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室读心,炮灰嫡女创飞侯府》 第1章 重生 文远侯府无人问津的破败偏院。 丫鬟满腹怨气的发牢骚:“今天夫人寿辰这么大喜的日子,满府的人都在前面领赏,只有我们在这里守着这没用的废物,真是晦气!” 另一个低声劝阻:“小声点儿,再怎么说也是主子,万一被她听到可就麻烦了。” “她算哪门子主子?谁不知道这府里只有二小姐才是正经主子?她不过就是个乡下来的山野村姑,又是个不能动的废物,要不是念在那一点血脉的份上,侯爷和夫人早就把她撵出去了。” 这丫鬟越说越气:“她是生是死这府里谁会在意?你若想守就守着,我是要去前面讨赏的!” “你等等我,我也去……” 两个丫鬟的声音越来越远,院子恢复了萧条死寂后,房里一直瘫在床上的宋云夕翻身而起,那双废了的双腿修长灵活未见任何异样。 宋云夕跃窗而出,轻车熟路摸到侯府库房。 看着库房里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宋云夕两眼放光,轻抚着手腕上毫不起眼的玉镯,库房瞬间被洗劫一空,所有一切都被转移进了玉镯的空间中。 离开库房宋云夕又潜进了文远侯,她那个便宜亲爹的书房。 如果不是重生,她根本不会知道这个书房里竟然有个密室,文远侯府那些见不得光的奇珍异宝,还有日后能让文远侯府立下从龙之功、一飞冲天的秘密都藏在这个密室里。 将密室中所有一切也收纳进空间后,宋云夕淡漠的喃喃自语:“前世被你们害死,如今本小姐不过就是先收回一点利息而已!” 回到房里刚躺回床上,就听到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微不可察的气味从破旧的窗户飘了进来。 片刻后房门被推开,有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宋云夕心中冷笑: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前世也是在今夜,毫无防备的她被迷晕,再醒过来的时候被药物控制住的那个男人压在身下,衣衫不整的被满府宾客捉奸在床。 那一夜她名声尽毁,不仅婚约被所谓的妹妹……府里那位众星捧月的假千金取而代之,还将双腿残废的她逐出侯府丢弃在庄子上不闻不问,受尽磋磨惨死。 死后被封印的记忆复苏,宋云夕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胎穿而来的。 完全没机会利用穿越外挂大展身手,刚一出娘胎就被掉包,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成了被丢弃荒山的孤女。 好不容易被亲生父母找到,满心欢喜期待的回了侯府,却被假千金和偏宠假千金的一家子给害死。 宋云夕不甘心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穿越局,功德修至满级终于换来重生的机会。 自半年前重生后,她就悄无声息的开始做准备,不仅暗中医好了自己的双腿,还分批次的将文远侯府给彻底搬空了。 侯府侍卫将一个昏迷的年轻男子放在宋云夕身边,还非常贴心的让两人抱在一起。 直到侍卫离开,宋云夕这才睁开了眼睛。 想将男子踹下床的想法在看到俊朗清萧的脸时瞬间荡然无存。 真是一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妖孽脸啊! 前世她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这张脸,不知廉耻勾引妹妹未婚夫、给自己未婚夫戴绿帽的黑锅已经彻底将她砸懵了。 不得不说她那位便宜妹妹,侯府假千金还真是好命,有个这么好看的未婚夫。 这么一张脸,就算他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放在家当摆设也能让人心情愉悦。 更何况他还有个高高在上的皇子身份,是这晋安朝皇帝唯一的嫡子。 宋云夕忍不住伸手抚过男子棱角分明的脸颊,垂涎欲滴:“长这么好看宋慕雪怎么就舍得把你甩了呢?要不我就真把你给睡了,让他们成功捉奸得了!” 夜玄祈在浑身燥热中转醒,迷迷糊糊间少女百无禁忌大胆的声音让他心中一惊,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察觉到男子有醒过来的趋势,宋云夕立刻紧闭眼睛继续躺尸。 醒过来的夜玄祈看到躺在身边的少女时怔愣住,刚才那股难耐的燥热再次在身体内涌动。 未施粉黛的少女虽闭着双眸,病态苍白的脸全无血色,却依稀可见她的明艳。 夜玄祈的脑袋昏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身体内翻腾的欲望终是占了上风,遵循着身体的本能翻身将少女压在身下。 【我究竟是该将错就错把他睡了,还是提醒他捉奸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啊……好纠结!】 少女抓狂的声音刺激着夜玄祈的耳膜,身体顿住看向身下少女,她不仅眼眸紧闭,没有血色的双唇也下意识紧抿着。 难道是喝了太多酒出现了幻觉? 【俗话说毁人婚约不得好死,可现在不是我想毁他婚约,而是他放在心尖上的未婚妻想毁他们两个以及我的婚约,不得好死的那也该是宋慕雪才对。】 夜玄祈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体内的燥热退去大半。 【宋慕雪也真够狠的,一心谋算着要和夜玄祈解除婚约,但又舍不得他尊贵身份带给她的满足感,甚至还把他视为私有物不想让他娶别的女子。】 【为免夜玄祈怀疑今夜之事,宋慕雪可是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今天穿的那身衣裙这三个月来都被迷药给熏入味了,只要能和夜玄祈近距离接触,就不怕他不中招。】 夜玄祈越来越冷静清醒,深邃好看的眼眸牢牢锁定着宋云夕紧抿的唇,非常确定她一直没有开过口。 所以,他听到的是她心中所想? 文远侯府一年前接回的这位大小姐他是知道的,当初侯府对外的解释是她命格太弱不适合养在都城,为了能让她平安长大,所以忍痛送去了江南。 慕雪虽然从未说过什么,但每次提到宋云夕这个姐姐时欲言又止的神态,还有无意间流露的悲伤,都让他对文远侯府这位嫡长女没有任何好感。 而且就连文远侯夫妻二人都斥责宋云夕为人跋扈刻薄,他就更加不会相信她的任何话,哪怕心声。 他和慕雪青梅竹马自幼便定下婚约,她怎么可能会想着解除婚约?更何况慕雪那么温婉善良,又怎么可能会害他? 第2章 捉奸 【不得不佩服宋慕雪的绿茶手段,不仅可以以受害者身份成功解除婚约,还能让夜玄祈对她心怀愧念念不忘,被拿捏得死死的沦落成绝世大冤种。】 夜玄祈怒火中烧正欲斥责时,宋云夕的心声又再次响起—— 【把我当棋子算计进去也给定国公府一个成功甩掉我的完美理由,她和沈之康倒是清清白白的有情人终成眷属……虽说他们两个早就已经暗渡陈仓了。】 【最重要的是能把我这个真正的侯府嫡女彻底赶出文远侯府,她这个假千金就可以永远鸠占鹊巢。】 【不费吹灰之力的一箭多雕,这宋慕雪果然跟她亲娘如出一辙,一脉相承的下作阴险。】 什么亲娘?什么假千金? 还有慕雪和沈之康怎么会扯上关系?什么叫他们两人已暗度陈仓? 夜玄祈心头一紧,正打算问个清楚明白之际,沉寂的院子突然热闹了起来。 “不,我不相信祈哥哥和姐姐……” 宋慕雪哀伤柔弱的抽泣着:“他们一个是我的至亲,一个是我要托付终生的人,怎么可能会背叛我?” 宋慕雪的丫鬟秋月义愤填膺:“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自从大小姐回府后你处处忍让,可换来的却是大小姐的得寸进尺,奴婢亲眼看到她院子里的丫鬟将辰王殿下请了过来。” 宋慕雪一副忍辱负重的可怜模样:“虽然我和祈哥哥有婚约,但如果姐姐真心喜欢他的话,我可以忍痛成全她,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文远侯夫人怒不可遏:“慕雪你放心,如果她真的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情,我和你父亲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文远侯夫妻两个早就想让宋慕雪取代我嫁给沈之康了,今天这个局也是他们全力促成的,如今装出一无所知的鬼样子给谁看?真是人不要脸鬼都害怕!】 夜玄祈无法相信向来品性高洁,对自己亲切和蔼的文远侯夫妻会是宋云夕心声中那般表里不一的人。 眼看着外面的人就要闯进来了,若换做平时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对夜玄祈而言轻而易举,但现在他内力尽失根本无法施展。 【我要不要告诉他解药就在我腰间的香囊里,他只要闻一闻就没事了?】 【可是我该怎么跟他解释早就知道宋慕雪会给他下药这件事?像他这种恋爱脑会不会反过来怀疑是我在陷害宋慕雪?】 恋爱脑是什么意思? 虽然对她的心声依然有所怀疑,但不可否认,以自己对她日积月累的成见,的确会认定是她在谋害宋慕雪。 时间紧迫,夜玄祈伸手去扯她的腰带,状似不经意的挑起荷包闻了闻:“这荷包和药香倒是特别。” 【哇,他闻了、他闻了!这算不算歪打正着?不能捉我和夜玄祈的奸,那宋慕雪的谋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清新的药香似乎浸入了血液之中,夜玄祈能清楚感觉到身体里的燥热瞬间平息了下去,内力也在快速恢复。 门被推开的同时,压在宋云夕身上的重量消失,夜玄祈也不见了踪影。 “姐姐,我不怪你背着我勾引祈哥哥,可是……” 看到床上只有宋云夕,宋慕雪的声音戛然而止,柔弱不能自理的表情也僵在脸上。 宋云夕掩唇轻咳,掩饰着上扬的唇角:“母亲和妹妹怎么来我房里了?” “怎么可能没有?” 宋慕雪难以置信拔高了声音:“祈哥哥人呢?你把祈哥哥藏哪里去了?” 宋云夕虚弱无力的一阵剧烈咳嗽后,喘息着反问:“什么祈哥哥?我不懂妹妹在说什么。” “姐姐你不必装了,我知道是你让丫鬟把祈哥哥骗过来的,你不能因为讨厌我算计他,这会惹怒皇上皇后,连累我们整个文远侯府的!” 用帕子拭去唇边的血迹,宋云夕悲伤苦笑:“妹妹真是说笑了,且不说我并不认识你口中的祈哥哥,就我这院子哪里还有肯听命于我的丫鬟?” 这破败不堪的院子和房子,哪里像是侯门贵女住的地方? 这位大小姐明明双腿不便,但整个院子不要说近身伺候的丫鬟了,就连个洒扫的下人都看不到。 而且都已是寒冬,房子里却连碳都没烧,她也只穿着不合身发白的单衣,连被子都是破旧难以御寒的薄被。 还有桌上的那些残羹冷饭,恐怕连文远侯府的狗都不肯吃。 这位传说中跋扈恶毒的大小姐,过的日子竟是连她们府中下人都不如。 跟着来看热闹的夫人小姐们可是见惯了内宅的各种手段,怎么会看不出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一个不受宠还没有行动力,病体恹恹只吊着一口气的弱女子,说她勾引辰王,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只怕是有些人别有用心罢了! 宋云夕心中冷笑,前世这些夫人小姐只顾着看捉奸在床的热闹,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悲惨境遇。 可这辈子不同了,她要把文远侯府的道貌岸然揭开让她们看个清楚明白。 察觉到了夫人小姐们的态度变化,宋夫人赶忙拉住宋慕雪阻止她再开口,并摆出侯夫人的威严:“这些狗奴才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这是看我文远侯府主子们好说话是吗?” 坐在床边握住宋云夕干枯的手,挤出个慈爱心疼的表情:“云夕你安心,这些奴大欺主的狗奴才,母亲一定会惩治他们给你出气。” 被她拉出破旧被窝的宋云夕适时的哆嗦着,骨瘦嶙峋的小身板瑟瑟发抖,看得众夫人小姐更是心生怜悯。 宋夫人若真疼爱这个嫡长女,此刻早就该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她身上了。 再看看二小姐那一身华贵的装扮和红狐毛制成的披风,真怀疑这大小姐究竟是不是文远侯夫妻亲生的。 宋云夕阳用发黄的帕子掩嘴轻咳,让所有人都看到帕子被她咳出的血染红。 “我双腿本就不便,这大半年来身子又不争气,连去给母亲请安都做不到,未尽为人子女的本分,如今能在油尽灯枯前见母亲一面,我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说着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宋慕雪身边衣着精致的大丫鬟秋月,垂下眼眸可怜无助:“我这副不中用的模样,院里的丫鬟能给我一口凉水喝便已是念及了主仆情分,我哪里还能使唤得了她们去勾引妹妹口中的什么祈哥哥?” 第3章 凶煞命格 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大半年的时间,竟对自己双腿残废且重病缠身的亲生女儿不闻不问,这就是以贤良淑德闻名都城的文远侯府夫人! 被宋云夕撕下遮羞布,宋夫人心中懊恼却不能发作,宋慕雪的脑袋也冷却了下来,立刻贴心的为宋夫人开脱:“姐姐千万不要误会,母亲就是太过仁慈,才会被府中下人蒙蔽,误以为是姐姐不愿意见她。” 同时不忘暗中对身边的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你竟敢污蔑姐姐和祈哥哥还欺瞒母亲,谁给你的胆子?” 秋月扑腾跪在地上:“夫人、二小姐,是奴婢的错,不该因着从前被大小姐训斥便怀恨在心,不该故意引着辰王殿下往大小姐院子来,都是奴婢的错!” 宋夫人暖心于小女儿的贴心,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优雅:“云夕啊,秋月有错当被重罚,可她从小就跟在你妹妹身边也是个周到稳妥的,不如……” “母亲!” 宋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宋云夕打断:“母亲不必为难,秋月既是妹妹身边得力的,自是不能处置,母亲不必为了我让妹妹的生活起居受影响,更不必为我坏了府里的规矩。” 言下之意便是她这个大小姐差点被毁的名节远不及宋慕雪的顺心来得重要。 而这文远侯府的规矩就是下人可随意欺凌污蔑主子,堂堂嫡长女连次女身边的丫鬟都不如。 这要是被传出去,那文远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她这个当家主母以及慕雪的名声还要不要?更重要的是两个儿子日后还如何说亲? 宋夫人只觉头皮发麻,竟生出一种被逼走投无路的感觉。 为了大局,最终还是狠下心唤来了身边的嬷嬷,不顾宋慕雪的哀求将秋月重罚三十大板后发卖了。 听着院子里此起彼伏的板子声和秋月的惨叫,宋云夕只觉得心头舒畅了不少,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前世秋月将人引过来成功捉奸在床让她身败名裂,她被送到庄子上后被磋磨至死秋月也是功不可没。 虽说主谋是宋慕雪,但秋月这个爪牙也绝对不可能放过。 打得血肉模糊的秋月被拖走,宋慕雪有一种错觉,似乎宋云夕这废物早就知晓了一切,所以将计就计让她们母女陷入这种束手无策的无力局面。 可是她双腿废了又病入膏肓,身边连个能使唤的下人都没有,又如何能做得到? 宋慕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宋夫人对宋云夕本就不喜,今日又因她让自己在寿辰之日丢了这么大的脸面更是心生厌恶,竟是连那些围观的夫人小姐也懒得应付,拉着宋慕雪便离开了。 刚刚还热闹的院子瞬间又恢复了冷清。 宋云夕收起病恹恹的柔弱模样,夺人心魄的美眸清冷淡漠:“青荷,准备的如何了?” 话音刚落,身着劲装的少女出现在房中:“奴婢都已准备妥当,小姐打算何时开始?” “立刻马上!” 这个文远侯府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自恢复记忆重生,她就迫切的想要离开。 “奴婢立刻去安排!” 这天夜里,人仰马翻的文远侯府没有人在意外面关于他们苛待嫡长女的传闻,因为文远侯府又双叒叕失窃了。 这次与以往只丢失一些财物不同,文远侯府守备森严的库房竟被洗劫一空,就连小库房中给宋慕雪备下的丰厚嫁妆也未能幸免。 但更让文远侯宋绍章遍体生寒的是他书房密室中的一切也不翼而飞。 那些东西若是查到与文远侯府有关,就不是灭满门可以平息的,那是要诛九族的啊! 宋绍章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醒过来后迫切的问宋夫人:“可是有消息了?” 宋夫人摇头:“两个儿子追查了一夜,但还是一无所获。” 这次的失窃事关重大,既不能报官又必须尽快将那些东西给找回来,宋绍章恨不得再次昏过去算了。 宋慕雪虽然不清楚父亲为何如此紧张恐惧,但只要想到失窃的财物中有自己的十里红妆,也同样恨得咬牙切齿。 “不知是不是因为姐姐八字与我们不合……” 她的话成功吸引了夫妻二人的目光,宋慕雪点到即止适时收声,却勾起了宋夫人心中的怒火:“那个孽障丧门星,自她回来后这府里就没一天安生,她就是来克我们的!” 宋绍章也觉得实在是太过巧合,一直平静无事的侯府自那个亲生女儿被找回来后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尤其是这半年。 若不是宋云夕的腿真的废了,他都要怀疑一切都是她所为。 沉思了许久,宋绍章终是做出了一个决定:“去备马,本侯亲自去请慧诚大师!” 文远侯府虐嫡长女的传闻愈演愈烈之时,天降雷火落在文远侯府,将文远侯夫妻的主院,还有宋二小姐宋慕雪所居的月竹轩给烧了个干净彻底,迅速成为全都城最热门的话题。 在人们认定这是上天对文远侯夫妻虐待女儿的惩罚时,云灵寺的得道高僧慧诚大师竟下山纡尊到了文远侯府。 这个消息让整个都城都沸腾了,上至皇权贵胄下至平民百姓全都涌到文远侯府前来凑热闹。 一直紧闭的侯府门终于打开,先出来的却不是慧诚大师,而是文远侯府双腿残废的大小姐,瘦骨嶙峋的宋云夕被下人给抬了出来。 “父亲、母亲,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 宋夫人假惺惺的抹着眼泪:“云夕,你且安心去庄子上,我和你父亲都已安排妥当了,会让你和在府中一般安稳无忧,我们也会常去看你的。” 宋绍章一脸不忍之色,态度恭敬的询问缓步而来的慧诚大师:“大师,小女真的必须离开,就没有化解之法吗?” 宋慕雪也已哭得梨花带雨:“慧诚大师求您再想想办法,只要能让姐姐留下来,我愿意替姐姐承担一切!” 宋云夕心中冷笑,他们哪里是舍不得她,不过是想借慧诚大师之口把文远侯府洗白罢了,顺道再赢一个仁慈善良的名声。 不过三人的惺惺作态果然吊足了围观群众的好奇心,全都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环节。 “请恕贫僧无能为力。” 慈眉善目的慧诚大师双手合十:“如宋大小姐这般霸道的凶煞命格,贫僧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第4章 当众退婚 第4章 宋绍泽似是心有不甘的追问:“难道真的只能骨肉分离吗?” 慧诚大师悲痛叹息:“此种天煞孤星命格不仅会让全家家宅难宁,更是不宜婚嫁,否则会克的夫家家破人亡。” 这不就是妥妥的大灾星吗? 围观人群瞬间哗然,都默契的向后退开,生怕会沾染到宋云夕身上的煞气。 宋云夕哭得凄惨:“父亲、母亲,我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啊!” 生怕她说出真假千金的事,宋慕雪立刻打断她的话:“姐姐,慧诚大师算无遗策,就算是为了父亲母亲的安危,就委屈姐姐去庄子上小住些时日,我们全家定然会想方设法化解煞气,早日接姐姐回府的。” 路边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内,辰王府侍卫统领周枫似是大仇得报般舒了口恶气:“这位宋大小姐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夜玄祈眉宇微敛:“什么恶有恶报?” “王爷,文远侯府的事属下们也是有所耳闻的,宋大小姐时常欺负咱们未来的王妃,如今自己反倒落得这般境地,这就是罪有应得、恶有恶报!” “本王与宋二小姐毕竟尚未成亲,王妃这称呼还为时尚早。” 夜玄祈早已习惯了自己属下视宋慕雪为辰王府女主人,可自从听到了宋云夕的心声后,不知何故竟是有些排斥了。 周枫察觉到自家主子态度的异常,只当他是对宋云夕动了恻隐之心:“宋大小姐不良于行,看样子病的不轻,真被丢去庄子上只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对一个弱女子来说的确很可怜。” 可怜? 如果刚刚没有听到宋云夕的心声,他也差点误以为她可怜。 【喂喂,你个秃子倒是别停继续说呀!必须得说个狠的,狠到灭门绝户、断子绝孙的那种,让姓宋的这一家子主动和我断绝关系!】 夜玄祈没想到她真实的内心竟是迫切的想要和文远侯府划清界限。 人群中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在嬷嬷的搀扶下走到宋云夕面前,夜玄祈认得那是宁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对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将一个红木盒子交到宋夫人手中。 “这是宋大小姐与我儿的婚约书及信物,今日我亲自送还,我宁国公府与宋大小姐的婚约就此作罢!” 说的是和宋云夕的婚约作罢,而不是和文远侯府的。 夜玄祈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宋慕雪极力抑制着内心的雀跃,悲伤无助的哀求:“国公夫人,姐姐对沈世子一往情深,能不能不要解除婚约?” “二小姐,我知道你是个良善明理的好孩子,但这个婚约事关我儿的性命,大小姐这样世所罕见的煞星我宁国公府可没胆接纳。” 宋云夕将前世的悲惨遭遇回想了个遍才成功挤出几滴绝望的眼泪:“我这双腿是为了救他沈之康废掉的,国公夫人当众毁婚约是想至我这个救命恩人于死地吗?” 听到她竟是为了救沈之康才成了残废,围观的群众都对宋云夕充满了怜悯同情,也都觉得宁国公府此举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但国公夫人哭得比宋云夕还惨:“我儿自从与你定下婚约后,成日不是坠马就是遇袭重伤,几次三番危在旦夕……我以母亲的身份求求宋大小姐,高抬贵手放我儿一条生路!” 【不搞掉你儿子半条命,怎么坐实我这克亲克夫的天煞命格?你们为保名声拖着不退婚,我怎么离开文远侯府?难不成坐以待毙让你们里应外合要了我这条小命?】 沈之康总是受重伤的事夜玄祈也略有耳闻,但万万没想到竟是宋云夕所为。 可她明明双腿不良于行,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但更让他认知颠覆的是真正的文远侯府和宁国公府,似乎跟他一直以来认定的完全不一样。 能让一个女子不惜背上天煞之星的恶名也要布局退婚,都要离开自己的家,内里究竟充斥着多少肮脏的阴谋算计? 国公夫人的拳拳爱子之心引起了围观人群的共鸣,皆认为她退婚也是迫不得已,要怪只能怪宋云夕的命格实在太过凶煞。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宋绍章立刻摆出道貌岸然的虚伪姿态:“是我们没有早些为小女批算命格连累了国公府,是我宋家对不起国公和夫人、对不起世子,两个孩子的婚约就此作罢!” “不要啊父亲,女儿什么都没了,只剩下和沈世子的婚约了!”宋云夕哭得撕心裂肺。 宋绍章沉着脸:“胡闹,再不退婚,难道你真想克死世子不成?” 宋夫人也抹着泪:“云夕,你如此命格就不要连累世子了。” 宋慕雪红着眼眶:“姐姐,我真的很想帮你,可是……可是我……” 宋云夕双眸腥红的质问慧诚大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若非双腿不良于行,此时的她怕是早已冲上去撕破慧诚那张伪善的脸。 慧诚大师一脸慈悲:“宋大小姐,贫僧此举实为迫不得已,实在是你的煞星命格太过霸道,贫僧无法眼睁睁看着文远侯府和宁国公府因你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听了慧诚大师的话,宁国公夫人退婚的态度更加决绝,连绿茶功夫都省了,直接将定亲信物和婚书一并丢给宋云夕。 “宋大小姐这尊活佛我宁国公府供不起,今日退婚后你与我儿便再无任何牵扯!” 丝毫不在意被当众退婚的宋云夕有多难堪,嫌恶的拂袖离去。 文远侯一家三口如临大敌,如果说之前只是想借此次火烧侯府以及慧诚大师之口逼迫宋云夕取消婚约并送她离府,那么此刻便是迫切的想要与她彻底切割,免被煞气波及。 宋慕雪依在宋夫人怀中楚楚可怜:“母亲,我好怕……” “不怕,母亲一定会保护你的!” 宋夫人轻拍着宋慕雪的背柔声安抚后,凶狠的眸光扫过宋云夕:“侯爷,为了侯府、为了我们的儿女,宋云夕必须送走!” 第5章 断亲书 此时的宋夫人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贤良淑德、温婉优雅? 对宋夫人而言,从小养在身边的宋慕雪才是自己唯一的女儿,而十月怀胎亲生的宋云夕却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宋绍章听到凶煞命格自然也是急不可待想将人送走,但他还有一丝要顾及名声的理智。 为求稳妥还是询问慧诚大师:“大师,我们与她分开是否能躲开煞气?” 慧诚大师缓缓摇头:“你们与宋大小姐乃是血缘至亲,即便远隔天涯也难改被煞气刑克的命运。” 宋绍章有些动摇:“可是这些年我们似乎……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他对亲生女儿虽甚为不喜,但也觉得慧诚大师此说法有些危言耸听。 毕竟文远侯府这些年越来越好是事实,不仅二女儿是闻名都城的第一贵女,两个儿子也是都城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侯府辉煌的将来简直就是可以预见的。 慧诚大师淡然超脱:“侯府这些年之所以有繁荣之象,皆因二小姐命格贵重有天道庇护,是她的气运阻止了煞气让侯府免遭劫难。” 这番话让宋夫人将宋慕雪揽得更紧了,她早就说过慕雪就是他们的福星。 就连宋绍章看宋慕雪的眼神也越发慈爱温柔了。 “可惜了……” 慧诚大师再度开口,眉宇间尽是惋惜:“若非要抵消大小姐的煞气影响,侯府成就又岂是今日能比?”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没有宋云夕,凭着宋慕雪的气运加持,文远侯的景象一定远胜于现在。 宋绍章如何能忍? 他最在意的可就是自己以及文远侯府的前程名声。 于是急不可待对慧诚大师行了一礼:“还请大师化解!” 慧诚大师淡然的抛出结论:“除非斩断亲缘。” 宋绍章当即明了,投给宋夫人一个眼神,对方立刻心领神会,虚情假意的抹着眼泪:“侯爷,就依大师所说的做,这不仅仅是为了保全咱们侯府,也是为了保全云夕的名声。” 宋绍章没有丝毫犹豫,命人拿来笔墨当众写下了绝亲书。 “慧诚大师所言你也听到了,实在是你命格太过凶煞,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的权宜之计。” 宋夫人亦是附和:“云夕,虽说写了绝亲书,但在我和你父亲心中,你永远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断不会委屈了你的。” “我们也赞成父亲的决定。” 从书院回来的文远侯世子宋哲扬,看向亲妹妹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感情。 宋云夕红了眼眶:“大哥……” 重生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宋哲扬,依旧如记忆中一样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这样一个看似温柔的人,明知宋慕雪处处打压陷害她也不闻不问,一味的纵容冷漠至极。 即便明知她被宋慕雪害死也只是看着尸身冰冷的说了句:“你命该如此,怨不得任何人。” 宋哲扬淡淡的瞥了眼宋云夕:“只是不住在侯府而已,庄子上生活所需一应俱全并不比府中差,你也能静心养病。” 次子宋哲宁丝毫不掩饰对宋云夕的嫌弃:“我早就说她是个灾星,就不该接回来!” 自从她回来后,慕雪就没有一天是真正开心的。 宋慕雪轻扯着宋哲宁的衣袖:“二哥,你别这么说,命格之事也不是姐姐的错。” 她没想到自己其实根本不须费吹灰之力就能彻底将宋云夕从文远侯府彻底驱逐,她果然如慧诚大师所说的是气运之女。 宋云夕扬起手中的绝亲书,再抬眸时已不见任何悲凄,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解脱决绝:“是你们不顾念血脉亲情,那从今以后我宋云夕便与文远侯府恩断义绝,至死不相往来!” 不,应该是至死方休! 那一天都城上至皇权贵胄、下至平民百姓都亲眼见证了宋云夕被文远侯府驱逐决裂的过程,据说她在被文远侯府送往庄子的路上不知所踪。 都城外,世人眼中德高望重、神圣不可亵渎的慧诚大师正跪拜在宋云夕面前:“宋小姐!” “你做得不错。” 宋云夕看向青荷微颔首,后者丢了一个荷包在慧诚的脚边:“这里面有你的卖身契和五百两银票,离开都城去找一个地方好好过日子!” 慧诚看了一眼地上的荷包却并没有拿起来,而是又恭敬的向宋云夕磕头:“宋小姐,小的改主意了,小的愿留在都城追随小姐!” 宋云夕微怔:“你确定?” 这个叫王远的原本是个山匪,半年前打劫宋云夕时被制服,发现他竟然有出神入化的易容本事后便将他收为己用。 也是从那时开始,王远便在宋云夕的安排下以慧诚这个远方游僧的身份进入了云灵寺。 云灵寺本是个无人问津的破败寺庙,寺里只有几个僧人苦苦支撑着,宋云夕借助前世记忆迅速让“慧诚”名声大噪,成为都城人人称颂的得道高僧。 不管是暗中不断袭击沈之康迫使宁国公府出面退婚,让青荷制造天火降世火烧文远侯府,还是借着“慧诚大师”之口坐实煞星的命格,一切的部署安排不过就是为了取消婚约,为了彻底斩断与文远侯府的所有关联。 王远完美的完成了任务,她当然会履行承诺放他自由。 “小的确定,小的要追随小姐!” 宋云夕并不急于给他答复:“慧诚大师会因泄露天机而圆寂,你也恢复了自由之身,我记得你说过想带着你娘去南边做些小买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谈不上突然,不瞒小姐,其实这半年小的一直在考虑去留的问题。” 王远说出自己的想法:“小的误入歧途荒唐了多年,让娘也跟着担惊受怕,有幸遇到小姐能走回正道,小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想追随小姐为自己挣个前程。” “小的虽没什么本事,但鞍前马后可以任小姐差遣。而且恕小的斗胆,小的想着慧诚这个身份想来日后对小姐多少是有些用处的……小姐,求您留下小的!” 第6章 春日宴 第6章 王远说的没错,她精心打造出一个受都城各阶层追捧信奉的“大师”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个身份也的确可以为她日后行事提供许多便利。 关键是她现在是真的很需要人手。 “你可以留下,但绝不可做欺男霸女、恃强凌弱的事,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王远激动的磕头:“多谢小姐收留……多谢小姐收留,小的早已洗心革面,日后也定然不会做任何坏良心的事!” 王远的话宋云夕并不怀疑,毕竟他从前做山匪的时候也只是个跑腿的,从来没有害人性命,否则她也不可能用他。 宋云夕还是让青荷把卖身契给了他:“你既想挣个前程,那就得有个上得了台面的身份,奴籍未来不管对你还是你的儿女都不好。” 王远没想到宋云夕竟如此信任他,再次感激的磕了下去,心中也更加坚定了此生只忠于小姐一人的决心。 寒冬很快过去了,本就没什么存在感加之又是煞星的宋云很快被人遗忘,而都城第一贵女宋慕雪因被慧诚大师亲口批命命格贵重有天道庇护,一时风头无两。 不仅文远侯府水涨船高,就连与她有婚约的四皇子辰王夜玄祈也成为朝臣间炙手可热的皇子。 皇宫春日宴上,看着被众星捧月的宋慕雪,享受着夫人们的吹捧,春风得意的宋夫人嘴角一直上扬着,脸上满满都是骄傲。 “我早就说过,只有慕雪才有侯府嫡女的风范,也只有她才能让咱们侯府越来越兴旺。” 宋绍章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位极人臣的画面,对宋慕雪也是满意的不得了:“慧诚大师说的果然没错,咱们慕雪可是有天道护佑的气运之女。” 慧诚大师去云游前,他曾亲自再上云灵寺拜访过,慧诚大师亲言没有了煞气影响,不管是文远侯府还是侯府的每一个人都会越来越好。 事实也正如大师所言。 如今不仅他自己得到皇上重用,长子省试一举夺得会元,次子也是榜上有名,文远侯府的风光简直无人能及。 宋夫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当初就跟你说文远侯府有慕雪就够了,你非得把那个煞星接回来,损耗了侯府的气运,还影响了你们父子三人的前程。要不是有慕雪,咱们文远侯府只怕早被那煞星给祸害了。” “还说那些做什么?”宋绍章脸色有些难看。 当初意外得知慕雪并非亲生时他情感上的确有些难以接受,但也从没有想过放弃这个女儿,只想着将亲生的找回来一起养着。 可是当见到长在乡野间没任何教养气度的宋云夕时,他又动摇退缩了。 谁知那丫头竟在机缘巧合下救了宁国公世子沈之康,为报救命之恩,弥留之际的沈老夫人做主为两个孩子定下了婚约。 能与晋安朝第一权贵宁国公府攀上姻亲,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宋绍章这才将那丫头接回府中。 岂料他的算计还是出了意外。 原来沈世子钟情的是慕雪,二人更是早已情投意合,只等着慕雪解除了婚约便上门提亲。 想到婚约,宋绍章颇为忧心:“慕雪和辰王的婚约,得尽快想办法解除。” 一个是不受宠又被父君猜忌、毫无进取心又资质平庸的皇子,一个是一人之下的权臣之子,不仅才华能力出众还备受皇上重视前途无量,不用脑子都知道该做何选择。 宋哲扬轻声提醒他:“父亲,沈世子才解除婚约不久,慕雪的事不能操之过急。” 否则只怕会引人非议。 宋哲宁迁怒于宋云夕:“都是被那煞星给连累的。” 否则他的妹妹早就如愿嫁给自己心上人了。 宋夫人不想坏了好心情:“行了,这种高兴的日子提那个煞星做什么?晦气!” 被贵女们围住宋慕雪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和追捧,心底得意轻狂面上却不露分毫,优雅从容、谦和大方的气度让所有人对她心生好感。 “慕雪,你那个姐姐有消息了吗?”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之女赵云萱,宋慕雪的手帕交。 提起宋云夕,贵女们的好奇心也都被吊了起来,全都看向了宋慕雪。 文远侯府养在南方的嫡长女被接回都城的消息她们都有所耳闻,但驱动她们强大好奇心的还是宋云夕凶煞至极的命格,毕竟那可是出自慧诚大师之口。 “父亲和哥哥们一直在找,但至今没有一点消息。” 宋慕雪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神情:“希望姐姐能平安无事,否则我们一家人都无法安心。” 原来宋云夕失踪是真的。 一个双腿不能行的废人,听说又早已病入膏肓,一整个寒冬流落在外,只怕是早就凶多吉少了。 就算命大能活下来,一个失踪了这么久的女子,即便回到都城也是名声尽毁,不是被家族悄无声息的处置掉就是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无论是什么样的局面,对宋云夕而言都是死局。 远处的凉亭里,看到宋慕雪的五皇子夜玄恪双眼放光,催促身边的夜玄祈:“四哥,四嫂都已经来了,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夜玄祈看向那个人群中脱俗出众的身影,突然觉得她的脸还有从小到大关于她的所有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不用了。” 夜玄恪意外的微怔:“四哥,你最近和四嫂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从前不管在何种场合,只要见到四嫂,四哥都会与她打招呼,恪己守礼的守护她,平日里提及时也总是难掩眼底的柔情与笑意。 可近来四哥不仅不会再提起四嫂,就连府中的下人也被禁令不准称四嫂王妃,变得极反常。 夜玄祈懒得跟他多说,将隐在暗处的周枫招呼了出来:“你跟他说。” 周枫一脸为难的看向夜玄恪:“据属下暗中调查得知,未来王……哦不,是宋二小姐。” “据属下调查得知,宋二小姐的确并非文远侯夫妻亲生,而是奶娘之女。宋大小姐出生后宋夫人因难产一直昏迷,奶娘就借机以自己的亲生女儿将两个孩子调包,并将宋大小姐丢弃在山野。” 第7章 冤种兄弟二人组 “……”夜玄恪傻眼了。 他听到了什么? “四哥,你竟然让周枫去调查四嫂?” 周枫无奈扶额—— 五皇子,你是不是抓错重点了? 夜玄祈无动于衷,淡漠的给了周枫一个手势示意他继续。 周枫接着将宋云夕的怪诞经历都说了。 山里所有人都知道,当年被丢弃在狼窝里那个刚出生的女婴不仅没被狼吃掉,十来天后被人发现的时候母狼甚至还在给她取暖喂奶,整个狼群都保护着她,女娃娃被喂养的粉扑圆滚。 后来听说是有个武功高强的人路过将她带走了。 等等…… 夜玄恪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宋慕雪不是侯府亲生的,而且还是奶娘之女? 这不可能! “四哥,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一道清亮不恭的男声响起,两人同时循声看过去。 夜玄恪没好气的斥责:“江炎霆,你能不能别总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懂?” 江炎霆,忠勇侯府无人问津的庶子,是都城出了名的风流纨绔,整日流连于青楼中醉生梦死,也是都城未婚女子避之不及的存在。 和他那个沉着稳重又洁身自好的嫡兄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江炎霆长臂熟稔的搭在夜玄恪肩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懒散样:“许久未见,阿恪,你也太冷漠了!” 夜玄恪没好气的打开他胳膊:“你倒是逍遥自在,留我们在都城应对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 他的话音刚落下,女子清亮悦耳的声音穿入耳膜—— 【哎呦喂,这不是冤种兄弟二人组吗?】 女子的声音中满是调侃戏谑,循声望去,目光落在江炎霆身后纤瘦的身影上。 久违熟悉的声音也让夜玄祈注意到了宋云夕,虽然她改变容貌扮成男子模样,但夜玄祈还是从声音认出了她。 果然,她活得好好的。 看来文远侯府的人要失望了。 看她双腿重新站了起来,虽然没有证据,但夜玄祈就是觉得文远侯府从始至终都被她给耍了。 【夜玄祈这个舔狗头牌如果知道夜玄恪一直暗恋自己未婚妻,为了能多见准四嫂几面,为了能让博准四嫂一笑心甘情愿沦为舔狗,宋慕雪指西他绝不打东,不知道会做何感想,还能不能继续兄友弟恭。】 轰! 夜玄恪的脑袋被炸开了。 心底最见不得光最不堪的情感被人挑破,夜玄恪羞愤的无地自容。 江炎霆带来的这个扮成男人的女人究竟是谁? 他非常确定她并没有开口说过话,那为什么自己能听到她的声音? 再看四哥和江炎霆那家伙一直在寒暄并未见任何异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怪异现象,但可以确定只有自己能听见这女人的声音。 夜玄恪心中松了一口气,也庆幸只有自己能听见,否则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四哥。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对宋慕雪原本单纯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 但他敢对天发誓,他一直将这份感情深藏在心底,只盼着她和四哥能一直恩爱幸福就知足了,对她从未有过半分龌龊的心思和觊觎,对四哥更没有半分的背叛。 而此时的夜玄祈心中亦是震惊不已,他从不曾想到深藏在五弟心中的那个女子竟然就是宋慕雪。 他暗中观察五弟和江炎霆,好在他们神色如常,看起来并未如他一般能听到宋云夕的心声。 这样也好,反正他和宋慕雪的婚约迟早要解除,也免得五弟尴尬难堪。 夜玄祈正想着待婚约解除后,与宋慕雪之间就不会再有瓜葛,夜玄恪心底的那点感情也会随着她另嫁他人而烟消云散,但宋云夕的心声却让他如坠冰窟。 【唉,这夜玄恪也是个死心眼的,前世为了宋慕雪放弃夜玄祈苦心为谋划的前程,常年驻守边关征战沙场,结果就因为沈之康一句功高盖主就被她出卖冠上通敌叛国的谋逆罪名,害他万箭穿心而死,甚至还让敌军割下他的头颅制成了酒具。实惨!】 【说真的,如果不是嫌恶心,我还真想挖出宋慕雪的心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夜玄祈不知道宋云夕心声中的那个前世是什么,但那个前世中夜玄恪悲惨的结局让他心口剧痛。 见他脸上血色突然尽褪,江炎霆担忧的扶住他:“玄祈,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旧疾又犯了?” 夜玄祈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强压下喉间涌上来的甜腥摆摆手:“我没事。” 江炎霆还是无法安心:“等我师父出关了还是让他老人家给你看看,你这病也不能一直拖着。” 此时的两人都没注意到一旁石化了的夜玄恪。 怎么可能? 他和宋慕雪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她怎么可能那么残忍的对他? 他绝不相信! “你是谁?” 突然的怒喝吓了所有人一跳,宋云夕更是怀疑自己的易容被夜玄恪识破,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脸。 见宋云夕眼神茫然,更是让他怒火中烧:“你究竟是什么人?” 胆敢跑来皇宫装神弄鬼、挑拨离间。 江炎霆将宋云夕护在身后:“她是我……是我家一个亲戚,今天特地带她进宫来见姑姑的。” 江炎霆的姑姑是忠勇侯的庶妹,早年间被送入宫中,如今也已是妃位。 宋云夕生怕露出马脚一直低垂着头,夜玄祈也当夜玄恪认出了她,以夜玄恪对宋慕雪无条件的信任和维护,如果被他认出来,只怕宋云夕今日别想出宫了,所以便催促江炎霆赶快带她离开。 但没走出几步远,夜玄祈又听到了她纠结的心声—— 【夜玄祈人还蛮好的,我要不要婉转的提醒他一下,其实当年救他的人并不是宋慕雪?她只是为了替沈之康掩饰谋害皇子的罪名所以抢了别人的救命之恩而已。】 【还是算了,恋爱脑活该被算计利用,活该头顶青青草原!】 【而且还是个能对宋慕雪那样阴险恶毒女人恋爱脑的蠢货。】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你好我好大家好!】 第8章 绿油油的 直到她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夜玄祈都没从震惊中回过神,自然也没发现夜玄恪和他一样像被天雷给劈了似的灵魂出窍。 当年他贪玩背着所有人去湖上滑冰,不想冰面裂开掉进了湖里。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是年幼的宋慕雪跳下水用瘦小的身体托住了他,他才等到闻讯赶来救他的人活了下来。 如果没有宋慕雪,他早就死在那一年寒冬了。 等他身体恢复后,母后就让父皇下旨给他们定下了婚约。 从那时起,他就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即便身为皇子此生也只有她一个妻子绝不纳妾,会用一生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即便从宋云夕心声中得知她钟情于沈之康,为了嫁给沈之康她不惜算计利用他,念在曾经的救命知恩也从不曾怨恨她,而是想寻个机会主动解除婚约成全她。 但现在告诉他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救他的另有其人,甚至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喜欢沈之康了。 那她这么多年来对他体贴温柔、面对他时的娇羞柔情,还有他以为的情投意合竟然全是假的。 夜玄祈再一次受到了打击。 夜玄恪也是一样,如果宋慕雪真的不是四哥的救命恩人,那这么多年四哥对她真心实意的好又算什么? 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潜意识中他已经相信了自己所听到的心声,并且已经在考虑该怎么把真相告诉夜玄祈了。 回头看到还傻站在那里的周枫,只能冲他撒气:“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周枫一脸无辜:“王爷让属下禀报五皇子的事,属下还未说完。” 夜玄恪这才想起周枫之前说宋慕雪并非侯府亲生,而是奶娘的女儿。 经过宋云夕心声的一番狂轰滥炸,夜玄恪不仅心理承受力陡然提升,就连恋爱脑也像是突然被炸清醒了,头脑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你还查到了什么?继续说!” 周枫将宋慕雪和沈之康一直在暗中幽会的事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生怕会被再次打断似的,匆忙的都不带停顿一下。 夜玄恪一口怒气直顶脑门儿:“所以整个文远侯府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有私情,甚至协助他们两个偷情?” 周枫点点头:“宋夫人的生辰宴上,宋二小姐亲手给王爷下了迷药送到宋大小姐床上,为的就是捉奸在床让王爷愧疚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同时借机让沈之康甩掉宋大小姐这个未婚妻,还能将宋大小姐赶出文远侯府。” 夜玄恪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宋慕雪在他心中完美的形象瞬间分崩离析。 活该头顶青青草原。 不知怎么的,宋玄恪脑海中毫无征兆的跃出刚才那女子的心声。 似乎……似乎四哥头顶真的泛着绿光。 周枫也同情的看向夜玄祈:主子的头顶真是绿油油一片呢! 皇宫一处废弃的宫殿。 看着撅着屁股在墙根翻找了半天的小师妹,江炎霆有些怀疑了:“小四,你是不是弄错了?” “不可能,肯定就在这里!” 宋云夕回头恶狠狠的瞪着他:“跟你们说多少次了,别叫我小四!” 太难听了! 蹲在她身边的江炎霆却是充耳不闻:“小四,你跟我透个底,你真的确定是藏在这里吗?” 宋云夕也懒得纠正他了,郑重的对上他的双眼:“三哥,你信我吗?” 这不废话吗? 这世上除了他们,他还能相信谁? “当然信!” 就算她说砍了他的脑袋还能再长出新的来,他都信! 宋云夕漂亮的杏仁眼中染满笑意:“那你信我,那颗绝命丹就藏在这宫里,只要找到它我就能制出解药,大哥受损的心脉就能恢复。” 绝命丹是前朝皇室研制出的秘药,是用来对付俘获的敌人,还有刑讯逼供的。 绝命丹不会立即要人性命,却会毁人心脉让人清醒的受尽折磨,然后清醒的看着自己的生命在这种痛不欲生的非人折磨中慢慢耗尽。 可以说这种秘药简直就是最惨无人道的酷刑。 据说绝命丹没有解药。 前世,她只进过一次皇宫,是在被捉奸在床后。 那时她宁死也不肯和沈之康解除婚约,宁国公府告状告到了沈贵妃面前,沈贵妃为了羞辱她,命她自己拖着一双废腿划着木板爬到宫中。 宋云夕清楚的记得,那天自己承受着太监宫女们的嘲笑羞辱从清早一直爬到了黄昏,却还因为无人引路寻错了宫殿。 这个宫殿是前朝宠妃的寝宫,没有人知道在她盛宠之时,前朝那位亡国之君将最后一粒绝命丹砌在了为她建的这座宫殿墙内。 前世宋云夕被沈贵妃派去的太监锁在这个荒废宫殿中整整一晚,夜晚被那如女子凄惨哭声一样的风声吓到,她拼命的找地方想要逃出去,误打误撞在墙壁内发现了那颗绝命丹。 后来困在庄子上的时候,她每天都会把玩装着绝命丹满是机关的盒子打发时间,也发现了绝命丹的秘密。 绝命丹是刑讯逼供折磨人的秘药没错,但只要再加入一味药材和前朝皇室之人的血进去就可以将它变成控制人心的武器,轻而易举达到控制人的目的。 这一切都是她从亡之君藏在盒中的一封信中得知的。 更让她震惊的是那封信中还提到,前朝嫡系皇族其实并没有像晋安皇室认为的那样死绝了,而是还有血脉存活于世。 那位亡国之君在预料到王朝气数将尽时,早早安排心腹将自己真正深爱的那位贵人偷送出了宫。 那位贵人离宫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前世,她不确定那位逃出去的贵人有没有生下孩子,她的后人究竟有没有回来找绝命丹,但宋云夕可以肯定,这个时间点,绝命丹一定还在这个宫殿里沉睡着。 突然手上传来木质的触感,宋云夕激动的提高了声音:“找到了!” 还没来得及庆祝,就听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江炎霆周身生出杀气:“小四,交给我解决,你带东西快走!” 第9章 前世熟人 宋云夕没有任何犹豫,将盒子收进空间后果断离开。 春日宴她可以借人多混进宫,但这样一张陌生面孔在宫中也必定会引人怀疑,所以她必须带绝命丹尽快离开皇宫。 可还没跑出多远,就和迎面冲过来的一道身影撞在了一起。 宋云夕本想扬长而去的,可在看清楚倒在地上的人后却改变了主意。 “夫人,您没事?” 宋云夕想将人扶起来,但对方见是个年轻男子便下意识躲闪。 宋云夕愣了下,俏皮的眨着眼睛恢复了本声:“夫人,我也是女子。” 听是女子的声音,祝夫人卸下了一半的防备,但对方的容貌却让她不得不警惕。 宋云夕撕下贴在自己耳垂上一层肤色的遮挡,将耳朵凑近祝夫人:“夫人您看。” 她粉嫩耳垂上的耳洞清晰可见,再看她脖颈间若隐现的皮肤白嫩细腻,和脸上腊黄无光泽的肤色天壤之别,祝夫人终于确定眼前之人的确是个年轻女子。 任宋云夕将自己扶起来,祝夫人歉疚的道:“我身体不适不小心冲撞了姑娘,实在不好意思。” 宋云夕见祝夫人脸色苍白全无血色,呼吸也隐隐透着急促,看起来像是气血不足之症。 她不着痕迹的探了下祝夫人的脉象,似乎除了体寒虚弱并没有别的,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夫人求子多年,可想达成心愿?” 祝夫人愣住了,宋云夕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解下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交给她:“夫人若是信我,春日宴后便带这块玉佩前往云灵寺,我定然会助夫人梦想成真!” 这位祝夫人是祝老太傅的儿媳,内阁学士祝智恒的正室夫人。 前世她在庄子上受尽欺凌折磨时曾被路过的祝夫人所救,当时祝夫人不仅惩罚了以秋月为首的一众刁奴,回都城后还找上文远侯府怒斥宋夫人,老太傅和祝大人更是上奏折参了宋绍章治家不严、虐待亲女。 那之后祝夫人几次去庄子上探望过她,不仅带去了许多生活所需的东西,还交待她日后若是再被欺辱可以写信到太傅府,他们全府一定会尽全力帮她的。 可惜那之后不久,她就听到了祝夫人因多年未孕竟被不知何人的小妾当众羞辱怒极吐血而亡的消息。 后来听说祝大人也因思念亡妻,没多久也抑郁离世了。 老太傅受不了独子和儿媳短时间内双双离世的沉重打击,很快也跟着去了。 曾经辉煌受人敬仰的太傅府一夕之间便凋零衰败了。 她还没来得及去报恩便遇到了祝夫人,实在是太好了。 这一世,她要让太傅府每一个人都好好活着! 宋云夕刚回到府中没多久江炎霆也回来了。 “三哥,没被人发现?” 前世她不知道前朝皇室的人后来有没有来拿绝命丹,但不管如何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绝命丹还有前朝的秘密在她手里。 江炎霆不以为意:“不过就是些小喽啰,我将他们引去了御花园。” 得知他们回来,纪子澈赶了过来:“东西拿到了吗?” 已恢复本貌的宋云夕笑眼弯弯的扬着手中木盒:“那是当然!” 纪子澈激动不已:“小四,大师兄能彻底摆脱那些折磨了对不对?” “嗯,大哥未来的每一天都会健康的活着。” 三人正说着话,管家脸色阴沉的进来:“少爷、小姐,有人要出高价买咱们隔壁的院子。” 江炎霆黑着脸:“谁这么不长眼?” 他们隔壁的院子虽小但很精致,而且是和府里打通连接在一起的,是师父精心为小四打造的药园。 管家看向宋云夕欲言又止。 宋云夕笑笑:“是沈之康?” 她虽然说的是问句,但态度却是笃定的。 管家点点头:“沈世子已经派人来过多次了,但都被那边院子的管事给回绝了,没想到今日沈世子竟亲自过去了,态度非常强硬就是要定了隔壁院子,不管多高价都无所谓。” 江炎霆怒了:“跟小爷我谈钱,小爷拿银票砸死他!” 纪子澈冷冽俊美的脸寒气逼人:“看来为了助夜玄容得到太子之位,宁国公府真是把一切都算计到了。” 江炎霆瞬间心下明了:“想来套近乎,门都没有!” 他们如此伤害羞辱小四,还指望着师父能帮他们,想得美! 师父只扒他们一层皮都已经是心慈手软。 纪子澈冷声吩咐管家:“让那管事告诉沈之康,隔壁院子已经让国师府大小姐买下了,想要的话让他到国师府谈。” 管家应声而去,江炎霆不满的抱怨:“二师兄,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教训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纪子澈眼底染满寒霜:“春日宴结束那日便是小四身份昭告天下之日,等那时再慢慢教训他们也不迟。” 否则他以为小四受了如此屈辱,师父和他们为什么按兵不动?真以为就这样算了吗? 笑话,他们捧在手心里、护在心尖上的小师妹,怎么可能任外人如此欺负? 宋云夕单手托腮,慵懒随性:“二哥,对付仇人一定要像猫捉老鼠一样慢慢戏耍才有意思,一次就弄死了那多无聊?” 纪子澈怔了下,冰寒冷冽的眼眸如冰雪消融般染上笑意:“果然还是得小四!” 师兄妹四人中,只有小四完美的继承了师父的邪恶,而且邪恶的如此肆无忌惮。 宋云夕要去配药,江炎霆有些不安的问:“小四,师父出关之日真的能配出解药吗?” 宋云夕还未开口,纪子澈便抢先回答:“小四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放心二哥,我一定会配出解药的。” 宋云夕眼中泛着寒光:“这一次我一定要保住皇后的后位!” 只要有皇后这个正宫压着,沈贵妃六皇子还有他们身后的宁国公府都休想再如前世一样将这晋安朝据为己有! 另一边,当沈之康听到院子管事的回应后脸都绿了。 他的确完全不将一个寻常人家的管事放在眼里,但却不得不忌惮国师府。 第10章 算计 他要买这个院子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它和国师府毗邻,就是为了能让六皇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得到国师的支持。 所以更不可能因为个院子得罪国师府。 虽然都城中没有人见过国师府那位大小姐,但却都听闻那位大小姐可是国师的掌上明珠,而且是由国师亲自抚养长大的。 所以和别的弟子不同,这位大小姐就连姓都是随了国师的姓。 沈之康问管事:“国师府大小姐真的回来了?” 不是说大小姐留在圣云山修行吗? 国师回到都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怎么就突然回都城了? 管事依管家之前的交待回复:“国师府的事小的就不清楚了。” 被国师府压了一头不得不退让,沈之康心里很是憋闷,但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是满满都是算计的笑意。 宋哲扬不明所以:“没买到院子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如何笑不出?” 沈之康眼神中阴谋算计的味道更甚了:“既然是想要收揽国师,与其兜圈子绕远路倒不如直奔目标。” 宋哲扬越听越糊涂:“你什么意思?” “国师府大小姐回都城了。” 沈之康言简意赅,但宋哲扬立刻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六皇子娶国师府大小姐?” 六皇子至今没有婚约,而且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与国师府攀上关系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沈之康笑着反问:“有什么不可以?” 国师地位再超然那也是臣子,更何况说的好听是大小姐,其实不过就是国师收养的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孤女罢了,不管身份还是血统都远不及都城贵女尊贵,六皇子能娶她为正妃是她天大的造化。 宋哲扬解释:“我的意思是国师未必会答应,当年他来都城没把那位大小姐带来,对外的说辞是要继续留在圣云山修行,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国师不想让她卷入都城的权力争斗,更不想让她与皇室扯上关系。” 沈之康脸上的笑意敛去,眼中满是阴狠:“那可就由不得他了!” 对付不了深不可测的国师,难道他还对付不了一个被娇养大的弱女子吗? 只要将国师的掌上明珠弄到手,就不愁国师不帮他们。 国师府大小姐即将回都城的消息在春日宴期间迅速扩散至满城尽知,也成为春日宴上的热门话题。 皇宫中,听着众人的讨论,纪子澈唇角扬起抹果然如此的笑意。 夜玄恪只觉得一阵冷意袭来,哆嗦着抱住自己的胳膊:“二表哥,你怎么突然笑得那么……那么诡异?” 他本来是想问为什么笑得那么阴险的,可想起姑姑家这位二表哥小心眼又记仇,怕被他给记恨上,于是才临时改了说词。 “有吗?” 纪子澈修长的手指抚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我只是在感叹我大师兄果真料事如神罢了。” 听他提起秦煦白,夜玄祈送到唇边的酒杯微顿。 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艰涩的开口问纪子澈:“煦白表哥他还好吗?” “非常不好!” 纪子澈直截了当,随即不满的看向夜玄祈:“怎么样,这个答案满意吗?夜氏皇家四皇子。” “我只是想知道……” 纪子澈打断他:“你既知道将军府的艰难,为何就不肯去争取那个位置?若是你能……将军府又何至于如此?大师兄又何至于如此?” 夜玄祈神情痛苦,只是无声的一杯接一杯饮酒。 纪子澈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桌上:“算了,我何必跟你说这些?” “大师兄我们自己会救,但若是你们姓夜的胆敢在下黑手,就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不过就是个皇位而已,换个肯听话的坐上去也就是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那个皇位就像平日饮茶用膳一样易如反掌。 但不管是夜玄祈还是夜玄恪都丝毫不怀疑他的话,因为他们非常清楚,纪子澈身后的势力完全可以做得到。 夜玄恪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又将话题转移到众人都在议论的热门上:“二表哥,国师真打算再收一位女徒?” 纪子澈漫不经心的反问:“你说呢?” “……”呃,他怎么知道? 纪子澈也没心情卖关子,丢了句:“谁知道呢?” 然后便起身扬长而去。 夜玄恪不满的向夜玄祈抱怨:“四哥,你说他什么人呀,难得见面,可每次见面都像是跟我们有仇似的……” 话音戛然而止,夜玄恪突然颓废的耷拉下脑袋:“害他大师兄如此境况的人是父皇,可不就是有仇吗?” 说着看向夜玄祈:“四哥,你恨父皇吗?” 秦煦白是四哥舅舅唯一的嫡子,也是和四哥一起长大的表哥,四哥对父皇有怨言他完全可以理解。 夜玄祈低垂的眼睑遮挡住眼底所有情绪:“生在皇家,总是有许多身不由己。” 这一日的春日宴结束后,宋云夕也听说了关于国师打算收新女徒的传闻。 停下手中配药的事情,不知在想什么沉思了许久,然后便叫来青荷:“去把王远叫来,我有事要他做。” 慧诚大师云游了,王远留在府中尽心尽力为小姐办事,都城永远不会有人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青荷不得再一次感叹王远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等王远到的时候,宋云夕将画好的画展示给他:“易容成这个人,能办到吗?” 看到画像上的人,青荷震惊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小姐,这不是……不是……” 宋云夕丝毫不在意的再次问王远:“能办到吗?” 王远认真考虑了片刻后给出答案:“六成,这人长得实在太好看,小的最多只能做到六成相似。” 顿了顿又补了句:“小的说的只是容貌。” 对于易容他的确是挺有信心,但一个人的气度他没办法易容装扮,尤其是画里这个跟神仙一样的人。 如果不是扮了半年德高望重的慧诚大师有了些底气,画中人他恐怕连扮到三分像的自信都没有。 “足够了。” 第11章 辰王受伤 宋云夕笑得邪恶:“你扮成这个人,我会安排你去个地方,你只要按我吩咐的去做就可以了。” “小姐……” 青荷想要劝阻她,但被宋云夕伸手制止,转而问王远:“你就不问问我要你易容装扮的是何人,就不问问有没有危险吗?” 王远摇摇头:“小的只依小姐吩咐办事,就算是赴汤蹈火小的也在所不辞!” 宋云夕并不怀疑王远的忠心:“放心,不会让你陷入任何险境。” 虽然在这个朝代已经度过了一世,也没办法改变他们根深蒂固的尊卑观念,但她还是没办法将人分成三六九等视人命如草芥。 不管青荷还是王远,虽然谈不上是朋友,但对她来说至少是合作伙伴,所以她有责任确保他们每个人的安全。 晋安朝民风开放,尤其是春日宴期间,皇宫会难得的在这段时间开放,并安排不同主题的宴会为尚未成亲没有婚约的贵女公子俊彦们提供相处了解的机会。 而且春日宴结束那日的主宴,帝后会不仅会亲临,甚至还会为彼此相中的有情人赐婚。 所以向来最后一天才是春日宴的重头戏。 可出人意料的是今年会提前冒出一个轰动整个都城的重头戏,一年多来一直闭关不出的国师宋问天竟然提前出关了,而且还一改从前闲云野鹤、简傲绝俗的作风,高调的出现在春日宴上。 但真正轰动都城的是宋问天亲口承认要再收一名女弟子,这名女弟子也将是他的关门弟子。 接下来国师府门庭若市,整个都城上至贵女下至平民女子全都聚集在国师府进行各种比试。 “小妹,你堂堂侯府千金何必自降身份跟这些庸脂俗粉争抢?要不还是算了!” 国师府外,宋哲宁拧着眉头劝宋慕雪:“你可是都城第一贵女,是整个都城闺中女子的典范,没必要低声下气去给人当弟子。” “二哥,那怎么能一样?我要做的可是国师的弟子,是天下圣地圣云山掌门人宋问天的弟子,那将是多大的荣耀?” 毫不夸张的说,宋问天的女弟子要比皇室公主郡主们还要尊贵。 若不然为何国师府那位从未曾露过面的大小姐会成为整个晋安皇权贵胄未婚男子们趋之若鹜的求亲对象,就连六皇子都愿意求娶她为正妃。 六皇子将来那可是继承大统的,他的正妃将来那就是母仪天下啊! 那位大小姐能被沈之康、被沈贵妃选中,不就因为她是国师弟子的这层身份吗?否则凭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连给六皇子做侍妾的资格都没有。 宋慕雪非常清楚,虽然宁国公府还有沈之康都非常喜欢她,但沈贵妃却一直没有松口,就是认为她配不上沈之康,更认为文远侯府的门楣没资格与宁国公府联姻。 所以她一定要成为宋问天的弟子,要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她。 宋夫人也坚定的支持:“以你妹妹的才华盛名,一定能够成为国师的关门弟子,将来不仅在夫家不会被小看,就算是宫中那些贵人都不敢轻视她,不管我们侯府还是你们兄弟两个也都会跟着沾光。” 宋夫人没好气的白了眼二儿子:“你自己不求上进也就算了,可别拖你妹妹的后腿。” 宋哲宁理亏的闭上了嘴。 兄妹三人,大哥立志要成为晋安朝历史上最年轻的首辅名垂青史。小妹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宋哲宁知道她也是极有野心的,之所以选择沈之康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选择会让她成为比皇后更为尊贵的女子。 只有他胸无大志,只想做个悠闲自在的文远侯府二公子。 宋哲扬也同样支持宋慕雪:“小妹你去,大哥相信在这都城之中没有哪个女子比你更优秀,国师一定会选择你的!” 宋慕雪信心更足了,她一定要成为国师的弟子,一定要风光的嫁给沈之康,一定要成为晋安朝最尊贵的女子。 经过三日的比试考核,最终的结果的确如宁远侯府所期待的一样,宋慕雪一路过关斩将以遥遥领先的成绩拔得头筹,成功被国师收为关门弟子。 这让宋慕雪的声名更盛,第一贵女的身份更加稳固,也让许多身份比她尊贵的贵女们艳羡嫉妒,只不过碍于国师的地位不敢找她麻烦。 可很快传进都城的一个消息,让所有人都等着看宁远侯府的笑话。 辰王去城外打猎时遇野兽袭击,生死未卜。 然而没过一个时辰,就从太医院传出最新消息—— 辰王被伤了要害,恐怕这辈子是不能人道了。 这让原本对宋慕雪嫉妒不已的贵女们狠狠出了口恶气,感叹老天果然还是公平的。 第一贵女怎么了?被国师收为弟子又如何?将来还不是要嫁给一个废人吗?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个消息对文远侯府来说简直就是天降的绝佳好运。 “太好了侯爷,如此咱们慕雪便有理由与辰王解除婚约了。” 相较于宋夫人的兴奋,宋绍章却显得极为冷静。 他看向长子宋哲扬:“这事你怎么看?” 宋哲扬还没说话,宋哲宁先抢着回答:“当然是像母亲说的趁此机会赶快解除婚约,迟则生变啊父亲!” 宋绍章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而是定定看着长子等待他的回答。 宋哲扬沉思片刻:“父亲,现在急着解除婚约实在不妥。” “为什么?辰王不能人道,难道大哥要小妹嫁给他守活寡吗?”宋哲宁性急的大嚷。 对于这个个性冲动的次子,宋绍章实在是有些无奈,沉着脸怒喝一声:“先听你大哥说!”宋哲扬沉重冷静的分析:“且不说辰王乃是中宫嫡出,身后还有定国将军府,即便是皇上也万不可能答应我们在这个时候解除婚约。” “辰王就算再不受皇上重视,那也是皇子,是皇上唯一的嫡子,我们退婚那就是在羞辱他在打皇上的脸,皇上如何会忍?很大可能还会治父亲一个蔑视皇权的罪。” 第12章 没有线索 不受宠的亲生儿子那也是亲生儿子,还轮不到一个臣子来轻视践踏。 宋夫人有些怀疑的看向宋绍章:“侯爷,真会有哲扬说的这般严重?” 宋绍章并未出声,但他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宋哲扬看向楚楚可怜的宋慕雪:“小妹,你和沈世子的事还需再等等。” 沈之康可是都城贵女心中夫婿的首选,只是从前有宋云夕这个未婚妻挡着,倒是也没有人打他的主意。 可自从婚约解除后,宁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这让宋慕雪生出极强的危机感。 她是真的很害怕沈贵妃会从中作梗强行给沈之康定下婚约。 可她也知道宋哲扬说的没错,若在这个节骨眼上急着解除婚约,不仅极有可能会惹怒皇上,还会影响到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简直得不偿失。 所以就算再迫切也只能只按捺着从长计议。 “我听大哥的,而且也绝不能因为我连累到父亲。” 她的懂事隐忍让宋绍章备感安慰,眸光慈爱的安抚她:“慕雪你放心,无论如何父亲定会让你得偿所愿。” 宋绍章一直记得慧诚大师对他说的话:二小姐虽命格贵重又生来带祥瑞之气,但只有与宁国公府结亲,才会助侯府扶摇直上达到无人能及的高度。 所以,无论如何与宁国公府的这门亲事他是结定了! 宋慕雪回到自己院子,发了疯一般的一通乱摔发泄,看着满地碎片狼藉心情才稍舒畅一些。 怒瞪着畏缩发抖的丫鬟,手中的鞭子恶狠狠的从她们身上打过去:“还不收拾了,难不成要本小姐亲自动手?” 几个胆战心惊的丫鬟立刻整理不敢有片刻耽搁,她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外人眼中大方明理、温婉柔弱都城第一贵女其实才是那个跋扈恶毒的人。 连大小姐都被她用尽手段成功给赶出府,如今生死未知,更何况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丫鬟? 简直就是苦不堪言! 可她们的卖身契都捏在二小姐手里,除了忍耐根本没有别的出路。 书房里,宋绍章儒雅的脸上满是骄傲:“慕雪现在可是国师的关门弟子,这层身份的加持让宁国公府也很满意,就连沈贵妃也终于松了口让二人尽快将婚事定下来。” 今日下朝时宁国公还特意拉着他一起去喝酒,话里话外都是对慕雪这个未来儿媳的赞赏之词。 这两日文远侯府不仅是百姓们谈论夸赞的中心,他还成为满朝文武百官羡慕的对象,这让宋绍章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越发认定自己当初留下宋慕雪的决定是正确的。 血不血脉的不重要,谁能为文远侯府带来荣耀,谁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宋夫人满满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慕雪那可是她从小亲自教养出来的,都城中那些庸脂俗粉如何能比? 还有宋云夕那个没教养的山野村姑,就算下辈子也比不上她的慕雪分毫。 但同时她也更为忧心:“侯爷,咱们府中失窃的财物还没有消息吗?”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窃贼,竟将侯府洗劫一空,现在的侯府只靠着宋绍章的俸禄和她的一点私房支撑着,连份像样的礼单都凑不出来,更不要说宋慕雪的嫁妆了。 想到女儿,宋夫人不能不着急:“国公夫人可是跟我透过底的,沈世子和慕雪的婚事也就这一两个月内就能定下来。国公府只有沈世子这么一个嫡子,他们希望慕雪能早点嫁进门,可这嫁妆如何是好?” 宋绍章也着急,问宋哲扬:“这么长时间了,府中失窃之事没有一点线索吗?” 宋哲扬无奈摇头。 他也觉得奇怪,那个盗空了侯府的贼人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他找遍了都城每个角落,但怎么找都没有头绪。 宋哲宁不经大脑的嘟囔:“别人都说家贼难防,这外贼怎么比家贼还难防?” 宋绍章和宋哲扬父子二人默契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怀疑,但很快又都被他们否定了。 且不说宋云夕双腿废了,即便腿好好的凭她一人在防备森严的侯府偷走满府财物也不可能做到。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被她偷走了,那么巨大的财物她藏哪里? 宋绍章只能叮嘱长子:“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尽快找回来,慕雪的嫁妆必须成为都城贵女中的头一份儿!” 这样的风光不仅仅是为了宋慕雪,更是为了文远侯府。 都城的益元堂内挤满了人,简直比春日宴还要热闹。 青荷有些凌厉的脸上此刻满满都是骄傲:“小姐,这些人全都是奔着清雪丸来的。” 宋云夕慢悠悠的品着茶:“不过一个清雪丸而已,能把益元堂的名声打响也挺有价值。” 青荷当然知道清雪丸对小姐来说并不算什么,只不过就是信手拈来随意配出的药罢了,但对天下人来说并非如此。 阎王叫你三更死,清雪丸能拖你到五更。 对天下人来说,清雪丸那可是能与阎王对抗,从阎王手中抢人的天下灵药,可见对清雪丸的推崇。 从前小姐生性贪玩又懒散,一年也就配那么一次几十粒而已,所以清雪丸向来都是奇货可居。这一年小姐再也没有配药,清雪丸更是到了万金难求的地步。 所以益元堂有清雪丸的消息一经放出,但凡有点身份有点钱的人全都涌到益元堂来了。 清雪丸还未开始出售,冯掌柜来到二楼:“小姐,五皇子六皇子来了,要楼上的雅座。” 哟,大冤种和未来皇帝都来了,她这益元堂今天还真是热闹。 “把我旁边的雅座给他们。” 难得有看皇室热闹的机会,她可不想错过。 只是让她没想到来人不仅有五皇子和六皇子,还有沈之康和宋哲宁。 宋云夕的位置在最里面拐角位置,不仅容易观察到整个益元堂,而且还不易被人注意察觉。 几个人一上楼,宋云夕就注意到了跟在夜玄恪身后的那个侍卫。 虽然易了容,但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第13章 巧遇 可不就是这两日都城舆论的焦点人物,被野兽袭击了重要部位将来不能人道的辰王夜玄祈吗? 就他这精气十足的样子,哪里像是重伤之人的样子? 所以,明明好端端的却在宋慕雪风头最盛之时放出不能人道的消息,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有趣! 宋云夕单手托腮,一脸兴致盎然的八卦神色。 看来她今天出门还真是出对了。 刚坐定,六皇子夜玄容便先发制人:“五哥也来买清雪丸,想来肯定是为了四哥!” 父皇虽不喜四哥,但四哥这嫡子的身份压在他头上,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不过就是个庶子而已。 听闻四哥被伤要害不能人道的消息,若不是被表哥阻止,他差点就和幕僚们一醉方休的庆祝了。 夜玄恪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六弟和沈世子急匆匆的跑来买清雪丸,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家什么人要断气了。” “你……” 拍案而起的夜玄容被沈之康阻止,虽然满心不甘但还是坐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宋云夕心中暗讽:【这位晋安朝未来的帝王,原来从这么早开始就做起了沈之康的提线傀儡啊!】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畔,夜玄恪心中一震,扮成侍卫站在他身后的夜玄祈也是身体微僵。 夜玄恪没想到竟然还能再次听到之前在宫中听过的声音,而夜玄祈却是意外宋云夕也会出现在益元堂。 听她心声得知晋安朝未来的皇帝是夜玄容他们一点都不意外,反而同时在心中腹诽着果然如此。 以父皇对六弟的宠爱,再加上对他的生母沈贵妃宠冠后宫,这显然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夜玄恪这个人身上有着皇室没有的江湖侠气,对从小照顾他给予他亲情温暖的宋玄祈有着近乎偏执的忠诚,只要一涉及到他这位四哥,夜玄恪就会变得冲动鲁莽。 今天不仅没有被六皇子挑起怒火,反而冷静的怪异。 此时的沈之康不由怀疑辰王受伤之事的可信度了。 于是出言试探:“听闻辰王受了重伤,若是有什么帮得上忙之处,五皇子可千万不要与我们客气。” 夜玄容亦是阴阳怪气的附和:“表哥说的是,四哥受伤的地方事关子嗣,若四哥需要帮忙,毕竟是亲兄弟,我这个弟弟就算再勉为其难也定当全力以赴。” 【哼,小小年纪心倒是又黑又脏又恶毒,果真是身体里流着沈家的血,又臭又让人恶心!】 在见到夜玄容之前,就算知道皇家子早熟,但也绝对想不到一个才十六岁长着可爱精致娃娃脸的少年竟然能对自己嫡亲的兄长说出这种不堪的羞辱之言。 夜玄恪原本气极想要揍夜玄容,但宋云夕的心声却让他冷静下来,跟这种灵魂都脏了的人,打他都是脏了自己的手。 “六皇子所言极是,别的不好说,但帮辰王殿下留个后还是轻而易举能办到的。” 沈之康也没有错过这个羞辱夜玄祈的机会,脸上那笑怎么看怎么阴险虚伪。 【帮,就让宋慕雪生,只要沈之康能戴得了这顶绿帽。】 夜玄恪心中刚生起的怒气瞬间被女子俏皮的声音打散,不由的笑出声:“好啊,那就有劳六弟了,我想宋二小姐也会非常乐意的。” 言下之意便是宋慕雪人尽可夫,跟她滚床单造人的男人是谁都无所谓。夜玄容和沈之康不顾伦理纲常表兄弟二男享一女,将来连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 【噗……这宋玄恪不恋爱脑的时候思路倒是挺活跃的嘛,一下子把三个人全都骂进去了。】 【只是宋慕雪不是他女神吗?这样羞辱真的好吗?难道他就不怕宋慕雪哭唧唧吗?不怕她自此记恨上他再也不肯原谅吗?】 夜玄恪:“……” 他从前或者说前世,真正有那么傻那么没脑子吗? 【难道这恋爱脑是在见到宋慕雪本人的情况下才会发作?】 聒噪的声音让夜玄恪头痛,若不是时机不对,他一定要把那背地里说三道四碎嘴子的臭丫头揪出来。 果然,夜玄恪的话让夜玄容和沈之康脸色瞬变,尤其沈之康简直就是脸黑如墨。 夜玄容是知道宋慕雪在沈之康心中地位的,若不是为了等宋慕雪,他也不会拖到如今还不定亲。 对夜玄容来说,也早就将宋慕雪看成自己表嫂了,当然不能任由她被如此羞辱。 只是他还未开口,一直没出声的宋哲宁已然愤怒反击:“五皇子这般羞辱家妹是认为我文远侯府软弱可欺吗?” 夜玄恪冷哼一声:“文远侯府是个怎样藏污纳垢的地方,还需要我说吗?” 宋哲宁彻底怒了:“五皇子这是看不上我文远侯府还是看不起慕雪?” 沈之康也沉着脸提醒:“五皇子慎言!” 夜玄恪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早就听闻沈世子与宋大小姐的退婚是文远侯府一力促成的,如今看世子对侯府的维护,想来传闻倒是不假。” 沈之康狭长的眸中掠过转瞬即逝的杀意:“五皇子究竟何意?” 夜玄恪一脸惋惜:“不过就是替宋大小姐不值罢了,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不顾性命的出手相救?废了一双腿不说,还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结局,真是可怜呐!” 【奶奶的,沈之康这王八犊子不感恩也就算了,甚至还恩将仇报,趁我腿受伤昏迷时和宋慕雪那绿茶治残了我的腿,让我彻底站不起来成了个废人。】 听到这心声,夜玄恪心头一震—— 他听到的这心声是宋云夕的? 不是说她不知所踪吗?为何又会出现在都城? 等等! 所以上次在宫中遇到的那个神秘女子也是宋云夕? 可是他为什么会听到宋云夕的心声? 还有,江炎霆那小子为什么会和宋云夕在一起? 【这对奸夫淫妇,本小姐若不从他们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我的宋字就倒着写!】 果然是宋云夕! 对于她有仇必报的这个决定夜玄恪是举双手赞成的,他向来最讨厌不屑的就是恩将仇报。 夜玄容笑得不怀好意:“五哥如此怜香惜玉,倒不如去找找宋大小姐,然后将她接回府中好生照顾,反正她现在没有婚约,在五哥府中做个侍妾倒也不算委屈了她。” 第14章 争锋相对 【你大爷的,你才是侍妾……哦不,你是小倌,还是在下面的那个!】 夜玄祈和夜玄恪满头黑色。 夜玄恪:这位宋大小姐是真的百无禁忌,真是什么都敢说,而且……懂得挺多。 夜玄祈:粗俗不堪! 【哼,当谁都跟宋慕雪那鸠占鹊巢的假货一样无耻下贱,喜欢勾引有妇之夫吗?】 宋云夕的心声当即让夜玄恪有了反唇相讥的灵感:“即便是与文远侯府绝亲,宋大小姐那也是真正的侯门贵女,岂会做与人私会苟合那种之事?” 沈之康心中一紧:五皇子这是何意? 并非侯府真千金被发现的时候慕雪就已经告诉他了,但是他并不在意,对他而言自己钟情的只是宋慕雪这个人,与她是何种身份并无关系。 可是五皇子特意强调真正贵女,他总觉得五皇子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夜玄恪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向六皇子:“想必六弟是见多了那种不知廉耻的下贱女子,所才会把这天下间的女子都想的那般龌龊。” “你……” 夜玄容气红了眼,但夜玄恪还不忘再给他一巴掌:“六弟啊,近墨者黑,我劝你还是离那种下贱女子远一点,否则只怕别人会说你物以类聚。” 没错,他就是在骂宋慕雪,还有和她一直私会的沈之康。 那个在他眼中柔弱脱俗的女子,是他年少时起就一直放在心里的白月光,如今要用这样不堪之言羞辱她,夜玄恪不痛心是不可能的。但只要想起这些天查到的事,他就恨不得杀了带给四哥耻辱的奸夫淫妇。 宋哲宁血气上涌,仗着平日与夜玄恪亲近的关系,肆无忌惮的警告:“你嘴巴放干净点!” “放肆!” 夜玄恪身体向后仰,抬腿就将宋哲宁踹倒在地,抬脚踩在他头上将他彻底碾压在地上:“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对本皇子叫嚣!” 谁也没有想到向来好说话的夜玄恪今日竟变得如此刻薄难缠。 沈之康看着脸被踩变形的沈宁哲,强压着心头越来越盛的杀意:“五皇子,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夜玄恪反倒一脸无辜:“我也只是奉劝六弟几句而已,这怎么一个个的还急红脸了?莫不是真的被我说中了?” 夜玄容稚嫩的脸上有些扭曲:“五哥这是何意?” 表哥与宋慕雪私下见面的确是事实,但当初若非夜玄祈仗着中宫嫡出的身份拆散一对有情人,他们又何必如此? 沈之康心底的不安担忧扩散,那种夜玄恪知道了什么的感觉愈发强烈。 可他每一次和慕雪见面都非常谨慎小心,而且几乎都是在文远侯府,根本不可能被人发觉了去。 夜玄恪一副懒得回答的模样,轻啜着茶:“不过今日六弟倒是提醒我了,我得赶快进宫去见母后,让她尽快让六哥和宋二小姐成婚,省得外面那些流言蜚语生出什么变故。” 夜玄祈注意到沈之康的脸色因夜玄恪这番话变得异常难看。 【怪了,我怎么觉着夜玄恪是在激沈之康?好像……好像是逼着他尽快为宋慕雪解除婚约似的。】 不仅她,其实夜玄祈也有同感。 看着夜玄恪的背影,总觉得他对宋慕雪的态度变得极其不同了。 难道是因为周枫调查到的那些事情?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不过赶快解除婚约也好,要不然过几天宋慕雪和沈之康的奸情曝光,夜玄祈这绿帽王的称号可就要人尽皆知了。】 夜玄恪心中一惊,满脑子都想着该如何劝四哥解除婚约。 总不能说因为他听到了宋云夕的心声,这也太荒诞了! 而夜玄祈却是心中明了,知道宋云夕很快就要向宁远侯府和宁国公府出手了。 从上次江炎霆维护她的态度不难看出对她的重视,虽不知道他们是何种关系,但夜玄祈就是敢肯定,当初当众退婚写下绝亲书时文远侯和宁国公两府有多决绝,日后就会有多打脸。 其实他放出自己被击中要害的假消息,就是为了给宋慕雪一个解除婚约的机会,就当是全了自幼青梅竹马长大的情分,可她的无动于衷让夜玄祈越发的失望。 沈之康没了再坐下去的心情,起身向夜玄恪告辞:“今日哲宁对五皇子多有不敬,还请五皇子大人大量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毕竟是疼爱慕雪的二哥,他不能坐视不管。 夜玄恪狠狠碾着宋哲宁的脸:“看在沈世子的面子,这次本皇子就不与你计较,若再有下一次,本皇子定会让你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身上的杀气沈之康清楚的感受到了。 这让他很不解,因着慕雪与辰王的婚约,夜玄恪对文远侯府向来客气,尤其与沈哲扬兄弟二人,虽说不上是过命之交,但一直以来也是相处融洽客气的,今天这翻地覆的变化究竟是何故? 难道文远侯府得罪了他? 沈之康满心疑惑,也只能谢过夜玄恪后带着沈哲宁与六皇子一起离开。 扮成侍卫的夜玄祈刚坐下来,夜玄恪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四哥,你必须尽快把婚约退了。” 夜玄祈神情淡然:“我已经给了她机会,若是她不把握住也休怪我不顾念旧情。” 文远侯府至今没有任何动作,夜玄祈非常清楚不过是想维护宋慕雪第一贵女的盛名,也是怕惹怒皇上而已。 还真是什么都想要。 可是夜玄祈不会给他们踩着自己向上爬的机会。 夜玄祈的话音刚落,宋云夕的心声又响了起来—— 【咦,宋慕雪怎么来了?难不成她也是来买清雪丸的?】 听到心声的兄弟二人同时看向楼下,果然看到一抹娉婷脱俗的纤影。 一袭鹅黄衣裙的出众女子不是宋慕雪又是谁? 似是察觉到了在投向自己的眼神,宋慕雪抬头正好看到夜玄恪。 只微顿了下便立刻绽开清丽温婉的笑容,然后便上二楼来了。 “阿恪,你也来了。” 此时夜玄祈已经重新立于夜玄恪身后恢复了侍卫身份,宋慕雪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 第15章 最后一次机会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还是清醒。 若宋慕雪真如她自己说的那般在意重视他,又岂会注意不到心上人的存在? 宋慕雪很自然随意的在夜玄恪对面位置坐下来:“阿恪,祈哥哥是不是真的伤的很重?”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弱,那双忧郁哀愁的美目中盛满泪水,更衬得她我见犹怜。 如果换做往常,夜玄恪的心一定会被击中,然后会第一时间安慰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破涕为笑,但今日只觉得那浮于表面的关心简直虚伪至极。 若不是怕坏了四哥的安排,此刻他真是连应付她的心思都没有。 夜玄恪自己都觉得奇怪,人的情感何以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剧变。 收敛起所有思绪,夜玄恪不答反问:“四哥究竟伤的如何,二小姐去辰王府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很想去,可是又怕看到祈哥哥受伤会忍不住难过流泪,还要害祈哥哥受伤安慰我。” 宋慕雪只顾着掩饰心底的慌乱,连夜玄恪称呼她为生疏的二小姐都未曾察觉。 夜玄恪心中冷笑,多生硬敷衍的理由! 可从前的自己每一次竟就轻而易举的相信了。 真是愚不可及! 什么怕四哥担心,分明就是怕去了辰王府后就无法摆脱,无法解除婚约而已。 见夜玄恪不说话,只是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宋慕雪罕见的流露出慌张不安的表情。 “阿恪……” 今天难得遇见夜玄恪,她也是想要打探清楚夜玄祈的伤势。 春日宴的最后一天国师会当众宣布收她为徒,她很担心那时候退婚会愈发艰难。 宋云夕当然明白她的心思,不就是担心不能人道的夜玄祈会紧紧抓住她不给她自由吗? 不得不说宋慕雪太过小人之心了。 以夜玄祈骄傲的个性,如果要害受伤之事是真的,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连累宋慕雪的,甚至会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宋慕雪依旧是哭唧唧的模样:“阿恪,你也知道我身后有父母兄长,我不可能像姐姐一样不顾侯府更不可能像她一样随心所欲,我父母知道祈哥哥的伤势不肯让我去见他,我真的……” 【这绿茶特么的不拖我出来踩一脚是能死吗啊!是能死吗?装出一副身不由己的样子给谁看?再犯贱招惹本小姐试试,我让你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宋云夕咆哮的心声让夜玄祈和夜玄恪同时想起以往宋慕雪的抱怨,都是在很隐晦的贬低宋云夕,也在潜移默化间让他们对宋云夕产生了偏见。 在夜玄恪心中,现在对宋慕雪的认知除了虚伪之外又多了阴险,完全颠覆了从前在他心中的形象。 “刚才巧遇六弟、沈世子还有你二哥,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今日便进宫面见母后让你和四哥尽快完婚。” “人逢喜事精神爽,你们新婚大喜四哥一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也许是曾经一起成长相伴的时光实在太过美好,即便现在明知那一切都是假的,夜玄恪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所以这是他最后的试探,也是给宋慕雪最后的机会。 只要宋慕雪说一句愿意,他可以将她从前做的所有事都一笔勾销,依旧会当她是四嫂好好尊敬。 心中有所期待,夜玄恪握着扇子的手不由加重了几分力道。 同样的,夜玄祈也等待着宋慕雪的回答,不是对她还有期待,而是想看看她还能让自己失望到何种地步。 “现在成婚?” 宋慕雪脸色大变,连假笑扬起的嘴角都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是……是不是太仓促了?” 从夜玄恪刚才的话中她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夜玄祈不仅要害受伤,而且还一直处在昏迷中不曾清醒。 她怎么可能嫁给这样一个活死人? 见夜玄恪看过来,只能慌乱的解释:“阿恪,我的意思是如此仓促会让我和祈哥哥遭人非议,更何况我姐姐失踪还未找回,我们府中也是愁云笼罩,我觉得还是等祈哥哥伤愈后再准备婚事更为妥当。” 果然,她还是让他失望了。 在心中狠狠鄙视自己:夜玄恪,你究竟在期待什么? 倒是当事人的夜玄祈心如止水没有丝毫的波澜。 从前被救命之恩蒙蔽了双眼更蒙蔽了心,现如今再看宋慕雪,对他果然只有敷衍和无情。 虽说早已过了心理冲击的阶段,但宋慕雪这样的狠绝无情还是让夜玄恪备受打击。 “本皇子还有要事进宫,就不在这里打扰二小姐雅兴了。” 说完冷着脸起身离开。 宋慕雪满脑子都充斥着夜玄恪说要进宫的声音,连他冷漠的态度都无视了。 她太了解夜玄恪这个人,从小到大视夜玄祈为唯一的亲兄弟,对他那位四哥的忠诚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进宫请旨大婚的事情他是真做得出来。 宋慕雪双手紧握,长长的指甲嵌入娇软的手心。 名声固然要紧,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尽快和夜玄祈解除婚约,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夜玄恪的话也让丫鬟春柳极为不安:“要不要告诉侯爷夫人?” 做为宋慕雪的大丫鬟,跟着主子陪嫁是肯定的,她可不想去辰王府过盼不到头的日子。 宋慕雪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先买清雪丸。” 两年了,她终于等来了这个得到清雪丸的机会,错过这次不知道还要等到何时,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清雪丸终于再度现世,冯掌柜不明白大小姐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将原本的十颗改为三颗,而且还是以竞拍的形式价高者得。 但他知道大小姐这样做肯定有她的理由,他做为下人只需奉命办事就行了。 果然,当冯掌柜说出只有三颗清雪丸时,整个益元堂都沸腾了,志在必得的决心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宋慕雪很担心自己带的银票恐怕不够。 侯府被洗劫一空,已经拿不出多余的银钱让她买清雪丸,自己身上的银票还是这些年存下来的私房,还有当了首饰东拼西凑出来的,可以说是她所有的家当了。 第16章 狭路相逢 宋慕雪深吸一口气,就算拼尽一切清雪丸她都必须买到! 因为仅有三颗清雪丸,竞拍从一开始便进入了激烈的地狱模式,第一颗就以五百两的高价成交。 宋慕雪握着衣袖里的两千两银票,第一次体会到了捉襟见肘。 如她所预料的一样,竞拍越来越朝着疯狂的走向发展,第二颗便竞到了三千两。 看来她今日注定是要无功而返了,连第三颗清雪丸的竞拍都没心情关心了。 “五千两!” 突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宋慕雪回过神,循声看去果然是失踪已久的宋云夕! 几个月未见,宋云夕不仅没有如她预料的悲惨病死,看起来反而是过得很好的样子,再也不见当初怯懦木讷的小家子气,变得肆意张扬、明艳鲜活。 从前形如枯槁般病恹恹的蜡黄小脸如今面若桃花,本就漂亮的眼眸如今更是潋滟清冷,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便让人无法忽视她绝世而独立的天人之姿,便是随意一身海棠红的普通裙衫也衬得她明艳夺目。 宋云夕的容貌完美继承了宋绍章夫妻二人的所有优点,即便是已经非常出众的宋哲扬与她这个血脉相连的亲妹妹相比也要逊色许多。 宋慕雪一直都知道宋云夕的美,只是从未想到当她真正绽放时竟是如此风华绝代。 和她比起来,自己原本引以为傲的容貌简直太过平凡寡淡。 “小姐,大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再见到宋云夕,青柳也极为意外。 宋慕雪冷静下来,目光落在宋云夕坐着的轮椅上,瞬间便找到了答案。 据传清雪丸能起死人而肉白骨,宋云夕一定是为了她的腿而来的。 刚刚的自惭形秽瞬间消失殆尽,即便再美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废了双腿的废物吗? 但让宋慕雪疑惑的是她一个被逐出侯府的孤女无依无靠,为何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 最重要的是她哪里来的五千两银子? 最后一颗清雪丸的竞拍变成宋云夕与一锦衣华服年轻男子间的角逐。 宋云夕甚至开价到了八千两,显然是对清雪丸志在必得。 但最终还是那位锦衣男子更胜一筹,以绝对的高价优势拿下了清雪丸。 “宋二小姐。” 刚买到最后一颗清雪丸的男子到宋慕雪面前,颇有风度的将清雪丸送到她面前。 宋慕雪颇为戒备:“公子这是何意?” “是在下鲁莽了。” 男子向后退开一步:“在下知道二小姐也是来买清雪丸的,但清雪丸实在太稀有,便自做主张抢下了这最后一颗赠予小姐。” 宋慕雪虽然心动却并未急着接过来:“公子不必如此。” “二小姐才情出众气质出尘,在下心中倾慕不已,今日难得有机会为小姐排忧解难,望小姐不要嫌弃收下在下这点小心意。” 男子非常有风度,并未有过多纠缠,放下清心丸后就告辞离开了。 宋慕雪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峰回路转的事情发生,看着面前的清雪丸竟失了神。 春柳高兴的都要叫出声来了:“小姐,有清雪丸了,您终于得到清雪丸了!” 看着面前精致的瓷瓶宋慕雪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打量了许久才确定是真的。 抬眸望去正好看到丫鬟推着宋云夕正欲离开,宋慕雪眼底满是挑衅:“看来姐姐想要的东西最后都会属于我。” 春柳这才注意到宋云夕,震惊的惊呼:“大小姐?” 春柳揉了揉眼睛,眼前这个明艳夺目的女子可不就是他们府上失踪许久没有任何消息的大小姐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大小姐身上发生的变化,不仅不见丝毫落魄,而且那通身贵气逼人的气度竟是连二小姐都给比下去了。 这还是在府中时那个任人随意欺凌的大小姐吗? 清雪丸的竞拍结束,她们这边的动静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原本要离开的人群全都驻足留下来围观看热闹。 春柳眼底的惊艳刺激到了宋慕雪,她迫切的想让宋云夕在众目睽睽下无地自容。 “姐姐回到都城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宋慕雪神情哀伤:“姐姐失踪的这几个月父亲母亲担忧的夜不能寐,哥哥们也在四处寻找。”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宋云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双腿不良于行的弱女子可是失踪了几个月之久。 宋云夕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宁远侯府逐我出府时可是写下了绝亲书的,这位小姐可千万别乱攀亲乱认姐姐。” 说完就吩咐身后的丫鬟:“青荷,我们走。” “是,小姐。” 但宋慕雪怎么可能错过这个彻底毁掉宋云夕名声的机会? 拦在宋云夕轮椅前阻止她离开:“姐姐当日离开都城时并未去母亲安排的庄子上,也没有带任何东西,我真的很担心你这几个月究竟是怎么生活的?如今又在何处安身?” 所有人看向宋云夕的眼神都变得意味不明,一个身无分文的弱女子失踪了几个月之久却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这其中的原因还真是值得深究啊! 宋云夕忍着怒气:“我住何处关你什么事?滚开!” 她这态度落在众人眼中就是被戳破后的恼羞成怒,也更加印证了她如今的生活和身份都不光彩。 周围的窃窃私语和鄙夷的眼神让宋慕雪心中越发得意,但脸上却不露分毫,反而极为真诚包容:“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唯一的姐姐,我们全家都会想办法化解慧诚大师所说的命格,定然会早日接姐姐回来的!” 在宋慕雪的刻意引导下,所有围观人群心中生出同样的想法—— 这种祸及全家的丧门星,又是个自甘堕落的,文远侯府竟还能为她担忧谋划,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宋云夕像是被激怒了,红着眼怒斥:“宋慕雪,你真是跟你那亲生母亲一样下贱无耻!” 众人只当她是在骂宋夫人,更加不认同也更加厌恶宋云夕。 在孝大于天的晋安朝,宋云夕辱骂亲生母亲的行为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这种自绝后路的行为让宋慕雪极其满意。 第17章 四哥,你笑了? 房梁之上,夜玄恪看向一脸漠然的夜玄祈:“四哥,我怎么觉得这宋大小姐像是故意表现的被宋慕雪给激怒了一样?” 是他的错觉吗? 反正他就是觉得宋云夕绝对不是这样一个容易冲动的人,更不可能愚蠢的看不穿宋慕雪的那点小把戏。 听他现在对宋慕雪没有任何留恋的直呼其名,夜玄祈心中终于安定下来,看来是不必担心五弟继续被人利用了。 见夜玄祈不说话,夜玄恪继续追问:“四哥,你怎么看这位宋大小姐?” 怎么看,当然是不能小看。 他有预感,宋慕雪……不,是整个文远侯府加上宁国公府,他们都不是宋云夕的对手。 她今日故意掉进宋慕雪陷阱的表现,让他觉得肯定是先抑后扬憋着能让整个都城轰动的大招呢! 宋云夕表现的越是愤怒失去理智,宋慕雪就越是得意忘形。 “姐姐,春宴最后一天是国师要收我徒的日子,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团聚,所以希望姐姐也能来观礼。” 依旧表现的进退得宜、宽容大度,标准的侯门贵女气度,和宋云夕形成强烈反差。 而且宋慕雪被国师收为弟子,她未来的成就是宋云夕永远都望尘莫及的。 宋云夕哂笑:“谁人不知国师唯一的女弟子是国师亲自抚养长大的,他怎么可能收你为徒?” 众人只当她是嫉妒宋慕雪,如果不是听到她的心声,房梁上的夜玄恪也会误会。 【那一天我当然会出现,我不出现的话怎么满足你成为国师关门弟子的虚荣心呢?】 夜玄祈心中生出果然如此的想法。 他竟然有些期待了,迫切的想要看看宋云夕憋的大招究竟是什么。 益元堂的后院。 已经恢复了自身容貌的王远眼中充满期待:“小姐,小的表现的没有纰漏?” 宋云夕从轮椅上站了起来:“非常好。” 此时移动到树上的夜玄祈在听到王远的声音后深邃的眼眸微眯起,他心中的猜测在清晰听到王远的声音后得到了印证。 夜玄祈唇角微扬:“果然如此!” 他没听错,这个叫王远的下人是曾经突然出现名噪都城又突然去云游的慧诚大师,也是刚才重金买下清雪丸赠宋慕雪的翩翩公子,更是…… 有意思! 真的是太有趣了! 他越来越期待接下来宋云夕要做的事情了。 夜玄恪跟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四哥,你笑了?” 四哥不是个冰冷寡情的人,但身在皇家尤其他嫡子的身份对其他皇子来说简直就是众矢之的,从小到大明枪暗箭经历了太多,于是才将自己所有的感情和情绪都收敛了起来,也就是在面对宋慕雪时眼底会有些许的柔和。 夜玄恪一直以为宋慕雪就是这世上唯一能让四哥能彻底敞开心扉外露情绪的人,可没想到真正让他从四哥脸上看到笑容的人竟然会是宋云夕! 夜玄祈的眸光一直落在宋云夕身上:“你不觉得这位宋大小姐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吗?” 有趣?是有妖! 宋玄恪一直对能听到宋云夕心声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以为自己中了她什么妖术,还曾暗中找法师做过法。 想想都觉得荒唐。 “小姐!” 青荷跑进药园把自己听来的消息说了,宋云夕手中配药的动作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文远侯夫人今日进宫拜见皇后跪请解除婚约,皇后同意了,当即下了懿旨。” 这让宋云夕颇为震惊,以她前世的记忆,不仅四皇子对宋慕雪情根深种,而且皇后对这个未来儿媳也是非常满意的。 前世自己和夜玄祈被设计捉奸在床,夜玄祈自觉负了宋慕雪主动提出解除婚约让皇后好一阵惋惜。 后来宋慕雪和沈之康大婚时,皇后不仅认她为义女,还向皇上为她求了个县主的身份,就是为了不让她被宁国公府小看。 这一世宋慕雪的捉奸计划失败,就算她要解除婚约,按理说不管皇后还是夜玄祈都不会同意才是,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宋云夕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都与她无关,宋云夕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春日宴的最后一天终于如期而至,这一天也被称为真正的春日宴,都城中所有贵女都盛装出席。 纪子澈和江炎霆打量着一身青色淡雅飘逸罗裙的宋云夕,眼里都是满意与赞叹。 宋云夕容貌极为美艳夺目,但许是自幼跟随师父生活的缘故,她身上也带着与师父如出一辙的仙气,这身青色罗裙更是将她衬得仙气飘飘。 宋云夕无奈扶额:“二哥三哥,有必要穿成这样吗?” 对于这种繁琐的裙子,她是真的嫌麻烦。 身后传来温润清越的声音:“我们小四就该惊艳所有人。” 宋云夕转身,看到面如冠玉的男子立刻上前扶住他:“大哥你怎么出来了?” 秦煦白无可挑剔的眉眼间都是温柔:“吃了你配的药我感觉好多了,今日出来透透气。” 听他说好多了,另外三人都高兴的笑了。 宋云夕扶他坐下:“这些年大哥身体损耗严重,所以还需要优先调理好身体,等体力恢复一些后我再改良药方,三个月就能让大哥恢复从前生龙活虎的样子。” 江炎霆眼中积聚起水汽:“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这些年就连师父都没办法将大师兄体内的绝命丹给解了,只能以内力强行控制它的发作,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大师兄终于可以摆脱生不如死的痛苦折磨了。 纪子澈虽然看起来平静,但眼底的微红却泄露了他极力隐忍的情绪:“小四果然是我们所有人的福星!” 这让秦煦白想起宋云夕为了彻底斩断与文远侯府的关系,不惜给自己安上个煞星的恶名,心口泛起隐隐的疼痛。 “老三说的对,小四就是天上赐给我们的福星。” 是他们所有人至为珍贵的珍宝。 秦煦白回房间休息后,三人就往皇宫去了。 到了宫门口便有早已候在那里的太监引着他们的马车往宫中去了。 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宋慕雪看着没有任何标志却低调华丽的马车竟堂而皇之的驶入宫门,忍不住问宋哲扬:“大哥,那辆马车是哪个府上的?怎会驶进宫中?” 第18章 都是你应得的 “应该是国师府的。” 倒不是宋哲扬认得国师府的马车,而是放眼整个晋安朝,能驾车自由出入皇宫,拥有这份特权的只有国师府。 听到是国师府的马车,宋慕雪的眼睛都亮了,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拦住马车的冲动。 宋夫人颇为不满的抱怨:“我们慕雪可是国师新收的关门弟子,他们也该让慕雪上去才对。” 宋哲宁亦是忿忿不平:“母亲说的是,他们怎可如此无视小妹?” “小妹毕竟还未正式拜入国师门下,乘国师府的马车也不合适。”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宋哲扬眼底流露出隐隐的担忧:“听闻今日国师府大小姐也会出席春日宴。” 所以那辆马车里坐着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大小姐。 也许从今日后,她不仅仅是国师府的大小姐,还是六皇子妃,是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 于是提醒宋慕雪:“小妹记住,无论如何都不可得罪那位大小姐。” 宋慕雪自然也听明白了,虽然乖巧的点头应了,但却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她一定要成为比那位大小姐更尊贵的女子! 宋夫人也叮嘱她:“你大哥说的对,日后是同门师姐妹,你万不可与她起冲突,毕竟是国师亲自养大的,情分自是与众不同。” 宋慕雪依旧表现的乖巧听话:“母亲,女儿明白。” 她都能把宋云夕这个亲生女儿赶出侯府,养大的情分又算得了什么? 宋慕雪坚信,只要给她一些时间,她一定能取而代之! 今日宫中的盛况的确与往日不同,宋慕雪依旧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不仅因为她今日就会成为国师的关门弟子,还因为她与辰王解除婚约的消息。 辰王重伤昏迷就迫不急待解除婚约的行径的确让人诟病,但现如今却没有人敢对宋慕雪说三道四,甚至有不少夫人小姐都主动围上来恭维,谁让人家马上就是国师府的人了呢? 不远处的长廊下,青荷嘲讽的啐了口:“还真当自己是国师的弟子了。” 宋云夕神情淡淡的:“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她倒是要看看宋慕雪能不能承受得了天差地别的落差和羞辱。 宋云夕刻意避着人群,这个长廊是纪子澈特意为她寻的安静之处,所以还真没什么人发现她们主仆的存在。 但宋慕雪不同,她自入宫后就一直在寻找宋云夕的身影,那日在益元堂,擦身而过之际,宋云夕低声说了句:“那就如你所愿,春日宴我定会去的!” 她不知道宋云夕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知道她会以什么身份出现,但宋慕雪就是有预感,宋云夕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当远处那抹青色的纤影落入眼帘,宋慕雪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见女儿突然情绪突然低落下来,宋夫人担心的询问:“慕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慕雪的眼泪夺眶而出:“母亲,你和父亲还是让我离开侯府!” 闻言宋夫人大惊:“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 别说宋慕雪是她自小捧在手心里宠爱长大的女儿,就是冲着慧诚大师说的命格贵重也不能让她离开侯府啊! 更何况今日后慕雪还会成为国师的弟子,那就更是贵不可言了。 宋慕雪扑进宋夫人怀中:“母亲,女儿也舍不得您,可是……可是姐姐……” 一听宋云夕,宋夫人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如果不是宋慕雪今日提起来,她都忘了自己还有个亲生女儿。 “她怎么了?” 宋慕雪眼中水光波动:“母亲,姐姐回来了。” 震惊之后,宋夫人当即便沉下脸:“她来找你了?” 顺着宋慕雪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久违的宋云夕。 宋慕雪将在益元堂遇见宋云夕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副委曲求全的可怜模样:“我想让姐姐回家,可她说什么都不肯,而且不知从何处听说国师收我为徒的事,说无论如何也要进宫来亲眼看看。” 宋夫人气得捶胸:“这个孽障,她怎么不死在外面?” 那个孽障就是见不得慕雪好,就是见不得他们侯府好,所以才会挑今天这种日子来闹事。 宋慕雪抹着眼泪:“母亲,我……我还是走,是我抢走了原本该属于姐姐的一切,理应全都还给她。” “你瞎说什么?你何曾抢过她什么?你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你母亲说的对。” 宋绍章威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父子三人都阴沉着脸走过来。 宋绍章慈爱的安抚宋慕雪:“慕雪,你拥有的都是你自己争气得来的,关那个孽障什么事?” “可是我怕姐姐会因我而迁怒家人,会令父亲母亲难堪。” “她敢!” 宋绍章威严嘱咐长子:“今天这种大日子万不可出任何岔子,你立刻去把那孽障带回侯府。” 当初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早知道就该将那孽障在侯府内给解决掉永除后患。 宋哲宁满面怒气:“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那个不知死活的山野村姑,他一定会让她后悔回来。 但两人却被宋慕雪拦住,又说起了益元堂的事。 宋哲扬眉宇紧皱:“她当日可是身无分文离开侯府的,哪里来的银钱买清雪丸?” 宋慕雪这次倒是实话实说了:“虽然最后姐姐没有买到清雪丸,但她确实是叫价到了五千两。” 宋夫人也困惑不解:“也就是说她身上至少有五千两,可这么一大笔银子,她从何处得来的?” 见宋慕雪目光躲闪欲言又止,众人便知这其中定然还有隐情。 宋夫人立刻柔声询问:“慕雪,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宋哲宁也跟着着急:“小妹你别怕,知道什么就尽管说出来,父亲母亲还有我和大哥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宋慕雪纠结的看着众人,似是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姐姐现在看起来过得非常不错,不仅出手阔绰大方而且身边还有丫鬟伺候。” 宋夫人越来越觉得宋云夕回都城的目的不简单,看向宋绍章:“侯爷,当日她失踪的时候我们可是问过所有族人的,根本没有人收留她,她一个不能动的废人该不会是仗着还有几分姿色就做了自甘下贱的事?” 第19章 宋云夕,必须死! 宋绍章也觉得妻子说的有道理,心中杀意更甚了:“若果真如此,那就更不能留她了!” 侯府的名声绝对不能因那个孽障受到丝毫的损伤。 宋慕雪看似不经意的又说了句:“说来也真巧,那我们侯府刚失窃,姐姐突然就……” 见众人向她看过来,宋慕雪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伸手遮住了嘴。 但还是成功激起了宋夫人的怀疑:“侯爷,府中失窃该不会就是那孽障所为?” 宋绍章还没像她一样无脑,所以并不认同:“她的腿都废了,哪有那能耐?” 宋云夕的腿不可能再医好,这可是太医院所有太医给出的结论。 “如果是里应外合呢?” 宋哲扬说出了另一种可能:“她的腿废了是事实,可父亲想过没有,若是有人与她里应外合呢?” 