上了最重要、最暖心的一课。”季思彤浅笑道。 第64章 劁猪 第六十四章 虞婉看着手上的“野梨”，这“野梨”个头也太小了，比前世市场上那些小个头的猕猴桃还要小，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这云川的山林里还能发现野生猕猴桃。 明年开春，可以移栽一些到西山沟的山坡上或是这院子边。 等以后有了时间，再对这些野生果子进行改良和选育。 毕竟作物的改良是个漫长的过程，一时也急不来，还是先将红薯种好才最重要。 虞婉也很好奇这野生猕猴桃的味道，她正准备去厨房找小婵，分一点给她，不料小婵手上已经有一块了。 她还特别高兴地给虞婉炫耀，“婉婉姐，季夫子给我的野梨，超好吃。” 虞婉笑看着她，“你既然有了，那我就不分你了，你们一个个说得我也馋了。” 说馋其实倒也不是真馋，她前世什么品种的猕猴桃没尝过，她大学的时候还做过猕猴桃的专题。她主要是想尝尝这个世界原生猕猴桃的口感，以后也好有个改良方向。 因知晓每日的巳时会准时上课，刘大嫂和小婵便每日都提前将饭菜做好。这些饭菜放在厨房的锅里，又有灶炉里的灰烬暖着，倒也不会很快就凉掉，到课程结束吃饭时也都是热的。 只是有些蔬菜的口感可能没有才出锅时那么好，不过大家之前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而今有一口吃的都算很不错了，谁还会去挑剔口感？ 之前虞婉其实也想过等他们都建好房子后，便可以让他们各自开火。不过后来想了想，如今西山沟还缺劳动力，让他们开火，他们的伙食肯定跟不上，而且还耽误做活。 倒不如就像现在，由她这里统一安排伙食，能为大家节省不少时间，还可以在饭前饭后学点东西。 更何况，他们几乎都没有灶具锅具，再加上生火还要消耗不少木柴，着实太浪费了。 虽说西山再往西还有一片的树林，但这树林并非无穷尽的，古代的能源也是一大难题。目前只能依赖树林里木柴，以及一些杂草或是农作物的秸秆充当燃料。 而树林的木柴，虞婉还有大作用，暂时还不敢让他们过度砍伐，不然要用的时候没有就不方便了。 若是能找到一些露天煤矿便好了。 不过煤矿大多都埋藏很深，以现在的技术，很难勘探和采挖。 大家都去上课了，虞婉和云轻先盛了两碗饭吃，随后便驾车出了西山沟，四处走走看看。 除了找硫磺，虞婉也想考察一些云川周边的资源，包括野生植物、可能存在的矿产、地形、人口等，掌握这些信息对西山沟来说，只有好没有坏。 如今红薯种植栽培等问题，虞婉已经交给了西山沟的女眷，她们学得也很好，能够独当一面了。 这也是虞婉放心走出来四处逛逛的原因。 虞婉和云轻沿着云川西北面的方向走了一大圈，沿途也问了一些百姓，不过并未得到硫磺矿的线索。 想来也是，现在的硫磺矿是能卖钱的，若是真有纯度比较高的硫磺矿，肯定也轮不到她了。 硫磺矿这东西容易出现在火山口，可惜云川看上去不像有火山的样子，莫非他们得去别的地方搬回来吗？ 虞婉有点头疼。 许是看她十分纠结，云轻宽慰道：“我们这才出来第一天，你不用着急。据我所知，硫磺一物在这北境分布极广，并不难寻，我们多走些地方，总能找到的。” 虞婉点点头，又问：“云轻似乎懂些内情，那你知道具体哪些地方有吗？” 云轻默了下，“听说镇安辖内便有，不过太远了，如果我们实在找不到，再托人从镇安运些回来！” “镇安不是槐九将军的地盘吗？听说那边的硫磺矿已被槐九将军控制了，怕是不方便去运！”虞婉在这之前也是打探过的，知道当下硫磺的价格和硫磺矿的管控。 因为硫磺可以用于“火箭军”，硫磺矿也差不多仅次于铁矿的地位，在北境这片地儿管控得相对较严，所以药铺的硫磺也卖得贵。 “只要我们不是把整条矿脉占为己有，应该问题不大。”云轻道。 虞婉又想起另一个问题：“要是我们发现了硫磺矿，是否还要上报给官府？” “云州这边的官衙管得不严，只要我们不大肆宣扬和变卖，应该不会有人管，不然云州这边不会这么贫穷落后。”云轻解释。 虞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云州的官衙确实不作为，就拿云川来说，到处又破又乱，城中卫生和交通状况都极差，云川官府根本没有出面管过。 虞婉在范大的汤饼铺卖了这么久的菜，也没见有官员上前来打听，足见这云川的父母官和底层百姓隔了多远。他们高高在上只顾自己，根本没走到底层百姓里。 云川城里，有钱人家都盘踞在城北，那边的状况就要比其他几个片区好很多，说到底还是只顾自己不管底层百姓。 有这样不作为的官府，倒也阴差阳错为她私底下搞小实验提供了便利。 但如果有一天西山沟做出了东西，这群不作为的狗官肯定又要前来窃取功劳。 正因如此，她得赶紧抱上柴将军这条粗大腿，并且得确保这条粗大腿不要死，这样她以后才能长久发展。 虞婉这般倒是想通了，天色渐晚，她和云轻也该往回赶。硫磺矿一事不急于一时，今天找不到，明儿走远点，就当多了解一下他们生存的周边环境。 实在找不到，那就只有去镇北城运回来。 两人正要赶回西山沟，不料风中却好似传来了人声：“虞姑娘，云公子！” 云轻拉住追风的缰绳，虞婉回头一看，却见卖肉的乔大正背着一只大背篓朝他们这边追赶过来。 “乔大叔，你怎么在这里？”虞婉问。 “没想到真是你们，我看这马车很眼熟。我来这附近收猪肉，没想正好得知这里有人家最近产了小猪仔。”乔大笑道，“虞姑娘和云公子可要一起去看看？” 虞婉也很欣喜：“那就走！” 才产了小猪的人家就在这附近，这猪也跟后世市面上那些大白猪不太一样，除了没长獠牙，更像野猪一些。 这户人家的母猪一共产了八只小崽，虞婉全都买下了。同时也给了乔大一笔介绍费，这是之前他们就说好的。 乔大欣喜接下，以后有小猪又给她介绍。 有了这些小猪仔，以后就有香喷喷的猪肉吃了。 回到西山沟，虞婉让人准备草木灰和刀具。 众人不明所以，“原来你们今天是买小猪崽了，不过贵人不把小猪赶去猪圈里，拿刀在这里要做什么呀？” “贵人该不会想吃这么小的煮？” 现在天色已晚，大家都已经收了工，正在院子里看虞婉带回来的这一背篓猪崽。 虞婉很是坦然地对大家道：“今儿就给大家示范一招让猪快速成长的诀窍。” 众人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什么绝招？” “劁猪。” 虞婉晃了晃手上的刀子，递给云轻，笑得一脸狡黠：“云轻，你的刀法最好，这项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第65章 劁猪好手 第六十五章 云轻没有接，只是以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向虞婉。 这还是虞婉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生动的表情。 想着他一个贵公子干这种事或许以后会留下心理阴影，要是影响到他婚后的生活就不太好了。 虞婉只好收回刀子，“那你按着猪仔，我来也行。” 云轻：…… 他并不是不知道劁猪是什么意思，他之前听虞婉简单提起过，猪要阉割才能长得壮。而在大荣的东部，也曾有给猪去势的说法，不过他并没有亲眼见过。 看着眼前这位长得柔柔弱弱的娇俏少女，云轻已不知当作何想。别说她现在还没有婚嫁，就算是胆量颇大的许二婶，只怕也不敢做这种事。 云轻接过她手上的小刀，“我来。” 总不能真让她去劁猪。 “我就知道云轻你最好了，我在一旁给你当助手！”虞婉笑道。 然后，只见她非常利索的从背篓里抓出一只小猪崽，摁倒在一块木板上。 那只小猪开始挣扎起来，云轻走了过去，“不用你按了，我自己来。” 虞婉却没敢走开，开始非常认真的科普：“先把他的睾\/丸抓住，然后划开猪皮，对准卵子切掉即可。要是你不会，我可以先给你示范……” 云轻：“……” 云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也是相当凌乱，他知道虞婉思想奇特不按常理出牌，但是这也快要击溃他的防线了。 云轻心情复杂，最终还是没把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她，只一脸木然地照着她所说的步骤，快速切掉了猪崽的蛋蛋。 西山沟发出惨绝人寰的猪叫。 众人看着云轻手上扔出来的两个小果子一般的肉蛋，无论男女都已震惊到无以复加。 女眷们甚至没眼看，都红着脸跑开了。 虞婉却跟没事似的，检查了一下小猪的伤口，“云轻，你果然不愧是快刀手，这刀法相当不错，出血也不是很多。” 说着，她还在小猪的伤口处撒了一把草木灰，然后交给一旁的刘坚。 “刘叔，带它去猪圈喝点水，喂点菜叶子给它。” 刘坚带着去势的小猪离开，虞婉又重新逮了一只猪出来，问周围的人：“你们要不要来试试？” 众人皆是一抖。 虞婉继续笑道：“这门手艺你们要是掌握了，以后可是能赚大钱的。” 丁三叔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贵人，那我来试试！你一个姑娘家都不大大方方的，我们这么扭扭捏捏的倒显得跟个娘们似的。” 虞婉道：“你刚才看会了吗？要是没看清的话，我让云轻再示范一次。” “应该会了，我以前也养过猪的，只是没给它去这玩意儿。说起来去了这东西，猪真的能长得更好？” 这个问题不仅丁三叔好奇，其余人也都很想知道。 虞婉：“我何时骗过你们？” 众人想想也是，这些猪仔可都是贵人和云公子花钱买回来的，他们肯定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些猪仔好好长大。 那些太监被割了命根子还能活，做这种畜生去势之后问题应该也不大，就是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像太监一样越长越娘。 众人用刻板印象猜想着。 虞婉没去在意他们怎么想怎么看，如果她要在意他们的看法想法，那很多事情可能就进行不下去了。 虽说给猪阉割这种事情完全超乎了大家的接受范围，但是提倡此法的人是他们最尊敬的虞婉，最终还是慢慢的消化了。 丁三叔下刀的动作虽然没有云轻快，不过也十分麻利。甚至看他专心致志去摸猪崽肉蛋时，还有着几分悠闲。 丁三叔一举成功，虞婉也对他夸奖了一番，夸得丁三叔心中那些负担全都飞了。 他被贵人当着这么多人夸奖，脸上也倍有光。 一回生二回熟，剩下的猪崽都被丁三叔拿去练手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这八只猪仔全都处理完毕。 “贵人，这些蛋蛋怎么处理？”丁三叔问道。 虞婉想了想，“那就给你加一道大补的菜，你们要是想吃的话就自己去炒。” 这时代也有吃啥补啥的说法，当下的人们什么都舍不得浪费，这肉蛋也是肉，更何况生长在小猪仔身上，比成年猪身上的好吃。 成年猪的蛋也有人吃，这小猪仔的蛋应该也有人能接受。 丁三叔听了之后高兴不已，“贵人果然最懂我，今晚我们兄弟几个吃顿好的。” 虞婉笑笑，由着他们去了。 “你们这些臭男人，一点都不知害臊，跟没吃过东西似的。”丁三婶指着丁三叔嫌弃道。 “贵人都开口了，我们扔了也浪费啊！”丁三叔乐呵呵地解释，然后薅了几根绿油油的葱，揣着那些蛋蛋去炒了一小碗。 “虞姑娘，云公子要不要？”丁三叔问。 虞婉看向一副生无可恋耳尖红红的云轻，还故意笑着问他：“云轻要尝吗？” 云轻：“……不要。” 然后转身离开。 这么容易就害羞了，果然云轻只是表面高冷，实际是个纯情大男孩。 虞婉笑得更加狡黠了。 “云公子还未成婚，应该不用补。”又有人解释了一句。 “不过云公子和虞姑娘都到了适婚之龄，为何都不成婚呢？以我浅见，云公子和虞姑娘极为般配，不如凑成一对得了。” 第66章 我已有喜欢的人了 第六十六章 虞婉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大家就别乱开玩笑了，我和云轻只是朋友之交。现在正是我们西山沟初步发展的阶段，我和云轻都只想把精力放在发展上……” “贵人这样的想法我不太能苟同，我们西山沟现在已经步入正轨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发展西山沟并不耽误你们成婚。” 虞婉：“……” 这怎么说着说着，好似她跟云轻马上就要结婚了？ “大家实在是误会太多了，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应该与两情相悦之人成婚，而不是这般将就凑合着就可以结的。”虞婉解释道。 “贵人和云轻难道不是两情相悦？” 虞婉：“……你们哪次眼睛看见我和云轻两情相悦？我们是生死与共的革命友情，大家就不要乱想了。” 众人皆有些遗憾，“多好的一对金童玉女，怎么就没有爱慕之情呢？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家姑娘和小子。” “唉！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众人纷纷惋惜不已。 虞婉却觉得他们的想法有些好笑。 她现在好不容易从侯府的庄子跑出来了，没有人能够约束她逼迫她，她很享受现在的自由状态，怎么可能轻易结婚？ 更何况，云轻对她没有旖旎心思，若她与云轻真成婚，那多半是云轻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和她在一起。 虞婉不想要这样的婚姻，她上辈子一个人活了二十多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也是一样。 云轻站在外面，眺望着远方。 院子里的火把映照着他清俊完美的侧颜，这一刻虞婉似乎明白大家为什么觉得遗憾了——云轻确实长得很好看，好看到像天上下凡的谪仙人。 仿佛他不属于这个尘世。 他身上有一种孤独冷清的气质，说通俗点儿就很有白月光那味儿。 虞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谈话，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看什么呢？”虞婉走到他身边问道。 “要变天了。” “啊？”虞婉笑了起来，“难道云轻还会夜观星象？” 云轻：“略懂一点点。” “原来你是诸葛孔明在世。” “诸葛孔明是谁？”云轻侧头看她一眼。 “诸葛孔明是我老家的一个聪明多智的英雄人物。”虞婉解释道。 “你老家不是京城？”云轻挑挑眉。 虞婉道：“谁告诉你我家京城的，我只是从京中路过而已。不过在那里，我确实逗留了一段时间。” 云轻：…… “那你家乡在哪里？” 虞婉却摆手道：“太远了，说了你也找不到，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乡。” 云轻默然不语。 “云轻，你的家乡又在哪里？” 云轻：“你不是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乡吗？” 虞婉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云轻你变狡猾了。” 云轻却只是唇角微扬。 “对了，刚才听许二婶他们提起，我也想起了一事，你对婚约一事如何看待？” 云轻不解地看向她。 虞婉：“或者说你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云轻：“……没有。” “那你想结婚吗？” “……不想。” 虞婉笑得更开心，“你不用紧张，我只是调查一下，你要是觉得到了特定年龄需要完成结婚这件人生大事，我也会托人帮你留意的。但你要是没这方面的想法，那我就多此一举了。” 云轻：“……” 虞婉一脸坦诚，似乎真的很为对方着想。 不过虞婉倒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她是个现代人，对谈婚论嫁一事看得很开。如今落到这种保守社会，想要找个和她志同道合、能理解支持她的人，实在太难了。 虽说她在西村沟很受尊敬，但这种尊敬更多是基于她能带领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在精神和思想上给不了虞婉太多回馈。 虞婉自穿越而来后，基本就断了结婚的念头，她不会相夫教子，不会一辈子待在后院。 但云轻不一样，云轻是这个世界的人，他虽然表面冷淡，或许还是会期待一个完整的家！他长得好看，又见多识广，即使瘸了一条腿，应该也不难找到心仪的好姑娘。 不过云轻性格高冷，又是孑然一人，若是没人提起这事，他肯定也会提这种话题。 这也是虞婉特地过来问他想法的原因。 可惜她没注意到云轻面色渐渐冷淡下去的变化，继续说着：“我们是生死与共的朋友，感情方面的事情你不必羞于启齿……” “你不必为我张罗。”云轻终究听不下去了，打断她。 “嗯？”虞婉这才发现云轻的脸色似乎不太高兴，“原来你也不喜欢被催婚？我只是想问一下而已，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催你了。” 云轻看着她纯净的黑眸，心中越发有些烦躁，“我心中有喜欢的人了。” 虞婉：！！！ 惊天大料！ “那真是恭喜！”虞婉兴奋地笑了起来，大有自家猪终于会拱白菜的欣慰与喜悦，“不知云轻喜欢的姑娘是谁？可有眉目？在不在云川？还是你以前认识的姑娘？” 根据虞婉的推测，不在云川的概率更大一些。 因为虞婉和云轻接触的时间最多，自认对他的行踪极为了解，她从未见过云轻跟年轻女孩说过话。 而西山沟基本也排除了，西山沟就没几个未婚的年轻女孩，而且大家平时都忙于做活。女眷们在地里，男丁们则在山林石场，云轻怕是也没有跟西山沟的女眷们说过几句话。 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这云川又穷又寒酸，也出不了几个能与云轻气质匹配的女子。 如果是以前就认识的，那便说得通了。 云轻家境好，想必之前也是大家族中的翩翩公子。云轻的年纪也到了适婚之龄，他父母定然早就给他物色好了未婚妻。 又更或者，他这样的天之骄子，爱慕者也不少，没准还有几个青梅竹马红颜知己。 虞婉激动地脑补了一番。 云轻望向远处漆黑的夜空，冷淡道：“没什么好恭喜的，她喜欢名震天下的英雄人物。” 虞婉见他这般淡漠，猜想他肯定是因为现状而心灰意冷，便宽慰道：“你怎知道你今后不能成为名震天下的英雄？云轻别担心，我十分看好你。等你衣锦还乡，便可以大胆去追求你心爱的女子了。” 云轻：“………………” “人海茫茫，能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值得用心去追求，不要等到错过了才后悔。”虞婉真心相劝。 云轻却只觉得心梗，“那你呢？” 第67章 欺负你的，我帮你讨 第六十七章 “我？”虞婉苦恼地想了想，“可能月老把我的线牵错了，比起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更喜欢种田的快乐与收获。” 这话虽是荒诞，但云轻却又觉得从眼前少女口中说出，完全合情合理。 她眼里的纯粹与真诚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算了，不说我了，你心中既已有喜欢的姑娘，我会尽力帮你的。”虞婉道。 云轻看她说得信誓旦旦，不免好奇又好笑，“你要怎么帮我？” 虞婉：“要娶喜欢的姑娘嘛，当然你得有能打动姑娘的软硬件。软件是你这颗追求姑娘的爱心、真诚和执着，硬件嘛，无外乎容貌财力身份。你的外形条件已经是顶级的了，剩下就看财力和功名。” “随着我们西山村的发展，三年，只需三年，我们都能实现共同富裕，到时候你就可以拿着你那份丰厚的分成去下聘。” 云轻：“……” 虞婉总是时不时冒出一些让人从未听闻过的字词，不过云轻结合语境，倒也不难猜到大意。 “至于功名，我们的火药炼制出来后，你想默默无名都不可能了。没准皇上还会召见你，给你封侯的机会。” 现在老皇上还没死，老皇上勉强还能算个爱惜人才的君主。最重要的是比起书中偏安一隅的男主，老皇上还称得上有几分血气，也想在历史上留下一笔为后世称颂的作为，在位期间一直积极收复北境丢失的领土，巩固北境的边防。 可惜大荣这个国家累积了太多弊病，当今皇上能用的人才太少，皇上的权力也受了诸多掣肘，直到三皇子出征北境，才破了这个困局。 可惜天妒英才，三皇子走得太早了，如果能拖两年，或许北境又不一样。 不过三皇子既已死，假设这些已无意义。 但现在离皇上驾崩还有几年，只要在这几年时间里帮助柴将军等人击退大匈，巩固北境的边防，皇上定会龙心大悦，论功行赏。 云轻听后却问：“为什么是我？就算你口中的火药炼制出来，那也是你的功劳，皇上要召见的，自然也是你。” 虞婉道：“我在京中暂居时得罪了京中权贵，我此生都不会再去京城。” “皇上圣明，你若有功，无人能动你。” 虞婉还是摇了摇头，她总不能说皇上活不了几年，就算保她也只保得了一时。 “当下这个社会对女子诸多偏见与限制，功名于我无用，倒不如你领了赏赐，就把皇上赏你的金银财宝良田等分给我，这些更有实际价值。”虞婉道。 云轻：…… 他不知该感叹她对万事万物看得通透，还是该感叹命运对她的不公。 长信侯府的蠢货，错将鱼目当珍珠，却让真正的明珠蒙尘。 “不会，若有朝一日，我们真的退了大匈的兵马，我们一起回京。那些欺负你的，我帮你讨回来！”他灼灼看着虞婉的脸，原本该平静无波的眼底暗流涌动。 虞婉也是一怔，没料到云轻竟然这么认真。 “哇，云轻，你这话真让我感动，想不到你这么义气。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不需要你为我讨公道，我们都好好活着就是最好的。” 笑话，那些可都是这个书中世界的主角，虞婉是能躲多远躲多远，怎么可能回去跟他们玩权谋玩心机。 “说那些太遥远了，我们先把硫磺矿找到再说！” 日子照常过着，有了小猪仔之后，虞婉便将喂猪的事情交给了刘大嫂，并吩咐了刘大嫂每日该怎么喂养。 得知每日这些猪都要吃蔬菜叶子、南瓜皮、米糠等混合煮熟的猪食后，大家都顿感心疼，要知道在往年，他们冬日也会吃些糟糠饼和野菜等充饥，而且未必能吃得上热食。 因为观州那一带的人口比较多，不像这云川，地广人稀，人口多了，就连柴火都是问题，没那么多柴火供他们煮饭。哪里像现在，除了顿顿要吃热食，每天还必须热一些热水供大家洗漱。 现在更是奢侈，连猪都要吃温热的猪食，而且这猪食比大部分百姓荒年还吃得好。 刘大嫂每每煮猪食都心痛不已，不过虞婉告诉她，这些猪长大后能为他们带来更多的财富，刘大嫂这才狠下心将那些只是有些微破损的菜叶子都扔进猪食锅里。 范弘厚那边很快就帮虞婉招到了二十多人，其中多是男性，大概范弘厚觉得既然要招人，就该招得力些的。 虞婉其实倒不是很在乎招来的工人是男是女，就拿刘家村来说，其实许二婶、李春花、刘大嫂等女性干起活来也是一把好手，不仅很得力，而且做得还很细致，并不比男性差多少。 不过虞婉很缺人手，这二十多人全都带回去了，同时又让范弘厚继续招人。这次不再局限于男子，女子也可以，评判的标准是对方是否踏实能干，以及有没有一门特长。 范弘厚这次理解了她的意思，爽快答应下来。 虞婉粗略了解了这二十多名人的情况，将会石匠活的安排去开石，其余的则分给了李春花等人，赶紧把地挖出来好种红薯。菜园子里的红薯藤又长了不少，可以剪去扦插移栽。 这几日的天气又更冷了些，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不过虞婉还是没停下打探硫磺矿的步伐，只是考虑到云轻的腿，虞婉把刘坚也叫上了。 正好刘坚也会驱马，云轻便可和虞婉一起躲到车厢里避风。 说起寻找硫磺矿一事，虞婉发现云轻竟比自己还积极，向来惜字如金的他在路上还会主动套当地人的话。 但他又并不是直接问是否有硫磺矿，而是像个富贵闲公子一般随口问周围的山土人文，仿佛只是出来游览山水。 昨儿还真被他们问到了一个叫尖山的地方，这尖山正如其名，山体形状呈圆锥形，山顶是个火山口，而且应该是比较活跃的火山。 听当地百姓讲的传说里，这尖山会喷火冒烟，周围荒芜一物，很符合硫磺矿产生的条件。 可惜昨天打探到的时候太晚了，他们便没有过去实地考察，正好今儿来看看。 第68章 硫磺矿 第六十八章 不过到了山脚，他们才发现这尖山的路一点都不好走，到处都是容易踩滑的石块，马车根本上不去。 三人准备留一人在山下看马车，剩下两人沿着山道一路寻找。 可这该谁留下，却成了个头疼的问题。 虞婉想让云轻留下看马车，不过云轻却坚持要上山。 刘坚倒也相信云轻的能为，对这个就算瘸了一条腿还能爬上西山的云公子，他可是满心地佩服，不敢小瞧对方实力。 于是刘坚便又提议让虞婉在山脚等，虽说留她一个妙龄女子在这里也并不妥当，但只要虞婉躲在马车，问题应该不大，他们去寻了之后也会很快下来。更何况，这山上的路也不好走。 没想到虞婉也坚持要上山找矿。 她有空间，如果真找到硫磺矿，她可以寻个机会搬些硫磺矿到空间里，这样能减轻不少人力。 最后，在虞婉和云轻的坚持下，刘坚只好留下看管马车，等他们回来。 这尖山确实比西山还难爬，西山虽然陡峭，但不会出现一脚下去，脚下的地也会跟着滑落的情况。 虞婉和云轻相互扶着走了半日，才终于走到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 这鬼地方又荒又干，找了半天也不见硫磺影子。 “我们去山阴那面看看。”云轻提议。 虞婉点点头，杵着手上的铁棍跟在他后面，这铁棍是她带来用于撬动矿石的，而云轻背上则背了一只背篓。如果能找到硫磺矿，他们就采一些下山。 走到一处斜坡，一只兔子从他们眼前跑过，虞婉惊喜道：“云轻，有兔子！” 那兔子蹿得飞快，虞婉疾走两步，兔子跑得更快了。 眼看着它就要逃走，一颗石子飞了过去，那兔子终于慢了下来。 “云轻你手法好准！”虞婉几步快走过去。 那兔子察觉到危险降临，正在做垂死挣扎，带着受伤的腿往前一跳。 虞婉扑了个空，又继续去抓。 一人一兔就这般你逃我追，那兔子仿佛慢慢从伤情中缓过气来了，跑得越来越快。 虞婉不得不也跟着跑快点，直接扑了上去，终于捉住了这只精明的小兔子。 同时，她脚下的碎石开始滑落，虞婉心中一慌。 完蛋，这么掉下去她可能很快就要迎来二次穿越了。 可惜这些滑落的碎石让她根本搭不上力，就这么向下滚落。 就在虞婉放弃挣扎听天由命时，一双有力的手拉住了她，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落入一个温暖怀抱。 “砰！” 伴着一声沉闷的回响，虞婉和云轻双双落入一个巨坑中。 虞婉眼前是云轻结实有力的前胸，抬头则是云轻轮廓分明的俊脸。 而她，此刻正被云轻护在怀里。 虞婉感觉自己如百年枯井的心跟着漏跳了半拍，云轻这苏感和安全感简直爆表！ 这样的人怎么也会求而不得？！ 她一定要帮云轻追到心中的女神！ “唔~” 听到云轻的闷哼，虞婉回过神，赶紧从他怀里爬起来，心中一慌，“云轻你怎样？” 云轻为她当了人肉垫背，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虞婉越想越慌。 “没事，只是被背篓硌到了。” 云轻背上还背着背篓，他落在最下面，后背正好被背篓顶住。 云川这边的背篓是用当地的一种柔韧度不错的野草编制的，不过底部四脚打了木框架当支撑，云轻的腰部恰好顶在木头上。 虞婉检查了一下他的腿和身上，确实没看到明显的伤，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吓死我了，我给你看看后背，哪里伤到了？”虞婉说着，麻利地将背篓取下，然后就要去解云轻的衣服。 云轻拢了拢衣服，“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虞婉一愣，自己这样确实有点唐突了，“好了好了，我不看你的身子，那我摸一下行？” 云轻：…… 虞婉说过之后，也觉得这话好像显得更加流氓。 “我的意思是我给你按一下，看看是哪些地方伤着了，要不要紧。”虞婉解释道。 云轻：“……不用。” “别害羞，身体要紧……” “我没害羞。” “那你的耳朵为什么这么红？”虞婉口快道。 云轻：“……” “热的。” 云轻一脸高冷地说罢，慢慢转过身去了。 这人全身上下大概就只有嘴巴最硬了，虞婉心道。 不过看他这么抵触，虞婉也不再坚持了。 “咦？那罪魁祸首呢？”虞婉道，刚才那只兔子还在她怀里。 “这里。”云轻将兔子递了过去。 这兔子现在已闭上了眼。 “它该不会已经死了？”虞婉道。 “死了正好拿回去当道菜。”云轻冷漠道。 虞婉点点头，“手撕烤兔应该很不错。” 就在此时，那只“死去”的兔子突然挣扎起来，试图挣脱这两人的魔手。 虞婉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兔子莫不是成精了，它能听懂我们的话？” 云轻未予置评。 虞婉又对挣扎不已的小兔道：“乖一点，不然就把你烤了。” 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被她恐吓住了，小兔子颤抖着，没再挣扎了，大概也是知道挣扎无用。 虞婉将它扔在背篓里，悄悄喂了它一点灵泉，那兔子喝了灵泉之后则乖乖躺在了背篓里，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 落在这个大坑里，虞婉现在得找找该怎么上去。 “云轻，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哪里能上去。” 这个深坑是狭长的，看不到尽头，不知道前面有没有出口。 云轻缓缓站起身，“我们一起去。” “那你的伤没事？” “……没事。” 说着，还弯腰去拿背篓。 虞婉见他动作缓慢，手还放在腰上，知道他在强撑，便接过背篓背在自己背上，然后一只手拿铁棍，一只手搀扶云轻。 两人就这般走了一段路，虞婉发现云轻姿势很僵硬，他的腰似乎伤得不轻。虞婉想了想，拉起云轻的右手，从自己后颈一绕，搭在了自己肩上，这样便更方便搭力一些。 “走，偶尔示弱并不会影响你的英勇。”虞婉道。 云轻：…… 这坑往前走还有不少岔路，也不知这些岔路各自通往何处，虞婉捡好走的方向走。不过来到一个三岔路口时，云轻停了下来。 虞婉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走这边，这边有我们要找的硫磺矿。”云轻道。 虞婉一喜：“你怎么知道？” “风中有硫磺矿的气味，这硫磺矿应该很纯。”云轻解释道。 不过虞婉却是什么都没闻到。 两人又沿着云轻指示的方向走去，越往这条小路走，果然隐约能闻到一些刺鼻味道。 硫磺矿长期暴露在空气中会发生氧化变质，产生二氧化硫、硫酸等物质，虽说虞婉不是化学专业毕业的，但这些常见的化学知识她还是学过。 而且，诚如云轻所言，这里的硫磺含量应该比较纯，不然不会出现这么这些刺鼻气味。 绕过一条狭长的道路，只见远处遍地金黄，赫然是他们苦寻不已的硫磺！ 第69章 你的身体比你诚实 第六十九章 而且，这些硫磺含量极高，应该稍加处理便可利用。 穿越大神又一次眷顾了她。 “这么多硫磺，云轻，我们要发大财了！”虞婉兴奋不已，“我们先装一些起来，可惜我们这背篓已经坏了，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住。云轻，要不你将这背篓修一下，我去附近转转。” “修背篓？”云轻有些疑惑。 “是呀，这背篓都变形了，一会儿怕是会装不了东西。”虞婉搀扶着云轻退到离硫磺矿较远的地方坐下，“这些气体有毒，不能挨得太近，你就在这里修背篓！” 说着又将背篓放在云轻面前，“这小东西还没跑，不过要是它跑了就别理它了，让它自生自灭，反正你别到处乱跑就行。” 云轻：？？？ 虞婉就这么将云轻安排得明明白白。 随后，她朝着硫磺矿走去，这里正好还有一个小弯道，绕到弯道另一头，云轻便看不见她了。这一长条弯道都分布着硫磺矿，虞婉拿出带来的铁杖，对着成片的硫磺矿狠狠扎下去，再将之撬开，一块几十多斤的硫磺矿就这么到手了。 虞婉打开空间，调整空间角度，再将这些已经被撬松的块状硫磺矿轻轻一推，便掉落进空间里。 现在空间里已经没多少东西了，吃食、种子都已搬空得差不多，只剩下了一些被她留作稻种的粳稻以及适合春夏之季播种的蔬菜种子。 这些种子全都被她装入了密闭的缸中，至于其余的锦缎、精美瓷器等，虞婉早就挪出来让小婵帮她入库保管好了。 另一边。 云轻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动静，再看着手上这只变形的背篓，陷入了沉思中。 背篓里的小兔子瑟瑟发抖，瞅着机会就想逃。 云轻从容一伸手，便抓住了它，“看来先前出手还是太仁慈了，才让你活蹦乱跳，再断一条腿应该就跑不动了！” 那小兔子抖得更厉害了…… 虞婉囤了大半个空间的硫磺矿，将这弯道都挖出了一个小坑，她这才满意地收了手。 不过接下来不能走这边了，另外两条路应该有出口的，这下面是深坑，但并不是洞，应该总有一条路是能走出去。 虞婉朝着云轻走去，心情不错地问道：“云轻，修好了吗？” 云轻只是目光幽幽地看着她，虞婉总有一种自己的秘密被他看穿了的错觉。 不过只要他不问，她就可以装糊涂；就算云轻问了，她也一样可以否认，反正云轻不会把她怎么样。 仗着这一点，虞婉有恃无恐，随他看去。 云轻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未多问什么，“已经修好了。” “云轻你真厉害！没想到连木工活都学会了！”虞婉毫不吝惜自己的称赞。 云轻似乎已经适应了她直白夸张的表达方式，连反驳的话都懒得说了。 “我去装硫磺矿，你在这里等我就行。” 云轻看着她走到硫磺矿集中之地，随便装了一块在背篓里，然后便背起背篓走了回来。 云轻淡淡看了眼她背篓里的小半块硫磺矿，约莫十多斤，她这未免也敷衍得像过家家。 不过云轻终究没说什么，只顺手接过她背上的背篓。 虞婉忙道：“你的腰受伤了，还是我来。” 云轻：“已经好了。” “哪里会好地这么快？而且这点东西不重……” “你拿这个。”云轻将那只受伤的兔子交给了虞婉，“它怕我。” 虞婉抱着兔子，见云轻执意坚持，又看他似乎真的缓和过来，这才只好让他背。 小兔子现在恢复了精神，窝在虞婉怀里，试图去她指尖寻找灵泉的气息。 虞婉把它按到了自己怀里，“不要到处乱动，不然把你扔了哦。” 兔子委屈巴巴，遇上这两人，算是它的兔生大劫了。 他们返回到三岔路口，走了另一条较宽的路，没一会儿便寻到了出口，最后兜了一大圈才回到山脚。 刘坚等得心慌，见他们终于平安归来，这才放下心来赶紧迎上前，接过云轻的背篓。 “这是……硫磺？”刘坚睁大眼。 虞婉神秘一笑，“还请刘叔为我们保密，暂时不要让第四人知道了。” “贵人放心，我知道了。”他的命都是贵人给的，他当然不会去做损害贵人的事。 只是贵人拿这这么多硫磺来做什么？ 刘坚有些想不明白。 “贵人，你这硫磺是拿去卖的吗？”刘坚多嘴问了句。 毕竟在北境，硫磺和铁矿都是官府严格把控之物，稍不留意容易引来祸事。 虞婉笑道：“刘叔放心，我这么辛苦找来的硫磺，怎么可能拿去卖？此物我自有用处。” “听贵人这般说，我便放心了。贵人行事自有分寸，是我多虑。” “刘叔还是这般客气，有什么只管说就是，我能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我们现在都是一个团体，不必如此生分。”虞婉道。 回到马车，虞婉才发现云轻的衣服已经划坏了，里衣上隐隐有血迹。 “云轻，你这里有血！我看看。” 云轻拢了下衣服，“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 “皮外伤也是很痛的，你不愿让我看，那回去让思彤姐帮你看看……” “不必。”云轻一口否决。 “讳疾忌医可不好哦。”虞婉笑道。 云轻：“……你帮我涂点药就行了。” 虞婉：“可我又不是大夫，看不出有没有伤到里面的要害。” “我的命都是你捡回来的，你的药很有用，不必再劳烦季夫子了。”云轻一板一眼的说。 虞婉想了想，觉得他可能是害羞，只好先答应下来。明天便是季思彤施针的日子，到时候顺带给她说一下这件事即可，这个点回去也不知季夫子有没有离开。 果然，等他们回到西山沟时，都快傍晚了，季思彤早已回去了。 虞婉还是不太放心，让云轻清洗下身上的灰，重新换一身衣服。她也简单清洗了一番，带上跌打伤药和外敷伤药去找云轻。 刚踏进云轻的门，便见云轻正半身赤裸，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虞婉拿着药站在门口，看着这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微微愣了一下。 云轻却跟没事似的，“有劳了。” 这家伙平时那么害羞，怎么现在又这么大胆奔放？看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 虞婉定了定心神，“你面朝床躺下！我好给你上药。” 云轻的后腰被划伤了一道长口子，这伤口倒不是很深，不过这大冬天处理不好也容易感染。 云轻淡淡的嗯了一声，就这么趴下了。 虞婉掀起一旁的被子，替他盖上了翘臀，又拿过衣架上的衣服，给他遮住了精壮漂亮的半个后背。 一下变得这么狂放的云轻还真让人有点适应不了。 虞婉眼观鼻鼻观心，开始给云轻处理伤口。在云轻没有一丝赘肉的劲瘦腰部，除了有一条划痕之外，还有一团青紫。 虞婉伸手轻轻按了下那一团青紫，成功引得云轻身体微微战栗。 这应该是一处暗伤，不知道要不要紧。 “这里是不是很疼？” “还好。” “死鸭子嘴硬。”虞婉倒了一些跌打油在掌心，狠狠按在了云轻的腰部，再次成功引得云轻僵直了身体。 虞婉好心情评价道：“你的身体可比你诚实多了。” 第70章 火药实验 第七十章 日暮时分，天空飘起了雪。 虞婉甚是担心地里的菜，赶紧让大家把地里能摘的南瓜都摘回来，不知道地里这些南瓜藤能不能挺过这场雪。 南瓜其实是春夏才适合生长的作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空间种子的特殊性，才让它在这寒冷之地也长出来了。 而她在侯府庄子带来的冬瓜、茄子、葫芦等物，则都没存活下来。就算存活了，长得也很瘦小，显然无法适应这里的冬天。 不过在虞婉种下第三代南瓜时，也发现一个现象，三代南瓜的变异特别多，部分三代种子的挂果率和成活率都不如一、二代，南瓜的口感也有较大改变，说明这空间里的种子大概率是杂交种，三代的种性不太稳定。 等明年开春，她得单独开辟一片试验地，对南瓜进行选育，培养一些种性优秀且稳定的南瓜种子。 这可能是个漫长的过程，不过没准也能选育出更好的品种。 除了南瓜，虞婉也让大家把能收的白菜都收了，还没长大的，便用干草盖上，再覆上一层沙土，尽量减少冻害！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果有塑料薄膜就好了，若有塑料薄膜，就可以大力发展大棚蔬菜，不必担心外界的极端天气。 不过一次性摘了那么多蔬菜回来，虞婉这边的仓库都快堆满了。 刘坚有些担心，“贵人，我们全收回来，能卖得了那么多吗？烂掉了多可惜。” “没关系，我们可以晒干做成梅干菜，或是做辣白菜。” “梅干菜和辣白菜是何物？我只知咸菜，但我们的咸菜通常不用这种卷心白菜做。”刘坚道。 “大概差不多，都是腌制品。” 不过虞婉还是想尽量卖出去，若是实在卖不掉，再进行腌制。 食品加工也需要投入人力，而且还耗费盐和香料，这些都是成本。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按照世人的惯性思维，这腌制品在当下属于穷人的食物，卖不出高价，回报率不高。 真要赚大钱，那得赚有钱人的钱，这样利润高回报也高，等着红薯成熟，她得先赚上一波，再将这红薯分等级卖出。 有了硫磺矿，接下来就是硫磺的提纯和硝石的萃取。 硝石在自然界是非常常见的，最容易发现的就是土房子的砖石上，尤其是茅厕旁边的石块、土墙上，都是最容易产生硝石的地方。 虞婉之前便陆续收集过一些，这些大部分是在云川城的城墙及老房子上收集的。 虽然不算多，但用来做实验应该够了。 火药的成分主要是石硝、硫磺与木炭，但这个比例她确实不太记得清楚，依稀记得有种说法叫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白糖，威力十分强大。 但这个一二三并不是指质量比，而是方程式的物质的量之比。 虞婉用尽上辈子所学，用硫、硝酸钾和碳换算了一番，最后得到土硝硫磺和木炭三者之间的比例大概接近15:2:3。 至于能不能成，就要多次做实验才能摸索出来。 硝石的萃取也不难，主要就是把土硝溶于水，将杂质析出，取上面的清液加热或晒干，就可以得到比较纯净的硝石。她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并用专门的容器储存。 等到夜深人静，西山沟众人皆进入梦乡，虞婉便开始对硫磺矿进行提纯。 硫磺的提纯也并不复杂，用蒸馏法就可以得到较为纯净的硫磺。 虞婉将经过收集和过滤的硫磺分成多份，放置在云轻这边的杂物室。 刘家村的男丁们搬走后，云轻这边还空出了两个房间，虞婉占用一间做杂物室，另一间依旧还空着。 将硫磺放好后，虞婉拿了一份最小的硫磺出来，再将这个房间落上锁，“云轻可要帮我看好了，这些可都是我们的至宝。” 云轻淡淡嗯了声，果然如他预料，这些提纯后的硫磺远不止一二十斤。 不过虞婉有意要瞒他，他也只好装眼瞎不知情。 翌日清晨，虞婉将送菜一事交给了刘坚和丁三叔。 一来今天下了雪，有些露天的活做不了，虞婉也趁机给大家放了一天假。来云川这么久，他们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没停下休息过，也确实该休息一天了。 二来，则是虞婉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要去做火药实验。 听闻今日放假，大伙儿都很高兴，西山沟的村民们前些日子都得了虞婉给他们的工钱，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城中采买一些东西。 虞婉见小婵还在家中，便笑道：“小婵，你也和他们一起进城去走走看看，有什么想要的，自己去买。” 小婵跟别人不同，虞婉按照三百文每月的工钱发给她的，算下来她应该是这些人中最有钱的隐形“小富豪”了。 小婵摇摇头，“我跟着婉婉姐什么都不缺，没有要买的。” 像别人缺衣服缺被子，她却从来没缺过。 “去城里转一转也好，多去见识一下，不必守在家里，这房子没人能搬走。”虞婉笑侃道。 小婵这才犹豫起来。 正好刘大嫂打扮好了走过来，见到虞婉劝小婵，便直接去拉起小婵道：“虞姑娘都开口了，你这傻丫头还留在家里做什么？虞姑娘是希望你出去见见世面。” 小婵这才跟着刘大嫂一同离开。 他们这一走，西山沟都空了一半，只留了十来个人在西山沟。 虞婉让刘阿翁帮她做几只箱子，顺便帮忙守着房屋，她则带上昨晚自制的火药样品，叫上云轻一同去人烟稀少的西山背面。 西山背面荒芜人烟，又因有西山的阻挡，西山村也听不见这边动静。 找到合适的试验地之后，虞婉便将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圆球、圆筒等。 不过云轻却发现这些圆球和圆筒里装着东西，外面还有一根奇怪的引线。圆球是用木头做的，圆筒则是截取的小节竹篙，只有拇指长，两头是已经干涸的泥土。 而在木球和竹篙上面，还写着歪歪扭扭的小字符。 云轻不明所以，又再看了眼这些字符，才发现这些字符并非随便乱写，还很有规律，应该是某种文字。 但他自认所识不少，甚至周边大小国家的文字，他也都略懂一些，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文字。 云轻满脸好奇，“这就是你说的火药？” “是呀。” “这上面的字是……？” “哦，你说这个呀，这是原料配比，因为我也没亲手做过，所以做了八个版本，努力找个威力最强的！”虞婉解释道。 这八个版本里，硝石、硫磺和木炭的配比分别从75:8:17到75:15:10，她依稀记得不同的配方比也可以做成火药，只是不知道实践起来怎样。 昨晚拿到提纯后的硫磺回去后，虞婉便将着手颗粒化处理，即把这些配比好的原料放在一起研碎混合，使其变均匀，再加少量水晒干成块。等到这些水分蒸发干，再把成块的火药研碎成颗粒，就可得到威力强大的火药。 昨晚她可是一整晚都没睡好，还好昨晚的风大，半夜就把水分吹干了。 虞婉便又连夜将这些处理好的火药放入木球和竹篙中，这些木球和竹篙都是虞婉让刘阿翁事先便给她准备好的。 刘阿翁虽然年纪大了，但手艺确实很少，这些木球几乎都是用整块木料雕出来的，密闭性挺好，他甚至还做了盖子，虞婉也是佩服他的精细。 竹篙的中间填上火药粉，两端糊上黏土封闭，这就是简易版的鞭炮了。 至于木球就更简单，将盖子与球体之间的缝隙用黏土糊上，这样就形成了密闭的空间。 经过一晚上的风吹，这些粘土都已经被吹干了。 不过受硝石的限制，她做得也不多，土硝虽然遍地都可以出现，可要采集也并不容易，一块砖上能刮出多少土硝？ 如果能找到大片碱土地，或许可以量产。 云轻就这么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一切。 “我们得放远一点，一会儿……”虞婉想了想，又看了看云轻的腿，“算了，还是我来！” 虽然她也有点怕这种玩意，但总不能让瘸了腿的云轻去做。 虞婉放了一只小“鞭炮”在二十多米开外，然后拿起火折子取点，随即迅速跑开。 沾着火药粉的引线滋滋响了几声，然后没了动静。 虞婉：…… 没想到开局就这么不利吗？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很多配方，总有一个行的。 云轻也在期待着，不过却见那根线滋滋响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不由得看向虞婉。 虞婉也很没底，感觉像过家家，“可能这是一个失败品……” 才刚说完，就只听见嘣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云轻也是跟着一震。 虞婉顿时欣喜若狂，万万没想到第一次实验竟然就成功了！ 而且这威力也并没有特别差。 “云轻，我们成功了！”虞婉高兴道。 云轻怔怔地看着兴奋不已的虞婉，再慢慢走过去看了一眼那只被炸开的坑，眼底似有止不住的暗涌。 虞婉又高高兴兴去拿同样配比的木球，“云轻，我们来试试这个……咦？云轻，你怎么了？” 虞婉察觉到云轻的异样，赶紧走到他跟前，却发现他的眼眶有点红，“你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有杂质飞进你眼睛里了？怎么这么红？” “嗯。”云轻喉咙有些紧，声音带着一种压制的暗哑。 “你低头，我帮你看看。”虞婉道，踮起脚尖去帮云轻看眼睛。 第71章 新衣 第七十一章 对着突然凑近的漂亮小脸，云轻呼吸一滞。 虞婉正要仔细检查，不料却在对方过于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虞婉愣了愣，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距离近了点。 而这一刻，云轻的眼神有着让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虞婉张了张嘴，“你怎么了？” 云轻看了她良久，终究只说了句：“没什么。”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虞婉松了口气，熟悉的云轻又回来了，“你这次再退远点，不要再靠近了……” “不，这次我想自己来。”云轻道。 虞婉：？？？ 云轻直接拿过了她手上的火折子，往前走了几步，去点燃了虞婉放在另一处的小木球炸药。 “嘣！” 这次是更大的声响，泥土和木屑炸得到处都是。 果然木球的威力比用竹篙制作的鞭炮效果要好一些。 虞婉依次将八种配方一一逐个点燃，经过多次反复实验，这八组配方中，75：10:15这一组的数据是最威猛的。 两人在这边做了半天实验，两人都做得心情愉悦，似乎完全没感觉到寒冷。 等到所有的实验样品都用完，虞婉才和云轻一路回去。 才刚绕过西山，便见丁二娘和丁二爷正往这边走。 “贵人，你们去哪里了？”丁二娘焦虑问道。 虞婉不明所以，“怎么了？” “刚刚我在这山坡上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正想拉这死鬼过来看看，还好你们没事。那声音又像虎啸又像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时不时一阵，怪吓人的。”丁二娘说道。 虞婉笑了起来，“没事没事，我们刚才那边回来，没遇上什么凶险，你们不用担心。” “哪能不用担心，你们以后还是别走远了。” 虞婉心中暖暖的，安抚了他们几句，一起回了西山沟。 他们刚才听到的，应该就是火药爆炸的声音，只是没想到她都特地走那么远再试验了，还是被西山沟的人听见了。不过这云川本来就地广人稀，也没什么杂音，要是顺着风的话，能传很远也正常。 但火药这东西太敏感了，暂时还不宜声张。 等量产之后，也得等北境那边有回应之后，他们才可以将这东西献出去，用于战场之上。 杨氏连熬了几个夜晚，紧赶慢赶缝制出了两套衣服。 其中一套是虞婉的，另一套则是云轻的。 季思彤今儿来西山沟的时候，便将这两套衣服都带来了。 不得不说，杨氏的手艺确实不错，甚至比云川城里的成衣店卖的衣服做工还要精致些。除了做工上的精湛，杨氏的审美也是一绝，她做出来的衣服很有设计美感。 正好云轻的衣服昨天去尖山探矿弄坏了，再加上今儿又降温，穿上新衣服正好。 虞婉推他进去催着他换装，自己则和季思彤聊起安安和兰平的衣服。 原来季思彤提前拿到钱后，也买了一匹粗麻布回去，本是想让杨氏给两个孩子做一套，没想到杨氏还没做出来，虞婉就找上她了。 后来，这两孩子的衣服就交给了兰大婶。 不过安安很是高兴，和虞婉谈起自己的新衣，“我们三的衣服都是奶奶做的，奶奶说我们出来不能太丢脸了，所以给我哥哥和三婶婶都做了一套新衣。谢谢恩人姐姐，奶奶说要不是有你，我们吃不上东西穿不上衣服，这个冬天就只有饿死冻死。” 她一副天真的口吻说着这些人世沧桑，并不觉得苦，反而在这苦中像是找到了甜。 虞婉摸摸她的小脑袋，“你们的衣服很好看，一看就是幸福的一家人，你更应该感谢你的婶婶和奶奶，是她们让你穿上了漂亮的新衣。” “嗯，我要好好跟恩人姐姐学种地，等以后我长大了，我也要像你一样种出甜甜的瓜。”小家伙说起这个满满的自豪，“恩人姐姐，你给我们的红薯藤活下来了。” “真厉害！”虞婉笑着夸道。 “哇~”安安的视线看向虞婉身后，嘴巴张得圆圆的，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惊艳，“好好看~” 虞婉也跟着回头，看向了屋内走出的人。 第72章 陶罐 第七十二章 只见对方一袭素净的布衣，看着与“富贵”毫无关联，然而穿在这修长挺拔的身形上，却透出了一种与生俱来的清贵之气，也更衬得他俊美无俦，容貌俊秀。 这种恰到好处的风骨，只怕就算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丹青手，也很难描摹出来。 “云轻穿这身真好看，就问谁看了不迷糊？”虞婉笑赞道。 云轻面色如常，对她道：“你不是想找硝石吗？走！” 季思彤听到这话，却是愣了下，“不知两位找硝石何用？” “哦？思彤姐也知道硝石吗？我想用来炼点东西。”虞婉道。 季思彤微微皱了皱眉，“莫非虞姑娘也求长生之术？” “啊？”这下倒是把虞婉搞迷糊了。 云轻道：“我们并非炼长生之药。” 虞婉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季思彤以为自己要炼丹。 “思彤姐误会了，这世上没有长生之法，我是想用来做点小实验。不知思彤姐可知哪里有硝石？”虞婉问。 季思彤是大夫，还听说过硝石，可能以前接触过。 听了虞婉的解释，季思彤也放下心来，“我确实知道一处地方有硝石，只是……只是那里很难过去。” “没关系，你只管说在哪里，我们自己找过去。”虞婉问。 季思彤：“在死亡谷。” “死亡谷又是什么地方？”虞婉不解。 “在流放地旁边，必须穿过流亡地才能到达死亡谷。”季思彤道。 “那边的路很难走吗？还是有什么关卡需要打通？”虞婉又问。 “路并不难走，不过流亡地并不是普通人能随便穿过的，需要官府的文书。” “原来如此。”虞婉算是明白了，“那行！我们先去别处看看。” 要与官府打交道那就比较麻烦了，虞婉不想去惹这样的麻烦，主要是这云川的地方官也不怎么样，没到必要时候，她绝不想接触。 更何况硝石本来在自然界也并不稀缺，到处都可见，尤其这云川到处都是老房子，只是跑去别人的基石或是墙体上刮白霜，只怕容易被当成贼。 虞婉想了想，这事大概可以交给范弘厚解决。 别看范弘厚只是一个汤饼铺的老板，他每天接触的人多，情商又高，看上去跟谁人关系都很不错。 尤其是最近汤饼铺开始卖便宜小菜后，他在底层百姓里也很有名声了。 虞婉装了一车菜来到汤饼铺，和范弘厚说了自己想收集土硝的方法。 不过范弘厚却不知土硝为何物。 虞婉便对他解释道：“土墙上那些白色霜晶便是土硝，就是这种。” 说着，虞婉还特地给他示范了，便是他这房子的石墙上也有，厚厚一层，跟长了霉一样。不过平时没人注意，往年他们还会清理一翻，但最近他们铺子每天都忙得要死，忙着赚钱都来不及，谁还顾得了这些。 范弘厚的妻子听闻这房子上的“霉斑”还能卖钱，既高兴又懊恼，“早知道虞姑娘你要这种东西，那我就不打扫后院了。哎哟，我前几日才在墙上扫下好大一层‘霉斑’。” 只是这前院没来得及打扫而已，因为太忙了。 虞婉笑道：“没关系，这种东西是会再长出来的。你们帮我以三文钱一斤收集，有多少收集多少，如果不足一斤，也可以换等价蔬菜。” “三文钱一斤？！”这下范大嫂更加心痛了，“虞姑娘，这玩意儿有啥用啊？” “用处嘛，我暂时也说不清，你们只管按照这个价格收就对了，到时候我给你们提一成。”虞婉道。 这个价格确实定得有点高，不过虞婉又怕价格太低弄不到足够的量，也影响她制作火药。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火药对两国之间的战争有着举足重轻的影响，就算成本多花一些，也是值得的。 更何况，硫磺和木炭暂时不需要花钱，就土硝需要银子，怎么算也亏不到哪里去。 范弘厚笑得眯起了眼，又佯装训斥范大嫂道：“你这婆娘问那么多做什么？人家虞姑娘自有用处，我们照着虞姑娘的要求收就对了，虞姑娘又不会少了我们的好处。” 虞婉跟他们交代清楚后，便跟云轻离开了。 她现在要去城中找制作陶器的工匠，其实今天她引爆的火药威力根本还没正常发挥吃出来。刘阿翁的木工手艺虽好，但那密闭的木球终究不如玻璃瓷器，更别提铁罐易拉罐了。 不过易拉罐现在没法做，玻璃这门手艺在这个时代根本还没出现。至于铁罐，那不仅烧钱，还可能惹来麻烦，毕竟铁是这个时代的管制品。当然，以张铁匠那手艺做出来的超厚铁罐，只怕做两只就足以让她破产。 陶瓷就不一样了，陶瓷制品价格可高可低，大体是按照工艺来的。一些精美的瓷器品当然也很贵，但散在民间的大部分陶瓷都很便宜。 而陶瓷又是家家户户都必备的生活用品，再穷的家庭，也总有一两只陶锅和粗碗。这些做工或许不怎么样，但胜在价格低廉。 再加上当下的陶艺技术已经发展得很不错了，虞婉所要的便是可以密闭的陶罐并不难做，这边是最好的选择了。 虞婉在城中找到了制作陶瓷的工匠，这工匠姓宁，世代做陶瓷。虞婉和对方说了自己的来意，然后给他说了自己要做一批口径很小的泥罐。那宁翁听了给她开了个价，竟然只要五文钱一只。 虞婉欣喜不已，当下就定了二十只。 现在这年头，粮价飞涨，但这些日常用品却是很难涨起来。 毕竟大家的需求就只有那么一些，而且粮价飞涨后，家家户户都开不了火，宁翁这陶瓷店都快要倒闭了。 虞婉的出现，正好解决了他的困境。 虞婉交了定金，约定十天后交货。 第73章 招女工 第七十三章 这日虞婉照常去城中给范弘厚送菜，顺便看看招人情况和土硝收集情况。 不料才离开西山沟不久，这马车就直接坏在路上了。 若不是云轻及时拉住缰绳，只怕这车厢还会直接侧翻。 虞婉整个人撞在了马车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她揉了揉额头。 云轻撩起车帘，“怎么样？” 虞婉眼冒金星，抬头看他，反问道：“疼死我了，怎么回事？” 云轻看着她水汽氤氲的眼眸，伸手放在了她红肿的地方。 虞婉愣了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云轻看到她略微有点躲闪的动作，收回了手，垂眼掩去眼底的情绪，“车坏了。” “这路太烂了，等我把火药一事搞完，必须想办法把这些路全都修一遍。”虞婉恨恨道。 之前还好，因为之前走动的人没那么多。 但是最近城中过来做工的人多了，再加上最近下了一场雪，这雪水融化后，路变得越发泥泞。 他们这还有一车蔬菜，这车要是不修好，只怕他们也没法将这些菜送到城中去。 就在虞婉犯难之际，几名汉子朝着他们这边走来了，“这不是虞姑娘吗？” 虞婉对他们倒也有点印象，他们是来西山沟一起做活的，虞婉对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还劳烦你们到了村中，帮我叫一下刘坚，让他带上工具过来帮我修一下车子，这车坏了。”虞婉道。 “虞姑娘要修车，何不叫我们兄弟，干嘛舍近求远。”其中一人笑道。 “你们也会修车？”虞婉似乎没想到。 那人便又说：“我兄弟之前还制作过马车呢！可惜今年没活做，但他这手艺绝对不差。” “那就有劳了。” 那人也客客气气地给虞婉和云轻行了一礼，然后去检查车轮子。 他绕着马车走了一圈，说道：“是车辕出了问题，李四，把锤子递给我一下。” 虞婉便站在一旁看他敲敲打打，这位李三果然有些本事在身上。 其实这车在前来云川的路上也曾坏过，不过当时刘坚几人帮她修好了，之后也曾出过一些小毛病，不过都没这次严重。 可能是她最近跑的地方太多了，去尖山那边的路尤其坎坷。 “你们怎么没住在西山沟？”趁着李三修车的时候，虞婉便和他们闲谈起来。 “说来不怕虞姑娘笑话，我们是回去给家里人报信的，知道虞姑娘还要找人手，我回去通知一下村里的人。”李四说。 “你们村在哪里？” “我们离城比较远，往西还得走二十多里路。” “这么远？”虞婉也是惊了，不过他们这个点已经快到西山沟了，便又问道：“你们多早从家里启程？” “五更天就得走了，我们几兄弟走得快。”那人说起来也是满满的骄傲，“我们这次把家里人都接过来了，虞姑娘可不可以给他们一次机会啊？” “只要他们能通过面试和试用期，便可以在这边长期做工。”虞婉道。 “别的我不敢说，但我们带过来的，都是吃得苦的。” 虞婉发现这些人其实并没有传言中那么不堪，大部分底层百姓都是淳朴的，只要有一线生机，都能保持这般积极乐观的态度。 救穷不救懒，虞婉喜欢这些勤劳的人。 没过多久，李三便把马车修好了。 “虞姑娘，可以了。” “谢谢，虞婉给了他三十文钱，这是给你的修车费。” “多谢虞姑娘！”李三拿到手，高兴不已。 到了城中，果然今天范弘厚的铺子里已经收集了不少土硝，正好虞婉将这些土硝全都放到了马车里。 虞婉没想到今天来面试的人也不少，竟然比上次多了两倍不止。 但其实工钱不算最可怕的，毕竟工钱给得低，而且还可以拖到做完工再给。 最可怕的是这个时代的人们的饭量，一个人吃一只南瓜真不是什么夸张的话，尤其是刚来吃饭的人。 虞婉觉得这个问题得好好解决才行。 最终，虞婉点了二十人一同离开，这二十人大部分是偏年轻的女性。 这年头的女子大多都温顺，而且干活也任劳任怨，工资开低一点也不会有人闹。 相对男子来说，她们的饭量要少一些。 当然，虞婉也存了些私心，希望这些女子能够走出来，像现代女性一样成为家里的半边天。 自打下雪之后，地里的南瓜便死了一片，红薯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挖出来，只能靠白菜撑着了。相比苋菜冬葵葱蒜苗等作物来说，白菜的产量更高一些。 虞婉还在收购白菜种子，试图再种一批次白菜。 也不知刘大等人此去乐萱城是否顺利，希望他们能多带些菜种子和牲口回来。 乐萱城。 经过十来天的旅程，陈家父子和刘大等人终于来到了乐萱城附近。 也该算是他们的运气好，听闻柴将军才联合槐将军和燕将军把大匈的大军赶跑，他们恰好赶上了。如果早些，只怕也不敢靠近乐萱城。 一行人拖着大堆东西，走到城门口被盘问了一番，好在他们都是良民，那守城的官兵听说是蔬菜，还特地检查了一番。 里面确实是一些白菜之类的。 “官爷，这点小菜就算我们的心意。”刘大递了一只和数只白菜给守城的士兵。 那守城的士兵赶紧摆手，“干什么？想贿赂老子啊？” 刘大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旁的陈贤道：“这位大哥误会，我们只是进城卖菜而已，这南瓜是刘小兄弟的一片心意。” “什么心意不心意，我们乐萱城的士兵不吃这套，你们有事直接去办，只要不作奸犯科，我们将军不会捉拿你们。但你们若是敢做违法之事，就算你们送黄金也没用。” 刘大欣喜，果然贵人看中的人不会有错，就连一个普通的士兵都这么正直。 “那这位大哥，我想问问月下香东巷怎么走？”刘大顺势问道。 哪想那士兵听到这话却是警惕起来，“你去月下香东巷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受人所托，要去月下香找一个叫宁伯的人。”陈贤解释道。 守城士兵迟疑了下，“你们受什么人所托？” 刘大想了想，临走前云公子叮嘱过他，不要随便把什么都告诉别人，便道：“所托之人说见了宁伯，他自然知晓。” 守城士兵迟疑了一瞬，“你等着，我去跟我们的头儿说一声。” 刘大等人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为何见一个宁伯也如此周折，还需要去通知守城将领。 不过云公子说了，宁伯和柴将军关系匪浅，说不定是因为这层关系！ 城墙上，柴将军正在和守城的副将蓝文峰聊周边的防守计划，见守城士兵上来，蓝文峰道：“何事？” “柴将军，老大，下面有一群身份诡异的人，带着几车奇奇怪怪的东西，还说想去月下香东巷找宁伯。”那士兵道。 柴清彦也愣了下，蓝文峰和他对视一眼，“头儿，这……要不跟过去看看。” “我也去。”柴清彦道。 两位将军跟着下了城楼，果然见下面一群人在门口候着，还推了不少东西。 “谁要见宁伯？”蓝文峰问。 刘大看了下来的两位将军，皆是气宇非凡之辈，顿时更恭敬了几分，“是我们。” “那就跟我走！”蓝文峰没有多问，准备带着刘大等人走了。 陈贤要去城中卖菜，便和刘大商定搞好后在这城门附近的阳春客栈相见。 到了宁家，刘大等人终于见到了宁伯。 这位宁伯果然上了年纪，满头都是白发，脸上的褶皱也很深，是个饱经风霜的老人。 刘大等人是第一次出来跟这样的大人物打交道，也不多说废话，只将几车蔬菜抬到院子里，开门见山道：“我们主人感念柴将军为国为民，特地献上自家种的小菜给将军。对了，这里还有一封我们主人的信，不知宁伯可否为我们主人转达？” 宁伯看了眼柴清彦，柴清彦对他微微颔首。 宁伯接过信件，展开一看，顿时双手发抖…… 第74章 殿下还活着！ 第七十四章 “宁伯，怎么了？”蓝文峰不明所以道。 刘大等人也摸不着头脑，这宁伯的反应也太大了点，甚至当着他们流下了眼泪。 不知贵人让云公子写了些什么东西，怎么让宁伯看了感动成这样。 一直没吱声没表态的柴清彦上前接过那封信，脸上原本淡定的神情也突然变得不淡定起来，震惊、欣喜、不敢置信……诸多表情都涌现在了这位将军的脸上。 他拽紧了手上的信纸，声音有些沙哑：“你们主人在哪里？” 刘大等人被他们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云公子说了这位宁伯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再加上虞婉对柴将军的推崇态度，刘大这才如实说道：“我们主人在云川西山沟。” “他……他还跟你们说了什么？”柴清彦又问。 刘大不知他是何身份，又为何如此激动，但临走前，虞婉似乎也并没有说过太多要额外交代的话。 “我们主人说这些东西都是送给柴将军的，要是柴将军喜欢的话，我们主人可以和柴将军长期合作，也欢迎你们随时去我们西山沟游玩参观。”丁山帮着补充道。 “是呀，我们主人十分仰慕柴将军之名……” “仰慕？？”柴清彦似乎觉得哪里不对，“这信是你们主人写的？” 刘大等人都不明白这位守城将领为何对信这般感兴趣，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道爽朗嚣张的声音，“柴清彦，你他妈过河拆桥，老子跟你没完！” 伴着这道嚣张的声音，又走进来两名青年，一人脸上有道明显的刀疤，另一个则是吊儿郎当的，像个街头混混。 “槐九，我们将军面前，休得放肆！”蓝文峰道。 “滚！他算个球，要不是看在老大的面上，我会给他面子？！几个大匈兵都搞不定，真是丢老大的脸！” “你——！”蓝文峰气得一噎。 “槐九，你少说两句，这几位是？”刀疤青年看了刘大等人一眼。 刘大等人现在已经震惊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柴将军、槐将军等人竟然都在这里！ “你手上拿的什么？老子看看。”不过比起刀疤青年，槐九更好奇柴清彦手上的信。 柴清彦却在他过来夺时，先收了起来。 “文峰，好生安排这几位远道而来的兄弟，这几车东西给我带回去。”柴清彦道。 蓝文峰不知到底是何内情，不过他很少看到自家将军这么失控的一面，知道这其中定有原委，便点头带着刘大等人离开。 槐九摸不着北，又注意到宁伯一脸泪痕，便问：“这到底怎么回事？柴清彦，你他妈欺负宁伯？” 燕云辰拉住槐九，“清彦不是那样的人，你脾气收敛点，三皇子的事，你别再迁怒清彦了……” “不迁怒他，我迁怒谁？这没用的废物，连老大都保护不好。”槐九本来就是市井混混出身，这辈子就只听三皇子一个人的命令，除了三皇子，还真没人能压得住他。 宁伯道：“槐九，你……你别再怪清彦，他心中也不好受。” 槐九垮着脸，在一旁生起闷气来。 宁伯又道：“我知道你们都很难过，不过三皇子他……他还在……” “什么？！”槐九直接跳起来，“他在哪里？” “宁伯，此话可当真？三皇子在哪里？我这就去接他回来。” 宁伯又摇了摇头，“他暂时可能不方便和我们见面。” “这又是何意？”燕云辰问。 “只有见着老大，我才能确定他还活着。”槐九也说道，“是不是刚才那几人知道？老子这就去找他们问。” “站住！”柴清彦道，“殿下之事，你们还没长教训吗？若非有内鬼蓄意陷害，殿下和云家军怎会落得那般境地！此事不宜声张出去，我想殿下没和我们直接见面，而是托人传话，定然有他的道理。” “可老子连殿下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你是不是在诓老子？”槐九不信道。 柴清彦这才终于将那张信纸递了出去，“你自己看！” “老子又不识字……”槐九道。、 不过燕云辰已经接过手展开了，而槐九后面的话则被他吞了下去。 他虽然不识字，但他认得出三殿下的字迹。 燕云辰看了也是一脸激动和不敢置信，手也微微发抖。 “燕十二，信中说了啥？”槐九焦急地问。 燕云辰还没回答，柴清彦便道：“殿下要你好好回去守好镇北城，若是镇北城有任何闪失，则会拿你人头是问。” 燕云辰：…… 槐九：“柴清彦，你他妈说什么！老子会让镇北有闪失？你以为像你这么不中用，还要老子来救你！” “哼，上次你被大匈围剿，我不也一样救了你。” “没有你，老子一样杀得出来！”槐九暴跳道。 宁伯看着他们针锋相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啊，安生点，该守城的就回去守着。如今只要殿下还活着，就一切都好，我打算去一趟云川……” “宁伯，此去云川路途遥远，而且近日天气恶劣，去见殿下一事，用不着你亲自跑……”柴清彦道。 “那我去正正好。”槐九说。 “你不行……” “什么叫我不行，你他妈才不行！”槐九骂道。 柴清彦：“镇北城太重要了，你若守不好，整个北境西部都得跟着遭殃。” “那谁去？”槐九问。 “我去！”柴清彦道。 “你倒是很会为自己开便利。”槐九冷嘲一声。 柴清彦：“我有文峰帮我守城，我带几人轻装过去看看殿下那边的具体情况。殿下还在信中说了，他需要一些泉阳的竹子，我正好可以给殿下送过去。” “哼！”槐九冷哼一声，“那这些又是何物？殿下遣人送过来的？那必须有我一份！” 柴清彦想了想殿下在信中提及的这些蔬菜的用途，便和槐九、燕云辰均分了。 柴清彦一刻也不想耽搁，立即叫上十几个亲信一同去泉阳砍了十来车的竹子，然后回到城中，叫上刘大等人。 刘大还正和陈家父子说着来乐萱城的情况，这陈家父子的白菜苋菜等可都卖爆了。而南瓜一物，起初没人敢买，后来他们支起泥炉，当街叫卖。 一份蒸南瓜二十五文，没想到销路很快就打开了。 这才一天时间，他们运过来的两千斤菜就卖掉了一小半，剩下一大半最多只需两天时间，也可以卖光。 刘大等人正和陈家父子聊得津津有味，一名士兵打扮的人过来请刘大等人过去。 刘大四人来到城门，见到了柴清彦，正要行礼，柴清彦阻止了他们。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云川，不过我此行是私下行动，你们就叫我柴大哥即可。”柴清彦道。 刘大丁山等人赶紧改口柴大哥。 “你们可有东西收拾？我在城门这里等你，你们收拾好赶紧过来，我们现在就启程。”柴清彦又道。 “？？？”刘大等人又是惊得说不出话，“可现在已经很晚了，柴……大哥一定要现在就走吗？路上过夜很冷的。” “无妨，时间要紧，我们晚上会有火把。”柴清彦解释道。 刘大等人没想到柴清彦这么积极，只得回去跟陈家父子打了招呼，让他们帮忙买虞婉需要之物，他们则要先行离开了。 第75章 金大腿自动送上门了 第七十五章 最近西山沟是越来越热闹了，突然又多了几十人的劳动力，虞婉还在每隔几里地的地方就修上一处小草棚，这些草棚主要用于给前来西山沟的临时帮工们住宿。 至于伙食方面，虞婉也着手进行了新的管理。 即每日每人的饭菜量都是规定了的，大家每顿饭凭票打饭打菜，这饭票的票面分为一两二两三两。而厨房外面，也出现了专门的打菜打饭窗口。 当然，如果有人吃不了那么多，也可以留着卖给别人，或是去退票窗口换钱。 这样的模式让很多想来一顿吃个大饱的人没法如愿了，每天大家都有规定的饭量菜量，打饭打菜窗口则多了两三个岗位。 不过这三个岗位暂时由刘大嫂、许二婶和丁二娘这三人负责，因为虞婉发现这三人很得食堂阿姨的真传——很会抖手，看着一勺子下去，舀上来抖两下，便只剩半勺了。 能养几十只猪的猪圈和可同时供多人出恭的公用厕所已落成，而且公厕数量不止一个，目前一共有四五个，除了他们集中生活的地方，在帮工们住宿的每个地方也都配备了厕所，目的便是让大家养成去厕所大小便的习惯。 当下这个时代，就连城中都没有公厕，街上的角落里，到处都可见排泄物，城里的卫生也很脏乱差。 但虞婉受不了那样的环境，云川城她管不着，但西山沟必须干净。 不过修猪圈和厕所花了石块，他们最初发现的那块巨石都快被他们耗光了，再开采下去，那半边山可能存在滑坡的危险。 虞婉叫停了石匠们，接下来她想搞一搞土水泥。 不过土水泥的制作比火药要难一些，虞婉找过各种原材料烧制，效果都不是很理想，反倒让大家有些怀疑“贵人”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前些日子花了很多钱去城里收了墙上的“霉斑”回来做什么“硝石”，现在又想烧土。 偏偏云公子还全力支持她，无论她做什么，云公子都在一旁和她一起做。 可惜这么登对的一对年轻人，怎么就没擦出爱情的火花呢！ 就在虞婉为水泥犯愁的时候，云轻提醒道：“你想烧制的水泥一物，我虽不知道是何种东西，不过可以找宁翁问问，他是多年的土陶烧制工匠，想来对这些烧制工艺自有一定的经验。” 云轻这话倒是点醒了虞婉，“云轻，果然还是你最懂我。正好明日我们便要去取定制的陶罐了，顺便请陶翁过来一起研究。” 翌日一大早，虞婉去取陶罐的时候，便和宁翁说明了来意。 宁翁高兴不已，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大家都穷得没饭吃，他一个底层百姓，全靠这点收益，而每年官府收的赋税也不少，眼下又要到催收赋税的时候了，宁翁正愁没有钱交税。 虞婉这倒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这位虞姑娘现在在城中也算小有名气，至少在南城这一片算是人人皆知的人物了。 不过等到了西山沟，听了虞婉讲的“土水泥”一物，烧了一辈子土陶的宁翁也是一头雾水，这世上哪存在加水风干即可坚固如石头的东西？ 米糊倒是可以，但也没有她说得那么神奇。 但虞婉说了不急，慢慢研究，试试各种配比，只要他能研制出来，就给他五贯钱，还送他一套西山沟的房子。 为了这五贯钱，也为了一套西山沟的房子，宁翁倒是非常乐意一试，甚至还把三个儿子都叫来一起捣鼓，连铺子都不要了，扔给家中的老伴和儿媳经营。 在来西山沟之前，宁翁怎么都没想到云川这种地方还能出现这么繁华热闹的村落，而且这里干干净净，伙食比他一个城里的工匠之家开得还好。每天甚至还有一顿炒菜，虽然这炒菜也没什么油气，可就是比那土陶罐做出来的东西好吃。 西山沟的人手越来越多，但是新的一批庄稼却似乎有些接不上。 上个月虞婉买了一批次的菜种子，但是这些种子也不知是品种不行，还是最近的气候不对，存活率不够高，而且生长速度也偏慢，大概还得等半个月才能等到大批次的蔬菜成熟。 目前地里倒是还有一些白菜葱蒜苗等，不过这些蔬菜只够西山沟的人吃，没法再拿去卖了。 南瓜也因天气太冷，几乎已经死光，眼下长得最好的便是红薯藤了。 还好红薯藤也是一道菜，虞婉目前便每日卖一批次红薯藤尖，勉强赚点小钱。 至于红薯藤上老一些的茎叶，虞婉便让请的工人修剪下来，煮给猪吃。 好在被阉割过的猪长得越来越好，西山沟的人都啧啧称奇，没准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宰一只猪了。 但眼下，南瓜死去，红薯尚未成熟，能卖的菜太少，还有一堆账等着她结算，虞婉经济出现了大危机。 果然这就是传统农业的脆弱性，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南瓜一死，虞婉就开始捉襟见肘，这现象可能还得撑过半个多月的艰难期才会有所好转。 虞婉现在是每日都盯着第一批移栽的红薯，甚至不惜用最纯的灵泉灌溉，希望能早点收获。 就在虞婉最缺钱的时候，刘大等人回来了。 跟着刘大等人回来的，还有十来车竹子，以及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 其中为首那名骑马的男子器宇轩昂，一身凛然之气，虞婉远远看着他们走过来，仿佛像看见了行走的金大腿。 而且这些金大腿，自动送上门来了！ 金大腿朝她这边看过来了，虞婉顿时笑得跟夏日阳光一般灿烂。 笑话，看见财神爷，能笑得不好看吗？ 而站在虞婉身旁的云轻，明明依旧面无表情，却无端像是冷了几度。 第67章 我与将军相见恨晚 第七十六章 “虞姑娘，这位就是柴……大哥。”刘大从马车上跳下来，便立即给虞婉和柴清彦介绍，“柴大哥，这位便是我们的主人——虞姑娘。” 柴清彦的眼神却看了眼虞婉旁边的云轻。 云轻依旧风轻云淡，甚至比平日更冷淡了几分。 柴清彦便明白云轻的态度，不想暴露身份。 虞婉见柴清彦看着云轻，便灿烂地笑着给柴清彦介绍，“柴大哥，你好，我叫虞婉，你直接叫我名字即可。这位是我的朋友，云轻云公子。” “云公子，虞姑娘，幸会！”柴清彦恭恭敬敬地打了声见面招呼。 虞婉笑道：“柴大哥果然如传闻般英勇神武翩翩有礼，让人敬佩。” 虞婉这彩虹屁吹得柴清彦汗颜，“不敢当不敢当。” “柴大哥舟车劳累，想必饿了？你来得可真巧，今儿我和云轻烤了几只红薯，给你尝尝。”虞婉热情说着，又对刘大道：“刘大哥，你让刘叔安排人手把这些竹子全部种下去，都种在那些山坡上，每个山坡山脚都种上一些。” 这位“柴大哥”可真是诚实，拉了十多车竹子过来，这是虞婉从来没料想到的，她本来只想让刘大等人带一些回来种着就行了。而且柴将军还亲自走一趟，想来是为了南瓜红薯而来的！ 这位将军可真是为国为民，很有远见，虞婉也感动不已。 她才只送两车东西过去，柴将军就送十多车竹子过来，难道这就是古人的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虞婉绝不会让他空手而归，黑火药必须安排上，而且……一定按良心价算。 虞婉热请柴清彦到屋里，几人围桌而坐，对于新来的财神爷兼大靠山，她必须招待到位。 虞婉拿出刚烤好的红薯放在桌上，对柴清彦说道：“柴大哥，你这可是来得太巧了，这是我们今儿才挖出的第一批新鲜红薯，味道软糯香甜，您这一路辛苦，尝尝看。” 柴清彦看着桌上冒着热气被称之为“红薯”的陌生食物，眼里透着几分好奇。 “虞姑娘，你这红薯是你种的？”柴清彦禁不住好奇便问道。 “当然。柴大哥常年生活在北境，想必是没见过这种作物，你若有兴趣，可以随我去看看我种的那些红薯。”虞婉笑着回答。 “好。”柴清彦正有此意。 “那我们边走边吃。”虞婉站起来，把红薯端起，带头走在前面。 众人来到地里。 柴清彦看到一片地的绿藤蔓，问道：“虞姑娘，这就是红薯？” 虞婉笑道：“是的，柴大哥。云轻，你帮我拿着。” 虞婉把手里红薯盘子递给云轻，柴清彦赶紧先一步接过手，虞婉被他这一动作搞得愣了下，有点摸不准柴清彦的意思。柴清彦大概也觉得尴尬，赶紧说道：“虞姑娘不必客气，我来即可。” “柴大哥果真平易近人，一点将军的架子都没有。”虞婉由衷赞道。 “虞姑娘过誉了，柴某愧不敢当。”柴清彦谦虚道。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身边的空气又冷了一分。 可惜虞婉并没感觉到，她顺手捡到一小段不知是谁扔在土沟里的木棍，找了一窝红薯，直接刨开周边的泥土。没一会儿，便把泥土下的红薯刨了出来。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虽说这些红薯都不是很大，大概就只有二三两一个，但在从未见过红薯这种作物的人们看来，这无疑是超级高产了。 虞婉笑道：“柴大哥，这红薯周身是宝，红薯的茎皮可以用来喂猪，嫩叶尖可以直接炒来吃，而这红薯，无论蒸煮烤甚至晒干，都非常可口，它的淀粉含量很高，糖分也高，是充饥的极好粮食……在一个遥远的地方，这种东西曾拯救过无数的人们。” 听着虞婉有条不紊娓娓道来的讲解，柴清彦不觉被她吸引。他的目光从那被刨来来的七八只红薯转移到少女脸上，“原来如此，难怪虞姑娘和云公子会大力种这么多红薯。” 虞婉又接着说：“不仅如此，我们其实也想多种一些别的作物，不过种子一直是我们的大难题，没有那么多萝卜种子、白菜种子和冬葵种子。” 柴清彦有些不解，“那这红薯种子……” “这就要说到红薯的特殊性了，红薯不像别的作物，只能撒播，它可以直接进行扦插。” “扦插？”柴清彦像是想起了什么。 然后便听虞婉又道：“在种植之初，我们把红薯埋在地里，可用一些密草把它盖好，等着它长发芽。在发芽后，把密草拿走，让其通风，经过一段时间，这些绿芽就会长成藤蔓。而这些藤蔓，便都可以剪去移栽。” “红薯的生长能力强，只要肥力和气候湿度达标，它们很快就能存活下来，然后在新的土壤里生根发芽，结出很多红薯来。我们最初其实只有几十只红薯种子，你看现在我们种了几十亩地了，我想让这里变成红薯基地……” 她说起这些来神采飞扬，整个人都像能发光一样，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柴清彦内心也不得不惊叹，这位看似柔弱的少女竟然有这样的胆识和见闻。 “唉，可惜这些红薯种得也不是季节，如果能早些播种，产量能更好很多。”虞婉遗憾道。 也全赖灵泉和空间种子的属性加成，这些红薯才能在这个季节长成这样。其实红薯更适合早春或是夏秋种，他们种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 “不是这个季节，还能长出这么多红薯来，这红薯完全能称得上神物。”柴清彦由衷赞道，“若是能推广出去，定能解决眼下最难的粮食问题。” 虞婉趁机说道：“等我的红薯可完全收获时，可低价售给柴大哥。不知柴大哥可有意向定下一些？” 这可是未来的大客户，而且还是能稳定输出的大客户。 柴清彦暗中看了云轻一眼，却见云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柴清彦略一琢磨道：“那就有劳虞姑娘为柴某留一些了。” “行，我给你留一万斤如何？”虞婉问。 周围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一万斤！！！ 什么东西能产一万斤！！！ “行，只要虞姑娘有，柴某都愿意买下。”柴清彦道。 现在各地粮价飞涨，北境这边因为战乱更是高到离谱，朝廷那边给的粮草也经常不足，今年的粮草更是久久没来，别说乐萱城，镇北城和抚安城一样都粮草紧张。 如果能有红薯缓冲一段时间，倒也不错，将士们也不比勒紧腰带过日子了。 而且，三皇子在这里，想必也过得很苦，这位少女救了三皇子，他们也理该照顾一下她。 虞婉听了这话，顿时高兴不已，果然大户就是大户。 “柴大哥果真豪爽，我与柴大哥相见恨晚啊！”虞婉就差上前握手了。 云轻：…… 柴清彦：……这云川真的很冷啊，身边随时都有一股冷意。 第77章 铁树开花 第七十七章 虞婉将这一窝红薯递给刘坚，又对刘坚道：“刘叔，今天有贵客前来，你再挖一些红薯，晚上我们煮点红薯粥，大家一起尝尝鲜，正好最近南瓜白菜都吃腻了。顺便叫刘阿翁去山坡上捉两只鸡回来，让小婵炖起……” “虞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柴清彦赶紧劝阻。 虞婉却甚是慷慨道：“柴大哥不必见外，我与柴大哥一见如故，更何况只是一些家常便饭而已，我们也有几日未吃荤菜了，正好解解馋。” 这话倒是一点不假，因为囊中羞涩，虞婉近日也节俭了不少，连猪肉都没敢再买了。 好在之前她在城中陆续买了些大大小小的鸡回来，全都养在山坡上，刘阿翁如今承包了养鸡的任务，那山坡都被他改造成了养鸡场。 柴清彦听她说几日没吃荤菜，不由得又对这西山沟产生了好奇。 现在这个季节，大部分百姓都没什么蔬菜吃更别提荤菜了，可听眼前这少女的话，似乎这里的人都已经吃腻了白菜南瓜，甚至还能吃得上肉……这到底是怎样的世外桃源？！ 与柴清彦同行的几名将士也颇为震惊，但西山沟的人们似乎并不觉得奇怪，刘坚高兴地应下，又利落地挖了几窝红薯回去。 虞婉见柴清彦等人一只红薯都没尝，以为他们不知怎么吃。 确实，这土灶里烤出来的红薯黑乎乎的，看着有些脏，大概他们不知道如何下手。 虞婉接过柴清彦手上的红薯盘子，重新交给云轻，然后自己顺手拿起一只红薯，边剥边道：“想来诸位大哥没见过此物，不知当怎么吃。其实这个红薯的皮可以吃，但是会影响口感，所以吃的时候最好把外面这层皮剥下来，里面烤焦的部分是最香的。柴大哥，尝尝。” 虞婉说着便把剥了皮的红薯皮递到柴清彦眼前，柴清彦却是先瞟了眼旁边神色淡淡的云轻，忽然有点诚惶诚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虞婉又将红薯往前递了递，“柴大哥不喜欢吗？” “没有。”柴清彦只好接过手，然后又看了眼云轻，“云公子……尝尝吗？” 虞婉：？？？ 云轻一脸冷淡与疏离，“不用。” 虞婉：？！！ 气氛一时有点冷场。 虞婉都震惊了，云轻怎么这么不开窍！ 这可是他们的金大腿啊！！！ 她赶紧打圆场，“柴大哥自己吃！这里还有呢！” 她说着又开始剥，然后递给柴清彦旁边的副将，那副将赶紧自己拿了一只，“虞姑娘太客气了，我们自己来。” 说着，其余几名将士也赶紧一人拿了一只。 虞婉见他们终于不再客气，便也笑了起来，还殷勤问道：“不知道柴将军是否喜欢烤红薯的味道？” 软糯香甜的红薯入口，刺激着每一个味蕾，柴清彦此刻只觉得这是他这半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好吃，又香又甜又糯，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高产又美味的神物。”柴清彦毫不吝惜地夸奖道。 其余几人尝了烤红薯的味道后，都纷纷点头附和。 虞婉甚是满意，“诸位远道而来，也是我们西山沟的贵客，趁着现在饭菜还没做好，我就带诸位四处走走，了解一下我们西山沟！” 对于潜在大客户，虞婉向来很有耐心。 “那就有劳虞姑娘了。”柴清彦客套回道。 虞婉便带着柴清彦来到广袤的地里，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如今竟有成片的白菜、冬葵和油菜籽等，这些种植都被管理得很好，长势喜人。 除此之外，这个偏远的乡下，竟然还随处可见非常干净的公厕，即使走在这里突然尿急，也无需到处找地解决。 而有了这些公厕，才让生活着这么多人的西山沟干净卫生，甚至比城中的富人区还要干净。 这位虞姑娘竟有如此能耐和见识，将一偏远小乡村管理得井井有条，着实令人佩服。 虞婉见柴清彦吃完了手上的红薯，便又立即递了一只过去，“柴大哥，这里还有。” “虞姑娘自己吃，柴某已经吃饱了。”柴清彦赶紧推脱。 “我这地里都是红薯，想吃什么时候不能吃，柴大哥不必和我客气。你们远道而来，路途辛苦，多吃一点是应该的。”虞婉硬将那只红薯塞给了柴清彦。 这位柴将军英武不凡，身量和云轻相当，比云轻稍微壮实些，这样的男人，食量怎么可能只有一只烤红薯。 更何况，她刚才也了解到了，他们一路上并没吃什么东西，今天更是为了赶路，中午饭都没吃，就早上吃了一些干粮。不过古人大多一天都只吃两顿，或许在他们看来并无什么不妥。 但这样劳累奔波一天，哪里能不饿？ 虞婉也是赶过路的，知道他们只是过于客气。 柴清彦看着手上的红薯，又不由得往云轻身上瞟了眼，“那就大家一起吃！云公子，请。” 他客客气气地递给云轻，甚至还贴心地剥开了外面烤焦的红薯皮。 不等云轻回绝，虞婉便笑道：“柴大哥太客气了，我和云轻吃一只就够了，剩下的你们分。” 说着，把手上的那只烤红薯分成了两半，非常自然地给了一半给云轻。 不过云轻却没有接，虞婉有点纳闷：“怎么了？不想吃？” 云轻却只是轻描淡写道：“有皮。” 虞婉：？？？ 云轻看她没反应过来，接过一只，剥了皮递还给她，然后自己又拿起另外半边没剥皮的，自己剥开细嚼慢咽起来。 虞婉看着手上剥得干干净净的烤红薯，忍不住笑了，“云轻果真细心，谢谢了~” 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的众将士当场惊掉下巴！ 这还是他们那个不近女色的高冷殿下吗？！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第78章 云公子很好相处 第七十八章 今晚，西山沟破天荒宰杀了两只鸡，又炒了白菜，蒸了南瓜，以及香甜的红薯饭，可把大家给馋得直流口水。 可惜现在必须凭饭票和菜票吃饭，不能像以前那样胡吃海喝，没多吃的一张饭票菜票，可都是钱。 说来也好笑，自从实行凭票吃饭之后，大家的胃口好像都缩小了不少，有时候他们甚至特地省下来，就为了去饭票回收窗口换成钱。 不过也有少数舍得吃的，自掏腰包买票吃个饱。不管怎么说，这西山沟的伙食可比外面的饭馆好太多，而且也经济实惠。 开饭时间到，收工回来的人们便蜂拥朝食堂这边走来，一个个端起木盘子，手上还拿着一块小木牌，挤到一处留有一处窗口的位置，迅速排起长龙。 “虞姑娘，这是……”第一次见此阵仗的柴清彦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到了。 虞婉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们西山沟的饭点到了，所有在这里干活的人都可凭着饭票和粮票去窗口打饭菜，饭菜的多少由票价决定。票价不够可以去旁边的票价退换售卖窗口购买，当然，如果手上的饭票太多吃不完，也可以去退换成等价的钱。” “难怪虞姑娘和云公子的西山沟治理得井然有序，这样的制度确实很不错。”柴清彦由衷道。 “这是婉婉的功劳，跟我无关。”云轻解释道。 柴清彦：“……” 虞婉却被云轻那个“婉婉”给震惊到不行，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听云轻这般称呼她，云轻平时似乎并不怎么叫她名字或者称呼。当然，这也可能是他话少的原因，几乎次次都是自己找他。 同时被震惊到的还有柴清彦等人，这还是他们那个不苟言笑不近女色的高冷殿下吗？ 小小的震惊后，虞婉甚是开心，云轻终于叫她的名字了，“婉婉”这个名字，更像是上辈子的亲友们对她的称呼。这是不是说明云轻在对她敞开心扉，将她当做最好的伙伴？ “云轻太谦虚了，这怎么能和你无关呢，你也提供了宝贵的意见啊。我们西山沟现在的一切，都是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努力才创造出来的。”虞婉道，“不闲扯了，柴大哥这边请，我们去小食堂吃饭。” “小食堂？”一名黝黑的将士好奇道，“虞姑娘，何为小食堂？” “可以点菜的地方。”虞婉道。 众人跟着虞婉一同到了食堂背后的大房间，这房间还是虞婉让刘坚等人最近才新增的，便是为了开辟新的经营模式。 毕竟随着西山沟的发展，接下来会有很多外来人口出入这里，虞婉不可能每次都邀请他们吃饭，是时候将这样的人流量转化为经营收入了。 不过这次的柴清彦是她最尊敬的贵客，这顿饭自然是虞婉来请。 看着桌上的炖鸡汤、小炒鸡、炝炒白菜、蒸南瓜、凉拌红薯尖等新鲜菜品，这一群星夜赶路而来的将士们都不禁咽了咽口水。 虞婉道：“大家不用客气，先吃！” 这一路上他们都听刘大等人吹了很久的南瓜和炒菜，这一次他们终于吃上了。 香软的蒸南瓜入口，还有淡淡的回甘，一开始还能勉强保持风度的众将士在尝到美味鸡肉，香脆的白菜，入口即化的南瓜后，终于再也顾不得许多，风卷残云地吃起来。 更别提还有小米、红薯一同蒸熟的大干饭，就算是在他们军营，也已经很久没有吃得这么好过了。 难怪三殿下愿意留在云川！ 柴将军看着他们一副没见过世面一样狼吞虎咽，有点尴尬地笑道：“让虞姑娘见笑了，你们在云公子和虞姑娘面前，怎一点形象都不顾。” 虞婉摆摆手，“大家一路辛苦，多吃点应该的，柴将军也别客气。” 说着，帮他夹了一只鸡腿。 云轻淡淡看了一眼，只夹了一根红薯尖。 柴清彦立即给了云轻：“云公子先吃。” 虞婉：？？？ 柴清彦也觉得自己这举动可能在不知情的虞姑娘看来有点怪，便又找补道：“我看云公子似乎口味不佳……” 虞婉依旧很迷茫，云轻口味不佳，柴将军竟然这么关心吗？ 她又看了看云轻，不过云轻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然后把那鸡腿退了回去。 虞婉赶紧道：“柴将军自己吃，这里还有一只呢！” 说着，虞婉将剩下那一只鸡腿给了云轻。 “我不要，你自己吃……” “你身体不好，你多吃点。”虞婉其实对鸡肉没啥太多的兴趣，大概是上辈子大鱼大肉早已吃惯了，她更偏爱牛肉一些。不过现在这个年代的牛肉非常昂贵且少见，而且有些地方杀耕牛是犯法的。 柴清彦问道：“云公子身体不好？不知虞姑娘可否具体告知。” 虞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是她太敏感了吗？为什么她总觉得柴将军非常关心云轻？ 可是看云轻对他们的反应，似乎也不熟啊！ 不过柴将军可能也是顺着她的话随口客套一问而已，于是虞婉便道：“云轻之前受过很重的伤，差点就……” “吃饭。”云轻已将那只鸡腿上的肉剔了下来，放回了虞婉碗中。 虞婉看着碗中的鸡腿肉，简直哭笑不得，“不用给我，云轻你自己吃……” 云轻却执意不肯要。 虞婉想了想，“那老规矩，一人一半。” 云轻这才接下。 “看来你真是把有福同享贯彻很彻底，连一只鸡腿都要和我分得这么清楚。”虞婉不由得笑道。 “虞姑娘和殿……云公子感情真好！”坐在柴清彦身旁的左副将说了句。 然后便收到了“云公子”淡淡的一瞥。 虽然只是淡淡一瞥，却也让这位左副将感到后背发寒。 虞婉倒是没察觉什么异样，依旧笑着解释：“我与云公子是生死之交，云公子外冷内热，博学沉稳，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你们要是和他相处久了，一定也会很愿意和他做朋友的。” 冷汗涔涔的众人：…… 战场上杀伐果断，治下严正不容私情，令无数大匈人闻风丧胆，斩杀叛将毫不手软，也让无数刺头深恶痛绝的三殿下，很好相处？？？ 第79章 黑心的殿下 第七十九章 虞姑娘怕是对很好相处有什么误解。 和殿下做朋友，他们是万万不敢想的，他们誓死追随三殿下、效忠于三殿下，但还不敢肖想和殿下做平起平坐的朋友。 这顿饭大家吃得非常满足，却也非常复杂。 傍晚，虞婉安排柴清彦等人去云轻那边休息。 一来西山沟实在也找不出更好的住宿地，客栈还没发展起来；二来虞婉也有意让云轻和柴清彦多接触，这样更有利于柴将军发现云轻的才能。 一切安排妥当，虞婉端了一盆药水，去寻云轻。 这药是刘大等人带回来的，方子是季思彤开的，不知道效果如何。 虽说这些天虞婉每日都在给云轻按摩，季思彤也在定时施针，可效果似乎并不理想。季思彤之前也给她打过预防针，大意便是云轻这种情况很难完全康复，可虞婉还是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竭尽所有全力帮助云轻。 云轻这次倒是很配合，先泡了脚。 虞婉也倒了一盆温水在一旁陪云轻一起泡。 “柴大哥休息了吗？”虞婉随口问道。 “嗯。”云轻答得很淡。 “他们这一路赶过来肯定很辛苦，我听刘大哥说这一路他们连晚上都没怎么歇脚，举着火把也走，柴大哥真是个为国为民的英雄……”虞婉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云轻以前和柴大哥相识吗？” 其实这个问题虞婉之前也曾问过云轻，不过云轻当时说不认识。 可看今天柴将军对云轻三番五次“巧合”的关心，虞婉又总觉得这两人可能有些关联。 当然，这是她根据前世的电视剧和小说套路猜出来的，不一定正确。 因为这两人都不曾承认过。 果然，云轻又想都不想就回道：“不认识。” “可我总觉得柴大哥对你分外关照。”虞婉道。 云轻：“……你对他也分外关照。” 虞婉：“嗯？”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虞婉想不明白。 “柴大哥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我当然也尊敬他，想和他结交……”虞婉说着说着，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云轻，你该不会吃醋了？” 云轻：“没有。” “还说没有，这酸味我都闻到了。”虞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你吃醋的样子挺可爱的。” 云轻：“……” 笑了好一会儿，虞婉才继续道：“但是你这飞醋以后不要再吃了，你和柴将军在我心中处在不同的位置，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可惜端水大师虞婉的回答并没让他满意，云轻反问道：“那在你心中，柴将军又是什么？” “他嘛，”虞婉狡黠一笑，“是令人敬仰的英雄，也是我们的金大腿。” 云轻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虞婉继续解释：“我们制出来的火药，不是正好该用在战场上吗？而柴大哥，我想他肯定对这些火药非常非常感兴趣。” “他为我们送来了那么多竹子，我们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这些竹子好歹也得按钱结算给他们。当然，我们的火药也可以卖给他们。” “等这些火药在战场上发挥了它们应有的作用，我想柴大哥肯定还会继续和我们合作的。而我们这么大的产业，也需要一个强大的后台为我们撑腰，不然我们这样一块肥肉，早晚会惹来虎狼的觊觎。” “而放眼整个北境，还有哪一棵大树能比得上柴将军？” 虞婉娓娓道来，每一句都说得很在理。 云轻却有些不解：“你……为什么就这么相信他们？” 他已经感觉到了虞婉对柴清彦一行人的信任和偏爱，那种信任与偏爱已经超出了一定的界限。 虞婉倒是没想到云轻的警戒性这么高，她想了想，她之所以相信柴清彦，更多的还是因为提前预知了原书中的剧情。 但她也无法这样对云轻解释，只好道：“三皇子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将才肯定不会差，而且，柴将军确实守住了乐宣城。不管怎样，我们同为荣国人，都希望能将侵略者赶出国境，至少得保住这云川的局势。” 要是乐宣城沦陷了，那云州更没辙了。至于以后男主登基，这局势又如何变化，虞婉也说不清。 原书男主是个很有城府的人，同时也很会审时度势，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女配，以及提出让原主和王家联姻的建议。 他太会选择利己的选项了，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即使这样的人登基成功，也不会和自己硬碰硬。 只是前提是西山沟必须壮大，壮大到没人敢动的地步。 而想要壮大，就必须和更多更大的势力捆绑在一起。 柴清彦眼下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因为这人是三皇子一派的。 虽说现在三皇子已死，但应该也没人拉拢得了他，原书中男主便没拉拢过柴清彦。 “只是这火药的价钱，我一直拿不准主意，怕定得太高，柴将军不敢买；又怕定得太低，我们没法覆盖眼下的大量开支。所以我才想把他们招待好，然后才好谈生意的事。”虞婉道。 云轻听她说起这些生意经，眉目终于舒展开来，“你不用讨好柴清彦，他会秉公办理，生意合作，只要有用，柴清彦不会让你亏损的。” “也对，柴将军是守护国界的大英雄，处事肯定光明磊落，在火药的价钱上，一定会给公道价的。” 云轻听她每说一句话都不忘夸一番柴清彦，甚是不习惯，“你准备一斤卖多少钱？” 虞婉想了想：“你看一斤卖两百钱，贵不贵？” “太便宜了，十两银子一斤。” 虞婉：？！！ “十两？！这会不会太黑心了！”虞婉赶紧摆手，“这价格太离谱了，不能这么卖，会赶客的。更何况柴将军买回去是为了守城，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我们不能这样抬高价。” 云轻却道：“火药一物非同凡响，自然不能卖得便宜了，不然谁都能买。我们就按十两银子一斤，但是只卖给柴清彦，也只有他可以买，这样这个价便不显得贵了。” “更何况，他若打了胜仗，朝廷不会少了他的赏赐，别说区区十两银子，就算是百两银子一斤，他也买得起。” 虞婉听完云轻的分析后，也觉得不无道理，“这倒是很不错的主意，我们只发展柴将军一个独家代理。” 本来她也没想卖给别人，柴清彦在大荣北境坚守到最后，是书中最值得尊敬的英雄。相比起来，男主和五皇子的将领，只是各为其主争夺各自利益，根本没有为国为百姓考虑，虞婉也不会卖给这些人。 “那我们明日便带柴将军去看看我们的火药威力！”虞婉道。 总得先让人过目了才能促成交易。 云轻微微颔首。 “水凉了，走，去到床上，我给你按摩。” 