这让宋夫人更加认定一切都是出自宋云夕的手笔:“侯爷,她可是在山野间长大的,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肯定是她与贼人联手搬空了侯府!” 宋哲宁也认定了这种可能:“难怪怎么找都没有贼人的线索,原来是内贼干的。” 宋夫人再次看向远处的宋云夕,简直恨得咬牙切齿:“难怪穿得人模狗样的。” 宋绍章也顺着妻子的目光看向自己那个亲生女儿,内心没有丝毫的情感波澜。 若她真的做了吃里扒外的事,那么无论吃进去多少都得给他吐出来! 尤其是藏在书房中的秘密—— 宋云夕,必须死! 看着一家人走过来,宋云夕语气淡淡的:“看,我就说他们一定会主动来找我的。” 青荷护在她身前:“小姐,奴婢去解决了他们!” “不必。” 宋云夕笑着阻止她:“青荷,你不觉得戏耍自以为聪明的老鼠是件很愉快的事吗?” 青荷也明白小姐有自己的安排,便收敛起气息站回她身后。 远距离看时觉得宋云夕的穿戴已经很华丽了,如今看清楚才知道她这一身看起来素雅的妆扮究竟有多奢华。 这就更让他们坚信是宋云夕伙同外人将侯府洗劫一空。 双方彼此打量着对方并不出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现在的宋云夕虽然坐在轮椅上,但那倨傲高贵的气质却让他们不敢直视。 尤其是面前这张倾城绝艳的脸,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宋绍章下意识在心中盘算起来:虽然是个废了腿的煞星,但就凭着这张脸,送到贵人府中做个侍妾小玩物也能换回不少的利益,也算没有白白生她。 宋夫人更是震惊的瞠目结舌,这个女儿长得实在太过美丽了。 这张脸让她不由想起外放为官的小叔子和不知所踪的小姑子。 公爹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小叔子和小姑子这对龙凤胎完美继承了公爹的美貌,和他们比起来宋绍章这张还算俊朗的脸最多也只能说还能看而已。 但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份美貌竟然又被宋云夕完美的继承了。 和宋云夕比起来,不管是她养大的宋慕雪还是亲生的两个儿子,都是相形见绌了。 自己疼爱的子女被比了下去,宋夫人对宋云夕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即便是冷静稳重如宋哲扬,也被如今的宋云夕狠狠惊艳到了。 宋慕雪讨厌他们震惊的模样,似乎是在强调她的容貌根本比不过宋云夕。 “姐姐,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们知道你进宫了,特地来看你了。” 宋慕雪言不由衷的感叹:“姐姐今日可真美,这罗裙都是我不曾见过的。” 经她一提醒,众人才发现她身上穿的薄如蝉翼的飘逸罗裙竟是缂丝制成的。 宋夫人看着宋云夕的在脸就想到那位一直让她自惭形秽抬不起头的小姑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揣测:“瞧你这张自甘下贱、不知贞节的脸,就是不知道卖身给什么人了竟还卖了个好价钱。” “宋夫人卖过?”宋云夕轻飘飘的说了句。 “什么?” 宋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知宋云夕一字一句清晰的陈述:“宋夫人定然是卖过的,否则怎么会如此清楚明白?” 她才不会让自己陷入自证陷阱呢! 显然是没想到宋云夕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宋夫人又羞又怒,竟是被气得发不出声音了。 “放肆!” 宋绍章怒目瞪着她:“身为子女,你就是这样与你母亲说话的?” “母亲?” 宋云夕嘲讽的冷笑:“文远侯莫不是忘了自己亲手写下的绝亲书了?我与你们文远侯府早就情断义绝没有任何瓜葛!” 从前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女儿突然变得如此锋芒又咄咄逼人,宋绍章一时还真的是难以接受。 宋哲扬微敛眼眸:“宋云夕,你忤逆父母,可知晋安朝容不下这般大逆不道之人?” 宋云夕轻挑眼眸瞥了他一眼,神情极为不屑:“等你能做得了这晋安朝的主了,再来与我说这话!” 言下之意就是你屁都不是,少来自以为是了。 而且这让宋哲扬根本不敢反驳,若是反驳了那可就是代表他能做得了晋安朝的主,或者是想要做晋安朝的主。 这不就等于承认有心谋反吗? 宋哲扬没想到如今的宋云夕竟变得如此凌厉,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将他立于危墙之上。 向来最沉不住气的宋哲宁见家人一个个吃瘪,就更是不能忍了,冲上去质问:“宋云夕,你这个野种究竟把我们侯府的东西偷去哪儿了?” 哟,这蠢货今日怎么不蠢了? 宋云夕淡然从容的反击:“宋哲扬你这个野种,若是有证据证明是我偷的那就去报官好了,也好让顺天府好好查查文远侯府失窃之物究竟有什么。” 宋哲宁大怒:“你敢骂我野种?”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你我都是文远侯夫妻所出,我是野种你又算什么东西?” 宋哲宁被怼得哑口无言,但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梗着脖子威胁:“你以为我们不敢报官吗?我这就去京兆府!” “站住!” 宋绍章叫住了他:“没有真凭实据你报什么官?” 宋云夕心中冷笑,就文远侯书房密室里藏的东西,他若敢报官那就是将全家人都送上断头台。 第20章 九公主 随后看向宋云夕:“念在父女一场,我劝你尽快将侯府财物还回来,否则等找到证据,休怪我无情。” 宋云夕还是那句话:“若文远侯认定是我做的,那就去报官。” 宋绍章彻底被她激怒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扬起手就要向她脸颊打过去。 宋云夕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只要宋绍章敢打下来,他这条胳膊就别打算要了。 “文远侯如今果真是春风得意,在宫中都敢如此嚣张专横。” 就在她手中的飞针即将飞出去的瞬间,悦耳稚气的声音让她收回了手中的动作。 “九公主?” 宋云夕没想到眼前这个稚气的小可爱就是九公主,皇宫中最没存在感的公主。 也是最后为了守护夜氏江山、为了保护兄长们披挂上阵的女将军。 只可惜这夜氏的江山从内到外都已经腐朽透了,仅凭她一人之力已无法力挽狂澜,最终战死在都城门前。 宋云夕至今都记得自己死后所看到的,夜悠然的尸身被那些人随意凌辱,是都城百姓看不下去,趁夜偷走她被吊在城楼上的尸身给安葬了。 宋绍章立刻上前行礼:“微臣处理一些家事,让九公主见笑了。” 即便只是个被皇上忽略的公主那也是公主,身为臣子宋绍章不敢有丝毫怠慢。 “文远侯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什么时候皇宫成了文远侯府解决家事的地方?看来我得跟母后说说了。” 那岂不就是要告诉皇后这皇宫成了文远侯府的内宅吗? 杀人诛心啊! 宋绍章一身冷汗:“九公主误会了,小女初次入宫不懂规矩,我们是担心她冲撞了宫中贵人。” 夜悠然一脸单纯无害的看向宋慕雪:“侯爷说笑了,谁人不知宋二小姐是都城第一贵女,是闺中女子的典范,又怎么会不懂规矩呢?” 宋夫人立刻指着宋云夕解释:“九公主,我们说的是府中这不成器的长女并非慕雪。” 潜意识中她无法容忍任何一个人说宋慕雪一点不好,即便是误会也不可以。 夜悠然似是才注意到宋云夕的存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可我记得这位宋大小姐早已不是文远侯府的人了。” 说着看向宋绍章:“还是文远侯亲手写下绝亲书断绝一切关系的,这可是都城人尽皆知的事。” 那清澈单纯的大眼中透着困惑:“你们都和人家断绝关系了,怎么还要来管她?” 宋云夕才不理会宋家人的难堪,毫无负担的开口:“文远侯府失窃,他们怀疑是我做的,所以前来讨要所谓的财物让我归还。” 九公主颔首:“既如此不如把京兆尹叫来……” “不可!”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宋绍章立刻掩饰起内心的慌乱:“都是些小玩意儿,无需劳烦京兆尹。” 宋云夕就是笃定了宋绍章根本不敢将府中失窃之事闹开,完全就是有恃无恐。 夜悠然的小脸上的笑意尽失:“既如此还望文远侯能谨言慎行,切莫忘记这皇宫是姓夜的!” 宋绍章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其他人也都跟着跪下了,夜悠然身上的皇族气质压得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打发走文远侯府的人,宋云夕笑着向她道谢:“多谢九公主。” 这时候的夜悠然恢复了小女孩天真的心性,傲娇的扬着下巴:“被欺负了还回去的道理都不懂吗?真是没用!” 夜悠然像是做了一件替天行道的大好事,乐颠颠的离开。 宋云夕望着夜悠然离开的方向,脸上明媚的笑容尽数敛去:“青荷,让人暗中跟着九公主。” “小姐是担心九公主有危险?” 宋云夕眸光清冷,她没有忽略刚才宋慕雪眼底的阴狠。 “以宋慕雪的个性,九公主今日替我出头那就是与她为敌,她一定会寻找机会报复的。” 而且,夜悠然本就是宋慕雪心头的一根刺,她想拔掉已经很久了。 青荷有些不确定:“那可是公主啊!” 宋慕雪就算再风光也不过是个侯府之女,如何与公主相抗? “公主又如何?” 宋云夕苦涩一笑:“在这吃人不见骨头的皇宫,她一个小女孩儿没人疼没人爱更没有任何倚仗,不过就是冠着公主之名的孤女而已。” 主仆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她们离开,一直躲在树上的两道身影才现身。 夜玄恪问夜玄祈:“四哥,你说文远侯府失窃究竟是不是她干的?” 虽然没有证据,可夜玄祈就是敢肯定,文远侯府就是被她给搬空的,以双腿不良于行为掩护。 夜玄祈的沉默就是默认,夜玄恪继续怀疑的问:“四哥,你说我们要找的东西是不是就在她手里?” 要不然他们不可能潜入侯府那么多次都没找到。 夜玄祈没有回答他径自向前走,夜玄恪追上去:“四哥,你不回府吗?你现在可是重伤昏迷的人,不能出现在宫中。” 夜玄祈投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自己今日可是特地来看热闹的,怎么可能就此回府? 从宋云夕入宫他就一直跟着,不过为避免被宋云夕主仆发现他们没敢靠太近。 虽然听得有些不太分明,但夜玄祈知道今日她定是要掀起惊天骇浪的,那他就更要留下来看看了。 见夜玄祈并没有回去的打算,夜玄恪也只能叹着气哀怨的跟着他。 突然,夜玄祈毫无征兆的停下脚步,回头嘱咐他:“九妹那边你让人多加留意。” 虽然平日连面都没怎么见过,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不能眼看着让人欺负还无动于衷。 春日宴正式开始,这一次不仅帝后相携出席,连久未露面的太后都出席了,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盛况。 赵云萱凑近宋慕雪:“慕雪,就连太后也想亲眼见证你被国师收为徒的景象。” 宋慕雪嘴上说着客气谦虚的话,但心里却是满满得意自豪。 区区一个侯府千金算什么?她要成为比高座上的女人更尊贵的存在,要让所有人都艳羡仰视。 “今年春日宴不仅太后玉体康复,国师也于今日终于出关,双喜临门乃我晋安朝吉兆!” 第21章 国师宋问天 高座上的庆隆帝正值盛年,不仅身姿挺拔丝毫不见油腻,而且容光焕发、声如洪钟,岁月似乎挺眷顾他,只是让他更具有了成熟男子的魅力。 山呼海啸般的万万岁后,庆隆帝笑声爽朗的让大家入座,然后心情极佳的对着自己下首的一个空位:“国师怎么的还不现身啊?” 话音落下,一袭月牙白长衫的男子从空中飘逸而来,那随风飘落的花瓣像是为了迎接他特地为他铺的路。 男子超凡出尘如谪仙一般不染纤尘,那张清瘦分明的脸更是俊美的不似凡人,所有人都被眼前之人惊艳到忘记呼吸。 男子翩然落座,庆隆帝满面笑容:“问天,我晋安朝所有人可都等着你出关。” 这如谪仙般的男子正是国师宋问天。 宋问天淡然轻笑:“皇上言重了。” 宋问天的出现让宴会瞬间进入了高潮,只要想到自己的女儿马上就能成为这天神般人物的弟子,宋绍章夫妻二人心里满满都是骄傲,尤其周围向他们投来的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都让他们与有荣焉。 赵云萱也觉得自己脸上有光:“慕雪,你看到没有?大家都在羡慕你呢!” 宋慕雪亲密的挽起她的胳膊:“以后你可以常来国师府玩啊!” “真的?” “当然,我会跟师父师兄们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虽说不能像宋慕雪一样好命,但只要能攀上国师府,日后她一定也能觅得良缘。 周围听到她们对话的人也对赵云萱羡慕不已,可谁让人家是宋慕雪的手帕交呢? 早知如此当初她们也该和宋慕雪多些来往的,现在再凑上去那就太没脸了。 宋慕雪非常享受这种优越感,她更明白今日之后自己的身份将不可同日而语了。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宋问天正式收徒,可他就像是忘了此事般绝口不提,从容悠闲的与庆隆帝推杯换盏。 宁国公府的人也有些急了,国公夫人低声问沈之康:“国师这是怎么回事?” 今日宋慕雪成为国师弟子,她的儿子才能御前请旨赐婚,他们国公府才能水涨船高啊! 宁国公按捺着心中的急躁:“再等等。” 但是六皇子夜玄容却等不了了。 母妃可是说了,若宋慕雪不能成为国师的弟子,那就没有资格成为国公世子夫人。 他一直知道表哥的心意,也非常喜欢宋慕雪这个表嫂,他们二人难得走到这一步,他无论如何也要成全。 “国师出关这种大日子,为何不见您的弟子?” 愉快的交谈被打断,庆隆帝本是有些不悦的,但见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便收起了脸上的威严怒意。 “对啊问天,你那四个弟子呢?” 庆隆帝乐呵呵的道:“朕可听说了,你终于舍得让你那宝贝徒弟下山入世了。” 提起宝贝徒弟,宋问天整个人身上终于有了人间烟火气的温暖:“那孩子被我宠坏了,又有她三个师兄护着,我总是要让她来这尘世间历练一番体会人间险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众人都觉得国师大人在说出“人间险恶”四个字的时候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皇后对国师府这位大小姐也是充满了好奇:“听闻大小姐今日也进宫了,为何不见人?” 辰王重伤昏迷又被文远侯府主动退婚,皇后应该没什么心情出席春日宴,即便是强撑着来了也应是面容憔悴的模样,可今日的皇后看起来依旧美丽端庄像个没事人似的。 宋问天无奈摇头,但眼中满满都是宠溺:“嫌我没给她带来圣云山的梅花酒正在闹脾气,一会儿就好了。” 把帝后都晾在一边让等着,宋问天却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小事。 而不管皇上皇后还是太后都对此不以为意,庆隆帝更是极为包容的调侃:“小女儿心态便是如此,待再过个几年都不会再跟你这个师父撒娇闹脾气了。” 皇后也赞同的附和:“女儿家就是这样,更何况大小姐一直在圣云山超凡之地,不谙世事是理所当然的。” 原来这就是国师府大小姐的特权吗? 宋慕雪双手紧握成拳,越发迫切的想要成为国师府的人。 原本该属于宋慕雪的荣光却被那个未曾露面的大小姐抢走,夜玄容对那位大小姐的观感已经很不好了。 夜玄容再次将话题拉了回来:“听闻前几日国师出关时又收了个才情容貌都极为出众的关门弟子,真是可喜可贺。” “哦?”宋问天不置可否。 但庆隆帝听闻此言明显愣了下,随即疑惑不解的看向宋问天。 夜玄容显然没有注意到庆隆帝转瞬即逝的表情变化,但沈贵妃看到了。 她清楚的记得刚才庆隆帝说国师是今日出关的,那前些日子出关又收徒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个人又是谁? 以她对庆隆帝的了解,国师收徒这件事肯定有蹊跷,可是她想阻止自己儿子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夜玄容还是说出了众所期待的那句话:“而且从国师府传出的消息,国师会在今日正式收其为关门弟子。” 沈之康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他也想弄清楚宋问天这模棱两可的态度究竟是为何。 于是也站了出来:“六皇子说的是,国师不妨让我们见识见识令徒的风姿。” 宋问天歪身斜倚着,却丝毫不妨碍他超凡出尘的气质:“倒是想请教六皇子和沈世子,我究竟收了何人为徒?” 宴会现场瞬间死寂后又躁动了起来,国师这意思分明就是在否认他收宋慕雪为徒啊! 众人的审视怀疑让宋家人如坐针毡,宋绍章率先起身行了一礼:“国师能收小女为徒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全府的荣耀。” 宋问天依旧只问不答:“你的女儿是……?”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宋慕雪在众人凝视中款款走来大方行礼,优雅得体的没有任何可指摘之处。 可宋问天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轻描淡写的问了句:“你是何人?” 第22章 快来拜见你师父吧! 宴会现场沸腾了。 不是说宋慕雪是国师亲选的弟子吗?不是说国师对她非常满意吗?可是看起来国师完全就是不认识她的样子。 地位超然的国师自是没有说谎的必要,那说谎的人只有可能是宋慕雪。 周围已经响起了隐隐的窃笑声。 宋慕雪极力掩饰着心底的慌乱:“师父,我是慕雪啊,您亲自选我为关门弟子,当时许多在场的人都看到听到的。” 这件事当日的确许多人亲眼见证了,可国师突然不承认了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后悔了? 还是说国师府那位大小姐不答应? 刚刚国师说大小姐因为圣云山的梅花酒在闹脾气,但有没有可能就是为了国师要收新徒而闹? 宋慕雪自是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心中已然是恨上了那位大小姐,可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慕雪知道师姐先于我进入师门,也知道师父师兄待她感情深厚,慕雪并未有任何对师姐不敬的想法,只想跟着师父多学些本事。” 宋慕雪表现的谦卑明理,就越是衬得那位大小姐蛮横霸道。 宋问天低垂的眼眸中掠过一抹冷光,这个宋二小姐说话处处陷阱,难怪他的夕儿根本不是对手。 也怪他,实在不该将她养成温室中经不起风雨的花。 “我国师府可没有宋二小姐的师父师兄。” 所有人都认得这位缓步走到宋问天身边冷峻倨傲的男子,正是长公主的嫡次子纪子澈。 庆隆帝见到这个久违的外甥显然也很高兴:“子澈何时回都城的?” 纪子澈恭敬的行礼:“回舅舅的话,前些日子和小师妹一起回来的。” 庆隆帝满意的颔首:“回来就好,皇姐甚是想你,这次回来多陪陪她。” “是。” 回完庆隆帝的话,纪子澈冷冷看向宋慕雪,居高临下的俯视:“你什么身份也妄图与我国师府大小姐相提并论,简直不自量力!” 他的轻慢不屑狠狠刺痛了宋慕雪,尤其此时她跪在地上就更衬得卑微。 将来……等将来她在国师府站稳了脚,一定会先让纪子澈尝尝当众被羞辱的滋味,一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夜玄容气愤不已:“二表哥,你说的也太过分了!国师收宋二小姐为徒这件事情是众所周知的,也是国师亲口承诺的,不是二表哥说不行就可以作罢的!” 沈之康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想来国师府也还轮不到纪二公子做主。” 纪子澈唇角扬起嘲讽的弧度:“六皇子和沈世子处处维护宋二小姐,看来交情匪浅啊!” 经他一提醒众人这才察觉他们二人对宋慕雪的维护确实有些反常。 夜玄容神色不自然的解释:“我只是看不惯二表哥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罢了。” 这种关键时刻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表哥与慕雪之间的关系。 纪子澈只是淡笑不语。 庆隆帝看向宋问天:“问天,这事你怎么看?” 宋问天悠闲的自斟自饮:“收徒之事,多年前我已对皇上言明过。” 庆隆帝当然不会忘记,当年他想让宋问天收六皇子为徒,但却被一口回绝了,并直言不讳自己与六皇子并无师徒缘分。 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国师收徒之事庆隆帝在宫中也有所耳闻,可他却未曾放在心上,皆因宋问天曾坦言收的四个弟子皆为天意,他这一生也只此四个弟子。 只是让庆隆帝没想到的是所谓收徒的事竟闹进宫来了。 庆隆帝点点头,看向下方声音沉稳:“国师多年前就曾与朕说过他此生只四个弟子不再收徒。” 所以就是说国师从来没有再收弟子的打算,但宋慕雪的事又该如何解释? 宋慕雪呆住了,宋夫人也无法接受:“不可能,收我们慕雪为徒可是国师亲口说的,在坐的许多人当日也都亲眼看到了。” 就算亲眼看到了又如何?国师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就是压根不会收宋慕雪,再加上皇上金口玉言证实国师从未有过再收弟子的想法,他们就算是看到了那也是没看到。 宋问天眼底突然染上了浅浅的笑意:“不过我在闭关时倒是发生了一件趣事。” 说着看向纪子澈:“子澈,把人带上来!” “是,师父!” 纪子澈领命而去,很快一个也穿着月牙白的男子被押了上来,让所有人震惊的是这男子的脸竟与国师有五六分相似。 若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国师出尘如谪仙的气质,恐怕他们都的会被眼前这男子给骗了。 看到这个男子,宋慕雪什么都明白了,颓废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纪子澈声音依旧冰冷的没有温度:“这是因犯错被赶下圣云山的一个刁奴,前些日子我回到都城竟在国师府中发现了他,他扮作师父模样在都城大肆敛财、坑蒙拐骗。”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初他们所有人都被这假国师给骗了。 当然,这其中被骗最惨的就是宋慕雪,空欢喜了一场。 许多人已经开始在心里落井下石:亏文远侯府还死命的吹,真当他们自此就飞上枝头了,真是可笑。 宋慕雪紧咬着唇脸上血色尽失,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以为人生最风光的一天竟会是这般的难堪。 就连沈之康也是脸色阴沉,他隐隐觉得个骗局似乎就是冲着宋慕雪来的,可为什么呢? 她和国师府无怨无仇,国师府并没有如此戏耍她让她在春日宴上丢人的理由啊! 庆隆帝大怒:“胆敢败坏国师声誉,把这刁奴拖下去斩了!” 宋问天淡然的道:“皇上,此事就交给我处置!” 庆隆帝点点头:“如此也好,也算给那些心术不正的下人一个警示。” 在听到庆隆帝将他交给国师后,跪在地上的王远吊着的那口气总算落下来了,但心里却在凄惨哀嚎:我的大小姐啊,这就是你说的人多见世面? 这样惊心动魄的世面他宁可不见。 纪子澈把扮成假国师的王远拎到宋慕雪面前丢下:“宋二小姐,快来拜见你师父!” 第23章 国师府大小姐 泫然欲泣的宋慕雪看起来倒是越发楚楚可怜,像是随时都要昏倒的柔弱模样。 “我……是我弄错了……” 到了这步田地,她不得不认错。 从宋问天出现的那一刻她就该想到,自己当日所见并承诺收她为徒的就是一个冒牌货,即便脸再像可气质却是骗不了人的。 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纪子澈嘲讽的冷笑从头顶落下来:“宋二小姐,被个冒牌货欺骗戏弄的滋味如何?” 他的声音清冷低沉,那双冰冷幽暗的眼眸中是对她的蔑视和敌意。 宋慕雪总觉得他那双眼似是看穿了她所有的秘密,让她无所遁形。 可是为什么? 她不明白,不明白纪子澈……或者说整个国师府为何要针对她? 宋夫人还在垂死挣扎:“不是的,我的慕雪拜的就是国师,她就是国师的关门弟子!” 从天堂到地狱就是一瞬间,之前还被众星捧月此刻却沦为笑柄,这样的落差宋慕雪无法接受,脑袋一片空白,连她们怎么被人带下去的都不知道。 沈贵妃看着被宫人拖离回座位的沈慕雪,冷着脸怒声斥了句:“丢人现眼的东西!” 沈贵妃的声音极小,但在她身边的夜玄容听到了。 “母妃,慕雪她……” “住嘴!” 夜玄容刚想为宋慕雪说话就被沈贵妃喝止了:“告诉之康,本宫不会同意他娶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为妻!” 她从前就不喜欢宋慕雪,是看在她入了国师的眼才勉强同意的,如今丢人现眼成了整个都城的笑话,怎么还配得上沈之康? 沈贵妃不容置喙:“你也给本宫离她远点儿!” 也不知道那个宋慕雪究竟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不管是自己儿子还是侄子都对她青睐有加,都喜欢围着她团团转,这是沈贵妃最不愿意看到的。 夜玄容想说什么,但对上沈贵妃凌厉威严的双眸,立刻垂首应了声:“是。” 沈贵妃这才缓和了脸色,郑重叮嘱:“别忘了你今日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无论如何都要让你父皇为你赐婚。” “母妃,我……” 刚想反驳,但沈贵妃的眼神扫过去就立刻噤声了。 这一幕落在太后眼里,立刻伸手将夜玄容招呼了过去:“老六,到哀家这里来。” 随后似颇为不满的责怪沈贵妃:“你总是凶他做什么?” 沈贵妃无奈:“太后您这么疼爱玄容,我哪里敢凶他?” 闻言,庆隆帝亦心情大好的笑了:“母后最疼爱的就是老六了,这日后朕要管教他怕是母后都会心疼。” 太后白了庆隆帝一眼:“皇上管教归管教,可不要把哀家的乖孙子给吓到了。” 庆隆帝和沈贵妃相视一笑,眼中是真情流露的无奈与幸福。 他们看起来才是幸福美满的一家四口,至于皇后反倒显得多余又讽刺。 许是见的多了早已心如止水,面对这样的情景皇后未见丝毫波澜,反而含笑优雅的与宋问天师徒二人聊天,宴会和谐的气氛并未受任何影响。 也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庆隆帝回头看向宋问天:“问天,你那宝贝徒弟既已进宫就别藏着了,快让她出来给朕瞧瞧。” 宋问天唇角噙笑:“那孩子性子桀骜不驯,皇上万勿见怪。” 对宋问天那个小弟子庆隆帝是知道的,那可是喝过狼奶的,想来有几分桀骜也无伤大雅。 更何况那是宋问天当女儿一样养大的掌上明珠,不要说是桀骜不驯了,即便是粗俗无礼也没有任何人敢小觑了她。 庆隆帝摆摆手:“都是自家孩子,说什么见外的话。” 就算是孤女又如何? 人家命好到逆天啊! 生出来就被国师收养成为天下圣地圣云山和国师府无可取代的大小姐,就连高高在上的皇上也把她纳入自家孩子之列,谁还敢取笑她的出身? 宋慕雪恨得双拳紧握,指甲嵌入手心都未曾察觉。 她恨,恨今日带给她屈辱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这位国师府的大小姐,似是生来就是克她的。 宋问天吩咐纪子澈:“让夕儿过来!” 纪子澈领命而去,片刻后一袭青色飘逸罗裙的女子迎风而来,那震慑心魄的倾城美貌,还有浑然天成仙气,让她美得不真实,似是从画中飘落下来的。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生怕自己一呼吸就惊扰了仙子让她翩然离去。 是她? 怎么会是她?! 在看清楚来人后,许多人都被惊得倒抽冷气。 虽然容貌气质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但他们都认出了她就是宋云夕,那个被宁国公夫人当众退婚,被文远侯写下断亲书逐出侯府的嫡长女宋云夕! 而且,她的腿竟然好了! 现在的宋云夕简直就是凤凰涅盘,简直太过耀眼夺目了。 宋慕雪眼中滔天的恨意似是要将一切吞噬掉,连在她身边的赵云萱都察觉到了,下意识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沈之康没想到再见宋云夕,他的这位前未婚妻竟会是在如此情形之下。 宋绍章夫妻二人根本难以从这样的剧变中回过神来—— 眼前这个惊艳绝伦的女子真的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吗? 比之刚才见她坐在轮椅上的模样,此刻的她似乎又更美了几分。 在万众瞩目中,宋云夕盈盈一拜:“云夕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后宫佳丽三千的庆隆帝也被惊艳到了:“问天,难怪你将这掌上明珠一直藏在圣云山。” 这要是到了都城,那些未婚的青年才俊还不得把国师府的门槛踩平了。 宋问天很坦然接受,连句客套话都没有:“原本打算永远藏着的。”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卦象的话。 纪子澈眼底冰雪消融:“舅舅,我早就说过我家小四是无人能比的。” 【这就是那个疑心病重又自以为是的老皇帝吗?】 庆隆帝脸上的笑容一僵,他刚听到了什么? 紧接着,刚刚清亮悦耳的女子声音又响起—— 【看着还挺年轻的,叫老皇帝似乎不太合适。得,那就叫傻缺皇帝!】 噗! 旁边的皇后掩嘴轻咳了两声。 宋云夕看向皇后,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欣赏。 第24章 一吃一个不吱声 【果然是定国将军府的嫡女,这长相这气质这才情这气度,哪一样不是顶级的?放眼整个晋安朝也没几个女人能比得上!放着这么个完美的正室妻子冷落无视,偏要去宠那搔首弄姿、放荡成性的沈贵妃,叫他傻缺皇帝真是一点儿也不冤。】 庆隆帝循声看向已落坐在宋问天身边的绝色少女,她的目光正肆无忌惮的在他与皇后之间来回打量,没有丝毫的胆怯畏惧。 然后庆隆帝又听到了赞皇后贬低他的声音—— 【这傻缺真当皇后愿意嫁给他被困在这深宫中吗?皇后自幼长在西北沙漠戈壁,见惯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阔,是个心怀天下的女子,从小便立志随父兄征战沙场保家卫国,要做晋安朝第一位女将军,这样的女子又岂是都城里这些矫揉造作的莺莺燕燕可比的?又岂会自降格局与沈贵妃那种庸脂俗粉勾心斗角?】 宋云夕看向皇后的眼中满满都是崇拜,庆隆帝完全可以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果然就是她的心声。 再看皇后、太后还有宋问天都神色未动,便肯定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只是庆隆帝不知道的是此时皇后心底涌起悲伤,当初若非迫不得已,自己又怎会嫁入皇室被困这深宫之中? 她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要这样浑浑噩噩消耗下去了,没想到宋云夕竟如此了解她,又让她回想起了从前策马扬鞭,扮做士兵偷上战场的情景。 都说西北荒凉,可是只有她明白那里的广阔浩瀚和自由。 多想再回到那里,去做那个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秦离染。 皇后低垂眼睑遮挡下的眼中满是神往落寞之色。 庆隆帝心中怒火骤然而生:她不愿意嫁,朕还不乐意娶呢! 什么当女将军,不还是霸着皇后之位不肯让贤吗? 当年秦家仗着军功把自家女儿嫁进皇室,他们想的不就是想要把持住整个朝堂架空朕这个皇帝吗? 哼,朕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晋安朝堂姓夜不姓秦! 庆隆帝虽说一把年纪了,但也还是有些叛逆心理的,尤其越是有人夸奖皇后和秦家,他就越是要抬举沈贵妃和沈家。 “沈爱卿。” 被点到的宁国公沈乔平立刻站了出来:“皇上。” 庆隆帝态度亲和:“你上次寻来的药方朕用着很是不错,近来更感精神充沛处理起奏折时都专注了许多,朕都还未来得及赏你。” 沈乔平恭敬的道:“为皇上分忧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庆隆帝显然极为满意沈乔平这种谦逊不居功的态度:“若人人都能如爱卿一般记住臣子本分,朕又何必事事忧心?” 这意有所指的话是个人都能听得出他说的是定国将军府秦家。 这些年皇上对定国将军府的打压众人都看在眼里,就连出自定国将军府的皇后这个后位也是岌岌可危,中宫嫡出的辰王更是早早的就被排除出储君之位了。 反而是冠宠后宫的沈贵妃及其所出的六皇子备受皇上重视,几次都透露出欲立六皇子为太子的意思。 还有沈贵妃背后的宁国公府沈家,更得皇上重用,在都城中炙手可热。 庆隆帝说完后余光还瞥了眼皇后,但皇后依旧端庄淡然,似是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自家兄长被夸,沈贵妃笑得更为得意张扬:“皇上只夸奖哥哥都不夸奖臣妾吗?可是臣妾担忧您的圣体才让哥哥去想办法的。” 庆隆帝大笑着拉住沈贵妃的手:“赏,都赏!” 不出意外的,宁国公府又成为最受瞩目的赢家。 再想想曾经风光无限的定国将军府,如今不仅兵权没了,就是连出席宫宴的资格都没了,没落的都快被人遗忘了。 沈贵妃挑衅的看向皇后,但皇后依然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她。 庆隆帝似乎从打压贬低曾高高在上的定国将军府中得到了心理的满足,精神越显亢奋。 【吃吃,那些慢性毒一吃一个不吱声。】 啪! 庆隆帝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 见所有人向他看过来,便立刻笑着解释:“看来今日朕喝多了。” 吩咐随身伺候的孙公公:“去给朕备点醒酒汤。” 孙公公离开后,庆隆帝又与宋问天寒暄了起来:“问天,你这个掌上明珠倒是有趣的紧。” 宋问天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笑。 【这么多年皇后暗中替他挡掉了多少明枪暗箭,偏他自己非得往枪口上撞,自己巴巴的送上门去让人下毒,真是阎罗王来了都要说一句自寻死路。】 庆隆帝心中大骇,身形亦有些摇晃,沈贵妃满面担忧:“皇上,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庆隆帝看着面前娇艳妩媚的女子,她的确不及皇后端庄美丽,但她却是自己喜欢主动求来的,而她对自己也是全身心的眷恋崇拜,一直以来他们像寻常夫妻一样恩爱争吵,她怎么可能会害自己? 庆隆帝不相信。 “朕没事。” 闻到沈贵妃身上熟悉的幽香,庆隆帝的神色舒缓了许多,笑着轻拍沈贵妃的手:“你不要总是担心朕。” 沈贵妃媚态横生的娇嗔:“你总是吓臣妾。” 【呕……】 庆隆帝又听到了聒噪的声音—— 【一把年纪儿子都要娶妻生子了,还扮少女撒娇卖萌,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从前不觉得,他甚至极为喜欢沈贵妃这副娇憨模样,但听了宋云夕的吐槽,庆降帝突然也觉得有些不适了。 笑容僵硬的将沈贵妃推开,拿出几分天子威严:“庄重一些。” 沈贵妃只当是庆隆帝难为情了,风情万种的瞥了他一眼,只那一眼就像是带着钩子一样,勾得庆隆帝心痒难耐。 【这沈贵妃进宫前是特地去青楼学过,怎么勾引男人的技能是一套一套的?不过谁让男人都犯贱,就吃青楼做派这一套呢?天子也不能免俗啊!】 一旁的皇后心情极佳:没错,她跟个青楼做派的妾一般见识,那岂不就是自降身份吗? 她才不做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事。 第25章 中毒了 庆隆帝:“……” 这怎么还越骂越离谱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寻个机会好好给宋问天的这位掌上明珠一些教训。 宴会行进一半,众人都放松了下来,有许多结伴前往御花园赏花,宋云夕懒懒的向宋问天吐槽:“师父,好无聊啊!” 宋问天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接下来不是还有你的大戏要登场吗?” 宋云夕立刻来了精神:“我怎么给忘了呢?” 沈之康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不仅想让她嫁给六皇子把国师府牢牢的绑在六皇子这条船上,还妄图让宋慕雪再次取而代之,彻底取代掉她在国公府的地位。 暗卫将这件事禀报给了秦煦白,于是他便让纪子澈借进宫之机将国师欲再收女弟子的消息散布开,为的就是给宋云夕提供整治他们的机会。 宋云夕当然不会错过,这才让王远假扮成了宋问天。 不过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稍后…… 宋云夕单手托腮,慵懒的眼眸中是兴致盎然的期待—— 宋慕雪和沈之康应该会对她感激涕零! 【咦,就是这个味道!】 突然若隐若现的淡淡幽香飘入鼻端,宋云夕抬头正对上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夜玄容。 “宋……宋大小姐,我敬你一杯。” 说完便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想去和表哥一起安慰慕雪,根本不想留下来应付这位国师府的宋大小姐。 宋云夕不清楚当夜玄容知道她就是文远侯府的那个宋大小姐时会不会抓狂,但现在最让她在意的是他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气。 夜玄容一直是与太后还有沈贵妃在一起,这种花香的熏香不可能是太后用的,那只能是沈贵妃! 宋云夕下意识看向沈贵妃,恰好与她看过来的眼神撞在一起,沈贵妃极为和善的冲宋云夕微笑颔首释放善意。 宋云夕眼眸眯起:原来如此! 从听到宋云夕的心声再响起后,庆隆帝就一直注意着她这边的动向,所以她和沈贵妃之间的小小互动自然也落入了他眼中。 沈贵妃主动的态度庆隆帝多少能猜到几分,虽然让他有些不快,但想到她是为了给老六铺路,那点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如果真的能促成他倒是乐见其成,老六有国师府这个靠山在,将来任谁也无法撼动他的帝位。 但宋云夕接下来的心声却让他整个人彻底石化了—— 【我说呢,沈乔平的那张药方极其谨慎的改变了几味重要药材的用量,虽然时间久了会生出毒性,但也只是对身体有损耗不至于让傻缺皇帝五年后就英年早逝,原来是另有乾坤。】 什么,他五年后就死了? 【沈家也算心思缜密了,谁会想到让傻缺皇帝真正中毒的会是沈贵妃身上的熏香呢?看似两个都没问题的东西结合后却会因相生相克而诱发出毒性,难怪前世皇后翻遍了古籍寻遍了名医也没能清除掉他体内之毒。】 前世? 所以宋云夕是知晓前世之人? 而且…… 庆隆帝下意识扭头看向皇后,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如此端庄美丽,但却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拿着刀枪喊打喊杀、策马飞驰于天地间的鲜活少女了。 她嫁入皇室不过就是为了稳固住秦家在军中的威望,为了将兵权牢牢握在秦家手中罢了,她真的会救他吗? 【唉,真不知道该说这傻缺皇帝什么好了,当年如果不是他老爹几次三番求到定国老将军面前求老将军保住夜氏最后的血脉,如果不是为了保朝廷太平免于动荡,为了让百姓免受战火荼毒,老将军又怎么会舍得把唯一的爱女嫁进吃人的皇室被困一生?】 庆隆帝瞳孔放大—— 什么,秦离染会嫁给他是父皇求来的? 为什么?父皇为何要如此? 但庆隆帝很快便想到先帝其实子嗣颇多,但不知什么原因很难长大,即便艰难长大了,年少时也都会因各种原因殒命,所以只剩下了皇姐、他和一个年幼的皇弟。 难道那些兄弟姐妹的死都是有人谋害? 【皇后入宫这么多年,一直奉先帝之命暗中查残害夜氏皇族之人,暗中保护傻皇帝的安全,如果没有皇后的暗中保护,他的陵寝都不知道被盗墓贼给盗了几回了。】 庆隆帝记忆被拉回久远的过去,有一次他风寒难愈差点就去见了先帝,皇后当机立断将定国将军府的府医弄进宫来为他诊治,后来以雷霆手段处决了为他诊治的太医还有伺候的小太监。 但当时他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守在床榻边熬红了眼睛的沈贵妃,听了皇后的所做所为便理所当然认定她自持定国将军府嫡女身份嚣张跋扈。 难道当时是皇后发现了太医及小太监的异常? 现在细细想来,似乎有很多次他凶险万分之时,皆是因为皇后出现才化险为夷的。 真的是父皇让她来保护自己的? 庆隆帝开始有些动摇了。 【哼,嫌定国将军在军中威望太高,怕人家功高盖主小心眼儿的处处提防,他也不想想,就凭定国将军一呼百应的能力,如果他们想篡权还用等到今天?先皇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成功了好吗?】 【更何况定国将军府的手里可是还有先皇亲赐的密诏和夜氏皇帝才能遣动的暗卫军。还有这宫中的侍卫暗卫有多少是从定国将军府出来的?都不需要动用兵力,单就凭这些就能轻而易举得手了。】 父皇不仅留下密诏,竟连暗卫军也给了秦家?他就那么信任秦家吗? 【把忠心耿耿的忠臣当贼似的防着,却对一心想害死他取而代之的沈家和沈贵妃母子信任十足。】 【前世若不是这傻缺替沈家把定国将军府给铲除了,夜玄容也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就登上皇位。】 前世果然如他所期盼的一样是老六继位了。 庆隆庆眸光阴沉,他现在就想知道在宋云夕心声中的这个前世,老六究竟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对沈家还有他母妃的所做所为又知晓多少。 第26章 好戏就要登场了 皇后美丽的凤眸中莹光波动。 不甘心! 这么多年他们秦家了保夜氏江山付出了所有,可得到的除了猜忌打压还有什么? 她怎么可能甘心? 而在宋云夕的那个前世中,他们秦家的忠心耿耿最终换回那样一个全家覆灭的结局,她不仅不甘心还有滔天的愤恨。 可她是秦家女,必须遵从祖训护夜氏江山无恙。 大殿之上,太后因疲惫早已离开,帝后都深陷于自己的情绪中,宋问天身边只两个弟子,也不知道宋云夕说了什么惹得谪仙一般的国师和冰山一样的纪子澈都笑了。 沈贵妃一直暗示自己儿子借机博得宋问天和宋云夕的好感,但心系宋慕雪的夜玄容却视而不见。 无人在意的角落,夜玄恪握紧的双拳咯咯作响,沈家人简直不可原谅! 可是他也很清楚,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的父皇。 如果四哥能站出来争上一争该有多好,夜玄容那个没用的东西根本不是四哥的对手。 但四哥身体里流着秦氏的血脉,他不得不遵从秦氏祖训。 若是再这样下去,夜氏的江山就要落入沈家人手里了,他们恐怕依旧会落得个不得善终的结局。 终于,夜玄恪下定了决心:无论四哥是何想法,自己都会鼎力助他登上那个位置! “皇上……” 自己儿子不争气,沈贵妃只能亲自上场,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国师府绑上自己这条船。 可是她刚一开口,就被侍卫打断了:“皇上,出事了!” 庆隆帝的思绪被拉回来,沉声问:“何事?” 【来了来了,好戏就要登场了!】 实在是太吵了,这臭丫头就不能安静点吗? 庆隆帝没好气的瞪了眼好以整暇准备看戏的宋云夕,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见侍卫欲言又止就更是恼火:“有何事快说!” 侍卫无视掉沈贵妃,硬着头皮回禀:“沈世子和宋二小姐被人衣冠不整的发现。” 庆隆帝一时有些混乱:“哪个沈世子?” 整个都城还有几个沈世子? 沈贵妃最先反应过来,怒声冷喝:“你胡说什么?” 但很快就有人将沈之康和宋慕雪带了过来,两人看起来都有些狼狈,而且脸上都还有着情欲未退去的潮红。 宋慕雪至今脑袋都是懵的,她好好的和沈之康说话,突然不知道怎么了就想抱着他,然后两个人就纠缠在一起了。 等意识回归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尽可能的将自己缩在沈之康怀中,自欺欺人没有人看到她的脸。 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狠狠落在了她的脸上,打得她眼前发黑,嘴里都是腥甜的味道。 “姑姑!” 沈之康将宋慕雪护在身后:“姑姑,不关慕雪的事!” 沈贵妃只觉得血气上涌,指着沈之康怒骂:“你糊涂啊,若不是这个贱人勾引陷害你,如你这般的端方君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般放浪行径?” 今日的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议,他是去安慰慕雪的,可是见了她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心猿意马,再加上慕雪突然的主动,一切就变得不可控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将不好的影响降到最低,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沈贵妃推开沈之康,又甩了宋慕雪一耳光。 闻讯而来的宋夫人冲上去跪下,将脸颊高高肿起的宋慕雪护在怀里:“贵妃娘娘饶命,我的女儿……慕雪她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沈贵妃怒斥:“是她自己不知廉耻,谁会害她?” 沈夫人呆呆的仰头,余光瞥见宋云夕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想也不想的就指向她:“是她,一定是她!” “贵妃娘娘,一定是她恨我们疼爱慕雪让她离开侯府,一定是她嫉妒沈世子喜欢慕雪,所以才会用这种恶毒的手段毁掉慕雪!” 蠢货! 沈贵妃在心中怒骂。 她这样一说不就坐实了宋慕雪和之康从前就暧昧不清吗?他们两个可都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名声还要不要了? 但很快又抓住了重点:什么叫恨他们让她离开侯府? 沈贵妃扭头看向宋云夕—— 云夕、宋云夕,莫非她就是…… 沈贵妃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家侄子,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沈之康点头承认彻底让她抓狂了。 枉他向来自诩聪明,怎么能干出如此愚蠢至极的事?放弃掉宋云夕这个宝贝捡了宋慕雪这么个贱人,简直……简直愚蠢至极! 其实从宋云夕再次出现的那一刻,宁国公夫妻二人也是追悔莫及,可是他们已经将宋云夕给彻底得罪了,早已不可能回头,只能坚定的选择宋慕雪。 谁会想到宋慕雪竟在宫中做出这等放荡之事,还要连累他们的儿子名声受损。 宋绍章及两个儿子也跪下,宋绍章言辞恳切:“小女断不可能做出此等荒唐之事,还请皇上明察!” 宋哲扬有理有据:“小妹历来行事大方得体备受都城夫人小姐称赞,从未行差踏错过,今日之事必有内情,请皇上明察!” 宋哲宁只能跟着父兄俯身叩下去:“请皇上明察!” 宋夫人早已失去了理智,猩红着眼瞪着宋云夕叫嚣:“你这个野种,不要以为毁掉了慕雪我们就会接受你,告诉你不可能,这辈子都休想!” 话音刚落,一枚棋子正中她门牙,宋夫人一声惨叫瞬间满嘴是血,两颗带着血的门牙落在地上。 宋问天依旧是出尘的谪仙模样,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强大的杀气。 “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的弟子大放厥词?” 敢在御前出手伤人,也就只有国师有这样的魄力和特权了。 宋夫人只能“呜呜啊啊”的表达不满。 “母亲!” 宋哲扬兄弟二人跪行上前扶住宋夫人,怨毒的目光射向宋云夕。 宋绍章悲痛欲绝:“云夕,她可是你的母亲,你怎能如此待她?” 打掉宋夫人门牙的明明是宋问天,可是宋绍章不敢得罪,只能将罪名甩给宋云夕,给她扣上忤逆不孝的罪名。 第27章 别忘了你也姓宋 就算是国师的徒弟又如何?只要忤逆不孝双亲,即便是有国师护着,都城也无她的立足之地。 纪子澈正欲出手却被宋云夕拦住了。 跟她打苦情亲情牌,凭他们也配? 宋云夕缓缓站起来,坦荡从容。 “我是你们的女儿?那为何我出生便被弃于荒山?” 众人这才想起关于国师府大小姐的传闻—— 出生即被弃,不仅没被狼吃掉,反而叼进狼窝里喂养,可是喝了好些日子狼奶的。 文远侯府不是说他们嫡长女因为体弱所以一直养在南方吗? 看来这其中还有不少不为人知的秘辛啊! “那是因为……” “父亲!” 宋绍章生怕自己名声受损,当即想解释清楚孩子被奶娘调包之事,宋哲扬察觉到及时制止了。 慕雪今日已经受了太多打击,若再被曝出真假千金是奶娘之女的事,她就只能离开都城了。 宋云夕冷笑,宋哲扬对宋慕雪这个妹妹果然非同寻常,难怪前世拖着未婚妻久久不肯成婚,害人家沦为都城笑话。 宋绍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立即改口:“不管怎么样你就是我宋绍章的女儿!” 不知谁说了句:“文远侯当日可是写下绝亲书断绝一切关系的。” 当日宋云夕被逐出府写断亲书的场面许多人可是亲眼看见了。 宋云夕当初把场面闹大就是为了让自己立于舆论道德高地,如今看来颇有成效。 宋绍章老脸一红,沉声威胁宋云夕:“别忘了你也姓宋!” 言下之意便是文远侯府没脸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这个女儿现如今可是国师府的大小姐,让她认下他这个父亲于侯府只有好处。 这时候的宋绍章完全忘记了宋云夕是煞星被他嫌弃这回事了。 宋云夕用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需要我提醒你吗?我姓的宋是宋问天的宋,而不是你文远侯宋绍章的宋。” 宋哲扬冷着脸:“宋云夕,适可而止!” 若说整个文远侯府,宋云夕最佩服的还是宋哲扬,明明那么讨厌她却还要装出一副好大哥样子,时不时去探望一下她给一点甜头。 如果前世他能像宋哲宁一样直接表现出自己的厌恶,没有用虚伪的兄妹情给她希望,她或许能更早对文远侯府死心,也不必受那些折磨。 要说道貌岸然,宋绍章都远不及他这个儿子。 冲动的宋哲宁从地上窜了起来,冲着宋云夕而来就打她:“宋云夕你别给脸不要……” “啊!!”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已经被凄厉的惨叫声代替,宋哲宁抱着右手腕,痛苦的倒在地上叫喊。 纪子澈大步走过来,踩在宋哲宁手背上狠狠碾压:“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家小四出手的?” 宋哲宁觉得自己的手要断了,可除了叫喊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纪子澈的狠辣让所有人倒抽凉气,下意识看向宋问天,只见他悠然自得的轻啜一口酒,清雅温润的声音响彻大殿:“夕儿,为师有没有教过你若有人惹你不高兴杀了便是,何需多言?” “……” 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么冷血无情的话是从谪仙一样的国师口中说出的?还是用那么好听动人的声音。 宋云夕娇俏一笑:“不是有师父和二哥吗?” “你呀!” 宋问天摇头叹息,但眼底却满满都是宠溺纵容:“惯会偷懒。” 静谧下去的大殿中响起一声骨头断裂清脆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宋哲宁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纪子澈看都不看他一眼,看向宋绍章宋哲扬父子二人,已经被吓坏的宋绍章颤抖着退到长子身后,宋哲扬强迫自己冷静:“纪二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这可是在皇上面前,国师府竟丝毫不将天子威严放在眼里吗? 庆隆帝也是头疼:“问天,还是叫子澈住手!” 这家伙在别人看来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成天都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但其实骨子里黑透了,招惹到他的人没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看看都把这些个弟子教成什么鬼样子了? 他那个粉雕玉琢的肉团子外甥啊,自从跟了宋问天后就一天比一天冷最后变成个这么个冰冷无情的冰山不说,折磨起人来下手……哦不,是下脚也那么狠。 还有那臭丫头,看着长得又美又仙,但心里跟宋问天一样黑透了! 察觉到庆隆帝的眼神,宋问天挑眉:“皇上对我有意见?” 听听、听听,这是他一个臣子该对皇帝说话的语气态度吗? 所有人都已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生怕皇上震怒受到波及。 但从来都天威难测的庆隆帝这次竟好脾气的向国师解释:“咱们不是该把眼前的麻烦事解决掉吗?省得你看着也心烦。” 哈? 这卑微讨好的语气,真的是出自他们威严压迫性十足的天子之口吗? 宋问天还未回答,有太监来报辰王殿下进宫报平安来了。 因为听了宋云夕的心声,庆隆帝对皇后和定国将军府从心态上有了转变,对辰王这个唯一的嫡子亦没有了从前的排斥。 “宣。” 夜玄祈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出上大殿行礼。 辰王不是伤了要害昏迷不醒吗?这是不是醒来的也太快了,而且看这样子也不像是重伤过的人呀! 庆隆帝问:“太医说你伤势极重,为何不在府中休养?” 夜玄祈颇为坦荡:“只是昏迷而已,怕父皇母后担忧,便亲自进宫来报平安。” 关隆帝难得的关心了下这个儿子的伤势,还让人为他安排了座位。 皇后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温柔叮嘱:“玄祈,你刚刚伤愈万不可饮酒。” 凑上来的夜玄恪立刻笑着对皇后道:“母后放心,我会看着四哥的。” 【哇,夜玄祈来了,让我看看这对冤种父子谁会更胜一筹。】 宋云夕的心声果然没有放过他们。 庆隆帝:冤种父子什么鬼? 夜玄祈:你大可以换个称呼。 夜玄恪伸长了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皇后既担心自己的儿子,又迫切的想听八卦。 【这俩还真是亲父子,要不怎么都把给他们头顶种青青草原的女人当宝宠?】 第28章 冤种父子 噗! 夜玄恪刚喝进去的酒差点喷出来。 四哥他是知道的,宋慕雪背着他和沈之康私会,可父皇是怎么回事?难道父皇头顶也泛绿光? 庆隆帝脸色阴沉,什么叫他们父子头顶青青草原? 【不过夜玄祈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要不是因为这次受伤被迫解除了婚约,今天这绿草可就又种头上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否则像前世一样被宋慕雪骗得团团转,还得帮着她和奸夫沈之康卖命助夜玄容登上皇位,最后兔死狗烹被五马分尸,那得多惨呐!】 皇后脸色大变,若不是及时扶住把手,差点就摔下来。 皇帝也是心中震惊,他一直以为秦家会不惜一切扶持老四上位,谁知他竟是真的无意皇位还助老六继位,而结局竟是那般的惨烈。 夜玄恪听到五马分尸的结局,更加坚定了要让夜玄恪登上那个位置的决心。完全忘记了前世的自己乱箭穿心而死后还被敌军割下头颅制成了酒具。 夜玄祈本人的反应却极为淡然,如果不是因为听到了宋云夕的心声及时纠正了错误,那他因为眼盲心盲识人不清付出代价也是活该。 【皇后唯一的嫡子,定国老将军精心教养长大的外孙,怎么就是个恋爱脑呢?宋慕雪那矫揉做作的绿茶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他把自己搭进去?】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恋爱脑,但皇后觉得宋云夕说的对,这样的夜玄祈实在是辜负了父亲对他的苦心栽培。 而庆隆帝看宋慕雪的眼神已经变了,一个侯爵之女而已竟敢戏耍他的儿子! 可是儿子被戴了绿帽关他什么事? 很快宋云夕就为他答疑解惑了—— 【傻缺老皇帝也是不遑多让,把别人的女人当成宝自己的发妻当空气,全力以赴的打压自己亲儿子,不遗余力的要把皇位传给奸夫淫妇的奸生子,这自顶青青草原的气魄,王八绿龟来了都得喊他一声祖宗!】 皇后:“……” 夜玄祈:奸夫、奸生子、草原盟主,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夜玄恪:很想大骂两声,但又不知道该骂什么! 庆隆帝整个人都不好了,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放一起他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而且他发现臭丫头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同情怜悯。 【当年夜玄容早产的那么玄妙,他自己就一点也没怀疑吗?谁家早产儿那么健康、那么中气十足的?】 庆隆帝回想起当年沈贵妃说因为皇后刁难导致她早产,可是生下老六时却比寻常孩子还要稍大一些,太医和稳婆都说是因为贵妃补养过甚导致的,若孩子足月生产,只怕会落得个一尸两命的结局。 那时他以为是皇后的阴险算计与皇后起了争执,甚至第一次动了废后的念头。 好在老六无病无灾一直很健康,他也只是以为是沈贵妃精心养育所致,根本不曾想过老六不是他亲生的。 可是当年沈贵妃入宫时的确是完璧之身……庆隆帝眼眸危险的眯起,眼中杀机乍现。 当夜他喝醉了,至于翌日看到的“落红”实在难以确定真伪。 打击得人家父子都颓废沮丧了,宋云夕还不忘默默吐槽—— 【所以这喜欢头顶青青草原的事是能遗传还是怎么着?还是说父子两个要争着当草原盟主?】 庆隆帝和夜间玄祈同时在心中咒骂:见鬼的喜欢! 见庆隆帝久久不语,沈贵妃只当他是气恼了,便哭得梨花带的恳求:“皇上,之康是什么样的孩子您再清楚不过了,您可一定要为他做主呀!” 【哟哟,瞅瞅这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再看看宋慕雪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亲父子的审美还挺统一,统一的差。】 庆隆帝:能来个人把她嘴……不,是把她脑袋先给拧下来吗? 夜玄祈:差不多就得了! 夜玄恪:我觉得她连我也一起骂了。 夜玄容亦是求情:“父皇,表哥也是一时情难自禁,不如……不如父皇就成全了他们!” 虽说过程有些难堪,但只要结果好就行了。 沈贵妃急红了眼:“玄容,你疯了!” 皇帝心底冷意陡生,看来老六果然早就知道沈之康与宋慕雪的私情,却一直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亲哥哥,老六还真是好样的。 不,或许他也早就知道老四并非他的亲哥哥。 心里一旦生出了怀疑就再也控制不住,他甚至在想前世的老六是怎么对付他这个父皇的,今生又打算如何。 夜玄容被庆隆帝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试探性的问道:“父皇,您意下如何?” 庆隆帝并未回他,而是很罕见的询问夜玄祈的想法:“老四,此事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向夜玄祈,都想听听他如何看待几天前还是自己未婚妻的宋慕雪与别的男人偷情。 不过很多人也都已经心知肚明,辰王受伤昏迷的消息才没几天,文远侯府就急着退婚,这才几天功夫就被撞破了与沈之康的私情,若说他们两个从前没关系,谁信? 更何况宋夫人刚刚不是也说了吗?沈世子喜欢宋慕雪。 于是,一部分人同情的目光又从辰王转移到了宋云夕身上。 辰王和宋云夕分别被自己的未婚妻、未婚夫给背叛了,还真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有些人已经开始怀疑宋云夕所谓煞星命格的真实性了,怀疑这不过是宋慕雪为了抢姐姐的未婚夫,文远侯府为了摆脱宋云夕而演的一出戏而已。 如果宋云夕真是煞星的话,国师怎么可能收她养育她? 谁人不知国师最厉害的就是占卜。 谁也没想到辰王表现的完全事不关己:“既已如此,就如六弟所说成全他们也未尝不可。” 这倒是庆隆帝意外,他以为老四会阻止他们以泄心头之恨,或者至少流露出些许悲伤的情绪来。 他记得老四对宋慕雪这个未婚妻是相当满意的,从臭丫头的心声中也能看出他对宋慕雪的喜欢。 成全一对奸夫淫妇,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第29章 羞辱 见庆隆帝露出迟疑之色,宋云夕心中着急,这傻缺皇帝该不会是不想成全? 【这两人可是前世害死你全家、毁了你夜氏江山的罪魁祸首,你必须得把他们俩锁死让他们相爱相杀!】 此时庆隆帝生剐了这二人的心都有,也觉得臭丫头想的没错,的确是该让他们两人相爱相杀。 万事顺遂、春风得意之时自然是能浓情蜜意,就是不知道他们的情意能不能抵得过共患难的考验。 人啊,同享乐突然但能共患难的又有几何? 庆隆帝心思深沉,此时半眯着眼眸更是无从探知任何情绪,即便是自问对这位父皇了解甚深的夜玄容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在所有人屏气凝神中,庆隆帝终于开口:“既如此朕也就成人之美……” 夜玄容正在为他们能修成正果而高兴,就听庆隆帝继续道:“沈世子就择个日子把宋二小姐抬进门!”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抬进门,该不会就是他们以为的那个意思? 短暂的静谧后被掀起了千层浪,皇上对沈世子向来看重,没想到竟会因此事如此动怒。 而且宋二小姐可是侯门嫡女,皇上此般决定简直就是在羞辱她。 “父皇!” “皇上!” 夜玄容和沈之康异口同声,但却被庆隆帝冷声打断:“怎么,是对朕的决定不满?” “儿臣不敢。” “微臣不敢。” 面对庆隆帝不容置疑的威严,两人都将要说的话收了回去。 庆隆帝声音冰冷:“聘者为妻奔为妾,既自甘堕落朕便成全你们,沈世子尽快抬宋姨娘回府!” 庆隆帝的旨意给了压垮宋慕雪的最后一击,瘫软的坐在地上。 宋夫人虽然门牙被打掉了,还是心疼的将她护在怀中,口齿不清的呜咽:“我可怜的女儿……” 宋慕雪做梦也想不到,原本以为自己最风光的一天竟会成为最屈辱最黑暗的一天。 她想要让皇上赐婚,想要风光无限的成为沈之康的世子妃,而不是以如此屈辱的方式成为一个妾。 【这傻缺皇帝可以呀,用这种方式成全这对奸夫淫妇,宋慕雪这会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庆隆帝心中亦是颇为赞同:没错,这才哪儿到哪儿。 跟前世他们毁了夜世江山的血海深仇比起来,这点小小的羞辱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对庆隆帝这个决定同样赞成的还有沈贵妃。 她一直发愁该怎么让侄子放弃宋慕雪,该怎么打消儿子对宋慕雪不自知的旖旎感情,皇上这一道旨意轻而易举将一切给解决了。 “皇上英明。” 沈贵妃如往常一样向庆隆帝撒娇:“但是皇上是不是也该为我们老六考虑考虑了?” 皇帝收敛起心底的恨意,如往常一般纵容:“贵妃的意思该当如何考虑?” 沈贵妃恃宠而骄惯了,当即抓住庆隆帝的手臂摇晃:“皇上,我们老六不小了,也是时候该定门亲事了。” 庆隆帝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端起酒杯掩去唇边的冷意:“贵妃是有中意的人选了?” 沈贵妃看向宋云夕,笑得妩媚动人:“臣妾看着宋大小姐姿容出众气度不凡,与我们老六站在一起实在相得益彰,若是能得宋大小姐这样的儿媳臣妾这辈子真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这蠢女人是挺让人恶心,但她想得美啊,哪个脸敢把主意打我头上?】 庆隆帝下意识微微点头:没错,她还真想的美。 且不说现在他从臭丫头心声中知道了真正的真相,就算还被蒙在鼓里依然纵宠于她,也绝不可能答应她让臭丫头嫁给老六。 哪来的胆子敢觊觎宋问天的宝贝疙瘩?简直不知死活! 果然,一听到沈贵妃打起宋云夕的主意,宋问天和纪子澈都涌出了杀意。 不染纤尘的宋问天手中的酒杯飞出,杯中的酒水尽数泼在沈贵妃脸上。 沈贵妃满面狼藉,来不及擦掉脸上的酒水,就听纪子澈冰冷刻薄的讥嘲:“一个妾出庶子也敢觊觎我家小四?” 胆敢当着皇上的面羞辱皇贵妃及皇子,谁也没想到纪子澈竟敢这般狂妄,就算他是皇上的外甥恐怕这一次也难逃圣怒。 沈贵妃就算是妾那也是皇上的妾,更何况又是圣宠不断的,而且还有最受皇上疼爱重视的六皇子。 得罪了这母子二人,纪子澈的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 夜玄容怒声质问:“二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纪子澈眸中泛寒:“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妾而已。” 夜玄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失了理智口不择言:“亲生父母都嫌弃不肯要的贱种,克夫克父母的煞星,本皇子便是娶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也不可能娶她!” 身为最受宠的皇子,夜玄容向来都是被追捧的,便是几个哥哥也都不会与他正面冲突,所以纪子澈的轻视让他完全没了冷静。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沈之康回过神来想阻止的时候已经迟了。 宋问天淡淡的吩咐:“子澈,把他下巴卸了。” 下一刻,纪子澈已经到了夜玄容面前捏住了他的下颌,“咔嚓”一声,夜玄容的下巴彻底脱了下来。 宋问天的声音依旧温润,但却透着让人遍体生寒的清凉:“既然不会说人话,那就不必再说了。” “是。” 在夜玄容惊恐的目光中,纪子澈拿了粒药丸塞进他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便是想吐都来不及了。 一种如针刺般的疼痛从体内蔓延开,但夜玄容连说出来都做不到。 让他想不到的是这才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日子他只会被折磨的更加痛苦。 宋问天把玩着小太监新换来的玉盏:“子澈,这庶子还未向你师妹道歉。” 纪子澈心领神会,修长的手指轻弹出两枚暗器,夜玄容双膝剧痛跪在了地上。 纪子澈按住他的头狠狠的按了下去,额头和地面接触时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众人皆知庆隆帝对宋问天的尊重信任,甚至是给予无限的自由,但当着皇上的面如此对待皇子,那可是犯了欺君罔上、蔑视皇权的死罪啊! 第30章 真的好手段 若是从前,看到自己心爱的小儿子被这样对待庆隆帝一定会心疼,虽不至于问罪宋问天师徒,但心生不满是肯定有的。 可是此时的庆隆帝看到这样的画面,还有沈贵妃全然失了仪态的维护,只觉得刚才堵在心头的窝囊气终于消散了些,如果不是极力忍耐,恐怕都要大喊痛快了。 但心爱的儿子被打却无动于衷实在太过反常,为避免被人怀疑,在夜玄容满脸是血时候还是不情不愿的出言阻止了:“问天,这也教训够了!” 宋问天给了纪子澈一个眼神,后者这才停了手将半死不活的夜玄容踹开。 沈贵妃连跌带爬的到俊脸被血染红的儿子身边,牢牢将他护在怀里,看向纪子澈的眼神中满是恨意。 此时的沈贵妃钗横鬓乱,狼狈的再无平日高高在上的模样。 “皇上,您得为我们老六做主啊!” 她恨不得把宋问天和纪子澈给凌迟活剐了。 庆隆帝表现的一脸无奈:“爱妃,老六口不择言实属不该,云夕那丫头不仅仅是问天的爱徒,那还是圣云山下一任的掌门人,岂能任他羞辱?” 沈贵妃心有不甘:“可是皇上……” 但庆隆帝伸手制止了她:“圣云山的地位不用朕多说,你该庆幸今日老六的话只有问天和子澈听到了,若是被圣云山的人知道今日他对云夕丫头的这番狂悖之言,你觉得他还会有命在吗?” 庆隆帝这番话倒也不是吓唬她,虽然宋问天从未曾说过,但他知道天下圣山的下任掌门非宋云夕莫属。 老六羞辱宋云夕的话若是传到圣云山,天下文人必定会群起而攻之,晋安朝是绝对不可能再有老六的立足之地。 沈贵妃虽是个娇纵的深宫女子,但圣云山是什么样的存在她还是非常清楚的。 自己儿子冲动说错话是不对,但纪子澈痛下死手也实在太过分。 沈贵妃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老六也只是因为仰慕宋大小姐才会生出求娶之心,岂料竟会遭此横祸。” 慧诚大师所言非虚,这丫头简直就是个煞星! 沈贵妃精致的妆容彻底花了,没有了胭脂水粉覆盖的皮肤似乎也全无了往日的水润白皙,这样的她扮起柔弱可怜只让庆隆帝生理性不适的反胃。 于是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经此一事老六也该长长记性,自己配不上的就不要妄图高攀。” 庆隆帝的金口玉言让所有人都开始重新审视起宋云夕,就算是被逐出了文远侯府,就算被宁国公府退婚又如何?国师最疼爱的弟子,圣云山下任掌门人,无论哪一个身份都不是他们可以议论肖想的,甚至是连尊贵的六皇子都高攀不起的存在。 庆隆帝实在不愿再看到沈贵妃母子,吩咐人将夜玄容送回去找太医诊治,沈贵妃担心儿子自是也跟着离开了。 宴会虽然照常进行,但气氛显然低迷凝重了许多,噤若寒蝉让人感到窒息。 沈之康寻到纪子澈,借敬酒为由冷声道:“国师府真是好手段!” 之前他的预感果然没错,今日之事是冲着宋慕雪来的,同时也是冲着他们宁国公和文远侯两府,甚至是六皇子而来。 宴会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俨然已成为焦点,所以当沈之康走向纪子澈的时候,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关注他们。 纪子澈周身笼罩着寒气:“听闻沈世子和六皇子曾扬言让我家小四做个侍妾是抬举了她。” 他们谁都没有控制音量,所以他们的对话众人也都听到了,也只能感叹六皇子和沈世子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妄想让宋云夕当侍妾。 难怪将国师府得罪的如此彻底,难怪纪子澈会对六皇子下死手。 就连沈之康自己也没想到,当时因为轻视国师府大小姐出身随口的一句妄言竟引出如此致命风波。 晦暗不明的目光看向宋云夕,对这个前未婚妻的感情实在复杂。 她对自己曾有救命之恩,二人的婚约也是祖母临终时定下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应善待她,只是天意弄人他早已心有所属不得不将她这个障碍除去。 宋慕雪像疯了一样冲过来,猩红着眼眸恨不得撕了宋云夕:“宋云夕,我知道是你做的,害我至此你不得好死!” 她没有证据,但就知道今日她和沈之康失控纠缠甚至被人发现都是拜宋云夕所赐。 宋云夕笑眼弯弯,但笑意却不达眼底:“断腿之仇我定会倾力相报。” 她的腿当初明明可以被医治好,可他们这对狗男女竟然废掉了她的双腿让她变成了个废人。 还有陷害她和夜玄祈被捉奸,让她身败名裂之仇,她岂会不报? 宋慕雪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来,将她浇了个透心凉,连愤怒都忘记了。 宋云夕竟然知道! 沈之康也呆住了,没想到他们那么隐秘所做的一切宋云夕竟然全都心知肚明。 宋云夕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周身释放出让人胆寒的杀气:“所以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粉饰太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其实当年夜玄祈会落水皆是出自沈之康的手笔,目的自然是为了替夜玄容清除障碍。 可惜当时被人发现了端倪,宋慕雪为了替沈之康掩饰不得不跳冰冷刺骨的湖水中冒充了夜玄祈的救命恩人,没想到寒气入骨伤了根本导致无法受孕。 这些年四处求医无果,所以那日才会出现在益元堂竞拍清雪丸。 清雪丸虽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她又岂会白送给宋慕雪? 所以那日让王远扮成贵公子送给宋慕雪的清雪丸其实是被另加了东西的。 服用加了料的清雪丸后,宋慕雪的身体会散发出一种微不可闻的香气,与沈之康平日喜欢用的松木熏香碰撞在一起就会产生催情的效果。 所以今日她根本不用亲自出手,就能成功让他们二人情难自禁被捉奸。 她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也尝尝被当众捉奸声名狼藉的滋味罢了。 第31章 破局之人 庆隆帝受了太多打击失了兴致离席,今年的春日宴也草草结束。 宋问天宠爱的抚着宋云夕的发顶:“今日可开心了?” 宋云夕抱住师父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上:“有师父和二哥替我出气,我自然是开心的。” 宋云夕的亲昵让宋问天身体微僵,看着依偎着自己的少女,顿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助她渡过死劫,便是逆了天命又如何? 纪子澈冷冽的眸光也变得柔和:“大师兄说了,若他们再敢打小四的主意,就送他们去见阎王。” “那倒不必着急,我还没戏耍够呢!” 前世她所承受的痛苦,怎么可能让他们死的那么容易呢? 宋问天修长的手指轻敲她的额头:“好,我们夕儿想怎么做放手去做便是。” 就算捅破了天也有他这师父兜着。 “我就知道师父对我最好了!” 这么好的师父,这么好的师兄们,便是没有血脉相连又如何?可偏偏从前的她只执着于血脉亲人,弃了他们选择了亲生父母和兄长,伤了他们的心。 “师父、二哥,对不起。” 见她突然变得落宽寞,宋问天便知是何缘由,叹了声怜爱的道:“夕儿,可还记得为师曾说过你有一死劫,他们便是你的死劫,这一劫无论如何都需你亲自去闯的。” 所以当初在她说要离开圣云山回都城寻亲生父母的时候,他才没有阻止。 这个死劫若是闯不过去,她短寿而亡的命数也无法改变。 如今死劫已过,她的确如凤凰涅盘重生,将来只有一片坦途。 宋云夕心中却是悲痛不已,她无法告诉师父,前世的她没有闯过这个死劫,受尽磨难而死。 崇政殿。 庆隆帝差点就将整个殿给掀了。 气愤不已的他在殿内走来走去,孙公公垂首在一旁候着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就随身伺候了,自问对帝王心还是能揣测一二分的,可今日他实在是猜测不出让皇上盛怒的原因究竟是为何。 “国师还没到吗?” 在庆隆帝耐心告罄时,超凡出尘的宋问天踏进崇政殿。 “皇上这是怎么了?” 看着满地狼藉,宋问天神情淡淡的,丝毫没有要面对帝王盛怒的局促不安。 看到宋问天,庆隆帝铁青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你可是来了。” 挥挥手让殿内所有人退出去,便开门见山的问:“老六不是我的种,你是不是早已知晓?” 虽是问句,但态度却是笃定的。 他不相信这世间能有什么事可以瞒得过宋问天。 “的确知晓。” 宋问天闲逸从容的姿态没任何被戳破的慌乱。 庆隆帝气得冲到他面前:“师弟,你该早告诉我!” 宋问天无奈叹息一声:“师兄,天机不可泄露,否则你我都会遭反噬。” 这一点庆隆帝当然明白,只是不甘心这么多年一直替别人养儿子。 想起当年宋问天观星象时便曾他说过:晋安朝虽陷死局,但也并非无法破局,只这破局之人尚未出现。 因为晋安朝已陷死局的天命,这么多年他胆战心惊丝毫不敢懈怠,就怕自己真的成为亡国之君。 庆隆帝灵光一闪,随追问:“当年你所说的破局之人是否已出现?” 宋问天但笑不语。 庆隆帝深知自己这师弟的高深莫测,但同门多年还是从他表情中探究出了答案。 心中稍安坐了下来:“若早知老六是个孽种,我早就将他除掉了!” 声音虽然沉稳,但周身的杀气却极具压迫感。 他们虽师出同门,但所学却是南辕北辙,庆隆帝当年所学的是帝王之术,而宋问天则是被视为圣云山掌门人精心培养。 “凡事都有因果,夜玄容也是这因果中的一环,我耗尽心血才迎来转机,师兄断不可操之过急。” 想到自家师弟这十多年总是辛苦闭关消耗修为,庆隆帝心头一暖:“师弟,多亏有你。” 否则只怕这夜氏江山难以维持到死局迎来转机之时。 “我也是为了我家夕儿。” 宋问天并不隐瞒:“夕儿的命格与夜氏江山息息相关,如今她的死劫已过,夜氏江山的死局也定然能破。” 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没想到那臭丫头和他们夜氏还有这样的牵连。 想到自己能听到那臭丫头的心声,便打算告诉宋问天,但刚一张口就被对方制止:“师兄,我不宜知晓。” 庆隆帝微怔,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世人皆说宋问天是谪仙临世,其实也并非全无道理。 圣云山历代掌门人皆有通天彻底之能,而且是被天道选中掌握天机并有能力逆天而行之人,若是再对他泄露天机,只怕与之相关之人皆会受到天道惩罚。 庆隆帝心中愧疚:“是我考虑不周。” 外人只当他对宋问天这个国师只有信任,却不知在他心中宋问天与亲弟无异,而且也只有在宋问天这个师弟面前不必以帝王自居,只是他的师兄。 忆起那臭丫头说他中毒了,庆隆帝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把手腕探过去:“你给我看看,是不是中毒了。” 宋问天伸手过去探脉,片刻后收手:“夕儿擅长解毒,让她给你解!” 所以,他的确是中毒了。 沈家,不仅给他戴绿帽让他养孽种,竟还胆大妄为给他下毒,终有一日他会灭了他们全族! 春日宴结束的翌日,宋云夕让王远给她易容,带着同样易了容的青荷去了云灵寺。 和祝夫人的约定她可没忘。 “小姐,祝夫人真的会来吗?” 青荷觉得不确定。 宋云夕淡然的摆着棋谱:“随缘!” 如果这次祝夫人不出现,那就等有机会再报前世之恩。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祝夫人竟然真的来了。 宋云夕眼底都是笑意:“我以为祝夫人不会来。” 祝夫人让丫鬟站远了些,眸光温婉的看着她:“宋大小姐愿出手相助,我又岂会爽约?” 这回轮到宋云夕愣住了。 祝夫人是怎么认出她的?难道是王远的易容出了问题? 第32章 心像是被掏空了 宋云夕下意识伸手抚向自己的脸。 她呆萌可爱的神情让祝夫人的笑意更深了:“大小姐易容技术非常精湛,只不过我生来对声音极为敏锐,昨日在宫中听过大小姐的声音后便知晓了你的身份。” 原来如此。 宋云夕索性让青荷拿出药水恢复了原本容貌:“脸上糊了一层也挺难受的。” 祝夫人坦诚的问她:“大小姐真有办法让我有一个孩子吗?” “我要先了解夫人的身体情况。” 祝夫人将手腕伸了过去,宋云夕专注的为她诊脉,从表象来看除了气血不足身体虚弱之外似乎真没有任何的异常。 宋云夕从空间中拿出一盒血液试剂藏于袖中。 玉镯是十岁那年师父云游回到圣云山后送给她的,说是与她有缘分。 她戴了多年也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玉镯而已,直到她离开圣云山前往都城寻亲时为救沈之康受伤,鲜血将整个玉镯浸染,等她醒过来后就发现玉镯竟发生了惊人的改变。 不仅觉醒为收纳空间,更让她意外的是空间里竟有许多她现代实验室中存放的东西。 就比如这个她自己开发出的血液试剂。 宋云夕直截了当:“祝夫人,我需要取一点你的血。” 祝夫人愣了下,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相信宋云夕。 “夫人放心,我只是想确定一些猜测而已。” 从祝夫人手心取了血样,最终的结果也证实了宋云夕心中的猜测。 “宋小姐,如何?”祝夫人有些忐忑难安。 宋云夕如实相告:“夫人并未中毒,但却因长年食寒凉之物致宫寒体虚,再这样吃几年只怕性命不保。” 就祝夫人这样的身体不要说受孕艰难,即便是怀孕了孩子也绝对是保不住的。 宋云夕有些明白前世祝夫的死因了,这样虚弱的身体简直就像是被耗空了,原本就是随时都会去见阎王,再加被气到气火攻心,还真是回天乏术。 “不可能!” 祝夫人神情郑重:“我自幼体弱,平日饮食很是小心谨慎,向来都是以清淡温补为主,从来不吃寒凉之物。” 哦?这就有意思了! 宋云夕饶有趣味的眯起眼眸:“看来祝夫人身边不太清净。” 祝夫人很快明白了宋云夕言外之音:“宋大小姐的意思是我身边人有问题?” “这得看过了才知道。”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任何猜测都会出现偏差。 让青荷拿出笔墨,为祝夫人开了张方子:“夫人身体损耗实在过于严重需先温补调理,我开了张药膳方子,夫人先行用着,其它的待我去府上查看后再做决定。” 祝夫人接过方子,宋云夕郑重严肃的叮嘱她:“夫人定要交给心腹之人去做,另外也不要露出任何端倪以防打草惊蛇。” 和祝夫人约定好了去太傅府的时间后,宋云夕便打道回府了。 国师府外,宋哲扬和宋慕雪兄妹看到宋云夕回来立刻将她拦了下来。 青荷护在宋云夕面前:“你们要做什么?” 一袭飘逸蓝色罗裙的宋慕雪眼睛红红的,柔弱的像是风一吹就会倒下:“姐姐……” 宋云夕当即打断她:“谁是你姐姐?二小姐可别乱攀亲。” 宋慕雪知道凭宋云夕如今的身份,不要说她了,便是六皇子都不开罪不起。 强忍着心中疯狂的不甘嫉妒,只能小心翼翼的哀求:“大小姐,求求你救救二哥,他的手不能废了。” 宋哲扬亦是上前劝说:“云夕,不管怎么说哲宁与你乃是一母同胞,你能不能念在……” “不能!” 宋云夕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轻描淡写的道:“不过就是断了几根手指而已,死不了。” 说完就要走,宋哲扬拽住她的胳膊:“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二哥,你怎能如此冷血无情?” “我冷血无情?” 宋云夕冷笑:“当初你们默许宋慕雪治残我的双腿,将我丢在弃院中自生自灭任下人欺凌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冷血无情?” 宋哲扬:“……” 如果早知道她被弃后是被国师收养的,早知道她就是国师府的大小姐,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如此待她,就算用尽一切手段也定要将她留在府中。 就凭着她的身份,他们文远侯府就算什么也不做也会一飞冲天。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盼着她念及血脉相连出手救救二弟,至于彼此的仇恨待日后再慢慢化解。 “以前是我们的错,哲宁他也知错了,你能不能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不能!” 宋云夕果断拒绝:“手指断了是他自作孽的后果,我既不是大夫也不是菩萨,你们找我没用。” 她的意思很明确,既不会出手救宋哲宁亦不可能原谅他。 宋哲扬一再放低姿态:“云夕,就当大哥求你了!” 宋云夕像听了个笑话般嗤笑:“宋哲扬,你真的让我恶心!” 当初但凡他能记得自己大哥这个身份阻止宋慕雪对她的残害,今日她都会念及那么一点微弱的血脉亲情给他个面子。 目光落在被他紧拽住的胳膊上,冷声命令:“松手!” 见他依旧不肯松手,早已失了耐心的宋云夕手一扬用内力将宋哲扬震了出去。 虽为男子,但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宋哲扬摔在地上只觉五脏六腑俱裂,疼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大哥!” 宋慕雪忙跑上前扶起宋哲扬,怒目瞪着宋云夕:“姐姐,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宋云夕连个眼神都吝于给她,弯弯的笑眼越过她甜甜的叫了声:“大哥!” 在他们都以为宋云夕回心转意了时,她跑到迎面走过来的年轻白衣男子面前,明艳的脸上是全然不掩饰的喜悦:“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注意到她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布衣,秦煦白宠溺的敲了下她额头:“又跑出去玩了?” 宋云夕扬着下巴,傲娇的表示:“我可是去办正事的。” 听她叫别人大哥,宋哲扬心底突然涌起难以言喻的失落。 尤其看到她娇憨如孩子一样依赖那个被她叫大哥的男子,宋哲扬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竟泛起隐隐的疼痛。 第33章 绿茶看上你了 秦煦白自是注意到了宋哲扬兄妹,原本温润如玉的俊颜在看向他们时骤然转冷:“小四,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只要一想到他们对小四的折磨,秦煦白心底的杀气难以抑制。 若非师父交待事关小四死劫,他早就让文远侯府满门俱灭了。 宋云夕当然能感觉得到他的杀气,拽了拽他的衣袖:“大哥,我们进去!” 大哥的身体才刚恢复还需要静养,被垃圾影响到实属不值。 秦煦白自是明白她的用心,笑着应了声好。 秦煦白的出现再一次惊艳到了宋慕雪,如此惊为天人的男子,也就只有国师宋问天了。 如果说国师出尘的气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疏离,那眼前这男子的不染纤尘则是温润如玉的清雅,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他。 也难怪宋慕雪会有如此感受,在师兄妹四人当中,的确只有秦煦白的气质与宋问天如出一辙,所以在圣云山时大家都戏称他为小谪仙。 看着秦煦白和宋云夕之间的互动,看到秦煦白满眼的宠溺,宋慕雪只觉得自己心底极力压制的恨意越来越盛。 昨日有宋问天和冷峻逼人的纪子澈捧她在手心,今日又有如此俊美出尘的男子待她如珠如宝,宋慕雪不明白,宋云夕她凭什么如此好命? 在宋慕雪看来,既然她们的命格人生都已然互换,那宋云夕所拥有的一切就该是属于她的。 当初她能抢走宋云夕文远侯府嫡女的身份,抢走属于她父母兄长的所有疼爱,如今也一定能抢走她国师府大小姐和圣云山继承人的身份。 春日宴上国师之所以会拒绝收她为徒不过是因为事发突然,而且不喜被人利用身份,但只要她能让国师看到自己比宋云夕的优秀,他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慧诚大师说了,她可是气运之女,是受天道眷顾的,宋云夕分明就是抢占了本该属于她这个气运之女的好运。 所以不管是国师还是眼前这个完美出众的男子,他们都应该视她如珠如宝,都应该将她捧在手心中呵护疼爱。 心里这样想着,宋慕雪也果断的决定出手抢回来。 丢下尚未调整好呼吸的宋哲扬,跑到秦煦白面前翩然行礼:“慕雪见过这位师兄。” 就那自以为是的眼波流转,宋云夕以为她眼珠子都要飞出去了。 宋云夕给了秦煦白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绿茶看上你了。 秦煦白一脸无奈,但眼底的宠溺纵容却毫不掩饰:我是造了什么孽吗? 见秦煦白并未推拒,宋慕雪心中大喜,脸上却是泫然欲泣的柔弱:“能不能请师兄帮慕雪劝劝姐姐,请她念在二哥是她嫡亲兄长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 我见犹怜的白莲婊对宋慕雪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只要是男人,见她这副模样就没有不心疼的,她也有信心能让秦煦白心生怜惜。 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秦煦白衣袖一挥,一团毛茸茸的白色不明物直接冲她脸而来,紧接着脸上的刺痛便接踵而至。 “啊!!” 国师府门前本就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宋慕雪的尖叫吸引了更多百姓过来八卦看热闹。 那团白色的小明物亮出尖锐利爪还要再抓她脸的时候,宋哲扬冲过来将她挡在身后,自己的脸却代替她被抓出了两条深深的划痕。 “貂儿,回来!” 秦煦白叫了一声,通体雪白的雪貂重新回到了秦煦白怀中,小脑袋在他怀中蹭来蹭去似是在邀功一般。 可爱的模样引得宋云夕忍俊不禁,伸手摸着它柔软顺滑的毛,眼底都是温柔:“我们貂儿果真是个护主的小可爱。” 他们师兄妹只有大哥没有习武,再加上这些年被绝命丹折磨暗杀不断,师父便将自己精心培养的雪貂送给了他,雪貂小可爱成了大哥的随身侍卫。 宋哲扬顾不得自己的伤势,紧张的查看宋慕雪脸上的伤:“慕雪,你怎么样?” “大哥,好疼……” 可能是宋慕雪躲避及时,雪貂抓的伤口并不是很深,仔细上药恢复一段时间就能愈合,并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宋云夕心中暗叹一声可惜。 宋哲扬查看了伤口后才放下心来,回头猩红了眼瞪着师兄妹二人:“国师弟子傲慢无礼当众伤人,本世子定要告到京兆府为家妹讨回一个公道!” 那义正言辞的模样看起来还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明就里的百姓见兄妹二人脸上带伤自然将他们视为受害者,对秦煦白和宋云夕颇有微词。 正欲要回击时却被秦煦白暗中阻止,对上宋云夕疑惑的眼眸促狭的眨了眨眼:乖,交给大哥。 宋云夕对他自然是言听计从。 秦煦白虚握的拳掩着唇剧烈咳嗽,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许久后才平息下来,虚弱的喘息着解释:“我与令妹素不相识,令妹拦住我泪眼婆娑叫我师兄要我为她做主实在令人莫名。” 宋哲扬:“……那也不是你们伤人的理由!” “我当初被下毒致身体虚弱多劫,师父担心我再被歹人所害,精心培养了貂儿让我随身带着护我安全。” “适才貂儿见到陌生人凑上前来,自是认为又是下毒歹人,当然要出手攻击。” 秦煦白这话透露出了多种信息—— 好端端的走在自家门前,宋慕雪却主动凑上去阻拦套近乎,会被视为敌人也是理所当然的,尤其人家曾被下毒,自然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更何况你一个闺中女子,凑上去喊人师兄求人做主算怎么回事? 不过看到秦煦白那让世人都望尘莫及的天人之姿,围观百姓似是参悟了,一个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宋慕雪的眼神都为不屑。 这位宋二小姐刚刚解除了婚约就迫不及待的和自己姐姐的前未婚夫被捉奸在床,这一转眼的功夫又来勾引国师府大公子,还真是轻浮又放荡。 什么都城第一贵女、闺中女子典范,简直滑稽可笑! 第34章 内里果真是黑的 宋云夕在心中暗笑,大哥还真是厉害,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以仙人之姿扮柔弱,那种破碎感不要说别人了,就是她看着心都要跟着碎了。 这么轻而易举就成功扭转了风向,都还没出手就已经结束了。 秦煦白又咳了几声后吩咐侍卫:“把人送回宁远侯府,再去宁公国府跟沈世子说一声,还请他严加约束自己妾室,不要再来骚扰本公子。” 噗! 大哥内里果真是黑的。 当众羞辱了还不算完,还要让沈之康也跟着丢人现眼,恐怕稍晚一点沈之康还没抬进府的小妾主动勾引国公府大公子的事就要满城尽知了。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当宋慕雪是心中的空谷幽兰。 宋慕雪没想到自己想与国师府搭上关系的一个小举动竟会被歪曲至此,也顾不得脸上的伤痛了,激动的矢口否认:“我没有,是你们陷害我!” 可是有许多围观百姓分明看到的确是她主动寻到国师府,也是她主动凑到秦煦白面前,就连她我见犹怜的柔弱都看在眼里,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 作茧自缚,宋慕雪深切的感受到了,现在真的是追悔莫及! 宁远侯府的气压低到了极致,下人们都谨小慎微生怕被主子的怒气波及又会受皮肉之苦。 宋绍章愤然拍案,手中的茶杯摔在宋慕雪脚边,滚烫的茶水烫得她惊叫一声,溅起的碎瓷片划破了她白嫩的手背。 “都是你做的好事!” 原本还指望她成为宁国公府世子妃后跟着水涨船高,还能成功攀上沈贵妃和六皇子,可现在不仅惹怒了皇上只能做个上不得台面的妾,甚至连沈贵妃也一并得罪了。 事已至此,她安分待在府里等着被抬进宁国公府也就罢了,偏还要去国师府闹,还怂恿长子一起去,又将国师府给得罪了一回。 宋绍章越想越气:“你是嫌我们宁远侯府死的不够快是不是?” 宋慕雪恭顺的跪在地上:“父亲,是我错了。” 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位父亲是个利益至上又自私至极的虚伪小人,可是被他如此对待还是让她心生怨恨。 只不过春日宴出了意外状况就对她不假辞色,若是沈之康真的放弃了她,还不知道这位父亲会怎么对待她。 从前的宠爱重视,说什么她才是他唯一的女儿,不过就是因为她比他们的亲生女儿更有利用价值罢了。 若是早就知道宋云夕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他说什么都不会放弃亲生女儿,一定会为了讨好宋云夕而将她送走。 宋慕雪心寒不已时,宋夫人心疼的将她护在怀里,因为打掉了门牙嘴唇肿胀又漏风,说话含糊不清:“这事怎么能怪慕雪?都是……是宋云夕那贱人!” 说起宋云夕,宋夫人眼底全都是恨意。 宋绍章当然也知道现如今府中一切都是拜宋云夕所赐,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如果不想死就只能吞下这些不甘和怨气。 宋绍章眼神变得阴狠,后悔当初实在不该顾念那一点血脉情分留下那孽障的性命,若是斩草除根了也就没有今日这些麻烦。 “父亲可还记得慧诚大师之言?” 听长子问起,宋绍章抬头看过去,就听宋哲扬冷声道:“慧诚大师说她是煞星会刑克全家,如今看来大师果然所言非虚。” 他绝不能让父亲对宋云夕有所期待,绝对不能让慕雪在府中的地位受到任何威胁。 果然,宋绍章一听到煞星便怒极:“那个孽障!” 若非当初写下断亲书与她斩断所有亲缘,还不知道会被她克成什么样子。 宋哲扬看了眼跪在地上柔弱可怜的宋慕雪,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所以父亲,此事完全与慕雪无关,她也是宋云夕煞气的受害者。” 宋绍章对宋慕雪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叹了一声:“起来!” “谢父亲。” 宋慕雪被宋夫人扶着,艰难的站起来:“我也没想到姐姐的煞气会如此厉害,连母亲和二哥也没能幸免。” 看着被打掉牙的妻子和踩断了手指的次子,宋绍章对宋云夕的厌恶又达到了新的高度。 同时也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也会被她克到。 宋哲扬继续为宋替雪说话:“慕雪是为了二弟才会去国师府求宋云夕,没想到宋云夕不仅不顾念血脉亲情还栽赃冤枉慕雪,简直恶毒至极!” 宋绍章冷哼一声:“那个煞星就是个恶毒胚子!” 宋夫人恨得咬牙切齿:“当初她怎么就没被狼给吃了?” 想到宋云夕被狼养甚至吃过狼奶的传闻,宋绍章心生寒意:“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狼崽子。” 疼到脸色苍白满头是汗的宋哲宁眼神狠戾:“我一定要让那个煞星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春日宴上所受的屈辱,还有断指之仇,日后他一定会十倍百倍的偿还。不将宋云夕折磨到生不如死,实在难消他心头之恨。 宋哲扬安抚他:“二弟,现在她风头正盛又有国师护着,万不可操之过急。” 否则以二弟冲动又无脑的个性,只怕又会被算计。 宋哲宁心有不甘:“难道我的断指之仇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宋哲扬下意识抬手摸自己脸上的伤痕,他和慕雪的伤也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眸光晦暗不明:“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暂且隐忍。” 说着看向宋慕雪,神情瞬间变得柔和:“慕雪,为妾之事你也不要怪世子,他也是迫于无奈。” “让你为妾只是圣命难违的权宜之计,待此事风波过去皇上怒气平息后便立刻抬你为妻,他的世子妃只能是你!” 闻言宋绍章难看的脸色终于也舒缓了:“慕雪,你大哥说的对,这只是暂时的,沈世子心里有你,日后定不会委屈了你。” 宋慕雪抹着眼泪:“我知道他的心意,只是连累他也被姐姐算计,我心中自责难过。” 宋夫人轻拍着她的背:“这都是被那个贱人害的!” 第35章 不会说话可以别瞎想 想到长子与沈之康的交情,宋绍章不安的问他:“哲扬,世子虽能体谅我们,但国公还有贵妃那里……” 宋哲扬轻松坦然自信:“父亲放心,世子说了国公明白我们与宋云夕毫无关系,贵妃那里他们还有六皇子都会帮忙劝说,贵妃通达明理,断不会因无关之人牵怒我们。” 宋绍章明显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国师府。 宋云夕刚进府宫里就来人,皇上宣召她入宫。 江炎霆紧张的身体紧绷:“小四,我陪你进宫。” 好像皇宫真的会吃人,会将宋云夕吃得骨头都不剩。 纪子澈照着他脑袋拍了一巴掌:“皇上不吃人。” 江炎霆不满的抗议:“那是你嫡亲的舅舅,你自然是帮着他说话。” 纪子澈:“……” 谁来把这蠢货的嘴给堵上? 秦煦白一语定局:“小四自己进宫就行,你那边还是赶快帮她把宁远侯府的那些财物处理了,不然她用起来也不方便。” 江炎霆笑的贼兮兮的:“大师兄放心,那些金银我都给融了重铸,头面首饰还有古董字画也都让人拿去北楚和南越给卖了,保证他们连一文钱都找不到。” 宋云夕这才知道三哥竟然把东西卖去了两个敌国,怪不得文远侯府的人都要把都城翻个底朝天了还是找不到任何线索。 她也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家三哥的从商天赋和他生意版图的扩张速度。 江炎霆表面上是忠勇侯府无人问津的庶子,是流连风月场所无所事事的废物纨绔,但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晋安朝富可敌国的首富,他的生意遍布整个晋安朝的各行各业。 当然,现在又扩展到了敌国。 想起那么一大笔财富,即便是阅财富无数的江炎霆也忍不住感叹:“没想到区区一个宁远侯府,竟然堪比国库。” “三哥,你看到的不过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宋云夕晃了晃腕上的手腕:“我空间里还有很多呢,等哪天我拿出来给你们看看,那些意想不到的东西保管能惊掉你们的下巴。” 江炎霆一脸讨好的凑过去:“小四,既然要看就把你空间里的宝贝都拿出来让三哥开开眼界好不好?” 小四可是跟他们说过空间里有一些称得上惊世骇俗的东西,简直勾得他心痒痒的,对她空间里的东西越来越好奇。 宋云夕俏皮的眨眨眼:“行,到时候三哥可以挑几样一些拿去北楚和南越,保证能把他们皇室贵族的腰包掏空。” 江炎霆两眼放光:“最好能让他们玩物丧志,省得总在咱们晋安边境兴风作浪。” 想到前世晋安边境战火不断,即便晋安朝有夜玄恪这个战神守护,但百姓们还是免不了承受战火荼毒流离失所。 想到满目疮痍,宋云夕对北楚和南越就恨得牙痒。 若有所思的呢喃:“的确得想想办法让他们从内里腐烂。” 宋云夕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一个国家让他们从上到下都沉迷于享乐,是兵不血刃就征服他们的绝佳计谋。 兵法谋略极为出众的纪子澈也觉得可行,修长的手指抚着光洁的下巴:“那就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若是只靠一点手段就灭掉那两个心腹大患,让北楚和南越的百姓也免于战乱之苦,也算是功德一件。 最终江炎霆因为酒楼有人闹事不得不去处理,宋云夕独自进宫去了。 再次进宫,宋云夕受到的礼遇更甚,庆隆帝身边的孙公公亲自在宫门口迎接。 孙公公可是皇上少年时就跟在身边伺候的总管,平日只负责皇上一人的生活起居,即便是最受宠的沈贵妃和六皇子都没资格支使他,可如今他竟在宫门口耐心的等着宋云夕。 孙公公虽然是个身体不全的太监,但他的气节风骨却是那些自诩堂堂七尺男儿的男子都望尘莫及的。 前世敌军最终破城而入闯进皇宫,从未习过武拿过武器的孙公公持剑杀敌,最终被敌军残杀。 今生再见孙公公,宋云夕对他极为敬重:“孙公公,云夕有礼了。” 孙公公惊愕,立刻侧身躲开:“大小姐客气,老奴哪里能受得起大小姐行礼?” 宋云夕坦然浅笑:“公公虽不在朝堂,但为了晋安朝也是殚精竭虑,如何受不起?” 春日宴后许多人虽碍于国师府不敢明说,但私下都在议论宋大小姐跋扈嚣张,自恃身份不可一世,但孙公公却觉得她对自己这个六根不全之人都能以礼相待,绝非是他们所说的那种人。 孙公公能非常真切的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尊重,那种尊重与别人看在皇上信任依赖他虚伪应付的客气是不一样的。 别人是冲着皇上对他客气礼遇,也是为了各自的目的讨好拉拢,只有宋云夕是真正尊重他这个人。 孙公公坚信宋云夕出手对付的那些人,都是伤害算计过她的。 崇政殿内,看着高高在上的庆隆帝,宋云夕内心实在纠结,不知道究竟要不要跪。 做为一个现代灵魂她压根不想跪。 以她的身份若是不想跪皇上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心里肯定会狠狠的给国师府记上一笔。 纠结不已之际,庆隆帝威严的声音响起:“问天与朕的同门情谊非同一般,他既当你是女儿,那朕便是你的长辈,不需要跪拜了。” 瞧她为难的那副死样子,好像他是不辨是非的昏君,随时随地都会乱发淫威似的。 宋云夕松了口气,站着敷衍的行了个礼:“云夕见过皇上。” 哼! 庆隆帝脸上不形于色,但心里却不悦的哼了声。 行过礼后,宋云夕才发现夜玄祈竟然也在,不由的愣了下。 【他怎么也在?傻缺皇帝不是一直怕他和定国将军联手篡权,所以压根不让他接触朝政,崇政殿更是不许他踏足吗?今儿这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傻缺皇帝脑袋里的水是终于倒干净了?】 庆隆帝:“……” 不会说话可以别瞎想! 第36章 觉得自己真相了 毕竟是自己师弟的掌上明珠,庆隆帝尽量让自己对这臭丫头亲切一些:“你虽是问天的弟子,但在他心里你就是他的女儿,所以朕也算得上是你的长辈,日后无事可以随时进宫来玩,受了委屈也可以来找朕,朕定然会为你撑腰做主。” “云夕谢皇上垂爱。” 嘴上说的礼貌乖巧,但心里却是口是心非的开始扩散思维。 【这傻缺皇帝今天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该不会是因为我害他心爱的老白莲和小儿子当众丢人又受伤,所以打算收拾我给他们出气?】 宋云夕明晃晃的眼神瞟了眼安静立于一旁的夜玄祈,突然觉得自己真相了。 【都让夜玄祈进崇政殿了,肯定就是连他也一起迁怒了,这是想着法儿的要找个由头把我和碍眼的嫡子一起给收拾了。】 宋云夕觉得自己真相了。 夜玄祈觉得她这一刻不停胡思乱想的脑袋不去酒楼说书真是可惜了。 庆隆帝:“……” 自己在她心中简直就是无道昏君的形象。 庆隆帝极力表现出寻常长辈的亲切和蔼:“宣你进宫也是听闻文远侯世子和宋慕雪去找你麻烦,担心你难以应付。” “谢皇上关心。” 【你猜我会不会相信你这么好心?】 宋云夕下意识微眯起眼眸,眼底都是探究,庆隆帝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若不是直接开口让她解毒实在太突兀,他也不至于寻这么个借口兜圈子。 【我知道了!】 突然而至的心声惊得庆隆帝一激灵。 【他该不会是要为废后做准备,所以把我们国师府也拉进他的阴谋里?】 废后?他什么时候说要废后了? 好,虽然的确是动过这样的心思,但废后会动摇国本震动朝堂,是他说废就能废的吗? 听到废后,夜玄祈只觉心头心头的阴郁更甚了。 【这老绿龟肯定是在打大哥的主意,我和二哥收拾了老白莲母子和沈之康,死绿龟一定疑心是大哥指使的,所以想借机对大哥出手替那些贱人出气。】 【前世大哥离世后老绿龟趁人之危,在定国将军府深陷剧烈悲痛中难以自拔时寻了个失职的理由褫夺了定国将军的封号,甚至还斥责为定国将军说话的夜玄祈不忠不义不堪为王,将他贬为庶人困于辰王府中。】 【皇后与他当面对峙据理力争,老绿龟本就有废后的想法,再加上老白莲的挑拨陷害皇后终是被废困于冷宫中,皇后不堪受辱上吊自尽,定国将军入宫讨为女儿外孙讨公道,却被冠上藐视皇权、欺君罔上的罪名抄家发配边疆,秦氏一脉被这老绿龟给清理了个干净彻底,可算是为他那便宜儿子把继位路上的障碍全都给清除了。】 【夜氏皇权最后落得灭国灭族的命运,老绿龟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真是该呀!】 庆隆帝:汗流浃背了是怎么回事? 虽然知道只有自己能听到,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虚,虚的都不敢看自己儿子了。 庆隆帝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如果不是因为听到了宋云夕的心声,他真的已经要开始为废后做准备了,只待秦煦白一断气就趁机向秦家人发难。 庆隆帝下意识抬手抹了下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好险啊! 夜玄祈心如刀割,他以为秦家的一再退让即便还是会让父皇忌惮但至少能全身而退的离开都城,远离权谋过寻常生活,没想到父皇还是没有放过秦家。 不管是自己和母后,还是外公一家全都不得善终,这样的结局让夜玄祈冰彻心髓,对皇权更是对他的父皇。 他也开始怀疑自己当初遵从秦家祖训,听从外公母后叮嘱放弃这个皇位的决定是否正确。 他甚至觉得就算是为了保护母后和外公一家,自己该如七弟他们所说的争上一争。 【这一世我早早给大哥解了毒,他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活着,有大哥和国师府护着,我倒是要看看这老绿龟还怎么废后怎么害秦家!】 夜玄祈心中狂喜,煦白表哥体内的毒竟然解了,这算不算是上天对秦家的眷顾? 果然如煦白表哥所说,宋云夕简直就是上天恩赐的福星。 听到自己前世的所做所为,庆隆帝虽然汗颜又心虚,可臭丫头叫他老绿龟实在太放肆了。 先是老皇帝,然后是傻缺皇帝,再到老绿龟,就不能有个正常称呼吗? 等等……! 臭丫头刚说了什么?秦煦白的毒她给解了? 那可是问天费尽心思都没能解掉的毒,她竟然给解了? 庆隆帝也顾不得训斥宋云夕不懂规矩了,看向她的眼眸中是灼热的光亮。 【死绿龟这么看我是几个意思?不会是给大哥下了毒又惦记上我了?他要敢给我下毒我就灭了他扶持一个听话懂事的新君上位!】 庆隆帝:天地良心,什么叫他给秦煦白下毒?他是对秦家疑心又忌惮,是想对付秦家,可也从来没想过用这种给晚辈下毒的阴损方式。 虽然知道只有自己能听到她的心声,但宋云夕大逆不道的想法还是让夜玄祈替她捏了把汗。 好在她表现的乖顺懂事,父皇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夜玄祈总算是松了口气。 庆隆帝也不管什么绿龟不绿龟的了,现在只一心想让宋云夕解了他身上的毒。 但现在这场合气氛还有臭丫头满心对他的戒备不满,也不是提解毒的好时机。 再加上臭丫头对她颇有成见,可别旧毒没解又被臭丫头给下新毒。 庆隆帝计上心头,决定还是先将臭丫头留在宫里,等和她套近乎了再顺势提解毒之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你和沈之康婚约之事朕知晓了,是沈家对不起你,也是朕纵容之过,朕这心中颇为愧疚。” 你愧疚个毛线啊! 宋云夕心中警铃大作,生怕自己被算计了。 庆隆帝却对她的戒备视而不见:“朕会还你一个婚约。” 就怕宋云夕又瞎想,立刻补了句:“定然给你寻个比沈之康各方面都出众的夫婿。” 第37章 从未听说过 宋云夕傻眼了,天地良心,她重生后可从来没想过要嫁人。 堂堂国师府大小姐,还是天下人推崇的圣云山继承人,她报了仇混吃等死的日子不香吗?干嘛要嫁个男人给自己找不痛快?又不是嫌弃乳腺太通畅。 正欲拒绝时却被庆隆帝抢先了一步:“这些日子你就住在宫中,就住皇后的凤鸾殿,朕会让皇后亲自为你精心挑选。” 她那么喜欢皇后,想来应该不会拒绝。 宋云夕:“……” 大可不必好吗? 【谁特么想嫁人了?我费尽心思才成功摆脱掉沈之康,这死绿龟又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他安的这是什么心?那么想嫁人你自己去嫁啊,干嘛非得让我嫁?】 【这死绿龟肯定在算计什么,那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庆隆帝满头黑线。 不知好歹的臭丫头! 不过有一点这臭丫头的确是猜对了,将她留在宫中他的确是别有用心。 就凭能听到她心声这一点,身为帝王他也断不可能让她嫁给别人,她只能嫁入皇室。 让她留在皇后的凤鸾殿才能和自己那几儿子有接触的机会,才能培养起感情。 没错,他打的算盘就是要让宋云夕随便嫁给他哪个儿子都行。 当然,那个淫妇所生的奸生子就不必了。 看宋云夕被气得涨红了脸,夜玄祈心中忍俊不禁,对这个口是心非又心无遮拦的少女生出了几分同情。 知父莫若子,冲着国师的面子,父皇对宋云夕的关照是真,但更多的肯定还是出于朝局的考虑。 宋云夕这样的身份,他是断不可能让她随意嫁给任何人成为他们的助力,所以最万无一失之策就是让她嫁入皇室。 老六春日宴上求娶已经被国师直接否决,父皇也断不会违了国师之意,所以宋云夕的归宿就是除了他这个秦氏外孙和老六之外的其他兄弟。 不得不说夜玄祈的想法与庆隆帝殊途同归,不过有一点他猜错了,那就是现在庆隆帝心中的完美方案偏偏就是让宋云夕做辰王府的女主人。 “老四,你就带夕丫头去你母后那里,稍后朕也会去凤鸾殿亲自跟你母妃说。” 父皇去凤鸾殿?他是不是听错了? 父皇因猜忌外公一家,都多少年未曾踏足过凤鸾殿了,今日怎么可能会去? 夜玄祈觉得一定是他听错了。 见他呆愣着没有反应,庆隆帝又问了句:“没听到朕的话吗?” 夜玄祈不得不再次确认:“父皇说要去凤鸾殿?” 看自己儿子脸上来不及掩去的不可思议,庆隆帝老脸一红,轻咳两声掩饰着尴尬:“怎么,朕不能去?” 误会了皇后这么多年,又一直僵持着,说真的他也有些难为情,甚至想过就这样将错就错算了。可今日听了臭丫头的心声后觉得不管是对皇后母子还有秦家,他都该有所补偿才是。 首先就该用自己的行动让朝堂和后宫中的所有人都明白,皇后的地位无人撼动,让任何人都不敢再轻慢皇后。 【去了干嘛?害得皇后不够又想变着法儿的给她找麻烦吗?要我说皇后也是的,管他什么要保夜氏江山无虞的秦家祖训,假死遁出皇宫去西北天高山阔的,比困在皇宫中要自在多了!】 重要的是心情也好,乳腺不会被气出任何问题。 庆隆帝心头一震,秦家竟是有这样的祖训,为何他从未听说过? 【要我说这死绿龟自己作死,皇后就不该护着他,放任他被老白莲一家子害死算了,他死了定国将军满府之人才能活!】 庆隆帝越听越是无地自容,这么些年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其实春日宴后他就命自己的暗卫去调查过了,的确有许多次他不知情的险境都是皇后替他解决的。 有那么几次情况万分凶险时,定国将军府甚至冒险动用了先帝留给他们的暗卫军才终化险为夷。 虽说会有些大逆不道,但夜玄祈有那么一瞬间是赞同宋云夕想法的,父皇不在了一切也都迎刃而解了。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父皇的确疑心病重识人不清,但在朝政上却是极为勤勉,自登基以来实行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决策让百姓生活更加安稳,通过科举选拔了许多有才干又心怀远大白衣出身的官员,整顿了晋安朝腐败不堪的吏治,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这样的节骨眼上若父皇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朝局国家都会变得一团糟。 至于宋云夕心声中的那个前世……夜玄祈眼睑遮挡下的眸光越加坚定,只要确保父皇不被沈家所害,只要将沈家连根拔,只要除掉沈贵妃母子就好了。 至于夜氏江山,那就由他来接手就好! 自责内疚的情绪让庆隆帝心情低落,嘱咐夜玄祈将宋云夕带去凤鸾殿,疲惫的揉着眉心想要休息一会儿。 但这一次宋云夕却直接开口拒绝了:“皇上,臣女还有些要事要处理,三天之后再入宫可以!” 听着是征询的语气,但就那傲娇满不在乎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你敢不答应试试! 庆隆帝也没想到自己身为帝王会被这么个臭丫头拿捏,心生不满下随口问了句:“你小小年纪有什么要事?” 圣云山的事务宋问天亲自回去替她解决了,国师府又有秦煦白那么个能干的坐镇,她能有什么事? 宋云夕:“反正就是很重要的事。” 得,说了等于没说。 【龟叔,我总不能跟你说你那宠妾老白莲都把手伸到大臣内宅里去了,我如果不去帮着祝夫人把内宅清理干净,如果不赶快医好祝夫人的身体让她怀孕生个孩子,她很快就要死在老白莲的算计之下了,你看重的未来太子太傅祝大人也会跟着去见阎王,你的老师失去了儿子儿媳也就活不了多久了。】 庆隆帝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窜起来质问宋云夕。 他自幼就被父皇送去了圣云山,直至师父仙逝师弟继任掌门后才回到都城。 自幼儿便跟在师父身边,他心中师父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所以回到都城后看到父皇与其他兄弟亲近就更是沉浸在丧师之痛中难以自拔。 第38章 真正的救命恩人 是太傅给了他像师父一样的温暖关怀。 毫不夸张的说,若非太傅出现,他很可能抛下一切回圣云山去了。 太傅的严厉用心让他从悲痛中解脱出来,也让他有了新的父子之情的寄托,太傅若是出事一定会给他带来沉痛的打击。 沈贵妃,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庆隆帝心中杀机陡然而生,恨不得立刻就将那淫妇五马分尸! 夜玄祈也没想到沈贵妃母子的势力已发展至如此地步,只怕不仅仅是太傅府,都城其他官宦府中也都已经渗透进去了。 事关太傅,庆隆帝大手一挥:“朕就允你回去,待处理完要事后再进宫。” 宋云夕:“???” 什么情况? 刚刚还一副非得把她留宫里的鬼样子,怎么一转眼态度就变了,恨不得把她赶出宫似的。 要不说君心难测呢,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庆隆帝看向夜玄祈:“老四,你送夕丫头出宫!” 待两人离开后,庆隆帝抬手揉额,应付那臭丫头竟比满朝文武还要疲惫,他真担心自己没被沈贵妃毒死,先被那臭丫头给气死了。 孙公公见庆隆帝难得流露出疲惫之色,小心的上前:“皇上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 庆隆帝咬牙切齿:“被那臭丫头给气的!” 他可是清楚听臭丫头又在心里叫他龟叔,这是什么鬼称呼? 要不是能听到她心声这事不可泄露了天机,他早就把那臭丫头揪过来一顿好打。 孙公公自是知道庆隆帝说的是谁,心中不由的感叹,那位宋大小姐身后可不仅仅是国师府和圣云山,还有定国将军和长公主两大靠山,放眼整个晋安朝真没有哪个世家千金有她这样强大的背景,连皇上都要对她避让三分。 不过皇上嘴上虽然臭丫头臭丫头的骂着,但孙公公却能感觉得到皇上对宋大小姐的纵容和喜欢,便是宫中的公主都难得皇上此般待遇。 孙公公敏锐的察觉到,这沉寂了太久的皇宫……不,应该说整个都城的风向怕是真的要变了。 心中感慨万千,但孙公公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陪着笑:“大小姐在圣云山远离世俗长大,性子自是单纯跳脱了些,也不懂什么察颜观色、须臾奉承,老奴瞧着倒是真性情可爱的紧,难怪国师如珠如宝的护着。” 庆隆帝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朕那个师弟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她也算是朕的侄女,做为长辈朕也只能多担待她一些。” 孙公公心中明了,皇上果然只是嘴上说说,但心里是真心喜欢宋大小姐这个侄女。 于是满脸堆笑:“时日长了大小姐定会明白皇上是再慈爱不过的长辈。” 出宫的路上,宋云夕和夜玄祈一路无语。 【妈呀,这也太尴尬了,这恋爱脑大冤种不会因为我是沈之康的前未婚妻把我也给记恨上?】 夜玄祈:“……” 她那心思真是一刻都不肯闲着。 【虽说要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但看在他是大哥表弟的份上还是提醒下他,免得这辈子又被五马分尸,大哥也会难过。】 “那个……” 宋云夕艰难开口:“其实,人得懂得变通,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是不是?” 夜玄祈深感赞同的点点头:“大小姐所言甚是。” 嗯? 宋云夕震惊的扭头看他,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苍天啊,这恋爱脑是清醒了?】 明明是惊为天人的明艳长相,但此时却那么呆萌的像只小狐狸,让他有种想要抬手揉揉她脑袋的冲动。 夜玄祈双手握着拳,压抑下心头异样的情绪:“宋二小姐既是心有所属,本王若不成全反倒不近人情了。” 宋云夕:“……” 这怎么跟前世的节奏不一样? 【这货该不会是在强撑颜面?毕竟被戴绿帽属实挺伤男人自尊的。】 看少女一脸恍然之色,夜玄祈有些心塞:“大小姐也不必伤心难过,只是被戴绿帽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后大小姐定然会觅得对你忠贞不渝的佳婿。” 宋云夕:“……” 【谁特么难过了?沈之康那垃圾是本小姐不要甩掉的,才不像你被人当舔狗哄着骗着,你还屁颠屁颠的任她差遣。】 夜玄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宋云夕心中傲娇的冷哼—— 【我倒是要看看,宋慕雪拿着救命之恩跑来又哭又闹的时候,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夜玄祈自是没有她理直气壮,毕竟若不是意外听到她心声的话,他的确会被救命之恩裹挟,定然会全力满足宋慕雪的所有心愿。 “咦,你又进宫了?” 俏皮好听的声音打断了两人暗戳戳对峙的局面,循声看去就见九公主夜悠然俏生生的走过来。 上下打量着宋云夕,尤其细心看着她的双腿:“看来是真的好了。” 然后才跟夜玄祈打招呼:“四哥。” 夜玄祈微颔首回应。 【对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这么冷漠,真是没良心!当年要不是夜悠然发现沈之康在冰面上做了手脚,要不是夜悠然义无反顾跳进湖里用自己的小身板一直托着你,你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心里吐槽完后还不忘给了夜玄祈一记白眼。 夜玄祈的内心却像是炸开了一记惊雷。 他一直想知道当年救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却怎么都没想到是眼前这个毫不起眼在宫中被所有人忽视的九妹。 夜悠然摆出一副大人模样问宋云夕:“文远侯府的人还有没有再欺负你?” 宋云夕绽开由衷的笑容:“他们不敢了,谢九公主关心。” 夜悠然怔了下,随即便恍然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脑子,你可是国师府大小姐,区区文远侯府怎么敢在你面前放肆?” 宋云夕却真诚的道谢:“那也要感谢公主殿下,那日若非公主仗义执言,只怕我还要被文远侯府的人纠缠。” 宋云夕想起那日的春日宴,在宫中孑然一人压根没任何人在意的九公主根本没有出席,甚至没有人想到过她的存在,恐怕自己的身份她也是后来才知晓的。 第39章 冤家路窄 就像现在,堂堂九公主,但夜悠然身边竟是连个宫女都没有,身上的衣裙不仅洗的有些发白,甚至都不合身,而且头发也颇为凌乱,脸上甚至还带着不明显的伤痕,而她一直藏在衣袖中的手竟是淤青红肿。 宋云夕拉起她的手,夜悠然下意识想躲开,但宋云夕不容她躲避,细心查看她双手的伤势,确定没有伤到筋骨脸色才缓和下来。 “这伤是怎么弄的?” 夜悠然不以为意的笑笑:“不小心摔的。” 分明就是被人大力踩过的。 想到前世那个最后穿上铠甲保家卫国抵御敌军却战死被凌辱的女将军,宋云夕就无法坐视她被人轻视欺负。 正欲再问的时候,一声娇纵傲慢的斥责声响起:“夜悠然你这个没胆的孬种,敢做不敢当是吗?” 宋云夕认得眼前这个一身华服华丽逼人的少女,正是沈贵妃之女,六皇子夜玄容的孪生妹妹七公主夜文珊。 在几个公主之中,夜文珊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因为是女儿不需争夺皇位,所以沈贵妃对她极为纵容,甚至是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皇上也对这个女儿另眼相看,待她与众不同,是发自真心疼爱的。 就连太后也极为喜欢这个孙女,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这也就造就了她娇纵蛮横又跋扈的性情,不要说无依无靠的夜悠然了,就算是其他公主也受尽了她明里暗里的各种欺负。 虽自知不是对手,但夜悠然却丝毫不胆怯,挺着胸脯扬着下巴:“夜文珊,真当我怕你吗?我是担心闹开了会扰了母后的清净。” “我看你就是没用的废物!” 夜文珊扬着手中的鞭子冷嗤:“你当日羞辱本公主未来嫂子的时候不是仗着公主身份挺厉害的吗?我今日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你的嘴厉害还是本公主的鞭子厉害!” 说着便命令身后的宫女太监:“给本公主把这小贱人拿下,今日不打得她跪地求饶不许放开!” 一众太监宫女冲上来,宋云夕将夜悠然护在身后,眸中掠过一抹寒光:“是她打你的?” 夜悠然生怕连累了宋云夕:“她虽厉害但我也不是吃素的,要不然也不会全身而退。” 宋慕雪果然小肚鸡肠,都要去做妾了竟然还不忘找夜悠然的麻烦。 拿夜文珊这个蠢货当枪使也是驾轻就熟。 不过宋云夕还是对夜悠然充满了愧疚,都是因为春日宴那日替她出头才招惹上宋慕雪。 虽然她让青荷安排了人暗中保护,但总是会有看顾不周之处,更何况就凭夜文珊嚣张的个性,躲得过一次两次未必能躲得过每一次。 夜文珊自然是认得宋云夕的,春日宴宴会上宋云夕不仅抢走了她所有的风光害了母妃和哥哥,甚至连舅舅一家还有慕雪姐姐都不放过。 今日冤家路窄碰上了,她怎么可能放过? 夜文珊冷哼一声:“我当是谁,这不是大煞星吗?” 宋云夕只冷眼看着她,眼底是随时会爆发的戾气。 前世因为她不肯退婚被沈贵妃召进宫中羞辱时,夜文珊可是没少落井下石。 宋云夕至今都记得她找来一个心理变态扭曲的老太监,那老太监意欲对她行不轨之事,若非她提前做了准备在袖中藏了匕首,那日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她至今都记得那太监恶心肮脏不堪的眼神,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依旧让她生理不适。 夜文珊高高在上惯了,以为宋云夕会像别人一样卑躬屈膝,没想到她依旧是简傲绝俗的骄傲姿态,完全没有将自己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高高在上的尊贵血脉和身份被挑战了,夜文珊当即恼羞成怒,扬着手中的鞭子斥责:“见到本公主胆敢不跪,你好大的胆子!” “来人,把这个藐视本公主的贱婢拿下,本公主要好好教训她!” 但这一次宫女太监们却没有听从她的命令,都低垂着头站在原地。 夜文珊手中的鞭子挥出去打在他们身上:“狗奴才们,没听到本公主的话吗?” 她身边的一等宫女凑过去提醒:“公主,她可是国师府大小姐。” 宫女没有说的是连皇上都对宋云夕礼遇有加,得罪了她不要说国师府了,恐怕第一个为她出气的人就会是皇上。 “啪!” 骄纵成性的夜文珊却认为宫女没将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一巴掌挥过去:“混账东西,本公主要教训个贱婢还需要听你的?” 不过也算是明白为何会使唤不动这些奴才了。 就是个没人要的煞星而已,真以为攀上国师府就了不起了?她今日倒是要看看,自己贵为公主教训她有谁敢说一个不字。 而且看到宋云夕那张倾城绝艳的脸便会想到纪子澈对她的维护,还有看她时眼中那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夜文珊更是怒不可遏。 不就是仗着这张狐媚子的脸吗? 今日她就将这张脸毁了,看看这贱人日后还如何勾引男人。 心里这么想着,手中的鞭子已经扬了出去,直冲着宋云夕的脸而去。 “小心!” 夜玄祈和夜悠然同时惊叫出声。 夜文珊心中得意,想到这张脸马上就会变得血肉模糊兴奋的身体都在颤抖。 可就在鞭子要接触到宋云夕的脸时却被她牢牢握在手里,没等夜文珊反应过来已经手心一空,鞭子落入了宋云夕手中。 “啊!!” 下一刻,鞭子接触到身体的清脆声音和夜文珊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谁也没想到宋云夕竟然敢出手打公主,难以置信的全都呆住了。 宋云夕冲着鞭子轻吹了口气:“你不是喜欢拿鞭子打人吗?我今天就让你也尝尝鞭子上身的滋味!” 看清了手中的鞭子,宋云夕更加感叹夜文珊的恶毒,看起来寻常的鞭子竟然有微不可见的倒刺,打在身上简直是要再扒一层皮。 夜文珊挨了一鞭子还不肯服软,恶狠狠的瞪着宋云夕:“你这个贱婢胆敢打本公主?本公主定要让父皇将你凌迟处死……” 第40章 失控暴打 “不,定然要让父皇将你卖去最底层的勾栏院,让你这个贱婢成千人骑万人乘的婊子!” 夜悠然只顾着图嘴痛快,完全没意识到说了些什么。 这些话出自堂堂公主之口,夜玄祈都听不下去皱起了眉头。 宋云夕不怒反笑,又一鞭子抽了过去:“皇家公主竟还知道勾栏院这种地方,看来七公主平日没少去啊!” 说着又连抽了两鞭子,打得夜文珊哀嚎:“说说,七公主在勾栏院有多少恩客。” “宋云夕!”夜文珊歇斯底里的大叫。 “啪!” 又是一鞭甩到夜文珊身上,宋云夕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我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 宋云夕背对着阳光,明艳夺目的脸被阴影笼罩着透出阴暗森冷的气息,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罗刹,周身黑暗的杀气让夜文珊恐惧的浑身颤抖。 她毫不怀疑宋云夕会要了她的性命。 宋云夕脑海中都是前世那个老太监浑浊却充满淫欲的眼睛和令人作呕的恶臭黄牙,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像是走火入魔了般,失控的挥着鞭子抽打夜文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彻底从那可怕的回忆中挣脱出来。 突然,扬起的手被突然而至的力道控制住,宋云夕眼底的冰寒戾气未极敛去,看得夜玄祈心中一惊。 即便她在极力的克制隐忍,但夜玄祈还是看到了冰寒戾气后的绝望无助,心口没来由的一窒。 宋云夕像是要疯狂的吞噬一切,虽然知道不合规矩但还是将她持鞭的冰凉小手握住,声音尽可能温柔平和:“都过去了,那些让你不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不知道究竟曾经经历了什么会让那么鲜活骄傲的少女如此绝望无助,他只能先安抚住她的情绪。 干燥的温热从手心蔓延,似是一直蔓延到了她心里,那股温热渐渐的包裹住她冰凉的心脏。 宋云夕眼底的戾气逐渐消失恢复了清明,失焦的眼眸也再次聚焦。 “夜玄祈?” 见她终于恢复正常,夜玄祈出言提醒:“她毕竟是公主,若真死于你手会让国师府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杀一个夜文珊的确没什么,但正如夜玄祈所说,为了一个夜文珊被那些御史盯上,属实没必要。 更重要的是她留着沈家和沈贵妃母子还有重要的事,断不能为了一个夜文珊打草惊蛇。 宋云夕冷眼俯看着鲜血淋漓的夜文珊,将鞭子扔到她身边:“以后见到我记得绕道走,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而且随时可以将你卖去勾栏院!” 夜文珊瑟缩着身体,眼中全都是恐惧。 宋云夕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冷眸看向夜文珊的宫女:“还不快滚?” 宫女忙应是背起夜文珊匆忙离开,就像在躲索命恶鬼一样。 彻底冷静了下来,宋云夕目光落在被夜玄祈握住的手上,后者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过去,立刻松手并诚意道歉:“情势所迫,还望宋大小姐见谅。” 宋云夕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是我该谢辰王殿下。” 若不是夜玄祈及时阻止,她刚才已经结果了夜文珊。 夜悠然却是一脸忧色:“都是我的错,让你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夜文珊可是父皇最喜欢看重的女儿,还有太后的宠爱,她被打成这样,不管是太后还是父皇一定都会为她出头的。 更何况还有真正把持着后宫的沈贵妃,怎么可能会放过宋云夕? 但宋云夕却笑得云淡风轻:“就她也配称大麻烦?” 不要说是大麻烦了,夜文珊在她这儿连做麻烦的资格都没有。 夜悠然却以为宋云夕是为了安她心才这样说的,于是咬咬牙心中有了决定:“我这就去崇政殿请罪,就说夜文珊是我打的。” 她突然的决定让宋云夕怔住了。 夜悠然握住她的手神情郑重:“你快出宫去,我虽不受宠但好歹也是个公主,父皇不可能为了另一个女儿就要了我这个女儿的命。” 相比起会要了宋云夕的命,她顶多也就受点皮肉之苦罢了。 宋云夕心头一暖,穿越到宋夫人肚子里来到这个时空中历经了两世,除了师父和三位兄长之外,夜悠然还是第一个义无反顾如此维护她的人。 看她的眼神都变柔了许多:“不过就是教训了一个蛮横嚣张的公主而已,没有人敢拿我怎么样,相信我!” 沈贵妃虽然不能把她怎么样,但一定会拿独自在宫中的夜悠然出气。 正在想着该怎么安排几个暗卫进宫来保护夜悠然,夜玄祈率先道:“九妹这边本王会安排人保护,本王的人出入皇宫也更安全。” 他这话一出宋云夕和夜悠然都意外的看向他。 【今天这是怎么了?夜玄祈竟然关心起别人的安危来了?我是不是刚才气得脑袋充血产生了幻觉?】 夜悠然也傻眼了,她这位四哥向来都是独善其身的,除了与自小一起长大的五哥和前未婚妻宋慕雪亲近之外,对别人那是连个眼神都不肯给,遇到她这个妹妹最多也就是点点头而已,今日怎么突然说要保护她了? 夜玄祈被她们看得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本王也算是当事人,而且本就是七妹的错,不能任由她颠倒是非黑白。” 但宋云夕却是挑了挑眉,明显不相信的表情。 【你就别找这么生硬的理由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你不就是因为夜文珊叫了宋慕雪表嫂生气了吗?因爱生恨啊!】 夜玄祈:“……” 他什么都没做,怎么就给了她这种错觉? 夜玄祈也懒得理她,看向夜悠然:“你宫中我会安排好,日后若是有何难处自可派人告诉我。” 夜悠然呆愣机械的点头,但心中还是对四哥态度的转变深感震惊。 夜玄祈看着眼前完全不似公主的狼狈少女,心中泛起隐隐的疼痛,这个曾经拼死救了他的妹妹,这么多年他却未曾关照过她分毫让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艰难挣扎。 心中满是自责愧疚,不过担心泄露能听到宋云夕心声的秘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命人将夜悠然送了回去。 第41章 变天了 宋云夕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耐不住的八卦:“王爷,你说以宋慕雪的心高气傲会不会去给沈之康做妾?” 夜玄祈:关他什么事? 见他沉默,宋云夕只当他是心疼了,八卦之火燃的更旺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宋慕雪后悔了,还是觉得做辰王妃更有面子,来找你悔过的话你会怎么做?” 【这大冤种极有可能会原谅接受宋慕雪,那到时候可就成我的敌人了,大哥夹在我和他之间岂不是很为难?】 夜玄祈简直无语,就好像他一定会接受宋慕雪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不想让她有这种猜测,于是果断道:“本王与她已没有任何关系,她的婚丧嫁娶皆与本王无关!” 宋云夕心中稍安,再接再厉的洗脑:“王爷身为皇子又生得仪表堂堂、玉树临风,都城中一定有许多女子倾慕于你,所谓挥别了错的才会遇到对的人是不是?” 【虽说你头顶了青青草原,但没像你那冤种爹一样给别人养老婆孩子,也算是否极泰来,可千万别想不开自己往火坑里跳啊!】 【再说了,一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还不好找吗?就算找不到女人也可以找男人嘛,性别完全没必要卡那么死。】 她这都从哪儿学来的? 夜玄祈真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不劳宋大小姐忧心,本王的婚事自有母后做主。” 宋云夕笑得明媚:“我们圣云山也有许多才貌家世都极为出众的女子,若是辰王殿下愿意,我很乐意为你牵红线。” 【唉,我简直就是个人美心善的小天使。】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怕这冤种恋爱脑连累到大哥和定国将军府,我才懒得管闲事呢!有这功夫回家睡觉不香吗?】 夜玄祈觉得自己有必要找煦白表哥问问,是不是圣云山嫌她聒噪才让她来都城祸害别人的。 沈贵妃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好端端的女儿竟被人打得半死,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痕。 尤其听太医说肯定会留下疤后,沈贵妃彻底崩溃了。 “宋云夕!” 她恨不得立刻就冲去国师府把那小贱人给杀了! 夜文珊疼得痛不欲生:“母妃,疼……疼……” 沈贵妃红着眼安抚女儿:“珊儿再忍忍,太医已经去备药了。” 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被宋云夕害到如此地步,沈贵妃恨不得生啖其肉。 身上的伤虽然锥心刺骨,但心中滔天的恨意让夜文珊更加痛苦,想到自己承受的毒打羞辱,崩溃的失声痛哭。 “珊儿别哭,你放心,母妃定然会为你讨回公道,定会让那个小贱人付出代价!” 沈贵妃眼中喷着怒火,却依然柔声安抚着女儿,直到夜文珊上了药睡过去之后,她才不再压抑克制,命人将夜文珊身边的宫女太监全部乱棍打死。 护主不力的奴才,留着何用? 整个临华殿都充斥着血腥的味道,所有宫人噤若寒蝉生怕不小心惹怒贵妃也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沈贵妃命宫女梳妆更衣,刻意多擦了几层水粉抹去唇上的口脂,精致华贵的发髻也放下让长发随意披散着,苍白病态的模样实在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崇政殿。 庆隆帝听到宋云夕痛打夜文珊的消息眉头不由的皱起。 他倒是将这个女儿忘了。 他至今都还记得当初沈贵妃生下这对孪生兄妹时自己的狂喜心情,是其他子女出生都从未有过的感受。 正如宋云夕所想的那样,他当初怎么就没注意到这对兄妹健康的根本没有一点早产迹象呢? 最疼爱的一双儿女不是自己的种,庆隆帝都觉得自己的头顶绿云笼罩。 听着殿外沈贵妃嘤嘤的哭泣,庆隆帝只觉不胜其烦。 奇怪了,这样的矫揉造作,他从前究竟为什么会觉得是梨花带雨的妩媚动人呢? 都是那臭丫头招惹来的麻烦! 庆隆帝原本想要趁这机会给宋云夕一点教训,可脑海中却回响起了宋问天说过的话—— “师兄,夕儿那孩子吃了不少苦楚,不管她做了什么请师兄多多担待!” 整个圣云山都把那臭丫头宠上天了,她能吃什么苦?只怕她吃过最苦的就是汤药了。 但想到当时宋问天眼底的心疼,庆隆帝最终无奈一声叹息,吩咐孙公公:“让沈贵妃回临华殿去,跪在这里成何体统?” “是!” 孙公公正欲出去时被庆隆帝叫住,阴沉着脸不怒自威:“最近就让她待在临华殿中好好反省究竟是如何教养子女的,一个个的全都给朕惹麻烦!” 孙公公躬着身恭敬的往后退,但心中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想过宋大小姐的出现会改变宫中局面,却没想过竟会改变的如此彻底。 谁人不知皇上对沈贵妃的宠爱?谁人不知皇上对六皇子和七公主的疼爱?可六皇子因宋大小姐中毒受尽折磨,七公主差点丧命于宋大小姐之手,皇上不仅对她没有任何责怪反倒将贵妃禁足斥责她没有教养好子女。 这不是变天,简直就是翻天覆地。 听完孙公公传的口谕,沈贵妃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的跌坐在地上。 “孙公公,皇上……皇上他……” 看着眼前这个宠冠后宫的女人,孙公公心中摇头叹息:“贵妃娘娘娘,皇上近来政务繁忙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实在是精力不济,娘娘还是先回去,待皇上忙完后再来也不迟。” 沈贵妃还要说什么,却被孙公公抢了先:“想必娘娘也听说北楚又兴战火之事,朝中无人为皇上分忧已让他疲惫不堪,娘娘就不要再让皇上为别的事分心忧虑了。” 虽然不甘心,但也的确怕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怒庆隆帝,沈贵妃只能交待孙公公好好照顾庆隆帝后便带着人离开了崇政殿。 看着沈贵妃的背影,孙公公摇头低声呢喃:“一去不复返喽!” 此时崇政殿里的庆隆帝激动的从龙椅上弹了起来:“可是真的?” 第42章 背叛 禁卫军统领再次回禀:“臣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好、好!” 庆隆帝重新坐回龙椅,整个人似是安心了般放松了下来,沉郁的脸上终于现出笑容:“过几日宋云夕会进宫,你们给朕看好了,她与老四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禀告朕。” 手都拉了,让那臭丫头当儿媳的日子还会遥远吗? 让那臭丫头嫁给他唯一的嫡子,问天总能放心! 庆隆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时他笑的有多欢快。 可统领一头雾水,皇上让他盯着辰王殿下难道不是监视吗?就是担心辰王透过宋大小姐得到国师府的支持,这般高兴又是为什么? 孙公公是听明白了,也讶异于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宋大小姐竟肯让辰王殿下亲近。 何统领不明就里,只得请示皇上:“皇上是希望让辰王殿下不要打扰宋大小姐?” 庆隆帝:“……” 就没见过这么笨的。 孙公公:皇上的心思都写脸上了,怎么还不明白? 庆隆帝的脸又沉了下来,孙公公立刻上前打圆场:“何统领这是什么话?皇上疼爱小辈自是想让他们亲近,尤其大小姐与辰王殿下郎才女貌就更是乐见其成。” 何统领:“???” 就两天前皇上让他盯着辰王殿下一举一动的时候还不是这么说的。 眼看着何统领又要说出触怒龙颜的话,孙公公抢先一步将他的话截了回去:“总之何统领记住,辰王殿下是皇上唯一嫡子,皇上关心他的终身大事乃人之常情,让你关注殿下也是忧心他会因文远侯府退亲之事一蹶不振。”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皇上对辰王殿下态度的转变他这个近身伺候的还是看得清楚明白,所以他们只需要顺着皇上的意便可。 孙公公的这番说词简直是说到了庆隆帝的心坎上,满意的颔首,果然还是这老家伙能准确无误的揣测到他的心思。 接收到孙公公的眼神警告,何统领听人劝的将话咽了回去:“臣遵命!” 翌日一早,宋云夕就让下人备车带着青荷去太傅府了。 已经等到心焦的祝夫人听到宋云夕到访亲自到府门口迎接。 “昨日收到你命人传来的消息说今天要来,我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祝夫人对宋云夕实在是喜欢,自己若是有个女儿的话便希望是如宋云夕一般玲珑剔透又能干的。 宋云夕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往里走:“因皇上宣召入宫,不得不将与夫人的约定提前,打扰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说的这是什么话?” 祝夫人佯装嗔怒:“你能来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会见怪?这种话往后可不许说了。” 想到前世时祝夫人也是这样拉着她的手关切叮咛,宋云夕心里暖暖的:“不说了,日后我会时常来叨扰,夫人不嫌我聒噪就好。” 祝夫人笑着轻拍她的手背:“我求之不得呢!” 进入太傅府内宅正院后,祝夫人叮嘱心腹嬷嬷和丫鬟守着,自己带着宋云夕进了房。 “从云灵寺回来我便借着由头彻查了院子和厨房,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宋云夕环视着房间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房中的摆件衣物首饰夫人也都仔细检查过了?” 祝夫人点点头:“查过了,一样是没发现任何问题。” 迟疑了下,祝夫人小心的问:“会不会问题并不是出在府中?” 宋云夕仔细检查让祝夫人保留下来的饭菜,无论食材还是气味都很正常,没有任何被人下了药的痕迹。 整个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异常,宋云夕凝眉沉思,难道是她判断失误或者多心了? 就在迟疑困惑时,突然一阵清幽的气味飘入鼻端。 宋云夕闻了闻:“真好闻的花香。” 祝夫人没想到她竟能闻到,双眼放光的赞叹:“大小姐嗅觉真敏锐,如此之淡的香气都能闻到。” 她自幼学医,从小就要学习分辨识别药材,嗅觉自是被培养出来了。 “是我种的兰花。” 顺着祝夫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恰巧能看到阳光下几株蓝色的兰花。 “这兰花倒是罕见。” 祝夫人骄傲的表示:“这样的兰花放眼整个都城也只有我这里才有。” 就连皇宫里面都没有。 “夫人很爱花?” 送茶进来的大丫鬟春兰笑着回:“我们夫人在闺中时就爱花,这是都城人尽皆知的。” 原来如此! 宋云夕微眯起眼眸:“所以借助花来给夫人下药才能事半功倍又不引人怀疑。” 祝夫人心头一紧:“大小姐的意思是兰花有问题?” 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宋云夕并没有正面回答,但她接下来的话却是默认了兰花的确有问题。 “这花夫人是如何得来的?” 回头发现祝夫人脸上的血色褪尽,似是受了什么打击般身体摇摇欲坠。 宋云夕便心下明了,看来送这花的人定然是她极为信任之人。 被自己最为信任的人出卖,那种心情宋云夕倒是能感同身受。 恐怕于祝夫人而言就算天下人皆背叛她,她也绝不相信那个人会背叛自己。 宋云夕安慰祝夫人:“好在还没有酿成什么无法挽回的悲剧,我们先医好身体再想想该怎么收拾背叛你的人。” 祝夫人明白宋云夕的意思,现下没有真凭实据而且那人背后定然有指使之人,他们显然是冲着太傅府来的,所以无论如何也需得将幕后之人找出来,否则整个太傅府都会危机四伏。 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祝夫人颇为担忧的问宋云夕:“我的身体还能医好吗?” 宋云夕回她一个自信从容的笑容:“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能医好。” 不露痕迹的取了一片花瓣和少许的种花土样小心收进空间里,然后给了祝夫人一瓶配好的药丸:“这个每次服用一粒每日三次,先将夫人体内积聚的寒气除去,三日后我再来为夫人施针彻底拔去寒毒。” 祝夫人紧握着药瓶,对宋云夕充满了感激:“多亏了宋大小姐,否则……否则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43章 卫氏一族 “夫人无需跟我见外,叫我云夕就好。” 祝夫人从善如流:“云夕,你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 “这是夫人行善积德积下的福报,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帮你的。” 好在这一世她能救下祝夫人,宋云夕由衷的感到高兴。 叮嘱祝夫人千万不要露出任何端倪打草惊蛇后,宋云夕这才离开太傅府。 回到国师府后就一头扎进了药房中。 从空间中拿出了试剂化验了带回来的花瓣和土样,果然是含有寒毒成分。 但宋云夕却从未见过此种寒毒,翻遍了国师府所有藏书才从一本古籍中了解到这种寒毒竟是来源于南越独有的一种叫做寒髓草的毒草中。 寒髓草只生长于南越的瘴气林中,吸瘴气湿寒之气成长,顾名思义其寒毒可侵入骨髓,害人性命于无形。 这样的毒草连擅于用毒的南越人都视为夺命草不敢有任何接触,甚至连它生长的瘴气林都被视为禁区,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太傅府的内宅。 那兰花显然是用寒髓草的毒液培育出来的,所以才会有异于寻常花草的香气,而那种香气是普通人难以察觉的。 可是长年养花懂花的祝夫人却能闻得到。 能用寒髓草培育出兰花,宋云夕自问即便是再次投胎也做不到,可想而知用毒之人的功力有多精湛。 可祝夫人不过就是个内宅妇人,即便未出阁前也是个寻常闺阁千金,如此大费周章取她的性命究竟是为什么? 反正也想不明白,宋云夕便暂时不再去想了。 拿了古籍去了秦煦白的院子。 因为秦煦白身体原因需长年静养,所以他的院子是远离正院的一处别致偏院,里面种满了竹子,非常符合他清逸出尘的气质。 院子里秦煦白和纪子澈正在对弈,江炎霆则是躺在藤椅上抱着雪貂睡着了。 “貂儿,过来!” 原本赖在江炎霆怀中懒洋洋的雪貂听到宋云夕的声音当即便来了精神,活力十足的跳进宋云夕的怀里。 抚着它通体雪白的身体:“貂儿真乖。” 看着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明艳少女,秦煦白眸光宠溺:“皇帝让你入宫?” 宋云夕一脸嫌弃:“谁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如果傻缺皇帝胆敢利用她打大哥的主意,她保证让他们姓夜的世世代代绿下去。 纪子澈无奈苦笑:“我那舅舅虽说是糊涂又小心眼儿,但对师父却是十足信任,就算是冲着师父也断然不会算计你。” 宋云夕傲娇扬着下巴:“最好是这样,否则我不介意让他这夜氏江山易主。” 秦煦白倾身过去抚着她怀中的雪貂:“若是他敢让你受委屈就把他后宫掀了,不必有任何顾忌。” 就算是捅破了天不是还有国师府和圣云山兜着吗? 纪子澈:“……” 大师兄啊,你这样教她真的好吗? 虽说自己那皇帝舅舅廉价了些,但毕竟也是个正统的九五之尊。 宋云夕弯弯笑眼清澈无害:“大哥放心,若他敢把主意打我身上,我就在他后宫塞满男人,把绿帽焊死在他脑袋上!” 纪子澈:“……” 喂喂,我还在呢!那好歹是我嫡亲的舅舅,多少避着点我可好? 皇宫崇政殿内,庆隆帝的喷嚏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根本停不下来,孙会公担忧的吩咐人去传太医了。 秦煦白低垂的眼眸中染着寒霜,秦家的祖训他遵守过了,如今秦家满门的牺牲也足够了! 姑姑的一生被毁,他的一条命也已经还给了夜氏一族,死里逃生的后半辈子他只会有仇必报! 宋云夕将雪貂放在腿上,拿出衣袖中的古籍:“大哥,你可知南越……或者我们晋安朝有没有擅用寒髓草的用毒之人?” 一听寒髓草,秦煦白出尘的俊颜现出凝重之色:“你怎么突然对寒髓草生出兴趣了?” 宋云夕没有隐瞒,将祝夫人中了寒毒之事说了。 “难怪我之前为她把脉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中毒迹象,只以为她长年吃寒凉之物造成的。” 寒髓草的寒毒与身体寒凉之症的状况无异,若非发现那被寒髓草毒液培育出的兰花,连她都不可能发现。 秦煦白神色越发的凝重:“寒髓草虽生长于南越,南越人也极擅长用毒,但整个南越从没有出现过能驾驭寒髓草之人。” 宋云夕微蹙眉头,果然如她所想。 说出了自己大胆的猜测:“能用寒髓草的人不会是我们晋安人?” 虽是问句,但她对自己的猜测极为笃定。 秦煦白点点头:“的确是晋安人。” 谁会想到南越人都无法征服的毒草竟会让晋安人用来害人。 “大哥可知是何人?会不会就是他们做的?” 秦煦白摇摇头神色阴沉:“不可能,会用寒髓草之人,整族人都已经死绝了。” 秦煦手指间最后一子落在棋盘上终止棋局:“这世上能用寒髓草的只有前朝皇室,他们早已被灭族屠尽了。” 前朝皇室是出自西南边境的卫氏一族,乃是炼丹世家,而且也极为擅长用毒。 当年天下大乱时,卫氏一族趁乱出世欲分一杯羹。 无财富无兵力的他们靠着秘药控制操纵人性,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铲除了各路霸主一统中原。 可卫氏一族自知实力不济怕难以服众,也担心算计得来的皇位会坐不安稳,所以就更加执着于炼制和各种秘药,用这些秘药排除异己稳固皇权。 他们用俘虏的士兵还有因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试毒,成功从寒髓草中炼制出寒毒。 没想到前朝竟还有这样的秘辛,对那个手段阴暗卑劣的卫氏皇族宋云夕没有任何好感。 纪子澈冰山般的神情也显得凝重:“我曾听母亲说过前朝之事,当年太祖皇帝起兵讨伐一路所向披靡,攻下都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前朝余孽全都斩杀永绝后患。” 纪子澈颇为不解:“卫氏一族人都死绝了,为何寒髓草之毒会出现?” 宋云夕轻描淡写的呢喃:“那倒未必死绝了。” 第44章 逼迫休妻 听她说前朝那位亡国之君竟在灭国之前将一位怀有身孕的贵人秘密送出皇宫,师兄弟二人都现出惊骇之色。 所以有极大的可能,卫氏一族的血脉还有存活于世的。 而且经过几代人的繁衍,恐怕都已达到了一定的规模。 想必连晋安朝历代皇帝都不会想到当初竟会有漏网之鱼。 睡醒了的江炎霆心中疑问脱口而出:“如此秘辛之事小四是如何得知的?” 宋云夕:“……” 没来得及将他嘴堵上,江炎霆又追着问了:“还有上次,你怎么知道宫中那个弃殿中藏有绝命丹?” 宋云夕狠狠的瞪了江炎霆一眼:疑问提的很好,下次不用提了。 其实不仅是江炎霆疑惑,秦煦白和纪子澈也同样备感疑惑。 他们听说了取绝命丹之事,都觉得小四找到绝命丹的过程实在是太过顺理成章,显然是一开始便知绝命丹藏于那个弃殿之内。 前朝之事她如何会知晓的如此清楚明白? 但是也明白她既然绝口不提那就必定有她自己的理由,所以只要她不说,他们便也不问。 不管任何时候小四都不会害他们,待她想说的时候自会坦诚相告。 宋云夕脑仁嗡嗡的,她能说是前世被沈贵妃羞辱关在那个弃殿中,惊吓过度的她误打误撞下发现的吗? 其实宋云夕从没想过隐瞒他们,只是穿越又重生的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而且前世的她实在是太过悲惨,她最担心的就是他们知道了会难过会内疚自责。 “一年前因为救沈之康腿受伤在宋家庄子上休养时救了一个从宫里逃出来的嬷嬷,我是听她说的。” “那老嬷嬷在宫中待了一辈子,知道不少宫中秘事,我从她那里知道了不少。” 没有人质疑宋云夕的回答,即便明知是假的也依然相信她。 纪子澈询问秦煦白的意见:“大师兄,这事要不要跟宫里通个气?” 秦煦白摇头:“暂时不要声张。” 这一切都没有确凿的证据,若是就这样说了,以庆隆帝那小心眼又多疑的品性,只怕是连师父甚至圣云山都会怀疑上。 纪子澈自是明白他的顾虑,极为担忧:“若是不将这幕后之人找出来,只怕晋安朝会掀起不少风浪。” 宋云夕在心底默默吐槽:何止是风浪,简直就是惊涛骇浪。 先是绝命丹,如今又出现了寒髓草,秦煦白敏锐的察觉到存活下来的卫氏一族蠢蠢欲动的心思。 看来关于卫氏一族,有必要秘密彻查一番了。 与祝夫人约定好的三日未到,太傅府就已经先出事了。 宋云夕赶到太傅府的时候,祝夫人被祝氏族人围住,脸色苍白的她若非有祝大人扶着,恐怕已经倒下去了。 “俞氏嫁给轩恒十多年一直无所出,不仅没能为我祝氏一族延续子嗣香火,还善妒无德不让轩恒纳妾,这种无用妒妇我祝氏断不能留!” 祝夫人的大丫鬟春兰带着宋云夕躲在厅外将一切尽心眼底。 说话的是一位白发长须的威严长者,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祝氏族长。 春兰红肿眼中又积聚起了水雾:“大小姐,那位就是祝氏的族长。” 果然! 宋云夕问春兰:“他们常这般为难夫人吗?” “那倒没有。” 春兰如实相告:“整个祝氏都要仰仗老太傅的关照扶持,知道老太傅疼爱夫人倒是也不敢为难,也就是偶尔遇到了会阴阳怪气的说几句罢了,像这样族长带人找上门逼迫大人休妻的事还是头一回。” 春兰的话让宋云夕隐隐嗅到了阴谋算计的味道。 祝轩恒护着妻子,平日温润的眼神变得凌厉了几分:“叔公,没有孩子是我的问题,也是我不肯纳妾,与媛娘无关!” 即便是在现代也很少会有男人揽下不能生育的责任,甚至还会推卸到妻子身上,更不要说是在看重子嗣香火传承的晋安朝了,而且还是祝轩恒这种家世身份的男子。 他能当这么多族人的面将不能生育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可见祝轩恒不仅如外面所说的品性高洁,还是个深爱妻子的好男人。 【祝大人果然是真男人!】 刚刚还一脸隐忍怒气的祝轩恒突然僵住,本能的循着声音转头向后看。 没有任何人。 难道是他接连几天处理公务没休息好精神出了问题? 【这些老家伙能组团来太傅府闹事肯定是憋着什么坏心思呢,我就不信他们是真的在为老太傅和祝大人考虑。】 祝轩恒刚为自己寻的理由被再次传来的清悦声音推翻了。 可不管眼前的族人还是妻子,很显然他们都没有听到。 这声音难道只有自己听得到? 心中震惊的祝轩恒没有注意到老太傅低垂眼底下的惊骇。 族长愤然拍案:“轩恒你糊涂啊,亏了这里的都是祝氏族里的人,否则你刚这话传出去,可知道外人会如何嘲笑贬低你?老太傅的颜面、你的仕途还要不要了?朝中有多少人会借此理由打压你,你想过没有?” 祝轩恒刚想反驳,刚才清悦不屑的声音又响起—— 【担心老太傅的颜面祝大人的仕途?说的比唱的好听!不就是怕太傅府如果真有个什么,你们族里那些打着太傅府旗号混吃等死的废物们无血可吸了吗?】 【尤其是这老不死的几个废物儿子,平日仗着太傅府捞了多少民脂民膏?若是事情被揭发出来,替他们背黑锅的是太傅府,声誉受损的也是太傅府,他们倒是能坦然拿着压榨来的黑心银钱逍遥自在。】 祝轩恒看向老族长的眼神变了。 更为犀利的眼神看得老族长心头一惊,可想到祝轩恒一直以来对自己尊重的态度,老族长又有了底气。 “不休俞氏也行,但是事关我祝氏子嗣,孩子问题是断不能再拖了。” 祝轩恒不动声色的问:“依叔公的意思该如何?” 听祝轩恒问起了自己,老族长清了清嗓子背挺的更直了:“你与俞氏少年夫妻,若你实在不想休她便也随你,但必须从族中过继个孩子到膝下,不能让你这一支的血脉断在你这里。 第45章 吃相难看 【来了来了!什么颜面什么声誉子嗣,全都是借口而已,这才是他们来闹的真正目的。】 【听闻这位老族长家中可是人丁兴旺,刚从青楼赎回来的小妾又怀孕了,还真是老当益壮呢!就是不知道那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 祝轩恒虚握拳头遮住唇角上扬的弧度。 这小姑娘应该就是夫人近日结交的国师府的那位大小姐宋云夕。 春日宴上他曾听过宋云夕的声音,只是事不关己过了也就忘了。 刚听她絮叨了这么多,被他自己忽视的记忆又涌现了出来,耳中听到的声音与春日宴上傲娇的明艳面孔重叠在了一起。 国师果然是教女有方,小姑娘不仅通透还傲娇刻薄,简直和国师的性情如出一辙。 女子这样很好,不会如夫人一般受委屈。 若是他有女儿,也定然会教养成这般模样,什么知书达理都见鬼去! 祝轩恒全然没有注意到上位的老太傅被茶杯遮住的唇角也上扬着。 祝轩恒扶着祝夫人坐下,拍着她手背安抚好她的情绪后,转身问族长:“过继孩子?叔公这是已经有人选了?” 【那还用问吗?肯定是他自己的孙子呗!这老不死的觊觎太傅府的一切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把自己孙子过继到太傅府不仅身份上实现了飞跃性的改变,还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太傅府的一切,真是好算计啊!】 老族长捋着花白的胡须,不着痕迹的冲着几个在族中说得上话的族人使眼色,几个人立刻心领神会,默契的说出了同样的话。 “族长家那个最小的孙子聪明机灵,依我看那孩子就很好。” “而且那孩子年纪小还不记事,过继过来正合适,也不怕与你们夫妻生分。” “对对,那孩子长得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过继过来也会把福气带给你们夫妻。” “……” 【看来没少暗中给银子收买啊!先不说那孩子究竟如何,就那孩子的父母是个什么德性都城老百姓谁不知道?简直就是吃喝嫖赌俱全,夫妻两个手里还沾着人命呢!有这样的父母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祝轩恒心中一惊,有些族人做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他多少也是知道的,但怎么都想不到竟还有沾人命的。 若是再这样放任下去,祝轩恒都不敢想祝氏一族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他们一家也定然会受到牵连。 他得找父亲好好谈谈约束族人之事,如若不然真的会迎来灭顶之灾。 看族人这态度今日是定然要将过继孩子之事给定下来,祝夫人浑身都不受控制的发抖。 她不是没有想过过继,但因为遇到了宋云夕所以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也打消了过继孩子的念头。 而且就算真的要过继孩子她也要寻一个各方面都满意合眼缘的,族长家中乌烟瘴气的,她实在不愿意过继浸染在这种家风中的孩子。 可是十多年无所出的确让她底气不足,根本不敢说出拒绝的话。 老族长也是拿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轩恒啊,族人也是为你好,就算你不在意子嗣也不能不为太傅考虑,不能让太傅连含饴弄孙的乐趣都没有。” 为了不给祝轩恒拒绝的机会,老族长将目标转向太傅:“太傅,晚辈们毕竟还是思虑不周,还得您给拿主意。” “不必劳父亲费神。” 祝轩恒安抚着不安的妻子,态度果决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不会过继孩子亦无纳妾打算。有生之年我与媛娘若能得一儿半女那是老天垂怜,若注定膝下空空那也是天意半点不由人,就不劳叔公为我们夫妻之事费心了。” 无视族长难看的脸色,对老太傅恭敬的跪拜行礼:“不能让父亲享天伦之乐,是儿子不孝。” 祝夫人也跪在夫君身边:“儿媳不孝。” 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傅放下手中的茶,悠然开口:“你们恭顺孝敬,媛娘嫁进来十多年更是将府中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何来的不孝?” “而且正如轩恒所说,子女之事皆为天意,若天意如此我们也不必逆天而行。” 祝夫人没想到公爹不仅帮着自己说话,而且还断了族人要强行给她过继孩子的路,心下激动抽泣了起来。 她在闺中时受尽父母宠爱,成婚后得公爹视如己出如女儿般疼爱,与夫君更是恩爱两不疑,或许就是一切太过圆满所以才会子嗣艰难。 可是她相信宋云夕定然会圆了他们夫妻子女双全的心愿。 祝轩恒倒是可以理解,但族长没想到连太傅都会不留任何余地的拒绝。 震惊过后不死心的还欲再劝,但一开口就被太傅阻止:“老夫心意已决就不必再多言。” 太傅深邃精明的眸中难辨情绪:“老夫如今精力不足,轩恒也是公事繁忙,以后族中晚辈们读书进学之事也无力再照看,更深恐反误了他们前程,日后就要劳族长与各位多费心关照了。” 【噗,果然还得是老太傅啊!你们不是喜欢多管别人家的闲事吗?那日后就管个够!】 今日来太傅府闹事的可都是族里的人精,老太傅的话他们自然也都听明白了。 万万没想到不过就是帮着族长促成过继之事,竟然将家中儿孙的进学之路给断了。 甚至可以说儿孙日后入仕的坦途给毁了。 若早知会如此,他们断不可能收族长那点好处。 但老太傅向来言出必行,后悔也是晚了。 一个个悔不当初,看向族长的眼神也带着怨愤。 “寻之,你这样不好!莫要忘了我们祝氏一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族长只得硬着头皮出面,只盼能让太傅改变主意。 老太傅气定神闲:“正如族长所言,老夫这一支都要绝后了,哪里还有俱荣俱损之说?” 族长:“……” 这是把太傅给彻底得罪了。 突然心生悔意,真不该被银钱利益迷了眼寻到太傅府来。 【老太傅可不带这样诅咒自己的,会断子绝孙的是你这些没良心的族人,老太傅一心为社稷为百姓,定然会子孙满堂的。】 第46章 下毒之人 【待我把祝大人和夫人体内的寒毒都给清除干净了,明年这时候老太傅就能如愿抱上大孙子孙女,保证让你三年抱俩五年报仨!】 老太傅的身体微震,他全然不在意自己是否能抱上孙子,而是儿子儿媳竟然中毒了。 祝轩恒也颇感意外,他们夫妻怎么会中毒?他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平日府医请脉也未曾发现过任何问题。 如果真的中毒了,究竟是何时中的毒? 因为中毒之事父子二人皆懒得再应付这些贪得无厌的族人,直接将他们打发走了。 族人们走时那种怨毒的眼神让祝夫人心中极为不安:“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生不出孩子,父亲和夫君也不必受人胁迫。” 宋云夕向老太傅和祝轩恒见了礼后便开门见山:“我今日不请自到,还望太傅、祝大人见谅。” 说完便叫了唤了声青荷,一身劲装的青荷将拎在手里的婆子丢在地上。 “吴嬷嬷!” 祝轩恒惊叫出声:“宋大小姐这是何意?” 老太傅亦是不动声色的问:“吴嬷嬷可是冒犯了宋大小姐?” 吴嬷嬷虽只是个下人,但家中三代人皆在太傅府效力,若是他们连忠心耿耿的下人都护不住,只会让追随太傅府的人心寒。 若是宋云夕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便是拼着开罪宋问天他们也要为吴嬷嬷讨回个公道。 “那倒没有。”宋云夕丝毫不见窘迫答的坦荡从容。 生怕公爹和丈夫误会宋云夕,祝夫人忙解释:“父亲,云夕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前脚来府上见祝夫人,你们祝氏族人后脚就找上门来又是逼着休妻又是要过继的,这消息走漏的未免也太快了。】 竟有这种事? 父子二人皆是心中一惊。 再看目光躲闪的吴嬷嬷,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要不是我担心祝夫人让人盯着,还不知道太傅府的内贼如此尽职尽责呢!就是不知道这老婆子跟下毒之人有什么关系。】 老太傅迫切想了解儿子儿媳中毒之事,正不知该如何询问的时候,气极了的祝夫人毫无贵妇形象的一脚将吴嬷嬷踹倒:“说,苏雯茵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背主害人?” 苏雯茵是宁国公夫人的闺名,虽然祝夫人并没有明说,但任谁都听得明白,中毒之事竟是与宁国公夫人有关。 自家夫人与宁国公夫人是闺中时的手帕交,虽各自嫁人但这十多年来感情依旧非常好。 宁国公夫人也常来府中做客,祝轩恒对她自是非常熟悉,实在无法相信她竟会对至交好友做出如此阴狠之事。 宋云夕倒是没有多意外,祝夫人与宁国公夫人的关系她早已知晓,所以当发现兰花时心中其实多少已有了猜测。 “奴婢没有!” 吴嬷嬷追悔莫及,激动的否认:“夫人,奴婢只是收了宁国公夫人的银钱,依她吩咐将夫人的行踪及府中之事告诉她,也是听从国公夫人的吩咐去见了族长,其它的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若不是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因为赌博惹上人命官司,宁国公夫人也不会找上她,她更不会为了那笔救儿子的银钱出卖夫人。 她知道自己的背叛意味着什么,可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就算是个不争气的废物,她这个当娘的也不能见死不救。 宋云夕眼眸危险的眯起:“所以我来府中见过夫人之事你告诉宁国公夫人了?” 吴嬷嬷默认了。 【难怪祝氏的族长不仅上门闹事还强行要过继,这宁国公夫人的手伸的还真够长的。】 老太傅眼眸中满是阴寒之色,宁国公夫人都将手伸到太傅府和祝氏族中来了,她究竟想做什么? 【宁国公夫人会有前朝皇室绝迹的秘药寒髓草毒来毒害祝夫人,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听到前朝皇室的秘药,老太傅都忘了掩饰情绪,震惊的看向宋云夕。 身为太傅,前朝之事他非常清楚,更深知前朝的卫氏一族以秘药操控人性之事。 原本以为这样阴毒险恶的族群当年已被太祖皇帝斩杀干净,不曾想过去近百年,这卫氏一族的阴毒秘药竟死灰复燃,而且还是算计到他家人头上来了。 【这个吴嬷嬷想来也只是个拿钱跑腿的,问也问不出什么,还是先给祝大人和夫人解毒!】 怒气值拉满的祝夫人命人将吴嬷嬷处置了,她的家人也一并给了卖身契逐出府去了。 处理完这些,整个人像是力气被抽空了:“苏雯茵,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把她当成最亲最要好的亲姐妹,我那么信任她,为何她要如此待我?” 即便当日宋云夕发现兰花有问题的时候她也不曾如此绝望过,可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是彻底醒悟了,苏雯茵是一心要置她于死地啊! 想到自己这十多年不能有孩子皆是拜苏雯茵所赐,祝夫人恨自己有眼无珠,恨不得扇自己耳光。 那年她刚要出阁,苏雯茵来添妆时送了她一盆兰花,说是在南方一个商贾手中重金买来的极为稀有的品种。 她是个爱花之人,当然也能看出兰花的名贵,加之是好姐妹的一番心意更是一直精心培育。 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那盆兰花她养了一年就彻底败落了。 没想到苏雯茵后来又接连送来了好几盆,说是见她喜欢便让人去南方花重金找人培育带回都城来了。 当时她以为好友将自己放在心上满心都是感动,却不曾想那花是苏雯茵送来的夺命符,而且不仅是要她的性命还要夫君的。 只要想到因为自己连累夫君这十多年来膝下无子被人在背后嘲笑无能,甚至连性命都会随时被害,祝夫人就恨不得冲去宁国公府杀了苏雯茵。 她心里这样想着,行动上也是这样做的。 霍然起身就要往宁国公府去。 祝轩恒拦住她:“夫人,冷静。” 妻子被苏雯茵毒害至此,若不是遇到宋云夕可能连命都没了,祝轩恒比任何人都想杀了苏雯茵为夫人报仇。 第47章 怀疑 可他心里明白苏雯茵身后可能还有与前朝相关的人或者秘药,所以万不能打草惊蛇。 而且从宋云夕的态度判断,她该是已有了计划的,就冲着她的救命之恩,祝轩恒也不能坏了她的计划。 宋云夕亦是柔声安抚祝夫人:“宁国公夫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且不说宫中有沈贵妃护着,即便是皇上对沈家也是极为看重维护的。若夫人若是不顾一切与她硬碰硬,只怕皇上沈贵妃都会替他们出头,反倒会太傅府陷入困境。” “仇不是不报,而是需从长计议,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解了你与大人体内之毒。” 宋云夕就差把皇帝是小心眼又眼瞎心盲的脑贱说出来。 不过老太傅和祝大人还是听到了—— 【就傻缺皇帝无脑又小人之心的秉性,如果太傅府真的找沈家寻仇,还不知道他又会脑补出多少弑君篡权的故事呢!】 老太傅:“……” 虽然大不敬,但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说的没错。 祝轩恒:没错,皇上就是这种秉性。 【到时候就像定国将军府一样,那傻缺皇帝想像着给你们安上一个罪名,那可真就是百口莫辩了。】 想到皇帝对定国将军府的打压,老太傅脸色极为难看。 他劝了不知道多少次,甚至以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秦家绝无不二之心,但皇上就是不肯相信,就是执着对要将秦家的一切都从都城抹杀掉。 【老太傅也很无奈,自己一世英名竟教出这样一个不辨是非、一意孤行、刚愎自用、心胸狭隘、鼠肚鸡肠学生。】 【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学生,我都没脸见人了。】 这丫头想的没错,自己倾尽全部心血教出的学生,没想到在竟是如此不能容能臣,老太傅的确非常无奈。 但是,没脸见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他脸皮厚吗? 老太傅一声叹息:“皇上自幼便被先帝送往圣云山,远离都城远离皇室十多年,没有人知道他在圣云山是怎么过的,又是为何会对沈贵妃和沈家如此纵容。” 【这老头儿,是在明晃晃的嘲讽我圣云山是不学无术?他也不看看,就他学生的那点资质,若不是师公倾力培养,他还想继承皇位?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宋云夕明艳的脸气鼓鼓的,被叫老头儿的太傅非但不恼,对这个沉得住气又识大局擅识人的少女颇为赞赏,同时也羡慕宋问天竟得了个天赋如此之高的弟子。 “媛娘,夕丫头说的没错,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 他对宋云夕的称呼从客套的宋大小姐变成了夕丫头,宋云夕敏锐的察觉到了老太傅对她态度的转变,可她有些不解这种转变究竟缘于什么。 终于劝得妻子冷静了下来,祝轩恒紧锁眉头:“宋大小姐,不知我们中的是什么毒?可有能解之法?” 谁人不知前朝皇室用毒独步天下,就连南越人也只能望其项背,他们的秘药还从未听说有人能解的。 宋云夕却颇为不以为意:“一点小毒而已,只不过二位长年累与那些兰花相伴,寒毒在体内存留太久,解起来需费些时间罢了。” 【不就是寒毒吗?虽然麻烦了些,但要解毒还是很容易的。】 卫氏一族所用之毒曾让天下人闻风丧胆,没想到竟被眼前少女说的如此不值一提。 “不过我制解药需要那些兰花,不如夫人可否愿意让我带走?” 祝夫人先是一怔,随即想也不想的拒绝:“万万不可!那花的寒毒太过阴毒,万一你不慎沾染到怎么办?” 宋云夕不过才刚过及笄,若是不慎中了寒毒,一生岂不是都要毁了? 自己宁可不解毒了也绝不能害了她。 宋云夕自是明白祝夫人的担忧,笑着安抚她:“夫人不必为我担心,我自幼习毒再加上身份特殊,师父怕我被人所害从小就让我泡药浴,很难有什么毒会伤害到我。” 【宁国公夫人不是喜欢下毒吗?那我就让她也尝尝寒髓草的滋味,让她体会一下断子绝孙的感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宋问天最擅长的。 那黑心的养大的闺女,果然跟他一样黑心,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宋云夕用特制的药浴和针灸之法为祝轩恒夫妻二人拔除寒毒后,将新配好的药交给他们:“剩下的毒只需服药便可彻底清除。” 祝轩恒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知道体内残毒需多久才能彻底清除?” “最多一个月。” 宋云夕自信满满:“明日过后我需进宫,等我出宫后再给你们开个滋补易孕的药方,最多三个月就能有好消息了。” 在离开太傅府前,宋云夕与老太傅在书房中长谈了许久。 祝轩恒进去的时候,老太傅依旧端坐在书案前若有所思。 “父亲。” 祝轩恒的话让老太傅收回了情绪,看着自己儿子由衷感叹:“宋问天教出的这样个闺女,真是非同一般啊!” “据我所知祝氏那位族长也是见多识广有些大局观的,而且家中财富怕是连皇商都要自愧不如,这样的人绝非银钱就能收买的。” “你的意思是他另有所图?” 宋云夕悠然一笑:“祝大人与夫人十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我相信从前也有不少人收买过族长,甚至他的儿子儿媳也肯定不止一次的想让孩子过继到太傅府,但他却始终没有动心。” “可这一次宁国公夫人出手,两人便一拍即合做起了交易,究竟是什么打动了他呢?” 宋云夕的话一直在老太傅脑中盘旋,他自然是明白其中缘由的。 祝轩恒听完后沉思了许久,突然瞳孔放大:“孩子!” 太傅神情凝重的点点头:“没错,打动那个老家伙的恐怕就是孩子过继给我们后带给他的利益。” 而这利益是绝对与钱财无关的。 祝轩恒脸色极为难看:“那个孩子的过继能带给族长什么利益?而且为了这种利益迫不及待的要促成过继?” 走到书房门口的宋云夕顿住脚步,头也不回的提醒:“那孩子的身世,太傅最好还是派人去查查清楚。” 第48章 有问题 听完太傅复述,祝轩恒当即便明白了:“宋大小姐的意思是那个孩子有问题?” 虽然太傅心中也已认可了宋云夕的猜测,但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还是本着谨慎的态度:“那得查过之后才知道。” 想来那个孩子身世有问题,恰好被宁国公夫人知晓了,便以此为要挟迫使族长同意了将孩子过继到太傅府的要求。 族长有多偏疼小儿子,有多喜欢小孙子太傅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能让他将最疼爱的小孙子推去别人家,可想而知身世会有多颠覆了。 但是宋轩恒心中已经对宋云夕的猜测深信不疑了。 “父亲,若是真有问题呢?” 不管如何族长也是祝氏一族族人推举出来的,而且在族中有很高的威望,而且在族中几十年的深耕经营也笼络了不少追随者。所以即便父亲如今已是皇上依仗信任的太傅恐怕也拿他无可奈何。 老太傅自是明白儿子的意思,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那我们这一支也只能断尾求生,与他们彻底割裂。” 从宗族中分出来这些年他不是没想过,只不过念着都是祝氏血脉,所以能帮则帮,但不代表愿意将一家人的性命生死与他们捆绑在一起。 回到府中的宋云夕也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三位兄长。 纪子澈:“所以你是怀疑那孩子的身世被宁国公夫人拿捏要挟,让祝氏族长不得不妥协?” 秦煦白只是略一沉凝,便唤来了自己的暗卫让去彻查祝氏一族,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得放过。 随后吩咐江炎霆:“三教九流消息最为灵通,还需你去安排。” 江炎霆对秦煦白向来是言听计从的:“大师兄放心,我立刻给各个铺子酒楼都吩咐下去,让他们尽力去打探。” 还有他掩人耳目扮纨绔结交的那些酒肉朋友,正事虽是指望不上,但都城中各族各府邸的秘辛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安排好之后,秦煦白直言问宋云夕:“你是怀疑祝氏族长与前朝有牵连?” “我是怀疑祝族长的幼孙与前朝有关。” 宁国公夫人手中既有前朝以寒髓草毒培育出的兰花,可见她与前朝的牵连之深。 祝氏一族那么多孩子中她却偏偏选中了祝族长的幼孙,这绝对不是巧合。 秦煦白不知在想什么眸光有些涣散,知这是他考虑事情做决定之前的表现,所以几个人都没有打扰他。 许久后,秦煦白的眼神再次聚焦,看向纪子澈:“你安排下,我要见长公主。” 宋云夕进宫那天秦煦白也在纪子澈的安排下秘密去见长公主。 将宋云夕送至宫门口,柔声叮嘱她:“宫中一切我都已安排好,你只需照顾好自己毫发未伤的回来,至于宫外之事就交给我们便好。” 对秦煦白的智谋宋云夕自是深信不疑的,若非老皇帝心胸狭隘一直打夺压秦家又害他中了绝命丹之毒,让他不得不弃武从文,那今日的晋安朝定然会出一名不仅擅战还足智多谋的儒将。 想到此,宋云夕对老皇帝的恨意又更上一层楼了。 不过好在大哥体内绝命丹的毒解了,她定然要寻一个心胸开阔还不会妒贤嫉能的太子助其登上皇位,让大哥的才能抱负得以施展。 宋云夕坚信,秦煦白定然会是这片大陆上最年轻也最有才干的首辅。 “交给大哥我自是放心的。” 想到前世羞辱祝夫人的那位小妾,宋云夕只能勉强说出自己所知的一些细节:“我想让大哥帮我找一个人,对方应该是京中有资格出席王府宴会的官员,他有个备受宠爱的妖艳小妾,甚至会不顾礼法带小妾出席宴会,我想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一个小小的妾室胆敢当众羞辱朝臣的正妻,还是太傅的儿媳,不管怎么想宋云夕都觉得区区小妾没这么大的胆量。 前世祝夫人之死实在是过于蹊跷,而且很明显一切都是针对太傅府而来的阴谋,她必须先一步将那个小妾的身份查出来。 “好。” 秦煦白没有问原因也没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一个人,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我让人去查,有消息了会送进宫里。” 宋云夕有些心虚:“大哥都不问我为什么吗?” “我们小四长大了,大哥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想说的时候自会说的。” 一年前她决绝离开圣云山去文远侯府认亲的时候,他们都不太确定她还会不会再回来。 好在只是过了半年,她终于还是动用了给她的暗卫力量联系了圣云山,也终于看清楚了宋绍章那一家人,只不过这成长的过程却如同断骨重塑,让她经历承受了太多痛苦。 秦煦白掩饰着心底的心疼:“有什么事让丝竹回府来通知我。” 丝竹是秦煦白又为宋云夕安排的大丫鬟,身手了得在江湖杀手榜上也是榜上有名的。 “煦白表哥。” 竟会在宫门外见到秦煦白,这让夜玄祈颇为意外。 与上次见他时的苍白病态比起来,现在的秦煦白脸色红润健康,这让夜玄祈心中备感安慰,也对宋云夕心生感激。 秦煦白怔了怔微一欠身打招呼:“辰王殿下。” 这样生疏的称呼让夜玄祈更为难过自责。 当年煦白表哥中毒前曾问过他要不要争那个位置,若是他要争他便是拼着被外祖父和舅舅打死的风险也会全力助他,可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煦白表哥,难道你忘了秦氏的祖训吗?” 当时的他一改往日的亲近阴沉着脸,是以夜氏皇子的身份去质问他的。 煦白表哥眸底闪过一抹意外之色,然后便向后退拉开彼此的距离,恭恭敬敬的对他行了一礼:“是草民逾矩了,望四皇子原谅。” 自此以后他们表兄弟的关系一落千丈,煦白表哥见他也是疏离有礼。 没等误会解开,煦白表哥就因中毒离开了都城去了圣云山,这么些年他们表兄弟再也没有见过面。 想到曾经,夜玄祈无奈苦笑:“表哥是还在怪我吗?” 第49章 福星 “草民不敢。” “知道表哥回到都城,我本是想去探望的,但二表哥说你身体不适不宜打扰。” “有劳王爷挂念。”秦煦白的态度依旧是淡漠疏离的。 夜玄祈知道当初是自己以君臣的身份彻底毁掉了表兄弟间的感情。 可当时的他一心只记着母后与外公的叮嘱,最重要的是父皇对秦家的疑心已经达到了极限并开始收回兵权,他是真的怕隔墙有耳会让定国将军府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表哥……” 难得再次见面,夜玄祈欲要解释清楚当年的误会,但宋云夕却挡在秦煦白身前扬着下巴,一副保护欲十足的姿态。 “我大哥还有事情要忙,没时间和王爷寒暄。” 哼,难怪是嫡子呢,跟他那个皇帝爹一个德性! 【我大哥拿你当兄弟,你却以皇子身份拿捏他,如今又摆出这副情非得已的鬼样子给谁看?】 夜玄祈:完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只怕是彻底崩塌了。 宋云夕也不理他了,转身推着秦煦白上马车:“大哥你身体才刚恢复一些,可别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气坏了自己可不值得。” 夜玄祈:“……” 国师府的人非常记仇护短,他今天可算是体会到了。 秦煦白离开后,宋云夕上了孙公公为她备的歨辇进宫了。 与夜玄祈擦身而过之际,还不忘给他一记恶狠狠的白眼—— 以后敢再惹我大哥想起伤心事试试,本小姐扒你一层皮! 她眼底的威胁明晃晃的毫不掩饰,夜玄祈的目光追随着越走越远的歨撵,眼底眉梢全都染上了他不自知的笑意。 “四哥!” 突然一声大叫惊得夜玄祈回头,夜玄恪露出见了鬼似的表情:“你竟然又笑了!” 四哥对着宋云夕那臭丫头时似乎特别爱笑。 夜玄祈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但夜玄恪却来了精神,追着他问:“四哥,我这几日去了军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父皇怎么突然想着召那丫头入宫?” 夜玄祈不理他,但也不妨碍他自问自答:“她该不会是惹怒了父皇不自知?父皇碍于国师的面子不能拿她怎么样,但可以背地里给她一些教训让她有口难言。” 夜玄祈顿住脚步,看着夜玄恪:“有些地方你和她还挺像的。” 都擅长胡思乱想适合去说书。 夜玄恪愣神了许久,大踏步追着问:“四哥,你说我和谁像?” 凤鸾殿。 宋云夕看着庆隆帝,心中满满都是邪恶的揣测—— 【这绿帽王干嘛把我搞凤鸾殿来?果然是知道大哥的毒解了,所以又要变着法子的折腾皇后和定国将军府是?】 庆隆帝:朕的称呼怎么又变了? 皇后激动的握紧了手,拼尽了全力才没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煦白的毒解了,她盼了十多年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不知道父亲和兄长若是知道了得高兴成什么样子。 皇后眼眶发热,极力的隐忍着泪水,但落在宋云夕眼中却又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这草原盟主又为了给他头顶种草的淫妇来寻皇后晦气是!他要再不安分,我就把那个奸夫找出来,助奸夫淫妇再给他生一窝便宜儿子养。反正他就喜欢给别人养儿子,一个还是一窝也没什么分别。】 庆隆帝:又变草原盟主了。 而且,他现在一心想和皇后缓和关系,怎么可能寻她麻烦? 还有,谁愿意当便宜爹谁去当,反正他不愿意。 臭丫头! 庆隆帝看宋云夕的眼神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完了,该不会是惦记上我想折腾我?】 庆隆帝:自己在这臭丫头心里还能不能有个好了? 皇后是越发喜欢宋云夕了,那个什么慧诚大师说她是天煞孤星,可她瞧着这孩子不仅心性率真,还是个有福气的福星。 至少不管对她还是对他们秦家来说就是上天恩赐的福星。 夜玄祈、夜玄恪到凤鸾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宋云夕和庆隆帝大眼瞪着小眼互相较量的画面。 “母后,父皇这是怎么了?” 夜玄恪神经大条的问:“是不是眼睛不舒服?要传太医吗?” 一众儿子里就属老五最没脑子,庆隆帝没好气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又不让他入宫,瞎来凑什么热闹? 夜玄恪对皇后绽开个阳光的笑容:“儿臣有些日子没见母后了,这不进宫来给母后请安吗?” 庆隆帝:臭小子,只记得他母后,压根不记得自己还有父皇是! 皇后满心安慰:“母后也想老五了,今日别走了在本宫这儿用膳,本宫让于嬷嬷做你最喜欢吃的鲜虾饼。” “还是母后最疼儿臣了。” 他的生母是个无权无势的的美人,本就是意外承宠怀了他,所以根本不受父皇重视。 他们母子在后宫艰难生存,但最终还是碍了沈贵妃的眼,生母被沈贵妃害死,要除掉他的时候母后及时赶到救了他。 自此他便被带到凤鸾殿与四哥一起长大。 他不曾忘记过杀母之仇,这血海深仇他定然会报,但生母被害的时候他太小了,在他心中一直护着他疼爱他的母后就是自己的母亲。 庆隆帝对这个没眼力劲儿的儿子实在是恨得牙痒,自己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把老四和臭丫头给凑一起了,他真是瞎凑热闹也不分个时候。 于是对夜玄恪更没好气了:“用了膳就赶紧走,别在宫里瞎晃碍眼。” 【我说绿叔啊,你还是好好珍惜和这个五儿子在一起的时光,多给他留一些愉快开心的回忆,毕竟前世他可是让沈之康和宋慕雪给害得背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被敌军万箭穿心,死后还割下头颅做成酒具……】 【万一这一世他还是这死法的话,想着开心的回忆至少能减少些痛苦。】 皇后脸上血色尽失,低垂着眼睑敛去眼中的悲愤泪水。 她的儿子,一个被五马分尸,一个万箭穿心头颅成酒具,全都不得善终,而这一切都是拜沈家人所赐。 还有宋慕雪,她定然要将那贱人挫骨扬灰! 第50章 绝美中老年爱情啊! 这次庆隆帝也无心计较宋云夕又换称呼的事了,满脑子都是夜玄恪被万箭穿心还被割下头颅做成酒具的悲惨结局。 眼前这两个儿子,竟一个个的都惨死于沈之康和宋慕雪的阴谋算计,而这一切都与沈瑶琴那贱人和她那个贱种儿子以及背后的沈家脱不了干系。 虽然心中已是波涛汹涌,但庆隆帝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行了,既然你母后也想你,还命人做了你喜欢吃的,那就在凤鸾殿多一会儿陪陪你母后,也多吃点……朕看你近来也清瘦了些。” 夜玄恪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是不是听错了?父皇刚刚竟然在关心他? 一定是幻觉,他们几个兄弟姊妹中,除了沈贵妃所出的那对兄妹外,父皇可从未曾再关心过任何人。 夜玄恪不禁自嘲失笑,果然是他想多了。 皇后和夜玄祈惊疑的看向庆隆帝,眸中甚至有着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戒备。 从未关心过老五这个儿子,庆隆帝表示陌生的还挺尴尬的,但皇后老四母子的戒备更让他心中酸涩。 他这个丈夫、父亲究竟让他们承受了怎样的失望才会如此信任全无。 但很快他的那点尴尬和酸涩反省的心情就被宋云夕的心声给打的稀碎。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知道这老东西又打什么歪主意呢!】 噗! 庆隆帝差点喷她一脸老血。 果然是吃过狼奶的狼崽子,这臭丫头简直就是来索他命的。 庆隆帝都怕再和她待下去的话自己是真的会被气候到当场驾崩。 “你就住在凤鸾殿,跟着皇后好好学学规矩。” 一天天心没遮拦的什么都敢想,再不加以约束日后圣云山都要被她给带歪了。 庆隆帝气得不轻,冷哼一声便欲起身离开凤鸾殿。 可偏偏宋云夕压根没打算放过他—— 【学规矩干嘛?给你儿子当娘吗?】 庆隆帝惊的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跌倒在地上。 回头怒目瞪着宋云夕:臭丫头,没个把门儿的! 若换成寻常人家,她是要叫他一声大伯或者师伯的,如此这般忤逆长辈是要上家法的。 庆隆帝深吸一口气平息下怒火—— 算了,谁让臭丫头在圣云山与世隔绝呢?他身为长辈只能多担待,替师弟好好教养她。 如果宋云夕知道他想法的话,都要由衷的感叹一句:可真是会自己攻略自己呢! 不过庆隆帝阴晴不定的目光看得宋云夕心里直发毛。 【别这么看我啊,我可没恋老癖,你那一身老人味还是留着给沈贵妃那老白莲闻,毕竟你们俩臭味相投是不是?】 皇后这一次破功笑开了,好在没有人注意她,否则真是解释不清了。 【这老绿龟必须得生生世世和老白莲锁死死的,可绝对不能把老白莲放出来祸害别人,也算是以身为民除害了。】 不能再听了,再听臭丫头絮叨下去他就不是当场驾崩,而是当场灰飞烟灭了。 庆隆帝刚站起来,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又跌坐了回去。 “皇上!” “父皇!” 皇后心中一惊,立刻唤人去请太医。 虽然与皇上没什么感情,但现在晋安朝内局势不稳,边境又有北楚、南越一直蠢蠢欲动,这种内忧外患的时候皇上万不能有任何失失,否则受苦的只有黎民百姓。 不管是皇后还是夜玄祈兄弟二人都已从宋云夕的心声中得知庆隆帝中毒之事,此时都怕他毒发。 庆隆帝摆摆手:“朕没事。” 自从知道沈乔平的那个药方有问题后他便没再服用,这几日也没有再见沈贵妃,但身体似乎越来越虚了,处理政务的时候总感觉到精神不济很容易疲惫。 “朕缓缓就好。” 皇后难以安心:“还是让太医来瞧瞧。” 庆隆帝颇为嘲讽的冷嗤:“他们能瞧出什么来?” 他中毒这么久,那些太医天天请平安脉却无一人发现他中毒之事,要他们有何用? 【我要不要告诉老皇帝他中毒的事?】 听到宋云夕的心声,庆隆帝下意识坐正了身体,就等着她能给他解毒。 可宋云夕接下来的心声又成功让他窝了一肚子火。 【要不还是算了,瞎管闲事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而且就他那容不下人的小心眼儿,说不定还会怀疑是我下的毒,或者怀疑起皇后甚至定国将军府,那就麻烦了。】 庆隆帝:合着朕的生死一点都不重要? 【我要告诉他是老白莲下的毒……他那心爱的老白莲怎么可能下毒?人家两个可是天崩地裂、天造地设、天下无双、天长地久、天崩地坼、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可歌可泣的绝美中老年爱情啊!我要说是她心肝宝贝给下的毒,这老绿龟搞不好能把我给手撕了。】 庆隆帝:见鬼的中老年爱情! 皇后:是天怒人怨! 夜玄祈:父皇会不会手撕了你不知道,但沈贵妃一定会撕了你的。 夜玄恪:哇,这么多的天,她是怎么想到的? 既然宋云夕知道皇上中毒之事,那一定知道中的是什么毒。 皇后正不知该如何问,夜玄祈已经开口了:“听二表哥和炎霆说过宋大小姐自幼习医医术高超,不知能不能为父皇诊脉?” 话音刚落,夜玄祈就清晰感觉到宋云夕的眼神变得锐利。 【成心想害我是?果真是亲父子,老皇帝的冤种好大儿。不就是在宫门口我没让你靠近大哥吗?至于这么记仇?也不想想如果看到你和大哥相谈甚欢的话你那小心眼儿的爹会怎么样?说不定谋逆的帽子这会儿已经扣你头上了。】 【你自己找死无所谓,可别连累了定国将军府和皇后。】 如果不是天缘巧合听到这臭丫头的心声,庆隆帝都没意识到自己竟是这般的不辨是非。 夜玄恪倒是觉得宋云夕的想法非常正确,反正父皇信任沈贵妃和沈家,那就干脆再多吃点他们的药方,反正毒多不压身,说不定还能达到以毒攻毒的效果呢!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非常诚实的脱口而出:“要不还是送父皇去沈贵妃那边看看,说不定贵妃会有办法。” 第51章 同床共枕的情分 庆隆帝真想抽死这个没眼力劲儿的儿子,他是多嫌他这个亲爹死的慢。 如果不是刚才听到了他前世的悲惨结局,自己的巴掌早就招呼过去了。 知道宋云夕医术高超,皇后原本也是欲让她给庆隆帝看看的,但听了她的心声这到了嘴边的话是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小姑娘一心为他们秦家打算,她身为秦家嫡女,总不能不识好歹。 夜玄祈心中失笑,从前他是因为遵从秦氏一族的祖训所以才会一直隐忍不发,还真当他是泥塑的不成? 如今既已决定了要争那个位置,那就有十足的把握能保秦氏一族无恙,能保母后和五弟无恙,所以绝对不容夜氏的江山有任何闪失。 至少在他还未将一切不安定因素排除之前,父皇无论如何不能有事。 “还望宋大小姐看在与本王的情分上能出手帮帮父皇。” 宋云夕傲娇的扬着下巴:“我与王爷可没什么交情可言。” 跟宋慕雪那廉价假千金的前未婚夫,她能有什么交情? 夜玄祈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宋云夕脸色大变,瞠目结舌的张着嘴却就不出任何话来。 她这副如遭雷劈的表情吊足了其他三人的好奇心,庆隆帝是连自己中毒的事都顾不得了,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皇上和夜玄恪也都默契的不说话了,心痒难耐的恨不得扒上去问夜玄祈刚说了什么。 老四可是说了情分的,他们两个之间究竟有什么情分? 自然是曾经同床共枕的情分…… 同床共枕的情分…… 情分…… 宋云夕现在满脑子都是夜玄祈刚才这句话的余音环绕。 那天他们两个差点被捉奸的事,宋云夕一直以为绝口不提是他们无声的默契,谁会想到这货现在竟拿这说事儿。 不过以这大冤种对宋慕雪的死心踏地,宋云夕绝对不相信他敢当别人面把这差点就失了男德的事给说出来。 这样想着便也有了底气,昂首挺胸的表现出无所畏惧的姿态:“王爷如此小声是怕别人听到吗?” 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自以为拿捏住了他软肋的得意背后其实隐藏着心虚。 这口是心非的小模样让夜玄祈心情大好,忍不住的出言逗她:“既然如此本王便再说的清楚些,本王与宋大小姐曾经可是有着同……” “你可闭嘴!” 如果不是大脑先一步及时控制住了身体,她这会都冲上去捂住这货的嘴了。 虽说他们两人是被那些王八犊子给害的,可同床共枕有过亲密接触是事实,这要是说出来可就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如果脑洞开大一点,都能给她安排出个四世同堂来。 对上少女恶狠狠的警告眼神,夜玄祈向来凉薄的眼底染满笑意:“还请宋大小姐为父皇诊脉。” 好……很好,她这是被拿捏了是! 好汉不吃眼前亏,别让她逮着机会,不然只要夜玄祈这大冤种不死,她就能往死里玩他! 深吸一口气,挤出个忍辱负重的苦笑:“医者仁心,治病救人是我份内之事。” 夜玄祈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有劳大小姐。” 宋云夕所有的心神都在庆隆帝怪异的脉象上,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精彩纷呈的表情。 难得看到傲娇的呛口小辣椒吃瘪,他们原本只是好奇夜玄祈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而已,可是在看到夜玄祈越来越不值钱的笑容后,一个个的像是被晴天霹雳给霹到了一般,七荤八素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即便是身为过来人的夜玄恪,依然还是觉得自家四哥这笑实在太过恐怖。 皇后一度以为自己生了幻觉,这个儿子生性有多凉薄阴郁她是知道的,自他懂事以来就再也没从他脸上看到过其他表情,更不要说是笑了。 他今日这摁都摁不住的笑意简直比撞鬼还要可怕。 庆隆帝则是满心欢喜,心中暗叹自己果然有眼光有远见,瞧瞧这笑得都要痴呆了的傻样,绝对是对臭丫头上心了。 照这样发展下去,把臭丫头娶进夜氏门的事是指日可待了! 想到以后臭丫头得恭敬有礼的叫他父皇,庆隆帝激动的心情呼之欲出,简直不要太美好。 “瞎想什么呢?” 美好的憧憬戛然而止,抬眸便对上宋云夕戏谑轻蔑的双眼。 庆隆帝:“……” 臭丫头肯定又在心里编排咒骂他呢! 宋云夕诊脉诊的好好的,老皇帝的脉象突然呈数脉来去促急之态,再看他脸上那坏心思的贼笑,成功将宋云夕的想法引入歧途。 【这老不正经的,小命都快没了竟然还有心思想那些血脉偾张的龌龊事,真是一天都离不开下半身那点儿事。】 庆隆帝实在有冤无处申,他就小小的幻想了下日后有儿媳妇的事,怎么就成了个龌龊的老不正经了? 【不过也难怪,能喜欢老白莲那种勾栏院款的老男人,能是什么好货色?临死前都得想着和勾栏老白莲的那点床上色事。】 庆隆帝:差不多就得了,羞辱人也得有个度,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呢! 人生第一次迫切的怀念起自己的师弟,等师弟回来他一定要好好告上一状让师弟狠狠教训这臭丫头。 远在圣云山的宋问天若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定然会说一句:师兄,你想多了。 任谁也想不到宋云夕这么仙气飘飘的少女脑子里竟然如此的,呃……百无禁忌。 虽说他们对自己的夫君、父皇是有些微词怨言的,但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是个沉迷欲望之人。 小姑娘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生怕再被宋云夕给想出个什么莫虚有的罪名,庆隆帝忙收敛心神放空头脑,连在心里骂句臭丫头的心思都给掐灭了。 凤鸾殿里静的让人窒息,不知道过了多久,宋云夕终于收手神色凝重的沉思。 原本就不安的心都因为她这般模样跟着高高悬了起来,却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打扰她。 【怎么又是前朝秘药?】 第52章 断魂蛊 一听前朝秘药,凤鸾殿中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低沉沉压抑,任谁也想不到历经多朝,晋安朝的帝王竟会身中前朝秘药。 庆隆帝第一次在宋云夕面前释放出令人窒息的杀伐威压,只是全身心沉浸于秘药中的宋云夕并未察觉。 【果然之前的判断还是草率了,如果不是师父留下的那本前朝秘药录,我根本不会想到老白莲身上的熏香竟是用来唤醒断魂蛊吸食老皇帝精血的。】 【虽说不过是个妾,但好歹也算是夫妻一场,而且还是少年夫妻,老皇帝让她宠冠六宫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甚至忽视别的子女唯独宠爱她的一双儿女,怎么看对她都是真爱呀,老白莲是怎么对老皇帝下得去如此狠手的?】 前世她在药店看到过沈乔平给老皇帝的那个药方,当时就觉得奇怪,药方表面看起来的确是补气养血固本的,可因为换了几味药材的用量,所以表面看起来只是下药太猛根本不适合老皇帝这种长年精力消耗太大、思虑过甚的中年男人,用药太猛太急反倒会在他体内积下毒性过多的消耗他自身的精血。 春日宴上闻到沈贵妃身上的熏香,被几味相克的药物迷惑才会认为那熏香只是单纯与药方相克诱生毒性的引子,直到看了前朝秘药录又仔细诊了老皇帝的脉,才确定了断魂蛊的存在。 不得不说卫氏一族果然是制毒高手,难怪当初只凭此便得到了天下。 从宋云夕目前接触到的前世秘药来看,卫氏一族所制之毒表面看起来总是与寻常毒物无异,有些秘药表面看来甚至于连脉象都是没有任何问题,如寒髓草及断魂蛊。 若非她以内力探脉根本察觉不到任何的异常。 沈乔平那张方子的确养起了老皇帝的精血,只不过养起来的精血是要供他体内的断魂蛊吸食的。 难怪老皇帝看起来有一种不顾死活的亢奋,完全就是因为断魂蛊吸食精血时透支身体的反常反应。 【可是奇怪,明明断魂蛊还在老皇帝体内,但从脉象上来看竟沉寂了下来,这不合理啊!老皇帝天天吃那药方养精血,断魂蛊怎么可能放过吸精血壮大的机会?】 庆隆帝紧抿着唇,他总不能说因为听到了她的心声,所以怕死的将那药方给停了! 现在他只关心该如何将那个叫断魂蛊的东西清出身体。 【按照前朝秘药录的记载,断魂蛊只能通过阴阳相交之法才能种入人体体内。而且以老皇帝的脉象来判断,断魂蛊在他体内的时间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可夜玄恪兄妹应该十六岁,那老白莲进宫好像没有二十年呀,所以老皇帝的断魂蛊不是老白莲所为?那究竟是怎么来的?】 宋云夕觉得自己真相了,看向庆隆帝的眼神都闪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难不成二十年前老皇帝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老相好?而且那个老相好不仅和老白莲认识,甚至姐妹两个传承断魂蛊一心要取他的性命。】 【这特么是什么吸仇恨的体质啊!】 庆隆帝眉目间是让人胆寒心惊的杀气。 他想过沈瑶琴是入宫后变了心或者怨恨他没有履行当初只娶她一人的承诺,所以才会做出背叛他甚至做出毒害他的丧心病狂之事,却不曾想竟从那么早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在谋划着要取他性命了。 为了不让她被诟病,为了保全她的名声,他从未提及过与沈瑶琴相识之事,更没有人知道当初他尚还是皇子时就已与沈瑶琴私定了终身。 那时候皇兄皇弟们都还活着,他这个从小远离皇宫在圣云山长大的皇子与父皇感情生疏并不受重视,是最早被剔除出继承人战局的。 所以那时候做为边缘皇子的他才会对主动亲近自己的沈瑶琴由感激生爱。 沈瑶琴不管美貌还是家世在当时的都城中都是首屈一指的,沈家也为她寻了更好的乘龙快婿。但她不惜与家人为敌,不惜冒着声名狼藉的风险离家出走历经千难万险往边关寻他,甚至还抛开女儿家的矜贵将自己交给了他。 当时他就暗自发誓定然要一生一世对她好,绝不会辜负她这份不惜一切的深情付出。 她入宫后的蛮横嚣张他并非不知情,也并非没有生气过,但只要想到曾经就没办法责怪她,也就更为宠爱纵容了。 毕竟是他先违背了承诺,不仅后宫佳丽三千,甚至连正妻的身份都没有给她,心中对她充满了愧疚。 一直到听到宋云夕的心声前,他都坚定不移的认定沈瑶琴对他的感情是后宫所有女人中最真挚最不掺杂杂质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认知的颠覆竟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就连她不顾一切交出自己,他们违背世俗礼法私定终身的那一晚都是她别有用心才会有的。 当初所谓的不顾一切,还有所谓的情深不移都是只他自以为是的一场笑话而已。 难怪当初在他求父皇赐婚要娶沈瑶琴为正妃时被父皇严词拒绝,那之后不久就下旨为他和秦氏女赐婚定下了婚约。 他一直以为是秦家别有用心,谁曾想真正别有用心的竟是他自认真爱的沈瑶琴。 父皇是不是早知晓沈瑶琴有问题这件事已不得而知,但在识人善用这一点上他的确远不及父皇。 虽然不知道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但只要看庆隆帝难看阴沉的脸色便知定然是与沈贵妃脱不了干系的。 从一开始就将他当做棋子来利用,这一利用便是至少二十年之久,想想都挺悲哀。 就连皇后和夜玄祈兄弟二人都没想到事情竟有如此反转,简直太过匪夷所思。 皇后对庆隆帝虽然有些同情,但只要想到前世他们秦家被他流放,自己也被逼自尽,就觉得一切皆是报应。 她不确定侄子煦白所中之毒是不是与庆隆帝有关,亦不知前世秦家最后的结局如何,但她绝对不相信自己会自尽而死。 第53章 朕可是你的师伯 她自幼长于西北杀敌无数,不管发生任何事她都不相信自己会做出如此脆弱无能之事,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被别人所杀伪装成了自尽的假象。 夜玄祈兄弟二人的心情则更为复杂,他们前世的惨死虽是被宋慕雪和沈之康所害,但他们这位刚愎自用又疑心病重的父亲也功不可没。 所以得知沈贵妃对他一直以来只有利用,而他却一厢情愿当做真情宠爱她给她尊荣的时候,竟是不厚道的觉得是罪有应得。 偏偏宋云夕不知死活的心声又响起—— 【二十年前和老皇帝春风一度的女人把断魂蛊种在他体内,十多年来他自以为真爱的老白莲心里的真爱是那个神秘奸夫,偏前世他还将夜氏的江山亲手交到了奸夫儿子的手中,这做人失败,做帝王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失败。】 庆隆帝:臭丫头是懂扎心窝子的,刀刀快准狠。 皇后:好想告诉夕丫头春风一度的女人和心里装着奸夫的老白莲其实都是沈贵妃本人。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当年沈瑶琴追到军营二人私混之事军中根基极深的秦家如何会不知道? 宋云夕清了清嗓子,强压下八卦之心拿出医者的专业态度:“皇上是中了断魂蛊,是前朝皇室用来操控人心精神的一种蛊虫,时间久了中此蛊的人会彻底变成一具傀儡。” 前朝的秘药都需卫氏皇族的血液激活,所以断魂蛊让宋云夕更加肯定卫氏一族的确有后人活了下来。 皇后震惊的感叹:“不想这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毒术。” 庆隆帝的脸越来越黑:“卫氏一族,简直死不足惜!” 他恨不得将卫氏一族的陵寝刨了,将他们挫骨扬灰。 皇后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庆隆帝,还是问宋云夕:“这蛊虫可有破解之法?” 宋云夕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庆隆帝身上上下巡视,直看得庆隆帝心里发慌才笑眼眯眯的开口:“只怕皇上舍不得解此蛊毒。” 庆隆帝皱眉:“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断魂蛊能让你在床上大展雄风,如果将断魂蛊剥离出身体的话将会有漫长的一段时间功能障碍,就你这种好色重欲的老色棍,能和人家太监们一样过日子吗?】 庆隆帝真想喊人来将她嘴给缝死了。 还有,什么叫他是老色棍?什么叫和太监一样? 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要瞎想? 庆隆帝分明已隐忍到了极致,却不得不调整情绪压下怒气:“别废话,把那虫子给朕除掉!” 生怕再听到要被气死的心声,庆隆帝凶神恶煞的瞪着她:“朕可是你的师伯!” 【老东西,竟然拿师伯的身份来压我,真以为我会怕你吗?本小姐向来说一不二!】 “我得先备好所需的药材才能除蛊,师伯还是耐心再等几日。” 要不是圣云山有不得对同门见死不救的门规,她才不会救这老东西呢! “咳……” 夜玄恪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说好的说一不二呢? 堂堂圣云山继承人,她怎么好意思的? 皇后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指甲用力嵌进手心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小姑娘心里想的挺豪横,嘴里却说着口是心非的话,还不知道过后会在心里怎么大骂皇帝呢! 夜玄恪低眸敛去眼底的笑意,他发现跟都城中或端庄优雅、或傲慢刁蛮们贵女们比起来,胆大妄为又口是心非的宋云夕生动又有趣。 终于用身份压了她一局,还听她叫了师伯,庆隆帝心底因沈贵妃生出的狠戾杀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得意。 臭丫头,还治不了她了! 趁宋云夕服软的功夫又问了关于断魂蛊将人变成傀儡之事,对沈家及沈贵妃的杀意更甚了。 他甚至怀疑前世的自己就是被他们以断魂蛊操控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交出皇权。 这并非是他为自己开脱,而是从宋云夕的心声中分析出来的。 前世的边境一直不安稳,否则老五也不会一直征战沙场。 还有朝中的局势,是宋慕雪利用老四才得以稳住的,那也就是说明朝局也极不稳定。 在此之前他的确是属意老六的,但以他自己的性情定然会在局面都稳妥的情形下才会交出皇权,怎么可能在内忧外患中将皇位交给个性软弱,能力不出众的老六呢? 是嫌晋安朝太久了吗? 以老六的能力天赋,他一定会是位维持住安稳盛世的守成之君,但平外定内排除所有威胁的能力严重不足,所以自己绝不可能拿着夜氏江山去冒险。 但不管他现在如何笃定也都无济于事了,又不会有宋云夕一样的机遇去前世确认甚至改变一切。 至于断魂蛊这个前世秘药就更是让他不困惑不解。 前朝皇室可是被太祖皇帝给灭族屠尽了,就连他们所有的秘药秘方也为避免贻害后世被付之一炬,一个从未离开过晋安朝的沈家,一个长年在深宫之中的贵妃,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早已绝迹的前朝秘药? 也正因如此现在只能暂且按兵不动,必须要留着他们将前朝秘药之事查清楚,否则夜氏江山都会摇摇欲坠。 不仅庆隆帝有此忧虑,夜玄祈也一样,而且他坚信宋云夕定然详知许多内情。 【大哥中了绝命丹,祝大人和夫人被寒髓草之毒害的十多年膝下无子,老皇帝中了断魂蛊,这些可都是前朝皇室帝王代代相传的秘药,如今却接二连三的出现,天下绝不可能有如此巧合之事。】 皇后和夜玄祈皆心惊不已,他们一直都知道秦煦白中的毒寻遍了天下名医都无济于事,就连宋问天也只能维持着他的生命,却不曾想竟是前朝的绝命丹。 庆隆帝虽也感到震惊,但在知道秦煦白中的是绝命丹后下意识松了口气。 他很清楚不管是皇后、老四还是秦家,都怀疑是他为了终止秦家的兵权之路给秦煦白下了毒。 从前他不介意他们怀疑,但现在他不想让他们误会。 也正如庆隆帝所想,秦煦白中毒竟然不是庆隆帝所为,皇后和夜玄祈的确很意外。 第54章 难解心头之恨 【沈大人夫妻中的寒髓草是宁国公夫人的手笔,老皇帝的断魂蛊是沈乔平沈贵妃兄妹所为,大哥中的绝命丹不出意外应该也与沈家有关。】 【得赶紧传个消息给大哥,让他好好查查沈家。】 宋云夕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心声,回到崇政殿的庆隆帝宣召了自己的隐卫,让他们全力调查宁国公府和沈贵妃。 临华殿。 一阵剧痛过去后,夜玄容再次昏死了过去,身上的中衣像被水浸过一样湿透了。 沈之康忧心不已,再次向太医确认:“吕太医,六皇子究竟是中了何毒?可是会危及性命?这毒究竟何时才能解?” 他是万万没想到宋问天和纪子澈师徒如此胆大妄为,丝毫不将皇权放在眼里,当着皇上的面不仅卸了六皇子的下巴,竟然还当众喂毒。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皇上对他们师徒不仅没有怪罪,甚至连一句责问都没有。 宋问天是不能也不敢指望,但想寻机会让纪子澈拿出解药显然也是不可能了,偏六皇子口不能言,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玄容,我的儿子……” 这几日沈贵妃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煎熬,那种痛不欲生将她折磨的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优雅精致,憔悴的似是瞬间老了十多岁。 沈之康只能劝慰她:“姑母,父亲已遍寻名医,定然能解了表弟所中的毒。” “宋云夕!” 这几日她是想明白了,儿子是因为要求娶宋云夕惹祸上身受尽折磨。女儿更是被宋云夕给抽打得浑身是伤。 太医说了,那些鞭伤便是痊愈了也会留下难以消除的疤痕。 她那么貌美如花的女儿,日后还如何嫁人? 想到这些沈贵妃双眼猩红,面目亦是变得扭曲狰狞:“玄容被她所累,文珊被她打得面目全非,不将那个贱人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之恨!” 沈之康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虽与宋云夕有过婚约,但与她接触的并不多,仅有的几次也只留下了怯懦木讷不堪为世子妃的印象。 所以与宋云夕解除婚约之事,他虽不曾露面但少不了他推波助澜的配合。 原本借着慧诚大师之口退了婚将她送去庄子上,他顺理成章迎娶宋慕雪,一切就此圆满。 可谁知宋云夕被太医断言医不好的腿竟重新站了起来,还摇身一变成了宋问天的弟子国师府的大小姐,还是天下圣门圣云山的继承人,原本被他踩在泥泞中的人成了他高攀不起的存在。 不仅是身份的天壤之别,她的性情也突然大变,像是转了性般变得刻薄狠绝,不管是宋哲宁宋慕雪兄妹还是六皇子和七公主,都在她手里吃了苦头。 对自己这个前未婚妻,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得不到他的回应,沈贵妃更气了,怒声斥责:“还有宋慕雪那个下贱胚子,若不是她勾引你,你也不会和宋云夕解除婚约,她便是我们沈家的人,有她这样的助力在,玄容何愁成不了太子?他和文珊也不必受如此苦楚。” 沈之康明白,姑母这是在怪他,更是怨恨慕雪。 “姑母,不关慕雪的事,是我一直钟情于她。” 沈之康欲为宋慕雪辩白,但已经怒火攻心彻底失了冷静的沈贵妃根本充耳不闻,满目怨恨的起身冲出了临华殿。 转眼宋云夕已在宫中住了半月有余,庆隆帝虽嘴上说让她学规矩,但却在背地里交待皇后她在圣云山向来自在惯了无需约束于她。 所以她在宫中倒是也过得逍遥自在,反倒实现了混吃等死的人生究极目标,以至于还舍不得离开皇宫了。 皇后怕她无聊,知她与夜悠然有过交集,再加上夜玄祈叮嘱多加照看这个妹妹,所以便将人接到了凤鸾殿。 平日安静沉寂的凤鸾殿充斥着少女们的欢声笑语,皇后觉得自己都跟着年轻了。 这段日子宋云夕也在为皇后调理身体,看着自己母后的气色越来越好没了从前的忧郁病态,夜玄祈对宋云夕充满了感激。 看着皇后喝下药,宋云夕笑得明媚:“皇后娘娘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以后就不必再喝药了。” 虽说是对身体好,但要换成她自己天天喝那些黑漆漆的汤药的话,她还是宁愿病着。 所以皇后不必再喝汤药,她都为皇后松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怎么还跟我如此见外?” 皇后亲切的握着宋云夕的手,和她在一起时自称向来都如家人般只用我,而非生硬的本宫。 “你是煦白最疼爱的师妹,就跟他一样唤我一声姑姑就好。” 宋云夕乖巧的应了:“好,姑姑。” 大哥的亲人就是她的亲人。 皇后看宋云夕的眼神温柔又感激:“父亲和兄长都传信给我了,都说多亏有你才解了煦白体内的毒,你是我们秦家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什么天煞孤星、凶煞命格,宋云夕明明就是福星,给他们全家人带来了福气,依她看那个什么慧诚大师就是个大骗子。 “姑姑这说的哪里话?大哥是我的亲人,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对宋云夕皇后是越看越喜欢,如果不是怕冒犯到她,是真想将她拐来当儿媳妇。 这样想着就越发好奇宋云夕初入宫那日夜玄祈所说的情分了。 偏那浑小子嘴紧的很,无论如何问他都是笑而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药物的安神作用,皇后聊着聊着便睡着了。 宋云夕交待宫女照顾好皇后便和夜悠然出了凤鸾殿。 往崇政殿去的路上,夜悠然还是因为胆怯却步改变了主意。 “怎么了?” 夜悠然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云夕姐,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宋云夕自是知道她在宫中独来独往惯了,对庆隆帝这位父亲也只是理论上的认知,其实完全就是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个掌控着生杀大权的陌生人。 如果可以,恐怕她这辈子都不想与所谓的父亲扯上任何关系。 宋云夕拉住欲要离开的夜悠然:“你不是想跟着我学医吗?管他病人是什么人呢,如果不愿意别搭理他不就行了?” 夜悠然满头黑线—— 我的姐,那是我说不想搭理就可以不搭理的人吗? 第55章 宋姨娘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被簇拥着向她们走过来。 距离有些远宋云夕看的不真切:“那又是老皇帝的哪个妃子?” 宫中这打扮这架势,也就只有老皇帝的女人了。 夜悠然也在努力分辨:“怎么好像没见过?难道是新承宠的?” “不可能,你那皇上老爹现在不举,就是有那色心没那色能力宠他的后宫佳丽。” 暗卫暗三惊得差点从树上跌下去。 他刚刚是听到了什么? 王爷派他进宫来保护九公主的,这些是他可以听的吗? 从宋大小姐嘴里出来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而且堂而皇之的议论皇上雄风不振之事,万一被皇上的暗卫听到了那可是杀头之罪。 宋慕雪没想到自己入宫第一天就遇到了宋云夕,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尤其知道宋云夕在宫中如鱼得水连皇上都极为纵着她,就忍不住凑上去找存在感。 “姐姐?没想到竟会在宫中见到姐姐。” 就那让人恶心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宋云夕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阴阳怪气的学她:“小妾?这不是御赐的宁国公世子小妾吗?” 宋慕雪最恨的就是被宋云夕这贱种所害,不仅失了往日所有的风光,甚至丢掉了宁国公世子妃的身份,不得不做一个她从来都看不上的妾。 这次沈贵妃召她入宫是她能逆转局面的绝佳机会,以沈贵妃的盛宠,只要她能让沈贵妃看到价值,那就一定还能风光嫁给沈之康。 宋慕雪瞬间红了眼眶:“姐姐一定要这样仇视我吗?” 宋慕雪是标准的小白花长相,她其实非常擅于将自己的优点最大化,平日的穿着妆扮都是淡雅之色和干净的妆容,突出清丽脱俗的气质。 但与她同款风格沈贵妃最为介意的就是曾被说长相小家子气,远不及皇后明艳大气,所以入宫后便一改曾经楚楚可怜的穿衣风格拼命往华丽贵气的方向靠拢。 正因沈贵妃不喜欢,宋慕雪此次进宫也一改往日清丽换走完全不适合自己的风格,直接导致宋云夕都没认出她来。 宋云夕怎么看她怎么别扭,简直就是沐猴而冠。 “宋姨娘是非得凑上来自找不痛快吗?”宋云夕可不惯着她。 宋姨娘三个字狠狠刺痛了宋慕雪脆弱的神经,这次眼泪是真的落下来了。 “姐姐……” “啪!” 宋云夕扬手就甩她一巴掌,傲娇的扬着下巴:“我说过,再敢乱攀亲一定会让你好看。” 这一巴掌彻底将宋慕雪打懵了,她怎么都想不到宋云夕在宫中竟也丝毫不知收敛,还是这般的肆意张狂。 “宋大小姐是否过分了?” 循声回头,沈之康一脸阴沉的走过来。 他最终还是没能劝服姑母,她执意将慕雪召进了宫中,就是为了利用慕雪给宋云夕找不痛快。 他担心慕雪所以下朝后便匆匆赶过来,不曾想恰巧看到慕雪又被宋云夕欺负。 看到沈之康,宋慕雪心底的委屈屈辱全都涌了出来,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 沈之康自责都是因为自己才让她承受这些,于是对她更是心疼,对宋云夕也更为厌恶。 “慕雪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 宋云夕毫不掩饰鄙夷:“沈世子可真会说笑,本小姐可没有自甘下贱爬男人床做姨娘的妹妹。” 自解除婚约后,这是宋云夕和沈之康之间第一次正面对上,她当然不会错过向沈之康收取利息的机会。 钝刀子割肉,她最喜欢看仇敌清醒的看着自己慢慢往地狱沉沦却无能为力的盛景。 沈之康狭长的眼眸中尽是阴郁的戾气:“大小姐定要这般折辱于人吗?” 宋云夕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我国师府可是早就告诫过沈世子约束好自己妾室,既然世子不能管教好小妾这么个玩意儿,那就休怪别人不给你脸。” 一种无力感突然袭来,沈之康只觉得对上宋云夕都会难以言说的挫败。 他甚至无法将眼前刻薄咄咄逼人的宋云夕与那个曾经不顾一切救了自己,性情害羞温顺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察觉到沈之康的失神,宋慕雪心中一紧,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袖,忍辱负重的退让:“世子算了,姐……大小姐说的没错,以我现在的身份如何能高攀得起她?” 但心中对宋云夕的嫉妒仇恨已是达到了顶峰,凭什么她被丢弃深山了还能被宋问天发现收养?凭什么她有如此好命? 宋慕雪不由的想,若是当初自己与宋云夕并未被调包,那宋云夕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不是都该属于她? 但很快她就将这些混乱的想法抛开,慧诚大师说的不会错,她才是真正的气运之女,现在经历的这一切不过只是苦其心智的一点磨难而已。 至于宋云夕……盛极必衰,而且以她如此张扬跋扈的性情,将来必定会受到反噬! 不得不说宋慕雪是懂得如何拿捏沈之康的,这样以退为进他更为怜惜心疼,心里那点若有若无的恍惚也消失殆尽。 保护欲十足的护着宋慕雪承诺:“我此生只会娶慕雪为妻,便是她被人所害只能为妾,那我沈之康便绝不再娶妻只她一人!” 宋慕雪没想到一巴掌会换来沈之康这样一个承诺,雀跃又感动,倚在沈之康肩上无声抽泣起来。 宋云夕当然知道他虽没有挑明,但也是在警告她知道春日宴上的事是她所为,若再有下一次他定然不会放过她。 可是……谁在乎呢? 而且沈之康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高兴的可不仅仅是宋慕雪,能让渣男绿茶锁死她也高兴着呢! “沈世子对宋姨娘果真是用情至深。” 在沈之康还没弄明白她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的时候,宋云夕已吩咐身后的丫鬟:“青荷,你今日便出宫把都城各个酒楼都走一遍,找那些说书先生将沈世子对宋姨娘感天动地的深情都给宣扬出去,让世人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们晋安朝可是要出情圣了呢!” 第56章 挑衅 “宋云夕!” 从来都处变不惊的沈之康震怒之下胸口剧烈起伏,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阴狠:“你最好适可而止!” 否则就算她身后有国师府和圣云山,他也定会不计一切给她教训。 宋云夕脸上单纯无害的笑意完全不达眼底,眯起的眼眸冷冽讥诮:“若是我偏不呢?” 就那语气分明就是在挑衅—— 不服你来打我呀! 感受到沈之康的怒意,求之不得的宋慕雪心中窃喜,但脸上却是悲凄哀伤之色:“我知道姐姐一直因退婚之事怨恨世子,也一直怪我夺人所爱,但是我真的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看向沈之康,极为痛苦不舍的将他推向宋云夕:“如今我也自知配不上世子,今日就将他还给姐姐,以后我会青灯古佛在家庙中为你们祈福,祝你们夫妻恩爱顺遂。” 宋云夕是处处防备,可千防万防没防住宋慕雪突然唱这么一出。 沈之康被推过来时她虽及时躲避开了,但还是被沈之康碰到了胳膊。 宋云夕是想忍着的,但实在忍无可忍,终还是将被沈之康碰到的衣袖在扯下来丢给青荷让烧了:“什么垃圾货色也往我这儿推?真当人人和她一样饥不择食吗?” 自己不惜一切抢来的却被宋云夕如此嫌弃,宋慕雪觉得像是又被打了一巴掌般,脸疼的厉害。 