外面的声音逐渐小了，柴清彦端着一盆已凉的水站在暗处，心情万分复杂…… 第80章 超级武器 第八十章 第二天天刚亮，柴清彦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走到外面，便可看炊烟袅袅，地里人们正在忙活着，有人煮饭，有人打扫清洁，几名汉子担着水正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而地里更是热闹，一群女子正忙着摘菜、锄地…… 众人各司其职，忙得热火朝天。 柴清彦不由得想起昨晚三皇子和虞婉的对话，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背后传来动静，柴清彦转身一看，便见到云轻从房间里走出来。他赶紧拱手行礼：“殿下。” “不必多礼。” “殿下，你……什么时候回去？”柴清彦问道。 “如今三皇子已不在，我现名为云轻。” 柴清彦心情复杂，他的视线落在云轻腿上：“殿下，这是……谁做的？” 柴清彦没听云轻的，还是叫他殿下。 “现在北境如何？”云轻没有直接回答柴清彦的问题。 “眼下槐九守的镇宁城和燕云辰守的抚安城还在，其余城皆已沦陷。”柴清彦回道，情绪有些低落。 云轻静静听着柴清彦说完，并没有多说什么。 柴清彦想着曾经在战场上纵马驰骋风光无限的三皇子，又见他现在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复杂。 “殿下，你还是跟我们回去。” 云轻对这句话却恍若罔闻，继续一瘸一拐往前走。 而在不远处，虞婉正往他们这边走过来：“两位起得好早，你们在聊什么？” 柴清彦看到虞婉来到跟前，这才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而是笑着唤了句：“虞姑娘早”。 “柴大哥似乎和云轻聊得不错。” 虞婉笑着说道。 柴清彦道：“云公子见多识广博学多才，谈吐不凡，令人钦佩。” 虞婉完全赞成柴清彦的夸赞，“是呀，云轻虽然话不多，但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而且功夫高绝。若是云轻能去沙场，定能建立一番功业。” “虞姑娘果然很了解云公子，不知云公子能否随我回乐萱城。”柴清彦顺着虞婉的话，斟酌着用词，满眼都是期盼，他希望云轻能和他一起离开。 不想云轻却道：“云某现下无心功名，只想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虞婉不禁有些纳闷，不知云轻为何会将这样的大好机会推出去，其实只要有火药的帮助，他的腿瘸不瘸并不是那么重要。 不过，既然云轻不乐意，虞婉也不好多劝什么，毕竟人各有志，更何况她现在也舍不得云轻离开。云轻在，她会更有安全感，因为云轻是一个最得力的助手和保镖，也是一个极好的朋友。 柴清彦看云轻转移了话题，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说：“云……公子可以慢慢考虑，不必急着下此结论。” “柴大哥，我有一件宝物想给你看，饭后我们一起去！”虞婉以这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柴清彦不难猜出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火药，十两银子一斤的火药，他突然觉得有点肉疼，但是看着眼前少女满怀期待的眼神，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想卖他高价的三殿下，这场赴约他没有别的选择，只得点头答应。 正好他也想看看这所谓的火药到底是何物，为何连三殿下都如此推崇。 众人吃过早饭便收拾妥当出门。 见虞婉背着背篓出来，云轻正要去接，柴清彦旁边的左副将赶紧先一步接过了手。 “没事，我可以的。”虞婉客气地对那下属说道。 “还是我来。”左副将伸手就夺过她的背蒌，生怕这个机会被抢走似的。 虞婉笑了笑，这群将士真是亲和热心得可爱。 众人走了半天，来到一片空旷之地，虞婉看了看周围，对大家说道：“就在这里。” 柴清彦等人不明所以，只是看到虞婉让人放下背蒌，从里面拿出一只木球放在十丈开外的地上。 这些东西是虞婉早就准备好的，就是为了今天给柴清彦看效果。 “虞姑娘，这是什么？”柴清彦甚是好奇。 虞婉笑道：“这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超级武器。” “嗯？”柴清彦更加好奇了，就一个小小的球能算什么超级武器。 左副将心直口快，直接说道：“虞姑娘莫不是在逗我们玩？这东西又不尖锐又不重，怎么能叫超级武器？” “很快你就知道了。”虞婉说着，转头问云轻要火折子。 云轻却没有将火折子给她，而是对旁边的左副将道：“柴兄身边的兄弟想必个个功夫高绝，这种小事就由他们来代劳！” “云公子有什么只管吩咐。”柴清彦赶紧说道。 左副将也说：“三……云公子请讲，左某万死不辞。” 虞婉看他们说的这么郑重，不由得笑了起来，“其实这个很简单，不需要左大哥万死不辞。你现在就用火折子去点那根引线，点完之后立即跑回来不可耽误。” “就这个要求？”左副将有些不太明白，刚才看三殿下紧张的态度，他还以为是什么重大的事。 “这么简单。不过左大哥也千万不要掉以轻心，点燃之后一定快速要跑开。”虞婉再次叮嘱道。 “虞姑娘放心，我一定办到。”只是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快速跑开，一个小小的木球而已，难不成还会伤到他？ 左副将怀揣着一肚子不解来到木球面前，用火折子点了一下，看到那根引线开始滋滋冒火花，正好奇间，就听见虞婉在叫他：“可以了，左大哥，赶紧快跑！” 左副将本还想看个明白，不过听到虞婉的呼声，只好几步跑开。 他跑了数步之后正想回过头去看，就听见砰一声巨响，刚才木球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深坑，而周围的泥土被炸得四溅，甚至有不少都落到了他的身上，打得他生疼。 左副将一时懵在原地，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 而在十丈开外的众人看见这一幕，也都彻底惊呆。 这确实当得起超级武器之名！ “他大爷的！这玩意儿也太厉害了！”左副将擦了擦身上的伤，震惊之后满是兴奋。 “虞姑娘，这超级武器到底是何物？为何会有如此之大的威力？”另一名将领也满是好奇地问道。 “此物名叫火药，遇明火即可爆炸。”虞婉简单解释道。 “火药？倒确实名副其实。” 虞婉看了眼左副将，见他身上有些狼藉，满身都溅着了泥，还有被四溅的砂土砸伤的伤口，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为了更好的展现火药的威力，虞婉这次拿出来展示给柴清彦等人看的火药特地经过加强处理过的，除了配方上的改进，用的量也比他们第一次实验时多了很多。 虞婉也没想到这效果竟然远远超出她的预期，竟比预估的还要好很多，看来下次引线还得再加长一些。 “左大哥身上的伤可还好？是否需要处理一下？”虞婉问道。 左副将浑不在意道：“一点小伤，没关系，跟蚊子咬似的。不过幸好虞姑娘你刚才提醒了我，不然我这次可就要吃大亏了。不知虞姑娘这火药从何而来？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此物。” 虞婉道：“此物是我从一处古籍残卷里看到的，便照着做了一些，没想到竟然真有奇效。” “什么古籍，如此神奇？能制出如此厉害之物，此古籍想必来头不简单。”左副将又急切问道。 一旁的另一名副将也点头附和，“确实非同凡响，此书当为天书。在下也自认熟读兵书，却从未听说过有此物，不知虞姑娘可否借给在下开开眼界。” 虞婉却甚是遗憾道：“此书名为化学，可惜后来被毁了，书上的观点十分奇特，化学认为时间一切东西都是由元素组成，元素之间有相应规律，可以发生化学反应生成新的物质。而这火药，也是化学物质遇火发生反应得来的。” “啊？这么好的书竟然被毁了吗？那虞姑娘可知哪里有卖？”那副将又追问。 虞婉摇摇头，我也是偶然从一名旅人手上所得，后来我也寻过那名旅人，但至此再也没见过了。 众人听她这般说，都遗憾不已。 柴清彦狐疑地看向虞婉，这位少女看上去年纪也 不大，真读过那么多奇书吗？ 而且，柴清彦虽是寒门出身，却也跟着三皇子读过很多书籍文章，却从未听说过什么《化学》一书。 能制造出“火药”一物的书籍，定然不会籍籍无名，更何况从少女口中所说的这些观点，也非同一般，可见写这书的人， 必然是个颇有见地和学识的高人。 如果说昨晚柴清彦只是好奇，那现在他心中便满满都是佩服，他不知道这位虞姑娘到底有过多少奇遇，但凭她能在云川这个地方开辟出西山沟这样的世外桃源，以及单凭几页古籍就可以制造出“火药”，这位虞姑娘，也远非一般女子能比。 不！不只是女子，就连这世间的男子，只怕也没几人能比得上。 也难怪她能凝聚起这么多的人，就连三殿下也愿意留在这里。 柴清彦一开始还不理解三殿下的决定，现在，他却好像有些明白了。 三殿下遭遇不测一事并不是那么简单，他们后来也去调查过的，凭着云家军的实力，如果不是有内鬼蓄意陷害，三殿下和云家军不会在那一场突袭中遭遇不测。 如果三殿下未死一事若是传出去，没准殿下依旧难逃有心人的陷害，倒不如让殿下就隐居在这西山沟，至少这样不会暴露出殿下的身份和行踪。 柴清彦心中有了定夺，这位虞姑娘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和宝藏，殿下在这里，对他们也有利。 别的不说，这些高产的南瓜红薯，那满山坡的蔬菜，都是极好的物资，利国利民。 尤其是对北境的人们来说，这片贫瘠的土地本来就怎么产粮，若是能生产出一些红薯南瓜替代，那定然能改变现在的状况。 至于火药一物，那更是无异于上天的恩赐，三殿下昨晚说得一点都没错，这火药价值千金，是击退大匈的最佳利器。别说十两银百两银一斤，就算千两银子一斤，也根本不贵。 不过…… “不知这火药到底是何物制成？为何会有如此威能？”柴清彦问道。 云轻淡淡瞟了柴清彦一眼，这眼神虽是很淡，但柴清彦总觉得三殿下似乎有点嫌他话多了。 好在虞婉毫不在意，“这火药的具体配方我们暂且保密，这算是我们西山沟的立身之本，还请柴大哥见谅。” “虞姑娘客气了，说起来是我们唐突，问了不该问的话。”柴清彦赶紧道。 其实这也很能理解，别说“火药”这样的神物，就算是普通商铺的方子，一般也都不外传的，难怪三殿下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左副将大咧咧的，依旧还十分好奇，“这样的神书丢了太可惜，不知虞姑娘可还记得这书是何人所着？没准我们可以根据着书人的线索找到这样的高人。” 虞婉道：“这恐怕也难，我也不知具体是何人所着。” “唉，那真是可惜啊！要是这样的人才能为我们所用，那该多好！”左副将痛心疾首。 “虽然这样的人才无处可找，但婉婉能凭着这些残缺的记载便能将书中的知识成功运用到现实里，这不正好说明她已经得到了高人的真传。”云轻道。 “三……云公子所言即是！”左副将非常赞同，“虞姑娘便是我见过的第二厉害的高人。” 虞婉被他们这样的高帽子一戴，都不禁有些脸红，“你们太会夸人了，不知左大哥心中，第一高人是谁？” 左副将嘿嘿笑道：“那自然是我们的三殿下。” “哦？”虞婉看着一脸不好意思傻笑的左副将，有些摸不清，三殿下现在应该已经死了，为何这位左副将还这般傻乐？ “三皇子果然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可惜这样的英雄人物却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虞婉惋惜地感慨一句。 左副将正想安慰她两句，不料却对上云轻警告的视线，左副将只好将那些话吞了回去。 柴清彦岔开话题道：“虞姑娘，我们先来谈谈价格，你手上有多少火药，我们全要。” 第81章 第一桶金 第八十一章 虞婉笑道：“柴大哥果然是个爽快人，我与柴大哥一见如故，这东西我就不给你高价了，我们按一两银子一斤交易如何？” “一两银子一斤？！”左副将惊道。 虞婉看他夸张的反应，不免有些心虚，自己把价格定得这么高，确实不太厚道，这些东西的成本加起来也就几十文，说是一本万利也不为过。 “这只是当前的交易价格，我们的原材料实在有限，等以后我们找到更多的原材料，价格方面我们完全可以再重新商谈。”虞婉又找补了句。 左副将豪爽道：“虞姑娘，这还有什么好商谈的？！我们就按这个价格交易，你有多少，我们都要了！” 一两银子就可以买一斤火药，这有什么好讨价还价的。 要知道，这一两银子买来的火药，能救下的，可能就是数条人命。 自从云家军和三皇子出事之后，大匈便集中火力开始攻打北境，弄得北境民不聊生。他们也折损了不少将士，才勉强守住了抚安、乐萱和镇宁这几座重要城池，断了大匈继续扩张的雄心。 但是他们现在也面临着诸多困境，现在军中的物资完全不够用，兵力也在这几场拉锯战中折损了。除了粮草上的供应，刀枪弓箭等武器装备也跟不上，他们已经给朝廷上报了情况，然而朝廷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岔子。 皇上对战事一直都是积极态度，按理不该置之不问，北境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他们远离京师，一时也无法弄清缘由，只能硬撑下去。 然而现在的困境能撑到什么时候，大家心中其实都很没有底。 大匈近些年来的国力日渐强盛，他们想入侵北境的心早就有了，好不容易逮着现在这个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弃的。 如果有了“火药”这种杀伤力强大的武器，他们或许可以逆转局势，让大匈滚回他们的老家。 所以，谁会嫌弃一两银子一斤的火药昂贵？ 柴清彦也颇为感动，虞姑娘果然没有下狠心讹他。一两银子交换一斤火药完全不算贵，就算成本低，但这火药也值得起这个价。 “虞姑娘，我愿意以二十两银子每斤的价格收购你的火药，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柴清彦道。 “什么条件，柴大哥请讲。”对于送上来的金大腿，虞婉的态度那是相当的亲和，二十两银子一斤，这样的天价，她连想都不敢想，她之前还觉得云轻开的十两银子一斤太离谱了，没想到这位金大腿开价更加离谱。 她就没见过主动这般提出交易条件的。 柴清彦道：“我希望虞姑娘只卖给我们，不要再卖给其余任何人了。我们愿意永远以二十两银子每斤的价格向你收购火药，这多出来的利润，希望你能投入更大的生产。” 柴清彦说得十分认真，虞婉被感动到了。 “柴大哥，我敬你的为人，你放心，我就收你一两银子一斤，我也不会卖给别人，只卖给你。”虞婉也郑重承诺道。 价格定得太高，她也怕柴清彦承受不住，而且这火药想要制多少，她都可以制造出来。等以后制造得越来越多，她也怕柴清彦买到破产。 只要能卖到一两银子一斤，她目前所有关于钱的困境都能解决。 “不过我也有个请求。”虞婉又道。 “虞姑娘有什么请求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柴某定不推脱。” 虞婉：“我希望柴大哥不要把我的身份名字透露出去。” “虞姑娘这是何意？”柴清彦就不太明白了，虞婉做出了这么多的成绩，为何还要隐姓埋名？ “柴大哥有所不知，我在京中得罪过位高权重的权贵，我此生只想在这西山沟平淡地过一辈子。”虞婉叹气道。 左副将等人听罢气愤不已，“虞姑娘这么好的人，竟然还有人想陷害你不成？！虞姑娘你放心，只要你在这北境，就没人能动得了你一根毫毛。” 柴清彦也没料到虞婉竟然这么坦诚，也没有料到虞婉原来是因为得罪了京中权贵，才不得已来到这里。 不过她肯这般如实相告，想来也是十分信任自己。 柴清彦也不知道她为何对自己如此不设防，但这样坦率的性格，也是她身上最难能可贵之处。 柴清彦又暗中看了一眼云轻，其实三殿下也是京中的权贵，是皇上心中最疼爱的皇子，虞姑娘若真得罪了京中权贵，能帮助她的大概只有三殿下了。 “虞姑娘放心，你心地善良，又有如此本事，以后一定能过得越来越好，会有好报的。在别的地方，柴某不敢打包票，但在这北境，无论你有什么苦处，你都可找我诉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柴某一定万死不辞。”柴清彦也很喜欢豪爽的虞婉。 虞婉高兴不已，她这算是抱上金大腿了。 “得柴大哥此言，我便再也不用担心了。只是这次初制火药，也不知柴大哥要前来，所以我只制作了五百多斤火药，不知柴大哥需要多少？”虞婉问。 “都要了。” “柴大哥果然很有大将风范，办事爽快，相信我们肯定能长久愉快合作。”虞婉就喜欢这样壕无人性的金大腿。 火药一事基本已定下，几人便又往回走。 柴清彦此行已经耽搁了许久，乐萱城那边不能少了主将，他得尽快带着火药回去，以免乐萱城发生意外。 虞婉知道他们都是背负着保家卫国的使命的将帅之才，便也没有留他们，只将制作好的火药炸弹都打包妥当，给他们装载在了马车上。 同时，虞婉也吩咐了刘坚，准备了满满一车白菜，让柴清彦等人带回去。 “红薯还未到完全成熟的时期，等你们下次过来的时候，这第一批的红薯应该可以挖了，到时候我送你们一千斤。”虞婉甚是慷慨。 毕竟这些可都是金大腿，送一千斤红薯，他们给自己带来的却远不止一千斤红薯的利益。 “虞姑娘真是豪爽慷慨，难怪人人都喜欢你。我看你们这里虽有人手，但都是老弱妇孺居多，我这几名兄弟都是练家子，不如就让他们在这里帮你和云公子做点闲杂事，顺便保护你们的安全，不知虞姑娘意下如何？”柴清彦道。 让三殿下一个人留在这里，柴清彦也十分不放心，便趁着这个机会将这话说出来。 虞婉没想到柴清彦这么贴心，不过他的顾虑倒也有些道理。虞婉觉得他应该是担心火药被盯上的问题，为了宽这位金大腿的心，虞婉便也顺水推舟地应承下来，“我们西山沟寒酸，只要诸位大哥不嫌弃，你们要留便留下！不过我可能没那么多钱给你们开工钱哦~” 柴清彦松了口气，“只要虞姑娘和云公子肯收留，便是天大的恩德，怎还敢问两位要工钱？” 说罢，柴清彦便点了八名亲信留下，顺便将沉甸甸的一只箱子抬到了云轻的房间。 “殿下，这是给您的……”趁着虞婉不在，柴清彦对云轻道。 “不用给我，给虞婉。”云轻直言。 “殿下放心，虞姑娘的那一份，我已经安排妥当。”柴清彦解释道。 云轻：“你觉得我这里能藏得下这么多东西？还是你想让婉婉知道我的身份？” 柴清彦这才道：“属下考虑不周，我这就撤下。” 说罢，让人又将这一箱银子抬了出去。 云轻：“都加到虞婉那一份里。” 柴清彦：“……属下明白。” 柴清彦命人抬了几只箱子到虞婉的库房里，“虞姑娘，这些便是这次的礼金，还请虞姑娘和云公子过目。等下次有空，我再过来看两位。” 虞婉相信柴清彦不会骗她，毕竟这个时代的人相对比较淳朴，尤其是柴清彦这样的大将，更是爱惜名声和羽毛，断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行骗。 “柴大哥客气了，我相信柴大哥，你们既忙着离开，那我就不耽搁你们了。” 柴清彦见她收下了，便带着其余的亲信和马车离开。 待到柴清彦走远，虞婉才拉着云轻进了房间，打开了柴清彦给他们的箱子。 没想到里面竟然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虞婉用当下的计量秤杆称了下，这些箱子加起来竟然足足有三千两。 这……这位金大腿也太厚道了！ 但是这样暴赚一笔，虞婉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下次这位金大腿来，她一定给顶级的待遇，再多给他留一些红薯。 虞婉心情愉悦，将这几箱子银子全部锁进了库房里。 云轻在外面等着她，见她满面春风走出来，也不禁跟着弯了下唇角，“这么开心？” “这是当然，柴将军果然财大气粗，你猜猜他一出手就是多少？”虞婉道，当然，她也没指望云轻会回答她这个问题，便自顾自答地说：“三千两！云轻，我们这次发大财了！我要再去招揽一批劳动力回来，如今竹子已经种下去了，等着来年春天，我们就可以进行规模化的灌溉，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这几百亩地的灌溉渠道修好……” 虞婉津津乐道地说起了自己的计划，云轻就一旁静静听着。 冬日的阳光洒在她清丽的脸上，仿佛变得更加明媚了。 她就像这凛冬的阳光一样，即使在最艰难的境地里，依旧给人一种乐观向上的希望。 虞婉向来是个积极分子，丝毫没有耽搁，又去城中张铁匠的铺子里买了锄头等农具，正好她定制的曲辕犁也做好了，虞婉现在有了钱，几乎将张铁匠铺子里的农具全部买空了。 张铁匠都忍不住笑道：“虞姑娘这次怎么买这么多东西？现在离农忙时节还早呢！” 虞婉道：“早点准备，准没坏处，免得到时候需要了，拿不出东西来。” “难怪城中人人都知道你是个厉害的女子，你这想法太对了。不是我故意吓你，今年的铁那可真是比黄金还贵，我都不知道我这铺子能开到什么时候，现在朝廷对铁把控得太严了，你现在买的这些东西都是我之前囤的材料，这一批农具做完，我手上也没多少材料可以拿来打造，明年的农具还得涨价。” 张铁匠说着这事，也是忧心忡忡。 要是没了铁，他这铺子怕是也开不下去，不仅是没有收入的问题，到时候还得支付不低的赋税。 虞婉却安慰道：“张大哥不必担心，我相信这北境的局势很快会稳定下来的。” “哪有这么容易，三皇子一死，如今都没人能抵挡得住大匈的军队，我听闻乐萱城镇宁城那边又有不少大匈压境。柴将军和槐将军再英勇，也没法抵抗百万大匈啊！”张铁匠说起这事，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虞婉却有几分好奇，“张大哥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丈母娘家就在镇宁城，他们拖家带口已经赶来云川这边避乱了，今儿早上才刚到的，现在还在休息，他们这一路都没敢停留。”张铁匠道，“说起来还得感谢虞姑娘你啊，要不是你在城中卖些便宜蔬菜，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日子只怕也不会比镇宁城那边好到哪里去。” 张铁匠的丈母娘一家子愿意来云川，也是因为张铁匠的老婆亲自带着东西去镇宁城看望了娘家一次，那边才知道云川今年竟然还能吃得上香甜的蔬菜。 甚至那叫南瓜的东西，他们见都没见过。 原本镇宁城可比云川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繁华多了，当初朱家嫁女的时候，也曾极力反对过这门婚事，不过现在云川反倒成了他们选择避难的地方。 在镇宁城以东的几座城池都已经被大匈占领，大匈烧杀抢掳，百姓民不聊生。朱家人最终抱着穷死总比被大匈抓去当奴隶强的想法，来到了云川。 虞婉并不知道这些内情，不过让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本来就是她一个农学生的毕生理想。 只是现在她离这个理想还很遥远，听张铁匠这般夸她，她不免感到有点受之有愧。 “张大哥过誉了，不过我相信我们云川今后会越来越好。你也不用担心，我也相信柴将军和槐将军等人很快就能控制局势，以后的北境将会再无战争。”虞婉笃定道。 有了火药和忠心护国的柴将军等人守护，大匈想要攻破北境，也绝不是那么容易。 虞婉对柴将军有信心，对自己的火药更有信心。 第82章 第一家裁缝铺 第八十二章 买了农具之后，虞婉又新招了一批员工，顺便把本月的账也给结算了。过不了多久，也快要过年了，虞婉希望大家都能过一个好年。 不过在过年之前，也得赶紧将该准备的工作准备好，年过了很快就将迎来开春，到时便是农忙季节，要是灌溉工程没有落实到位，到时候只怕会耽误耕种。 也不知道空间里会不会有水稻种子，她手上还有一些粳稻，全都是从侯府的庄子里带走的。 不过这些粳稻并不多，而且现在的粳稻产量极低。侯府的粳稻亩产才一百多斤，跟后世动辄上千斤的高产杂交粮根本没法比。 而且，据她所知，侯府的庄子可都是良田，才能有这样的产量，在云川这种贫瘠的土地里，到底能产多少，就很难说了。 靠近年底，天气一日日冷，虞婉给云轻和小婵各自做了两身衣服，可把西山沟的村民们给羡慕坏了。 云轻和虞婉也就算了，他俩本来就长得好看，无论穿什么都漂亮帅气，再加上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寻常人没有的气质，大家也都羡慕不来。 但小婵就不一样，这小姑娘瘦瘦小小的，平日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如今穿上新衣服，稍加打扮一下，便也有了几分不一样的姿色。 刘大嫂一边拉着小婵看，一边羡慕不已地称赞道：“果然人靠衣装，小婵穿上这身衣服，整个人精神气都不一样了。” 小婵被她夸得高兴，“嫂子要是喜欢，也自己做一套。” 刘大嫂道：“别说这样的布我买不起，即使有这么好的布，我也做不出来。” “嫂子就别在我面前装寒酸了，这些日子你和刘大哥领了多少钱，别人不知道，我心中可都清楚着。只要你肯舍得，这样的布定是能买到的。”小婵说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你去城里可是买了不少好的布料。” 这话倒是不假，自从卖了第一批火药后，虞婉便给大家发了工资和奖金，让大家都去买些御寒用品。毕竟在这条件艰苦的年代，冻死人是常见的事，云川冬天本来就冷，年年都有冻死的。 虽说云川被称为穷山恶水之地，但其实大部分百姓还算淳朴，只要给他们谋生的机会，大部分百姓还是能安分守己努力将日子过好。 当然，这或许也是范弘厚从中帮她把了一道关，每次范弘厚帮她录用人员的时候，都会细细给她透露一些这类人的家庭和底细，方便虞婉从中挑选有用之人。 对于在干活方面踏实可靠的，虞婉也不吝惜赏赐，对于消极怠工的，虞婉也都打发掉了。 不过目前为止，大部分人还是比较老实，毕竟很难再找到西山沟这样的待遇，只要不傻，都不会故意明显偷懒。 也正因为不少人都攒了一些钱，有的还去城里买了新的布匹和日用品，所以大家也都有了要改善一下生活质量的想法。 可惜大部分人即使手上有钱，也还是舍不得糟蹋，买回来的布匹一是没时间改做衣服，二来也是大部分人针线活并不是很好，只能算能缝制新衣，但能缝制成什么模样，却没个底了。 就拿刘大嫂来说，她这辈子也都没见过多少布匹，连新衣都没穿过几件，更遑论自己缝制衣服了。 所以他们把布匹买回来之后，大部分人也并没有赶着去制新衣，而是继续穿着旧衣服做活。 “你这小丫头，记性倒是挺好，那些布料都给你大哥用了。你大哥要外出帮虞姑娘办事，总不能还穿着以前的单薄旧衣服。”刘大嫂说道。 “嫂子果然还是最疼刘大哥，都舍不得给自己做一身。” “谁心疼他了？我只是怕他冻死在外面，我还懒得为他收尸。”刘大嫂嘴硬道。 “你们在谈什么谈得这么欢？”虞婉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 小婵眼前一亮，笑道：“婉婉姐来了！你今天也穿得新衣服，果然还是婉婉姐穿着更好看。” 刘大嫂也笑着说：“我刚才还说小婵穿新衣服好看，没想到这里又来了一个真仙女，这衣服实在是太衬虞姑娘你了。” “那是！婉婉姐本来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仙女。”小婵狂吹彩虹屁。 “你们嘴巴这么甜，抹蜜了呀！”虞婉也跟着笑了起来，今天因为天气冷，她穿着这身衣服出来，已经被无数人给夸了个遍了。 杨氏的手艺确实很不错，衣服做得合身又保暖，就是不知道愿不愿意搬来西山沟做西山沟的专业裁缝。 正好今天季思彤还没来，虞婉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情况，毕竟平时季思彤每天都来得挺早，有时还会主动帮着做一些杂活，虞婉有些放心不下，打算和云轻一起去城南看看。 一路颠簸着来到城南。 还没走到兰家，便听箱子里有人骂得超难听。 “臭娘们，给老子出来，别以为你们躲在院子里，老子就拿你们没办法！老子的房子被你们的骚水弄脏了，出来给老子舔干净，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一天天穿得那么风骚，不就是在外面勾引野男人么！你天天去伺候那些野男人，让你伺候老子一回，你就不乐意，不就是嫌弃老子穷！” “这条巷子都是老子的，以后你们要从这里过，就从老子胯下爬过去……” 走得近了，虞婉才发现远处有个泼皮，正对着兰家院子在大骂，而在小巷子里，已经有不少吃瓜群众在偷偷观望打量。 看见虞婉的马车过来，那些人又赶紧缩了回去。 虞婉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一片是云川最穷最乱的地区，虞婉为兰大婶送菜来过几次，后来季思彤又在西山沟任教，虞婉曾经不太放心她一个年轻女子在外面走动，不过季思彤每次都带了安安和兰平两个小孩，再加上他们每次都提前来，虞婉跟他们的时间对不上，后来就没再过来接送了。 虞婉知道这里住着的人素质并不是很高，因为这里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有时还能看见随地大小便的人。但是她从没想过竟然有人这样光天化日之下骂得这么难听，而且这些话根本不是事实。 季思彤是什么样的人，虞婉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怎能容忍对方这样侮辱西山沟的夫子。 同时无法容忍的还有左副将等人，左副将立马就想拔刀上阵，“这是哪里来的泼皮无赖，竟敢在云公子和虞姑娘面前放肆！” 那个喝醉的泼皮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见到虞婉等人，骂的越发难听了，“我告诉你们，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别以为你们这么多人我就怕了你们。这兰家的婆娘把老子的裤子弄脏了，她必须得陪老子一套新的……”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左副将就拔出了刀，那泼皮的酒顿时就醒了几分。 “你们想干什么？杀人是犯法的！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 左副将什么样的泼皮没见过，对这种泼皮无赖，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上手，让他字面意义上重新做人。 虞婉见左副将似乎对这人起了杀心，赶紧提醒道：“教训一下就得了，别脏了自己的手。” 毕竟这里还有这么多邻居看着，万一真的闹出人命，可能就会惊动到官府了。 左副将的刀这才偏了几分，削去了那泼皮的半边头发。 那酒鬼顿时醉意全无，只觉得半边头都是凉飕飕的，而这股凉意一直从头顶窜到了全身。看着满地的头发，酒鬼大叫一声：“杀人了！” 然后就屁滚尿流地跑了。 季思彤已经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她身后还有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孩。 季思彤眼眶有些红，“虞姑娘，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你在生活中无论遇上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们是朋友，不必这么见外。”虞婉道。 相信今天这一幕肯定不是第一次，兰家现在几乎全都是女眷，只有一个兰平是男丁，可惜却只是个小孩。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在这个落后的年代，这似乎成了铁一样的定律。世俗对女性有太多的不公，即使像虞婉这样有着背景和财力的，走在外面有时也会被人指点议论。不过每次因为有云轻和她一起，那些敢说她的人最终都被云轻暗地里收拾了。 而兰家是罪臣的家眷，一朝落魄沦落到这里，背地里说闲话，甚至有些素质低下想趁机羞辱也不在少数。 今天虞婉亲眼所见，才知道这事到底有多严重。 “谢谢虞姑娘。” “我们先进院子再说！”虞婉道。 虞婉进了院子后，云轻给左副将递了个眼色，“别做得明显了。” 左副将领命道：“殿下放心，我们绝不会给虞姑娘找麻烦。” 说罢，左副将领了一人离开，其余几人跟着守在兰家的破院门口。 杨氏和兰大婶也在院子里，杨氏脸上有一道伤口，正流着血。 兰大婶在一旁泣不成声，安安走过去安慰道：“大婶婶放心，三婶婶会帮你治好这道伤口的，不会让你留疤，我给你吹吹。” 小安安一脸认真地对着杨氏吹了两口，季思彤心情复杂，“安安，你让开，我给你大婶婶看看。” 安安退到一旁，季思彤给杨氏止了血，敷上了一点伤药。 虞婉看到这一幕，心情也不是滋味，她也懒得去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因为不用她问，她也能想象得到她们受了怎样的欺负。 虞婉直接问道：“你们愿不愿意搬去西山沟？这里的环境太差了，你们生活在这里，只怕也会一直不得安宁。” 今天这个泼皮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等他们走了，不知这人会不会回来报复。虞婉不希望他们因为自己的插手而得到更变本加厉的对待。 “可是我们没有钱……”兰大婶有些尴尬道。 搬家就意味着需要大笔的钱财，他们现在因为季思彤去当夫子的缘故，生活稍微有了点改善，但也仅限于此了。他们还想攒点钱，好去赎回正在服苦役的家眷…… 若是搬了家，那就意味着还要借钱才够，而赎人的事情就得一推再推。 云川的苦役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兰大婶现在都不敢想象自家儿子在里面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这件事一直是他们家不可触碰的痛处，兰大婶也很少在旁人跟前提这事。 虞婉道：“钱是人赚的，生命安全才是第一。” 杨氏其实也很想离开，只是…… “可我什么都不会，不会看病也不会教书，我们以前也没做过农活，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如果虞姑娘肯给我们一次机会，我可以从头学起。” 其实范弘厚的汤饼铺子她也曾去应聘过，但因为什么都不会，最后被无情拒绝了。 杨氏从那才知道，西山沟也并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需得有一技之长。 虞婉道：“只要你有这样的决心就够了，你忘了你还会做女红么？正好我们西山沟打算开一家衣服铺子，正好缺一个裁缝和设计师。” 杨氏听后高兴道：“真的吗？我能做到？但我从没有做过这种，我也没有经商头脑……” 杨氏既是高兴，也很忐忑，对自己完全没有什么信心。 虞婉认真道：“当然可以，你做的衣服很好看，已经有很多人问过我了。而且我还希望你能帮我带一批学徒出来，以后我们会做更多的漂亮衣服，还将卖往其余地方。” 火药生意虽然能一夜暴富，但想要长久的发展，农业工业也都得发展起来。 目前西山沟能吃上菜，但人人穿着依旧是之前的破烂衣服，虞婉觉得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才去做才行。 “阿娘，我们搬去西山沟！就算我们在这里等，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倒不如去西山沟谋点前程，等有钱了，我们再去将他们赎回来。”杨氏说道。 兰大婶抹了一把泪，“阿娘没说不准去，既然现在虞姑娘给了我们这样的选择，我若还阻止你们去，那我岂不成了傻子！” 原本他们留在这里，便是想等着家中男人服刑期满再回来。为了等他们，他们一直没敢搬家，便是怕到时候男人们回来找不到他们。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刑期依旧遥遥无期，没有银子去赎，他们男人很难再回来。 下定决心后，虞婉便让他们将东西收拾好，一起前去西山沟。 接下来，是时候让西山沟开第一家铺子了。 第83章 倒卖火药 第八十三章 店铺的事情，虞婉便教给了兰大婶和杨氏两婆媳。 眼下虞婉又招揽了一批人员，目前西山沟的人数已经达到百人之多了。 除了刘家村原有人口，柴将军也留了八人在此。除此之外，大部分便是虞婉招揽的工人，这些工人基本都住在搭建的员工房里，通常是十多人一间的大通铺。 不过兰家这几人，虞婉并没让他们住员工房，主要是这几人是她要重点培养的对象。 其实杨氏的本事并不小，她除了女红了得，审美也很在线，而且还会用植物原材料染布，这些技术在当下这个时代可都是非常难得的手艺。 可惜杨氏大抵是因为性格或是过去的生活经历所限，对自己一身本事并不自信，也显得没什么主见。这是她跟季思彤最大的不同，季思彤话不多但很有主见，给她机会，她会很好把握住。 而杨氏性格有些优柔寡断，不过她在制衣方面确实很有天赋。 虞婉现在便要让杨氏放手去做，为她培养西山沟的第一批女技术人员。 既然是第一家正儿八经的铺子，虞婉也是下足了本钱，让刘坚组织人手赶工造了一间像模像样的店铺，这店铺也是目前为止，西山沟最大的房子，分为三进式，前面是铺面，中间是住宿，后院是工坊。 虞婉这般安排，自然也有她的考量，后院比较宽大，正好可以用来培养一批绣工。 当然，如果能制造出裁缝机和织布机，那就更好了。 现在的百姓衣服，都是麻布居多，绫罗绸缎那是有钱人才穿得起的。 至于棉布，在当下的价格也很不菲，因为棉花还没普及。 虞婉也很想种一些棉花，只是不知道哪里能弄来棉花种子，陈家父子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蔬菜卖得不如意，还是怎的。 乐萱城。 得知柴将军离开乐萱的大匈正大举盘踞在乐萱城以东的地区，准备一举拿下乐萱城。 与此同时，镇宁城也遭遇了一波伏击，槐九率领众将士将敌人逼退至三十里外，但他的人马也伤亡惨重。 朝廷的援军迟迟没有到来，也让整个北境都处于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老大，我们这样何时才能到尽头？”槐九的部下问道，“大匈现在势不可挡，打定主意要吞下整个北境，也不知柴将军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这不是故意将把柄递给别人吗？大匈又去围攻乐萱城了，连累我们也跟着遭罪。” “这跟柴清彦有什么关系？就算老柴不离开，大匈也不会放过我们三座城池的，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整个北境划入大匈的版图，这场战争早晚得来。”槐九道。 不过，柴清彦离开乐萱城一事，其实并没有几人知晓，为何现在连大匈也知道了，这一点就很值得玩味了。 “那我们还要不要去支援乐萱城？我们自家兄弟也损失惨重啊！要是我们又离开，指不定大匈又会卷土重来。我说一句不好听的，现在就算是三殿下在，也未必稳得住局势，更何况现在三殿下不在了，我们这样东奔西走死战，也不过是徒增伤亡……” “你这意思是要老子投降吗？汪建荣，你他妈在想些什么？！”槐九似乎琢磨出了一些不对，立即打断了对方的话。 在槐九暴戾的目光中，汪建荣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赶紧改口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做多余的牺牲。” “殿下曾说过唇亡齿寒，乐萱城失守，我们也得跟着完蛋，当然得去！你去把人数点齐，等我处理好伤口就即刻出发。”槐九道，他手臂上中了一箭，现在还有些酥麻，也不知这箭上涂了些什么东西。 槐九找军医简单的处理了伤口，然后又带着一众残兵前去支援乐萱城。 其实他现在心中也很没有底，就现在这种状况，只怕只有三殿下回来才能扭转局势。 就是不知道三殿下有没有回来，是否真的还活着……槐九现在既是期待，也害怕知道真相，他怕自己的希望成空。 然而就在他离开镇宁城没有多久，镇宁城就发生了意外，大批的大匈军队正朝着镇宁城这边围困过来。 槐九立刻回防，“汪建荣这个狗贼！果然是他出卖我们！看老子回去不收拾他！” 槐九之前就有所怀疑，所以这次故意以身入局，就是要把身边的奸细揪出来。 可惜现在的形势，就算找出了奸细，想要扳回战局也十分困难。 回到镇宁城，槐九立即揪出了汪建荣，“你这个卖主求荣的狗东西，一直挑拨老子和柴清彦的关系，老子早就怀疑你目的不纯，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汪建荣被抓住把柄，也只是慌了一下，随即便有恃无恐起来：“槐九，我之前不就说过，别说三殿下已死，就算现在三殿下还在，也无法扭转局势，你又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呢？你去看看城外有多少大匈军，你就知道你现在是怎样的处境。我们都是一道出来的，也算是二十来年的兄弟了，我最后再劝你一句识时务为俊杰……” “滚你妈的！你这种卖国贼给老子去死！”槐九二话不说，抽刀就要砍。 汪建荣赶紧连滚带爬的避开，“槐九，你疯了！老子看在昔日情分上想救你一命，想不到你竟这么不识抬举，那你就陪三皇子一起去死！” 槐九正准备拼死一搏杀出一条血路，他早在之前就怀疑汪建荣有问题，所以也留了一手，只是没想到内贼好除，但外面的大匈军却没那么容易对付了。 槐九率领亲信杀得满眼猩红，他的手已经麻木了，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柴清彦带着七八个人来了。 槐九看到柴清彦只带了这么几个人过来，只觉得一肚子憋火，“柴清彦，你他妈脑子有问题，你就只带这么几个人过来跟老子陪葬啊！殿下呢？！他在哪里？” “叫你的人撤回来。”柴清彦却甚是平静道。 “撤回来干什么！就算要死，老子也要多杀几个敌人。”槐九道，他这条命本来也是三殿下给的，现在多杀几个敌人为三殿下报仇，也算是还恩情了。 更何况现在敌军那么多，撤回来那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不如趁着现在大家的士气还在，以一当百，博个生机。 “我带了一种超级武器，得你的人撤回来才能用。” “什么超级武器？” “殿下给的，再迟就来不及了。” 槐九听柴清彦这么说，赶紧叫自己的人撤军。 同时，柴清彦也将用粗陶制作成的火药罐用抛石机扔进了敌军中，只听见轰隆一声响，数不清敌人被炸上了天。 第一次见识到这种超大杀伤力的槐九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柴清彦却有条不紊的指挥着那几名亲信继续投掷炸弹。 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敌军就溃败而逃。 槐九现在却兴奋到无法自拔，和柴清彦等人一起杀了出去，斩杀敌军无数。 这一场战大大挫伤了敌军的锐气，内奸汪建荣也没想到在这样的力量悬殊下，槐九竟然还有胜算。 槐九正准备提审汪建荣，汪建荣却自知大势已去，自裁而亡了。 “这狗东西死的真快，老子还没将他凌迟呢！”槐九怒道。 “此人身上定有许多秘密，就算死了也得好好查。” “这个我自然知晓，你刚才使用的超级武器是什么玩意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殿下又在何处？乐萱城呢？你有没有回去看过？” 槐九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柴清彦都不知该回答哪个，“乐萱城的危机已经解除。” 多亏有了火药一物，才让乐萱城转危为安。 柴清彦现在只觉得庆幸，幸好自己去了一趟云川，从虞姑娘手上买来了火药，要不是有此物，乐萱城和镇宁城少不了一场恶战。 “你这超级武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槐九追问。 “从一名姑娘手上买的。” “嗯？老子也要买。”槐九现在兴趣满满，“在哪里？快带我去！” “你不能离开这里太久，而且她也不会卖给别人，我这里还有一些，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卖给你。” “这怎么卖？”槐九现在正在兴头上，也很想研究一下这超级武器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厉害。 “我是十两银一斤买来的，我也不赚你的，就十两银一斤卖给你！” 槐九算了一下十两银子一斤完全不贵，毕竟这玩意儿太好用了，当下就定了一百斤。 柴清彦立即和他成交。 “现在你这边的危机也解除，我也该回去了。” “你还没告诉我殿下的消息呢！”槐九追问。 “殿下一切安好，你好好守住你的地盘就行，他现在不方便回来，也不方便暴露行踪。等到了恰当的时机，他自然会出现的。” 槐九还想问一些消息，柴清彦却忙着率领亲信离开了。 走远之后，柴清彦身边的人才说道：“将军这招高明，从槐九手上赚了一笔。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把剩下的卖去扶安，我们在去云川买一批新的回来。”柴清彦道。 有了火药，乐萱城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镇守，他正好可以多一些机会去云川看看殿下和虞姑娘。 如果带上足够的银子过去，虞姑娘应该会很开心！ 当然，经过这一趟云川之行，他的钱袋子也差不多掏空了。朝廷的军饷迟迟不发放下来，原本两个月前就该发放的，直到现在还没到账，将士们的生活全是他用之前的赏赐补贴。 总不能自己一人出血，得让槐九和燕云辰也跟着出点血才行。 不过，只要能将大匈赶出北境，再多的付出也都是值得的。 等到山河破碎的时候，那些身外之物留着也只不过是给大匈填充腰包的奖赏而已。 经过了二十多天的旅程，陈家父子终于回到了西山沟。 这次他们不仅带回来了蔬菜种子，还赶回来了十多只羊和二十多只猪，“我们这次原本可以提前一些时间回来的，不过正好遇上一户人家产小猪，我们又怕小猪太小路上不好养活，就多等了几天才走。” “没关系，只要能平安回来，将它们顺利带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也不着急这几天。”虞婉热情接待了他们，让小婵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陈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想着多赚一些钱，虞婉这般热情，他们也不好开口要太多。 饭后结账的时候，陈贤给了个底价，虞婉看了价格表，给他们稍微调高了些，“诸位这一路辛苦了，这多余的钱便当给诸位的辛苦费。我们西山沟接下来还要许多种子，你们在路上无论看到卖什么种子的，都可以带些回来。” “多谢虞姑娘，我们下次去的时候一定给你留意。”陈家父子高兴不已，他们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愿意跟随虞婉这样一名年纪轻轻的女子。 因为她从来不亏待替她办事的人，更别提她本身也聪明有本事。 虞婉也清点陈家父子这次带回来的东西，确实有不少有用的，比如胡椒、茄子、豆子这些，都是比较常见的食材。除此之外，他们带回来最多的就是药材种子，其中还有人参种子当归种子等。 她目前有这么多地，各种蔬菜种子都种一些也好，可以丰富一下平日的蔬菜种类。 而且药材在当下也十分贵重，也亏得他们搜罗了这么多。 虞婉将药材种子交给季思彤负责，还专门开辟了一片药材园子，让季思彤多培养一些药材起来。 毕竟在这个科技落后的时代，一场风寒感冒都能将人带走，药材的储备就显得格外有必要。 而且，药材无论在那个时代，都是非常畅销的，人可以少吃一两顿饭，但如果病得重了，就得吃药才能好。 灌溉水渠修建好后，这西山沟终有一天能成为云川这片荒漠的绿洲。 第84章 水泥路 第八十四章 陈家父子从乐萱城一路搜刮，给虞婉带回来了二十多只小猪仔，丁三叔自告奋勇为这些小猪仔阉割。 因为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们终于确信了虞婉的见解——小猪阉割后可以长得更快，而且性格也变得更加温顺。 他们养的第一批小猪仔现在已经有五六十斤重了，这可惊坏了不少人。要知道他们中也有一些养过猪的，他们当然知道猪的生长过程，以前他们养三四个月都不见得有这么重，而虞婉仅仅只养了几十天，这些小猪仔就变得胖胖的，已经不再是小猪仔了。 “没想到贵人不仅种地有一套，就连养猪也有一套，没准再过两个月，这些猪就可以宰杀了。” “贵人是读过书的，有远见，我们这群只会埋头种地的怎么能比？” “瞧你们说的我都想吃猪肉了，听说最近城中连肉都没有卖，大家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了。” “什么？大家现在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吗？我怎么觉得我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每天都有各种不同的菜吃，比以前我们在刘家村的时候过得更好。” “那是因为你没有走出西山沟，刘坚昨天去城中送菜，听闻路边都有冻死饿死的人，这些大都是从外地赶来的，但是没能撑到最后。现在外面粮价疯涨，什么东西都跟着贵了，云川城里的百姓也只有靠我们卖的便宜蔬菜支撑着过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哪有什么头？我们与大匈的战争没有结束，这样的日子就不会结束，现在还只是开始，等到明年上半年大家都开始缺粮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难熬。” …… 大家都开始议论起来，最近的粮价又涨了，百姓们过得艰苦，现在只要能入口的东西都很贵，因为大家都没东西吃。云川城暂且算是好的，至少这里每天还有分量不小的蔬菜供应，其他的城市就更加艰难。 周边有些地方已经听说云川这边有便宜蔬菜，便都想往这边赶。不过现在到处局势都不明朗，底层的百姓们都过着麻木的生活。 等到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才是真正最艰难的时候。毕竟现在离上一个秋收季的时间还不远，有些家庭尚且还有一些粮食库存支撑着，等到明年的三四月份，只怕就没那么好受了，因为那时候大部分人家都会缺粮。 不过西山沟现在自成一派，在这里的人们每天只忙着干活，已经没空去想别的了。看着满地绿油油的蔬菜，以及搭建的越来越密集的房子，大家对未来都充满了希望。 第一批红薯很快就要成熟，虞婉准备挖一批红薯出来当主粮，因为她从侯府庄子里带来的粮食现在也已经见底，只剩了部分粳米。 不过虞婉并不打算用这部分粳米，她要把这部分粳稻种到水田里，看看这种子的产量。 小米已经所剩不多，只有用红薯充饥。因为红薯的淀粉含量和糖分都不错，是很好的充饥粮食，相比南瓜萝卜白菜之类的口感更好，也更有饱腹感。 收完第一块红薯地的时候，虞婉进入空间，里面的种植数值果然又增加了不少，从两百飙升到了五百，同时能买辣椒和厚皮菜。 虞婉激动不已，辣椒啊，那可是在千百年后制霸世界的调味料！ 虞婉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过正宗的辣味了，茱萸和芥菜的辛味她真的是接受不来，还是辣椒才是最正宗的辣味儿。 不过现在还没开春，正是腊月，并不是种辣椒的季节，虞婉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等开春之后再种。 因为每一种种子她都只能买一百份，这是空间的种子柜给她限定的，虞婉不想浪费任何一粒种子，想看看当季种出来的种子能有多优秀。 厚皮菜在后世主要是猪食的原料，猪比较喜欢吃，吃得惯的人觉得好吃，但是吃不惯的人感觉像在吃草。 虞婉也打算暂时不种厚皮菜，因为接下来的时节有太多的东西要种了，马上就是春季红薯种植的季节，虞婉要趁着这个时间大面积种植红薯，确保接下来的粮食供应。 因为按照她现在的观察来看，空间里的红薯种子产量惊人，跟后世没什么差距，最大的差距可能在于口感。 她现在种的红薯是淀粉含量比较高的，并没有特别甜和软，不过这种红薯也是最管饱的，算是很好的粮食替代品。 红薯除了用来直接吃，也可以榨淀粉，做红薯条，可以延伸出很多小吃。 虞婉一边安排人手挖红薯，一边也在安排劳动力蓄水田，重新翻晒土地，等待新一季的耕种。 大家忙得热火朝天之际，虞婉也不忘跟进水泥的制作。 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是无限的，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不断试验和研究，第一版的土水泥竟然真的制作出来了。 虞婉也按照当初的约定，给了研制水泥的宁家几父子五贯钱当作赏赐。 而有了土水泥的制作方法，虞婉也开始投入大量的生产，紧赶慢赶终于在年前制作出了第一批水泥，并将之投入了使用。 因为随着出入西山沟的人越来越多，这路面也变得越来越坎坷难走，尤其是下雨的时候，踩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满脚都是泥巴。 她的马车都已经坏了几次了，而听云川当地的人说，等开了春这边的雨水就会变多，到时候这路肯定更难走。 虞婉吩咐大家连夜铺路，争取在新年走上新的平坦大道。 这次就连左副将也积极的参与在了修路的行动中，虞婉还是非常厚道的给他们发了工钱，不过这个工钱是按照西山沟的劳动报酬给的，其实算下来也不算少，要是勤快点懂得技能多一些，甚至还能赶得上他们的月俸，这可弄得几名将军都有种想解甲归田的想法了。 毕竟在这西山沟，日子过得祥和，每天还有丰盛的饭菜，只要舍得花钱买粮票菜票，那生活绝对过得很滋润，每天的饭菜都不重样，有时候甚至还有新的花样。 就在快要新年的时候，柴清彦又赶回来了。 还没走到西山沟，就见这里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不仅人变得越来越多，就连这路也跟着变了。 和柴清彦同行的一人看到这有些像石块却又不是石块的路，不禁有些好奇：“这位虞姑娘又在搞什么鬼？怎么连这路也跟着变了，她从哪里搞来这么大一整块石头？这得花多少人才能抬过来？” 第85章 谦逊的大佬 第八十五章 “柴大哥来了呀，虞姑娘还经常惦记着你呢！”刘大热情上前招呼。 柴清彦听到这话，不知怎的先想起的却是三殿下灼灼的目光。 “刘兄弟，才半月不见，你们这里怎么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柴清彦问道。 “啊？我们这里变化很大吗？倒也是，我天天在这里生活倒是忘了，我们收了十亩地的红薯。柴大哥，你可知我们的红薯能亩产多少？”刘大乐呵呵的问道。 柴清彦看他这献宝似的表情，就知道产量肯定不会低。而且在这之前，他也亲自看过虞婉挖红薯，一窝红薯就能牵出来十来只大大小小的红薯，就算是按那数量和个头算，这产量肯定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多少？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柴清彦旁边的亲信催促道。 相比起当下主流的又硬又难吃的干粮，红薯其实算是非常不错的食物了，尤其是烤红薯， 刚出炉的味道真是又香又甜。 刘大道：“一千多斤呀！那可是粮食的多少倍了！” 乍听到这个答案，柴清彦等人都吓了一跳，他们知道红薯高产，但是不知道竟能高产成这样，这一定是上天给他们的恩赐了！ “真的能亩产千斤？”柴清彦也不太敢相信。 刘大道：“我骗谁也不会骗柴大哥你呀！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我们地里看看，正好今天我们就在挖红薯，你可以现场去观摩。” 柴清彦也非常有兴趣，便点了点头。 刚踏上这整块石板，柴清彦就注意到了这石板的古怪之处，这石板实在是太平整了，一条缝隙都没有，他们一路走过去，都不见一丝缝，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且这石板也透着一些古怪，说它是石板却又不像是石板，但是踩在上面的感觉却是十分坚硬的。 “刘兄弟我们脚下踏着的这石板又是何物？为何我看着它不像普通的石板！”柴清彦问道。 刘大朗声笑了起来，“最近每个来我们西山沟的人都会这般问，柴大哥可要仔细看清了，这不是真的石板，这是我们虞姑娘搞出来的水泥路，只需要铺上一种叫水泥的东西，待到其自然晒干，就会变成这样又平整又坚硬的路面。” “那他为什么叫水泥路？”柴清彦等人不解。 “因为这东西铺在地面上的时候是一种泥状的东西，需要用水搅拌均匀才能铺在上面，大概是因为这样才叫水泥的！”刘大解释道。 柴清彦惊叹不已，“这又是虞姑娘搞出来的？” “是呀，我们西山沟除了她，还有谁有这样的能耐？就算是季夫子和云公子，也没有虞姑娘这么多新奇的东西。我们都觉得虞姑娘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高人，不然为何偏偏她能得到天书，她定是上苍派来的使者。”刘大非常坚信的说。 别说是这西山沟的人了，现在就连柴清彦也开始怀疑，虞婉竟然知道这么多东西，为何之前在京城却籍籍无名？ 她得罪的又到底是哪个权贵？她有这样的本事，就算到了御前，只怕天子也会给她撑腰。 想来那个把她得罪的贵人竟然有眼无珠，竟然怠慢这样的奇女子，害得对方远走云川。 不过像虞姑娘这样的奇人，想必无论去到哪里，都能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看来那个京城的贵人损失不小，虞婉是百年难遇的人中龙凤，跟他们的三殿下一样优秀，他们在不同的领域发着光。 也幸好那个京城的贵人有眼无珠，才让虞姑娘遇上了三殿下，并救下了三殿下，现在又拯救了整个北境。 柴清彦并不怎么相信命理一说，但现在他却有些迷信了，虞婉绝对不是凡人。 先有人以一挡百的火药，现在又能做出这么坚硬的路面。 马车行驶在这样的路面上，再也不用颠簸，而且速度也不止快了一倍两倍。若是官道都修成这样的话，那云川到乐萱城也变得不再那么遥远。 有这样一条道路运输粮草，那粮草在路上的损耗也就能够减少很多。 柴清彦走在水泥路上，想了很多很远…… “这路要是遇上下雨天能变泥泞吗？”柴清彦问道。 “这个我都不用给你示范，你仔细看前面就知道。”刘大指着前面一个水坑说道。 这只水坑是当初修路面的时候没有修的很平整，所以在这里留下了一个坑，正好昨晚下了点雨，这水坑还没有干，那水坑里面的水犹如像镜子一样，并没有渗透到这水泥路里面。 柴清彦驱着马儿从这水坑上路过，犹如走在石坑上。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水泥路就是另一种石头路，甚至能做到比石头更加平整规则。 虞姑娘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推崇，果然不是常人之辈。 柴清彦正想着，就看见前方的土地旁，虞婉和云轻正在指挥着众人忙碌，他们像是在修渠沟。 柴清彦走了过去，直接下马走到虞婉和云轻跟前，“云公子虞姑娘。” “柴大哥？！”虞婉见到柴清彦，眼前一亮，“你怎么来了？火药可有派上用场？” 柴清彦被她热情拉着，有点受宠若惊，最主要的是殿下一直盯着虞姑娘的手看。柴清彦赶紧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虞婉伸过来的手，作了一礼道：“我此番前来便是谢过虞姑娘的火药，这次你为我立了大功，我特地前来感谢你。” 虞婉赶紧扶他一把，“柴大哥客气了，我拿你当最好的大哥，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字，更不要行此大礼。” 笑话，这可是她能接触到的最大的金大腿了，当然得好好捆绑抱紧了。 当然，她怕自己受不起，这位大佬将军为何总是如此谦逊！ 这么厉害又谦逊的大佬，她真是越来越爱了。 第86章 水泥路生意 第八十六章 “承蒙虞姑娘的帮助，你给我的火药为我们击退大匈立下了大功，我此番前来便是为了感谢虞姑娘和云公子。”柴清彦在虞婉面前倒也没打算隐藏身份，更何况他也打算和虞婉长期合作，西山沟有太多令人惊喜的地方了。 甚至有时候柴清彦也怀疑虞婉到底是怎样的身份，她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竟然能倒腾出这么多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都大有用处。 无论是种在地里的南瓜红薯，还是这像石头一样的道路，又或者是在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的火药……单一件就足以扬名立万，可这位少女却被迫背井离乡，甚至研究出了东西都不敢冠以自己的姓名。 柴清彦心中有定夺，对这位少女便更加尊敬。 虞婉并不知这位英雄将军心中所想，听说了火药起了它该起的作用，虞婉也十分高兴，毕竟这东西还没有用在战场上，她也不知道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到底会不会遇上新的麻烦。 不过现在看来，这些火药的作用发挥得很好。 “柴大哥实在是太谦虚了，最大的功劳应该是你，我们只是做点锦上添花的工作而已。”虞婉道。 更何况她还赚了一大笔。 “你这可不是锦上添花，是雪中送炭，正好解决了我们最急切最紧迫的问题。”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番，柴清彦又指着水泥路好奇道：“虞姑娘，这水泥路到底是何物做成的，为何看上去像石头一样坚硬？甚至比城里的石板路还要平整。” “柴大哥是不是对这水泥路也十分感兴趣？”虞婉笑着问，她就知道大生意来了。 柴清彦点头道：“如此神奇又好走的路，我想每个人都会感兴趣的，我还从没在别的地方见过水泥路。” 虞婉道：“这也算是我们西山沟的一大特色，水泥一物便是我在《化学》那本神奇的天书上学来的，此物也跟火药一样，可以通过各种化学反应，生产出水泥。水泥和沙石混合，能成为混凝土，待到混凝土自然风干，便可得坚硬的水泥路。” 现在有了水泥路，他们再也不用走得一身脏兮兮的。尤其是在雨天，之前的泥路走起来一身都不得干净，鞋子都会多磨破几双。 而在这个时代，能穿得起鞋子的都不算穷人，西山沟每人都有一双草鞋，而外面来的多数都是赤脚的，但不管有没有鞋子穿，在泥路上走，都会弄得一身泥巴，脚也会湿透。 柴清彦等人听得云里雾里，左副将等人正好推着几车混凝土过来，见着柴清彦，左副将高兴不已，“将军，虞姑娘真是太聪明了，再给我十个脑子，我也想不出这种东西来，虞姑娘竟然光凭一本书就可以制造出这么多东西。” 虽说虞婉听习惯了彩虹屁，不过被这么多有真本事的人把她夸上天，她还是觉得受之有愧。 “这真不是我想出来的，也不是我研究出来的，我只是把大概的方法告诉了宁翁，他们几父子才是这次水泥得以面世的功臣。”虞婉道。 不得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真的是无穷的，水泥的出现，离不开宁家父子废寝忘食的研究。宁家父子现在已经搬到西山沟了，城中的土陶铺子也不再去管，一门心思在西山沟生产水泥。 虞婉又对柴清彦道：“柴大哥，嘴上说起来太过抽象了，我带你去看水泥路的制作过程！” 对于送上门来的金大腿，虞婉的态度和耐心那是相当好。 柴清彦正惊奇不已，自是想一看究竟。 如果北境能够连通水泥路，对今后的物资、情报等，无疑都是极为有利的。 两人来到前方修路的地方，这边的路面还没干透，看上去有些湿润，虞婉提醒道：“柴大哥走这边，这上面是没干透的路面，踩上去会留下脚印，不过再等上几天就可以行走了。” 到底是初代水泥，粘合性并不是很好，需要很多天才会干透。 柴清彦点点头，他也正好看见周围修路的人工都在路面之外行走，而越往前面走，那些路面就越湿，真是很难想象这些比泥路还泥泞的“混凝土”风干之后便可成为坚固的路面。 为了测试这些路面的坚固性，柴清彦还特地找了块斧子敲了敲成型的水泥路，真的跟石头一样硬，并不会轻易损坏。 测试了坚固性，柴清彦也牵起马儿在上面跑了两圈，可别说，这马儿都是识货的，兴奋得跑得飞快。 马车那就更不用说了，比在泥路上快了一倍不止。 这还是天气好路面情况好的情况下，如果遇上下雨天，泥路上行车那是相当麻烦，但这水泥路就完全不会出现这些毛病，因为这水泥路遇水也不会变得泥泞。 如果运送物资的官道也是水泥路的话，那可以节省不少人力财力，最重要的还是快捷。 开年那场战役，他们就吃了后备物资不给力的亏。 想着殿下那条腿，柴清彦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虞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 “柴大哥太客气了，你有什么困难只管说，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尽力帮你。”虞婉真心实意道。 柴清彦道：“我想请你帮我修一条水泥路，直通乐萱城，不知虞姑娘可否答应？无论什么要求，你只管开口。” “柴大哥言重了，既是你的需要，我当然鼎力帮助。”虞婉道。 其实不需要柴清彦开口，她也想修一条直往乐萱的路，这是对西山沟安全的最大保障。有了这条路，以后万一有个什么事，她也好向柴清彦求助。 这也是她和柴清彦交好的原因，以这些日子的交道来看，柴清彦绝对是个伟光正的真英雄。 “多谢虞姑娘，虞姑娘缺些什么只管开口，柴某一定帮你办到。” “我这里暂时没什么缺的，等以后我想到了，再找柴大哥！”虞婉道。 上次卖火药的银子还剩很多呢，而且打仗也需要银子，虞婉觉得没必要掏空柴清彦这样的卫国将士。 “这些水泥……需要多少钱？”柴清彦问。 他心中还是有些没底，这个请求倒是提出了，可惜他手上也没剩多少了，不知道够不够买土水泥。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虞婉笑道：“柴大哥不必为钱担忧，这土水泥的制作成本并不高，这条路就当我送给柴大哥！你只需保我西山沟的安全就行。” 现在她也不缺钱，安全问题就成了重中之重。而且随着她的产业的扩大，没准以后会惹来红眼病，先得把安全问题落实。 柴清彦听她这么说，犹豫了一下，“既如此，那我就先为虞姑娘在乐萱城置一套房子和田产！虞姑娘以后随时可以来乐萱城游玩。” 虞婉道：“柴大哥真是太贴心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到时候还可以去乐萱发展一下，那里虽然现在有战乱，但发展潜力绝对比云川好，毕竟天生的地理优势就在那里摆着，虞婉也很期待。 第87章 除夕夜 第八十七章 和柴清彦商定好修路大计之后，柴清彦又带了百来人过来，帮着虞婉这边铺路，希望能快点把从西山沟到乐萱城的水泥路修好，这样也可以缩短两地之间的交通速度。 有了这百来号的帮工，修路工程的进度加快了不少。 眼下到了新的一年，西山沟到处都在张罗新春佳节，迎接着新的一年到来。 自从西山沟成衣店开业之后，杨氏就再也没有闲下来过，虞婉还重新招揽了一批年轻女孩到成衣店学习女红，便是要让大家都有件像样的衣服过年。 不过在这家成衣店里，卖得最好的还是粗布麻衣，即使大部分人手上有了钱并且有一份相对比较稳定的收入，但他们依旧舍不得买贵的衣服。 当然，受原材料所限，其实一件粗布麻衣也不算便宜了。因为当下这个环境无论什么东西都很贵，如果能种植大面积的棉花，将布料的价格打下来，那便再好不过。 可惜至今虞婉还没买到棉花种子。 当下棉花的种植完全没有普及开来，只有远在西边的天禹国有种棉花。可惜天禹国和大荣之间隔着好几个国家，平时的商业往来并不密切，所以棉布在大荣卖的特别贵。 不过有总是好的，只要能找到这种东西的线索，再派些人力物力去，总能弄回来一些种子。而能解决这样的人力物力的人，那就非柴将军莫属了。 虞婉找到柴清彦，和他说了这件事，柴清彦也答应得非常痛快。 因为现在北境的局势不再像之前那般艰难，上一次围城大战吃过火药的苦头，大匈现在也退居在了几十里外，不敢再轻易进攻。 槐九可不是愿意给他们机会的人，又拿着柴清彦留给他的火药追着大匈打了几次突袭战，把大匈的嚣张气焰彻底浇灭了。 大匈退回到了北境的鄂回城，在鄂回城重新整装待发。 现在柴清彦等人也可以稍微喘息，虞婉这边又新造了一批火药，正愁不知道怎么销出去，因为这一批火药足足有几千斤。若是再按之前的价格，柴清彦要支付的可就不少了。 虞婉并没有一次性想掏空别人腰包的想法，而棉花正好就是这样的机会。 “柴大哥要是能给我找回来棉花种子，找来十斤种子我就给你五百斤火药，你能找回来多少我就按照这个比例给你多少火药，我们以物换物不要钱。”虞婉十分慷慨。 柴清彦正好也想多买些火药回去，一举拿下鄂回等城，收复整个北境。只是这火药虽然很好用，但价钱有些高，要是买上个几千上万斤，怕是得掏空他们三座城池。 现在听到虞婉说可以用棉花换火药，柴清彦自是高兴不已，立即便答应下来，派了一波人手前去天禹国，叮嘱他们能买多少棉花种子，不管多贵，全都得买回来。 反正这棉花种子再贵也不可能比五十斤火药贵了。 到了大年三十，虞婉还是让人杀了两只小猪，这些猪没养几个月，不过因为第一批小猪都用灵泉和红薯藤喂养，最大的也有一百多斤了，在当下的人们看来，这些猪完全可以宰杀。因为没有阉割过的小猪，最终也不过只能长这么大。 虞婉特地去城中请了乔屠夫来西山沟杀了一头猪，又杀了四五只鸡，在大年三十这一天操办了西山沟第一顿年夜饭。 新鲜的猪肉香飘十里，完全没有一点膻味，是他们吃过的最香的肉。 这一顿年夜饭算是虞婉请大家吃的，也感谢大家一同建造西山沟，只要大家肯同心协力一起干，今后大家的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好。 众人吃着香喷喷的猪肉鸡肉，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在踏入这片土地之前，他们大概谁也没想到会有一天过上这样的日子，所有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 京城。 侯府今年的除夕夜就过得不是那么滋润安稳了。 北境的捷报已经抵达京师，皇上龙心大悦，同时也开始追查粮草滞后的问题。 而长信侯最得意的门生，也跟粮草运输有些瓜葛。 “阿爹就是太信任邓天瑞，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他竟然也能把粮草搞没，现在还牵连到我们，委实可恶。”苏世廷一提起这件事就忍不住捶胸顿足。 苏轻柔见状劝解道：“大哥，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眼下我们只能弃车保帅，不能牵连到阿爹和二殿下。” “这次办理此案的都是皇后那边的人，他们定然会把我们往死里整。”苏世廷道。 “哥哥别着急，不要忘了粮草也是他们的人负责的，我觉得皇上把这件事情交给国舅的人处理肯定有些深意，我们还是要尽力帮殿下把这个空缺补上……” 可惜这次不等苏轻柔说完，苏世廷就醋意大发，“我们长信侯府都要被搬空了，你眼里却只有殿下。轻柔，我们也该为自己想想。” 苏轻柔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苏世廷，“哥，可是殿下要是被牵连，我们也难逃其咎呀，别忘了阿爹还是邓天瑞的老师。我并非眼中只有殿下，我也希望阿爹和哥哥你能更好……” 说着说着，苏轻柔忍不住抽泣起来。 苏世廷看她哭成这副模样，又忍不住心软了，其实他也并非责怪苏轻柔，只是见不得自己这个唯一的看着长大的妹妹吃苦，也见不得她眼里满满都是别的男人。 即使这个男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都别再争吵了，先把眼下这个难关挺过去！再挪一万银子出来。”长信侯叹了一口气说道。 长信侯夫人听后却是一愣，“我们……我们府上哪里还有这么多银子？上次不都已经用光了。” 长信侯又忍不住皱眉，“没有就把你们那些金银珠宝卖了，叫你平时少花点钱，这么大手大脚，难怪府上分文不剩。” 长信侯夫人气结，“我……我没有买，我和柔儿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买东西了，今年的粮价太贵，府上大部分开销都是粮食。” 不仅仅是主人要吃，府上还养了这么多下人，也是要吃东西的。 “哼！府上已经天天稀饭咸菜，买粮食能花得了几个钱！”他作为京城中的侯爷，竟然连每天一顿肉都没法吃上，他都不敢往外说，怕脸上无光。 长信侯夫人一时间觉得自家丈夫难以沟通，“赵碗带走了庄子里的粮食，侯爷要是不信，大可以去城中问问粮价，就知道我们府上每日的开销了。” 看来夫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苏婉已经深恶痛绝，就连苏婉这个名字都不想给她，还是叫以前乡下的名字。 “你们去寻了这么久，这混账丫头到底跑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找到！”长信侯气愤问。 提起苏婉，众人心中都复杂不已，苏轻柔道：“或许姐姐已经遭遇不测了！” 毕竟外面的世界可不比京城，现在天下各地都缺粮，而且还到处都是流寇四起。就算她有粮食在手，估计也难逃厄运。 这般想着，苏轻柔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再也不会有人威胁到她在侯府的地位了。 第88章 我要去北境 第八十八章 如今朝局变幻，京城的权力中心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不知在这场暴风雨之下，被洗刷掉的又是谁。 顾承安站在冷清的院落中，看着阴沉沉的远空，像一幅沉默冷肃的画。 “殿下从宫中回来便一直沉默不语，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苏轻柔温声细语地问道。 背对着她的顾承安这才转过身，淡淡看她一眼，似有几分漫不经心，“其实倒也没什么。” “殿下近日与我生分了不少，是因为轻柔哪里做的不对吗？”苏轻柔问。 顾承安这才正眼看她，“你为何会这样想？” 苏轻柔却默然不语，只是秀眉微蹙，看上去心事重重。 顾承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最近冷落了她，只是他无法坦诚与她解释，苏婉那张纸条还是对他产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影响。以他的身份如果娶了侯府假千金当皇子妃，终究会落入下乘。 五皇子现在虽然还小，但皇后已经开始给他物色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了，这些女方无一不是京城里的贵勋。就连皇后的母族里的年轻公子娶妻，也都要看女方的家世嫡庶。 正因如此，五皇子一党在朝中的势力日渐膨胀，顾承安又怎能不急？ 最近北境那边竟然传来了捷报，三皇子一手提拔的几名大将击退了拥有百万雄师的大匈，此事在京城里已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其中，立下最大功劳的是柴清彦。 但根据顾承安探查到的消息，这次柴清彦等人能将大匈击退，是因为背后有高人指点。可这位高人是谁，暂时就不得知了。 顾承安最近想拉拢柴清彦和他背后的高人，但这种想法，他暂时也无法向苏清柔解释。苏轻柔向来敏感心细，难免会多想。 苏婉逃婚一事曾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也不知是谁把消息散播了出去，矛头直接指向了长信侯府和苏轻柔，差点还波及到了顾承安。 当下这个世俗，大家对名声都极为看重，白贵妃为此发了一次火，暗中动了些势力和人脉才将对顾承安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不过长信侯府和苏清柔就不免受到影响了。 尤其是苏轻柔，如今在世人眼中已经成了鸠占鹊巢的形象，顾承安和白贵妃对她也得重新考量。就算顾承安再怎么喜欢苏轻柔，也还是得顾及世俗的眼光和苏轻柔的口碑。 好在长信侯府并没有因此而责怪苏轻柔，只痛恨苏婉这个被养歪的亲生女让他们丢尽了脸。 因着这层原因，再加上苏轻柔确实温柔体贴，顾承安和白贵妃对苏轻柔面上依旧还是以前的态度。 顾承安沉默了片刻，怅然道：“柔儿多虑了，最近到了年关，各地都不太平，今年这个新年并不像往年那么好过。朝中事务繁忙，北境的局势也扑朔迷离，我又怎能安心？” “殿下爱民如子，是百姓之福。我听闻大匈已经被赶回鄂回城了，想必他们三番五次拿不下乐萱城的话，他们便不会再进攻了，相信北境终有一天能等来和平。”苏轻柔带着几分天真地说道。 顾承安喜欢她这份天真，因为她万事都喜欢往好的方面想。 “但愿如此！”顾承安道，“可惜如今五皇弟羽翼渐丰，而我在父皇心中的分量却依旧未变。三弟出身卑微，父皇对他却能寄予厚望，唯独对我却不能，我一直不明白我和三皇弟相比到底差在哪里。柔儿，我想去北境看看。” 在苏轻柔面前，他可以将自己的野心和不甘展现出来。 “去北境？”苏轻柔心中咯噔了一下，“殿下为何要去北境？北境现在正值战乱，你此去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我与三皇弟最大的差别便是我未曾出征大匈，我也想去搏一搏。” “可是你走了，京城这边的局势变再难把握了……” “没关系，我会安排好一切，我母妃尚在宫中，还有舅父等人帮我打点。更何况我此去会速战速决，很快便会回京的，不会让京城这边经营的一切付诸东流。” 而且，京城这边能拉拢的都已经拉拢，即使他留在这里，也不会有太大的突破，倒不如出去挣一个功名。 若是像三皇子那样有功名在身，即使他不用苦苦经营，也会博得一个美名，到时候自有不少武将站他这边。 而且此去北境，他势必要拉拢柴清彦等大将，若得这批大将支持，太子之位自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里，顾承安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神情。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就算费尽心机，也一定要登上那个位置。 苏轻柔微微仰着头，看着身边野心勃勃的人，突然有种将要失控的感觉。 而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可她却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殿下……”苏轻柔蹙着眉，“此去路途遥远，让柔儿也陪你一起去！我想跟在你身边照顾你。” “果然还是你最关心我，可这一次我并非前去游山玩水，带上你实在不太方便。你就在京城里等我凯旋归来的消息，母妃也需要你为她在宫外打点。”顾承安道。 苏轻柔终究不好再说什么了，心中那种失落与失控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但她依旧不得不维持她“该有”的温柔和善解人意，苦笑着应下。 第89章 得罪婉婉的权贵 第八十九章 开了春后，天气渐渐转暖。 西山沟的油菜花开了，满山遍野都是黄灿灿的油菜花，看上去一片绚烂，蔚为大观。 虞婉看着满山遍野的油菜花，只觉欣慰不已。这些油菜榨成油，够他们吃一段日子了。 她还是更喜欢植物油的味道，但在这之前也没有办法，百姓们普遍都没有油吃，好一些的人家就吃点动物油。 但是现下人们也不怎么养猪，就连动物油都没有多少。没有油的食物能好吃到哪里去？虞婉感觉自己过的日子跟和尚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第一次在北境看到这么好的油菜花，虞姑娘果然厉害，这些油菜花能结不少油菜籽？”左副将感慨万分的说。 另一名将领道：“这还用说？虞姑娘想做的事，哪有做不成的？你看现在不仅红薯丰收，接下来的菜籽肯定也能丰收的。” 虞婉笑道：“等这些菜籽丰收了，我请诸位吃炸酥肉。” “炸酥肉又是何物？”当下便有人好奇。 虞婉却卖起了关子，“等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她也很久没有吃过炸酥肉了，炸酥肉需要用到油和淀粉。当下的食用油十分珍贵，普通人家根本舍不得炸东西吃，至于淀粉，那就更是少得可怜了，毕竟现在土豆红薯玉米这些东西都还没传到这里。 油菜开花的景象美丽又壮阔，小孩子们放学后便去了田间，在油菜地旁边疯玩。云川的风景太过单调荒凉，这些油菜花成了这里最靓丽的风景线，而小孩们对这些油菜花有着最单纯的喜爱。 一时间，满山遍野都是欢声笑语。 这里仿佛是一片世外桃源，外面的战争穷苦与这里毫无关系，这是一片避世的乐园。 柴清彦和云轻走在不远处的水泥路上，心中也不由得感慨万千。 “殿下，虞姑娘是个有大才的人，若是天下所有的地方都能像西山沟这样安静祥和，那该多好啊！现在大匈已经退回鄂回城了，殿下当真不想回去主持大局吗？”柴清彦问道。 “我相信即使没有我，你和槐九也能击退大匈。”云轻很平淡的说了句。 柴清彦道：“属下听闻二皇子想要亲征，他若来到北境，你的身份怕是难以保密了。” “没关系，他想来就来。”云轻依旧冷冷淡淡。 “殿下，京城的局势怕是不简单，二皇子并不擅长行军打仗，大匈之所以能被击退，过半都是火药的功劳。此番若是收复了北境，只怕他今后便将是……”柴清彦觉得这种话自己或许不该说，但他更希望是眼前的三皇子出来主持大局。 若是二皇子收复北境，以白贵妃和二皇子在京中的经营，太子之位只怕便会落到二皇子的头上。 不过这些话柴清彦点到即止，他相信以三皇子的聪明，不会听不明白。 云轻却不甚在意，只是朝着虞婉的方向看了一眼，“二皇兄……他收复不了北境。” “殿下为何如此笃定？若是火药落入他的手上，一切都有转机。” 之前乐萱城和镇宁城便是靠着威力强大的火药一物击退了大匈，二皇子此番出征，所带的兵力绝对不在少数。 云轻眸色幽深，随手掐断了路边的一根树枝，“虞婉不会卖火药给他的。” “嗯？殿下何出此言？”柴清彦还是有些摸不着北，他觉得虞婉是个非常亲和好说话的人，如果前来找她的人是二殿下，虞姑娘想必也会热情接待。 不料却听云轻道：“因为在京中得罪婉婉的权贵就是他。” 柴清彦：？！！ 第90章 养蜜蜂 第九十章 柴清彦一时愣住，不明白二皇子为何会得罪虞姑娘……或者更确切地说，虞婉为何会得罪二皇子。 他和二皇子不熟，充其量只算点头之交，只打过两三次照面。当时他还是三殿下身边名不见经传的一名小将，因为三皇子的提拔和偏爱，他才得以和三皇子一同进京。 传闻中二皇子是个很惜才的人，而虞姑娘有这样的本事，按理说二皇子应该礼贤下士才对，又怎会和虞姑娘闹不快？ 柴清彦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过他对二皇子的了解也极其有限，真实情况如何他也无从得知。 但从私心来说，他还是更希望虞姑娘一直站在三皇子这边。虞姑娘对三殿下照顾有加，三殿下对虞姑娘也极为宠溺信任，他们一路走来生死与共相扶相持，这份情谊已是人间难得。 柴清彦似乎忽然明白三殿下为何不着急了。 这是三殿下对虞姑娘的信任，也是三殿下对这份感情的自信。 他都有些羡慕殿下和虞姑娘，人生能得如此知己，也算是值得了。 刚这般想着，柴清彦便听云轻幽冷道：“但是本王不希望二皇兄找到这里来，更不想让他见到虞婉，懂么？” 柴清彦错愕了一瞬，眼前的三殿下周身气场冷了几分，看来他对这事真的很在意。 “殿下放心，有你这句话，属下不会让二殿下找到这里来的。”柴清彦道。 “云轻，柴大哥，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虞婉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没什么，我们只是在感慨这里的风景真好。”云轻随口说道。 “这里的风景都是我们创造出来的，走，我们去看菜籽花。”虞婉盛情邀请。 几人沿着水渠旁的小道往前走，不少蜜蜂在油菜地里飞来飞去，开春之后太阳一出来，很快便有了春天的气息。 几名孩子玩得正起劲，远处忽然传来了小孩的哭声。 虞婉赶紧过去一看，原来一个孩子在玩的时候被蜜蜂蛰了。 虞婉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蜜蜂，赶紧让人去寻季思彤过来看看情况。还好这些蜜蜂的毒性并不是很强，季思彤帮被蛰的小孩涂了药膏。 “虞姑娘，我还是第一次在云川看见这么多蜜蜂蝴蝶。”季思彤有感而发，“只是这些蜜蜂多了，难免容易蛰到行人，得提醒大家小心一些才好。” 虞婉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麻烦，我会让孩子们尽量不要去靠近这些蜜蜂。” 也不知这些蜜蜂是从哪里飞来的，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坏事。毕竟蜜蜂能产蜂蜜，若是能专门养殖，或许以后还能有蜂蜜吃。 只是养蜜蜂也是技术活，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 虞婉把这个想法和刘坚提了一嘴，没想到刘坚却道：“贵人想养蜜蜂倒也不难办，何阿翁以前就养过蜜蜂，找他准没有错。现在是养蜜蜂的最佳季节，等以后这些油菜花开过了，蜜蜂采不到花蜜，也会自己离开。” “花蜜这事好办，只要有人会养就行，我会努力想办法解决花蜜问题。”虞婉道。 何阿翁还真是个老手，很快就找到了蜂巢，移到了山坡上的蜂箱里。 何阿翁是个孤寡老人，平时话也不多，没想到却有这样的本事，他重新在山坡上搭了一个小草棚，决定以后就在这山坡上养蜂蜜。 虞婉得知他的想法后，也大力支持，并让刘坚在山坡上重新给他搭建了一间像样的小木屋，又在周围种了一片果树，这些果树包括橘子，杏子，桃子和板栗等。 其中板栗的树苗是从山上移栽下来的，而其余果树苗则是虞婉托陈贤等人四处打探运回来的，这些树苗的成本可不低。 好在他有金大腿，才能付得起这样大的开支。 不过他们也总算熬过了第一个寒冬，虞婉相信随着春天的到来，地里的庄稼会越来越好，他们的日子也会过得越来越好。 这种从无到有、让百姓们都能吃饱的过程，或许便是她学农的意义！ 第91章 柴清彦，想不到你这么心机 第九十一章 大匈接连几次败北后，退回到了鄂回城，没再像之前那样采取积极进攻，只盘踞在北境的东北部，试图寻求破解火药攻势的办法。 大荣趁此机会收复了几个月前被大匈夺走的城池，一时间攻守之势逆转，大荣士气大涨。 西山沟的水渠工程全部竣工，虞婉也着人弄了百来亩的水田，这些水田全用西山上的山泉以及虞婉自带的灵泉灌溉。说来也奇怪，西山上的山泉仿佛源源不绝，再配上虞婉的灵泉，灌溉出来的蔬菜尤为青葱香甜。 即使是最为普通的大白菜，西山沟种出来的，也比别处的白菜好吃，导致现在很多人打着西山沟的名义做菜生意。 因为西山沟的蔬菜口感更好，比别的农家种出来的蔬菜更好卖，也更具价格优势。 好在现在能种出蔬菜来的农家也不多，就算有人打着西山沟的名义，也骗不了几个人。而且现在正是没多少蔬菜可吃的季节，市面上的蔬菜也不多，能买到菜就很不错了。 柴清彦也经常旅居在西山沟，不仅因为这里的伙食好，更是因为这里还有着能保卫北境的超级武器火药。 为了更好的防范大匈再次来袭，柴清彦这次准备带上八百精兵前去西山沟，便是为了拿到更多的火药。他们派人去天禹国买了不少棉花种子，柴清彦也要亲自将这些种子送去西山沟。 不过柴清彦还没走出乐萱城，便和槐九碰了个正着。 槐九看着他带了这么多亲信和马车出门，不由得心生好奇，最近柴清彦特别反常。按理说作为北境的一名守城大将，他不该这么频繁离开乐萱城，虽说现在有了火药，他们有了震慑大匈的东西，但也不至于三天两头就往云川跑。 “柴清彦，你这又是要去哪里？”槐九好奇问道。 “我出去走走，你来乐萱城有何事？”柴清彦并未如实回答。 槐九现在更加好奇了，“你带这么多马车出去走？你他妈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你是不是又去买火药？老子每次一问你殿下的消息，你就顾左言他，不就是不想让我见到殿下，不想让我知道火药在哪里。柴清彦，老子没想到你利益心这么重，你放心，我不会抢你的功劳，也绝不和你抢火药，我只要见殿下一面。” 槐九现在越发看不起柴清彦这个人了，表面看上去老实巴交成熟稳重，实际上心机却这么深。带这么多亲信和马车出城，不是去见殿下和火药，还能是去做什么！ 柴清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槐九，还被对方缠上了。 “我只是在这附近走走，你如果非要这样曲解，我也没办法。至于你的问题，恕我无可奉告！”论嘴上功夫，柴清彦确实不是槐九的对手，只好冷脸离开。 “槐将军，柴将军走了，我们怎么办？”槐九的亲信见柴清彦急匆匆走远，心痒痒问道。 “还能怎么办？这个柴清彦肯定有大事瞒着老子，他不想让老子知道，那老子偏要知道！跟上！”槐九自是不甘，也要跟去看个究竟。 柴清彦不想他跟去，他偏要跟去。 第92章 大佬的心思 第九十二章 近日，西山沟正值农忙季节。 除了正常的春耕，两百多亩地的红薯也陆续可以挖出。这批红薯是虞婉从空间里买来的一代种子，不受季节和地域的限制，在这片广袤的荒芜之地上结出了累累果实，也养壮了一批肥猪。 大概是一代种子的原因，这一批红薯的亩产并不低，能与虞婉前世接触的大部分红薯品种产量相当，其中土质最好的那块地亩产已高达两千多斤，勉强算赶上了现代水平。 因受种子品种和数量的限制，之前虞婉没什么种子可种，便大面积种植红薯，红薯扦插即可存活，最易推广。经过几个月的辛苦种植，虞婉前后加起来已种两百七十多亩红薯，总产约有两百七八十吨。 为此，西山沟还修建了几只超大仓库。 说起建造仓库，一开始人们还觉得有些多余，毕竟哪里来那么多粮食填充这些仓库？他们从小就开始种地，也曾有人见过大户人家的粮仓，完全没虞姑娘修建的这么夸张。 不过虞姑娘给足了大家工钱，即使众人心中存疑，却也还是按照虞姑娘的吩咐建成了。 直到现在，大家才不得不佩服虞姑娘的见识和眼光，他们建造的几个仓库全都堆满了红薯。 西山沟最近的气氛欢腾不已，一则是几个大仓库装满了红薯，他们再也不用为今后的粮食问题担忧；二则是西山沟的第一批生猪可以出栏了！ 虞姑娘种植的红薯不仅产量惊人，红薯藤也养肥了第一批猪仔。 虞婉托柴将军和陈贤父子到处收购的猪仔一共有四五十只，目前已有二十多只可以宰杀，这些猪仔都已经长到了两百多斤，有些能吃的甚至还长到了三百来斤。 这可乐坏了西山沟的村民，众人都啧啧称奇。 许二婶更是逢人就道：“还是贵人有 办法，竟然能想到给猪去势，这些去势的猪不仅长得好，还一点腥膻臭味都没有，这猪肉竟比那牛羊肉都好吃。” 这话不免有些夸大的成分，不过这些用红薯藤养大的猪，确实备受西山沟村民们的喜欢。 这些猪肉毫无茅厕养出来的猪身上那股臭味，甚至完全称得上鲜美，尤其配上虞婉教给刘大嫂和小婵的菜谱，但凡吃过的就没有一个不上瘾。 不过西山沟的庄稼长得太好，也无形中引来了不少游手好闲想偷菜的毛贼。 好在云轻和左副将等人在，今天又抓了几个毛贼，云轻直接给左副将示意，让他低调将这些毛贼处理了。 “这些贼人着实可恶，这云川的官府都是干什么吃的？”左副将将毛贼处理之后，忍不住道。 “这里天高皇帝远，云川的官府哪里会去管那些毛贼？上次我们交给官府的贼人，当天就被官府放了，这些游手好闲的贼人大部分都是有点背景的，殿下当小心行事才好。”杨生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三殿下现在的处境特殊，他们大可不必如此低调。 虽然他们不太理解三殿下隐姓埋名在这里的原因，不过他们相信殿下行事定然有他的理由，他们只要确保殿下无事就好。 只是…… 最近来西山沟的贼人越来越多，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殿下，我们是否该和虞姑娘通一声气，让她出面处理。我们每次都悄悄将这些人处理掉，虞姑娘也不知道殿下为她做了这么多啊。”一名下属提议。 云轻淡淡看了这名下属一眼，“如果你们连这点事也要虞婉出面处理，那你们可以直接回去了，西山沟不养闲人。” 那名下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好悻悻退下。 看来虞姑娘在殿下心中确实非比寻常，劳烦虞姑娘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提了。 虞婉并不知这些内情，她只是颇有几分好奇，听闻云川这地方治安不好，但西山沟最近大丰收，却一件偷盗事件都没发生，让她颇感意外。 本来她都想好了尽快将周围的围墙修好，以防盗贼偷窃，前几天城里才发生过几起偷窃案，虞婉还格外小心，她现在收了那么多红薯，这些红薯还没销出去呢，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 这些红薯，将是她接下来的收益，也是帮助北境百姓度过饥荒的最佳粮食。 不过若是就这么批发出去，可能会让一些心思不纯的商人哄抬价格，百姓也未必能吃得上。 为此，她决定在北境成立自己的品牌连锁，主营西山沟的蔬果粮食。 只是，这个年代商人的身份并不高，而且未必会有保障，得找个人和自己合作才行。 于是虞婉直接找上了柴清彦，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柴清彦甚是赞赏，“虞姑娘有这样的爱民之心，是我北境百姓之福。我与云公子也曾说过此事，云公子和虞姑娘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今后便在北境成立专门的商行，将西山沟的粮食销往北境各处。若由我们自己定价定规则，那正好可以杜绝一些哄抢囤货的现象。” 虞婉没想到柴清彦竟然和云轻聊过此事，不过柴清彦和云轻似乎特别投缘，男人间的友谊果然很不一样。 “既然柴大哥也这么认为，那这商行一事，我们便共同经营！”虞婉想拉柴清彦合伙。 不过柴清彦却婉拒道：“虞姑娘说笑了，在下只是一介武夫，并不懂营商这门学问。这西山沟的一切都是你与云公子的功劳，在下不敢居功，我看这商行还是由你和云公子负责更好。你们若是有需要我之处，我再为两位效劳。” “柴大哥实在太谦虚了，你帮了我与云轻良多，却还如此谦逊，我与云轻都不知当如何回报你。” 虞婉此话倒非客套之言，柴清彦着实帮了她不少，而且在他们面前，柴清彦极为客气自谦，有时候甚至还把他自己放在极低的位置，这样低调谦逊的大佬，虞婉也是尊敬不已。 柴清彦道：“在下并非求回报而来，虞姑娘为国为民，在下与云公子感激都来不及，何敢求回报？” 虞婉觉得这话有点不对，为什么柴将军话里话外总喜欢把云轻带上，而且还总给人一种云轻和他是一体的错觉？柴将军还经常对云轻嘘寒问暖，对云轻很不一样。 而云轻这么冷淡的性子，竟然也和柴将军关系扑朔迷离，这两人间总有种奇怪的气场。 虞婉看了看柴清彦，又忍不住看了看云轻，两人年纪相当，柴将军或许稍微年长一些，但都一样英俊帅气，柴将军更威武一些，而云轻则更偏清贵内敛。 两人站在一起，确实很养眼。 许是她的眼神过于复杂，云轻的视线也淡淡扫过来，“你有疑问？” 他的语气平静，似乎并没察觉柴将军的心意，虞婉也不好当着柴将军的面问云轻，只好摇摇头，“没事，只是觉得柴将军对你……真好。” 云轻：？？？ 柴清彦赶紧解释：“云公子气质卓然，总令人想与之交好，让虞姑娘见笑了。” 虞婉：…… 柴将军这爱意，也表达得太过明显了。 但柴将军这样坦荡，似乎也没有错，喜欢就该大胆表达出来，倒是自己的思想过于古板了。 虞婉有些复杂地想着，看来得找个恰当的机会提醒一下云轻。 不知云轻心中如何想。 第93章 给你双倍好处 第九十三章 粮食问题关乎民生大计，虞婉和云轻、柴清彦商量好之后，便很快在北境设立了西山沟农产品商行。 这些农产品虽是在西山沟，不过虞婉并没把总部设在云川，因为云川终究受云川官府管辖，很容易被卡脖子。她将总部设在乐萱城，此地才历经战火，百废待兴，又是北境最重要的交通要塞，正好适合贸易往来。 当然，这其中也跟柴清彦有关，乐萱城现在的一把手便是柴清彦，虞婉在这里设立商行，至少不会被官府剥削得太惨。 这个时代的商人地位极为低下，不仅受到士大夫们的鄙夷，还有朝廷和地方的高额重税，没有背景很容易就被官员剥削。 虞婉不想自己辛苦种植赚来的银子就这样中饱别人的私囊，她也还需要留一些起来扩大自己的产业规模。 柴清彦依照北境最优惠的律法给商行免了三年赋税，全力支持虞婉带动乐萱城的经济复苏。 不过就在虞婉准备去乐萱城开设商行时，一群不速之客来了。 这群人骑着高头大马，一个个身上都有股暴戾之气，看着就不好招惹。 彼时虞婉正在田间指导一群百姓插秧，云川不产水稻，就连水稻种子都很难见到。这个时代的商品贸易不像后世那么四通八达，虽说水稻一直存在于大荣的国土上，但因南北货物流通的艰难，加之去年天灾不断，稻子在北境几乎绝迹。 正因如此，虞婉更加珍惜这些从京城带来的水稻，从耕地到育秧再到移栽，皆是她亲自指导，力求让播下去的每一粒种子都能最大限度地存活下来。 红薯虽能填饱肚子，但终究没有大米饭的口感，虞婉上辈子也吃惯了白米饭，她想在这个时代实现干饭自由。 就在众人忙着在地间播种时，忽地听人问道：“柴清彦在哪里？” 众人不明所以，只见来者不善，个个都佩着弯刀或宝剑，与寻常商贾、百姓截然不同。 柴清彦在西山沟并没有用本名，大家都叫他“柴大哥”或者“柴兄”，以为他是颇有家资的土豪，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柴清彦的真实身份。 不过，众人不知西山沟的“柴大哥”是何种背景，但“柴清彦”这个名字他们却再熟悉不过，这可是北境赫赫有名的大英雄，是击退百万敌军的将军。 “这位兄弟怕是找错了地方，柴将军当在阵前杀敌，怎会来我们西山沟？”正在田间劳作的刘三叔赶紧赔笑应道。 看这群人的气势，像是来寻仇的，刘三叔只想快点把他们打发了。 “柴清彦阵前杀敌？”槐九不屑轻嗤一声，柴清彦这狗东西，竟然还把形象维护得如此好，“把你们这里姓柴的全都叫过来！” 他大爷的！他就不信这个邪，还找不出一个柴清彦！ 