而生来便是天之骄子的沈之康则被前所未有的羞辱气得全然失去了冷静。 “宋云夕,你这是何意?” 在他的认知中,他不要宋云夕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被他舍弃的宋云夕绝对没有资格看不起他羞辱他。 这是没有酒精消毒液,若是有的话宋云夕觉得还应该再消消毒。 “你们这样的渣男贱女不锁死简直天理难容懂吗?” 宋云夕冷笑:“所以在我没有主动出手教训你们之前,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虽然脸疼,但宋慕雪心里还是有隐隐的窃喜。 自从得知宋云夕的真实身份后沈贵妃将退婚之事全然怪罪到她身上,就连从前对她疼爱满意的宁国公夫人也变了态度,若她们知道了宋云夕这般无视羞辱沈之康,不知道还会不会惋惜后悔。 所以一心只想着更加激怒宋云夕,让她说出更多口不择言的话来。 “姐姐羞辱我没关系,但这般羞辱世子岂不是也在羞辱贵妃娘娘和宁国公府吗?” 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啊! 宋云夕周身杀意陡然而生,旁边的夜悠然感受到后暗戳戳的扯了下她,低声在她耳边提醒:“沈贵妃独宠十多年,父皇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的。春日宴因为六哥你已经被她记恨上了,因为我打了夜文珊又给狠狠得罪了一回,沈之康不仅是她最看重的侄子,也深受父皇器重……”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云夕打断了:“那又如何?” 宋云夕从腰间抽出了一条软银鞭,那是上次入宫得知夜文珊要用鞭子抽她这事后,三哥寻遍了天下兵器铺重金买给她的。 “平日可以当腰带,遇到危险了便是兵器,下次姓夜的谁再敢对你出手,直接用鞭子抽死他们!” 阳光下银鞭泛着冷冽的寒光,宋云夕有一下没一下的用银鞭轻拍打着自己的手心:“悠然,我今日就给你上一课,凡是让自己不痛快的人和事根本无需忍耐,那张不会说话的嘴打烂便是了!” 只要她发疯,那被逼疯的就一定是别人。 话音落下,一鞭子甩出去接连抽在沈之康和宋慕雪的身上。 凄厉的惨叫声让宋云夕身心愉悦通体舒畅:“我今日就是羞辱了怎么着?区区一个国公府一个老皇帝的小妾而已,我根本从来就没放在眼里过!” 因为天气转热,宋慕雪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罗裙,接连几鞭子下去宋慕雪被抽打得皮开肉绽。 沈之康的情况则更为惨烈,因为要护着宋慕雪用自己身体接下了更多的鞭子,尤其宋云夕是用了内力的,他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 少女的笑容在阳光下越显明媚:“真是一对情深意切共患难的野鸳鸯啊!” 她必须得成全他们! 宋慕雪因为要护着脸,所以白嫩的双手也被抽出了几条血痕,再加上身上的伤,疼的只能柔弱不堪的倒在沈之康怀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心中不仅恨毒了宋云夕,更是追悔莫及不该一再挑衅宋云夕受此磨难。 沈之康身为男子又习过些武虽还能忍耐,但也是疼得倒抽凉气。 他狭长眼中阴狠的杀意陡然而生,不过自知自己那点身手恐不是宋云夕的对手,便将目标转移到了被她一直护着的夜悠然身上。 他本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只是平日隐藏掩饰的很好,今日被宋云夕如此羞辱,他的本性便释放而出。 藏在手中的暗器直奔着取夜悠然的命而去的,对这个皇上都忘记存在的公主,他可没有任何顾忌。 “小心!” 沈之康竟然会对夜悠然出手,这是宋云夕始料未及的,身体先一步于大脑冲出去要截住暗器,也将自己的后背全无防备的暴露在沈之康面前。 好机会! 一枚淬了剧毒的暗器向宋云夕射了出去。 今日他定要取了宋云夕的性命! 一切将成定局,在暗器要即将射入宋云夕身体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墨色身影突然闪现,牢牢接住了那枚暗器。 “辰王?” 沈之康没想到夜玄祈会出现,更没想到他会救下宋云夕。 夜玄祈打量着手中泛着黑色寒光的利器:“带暗器入宫,沈之康谁给你的胆子?” 沈之康无言以对。 这是他藏在身上关键时候用来保命的,若不是被宋云夕一再挑衅失了理智,他断不会将自己最后的底牌暴露出来。 而且带兵器暗器入宫,本就是大忌。 这一点宋慕雪自然也是知道的,忍着蚀骨的疼痛看向夜玄祈:“祈哥哥,是姐姐先用鞭子伤我,沈世子为了保护我才不得不出手的。” 第57章 生死不论! 自二人解除婚约以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谁也没想到竟是会在这样情形下相见。 一身的狼狈配上宋慕雪一如既往柔弱无助的眼神,此刻看起来竟是有些滑稽可笑。 而且落在夜玄祈眼中更多的则是虚假。 连个眼神都未曾给她,拿着暗器问宋云夕:“你打算如何?” 如何? “自然是……” 宋云夕从他手中接那枚暗器,还有自己刚刚接下要射向夜悠然的那枚,手起暗器飞全都射入了沈之康的身体里。 “还给他喽!” 沈之康脸色大变,直到此刻他震惊的发现自己一再低估了现在宋云夕的胆大妄为。 “你胆敢伤我?!” 宋云夕不以为意的嗤笑:“这话说的,伤就伤了还要管你是谁?而且分明是你先下杀手,我只不过是将你的东西还给你而已!” 现在知道怕了? 若是她没看错,沈之康射向自己的那枚毒针是被乌毒汁液浸泡过的。 乌毒汁虽不是出自前朝皇室,但也是前朝之物。 因晋安朝太祖皇帝征战时被乌毒汁所害造成了士兵惨烈的伤亡,所以当初太祖皇帝攻下都城后第一件事就是灭了卫氏一族的所有以及乌毒汁。 可现在竟然出现在沈之康身上,可见沈家与前朝的确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沈之康虽有解药,但想到这毒对身体的损耗,一向阴沉没有情绪起伏的眼底生出了惧意:“宋云夕,我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呢?” 宋云夕笑弯了眼睛:“说的好像我什么都不做你就会放过我似的。” 前世自己是怎么死的,她可从来没忘记过。 她和沈之康之间注定了不死不休! 夜玄祈也没想到宋云夕竟会直接将毒针这样还给沈之康,虽有些意外但觉得以她的性情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 宋云夕眯着眼睛看向宋慕雪:“说说看,我该怎么收拾你?” 宋慕雪满眼惊恐的向后退:“姐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现在的宋云夕简直就是个魔鬼,她第一次发现这样的宋云夕是她得罪不起的。 后悔了,当初该对宋云夕好一点,用亲情的名义将她永远彻底的困死在文远侯府的内宅,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唤醒她让她涅盘重生,变得如此耀眼如此不可一世的张狂。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皇后和沈贵妃都闻讯赶了过来,看到满身是血倒地痛苦抽搐的侄子,沈贵妃崩溃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 “快、快传太医!” 沈之康可是他们沈家最优秀出众的孩子,是沈家光耀门楣更加荣耀的希望,可这个希望如今却如此不堪的倒在地上挣扎。 看到旁边同样身上带着伤的宋慕雪,沈贵妃当即便明白了。 问也不问,不顾仪态的对着宋慕雪一顿拳打脚踢:“贱人,都是你害的!” 她的侄子是多风光霁月的一个人,是多少都城贵女们梦寐以求的佳婿,可自从和宋慕雪在一起后就尽是做一些失格之事,如今都成都城中的笑话了。 儿子女儿还没好,如今自己看重的侄子又被宋慕雪害成这般鬼模样,沈贵妃心中如何能不恨? 她简直恨不得将宋慕雪千刀万剐了才解心头之恨。 宋慕雪也顾不得浑身的疼痛了,忙着否认:“不是我,是宋云夕,世子是被宋云夕害的!” 沈贵妃脚下动作一滞,扭头看向宋云夕,没想到对方不仅丝毫没有躲闪,反而坦然的迎上她凶恶的目光:就是我打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皇后生怕宋云夕被刁难伤害,立刻将她护在身后:“贵妃还是先将沈世子和宋二小姐带回去!” 也不知道这宋云夕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向来意见不合的帝后第一次如此统一,都没有原则底线的护着她。 这些日子自己一直没有见到皇上,不知道他的态度,沈贵妃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招惹宋云夕,只能将所有怒气尽数发泄到宋慕雪身上。 “来人,给本宫将这个贱人带下去打,生死不论!” 没用的废物,让她进宫是为了给宋云夕找不痛快,而不是让她连累之康的! “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啊!” “姐姐救我!姐姐我错了,救我!” 沈贵妃并不理会,命人抬着沈之康,一行人回临华殿了。 看着宋慕雪被拖走时留下的血痕,宋云夕呆呆的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皇后当她是顾念着姐妹之情心生不忍,温柔的握着她的手劝慰:“那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你不必为不相干的人难过。” 宋云夕愣了下,才意识到皇后是误会了。 只是这个误会自己也不好解释啊! 【皇后真是人美心善,总把人往好的方面想,我哪里是为宋慕雪难过,我是在为我自己难过啊!】 【早知道沈贵妃会暴揍她,我就该多抽几鞭子。三哥花那么多心思和银子给我买的银鞭,第一次见血都没喝饱呢!】 皇后:“……” 这孩子多少是有些嗜血因子在身上的。 若是她能当个女将军,只怕狠绝张狂的手段会让敌军闻风丧胆。 夜玄祈透着怪异的目光在自己母后和宋云夕之间来回徘徊—— 难得母后如此喜欢她,原来她们竟是同一种人。 当年的沙场女罗刹秦离染,不仅杀敌厉害而且见血就兴奋越杀越狠,曾经是多少敌军的噩梦啊! 皇后看向自己儿子,见他低垂着头,没好气的质问:“心疼了?” 夜玄祈一怔,看着母后眼中压抑的怒意,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母后,我与她早已解除婚约了。” 皇后手指狠戳着他左胸口:“只怕你这里还未解除!” 夜玄祈:“……”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给他们爱惨了宋慕雪的错觉? 他对宋慕雪因着救命之恩的原因的确不同,这些年也的确对她颇为关照,生性凉薄的他对宋慕因着感激是有几分宠爱呵护的,也在心中发誓要照顾她一生一世快乐无忧,那种感情与对夜玄恪的无异,他们都是他必须承担起的责任也是他会倾尽一切保护的人。 可何时表现出过非卿不可的刻骨铭心呢? 第58章 胎毒 宋云夕的心声让他很怀疑那个人是不是自己,又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宋慕雪的感情太深,情到深处情转薄,以至于他自己分辨不清了? 而正因为旁观者清,所以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得出他对宋慕雪的深情来? 纠结之下脑袋又有些疼了,下意识抬头揉着眉心。 “本宫说了你两句不爱听了?” 夜玄祈强打起精神:“儿子近来总是头疼。” 皇后毕竟还是心疼自己儿子的:“让太医给看看,不要总是仗着年轻就不在意。” “是。” 正打算要离开去太医院,素净白皙的手伸过来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给王爷看看!” 夜玄祈震惊的看着宋云夕,她突然如此好说话还真让他颇为不适应。 皇后微怔了下,强压下满心的欢喜不敢有任何的表露:“瞧我这记性,怎么就忘了云夕医术高超这事呢?” 夜玄祈:跟他说的时候就是“本宫”,到了宋云夕就成“我”,他们两个究竟谁才是亲生的? 若是皇后能听到他这心声,定会给他一记狠狠的白眼,然后没好气的怼他:你算个什么,凭你也配跟云夕比? “那就有劳大小姐了。” 宋云夕会主动为夜玄祈诊脉,一来是因为刚才若不是他出手,自己恐怕就中了沈之康的暗算。 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好奇心驱使。 夜玄祈是老皇帝唯一的嫡子,连老皇帝都中了断魂蛊,她不相信他能平安无恙。 有了之前的经验,宋云夕上手便直接以内力探脉,但没想到结果还真是让她意外。 夜玄祈不出意外的确是中毒了。 可是他所中的是胎毒,是自胎里带来的。 但最让宋云夕无法理解的是他这胎毒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为皇后诊脉调理身体,非常确定皇后从来没有中过毒,所以夜玄祈的胎毒实在让她匪夷所思。 难道夜玄祈也并非老皇帝亲生? 宋云夕从不怀疑皇后的品性,但皇后处在这四面受敌的深宫中,当初生下的孩子会不会也被调包了? 如果真的被调包了皇后知不知道?被调包的那个孩子是死是活? 看她面露狐疑不定之色,夜玄祈唇角噙笑:“我也中毒了?” 正在沉思的宋云夕被突然而至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眸正好对上夜玄祈染着笑意的眼眸。 妖孽! 心中暗骂一声后藏起所有的心思收手:“王爷身强体健,定能活千年万年。” 【千年王八万年龟,绿龟活王八也不能白当啊!】 夜玄祈就知道她不可能突然转性,也不知道自己这王八乌龟的帽子还得在她那里戴多久。 皇后又狠狠白了自己这头顶泛着绿光的儿子,真是哪儿哪儿都好,就是眼盲心瞎这毛病让她心里堵得难受。 听夜玄祈没事,夜悠然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时候母妃还在的时候,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和四哥一直关照她们母女,那她们的日子肯定更艰难,她恐怕都活不到现在。 见孙公公从远处走过来,宋云夕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看来皇上是等着急了。” 原本还想在宫中多待些日子的想法在今日遇见宋慕雪和沈之康后改变了主意,得赶快把老皇帝的蛊毒给解了出宫去。 宋云夕并不知道宋慕雪被打成什么样了,给老皇帝最后一次清毒后回到凤鸾殿休息了两日,便告别皇后出宫了。 “小姐,宋慕雪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扔回文远侯府去了。” 至于沈之康,沈贵妃匆忙召了沈乔平入宫,沈乔平入宫没多久便带着安然无恙的宋之康一起出宫了。 回府的马车上,听完丝竹说的这些,宋云夕对沈家与前朝有关联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吩咐丝竹:“让人盯着沈家,无论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都要知道。” “是!” “宋慕雪断气了吗?” 想起文远侯府内的愁云密布,丝竹就忍不住幸灾乐祸:“宋慕雪只吊着一口气了,沈之康将太医院的太医给请了个遍,但所有太医最终都断言人是活不成了。” “文远侯成天骂宋慕雪败坏家风,他那夫人则是每日以泪洗面,至于文远侯的那两个儿子,就像死了亲爹亲妈似的,成日吃不下睡不着的守在宋慕雪床边。” 宋云夕眸中染满寒气,恐怕死了亲爹妈都没那么伤心难过,谁让他们对宋慕雪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呢? 前世她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他们的亲妹妹,为什么他们那么厌恶自己却毫无底线原则的维护宋慕雪。 后来在庄子上听到他们二人都拖着未婚妻不肯成婚的消息,甚至因为她们说了句宋慕雪不好便当众羞辱自己的未婚妻让她们被人嘲笑。 自己龌龊见不得光,却还要装坦荡指责别人,简直就是害好人家女子人生的祸害。 这种祸害就该留给宋慕雪,让他们互相祸害相爱相杀。 回到国师府,宋云夕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还是自己家最自在!” 秦煦白笑着调侃:“不是待在宫里不想回来了吗?” 纪子澈冷着脸:“没良心的。” 江炎霆撸着袖子:“她敢不回来试试,我亲自进宫去把她拎回来!” 宋云夕知道自己曾经抛下他们非要认亲这件事情还是留下了阴影的,只能谄媚的笑着讨好:“有师父和哥哥们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怎么可能待在没你们的地方?那不是为了哄皇后姑姑高兴随口的吗?” 纪子澈曲指敲了下她的额头:“算你有良心。” 小姑娘若是敢再丢下他们跑了,他就是把这天下给掀了也要将她捉回来,然后打断她的腿,困都要困她一辈子。 宋云夕很清楚二哥虽然看起来冰冷似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其实他的性情是最偏激的。 自己已经挑战过一次他的承受底线了,是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否则他真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抱住纪子澈的胳膊撒娇晃着:“如果我再做没良心的事,都不用二哥动手,我自己先把自己腿给打断了行不行?” 第59章 老皇帝是不是疯了? 纪子澈眼角眉梢都柔和了下来:“谁说要打断你的腿了?” 秦煦白无奈摇头:“行了,你别再吓唬小四了。” 几个人又说笑了一阵,秦煦白正色道:“你入宫前交待我的事情有结果了。” 宋云夕愣住了脑袋一片空白。 秦煦白对自家小师妹这间歇性失忆的毛病早就习以为常:“你不是让我找个貌美小妾吗?” “哦……” 宋云夕拍了下自己额头:“瞧我这脑子!” 刚刚的困意一扫而空,坐正了身体,眼里闪着光:“是谁?” 纪子澈双手抱胸:“那个人你也认识,户部尚书赵大人的庶女,赵云萱的庶姐赵云薇。” 宋云夕脑回路来回跑了好几趟才想起是谁,不就是宋慕雪那个手帕交闺中密友的赵云萱吗? “赵云萱竟然还有个庶姐?” 她怎么记得赵大人的正室夫人是都城中有名的母老虎,赵大人被她拿捏的死死的,不要说是妾室通房了,便是平日同僚间的应酬也是极少参加的,是都城中出了名的惧内。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庶女,而且庶女还是在嫡女之前出生的。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纪子澈为她答疑解惑:“赵夫人嫁给赵大人后多年无所出,便将身边的大丫鬟开了脸给赵大人做通房,很快就有了赵云薇这个庶女。” 原来如此! 江炎霆紧接着道:“赵云薇出生没多久赵夫人就有了身孕,赵夫人认为赵云薇母女二人是旺自己的,所以就将通房抬成了姨娘,对赵云薇这个庶女也尽到了嫡母的责任从来未曾刁难过。” 有这样的嫡母,赵云薇就算嫁不了侯门显贵做正室,但也能嫁个外放官员或者都城中有潜力的青年才俊做正室。 可她偏偏为人妾室,看来这其中定然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赵云薇是谁的小妾?” 见她抓住了重点,秦煦白眼底的笑意更甚了:“周丞相两年前纳了房小妾,那个小妾就是赵云薇。” 宋云夕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赵云薇不过才刚及笄的年纪,那周丞相的年纪可比她爹都大,她……她怎么下得了那口?” 还是说就好这口? 秦煦白淡淡的道:“听闻当初被下了药的周丞相让赵云薇发现,赵云薇敬重丞相大人一心为朝廷为百姓故而以身为他解药。” “我们的丞相大人感动不已执意要以平妻之礼娶她过门,但赵云薇明理识大体,不愿伤害丞相夫人更不愿丞相大人被人诟病,所以自请为妾。” 宋云夕恍然大悟:“所以那位丞相大人觉得亏欠了赵云薇就加倍弥补对她好是不是?” 多狗血俗套又高效的剧情啊,可男人就是摆脱不掉,说白了就是被美色迷了心智罢了。 什么要负责任的鬼话,但凡那个赵云薇长难看点,看他还肯不肯负责任。 纪子澈冷哼一声:“从前高风亮节的赵丞相,谁曾想到竟会为了个小妾晚节不保,宠妾灭妻沦为都城笑话。” 江炎霆嗤之以鼻:“这都城的侯门显贵,不是因为怕正妻折磨妾室的,就是为了小妾宠妾灭妻的,简直肮脏龌龊!” 宋云夕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三哥,有师父有我们在,不比你那忠勇侯府的亲爹亲哥强?那群有眼无珠的胆敢看不起你,日后知道你的身份定要让他们高攀不起!” 只要想到三哥在忠勇侯府受的那些窝囊气,宋云夕就有想要灭了他们满门的冲动。 纪子澈亦是眸光冷冽:“凭他们也配?” 宋云夕拍着胸口豪言壮语的承诺:“三哥,等我把这都城掀个底朝天,就把那个忠勇侯府抢回来给你玩儿,你是想留着还是给灭了都随你!” 江炎霆悲伤愤懑尽数敛去,脸上又绽开了阳光干净的笑容:“好,三哥就等着我们小四给我出气。” 回到府中,宋云夕接连着躺尸,恨不得就这样一直躺下去。 如果不是还能翻动下身子,两个丫鬟都以为她是断气了。 三兄弟来她院子的时候,她披散着头发,只穿着身她自制的宽松衣裤在院子里睡觉。 纪子澈问青荷:“小四成天这么睡?” 青荷叹息:“可不一直都在睡吗?用膳的时候都是闭着眼往嘴里硬塞的。” 纪子澈问秦煦白:“这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睡,要不要让师父给看看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 江炎霆也觉得不可思议:“她从小就这么睡,怎么也没见睡够?” 秦煦白也是无奈:“师父看过了没任何问题,就是生来嗜睡。” 迷迷糊糊转醒的宋云夕听到兄长们的议论,拼命强迫自己睁开眼。 “知道我嗜睡还偏要来打扰我。” 就不能让她继续睡吗? 纪子澈把帖子放小木桌上:“宫里的帖子,给你送过来也好提前做准备。” 宋云夕挣扎着从躺椅上坐起来,拿起帖子看到上面明晃晃的“赏花宴”三个字时差点从躺椅上蹦起来。 “漫长的春日宴才过去多久,怎么又搞个赏花宴?这宫里的人是脑袋出问题了?” 春日宴就是漫长的一个月,这才缓了一个多月时间又给搞个赏花宴,他们是有多爱这种虚伪又勾心斗角处处阴谋算计的宴会? 想到这种宴会都是由皇后主持的,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不安的问:“这赏花宴是谁搞的?” 秦煦白:“是皇上的意思。” 是老皇帝啊,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这老皇帝是不是疯了?他现在是下半身那二两肉无能,不是脑子无能好不好!该不会是因为那方面暂时无能了,所以变着法儿的给自己寻乐子?” 虽然老皇帝恩威并施的威胁她不许将他中毒之事说出去,她当时也发誓答应了,但她说的是不告诉外人,并没有说不告诉自己人啊! 而且她凭什么要为老绿龟瞒着自己兄长们? 于是,整个国师府都知道皇上那方面无能了。 “我不去!” 宋云夕气恼的将帖子摔了又躺了下去,一副要睡死过去的架势。 师兄弟三人互相对视,然后都心领神会—— 秦煦白:“听说周丞相会带那个小妾入宫。” 纪子澈:“我听母亲说宁国公夫人又在给沈之康相看世子夫人人选。” 江炎霆:“现在连市井百姓都知道沈贵妃扬言定然为六皇子找都城最优秀的贵女为妃。” 第60章 就是说宋慕雪活不成了? 噌! 宋云夕从躺椅上弹起来:“那什么狗屁赏花宴什么时候?” 纪子澈冰冷的眸底冰霜消融:“十日后。” 宋云夕算了算时间—— 嗯,还来得及! “青荷!” 宋云夕让青荷将写好的话本子拿出来:“凡是三哥名下的酒楼客栈都给发一份,让他们找说书先生好好宣扬宣扬沈世子对宋慕雪的一往情深。” 宁国公夫人不是早就看中了宋慕雪这个儿媳吗?那他们这一家子就锁死死的,休想祸害别的闺秀。 青荷接过话本子,却是面露难色。 “怎么了?” 青荷有些难为情:“昨日奴婢和丝竹闲着无聊,就去文远侯府看热闹,太医都说宋慕雪不行了让准备后事,可宋家那兄弟二人死活不肯放弃一直用百年人参吊着。” 师兄弟三人都无语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跟她们的主子一样见热闹就往上凑。 宋云夕美眸微眯:“就是说宋慕雪活不成了?” “活不成了!” 丝竹肯定的点头:“奴婢也略懂些医术,趁没人的时候给宋慕雪把过脉,绝对活不成了。” 那样的脉象若还能活那才是见鬼了。 青荷不确定的问:“小姐,宋慕雪人都要死了,这才子私会佳人的本子咱还宣扬吗?” “宣,给我照着旷古烁今的传奇往死里宣!” 宋云夕小邪恶的坏笑:“宋慕雪死了那才更能突出咱们男主角的情深似海是不是?” 她倒是要看看,有这么个不可取代的真爱杵在那儿,哪个好人家还会把自家女儿往火坑里推。 闻言,丝竹两眼放光,从青荷手中抢过话本子:“这事交给奴婢去办,奴婢保证办得漂漂亮亮!” 说完生怕宋云夕会反悔似的,一溜烟就跑开了。 宋云夕战斗力十足的吩咐青荷:“给你家小姐准备衣服首饰,本小姐要去宫里兴风作浪!” 太傅府。 知道宋云夕要来,不仅祝夫人早早的就命人备下点心等着,就连老太傅父子二人下朝后也一刻不耽误的回到了府中。 “夕丫头来了!” 儿子儿媳的气色精神越来越好,身体里的毒也都清除干净了,老太傅看这丫头真是越看越喜欢,打心底里将她当自己孙女一样。 尤其听到她在宫中教训了沈之康,就更是觉得这孩子是真性情。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暂且不能将宁国公府如何,可若真的什么都不做心里又憋的难受,宋云夕狠狠教训了沈之康,只让他们觉得心口舒畅了许多。 宋云夕也喜欢这位正直的老太傅:“来恭喜太傅要当祖父了。” 宋云夕就算在宫中这些日子也会偶尔出宫来为祝夫人夫妻诊脉换药方。 她刚为祝夫人诊过脉了,虽然时日尚浅,但的确是已有了身孕。 祝夫人更是喜极而泣的握住宋云夕的手:“多亏有你,你真是我的福星!” 祝轩恒虽极力隐忍着激动的情绪,但还是红了眼眶:“云夕是我们全家的福星!” 老太傅捋着胡子:“没错,是我们全家的福星!” 不仅是他们全家的福星,更是他们全家的救命恩人。 听了宋云夕的心声,老太傅便命人暗中去调查了族长一家,这才发现族长那个小儿媳来历不明,嫁给族长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也是有心算计的。 若换成别人老太傅可能还不会怀疑,但族长那个小儿子好逸恶劳、游手好闲也就罢了,关键是还留恋勾栏院甚至各种南风馆染上了一身的脏病。 这样的人别的女子躲着都来不及,可他家那个小儿媳年轻貌美却还算计着非嫁不可,这就值得深思了。 老太傅才不会信什么无处可去只能下嫁的说法,祝氏一族里年轻有为的未婚男子多的是,为何她偏去算计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那个小儿媳无论来历还是目的都不单纯。 而且她曾背着族长私下与宁国公夫人见过面,那之后没多久,宁国公夫人便去见了族长,然后就有了过继之事。 但最让老太傅在意的是无论如何都查不到她的身世,这绝非一般无依无靠的平民女子可以做到的。 若非当初宋云夕的心声提醒,他们可能真的会因为各种原因过继了那个孩子,那他们祝家的命运早就被捏在了别人手里。 祝夫人紧张的捂着小腹:“我是不是得小心些?有了孩子的事是不是还是得瞒着不宜宣扬?” 她年纪毕竟大了,三十多岁了才怀上孩子,让她不免多思多虑。 更重要是怕苏雯茵那贱人又来害她和孩子。 宋云夕笑着安抚她:“夫人不必担心,不过才三十三岁而已还很年轻,我保证一定会让夫人和孩子平安无事。” “至于宁国公夫人……” 宋云夕漂亮的眼中都是幸灾乐祸:“她都要自顾不暇了,根本没那精力来害夫人。” 【给她儿子洗白重塑形象这些事就够她忙的了。】 【而且只要祝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事,那与祝夫人走的极近的她一定会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目标,她不敢冒险。】 老太傅与祝轩恒觉得有道理,这个孩子越是放在明面上就越是安全。 祝夫人却八卦的抓错了重点:“苏雯茵为什么自顾不暇?她是不是遭什么报应了?” 宋云夕满头黑线。 她能说宁国公夫人的报应就是她吗? 【也不能说我给沈之康写了个话本子,过不了几天她儿子可就是非宋慕雪不可的大情圣了,她要找完美儿媳的梦想都要彻底破灭了,她压根没功夫没精力管别人。】 关于沈之康情圣的传闻这几天已经在都城中兴起,老太傅父子多少也听闻了些。 原本还对歌颂沈之康承诺今生只宋慕雪一个女人的深情承诺嗤之以鼻,完全没想到竟是宋云夕背后操作的。 听了她的心声也恍然大悟,这是要把沈之康和宋慕雪牢牢绑在一起,彻底毁掉沈之康的婚事。 要知道沈之康可是沈家的希望,是皇上看重栽培的未来重臣,甚至传言是未来首辅的不二人选。一直以来都是都城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竟被宋云夕轻而易举的给搞得声名狼藉。 第61章 他这是不是犯贱? 不过如他那般虚伪阴险之徒,落得此下场只能说罪有应得。 知道宋云夕无从解释,祝轩恒便替她解围:“亏心事做多了上天也不会放任的。” 宋云夕尴尬的笑着应付:“祝大人说的没错,上天会惩罚她的。” 嗯,她就是那个上天。 让祝夫人回房去休息后,宋云夕有些欲言又止。 【该怎么告诉老太傅祝氏族长那个小儿媳其实是前朝卫氏一族的后人?他们想把孩子过继的太傅府,就是想兵不血刃的拿下太傅一职。】 不仅老太傅,就连祝轩恒也是庆隆帝选中的未来太子太傅,只要能成为太傅府名正言顺的嫡子,那未来就能承袭太傅之职,轻而易举的将皇权再次握在卫氏一族的手中。 老太傅父子二人听得浑身冒冷汗。 他们想过很多的可能,甚至也想过是和卫氏一族有关联,却从未曾想过竟是卫氏后人。 【现在去都城百里外的洛谷镇就能发现那里有个魏家村,那就是卫氏一族的聚集的村落。】 谁会想到当年太祖皇帝用了雷霆手段血洗都城,竟还是没有将卫氏一族彻底铲除。 晋安朝已历经多代帝王,竟还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壮大了起来。 不行,此事必须立刻禀明皇上,将那个魏家村给屠了,以免再留后患! 父子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彼此坚定的想法,可没等他们实施,宋云夕的心声又响起了—— 【现在就算去把整个村子灭了也没用,留守在村子里的不过一些老弱妇孺,卫氏一族能独当一面的后人现在可是渗透进了都城甚至边关的各个角落,不把这些钉子挖出来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最后宋云夕还是旁敲侧击的提醒老太傅祝族长那小孙子血统可疑后才离开了太傅府。 “父亲!” 父子二人都已知道对方能听到宋云夕的心声之事,祝轩恒实在是拿不定主意:“此事非同小可,要不要禀明皇上?” “必须禀明皇上。” 老太傅对此没有任何犹豫,但却郑重严肃的交待祝轩恒:“但此事只说是我们查探到的,万不可向任何人泄露能听到夕丫头心声之事,否则只怕那丫头性命不保!” 那丫头的身份背景已经足够让人忌惮了,若被人知晓能听到她的心声,只怕会给她扣上一个蛊惑人心的妖孽罪名,到时候便是宋问天和圣云山也保不住她。 祝轩恒自是也想到了严重性,正色承诺:“父亲放心,儿子明白!” 对自己这个儿子老太傅还是放心的,但还是慎重的又叮嘱了句:“便是媛娘那里也不可透露一个字,记住了?” 倒不是不信任儿媳,而是事关宋云夕的性命,能听到心声之事又太过怪诞,只怕她一时难以接受露出端倪来。 祝轩恒微怔,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担忧和用心:“父亲放心,此事只我父子二人知晓,断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 父子二人谈完后,老太傅便匆忙进宫去了。 宋云夕掀开马车帘子,就看到一袭白衣超凡出尘的秦煦白坐在马车里。 “大哥,你怎么来了?” 秦煦白倒了杯梅花酒递给她:“师父命人给你送来的。” 宋云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好想回圣云山啊!” 秦煦白宠溺的揉揉她的发顶:“待都城所有的事情了结了,我们就回圣云山去。” “好!” 她虽嘴上说好,但却知道以大哥才华能力还有他的理想抱负都不可能一直隐居于圣云山。 不过没关系,这一世大哥想做的事她会帮他,大哥的理想抱负她也会帮他实现。 晋安朝……不,是这片大陆上,大哥会成为最年轻最有成就的首辅之臣。 沈之康那个平庸不堪的垃圾也配与大哥相提并论? 待她吃饱喝足了,秦煦白才问她:“魏家村的事与老太傅提了?” 还是从江炎霆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处得到了魏家村的线索,秦煦白派出暗卫才查出卫氏一族的聚居之地。 “我觉得说的太明白反而不太好,就隐晦的跟太傅提了。” 秦煦白也觉得她做的对,老太傅是什么人?若说个清楚明白只怕会适得其反引他怀疑,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如此点到即止就很好,以老太傅的精明不可能不明白。 “做得很好。” 马车路过定国将军府,宋云夕迟疑了下还是试探的问:“大哥不回去看看吗?” 秦煦白看了眼从眼前掠过的定国将军府的匾额,低垂的眼睑敛去所有情绪:“不去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没有承受过相同的痛苦就没有资格说出原谅放下这种话。 所以宋云夕也不会劝他。 熟悉的冰冷袭遍全身的时候,素净的小手盖在他的手背上,掌心的温暖似是直传递到了心底深处,让他冰冷的身体和心都有了温度。 “大哥,有我们在,任何时候我们都在!” 秦煦白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对,我有你们!” 当初绝望放弃的时候是师父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是师弟和眼前明艳的少女让他冰封的心消融。 他这一生是为了他们而活,拼尽一切也要护他们周全。 怕他又想起不开心的回忆,宋云夕便转移了话题:“这次大哥跟我们一起进宫吗?说不定还能和皇后姑姑聊聊呢!” “我布衣之身不便入宫,还是让子澈跟你一起去,万事不可逞强,遇到麻烦让他帮你解决,长公主嫡子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宋云夕一脸嫌弃:“我倒是要看看那老东西搞个俗不可耐的赏花宴是又想唱那一出。” 崇政殿。 被宋云夕嫌弃的老东西打了个喷嚏,问孙公公:“赏花宴的日子还没到吗?” 孙公公心里无奈摇头,这皇上天天问赏花宴,也不知他为何如此期待。 但态度还是卑微的回话:“皇上,还有两日便到了。” 庆隆帝低声呢喃:“怎么还有两日?” 也不知是怎么了,成天听那臭丫头在心里骂自己时气的要命,恨不得拎起来狠揍一顿。 但这听不到了心里又想得慌,就惦记耳根子没个清净的日子。 按那臭丫头的话说,他这是不是犯贱? 第62章 护我们小四一世周全 若是宋云夕知道他这犯贱心态,肯定会冲他招招手:来来,喜欢听骂你是,本小姐能骂你个三天三夜还不带重样的。 但对庆隆帝而言最关键是能从宋云夕的心声中听到许多他所不知的秘事,从得知秦煦白、祝轩恒夫妇以及自己都中了前朝秘药之毒后,他便怀疑前朝余孽根本尚未灭绝。 今日老太傅进宫所言之事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前朝余孽的确尚存,而且竟已发展到了相当的规模。 只要想到前朝卫氏一族的后人可能渗透到了皇室朝臣们的内宅,甚至连军营边关都有细作,庆隆帝就觉得身下的龙椅坐的不那么安稳了。 真是多亏了宋云夕,若非她结识了祝夫人为其医治不孕之症,寒髓草之毒也不会被发现,老太傅更不会因为被族人逼迫过继一事去调查那孩子的父母,更不会查到洛谷镇的魏家村。 卫氏、魏氏,真当换了个姓氏便能掩人耳目乱他夜氏江山吗? 休想! 若不是怕打草惊蛇让那些见不得光的余孽藏的更深,他早就下旨将那魏家村给屠了。 不管是祝轩恒夫妻的寒髓草,还是他所中的断魂蛊,恐怕秦煦白中的绝命丹皆与沈家脱不了关系,他倒是要看看沈家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 与卫氏相关的人甚至都已经牢牢占据了他的前朝后宫,成了他最看重的臣子和宠爱的贵妃,二十多年的处心积虑,更是让庆隆帝坐如针毡。 老太傅说宋云夕是他们祝家的贵人福星,前日他也听皇后跟宫女感叹说那丫头是他们秦家的福星。 其实何止是他们,连他这个帝王都觉得那丫头是晋安朝的福星,是夜氏一族的福星。 庆隆帝突然想起宋问天观天象时曾说晋安朝已陷死局,当时破局之人尚未出现,但现在他坚信宋云夕就是那破局之人。 宋问天说那丫头的命格与夜氏江山息息相关,如此看来自己能听到她的心声皆为天意。 只要有宋云夕在,夜氏江山定然能太平无恙。 心下释然的庆隆帝中气都足了:“宣安继海速来见朕!” 赏花宴当天,宋云夕听纪子澈说起庆隆帝秘密宣召了隐卫统领安继海的消息,颇感震惊:“老皇帝的隐卫可是他的杀手锏,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纪子澈摇头:“无人知晓,我只听母亲说舅舅宣召安继海的那日,祝太傅曾进宫见过他。” 想到自己对老太傅的提醒,宋云夕心下了然,看来太傅是查到了些什么。以他对皇帝的忠心,定然是会将查到的一切禀明皇帝。 这倒是让宋云夕暗松了一口气,卫氏一族之事还是由皇帝去查最为行之有效,也省得她忧心。 国师府的马车在京中贵妇千金们艳羡的注视下径直驱驶往宫中去了。 “放眼整个都城,也就只有宋云夕有这般待遇了!” 赵云萱怒目瞪了眼身边风情万种的美艳贵妇:“管好你自己,别给我们尚书府丢人!” 说完便不再理会那贵妇,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贵妇的丫鬟不甘的为自家主子抱不平:“夫人,相爷都不曾给过你脸色看,二小姐她凭什么?” 这位美艳贵妇正是闻名都城,周丞相的那位小妾赵云薇。 “就凭她是嫡女。” 对自己那心高气傲的嫡妹,赵云薇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只是心气高有何用?不过就是个无脑的蠢货,根本不足为惧。 待她们离开后,不远处长着可爱圆脸的丫鬟向自家小姐抱怨:“小姐,你看她那个嚣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丞相府她才是女主人。” 周楚柔无奈的自嘲苦笑:“何需别人以为?如今的丞相府她可不就是只差了一个名分的女主人吗?” 赵云薇虽为妾室,但因周丞相对她的专宠,从不允许府中下人称她姨娘,而是尊称为夫人。 不仅是整个丞相府,便是外人都知道,现如今在丞相府中真正掌中馈做主的人便是这位妾室,俨然就是女主人姿态。 翠玉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家小姐,只能劝她:“小姐放宽心,只要小姐寻得一个如意郎君,不仅相爷会重视小姐,更不敢再轻待了夫人。” 周楚柔不置可否:“真的吗?” 难道她被父亲重视,母亲被夫君尊重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为什么要寄托在她嫁的那个未知的男子身上? 若她嫁的不好,是不是于父亲而言她便不再是女儿,母亲便是他可随时舍弃的? 她知道不该如此,可偏偏无能为力。 宫中御花园。 宋云夕特意寻了个无人在意的角落,她今日就是要确定那个赵云薇是否就是前世羞辱祝夫人的小妾。 纪子澈唇角噙笑打趣她:“现在所有人恐怕都等着我们小四出现呢!” 宋云夕看着满园衣着华丽的女子,突然问纪子澈:“二哥,这么多都城贵女中有没有你属意的?” 纪子澈怔愣片刻,曲指敲了下她的额头:“瞎想什么呢?” 他从未想过娶妻生子,便是母亲与舅舅一再催促也不曾动摇过。 只要想到内宅那些阴私腌臜事,他便对这都城没有丝毫的留恋。 宋云夕知道他的心愿就是驰骋沙场,哪怕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若不是长公主和皇上拦着,师父对他说时机未到,只怕他早就背着所有人去军营了。 “二哥,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代名将。” 二哥跟着师父学了那么多年的兵法谋略,终有一日会有用武之地的。 纪子澈深不见底的深邃眸中满是温柔:“二哥定会护我们小四一世周全!” 虽然师父什么都没有说过,但他们多少都有察觉,小四的命运只怕会有许多危机,所以他们都必须足以强大起来才能护住她,这是他们师兄弟三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们都有血脉相连的手足,但对他们而言小四才是能让他们拼上性命保护的亲妹妹。 而此时师兄妹二人并不知道,他们的互动尽数落入七公主夜文珊的眼中。 看着纪子澈面对宋云夕时露出从未有的温柔,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恨意一涌而出,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杀了宋云夕。 第63章 变化 可是身上刚愈合的伤口在想到宋云夕时便条件反射的开始隐隐作痛。 她虽不想承认,但对上宋云夕她知道自己毫无胜算,甚至极为可能丢了性命。 更让她不甘的是父皇的态度,平日那么宠爱她,即便是受点风寒都会对宫人太医大发脾气的父皇,却在她被宋云夕打得遍体鳞伤丢了半条命后斥责她不懂事刁难宋云夕,还命令她日后要对宋云夕客气一些,否则就将她禁足不许她再出来。 夜文珊下意识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那里的疤痕几乎都已经消除了,再加上水粉的遮掩就更是看不出来了,但她总觉得那些疤痕还在,不是她的脸上,而是烙在了她的心上。 “那个贱人,勾引了四哥还不算完,竟然连二表哥都要勾引,果然是下贱野种!” 见已成功激起了她的仇恨,一旁的宋慕雪温言浅笑:“谁让她是二公子的师妹呢?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夜文珊恶狠狠的瞪她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听闻宋慕雪被母妃打得皮开肉绽只剩下了一口气,太医都说她没救了,但不知道康表哥从哪儿找来的灵丹妙药,竟然真的将她给救回来了。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宋慕雪竟然还敢进宫,而且还敢来找她。 “你今日进宫就是为了让本公主看这个?” “臣女就是想告诉公主,若是再不向二公子表明心意的话,只怕他就成别人的了。毕竟臣女那姐姐的手段我们都已经见识过了不是吗?”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经历了死里逃生的缘故,如今的宋慕雪不仅没有如往日那般露出凄苦可怜的讨厌模样,反而表现的大方从容,似是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 夜文珊讨厌从前的宋慕雪,但更讨厌现在的宋慕雪。 可是不得不承认宋慕雪说的话直戳她心窝。 所以就算再不喜也得忍着厌恶问她:“依你之见本公主该如何?”见夜文珊上钩了,宋慕雪压抑着心中的得意:“臣女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七公主敢不敢为心爱之人冒险一试?” 虽然明知道宋慕雪不怀好意,但她的提议实在是太具诱惑力,最终夜文珊还是点头了。 夜文珊带人去做准备,宋慕雪独自一人站在长廊处遥望着春风得意的宋云夕,眼中是志在必得的狠绝。 “宋云夕,这一次我定然还会让你万劫不复!” 宋云夕突然觉得后背涌起一股冷意,回头看向宋慕雪刚才所站的位置,此时那里已空无一人。 纪子澈也循着她目光看过去:“怎么了?” 宋云夕摇摇头:“可能是我多心了。” 刚才她分明察觉到了带着杀气的目光,怎么就没了呢? 纪子澈深知这宫中危机四伏,只能再一次叮嘱她:“无论遇到任何事都不要以身犯险,记住了吗?” 宋云夕捂住耳朵:“你和大哥都说了八百遍了!” 纪子澈拉下她捂着耳朵的手,郑重威胁:“你若是敢让自己受伤,那日后就别出府了!” 纪子澈终是被夜玄祈和夜玄恪兄弟二人拉走了,宋云夕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被疼爱的幸福负担,有时候着实承受不起啊! 但夜悠然却是一脸羡慕:“二表哥他们对你真好!” 她从来不知道被父母兄长如此全心全意的疼爱究竟是什么感觉。 宋云夕揽住她的肩:“悠然,你值得所有人的疼爱……” 以及敬重! 她拍着胸口对夜悠然承诺:“你要记得,不必去管别人如何,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会真心待你,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 夜悠然觉得自从认识了宋云夕后自己便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虽然宋云夕不可能每日在宫中陪着她,但她内心属于亲情的那块缺失似乎被填满了。 夜悠然一头扎进宋云夕怀里:“云夕姐,这们是永远的好姐妹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你不要我了,那我就出宫卖身为奴到国师府,这辈子都缠着你!” 宋云夕捏着她可爱俏丽的小脸:“姐就罩着你,让我们悠然成为晋安朝最幸福快乐的公主。” 前世的夜悠然实在是太苦了,这一辈子宋云夕只希望她一生无忧自在。 但如果她执意要学医,或者如前世一般披上铠甲,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定然会全力支持。 夜悠然抱住宋云夕的腰:“那日我偷听到沈贵妃和宫女说要让父皇将我早早嫁出去,我才不要嫁人呢!” 嫁都城中那些表面光鲜内里龌龊的权臣贵胄之子有什么好?无非就是在内宅忍气吞声磋磨一生,不如跟着云夕姐好好学医,将来学成之后游历天下悬壶济世那多好! 宋云夕虽与夜悠然聊着天,但从祝夫人出现后也一直关注着祝夫人。 怀了身孕后的祝夫人气色红润,较之从前更添了几分明媚,整个人看起来光彩照人。 祝夫人与聊天的几位夫人应该是相熟的,气氛看起来很不错,直到一位美艳……应该说妖艳的贵妇出现,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原本和谐的气氛陡然变了,祝夫人的脸也沉了下来。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夜悠然冷嗤了声:“我们晋安朝这位丞相还真是越来越不要老脸了,宫宴都不顾那张老脸将上不得台面的小妾给带来了。” 宋云夕恍然大悟:“那就是周丞相的小妾?” 夜悠然厌恶的皱巴着小脸:“可不就是吗?放眼整个都城哪位正室夫人会有她这种做派?真不知道赵尚书是怎么教养女儿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多疑了,宋云夕总觉得赵云薇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态,而这种媚态似乎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宋云夕问夜悠然:“可知那个赵云薇究竟是如何成为周丞相小妾的?” 后宫那些独守空闺的女子们往往都是靠着打探各个府邸内宅的秘辛打发时间,所以这后宫无异于那些权臣贵胄们私密之事的情报站。 果然,夜悠然一听便来了精神。 “云夕姐你是不知道,这赵云薇不要脸的下流手段简直是叹为观止。” 第64章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 听了夜悠然说的,宋云夕才知道向来赵云薇一个庶女竟有能力买通丞相的同僚带他去楼喝酒听曲儿,竟还胆大妄为的给丞相下药后宽衣解带主动献身。 “云夕姐你是不知道,赵尚书对这个庶女还是很疼爱的,当初也想着先将她送去庄子上避避风头,待风波平息后再为她寻一门亲事远嫁了,可赵云薇寻死觅活非要去给丞相做妾,连她那个姨娘也哭求赵尚书成全女儿为妾的心愿。” 夜悠然不屑冷嗤:“正经尚书府小姐,竟上赶着去做妾当奴才,在这都城中也是开了先河的头一份。” 果然呀,那些什么敬重丞相故而以身为其解药的传言都是美化后用来遮掩丑闻的。 虽说周丞相四十岁的年纪保养的还算不错,但赵云薇年轻貌美又是户部尚书疼爱的女儿,身份美貌都有了,她究竟看上周丞相什么了才不惜下药献身只为为妾? 是图他年纪比自己亲爹大还是图他身上的老人味?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个赵云薇不简单。 宋云夕拉着夜悠然:“走,我们也去看看这位闻名都城的小妾。” “身为女子不能为夫家繁衍子嗣,如此无用竟还霸着正室之位不许夫君纳妾,听闻还不允许祝大人过继承子嗣,是铁了心要让太傅府断子绝孙,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恶毒的女子?” 宋云夕走近就听到赵云薇趾高气昂的羞辱祝夫人,那架势倒像是正室夫人。 宋云夕可以肯定,这赵云薇就是前世羞辱祝夫人致她气绝身亡的元凶。 若换作往日,祝夫人身体已被寒髓草之毒掏空,再加上十多年未孕的敏感脆弱,被如此当众羞辱承受周围怪异的目光和议论,定然会加剧寒髓草蔓延,的确是很难再保住性命。 但这一世祝夫人体内之毒已解,而且如今又有了身孕,心境早已不同,根本不会将一个低贱妾室的叫嚣放在心上。 可是宋云夕却不能不放在心上,当日太傅府第一时间便封锁了祝氏族人上门闹事的消息,便是皇上那里都是老太傅后来进宫亲禀才知晓此事,赵云薇这样一个内宅小妾是如何得知的? 宋云夕微眯起的眼眸中透出危险的气息。 “这位……” 宋云夕突然而起的清悦声音吸引了周围所有贵女夫人们的目光。 她的身份在都城中早已人尽皆知,倒是不清楚她此刻出现是冲着何人而来的,所以在没有摸清她的目的之前,所有人都不敢随意站队,就怕一个不小心便得罪了这位国师府的大小姐。 见成功吸引了所有人,宋云夕这才看向夜悠然:“九公主可认得这位歌妓或者舞娘?” 她虽然是在问夜悠然,但目光却是看向赵云薇的。 歌妓舞娘? 众人再次将目光移向赵云薇,这一身可不就是妓子打扮吗?丝毫没有一点端庄大方的样子。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 反应过来被宋云夕羞辱了,赵云薇羞愤的涨红了脸。 尤其此刻才发现自己与周围贵女夫人们的确是格格不入,原本的得意荡然无存,恨不得将这身华丽浮华的妆扮都给除个干净。 与宋云夕相处了些时日,夜悠然多少也了解了宋云夕的邪恶,于是刻意提高了声音:“云夕姐你弄错了,这位是周丞相的妾室,并非歌妓舞娘。” “小妾呀!” 宋云夕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屑鄙夷:“这皇宫的宫宴现如今都落败到如此地步了吗?竟要让夫人小姐们与个小妾共处,这是在贬低我们还是在打我们的脸?” 经她这么一提醒,众人也觉得跟赵云薇这么个小妾一起共处,简直就是自降身份,下意识都离她远了些。 赵云薇虽然知道宋云夕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但从未被如此羞辱过怎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 当即便怒声反击:“宋大小姐如此仗势欺人,难道就不怕辱没了国师大人的清名吗?” 啪! 青荷在宋云夕的暗示下,一记耳光甩在赵云薇脸上。 青荷自幼习武,便是圣云山的暗卫也没几个是她的对手,她这一巴掌可是使了全力的,打得赵云薇的脸偏到一旁,嘴里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 “什么东西也配提我师父?” 她并非真的看不起庶出,只是单纯看不起赵云薇而已。 若她能如夜悠然般正直率真,便是庶出又如何?根本不会有人看不起她。 赵云薇早就听闻宋云夕个性张扬嚣张,却不曾想她竟如此不知收敛。 怒目瞪着宋云夕,那眼底都是杀意。 但宋云夕丝毫不在意,惬意洒脱的坐下:“区区一个贱妾竟敢当众羞辱刁难朝廷官员正室夫人,谁给你的胆子?” 见宋云夕这般为自己出气,祝夫人心中感动不已,自是没有道理让她独自冲锋陷阵的道理。 于是冷着脸质问:“这位赵姨娘倒是对我太傅府的内宅之事了若指掌,我倒是要去问问周丞相这般如此意欲何为!” 祝夫人这话当即便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妥。 的确,她们都从未听说过太傅府要过继子嗣之事,可偏偏周丞相的这位小妾却了解的一清二楚,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太傅府内有周丞相的眼线。 当朝丞相竟将手伸到了备受皇上看重的太傅府上,这其中的目的可就引人深思了。 赵云薇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听从那人吩咐来羞辱祝夫人而已,怎就上升到了朝局的高度? 赵云薇心中一紧,慌乱的解释:“我……我是听说的!” 祝夫人:“哦?听谁说的?我倒是去问问为何对我们太傅府之事如此熟悉。” “我……我……” 赵云薇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光瞥到看热闹的周楚柔,指着她:“我是听我家大小姐说的!” 周楚柔一怔,没想到赵云薇竟将黑锅甩到自己身上来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就听宋云夕戏谑的调侃:“这丞相府还真是与众不同,小妾不仅能登大雅之堂,竟还能让嫡出小姐主子与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第65章 苛待发妻的报应 原本怀疑周楚柔的夫人小姐们恍然大悟—— 是啊,哪家府上嫡出小姐会与小妾说话?哪家府上的嫡出小姐又会对小妾全无防备将什么话都给听了去? 周楚柔对宋云夕投以感激的眼神。 听闻自家夫人被个小妾羞辱刁难的消息,祝轩恒匆匆从大殿赶到御花园,远远的看到宋云夕也在立刻便放下心来,匆忙的脚步也放缓了。 同样急切赶过来的还有周丞相。 宋云夕看到周丞相因为走的太急气息急促,额头还沁出薄汗,便知他对赵云薇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宠爱重视。 祝轩恒向宋云夕颔首打过招呼后便关切的去看祝夫人了。 而周丞相则是有些狼狈的趔趄的跌近水榭,看到赵云薇红肿的脸颊心疼不已的将她揽入怀中:“薇儿,你这是怎么了?” 自己的靠山终于来了,赵云薇扑进周丞相怀里,娇声抽泣:“相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周丞相全然不顾礼法当众与小妾卿卿我我的模样让所有人都不悦的蹙起眉头。 这成何体统? 看到周丞相眉宇间的阴霾,下意识的又眯起了眼眸。 还真是有趣! 心爱的女人脸上带伤的悲泣,恰巧看到自己那个向来冷淡的女儿也在,便将满腔怒火发泄到了周楚柔身上:“你二娘受了委屈,你竟不知护着她,我就是这样教你为人子女的吗?” 在坐的夫人小姐们看向周丞相的眼神都像是在看白痴一样。 【这老男人怕不是个傻子?就这样是怎么当上丞相的?】 还欲斥责女儿的周丞相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噎住了。 谁?是谁在嘲讽本相? 但四处张望却并未发现任何人张嘴。 宋云夕轻摇着手中的扇子:“周丞相还真是会说笑话,带个小妾入宫赴宴也就算了,怎么连我们晋安朝的规矩礼仪都要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晋安朝这天下姓周呢!” 宋云夕声音虽软软的,但这话却是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就差提着周丞相的鼻子质问你是不是要谋反。 周丞相心中一惊:“请宋大小姐慎言!” 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他们周家可就是要遭灭门之祸了。 不过周丞相也确认出了刚才骂自己的那道声音就是宋云夕的。 宋云夕不以为意的道:“与其让我慎言,丞相大人不如慎行才是正道。我晋安朝的嫡出小姐们何时要将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妾当娘孝敬了?周丞相如此罔顾朝纲礼法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这样轻声细语的质问却让周丞相满头冷汗。 他宠爱赵云薇,在府中也给了她极大的体面,下人们对她的称呼也从二夫人到夫人,以至于他自己都忘了她是妾而非正室。 所以也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斥责周楚柔不敬长辈。 此刻脑袋冷静了下来,这才察觉到周围夫人小姐们投射到自己身上轻视鄙夷的目光,似是他是什么肮脏污秽之物一般。 祝轩恒适时出场:“丞相大人不顾礼法带妾室入宫还当众羞辱朝廷命官正室夫人,本官定要参奏一本请皇上定夺!” “祝大人……” 周丞相刚一开口就被宋云夕打断:“祝大人还漏了一件事,周丞相这位小妾可是手眼通天,竟连祝氏一族要求太傅府过继子嗣之事都一清二楚,大人可定要禀明皇上好好问问咱们的丞相大人,究竟在太傅府内宅安插了多少眼线。” 祝轩恒正气凛然:“宋大小姐提醒的是,本官定会如实上奏,丞相大人定要给我太傅府一个说法!” 周丞相不知竟还有此事,震惊的看向赵云薇。 他都不曾听闻之事,薇儿是如何知晓的? 赵云薇彻底慌了神:“相爷,妾身冤枉啊,妾身是真的听别人说的!” 赵云薇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国师府的大小姐不是个好相与的,而且明显看得出她是向着周楚柔的,所以这个时候万不可再拖周楚柔下水,否则只怕自己会更加应接不暇。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又让周丞相心头一软,那点刚生出的责备也瞬间消失无踪。 【这愚货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原本要安抚赵云薇的柔情蜜语被宋云夕这话给瞬间敲得支离破碎。 他并未眼花,非常确定刚刚宋大小姐并未开口。 所以,自己这是听到了她的心声? 但这些都不重要,他最在意的是她所想的时日无多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赵云薇可是前朝卫氏一族的后人,她的媚术是以蛊虫为媒介的,看周丞相这气色,只怕这蛊虫都已融入他的血脉中了,真是想救都救不回来了。】 轰! 周丞相只觉得天崩地裂。 不,他不相信,她一定是胡说的! 但宋云夕接下来所想的心声,让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些日子恐怕他自己也有所察觉,不仅食量激增而且于房事上极为贪恋,只怕恨不得死在赵云薇身上。】 【但每次行房之后又极为疲惫虚软,接连几天都恢复不过来,甚至还出现了尿血症状。】 【只怕每次都想着要节制要修身养性,但一遇到赵云薇就又把持不住了。】 对了,她心里所想的与他近半年来的症状全都对上了! 周丞相突然脸色煞白。 他不过才四十而已正值壮年,还不想死。 【哼,这就是他宠妾灭妻苛待发妻的报应!】 周丞相看向自己唯一的嫡女,她与妻子长得极像,似是从她身上看到了曾经妻子的模样。 他科举入仕后才成婚,婚后更是一心仕途总是冷落了妻子,但妻子不仅毫无怨言还贴心为他打理好内宅一切免去他的后顾之忧。 后来直到仕途有了起色后,他才有了时间陪伴妻子,所以他们唯一的女儿也来的晚了些。 那些年他与妻子举案齐眉,有了女儿后一家人更是幸福美满。 再后来他的官越做越大,事务也越来越多,妻子也年华老去,他们也如寻常夫妻一般感情变淡,除了初一十五宿在她房中之外,其余的日子他都是在书房中。 但即便与妻子躺在一张床上,他也再没有了从前的欲望和冲动。 他以为是年龄大了变得清心寡欲,直到遇见了赵云薇,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一个男人的冲动和迫切的欲望,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第66章 为何要和离? 他一直沉浸在前所未有过的激情中,恨不得将自己能给的一切都给赵云薇,甚至还动过休妻扶正她的念头。 若非身处高位怕引来御史弹劾、朝臣非议论、皇上不满,他早就已经休妻了。 只是做梦都没想到赵云薇这个美人乡竟会是自己的英雄冢。 若是被宋云夕听到他这想法,定然会骂他一句臭不要脸! 就他也配称英雄?狗熊还差不多! 周丞相此刻的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至于祝轩恒还说了什么,他是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就连怀中哭得不能自已的赵云薇也顾不得了。 用力将人推开,让赵云薇极为困惑不解:“相爷?” 周丞相甩手怒斥道:“回府,休在宫中丢人现眼,以免污了贵人眼睛!” 赵云薇傻眼了,周楚柔傻眼了,就连看热闹的夫人小姐们也傻眼了。 这周丞相的态度转变之快实在是猝不及防啊! 可能听到宋云夕心声的祝轩恒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他没想就连周丞相也被卫氏余孽给算计了,而且竟会性命不保。 【走的那么匆忙脸色又那么难看,恐怕是身体又不适引起的烦躁。】 【中了那种蛊虫,生命又进入了倒计时,换谁情绪都会大起大落。】 周丞相布衣出身,靠着读书科举一步步走到如今天地位,本可以做天下学子的表率,谁曾想竟会落得如此结局。 祝轩恒对周丞相充满了惋惜同情,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父亲说不管在宫中遇到了任何事都可去找辰王殿下,周丞相的事得去找辰王好好说说。 周丞相走了,赵云薇也不好继续待下去,只能追着他一起离开了。 宋云夕看向若有所思的周楚柔,似是心有所感,周楚柔转过身对宋云夕行了一礼。 祝夫人与丞相夫人也是相识的,看周楚柔堂堂相府嫡女竟被个妾室处处打压,也是颇为心疼。只是此时人多口杂也不好与她说什么。宋云夕与这些不相熟的夫人小姐们也是无话可说,对祝夫人示意后便带着青荷离开了。 “宋大小姐请留步!” 宋云夕没想到周楚柔会找上来:“周小姐找我有事?” 周楚柔再次向她行了一礼:“适才多谢宋大小姐为我解围。”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实在看不惯那种宠妾灭妻的男女角色。 “我对父亲虽然失望,但一直以来也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的,只是今日……” 周楚柔凄苦一笑:“没想到他为了那个小妾竟是连我的名声前程什么都不顾了。” 若是今日没有宋云夕在,被父亲扣上不敬长辈的罪名,再往后只怕不仅是当众训斥还会当众责罚她,只是为了他那个宠妾。 那日后她在都城中还有何颜面?留给她的无非就是死或者家庙了此一生。 那时候体弱的母亲定然也无法活下去了。 宋云夕对周楚柔颇为同情:“周小姐日后有何打算?” 周楚柔咬着唇似是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她原本还有些茫然无措的双眼变得越来越清明也越来越坚定。 最终做出了选择:“我要让母亲与他和离!” “为何要和离?” 周楚柔愣住了,她以为宋云夕会支持她的决定。 宋云夕缓步走到她面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周丞相活不长了。” 所以都已经煎熬了这么久,为什么要在最后时刻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 根据她记忆中的信息,上一世周丞相也是英年早逝,而与他和离的周夫人也是出自寒门,嫁给周丞相的时候也没多少嫁妆,但丞相府所有的财富都是她陪着周丞相吃苦付出耗尽了心血青春积累下的。 只可惜前世她执意要和离,没有从丞相府拿走任何东西平白便宜了别人,还被有心人扣上了克夫的恶名没多久也离世了,只留下周楚柔独自一人。 而周楚柔也被周氏一族嫁给了一个名声极差的权贵之子做继室,没过多久也被虐待至死。 丞相府的这些事当时闹得街知巷闻,就连庄子上的下人也都在讨论。 那时候她也只感叹着竟还有与她一般悲惨的女子。 所以这一世她希望周楚柔母女能得到本就该属于她们的一切。 震惊的对上宋云夕含笑的眼眸,周楚柔便立刻明白了。 感激的向她道谢:“多谢宋大小姐!” 周丞相和赵云薇的事也不知道怎么传着传着味道就变了,变成了宋云夕果然是慧诚大师所说的煞星,只要跟她沾染上一点关系都会变得不幸。 赵云薇一直都备受丞相大人宠爱,但今日只因为和宋云夕说了几句话便被周丞相所厌弃,连赏花宴都不让她参加了命人绑回了府。 宋云夕果然是天煞孤星的传闻再次甚嚣之上,宴会上所有的夫人小姐都躲她远远的,生怕被沾染上煞气似的。 对此宋云夕丝毫不在意,但纪子澈却不能允许她被这般诬蔑。 正欲要为宋云夕出头时,被夜玄祈摁住:“二表哥稍安勿躁。” 纪子澈周身寒气逼人:“松手!” 知他是关心则乱,夜玄祈无奈的叹息一声:“二表哥,你看她像是在意这种传闻吗?” 纪子澈向宋云夕看过去,果然就见她依旧慵懒随性的喝着果酒,好似周遭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可是……” “二表哥,她已经不是从前圣云山上那个不谙世事需要你们随时护着的孩子了。” 不得不承认夜玄祈说的有道理。 从离开圣云山寻亲到后来主动派人送信决意放弃亲情,再到他们在都城重逢,小四身上真的是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那个从前憨态可掬随时都恶作剧,甚至是有些刁蛮不讲理,完全不懂人心险恶的小姑娘似乎一夜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他虽从未说过,但现在的她懂事能干的让他失落。 他很想知道这一年的时间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师父说万般皆有缘由不必去探究,所以才歇了去查她过往一年经历的心思。 第67章 你想要何赏赐? 夜玄祈若有所思的低声呢喃:“待时机到了,二表哥自会知晓。” “什么?” 纪子澈没有听清楚,待再回头去问的时候,夜玄祈眼底的悲痛心疼早已消失不见。 “我说二表哥不必担心,这种传言稍后便会不攻自破。” “祝夫人。” 上座的皇后突然拿起酒杯笑着向祝夫人贺喜:“本宫听闻祝夫人已有身孕,还未曾向夫人道喜呢!” 祝夫人赶忙端起面前的温水,笑得温柔慈爱:“谢皇后娘娘,臣妇也是前两日身体不适请太医过府时才知道的。” 祝夫人有孕的消息在宴会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谁也不曾想到十多年未曾有孕被嘲笑无能下不了蛋,前一刻还因此被赵云薇羞辱的祝夫人竟然有了身孕。 皇后关切的询问:“太医怎么说?若是夫人需要女医官,本宫这里倒是有几个得用的,夫人带回府让她们帮着调理身子。” “谢娘娘垂爱,太医说臣妇的身体很好。” 然后目光慈爱的看向宋云夕:“云夕将臣妇的身子调理的很好,她说生产不会有任何问题,臣妇暂时还用不到女医官。” “哦?竟然是夕丫头在为夫人调理?” 祝夫人笑意更深了:“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她说臣妇定然能做母亲,臣妇便怀孕了,老太傅和夫君都说她可是我们祝家的福星呢!” 皇后亦是颇为赞同的点头:“老太傅与祝大人这话没错,夕丫头还真是个小福星,本宫一直体弱懒怠,这孩子入宫陪我小住了些日子,本宫服了她配的药方后连太医都说本宫气色好了,不需要每日再灌那些汤汤水水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宋云夕身上—— 所以,她究竟是福星还是煞星? 宋云夕也是一脸懵,皇后和祝夫人这一唱一和的……配合的还挺好。 皇后看向庆隆帝:“皇上,夕丫头可是实现了老太傅抱孙子的心愿,也了了您一桩心事,是不是该好好赏赐她?” “皇后说的对,夕丫头该赏!” 庆隆帝显然心情极好:“夕丫头,你想要何赏赐?” 被突然问到的宋云夕愣了下,随即开始在心里吐槽—— 【这缺德老绿龟,你赏就赏,还当着这么多人面问我想要什么,你让我怎么说?我总不能说我就想要金银珠宝,越多越好!】 庆隆帝:臭丫头,怎么又多了个缺德老绿龟的称号?能不能别一天想一出瞎给朕扣帽子了? 心里想是一回事,但宋云夕还是起身态度恭敬:“皇上言重了,我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我的金银珠宝,我的真爱啊,你们就这样的与我擦肩而过了!】 听着她心底的哀嚎,夜玄祈掩唇失笑。 清了清嗓子敛尽情绪后,起身对庆隆帝道:“父皇,宋大小姐什么也不缺,不如就赏赐些实在的,她喜欢什么方便自己去买。” 宋云夕两眼放光,像极了可爱的小兽—— 【还是冤种儿子上道!我决定了,以后就不再提你头顶泛绿光的事,最多……最多就叫你盟主。】 夜玄祈:草原盟主是吗?那你还是继续提绿光这事儿,本王不介意。 “咳咳……” 宋云夕是福星还是煞星不得而知,但夜玄恪知道若是再听她这稀奇古怪的心声,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呛死是真的。 庆隆帝看着她毫不掩饰的贪婪小模样也被逗笑了:“好,就如老四所言赏你些金银珠宝拿去玩,遇到什么喜欢的自己去买,虽然朕知道你什么都不缺。” 【缺的缺的,金银珠宝这种东西多少都缺!】 但表现的却是落落大方:“谢皇上!” 庆隆帝觉得这臭丫头虽然气人,但特别能哄得人心情愉悦也是真的。 难怪师弟这么些年一直不见老,有这么个活宝贝成天哄着开心,能老才怪呢! 所以看向宋云夕的眼神也越发慈爱了:“叫什么皇上?叫师伯!” 庆隆帝自幼被先帝送去圣云山和宋问天是师兄弟之事是众所周知的,但没想到他竟然对宋云夕这个师侄竟是如此喜欢。 反正叫什么她都不吃亏,宋云夕立刻从善如流:“谢谢师伯!” 臭丫头笑起来越发明艳夺目了,能有个这么美丽又讨厌可爱的侄女,庆隆帝竟觉得自己还挺骄傲的。 皇上亲近、皇后喜欢,晋安朝最尊贵的两个人都将宋云夕视为福星,试问还有谁敢说她是煞星? 在坐的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的收敛起情绪,宋云夕是煞星这事是连想都不敢再想了。 纪子澈只觉得扬眉吐气,挑眉问夜玄祈:“你安排的?” 夜玄祈无奈扶额:“二表哥,我都说你是关心则乱了。” 她为祝夫人夫妻解毒助他们有了孩子,为母后调理身体,为父皇解了断魂蛊,他们但凡有些良心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刁难非议。 纪子澈微怔,便明白了夜玄祈的意思。 果然是关心则乱,纪子澈自嘲苦笑。 沈贵妃今日表现的极为低调,似乎是在刻意的降低存在感,而向来满眼都是她的庆隆帝也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一般,连个眼神都吝于给她。 看着自己妹妹被如此冷落,沈乔平握着酒杯的手关节吱吱作响。 沈之康低声提醒:“父亲,不可操之过急。” 沈乔平仰头将杯中酒饮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 他们要走的路任重道远,断不能因一时失利影响全局。 沈乔平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丞相府那边如何了?可是安排好了?” 沈之康点头:“父亲放心,慕雪亲自将人送过去的,只待周丞相咽气便可取而代之。” 沈乔平紧绷着的神情总算是放松了下来:“那便好。” 顿了顿看向和皇后交谈甚欢的祝夫人,又现出不悦之色:“你母亲也不知是如何做事的,祝轩恒夫妻不仅活的好好的,现在还有了自己的孩子,过继的事看来是断不可行了。” 沈之康阴鸷的眼眸看向宋云夕,姑母和表弟表妹在宫中举步维艰,他们最近的安排接连受挫似乎都与她有关。 沈之康心中一惊,难道她知道他们的身份知道他们的计划? 第68章 二公子不见了 不可能,他们家族的秘密连皇帝都毫不知情,她一个养在圣云山远离尘世的女子如何会得知? 真是近来诸事不顺,什么都能瞎想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丞相府那边,只要这次的计划成功,那他们在朝堂上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甚至将整个朝堂都握于自己手中。 夜悠然虽贵为公主,但还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尤其被这么多人关注,这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若不是皇后娘娘一直将她护在身边,她真恨不得立刻跑去找宋云夕。 皇后看向夜悠然的眼神慈爱:“夕丫头今日恐怕有许多事情要忙顾不上你,你还是在本宫身边安全些。” 夜悠然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皇后一眼看穿,有些难为情:“儿臣明白。” 皇后看着纤瘦小巧的夜悠然,心中感慨不已,谁会想到当年救下自己儿子的人竟然会是这个孩子呢? 更不会想到宋慕雪那般的胆大妄为,竟敢冒充皇子的救命恩人,这么多年竟是没有被揭穿。 若不是听了宋云夕的心声,若不是儿子心血来潮去调查了当年落水之事,只怕这个秘密根本无人知晓。 皇后和夜玄祈一样对夜悠然充满了愧疚,当年若是再查的细致一些,或许就不会让宋慕雪给钻了空子。 庆隆帝也向夜悠然看了过来,难得的开口:“悠然和夕丫头似乎很投缘。” 皇后慈爱的拉着夜悠然的手:“是啊,这孩子近来还在跟云夕学医呢!” 这倒是让庆隆帝颇感意外。 臭丫头的心声里这孩子前世在他们夜氏男子死绝后披甲上阵守着都城城门,她不是应该学武吗? 只要想到眼前如此胆心不起眼的孩子竟死的那般惨烈,还在死后被那些畜生凌辱,不管是从父亲还是君王的角度,他都恨不得将那些人全都捉来食其肉、啖其血! 想到此,庆隆帝的眼神声音都更柔和了几分:“学医倒是挺难得,但学些武自保也是不错的。” 从前她远远看到父皇疼爱七皇姐时羡慕不已,曾幻想过如果自己是七皇姐那该有多好。 如今才知道,原来被父皇关注竟是这样一种感觉,紧张又局促。 夜悠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儿臣从小常跑去禁卫军中玩,跟着他们学了些武艺。” 庆隆帝恍然,难怪她能披甲上阵杀敌。 独自一人不仅在后宫中活了下来,而且还学了一身武艺,这孩子真是难得。 宋云夕知道夜悠然虽嘴上一直说着不在意,但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庆隆帝的关注疼爱,就像前世的自己一样,对亲情有着很深的执念。 如今看到她不仅有皇后护着,还得到了庆隆帝的关注,宋云夕都替她感到开心。 宴会中途,丝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宋云夕身后,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宋云夕低声吩咐了句:“去叫他过来。” 丝竹领命离开后,宋云夕便借喝多要找地方休息为由离席。 宫外,宋云夕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劲装。 从青荷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宫中这边你盯紧了,有事让丝竹即刻通知我。” “奴婢明白!” 宋云夕策马离开,径直往丞相府去了。 丞相府内太医、都城中有名的大夫络绎不绝,可所有人的诊断结果都是周丞相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周丞相只觉得自己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连喘口气都困难。 这时府里的侍卫来报,赵云薇还是坚称自己是冤枉的,什么都不肯说。 周丞相气急败坏的摔了手中的茶盏,满面阴鸷之气:“那就给本相往死里打!” 将赵云薇带回府后便丢去了相府地牢,严行逼供要她拿出解药,但岂料看起来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用尽了手段竟无法撬开她的嘴。 侍卫领命而去,周丞相闭目休息了一会儿,突然似有所感的睁开眼,果然看到他的书房里多了一个人。 “宋大小姐?” 他不知道宋云夕是何时出现在他的书房中的,但她那悠闲自在的神态似是在自己家中一般。 “宋大小姐就不怕本相叫人吗?” 宋云夕淡然挑眉,丝毫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我今日来是想跟丞相大人谈笔交易。” 周丞相冷哼一声并未说话。 宋云夕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可以让丞相大人死的不那么痛苦的交易。” 宋云夕离开后,隐于相府书房外的二人也现身了。 夜玄恪焦急不已:“四哥,我们不追吗?” 夜玄祈看着宋云夕离开的方向,眸光是难辨情绪的深沉:“不必。” “可是四哥,那个名单……” 夜玄祈突然唇角上扬:“我真是越来越好奇她究竟想做些什么了。” 回头吩咐夜玄恪:“丞相府这边你还是盯紧了,绝不容有任何闪失。” 宋云夕刚换好衣服回到宫中,就碰上神色慌张的青荷。 “出什么事了?” 宋云夕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青荷声音中带着颤意:“丝竹刚来说二公子不见了!” “什么叫二哥不见了?你说清楚!” 主仆二人边走边说,青荷言简意赅:“是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说的,二公子被黑衣人带走了。” 长公主想见儿子,便让人将纪子澈叫了过去,母子二人没说几句长公主和纪子澈都身体无力的接连倒下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扛着纪子澈离开了。 等长公主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暗中寻遍了宫中可能的地方也依然没有发现纪子澈的踪迹。 宋云夕听完眸中射出寒光,她已经可以断定,长公主和二哥都被人算计了,而且算计他们的人应该是能让他们信任以致全无防备之人。 否则以二哥的谨慎,绝无可能中了算计。 至于那个人是谁,待日后再查,现在必须要先将二哥找出来! “走,先去见长公主!” 宋云夕想也不想的就往长公主的公主殿去了。 第69章 你究竟想如何? 诊过长公主的脉后,宋云夕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这卫氏余孽果然不可能错过长公主这个皇帝嫡姐,而且这一次很明显是冲着二哥来的。 宋云夕查遍了殿中的每个角落,最终在殿外的角落发现了线索。 从衣袖中将雪貂放了出来:“貂儿,带我去找二哥。” 宋云夕再一次感叹秦煦白的未雨绸缪,若不是他坚持让自己带着雪貂入宫,只怕这一次真的就束手无策了。 雪貂低叫了声,便向前跑着给宋云夕带路。 七公主夜文珊的霓月殿。 夜文珊一身单薄的纱裙,留在身体上的丑陋疤痕透过纱裙清晰可见。 “二表哥是嫌弃我身子丑不好看是吗?” 夜文珊近乎扭曲的发疯:“这些都是拜宋云夕所赐!” 夜文珊在纪子澈身边坐了下来:“就是你喜欢又疼爱的宋云夕,她将我打成这副模样,二表哥为什么还要对她那般好?” 纪子澈试着运气,果然内力还是受阻根本无法打通经脉。 夜文珊的这软骨散果然厉害。 果然是大意了,若不是在母亲殿内和她在一起放松了警惕,便是这软骨散无色无味,他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易被算计。 他拼尽全力留下线索,以小四的心细如发定然会看到,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她是我的师妹。” “我还是你的表妹呢!” 夜文珊发狂的大叫:“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对我温柔?为什么从不肯正眼看我一眼?” 想到从小到大纪子澈都对自己冷着脸,无论如何讨好都无济于事,夜文珊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看到她眼底失控的疯狂,纪子澈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你究竟想如何?” “我想如何?” 夜文珊突然冷静了下来,伸手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我想成为二表哥的女人、你的妻子!” “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发誓定要嫁给你,绝不允许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抢走!” 初见时他们都还年少,可仅见了几次面他就从都城消失去了圣云山,每年也只回都城那么两三日,她用尽手段也只是远远见他一面而已。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都城了,可不曾想他的身边竟然多了个宋云夕。 春日宴上他处处维护宋云夕,恨不得将那个贱人捧在手心里,这让她如何不恨? 所以那日在宫内遇到她才会借夜悠然发难,但没想到不仅没教训到宋云夕,自己还被她打得丢了半条命还留下这一身丑陋不堪的疤痕。 “你疯了。”纪子澈只觉得她不可理喻。 “我是疯了,被你和宋云夕逼疯的!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要去喜欢那个下贱的贱种?” 夜文珊声音虽然很平静,但纪子澈却能清晰的察觉到她的歇斯底里。 可是该发疯的难道不该是他吗? 他的确知道有夜文珊这么一个人存在,但那是因为她是沈贵妃之女,夜玄容一母同胞的孪生妹妹而已。 若非今日夜悠然将他算计来这里,他根本无法将夜文珊这个名字和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 所以,他究竟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女人莫名其妙的感情负责? 纪子澈觉得自己之前想要应付她拖延时间的想法是错的,他根本就不该理会她。 心中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闭上眼不再理会夜文珊。 但这一次,夜文珊没有再发疯,而是起身脱掉自己身上的纱裙:“二表哥,今日之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谁都无法再将我们分开!” 眼看着夜文珊就要主动献身了,纪子澈无奈的叹息一声:“还不快进来?” 夜文珊不明就里愣住了。 下一刻,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她恨之入骨的宋云夕出现在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可能的,宋慕雪明明跟她说那药无色无味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而她也再三确认过宋云夕在凤鸾殿的偏殿内休息,怎么会被她找到这里来? 宋云夕也不理她,而是戏谑的调侃纪子澈:“我这不是怕坏了二哥的好事吗?” 怕坏好事是假,成心想看热闹是真。 这丫头的恶趣味,有时候着实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貂儿!” 宋云夕叫了声,雪白的一团跳进她怀里:“幸好大哥有先见之明,否则这一次二哥你可就真的被人家霸王硬上弓了。” 纪子澈:“……” 他有预感,这将是他人生的一大污点。 “宋云夕,我跟你拼了!” 看着发疯扑上来的夜文珊,宋云夕无奈叹息一声,轻而易举就将她给绊倒了。 看着趴在地上狼狈的夜文珊,宋云夕声音转冷:“我本没有将你算进来,但你自寻死路算计我二哥,你说说看,我该怎么收拾你?” 被宋云夕支配的恐惧瞬间觉醒,夜文珊颤抖着求饶:“你……你放过我,不是……不是我,是宋慕雪……对,是宋慕雪让我这么做的!” 宋慕雪? 再听到这个久违了的名字,宋云夕眉头紧蹙。 上次听到宋慕雪还是青荷和丝竹去文远侯府看热闹,说她活不成了。 丝竹把的脉,宋云夕相信丝竹的判断,只是一个必死之人竟然闯过了鬼门关? 似是怕宋云夕不相信,夜文珊指着桌上的药瓶:“那两个药都是宋慕雪给我的,她说……说用了那药就能让二表哥任我为所欲为。” 她越说声音越小,生怕宋云夕再和她算账。 纪子澈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若非动不了,他已经将两瓶药都灌进夜文珊嘴里了。 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宋云夕捏住夜文珊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不顾她挣扎的将两瓶药都灌了进去。 无视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夜文珊,宋云夕将纪子澈扶了起来:“二哥,我先带你去凤鸾殿。” 纪子澈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敢贸然随意用药,关键是她不信任母亲那边。 其实他也一样。 两人正要离开时,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确定人在里面?” 宋云夕听出来了,这是沈乔平的声音。 “放心,我亲眼看着他被带进去的。” 宋云夕非常确定并不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但纪子澈在听到这个声音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第70章 真的懵了 宋云夕低叫了声:“二哥?” “暂时恐怕走不了了,先躲起来。” 宋云夕看了眼地上被她堵住嘴缚住双手的夜文珊,眼底陡然生出寒光:“有办法了。” 他们胆敢算计二哥,那她就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尝尝作茧自缚的后果。 宋云夕扶着纪云澈先躲在屏风后,自己则是跃上房梁,待房门推开沈乔平踏进来的瞬间,夹在手指中的银针飞出正中沈乔平颈部,只是一声闷哼便倒在了地上。 这麻醉针最多只能维持半炷香时间。 宋云夕抓紧时间将两人都丢去床上,还体贴的解开了夜文珊被缚住的手脚。 夜文珊当即便扯掉堵在嘴里的破布哼哼唧唧的呻吟。 夜文珊准备的两瓶药都灌进她嘴里了,宋云夕也没能从沈乔平身上翻找出其它的药物,只能将自己腰间的药囊打开,拿出一粒药丸塞进了沈乔平嘴中。 那药丸入口即化,昏迷中的沈乔平很快呼吸就变得急促了起来。 宋云夕看着他和夜文珊很快便抱在一起彼此撕扯着对方身上的衣物,语气轻松的打趣:“既然你都送上门来了,那就帮我试试药效!” 她这药完全就是瞎配的,当时想起了宋慕雪和沈之康这对奸夫淫妇,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想在心中诅咒着他们断子绝孙,于是就往配药中多加了些药材,所以自然也就有了断子绝孙的险恶药效。 宋云夕看着激动不已的沈乔平:“你这也算是为儿子受过了!不过没关系,反正这么多年也没添个一儿半女的,断不断绝不绝的也没差别。” 纪子澈艰难的从屏风后面出来:“小四,该走了!” 要是他再不阻止,以她的性子真能站那儿一直看活春宫图。 宋云夕心中暗叹一声可惜,只能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挥别难得一见的禁忌活春宫图,扶着纪子澈离开。 凤鸾殿。 见他们回来,夜玄祈从宋云夕手中接过纪子澈:“这是怎么回事?” “等解了二哥体内的软骨散再说。” 这软骨散似乎跟她认知中的不一样,只怕拖的时间久了会损耗内力。 宋云夕拿出银针取了纪子澈一滴血:“你帮我照顾二哥,我去配药。” 见她神情凝重,夜玄祈也不敢耽误:“放心,我会照顾好二表哥。” 宋云夕用空间中的试剂分析了血样,最终的成分的确如她所想是卫氏一族的配药。 这软骨软她在前朝秘药录中看到过,也知道该如何化解,但关键问题是其中一味配药她手中根本没有。 宋云夕回来的时候,没有从她脸上看到应该有的轻松,夜玄祈便知出了问题:“怎么了?” 宋云夕也不跟他客气:“我需要出宫一趟。” 就算翻遍都城中的所有药铺,也必须将那味药材找到。 夜玄祈立刻便明白了:“需要什么药?我命人去找。” 这都城夜玄祈毕竟比她熟悉,宋云夕也不与他客气:“玄凝草。” “玄凝草?那可是只西北戈壁才有的。” 宋云夕震惊:“你竟然知道?” 玄凝草是一种非常不起眼的药草,但只有高寒高海拔的西北戈壁中才能生长。她曾经尝试过培育,但都以失败告终。 不得不说卫氏一族果然是让世人畏惧的制药世家,他们所制的药看似寻常,但总会配那么一两味极为难寻的重要药材。如此一来,便是破解了药方也很难在短时间内配制中解药。 夜玄祈:“我府中正好有一株,我立刻命人拿进宫来!” 那还是他当年随军出征西北时得到的,他只知道难得,却不曾想有朝一日竟真能派上大用场。 这简直就是柳暗花明,宋云夕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周枫的动作很快,很快就将玄凝草拿到了凤鸾殿,但等宋云夕将解药配好的时候宫宴已经结束了。 宋云夕总感觉夜玄祈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下意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夜玄祈忍不住笑出声:“沈乔平和七妹……是你做的?” 想到沈贵妃看到霓月殿中的一幕当即昏厥过去的情景,他当时是真觉得宋云夕实在太过邪恶了。 但他意味深长的笑却让宋云夕愣了许久,然后才意识到沈乔平和夜文珊是嫡嫡亲的甥舅关系。 看她表情从茫然到恍然大悟,夜玄祈就确定了她当时根本没想别的。 宋云夕是真的懵了:“这……沈之康该叫夜文珊表妹还是二娘?” 夜玄祈:“……” 这纠结的点是不是歪了? 崇政殿。 听着沈贵妃绝望的哭诉,庆隆帝只觉得头疼。 “皇上,您可要为文珊做主啊!” 这些日子的沈贵妃光彩全无,此刻的痛哭流涕的模样更是丑陋不堪。 庆隆帝第一次觉得宋云夕骂的对,他是真的有眼无珠,怎么就把这么个只会一哭闹三上吊的泼妇当宝宠着? “你倒是说说,朕该如何做主?” 沈贵妃要往他身边凑,庆隆帝立刻伸手制止:“就在那儿别过来!” 自从断魂蛊解了之后,他才发现沈贵妃身上那股浓郁的熏香简直要将他给熏过去了,从前他怎么会觉得清雅好闻呢? 对于庆隆帝近来的态度变化,沈贵妃单纯的认为是他余怒未消,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皇上,宋云夕仗着国师撑腰胡作非为,谋害皇上陷害公主,这样大逆不道之人就该将她凌迟处死!” 呵…… 庆隆帝心中冷笑,别说凌迟处死,但凡让那丫头多受点委屈,圣云山就能将他从这皇位上给拽下来,换一个人上去做皇帝。 圣云山虽超凡于俗世但却极端的护短,尤其对这个百年来唯一的一个女弟子女继承人,那护短可是能护到毫无原则底线的地步。 庆隆帝拍案怒斥:“夜文珊自己算计别人不成,你这做母亲的不想着规劝教训自己的女儿,反将错处都归到别人身上。” “怎么,她算计宋云夕,别人就得乖乖顺从往她的陷阱里跳不允许有任何反抗?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第71章 我的二哥我自己保护 他虽然并不怀疑宋云夕的心声,但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秘密寻到了当年为沈贵妃接生的稳婆,确定夜玄容夜文珊这对孪生兄妹的确是足月生产的。 既不是自己的儿女,他凭什么要为他们做主? 留着他们不过就是想将背后那奸夫查出来,而且沈家与前朝究竟有何关联他也极为在意。 “我母亲,她出宫了吗?” 纪子澈清醒过来后问的第一句话让夜玄祈有些意外,但还是如实回他:“没有,姑姑和大表哥还在公主殿中。” 察觉到他的异样,夜玄祈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你被算计,与姑姑有关?” 纪子澈摇摇头:“我不确定,但下药算计我的人是的确是纪旭泽。” “你怀疑姑姑是帮凶?” 夜玄祈问的直接,纪子澈也只是以沉默回应。 夜玄祈眸光变得凌厉:“姑姑怎会如此糊涂?” 门外,听到二人对话的宋云夕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往长公主殿去了。 前世她不仅断了腿,后来在养伤的过程中她的功力也皆尽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当初她以为是因为重伤伤了筋脉所导致的,但如今以沈家与卫氏一族如此之深的关联看来,只怕是出自宋慕雪和沈之康的手笔。 她无颜再去面对被自己背叛的师父师兄,只能自绝于师门。 直到后来死后才看到师父兄长们为了医好她的腿为了恢复她的功力冒险潜入南越寻找秘术秘方。 后来得到她身死的消息才赶回都城,只是那时候大哥也已经毒发身亡不在人世了。 二哥回到都城深受老皇帝看重,也让心有愧疚的长公主极力弥补,却不想竟遭到长公主长子纪旭泽的嫉妒,与沈之康联手毁掉了二哥所有的修为,穿琵琶骨将他锁在地牢中。 若非师父查出线索将二哥救回圣云山中医治,只怕二哥会被纪旭泽折磨至死。 长公主与肃安伯纪弘文青梅竹马,但婚后长公主才知纪弘文出征那几年伤了根本不能人道。 纪弘文哭求长公主原谅,年少的情感也让长公主决定依旧与他携手一生。 再后来又从纪氏族中过继了一个儿子,那个儿子就是纪旭泽。 有了这个儿子,纪弘文的心情好了许多,也将大多数精力放在教养这个儿子身上,与长公主的感情也更加深厚。 几年后,纪弘文在一次醉酒后竟意外与长公主圆了房,虽然之后依然无法人道,岂料只那一次便让长公主有了身孕。 夫妻二人认为是纪旭泽为他们带来的福气,对这个长子便更加疼爱。 在纪子澈出生前,纪弘文再次随军出征,在出征前对长公主千叮咛万嘱咐,若是他有何意外都请长公主好生抚养纪旭泽,断不能因他非亲生而薄待。 长公主亦是明白虽非亲生,但多年来纪弘文在长子身上投入了太多情感,父子之情是极为深厚的,便是腹中尚未出生的胎儿也难以企及。 岂料几个月后便从边关传来纪弘文战死的消息,一封战死前血书的绝笔信也送到了长公主手中。 纪弘文最后的遗愿便是希望长公主能好好抚养纪旭泽将他视为己出,那么自己虽战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极端的悲痛下长公主早产诞下次子,也就是纪子澈。 长公主认为怀了他就让丈夫与自己天人永隔,这个儿子实在不吉是来克他们夫妻的,对他更是充满了厌恶。 所以只一心抚养被丈夫疼爱且寄予厚望的纪旭泽,将亲生的纪子澈丢给奶娘后不闻不问。 是庆隆帝实在看不下去自己长姐所为,也心疼自己的亲外甥,所以便将年幼的纪子澈接入宫中交给皇后抚养。 几年后,纪子澈被宋问天看中收为徒带去了圣云山。 宋云夕只要想到长公主的偏心,简直恨得咬牙切齿。 长公主身为人母,一味无原则无底线的纵容养子,明知养子嫉妒纪子澈的才能,嫉妒他是宋问天的徒弟,但她却无声的默许养子针对亲生儿子的种种行为,甚至能在养子的一再恳求之下做他的帮凶。 宋云夕不确定前世纪子澈中了算计长公主究竟有没有参与,但这一次一定是有她默许帮助。 “若非她仗着二哥的信任助纣为虐,二哥怎么会全无防备被算计?” 宋云夕手里握着银鞭,冷声叮嘱青荷和丝竹:“给我守好这个公主殿,谁都不许出去!” 她知道长公主不会成心害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她的心已经偏到没边了,但凡纪旭泽那个养子跪求她帮忙,并承诺不会伤害二哥,那长公主就一定会无脑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这种偏心的母亲,不要也罢! 砰! 门被大力踹开,长公主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宋云夕手中的银鞭已经落在了纪旭泽的身上。 呆愣住的长公主被纪旭泽的一声惨叫唤醒,挡在纪旭泽身前质问:“云夕,你这是做什么?” 宋云夕周身冷冽的戾气:“我做什么长公主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长公主心虚的看了眼身后的纪旭泽,还是出言维护:“不管我儿子做了什么也该由本宫这个母亲管教,就不劳宋大小姐了。” 宋云夕懒得跟她废话,从空间中拿出一枚麻醉针射向长公主,让嬷嬷将她扶到一边坐好。 “长公主要管教儿子与我无关,但谁算计我二哥,我就得让他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手中的银鞭没有节制的落在纪旭泽身上。 这一次宋云夕是运了内力的,每一鞭都深可见骨,纪旭泽很快便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了。 “宋云夕你住手!” 长公主满脸泪水,拼命的想要上前去阻止。 但此时的宋云夕已经打红了眼,看向长公主时都带着杀意:“我已经忍你们很久了,你们真当我二哥无人护着吗?你不疼他没关系,我的二哥我自己保护!” 言罢,宋云夕又挥起银鞭往纪旭泽身上抽,脑海中都是前世自己二哥被他算计虐打的画面。 所有的声音一切都被她屏蔽,似乎只有杀戮和鲜血才能让她清醒过来。 第72章 我想救她 夜玄祈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似是已走火入魔的宋云夕。 长公主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切的求救:“老四,快救旭泽……快救你表哥!” 但夜玄祈并未理会她,也未曾关心看起来似乎断气了的纪旭泽,径直冲向宋云夕。 要落下去的鞭被外力阻止,宋云夕看向阻止她的人,猩红的眼中是要吞噬一切的狠戾杀气。 “云夕,二表哥想见你。” 似是生怕惊扰到宋云夕,他的声音轻柔和缓,眼中都是温柔。 但宋云夕完全充耳不闻,似是听不到他的声音也认不出他是谁,只想将眼前阻止自己的人打倒。 夜玄祈也没想到宋云夕竟会对自己出手,虽是躲开了但手心还是被她全力抽出的银鞭磨出一道淤痕。 只是看了一眼,便又纵身上前再次接住她甩过来的银鞭。 【杀、杀了他们!全部杀光就再也没有人伤害我们了!】 心底泛起隐隐的疼痛,那种疼痛迅速加剧蔓延,疼的夜玄祈近乎窒息。 这种疼痛像是从久远的过去追随而来是刻在他灵魂深处的。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松开握住银鞭的手,他有种预感,若是今日让宋云夕杀了纪旭泽的话,她似乎就会堕化成魔,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宋云夕眼底的杀意更甚了,但夜玄祈还是温柔浅笑:“云夕,纪子澈……你的二哥想见你,你不是担心他的身体修为吗?我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轻柔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 纪子澈…… 二哥…… 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对了,她是来为二哥出气的,还得赶快回去给二哥诊脉呢! 身体里的气力瞬间被卸了,握着银鞭的手也松开了。 夜玄祈刚松了口,还没来得及收起银鞭还给她,宋云夕的身体突然失了支撑向后倒去。 箭步上前接住她打横抱起欲离开时顿住脚步,看向长公主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姑姑最好祈祷云夕和二表哥都没事,否则我会让你这便宜儿子死无葬身之地。” 长公主了解这个侄子,虽然平日看起来淡泊似是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其实最为凉薄,手段也最为狠辣残忍。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抱宋云夕离开,再看趴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纪旭泽,前所未有过的悔意侵袭而来。 她早就知道他对子澈的忌惮嫉妒,就怕子澈会抢走属于他的一切,便是子澈远在圣云山也无法让他放下心防。 这次子澈回到都城后一直住在国师府中,她也只是想念儿子去见了那么几次就让他的忌惮达到了巅峰。 此次进宫,他说要借此机会拉近她与子澈的母子关系,还说让人去请了子澈到公主殿陪她一起用膳……他自责后悔怨自己自私,她以为这孩子终于解开了心结想明白了,岂料竟是利用她算计子澈。 说不寒心是不可能的,可只要想到他是夫君亲自挑选、亲自教养长大的儿子,是夫君唯一的遗愿,她就没办法狠下心放弃他。 没有了青荷丝竹的控制,长公主身边的嬷嬷立刻冲了进来:“公主,您没事!” 宋大小姐那杀气腾腾的可怕样子,她们真怕公主会受伤。 麻醉针的药效逐渐散去,长公主最终还是无奈的叹息一声:“去请太医来!” 回到凤鸾殿时,皇后已经按他嘱咐提前将宫女侍卫全都遣走了。 让他意外的是不仅秦煦白和江炎霆在凤鸾殿中,就连本应在圣云山的宋问天此时也出现在凤鸾殿。 但他也顾不得询问,将昏迷的宋云夕放在榻上,急切的催促宋问天:“天叔,云夕的状况似乎很不好。” 从长公主殿回来的路上,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宋云夕的身体越来越冰凉,呼吸也越来越弱。 可她分明没有受伤也没有损耗内力,怎么会突然如此? 匆忙带她回来,见到宋问天时除去意外更多的是心安。 宋问天以内力探向宋云夕体内,俊逸出尘的脸上神情越来越凝重。 “师父……” 江炎霆刚一开口就被秦煦白制止。 在所有人屏气凝神中,宋问天收力叹息:“没想到来的竟比我预料中的更早。” 说完看向三个弟子:“该知道的你们也都已知晓,此次还需你们的修为配合。” “是!” 三人没有任何迟疑推托,对他们而言只要是救小四,不要说只需他们消耗一点修为了,便是让他们耗尽所有修为甚至性命也在所不惜。 宋问天转而面对夜玄祈,如实相告:“玄祈,夕儿的情形凶险非常,我必须尽快以他们师兄弟三人的修为为介,将你的血注进夕儿体内。” 说完便定定看着夜玄祈等待他的回答。 只是因为太过突然怔忡了片刻,便将手腕伸向宋问天:“好。” 宋问天清冷的眸底掠过一抹安慰:“你就不问我为什么?” “我信天叔。” 夜玄祈看向昏迷不醒的宋云夕:“而且我想救她!” 他的声音低沉的几不可闻,但师徒四人都听到了,这次秦煦白师兄弟三人也都暗舒了口气,似是悬在心头的那把利剑被移开了。 宋问天布下阵法,每个人各司其职,夜玄祈和宋云夕的手掌都被宋问天以内力划开,两人的手掌紧贴在一起,宋玄祈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鲜血源源不断的进入宋云夕体内。 夜玄祈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中他似乎又听到了宋问天的声音—— “玄祈,以你心头血、以你紫微帝星之命换她一个轮回重来的机会,你可愿意?” 他看到了悲伤的自己,看起来憔悴似是比现在年长一些,黯淡的眼眸因宋问天的话重新燃起了希望,没有任何犹豫坚定的回他:“我愿意!” 宋问天笑了,似是颇为安慰。 宋问天转头看向身后的冰棺,夜玄祈也想看清楚躺在那冰棺中的人是谁,但笼罩着冰棺的白色寒气让他根本无法看清楚。 画面一转,他看到面色苍白的自己被五花大绑悬在半空中,身后是一个只有他可以看到的血色祭台。 衣着华丽的宋慕雪出现在他面前,眼中是恨他入骨的恨意:“你既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那我今日便成全你!” 第73章 暴殄天物啊! 夜玄祈猛然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 是宋问天的声音。 “天叔……” 夜玄祈坐了起来,想起宋云夕神经紧绷:“云夕呢?怎么样了?” “夕儿没事了,两日后便会醒过来。” 这就好! 夜玄祈终于安下心来。 然后,他听到宋问天清润的声音:“你看到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夜玄祈眸色深沉的看着宋问天,心中却已是震惊的掀起了惊涛骇浪。 世人皆言宋问天已臻化入境能勘破天机,他从前不相信,但似乎宋问天连他的梦境都能看到。 “不必惊讶,我早说过你乃紫微帝星命格,今日之后你和夕儿的牵绊更深了,你想知道的日后也都会看到。” 想到幼时宋问天每次回都城都会将他接到国师府亲自教学,但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教他的都是些帝王之术。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是他所说的紫微帝星命格? 他迫切的想知道更多关于梦中之事,宋问天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休要问我,日后你自会知晓一切。” 两日后宋云夕果然醒了过来,昏迷前发生的一切她都记得,见自己身处在国师府,神色茫然的问青荷:“我怎么回来的?” 她明明是打疯了,可打着打着就记不太清楚了,似乎……似乎是看到了夜玄祈。 难道是他送她回来的? “自是为师带你回来的。” “师父?!” 宋云夕也顾不得别的,从床上跳下来扑上去:“师父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问天对这个徒弟真是又疼爱又无奈。 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啊!为师是如何叮嘱你的,你是全抛九霄云外去了?” 宋云夕心虚的吐着舌头。 师父叮嘱她万不可多用内力,万不可情绪失控,可她见二哥被算计,加之又想起前世二哥所受的伤害,一时没忍住血气上涌失控了。 宋云夕谄媚的笑着讨好:“幸好师父及时赶到,要不我真得走火入魔。” “你谢错人了,是辰王送你回来的。” 宋云夕微怔,所以她的记忆没错,还真的看到夜玄祈了。 这是又欠了他一个人情啊! 宋云夕挺无奈,也只能日后寻机会还回去了。 宋云夕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但因为损耗了些修为,宋问天师徒四人同时闭关了。 这种前所未有过的情况让宋云夕有些意外,宋问天没有解释,只将一瓶丹药交给她叮嘱交给夜玄祈。 国师府外,长公主的马车停在门口却迟疑着久久不敢前去叫门。 看到宋云夕出来,立刻将她人叫住。 如果说从前她对长公主还有些许亲近的好感,那么经过这次的事后点好感已被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厌恶。 “云夕,子澈……你二哥他如何了?” “长公主殿下若真关心我二哥,怎会时至今日才来探望?” 看着担忧不安的长公主,宋云夕非但没有丝毫的心软,反而越发冷淡刻薄:“哦……是那个便宜儿子需要照顾是吗?若知道他如此命硬打不死,当日我就该打更狠些!” 知道她心中有气,长公主也不敢为纪旭泽辩白,只能悲伤的解释:“本宫来过几次了,但都被国师拒之门外。” 宋云夕心中感叹:果然还得是师父,连老皇帝都得给三分薄面,皇室中人都不敢不尊的长公主,师父说拒就给拒了。 “我师父为何将长公主殿下拒之门外不许你见二哥,原因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长公主愧疚不已:“本宫真不知旭泽他……他竟嫉妒子澈至此。本宫已训斥过他了,以后他再也不会如此。” “那是你们母子的事。” 宋云夕毫不给她面子:“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他再敢算计我二哥,我定会要了他的性命!” 说完便扬长而去。 长公主看着宋云夕的背影,丝毫不怀疑她所说的话,以她的实力要杀纪旭泽简直轻而易举。 想起春日宴后纪旭泽兴奋的对她说要娶宋云夕为妻的决定,此时的长公主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必须得让他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若是被宋问天知道他打宋云夕的主意,只怕这条性命也就到此为止了,连她都护不住他。 辰王府。 丝竹:“小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青荷:“小姐不是不喜欢辰王,总骂他是什么盟主吗?” 宋云夕:“……” 你家小姐欠了天大的人情,不来把人情还了可是连觉都睡不好。 可是人情该如何还,她还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时,辰王府的门打开了,周枫从里面跑出来:“大小姐,我家王爷有请!” 宋云夕:“……” 夜玄祈这是在辰王府外都布满了暗卫? 最终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还是跟着周枫走进辰王府。 一踏进辰王府,这扑面而来的阳刚之气啊,差点给宋云夕给扑出去。 “就……你们王府都是老……男子吗?” 她本想问是不是都老爷们儿,可觉得可能过于粗鲁,所以临时改了口。 周枫如实相告:“不全是,有厨娘还有嬷嬷们。” 所以就是没个年轻的?哪怕有几个丫鬟呢? 到了前厅,宋云夕发现自己果然想多了,连奉茶的都是嬷嬷。 【这辰王府真的是连点活力都没有。】 夜玄祈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她嫌弃的心声。 看她脸色恢复了红润气色也很好,他这些天的忧心终于散尽,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云夕。” 突然被他叫名字,宋云夕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我们没熟到叫名字的地步?这一声名字叫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夜玄祈的声音很有磁性很好听,她从前可是个声控,听到好听的cv声音就会起鸡皮疙瘩。 【这么好听的声音,没去录个有喘息声的耽美广播剧,真是可惜了,暴殄天物啊!】 虽然一直被都城权臣贵胄排除在择婿范围之外,但也有不少贵女冒险向他表示过好感,所以他一直很清楚自己这张脸或许还挺能迷惑人。但说他声音好听的,宋云夕还是第一个。 不过她所想的耽美广播剧是什么?还有喘息声是什么? 第74章 可信之人 宋云夕羞耻没节操的想,若是有机会能听他的喘息声,她一定排除万难,哪怕蹲墙角也一定会去听的。 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倒是让夜玄祈又担心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只要想到她几乎没有呼吸的样子,夜玄祈只觉得心中一紧,连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宋云夕双臂展开:“我这不挺好的吗?” “那个……” 客套过后,有些难为情的道明来意:“师父说了,我这次能死里逃生是你救了我。” “是天叔和表哥他们救的你,我不过是出了份力而已。” 宋云夕大方的表示:“日后王爷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话,我定当全力以赴。” 说完便让青荷将提前备好的谢礼送上:“也不知道送什么好,这些药有解毒的、止血的……” 拿起一个朱红色的瓷瓶,献宝似的交到他手中:“这是我最新配出来的,一般的迷药香薰什么的都能给解了。” 想到自己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文远侯府被下了药在床上,夜玄祈忍不住的唇角上扬。 宋云夕以为他对这份礼物很满意,更加积极的推荐:“像王爷这种身份高贵的人最容易遭人算计,你随身带着它,我保证没人能近得了你的身。” 【像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子应该看不上那些黄白俗物,而且他也不缺呀!还是送些药实用性更高。】 心里瞎想着,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眸也不受控制的向下瞟,定格在他小腹下方—— 【外面都传他伤了命根还未恢复,我送他的那几包药也算是为他排忧解难了。】 夜玄祈满头黑线,早知道当初就不必用这样的借口诱宋慕雪退婚了。 门外偷听的夜玄恪控制不住了,要冲进去的时候被夜悠然拉走了。 但夜玄恪还是忍不住吐槽:“哪有送礼送这种东西的?” 分明是她自己小气,还非得编排四哥命根出了问题,她怎么不说自己心黑透了呢? 夜悠然小声的嘟囔:“外面本来就是那样传的,云夕姐也没说错呀!” “你……” 对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夜玄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如果不是念在她是四哥的救命恩人,他真要拎起来教训她了。 厅里,宋云夕纠结了许久,还是问夜玄祈:“王爷与镇远将军相熟?” 夜玄祈没想到她竟会突然提起镇远将军,虽感意外却也如实相告:“我少年时去边关历练,曾在镇远将军麾下。” 他没说的是镇远将军也是出自秦家军,是外祖父最为看重的学生。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宋云夕却没有即刻回应,垂眸似是在沉思什么。 “若遇无法解决之事可去寻辰王,他是可信之人。” 这是师父闭关前对她说的话。 她虽然还是无法全然信任夜玄祈,但是她相信师父。 所以,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将那份从周丞相手中得到的名单交给夜玄祈,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严肃:“这份名单你定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边关,一定要亲自交到镇远将军手中!” 夜玄祈打开名单,果然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份。 他一直知道镇远将军的军中潜伏着奸细,几乎是将所有朝臣查了个遍才确定名单在周丞相府中。 那日他本是想借着宫中赏花宴去丞相府将名单拿到手的,不曾想宋云夕竟是比他快了一步。 虽不知道她拿名单意欲何为,但直觉就是她不会出卖晋安朝,不会出卖镇远将军和边关的将士。 所以才会耐住性子静观其变的。 宋云夕终会将名单交给他,这让夜玄祈颇为意外。 接着他就听宋云夕说道:“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是赵云薇通过周丞相的各种关系塞进镇远将军军中的所谓亲戚好友。” 宋云夕指着特别圈住的名字:“当然也有周丞相自己收了沈乔平的贿赂安排进去的,这些人肯定都有问题!” 似是担心他不相信,宋云夕又补充道:“现在北楚一直在边关兴事,若是两国战事一开,那我们晋安朝的将士要面临的可是内忧外患,到时只怕没有战死沙场却死于奸细出卖。” 【前世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北楚背弃盟约对晋安朝发起战事,以镇远将军的能力完全可以将北楚打得屁滚尿流,可就是因为这些奸细的存在,镇远将军战死,将士们也几乎全军覆灭。】 【边关失守,晋安朝一连失去数座城池,边关百姓被北楚屠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一世我绝不能再让这一切发生,不能让那些将士含冤战死,不能再让那些百姓被战火荼毒。】 夜玄祈心中惊骇,想到宋问天对他说的话—— “夕儿那孩子虽任性看起来毫无章法,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慵懒态度,但其实内心深处极具家国情怀,她无论做任何事都是为了晋安朝的安稳太平,都是为了晋安朝的百姓。” 他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却在想,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而已,正是享受玩闹的年纪,更何况是宋云夕这般从小养尊处优被宠爱长大的女子? 都未曾体会过边关的艰苦,未曾见过杀戮,怎会知将士艰辛百姓艰苦? 可是今日他这片面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她所做之事皆是以朝廷百姓为先。 夜玄祈收起名单,郑重无比的对宋云夕行了一礼:“我马上安排,定会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份名单送到镇远将军手中。” 得到他的承诺,宋云夕终于松了一口气。 若她动用圣云山的力量也并非做不到,但如何获得镇远将军信任却是关键所在,以战事发生的时间来推算,她没那时间证明自己让镇远将军无条件信任。 但是夜玄祈不同,以他的身份还有与镇远将军之间的交情,由他交出名单实在是最优选择。 宋云夕离开后,夜玄祈正欲安排亲信前往边关,庆隆帝的旨意便先一步到了辰王府,庆隆帝宣召他进宫。 夜玄祈眉宇微拧,想来以父皇的耳目,想来已经知晓名单之事了。 心中一声无奈叹息,也不知以父皇多疑的性情,名单之事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第75章 该杀 崇政殿。 听完祝轩恒的禀告,庆隆帝只觉得遍体生寒,那种自己站在明处,但潜伏在四面八方的敌人全都对他虎视眈眈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那个周士栋私德竟败坏至此,而他的小妾竟还与卫氏一族有关。 夜玄祈进来的时候,整个崇政殿中气压低沉,庆隆帝则是一脸阴沉的怒气。 祝轩恒和夜玄祈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个眼神。 为免宋云夕被牵扯进来,祝轩恒只说了因赵云薇羞辱妻子时言词异常,所以便暗中进行了调查,竟发现她曾在魏家村出现过。 其他的他并不需要多说,只要让皇上知道周士栋与卫氏一族有关联就足够了,剩下的皇上自会查到。 夜玄祈正欲行礼,庆隆帝先开了口:“周士栋之事你知道了?” “是。” 对自己这位父皇,任何的隐瞒都是多余的。 啪! 庆隆帝愤然拍案:“卫氏一族,朕定要将其连根铲除!” 随即便宣了安继海进来:“去将周士栋给朕拿来!” “父皇!” 安继海正欲领命离开时却被夜玄祈阻止了。 若换作从前,夜玄祈这般行为定会惹得庆隆帝大怒,不出意外甚至会毫不留情面的斥责他,甚至会迁怒于皇后和定国将军府。 但自听过宋云夕的心声后,庆隆帝便对这个四儿子的态度转变了许多,甚至让从前排除出朝堂的他重入朝堂,许多政事也都会让他参与。 就像此时,夜玄祈阻止了庆隆帝的行为并未惹怒他,反而命安继海:“你先出去。” 夜玄祈毫不躲闪的对上庆隆帝的眼眸:“父皇,周士栋的事能否暂时按兵不动?” 庆隆帝挑眉:“为何?” 他对这个儿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向来是雷厉风行,便是年少时在沙场上也是杀伐果断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夜玄祈将名单拿了出来,将事情言简意赅的向庆隆帝说明了。 “该杀!” 庆隆帝稍平息下去的怒火又涌了上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手提拔起的肱骨之臣不仅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甚至还和沈家勾结将手伸到了边关军营之中。 简直罪无可恕! 庆隆帝看向自己的儿子:“你想怎么做?” 夜玄祈如实禀道:“这些都是宋大小姐查到的,而且据儿臣所知,宋大小姐似乎已经有了对策,父皇不如拭目以待。” “哦?” 庆隆帝的神情不仅缓和了许多,而且似是还带着几分饶有趣味之色:“既然是那丫头的对策,那朕这师伯可是好好看看,看她究竟有没有资格做圣云山的掌门人。” 那个黑心眼的臭丫头出手,他倒是乐于看到周士栋万劫不复。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夜玄祈总觉得父皇对宋云夕似乎是充满了信心。 不过夜玄祈是真的误会了,庆隆帝倒不是对宋云夕有信心,而是对宋问天有着十足的信心。 他的那个师弟外在看起来的确是个不染纤尘的谪仙,但庆隆帝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家伙内心有多黑暗邪恶,若是得罪了那家伙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要想当初在圣云山时被宋问天算计所支配的那些日子,庆隆帝至今都要打寒颤。 所以被那白切黑养大的臭丫头,庆隆帝坚信必定是青出于蓝的。 宁国公府。 沈之康的书房内,在他众多的幕僚中,清丽淡雅的宋慕雪显得极为出众显眼。 “世子,宋小姐那边既已安排妥当,我们是否也该行动了?” “此次多亏有宋小姐,这般周密的计划,定能将朝局掌控在我们手中。” “宋小姐巾帼不让须眉,简直就是当世女诸葛。” 有人开了头,整个书房里都充斥着对宋慕雪的称赞,连沈之康看向她的眼神中都有着掩饰不住的欣赏。 从前的宋慕雪惹人怜爱,似是随时随刻都需要被他保护。但现在的宋慕雪却能与他并肩而立为他出谋划策。 他喜欢从前的宋慕雪,但现在的宋慕雪却让他除了喜欢之外更多了份欣赏。 沈之康清了清嗓子:“本世子已修书北楚梁王,有他的配合,此次我们定然能事半功倍。” 所有幕僚脸上都是兴奋之色,沈之康亦是难得的露出浅笑:“日后六皇子荣登大宝,诸位都有从龙之功。”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每个人都似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光明前程。 而宋慕雪低垂的眸底掠过阴狠的恨意—— 宋云夕,不管你现在有多光鲜荣耀,我都会让你重回泥泞之中! 北楚多次在边境挑衅之后果然发起了战事,两军对垒粮草先行,此次战事粮草之事在六皇子夜玄容、丞相周士栋与户部尚书赵承安的极力举荐下落在了户部侍郎严文杰的身上。 宋云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漂亮的眼眸习惯性的眯起。 严文杰……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前世赵承安因多次办事不力以及私德品行之事被御史弹劾,最终无奈之下庆隆帝免去了他的户部尚书之职。 而取代他成为新任户部尚书的人正是严文杰。 前世并非她耳聪目明对所有都了若指掌,是被关在庄子上的日子,时常有个下人来她房前与她念叨一些都城发生之事。她不回应对方也全然无所谓,就似自言自语般的絮叨。 起初她只深陷在被舍弃的自怨自艾中一字都未听进去,久而久之这倒成了她平日最期待的事,听着听着也将都城的局势了解了个大概。 周士栋和赵承安,她就说有赵云薇这个桥梁在,他们二人怎么可能全无交集? 至于夜玄容,二哥卸下巴的手法虽然独特,但也并非接不回去。至于当日喂他的那药,也不过就是要给他一些教训罢了。 如今疼够了,药效也就散去了。 青荷看着自家气定神闲的小姐,有些不确定的问:“小姐,想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小姐真不打算提前防备吗?” “防备?有什么好防备的?” 她就怕他们一直按兵不动,让她不明目的亦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至于此次能让他们三人默契举荐的严文杰,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属于哪一方阵营的。 第76章 首富江家 国库财政紧张,严文杰第一件事便是向都城中排名前十的富商筹款征粮,这些富商中产业涉猎各行业的皇商江南江家首当其冲。 江家五年前将生意从江南扩展到了都城,不过短短五年时间便成为都城首富无人能及。 江家即便是在江南也是近十年来才声名鹊起的新贵,似是在一夜之间就成为江南无人企及的存在。 十年前,江家的生意版图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拓展,不仅是晋安朝,即便北楚、南越、西狄也遍布江家的生意,成为首屈一指的富商。 说起富可敌国,甚至富可左右这整个大陆的存在,人们首先想到的只有江家。 也许是怕被有心人陷害算计,江家即便富到如此程度也依旧极其低调,至今无人曾见过江家家主。 传闻江家家主年幼时因一场大火毁了容貌,因面目丑陋从不曾现于人前,便是江家人也鲜有人见过这位神秘家主。 如此滔天的富贵,朝廷丝毫不忌惮是不可能的,所以此次从江家入手筹款征粮也是在情理之中。 宋云夕听着管事禀告,眼神有些失焦不知在想什么。 久未等到宋云夕回应,于管事有些拿不准了:“大小姐?” 宋云夕回神,看向神情焦虑不安的于管事笑了笑:“既然是朝廷战事所需,我们就多捐一些,让边关的将士们不必有后顾之忧。” 于管事:“之前南边水患,二公子便让我们往南方送了些粮食,如今我们在都城所有的粮铺全部加起来估计有五千石粮,该捐多少请大小姐示下。” 宋云夕想了想:“先捐一千石!” 太多了不仅引同行嫉妒,以老皇帝的那品性也会猜忌,那日后在都城的生意可就难做了。 于管事本想说一千石是不是太多了,但想到二公子让他们听从大小姐吩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二公子信任大小姐,不要说捐出去一千石粮了,就是把整个江家都送出去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他们这些老人都知道,在江家做事万不可惹大小姐不高兴的。 于管事领命而去。 宋云夕吩咐丝竹:“这一千石粮食让咱们的暗卫盯好了,绝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不管是粮食还是银钱他们都可以捐,但若有人敢在这些军粮军饷上打主意,那可就是自投罗网。 “向都城富商征款征粮是赵承安和宁国公沈乔平提议的。” 朝堂上的信息她毕竟无法第一时间掌握,是夜玄祈下朝后来告诉她的。 沈乔平和赵承安啊,那这件事情可就耐人寻味了。 沈乔平和亲外甥女夜文珊的事最终还是被沈贵妃以雷霆手段给压下来了。 可惜了,没能给沈之康弄个小娘进府。 她当时只顾着赶快带二哥离开,怎么就将他们两人是亲甥舅这事儿给忘了呢? 那天如果来的人是沈之康就好了。 不过没关系,以后多的是机会。 沈家不仅欠她的,也欠那些因他们而死的将士百姓的,那样惨绝人寰的人间炼狱才应该是沈家的归宿。 严文杰短时间内便筹齐了充足的军饷军粮,这让庆隆帝龙心大悦,命其即刻送往边关。 国师府。 夜玄祈将镇远将军所书的回信拿来给宋云夕看,看到信上说已将名单上的所有奸细铲除,宋云夕的心才真正放下。 “将士们面对敌军,若不能保障后方无忧,那可就是腹背受敌。” 见她眉眼间都放松了下来,知她这些日子都在为边关奸细之事忧心,不知怎的就是心头涌起前所未有的暖意。 都城中不要说那些锦衣玉食的高门贵女了,便是身在朝堂的男子们,不仅从不曾感激过边关将士流血牺牲换来的太平,许多人甚至是看不起他们的,常常嘲讽他们粗鄙不懂风雅。 当年他决意远赴边关时,宋慕雪虽未曾直言什么,但言语间都是对军营的轻视不屑。 后来他从边关归来,从前养尊处优的皇子自见过了边关将士百姓的艰苦后用膳从来都以简单节俭为主,便是行事风格也变得务实,多年的军营生活让这些习惯浸入骨髓。 但落在宋慕雪眼中是不解风情习气粗俗,多次明里暗里的暗示身为皇子不必如此节俭舍不得。 他知道宋慕雪是嫌弃他一身的军营习气,但想着她不过就是个闺中女子便也只是一笑置之。 可心中还是有遗憾的,想着她若是与母后一样对边关对军营充满感情该多好。 后来也明白,世间能有几个女子有母后一般的气度眼界呢? 直到宋云夕的出现让他明白了,原来不是所有女子的胸襟眼界只囿于都城这一方天地。 夜玄祈命人抬进来了一个木箱,对上宋云夕困惑不解的目光温柔浅笑:“是镇远将命让人带回来的,是送给你的。” “送我?” 夜玄祈打开那个木箱,宋云夕走过去翻看着木箱里的东西,是一些看起来不起眼的菜干肉干,还有一些山野间能采到的寻常药材,甚至还有两匹很寻常的棉布。 宋云夕不解的抬眸看向夜玄祈。 “镇远将军说这是将士和百姓们给你的谢礼。” 夜玄祈也没想到如此贪财的宋云夕,竟会将十万两的银票交给他,让他随名单一起送往边关。 “多年前师父曾带我去过北楚边关,亲眼看到了因北楚不断入侵百姓生活艰难,朝廷国库空虚将士驻守条件艰苦,这十万两虽然杯水车薪,但也能解燃眉之急。”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哪个妙龄少女不是把银钱用在自己身上?可她平日那么贪财爱财的人,竟一下子就拿出十万两。 夜玄祈那时候才发现,除了宫宴时宋问天他们为她准备的几样华丽首饰之外,她平日的装扮很简单,几乎不见戴任何华贵的首饰。 夜玄祈笑着道:“镇远将军本是想写封信给你的,但一来太过冒昧,二来也怕若是不慎被人看到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便让人带了口信。” 第77章 冲着江家来的 【十万两银子呢!啊,我的这心啊,疼的都不能呼吸了。】 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现在想起来宋云夕也觉得肉疼。 晋安朝与南越、北楚、西狄都接壤,故而军需投入也是非常大的。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这个时候北楚国内突降寒霜,边关的将士们却无冬衣御寒。 镇远将军多次向朝廷求援,但朝廷国库内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银子,再加上朝堂上以文国公府为首的六皇子派反对给边关补给,直接导致许多将士被活活冻死。 再加上百姓们颗粒无收,前世这个时候,北楚边关是真的饿殍遍野。 既然她记得就不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十万两银子的确还是太少,但至少能解燃眉之急,能让他们坚持到此次朝廷筹备的军饷粮草赶到。 宋云夕想到从宋绍章书房中拿到的那两样东西……现在还不适合拿出来,等她确定要扶持哪位皇子上位了,确定对方真的是明君的时候才能拿出来。 她面上坦然淡定,内心却心疼呐喊的口是心非,让夜玄祈忍俊不禁。 这么爱财不舍,却还是拿出来送去边关了,这更让他对她心生敬意。 宋云夕从木箱中一样样将那些东西拿出来,从面无表情到温暖明媚的笑容染满眉眼。 “青荷!” 宋云夕让她将那些菜干肉干拿去厨房:“告诉厨房今日做这些就行了,不必再做别的。” “这些药材就拿去药房,晚一点我自己去归类存放好。” 然后将两匹棉布交给丝竹:“让秀娘给我……还有师父和兄长们都做身中衣,棉布穿着最舒服了。” 虽然早就知道她不会嫌弃这些山野之物,但看到她如此珍视心头还是高兴柔软的。 都交待完后,宋云夕回头笑意盈盈的对夜玄祈道:“你今日也在这儿用膳,尝尝鲜。” “好。” 他自是不会拒绝的。 她哼着他从没听过的曲调愉快的期待着,看得夜玄祈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那些山野菜干虽看着其貌不扬,但味道其实很是鲜美。” 似是生怕她会吃不惯或者到时不敢尝试,夜玄祈提前为她做心理建设。 宋云夕脱口而出:“我知道啊!”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期待呀! “你知道?你吃过?” 据他所知她在圣云山可是比在都城中还要娇生惯养,怎么可能吃过这些东西? 宋云夕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怎么就不过脑子呢? 【我总不能跟你说前世快被饿死的时候,这些东西一次次救了我的命!】 于是只能瞎编:“我从前淘气,偷偷跟着奶娘下山去她家时曾经吃过。” 嗯,无懈可击。 夜玄祈虽然完全没表现出怀疑,但心中泛起疼痛。 她心声中的那个前世,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夜玄祈低垂眼眸中泛着杀机,若知道是谁让她承受了痛苦,他定会将那人碎尸万段! 两人一起用了午膳后,宋云夕正打算下逐客令回房睡觉,她的暗卫血影出现在院子里。 宋云夕惬意满足的表情敛去:“发生何事了?” 血影神情凝重:“回大小姐,我们都城的粮铺全都被查封,于管事也被带走了。” 果然来了! 她就隐隐觉得从提出征粮征款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是冲着江南江家来的,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就是有这样一种强烈的预感。 如今这猜测果然被印证了。 宋云夕极为冷静:“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明日便要押送粮草送往边关,今日户部尚书赵承安亲自去粮仓检查,发现江家粮铺捐的粮食一部分是以次充好,还有一大部分竟全都是麦麸。 李承安当即便命人封了粮铺,拿下于管事入大狱。 血影继续:“赵尚书说若江家家主不肯现身,明日便立即处死于管事,查封江家在都城的所有生意。” 宋云夕冷笑,眸中尽是寒霜:“他说封就封,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她说话向来无所顾忌,夜玄祈也已经习惯了。 “我这就进宫见父皇,将事情比禀明。” 宋云夕声音中都是冰冷的杀意:“他们不是要见江家家主吗?我今日便让他们见!” “青荷,叫王远来!” 一个时辰后,脸上有狰狞疤痕面目丑陋的宋云夕和夜玄祈一起出现在宫中。 这样的她让夜玄祈还是无法适应:“没想到你身边竟有如此能人。” 他不由想起第一次在宫中见她,她也是易了容跟在江炎霆身后。 这也更加印证了他当初的猜测,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慧诚这个所谓的得道高僧。 慧诚应该就是那个叫王远的人易容假扮的。 头心闪过一道灵光,他似乎有些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崇政殿。 赵承安慷慨激昂的喋喋不休实在是让庆隆帝厌烦不已,他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的这些个臣子一个赛一个的虚伪呢? 他不想听,可又不得不听。 那臭丫头呢?怎么还不进宫? “皇上,江家为富不仁,胆敢罔顾社稷犯下此种欺君之罪,定要将他们抄家流放方可给边关将士一个交待。” 庆隆帝的思绪被打了回来,看着一脸义愤填膺的赵承安,庆隆帝真想啐他一脸—— 就你也配称忠心?就你也配给边关将士交待?可别恶心他们了! 见皇帝沉着脸久久不出声,赵承安只当他是气极,便再接再厉:“皇上当立刻下旨,查抄江家在都城的所有生意,将这江家管事处死以儆效尤!” 一直未出声的沈乔平亦附和:“皇上,赵大人说的对,江家如此不放君主放在眼里,不过就是仗着他们富可敌国的财富,皇上当即刻下旨查抄江家充入国库。” 自认为了解庆隆帝,沈乔平见他微眯了下眼眸,只当是被说动心了,再次冲着直戳庆隆帝的心窝去了:“皇上,江家此举不仅是为富不仁,分明就是有不臣之心,他们的财富足以搅弄风云让朝廷陷于动荡危机中。” 庆隆帝不置可否,看向安静立于一旁的夜玄容:“老六,此事你如何看?” 第78章 神秘家主 如今的夜玄容跟春日宴之前相比清瘦了许多,看起来倒也是比从前成熟了。 庆隆帝微眯着眼打量着他,似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看出别人的影子,如此他也不必费力去猜测奸夫是谁了。 纪子澈当日给他下的毒,虽没有要了他的命,但每日都让他生不如死的备受煎熬,很多次他都恨不得自我了断。 母妃不是没找过纪子澈,甚至连之康表哥都去求过情,但纪子澈竟是丝毫不念及表兄弟间的情分,不要说拿出解药了,竟是直接将人都赶了出来。 “六皇子难道不想报仇吗?将那些折磨你的人都狠狠踩在脚下吗?” 在有一次自我了断被沈之康救下之后,听他低声这样问,他便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 正像太医所说的,又不是什么致命之毒,不过就是痛苦一些时日罢了,若他连这个都无法承受,日后夺嫡的凶险前路又当如何? 好在他挺过来了,就连心境与意志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但在庆隆帝看向他询问他想法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还是让他胆怯心慌,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父皇的眼睛似是能洞穿一切,万一……万一被他知晓了该怎么办? 张了张嘴竟是不敢将早已成竹在胸的那番说词说出来。 “老六,朕在问你话。” 他久未回应,庆隆帝又说了句。 庆隆帝的声音冷静平和没有任何情绪外泄,对夜玄容也是一如既往的包容。 夜玄容下意识看向沈乔平,对方不着痕迹的微颔首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这让他不安定的心安定了下来。 这番计划他们精心谋划了许久,断不可能出现任何差池。 于是断然道:“儿臣以为宁国公与赵大人所言甚是,江家富可敌国对朝廷本就是威胁,如今他们竟敢诓骗父皇、罔顾社稷,其心必异,父皇当早做决断。” 老六和沈乔平刚才隐秘的眼神交流他并未错过,看来此次之事又是他们里应外合啊! 只是庆隆帝颇为好奇,江南江家便是财富滔天终也不过是一介商户,为何引他们如此忌惮,不惜借边关战事将其除去。 老四既说将一切交给那臭丫头,想来她知晓一切内幕。 可是他都等这么久了,那臭丫头怎么还不出现? 庆隆帝发现自己现在是越来越想听她的心声了。 这赏花宴刚办完,要不要再寻个由头再办个宫宴?要不让后宫皇后妃嫔们挨个儿办也不是不可以。 但会不会太招摇? “父皇……父皇!” 夜玄容的声音将庆隆帝游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对上这个昔日最疼爱儿子不解的眼眸,庆隆帝突然发现在自己竟是没有一点多余的耐心应付他了。 正欲发作之际,孙公公进来报:“皇上,辰王殿下求见。” 庆隆帝立刻来了精神:“让他进来。” 但孙公公却没有动:“皇上,辰王殿下还带了个人……” “让他带进来!” 庆隆帝只当夜玄祈带来的人是宋云夕,也不等孙公公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 那臭丫头可算是来了! 刚刚因为夜玄容生起的不耐和杀心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满满的期待。 沈乔平和赵承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不安—— 他怎么来了? 从前不问朝政的夜玄祈近来可是风头太过盛的,尤其皇上对他态度的转变,让他们不得不生出危机感。 若是他这个嫡子也意欲争储,那六皇子可就没那么大的胜算了。 看到夜玄祈带进来的那个面目丑陋之人时,庆隆帝的兴奋期待心情被浇灭,只剩下疑惑了。 “草民江盛川叩见皇上。” 江盛川,就是江家那个神秘的家主。 听闻他从不见外人,便是赵承安找上门也未能见到他的面。 庆隆帝正打量着地上的江盛川时,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这狗皇帝,你倒是让我先起来啊!】 若不是因为扮成江盛川的身份,她才不会跪呢! 庆隆帝出神的看着江盛川,以为自己幻听了。 “大胆江盛川,竟敢以次充好,以麦麸充粮,如此欺君罔上简直罪该万死!” 沈乔平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怒斥,宋云夕撇撇嘴—— 【这还没篡权成功呢就把自己当皇帝了?要不是要留着你们追查卫氏一族,你真当自己能活到今时今日?本小姐早就把你灭了!】 这次庆隆帝肯定了,眼前的江盛川就是宋云夕。 可是……可是她这脸怎么成这样了? “起来回话!” 确定了身份后,庆隆帝生怕慢一步又要被臭丫头骂狗皇帝……不,下次或许该骂驴皇帝什么的,所以赶紧让人起来了。 虽然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也是平日常见的态度,但不知为何夜玄容阵营中的人竟听出了那么一丝隐隐的讨好。 一定是错觉! 宋云夕顶着一张烧伤的丑陋狰狞脸站了起来。 夜玄容笑里藏刀:“听闻江家主可是从来不见外人,今日就连赵大人上门拿人都被拒之门外。” 言外之意便是夜玄祈竟是收服了天下第一富商,还不知他接下去又要收服什么呢! 若换做往常,他这样一句话定能成功激起庆隆帝的怒气和疑心,定然会将夜玄祈与忌惮的定国将军府又绑定在一起,可这次隆帝却似充耳不闻一般,情绪冷静的没有任何起伏。 这让夜玄容意外,也令沈乔平心底的危机感更甚了。 这么多年他可是皇上最倚重信任的臣子,但这一次皇上对辰王的态度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 “皇上,这个江盛川如此胆大妄为,背后定然有人指使,不如将他交给微臣,定然让他交待出幕后主谋。” 【啊呸!老皇帝虽狗但人家还没说话呢,你个臣子倒是越俎代庖上了,你怎么不上去把老皇帝从龙椅上拽下来自己坐上去呢?】 从前真是被偏听偏信蒙蔽了心眼,竟是从来未曾发现沈乔平竟都替他做上主了。 夜玄祈声音中透着冷意:“本王知宁国公是要为父皇分忧,但稍安勿躁,还是先请父皇定夺!” 第79章 一箭双雕 沈乔平猛然醒悟过来,看了眼难辨情绪的庆隆帝,心中一惊跪了下去:“皇上,微臣只是想尽快查出真相。” 这段时间皇上的心思真是让他越来越难以捉摸。 就如此刻,若换做从前皇上定然会爽朗一笑让他起身,并赞扬他为君分忧的一片忠心。可现在却久久不表态,让他觉得头顶像是悬着利剑随时都会落下来。 崇政殿上噤若寒蝉,沈乔平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又叩拜了下去:“微臣有罪。” 庆隆帝终于轻笑两声,开口打破了窒息的死寂:“爱卿忠心于朕,何罪之有?” 如往常一般亲近的语气,不仅沈乔平松了口气,就连一旁的夜玄容和赵承安都终于定下心来。 【还以为他突然清醒了,果然是我想多了!他就是个有眼无珠、忠奸不分的昏君,老天爷再让他投胎十次也依旧是这德性!】 庆隆帝:骂骂就得了,怎么还越骂越狠了呢? 夜玄祈低垂着头,没人注意到他唇角上扬压都压不下去。 夜玄容小心的试探:“父皇打算如何处置江盛川?” “不急。” 庆隆帝慢条斯理的道:“朕倒是想听听他的说词。” 【时间差不多了,人怎么还不来?小丑不登场,我这戏怎么唱?】 庆隆帝眉宇微敛,臭丫头这是在等人?还有谁会来? 宋云夕边在心中吐槽,边公式化的陈述:“皇上明鉴,江家所捐的粮都是由丞相大人和严大人亲自查验后收走的,江家断不会做任何手脚。” 沈乔平冷哼一声,眼底是志在必得的阴狠:“江家主这是认定了死无对证是吗?” “草民不知国公爷这是何意。” “不知何意?江家主自己做下的事,又何必假装不知呢?” 说着向庆隆帝行礼:“皇上,江家主与周士栋、严文杰勾结以麦麸充粮,事发后又买凶杀朝廷命官灭口,此种目无王法的狂徒,不杀实为朝廷社稷隐患。” “草民还是不懂国公爷的意思。” 【来来,快舞起来!这次不撕下宁国公府一块肉,我们圣云山的人都跟你姓!】 庆隆帝:朕也是圣云山的人啊! 你说你自己就行了,干嘛扯上整个圣云山?朕堂堂一国之君,跟着臣子姓这像话吗? 臭丫头,这是非逼着他对宁国公府下狠手啊! 庆隆帝清了清嗓子:“爱卿可有证据?” “皇上,微臣等有人证!” 沈乔平给了赵承安一个眼神,赵承安立刻上前:“臣收到消息江盛川买凶刺杀丞相大人与严大人,带人前去的时候已经迟了,严大人当场毙命,丞相大人也受了重伤。” “好在医治及时,丞相大人终是保住了性命。” 【我说呢怎么牵扯进来一个严文杰,只因为他与夜玄祈有几分交情,你们就要排除异己除掉他,这晋安朝要落在你们手里,是不是得把与你们意见不一致的人全给杀光?】 原来这才是他们举荐严文杰的用意,庆隆帝心底涌起杀意,叫了禁卫军统领:“何文睿,把周士栋给朕带上来!” 谁都看得出庆隆帝的怒火,夜玄容与沈乔平、赵承安却是心中狂喜,这次简直就是一箭双雕啊! 而宋云夕也是彻底明白了他们此番大费周章的目的。 【原本我还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何将毒发身死的周士栋悄悄处理掉,安排了个假周士栋留守在丞相府,今天却是豁然开朗,什么都明白了!】 【前世他们是弄死周士栋后换了一个听话的取而代之,将丞相之位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也控制住了整个朝局。但这一世却要利用已经死掉的周士栋夺取江家的滔天财富,顺便除掉没被他们拉拢到又极具才干的严文杰。】 【为他们出这一箭双雕的主意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庆隆帝心中大骇,周士栋竟然已经死了! 实在是震惊于他们精密的谋划和野心,也对藏于他们背后的那个谋士颇为忌惮。 如果这次真让他们得手了,丞相之位和户部将彻底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与此同时还能接手江家的生意和财富,那即便是他这个帝王恐怕也无法与他们抗争了。 【不过百密一疏,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所谓的江南江家不过就是我三哥的产业而已,竟然白日做梦想夺我三哥苦心经营下的生意版图和财富,也要看看我答不答应!】 这次不仅是庆隆帝,连夜玄祈都震惊不已。 庆隆帝:不仅他们没有想到,朕也没有想到。 记得江炎霆完全就是因为他是宋问天的弟子。 那时他一直不明白,师弟为何会看中忠勇侯的这个庶子,难道不该选那个能力出众、洁身自好的嫡长子吗? 后来又听闻江炎霆不过是个成日流连青楼,醉生梦死的纨绔,他就更是对这个师侄没有好感了。 岂料最看不上的江炎霆竟然拥有如此庞大的财富。 难怪他每次忍不住说江炎霆的时候,师弟却总是笑的那么在高深莫测。 也是,他的师弟是什么样的人物?教出来的弟子怎么可能是个没用的纨绔呢? 夜玄祈双眼微眯,江炎霆那臭小子竟是将他和老五都瞒得死死的,下次见到他定要好好收拾他! 宋云夕可不知道这父子二人的心理活动,她不确定幕后那个人究竟是冲着三哥来的还是江盛川来的。 如果是冲着三哥来的,说明对方知晓三哥就是江家家主的秘密,甚至极有可能了解他们国师府的一切…… 宋云夕心中杀意陡生,那这个人必须死! 心有所思时,何文睿已经将重伤的“周士栋”还了上来。 只是不管是夜玄容一派还是庆隆帝都没想到,“周士栋”竟然指证了沈乔平指使他和赵承安暗中将军粮偷换成麦麸的事实,并提供了与沈乔平的书信做为物证。 沈乔平和赵承安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最终在铁证下只得承认是被金银迷了眼认下贪赃枉法的罪名。 与排除异己、不臣之心、欺君罔上这些罪名比起来,一个贪赃枉法已经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最优选择了。 第80章 你们确实该死 “两位爱卿可真是朕的肱股之臣啊!” 庆隆帝神色难辨声音轻飘飘的,但沈乔平和赵承安都感受到了威严的杀气,一股寒意遍布全身。 赵承安双腿一软跪了下去:“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沈乔平也跪了下去叩头:“微臣辜负了圣恩,微臣该死!” 庆隆帝极力收敛起杀意:“你们确实该死……” 【可不能让这老东西把人杀了,我还得留着查卫氏的线索呢!】 这心声让庆隆帝到了嘴边的“拖出去斩了”戛然而止:“去大理寺好好交待!” 被拖下去的时候,赵承安一直喊着饶命,倒是沈乔平极为冷静的给庆隆帝叩了头后起身离开了。 至于周士栋,从宋云夕的心声中知他只是个假的替身,而且又念在他及时戳穿了沈乔平二人的阴谋,一时发了善心饶了他的性命。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清楚这个假周士栋必定是宋云夕需要的线索。 【老皇帝也不算糊涂,知道留着人放长线钓大鱼。】 庆隆帝循着心声看过去,本想借她扮成江盛川的样子时训斥几句,也好一舒被是被骂的憋闷。 可是看到那惨不睹的丑陋脸—— 算了,训话都张不开嘴。 臭丫头,看日后他寻到机会怎么骂回去! 目光淡淡的从宋云夕身上离开转向夜玄祈:“他们既交待了军粮的去处……老四,后面的事就交给了,务必将军粮尽快押送至边关。” “儿臣遵旨。” “至于江家,此番捐款捐粮有功,朕便亲赐匾额,让都城百姓都知道江家乃是仁义商贾。” 宋云夕一副感激涕零的恭敬模样:“草民叩谢皇上恩典!” 但心里却又把庆隆帝给骂了—— 【老东西尽整些虚的,你倒是来点实际的呀!】 庆隆帝一口气又堵在胸口,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也想来点实际的,可连他的私产也都充入国库了,他拿什么来实际的? 但看向一副淡然模样的夜玄祈时突然灵光一闪:“老四,朕记得你那里有不少西狄的玉器,就代朕送给江家主,算是聊表朕的感激之心。” 夜玄祈:“……” 从没的说过帝王赏赐却要皇子出私产的,这算是明晃晃的打劫吗? 宋云夕一听是西狄玉器,眼中都闪着星星。 放眼天下,西狄玉器一出,谁与争锋? 她收纳空间里还真就没有一件满意的玉器呢! 她易容的面貌实在是丑陋至极,但却丝毫不影响她那双眼睛中的光彩,让人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恨不能将天下捧到她面前。 夜玄祈浅笑:“儿臣也觉得那几件玉器与江家主相得益彰。”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自己眼中全是纵容宠溺。 但他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的举动非但没有让庆隆帝龙心大悦,反而满满怨气—— 浑小子,当初朕那么明示暗示你就跟看不见听不懂似的一件都没给朕留下,如今倒是大方,竟舍得把几件都送出去。 总有一天,他定要骗一件西狄玉器到手! 不过知晓宋云夕急着要去赵承安要户部尚书府逮人,庆隆帝便也没有多留,让她和夜玄祈一起出宫去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的喃喃自语:“朕瞧着怎么就那么般配呢?” 回到马车上,宋云夕便让易容装束给卸了。 皮肤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宋云夕如溺水者上岸般呼吸着空气:“终于能透个气了。” 王远的易容术的确不错,但就是黏在脸上实在是太难受了。 见她放松了下来,夜玄祈将手中的杯盏送到她手中:“喝一点。” 清新好闻的茉莉花味扑鼻而来,宋云夕浅尝了一口,清甜的酒香恰到好处,满口都充斥着好闻茉莉花香。 宋云夕眸光灼灼:“这酒真好喝!” 夜玄祈唇角噙笑,她喜欢就好。 她喜欢圣云山的梅花酒,不知怎的就想让她在都城中也能喝到喜欢的花酒。 但都城的梅花和水都酿不出圣云山的味道,闻到她身上总有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她着她也许也会喜欢,所以才找人酿了这茉莉花酒。 夜玄祈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做这些,也从未曾想过,但就是那样随本心去做了。 终于恢复了精神,便问夜玄祈:“周士栋人被带去哪里了?” 她虽然从来没有问过也未曾查探过,但就是能感觉到夜玄祈并非她所看到的那般淡泊无为,他在宫中有不少眼线,便是庆隆帝身边也有他安插的人在。 而且他还拥有相当可怕的势力,若是庆隆帝知道了,恐怕压根不会让这个儿子活着。 她虽总骂庆隆帝老,但其实他还未到四十岁正值壮年,各方面都处于巅峰。 父壮子强,这要在寻常人家自然是件好事,但在皇家却是君王最为忌惮的。 宋云夕似乎也有些理解一直以来庆隆帝为何不待见夜玄祈这个儿子,一直将他摒弃不允许他参与朝政了。 知子莫若父,恐怕老皇帝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个儿子的能力。 “我已经接到消息,被送回丞相府了。” 宋云夕探头出去吩咐丝竹:“去丞相通知他离开,再告诉周小姐可以为她父亲办丧事了。” 以夜玄祈的心智,定然早就知道现在的周士栋是她的人,所以宋云夕也并未避讳他。 赏花宴那日她去相府周士栋的书房时,赵云薇倒在血泊中已然断了气。周士栋见到她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她求命,这着实让宋云夕意外。 她不知道周士栋是如何得知自己中毒的,又凭什么肯定自己能救他,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 她开门见山的向周士栋道明了来意,他以为看到了生机,便要求以名单换活命的机会。 “你早已毒入五脏六腑侵入骨髓,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她直接了当的向周士栋说明:“三日,三日后毒发你会全身一寸寸溃烂,五脏六腑剧痛而死。” 周士栋脸上血色全无,绝望的跌坐在太师椅上。 “我虽救不了你,但却能让死的毫无痛苦。” 第81章 降爵 于是那日她与周士栋达成了交易,用一粒药丸换了他手中的名单。 当日夜里,血影就传来了周士栋服药自尽的消息。 可是就在第二日,周楚柔神色慌张的来找她,告诉她府里又出现了一个活着的周士栋。 与前世不同的走向,那时候她便已隐隐有了猜测,六皇子一派是打算利用周士栋做些什么。 所以她让血影秘密将那假周士栋杀了,用王远李代桃疆。 还真是让她给拽出了一长串呢! 就是不知道老皇帝会如何处置沈乔平和赵承安。 丝竹领命离开后宋云夕有些后悔了,应该骑马的,马车实在有些慢,她是真担心尚书府那边会有什么变故。 似是洞穿了她的内心,夜玄祈轻声安抚:“别急,户部尚书府我已命人看管起来,断不会有漏网之鱼。” 宋云夕震惊不已的看他,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安排的? 夜玄祈也并未瞒她:“我早知赵承安有问题,一直在暗中查他。” 所以,他是早就有所准备是吗? 宋云夕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是有些高深莫测,难怪大哥总说夜玄祈若真想坐龙椅,天下没有什么人能阻挡得了他。 但宋云夕没想到马车没有去尚书府,而是到了辰王府。 对上她质问的眼神,夜玄祈解释道:“敌人在暗处,你追查卫氏一族之事也还是该谨慎为上。” 虽然知道她能力出众,但他还是不想让她陷入危险当中。 而且这些日子暗中盯着赵承安才发现,尚书府外不仅有沈乔平父子的人,还有一拨来历不明的死士。 在将这些死士查清楚之前,绝对不能让宋云夕暴露。 “我已命暗卫将人带来了,你可以在辰王府审问。” “好!” 自给宋云夕过血之后,夜玄祈与她说话时自称已从“本王”变成了“我”,只是他们二人竟谁也未曾察觉到这个变化。 辰王府地牢,宋云夕终于见到了赵云薇的生母,赵承安唯一的妾室。 对方见到宋云夕,眼中闪过一抹疑问,但很快就恢复了平淡。 “姨娘竟然认识我,果然不简单。” 这些妾室几乎足不出户,更是从未参加过各种宴会,连都城中权贵府上的嫡女都不认得,又怎么可能认得她呢? 她回到都城的一年都被困在宁远侯府内宅,最近也只参加过宫宴而已,一个妾室怎么可能认得她? 宋云夕坐了下来,似乎对于自己仙气飘飘的形象与这地牢格格不入全然不在意。 “吕姨娘还是跟我说说是谁派你来的,你的上线又是何人。” 吕姨娘因为心底的震惊瞳孔放大。 她混入都城二十多年,即便是说梦话也不曾露过端倪,宋云夕一个刚及笄的丫头,怎么会知晓她的身份? 宋云夕似是看出了她心底的困惑疑问,笑着道:“我知道的远你想像的多,所以最好不要说谎骗我……” 宋云夕顿了顿,轻启红唇一字一顿的说出了一个名字:“卫、秋、云。” 吕姨娘满眼惊恐:“我不知道卫秋云是谁。” 只要自己不承认,宋云夕就算知晓的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 “你不说也没关系……” 宋云夕站起身缓步走向她:“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从腰间拿出一瓶药,这是她专门为了应对这种状况配成的。 她本就是学毒的,所以以药害人绑架不了她。 卫秋云冷笑着,刚刚还布满惊恐的眼中此时决绝坚定:“你休想从这我里得到一个字!” 宋云夕双手一摊:“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守住嘴了。” 她配的药绝对万无一失。 宋云夕准备要给吕秋云喂药时,夜玄祈淡然的声音阻止了她:“不必脏了自己的手,让她开口的办法有许多。” 说着便给暗三使了个眼色,暗三立即离开了地牢,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瘦弱的少年。 卫秋云看到这个少年后彻底失控了:“我做的所有事都与他无关,你们不能为难他!” “没有什么是不能的。” 夜玄祈周身的温度陡然下降:“甚至可以现在就送你们母子去地下见你们卫氏一族的列祖列宗。” 即便是被宋云夕喂毒折磨到痛不欲生她也不怕,但唯一儿子的性命她却不能不乎。 夜玄祈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枚质地一般的玉佩:“不要妄想敷衍,本王既能找到你的儿子,便就能找到你全家。” 卫秋云彻底崩溃了,那块玉佩是当年丈夫亲手为她雕琢的。 若非为了家族大业,她又何必与丈夫分开到都城来,还委身于赵承安那样的废物呢? 她是毫不怀疑,夜玄祈会灭了她家满门。 唯唯诺诺的少年也急了,不安的催促:“娘你快说呀,难道你想看着我和爹爹都死在你面前吗?” 夜玄祈适时的丢出最后一根稻草:“你不过卫氏旁支而已,何必为了主家家破人亡呢?” 从地牢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宋云夕是有些失望的。 原本以为能从卫秋云身上得到些线索,但岂料她在都城潜伏了十多年,竟还是个边缘角色,与她联系的上线是尚书府的一个老嬷嬷。 夜玄祈命暗三去拿人的时候,那个老嬷嬷已经察觉到风声服毒自尽了。 “兜了个大圈子,没想到竟是一无所获。” 说不丧气是根本不可能的。 “怎会一无所获?” 夜玄祈冷静的道:“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沈乔平被降了爵,从此不再有宁国公。而且父皇还卸了他内阁的差事,从此后他只是个闲散的宁安侯。” “至于赵承安,还被关在大理寺,但父皇已暗中下令处死。如此一来严文杰便能顺理成章接任户部尚书之职,以他的手段能力,相信很快就能肃清户部。” 被他这么一说,宋云夕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沈乔平离开内阁就是变相的被驱逐出朝政中心,而六部之一的户部也借这次机会得以彻底清洗从沈家的控制中脱离出来。 痛失内阁和户部,对沈家而言何止是剜肉那么简单,简直就是剥皮抽筋的凶残酷刑。 第82章 下手果然挺狠的 见她不再失落打起了精神,夜玄祈循循善诱:“沈家耕耘了几代人,其根基定然深厚,绝非一朝一夕便可动摇,也不可有一蹴而就,只能慢慢削弱其势力,待时机成熟再一击致命。” 宋云夕听的认真,沉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还是被前世的仇恨蒙蔽太过心急,只想着一击就将沈家扳倒,却忽略了沈家的根基。 见她都听进去了,夜玄祈眼中满是柔和:“所以定要有耐心。” 更何况沈家背后可是卫氏一族。 宋云夕并不知道魏家村的线索便是他给秦煦白的。 近百年的繁衍生息,卫氏一族现如今已然成为一个大家族,潜伏在都城中的细作人数更是难以想像,在无法确保连根铲除之前,也只能选择逐个击破。 发现宋云夕一直盯着自己,夜玄祈下意识摸自己的脸:“在看什么?” “我挺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卫秋云有丈夫和儿子的?” 夜玄祈笑笑:“在发觉她并不在意赵云薇后便有些怀疑了。” 据他所查到的线索,赵云薇自幼就被卫秋云教授各种以色侍人之道,更是曾秘密让青楼女子教她房中秘术。 卫秋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但她的所做所为却看不出对这个唯一女儿的在意看重。 起了疑心便命人去详查,不曾想竟真的查到她做为陪嫁丫鬟随赵夫人嫁给赵承安时早已有了心上人,而且在成为赵承安通房前已秘密嫁人生子。 赵夫人那么刻薄之人能善待她们母女,甚至主动将她抬成姨娘,有认为赵云薇这个庶女为她带来了福气让生下赵云萱的因素在,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卫秋云本人。 因她不争不抢不邀宠,成日关在自己院中做女红,在尚书府中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并未对赵夫人这个正室造成任何威胁,这才是让赵夫人最为放心。 但这样的反常并不符合常理。 就算卫秋云真的人淡如菊,不为自己争取,难道也不在乎女儿吗?那可是她唯一的骨肉,也是唯一的依仗。 但即便赵夫人提出让赵云薇进女学读书,也被卫秋云以嫡庶有别,庶女不可与嫡小姐同样待遇为由拒绝了。 卫秋云不爱赵承安,自是不爱他的女儿。 对她来说,赵云薇只是她为卫氏一族养出的一个细作而已。 她爱的只有被她小心护起来的丈夫和儿子。 赵承安到死都不会知道,他的姨娘竟会在他的府中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 宋云夕在觉得简直是大开眼界:“这卫秋云可以啊!” 谁会如此大胆将“外室”父子藏眼皮子底下? 难不成就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宋云夕问他:“卫秋云你打算如何处置?” “卫氏族人必须死!” 这一次,他绝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他的回答在宋云夕意料之中,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就让赵夫人解决!” 在查赵云薇时她曾潜入尚书府中查看过赵夫人当年的脉案,非常肯定那些年赵夫人之所以一直不孕是药物导致的。 卫秋云做为赵夫人多年未孕的既得利者,是谁下的药也就毋庸置疑了。 “好主意。” 阳光下他染着笑意的眼眸潋滟深邃,看得宋云夕心神一晃。 认识他也有些日子了,竟还没对他这张脸免疫。 宋云夕在心底暗骂了声妖孽,夜玄祈听到后哑然失笑。如果没记错的话,文远侯府中被算计初次相见,她也骂他妖孽。 夜玄祈颇为不解,他怎么就成了妖孽了? 卫秋云这个卫氏旁支恐怕在族中也处于边缘,榨干她仅知的线索后,夜玄祈便命人将她送去了刑部大牢中。 再透过他在尚书府中的眼线,将赵夫人当年不孕的真相不着痕迹的透露给她,果然引得赵夫人对卫秋云恨之入骨。 两天后,夜玄祈下朝便往国师府中将消息带给宋云夕。 听闻赵夫人将卫秋云折磨而死后,宋云夕叹息道:“这赵夫人下手果然挺狠的。”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赵夫人若是不狠,赵承安身边怎么可能就卫秋云一个姨娘呢?而且这个姨娘还是赵夫人安排的。 夜玄祈不见外的为自己斟了杯茶:“卫秋云的那个丈夫还有儿子也被赵夫人除掉了。” 宋云夕丝毫不觉得赵夫人心狠手辣,若是有人下药害她还骗她信任感情,最后又间接害死自己的丈夫,她下手恐怕比赵夫人还狠。 更何况卫氏一族之人,的确没有心软留下的必要。 看着悠闲自得的夜玄祈,宋云夕随口说了句:“这种事让你的侍卫或者暗卫过来说一声就行了,何必自己跑一趟?” 夜玄祈:“……” 经她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挺不正常的。 想到他体内的胎毒,宋云夕犹豫了下还是出言试探:“你们这些皇子就没让太医给把把脉?你们可是卫氏一族的重点目标。” 【该怎么跟他说他中毒的事?而且他这胎毒也是莫名其妙,我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夜玄祈眸色一黯,但神情却极为平静,似是对自己中毒之事并不意外。 “你是想说我也中毒了?” 他这么一问倒是让宋云夕意外的瞪大了眼睛:“你知道?” 看他平静淡定的样子,果然是早就知晓了。 “我自懂事便知自己中毒了,而且还是胎毒。” 夜玄祈对他全无隐瞒:“是天叔告诉我的,一直以来天叔也想了许多办法解我体内之毒。” 原来是师父! 难怪明明身染那么厉害的胎毒却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 宋云夕隐隐觉得,师父对夜玄祈似乎是不一样的。 夜玄祈很清楚自己这胎毒来的怪异,似是轮回从上一世带来的一样,而且怪异的连宋问天都解不了,只能以强大的内力修为将毒封印于经脉中。 若非如此,当日不管是他还是宋问天,都不可能将他的血注进宋云夕体内。 只是该如何将毒从脉中引出,多年来宋问天一直未曾找到办法,他自己用内力也无法将其从体内逼出。 宋云夕迟疑了下,扣住他的手腕:“师父既能将它封印,就一定有办法将它引出体外。” 第83章 重生了 她也会想办法助他,就当是还了他的恩情。 看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夜玄祈不以为意的道:“不急,慢慢来。” 就目前而言宋云夕的确没有破解之法:“反正你肯定死不了,不用担心。” “嗯,我不担心。” 夜玄祈眼带笑意的打趣:“按你的说法,像我这种被绿的定能活千年万年。” 轰…… 宋云夕明艳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千年王八万年龟。 她的确是在心里这样骂过他,但她只在心里暗骂过并没有说出来呀……应该,没有? 宋云夕不太确定,夜玄祈却非常确定,他的确是听了她的心声才知道这句话的。 “不要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尴尬的清清嗓子,一脸傲娇:“师父和我一起帮你解毒,千年万年虽然不可能,但一定能让你把那些货全都熬走!” 宁安侯府。 沈之康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父亲虽然回来了,但却被庆隆帝卸去了所有的差事,堂堂宁国公府也降爵成了宁安侯府,他成了宁安侯世子。 这让沈之康无法接受。 明明计划的天衣无缝,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一切都因为那个“周士栋”! 沈之康看向宋慕雪的眼中是隐隐的不满:“人是你挑的,究竟怎么回事?” 宋慕雪也是不明所以,她精心挑选的人怎么可能会反水? 没有人知道周士栋有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而且长得与他极为相似,若不是非常了解之人根本难以分辨出他们兄弟二人。 只不过他那个弟弟时运不济落草为寇。 前世这段时间,他这个弟弟得知自己竟有个做当朝丞相的哥哥后便找上门闹得非常难看,成为都城中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所以她才会提前将人截下,承诺他完成此事便可彻底取代周士栋成为当朝丞相。 二人一拍即合达成合作。 她本欲联系人问个清楚明白的时候,丞相府却是办起了丧事,“周士栋”身染重疾不治身亡。 莫名其妙反水,人也死得莫名其妙。 宋慕雪绝对不相信这样的巧合。 于是借着奔丧的机会去丞相府中探过虚实,躺在棺材里的的确是她送过去的“周士栋”,即便是死了也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在真实身份,周夫人和周梦柔母女的哀痛欲绝也不似作假。 所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江盛川…… 这个本不存在的人竟然出现了,宋慕雪脑中闪过灵光:“宋云夕!” “什么?” 宋慕笃定的道:“一定是宋云夕所为!” 别人不知道,但她却非常清楚,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江盛川这个人,天下首富江南江家背后的家主是江炎霆,宋云夕的二哥! 她重生了,被沈贵妃的杖刑要了性命后她竟然重生了。 前世直到宋云夕死后她才知道,那个贱种竟有那么耀眼的身份。 可是那又如何呢?还不是她的手下败将吗? 她就是要取代宋云夕,就是要将属于宋云夕的一切全都抢夺过来,管是身份,还是她的师父师兄,以及圣云山继承人的身份! 她拼命的讨好他们,可他们却只记得宋云夕,倾尽一切的要为那个贱种报仇,为此江炎霆不惜散尽所有财富。 所以重生而来的她自是知道传说中的江盛川就是江炎霆本人。 就算没有证据,她也敢断定周士栋的反水与宋云夕脱不了干系。 只是在还未成为沈之康的妻子之前,她必须为自己留下底牌,暂时还不能将江炎霆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据我所知,宋云夕与江家是有往来的。” 她说的是事实,只不过是极少一部分而已。 想到宋云夕一再的挑衅,还有这段时间以来在她手中吃的闷亏,沈之康眼中的阴郁之色更甚了:“她一再与我做对,真当有宋问天护着,我就不敢对她出手吗?” 因为宋云夕的从中作梗,这次非但没有除掉严文杰还让他继任了户部尚书。 他经营了那么久的户部,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落入了夜玄祈的手中。 宋慕雪竟是神色阴狠:“看来必须要先将宋云夕除掉。” 沈之康冷笑:“何止是宋云夕,夜玄祈也断不可让他活着!” 宋慕雪心中一惊。 重生后她唯一不知该如何面对,不知该拿他怎么办的人只有夜玄祈。 掩饰起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的问:“这是为何?” 按前世的轨迹来看,这个时候的夜玄祈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沈之康不该这么早对他出手。 “严文杰是夜玄祈的人。” 宋慕雪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的夜玄祈从未参与过朝政,安心于做一个闲散王爷根本无心皇位吗? 严文杰科举入仕,一路从翰林院到户部,如果他是夜玄祈的人,那很有可能是他入仕之初就被收入麾下的。 所以,会隐忍肯花时间招揽培养人才的皇子,怎么可能会真的淡泊无求?怎么可能安心于做一个闲散王爷? 宋慕雪猛然惊觉不管前世今生,自己竟是从未真正了解过真实的夜玄祈。 看她震惊的神色,沈之康只当她太意外了。 “没想到,我也很意外。” 他不知道除了严文杰之外,朝中究竟还有哪些是夜玄祈的人。 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所以与其一个个去查,倒不如擒贼先擒王直接除掉夜玄祈。 一直未出声的沈乔平冷声道:“太傅府那边非但没有把孩子过继过去,竟然还让祝轩恒夫妻有了自己的孩子。” 祝族长家突发大火,一家人都葬身于火海,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而接任新族长的那位长老与祝老太傅私交甚笃,是由他亲自指定的。 “还有祝夫人,突然疏远你母亲,被你母亲收买的那个嬷嬷也不见了踪影……” 不必他现细说,沈之康也明白一切都暴露了。 从此以后,太傅府与他们只会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再想再将太傅府掌握在手中是断不可能了。 沈之康握着太师椅的指关节泛白,细想起来太傅府的变化就是从宋云夕为祝夫人治不孕开始的。 第84章 自我攻略 紧接着是周士栋和赵承安,不仅处处透着宋云夕的痕迹,一直隐于暗处的夜玄祈也终于浮出了水面。 这二人让他们损失掉的不仅仅是一个户部,还有内阁的话语权,朝堂上的主动权。 再加上折掉的祝氏族中和卫秋云母女这样不会引人怀疑的成熟眼线…… 这一战他们可谓是满盘皆输。 听完父亲的分析,沈之康做出了最后的判断:“夜玄祈和宋云夕联手了。” 否则不会有如此巧合。 宋慕雪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想到前世夜玄祈所做的一切,她心底涌现出被背叛的滔天恨意:“那就将他们两个都除掉!” 如前世一样成全他们,让他们去做一对死生都不复相见的苦命鸳鸯! 终于将潜藏于族中和府中的危机全部除去,也不必再对苏雯茵虚与委蛇,只专心幸福的期待孩子的降生,祝夫人近来心情简直明媚无比。 祝老太傅也难得的闲了下来,无事可做的他将儿子叫来:“晋泽啊,这闲事无事的,不如让媛娘办个宴会,将相熟的夫人小姐都请来,也好让她解解闷。” 祝轩恒:“……父亲为何突然有办宴会的想法?” 老太傅一副没精神的样子:“这久未听到夕丫头的心声,总觉得像是缺了什么。” 祝轩恒想说其实他也有同感吗? “那就让媛娘将云夕请来府中就好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老太傅果断否决:“多少眼睛盯着夕丫头呢,若再被人发现她与太傅府私交甚笃,定会为她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父亲想的周到。” 与宋云夕交好之事的确不宜搬上台面。 “所以还是办个宴会!” 老太傅拍案决定:“还是办个宴会,赏花宴……皇上用过了,咱们府中酿的桂花酒好了,夕丫头爱喝花酒,就办个桂花酒宴!” 祝轩恒:“……” 不愧是师生,自家父亲与皇上一样都只懂办宴会。 可似乎除了宴会也没别的理由的。 所以只能应承了下来:“我这就去与媛娘说,她应该也会很高兴。” 想到妻子成天把宋云夕挂在嘴上,完全是发自真心的将宋云夕当成了女儿看待。 若得知是为了寻机会让宋云夕来府中,她一定会很高兴。 祝夫人的确很高兴,当即就命人往国师府中送帖子。 桂花酒宴…… 但宋云夕看到帖子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都城中从皇帝到臣子,都这么爱办宴会的吗?” 虽说她还挺期待喝桂花酒的,但看到宴会都已经生出排斥疲劳的心理反应了。 丝竹:“许是达官贵人们闲来无事,都城就有办宴会这风气在。” 青荷却疑惑:“可别的府中也从未听说办宴会呀·” 丝竹反驳:“那是因为别人未曾给小姐下帖子,所以我们并不知晓罢了。” 宋云夕点头:“嗯,丝竹说的有道理。” 夜玄祈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主仆三人在自我攻略。 他就说祝大人多虑了,人家自己就把自己给说服了,哪里还用得着他来劝说? 见夜玄祈进来,宋云夕好奇的问:“你那辰王府何时办宴会?” 夜玄祈:“……” 他有预感,只要自己敢提办宴会之事,她就能当即翻脸。 “我府中从没有宴会。” 夜玄祈明显感觉到她蓄势待发的情绪消失了。 想起近来都城中关于她的那些传言,夜玄祈不免担心:“宁远侯府那边需要我替你去处理了吗?” 宋哲宁四处散布宁远侯府被她煞气所克的传言,这让她煞星的恶名更甚了,甚至有人扬言等着看国师府的百年气运被她克尽的悲惨结局。 “不需要。” 宋云夕毫不在意的拒绝:“传言而已,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不过她可以不在意,但并不代表会放任宋哲宁信口开河。 想起宋哲宁那冲动鲁莽又极易被挑动的性子,宋云夕扬起抹冷笑,看来二哥给他的断指教训他是一点也没记住。 他既要强出头,那她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些日子忙,倒是将文远侯府给忘了,恰好这几日闲来无聊,就当打发时间了。 见她眼底的小邪恶,夜玄祈便知宋哲宁是真的要走背运了。 宴会多了,宋云夕都免疫了,也懒得再穿戴那些让自己不自在还行动不便的华服首饰。 每次宴会后她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得缓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一身清雅素衣,长发也只是以发带随意绑了个发髻,反倒是更能衬出她周身的仙气。 明明是美艳夺目的张扬容貌,但气质却又如此不染纤尘的仙气,圣云山果然是超脱世俗的好地方。 见宋云夕到了,祝夫人立刻笑着相迎:“可就等你着你了!” 好些日子没见,也是想宋云夕想得紧,便是公爹不提议办这个桂花酒宴,自己也是打算邀请她了。 祝夫人气色红润,看起来似是稍圆润了些,倒更显得端庄大气了。 宋云夕不着痕迹的扣住她的手腕,祝夫人投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孩子很好,夫人的身体状况也很好,一定会顺利产下这个孩子的。” 祝夫人轻拍着她的手:“多亏了你!” 若不是宋云夕,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不,是太傅府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宋云夕却不敢居功:“是夫人积德行善的功德。” 一路到了花厅,看到老太傅和祝轩恒也在,宋云夕倒是挺意外。 【朝廷太闲了吗?他们怎么都在?】 祝轩恒颇为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倒是老太傅怕宋云夕误会,立即解释:“老夫难得休沐,今日也来凑凑热闹。” 着重加重了“难得”二字。 宋云夕有些懵,你休沐就休沐呗,还非得让人尽皆知啊! 与老太傅坐在一起的一位垂暮之年的老者上下打量着宋云夕:“这就是国师的爱徒?” “正是。” 老者微颔首:“果然是他养大的。” 这气质简直就是另一个宋问天。 老太傅对宋云夕介绍这位威严霸气,身上还透着隐隐杀气的老者:“这位是平南老将军。” 第85章 老将军与文远侯二公子很熟? 没想到竟是那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平南老将军。 前世宋云夕听过他的传说。 先帝时南越国力最为强盛,再加上南越地理环境复杂到处都是瘴气林,而且南越人擅长用毒,所以每次晋安朝守军都会将他们驱逐,但每一次也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朝廷对于南越也是束手无策,完全无法应对,只能不停的拨款征军往边境输送。 直到眼前这位平南老将军的出现,全力扭转了晋安朝只能疲于应战的局面,彻底将南越的嚣张气焰打掉了。 以后的岁月,有平南老将军镇守在边关,南越就不敢兴兵来犯。 宋云夕向来对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充满敬意,所以在知晓身份后恭敬郑重的向平南老将军行了礼。 老将军对这个传闻中容貌祸国殃民,性情张扬跋扈的少女很有好感。 她的眼眸清澈纯净的没有任何杂质,而且坦荡无畏。 他一生征战沙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个少女根本不是那些人口中的奸佞狂妄之徒。 “我们边关可是见不到这般水灵的孩子。” 宋云夕笑言:“师父带我游历时曾去过老将军镇守于南越边关,只是很遗憾没能见到老将军。” 平南老将军愣了下,随即便想到了多年前宋问天到边关时的那场战役—— 军中遭南越细作投毒,将士们上沙场时毒发不敌南越伤亡惨重。 当时不管是军中的大夫还是重金请来的大夫,对于解毒都是束手无策。 在他一筹莫展准备上书求朝廷支援时,宋问天出现了,不仅解了毒医治好了受伤的将士们,还设计将军中的细作铲除。 他依然记得,当时宋问天身边跟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虽年纪尚幼,但却医术了得,任劳任怨的医治照顾伤员,脏活累活什么都安静的干了,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 他还记得那段日子将士们都在背后讨论这个容貌出众的少年,也都对他充满了感激。 当时他一心战事并未在意,如今回想起来,那少年的眉眼与眼前的少女简直如出一辙。 老将军爽朗大笑:“果然虎父无犬女,宋大小姐与国师一样是我平南军的恩人,老夫当年欠你一个天大的恩情也欠你一声谢谢!” “老将军叫我云夕就好。” 宋云夕态度谦虚:“那些是我该做的,跟流血牺牲的将士们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老将军在心中感叹:宋问天将这孩子养的真好! 【当年若不是师父还要带我去北楚、西狄,一定能从南越那些瘴气林中找到不少罕见的药草毒草呢!】 只要想到当初错过了机会,她就觉得可惜。 【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去南越边境了。】 平南老将军的手微抖了下,他是真的上了年纪老眼昏花了吗?夕丫头分明没有说话,为何他竟听到她的声音了? 再看祝太傅父子的反应……果然是自己老眼昏花。 但平南老将军还是不受控制的试探确认:“当年除了南越边关,你师父可曾带你去过别的边关?” “北楚、西狄都去过。” 【正因为都去过,亲眼见识了将士们在那么恶劣艰苦的环境中的无怨无悔,才没办法原谅沈家和他们的走狗,才不能让夜玄容登上皇位。】 这次老将军确定了,自己能听到宋问言心中所想。 而且看起来也只有他才能听到。 简直惊世骇俗! 看着老将军两鬓斑白,长年风吹日晒的黝黑脸上布满了皱纹,与都城中那些养尊处优的权贵们比起来,明显苍老许多。 【老将军一生为国为民,不该落得个断子绝孙的结局。】 平南老将军有三子,除了战死沙场的长子留下了一个儿子,其余的两子一直未有子嗣。 就连唯一的孙子婚后也同样不曾有子嗣。 所以与老将军政见不同之人常以断子绝孙来攻击他。 见时机成熟了,老太傅看向老将军:“我今日让你来,就是想你见见夕丫头。” 以她对军中将士们的看重和尊敬,定然会为平南将军府排忧解难。 宋云夕为祝轩恒夫妻解毒并怀了身孕的事,老将军从祝太傅口中听说了。 当时他还想着一个刚过及笄的少女能有何本事?不过就是歪打正道而已。 他今日之所以会来这个劳什子酒宴,不过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宋问天而已。 他本是想求宋问天出手的,但想到当年宋云夕出众的医术,觉得豁然开朗似是已经看到了希望。 甚至有一种莫名的自信,这丫头定然可以!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老将军的儿孙应该是在边关时吸入体内太多瘴气,这才导致不育的。】 老将军激动的握紧了拳头,难道真是上天垂怜让他遇到了宋云夕? 于是,对宋云夕不再隐瞒,将两个儿子和孙子的情况与她说了。 【果然是因为瘴毒。】 宋云夕接下来的话让老将军眸色深沉—— 【难道大夫没有告诉他们身中瘴毒之事吗?】 所以夕丫头的意思是这瘴毒虽然不是每个大夫能解,但要诊出却非难事。 府中的大夫是当年随他们平南将军府一起征战一起驻守在边关经历过生死的,可他竟然从来没有提过儿孙中了瘴毒之事。 还有太医,也同样从来未曾提过。 为什么? 沙场上培养出的敏锐让老将军意识到事态有问题。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宋云夕。 【平南将军府的大夫有问题!】 卫氏一族安插眼线,怎么可能会将平南将军府落下? 祝太傅瞳孔微缩:“老将军不妨让夕丫头去府中看看,以她的医术或许会解了平南将军府的难题。” “老将军,万万不可!” 平南老将军正欲开口,却被突然而至的男声打断。 循声看过去,宋哲宁大步走了过来。 老将军看到他眉目慈爱:“哲宁也来了?” 经过宋云夕时,宋哲宁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宋哲宁对老将军恭敬的行礼,老将军满意的浅笑:“快起来!” 祝太傅眼眸微敛:“老将军与文远侯二公子很熟?” 第86章 蝴蝶效应 老将军笑着道:“哲宁天赋不错,兵法韬略样样精通,是个很不错的苗子,老夫欲收他为徒。” 老将军看宋哲宁的眼神都是带着欣赏喜欢,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满意宋哲宁这个未来的徒弟。 祝太傅下意识看向宋云夕,她与文远侯府的恩怨都城中人尽皆知,也就一直在军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平南老将军怕是一无所知。 恐怕都不知道宋云夕是宋哲宁的亲妹妹。 宋哲宁恶狠狠的瞪了眼宋云夕,毫不掩饰厌恶的情绪:“老将军不知她心思歹毒品性恶劣,她这般故意亲近定是没安好心,老将军不得不防!” 果然,老将军再看宋云夕时威严的眸中带着明显的审视。 宋哲宁亮出那根变得扭曲的手指:“我的手指会变成这样就是拜她所赐!” 闻言,老将军果然面露不满之色。 宋哲宁还是不依不饶:“宋云夕,我知道你是冲着我来的,毁掉我的手指还不够,如今又想毁掉我拜名师之路从军之路,你简直恶毒至极!” 从宋哲宁出现,宋云夕就觉得有问题,可又说不清问题出在哪里,直到他愤怒理直气壮的指责时,宋云夕终于恍然大悟—— 时间不对! 前世宋哲宁也的确是拜平南老将军为师,可那是在多年后他不惜以命反抗才最终让宋绍章妥协,同意他放弃科举之路而从武。 那之后宋哲宁便隐姓埋名去了都城外的城防营,从最底层的士兵开始一路往上爬,直到有了姓名被平南老将军注意到,他才拜老将军为师。 老将军对他这个徒弟也极为喜欢看重,更是倾囊相授将自己毕生所学所感尽数教授给宋哲宁。 宋哲宁很有天赋,再加上平南老将军以自己的人脉资历为他在军中铺路,宋哲宁可是平步青云一路扶摇直上。 可是这一世,他这拜师也来得太早了些。 难道是她的重生造成的蝴蝶效应? 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其中透着诡异呢? 宋哲宁的话让平南老将军心中对宋云夕也生出了不认同的情绪。 手对从武之人有多重要他是清楚的,若不是宋哲宁天赋出众,那这样一个未来军中的名将岂不是要就此埋没? 宋哲宁指着她怒骂,就那模样像是宋云夕真是十恶不赦一般。 宋云夕扣住他的手腕利落的拧到他身后,迫使他弯下腰根本直不起身来。 “宋云夕,你这个毒……啊……” 话还没说完就惨叫一声引所有人关注。 平南老将军本能的要起身去阻止,却被祝太傅阻止:“不过是自作孽罢了,老将军何必为这样一个眼盲心瞎之人费心?” 祝太傅的话让平南老将军备感震惊,谁人不知祝太傅从来都是与人为善的,何曾直言不讳的表现出过对一个人如此强烈的不满? 这让平南老将军好奇,宋哲宁究竟是如何得罪了祝太傅。 宋云夕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咔嚓”一声就轻而易举的将他的胳膊给卸了,宋哲宁的胳膊像是被扒了骨头般无力的耷拉着。 “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宋云夕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还是说你认为我不敢对你出手?” 闻讯而来的宋哲扬将神情痛苦的宋哲宁扶起来,看他疼得冷汗直流,回头怒目瞪着宋云夕:“宋云夕,你对自己的二哥做了什么?” 平南老将军的脑回路有些跟不上了,宋哲宁怎么成宋云夕的二哥了? 宋云夕冷着脸:“宋世子可不要信口胡说,我二哥是纪子澈,宋哲宁他不配!” 宋云夕每一次都毫无顾忌的对他们出手,与他们撇清关系,好像他们是什么脏东西,生怕被沾上一样。 这样的一点不念血脉亲情,让宋哲扬心底深处有说不出的难受。 宋云夕寒气逼人的警告他们:“若是再敢跑我面前胡说八道,我不介意将你们毒哑。” 赤裸裸的威胁,全然不在意这样的张扬会不会遭人非议。 也许这就是国师府和圣云山给她的底气,她不必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也不必顾忌他人的感受。 宋哲扬想起从前她还在府中时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那时候是因为她在乎他们这些亲人,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可现在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宋夫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儿子被围观指指点点,尤其二儿子似乎还受了伤,可宋云夕却骄傲的高高在上。 宋夫人当即便被怒火烧光了理智,冲上去就要打宋云夕,却被她眼疾手快的侧身躲开,宋夫人一个趔趄,若不是宋哲扬及时持扶住,只怕是全无形象的跌倒在地上了。 宋夫人双眸带恨的瞪着宋云夕:“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孽女!” 宋云夕无所谓的挑眉:“宋夫人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宋夫人可是一再扬言只有宋慕雪一个女儿,现如今对着我这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骂孽女是何意?难不成老眼晕花认错了人?” 宋夫人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根本说不出话来。 宋云夕讪笑:“宋夫人可要挺住啊,否则你这两个儿子可就要担上累母亲死的不明不白的罪名呢!” 宋夫人觉得自己已经到极限了,随时都要昏过去,可又真怕累及儿子的名声,硬撑着没倒下去。 “宋云夕你够了!” 宋哲扬沉声道:“毕竟是血浓于水……” “什么?” 宋云夕将手挡在耳侧,探头倾听的模样:“宋世子是在说血浓于水吗?当初要将双腿残废的女儿、妹妹丢出去自生自灭的时候,世子可从未提过血浓于水呢!” “相信那所谓的慧诚大师的一句话,生怕我克了你们丢给我断亲书一刀两断的时候,世子也未提过血浓于水。” “我不过就是反击了下,便要用血浓于水来裹挟我了?” 宋云夕眸中射出寒光:“是不是我必须像从前一样任打任骂任你们欺凌不给饭吃,那才叫顾念了血浓于水?” 宋云夕的质问,还有周围的窃窃私语都让宋哲扬无地自容,他甚至有些怪宋哲宁了,好端端的为什么非得跑来招惹这个煞星? 第87章 送福气的小福星 缓过神的宋夫人大声叫嚣:“你就是个煞星,接近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宋夫人这是在诅咒我太傅府吗?” 一直未出声的祝夫人再也听不下去了,走到宋云夕身边以保护者的姿态将她护在身边:“我就是喜欢云夕,如果不是怕她身份太贵重担心高攀的话,我与夫君早就认她为义女了。” 祝夫人看着宋云夕的眼中满是怜爱喜欢,这让宋夫人有些恍惚,总觉得这样的眼神很熟悉,她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对了,自己看慕雪时就是这样的眼神,是母亲对女儿疼爱的眼神。 宋云夕这个孽障离开了他们不仅没有就此落魄凄惨,反而光鲜耀眼,就连身份都变得他们高攀不起,甚至还能得那么多人的喜欢,这让宋夫人心里极为失衡。 不该是这样! 这些该是属于她的慕雪,宋云夕就该卑微凄惨的在泥泞中痛苦挣扎。 所以再次不过大脑的脱口而出:“祝夫人,这个孽障可是个专门克人的煞星,你对她的喜欢迟早会变成她伤害你的利刃,到时候后悔可就为时太晚了!” 她这样义正言辞的贬低宋云夕,围观的众人懵了—— 怎么会有母亲这般诅咒……对,就是诅咒自己的女儿呢? 众人心中都生出了困惑,这究竟是不是亲生的? 宋云夕自是看出了众人的困惑,她也盼着自己并非宋绍章夫妻亲生,这样的话他们这般对她,好歹还有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毕竟不是亲生的。 她也不愿自己身体里流着他们夫妻的血,所以前些日子趁夜潜入了文远侯府取了他们夫妻二人的血样,甚至连宋慕雪的血样也取了。 耗了些修为进入空间鉴定了血样,但结果让她失望了。 她的确是宋绍章夫妻亲生的没错,宋慕雪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也是真的。 前世今生一直困扰着她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也终于明白有些时候血缘的确比不上耗尽心血投入培养相处出的感情。 祝夫人都要被气笑了,对宋云夕更是心疼,握住她冰凉的手对宋夫人怒目而视:“别说云夕根本不会伤害我,就算真有那样一天那也定然是我心甘情愿的!” “是文远侯府做了亏心事,才会用煞星这样的无稽之谈将云夕赶出来……” 不知何时来到祝夫人身边的祝轩恒伸手抚着妻子的小腹,眸光柔和:“对我们祝家来说,云夕就是我们的福星。” 十多年未曾有孕的祝夫人喜提怀孕,太傅府后继有人,这是都城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且祝夫人也早就放出了消息,是宋云夕治好了她的旧疾才让她怀孕的。 祝轩恒的话音落下,有几位夫人也站出来表示,因为遇到了宋云夕,多年再未有孕的她们也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这不仅让她们稳固了在府中的地位,也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妾们歇了心思不敢再兴风作浪。 这哪里是煞星?这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给她们送福气的小福星。 宋云夕认得这几位夫人,都是祝夫人暗中带到国师府来诊过脉调理过身体的。 有一直期盼生嫡子的,也有中了后宅阴私算计不能有孕的,还有伤了根本的…… “等她们都有了身孕,我倒是要看看谁还会信你是煞星的种污蔑。” 想起当时祝夫人的话,宋云夕心中也颇为感叹。 她是接受了现代教育的,对她来说女性的价值体现在各个方面,而绝不是以能否生孩子、能否生儿子来判定。 但在这样一个朝代,尤其如这些勋贵权臣的正室夫人们,她们在夫家的地位就是靠孩子,尤其是嫡子来稳固的。 几位夫人表示宋云夕就是个自带福气的福星,宋夫人简直就是胡搅蛮缠的胡说八道。 不仅是宋夫人,就连向来沉稳的宋哲扬也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逆转,眸光复杂的看着宋云夕,难道慧诚大师为她批的命格真的有问题? 但更让他怀疑的还是宋云夕,她离开侯府就站了起来,宋哲扬绝不相信有这样的巧合。 如此高明的医术,宋哲扬完全有理由怀疑,当初在侯府的时候她就已经暗中医好了自己的双腿。 他甚至怀疑就连离开侯府都是宋云夕一手策划的。 可慧诚大师是得道高僧,又与她素不相识,有什么理由配合她的计划? 说不通。 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宋云夕……不过一介女流,哪里来的如此心机? 冷静下来后祝夫人有些不安的看向丈夫,办这么个宴会就是为了不让宋云夕太过引人注目,但她似乎把事情搞砸了。 祝轩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让她不必多虑。 而此时的平南老将军从祝太傅口中听说了宋云夕和文远侯府的纠葛后陷入沉思,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宋哲扬恭敬的对老将军行礼:“老将军,二弟与……与宋大小姐矛盾由来已久,彼此针锋相对也是常态,实难定论谁对谁错。但二弟一心从军的信念和对老将军的仰慕崇敬却是毋庸置疑的,还望老将军万勿因此生出芥蒂。” 慕雪费尽了心思才让二弟得到平南老将军的赏识,拜师礼眼看在即,万不可在此时生出变故。 文远侯府的无情平南老将军虽也不认可,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关键是他的确舍不得放弃宋哲宁这么一个潜力无限又有天赋的好苗子。 说服自己不必在意小节,依旧愿意收宋哲宁这个徒弟的时候,突然听到宋云夕讥笑的声音—— 【仰慕崇敬?这话你说出来自己相信吗?宋哲宁为何忍气吞声的讨好老将军拜他为师,你会不知道?还不是看中了平南军想将其握于自己手中吗?】 【文有沈之康和宋哲扬,武有手握平南军的宋哲宁,谁还能阻止夜玄容登上皇位?】 平安老将军大骇,一时间竟连眼底的情绪都未及敛去就去观察周围的人,可包括他身边的祝太傅在内,所有人都平静淡定,显然刚才的声音他们根本就没听到。 【兔死狗烹、过河拆桥这种手段宋家人可是信手拈来,否则前世老将军的结局也不会那么悲惨。】 第88章 真是个废物! 平南老将军确定自己听到的只是宋云夕的心中所想,毕竟前世这种说法实在太过荒诞,没有人会当众说出来。 若是别人说这种话他也不信,但宋云夕的话他信! 世人谁不知道宋问天已臻化境,宋云夕又岂会是平庸之辈? 而且以他自己的判断,依着对宋哲宁的喜欢和赏识,若没有特别的原因,他定然是会收宋哲宁为徒的。 就像刚才,便是知道宋哲宁刁难苛待自己的亲妹妹,也未曾动摇他的决定。 对他来说,家务事只是小节,并不影响其才干和天赋。 平南老将军此刻倒是颇为好奇,前世自己究竟落得怎样一个结局。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晓老将军中意的储君并非夜玄容,所以一直隐忍借老将军扶持建下军功,并成功将平南军据为己有后,在老将军毫无防备之下,借着庆功之名在老将军酒水中下了软骨散将其杀害。】 【经历了沙场杀戮的宋哲宁已然变得心狠手辣,为免到手的平南军倒戈的后患,与沈之康一起在深夜时冲入平南将军府将满门屠杀。】 平南老将军的手紧了紧,想他方天昊一生忠君爱国、为国为民,不想前世竟死于几个宵小之徒的手中,甚至还累及全家。 有眼无珠这祸啊! 前世他方家尽数死绝,他实在是愧对方家的列祖列宗。 心中正悲痛之时,宋云夕的心声让他心中稍感安慰—— 【若不是夜玄祈和夜玄恪提前收到消息暗中将老将军唯一的孙子救了出来,方家就真的是寸草不生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是辰王和五皇子为他方家保下了最后一丝血脉。 辰王明明有才干,而且在军中也颇为威望,本是他心中愿意支持辅佐的储君人选,可谁知由北楚边境返回都城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敛尽锋芒,甚至还主动放弃军功军职远离朝局做起了淡泊无为的闲散王爷。 他们这些以为将得遇明君的老将怎会不失望? 他也怒其不争,可做为一个臣子又能如何呢? 还有五皇子,他一直认为五皇子个性易冲动头脑简单,所以才会一再拒绝他的拜师之请。 可就是被他放弃的二人竟在关键之时为他方家冒险。 平南老将军再次感叹自己的有眼无珠。 【后来若非五皇子将平南军从宋哲宁手中抢了回来,只怕做为方家培养出的平南军都会被沈之康和宋哲宁设局除尽。】 【唉,这晋安朝是怎么了?从老皇帝到皇子再到臣子,怎么一个个的都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呢?】 【如果老将军知道被他拒之门外的五皇子不仅杀得北楚、南越和西狄全无还击之力,甚至还得了个修罗将军的称号,不知会作何感想?】 老将军第三次感叹自己有眼无珠。 【不过再能打又有什么用呢?有眼无珠喜欢宋慕雪,就因为喜欢她所以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为了让她安心在都城做风光的首辅夫人、摄政王夫人,这位深情人设不倒的五皇子长驻边关到处打仗,还不是被宋慕雪出卖落得个万箭穿心的结局吗?哦,对了,头颅还被做成了酒具。】 老将军震惊的难以平静,就连祝太傅父子也在听了这般秘辛后内心波澜久久无法平息。 【所以啊,有眼无珠、识人不清的人注定不会有好结局,或许不得善终就是对他们的惩罚。】 宋云夕做出了最后的总结,几人都下意识的微微点头,对她最终的陈词总结颇为认同。 人群外,夜玄恪手中的酒是怎么都喝不下去了。 就他前世那点儿事,她究竟得在心里念叨到什么时候?怎么每次想别人的时候都要把他拖出来鞭尸? 没完没了的。 他听着那不仅无奈,心里更是越发的憋屈,有时候都恨不得自己抽自己几巴掌才能解心头之恨。 还有喜欢过宋慕雪的这种黑历史,真的想自戳双目。 这些不堪的黑历史幸好别人听不到,要不然他真的没脸出门见人了。 深陷沉思的夜玄祈眼底掠过一抹幽芒。 他早就知晓五弟欲拜平南老将军为师,奈何老将军看中了颇有儒将之风的宋哲宁。 今日叫五弟一起来太傅府,就是因得知老将军亦会出席,想设法说服老将军改变主意。 听了宋云夕的心声后,便更加坚定了要让老将军改变心意的想法。 晋安朝的军权,绝不能落入与卫氏一族相关的人之手。 老将军对上满眼期待的宋哲扬,淡淡的开口:“收徒之事容后再谈,世子还是快带二公子下去医治!” 宋哲扬的心向下一沉。 他有预感,拜老将军为师的事怕是不成了。 慕雪精心谋划了那么久,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毁掉了。 宋云夕……看向宋云夕的眸底深沉的难辨情绪。 似乎每次遇到宋云夕,他们所有的事都会发生变故。 宋哲扬突然发觉慧诚大师说的没错,宋云夕是煞星,只不过只煞他们而已。 宋夫人还欲说什么,被宋哲扬阻止,带着痛苦哀嚎的宋哲宁告辞离开了。 看着宋哲扬那极具文人风骨宁折不弯的背影,宋云夕心中疑惑着—— 【宋哲扬……不,应该说是整个文远侯府,他们究竟知不知道沈家与前朝卫氏有着极深的瓜葛?】 【如果明知道还要牺牲朝廷、国家、百姓的利益为自己谋利,那将他们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当然了,这个九族中可不能加上我,我可是写了断亲书和他们斩断所有关系的。】 前朝卫氏,老将军许久未曾听到了,万万没想到沈家竟是与其有牵连,那他更是要不惜一切阻止六皇子被立储。 还有宋哲宁,杜绝前世的悲剧重演,自己断无再收他为徒的可能! 无人在意的角落,衣着低调的沈之康和女扮男装的宋慕雪将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宋慕雪气极,清丽的眸中布满阴狠:“废物,真是个废物!” 她精心谋划本该万无一失的局面,竟因为宋哲宁的无脑冲动就这样给毁了。 第89章 偏差 若按照前世的轨迹,宋哲宁还要继续参加科举,多年后才意识到自己不是走科举之路的料才改为从武。 又在城防营从一个小士兵开始历练了两年才有机会见到平南老将军,才得以被赏识。 她精心布局让老将军看到他的天赋才干,为他一步步安排才得以被老将军赏识喜欢。 眼看着就差临门一脚了,却被宋哲宁自己给搞砸了。 “他怎么就这么蠢?” 真不知道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沈之康倒是颇为冷静:“虽说不能攀上平南老将军确可惜,但宋哲 宁还是极具才干的,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务必要稳住他为我们所用。” 宋慕雪深吸一口气平缓自己的心情:“放心,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对别人或许还不敢笃定,但对宋哲宁有着十足的信心,他无论何时都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沈之康满是谋算的眸光落在不远处的夜玄恪身上:“还有五皇子,你万不可忽略。” 因为一直跟在夜玄祈的身后,所以被夜玄祈身上的光彩给遮掩了其光芒,但沈之康却非常清楚他的才能。 曾经无意间看到了夜玄恪所写的兵法论还有他行兵布阵的一些想法,他敢断言,夜玄恪的实力远在宋哲宁之上。 这些年他看得出夜玄恪对宋慕雪不能为人道的特殊感情,只要有宋慕雪在,就定然能将夜玄恪牢牢握在手中。 把控夜玄恪的事自不需要沈之康嘱咐,只要想到前世夜玄恪战无不胜的威名,她就定要将他牢牢拴住。 可是她自己主动去做是一回事,被沈之康要求就是另一回事了。 宋慕雪俏脸上满是失落委屈:“你让我去留住另一个男人,究竟有没有当我是妻子?” 沈之康一愣,倒是没想到她会有如此想法。 这段时间总和宋慕雪在一起,但这些日子更多的是将她当做可信任的谋士幕僚,这样的身份完全盖过了他喜欢的女子、未来妻子些身份。 沈之康心有愧疚,握住她的手:“是我太信任你了,你该知为免皇上起疑,我身边可用之人甚少,对我来说你不仅是我的妻,还是我最信任的同伴。” 宋慕雪脸一红,娇嗔道:“谁是你的妻?皇上金口玉言,可是将我赐给你为妾了。等日后你娶了她人为妻,哪里还会念着我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宋慕雪越说越伤心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重生了便能知晓一切,可和沈之康最终是何结局竟是一片空白,任她怎么回想都想不到。 不过她能回想起的前世有关于和沈之康的一切都是甜蜜幸福的,沈之康为了她也在一直未曾纳妾,对她一直都是多年如一日的好。 所以她相信就算那些丢失的记忆中,自己和沈之康也是幸福的。 沈之康郑重的向她承诺:“慕雪你放心,我定会设法让皇上改变旨意。便是皇上不更改依旧让你为妾,你也是我沈之康唯一的女人唯一的妻,是沈家唯一的少夫人!” 宋慕雪满面娇羞,她信他的承诺,也愿助他实现鸿鹄之志。 只不过她甜蜜幸福的心情很快就被击得支离破碎。 祝太傅低沉有力的声音直击宋慕雪的耳膜—— “老夫今日做主,让儿子儿媳认夕丫头为义女。从今往后,夕丫头就是老夫的孙女,是太傅府的大小姐!” 夕丫头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就是张扬出众引人关注的,小心谨慎的低调用在她身上属实是太困难了! 所以与其忌惮她被人盯上成为众矢之的,倒不如让她更高不可攀让她更不好得罪。 认她为孙女是个不错的选择,也是他一直以来只能想而不敢做的。 宋慕雪恨不得冲上去质问宋云夕,凭什么她如此好命? 先是有国师府和圣云山这两大靠山,又有皇上这个处处纵容她的师伯,如今又有了祝太傅这个爷爷和祝大人这个未来太傅的义父,从今往后,宋云夕都可以在都城横着走了。 不要说是她了,便是都城其他贵女在她面前也要自惭形秽,根本难以企及。 疯狂的嫉妒后,宋慕雪突然意识到了问题。 前世这个时候祝家愁云密布,祝轩恒夫妻应该已经毒入骨髓无药可医了,祝夫人更不可能怀有身孕,可如今的走向为什么跟前世完全不一样? 她突然有种预感,或许周丞相和李尚书二人就算没有她的干预,恐怕最终的结局也会与前世不一样。 看向被众星捧月的宋云夕,难道是因为她?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她否定了,宋云夕便是再厉害也不可未卜先知预测到一切。 不过还是有些不确定的向沈之康确认:“祝夫人那里真的能保证万 无一失?” 对此沈之康信心十足:“便是他们发现花有问题,吴嬷嬷暴露了让他们怀疑到了母亲也无妨,寒髓草之毒根本无人能解。” 即便是他,手里也没有寒髓草的解药。 宋慕雪心下稍安:“祝太傅对皇上的影响力不容小觑,若他一直不赞成皇上立六皇子为太子,那皇上就会一直将立储之事搁浅,这对我们极为不利。” 所以,必须要将祝太傅除掉,不惜一切! 沈之康看向祝夫人小腹时眸底是可怕的阴戾:“放心,这个孩子她生不出来的。” 和宋云夕愉快聊天的祝夫人突然感到一股入骨的可怕寒意,身体不受控制的僵住了。 “夫人可是不舒服?” 宋云夕察觉到了祝夫人的异常,祝夫人笑着摇摇头:“可能是我多心了,总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我。” 宋云夕倒不觉得祝夫人多心,因为从刚才她也一直清楚的感觉到有人也在盯着自己。 “宋大小姐。” 终于寻到了机会的周楚柔款款走过来,漂亮的杏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宋大小姐。” 若非宋云夕提点,她和母亲又何来如今悠闲自在的日子? 宋云夕自是明白她是何意,见她比上次时气色好了许多,眉宇间的忧郁也不见了,也是为她高兴:“人生和生活都是自己的,以后不要再为了别人为难自己。” 第90章 为什么要劝你放弃? 若非宋云夕让人给她传话,那些天处在胆战心惊中的周楚柔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坚持下去。 藏匿父亲的尸身秘不发葬,这是大逆不道之举。若是传出去的话她这辈子可就彻底完了。 可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勇气,竟全然信任初结识的宋云夕,都是依着宋云夕的嘱咐行事的。 结果自是如宋云夕所说,母亲死了嫌弃糟糠之妻的丈夫,还将所有财富收入囊中,甚至还保住了前丞相夫人的名号没人敢随意轻视欺辱,简直就是达到了人生巅峰。 只要看母亲越来越好的气色,眼中重新有了光泽,周楚柔就知道母亲是快乐满足的。 至于自己则是彻底摆脱了被父亲将她当作筹码换取利益随意婚配的命运,将来不管是否嫁人,她都可以自己做主不被任何人操控。 所以,她不后悔! 听周楚柔全面接手了相府……现在该叫周府的所有铺子生意,宋云夕倒是有些意外。 “做生意可是不容易,你如果遇到难处可以来国师府寻我,我会找人助你解决,对你来说也算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原本以为宋云夕也会如那些曾经的闺中蜜友还有亲人一般劝她放弃,责怪她不该抛头露面。 可宋云夕不仅支持她,甚至还愿意提供她帮助给她学习的机会,这让周楚柔心中温暖不已。 “怎么了?” 看出她欲言又止的难过失落,宋云夕只当她是被打击到了,所以耐心的柔声开导:“万事开头难,你一个相府千金又从未接触过,一开始总会遇到些困难……慢慢来,边学边做很快就能驾轻就熟的。” “你不劝我放弃吗?” 她的声音又轻又低,宋云夕根本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不劝我放弃?” 宋云夕被问懵了:“……我为什么要劝你放弃?” “做生意多好,不仅能让你们母女手中的银钱流动起来积累更多的财富,还能走出内宅多些见识,为什么要放弃?” 说着宋云夕露出憧憬之色:“说不定将来你能把生意做遍整个晋安朝,成为晋安朝历史上第一个女首富。到时候我可以出去炫耀,我和女首富可是有些交情的。” 周楚柔愣了下,恍然宋云夕跟那些长于内宅之人本就是不同的,她不管想法还是行事风格都是随心所欲的,这也是都城中那些夫人小姐们在背后议论她离经叛道的原因! 她真的好羡慕,也想成为宋云夕这样不被约束自由的人。 不过就算做不到也没关系,自己还可以努力成为晋安朝第一个女首富,让未来的宋云夕可以随时随地的炫耀。 宋云夕若是知道她心中的真实想法,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穿越回前世将被亲情迷了心智的自己打醒,如果实在打不醒那就亲自动手灭了,将那些黑历史全都抹杀。 “我真的可以去国师府找你吗?” 周楚柔充满了期待,国师府是多少勋贵大臣们都从未踏足过的地方,但宋去夕却跟她说可以随时去。 宋云夕被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逗笑了:“又不是龙潭虎穴,你可以放心大胆的来。” “我说周小姐近来怎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原来是攀上高枝了。” 赵云萱阴阳怪气的凑过来,看向宋云夕的眼中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她和周楚柔不过只是寻常关系,但因为同时经历了丧父之痛,所以这些日子主动邀约了周楚柔两次。 可是再后来,周楚柔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她的邀约,她本以为是周楚柔还未从伤痛中走出来不想见人,直到刚才慕雪告诉她周楚柔和宋云夕在一起,再看到她们二人相谈甚欢的画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就是想攀上国公府而已! 宋云夕都已经拥有这么多了,为何还要害死她的父亲,让她从堂堂尚书千金一夕成为一个普通闺阁女子,以后连入宫的机会都失去了,再也见不到六皇子,也再没有做皇子妃的资格。 想到此,赵云萱对宋云夕的恨意更深了,她猩红着眼控诉:“宋云夕,你害死了我父亲,这笔血仇我定然要让你血债血偿!” 以赵云萱和宋慕雪的关系,都不必问就知道定是宋慕雪对她说了些什么,所以赵云萱才会将杀父之仇算到她头上。 毕竟赵云萱没那胆子去找老皇帝算账。 对赵云萱这个人她没有丝毫的心软同情,在宋云夕看来不管她落得一个怎样的结局那都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的。 最重要的是前世赵云萱可不曾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怜悯,更未曾因为心软而对她手下留情。 做为宋慕雪忠诚的刽子手,宋云夕自是不可能放过她,而毁掉她引以为傲的尚书府嫡女身份,不过才是刚刚开始而已。 所以对于她的挑衅,宋云夕还颇为期待:“那我就恭候赵小姐大驾。” 她就怕赵云萱不出手。 宋云夕是没想到周楚柔竟来的如此之快,让本想舒服躺尸两天的她简直无话可说。 宋云夕穿着看起来颇为廉价的棉布中衣,凌乱披散着的长发遮掉了大半边脸,盘腿坐在躺椅上周身释放着一种颓丧哀怨的气息。 周楚柔看着与平日仙气出尘模样天渊之别的宋云夕,紧张的吞咽了口口水。 “你家小姐……” 青荷上了茶,不以为意的解释:“周小姐别介意,我家小姐平日在府中就是这样放松自在的样子。” 周楚柔暗怪自己大惊小怪,可她并不知道青荷现如今不在意的淡定也是千锤百炼给磨炼出来的。 她家小姐在家的形象说好听了是放松自在,但其实就是邋遢不修边幅。 若不是有她和丝竹仙各种逼迫,小姐能把自己躺发臭都不带洗发沐浴的。 宋云夕随意拨开打结的长发:“你找我有事?” “我手里有间水粉铺子,但我查了近两年的账目都是入不敷出,我想着是不是该关了这水粉铺子重新做点别的。” 周楚柔有些紧张:“但是拿不定主意,所以便来问问你的意见。” 第91章 另一个穿越者? 宋云夕:“……” 她有点后悔把话说满了,这周楚柔万一事无巨细都来找她,那她还有躺尸的时间吗? 可大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只能言出必行。 内心一番激烈挣扎后终于还是先让自己的身体离开了躺椅:“我跟你去看看,看过后才有发言权。” 自己多嘴给挖的坑,哭着跪着也得自己给填了。 都城繁华的街市,宋云夕看到了周楚柔所说的那家叫做芙蓉阁的水粉铺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家水粉铺的生意可是出奇的好,宋云夕记得在前世,她死之前都听到庄子上的人在谈论芙蓉阁新出的水粉胭脂。 而且从她观察的情况来看,就芙蓉阁这热闹的客流量,怎么看都不是周楚柔所说的生意萧条,更谈不上会入不敷出。 那只能说明一点,是这铺子的内部出了问题。 见宋云夕神情不善,周楚柔心中忐忑的问她:“宋大小姐,是不是这铺子有问题?” 何止有问题,问题大了好吗? 但目前最重要的是纠正周楚柔的称呼:“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周楚柔愣了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叫了声:“云夕?” 宋云夕脸上终于绽开了笑靥:“这就顺耳多了。” 然后便拉着周楚柔的手:“走,咱们下去看看。” 芙蓉阁内果然如宋云夕所知的一样生意好的不得了,这样热闹的场景让周楚柔都傻了眼。 这怎么和管事跟她说的不一样? 她之前查看了账目后还传了铺子管事去府中问话,管事满面愁容的告诉她生意难做,一直都在苦苦支撑而已。 可眼前的情景,哪里有半分苦苦支撑的迹象? 不用多说她也知道自己被糊弄了,怒气上涌的就要冲去找管事质问,但被宋云夕拦住了。 “你打算问什么?问他为什么糊弄你这个主子?你认为他会说实话吗?” 周楚柔又气又恼的红了眼眶,气下人都不将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又懊恼自己不争气。 宋云夕轻拍拍她的肩示意让她沉住气,然后便给了丝竹一个眼神。 丝竹心领神会,清清嗓子一副傲慢的姿态:“把你们店里最好最贵的水粉胭脂都拿出来!” 管事也是见多了都城中各种身份的夫人小姐们,但如此嚣张倨傲还真是少见。 再看周楚柔大方优雅,宋云夕虽然衣着寻常随意,但周身的气度却是骗不了人的。 于是态度恭敬的上前:“二位小姐要些什么?” 像周楚柔这般接受了这个朝代正统女子规范教育的闺阁千金,平常这些在外的管事们根本见不到她们。如今就算周楚柔接手了生意,见管事也是隔着屏风,所以管事的根本没有认出她就是自家主子。 丝竹依旧傲慢:“我家小姐说了,把你们铺子里最好的水粉胭脂都拿出来!” 管事倒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立刻命人将最好的镇店之宝都给拿了出来。 “这是我们铺子新出的水粉,保证能将二位小姐的花容月貌衬得更为出众。” 宋云夕听着管事滔滔不绝,还能适时的奉承吹捧哄得人心花怒放。 若她只是寻常客人的话,还真是能被他给哄得心甘情愿的掏腰包。 有这样一个出色的销冠坐镇,铺子的生意又怎么可能差得了? 当管事将那个水粉盒子打开,宋云夕看到眼前之物,瞳孔震动收缩,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管事得意的介绍:“这是我们铺子此次推出的新品名曰粉底,比寻常的水粉更服帖自然,用在脸上根本看不出水粉痕迹。” 宋云夕整个人被震得心神都像是出窍了,至于管事后来说了些什么她根本没有听进去。 “小姐……小姐……” 回过神眼中映出丝竹担忧的神情,宋云夕收敛心神让自己平静下来:“没事,我只是在想如此好的配方功效究竟是何人想出来的,简直就是个天才,我真的很想见识下对方的风采。” 万万没想到今日出来竟还能看到这种穿越之物,当务之急她必须确认做出粉底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如她一样是个穿越者。 既然她能穿越而来,那凭什么别人不能?宋云夕不敢抱有任何侥幸。 管事的露出与有荣焉的骄傲表情:“自然是我家小姐想出来的。” 宋云夕下意识看向周楚柔,后者用力冲她挤着眼睛—— 这真的与我无关。 宋云夕表现出欣赏之色:“你家小姐定是个钟灵毓秀的人物,我还真想结识她呢!” 管事笑笑:“我家小姐鲜少来铺子,我们都是很少见到她。” 宋云夕知道从管事这里是难以套出话来,便示意丝竹拿出银子:“这些粉底我家小姐都要了。” 这般财大气粗的主顾管事还是头一次碰到,当即便惊喜的点头哈腰。 要离开时,宋云夕又停下脚步回头问管事:“不知芙蓉阁多久推出一次新品?” 笑着表现出期待之色:“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们的水粉,只盼着能第一时间能买得到。” 对此管事坦言相告:“我家小姐也是刚接手这铺子不久,不过她说了,生意贵在推陈出新,所以应该很快就会有新的水粉胭脂。” “小姐若担心错过,不妨留下府邸名号,小的会第一时间命人去府上传话。” 宋云夕一脸惋惜:“可惜我们并非都城人士,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了。” 一直没有吱声的周楚柔接收到她暗示的眼神,立刻在开解她:“姐姐不必难过,咱们都城又不是没有人,可以让他们买了给送到榆州。” 管事突然眼睛亮了:“二位也是榆州的?” 也? 这就有故事了。 有了突破口,宋云夕又来了精神:“是啊,我们姐妹的外祖家在都城,此次是来都城探亲的。” 说着将周楚柔拉了过来:“我这妹妹的亲事也定在了都城,明年就要嫁都城来了。” 周楚柔:“……” 她什么时候要嫁人了?她怎么都不知道? 但还是配合着挤出一个娇羞的表情。 宋云夕笑着问管事:“听管事的这话,难不成也是我们榆州人士?” 第92章 怎么可能会是他? 说起榆州,管事的对宋云夕又多了几分亲切:“小的的确是榆州人,不过十多年前便来了都城,已经有许多年都不曾回去过了。” 宋云夕也表现出老乡见老乡的亲近感:“我还真是羡慕你家主人,我家中在都城也有不少生意,可惜就是没有像你这样的忠仆打理,所以我们才不得不两地奔波。” 说着还颇为无奈的叹息着。 周楚柔简直看得目瞪口呆,这编起瞎话竟也能如此坦荡从容吗?就宋云夕毫无破绽的表演甚至差点让周楚柔以为她就是榆州人。 接下来宋云夕又和管事的聊了些榆州的风土人情,这才意犹未尽的的告辞了。 一踏出芙蓉阁,宋云夕脸上的亲和笑容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冽锐利。 回到马车内,宋云夕吩咐丝竹:“让人盯着这个管事,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我必须知道!” “是。” 宋云夕一直紧蹙着眉头沉思,周楚柔也不敢去打扰她只安静的坐在一旁。 许久之后,宋云夕终于抬眸看她:“若我的判断无误的话,你的铺子……应该说原本属于丞相府的铺子应该都是背后另有主人,你看到的账本也不过是假账而已。” 这件事情周士栋应该是知情的,而且极有可能是他主动将铺子收益送出去的。 “丝竹,你亲自去查芙蓉阁的银子是在哪家钱庄兑银票的,再查查看那些银票流去了哪里。” 不管芙蓉阁背后的人是谁,对方为求谨慎应该不会主动与管事见面,所以要从这方面入手追查或许很难得到线索。 但银票不同,银票不会骗人,对方只要接收过芙蓉阁的银票就必定会留下痕迹。 她旁敲侧击的试探了,在她说希望能如他主人一般有忠仆打理都城中生意时,那个管事并未否认,所以说他的主人定然是在榆州的。 能让周士栋舍得舍出家业的人身份地位必定在他丞相身份之上,人又有榆州的……宋云夕猛然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会是他?! 于是便急切的吩咐丝竹:“银票的事你去三哥别院那边找左少霖,就说我说的,让他全力助你尽快将银票流向查清楚,越快越好!” 看得出宋云夕的急切,丝竹应道:“奴婢送小姐回府后立刻去见左先生。” 全都安排好后,宋云夕回头叮嘱周楚柔:“铺子的事情你只当不知,万不可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马脚。” 就算宋云夕不说,周楚柔也知事态严重,郑重的点头:“你放心,在你查出真相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表现出来。” 路过江炎霆经营的酒楼,宋云夕突然怀念起酒楼里的点心,既然来都来了那肯定得去吃顿好的。 但是一进酒楼,扑面而来的只有冷清萧条,酒楼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位客人,跟一直以来的热闹喧嚣形成强烈的反差。 看到她的出现,掌柜就好像看到了救星:“大小姐,您可来了!” 宋云夕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颇为无奈的叹息,然后用下巴指向斜对面的酒楼:“全是那家酒楼在搞事情。” 对面那家万顺楼是半月前开的,不管是装修风格还是定位都与他们的酒楼如出一辙,但住宿的房价却比他们低了两成。 关键还有菜单也与他们一模一样,价格也要比他们低上不少,将他们的客人全都抢走了。 宋云夕眸光清冷如霜,这万顺楼完全就是冲着他们怡雅阁来的,而且是毫不掩饰的。 