他在北境跟大匈拼死拼活，柴清彦却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享福，就说气不气人！ 众人被他暴戾的气焰唬住，一时不知当如何应对。虞婉听见动静走了过来，看了眼马背上的青年，心中有了些许猜测，便上前道：“诸位是从云州以北过来的？我们这里确实有个柴大哥，不过你现在想见他可能有点难，可以先在我们的西山沟客栈暂住几日，等柴大哥回来你便可见着他了。” 槐九本是不吃这一套，不过他睨了一眼说话的人，见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便也不好对着一名娇弱的少女发作，只好道：“那姓柴的去了哪里？” “他去为我考察商行了。”虞婉语气平静道。 “为你考察商行？”槐九像见了鬼似的打量着眼前少女，这少女除了长得格外漂亮，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她竟能差遣柴清彦那种鼻孔朝天的大冰块。 “是的，柴大哥古道心肠，主动为我分担了不少麻烦。诸位是柴大哥的旧识么？”虞婉依旧平和寒暄道。 槐九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发现这位少女除了漂亮，气质胆识也很不一样，她看似温和无害，却又不卑不亢，有胆有谋还很圆滑。 槐九来了几分兴致，“看来你们关系非比寻常，那我便先住上几日，等他回来。” 虞婉将插秧之事交给了刘三叔，特地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随后便带槐九去西山沟客栈。 槐九饶有兴致地看她交代好播种的事宜，对她的好奇心更甚了些， 这少女懂得倒是挺多的。 其实他这一路走来，倒也听过很多关于西山沟的传言，听闻西山沟有个传奇女子虞姑娘，这位虞姑娘是神女，受过仙人指点，是神农氏的后人，她一手打造了西山沟，在云川的荒芜之地上种出了一片塞上江南。 对于这种神神叨叨的传闻，槐九根本没当回事，不过现在他倒是注意到了眼前少女。 “你就是这西山沟的虞姑娘？”槐九颇有几分探究地问道。 虞婉笑得自然而坦率，“刚才忘了自我介绍，我姓虞，名婉，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她这般落落大方，丝毫没有扭捏之态，也让槐九生了几分好感，“我没名没姓，是被在槐树下捡到的，就姓槐，那时正值九月份，大家就叫我槐九。” “原来是槐九将军，久仰大名。”虞婉笑着寒暄道，得体地领着槐九前往西山沟客栈。 槐九见她不卑不亢，即使知道自己的名字身份也并没表现出任何大惊小怪，不由得更好奇了，“你也知道我？” “槐将军战功赫赫，为我北境立下汗马功劳，早就流传到了百姓口中，我就算想不知道也难啊！”虞婉道。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槐九被她夸得飘飘然，“刚才我听你说柴清彦去搞什么商行，那又是何意？” 虞婉见他兴致勃勃，便解释道：“我们西山沟最近收了一批粮食，因为数量过于庞大，加之天气渐渐回暖，这些粮食若不尽快处理，容易烂在仓库里。我想在北境成立一个可以售卖农产品的商行，以后我们西山沟产出的红薯、水稻、蔬菜、水果等物，皆可放到商行售卖。” 陈贤父子虽然也在从西山沟运物资去外面售卖，但随着红薯、油菜的丰收，陈贤父子走一趟商队的速度明显已经满足不了西山沟这么多库存的出货速度。 更何况，北境如此之大，只要西山沟的产能不断，便会一直都有农产品出售。 槐九听后心中有了计较，果然这柴清彦就是有目的而来的。只是他没想到柴清彦来这里的目的并非只是火药，反而还有西山沟的粮食。 同时，槐九又对虞婉口中的粮食存疑，现在全天下都缺粮，这小娘子竟然敢夸大口说她的粮食数量过于庞大。 “柴清彦这人给你的好处，我可以双倍给你，你不如直接和我合作，我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槐九慢条斯理地说。 第94章 我们有的是银子 第九十四章 虞婉听后却是一笑，“槐将军果真是个爽快人，不过人无信不立，我既与柴大哥说好了，便当遵守约定。” 槐九有些暗恼，这小娘子真是一点不灵光，都知道他的身份了，还不懂巴结他。 “你不肯与我合作？”槐九语调上扬，带了并不掩饰的不愉，“还是你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粮食，故意在这里糊弄我？” 不料眼前少女丝毫没被他的气势压住，反而继续笑盈盈道：“我有没有那么多粮食，槐将军随我去一看便知。” 槐九将信将疑，“我喜欢你的干脆直爽，带路。” 虞婉带着槐九等人前去西山沟的仓库，每个仓库都给槐九等人看了。村民们不是很能理解虞婉的行为，毕竟这些粮仓可都是西山沟的劳动果实，万一这些人动了歹心该如何是好？ 尤其是为首之人，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他们人人都有马儿和武器，真动起手来，他们就算人多也未必是对手。 不过虞姑娘向来有自己的考量，她看人看事的眼光是不会出错的，大家只好守在仓库旁多盯着，确保虞姑娘的安全即可。 槐九等人看了粮仓之后，久久不能回神。 “老大，这些粮食都是真的么？我怎么感觉我像活在梦里一样？”槐九的手下石头揉了揉眼睛道。 要知道他们之前在阵前杀敌，吃的也都是些糟糠之物，偶尔有点肉吃，还是去打猎或是从敌军阵营里搜刮来的。然而这荒年的猎物也变得少了，他们这些将领也未必能天天吃上肉。 至于金贵的粮食，那更是奢侈，听说今年京城都缺粮，更别提他们北境这苦寒之地了。 然而，这一趟云川之旅，他们才得知原来这边的百姓还能吃得上一种叫红薯的粮食，这红薯虽然和米、稻很不一样，口感却也不差，味道甚至软糯甘甜，吃后会有饱腹感。 可比那劳什子的糟糠好吃多了。 除了这些红薯，这西山沟的粮仓里还有不少菜籽，这些菜籽是用来榨菜油的，而榨油残留的菜粕，听闻便用来喂猪。 菜籽一物在北境其实也不常见，听闻这菜粕也是可以吃的，有些贫苦人家便用菜粕充饥，可在这西山沟，就连猪都比人吃得好。 也难怪现在各地萧条颓靡，唯有这西山沟人丁兴旺生机勃勃。 槐九现在也没吱声了，他内心正酝酿着复杂的狂风暴雨，难怪柴清彦那个装腔作势的假正经常来西山沟，甚至大有就入住这里的趋势。 虞婉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每个看过西山沟的人都会有这种震惊的反应。 “槐将军现在可信了？”虞婉故意问道。 槐九顶了顶上牙槽，他现在信倒是信了，可他的心更痒了。 凭什么柴清彦能有这样的运气，而他却连合作的机会都没有！ 柴清彦还想独享这样的好处，把商行设立在乐萱城，那以后乐萱城岂不是越来越好？不行，他管辖下的镇北城也绝不能落伍！ “柴清彦给你什么好处？我给你双倍这样的好处，你把商行设在镇北，以后不管什么好处，我少不了你的！”槐九咬牙道。 这次他是豁出去了，不管对方开出什么样的价，他都要把这些粮食带去镇北，兄弟们过得太苦了！ 虞婉也没想到生意来得这么顺畅，槐九这个人物在书中没有多少笔墨，因为书中北境沦陷得太快，对三皇子的旧部只是简略提了一笔，大致这些旧部全都为国捐躯。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火药的出现扭转了战局，目前看来除了早死的三皇子，剩下这些旧部都还好好活着，而且个个也确实都是英勇善战的将才。 虞婉并非专业制造火药的人才，她也都是根据上辈子的所见所闻摸索出来的，那些土火药的威能其实算不得多大，充其量也就是后世的烟花爆竹。而柴清彦、槐九等人能很好地利用这些土火药，在战场上大展身手，更多的是凭着他们的英勇谋略等。 或许换一批人，即使有火药傍身，也未必就能打胜仗。 虞婉也有意和这些守护边土的将领打好关系，便道：“槐将军客气了，你大不必如此……” “三倍！我听闻那柴清彦打算给你在乐萱城修府邸，放心，我槐九也不会少了你这些好处，只要你将商行开在镇北，我保证给你修的府邸比柴清彦那穷鬼给你修的府邸还要霸气！”槐九根本没给虞婉说完话的机会。 槐九虽然出身低微，但他又跟大部分混混不一样，他能在三皇子手下混到亲信的地位，自然也是有些眼光和见识的，能看得出这样的商行对一方经济、人口的影响，所以便又加了码，大有不计代价要合作的气势。 “就是！我们老大有的是银子，你别看不起我们！” “柴清彦能给的，我们老大也能给！我劝小娘子你别不识抬举。” 除了槐九，这些士兵也都激动万分，他们也想过能吃得饱的日子。至于珠宝银子之类的身外之物，就算没了，直接从敌人手上抢回来就是。 大匈侵占大荣的江山，烧杀掳掠，被他们带走的银子不在少数。 如今他们打了翻身仗，这些银子也都收回来了一些，只要他们能吃饱穿暖能有火药，杀到大匈的老本营都只是迟早的事情。 当然，也还有个另外一个原因——他们可不想落后给柴清彦，柴清彦处处压他们一筹，要是这次他们又被他占了先机，那今后乐萱城那群拿鼻孔看人的，岂不是要骑到他们头上？！ 虽说这些三皇子的旧部都英勇善战，但其实私底下的较量却不少。 虞婉知他们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其实她想说的是，槐将军根本不必给三倍的好处。 不过既然这群人喜欢多付钱，那她也实在没办法。 “好！我们可以在乐萱城和镇北城同时设立两大商行，到时候南来北往，我们西山沟的土特产能销往更远更多的地方。”虞婉道。 “我们都和你合作了，你还要和柴清彦合作？”其中一名小将不乐意道。 槐九和柴清彦向来不对付，两者的部下也在暗中较劲。 虞婉道：“我和柴大哥早已有约，若我今日因为你们就违背了和他的约定，那来日我也可能因为更大的权势而违背和你们的契约，还恳请槐将军和诸位大哥理解我的难处。” 众人这一路走来，倒也听过不少关于这位少女的传言，如今见她不卑不亢从容有度，也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他们都是上阵杀敌的血性男儿，虽说年少时有些混，但自入了三皇子的麾下后，便都收敛了很多。他们断然也做不出为难一名小女子的事来，便没再刁难于她。 “你倒是个聪明的。”槐九幽幽道，“不过我出了三倍的利，总不能和柴清彦一样的待遇。” “槐将军想要什么样的优待呢？”虞婉笑问，对于送上门的肥羊，她一向都很有耐心，“不如我先为槐将军接风洗尘！槐将军可以住下来慢慢想，槐将军既然诚心想和我们西山沟合作，我想我们不必急于这一时。不过槐将军想要的优待不能太过分哦，需得在我能力范围又不能让我太为难。” “你的要求还挺多。”槐九瞥她一眼。 这小姑娘长得秀秀气气的，胆儿倒是不小，很少有人敢这样和他讨价还价，更不用说姑娘家了。 “我们在合作之前把各种细则都想好，这样才能避免日后合作上的龋齿。”虞婉依旧面不改色，“更何况我相信槐将军的器量，不会和我计较这些无伤大雅的要求。” “话都被你说了，我若真跟你计较，倒是显得我小家子气。罢了，你是第一个敢和我提这种要求的人，我提的要求，你绝对能办到。”槐九也豪爽地说。 不过他这一路风尘仆仆，再加上急于来到西山沟，路上确实走得匆忙。 他现在也饿了，想大吃一顿。 第95章 槐大哥人很好相处 第九十五章 虞婉带他们去了西山沟的食堂，槐九的部下看到一群村民都在等着开饭，这些村民手上都拿着陶碗或是木碗，个个跟要饭的乞儿一般。 槐九的部下不太乐意了，“我们就在这里吃饭？” 虞婉将一套陶碗递给那名部下，“是的，这是我们西山沟的集体饭堂，如果你们想点菜的话，得等到晚上。” “为何要等到晚上？”有人不解了。 “因为我们西山沟客栈的掌厨白日也很忙，西山沟客栈晚上才营业。” 西山沟的人流量越来越大，除了每日在这里劳作的村民，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食客。不过西山沟的人才现在还没配备到位，就拿掌厨来说，如今备受大家认可的便是小婵、刘大嫂和梁师傅。 这位梁师傅是北境的人，前些日子才来西山沟应聘上这里的厨师。 梁师傅以前是饭馆的厨子，因为粮价飞涨，北境又不太平，他这位厨子也没地儿可去，才来到西山沟。他在庖厨干了二十多年，厨艺确实了得，不过他会的菜系太少了。 西山沟的菜谱丰富多样，这位梁师傅近日便在跟着小婵和刘大嫂学做新奇菜品。 这些菜品他是从所未见从所未闻，不过做出来的味道都非常不错，简直开启了梁师傅的新世界大门。这位梁师傅也是个不耻下问的人，并不因为跟比他年轻很多的小娘子学习而觉得脸上无光，如今西山沟的食堂基本就是这三人共同包揽。 只是随着西山沟的发展，只有这三人掌厨显然无法满足众多庞大的食客，于是西山沟又招揽了不少学厨。 只是要让这些学厨达到出师的水平，还需要一个过程，最近梁师傅、小婵和刘大嫂几人都很忙碌，西山沟客栈日间的饭菜便暂时不供应。 毕竟在西山沟，村民才是发展的根本，须得先为村民们办好吃食。 再则，西山沟客栈的收费标准可比西山沟的食堂要高出不少，在当下这种萧条的经济环境下，慕名前来西山沟的食客们也都无法做到顿顿在客栈点餐。 而食堂的伙食也并不差，他们也更乐意花少量的钱去食堂吃个够。 若是不想和大队伍抢饭菜，还可以花点跑路费，让食堂的伙计直接送去客栈，这方法跟在客栈点餐也没什么区别，还能省下一大笔点餐费。 槐九的部下一时无法理解，有钱不赚，这西山沟真是处处透着不可思议。 这种不爽心理在看到饭堂里四处飘香的伙食后，彻底消失了。 一群群村民们自发排起长长的队伍，每人手上除了拿碗筷，还有一张奇怪的牌子。等轮到他们的时候，这些人就将牌子递给窗口打饭菜的人。 “他们手上拿的是什么？”有人不解问道。 “那是我们西山沟的饭票，只有拿着饭票菜票，才能在西山沟的食堂吃上饭菜。”虞婉为他们解释道，说着，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张饭票和两张菜票。 这两张菜票上面的字也不尽相同，一张写着荤菜，一张写着素菜。 “这顿饭就由我请大家吃！不过依照我们食堂的规矩，得先排队才行，请大家配合一下，遵守我们西山沟的规矩。”虞婉说。 这群人可都是没怎么排过队的，平时在军营里大吃大喝，那可都是别人让着他们，没想到来到这个小地方，竟然也要乖乖学人排队，弄得他们心中直犯嘀咕。 不过对着虞婉亲和礼貌的笑脸，他们纵使心中有些不爽，也没好意思摆谱了。 毕竟他们一个个都是大老爷们，总不能欺负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于是，等左副将等人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向来日天日地连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槐九等人，竟然乖乖地在西山沟食堂排起队来。 左副将等人都以为自己眼花，因为就在先前，有人过来给他汇报，说槐九带着一群队伍上门来惹事。 三殿下和柴将军都不在，虞姑娘那小身板，哪里经得起槐九这群地痞流氓欺负。左副将急匆匆赶过来，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他完全意想不到的画面。 虞姑娘不仅没被欺负得委屈落泪，反而将槐九这群地痞流氓驯得服服帖帖。 左副将完全不敢相信。 他狠狠看了槐九的几名部下，槐九的部下也看到了左副将等人，两拨人马四目相对，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虞婉也察觉到了，扭头见到是左副将等人，便伸手热情招呼，“左大哥，你们来得正好，这位槐大哥想必你也认识？” 左副将神情戒备，几步走到虞婉身边，“虞姑娘，他们可有欺负你？” 虞婉失笑道：“左大哥何出此言？槐大哥等人都很好相处。” “很好相处？”左副将听到这话简直不屑一笑，槐九这个小人也好相处，那这世上就没有不好相处的人。要不是他们柴将军脾气好，他们只怕早都打得不死不休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柴将军的脾气太好了，才会被槐九这种地痞骑在头上拉屎。 他现在不知道槐九等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必须得小心为妙。 虞姑娘涉世未深，性格又极为温和，最容易被槐九等人欺骗。 如今殿下和将军都不在，他必须承担起保护虞姑娘的重任，绝不让任何人伤虞姑娘一根毫毛。 “虞姑娘，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也忙碌半天了，先去歇息，一会儿我吩咐人给你带饭菜过来。这里剩下的就交给我，我就算是死，也会保护你和西山沟的。”左副将说得十分郑重，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没想虞婉却笑得更欢了，“左大哥不必担心，我今天并没累着，正好我也很想结交槐大哥这样的英雄人物，我们就一起吃饭！” 槐九等人原本是浑不在意，甚至还有种想在这里一展身手的想法，没想听了虞婉和左副将的对话，他现在却一点都不想动手了。 他们很享受这种被抬高的感觉，这位天真的小娘子确实很有趣，听她说话真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其实一开始遇见左副将的人，槐九的部下就觉得十分别扭，因为他们还从来没有这样乖乖排过队，有点丢面子。 可是现在，他们完全没有丢面子的想法了，他们现在就想看左副将等人气急败坏却又没法毁坏他们形象的样子。 为此，他们倒也乐意收起身上的倒刺，装一下正人君子，陪他们玩玩。 左副将心中虽然非常不高兴，不过虞婉向来有自己的主见，而且她一旦决定的事情，别人很难劝动。左副将没有他法，只好跟在虞婉左右，确保虞婉不会上当受骗。 打好了饭菜，众人找了位置坐下。 槐九的部下第一次吃上西山沟的伙食，原以为这种大锅饭不会好吃到哪里去，没想到真正吃到嘴里的时候，远比他们闻到的还要香。 尤其是那回锅肉和蒸肉，他们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毫无形象狼吞虎咽。 这些都是人高马壮的汉子，又正值年轻气盛，再加上一路奔波，饭量大到惊人。 他们吃了一份荤一份素菜还不够，还想要再添，便厚着脸皮去问虞婉：“虞姑娘，你还有饭票菜票没有？我还没吃饱还想再吃一些。” 虞婉依旧笑得亲和，“真不好意思，我的饭票菜票也用完了，不过那边有卖饭票菜票的窗口，要是各位大哥有需要，可以去那边的窗口购买。” 虽然虞婉说了要招待他们这一顿，不过虞婉也看得出这些人不缺钱，正好可以趁机推广一下西山沟的食堂。 这些人倒是没想到虞婉请吃饭竟然只请吃半顿，不过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儿，确实也吃得太多。在这饥荒年代，粮食可比什么都金贵，虞姑娘这般做到也算不得抠门，他们也没脸跟虞婉计较。 众人当下就拿出钱袋，又去排队购票了。 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分外满足。 当然，这个大家并不包括左副将，他横看竖看，都觉得槐九这群土匪进村不怀好意。 饭后，虞婉带领槐九等人去西山沟客栈住宿，左副将也一并前往。 虞婉给负责客栈管理的姚掌柜介绍了槐九等人，不过她并没有明说槐九的身份，只当做一般客人处理。 “槐大哥，我们西山沟地小，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你多多担待。西山沟客栈的住宿费用是上等房三百文一晚，普通房五十文一晚，按床铺收费。”虞婉道。 “你这小姑娘倒是很会做生意，连这笔钱也要赚我们的。”槐九的部下不甚满意。 “住不起我们西山沟的客栈，你们可以现在就滚蛋，我们西山沟也不缺你们这点客源。”左副将自是巴不得他们现在就离开。 虞婉却依旧神色温和地解释：“诸位有所不知，西山沟并非我个人的西山沟，若这客栈属于我独有，我请诸位入住也无妨，可惜这客栈属于我们西山沟集体所有，赚的钱要投入到西山沟的建设中。” “集体所有？这倒是我前所未闻。”槐九半信半疑道，不过他也并不在意这点钱，这位姓虞的小娘子确实有些胆色，“你放心，这几百文的住宿费我们还是给得起。” 槐九说罢，扔了一吊钱给她，“这些钱够我住十天半月了？” 虞婉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竟然都是些银子和金珠，看来这只小肥羊是真的很大方。 “槐大哥果真够豪爽，这些钱完全够了，那我先给你按半个月算，剩下的一会儿我让姚掌柜找补给你。”虞婉道。 “不必了，多的就当爷赏赐给你的。”槐九本是一肚子气跑来，却不知为何，与这小姑娘东拉西扯闲侃一番后，那股子气反倒是发不出来了。 这虞姑娘确实有点儿本事。 第96章 真要干农活？ 第九十六章 槐九在西山沟客栈住下了，他本就是市井出身，性格比较狠厉，没有柴清彦和燕云辰这两位将军的宽厚，不过他立下的战功却是除了三殿下之外便无人可比的。 因着他杀伐果断，斩草不留根，从敌军手上抢回来的财物也是最多的。这些财物部分归还于饱经战乱之苦的百姓，剩下的部分则都在他军中，所以他也是三皇子手下几名大将中最不缺钱的。 西山沟的客栈虽然收费不菲，但槐九想住多久都不成问题。 只是考虑到镇宁城的重要性，槐九还是将自己带来的大部分人遣散回去了，只留了两名亲信跟自己住在西山沟。 他起初带那么多人过来，也是因着不知道西山沟的具体情况，但现在见着了西山沟的安宁和繁荣，槐九也没什么顾虑了。 不过他这一住，便住了许久，也不见柴清彦回来。 他倒是跟着虞婉更加深入地了解了西山沟，每见着一种新奇之物，槐九都不由得怀疑西山沟这种地方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今儿虞婉便带他参观了火药制作的秘密工坊，槐九走出来之后，看虞婉的眼神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虞婉依旧一派淡然自若，也并不去好奇槐九的想法。 最终还是槐九沉不住气，问道：“你可知你这火药制作之法有多重要？” 虞婉笑道：“我自是知晓，火药用之于战场，能让将军如虎添翼，战无不克。” “如此重要之物，你便就这样带我参观，我若是起了歹心，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槐九眯起眼，眼底透着几分危险。 虞婉却笑得释然，“我当然知道，我会死无葬身之地，西山沟也将成为炼狱。” 槐九见她如此通透的回答，更加好奇了，“那你还带我来看？” “因为我相信槐将军。” 槐九闻言一怔，瞬也不瞬地看着眼前少女，对方浅笑嫣嫣，谈吐从容，言辞之间却又满满都是诚挚与信任。 槐九这辈子生长在泥泞中，后来被三殿下招揽到麾下，才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但他自小狠厉，面对敌手从不手软，也曾有修罗将军的称号，他早都已经习惯了。 百姓们对他有敬有畏，从未有人这样从容自若地与他聊天，还如此笃定地信任他。 槐九想从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少女脸上找到她撒谎或是畏惧的破绽，然而他定定地将对方审视了许久，依旧没从她脸上看出丝毫伪装。 她是真心这样认为的。 槐九越发不明白了。 “你便是如此轻易相信别人？” 槐九无法理解，这么个单纯到离谱的人，是如何在这混乱的世道中聚集如此多的人才为她所用。 他甚至觉得这小姑娘能活到现在，都算一个奇迹了。 没想到虞婉却摇了摇头，“我没有轻易相信别人，我只是相信槐将军你。” 她说话的时候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显得格外的真诚。 饶是槐九一个五大三粗的“混子”将军，也被她这番直白动听的话会心一击，“呵，你就不怕你信错了人？” 没想到这小姑娘依旧自信而坚定，“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槐九彻底被她折服，虽然这小姑娘的想法有些莫名，但对槐九来说，这样的话可比平时听到的那些奉承话好听太多了。 “你倒是很会说话，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这火药……” 虞婉笑起来，“槐将军，这火药已经被柴大哥全都订走了，我们西山沟暂时不能供应更多的火药。” “又是柴清彦？！”槐九听到这个名字就很不爽，“这火药我也要。” 槐九可不想管那么多。 虞婉知道这人不怎么讲道理，而且事关火药这种超前武器，她也理解槐九想不计成本拿到手的迫切心理。 虞婉想了想，“这样，如果槐将军能帮我把今年的春耕忙完，我可以想想办法多生产一些火药出来。你看我们西山沟现在还有那么多农活要忙，人手根本忙不过来。” 其实西山沟里现在已经分工很明确了，种地的、修房造屋修路修水渠的、制造水泥的、火药作坊里的……基本上都已经各忙各的了，不过槐九这人难缠，必须得找个理由拖着他，这样才能将他稳下来。 更何况，送上门来的劳动力，虞婉自然得好好利用。 槐九并不怀疑这位敬仰他信任他的“小粉丝”，便也答应下来，“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是要先将柴清彦的制作完再给我制作？” “柴大哥为我西山沟的建设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而且火药的原材料也都全倚仗他……”虞婉每说一句，槐九的脸色就黑一分。就在槐九的眉头拧成川字时，虞婉才话锋一转，“不过槐将军放心，念在你一心为国为民的份上，我也不会让你干着急的，等我们加大生产，便可为你备上你想要的火药。至于价钱方面，我也会优惠给你。” “优惠是多少？”槐九问道。 他也好奇西山沟的火药的价格。 毕竟之前的火药，都是他从柴清彦的手上买来的。 虞婉报了一个价给槐九，这个价格跟之前报给柴清彦的一样，“原本我这些火药是不外售的，不过槐将军你不是外人，我可以出售一部分给你，除了你和柴大哥，西山沟的火药不会再销往别处。” 槐九听到这话，既是欣慰，又是生气。 欣慰是这个少女还知道火药不随便外售，生气是柴清彦那狗东西原来真的卖了他高价！ 不过对于少女的话，槐九也并非全信，他实在想不出这少女为何如此青睐他。 虞婉并不在意槐九的看法，她做事只想遵从自己的内心，至于别人怎么想，就不是她能控制的。 槐九这人看上去凶相，似乎比柴清彦还难相处，不过接触下来，虞婉觉得这人还是很能处，出手阔绰，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也并没有无缘无故情绪失控，甚至他对女性有种天然的忍让。 他来这里好几天了，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说话的语气在普通百姓看来不够和善而已。 比起很多心口不一的笑面虎，虞婉觉得和槐九这样的人打交道反倒轻松很多。 而且，槐九是真的有钱，标准的肥羊一只。 虞婉越看越觉得槐九可爱可亲，连带着她看槐九几乎都是灿烂笑脸。 不过，虞婉除了招待槐九，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做，地里的庄稼是西山沟百姓们立身的根本。在这个科技落后的时代，加之天灾不断，百姓们过得十分艰苦。 只有等着今年西山沟丰收，可能这种境况才会有所好转。 虞婉陪了槐九去看火药，很快又要去地里看育秧情况。 等虞婉离开后，槐九的手下便不由道：“九哥，你真要帮这个女人干农活？” “依我看，我们不如直接抢了，反正这西山沟也没几人是我们的对手。柴清彦那几名手下都不是九哥你的对手，我们也 不用怕他们。” 槐九听着这两人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就算我们把他们打趴下又怎样？难不成你还想拿刀逼他们交出火药和粮食？” 两名手下听了不敢多说了，其实他们以前都是北境的混混，不过后来跟着槐九一起参军，混到了三殿下的军中。 三殿下治军严格，从来不许部下伤害大荣的百姓，也不许他们扰民，所以云家军在百姓中的名声和威望都很高。 这两名手下虽然以前都是混混，但这些年被三殿下调教过，都没敢生出要伤害大荣百姓的任何想法。 两人自是赶紧摇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要在这里待到多久？” “你受不了了可以回去。”槐九直言，“有的人是愿意过来。” “算了，我们还是跟九哥在这里，只要九哥不觉得委屈，我们就在这里待到老都可以。” 笑话，西山沟的伙食那么好，谁会舍得离开。就算是在他们军营里，也未必会有这么好的伙食，每天有肉有菜还有蛋吃，那食堂的厨娘厨艺了得，每天做出来的饭菜还都不重样，傻子才会走。 两人本来也并非真的在这里待不住，只是无法理解他们的九哥为什么在虞婉面前那么好说话而已。 不过这个姓虞的小姑娘确实很会说话，是能哄住人的那种，别说时时刻刻被她景仰夸赞的槐九了，就连他们这两个手下也喜欢听虞婉吹嘘他们。 “九哥，这小妮子为什么那么崇拜你？她对你是不是有意思？” “这小妮子倒是很会巴结人，不过我看她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要是给九哥当嫂子，也不错。” “九哥不喜欢女人，怎么会有嫂子？” 槐九眉毛一挑，忍不住暴躁，“滚！谁说老子不喜欢女人？” “上次不是有人把大匈的第一美人送给你，你都没有要？这不是坐怀不乱吗？” 槐九额角直跳，“老子为什么要娶大匈的女人？” 更何况，那大匈的女人，说不定就是敌方送过来的间谍。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 两名手下似乎若有所悟，“也是，我们是大荣的人，跟大匈不共戴天。” “那大匈的第一美人其实也不怎么样，依我看还不如这西山沟的虞小娘子一半美。” “你们两个精虫上脑的东西，女人拿来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去操练两套枪法。”槐九很不屑地说道。 不过，他转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虽然不可一世，可唇角却是挂着笑意的。 这个虞姑娘确实有点意思，说话动听还有趣。 第97章 西山沟真能产出千斤粮？ 第九十七章 就这样，槐九和他的两名亲信在西山沟开始干起了农活。 虞婉每次使唤他们的时候，都要忍不住感慨，不愧是从军营里训练出来的，这些人虽然没干过农活，但是都很好调教，因为他们身上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虞婉也没把精细活交给他们，只让他们担化肥。 这些化肥可都是她精心制作出来的，里面不仅有草木灰，还有动物粪便和化粪池里发酵过的粪便，绝对是天然的复合有机肥。 虞婉每天毫不客气的使唤他们，还承诺给他们工钱，不过这些人财大气粗，表示他们不愿意领这个工钱，只要虞婉多给他们一份新鲜饭菜。 他们不愿意去跟别人挤，每次去食堂的时候，都只剩一些不太好的饭菜。 对于这个小小的要求，虞婉自是满口答应，每天还让食堂给他们另开了小灶。 虞婉对他们的分外“关照”让左副将等人十分不满，不过要讲厚脸皮的话，左副将自然不是槐九等人的对手，也只好看着虞婉跟他们亲近。 好在槐九把大队伍遣散回去了，现在只剩几人在这里，而且这几人每天都跟他们一起干农活，所有的人在这里好像都没有了身份的区别，只有干不完的活，左副将等人也就没空想别的了。 西山沟这边的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处处都是欣欣向荣之景。 然而，其余地区的百姓们却没有这么好运。 北境开年便是干旱，土地都干出了裂缝，根本没法正常播种。 南边的地区也没好到哪里去，去年发生过水涝之地如今尚未完全恢复耕作，大片土地都处在荒芜状态。非是人们不愿意耕种，而是这些土地被厚厚的淤泥堆积，加之人口锐减和转移，留在灾地的百姓太少了。 离下一个丰收季还有半年时间，粮价一路走高，别说普通百姓，就算有点家底的小富之家，如今也很难过上温饱日子。 好在大匈和大荣之间的战况已经逆转，如今大匈退居镇宁城以北，不敢轻易再发起进攻。 不过即使大荣在战况上略占上风，却也不敢再随便进攻，因为如今的大荣也是风中残叶，朝廷的军饷一直不够，战备物资跟不上，又谈何重拾山河？ 朝中上下如今人心惶惶，生怕被皇上拎出来开刀。 朝廷和官宦人家尚且艰难至此，更别说普通的百姓之家了。 在这之前，北境的大部分城市都十分依赖千险岭以南的地区的粮食贸易，才能让百姓们的生活过下去。 不过今年却有些不太一样，因为大荣上下普遍缺粮，南边的粮食都没法供给，更别提供给北边了。在这样的条件下，北边的粮食堪比黄金一般贵重。 云州这个大区域也严重缺粮，百姓们过得并不好。 然而，作为云州最贫穷的小城云川，如今却似乎过于平静，甚至还时常有人出来卖一些稀奇吃食，导致云川城的百姓好似也比别处的百姓们过得好一些了。 这种现象在以前完全不敢想。 当然，这样的反常很快也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云川城的唐大人便被告知，这些稀奇古怪的吃食，多半都是从西山沟传出来的。 听闻西山沟前段时间挖出了无数的红薯，还收获了几千斤菜籽。 唐大人和几名衙役正在关着门讨论此事。 “这西山沟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当真在这里种出了那么多的粮食？”唐大人不太敢相信，他最近跟后院新娶进门的小妾夜夜笙歌，已经很久没有过问外面的事情了。 不过，他还是知道云川的情况，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种出什么东西来？ 即使在春夏之际，庄稼也长得稀稀拉拉，到处都十分荒芜，跟南边根本没法比。 他在这鬼地方待了那么多年，要不是因为这里天高皇帝远，他可完全不想待在这里。 “你们当真看过那什么西山沟能产出亩产几千斤的粮食？”唐大人狐疑问道。 “真的，大人，小的悄悄去看过，那里完全变了个样，那粮食跟我们平常吃的粳米小米不一样，是一种叫红薯的东西，就是你前些天还说特别好吃的红薯。”宋浩广解释道。 最近云川城流行吃红薯，尤其是烤红薯备受大家喜欢。 唐大人也是红薯的爱好者，最近天天都叫宋浩广 帮他去买红薯。 不过因为烤红薯太受欢迎了，他今天还没买到。 “没想到红薯竟然是从西山沟传出来的，那东西怎么会这么高产？”唐大人还是没法想象，“不行，今儿我们就去看看。” 唐大人前些日子伤了腿，都不怎么出门，不过为了这西山沟的红薯，他决定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之前这西山沟就产出过南瓜一物，备受云川百姓的欢迎，不过唐大人觉得南瓜这东西并没有传言那么好吃，再加上前段时间他还在养病，便没有出去看。 不过这红薯，却不一样了。 现在到处都在闹饥荒，如果能将这东西卖出去，那无疑是一笔可观的收益。 而云川城，这么好吃的红薯，才只卖两文钱一斤，有钱不赚，还规定了每个人只能限量买。这种红薯的，莫不是个傻子。 他要去亲自看看。 当今皇上仁政爱民，他要是能向朝廷献上红薯一物，想必将会是一件大功德，朝廷定会重赏他。 若能有这样一件功绩在身，升官发财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起这事，他倒是想起了之前主动来云川定居的那群人。 倒不是他记性好，实在是那两名领头人过于特别，想要忘记都难。 一名是看上去娇滴滴的少女，另一名是长得极好可惜跛了一条腿的青年，这两人的容貌出众，胆量也比普通百姓大，想必有点来头。 不过就算有点来头又如何，在云川，他才是这里的天。 这群人都是些老弱病残，要是他们不识趣，那他也得教教他们在云川立身的规矩。 第98章 这是不毛之地西山沟？ 第九十八章 唐大人因自己被蒙在鼓里而有些暗恼，他管辖下的人，怎能越过他独自发财？ 想来这群人在别处待不下去还是有缘由的，太不懂规矩了。 不过考虑到宋浩广上报的红薯和菜籽，唐大人心中还是有些期待，想看看这西山沟到底捣鼓了什么名堂。 抱着不平的心理，云川官府的人来到西山沟。 还没走到西山沟的村落，便可随处可见绿油油的蔬菜。在远处的荒山坡上，还种满了果树，那些果树看上去倒也不算多好，但种得很有规模，而且修剪得也很有规律。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吸引人的，最吸引人的当属那一片金黄色的油菜花，花丛里还有许多蜜蜂飞舞采蜜。 而在油菜地的旁边，则是一块块四四方方的水田，水田的一侧有一条修葺得非常规整的沟渠。一汪清泉正在沟渠里流淌，流向西山沟各处的庄稼地。 在西山旁边的一片山坡上，则是翠绿的竹子。 而西山的另一侧，则是一条宽阔的似石板路细看却又不是石板路的奇怪道路直通村庄。 别说唐大人，就连土生土长的宋浩广等人都没曾在云川见过这样的景象。 “这是西山沟？”唐大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宋浩广道：“回大人，这正是西山沟。” “我们之前那片连草都长得稀稀拉拉的西山沟？” “正是。” 唐大人脸色变了变，宋浩广道：“大人，也不知道那个叫虞婉的用了什么妖法，让这片不毛之地竟然变成这样了。早知道如此，我们当初就不该那么便宜卖给她。” 不过这西山沟能变成现在这繁荣景象，肯定不是土地的问题，宋浩广心中知道。这里的地他们自己也曾种过东西，因为实在不怎么产粮产庄稼，后来才放荒了。 毕竟在云川，最不缺的就是土地。 “这个叫虞婉的是什么来头？”唐大人摸了摸胡须，眼底有了几分晦暗。 “据闻她父母双亡，后来被家里旁支亲戚逼婚，想占她的家产，她不得已带着父母留下的东西来到这里。”宋浩广道。 他之前给虞婉立户的时候曾问过一些，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来云川这里落脚的也都是些走投无路的，这鬼地方有人愿意来就很不错了，谁会去管那么多。 后来西山沟产出了南瓜等物，宋浩广又听了不少关于虞婉的传言，也都跟当初了解到的大差不差。 “就她一人？”唐大人倒不是很了解。 “是的，她立的还是女户，带了个妹妹，但那妹妹跟她没有血缘关系。”宋浩广道。 唐大人琢磨着，西山沟这里是属于免赋税的地方。朝廷之前便出了政策，但凡在云川这地儿落脚的，都可以免几年的赋税，便是希望能移一批百姓来这旮旯地儿，以稳定边境。 这些年南边天灾人祸不断，也确实有一些走投无路和因罪流放的人在这里落脚，不过像虞婉这种有本事有家底还来云川的，就不多了。 “听你这么一说，她的年纪不大？”唐大人更加好奇了。 “不大，还未嫁娶，户帖上登记的是十六，今年应该十七了。”宋浩广道，“不过也不算小，这个年纪未嫁人的女子不常见。” 大荣盛行早婚，一般十四五岁便当嫁人，养到十六七岁的，要么是不舍儿女出嫁的大户人家，要么就是嫁不出去的条件不好的女子。但因着大荣和大匈之间战乱不断，大荣的人丁并不兴盛，所以大荣也提倡女子早婚多育。 而到了年纪还不嫁人的，官府会征收赋税，而且也会尽快安排婚配，以此来提高人口出生率。 “大人，他们种的这些庄稼如此之好，完全已经不算贫民了，理当收取赋税。”宋浩广看了看唐大人的脸色，揣摩着说道。 “你说的有理，这些土地当属良田，不在免税的范畴。”唐大人说道。 宋浩广赶紧应是，“他们已经收了不少红薯，这红薯也是粮食，他们却没有如实上报，这群人真是一点都不守规矩。” 唐大人走上前，前方的农民看见他们便都纷纷躲走了。 “站住！你们跑什么跑？没看见我们大人在巡查吗？”宋浩广问道。 被叫住的李二只好站住，“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躲什么？我们大人想向你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李二这才放下心来，“不知大人想了解什么？” “听说你们这里种了很多红薯，怎么一窝红薯都没看见？”唐大人问。 “红薯已经全都收完了。” “你们收了多少斤？”唐大人又问。 李二道：“我们贵人产得粮食，一亩地能产上千斤。” “什么？上千斤？” 唐大人等人都震惊在原地，宋浩广道：“大人面前说什么胡话！” 李二差点被他吓住，赶紧说道：“大人，我没有说谎呀，我们贵人的地真能产这么多。” 而且贵人还吩咐过他们要低调，不要把真实的产量说出去，李二觉得自己已经很低调了，只说了上千斤，没有说至少亩产一千五以上，有一些甚至能产到两三千斤。 “那你们这地又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怪石头，竟然被你们挪到这里来了。”唐大人道。 “这不是石头，这是我们贵人吩咐人做出来的水泥，这水泥地遇水不会泥泞，而且能和石头一样硬，不怕风吹雨打。自从有了这水泥路，我们整个西山沟都已经变得很干净了。” 这话一点都不假。 以前一到下雨下雪的时候，到处的泥路都被踩得稀烂，自从有了这水泥路，下雨天家里也是干干净净的。 云川的风沙本来就很大，被风一吹到处都是尘土。就算是在云川相对富裕的北区，也依然存在着这样的问题，出门便是迎面的风沙。 可是在这西山沟，迎面吹来的却是清新的风，风中还有油菜花的香味，根本不存在满面风沙的问题。 想不到这个穷山沟里的普通百姓，竟然都比他们这些当官的住得好。 “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唐大人又问。 “这些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当初我们西山沟的人齐心协力，在贵人的带领下才将这水从山上引下来。幸好有了这些水，我们的用水问题才得到解决。”李二对他口中的贵人满满都是崇拜，这崇拜甚至远超过对眼前的官大人。 “你们贵人这么多能耐，那为何不按时缴税？”唐大人说道。 李二一下就懵了，这怎么扯到缴税的问题上来了？当初不是说好要免三年的赋税吗？ “带我去见虞婉，我要亲自和她交涉。”唐大人道。 这么富裕的地方不搜刮一层皮下来，他这个云川城的县令岂不白当了？ 第99章 是该活动筋骨了 第九十九章 虞婉今儿去了西山，准备修一条通往西山山顶的大道，以后好在西山上搞个风景名胜区。 当然，眼下还不适合搞景点，发展农业和经济才是最重要的。 这山上不适合发展农业，倒是可以做一些比较隐蔽的实验。 虞婉发现这个年代的匠人都很有开创精神，就拿那在云川并不起眼的乔家阿翁父子来说，虞婉只是告诉了他们配方，他们便可以根据这个思路制造出土水泥。 不过土水泥的妙处不太方便推广，好一些的人家铺着平整的青石板路，经济条件差一些的人家，又没钱大笔买土水泥。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的消费思维还停留在能省则省的层面，没几人愿意花大笔钱建造水泥大院子和房子。 火药虽然能赚大笔的钱财，但她的买家已经固定了，也不可能一直这么血赚下去。至于农业方面的作物，虞婉并不打算以农作物为主要的经济来源。 农业是百姓生存的基础，而这个时代的百姓已经够穷够苦了，虞婉并不打算从他们身上赚钱，她只希望更多的人能活下去。 所以在这些前提下，她必须得发展长远的经济，她现在发现了更适合推广的东西——玻璃。 玻璃的烧制也并不复杂，既然乔家父子能够根据配方就制造出土水泥，想来再研究一段时间也可以制造出玻璃。 虞婉便将玻璃的大致烧制方式告诉了乔家父子，乔家父子现在对虞婉也是非常信服，他们烧制了一辈子的陶器，结果却无人问津。如今跟着虞婉研究出了土水泥，名望已经迅速飞涨。 他们这些匠人，最希望的便是能扬名天下，现在他们已经做到了。 虞婉、左副将和乔家父子等人正在山顶上寻找适合做玻璃实验的地方，玻璃这种东西还未问世，而天然的水晶价格不菲，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 当然，玻璃不仅是生活中的重要材料，也是可以用于战略上的重要材料。 荣国和大匈之间的战争还未结束，不只是大匈，以后或许还有很多外邦入侵，而当下用于探查敌军动向的只有了望台，仅凭肉眼去观察敌军阵营，显然过于落后了。 如果能制作出望远镜，那在战略上绝对能占上风。 而望远镜的制作，显然少不了玻璃。 等以后有了望远镜，不只是在战场上能有利，没准还能发展一下远洋航行计划。 不过眼下说这些太远了，先制作出玻璃才是第一步。 槐九等人接连干了几天的活，柴清彦的手下有意为难他们，故意把最累最重的活给他们，还用激将法挖苦他们，搞得槐九等人骑虎难下。 若是现在打退堂鼓，未免让人太看不起。 因为左副将等人虽然为难他们，但左副将等人也是实打实在做活，而且做得确实比他们熟练。 槐九的手下跟柴清彦的手下相互较量由来已久，事事都要争个高下，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说放弃，不然少不得被对方嘲笑一辈子。 双方人马较量了几天，一个个都被搞得灰头土脸，左副将等人还好，他们在西山沟待得久，也习惯了这边的重活。但槐九的手下显然还没适应过来，今儿起床迟了些，结果一出来就没见着虞婉和左副将等人。 一问之下，他们才得知左副将和虞婉一起进山了，得晚上才会回来。 开春后的西山茂林丛生，不过在这西山上，除了茂林，还有戒备森严的火药基地，杜绝一切外人入内，只有取得虞婉的通行证才能进山。 “九哥，我们直接闯进去得了，凭什么他们出去不叫上我们？现在柴清彦不在，最大的当属九哥你才对。” “哼！就算柴清彦在又何妨？依旧是九哥你的功绩最高！” “就是！我们进去看看！” 槐九的手下议论纷纷，槐九却依旧抱着手没动作。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暴脾气道：“吵什么吵！现在进去有什么好看的？你以为你进去就能找到他们的位置？” 槐九是跟虞婉一起去参观过火药制作的，也知道这深山里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说别的，随便布局的一个地雷，可能就能把他们送去西天。 “九哥？”槐九的部下却不是很能理解，“那我们就在这外面干瞪眼？他们肯定在密谋新东西，我这几日听闻他们要捣鼓一种叫玻璃的东西，我们真不进去看看？” “做好自己的活，真要捣鼓出来了，我们直接买走就是。”槐九咬了咬牙，终是没有进山。 平心而论，虞婉待他们倒也客气热情，而且从来不藏私，无论什么好东西，都会拿出来给他们看，更甚至连火药这种重要的东西都给了槐九看。 虽然只是给槐九一人看，但槐九觉得这诚心已经够了。 要知道，火药对当下有多重要，那是决定着战场上胜败的关键。 更何况，虞婉对他满心满意的信任和崇拜也让他非常受用，他暂时还不想破坏这份信任。 槐九发了话，他手下的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悻悻往回走。 结果还没走多久，就遇上了一群匆匆朝着西山这边走来的村民。 槐九等人正闷得慌，见着这群匆匆赶来的村民，便不由得问道：“你们匆匆忙忙跑来做什么？” 槐九等人天生长着一副凶相，看上去就不好相处，村民们都有些畏惧他们。不过虞婉待槐九等人并没什么偏见，甚至和对待柴清彦一样，再加上槐九等人只是看着凶，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村民们对他们便也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不过现在看到槐九等人，几位村民倒也忽然意识到，或许可以借着槐九等人来对付这群难缠的官老爷。 于是村民便道：“不好了！衙役来了！这些狗官想必就是见不得我们好，想过来捞一笔。不知虞姑娘可在，我们想请虞姑娘拿主意。” 槐九的手下听后却兴奋起来，“竟然还有这种事？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虞姑娘了，带老子过去看看，我倒要看看哪个狗官敢来压榨。” “这位大哥，民不与官斗，他们这些狗官在云川作威作福，跟个土皇帝似的，我们可招惹不起，还是等虞姑娘下来处理！” “怎么？你觉得我们连几个小小狗官都处理不了？”槐九的手下顿时不高兴了。 这些村民自是不敢怀疑，他们正巴不得让槐九等人跟那些官府斗呢，只要转移目标，别把主意打到虞姑娘身上就行。 槐九倒没多说什么，只倨傲地邀着马儿往回走。 他心中正憋着一股子气没处使，既然这群蠢货要来找晦气，那正好给他活动活动筋骨了。 第100章 收拾几条狗 第一百章 来到村中，槐九等人正好看见唐大人带着一群衙役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来。 “槐将军。”李二赶紧招呼道。 槐九前来西山沟时并没有像柴清彦那样遮掩身份，不过他来了西山沟之后，却也没有以将军的身份自居，依旧跟左副将等人一样听从虞婉的安排劳作，这让不少村民对他们的身份存疑。 唐大人也没将李二这一声槐将军放在眼里，毕竟在云川，什么官都不会比他大。 “这个就是你们的负责人？”唐大人慢吞吞问道，只是来人生得高大威猛，身上还有一股戾气，也让他没法完全展露自己的官威。 李二却赶紧解释道：“槐将军不是我们的负责人，是我们虞姑娘请来的帮工。” “既是帮工，又怎敢自称将军？”宋浩广问。 “这……”李二一时答不上来。 因为这位槐将军除了刚来那一天看着难对付，其余时间还是没有将军架子，甚至还是干活的好手，在虞姑娘面前也跟旁人一样都很听安排。 如果这位槐将军真的是将军，可能不太会这么好说话？ “你们一个芝麻小官都敢自封土皇帝，老子为什么不能称将军？”槐九淡淡瞥了宋浩广等人一眼，神情倨傲道。 “好个大胆的刁民！我们唐大人是云川的父母官，岂是你这种莽夫能比的？你竟敢以芝麻小官来羞辱我们唐大人！”宋浩广怒道。 这个人虽然看上去人高马大是个有本事的人，没想到却是个没有眼色的。 在云川这种地方，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们说话。别看只是云川城的一个小官，这个地方天高皇帝远，一个小官都能够藐视法律当个土皇帝。 不想槐九等人却笑了起来，“九哥，跟他们啰嗦什么！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槐九一扬手，制止了手下的冲动。 这几日他们天天跟柴清彦的手下较量，可别提多苦闷了，现在送上来几个天真的蠢货，槐九还没玩够，想先跟他们玩玩再处理。 宋浩广见他们丝毫不畏惧，甚至还主动出击，现在更是像找到了把柄，“大胆刁民！你们想反不成？！” 槐九幽幽道：“大人错了，我们可都是良民，怎会有谋反之心呢？你们这样的芝麻小官都能作威作福，我等瑟瑟发抖。”他口中说着瑟瑟发抖，但眼底却满满都是玩弄和兴味，“说，你们这次前来想找什么茬？” 他的态度这般狂傲无礼，甚至还满满都是挑衅，让宋浩广等人顿时觉得脸上无光。 可偏偏这群人长得人高马大，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唐大人和宋浩广也不敢轻举妄动。虽说他们在云川是土皇帝，可眼前这群人一看也很不好招惹。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不与这群人动手，就算要动手，也得把全部人马召集齐，有十足的把握时再出手。 不过就算暂时按兵不动，官府也容不得这些“刁民”如此放肆，不然他们云川官府的威严何在？！ 更何况，他们此行的目的倒也不是来打架，而是来收银子！ “你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还没有交税赋，今天我们就是来收税的，人丁税和这些土地的田税全都得缴纳上来。”宋浩广道。 现在西山沟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人，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李二等人听后有些慌了，这云川官府的人摆明了就是看着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好了，想要来讨好处的。而且这里天高皇帝远，这群官府之人来者不善，恐怕讨的好处不是一点半点，很可能便是要狮子大开口。 李二当下便急道：“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所有到云川落脚的人三年内都是免税的。” “这里可都是良田，能产出这么多粮食，怎么可能免税？”宋浩广道。 “朝廷明令规定的法律，难道你们想违抗不成？” “我明确告诉你们，在云川，就算是皇帝规定的法律也不起作用，云川的皇帝是我们的唐大人。”宋浩广气焰嚣张道，面对李二这样的温吞百姓，他终于找回了原有的气焰。 “好一个唐大人，竟然在这里做土皇帝，你们还真不怕被朝廷发现呐？”槐九的手下阴阳怪气道。 “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你们想要去告发就去告发，只要你们能告到皇帝面前，再说后面的事情！今天这笔人丁税和田税你们不交也得交。”宋浩广道。 “要是不交又如何？”槐九慢条斯理问。 “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宋浩广横道，他身边的衙役立即就拿出武器。 “很好，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槐九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甚至还不漫不经心地从马背上下来，活动了几下筋骨。 这些天天天在西山沟做农活，他们这一身功夫都没用武之地，着实太可惜了。 既然今儿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供他们训练，那他就不客气了。 “九哥，这种事何须你动手，让我们来。”槐九的部下一个个也摩拳擦掌，他们最近也太憋屈了，正需要泄愤。 偏偏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他们也总不能在人家小姑娘的地盘上跟柴清彦的部下干架，要是吓着了周围的百姓，他们也不好向殿下交代。 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殿下的具体下落。 宋浩广等人见了这种阵仗，心中不免有些心虚，虽然他们是云川的官府，但他们自己的实力他们心中清楚，不过就是一些集结的地痞流氓而已。 但眼下这群，明显是受过训练的，而且对方的人也不少，这里还住着不少百姓，要是这群人全部一起上，谁胜谁败还是个未知数。 就在宋浩广等人战战兢兢之时，没想到槐九却开了口：“你们在一旁看着，今天这群狗我亲自收拾。” “九哥威武！”槐九的部下立马就捧场，看来这群人是真的触到槐九的霉头了。 李二等人却忧心忡忡，“槐将军，这群官府的走狗可都不是吃素的，他们出手狠辣，还阴险狡诈，千万不要疏忽大意啊。” “对啊槐将军，西山沟的一切都是虞姑娘的智慧换来的，而且朝廷也有朝廷的法规，既然他们想乱来，我们也绝不退让，虞姑娘的东西谁都不可以妄想占去！” “对！今天虞姑娘不在这里，但我们也不能让她受欺负，大不了和这群狗官鱼死网破。” 西山沟的村民们都群情激奋，大有玉石俱焚的意思。 槐九一挥手，“放心，收拾几条狗而已，我一人足够了。” 第101章 云川官府算个鸟 第一百零一章 紧张的局势一触即发，唐大人看了看这个嚣张的青年，这青年长得也并不是高大壮汉，除了一股狠劲，看上去也并不是坚不可摧。 唐大人又扫了一眼自己带过来的人，他这次是抱着要立威的目的而来，虽不说倾巢而动，但带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而且他带过来的人全都带着兵器，而西山沟虽然人多，却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他就更不用忌惮了。 更何况这个嚣张狂妄的青年想要以一单挑，这岂不正是他们的机会？那他就更不用客气了。 “都给我上！”唐大人眼神一凛，眼底尽是狠厉之色。 这西山沟真是越来越狂妄了，完全不把他们官府放在眼里，不仅不懂得笼络官府，还处处与他们作对。要是今天这一趟收不到赋税，那这群人以后会更加的嚣张。 宋浩广等人最开始也有所顾忌，毕竟这西山沟并不是普通的村落，这里的百姓都是利益一体。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现在安稳、能吃饱饭的日子，肯定会团结起来极力反抗。 西山沟人多，他们就算手持武器也未必能够讨到好处，但是现在这个狂妄的青年想要单挑，那他们就完全没有必要顾虑了。 宋浩广给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都是常年共事的人，立马便明白其中的含义，群起而攻向槐九。 然而就在他们信心满满时，不料还没有碰到槐九，一个个便像蚂蚁一般被槐九干趴下。 对方的动作快到连他们都没有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手上的兵器就散落了一地。宋浩广等人躺在地上，哎哟叫个不停，看得一旁的百姓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群没用的喽啰，活在世上真是丢人现眼。”槐九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和嫌弃。 唐大人见状，已是吓得不轻，更气得不轻。他在云川当了这么多年的土皇帝，还从来没人敢这样在他面前放肆，这是要给他们官府下马威不成？ 唐大人登时便脸红脖子粗道：“大胆刁民！你竟敢打官府的人？你可知这是诛九族的罪……啊！” 唐大人还没摆完他的官威，就被槐九一脚踢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聒噪！”槐九慢条斯理地吐出两字，“我九族就只剩老子一人了。” 他本来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话倒是一点不假。 说罢，当场卸断唐大人一条手臂，顿时痛得唐大人哭爹喊娘。 “就你们这样的软骨头，还想跟你爷爷叫板。”槐九一脚将唐大人踢飞。 宋浩广看着这一幕，惊得话也说不清楚：“你们……你们……你们可知谋杀朝廷命官，这这这是死罪？” “反正横竖都是死，那就拉你们一起垫背呗！”槐九浑不在意地说。 宋浩广一直在唐大人手下做事，倒是比一直高高在上的唐大人更有眼色一些，这群人看上去就不好相与，而且听他们叫这个“九哥”槐将军，该不会真的是名震北境的槐九？！ 除了槐九，谁会有这样的本事？ 宋浩广登时吓得汗如雨下，“将军……请将军高抬贵手，是小的有眼无珠……” “哈哈哈哈……” 宋浩广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周围群众的哄笑。 “果真是欺软怕硬的软骨头，这样就跪地求饶了！” 槐九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跟着唐大人，算是唐大人身边的一把手，何曾受过这样的嘲笑。他只好又强撑着说：“我们这次只是过来和你们的虞姑娘交涉一下而已，大家不要伤了和气。就算你们今天在这里杀了我们，很快云州的官府就会知道了，到时候你们也会在劫难逃……” “云州官府算个鸟，给我们九哥提鞋都不配！”槐九的手下冷嗤，“九哥，何必跟这群废物多嘴，直接宰了得了。” 宋浩广冷汗涔涔，赶紧道：“将军饶命！我们再也不收西山沟任何赋税，请将军饶命！” 槐九沉吟不语，三殿下的下落还不明，就算杀了这个狗官，朝廷那边定然还会派人过来，西山沟现在这情况实在不宜让更多的人知晓，还是得先低调一些。 “滚！” 槐九终究没有下杀手，冷冷让他们滚蛋。 这群人不成气候，想要对付他们并不难，暂且让他们多苟活两日，等找到殿下再杀了他们也不迟。 这狗官竟然把主意打到西山沟的粮食上，且不说这些粮食是怎样辛苦才得来的。北境的战争还没结束，想要完全的收复北境，还需要很多粮草，现在西山沟产出的粮食一半卖给百姓，另一半得留着卖到军队里去。 不然光等着朝廷那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运到的粮草，根本没法养活那么多军队和马匹。 北境的将士之前就在粮草一事上吃过亏，所以也格外的小心和敏感。 宋浩广见槐九松口，赶紧吩咐手下抬着奄奄一息的唐大人离开了。 虞婉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正好听说了唐大人前来找茬却被轰走一事，她对此倒并不意外，槐九本就是市井出身，脾气可没有柴清彦那么好，若不是有已故的三殿下提携和改造，槐九不会成为名镇一方的将军。 但若因为槐九的功绩就觉得他是个好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虞婉这些日子与槐九朝夕相处，倒也摸清了槐九的脾气。槐九及其手下都善战好斗，云川的官府这次是踢到钢板上了。 “虞姑娘，你当时不在，没见到槐将军的神武英姿，实在是太可惜了。”李二既是兴奋，又有点遗憾，同时也感慨万千，“人人都道虞姑娘慧眼识英雄，我之前还没有深刻体会，今儿算是体会到了，难怪虞姑娘你会重用槐将军等人，槐将军果真非凡人。” “那还用说，虞姑娘看人哪有走眼的时候？不过虞姑娘，槐将军真的是那个让大匈闻风丧胆的槐九将军吗？”又有人试探道。 其实李二等人并不是西山沟的人，李二是第一批来西山沟干活的人，现在已经和西山沟签订了三年期的长约，也算是西山沟的一份子。他们还从未见过有谁能和官府一较高下的，对西山沟的实力更加崇拜。 这位槐将军竟然这么厉害，能以一敌众把官兵直接打趴下。 一开始虞婉对槐九等人以礼相待，大家心中还有些不平，毕竟这位自称槐将军的人看上去更像恶霸，跟将军这样的身份对不上号。当然，最重要的是槐九这样的名将，怎么可能当真屈尊降贵来西山沟这样的小村落？ 这才是众人最难相信之处。 没想虞婉却对他们极为尊敬推崇，这种尊敬又并不是讨好的尊敬，而是像招待朋友一般对待。 如今看来，虞姑娘的眼光果然不是他们能比的，简直慧眼识珠。 虞婉见他们从一开始对槐九的怀疑到现在的动摇，不由觉得好笑，便道：“是与不是，我相信并不是那么重要，槐大哥能以一己之力击败那么多人，光凭这一点他已是世间少有的盖世英雄，他保护了我们西山沟。” 虞婉也有些惋惜，没看到槐九击退那群官员的场面，相信一定很精彩。 不过他这以一敌众的实力，不愧是全大荣国白月光三殿下看中的亲信。 光是这位槐将军便如此厉害，不知那位已故的白月光殿下当是何等风采。 可惜她是看不到了。 这般一想，虞婉更觉遗憾。 同虞婉一起回来的左副将听罢却很是不屑，冷哼一声，“不过是群有勇无谋的莽夫罢了，赶走区区几个云川的杂碎罢了，有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 一众百姓：？！！ 那可是云川正儿八经的官府啊，民跟官斗，自古以来有几个斗赢了的？ 但左副将等人跟槐九等人都势均力敌，这话从左副将口中说出来，村民们也不好反驳。 虞婉有点哭笑不得，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王不见王，槐九的部下和柴清彦的部下相互看不顺眼，简直就像针尖对麦芒。 虞婉笑道：“左大哥这话我就不敢苟同了，这次多亏槐大哥帮我挡住了一劫，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该好好感激他。左大哥也知道，我们西山村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想必以后还会招来一些豺狼的觊觎，到时候还得仰仗左大哥和槐将军等庇佑才行啊。” 虞婉早就听当地百姓说过云川官员不作为，这些狗官仗着天高皇帝远鱼肉乡里，现在终是敲诈到西山沟了。 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势力保护，以后将会生出更多的风波。 虽说西山沟拥有火药，但没走到最后一步，虞婉不想对官府动用火药，因为这样极有可能便会背上造反之名。 现在的西山沟还不足以跟朝廷作对。 对这些狗官，以势压他们才是最好的办法。而柴清彦和槐九这两名大将，官阶上完全可以碾死云川的芝麻小官。 抱住柴将军和槐九的大腿果真没错，相信只要有这群人在这里，西山沟便可无虞。 左副将确实也只是说句气话，便道：“虞姑娘客气了，我们拼尽性命也必将保护你和云公子无虞。” 他这话说得过于郑重，虞婉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总是提起云轻，即使云轻并没有在这里。 不过云轻对西山沟的建设确实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启动资金便都全都来自于他，说是最大的股东也不为过。 或许因为这样，左副将才会把云轻当作西山沟的领头主人，这样似乎就说得通了。 “呵！有的人就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还背地里挑拨我和虞姑娘之间的关系，果真跟你上梁一样上不得台面。” “就是，我九哥大展神威的时候你又躲去哪里了？还有脸在这里说！” 伴着两道讥讽声，槐九等人也走了过来。 虞婉见苗头不好，赶紧插话：“多谢槐大哥帮我们西山沟化解一劫，你们都是我西山沟的贵客，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还请大家以和为贵。”她说着也没给他们吵架的机会，转移话题道：“不过这群人想来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虞姑娘要做什么准备工作？”李二很上道地追问。 第102章 砖块 第一百零二章 “我们得建造一圈围墙，将我们的土地保护起来。以后我们这里会种出越来越多的庄稼，这些庄稼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保护好这些田地不受危害是首要任务。”虞婉道。 “区区几个杂碎，哪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槐九的部下当下就轻蔑道。 他们上阵杀敌，就连大匈的皇室都不放在眼里，云州的官府也要看他们脸色，小小的一个云川小官，还不够格入他们的眼。 虞婉解释道：“虽然我知道诸位壮士都是英雄人物，对付几个鱼肉乡里的狗官绰绰有余，但我这也并不是单单为了防他们。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我们西山沟越来越好，难免会招来一些心思不纯的人，我们能防一次两次，但我们能防住每一次吗？这些庄稼都是我们的心血，也是我们接下来的口粮，我希望一切防患于未然。” “虞姑娘说得有理，不像某些鼠目寸光的莽夫。”左副将意有所指地说道。 槐九身边的人气得一结。 李二很有眼见道：“那我这就去担土筑墙。” 他是逃难到西山沟的，吃过苦，挨过饿，现在的日子对他来说简直是他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他可不想看到这么好的庄稼被糟蹋。 虞婉却笑道：“不必担土，我们很快就有更好的建筑材料。” “啊？何为建筑材料？”立即有人问。 众人都觉得虞姑娘是高人，博闻广志，所以时不时冒出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词也并不奇怪，一定是他们见识不够多，才不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虞婉道：“建筑材料就是修房造屋修路的东西， 比如这些砂石和土水泥，便被称之为建筑材料。” “哦，这个词语果然很贴切，那我们接下来就要用土水泥建围墙了吗？这些土水泥像石头一样坚硬，想必修出来的围墙一定很坚固，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竖起来修。”李二若有所悟。 因为他们的公路是直接铺上碎石，在浇灌上用土水泥制作的混凝土，待到自然风干便可坚固成型，但这围墙可是竖着的，不知是不是要做一些挡板将墙体固定住，再往挡板里浇灌。 虽然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虞婉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我们接下来要烧制一些砖头，等有了这些砖头再修一圈围墙就方便多了。”虞婉说道。 今天这云川的官员的到来就给她提了个醒，如果没有防护措施，在这个治安不好的地方，将来终有一天会招来祸患。 虽说有柴将军和槐将军这两条粗大腿抱，但她还是觉得低调一些比较好，毕竟现在西山沟已经发展起来了，以后会越来越招人眼。到时候恐怕不只云川的贪官，还有更多的人觊觎。 而这些人身后会有哪些势力，她也分辨不清。若是像书中那样的发展，将来男主登了基，要是知道了她的存在会不会放过她还是一个未知数。 尤其是侯府，嘴上说着是她血缘上的亲人，但是做的每一件事都太极品。 虞婉只想闷声发大财，等把这片地圈起来，以后进出这里便不再像现在这般随意，她能拥有更多的自主权，决定谁可以踏入这里。 “砖头又是何物？”槐九的手下忍不住好奇道。 “砖头就像城墙上的石块，只是比石块更小，垒砌起来可以修成墙。正好我这里带来了两块，左大哥，给大家看看！” 今天虞婉上山，除了去交代玻璃的事情，也是去看看宁翁最近烧制出来的砖块。这些砖块的烧制比土水泥要简单很多，尤其是对制作土陶有多年积累经验的手工艺人来说。 宁翁在做完土水泥之后，便按照虞婉的要求和提供的思路制作砖块。 左副将命人将砖块拿出来展示，众人见了那四四方方的坚硬“石块”，无不拍手称奇。 这些砖块比建造城墙的石块要小很多，但是每一块都一样大小，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且跟石块一样坚硬，用这种砖块建造出来的墙一定如城墙一般坚固。 不！放眼天下，能用石头建造坚固城墙的可都是繁华的城镇，像云川这种鸟不拉屎的旮旯地方，城墙都是土造的。 槐九作为守城大将，自然知道这砖块对边防的作用，看到砖块的这一瞬，他的眼神都变了。 大荣这些年战乱和灾荒不断，致使国库空虚，就连打仗的军资也都是省下来的，远离京师的北境更无钱修筑城防。他们也都吃够了守城的苦，大荣那些宛如废墟的城墙根本防不住大匈的侵略。 如果这些砖块可以大量制造用于修筑城墙，那北境将来是不是可以免于战乱？ 槐九沉默着，他们和左副将等人在这一刻都默契地没再争论了。 “虞姑娘，这东西制造容易吗？”槐九的手下问道。 “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容易是因为遍地都可以取材，造价也不高，甚至比这土水泥还便宜些。”虞婉道。 听到这话众人松了口气，槐九问：“那又难在哪里？” “难啊就难在我没有人手。” 槐九立即道：“你缺多少人，只管给我说，以后我的人马随你差遣。” 虞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面上却还是笑得和煦春风：“哎呀，这怎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九哥已经把你当自己人了。”这群汉子都是性情中人，有什么就说什么没那么多顾忌。 虞婉却为难道：“可是你们不愿和左大哥等人共事，我是怕你们到时候又闹不愉快。要是你们能够放下过去的成见一起去烧制砖块的话，那便是我们西山沟之福了。” 槐九等人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这小姑娘的主意，不过也难为她能想得这般巧妙，想要他们化干戈为玉帛。 但眼下确实有太多比内斗更重要的事，比如火药，比如水泥，比如砖块，比如这一片生机勃勃的庄稼地…… “小姑娘，我槐九这辈子很少买人面子，你是唯二的那个。要我们跟柴清彦的手下共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槐九有个条件，这些砖块我也要一份。”槐九道。 第103章 第一个被自己蠢死的大将 第一百零三章 虞婉笑道：“槐大哥帮我这么多，我分你一份是应该的。” 槐九和左副将等人都是顶级劳动力，只是这两拨人马相互看不顺眼，不肯一起共事，现在终于把他们拧在一起了，相信接下来的效率会更高。 左副将虽然也不喜欢槐九等人，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他是不会给虞姑娘难堪的。 虞婉这个决议果然不错，槐九和左副将两拨人马都很能干，在一起共事之后更是相互较劲，不肯落入对方的下风，烧制砖块的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效率远远超过预期。 云川官府的唐大人被槐九打得只剩半条命，其余喽啰也都伤得不轻，全都在家养伤，暂时没精力去找西山沟的麻烦。 而经过云川官府的挑衅，西山沟的名头更大了，那些想要打西山沟主意的，也都得先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西山沟也因此变得更加安宁。 艳阳高照，砖厂的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一个个身强体健的汉子光着膀子正垒着烧制成的砖块。汗水沿着他们蜜色的肌肤流下，也丝毫不影响他们干活的热情。 “大家辛苦了，其实你们不必这么拼命，我们这工作进度已经很快了，城墙一事虽然迫在眉睫，但大家也应该注意身体。这里有季大夫为大家熬制的解暑茶，大家休息一会儿！” 虞婉看他们一个个往死里干，不免有些担忧他们是否承受得住。 毕竟他们再能干再强悍也终究还是人，但他们干起活来真的比机器还生猛，连干几天都不停歇。 云川的气候也并不宜人，如今还没入夏就已经很热了，可这群人就连中午都不休息，吃完饭便又过来继续干活。 虞婉也劝过他们不用这么拼命，但这群人根本不听。 虞婉有时觉得他们这些人高马大的大块头还蛮可爱的，明明都已经累得不行了，却还是倔强不肯低头。或许正是他们这种不服输的劲头才让他们在战场上大放光彩，成了大荣历史上令敌军闻风丧胆的云家军。 有了虞婉发话，左副将等人才放下手上的活，过来喝解暑茶。 槐九的手下瞟了他们一眼，很是不屑：“果然是偷奸耍滑之辈，一听吃喝跑得比谁都快。” 左副将的同伴立马反驳：“你们不渴，你们可千万别喝。” 两拨人又因这点小事斗起嘴来，虞婉笑看着他们像小学生般争论，也懒得再劝解了，只盛了一碗走向砖窑旁的槐九。 “槐大哥，喝茶了。” 槐九正在研究烧砖的工艺，一转头就看到一张干净灿烂的笑脸。 小姑娘长得清丽漂亮，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槐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明明她并不是娇养在高门秀户里，但她的气质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 不，更精准地说，这天下间的大户人家或许也养不出这样的姑娘。 她的智慧气度胆识完全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而她这娇好的容颜和气质也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娇养在深闺的女子。 或许是他看得久了，虞婉眨了眨眼，依旧笑得温和，“槐大哥，怎么了？” 明媚的光映照着眼前人漂亮的脸，仿佛她自身就携带着光一般。 槐九莫名就有种心口被拨动了一下的错觉，他微微扬眉，接过虞婉手上的碗。 “这里都是灰尘，又很热，送茶这种事叫别人做就行，你不必亲力亲为。”槐九道。 虞婉却忍不住笑得更明媚了，想不到这位看上去不好对付的槐将军实际上却这么体贴。 “你们一天到晚在这里工作都不嫌苦不嫌累，我不过是过来送茶而已，又有什么资格嫌苦嫌累？” 她笑起来时唇边有浅浅的梨涡，晃得人入迷。 槐九莫名觉得有点燥，仰头一口饮尽。 虞婉却接过空碗，笑着扔下一句“槐大哥再见”便转身走了。 槐九看着她离去的倩影，莫名觉得今天真的有点热。 “欸，九哥，这虞姑娘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呀？” “这不明摆着的吗？天天都来给我们九哥送茶，而且每次有好吃的都想着我们九哥，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要是虞姑娘当我们的九嫂，我绝对举双手赞成……” 槐九的手下笑嘻嘻地过来八卦着。 槐九听得更烦躁了，“滚！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整天给我瞎想，有这精力不如多去垒点砖。” “呵，还好你有自知之明，别怪我没提醒你，虞姑娘不是你们能肖想的。”左副将正好从这里过，冷冷道。 “什么肖想？！我九哥正大光明喜欢，你眼瞎没看见虞姑娘也对我们九哥格外一关心，我看你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左副将摇摇头，“好心提醒你别自作多情，你们不听就算了，也不照照镜子就你们这样也配？” “你说什么？”槐九的手下炸毛了。 槐九却并没那么生气，反而若有所悟，对左副将挑衅道：“你是替柴清彦抱不平？啧，看来是柴清彦那伪君子喜欢上了虞姑娘，这可不好，我槐九正好也喜欢上了，那就看谁能追到手。” 左副将怜爱地看了槐九一眼，或许他即将看到一个被自己蠢傻死的大将。 第104章 槐大哥真是个好人 第一百零四章 槐九的“豪言壮志”立下后，却没什么动静，他也是个钢铁直男，还从来没有追过小姑娘，再加上当时只是过嘴瘾，并没往心里去。 虞婉倒也听说了这个小插曲，毕竟在这西山沟，有太多的人愿意跟她分享每日的见闻了。而事关她的见闻，更是不可能传不到她这里。 不过虞婉对这种小学生般的过家家行为，她是浑不在意，槐九也不过是逞一时口快，对她应该并无别的心思。 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她上辈子也从来不缺追求者，对于这种事，她一般都是体面礼貌的婉拒。 爱情对她来说并不是她人生中的必需品，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也如此。 “哎呀，我就说虞姑娘这么漂亮优秀，怎么可能没有公子追求？这不缘分就上来了。槐将军虽然看着不好相处，但他在虞姑娘面前却格外听话，这不是爱是什么？” “但我觉得柴大哥更适合虞姐姐，柴大哥一看就稳重会疼人，虞姐姐跟着柴大哥肯定不会吃苦。” “槐将军和柴大哥都长得高大威猛，容貌也是百里挑一，真是难选呢！” “其实要说模样啊，我觉得云公子才是最好看的，光看脸和气质，他和婉婉姐最配，而且他对婉婉姐最最好，我都希望他们永远不分开。”小婵堪称虞婉和云轻的cp粉。 说到云轻，大家也都很是遗憾，“云公子确实哪里都好，就是他的腿脚不太方便，而且他终究没有功名在身，不像槐将军和柴将军，他们可都是威震一方的大将。” “槐将军和柴大哥真的就是云家军里那两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吗？” “不然他们为何一个姓槐一个姓柴？” “虞姑娘真是好福气，要是嫁给了两位将军，那以后就是将军夫人了……” 晚上，一众女眷围坐在灯下一边做着手工活，一边闲聊着今日的趣事。 虞婉过来时，听了个半场，女眷们看到她，不免兴奋道：“虞姑娘，你好事将近了。槐将军和柴将军，你更喜欢谁？” 虞婉有些哭笑不得，果然吃瓜是人类共有的天性。只是现在这瓜主是自己，这瓜就不太好吃了。 “我更喜欢我自己，大家不要乱起哄，槐将军并无此意，你们若是乱传，以后会徒生很多尴尬。”虞婉道。 “我们知晓，也就我们几人关着门在这里说。不过这事也并非儿戏，婶儿看你年纪应该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找个夫君了，不然到时候会有很多麻烦。别的不说，适龄女子不嫁人，会面临高额赋税，官府还会上门指亲。” “是呀，柴将军和槐将军都是人中龙凤，定会比官府随便安排的强不知多少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婚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每个人都会遇上，姑娘也不用感到害羞，你喜欢谁你只管说，嫂嫂和婶子们去跟你说。就虞姑娘这条件，无论是谁娶了你都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虞婉也没想到这个时代对大龄单身女性这般苛刻，尽管她觉得自己这年龄还很小，但不妨碍她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大龄女青年了。 虞婉知道她们是想为自己好，便道：“多谢大家的好意，婚姻之事应该是相爱之人两厢情愿的结合，此事我自有打算，大家就不必为我担心了。” 她暂时还没有成婚的打算，更何况她现在这具身体才十多岁，按她前世的观念来看还完全没有成年，谈婚论嫁未免太早了。 虽然在这个时代单身女子会多交很多税，但现在的她也并不是交不起，就算交一辈子也是没问题的。 大家见虞婉这般说，虽然也有些替她着急，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虞姑娘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确实也轮不到她们操心。 算来云轻和柴将军应该也快要回来了，这次他们去的时间算是比较久了，虞婉有些担心他们路上是否遇上了麻烦。不过柴将军等人离开之时带走了很多火药，跟他们一起离开的随从也不少，想来就算遇上麻烦，应该也能化险为夷。 而且如今前往乐萱城的水泥路也正在修建中，沿途都有他们的人，既然没有消息传回来，那就是好消息。 虞婉当初本想亲自走一趟，去看看北面的情况，好做以后的发展规划。不过云轻自告奋勇替她走，加之西山沟的农事生产需要她的指导，虞婉便留下了。 这个时代的百姓虽然吃苦能干，不过可能是云川远离京城，很多生产方式都很落后，全都得靠虞婉亲手指导。 就拿这插秧种稻来说，在插秧之前，水田的肥力处理也会影响到接下来的稻谷生长，而云川城的百姓根本不知道水稻如何播种，因为云川不种水稻。 刘家村地处观州，倒是也种稻子，但他们种的基本都是小米，并不是后世的大米。 虞婉只得将播种施肥的方法和注意事项一一教给众人，她则负责在田间指导。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塑料薄膜，其实育秧的过程需要用到塑料薄膜，这样生根发芽率都会高很多，虞婉只好在种子处理上多下一些功夫。 现在的米价飞涨，一斤小米都已经飞升到了五六十文一斤，这价格可能就需要一些百姓在城中做半个月的苦活才买得起一斤。而且这还是云川的价格，云川因为有红薯等粗粮撑着，米价都如此高昂，更不用说一些没有其余替代品支撑的城市了。 至于大米，那价格就更加夸张，可谓是堪比黄金。 可惜侯府的庄子生产的大米也不多，虞婉这半年也都没敢放开吃大米饭，便是怕吃完没稻种，也不知道这些稻子播下去能生出多少来，以后若是有时间，再研究一下杂交水稻实验。 虞婉站在田埂上，检查着刚插完的秧，看看这些秧苗的存活率，眉头微微蹙着，思绪已经飘向了遥远的未来。 这个时代的百姓过得太苦了，育种大计必须得提上日程。 槐九过来时，正好看见虞婉秀眉微蹙，一副苦恼不已地看着整整齐齐的水田出神。 槐九有些纳闷了，这小姑娘平时看上去亲和爱笑，倒是很少看到这般愁苦的模样。 “怎么了？这些秧苗出了问题吗？”槐九问。 虞婉摇摇头，见是槐九过来，勉强对他笑了下，“你们都插得很好，他们全都活了。” 槐九和他带来的人确实很难干，甚至比左副将等人还要能干，除了帮她烧砖，还帮她插了几十亩秧田。而且这槐九仗义疏财，还不肯要她的工钱，虞婉便每天都给他们加了餐。 槐九看着她不高兴，也总觉得自己心里都跟着犯堵，“那你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槐大哥有所不知，近日粮食的价格又涨了，昨日我进城的时候，还看见了饿死的人。” 那饿死的人虽然不是云川的，而是听说云川这边有义庄，会每隔几日给百姓发放善粥，便有不少远处的人结伴而来，可惜有的人终究是没有撑到云川，便饿死在了路上。 虞婉第一次见着饿死的人，心中满是悲戚，只恨自己做的还不够。她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不够的，西山沟或许能够让几百人几千人吃上饱饭，但是这天下还有很多吃不上饭的贫穷百姓。 槐九没想到她是为这事而郁郁寡欢，“这世上饿死之人何其之多，是天灾、是战乱，也是那些不作为的官员促成的，跟你没有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不必往心里去。” 他没安慰过人，这已经是他能够说出的最柔和的话。 虞婉道：“槐大哥，我的恩师常对我说，粮食是一个国家的根本，也是民生的根本，看见百姓因为吃不上饭而饿死在自己的面前，是农学生最大的耻辱和悲痛。” 槐九一时怔住，偏偏他一介武夫，也想不出自己能帮上什么，“你不用伤心，我去敌军营里给你偷。” 虞婉摇摇头，“如今大匈已经退回大本营，你单枪匹马去，只怕会斗得两败俱伤。” “我们与大匈终有一决战，这一战早该结束了。”槐九道，“你别想那么多，到时候攻占大匈，收缴的粮食，我全给你。” 虞婉终于被他这率直的个性逗得舒展开眉头，“多谢槐大哥的好意，但我今日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想你去抢粮食给我。我只是想和槐大哥合作，以后我们将西山沟的粮食推广到整个北境，让百姓们都过上吃得饱饭的生活。抢来的粮食或许可以解一时之饥，但终究不是长久发展之计。” 槐九听罢不免对她刮目相看，“难怪他们都很喜欢你，你确实跟别的女子不同，这合作我答应你。不过我不太懂种地之事，你只管吩咐就是了。” 虞婉终于轻轻笑了，“嗯，但是我看槐大哥插秧就插得很好。以后有机会，我们也去乐萱城、抚安城等推广试验田，我想改良现在的水稻品种，让产量在现在的基础上翻一番，但这需要很多土地和人力物力……” 如果别人说这种话，槐九或许会嗤之以鼻，但从眼前少女嘴里说出，槐九却完全没有怀疑，他甚至也开始隐隐期待起来。 “行，我们抚安城别的东西或许没有，但给你种地的土地还是有的。”只是都缺水而已，不过这个问题以后解决。“等我把鄂回城收回，便都给你种地。” “真的吗？” “当然，我何时骗过你？” “太好了！槐大哥，你真是个率真的好人，我果然没看错你。”虞婉仰头看着他，终于恢复了灿烂的笑容。光照进她眼底， 槐九被她的笑容晃得心口一颤，莫名有点躁动，还有一点点暗喜，最近小姑娘对他的情意，他都看在眼里。不过就是随口一个承诺，她就高兴成这样。 槐九觉得也不能一直让小姑娘单方面付出，他也该有所表示。 于是，他从身上摸出一根成色极好的玉簪，“你以后有什么烦恼只管给我说，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这个给你……” 虞婉眼睛一亮，像有星星落进了眼底。可惜，这满是星辰的视线却从他脸上挪开了，落在了他的后面。 “云轻！你终于回来了！” 只见眼前的小姑娘兴奋道，然后飞奔过去。 槐九捏着手上的玉簪，忍不住皱起了眉，转头看向身后。 只见就在他们不远处，柴清彦和……消失已久的三殿下长身玉立，随后三殿下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跑过去的虞婉。 第105章 送别 第一百零五章 虞婉原本只是高兴跑过去，没想到云轻难得主动的对她伸出双臂，她要不上前拥抱，那就让云轻多少有点尴尬了。于是，她也没多想，直接和云轻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云轻，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她的表达直白又大方，完全没有一点遮掩，欣喜之情也跃然脸上。 云轻眉眼染着浅浅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你这一路奔波肯定吃了不少苦，人都瘦了一圈了，回头我让小婵多做一些吃的给你补一补。”虞婉兴奋地说着。 而在不远处，槐九手上紧握着那只白色的玉簪，心口却是五味杂陈。 有惊喜，有激动……也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 原来殿下还活着！ 而且就在这西山沟，跟虞婉的关系看上去也很不一般。 不，难道他最应该在意的不是柴清彦竟然又瞒着他骗了他吗？ 槐九正要过去打招呼，不料却收到了云轻警告的眼神。 槐九愣了愣，摸不清是什么情况。 虞婉倒是反应过来了，赶紧介绍道：“云轻，这位是北境的槐九将军，你们不在的这些日子，他帮了我很多大忙。槐将军侠义心肠，心怀百姓，我想和他达成长期合作。” 云轻淡淡看了槐九一眼，“看来这些日子我该多谢槐将军的照顾了。” 槐九听到这话，莫名觉得有点头皮发麻，“老……这……不敢当不敢当，我……这一切都是我该做的，你们……你们回来就好。” 虞婉第一次见槐九这般磕巴，意外之余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槐大哥太过谦虚了，都是自己人，我们以后就不必如此生分。柴大哥和云轻一路奔波想必也很辛苦了，先回村里再说。” 云轻淡淡嗯了声，牵着虞婉离开。 虞婉似乎有些意外他的热情，不过想着这么多时间的分别，想必思念的人不止自己一个。久别重逢，云轻对自己热情一些黏人一些似乎也并不奇怪。 虞婉高兴地吩咐小婵和刘大嫂等人晚上多备一些饭菜，他们今天要为云轻和柴将军接风洗尘。为此，虞婉还寻村中之人杀了一头半大不小的猪，因为他们喂养得好，这些猪仔的生长周期也缩短了不少，长得快的已经可以宰杀了。 西山沟陷入了一片欢腾中。 柴清彦和云轻带回来了很多好东西，除了开商行一事，云轻还在乐萱城买了万顷良田，作为西山沟的集体财产。 虞婉完全没想到云轻竟然这么大手笔，竟然买下了万顷土地。但这也是一件好事，现在来投奔他们的人越来越多，西山沟这几百亩地已经无法满足生产了，分一部分出去开辟新天地势在必行。 云轻果真从没让她失望过。 不过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虞婉却发现平时最为高调的槐九等人竟然不在，这倒是让她稀奇了。 想起来，在云轻回来前，槐九似乎想送她东西来着，不过因为云轻回来而被打断。但按槐九的个性，他不应该如此低调才是。 而且，槐九和柴清彦不是旧识么？槐九来西山沟便是为了寻柴清彦的麻烦，可现在柴清彦回来了，槐九却突然沉寂了。 这倒是让虞婉觉得奇了。 “可有看见槐大哥？”虞婉问周围人道。 不过现在在这里的只有云轻和柴清彦左副将等人，听到这个问题，众人的表情似乎都有点古怪。 左副将神清气爽道：“槐九有事，他回镇宁城了。” “啊？槐大哥已经走了？我怎不知？”虞婉吃了一惊，“是很急的事吗？” 能让他这么着急着回去的，想必应该是战事？ 只是他们忙活了大半天，连饭都没吃便走，而且也没和她说一声，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他们应该还没走太远，我去看看！”虞婉道。 云轻：“我陪你去。” “嗯。”虞婉随后又叮嘱小婵收拾一些东西，让她把今晚炸的小酥肉全都打包带好，这些东西可以作为路上的干粮。这小酥肉比肉脯制作简单一些，肉质也没有那么硬，能存放的时间也较长，适合在路上当肉解馋。 听闻槐九这次回去跟朝廷下诏收复鄂回有关，朝廷很快也会增派兵马粮草前来，而作为离鄂回城最近的镇宁城守城大将，槐九自当回去。 虞婉也没想到这消息会如此突然，便又找到刘叔吩咐了一些安排，随后便同云轻去追槐九。 没追多久，虞婉便在半路追上了槐九。 槐九带着自己的部下，走得并不是很快，看上去也并不像有急事。不然的话以他们胯下的马儿，虞婉是很难追上他们的。 “槐大哥！”虞婉远远叫住他们。 槐九正垂头丧气地走着，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来，“殿……云公子，虞姑娘。” “还好我们追上了，听闻镇宁有战事，没想到这么突然。”虞婉问道。 “嗯，不辞而别，让虞姑娘操心了。” “槐大哥不必如此客气，正事要紧，可惜你走的这么匆忙，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给你准备。”虞婉道，毕竟槐九等人不求任何回报帮她做了这么久的苦工，还给她送了很多生意上的好处，她于情于理都该有所表示。 “虞姑娘言重了，你不必为我准备什么。” “那槐将军还会再来吗？”虞婉问道。 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虞婉对这位从底层起来的大义慷慨的将军还是颇有些不舍，想与对方交好。毕竟这位将军虽然表面看上去凶了点，但其实却是位嫉恶如仇的侠义之士，跟他打好关系，无论是对西山沟还是对她自己，都算是抱上了一条粗大腿。 槐九又暗中瞅了一眼云轻，道：“等我收复鄂回，我就过来，可以吗？” 他这话问的着实卑微了点，虞婉还是第一次听他用这种口气问话，像是在恳求他们的意见似的。 虞婉忍不住笑了，“槐大哥太客气了，西山沟有你的保护才有现在的安宁，我们西山沟早就把你当成家人了，你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而且我们不是还有约定吗？我还期待着槐大哥将西山沟的东西带去镇宁、鄂回，让整个北境的百姓都能过上越来越好的生活，这才是我们贸易往来的初衷啊。” 槐九听到这话十分动容，只不过现在的他没了平时的干脆，反而频频看向云轻。 虞婉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忍不住打量起两人。 云轻倒是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不出与平时有什么区别，只是冷冷淡淡道：“你们都看我干嘛？既然婉婉都已经答应你了，你就好好信守承诺！” 虞婉：？！！ 为什么突然觉得云轻很有大佬的风范？虞婉不知道是云轻情商太低，还是这其中藏着某种她不知道的秘密，这话听起来实在太怪了。 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北境赫赫有名的槐将军啊！ 不过，根据虞婉对云轻的认知，她又觉得云轻并不是那种掌握不了分寸的人，不会平白无故说出低情商的话。 向来日天日地、甚至不给柴清彦面子的槐九，这一刻却丝毫不觉得冒犯，反而高兴的应下来了：“我这就去收回鄂回！云公子，虞姑娘，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槐九自信满满，翻身上马，虞婉看着这样的槐九，突然就能想象他上阵杀敌的英勇模样，“槐大哥，不忙慌着离开，我还有些东西要送你。” 说着，虞婉便将打包的吃食给了槐九。 “这是何物？”槐九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儿，忍不住口水流。 “这是酥肉和一些薯干，你们路上吃！” 西山沟目前最多的就是红薯，除了销往各地之外，虞婉也将一些在挖掘时受损的红薯制作成了红薯干，这些红薯干的储存日期比较长，可以当做干粮用。 槐九肉眼可见的高兴，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 虞婉又叫了刘大等几人和槐九一同前去，“想必不用我介绍，槐大哥也知道刘大哥等人的本事？镇宁离云川太远，火药一物不便运输，他们都是火药制造的骨干人才，跟你前去，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还有万斤红薯，接下来我会安排人给你们送来，就当是我们西山沟一点小小的心意。” 槐九就差热泪盈眶了，“多谢虞姑娘，我槐九一定不辜负你这番心意。” 说罢，策马而去。 虞婉看着意气风发远去的背影，也不由得扬起了唇角，希望这位意气风发的将军可以给北境带来长久的和平！ 只是为什么柴清彦不跟着去收复鄂回呢？ 虞婉有点想不明白，不过关于战场上的事，她确实也懂得不多。只要大匈没能力再侵犯北境，光这一点就够了。 等槐九走远，虞婉回过头，正好对上云轻俊美的脸。 虽然虞婉早就知道云轻长得好看，但突然对上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这美颜冲击对虞婉来说还是不小。 “云轻，你和槐将军、柴将军以前认识，是吗？”虞婉问。 云轻垂眸淡淡看她一眼，眼底有厚重的情绪在流淌。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抱歉，我骗了你。” 虞婉笑了笑，“好，我想这其中肯定有你不想对外人道明的理由，既然难以说出口，那就藏在心中。” 她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刚才那句话她其实也不该问的。 云轻对她没有恶意，她又何必去追问太多呢，只要现在他们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就够了。 “你不是外人。”云轻道，眼底满满都是真诚，“等北境回归真正的和平安宁，我再把一切告诉你。” “好。”虞婉浅浅笑了起来，“那我们回去吃饭，你这一路肯定吃了很多苦，人都瘦了。” “还好，为了以后的安宁日子，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是没有你在，确实有些无趣。”云轻道。 虞婉笑的更灿烂了，“想不到你走这一趟，还学会说土味情话了，不过我很喜欢听。” 毕竟想要听到云轻说出这样动听的话，实在是太难得了。 北境经过短暂的停战，却依旧没迎来安稳的日子。一来大荣还有一大片失地没有收复，大匈惨败后，依旧被侵占的鄂回城百姓就成了他们发泄的对象，鄂回城的荣国同胞们生活在炼狱中。二来天灾人祸不断，即使没有战争，百姓们想要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依旧还是一种奢想。 还好最近乐萱城、镇宁城和抚安城三座城池中突然出现了一家商行，这家商行主要售卖一些生活用品和粮食。 