原本还想再问一些关于万顺楼的信息,却听掌柜的颇为忧心的道:“小的听说不仅是我们怡雅阁,就是别的铺子这半月也被突然冒出来的同行打压的喘不过气来。” 宋云夕冷声质问:“为何不来报我?” 掌柜也是有苦难言,迟疑了下还是如实道:“二公子交待过万事都等他回来再说,不让小的们去打扰大小姐。” 宋云夕自是明白三哥是不想她忧心操劳。 “可是查过了,那万顺楼是何人所开?” 掌柜颇为自责:“查不出任何线索。” “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万顺楼的背后的店主只是都城外一户寻常人家。” 宋云夕循声看过去,夜玄祈、夜玄恪兄弟二人上了楼向她这边走过来。 宋云夕冷哼:“这万顺楼分明就是冲着怡雅阁来的。” 怡雅阁屹立都城十年不倒,它的地位可想而知,寻常百姓怎么可能会从一开始就与它针锋相对?还是用这种近乎挑衅的方式。 兄弟二人在她对面坐下来,夜玄祈开口道:“所以万顺楼真正的主人恐怕身份不俗,否则不会将所有线索抹得一干二净,连我都查不到。” 宋云夕也不吃饭了,让丝竹先送周楚柔回府,自己则是打算去其它铺子看看情况。 “小姐……” 丝竹不放心留她一个人,但夜玄祈淡然的道:“稍后本王和五皇子一起送你家小姐回国师府。” 他们的身手丝竹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想了想便也放心将自家小姐交给他们了。 周楚柔和宋云夕道别,又颇为担心的叮嘱她一定要小心后才向夜玄祈兄弟二人行礼离开。 乘着夜玄的马车巡视了一圈,果然不仅是怡雅阁,还有绣坊、粮铺、银楼、书斋……全都无一幸免。 对方的粮铺价格更低,绣坊和银楼的款式竟与江炎霆名下的铺子一模一样,甚至他们还未画成图样的新款式也被并方抢先一步推出了。 还有书斋,对方现在卖得火爆的话本子也都应该是他们以后会推出的新本。 夜玄恪无意识的脱口而出:“或许是你们的人被对家收买泄露出去了。” 【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缺,不管是银楼绣坊的新品样式,还是卖爆了的话本子都还全在我脑子里,我从未画过样稿更还没来得及把话本子写出来,对方是怎么抢先一步的?总不可能是能潜入我脑子里,从我脑中看到的!】 夜玄恪终于如愿被平南老将军收为徒,难得碰到宋云夕本想好好谢谢她,谁知又被她无情的暗骂傻缺,将他心里的感激给打了个七零八落。 第93章 康王夜玄陵 听了宋云夕的心声,夜玄祈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对方似乎能提前预测到宋云夕的一切想法,继而抢先一步化为实质。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如果说怡雅阁的事情宋云夕还无法确定,这一圈看下来她是彻底能肯定了,这一切都是冲着江炎霆来的! 【很显然对方就是冲着打压三哥生意来的,可除了师父和我们之外根本无人知晓三哥就是江家家主江盛川的身份,对方又是如何知晓的?甚至似乎对我了如指掌,连我的想法都洞若观火,究竟什么人有如此本事?】 什么?江炎霆那小子竟然就是富可敌天下的首富江盛川? 早已知情的夜玄祈已经免疫了,但夜玄恪却是惊得瞠目结舌。 天下首富的发小兄弟,从回到都城后就总是找他借银钱,他一直以为那小子身无分文所以宁可自己少花一些也慷慨解囊,谁知最后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王八蛋,都快拿下天下财富了,竟然还惦记他那几百两的银钱,还要不要脸了?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拮据,夜玄恪喃喃低骂了句:“真他妈不是人!” 为富不仁的混蛋! “五皇子这是骂谁呢?” 宋云夕可是习过武的人,听力自是好的,所以夜玄祈暗中跟着她的时候都不敢靠太近,就怕被听力敏锐的她发现。 夜玄恪怒气冲冲的回她:“自是骂背后算计别人钱财的小人!” 宋云夕:“……” 怎么总觉着这货是冲着三哥去的? 难不成是因为突然知晓自己发小是首富后心理不平衡了? 不至于,怎么说他也是个身份尊贵的皇子 若非师父说凡事不必隐瞒夜玄祈,她才不会如此不避讳让这两个冤种兄弟知道这些生意都是三哥的。 夜玄恪越想越生气,瞪着宋云夕:“你说江炎霆都如此家大业大了,他怎么还跟穷鬼似的?” 顿了顿,心有不甘的补充:“我不管,他这些年从我这儿借走的银钱,你们必须连本带利还给我!” 自己宁可拮据都会源源不断的资助首富,是他这辈子做过第二恶心之事了。 第一自然是喜欢过宋慕雪。 夜玄恪讨债的嘴脸让宋云夕本能的捂紧钱袋子,进了他们国师府的银子,任谁都休想再讨要回去! 【想从我这儿拿钱,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休想!】 她财迷的模样让夜玄祈忍俊不禁,拍了拍夜玄恪的肩膀:“炎霆借了你多少,我替他还了。” 夜玄恪为之气结:“凭什么要四哥来还?又不是四哥欠的。” 其实他并非要将那些银钱讨要回来,毕竟借给江炎霆的时候就从来没想过让要他还的。 可是……那家伙是首富!而且还是天下首富! 这么大的事情他竟将他们兄弟瞒得死死的一点都不曾透露过。 只要想到每次见面时那家伙一副快要饿死的穷酸相,夜玄恪就气的想要踹他。 忠勇侯府庶出的二公子可怜……啊呸,他一个天下首富想要什么有什么的可怜个什么劲儿? 真正可怜的是他这个无钱无权无势的三无皇子好吗? 万顺楼二楼,一处临窗的位置恰好能将宋云夕三人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锦衣男子轻啜了口茶:“老四老五怎么跟她搅一起去了?本王记得老四从前对这个宋云夕可是厌恶至极的。” 手下立刻回道:“王爷有所不知,自辰王殿下与二小姐解除婚约后就与宋大小姐走的极近。” “老四本就与国师亲近,如今宋云夕可是国师一手养大的爱徒,还是他表哥秦煦白疼爱的师妹,会改变态度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长相周正刚毅颇有男子汉气概的男子正是皇三子康王夜玄陵。 看着宋云夕笑语嫣然的模样,夜玄陵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原本不过就是闺中姐妹之间的一些小矛盾罢了,本王也从未想过要将她如何。可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那么构陷慕雪毁她名声名节。” 不可原谅! 她身后不就是国师府吗?别人忌惮国师府,他不怕。 不过江炎霆竟然就是他生意上的死敌江盛川,这倒是让夜玄陵意外。 若非慕雪无意中得知这个惊人的消息,要出手对付宋云夕一个女子,还着实不知该从何下手。 江炎霆滔天的财富不仅是宋云夕的依仗更是国师府的依仗,他蚕食掉江炎霆的生意版图不仅是为慕雪出气,也能削弱国师府的势力为六弟清除掉立储之路上的障碍。 怡雅阁里,宋云夕白净的素手轻敲击着桌面,唇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我定要将这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吊出来!” 夜玄祈当然也敏锐察觉到了那道不善的目光:“需要我帮忙吗?” 宋云夕讥笑:“不过是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而已,我若连这都对付不了,传回圣云山都会被人笑死!” 夜玄恪问宋云夕:“你一点线索都没有?” 宋云夕迟疑了下,还是问他们:“你们对榆州了解多少?” 夜玄祈抬眸:“为何突然提起榆州?” 宋云夕似是颇为顾虑,犹豫后还是谨慎的询问:“以你们对豫王的了解,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豫皇叔很和善很疼爱晚辈。”夜玄恪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宋云夕下意识看向夜玄祈,也不知道为何,在她的潜意识中非常信任他的判断。 夜玄祈认真思忖了片刻,谨慎客观的说出对豫王的看法:“是太后疼爱的亲儿子,父亲信任的手足兄弟,也是其他皇子公主认可的对晚辈慈爱呵护的皇叔。” 宋云夕挑眉:“哦?如此听起来倒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他提到的都是别人认知中的豫王,但唯独没有说他自己对豫王的看法。 对上她耐人寻味的眼眸,夜玄祈便知不可能瞒过她,一声无奈的叹息后终还是说了:“生于皇家,我不相信真的有人可以面面俱到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信任。” 顿了顿,继续补充道:“父皇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可是父皇却从来未曾怀疑过豫皇叔,哪怕是怀疑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第94章 设想的大胆一点 宋云夕漂亮的眼眸微眯:“这就有意思了。” 能让所有人都说他好,便是疑心病重的老皇帝都能对他卸下心防全无防备,就当她小人之心了,反正她是断然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完美无可挑剔之人。 嗯,除了她师父之外。 夜玄恪难以置信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你们是在怀疑豫皇叔吗?” 疯了! 夜玄恪觉得自家自哥是被宋云夕给带歪了,急切的提醒他:“四哥,你想想当初皇叔尚在都城还未去封地时有多照顾我们,若不是有皇叔护着,我们怎么可能躲得过沈贵妃一次又一次的暗算?” “皇叔离京前还嘱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若是有何难处就让人送信给他,他一定会赶回都城为你撑腰的……” 夜玄恪露出颇为失望的表情:“四哥,你可以怀疑所有人,但怎么可能怀疑皇叔呢?” 在夜玄恪心中,整个皇室中除了母后与四哥之外,皇叔就是他仅有的亲人了。 但夜玄祈似是完全不记得当初之事,只是冷静淡漠的道:“这只是正常的戒备及提前预估危险而已,无所谓怀疑。” 夜玄恪被他这种凉薄的态度刺激到了,嘴先于大脑的脱口而出:“所以四哥对我也有正常的戒备,对我也会提前预估危险是吗?” 他把四哥当成唯一的兄弟,对他全然毫无保留的信任,若是四哥对他也如对别人般戒备保持距离,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毫无芥蒂。 【就夜玄恪这傻缺这种单细胞生物,究竟是怎么活到今时今日的?哦,有夜玄祈暗中护着。】 这一次,宋云夕的心声让夜玄恪恶狠狠的瞪向她。 【瞪着我干嘛?瞪我就能否定掉你没脑子的事实了?就这脑子前世他在沙场上竟能用兵如神,成为让敌人闻风丧胆修罗将军,真是匪夷所思。】 【唉,只能说夜玄祈将这个弟弟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才养成他这般简单的单纯性子。】 夜玄恪果然想到了从小到大四哥对他的维护,愧疚之心油然而生,张张嘴想要道歉时,宋云夕要命的心声又响起—— 【如果说豫王真的另有所图的话,看到他们兄弟反目应该会很高兴。】 【如果我全心全意疼爱的妹妹这样怀疑我,我一定会甩两个耳光上去然后彻底断绝关系,只能说夜玄祈对这个弟弟简直包容的没边了。】 【前世他就算是临死前也精心为夜玄恪安排好了后路,若不是夜玄恪鬼迷心窍的为了宋慕雪自寻死路,他本可以全身而退的。】 夜玄恪心中一惊,不管前世今生,四哥为他做了那么多,他怎么能为了别人怀疑四哥? 冷静下来的他脑袋也清明了,身在皇室轻易去相信一个人乃是大忌。 夜玄祈也意识到自己的确保护的有些过分了,便是为了五弟自己好也得放手让他自己去成长。 好在他现在拜了平南老将军为师,日后多加磨炼定然会成熟起来。 了解完豫王的信息回到国师府的时候,丝竹已经带着左子霖在等着她了。 “查到了?” 左子霖点点头:“属下查到芙蓉阁的银子都是在东街的那家日升钱庄兑的银票,那些银票一部入进了沈之康的钱袋子,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流向了榆州。” 又是榆州? 看来沈之康与豫王定然是有交情的。所谓豫王当年为了保护夜玄祈这个中宫嫡子开罪了沈贵妃之事有待商榷。 宋云夕对左之霖颇为赞赏:“做得很好!” 既然这件事牵扯到了豫王,那便不能操之过急。 不过周楚柔的一切自己定然是要助她夺回来的。 不管是沈之康还是豫王,吃进去的不让他们加倍的吐出来,她都对不起刻薄傲慢的名声。 然后问左之霖:“这半月来怡雅阁还有铺子的事你可是知晓?” 他当然是知晓的,这也是他遇到的颇为棘手之事。 听他说完,宋云夕紧蹙双眉:“竟是连你都一时无应对之策吗?” 左之霖无奈苦笑摇头:“不管属下以何方式应对,对方似乎都能预知得到,轻而易举便能破局。” 这也让他前所未有的生出挫败之感。 宋云夕敏锐的捕捉到了两个字—— 预知。 先有芙蓉阁推出了粉底,又有她脑海中银楼和绣坊的样稿被对方完美复制,还有脑海中的话本子也被捷足先登。没想到就连左之霖的应对之策被对方预知到抢先一步识破。 这一切都极为不合理。 宋云夕不得不怀疑对方阵营中潜藏着一个穿越者。 再设想的更加天马行空大胆一些,他们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可能就是一本小说,而那个穿越者并非寻常意义上的穿越,而是穿书了。 所以才会提前预知到一切,因为对方熟知故事的走向以及每一个细节。 左之霖颇为忧心:“大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生意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所以今日丝竹不来寻他的话,他也下定了决心到国师府求见大小姐的。 至于二公子不能打扰大小姐清静的命令,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左之霖丝毫不觉得向大小姐一介女子求救有何不妥,他向来推崇能者居之,大小姐是他见过最能干聪慧的女子,让她来化解危机再适合不过。 “让我想想……” 宋云夕起身在厅来回踱步,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三哥问她空间里有何新奇玩意儿。 对,既然对方将他们的常规操作全都预见识破了,那她就来些反常规的。 依目前的情形来分析,对方知晓的皆是她前世之事,连前世她所画出的首饰衣裙的图样,还有她写出来售卖的话本子也了如指掌。 只不过前世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人已经被宋家关在了庄子上。 她知道师父兄长们为了医好她的断腿全都离开都城去寻药,左子霖并非康王夜玄陵的对手节节败退,所以她暗中画好了图样写好了话本子,让每日来陪她的那个下人拿去交给左子霖。 当时为免被左子霖认出笔迹,她刻意换了左手,甚至用了一个男性化的化名。 第95章 绝处缝生 那些图样还有话本在都城引起轰动,是被人看到过的。 所以,她若是换个前世都没有曝光的东西呢?对方还能预知吗? 想到了这一层,宋云夕豁然开朗。 坐回太师椅内,趁着沉思的机会意识进入空间,她得从空间中寻到些前世今生都不曾暴露于人前的东西出来。 可空间里与她一起穿越来的除了有限的试剂和消炎药品之外,也就是她往日存在空间里的一些药材和金银珠宝。 原本画好的几张要交给江炎霆的首饰衣服的新样式也都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用不上了。 可要说新奇又适配这个朝代的稀罕物,还真没有。 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丢弃在角落里落灰的几个小盒子,那是她当初为了打发时间买的。 宋云夕眼睛放光,她突然还挺好奇对方会如何出牌了。 万顺楼里,与之前的座无虚席比起来,现在简直就是冷清得无人问津。 反观对面曾被他们抢了生意的怡雅阁,生意简直火爆得难以想象。 甚至不仅仅只是怡雅阁,就连之前被压制的死死的银楼绣坊竟同时推出了许多新款,上到勋贵之家的夫人小姐,下到都城中寻常百姓家的小家碧玉,都能找到适合自己身份的特色款式。 但也因为生意太过火爆,他们不得不推出了预约制度,将排满整条街的客人先打发走了,才保证了街市的畅通。 夜玄陵实在想不到宋云夕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宋慕雪也阴沉着脸,前世江炎霆铺子中推出的新款首饰衣裙还有话本子,她都已经抢让夜玄陵推出来了,为何还能让他们翻身? 恰在此时,夜玄陵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如何?” 小厮看了眼宋慕雪,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夜玄陵和宋慕雪看着桌上的东西都不明所以,只听小厮道:“王爷,这是小的从思贤庄买到的。” 锦绣坊的衣裙和倾月阁的首饰是不可能买到的,就连思贤庄的这几样小玩意也是他从别人手中高价收来的。 “这些是何物?” 夜玄陵看着眼前的物件,是他从来未曾见过的。 小厮一样样的介绍:“这些是跳棋、扑克、飞行棋。” 见夜玄陵和宋慕雪不明就里,小厮便演示给他们看:“据小的在怡雅阁看到的,他们不仅重新更换了所有菜品酒水,而且还推出了这些新奇之物的桌游供客人消遣。” “客人们都被这些桌游吸引,全都玩的乐此不疲。” 小厮只要想到自己玩的那几局就心痒难耐,若不是还要为王爷办事,他今日能玩到怡雅阁打烊。 真的是太有趣、太新奇也太好玩了。 当然,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跳棋、扑克斗地主、飞行棋,这些都是什么?为什么她前世根本没有听说过? 宋慕雪藏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都让她毫无察觉。 她明明都已经借着前世的记忆将所有路都给堵死了,为何他们还会绝处逢生? 她听到小厮继续说着:“客人们对这些桌游很感兴趣,但时为每桌都有限定时间,所以离开悠然局的时候全都意犹未尽。今日一早,怡雅阁内张贴出了一张告示,这些游戏会在思贤斋内出售。” “所以许多在怡雅阁没有玩够的客人就都去思贤斋了。再加上口口相传,今日的思贤庄内已经人满为患了。” 宋慕雪越听越是气愤,她不明白几次三番的较量,为何带着前世记忆重生的自己都落败了。 小厮越说越兴奋,又从怀里掏出几本话本子:“这是思贤斋这两日买断货了的话本子,是望月先生写的全新的话本子,甚至已经有戏班子已经排演了出来。” 夜玄陵随手拿了本翻看,即便是竞争对手,他也不得不承认实在是太好看了。 宋慕雪苦笑着道:“姐姐果然厉害,我的确远不及她。” 虽然他愿赌服输,也输的心服口服,但看宋慕雪红了眼眶的样子还是心疼不已:“慕雪对不起,是我没能为你出气。” 宋慕雪眼眶中含着泪:“陵哥哥千万别这么说,姐姐本就是天之骄女,我本就该是给姐姐当陪衬的。” 听她这般妄自菲薄,夜玄陵愤然拍案:“什么天之骄女,不过就是仗着国师府仗势欺人罢了!” 夜玄陵越是生气她心中越是窃喜:“陵哥哥别这么说,姐姐聪慧又有想法和能力,经此一事后江二公子定然会更加疼爱她。” “慕雪你真傻,真当这些点子是宋云夕想出来的?” 他离京去地方上办差之前在文远侯府见过一次宋云夕,她那时腿还没有医好,那种阴暗恶毒大骂下人的嘴脸他记忆犹新。 那样一个废物,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才干? 夜玄陵冷哼一声:“定然是江炎霆想出来的,他能成为天下首富才能自是无人能及,对生意的嗅觉也极为敏锐。” 他绝不承认自己会输给宋云夕。 听他这样分析,宋慕雪心里舒服了许多。 的确,她怎么可能被宋云夕给比下去?只不过是江炎霆藏着的杀手锏太多了而已。 宋慕雪颇为苦恼的皱眉:“江二公子与辰王和五皇子颇有交情,以他富甲天下的资本,若是支持辰王或五皇子的话,六皇子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夜玄陵,老四虽一直以来表现的毫无争储之心,但他可是中宫嫡出,而且还有定国将军府这个外家,在军中威望又极高,若是再有江炎霆这个首富支持,那就真的是无人能敌了。 即便六弟极得了父皇圣心,即便六弟能得父皇全力支持,但只要老四想争,那六弟就不可能争得过他。 夜玄陵神情阴沉了几分:“别的我做不到,但除掉老四的钱袋子还是能做到的。” 认真思索考虑了许久后便有了计划。 “思贤斋不过就是靠着望月先生才能立于不败之地,那不妨就以重金将他挖过来,再断了思贤斋的纸张和刻印,就足够伤筋动骨了。” 第96章 突发奇想 至于锦绣坊和倾月阁,如法炮制将绣娘和工匠都以重金挖走,不管是江炎霆还是宋云夕,他都要让他们从这都城中消失! 国师府。 左子霖将这些日子的账本拿给宋云夕看,满面喜色:“大小姐,这是怡雅阁和所有铺子的收益。” 不过才短短几日,收益竟都要赶上从前半年的了,左子霖嘴角一直上扬压都压不下去。 他是万万没想到,大小姐做生意竟是比二公子还要厉害。 “不过是出其不意罢了,客人们也只是贪一时新鲜并不能维护多久。” 宋云夕对此还是非常冷静的,像这几样拿出来搞桌游的棋牌并没有什么难度,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普及开,那他们就失去了唯一性,想如这些天一样疯狂盈收是根本不可能的。 于是交待左子霖:“这些棋牌不要再做了,思贤斋的存货已经足够了。” 左子霖点点头:“属下今日来也正打算跟大小姐说这件事。” 他们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了。 想到边关镇远将军将士们还在与北楚胶着,宋云夕翻着手里的扑克处突然生出了一个尚是雏形的想法。 抬眸问左子霖:“近来我们可有人手往北楚?” 虽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提及北楚,但左子霖还是如实道:“会有一个商队前往北楚。” 这样啊…… 那倒是省了她不少功夫。 宋云夕将扑克牌扣在桌上:“扑克牌还是要尽可能多的做出一些来,越多越好!” 左子霖有点懵,刚不是还不谋而合不做了吗? 宋云夕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去多雇用些赌徒,我会让人教他们一些赌场的玩法……” “让商队带着扑克和这些赌徒一起过去,一定要设法在北楚勋贵大臣们时常出没的地方普及开,再开设一些只对勋贵大臣们开放的赌场。” 玩物丧志,她所能想到的只有美色、赌博和酒。 宋云夕并不想用所谓的美人计。 用潜移默化的方式不断给北楚那些皇室勋贵还有大臣们洗脑,逐渐让他们形成赌博就是日常消遣放松的风气。 赌博的疯狂肯定会拖一些人下水的。 不求多,能拖下水一个是一个。 但这只是附赠项目,是想借大肆扩展赌场生意为她配制的药酒打掩护。 在赌场中提供药酒,不着痕迹的让北楚那些皇室勋贵以及大臣们对她酿制的药酒产生依赖。 师父带她去历练时曾误入了一个世外小镇,那小镇上的人皆懂酿酒,当初不仅仅是她,即便是师父也对那醇烈的美酒欲罢不能。 在小镇生活了一段日子,她这个好酒之徒倒是将特殊的酿酒技术学会了。 若在酒中加猛药定然会引人怀疑,而且酒的口味也会发生质变,根本无法培养饮酒者的嗜酒习惯。 更重要的是会轻而易举将三哥在北楚的所有生意牵扯出来。 他们兄妹活的好好的,三哥赚北楚的钱也赚的盆满钵满的,她自是不会自寻麻烦。 只不过是打算在酒中加几味滋补气味微弱的药草改良成药酒,药草只会在酒精作用下产生相克的微弱毒性。 那点毒性既不会被太医大夫察觉,更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直接性的伤害,只是常饮药酒会导致气血两亏人易疲劳嗜睡而已。 身体变虚弱了也就不会成天惦记着他们晋安朝的城池,不会总是滋扰晋安朝边关的百姓。 宋云夕自然清楚她这突出奇想并不会对北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动荡打击,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能带给边关将士百姓一点微弱的帮助也是好的。 卫子霖离开后,宋云夕正打算把理论付诸实际酿一坛酒先确认下品质时夜玄恪嚷嚷着一阵风的冲了进来。 “宋云夕!宋云夕呢?” 宋云夕只觉得整个国师府都充斥着他的声音,她只觉得那环绕魔音吵得她头疼、耳朵疼……哪哪儿都疼。 夜玄恪冲进花园劈头盖脸的质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宋云夕:“……我不在这里那应该在哪里?” “不是该去锦绣坊、洛月阁或者思贤阁吗?” 宋云夕忍不住嗤笑:对三哥的生意他倒是清楚的很。 后追过来的夜玄祈示意夜玄恪冷静:“有话冷静的说。” “冷静?我现在怎么可能冷静得了?四哥你肯定也无法冷静对不对?” 夜玄祈:“……” 不,他不仅能冷静还非常有信心,对宋云夕的信心。 宋云夕挑眉,用眼神询问夜玄祈:你这冤种弟弟是怎么了? 夜玄祈哑然失笑:“我们得到消息,宋慕雪暗中与绣娘还有倾月阁的工匠见面,许诺他们重金。” 宋云夕恍然大悟的微扬下巴—— 【哦……是跑去挖墙角了呀!】 夜玄恪:所以呢?哦是几个意思?被挖怎么还不知道动一下挪挪地方的?这样傻坐着算怎么回事? 【别说三哥的人他们根本挖不走,即便是真的挖走了又如何?款式是我设计的,样图是我画的,他们不过是负责做出来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夜玄恪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像每次见宋云夕她都会带给他全新的震撼。 夜玄祈也很意外,没想到她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宋云夕总是在不断的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但让他们兄弟意外震惊的当事人却只是淡然的喝着茶,懒散的打着哈欠:“放心,宋慕雪还没那本事把人挖走。” 夜玄祈觉得自己白担心了,就好像表错了情一样还挺尴尬。 “那个……宋慕雪还让人守在思贤斋外,四处打听望月先生的住处。”为免显傻,他不再外露情绪。 “没关系,任她去打听。” 【她能打听到望月先生的消息算我输。】 宋慕雪伸了个懒腰—— 【不过要是让宋慕雪知道我就是她不惜重金也要请到的望月先生,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发疯大叫。】 夜玄恪崩溃的抓着头发—— 宋慕雪会不会发疯他不知道,但他却离发疯已经不远了。 她怎么就这么多眼花缭乱的身份? 宋云夕下意识看向夜玄祈:“所以万顺楼以及那些与三哥铺子打擂台的幕后之人是宋慕雪?” 第97章 遭报应了 夜玄恪闷哼一声:“除了她还能有谁?” 虽然时间对不上,但宋云夕却是记得前世处处与三哥过招的人是康王夜玄陵,难道这一世因为蝴蝶效应变成宋慕雪了? 不管是谁都无所谓,不管谁算计三哥,她都不会放过。 夜玄祈将一封信交给她:“悠然让我给你的,让我跟你说她很想你,闲暇的时候能不能进宫去看看她。” 看着信夜悠然可爱的小脸似乎就浮现在她眼前。 宋云夕看得出来夜悠然越来越开朗了,不用问也知道皇后和夜玄祈对她很好很照顾她。 宋云夕下意识瞥了眼夜玄祈—— 【也不知道这冤种头牌眼盲心瞎的病症怎么突然就好了,害她想吐槽都有些无从下口了。】 夜玄祈低垂眼睑下的眸中染满笑意:总得修正她心中关于他的形象,否则会一直被她讨厌。 一段日子没进宫,宋云夕也有些想念夜悠然了,于是问兄弟二人:“你们进宫吗?” 夜玄恪正准备说他们才从宫里出来的,就听自家四哥道:“我们正欲进宫去给母后请安。” 宋云夕也不疑有他,起身道:“你们等等我,我换身衣服随你们一起入宫。” 国师府的马车进宫实在有些引人注目。 凤鸾殿。 鸦雀无声的气氛让夜悠然有些窒息,帝后二人都像是被点了哑穴一样默契的不吱声,要命的是他们坦然的完全不觉得这样窒息的气氛有问题,两个人是一个赛一个的淡定。 在夜悠然转动脑子想脱身之计的时候,庆隆帝突然开口打破了窒息沉默的氛围。 “悠然,你是给夕丫头写信了?” “是,父皇。” 庆隆帝看向皇后,一副颇感安慰的模样:“我们悠然不仅结交了手帕交,还懂写信维持感情,真不错。” 皇后眼神温柔:“皇上说的是,悠然这孩子是懂事。” 夜悠然:“……” 她真想指着她爹的脸怼:不是你成天在我眼前晃悠还不停的暗示让她写信的吗?这会儿全不记得了? 庆隆帝继续道:“悠然啊,你在宫里也没个要好的姐妹,没事就让夕丫头多来宫中陪陪你,也省得你孤单。” 夜悠然:我的亲亲好大爹呀,你摸着良心说,你这是怕我孤单吗? 庆隆帝又向皇后寻求认同:“皇后觉得呢?” 皇后脸上的笑意更甚至了:“悠然的确是太孤单了,难得有云夕这个好姐妹,是该常在一起维系感情的。” 夜悠然:“……” 这夫妻两个,怎么都笑的那么的不怀好意呢? 明明就是貌合神离连句话都没得说的,但在骗宋云夕进宫这件事上却出奇的一致默契,而且都想方设法的来坑她这个女儿。 于是,宋云夕进宫看到夜悠然僵硬的笑容时还以为她又被欺负了。 “夜文珊为难你了?” 自从夜文珊作茧自缚和沈乔平滚了床单后倒是彻底安静了下来,就好像这个人突然消失了一样,让宋云夕都忘记她的存在了。 “没有。” 夜悠然忙否认:“七姐这些日子都贵妃娘娘关在临华殿里没让她出来过。” 宋云夕心中冷笑,那可是嫡嫡亲的甥舅,不要说沈贵妃不敢声张了,就连沈乔平近来都低调了许多。 真希望沈之康能认下夜文珊这个小娘啊! 夜悠然四周张望后,凑近宋云夕耳边小声道:“我听临华殿的人说,七姐成日发疯闹自杀,把贵妃娘娘闹得憔悴不堪,但又怕七姐真的出事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 难怪近来沈贵妃连后宫最重要的争宠都顾不得了,原来是没那精力了啊! 见宋云夕听得认真,夜悠然恨不得将所知的临华殿八卦一股脑给倒出来。 “还有,这段时间宋慕雪倒是经常进宫帮着贵妃照看七姐,也不知道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原来恨不得杀了她的贵妃突然改变了态度,听闻现在两人竟是好的如亲生母女一般。” 宋云夕眼中掠过寒光:“竟然还有这种事。” 不管前世今生,沈贵妃对宋慕雪都是极为不满意的,前世也只是看在她能协助沈之康给夜玄容带来帮助的份上才勉强接受的。 这辈子宋慕雪的优势尚未体现,而且还连累了沈之康,害得夜文珊和自己舅舅不清白,沈贵妃当日留了她一口气没打死那都是手下留情了。 夜悠然颇为她担心:“依我看宋慕雪定然是憋着大招呢,云夕姐在宫外可要倍加小心,万不可让青荷丝竹离开你身边。” 宋云夕心头暖暖的,周身的清冷气息不复存在:“她伤害不了我,放心!倒是你,千万别和夜文珊硬碰硬,能躲就一定要躲开,等我进宫的时候再替你出气。” “云夕姐放心,别说七姐现在连临华殿都出不了,便是她还和从前一样,我也不怕她!” “我身边的人都是皇后娘娘和四哥给换的,而且父皇对我也比从前看重照顾,我现在在宫中的处境真的好了许多。” 夜悠然抱住宋云夕的胳膊态度亲昵:“这些都是多亏了云夕姐。” 宋云夕笑着捏捏她可爱的小脸:“这都是因为你足够好被他们看到了,关我什么事?” 虽然她也挺纳闷的,如果说夜玄祈对夜悠然的照顾是因为受她所托忠人之事,那老皇帝突然对这个女儿的疼爱就来得毫无征兆又莫名其妙的。 若真是因为顾念父女之情的话,前世的夜悠然也不会那么悲惨。 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夜悠然能得到她该得的,能在这宫中生活的舒服自在,那自己就由衷的替她高兴。 夜悠然清澈单纯的眼睛亮得发光:“因为云夕姐是福星,是你把福气带给我了。” 两人在荷花池边赏花,大中午的宋云夕被晒的有些头疼发晕。 从前她就对紫外线过敏,穿越后似是也将这毛病给带来了。 可见夜悠然正在兴头上便不忍心破坏她的兴致,暗自挠着脸和脖子。 夜悠然回头就看到她白皙的脸和脖子全都是一片片的红肿,吓得拉住她的手:“云夕姐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自是因为亏心事做太多遭报应了。” 第98章 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看到来人,夜悠然有些意外:“三哥?” 夜玄陵的目光一直牢牢锁定在宋云夕身上,犀利带着强势的压迫感,显然是想给宋云夕一个下马威。 但宋云夕却淡然从容的迎上他的神攻击,清冷的眼眸似是深不见底的古井般,倒是逼得夜玄陵生出退缩之意。 这跟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宋云夕简直判若两人。 夜玄陵觉得自己被挑衅了,有些恼火,转而斥责夜悠然:“小九,你堂堂公主之尊,万不可不顾身份与来路不明的人搅在一起。” 言下之意就是她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上不得台面,哪怕与她说句话都是自降身份呗! 宋云夕听懂了。 这夜玄陵对她的敌意还真不一般,看来是真的爱惨了宋慕雪。 夜悠然不明白向来随和的三哥为什么突然如此刻薄,本能的就出言维护宋云夕:“三哥,云夕姐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倒是三哥你别无脑被别有用心的人挑拨利用了。” 虽然三哥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但他喜欢宋慕雪的事她是知道的。 两年前宫中中秋宴,无人问津的她独自一人跑湖边去赏月自怨自艾,听到有人过来立刻躲了起来。 “我知你与四弟有婚约,也从未有过别的奢望,只盼能尽自己所能护着你让你幸福。” 听到三哥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探头看去,就见三哥将一支步摇插在宋慕雪发间:“这是我此次去西北寻到的一块上等玉石,特意让工匠为你打造的,就像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当时她越听越心惊,三哥竟然觊觎自己亲弟弟的未婚妻,而且还毫无顾忌的表白了出来,这也导致她对自己这位三哥的好感度直线下跌。 从前她单纯看不顺眼宋慕雪的矫情虚假,那天后她对宋慕雪只有厌恶鄙视。 她想告诉四哥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加之那天后三哥总是外出极少在都城,她自己又要应对宫中的阴谋算计艰难求生,也逐渐将看到的事情忘记了。 若非今日三哥如此刻意刁难云夕姐,她恐怕都想不起这件事。 夜玄陵的眼神越发严厉:“小九,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他看来一定是宋云夕说了许多诋毁宋慕雪的话,导致自己的妹妹不辨是非。 夜悠然冷笑:“就是提醒三哥别识人不清而已!” 原本是想着点到即止的,但想到他对宋云夕的轻视又觉得必须替她出口恶气。 于是神情鄙视的道:“三哥还真是品味奇特,专门挑了个喜欢依靠卖弄色相勾引男人的货色。” “可惜啊,这种货色父皇是断不可能让她入皇室的,毕竟她也只配一顶轿子从后门抬进去给人做妾!” 如果说现在还听不明白,那夜玄陵简直就是白活了。 “你胡说什么?” 夜玄陵阴沉着脸,目光锐利的看向宋云夕:“你究竟对悠然说了什么?” 夜悠然推开他:“不需要云夕姐说,我有眼睛是我自己看到的!有婚约在身还与别的男子纠缠不清收男子送出的礼物,简直就是寡廉鲜耻又下贱!” 夜玄陵瞬间便想到了两年前的中秋宴,没想到他唯一一次的表明心迹竟被自己妹妹看到了。 虽说慕雪与老四已经解除了婚约,但这件事若是传到老四耳中的话,老四会如何看待他这个兄长? 夜玄陵理所当然将一切怪罪到了宋云夕身上,若不是因为她的话悠然也不会提及保密了两年的事。 尤其看宋云夕清冷骄傲的模样就更是觉得她是恃身份而骄,就是在以身份压人,所以才会逼着慕雪无路可退。 脑海中浮现出宋慕雪泫然欲泣的凄楚模样,头脑一热,手先于大脑之前行动冲着宋云夕纤细修长的脖子伸了过去。 他倒是要看看,逼近死亡的时候她还能不能如此傲慢! 宋云夕一直不出声就是想看他这舔狗的表演,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既然要自寻死路,她岂能不成全? 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她听到夜玄祈的声音:“三哥这是要做什么?” 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宋云夕似乎自他语气中听出了杀气。 夜玄陵就像是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整个人瞬间冷静了下来,忙将手收了回去。 夜玄祈不着痕迹的将宋云夕护在身后。 虽然他清楚她完全有自保不受任何伤害的能力,但刚才看到三哥的手就要扼住她脖子的瞬间,他还是得全身血液逆流,因恐惧生出的寒意遍布全身。 对于自己适才的失控,夜玄陵也颇感尴尬。 清了清嗓子:“只是想警告宋大小姐不要仗势欺人而已。” 夜玄祈气笑了:“她若是想仗势欺人,三哥以为以你今日的举动能活着离开吗?” 他听天叔说了,自大半年前她以独有暗号联络到青荷重新与圣云山建立联系后,天叔便暗中派了暗卫跟着她。 夜玄陵以为他今日的作为能逃过圣云山暗卫的眼睛吗?他们不现身只是因为确定宋云夕并没有生命危险。 圣云山若是出手,便是父皇出面也无法保下他。 夜玄陵也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欲要再开脱时,夜玄祈冷冽慑人的眸光射了过来:“三哥还是对父皇解释!” 夜玄陵心中一惊,回头就看到庆隆帝沉着脸走了过来。 “儿臣参见父皇。” 对这个三儿子,庆隆帝的印象一直都是随和平静的,也是个极有头脑的,若非今日耳闻,庆隆帝都不知道喜欢宋慕雪的儿子又多了一个。 庆隆帝实在难以理解,这宋慕雪是上天派来整治他夜氏的吗?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一个两个全都喜欢她? 努力回忆宋慕雪究竟有何特别之处,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除了矫情虚假之外,也就只剩下心机沉深、心狠手辣了。 如果这也能称之为优点的话。 庆隆帝目光从夜玄容、夜玄恪再到夜玄陵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夜玄祈身上。 唉,都是些有眼无珠的。 难怪夕丫头叫他们舔狗,真的是应了夕丫头的话—— 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第99章 老三,你刚刚要做什么? 再看看夜悠然这个女儿,头脑比这几个儿子清醒冷静多了。 庆隆帝眼底多了些许的安慰。 看向夜玄陵上眼底的柔和尽数敛去,又恢复了威严的帝王姿态。 “老三,你刚刚要做什么?” 对着自己的兄弟夜玄陵还能找借口为自己开脱,但换成庆隆帝他却不敢敷衍说谎,那可是欺君之罪。 迟疑纠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宋慕雪梨花带雨的面容又浮现在脑海中。 他不能怕,若是他现在就怕了那又当如何保护她?又有什么资格做那个保护她的人? 夜玄陵突然就有了敢与天下为敌的勇气,梗着脖子大义凛然的姿态:“儿臣只是想让宋云夕记住恶毒之事做多了必定会有报应的!” 庆隆帝:“……” 若非是自己儿子,他实在懒得与这般蠢货废话,直接拖下去斩了都算是除害了。 极力隐忍下心中涌起的戾气:“那朕倒是要听听她究竟做了什么恶毒之事。” 夜玄陵来劲儿了,连夜玄容给他的暗示眼神都没看到。 挺直了腰杆义愤填膺:“她自恃身份毁女子清白名节,构陷慕雪毁她婚事,这般恶毒之人儿臣若不教训她岂不是枉为君子?” 呵…… 就这蠢到没边儿的脑子,就这被个女子三言两语就能挑唆起的冲动性情,他也好意思自称君子? 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所以你认为宋慕雪是被夕丫头构陷的?” “是!” 就他这死不悔改还自以为是的样子,彻底将庆隆帝激怒了,抬脚就踹在他的心窝,跪在地上全无防备的夜玄陵倒在地上,胸口疼得近乎要窒息了。 庆隆帝怒气冲冲的指着夜玄陵“你”了半天才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与老四有婚约的时候,就常与同样有婚约在身的沈之康在文远侯府中幽会,你告诉朕这是谁构陷了她?” “一个有婚约尚未出阁的侯府千金,收了你这个外男那么多贵重之物,与你抱在一起纠结不清,你告诉朕是谁构陷了她?” “她与沈之康早就不清不白又在宫中龌龊苟且,你告诉朕又是谁构陷了她?” 庆隆帝问一句夜玄陵的心就跟着向下沉一些。 慕雪与沈之康竟在那么早之前便已相识了,甚至整个文远侯府都极有可能是知情的。 既然如此,慕雪又为何总是对他含情脉脉? “陵哥哥,我和沈世子皆是因为姐姐的关系才相识的,可不知为何 就被传早就与他暗通款曲。” 想到他问起她与沈之康之间的事时,她委屈痛苦的哀求:“全天下人不信我都无所谓,但陵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 没错,他要相信慕雪! 以慕雪那样的冰清玉洁,怎么可能做出私会别的男子之事? 一定是宋云夕对沈之康爱而不得,又恨慕雪得到了文远侯府所有人的喜欢,所以便阴险的算计陷害他们。 于是夜玄陵也顾不得疼了,重新跪好叩拜下去向庆隆帝请愿:“父皇上,儿臣了解慕雪的品性也信她是被有心人诬陷谋害,还请父皇彻底查还她一个清白之名!” 这次不仅庆隆帝被彻底气无语了,就连夜玄恪这么个神经大条的人都难以置信的瞠目结舌—— 三哥……他怕不是个傻子?! 夜玄陵开了头,夜玄容被沈贵妃压制在心底深处的喜欢心疼井喷似的涌了出来,也“扑通”一声跪在夜玄陵身边。 “父皇,儿臣与三哥想法一样,一直以来二小姐在都城中都是闺中贵女的典范,她根本不可能做出自毁名声的蠢事,还请父皇还他一个公道!”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夜玄容,已经从震惊极端愤怒中恢复过来的庆隆帝内心毫无波澜,毕竟不知是哪来的野种,他越是对宋慕雪情根深种、越是愚不可及,庆隆帝就越是高兴。 所以庆隆帝也懒得理他,只是居高临下的问夜玄陵:“老三,你倒是说说看,要朕如何还宋慕雪清白之名?” 此时的庆隆帝表现的极为平静,夜玄陵只当是因为夜玄容也一起求情所以说动了他,毕竟夜玄容是他最为疼爱的儿子。 夜玄陵对夜玄容也充满了感激,更在心中感叹宋慕雪好人有好报,若非她一直把夜玄容当弟弟真心疼爱又处处为他谋划,又如何能换来同样的真心相待呢? 宋云夕只看他投向宋玄容的感激眼神,就已经大致猜出了夜玄陵的想法。 不得不说,前世今生第一次接触夜玄陵,他就以强悍的愚蠢之力颠覆了自己在宋云夕心中的形象。 夜玄陵的母妃出自商贾之家,也是不容小觑的皇商。 当年庆隆帝刚登基为帝,北楚、南越、西狄便趁着皇权更迭朝局不稳兴兵来犯,晋安朝国库兵力皆告急。 好在整个军中有定国将军坐镇,军中将士皆心甘情愿听命服从,三处边关的局面亦是很快被平息了下来。 可三处大军的粮草军需皆是不小的数目,国库根本承担不起此项支出,于是便有大臣进言皇商童家有未嫁嫡女可选进宫来充盈后宫,如此童家也与皇家绑在了一起,定然愿意承担大军所需。 庆隆帝本是想拒绝的,可一来的确需要大笔银钱,二来也是因为被迫娶了秦家女为后心中愤懑,便想着借童家嫡女打皇后的脸,便默许了大臣的提议。 童家接到圣旨后自是欢喜不已,不惜倾尽家财也为庆隆帝凑足了粮草军饷。 庆隆帝也心甘情愿的封了童家女为妃,以此来羞辱皇后。 童妃入宫没多久就怀孕生下了三皇子夜玄陵。 不得不说夜玄陵真的是完美的继承了童氏基因,头脑灵活极有做生意的天赋,短短几年间就将童家的海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让当年元气大伤的童家恢复了过来。 虽然远不及江炎霆的生意版图大,但因为童家的生意只在晋安朝境内,若只拿江炎霆晋安朝的生意与之相比,恐怕童家也逊色不了多少。 而这一切都是夜玄陵的功劳。 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先入为主,宋云夕一直以为他是他聪明人,是被宋慕雪哄骗的。 但今日这出戏看下来,只能说夜玄陵该啊! 【就他这蠢脑子,他不死老天爷都要下凡来掐死他了!】 第100章 梦中的声音 【夜玄祈和夜玄恪会落得前世那般下场好歹是因为被蒙蔽,也实在是宋慕雪在他们面前伪装的无懈可击,那种从不敢逾矩半分的高洁形象长年如一日的精心维持着。】 【可夜玄陵……宋慕雪在他面前简直就是漏洞百出,想来是知道他是个蠢的,所以都不屑伪装。】 【他也不想想,宋慕雪放着夜玄祈这个未婚夫不管,却全力帮助夜玄容争储,甚至还帮夜玄容拉了他这么个财神爷。】 【背着夫君帮小叔子,但凡有那么一点脑子也能发现诡异,顺藤摸瓜都能查到她与沈之康的私情了。可他竟然一点都未曾怀疑过,这都是蠢到没边儿了!】 夜玄恪心中拼命点头:嗯嗯,我就是被伪装蒙蔽了双眼,我跟三哥这个蠢货是有着本质区别的。自从知道她的真面目后,我可是离她远远的了! 庆隆帝:想他堂堂一国之君,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蠢到天上无地上也无的儿子的? 夜玄祈却是陷入了沉思,一开始知晓自己前世结局时他是意外震惊的,但后来越是冷静就越是无法相信宋云夕心声中的那人是自己。 自己是喜欢过宋慕雪,也曾发誓会一辈子对她好,可对她的喜欢是基于感激和责任,就像喜欢妹妹一样,会保护她会宠爱她也会给她自己最好的一切。 曾经除了宋慕雪之外他从未接触过别的女子,直到知道当年救他的人是夜悠然,他发现自己对夜悠然的感情情绪与当初对宋慕雪如出一辙。 不过他并不清楚动心深爱一个人时该是如何,也并未多想深究。 直到女子带着恨意不甘的声音总回荡在他的梦境中—— “他的尸身?你来见我竟然只是为了要他的尸身?我那么期待与你的见面,可为什么每一次你肯来见我都是因为她?” “夜玄祈你喜欢的人是我,这辈子也只能喜欢我一个人!不,下辈子……生生世世你只能喜欢我!” 他认得出那是宋慕雪的声音! 虽然是从未有过让他陌生的傲慢嚣张,但他可以肯定那一定是宋慕雪没错。 梦中宋慕雪说的尸身究竟是何人的?而且从她梦中所言可以听出自己极为在意那个人,为了那个人的尸身才迫不得已勉强自己去见宋慕雪。 所以以梦中宋慕雪的愤恨哀怨,以自己对她冷漠厌恶的态度,怎么可能为她和沈之康做那么多事? 而且以自己的个性,被陷害捉奸后刚开始也许不会有任何怀疑,但他绝不可能不去查事情真相,绝不可能一直被谎言欺骗继而利用。 好几次,他都有了去问宋慕雪那个尸身是何人的荒诞想法。 若他知晓如今的宋慕雪重生了,对前世的一切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也许就不会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诞了。 几个人各怀心思,就听夜玄陵道:“宋云夕杖责五十,责她亲自去文远侯府负荆请罪承认算计谋害慕雪的事实,并以国师及圣云山之名起誓绝不再犯!” 对上夜玄陵“四哥定要支持我”的愚蠢目光,夜玄祈只想自戳双目表示没看到。 夜玄恪:三哥是真敢说啊,这就是所谓的无知者无畏吗? 夜悠然:三哥蠢而不自知也是一种幸福。 庆隆帝却要疯。 在他说出更骇人的蠢话之前,似乎应该先将这蠢货贬为庶人然后流放。 庆隆帝心中开始疯狂叫嚣—— 这蠢货究竟哪来的胆子算计起师弟和圣云山来了? 若今日他这话传回圣云山,那边会以为他这皇帝做够了。 庆隆帝越发疯越生气,又踹了夜玄陵一脚:“你如此喜欢杖责,朕便成全你!” 完全不给他反应辩解的机会就让侍卫将人带走了。 何文睿亲自将人带走,宋云夕想都不用想便知夜玄陵是被带去庆隆帝的秘密地牢了。 不知道夜玄陵有没有活着走出来的机会。 宋云夕并不会同情他,咎由自取有什么好同情的? 而且夜玄陵那般羞辱她,她没有十倍百倍还回去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得有多没脑子才会为他求情? 休想! 难得的对庆隆帝绽开个明艳的笑容—— 【虽说,这老皇帝确实讨厌,但有这么个能替我出气的师伯似乎也挺好的。】 庆隆帝求表扬的冲着宋云夕眨眼,让她以为他眼睛要瞎。 前世她脱离了圣云山,师父兄长们也都不在都城,如果她肯去找庆隆帝寻求庇护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惨死,能等到师父他们回来。 因为宋云夕难得由衷的对他笑,而且还认可了他师伯的身份,怎么能让他不开心呢? 为宋云夕出气是事实,做为师伯断没有看着她被欺负算计还能无动于衷,即便那个人是他儿子也不行。 何况还是个眼盲心瞎的蠢儿子,那就更不行了。 但更是要给圣云山一个交待。 而且就算不给圣云山交待,他也不得不给师弟一个交待,否则岂不是有负师弟所托?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突然的让夜玄容头脑一片空白。 父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该是惩罚宋云夕吗?为什么最后受惩罚的人竟变成了她自己? 庆隆帝冰冷的双眸从夜玄容身上飘过,神色淡漠的道:“若闲来无事便在临华殿多读些书,不要跟着夜玄陵瞎胡闹。” 说完便不再理会夜玄容了。 不知是不是中毒后身体虚弱导致的,他近来似乎比从前敏感多疑了。 就像现在,父皇对他说话的态度依旧如从前一般,但他总觉语气似是变得冷淡了几分。 但只是疑惑了片刻,庆隆帝便关心的拧眉:“你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还是要在自己殿中多休息,再让吕太医看着给调养些日子。” 余光瞥到夜玄容身体放松了下来,宋云夕便知他定然与自己一样察觉到了庆隆帝态度的隐约变化。 虽然不知道让老皇帝产生这种改变的原因是什么,但只要沈贵妃母子不高兴,那她就高兴。 正欲和夜悠然离开之际,孙公公凑近皇帝身边小声说着什么。 宋云夕听到了:“皇上,童妃过来了!” 第101章 嫌她命太长了啊! 宋云夕看到庆隆帝显然是愣了下,似是在回忆童妃是谁。 也难怪,沈贵妃专宠后宫,连皇后都很难见到庆隆帝,更不要说没什么存在感向来都躲在自己宫中吃斋念佛的童妃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只怕庆隆帝最起码有年没有去过童妃的宫中了,怕是她连长什么样现在都记不起来了。 【看看这老东西没良心的死样子!当初人童家当初为了让你坐稳帝位可是散尽了家财,你就算再不喜欢童妃好歹也把面子功夫做足了,尽干这种过河拆桥没良心的事,真特么的恶心!】 庆隆帝:他是又被骂了是吗?而且还骂的挺难听的。 【丈夫没良心、儿子又是个蠢货、娘家不给力、自己又是个性子柔弱的,简直就是深宫废铁。】 【不过话说回来了,若非她又废又怕事缩在自己宫中吃斋念佛,只怕是也活不到今天。】 宋云夕看到童妃像一阵风一样飘了过来,那柔弱可怜的模样真像是随时都会被吹到湖里一般。 “皇上……” 童妃似是连说句话都能耗了她全部的体力,连声音都是轻飘飘的:“皇上,陵儿他……他只是一时糊涂……” 即便对童妃没有任何感情也极为陌生,但见她这般弱不禁风,庆隆帝还是心生不忍。 将她扶起来:“老三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再不让他长教育,只怕日后他会生出更大的事端来,到时便是朕也护不住他。”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童妃满脸泪水:“可是……可是臣妾怕他受不住。” 庆隆帝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更何况又与童妃那般的陌生疏离,已经对她说明解释已经就是极限了,可没那性子继续哄她。 眼看着他就要不耐烦的斥责了,夜玄祈抢先道:“童妃娘娘不必担心,说不定三哥经此事后会清醒过来。” 别人或许听不懂,但童妃却听懂了夜玄祈的话中的意思。 自己的儿子喜欢未来弟媳,这事她早就知道了。 这些年她哭、闹、绝食该用的法子都用了,可偏偏他就是执迷不悟,对那个宋慕雪用情至深。 这也是她这几年越发战战兢兢的原因。 之前夜玄祈和宋慕雪解除婚约,她还以为是儿子做了什么不顾人伦之事,惊吓的当时就昏厥了过去。 好在后来得知是宋慕雪和沈之康搅到一起去了,皇上还下旨让宋慕雪入沈家做妾,她这才算是真的安心了。 但谁知还没安心多久,儿子又跑来告诉她要请旨光明正大的娶宋慕雪为妻。 若不是她气急攻心又昏迷了,只怕儿子早就去崇政殿请旨了。 今日她刚觉得身体好了些,又有人来报她儿子竟又为了宋慕雪出言羞辱宋云夕。 这个儿子是真的嫌她命太长了啊! 宋云夕那是什么人?不要说连沈贵妃以及沈家都不敢明着与她为敌,便是皇上对她都要让上三分,他竟敢出言羞辱。 她真的不想管了,但就这么一个儿子,童家这几年也靠着他才又有了生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来的路上她都想好了,哪怕是一命换一命也要保下儿子的性命。 可听了夜玄祈的话她倒是冷静下来了,不过就是挨顿打,只要不死不残又有什么要紧的?若是这次挨打后就让他彻底放下对宋慕雪的感情,那她倒是盼着能打狠一些,也能让他死心的更彻底。 见她终于冷静下来,夜玄祈便也适可而止停下不再多说。 童妃冷静下来后头脑也灵活了,对着庆隆帝盈盈一拜:“陵儿不懂事,能得皇上训导是他的福气。” 果然,在听完她这话后童妃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不愧是童家的嫡女,虽说身体弱了些,又是个恋爱脑,这些年被困在这后宫脑袋也不大灵光了,但关键时刻应变能力还是出众的。】 谁? 童妃慌乱的暗自张望,刚才是谁在说话? 【看看人家童妃,这才叫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柔弱不能自理的美人。没有心机算计,成天望眼欲穿等着心上人的恋爱脑美人。】 【你捧在心尖上的那个沈贵妃跟她一比那简直就是个屁好吗?矫揉做作的柔弱跟人家真正弱不禁风的童妃比起来就是东施效颦。】 庆隆帝:骂就骂,怎么还如此粗俗了? 再看童妃,眉眼间都是柔弱的病体美人,沈贵妃果然远不及她的风情。 【唉,反正老皇帝眼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他这眼光也只配得上沈贵妃那种货色了。】 宋云夕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童妃,眼睛都舍不得从她身上离开。 曾经她也幻想过自己是个忍人怜爱的病娇美人,可惜啊能提着桶装水上五楼、能单手劈西瓜、能拧水瓶盖能苹果掰两瓣……总之就是健康的不得了,羊了中的都是吃饭睡觉株。 所以不要说柔弱了,她连柔弱的影子都不配拥有。 【不过这人是不是长得美老天就不给她脑子?这童妃这么美又有钱还懂赚钱,她喜欢个什么样的男人不行,怎么就非得喜欢上老皇帝这有眼无珠的狗男人呢?】 庆隆帝:你是忘记自己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了! 夜玄祈眸底的笑意一直蜿蜒到了唇角,怎么总是不记得自己也是个美人呢? 慌乱过后,童妃分析出来了,这是宋云夕的声音。 所以……自己是听到宋云夕内心的声音了? 这般怪异之事,她在闺中时也只是随父兄出海听海上的人说起过。没想到如今竟是亲历到了。 毕竟楚海见多识广,童妃很快就冷静下来,并且都不觉得这事有多不可思议。 但宋云夕的心声让她肯定儿子是被人误导了。 至于那个人是谁自是不言而喻的。 即便只是听了几句宋云夕的心声,童妃也敢断言她是个坦率有正气的女子,而非满腹阴谋算计。 果然是只有宋问天那般的臻化入境的人物才能养出这般灵气出尘的少女。 宋慕雪……哼,并非她有意贬低,就那世俗算计野心可是全都写在眼里的。 第102章 她好色 从儿子第一次带宋慕雪来见她时她就不喜欢。 不过才十岁的孩子,眼睛怎会那般的不纯净呢? 她出身商贾,自是不会看不起有野心之人,毕竟若非祖父和父亲的野心勃勃,他们童家也不会做到皇商。 若宋慕雪能凭自己的能力实现自己的野心,她不仅不会看不起,反倒会高看她一眼。 野心要匹配足够的能力,而不是如宋慕雪一般靠算计靠见不得光的手段实现。 【我要是提醒童妃她儿子日后会死在宋慕雪的算计下,而且死的又惨又没有尊严,以她的小身板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听到这里,庆隆帝父子三人可是来劲儿了,全都伸长了耳朵等着后续。 毕竟不能只让他们不得善终。 但宋云夕还没来得及想,听到儿子会惨死的童妃身体晃了晃,然后……昏过去了。 【这怎么好端端的就昏了?平时就已经柔弱到令人发指了,若是再知道夜玄陵的惨事,那还不得断气吗?】 宋云夕决定了,就算是本着救人一命的原则,自己也绝不能将夜玄陵前世的结局说出来。 但等着的父子三人什么都没听到,瞬间就不好了,尤其庆隆帝和喜怒向来形于色的夜玄恪,看宋云夕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给手撕了。 宋云夕:“……” 好端端的,她是怎么又招惹到这对冤种父子了? 哼,少给她脸色看,惹的她不高兴了,她可不管便宜师伯的身份,随时找个人取而代之。 夜悠然有一种感觉,虽然他们几个人没怎么说话,但好像已经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交流,一场完全将她排除在外的交流。 夜悠然心里有些酸酸的。 入宫第一天就莫名其妙的招惹上了夜玄陵,宋云夕也不知道是自己与这皇宫相克,还是夜玄陵运气太差了。 反正运气差的人不可能是她。 只是在这宫里除了吃之外每天要被老皇帝叫去崇政殿问话。但说是问话,其实每次都是老东西批奏折让她自己在一边坐着。 好不容易离开崇政殿了,又被叫去皇后的凤鸾殿,皇后又是一通有的没的输出,她听着好累好无聊还得附和着。 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夜玄祈和夜玄恪这兄弟两个也不是抽什么风,成天进宫往夜悠然的宫里跑,害得她又得跟他们聊。 宋云夕睡到大半夜都能从床上弹起来:不是,谁家好人全家逮着一个人往死里聊啊! 眼看宋云夕在宫里是待不下去了,庆隆帝也不敢强行将她留在宫里,无计可施的只能问夜玄祈:“怎么样才能让夕丫头心甘情愿在宫里多住些日子?” 成天听那丫头骂骂咧咧的,庆隆帝觉得自己精神都好了许多,连批阅奏折都是精力十足的。 夜玄祈:“……” 他一点都不怀疑若不是顾念着与天叔的师兄弟之情,父皇早就将宋云夕抢过来当自己女儿养了。 夜玄恪则是在认真想了许久后崩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她好色!” 噗! 庆隆帝刚喝进去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 夜玄祈:“胡说什么?” 夜玄恪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儿臣是听炎霆说的,他说宋云夕闲来无事最喜欢看圣云山那些长得好看的男弟子,偶尔……偶尔还会调戏一番。” 其实他已经说的很隐晦了,江炎霆说的是她看高兴了极有可能会动手动脚的,让那些长相出众的男弟子个个自危,都要天怒人怨了。 庆隆帝呆愣了许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朕倒是没想到夕丫头竟……竟是如此的率真。” 噗! 这回换夜玄恪喷了。 说好的私会外男不知自爱呢? 怎么宋慕雪收三哥一点礼物就是寡廉鲜耻,宋云夕调戏男弟子就成率真可爱了? 父皇,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一国之君?还能不能做到金口玉言了?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憋屈样,庆隆帝挑眉:“老五,你有意见?” 夜玄恪将想说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违心的附和:“父皇说的不错,宋大小姐的确率真、率真可爱……” 人生第一次,差点将自己给恶心吐了。 庆隆帝颇为满意的微笑颔首,然后很认真的问夜玄恪:“江炎霆有没有说过她喜欢什么类型的?” 说到这个夜玄恪可就来劲儿了:“英武的、温润的、儒雅的、出尘、弱小的……” 看了眼身边的夜玄祈,又补充道:“还有冷酷的,总之就是只要长得俊俏好看,她什么样的都喜欢。” 简直就是个女版采花大盗,来者不拒。 “那这就好办了。” 庆隆帝交待夜玄恪:“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宫里的侍卫太监,总之只要长相俊俏好看的都给朕挑出来,越多越好、有备无患。” 让那些侍卫太监成天围在她身边,他就不信了那丫头还能成天嚷嚷着要出宫去,就不信留不住她! 夜玄恪八卦的建议:“父皇,要不要将那些勋贵大臣家的世子公子也都给召进宫来挑一些?” “不必!” 庆隆帝想也不想的拒绝:“若是让那些人进宫,那夕丫头的名声不就保不住了吗?夕丫头现在年纪小正贪玩一些无妨,但将来终归是要嫁人的,传出些于名声不利的风言风语,日后还怎么嫁人?” 但宫里这些侍卫太监不同,这些他身为帝王还是能牢牢掌控住不让他们瞎说话的。 夜玄恪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对自己的儿女都未曾如此用心,哪怕只是一半也不曾有啊! 庆隆帝叹了口气:“那丫头刚出生被丢弃在狼窝里被养了些日子,性情难免野性乖张了些,问天为了我们夜氏天下耗损了不少修为总是要闭关,他最疼爱的就是这丫头,朕这个师伯可不得多疼爱看护她一些吗?” 庆隆帝扫了两个儿子一眼:“你们也一样,平日得多照看着她,不许她被旁人欺负了去。” 切! 夜玄恪心中冷嗤:就她那魔女似的性子,不欺负别人就是人家祖上烧高香了,谁会欺负她? 第103章 美男计 看着夜玄恪乐颠颠的满皇宫找好看俊俏的侍卫太监,夜玄祈真的是有想揍他的冲动。 见自家四哥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夜玄恪被那深不见底的眼眸给盯得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四哥,怎……怎么了吗?” 夜玄祈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叹了口气沉声训斥:“谁许你说那些没用的废话?” 夜玄恪一脸无辜:“父皇不是想将宋云夕留在宫里吗?我这是为他分忧虑啊!” 夜玄祈:“……” 你还是闭嘴! 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五弟不仅是个没心眼的,还是个没脑子的。 看他乐此不疲的精心为宋云夕选人,夜玄祈就觉得心塞,但又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只能眼不见为净的选择避开。 当夜玄恪带着一队俊美少年浩浩荡荡出现在夜悠然宫中的时候,宋云夕傻眼了,夜悠然也傻眼了。 夜悠然一脸呆愣的问:“五哥,你这是做什么?” 夜玄恪得意的展现自己多天挑选择出的成果:“怎么样,俊俏好看吗?我可以说宫中能挑选到的类型这里全都有了。” 夜悠然:“所以,五哥为什么要带这些人来我这里?” “闪开,快闪开!” 宋云夕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夜悠然,完全表现出有异性没人性的优良品质。 就那满血复活精力充足的样子,是夜玄恪和夜悠然都不曾见过的。 宋云夕放光的眼睛从一张张俊脸上扫过,下意识的吞咽口水:“这……这些是几个意思?” 就那色眯眯的模样,让夜玄恪都大感吃不消:“这些以后就是负责听命和保护你的太监侍卫。” 宋云夕放着光的眼眸再次放大:“就是……就是给我的?” “你在宫中的时候他们都听命于你。” 脑袋中有漂亮的烟花炸开,整个世界都变得多彩绚烂起来。 一定是上天觉得她前世太苦了,所以这辈子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补偿她。 宋云夕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激动的不知所措了,看到看呆了眼的夜悠然,便拉着她问:“悠然,高不高兴、快不快乐?” 夜悠然眼睛都舍不得从眼前一排俊美的脸上挪开,只是一个劲的拼命点头。 她怎么可能不开心?活到十多年,从来不知道人生竟能如此快乐。内心便越发的感激宋云夕,若非遇到了宋云夕,她怎么可能会过上如此好的日子? “云夕姐,我真的是太快乐了!” 宋云夕眨巴着眼睛:“姐也是!” 何止是快乐,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到达了人生巅峰。 看着她们两个完全不知遮掩的不值钱样子,夜玄恪内心酸溜溜的吐槽:若是能让这么多美丽的少女服侍我,我能比她们还不值钱! 有了这些男色,宋云夕是气血也足了,人也不迷糊了,也不嚷嚷着想国师府要出宫了。 庆隆帝对此表示非常满意,还交待夜玄恪要不定期的更换一些人进去,不能让宋云夕看腻了。 夜玄恪算是看明白了,父皇为了能将宋云夕留在宫中,那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但夜玄祈听到这些的时候,原本就阴沉的心情越发的不好了。 所以当夜玄恪说要去更换一些侍卫的时候,夜玄祈也跟着去了,结果就看到乐不思蜀的宋云夕身边围着几个俊美的太监—— 有喂她水果的,有给她捶腿的,有扇扇子的,还有讲趣事给她听的。 夜玄祈只觉得心口更堵得慌了,没来由的就是不想看她被这么多男子围着。 哪怕是太监也不行。 于是,也不知受什么驱使,嘴先于大脑脱口而出:“平南老将军想要见你。” “……” 宋云夕整个人都不好了:“过几天好不好?” 这种美色环绕的快乐日子她才过了几天呀,这还没过够呢! “不行。” 夜玄祈想也不想的拒绝:“老将军都到我府上多次了,你也不想让一生征战沙场的老将军失望!” 妹的,精准踩到她的点。 见宋云夕不说话,夜玄祈加重的筹码:“而且平南将军府的其他人也想尽快见到你,毕竟两位车骑将军的年龄不小了,少将军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但因为两位轻骑将军无子嗣,这便导致根本没有人敢将女儿嫁进去。” 夜玄恪:我怎么不知道师父找过宋云夕? 而且师父得知宋云夕尚在宫中后平静的说过不急在一时一刻的。 夜玄恪刚想将老将军的态度说明,便接收到了夜玄祈警告的冰冷眼神。 他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敢多说一个字,那他们的兄弟感情也就到头了。 打着哆嗦,最终还是识趣的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宋云夕不舍的看着眼前的美少年们,还是咬咬牙狠下心来:“行,我今日就出宫。” 欣赏男色这事儿可以缓,但平南老将军抱孙子的事的确不能缓了。 夜玄恪似是很确信她会有此决断,眼中染满笑意:“我命人去备车。” 就他那笑,宋云夕怎么看都透着算计。 可是她没证据。 虽然庆隆帝和皇后都舍不得她离开,但见是夜玄祈将人给拐走的,于是便也爽快的答应她出宫了。 回国师府的路上,宋云夕一中沉默不语,明艳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开心。 但夜玄祈的心情却很好:“在宫里很高兴?” 废话,有那么个专属青楼供自己放荡,她不高兴那才是见鬼了好吗? 夜玄祈虽然心中不适,但见她情绪低落也有些不舍:“待平南将军府的事了结了,我带你去我的暗卫营看看。” 宋云夕不以为意的嘟囔:“我去看你的暗卫营做什么?” 看他们舞刀弄剑的她没兴趣,还不如自己舞呢! 夜玄祈双手环抱在胸前,似是不在意的道:“上次二表哥去了我的暗卫营后还特地叮嘱我万不可被你看到,他担心你看到后会成日往我的暗卫营跑,他怕传出些于你不利的传言来。” 宋云夕一改刚刚的颓废,眨巴着眼睛问他:“你的暗卫似乎长得还挺不错的。” 她想起了夜玄祈派去保护夜悠然的影三,那颜值放在娱乐圈也是能大杀四方的。 第104章 平南将军府 精神头立刻足了:“都长影三那样?” “比影三好看。” 宋云夕绽开谄媚的笑容:“咱们都这么熟了,我大哥二哥又都是你的表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夜玄祈发现一旦牵涉到男色,她是傲娇也没了,清冷也没了,像极了朝堂上那些嘴脸讨好的奸臣。 夜玄祈满眼无奈纵容:“若是被煦白表哥和二表哥发现,你不将我供出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必须的!” 宋云夕拍着胸脯保证:“我就说是我自己发现的,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她虽然承诺的义正言辞的,但夜玄祈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平南将军府。 平南老将军一早就收到了夜玄祈的传话,一家人全都在家等着宋云夕。 虽说祝夫人的事他们都听说过了,而且祝太傅也极力保证宋云夕医术了得,也叮嘱他们万不可因她年纪小而轻视,可真见到人了……这是不是也太小了? “父亲……” 次子方成智刚一开口就被老将军阻止:“夕丫头是我请来的,我信她的医术!” 他对宋云夕就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 既然父亲都如此说了,方成智便也不再多说,投给妻子一个眼神示意她也不必多言。 但方三夫人却无视夫君方成威的阻止,上前推拒道:“父亲,并非儿媳不相信父亲的决定,只是已经答应了文远侯府的宋二小姐,她今日会带邓神医来为我们夫妻诊治,实在是……实在是……”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对宋云夕的无视和不信任。 方二夫人震惊的问:“弟妹,可是那位名满天下的邓义磊邓神医?” “正是!” 方三夫人一副与有荣焉的得意之色:“二嫂也知道文远侯夫人是我的表姐,我那外甥女一直忧心我的情况私下找了不少名医,这次也是因外甥女帮了邓神医,用这天大的人情将人给请了来。” 闻言,方二夫人果然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位方三夫人是文远侯夫人嫡亲舅舅的女儿,两人在闺中时便十分要好,对宋慕雪也是极为疼爱。 也就难怪她如此无视宋云夕了。 宋云夕却全然不在意,但心中的冷意却更甚了。 【若非有这层关系在,宋哲宁也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攀上平南将军府,前世的平南将军府也不见得会被沈之康和宋哲宁算计成功满门屠杀。】 老将军对这个三儿媳平就不甚满意,她的举动还有宋云夕的心声就让他更为不满了。 前世怎样也就算了,但这一次她休想再引狼入室。 老将军也不理会老三夫妻二人,径自问老二:“你们呢?” 方二夫人下意识看向夫妻,其实若依她心意也是想让邓神医为他们夫妻诊治的,毕竟邓神医的名声摆在那里,宋云夕一个小姑娘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就算她曾经医治好过不少人,但若非亲眼所见还是没有说服力。 但是方成智对妻子的暗示视而不见,态度果断的道:“全凭父亲做主。” 老将军唯一的孙子方翌琛亦是同样的态度:“孙儿听祖父的。” 老将军拍案定板:“好,如此老夫就厚着脸皮拜托夕丫头了。” 宋云夕笑笑:“老将军客气了。” “父亲……” 方成威想要说自己也信任父亲的决定,但他一开口就被三夫人拽着衣袖阻止。 不想在人前驳了妻子的面子,方成威就算心中不满也只好先按捺下去隐忍不发。 正说着话,三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兴冲冲的来禀:“夫人,宋二小姐带邓神医来了!” 三夫人当即满脸喜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偿所愿怀了身孕呢! “父亲,邓神医难得肯主动诊病,我们便先告辞了。” 老将军沉着脸点了点头。 但她转身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的夫君并没有跟上来,便又回头拉着方成威就走,边走嘴里还念叨:“若非托慕雪的福,放眼这天下谁能随意请得动邓神医上门?偏你还不知足。” “你当邓神医是那些沽名钓誉之徒能相提并论的吗?若是冷落了他有的你后悔呢!” 这炫耀也就算了,还要踩宋云夕一脚,这让夜玄祈非常不满,当即便冷下了脸。 “老将军,府上这位三夫人真是好大的气派,竟是连父皇都舍不得说一句的人都不放在眼里,想来三夫人娘家势力不小,平南将军府都快容不下她了,本王必定会上奏父皇好好查查三夫人那了不得的娘家势力。” 他虽然气极,但也未将平南将军府牵扯进去,而是拉出了三夫人的娘家来,这也让还未走远的三夫人脚下一个趔趄。 “夫君……” 三夫人不安的看向方成威求助,毕竟她父亲只是个从六品的户部侍郎,若是忍得皇上不高兴,怕是连个这个从六品的官职都保不住。 方成威一脸冷漠:“你不是有个文远侯夫人的表姐吗?不是有个能干的不得了的外甥女吗?让她们帮你就足够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夫君冷漠的背影,三夫人泣不成声:“他不肯原谅我,十年了他竟还是不肯原谅我!” 丫鬟只能安慰她:“夫人别难过,将军只是那种冷面心善的性子,这次有邓神医出手夫人定能如愿怀上孩子,有了孩子就好了,将军与夫人也能更亲近一些。” 三夫人自嘲的苦笑:“或者我怀不上孩子正如了他的意,如此便能将我休了再娶那贱人进门!” “夫人慎言!” 丫鬟恨不得捂住她的嘴,确定周围没有人听到后才安下心来:“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夫人这又是何苦再提呢?徒惹得自己难过不说,还惹得将军不痛快。” “我也不想如此,可你看看他的样子,这十年来对我哪里有半分的温柔体贴?我都想不想上次看他笑是什么时候了。” “这十年来他多数时候都征战在外,独留我一人独守空闺,好不容易将他盼回来了,也都以军务在身为由不是留在营地便是宿在书房,我跟寡妇有何区别?” 第105章 他儿子是种猪吗? 丫鬟是随她从娘家陪嫁过来的,自是了解他们夫妻间的一切,此时是真的很想说一句:那又能怪得了谁?你当初坏人姻缘抢人夫婿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如此结局呀! 可她毕竟只是个丫鬟,有些话她的身份没资格说出口,也只能一如既往的安慰:“夫人千万要想开一些,待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看来的。” “但愿如此。” 三夫人冷哼着嘲讽:“父亲也是老糊涂了,竟然会信宋云夕那个小贱人,二哥也是愚孝什么都听父亲的,自己连个主意都没有。” “就让那个小贱人给二房那边医治,我倒是要看看能怎么凭空变出个孩子来。” 丫鬟见她目标转移了,立刻便附和她:“夫人说的对,那宋大小姐如何能与邓神医比?邓神医定然会药到病除,夫人和将军一定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三夫人含笑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好像那里已经孕育了一个胎儿:“等我怀了孩子,就让二房眼红去!” 另一边,宋云夕已经为二将军和夫人还有方翌琛诊过了脉。 “夕丫头,怎么样?” 对上老将军满是担忧的眼眸,宋云夕只是笑笑:“夫人身体无恙,问题就是出在二将军身上。” 然后看了眼方翌琛:“少将军的身体也有问题。” 二夫人一直将生不出孩子的原因归咎于自己,但没想到宋云夕的诊断结果竟是出在夫君的身上,这让她心中震惊又意外。 下意识看了眼方成智,后者有些难堪的轻咳了两声,就连方翌琛的脸都忍不住有些红了。 虽说在听过宋云夕的心声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确实听到她说是方家男子生不出孩子的结论后,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 “可有法子医治?” 不知不觉间,老将军洪亮的嗓门都低了几分。 现在都已经有方家男人生不出孩子的传言了,若是确定了方家男人的确有问题,那…… 老将军看着长子夫妻二人用命护下来的长孙,方家孙辈唯一一根独苗,这都城中还有谁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他们只是中了南越的瘴气之毒导致不孕,又不是身体出了问题,有什么不能治的?” 听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坦然的说着男子不孕、身体问题之事,他们原本还有些尴尬,但一听到能医治,什么尴不尴尬的也都不在意了。 “真的能治好吗?” 宋云夕看了眼二夫人因过于激动用力抓住她胳膊的手,其实是有些疼的。 二夫人顺着她的目光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忙将宋云夕的胳膊松开,愧疚的道歉:“我……我实在是太激动了,实在太……” 宋云夕理解她的语无伦次,毕竟十多年没有孩子,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而内疚自责,如今不仅确定与自己无关,而且还能得偿所愿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换谁都会激动。 宋云夕也不与他们卖关子,直言道:“不过是点瘴气之毒,我开个药方喝十天,体内的瘴毒也就清干净了。” 老将军已经命人拿来了纸笔,宋云夕一边行云流水的写方子,一边说道:“我再为二将军和夫人开张方子,配合着使用能助二位尽早如愿怀上孩子。” 二夫人已然喜极而泣倒在夫君的怀中:“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能有孩子了!” 只要想到这些年因为没有孩子所受的白眼和讥讽,二夫人恨不得将满腔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方成智虽也激动,但他毕竟是男子,又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所以能保持冷静。但发红的眼眶也泄露了他此时内心同样激动的情绪。 方翌琛则是好奇的打量着宋云夕,他还是第一次见说话如此百无可禁忌却又坦荡无畏的女子,尤其听闻了她尊贵的身份后就更是颇感震惊。 不管是都城中的贵女还是边关的女子,都是有不同的禁忌,都会以自己的名声为先,可宋云夕似乎全然不在意。 察觉到他的注视,宋云夕也抬眸大方坦荡的回看他,然后对他绽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少将军放心,我保证药到毒除,绝对能让你顺利成亲顺利为平南将军府延续香火。” 像平南将军府这样保家卫国的血脉,她还是希望能更好的将优良基因繁衍下去。 方翌琛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脸红的更厉害了。 她的话让夜玄祈也忍不住唇角上扬。 方翌琛绝对是能迷倒都城女子的鲜衣怒马少年将军,不仅长得俊俏还有英武之气,绝对也是宋云夕喜欢的类型。 但夜玄祈很清楚,宋云夕对方翌琛说的话还有对他的笑都是没有任何调戏意味的,她不会允许自己对年少成名的少年将军轻浮不尊重。 但架不住平南老将军看到自家孙子红了脸便乱点起了鸳鸯谱:若能得夕丫头这样的孙媳妇,他做梦都能笑醒。 于是再看夜玄祈,不知怎的竟是越看越不顺眼了,也不知道他总是凑在夕丫头身边想干嘛。 宋云夕写助孕药方的时候还在心里嘀咕—— 【如果能用药方让他们一胎生个四五个就好了,一次性搞定指标也不必多次费时又费力的。】 老将军:他儿子是种猪吗? 方成智和方翌琛叔侄二人同时咳了起来。 宋云夕看向二人:“风寒了?” 叔侄两个同时摇头。 宋云夕忍不住吐槽—— 【这身体怎么看着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方成智:他不是柔弱不能自理,是被她一胎生四五个给吓到了。 方翌琛:是被你的离经叛道给惊着了。 宋云夕开完药方更欲告辞离开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她听得出这既不是方三将军方成威的,也不是方三夫人的。 “宋……宋大小姐人呢?在何处?” 这个声音,她怎么觉得有点熟?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宋云夕正疑惑的时候,一个身影从门外趔趄着跌了进来,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体。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人是久违了的宋慕雪。 自上次在宫中宋慕雪被沈贵妃杖责之后,这还是宋云夕第一次见到她。 第106章 邓神医 宋慕雪只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就好像两人之间那些不死不休的恩怨并不存在一样。 虽然只一眼,但宋云夕却能看得出宋慕雪变了,而且这种改变并不是表面的遮掩和隐忍,而是一种内在的近乎脱胎换骨的变化。 这种变化让宋云夕心中警铃大作。 这时候宋成威夫妻二人也赶了过来,三夫人焦急不已的追问:“邓神医,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 她急着知道诊治结果,同时也想让在座之人见识下邓神医高超的医术,宋云夕那小贱人怎么可能及得上名满天下的邓神医? 她已经迫不及待看父亲和二房追悔莫及的样子,同时也等着他们放低姿态来求自己。 毕竟夫妻十年,三夫人又是个无脑还爱显摆张扬的个性,所以就算她什么都不说,方成威也已经从她脸上看穿了她的内心。 这般狭隘自私之人,当初自己怎么就会中了她的算计呢? 可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这辈子也只能如此了。 想到看不到头的黑暗,方成威只感到绝望。 宋慕雪对老将军行礼告罪了之后,看到和宋云夕在一起的夜玄祈明显是愣了下,但很快便敛尽情绪,恭敬的对夜玄祈行礼:“见过祈王殿下。” 所以她的改变不仅宋云夕感觉到了,夜玄祈也同样感觉到了,也如宋云夕一般生出不好的危机感。 对众人都见过礼后,宋慕雪笑着问邓义磊:“邓神医,不知……” “他中了瘴毒,我解不了。” 邓义磊只觉得被她们缠得心烦,都不给开口的机会就打断了。 “怎么可能?” 方三夫人惊叫出声:“你可是闻名天下的神医啊!” 她原来还想在所有人面前扬眉吐气的得意一回,可谁知竟又是自己丢脸。 邓义磊理直气壮:“我说我是神医了吗?是你们非说我是神医,非得缠着要我来治病,如果是个病都能治好,那我早就成仙了!” 无视宋慕雪和三夫人难看的脸色,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宋云夕,邓义磊双眼放光冲了上去。 夜玄祈下意识挡在宋云夕身前,让他不得不激动大叫:“大小姐,是我呀,是我小磊啊!” 邓义磊人到中年,突然叫自己小磊,差点没把人给恶心吐了。 宋云夕从夜玄祈身后探出头来,看着邓义磊一脸惊喜和兴奋,实在是记忆有些无力:“你是……?” 邓义磊忙自我介绍:“大小姐忘了,我五年前曾往圣云山学医,文长老说我天资太差不肯教我,是大小姐看我可怜留我在圣云山学医,还曾指导过我医术。” 大小姐记不住数字也记不住人脸,那时候总将他和另一个人搞混了,所以每次都会叫他一声小磊来区分。 还有这事儿? 宋云夕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关键是她从来都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怎么会因为文长老不愿意收他就将他留下呢? 也有一个可能,就是她跟文长老那老头子闹别扭故意气他的。 好像也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但她似乎只指导了几天。 不过既然是她指导过的,那医术应该也能勉强上得了台面。 想到宋慕雪和三夫人叫他神医,宋云夕虽想不起他来但也颇感安慰。 宋云夕从夜玄祈身后走了出来:“想不到你都成神医了。” 邓义磊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外面人吹捧的。” 他的确不算是有资质的,也难怪当初文长老不肯收他,但当年得大小姐指点后他似醍醐灌顶整个人都开窍了,在医术上也是突飞猛进,也的确是救治了不少疑难杂症,渐渐的便有了神医这么个称号。 邓义磊想到今日来的目的,便立刻明白这位她们二人对宋云夕的不信任,当即便沉了脸:“有大小姐在你们还叫我过来班门弄斧,这不是成心让我丢人吗?” 三夫人看到自己心中奉为神的神医在宋云夕面前竟如此伏低做小,心里顿生出不好的预感。 “邓神医,她的医术比您还要厉害?” 什么叫还要? 邓义磊白了她一眼,想到宋云夕竟被她们小看,心口那股气就无从发泄,便也不客气的吹捧起来:“放眼这天下,大小姐的医术绝对排在前三,而且前面两位也都出自圣云山,一位是宋掌门,一位便是文长老。” “不对,文长老可是亲口承认过大小姐的医术是要远超于他的。” 没想到宋云夕竟如此厉害,可偏她亲手将人推出去了,三夫人此时心中叫苦不迭。 不由的又有些埋怨宋慕雪,若非她多事说要请邓神医过来,自己也不会贬低宋云夕。 看她的表情宋慕雪就知道自己被埋怨上了,也不想让宋云夕出风头,便问邓义磊:“邓神医,您说我姨母姨父体内的毒难除,不知道别人是否能解得了?” 邓义磊沉思了片刻:“南越瘴毒极其霸道,我都解不了,寻常人更是难解。” 要不然这方三将军也不至于中毒这么久还未清除。 宋慕雪刚想松一口气时就听邓义磊继续道:“寻常人的确解不了,但大小姐可非寻常人,她若出手必定药到毒除。” 宋慕雪只觉心头堵得慌,可偏偏什么都不能说更不能表现出自己内心疯狂的嫉妒,只能哀怨的看着夜玄祈。 他刚才护着宋云夕的下意识举动她看得清楚明白,实在想不通才刚解除婚约多久,他怎么就与宋云夕走的如此之近了?而且凭什么用那么温柔似水的眼神看宋云夕那个贱种? 从小到大,他都从来没有用那种男子倾慕女子的眼神看过她。 宋云夕的命凭什么这么好? 若是当年被遗弃在山野的是自己,是不是被宋问天抱走收养的就是她了?是不是有圣云山出身这尊贵身份的也是她了?还有那一身让邓神医惊叹的医术,是不是也该是她的? 如果是那样,夜玄祈还会那么痛快的解除婚约吗?还会为了宋云夕一次次的豁出自己的性命不顾吗? 宋慕雪眸底满是阴狠—— 重来一世,他若还要护着宋云夕,她不介意再让他死一次! 第107章 一切竟都是早有预兆 他想为宋云夕献祭收回她的魂魄,那这一次她倒是可以成全他们,让他们两个都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三夫人后悔了,尤其见二夫人一脸喜色,显然是有了极为满意的结果。 她也想让宋云夕为自己诊治,可刚才又将话说的太满,此刻也不好意思再改口,只能再次看向夫君求助,但方成威却似视而不见般,完全无视了她的哀求和迫切。 方三夫人顿时心沉到了谷底,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费尽心机抢来的姻缘,不仅没能得到期盼中的幸福圆满,反而像是将自己置于一个没有希望的无望深渊中,每时每刻都在挣扎。 邓义磊激动的问宋云夕:“此次前来都城难得遇到大小姐,不知可否多指点一二,也能让我救治更多的人。” 宋云夕看他那呆愣愣的样子,也想起了当初与文长老闹脾气故意作对留在圣云山的几个学医者。 虽然时间很短,但她也的确尽力给了他们指点。 几个人当中就属那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最为用心,半个月的时间她虽然都未曾看清楚过他的脸,但他的声音宋云夕却是记得的。 只是没想到当初那个求知若渴的乞丐已然成了名扬天下的神医,宋云夕也为他感到高兴。 而且他功成名就却未曾忘记医者本份,还能记得更多的病患,这更是让宋云夕敬佩。 毕竟她自己就做不到如邓义磊这般的医者仁心,她当初学医完全是被师父和文长老给逼迫的,也是为了学毒顺道学的。 相较于医病,其实她更喜欢攻毒。 如果她所学可以传给别人治病救人,那也算是没有埋没。 所以宋云夕并未拒绝:“你可以来国师府找我。” 邓义磊听她并未拒绝,激动的连宋慕雪也感激上了:“若非宋二小姐让我前来都城,我也不会有如此机缘,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宋慕雪:“……” 大可不必! 若她早知道所谓的邓神医竟然是宋云夕教出来的,她便是拼着不让宋哲宁拜师也不会将他招来都城为宋云夕的声望再添一笔。 尤其平南将军府对宋云夕极其礼遇,可对她则是全然漠视,即便她现在心态再好也待不下去了,便告辞匆匆离开。 宋慕雪的仓皇离开更是让三夫人颜面尽失,趁着众人热聊时也悄悄的退了出去。 确定三夫人离开后,宋云夕又为方成威把了脉,确定他也是因瘴毒而不育,便又将之前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但方成威并未有预料中的高兴激动,反而苦涩一笑:“方家有二哥和翌琛延续香火就够了,至于我……无所谓的。” 他这样消极的态度似是在方家所有人意料之中,老将军只能无奈叹息:“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你也该释怀,这样对谁都好。” 方成智也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除了摇头叹息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当年自己这弟弟也是有两情相悦的未婚妻的,若非现在的这个三弟妹做出那等事来,三弟的婚姻原应该是美满幸福的。 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宋云夕神情淡淡的:“身体是你的,瘴毒久存在身体里毕竟于健康无益,至于要不要生孩子主动权也在你。” 【不过我医好你只是因为你不想让晋安百姓失去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而不是为了让你和陈氏生孩子的!你若是敢让陈氏那个恶毒无耻的女人怀孕,我有的是办法让她的孩子没办法出生!陈氏那种恶劣的基因就不该再继续繁衍。】 宋云夕的话让所有人都心中惊诧。 【这陈氏能是什么好东西?平日打着平南将军府的名号为娘家谋利,甚至将军府库房里的东西也有不少被她暗中搬去了娘家,这府里只怕到处都是她的眼线。】 【前世若非有她里应外合,老将军行军一生如何能轻而易举的中了软骨散?平南将军府又如何能在毫无防备下被沈之康和宋哲宁在深夜屠尽满门?】 老将军心头一震,所以皆是有这个三儿媳做内应的缘故? 【要不是安清雅冒死替方家满门收尸,他们一家简直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可她最终被陈氏诋毁污蔑的名声尽毁,竟是投湖以死证自身清白,也用自己的生命全了三将军的清誉。】 方家所有人都沉默了。 方成威双手紧握成拳:陈氏那个毒妇,他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还有清雅……终是他负了她! 【我该怎么提醒方家把陈氏那恶毒的女人休了呢?对了,前世陈氏可是以三将军遗孀的身份受尽了军中的关照,最后还另嫁给了太医院一位叫许华的太医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许华,那不正是平南军的随军大夫,府中现在的府医吗? 老将军周身释放着杀气,难怪这么多年许华竟诊不出他的儿孙中了瘴气之毒,原来原因竟在此啊! 方成智也想到有几次他去内院找三弟,许华都在三弟的院中,当时他以为是三弟妹不舒服叫来府医问诊,现在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而方成威的记忆也被拉回了到久远的过去,许华是以陈氏表哥的身份入军中的。 一切竟都是早有预兆。 【还是等我找到证据再说,现在空口白牙的说了也没人相信。就像我要是跑去跟老皇帝说太医院的吕太医是沈家的人,在宫中只听命于沈贵妃,他肯定也不相信啊!】 老将军心中凄然苦笑,没想到沈家为了六皇子竟已经将手伸到大臣府中来了。 府中有个与陈氏不清不楚的府医,太医院负责为他们诊治的吕太医又是沈家的人,难怪这么多年他们方家人丁凋零啊! 吕太医他的确是暂时无从下手,但对付一个区区的府医难不成还办不到吗? 从宋云夕的心声中得知前世夜玄祈不仅冒险救下了方翌琛,更是助他报仇杀了陈氏和许华,还除掉了吕太医,方家人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 回去的马车里,发现宋云夕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夜玄祈下意识摸脸:“我脸脏了?” 第108章 该驱邪 脸倒是没脏,但她怀疑这家伙有洗脑术。 宋云夕伸手过去就按住了他的手腕,夜玄祈心跳漏了一拍,脸上莫名的感觉到一股烫意,才发现她只是很专注的在为他诊脉。 除了那若隐若现的胎毒并未见其它异常。 所以他并没有练什么歪门邪道之功,那方家人态度怎么变得那么明显? 夜玄祈也没有问她的意见,而是直接将她送回了国师府。 刚要上马车离开时被宋云夕叫住,明艳小脸上强露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答应我的事可千万别忘了!” 看她亮出小利爪的样子,夜玄祈就想逗她,于是故做困惑的问:“我答应你何事了?” 果然,宋云夕的脸是真变了,像只被招惹到了的小野猫,随时都会扑过去挠他的脸。 “我给你机会好好想想再回答一次!” 夜玄祈也不敢将她彻底惹怒了:“明日一早我便来接你一起去暗卫营。” 明媚的笑靥果然如期绽开,留下一句“明天见”后乐颠颠的回府了。 夜玄祈则是看着她快乐出尘的背影许久都未回过神来。 这一切则都落入了不远处宋慕雪的眼中。 气愤的放下车帘,眸色阴狠的喃喃自语:“所以即便我重生了他也依旧会喜欢上宋云夕是吗?” 春柳大气都不敢出,她只觉得自家小姐这性子是越来越古怪也越来越阴晴难测了。 明明就是她不肯嫁给辰王,可自退婚后又成日盯着辰王的一举一动,尤其见他和大小姐在一起后就会怒不可遏。 春柳实在不明白,若是这样的话那退婚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这些她也只敢在心里随便想想根本不敢说出来,否则只怕会换回一顿毒打。 文远侯府,已经等到心焦的宋哲宁见宋慕雪回来,立刻两眼放光的迎上去。 “小妹,如何了?” 原本他已经对拜平南老将军为师不抱任何希望了,但小妹说她有办法让老将军回头转意,这才让他死了的心又复燃了起来。 若是能拜老将军为师,他在军中可是能少走许多弯路,也能更快的融入军中得到军功。 可是宋慕雪的回答终还是让他失望了。 宋哲宁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他就不明白原本好端端的一切都很顺利,眼看着老将军就要收他为徒了,怎么就变成如今这般了? 宋云夕! 脑海中跃出宋云夕那张让他厌恶至极的脸,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难不成又是因为宋云夕?” 宋慕雪正想着要怎么把宋云夕扯出来,没想到完全不用她费心思,宋哲宁就已经替她把台子搭好了。 而此时她自然流露的意外之色也让在宋哲宁彻底抓狂:“我就知道又是那贱人坏我好事!” 说着就要往外冲。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宋哲扬出声制止了他的冲动,但心头的恨意却难消:“我当然去找她算账!” 宋哲扬只觉得头疼:“你可知你这样冲进国师府会是什么下场?” 皇上对国师的信任无人能及,自然也是给了国师自帝王之下最极致的权力,这样无脑冲进国师府生事,都不需要宋云夕出面,皇上就能将他赐死。 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宋云夕已不是当初文远侯府中无人问津可以随意苛待的孤女了,而是高高在上的国师府大小姐,是连皇上都疼爱至极的侄女。 避其锋芒的道理他究竟何时才能懂? 宋哲扬心中有些恼怒:“你若是想去送死没人拦着你!” 看得出大哥是真的生气了,宋哲宁心有不甘的念叨:“我只是不甘心被她如此戏耍,老将军本就是要收我为徒根本没看上五皇子,凭什么她从我手中将这机会抢走送给五皇子?” “就凭她是国师府大小姐、圣云山的继承人、皇上疼爱的侄女!” 宋哲扬也有些激动:“这些身份够吗?有哪一个是你能压得过的?” 想当初文远侯世子、二公子是多风光的身份,可如今竟被他们看不起的宋云夕一再按在地上磨擦碾压,他心理更不平衡。 见兄弟二人都生出了不甘愤怒的情绪,宋慕雪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便拉住宋哲宁劝慰:“二哥你别生气,都是我没用,我以为找到邓神医就能让老将军回心转意,可没想到姐姐竟然与邓神医相识,所以……所以他才会临时倒戈。” “总之都怪我,想帮二哥却反倒帮了倒忙。” 看她自责宋哲扬心疼不已:“这如何能怪你?要怪就怪宋云夕当初竟然蒙骗我们!” 若早知道她是这样的身份,身后又有如此强大的人脉网,他们又怎么可能将她逐出府去? 想到前些日子在宫中遇到长公主,对方对他们全家毫无避讳的嘲讽,以及对宋云夕的维护,宋哲扬就更是心塞了。 他和沈之康为了攀上长公主的关系想尽了办法,结果宋云夕毫不费力就得到了。 宋哲宁冷哼一声:“说到底她就从未将我们当成家人,否则又怎会如此欺瞒?” 宋慕雪亦是火上浇油:“姐姐为什么要隐瞒我们?难道就因为父亲母亲和兄长们疼爱我,所以她便存了心思报复吗?”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宋夫人满面怒容的踏进院子:“那贱人不仅不肯放过我们,连你们姨母都不肯放过!” “你们姨母刚让人来传话,说平南将军府所有人都被那贱人乱了心智,现在都只肯听她的话了。” 宋慕雪似是不经意的说了句:“姐姐在圣云山所学该不会是些蛊惑人心之术?” 说完便像是后知后觉自己言语有失,忙捂住了嘴:“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但听者有心,宋夫人可不觉得女儿是胡说,当即便肯定的道:“定然是学了些见不得人的魅惑之术,否则怎么会让人人都听命于她?我看不要说是平南将军府的人了,就连辰王还有皇上都被她魅惑的晕头转向的。” 一听牵扯到了庆隆帝,宋哲扬皱着眉头沉声喝斥:“母亲慎言!” 宋哲宁却赞同的道:“母亲说的没错,而且该让得道高僧给驱驱她的煞气还有邪祟之气,否则我们真会被她克得家破人亡。” 第109章 他怎么又成傻白甜了? 得到小儿子的支持,宋夫人也来劲儿了,当即便道:“听闻慧诚大师回来了,明日我便去灵云寺请大师做法驱煞驱邪。” 宋慕雪心中得意冷笑,以慧诚大师的声望,若他再次断言宋云夕不仅是煞星还有邪祟附体,就算有国师府大小姐身份,就算身后有圣云山又如何?依旧会人人避之不及,宫中那位疑心病重的皇上,说不定会连宋问天也怀疑上。 只要打破庆隆帝与宋问天之间的信任,那对于六皇子来说便就是除去了储君路上最大的障碍。 这几年若非宋问天一直持反对意见,六皇子早就被立为太子了。 宋问天没有了庆隆帝的支持,国师府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到时候的宋云夕还有煞星邪祟的恶名,看她还如何嚣张。 重生后她明白了与其自己与宋云夕硬碰硬,倒不如借刀杀人,文远侯府就是她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 宋哲扬本想阻止,但不知为何又将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或许也该给宋云夕一些教训,让她明白以她的煞星命格,不要说文远侯府难容下她,日后被她所累的国师府也一样容不下她。 若她肯乖乖的去庄子上待着不再惹事生非,那他自是能保证她一生衣食无忧。 可若她还仗着身份与他们作对,那就休怪他不顾念一母同胞的骨肉之情。 文远侯府的从龙之功,日后的扶摇直上,没有任何人可能阻挡! 宋绍章进来的时候宋哲扬正欲解释时被他抬手制止,神情是不容置喙的威严:“那个孽障,也是时候该给她些教训了。” 否则她还真当他们文远侯府是泥捏的。 但在宋绍章心中更重要的一点是侯府那些消失无踪完全没有任何线索的财物,他现在怀疑就是宋云夕所为。 从前不怀疑是因为觉得她一个弱女子不可能做到,但她身后既然有国师府,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若是隐藏在那些财物中的那个秘密被那孽障发现,他们文远侯府离满门抄斩也不远了。 见宋绍章没有反对,宋夫人脸上堆满了笑:“那我明日一早便去灵云寺见慧诚大师。” 宋夫人带着宋慕雪去灵云寺的时候,宋云夕正跟着夜玄祈在他的暗卫营一饱眼福。 到处血气方刚的气息迷得宋云夕五迷三道的,简直不知身在何处了。 这时候她是真正体会到了这移动青楼的魅力,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看得夜玄祈心里生出莫名的酸楚。 夜玄恪凑过去低声道:“四哥,我就没见过如她一般……肆无忌惮的女子。” 他承认自己原本是想说不知羞耻的,但话都到嘴边了觉得这个词用在她身上不合适,这才临时改了口。 夜玄祈强压下心底的酸涩:“她本就不是一般女子。” 这一点夜玄恪倒是赞同的,哪个寻常女子的心声能让他听到?哪个女子敢有那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不过跟宋云夕接触的多了,夜玄恪倒觉得她虽然嘴上刻薄不饶人,而且又贪财好色,但其实她才是真正善良之人。 她已经通过四哥往边关送了多批粮草物资,还拿出了不少银钱在边关建了慈善堂,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妇孺。 如此倾尽所有的举动绝非宋慕雪嘴上说几句好听的掉几滴眼泪可比的。 他从前果然是眼瞎,为何会认为宋慕雪的眼泪就是善良仁慈了呢? 不过宋慕雪的快乐在丝竹到来后戛然而止。 听了丝竹的话,宋云夕的脸阴沉了下来。 她一直没有对文远侯府出手并非是仁慈不舍,而是不想本末倒置。她现在首当其冲的是将前朝埋在朝廷和军中的眼线尽数拔去。 至于文远侯府,其实都不需要她特地出手,只要六皇子和沈家倒了,文远侯府这个依附于他们的存在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但她没主动出手,没想到文远侯府竟不知死活的送上门来找虐。 都不用想她也知道定然是宋慕雪挑拨的。 在平南将军府碰的钉子受的冷遇,以宋慕雪那恨不得全世界围着她转的性子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当时能按捺下所有情绪没有与她正面交锋已经是宋慕雪的忍耐极限了。 夜玄恪不由自主的同仇敌忾:“我去将那个什么狗屁灵云寺端了,再把那个什么慧诚还是诚慧的给灭了,看他们还如何害人!” 夜玄祈拦住他,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夜玄恪倒是不明白了,四哥不是一向护着宋云夕吗?为何此次竟是一点也不生气着急? 丝竹继续道:“王远传话过来问小姐的意思,此事该如何应对。” 宋云夕沉思了片刻:“就让王远依他们说的做,后面的安排我会通知他的。” 丝竹领命离开,夜玄恪听着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 于是便一脸茫然的问夜玄祈:“四哥,我怎么不明白呢?” 宋云夕回头看他一眼:“有什么不明白的?所谓的慧诚大师就是王远,也就是我的人。” 夜玄恪:他怎么就越听越不懂了? 宋云夕无奈的叹息摇头—— 【果然是被哥哥保护得无微不至的傻白甜,要不然也不会被宋慕雪给迷惑了心智。】 夜玄恪:他怎么又成傻白甜了?这是什么好词吗? 夜玄祈看着自己这傻白甜的弟弟,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若是让他知道所谓的得道高僧慧诚大师是我为了脱离文远侯府一手打告出来的,所谓的天煞孤星克亲克夫也是我为了让沈之康主动退婚能彻底摆脱文远侯府捏造出来的,不知道他会不会以为我是疯了。】 夜玄恪彻底傻眼了,他是真觉得宋云夕疯了。 这世间有哪个女子会给自己安上一个天煞孤星克亲克夫的名声?且不说世人会如何看她,有了这么个名声她日后还如何嫁人? 但震惊过后夜玄恪对她竟生出了心疼怜惜之情,究竟在文远侯府受了何等虐待,又被沈之康和亲妹妹联手背叛,才会连对女子而言比性命还重要的名声都不要了? 第110章 深夜密谈 如果宋云夕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毫不留情面的反驳他:名声就是个屁! 不,是连屁都不是! 夜玄恪在心中暗自想着,宋云夕都如此可怜了,日后他要对她好一些,就当……就当是多了个妹妹。 见夜玄恪呆愣着,夜玄祈只当他脑子还没转明白,无奈的暗叹一声:“慧诚是她的人。” 夜玄恪点点头,看向夜玄祈:“四哥,宋云夕真的是太可怜了,我决定以后对她好一点,就像对悠然一样。” 他这话让夜玄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觉声问他:“老五,你能听见是不是?” 依然沉浸在悲伤中的夜玄恪下意识点着头:“是啊,她为了摆脱文远侯府和沈之康竟然不惜舍掉自己的名声,我都不敢想象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说完许久后才察觉到了诡异的沉寂。 看着夜玄祈凝重的神情,突然心中一动,瞳孔放大:“四哥,莫非你也能……” 夜玄祈沉默默认了。 随即问他:“你何时听到的?” 想到四哥戴绿帽、头顶泛绿光、绿龟……这些数不清的相关词,夜玄恪只觉得自己头顶悬着一把利剑,随时都会落下来。 可四哥的问话他又不得不回答,于是只能胆战心惊的回他:“从……从炎霆第一次带她入宫……” 很好,竟然从那么早就能听到了,但却一直瞒着他。 感受到夜玄祈带着杀气的眼神,夜玄恪忙解释:“我是想告诉四哥的,可这事实在是太诡异了,我怕说了你也不相信。” “再者……再者她骂四哥的那些话我实在说不出口,怕……怕四哥会难堪。” 自己的未婚妻喜欢的一直都是另有其人,就连与他订婚都是为了替心上人掩护误打误撞的结果,这的确是很伤男人的尊严。 可是对夜玄祈来说也只是最初的难以置信和一些气愤而已,更多的情绪还真的没有。 甚至在决定放出受伤假消息时就是为了逼迫宋慕雪主动解除婚约。 甚至在最后成功解除婚约后,他甚至是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不明白深爱一个人该是如何,从宋云夕的心声中他前世似乎是真的很爱宋慕雪,可现在的他是真的很难明白那样深刻的感情。 尤其是近来梦境中总是出现的宋慕雪对他那充斥着仇视不甘的质问和嚣张傲慢的态度。 虽然是不过是个梦,但他却能清楚感觉到梦境中他自己的心情,对宋慕雪是那样的厌恶仇恨,似是恨不得让她万劫不复。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深爱宋慕雪为她做那么多事呢? 他迫切的想在梦境中看清楚让自己隐忍着恨意放低姿态去见宋慕雪所乞求要回的尸身究竟是何人的,可无论他怎么努力眼前都被一片迷雾笼罩着根本看不清楚。 他想挣脱束缚冲上前看清楚时,宋慕雪消失不见了,周围笼罩着宋问天清润的声音:“时机未到不可窥探,回去!” 然后迷雾散尽,他也从空旷的大殿回到现实清醒了过来。 宋问天是这天下唯一臻化入境之人,夜玄祈敢断定他定然知晓自己梦中之事,只是也清楚若非他想说是根本问不出任何一个字的。 就像之前,宋问天曾夜到辰王府与他深谈过一次。 “玄祈,我知你能听到夕儿的心声。” 他并不意外宋问天会知道。 “天叔是有话要与我说?” 宋问天淡然一笑,那出尘之姿似是有淡淡的如白雾般的仙气笼罩着他:“你是否想过,夕儿心声中的那个前世是她曾亲身经历的?” 虽然他也隐隐有所猜测,但听到宋问天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还是让他震惊无比。 重活一世如此荒诞之事竟真的会发生。 听宋问天说宋云夕前世惨死之事,他只觉心底泛起隐隐的刺痛,就连语气也带着微不可察的埋怨:“天叔有通天彻地之能,还有煦白表哥他们三人在,为何连她都救不了?” 他不相信以宋问天观天象卜卦知天机的本事会不知道宋云夕遇到了危机。 “这便是她必经的死劫啊!” 宋问天仰天悲叹:“从将她抱回圣云山的那一天我便小心防备,但她还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还是不可避免的遇到了沈之康,她对父母亲情的偏执无人能解,是她不得不经历的劫难。” 那一天夜玄祈才知晓,宋问天极力的想要改变过宋云夕的命格,但最终的结果不仅自己受到了反噬,就连秦煦白师兄弟三人和圣云山也难逃天谴。 “所以天叔连父皇隐卫都避开来找我,定然是有用得着我之处是吗?” “不错!” 宋问天淡然的道:“经历了前世劫难,夕儿的死劫已闯过了一关,但还有至关重要的第二关需你配合才能闯过。” “我与她不过刚相识的几面之缘而已,我能做什么?” 宋问天突然正色道:“夕儿的命格与你夜氏息息相关,你乃紫微帝星命格,你登上帝位才能真正助她闯过死劫。” “这十多年我不惜耗损修为助你父皇的确是出自私心,我不能让我的夕儿再死一次!” “玄祈,如今的局面不仅是我,也是你拼尽性命换来的。我们不仅要保下夕儿,也要保下这夜氏江山,生灵涂炭的人间炼狱,我们都不会愿意再看到。” 那一夜后他明白宋云夕之所以脱胎换骨变化的原因,就因为她挡了宋慕雪这个气运之女的路便让她历经磨难而死。 她凭什么就该成为宋慕雪的垫脚石? 这样昏聩荒唐的天道要它何用? 那一夜他在书房中坐到了天亮,也是在那一夜,他真正下定了决心要夺得那个位置。 夜玄祈声音中都透出冷意:“我有何难堪?不过是让一切回到正途而已。” 宋问天没有细说宋慕雪前世的所做所为,但他又如何能猜不出呢? 一句气运之女就足够他明白一切了。 夜玄祈看着宋云夕的身影,眼眸变沉—— 天道……若天道还要苛待于她,那他便以自己紫微帝星的命格与天道斗个你死我活罢了! 第111章 谁跟你在一条船上了? 宋云夕察觉到灼热的视线,但等她回头的时候夜玄祈已经移开了目光。 夜玄恪总觉得自家四哥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怪。 打发走丝竹,宋云夕还未走近就听到夜玄祈问夜玄恪:“你如今拜在平南老将军门下,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闻言,夜玄恪两眼放光:“四哥的意思是……?” 他一直想去军中,但因为四哥遵从秦家祖训不愿争夺皇位只做闲散王爷,所以他也跟着成了个无所事事的闲散皇子。 毕竟在所有人眼中他和四哥是一体的,他若是去了军中,那就表示四哥口不对心,只怕会更引父皇忌惮。 可现在四哥却让他出去历练,难不成真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夜玄祈并未解释任他自由想象:“我已经安排好了,过两日你便去都城营中,在那里好好历练。” 四哥特意加重了“好好历练”这几个字,他明白四哥是希望他尽快将都城营掌控在自己手中。 “四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个弟弟虽然在别的事情上的确没脑子,但在军事才能上面他自信没几个人能比得过。 夜玄祈见宋云夕走了过来,完全没有要避讳她的意思,直言道:“过两日都城营的副统领会因重伤长时间卧床休养,祝太傅还有平南老将军都会举荐你,还有朝中几位武将和兵部尚书的支持,你定然会成功以副统领的身份入都城营。” 不仅夜玄恪被吓了一跳,就连宋云夕也被吓的不轻。 这样算下来,朝中几乎所有的武将都是夜玄祈的人,文臣这边有祝太傅的暗中支持,再加上他之前成功让自己的人严文杰继任了新的户部尚书,连沈之康一直拉拢的兵部尚书都是他的人。 夜玄祈的力量惊人的可怕。 有这样一个备受军中支持又能得文臣支持,自身能力还出众的儿子,也难怪老皇帝会对他如此忌惮了。 她若是在那个位置上又正值壮年,这种儿子的存在于自己而言简直就是一种可怕的威胁。 突然间,宋云夕有些理解庆隆帝并狠狠同情他了。 宋云夕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听到的。 尤其这极有可能只是夜玄祈一部分的力量,还有许多是他隐而不发的,宋云夕只要想想就觉得头大。 【呜呜,我想到这大冤种挺强的,但没想到竟是这么强,简直强到变态啊!】 【我听到了这么可怕的秘密,他该不会把我灭口?以他的实力灭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现在假装没听到还来得及吗?】 夜玄祈不禁莞尔,她是不是对手无缚鸡之力有什么误解? 夜玄恪若非及时忍住,真想破口大骂了:你手无缚鸡之力?你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天下间便没有一个弱女子了! 这么不要脸的话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口……是想出来的! 啊呸! 夜玄恪在心狠狠的啐了她一口。 见兄弟二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过来,宋云夕心头一惊,用手指掏着耳朵:“我这不知是没睡好还是水土不服,听力似乎有些问题。” 夜玄恪:这么蹩脚的理由你说着不亏心吗? 夜玄祈眼底染着笑意:“云夕,你来都城已经一年多了。” “是吗?呵呵……” 宋云夕尴尬的干笑:“许是我反射弧度太长了,现在才感觉到水土不服。” 夜玄恪:听听,她这说的是人话吗?手痒想揍她怎么办? 夜玄祈走到她身边,眸光柔和宠溺:“今日之事只有你和老五听到了,若是走漏了风声,那我可是要找你算账的。” “凭什么?” 宋云夕本能的指着夜玄恪反驳:“他也听到了!” 夜玄恪终于回给她一个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你觉得我会出卖四哥?” 宋云夕:“……” 那是肯定不会,他就算死也定会死在夜玄祈前面。 见她被问的哑口无言,夜玄祈得寸进尺:“所以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谁跟你在一条船上了? “若是你出卖我们,那我就将你在我暗卫营流口水、偷看我更衣之事都说出去……哦,对了,还有我们当日同床共枕之事,一并散布出去。” 宋云夕:“……” 很好,这个世界又多了她一个……两个、三个把柄。 夜玄恪紧接着威胁:“你别想着否认就完了,我府中有一个非常厉害的画师,回府后就让他将四哥所说的,还有你在宫中调戏太监侍卫的情景都画出来,若你敢出卖我们,我就把那些画刻印出来让都城所有人都看看你……你好男色的嘴脸!” 哼,采花……采男大盗,竟然连四哥都不放过。 夜玄祈:“说不定我们还能借那些画赚一大笔银子。” 夜玄恪财迷星星眼:“不妨拿出一间铺子改成画斋,再将画作改得得香艳一些制成画册,定然能引得都城人人追捧。” 夜玄恪赞赏的点头:“嗯,这主意不错!” 宋云夕:“……” 很好,这兄弟两个……应该说这姓夜的一家子都凑不出一个良心。 【难怪他们父子全戴绿帽子,该啊!】 这都是对他们没良心的惩罚。 不过都已经被强行拉上这条贼船了,除了跟着他们干贼事还能怎么办? 好在师父说过夜玄祈完全值得信任,让她有难解之事便找他商议解决,否则她今日先杀人灭口。 少女白皙的脸颊气鼓鼓的,让夜玄祈有一种想要伸手过去戳一戳的冲动。 前世所有的记忆她都未曾遗忘,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她还能如此开朗,夜玄祈庆幸的同时也越发心疼她。 趁着小姑娘闹脾气的时候,夜玄祈将一缕真气输入了她体内。 “前世夕儿的魂魄被宋慕雪以南越巫术打得魂飞魄散,始终无法再入轮回。最终无计可施之下,只能以她仅存的戾气为她凝魂固魂。” “我虽能镇住她体内的戾气,但对夕儿同样也会造成一定的伤害。只有你的真气能稳住强劲霸道的戾气,也只有你的紫薇帝星之血才能逐渐清除掉她体内的戾气,让她真正的重生。” 第112章 你给朕娶了她! 他现在还未君临天下,他的紫薇帝星也还未真正起势,还未到为她清除戾气的时候,现在他也只能遵照宋问天的嘱咐,不断的为她输入真正尽可能稳住附着于她灵魂的戾气。 宋云夕觉得自己的情绪突然平和了许多,就连心情也跟着舒缓了,那种被她压制似是随时都会失控的暴躁像是瞬间消失了般。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就是刚刚夜玄祈碰了下她后,身体里就有一股舒畅清爽的气息在流动。 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师父说他可以信任,或许就与他能让她平静下来这件事有关。 她一直都知道师父有事瞒着自己,但师父不说她便不问,不管师父做什么肯定都是为了她好。 宋云夕默契的假装未曾察觉夜玄祈的举动,笑着打趣他:“你这五弟不仅抢了宋哲宁的师父,还抢了他看中的都城营副统领的位置,这次不仅是沈之康了,恭喜你又多了宋哲宁这个仇敌。” “无妨,日后我要招他们仇恨之处还有很多。” 若他们知道他已经决定要争储,而且势必要让夜玄容万劫不复,所以不管是已降爵成安宁侯的沈家还是将宝都压在夜玄容身上的文远侯府,都会对他恨之入骨。 他与他们本就是不死不休的敌对立场。 这一点夜玄恪自然也很清楚:“四哥放心,我定然会为四哥免去所有后顾之忧!” 只有他在军中彻底站稳了脚,四哥才能真正的大展拳头脚不必忌惮任何人。 宋云夕平静的分析:“镇远将军一直是王爷坚定的支持者,如今平南老将军也基本上归入了辰王营,就看五皇子殿下是否有实力将平南军彻底收入囊中了。” “至于定国将军,王爷与定国将军府有斩不断的血缘相连,定国老将军虽已完全交出了军权,但他在军中的威望却仍在,而且王爷年少时也曾履立军功,早已用自己的实力将定国老将军的威望延续到了自己身上,如此看来晋安朝军中的力量基本上都已被王爷承包的差不多了。” 除去自身能力这个因素,这也是他身为定国将军血脉的有利因素。 “但是文臣这边的话语权还是不够,老太傅不可能……至少是现在不可能明面上支持你,那就只剩下户部和兵部,其他的四部显然已经落在了夜玄容手中,还有内阁也没有王爷的人。” 宋云夕直言不讳:“如此看来王爷虽在军方极受拥戴,但在朝堂上的话语权还是不够。所以接下来的重点是要拉拢文臣,若是不能拉拢那就果断除掉用自己的人取而代之。” “如此便要开始着手准备挑选出合适的人选,以备日后取代之时所用。” 夜玄祈赞同的点头:“此事我也想到了,只是文杰如今刚接收户部腾不开手,我也需再多选出几人去筹备此事。” 宋云夕想了想:“我推荐个人给你如何?” “好。” 夜玄祈连问都没有问是谁便爽快答应了,这倒让宋云夕有些意外:“你都不问问是何人吗?” “这不我四哥信得过你吗?” 夜玄恪抢先的话倒是让夜玄祈有些难为情了。 明明坦荡荡的谈正事,怎么被他抢先一说竟有了些意味不明的味道呢? 宋云夕说出了个名字,让兄弟二人都怔住了,夜玄恪都被气笑了:“你疯了!” 夜玄祈沉思了片刻抬眸:“我记得当年他是自请外放,这些年在任上也的确有些功绩,本是早该回到都城的。” “被权势压制着,再能干又能如何?” 宋云夕正色道:“我相信以他的能力定然是你所需的人才,只看你敢不敢用。” 她清冷的眼眸定定注视着他,似是在等一个答案,但夜玄祈知道她是想知道他是否能唯才是用,是否有容人之量。 “好。” 夜玄祈果断道:“我想办法让他返回都城!” 宋云夕脸上果然有了笑容:“相信我,他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短暂的平静后,文远侯府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再次成为都城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而这一次依旧是与慧远大师有关。 慧远大师再次破例下山是来文远侯府做法事的。 此事就连宫中也都传遍了。 凤鸾殿内,庆隆帝气愤的摔碎了茶盏:“宋绍章,朕看他是活腻了,简直不知死活!” 气恼的骂了许久后,便要宣何文睿去拿了宋绍章进宫来问罪。 “父皇,此事还是交给云夕自己解决!” 庆隆帝已经气得失了理智,夜玄祈也只能出言阻止:“此事她早就知晓,依儿臣看她就是有意要将事情闹大。” 听了他的话庆隆帝果然冷静了些,但神色依旧阴冷愤怒:“夕丫头跟你说过这事了?她打算怎么做?” 文远侯府简直是欺人太甚,从前借着那妖僧之口说夕丫头是天煞孤星,如今又说她被邪祟附体是不吉之身,他们这是成心要彻底毁掉夕丫头的名声啊! 太隆帝有些着急:“名声于女子而言何等重要,若是任宋家如此算计下去,她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即便他身为帝王可以不惜一切下禁口令,但却无法禁人心和他们的想法,他们只会视夕丫头为不吉不祥之人对她避之不及。 夜玄祈知庆隆帝对宋云夕的疼爱是发自真心的,而且宋云夕也交待过他不必隐瞒庆隆帝,想来就是怕他关心则乱坏了她的计划。 所以便直言相告:“云夕让儿臣告诉父皇不必担心,那个慧诚大师是她的人。” 哈? 庆隆帝傻眼了,皇后也傻眼了。 刚刚还商议该如何惩治宋绍章为宋云夕出气的二人,此时更是不解的面面相觑。 皇后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乱:“你先等等!你说那个说云夕是天煞孤星的慧诚其实就是她的人?” 她怎么觉得理不太清楚呢? 夜玄祈有些头疼,便将布局脱离文远侯府和逼得沈之康主动退婚的事说了,这让帝后二人又气愤又心疼。 皇后心疼的抹泪:“这孩子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连名声都顾不得了!” “你!” 在殿内来回走了许久的庆隆帝突然指向夜玄祈:“你给朕娶了她!” 第113章 天降异兆 这回轮到夜玄祈傻眼了。 他刚听到了什么? 庆隆帝这明显属于是病急乱投医了,可皇后听到后却激动的两眼放光:“对啊,让玄祈娶了云夕,就不必在意那些虚名了。” 帝后二人都觉得自己太聪明了,听着他们二人的互相吹捧,夜玄祈终于体会到了宋云夕所说的脑袋疼的感觉。 “父皇……” 被夜玄祈打断的庆隆帝不悦的看过来,就听他当头泼下一盆冷水:“父皇这话若是让云夕知道,她定然会掀了您的崇政殿,而且再也不进宫。” 这话让庆隆帝火热的头脑迅速冷却了下来,不确定的回头向皇后确认:“那丫头性子野,还真能做得出来对!” 皇后也很颓丧,所以到手的儿媳妇就这样没了? 真是空欢喜一场。 夜玄祈是真怕他们两个再继续头脑发热的瞎盘算,便直接将话说明白:“名声那虚无缥缈之物云夕根本不在乎,而且她若是想保住名声的话那任谁也毁不掉。” 庆隆帝愣了下,又再次看向皇后:“好像的确如此。” 那丫头那么邪性,谁能斗得过她呀! 皇后也恢复了理智,夕丫头那么好看又能干,怎么可能轮得到自己这个眼盲心瞎的蠢儿子? “出大事了!” 一直忙于打听宫外消息的夜玄恪冲进凤鸾殿:“宋云夕这次只怕是躲不过去了!” 都城百姓原本是奔着慧诚大师去文远侯府看热闹的,谁知大师做了法事后再次将宋云夕推上了风口浪尖。 听闻慧诚大师做法事之时天降异兆于国师府,漆黑一片的乌鸦群趁着夜色飞入了国师府内,将宋云夕的闺房整个都包围了起来。 更可怕的是国师府的下人亲眼看到青面獠牙的邪祟之物从宋云夕的房间内走了出来,吓得当晚便不顾一切的逃离了国师府。 于是,关于宋云夕不仅是煞星还被邪祟附体的传闻不胫而走,整个都城都陷入了人心惶惶的不安中。 直到慧诚大师做法事的第三天,不仅文远侯府,还有都城其他府邸中的所有花草植物一夜间全都枯萎,湖中还有池塘中的鱼也都没有生机浮满水面。 更可怕的是就连寻常百姓家也未能逃过这种厄运。 三天,这三天都城像是被恶灵侵占了一般,所有一切皆都要被吸食尽生机一般。 都城中所有人都相信,待这一切都被吸食尽之在后,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们了。 而让他们确信这一点的关键是慧诚大师欲驱邪时竟被反噬吐血后一直昏迷不醒。 若非太医诊断慧诚大师还有脉息尚存,就那死白的脸色和全无生机的样子,真以为他是断气了。 慧诚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都不是那煞气邪祟的对手,何况他们普通寻常之人? 经此一事,都城中所有人对煞气邪祟的恐惧达到了顶峰,百姓们自发聚集在国师府门外,要求将宋云夕烧死驱除邪魔凶煞。 至于朝堂之上,亦是有不少大臣上奏庆隆帝,除掉宋云夕以保社稷安定、百姓平安。 最先听不下去的就是平南老将军,可他一把年纪也不适合冲锋陷阵,便对自己儿子使了个眼色。 方成智心领神会:“皇上,依臣之见所谓凶煞邪祟皆是无稽之谈,臣自幼便随父了阵杀敌,若真有鬼神存在,那微臣早就被死于手下的那些敌军缠得夜不能寐了。” 这话简直是说在了庆隆帝的心坎上,更欲赞同的时候,宁安侯沈乔平站了出来:“方副将此言差矣,将军乃是保家卫国杀的是侵我晋安朝杀我晋安百姓的敌人,他们皆死有余辜,又何来冤鬼之论?” “但宋云夕不同,她可是被慧诚大师亲证是凶煞命格的女子,如今又被邪祟附体危及我都城百姓的生命安全,若此凶煞邪祟不除,百姓又当如何安居乐业?朝廷又当如何安抚百姓?” 沈乔平的慷慨陈词引得大多文臣附和,夜玄祈暗中观察,基本将六皇子党了解了个大概。 “咳咳……” 堪称朝堂上文臣之首的祝太傅轻咳了两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平南老将军与祝太傅二人相交多年,自是有默契的,看老家伙这样就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立刻将台阶递了上去:“此事祝太傅有何看法?” 庆隆帝立刻将希望寄托在了祝太傅身上:“对、对,不知太傅如何看此事?” 祝太傅淡然开口:“不过就是些被夸大其词人云亦云的闲话罢了,诸位也是读圣贤书的,竟也将这些茶余饭后的闲谈拿到朝堂上来讨论,若是被环伺边关的那三国知晓了,只怕会笑我晋安朝文臣无能了。” 祝太傅话一落,被点到名的文臣们才发现胆战心惊,急于让皇帝下旨处死宋云夕的竟都是文臣,而殿上的武将们竟在以一种小题大做、无稽之谈的可笑姿态俯视他们。 这让这些向来清高自傲,总是背地里笑武将粗鄙不读圣贤书的他们有些无地自容。 眼看祝太傅轻而易举扭转了局面,沈之康不得不站出来:“都城中谁人不知祝太傅能喜得金孙全是宋大小姐之功?太傅感激她自是理所当然,但实在不必让都城中的所有百姓与她共沉沦。” 经沈之康一提醒,大臣们才想起宋云夕的确是对祝家有恩,而且祝太傅还认了宋云孙为孙女呢,他自是向着宋云夕的。 于是刚被压下去的对宋云夕的仇视再次涌了上来。 新任户部尚书严文杰看向夜玄祈征求他的意见,随时都做好了舌战群儒的准备。 但夜玄祈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毕竟他刚刚上任,不易在朝中树敌太多。 夜玄恪却是听不下去了,冷声嘲讽:“我还不知道我晋安朝的官员们竟如此害怕一个才刚及笄的女子,这都不是贻笑大方而是胆小如鼠臭不要脸了!” 夜玄恪向来有话直说,此时也不理会大臣们难看的脸色,转而向庆隆帝提出建议:“父皇,依儿臣看以后选拔官员不能只靠科举看那些策论文墨,还要再加一项胆量考核。” 第114章 夜玄祈的安排 “若连个小女子都能吓破他们的胆,那我晋安朝的臣们还谈何文人风骨?日后也是被敌国嘲笑鄙视的无用废物罢了!” 这五皇子是从武的,听闻是拜在了平南老将军门下,平日处事也向来冲动鲁莽,若非有辰王护着,这都不知道已经惹出多少事。 可没想到这样一个鲁莽之人竟直戳他们命门,说得他们这些文人竟无从反驳。 毕竟五皇子说的对,他们是真怕,怕一个刚及笄的少女。 庆隆帝虽然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但心中却是龙心大悦。他第一次觉得这老五怎么这么会说话? 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站起来对老五说:会说就多说一些,朕也在这儿听着顺道给你撑腰。 沈之康冷眼看向夜玄恪:“五皇子这话……” 只是夜玄恪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本皇子这话哪错了?那些口口声声说宋云夕危及都城百姓的,请问到现在百姓可有一人受伤丧命?可有一人性命遭遇威胁?” 还真没有。 这下连沈之康都被问住了。 “本皇子再问诸位,你们是真担心都城百姓,还是担心自己的生死?” 夜玄恪戏谑的眼神扫过那些坚持要处死宋云夕的大臣:“用你们的荣华富贵和儿孙发誓,若是说谎便被抄门灭族、断子绝孙!”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平日嘻嘻哈哈,皇子中最好说话的五皇子竟句句直命要害。 一个时间朝堂上鸦雀无声,竟真的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回答夜玄恪的问题。 他们不敢,不敢拿全族生死兴衰还有香火延续来赌。 看到此情景,庆隆帝心中只大称过瘾。 祝太傅和平南老将军父子也是不耻冷哼,一个个不过就是想借此除掉宋云夕,最终目的是想让一直反对立六皇子为太子的国师与皇上反目罢了,竟还有脸说得冠冕堂皇,真是读书人的耻辱! 夜玄恪将目标对准了沈之康:“宁安侯世子可敢起誓?若别有用心就此生不能人道,沈家自你之后断子绝孙,全族人都不得好死!”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五皇子在对沈世子说出这番话时像是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与其说是让沈世子起誓,不如说更像是五皇子想要对沈世子……不,是对沈家要做的事。 那些支持夜玄容依附沈家的大臣们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就好像下一个会被如此对待的人是他们。 沈之康看向夜玄恪的眼神阴鸷狠厉,像是随时都要咬断他的脖子。 夜玄恪这般恶毒的誓言他不敢接,因为他发现自己和宋慕雪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明明如从前一般情动,可就是发现身体的那处却不能如从前一般也情动。 他已经暗中找了吕太医看过,结果是没有任何问题,可现实就是越来越无力了。 这件事除了他和吕太医外无第三人知晓,否则他都要担心夜玄恪是不是知道什么。 也正因为此他更不可能接夜玄恪的这个毒誓了。 夜玄恪嘲讽的笑出声:“看来诸位大人,当然也包括沈世子,私心都不小啊!” 被夜玄恪戳穿的难堪,这个早朝早早便结束了,谁也未再提处死宋云夕之事。 下朝后,刚刚在朝堂上义正言辞的夜玄恪只觉得两腿发软,扶住夜玄祈:“不行了四哥,我都快站不稳了。” 夜玄祈笑骂:“看你这出息。” “我还是第一次和这些能说会道的文臣对骂,我是真怕他们不管不顾的起誓后我该如何应对,那样的话我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夜玄祈肯定的道:“他们不会,也根本没那胆子。” 夜玄恪好奇的问:“四哥为何如此肯定?” 没错,今日他在朝堂上所有的表现都是听从了四哥的吩咐安排,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四哥教他的。 “不过就是人性罢了。” 那些大臣支持夜玄容想立下从龙之功不假,但也绝不会为此搭上自己的全部。 夜玄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想到沈之康忍不住问:“四哥,为何沈之康那毒誓你要给加上不能人道?” 在众目睽睽下说出这话来,他其实还挺难为情的。 夜玄祈只笑着反问:“沈之康前次在宫中以暗器暗算云夕,你以为以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会那般轻而易举的放过他?” 夜玄恪一脸懵:所以呢? 他记得宋云夕当时将沈之康自己那带毒的暗器刺入了他体内,沈之康当时就不能动了,后来还是沈贵妃急召了沈乔平入宫才解了毒带他出宫的。 夜玄恪突然瞳孔放大:“所以宋云夕在那种情况下还给沈之康下毒了?” 夜玄祈笑着称赞他:“近来似是变聪明了些。”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时只电光火石的功夫,宋云夕竟然在沈之康的暗器上又加了一味毒。 按她的说法,那是她特地为沈之康准备的。 “在他们沈家当众退婚那天我就说过,我会让沈家断子绝孙的,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沈之康现在应该已经察觉到身体的异样了,接下来的日子他那小弟只会越来越无力虚软,越来越没用,沈家自他必定断子绝孙!” 她说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虚:“放心,我配出的毒无色无味,即便他寻遍太医院的太医我也不怕,根本不会有人诊得出来!” 听完,夜玄恪只觉得两腿间凉飕飕的,不由打了个寒战,更在心底发誓绝对不会得罪宋云夕! 日后她说东他绝不往西,她指南他绝不打北! 嗯,这觉悟他还是有的! 朝堂上针对宋云夕,或者说是针对宋问天的危机有夜玄祈在轻而易举化解了,但国师府面临的危机却只有由宋云夕自己化解。 宋问天师徒四人还在闭关,夜玄祈虽然相信宋云夕,但不免还是担心,于是下朝后便暗中潜进了国师府。 国师府内的确没有愁云密布的阴郁,看着那一队穿着黑色劲装的侍卫,他便知宋云夕是动用了她自己的暗卫。 “都准备好,今天夜里这些东西必须准确无误的给我投进文远侯府内!” 第115章 天降奇火 夜玄祈发现这些暗卫腰间都绑着一个鞶囊,宋云夕还特地交待他们在到达宁远侯府前万不可让里面之物见光。 “里面装着什么?” “想知道?” 宋云夕颇为得意俏皮的冲他眨眨眼:“晚上带你去看场好戏。” 顿了顿道:“把夜玄恪也叫上,他喜欢看热闹。” “好。” 一听有好戏,夜玄恪果然兴冲冲的就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平南将军府的少将军方翌琛。 夜玄恪拉着方翌琛:“四哥让周枫来通知我的时候翌琛正好听到了,我就带他一起来见识见识。” 对平南将军府的这位少将军宋云夕还是颇有好感的,前世他不肯苟且偷生,就算拼命一切也坚持要为方家和平南军复仇。 就凭着这份血性,宋云夕坚信日后他定能成为比平南老将军更优秀的将军。 宋云夕招呼他们坐下:“等晚上了带你们一起去开开眼。” 夜玄恪不停抱怨为什么天还不黑的时候,管家来报周楚柔来拜访了。 周楚柔毕竟与她不同,宋云夕担心私下见几个外男会让周楚柔有负担,所以提前让三个男子回避了。 见宋云夕没有受到什么打击,周楚柔这才放下心来:“看你没事我这悬着的心才放下一些。” 宋云夕心中感激:“国师府现在都被人围的水泄不通的,你这时候来万一被波及到怎么办?” 幸好后门没人围着,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周楚柔和她有来往,那真的会让周楚柔惹祸上身。 但周楚柔全然不在意:“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 随即态度坚定的问宋云夕:“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我可以去跟外面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说你不是煞星更没有什么邪祟附体。” 宋云夕明明就是福星,是能带给她和母亲幸运,将她们从绝望中解脱出来的福星。 “百姓们只是被有心人利用蛊惑了而已,等真相大白了他们自然也就退散了。” 对于百姓们围攻国师府之事宋云夕丝毫不在意:“这件事情我很快就能解决,你不用担心我,更不要为了我冲动行事,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人被波及。” “我不在乎!” 宋云夕握住她的手:“可是我在乎,我在乎你们的安危。” 自慧诚入文远侯府做法事的消息传出后,夜悠然和祝轩恒夫妻都来看望过她,也都是诚心诚意的想为她出头,但也都被她婉拒了。 不管是谁,若在此时站在她这边只会成为夜玄容和沈家的靶子。 将周楚柔安抚好之后命人将她安全送离国师府,她也松了一口气。 夜玄恪调侃她:“没想到这位前丞相之女还挺关心你。” 宋云夕白他一眼:“你不也挺关心吗?朝堂上舌战群儒挺英勇啊!” 夜玄恪俊朗的脸一红:“我那是听四哥的安排!若不是四哥想帮你,我也懒得管呢!” 看他口是心非的模样宋云夕哑然失笑,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夜玄恪觉得宋云夕跟都城中的贵女们的确都不一样,她虽是女子,但身上有一种桀骜不驯的洒脱,似是这尘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束缚住她。 这让他想起了曾经在军营中结识的那些兄弟,可以毫无顾忌的畅所欲言。 但很快夜玄恪就甩掉了这种想法,他怎么能将宋云夕当男子看待? 她在这陌生的都城中也结交了真正的朋友,夜玄祈也为她感到高兴:“周小姐虽被周士栋压制的性情胆小了些,但却是个纯善感恩之人。” 宋云夕颇为赞同的点头:“她的本性其实颇为坦率英气,如今那个总压制她将她当利益交换的爹死了,她的本性也慢慢在恢复。” 她相信假以时日,周楚柔定然会实现女首富的人生目标。 几个人聊了会儿,方翌琛真切的感受到了宋云夕的魅力,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很喜欢她。 但这种喜欢无关男女之情,是一种欣赏,是想要和她成为朋友的迫切心情。 他总觉得宋云夕是能理解他所有抱负也能抛开那些所谓男女大防的繁文缛节与他把酒言欢的朋友。 四个人在一起谈天说地,他们也听宋云夕讲了许多在圣云山时的趣事—— 有掏鸟窝的、有不愿学习烧了藏书阁的、有将男弟子气得痛哭流涕的、也有偷偷剪了长老胡须被罚面壁思过的…… 这些事似是让他们的记忆也拉回到儿时,他们也曾如她一般不谙世事的胡闹,只是随着年龄增长他们都有了各自背负的责任,也有了不得不忌惮不防备之事,渐渐的就变了模样。 感叹唏嘘间时间也到了,宋云夕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走,本小姐带你们去开心开心!” 深夜,天空突然亮如白昼,引得许多本已熟睡中的百姓起来出门查看,就见静谧深邃的夜空突降一道道火光,而这些火光都极为默契的全都冲着文远侯府的方向而去。 于是,在这个深夜,天降奇火将让整个文远侯府都被火光包围,整个都城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一夜火光四起的文远侯府。 皇宫中的庆隆帝也因这场天降大火兴奋的赤脚在殿中走来走去:“该呀,让他们算计夕丫头,这下子遭天谴了!” 孙公公自是明白庆隆帝这时候喜欢听什么,便笑着附和:“依老奴看皇上是多虑了,大小姐怎么看都是个有福气的,必定会受上天庇护,那些算计伤害是根本奈何不了她的。” 庆隆帝闻言果然大喜:“你说的没错,夕丫头是个有福气的,是受上天庇护的!” 他已经迫不及待明日的早朝了,他倒是要看看宋绍章是怎样一副狼狈相 ,要看看那些支持老六和沈家嚷嚷着要处死夕丫头的大臣们是怎么的嘴脸。 文远侯府一夜混乱,他们想不明白煞星明明在国师府,为何天降的天火却会落在他们府中。 向来冷静沉着的宋哲扬发现了异常,这天火似是长了眼睛一样,都避开了他们的居室,让他们每个人都有足够的时间逃生,但整个文远侯府却又被烧成了一片废墟。 第116章 不过就是点小手段而已 宋夫人只披了件大氅,披头散发的不见往日精致:“都是那天杀的孽障,老天爷定然是要处罚她的,却让我们平白受了无妄之灾。” 宋慕雪则是所有人中最为狼狈不堪的,别人的居室都没有被天火直接砸中,偏她的被砸了个正着,她连拿件披风的时间都没有。 偏身上的里衣还被火光烧了一部分简直衣不蔽体,无奈之下只能先穿上丫鬟的衣裙。 偏被火烧伤的胳膊此时火辣辣的疼。 她的脸才花了大笔的银子买了去痕膏勉强平复了疤痕,平日用水粉遮挡的话至少是看不出来疤痕的,她还正高兴脸上的疤再过不久就能消失,可没想到如今胳膊又被烫伤了。 宋慕雪觉得上天似是在跟她开玩笑一般。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前世不管她做什么都顺风顺水,似乎所有的障碍都会因她而被除去,可重生后为何所有的事都不顺利?甚至都是功亏一篑。 就像这一次,她明明安排好了让人将宋云夕邪祟附体的传闻扩散了出去,好不容易造成了都城中因宋云夕的存在而人心惶惶的局面。 恰巧慧诚大师又被反噬重伤昏迷,她以为上天助她天时地利人和终于能将宋云夕永无翻身之日,谁曾想竟又向文远侯府降下这天火,将她所有的计划全盘打乱。 宋云夕,她究竟是什么恶灵? 宋哲宁气急败坏:“母亲说的对,我们都是被那煞星所连累!” 宋绍章沉着脸什么也没说,但显然也是赞同此说法的。 见长子一直不发声,宋绍章沉声问他:“你觉得呢?” “儿子只觉这场天火来得实在蹊跷。” 宋哲扬将自己的怀疑都说了。 宋绍章虽然也觉得有道理,但却无法合理解释:“就算是有人从中作祟,但天火又岂是人为可控制的?” 这也正是宋哲扬想不明白的地方。 他的确怀疑这件事是宋云夕所为,可若真是她做的,这天火又当如何解释? 宋云夕就算再有本事,但也不可能达到通天彻地之能。 难道是他想多了? 看着一家人的狼狈,宋哲扬无奈暗叹一声,只能先将家人安顿好再说。 看到宋慕雪煞白的脸色,宋哲扬心中一动,关切的询问:“小妹是受伤了吗?” 所有人这才注意到宋慕雪的狼狈,宋哲宁急的冲上前查看:“小妹你伤在哪里了?” 宋夫人亦是焦急万分:“你这孩子,受伤了怎么都不吱声呢\/” 就因为女儿如此懂事,才让她无法割舍也无法不疼爱。 哪里像那个孽障,总是恨不得气死她。 宋慕雪凄然一笑,越发衬得她楚楚可怜:“我没事……” 她的话音刚落下,注意到她遮掩手臂动作的宋哲扬也顾不得太多,上前握住宋慕雪白皙的手腕将衣袖撩起来了些,触目惊心的烧伤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宋哲扬心底蔓开密密麻麻的痛楚,宋夫人已是泣不成声:“你这孩子,烧成这样怎么都不吭声?” 宋慕雪的笑容依旧有几分凄楚的味道:“母亲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宋夫人抹着眼泪:“怎么可能没事?这得多疼啊!” 于是也顾不得别人,立刻叫来下人去请大夫来。 宋慕雪这才松了口气,这样的气氛下她若主动开口提及自己受伤要请大夫必定会招人厌烦,但不经意的被发现不仅能成功请来大夫,还能让她收获心疼和懂事明理的好名声。 看长子抓着小女儿的手腕又撩衣袖的举动,宋绍章心中本是生出了些怪异的情绪,但看到宋慕雪胳膊上的烧伤,那隐隐的怪异情绪也在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极好,察觉到妹妹受伤又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么多规矩? 宋绍章问宋哲扬:“火虽是被灭了,但这烧了一夜侯府是住不成了,我们是否该另买宅院?” “父亲不必忧心,刚才沈世子派人来传话,他在对面街内有一处宅院足够我们安置,在侯府修葺好之前我们可先暂住在那里。” 那处宅院宋绍章是知道的,丝毫不比他们侯府逊色。 文远侯府现在是真的捉襟见肘了,剩下的那些银两修葺了侯府后估计是真的所剩无几了,实在没有余力再另购置宅院了。 沈之康竟愿意提供给他们暂住,宋绍章心中也松了口气,看宋慕雪的神情也慈爱了几分。 沈之康会慷慨出手都是看在这个女儿的面子上。 扫了一眼一个比一个狼狈的家人,宋绍章无奈叹气:“那就先尽快去过安置,你母亲和妹妹这样子实在不宜被人看到。” 宋哲扬明白父亲的意思,只怕天亮了之后他们侯府门外会聚满围观百姓,这于母亲和妹妹的名声不利。 所以宋哲扬亦不敢耽误,叮嘱宋哲宁:“你去安排马车,我这就安排人手将能用之物搬过去。” 文远侯府一家人都忙活的时候,国师府内夜玄恪和方翌琛则是都一脸求知欲的盯着宋云夕,都急切的盼着她能为他们解开疑惑。 尤其是夜玄恪,那没节操的模样像是宋云夕一旦拒绝他就能立马跪下来拜师。 夜玄祈内心也满是疑惑,想起那一道道火光的壮观景象,现在都觉得匪夷所思。 夜玄恪急得直跳脚:“总不至于你是真的能通天彻地让上天降天火!” 虽然不太可能,但想想宋问天那跟神仙无异的本事,他的徒弟能操纵些天象似乎又没那么难以置信了。 “要不然你真的使了什么妖法?” 这更不可能,圣云山能有妖法的立足之地那才是天下奇谈。 宋云夕笑着道:“我可没那本事,不过就是点小手段而已。” 说着拿出一枚半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圆球,小心的放在桌上:“这是我做的白磷弹。” 白磷弹是什么? 第一次听到此物的三人面面相觑。 宋云夕言简意赅的解释:“白磷是一种接触空气……就是一旦暴露在外就会自燃的东西。” “这黑色的薄瓷球内储存了一些白磷,暗卫将它们从高空中抛下后它会自然裂开,白磷接触到空气便会自燃,从远处看起来就像是天火从空中降落一般。” 第117章 此女出天下乱 “上次我被逐出文远侯府降的天火也是这玩意儿,只不过那时候刚做出来,只能搞个小规模的。不过让我彻底脱离文远侯府的作用还是达到了。” 夜玄恪:“……” 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似乎每次都能让他意外。 谁家好人自己放火败坏自己的名声啊!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方翌琛:“……” 祖父说的果然对,断不能用正常思维去断定宋云夕。 只有夜玄祈眸中染着笑意,纵容宠溺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家恶作剧的孩子。 但方翌琛还是有些为宋云夕担心:“可是那个慧诚大师深受都城百姓追捧,他若是再说什么对你不利之言,只怕你的困局依旧无法摆脱。” 夜玄恪往嘴里丢了颗花生:“这你大可不必为她瞎担心,那个慧诚是她的人。” 方翌琛眼神有些迷茫,他似乎听懂了,又似乎压根没懂。 这回轮到夜玄恪得意了,一副我知道你不知道的得瑟相。 “你口中那个受人爱戴追捧的慧诚大师是她一手打造出来的。” 方翌琛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他想起了之前因为一直无子嗣,全家往云灵寺拜佛祈愿之事,祖父还捐了大笔银子重塑金身。 而且那天祖父还带着两位叔父与慧诚大师谈经论道,谈得兴起还在云灵寺住了两日。 想起这事方翌琛整个人都不好了。 夜玄恪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怎么,吓着了?” 方翌琛眼神古怪的看了宋云夕一眼,也不隐瞒将去云灵寺之事都说了。 夜玄恪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了。 “慧诚是假的,但云灵寺的佛是真的,你们是去拜佛又不是拜他。” 方翌琛还真被宋云夕这番话给安慰到了。 宋云夕喝着夜玄祈拿来的茉莉花酒:“你如果还过不去这个坎儿,我介绍个道观你可以去拜拜,那里的道长可是很厉害的,很适合嗯……很适合我们的体质。” 方翌琛:“……” 他看起来那么像迫切想要求仙问道之人吗? 四人是把酒言欢到了天亮,有些醉意的夜玄恪和方翌琛约定,日后定要成为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将军,定要为晋安朝一统天下立下赫赫战功。 宋云夕想到了纪子澈—— 这也是二哥的心愿啊! 翌日天刚蒙蒙亮便有人已经循着昨夜天火所降的方向寻到了文远侯府,果然见昔日贵气逼人的侯府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这是怎么回事?煞星邪祟明明在国师府内,怎得国师府好端端的,文远侯府却被天火给烧了? 一群百姓正在围观,探着头往文远侯府内张望,盼着能多窥探些天机,有胆子大的已经往侯府里走了。 突然,天空响起一记惊雷,然后灼眼的火光再次亮起,火光中一块神石从天而降,火光将整个神石全部包围了起来。 所有人被吓得步步后退,直到火光褪去才有人小心试探着上前查看。 “神石上有字!” 也不知谁喊了一句,所有人也都忘记了畏惧害怕全部一涌而上。 有识字的已经将神石上火烧出的字念了出来,是一个生辰八字。 正当围观人群不明所以之时,就听又有人念道:“此女出天下乱。” 人群哗然。 “这不就是宋大小姐的生辰八字吗?” 人们循声望去,就见面色苍白全无血色的慧诚大师不知何时出现。 慧诚大师走到神石前,看着上面的生辰八字,眉头紧皱起:“文远侯当初给贫僧的生辰八字便是这个,侯爷说这是宋大小姐的生辰八字。” 所以这就更加印证了宋云夕的确不祥之人,如今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借此警示。 可惜文远侯府被波及,平白遭此横祸。 “走,我们去国师府斩杀了那妖孽!” 就在群情激愤要去国师府的时候,一位老妪站出来道:“这根本不是宋大小姐的生辰八字!” 旁边与老妪一道来的中年女子阻止她:“娘,你知道什么?别瞎说!” 可老妪却坚持:“我这老婆子敢以全家人的性命起誓,这绝非宋大小姐的生辰八字!” 敢以全家起誓,这倒让人不敢轻视老妪的话了。 在围观众人的追问下才知原来老妪就是当年文远侯夫人生小女儿时的其中一位稳婆,是亲生接生下宋云夕的。 “宋大小姐的生辰比这神石上的要早上三日。” 有宋慕雪的拥趸对此嗤之以鼻:“老妇人老眼昏花,连三日前的事都不记得,又如何能将十六年前的事记得如此清楚?” 所有人都得有道理,稳婆接生无数,如何会特意记住其中一个孩子的生辰? 但老妪却坚持自己不曾记错:“因十六年前宋大小姐出生那日天变得通红,突然有许多鸟黑压压的成群往都城飞……” “年纪大些的定然都记得那一日!” 老妪的话果然勾起了许多年长者的记忆,时间与神石上所出现的生辰正好提前了三日。 人群骤然安静了下来。 若果真如此,那宋云夕根本不是神石上所说的女子。 但还是有人不死心:“你说是我们就要信吗?或许是你收了宋云夕那妖孽的好处,有心误导的!” 但老妪却丝毫不心虚退让:“当日的稳婆并非老婆子一人,当时宋大小姐出生之后立刻变得天晴鸟鸣,我们这些个稳婆还都说大小姐是个有福的。” “你们若是不信自可去查,那几位稳婆亦是都城人士很容易找到,如此你们便知我老婆子究竟有没有说谎。” 其实都说了这一步了,许多围观的百姓已经信了老妪的话。 但接下来老妪又说出了更为可靠的佐证:“虽然当时文远侯夫人因难产一直昏迷,但侯府还是为刚出生的女儿办了洗三礼,都城中许多夫人都参加了的。” 人群中果然有来凑热闹的贵夫人命随身的下人站出来证实,宋云夕的洗三礼的确是天生异象的三日后。 所以宋云夕的生辰的确是如老妪所说的没错,那神石上所警示的这个祸乱天下的女子,宋云夕洗三这一日便是她出生之时。 第118章 生辰八字弄错了 可为什么会将宋云夕的生辰弄错呢?而且还是宋绍章弄错的。 有心思活络的又敏锐的抓住了一个重点,向老妪确认文远侯夫人当初究竟生下了几个女儿。 “只宋小姐一个!” 这可就怪了,文远侯府一直对外宣称当初宋夫人所生的是一对孪生姐妹,宋大小姐是因为命格太弱不适合养在都城才忍痛送去江南的,所以为什么会多出一个宋二小姐宋慕雪? 路对面不起眼的马车内,宋云夕悠闲自在的吃着点心,方翌琛看得心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云夕一环套一环的环环让他懵。 宋云夕轻描淡写的道:“石头是让人随便扔的,石头上的字是提前让人刻好又以填平的,白磷烧一烧可不就显现出来了吗?” 方翌琛为之气结—— 他问的是这个吗?他问的是宋慕雪这个文远侯府二小姐是怎么回事? 既然当年宋夫人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十六年后怎么又变成两个了? 夜玄祈与宋慕雪定过亲,自是知晓宋慕雪生辰八字的,正是那块神石上所显现出的。 看他脸色阴沉,宋云夕唇角的笑意尽失:“怎么,心疼了?” 夜玄祈心疼宋慕雪,想到这个可能不知为何她心里会泛起莫名的不舒服。 可是有什么好不舒服的呢?不是早就知道前世他就是宋慕雪的头牌舔狗吗? 或许这就是和他相熟后怒其不争的心情! 夜玄祈很想说他哪里是心疼宋慕雪,是心疼她在最该被祝福的洗三之日被人调包遗弃。 可这话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宋云夕更气了,冷哼了一声扭过头便不再理他。 【你想当宋慕雪的舔狗就去舔个够,就算你和沈之康让她共事一夫都不关我的事,绿帽子想自己稳稳戴头上谁又能拦得住?活该被宋慕雪卸磨杀驴不得好死,哼!】 听着宋云夕的心声,方翌琛怪异的目光在她和夜玄祈之间来回徘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在觉,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寻常。 夜玄恪生怕自家四哥心里还惦记着宋慕雪,立刻道:“我四哥怎么可能心疼她?这不是生气文远侯府对你的所做所为吗?” 宋云夕这才用怀疑的眼神再次看向夜玄祈,傲娇的挑眉扬着下巴,似是在问他:你那个狗腿弟弟说的是真的? 想着她心里其实在替他委屈,夜玄祈心情大好,就唇角那笑意怎么都控制不住的向上蜿蜒染满眼底。 “自是真的。” 似是想借此机会为自己澄清,夜玄祈生疏的解释:“我对宋慕雪并非你所想那样,我与她曾定下婚约,对她便有责任,但也只有责任。” 梦境中的事他还没有完全看个清楚明白,即便现在对宋云夕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还是决定待日后一切都明了后再告诉她。 【那是我想的吗?那可是我亲眼所见好吗?】 想到她前世之事,夜玄祈又忍不住心疼,若是可以的话他真想替她承担下一切。 夜玄恪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怎么觉着这臭丫头的心声酸溜溜的? 丝竹敲敲马车门请示宋云夕:“小姐,要不要再将宋慕雪的身世透露出去?” “不急。” 宋云夕果断否决:“总会真相大白的。” 她能找到当年的稳婆,能将当年参加洗三礼的贵夫人们引出来便已足够了,再多就太刻意了。 文远侯府门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收到消息的宋家人全都赶了过来。 宋慕雪的出现让所有人目露憎恶,有人起了头所有人便都指着她怒骂妖女。 宋慕雪懵了,不明就里的宋家人也懵了。 宋夫人理所当然认为他们认错了人,耐着性子好脾气的解释:“大家认错人了,这是小女宋慕雪,不是那妖孽宋云夕。” 向来没什么思考能力的宋哲宁亦是挡在宋慕雪身前:“诸位认错人了,她不是宋云夕!你们想找宋云夕该去国师府才是。” 马车里夜玄恪和方翌琛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宋云夕,好像她是天底下第一大可怜,看得宋云夕都有些不自在了。 在宋家人还未来得及弄清楚情况时,慧诚大师走到宋夫人面前双手合十行礼,然后自衣袖中拿出一张用朱砂画着符的纸张递给她:“夫人看看这个。” 宋夫人震惊:“这是小女的生辰八字,为何会在大师手中?” 慧诚大师手中的生辰八字不该是宋云夕的吗?怎么变成慕雪的了? 宋夫人一头雾水之际,慧诚大师继续问她:“夫人说的可是宋二小姐?” 已察觉到不妥宋哲扬想要阻止终是来不及了,宋夫人已本能的点头回答:“正是。” 只这两个字,慧诚大师脸色骤变:“错了……都错了……” 宋绍章心生不好的预感:“大师,什么错了?” “侯爷当初交给贫僧的生辰八字是府上二小姐的,却与贫僧说是大小姐的……” 慧诚大师转身将纸张扣在神石上摇头叹息:“以至贫僧批错了命格,做法驱邪煞也弄错了人,难怪贫僧会受此天谴,原来是两位小姐的生辰八字弄错了!” 宋家人看向那块落在侯府门口的神石上,宋夫人震惊的脱口而出:“上面为何会有慕雪的生辰八字?” 而宋绍章的关注点却在慧诚大师放在神石的纸张上,事到如今他如何会不明白?一直以来慧诚大师所批的命格其实是宋慕雪的。 当日他亲上云灵寺让慧诚大师所批的另一个命格才是宋云夕的,她才是那个气运之女! 所以,他是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命中注定会让文远侯府飞黄腾达的气运之女赶出了府,却留下了个煞星邪祟? 这怎么可能? 宋绍章气血上涌,拿着那张生辰八字质问宋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宋夫人也是无辜:“妾身……妾身也不清楚啊!” 她其实从未曾在意过慕雪的生辰八字,直到大半年前在云灵寺初见慧诚大师,他说慕雪从面相看来命格极为贵重,叮嘱她定要好好守着生辰八字万不可轻意泄露,否则只恐招来有心之人的觊觎。 第119章 荒诞的想法 她自是将慧诚大师的话放在了心上,回府后就去寻了奶娘要了慕雪真正的生辰八字,写好了一直锁在柜中不曾给任何人看过。 侯爷亲上云灵寺去见慧诚大师,她生怕将姐妹二人的生辰八字弄错可是确认了好些遍。 慕雪的生辰八字她不可能随意拿出来,所以是亲手写在信笺上连同宋云夕的一起交给侯爷并再三叮嘱过的,是断不可能弄错,但现如今的局面又当如何解释? 宋夫人绝不相信她精心教养长大的宋慕雪会是那所谓的煞星邪祟,当即便将还处在状况外的宋慕雪拥在怀中护着:“不可能,绝不可能是慕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宋家人猝不及防,即便是向来从容冷静的宋哲扬都怔住了。 “原来真正的煞星邪祟另有其人,难怪天火会烧了文远侯府。” 有人开了头就一发不可收拾,所有人都要求处死宋慕雪。 什么叫作茧自缚,宋慕雪此刻应该深有体会。 一团雪白跃进马车内钻进了宋云夕的怀里,宋云夕冷冽的神情立刻变得柔和,温柔的轻抚着怀中那一团小东西:“可是送到了?” 雪貂舒服的眯着眼睛往她怀里又钻了钻,宋云夕脸上瞬间云销雨霁明媚灿烂:“我就知道我家貂儿最能干了!” 夜玄恪第一次见如此通体雪白的小东西,尤其配上那双红色的眼睛简直可爱的不似个活物。 想也不想的伸手过去就要摸:“这小东西还真可爱。” 下一刻,在宋云夕怀中乖巧无害的雪貂突然亮出锋利的牙齿变得凶狠。 若非夜玄祈反应迅速将他的手拉开,恐怕已经被雪貂咬到了。 “这可是天叔养出来保护煦白表哥的,外人断不可随意碰它。” 夜玄恪也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的看着夜玄祈:“四哥与国师向来亲厚,知晓的事情也比我们多。” 宋云夕愣了下,也抬眸向夜玄祈看了过去。 她一直知道夜玄祈与师父相识,但他们亲厚这事还是第一次知晓。 夜玄祈但笑不语,宋云夕心中曾涌现的感觉更强烈了—— 师父和夜玄祈之间有她甚至是兄长们都不知晓的秘密。 夜玄恪好奇的问宋云夕:“你让这凶巴巴的家伙干什么去了?” 真是畜生随主人,都是一样的护短排外。 宋云夕白他一眼并不理会。 【话真多,吵得人头疼,真想一剂药干脆毒哑算了!】 夜玄恪只觉得冷意从后背蔓延,将他整个人都冷透了。 怎么就忘了这臭丫头心狠手辣呢?日后还是少招惹为妙,否则连自己是怎么哑的都不知道。 没了夜玄恪嘴不停的活跃气氛,马车里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外面的一切也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 对宋云夕能大义灭亲的一家人此时全都不顾百姓的群情激愤维护宋慕雪。 宋夫人哭着哀求慧远大师:“大师,定然是你弄错了,那个煞星邪祟就是宋云夕对不对?怎么可能是我的慕雪?” 宋哲宁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你们去杀宋云夕,她才是那个祸国殃民会让天下大乱的煞星,你们去杀她!” 宋哲扬倒还保持着几分冷静:“所谓命格天象之事不可全信,许多时候只是巧合,还望诸位冷静!” 宋绍章只能命侍卫将百姓们拦住:“此事我文远侯府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况且有慧诚大师在此,他定有办法化解。” 夜玄祈心中一片冰寒,即便宋慕雪是那所谓的煞星邪祟,他们也能 不顾一切的维护,甚至还要拉出宋云夕来为她挡刀。 所以他们不是不爱亲生女儿、亲妹妹,只是爱的那个人不是宋云夕罢了。 还有向来自诩从不感情用事的宋哲扬,事关宋慕雪了倒是知道命格天象之事不可全信,可换成宋云夕他却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至于宋绍章,夜玄祈倒更相信利益至上,若非现在沈之康还是非宋慕雪不可的话,他一样会放弃掉这个养女。 果然如夜玄祈所料,当百姓们激愤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甚至有更多人加入坚持要杀掉宋慕雪,威胁不杀宋慕雪便会掀掉文远侯府的时候,宋绍章的确动摇了。 沈之康的确看重宋慕雪,也的确可以通过她成为六皇子的近臣亲信,但……六皇子他现在毕竟还是个皇子,皇上正值壮年不是吗? 若因这个养女激起民变,那皇上问责下来性命保不保得住不好说,但爵位是肯定保不住了。 知父莫若子,从父亲的沉默宋哲扬便看出了他的心思。 凑过去低声道:“父亲,若此时我们不能护住慕雪,那文远侯府可就没有将来了。您不会忘记沈世子曾说过的,皇上活不久了。” 宋绍章心中一动,想起沈之康曾说过皇上已毒入膏肓活不久了。 不能动宋慕雪,可眼前的民乱又不得不平息。 眼看着就要到上朝的时间了,若此事传到宫中…… 宋绍章越想越混乱,完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始料未及的逆转让宋慕雪心生恐惧,她既都重生了,为何不能如前世般将宋云夕狠狠踩在脚下? 她都如此精心安排了,为何最后却出现了这样的结局? 她不甘心! 宋慕雪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若是再死一次是不是还可以重生?是不是可以换一个重生的时机? 若是那样的话她一定会选择尽早重生,什么文远侯府的嫡女她才不稀罕,她要不惜一切的成为宋问天的弟子,成为圣云山的继承人。 慧诚这个秃驴说宋云夕的命格才是气运之女是吗?那她就再一次拼上性命,誓要将宋云夕所有的一切都据为己有,包括那所谓的气运之女的身份! 心中生出这样的想法,便也鬼使神差的自宋夫人和宋哲宁身后走了出去。 她坦然淡定的模样倒是引起了宋云夕的关注。 “既然大家要我死……” 宋慕雪的声音虽轻,但还是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她淡淡的浅笑:“那我便舍了这条命,看看没了我这样一个弱女子,你们……包括这天下是不是便迎来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 第120章 假千金身世曝光 说着便拔下发间的发簪,仰头对准自己的咽喉便要刺下去。 “不要!” 宋夫人惊呼,宋哲扬两兄弟已冲上前要阻止她,可终还是慢了一步,眼见尖锐的发簪就要刺入她纤长柔弱的脖颈。 宋慕雪闭着眼眸,她觉得自己这次又要死定了,可若是不能像上一次一样重生她岂不就白死了吗? 突然,她后悔了。 可是不知是不是自己刚才的意志太坚决,此刻她竟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了。 就在她绝望等待锥心刺痛后的死亡时,突然而至的惊呼声和溅到脸上的温热感觉,让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可是她分明是刺中了呀! 缓缓睁开眼,便见一个长相清丽温婉的妇人站在自己面前凄然笑着,刺入她手心的正是自己的发簪。 看着眼前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庞,宋慕雪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韩婉也顾不得手掌的疼痛,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好在她及时赶到了。 天知道当她看到那个发簪要刺入宋慕雪脖颈中的那一刻时,她的心里有多害怕。 当初她调包了两个孩子已经失去女儿一次了,绝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马车里,看到韩婉出现,宋云夕从包里拿出一块肉粒送到雪貂嘴边:“我们貂儿果然厉害还很可靠,这是奖励你的。” 宋云夕让雪貂给韩婉送去密信只是想揭穿宋慕雪假千金的身份而已,宋慕雪突然决绝自尽这事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宋云夕从不认为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是系于一个女子身上的,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但宋慕雪以祸国殃民的罪名来构陷她,她也不过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宋玄恪和方翌琛都好奇韩婉的身份,不知宋云夕大费周章把这个女人弄来意欲何为,想要问却又都怕被毒哑,只能强行压下想要迫切开口发问的冲动。 韩婉跪在宋绍章夫妻面前:“侯爷、夫人,当年是我的错,是我心生贪念头将两个孩子调了包,是我丢掉了你们的亲生女儿,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们若恨就恨我,要为大小姐讨回公道尽可以惩罚我,但慕雪她是无辜的,她也是被我这个恶毒又卑贱的娘给连累的,请你们念在与慕雪十六年的父女、母女情分上不要为难她!” 她收到的那封密信中说,宋慕雪惹怒了文远侯夫妻,他们为了挽回宋云夕,为了给国师府一个交待,要当众杀了宋慕雪。 她开始是不相信的。 以文远侯夫妻对慕雪的疼爱,即便是真假千金的真相被揭穿,他们都从没想过放弃慕雪,对她对亲生女儿要好百倍。 甚至为了慕雪连她这个调包两个孩子的元凶都放过了,若不是后来她担心影响到慕雪主动离出离开,他们会一直留她在侯府。 现如今她住的院子都是文远侯府给购置的。 这样的疼爱慕雪,怎么可能舍得杀她? 可是当她赶过来看到慕雪欲绝望自尽之时便信了。 她可以代女儿去死,可以以死赎一切的罪恶,只要他们肯放过女儿! 韩婉还在哭哭啼啼的哀求,全然没有注意到宋家人以及宋慕雪难看的脸色。 这个女人究竟在瞎说些什么?众目睽睽下揭穿她假千金的身世对她究竟有什么好处? 宋慕雪刚刚的感动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只有强烈的厌恶。 韩婉沉浸在自我感动中,继续自说自话:“我是慕雪的亲娘,我愿意代她去死,只求你们能放她一条生路!” 宋夫人回过神来指着韩婉怒骂:“你在瞎说什么?慕雪是我的女儿,你为什么要诋毁她?” 韩婉抽抽泣泣:“我知道夫人是真心疼爱慕雪,把她当亲生女儿样……我这个没用的娘死不足惜,只盼夫人能护慕雪周全!” 一片哗然。 所以宋云夕的确是文远侯夫妻的亲生女儿没错,但宋慕雪却不是,她是眼前这个我见犹怜妇人之女。 而且,当年是这个妇人调包了两个女婴,甚至还将宋云夕丢弃在山野自生自灭。 看着清纯无害,心地怎能如此恶毒? 但更让人们震惊不已的是文远侯府的神操作—— 不仅没有将调包丢弃自己亲生女儿的毒妇绳之以法,竟然还好吃好喝待着,还将她的女儿视为己出,为了这个养女不惜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逐出府写下断亲书断绝关系。 如今养女煞星邪祟的真实命格被发现,竟还妄想用亲生女儿的命来换养女的生。 加上刚才宋夫人和宋哲宁母子那么强烈维护宋慕雪辱骂诅咒宋云夕的表现,围观人群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白痴一样。 宋绍章实在受不了周围的议论和审视,立刻命人将韩婉带走宣称要好好审问,也恰好借此机会脱身。 韩婉一番胡闹虽说揭穿了养女的身世让他们丢了极大的脸面,但这么一闹倒是转移了对宋慕雪煞星邪祟之说的关注,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也正如宋绍章所料,接下来都城百姓们热议的都是文远侯府真假千金之事,以及嘲笑文远侯夫妻为养女逐走亲生女儿,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鱼目当珍珠。 “可惜了!” 方翌琛从真假千金的极致震撼中回过神来,颇为惋惜的感叹:“除掉宋慕雪的绝佳机会,真是可惜了!” 夜玄恪亦是同样:“这下好了,费这么多功夫还是让宋慕雪逃了。” 宋云夕不以为意的逗弄着雪貂,倒是夜玄祈出言道:“云夕的目的就是为了揭穿宋慕雪假千金的身份而已。” 宋云夕怔了下,抬眸对上他染着笑意的深邃双眼,没想到他竟然看穿了她最终的目的。 没错,就算文远侯府嫡女这个身份是她不要的,也断没有拱手送给宋慕雪的道理。 所以当初还未离开文远侯府时,暗中监视着他们的青荷发现宋绍章欲拿她的生辰八字去云灵山时,便命青荷将生辰八字换成了宋慕雪的,然后她又仿宋夫人的笔迹写了自己的,将宋夫人准备好的两份生辰八字神不知鬼不觉间全部调包了。 第121章 休妻 接下来只需将计就计让王远扮的慧诚大师依计划批命顺利脱离文远侯府。 从她踏进文远侯府的那天开始,宋慕雪就在不着痕迹的散布她命格不祥的传言,直到整个文远侯府都认定她的确是个克亲克父母的不祥之人。 这也是她之所以会借助煞星之名离开的灵感来源。 而且宋慕雪既然挑动宋绍章拿着生辰八字去批命,以她的心机便不可能到此为止。 经过了前世,宋云夕毫不怀疑有朝一日她还会借生辰八字兴风作浪。 所以当时她也只是将计就计离开了侯府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 只是没想到宋慕雪竟在这儿等着她,是一心要将她置于死地,还是背负恶名的。 夜玄祈说的没错,她的确不是奔着取宋慕雪性命去的。 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其实自己借慧诚大师之口所说的宋慕雪乃气运之女是事实。 前世天道就是毫无原则底线的维护纵容着宋慕雪让她无往不利,让所有人都成为她的垫脚石。 这样的气运之女怎么可能将她一击致命? 天道亦不会允许的。 所以只能循序渐进的削弱她的气运,让她从气运之女变成天道弃女。 皇宫。 知晓了一切的庆隆帝也没想到宋绍章夫妻那么宠爱的女儿竟然不是亲生的,而且还是调包丢弃掉亲生女儿的元凶之女。 庆隆帝表示自己也不能理解这一家子的骚操作了。 换成自己,若知晓不是亲生的,不管从前有多宠爱都会彻底舍弃掉。 想到此,庆隆帝锐利的目光从夜玄容身上扫过,真当自己不知道他近来的一系列动作吗? 想将宋绍章的那个次子安插进都城营,如此都城的安危就会被他们牢牢捏在手中是吗? 休想! 庆隆帝借着文远侯一家疼养女弃亲女的荒唐举动将宋绍章一顿贬踩替宋云夕好好出了口恶气。 接着又借煞星邪祟乃是宋慕雪这个由头,将支持夜玄容嚷嚷着要处死宋云夕的一群大臣嘲讽贬斥一番,庆隆帝的毒舌让他们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沈乔平父子自是在劫难逃,被单拎出来酣畅淋漓的一番羞辱。 最后还不忘再狠狠踩一脚:“宋慕雪既非文远侯亲女,那就非贵女身份,自是配不上之康的。看来之前朕只贬她为妾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 沈之康心中涌出强烈的不好预感,庆隆帝似是沉思了许久后终于有了答案:“之康一直为她求情,朕本打算让她做个贵妾,如今以她的身份再加上有个恶毒卑贱的亲生母亲,贵妾实在是太抬举她了,就入府做个贱妾!” 沈之康的心沉到了谷底却又不得不谢恩。 借着此次事件,庆隆帝一顿连打带削,将夜玄容一党打了个措手不及。 然后还趁机宣布让五皇子夜玄恪入都城营接任副统领一职。 夜玄容一党损失不小,没有人再敢站出来反对。 更何况夜玄恪接任都城营副统领得到了祝太傅、平安老将军还有兵部尚书和长公主的一致赞成,他们想反对也是不能够了。 夜玄容、宁安侯沈乔平父子、文远侯可谓铩羽而归,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夜玄恪得偿所愿。 夜玄容只得安慰散发着阴暗气息的沈之康:“舅舅表哥无需失落,我们还有丞相一职可以争取。” 自周士栋死后丞相之职便一直空虚,父皇似是也在慎重考虑,故而一直未曾提及过。 朝堂上的文臣他们的人可是占了半壁江山的,丞相之职他们志在必得! 沈之康脸色好看了些:“六皇子放心,这一次定然不会再出现任何闪失!” 夜玄容自是信他的。 想起宋慕雪贱妾之事,只能安慰沈之康:“慕雪姐姐体贴温柔、善解人意,表哥解释清楚她定然会体谅你的难处。” 夜玄容轻拍着沈之康的肩膀:“表哥也无需太忧心,待父皇怒气平息后我自会为慕雪姐姐求情。” 无论如何他都会让宋慕雪风风光光的大嫁。 听他这样说,沈之康才轻松了些,舒了一口气:“多谢六皇子。” 六皇子毕竟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他相信六皇子亲自出面,皇上无论如何也不会驳了面子的。 宋慕雪沦落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再也未见她出过门。 她的亲生母亲韩婉,许是怕她出去再信口胡说便未让她离开。 文远侯府暂住的那处宅子一直紧闭大门,连宋哲扬这个翰林院修撰也只敢从后门出入,生怕走正门会被烂菜叶子、粪便问候。 都城营副统领之职被夜玄恪成功拿下,假以时日都城的安危会彻底掌控在夜玄祈手中,再也不必担心沈之康借都城营逼宫。 一切都朝着可控的好方向发展,这让宋云夕的心情也跟着明媚。 平南将军府内也有了好消息,她为两位将军和方翌琛都诊过脉了,瘴气之毒皆已清除干净。 平南老将军毕竟年纪大了,所以当日宋云夕是为他另开了药方,药性比较温和,所以还需再服用几日才能彻底清除掉体内瘴毒。 方成智夫妻已经开始服用助孕药方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传出好消息。 那日正要从平南将军府离开,方三夫人便利用各种机会想要见宋云夕,但都被拒绝了。 于是,在宋云夕因煞星邪祟之事成为众矢之的时,这位三夫人可是没少落井下石,以重金收买地痞不仅让他们四处散布宋云夕是妖女的言论,还扬言妖女就该被烧死才能真正的去除邪祟。 宋云夕并非以德报怨之人,之所以暂时按兵不动就是顾及平南将军府的面子。 正想着该如何教训这位恶劣的方三夫人时,平南将军府传来了府医许华的死讯,紧接着便是三将军要休妻的消息。 “你没听错,不是和离而是休妻?” 这其中差别可就大了。 丝竹肯定的点头:“奴婢绝对没有听错,的确是休妻。” 这不对啊! 以方家男儿的心性,虽对三夫人没有感情,但方三将军也是承担起了身为夫君的责任,没有纳妾亦无通房,十年来也是给足了她正室妻子的面子…… 突然休妻,只能说平南将军府内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或许就与许华的死有关。 第122章 晋安朝传统? 让宋云夕没想到的是前世她所知道的太医许华,此时竟然是平南将军府的府医,更是平南军中的随军大夫。 要说这许华跟方三夫人陈氏毫无瓜葛…… 呵呵,哄谁呢? 突然间好想去平南将军府打探一下怎么办?如果就这样上门是不是太冒昧了? 可是她真的是很好奇,从庆隆帝到皇子再到臣子,这被绿是不是都要成晋安朝的传统了? 心痒难耐之际,青荷匆忙从外面跑进来:“小姐,出事了!” 女学院中早已乱作了一团,就连京兆府的人都来了。 宋云夕远远就看到夜玄祈也来了,忍不住出言感叹:“王爷是真的无所事事啊!” 最近遇到他的频率属实有些过高了,感觉哪哪儿都有他。 夜玄祈毫不在意,笑着回她:“我刚入了内阁,自是消息灵通了些,而且事关方三将军,我不能视若无睹。” 宋云夕想了想,这倒也是,夜玄祈年少便在军中,与军中这些将领的情分自是非比寻常。 二人一走近就听到了方三夫人陈氏的凄凉无助的哭泣:“安小姐,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我嫁给夫君十年,十年间他一直征战在外,我独自一人留在都城中尽心尽力为他操持内宅。” “如今他终于回到都城了,我以为我们夫妻终可以团圆,但他现在却因为你要休了我……” 陈氏绝望的掩面痛哭:“他若真的休了我,那便是逼着我去死啊!” 在女学求学的都是都城中身份尊贵的贵女皆为嫡出,她们向来看不起庶出也看不起妾室,更看不起那些仗着有几分姿色便引得男人休妻的下贱之人。 尤其看陈氏般可怜无助,与如空谷幽兰般高冷的安清雅形成鲜明对比。 而且听闻这位平南将军府的三夫人陈氏娘家父亲不过是个从六品的户部侍郎,而安清雅的父亲可是从二品的殿内大学士,早已入了内阁,是文臣中的清流甚得皇上看重,而且还是门生遍布整个晋安朝的当世大儒。 再加上安清雅这个女夫子是都城中出了名才华横溢的才女,就连北楚和南越的文人墨客都极为推崇她的才华。 有强大的家族背景,自身又极为优秀出众,所以即便二十六岁仍未出阁也从没有人诟病于她。 再加上安清雅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向来冷若冰霜孤傲的不与任何人来往,更为她平添了神秘感,即便年龄大了也仍然引得许多勋贵权臣们趋之若鹜。 似乎她们这些贵女向来引以为傲的年轻貌美与安清雅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这已经引得她们许多人心生嫉妒,再加上安清雅做为夫子从来不苟言笑又极为严厉,所以这些贵女对安清雅可以说是积怨已久。 难得有了这样贬低羞辱她的机会,她们又怎可能错过?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指责安清雅勾引有妇之夫轻浮放荡,有辱夫子身份。 安清雅却依旧高冷孤傲:“方三夫人,你说你夫君长年征战在外,而我长年居于都城,十年间未曾见过面有过任何接触,实在没有夫人所言的能耐能凭空破坏你们夫妻的感情。” 对啊,这在都城中的人要如何勾引远在边关的人? 一些敬重安清雅人品才华的贵女们也抓住机会反驳,为她证清白。 陈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关键给忽略了? 十年,她被夫君冷落了十年,十年枯井般的生活中她年华已逝早已枯萎,不复曾经的明朗恣意。 爱而不得的痛苦让她被积压在心底的怨恨、不甘折磨的面目全非。 她如今是方三夫人、是方陈氏,却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自信大胆、任性妄为有勇气敢于争取一切的陈思蓉了,但安清雅却依旧是十年前让她望尘莫及的高岭之花,依旧是令男子垂涎惦念她却不屑一顾的安清雅。 内心扭曲的陈氏心底的恨意更深了,暗自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将安清雅这朵高洁的高岭之花折入泥泞,让她的后半生在肮脏的泥泞中痛苦挣扎。 方成威得知陈氏竟往女学中去寻安清雅的麻烦,便从军营急匆匆赶了过来。 当年他的年少不慎已经让她受尽痛苦,如今断不能再因他而被扰了清静惹麻烦上身。 “三将军行色匆匆,这是打算去做什么?” 只是方成威还未踏入女学,便被等在门外的宋云夕拦住。 方成威虽感激宋云夕为他们方家男子解了瘴毒,能让方家子嗣得以延续,但此时却根本无暇理会她。 “大小姐恩情日后定当结草衔环,但今日俗事缠身便先告辞了。” 说着对宋云夕抱拳施了一礼后就要离开,连她身边的夜玄祈都给忽略了。 “将军若是嫌弃安夫子声名狼藉的不够快,自是可以尽快去为她解围。” 她这话成功让方成威顿住了脚步,回头沉着脸问她:“大小姐这是何意?” 宋云夕无奈叹气,也不知是该说他关心则乱,还是说他武将心思粗糙。 夜玄祈知她懒得多说,便主动解开方成威的疑惑:“陈氏如今正在里面指责安夫子与将军藕断丝连、暗度成仓,却苦于没有证据,将军若是此刻出现为安夫子解围,岂不就是将证据送到她手上了吗?” 幸好宋云夕有先见之明拉着他来外面等方成威,若是今日没有将他拦下,只怕安清雅便是浑身长了嘴也百口莫辩了。 方成威果然冷静了下来,已迈出去的长腿也收了回来。 “可是……” “没有可是!” 宋云夕冷声打断他:“在你和陈氏的事情没有彻底解决掉之前,你不适合出现在安夫子方圆五里之内!” 她没说十里就已经是嘴下留情了。 【若非知道当年你是为了救安夫子才中了陈氏的算计,知道夫子心里依旧有你,我才懒得管你这破事儿呢!】 这让方成威想起了宋云夕心声中曾说前世是安清雅替冒死为他们方家收尸却被陈氏诋毁,为保他的清誉竟投湖自证清白。 第123章 当年的算计 方成威心口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痛不欲生。 方成智知道弟弟来女学的消息时便和方翌琛一起追了过来,来的路上他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只盼着安清雅千万别被影响到,盼着能保住弟弟的清誉。 得知是宋云夕拦下了弟弟,方成智对她的感激又再次加深,对她抱拳道:“多谢大小姐,日后有用得着平南将军府的地方,我方家男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说的是平南将军府,而不是他方成智。 可见这也是平南老将军的意思。 不过夜玄祈倒也能理解,平南将军府欠宋云夕的人情是欠大了。 【我该怎么提醒方成威他藏在书房里的那些安夫子的画像还有他们曾经互写下的那些书信得赶快处理掉,否则让陈氏拿到的话就真的成了他与安夫子所谓私通的证据,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 【前世陈氏就是拿着这些东西当证据诋毁安夫子,让她彻底背上与别人夫君私通幽会有奸情的黑锅。】 【可这种隐私的事我要怎么提醒?他肯定会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我要说经历了前世所以知晓?这可就不是匪夷所思了,这特么会把我当妖魔鬼怪作法给除掉的!】 正当宋云夕纠结不已之际,方成智为她解决了这无法言说的困扰。 “成威,你在此只会给清雅惹上麻烦,当务之急是回府清理遍你的书房,将所有能威胁到她的东西除去。” 能听到宋云夕心声之事,他们祖孙三代人已经互通过信息了。为确保宋云夕的安危,这也是他们方家绝不可对外传的秘密。 方成威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他的确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眼见他们要走,宋云夕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带我去啊!你们好歹也邀请我一下啊!让我去看看那个许华,或许我就能发现他和陈氏的奸情也不一定呢!】 方成威:虽然陈氏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但这样被个小姑娘看热闹还是挺尴尬的。 方翌琛没想到心思那般缜密手段又狠绝的她竟也有如此小孩心性的一面。 “对夕丫头……方家的一切都不必瞒着她。” 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方成智笑着邀请宋云夕:“大小姐若是有空,不如到府上小坐片刻,我夫人想见见大小姐。” “有空、有空,我空的很!” 似是生怕他们会反悔,拉着夜玄祈的衣袖:“你马车呢?快带我过去!” 平南将军府。 听老将军说完后,宋云夕都感叹陈氏的无耻。 方、安两家是世交,方成威与安清雅年龄相仿,安清雅一出生两家就为他们定下了婚约。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极好,当时连婚期都定了下来走完了三书六礼,只等着成婚了。 可就因为当时刚从边关返回都城的方成威一次拔刀相助,竟就改变了这对情侣的命运。 方成威在城外救下了被山匪劫持的陈思蓉,岂料陈思蓉对他一见钟情,不顾他即将成亲的事实疯狂追求。 在她自荐枕席失败求而不得后,陈思蓉竟将目标对准了安清雅。 她让当时还是药铺伙计的表哥陈华不仅换掉了安清雅医风寒的药,还在里面加了致命之毒,致安清雅病重生命垂危。 后又买通了大夫让安家人知晓文远侯府中有能解安清雅之毒的解药。 安清雅是安士儒夫妻连生二子后终于盼来的女儿,从小精心养育栽培丝毫不逊于男子,更是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所以当即便赶往文远侯府求药。 谁料方夫人竟在文远侯府中突然昏迷,偏安大人当时进了宫,家中两个儿子当时也都外放为官,丫鬟情急之下便去通知了方成威。 岂料方成威赶到文远侯府,被引入的房间内竟是不着寸缕的陈思蓉! 他当时便知被算计了欲要离开,却发现全身无力骨头像散架了一样。 陈思蓉竟在房中寻常的熏香中加了软骨散。 陈思蓉脱了他的衣衫将他牢牢抱住,接下来便是如此不堪的情景被前来文远侯府参加宴会的宾客们撞破。 众目睽睽下他毁了陈思蓉的清白,陈思蓉的名声是没了,但他又如何能逃脱得掉? 即便方成威清楚的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可说出去谁会相信? “只要你肯娶我,我便拿出解药救安清雅,否则你就等着给她送葬!” 不管当时需不需要解药他都已经无路可退了,而且的确是真的和陈思蓉之间有了肌肤之亲,又如何能再配得上安清雅? 如果能用肮脏的自己救她,他这辈子也值了! “我可以如你所愿,可以给你方三夫人的名号,但只仅此而已。这一生我都不会与你成为真正的夫妻,不会碰你……” “即便如此,你还是执意要嫁给我吗?” 方成威给了陈思蓉选择,但她终还是选择以龌龊手段抢走了安清雅的姻缘和夫君。 方清雅醒过来后知晓了一切,平静的退还了订亲信物和婚书,解除了二人的婚约。 安士儒依女儿之意处理好了一切,便是再心疼也没有任何理由埋怨怪罪方成威,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够谨慎没能保护好女儿。 安夫人恨自己轻而易举被人算计利用,害了方成威和女儿,最终抑郁成疾离世。 陈思蓉以胜利者的姿态向安清雅耀武扬威,她亦坚信方成威所谓的名义夫妻之言只是说说而已,她有信心能牢牢拴住他的心。 只是她没想到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后,她都没来得及与方成威相处,他便自请去了边关驻守,这一走就是五年。 五年后回来,依旧是冷漠疏离的态度,经她手的所有东西概不入口,显然是怕她下药再被算计。 他从不留宿她的院子,在她哭诉被下人轻视后才勉强留下,但只是分榻而眠。 “我娶了你自会给你方三夫人的名号和尊荣,但当年问你是否要嫁时所说的话也永远有效。” 那时候陈思蓉才惊觉,他向来说到做到,当年说的不会做真正的夫妻也并非为了吓退她说说而已。 第124章 被利用的棋子 他当初承诺她的责任尽到了,不纳妾的承诺也做到了,若是她不贪心,倒是可以平安无事的做一辈子的方三夫人。 他的心里依旧是还装着安清雅,从来没想过要让她走进去。 但她又岂会知足? 后来的五年,方成威虽绝大多数时间还在边关,但也有偶尔回都城小住的时候。 陈思蓉想借机缓和二人关系,想着只要生下个属于他的孩子一切就都会好起来,可他依旧坚定的不肯碰她,又何处能来孩子? 后来她发现平南将军府的男人似乎不能生。 老将军自三个儿子降生后便没了消息,老大成婚多年也只留下一个成婚当年就怀上的方翌琛,自此直到战死十多年再未有消息。 老二成婚近二十年亦无所出。 她和方成威没有在一起过,但若所料不差,便是在一起了他们也不会有孩子。 她以为是多年征战男人的根本出了问题,或许方成威不碰她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一直暗中求医问药,直到宋慕雪把邓神医带过来。 她抱着希望邓神医能医好方成威的“不能”之症后,再向邓神医求个药成为真正的夫妻,却不曾想中的只是瘴毒而已。 所以他是真的不愿意碰她啊,十年都未曾动摇过。 这也让陈思蓉彻底黑化了,与一直爱慕着自己的表哥许华在一起了。 老将军的人将他们二人抓了个现形,许华也老实交待了当年换了安清雅的药并下毒的事,还有隐瞒了知晓方家男丁中了瘴毒之事。 许华被处死了,与他有了私情的陈思蓉自也得到了休妻的结局。 自己的一次诊治竟引发了这样的结果,这倒是让宋云夕始料未及。 也不知道该说是恶有恶报,还是上天庇佑方家提前除掉了日后会让他们灭门的所有隐患。 宋云夕不胜唏嘘。 陈思蓉恩将仇报毁了救命恩人的幸福,机关算计也没能得到她想要的感情,不知这十年间她可曾有过后悔? 若是当初陈思蓉不那么偏执,宋云夕虽不能肯定她是否幸福,但必定是比现在知足快乐的。 人不该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亦不该觊觎别人的。 老将军显然也对陈思蓉的忍耐到了极致,尤其是得知她与许华联手将军中药材盗卖私吞银钱之事后就更是无法容忍了。 但更让他无法容忍的是她竟然又去算计安清雅。 那孩子出阁前被她算计失了一切,就算退婚之事并非她的错,但身为女子名声还是不可控的受损,一时间成为都城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 心灰意冷的她将所有的求亲者拒之门外,自此只专心做学问在女学授学闭门不出,过着如同青灯古佛的生活。 那孩子的一生都被她给毁了,竟还厚颜无耻的去算计污蔑,这也将老将军最后一点情分磨灭了。 老将军威严坚毅的脸上现出杀气:“原本休了她就是给了她最大的退让,既然她不珍惜那就休怪我方家无情!” 【怎么我觉得这个陈思蓉有些奇怪呢?就好像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冲着平南将军府来的,一切的巧合实在是都太过巧合了!】 方家人都有些不解:巧合有什么问题? 【十年前她遇山匪的事就挺怪异的,陈思蓉当年去上香的那个寺庙是在都城外离都城最近的临安县。】 平南老将军好奇,这有什么问题? 【若我没记错,临安县的县志中可是记载着十一年前山匪屠村引发混乱,致使都城也受到威胁,所以朝廷派兵剿匪平乱。当时带兵去剿匪的就是镇远将军,尚且年少的夜玄祈也随军一起去了。】 【镇远将军可是将山匪窝都给连根拔了,就差灭他们九族。所以谁来跟我解释下,仅仅一年后,陈思蓉遇到的山匪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重生后在文远侯府韬光养晦的那半年,她可是将晋安朝所有的县志都翻看过了,就是为了未雨绸缪。 平南老将军震惊,细细回想的确是有这件事。 正如宋云夕所疑惑的,陈思蓉是如何遇到山匪的? 方成威已经有了预感,从十年前开始他便被算计了! 只是算计他的究竟是何人?竟不惜以十年时间来布局。 最重要的是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破坏他的姻缘? 他不相信仅仅只是为此便花费大量的精力与时间。 方家人头顶似是笼罩着一片阴霾,他们都看到了一个针对平南将军府,可他们却对此一无所知的阴谋。 【可是要如何提醒他们?我不想他们让人算计,可更不想自己被当成怪物,怎么办?】 上天似是听到了她心中无力的哀叹,夜玄祈适时的做为她的最强嘴替发声了。 “本王记得十一年前曾随镇南将军一起去临安县剿匪,临安县自此再无匪患,所以十年前陈氏绝无可能会在临安县遇山匪。” 他是因为想起了当年之事才会对陈思蓉起疑心,但宋云夕却只凭细节便发现了关键,她的敏锐细腻的确是他难以企及的。 老将军眼中的杀气更甚了:“看来有必要好好审审陈氏了。” 【老将军啊,不是我替陈思蓉开脱,她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棋子而已,根本就不知情。】 而夜玄祈的调查结果也的确如此。 夜玄祈说出的调查结果令方家所有人浑身直冒冷汗—— 一切皆出自陈思蓉母亲的手笔,而她的母亲乃是前朝卫氏后裔。 所以,鼓动陈思蓉并助她布局不惜一切嫁给方成威,最终的目的就是自内部瓦解方家甚至是平南军。 夜玄祈对老将军道:“人本王已经控制起来了,老将军若要亲自审的话本王可随时安排。” “不必了。” 老将军对夜玄祈还是很信任的:“该说的老夫相信王爷都审出来了,人就交给皇上定夺!” 【原来是前朝卫氏一族,难怪前世挑拨陈思蓉将平南将军府闹了个满门被屠的结局。】 【娶一个这样的妻子从内而外的祸害,换成普通人家九族都要被屠个干净了。】 第125章 偷听三人组 宋云夕看向方成威的眼中满满都是同情。 【对上卫氏一族,有心算无心,所以就算没有陈思蓉也会有赵思蓉、周思蓉……总之方三将军是逃不掉的。】 【只可怜了他和安夫子这对有情人。】 【其实这样看来全然不知情被洗脑利用的陈思蓉也是个可怜人,不仅可怜还可悲可恨,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当天夜玄祈和平南老将军便进宫将此事上奏了庆隆帝,庆隆帝不置可否的说了句“知道了”并未再多言。 直到离开了皇宫暗卫的监控范围,老将军才问夜玄祈:“王爷,皇上这态度是何意?” 夜玄祈眸中神色意味深长:“陈氏当如何处置,老将军还是让三将军尽快决断!” 老将军微怔,当即便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两日后,如今都城最大的医馆益元堂中传出消息—— 平南将军府的那位方三夫人疯了。 后来几经打听,终于有人从圣元堂大夫和军中一些人的口中打探清楚来龙去脉。 平南将军府的方三夫人买通平南军中的随军大夫,偷卖军中将士们的药材中饱私囊被发现,老将军以束妻不严的罪名要军法处置了三将军,是一众将士求情才免其一死。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三将军生生被打了八十军棍,只剩下了一口气生死未知。 那位无视将士死活中饱私囊的随军大夫则被处死。 至于方三夫人则因过度恐慌精神错乱,老将军便做主休了她将她送回了陈家。 谁知陈氏清醒过来之后精神更加混乱,非要说她是被殿内大学士方大人的千金安清雅抢了夫婿,竟然还趁下人不备时跑出陈家寻去女学中闹事。 陈思蓉布局抢人姻缘之事当年也是闹得沸沸扬扬,便有不少知情人重新还原了当年真相,陈思蓉给安清雅下毒布局构陷方成威辱其清白,并以安清雅性命威胁嫁入平南将军府的事再次街知巷闻。 连说书先生都紧抓热点,将当年之事绘声绘色的讲了个清楚明白。 甚至都城中最大的书斋思贤斋也迅速出了望月先生新的话本子力作,少年将军与纯情少女的凄美爱情故事。 两人之间青梅竹马的美好感情,期待大婚的迫切心情,还有在成婚前却不得不被迫分开的绝望悲痛写得锥心刺骨,两人十年生离不得相见的绝望痛苦虐得读者们心疼不已,赚足了眼泪。 被陈思蓉拖累挨了军棍生死未卜的方成威,十年来躲在女学中孑然一人如伴青灯古佛的安清雅,成为整个都城同情的目标,所有人都恨不得将两个人绑在一起按头让他们原地成婚。 而此时都城外,话本子中的男女主角站在城墙上,远远的注视着流放人群中的陈思蓉。 方成威看着满目悲伤的安清雅:“如此结果也难弥补你万一。” 安清雅的眼神有些空洞:“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这一路流放路上的艰难折磨,还有被父母至亲利用的绝望,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将来的每一天这一切都会伴随着陈思蓉让她难以解脱。 而且就算真的杀了陈思蓉又能如何?她的韶华时光也不可能回来,这十年的痛苦和无端承受的诋毁也不可能烟消云散。 安清雅真的无法释怀,反而更痛苦了,她不知该如何缓解这种痛苦。 不远处探着脑袋的偷听三人组都有些着急了。 夜玄恪用手肘撞了下方翌琛:“我怎么看着这两人都有万念俱灰的念头?” 方翌琛瞪他一眼,自己既不瞎又不傻,能看不出来吗? 但向来没眼力劲儿的夜玄恪却继续自说自话:“别两人都看破红尘去剃度,一个和尚庙一个尼姑庵。” 方翌琛瞪的更狠了:会说话吗?不会说就闭上臭嘴! 夜玄恪却是一头雾水,凶巴巴的瞪他做什么?他又没说错。 夜玄恪将目标转向宋云夕:“你鬼主意不是向来最多吗?这会儿怎么哑巴了?” 又是说书又是话本子,她费这么多功夫就是为了让他们两人能清清白白的再续前缘,今日跟过来也是想在适时的时机给推上一把。 可是刚才听二人的对话,看到安清雅无法释怀的痛苦模样,她便改变主意了。 安清雅的痛苦她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便也没有资格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劝她想开放下。 在他们这些外人看来,他们彼此是因为别人的阴谋算计而分开,可那是漫长的十年,不是十天十个月,怎么可能轻描淡写的一句放下就能释怀了呢? 不管是放下向前走,是看破红尘还是继续挣扎在痛苦中沉沦,那都该是他们自己去选择,任何人没有资格干涉。 【但如果换成是我的话,谁特么让我痛苦我就打脸谁,然后静待时机反扑咬给他们!】 突然传入耳畔的少女咬牙切齿的可爱声音让深陷在痛苦中的安静雅愣住了。 怎么回事?她刚刚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方成威早就察觉到偷听三人组的存在了,所以听到宋云夕的心声时并不意外。 【就我这记仇又小心眼的性子,怎么可能让害我的人活着?谁让我不痛快让我痛苦了那就都得给我死,受尽折磨后给我去死!】 安清雅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她可以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可是周围除了她和方成威之外并没有任何人,所以究竟是谁? 于是本能的问方成威:“你听到了吗?” 方成威微怔,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想到她都能听到宋云夕的心声。 于是用眼神暗示她不要声张,安清雅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凭着对方成威的信任点点头装作若无其事。 【陈思蓉身体里流着卫氏一族的血液,肯定是活不成了。但在她死之前,不把她虐个百转千回,都对不起这十年的痛苦不甘。】 【至于曾经帮着陈思蓉助纣为虐的文远侯夫人,肯定得让她也尝尝被别的女人抢走夫君的痛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126章 小姑娘似乎是把自己给鄙视了 【还有沈家,沈乔平那老色批以为断了她的嫁人之路自己就能折下高岭之花占为己有,还收买许华和太医将方家男子中瘴毒之事瞒的死死的,可不就是既觊觎别人未过门的妻子还要人家绝后吗?】 沈乔平竟一直觊觎安清雅?! 这事无论方成威还是安清雅本人都是第一次知道。 安清雅似是有些明白了—— 所以当年即便能躲过陈思蓉的算计,但依旧会防不胜防,年少的他们最终还是会因为各种原因被迫分开。 【所以换我是一天都不可能再耽误,立马筹备婚礼风风光光嫁给三将军生孩子搞事业两手一起抓,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仇敌越不想看到什么,我就越是要积极的做给他们看。】 【哼,所以不要说十年,就算被他们耽误了二十年姐也要富贵逼人、儿孙满堂给他们看,然后再把他们沈家给搞个断子绝孙,看究竟谁耽误谁!】 似乎……似乎很有道理。 原本心如死灰的安清雅在听了宋云夕这番心声后内心竟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莫名的生出了斗志。 【再说了啊,二十六岁多好的年龄啊,容貌、气质、风情、心智都处在了绝对的巅峰,人生最好的年华才刚刚开始,究竟哪里老了?为什么总觉得黄毛丫头没长开又不成熟还没那么丰富才华的十六岁是最好的呢?】 安清雅:小姑娘似乎是把自己给鄙视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自信,二十六岁真的不老,真的那么好吗?别人二十六岁孩子都长成少年了,可她却已成了别人口中的老姑娘。 方成威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此刻看着忧郁悲凄之色全都一扫而空,唇角噙着笑意的安清雅,他突然意识到父亲说的没错,云夕这孩子果然是来送福气的福星。 【要不是为了保他们的名声为他们拉同情分,我才不愿意写那种虐恋情深的话本子呢,简直憋屈的想抽自己了。】 方成威和安清雅震惊对视,难道她就是那个所谓话本子王者的望月先生? 【曾经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被迫分离,二人不仅没有就此消沉反而各自奋斗。十年后再见他成了令敌军闻风丧胆的青年将军,她成了名满天下的冷傲才女,二人冲破一切礼教世俗结为夫妻并肩而立……我的天,多励志的双强故事,那哭唧唧爱来爱去的简直弱爆了!】 方成威和安清雅又都默契的一脸懵:这都能叫励志了? 【这么好的素材就没人给写个话本子吗?实在没人写我也只能换个笔名自己写自己产粮了。我都不敢想像,这本话本子一出会给多少痴男怨女信心和勇气。】 安清雅想到了曾经遇到的因各种原因被夫家休弃、退婚后一蹶不振甚至青灯古佛,还有家道中落与心上人被迫分开的女子,她们的每一天都是在苦苦支撑煎熬。 若是真的能有什么契机让她们看到希望给予她们重新站起来的勇气,以她们的能力才华,或许真的会是另一番景象。 安清雅觉得身体内的血液似乎更加火热了。 【不行,我必须得写,回去就写!十来岁的年纪腻腻歪歪的谈什么感情扯什么嫁人生子?都去给姐搞学业搞事业,过了二十岁再嫁人不香吗?】 身处这样的时代,女子不嫁人的可能性实在太低,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将她们嫁人生子的年纪都推迟一些,至少等到身体和心理都成熟那么一些的时候。 宋云夕的心声让安清雅豁然开朗,不再沉溺纠结于那些无用的过去,不去在意世俗的非议,也开始尝试着接受欣赏此时的韶华。 陈思蓉历经千难万险,在终于要到达流放地的时候终还是死在了山匪的利刃之下。 陈侍郎在收到这个消息后悲痛欲绝,神情迷糊的他在下朝后脚下踩空自台阶滚落下去。 最终因头部伤势太重不治离世了。 安宁侯府书房。 安清雅火速嫁给方成威之事打了沈乔平一个猝不及防。 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嫁给了方成威。 只是还没等他从打击中缓过神来,陈侍郎摔死的消息让他整个人都颓废了许多。 “十年,为了除掉方家将平南军掌控在我们手中,我从十年前布局谋划,这十年方家未再有子嗣,很快他们监守自盗军中药材之事便会被曝出来,会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可能。” “只差一步,仅只差一步啊!” 功亏一篑、心血毁于一旦的滋味实在让他心痛窒息。 “定然是宋云夕!” 听儿子这样说,沈乔平不赞同的摇摇头:“之康,你是不是太高看她了?” 他知宋云夕有些手段,可若说这件事背后的主使是她,沈乔平是断不能相信的。 以他得掌握到的消息,这段时间夜玄祈曾多次去过平南将军府,所以他更偏向于夜玄祈。 “父亲,这有区别吗?” 沈乔平被儿子问住了。 然后他听沈之康道:“六皇子无意间在崇政殿听到的,皇上有意让辰王娶宋云夕。” 所以在他眼中,他们两个早就是一个整体了。 沈乔平眉头紧皱:“竟有此事?” 宋云夕的背景势力不言而喻,皇上让谁娶她显然就是默认的太子人选。 “难道皇上最终会立嫡?” 沈乔平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皇上对秦家、对皇后什么态度我们都很清楚,这些年他对辰王的厌恶也是真的,怎么可能会立他?” 这些沈之康自是都知道,但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若是宋问天以及圣云山支持辰王呢?” 沈乔平猛然睁大眼睛,这的确有可能。 这些年宋问天一直阻止皇上立六皇子,不就是因为他看中了辰王吗? 联想到近段时间以来夜玄祈突然一改闲散的做为,沈乔平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已经开始要争储了。 所以他问沈之康:“陈侍郎之事你怎么看?” 陈侍郎是他们在户部的最后眼线,如今他死了,户部彻底从他们的掌控中脱离,完完全全的被夜玄祈握在手中。 第127章 一再失败 近来他们除掉镇远将军这个筹谋了多年的计划失败,不仅没能除掉镇远将军那匹夫,反倒是他们自己折掉了周士栋和赵承安朝中的两大砥柱。 接下来又连失都城营、平南将军府、户部,沈之康有预感,这不过只是开始而已。 诸事不顺,这让沈季平有些烦闷。 “贵妃娘娘和六皇子万不可再出任何差池。” 沈之康点点头:“父亲放心,贵妃娘娘近来借病不出,六皇子也以中毒后要休养身体为由向皇上告了假,不管宫中发生何事都断然不会牵连到他们。” 沈季平这才略安下心来了。 皇上距离第一次毒发也不远了,皇上龙体出现问题,让贵妃母子彻底清洗掉嫌疑,就是提前将他们摘出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季平脸色有些难堪,清了清嗓子问沈之康:“文珊怎么样了?” 当日之事他也始料未及,纪旭泽那个蠢货,自以为算计了纪子澈,却不曾想反被纪子澈给算计还连累了他。 想到父亲和夜文珊的事沈之康心里也极为不适,但奈何父亲是被算计的,夜文珊毕竟是自己的表妹而且身为公主名声也至关重要,所以那件事他们必须绝口不提护住她的名声。 想到夜文珊近来的状态,沈之康也松了口气:“已经好多了。时间久了不该记的事情自然也就忘记了。” 沈乔平心下也是一松。 对夜文珊他毕竟还是对不起她,自是盼着她能忘记一切重新开始,盼着她还是那个傲慢嚣张跋扈的公主。 虽然宋云夕不在乎所谓的男女之防,但国师府中如今只有宋云夕一个大小姐坐镇,邓义磊不想她遭人非议便要去住客栈,宋云夕无奈只得将他安置在了益元堂。 有宋云夕的指导,邓义磊只觉得自己的医术更上了一层楼,而且他很喜欢在益元堂坐诊,于是便留在了益元堂,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 名满天下的邓神医坐诊益元堂,让原本就生意火热的益元堂更为火爆,每日益元堂外的长队都要排到街尾。 益元堂二楼,冯掌柜兴冲冲的过来:“大小姐有何吩咐?” 宋云夕看了青荷一眼,青荷就将早已做好的牌子交给了冯掌柜。 “大小姐,这是……” 冯掌柜看着手里各色的牌子有些懵。 “从明日起益元堂坐诊开始放号,每日放二十个,根据牌子上同的病症发放,重诊的可以提前给安排。” 冯掌柜这倒是不明白了,益元堂的生意火爆成这样,他们不是更应该抓住此机会多赚一些吗? 看出他的疑惑,宋元夕笑着解释:“冯掌柜,钱是赚不完的,而且咱们益元堂的名声已经足够响亮了,实在没必要将别人逼上绝路拉仇恨树敌。” 益元堂的在规模已经远超别的医馆药铺,如今又有邓义磊这个大杀器,若是一直如此高调张扬下去,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不是件好事。 而且邓义磊的身体也着实会吃不消。 冯掌柜只消片刻便明白了:“还是大小姐想的周到!” 离开前冯掌柜又顿住脚步问:“大小姐,那个去痕膏还卖吗?” “自然,只不过下次她们再来买的时候就告诉她们没货了,若是还想要每瓶还要再加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 这要加下去那小小一瓶去痕膏可就两千两银子了! 他真是想都不敢想。 “万一……万一她们嫌贵不要了呢?” “她们会要的。” 宋云夕讥笑:“就冲着去痕膏的效果,就算再加一千两她们也会要的。” 那去痕膏可是她特地为夜文珊和宋慕雪配的,不多收她们些银子都对不起她费的功夫。 冯掌柜领命离开后,从竹跃窗而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小姐,王远让奴婢问问小姐,他装被反噬还要装多久?” 只要想起王远哭丧着脸说他都要躺发臭了丝竹就忍不住想笑。 宋云夕愣了下,随即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把他给忘了。” 当日慧远大师遭反噬后被弟子带回了云灵寺,为不引人怀疑他依宋云夕之命一直半死不活的躺着,这一躺都快半月了。 宋云夕笑着回丝竹:“你去告诉他可以慢慢恢复了。” 能将文远侯府反击的如此彻底,王远功不可没,她也越来越察到日后会用到王远的地方会越来越多。 从益元堂离开,宋云夕又去查看了粮行、锦绣坊和书斋各处后去了怡雅居。 没想到竟在怡雅居内遇到了方成威和安清雅夫妻二人。 二人显然也看到了宋云夕,高兴的过来与她打招呼:“没想到竟在这里巧遇。” 看安清雅的脸色红润了许多,便知她打开心结后过得不错,宋云夕也替她开心。 听闻宋云夕来了,掌柜忙过来依宋夕的意思安排了窗边的位置给他们。 方成威颇为惊讶:“想不到怡雅居竟是你的产业。” 这孩子不仅医术高超,竟连做生意都如此能干,听闻她的身手也极好,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能难得住她。 “这是我二哥的产业,我只是暂时帮他照看。” 见二人拎着不少东西,宋云夕好奇:“二位这是去哪儿了?” 方成威看了眼身边的妻子,安清雅不以为意的冲他浅笑后对宋云夕道:“我离开女学了。” 这是真让宋云夕感到意外。 她记得前世一直到生命的最后,安清雅都是在女学中授业。 看出宋云夕眼中的不解,安清雅淡然的道:“其实像都城中的这些贵女根本无心学问,她们之所以到女学也不过是想在择婿时多一项优势而已。” 所以她其实早就心生退意了,只是此次人生最大的变故让她下定了决心而已。 “离开女学后三夫人可有何计划?” 宋云夕露出惋惜之色:“夫人满腹学问,就这样浪费了岂不是太可惜?” 更可惜的是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诸多束缚不是凭她一己之力便可以改变的,女子一生都被困于内宅,根本没有能让她们施展才华能力的空间。 第128章 安夫子可愿教她们? 安清雅神情落寞的摇头。 若她是男子可科举入仕凭自己学问搏一番事业,也可塾收学生授业,可她是女子什么都做不了。 便是这些年教出了不少优秀的女学生,但也只是让她们的名声更盛嫁的更好而已。 想想安清雅便有些颓丧。 宋云夕迟疑了下,还是开口试探问道:“倒是有个地方需要三夫人的满腹学问,就是不知道夫人是否愿意。” 都城西街,是一处贫民所区之地,勋贵权臣们是绝不可能来此处的。 但看宋云夕轻车熟路熟悉的样子,定然是常来此处的。 宋云夕带他们来到一处院子,门一打开便有几个七八岁的女孩子跑过来抱住宋云夕:“夕姐姐!” 宋云夕挨个儿摸着女孩儿们的头:“你们最近过的怎么样?” 女孩儿们都蹦跳着急切的与她分享近来的生活,宋云夕含笑听着,再也没有往日清冷疏离的高高在上,完全是让都城人陌生的温柔亲切。 耐心听完女孩儿们的分享后,宋云夕便让人先将她们带下去玩了,自己则是领着安清雅和方成威介绍这个偌大的院子。 这是她重生后暗中建起的女子之家,从被遗弃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到被夫家赶出来无处可去的中年女子,各个年龄层都有。 有被家里当货物要卖给老头子当妾换钱的少女,有被父母兄嫂卖去青楼受尽磨难的女子,什么阶层的也都有。 只要是向她发出求救信号的,她只要看到都会救她们于水火,这个藏于市井中的院子就是她们的家。 建起这个女子之家也是机缘巧合,是有个小官员的庶女得知自己要被父亲和嫡母送去给一个中山狼当填房后出逃,被追的无路可走之下躲进了益元堂。 当时宋云夕恰巧趁夜溜出文远侯府到益元堂泡药浴治腿,便救下了那个庶女。 听了她和她那个因姿色出众便被强占为妾的姨娘的遭遇,宋云夕心里是有了些起伏的。 宋云夕不确认都城中有多少这样无路可走的女子,但她们不见得会拥有这个庶女敢于对抗逃跑的勇气。 思索了好些天,最终还是觉得有必要做些什么。 让江炎霆在都城的所有生意铺子平日都留意些,有需要帮忙女子便会通知青荷,宋云夕和青荷便会将她们救下。 时间久了,都城新开的舞乐坊可以帮她们摆脱厄运便成为许多女子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舞乐坊中门口有被丢弃的女婴,有暗中送来的求救书信,有偷偷跑来求救的人……这大半年时间,这个院子已经收留了二十多个形形色色的女子。 宋云夕问安清雅:“安夫子可愿教她们?” 她称安夫子而非方三夫人。 宋云夕淡然的道:“她们中有许多将来定然是要独立女户的,我必须让她们多学些东西让她们从内里彻底改变。” “我虽能力有限,但不管在都城还是别的地方都有不少生意,将来完全可以提供她们独立赚钱养活自己的机会。” 宋云夕指向那些正在学习精进女红还有算账的女子:“一技傍身会让她们活的有尊严。” “但我这些外在的帮助对她们来说还是太有限了,三从四德的伦理教化对她们影响至深,我更希望她们能从思想和眼界上有彻底的改变,真正的靠自己站起来,所以夫子的才学对她们很重要。” 宋云夕郑重的问安清雅:“夫子可愿教她们,可愿以自己所学帮帮她们?” 安清雅看着那些如今看起来生活平静的女子,有几个脸上还带着狰狞的伤疤,似乎已经透过这些看到了她们曾经悲惨的生活。 让她们从内心思想开始改变真正站起来,依靠自己的技艺立女户养活自己。 这对安清雅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想,可是又不得不在意方成威以及方家的想法。 于是下意识看向方万威,后者只是给她一个支持尊重的笑容:“你自己决定就好,我相信父亲、二哥还有翌琛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安清雅想到了从小教养自己自立自强的父亲,他定然也会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安慰的。 果断对宋云夕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教,我愿意教她们!” 这让宋云夕很开心,但有些事还是必须要提前讲明。 “她们中有在夫家受尽磋磨诋毁诬陷名声尽毁的,还有被迫卖进青楼为了生存不得不委屈求全受尽苦楚侮辱的,她们不是这世道所认定的所谓良善女子……” “若被人知道夫子平日接触的是她们,恐怕不仅是你自己,就连平南将军府和学士府也会受到非议,你们的声誉怕是会受到影响。” 安清雅这样的出身,身后还有两个家族,她若是在意也在情理之中。 最关键的是宋云夕虽然很欣赏安清雅的才华品性,但都城出身高贵的贵女看不起底层百姓是不争的事实,她不希望这些受尽磨难从苦海中脱离出来的可怜女子再受到任何鄙夷轻视。 “我不在乎。” 从在城楼上听了宋云夕的心声豁然开朗后她便想明白了,所谓的名声不过就是这世道束缚女子的无形枷锁,她既已冲破了又怎么会再给自己套上? 安清雅眼神灼热:“我想帮她们!” 只要想到日后她们浴火而生的生活有自己所出的一份力量,她就觉得充满了干劲。 这比在女学中教那些贵女锦上添花要有意义的多。 她坚定的态度让宋云夕也是一愣,还是再次提醒:“可是平南老将军……” “父亲定然也会支持。” 方万威亦是坚定的道:“云夕,你一个未出阁的名门千金都能不在意那些虚假的名声心怀怜悯帮她们,难道我们这些征战沙场见识了太多生死的男子会在意那些身外虚名吗?” “一直以来送往我们平南军中的那些军妓,父亲对她们从未曾有过丝毫的鄙视,还会想方设法助她们摆脱贱籍在边关嫁人生子重新开始。” “所以你大可放心,若知是帮助这些可怜女子,他定会赞成的。” 安清雅亦是道:“我父亲虽是文臣却非迂腐之人,他向来厌恶那些视女子为玩物的行径,他也一定会支持的。” 第129章 计划中的一环 宋云夕虽然高兴,但也还是为她预留了时间和退路。 安清雅知她的心意便也不再多说。 让宋云夕没有想到的是平南将军府和学士府先后送来了银票以及许多物资,以此来表示他们的支持。 本就因为天火神石坐实了真正煞星邪祟之名,又曝出不是文远侯府真千金,而是个行为下作的奶娘之女,让宋慕雪本就一落千丈的名声更加的雪上加霜。 没有哪个贵女愿与卑贱的奶娘之女交往,尤其这奶娘还是个心思阴险的。 做为她的亲生女儿,宋慕雪的歹毒阴险也可见一斑,否则也不可能将文远侯府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们连亲生女儿、亲妹妹都要逐出门,只一心一意对她这个假千金好。 与这样的人交往,何时会被她算计的一无所有了都不知道。 舍弃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将调包遗弃了自己女儿的仇人之女当宝贝似的捧着,在都城权贵们眼中,这文远侯府都是些拎不清没脑子的。 这样的人还是少打交道的好,否则哪天拎不清了摆他们一道也是有可能的。 这种蠢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不管文远侯府还是宋慕雪的名声是彻底臭了,原本在各家夫人择婿名单上的宋哲扬也被剔除了出去。 自己的亲妹妹自出生被调了包,好不容易回家了宠着护着极力弥补都尚觉亏欠,这宋哲扬兄弟两个倒好,把自己的亲妹妹当仇人似的,却对仇人之女极尽宠爱维护。 这究竟是没脑子还是心思龌龊可就不言而喻了。 毕竟这个妹妹可是全无任何血缘,而且听闻他们平日相处可是丝毫不避男女之嫌的。 都城中的贵夫人们只觉得她们眼瞎识人不清,亏她们一直认为宋哲扬是个端方有礼又有前程的翩翩君子呢! 这幸好是没将自家女儿嫁进去,否则可是害了女儿的一生! 文远侯府沦落至此,虽也是因此前之事所累,但也是拜宋云夕推波助澜所致。 她都把宋哲扬兄弟二人对宋慕雪那点见不得光的龌龊心思都大白于天下了,只希望前世和他们定下婚约毁了一生幸福的个女子能及时醒悟,万万不要再和他们有所牵连。 宋哲扬兄弟二人一文一武术,对沈之康而言是极为信任得力的左膀右臂。 可先是宋哲宁拜师平南老将军不成,自行入军中历练也是颇为不顺利,现在宋哲扬也不得不暂时告假停了翰林院修撰的差事。 但更让沈之康备受打击的是丞相之位他们的人还是没能拿下。 祝太傅和已升任御史的祝轩恒父子二人同时举荐了殿内大学士方士儒为相。 能得这父子二人同时举荐,难得的是竟第一次得到朝中武将中的统一支持,再加上户部、兵部也表示支持,方士儒成功成为晋朝新任丞相。 沈之康很清楚,这代表他们又输给了夜玄祈。 方、安两家正式联姻后,就算方士儒再中立也定然会在无形中与平南将军府站在同一立场,就算他不支持那也依旧成了夜玄祈那一条船上的人。 更何况他总觉得陈思蓉的身份会曝光,直到方成威顺利迎娶了安清雅,这一切都跟宋云夕脱不了干系。 虽然她始终未露面,可是为了保护他们二人名声的话本子出自望月先生之手,而望月先生是思贤斋的人。 至于那些夸大其词的说书先生……最先也是怡雅阁的说书先生先开始说的。 宋慕雪说过,这两处生意都是国师府的。 所以天下怎么可能有如此的巧合? 他相信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宋云夕! 沈之康想不明白,为何退了婚后宋云夕才展露出她的能力与才华,才曝出她的真实身份。 若她一开始就是如此,而不是文远侯府中的唯唯诺诺,便是她的双腿还没有治愈,他也断不可能退婚的。 越想这些细节沈之康内心就越憋闷—— 宋云夕是在藏拙,她不仅在防着文远侯府的人,而且也防着他这个当时的未婚夫。 他突然意识到不是他强势退了婚,而是从那时候开始就中了宋云夕的算计。 她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决定了要与他解除婚约,从很早之前就没想过要嫁他,没想过要继续留在文远侯府,甚至母亲羞辱她的当众退婚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这个认知让沈之康愤怒,对于自己被宋云夕利用,心底涌出了前所未有的恨意。 既然宋云夕要站在夜玄祈那边,那他们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他倒是要看看待到六皇子继位时她还会不会如此嚣张。 沈之康再见到宋慕雪时心中思绪万千,这是他真心爱上的女子,是他不惜一切甚至不顾宋云夕的救命之恩也坚持要娶的女子,可自从与她的关系大白于天下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朝着诡异的方向在演变。 不管是他还是父亲,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极为不顺利。 他虽极力克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但慧诚大师都说她乃是煞星的命格,真正的气运之女实则是宋云夕,这又让他不得不去细想每一个细节,越想内心就越是纠结。 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宋慕雪的心跟着往下沉。 自天火神石之事发生后,沈之康就一直未曾再如从前一般主动寻过她,今日能见面也是她暗示宋哲扬带了话的。 所以,他也在意她的所谓命格了是吗? 什么不在意她的出身,不在意一切只爱她这个人,其实都是随口说的? 还有不管是妻是妾,此生只她一个女人的承诺也是哄骗她的吗? 宋慕雪的心沉的越来越深,似乎要被那看不见底的黑暗给吞噬了。 她忍不住的想,若换成夜玄祈,不要说她命格不好了,便是慧诚大师说娶她会立即丧命,他也不会退缩改变的。 她后悔了。 如前世一般,放弃夜玄祈她终是后悔了。 前世是看到他心属他人而愤怒后悔,那种因爱生恨的情绪让她宁愿彻底毁掉他也不愿看他满心满眼都是别人。 今生却是后悔没有坚定的选择他、放弃了他。 第130章 以退为进 可是现实已容不得她后悔了,这一世也不知是不是因她要重生导致了一系列改变,宋云夕不仅腿好了而且声名极盛,并没有如前世一般的落魄。夜玄祈也没有如前世般一直做他的闲散王爷,而是早早的开始争储之战。 还有沈贵妃和六皇子母子二人,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总感觉不如前世那般受宠。 还有镇远将军、太傅府、平南将军府、曾经的周丞相府和户部尚书府,每一个的结局都和前世的结局南辕北辙。 这让宋慕雪不禁怀疑,上天安排她重生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来看宋云夕不可一世的风光? 不,她不相信! 上一世她能笑到最后,这一次上天又给了重生的机会,就是想让她如前世一样……不,是要让她成为比前世更强的胜者! 所以她更加不可以后悔。 宋绍章虽然并未说过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态度的变化,若非有宋夫人还有宋绍扬兄弟二人的极力劝阻,只怕此时早就已经将她扫地出门,将他的亲生女儿重新接回来了。 而且她还有那个成天哭唧唧柔弱得似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的亲生母亲,更是无法让她依靠。 她现在所能抓住的只有宋夫人、宋绍章兄弟二人以及沈之康了。 若是不能嫁给沈之康,她前世的风光又将如何实现? 更何况以她现在的名声,只怕除了抓紧沈之康之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强忍着心头的难过失落,温柔体贴的问沈之康:“关于慧诚大师所言,还有天火和神石……是不是也令你为难了?” “我知此事会令你难做,不管是侯爷还是夫人想来都已经给过你压力了,所以今日特地让大哥将你约来此,就是想跟你说,我答应和你分开,你不必再因我而为难烦忧。” 闻言,沈之康震惊的看向她,这才发现宋慕雪面容病态的苍白,此时看着他的神情凄美不舍。 但她还是为了让他安心,强迫自己挤出一个释怀的笑容:“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牵连,将来不管是妻是妾,你另娶她人我都绝无怨言。”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却被沈之康拽住了手腕。 宋慕雪再回头看他时已经满面泪容,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沈之康心被揪得疼。 “慕雪,对不起……” 沈之康将她拥入怀中:“我并非不愿来见你,而是因为近来诸事不顺,那些幕僚也一个个的想不出应对解困之法,我实在是心情烦闷。” “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从来未将命格之事放在心上,也从未曾想过要与你分开。” 他的确想过是否因为宋慕雪而诸事不顺利,更甚者想过若是宋云夕还对他有意,那就如约娶她回来。 反正皇上已金口玉言慕雪不能为妻,而沈家也不可没有堵悠悠众口的女主人,那就将宋云夕娶回来当个摆设,以一个正妻身份却换回国师府和圣云山的支持,实在是划算。 至于慕雪,该给她的一切他都不会有分毫减少,而他所有的一切也都会留给他们两人所出的孩子。 可是今日见她如此难过痛苦却还处处为他考虑,沈之康简直心痛难忍,也暗骂自己不该因着那些无谓的命格传言冷落了她。 心中越发愧疚下也将她抱的更紧了:“你放心,此生我沈之康定然不会辜负你!” 