其中最受欢迎的当然还是他们售卖的红薯，这东西便宜、好吃又能充饥，已经取代了价格高昂的粮食。 目前，大荣欲一举收复鄂回城，只是北境的兵马粮草都严重不足，尤其是去年的军饷都还没有到位，更别提今年了。 眼下大荣各地都不好过，朝廷能给北境拨多少钱也是个未知的答案。如果一味依赖朝廷的拨款，那北境只怕会陷入越来越糟糕的处境。 柴清彦也算是见识到了西山沟的快速发展，从一开始的只有南瓜红薯，到现在不仅有南瓜红薯，还开垦出了水田，甚至连火药水泥砖块这些东西都制作出来了，西山沟已经发展得越来越好。 不说别的，光就那猪舍里的一群群肥猪，也比普通人家养出来的猪肉好吃，而且要肥硕很多。 或许冥冥之中，虞婉就是上天给北境给大荣带来的希望！ 如果没有虞婉，就连三皇子也生死未知。 柴清彦对虞婉更是敬佩不已，他现在已经命人在乐萱城修府邸了，便是为了让虞婉搬到乐萱城去。 乐萱城这样的地方需要虞婉，她能带动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让周边的百姓越过越好。 而云川这个地方太小太偏了，也不是三殿下长待的地方，如今北境的局势越来越稳定，等到鄂回城收复，殿下的身份就该光明正大亮出来，为今后回京做下铺垫。 听闻虞姑娘在京中得罪了贵人，想必等三殿下身份恢复之日，一定会帮虞姑娘解决这个后患之忧的。 柴清彦倒是考虑得非常遥远。 虞婉并不知道这位柴将军为她考虑得这么周到，她最近可真是忙死了。 除了烧制砖块修围墙，也到了播种插秧以及配猪种养第二批生猪的时候了。 京城侯府。 府上上下都为银子和粮食问题焦头烂额，之前主子们还吃得起粮食，现在他们连粮食都吃不上了，说出去也算是一大奇谈。 第106章 侯府日渐冷清 第一百零六章 往年灯火通明的侯府今晚尤为冷清，甚至可以说冷清得有些过分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连油灯都没点。 后院里，苏轻柔一人倚靠着窗牖，看向外面黑漆漆的院子，显得十分落寞。 “小姐，夜深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可别熬坏了身体。”碧荷小心地提醒道，她现在又成了苏轻柔手下的丫鬟，两主仆的情分看上去倒是颇为深厚。 苏轻柔神色淡淡，“我知道了。” 碧荷知道她的心思，便又顺着她的心思抱怨道：“他们也真是的，小姐生日这么重要的事情，侯府上下竟然没有一人记得，就算夫人和侯爷太忙了记不起来，那大公子总该记着？二殿下也没来……” 苏轻柔听到碧荷这些抱怨，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微妙。 这是她度过的最冷清的一个生日，竟然没有一个人记得她的生日，若是在往年，肯定早就有一大群人过来随礼，夫人也会早早为她准备生日宴。 都是因为今年府上缺乏物资，就连吃饭都成问题，自然也就没人会给她举办生日宴。其实有没有生日宴，苏轻柔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在乎，她在乎的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竟然没一个提起这事。 听闻朝中在筹集军饷送去北境，朝廷想一举收复整个北境，包括最难收复的鄂回等地。 这些在苏轻柔看来简直过于荒谬，三皇子在世时都没能收复鄂回，反而搭了条命进去，柴清彦真有这样的本事么？ 还是说三皇子没死，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不然，皇上怎会往北境那边送那么多军饷过去？ 想到三皇子，苏轻柔的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一阵复杂。 当年，那个玉树临风英姿飒爽的少年也曾在她心中留下过不少爱慕的痕迹，可惜这个少年太过于心高气傲，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对她也冷冰冰的。 又或者说，三皇子天生冷淡，对谁都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态度。 她试图创造各种机会和暗示，结果三殿下一次都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 她苏轻柔背靠长信侯府，也自认颇有几分姿色，屡次碰壁后，她那点绮丽心思也就淡了，没必要用热情去捂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二殿下虽然比三皇子逊色一点点，但二殿下亲和多了，有一种温良谦恭的气质。只可惜……相处得久了，苏轻柔才发现温良谦恭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二殿下对谁都温柔亲和，身边抱着各种心思的莺莺燕燕也特别多。 她看似是二皇子妃的最佳人选，却又不是唯一人选，正式的婚配没有定下来，苏轻柔心中也十分没底。 其实她知道，白贵妃和二皇子犹豫的是什么——她不是长信侯府的真千金。 上次苏婉留下的那张“大逆不道胡言乱语”的字条不知被谁传出去了，京中到处都在背着他们谈论这事，说她鸠占鹊巢，说二皇子和长信侯府不分亲疏。 虽然二皇子待她还是很温柔，但这种温柔已经不如以前了，温柔中有了距离和顾虑。 如果换作以往，二皇子肯定不会记不得她的生日，可这次…… 正这么想着，有人从院子门口走来。 看到熟悉的人，苏轻柔低落的心情这才终于有了一点点小小的安慰。 “哥哥~”苏轻柔温声叫道。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别伤心了，爹和娘只是最近太烦了，所以才没精力操办你的生日宴。快看哥给你带来的桂花糕，尝尝好不好吃。”苏世廷十分贴心地从身上摸出一只香喷喷的油纸袋。 苏轻柔现在却是百感交集，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滋味了。 这就算是她的生日礼物吗？ 苏轻柔接过手，打开一看，这桂花糕似乎也变了味，并没有记忆中那么好吃。 而且，这些桂花糕已经被压碎了，完全看不出它们原本的形状。 苏世廷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了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哎呀，都怪我太不小心了，刚才怕被爹发现，就藏在了这袖袋里，没想到竟然被弄碎了，要不不吃了，我重新去买……” 其实若是放在以前，他也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可最近侯府严重缺钱，再加上京城的物价飞涨，尤其是吃食一类的物价，这平平常常的桂花糕，竟然也飙升了十倍。 苏世廷的月俸都拿去填补粮草问题带来的隐患了，还在外面和同僚借了不少，他最近也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原本想买点珠宝饰品给苏轻柔，现在也只能换成零嘴。 正好他们侯府因为物资短缺，连着吃了很多天的稀粥，苏世廷也想吃点外面的吃食，他记得苏轻柔很喜欢桂花糕，之前还曾因为桂花糕一事，苏婉和苏轻柔闹过不愉快，所以今天路过城中的时候，就掏钱买了一份。 苏轻柔看着以前嫌弃的糕点，不由得落下眼泪来。 “不必了，既然是哥哥给的，我很喜欢，这是我唯一的一份生日礼物。谢谢你，大哥。”苏轻柔说着，扑进了苏世廷的怀里。 她最近因为一些跟她没关系的事情而受尽了委屈，现在苏婉已经走了，大家没法把气洒在苏婉身上，有些时候不免会联想起她来。 她曾听到有人背后议论，说她赶走了侯府真正的千金。 苏轻柔觉得好笑，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错的成了她？ 要是苏婉安安分分嫁给王家，会出现后面这么多糟心事吗？？ 柔软的女子扑进自己怀里，苏世廷愣了愣，心口也跟着软了下来，“柔儿你放心，等这一关过去，我会好好补偿你的。这次前去运送粮草，我会和殿下一同前去，到时候只要我们收复了鄂回城，一统整个北境，皇上一定会按功行赏，你不会委屈很久。” 听着苏世廷说着这些动听的话，苏轻柔这才安稳下来，原来对她最好的，还是这位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 只要大哥一天在，她就永远有靠山。 殿下的心思难猜，也很难把握，但苏世廷眼里只有她一人，永远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想到这里，苏轻柔好受了许多，“谢谢你，大哥。” 说着，她在苏世廷胸前拱了拱，极尽娇媚。 苏世廷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暗中发誓这次去北境，一定要有一番作为，保护好自己最喜欢的人。 第107章 异世生日 第一百零七章 虞婉最近忙碌不已，除了春耕，还有生猪出栏。 眼下第一批生猪已经长到了两百多斤，如果不杀掉，很快会陷入没有粮食喂养的境地。 因为去年播种的红薯已经收割完成，剩下的也不多了，来到了青黄不接的季节，缺乏足够的猪食，这些肥硕的生猪也会逐渐饿瘦。 有了这些肥硕的生猪，接下来一两个月西山沟不用愁没有肉吃，实现猪肉自由也不远了。 除此之外，虞婉也在奋力寻找种猪，争取以后自己选育，培育出一个好的猪种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而有了种猪，他们今后也不必到处去寻找小猪，这样费时耗力，不如自己研究。 当然，西山沟暂时还是需要从外面买一些猪仔回来，随着西山沟的人越来越多，对粮食和肉类的需求也在增加。 猪崽的食量没有大猪多，大猪养不起，小猪崽还是养得起的。等再过一两个月，气候越来越好，地里的作物也会相继长起来，到时候便不再愁没有猪食喂猪了。 要是她的空间能兑换出玉米就好了，玉米淀粉含量和糖分都不错，而且产量也好，是牲畜的最好饲料。可惜随着兑换的品种越来越多，需要的种子值也越来越多，几乎快要成几何倍数增长了。 目前，她还只解锁了辣椒、豇豆、西红柿等品种，而她最想要的玉米土豆却不见踪影。不过还好解锁了红薯，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接下来只能继续推广，让现有的种子尽可能发挥它们最大的价值。 今天虞婉去跟一只母猪配了种猪，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刚走到门口，她就闻到一股久违的熟悉的香味，一时愣了一下。 这味道是……京城那边的桂花糕和桃酥？ 除了这味道，还有喷香的鸡汤味，蒸肉味，炸酥肉的味道…… 虞婉有些不解，平时除了她开口，很少有人会这样大肆操办伙食。虽说现在的物质条件有了改善，但西山沟的人们依旧还维持着以前的节俭习惯，尤其是在吃食方面，他们向来都舍不得吃好的。 “婉婉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小婵看见虞婉，便高兴地迎了上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虞婉有些好奇，“怎么突然舍得做这么大一桌好吃的东西。” “婉婉姐，你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搞忘了吗？”小婵十分诧异。 虞婉想了想，还是没想出今天是什么日子，便笑着说道：“别卖关子了，你知道我的记性不太好，总是容易忘记。” 今天肯定是个十分特殊的重要日子，不然小婵这样的小吝啬鬼绝对不会做这么大一桌好吃的吃食等着她。 不过虞婉确实想不出今天有什么特殊之处，就算是招待柴将军，小婵也不见得会有这么慷慨。 “今天是你的生日呀！你怎么就搞忘了呢！”小婵十分无奈，又有几分心疼，“你心中就只有我们和西山沟，就连自己的生日也都记不得，要不是云公子记起，就差点错过了你的生日了。” 虞婉这才反应过来，同时又有点迷糊，她自己的生日她怎么不知道呢？ 不过如果按照前一世的农历生日，确实是今天。可惜这一世的苏婉到底是哪一天生日，她也没怎么注意。 至于生日，虞婉并不是很在意，前世的父母和亲友倒是每年都会主动提出吃蛋糕，也会送她一些生日礼物，不过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现在她已经回不到前一世，虞婉便不再想那么多。 只是…… “云轻是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的呢？”虞婉有点好奇。 云轻淡然道：“之前看你的户帖上有记载。” 虞婉这才恍悟过来，之前确实登记过户帖，当时她也不知道原主的具体生日，便填了自己前世的生日，没想到云轻竟然一直都记着。 “生日快乐，不知道这些菜是否合你胃口。”云轻又道，向来冷峻的脸上有了几分少见的柔和。 小婵赶紧道：“这个桂花糕和桃酥还是云公子亲自动手做的，婉婉姐，快过来尝尝！” 虞婉笑着走了过去，小婵拿起一份精致的桂花糕递到她面前。 虞婉接过手尝了一小口，这桂花糕香气馥郁，入口即化，比她从京城带来的还要好吃。 “第一次尝试做，希望你不要嫌弃。”云轻道。 虞婉十分诧异，“你第一次做就做得这么好吃，那可真是太有天赋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桂花糕。” 虞婉并非故意抬举，这桂花糕确实做出了境界，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能做出来的。 云轻又淡淡解释：“以前我娘很喜欢给我做桂花糕，我学了一点点皮毛。” “这可不只是皮毛，这味道不比城里卖的差，你娘要是知道肯定很为你自豪。”虞婉道。 “可惜她已经走了很多年了。” 虞婉才想起云轻的处境，如果他的娘亲还在的话，他肯定不会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落脚，也不会说自己四海漂泊无以为家。 “抱歉，说到你的伤心事了。” “没关系，她已经走了太久，我对她也没什么印象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虞婉感觉得到他言语间的遗憾。 “先吃东西，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该高兴一点。”云轻道，“这一份是你的礼物。” 说着他订了一只锦盒过去。 虞婉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生日礼物，一时微微睁圆了眼。 她将锦盒打开，里面竟是一块通身雪白的玉佩，虞婉虽然对玉没有太多的研究，但这玉佩的质地细腻光滑，握在手上有一种莹润感，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是哪里来的？”虞婉不禁问道，因为在这之前她也见过这块玉佩，云轻似乎特别宝贝这块玉佩，当初她为云轻疗伤的时候，云轻身上除了银子就只剩这一块玉佩。 云轻淡泊名利，对金银珠宝也没有所求，他会将这块玉佩随身携带，足以说明这块玉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随便买的。”云轻很是平淡的回道。 虞婉忍不住笑了，“云轻你很不会撒谎，这块玉佩你一直戴在身上，怎么可能是随便买的？” “你不喜欢？”云轻反问她。 虞婉摇了摇头，“这是一块很好的玉佩，太贵重了。而且如果这块玉佩对你很重要，那我就更不能夺其所好。” “它在我眼里只是一块东西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把它卖掉。”云轻道。 一旁的柴清彦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殿下这份礼物确实太贵重了，或许旁人不知道这块玉佩所代表的意义，但柴清彦却是再明白不过。 这可不只是一块简单的玉佩，更是身份和皇权的象征，殿下竟然把这么贵重的物品送给虞婉，柴清彦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不过，虞姑娘为北境立下这样的功劳，对殿下的意义也非凡，当得起这样珍贵的礼物。 虞婉听他这么说，这才把玉佩放回锦盒里收下，“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随后，小婵柴清彦等人也依次送了虞婉生日礼物，至于西山沟的村民们，则跟着随了份子钱。 虞婉看着满屋子的礼品，简直哭笑不得，她将贵重的东西，主要是银钱一类退还给了村民，“我暂时还不缺银钱，这些都是你们辛苦挣来的，不必跟着随礼。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每一天都是过节。” 众人见虞婉执意不肯收，只好将凑的份子钱收回来。 这份金钱类的礼物虽然没能送出去，不过大家也在各显神通，一起将西山沟布置了一番，搞得喜庆非凡，甚至还在院子里撑起了油灯，升起了篝火。 就连过年也没见得有这么热闹。 第108章 虞姑娘是谁 第一百零八章 二皇子顾承安承接了这次运送粮草物资攻打大匈的任务，可把皇后等人结结实实气着了。 五皇子年岁尚小，不明白自己的母后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天真宽慰道：“母后，你不是说打仗会死人吗？三皇兄那么厉害，还是死在了战场上，二皇兄没有三皇兄的本事，这次去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你懂什么，现在的情况早已不同往日，你二皇兄此去的目的未必就是大匈，他真正的目的是你三皇兄留下的那些大将和兵权。”皇后恨恨道。 北境的局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逆转，定然有着某种契机，顾承安此去不就是为了想捡漏。 可惜现在她的皇儿还太小了，心性都没有成熟，更别说独当一面。就算他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皇上估计也很难将重任交给他一个几岁的孩子。 不过，顾承安的算盘打得好，但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等他离开京城，今后想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三皇子顾卿云看似不争不抢淡泊名利，但他身边的人却都对他死心塌地，而且一个个油盐不进，顾承安的如意算盘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实现。 即使现在顾卿云已经死了，顾承安想收买人心也不是那么容易。 另一边，顾承安已经启程前往北境。 经过一个多月的颠簸，终于到了北境的地界。 与想象中的荒凉混乱截然不同，这里的人们竟然并没有穷到吃不上饭，大部分人家一日还是可以吃上一餐，这情况竟比南边还要好一些。 受到去年的天灾影响，南边的物价飞涨，粮食的价格更是堪比黄金，就连一些有点家底的人家也不能保证顿顿有米饭吃。至于那些普通的百姓之家，生活就更加艰难了。 顾承安这一路走来，路上都遇见了不少饿殍，甚至还有吃人的现象发生。 作为一位皇位继承者之一，看到这些惨状，他又怎能做到无动于衷？ 这一路他打点了一些钱财，可惜这都治标不治本，而且他的银子也还有另外的用处，不敢全部都拿去行善。 他原本以为在这北境，需要他救助的人会更多，这样更有利于他在北境积累人气，没想到这里比他想象中好，需要他帮助的人也很少。 “殿下，这里挨着千险岭，又是交通要地，百姓确实要富足一些……” 还没等顾承安的手下说完，一旁路过的汉子便道：“你们几位是从外地来的？我们这里哪里能算富足？你们是没去云州乐萱等城见过世面，那边的人才是真的富庶，我听闻云川百姓顿顿都能吃上肉。” “什么？百姓顿顿能吃上肉？”苏世廷第一个就不信，现在全国各地都已经困难成那样了，就连京城也穷困潦倒，他们长信侯府差点连饭都吃不起，这北境的百姓竟然能顿顿吃肉？ 这怎么可能？！ “你们休得胡言乱语！”顾承安身边的亲信说道，“你要是敢骗人，我们饶不得你！” 那汉子被他们的气势给吓住了，同时又有点不甘心，小声嘀咕道：“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看。” 说罢便赶紧转身走了，“这都是些什么人？仗势欺人，还是虞姑娘好，从来不以势压人，还救了那么多穷苦的百姓。” 这人嘀咕得小声，不过还是被顾承安给听见了，顾承安调转马头追上去，“你刚才说什么虞姑娘？可否展开细说？” 第109章 殿下当真觉得有虞姑娘这样的神人 第一百零九章 “你连虞姑娘都不知道？”那汉子以一种颇带一点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们，仿佛在鄙视他们孤陋寡闻，“虞姑娘是上天派来拯救苍生的神女。” 苏世廷听过之后却忍不住皱眉，“这世上没有神女，你们可别被骗了。” 当朝天子并没有那么迷信鬼神，早些年还打击过巫蛊活祭等事，苏世廷和顾承安等精通诗书文章的读书人更是对装神弄鬼一事厌恶不已。 不想这名汉子听了之后却十分不高兴，“虞姑娘让我们能免受饥饿，还带着百姓越过越好，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读书人，根本就不知人间疾苦，有什么资格质疑虞姑娘？！” 顾承安只是想过来打探一下这边的情况，大队伍驻扎在别处，他只带了苏世廷和几名亲信。他和苏世廷都出生在贵胄之家，有着世家弟子的清秀傲气，看上去确实就像大户人家得宠的公子哥。 这汉子本来不想与这些公子哥计较，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何不食肉糜的公子哥只会做些表面文章，根本不会为百姓做什么实事，跟他们谈世间疾苦他们根本就不懂。但是他们千不该万不开，不该质疑虞姑娘这么好的女子。 要是没有虞姑娘，北境的百姓至少要多死一半。 而虞姑娘根本没有这些世家公子的倨傲，她救了那么多人，却从来没有以恩人的身份自居，更没有要揽功德的想法，甚至百姓们送去的锦旗打都拒收了。 苏世廷并不了解这其中的情况，听到这名汉子这么言辞激烈，甚至还觉得这名汉子被那名神女给洗脑了，当下也变得不客气起来，“这世上可没有天上掉馅饼之事，我好意奉劝你不要被骗了。那些所谓的神女不过是打着神的名义，想要从你们身上谋取好处而已……” “我说你这位迂腐的公子怎么这般讨厌？我都已经穷的家徒四壁，差点饿死在路旁，若不是虞姑娘给我一碗粥喝，又为我谋了一份差事，我早就已经去见阎王了。我家中妻儿父母皆已饿死冻死，我身上早就无利可图。不怕说句难听的，就算虞姑娘真对我有所图谋，我也愿意把我这条命给她。”汉子斩钉截铁的说道，完全没带一丝犹豫。 苏世廷这下没话说了，顾承安这才开口道：“这位大哥言重了，我们初来此地，不知这北境的情况，刚才我兄弟并非有意冒犯，还请阁下多多包涵。” 他倒是长得斯文，谈吐比起苏世廷来温和有礼多了，倒是更容易让人接受。 汉子打量的看了他一眼，也收起了刚才的敌对态度。 顾承安又继续问：“阁下可否告知我这位虞姑娘到底是何等人物？” 汉子道：“虞姑娘是我们北境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她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是天上神仙的学生，曾有幸读过天书。她还将天上的绝活都带到了我们北境，给我们修了一条天路。” “天路？” 这下连顾承安都觉得这名汉子吹的有些过了。 不想这名汉子却一本正经，“阁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去云川和乐萱城看看，只要你看过，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忘记的。” 顾承安微微颔首，乐萱城本来就是他的目标之地，不过现在多了一个云川。 至于所谓的天路，顾承安倒并没抱多大的幻想。时人多夸张，没见过世面，夸大其词的成分居多。 但他心中还有一个疑惑，“我倒听说是因为柴将军击退了大匈的敌军，才让北境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为何你们却觉得这位虞姑娘功劳更大呢？” 这正是顾承安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在京城，他和五皇子都妄图极力拉拢柴清彦，他此行的目的更是明确，就是想和柴清彦交好，方便自己在争储过程中有更大的胜算。 不过一路来到北境之后，其实他们听的最多的还是那个姓虞的姑娘。 世人对女子其实诸多苛刻，就连顾承安也是第一次听到百姓如此称颂一名女子。 不知这名虞姑娘到底是何方人物，为何在这北境会有如此高的影响力，甚至力压柴清彦一头。 那名汉子每每提起虞姑娘，都是一副尊敬崇拜的模样，“你们初来此地，不知虞姑娘倒也正常。虞姑娘淡泊名利，让我们不要到处宣扬她，所以除了北境的百姓，其余地方的人不知道倒也正常。” 苏世廷并不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女子，因为他根本不信什么天书神仙。 那名汉子又继续说道：“我们当然也尊敬柴将军，不过柴将军之所以能取得胜利，也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功于虞姑娘。” 苏世廷道：“你的意思是这位虞姑娘也上阵杀敌，立下了大功？” 汉子道：“非也！虞姑并没有上阵杀敌，她只是一名柔弱的娇俏少女。” “既如此，她又占什么功劳？”苏世廷问。 “因为她制作了一种叫火药的超级武器，让我军顺利将敌军制伏。” “火药？超级武器？”苏世廷和顾承安都来了兴趣，同时也很狐疑。 先进的武器固然更有利于作战，但是在敌我力量过于悬殊，敌军的气势又那么高昂的情况下，这到底得是怎样的超级武器才可以逆转战局？ “这火药又是何物？为何被称之为超级武器？”顾承安问。 在这之前，顾承安便怀疑过柴清彦在北境定然有高人指点，不然不会在那样的困境之下一举歼敌，彻底扭转北境的困境。 “我又没亲眼见过，怎么会知道？不过我听说这火药能开山裂石，任由大匈如何骁勇凶残，也抵不过火药的威力。而且这火药只需用火折子引燃即可，根本不需要人上前去杀敌。柴将军槐将军燕将军都对火药赞不绝口，柴将军更是虞姑娘的好朋友，便是他极力夸赞虞姑娘聪慧无双，别说世间女子，就算是天下男儿，也没几人能比得过虞姑娘。” 你这名汉子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应当正值人生的盛年，但是他称赞起这位虞姑娘真心实意，丝毫没有觉得对方是名女子而羞于出口，更没有因为这名女子的优秀而自惭形秽。从他的口吻里，似乎输给这样的女子没什么不妥。 顾承安现在女汉子勾起了足够的兴趣，也很想知道这名让一个大男人如此盛赞的女子到底是何方人物？ 在他的印象里，柴清彦沉默寡言，也不像是会轻易称赞别人的人，更不用说这个被他称赞的还是一名女子。 顾承安也不清楚这名汉子所言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是这份兴趣却是越来越浓了。 “多谢阁下相告，我此番正要去乐萱和云州，不知阁下是否同路？”顾承安问。 “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卖红薯。虞姑娘说了，想要将这些红薯尽快的推广出去，帮助天下越来越多的百姓，让天下永远再无饿殍。”汉子凛然道。 如果说之前顾承安还只是存着一些看戏的心理，但听到汉子这话时，心下不禁有几分动容，“这话当真是那名虞姑娘所说的？” “当然了，虞姑娘说她毕生最大的理想就是让天下再无饥寒，这样的女子，如何不让人敬佩？”汉子叹道。 顾承安心中也起了几分敬意，看来这位虞姑娘他是非见不可了。 待到汉子走远，顾承安便问身边的苏世廷：“世廷如何看待此事？” “这女子口才应是很好，能哄得如此多的百姓为她说话，想来是个能言善辩的。”苏世廷道。 顾承安听罢笑着摇了摇头，“世廷果然对除轻柔以外的女子颇有偏见。” 苏世廷没辩驳，反问：“殿下当真觉得这世间有这样的神人？” 顾承安却甚是志在必得，“是真神还是装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110章 虞姑娘被京中权贵欺辱才沦落此地 第一百一十章 顾承安等人一路来到乐萱城，越往这乐萱城走，百姓的生活越安宁富庶，完全不像是以生存条件艰苦的北境应有的风光。 沿途的农村土地里，随处可见一种名叫红薯藤的植物，这红薯藤长得青翠葱郁，嫩尖可以入菜，茎叶可以用来喂猪，至于生产在地底下的红薯，就可以生吃，可以蒸煮，甚至可以晒干、油炸等，吃法种类繁多。 最重要的是口感还很不错。 听闻这红薯一物便是那名虞姑娘带来的，虞姑娘拥有此物并不藏着掖着，反而大方分给需要的百姓。她凭着红薯南瓜便养活了大半个北境，难怪这北境的人们一提起虞姑娘，人人皆赞不绝口。 乐萱城相比起别的城市更加繁华，俨然有北境重要城池的规模。 但最令顾承安惊讶的并不是乐萱城的繁华，而是乐萱城现在正在修建的城池。 顾承安也算是走过不少地方，见过各地的城墙，但除了京城，大部分的城墙都修的很简陋，还有很多常年失修的。而在北境，还有许多以泥土筑成的城墙。 这主要是受当地的经济条件影响，荣国上下普遍都很缺银子，再加上和大匈打了几十年的战，再好的城池也都毁得差不多了。 就算各地要修建城墙，肯定也都修不出什么花样来，因为开山凿石和垒砌城墙无一不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 可眼下就在他们的不远处，一群苦役正在搬运着一种四四方方的“石头”，这些长条形的“石头”虽然没有长石块大，但是却有着统一的标准，他们将这些“石头”垒砌起来，再用一种看起来很奇怪的黏糊糊的泥水混在一起，便垒成了一堵墙。 而在他们的脚下，有一条又宽又平整的道路，这路面竟然连一个坑洼都没有，仿佛是一块平整的巨大“石头”。 但这又不同于石头，材质和石头有明显区别。 更何况，这世上怕是找不到这种蜿蜒无边宽度统一的“石头”了。 这下不仅顾承安惊叹，就连之前一直嗤之以鼻的苏世廷，在看到乐萱城的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乐萱城确实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殿下，这……”跟顾承安一同前来的李静惊讶不已，“我们已经到了乐萱城了，可要去见柴清彦？” “不急。”顾承安这一刻突然不那么着急了，他对眼前这些奇怪的景象更加有兴趣。 顾承安下马，慢慢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到修建城墙之处，就被一名将士打扮的士兵拦下了，“来人止步！这是建筑工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大胆！你可知这是谁？”李静见顾承安被喝斥，也出面为顾承安立威。 那士兵看了眼这几人，见这几人衣着光鲜，联想起最近柴将军所言，心下有了猜测。就在这时，守城的蓝文峰迎了出来，对顾承安行了一礼，“末将蓝文峰恭迎二殿下！” 顾承安淡淡看了蓝文峰一眼，倒是很温和地将其扶起，“蓝将军不必如此大礼。” 蓝文峰道：“二殿下一路艰辛，先入城歇息！” “不着急，我就想看看这城墙是怎么建的，这些‘石块’是如何得来？”顾承安问。 “此物名叫砖块，是用泥土烧制而成。”蓝文峰答道。 “那这稀泥一样的东西又是何物？这样就能黏上了吗？”苏世廷也兴致勃勃问。 按理来说，京城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就不少了，更是集天下能工巧匠，却从未听说过还能如此建城墙。 蓝文峰道：“此物为混凝土，是用土水泥加水制成，待到数日后混凝土变干，即可坚固如铁。” “怎么可能？等雨天不一样会发泡？”苏世廷质疑道。 蓝文峰：“这位大人大可放心，此物只要风干后，遇水也不会变形。” “当真？”苏世廷还是不太相信，这东西跟稀泥一样，怎么可能坚硬如铁？ “大人若不相信，且看这脚下的水泥路。”蓝文峰提醒道。 苏世廷看着脚下坚硬的路面，有一丝恍惚。 蓝文峰见他还是难以理解，便又带他们去前方已经修好的城墙处观看，果然这边的城墙已有一些被风干了，被风干的地方越发坚硬。 苏世廷这才惊叹不已，“想不到世间竟真有如此神奇之物，只是不知此等利国利民之物为何没有上报朝廷？” 蓝文峰道：“此物乃是西山沟研制出来的，这样的技术掌握在西山沟村民的手上，不可随意外传，所以至今未曾流传开。此物之神奇，不仅利于我大荣，同样也是大匈想方设法想得到的技术，这也是西山沟不得不采用的手段。不过二殿下大可放心，虞姑娘说了，只要是皇上需要，她一定不会藏着掖着，定会愿意为皇上效力，万死不辞。” 顾承安甚是欣赏地颔首，“这位虞姑娘果然是个有勇有谋的奇女子。” 蓝文峰对此却并未多说什么。 因为在这之前，柴将军特地交代过，不可对二殿下多谈及虞姑娘。 蓝文峰倒也不难猜出这其中原由，二殿下此行绝非单纯运送粮草这么简单，虞姑娘这样拥有大才的女子，定会被二殿下盯上。 不过虞姑娘早就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回京城，她更喜欢北境自在的生活。 蓝文峰也觉得虞姑娘留在这里能实现更多理想和抱负，若是她回到京城，定会被卷入皇权斗争中，这对拥有大才的虞姑娘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对需要虞姑娘的北境百姓来说，更不是什么好事。 “怎不见柴将军出来迎接殿下？”李静问道。 “柴将军另有要事，已经前去帮着槐九攻打大匈了，算算时间，应该也快要回来了。诸位可以就在城中等候。”蓝文峰道。 北境的情况复杂，柴清彦这样的大将前去支援别的城池攻打敌军倒也不足为奇，只要按照朝廷的规章来即可。 “本王听闻你们北境有一种名为火药的超级武器，我正想一睹为快，不知蓝将军可否带我们前去一观？”顾承安问。 “二殿下的消息果真灵敏，我们这里确实有火药，不过因为和大匈交战，火药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二殿下若想观摩，得等西山沟重新制造出火药方可一看。”蓝文峰道。 当然，这并不是实情。 只是火药一物过于敏感，而且虞姑娘早就放出了话，不可随便给任何闲杂人展示火药。 此物是北境的秘密武器，只可在战场上展示。 而这个不能看的闲杂人，自然也包括了二皇子和长信侯府的大公子。 “莫非你们这火药，也是西山沟的虞姑娘制造的？”苏世廷现在被“虞姑娘”这个名字搞得有点烦躁了，怎么什么都和这位“虞姑娘”有关。 “除了虞姑娘，再无人有这样的本事。”蓝文峰大大方方承认。 “既然这位虞姑娘如此厉害，为何不去京城一展拳脚？却要困在这个穷山恶水之地？”苏世廷问。 蓝文峰：“虞姑娘这般做自有她的缘由。” 一旁的士兵补充道：“二殿下，虞姑娘在京中被权贵欺辱，害得她不得不被迫背井离乡，来这里扎根。那京中权贵委实可恨，竟如此欺辱一名孤女！” 第111章 去见虞姑娘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听到蓝文峰说起这位虞姑娘在京城里受到了权贵的欺辱，顾承安心下已有了主意。 他们这一路忙着赶路，路上确实没有怎么休息好，毕竟对向来养尊处优的他们来说，这路上再怎么被优待，也远不及在京城中受到的待遇。 更不要说这一路走来处处的条件都很艰苦，就算路上的官员用最高的礼仪接待，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毕竟现在荣国上下到处都缺物资。 只有到了北境的地界，这种情况才渐渐有了好转，这边的物资比起南边来说似乎更加丰裕，甚至还出现了很多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红薯、南瓜等物。 猪肉也成了这边最常见最风靡的肉类，一开始苏世廷和顾承安还不敢尝试这边的猪肉，因为在当下的荣国，猪肉一直被称之为贱肉，只有最下等的平民才会吃。 后来因为这味道太诱人，再加上有人告诉他们这猪肉并不是养在厕所的，而是用青草和红薯藤米糠等物养成的，他们才卸下了心理负担。 只要吃了这北境的猪肉，他们便再也忘不了这猪肉的味道。这里的猪肉一点都不腥膻，甚至还有一种淡淡的肉香味，肉质也非常细嫩鲜美。 而在千险岭以南的地区，却是很难吃到这么鲜嫩的猪肉。 乐萱城远比其他的城市都要繁华热闹，顾承安现在倒不急于一时，先在这里等柴清彦，然后再去西山沟见一见那个传闻中的虞姑娘。 他想要更了解一些虞姑娘的信息，这样才方便他拉拢这位被传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奇女子。 只可惜这次前来他并没有带太多适合送给女子的礼物，不过倒也没关系，他带的银子和黄金足够多。 更何况，他对自己的容貌气度和魅力有足够的自信。 蓝文峰并没有安排他们在将军府入住，只带领他们去了乐萱城的驿站。 顾承安迟疑了一瞬，“蓝将军，我想去我三弟的府上看看，他已经走了这么久，我想去吊唁一下他。” 蓝文峰道：“这可能要让二殿下失望了，三殿下的府邸正在改修，现在还无法入住。” “哦？为何要改修？”顾承安来了几分好奇。 “因为这座府邸现在已经成了虞姑娘的了，之前因为种种原因常年失修，早已不适合住人，所以现在正在改建。”蓝文峰解释道。 只是这解释有些含糊，也有一些说不过去。 顾承安沉吟片刻，继而别有深意地笑道：“我还以为你们的柴将军一向最尊敬本王的三弟，如今三弟已经不在，他也定会将三弟的东西一一珍藏。没想到三弟才走这么久，他就将三弟的府邸都卖给别人了。不知本王的三弟若是泉下有知，当作何想。” 蓝文峰依旧面不改色，“二殿下言重了，虞姑娘帮助我们击退了大匈，就算三殿下知道，想必也不会责怪。” 何止不会责怪，改建府邸给虞姑娘完全是三殿下自己的想法。柴将军最开始设想的是重新另起一处府邸，但三殿下却否决了，反而让柴将军把自己原有的府邸给虞姑娘。 顾承安听罢，顿了下，继而笑道：“看来你们这位虞姑娘真的很不简单。” 之前柴清彦等人只效忠于顾卿云，但现在看来，这位虞姑娘在他们眼里的地位甚至比顾卿云还要高。 这倒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 顾承安等人在乐萱城落脚，这里的贸易极为繁荣，街上到处都可见各种商贩，最多的便是卖菜的商贩。 这些商贩的菜也不知是从哪里运来，甚至还有不少是他们从所未见的。 柴清彦尚未回来，顾承安便和苏世廷上街到处闲逛。 才走到西城门，就见一队人马拉着不少蔬菜朝这边走过来。 “陈兄弟，你们终于来了！看来又有新鲜菜了！这次你们又运了些什么过来？” 陈贤父子才刚到乐萱城的城门口，就被一群人给拦下了，大家都在争着瓜分他们从云川城运来的菜。 十几车的货物堆在城门口，差点把路都给堵了，这边赶紧过来疏通通道，让他们进去交易。 “大家都别急，这次虞姑娘的辣椒厚皮菜豆角南瓜成熟了，你们先前预定好的都有份。没有预定的可以现在预定，再过几天又会有一趟新的货物……”陈贤高声说道。 “我要十筐辣椒！” “辣椒南瓜豆角我都要！” “我也要预定！” …… 伙计们忙着卸货，陈贤父子则忙着收钱收定金，前来的顾客全都是几筐十筐甚至几十筐地买，仿佛这些东西不要钱似的。 顾承安一路走来，从未见过这般欣欣向荣之景。 没出半个时辰，那二十多车货物便全部卖光，还剩一些零碎的，都被路过的百姓买走了。 等到顾客散去，顾承安走上前去，问道：“你们这些东西都是从云川的虞姑娘手上买来的吗？” 陈贤打量了一眼顾承安， 见对方长得英俊儒雅，身上的衣着佩戴也十分贵气，想来身份很不简单。 不知是不是从外地过来的商人，最近乐萱城和西山沟那边都商人云集，甚至有些商人不辞千里跑过来，便是想和西山沟交易。 陈贤倒不是那种眼光浅薄的人，不会因此而将对方视为竞争对手，因为虞姑娘说了有钱要大家一起赚，让西山沟的作物畅销海内外，将西山沟的名气打出去才会有更好的发展。 而且，就算他隐瞒不说，这人想要打听西山沟的情况肯定也不难。 陈贤倒不至于因为这个原因藏着掖着，给人留下气量小的印象。 于是陈贤便道：“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到乐萱城？在这北境，除了西山沟的虞姑娘，实在是没人培育得出这么多水灵灵的蔬果。” “你们口中这位虞姑娘家中是有良田万顷吗？”苏世廷问。 “这倒不是，要是虞姑娘有那么多土地，肯定能种出更多的粮食蔬菜，她只有几百亩土地。”陈贤道。 其实虞姑娘前段时间也在想将规模扩大，再在周边买几百亩地。不过因为西山沟如今已经发展壮大起来，那唐大人便处处刁难，不肯再卖土地给虞姑娘，甚至把周围的土地都捏在手上，想趁这个机会发一波横财。 好在柴将军和槐将军已经分了万顷地给虞姑娘，只是这些土地都不在云川，而是分布在乐萱城和镇宁城，虞姑娘还在布局中，还有些时日才能投入生产。 毕竟在北境，最不缺的是土地，最缺的是水，解决不了水源问题，很难种出庄稼来。 “几百亩地能种出这么多东西？”苏世廷显然不相信，别说是在北境这种贫瘠的地方，就算是在土壤肥沃的秦州，也未必能有这样的产量。 “是呀，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以前去西山沟看看。”陈贤道。 “我们正有此意，只是不知这西山沟如何走？不知阁下可愿带路？”顾承安问道。 既然柴清彦尚未回来，那就先去见见虞姑娘！ 陈贤却是有些犯难，“我们尚有他事要耽搁，公子可以沿着这条平坦的水泥天路过去，便可到西山沟。” 第112章 二殿下来访 第一百一十二章 虞婉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因为现在已经快到水稻的花期了，她天天都在田间忙碌。 可惜云川这边不怎么种水稻，她试图想找合适用来杂交育种的雄性不育株就更加艰难。 不过虞婉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在这之前她也花了大价钱从南边来的商人手上买了一些不同地方的稻种，她要观察这些不同地方稻种之间的差异性，从而选育出更好的品种。 她这样锲而不舍，带着一群人整日游走在田间，也时常让人不理解。 日头太阳毒辣，一群人被烈日灼烧得跟木炭似的。 张存抹了一把汗，道：“虞姑娘让我们寻了这么久的野稗，根本不见踪影，这玩意儿真的那么重要吗？让我们连火药都不忙着制作，改来找野草。” 他之前是个上阵杀敌的将领，身上颇有一种血性，做事毛毛躁躁的，性格也很火爆。为了在殿下面前表现，特地自告奋勇加入这次的重要行动中。 哪里想得到这次的重要行动不是制造超级武器，反而是来田间找野草。 张存接连找了十来天，传说中的野稗连影儿都没见着。他本就是没耐心的人，这十日下来，别提多郁闷了。 当然，有着这种想法也不止他一个，只是因为这个想法是虞姑娘提出来的，所以大家也都没说出来。 柴清彦却正色道：“虞姑娘让我们找，定是有她的道理，你要是不乐意，可以去殿下面前说退出。” 笑话，再借十个胆子给他们，他们也没敢去殿下面前抱怨啊。 其实揽这活，也并非虞婉提出的。虞婉一开始是想召集西山沟的姑娘和小孩去找，小孩的精力旺盛，姑娘们比较细心，更适合做这种事情。 不过云轻却自己点了一队人马给她，虞婉想到最近天气确实很热，姑娘和小孩可能吃不消会中暑，便就启用了云轻叫来的这队人马。 说来也奇怪，柴清彦等人似乎和云轻的关系非常不错，甚至到了很听云轻意见的地步。当然，这可能是她想多了，大概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左副将是虞婉的忠实粉丝，也道：“你们受不了就回去，在这里磨蹭什么？你们吃穿都是虞姑娘提供的，还有脸不干活。虞姑娘早都说了，找到野稗，以后就会培育出高产的品种。你们这些人就是眼皮子浅！殿下都还一直陪着虞姑娘呢，可没像你这样嫌七嫌八。” 张存被一通数落，只好改口：“我只是不知道找到这野稗有啥用而已，既然虞姑娘说有用，那我们就继续！” 毕竟殿下也都从未有过抱怨。 这么一走，便走到了太阳落山，大家依旧一无所获。 虞婉和柴清彦等人汇合时，让他们先回去洗漱吃饭。 这些都是保家卫国的真英雄，虞婉让他们当的劳动力也就罢了，总不好还让他们饿着肚子继续搜寻。 柴清彦看了眼云轻的神色，招呼众人一并离开。 虞婉看向远处西斜的夕阳，似乎还有几分眷念。 稻花的花期其实很短，要是这几日找不到，可能就很难做实验了。 不过这事也要看天意，云川本来就不产水稻，要找到野生雄性不育株更是难上加难。 云轻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便道：“我们再走走！” “你不饿吗？”虞婉问道。 云轻淡淡笑了下，“你饿了？” “还好，不是特别饿。”其实还是有点饿，毕竟出来找了大半天了，又顶着大太阳，热得一头汗。现在太阳快要落山了，天气才稍微凉快一些。 云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梨，递给虞婉，“看你热得满头大汗，先吃个梨儿解渴！” 虞婉没想到他身上还带着这种东西，惊喜道：“这是哪儿来的？” “前两日正好碰到一个卖梨的，买了几个。”云轻含糊解释。 不过虞婉却有点狐疑，“西山沟什么时候来过卖梨的？” 而且她和云轻天天都在一起，云轻真要遇上卖梨的，她不应该不知道啊？虞婉实在想不明白。 但她也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以后你要是遇上，记得多买一点，还有别忘了告诉我，我还想多种一些果树。”上辈子她吃惯了各种水果，但这里的水果却很欠缺，她的目标便是要实现吃饭自由、吃肉自由和水果自由。 云轻颔首点头，往前走了几步，找到淙淙流淌的水渠，蹲下身将梨儿洗净。 “来，洗下手尝尝！”云轻道。 虞婉也走过去，在水渠里洗了手，却没有接云轻的梨儿。 “你只带了一只？那我岂非夺人所好？”虞婉笑道。 云轻：“我不太喜欢吃，给你你就拿着。” “真不喜欢吃？”虞婉继续笑问。 “嗯。”云轻的回答很淡。 虞婉接过手，试图将这只梨儿掰开，不过她高估自己的力量了。云轻笑道：“梨儿不能分着吃，我可不想和你分梨。” 虞婉失笑，“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迷信呢，没关系，我们不信，就不会成真。” 云轻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唇角微微弯起，伸手将她脸颊旁乱飞的青丝理到耳后，“我不信鬼神，但还是不想讨这样的不吉利。”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底的神色幽而深，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仿佛他过于害怕和自己分离一般。 虞婉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念头。 “那我不分成两半，你先咬一口。”虞婉道。 她猜想云轻可能也只有这一只梨，不然不会只带一只梨出来，他却把唯一的一只梨给了自己。 虞婉心中暖暖的，她也并不想和云轻分离。 云轻摇摇头，“你吃，给我留一小口就行，我尝尝甜不甜。” “那我们一人咬一边。”虞婉道。 云轻颔首，示意她先咬。 虞婉知道他总是喜欢让着自己，便也没再和他客气，便咬了一口，然后递给云轻。 云轻就着她刚才咬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口，虞婉微微睁大眼。 就在她想要提醒云轻时，云轻已将梨儿交给了她，同时说道：“那里有一株不一样的稻子，你看是不是你想要的？” 虞婉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就连梨儿一事也不再在意了。她循着云轻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一株与众不同的稻子，这株稻子正是她苦寻已久的野稗。 “云轻，我可真是太爱你了！”虞婉激动之余，一把上前抱住云轻，丝毫不见生分。 不过也只是短暂一瞬，虞婉便又放开了云轻，然后奔向那株野稗。 “看来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这是它送给我们的礼物。这里一定要好好保护起来，这株野稗对我们来说尤为重要……” 虞婉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地面那株并不怎么起眼的“野草”。 云轻跟着走了过来，在她旁边蹲下，静静听她说完，“我们找人轮流守着这里。” “嗯。”虞婉重重地点了点头，“云轻你知道吗？我最尊敬的老师有个禾下乘凉梦，我也跟他有着同样的梦想，那是对一名农学生来说，终生追求的目标，也是最高的理想与荣誉。我也期待着那么一日，若真能实现禾下乘凉梦，那我此生便永无遗憾了……” 云轻静静注视着她，看着她落满夕阳余晖的绚烂双眸，仿佛在看人间最美的风景，是那般纯粹、动人。 云轻的眼眸也跟着柔和起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她茂密而蓬松的头发，“我会和你一起实现的。” “谢谢你，云轻。”虞婉笑得眉眼弯弯。 “谢我干嘛？”云轻笑问，“我什么都没做。”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相信我，理解我，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问缘由。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觉得已是三生有幸……” 就在虞婉感动之际，左副将过来了，“殿……云公子，虞姑娘，京城的二皇子来访了！” 第113章 被拒之门外的二殿下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二皇子？！”虞婉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仿佛一秒从夏天变成了寒冬。 云轻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也跟着覆上了寒霜，“与我西山沟无关紧要之人，何必大惊小怪过来通报？如今我西山沟已具规模，心思叵测想前来占好处者不计其数。即日起，所有进出西山沟之人皆当严查，来路不明者，一律不得入内！” 云轻此言落地有声，语气也带着从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可以称之为冷凛。 虞婉一时惊呆，甚至连听到原书男主前来的恐慌都被冲淡了不少。 她转头看向云轻，但见云轻不卑不亢，犹如松柏，神情凛傲中又不失气势。云轻此时给人的感觉过于微妙了，若是这番话从一般人口中说出，或许会给人一种不知天高地厚妄自尊大的自负感，但从云轻嘴里说出，却全然没有这种感觉。 仿佛他自身就有一种与原书男主顾承安对抗的底气。 虞婉不知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原书男主顾承安自带主角光环，就算云轻有再好的武艺，只怕也难与顾承安抗衡。 不过原书中顾承安根本没有来过北境，不知为何现在他却突然来了。或许是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北境的处境，顾承安这么看重名声与功名的人，又怎会不前来捡一波漏呢？ 一想着要被这种人捡漏，虞婉确实也很不甘心。 她看了看恭敬谦卑站在一旁的左副将，赶紧打了个圆场，“左大哥，云轻直言直语，你不要往心里去。二皇子想来应该在京城，怎可能突然寻来这里？想必前来的定是冒牌货，对此人我们只需一问三不知即可。” 惹不起这带着主角光环的主，躲还不行吗？ 反正自己现在已经改了名字，这顾承安应该还不至于low到非得逼她一个女子出来不可。 “西山沟近日处在风口上，也该加强管理，所有身份可疑者，都当逐出西山沟。”云轻冷声道。 左副将背心起了一层冷汗，这些日子三殿下一直以云轻的身份生活在西山沟，和虞姑娘在一起的三殿下温柔体贴，倒差点让人忘了他原本的高冷严肃。 二殿下来此多是为了见虞姑娘，也不知为何三殿下和虞姑娘的反应都这么反常。 三殿下的冷厉其实倒也容易理解，毕竟二殿下是带着目的前来的，而三殿下现在还没到展露身份的绝佳时间。三殿下和虞姑娘的感情很不一样，若是二皇子前来横插一脚，不知虞姑娘会不会因为身份的原因而对二皇子更加亲厚。 左副将也不希望虞姑娘因为身份的原因而偏向二皇子。 不过现在看来，他这些担忧实属多虑了，虞姑娘似乎根本就不想见二皇子，甚至连看都没看就定义二皇子是假冒的。而且听到二皇子时，虞姑娘脸上根本不见惊喜，反倒是流露过一些惊惶。 也不知是不是他会错意了。 总之，虞姑娘不会站在二皇子这边倒也正好和他们希望的不谋而合，也正好免去了大家的担忧。 “我这就回去处理。”左副将高兴离开。 虞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又隐隐有些担忧。 在原书中，男主顾承安身边的桃花就不断，不少女配都对他倾心不已。但虞婉觉得这种局面也跟顾承安自身的性格有脱不开的关系，他就是那种典型的中央空调，也对自己的魅力十分自信，对所有的女性角色都喜欢嘘寒问暖。 他既然寻到这边来了，想必是见过从西山沟产出去的东西。 顾承安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看来自己得想办法让他知难而退了。 她一时间想的入了神，突然一双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不必担心，一切有我。”云轻直直地看着她的脸，语气郑重而认真。 虞婉抬起脸，看着云轻温柔认真的模样，心中那些担忧仿佛都被他抚平了不少。 只是，另一种担忧又涌上她的心头…… 她有些怕自己会牵连到云轻。 毕竟顾承安的身份……现在能与他抗衡的，除了老皇上，就只剩皇后和五皇子了。 可五皇子在夺嫡的路上最终还是败落了，以后等到顾承安登基，他们这片世外桃源只怕也很难保住。 “云轻。”虞婉带着满心担忧。 云轻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愁苦的模样，心口也跟着紧起来，“别怕，一切有我，无论什么事，什么境地，我都会陪着你，不会让你受委屈。” 在这种情况听到这样的话，虞婉也觉得心中暖暖的，“谢谢你，云轻。可是，其实我对你有隐瞒，我可能会害了你，我在京中得罪的贵人，是连柴大哥都惹不起的，你还是不要来蹚这趟浑水。我知道你想陪我，可我不能这么自私……” 云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虞婉错愕了一下。 “我又不傻，怎会不知你惹到的是什么人。你并非自私，我们一路生死与共，之前你一直护着我，现在该轮到我来保护你了。你什么都不用去担忧，相信我这次！”云轻搂着她，温柔地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 他的鼻息洒在虞婉的头顶，让虞婉有种被他亲吻的错觉。 知道他护着自己的心意后，虞婉果真放宽了心。 她虽然不想牵连云轻，但以云轻的品性，又怎会当真在这种时候背弃自己？ “谢谢你，云轻。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上了你，那我们就一起面对。二殿下带着目的而来，不过我们也不必怕他，西山沟所有的村民都是我们的人马，我相信大家也很珍惜现在这种来之不易的生活，即使有强权想要打压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 在短暂的担忧之后，虞婉也冷静了许多。 “如果实在走投无路，我们就离开西山沟，另择一片天地。”虞婉道。 虽然西山沟都是他们的心血，但这心血被苏家和男主觊觎了，那就没必要耗在这里了，她可以将能带走的，全都塞进空间里带走。 云轻听她说着这些愤懑不平的话语，反倒微微勾唇笑了起来，带着一种纵容与宠溺，“嗯。” 不过，他又怎会让自己喜欢的姑娘忍气吞声一再避让？ 云轻依旧温柔抚摸着怀里人柔顺的青丝，但眼底的眸色却变得异常幽而深。 西山沟客栈门口。 顾承安穿着一身锦衣华服，正怡然自得地等着那位被无数百姓吹捧的虞姑娘的到来。 不过等了半天，过来的却是几名庄稼汉子，并不见年轻女子的身影。 “这位便是从京城来的贵客？”刘坚上前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虞姑娘不方便见客，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我是西山沟的村长，虞姑娘已经将村中大小事务交给了我处理。” 苏世廷等了半天，其实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你们的虞姑娘为什么不方便见客？可否告知我们理由？我们殿下不辞千里赶来此地，便是想和你们的虞姑娘做几笔交易。” “虞姑娘现在不缺钱，我们西山沟需要休养生息，暂时不再扩大交易规模，只与一些老客户有些往来。”刘坚又道。 他的态度倒是客客气气的，可这些话却处处都透着拒绝，苏世廷和顾承安都是天之骄子，就算在京城在朝中，旁人都会给几分面子，没想到来到这西山沟之后，却处处都受到冷落。 苏世廷还想说点什么，顾承安却拦住了他，“既然虞姑娘不方便，那我们就在这里住下，等虞姑娘方便的时候再拜访！” 这位虞姑娘倒是越来越勾起他的兴趣了。 顾承安准备就在这西山沟的客栈住下，这西山沟的客栈看着还不错，远超乎他的想象，这里的房子用料也与别处不同，竟是用砌成墙的砖块垒砌而成，看上去格外坚固。 这客栈一共建了三层，占地也不算小。虽然精致不足，但气势却是别处的客栈酒楼难以比得过的，就连京城的摘星阁，只怕都不及这客栈的壮观。 顾承安这一路走来，到处都可见百姓衣衫褴褛路有饿殍，唯独这西山沟，人人都有粗布麻衣穿，而且这些衣服看上去还都挺新，百姓们个个脸上红润有光，小孩子们更是珠圆玉润活泼可爱。 如果说一开始顾承安对这位被捧上天的虞姑娘心存狐疑，但在看到西山沟的民众与风景之后，这些狐疑全都打消了。 能被那么多百姓自发捧上神女之位的虞姑娘，确实绝非凡人。 顾承安一群人走进客栈，正准备住宿，不料这客栈掌柜却告诉他们西山沟的客栈已经订满，没有客房了。 “你们这么高的高楼，为何会没有客房？”苏世廷不太相信，这西山沟客栈比京城最大的客栈还大。 西山沟的人就算再多，也多不过京城之地？ 不想那掌柜却道：“几位贵客初来乍到，想来是不了解我们西山沟的情况。我们西山沟每日来往的客人不说上万，好几百人是有的。我们西山沟的美食远近闻名，每日慕名前来的老饕也不计其数，一楼的普通客房都已订满。” “那你们不是还有二楼和三楼？”苏世廷问。 “二楼是我们的贵宾客房，需要入我们客栈的贵宾会员方可入住，不过现在我们的贵宾会员已经注册满员，没有东家的允许，我们不能再招收新的贵宾会员。”掌柜的笑着解释。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苏世廷只好忍了忍，“那你们的三楼呢？” “三楼是我们东家用来接待贵客的专用场地，就连我也没有三楼的钥匙。” “你们东家是谁？把他叫过来，我们自己和他沟通。”苏世廷道，他不相信还会有人不给他们面子。 “可能要让贵客失望了，我们东家外出了，就算她在这里，也会按照我们客栈的规章制度来，不会随便破坏客栈章程。”掌柜依旧笑着客客气气答道。 “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谁？”苏世廷问。 “我知道，你是京城里长信侯府家的大公子，这位是宫中的二皇子。”掌柜很平常地回答。 苏世廷一时语塞，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知道他们的身份。 不过他记得自己还没有在这里亮明身份。 “知道我们的身份，你还不快去禀告你们东家？”苏世廷道。 “我们东家信奉科学，要求我们平等对待每一个前来入住的客人，不能因为身份地位而区别对待。我今日若是因为你们是天潢贵胄就为你们开后门，那我们客栈公平的理念就丢了，我也会因为失职丢掉这份工作。”掌柜说。 苏世廷都快被这番歪理逗乐了，“丢了就丢了，我们补你银子，够你花下辈子。” “苏公子还是不明白，我喜欢西山沟，还要脸在西山沟生活，我若是被辞退了，我这辈子还有什么脸在这里生活？更何况，我们东家给我的酬劳够我们全家富足生活，我若做得好，每个月每个季度每一年都有分红。” 第114章 送瘟神 第一百一十四章 顾承安和苏世廷碰了一鼻子灰，还是没能在西山沟找到落脚点。 一群人从西山沟出来时，苏世廷不免愤懑道：“依我看，这群人就是自诩清高，跟那些酸腐文人没啥区别，就是看着我们性子好，才多番刁难。” “哈哈哈！”顾承安却笑了起来，“世廷兄，你忘了你自己也是个才情惊艳的文人？” “你还能笑出声！”苏世廷郁闷道，“想我堂堂长信侯府的嫡长子，竟然沦落到无处落脚的地步。我就不信他们当真全都是如此冷漠，不肯收留我们的人。这要是在京城，多少人上赶着巴结我们。” “你都说了在京城，可这西山沟并非京城。”顾承安悠悠然道。 “哼！依我看，他们就是受人指使，才如此坚决不许我们住进西山沟。就是不知是何人指使？想来我们与这位虞姑娘理应没有恩怨才对。”苏世廷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顾承安也陷入了沉思中，按理说不会如此才对。 看来这位虞姑娘对他的态度确实有些奇怪，他自认自己不认识什么姓虞的女子，这位虞姑娘却总是对他避而不见，甚至隐隐有种赶客的意味。 莫非这位虞姑娘当真不想结识自己，还是说她当真只想永远隐居在云川这种旮旯地方？ 不过也不对，这位虞姑娘愿意跟柴清彦等人结交，并为柴清彦等人提供火药、水泥和砖块等支持，就说明这位虞姑娘也并非真的那么避世。 那这位虞姑娘……是想故意给他制造一些麻烦，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对女人的心思，顾承安自认还是比较了解的。 “无妨，不管她是故弄玄虚，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我们先去云川城住下再说。我就不信，我当真还见不着这么一个女子！”顾承安志在必得道。 在别的事情上他未必会有这样的自信，但对于这天下的女子来说，还没有他拿不下的。 顾承安拥有着这样的自信。 不过等他到了云川城的时候，不料李静急匆匆走过来了。 “殿下，不好了。”李静一来就急匆匆的。 “何事这么慌张？”苏世廷问道。 “我们的马车被人劫走了。”李静慌张道。 顾承安和苏世廷皆是一愣。 “何人敢劫走我们的东西？”苏世廷问，只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他们才来云川，就遇上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是一群蒙着面的盗寇，这些盗寇对周围的地形非常熟悉，我们根本没追上。”李静道。 其实他们这次带的兵马并不少，不过一部分跟着顾承安去西山沟了，另一部分在后面带着马车和一些贵重物品。 可能是因为这一路走来都太顺遂了，再加上他们看到的北境治安极好，几乎没有偷盗发生，路上也没听说什么打家劫舍的事情，所以也就放松了警惕。 那些商队的配置也并没有很高，都是一些普通的汉子，也没见有人打劫他们，怎么这次单单打劫到了他们头上。 “我那辆马车呢？”顾承安问。 他坐的那辆马车里面有着对他极为重要的东西和文件，这些东西是可以证明他身份的。如果丢了，自己只怕也难以证明自己。 不过……顾承安慌了一瞬之后很快又平静下来，那些打劫自己的人若是看到自己那些东西，只怕会被吓破胆。 “也丢了。” “这事必然有人捣鬼！”苏世廷下了定论，“殿下，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 “谁敢打我们的主意？！”李静不解问道。 “现在我们已经离开了京城，想打我们主意的人，难道还会顾虑我们的身份么？”苏世廷这次倒是十分的通透。 确实，真要想打他们的主意，是不会顾虑他们的身份的。 朝中不想他们回去的人可不少，这件事情只怕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我们先去云川城里看看，找找这里的官府。”顾承安做下决定。 看着这具身体所属熟悉的人走远，虞婉心中的石头也落下了。 希望这群人赶紧离开这里！ 虞婉现在也有点烦躁，她已经都极力走远了，没想到还是有机会遇上书中的主角团，真是晦气啊！ “还在看什么？”云轻转头看她，见她还在看着顾承安等人消失的方向，便提醒道。 “送瘟神。”虞婉说。 云轻被她这句话逗乐了，“真的那么讨厌他们？” “啊？”虞婉回过神来，刚才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不过在云轻面前，她似乎也不需要掩饰那么多情绪，“其实倒也不是我非要讨厌他们，只要他们不找上门来，我可以做到忽略他们。” 说到一半，虞婉又道：“云轻，你就不问我为什么会讨厌他们么？”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而且，我相信这绝对不是你的问题，一定是他们的问题。”云轻十分笃定道。 虞婉高兴笑了起来，“云轻，你真是太可爱了，我也觉得不是我的问题。” 第115章 顾承安来历不明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来到云川城的官府，顾承安去禀明了自己的身份。 那唐大人看了顾承安，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假冒的。 毕竟二皇子要来云州一事根本没听人说过，不过这个顾承安一看就很有钱，身上的衣服料子一看就极好。 随着西山沟的发展，来云川的奇奇怪怪的人越来越多了，唐大人现在已经见怪不怪。 对于这个虞婉，唐大人也十分无奈，这个女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云川最有名气的人，现在只怕整个北境，能和这个女人齐名的就是死去的三皇子，就算是最近屡屡立下战功的柴清彦，名气也都是靠着这个女人起来的。 更令他头疼的是西山沟集结着一群武艺高强之人，他上次去找茬被暴揍一顿，回来差点丢了一条命，这笔仇他一直都记着，只是那群人太过强悍，他才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 “大人，我看这个顾承安来历不明，该怎么办处理比较妥当？”宋浩广问道。 唐大人现在也在思忖，“这人胆子也特么大了，不知道假冒皇子是死罪么？” “我觉得这人或许不是假冒的，听闻二皇子确实来到了北境。” “二皇子若是要来云川，肯定也会先来我们这里。这个虞婉是个人精，她都觉得这个是假冒的，我估计这个男人多半是假冒的。云州的人也没见有人来说这次，我觉得这个二皇子的身份存疑。” “现在不管是真是假，我们先接待了再说。如果真是二皇子，想来是不缺好处的。”唐大人说道。 多几双筷子的事情，唐大人觉得自己还是能搞定的。 更何况他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多团结一些自己的势力，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二殿下，那他就抱了一条大腿，或许还可以将西山沟一举拿下。 顾承安在外面喝了很久的冷茶，这才终于迎来了唐大人。 这个唐大人长得倒是胖胖的，跟普通百姓的模样简直完全不同，顾承安看到这种人，便不怎么喜欢。 不过现在他确实需要借助地方官的势力才能寻回自己的东西，便和唐大人说了此事。 唐大人答应得倒是爽快，只是虽然爽快，却没有立即行动，而是邀请顾承安一起去吃饭。 来到饭局，唐大人给出的饭菜也十分普通，并没有什么好菜好饭。 “二殿下，我们云川山穷人穷，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还请你多多包涵。”唐大人笑着说道。 “没有好东西？”苏世廷却是不信的，“我看你们的百姓吃的都挺好，怎么就没有好东西了。” 说起这事，苏世廷就憋着一肚子火，在路上的时候，他们早就听说了云川城的伙食非常好，西山沟的小酥肉粉蒸肉卤肉特别好吃，堪称人间仙品。 苏世廷本来也非常想尝尝这些被百姓吹上天的美食，来到云川之前，他的伙食其实吃的并不是特别好。 他们这次为了彰显自己与民同苦的精神，路上也没有带上京城的大厨，甚至连炒锅也没有带，可想而知一路上吃的多节省。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大部分时候见到的都是吃穿比较朴素的百姓，看着他们连野菜也吃，他们还能勉强吃得上稀粥，已经非常幸福了。 但这种情况在到了西山沟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西山沟的百姓们都能吃上香喷喷的肉，苏世廷等人想去尝尝的时候，结果却被告知没有饭票，不能吃到今天的饭菜。 而且由于西山沟的伙食太好了，价格又比较便宜，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客人。 这些客人都不缺钱，每次都要买很多东西。 西山沟就算再不缺物资，现在也卖不出那么多东西来。 后来，西山沟对外售卖的量就已经控制住了，昨日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些。主要他们为了显示自己的尊敬，特地没有吃东西，还想着要等着他们一起吃饭。 没想到结果他们连饭都没有吃上。 唐大人也叫苦不迭，“殿下是不知道，这西山沟特别排外，还仗着人多，特地给我们制造麻烦。” “哦？他们竟然连你们也没有放在眼里？” “是啊，他们哪里会把我们放在眼里，现在他们的人比我们官府的人还要多，一个个都是刁民。上次我们去征收腹水的时候，还被打了一顿。” “岂有此理？这群人莫非要造反不成？” “谁知道呢？听说他们和柴清彦走得非常近，我怀疑……” 唐大人的话点到为止。 不过顾承安却没有说什么。 如果柴清彦要造反，那他们没有证据也没有办法。 因为当今圣上还需要柴清彦帮着收复北境，肯定是不会动柴清彦的。 顾承安心中都清楚，所以对于这个提议，他一点都没有回应。 苏世廷对此也没说什么，他再怎么生气，但柴清彦收复了几座城池一事是板上钉钉。 只要皇上还需要稳定北境局势，就没有人能动摇柴清彦的地位。 “你口说无凭，先为本王将失物取回！”顾承安兴致缺缺道。 顾承安在云川城住下了，只不过他们现在住的是云川的驿站。 在西山沟发达之前，云川只是北境最穷最落魄的地方，就连驿站也是最破烂的。 不过最近半年西山沟虽然发展起来了，但这云川的驿站依旧很破旧，因为富起来的只是云川的百姓，跟官府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官府时不时用税收来剥削老百姓，但唐大人之流将这些搜刮上去的民脂民膏占为己有，完全没有投入城市建设的打算。 所以云川城除了城外那条水泥路，城内的设施和环境并没有得到多大的改善。 反倒因为西山沟发展起来了，城内不少百姓都迁居到了西山沟，就连城内的房契都降了不少。 顾承安住在四面漏风的云川驿站，心中别提多窝火。偏偏他现在身上所剩的银子也不多，不敢浪费在城内的客栈里。 当然，城内的客栈也没有比驿栈好到哪里去，远远不及西山沟的客栈，那才是他想入住的地方。 顾承安几乎一夜无眠，除了这屋舍四处漏风，那被褥竟然还有一股难闻的霉臭味，熏得顾承安难受至极。 翌日起来时，顾承安和苏世廷两人都顶着一对熊猫眼。 “看来昨晚没睡好的，不止本王一人。”顾承安还开了句玩笑。 “殿下，你还有闲心开玩笑，我看这个虞姑娘完全就是故弄玄虚，搞得我们在这里受罪。她一名小小女子，何来这样的能耐能搅动北境的风云，不值得我们这般忍耐。”苏世廷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现在心中正窝火着。 “世廷当真这么认为么？”顾承安问道。 苏世廷没再说什么，其实他就是发发牢骚而已。 “先忍一时之气！本王倒觉得这位虞姑娘颇有来头，她既然不肯明着见我们，那我们可以私底下暗访。听这些百姓之言，这位虞姑娘也并非窝在后院的女子，她时常走街访巷，不信碰不上。”顾承安道。 “这倒是，听说这城中有家汤饼铺子跟这位虞姑娘的关系就很密切，我们先去看看，吃一碗汤饼再说。”苏世廷提议。 顾承安微微颔首。 两人一同出了驿站，去了范弘厚的汤饼铺，浓郁的香味飘散而来，勾得顾承安和苏世廷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他们虽然丢了重要的钱财，不过身上倒还有些碎银，吃两碗汤饼应是不成问题。 两人坐下后，便点了一碗带骨头的汤饼，顺便点了一份烤红薯和南瓜饼。 刚出锅的汤饼带着浓浓的肉香和麦香，苏世廷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大块，“想不到这味道竟然丝毫不逊于京城的大厨。” “两位是从京城来的吗？不是我吹，我们这汤饼是用虞姑娘亲自劁的猪熬出来的汤，那猪大骨又鲜又香，毫无腥膻味道。这红薯也是虞姑娘亲自送来的，是西山沟最好的红薯，这南瓜饼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店铺的招牌，用的是西山沟最好的菜籽油炸出来的。”汤饼铺的伙计侃侃说道。 “看来还真是哪里都离不开西山沟的虞姑娘，可你说这些东西是虞姑娘送来的，我怎没见着她？”顾承安问。 第116章 虞姑娘很难见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嗯？虞姑娘很难见吗？你们去西山沟便可见到。”汤饼铺的伙计说道。 “去西山沟便可见到？”李静疑声问。 “是呀，我们的虞姑娘可最平易近人了，可别看她有这么多的本事，但她一点都没有因此而自视清高，对待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极为友善，时不时还在城中施善，说是活菩萨转世也不为过。”那伙计说道。 提及这位虞姑娘，似乎所有的人都毫不吝惜夸奖。 “可我们去西山沟确实没有见到她。” “客人也不用着急，我们的虞姑娘可没有立下那么多规矩，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她都一视同仁。当然，如果有人生了歹心，想要以势压人，又或是想要算计我们的虞姑娘，那虞姑娘自是没有想见的道理。” 说到此处，那伙计还打量了他们一番，这打量多少有些审视的意味。 李静忍不住皱眉，他们这一路来到西山沟，已经受了很多窝囊气了，现在却还要被人误会。就在他要发作之时，顾承安按住了他，解释道：“这位小哥误会了，我们也是慕名而来，想要与这位虞姑娘结交，并无任何歹念。只是不知为何，几番都没见着虞姑娘。” “虞姑娘每天都忙着呢，她既要种地，又要修路，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她定夺，并不是你们这些世家公子说结交说拉拢就能见到的。虞姑娘根本就不在乎你们那点铜臭味，她是真心为我们这些百姓着想，你若没有正经事，就请别去打扰虞姑娘了。” 显然现在误会的不仅是伙计，还有其余前来吃汤饼的食客。 毕竟像眼前这样的贵公子他们可见多了，在这之前便曾有富贵人家想要打虞婉的主意，想要霸占她的红薯和南瓜。不过西山沟人丁兴旺，而且全部都仰仗虞姑娘才有了现在的温饱生活，自是不会让这些人得逞。 而那些富贵人家知道自己敌不过西山沟的众人，目的被揭穿之后也都灰溜溜的走了。 虞姑娘是很少拒绝别人的，这群连虞姑娘的面都没见到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虞姑娘怎会不见他们呢？ 大家顿时看顾承安等人的眼神都不由得变得鄙夷起来。 李静等人气愤不已，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这群都是些什么人？我看那虞姑娘不过浪得虚名，殿下你屈尊降贵，她竟然还不买账？这些愚民把她过于神话了，这世上哪有那么神的女子？” “李兄不可小瞧这位虞姑娘，她是否浪得虚名，在看到西山沟时，你我心中都应该有数。”顾承安道。 李静自是知晓，若非亲眼所见，他也不肯相信，更不会在这里受这么多窝囊气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而已。 苏世廷听了一耳朵，也越发疑惑：“为何这位虞姑娘偏偏不肯见我们？” 顾承安现在也摸不透了，他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按理说不应该与素未谋面的虞姑娘结仇。而自己也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虞姑娘却总是找借口对他避而不见，而且西山沟的人似乎对他们也十分排斥，并不像百姓口中传的那么包容友善。 百姓对西山沟或许有美化的成分，但不可能差别如此之大。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让虞姑娘有所忌惮？ 这世上确实也有一些隐士高人，不肯出世为官府效力，而自己皇子的身份也确实有些招摇。 看来这位虞姑娘确实无心和权势结交。 不过这个观点很快又被顾承安否定了，因为听闻西山沟生产一种名为火药的东西，可以用于战场之上。而西山沟和镇北城扶安城等都有经济商业往来，其中最大的合作对象还包括槐九。 槐九的身份可不低。 “莫非西山沟已经被三殿下的人收买了？”很快又有一人说道。 “三殿下的人收买西山沟做什么？三殿下都已经死了，难不成他们还想造反不成？” “此事尚未盖棺，你们不要胡乱猜想。”顾承安道，但脸色却凝重了许多。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受窝囊气？要是那个虞姑娘一直不肯见我们，我们岂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苏世廷耐心已然告罄。 顾承安现在也很头疼这个问题，不过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从来没有认输的时候，他想要做到的事情，就算用尽一切手段也一定会做到。 “无妨，本王自有办法。”顾承安道，眼底已然有了势在必得的主意。 第117章 虞姑娘，这里有骗吃骗喝的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云川的官员有眼无珠毫无作为，顾承安和苏世廷等人空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他们还有一大批财物被盗走，下落不明。这些财物是顾承安用来收买传说中的那个虞姑娘的，对顾承安来说或许算不上多，但也绝对算不上少。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远离京城，总共也就带了那么些东西，现在连日常开销都成问题，这对向来锦衣玉食，不缺银子的顾承安来说，太没安全感了。 因为在这个不被承认身份的地方，没有钱的皇子跟路边的乞丐一样不被待见。 好在云州的官员段鸿宝正好也是白家的门生，而白家是白贵妃的娘家，算起来这个段大人和他们也算有些渊源。 顾承安得知了这位段大人是白家门生后，便直接去了云州。 段鸿宝虽然是白家的门生，但这个门生其实只是过个名号而已，当下的权贵都喜欢笼络人才，白家的门生众多，可以说遍布天下。然而真正能得到重用的其实并不多，毕竟他们也只是广撒网，然后从中挑选对他们来说有用的人。 不过有了这个名号，这位段大人也算是有来历了。只可惜这位段大人时运不济，之前在秦州就任时犯了些错，被贬到了北境，这一来就是五年。 忽闻二皇子造访，段鸿宝吃了一惊，赶紧出来迎接。段鸿宝之前其实见过二皇子，只不过他见到二皇子时，二皇子还只是个小少年，没想到如今已经龙章凤姿，俨然有成事者的气派了。 段鸿宝喜不自胜，赶紧迎接灰头土脸的顾承安等人进府。 顾承安在云州终于受到了皇子般的待遇，段鸿宝拿出山珍海味招待顾承安。 苏世廷看着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兽，却忍不住皱起了眉，这满桌的盛宴用的食材无一不是精心挑选，就连他们苏府都吃不起这么珍贵的宴席。 “段大人，如今天下皆苦寒，为何你这府上还如此奢靡？”苏世廷是个直肠子，有话也就直接当面说出来了。 段鸿宝道：“苏公子会错意了，我们平时也都粗茶淡饭，只是殿下不辞万里来到这里，一路风餐露宿，所以下官才拿出最好的食材招待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顾承安心中其实也很不爽，这位段鸿宝确实太过奢靡了，如今天子都提倡节约，这个小小的边地官员却能拿出这么多珍贵的东西，说明这个段鸿宝定然不是什么清廉的好官。 只是如今迫于形势，他既没有钱财，也没有可用之人，处处都受制，若是现在还摆皇子之威，可能连最后一个可利用的人都没有了。 “你起来！念在你是一片心意，我也就不追究你奢靡之过，只是现在的百姓不好过，朝廷也提倡节俭，以后就不要再浪费这些东西了。苏公子爱民心切，并非故意针对于你。”顾承安道。 苏世廷眉头皱得更紧，就不明白顾承安为何要给这个蠹虫好脸色看。 几人终于吃了这顿像样的饭，饭后，苏世廷和顾承安被安排到了一座漂亮的府邸。 这座府邸占了半个云州，是云州最像样的房子，里面更是奇花异草亭台楼阁，竟不比京城的高门大户差。 苏世廷更加不爽了，“殿下，这个段鸿宝一看就是个狗官，天下百姓都已贫苦成那样，云州也处处都是穷人，这段鸿宝却在这里当土皇帝，吃穿用度都极尽奢靡，殿下为何还要与这种人周旋？” 顾承安道：“世廷果然还是这般嫉恶如仇，不过我们现在这处境，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将就借这只蠹虫的势。你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收复河山建功立业，并非来此自耗。” 苏世廷当然还是懂的，只是这位公子哥还没接触到那么多黑暗面，想法也天真的紧。 顾承安知道自己这位伙伴兼好友单纯正直，便又道：“你放心，等将来我们成了大业，我定会将这些不为民做事的饭桶清理干净，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还需要借他的手拿回被盗的东西。先忍一忍，趁着现在大战还没开始，陪我去会一会那个千呼万唤都不肯出来的虞姑娘。” “殿下有想法了？” 苏世廷现在也对这个故弄玄虚的虞姑娘起了兴趣，他倒很想看看这位虞姑娘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被传的那么神。 顾承安也并没在云州住多久，然后又回了云川。 毕竟他的东西是在云川搞丢的，这些东西不追回来，只怕后患无穷。 段鸿宝为了在顾承安面前表现，也跟着一起去了云川。 云川比之前更加繁华，云川通往乐萱城的公路已经竣工，现在很多云州的百姓都已经抛弃了以前的小路，绕道走这条被称为“云乐路”的“天路”。 这条水泥路不仅平坦好走，而且沿途还有“站点”，相当于驿站茶肆，走累的人可以花点钱在这里歇脚。如果不想歇脚，也有公共的凉亭，是专门供路人停歇休息的地方。 段鸿宝看着这平坦坚实的路面，眼睛都开始放光，只是这路明明可以从云州穿过，这修路的人却偏偏绕过云州，摆明了就不给云州面子。段鸿宝也听过虞婉之名，想来是个不懂审时度势之辈。 到了一处茶肆，顾承安等人停下歇脚，顺便吃上一顿热乎的饭菜，这些饭菜竟然和西山沟也相差不多，只是味道没那么好而已，不过对没吃过的人来说也算很新奇了。 “这里竟有妇人单独出行，她们就不怕遭到贼人掳掠？”苏世廷疑惑不解。 “这位公子说笑了，我们这里到处都有巡逻队伍，就是为了维护这条路的治安，以免有歹人行凶。你不知道上次来这里行凶的歹人结局有多惨，现在那些歹人可都是绕道而走的。”茶肆伙计给他们科普道。 原来这一路都有站点，这些站点是西山沟设立的，在站点工作的人不仅为过往行客提供服务，还会沿路巡逻。 顾承安看着沿路自由行走、欢声笑语的人们，仿佛又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理想的、没有战乱、没有灾荒，百姓们安居乐业的世界。 “这位虞姑娘确实很有本事，她若是名男子，定是封侯拜相的不二人选。”顾承安有感而发。 即使苏世廷不愿意承认，这一刻也不得不心生佩服。 到了云川城郊的慈善堂，顾承安和苏世廷等人都换上了乞丐装，因为今天正是虞姑娘前来施粥的日子。 顾承安原以为这种施粥的地方一定人山人海毫无秩序，没想到现场却与他们想象完全相反，来领粥的人其实并没有特别多，至少不会像其他地方那么多。 但真正来领取的人基本都是老弱病残，以及一些从外乡赶来的人，其中又以从外乡来的人居多。 这些人全都自觉地排成了两排队伍，顾承安也选了一条队伍排着。 段鸿宝见顾承安穿着一身破衣服站在人群中，总觉得这位二皇子脑子有点不好使，“殿下，你是尊贵之躯，要不让下官去召见虞姑娘？” 顾承安瞥他一眼，示意他别说话。 段鸿宝明白过来，这是二皇子招揽人心的手段，想必那个自抬身价的虞姑娘得知二皇子为了见她一面甘愿扮成乞丐，肯定会感动不已。 这么想着，忽然一人走了过来，对段鸿宝严声提醒道：“这是为真正需要的穷人施粥的地方，不是骗吃骗喝之地。” 段鸿宝还没被人这样大声说话过，顿时就不高兴了，“你是谁？我哪里骗吃骗喝？” “长得肥头大耳，还好意思说不是骗吃骗喝！”那人道，“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还有你们两个也是，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真正的穷人。” 众人都纷纷朝他们看过去，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虞姑娘好心救济需要之人，可不是养你们这种骗子的。” “你们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大可以去招揽苦工那边登记，却要来这里分那些没有能力养活自己的人的粥，真是羞死人。” “那些能养活自己的小孩和老人都能去西山沟找到活养自己，你们这几个正值青壮年的人却在这里骗吃，呸！” 苏世廷羞红了脸，这辈子怕是没有遭到过这样的场景，可在他们前面排队的确实都是残废者老者幼小之辈，他们在这里确实格格不入，难怪来这里领粥的人并不多。 段鸿宝怒道：“你们这群刁民休得无理，你可知站在这里的是谁！” “我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们没脸没皮！” “你……你们……”段鸿宝正要发怒。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柔和的女声传来，“这是怎么了？” “虞姑娘，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三个骗吃骗喝的骗子，他们被揭穿还在这里凶。”负责维持秩序的人说道。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顾承安期待已久的虞姑娘终于来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人脸时，顾承安和苏世廷都震在了原地。 “赵碗？！” 苏世廷不可置信道。 第118章 苏大公子竟沦为乞丐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苏世廷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让他们苏家丢尽脸面的赵碗竟然就是人们口中的虞姑娘，而且眼前的赵碗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仅变得光鲜亮丽，落落大方，就连这容貌也比以前要好看数百倍。 如果不是因为对这张脸无比熟悉，苏世廷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赵碗吗？ 仔细一看，除了大体轮廓长得相似，眼前少女和赵碗似乎毫无相同之处。 就在苏世廷以为自己看错人的时候，眼前少女却忽然笑了下，“数日不见，想不到堂堂苏大公子竟然沦落成乞丐了。” 这话将苏世廷最后那点幻想彻底扑灭，眼前人竟然真的是赵碗！ 苏世廷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简直精彩极了。 顾承安倒是镇定一些，勉强控制住了自己因惊讶而怔住的神情，只是那看向虞婉的眼神沉沉的，底下的暗涌可能只有他知道。 但是最后这些暗涌都渐渐退去，变成了另一种兴味。 他必须承认，这是他第一次正视这个女人，这个他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但他却快要遗忘的女人。 在这一刻，他似乎完全明白虞婉为什么不想见他了。 同时他也无比庆幸，庆幸这个虞姑娘就是苏家沦落在外的嫡女赵碗，又或者确切地说——苏婉。 “婉儿姑娘，好久不见。”顾承安理了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他惯有的温和与自信。 虞婉冷淡地扫了顾承安一眼，对这位原书男主毫无好感。 “啊？你又是谁？”她故作惊讶道。 顾承安脸上和煦的笑容凝住了：“……” 苏世廷：“……” 和他们一同前来的段鸿宝看了看这三人，摸不清他们是什么关系，但是绝对不能得罪二皇子便对了。 段鸿宝主动道：“这位是京城里来的二殿下，二殿下惜才，特地来此找你，也算是你的造化，还不快见过二殿下。” 没想到眼前少女却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了，“二殿下何以穿成这样？还来与我北境的穷苦百姓抢善粥吃，这若是传出去，只怕会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周围的人也都哄笑起来。 顾承安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苏婉会给他这样的难堪。 不过想来也是，苏婉之前对自己爱的死去活来，又仗着两家的婚约，拼了命的想嫁给他，自己却从来没有回应过他的感情，甚至还主张把她嫁给王家的纨绔。 听闻在侯府的庄子上时，苏婉还曾以死相逼，最后不得已才选择逃离京城。 如今苏婉在云川混得风生水起，再也不是那个拿不出手的苏婉，她对自己有怨有恨也在情理之中。 顾承安终究是忍了忍，没打算与虞婉计较。 不过段鸿宝就不一样了，见虞婉如此不给他们面子，加之今天他们在这里受的鸟气也够多了，段鸿宝便道：“放肆！二皇子岂是你一个小小的民女能羞辱的！” “这位大人，难道我说的话错了吗？你说他是二皇子，可你们身为皇族，身为高官，对百姓毫无作为就罢了，现在却开始来抢救济百姓的口粮，如果换我是你们，我早就羞得无地自容了。” 虞婉如今突然释怀了，顾承安再是皇族又如何？她现今在北境拉拢的势力和民心，也未必不能让顾承安忌惮。 顾承安来北境，不就是想接手三皇子死后留下的势力，他肯冒险走这一趟，说明他在京城的势力并没有发展得那么顺利。 至于为何没有那么顺利，虞婉暂时还不清楚。 但他想拉拢自己为他所用，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百姓们自然也都是向着虞婉的。 且不说眼前这个二皇子是真是假，北境这些官员，除了三皇子的旧部，谁不是鱼肉百姓的贪官？ 二皇子今日的所作所为，以及这三人的奇葩行径就已经说明了问题，虞姑娘能让他们吃饱饭活下去，而这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却只会搜刮他们来满足他们的贪婪。 于是众人也道：“哪里来的骗子？还想骗我们虞姑娘，还好虞姑娘慧眼如炬，不会被你们这种低劣的骗子欺骗。” “看你们这大腹便便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们要饭也别要到这里来，这里不欢迎你们。” “你们对虞姑娘连基本的尊敬都没有，也没见过谁人要饭要得像你们这么高贵傲慢。”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这三人连还嘴的能力都没有，一个个脸色憋得像茄子，别提多窝囊了。 苏世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赵碗！我知道你对我们怨恨在心，你也用不着这样颠倒黑白，让你的人这样羞辱我们。你偷走庄子上的东西，跑到这里装神弄鬼，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哦？那苏大公子打算怎么和我算？想把我抓回去囚禁起来折磨吗？”虞婉浑不在意地问道，只是这声音渐渐变冷。 听到虞婉这般说，周围群众便不再客气了。 “你这个恶人好不要脸，看你长得一表人才，想到却是个没头脑的。虞姑娘只是说两句实话，你就在这里乱发脾气，是不是看我们虞姑娘好欺负？” “我们可不是虞姑娘的人，我们只是百姓而已，我们保护虞姑娘，用不着她吩咐。” “虞姑娘都不想见你们，你们还不赶紧滚，要是再敢来打扰虞姑娘，就休怪我们不客气。” 百姓们义愤填膺，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谁人敢这样对整个北境的恩人。 顾承安等人很快就被唾沫星子淹没，顾承安这样的天之骄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而且为了表诚意，他们来慈善堂的人手也不多，总共就他们三人。 而慈善堂的现场却几乎都是向着的虞婉的人，这些人要是暴乱起来，他们绝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顾承安知道自己这一趟搞砸了，只好沉着脸叫上苏世廷和段鸿宝离开。 不过为了保持他的风度，在离开之前他还是对虞婉道：“婉儿姑娘，今天是本王考虑不周，我改日再来登门道歉。” “这位公子说笑了，我们西山沟庙小，都是一些走投无路的平民百姓，可招待不起京城来的贵客。公子请回！”虞婉不卑不亢道。 顾承安似还有话要说，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他终究是没说出来，带着苏世廷和段鸿宝灰头土脸地离开。 看着他们远去，虞婉脸上的表情却并未因此而放松。 “虞姑娘，你别怕。你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就算他们是天皇贵胄，只要他们敢害你，我们永远都站在你这边。”负责施粥事宜的钱老三道。 有了钱老三带头，其余人都纷纷附和。 这些都是受够了苦日子的底层穷人，知道维护谁才会有好日子，现在他们至少能勉强生存下去，要是虞姑娘出了事，以后大家都只有饿死的份。 虞婉见他们如此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心中也颇有触动。 她现在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她没有必要再害怕这些书中的主角团。 “婉婉。”一道冷清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云轻，你不是有事么，怎么也来了？”虞婉闻声回头，便见云轻正朝自己走来。 云轻最近似乎变得特别忙，虞婉有时候约他一路，他都没时间。不过整个西山沟，包括西山沟到乐萱的公路治安等方面，全都是云轻在负责，才使得百姓们能过上安宁日子，可以安全往来、贸易、生产等。 虞婉也很欣慰有个这样的得力助手，让她少了很多后顾之忧，只需负责田间劳作和生产上的突破即可。偶尔也有时间体察底层百姓的困难之处，为他们提供生存下去的途径。 “已经处理好了，过来看看你。”云轻道，“刚才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就是来了几条恶狗想在这里混吃的，已经被大家撵走了。”虞婉俏皮道。 她如今想开了，谈起顾承安等人便不再有那么多的顾忌。 云轻袖中的手紧了紧，面上依旧淡淡笑了下，“嗯，看来我们还需要加强守卫，免得一些阿猫阿狗也来找存在。” 其实从顾承安等人踏入云乐路的时候，云轻很快就得知这群人的到来了。 不过嘛，有些人想来碰壁，那他也不必再阻止了。毕竟虞婉不可能一辈子躲着这样一群人，她的心结需要解开，而那些欺辱过虞婉的人也终该迎来报应了。 “好。”虞婉心情极佳，“云轻，我带你去看新出炉的玻璃！” 第119章 越挫越勇的二皇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从慈善堂离开后，段鸿宝便派人去通知了唐大人。 苏世廷还在愤愤不平，他没想到这辈子竟然会被赵碗这样的女人羞辱。 “这女人自抬身价故弄玄虚，她背后肯定有人，这些东西不可能是她做出来的……”苏世廷依旧不敢相信，之前是不敢相信这些东西能由一个女人创造，现在更加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就是赵碗。 段鸿宝也深以为然，他虽然不知道这个虞婉跟眼前两位京城来的贵人有什么渊源，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并不是什么好渊源，从苏大公子说出的话就知道。 “苏公子所言甚是，这女子毫无礼数，听闻是逃婚来此的，她成天在外抛头露面，伪装神女，如今被她糊弄的愚民越来越多，才让她有胆如此藐视皇权。如此下去，只怕这妖女迟早要造反，其心可诛啊！”段鸿宝被当众羞辱，早已怀恨在心，现在只想借这两位爷的手清除掉虞婉这一祸害。 在这北境，百姓们或许不知道他们这些官员的名字，但是人人都称颂虞婉。 这个虞婉不仅深得民心，让官府毫无存在感，更甚至因为有了对比，百姓们对官府的成见也越来越深，人人都在骂他们不作为，骂他们鱼肉乡里。 要不是因为虞婉和柴清彦、槐九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又怎会治不了一个小小女子？ 好在现在有了地位更高的二皇子和苏大公子，这次他们一定会将小小的西山沟制伏。这西山沟可是一块大肥肉，就算光拎任何一项出来，都足够产生享之不尽的财富，尤其是那可以修成“天路”的水泥配方。 若能将这些技术献给朝廷，那他高官厚禄岂不信手拈来。 还好这位段大人没见过真正的世面，不知道这西山沟最值钱的乃是火药。 不过相比他们两人的气愤，顾承安的接受能力似乎更好一些，他只是一路沉思着，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你倒是说句话呀！”苏世廷见顾承安半天没反应，便催了句。 “世廷莫急，我也很好奇你的这位亲妹妹到底遇上了什么样的奇遇，才有了现在这样的蜕变。”顾承安缓缓道。 苏世廷急的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样的闲情。还有，我可没这种丢人现眼心思恶毒的妹妹。” 顾承安却只是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世廷，你的偏见太重了。” “她本就心思不纯，现在更加变本加厉，还故意报复我们。”苏世廷嫌恶道。 一旁听了一耳朵的段鸿宝却是大吃一惊，这位虞婉竟然是侯府大公子的亲妹妹？！ 这……怎么可能？！ 他记得苏家确实有个女儿，但那个苏小姐温婉贤淑，和苏大公子关系极好，还与二皇子有婚约。 但显然，他所记得的那个苏家小姐并非今日碰到的虞婉。 段鸿宝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殿下爱才惜才，不惜自降身价扮成乞丐去结识一名女子，可这虞婉自视甚高，丝毫不将殿下你放在眼里……” 没想顾承安却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眼下这个虞姑娘有恃才傲物的本钱，你们就不必再劝说了。诚如你们所言，苏婉定有与常人不一样的奇遇，那我们更应该将她招揽到麾下，为我们所用。” 段鸿宝听后，也算是明白了顾承安的用心。 不过想来也是，这位虞姑娘长得也是国色天香，放眼整个北境，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漂亮的，二皇子对她另眼相待也实属正常。 当然，在段鸿宝看来，要想拥有一个女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抢占，何必去花这么多精力讨好？ 苏世廷紧皱眉头，“你真相信苏婉会有那么多本事？” 顾承安却胸有成竹，“本王看人的眼光向来不差，你的这位亲妹妹已经今非昔比了。” 苏世廷却只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当然他不会承认自己心里其实也很想知道真相。 唐大人匆匆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顾承安和段鸿宝等人站在一起。 唐大人暗道坏事了，没想到这两人还真有些来头，莫非真的是京城来的二皇子？不然段鸿宝怎么可能对他低声下气？ 不过还好他也没在二皇子面前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而且，这几人刚刚在虞婉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这真是天助他。 唐大人一改之前的冷淡，赶紧热情地接待了几人。 苏世廷对这唐大人没有一点好感，“唐大人，你治下的云川可真是好得很。” 唐大人冷汗涔涔，“下官也是无可奈何，虞婉在西山沟收买人心，还跟……还跟军队有所勾结，上次下官前去探查，差点被他们杀死。” 顾承安对唐大人这些话没什么兴趣，这位大腹便便的唐大人也并不是什么好鸟，如今民生艰难，到处都有饿殍遍野，这唐大人竟比段鸿宝还要白胖，那挺着的肚子里不知装了多少油水。 “西山沟出现了如此多利国利民之物，为何不见你们上报朝廷？若是能将这些东西推广开来，难道不是一件利国利民之事？”顾承安问。 若是早些时间来，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动。 唐大人心中叫苦不迭，“殿下有所不知，虞婉早已跟槐九等人勾结在一起，根本不将我等官员放在眼中，甚至以下犯上殴打朝廷官员。他们如此嚣张，怎肯将这些东西分享给我等？云川虽归下官管，实则下官在这云川根本没有话语权了，不仅西山沟不听官府的话，就连百姓也处处与官府作对。” “废物！就连一群百姓都管不好。”苏世廷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顾承安现在倒是明白北境的现状了，“凡事都得讲理讲法，西山沟这样的地方是不可以用强的。苏婉与本王有些旧怨，她今日会如此带本王，本王也能理解。西山沟的东西利国利民，本王会亲自在去会她一趟，届时你们不可多言。若是谁惹了苏婉不高兴，坏了本王的大计，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他这话说得十分凝重，显然动了真格。 苏婉曾经对他爱到尘埃里，可惜他没有珍惜，想来苏婉对他的感情只怕已是复杂得难以厘清，可能早已由爱转恨。 不过只要有恨也好，说明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顾承安如是想。 对于如何拿捏女人的感情，他早就得心应手，应付一个曾经深爱他的女人，他对自己有十分把握。 第120章 我心中的三殿下就是你的模样 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批玻璃已经制造成功，虞婉让宁翁等人制作了一只望远镜。 当然，望远镜的图纸和原理是虞婉告知他们的。 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超乎后世人的想象，虞婉只是将大致的原理给他们讲了几遍，他们便能摸索出来。 虽然这期间也花了不少时间和人力，但收到的效果比虞婉预料得还要好一些。 “哇，虞姑娘竟然还会造水晶？这玩意可值钱了。”左副将虽然早已见怪不怪，但看到那晶莹剔透的“水晶”，还是忍不住被惊艳到，“我听说这水晶是用沙石烧制出来的，那我们卖出去岂不大发了？” 要知道现在国库空虚，他们去年的军饷都还没到位，今年还不知道朝廷能拨多少银子给他们。 要不是因为之前三殿下还有些家底撑着，他们只怕早都撑不下去了。 而大战之后，北境的恢复和发展也离不开银子。 谁也料想不到，毫不起眼的沙石竟然可以制成价格高昂的水晶。 虞婉听后却是一笑，“只怕要让左大哥失望了，这并不是水晶，而是跟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玻璃。” “玻璃？这东西我还从未听说过，它又有何用呢？”左副将来了兴趣。 云轻虽然之前也听虞婉讲述过这种东西，但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此物的透明度比琉璃还要清透，但是造价却更加低廉，想必将来定能引起一番轰动。 虞婉笑着解答道：“此物的用途甚广，最常见的用途可作窗户，此物能遮风挡雨，透光性也极佳，是制作窗户的最佳材料。” “这么珍贵的东西制作成窗户？这也太奢靡了。”有人立即震惊道。 虞婉一笑，“以后我们西山沟家家户户都会有玻璃窗的。当然，玻璃的用处远不于此，我手上这支望远镜就是它的用途之一，它能清晰看到远处的东西，可以帮助我们侦查敌情或是周边危险。” 说着，虞婉将望远镜拿出来给大家看。 “真有这么神奇？” 有人不信邪，就要上前去拿。 不过左副将抢先了一步，将望远镜拿到手，他正要看，但终是顿住了手，交给云轻：“云公子先瞧。” 云轻：“你想看便看。” 虞婉忍不住笑了，“没关系，我已经给云轻制作了一只专门的望远镜。” 说笑间，她又拿出了一只更精致的望远镜，交给了云轻，“喏，这是给你的专属礼物。” 云轻唇角上扬，道了声谢接过手。 左副将这次终于放心大胆地拿起望远镜四处瞻望，这一看不得了，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虞姑娘，你可真是上天派给我们的神仙，远处有两只鸟在打架我都看见了。” “真假的？快让我也看看。” “一边儿去！我都还没看明白呢！” …… 众人对望远镜的好奇不已，争先恐后抢着想看。 虞婉却只是笑看着他们。 一阵起哄后，左副将终于舍得将望远镜给别人看，然后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虞姑娘，要是我们能早些认识你该多好，我们……”说到一半他一度哽咽，“去年风回谷一战，就因没能探察敌情，我们殿下惨遭埋伏，云家军死伤无数……” 正在用望远镜眺望远方的云轻顿了下，回过头来，“虞姑娘既已造出望远镜，你们好好利用便是。而今战事再起，各方势力盘踞，北境也将不再太平。将军有空在此遗憾过去，不如多花些精力加强守卫，切莫再让别有用心的歹徒有可乘之机。” 左副将闻言赶紧应下，“是末将……是在下多嘴了，我这就去做，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看来三殿下对二殿下前来求见虞姑娘一事十分在意，不过这个二殿下也真是的，虞姑娘根本不想见他，他还不顾身份去装乞丐，也不知二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连身份都不要了。 但若是为了拉拢虞姑娘，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这天下谁人不想和虞姑娘交好呢？虞姑娘温柔博学聪慧，可她却从未恃才傲物，而且还怀着一颗仁爱之心，说是在世观音也不为过。 可对谁人都温柔和气的虞姑娘，却唯独不愿给二殿下好脸色，看来这其中肯定有缘由。 左副将不知这缘由是什么，他只知道错的肯定不是虞姑娘。 既然三殿下不想让他提起风回谷一役，左副将也识趣的乖乖离开。 待到众人离去，虞婉便又对云轻道：“云轻，左大哥好像特别听你的话。” “我们花了钱雇他们，保护西山沟便是他们的职责，只是不想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云轻一脸正色。 虞婉没想到他这么较真，云轻虽然看上去有些高冷，但他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这般反常，想必也是想保护她！ “好了，别这么一板一眼，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我们西山沟好，但左大哥好歹是柴将军手下的将领，我们还是对他客气点，我想左大哥愿意留在这里当守卫，肯定不是为了我们给他发的那点雇佣费。” 左副将被柴清彦留在了西山沟，以防西山沟被人觊觎，也正因为有这么一支不小的队伍留在这里，西山沟才得以安定发展，从未发生过烧杀抢掠的事，就连偷盗事件也很少发生。 敢在这里偷盗的，要么被群众的唾沫星子淹没死，要么就被左副将的棍棒打到半残再扔去荒郊野岭自生自灭。 有了这些杀鸡儆猴的案例，没有谁人敢轻易在这里犯法。 不过柴清彦将一支不小的势力留下，虞婉倒也猜得出柴清彦的用意，西山沟对北境太重要了，无论是西山沟的粮食，还是西山沟的水泥制作技术、烧砖技术、火药技术，每一样都对北境的局势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所以柴清彦才舍得下血本留一大批人在这里。 虞婉和柴清彦都默契地将这支队伍叫做护卫队，对外宣称是西山沟花钱聘请的侍卫。 云轻现在倒是从善如流：“嗯，我知道了，婉婉，我只是……不想你被欺负。” 虞婉粲然一笑，“有你们在，谁敢欺负我？我今天真的很开心，我终于克服了一直困扰我的噩梦。” 自穿越以来，她一直害怕卷进原书的剧情中，害怕见到书中的人物，害怕自己的努力抵不过这本书的设定。但真正见到顾承安和苏世廷的那一刻，她忽然释怀了。 因为她发现主角团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强大，他们甚至还显得荒唐可笑。如今他们想动她，也需要掂量后果。 她不再是书中那个任人摆布的炮灰角色，她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的故事线。 看她笑得如此释然，云轻被她的开心感染，伸手摸向她柔软的发顶，“你想通了就好。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你一起。” “嗯，云轻，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这辈子也值了。”虞婉也有感而发，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也找到了可以生死与共的知己和搭档。 “朋友么？”云轻呢喃着这两个字，眼底的柔情有一丝苦涩。 可惜虞婉看不懂这种微妙的情绪，她反倒对左副将先前没说完的话更感兴趣，“云轻，你知道战神三殿下吗？听说他是大荣人们心中的白月光，真想一睹三殿下的风采。” 云轻语气淡淡，“传言多有刻意美化和粉饰，不可尽信，没准他就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没有那么好，甚至性格也木讷冷漠不讨喜。” “噗～”虞婉笑出声。 云轻静静地看着她笑，待她笑完才问道：“笑什么？” “很少见你这样揣度一个人。”虞婉说，“其实我心中已经能想象出三殿下的样子。” “嗯？” “如果关于三殿下英俊无俦骁勇善战智谋无双的传言为真，那他一定和你很像。” 第121章 我们西山沟只收礼不接待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云轻微怔，眸底似有暗涌流淌。 他没有回应，虞婉依旧带着笑意看着他，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静默。 云轻大概被她看得久了，有点不自在，便挪开了视线。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云轻淡声道，“我没你心中的三皇子那么完美。” 虞婉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云轻，你是在吃醋吗？” 云轻：“……没有。” 虞婉却说：“在我心中，你就有这么好。” 云轻耳朵微红，“不说这些了，我们回去。” “嗯。” 云轻可真是太容易害羞了。 没隔两日，顾承安又找上门来了。 不过这次顾承安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西山沟的布防，虞婉和云轻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顾承安的动向。 “云公子、虞姑娘，二殿下备了数辆马车和几百人的队伍前来，我们……我们当如何处理？”左副将头疼问道。 如果是别的人也就算了，直接撵走便是，若是对方执意纠缠，乱棍暴打一顿扔去荒郊野岭，这样的经历绝对足够对方长记性。 可偏偏对方是二殿下，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皇位继承者的热门人选，左副将便不能再用对付地痞流氓的办法来处理了。更何况，这位二殿下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难缠了些。 二殿下的目的太过明显，便是想要西山沟这些新奇东西。 若是西山沟和虞姑娘真的为二殿下所用，对三殿下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左副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盼着快点将二殿下打发掉。 云轻对此似乎并不急，只是眼底的神色有些冷，“婉婉想要如何处置？” 虞婉道：“先看看他们又想唱什么戏，横竖现在是他们想拉拢我们，只要我们的配方、技术和种子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我们便有主导权。除非他们真的可以不顾身份和名声公然抢夺，他们便奈何不了我们。” 她好歹是看过原书的，知道顾承安是个什么样的男主，他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名声。而今北境过半百姓都向着她，这里算是她的大本营，而顾承安虽是二皇子，却在北境并无什么经营，也没有能成气候左右一方的势力。 因为北境以前是三皇子的阵营，这里厉害的武将几乎都跟云家军有关系。 云轻微微颔首。 而在西山沟外的大门处，顾承安等人被一堵高墙拦在了外围。 “这里什么时候有了一堵墙？我上次前来还不曾有。”唐大人惊愕道。 “云川内发生如此大的动静你都不清楚，还有脸面问出来。”苏世廷讥讽道。 唐大人心中苦，“下官前段时间被西山沟的刁民重伤，在床上躺了整整一月有余，着着实实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实在无暇处理公事。” “哼！”苏世廷冷哼一声，他是很不屑与唐大人这种庸碌之辈为伍，只是现在逼不得已，只能与他们合作。 段鸿宝赶紧插话道：“二殿下，如今正值国难，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天灾不断，可这西山沟却趁机在这里修筑如此长、如此豪奢的城墙，很难保证他们没有异心。” 唐大人也跟着补充：“是呀！这墙可比我们官府的院墙还要坚固壮观，若是这些钱拿去修筑城楼，我们云川城也不至于变得如此破败。” “别说你们云川，就连我们云州也没有这么气派的院墙。”段鸿宝道，“西山沟到处鼓吹神迹，愚弄百姓，如今已有不少百姓受他们蒙蔽。而今他们还修了如此高墙遮蔽，以后谁能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他们若真有反心，只怕北境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是呀，他们还和槐九、柴清彦等人勾结在一起，没准就是槐九等人想要谋逆……” “唐大人，槐九和柴清彦驱逐外敌，乃是我大荣的英雄，没有确凿证据，还请唐大人慎言。本王此行并非问罪，而是想团结各方势力，将我大荣失去的河山全部收回。”顾承安正色道。 唐大人只得悻悻闭了嘴。 其实他们并不傻，也并非看不懂顾承安的用意，只是槐九之前将他打得半死不活，让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差点一病呜呼，这口气唐大人咽不下，不要逮住机会，就要极力给顾承安上眼药水。 只可惜顾承安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说动。 西山沟的院墙修得十分壮观，将西山沟几百亩地圈了起来，自成一方小世界。修筑这些院墙想必花费不少，这些墙所用的材料和他们在乐萱城看到的城墙差不多。 上次他们来的时候，这院墙还没竣工，这次来竟然就已经完全围起来了，像是一夕之间就建成了般，这等工程这等效率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顾承安不知道西山沟是怎么做到的，所以他一定要拉拢虞婉，让虞婉为自己所用。 在进入西山沟的大门处，这里还配有门卫和巡防队伍。 不过虽然多了院门和院墙，但出入这里的人和马车似乎并没受什么影响，这里依旧人来车往，十分繁华。 毫不客气的说，这里是北境最繁华的地方，没有之一。 就连乐萱城都不及这里热闹，云州与这里相比更是差一大截。 顾承安等人正要进西山沟，不料却被守卫拦下了：“你们做什么的？有没有通行证？” “什么通行证？”苏世廷问。 “即日起，凡外人进出证皆需要通行证。”守卫道。 “他们就是之前欺负虞姑娘的人，可千万不能放他们入内。”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们。 苏世廷气得脸色铁青，这明摆着给他们找难堪，没准这通行证也是特地为他们设置的。 顾承安倒是好脾气解释道：“诸位，在下与虞姑娘确实是旧相识，之前因为误会和虞姑娘闹了一点不愉快，此次在下诚心前来向虞姑娘赔罪，恳请两位大哥放行。” “你们如此大阵仗，又有这些狗官护着，我们可不敢轻易放你们进去。”那门卫道，似乎毫不惧怕他们的身份，“你的赔罪就是带一群狗官来耍威风吗？” “哼！他们哪里是来赔罪的，分明是想逼迫虞姑娘屈从他们。” 苏世廷听不下去了，“放肆！二皇子屈尊下贵前来致歉，你们好大的胆子……” 顾承安拉住愤慨不已的苏世廷，“诸位误会了，本王并非想以势压人，这些东西都是本王给苏婉……也就是你们的虞姑娘的礼物，就当做是本王的一点心意，还请诸位网开一面，让我当面对虞姑娘致歉。” 他长得俊美，又是存了心想结交人，拿出了足够的耐心和教养，不少人确实也对他有了一点点改观。 那守卫道：“我们西山沟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看在你这次好言好语的份上，我可以帮你传达给虞姑娘，至于虞姑娘见不见你，那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有劳兄台了。”顾承安客客气气道。 虞婉不一会儿便得知了此事，但对于原书男主的好心，她可没一点心动。 这可是联合女主苏清柔把原主推入火坑的罪魁祸首之一，虞婉要是能原谅他哪怕一丁点，那也是会膈应死自己的。 “虞姑娘，这下该怎么办？二殿下都亲自登门道歉了，我们再拒绝是不是不太好？”左副将抓了抓脑门，感觉脑门都快要愁秃了。 虞婉若有所思，“拒绝是不太好，那就将歉礼收下。” “那他们人呢？”等着回去处理的守卫问道。 “人？”虞婉冷冷一笑，“让他们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我们西山沟只收礼不接待人。” 第122章 他们口中的云公子是谁 第一百二十二章 顾承安在西山沟的院墙门口等了半天，苏世廷心中极为不耐，但考虑到顾承安的布局，他也只得咬紧牙忍着。 只是他耐心本就有限，一个时辰后终于忍不住了，“你们的人前去报信，怎的还没回来？都已经去了一个时辰了，莫不是把我们当猴耍？” 想他苏大公子在京中身居要职，自小锦衣玉食里长大，谁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除了当今天子，还从没有人能让他这样等。就算是当今天子，也都礼贤下士，对朝臣们有着该有的体面。 而那个赵碗，那个生长在乡野里的乡巴佬，多番羞辱他们，现在更加变本加厉，让他们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 那守卫的人却道：“嚷什么嚷！又不是我们家贵人让你在这里等的，你们要是不乐意等，大可以回去。既想要我们贵人的好处，又还要想来我们西山沟耍威风，好处都被你占遍了，你怎么想的这么美？！”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苏世廷怒不可遏。 “本来就是，怎么？被我说中就要打人？” 苏世廷要想出手，顾承安拉住了他，来往的人不免对他们指指点点。 好在这时前去报信的人赶了回来，对顾承安等人道：“二殿下，我们虞姑娘说了，既然这些礼物是你道歉的诚意，那我们西山沟也不是那种没肚量的，这份歉礼我们就收下了。” 说罢，便让人将大箱小箱的礼物收下，运到西山沟里去。 顾承安终于松了一口气，苏婉对他的感情复杂，之前那些权当是她的欲擒故纵，不过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罢了。 苏世廷傲慢地冷哼一声，大有种果然如此的讽刺。 他一挥衣袖，准备踏入西山沟的大门。 不料那报信的人却拦住了他，“苏公子请留步，我们虞姑娘说了，礼到人情到，你们不必再特地去见她，她原谅你了。” 苏世廷不敢置信，看着西山沟的人将大箱小箱的礼物搬走，却将他们这些送礼的客人拦在外面。 “这是她的原话？”苏世廷问。 “嗯，却是虞姑娘之意，我等奉命办事，岂能误传虞姑娘的话。” 苏世廷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荒诞感，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这是那个毫无教养的乡下土包子能做出来的。 “卑劣无耻！”苏世廷咬牙切齿道，“她就是贪图我们的钱财，之前偷走了我们庄子上的财物，才有了作威作福的本钱，现在又打殿下的主意……” “苏公子，你好生无礼，我们贵人三番五次给你脸面，你却这般造谣我们贵人。我与贵人相识时，贵人身上也并无多少贵重之物，所用银子全是云公子慷慨解囊，她只有些许种子。而据我所知，这些南瓜、红薯、辣椒、豇豆等物，就连京城都没有，我们贵人如何偷窃你们没有之物？” 说话之人正是当初第一批追随虞婉的刘家村村民，自是对虞婉的过去了解更多一些。 “是呀，我们西山沟的所有东西，都是虞姑娘用劳动和智慧创造出来的，这些庄稼地全是虞姑娘亲自布局，教导大家耕作才了今日的丰收。这水渠是虞姑娘亲自去山上找的山泉，这天路是虞姑娘研究出来的土水泥铺就，这院墙是虞姑娘研究的砖块所砌……你哪来的脸面这样污蔑虞姑娘？” “赶着巴结讨好我们虞姑娘的人多了去，我们虞姑娘不缺吃不缺穿，还能养活半个大荣，谁稀罕你这点寒碜的歉礼？你们既心痛这点东西，你们带回去便是，可别在这里碍着大家的眼。” …… 在这西山沟出入的人谁不是靠着虞婉吃饭，来往的商人还指望西山沟多产一些东西，他们好运去各地变卖，以求赚点营生的本钱。而在西山沟定居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更是奉虞婉为神明，就算是柴将军和槐将军来此，也得排在虞姑娘之后。对这位贬低虞姑娘的苏公子，他们就更用不着客气了。 顾承安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赶紧出面打圆场：“诸位误会了，我们诚心前来道歉，并无冒犯之意。这些礼物全都是送给虞姑娘的，我们既然已经送来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本王这位同伴对虞姑娘有些误会，本王在此代他向诸位道歉。既然虞姑娘今日不方便见客，那本王下次再来！” 顾承安知道今天这一趟白跑了，再在这里待着也很难收场。 苏婉，或者说虞婉，如今已成了一条很难钓的鱼，得多一些耐心才行。 顾承安带着苏世廷等人离开。 段鸿宝和唐大人面面相觑，搞不明白顾承安为何如此有耐性。 “殿下，我们当真就这样任由那赵碗羞辱？我们三番五次给她面子，她倒好，现在越发蹬鼻子上脸了，若非她当初从我们侯府骗走那么多嫁妆和粮食，她哪能有现在的潇洒？”苏世廷说起这个就来气，自从苏婉离开后，侯府的日子就过得紧巴巴。 当时苏婉假意同意嫁入王家，加之她曾投湖自尽，侯府为了安抚她，在嫁妆一事上确实算是下了血本，哪想苏婉带着嫁妆就逃了，还丢给了侯府一堆烂摊子。 而且侯府庄子上那么多粮食，也全都被虞婉偷走。帮她偷东西的人绝对不止一两个，而是不少人，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苏婉一人断不能从京城走到这北境，只怕这西山沟的人便是当初助她偷空侯府的帮凶，不然这些人怎会如此护她？ 苏世廷越想越气。 顾承安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隔了许久，才问唐大人：“他们口中那名云公子是谁？” 第123章 悔不当初留点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云公子？”唐大人努力想了想，他听得最多的其实还是虞婉，对什么“云公子”倒是没什么印象。不过好歹还是在云川生活，偶尔也听了些关于“云公子”的传闻，便一五一十道：“这云公子好像是西山沟的一个瘸子，跟那虞婉不清不楚，长得有几分姿色，虞婉去哪里都喜欢带着他，两人估计是那种关系。” “瘸子？”顾承安疑惑道，眼底眸色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嗯，走路一瘸一拐的，脸倒是长得不错，不然虞婉也不会带在身边。”唐大人还记得第一次见那两人的情景，站在一起确实很养眼，可惜是个瘸的。 “此人一直跟在苏婉身边？”顾承安又问，语气更冷了些。 唐大人像是察觉了什么，又解释说：“他们是一起来云川的，那瘸子好像是观州人，可能有点家底，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大户人家，不然也不会逃难到这里来。这姓云的时常单独跟虞婉来城中走动，两人关系非比一般。” “观州人？”顾承安拧起眉，“把西山沟的户帖拿来本王看看。” 苏世廷见顾承安脸色凝重，不由问道：“殿下怀疑此人有问题？” 顾承安没有说话，但他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说不清这是种怎样的感觉，有些东西好像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了。他经营多年，从未有过这样的失控感，而这种失控感偏偏还来自他曾不屑一顾的苏婉身上。 苏婉如今的蜕变，或许跟她身后的人有关，这个人……会是那个姓云的瘸子吗？ 云这个姓，似乎也隐隐有些不妙。 云川的一切都像迷雾一般，让他看不真切。 唐大人赶紧吩咐宋浩广将西山沟的户帖拿过来，以供顾承安翻阅。 顾承安看了之后，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在西山沟落脚的，都是从观州逃难而来的难民。观州去年确实发了大水，受灾百姓数以万计，逃往各地的皆有，饿死的、被洪水冲走的更多。 对照时间，也差不多吻合。 不过，在西山沟的户帖中，虞婉的户帖是伪造的，她既不是观州人，也不姓虞，至于她为何偏偏选用虞作为姓氏，这便无从知晓了。 或许她不想被人知晓过去，所以抛弃了苏姓和之前的赵姓。 “赵碗果真诡计多端，竟然还给自己弄了新身份，以为抛弃了过去就没人知晓。她这是伪造户籍！”苏世廷气愤道。 “那下官这就去将她抓来……”唐大人表现得十分积极。 顾承安做了个抬手的动作，“苏婉逃离京师，与本王有些误会，不管怎样，她身上始终流着长信侯府的血，此事不宜做得太过。你们不可再用武力解决，使得苏婉对本王的误会加深。” 苏世廷气归气，但顾承安说的也没有错，就算他有一万个不喜欢苏婉，也改变不了苏婉是他亲妹的事实。苏世廷只是过一下嘴瘾，倒并没有非要把“苏婉”置身死地的意思，只是心中的憋闷难解，让他越发烦躁。 “就怕她贪得无厌，送多少东西给她，她都不知餍足。”苏世廷道了句，对虞婉深恶痛绝，偏偏又拿捏不住现在的虞婉。 “她一直对你我两家的婚约抱有希冀，却突然被指婚给王家小公子，心中难免失望怨怼。此事说来也怪本王没处理好，若当时能安抚好她，就不会有今日的场面。”顾承安一脸遗憾与自责。 苏世廷不以为意道：“她一个被养坏的乡巴佬，毫无世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心肠歹毒不懂礼节，你根本不喜欢她，她却还死皮赖脸纠缠你，这样的女子怎堪当你的皇子妃？这一切都是她的痴心妄想，她逃婚还不忘诋毁我们，她有什么资格怨怼？” 顾承安倒没有苏世廷这么愤慨，他心中现在更多的是懊悔，懊悔自己当时做得太绝了点，让自己现在变得很被动。 他也没想到苏婉的脾性这么大，以前只觉得苏婉乡下长大没见过世面拿不出手，但正因为没见过世面，也特别好把控，她的心思完全写在脸上，三言两语就能让她死心塌地爱上自己。 可现在的苏婉，却像变了个人，他竟有些摸不透。 苏婉那双眼睛更加清澈透亮，干净得不染纤尘，可里面却全然没了自己的影子。 一年时间不到，便足以让一个人忘却意中人吗？ 顾承安想不明白。 这一趟北境之行处处都是意外，他原是想拉拢柴清彦槐九等人，可现在看来，拉拢苏婉才是最迫切的，苏婉手上拥有的东西足以左右立储人选。 现在天下不安宁，西山沟的土水泥和烧砖技术对城墙边防来说太过重要，至于传得过于神乎的火药，他没见过不好评价。但百姓最关注的粮食问题，西山沟也能很好解决。 那成片的红薯南瓜，不正是解决饥荒的办法？ 也不知当说苏婉到底眼皮子浅，还是该说她胸怀广阔毫无私心，红薯南瓜这样的好物竟这般随意分享给旁人，她但凡有点算计，找途径献给朝廷，皇上定不会吝惜赏赐。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稳住苏婉，不能让西山沟的这些好东西被五皇子和皇后知道，不然他们定不会放过这个时机。 听了一耳朵八卦的段鸿宝和唐大人暗中交换了个眼神，没想到这个虞婉还有这样的身份。 说起来虞婉长得也不差，甚至可以说清丽动人，又是侯府的嫡女，二皇子怎么就没看上眼呢？ “唐大人，麻烦你再给我备一些银子，本王要再做一番准备，直到打动虞姑娘为止。”顾承安道，“待本王回到京城，定会悉数奉还。” 唐大人现在不敢推脱，赶紧笑着应下：“殿下说的哪里话？只要殿下用得着下官，下官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嗯。”顾承安颔首，“上次本王丢的那些东西可有眉目了？” 唐大人暗中观察着顾承安的脸色，焦头烂额道：“是有些眉目，只是此事不好处理……” “什么不好处理？有话就直说，少在这里吞吞吐吐耍心眼！”苏世廷没好气道。 第124章 云轻不是任何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唐大人这才道：“下官怀疑盗贼是盘踞在云川北面的山贼，他们曾常在周边打劫，但奇怪的是他们没去打过西山沟的主意，下官怀疑他们和西山沟有勾结，不然西山沟哪来那么多钱。唉，所以这事难办啊！” “这西山沟处处透着古怪，还敢与皇子叫嚣，丝毫没有安分之心，依下官之见，不如直接抄了。”段鸿宝道。 苏世廷若有所悟，“难不成他们故意针对我们？” 顾承安未置可否，只问：“可有证据？” 唐大人：“证据下官倒没找到，他们都太狡猾了，我们云川官府人手不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哪敢跟他们硬碰硬。” “既然没有证据，出师也无名。更何况你们都知道西山沟和柴清彦、槐九来往密切，又收买了诸多民心，我们贸然出兵围剿，不仅得不到好处，还可能反招来麻烦和危险。眼下还是当以合作为主，再多加了解，从长计议。”顾承安道，他还不想跟柴清彦、槐九这些人为敌。 众人见顾承安主意已定，便也不好再多劝什么。 其实现在槐九、柴清彦都不在西山沟，是攻打西山沟的最佳机会，可惜二皇子顾虑太多。 虞婉将顾承安送来的礼物清点了一番，不得不说，顾承安不愧是书中位高权重的男主，出手可真是阔绰呀，整整两箱银钱，三箱珠宝，还有丝绸瓷器无数，无一不是精美品。 “虞姑娘，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珠宝呢！送礼的真的是经常来的贵人吗？听说那位贵人还是宫中最受宠的皇子，我们这般得罪他们会不会惹来麻烦？”有人问道。 其实西山沟的绝大部分人还是平民百姓，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辈子都没想过能见到皇子。更加想象不出身份尊贵的皇子亲自前来西山沟送礼这种戏里都不会出现的桥段，所以经过这几出闹剧后，大家都还懵圈中，分不清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这算什么？我们三殿下分给诸位将领的赏赐都比这多，二殿下身边的苏大公子处处辱骂诋毁虞姑娘，这礼送得只怕不是那么心甘情愿。” “是呀！虞姑娘可千万要三思呀！我看那位苏大公子不是那么好相处的，还有那唐大人和段大人也不是什么好官，二皇子与这些人走得这么近，你若成为二皇子的幕僚，只怕不会好过……” 虞婉不禁笑了起来，“谁说我要成为二皇子的幕僚？” 她也不知道这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她不过是收了顾承安的东西而已，顾承安是间接害死原主的凶手之一，自己帮原主讨回一些公道不为过？！ “你们大可放心，我永远不可能与二皇子成为朋友，更别提幕僚。”虞婉毫不保留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云轻静静看着她，眉宇微微舒展，笑得温和而平淡。 左副将等人也都松了口气，他们是真怕虞婉被二皇子的诚意打动，毕竟二皇子的身份尊贵，长得也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他温文尔雅很有君子之风，在京城也备受贵女们的喜爱。虞姑娘正处在婚配之龄，也是最容易被二皇子吸引的年龄。 当然，在左副将等人心中，三皇子比二皇子更俊美英朗，可惜三皇子的腿还没好，身份也没打算表露出来，再加上三皇子不会哄女孩欢心，怎么看都让人好着急。 但凡换个人来，只怕早都跟虞姑娘成婚生子了，这三皇子和虞姑娘却还只是朝夕相处的邻里。 左副将便道：“虞姑娘，其实皇上最宠的应该是我们的三殿下，皇上赏给我们三殿下的金银财宝说是金山银山也不为过。只是我们三殿下不是爱财之人，都分给了下属和百姓。而且我们三殿下正直仁厚、任人唯贤，从不与那些贪官污吏为伍，是真正值得追随的明主……” 虞婉没想到左副将突然提起三殿下来，这位三殿下果真很受人爱戴，就连死了这么久都还让下属如此追忆。 可惜三殿下再好，那也只是死去的白月光，她这辈子是无法遇见了。 “看来你们三殿下真的很好，才让你们如此追忆。”虞婉有感而发客套了句。 “那要是三殿下还在，虞姑娘就可以去投奔三殿下了。”许二婶道。 虞婉却摇了摇头，“你们都大可放心，我无心涉足官场，只想当这偏僻一隅的农夫，一辈子经营耕作，研究提升产量的方法，让天下百姓再无饥饿，这便是我的理想，现在不变，今后也不会更改。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跟哪个达官贵人离开，谁也带不走我。” 为了让他们定下心，虞婉甚至还补充了句，“你们的白月光三殿下也不行。” 她只是搞农业的技术人员，还是不要搅入皇权斗争中才能活得久，活得自在。 云轻脸上的浅笑渐渐淡下来，最后消散无踪。 神经粗条的虞婉并没发现，倒是左副将等人感到了一股飕飕冷意。 虞婉吩咐左副将和小婵清点好顾承安送来的礼物，全部入库管理，这笔钱正好可以用来修路。之前从西山沟到乐萱的水泥路，基本掏空了西山沟，其中还有不少商人的义捐，以及柴清彦的资助，才有了这条“云乐路”。 不过虞婉也很好奇，之前购买火药，柴清彦就已掏空了库存，这修路的银子，柴清彦又是从哪里来的？ 从云川到乐萱城的距离可不短，再加上受技术所限，需要花费的银子和工时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当初虞婉因预算问题举棋不定，最后还是柴清彦拿了八千银子才解决了这一难题。 这八千银子的出处，柴清彦只说是一位贵人无偿相助，但这位贵人是谁，却无从得知了。 想来这是柴清彦的人情，跟虞婉关系倒也不大，她只需保证生产足够多的水泥就行。这条公路的修建，受益的不仅是西山沟的百姓，也是整个北境的供给之路，受益的是整个北境的人们。 可惜修了这条路后，西山沟也被掏空了。为了确保百姓不被饿死，西山沟的农副产品定价低，利润也极低，眼下处处要用钱，顾承安这笔钱对西山沟来说，倒也可以缓一时之急了。 而让顾承安破费，虞婉毫无心理负担。 这些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的贵族们，享受着底层百姓缴纳的赋税过着锦衣玉食的富饶生活，满眼都是皇权斗争，何曾真正将百姓放在心中？ 既然他们求上门来了，那她不好好利用，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云轻，我们去看看何阿翁的蜂蜜！”交涉好了礼物的事，虞婉又对云轻道。 何阿翁果真不愧是养蜂人，这已经是西山沟的第二批蜂蜜了，而且听说这次的蜂蜜更多更甜，这对摄糖量低的古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村中的小孩们更是巴不得何阿翁能养出越来越多的蜜蜂，产出越来越多的蜂蜜，这样他们就可以有更多蜂蜜可以吃了。 不过虞婉现在想的却是如何在这个时代实现大规模产糖，让人们实现真正的吃糖自由。 这个世界其实也有甘蔗，但种植不普及，听闻曾有人在乐萱以东的地方见过此物，只被当做一种水果零嘴，并未用作制糖。 行至半路，虞婉见云轻一言不发，便问：“你有心事？” “没有。” “真没有？但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是因为我收了二皇子的礼吗？”虞婉直觉云轻有点吃味，但想想也是，如果自己的好友突然被人拉拢，那人的身份地位比自己高，还卯足劲高调宣扬，好友还收下了对方礼物，她肯定也会有心结。 云轻摇摇头，“你有你自己的考量，我没资格要求你。” 他说得坦然，毫无扭捏，虞婉相信他不是为这事不高兴。 云轻默了默，“如果有一天，我有不得已的原因要离开西山沟，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嗯？”虞婉清澈的眼眸透着不解，“你原来是为这事发愁吗？” 云轻却好似不想追问下去了，“罢了，你不用回答我了，我知道答案。” 虞婉看他纠结的模样，不由笑问：“你知道什么？” 云轻别过头，“你不会为任何人离开这里。” 虞婉笑得更灿烂了，“那得看情况，如果云轻要去的地方有很多地可以给我种，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会有很多地，比这里还多，只要你愿意，你想种什么都可以，种出来都是你的。”云轻道，“可你……你喜欢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心血，我又岂能自私地让你离开你喜欢的地方？”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茶里茶气的，不过也可能是她误解了，云轻这么认真稳重的人，说的肯定是真心话，不是茶言茶语。 他不舍和自己分开，但同时又尊重自己的意愿，不想用他们的友情来束缚她。 虞婉很受感动，“傻云轻，你想得太复杂了，我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你，有大家。如果有一天你必须离开，我也可以和你一起走，因为你不是任何人，你是云轻，我最好的盟友。” 到了新的地方，或许还可以解锁新的种地实验。 云轻看着眼前眸若星河的少女，唇角的弧度抑制不住上扬。 他会给她整个江山，让整个天下都种满她喜爱之物。 第125章 我们去找二殿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京城，长信侯府。 “小姐，那两个老赖皮又来了。”碧荷气冲冲走进院子。 苏清柔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是才给了他们钱吗？” “他们嫌小姐给的钱太少了，还说……”碧荷欲言又止。 苏清柔眉头越皱越紧，她一点都不想听到那一家乡巴佬的消息，“我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直接叫人把他们打发了去。” “我也想把他们打发走，可是那两个赖皮根本听不懂人话，还说小姐你要是不搭理他们的话，他们就要在侯府门前闹了。他们刚才还想高声喧哗，奴婢看情况不对，赶紧稳住他们进来给你通报。”碧荷一想起那两个乡下赖皮的嘴脸，就忍不住嫌弃。 以前苏婉在的时候，赵家那对乡下夫妇都找苏婉，可惜现在苏婉已经走了，他们就开始找苏清柔了。 这对乡下夫妇贪得无厌，嫌弃苏清柔给的少，他们之前也跟着苏婉过惯了富贵日子，现在要想到回去过清贫日子就很难了。 侯府有多富有，这对夫妇从苏婉那里知晓过，自然看不上苏清柔那点打发叫花子的钱。 苏清柔没想到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她在这之前一直知道这对乡下夫妇和苏婉有往来，苏婉值钱的东西差不多都送去了赵家。不过苏婉在侯府本来也不怎么受待见，得到的好东西其实并不多，苏清柔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苏婉离开之后，苏清柔预料的好日子不仅没有到来，而且她的处境越来越糟糕。现在连乡下那对穷酸夫妇也敢来讹自己，苏清柔气得将手上的白玉茶杯掷到地上。 “他们想闹就任由他们闹，他们没有养育过我，我也不欠他们什么！” 碧荷依旧一副为难的苦脸，“小姐，那对赖皮夫妇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比那个土包子还要难缠。他们说……说小姐你嫌贫爱富，就因为他们出身低微，你就不认怀胎十月把你生下的亲生父母……” 苏清柔气得满脸通红，她的口碑就因为苏清柔留下的那些纸条而遭到了巨大的非议，现在这对乡下赖皮又来搅局，她以后还如何嫁人？ 苏婉一走，苏清柔现在的身份就变得特别尴尬，不少人都传是她鸠占鹊巢把苏婉逼走的。虽然苏清柔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可这样的非议传出去到底不好。 纵使侯府偏袒她维护她，可宫中的人就不这么想了。 苏清柔已经能够感受到白贵妃对自己的疏离，二皇子本来就是夺嫡的热门人物，喜欢二皇子的贵女不在少数，若是她再在这种当头惹上是非，只怕这辈子都很难嫁给二皇子当正妃。 因着这些顾虑，苏清柔最终不得不走出去，约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和赵家老两口见面。 夫人本就不喜欢赵家两口子，这两口子太过没见识，而且还把苏婉养废了。其实最开始侯府夫人也曾想要好好报答这对夫妇，还给了重金酬谢他们，虽然孩子抱错了，但好歹这两口子还是把侯府的真千金还回来了，而且又是侯府养女的亲生父母，侯府也曾想过要跟他们交好。 只可惜这对夫妇不仅没见过世面，还有些贪小便宜，说话做事拿捏不好分寸，侯府渐渐就不想跟这对上不了台面的乡下夫妇来往。 偏偏苏婉跟侯府不亲，跟赵家那老两口倒是更亲一些，苏夫人看在眼里，又想起苏清柔，终是忍不住感慨——果然还是朝夕相处的感情不一样，就如苏清柔和侯府更亲，苏婉跟赵家两口子亲近一样，自己养大的才有感情，才更亲近。 苏夫人失望之余，也任由苏婉和赵家走动，毕竟她也占了赵家的亲生女儿，总不能让赵家和养女断了联系。 想必赵家对苏婉这个养女也是投入了感情的。 苏清柔走到城郊偏僻的院落，赵家两口子已经等在这里了。 “你怎么才来？我和你娘都在这里等了半天了。”赵家男人说道。 女人赶紧拉住自己男人，给对方递了个眼色，然后笑盈盈对苏清柔说：“你爹是个急性子，他也是想你得紧，才会口不择言，你别往心里去。” 说着，女人就要去拉苏清柔的手。 苏清柔嫌恶地避开了，她听着这对夫妇说话就作呕。 这对乡下夫妇身上有着难闻的气味，也不知是多久没有洗过了，她是一刻都不想跟这两人待在一起。 “有什么事？”她冷淡问。 女人被嫌弃了也没有生气，脸上依旧带着讨好的笑，“倒也没什么，就是我们最近手头紧，家里连饭都吃不起了，你弟去学堂念书的钱更是给不起，都已经在家耍了几个月了，再这么耍下去，学的东西都要还给老师了。” 苏清柔心知他们就是奔着钱来，对他们越发看不上眼，“侯府如今正在紧要关头，我们自己都节衣缩食，你们也该省着点，我是没法再接济你们。” “你不想帮我们就直说，你听听你找的这些借口，有人信吗？你那便宜养父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你还跟未来的太子有婚约，等以后二皇子登了基，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我们只是问你要几百两银子过日子，你这都拿不出来？”男人理所当然的说道。 苏清柔气到极致反而想笑，“几百两银子？你可真是说的轻松，我爹在朝中辛苦为官一个月的月俸都拿不了这么多，更不要说我只是府中的假千金。” “你虽然是假的千金小姐，但我看到侯夫人对你喜欢得很，赵碗那妮子都远不如你受宠，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男人道。 “就因为我受宠，你们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来敲诈我？我又不是你们养大的，和你们没有感情，赵碗逃婚的时候，把侯府都搜刮干净了，连着我那一份都带走了！你们想要钱才大可以去找她。”苏清柔很少这样说话，这两个人就是她这一生的污点，是她恨不得甩掉的污点。 男人冷笑一声，“不要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要不是当初我们把你和赵碗调换了，你以为你会有现在这样的神仙日子？” 苏清柔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男人。 女人叹了口气补充道：“柔儿啊，你不要不信，我们当初也是冒着杀头大罪把你和赵碗调包，无非就是为了想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们才是你的亲生父母，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 苏清柔连连摇头，“你们要是真爱我，真为了我好，就该离我远远的，就不该让赵碗回到侯府，不该让这个秘密大白天下！我们说的都是假的！” 如果赵碗没有回到侯府，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是假千金，她可以顺顺利利嫁给二皇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苏清柔情绪激动，几乎是吼出来的。 男人抬手打了她一巴掌，直接把苏清柔打懵了，她长这么大，侯府上下全都把她当做掌上明珠，没曾让她受过一丝委屈，更不用说挨打了。 “你……你……你敢打我？”苏清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中有愤怒，有错愕，有恨意……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像是天塌地裂般强烈。 “老子是你爹，凭什么不敢打你？老子当初把你和赵碗调包，让你从小生长在金窝银窝，可不是让你恩将仇报今天来气我的。老子和你老娘和你弟的下半辈子就靠你了，你别想着自己一个人享福，就可以把我们扔下不管。”男人蛮横无理，脾气暴躁，根本没道理可讲。 苏清柔现在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赵碗送回侯府，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自己可以享福。 而她，作为他们亲生的骨肉，不过是他们换取利益的棋子。 苏清柔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悲。 女人见情况差不多了，就出面安抚道：“柔儿，你别怪你爹。我是真的走投无路，才会想起来找你。之前赵碗在的时候，你看我们何曾来打扰过你？如今赵碗那死丫头不知跟哪个野男人跑了，我们没有人可以找，才只得找到你这里来。” “我真的没有银子！你们已经来了这么多次，我的私房钱全都给你们了，我们还要怎么样？你们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苏清柔破罐子破摔道。 男人见她油盐不进，已然失了耐心，“口口声声说着没有钱，身上却穿金带银。赵碗虽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却每分钱都给我们赵家，你这个赵家的贱货，当真以为混进凤凰窝就是凤凰了？既然你不孝，老子也没必要把你当亲女儿。” 男人看出来了，苏清柔是根本不认他们的，她嫌弃鄙夷是骗不了人的。 想起自己让她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她却不仅不感恩自己，反而开始嫌弃起他们，男人心中的火气就越来越大，他直接上手扯掉苏清柔头上的头饰。 这些头饰都极为精致，不是金就是玉都是上等货，就连苏婉那个侯府亲嫡女都远远没有苏清柔穿戴得金贵。 苏清柔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要被扯掉了，顿时吓得大哭大叫，她的叫声终于引来了外面候着的碧荷。 碧荷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吓得惊呼不已。 那赵家的男人见了那惊叫的丫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碧荷也拽了过来，将她们身上的值钱东西全部搜刮，头饰耳环佩玉和钱袋，通通带走，硬是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留。 “老子警告你，你要是敢去报官，老子也让你以后抬不起头做人。不管你认不认，身上流着的始终是我们赵家的血，要是老子进了大狱，你这辈子就永远是那强占雀巢的鸠。”男人有恃无恐道。 值钱东西已搜刮完，两口子满意离开。 碧荷和苏清柔瑟瑟发抖抱在一起，愤怒委屈不甘涌上苏轻柔的心头。 碧荷猜得到大概，同时也被吓得不轻，她的耳朵还被赵家男人抓得血淋淋，转头一看苏清柔，对方比自己更惨，右耳垂直接被硬拽下一坨肉，是强拉扯耳环时扯掉的。 “小姐，我们去告知夫人，让夫人给我们做主！”碧荷痛哭流涕道。 可惜苏清柔现在更加害怕别人知道这些，原来就连抱错都是假的，是赵家那对恶心夫妇故意为之。 她已经不敢去赌了，她害怕这个秘密被世人知道，害怕旁人的指指点点，她怕自己这上不了台面的出身还会成为她婚姻的阻碍。 “不！我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苏清柔赶紧拉住要去告状的碧荷。 “可是，那两人好可怕，他们再找上来怎么办？”今天的经历俨然成了碧荷的噩梦。 “惹不起，我们就躲，躲得远远的，远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苏清柔道。 “他们知道侯府的位置，要找你何其容易？就算你一直躲在侯府，夫人迟早也会知道的。” “谁说我要躲在京城？我们去找殿下！”苏清柔擦干泪，眼底尽是决然。 第126章 去北境寻殿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苏婉弄得一身伤，却只能忍气吞声悄悄回到府上。 碧荷不知苏清柔为何要忍气吞声，“小姐，我们还是告诉夫人，夫人一向最疼你了，而且你又是未来的皇子妃，侯府一定会为你保持公道的。” 苏清柔却皱着眉连连摇头，“此事不宜声张，娘她近日牵挂大哥，身体也不好，我们就不要再让他操心了。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我不想再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等我们离开京城，就什么事都没了。” 碧荷却还是忧心忡忡，“我们真的要去北境吗？北境离京城万里迢迢，此去不知又有多少凶险。” “无妨，只要我们准备充分，便可顺利抵达。而且……”苏清柔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角微微上扬，“我已经打探好了前去北境的商队，乃是我的一位旧友，跟他一路，我们总不会吃亏。” “啊？小姐什么时候又结交了豪商？”碧荷吃惊道，不过听苏清柔这么说，她心中的顾虑倒也打消了。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我自有自己的门路。”苏清柔道。 不过她们这般狼狈回府，这没能逃过苏夫人的眼睛。 苏夫人吓了一跳，“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苏清柔泪水涟涟，“我出去给大哥和殿下祈福，路上遇上了打劫的盗贼，身上的东西全被抢走了。还好女儿跑得快，才侥幸逃脱他们的魔爪。” “岂有此理！皇城之下，竟然还有贼寇光天化日之下打劫。”苏夫人怒不可遏，“柔儿你别哭了，侯府必为你讨回公道。” 苏清柔却抱着苏夫人哭着说：“娘，罢了，我们就当做了一场噩梦。姐姐一走，侯府便遭了诸多流言蜚语。若是此事再传出去，又不知那些人将怎么编排我们。” 苏婉的离开，确实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谣言，把侯府骂作卖女求荣，逼迫亲生女儿嫁给眠花宿柳的纨绔。还说侯府夫人是个蠢货，连自己的亲生女都嫌弃，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虽然没有当着侯府议论，但还是有不少风声传到了苏夫人耳朵里，苏夫人向来最注重名声，听后简直气了个半死，近日便是因着这些流言窝在府上，还气出了一身病。 现在听苏清柔这般说，也歇了要去讨回公道的心思。 “只是你现在这一身伤，不日又如何进宫去赴宴？”苏夫人忧心忡忡的问。 还有几日就是白贵妃的生辰，苏清柔作为二皇妃的热门人选，缺席这样的场合实在说不过去。 苏清柔道：“娘，我想明日就出发前去北境找大哥和殿下，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担心他们在那边过得不好。北境那般苦寒，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又没个贴心的在身边伺候，不知大哥他们要吃多少苦。贵妃那里，还劳烦娘帮我美言几句。” “去北境？！这……”苏夫人也吃了一惊。 “你不用担心，我有可靠的朋友同行，只需备好物资即可。” 苏夫人听她这么一说，心思也活络了一些，侯府和二皇子之间的婚事原本是板上钉钉，而今贵妃那边却似乎对苏清柔不是很满意，倒和京城里的其他贵女们走得更近了。虽然白贵妃并没有明确拒绝，但苏夫人又不是傻子，又怎会不知道白贵妃的打算？ 如今只能博一下，苏世廷是二皇子的伴读，两人志同道合，关系非同一般。苏清柔和二皇子也是青梅竹马，这些年二皇子对苏清柔的情谊不可能作假，苏清柔要是去了北境，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或许可以将婚事拿下。 二皇子现在是最热门的太子人选，才情人品没得说，更何况侯府把全部的前程和身家性命都已经压在了二皇子的身上，要是这门婚事无法促成，苏清柔以后怕是再难找到这么好的夫家了。 而侯府，也可能由此变得式微。 长信侯府经营这么多年，还在朝中有了这样的话语权和地位，苏夫人可不想看着侯府由此衰落。 “好！我会挑些得力的人和你同行，你去了北境，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大哥和殿下。”苏夫人道。 “娘，不必如此麻烦，我那位朋友带了不少仆人，他常年行走在北境与京城，经验最为老道。我若是带上冗长的队伍，不仅引人注目，只怕我朋友也会觉得不自在，倒不如装作行商跟他们同行。”苏清柔道。 大荣朝的世家贵族虽对闺中女眷颇多束缚，但民间却是很开放，外出行商的女子也常有。 这也是大荣朝特殊的形势形成的局面，大荣和大匈交战多年，不少男儿都死在了沙场上，朝廷年年都在征兵，很多人家都只剩些老弱病残和女眷，如果女子不出来撑起一个家，只怕穷死饿死的更多。 苏夫人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儿戏和不妥，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再三确定了苏清柔同行的商队还算靠谱后，便没再阻拦了。她这些日子在府上窝着，过得确实窝囊煎熬，只盼着儿子女儿能争气些，挣得功名，喜结良缘，这样侯府才能打回翻身仗。 翌日，苏清柔便踏上了离京的路。 云川。 天气已经来到夏季，稻子也陆续接穗，在西山沟的人们看来，今年的水稻算是大丰收了，他们很快就能有粮食吃了。 刘坚尤为喜悦，天天带头去田间除草，确保那些水田一根杂草都长不起来。 “贵人果真是天神下凡，竟能在北境种出水稻，而且这水稻比在我们观州还长得好。” “贵人是神农传人，她种什么就有什么。这粳米比小米还好吃，我都不知多少年没吃过了，现在的粮价如此高昂，拿去卖肯定能卖不少钱。” “虞姑娘肯定不会卖的，她说了今年的粮食要留着我们自己吃，虞姑娘连鸡鸭肉蛋都舍不得卖，我们的日子眼看着真的过得越来越好了。我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过上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地里的人们一边干着活，一边感慨着，看着这些鲜活的庄稼，仿佛就看到了未来的好日子。 虞婉却并没有他们那般喜悦，这年头的水稻真的太太太太低产了。这些被众人夸长势喜人的稻子，其实接穗率低到令人发指，如果不是看到他们发自内心的兴奋，她都严重怀疑他们是在昧着良心拍自己马屁。 “婉婉怎么了？可是这些稻子出了什么问题？”云轻看她盯着稻田出神，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由得问道。 虞婉叹了口气，“难怪大家都不愿意种粳稻，原来是因为这些水稻的产量太低了。” 云轻见她一副失落的模样，宽慰道：“我们今年的水稻长势已经算是不错了，很多地方的稻田都没有这么饱满的稻穗，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虞婉算是明白了这些没有改良配种过的稻种大概只有这样的产量，育种工作必须提上日程。只是水稻的育种也是个漫长的过程，在现在这种科技落后的原始环境下，一个成功的杂交品种的出现并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够顺利推出的。 “这几块实验田我们一定要保护好，这关系着我们未来的粮食产量。”虞婉强调道。 “嗯，我已加派人时刻轮守。”云轻道，“乐萱城的府邸已修成大半，可想过去看看？” “这么快？”虞婉很是意外。 “本就是按照原有的院子改造的，加之柴清彦的军中有不少劳力，盖起来自然快。”云轻解释，“乐萱那边已发现了蔗树，不知是不是你所寻的甘蔗。” “太好了，那我们过去看看！说起来路修好这么久了，我都还没去乐萱城看看。”虞婉感慨道。 顾承安那个厚脸皮不死心，还时不时前来恶心她，虽然每次都被拦在西山沟外，但次数多了，虞婉也觉得很烦。不如趁着现在水稻还有段时间才能收割，出去走一圈，顺便看看能带些什么有用的东西回来。 第127章 短暂的宁静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来到乐萱城，看见了柴清彦为她修建的府邸，虞婉一时惊呆。 “这座府邸占了半座城池？” “是的。” “这也太大太奢侈了。”虞婉简直受宠若惊，她对京城苏府也还有些印象，就算是权倾朝野的长信侯府也没这么气派，她现在只是一介庶民，如何能住如此豪华的府邸？她以为柴清彦只为她准备一套能住人的普通民宅，大不了就是普通豪宅。 没想到柴清彦直接造了半个城的豪华府邸，里面不仅院落众多，亭台楼阁、花园水榭，简直就像皇室度假的行宫般。 她何德何能？！ “虞姑娘助我们打赢胜战，又为我们北境提供那么多粮食蔬菜，还为我们修筑城墙和天路，这府邸是您该配有的。”一直负责乐萱城防守任务的蓝文峰恭敬说道。 虞婉越发觉得心中惭愧，她虽然制火药造水泥烧砖块，但大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自己，更何况她自己也赚得盆满钵满，现在又得到这么大一座府邸，她更觉得受之有愧了。 “你们也太客气了，这么大一座府邸想必花费了不少，我改日着人把造价给你们补上。” “虞姑娘不必客气，这是你应得的，更何况云公子已经给够了银子，我们只是出些力罢了。”蓝文峰解释道。 虞婉不由得看向旁边的云轻，满脸疑惑。 其实他们赚的钱基本都是虞婉在管，每一笔进账出账都得虞婉点头，那云轻哪里来这么多钱？ 云轻依旧神色自若，好似没看出虞婉的困惑，只轻描淡写道：“你不是想去看甘蔗么？走！” 虞婉还想追问，却被云轻按住了双肩，然后推着走了。 “云轻，你的银子哪里来的？”虞婉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 云轻略一低头，“嘘，秘密。” 耳畔拂过灼热的气息，像被吹进了几只虫子，虞婉只觉得酥酥痒痒的，一路挠到了她心里。 她伸手揉了揉耳朵，揉掉这种奇怪的感觉，乖乖被云轻推着走了。 云轻又有秘密瞒着自己。 算了，云轻仗义疏财，不会做陷害自己的事，她又何必穷根追底。 只是…… “以后不要这么浪费了，房子够住就行，我们可以把钱拿来做点别的。”虞婉道。 她还想为柴清彦槐九等改良一下装备，除了火药的制造，还可以在军甲武器上进行改造，打造两支真正的、超时代的精锐部队。 毕竟她受这两位将军庇佑，也希望他们在战场上能够减少伤亡。 “嗯，都听你的。” 虞婉去看了本地所说的“甜竹”，果然便是甘蔗，只是这里的甘蔗长得细小，看上去还真像比较细小的竹子。 在乐萱城玩了两天，虞婉便坐不住了，又亲自去参观了这边的屯田，这里的庄稼长得极为稀疏，跟西山沟简直没法比。除去水渠灌溉这一因素，这里的庄稼还缺乏肥料。 虞婉闲着无事，便又教他们沃肥。 乐萱城有大量士兵驻扎，按理来说官方屯田的肥料还是不缺的，如果将茅厕的粪便合理利用发酵沃肥，完全可以改善屯田的肥力状况。 众人见虞婉言之有物，做事也有条不紊，还不嫌脏不嫌臭，凡事都亲力而为，也丝毫没有贵人架子，众人对她更加钦佩喜爱，就连周边的百姓也时常来学习。 虞婉看大家学习热情高，也毫不藏私，每日都为大家开设课堂，还去实地手把手教。 就这么在乐萱城过了约莫一个月，虞婉所需的甘蔗也准备完毕，她也得回去看看西山沟的作物情况，便拉着十来车甘蔗回到西山沟。 临行前，虞婉托蓝文峰把府邸种上甘蔗，反正这么多地不用浪费。这个时代的糖可是非常值钱的，而如今北境穷困潦倒，需得开发一些能为大家增收的经济产业了。 虞婉离开西山沟这些日子，顾承安和苏世廷去了云州。 他们的数车行李至今还没找到下落，段鸿宝派人前去探察，结果一无所获，还折损了几名探子。 原来北境的匪患极为严重，后来因为三皇子驻军北境，围剿过几次，匪患问题才得以缓解。不过三皇子驻军的地方在乐萱一带，云州这边因为远离战场，免了战争之苦，可也因此那些残余的盗匪便盘踞在了云州一带。 只是不知为何，今年的盗匪抢劫事件比之往年少了许多，好似都乖乖待在云川北面的老巢没了动静。 没想这些盗匪一出山，就抢了朝廷来的二皇子。 早些年云州也曾出兵剿过匪，可惜这些盗匪已经在云川找到了绝佳的位置，而且这些盗匪逐渐壮大，再加上复杂的地形优势，让官府的剿匪计划次次都以失败告终。 在盗匪的手上吃了几次亏之后，官府也知难而退，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这次的受害者是京城来的二皇子，段鸿宝和唐大人要蒙混过关也不是那么容易，只得硬着头皮拖着，都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进展。 这些日子苏世廷别提有多窝火，虽然他们现在身份尊贵，但是没有银子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还是没法逍遥。他倒是宁愿赶紧去攻打大匈，只要打赢了，他们就不缺银子，不用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气了。 可偏偏柴清彦迟迟不出战，说是要等一个更成熟的时机。 如今朝廷增派的粮草和军饷都已到位，就不知还要等什么。 按照往年的惯例，大匈一般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兵侵犯大荣，他们会在大荣丰收之后才开始动手烧杀抢掠，因为这样对大荣的损害最大，同时也能让他们每战胜一次就获得大丰收。 苏世廷也不知柴清彦这边现在的战力如何，三皇子死后留下了十万云家军，不过大匈那边的人马肯定也不会少，而且大匈人天生剽悍，又善骑射，也就云家军有实力跟他们对抗。 听闻这次大匈失守，退回鄂回城，大匈王室已增派大军支援，双方将有一场苦战等着。 第128章 我们欠了她 第一百二十八章 “殿下，苏小姐回来了！” 云川官府后院，唐大人喜滋滋跑来汇报。 得知西山沟的虞姑娘便是长信侯府的嫡小姐，又知二皇子并不追究虞婉的无理刁难，唐大人对虞婉的态度便有了巨大转变。虽说虞婉态度嚣张，和苏大公子之间似乎还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还是二皇子的心思，以及西山沟那些让人眼红的累累硕果。 顾承安放下手上书籍，微微颔首，“走，备上礼物，去见苏小姐。” “苏婉向来贪得无厌，又睚眦必报，这次送去只怕又是肉包子打狗。”苏世廷不以为然地说。 “本王又何尝不知？”顾承安颇有些无奈道，“只是此前我负她在先，如今不拿出些诚意，又怎能取得她的谅解？” “感情的事有什么负不负的，本来就是她妄想破坏你和柔儿的婚约，明知你喜欢柔儿，却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非要缠着你……” 顾承安摇摇头，“世廷你忘了，她才是真正的侯府嫡女，这门婚约原本该是她的啊！” 侯府和顾承安这门婚事，是苏婉还在娘胎时就说下的，虽然当时不免有说笑的成分，可苏夫人和白贵妃是手帕之交，也一直将这门婚事放在心上了的。 苏世廷愣了下，倒是终于想起这茬来，一时哑然。 但他又觉得哪里不对。 “你该不会反悔了，想娶苏婉？”苏世廷被自己这个发现吓了一跳，“你这样，怎对得起柔儿对你的一片真心？” 顾承安微微皱眉，“世廷，你对苏婉的偏见实在太大了，本王只是就事论事。” “我哪儿有偏见了？”苏世廷也很不服，“你也不想想她做的那些事，不仅不懂礼数，还辱骂父母兄长，她回府之初，我们也不曾亏待她，她成婚提出诸多无理要求，我们也都顺着她。结果她倒好，骗了嫁妆就走，丢下一堆烂摊子给我们，侯府后来的艰难处境，你也都看着的……” “难道你觉得有人天生就懂礼教吗？”顾承安反问。 “嗯？什么意思？” 顾承安又道：“苏婉原本是侯府嫡女，她本该有着很好的教化，可惜造化弄人，却沦落在乡野吃尽苦头。她在乡野能生存下来已是不易，又有何人教她礼数？若她像轻柔一样长在侯府，我想依着侯府的教养，她也该是个温婉动人的女子。说到底，是命运负了她。” 苏世廷哑然。 顾承安继续说：“关于和王家的联姻，我想你比谁都清楚，苏婉是根本不想嫁给王苍禹的。且不说她根本不喜欢那王家小公子，就王苍禹那荒淫暴戾不成气候的性子，若真成了，毁的是苏婉的一辈子。本王后来也时常反悔自责，这桩婚事虽然与我无关，可作为旁观者，本王未曾出言相阻，也难怪苏婉会对我误会至深。” 幸好虞婉没有听到顾承安这番“肺腑之言”，不然她估计会被恶心死。 难道这位二皇子之前就想不到这些，看不清这些吗？ 不，他可太懂了。 只是现在形势逆转，虞婉对他更有助益，所以他的态度才有了这样的转变。 果然当你够强的时候，自有大儒为你辩经。 “你……”苏世廷一脸讶异地看向顾承安，“你没事？” “本王没有疯，清醒着呢。”顾承安道，“你也不要放不下面子死不承认，是我们欠了苏婉。” 说罢，顾承安便着人把剩下的东西全部带走，前去西山沟。 这些东西都是他向唐大人和段鸿宝借的，他这一借，简直是把这两位官员架在火上烤了。偏偏他是当下最得宠的二皇子，也是最有可能夺嫡的皇子，毕竟三皇子战死后，其余皇嗣都不成气候。 皇后虽然也有一子，但这五皇子才刚刚五岁，心智都尚未成熟，又如何与天之骄子的二皇子相比？ 兴许也是出于这些考虑，先太子夭折之后，皇上迟迟没有定下太子的人选。 只要这一趟二皇子能够立下战功，储君之位那便是八九不离十。 对于这样一位潜力股，唐大人和段鸿宝又怎敢轻易怠慢？只怕他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帮他摘下来。 所以，顾承安开口借钱，他们哪有不借的道理？ 不仅要借，还不能借得太寒酸，不然给二皇子留下吝啬、怠慢不周的印象，那以后他们的官途只怕就走不了多远。但同时又不能借得太多，说不出来路的高额巨款会显得他们贪得太多。 可这位二皇子也精明到家，知道他们的底在哪里。 经过几番“借钱”，这两位大人都快要被搜刮干净了。 可谓是辛苦敛财十数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苏世廷伸出手，似乎还想和顾承安辩解几句，不过最终他还是作罢了。 他挠了挠头，心头乱糟糟的，他们欠苏婉吗？可是苏婉走丢，跟他又没关系，又不是他们故意抱错，苏婉就可以肆无忌惮把这个错过怪在他们身上？ 苏婉回府处处针对苏清柔，把怨气撒在苏清柔身上，苏清柔就该承受这样的气？ 可苏清柔也没有错啊！ 苏世廷这般一想，又觉得苏婉可恶，真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若不针对苏清柔，自己也不会如此讨厌她！ 二皇子就是太心善，下不了狠心，才会让苏婉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二皇子会娶她。 苏世廷脑补了一番，刚才被顾承安勾起的那一点点愧疚荡然无存。 不出所料，顾承安送去的礼又被虞婉收下了，但人却依旧没见着。 唐大人在一旁打量着顾承安的神色，暗道这位二皇子果真不愧是能成大事的人，虞婉三番五次给他难堪，收了他那么多礼，却连面都不肯见一次。要是换做别人，只怕早都生气了。 可二皇子却依旧能够做到和颜悦色，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的兴味。 只是二皇子有这耐心和恒心，唐大人和段鸿宝两人的库存却是耗不起了。 毕竟二皇子送的东西可都出自他们身上。 虽然二皇子嘴上说的是借，但今后谁有这个胆子去问二皇子要回来？ 这些金银珠宝从借出去的那一刻起就不是属于他们的了，他们也不敢妄想今后还能收回来。 眼下必须得想个主意，打破现在这种僵局。 唐大人眼珠子一转，倒是有了一个计谋：“殿下，依下官之见，用送礼这种方法，苏小姐只怕会一直避而不见。我们倒不如另辟途径，让苏小姐不得不见你。” 顾承安淡淡瞥他一眼，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问道：“什么方法？” 唐大人笑得一脸讨好：“联姻。” 第129章 择婿难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什么联姻？”苏世廷凑过来问道。 顾承安倒是不动声色，并未对这个提议表态。 唐大人笑道：“下官见西山沟不少女子也到适婚之龄了，却还未嫁娶，我们官府也当为她们出一份力，让她们尽快完成婚配，不然今年我们便当加赋。西山沟之前巧借免税名头不肯纳税，可若他们之中有人到了适婚之龄却不肯出嫁的，便不当算在这里头了。” “苏婉今年才刚过十七，应该还不到加赋的年龄。”苏世廷道。 苏婉和苏清柔是同一天生的，苏世廷对这个问题倒也清楚。 “可户帖上，苏小姐登记的年龄已经十八了。”唐大人说。 虞婉当初逃亡的时候，故意把自己的年龄改大了，只要跟原来身份相关的信息，她都改得面目全非，便是为了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没想到这个改动却给她带来了她完全想不到的麻烦。 当官府找人前来为她们说媒的时候，虞婉简直一脸懵逼。 没想到这古代竟然真的有单身税。 而且女子过了十八岁，官府就有责任为未婚女子说媒，只是这个政策推行以来，各地方落到实处的并不多。 而这个政策，也是跟当下大荣人丁凋零有关。大荣和大匈百来年大小战争不断，尤其是最近十年，死在战场上的人不计其数。如果没有足够的人丁，大荣只会越来越弱。 在这种冷兵器时代，人口便代表着实力。 为了遏止这种趋势，大荣推行了丁口税，如果女子年过十八未嫁，男子年过二十未娶，便要多缴纳五成赋税。 而这五成并不是固定的，而是根据资产来算的，资产越多，要缴纳的单身税就越多。 这大概也是朝廷巧立名目增收的一种手段，大荣这些年被战争耗得只剩一个空壳子了。 不然这几年的灾荒也不可能死那么多人，就是因为国家的钱粮都拿去打仗了，灾荒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多少粮食和银子去赈灾。 至于国家的赋税，那更是一塌糊涂。因为朝廷穷，所以各种名目的赋税尤其繁重。 重赋之下的结果便是很多平民根本交不起税，于是朝廷又衍生出了不少按照家产比例来征收的税目。 丁口税就是其中一种。 而且这种“单身税”还不在免税范畴，也就是说如果你敢单身，你就得缴税。 虞婉此番也算是长见识了。 如今她名下的资产众多，如果真要被收缴单身税，那岂不等同于要抢走她大半劳动成果？ 如果这税能用到该去的地方，比如用在战场、用在灾民身上，她倒也无所谓。可这大笔财富交给云川官府，只怕会中饱他们的私囊。 一想到这里，虞婉便心梗得不行。 可眼下该怎么办呢？ 难不成真随便找个人嫁了？ 虞婉想想就觉得可怕，她从来没想过嫁人一事，上辈子没想，这辈子更没想。 她无法想象自己和异性同床共枕，甚至要做更亲密行为的画面，这是一种安全领地被侵占的感觉，会让她感到极度不安。 如果只是协议结婚，那又有谁愿意和她协议结婚呢？ 要是自己协议结婚的对象心术不正，想以此来谋取利益，甚至以此来威胁她，她又当如何应对？ “虞姑娘。” 虞婉正在院中苦恼着，刘大嫂、许二婶和小婵几个女眷走来了。 她浅浅笑了下，“你们找我有事？” 小婵端了几只凳子过来，几人坐下闲聊。 “虞姑娘可是在为婚事烦恼？”许二婶开门见山问道。 虞婉就知道她们肯定是为这事而来。 “不瞒二婶，我确实有些烦，以前是我不懂律典，没想到这一点。”虞婉也直率地说。 她们都是西山沟这整个利益体的成员，遇上了这样的难题，自然也可以听听她们的意见。虞婉相信，他们也绝不乐意让旁人占了西山沟的便宜。 许二婶笑道：“虞姑娘何必苦恼，依我看这倒是喜事一桩，何烦之有？” “二婶就不要打趣我了，我这说的心里话。”虞婉道。 “二婶也并非打趣你。”许二婶收起了调侃之意，“我看你年纪也大了，家中又没有个父母长辈帮你操持，之前你又一天到晚忙碌，都没好好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现在这倒是个好时机，不如趁此机会把终身大事办了。” “是呀，虞姑娘。”刘大嫂也跟着说道，“我们刘家村没几个配得起你的人，所以我也不好跟你提这事。现在你结识了那么多青年才俊，终归能挑出几个配得上你的，不知你是否有中意的人选？” 虞婉头大，“我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我不想结婚。若是我真遇上了，我也不会对你们藏着掖着。” 她说得十分坦荡，毫无扭捏之态。 不过许二婶和刘大嫂却有些为难了，她们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虞姑娘结识那么多才俊，怎么一个喜欢的都没遇上？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婚姻大事终是要解决的。”许二婶道，“不如我们去试试柴将军的心意，柴将军战功赫赫年轻有为，长得又一表人才，听闻他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妹子，那妹子远在京城。你嫁给柴将军没有人拘着你，柴将军沉稳可靠，是个不可多得的良配。” 虞婉摆摆手，她可没想要攀柴清彦这根高枝。 柴清彦人品确实没得说，是个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可她对柴清彦只有敬佩之心，并无男女之意。 “二婶就歇了这心！柴将军保家卫国，前程无量，我不想耽误他。”虞婉婉拒道。 柴清彦今后会是能娶公主的人，文中皇上就曾将公主许配给柴清彦，可惜书中的柴清彦战死了，都还没来得及娶公主。 虞婉不想毁人姻缘。 “这怎么能叫耽误呢？”许二婶不赞同了。 刘大嫂似乎明白过来，赶紧说道：“柴将军虽然优秀，但未免太无趣了些，一板一眼的，跟他过日子会显得无趣。不如考虑一下槐将军，槐九将军战功不在柴将军之下，而且对虞姑娘也是言听计从，重要的是槐将军活脱幽默，跟他一起开心。” 虞婉摆摆手，“我也不想耽误槐将军。” “我倒觉得槐将军一定很高兴被你‘耽误’。”刘大嫂打趣道，“你不知槐将军一看见你就笑得跟太阳花似的，在你面前都变得温和了。” 虞婉：？？？ 她怎么从来没发现？ 这些人真会脑补。 “柴将军和槐将军上阵杀敌，太危险了，我觉得都不如云公子，云公子斯文好看，对婉婉姐又好，云公子和婉婉姐最搭配了。”一直旁听的小婵忽然说了自己的看法。 “唉，云公子确实也很不错，容貌没得挑剔，可他终究身体有缺。”许二婶遗憾道。 刘大嫂也无比惋惜，“是呀，所以这世间没有完美的人，就算云公子这么好看的男子，也有缺憾。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虞姑娘你是否喜欢，只要你喜欢的，我和二婶都帮你去说。” 虞婉知道她们出于一片好心，不过再让她们说下去，她会更乱了。 虞婉便道：“谢谢你们关心，我心中有数，这是我的婚姻，我自己来解决。” 许二婶听她这么说，也知道她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只要她拿定了主意，旁人再劝也没用，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和刘大嫂、小婵一起走了。 虞婉在院中坐了会儿，也准备转身进屋。 不过她刚一转身，便见隔壁院子的花墙下，一人正静静凝望她。 八卦被当事人逮住，虞婉莫名有点心虚，硬着头皮招呼道：“云轻～” 第130章 你竟然有喜欢的人？！ 第一百三十章 虞婉压下这种奇怪的心理，她与云轻无话不说，何必感到心虚？ “你刚才都听到了？”虞婉问道。 云轻神色平静，一如往常惜字如金：“嗯。” “哈哈，这……”虞婉干笑两声。 云轻又说：“我并非有意偷听，只是恰巧路过这里，听了部分。” 虞婉见他解释得这么清楚，想来也是不在意的，这份尴尬便少了许多。 她就怕云轻听进心里去，因此有所顾忌而和她疏远避嫌。 云轻是她最密切的合作伙伴，也是与她关系最深的搭档，他们的性格和擅长的技能能互补，如果因为这些世俗的观念而疏远，那今后西山沟的发展想必也会受到影响。 她占着穿越的优势，有着领先当代人的科技知识，但除了提供原理、点子之外，每一项科学技术的统筹和规模化生产都需要一个极具领导能力的管理者。 虞婉完全不擅长这些，但云轻却像是个天生的领导者。 他平日里虽沉默寡言，可在正事上却从不掉链子，沉稳可靠，任何事情在他手上都能有条不紊地完美处理。 比方灌溉渠、公路和乐萱城城墙的修葺，都离不开云轻的组织管理，包括线路的规划，这些都是云轻解决的。 虞婉能顺利研究出这么多东西，并将试验田进行得如火如荼，都离不开云轻在后面做后盾，让她可以无后顾之忧，专心一致做她擅长的事。 见云轻毫无芥蒂，虞婉也就放心下来。 想来也是，云轻这样温和淡泊的性子，又怎会计较这些事？ “许二婶她们喜欢瞎操心，你不必放在心上。”虞婉坦然说道。 云轻淡淡的看着她，“我也听说了此事，不知你打算如何应对？” “我也不瞒你了，我正为这事头疼。”虞婉一脸苦恼。 “哦？”云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我以前没想过这种事，现在突然要我成婚，我也不知去哪里找合适的人。但如果不结婚，今年我们的收成便要给出去一大半，如果给出去的东西用在百姓身上，或是用在边关战士们的身上，我给也就罢了。就怕这些上交上去的收成，多半会落入那些贪官污吏手上，我心中不甘心呀。”虞婉道。 云轻点了点头，“云川远离京师， 朝廷鞭长莫及，那些钱肯定不会落到国库里，你的顾虑是对的。” 虞婉一个头两个大。 云轻看着她，“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合适？” “嗯？”虞婉不知他所说的合适是指什么。 云轻：“合适做你的夫君？” 虞婉这才反应过来，便如实道：“说来不怕云轻笑话，其实我一直没想过结婚一事。我觉得人这一辈子不一定非要结婚，我们应该有自己的选择，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婚姻关系太过复杂，结婚往往就会意味着生子，意味着要跟另一个人甚至另一个家庭磨合。这些在我看来太难了，我自己都还是不成熟的小孩心性，如何能扮演好妻子母亲儿媳这样的角色？” 虞婉确实是这样想的，上辈子她就没想过要成婚，这辈子也一样。 只是这个时代没有给她那么多选择的自由。 云轻微微颔首，“你这样挺好，人生确实应该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活。如果你实在为难的话，我们就上交赋税。比起你的快乐和自由，其他的得失都不是那么重要。” 虞婉简直听得热泪盈眶，云轻果然事事都顺着她，从来不会勉强她做不乐意的事。 “云轻，你真好。”虞婉诚挚道。 云轻却只是风轻云淡地一笑。 虞婉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云轻好像马上也要二十岁了，如果到时他还单身着，岂不一样要交单身税？ “你呢？你对你的婚姻怎么想？”虞婉问，“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云轻直直看着她，“我没什么想法。” “难道你也不想结婚吗？”虞婉奇了，感觉自己像是遇上了知己。 结果云轻却道：“倒也不是。” “啊？那是什么？” “我喜欢的人心中没有我。”云轻道。 虞婉：？！！ “你喜欢谁？”虞婉立即问，眼中都是兴奋的光。 更确切点说，是八卦的光。 她真没想到，云轻竟然藏得这么深，有喜欢的人都没有告诉她。 云轻有点无奈，“她心中没我，我说了也只是为彼此徒增烦恼和尴尬。” “怎么会？你长得这么好看，人也这么好，应该不会有女子不喜欢你？你有试探过人家姑娘吗？”虞婉问道。 云轻：“试探过。” 虞婉双掌搭在太阳穴上，一副想不明白的模样，“居然还有女孩不喜欢你！” “你不也不喜欢我？”云轻反问。 虞婉立即反驳：“我哪里不喜欢你了？我一直都很……” 她看着云轻深邃的眼眸，忽然觉得这话容易让人误解。 “不是，不能这么类比。在我心中，你一直是个招人喜欢的人，我们西山沟所有的人都喜欢你，姑娘们背地里也都经常偷偷看你、讨论你，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很受女孩子的欢迎。”虞婉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不过她一时也捋不清。 她一想这种问题就容易混乱，只得安慰道：“你也不用灰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问问。” 云轻的交际圈，她也都知道，可能她应该也认识！ 不过来往西山沟的人那么多，虞婉一时也想不出云轻喜欢的女孩是谁。 “不必了，她心中没有我，或许她还想着以前的人。” 虞婉：？？？ “她已经心有所属？” 云轻也太惨了，他爱她她爱他，这不就是三角虐恋？！ “等我过了二十，若她对我依旧一点都没那方面的心思，我会选择离开的。”云轻转过身去，背对虞婉。 虞婉懵了，“倒也没到这种境地？你别这么偏激。” 虞婉越发觉得头疼，但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很玄乎，如果没有感觉，再优秀的人可能也发展不成爱情。 而且，云轻的腿还没完全恢复，确实也是一大缺憾。 虞婉也曾问过季思彤，季思彤却说云轻只能恢复到这种程度…… 诶，莫非云轻喜欢的是季大夫？！ 季大夫长得好看，写得一手好字，人也温柔善良，是书香门第出身，气质跟云轻非常般配。 因为云轻的腿每隔一段时间需要施针，他和季大夫的关系确实比和别人要好一些，两人还曾私下交谈过。 正好虞婉撞见过一次，当时她根本没想那么多，现在回想起来，那次季大夫似乎有些支吾。 而且，季大夫是兰家的媳妇，她丈夫死了，但是却一直没改嫁，她和前夫感情甚笃…… 这么一说，似乎都解释得通了。 虞婉好像终于知道云轻为何不肯说了，这关系说出来确实容易给季大夫带去很多非议。 但是，寡妇再嫁在这个时代也不算什么？！ 虞婉轻轻拍了下云轻的肩，“云轻，你别气馁，我会帮你的。” 云轻侧头看她，带着几分疑问。 虞婉：“你喜欢的人确实有点难追，但我觉得你们很般配，而且她心地善良，你若真心不改，我相信你们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云轻眉峰一挑：“你在说谁？” 第131章 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向来不动声色的云轻脸上表情出现了裂痕，虞婉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恼羞成怒。 虽然她还从没见过云轻羞恼的样子。 想来也是，这个时代的人思想相对现代保守很多、含蓄很多，少有将爱慕之情宣之于口的。 更何况，云轻饱读诗书，被人看穿这份感情难免会觉得羞赧不堪，虞婉也觉得自己有点越界了。她觉得爱情可以坦坦荡荡，喜欢了便该大大方方承认，也不用去惧怕旁人如何猜想；但云轻不一样，他是这个时代的人，而且季大夫可能也同样会觉得困扰。 “好了，我不说便是，你别生气了。”虞婉收起了玩笑之色，认真道。 云轻：“……我没有生气。” “还说没有生气，你刚才眉毛都拧在一起打结了。”虞婉戳穿他。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云轻道。 “啊？”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心思？一边介意着，一边又非要她回答。 虞婉第一次发现爱情萌动的云轻竟如此难伺候。 看来他是真的爱上了，才会变得这般反复无常，心思难猜。 “我还是不说了，我怕你以后看到我都不想搭理我了。”虞婉打了个哈哈，“你看今晚月色真美。” 说着，抬头望天。 今儿正是农历十七，月亮又亮又圆，挂在深邃的夜空，是在现代光污染的城市里无法见到的美景。 云轻却只是侧头看她。 皎皎月华落在她精致漂亮的脸上，仿佛多了一层灵动与圣洁。 她感慨月亮美，其实她不知她更美。 虞婉这边迟迟没定下出嫁之事，云川官府日日派人来催促。 “你们若是找不到合适对象，我们大人可以为你们安排。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嫁有娶方能使我大荣人丁兴盛。人丁兴盛了，我大荣才能富庶才能安定，千秋万代，都始于人丁。” 宋浩广带着一群衙役大放厥词。 可惜没人买账。 “我们西山沟的儿女需要你安排？巴望着嫁进我们西山沟的姑娘不知排到哪里去了！” “就是！我们西山沟的姑娘才不会嫁给你们安排的那些歪瓜裂枣，我们有吃有穿有住，还有月钱养活自己，你们少打我们的主意。” 如今西山沟团结一致，同时也有些排外。 尤其是在子女婚嫁上。 西山沟在外面的人看来算是进入了小康社会，吃穿不愁，人人都有月银拿，连那些把女儿当做赔钱货的重男轻女家庭，也都不再舍得轻易把女儿嫁出去。 因为在西山沟并不存在男女之别，女子能分配到的工作、月钱甚至比男子还多，女子在家庭中的地位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如果存在家暴妻女或者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也会受到邻里的指责和排挤，甚至会被轰出西山沟。 之前有户前来西山沟做长工的人家，便是看中西山沟连小女孩都能赚钱，便把家中的三个女孩都送来做活，可那小孩的父母却是重男轻女的，不仅让他们的女儿找活做，还得帮着他们做大人的活。 而他们家的儿子，却什么都不用做，还拿着姐姐妹妹辛苦赚来的钱到处挥霍，甚至在云川狎妓。 后来这家人的奇葩事传到虞婉跟前，那重男轻女的父母和不成气候的儿子被轰出西山沟，成了西山沟的黑名单，永远不得踏入。而另外三个女孩，虞婉问了她们的意向，将她们留在了西山沟。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哪还有人敢存卖女的心思？更何况，西山沟为未出嫁和年轻媳妇提供的岗位最多，月银也是最丰厚的，甚至有些岗位只限女子应聘，男子想挣那份钱都没机会。 在这些优惠的政策下，谁还会赶自家女儿出去呢？都巴不得她们在家多待些时日，找个好的夫家。 这云川官府打着什么样的心思，西山沟的人又怎会不知？ 宋浩广看着这群刁民就恨得牙痒痒，一开始这群人来云川落脚，他还没将这群人当回事，等发现这群人跟普通流民不一般时，已经晚了。 这群人已找到靠山，官府拿他们完全没有办法。 现在，他还得低声下气和这群人交涉。 “你们休得乱说！我们唐大人愿意给你们虞姑娘做媒，让她去当皇子妃，这可是泼天富贵。”宋浩广道。 “什么皇子妃？”立即有人问。 “二皇子愿意娶你们虞姑娘为妃，还不快去叫你们虞姑娘出来，这样的好事错过了，可就是一辈子。”宋浩广一副与有荣焉地说，没想到二皇子竟对虞婉这个村姑有意思，“二皇子乃是天潢贵胄，你们虞姑娘嫁给他，那以后便飞黄腾达了。我想这天下间，再没有能比得过二皇子这样的男子了，虞姑娘迟早也是要嫁人，现在有这姻缘在，便当好好把握。” 当然，二皇子愿意娶虞婉，却没说娶虞婉为侧妃还是正妃。二皇子身为天潢贵胄，妻妾成群再正常不过，虞婉手上有着那么多好东西，想必这些才是二皇子一再容忍她的原因。 不过虞婉是苏家的嫡女，以后会有什么造化，也很难说清。 众人一听，都愣了愣。 在他们这群庄稼人的眼里，嫁给将军就已经跟话本一样了，嫁给皇子那可是他们做梦都不敢做的题材。 “你在这里吹得天花乱坠，不就是想骗虞姑娘出来，皇子娶妃岂是如此儿戏！你再在这里胡言乱语，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许二婶道，她也摸不清是什么个情况。 这时，唐大人跟着过来了。 唐大人道：“此事不假，你们有所不知，其实虞姑娘真实身份是长信侯府嫡女苏婉，原和二皇子有婚约在身，如今苏小姐既已到了适婚之龄，二皇子愿娶苏小姐为妻。此前苏小姐爱慕二皇子，京城不少人都有耳闻，你要是不信，可以去京城打探。只是造化弄人，苏小姐和二皇子之间有些误会，我想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两人将误会化解，成就一段佳话。” 他这些时日也着人收集了虞婉的过去，得知虞婉就是长信侯府的嫡小姐，还曾爱慕二皇子，甚至为二皇子跳湖自尽。 唐大人也总算明白为何虞婉如此针对二皇子了，这明明就是因爱生恨。 如今二皇子对虞婉的态度也非常明显，他对虞婉完全称得上纵容，足以说明二皇子对虞婉也不是全无感情，至少对虞婉现下拥有的一切，二皇子是有兴趣的。 唐大人这只老油条，便自作聪明开始张罗两人的婚事。 众人窃窃私语，不知道唐大人说的有几分真假。 但这事关皇子，唐大人想必也没那个胆子造谣。 那二皇子看着倒也温和，没有皇子架子，若是当真对虞姑娘好，未必不是良配。可这么好的人，又怎会让虞姑娘冒着危险逃婚？这其中定有猫腻。 很快便有人想通了，“任你巧舌如簧，如果真有这么好的婚事，虞姑娘又怎会逃婚？” “果然我们西山沟的人聪明，不会受这些只会阿谀巴结的狗官忽悠！” 一道清脆的声音插入，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虞婉信步走了出来。 “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就算随便嫁个人，也绝不会嫁给顾承安，死了这条心！” 第132章 苏婉，我们谈谈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说实在的，虞婉在这之前怎么也没想过她跟这本书中世界的男主会有这样的发展。 她也不知道这个唐大人是自己突发奇想过来的，还是有顾承安的授意，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她挺恶心的。 原书中，顾承安这个男主广开后宫，许多女配都为他争风吃醋。虞婉一直想不明白，顾承安这种中央空调，文不成武不就，哪来这么大的魅力让那么多女性角色为他争宠？ 不过现在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顾承安就是那种典型的渣男，对所有的女性角色几乎都秉着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原则，而对他有利用价值的，他甚至会主动拉拢。 而现在，她成了对他有利用价值的，所以，顾承安才会这么厚颜无耻，对她多番讨好。 西山沟外的马车上，容貌俊秀的男人端坐着，脸色算不上好。 “你看你给她长脸，她领不领情？！”苏世廷道。 顾承安没说话。 “你这样对不起柔儿，苏婉这个女人，根本不能对她好，你给她一点好颜色，她就能开染坊。殿下你现在总该死心了？”苏世廷继续说。 顾承安沉默了许久，“看来她和王家的婚约，真的让她寒了心。” “那门婚事哪里不好了？我就一直搞不明白。”苏世廷道。 顾承安淡淡看着他，这次没再和他解释，只是问：“如果将苏清柔嫁给王苍禹，你觉得如何？” “想都别想！”苏世廷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了顾承安的意思，也惊觉自己刚刚说错了话。但是…… “这不一样。”苏世廷找补道，“你知道柔儿一直喜欢你，也一直把你当未来的夫君看，你不能这样伤她的心。” 顾承安道：“其实，苏婉也一样，她之前也觉得侯府和我婚约是属于她的。” “这哪里能一样？柔儿和我们一起长大，她先认识你，苏婉是后来的破坏者……”苏世廷继续狡辩。 顾承安：“这门婚事原本就是苏婉的，何来破坏一说，从你们侯府抱错开始，就一直错着。世廷，我们不能指黑为白。” “你……”苏世廷像是从未认识顾承安一般看着他，“你不会是被下迷魂药了？” 顾承安道：“我只是想化解这段误会而已。” 唐大人前来做媒，碰了一鼻子灰，扔下一句“如果虞婉不成婚，十日后便要来收赋”的话，便灰溜溜离开了。 众人都为虞婉担忧，虞婉倒跟没事似的，该吃吃该喝喝。 今日虞婉去城里的铁匠铺，她托人做的农具已制成，只是老铁匠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是否符合虞婉的要求，请她前去看看可有需要修改之处。 毕竟这次虞婉做的农具块头比较大，改好了再运走更恰当些。 虞婉在铁匠铺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刚走出小巷，虞婉便遇上了她一直避而不见的人。 这次顾承安没带乱七八糟的人，身边只有个马夫跟着。 “苏婉，我们谈谈。”顾承安道。 第133章 过去之事，是我有负于你 第一百三十三章 虞婉并不觉得和顾承安这人有什么好谈的，主要是这男主人设过于自恋，根本听不进去别人说什么。 但若不和他谈，只怕顾承安还会以为她欲擒故纵。 看在之前送来的那些厚礼的份上，虞婉这次倒没有逃避，将农具的事情交给李二等人。 李二有些担忧：“虞姑娘，你一个人……不会有事吗？” 自己随顾承安上了马车。 坐定后，顾承安没有说话，反倒是仔细打量起了虞婉。 当初在施粥现场，他离虞婉隔得远，而且场面也很混乱，他与虞婉之间只能算粗略一观。而今面对面坐下，顾承安更能感觉到眼前人的变化。 记忆中的苏婉虽然长得不差，但是庸俗、娇作，登不了大雅之堂，还时常闹出一些笑话，也不怪长信侯夫妇不喜欢。 可眼前女子，却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智慧和灵气，大方坦荡，不卑不亢，与那个畏首畏尾的苏婉判若两人。 就连她的美貌，也像是抖落了尘埃盛放的牡丹，展露出了她原有的国色天香。 这人真的是苏婉么？ 顾承安这一刻忽然也生出了这样的疑问。 许是被他看得久了，对面女子不冷不热地开了口：“不知二殿下想找我谈什么？” 顾承安这才收回有些唐突的眼神，“过去之事，是我有负于你。我知你不喜欢王家公子，那门婚事不是你的错，等我回京，我会帮你斡旋。” 虞婉未置可否，只静静看他表演。 大概顾承安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伪善，眼前女子不如以前好糊弄了，她看自己的眼神过于清澈，完全没了以前的仰慕。 “自你走后，我也想了许多，侯府和我的婚约对你来说，确实有许多不公平。” 虞婉淡淡看着他，“如果二殿下是来忏悔的，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可以结束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而我承受的伤害，也不是一句言不由衷的道歉就能带过。我们当做彼此不认识，便是最好的结局。” 顾承安轻轻一笑，“你现在变得很果敢，像变了一个人。” “吃一堑长一智，历经生死，我若还像之前那么单纯好骗，那这些苦岂不是白吃了？”虞婉道。 “罢了，是本王理亏，待本王回到京城，再加倍补偿你。”顾承安也表现出了十足的慷慨。 虞婉：“说完了吗？” “当然没有。”顾承安道，“你为何要将年龄改大？” “这是我的私事，与二殿下好像没有关系？” 又被刺了一下，顾承安竟好脾气没觉得生气，“最近西山沟发生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不知你想如何应对？本王并非有意试探，你之前对我的情意，我也一直记着。” 虞婉挑了挑眉，“那二殿下是可以看在这份过去的情意上，帮我去说通唐大人免去赋税？” 顾承安笑了下，答非所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回京城吗？” 虞婉讥讽道：“和你回京做什么？回去继续被欺压么？” 顾承安道：“苏婉，我这次是认真的，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本王绝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 “煞笔！” 顾承安：“什么？” 虞婉知道他没听懂，但她也没耐性和这人谈不存在的旧情了，便起身道：“二殿下还是省了这心！爱慕你的那个苏婉早都被你们逼死了，我只是这北境的一名老百姓，高攀不起你的高枝，你若真对过去的苏婉有那么一丝悔意，那就请你别再来骚扰我了。” “我这辈子，都不会上你的当！” 说罢，虞婉便下了马车。 就在她跳下马车的同时，刘坚驱着马车朝她走来，“虞姑娘！” “刘叔，你怎么来了？”虞婉见着刘坚，略有些惊讶。 “李二匆匆赶回来，说你在城中……”他看了眼对面的马车，剩下的话没说完，“云公子放心不下，叫上我一起过来接你。” “云轻也来了？他在哪里？”虞婉眼睛一亮，心情好转不少。 “云公子就在车里，快上来！”刘坚道。 “到了都不吭一声？”虞婉颇感意外，跳上了马车，掀帘进去。 刘坚调转马车，离开了云川城。 顾承安掀起车帘，目送那辆做工精致的马车远去，脸色渐渐沉下来。 他冷声对马车旁的暗卫道：“去查查那名云轻的身份。” 第134章 我们成婚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云轻是担心我吗？”虞婉看着云轻略显冷俊的脸，笑得眉眼弯弯，“放心好了，我在确保自己能安全撤退的情况下才上的他的马车。” 若真遇上危险，她寻机进入空间就行，这也是她敢放心大胆上顾承安的马车的原因。 云轻绷着脸，“嗯”了声。 “你不开心？”虞婉不知道云轻为何反应这么大，她被顾承安恶心了都没这么不开心，或许……云轻只是太关心自己了。想到这里，虞婉心中也暖暖的，和顾承安见面的不快完全被抚平了。 她笑了起来，“好了，别不开心了，我现在好好的。而且李二哥等人都知道我上了二皇子的马车，二皇子再怎么着，也会顾虑自己的身份，不会真把我怎么样，只是想和他说清楚一些事情而已。” 云轻这才又嗯了一声，“那你说好了吗？” “嗯，我已经说得很直白了。”虞婉道。 “你……很开心？” “当然开心了，憋了这么久，今天终于一吐为快。” 她也不知道顾承安为什么有脸跑来忏悔，如果自己还是那个单纯的、一心爱慕他的苏婉，顾承安会有悔恨之心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 顾承安不过是看在西山沟的产业上，才有了后悔之意。 虞婉也没想到她的名声竟然传播得这么快，也没想过会这么迅速地就将红薯、南瓜推广出去，还有水泥、砖块等，如今乐萱城至镇宁城、抚安城的水泥路也正在赶修。 等这三座城池的公路打通，军用物资的运输就会变得更加便捷省钱。 要知道在这条件艰苦的古代社会，粮草军饷运输尤为艰难，不仅路上损耗大，而且耗费时间特别长。而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物资，物资跟不上，很容易陷入被动的位置。 顾承安屡次对自己示好，甚至有意无意提起以前的婚约，大有想让她嫁给他的势头。 这狗男主还怀着自己喜欢他的幻想，他就算是有悔意，也还幻想着自己嫁给他，诱导自己往那方面想，试探她。如果是原主，想必会受到他这些花花手段蛊惑，对他旧情复燃。 啊呸！这狗男主哪来的脸！ 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对顾承安这狗男人说的话还不够狠，就跟多刺他几句，免得他那么油！ 云轻静静看着虞婉，“他找你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横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觊觎我们西山沟的产业，这位皇子做着美梦呢！”虞婉道。 云轻终于轻轻勾起了唇角，“嗯，那就让他彻底梦碎！” “嗯？”虞婉不明所以，但看云轻唇角扬起的浅浅笑意，忽地被晃花了眼，“云轻你笑起来真好看，就该多笑笑。” “嗯，好，你喜欢，我以后每天都对你笑。” 虞婉忽然有点受宠若惊，云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这土味情话，她都快要招架不住了。 “对了，你刚才说让二皇子彻底梦碎是什么意思？” 云轻看着她，“婉婉，我们成婚！” 虞婉：！！！ “我已经想过了，不想我们的劳动果实便宜了别人，这样正好也杜绝了一些打着歪心思的癞蛤蟆。”云轻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道。 第135章 假结婚 第一百三十五章 虞婉脑子短路了一会儿，“方法虽是好，可是你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这……这会不会不太好？” 云轻：“……不会。” 虞婉总觉得还是不太好，想不到云轻对待感情竟然也有这么渣的一面。 “我觉得不太好。”虞婉还是直言，“你这样就再也追不到你喜欢的人了。” “我不期待她喜欢我，我这一辈子，在婚姻上大约就这样了。况且你我是盟友，我们当以眼下的形势为先。不管你我是否愿意，谈婚论嫁都是我们避不开的话题，不如我们假意成婚，你我同时解决婚姻一事。” 云轻一脸认真。 虞婉有点被他说动。 云轻又道：“你我知根知底，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个可以相信的人。而对于你，无论你嫁给谁，我也同样放心不下。只有我们在一起，才会依旧像现在这样，不会发生别的变故。” “还是说，你嫌弃我是个瘸子？”云轻最后问了句。 虞婉赶紧摇头，“怎么会？你长得这好看，别说是瘸子，就算又瞎又瘸都很有魅力。” “那你犹豫什么？”云轻问。 虞婉一时也被问住了，确实，云轻很优秀，而且他说的也十分在理，可她到底心中还留了一点点坚持，不想把婚约搞得这么儿戏。 况且，还有一点，她不敢对云轻坦白，云轻虽然千好万好，但他身上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他不愿给任何人坦露的过去。 虞婉总觉得这可能会给她带来不小的困扰。 虞婉犹豫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好，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这是一个她绕不过去的坎，除了云轻，她也不知道找谁结婚去。 “三日后便是良辰吉日。”云轻道。 “不是？这么快？三天后就结婚？” “宜早不宜迟，那云川的官府和二殿下都盯着你，我怕拖下去容易夜长梦多。”云轻道。 虞婉点点头，“你说得对，那就早点结婚！我们随便点，那些繁文缛节就省了。” “正有此意。”云轻道。 两人回去将这事和西山沟的人们说了，一时间西山沟沸腾起来。 “我就说你们早就该在一起了，云轻一表人才，虞姑娘你又聪慧漂亮，这不登对得很么？”许二婶笑得满面春风。 云轻道：“婚礼之事，还请二婶多多帮忙。” “云公子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们了。”许二婶拍着胸脯保证。 虽然虞姑娘没能嫁给柴将军和槐将军，但云轻也不差，除了腿脚有点跛之外，样貌能力一样不落。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虞姑娘自己喜欢才行，他们也只是外人，日子是虞姑娘自己过。 最高兴的莫属小婵了，她早就盼着虞婉和云轻在一起，现在得知他们要成婚，更是一脸骄傲，“我就说云公子和婉婉姐最配，云公子喜欢婉婉姐，婉婉姐对云公子也很好。” 虞婉被她们弄得有点脸红，她都不好意思跟他们说，这只是假结婚。 她已经和云轻约好了，以后要是找到喜欢的人，他们就去和离。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给他们知道的，不然少不得又要被劝说一番。 三日之期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成婚之日。 第136章 到底是谁让苏婉甘愿下嫁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今天是西山沟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 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喜气氛围，虞婉被兰家的媳妇们簇拥着化了个美美的新娘妆。 虞婉觉得没这种必要，本来她和云轻就是假结婚，哪需要搞得这么隆重。 不过她这想法却没有人苟同，大家杀猪宰羊，就连逢年过节都没这么热闹。 “虞姑娘真是貌若天仙，云公子娶了你，算是三生有幸了。”许二婶打趣道。 虞婉被他们搞得有点不自在，她上辈子不怎么喜欢化妆，这辈子忙着发展西山沟，更是没有机会妆扮自己。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人，虞婉都不由得有些恍惚，一时竟分不清这镜中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你们就别打趣我了，是季大夫和杨大嫂的技术精湛。”虞婉道。 季思彤笑得灿烂，“虞姑娘本来就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我与嫂嫂不过是为你锦上添花而已。哎呀，新郎官也来了。” 虞婉回头看去，正好见着一身喜服的云轻。 他气质冷清，如今穿上这一身喜服，却又生出另一种别样的风采。 像冬日凌雪绽放的红梅，清绝艳绝。 虞婉忽然觉得和这样的云轻结婚，像是占了个大便宜。 “婉婉，吉时到了，我来接你。”云轻眼底都是温柔的笑意，仿佛能把人溺死。 虞婉不禁有些怀疑，她和云轻真的是假结婚吗？ 云轻看她的眼神，怎么像有浓得化不开的蜜意？ 这是她的错觉吗？ “真真是一对金童玉女，般配极了，我活这么大，就没见过如此登对的新人。”许二婶笑得满面春风，俨然像是自家在办喜事般。 小婵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本来就是，婉婉姐和云公子是我见过的长的最好看的人，他们不在一起天理难容。” 虞婉被他们夸得有点脸颊发烫，小婵这孩子完全就是个外貌协会的。 “既然时间到了，我们就出去！”虞婉赶紧说道。 可不能再任由他们吹捧下去了。 虞婉都不敢去看云轻的脸，只怕一会儿更尴尬。 “嗯。”云轻似乎并不在意，声音甚至还透着一种喜悦。 虞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云轻喜欢的人，该不会是自己？！ 因为虞婉和云轻都没有长辈，他们也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便给刘坚事先打了招呼，婚礼就随便请大家吃个饭，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即可。 不过刘坚非说还是得拜个堂，云轻对此没有意见，虞婉并不在乎这些形式，便也答应了。 另一边。 顾承安派人前去调查云轻，结果云轻的底细没有调查出来，反倒是突然得知云轻和虞婉今天正在西山沟举行婚礼。 “苏婉这个大逆不道的！竟然就这样跟外面的野男人结婚，连父母兄长都不告知，她还有婚约在身，她怎么敢！”苏世廷气得大骂，苏婉就是故意给他难堪，在京城这样，现在在云川更是这样。 顾承安得知这个消息，脸色也沉了下来。 之前他或许还可以将苏婉的行为归结于对自己由爱生恨，但现在，他没法麻痹自己了。 苏婉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顾承安很少有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偏偏眼前的东西，他现在突然不想放手了。 “备车，我们也去凑个热闹！”顾承安少见的冷声道，“本王倒是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绝世男人，让苏婉甘愿下嫁！” 第137章 一起去打狗 第一百三十七章 虞婉和云轻刚拜完堂，便听有人前来禀报：“虞姑娘，云公子，唐大人带着二殿下来了，还有苏公子。” 这群人真是阴魂不散，虞婉道：“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这些晦气的东西统统不见，不用放行。” 还好她将院墙修起来了，而且修得也足够高，可以将这些倒霉玩意儿挡在外面。 “但他们这次来的人有点多，他们要是迎来的话，怎么办？” 二皇子和苏公子的脸色都不太好，态度也跟以前很不一样，这次他们一看就动了真格。 虞婉犹豫了下，其实放他们进来，倒也无所谓。她现在已经和云轻拜了堂了，在这古代也算礼成了，那顾承安想要拉拢自己，让自己给他当小妾，辅佐他的大梦也该醒了。 至于苏世廷那个草包，她也该放他进来好好教训一番，免得跟条狗一样，舔着女主朝她狂吠。 就在虞婉打算开口时，不料云轻却先说：“几条野狗，直接赶跑就是。婉婉，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你去？”虞婉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去。” “也行。”云轻道。 随即，云轻给左副将递了个眼神，左副将立即召集人手，“我们也跟云公子一起去看看。” 其余民众摸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都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如果他们真跟二皇子动起手怎么办？ 这真要动手了，那可能就不只是藐视皇权怠慢皇子那么简单了，到时候可能会被扣上造反之名！ 不过虞婉倒是没想那么多，横竖她结个婚，关顾承安和苏世廷鸟事！ 大不了在顾承安登基之前，她重新找个落脚地，离开大荣。她本就是个穿越者，哪里落脚都是一样的。 云轻拿来了弓箭，还戴上了一只面具。 虞婉见状愣了下，惊奇道：“你从哪儿搞来的面具，看着还挺好玩，威风凛凛。” “上次和柴将军外出的时候见着新奇，便买了一只，走。”云轻道，单手抄起虞婉的腰，翻身上了马。 虞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稳稳落在马背上了。 “云轻你……你太厉害了。”虞婉突然觉得落在她腰上的手满满都是安全感，“但是你为什么要戴面具？” “因为这样更好玩。”云轻眼神一凛，“有猎杀的感觉。” 左副将等人也带上兵器跟着去西山沟大门。 等着吃饭的民众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刘叔，看这样子，虞姑娘和云公子这一去只怕不是简单的见一见，我们要不要也跟去看看？”刘大嫂担忧不已地问刘坚。 西山沟其实还有些人在外面，虞婉和云轻这婚事办得太突然，很多人都没来得及赶回来，甚至只怕根本不知道。 也不知官府那边来了多少人，二皇子可是皇嗣，当真动起武，很难收场。 “当然要去，大家也拿点东西防身，若真打起来了，一定要保护好虞姑娘和云公子。”刘坚说道。 他们既然跟了虞姑娘，自然是得站在虞姑娘这一边，他们早都跟虞姑娘绑在一起了，官府也不可能放过他们。 二皇子和官府三番五次前来找麻烦，不就是看上西山沟的东西么？如今见和二皇子联姻这个借口都不管用，便开始露出他们的真面目，他们这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说白了就是找借口强占虞姑娘和西山沟。 虞姑娘都不怕，他们又怎能退却？ 于是，大家拿起农具也跟了上去。 第138章 谁敢动我的夫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顾承安在西山沟大门口等了许久，这场婚礼他势必要阻止。 他也说不清为何，或许是想要挽回什么被他遗失的东西，或许是他不想看到苏婉这样自暴自弃。 他这次没再开口阻止唐大人和苏世廷，向来温和的脸上有了少见的阴云，他的好脾气也是有条件的，不可能这样任由这些刁民践踏。 场面一度混乱。 直到同乘一马的两位新人到来。 顾承安看着越来越近的一对新人，不由得握紧了手。 “苏世廷，你好大的威风，把我逼上绝路还嫌不够，竟然跑到我家门口叫嚣。” 虞婉直接从苏世廷下手，原主的这位极品大哥可真是将舔狗两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作为玛丽苏文里的深情男配，苏世廷默默爱着女主苏清柔，即使苏清柔爱的不是他，他依旧痴心不悔。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对于别人的情情爱爱，虞婉并没什么兴趣，也不会做好坏的评价，但是苏世廷恶心就恶心在为了苏清柔，对其余所有女性都没有基本的尊重。 对与苏清柔抢男主的原主，苏世廷这个亲大哥更是深恶痛绝，常常对原主甩冷脸，觉得原主就不该回到侯府，觉得原主心思肮脏，跟女主苏清柔完全没法比。 如今她对顾承安一点想法都没有了，这苏世廷还像一条疯狗一样，经常对着她发疯。 虞婉脾气再好，遇上这样的极品也都没法保持她的好教养了。 “苏婉，你发什么疯！你跟王家小公子的婚约还没解除，你现在嫁什么人？！”苏世廷指责道。 王家掌管着户部，又与最大的世家是姻亲，在京城的影响并不小，不然顾承安也不会想着拉拢王家。 王家对苏婉逃婚一事极为介怀，若是得知苏婉逃到北境，还跟人成了婚，只怕到时候更难收场。 倒不是因为王家多在意苏婉，而是苏婉这种行径，已经严重打脸王家了，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取笑？ “这不是你们逼着我嫁人的么？怎么现在又反悔了？你们是变色龙吗？专门根据我的情况变来变去找麻烦！”虞婉嘲讽道。 苏世廷忍了忍，“你别跟我扯这些，你就算要嫁，也绝不能嫁给一个瘸子！而且婚姻之事，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样成何体统！” 他并未将那名戴面具的新郎官放在眼里，连脸都不敢示人，要么长的丑，要么是歹人。 只有那些流寇强盗才要遮遮掩掩。 “你一个脑瘫智障，有什么资格管我嫁给谁？你们苏家一个个虚伪至极，十多年对我不管不问，却在我长大之时把我当成你们争权夺势的棋子，嫁一个从里到外都烂透了的烂人，你们真是好大的脸。如今还敢对我的夫君指手画脚，出言侮辱，你真是当我好欺负！”虞婉恼道。 苏世廷这狗东西竟敢骂云轻瘸子！ 虞婉好气。 左副将等人赶紧戒备。 唐大人吃过一次亏，赶紧道：“快！这群人要造反，保护殿下和苏公子，把他们拿下！” 还好这次他们早有准备，而柴清彦和槐九忙着筹备战事，没空支援这边。 而云州官府的兵力，都被他们借了过来，这次再不用担心拿不下这个小小的西山沟。 唐大人一声令下，一群官兵立即抽刀围了上来。 顾承安道：“苏婉，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本王不想和你走到这一步，你可想好了。” 虞婉看到对方那么多官兵，知道顾承安这次肯定是有备而来，不由得一笑，“好啊，我过去对殿下确实有几分情意，不过那都是过去了。殿下如果非要进来喝我的喜酒，我自然也不敢驳了殿下的面子，只是你带这么多官兵来，可不像是来庆祝我与我的夫君的。” 她一口一个夫君，听得顾承安心中又酸又恼。 不过，面具下的云轻，却扬起了唇角，眼底也有宠溺的笑意。 “这样，我欢迎你一个人进来，至于你身旁的狗官，和苏家那个卖亲妹讨好假千金的脑残公子，就不必带进来了，我怕沾了晦气。”虞婉道。 “苏婉，你好大的胆！竟敢如此辱骂苏公子，还妄图骗殿下一人进去，你安的什么心！来人，给我拿下苏婉……” 唐大人仗着自己带的官兵多，便要开始耍威风。 他也看得出，二皇子想要的是苏婉这个人，只要把苏婉拿下，剩下的就好办了。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飞速射来，直中唐大人的心窝，唐大人顿时倒地不起，连遗言都来不及交代。 苏世廷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虞婉身边的面具男子。 箭是这个男人射的。 “敢动我夫人者，便如此人！” 面具下传来冷冷的声音。 第139章 我们只是替天行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好，唐大人死了！”宋浩广蹲下身去探了探唐大人的鼻息，惊慌失措道。 没想到西山沟的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就连朝廷官员也敢斩杀。 顾承安的视线朝着面具新郎看过去，一种不好的直觉涌上心头。 他说不出这种直觉从何而来，但这位面具新郎给人的气场太强了，强到可以忽略他那只跛脚的腿。 就像猛兽被侵犯领地后张开了利刃，随时可能对周边的威胁进行残忍的反杀。 苏世廷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苏婉跟着的这群人，只怕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民那么简单。 刚才那位出手的青年绝非一般的武夫。 那么苏婉从侯府的庄子偷走那么多粮食、布匹、瓷器等东西，莫非是为了……造反？！ “苏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苏世廷气得脸色铁青。 虞婉其实也有点慌，在她心中，云轻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而唐大人怎么说也是当朝官员，没想到云轻就这么一箭将他射死了。 震惊间，突然听到苏世廷气急败坏的指责，虞婉陡然惊醒。 她和云轻现在是新婚夫妻，云轻杀了狗官，她这个“妻子”自然也逃不脱关系。 当下这个世道如此混乱，她已经得罪死了顾承安，这位原书的男主，未来将登基的皇帝，将来顾承安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倒不如和云轻一起造反，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搏一搏或许还有生机，将来还有能与顾承安一较高下的实力。 虞婉在脑子里百转千回，终于压下了这份激动，朗声道：“云川狗官毫无作为，抢占土地，逼良为娼，死不足惜，我们只是替天行道而已。” “赵碗！”苏世廷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我们苏家世代忠良，岂容你这等不忠不孝的逆贼玷污祖宗积攒下来的声名！” “你都叫我赵碗了，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又和你苏家有什么关系？！苏大公子，你脑壳有包？”虞婉讽刺道。 周围的人都哄堂而笑。 杀狗官带来的震惊和慌乱都在虞婉一句句临危不乱的反驳中冲散了。 “世代忠良的长信侯府竟拿从未抚养过的亲生女儿当结党营私的棋子，也当真是从所未闻。”云轻冷声道。 他的脸掩在面具下，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但这句冷清的话语里，嘲讽意味满满。 今日西山沟的宾客亲友们无不受虞婉的扶持和照顾，此刻听了云轻这话，无不义愤填膺。 “你们真是脸大如饼，谁敢对我们虞姑娘不敬，我们今天就和谁为敌！” “纵使你们权倾天下又如何，我们西山沟绝不对你们这些无情无义连亲妹妹亲女儿都要出卖的权贵低头。” “虞姑娘如今早已不姓苏，也不姓赵，她是我们西山沟的虞姑娘，不是苏小姐，也不是赵姑娘，你们找错人了！” “今日我们拼死也要护住虞姑娘！” …… 一时间群情激奋，百姓们拿着锄头、砍刀、耙子等工具，要与顾承安、苏世廷等人不死不休。 虞婉看着这一幕，莫名有些感动。 云轻再次张弓搭箭，箭头在苏世廷和顾承安之间游离：“今儿谁敢破坏我和婉婉的婚礼，尽可以试试。我数到三，若你们还不走，那就别怪我的箭不长眼。一、二——” 第140章 他们最忌惮的人还活着 第一百四十章 气氛剑拔弩张。 虞婉这时心跳也快到几乎要跳出胸腔。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反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按照原书剧情的发展，今后顾承安要登上皇位，到时候他要是清算旧账，自己和云轻若找不到化解的方法，不一样要造反？ 反正迟早都要反，那宜早不宜迟。 至少现在顾承安还没到十拿九稳只手遮天的地步，不仅朝中有皇后一党的强劲对手，而且这里还不属于顾承安的地盘，在这里他们完全有能力和顾承安抗衡。 如果顾承安死在这里，或许就可以画上句号了。 按书中剧情，老皇上现在缠绵病榻，估计都没啥精力管造反之事。 不然，书中的北境也不会沦落到大匈之手，最后朝廷连反扑的精力都没了。 至于皇后和五皇子，估计还会感谢他们杀了顾承安！ 因为顾承安一死，那太子之位基本就是五皇子的囊中之物了。 顾承安和苏世廷现在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这群人根本就是疯子，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事。 其实今天他们带足了人手，但是他们不敢赌，不敢跟西山沟这群疯子赌。 那位面具新郎杀起人来真的毫不手软，而且箭术高超，竟然一箭就正中唐大人的心脏。 “退！”顾承安当机立断命令道。 比起苏婉成婚一事，顾承安直觉还有另外一事值得他更加注意。 那便是那位戴面具的新郎。 顾承安带着一众人马退回到云川城。 苏世廷气得骂了一路，苏婉今天的行径，九族都不够她诛！ “殿下，西山沟的乱贼不可留！”苏世廷道。 “是呀！这群人早就有谋反之心，之前便殴打朝廷官员，今日更是杀了唐大人，甚至连殿下和苏公子都敢杀。殿下，还请你为唐大人申冤，上报朝廷，剿灭乱贼。”宋浩广也跟着请愿。 如今唐大人一死，宋浩广便是接替唐大人的不二人选，他自然要在这种时候好好表现。 顾承安却久久没有反应。 苏世廷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不过顾承安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不知是不是刚才被吓着了。 西山沟的实力确实有些成迷，能够造高墙修公路，还有柴清彦和槐九两大将军暗中相帮，若是真打起来，胜负只怕难以决出。 最重要的，是柴清彦和槐九这两位大将的立场。 如果他们和西山沟早就有勾结，有谋逆之心，只怕他和顾承安都会凶多吉少。 但他们来了这么多天，两位将军的面都没有见上。 “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苏世廷冷静下来问道。 “此地已经不能留人了。”顾承安神色严肃说，“我们退回云州去，得想办法让朝廷增派援军。” “柴清彦和槐九真的反了？”苏世廷也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变冷。 “如果只是他们反了，还不算最坏。”顾承安幽幽说。 “什么？还有更坏的情况？”苏世廷惊道，“那是什么？” 顾承安却没再回答他这个问题。 因为这是连他都不敢去承认、不敢宣之于口的猜想。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和五皇子之间这些年的明争暗斗，可能最终都会付之东流，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他们最忌惮的那个人还活着。 第141章 守护西山沟 第一百四十一章 等到顾承安离开后，虞婉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动武，毕竟在这种冷兵器时代动武就意味着流血牺牲。 如果他们与顾承安之间必须有一战要打，她希望是在自己准备充分的情况下，这样可以减少很多损失。 显然现在不是这个时机。 不过今天他们与顾承安和苏世廷彻底撕破脸了，这一战想必避免不明了。 眼下她也该做一些准备，在顾承安回京登基之前把他搞掉。 “吓死我了！这群人来势汹汹，竟然带了这么多官兵，一看就没有安好心。” “可他们到底是皇亲国戚，二皇子还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说不准以后还会登上皇位。我们现在这样得罪了他们，以后他们要报复我们该怎么办？” 大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另一种恐惧和担忧又涌了上来。 虞婉完全明白大家这种心理，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不过得罪二皇子的是我和云轻，如果你们害怕的话可以离开西山沟，我和云轻不会怪罪你们。” 刘坚立即道：“我的命都是两位救的，没有你们，我们刘家村的人不知早饿死在何处了，我刘坚此生只愿为虞姑娘和云公子效命。” “我李二也是！现在朝廷狗官当道，二皇子竟然还和唐大人、段鸿宝这样的狗官勾结，就算以后登上大统，也不会是明君。我们倒不如跟着虞姑娘和云公子，至少虞姑娘和云公子的爱民之心，我们都深有体会，两位才是真正的贤主。”李二也跟着表态。 “虞姑娘有天人相助，不仅给我们带来了神粮，还有公路、高楼，那些权贵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只知道剥削我们的每一分钱每一粒粮。我们就该顺应天道，跟着虞姑娘和云公子，我也愿意留在西山沟，跟西山沟共存亡。” 除了西山沟的长短工和西山沟的原住民，还有不少和西山沟有贸易往来的商人也道：“我陈贤虽不常住西山沟，但只要虞姑娘和云公子有需要，我定万死不辞！” 其余有些胆小的见大家都这样表态了，似乎也都有了留下来的勇气。 毕竟除了西山沟，他们也找不到别的更好的去处了。 这里有好吃的、有住的、甚至还会给他们发工装，那些工装比他们自己过年穿的衣服都还要好，他们都是受过穷受过苦的，不想再体会那种绝望的滋味。 虞婉见大家都愿意留下来，对此也十分满意。 虽然她觉得这些人没什么战斗力，但是这些人都是很好的劳动者，可以成为很好的战略后勤队伍，为以后可能面临的战争提供必要的物资支持。 “谢谢大家！既如此，那我们就共同努力守护我们的家园。以后无论是谁想要破坏这里，我们都绝不姑息，就算是皇亲贵戚，也绝不退缩。”虞婉慷慨陈词。 “好！以后我们都听虞姑娘的，保卫西山沟！”刘坚很有眼色地站出来道。 众人跟着纷纷附和。 今天的婚礼虽然出了点插曲，但大家的兴致似乎并未受到影响，甚至更加团结了。 众宾客一起欢庆到晚上才各自散去。 虞婉和云轻等着场地收拾干净后，才一起去了婚房。 因着虞婉的强烈要求，省去了闹洞房这些环节，让大家吃完晚饭便各自离去。 婚房是刘大嫂和许二婶布置的，桌上还放着合卺酒。 现在宾客尽散，四周显得尤为安静。 虞婉和云轻独处在这喜气的房间里，气氛莫名像染了几分暖昧，让人处在其间也跟着不自在起来。 第142章 我们造反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红烛跳跃，映照着一对新人。 忙碌一日，虞婉有些疲惫地坐在八仙桌旁。 她有些事情和打算想和云轻交代。 抬起头，正好对上云轻冷清却又不失温柔的脸。许是这特别的新婚氛围，今晚的云轻像是被染上了一层喜气的红，冲淡了他身上的冷清感，倒生出了另一种靡丽，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她这般直白的打量终于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云轻唇角微弯，“为夫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让夫人看了又看。” 他这话带着点调侃却之意。 虞婉却被“夫人”这个称呼小小地囧了下。 但看云轻脸上浅浅的坏笑，她又不甘心就这么被他调侃，便又用土味情话调侃过去，“云轻今晚的脸上有点漂亮，让我移不开眼。” 她原本是想恶心一下云轻，没想云轻却接受良好，甚至还微微往前凑了凑，“如今我们都已经成婚了，婉婉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虞婉败下阵来。 想不到云轻表面看着正儿八经，实际上却是个闷骚。 只是当那张俊脸凑到自己跟前时，虞婉还是被这美貌冲击了下，她忽然觉得云轻像个男狐狸精，时不时地勾引着她。 虞婉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本是想借机掩饰自己此刻被撩乱的心绪，不想她端起来的却是酒。 “咳咳！这酒有点呛！”虞婉咳得脸色通红。 其实这个年代的酒没有后世的纯度那么高，更像低纯度的米酒。 因着这两年粮价飞涨，酒的价格也跟着涨了很多。 今天的喜酒还是陈贤父子弄来的，他们前去走商的时候，收了一些高粱回来。前段时间他们和虞婉说起了酿酒的事，可惜因为酿酒技术欠缺了点，酿了两次出来的成品都不太好，后来还是虞婉给他们说了改进方法，才有了这一批新酒。 高粱酒和米酒还是有些区别，这酒看着纯净许多。 云轻重新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温柔笑侃道：“婉婉，合卺酒可不是这样喝的。” “云轻，你就别打趣我了，再打趣，我就走了。” 或许是今天喝了酒的缘故，虞婉总觉得今天的云轻话好像特别多，而且还学会开玩笑了，这可不像平日的高冷男神。 “好了，我不说就是。”云轻这才收起了调侃之色。 虞婉喝了茶，嘴里的辛辣味道冲淡了许多。 她这才找回正题道：“云轻，我们今天得罪了顾承安和苏世廷，又杀了云川的官员，等到顾承安回到京城，想来必会上报朝廷，到时候我们只怕就会成为他们口中的乱党，轻则牢狱之灾，重则我们整个西山沟都会被牵连。” 云轻道：“不用怕，只要有我在，他们伤害不了你。” “你一个人怎么和朝廷庞大的势力抗衡？”虞婉还是满心担忧。 “我们不也有柴清彦和槐九，他们和燕将军便是大荣最精锐的将士。” 虞婉道：“如果柴将军和槐将军能为我们所用，我们或许有和朝廷一较高下的胜算。但这两人都是忠勇爱国之士，只怕很难将他们说服跟我们造反……” 她正想策反这两位大将，这些可都是大荣的战神。 “造反……”云轻咀嚼着这两个字。 虞婉没想到他的关注点这么偏，“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若不造反，等到顾承安登基，我们肯定也没有好下场。朝廷早都被那些只顾争权斗势的蠹虫掏空了，积病南医，我们不如策反柴将军和槐将军，还有那名三皇子提拔起来的燕将军这些爱国将才，一起重新构建一个新的政权。” “我看出来了，你有治国之才，将来你做皇帝，我给你种地，一起开创一个没有饥饿、没有战乱的强国。” “你觉得怎么样？” 虞婉满怀期待地看着云轻，对这个构想俨然满是憧憬。 第143章 她和云轻也不是不可以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云轻看着她神采奕奕的眸子，不由得勾唇浅笑，“好，我们一起将他们拉下储君之位。至于柴将军、槐将军和燕将军这三位大将，便由我亲自去劝说，我与他们略有交情，三位爱民如子的将军想必不会与二皇子为伍。” 云轻成竹在胸，似乎这一切都在他掌握中。 虞婉知道他做事稳重，又和柴将军交情匪浅，便也信了他。 “好，那此事就交给你了！”虞婉爽快道，“云轻，和你相处真是让人如沐春风，无论我提多离谱的要求，你都会极力配合和支持，这辈子遇上你，可能是因为我上辈子做了好事，上天才会如此厚待我。” 虞婉真心实意地说，造反这样的事情，如果换个人，不揭露她，只怕也会把她当成疯子，或是劝她忍一时之忍，不要做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 只有云轻，从来不问理由，她做什么，他都会默默守护。 原主曾遭遇苏家和顾承安的不公待遇和利用，也曾逼得她被迫逃离京师，所以她讨厌顾承安和苏世廷这样的伪君子。但没想到，云轻似乎比她这个当事人更加讨厌他们。 他会不畏权贵为她出头，虽然看上去有些激进，但实际上这也是没有第二条路的选择。 如果他们想自由的、有尊贵地话，云轻的做法，便没有错。 云轻伸手理了理她鬓边的青丝，唇角微扬，“我的命也是你救的，是你的善良让你有了今天的一切，也值得这一切，甚至更好的。不用怕，你只需要去做你喜欢的事，剩下的交给我，我们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嗯。”虞婉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相信云轻做得到。 他允诺过她的话，从来没有食言过。 “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喝一杯合卺酒。”云轻道，提起酒壶往杯子里倒酒。 虞婉想起刚才那呛人的滋味，“真要喝呀？” “你不想喝酒的话，也可以以茶代替。”云轻说，他平日里很随性，但在婚礼这一事上，又似乎很在乎这种仪式感。 虞婉只好道：“行，那我们就喝一杯。” 反正一杯总不至于醉了。 她端起酒杯，和云轻碰了一下杯壁，就要仰头喝下。 云轻制止了她，“合卺酒不是这样喝的。” 说罢，他穿过虞婉的手臂，和她交缠在一起，“这样交杯，才是合卺酒的喝法。” “哦。”虞婉倒是非常配合，就着这别扭的姿势和云轻喝下了这杯合卺酒。 只是这杯酒下肚，云轻身上的气息仿佛变得格外清晰，虞婉的脸颊跟着微微发烫。 “我喝完了，这样可以了吗？”虞婉询问道，她是真的不太习惯这样的流程。 “嗯，可以睡觉了。”云轻道。 “我们要一起睡？”虞婉微微睁圆了眼。 “我们现在在外人的眼里毕竟已经结婚了，而且新婚之日便分房而居只怕会让大家感到奇怪。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和我结婚，我今后会在这房间打地铺，你睡床，我睡地上，先蒙混过关再说！”云轻道。 虞婉觉得有些道理，虽然她已经告诉了许二婶等人，她和云轻是假成婚。但热心的许二婶、刘大嫂等村中的女同胞们总存着撮合她和云轻的意思，希望她和云轻能真成一对。 其实，虞婉觉得……她和云轻，也不是不可以。 云轻对她太好了，她对云轻……也是喜欢的，温柔、沉稳、俊美的云轻，谁会不爱呢？！ “不用，你的腿还没好，我们一起睡床！”虞婉浅浅笑道。 第144章 心境变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云轻问，直直看着虞婉的眼。 虞婉转过身，“我说你不用睡地上，我困了，我先睡了。” 她撑着有点晕乎乎的脑袋，朝着床边走去。 她虽然没有饮酒的习惯，但她前世的酒量并不差，怎么现在两杯就晕了。 一定是这具身体对酒精太敏感。 虞婉红着脸，和衣躺在床上。 云轻看她难得紧张害羞的模样，眼底的笑意越浓。 “婉婉是有多喜欢这身喜服，都不换下就睡。”云轻笑侃道。 虞婉：……她那个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云轻学坏了。 “一生只穿一次的喜服，当然得穿会儿，以后没机会再穿了。”虞婉道。 不料这话正合云轻心意，“嗯，我也是，此生只穿这一次，我陪你多穿会儿。” 虞婉酒意上涌，脸颊越发烫了。 云轻走到床边，穿着喜服就躺了下去。 冷清的雅香萦绕过来，虞婉感觉晕乎乎的，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云轻离她的距离。 原来这就是同床共枕的感觉吗？ 虞婉觉得大概是自己今晚喝了酒的缘故，才会生出如此多她从未有过的想法。 一点都不像她自己了。 好在云轻睡相很好，躺到床上之后便一直保持那个姿势，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四周静悄悄的。 其实他们也并不是没有这般近距离相处过。 在从千险岭一路逃来北境的路上，他们也曾朝夕相处，甚至晚上也是一同睡在马车里，但那时的感觉似乎并没什么，完全就像同行的伙伴，他们疲于逃命奔波，根本没时间去想别的。 现在的心境和那时，似乎有了很多不同。 他们一同经历了太多，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以及不一样的身份。 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自然就有了特殊的想法。 虞婉想得越多越混乱。 她甚至有种想亲近云轻的冲动！ 等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一定是酒精的问题，虞婉按下这些疯狂的想法，闭上眼睛开始数羊。 好在数羊大法起了效，数着数着，虞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听着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云轻这才转过头，借着朦朦月光打量起熟睡的人。 她终于成了他的妻子，不会再被阿猫阿狗明目张胆地觊觎。 云轻起身，走向屋外。 此时他的脚步稳健，竟无一点残缺。 “殿下。” 候在外面院子的近卫傅长辉见云轻走出，赶紧作礼。 “将这封密报八百里加急送至朝廷，这三封信分别送去乐萱、抚安和镇北三城，二哥送了我们如此多的礼，我们也是时候还他一份厚礼了。”云轻说道。 他的语气依旧风轻云淡，只是眼底神色比这月色还冷。 “属下遵命！”傅长辉接过几封信，并未着急离开，迟疑了瞬，还是问出了口：“殿下，唐大人已死，只怕苏公子和段鸿宝等人会借机做文章，可要从云家军里调些人过来？” “大战在即，国事为重，云家军该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就凭苏世廷和段鸿宝那群废物，想要攻下西山沟，不会那么容易。”云轻自信道。 傅长辉却有些不解，其实西山沟并无多少战力，柴清彦只留了两百精锐在这里，平时帮着做些农活，算是这里的长工。 除此之外，这里基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甚至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年轻得力些的，都被打发去修路、贸易去了。 傅长辉是前些日子云轻和柴清彦外出时才被带回来的，对西山沟的了解都只在表面，还不清楚西山沟的火药、火铳、大炮等秘密武器的威力。 不过他相信自家主子，对云轻的实力和判断也是由衷臣服，既然三殿下说没事，那他便不必再操心了。 他只需尽快完成三殿下交代的事情，早些回来守护即可。 第145章 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第一百四十五章 顾承安等人连夜退回到云州。 苏世廷道：“殿下，云州的兵力只怕也不足，如果西山沟那个面具男造反，这里也不会安全，我们还是去和柴清彦会合。”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苏世廷也没有精力去骂虞婉，最重要的还是得找个万全之策，确保自身安全。 以西山沟在北境的名声，只怕只要他们开口，整个北境都可能跟着一起反。 顾承安道：“去找柴清彦已经不安全了，柴清彦、槐九和西山沟都有往来，目前很难弄清这两人的态度。” “我对柴清彦还是有些了解，这人忠肝义胆，不会轻易被乱贼收买。而且，他还有个视若珍宝的亲妹妹在京城，想来不会置亲妹妹于险境。”苏世廷道。 “以前本王也这么觉得，但现在……”顾承安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他和西山沟互通往来，甚至还共同成立了商行，这就已经说明了他的选择。” 他以前也想不通柴清彦这样的清流怎么会跟一个乡下村庄来往如此密切，如今看来是他太大意了，竟然没往那方面想。 柴清彦心性冷傲，很少与人交往，除了提拔他的老三。 如果西山沟不只有普通的百姓，还藏着柴清彦效力的人，那一切就说得过去。 宋浩广见顾承安这般说，也忧心忡忡，“殿下，柴清彦和槐九之前来过西山沟多次，他们和西山沟肯定有不少见不得人的秘密。而这两位大将手上还有不少三殿下遗留下来的精锐，若是他们有所勾结，殿下您现在的处境只怕……不妙。” “岂有此理！那面具男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骗得赵碗那个蠢女人跟他私奔，还和他一起造反！”苏世廷越想越气。 “苏婉可不傻。”顾承安挫败地说了句。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再也回不来了。 她现在攀上了更好的高枝，就把过去的爱慕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甚至，还当作没存在过。 他一直看不上苏婉的，也从来没将苏婉的爱慕放在心上，甚至只当苏婉是对他痴心妄想的土包子。 可是看她跟别人成婚，顾承安才发现自己心中的酸楚似乎比愤怒更甚。 顾承安紧了紧拳头，咽下无边苦涩与不甘。 苏婉怎么可以忘了自己，怎么可以嫁给……他这辈子最大的敌手。 从小，他就处处都被顾卿韫压一头，顾卿韫的才学比他好，武艺比他高，父皇也更喜欢顾卿韫，人人都称赞顾卿韫是百年难见的奇才。 他的努力、他的优秀，被顾卿韫的光芒掩盖，旁人都看不到。 直到顾卿韫从了军，远离了京城，他的优秀才被大家承认。 可现在，顾卿韫又回来了，他还没有死…… 顾承安觉得自己又一次败在了儿时的阴影里。 苏婉明明喜欢的是自己，却因为顾卿韫的出现，便彻底变了心。 “先在云州住下！他们就算要动手，肯定也不会在这里。”顾承安道。 杀害皇子，手足相残，顾卿韫会一辈子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他应该不至于如此愚蠢。 趁着现在顾卿韫的身份还没曝光出来，他也该布下一些筹谋。 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他要让世人、让父皇知道，他才是能为大荣带去未来的继承者。 也要让苏婉那个朝秦慕楚的女人知道，背叛他是没有好下场的…… 第146章 开会 第一百四十六章 婚后生活似乎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除了每晚会和云轻同床共枕外，便没了区别。 虞婉很快就放下了心理负担，和云轻的相处也没有任何尴尬。 考虑到接下来要造反，虞婉近日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她不仅要关注地里的农事生产，确保接下来的粮食供给，同时也开始着手改进各种军用装备。 不仅仅是武器上的改进，还有战甲战车等装备。 而这些全都离不开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 显然，光靠粮食的收益无法支撑如此强大的开支，而且他们必须准备足够充分的储备粮作为战时物资，这才是赢得胜利的关键。 而眼下，光靠西山沟这几亩地，就算再高产，也没法提供足够的粮食。 必须尽快扩大生产。 除此之外，肥皂、玻璃、建筑这三大产业也必须提上日程。 当下这个社会，百姓身上是没多少钱的，财富都掌握在少数上层阶级手里，必须从他们手上赚钱，才能快速致富。 为了西山沟的未来，虞婉召集村里有想法、有能力的一批人才开了一场小会议，将自己接下来的规划说给了大家听。 “西山沟是一块肥肉，二皇子已经对我们虎视眈眈，今后说不准还有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等，都想拉拢我们，甚至将我们占为己有。可据我所知，当今圣上的几名皇子里，只有已故的三殿下是个值得追随的明主，其余皇子都心胸狭隘不成气候。就算我们和他们合作，也难保以后走上兔死狐悲的下场。” “眼下纵观局势，五皇子尚年幼，且朝中声望远不如二皇子，二皇子对我这位昔日冤家对头都尚且放得下身段，足见二皇子拉拢人心的手段之高之无耻，我们虽不受他的糖衣炮弹蛊惑，但天下间吃他这一套的大有人在。因而，今后二皇子登基的可能性十有八九。” 虞婉将情形仔细地分析给众人听。 大家听了都忧心不已。 季思彤道：“若是二皇子登基，断不会容忍西山沟的存在。” “是的，所以我们要防患于未然，为接下来要面临的困境做好准备。”虞婉道。 “虞姑娘打算做哪些准备？”宁翁问。 他已经老了，又只是手艺人，平日里其实很少过问西山沟的事。 他只需要按照虞婉提供的思路和大致方法，慢慢摸索出虞婉想要的成品，然后再赚取他应得的那份银子，这就是他在西山沟的全部生活。 不过今天虞婉将宁家几口都叫了过来，宁翁便知道虞姑娘定有要事交给他。 虞婉道：“我们一要搞钱，二要存粮，三要加强防御工程。” 李春花道：“可是眼下马上就进入秋收了，虽然我们今年大丰收，但之前我们允诺给柴将军和槐将军留各留两成粮食，剩下的只怕存不了多少。” 李春花虽是个女子，但吃苦耐劳，做事也十分细心，照料庄稼丝毫不比男子差，再加上年轻，虞婉有意培养她，也放心将农事生产的事情交给她。 虞婉道：“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进行的一步——扩大生产。” “二皇子若要对付我们，只怕等不到明年。”刘坚忧心道。 “刘叔不必过虑，我们也不需要等到明年才扩大生产，今年就可以。”虞婉说。 “这秋收一过，地里怕是种不出多少粮食，但白菜、南瓜倒是可以多种些，只是这两样都不便存储。”李春花道。 虞婉：“我们这次不种南瓜，改种土豆、萝卜、大豆和白菜。二皇子此番前来北境，没想过会遇上我们，所带人手不足，准备也不够充分，而北境多是三皇子留下的旧部，他很难调动，在眼下这种情况下，他不会贸然对我们动手。北境离京城路途迢迢，等他上表朝廷，整顿兵力前来，少说也是明年开春了。这些时间，足够我们屯下一大批粮食。” 第147章 扩大生产 第一百四十七章 “虞姑娘，这土豆又是何物？”李二兴奋问道。 他就知道虞姑娘总是能拿出很多好东西，无论他们遇上什么样的困境，虞姑娘都总能迎刃而解。 李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这般无条件相信眼前的少女，可能是看她能种出旁人种不出的饱满稻穗，可能是看她能造出水泥砖头修天路筑高墙，也可能是看她从未抛弃过任何一个走投无路的百姓…… 在北境百姓们心中，虞姑娘已经是神女一样的存在，她也确实有让北境百姓们信任爱戴的本领。 虞婉解释道：“土豆和红薯差不多，都是可以用作主食的重要食材，且土豆耐寒高产，适合广泛推广，口感比红薯更好一些，还能做出更多副食产品。” 这可是她花了几万种植积分才从空间里兑换出来的。 “比红薯还好吃？”许二婶两眼放光，她想象不出土豆该是什么味道，但这并不妨碍她幻想土豆的美味，一定很香甜软糯？ 当然，对土豆充满期待的不止许二婶一人，在场诸位谁不期待将整个西山沟种满土豆呢？ 刘坚也满怀憧憬，但他之前在观州刘家村当过里正，现在又被虞婉安排负责西山沟的闲杂事务，他倒是比很多人都有想法，便对虞婉道：“虞姑娘，如今那姓唐的狗官已死，云川现在没人接管，我们不妨将此地拿下，这样也有更多的土地供我们耕种。” “刘叔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西山沟确实已经无法满足我们的需求。不过云川除了那些鱼肉乡里的官吏，也还有很多老实本分的百姓，我们虽然要扩大生产，但也不要侵害这些父老乡亲的利益。”虞婉道。 “虞姑娘仁善之心，是天下之福。”刘坚颇为感慨地说。 虞婉笑道：“刘叔，我们都是这家人，这些商业互吹的话就不说了。云轻已经将云川官吏霸占的土地盘查清楚了，我们暂时便先种这些土地，后续我们还会将整个云川的耕地情况摸清。” 刘坚闻言高兴道：“虞姑娘从不讲虚话，倒是我俗气了。”他说着，又看向一直没发言的云轻，“想不到云公子短短时间竟将这些都摸清楚了，是我多虑了。” 刘坚打心底佩服这对新婚燕尔的新人。 明明这几日他们都忙着成亲，哪有时间去调查这些，想不到他们早都把一切安排好了。 云公子虽然话不多，但做事却是从不拖泥带水，而且能面面俱到，旁人想不到的，他都能考虑周全，也难怪如此多青年才俊里，虞姑娘单单看得上云公子。 而云公子也十分尊重虞姑娘，从来不曾抢过虞姑娘的风头和功劳。 刘坚本来还想在虞婉面前献点计，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没想到自己考虑到的点子，别人早都已经做下来了。 “刘叔不必妄自菲薄，我这正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虞婉道。 虞姑娘身边能人才子太多，刘坚越发感觉自己能效力的地方不多，已经快成一个边缘化的废人了。现在突然听到虞婉说有要事交给他，他心里那点隐忧也消散了。 第148章 天价玻璃计划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知虞姑娘要我做什么？”刘坚期待道。 “我想你带一批人将整个云川城的灌溉水渠挖出来，确保我们西山的泉水能泽润整个云川，到时候我们种的庄稼也更容易存活。”虞婉道。 西山沟能发展得如此之快，灵泉水起了很大的作用。 虞婉曾在没有灵泉水灌溉的地方做过实验，同样的耕作方式和耕种时间，最后收获的作物却是天差地别。有灵泉水灌溉的庄稼，无论是生长速度还是产量，都碾压性的胜过没有灵泉水灌溉的庄稼。 刘坚愣了下，似乎有些隐忧：“虞姑娘，修渠之事我倒是可以做，只是我们西山的泉水……真的可以泽被整个云川吗？” 要知道整个北境都偏干旱，水资源对生活在这里的人和庄稼来说都极为珍贵。西山沟也正是因为有了西山的泉水，才有了如今绿野千里的蓬勃生机。 可若是将这样珍贵的泉水分出去，到时候西山沟的水资源也不够用，可能也会让西山沟陷入困境。 没想到虞婉却是自信一笑，“刘叔放心，我们西山的地下水资源可是十分充沛的，你看我们用了这么久、这么多，山上的泉水可有变少？” 说起这个，刘坚也是十分惊奇，西山沟人烟繁盛，山下土地里的作物也不少，每日需要耗费的水绝对不在少数，可如此巨大的消耗，西山山顶水潭的水位竟然丝毫没有影响，依旧丰沛活跃，仿佛像有无穷无尽的生命一般。 刘坚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亲自带人上山去检查，对西山泉水的情况再了解不过。 大家都说他们是得到了神的庇佑，虞姑娘就是上天派来的神女，西山的泉水就是上天送给神女的礼物。 “更何况，如果西山上的水真有枯竭的迹象，我们也可以在下面自行拦截，先确保西山沟的水够用。”虞婉补充说。 她现在有一个大胆的猜想，空间里的灵泉配合泉水是无穷尽的。 不管这个猜想是不是正确，将灵泉和泉水的作用发挥到最大，这眼下对他们最有利的选择。 刘坚点点头，“虞姑娘所言甚是，有你这些话我就放心了，这件事就包我身上。” “有劳刘叔。” “那我们的任务想必就是多造一些土水泥和土砖了。”宁翁笑道。 他们宁家当了几辈子的匠人，一直以烧瓷为生，几代传下来，虽然累积了不少好手艺，可这日子却过得越来越艰难。他都已经一把年纪了，原以为这辈子大约就这么算了，没想到却遇上了虞婉。 这位虞姑娘毫不藏私地给他们提供了各种各样的“秘方”，还给他们提供了懂行的匠人，一同造出了土水泥、土砖、玻璃等物。 活到这把岁数，宁翁最看重的反倒不是银子，而是能在余生做出一点能让世人记住的东西。 而今，他的愿望已经一一实现了。 他们宁家的名声已经响彻整个北境，他也被人们记住，他的子孙们，将会继续守住宁家的产业，他们宁家的以后会越来越好。 对于给了他们这些无上荣耀和帮助的贵人，宁翁是相当佩服，也希望自己在生能报答这份恩情。 虞婉道：“我们确实需要多造一些水泥和土砖，不过阿翁不用着急，这些可以交给谭叔，他负责这一块就行了。阿翁的重任在玻璃工艺上，这才是我们的生财之路。”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透明晶体有着相当狂热的执着，玻璃是可以和水晶相媲美的替代品，漂亮的玻璃制品一定能赚一波大钱。 不过关于玻璃制品的营销，她得着重规划一番。 毕竟这玩意并不是真的水晶，而且还是可以批量生产的东西，若是投放到市场上的多了，价格就炒不起来，但终有一天，玻璃的神秘面纱会被揭下，她得想个办法让前面的冤大头金主们疯狂掏腰包，且不会在后期玻璃制品泛滥时找上门。 这可是一门营销艺术啊！ 第149章 奶茶连锁 第一百四十九章 虞婉非常明细地讲了扩大生产的计划，也做了十分明确的商业规划，除了玻璃、水泥等制作，还有关于客栈连锁、房地产规划等方方面面。 这里面许多都是人们从所未闻的词，但经她一讲解，大致意思又能体会到。 不得不说，她口中所说的那些词汇十分生动贴切，给大家勾勒了一个从来没敢想象的未来。 云轻在一旁静静听她讲解，她的思路有条不紊，说话的语速也淡定从容，难怪那么多人相信她、愿意追随他。 在她面前，男女之别的偏见消失了，年龄的偏见也消失了。 等到这场会议散去，所有的人都有了自己接下来的目标，这目标不是空洞的，而是落到实处的。 待到众人散去，虞婉的喉咙已经干得冒火，这领导的位置可真是不好当。 但是对于这些来自未来的商业规划，也只有她自己能讲解的透彻，就算她想交付给别人，也没人可以顶替。 云轻递上一杯水过去，“辛苦了，润润喉。” “谢谢。”虞婉自然地接过手，一口饮尽。 甘甜的水入喉，火辣的刺痛感瞬间得到缓解。 “这是梨儿水？”虞婉问。 “嗯，这是从乐萱城那边运来的雪梨，加上何阿翁给的蜂蜜。”云轻道。 “难怪这水这么好喝。”虞婉满意地点点头，“乐萱那边的梨多吗？” “乐萱以前盛产雪梨，不过这些年受到气候和战争的影响，产量自是比不得以前，但几千斤应该还是有的。怎么？你对这些梨有想法？”云轻问。 “嗯，正是，还是云轻你了解我。我们先把这些梨买下来，可以在云川通往乐萱的路上每隔一个地方设置一个奶茶店，一来可以供路过的客人补充水份，二来也是将我们的蜂蜜推广的好时机。”虞婉道。 西山沟的蜂蜜虽然很好，可因为单价过高，销售量不是很理想，购买的多数是来西山沟进货的行商。 可如果把成本价定得太高，行商也并不是很乐意进这东西去卖，毕竟利润空间不是很大，而且风险高，要是路上摔坏了损坏了，那可都是一大笔没法回本的钱。 但如果做成糖水，分摊到每一杯上去卖，那就好卖多了。 等到以后甘蔗大量种植，有了蔗糖加入，这糖水店就更好做了。 这个时代大部分人出行全靠双脚，每日步行，路上难免口渴，再加上最近天气炎热，茶肆的生意都不错。 不过茶肆一般就卖普通茶水和一些小食，并无什么糖水卖。 但其实这个时代的人们平常摄入的糖分非常少，他们对糖有着谜一样的执着，对甜的东西也格外敏感，并不需要太甜的东西，就能让他们产生多巴胺。 这也是南瓜、红薯备受好评的原因，因为这两者的糖分在众多蔬菜粮食中都算不错。 “奶茶？用奶做的茶？”云轻疑惑道。 “也算是！可惜我们缺奶牛和羊，听闻草原深处的牛羊都产奶，或许等战事结束，我们可以去草原深处弄点奶回来。我们现在要开的这种奶茶店，你就姑且当作糖水店，我们提供甜的茶，也可以卖一些糖水粥。将我们西山沟的蜂蜜制作成各种各样的糖水，卖与过路的人。我们还要把这样的店开遍北境的每一个巷弄，让大家出门都有甘甜的水喝。”虞婉道。 云轻看着她熠熠的眸光，笑着颔首，“不如此事就交给小婵去负责，我看她对这些吃食很有兴趣，这雪梨蜂蜜水便是她做的。” “我听到姑爷在夸我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小婵又端了一壶蜂蜜水走了进来。 她那一声“姑爷”倒是叫得十分顺口，虞婉却是转了个弯才意识到她嘴里的“姑爷”是谁，一时也忍不住失笑。 小婵这小姑娘这一年长了很多，各种意义上的成长，不仅个儿拔高了，人也成熟了不少，还跟着许二婶刘大嫂李春花等人学了不少本事。她本身也是个勤快聪明的，为了照顾好虞婉，还变着花样搞了很多不重样的吃食。 虞婉忍不住笑道：“小婵你来得正好，这儿正有一门生意交给你经营。” 第150章 石磨 第一百五十章 “什么生意？”小婵兴致高涨。 “卖奶茶，让你成为以后名扬天下的甜品妹妹。”虞婉笑道。 “婉婉姐又在打趣我。”小婵佯装生气。 “没有打趣你，你要是不感兴趣，那我就交给刘大嫂了……”虞婉故意逗她。 小婵立马道：“谁说我不感兴趣了？只要是婉婉姐交代的任务，我都很感兴趣。” 虞婉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好，我就喜欢你这股干劲。” “那奶茶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要怎么做？”小婵问道。 虞婉便将自己前世见过的各种奶茶描述给小婵，不过云川这个地方想要弄奶并不容易，掺奶的奶茶暂时没法做出来，但果茶、蜂蜜茶等却不在话下。 除了茶点，豆浆也是他们即将重点推广的东西。 大荣天灾连连，百姓们的生活过得很苦，饭都吃不饱，更别提摄入足够的蛋白质了。 奶制品在大荣更是很难见到，一来这个时代的羊奶牛奶都没经处理，有股腥膻味，大荣是农耕国家，并不流行喝奶。 至于肉类，那是在丰年和富贵人家才能见着的东西。 缺乏蛋白质的人们长得瘦小，营养严重跟不上，尤其是小孩们。 豆浆营养丰富，口感也比就这么吃豆子好，是补充蛋白质的重要途径。 不过虞婉在这个世界还没见过豆浆，她也问过刘大嫂等人，皆是从未听说过，想来这种吃法还没推广开来。 豆浆没得到广泛推广，可能也跟豆子加工工艺完全不成熟有关。 古代社会没有豆浆机，豆子要变成豆浆，那就得经过石磨的研磨。 可在荣国这个地方，虞婉几乎还没见过磨，也不知是北境没有推广，还是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石磨这种东西。 虞婉找到一名老石匠，将石磨的原理跟对方讲了一遍，让老石匠打造一口石磨。 老石匠最近正闲得怀疑人生，按理说石匠也是一门不错的手艺，以前修路、造房子都需要用上石匠，一名优秀的石匠，在平民百姓中可是非常受欢迎的。 这老石匠来到西山沟，也是听说了这里很繁荣，以为来这里肯定能够找到很多适合他手艺的事情做。 哪想真正来到这里后才发现西山沟修房造屋根本用不上多少石头，他们用的是一种叫砖块和水泥的东西，就可以完美的替代掉以前辛苦开山凿石才能得到的石块。 老石匠本就是凭着一身炉火纯青的石匠本领赚钱，可来了西山沟后，他的优势完全没法发挥，反倒沦落成跟一些小年轻们抢饭吃的搬砖工。 老石匠简直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脸。 没想到在这种尴尬的时候，虞姑娘亲自找上门来了。 “不知杨老能否为我做出这样的石磨？”虞婉诚恳问道，“若是你能做出来，我花两百文钱给你买，以后我们还要制作更多的石磨，这将会是一个很广阔的市场。” 石磨的用处可太多了，只是现在的人们还没有接触过而已。 老石匠被这惊喜砸中，赶紧激动应下，“只是……虞姑娘，我可不可以冒昧问一下，你要做这石磨做何用？” “杨老便让我先卖一个关子，等你做出来我再告诉你。”虞婉俏皮一笑。 她的狡黠一点都不让人反感，反倒有一种少女的可爱，也让人总想多宠她一些。 “哈哈哈！”杨石匠爽朗笑起来，“好，看来老夫得尽快赶工出来了。” 第151章 备战 第一百五十一章 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今年也进入了秋收季节。 西山沟的水稻大获丰收，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金灿灿的稻穗，甚是喜人。 除了西山沟，整个北境今年都比往年好过很多。 他们虽然没能种出水稻，但红薯、南瓜却是种了不少。 尤其是红薯，因其糖分和淀粉含量都很高，也成了人们充饥的重要选择。 而且红薯易活，不要气候和湿度足够，扦插即可存活，也不需要耗费更多的种子。 像南瓜、水稻、小麦等，都需要种子才能播种下去。可大荣几年的饥荒，很多农户们连种子我找不到了。 没有种子的农户们只好种红薯，他们并不知道红薯的产量几何，但是他们知道红薯好吃能赚钱。至于扦插的红薯藤，只需要去西山沟购买即可，价格也十分公道。 当然，要是实在穷的连买红薯藤的钱都没有，也可以在西山沟当几日短工兑换。 这个时代的穷人们，已经一无所有，只剩这一点不值钱的劳动力了。 这点劳动力可以换来耕种的粮食种子，这对他们来说就够了。 所以，今年北境种得最多的就是红薯。 大荣和大匈之间的战争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境地。 两国边境的兵马越来越多，战事十分紧张。 在抚安城的外围，有一批队伍正不分昼夜地修筑一道高墙，无人知道这道高墙的作用是什么。 而大匈也一直往边境增派战马。 这一次的大战可能就关系着两国接下来的存亡。 不过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北境的百姓今年却没有出现以往的慌乱，他们在柴将军和槐将军的安抚继续从事着他们该从事的生产。 没有人因为战争而逃离这一片土地。 他们对这一场战争充满了希望，但话又说回来，即使他们跑去别的地方，也未必能有现在这样的安稳日子。 听闻今年又有不少地方发生了灾情，这几年的气候变化很大，年年都有天灾发生。 北境最容易发生的是旱情，但最近有一条灌溉渠自西山沟延伸开来，逐渐泽润整个云川，听闻还会往乐萱、抚安这边修造。 说来那泉水也很奇怪，竟能绵延不绝，而且泉水还十分清亮。 大家都觉得这应该就是神女给大家带来的恩赐。 甚至还有百姓想给虞婉塑神女像。 这个消息传到虞婉的耳朵里，虞婉赶紧去阻止了。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世上没有所谓的神仙，我也不是神女。你们若是真的喜欢我，可以去义务修路，这才是真正有利于我们未来发展的行动。” 战事在即，但虞婉觉得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准备好。 比如这战备物资运输的公路，他们只修到了乐萱和抚安，但事实上战事一旦爆发，可能还有别的边境城市也会遭殃。 可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有这么多人手。 如果能够动员百姓们，那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大部分士兵还是得去抓紧时间演练，迎接即将到来的战争。 虞婉这次改良的武器装备，还有不少士兵还不会熟练运用，这也会影响战场发挥。 要让百姓们相信世上无鬼神，暂时还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他们都很听虞婉的话，甚至奉若神明。 既然虞姑娘说该去修路，不少村庄也开始动员家家户户出劳动力去修路。 这号召力简直比朝廷募兵还强。 北境的大地一片生机勃勃。 而在千险岭的边界处，一支队伍正慢慢步入北境。 经过漫长的长途跋涉，苏清柔终于也来了。 第152章 柔儿真是个善良的女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苏清柔一直以为北境很苦，毕竟北境常年战乱，而且气候土壤皆不若南边，至于商业方面，那更是没法比。 没想这次亲自前来，所见所闻，却跟自己想象完全不一样。 在千险岭以南，她还经常见到瘦骨嶙峋、麻木绝望的流民，但在这本该更加贫穷的地方，这里的人们虽不说绫罗绸缎，但好歹都精神抖擞，看不去也不像走投无路的饥民。 甚至一路往前走，还可以看见一些满载货物的商队。 这些商队有说有笑，满面红光，像是对接下来的行程充满了希冀。 不过苏清柔这一路也见过很多打家劫舍的，若不是跟着阿苏勒，她早都不知死了几次了。 来到北境之后，她也不敢随便开口搭讪陌生人，怕遇上居心叵测之辈。 “想不到北境竟然如此繁盛吗？与我想象中大不一样。”苏清柔颇为感慨道。 跟在她身边的青年若有所思，似乎也很好奇。 青年虽然也是大荣人的装扮，但若仔细看，这人和大荣人长得有些不太一样。 他的五官更具有异域风情，不过北境除了和大匈接壤，也跟一些小国毗邻，行走于这里的外国商人也不算少。 偶尔见到也不算突兀。 “这里跟我们上次路过很不一样了。”青年身边的亲卫说道。 “嗯，确实，这里变得很不一样了，看来北境这些日子变化很大，想必是得了什么机缘！”青年说道。 “连大哥也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对北境很熟悉呢！”苏清柔略有些惊讶地说。 “以前我们确实常来走动，不过最近几个月在秦州一带经商，很久没踏入这里了。”青年道。 “要不要我去打探一下？”随从问。 青年摇摇头，“算了，赶路要紧，许久未回家，家里人肯定很着急。北境的情况，我们边走边了解即可。” “是。” 苏清柔想着青年的家乡，不由得眉心紧锁，担忧不已，“大哥，听闻两国战事频频，近日更有大战在即，你们这样能不能平安回去？” 青年道：“多谢苏姑娘关心，正是这样，我才得赶着回去呀！要是到时候真的战事爆发了，苏姑娘可不可以帮我个小忙，助我回到家乡？” “我可以吗？”苏清柔有些迟疑。 “你可以的，你哥哥在军中谋职，我想你肯定会有办法的。”青年道，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颇有些怅然伤怀，“我其实也不想让苏姑娘你为难，实在是家父重病在床，我身为子女，若不能回去床前尽孝，只怕会成此生遗憾。苏姑娘你温柔善良，又有一颗孝顺之心，我想若是你遇上，肯定也会像我这般不顾一切回去看望父母。” “阿苏勒大哥，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的。”苏清柔被他这片孝心打动。 名叫阿苏勒的青年温和一笑，伸手抚摸着她的头，一片柔情，“柔儿真是个善良的女子，谁娶了你都会幸福的，就是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气。” 第153章 各怀鬼胎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哥你又取笑我，不跟你说了。”苏清柔转过身去，脸颊羞得通红。 阿苏勒旁边的亲随道：“苏姑娘要是嫁给我们主子，一定会幸福的，我们主子可真会疼人了。” 苏清柔却红着脸跑开了。 “这大荣女子果然扭捏害羞，心中明明对王子你有情，却还玩欲擒故纵那一套。”另一名亲随不屑地说，“王子，你该不会真的要娶一个大荣女子？” “当然不会。”阿苏勒眼底的柔情变了，变得不屑一顾，“不过比起草原女人的娇蛮，这大荣的女子确实温柔多了，若是能带回去一个，倒也新鲜。” “还是王子厉害，把那苏清柔玩弄股掌之中，心甘情愿为我们当探子，这可比我们自己培养奸细还要方便好用。” “不知这北境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竟然大变样，隐隐有繁荣之势。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倒是听说了一些，好像是一个叫西山沟的地方出了神迹，里面能造一种克制我们大匈铁骑的武器。那里还有很多宝贝，这北境的大荣百姓皆受此地庇佑，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阿苏勒微眯起眼说道。 “可惜我们的容貌去打探肯定会遭到防备，说不准还会引火烧身，到时候让苏清柔去，她是大荣人，不会被怀疑。” “到时候她真要能为我们把这些情报打探清楚，王子封她一个侧妃以示犒赏也不错。” “大荣女子怎配当我大匈王子的侧妃？她只配犒劳三军。” 几名大匈人用大匈语肆无忌惮地谈论着，时不时发出一阵狂野笑声。 苏清柔躲在不远处的树下，听着他们狂放的笑声，以为他们还在谈论自己和阿苏勒之间的关系，脸色不由得羞得更红。 她看得出来，阿苏勒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他的身份定然很尊贵。 苏婉那女人逃婚之后，在京城留下了很多对她不利的传言，再加上赵家那对贪得无厌的乡下夫妇，苏婉不知道自己和二殿下之间的婚事是否还能顺利进行。 虽然白贵妃嘴上没说，但苏婉觉得自己也不是傻子，她能够感觉得到白贵妃对自己的疏远，白贵妃甚至开始物色新的适龄贵女。 她虽顶着长信侯府小姐的名号，可白贵妃还是在意她不是长信侯府的真千金。 比起娶一个假千金为皇子妃，白贵妃可能更乐意让二殿下娶一名家世稍次的真千金。 苏婉想着这些，便觉得心寒。 她对白贵妃和二殿下千依百顺，结果到头来却被白贵妃渐渐疏远。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够打动二殿下，和二殿下在一起，怀上二殿下的子嗣，到时候回去便可以母凭子贵。 但这是最差的一步棋。 如果有更多的选择，她还是希望能被二殿下明媒正娶回去。 至于这位阿苏勒，就当是最后不得已的选择！ 若是有一日自己在京城过不下去了，她可以离得远远的，和阿苏勒去他的故乡。那里不会有人认识自己，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过去，她可以过全新的生活。 说不准那个时候，白贵妃和二殿下会重新记起自己的好…… 苏清柔想了很多很多，自从苏婉给她留了一堆烂摊子之后，苏清柔便开始患得患失，总是忍不住多想。 她总觉得要把所有的可能、所有的未来都想过一遍，自己才能安心。 无论做什么样的选择，无论走哪一条路，都能保证自己的幸福。 短暂的休息之后，阿苏勒叫上苏清柔，一起朝着北境的深处走去。 第154章 自行车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云川、乐萱、抚安和镇北四城目前正在大力开发中。 云川的水渠已经修了大半，接下来还会沿着公路的线路一直延伸到乐萱。而镇北本身水资源在北境还算丰富，虞婉打算等所有的实验稻收入仓库后，便启程去镇北实地考察。 如果能合理利用镇北的水源，那抚安和镇北便有足够的灌溉用水了。 北境正全力推广农业，发展商业，一片欣欣向荣。 各地之间的交流、商贸往来变得越来越频繁，但由于北境地广，即使现在有了水泥路，出行也十分不便，往往一出门就要耽搁很久。 耽搁时间不说，靠双脚走路也十分磨人。 这次因为没坐上牛车，刘大等人从乐萱城一路走回来，草鞋走破了两双不说，还磨了一脚的水泡。 刘大嫂一边给刘大涂伤药，一边埋怨道：“你也是傻子，我又没克扣你钱，等着赶车回来不是少遭些罪？” “你是不知道这牛车多难找，每日来往的人那么多，人人都盼着坐牛车。还有些赶牛车最近都没跑了，回去耕地了，说是要忙着种庄稼，我真不是舍不得那几个钱。”刘大说。 如果是以前，旁人肯定都觉得刘大是打肿脸充胖子，不过刘大现在说这话倒是真心实意。 他是最早跟着虞婉一同来到西山沟的刘家村青年，性格开朗，人也勤劳，虞婉放了很多活给他做。包括这次乐萱、抚安两城的农副产品售卖，也是刘大交接。 刘大什么苦都肯吃，虞婉给他的报酬自然也不少，他们家算是西山沟里目前比较富裕的人家了。 以前刘大也很省，现在赚得多了，日子也越过越好，倒也舍得花钱。 “要不我们自己也买头牛？”刘大嫂说，“以后你出门自己赶牛车去。” “我的闲杂事多，你又在饭堂做事，我们哪有精力养牛，况且现在的牛可不便宜，我们好不容易存点钱，不能浪费这这些地方。”刘大道，“万一养死了，那就更得不偿失。前不久我还听说了有户人家的牛累死在路上，这天气太热，牛马都受不住。” 刘大嫂一听，立马打起退堂鼓。 她现在虽然有钱了，可也舍不得这般浪费掉。 “那只有你自己多磨练下，以前你从观州走河西，也没见你吭过一声，怎么现在走这么点路，就喊遭不住，看来是你跟着虞姑娘生活过得太好了，人都跟着娇气了！”刘大嫂道。 “生活过得好难道不好么？人生下来本来就不是为了受苦难的。”虞婉笑着走了过来。 两口子见着虞婉来了，赶紧起身招呼。 虞婉让他们继续忙他们的，她自己则端了条凳子坐到一旁。 “听说刘大哥这次回来吃了些苦，我过来看看。”虞婉道。 刘大赶紧道：“多谢虞姑娘关心，我已经好多了，就是你嫂子念叨得厉害，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嫂子那是关心你，刘大哥好福气。”虞婉笑着说。 刘大嫂羞得满脸通红，“谁关心他了，笨得跟头牛一样，我是嫌他给我找些事回来。还是你和云公子更羡煞人，你们相敬如宾，云公子又体贴温柔，又懂情趣，你不知多少姑娘背地里羡慕着你们。” 虞婉并不觉得她和云轻的相处有什么不同，这不跟以前一样？他们除了同住一屋檐，其他似乎并未有什么变化。 不过生活嘛，别人都只看得到表面，虞婉也不和她争。 “知道嫂子关心大哥，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这次跟大哥带了一辆只需用脚蹬的车过来，以后他出门可就不用愁了。” 听到这话，刘大和刘大嫂都眼睛一亮，“什么车？” 虞婉：“自行车。” 第155章 自行车交易 第一百五十五章 “虞姑娘，你要研究出新鲜东西来了呀？快带我去看看自行车是什么车？”刘大兴奋不已，不顾脚上的伤，说着就要起身去看新奇。 “诶，你的脚，我才刚给你擦上的药。”刘大嫂跺了跺脚，看刘大就这么踩在地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虞婉看着恩爱有加的小两口，也忍不住莞尔，“刘大哥倒也不用这么着急，五弟那边给你留了一辆，等你脚好了去看也行。” “原来这小子果然造出了自行车！以前我就一直看他在折腾，不行！我一定要过去看看。”刘大说着，更加来劲了。 说起这位五弟，虞婉也是十分佩服。 这位少年正是当初和他们一起前往云川的刘家村人，在路上的时候虞婉就发现他特别喜欢搞一些创意的木工玩意儿，只不过他的家里人不怎么支撑他，觉得他是异想天开，浪费木材。 毕竟当初他们相遇的时候，刘家村的人确实穷得跟乞丐一样，因此他们也特别爱惜拥有的一切，哪怕只是一根木材，他们也不会轻易浪费。 为了鼓励这位有创意的小少年，虞婉还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不用顾虑后顾之忧去创新、去勇敢的搞他的发明创造。 经过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这位小少年终于做出了自行车。 “你小子真是有出息了！以后再也没人说我刘木匠的孙儿不务正业！”刘老汉高兴道。 看着自己孙儿做出自行车，他比谁都高兴。 少年却只是傲娇的哼了一声，仰着脖子四处张望，他在找寻虞姑娘的身影。 要是没有虞姑娘的鼓励，就不会有今日的他。 而在做出来之前，他已经尝试了无数次失败，也遭受过不少奚落，甚至几度想放弃。 是虞姑娘一直鼓励他，支持他。 不仅给了他银子，材料等，还会在他遇上瓶颈的时候提点他，和他一起想办法。 虞姑娘就像他的人生导师，引导他一步步走向成功。 今天不少人都围在西山沟的村落里，左副将正蹬着一辆自行车到处兜风，时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车，竟然不用牛马都可以行走。” “左大哥，你快点下来，别把我们云公子和婉婉姐的自行车弄坏了，我们云公子还没骑过呢。”而虞姑娘也才只骑了一次。 小婵在一旁看得心疼死了，她本来就是最护短的，才不管别人是谁，只要可能损害她婉婉姐的利益，她都会出言阻止。 左副将不才不得不在小姑娘的痛惜声中把车子停到一旁。 虞婉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着说：“没关系，大家想骑都可以去试试，我们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自行车的。你们想要订的话也可以找五弟，这自行车是他辛苦造出来的，三百银子一辆。” “三百银子？！这也太贵了！”立即就有人说道。 他们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就算现在的生活好了，要拿出三百银子来买自行车，绝大部分人还是拿不出的。 “自行车贵主要是受制于我们的材料，如果今后我们发现铁矿或是有足够坚韧的木料、竹子等，价格会下来。” 铁在这个时代价格不便宜，而且熔铁技术也不够先进。 铁矿的挖掘、售卖都受朝廷管制，不过最近唐大人死了，西山沟趁机占下了云川，在云川官府的仓库发现了大量的铁，这才有机会造出铁制的自行车。 “虞姑娘，刘五弟，我要订两辆，先付三百银子的定金，剩下的改天来取的时候补上，不知可不可行？”陈贤立马说道。 他是走南闯北的商人，在云川本就有小有家底，这大半年跟西山沟做买卖，也算是赚足了本。 旁人或许觉得这东西贵，但是陈贤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的价值。 不是因为只拿得出这么多银子，他还想多订一些，偏偏他前不久把银子投到别的地方去了。 第156章 再也无法入眠 第一百五十六章 虞婉笑道：“这事得问五弟，这可是他做出来的。” 少年大概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肯定，也是第一次自己做这么大的主，满脸通红道：“当然可以。” “小子，出息了！”有长者拍着少年的头说道，也是由衷为他高兴。 众人都对陈家父子流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不仅是因为他们能够一口气拿出那么多银子，也是因为他们即将拥有这么有趣的车。 不过现在还没有橡胶，这自行车的车轮跟现代的自行车有很大的区别，是采用木料做成的。这车要是在路上坏了的话，只怕不太好修，得多培养一些这样的人才，才能让自行车在这个时代推广下去。 有了陈贤开张，接下来也有几个颇有家资的游客订了几辆，少年一下见到这么多钱，脸都快要笑开了花。 等到众人散去，少年找到虞婉，将钱都给了她：“婉婉姐，这些钱我还是交给你，我今天的成功都是你帮的。在这之前，你已经在我身上花了很多钱，无偿提供给我各种材料，还给我找来了很多帮手，这些钱我受之有愧。” 虞婉笑了笑，“这些钱暂时都放在你这里，接下来的研究和扩产少不了这些资金的支持。这些钱并不是你个人的，是你们整个集体的，等你将这些技术熟练掌握的时候，我们再来谈分红的问题。” 少年这才将银子全部收下。 又经过约莫半个月的时间，苏清柔所见的城镇越来越繁华，人烟也越来越多。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她常常听说北境贫苦荒芜，民风彪悍，只有罪民和流民才会来的地方。 可如今真正踏入这里，她才发现这北境的传闻简直离谱。 越往北边的边境走，这边越繁华，路上不仅可以看见来往的百姓，而且还有很多奇怪的事物。 比如他们现在脚下所走的公路，就是他们从来没曾见过的。 这种公路跟石头一样硬，雨天也不会变得泥泞，这路况简直比京城还要好。 毕竟在京城那种地方，也还是有不少平民，只有富人居住的街道才是由青石铺就。而西面的穷人区，那真是杂乱不堪，苏清柔有一次无意间路过西区，差点被那里的环境给恶心坏了。 但是在这北境，在大荣最边的地方，竟然还有如此开阔的、绵延无尽的公路，这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阿苏勒看着这一幕，脸色却有些不太好。 这路的作用简直太明显了，要是用这样好的路运粮草，那大荣的战力绝对能更上一层楼。 更不用说有一些城镇已经用这种水泥砖块修城墙，这下这些普通老旧的城池也会变得坚硬如铁，易守难攻。 到底是何方妖物在这北境兴风作浪，要帮助大荣这个已经腐朽的国家。 阿苏勒几次想打探这些砖块和水泥是如何制作，却都一无所获。 制作砖块和水泥的地方有大荣的精锐把守，他们一行人根本没法突破这些防守，而普通百姓对这些东西根本不了解，只知道这是从西山沟传出来的神物。 要是无法弄清楚这些，阿苏勒今后只怕再也无法入眠。 不仅是他，整个大匈也会变得岌岌可危。 就在几人各怀心事的时候，又听见有高呼的声音从远及近，“快让开快让开！我不会刹车！” 那声音明明一开始隔得很远，但是没过一会儿，就见有人骑着一个不知什么玩意儿的东西疾驰而来，竟比马儿还快。 苏清柔正站在路中间好奇瞻望，那人眼见要撞上了，只得将车头一拐，掉进了一旁的草沟里。 第157章 主角光环失效 第一百五十七章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呆呀？我大老远就嚷着叫你闪开了，你还一直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幸好这里有个土沟，我赶紧拐过来……哎呦，我的车！我才买三天的车！” 掉进土沟里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公子哥，看他的衣着打扮，便知他定出身富贵人家。 不过苏清柔也是第一次被人骂呆，而且刚才她只是想看看这车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东西风驰电掣，是她前所未见过的。 而且她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认识这位少年郎。 可惜这位少年郎根本不懂怜香惜玉，甚至还埋怨她呆，起来第一时间竟然去看车。 苏清柔顿时被羞的红了脸，想她以前无往不利，所有长得好看的异性都会被她吸引。 为什么出了京城之后，她的美貌就不再管用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一路打扮的太素了吗？可是她这张脸还是没有变呀，她自认自己的美貌还是依旧。 只是没人买账了而已。 苏清柔的疑惑其实也很好理解，在京城里，她是长兴侯府家的千金，又是二皇子的未婚妻，谁能不给长信侯府和二皇子面子呢？ 但是出了京城之后，长信侯府千金的光环便失去了，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而且，她在京城时的容貌因为有妆容和衣着的加持，确实算得上上等。 但是离开京城之后，他们这一路奔波，即使身上带着贵重的财物，也不敢拿出来佩戴，衣服也不敢穿的太好，就是怕招来打家劫舍的流寇。 失去了那些光环加身，苏清柔的美貌自然也大打折扣，放在茫茫人海中，只能算个稍有些姿色的。 跟民间那些真正的天生丽质的大美女比起来，她甚至都排不上号。 只是她从小到大被捧习惯了，根本意识不到这些道理。 苏清柔一脸委屈，眼泪便要落下来。 一旁的阿苏勒见状，皱眉道：“你撞了人，怎么还指责别人？” 少年也委屈，“我哪里撞到她了？我明明是自己撞沟里，你们是大匈人？你们大匈人真不讲理！” 本来纷纷避让的路人也都觉得这个少年有些嚣张和鲁莽，不过一听他提到大匈人，便都纷纷看向了苏清柔旁边的几个青年。 大匈践踏他们的国家残杀，他们的子民，大匈和大荣如今两国便要交战，众人对大匈自然是没有好感的。 尤其是大匈的男人，特别是青壮年。 而刚刚好，这几名男子都是青壮年，而且一个个看上去人高马大，还有马车和佩刀，一看就绝非普通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百姓都不由得用审视的目光开始打量起了几人。 接触到这不友好的视线，阿苏勒赶紧道：“各位误会了，我们不是大匈人，我们是北边的小国过来的商人，这次本欲前来大荣运点茶叶、瓷器和丝绸回去，可惜这一趟走得不顺，空手而回。这位苏姑娘是这次运粮的苏公子的妹妹，她可以为我们作证。苏姑娘随我们前来投奔哥哥，我若是大匈人，又怎会和长信侯府的公子小姐们成为朋友呢？” 他这番话原本是为了自证，不料一说出口，众人看他们的眼光更奇怪了。 第158章 苏世廷正是长兄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是那个跟二皇子关系很近的苏公子的妹妹？”其中一名围观的百姓问道。 苏清柔忙应道：“是的，苏世廷正是长兄。” 定然是大哥在这北境为人们做了好事，众人才会知道他。 大哥和二皇子都是宽厚仁善的人，沿途肯定帮了很多百姓，不然的话名声不会这么大。 这般想着，苏清柔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看来自己这一趟来对了，“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寻找家兄，不知各位可知我兄长在哪里？要是你们肯带我去见他，我必感激不尽。” 她这一路走来也吃了很多苦，现在终于有了苏世廷和顾承安的消息，又怎能不高兴？ 不过太过高兴的她，此时并没有读懂大家看她的眼神。 “好啊，那我带你去见他们。”路沟里的少年人邪邪一笑，露出了几分少年人的玩世不恭。 “那就谢谢这位公子了，不知公子怎么称呼？”苏清柔又问道。 “我姓谢。”少年人说。 “原来是谢公子，谢公子真是古道热肠，等我找到大哥，一定重谢你。”苏清柔道。 虽然她知道大哥在北境，最有可能是在乐萱城，不过乐萱城那么大，她又人生地不熟，只怕会走很多冤枉路。 阿苏勒虽然成熟稳重又靠谱，可终究不是大荣的人。 他其实是大匈人。 现在两国交战，阿苏勒的身份在北境显得特别尴尬。 刚才阿苏勒就差点被大家针对了，因为他的容貌跟大荣有很大的区别。 若不是阿苏勒说谎瞒过，只怕现在情况不容乐观。 自己跟在阿苏勒的旁边，也会招来很多争议和是非。 这位谢小公子一看就是本地人，而且穿戴也十分豪气，还有这么一辆从所未见过的车，这车竟然还是用铁造的，想来价格不菲。在北境这种地方，这得找当地的豪绅才更稳妥。 不过这位谢小公子主动提出要带自己去见大哥，说不定他早就和大哥二皇子他们见过面了。 这般一想，苏清柔更加高兴。 阿苏勒看着一脸天真和期待的苏清柔，心中忍不住冷笑，面上还是关切道：“苏小姐真的要和这位谢公子一起走吗？” 苏清柔有点点不好意思，“嗯，想跟他们一起去见见大哥。等见到了大哥，我再给大哥引荐你们好不好？或者你们现在想和我们一起也可以。” 当然，后面这一种可能，苏清柔不太乐见。 毕竟她这一路和阿苏勒也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感情，要是在大哥和二皇子面前被他们发现，只怕就不太好了。而且，到时候自己肯定会先向着二皇子，那阿苏勒会不会得知自己是未来的二皇妃而彻底死心？ 好在阿苏勒似乎也有自己的打算，“多谢苏小姐美意，我这一路也走累了，想在附近的城镇落脚休息几天。要不这样？我想苏小姐一时也不急，那我们十天后在乐萱城的悦来客栈相见怎么样？” 苏清柔巴望不得，便愉快应下。 阿苏勒和她抱拳告别，先行一步。 等到走远，阿苏勒身边的亲随道：“主上，那姓谢的小子一看就没安好心，你为何要让苏清柔跟他一起走？” “等她发现自己被骗的时候，我们再出面替她解围，你觉得她会怎样？”阿苏勒问。 亲随似乎明白过来，“她一定会对主上你感恩戴德，欠下我们一道人情，到时候我们想要挟恩图报，那就更理所当然了。” “不错！”阿苏勒肯定道，“不过挟恩图报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下次别这么用了。” 第159章 云公子是谁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少年带着苏清柔上路。 少年旁边的家丁忍不住劝道：“小公子，你真的要带这位苏小姐去见苏公子吗？那苏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人，我见这位苏小姐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肯定沆瀣一起欺负过虞姑娘，你这样帮助这位苏小姐，要是传到虞姑娘耳朵里就不好了。更何况虞姑娘是我们北境百姓的英雄，要是没有她，我们北境哪能有现在的繁荣？” “你说这么一堆，我有说过要带那位苏小姐去见苏公子吗？”少年问。 “啊？那小公子你的意思……” “我们先看看这位苏小姐来这里的目的，她一名大户人家的千金，却跟几名大匈人走得那么近，我总觉得这里面透着一些古怪。我有一种预感，那几名大匈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少年道。 “啊？那几名汉子不是说他们不是大匈人吗？”家丁好奇道。 少年白了他一眼，“如果我们现在去了大匈，你会说自己是大荣人吗？” 那家丁好像明白过来。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云川，我们先将就这个消息带去云川，那几个大匈人不是和这位苏小姐有约么？我们先去云川兜一圈，将这些消息告诉虞姑娘，最后再让虞姑娘定夺。”少年说道。 “还是小公子你聪明。” “废话！你家公子我要是不聪明，怎会让虞姑娘割爱把自行车卖给我？”少年一脸骄傲。 “谢公子，你们在聊什么呀？聊得这么开心。” 见到这边的繁荣安定之后，苏清柔也不再穿着灰朴朴的粗布衣，而是换上了自己从京城带过来的漂亮衣服。 这边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她不用再害怕被强盗流民打劫了。 而且这里每个路人都穿得很体面，有些商人甚至穿的不比京城里的有钱人差，苏清柔可不想被比下去。 何况这一路还有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公子跟她一起同行。 “没什么，我们赶紧赶路，不然你就不能按时和你的朋友见面了。”少年道，语气透着几分敷衍。 “啊？为什么？”苏清柔不解。 “因为苏公子根本不在乐萱，而在云州，我现在带你去云州找他。”少年人说道。 苏清柔心中存了几分疑，不过眼前这位少年看上去斯文秀气，并不像是坏心眼的，便也只得随他去了。 反正只要有人和自己同行就好。 她相信不会有人在明知自己是长信侯府的千金之后，还会对自己起歹心。 大哥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人。 前往云川的路十分平坦，全都是水泥路，路上还有载客的牛车马车，自行车也不少，路旁还有琼琼流淌的水渠，水渠全是用水泥和砖块糊的，里面的水清可见底。 一切都井然有序。 苏清柔以为谢小公子这么有钱，她至少能坐上一辆马车，没想谢公子却只让她坐牛车。 坐在窄小的牛车里，苏清柔心中满是委屈，只盼着早点见到苏世廷和顾承安，好好诉说她这一路走来的委屈。 还好这水泥路平坦，牛车走在上面也并不颠簸，没两日便到了云州地界。 少年将她安置在云川城中的一家客栈，便扔她不管了。 苏清柔等得无聊，便准备出门走走。 “云公子今儿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不少棉花，听说这棉花做的被子和衣服，可比用苎麻做的舒服多了，我们赶紧去看看。” “云公子是什么人？”苏清柔听见两名路人谈论，便打探道。 她这一路也听了不少云公子的传闻，听说是这云川现在的负责人，要是能见到云公子，说不定就可以知道大哥和二殿下的下落了。 第160章 你就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第一百六十章 “云公子啊，他现在是我们银川的负责人，也是虞姑娘的丈夫，他除了腿有点瘸之外，身上找不出一点缺点。” “那是！我们虞姑娘看中的人，怎么会差？” 两名妇人讨论着，言辞间对这个云公子和虞姑娘满满都是羡慕和赞许。 苏清柔心中却在暗忖，听他们的话，这个云公子也只不过是管云川一个小地方而已，而且还是一名瘸子，又可能优秀好看到哪里去？ 至于被他们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虞姑娘，苏清柔更是嗤之以鼻，这种小地方出来的女人，都是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说不定是被那虞姑娘装神弄鬼洗脑了。 苏清柔对这位瘸了腿的云公子自然是没什么想法的，不过自己去结交一下倒是很有必要。 她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理了理自己的妆容，然后朝着人群走去。 云川这个地方一点都不像一个边境小城，到处都在敲敲打打修建中，路面也比别的城市平坦干净，街上甚至连杂物垃圾都很少。 这里的百姓也安居乐业，人人都穿着体面的衣服，这里的百姓看上去甚至比京城还要富有。 京城还有不少生活在底层的穷苦百姓，在这里却很少见到那种特别穷特别瘦弱的。 而且这里的街上时常有官兵巡逻，不过这些官兵的衣着却和别的地方有些不一样，苏清柔听说这是西山沟的巡逻队，但是因为现在云川属于西山沟管，所以西山沟巡逻队便被派到了这里。 这些巡逻队的人个个人高马大，看上去身强体健，而且十分有秩序，走在街上很有气势。 街上的游人如果有困难，皆可以找这些人帮忙。 至于盗贼小偷等，在这个地方是不可能存在的，只要在云川犯事，盗贼小偷一定会受到严惩，所以这个地方的治安十分清明。 苏清柔寻了一个地方等着，这个地方正好靠近云川的官府。 那云公子既然是云川的负责人，最后定然会在这里落脚。 只是她等了很久，这位云公子还没有到来。 此时街上飘来了一股香味，是她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 “这是什么？”苏清柔走到那名摊贩面前。 “这是烤红薯，姑娘要来一个吗？” 苏清柔看着他从灰扑扑的炉子里取出一只看着烤得有点焦的东西，顿时便没了食欲，这种东西容易将手弄脏，她可不想把自己弄得脏兮兮。 “不用了，我想问问你可知苏世廷大人是否在此？”苏清柔打探道。 那摊贩看苏清柔的眼神多了一丝打量，“姑娘找苏世廷所为何事？这个苏世廷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连自家亲妹都狠的下心伤害……” “不是的，大哥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大哥对我们很好。”苏清柔不知道这种传闻是从何而来，“实不相瞒，我便是苏世廷大人的妹妹。” “你就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摊贩惊道。 苏清柔没想到她一个京城闺阁女子之事，这千里之外的边境地区竟知道得如此清楚！ 她原本还想着到这里来躲避流言蜚语，现在要她如何是好？ 苏清柔羞得满面通红。 就在这时，道路尽头忽地走来几匹高头大马，其中为首之人面如冠玉，俊美无双，一身清冷高贵之气，衬得这条街都亮堂不少。 苏清柔呆呆望着走来的男人，心跳怦然加速。 “三殿下！”她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可是她曾经偷偷爱慕之人！ 没想到上天待她不薄，竟让她在这里遇上了她心中不可触碰的白月光。 第161章 关你何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云公子，就是她，她要找苏世廷。” 苏清柔话刚说完，另一道声音又响起来。 苏轻柔循声望去，看见了三皇子的马队旁边，还有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少年。 这少年正是和苏清柔同行的谢公子。 “谢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苏清柔问。 谢公子刚才在客栈的时候说要给她找苏世廷，让她在客栈里等着，没想到两人很快又在这里碰见了。 不过苏清柔没有问苏世廷的事，她现在更想知道三皇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至于苏世廷和二殿下，他们两人肯定在安全的地方，自己倒也不用着急着见。 云轻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苏清柔。 他目光幽冷，带着一种锐利的审视，看得苏清柔浑身不自在。 三殿下的气场太强，而且人也十分高冷，对任何人都不苟言笑，苏清柔只有在他面前碰过壁。 不过现在天赐良机，所有人都以为三殿下死了，她是不是可以悄悄留下来，和三殿下靠近一些。 少年看了苏清柔一眼，“你和云公子认识？” 苏清柔愣了下，“你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和云公子认识？”少年重复一遍道。 “你说他是云公子？”苏清柔觉得自己的心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说不清这是什么滋味。 “对啊，云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云公子。”少年道，“你刚才叫云公子什么？” 苏清柔大着胆子又看了云轻一眼，只见云轻神色淡漠，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打算。 甚至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一般。 苏清柔像是明白过来，忙笑道：“哎呀！刚才是我看花眼了，这位云公子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我把他认成了我的朋友，真是不好意思。我见云公子甚是亲切。” 三殿下一定是失忆了。 她绝对不会认错的。这张脸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这可是她从小到大心中的白月光，是她偷偷喜欢了多年的男人。 可惜因为三殿下并不常在京中，就算在京城里，她也很难见到，即使见到了，他也一样高冷不可攀。 所以她在几次试探反被嫌恶后，选择了知难而退。 没想到现在，她和三殿下竟然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重逢了。 要是三殿下没失忆，肯定不会甘于埋没在这种小地方，皇上可是为了三殿下的事大病了一场。 失忆的三殿下便是她的机会，是她重新和三殿下重建关系的机会。 这般想着，苏清柔的笑容变得更温柔了些。 “不知云公子家中可有兄弟姐妹？你长得这么像我朋友，没准是我朋友失散在外的兄弟。”苏清柔道。 云轻冷冷看她一眼，“我家中有爱妻。” 苏清柔的笑僵在脸上，她又没问他有没有妻子，没必要对自己这样强调！ 到底是哪个乡野村姑，把天上谪仙般的三皇子骗走了！ 苏清柔心中酸胀苦涩，她想起了，就是人人都在称颂的虞姑娘，听说就是这个叫虞婉的乡下女人，和云公子结成了夫妻。 赵碗，苏婉，虞婉…… 名字中带婉的女人都可恨至极！ “云公子一表人才、贵不可言，想必妻子一定温柔贤淑，是门当户对的名门贵女？”苏清柔笑盈盈问。 不料云轻却冷冷道：“关你何事？” 第162章 将这位苏小姐请出云川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冷漠的话语像一盆冰，浇地苏清柔透心凉。 她仰着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不由得湿了眼眶。 三殿下虽然冷漠，但是以前不会用这种嫌恶的口气和她说话。 “你……你当真忘了我吗？”苏清柔梨花带雨地问。 不知情的，只怕还以为他们有过充满故事的过去。 “喂！我说你这位苏小姐，云公子可是有家室的，而且云公子和他的夫人虞姑娘十分恩爱，你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好让云公子回去跪搓衣板吗？”少年人不满的问道。 “请这位姑娘慎言！”云轻身边的亲随长辉也立刻发话。 苏清柔心中一片酸涩，“云公子当真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 如果三殿下真的失忆了，那她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和三殿下透露一些消息。 长辉皱着眉，准备撵走这位胡搅蛮缠的苏姑娘。 没想这个时候，云轻却忽然抬起手，阻止了长辉。 “那你就说说我有什么过去？”云轻坐在马背上，平静无波的看着地上的人。 苏清柔心中闪过一丝窃喜，看来三殿下是真的失忆了，所以才会屈居在这个地方，和一名乡下村姑成婚。 不过面对在场这么多人，苏清柔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和犹豫：“公子的过去事关重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可否请公子移步。” 众人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少年看了看苏清柔，又看了看马背上的云轻，忽然有点担忧自己今天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少年这一路都和苏清柔在一起，对苏清柔算是有了一些了解，这位苏小姐十分会装柔弱可怜博人同情，尤其是对她看中的人。而对于那些底层的百姓，这位苏小姐又有着骨子里的高傲，瞧不上穷苦人家。 但愿云公子不要上当受骗才好。 云轻冷淡地看着她，唇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 “那便走！” “云公子！”少年有点慌了，“这位苏小姐是苏世廷的妹妹，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糊弄了。” 云轻对少年点点头，“我自有分寸，长辉随我一同来。” 他并未下马，也没有邀请苏清柔进云川官府，而是驾着马儿一路往前，走到了旁边僻静的巷口。 苏清柔只得跟着一同前去，她走得慢，跟了好一会儿才走到。 三皇子便是这般不懂体贴，苏清柔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哀怨。 “苏小姐想说什么就说！”云轻道。 他依旧没下马，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清柔。 苏清柔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这是一种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绝对威严。 “殿下，你不是云公子，你是京城的三殿下！皇上还一直忧心着你的生死，你……不想回去看看吗？”苏清柔问道，“以你尊贵的身份，不该屈居于此，你配得上更好的。” 更好的什么，苏清柔没说明，因为说得太明白了，便显得下作了。 三殿下何等尊贵身份，风神俊逸、战功赫赫，是京城贵女们的梦中情郎，怎能跟一名村姑结为夫妻？ “你要说的便是这些？”云轻意味不明地问。 苏清柔想了想，又增加了句：“听闻殿下传来噩耗，我也一直担心不已，如今见到殿下无恙，我真的太高兴了。只是……我只身前来，无处可去，不知殿下可否收留我一些时日？” 云轻目光泠泠地看着她，“你觉得本王该收留你？” 他那一声本王说得十分自然从容，浑然不像失忆之人。 苏清柔越发看不懂了。 云轻冷笑了声，“所有对本王的王妃不敬之人，都不得入云川半步！长辉，将这位苏小姐请出云川，永世不得再踏入！” 苏清柔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云轻。 不过云轻却多看她一眼都像嫌多余，驾着马儿直接走了。 “苏小姐，请！”长辉冷着脸道。 第163章 只有变强，才能无所畏惧 第一百六十三章 苏清柔含泪离开。 她自恃长得漂亮，所有男人看见她无不怜惜，此生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不巧就在她出城之际，正好还看到一张似有几分相熟的脸。 那人被不少人簇拥着，有说有笑地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苏清柔有一丝恍惚，但那种荒诞可笑的念头很快又从心头抹去。 不可能是赵碗那个卑微的土包子，虽然长得有几分相似，但两人的气质性格相差太大了。 赵碗一直想得到侯门的认可，一直想融入京城豪门贵胄们的圈子，可惜她本就是个土包子，早就被赵家那对恶毒夫妇养废了，无论她怎么努力，跟真正的名门贵女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赵碗胆小怕事，畏畏缩缩，根本不成气候，不可能如此受欢迎。 而且赵碗常年做农活，长得又黑又瘦，刚才那名女子肤色白皙，脸色莹润，比赵碗那土包子要漂亮不少。 她只是和赵碗长得有点像而已。 苏清柔这般安慰自己。 这世上长得像的人何其多……只是，这个女人为什么偏偏长得像赵碗，看着就烦。 同时，苏清柔又不由得好奇，这个长得像赵碗的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围绕着？一个个都满面红光地看着她，简直就像众星捧月般。 “长辉大哥，那名姑娘是谁呀？” 苏清柔打探道。 长辉正带着她出城，他不是个多事的人，更何况这名女子心思不纯，于是便道：“不关苏小姐的事，苏小姐还是不要打探的好。” 苏清柔问不出个所以然，这名长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她也只好悻悻闭了嘴。 虞婉来云川看了云轻新弄回来的棉花，正和大家闲聊起棉花的用处和栽种方法。 不经意间，虞婉的视线扫过街角，看见了云轻最近最近招揽的一名随从——长辉。 但引起她注意的倒不是长辉，而是长辉身边的少女，怎么那背影和衣着看着特别像原书的女主苏清柔？ “虞姑娘，这棉花种子去哪里买呀？我家二旺也快要娶妻了，我想着早点给种些棉花，到时候新娘子过门来也有新被子盖、新衣服穿。”杨八婶的话将虞婉的视线拉回。 “以后一切农作物的种子，大家都可以到云川官府的农作物种子研究所买。”虞婉解释，“如果大家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找李春花询问，她在种地上颇有经验，对于各类种子也十分了解。” 经过差不多一年的栽培，李春花已经成为了虞婉的特别助理。 说起来，李春花这女子也十分争气，且还很有天赋，她办事细心，又肯吃苦耐劳，能力丝毫不逊于男子。虞婉现在把种子售卖一事交给她负责，也十分放心。 而且，李春花作为女子的代表，虞婉希望她能为这个时代备受不公和打压的女子们做一个很好的表率，她们绝不是男人的附属物，她们一样有着和男子同样的才能，甚至还能比某些自大自负的男子们做得更好。 听了虞婉的话，众人都放下心来，也都开始盘算着接下来该去买些什么种子回去栽种。 以前云川土地贫瘠，还极其容易发生旱灾。 不过自从西山沟的沃肥方法传开后，再加之西山沟的水渠已经通往四方，大家都不再缺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虞婉再次朝着街角看去，那边已经没了人影。 苏清柔和长辉之间……有任何联系吗？ 虞婉想了想书中的剧情，苏清柔根本没出现在北境过，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虽然男主和苏世廷在书中也没来过北境，不过苏清柔跟这两位还是有些区别，顾承安和苏世廷好歹是朝廷的人，他们奉命前来北境，还说得过去。 而苏清柔只是一名闺阁女子，不可能就这么千里迢迢从京城跑来北境。 她在苏家备受恩宠，侯府夫人秦氏可是相当喜欢这位假千金。 当然，即使真的是苏清柔，虞婉也已经不再畏惧了。 她连顾承安都不再放在眼里，又何惧一个苏清柔呢！ 在北境，她已经拥有了群众基础，接下来要加强的就是自身实力。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虞婉现在算是体会到这句话的含金量了。 第164章 带你去兜风 第一百六十四章 “婉婉。”云轻朝着虞婉走过来。 虞婉刚和满怀期待的百姓们道别，没想转眼就看见云轻，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你怎么也来了？刚刚不是说有点事要处理吗？”虞婉好奇道。 “已经处理完了，走，我带你去兜风。”云轻伸手向她。 虞婉犹豫了下，将手搭上去，云轻微微用力一拉，将虞婉拉上了马背。 “抱好我。”云轻道。 虞婉将手环在他腰间，此时正值初秋，天气还很炎热，他们穿得也比较薄。虞婉隔着薄薄的衣料，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云轻身上流畅匀称的肌理线条。 “今儿怎么想起带我去兜风？”虞婉问道。 “今天天气很好。”云轻随口说，像是有点敷衍。 虞婉看了看远天的彩霞，这景色在云川每一天几乎都可以看见，看习惯了就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偶尔停下来欣赏一下，也确实很不错。 他们这段时间都太忙了，一要忙着秋收，二，要忙着秋季的播种。 毕竟还有一个漫长的冬天要度过，就这么让土地荒着也太浪费了。而且今年北境的百姓虽然生活能够勉强支撑着走，但离真正的衣食无忧还有着很漫长的距离。 难得有这般偷闲的时候，虞婉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刚才我看见长辉了，她身边跟着一名衣着打扮很贵气的女子。”虞婉随口提了一句。 “嗯，我知道。” “你这也知道？” “那名女子是我让他送走的。”云轻解释，“那女子心思不纯，不是什么好人，留在云川会成为我们的祸患。” 虞婉：！！！ 莫非自己刚才没有看错，女主真的来云川了？！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虞婉好奇道。 但是，苏清柔为什么会来云川这种地方呢？ 她是为了追寻男主和苏世廷而来的吗？那她应该直接去找男主和苏世廷，却偏偏来到了这里…… 虞婉有些想不明白。 “她装作和我很熟，和我套近乎，想让我收留她，还自报家门说她是苏世廷的妹妹。”云轻说着，轻轻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冷漠和不屑，“光就这些话，就足以让我赶她走了。” “噗嗤！”虞婉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云轻感受到身后人的身体在轻颤，便也配合地问道。 “我发现你这傲慢的模样十分可爱。”虞婉说道。 云轻：“……”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来到这里不去找苏世廷，却跑来我们云川，还让你收留她，这些操作也是挺迷惑的。她是一个人只身前来的吗？”虞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毕竟苏轻柔是原书中的女主，虞婉也不敢随便忽视。按常理来讲，从京城到云川千里迢迢，苏轻柔那么招摇的话，很难顺利来到北境。 现在天下到处都很乱，就算是陈贤那样常年在外行走的商人，也得小心翼翼，配好护卫，藏好家底，不然很容易就会引来流寇的觊觎。 苏轻柔不可能是只身前来的。 而且跟她同行的人也一定很有实力。 既然是很有实力的人和她同行，那对方为什么没人帮她找到苏世廷和顾承安，却要让苏轻柔跑到云川来，还让云轻收留？ “她是跟谢炽一起过来的，不过谢炽看到了她和几名大匈人在一起，他们还会再见，我已派长辉暗中跟随她，先看看那几名大匈人是何身份。”云轻道。 “大匈？！”虞婉猛然一惊。 第165章 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第一百六十五章 “怎么了？”云轻问。 虞婉脸色有些不太好，“这几名大匈人留不得！” 原书中，苏清柔和大匈的王子阿苏勒关系匪浅，两人甚至结为异姓兄妹。阿苏勒也是苏清柔的爱慕者之一，这位异族王子隐姓埋名来到大荣，误打误撞认识了苏清柔。 最后大匈和大荣战事爆发，双方都死伤惨烈，在最后难解难分的关头，双方坐下谈和。 而促成这场谈判的，便是具有女主光环的苏清柔。 谈判的结果，两国签订了停战协议，但代价是北境的大半领土都划入了大匈的国界。 虞婉对书中这段剧情完全无法理解，大荣若能拼死一搏，或许不会丢掉那么多领土。既然谈和，这场谈判除了两国休养生息，对大荣这边几乎完全没有利益可图。 大荣丧失了大面积国土，相应的，大匈因着北境的并入，国力跟着增强了。 这简直是丧权辱国的一次谈判，女主苏清柔对此却毫无愧疚和惋惜，反而欣喜于大荣终于等来“和平”了，两国百姓再也不用过打打杀杀的日子。 书中对苏清柔这番“业绩”大书特书，虞婉看到这一段剧情时，简直无法共情。 甚至还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云轻略带疑问地看向她，他和虞婉也算相识许久了。虞婉性情温和，就算对待那些德行有亏的盗贼，她也都尽量给对方机会。 对于异族人，虞婉也并未赶尽杀绝，在云川有一户商户便是大匈人，他们因为战争流落到北境，在这边遭遇了强盗，最后血本无归。虞婉对他们也并没有像旁人那般仇视，甚至也允许这户商人来西山沟倒卖商品。 难得见她如此锐利偏激的一面。 不过云轻倒也不是没见过虞婉偏激的时候，对待顾承安、苏世廷一事上，虞婉的手段似乎比谁都强硬。 她不畏强权，甚至为了对付顾承安，她不惜计划造反这条路。 这次她再次动杀心，是为几名素昧蒙面的大匈人。 云轻并未质疑，“你不说，我也会调查清楚这几人的来历，若有隐患，定不会留他们性命。” “这位苏小姐身边的大匈人，你不用调查，宁可错杀不可错放。”虞婉强势道，“尤其是叫阿苏勒的青年，绝不能放过。” 她可不想把北境的土地拱手让给大匈。 大匈与大荣之间的民族恩怨由来已久，近些年更是得到了锐化，若有朝一日北境沦陷，大匈便会行屠城之举。 原小说中便有明确提及。 北境被大匈占领，北境的人们不会过上好日子。相反，骨子里就争强好斗的大匈人定会奴役北境的子民，让这千千万万的北境人成为他们的奴隶。 虞婉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心慈手软埋下这样的隐患。 而且，虞婉怀疑阿苏勒来大荣并非游山玩水那么简单，只是书中隐去没写而已。 这位阿苏勒嘴上说着喜欢苏清柔，是苏清柔的爱慕者，但在两国的利益面前，阿苏勒可清醒着，想抢占的土地分毫不让。 这样一位男配，可不是简单人物。 必须尽快除掉。 “好，都听婉婉的。”云轻不再多问缘由，对于大匈人，他也没有那么多仁慈。 如果真是在北境生活多年的大匈良民，他尚可忍，这种突然出现在北境的，必须严加审问，不可放任离开。 第166章 要是三殿下在就好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在拉拢柴清彦和槐九一事上，几乎没有耗费什么精力，甚至最后连跟西山沟向来没什么交集的燕将军，也被云轻轻松劝服。 虞婉得知之后，惊讶不已。 “柴将军、槐将军和我们西山沟有往来，愿意和我们一起造反，还勉强说得过去。这位燕将军和我们完全没有来往，云轻你又是怎么劝说燕将军站在我们这边的呢？”虞婉现在还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对于柴将军和槐将军，虞婉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尤其是柴将军，无论在原书中，还是在虞婉对他的印象中，柴清彦都绝对是忠君爱国的英雄。 他们与柴清彦虽然有交情，但在虞婉看来，这交情绝对还不足以让柴清彦这么快就决定和他们一起反朝廷。 造反在这个时代，不只是诛九族那么简单，而且还会被刻上乱臣贼子的符号，即使后面他们真的打败主角团成为天下的新主人，“造反”之名也会一直伴随着他们。 尤其是在当下讲究文人风骨的环境中，造反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虞婉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和柴清彦、槐九两人做长久思想工作的准备，没想到云轻竟然这么快就把他们劝服，甚至还把燕将军也拉拢过来。 虞婉只觉得像在做梦般，虽然自从离开京城之后，她过得也算是顺风顺水。 但现在这种情况，也太顺遂了，顺遂得让虞婉不敢相信。 她甚至怀疑，这种情况是不是自己抢了苏清柔的女主气运？！ 不过也不对，苏清柔的女主光环主要体现在能被几大男性角色争相喜爱这一方面。 而从苏清柔跟男一、男二、男三，甚至和长信侯府的关系来看，苏清柔的女主光环应该还是在的，不然苏世廷也不会如此处处维护苏清柔。 苏清柔从京城一路寻到北境，肯定也少不了男三号阿苏勒的帮助，苏清柔和几名重要男性角色的感情纠葛并没有因为剧情的影响而改变。 就算顾承安有摇摆不定，那也跟原书的感情线没什么冲突，毕竟书中顾承安可不止原主一个狂热的追求者，顾承安身边也还有不少女配。真千金原主即使下线后，苏清柔和男主顾承安的感情也并没有一路甜到底。 中间穿插了太多她爱他他爱她的n角恋塞，算是一本酸甜交加的文。 云轻神色从容，对这件事似乎并不感到奇怪，“三位将军都是爱民如子的英雄，他们希望我们能带着北境的百姓走向安宁和平。可能是看到你给北境带来的这一切，他们深受感动，愿意和我们合作。” “他们就不怕背上造反的罪名？”虞婉还是有些想不通。 云轻温和一笑，“三位将军并不在乎这些虚名，况且……他们答应和我们合作，并不是真的要造反朝廷。” “嗯？”虞婉越听越糊涂了。 “他们只是不会让二殿下登上大统之位而已，他们反的是你讨厌的二殿下。”云轻道。 虞婉没想到还能这样。 “但二殿下是皇上少有的几名儿子之一，也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选，五殿下还太小了，怕是很难跟二殿下争储。”虞婉想着当下局势，就有点头疼。 她本就对政治不热衷，现在还要让她想这些，简直影响她搞钱搞生产搞研究。 “要是三殿下还活着就好了，三殿下名望这么高，又是战功赫赫爱民如子的英雄。他要是活着，我们辅佐他，一定能开创一个太平盛世。”虞婉十分遗憾道。 第167章 对吗？夫君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云轻静静看着她，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我相信会有这一天的。” “嗯？”虞婉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会有这一天？” “嗯，三殿下在，他一定很高兴。”云轻道。 对于这句话，虞婉倒是非常认可。 三殿下是个爱国爱民的英雄，如果他还在世，看到北境现在的改变，一定会很高兴。 可惜这样一个令人敬仰的英雄人物，却已英年早逝，她都没来得及一睹对方的风采。 也是造化弄人，她穿过来的时间差不多正好就是三殿下遇难的时间，她连救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或许这三位将军愿意和他们合作，也有三殿下的原因在里面。 她隐约记得书中三殿下之死存在着很多谜，并不是单纯死在敌人手上。 只可惜后来这三位将军也相继战死，而皇上一直缠绵病榻，关于三殿下之死的真正原因，也没人帮他查明了。 一想着书中只能会有风花雪月的男主顾承安最后却能登上帝位，坐拥美人，而像三殿下这样的英雄人物却连尸首都找不到，虞婉就觉得这个世道太不公了。 这三位将军向来最尊敬三殿下，想必也不想跟着顾承安这样的人。 在原书中，顾承安就多次想拉拢柴清彦，可惜柴清彦只效忠于三殿下和皇上，他到死都没有投靠顾承安，说明柴清彦并不认可顾承安。 想到这里，虞婉心情又好转不少，三殿下虽然已死，但他的精神长存。 只要能够保住北境，能让三殿下的云家军不死，他们便有很多种可能。 “云轻，我好像明白三位将军为什么会和我们结盟了。”虞婉高兴道。 “哦？为什么？”云轻倒是存了几分好奇。 “因为他们也不喜欢只会夸夸其谈的二皇子。” 云轻笑了笑，“嗯，应该是这样。大匈和我们将有一场恶战，这一战一旦开始，北境也会陷入戒备中。我们手上虽然有火药，但大匈的战力也不容小觑，我打算亲自去前线看看，这样我心里踏实一些。” “嗯，大丈夫志在四方，你这想法是对的。”虞婉肯定道。 “只是可能要和你分别很久，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云轻伸手摸向她的头顶，眼底里都是化不开的温柔。 虽然之前也有分离，但那时他们还没有成婚，现在云轻已经习惯了每天和明婵在一起，自是不想分开。 可惜战场太危险，而且这一仗也决定着两国未来的运势，云轻不敢不去。 “我们为什么要分别？我也想去前线看看，我跟你一起去。”虞婉道，她眼底都是坚定的光。 她虽然只是一名女子，而且也不是随军人员，不过柴清彦和槐九都跟她十分熟，还跟她有很多战备物资上的往来，虞婉想去战场看，倒也没人阻拦。 “你真的要去？战场可能很危险……” “云轻能去的地方为什么我不能去？我们是利益一体，所有的悲欢磨难，我们都一起面对。我们现在可是夫妻，对吗？夫君。”虞婉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调侃道。 第168章 我喜欢听你叫夫君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眼前少女浅笑晏晏，两只梨涡若隐若现，偏生她自己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美多醉人。 云轻静静看着她，眼底眸光幽而深，像浩瀚宇宙，一眼望不到底。 虞婉见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说话，心中有点点发毛，“怎么了？不喜欢这个称呼？” “哪个称呼？”云轻收回了目光，恢复了他惯有的淡然。 “刚才那个称呼啊，其实我是开玩笑的。”虞婉道。 不过她知道云轻不喜欢开玩笑。 只是她觉得刚才气氛刚刚好，便随口说出来了，这似乎并不伤大雅。 她跟云轻本来就已经成婚了。 虽然只是假结婚。 “刚才我没听清，什么称呼，你再说一遍。” 虞婉：？？ “没有听清就算了。”这样正好，省去了尴尬。 但是，云轻刚才真的没有听清吗？ 是故意装作没有听清！ “我想听你再说一遍。”云轻在这个问题上十分坚持。 虞婉：…… 她现在可以确定了，云轻一定是装出来的，估计是在报复自己调侃他。 虞婉坚决不上这个当，而且现在的语境变了，那两个字她怎么说得出口？ 刚才她只是玩笑而已，才会毫无负担。 “好话不说第二遍，云轻还是不要再好奇了，我们回去。”虞婉赶紧把这个话题揭过。 就在她转身之际，手腕却忽然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虞婉愣了下，疑惑的看向云轻。 不料云轻却微微用力，把她拉到了自己跟前，另一只温热的手放在她腰间，“我喜欢听你叫我夫君。” 虞婉突然就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而且这发烫的温度迅速蔓延到她耳根、脖子，整个人身上都泛起了一层粉色。 云轻正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带着她不懂的、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云、云轻……”虞婉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 “叫夫君。”云轻在这个称呼上突然变得十分执着。 “你这样我怎么叫得出来？我有点热。”虞婉脸颊染着一片绯红，心也不由自主的跳起来。 这一瞬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只是这样的情绪和感情她从来没有体验过。 云轻这才放开了她，“我们现在是夫妻，你叫我一声夫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是，夫人？” 虞婉：“……” 她现在总算明白了，云轻已经变成了白切黑。 以后可千万不能再逗他了，不然容易引火烧身。 云轻看她难得出现了一瞬的呆滞，唇角忍不住泛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婉婉，我现在是你的夫君，你在我面前没必要这么害羞。不过……”云轻浅浅笑了笑，“这样的婉婉也十分可爱。” 说着，他在虞婉复杂的表情下，轻轻牵起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 “等到北境战事结束，我带你回去，见一位一位很重要的长辈，他一定也会很喜欢你，到时候谁也欺负不了你。”云轻认真说道。 虞婉想着要见长辈，心中还有点打退堂鼓，不过见云轻这般认真，她终是没说什么。 她也想去了解一下云轻的过去。 她有点明白云轻的心意了，她不能让云轻单方面付出，她也该给点回应。 第169章 云州无法住人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苏清柔徒步走到云州时，已是五天之后。 她被那名叫长辉的侍卫赶出了云川，任她怎么恳求，那位冷面侍卫都不肯搭理她。 苏清柔在京城人人争相喜欢，尤其是异性，不想走一趟北境，她身上的魅力仿佛一下便全都消失了，这里没人买她的账。 她必须快点找到二皇子和苏世廷，只有他们在身边，才会有人对她心生敬意。 原来没了长信侯府千金这层光环，她什么都不是。 意识到这一点的苏清柔更加患得患失，生怕这份荣耀会离她而去。 可她越急着要找二皇子，却越是不顺。从云川出来，便没人愿意搭她，即使她愿意多付十倍的报酬，那些牛车也拒绝载她，只因她是被三殿下赶出来的人。 她没办法，只能跟那些付不起牛车、或是过于节省不肯坐牛车的底层百姓一起走路。 她这一路受尽了白眼，也吃尽了苦头，那些人根本就没将她当侯府千金看待。 也不对，在自己亮明身份证之后，他们不仅没有尊敬她，反而对她更加疏远，看她的眼神也越发奇怪。 她走了整整五天，脚上都磨起了血泡，人也走得精疲力尽，才终于来到云州城。 其实按照道理来讲，云川隶属云州管辖，只是云州的一个小城。 苏清柔还以为云川那种旮旯地儿都能如此繁华昌盛，云州肯定不会差，没想到来到云州之后，她却傻了眼。 这里到处都是低矮破旧的房子，城墙也破破败败，简直是她见过的最破败的城市。城门口，有两名士兵把守着，这士兵穿得也是破旧寒酸的普通衣服。 至于行人，那就更少了，跟云川那种小地方根本没法比。 云川不仅到处都修建得漂亮整齐，而且人烟也十分繁盛。 苏清柔远远看着破败的云州城，心中的落差不免太大了。 恰好这时有两名路人从城里出来，路过苏清柔身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哎呀！早些时间叫你走你不走，要等着把房子卖了才走，现在可好了，我们想走也走不了。如今物价飞涨，城里生意也做不走，这一波损失越来越大，家里被掏空了不说，可能这小命也保不了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只能去看看小妹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唉！” 这对夫妻一边走一边哀叹，看那样子确实是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苏清柔想了想，问道：“刚才我听两位说走不了，小命保不了，这是怎么回事呀？” 莫非是这云州城发生了什么变故？ 如果是发生了变故，那她就更不能进去了。自己现在只身一人，若是遇上什么危险，怕是死了都没人知道。 要是云州城有变，那她就只能先去乐萱城找阿苏勒。 那对中年夫妇看了她一眼，见她风尘仆仆，便道：“你一个女人怎么到处乱跑？你还不了解云州城的情况么？现在段鸿宝那个狗官怕，自己没本事，留不住云州城的人，不许百姓随便离开。” “是呀，你要是踏进这地方了，保不住就再也出不来了，现在两国战事紧张，段鸿宝和二皇子怕没百姓替他们当挡箭牌，不准百姓离开，真是无耻至极！” 苏清柔听了之后欣喜不已，二皇子果然在云州城，她来对地方了。 只是这两个愚民只顾自己，委实可恨，便道：“你们既是云州的百姓，便该和殿下共同守城，这般贪生怕死就不羞愧吗？” 那中年夫妇听后嗤之以鼻，“这位二皇子居心叵测毫无建树，一来便作威作福，还加重我们云州的赋税，整个北境都在减税，就他不顾百姓死活。” “他就是个浪得虚名的，前段时间还跟穷人抢慈善粥，真是不要脸。难怪他追了虞姑娘那么久，虞姑娘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这种自恃身份虚伪至极的人，虞姑娘才不会待见。” “二殿下追虞姑娘？”苏清柔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 同时，心中又有一股抑制不住的酸味——怎么到哪儿都能听到这个乡下村姑的名字？ 第170章 得不到的，就该毁掉 第一百七十章 “这事我们整个北境城都知道，你是哪里来的？”那夫妇起了疑。 苏清柔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身份，不过这里是云州的地界，二皇子和兄长都在这里，她也没必要心虚害怕。 “我是从京城来的，二殿下仁厚爱民，且心有所属，不会去追一个没有身份的乡下女子，我想你们肯定是误会了。”苏清柔十分笃定的说道。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酸味和震惊。 “你不信就算了，虞姑娘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乡下女子，她给北境带来了繁荣，还能让大家吃饱穿暖，人也长得貌若天仙。二皇子想拉拢虞姑娘，爱慕虞姑娘，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惜他心术不正，想不到还想脚踏两条船，还好虞姑娘淡泊名利，才不上他的当。” “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这二皇子跟姓段的狗官勾结，还想让我们这些百姓留下来给他们当挡箭牌，唉，我们还是快走，天黑之前还得回来。”妇人劝道。 他们能出城，却也是有代价的，要是天黑之前回不来，家里其余人可就要遭殃了。 这对夫妇也懒得再搭理苏清柔，匆匆走了。 苏清柔心中又酸又涩，那个姓虞的村姑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让二殿下也去拜访过…… 不对，这位姓虞的村姑嫁的人是云轻，也就是……三殿下！ 想到这里，苏清柔心中更是妒火中烧。 三殿下隐姓埋名在这里，却娶了一名村姑，还对自己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把自己赶出云川。 苏清柔再一次感觉自己的尊严被践踏了。 她绝对不能让他们好过。 现在，她也不是很确定三殿下是否失忆。 虽然三殿下在她面前自称本王，但或许是因为自己先告知了三殿下的身份，才让他那般以三皇子的身份自居。 不过不管三皇子有没有失忆，三皇子都不能留，至少不能让三皇子回京。 三皇子不喜欢她，从以前不喜欢，到现在的憎恶……苏清柔感觉自己这一生最大的挫败都是在三殿下面前。 既然三殿下对她毫无怜惜，那也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得不到的人，宁可毁掉，也绝不能便宜别的女人！ 二皇子被姓虞的村姑拒绝了，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想法，自己还是把二皇子讨好才是最佳选择。 二皇子天之骄子，这辈子可没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挫，现在肯定也厌恶死了那不知好歹的村姑。 苏清柔五味杂陈地想着这些，朝着城门走去。 云州昨日下了一场暴雨，这出城的路被踩得一片泥泞。 其实从前天开始，脚下的路就不好走了，因为靠近云州城的地界没有平坦的公路，就连官道都十分坎坷。 苏清柔花了大价钱才赶上一趟牛车，走到了云州城附近。 可惜那赶牛车的人不肯进城，剩下的路只能苏清柔自己一人走。 她这些天走得双腿发软，踩在这泥泞的路面上，一双脚都是泥淖。 她那一身衣服，也早都变得灰扑扑的，跟普通的路人差不多了。 快到城下的时候，苏清柔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她忍着这一身污淖，走到了云州官府门前。 守门的士兵喝道：“哪里来的乞丐？要饭滚远点去，这是官府！” “我想见苏公子，我是苏公子的妹妹。”苏清柔道。 那士兵将她打量了一圈，冷笑一声，“苏公子是何等人物，怎可能有你这种乞丐妹妹？” “我真的是侯府的千金苏清柔，你去给苏大人说一声，他定会知晓的。” 士兵自是不信的，之前就有个自称和苏大人、二皇子熟识的，结果却是来扔粪便的百姓，因为云州实行了不可出城的政令，惹得了一批忙着逃亡的百姓们的不满。 这群人自然被抓去了牢房。 不过，要让这位来历不明的乞丐进去见苏公子，那是万万不行的。 第171章 疏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快走！你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没见着大哥，我是不会走的。”苏清柔坚决道。 拉扯间，一道熟悉声音传来，“在做什么？” “这个乞丐想见苏大人。”守城士兵道。 苏清柔转过头去，一眼便看到了正朝他们走来的青年。 “二殿下！”苏清柔几乎热泪盈眶，她终于见着自己日思暮想的人了。 苏清柔激动地朝着顾承安奔去。 不过顾承安却在看到她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往旁边躲了一下。 顾承安身边的侍卫见状，赶紧拔刀挡在顾承安面前，不许苏清柔靠近。 苏清柔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愣了一下，不敢置信道：“殿下，我是柔儿啊！你……你不认识我了吗？” 顾承安这才让侍卫收了刀，“你是……苏清柔？” 苏清柔很少从他嘴里听到这个称呼，像是疏远了不少。 但是眼下却又由不得她矫情，只好咬唇点头，“你和大哥离开后，我夜不能寐，便来北境寻你们，没想到……”她哽咽了下，“没想到这一路太曲折了。” 顾承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再仔细看这脏兮兮的人，还是依稀能认出是苏清柔。 只是和印象中永远精致得体的苏清柔不同，眼前的苏清柔脏兮兮一身，估计真的吃了不少苦，她被晒得有些黑，原本白皙的容貌也因此黯然失色。 也难怪顾承安刚才没将她认出来。 不过即使认出了苏清柔，顾承安也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表现出热情和体贴。 “你先随我去驿站洗漱一下，世廷有事去了，一会儿回来。”顾承安道。 他的语气虽然依旧温和，但不复往日的热情和亲昵。 苏清柔心中说不出的失落，想着这一路的艰难，更觉委屈。 来到驿站，苏清柔被安顿在客房里，她将东西放在妆台上时，不经意瞥见镜中的自己，被镜子里那个憔悴狼狈的女子吓了一跳。 难怪二殿下会认不出自己，就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了。 镜子里这个狼狈的人不是她！ 苏清柔赶紧沐浴更衣。 再次坐在铜镜前时，苏清柔才终于找回一些自信。 只是这一路风餐露宿，她现在的状态确实很不如意。 苏清柔仔细打扮了一番，外面传来久违的声音，“柔儿，真的是你？！” 这一刻，苏清柔感动不已，只有她大哥对她忠心不改，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把自己捧在手心上。 苏清柔一把抱住苏世廷，埋在他胸前委屈哭了起来。 苏世廷一时都不知该怎么才好，“你这一路受苦了，怎么想着跑来这里了？” “因为柔儿想大哥和殿下了。”苏清柔委屈道。 苏世廷心都跟着变软了，她从京城一路来到北境，想必吃了很多苦头。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另一个人影也出现在了自己脑海，苏婉当初也是从京城一人来到北境…… 苏世廷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起苏婉来，或许是因为在这北境，怎么都绕不开苏婉这个人。 苏世廷很恼。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们能重逢，就很好。”苏世廷说道。 苏清柔现在肯定还不知道苏婉就在北境，而且还成了人人景仰的“神女”，若是苏清柔知道，肯定会不自在。 而且苏婉现在和他们结仇了，反正都已不再重要。 “大哥，你和二殿下不该在乐萱城么？怎么在这云州城？”哭过之后，苏清柔又问道。 “唉，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和你说，我们先去吃饭。”苏世廷道。 苏清柔：“我也有话要跟你和殿下讲。” 看情况，二殿下和大哥还不知道三殿下就在云川。三皇子之事，她一定要在恰当时候说出来。 第172章 三殿下不是已经死了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苏世廷带着苏清柔去吃了饭，其间也见了顾承安。 顾承安在苏世廷面前对苏清柔也还算得上温柔，不过苏清柔却总觉得顾承安看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有以前的浓情蜜意。 不过能结束这一路的坎坷和担忧，苏清柔暂时也没别的想法，先在云州养几天再说。 她许多天没吃好穿好睡好了，她要多买几身衣服打扮一下自己。 苏清柔来到城中，忽然一道熟悉身影如闪电窜过，将她拉去了拐角。 “别叫，是我。” “阿苏勒大哥？”苏清柔惊诧。 “我受了伤，需要找个地方休养，你会帮我的？”阿苏勒道。 苏清柔贴着他的胸膛，心跳如鼓，“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给你住。” “我被仇家追杀，可能这下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可惜没机会带你回我的家乡去。” 苏清柔想了想，“要不你先在我院子里暂住两日！” “那就有劳柔儿了，等我伤好，我便离开。” 苏清柔寻了个机会，将阿苏勒带回自己的房间。 “你怎么伤成这样？你的护卫呢？”苏清柔不太明白，以阿苏勒的身手和身份，不至于这样。 阿苏勒眼底闪过仇恨，“他们都死了。” 死在了顾卿云的手下。 这个大荣三皇子，是他一生之敌，也是大匈的噩梦。 必须将这人弄死，大匈的噩梦才能结束。 难怪……难怪大匈接连几次伤亡惨重，现在都不敢轻易进攻。 “他们怎么死的？”苏清柔吃惊不已。 阿苏勒一脸悲愤，似乎不想提及，“你可遇上了你的兄长？如今这北境的局势很危险，你若是遇上了你兄长，一定要让他多加小心。” “为什么这般说？”苏清柔追问。 阿苏勒道：“你们或许不知道，大荣的三皇子还没死，而且他野心勃勃，想要夺取皇位，之前假死便是为了暗中的造反计划。如今北境的将领都听他的话，只怕你们大荣的其余皇子，以及不归顺他的官员，都危险了。” 苏清柔满脸惊讶，没想到阿苏勒竟然也知道三皇子还活着。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清楚这些？其实我们大匈并不好战，只想和大荣过好各自的生活，是你们的三皇子想要夺取战功，这样他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就能与京城的其余皇子一较高下。我私心更希望二皇子能继承你们大荣的大统，二皇子仁厚心善，不像三皇子那般穷兵黩武，若将来二皇子登基，我们两国定会迎来和平安定。” 阿苏勒似有感而发。 苏清柔点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定会如实告知大哥和二皇子。唉，想不到三皇子竟然生了造反之心……” “有人来了。”阿苏勒警惕道。 苏清柔赶紧把他扶进了自己的卧室，“这里是我住的地方，平时不会有人来，你在这里养伤，我先出去看看。” 说罢，苏清柔走出房间，正好见着朝她这边走来的苏世廷。 “大哥。” “过得可还习惯？这里比不上京城，什么都不全。等我们打了胜仗，回去大哥好好补偿你。”苏世廷道。 大荣和大匈之间这场大战，大荣的胜算更多一些，柴清彦、槐九等人目前已经准备妥当，而且抚安城的城墙已经坚不可摧。再加上对大匈铁骑有着致命攻击的火药，苏世廷对两国目前的形势还是持乐观态度。 只要大荣取得胜利，那他们回去定会得到天子赏赐。 谁料苏清柔听了之后却忧心忡忡，“大哥，你当真觉得这一切会如此顺利吗？” 苏世廷不解，“柔儿想说什么？” 苏清柔：“不知大哥可曾见过三皇子？” 苏世廷一惊，“三殿下不是已经死了么？” 第173章 三殿下要造反 第一百七十三章 果然……跟自己猜的没错，大哥根本不知道三殿下的事情。 苏清柔摇摇头，“大哥，北境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好，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苏世廷当然也奇怪，更奇怪的是苏婉那女人现在成了虞婉，还成了人人称赞的“神女”，会种地会修路会筑城墙……这根本不是苏婉该拥有的本事。 不过苏世廷不想对苏清柔提起苏婉，怕苏清柔不开心。 同时，他也不想对任何人提起苏婉，他就当苏婉已经死了！ 反正从一开始，长信侯府就不存在苏婉这个女儿…… “确实有点奇怪，不过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大荣和大匈之间的战争，要是这次能击败大匈，我和二殿下也能因此沾福，以后在京城，便再也没人能掣肘我们了。柔儿你也不用再受任何委屈。”苏世廷说道。 要是这一战能打赢，二殿下的地位将更加牢固，皇后和五皇子只怕再难撼动二皇子的地位。 这也是他们最近忙碌起来的原因。 苏清柔却又摇头，“大哥，你想得太天真了，三殿下……三殿下他还活着。打了胜仗，只怕三殿下的势力将会更广更牢。” 苏世廷一惊，“此话当真？” “柔儿何时骗过大哥，他不仅还活着，而且就在云川。”苏清柔说道。 苏世廷立马想到了云川那些奇奇怪怪而事，以及苏婉…… 这一刻，他才恍然从梦中惊醒，他好似能想明白，为什么苏婉这个土包子以前那么喜欢二殿下，现在却对二殿下视若敌人。 原来是因为她另寻了高枝！ 苏世廷的脸色变了又变。 “大哥，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三殿下明明在云川，却不肯表露身份，反而悄悄隐姓埋名？”苏清柔又问。 “为什么？”苏世廷想得没那么深。 “因为他在密谋造反！”苏清柔说道。 这下不管那个姓虞的女人是不是苏婉都不重要了，她跟三殿下只要沾上造反之名，便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苏世廷一惊，“你……柔儿你是怎么发现的？” “大哥，你猜我为何流落到云川，又为何在云川被人赶出来？我这一路狼狈，皆因为我撞破了三殿下的秘密。”苏清柔一脸屈辱，她这番情绪倒不是作假，是真的一想起来就觉屈辱的程度。 “可恨！”苏世廷捏紧了拳头，他相信这背后肯定有苏婉的手笔。 苏婉本来就不喜欢柔儿，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就经常针对柔儿，还处处喜欢和柔儿相争。 现在苏婉攀上了三皇子这根高枝，更不可能给柔儿好颜色，没想到她不仅撺掇三殿下造反，还把柔儿撵出云川，还得柔儿在路上吃了那么多苦，连脚都走出了水泡。 苏婉这女人……会将他们长信侯府置于死地！ “柔儿，你别害怕，有我和二殿下在，绝不会再让你受这般委屈。”苏世廷信誓旦旦道。 苏清柔听着他这番真情话语，却并没有感动和高兴。 苏世廷对她确实很好，而且从来不会对她生二心，可苏世廷想得也太天真，他比较重情，看不到深层的东西。 “柔儿受点委屈算不得什么，我只是怕你和二殿下会被三殿下当作……敌人，趁机对你们下狠手。你和二殿下在北境并无太多人手可用，若是三殿下动了杀心，你们有个三长两短，柔儿该如何活下去？大哥，我不能失去你，你是柔儿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苏清柔说着，抱住了苏世廷的腰，哭得泪如雨下。 苏世廷这一刻心中酸酸涩涩五味杂陈，苏清柔终于将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了。 她在担心自己。 苏世廷轻轻拍了拍苏清柔的后背，“柔儿别伤心，三殿下应该不至于做得这么绝……如果他要杀我们，早就下手了。” 对于三殿下的人品，苏世廷还是相信的。 即使他跟三皇子之间的交往并不多，但三皇子忠君爱国寡言正直，不是奸佞小人。 就算三皇子对皇位有野心，他跟二皇子之间应该也是光明正大的争，不会做出弑父杀兄的事来。 大荣是个十分看重礼法的国度，要是三皇子敢做出杀兄这样的事，即使最终登上皇位，也定会被世人诟病，在史书上也会留下无法抹掉的污点。 “大哥，你怎想得如此简单？你还不知道现在的严峻，难道真要等到断头那一天，你才会醒悟吗？！”苏清柔此话说得有点急。 她也确实有些急了，不管三皇子造不造反，他回京城肯定是最大的威胁。皇上迟迟不肯立下太子，只怕就是为了等三皇子，苏清柔怎能看着三皇子登上皇位…… 三皇子那般羞辱自己，要是三皇子登基，她今后哪还能抬起脸做人？ 或许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着急了，苏清柔道：“大哥，我是担心你，担心我们侯府，此事千万不可马虎，得和二皇子好好商量，让朝廷派兵剿匪，这北境的军队都被收买了，此事也得告知朝廷，同时也得找王家支援我们才行。” 长信侯府没兵权也没钱，王家掌管户部，有的是钱，白贵妃的娘家能弄到兵马。 三皇子的势力不容小觑，若是让他打赢大匈，就更无人能撼动了。 苏世廷难得看苏清柔如此焦急，倒也认真几分起来，安抚道：“柔儿放心，我知道了，我会去跟二殿下商量的。” 不过二皇子今天跟段鸿宝一起出门去了，让他留守云州，以防云州出乱子。 苏世廷想了想，决定趁着这个机会走一趟云川，先去打探虚实。 日落时，苏世廷快马加鞭终于到了云川。 他的身份在云川已经成了万人嫌，苏世廷这次倒也学聪明了，没有表明身份，只是悄悄打探虞婉和云轻的动向。 他找到虞婉时，虞婉正在教一群百姓种小麦。 当然，种小麦并没什么好传授的，主要还是土壤的处理和土化肥的应用。 虞婉讲得井井有条有理有据，苏世廷戴着一只帷帽站在人群之后，看着她一点都不顾脏臭，亲手示范，心中又不禁生出一些微妙感来。 除了小麦的耕种，也有百姓在询问虞婉关于其余作物的病害问题，虞婉皆一一帮他们解惑。 因着人多，苏世廷也不敢贸然上前，就跟着他们到处走动。 虞婉不只是口头上讲，还会亲自去别人的地里查看问题。 渐渐的，苏世廷觉得他印象中这个一无是处的土包子亲妹妹……似乎是真的很懂这些庄稼和种地方面的经验。 她也才十六七岁，如何能有这么多的经验？想来是在乡下做过很多很多的苦活，才会懂得这些。 想着她吃过的苦，苏世廷憋在心中的那些火又显得那般无理取闹，甚至咄咄逼人。 直到日暮降临，虞婉才总算收工。 “虞姑娘，那个带着帷帽的人好生奇怪，我总觉得那人不是个好人，要不去通知云公子？”李春花说。 虞婉朝着远处跟着他们的青年看去，其实她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人。 她想了下，对李春花道：“没关系，他虽不是好人，但他伤不了我，我先去会会他，你们就在这边等我！” 虞婉说完，朝着苏世廷走了过去。 第174章 送他上路 第一百七十四章 苏世廷站在原地，看着虞婉朝着自己走来，心中百味杂陈。 他其实很少和这位亲妹妹单独相处，自她逃婚之后，更是没有这般单独面对面过。 他对苏婉向来不假辞色，苏婉在他心中的印象也一直都是负面的。 似乎从她回府的第一眼起，苏世廷便不喜欢这个亲妹妹。因为她根本就不像长信侯府的小姐，没有一点世家小姐的模样，不仅性格卑微怯弱愚蠢无知，长得也黑黄精瘦，不及苏清柔一分姿色。 不过现在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苏婉，苏世廷又觉得自己有钱太过于偏见了。 苏婉其实长得倒也没有很差，只是又黑又黄又瘦而已，所以把她五官上的优点给掩盖了。如今的苏婉似乎过得很好，不仅长高了一些，脸上也有肉了，原本黑黄的皮肤变得粉白，再配上那双漂亮干净的杏眼，在人群中很是夺目。 即使她没有施粉黛，也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美，这种美是天生的，是精心打扮的苏清柔也没法比的清纯和灵动。 意识到自己将苏婉和苏清柔这般比较，苏世廷心底略过一丝心虚。 他怎么能拿苏婉和柔儿这般比较呢？ 大概是柔儿最近太憔悴了，所以才会显得逊色一些。 苏世廷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对苏婉的讨厌，似乎由来已久。 从得知苏清柔不是他亲妹妹的时候，他心中有过失落，因此对即将取代苏清柔位置的亲妹妹，他多少有点抵触，甚至在想如果一直这般错下去就好了。 如今想来，自己对这个亲妹妹多少有些不公。 如果她没被抱错，自己或许也会像对柔儿一般待她。 苏世廷看着一步步走近的虞婉，心中烦闷无比，其实自己原是可以和她很亲近的。 他们本来就有着相同的血缘，他们应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修复一下关系。 苏婉她……也并没有自己所认为的那般讨厌。 是自己过去心存偏见，才会处处看她不顺眼。 “苏婉——” 就在虞婉走到苏世廷面前时，苏世廷难得平和的叫了一声。 可惜虞婉却直接的忽略了他，从他面前走了过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 苏世廷被她忽略了个彻底。 苏世廷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 好在他这次来到北境，也算领略过了虞婉的脾气，便伸手拉住了她。 “苏婉，我在叫你，你这样……是什么意思？”苏世廷的脾气又上来了，不过在即将爆发的时候，他还是忍下了。 虞婉抬眸淡淡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哦？刚才有人在叫我吗？我还以为听到了狗叫。” “你——”苏世廷气得脸色通红，他又忍了忍，“我在和你认真说话。” “你和我认真说话，我就一定要搭理你吗？苏大公子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虞婉直直的看着他，那双清澈黑亮的眼睛里有一丝嘲讽。 “你……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你争这些的。” 看着这双清澈黑亮的眼睛，又想起自己曾经对她做过的一切，苏世廷终究还是没有发脾气。 “哦？那苏大公子今天屈尊降贵来找我是为了什么？”虞婉也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你是不是认识三殿下？”苏世廷问。 “我倒是很想认识他，这样的大英雄谁不想结识？”虞婉道。 她不知道苏世廷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疑问。 “你身后的人是谁？”苏世廷见她不承认，便又换了个方式问。 虞婉好像琢磨出一些意味来了，原来苏世廷以为自己背后有靠山，才会有现在这样的成绩，而他所幻想的这座靠山，竟是死去的三皇子。 “苏世廷，你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你宁可编排出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肯承认我的能力。也对，在你眼中，我这个亲妹妹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乡下土包子，给你们长兴侯府丢脸了，给你这位苏大公子丢脸了。” 虞婉再也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和厌恶，“可我现在已经和你们长兴侯府划清了界限，我现在已经是虞婉了，跟你们苏家、跟你这个苏大公子没有一点关系。你，给我滚，以后别再来烦我，我们不熟。” 苏世廷见她反应如此激烈，又提起了过去的事，也很心烦。 “苏婉，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吗？你别忘了你身体里流的是苏家的血。” 虞婉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想起来我是你们苏家的人了？以前不是恨不得永远没有我的存在吗？现在我对你们又有用了，所以我又是你们苏家的人了，对吗？苏大公子，枉费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骨子里还是如此自私自利，虚伪至极。” 苏世廷被她骂得一噎，“我今天不想和你争论这些，我只是来好心提醒你，不要被人利用了。你现在做的这些事，要是传出去被人安上造反的罪名，你便只有落得诛九族的下场。” “那岂不是正好？我走的时候也会带上你这个亲哥哥上路的，你说我们是一家人，那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整整齐齐，再也不分开了。” “你——”苏世廷拉着她的手腕，“你真是不可理喻，疯了！带我去见三皇子！” 苏世廷跟虞婉已经无法正常交流下去，不过他倒也没有忘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他要亲自看到三皇子，才能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虞婉的手腕被他捏疼，忍不住皱起眉，“苏世廷，你以为这里还是你可以只手遮天的京城吗？” 苏世廷对上她厌恶和警告的眼神，莫名有了一丝忌惮，“我只是想见三皇子，事态紧急，你带我去见他，你我之间的恩怨，我们以后再慢慢化解。” “好，黄泉无路你非要闯，那我就送你一程。”虞婉对着他身后的人道，“春花姐，送他上路！” 苏世廷察觉不妙，回头一看，便见一女子拿着一只铁铲，对着他便狠狠砸了下来。 苏世廷两眼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第175章 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第一百七十五章 “没关系，打死了我负责。”虞婉道。 说着，蹲下身探了探苏世廷的鼻息。 身为原书男主，苏世廷的命顽强得跟路边杂草一样，自然不会一棒子就打死。 这人虽说是原主兄长，对原主却跟仇敌一样，无论原主做什么，苏世廷都看不起原主，每次原主和苏清柔起矛盾时，苏世廷都不分青红皂白认为是原主的错。 原主摊上这样的家庭，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这个人确实胡搅蛮缠，他不是已经离开云川了吗？怎么又跑过来缠着我们？要不以绝后患，直接把他打死得了？”在短暂的害怕之后，李春花的胆子大了起来。 这位苏大公子位高权重，而且对虞姑娘特别不尊敬，要是放任他离开，说不定以后他还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终究是一大隐患。 他们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安定温饱的日子，可不想埋下这些隐患，影响他们未来的发展。 虞婉倒是想不到李春花这样温顺老实的女子竟然也会说出这种话，看来这位苏大公子在他们云川真的很不受欢迎。 虞婉笑道：“我也巴不得他消失，不过杀了他会脏了我们的手，我们把他关起来就行了，免得他到处蹦跶。”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这就找人来把他捆起来绑回去。”李春花高兴的说。 她也没有杀过人，若真下杀手，确实有些心理障碍。 回到西山沟，虞婉找到了云轻。 云轻最近在忙着前往抚安城一事，如今已经准备妥当，明天就可以动身。 不过云轻的脸色却似乎有些凝重，虞婉问道：“云轻这是怎么了？” “你上次推算得没错，跟在苏清柔身边的几个男人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大匈皇室。”云轻道。 虞婉并不好奇，书中苏清柔和大匈的皇子关系匪浅，甚至还结拜为了异姓兄妹。 苏清柔不可能当真一人孤身来到北境，而和北境关系最为直接的，自是经常来往大荣的大匈皇子阿苏勒。 这位皇子野心勃勃，很早便在大荣培养了自己的间谍。他则装作大匈的商人，频繁来往大荣国境。 在小说后期，大荣屡屡战败，这位大匈皇子功不可没。 “那可有杀掉他们？”虞婉问道。 “大匈皇子阿苏勒逃走了，其余人皆已死。”云轻道。 “他一个人应该很难逃回大匈，我们在北境各地设防，只要他一出现，定能将他捉拿。” “我已让长辉去通知各地加强巡查和守卫，现在就怕他已逃去了云州。”云轻说道。 “正巧，苏世廷自己跑来云川找我了，还让我交代三殿下的下落。我们要是真跟了三殿下，还轮得到他们嚣张？直接推翻他们。”虞婉说，眉眼间都是灵动的色彩，“不过，如果阿苏勒真去了云州，那我们不妨将计就计，让他们通敌卖国的事情宣告于天下。” 这个时代的人们都特别爱惜自己的名声，尤其是那些权贵阶级，更把名声看得极为重要。 要是顾承安苏清柔等人通敌罪名落实，那就算他们想要登上帝位，只怕也不会如此容易。 云轻微怔了下，继而眉眼舒展开，“这倒是个好办法。苏世廷现在在何处？” “我让人绑去柴房了，云轻要亲自去见见他吗？”虞婉问。 云轻微微勾了勾唇，“见见！我也很想看看这位苏大公子到底有多沽名钓誉。” 第176章 让他看看他多蠢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云轻来到柴房门口，对虞婉道：“婉婉，我想和苏大公子单独聊会儿。” “嗯？” 虞婉有点吃惊，不知道云轻要对苏世廷说些什么。 “那么神秘吗？好，那我就在外面等你。”虞婉虽是好奇，却也没有追究到底。 “谢谢婉婉。”云轻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虞婉发现他很喜欢摸自己的头，不知这是什么怪癖，有点像摸狗一样。 柴房里，苏世廷被绑住了手脚，嘴里还被塞了一团破布，他这辈子就没有这么憋屈过，也从来没人敢这样对他。 苏婉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账，竟敢如此对他这个亲兄长，等他逃出去，一定要将这样不熟的白眼狼扒下一层皮。 苏世廷越想越气。 直到门被打开，一道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因为逆着光，苏世廷被晃的眯起了眼，这一瞬，他像看到了门口的人携着金光进来，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像一座山一般，让他只够抬头瞻仰。 这人身上的气势太强了。 等到他看清这人之后，苏世廷眼中的惊愕更甚。 若不是嘴里被塞了布团，他定会叫出口。 云轻走到苏世廷面前，将他嘴里的破布取出，“让苏大公子受委屈了。” “三殿下？真的是你！”苏世廷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理。 他是问罪而来的，但是面对三殿下，他这一刻又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 云轻给他取了嘴里的破布之后，便没了其他的动作，完全没有要给他解掉身上绳索的意思。 苏世廷道：“三殿下，苏婉此人狡黠多端，不可信……” “哦？苏大公子对她很了解？”云轻意味不明地问。 “实不相瞒，她正是下官的亲妹妹，她原本喜欢二殿下，可二殿下心有所属，对她全无意思。苏婉依旧对二皇子纠缠不清，甚至在定亲之后以死相逼，妄图二皇子娶她。后来家母无奈之下，送她去了京郊的庄子，不想这苏婉却胆大包天，骗了家中嫁妆，逃婚离开了京城。”苏世廷说道，没察觉云轻眼底明明灭灭的危险。 “可本王看她却不像喜欢二皇兄，反倒是二皇兄对她诸多纠缠，毁她清誉。”云轻的语气冷了几分。 苏世廷一时被噎住，二皇子的转变，其实和苏婉现在拥有的名望和产业有关。 “二殿下对她……或许存了几分歉疚！”苏世廷道，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三殿下为何来到此处？皇上对你甚是想念，还因此大病一场，三殿下不该隐匿于此。” 云轻冷哼了声，“苏大公子以为本王想隐匿于此吗？等到本王大业完成那一日，本王自会昭示身份。” 苏世廷想起苏清柔对他说的那些话，又试探着问了句：“三殿下当真想……造反么？” “苏大公子的脑子当真是豆腐做的，婉婉有你这样的兄长，真是她最大的耻辱。”云轻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也不对，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当婉婉的兄长，以后别再以婉婉兄长自居。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苏世廷惊愕不已，一股郁气充斥胸口，却又不敢释放出。 “皇上对你不薄，二皇子是你兄长，三殿下你……”苏世廷想劝解，不过对上云轻冷淡的视线，却说不下去了。 “长辉，苏大公子还是适合不开口。” 云轻话语落下，一道人影便出现在柴房，又用破布塞住了苏世廷的嘴。 苏世廷只得睁大眼，有怒不敢言。 “看好他，明儿带他一起上路，得让咱们的苏大公子看看他自己到底多蠢。”云轻道。 第177章 坐等盗匪上门 第一百七十七章 苏清柔在云州等了多日，一直没有等到苏世廷出现。 苏世廷突然失踪，也让云州人心惶惶。 好歹苏世廷是二皇子身边的亲信，也是赫赫有名的长信侯府继承人，怎么能突然就不见了呢？ 顾承安也是一脸肃然，苏清柔已经将见过三皇子一事告知了他，现在的顾承安也颇有些烦躁。 段鸿宝道：“二殿下，三殿下在北境筹谋多年，如今又故意假死迷惑世人，实质上却在偷偷发展壮大。以西山沟在北境的名望和实力，恐怕再难找到能与他匹敌的对手，殿下你若不采取一些行动，这战功被三殿下抢去，只怕……唉，只怕三殿下回京便将登大统！” 顾承安垂着眸，眼底隐隐有阴狠暗芒流动。 段鸿宝所言，也正是他担忧的。 他在京城经营数年，才终于有了现在的实力，能更进一步靠近太子之位。 他放弃京城的安稳繁华，不辞千里送粮草到这北境，可不是为别人作嫁衣裳的。 “段大人，你先派人盯着云川的动向，如有发现叛乱者，杀无赦！”顾承安捏紧了椅子上的扶手。 段鸿宝欣然领命。 趁着现在三殿下还没表明身份，伺机杀死是最正确的选择，二殿下可总算想通了。 不过段鸿宝其实倒也没有多担忧二殿下会犹豫，毕竟皇位只有一个，二殿下已经走到了最靠近太子之位的这一步，又怎会在这种时候轻言放手？ 虞婉将西山沟的事情交代完毕后，便和云轻一起前往抚安城。 最近两国战事已经爆发，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还没到真正的大军对垒。 大匈军队目前以试探为主，小部队骑兵骚扰一下便迅速撤退。 槐九都快坐不住了，想主动出击，只是三殿下还没到，也没有下令主动出征，便只能天天守着城池，偶尔杀几个前来刺探情况的敌军，憋屈得很。 “三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到？老子都快等不及了。”槐九烦躁问。 “三殿下和虞姑娘已经在路上了，算着日子，目前应该快要出云州了。” “选几个精锐，前去接应一下，云州那段鸿宝可不是个好东西。”槐九想了想说。 云州边界。 “云公子，我们怎又休息了？这里可不是休息的好地方，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常年还有盗匪出没。”刘大不解道。 他这一年多跟着各种商队经常外出，对北境各地的情况颇为了解。 此次，虞婉也叫上了他同行。 云轻却很是泰然，“我们今晚就夜宿这里，坐等‘盗匪’上门。” 刘大愣了下。 云轻道：“大家可要好好表现，若是剿匪有功，回头都有赏赐。” “那可真是太好了！再不杀几个敌人，老子的刀都要生锈了。”左副将豪爽道。 他在西山沟待的时间算是最长的，天天跟着虞婉种庄稼修水渠修路，都快忘了本职工作是上阵杀敌的将领了。 “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封侯拜相，以后成为人上人？”李二也有些小激动。 他们祖上世世代代都是底层老百姓，何曾有这种机会？ “只要表现优秀便可以。”云轻给了明确的回答。 虞婉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人，安下心来，只要大家团结一致，所有的困难都可以克服。 入夜，周围一片静寂。 云轻和虞婉躺在同一帐篷里，静静听着周围动静。 他们这次带了不少好东西出行，帐篷这种东西并没有多带，只带了一顶，还是专门为他们两位领头人带的。 虞婉便不得不和云轻共枕入眠。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就要迎接未知的未来，虞婉此刻身体明明很疲惫，脑子却很清醒。 黑暗中，云轻温热的身体从旁靠了过来，轻轻拥着她。 虞婉微微僵了下，冷清的声线从耳畔传来：“安心睡，有我在。” 虞婉其实并没有很害怕，不过听到这样的宽慰，她心中还是有些温暖。 “嗯。”虞婉轻轻嗯了声，耳尖莫名有些发烫。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怀抱太温暖，虞婉竟渐渐有了睡意。 就在月上柳梢时，林中忽然群鸟惊飞。 才刚进入梦乡的虞婉忽然睁开眼。 她正要起身，一根修长的手指按在了她唇瓣上，“婉婉别怕，你就在这里等我，别出来，我去看看。” 第177章 坐等盗匪上门 第一百七十七章 苏清柔在云州等了多日，一直没有等到苏世廷出现。 苏世廷突然失踪，也让云州人心惶惶。 好歹苏世廷是二皇子身边的亲信，也是赫赫有名的长信侯府继承人，怎么能突然就不见了呢？ 顾承安也是一脸肃然，苏清柔已经将见过三皇子一事告知了他，现在的顾承安也颇有些烦躁。 段鸿宝道：“二殿下，三殿下在北境筹谋多年，如今又故意假死迷惑世人，实质上却在偷偷发展壮大。以西山沟在北境的名望和实力，恐怕再难找到能与他匹敌的对手，殿下你若不采取一些行动，这战功被三殿下抢去，只怕……唉，只怕三殿下回京便将登大统！” 顾承安垂着眸，眼底隐隐有阴狠暗芒流动。 段鸿宝所言，也正是他担忧的。 他在京城经营数年，才终于有了现在的实力，能更进一步靠近太子之位。 他放弃京城的安稳繁华，不辞千里送粮草到这北境，可不是为别人作嫁衣裳的。 “段大人，你先派人盯着云川的动向，如有发现叛乱者，杀无赦！”顾承安捏紧了椅子上的扶手。 段鸿宝欣然领命。 趁着现在三殿下还没表明身份，伺机杀死是最正确的选择，二殿下可总算想通了。 不过段鸿宝其实倒也没有多担忧二殿下会犹豫，毕竟皇位只有一个，二殿下已经走到了最靠近太子之位的这一步，又怎会在这种时候轻言放手？ 虞婉将西山沟的事情交代完毕后，便和云轻一起前往抚安城。 最近两国战事已经爆发，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还没到真正的大军对垒。 大匈军队目前以试探为主，小部队骑兵骚扰一下便迅速撤退。 槐九都快坐不住了，想主动出击，只是三殿下还没到，也没有下令主动出征，便只能天天守着城池，偶尔杀几个前来刺探情况的敌军，憋屈得很。 “三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到？老子都快等不及了。”槐九烦躁问。 “三殿下和虞姑娘已经在路上了，算着日子，目前应该快要出云州了。” “选几个精锐，前去接应一下，云州那段鸿宝可不是个好东西。”槐九想了想说。 云州边界。 “云公子，我们怎又休息了？这里可不是休息的好地方，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常年还有盗匪出没。”刘大不解道。 他这一年多跟着各种商队经常外出，对北境各地的情况颇为了解。 此次，虞婉也叫上了他同行。 云轻却很是泰然，“我们今晚就夜宿这里，坐等‘盗匪’上门。” 刘大愣了下。 云轻道：“大家可要好好表现，若是剿匪有功，回头都有赏赐。” “那可真是太好了！再不杀几个敌人，老子的刀都要生锈了。”左副将豪爽道。 他在西山沟待的时间算是最长的，天天跟着虞婉种庄稼修水渠修路，都快忘了本职工作是上阵杀敌的将领了。 “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封侯拜相，以后成为人上人？”李二也有些小激动。 他们祖上世世代代都是底层老百姓，何曾有这种机会？ “只要表现优秀便可以。”云轻给了明确的回答。 虞婉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人，安下心来，只要大家团结一致，所有的困难都可以克服。 入夜，周围一片静寂。 云轻和虞婉躺在同一帐篷里，静静听着周围动静。 他们这次带了不少好东西出行，帐篷这种东西并没有多带，只带了一顶，还是专门为他们两位领头人带的。 虞婉便不得不和云轻共枕入眠。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就要迎接未知的未来，虞婉此刻身体明明很疲惫，脑子却很清醒。 黑暗中，云轻温热的身体从旁靠了过来，轻轻拥着她。 虞婉微微僵了下，冷清的声线从耳畔传来：“安心睡，有我在。” 虞婉其实并没有很害怕，不过听到这样的宽慰，她心中还是有些温暖。 “嗯。”虞婉轻轻嗯了声，耳尖莫名有些发烫。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怀抱太温暖，虞婉竟渐渐有了睡意。 就在月上柳梢时，林中忽然群鸟惊飞。 才刚进入梦乡的虞婉忽然睁开眼。 她正要起身，一根修长的手指按在了她唇瓣上，“婉婉别怕，你就在这里等我，别出来，我去看看。” 第178章 婉婉为何如此不小心 第一百七十八章 昏暗光线下，虞婉对上他幽深的目光，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安全感。 她拉住云轻按在自己唇瓣上的手，与他深深对视，“注意安全。” “我等你。” 云轻唇角微微上扬，“嗯。” 他转身出了营帐。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兵戈相接的声音，这声音时而靠近营帐，虞婉甚至感觉那些敌人便在自己周围。 不过，他们都没能真正杀进营帐来，不断有血溅在了营帐上，映出一朵朵鲜红的恶之花。 外面时而还有火铳的声音。 对方的人数想来不少，杀伐声响彻黑夜，虞婉第一次感觉到战乱带来的残酷。 好在没过多久，这些声音便渐渐归为平静。 甚至连鸟鸣声都听不见了。 云轻从外面走了进来，“婉婉没事？” 虞婉不禁失笑，“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她上前，看着云轻身上沾染了血，不禁有些担忧。 云轻解释道：“这些不是我的血，我无恙。” 虞婉这才放心下来，“我给你打水清洗。” 云轻道：“不必如此麻烦，附近便有一只水潭，我自己过去清洗，你帮我带一身干净衣服过来便是，我手上有血，拿着会弄脏。” 虞婉便赶紧帮云轻找了一身衣服，跟了上去。 夜空中云雾散开，露出半轮月亮，正好照出水潭边身形挺拔俊美的青年。 云轻未着上衣，月光勾勒出他修长漂亮的肉体轮廓，多一分显壮，少一分显瘦，是得恰到好处的健康和完美。 虞婉是见过云轻的身体的，但这一刻看到他不着寸缕的模样，还是不由得惊叹，造物主对他实在是太偏爱了。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云轻转过头来，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婉婉来了。” “嗯，你的衣服，我给你放在这树枝上！一会儿你洗完了自己取。”虞婉道。 云轻见她便要离开，叫了她一声，“婉婉，帮我擦一下后背，我的手有点疼，绕不到后面去。” 虞婉走了过去，关心道：“你的手怎么了？可要季大夫给你看看？” 此行季思彤也来了，她的医术如今已传遍北境，是北境小有名气的大夫。此次两国交战，死伤难免，季思彤也想去前线发挥自己特长。 正好虞婉也觉得季思彤这样的女子如果只是待在西山沟当个小医生，实在有些屈才，她能走得更远，成为女性自强不息不让须眉的代表，便也极力支持她同行。 原本晚上虞婉是想和她同住的，不过季思彤说自己睡相不好，跟旁人同住很难入眠，虞婉便只好尊重她的意思，没强求她和自己一起。 “可能是刚才剿匪时太用力，扯伤了，休息几日便可恢复。”云轻解释。 虞婉还是有些不放心，“我看看。” 云轻将手臂递了出去。 虞婉的目光在他利落的肌理线条上略过，并没察觉什么新添的外伤，也没有发现红肿的痕迹，想来可能真的是肌肉拉伤。 “回去还是让季大夫看看，看不见的伤也不能轻视，容易落下病根。” “嗯。” 虞婉开始为他擦拭后背，指尖拂过那些匀称漂亮的肌理，脸颊莫名有几分发热。 “可以了么？”虞婉问道。 云轻转过身来，看着脸颊微红的虞婉，只觉可爱异常。 “婉婉莫非也病了么？怎么脸颊如此红？” 说着，云轻将手贴上了她的额头。 他的手才从潭水中出来，带着这水里的冰凉，落在虞婉额头上，冰得虞婉脚下一滑，眼见就要栽进水里。 云轻忽地从水中站起，将她用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 “婉婉为何如此不小心？”云轻问。 虞婉整个人贴着他裸露的胸膛，感受到那些匀称有力的肌理，整张脸变得更红了。 第178章 婉婉为何如此不小心 第一百七十八章 昏暗光线下，虞婉对上他幽深的目光，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安全感。 她拉住云轻按在自己唇瓣上的手，与他深深对视，“注意安全。” “我等你。” 云轻唇角微微上扬，“嗯。” 他转身出了营帐。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兵戈相接的声音，这声音时而靠近营帐，虞婉甚至感觉那些敌人便在自己周围。 不过，他们都没能真正杀进营帐来，不断有血溅在了营帐上，映出一朵朵鲜红的恶之花。 外面时而还有火铳的声音。 对方的人数想来不少，杀伐声响彻黑夜，虞婉第一次感觉到战乱带来的残酷。 好在没过多久，这些声音便渐渐归为平静。 甚至连鸟鸣声都听不见了。 云轻从外面走了进来，“婉婉没事？” 虞婉不禁失笑，“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她上前，看着云轻身上沾染了血，不禁有些担忧。 云轻解释道：“这些不是我的血，我无恙。” 虞婉这才放心下来，“我给你打水清洗。” 云轻道：“不必如此麻烦，附近便有一只水潭，我自己过去清洗，你帮我带一身干净衣服过来便是，我手上有血，拿着会弄脏。” 虞婉便赶紧帮云轻找了一身衣服，跟了上去。 夜空中云雾散开，露出半轮月亮，正好照出水潭边身形挺拔俊美的青年。 云轻未着上衣，月光勾勒出他修长漂亮的肉体轮廓，多一分显壮，少一分显瘦，是得恰到好处的健康和完美。 虞婉是见过云轻的身体的，但这一刻看到他不着寸缕的模样，还是不由得惊叹，造物主对他实在是太偏爱了。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云轻转过头来，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婉婉来了。” “嗯，你的衣服，我给你放在这树枝上！一会儿你洗完了自己取。”虞婉道。 云轻见她便要离开，叫了她一声，“婉婉，帮我擦一下后背，我的手有点疼，绕不到后面去。” 虞婉走了过去，关心道：“你的手怎么了？可要季大夫给你看看？” 此行季思彤也来了，她的医术如今已传遍北境，是北境小有名气的大夫。此次两国交战，死伤难免，季思彤也想去前线发挥自己特长。 正好虞婉也觉得季思彤这样的女子如果只是待在西山沟当个小医生，实在有些屈才，她能走得更远，成为女性自强不息不让须眉的代表，便也极力支持她同行。 原本晚上虞婉是想和她同住的，不过季思彤说自己睡相不好，跟旁人同住很难入眠，虞婉便只好尊重她的意思，没强求她和自己一起。 “可能是刚才剿匪时太用力，扯伤了，休息几日便可恢复。”云轻解释。 虞婉还是有些不放心，“我看看。” 云轻将手臂递了出去。 虞婉的目光在他利落的肌理线条上略过，并没察觉什么新添的外伤，也没有发现红肿的痕迹，想来可能真的是肌肉拉伤。 “回去还是让季大夫看看，看不见的伤也不能轻视，容易落下病根。” “嗯。” 虞婉开始为他擦拭后背，指尖拂过那些匀称漂亮的肌理，脸颊莫名有几分发热。 “可以了么？”虞婉问道。 云轻转过身来，看着脸颊微红的虞婉，只觉可爱异常。 “婉婉莫非也病了么？怎么脸颊如此红？” 说着，云轻将手贴上了她的额头。 他的手才从潭水中出来，带着这水里的冰凉，落在虞婉额头上，冰得虞婉脚下一滑，眼见就要栽进水里。 云轻忽地从水中站起，将她用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 “婉婉为何如此不小心？”云轻问。 虞婉整个人贴着他裸露的胸膛，感受到那些匀称有力的肌理，整张脸变得更红了。 第179章 为殿下引荐皇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 虞婉感觉自己就像落入了汤锅里的虾，热气将她的脸熏得通红。 “云轻，你……你放我下来。”虞婉定了定心神，她感觉云轻在对自己进行男色诱惑。 “婉婉不必如此害羞，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云轻道。 虞婉很想提醒他，他们这是假夫妻，不过这话在她心里盘桓一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一晚，西山沟的民众大获全胜。 偷袭他们的人全数剿灭，其中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云州官府的段鸿宝。 段鸿宝此人也在混乱中被云轻一枪毙命。 左副将等人率领众人清理了尸体，从这些暗杀者的身上，大家收获不小，算是发了一笔小小的意外之财，一起进行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庆功宴。 庆功宴的食材一部分来自随行物资，一部分则就地取材，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中。 苏世廷被绑在一旁，在他不远处便是段鸿宝的尸体。 苏世廷从小就生活在京城，何曾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 更让他感到惊悚的是，段鸿宝带来的兵力也不少，竟然在短短一个时辰就被西山沟这群乌合之众反杀，甚至一个活口都没留。 西山沟这群人不是普通的百姓，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想起三殿下之前的赫赫战功，就连大匈都对三殿下闻风丧胆，只怕凭二殿下的实力很难再抗衡三殿下了。 “苏大公子，刚才是不是还在幻想段大人来救你？”不知什么时候，虞婉已经来到了苏世廷的身边。 苏世廷如今见着她，心中有着说不清的复杂，“苏婉，你我之间的恩怨，请你不要牵扯到别人身上去。段大人是朝廷的栋梁之材，你们就这般杀了他，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虞婉听着他这番义正言辞的话，忍不住笑了，“苏大公子果然天真，请你搞清楚，现在是段鸿宝半夜偷袭我们，难不成我们还要乖乖躺着等他杀？至于你说他是朝廷的栋梁，那就更可笑了，正是因为朝廷里到处都是段鸿宝这样的狗官，大荣才会如此腐败衰弱。你睁眼看看，北境最穷最苦的地方是哪里？不就是你口中的栋梁之材所管辖的云州吗？” 苏世廷被驳斥的哑口无言。 虽然他看不惯苏婉这个女人，但不可否认，西山沟给北境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段鸿宝所管辖的云州到处都一片混乱，百姓们对段鸿宝也诸多不满。 “苏婉，不管段大人是不是一个好官，但他是我们大荣的人，你不该因为一己私欲而对自己人痛下杀手。还有柔儿……就算你对她有怨，也不该让她一人从云川走到云州，你心中有恨，对着我来就行了，没必要去迁怒旁人。”苏世廷道。 “苏大公子以为自己的命很值钱吗？苏清柔跟敌国勾结，我没将她立即处死，你们便该夹起尾巴做人了，还敢在婉婉面前嚣张！”云轻走了过来。 当着三皇子的面，苏世廷没敢再说什么。 “婉婉，别跟这种傻子说话，这人就叫我来处理。”云轻对虞婉道，语气温柔了不少。 虞婉点点头，两人之间甚是默契。 苏世廷看着这一幕，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不苟言笑的三殿下竟对苏婉如此温柔，这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竟然让苏世廷再也想不起从前那个苏婉了。 云州。 顾承安坐在书案前，脸色阴沉的可怕。 守在一旁的近侍连大气都不敢出。 段鸿宝一行人竟然全军覆没，这……这结果远超顾承安想象。 段鸿宝带去的人其实并不少，而且还有不少是精锐，竟然没有一人生还。 如果让这样的三皇子回到京城，只怕将会势不可挡…… 苏婉从京城跑到这边之后，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听说那些公路、砖块、火药、红薯皆是她带来的，莫非她真的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殿下，你睡了吗？” 门外传来了苏轻柔的声音。 顾承安这才恍然从梦中惊醒，对于苏轻柔，顾承安已经很久想不起这人了。 要不是因为苏清柔，他跟苏婉之间或许还有可能。 “本王困了。”顾承安不想再见苏清柔。 苏清柔却没有立即离去，只是站在门口道：“我知殿下心情烦闷，所以特地来给你引荐一人，殿下或许可以和此人联合，一起对付杀害段大人的叛贼。” 顾承安这才走出房间，“你要给我引荐谁？” 苏轻柔看着顾承安冷漠的脸，压抑着心中的失落，回道：“大匈的皇子。” 第179章 为殿下引荐皇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 虞婉感觉自己就像落入了汤锅里的虾，热气将她的脸熏得通红。 “云轻，你……你放我下来。”虞婉定了定心神，她感觉云轻在对自己进行男色诱惑。 “婉婉不必如此害羞，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云轻道。 虞婉很想提醒他，他们这是假夫妻，不过这话在她心里盘桓一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一晚，西山沟的民众大获全胜。 偷袭他们的人全数剿灭，其中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云州官府的段鸿宝。 段鸿宝此人也在混乱中被云轻一枪毙命。 左副将等人率领众人清理了尸体，从这些暗杀者的身上，大家收获不小，算是发了一笔小小的意外之财，一起进行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庆功宴。 庆功宴的食材一部分来自随行物资，一部分则就地取材，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中。 苏世廷被绑在一旁，在他不远处便是段鸿宝的尸体。 苏世廷从小就生活在京城，何曾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 更让他感到惊悚的是，段鸿宝带来的兵力也不少，竟然在短短一个时辰就被西山沟这群乌合之众反杀，甚至一个活口都没留。 西山沟这群人不是普通的百姓，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想起三殿下之前的赫赫战功，就连大匈都对三殿下闻风丧胆，只怕凭二殿下的实力很难再抗衡三殿下了。 “苏大公子，刚才是不是还在幻想段大人来救你？”不知什么时候，虞婉已经来到了苏世廷的身边。 苏世廷如今见着她，心中有着说不清的复杂，“苏婉，你我之间的恩怨，请你不要牵扯到别人身上去。段大人是朝廷的栋梁之材，你们就这般杀了他，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虞婉听着他这番义正言辞的话，忍不住笑了，“苏大公子果然天真，请你搞清楚，现在是段鸿宝半夜偷袭我们，难不成我们还要乖乖躺着等他杀？至于你说他是朝廷的栋梁，那就更可笑了，正是因为朝廷里到处都是段鸿宝这样的狗官，大荣才会如此腐败衰弱。你睁眼看看，北境最穷最苦的地方是哪里？不就是你口中的栋梁之材所管辖的云州吗？” 苏世廷被驳斥的哑口无言。 虽然他看不惯苏婉这个女人，但不可否认，西山沟给北境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段鸿宝所管辖的云州到处都一片混乱，百姓们对段鸿宝也诸多不满。 “苏婉，不管段大人是不是一个好官，但他是我们大荣的人，你不该因为一己私欲而对自己人痛下杀手。还有柔儿……就算你对她有怨，也不该让她一人从云川走到云州，你心中有恨，对着我来就行了，没必要去迁怒旁人。”苏世廷道。 “苏大公子以为自己的命很值钱吗？苏清柔跟敌国勾结，我没将她立即处死，你们便该夹起尾巴做人了，还敢在婉婉面前嚣张！”云轻走了过来。 当着三皇子的面，苏世廷没敢再说什么。 “婉婉，别跟这种傻子说话，这人就叫我来处理。”云轻对虞婉道，语气温柔了不少。 虞婉点点头，两人之间甚是默契。 苏世廷看着这一幕，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不苟言笑的三殿下竟对苏婉如此温柔，这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竟然让苏世廷再也想不起从前那个苏婉了。 云州。 顾承安坐在书案前，脸色阴沉的可怕。 守在一旁的近侍连大气都不敢出。 段鸿宝一行人竟然全军覆没，这……这结果远超顾承安想象。 段鸿宝带去的人其实并不少，而且还有不少是精锐，竟然没有一人生还。 如果让这样的三皇子回到京城，只怕将会势不可挡…… 苏婉从京城跑到这边之后，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听说那些公路、砖块、火药、红薯皆是她带来的，莫非她真的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殿下，你睡了吗？” 门外传来了苏轻柔的声音。 顾承安这才恍然从梦中惊醒，对于苏轻柔，顾承安已经很久想不起这人了。 要不是因为苏清柔，他跟苏婉之间或许还有可能。 “本王困了。”顾承安不想再见苏清柔。 苏清柔却没有立即离去，只是站在门口道：“我知殿下心情烦闷，所以特地来给你引荐一人，殿下或许可以和此人联合，一起对付杀害段大人的叛贼。” 顾承安这才走出房间，“你要给我引荐谁？” 苏轻柔看着顾承安冷漠的脸，压抑着心中的失落，回道：“大匈的皇子。” 第180章 我可以帮你铲除三皇子 第一百八十章 顾承安犹豫了片刻，将门打开。 门口，苏清柔和一名黑衣男子并肩而立。 这男子有着深邃粗犷的五官，是很明显的大匈人长相。 “二皇子，幸会！在下阿苏勒，大匈的十皇子。”黑衣男子主动介绍道。 顾承安皱着眉，视线看向苏清柔，似在等着苏清柔的解释。 “殿下，我们进去再说。”苏清柔说道。 顾承安并不想让他们进门，不过眼下苏世廷失踪，段鸿宝已死，他已经走投无路了，身边也没什么可以用的人，现在正烦闷着。 最终三人一起进了房间。 苏清柔非常善解人意的倒了三杯茶水，阿苏勒别有深意的笑着说道：“二皇子想必也知道了顾卿云的消息？这人心机深沉，假借战死，却在北境悄悄培植自己的势力。” “如果你是来挑拨离间的话，现在可以滚了！”顾承安很不客气的说道。 “二皇子何必这么拒人于千里？三皇子娶的那个女人跟你们有仇，要是他们今后回了京城，你的日子只怕不好过。”阿苏勒又说。 顾承安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愠怒，苏清柔赶紧插话：“殿下，阿苏勒今晚其实是来跟你谈和，我们两个国家已经打了这么多年的战争了，大家都很疲惫，两国人民都不想再过这种战火纷飞的日子，要是我们两个国家能够好好的谈和，这样便可不伤一兵一卒，达到以后的长治久安。” “战争给我们带来的只有毁灭，还有无穷无尽的内耗。据我所知，这次朝廷让你们带了不少粮草军饷过来，这些可都是从老百姓的身上出来的。现在天灾连连，百姓的生活已经够苦了，如果能把这些钱还之于民，百姓的生活也能得到改善，这难道不比战争更好吗？” “正好阿苏勒皇子也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我们今天能够在这里谈和，就可以避免一场死伤惨重的战争，我想朝廷肯定会支持我们的。” 苏清柔极力地劝说道，她的想法天真而又美好，简直就是完完全全的理想主义。 顾承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苏清柔这女人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一看就是没有吃过苦没有受过罪的，一直生活在京城侯府那样的温室里。 不过顾承安倒也没有反驳，他也并不想看着战争的发生，因为只要顾卿云胜利，顾卿云的势力便没有人能够抵挡。 而暗杀顾卿云这一条路显然已经走不通了，段鸿宝带了如此多的精锐过去，也不到一个晚上就全军覆灭，顾承安手上现在也没有可用的人才，更不用说与顾卿云相当的兵力了。 如果能够和大匈谈和，那促成谈和的他定然也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朝中大臣定然也会向着自己，太子之位便由不得皇上做主了。 “那你想怎么停战？”顾承安问阿苏勒。 “我只要乐萱、抚安两城，便可和大荣签下百年停战协议。”阿苏勒道。 顾承安听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胃口倒是不小，不费一兵一卒，张口就要我大荣的两座城池，你这算盘真是打的太好了。” “二皇子，我们两国交战这么多年，造成的损失何止两座城池？我也并不是胃口大，而是这两座城池埋葬着我们的先祖，如果你们不拿出足够的诚意，我又如何回去说动我的父皇？” 顾承安冷笑：“那你们又能拿出什么诚意，让我回去说动朝中大臣？” 阿苏勒道：“我能帮你铲除顾卿云，以及他的党羽，你以后便可稳坐大荣的江山，而我也能稳坐大匈江山，我们以后永结秦晋之好！” 第180章 我可以帮你铲除三皇子 第一百八十章 顾承安犹豫了片刻，将门打开。 门口，苏清柔和一名黑衣男子并肩而立。 这男子有着深邃粗犷的五官，是很明显的大匈人长相。 “二皇子，幸会！在下阿苏勒，大匈的十皇子。”黑衣男子主动介绍道。 顾承安皱着眉，视线看向苏清柔，似在等着苏清柔的解释。 “殿下，我们进去再说。”苏清柔说道。 顾承安并不想让他们进门，不过眼下苏世廷失踪，段鸿宝已死，他已经走投无路了，身边也没什么可以用的人，现在正烦闷着。 最终三人一起进了房间。 苏清柔非常善解人意的倒了三杯茶水，阿苏勒别有深意的笑着说道：“二皇子想必也知道了顾卿云的消息？这人心机深沉，假借战死，却在北境悄悄培植自己的势力。” “如果你是来挑拨离间的话，现在可以滚了！”顾承安很不客气的说道。 “二皇子何必这么拒人于千里？三皇子娶的那个女人跟你们有仇，要是他们今后回了京城，你的日子只怕不好过。”阿苏勒又说。 顾承安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愠怒，苏清柔赶紧插话：“殿下，阿苏勒今晚其实是来跟你谈和，我们两个国家已经打了这么多年的战争了，大家都很疲惫，两国人民都不想再过这种战火纷飞的日子，要是我们两个国家能够好好的谈和，这样便可不伤一兵一卒，达到以后的长治久安。” “战争给我们带来的只有毁灭，还有无穷无尽的内耗。据我所知，这次朝廷让你们带了不少粮草军饷过来，这些可都是从老百姓的身上出来的。现在天灾连连，百姓的生活已经够苦了，如果能把这些钱还之于民，百姓的生活也能得到改善，这难道不比战争更好吗？” “正好阿苏勒皇子也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我们今天能够在这里谈和，就可以避免一场死伤惨重的战争，我想朝廷肯定会支持我们的。” 苏清柔极力地劝说道，她的想法天真而又美好，简直就是完完全全的理想主义。 顾承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苏清柔这女人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一看就是没有吃过苦没有受过罪的，一直生活在京城侯府那样的温室里。 不过顾承安倒也没有反驳，他也并不想看着战争的发生，因为只要顾卿云胜利，顾卿云的势力便没有人能够抵挡。 而暗杀顾卿云这一条路显然已经走不通了，段鸿宝带了如此多的精锐过去，也不到一个晚上就全军覆灭，顾承安手上现在也没有可用的人才，更不用说与顾卿云相当的兵力了。 如果能够和大匈谈和，那促成谈和的他定然也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朝中大臣定然也会向着自己，太子之位便由不得皇上做主了。 “那你想怎么停战？”顾承安问阿苏勒。 “我只要乐萱、抚安两城，便可和大荣签下百年停战协议。”阿苏勒道。 顾承安听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胃口倒是不小，不费一兵一卒，张口就要我大荣的两座城池，你这算盘真是打的太好了。” “二皇子，我们两国交战这么多年，造成的损失何止两座城池？我也并不是胃口大，而是这两座城池埋葬着我们的先祖，如果你们不拿出足够的诚意，我又如何回去说动我的父皇？” 顾承安冷笑：“那你们又能拿出什么诚意，让我回去说动朝中大臣？” 阿苏勒道：“我能帮你铲除顾卿云，以及他的党羽，你以后便可稳坐大荣的江山，而我也能稳坐大匈江山，我们以后永结秦晋之好！” 第181章 勾结敌国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云州驿站角落的客房里。 苏清柔正准备入睡，一道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你怎么又来了？”苏清柔惊慌道，脸颊泛起了红晕。 “本王若是不来，柔儿妹妹可还睡得着？本王这不是来为柔儿妹妹暖床吗？”男人轻浮的说。 “你别这样，要是被殿下知道了，我就说不清了。”苏清柔说道。 “果然你眼中还是只有那个负心薄情的二殿下，你我之间早就说不清了，你不妨回头看看我，我和你的二殿下同是皇子，喜欢我就这么让你委屈吗？”阿苏勒问。 他的眼窝很深，盯着人看的时候有几分深情，却也有几分轻佻。 苏清柔被他撩得不好意思，“我们……我们之间不合适，我和二殿下有婚约在身，你以后也是要回到大匈去的，你还是忘了我！” 她说着，转过身去，似乎有些不忍心。 阿苏勒道：“可是你的二殿下对那个乡下的女人念念不忘，你嫁给他难道不委屈？我虽然会回到大匈去，但是我这辈子心中只有你，以后你可以来大匈找我，我也可以去大荣找你，不是么？” 阿苏勒从身后抱住了她，苏轻柔轻轻的推了下，可是在阿苏勒看来，这简直就是对他的欲迎还拒。 烛影摇曳，映照着渐渐重叠在一起的两人，绘成了一室春色…… 抚安边境，大匈百万大军强势而来。 槐九、柴清彦两名大将共同御敌，跟大匈打得难解难分。 而在另一边，还有一支十万人的大军正朝着云州和乐萱城的边界靠拢。 这支军队以包抄之势围住了一片密林。 在密林中间，云轻等人正在刨着战沟。 “云公子，敌方的人数很多，可能多达几万人，我们只有几千人手，真的能与他们抗衡吗？”已有人担心不已。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不仅只有几千人，而且这几千人中还包括不少普通的百姓，甚至连季思彤、虞婉等女子都算入内了。 不料云轻却道：“我们不是要抗衡他们，而是要打败他们。” “我们要对自己多一些信心，他们人数再多，也都是血肉之躯，只要我们团结一致，积极配合云轻的作战方针，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当然，虞婉对西山沟现在的火药技术也非常自信。 之前产的那些火药的威力其实并不是特别大，但是在战场上已经能够大放光彩了。最近这些批次的火药，虞婉对其进行了改善，加入了一点点白糖，威力更胜之前。 “云州既然没有沦陷，大匈的军队怎么会从云州过来？我们都还没有收到云州那边的战报。”左副将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有人给他们放了行。”云轻解释道。 “啊？哪个龟孙子敢这般卖国叛国？真是岂有此理！”左副将暴躁道。 云轻倒是显得很平静，“想知道答案就想想云州现在是谁管。” “是二皇子？！”左副将惊道。 “不会是二皇子的！”苏世廷立即反驳，他现在的手上、脚上都带上了镣铐，不过倒是可以像个罪人一样在附近走动。 “二皇子忠君爱国，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更何况他不可能接触到大匈的人。” 苏世廷容不得别人这般诋毁二皇子，因为对于一名皇子来说，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虞婉本来不想理他的，但见他如此愚蠢，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苏清柔就是和几名大匈人一起来到北境的，其中一位正是大匈的十皇子阿苏勒。” 苏世廷不信：“苏婉，我知道你不喜欢柔儿，但你也不该这般编排她……” “苏大人，我可以作证，苏清柔就是跟阿苏勒一起来北境的，而且阿苏勒来大荣，就是为了探大荣的虚实，苏大人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长辉都已经听不下去了。 “你们都在胡言乱语，都是一伙的！”苏世廷大概是最近压抑得久了，精神有点失常，整个人显得十分烦躁。 就在这时，刘大等人走了过来，“殿下，大匈离我们只有两里了，这队伍里不止有大匈人，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驻扎在云州的大荣士兵。” 听到这话的苏世廷就像在梦中一般，死活不肯相信，“不！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可惜已经没人听他发疯了，大家都开始忙碌着应战。 第181章 勾结敌国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云州驿站角落的客房里。 苏清柔正准备入睡，一道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你怎么又来了？”苏清柔惊慌道，脸颊泛起了红晕。 “本王若是不来，柔儿妹妹可还睡得着？本王这不是来为柔儿妹妹暖床吗？”男人轻浮的说。 “你别这样，要是被殿下知道了，我就说不清了。”苏清柔说道。 “果然你眼中还是只有那个负心薄情的二殿下，你我之间早就说不清了，你不妨回头看看我，我和你的二殿下同是皇子，喜欢我就这么让你委屈吗？”阿苏勒问。 他的眼窝很深，盯着人看的时候有几分深情，却也有几分轻佻。 苏清柔被他撩得不好意思，“我们……我们之间不合适，我和二殿下有婚约在身，你以后也是要回到大匈去的，你还是忘了我！” 她说着，转过身去，似乎有些不忍心。 阿苏勒道：“可是你的二殿下对那个乡下的女人念念不忘，你嫁给他难道不委屈？我虽然会回到大匈去，但是我这辈子心中只有你，以后你可以来大匈找我，我也可以去大荣找你，不是么？” 阿苏勒从身后抱住了她，苏轻柔轻轻的推了下，可是在阿苏勒看来，这简直就是对他的欲迎还拒。 烛影摇曳，映照着渐渐重叠在一起的两人，绘成了一室春色…… 抚安边境，大匈百万大军强势而来。 槐九、柴清彦两名大将共同御敌，跟大匈打得难解难分。 而在另一边，还有一支十万人的大军正朝着云州和乐萱城的边界靠拢。 这支军队以包抄之势围住了一片密林。 在密林中间，云轻等人正在刨着战沟。 “云公子，敌方的人数很多，可能多达几万人，我们只有几千人手，真的能与他们抗衡吗？”已有人担心不已。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不仅只有几千人，而且这几千人中还包括不少普通的百姓，甚至连季思彤、虞婉等女子都算入内了。 不料云轻却道：“我们不是要抗衡他们，而是要打败他们。” “我们要对自己多一些信心，他们人数再多，也都是血肉之躯，只要我们团结一致，积极配合云轻的作战方针，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当然，虞婉对西山沟现在的火药技术也非常自信。 之前产的那些火药的威力其实并不是特别大，但是在战场上已经能够大放光彩了。最近这些批次的火药，虞婉对其进行了改善，加入了一点点白糖，威力更胜之前。 “云州既然没有沦陷，大匈的军队怎么会从云州过来？我们都还没有收到云州那边的战报。”左副将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有人给他们放了行。”云轻解释道。 “啊？哪个龟孙子敢这般卖国叛国？真是岂有此理！”左副将暴躁道。 云轻倒是显得很平静，“想知道答案就想想云州现在是谁管。” “是二皇子？！”左副将惊道。 “不会是二皇子的！”苏世廷立即反驳，他现在的手上、脚上都带上了镣铐，不过倒是可以像个罪人一样在附近走动。 “二皇子忠君爱国，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更何况他不可能接触到大匈的人。” 苏世廷容不得别人这般诋毁二皇子，因为对于一名皇子来说，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虞婉本来不想理他的，但见他如此愚蠢，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苏清柔就是和几名大匈人一起来到北境的，其中一位正是大匈的十皇子阿苏勒。” 苏世廷不信：“苏婉，我知道你不喜欢柔儿，但你也不该这般编排她……” “苏大人，我可以作证，苏清柔就是跟阿苏勒一起来北境的，而且阿苏勒来大荣，就是为了探大荣的虚实，苏大人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长辉都已经听不下去了。 “你们都在胡言乱语，都是一伙的！”苏世廷大概是最近压抑得久了，精神有点失常，整个人显得十分烦躁。 就在这时，刘大等人走了过来，“殿下，大匈离我们只有两里了，这队伍里不止有大匈人，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驻扎在云州的大荣士兵。” 听到这话的苏世廷就像在梦中一般，死活不肯相信，“不！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可惜已经没人听他发疯了，大家都开始忙碌着应战。 第182章 叛国 第一百八十二章 在密林深处的山脚下，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无数敌人被炸飞。 阿苏勒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火药的威力，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不过火药的威力虽强，却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每一次火药用完之后便不能再利用。 趁着这间隙，阿苏勒一声令下，让后面的人继续往前。 “二皇子，还是让你们的人先上！你们到底跟他们同是大荣的人，或许他们会有所顾忌，不然这般消耗下去，我们所剩的人就不多了。” 这些火药的威力实在是太强大了，甚至可以一次性炸死几十上百人。在进攻之前，阿苏勒其实也考察过火药这东西，只是听说这东西可以炸飞十几人，但是并没有真正见识过。 原本以为就算火药能够一次炸死十几人，他们打人数战，数万人总能将他们几千人歼灭。没想到火药的威力远比他了解的还要厉害，这样的武器他们大匈竟然没有，这顾卿云和那个虞婉更是不能留了。 顾承安当然也不傻，段鸿宝已经折损了一部分精锐，他现在能使唤调动的兵力也不多，自然不可能去当垫背的。 “阿苏勒王子，这就是你的诚意？你就这点本事，还想空手套我大荣两座城池？不过我现在和我那三皇弟一起内外包抄，把你们灭了去挣军功比较好。”顾承安道。 阿苏勒气的咬牙切齿，面上却还是带着笑，只是笑的有些渗人，“二皇子可真够爱开玩笑的，我死在这里，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我们还是齐心协力，先把眼前这共同的敌人拿下！” 说罢，又下令自己能继续进攻。 可惜除了前方的地雷，接下来还有壕沟，还有手榴弹等着他们。 冲上前的人相继倒下，原本八九万的大军现在只剩了五六万，可眼前这小小的土丘却还依旧安然无恙，甚至他们连人都极少有折损。 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近身攻击，只需要借助东西向他们扔一种罐子一样的东西，就可以轻轻松松将他们冲上前的人全部炸死。 这是什么邪门暗器？！ 阿苏勒渐渐的也很难保持一开始的从容自信，变得焦躁起来。 可如今已经折损了这么多人，眼看就要突破他们的防线，他又怎肯在这种时候撤退？ 只要能够解决掉这些人，乐萱、抚安便可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这些邪门的武器也将成为他的东西，到时候再将大荣打个片甲不留。 这一把非要赌到底！ 这般想着，阿苏勒继续指挥着士兵们杀过去。 等到只剩两三万人的时候，这小土丘的防线终于被突破，阿苏勒一咬牙，便要冲上前去。 谁知这种时候，一支黑压压的军队朝他们逼了过来。 “完了，王子，有援军！我们被包抄了！” 阿苏勒脸色陡变。 同时，顾承安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燕北辰竟然带着援军过来了，这次他们彻底没了胜算。 而自己也极有可能赔上一世英名…… “援助燕将军，杀尽大匈人！”顾承安立即对自己的手下下令。 于是，顾承安的人手也加入了反杀大匈的队伍中。 顾承安张弓搭箭，对上了阿苏勒。 此人知道太多秘密，必死！ 可惜就在他射向阿苏勒的时候，另一只更强劲的箭将他的箭射偏了。 随即，阿苏勒被人活捉。 “二皇子，你如此着急将阿苏勒杀死，是想毁掉你通敌卖国的罪证吗？”左副将气愤道。 顾承安脸色铁青。 阿苏勒被活捉，这场战争很快结束。 苏世廷跌跌撞撞走向尸横遍野的战场，一路走到了顾承安的面前，“你……你当真和大匈皇子……一起……你对得起柔儿，对得起良心吗？” 顾承安看着带着镣铐形容狼狈的苏世廷，反倒平静下来了，他有几分嘲弄的说道：“这些人是苏清柔引来的。” 第182章 叛国 第一百八十二章 在密林深处的山脚下，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无数敌人被炸飞。 阿苏勒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火药的威力，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不过火药的威力虽强，却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每一次火药用完之后便不能再利用。 趁着这间隙，阿苏勒一声令下，让后面的人继续往前。 “二皇子，还是让你们的人先上！你们到底跟他们同是大荣的人，或许他们会有所顾忌，不然这般消耗下去，我们所剩的人就不多了。” 这些火药的威力实在是太强大了，甚至可以一次性炸死几十上百人。在进攻之前，阿苏勒其实也考察过火药这东西，只是听说这东西可以炸飞十几人，但是并没有真正见识过。 原本以为就算火药能够一次炸死十几人，他们打人数战，数万人总能将他们几千人歼灭。没想到火药的威力远比他了解的还要厉害，这样的武器他们大匈竟然没有，这顾卿云和那个虞婉更是不能留了。 顾承安当然也不傻，段鸿宝已经折损了一部分精锐，他现在能使唤调动的兵力也不多，自然不可能去当垫背的。 “阿苏勒王子，这就是你的诚意？你就这点本事，还想空手套我大荣两座城池？不过我现在和我那三皇弟一起内外包抄，把你们灭了去挣军功比较好。”顾承安道。 阿苏勒气的咬牙切齿，面上却还是带着笑，只是笑的有些渗人，“二皇子可真够爱开玩笑的，我死在这里，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我们还是齐心协力，先把眼前这共同的敌人拿下！” 说罢，又下令自己能继续进攻。 可惜除了前方的地雷，接下来还有壕沟，还有手榴弹等着他们。 冲上前的人相继倒下，原本八九万的大军现在只剩了五六万，可眼前这小小的土丘却还依旧安然无恙，甚至他们连人都极少有折损。 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近身攻击，只需要借助东西向他们扔一种罐子一样的东西，就可以轻轻松松将他们冲上前的人全部炸死。 这是什么邪门暗器？！ 阿苏勒渐渐的也很难保持一开始的从容自信，变得焦躁起来。 可如今已经折损了这么多人，眼看就要突破他们的防线，他又怎肯在这种时候撤退？ 只要能够解决掉这些人，乐萱、抚安便可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这些邪门的武器也将成为他的东西，到时候再将大荣打个片甲不留。 这一把非要赌到底！ 这般想着，阿苏勒继续指挥着士兵们杀过去。 等到只剩两三万人的时候，这小土丘的防线终于被突破，阿苏勒一咬牙，便要冲上前去。 谁知这种时候，一支黑压压的军队朝他们逼了过来。 “完了，王子，有援军！我们被包抄了！” 阿苏勒脸色陡变。 同时，顾承安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燕北辰竟然带着援军过来了，这次他们彻底没了胜算。 而自己也极有可能赔上一世英名…… “援助燕将军，杀尽大匈人！”顾承安立即对自己的手下下令。 于是，顾承安的人手也加入了反杀大匈的队伍中。 顾承安张弓搭箭，对上了阿苏勒。 此人知道太多秘密，必死！ 可惜就在他射向阿苏勒的时候，另一只更强劲的箭将他的箭射偏了。 随即，阿苏勒被人活捉。 “二皇子，你如此着急将阿苏勒杀死，是想毁掉你通敌卖国的罪证吗？”左副将气愤道。 顾承安脸色铁青。 阿苏勒被活捉，这场战争很快结束。 苏世廷跌跌撞撞走向尸横遍野的战场，一路走到了顾承安的面前，“你……你当真和大匈皇子……一起……你对得起柔儿，对得起良心吗？” 顾承安看着带着镣铐形容狼狈的苏世廷，反倒平静下来了，他有几分嘲弄的说道：“这些人是苏清柔引来的。” 第183章 通敌卖国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不可能！”苏世廷不肯相信。 “从京城到北境，千里迢迢又有高山阻隔，若非大匈的皇子刻意接近相护，她不可能安然来到这里。”顾承安道。 苏世廷恍恍惚惚，像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远处日暮西山，这场人数悬殊的战争就这般迎来了结束。 大匈的十皇子阿苏勒被俘，大匈士兵逃的逃散的散，剩下的全都成了俘虏。 云轻站在人群中央，被打赢了胜战的人们簇拥着，好似战神降临。 虞婉也被拉了过去。 “虞姑娘，你真是我们北境的福星，有你这些超级武器，大匈以后再也不敢来冒犯我们了！” “是呀！我没想到我也能杀死大匈敌人！小妹，阿母，你们在天上看到了吗？我为你们报了仇了！” 大家欢欣雀跃，也有的人想起了被大匈践踏过的家乡和家人，一时间百感交集。 虞婉和云轻被他们众星捧月，宛如迎接神只降临般。 顾承安远远看着这一幕，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这一幕他在梦中想了千百回，现在竟在现实中出现了，只可惜被拥戴被敬仰的那个主人公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永远都不想看见的对手。 “倒是忘了，我们的二皇子怎么跟敌国的皇子士兵们在一起呢？”虞婉拨开了欢呼的人群，朝着顾承安走过去。 看着这个曾经对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顾承安从未像现在这般懊悔过，是他有眼无珠，是他错把鱼目当珍珠，又把珍珠当鱼目，才会在苏轻柔和苏婉之间选错对象。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原本想借阿苏勒之手铲除顾卿云，没想到他们的实力已经强悍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顾承安不得不认输，“此人欲跟我联手，不惜威胁本王，本王只得将计就计，将他们引来此处伺机歼灭。” “顾承安！你可真是会见风使舵，是谁想和我联手杀掉一生最大的劲敌，你怕顾卿云势力和名望越来越大，成为你登上太子之位的最大阻碍，便跟本王联手，想趁着顾卿云身份没有揭晓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他。” “我为你干掉顾卿云，你可是要把乐萱、抚安两座城池拱手让给本王的，本王还有你的未婚妻作证。” “你可是为本王出了两万兵马的人，这些死去的大匈士兵里，有不少可是你们大荣人假扮的，哈哈哈！” 阿苏勒像发了疯一般，笑得十分狂傲。 众人听了之后，都不由得皱起眉头，“二皇子，你竟敢通敌卖国！你这样的人竟然也配当皇室！” “二皇子之前可是跟穷人抢食物的人，还三番五次前来骚扰虞姑娘，跟个登徒子无异，这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是呀！要是二皇子真的是假意合作，先前为何不和我们透露一点风声，而且在燕将军的援兵没有到来之前，二皇子可是铁了心要我们死在这里。” …… 铺天盖地的质疑将顾承安淹没，顾承安不再解释。 苏世廷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再是以前的信任，多了一些质疑和失望。 怀疑的种子在他们之间落了根，发了芽，让这份友情也变得岌岌可危。 虞婉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冷笑，这样的人竟然也可以当男主，原书真是毁三观。 好在现在所有的剧情都扭转了，顾承安不会再像书中那般卖国之后，还能赢得江山美人。 “二皇子涉嫌通敌卖国，先将其扣押，等回京再等皇上发落。”云轻冷声说道。 燕北辰亲自上前，把顾承安带走了。 左副将带人清理战场，敌人的尸体都被架在木材上，一把火烧了。 虞婉远远看着云轻，心情有种说不出的激动与复杂。 云轻感受到她的视线，“婉婉，今天的晚霞真漂亮，陪我一起看一会儿。” 虞婉浅浅一笑，走了过去，“云轻，或者我该叫你三殿下？” 第183章 通敌卖国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不可能！”苏世廷不肯相信。 “从京城到北境，千里迢迢又有高山阻隔，若非大匈的皇子刻意接近相护，她不可能安然来到这里。”顾承安道。 苏世廷恍恍惚惚，像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远处日暮西山，这场人数悬殊的战争就这般迎来了结束。 大匈的十皇子阿苏勒被俘，大匈士兵逃的逃散的散，剩下的全都成了俘虏。 云轻站在人群中央，被打赢了胜战的人们簇拥着，好似战神降临。 虞婉也被拉了过去。 “虞姑娘，你真是我们北境的福星，有你这些超级武器，大匈以后再也不敢来冒犯我们了！” “是呀！我没想到我也能杀死大匈敌人！小妹，阿母，你们在天上看到了吗？我为你们报了仇了！” 大家欢欣雀跃，也有的人想起了被大匈践踏过的家乡和家人，一时间百感交集。 虞婉和云轻被他们众星捧月，宛如迎接神只降临般。 顾承安远远看着这一幕，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这一幕他在梦中想了千百回，现在竟在现实中出现了，只可惜被拥戴被敬仰的那个主人公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永远都不想看见的对手。 “倒是忘了，我们的二皇子怎么跟敌国的皇子士兵们在一起呢？”虞婉拨开了欢呼的人群，朝着顾承安走过去。 看着这个曾经对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顾承安从未像现在这般懊悔过，是他有眼无珠，是他错把鱼目当珍珠，又把珍珠当鱼目，才会在苏轻柔和苏婉之间选错对象。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原本想借阿苏勒之手铲除顾卿云，没想到他们的实力已经强悍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顾承安不得不认输，“此人欲跟我联手，不惜威胁本王，本王只得将计就计，将他们引来此处伺机歼灭。” “顾承安！你可真是会见风使舵，是谁想和我联手杀掉一生最大的劲敌，你怕顾卿云势力和名望越来越大，成为你登上太子之位的最大阻碍，便跟本王联手，想趁着顾卿云身份没有揭晓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他。” “我为你干掉顾卿云，你可是要把乐萱、抚安两座城池拱手让给本王的，本王还有你的未婚妻作证。” “你可是为本王出了两万兵马的人，这些死去的大匈士兵里，有不少可是你们大荣人假扮的，哈哈哈！” 阿苏勒像发了疯一般，笑得十分狂傲。 众人听了之后，都不由得皱起眉头，“二皇子，你竟敢通敌卖国！你这样的人竟然也配当皇室！” “二皇子之前可是跟穷人抢食物的人，还三番五次前来骚扰虞姑娘，跟个登徒子无异，这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是呀！要是二皇子真的是假意合作，先前为何不和我们透露一点风声，而且在燕将军的援兵没有到来之前，二皇子可是铁了心要我们死在这里。” …… 铺天盖地的质疑将顾承安淹没，顾承安不再解释。 苏世廷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再是以前的信任，多了一些质疑和失望。 怀疑的种子在他们之间落了根，发了芽，让这份友情也变得岌岌可危。 虞婉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冷笑，这样的人竟然也可以当男主，原书真是毁三观。 好在现在所有的剧情都扭转了，顾承安不会再像书中那般卖国之后，还能赢得江山美人。 “二皇子涉嫌通敌卖国，先将其扣押，等回京再等皇上发落。”云轻冷声说道。 燕北辰亲自上前，把顾承安带走了。 左副将带人清理战场，敌人的尸体都被架在木材上，一把火烧了。 虞婉远远看着云轻，心情有种说不出的激动与复杂。 云轻感受到她的视线，“婉婉，今天的晚霞真漂亮，陪我一起看一会儿。” 虞婉浅浅一笑，走了过去，“云轻，或者我该叫你三殿下？” 第184章 你在我心中永远美好 第一百八十四章 “都只是一个称谓而已，婉婉喜欢叫哪个称呼就叫哪个称呼。”顾卿云道。 虞婉笑看着他，“那我还是叫你云轻得了，这个名字我已经叫顺口了。” “好。”云轻微微扬了扬唇角，拉住了她的手，然后与她十指紧扣。 虞婉不由得睁大了眼，云轻却没再看她，而是抬头眺望远处，“婉婉，你我已经成婚，但父皇还没有见过你，等北境的事了，我们回京城去见见他！我在京城也有很多农庄，正缺一个人手打理，以后那些农庄都归你管。” 虞婉本来有些犹豫，但听到他说有很多农庄等着自己打理，顿时又有了几分向往。 其实北境的土壤和气候真的不算好，尤其是对育种工作非常不友好。 而要真正意义上增加产量，还是得改良种子，京城的皇田土壤肥沃，加上气候也适宜，最适合进行育种。 更何况京城里的人才也更多一些，虽然北境的人们也十分勤劳肯干，但要培养更高端的人才，就显得有些困难。 只是…… “我们不是假结婚吗？”虞婉有点心虚的问。 “傻婉婉，我一定要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能明白我的心意吗？”云轻直直看着她，眼睛里都是温柔和认真。 虞婉的脸颊又莫名有些发烫。 云轻道：“还是说婉婉一点都不喜欢我，想要在利用之后就把我休了？” 虞婉：……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一样。 虞婉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云轻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是自己。 “我现在明白了。”虞婉倒也回应的坦荡，“不管你我之间的关系怎么变，你永远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这一瞬，云轻的眼底像是坠落了星火。 他手上微微用力，将眼前人拉进了自己的胸前，然后再将她环抱。 他一低头，亲在了虞婉头顶柔顺乌黑的青丝上。 “能有婉婉这话，我此生也别无他求。” 云轻低哑的声音落在了虞婉的耳畔。 虞婉听见了彼此心跳的声音。 晚风拂过他们的身畔，也像染上了淡淡的温柔。 等到太阳落山，战场也差不多收拾干净了，他们又将踏上新的征途。 云轻牵着虞婉一路走向前方那匹高大骏马，一个漂亮的旋身上马，然后将手伸向虞婉，将虞婉一下拉上了马背。 虞婉却是注意到了另一点：“云轻，你的腿好了？！” “嗯，已经无恙了。”云轻道，微微低下头，贴在她耳畔说：“你的夫君不是瘸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虞婉从来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而嫌弃他过，毕竟云轻的出色能力已经足以让人忽略掉这点瑕疵。 更不要说他长得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那婉婉现在对你的夫君可还满意？”云轻问。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虞婉的耳尖染上了粉色。 云轻这是在钓她吗？ 虞婉有些经不住他这样的手段，只得如实说道：“无论云轻是什么样子，在我心中都是美好的。” 第184章 你在我心中永远美好 第一百八十四章 “都只是一个称谓而已，婉婉喜欢叫哪个称呼就叫哪个称呼。”顾卿云道。 虞婉笑看着他，“那我还是叫你云轻得了，这个名字我已经叫顺口了。” “好。”云轻微微扬了扬唇角，拉住了她的手，然后与她十指紧扣。 虞婉不由得睁大了眼，云轻却没再看她，而是抬头眺望远处，“婉婉，你我已经成婚，但父皇还没有见过你，等北境的事了，我们回京城去见见他！我在京城也有很多农庄，正缺一个人手打理，以后那些农庄都归你管。” 虞婉本来有些犹豫，但听到他说有很多农庄等着自己打理，顿时又有了几分向往。 其实北境的土壤和气候真的不算好，尤其是对育种工作非常不友好。 而要真正意义上增加产量，还是得改良种子，京城的皇田土壤肥沃，加上气候也适宜，最适合进行育种。 更何况京城里的人才也更多一些，虽然北境的人们也十分勤劳肯干，但要培养更高端的人才，就显得有些困难。 只是…… “我们不是假结婚吗？”虞婉有点心虚的问。 “傻婉婉，我一定要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能明白我的心意吗？”云轻直直看着她，眼睛里都是温柔和认真。 虞婉的脸颊又莫名有些发烫。 云轻道：“还是说婉婉一点都不喜欢我，想要在利用之后就把我休了？” 虞婉：……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一样。 虞婉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云轻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是自己。 “我现在明白了。”虞婉倒也回应的坦荡，“不管你我之间的关系怎么变，你永远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这一瞬，云轻的眼底像是坠落了星火。 他手上微微用力，将眼前人拉进了自己的胸前，然后再将她环抱。 他一低头，亲在了虞婉头顶柔顺乌黑的青丝上。 “能有婉婉这话，我此生也别无他求。” 云轻低哑的声音落在了虞婉的耳畔。 虞婉听见了彼此心跳的声音。 晚风拂过他们的身畔，也像染上了淡淡的温柔。 等到太阳落山，战场也差不多收拾干净了，他们又将踏上新的征途。 云轻牵着虞婉一路走向前方那匹高大骏马，一个漂亮的旋身上马，然后将手伸向虞婉，将虞婉一下拉上了马背。 虞婉却是注意到了另一点：“云轻，你的腿好了？！” “嗯，已经无恙了。”云轻道，微微低下头，贴在她耳畔说：“你的夫君不是瘸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虞婉从来没有因为这个原因而嫌弃他过，毕竟云轻的出色能力已经足以让人忽略掉这点瑕疵。 更不要说他长得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那婉婉现在对你的夫君可还满意？”云轻问。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虞婉的耳尖染上了粉色。 云轻这是在钓她吗？ 虞婉有些经不住他这样的手段，只得如实说道：“无论云轻是什么样子，在我心中都是美好的。” 第185章 回京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多日，虞婉等人便到了抚安城。 大匈和大荣之间的战事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大荣擒了大匈的十皇子，若不扳回一局，只会助长大荣的气势。 可惜鏖战数日后，大匈百万雄狮几乎全军覆灭，最终的战局已定。 大匈不得不撤离，试图退回到鄂回城。 云轻带领柴清彦、槐九一路追到鄂回城，将大匈逼得不得不放弃鄂回，退回大漠深处。 被侵占多年的鄂回城终于又落入了大荣的版图。 不过这还远远没有结束，若是不能将大匈打到毫无还手之力，只怕以后还是会有隐患。 于是，云轻又命柴清彦、槐九兵分两路，一路杀到大匈的老巢，逼得大匈再度落荒而逃。 只是这一次他们背井离乡，还失去了大匈南面的领地，大匈之患终于彻底解除。 前前后后约摸用了两个多月，捷报频传至京城，皇上的病体都跟着好转了不少。 冬月。 皇上下诏三皇子顾卿云带众将士回京封赏。 不过从北境到京城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了，这些官道远不如北境的公路好走。 他们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回到京城。 京中百姓夹道欢迎。 皇上率领百官亲自到城门迎接他们。 “卿云总算回来了，快让朕看看，你倒是比以前变得更加沉稳，身体似乎也长好了。”皇上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满脸都是慈爱之色。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心疼，以为自己的儿子吃了不少苦头，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儿子最近似乎过得很好，这份惆怅倒也因此消散了些。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能平安归来，多亏了儿臣的爱妻，是她救了我的性命，也是她制造的火药最大限度的克制了大匈的铁骑，还有她带领百姓们修建的公路及时往战场输送了物资，我们才会赢得如此顺利。” 云轻说着，牵起了身旁虞婉的手，将她往前面稍微拉了一下。 皇上看了眼虞婉，见这女子目光清澈明亮，在自己面前毫不退缩，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倒确实不像个普通的闺阁女子。 他在京城也听过一些虞婉的事迹，对她倒甚是有好感，这样的人才是大荣之福。 她的容貌也温婉清丽，跟顾卿云站在一起犹如金童玉女。 虞婉落落大方的打了声招呼：“民女见过皇上！” 皇上微微颔首，笑道：“你现在是楚王的王妃，可不能再自称民女了。” “你该跟我一起叫父皇。”云轻牵着她的手道，“怪我刚才没跟你讲清楚。” 虞婉只觉得这场景实在是太像见父母了，不过她现在也确实是在见云轻的父母。 她一时有些窘迫，父皇这个称呼真的有些难以启齿。 皇上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看来是朕的改口礼没到位，让你的王妃没法开口。罢了，等你们改日正式举办婚礼，再改口也不迟。” “我与云……我与殿下已经举办过婚礼了。”虞婉解释道。 “朕都没有到场的婚礼怎么能作数？这一次朕亲自为你们举行。”终于解决了多年的隐患，皇上现在正龙心大悦，看虞婉也越看越满意。 苏轻柔被困在囚车里，蓬头垢面，完全没了以前的风光和体面。 而在他前面的囚车，则囚着大匈的十皇子阿苏勒。 顾承安和苏世廷在队伍后面，他们虽然没在囚车里，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顾承安和阿苏勒勾结一事已经传遍了大荣，大荣百姓现在聊起顾承安和苏世廷，都无不鄙夷唾弃。 “想不到二皇子竟能做出如此通敌卖国之事，甚至还差点把我们的英雄害死！” “听说三皇子之前就是被奸人陷害，才差点死在路上。要不是正好遇上了虞姑娘，说不定我们今天就见不着三皇子了。会陷害三皇子的奸人，定是朝中那些眼红的皇子，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位二皇子。” “这位二皇子还想以皇子身份欺人，逼迫虞姑娘下嫁于他，幸好虞姑娘对三殿下一心一意，才看不上这个只有皮囊的二皇子。” “我倒觉得二皇子那模样根本比不上三皇子，只要有眼睛的都会选三皇子！二皇子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只会那些风花雪月，只会玩弄权术，根本没有什么真本事。” “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苏家那位假千金，听闻大匈的十皇子就是这位假千金引荐给二皇子的。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种通敌叛国的事都做得出来，还占了人家真千金的位置，强迫真千金嫁给一个纨绔，害得真千金被迫逃婚。” “那苏家人也个个是傻子，自己亲生的孩子不疼，却去疼一个赌鬼生的坏胚。” “果然天道好轮回，他们都遭到报应了。” 在京城的街道旁，除了对三皇子和虞姑娘的称赞，剩下的便是对苏家假千金和二皇子通敌卖国一事的鄙夷了。 有一些愤慨的群众甚至还拿臭鸡蛋、烂菜叶子扔他们。 一只臭鸡蛋砸中了苏轻柔，害得她当场呕吐起来。 可惜她吐的这般难受，这般狼狈，却没一人上前关心她。 就连以前最疼爱她的苏世廷，现在也离她远远的。 其实苏世廷只是远远看着，毕竟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妹妹”，要说心中没点波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只是苏清柔和敌国勾结一事已是板上钉钉，人证物证皆在，苏清柔甚至还将阿苏勒藏在自己房内。 每每想到这一点，苏世廷心中就跟吃了的苍蝇一样。 最可恨的还是那位敌国皇子，是他利用苏轻柔的单纯善良，才害得他们有了今天这样的恶果。 苏清柔吐了一久，昏死了过去。 她是这起通敌卖国案中重要的犯人，现在还没有昭告天下，暂时还不能死。 到了刑部，便有大夫前来为苏清柔看诊。 那大夫看过之后，说道：“她这是正常现象，是有了身孕才会呕吐不止。” “她还没有成婚，怎会有身孕？”苏世廷恼道，“你这庸医看错了！” “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我行医多年，如此简单的喜脉若是也看不明白，那老夫也不用再行医了，免得辱没家门！”这大夫被质疑，显然也很不高兴，甩袖离开了。 苏世廷不敢置信，看向苏清柔的眼神变得冰冷，“你……你当真有了身孕？是二殿下的？” “本王没有碰过她。”顾承安语气中也透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厌恶。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苏世廷问。 苏清柔现在却只剩下哭，“大哥，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 顾承安对她的卖惨毫不在意，只道：“她将阿苏勒藏在她自己的房中，前后藏了半月之久。” 苏世廷怎么也没想到，苏清柔怀的野种竟然是帝国皇子的。 “你……你太让人失望了！苏家因你而受牵连，你竟然还试图杀了苏婉……” 这一刻，苏世廷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自己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把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妹妹推走…… 他曾对苏婉做过那么多恶劣的事，他这一生都像个笑话。 苏婉帮了那么多百姓，却从来不求回报，即使自己过去曾那般厌恶她，她却没有在得势之后因此杀了自己。 而自己一直呵护着的苏轻柔，心思却如此肮脏龌龊，和敌国皇子勾结，怀上敌国皇子的野种，还怂恿二皇子通敌卖国…… 苏世廷满腔悔恨，“你不要再叫我大哥了，我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妹妹！” 第185章 回京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多日，虞婉等人便到了抚安城。 大匈和大荣之间的战事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大荣擒了大匈的十皇子，若不扳回一局，只会助长大荣的气势。 可惜鏖战数日后，大匈百万雄狮几乎全军覆灭，最终的战局已定。 大匈不得不撤离，试图退回到鄂回城。 云轻带领柴清彦、槐九一路追到鄂回城，将大匈逼得不得不放弃鄂回，退回大漠深处。 被侵占多年的鄂回城终于又落入了大荣的版图。 不过这还远远没有结束，若是不能将大匈打到毫无还手之力，只怕以后还是会有隐患。 于是，云轻又命柴清彦、槐九兵分两路，一路杀到大匈的老巢，逼得大匈再度落荒而逃。 只是这一次他们背井离乡，还失去了大匈南面的领地，大匈之患终于彻底解除。 前前后后约摸用了两个多月，捷报频传至京城，皇上的病体都跟着好转了不少。 冬月。 皇上下诏三皇子顾卿云带众将士回京封赏。 不过从北境到京城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了，这些官道远不如北境的公路好走。 他们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回到京城。 京中百姓夹道欢迎。 皇上率领百官亲自到城门迎接他们。 “卿云总算回来了，快让朕看看，你倒是比以前变得更加沉稳，身体似乎也长好了。”皇上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满脸都是慈爱之色。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心疼，以为自己的儿子吃了不少苦头，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儿子最近似乎过得很好，这份惆怅倒也因此消散了些。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能平安归来，多亏了儿臣的爱妻，是她救了我的性命，也是她制造的火药最大限度的克制了大匈的铁骑，还有她带领百姓们修建的公路及时往战场输送了物资，我们才会赢得如此顺利。” 云轻说着，牵起了身旁虞婉的手，将她往前面稍微拉了一下。 皇上看了眼虞婉，见这女子目光清澈明亮，在自己面前毫不退缩，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倒确实不像个普通的闺阁女子。 他在京城也听过一些虞婉的事迹，对她倒甚是有好感，这样的人才是大荣之福。 她的容貌也温婉清丽，跟顾卿云站在一起犹如金童玉女。 虞婉落落大方的打了声招呼：“民女见过皇上！” 皇上微微颔首，笑道：“你现在是楚王的王妃，可不能再自称民女了。” “你该跟我一起叫父皇。”云轻牵着她的手道，“怪我刚才没跟你讲清楚。” 虞婉只觉得这场景实在是太像见父母了，不过她现在也确实是在见云轻的父母。 她一时有些窘迫，父皇这个称呼真的有些难以启齿。 皇上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看来是朕的改口礼没到位，让你的王妃没法开口。罢了，等你们改日正式举办婚礼，再改口也不迟。” “我与云……我与殿下已经举办过婚礼了。”虞婉解释道。 “朕都没有到场的婚礼怎么能作数？这一次朕亲自为你们举行。”终于解决了多年的隐患，皇上现在正龙心大悦，看虞婉也越看越满意。 苏轻柔被困在囚车里，蓬头垢面，完全没了以前的风光和体面。 而在他前面的囚车，则囚着大匈的十皇子阿苏勒。 顾承安和苏世廷在队伍后面，他们虽然没在囚车里，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顾承安和阿苏勒勾结一事已经传遍了大荣，大荣百姓现在聊起顾承安和苏世廷，都无不鄙夷唾弃。 “想不到二皇子竟能做出如此通敌卖国之事，甚至还差点把我们的英雄害死！” “听说三皇子之前就是被奸人陷害，才差点死在路上。要不是正好遇上了虞姑娘，说不定我们今天就见不着三皇子了。会陷害三皇子的奸人，定是朝中那些眼红的皇子，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位二皇子。” “这位二皇子还想以皇子身份欺人，逼迫虞姑娘下嫁于他，幸好虞姑娘对三殿下一心一意，才看不上这个只有皮囊的二皇子。” “我倒觉得二皇子那模样根本比不上三皇子，只要有眼睛的都会选三皇子！二皇子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只会那些风花雪月，只会玩弄权术，根本没有什么真本事。” “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苏家那位假千金，听闻大匈的十皇子就是这位假千金引荐给二皇子的。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种通敌叛国的事都做得出来，还占了人家真千金的位置，强迫真千金嫁给一个纨绔，害得真千金被迫逃婚。” “那苏家人也个个是傻子，自己亲生的孩子不疼，却去疼一个赌鬼生的坏胚。” “果然天道好轮回，他们都遭到报应了。” 在京城的街道旁，除了对三皇子和虞姑娘的称赞，剩下的便是对苏家假千金和二皇子通敌卖国一事的鄙夷了。 有一些愤慨的群众甚至还拿臭鸡蛋、烂菜叶子扔他们。 一只臭鸡蛋砸中了苏轻柔，害得她当场呕吐起来。 可惜她吐的这般难受，这般狼狈，却没一人上前关心她。 就连以前最疼爱她的苏世廷，现在也离她远远的。 其实苏世廷只是远远看着，毕竟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妹妹”，要说心中没点波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只是苏清柔和敌国勾结一事已是板上钉钉，人证物证皆在，苏清柔甚至还将阿苏勒藏在自己房内。 每每想到这一点，苏世廷心中就跟吃了的苍蝇一样。 最可恨的还是那位敌国皇子，是他利用苏轻柔的单纯善良，才害得他们有了今天这样的恶果。 苏清柔吐了一久，昏死了过去。 她是这起通敌卖国案中重要的犯人，现在还没有昭告天下，暂时还不能死。 到了刑部，便有大夫前来为苏清柔看诊。 那大夫看过之后，说道：“她这是正常现象，是有了身孕才会呕吐不止。” “她还没有成婚，怎会有身孕？”苏世廷恼道，“你这庸医看错了！” “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我行医多年，如此简单的喜脉若是也看不明白，那老夫也不用再行医了，免得辱没家门！”这大夫被质疑，显然也很不高兴，甩袖离开了。 苏世廷不敢置信，看向苏清柔的眼神变得冰冷，“你……你当真有了身孕？是二殿下的？” “本王没有碰过她。”顾承安语气中也透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厌恶。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苏世廷问。 苏清柔现在却只剩下哭，“大哥，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 顾承安对她的卖惨毫不在意，只道：“她将阿苏勒藏在她自己的房中，前后藏了半月之久。” 苏世廷怎么也没想到，苏清柔怀的野种竟然是帝国皇子的。 “你……你太让人失望了！苏家因你而受牵连，你竟然还试图杀了苏婉……” 这一刻，苏世廷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自己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把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妹妹推走…… 他曾对苏婉做过那么多恶劣的事，他这一生都像个笑话。 苏婉帮了那么多百姓，却从来不求回报，即使自己过去曾那般厌恶她，她却没有在得势之后因此杀了自己。 而自己一直呵护着的苏轻柔，心思却如此肮脏龌龊，和敌国皇子勾结，怀上敌国皇子的野种，还怂恿二皇子通敌卖国…… 苏世廷满腔悔恨，“你不要再叫我大哥了，我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妹妹！” 第186章 悔恨交加 第一百八十六章 苏清柔被他吼的一愣，连哭都忘了，整个人像坠入了深渊，再也没人管她、救她。 苏世廷悔恨交加，他以前有多喜欢苏清柔，现在就有多讨厌她。 他连一刻也不想再见到苏轻柔这个人，拂袖快步离去。 苏清柔肚子一阵绞痛，又看向顾承安，然而顾承安的脸色冷的可怕，对她有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殿下，我是被逼迫的，我从头至尾真正爱的人始终是你……”苏清柔抓住最后这根救命稻草，她可以被幽禁，但是不想进刑部大牢。 刑部这种地方可是关押重犯的地方，她一个柔弱女子进去了，哪还有什么活命出来？ 可惜顾承安却只是冷冷一笑，笑容里满是嘲讽，“苏轻柔，你在这种时候还要想用谎言来逃脱惩罚吗？你最爱的人是本王？这种话你说出来也不脸红？别把本王当傻子耍，你和阿苏勒称兄道妹，从京城走到北境，一路上暧昧不已，更是躲在云州的驿站和他苟合无数次，你竟还有脸说你是被迫的？” 苏轻柔脸色煞白，却死活不承认：“殿下我没有，最开始是他强迫我的……” “如果欲迎还拒算是强迫的话，那苏小姐你确实不是自愿的呢，当时你大可以出声叫来别人，我可没有捂住你的嘴，可苏小姐你却只是用你那连蚊子都捏不死的力抵了我的胸口一下，而后便搂住了我的脖子，啧……” 正好阿苏勒被押解路过，忍不住冷嘲热讽道。 苏清柔羞得满脸通红。 顾承安看在眼里，又冷笑一声，“你心中真正喜欢的是三皇子？你跑去勾引他之事，别以为不说我便不知。苏轻柔，你真是水性杨花淫荡无比，哦，还有恶毒奸诈。” 从自己曾经最爱的男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苏清柔此刻已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她愣了几秒，而后放声笑了出来，“二皇子，你又何曾不是？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跟京中许多贵女都有瓜葛，你三番五次倒追苏婉一事，不也人尽皆知吗？” 顾承安眼中戾气爆起，“贱人！若不是你，本王怎会错失这样的良缘？” 反而便宜了顾卿云！ 一想到这里，顾承安便恼怒不已，“这女人已疯，把他们这对奸夫淫妇带下去！” 刑部是白家的人，顾承安不想让他们好过。 虽然他自己也将迎来此生最大的浩劫，但在这之前，他要将这对害惨了自己的奸夫淫妇打入地狱。 苏世廷离开之后，前往长信侯府。 侯府夫人秦氏愁容满面忧心忡忡，见着他回来，赶紧上前迎接：“我儿，这是怎么回事？柔儿呢？” “母亲不要再和我提那个人，那女人骗得我们好惨，她在母亲和我面前装可怜，背地里却做尽见不得人的勾当，不仅跟敌国皇子勾结，还不知廉耻怀上敌国皇子的野种，她早就已经叛国了，跟那敌国皇子狼狈为奸试图侵占我大荣的领土，甚至还出卖情报给敌国皇子……” 苏世廷每说一句，厌恶就更深一分。 秦氏却满脸迟疑，她这些天在京城也确实听说了这些，但是她不敢相信，“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柔儿心地善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母亲，我们满门都要受她牵连，你现在还在帮她说话，她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任何同情和怜悯，她怂恿二皇子和阿苏勒偷袭攻打大荣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是他们要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苏世廷想起那一夜，心早都冷了。 秦氏显然震惊不已，“这……这怎么可能？” “她都和阿苏勒怀上孩子了，莫非这还有假？是她害我们失去了真正的苏家血脉，也是她让我们对婉儿做下了不可原谅的错事，婉儿永远不可能原谅我们了。”苏世廷悔恨道。 “婉儿？苏婉？”秦氏想起自己这位亲生女儿，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了，因为每次想起来都是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苏婉让她丢了太多的脸，是她人生中的一大污点。 苏世廷将秦氏的表情看在眼里，又想起以前苏婉在他们府上遭受的都是这样的冷遇，心中更加不平与后悔，“母亲，婉婉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该如此嫌弃她，是我们把她逼走的，是我们对不起她。” 秦氏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转变，以前不是他最讨厌苏婉么？ “你见到了她？”秦氏问。 苏世廷痛苦的闭上眼，“她这次也回来了。” 秦氏有些紧张与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婉，这个总让自己出丑的亲女儿。 “她跟你一起？” 苏世廷道：“她要是肯跟我一起回来就好了，她是跟三皇子一起回来的，是三皇子疼爱的王妃，如今已经改名为虞婉。” 秦氏脚下没站稳，后退了两步，撞上了后面的桌角：“什么？那些人盛赞的虞姑娘是她？怎么可能？” 秦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算她只在京中，也听过不少虞姑娘的传闻，因为这京城已经开了一间虞姑娘的铺子，卖的是一种叫玻璃的东西，这种东西剔透无比，看上去跟水晶无异，但是却比水晶更规整，不仅能做成各种漂亮的形状，还可以做成五颜六色的。 这种叫玻璃的东西如今在京城的贵妇圈非常盛行，她也去买过一些，也对此爱不释手。所有的人都听过虞姑娘的传说，但是却没见过虞姑娘本人。 听说这位虞姑娘是上天派来的神女，给百姓们带来了温饱和繁荣。 虞姑娘不仅在北境成了传说，在京中也是神女一般的存在，就连皇上也曾派人买过玻璃铺的东西，甚至连铺子的匾额，也是皇上亲自御赐的。 如今，秦氏却被告知，自己和京城所有人期待的虞姑娘，就是自己无比嫌弃的亲女儿苏婉！ 秦氏如何能接受这个结果？！ “母亲，你连自己亲生女儿的优秀都不肯承认吗？我们曾经逼走了她，到了现在还要一错再错吗？母亲自己好好想想！”苏世廷无比失望，走了出去。 秦氏瘫坐在地上，各种情绪和信息交杂，让她也陷入了混乱中…… 第186章 悔恨交加 第一百八十六章 苏清柔被他吼的一愣，连哭都忘了，整个人像坠入了深渊，再也没人管她、救她。 苏世廷悔恨交加，他以前有多喜欢苏清柔，现在就有多讨厌她。 他连一刻也不想再见到苏轻柔这个人，拂袖快步离去。 苏清柔肚子一阵绞痛，又看向顾承安，然而顾承安的脸色冷的可怕，对她有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殿下，我是被逼迫的，我从头至尾真正爱的人始终是你……”苏清柔抓住最后这根救命稻草，她可以被幽禁，但是不想进刑部大牢。 刑部这种地方可是关押重犯的地方，她一个柔弱女子进去了，哪还有什么活命出来？ 可惜顾承安却只是冷冷一笑，笑容里满是嘲讽，“苏轻柔，你在这种时候还要想用谎言来逃脱惩罚吗？你最爱的人是本王？这种话你说出来也不脸红？别把本王当傻子耍，你和阿苏勒称兄道妹，从京城走到北境，一路上暧昧不已，更是躲在云州的驿站和他苟合无数次，你竟还有脸说你是被迫的？” 苏轻柔脸色煞白，却死活不承认：“殿下我没有，最开始是他强迫我的……” “如果欲迎还拒算是强迫的话，那苏小姐你确实不是自愿的呢，当时你大可以出声叫来别人，我可没有捂住你的嘴，可苏小姐你却只是用你那连蚊子都捏不死的力抵了我的胸口一下，而后便搂住了我的脖子，啧……” 正好阿苏勒被押解路过，忍不住冷嘲热讽道。 苏清柔羞得满脸通红。 顾承安看在眼里，又冷笑一声，“你心中真正喜欢的是三皇子？你跑去勾引他之事，别以为不说我便不知。苏轻柔，你真是水性杨花淫荡无比，哦，还有恶毒奸诈。” 从自己曾经最爱的男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苏清柔此刻已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她愣了几秒，而后放声笑了出来，“二皇子，你又何曾不是？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跟京中许多贵女都有瓜葛，你三番五次倒追苏婉一事，不也人尽皆知吗？” 顾承安眼中戾气爆起，“贱人！若不是你，本王怎会错失这样的良缘？” 反而便宜了顾卿云！ 一想到这里，顾承安便恼怒不已，“这女人已疯，把他们这对奸夫淫妇带下去！” 刑部是白家的人，顾承安不想让他们好过。 虽然他自己也将迎来此生最大的浩劫，但在这之前，他要将这对害惨了自己的奸夫淫妇打入地狱。 苏世廷离开之后，前往长信侯府。 侯府夫人秦氏愁容满面忧心忡忡，见着他回来，赶紧上前迎接：“我儿，这是怎么回事？柔儿呢？” “母亲不要再和我提那个人，那女人骗得我们好惨，她在母亲和我面前装可怜，背地里却做尽见不得人的勾当，不仅跟敌国皇子勾结，还不知廉耻怀上敌国皇子的野种，她早就已经叛国了，跟那敌国皇子狼狈为奸试图侵占我大荣的领土，甚至还出卖情报给敌国皇子……” 苏世廷每说一句，厌恶就更深一分。 秦氏却满脸迟疑，她这些天在京城也确实听说了这些，但是她不敢相信，“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柔儿心地善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母亲，我们满门都要受她牵连，你现在还在帮她说话，她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任何同情和怜悯，她怂恿二皇子和阿苏勒偷袭攻打大荣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是他们要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苏世廷想起那一夜，心早都冷了。 秦氏显然震惊不已，“这……这怎么可能？” “她都和阿苏勒怀上孩子了，莫非这还有假？是她害我们失去了真正的苏家血脉，也是她让我们对婉儿做下了不可原谅的错事，婉儿永远不可能原谅我们了。”苏世廷悔恨道。 “婉儿？苏婉？”秦氏想起自己这位亲生女儿，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了，因为每次想起来都是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苏婉让她丢了太多的脸，是她人生中的一大污点。 苏世廷将秦氏的表情看在眼里，又想起以前苏婉在他们府上遭受的都是这样的冷遇，心中更加不平与后悔，“母亲，婉婉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该如此嫌弃她，是我们把她逼走的，是我们对不起她。” 秦氏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转变，以前不是他最讨厌苏婉么？ “你见到了她？”秦氏问。 苏世廷痛苦的闭上眼，“她这次也回来了。” 秦氏有些紧张与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婉，这个总让自己出丑的亲女儿。 “她跟你一起？” 苏世廷道：“她要是肯跟我一起回来就好了，她是跟三皇子一起回来的，是三皇子疼爱的王妃，如今已经改名为虞婉。” 秦氏脚下没站稳，后退了两步，撞上了后面的桌角：“什么？那些人盛赞的虞姑娘是她？怎么可能？” 秦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算她只在京中，也听过不少虞姑娘的传闻，因为这京城已经开了一间虞姑娘的铺子，卖的是一种叫玻璃的东西，这种东西剔透无比，看上去跟水晶无异，但是却比水晶更规整，不仅能做成各种漂亮的形状，还可以做成五颜六色的。 这种叫玻璃的东西如今在京城的贵妇圈非常盛行，她也去买过一些，也对此爱不释手。所有的人都听过虞姑娘的传说，但是却没见过虞姑娘本人。 听说这位虞姑娘是上天派来的神女，给百姓们带来了温饱和繁荣。 虞姑娘不仅在北境成了传说，在京中也是神女一般的存在，就连皇上也曾派人买过玻璃铺的东西，甚至连铺子的匾额，也是皇上亲自御赐的。 如今，秦氏却被告知，自己和京城所有人期待的虞姑娘，就是自己无比嫌弃的亲女儿苏婉！ 秦氏如何能接受这个结果？！ “母亲，你连自己亲生女儿的优秀都不肯承认吗？我们曾经逼走了她，到了现在还要一错再错吗？母亲自己好好想想！”苏世廷无比失望，走了出去。 秦氏瘫坐在地上，各种情绪和信息交杂，让她也陷入了混乱中…… 第187章 尾声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三皇子班师回朝，天子亲自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而在接风宴之前，天子也当着文武百官犒赏了三军，跟着三皇子回来的所有将领都得到了封赏和提拔，同时太子之位也正式确定，正是此次回来的三皇子。 而虞婉，在这次两国交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正面作用，被天子单独列出来赏赐。 虞婉被封的不是诰命，而是正儿八经的封号，天子开了先河，赐她为北境郡主，赏良田万顷，黄金珠宝无数。 而虞婉和三皇子的婚事，也将交由礼部负责，择良辰吉日完婚。 季思彤作为军医，在这次大战中也立下了功劳，而且之前还治好了三皇子的腿疾，被封为太医院唯一的女太医。而兰家的冤屈，也被平反昭雪。 有赏自然也有罚。 长信侯府的假千金苏轻柔与帝国皇子阿苏勒通奸，且还参与了卖国，为阿苏勒提供消息，差点害死了三皇子和无数北境的百姓，也差点让北境丢了重要的城池，当诛九族。 但这位假千金的九族，到底该是赵家，还是苏家，此事朝中大臣还没有争论出个结果。 至于敌国皇子阿苏勒，暂且还有一点点利用价值，因为可以让大匈那边拿银子来赎，便被判了个终身监禁。 二皇子因与阿苏勒勾结造反，白贵妃一族还被查出与之前三皇子出事有关，白家被抄家充公，男丁斩首，其余人流放三千里。 二皇子顾承安被贬为庶民，终身幽禁兰草台，没有御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这些昭告一出，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赵家两口子听闻虞婉便是长信侯府的亲女儿，也是他们养大的赵碗，兴奋不已，这简直就是上天掉下来的馅饼。 而且还是纯金的。 他们这段时间过得可憋屈了，以前有赵碗时不时接济他们，他们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可是自从赵碗失踪之后，他们的亲女儿苏清柔根本就不搭理他们，后来竟然还跑了。 早就已经习惯了用钱大手大脚的赵家夫妇哪里过得了现在这种穷日子，如今听说虞婉便是赵碗，而且现在还被封了郡主，他们不就成了郡主的养父母，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们的儿子未来也可以捞个官员担当，他们岂不是一飞冲天了？ 而且赵碗可比苏轻柔好拿捏多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这对夫妇拉着自家儿子，就直接去城中找虞婉。 如今虞婉名声在外，她的住处也非常好打听，因为她的郡王府就在三皇子的府邸旁边，是京城最豪华的两座府邸之一，仅次于皇宫，离皇宫的位置也最近。 这对夫妇刚走到门口，就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下。 赵家夫妇昂首挺胸，神色间不自觉带了一些倨傲：“我们是郡主的父母，现在郡主回来了，我们要进去看看她。” “我们郡主孤身一人，哪来什么父母？”侍卫不肯让他们进去。 赵家夫妇着急了，“郡主不认苏家那有眼无珠的夫妇也就罢了，我们可是将她辛苦养大的养父母，这世上我们对她最亲，你们要是再拦，一会儿罚下来你们承受得起吗？” “原来你们就是叛国贼女苏清柔的亲生父母，快！将他们拿下！”那侍卫道。 随后，一群带刀侍卫围过来，三两下就将他们拿下了。 赵家夫妇这才慌了，“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是郡主的父母！” “我们郡主可没有你们这种打秋风的父母，难怪苏清柔能做出叛国那样的事，你们一家子都是天生的坏胚！现在苏轻柔因为叛国，要诛九族，你们正好在九族的范围之内。” “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苏清柔那个贱人，她不忠不孝，我们跟她不熟，他是苏家的人，跟我们赵家有什么关系？” “不用着急，你们赵家和苏家都逃不过的，你们还是去牢里扯头花！” 长信侯府一夕之间倾塌，官府来抄家的时候，秦氏还恍惚在梦中。 苏世廷整日借酒消愁，整个人都颓废了。 不过皇上对他们还是网开了一面，只是抄家流放，并没真正诛他们九族。 因为经过调查，在这件事情中，苏家人除了苏清柔，确实没有别人参与在叛国造反一事中。 苏家即将被流放三千里外的岭南，终身不得回京。 在苏家抄家时，下人们作鸟兽散。 碧荷带着从秦氏房间里搜刮出来的银子离开，不想刚走出房间，就被秦氏逮住，两人扭打成一团。 碧荷手劲不小，挣脱跑了出去，被外面进来的官兵一刀砍死。 “谁要是敢乱逃，就跟这婢女一样的下场。” 其余人都立即学乖了，没人敢擅自逃走。 而跟苏家曾有姻亲的王家，则被查出贪赃枉法、残害忠良、逼良为娼等恶行，也被投入刑部大牢。 王家被抄出白银三百五十万两，一时间震惊朝野，百姓们也对王家这种蠹虫深恶痛绝。 刑部大牢。 最近这里被投入了不少重犯，黑暗逼仄的牢房显得十分拥挤。 苏清柔和曾经的王家主母被关在了同一间牢里，王家主母一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天天对她辱骂折打。 如果不是这个害人精，他们王家怎么会惹上这样的大祸。 那曾经逼得苏婉跳湖的王苍禹现在每天被提去责打一顿，那些下手的狱卒倒是很有分寸，刚好把他打得奄奄一息，却又不至于让他立刻死去。 那王苍禹就是一个酒囊饭袋，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天天叫得跟杀猪一般，想死又死不成。 就在这种惊恐中一直来到第二年秋后，他们才被押解出去斩首。 当然，这些都跟虞婉没什么关系了，她现在正忙着在郊外的皇庄做育种工作呢！ 第187章 尾声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三皇子班师回朝，天子亲自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而在接风宴之前，天子也当着文武百官犒赏了三军，跟着三皇子回来的所有将领都得到了封赏和提拔，同时太子之位也正式确定，正是此次回来的三皇子。 而虞婉，在这次两国交战中起了非常重要的正面作用，被天子单独列出来赏赐。 虞婉被封的不是诰命，而是正儿八经的封号，天子开了先河，赐她为北境郡主，赏良田万顷，黄金珠宝无数。 而虞婉和三皇子的婚事，也将交由礼部负责，择良辰吉日完婚。 季思彤作为军医，在这次大战中也立下了功劳，而且之前还治好了三皇子的腿疾，被封为太医院唯一的女太医。而兰家的冤屈，也被平反昭雪。 有赏自然也有罚。 长信侯府的假千金苏轻柔与帝国皇子阿苏勒通奸，且还参与了卖国，为阿苏勒提供消息，差点害死了三皇子和无数北境的百姓，也差点让北境丢了重要的城池，当诛九族。 但这位假千金的九族，到底该是赵家，还是苏家，此事朝中大臣还没有争论出个结果。 至于敌国皇子阿苏勒，暂且还有一点点利用价值，因为可以让大匈那边拿银子来赎，便被判了个终身监禁。 二皇子因与阿苏勒勾结造反，白贵妃一族还被查出与之前三皇子出事有关，白家被抄家充公，男丁斩首，其余人流放三千里。 二皇子顾承安被贬为庶民，终身幽禁兰草台，没有御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这些昭告一出，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赵家两口子听闻虞婉便是长信侯府的亲女儿，也是他们养大的赵碗，兴奋不已，这简直就是上天掉下来的馅饼。 而且还是纯金的。 他们这段时间过得可憋屈了，以前有赵碗时不时接济他们，他们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可是自从赵碗失踪之后，他们的亲女儿苏清柔根本就不搭理他们，后来竟然还跑了。 早就已经习惯了用钱大手大脚的赵家夫妇哪里过得了现在这种穷日子，如今听说虞婉便是赵碗，而且现在还被封了郡主，他们不就成了郡主的养父母，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们的儿子未来也可以捞个官员担当，他们岂不是一飞冲天了？ 而且赵碗可比苏轻柔好拿捏多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这对夫妇拉着自家儿子，就直接去城中找虞婉。 如今虞婉名声在外，她的住处也非常好打听，因为她的郡王府就在三皇子的府邸旁边，是京城最豪华的两座府邸之一，仅次于皇宫，离皇宫的位置也最近。 这对夫妇刚走到门口，就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下。 赵家夫妇昂首挺胸，神色间不自觉带了一些倨傲：“我们是郡主的父母，现在郡主回来了，我们要进去看看她。” “我们郡主孤身一人，哪来什么父母？”侍卫不肯让他们进去。 赵家夫妇着急了，“郡主不认苏家那有眼无珠的夫妇也就罢了，我们可是将她辛苦养大的养父母，这世上我们对她最亲，你们要是再拦，一会儿罚下来你们承受得起吗？” “原来你们就是叛国贼女苏清柔的亲生父母，快！将他们拿下！”那侍卫道。 随后，一群带刀侍卫围过来，三两下就将他们拿下了。 赵家夫妇这才慌了，“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是郡主的父母！” “我们郡主可没有你们这种打秋风的父母，难怪苏清柔能做出叛国那样的事，你们一家子都是天生的坏胚！现在苏轻柔因为叛国，要诛九族，你们正好在九族的范围之内。” “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苏清柔那个贱人，她不忠不孝，我们跟她不熟，他是苏家的人，跟我们赵家有什么关系？” “不用着急，你们赵家和苏家都逃不过的，你们还是去牢里扯头花！” 长信侯府一夕之间倾塌，官府来抄家的时候，秦氏还恍惚在梦中。 苏世廷整日借酒消愁，整个人都颓废了。 不过皇上对他们还是网开了一面，只是抄家流放，并没真正诛他们九族。 因为经过调查，在这件事情中，苏家人除了苏清柔，确实没有别人参与在叛国造反一事中。 苏家即将被流放三千里外的岭南，终身不得回京。 在苏家抄家时，下人们作鸟兽散。 碧荷带着从秦氏房间里搜刮出来的银子离开，不想刚走出房间，就被秦氏逮住，两人扭打成一团。 碧荷手劲不小，挣脱跑了出去，被外面进来的官兵一刀砍死。 “谁要是敢乱逃，就跟这婢女一样的下场。” 其余人都立即学乖了，没人敢擅自逃走。 而跟苏家曾有姻亲的王家，则被查出贪赃枉法、残害忠良、逼良为娼等恶行，也被投入刑部大牢。 王家被抄出白银三百五十万两，一时间震惊朝野，百姓们也对王家这种蠹虫深恶痛绝。 刑部大牢。 最近这里被投入了不少重犯，黑暗逼仄的牢房显得十分拥挤。 苏清柔和曾经的王家主母被关在了同一间牢里，王家主母一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天天对她辱骂折打。 如果不是这个害人精，他们王家怎么会惹上这样的大祸。 那曾经逼得苏婉跳湖的王苍禹现在每天被提去责打一顿，那些下手的狱卒倒是很有分寸，刚好把他打得奄奄一息，却又不至于让他立刻死去。 那王苍禹就是一个酒囊饭袋，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天天叫得跟杀猪一般，想死又死不成。 就在这种惊恐中一直来到第二年秋后，他们才被押解出去斩首。 当然，这些都跟虞婉没什么关系了，她现在正忙着在郊外的皇庄做育种工作呢！ 第188章 大婚（完结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皇庄。 今年的稻子比去年增收了五成，这事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皇上听后也龙颜大悦。 朝中百官无不称颂北境郡主的厉害，简直堪称神农转世。 可惜当事人虞婉依旧不甚满意，这样的产量并不是很理想，看来诱变出来的种子依旧还远远不够，这育种之路还很漫长。 她空间里的种植值突破一万之后，便可以在空间里育种，这空间里的育种设备跟后世她实验室里的设备相差不大，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 有了这样的育种设备，虞婉现在天天都泡在自己的空间里研究种子。 这空间只有她能够进去，她进去之后，旁人也不会看见她，这真是给了她绝佳的育种环境，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打扰。 不过，这可苦了那些天天寻找郡主的人，尤其是昔日的三皇子，也就是今天的太子。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郡主呢？”顾卿云问。 “郡主密室去忙了，她让我们不许打扰，不知道郡主这次又会研究出什么东西。”那丫鬟满怀期待地说着。 郡主有天人庇佑，能与天人沟通，为大荣百姓带来了神赐的种子。 当然，这是民间神化后的传闻，实则上这些种子可都是郡主和工部的大人们共同努力精心挑选出来的，其中绝大部分是郡主自己研究出来的。 皇上甚至让郡主兼职工部左尚书一职，协同工部为百姓们培育更好的种子。 不过郡主太过于专注了，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如今她与太子的婚期将近，却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婚事，还好有皇上、太子和礼部操持，这样的尊宠，大概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郡主才拥有了。 顾卿云颔首，“你们退下，孤进去看看。” 丫鬟退下后，顾卿云推门而入，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倒也不急，只在一旁静静候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都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虞婉才从空间出来。 她凭空出现在房间里，云轻似乎也没有惊讶，只淡淡道：“婉婉忙完了？” 虞婉有些不好意思，“没吓着你？” 顾卿云道：“第一次亲眼见识婉婉这般神通，确实够惊奇的。” 虞婉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由来和离奇经历如实告知了顾卿云，包括自己的空间，以及这个世界原本的故事。 她与云轻即将真正成为夫妻，他们一路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困苦，云轻对她全心全意地好，没让她受任何委屈，将所有对原主和她不好的人都全部清除出京城了。 现在，她拥有了足够的空间拥有足够的自由，可以在这个异世心无旁骛地去研究自己喜爱的东西…… 她对云轻，也不该有什么隐瞒。 而且，她也相信这些离奇的经历并不会对她和云轻造成什么影响。 云轻听后，果真轻轻一笑，“还好孤能遇上婉婉，才有了这一世的幸福。” “云轻一点都不怀疑我么？”虞婉有些诧异，毕竟自己这样的经历，实在是太离奇了。 云轻道：“我知道你有奇缘，但你心性纯良，不会加害于人，你于我是特殊的存在，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虞婉听后，心中一暖，“谢谢你，云轻，你也是我在这个世上最特殊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云轻似笑非笑地问。 虞婉脸颊微热，“也是我最爱的人。” 此话如星火，点亮了云轻眼里的光。 云轻将她搂在怀里，在她眼角落下温柔一吻。 九月十五，太子大婚。 京城一片热闹祥和，太子妃虞婉虽没有娘家，但无数百姓都是她的娘家。 百姓们欢呼雀跃，工部更是充当起了太子妃的娘家人，亲自送太子妃绕城内新修的公路一圈，最后才停到东宫门前。 不过最让人乐道的，还是太子妃的嫁妆，这些嫁妆都是百姓们和城中商户自发给太子妃筹备的。 这些嫁妆并不算多金贵，都是一些手工艺品和农家自己种的粮食蔬果，但却是百姓们的一片爱戴之心。 除此之外，皇上也亲自为郡主备了不输于任何公主的嫁妆。 更甚至，皇上对这位儿媳的疼爱，还胜过诸多公主皇子，大概也只有皇上最疼爱的太子能与之相比。 十里红妆，万人送亲，这样的场景自开国以来也不曾有过。 北境还送来了不少新奇东西，如今的北境早已脱离了贫困这样的标签，是一片物产富饶之地，那里的玻璃、公路建造术，天下闻名。 北境有数千人组成队伍来到京城，这队伍里不仅有柴将军、槐将军和燕将军这样的封疆大将，还有许多北境富商，以及一些意气风发不让须眉的女子。 其中一名叫李春花和一名叫小婵的女子最为厉害，听闻这名李春花是北境农业司的负责人，而小婵则是北境最大连锁酒楼的老板之一。 这些女子看上去都极为年轻，但谈吐做事却丝毫不逊男儿。 这场婚礼浩大喜庆，几乎实现了全京城同庆，北境也因此热闹了一整日。 虞婉跟着礼官走完了所有流程，便在婚房等着云轻到来。 她原以为云轻会很晚才会过来，毕竟今天有那么多远道而来的客人。 没想云轻却回来得极早，身上并未沾染多少酒气。 虞婉意外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毕竟今日云轻算是新郎，没道理这么快结束。 “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孤自当多陪陪婉婉。”云轻笑道。 “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多陪陪客人们也没关系，柴将军、槐将军等人千里迢迢赶来，很不容易。” “孤已让老四代孤陪众人了，孤更想陪婉婉。”云轻将桌上的合卺酒倒入杯中，递了一杯给虞婉，“上次我们连合卺酒都没喝，这次孤不想把这些落下。” 虞婉脸颊微红，忍不住笑了起来。 主持婚礼的礼官已进来，将最后的程序走完。 合卺酒杯放下，礼官道：“恭祝太子、太子妃百年好合，早生龙孙。” 说罢，带着宫女们退出了房间，独留虞婉和顾卿云坐在床前。 顾卿云将虞婉头上的凤冠取下，仔细打量着虞婉的脸，像是怎么也看不厌一般。 虞婉被他直白灼热的视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云轻盯着我看什么？” “孤的太子妃真好看，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顾卿云温柔笑道。 虞婉被他说得脸颊微红，“其实云轻你更好看。” 云轻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是么？那你亲我一个。”云轻故意逗道。 虞婉略微顿了下，随即大方地凑上前，在云轻脸颊印下一吻。 温柔的触感留在脸庞，云轻眼底的光更加熠熠生辉。 他将虞婉揽到自己怀里，低头吻住了她红润唇瓣，温柔、热情而缠绵…… 虞婉感觉自己如坠云端，又像一头栽进了堆里，香软清甜，让人欲罢不能。 直到她快要被这一吻吻到窒息，虞婉才用手推了推云轻的胸膛，稍稍拉开和云轻之间的距离，“我快要呼吸不了了。” 云轻闻言，却是被她这份坦诚可爱到了，“没关系，孤教你，今晚我们一起探究。” 虞婉脸颊更红了，云轻低头看着她，觉得今天的酒实在太醉人。 他才喝一杯，就已经醉了。 不知是酒醉人，还是眼前的人更醉人。 云轻将她带到鸳鸯被里，期待已久的幸福时刻终于在这一刻如愿以偿。 他将手插在虞婉指缝间，与虞婉十指紧扣……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多年后，史书记载，明帝顾卿云独宠贤后虞婉，两人伉俪情深，明帝终生只娶了虞皇后一人，至死不渝。 明帝在位期间，大荣江山和平安定，四海清平，虞皇后培育的杂交水稻让大荣子民真正意义上实现了天下再无饥饿。 他们修路造桥，大力发展农业、商业、手工业和军工业，让大荣成为无人能侵犯的强国，实现了盛世之景。 明帝和虞皇后育有一子，即为后来被史书称为“明景盛世”的另一位帝王孝景帝。 第188章 大婚（完结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皇庄。 今年的稻子比去年增收了五成，这事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皇上听后也龙颜大悦。 朝中百官无不称颂北境郡主的厉害，简直堪称神农转世。 可惜当事人虞婉依旧不甚满意，这样的产量并不是很理想，看来诱变出来的种子依旧还远远不够，这育种之路还很漫长。 她空间里的种植值突破一万之后，便可以在空间里育种，这空间里的育种设备跟后世她实验室里的设备相差不大，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 有了这样的育种设备，虞婉现在天天都泡在自己的空间里研究种子。 这空间只有她能够进去，她进去之后，旁人也不会看见她，这真是给了她绝佳的育种环境，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打扰。 不过，这可苦了那些天天寻找郡主的人，尤其是昔日的三皇子，也就是今天的太子。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郡主呢？”顾卿云问。 “郡主密室去忙了，她让我们不许打扰，不知道郡主这次又会研究出什么东西。”那丫鬟满怀期待地说着。 郡主有天人庇佑，能与天人沟通，为大荣百姓带来了神赐的种子。 当然，这是民间神化后的传闻，实则上这些种子可都是郡主和工部的大人们共同努力精心挑选出来的，其中绝大部分是郡主自己研究出来的。 皇上甚至让郡主兼职工部左尚书一职，协同工部为百姓们培育更好的种子。 不过郡主太过于专注了，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如今她与太子的婚期将近，却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婚事，还好有皇上、太子和礼部操持，这样的尊宠，大概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郡主才拥有了。 顾卿云颔首，“你们退下，孤进去看看。” 丫鬟退下后，顾卿云推门而入，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倒也不急，只在一旁静静候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都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虞婉才从空间出来。 她凭空出现在房间里，云轻似乎也没有惊讶，只淡淡道：“婉婉忙完了？” 虞婉有些不好意思，“没吓着你？” 顾卿云道：“第一次亲眼见识婉婉这般神通，确实够惊奇的。” 虞婉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由来和离奇经历如实告知了顾卿云，包括自己的空间，以及这个世界原本的故事。 她与云轻即将真正成为夫妻，他们一路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困苦，云轻对她全心全意地好，没让她受任何委屈，将所有对原主和她不好的人都全部清除出京城了。 现在，她拥有了足够的空间拥有足够的自由，可以在这个异世心无旁骛地去研究自己喜爱的东西…… 她对云轻，也不该有什么隐瞒。 而且，她也相信这些离奇的经历并不会对她和云轻造成什么影响。 云轻听后，果真轻轻一笑，“还好孤能遇上婉婉，才有了这一世的幸福。” “云轻一点都不怀疑我么？”虞婉有些诧异，毕竟自己这样的经历，实在是太离奇了。 云轻道：“我知道你有奇缘，但你心性纯良，不会加害于人，你于我是特殊的存在，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虞婉听后，心中一暖，“谢谢你，云轻，你也是我在这个世上最特殊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云轻似笑非笑地问。 虞婉脸颊微热，“也是我最爱的人。” 此话如星火，点亮了云轻眼里的光。 云轻将她搂在怀里，在她眼角落下温柔一吻。 九月十五，太子大婚。 京城一片热闹祥和，太子妃虞婉虽没有娘家，但无数百姓都是她的娘家。 百姓们欢呼雀跃，工部更是充当起了太子妃的娘家人，亲自送太子妃绕城内新修的公路一圈，最后才停到东宫门前。 不过最让人乐道的，还是太子妃的嫁妆，这些嫁妆都是百姓们和城中商户自发给太子妃筹备的。 这些嫁妆并不算多金贵，都是一些手工艺品和农家自己种的粮食蔬果，但却是百姓们的一片爱戴之心。 除此之外，皇上也亲自为郡主备了不输于任何公主的嫁妆。 更甚至，皇上对这位儿媳的疼爱，还胜过诸多公主皇子，大概也只有皇上最疼爱的太子能与之相比。 十里红妆，万人送亲，这样的场景自开国以来也不曾有过。 北境还送来了不少新奇东西，如今的北境早已脱离了贫困这样的标签，是一片物产富饶之地，那里的玻璃、公路建造术，天下闻名。 北境有数千人组成队伍来到京城，这队伍里不仅有柴将军、槐将军和燕将军这样的封疆大将，还有许多北境富商，以及一些意气风发不让须眉的女子。 其中一名叫李春花和一名叫小婵的女子最为厉害，听闻这名李春花是北境农业司的负责人，而小婵则是北境最大连锁酒楼的老板之一。 这些女子看上去都极为年轻，但谈吐做事却丝毫不逊男儿。 这场婚礼浩大喜庆，几乎实现了全京城同庆，北境也因此热闹了一整日。 虞婉跟着礼官走完了所有流程，便在婚房等着云轻到来。 她原以为云轻会很晚才会过来，毕竟今天有那么多远道而来的客人。 没想云轻却回来得极早，身上并未沾染多少酒气。 虞婉意外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毕竟今日云轻算是新郎，没道理这么快结束。 “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孤自当多陪陪婉婉。”云轻笑道。 “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多陪陪客人们也没关系，柴将军、槐将军等人千里迢迢赶来，很不容易。” “孤已让老四代孤陪众人了，孤更想陪婉婉。”云轻将桌上的合卺酒倒入杯中，递了一杯给虞婉，“上次我们连合卺酒都没喝，这次孤不想把这些落下。” 虞婉脸颊微红，忍不住笑了起来。 主持婚礼的礼官已进来，将最后的程序走完。 合卺酒杯放下，礼官道：“恭祝太子、太子妃百年好合，早生龙孙。” 说罢，带着宫女们退出了房间，独留虞婉和顾卿云坐在床前。 顾卿云将虞婉头上的凤冠取下，仔细打量着虞婉的脸，像是怎么也看不厌一般。 虞婉被他直白灼热的视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云轻盯着我看什么？” “孤的太子妃真好看，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顾卿云温柔笑道。 虞婉被他说得脸颊微红，“其实云轻你更好看。” 云轻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是么？那你亲我一个。”云轻故意逗道。 虞婉略微顿了下，随即大方地凑上前，在云轻脸颊印下一吻。 温柔的触感留在脸庞，云轻眼底的光更加熠熠生辉。 他将虞婉揽到自己怀里，低头吻住了她红润唇瓣，温柔、热情而缠绵…… 虞婉感觉自己如坠云端，又像一头栽进了堆里，香软清甜，让人欲罢不能。 直到她快要被这一吻吻到窒息，虞婉才用手推了推云轻的胸膛，稍稍拉开和云轻之间的距离，“我快要呼吸不了了。” 云轻闻言，却是被她这份坦诚可爱到了，“没关系，孤教你，今晚我们一起探究。” 虞婉脸颊更红了，云轻低头看着她，觉得今天的酒实在太醉人。 他才喝一杯，就已经醉了。 不知是酒醉人，还是眼前的人更醉人。 云轻将她带到鸳鸯被里，期待已久的幸福时刻终于在这一刻如愿以偿。 他将手插在虞婉指缝间，与虞婉十指紧扣……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多年后，史书记载，明帝顾卿云独宠贤后虞婉，两人伉俪情深，明帝终生只娶了虞皇后一人，至死不渝。 明帝在位期间，大荣江山和平安定，四海清平，虞皇后培育的杂交水稻让大荣子民真正意义上实现了天下再无饥饿。 他们修路造桥，大力发展农业、商业、手工业和军工业，让大荣成为无人能侵犯的强国，实现了盛世之景。 明帝和虞皇后育有一子，即为后来被史书称为“明景盛世”的另一位帝王孝景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