见自己以退为进起了效果,宋慕雪暗松了口气,也适可而止的不再多言,任沈之康抱着。 许久后二人分开,宋慕雪这才关切的问他:“你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宋慕雪也是颇有谋略的,沈之康也不瞒她,将户部侍郎陈大人以及陈思蓉之事,还有丞相之位旁落他人之事都说了。 “陈思蓉这条线是父亲精心布局了十年才有的结果,眼看着那个女人就要将平南将军府拖下水了,谁知竟会有这样的变故。” “还有陈大人,那可是我们在户部最后的眼线。” “如今连丞相之位也易主落在了安士儒那个老顽固头上,迟早会彻底倒向辰王一边。” 原来这些日子不见,沈之康那边是真的发生了许多事情。 看来她的确是多想了,宋慕雪不禁有些自责。 “所以说现在姐姐确定是全力助辰王夺储是吗?” 她一直以为以宋云夕对沈之康的执着,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彻底放下,但现在看来是她预判错误。 沈之康点点头:“她这是把国师府和圣云山拉来给辰王做靠山,六皇子的确是逊色了。” “之康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宋慕雪自信浅笑:“我们二人同心协力,难道还会输给姐姐和辰王的利益连接吗?” 沈之康一愣,看着她志在必得的自信笑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这些日子阴郁的心情也跟着明媚了起来,重新燃起了斗志。 是啊,他不过才败下一两局而已,为何就如此消沉了呢? 辰王背后有国师府和圣云山又如何?六皇子的靠山可是皇上,只要皇上依旧宠爱六皇子,依旧坚持要立他为储,便是天下人都反对最终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他还有慕雪这个女军师在。正像她所说的,他们二人心意相通、同心协力,又岂会输给利益关系的辰王和宋云夕? 心下豁然,看宋慕雪的眼神更是柔情似水:“慕雪,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宋慕雪娇羞的倒在他怀里,但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不管是要稳固住在沈之康心中的位置,还是文远侯府大小姐的地位,她都必须要体现出自己无可取代的价值。 她必须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看到她有用,只有她是个有用的人,才不会轻易被任何人舍弃。 这与血缘无关、与感情无关,只是人性罢了。 宋云夕是亲生女儿、是救命恩人,但她没有任何价值没有用,所以才被他们每一个人轻而易举毫无负疚的舍弃了。 她绝不能让自己成为第二个宋云夕,成为前世那个在绝望中凄惨死去的宋云夕。 第131章 恍若隔世 宋慕雪深知自己的命运已牢牢与沈之康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即便是为了自己,她也会不惜一切的助六皇子登上皇位。 从康王府出来,宋慕雪脸上温婉的笑意顿失。 来之前她实在是未曾想到康王竟被打得如此之狠,过了这么些日子依旧不能下地,只能趴在床榻上养伤。 据管家所说,太医说若是再打几板子的话,就算性命勉强能保住,双腿恐怕也会被废掉,日后是休想再站起来了。 这简直就是奔着取他性命去的。 就算再不疼爱,可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皇上是怎么狠得下心的? 就为了宋云夕,竟是连自己亲儿子的死活都不顾了? 就因为她是宋问天的养女、弟子,就因为她是圣云山的继承人。 宋慕雪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身份带来的无能为力的压迫感。 难怪现在整个都城的人都在说,就算从小被调包被丢弃了又如何?宋云夕天生命好,就算被丢了也能被国师捡到收养,能在圣云山被众星捧月的长大,还能成为神秘出尘的圣云山继承人。 而且还有国师这么个师父疼着宠着,是连皇上都要护着的国师府大小姐。 跟这些比起来文远侯府嫡女这身份算得了什么?也就奶娘所出的宋慕雪当宝贝似的攥在手里。 还有宁国公世子……不,现在应该是安宁侯世子了,舍弃掉宋云夕选择了宋慕雪,自以为是抢了个宝贝,谁知是真的有眼无珠弃了珍珠把个鱼目当宝贝似的。 就宋云夕的身份,不要说整个都城的青年才俊了,便是皇子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嫁,哪里还会在乎一个区区的安宁侯世子。 宋云夕只怕都在感激奶娘当年的调包丢弃之恩,感激文远侯府的逐出断亲之恩,感激沈之康的背弃不娶之恩。 都城中充斥着的这些言论让宋慕雪气到吐血,每一天都恨不得抢了宋云夕的一切取而代之。 一切本不该是如此,她就该是气运之女,宋云夕就该是她的垫脚石被她狠狠踩在脚下。 既然自己的重生也间接引发了一系列变故,她首先是要的就是拨乱反正让一切重回到正轨上。 夜玄陵这边和前世一样对她言听计从可随时供她利用,她自然也不必浪费多余的心思,现在关键是应该将夜玄恪牢牢控制住。 夜玄恪对她的感情宋慕雪自是有信心的,可夜玄恪与别人不同,他最看重的还是与夜玄祈之间的兄弟之情,对他这位四哥的忠心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 不管前世今生,夜玄祈都是她无法掌控之人,那她也只能如前世一样先将夜玄恪握在手心里。 夜玄恪的军事才能不容小觑,会成为沈之康手中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剑,他无往不利的能力更为成为六皇子最大的助力。 这样的人她绝对不能放手。 一身铠甲的夜玄恪从都城营刚回城就被熟悉的声音叫住,勒马回头笑脸嫣然的宋慕雪正向自己走过来。 她依旧穿着一袭出尘的白色,阳光落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那般的脱俗美好。 一瞬间,夜玄恪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似乎眼前的宋慕雪依旧是他记忆中纯善美好的模样。 万顺酒楼里,看着眼前一桌的菜,夜玄恪有些意外。 宋慕雪倒了杯酒给他:“这些全都是你平日爱吃的,我特意吩咐人做的。” 夜玄恪心中更难过苦涩,若是他不知道她的表不一,若是他不知道前世被她所害的结局,是真的会一直认定她默默的为她付出,即便是为她舍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可惜,一切都不值得。 夜玄恪客套的道谢:“二小姐找本皇子不知所为何事?” 这样礼貌却生疏的态度让宋慕雪脸上的笑容僵住,继而伤心不已的道:“阿恪,你是在怪我与祈哥哥解除了婚约是吗?是不是不能成为你的四嫂,我们之间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都要舍弃了?” 情分? 夜玄恪心中苦笑:这所谓的情分中有多少是为了替沈之康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当初因为祈哥哥受伤便迫不急待的退婚很没良心,可是你真的要相信我,这些真的并非我所愿,也并非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说着神情落寞悲伤:“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并非文远侯夫妻亲生,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奶娘之女。” “这样不堪的身份在姐姐还未回到都城时我便已知晓,我一个与他们毫无关系的女子要在文远侯府中立足,只能听他们的话做一个懂事明理的女儿……” 越哭越伤心,拿着帕子抹眼泪:“父亲母亲养育我一场,兄长们疼爱我一场,我无论如何也要还他们的养育疼爱之恩,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为侯府换取一些利益。” 这话说的,好像是文远侯一家子逼得她退婚嫁给沈之康一样。 文远侯府的每一个人对宋云夕来说的确不是东西,但他们对宋慕雪都是真心的,便是如今天煞星邪祟恶名缠身也未曾想过将她赶走。 这若是换成宋云夕,只怕早就被赶出来八百回了。 都这样了还好意思让文远侯一家背锅。 宋云夕说的果然没错,她根本就没良心。 如果说此前对她还存有那么一丝隐隐的期待幻想,这次见面她亲手将一切彻底击碎。 他之所以跟着她过来,其实是心里还窝着一口气,想要质问她为何欺负利用他和四哥,但如今看来是他太可笑了。 难怪宋云夕会在心里骂他是舔狗大冤种,真是一点也没骂错。 为避嫌宋慕雪特意选是靠窗户的位置,恰巧被对面怡雅阁的宋云夕看了个正着。 夜玄祈上楼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单手托腮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夜玄祈眼中掠过寒光。 宋云夕倒是不以为意:“你猜他们两个在聊什么?” 夜玄祈在她对面坐下:“五弟对她已然死心。” “哦?” 宋云夕不置可否的微眯起漂亮的眼眸,看起来像慵懒的小猫一样:“最亲近的弟弟爱慕自己的前未婚妻,你还真挺能沉得住气的。” 第132章 涌出的前世记忆 就夜玄恪那个心里藏不住事的性子,宋云夕丝毫不意外夜玄祈会发现他对宋慕雪的感情。 只是夜玄祈这事不关己的态度着实让她吃惊。 【未婚妻被亲弟弟觊觎,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还是说已经绿上瘾了?】 夜玄祈:“……” 这所谓的被绿这事能不要再想了吗? 看来要消除她对自己的固有印象实在是任重道远。 也只能无奈的解释:“我对宋慕雪是责任,五弟对宋慕雪也只是年少情窦初开的憧憬,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哼,没我想的那么复杂,兄弟两个还为了她鞍前马后惨死她之手……】 【等等!这兄弟两个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跟开了窍似的远离了宋慕雪?按照前世的节奏,他们此时不应该都答应宋慕雪为夜玄容除障铺路了吗?现在怎么反倒跟她搅在一起了?】 尤其师父对夜玄祈的信任,是不是也太过坚定了? 突然原本清醒的脑子像是被一片迷雾笼罩着,让她发现似乎有许多事情是她从未曾看清楚过的。 莫名的头痛突然袭来,迷雾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背影,虽然高大却跛着脚。 “千万不要放弃,我相信一定会有人将你从这个地方救出去!” “朝中近来又发生了些事,周丞相突然身死,他唯一的嫡女被个妾室随意许配给了别人做继室。” “祝夫人死了,祝大人伤心欲绝也跟着去了,太傅府只剩下祝太傅一人苦苦支撑。” “祝太傅也不在了。” “平南老将军收了宋哲宁为徒。” “听闻皇上动了废后的想法。” “镇远将军镇守的北境怕是要出问题了。” “豫王回都城了。” “皇上的龙体怕是不行了。” “……” 每天那道被锁得密不透风的门外都有一个人来与她说一些都城中发生的事。 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她不出声他就一直说一直说,每日都是如此,好像是想借着一些事情起她的求生欲。 后来渐渐的,她也开始有了回应,再慢慢门里门外两个素未蒙面的人便谈起了朝局。 他的见识谈吐根本不像是个下人,而且他来的时间都是庄子上下人们都不在的时候。 她感激他每日都能不厌其烦来陪她,也感激他激起了自己的求生欲。 “谢谢你。” 当她对他道谢后,门外低声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久后他沉声道:“只愿日后你能少怨恨我一些。” 顿了顿,他又自嘲的苦笑后喃喃自语:“你不必原谅我,便是一直恨我也是应该的。” “你说什么?” 她当时并未听清楚,等她再问的时候,似乎她刚刚感觉到的悲伤只是错觉。 “我说我定然会救你离开这里的。” 听着他坚定的承诺,宋云夕笑了:“你救不了我,这里布满了阵法,如你一样的一般人根本无法救我出去。” “我知道,所以我定会找人来救你出去,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你出去,哪怕是拼上我的性命!” 他越发坚定的声音传进来:“很快、很快你就能离开这里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被一个不知来历不知是何人的男子声音给蛊惑了,莫名的就相信了他:“好,我等着。” 那天她硬是将重新钉好的门板又生生抠开,从狭窄的门缝里第一次看到了一直陪她聊天的那个人的背影。 不知道他的脚是怎么了,走路的时候有些微跛。 她想着等明日他来了,她定要问问是怎么回事,或许还有能恢复的可能。不像她,腿部经络彻底坏死,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可是她没有机会再见到也没有机会再问了,那天夜里她被庄子上的婆子们绑了起来,然后她手腕就被锋利的利刃割破,鲜血从手腕流走,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冷。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快要死了,竟好像听到了宋慕雪的声音:“是真的,用她的鲜血献祭就能彻底将她所有的气运夺走,你定然能成为名垂青史的晋安朝第一首辅。” 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竟有些惋惜—— 应该和他道个别的。 “云夕……云夕……” 急切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眼前夜玄祈满是担忧的脸渐渐聚焦了起来。 看她依旧眼神空洞,夜玄祈担忧不已:“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意识渐渐回笼,宋云夕抚着额头:“好像想起来些事情,但又不太真切。” 她突然间想知道,前世她死了之后那个每日来陪自己的人如何了。 虽然不知他是谁,但相交那么久也算得上是朋友,他会不会因为她的死伤心难过? 见宋云夕全然不在状态,夜玄祈更是担忧:“我先送你回去。” 夜玄恪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宋云夕前所未有的苍白:“她这是怎么了?” 宋云夕摆摆手:“我没事。” 许是想起了前世被遗忘的记忆,所以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好像身体里缺了点什么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从未曾有过的。 难道是重生后遗症? 夜玄祈也顾不得其他,手扣住她的手腕将自己的真气源源不断的输 进她体内。 温热的真气让她的心平静了下来,好像眼看着要被击得七零八落的灵魂又重新聚拢汇集了,她整个人又恢复了过来。 所以上一次也非她的错觉,的确是夜玄祈给她输了真气。 除了师父和三位兄长,夜玄祈的真气还是第一个与她不相冲的。 “谢谢。” 她的面色恢复了红润,夜玄祈悬着的心也稍定了些。 天叔说晋安朝的星象未有大的改变,他的紫微帝星依旧黯淡,看来的确如此。 夜玄祈眸色深沉,天叔把能做的都做了,不惜逆天道散尽修为延续晋安朝的命数,他也必须倾尽一切让自己掌控一切。 夜玄恪也颇为担心:“你这究竟是怎么了?就刚才那脸色真能吓死人。” 【我总不能跟你说好像是灵魂要出窍!也没人跟我说说重生是不是有后遗症,怎么时不时身体就有不可自控的情况发生。】 【这该不会是那该死的天道要随时收回我这小命的警示!】 第133章 熟人价,一百两怎么样? 她这一想不要紧,但夜玄祈兄弟二人的心都跟着起了阴霾。 尤其是夜玄恪,也不知道怎么心口感到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压抑不安,还有那种陌生的隐隐刺痛。 盛了汤摆在她面前:“思虑太多伤身,没事你该吃吃、该喝喝,别成天瞎想,有那功夫吃饱喝足了就去睡觉逛银楼买首饰,哪个都比胡思乱想强。” 从前只觉得她讨厌可恶,恨不得不曾存在过,但现在只要想到她或许真的可能会不在了,心里就难受得呼吸都困难了。 突如其来的老父亲式的嘱咐关心让宋云夕傻眼。 【这货今天是抽什么风?该不会是见过宋慕雪后又被洗脑了,所以是改变策略来替她报仇的?】 夜玄恪:“……” 所以他刚才和宋慕雪见面她是看到了? 夜玄恪由衷觉得,这刻薄的臭丫头会不会被天道收回小命尚是未知数,但他可以肯定,在她被收回小命之前一定会先把他给气死。 他看起来就是那么没脑子的形象吗?都已经看清楚宋慕雪的真面目了,还要上赶着送上门去被她利用,他是得多没脑又没心没肺才能蠢成这呆样? 是真的不想再被这臭丫头误会,夜玄恪主动提起了见宋慕雪之事:“四哥,刚才进城就被宋慕雪给拦住和她见了一面。” 夜玄恪想起宋慕雪厚颜无耻的要求,夜玄恪只觉得可笑,事到如今她竟还奢望着他能助沈之康将都城营据为己有。 夜玄恪冷笑:“她凭什么认为本皇子会将我夜氏江山往沈之康手里送?凭他和前朝卫氏一族不清不楚的关系,现在还能让他活着就已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前世你可不就为了把你夜氏江山交到沈之康手中鞍前马后吗?】 【沈之康和夜玄容说好听了是君臣间信任无敌,说白了就是夜玄容不过是个能让沈之康名正言顺独揽大权的傀儡罢了。】 【沈之康能如此风光,你这能征善战的夜氏子孙功不可没呢!】 夜玄恪:“……” 真是没完没了了。 夜玄恪严重怀疑他这辈子在她这儿还能不能洗白了。 “你别急着拒绝她。” 宋云夕突然口是心非之言让夜玄恪彻底懵了—— 不是,臭丫头这究竟是几个意思?是换着法的冷嘲热讽羞辱? 在他犹疑不定之际,见宋云夕眼底掠过小邪恶狡黠:“给她希望又让她抓不住希望,这不是才更有意思吗?” 夜玄祈唇角上扬:“分明近在咫尺却永远得不到,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了。” 夜玄恪恍然大悟,心中更加肯定宋云夕是真的魔女,就这睚眦必报的刻薄心性,便是得罪了整个都城的人也不能得罪她,要不然怎么被算计的也不知道。 还有自家四哥那唇角眼底怎么都化不开的宠溺纵容的笑容,落在夜玄恪眼里那真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他一点也不怀疑将来四哥肯定会重色轻弟,说不定会助纣为虐帮着臭丫头来折腾他。 于是,在一番挣扎纠结后,夜玄恪决定时识务的拍起了马屁:“还是云夕聪明,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就他突然这副狗腿模样,惊得宋云夕哆嗦着浑身起鸡皮疙瘩,整个人都不好了。 宋云夕打着哆嗦,满脑冒出问号:“你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 否则也不能这么反常。 不等脸色铁青的放玄恪回答,便又补了一刀:“要不要请太医来给你看看?当然,如果你相信的话,我给你诊诊脉也是可以的。” “熟人价,一百两怎么样?” 夜玄恪脸色彻底变黑了。 就这臭丫头,他也是瞎担心了。 与其自己被气死,天道还是把她收走! 两人像小孩子一样斗嘴斗气,夜玄恪只垂含笑安静的听着,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期盼的生活不过如此,便是为了日后还能让他们这般肆无忌惮,他也必定要站在最高处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 自与夜玄恪见过面后,宋慕雪总是借着各种偶遇、各种理由和他见面,似乎又回到了过去夜玄恪倾慕于她对她言听计从的日子。 让宋云夕没想到的是夜玄恪那个万事都喜形于色的直率性子,这一次竟将虚情假意演绎的如此精湛。 皇室没有真正的单纯无城府之人,她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宋云夕心中暗笑,她为什么会一直觉得夜玄恪就是个无脑小白恋爱脑呢? 果真是仗着拥有前世记忆草率大意了。 幸好夜玄恪这一世不是她的敌人,否则只怕会因大意铸成大错。 只是没想到还是因为大意差点铸成无法挽回的失误。 宋云夕是真的没想到,宋慕雪分明所有心神都系于笼络夜玄恪上,却还是能分出精力对祝夫人出手。 收到消息赶到太傅府时,祝夫人已经见了血,府医和太医都说孩子保不住了。 祝轩恒看到宋云夕就像看到了所有希望:“云夕,媛娘她……” 宋云夕安抚他:“恒叔放心,我定不会让媛姨有事的!” 说完就往内室走,与正好出来的吕太医碰了个正着,宋云夕的心向下一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看到宋云夕后吕太医也是怔住了,但随即便心虚的将目光移开不敢与她对视。 这些日子也不是没想过把这吕太医除了,但为免打草惊蛇,也想着他不过只是沈贵妃在宫中的一枚棋子而已,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所以才会让他多活些日子。 果然还是大意了。 但现在也不是和他算账的时候,宋云夕不动声色的进了内室。 身后是祝轩恒急切询问的声音:“吕太医,我夫人如何了?” 看到宋云夕,已经感到绝望的祝夫人眼睛亮了:“云夕……” 宋云夕立刻上前扣住她的手腕:“媛姨别担心,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为了让祝夫人安心,宋云夕尽可能平静的安抚她。 只是她嘴上虽说的轻松,可祝夫人的脉象却让她心惊不已。 这分明是已经要小产的迹象,不管是孕妇还是胎儿的情况,这腹中的孩子注定是保不住了。 第134章 碧落古针 寻常手段想要保住这孩子是不可能了,宋云夕想了想,也只能用非常规手段了。 叮嘱祝轩恒不许让任何人打扰后,从空间中拿出针盒还有一套古法针法籍。 这是师父前不久才教她的,理论上来说她全都学会了,但却没有任何实践经验。 可现在也顾不了这些了,要保住这孩子除了这针法外别无他法了。 宋云夕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又细细回想了一遍师父所教的每一个细节,然后手起针落,第一根针正中百会穴。 每一根针都注入了真气内力,一鼓作气将所有针都扎了下去。 然后写了药方交给祝轩恒:“恒叔,这药方绝对不能假手于任何人!” 祝轩恒听懂了,虽然心中有疑惑,但还是果断承诺:“放心,我亲自去办。” 宋云夕点点头,略一迟疑后还是另写了一封信另交给他,叮嘱道:“这药轩叔还是去益元堂,把信交给邓义磊,他知道该怎么做。” 祝轩恒知道她这是连别的药铺都不相信了。 经过上次寒髓草之事后,府内被彻底清洗了一遍,但凡身份存疑的都给了身契将人放走了,剩下的下人都未曾发现任何问题。 可宋云夕的表现让他也明白凡事无绝对,当初未曾发现异常也许只是因为藏得太深之故。 祝轩恒带着煎好的药回来时,身后跟着夜玄祈和邓义磊。 夜玄祈一进来就注意到宋云夕脸色苍白,连平日娇艳的红唇都没了血色。 她目前的情况不能过多使用真气内力,夜玄祈担忧不已,大步上前关切询问:“你怎么样?” 不得不说这套针法的消耗是真大,她已经很谨慎控制,但还是觉得已濒临临界点了。 “还好……” 宋云夕笑的有些虚弱:“不过也是真的到极限了。” 见她除了虚弱之外并无其他异样,夜玄祈这才放下心来,不再遮掩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输进她体内。 宋云夕觉得强撑的身体逐渐恢复了过来,感激的笑着打趣夜玄祈:“王爷都快成我的专属真气源了。” 见她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夜玄祈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能成为未来圣云山掌门的专属真气源,荣幸之至。” 他潜意识中似是有个声音破茧而出:只要能救她,便是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想探究清楚时那声音却又消失不见了。 按照宋云夕的指导让祝夫人服下药后,邓义磊星星眼的跑过来:“大小姐,那……那套针法是圣云山的碧落古针对不对?” 都不给宋云夕开口的机会,又激动的大叫:“是可起死人肉白骨,被誉为天下第一针的碧落古针没错?” 他有幸曾经在圣云山见识过一次,只那一次就让他明白有些事情是他不管再如何努力,穷尽一生也无法达到的。 宋云夕被他吵的头疼,也不知道他高冷神医中的高冷二字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是碧落古针。” 这是她第一次施针,真气内力的无谓消耗还是有些多。但经过这一次的实战经验,日后她便更有信心了。 邓义磊对宋云夕的崇拜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当年我可是听文长老说过,宋掌门二十岁便掌握了碧落古针的针法,是圣云门历史上最年轻出众的天才。” 不得不说名师出高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小姐竟是比宋掌门还要年轻还要天才。 “我可比师父差远了。” 宋云夕坦率的道:“你只听说师父二十岁掌握了碧落古针,却不知他十三岁时便已能用碧落古针治病救人。” 而她今日不过是情势所迫赶鸭子上架而已。 若等她掌握熟练了,只怕还要再等个几年。 之所以不被人所知,只是因为后来是师父修行臻化入境的关键时期,他便自行将极为消耗真气内力的碧落古针封印了多年未曾再用过。 直到二十岁,修为大有突破后才重新将解开了古针的封印。 如师父这般的天才,放眼这天下也无人能及。 邓义磊惊得瞠目结舌,这师徒两个都是什么样逆天的存在? 祝夫人醒过来后,得知孩子保住了控制不住的喜极而泣。 宋云夕轻声安抚她:“媛姨,你和孩子的情况都还不稳定,切忌情绪大起大落。” 祝夫人握住宋云夕的手:“多亏有你,否则……” 极力让自己情绪平息下来,感激的道:“云夕,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她能活下来能有自己的孩子,如今又一定救了她和孩子,宋云夕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是拯救他们全家的仙女。 祝轩恒亦是道:“云夕对我们祝家的恩情简直无以为报。” 还是父亲说的对,宋云夕对祝家的恩情唯有真心能报一二。 宋云夕不解的问宋夫人:“媛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突然有小产之兆?” 祝夫人的身体她调理的非常好,而且时常把脉也可以确定胎儿亦是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就这样的孕相,若换做现代都可以一边健身一边等待孩子出生了。 所以突然出问题绝对是非正常现象。 “是赵云萱!” 自府内大清洗之后,她凡事依旧很小心谨慎,没想到出了趟门便发生意外。 回来的路上遇到赵云萱的马车避不过便谦让退开让了路,谁料向来眼高于顶的赵云萱竟亲自前来道谢。 当时她也只想着或许是不再是尚书千金便懂得低调收敛了。 但也记着宋云夕不随意接近任何人也不接受任何礼物的叮嘱,和赵云萱保持了一定距离,也委婉的在拒绝了她的谢礼,谁料刚回府后强烈的不适感还是袭来。 在诊治的时候她曾回想每一个细节,赵云萱来道谢时飘过来的那股异香是唯一的疑点。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宋云夕还是稍怔忡后才记起她的存在。 宋云夕听完后便确定了赵云萱身上的异香中肯定有致孕妇小产的药 物。 只是再厉害的药物只是闻闻不可能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会有不适感,但绝不会严重到腹中胎儿保不住的地步。 所以,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第135章 往上数九代都不够被诛的 吕太医! 只要祝夫人身体不适,以祝家对这个孩子的重视定然会在第一时间请太医入府,吕太医便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动手。 宋云夕眼眸危险的眯起,向祝轩恒确认:“恒叔,平日来府上的不都是郑太医吗?为何今日换成吕太医了?” 祝轩恒敏锐的察觉到出了问题,当即如实相告:“郑太医告假回乡祭祖,今日太医院当值的只有吕太医和一位刚入太医院的年轻太医。” 宋云夕心中暗叹,果然如此。 他们定是早知郑太医会告假所以才会选在今天动手。 对那位资历浅的年轻太医,任何人都会本能的不信任,吕太医自然就成为了首选。 还是仗着前世记忆大意了。 太傅府逃开了致命之劫,潜意识中她便觉得危机解除了就放松懈怠了,殊不知对方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祝太傅父子向来只忠于庆隆帝,祝太傅虽未曾明确表明过,但他立嫡的态度向来众所周知。 若是从前他们或许还不会太着急,但夜玄祈显然已经开始夺储,而且庆隆帝也不知突然抽哪门子风,对这个原本不闻不问的嫡子竟突然重视了起来,甚至还让他入了内阁。 再加上夜玄祈深藏的势力逐渐浮现,沈之康不可能不着急,除掉太傅府就更是急不可待。 像师父说的,宋慕雪和沈之康这对被天道眷顾的气运鸳鸯气数未尽,她也不可能违背天道强行诛杀。 但赵云萱这个前世今生的帮凶,她都上赶着来自寻死路了,自己又怎么可能不成全? 【吕太医害得媛姨差点一尸两命,这种利用医术害人的庸医自是该除之后快,但现在的确还不是除掉他的时机……】 【可这事该怎么跟恒叔说?】 宋云夕纠结不已之际,听到她心声的祝轩恒主动提出:“云夕,吕太医还是先留着,这个明枪还有利用价值在。” 宋云夕心中清楚,祝轩恒做此决定定然是为了她行事方便考虑的,心中感激:“恒叔你放心,待日后用不上他了,媛姨今日所受之苦,我定会加倍为她讨回来。” 从太傅府离开,宋云夕一直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 宋云夕全无戒备的脱口而出:“想着该怎么对付赵云萱。” 她现在虽不是尚书千金了,但她外祖家却对她们母女极为看重。 赵云萱的外公是礼部左侍郎任志海,对她这个外孙女比亲孙女还要疼爱。 赵云萱母女现在住在任家,宋云夕将关于任家的所有信息都搜索了一遍,没有什么特别,或者说没有可让她在意之处。 任志海到了正三品的礼部左侍郎后仕途就似是划上了句号,多年来一直未曾再有过升迁的机会。 而且他不管做人还是做官都很中庸,便是没什么建树但也让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这些年在礼部倒也是安稳。 也许是疑心加重,也许是与赵云萱有关的人,宋云夕总有一种预感,这任志海绝非如表现出的那么简单。 “赵夫人是任志海的嫡女。” 夜玄祈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宋云夕一头雾水:“嗯,我知道。” 任志海有四个儿子,只赵夫人……也就是任倩兰这么一个女儿,这不是都城人尽皆知的吗? 就因为只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向来都是他们夫妻二人的掌上明珠,疼爱入骨,任何一个儿子都比不上。 否则也不会养成任倩兰那般跋扈自我为中心的性子,在以夫为纲的时时代压制了赵承安一辈子。 夜玄祈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我的意思是任倩兰并非任夫人所出。” 宫中,凤鸾殿。 【一段时间没见,这老东西怎么脸色红润、精神焕发的?】 虽然被臭丫头骂老东西还是有那么一点抗议的,但时隔一段时间又听到她的骂声,庆隆帝觉得整个人心情都跟着好起来了 但随即心又往下一沉,他觉得自从这臭丫头出现后,自己多少是有些不正常了。 哪个帝王……不,是哪个人愿意听别人骂自己? 可是他偏就喜欢。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正常,庆隆帝简直欲哭无泪。 可想到宋云夕说他脸色红润又精神焕发,又不禁心里高兴,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的脸。 回崇政殿后他得问问孙公公,近来的气色是不是真的很好。 但没等庆隆帝高兴一会儿,宋云夕的当头冷水又泼了下来—— 【听说沈贵妃病了,这老色胚该不会是耐不住寂寞去祸害哪个妃嫔了?】 庆隆帝脸都黑了。 他近来修身养性不近女色,到了她这儿就成老色胚了。 再说了,后宫妃嫔那都是他的女人,服侍他本就是理所当然,什么叫祸害? 庆隆帝气得想抽这臭丫头。 余光瞥见皇后唇角含笑,看起来亦是容光焕发的样子,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完了完了,就皇后这眉眼含春气色好到不得了的状态,肯定是被老色胚给祸害了!】 “咳……” 皇后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就没形象的尽数喷出来。 “噗!” 但夜玄恪是全喷出来了。 夜玄恪越发觉得,亏得这臭丫头能控制住嘴,就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从她嘴里冒出来,祖上往上数九代都不够被诛的。 【我的女神啊,怎么就又和老色胚搞一起去了?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好好的当皇后悠闲自在的过日子不好吗?】 【嫌日子无聊无趣,找我呀,我可以帮你把老皇帝毒哑毒瘫了自己取而代之搞事业它不香吗?】 “咳……咳……” 皇后咳的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的。 夜玄恪抬手扶额—— 大意了,知道她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想,但不知道她能大逆不道到这种程度。 往上数九代还是太少了,应该往上数十八代刨出来再诛一遍。 恍惚间,庆隆帝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被这臭丫头给气死! 只有夜玄祈噙着宠溺的笑意看着她。 终于还于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宋云夕冲着夜玄祈挤眉弄眼:他们一个个的是怎么了?怎么像是被鬼上身上的样子? 第136章 前世的蝴蝶效应 夜玄祈挑挑眉:可能是茶不合口味。 庆隆帝被气的脑仁疼,两人的互动落在他眼里就是眉来眼去,差点就控制不住的当场在赐婚。 如果不是还存着那么一丝理智的话,他定然让这臭丫头立刻马上给他当儿媳。 庆隆帝故意沉着脸问她:“你这次又入宫想做什么?” 【说的好像她每次入宫做了什么似的。】 庆隆帝:哼,你还没做呢?哪一次入宫不是闹得鸡飞狗跳的? 心里虽然吐槽,但脸上却堆笑拿出求人的姿态:“师伯,我这不是想查个人吗?你看看能不能帮帮我,帮帮你唯一的师侄女?” 臭丫头总算是求到他头上来了。 庆隆帝心中得意,正欲开口时被生怕拒绝的宋云夕给截了:“师伯,我可是圣云山史上唯一的女弟子,我师爷爷可是托梦给我了,凡我圣云山的人,谁若是让我不高兴了,那就是忤逆他老人家,是欺师灭祖的逆徒,他可是会带走的!” 庆隆帝:“……” 都把她师爷爷、他师父给搬出来了,这欺师灭祖的逆徒是冲着谁来的,师父会带走的人是谁还用得着问吗? 臭丫头这是借着他师父之名咒他早死啊! 庆隆帝是真想骂人了,可对上臭丫头眨巴眨巴的无辜清澈的双眼,这心头的怒气一下子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曾有过的慈父心情。 自家那师弟的心情他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 摊上这么个祖宗,就算把自己给气死也狠不下心来对她说一句重话。 庆隆帝微抬下巴指向夜玄祈:“老四现如今就在内阁,让他带你去查。” 他得想方设法给这两个黑心的制造机会。 只是他自己未曾意识到,他说的不是让夜玄祈“帮”宋云夕去查,而是让“带”她去查,将女子不得干政的规矩彻底抛开了。 就连皇后都震惊不已。 她早就察觉到庆隆帝对宋云夕的态度是与众不同的,有发自真心的疼爱也有纵容,只是没想到竟能纵容到如此程度。 但更为特别的还是信任,无论宋云夕做什么他都不会怀疑。便是有一天宋云夕真的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他也不会怀疑宋云夕的动机目的,反而会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 对宋云夕的疼爱纵容已经足够让他的子女们羡慕嫉妒了,再加上这份特别的信任,也难怪夜文珊会彻底发疯。 一直以为父亲对自己已经足够了,但宋云夕的出现完全颠覆了她所认知的父女之情。 皇后暗自感叹,这事若换她身上她也会如夜文珊一样的发疯。 但被特殊对待的宋云夕不但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开始吐槽—— 【这老东西,一定是知道我在替他清除威胁,所以是毫不客气的使唤我啊!】 庆隆帝劝自己冷静,这臭丫头就是个百无禁忌的,犯不着跟她生气。 但接下来宋云夕又让他心头一暖。 将一个瓷瓶递给庆隆帝:“这是我特地为师伯配的药,长生不老是肯定不行的,但延年益寿的效果还是有的。” 【毕竟老皇帝的身体之前被沈贵妃差不多掏空了,再加上中断魂蛊多年,怎么着也得好好补补给着补回来。】 【虽说老东西昏聩无脑的做了许多错事,但谁让他是圣云山的呢?谁让他是我师伯呢?总不能真的不管不顾的把他杀了!】 【就现在这个局面,他要死了晋安朝肯定会动荡不安,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再说他要真死了师父肯定会难过,师爷爷也无法含笑九泉,所以还得让他好好活着,谁让师爷爷当他是儿子,师父当他是亲兄长呢?】 提及师父,庆隆帝心头的悲伤蔓延开,对他来说师父也才是自己的父亲。 正如宋云夕所想那般,他的确疑心极重,但却可以在满朝文武困惑不解中不可撼动的信任宋问天,那是因为对他而言宋问天也才是自己的弟弟。 看着他出生、带着他一起长大,当初宋问天初任掌门被质疑,甚至有心怀不轨之徒兴风作浪欲取而代之。 是他不在乎屠杀同门的恶名用染满同门鲜血的手撑着宋问天稳固了掌门之位。 他离开圣云山回到都城,是宋问天不顾圣云山不问俗事的门规下山助他在朝中站稳脚。 他被立为太子到登基坐稳皇位,这一路上也是宋问天以整个圣云山为他撑腰助他除去威胁。 虽无相同血脉又如何? 他们师兄弟间这样的情分,便是天崩地裂也不可能动摇怀疑彼此。 事实也证明他是对的,若没有宋问天的教导,以宋云夕这臭丫头桀骜不驯的性子和离经叛道的行事风格,又怎会处处为夜氏江山考虑?怎会口是心非的把他这师伯的身体系于心上? 庆隆帝颇感安慰,慈爱的笑着夸赞:“还是夕丫头最懂事。” 宋云夕也是早就想明白了师父与庆隆帝之间的感情,就好像她与三位兄长是一样的。 【若非前世我执着于所谓的亲情导致自己狼狈不堪,师父定然不会贸然离开晋安走遍天下去为我寻药,老皇帝身边有个信任的人也不会被断魂蛊操控把江山交给夜玄容,沈之康也不会成为真正把持朝政之人杀光所有皇子……】 【似乎前世从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开始,蝴蝶效应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现在想想前世我就像被猪油蒙了心,总是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想迷途知返的时候,脑袋又不灵光了,明知是宋慕雪的阴谋陷阱,但身体行为还是不受控制的往里钻。】 【难道这就是所谓气运之女的能量?天道为它的气运之女安排好的人生选择好的垫脚石,都不容生出任何的变故。】 庆隆帝垂眸喝茶掩去眼底的阴狠—— 所以那个宋慕雪的确是气运之女,为了成就她导致前世的夕丫头惨遭死,夜氏江山易主他人,他的儿子不得善终。 夕丫头说的什么蝴蝶效应是什么他不懂,但他明白了宋问天说过的话—— 夕丫头的命运与夜氏江山息息相关。 第137章 是沈乔平举荐的 这种息息相关,应该就是夕丫头所谓的蝴蝶效应。 宋云夕竟然去了内阁,而且还是庆隆帝允许的。 这个消息让宫中的沈贵妃母子急了,宫外沈之康和宋慕雪也急了。 “皇上这是何意?” 宋慕雪自重生后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似是一切都要脱离她基于前世的认知,一切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不仅让辰王入了内阁,如今还特许姐姐可随他一起随意进出内阁,这分明就是在撮合他们二人为辰王铺路。” 前世一直到皇上驾崩也未曾给过夜玄祈好脸色,更不要说让他入内阁还为了他费尽心思的拉拢宋云夕。 若是再这样发展下去,只怕六皇子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沈之康脸色难看,沉思了许久后冷声道:“不急,先查清楚宋云夕去内阁所为何事。” 说着抬眸看向宋慕雪:“我得到的消息,她近来与你那位外放的二叔常有书信来往,或许是为了他。” 宋慕雪怔了片刻,才想起父亲有个庶出的弟弟,她还有个名义上的二叔。 在她记忆里这位二叔的确比父亲能干深得祖父喜欢。 虽然因为庶出有嫡母和嫡兄压着无法袭爵走了科举之路,出众的才华再加了俊朗儒雅的外貌,是当年轰动了整个都城的探花郎,时至今日也无人对超越这位二叔当年的风采。 与二叔孪生的那位姑姑她是未曾见过,但只看二叔的容貌便知姑姑拥有何等惊艳倾城的容貌了。 总听母亲说二叔和那位姑姑是继承了祖父与其母的所有优点。 宋云夕的容貌就与二叔极为相似,应该是因为她与祖父太相似的缘故。 从宋云夕回来后母亲便一直在抱怨她的眼睛与祖父长得极像,说被那双眼睛注视着总有一种还活在祖父威压下的窒息感。 可是那位二叔十多年前就因为与父亲政见不合,再加上父亲对他的一再打压便自请外放为官了,自此再也未曾回都城。 宋云夕都未曾与他见过面,何时竟有了书信往来? 宋慕雪总觉得有些不安:“她与二叔书信往来所有何事?” 沈之康拿出了一封信递给她:“这是我的暗卫截下来的,我看过了,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宋慕雪展开信笺,的确是宋云夕的笔迹。 信中的内容也无外就是些寻常的问候,但这反而让她更为不安了:“她联系二叔究竟想做什么?” 沈之康摇摇头。 对于现在的宋云夕,他也猜不透她行事背后的目的:“只能静观其变。” 从内阁出来后宋云夕又和夜玄祈一起去了户部,再出来的时候宋云夕脸色凝重:“任志海当年入礼部竟然是沈乔平举荐的。” 任志海当年不过詹事府一个从七品主簿,而且在这个位置上一待就是多年全无建树也没有晋升希望,就这样的资历却能一跃进入礼部多次升迁成为如今的礼部正三品左侍郎。 就这速度,哪个官员看了能不羡慕嫉妒恨的? 难怪他这些年一直在左侍郎这个位置上完美隐身,想来他自己也清楚,若是再往上升就会彻底引爆别人的嫉妒心,他这一路非常规的升迁之路就会被人挖出来,他的官也就做到头了。 不像现在,礼部左侍郎不上不下,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多年未动的左侍郎花费精力时间,也没有人会关注到他。 自在且风光,谁能说这任志海不是个聪明人呢? 宋云夕嗤笑:“果然能在这都城中风光之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如任志海这般不遭人嫉恨低调风光的人就更是不简单。 夜玄祈眼眸微眯:“沈家的眼线的确是无处不在。” 宋云夕侧脸问他:“所以王爷打算怎么做?” 夜玄祈轻笑,父皇说的对,她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 于是主动征询她的意见:“你希望我如何配合你?” 赵承安之后他就开始暗中调查任志海了,以他们翁婿二人的关系,他不相信一条船上的任志海是清清白白的。 今日再陪宋云夕详细彻查一遍,也是想着她或许会有全新的发现。 在蛛丝马迹中让她发现了当年任志海得以破格入礼部的关键,也彻底印证了他的怀疑。 任志海果然是沈乔平的人。 宋云夕想了想,果断道:“王爷定然要将人保护好,我们查任志海的事定然瞒不过沈之康,他们定然会人灭口的。” 夜玄祈点点头:“放心,我立刻让周枫去安排。” 对周枫的能力宋云夕表示还是非常信任的。 全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接下来我就得好好当回红娘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单相思的情也是情,助人先将瓜强扭下来,至于甜不甜的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宋云夕此次在宫中住的倒是安稳,皇后舍不得她离开凤鸾殿便让夜悠然也暂时搬了过来,将皇上为宋云夕准备的男色们也尽数召到鸾殿。 虽然好男色这事儿被皇后发现挺难为情的,但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美色,宋云夕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夜玄祈的暗卫营的确无与伦比,但毕竟不是她能随意进出的地方,也不是说想见就能见得到,不像宫中的这支男模队,可任她随心所欲差遣。 跟宋云夕混迹的久了,夜悠然也从最初的难为情避嫌到如今毫无负担的享受。 两人吃着俊美的太监们切好的水果,宋云夕听夜悠然说着宫中近来的琐事。 “临华殿那边一直闭门不出,这宫里反倒平静的没什么意思了。” 夜悠然的感叹让宋云夕低笑着打趣她:“你不是最向往这种平静无波的日子了吗?” 夜悠然不满的抗议:“那不是因为从前没人给我撑腰吗?现在我有了你,自然是什么都不怕了。” 现在父皇颇为关心她,宫里那些向来捧高踩低的人也不敢再欺负刁难,她也真正体会到了身为公主的特权。 而且还有四哥也护着她,派了暗卫暗中保护她的安全,她就更是什么都不怕了。 可夜悠然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得父皇和四哥如此关心疼爱,皆是因为宋云夕的关系。 第138章 给秦煦白下毒之人并非朕 在夜悠然看来,自己得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庆隆帝和夜玄祈喜欢宋云夕,所以他们对与宋云夕走的极近的自己爱屋及乌了。 因此也越发的认定,宋云夕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福星珍宝。 知她在宫中过的好,宋云夕也替她开心:“以后你只会越来越好,会成为这世上最最幸福的女子!” 前世的夜悠然实在是太苦了。 夜悠然突然迫不及待的和她分享:“你知道我最近在做什么吗?其实我每日都会来凤鸾殿跟着母后学武。” 宋云夕心中一惊:“你学武?” 而且还是跟着皇后。 据她所知,皇后自入宫后就放弃了舞刀弄枪,都是以严格的皇后标准来要求自己—— 端庄优雅、大方得体。 不仅满朝文武,便是在后宫妃嫔中也是有口皆碑的。 “云夕姐你不知道,母后的身手真的好厉害,不愧是当年随秦家军上过沙场的。” 她虽然为了自保也偷着学了些拳脚功夫,但跟母后比起来简直就是上不得台面。 “母后真的会很多兵器,尤其是舞枪时的样子,那飒爽英姿简直要将所有男儿都比下去了!” 谈及皇后,夜悠然两眼放光满满都是崇拜,尤其想起皇后对她说过的西北戈壁风光时,更是露出憧憬向往之色,那样生动夺目的光彩是宋云夕从来未曾见过的。 宋云夕虽然有些意外皇后竟重拾起那些与她朝夕相伴的兵器,但更多的却是开心欣慰,觉得她就该如此,就该活出真正的自己。 只是可惜一个皇后的身份,终是不得不被困于这宫墙之内。 “而且母后熟读兵书,兵法策略也让我大开眼界。” 说到此夜悠然也有些惋惜:“可惜我没福气看到母后当年驰骋沙场的英姿。” 宋云夕正色看着夜悠然问她:“悠然,你之前跟着我学医说想要悬壶济世,现在这想法目标改变了吗?” 毕竟前世的夜悠然终成了披甲上阵杀敌的女将军,而她谈及习武时眼中的光彩,还有她对西北边关的憧憬向往,这都让宋云夕无法忽视。 果然,夜悠然愣了下后目露愧疚,目光躲闪的不敢看宋云夕。 许久后再抬眸对上宋云夕的双眼时,眸中是毋庸置疑的坚定:“云夕姐,我想跟着母后学武学兵法!” 果然! 宋云夕心中这样想,但依旧不动声色的问她:“学了武学了兵法之后呢?” 之后? 之后的事她还真未曾想过,如今被宋云夕这样问,一时间她倒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宋云夕也不再追问,而是如姐姐般温柔的抚着她的发:“悠然,你该好好想想了,想想自己将来的路该怎么走。” 她是公主,这个身份在世人眼中是尊贵,但却也有着许多的无可奈何。 过不了几年,她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而公主自是有公主的使命—— 拉拢大臣、异国和亲。 所以她想助夜悠然选一条她自己想走的路。 自从宋云夕住在宫中后,夜玄祈下朝总是往后宫跑,庆隆帝满心窃喜的同时还总是制造各种机会让二人见面。 但偏偏一个生性凉薄、一个完全不开窍,两人就是天天见面也不见任何进展。 御花园,庆隆帝远远的看着两人,真是越看越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宋云夕生得明艳夺目,继承了宋问天的天人之姿。就这样颠倒众生的容貌,换任何一个人都相形见绌,沈之康那样的货色就更是拍马都不及。 可他家老四不同,老四是他几个儿子中容貌最为出众的……不对,就算放在整个夜氏一族都无人能及。 便是从前对老四疑心最重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俊美清萧,完美的无可挑剔。 也只有老四这样盛极的容貌气质才配得上夕丫头。 庆隆帝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完全不是站在选儿媳的立场,而是为心爱女儿择婿的立场之上。 庆隆帝指向两人的方向,回头问皇后:“他们两个怎么就不见任何进展?” 他的暗卫可是来报,那沈之康和宋慕雪早就已经完成了赤诚相见的一步,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当然,他可不是盼着两人无媒苟合,但见面时能有个含情脉脉的眼神不过分! 但他们两个,都不需要过去听他们说什么,从眼神神态中就能判断出谈的定然是正事。 皇后表示自己也很无奈,但他比庆隆帝沉得住气:“皇上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云夕那孩子的婚姻大事国师定然已有安排,至于她和玄祈……若没缘分做个无话不谈的知己或者兄妹也是好的。” 庆隆帝想了想,也觉得皇后说的有道理,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认命的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便宜那三个臭小子了!” 以他对宋问天的了解,云夕的姻缘终不过就在那三个师兄之中。 若是从前他还真不好判断,但如今秦煦白身中之毒已解,庆隆帝怎么想都觉得他的可能性最大。 心中酸涩的向皇后看去,怎么他们姓秦的男人都如此好命? 皇后被他晦暗不明的眼神给看得心里发毛,不确定他是不是又起什么疑心了。 “不是我。” 皇后:“……???” 庆隆帝这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皇后整不会了。 庆隆帝一声长长的叹息:“给秦煦白下毒之人并非朕。” 从前他可以放任被秦家人误会,秦家人误会他给秦煦白下毒这对他们而言是一种震慑,让他们明白身为帝王取他们性命简直轻而易举。 可现在不同了,不能让皇后继续误会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绝不能让那臭丫头误会啊! 她现在就因为认定毒是他下的对他这师伯横鼻子竖眼的,若日后真和秦煦白结成眷侣了,那还不得恨死他? 只要想到会被宋云夕恨上,庆隆帝整个人就不好了。 所以这误会是必定要解开的。 “朕虽一直怀疑在忌惮秦家,但也只是想夺了秦家的兵权让秦家做个闲散贵族而已。” 当年他用尽手段逼得秦家交出兵权远离朝堂就已是心满意足了,只待将他们在都城中多困几年削弱在军中及百姓中的声望影响力后再命其远离都城。 第139章 先帮童妃一把吧! 连秦家的去处他都想好了,是民风淳朴让秦家彻底远离朝局的贺州,让他们去那里过闲散的日子。 可当年他还没收回兵权,就传来了秦煦白中毒不治的消息。 他怀疑过是秦家的苦肉计,还特地让太医去诊治过,确定是真的中毒才安下心来。 当时他也好奇秦煦白是如何中毒的,还曾暗中让暗卫去查过,但一无所获。 很快秦煦白便被宋问天收为徒去了圣云山,命是保住了但毒入心脉一直备受折磨,曾经名扬都城鲜衣怒马的少年消失了,圣云山出了个才惊天下、出尘俊逸的大师兄。 庆隆帝竟会主动解释这件事,这让皇后始料未及。 但也只是片刻的意外后,便淡然的道:“我知道,父亲和兄长也知道。” 否则她便是拼上性命也定要求一个公道。 似是知道庆隆帝心中的担忧,皇后声音有了几分冷漠:“国师更不可能怀疑你,所以皇上亦不用担心云夕误会。” 虽说毒不是他下的,但当年若非他极力打压秦家,也不会给躲在暗处之人可乘之机。 不管太傅府的寒髓草,皇上所中的断魂蛊,还是纪子澈被下软骨散只玄凝草能化解…… 每一次前朝秘药的出现皆与沈家脱不了干系,就连沈之康所用暗器都是以前朝卫氏所有的乌毒汁浸泡过。 所以正如云夕心中所想的那样,根本不需要直接证据,就凭这些便足以断定当年给煦白下毒的定然是沈家。 因为当年之事,煦白至今未曾回过定国将军府,她知道那孩子依旧无法释怀当年之事,对父亲和兄长依旧心中有怨,也更加无法原谅他自己。 一切的发生皆是因为皇上对秦家的怀疑猜忌引起的。 她是秦家女自当遵秦家祖训,但并不代表她对庆隆帝能心无芥蒂。 庆隆帝亦知过去之事无以补救,但他是帝王,不可能对功高震主的武将无动于衷。 尤其在百姓和军中将士们只知定国将军而忽略他这个新君的时候,更不可能冷静淡定。 可是与定国将军建立下无可撼动君臣信任的人是先帝而不是他! 他自年少便远离都城,连先帝都无法信任,又怎么可能去信任先帝的臣子? 秦家是没错,但他身为帝王亦是没错。 听夜玄祈说童妃近来总是身体不适,而去为她诊治的是吕太医时,当即便心下明了。 “失去了你的信任和鼎力支持,夜玄恪又变得飘忽不定难以掌控,宋慕雪这是铁了心要将夜玄陵这个财神牢牢握在手心里啊!” 【以夜玄陵以童妃的在意,只要控制住童妃,那就不怕夜玄陵倒戈。】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借童妃之死挑起夜玄陵对皇上以及整个皇室的恨意。】 前世童妃是何结局她不曾知晓,但以夜玄陵将整个都城的财富集于一身,丝毫不顾百姓死活的状态来看,童妃应该是不得善终的。 夜玄祈赞同的点头表示同意:“我命人暗中抄了童妃的脉案,或许对你有帮助。” 宋云夕颇为惊喜,她总觉得夜玄祈现在是越来越上道了,好像总会先一步预判到她于预判。 “太好了,省得我翻墙越窗的。” 她原本打算今夜潜去太医院翻看的。 看过童妃的脉案后,宋云夕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趁着任志海那边还没乱起来,就先帮童妃一把! 对童妃那种痴心又真与世无争的柔弱女子,她总会有些怜惜。 做了决定后问夜玄祈:“你那个皇帝爹挺喜欢搞宴会,你说能不能给他寻个由头再办一个?” 夜玄祈哑然失笑。 父皇从不喜宴会,之所以今年宴会不断,不过是想借机让她进宫来罢了。 他终于从父皇身上看到了父爱的光辉,但讽刺的是这份父爱不是为他们任何一个子女而释放。 无视心底隐隐的苦涩,夜玄祈笑的温柔:“不必让父皇办,再过十日便是姑母的寿辰,长公主府自会提供你动手的机会。” 被他猜到意图,宋云夕没有丝毫意外不安,反而笑得明媚灿烂:“那就请王爷定要好好协助我。” 玉琼殿。 原本只是猜测,但未曾想童妃还真是患上了抑郁症。 不过也难怪,她倾心爱慕之人是皇帝,她被帝王选入宫中不过是有求于童家的万贯家财罢了。 被利用也就罢了,入宫后真切的感受到了庆隆帝对她的敷衍和对沈贵妃的专宠,怎么可能真正的无动于衷? 可她不过一介商户女,与宫中其他妃嫔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 再加上童家衰败,她所能做的只有忍下心痛独自躲起来疗伤罢了。 有了儿子后又因连儿子都不被重视开始胡思乱想,宫中又是个明枪暗箭都难躲的地方,疲于应对的她是真的身心俱疲。 好不容易儿子长大又继承了童家的经商天赋,童家的生意在他手中起死回生再现辉煌。 她好不容易刚松了口气,结果这口气还没彻底落下去,就被儿子爱慕宋慕雪之事给砸得晕头转向。 他究竟知不知道那是他未来弟媳? 劝也劝了、打也打了,可根本无济于事。 然后她又开始提心吊胆万一被夜玄祈发现怎么办?万一被皇上皇后发现又该怎么办? 蔑伦悖理可是一辈子都要遭人唾弃,永远都翻不了身的。 所有的一切已经让这个柔弱女人的心理不堪重负,夜玄陵又自寻死路差点被庆隆帝打死,日积月累的自卑敏感、谨慎小心、胆战心惊,终于让这个柔弱女人的心理彻底崩塌了。 童妃也没想到宋云夕竟然会来她的玉琼殿,这在她看来就是纡尊降贵了,更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且不说宋云夕的身份,就凭皇上对她的疼爱纵容,她就没有理由关注在意自己这个根本不受宠的妃子。 而且她这玉琼殿皇上一年到头都来不了一次,跟冷宫也没什么差别。 所以,宋大小姐为何会来玉琼殿? 从宋云夕踏进玉琼殿到她们彼此见礼的短短时间,童妃已经脑补了好几出大戏了。 第140章 生个小号重新练号不香吗? 一幕幕最终定格在宋云夕找儿子算账的大戏上。 【童妃若是嫁个门当户对的寻常人家,哪怕是都城中随意选个官家勋贵嫁了,以童家皇商的财力也足够能护她一生平顺无虞,偏就进了宫做了皇帝的女人,这一生啊……简直就是可以预见的悲剧。】 不听这番话还好,一听童妃瞬间红了眼眶。 后悔吗? 她虽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但其实她早就后悔了。 当年不该为了那一眼便沦陷,更不该不顾一切的进宫,甚至还将整个童家都拖进来。 这二十多年,没有一日不是在战战兢兢中度过,更因为自己商户出身又不得宠的缘故,连自己的儿子也被皇上忽视,不管婚事还是前程都不闻不问。 看她陷入悲伤难以自拔的样子,宋云夕只能无奈的心中暗叹一声:“听闻娘娘近来身体不适,我略懂些医术,皇后担忧娘娘便命我来看看。” 这种时候也只能搬出皇后才会让她的举动合理化。 竟是皇后让她来的,童妃对皇后的感激之情更上一层楼。 皇后的处境如何她自是看得清楚明白,可即便如此,这些年皇后对她们这些宫中受尽冷落的妃嫔们亦多有关照,才不至于她们在宫中更加艰难。 宋云夕将带来的补品交给宫女:“这些也是皇后娘娘命我带来的。” “有劳皇后娘娘挂念了。” 宋云夕直接开门见山:“娘娘请坐,我为您诊脉。” 童妃想要拒绝,可是面对宋云夕强大的气场瞬间便蔫了,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乖乖坐下伸出手。 果然如自己所料,童妃这是患了忧郁症。 【可是看脉象童妃郁气郁结的症况只是初期,为什么身体表现出的却像病入膏肓了似的?】 “娘娘近来可有服用什么药?” 事关自己的性命,童妃立刻将吕太医开的药方命人拿来。 童妃眼中透着清澈的愚蠢:“大小姐,可是有什么问题?” 宋云夕看着她这副至今还不谙世事的模样,也不知是该说她永葆初心,还是该说她没长进。 【我要告诉她吕太医的药会加速她的病情导致生无可恋的自行了断,就她这柔弱样会不会被吓哭?】 童妃:“……” 她现在就想哭。 但对宋云夕的心声也有些怀疑,吕太医那么温和一个人,又与她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她? 她一个无家世又不受皇上宠爱的妃子,在这后宫之中一无是处,若真的自戕了对吕太医而言有何好处? 就似是看洞穿了她内心的疑惑,宋云夕的致命心声又响起—— 【吕太医那可是沈贵妃的人,你对沈贵妃母子来说的确没用,但你儿子还有童家有用啊,她儿子夺储你儿子就是钱袋子。】 【而且你死了他们还能顺手栽赃皇后和夜玄祈打击竞争对手,让你儿子恨他们入骨,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童妃越听脸色越惨白,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 【我敢保证,这去母留子的计划一定是宋慕雪的主意。到时候她再挑拨那么三言两语的,以夜玄陵那个被屎糊了脑子的废物德性,肯定会帮着夜玄容处处针对夜玄祈,美其名曰为母报仇。】 童妃已经彻底相信了。 毕竟自己儿子她还是清楚的,只要和宋慕雪有所牵连,他哪里是被屎糊了脑子?他那是彻底没脑子啊! 胆战心惊的问宋云夕:“大……大小姐,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那倒是死不了。” 【有我在,你就是想死也挺难的。】 童妃要松的那口气才舒了一半,就听宋云夕直言不讳道:“不过娘娘有康王殿下这么个没脑子的儿子,想来离气死也不远了。” 童妃:虽然的确是事实,但……但就不能说的婉转一点吗? 眼看童妃又红了眼眶,宋云夕都想跟着哭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男儿皆薄幸,她选择的男人靠不住,凭什么认为她的儿子就能靠得住了?】 【要我是她,这种为了心机女连自己亲娘生死都不顾的儿子,早就一脚踢飞断绝母子关系了。】 【在这等级制度森严的皇宫,位列妃位还没有管着没人约束,上不用伺候公婆夫君,下可甩开没良心的儿子不必操心废神,自己在这吃人的宫中又是个无人在意的透明存在,而且娘家虽没势但有钱……】 【这么好的人生,换我肯定每天躲在玉琼殿乐呵呵的过挥金如土的奢靡生活。再偷偷花钱搞定几个长得好看又年轻的太监侍卫,有事没事的大饱眼福顺带调戏调戏。】 【这种神仙日子的条件她都完美的具备了,可偏偏不自知又都完美的错过了,竟还把自己给搞抑郁了!】 【不是,她究竟在抑郁什么啊!】 越往深想宋云夕就越想哭,对伤春悲秋、顾影自怜的童妃那点同情荡然无存。 就不知道为何,宋云夕这心声听得童妃心口似乎堵得没那么难受了,好像喘不过来的气也顺了些。 对啊,这么多年从没有人来寻她麻烦,不必像皇后一样为母族忧心与皇上周旋,更不必如沈贵妃一样费尽心机的固宠,娘家因对她心怀愧疚定期送来大笔银票…… 她究竟每天都在忧郁不安什么? 就因为儿子钟情于宋慕雪吗? 反正无论她如何相劝都不能让他迷途知返,这事她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吗? 她的儿子自出生就注定与皇位无缘,他也从未曾有过争储的想法,便是爱慕宋慕雪的事情被人知晓,也不过就是名声受损罢了,难道还会有人因此要了一个皇子的性命? 自然不会啊! 所以,她究竟在抑郁什么? 童妃越想越无法理解过去的自己了。 【夜玄陵这样的舔狗就当当年生他的时候排出了体内的垃圾,实在想要个孩子,那就趁着正值盛年又貌美,再生个小号重新练号不香吗?】 虽然宋云夕的有些用词很新奇是她没听过的,但这些话全凑一起好她还是听明白了。 再生个孩子吗?可是皇上都多少年没来她殿中了,没有宠幸哪来的孩子? 第141章 泼天富贵 【据我所知现在国库空虚,老皇帝最缺的就是银子。有钱都能使唤鬼推磨了,还不能收服个一穷二白的老皇帝?只要钱到位,别说是一个小号了,他能宠幸你宠出一串葡萄来。】 童妃双眼放光燃起了希望,似乎已经看到一串葡萄排着队争着抢着喊她娘。 【真的,夜玄陵那种无脑儿子非要不可吗?】 童妃:其实……其实好像也不是非要不可。 见童妃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窝囊样,宋云夕表示都没眼看了。 【我真的求求了,有钱有颜还能把自己搞这么卑微可怜,财神爷看到了都要骂自己眼瞎散错了财。】 虽说实在见不得童妃这种恋爱脑加爱子脑,但又觉得是真的可怜,再加上皇后知晓了童妃的病情后也极为担忧,所以连庆隆帝都纳闷,宋云夕怎么总往玉琼殿跑。 宫外接到消息的夜玄陵彻底坐不住了,顾不得身上的伤还没彻底痊愈就赶着进宫了,生怕自己那个单纯没心眼的母妃被宋云夕欺负利用。 到了玉琼殿得知宋云夕果然也在,便暗示宫人不得通传,一心准备要揭发宋云夕恶毒虚伪的真面目。 可是殿里传出的笑声让他怔在原地,一时间竟惊讶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是母妃的声音。 母妃竟然笑了! 自他有记忆起就不曾见母亲这样爽朗的笑过。 他记忆中的母妃向来是哀怨悲伤忧郁的,也总是副病恹恹的样子,何曾有过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 便是笑也只是勉为其难挤出来的,眼底的悲伤哀怨根本难以掩饰。 宋云夕究竟对母妃做了什么? 他想起宋慕雪说过,宋云夕总是能莫名的控制住人心,让人做出些违背心意的事。 不管夜玄祈夜玄恪都被她这样蛊惑走的。 妖女! 宋云夕定然是妖女! 他绝不能坐视母妃也被这个妖女控制蛊惑。 抱着要拯救母妃的迫切心情,夜玄陵大步冲了进去。 听着夜悠然讲随皇后学武被各种操练的趣事,还有她愈发坚定想成为女将军的想法,童妃心情大好的同时也想起了曾经年少时的自己。 “我得赶快抱紧未来女将军的大腿,以后有你护着我,还有阿柔这个女首富养我,真的可以躺平了。” 对于两个好朋友都有了人生目标,宋云夕由衷的为她们开心。 夜悠然突然问童妃:“娘娘有没有想过,如果不进宫的话现在可能在做什么?” 不进宫的话…… 童妃的眼眸突然有些空洞,似是看到了从前不谙世事、无忧无虑的自己:“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不管读书识字、算账管家、女红弹琴样样都学不会。” “唯一一件想做的事就是和朋友约定好要吃遍天下所有美食,吃饱了就躺在家中那棵樱桃树下睡觉。” 说完才突然意识到太没出息也太丢人了,神情有些尴尬,生怕宋云夕和夜悠然笑话。 “真好啊!” 宋云夕突然像是遇到了知音:“我和娘娘差不多,我的人生终极目标就是能混吃等死,然后还能天下掉钱专砸我头上。” 就那种毫不费力的废物享乐生活,只是想想心情都能跟着好起来。 听她这么说,童妃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财大气粗的豪气:“这还不简单,本宫什么都没有但有的是银钱,你想要多少尽管跟我说,供你吃喝玩乐一辈子的银钱本宫还是有的。” 闻言,宋云夕眼中闪闪的星星要蹦出来了,抱住童妃的胳膊:“娘娘,我可当真了!” 【金主爸爸……不不,是金主妈妈,你可一定要说话算数、言出必行,一定得把我砸真金白银堆里啊!】 她俏皮的心声让童妃啼笑皆非,突然间就明白为何皇上皇后那么疼爱她了。 这么可爱俏皮又狡黠的小狐狸谁不喜欢? 若是能拿银钱哄骗得小狐狸留在自己身边,别说那个蠢儿子了,就是葡萄串一样多的小号她也不稀罕要的。 可惜了,那是不可能的。 得多大的脸才能从国师手中抢走人啊! 她虽笨了些,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童妃对宋云夕是越看越喜欢,不是因为宋云夕从沈贵妃的阴谋中救下了她的性命医好了她的心病,只是单纯的喜欢。 宋云夕似乎就是有这样一种能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喜欢上她。 于是立刻吩咐宫人将一个首饰盒……是首饰箱拿来,挑了些在稀罕又珍贵的首饰推到宋云夕面前:“这些送你的。” 哈……? 虽说宋云夕喜欢素雅的打扮,平日什么首饰都不戴只以发带简单束发,但毕竟是在圣云山长大见多识广的,只一眼便知这些首饰有多珍贵。 童妃也挑了一些送给夜悠然。 在两人怔愣之际又命宫人把库房里的一些奇珍异宝拿来送给宋云夕:“这些都是本宫兄长送来的,听说是海外之物。” “本宫倒是未曾见过也不知究竟是何物,但既然是兄长送来的定然是好的,送你拿回去当个解闷的玩意儿。” 宋云夕好想哭,真正只需花钱的有钱人都这般任性吗? 自家二哥的确是天下首富没错,但他赚的钱不仅要撑起整个圣云山的支出花销,这么多年还要暗中补给军中,还有培养大量送往各国的细作…… 总之他们国师府的每一笔收入都是既定好了去处的,便是她盗了宁国公府的那些财富也都是要供给军中将士及边关百姓的,所以她从未曾随意挥霍过。 但今日童妃让她见识了什么叫穷得只剩下钱了。 童家送来的那些海外之物可是晋安朝从未曾见过的,宋云夕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有些晕头转向。 【这泼天的富贵是终于轮到我了吗?啊……我的金主妈妈呀,您有什么尽管吩咐,拍马屁还是当狗腿,我都在所不辞!】 听着她的心声,童妃心情是越来越好了。 从前夜玄陵也没少从她这里拿奇珍异宝去讨好宋慕雪,可是那个宋慕雪明明贪图珍宝收下了,却又装作一副视财富如粪土的清高姿态,害她每次都要被夜玄陵暗讽出身商户一身铜臭。 第142章 妖女 从前她会伤心难过,会认为都是自己的错,可现在她才知道什么叫宋云夕口中的又当又立。 宋慕雪……还包括她那个被屎糊了脑子的儿子,两人都是又当又立的垃圾。 哪像宋云夕,会毫不掩饰对财富的喜欢追求,坦荡大方。 还有夜悠然,看看人家收到礼物时毫不掩饰的喜欢和发自真心的感谢,这让她这个送礼物的人送的也开心。 童妃突然明白自己从前的抑郁是从何而来的,最关键的一环就是被废物儿子给气的。 童妃心中高兴,出手就越发阔绰大方,就是要把这泼天的富贵送到宋云夕手里,而且还要一直持续不断的泼下去。 想到一身素雅的宋云夕将来满身富贵的样子,童妃就满心期待开心的不得了。 被这种兴奋期待支配着,将一套白玉头面拿出来推到宋云夕面前:“这个也送你了!” 这可是当年兄长去西北得到的一块玉石,通体洁白温润没有一丝瑕疵。 当时有多少人眼红这块玉石,甚至有人开出天价欲从兄长手中买走,但都被兄长拒绝了。 后来兄长又几次亲自南下寻已退隐的玉雕大师,最终大师被兄长真心打动打造了这么一幅天下绝无仅有的一幅头面送进宫来。 宋云夕虽不知其中曲折,但只看这头面的成色和精湛工艺便知其价值。 她虽贪财但这么贵重之物实在没有收的理由。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若是收下了,别说自己心虚的晚上睡不着,就是老天也看不过眼肯定得惩罚我的贪心。】 还未等她说出拒绝的话,听到她心声的童妃态度更坚定了:“天下间只你配得上这套头面,若是兄长知道的话也会赞成我的做法。” 宋云夕知世俗而不世俗,贪财爱宝下的本质才是真正的淡泊出尘,哪里是宋慕雪能比的? 宋慕雪觊觎这副头面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借着废物儿子之口讨要了多次。若非她心疼兄长付出舍不得的话,这头面应该早就在宋慕雪的闺房里了。 “母妃,你不要被她骗了!” 这一次宋云夕拒绝的话被夜玄陵愤怒的声音打断了。 他看向自己的双眼被愤怒染得猩红,倒是让宋云夕诧异自己和他什么仇什么怨? 夜玄陵指着宋云夕:“你这个妖女,休要蛊惑母妃!” 宋云夕:“……” 谁?她?妖女? 这话是从何说起? “住嘴!” 童妃听不下去了:“你若是不懂说话就给本宫闭嘴,你那些话本宫一个字也不愿意听!” 向来柔弱怯懦的母妃竟像变了个人般如此严肃凌厉,倒是让夜玄陵愣住了。 经过这次生病与宋云夕的接触,她是彻底明白了醒悟了,夜玄陵这个儿子,她便是将心掏给他也是无济于事的,他满心满眼都只宋慕雪一人,母亲于他而言也不过就是个可供利用的摆设罢了。 童妃突然想起童家的所有生意都被交到了他手中,若是让他尽数拿去讨好宋慕雪的话,她是真的会抑郁死,死后也无颜面去见童家列祖列宗。 得尽快修书一封让家里人进宫一趟,童家的生意必须还到童家人手里! “母妃!” 夜玄陵一副怒其不争的嘴脸,压抑着怒心劝说:“她是骗你的,母妃不要被这妖女蛊惑乱了心智。” 宋云夕还沉浸在夜玄陵的一声声妖女中,她什么时候变妖女了? 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她是真的很想当妖女呢! 童妃冷喝一声:“本宫活了半辈子,何人是欺负利用,何是真心相待还是能分得清的。” 见童妃是真的生气了,知她身体向来不好也不敢再气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俯身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母妃,你忘了这头面早就答应了儿臣要送给慕雪的吗?” 这种无瑕洁白的玉只有慕雪清纯脱俗的气质才配得上。 所以他从第一次看到这头面时起就在向母妃讨要了,但母亲总说这头面舅舅花尽了心思和精力,她舍不得送人。 他也能理解,所以后来便也不再是头面之事。 后来母妃见他非慕雪不可,便叹了声道:“行了,待日后你大婚时我便将这头面给你当聘礼,你愿意给谁就给谁。” “我只你这么一个儿子,反正我的这些身外之物终究也都是你的。” 从那时起,他便再所当然认定母妃是同意他未来将头面送给慕雪了。 谁知今日进宫就看到她在宋云夕的一再蛊惑下竟要将头面送给宋云夕。 夜玄陵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今日他没有进宫,那这头面必将落入宋云夕手中。 想到宋慕雪说起这头面时眼中的光,他就更是恨宋云夕恨不得让她从世上消失。 虽说已经死心了,但见他为了宋慕雪全然不理会她这个母妃的想法心情,一切都是以宋慕雪的利益至上,心中还是控制不住的酸涩伤心。 “本宫何时说过要送给宋慕雪?” 童妃冷哼一声,神情中满是轻视不屑:“文远侯府也未曾亏待过她,怎的还一副叫花子乞丐的嘴脸总惦记着别人碗里的东西?” 夜玄陵瞬间黑了脸:“母妃!” 他允许母妃以任何方式指责嘲讽自己,但绝不能轻视羞辱慕雪! “怎么,本宫说错了?” 童妃突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哦,本宫忘了她本就是奶娘之女,今日一切都是偷抢别人所有得来的,想来是偷抢惯了,才会以为天下之物皆可任她随意偷抢盗用。” 夜玄陵想不到自己的母妃有朝一日竟会变得如此刻薄恶毒。 都是被宋云夕所害! 满是愤怒恨意的眸光射向宋云夕,嘴上淡漠的道:“母妃自己也是出身商户,何必以出身评判一个人?” 童妃没想到他为了维护宋慕雪竟也如别人一般羞辱她商户出身。 “的确不该以出身评判一个人……” 她曾经也随父兄走过不少地方,天下间最善良淳朴的便是平民老百姓。 他们商户中也有不少大义之人,经商赚钱只为造福于民。 可宋慕雪不配与他们相提并论,那是对他们的侮辱。 第143章 要被自己蠢死 第143章 “如她这般明明只是奶娘之女却贪图富贵权势赖在文远侯府抢了她人身份,还死不肯认自己亲娘的贱人,根本不配为人!” 夜玄陵整个人都不好了,怒火中烧却不能对童妃发泄,只能冲向宋云夕质问:“你究竟对本王母妃说了什么?” 说着便要对宋云夕动手。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童妃阻止不及,眼看着宋云夕就要吃亏,童妃更是胆战心惊生怕她受伤。 他们这些皇子的身手虽远不及辰王,但对付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宋云夕这样一个弱女子。 可是宋云夕只是冷笑,抬脚就将夜玄陵踹飞。 见吃亏的人是自己的废物无脑儿子,童妃这才松了口气。 夜玄陵又窝火又因脸上无光更加愤怒,理智被彻底冲垮,根本顾不得疼痛,起身就要向宋云夕反击回来。 宋云夕抽出腰间的银鞭,准确无误的落在夜玄陵身上,被打到之处瞬间皮开肉绽。 也不是宋云夕欺负人,纯纯就是因为她认为银鞭快准狠效率高。 就算她不用银鞭,夜玄陵也绝非她的对手,挑衅她不过就是纯找虐而已,很快就被宋云夕打得浑身是伤倒地不起。 宋云夕在他满是恨意的猩红眸光注视下缓步走到他面前蹲下:“人哪犯蠢不要紧,但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认可你的愚蠢,懂?” 夜玄陵还要挣扎着起来,但全身火辣辣的疼痛欲裂,身体刚起到一半就又跌了回去。 宋云夕咋舌:“就你这没用的样子,也想找我麻烦?你不配啊!” 彻底无视她的愤怒,宋云夕笑得邪恶:“不仅你不配,宋慕雪那个绿茶婊就更不配了。” “不妨告诉你,宋慕雪把我当对手,可是在我眼里她连个屁都不是,更没资格做我的对手。” 说着还不忘上手又用力拍夜玄陵的脸,几巴掌下去他的脸又肿又红。 宋云夕可是暗中用了点内力的。 旁边的宫人看得心惊胆战,低声问童妃:“娘娘,要不要让人进来阻止?” 童妃淡漠的侧脸问:“阻止谁?” 宫人显然是愣住了。 自然是要阻止宋大小姐啊! 以娘娘对康王殿下的在意疼爱,怎么可能容忍他被如此对待? 于是小心翼翼的指向宋云夕:“大小姐似乎……似乎有些过分了。” 其实她是想说太过分了,胆敢在宫中又当着娘娘的面如此羞辱殿下。 可是宋大小姐极受皇上皇后宠爱,她区区一个宫女可不敢得罪这样一个人。 岂料童妃只是冷眼旁观的看着:“难道你认为打得不对吗?” 哈……? 宫人傻眼了。 童妃不以为意,仿佛被宋云夕修理的那个人与她无关:“这种脑子不清楚的人,若是能打醒他都算是老天开眼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否则迟早会被自己蠢死。 他自己为了宋慕雪蠢死也就算了,可千万别连累她也别连累童家。 童妃下意识抬手抚着自己光洁细腻的脸颊,正如宋云夕所说她还年轻着呢,人生都才刚开始,可不想被连累丢了性命。 宋云夕打累也羞辱够了这才身心舒畅的起身,而被他一顿教训的夜玄陵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夜玄陵有一种似是被掏空了所有精力的感觉。 【若不是念着他是童妃娘娘唯一的儿子,是夜玄祈的兄长,我真想下死手解决了这个被宋慕雪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 夜玄陵觉得自己在定然是要死了所以意识不清出现了幻觉,宋云夕的嘴分明都没有动,但是他却听到了她的声音和咒骂。 童妃没想到这种时候宋云夕还能念着自己,对她的好感更是一路飙升,就这状态下恐怕宋云夕提出要将玉琼殿搬空她也会同意的。 夜悠然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己三哥能蠢到这种无可救药的地步,简直就是没眼看了。 如果不是怕别人说她不顾念兄妹之情的话,她都想上去补上两脚了。 于是,夜悠然不得不再一次感叹—— 宋慕雪究竟有什么魔力,怎么这些男子都有眼无珠的喜欢她? 目光再看向宋云夕,美丽能干善良聪慧……简直就没什么不好的地方,那些男子是眼瞎吗?这么完美一个女子摆在眼前竟无人发现。 这都多久了,竟是连个凑上来对她表达好感的都没有,夜悠然都有些着急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心意相投又各方面都出众的夫婿。 若宋云夕知她这想法的话定然会满头黑线,然后问她为何一定要嫁人呢? 但夜悠然的想法却是再简单直接不过,只想看宋云夕得一个完美夫婿狠狠打沈之康宋慕雪这对奸夫淫妇的脸。 至于之后……琴瑟和鸣自是再好不过,但若是宋云夕真的喜欢不起来,或者和离或者再收几房男侍妾不说好了! 以宋云夕的身份,纳几房男侍妾不过分! 这大胆超前的想法,宋云夕这个现代人都要自愧不如了。 眼看着夜玄陵只有出的气进的气少的时候,庆隆帝身边的孙公公来了,只淡淡的转述了庆隆帝的意思—— 若是没打死就丢出宫去。 童妃也不甘示弱,神情淡漠的道:“都站着做什么?没听到皇上的意思吗?既然还有气就丢出宫去!” 童妃这天渊之别的态度,不仅玉琼殿中的宫人们傻眼了,就连已修炼成人精的孙公公都傻了。 这童妃怎么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 若换做从前,童妃定然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晕过去了,简直柔弱的像是随时都会断气似的。 可现在就似被打得半死之人根本不是她的儿子,那淡漠的态度根本不像是个母亲。 【唉,这夜玄陵真是又傻又蠢又没脑子,真是白瞎了童家对他的信任支持,也白瞎了老皇帝给他皇子身份。】 【若非他前世死的实在是太惨,我都要赞叹一句死的好啊!】 夜玄陵越来越怀疑自己,在他失去意识之前还在拼命确认宋云夕的嘴部状态—— 嗯,确实是闭着的。 第144章 长公主寿辰 夜玄陵被人带走了,夜悠然本着同根生的一点良心还是命人去请了太医。 “就请吕太医。”童妃特意交待宫人。 宋云夕意味不明的看过来时,童妃笑着解释:“那个吕太医似乎与玄陵有些交情,让他医治或许更好一些。” 但她心中所想却是要确认沈贵妃……确切的说应该是沈家对夜玄陵的态度。 若是吕太医会好好医治的话,只能说明姓沈的想要的不仅仅只是一点财富,而是妄想将童家绑上他们的船,欲将童家吸干榨干。 若如此的话,那夜玄陵这个儿子就更不能要了。 与养育了自己,这二十多年又倾尽一切弥补她疼爱她的家人相比,夜玄陵这个没良心的算得了什么? 可同时她又有些心痛好奇,心痛的是果然如她潜意识中一直以来刻意逃避的那般,自己唯一的儿子的确没能逃掉兔死狗烹的结局。 好奇是想知道他前世究竟是怎么死的,临死前又是否看清了宋慕雪的真面目,是否感到后悔。 这一日夜玄陵被宋云夕打得只剩一口气被丢出宫的消息不胫而走,皇上依旧像夜玄容夜文珊兄妹被打时一样不闻不问,倒是让宋慕雪急了,沈家更是急了。 沈之康命吕太医不惜一切都要保住夜玄陵,绝对不容有任何闪失。 他们现在可是需要大笔银钱的,若是没了夜玄陵那将是真的举步维艰,所以不管夜玄陵如何觊觎宋慕雪,这种关键时刻他都必须活着! 吕太医全力救治,沈之康也将珍贵的药材不要钱似的往康王府中送,宋慕雪更是不眠不休的守在夜玄陵的床前。 他们都怕夜玄陵死。 但这些宋云夕可就没功夫管了,因为她安排的重头戏马上就要为了,摩拳擦掌的就盼着长公主的寿辰赶快到来。 长公主的寿辰如期而至,做为先皇最为宠爱的公主,当今皇上一母同胞最为重视的长姐,长公主在皇族中的地位可是非同寻常。 所以她的寿辰更是都城中权臣勋贵们全员参与,没有一个人敢怠慢。 看着匾额上的“肃安伯府”四个字,若非形势所迫,宋云夕是真的不想踏足这个地方半步。 长公主是有自己的长公主府的,但自从纪弘文战死后她总会腾出那么一些时间住在肃安伯府。 一来是为了缅怀战死的夫君,二来便是为了护着她与纪弘文收养的长子,如今的肃安伯世子纪旭泽,生怕他被别人轻视,生怕他受到丝毫的委屈。 宋云夕心中冷笑,怕养子被人轻视受委屈,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倒是能狠得下心不闻不问任他被那个口蜜腹剑的养子欺辱。 宋云夕都不敢想象,若是二哥没有遇到师父被收为徒的话,他在这肃安伯府中不知要受多少委屈,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个未知数。 宋云夕越想越气。 察觉到她的情绪,夜玄祈生怕她再如上次那般走火入魔,声音轻柔的安抚:“有些事来日方长。” 宋云夕微怔,对于上次将纪旭泽用银鞭抽个半死的情景是彻底没有了印象,只记得自己是要替二哥报前世之仇。 所以也劝说自己冷静,如今她都在这都城了,还怕没时间替二哥报仇吗? 那些鸠占鹊巢的东西,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夜玄恪亦是不满的撇撇嘴:“若非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本皇子才懒得来这里呢!” 他们从小就知道自己仅纪子澈一个表哥,但是一次次的被姑姑教训纠正,后来姑姑更是闹到了父皇那里又哭又闹,指责他们这些皇子没将她这个姑姑放在眼里,所以才会不尊重她的长子。 几次下来父皇也被她闹得焦头烂额,于是暗戳戳交待他们,可以不搭理甚至无视纪旭泽,也可暗地里使绊子刁难,但是得做的高明些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另外在人前也多少得给姑姑一些面子,可以不叫纪旭泽大表哥,但一定要叫纪子澈二表哥。 “谁规定二表哥上头定然要有大表哥的?” 这是父皇当时的原话,他们都记住了。 于是这些年,纪旭泽看起来的确是风光无限,但在父皇和他们这几个皇子这里就是个外人,对他向来都是无视。 而且父皇为了替二表哥守住爵位,当年也只是同意立纪旭泽为世子,这些年无论姑姑无如软磨硬泡都从未松口让纪旭泽继承爵位。 其实他们和父皇都知道,二表哥根本不在意肃安伯这个爵位,他若是想要尊贵,依父皇对这个外甥的偏宠,什么样的爵位给不了他? 可正如父皇所言:便是二表哥不要也绝不能便宜纪旭泽。 夜玄恪甚至在想,是不是等到要死的时候,纪旭泽也依旧只是肃安伯世子。 夜玄恪深吸一口气,看向宋云夕:“走,咱们今日就去会会这位肃安伯世子。” 当年二表哥离开都城去圣云山时,父皇气极将姑姑召进宫中一顿声色厉苒的训斥,那是父皇唯一一次对自己的长姐发怒。 “既然皇姐只认他这个儿子,那朕也不妨告诉皇姐,朕这辈子只有子澈一个外甥!” “从今以后,肃安伯世子纪旭泽不许踏入宫中半步,否则朕定让下去陪肃安伯好尽孝心!” 父皇当初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出乎所有人意料,更是姑姑始料未及的,姑姑当即便反对,但这一次不管她如何哭都没能让父皇改变主意。 也正因为此,肃安伯世子纪旭泽多年来也一直被父皇明里暗里打压根本无法走仕途,只能是一个闲散的世子而已。 岂料平日冷静睿智的姑姑遇到纪旭泽就变成了个没脑子,上次竟背着父皇将纪旭泽偷偷带进宫,害得二表哥被他算计。 听四哥说父皇知晓后震怒,当即便警告姑姑,若纪旭泽再出现在宫中,那肃安伯世子他也不必做了。 原本寒气逼人的宋云夕整个人状态瞬间变了,对夜玄祈绽开一抹明艳的笑靥:“没错来日方长……” 今天可不就是到日子了吗? 第145章 脑洞大开 她的兄长没有人可以欺负算计,任谁都不行! 纪旭泽有长公主这个靠山在又如何?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总之,生不如死是纪旭泽唯一的结局。 看她带着一身杀气走进肃安伯府,夜玄恪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四哥,她这是又怎么了?谁又招惹她了?” 她这状态他就怕。 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招惹她,那得是瞎成什么样? 宋云夕的背影让夜玄恪恍惚间看到她周身好像笼罩着一层白雾般的冰寒之气,那种冰冷的杀气煞气简直能毁灭一切,让人不寒而栗。 夜玄祈拍了拍夜玄恪的肩,语重心长的提醒他:“老五你定要记住,日后无论如何也不可得罪她!” 否则真别怪四哥救不了你,因为…… 四哥也挺怕她的。 嗯,他可从没打算为傻小子的傻行为惹宋云夕不快。 自家四哥的背影还是如从前般丰神俊朗,可是那腰怎么感觉弯了呢? 宋云夕总在心里骂他狗腿,现在这个称呼是不是该易主了? 肃安伯府内喜庆热闹,穿着喜庆的世子纪旭泽被人群簇拥着,满脸都是志满意得的笑容。 宋云夕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怕活不长提前贺寿辰呢!” 夜玄祈的声音中亦是透着冷意:“也许是真活不长呢?” 若非姑母舍不得这个养子,二表哥又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夜玄祈觉得纪旭泽都已经被他挫骨扬灰了。 夜玄祈很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可这一次他却将对纪旭泽的厌恶恨意表现的直截了当。 这让宋云夕颇为意外,忍不住问他:“你和他有仇?” 夜玄祈目光有些躲闪,不知为什么神情也变得有些尴尬。 宋云夕在片刻的困惑不解后突然脑洞大开,一脸被雷劈到了似的惊恐表情—— 【他该不会……该不会是被宋慕雪打击到连取向都变了?】 看着夜玄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宋云夕越发觉得自己真相了。 【完了完了,看来是真的!】 【就算变了取向,你说你喜欢谁不好,怎么就挑中纪旭泽这么个货色了?前有宋慕雪后有纪旭泽,这眼光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得眼盲心瞎成什么样才会选中纪旭泽这么个垃圾啊!这货上辈子该不会是搞垃圾回收的,怎么尽在垃圾里挑?】 夜玄祈就算取向,听她一通输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究竟做了什么平白被扣上个断袖之名? 夜玄祈迫切的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与其便宜了纪旭泽,我倒宁愿他和夜玄恪搞一起去,两人都长得好看又是兄弟强制虐爱,他逃他追、他追他逃,囚禁、瞎眼、绝症、跳崖、火海、失忆……妈呀,我能从第一章肉到天荒地老去。】 夜玄祈脸色阴沉的席卷起了风暴,刚走过来的夜玄恪受到惊吓脚崴到了。 他是不过去呢?还是不过去呢? 四哥可是知道他能听到臭丫头心声的,他要是现在凑上去是不是像臭丫头所说的在用实力演绎自寻死路? 可是不过去……四哥那冷厉如锋的眼神已经刀过来了。 啊…… 凭什么呀? 凭什么每次他们两个都要把他拖下水? 宋云夕却专注的上下打量着夜玄祈,若有所思的微眯起眼眸—— 【他跟纪旭泽那垃圾有没有覆雨翻云的?两人谁上谁下?】 【夜玄祈指定是上面,就他能傲气到死的鬼性格,能在下就真见鬼了。而且纪旭泽那货怎么看都不像是体力强劲能满足他人的样子。】 夜玄祈:“……” 哪路神仙能开开眼,把她嘴……关键还是脑袋给堵死了,制止她成天信马由缰的瞎想。 再任她这样无节制的想下去,不出意外他会折寿。 夜玄恪:天呐,真的好想离开,谁能来救救他啊!本皇子现在装失忆还来得及吗? 【所以两个人是怎么分开导致夜玄祈因爱生恨的?左不过就是一个欲求不满,一个无力承受。】 【妈呀,这话本子若写出来定然能销遍整个晋安,思贤斋又能大赚一笔。】 夜玄祈在心中暗下决定,待秦煦白他们出关后,他定要让他们三个阻止她再写话本子。 再写下去,她都能瞎想男人生子这种荒唐之事了。 夜玄恪的右脚又给崴了。 她这脑子里怎么能这么……脏?! 跟她素雅出尘的气质比起来,简直脏得不忍直视。 他分明该生气该指责她全无女子娇矜高洁的品性的,可是真的很想听她继续瞎想下去,想听听她所谓污到不行的从第一章肉到天荒地老的内容。 他一定是被她影响了,毕竟近墨者黑。 嗯,一定是这样! 招待客人的纪旭泽看到一身随性简单素雅装扮的宋云夕眼前一亮,立刻抛下其他人往宋云夕凑过来了。 夜玄祈觉得纪旭泽用行动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见色起意,宋云夕将他打得半死的绝望痛苦,他是全都给遗忘了啊! “宋大小姐……” 他满脸讨好笑容的迎上来,但宋云夕却对他视而不见,目不斜视的从他面前走过,徒留笑容僵在脸上尴尬不已的纪旭泽。 肃安伯世子虽非长公主亲生,但对他比亲生的还要好。 也正因为此,便是他继承爵位依旧遥遥无期,而且只是个挂着闲职的闲散之人,冲着长公主的面子也没有人敢轻视他。 就算心中再看不起,也要装出一副与他颇有交情的讨好模样。 可是宋云夕却不必如他们一样疲惫厌恶的伪装,可以随心而行,便是长公主的面子说不给就不给。 他们突然羡慕极了宋云夕,更羡慕她可以随心所欲不必为难自己的背景。 夜玄祈在宋云夕身后亦如她一般,连个眼神都未给纪旭泽。 向来与夜玄祈同一阵营的夜玄恪自也是如此。 这兄弟二人向来不喜欢纪旭泽,又是众皇子中与纪子澈关系最亲近的,所以二人这般态度倒不意外,反而觉得在情理之中。 再次迎面走过来的人让宋云夕周身的杀气难以抑制,看来今日要想见到长公主是要闯九九八十一关。 第146章 是因为你们不愿意吗? “姐姐。” 宋慕雪和沈之康非要凑上来,而且以宋慕雪满脸假笑故做亲昵的状态来判断,夜玄祈完全有理由肯定,她和纪旭泽一样将上次挨宋云夕银鞭之事抛到九宵云夕外去了。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记吃不记打呢? 宋慕雪今日依旧是清纯脱俗、惹人怜爱的绿茶小白花装扮,强挤出的笑容其实完美的无懈可击,可宋云夕就是能一眼看穿她的虚伪。 而且在经历了煞星邪祟之说被整个都城追着要除之而后快的事后,宋慕雪竟还能如此满面春风像个没事人般大方现身,就这份定力让宋云夕都颇感佩服。 宋慕雪,跟从前那个只懂得装可怜柔弱搏同情的绿茶真的不一样了。 依旧绿茶,但级别却不可同日而语。 即便是面对宋云夕的审视也能大方坦然,这才是让她不得不防备的高阶级别。 “许久不曾见姐姐,家里人都很想你。” 宋云夕今日有重要的事情做,实在懒得分出精力给宋慕雪,她这般冷漠的态度却让沈之康极为恼火。 “宋大小姐近来风头极盛,果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是啊,就是有大树让我靠怎么了?” 宋云夕状似茫然无辜的反问:“沈世子、宋二小姐没我这样的大树可靠,是因为你们不愿意吗?” 真的是,酸什么酸?柠檬精附体了吗? 噗! 几个热点人物凑一起本就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加之宋云夕毫不避讳,她这话竟是所有人都听的真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已经笑出声来了。 是啊,没大树可靠难道是因为不愿意吗? 沈之康当即黑了脸。 原本以为嘲讽不过是仗着国师府和圣云山之势,会令她当众难堪,会让自卑敏感的她恼羞成怒,却不曾想她竟如此厚颜无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宋慕雪出面替沈之康解围,主动与夜玄祈打招呼:“祈哥哥,我们也有些时日不见了。” 夜玄祈只是微颔首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这样的态度令宋慕雪颇为难堪,想到前世不甘心的情绪尽数涌了出来。 她得不到的,宋云夕也休想得到! 强压下心头的情绪,神情担忧难过:“祈哥哥可有去探望陵哥哥?他真的伤的很重,太医说对他下手之人是痛下了杀手的,差点就性命不保。” 宋云夕:你直接点我名得了呗,兜这么个大圈子。 夜玄祈眸底染上了寒霜,被忽视的夜玄恪冷笑着出声:“三哥口无遮拦、举止乖张,父皇这才惩治了他,至于此次差点丢了性命之说,不仅父皇说他罪有应得,就连童妃娘娘亦对他寒了心斥责自作孽不可活……” 夜玄恪环视一圈,见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眼底掠过嘲讽的笑意提高了音量:“所以宋二小姐这是在指责父皇行事不公,埋怨童妃娘娘娘苛刻谋害自己唯一的亲儿子?” 夜玄恪这番话引得一片哗然,宋慕雪脸涨得通红,随即又变得惨白。 “我只是担心陵哥哥的伤势……” “切!” 不知何时到的夜悠然冷嗤:“三哥有父皇有他母妃,何时需劳要入宁安侯府为贱妾的宋二小姐担心了?这说客气点是越俎代庖,要说难听点……哼!” 夜悠然说到这里便停住了,但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都已经是沈之康的妾了,却当着沈之康的面公然为别的男子担忧抱不平,这水性杨花四个字放她身上还真是贴切极了。 否则当初也不会在自己有婚约的前提下又与自己的准姐夫搞在一起。 再说了,都能让皇上金口玉言惩治了,而且还说出罪有应得这种话,可见康王殿下犯的那可是致命的大错。 宋慕雪不过是一个文远侯府的养女而已,谁给她的胆子敢置喙皇上的决定? 真把自己当成无人可企及的天仙了? 而且他们这些权贵中谁人不知童妃对康王殿下这个儿子的疼爱看重?那是康王没开口要她的命,否则童妃可是连命都能给他的。 能让这样的童妃寒心,哪怕不用脑子想也知康王的举动有多荒唐不可原谅。 可不管怎么看,也轮不到她宋慕雪出头来为康王讨所谓的公道。 看来之前的传言是真的,宋慕雪与康王的关系非同寻常啊! 众人的视线不由的都聚焦在了沈之康的头顶,一闪一闪的绿光越来越亮眼了。 从前宋慕雪与辰王有婚约时,辰王不得皇上看重处处冷落,是无所事事的闲散王爷。 可自与她解除婚约后,不仅得到皇上重视,甚至年纪轻轻便让他入了内阁,前程不可限量啊! 反观沈之康,从前是都城贵女们趋之若鹜的理想夫婿,皇上对他甚至堪比亲儿子。可自与宋慕雪勾搭在一起后,不仅一再受到皇上训斥,宁国公世子变成了宁安侯世子,就连昔日完美的声誉也是一落千丈。 如今又成了个头泛绿光的活王八…… 看来这宋慕雪不仅是名副其实的煞星,还是名副其实的放荡轻浮,白瞎了那张看起来柔弱无害的清纯脸蛋了。 沈之康投过来的阴郁眼神让她彻底慌了神,立刻红着眼眶辩解:“臣女自知九公主与姐姐要好,但也不能为帮她含血喷人,臣女与陵哥哥清清白白不容任何人玷污!” 说着含着泪求助的看向夜玄祈:“祈哥哥,我与陵哥哥究竟如何,你最清楚不过不是吗?” “哥哥……哥哥的,宋二小姐是鸡吗?” 宋云夕白了神色阴沉的夜玄祈一眼,毫不客气的出言嘲讽:“还在是说府上两个哥哥已经不能满足宋二小姐的各方面,所以要寻遍天下男子认遍哥哥?” 宋云夕这全然不顾名节教养的一语双关,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全都不避讳的笑更大声。 文远侯府对他们构不成威胁,文远侯府区区一个养女,他们更不可能放在眼里。 宋慕雪便是再重生也想不到竟会被宋云夕如此直白的羞辱,再也承受不住的哭了出来。 第147章 真是太废物了些 夜悠然无奈叹了口气:“宋二小姐不必生气,也不必埋怨三哥,他已经向童妃娘娘讨要过多次了,但童妃娘娘不肯给你能怎么办?” 注意到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夜悠然表现的更加无可奈何了:“童妃娘娘就是觉得天下间只有云夕姐才配得上那毫无瑕疵的白玉头面,你让三哥怎么办?难不成去偷去抢吗?” “所以啊,二小姐真不必为了那白玉头面恼了三哥,更不必为难云夕姐。” 童家做为资深皇商,自是有许多奇珍异宝,但那副白玉头面却是极品中的极品,有不少人都听说见过甚至曾出重金求购,只是童家家主不这所动都拒绝了。 之后那幅头面便出现在了宫中童妃娘娘的宫中。 听说几次国库空虚,皇上为筹军资也曾动过那套白玉头面的心思,毕竟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但皇上毕竟还是要脸的,所以也只是流露过这样的想法却并未真的开口讨要过。 只没想到那白玉头面也被宋慕雪给惦记上了,竟还让康王一再去向童妃娘娘讨要。 难怪这般亲近康王呢! 虽说是珍宝,但为了头面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真不愧是奶娘生的,便是锦衣玉食堆砌着精心养大,也实在难改骨子里的卑贱气。 听闻童妃竟将那白玉头面送给了宋云夕,宋慕雪的确为此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而且也在心里暗自埋怨夜玄陵废物没用,更加恨宋云夕恨得牙痒,一直想要寻个机会好好教训宋云夕的,可这一切都是只想想而已。 没想到竟被夜悠然当众戳破,就好像被扒了衣衫赤身裸体于人前,让她难堪的无所遁形。 若换作别人她还可哭着扮可怜博同情,但当众戳破她的人是夜悠然,是如今颇受圣宠的公主,她能说公主所说的都是假的吗? 一个不好可能会惹得龙颜大怒。 所以她只能小心的为自己辩解:“臣女从未奢望过任何不属于自己之物,九公主定然是误会了。” 夜悠然无辜的眨着眼睛:“误会了吗?本公主当时可就是童妃娘娘的玉琼殿,可是亲耳听三哥说的,难不成是三哥也误会了宋二小姐?” 宋慕雪只觉此刻多说多错,却在心中又暗骂夜玄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之康亦觉得颜面无光,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郁骇人的气息,让宋慕雪都禁不住打着哆嗦。 宋慕雪接近康王之事他自是知情的,亦是他默许的,毕竟六皇子若要争储成功少不了金钱的支持,康王不管是经商的能力还是身后的童家那都是他们争储路上强有力的支持。 可默许归默许,一旦宋慕雪与康王亲近的事实被这样昭然若揭于所有人面前,他的自尊和骄傲都不允许了,毕竟用自己的女人去笼络其他男人,这在别人眼中的确是无能窝囊的表现。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偏夜玄恪向来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没眼力劲性子,当即便开始嘲讽起了沈之康:“我说沈世子,这父皇是降了你们的爵位,但毕竟也是个侯府,不至于缺银子缺的得让府上的小妾抛头露面?那也真是太废物了些。” 沈之康近来本就因为不举之症心境发生了些奥妙的变化,如今被夜玄恪这样直白的嘲笑,他自己都觉得周围投来的视线都在轻视鄙夷他的无能,这让他的所有冷静理智瞬间崩塌了。 觉察到他情绪的异常,宋慕雪心惊的低声劝阻:“之康哥你要冷静,千万不要被他们挑拨!” 若换作平时,沈之康定能压制下自己的情绪,可此时的他却觉得宋慕雪似是在掩饰她和康王之间不可见人的私情,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劝解? 心中暗骂一声贱人便将宋慕雪推倒在地上。 宋慕雪被摔懵了,她做梦都不会想到沈之康竟会如此暴力的对待自己。 前世与他一起的那些花前月下、浓情蜜意在脑海中浮过,那样温柔深情的沈之康让她实在无法与眼前这个眼眸猩红满脸戾气的人重叠在一起。 她不知道沈之康为何会变得如此冲动暴力,更不明白为什么连她和在沈之康的感情都与前世不同了。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每件事每个人都在脱离她的认知掌控。 宋慕雪下意识看向宋云夕—— 没错,就是从她被逐出宁远侯府开始,一切就都与前世不一样了。 离开宁远侯府…… 宋慕雪突然瞳孔放大,眼中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所有人都认定宋云夕当初离开宁远侯府并断绝一切关系是被迫的,就连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毕竟当初为了将宋云夕彻底赶出宁远侯府,她可是做了许多事的。 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宋云夕真的是被迫离开的吗? 似乎是从当初天降雷火烧了主院和她的院子,慧诚大师被父亲请下山开始的。 那次慧诚大师批命宋云夕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所以她被逐出府了。 后来又是天降天火将整个文远侯府烧了,她和宋云夕生辰八字批错之事曝光,然后一切就越发的不可收拾了。 天火、慧诚大师都是其中变故的关键所在。 可是天火之事不仅父亲兄长查过,沈之康暗中调查过,就连京兆府也曾查过,没有任何人为的迹象。 至于慧诚大师,他到灵云寺的时间与宋云夕回都城的时间完全对不上,二人间更是没有任何交集。 而且慧诚大师一直以来的神机妙算不可能做假。 难道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宋慕雪看着自己时那变幻莫测的眼神让宋云夕心生戒备,不知她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宋云夕!” 看到宋慕雪倒地委屈可怜的模样,宋哲宁怒火中烧,想也不想的冲过来就要对宋云夕动手。 但夜玄祈根本不给他接近宋云夕的机会,抬脚踢在他的膝盖上,宋哲宁双腿一软跪倒在宋云夕面前。 宋云夕不满的向夜玄祈抗议:“谁让你多事的?” 她都运了内力准备好了将宋哲宁踢飞,让他好好的卧床几个月的。 第148章 将狗拴好了 夜玄祈眼含笑意:“是我的错,下次出脚定狠一些。” 宋云夕果然满意的点头:“这才像话。” 夜玄恪:“……” 听听这两人说的是人话吗? 夜悠然:“……” 怎么越来越跟不上云夕姐和四哥的脑回路了? 宋哲宁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跪在宋云夕脚下,气恼的想要站起来,可双膝像被灌了铅般根本直不起来,每次起到一半就又跪了回去。 宋哲宁脸涨得通红,但不敢针对夜玄祈,自是将所有怒火对准了宋云夕。 “你这个……” 提前预知到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素净的手指一弹,先一步将根细若牛毛的冰针射向他的嘴角。 微弱的刺痛后,宋哲宁的嘴角歪斜抽搐着,口水也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对上他怨恨的目光,宋云夕坦荡的没有丝毫的躲闪退缩,反而傲娇的挑眉:就是我下的毒,你来打我呀! 宋夫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疼爱的一双儿女正在被宋云夕羞辱,这些日子的委屈求全都化成恨意尽数一涌而出。 “宋云夕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一直在旁减弱自己存在感的纪旭泽有些犹豫该不该上前劝阻,若是今天这种日子在肃安伯府内发生什么事的话,那丢人的可就是伯府和他这个主人了。 “大小姐……” 但他不过才一开口,就被宋云夕射过来的冷冽眼神给吓退了。 刚才发生的事他可是看得清楚,上次被宋云夕鞭打的恐惧自动觉醒,别说劝阻宋云夕了,就是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直奔宋云夕而来的宋夫人被宋哲扬及时拦住:“母亲,冷静!” 几次的较量让他看得明白,与宋云夕正面对抗他们不会有好下场,最好的办法便是蛰伏避其锋芒,待有了足够的实力再进行反击。 可没想到家里人没一个将他的话听进去,反而一个个的主动凑上去让宋云夕教训。 宋哲扬虽然气恼,但又不能坐视不理,只能硬着头皮劝阻。 可一旦牵扯到宋云夕,宋夫人就根本难以保持冷静,像发了疯一样只想将宋云夕给撕个粉碎。 “你放开我,我今日定要将这个贱……” 趁着她说出最后一个字之前,宋哲扬机敏的捂住了嘴,任她如何挣扎都不肯松开。 对宋云夕而言可从不在乎什么忤逆之名,做好了教训宋夫人的准备,谁料竟中途冒出个宋哲扬,只能暗叹可惜。 不知道宋哲扬在宋夫人耳边说了什么,原本激动愤怒的宋夫人瞬间冷静了下来,只是看向宋云夕时眼中的恨意简直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宋哲扬看着难堪不已的弟弟妹妹,向来温和的神情变得锐利了几分:“云夕,你定要如此与家人为敌吗?” “家人?” 宋云夕冷笑:“宋世子是还需要我提醒吗?我与你们文远侯府早已恩断义绝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想听宋哲扬废话,宋云夕将跪在自己脚边的宋哲宁踢到宋哲扬面前:“家里的狗拴好了,别让他随意跑出来咬人。” 被当个畜生一样当众羞辱,向来心高气傲的宋哲宁如何受得了?顾不得站不起来口歪说不了话的事实,拼命的往宋云夕的方向爬,像是要将她咬死一样。 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还真是像极了垂死挣扎的狗,周围已经有不少人低笑出声。 宋云夕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这让宋哲扬清楚的意识到了她的可怕,更加清楚的知道与她正面交锋的悲惨结局。 但以宋哲宁目前的在状态,只怕任他怎么说都无法劝阻,只能扬手劈在他的后颈将他劈晕了。 至于宋慕雪,宋哲扬眸光复杂的看了眼沈之康,便上前将她扶起:“先回府!” 今日长公主的寿宴,他本就觉得现如今的文远侯府不适合出现,本想婉言拒绝了的,但母亲和宋慕雪极为主张参加,再加上宋哲宁的坚持,最终他不得不妥协。 可结果也是显而易见,只要碰到宋云夕就不可能平静无波,他们这段时间的低调蛰伏也全都前功尽弃,再次沦为了整个都城的笑料。 宋哲扬的出现也让沈之康冷静了下来。 宋哲扬可是他最为得力也最任信的左膀右臂,他们之间绝不能因任何原因起嫌隙。 沈之康很清楚宋哲扬对这个小妹的看重,今日他的举动只怕不给出一个合理的交待,宋哲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哲扬,都是误会。” 此时的沈之康也顾不得其他,只能低声对他解释:“我也不知为何轻而易举就被宋云夕挑拨了,你知道的我绝不可能伤害慕雪。” 宋哲扬回头看向清冷周身仙气的宋云夕,实在难以将这样的她与心机深沉联系在一起,可事实是她的心机之深连他都自叹不如。 见宋哲扬眸光不善,夜悠然想也不想就挡在宋云夕面前:“云夕姐与你们文远侯府的宋家无任何瓜葛,是你们恬不知耻来寻她麻烦。” “怎么,觉得云夕姐就该像从前一样任你们欺凌虐待,每日吃不饱穿不暖,大冬日不要说炭火了连床像样的棉被都没有,差点被冻死才能让你们满意?” 在场许多夫人小姐想起了去年年底文远侯夫人寿宴上的所见,那时候双腿不能行动的宋云夕果真是差点冻死在文远侯府,就那摆放在桌发馊了的残羹剩饭,不要说和她们府上的下人比了,便是她们府中的狗都不会吃。 记忆浮现,这些夫人小姐心中对宋云夕的那点微词也消失不见了。 只能让文远侯府太不做人,为了个卑贱奶娘所生的养女那般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宋云夕得势后没有将文远侯府铲平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宋哲扬自是不会蠢到与公主唇枪舌剑的,恭敬的躬身:“九公主言重了。” “言不言重的宋世子自己心里没数?” 这回换夜玄恪出来怼了:“当初你们是怎么对她的,文远侯府中的下人个个一清二楚,宋世子这是要本皇上将那些下人带来当众讯问不成?” 第149章 我们可是你的亲生父母! 宋哲扬哑口无言。 他知道夜玄恪说出这话就定然能做得出来,所以他心虚了。 之前天火将侯府都烧了,下人们的卖身契也不知所踪,也许是在大火中被烧毁了,但怕引起不必要的动荡,此事他嘱咐母亲万勿声张泄露,他会设法将卖身契补齐。 可若是让夜玄恪此时闹起来,只怕这事就瞒不住了,文远侯府会彻底乱作一团。 宋慕雪似是看出了宋哲扬的进退两难,便主动退让:“大哥,我没事的,你千万不要为了我再与姐姐起冲突,那样我只会更难过。” 听听,说的多动听,就好像这天下没有人比她更懂事明理了。 宋云夕心中冷笑,宋慕雪难道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气运之女的光环在逐渐消失吗? 其实前世因为不甘心,她便私下找许多相师看过自己和宋慕雪的生辰八字,无一例外都说她生来福薄六亲缘浅,是个命薄如纸的可怜之人,也是个不祥之人。 但宋慕雪不同,宋慕雪生来福泽深厚,是旺家旺夫的命格,而且遇难成祥、逢凶化吉,所求之事皆能如愿。 经过前世宋云夕是彻底看明白了,宋慕雪不仅自己气运好,而且似乎还能在无形中将别人的气运据为己有,让任何人与她对上的时候都会处于劣势。 果然啊,气运之女就是连上天都会帮她,宋慕雪就是任何人都不能阻碍她的气运之女。 只是她重生了,气运之女对她的那种磁场影响也自重生那一刻消失不见了。 那种像是彻底摆脱了某种禁锢束缚的感觉,她也是真切感受到了。 那一刻她也想明白了,若宋慕雪还是气运之女的话,自己无论做什么依旧奈何不了她。 削弱甚至抢夺走宋慕雪的气运,是一切的开始也是至关重要的关键。 从她塑造出慧诚大师,暗中调换了两人生辰八字,再“慧诚大师”之口把气运之女的头衔安在自己头上,将天煞孤星的黑锅甩到宋慕雪身上的时候开始,一切就已经不一样了。 宋慕雪永远不会知道,这也是她失去气运之女光环的开始。 宋云夕都懒得理会她的茶言茶语了,直接抽出腰间的银鞭甩在她身上。 一声惨叫后,宋云夕轻扬着手中的银鞭:“记住了,我可没那心情每次与和你嘴上一争高低,来我面前犯贱一次我便打你一次。” “宋云夕,你这般盛气凌人,终有一日会惹祸上身的。” 宋哲扬显然已经隐忍到了极致,早已冷静下来的沈之康怕他在宋云夕手中吃亏,低声提醒他:“今日是长公主寿宴,别人会对她有所顾忌,但长公主不会。” 言下之意便是宋云夕闹得越是嚣张,长公主越是会生气,他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毕竟宋哲扬的头脑学识是他不可或缺的,他可不希望这样的人才折在宋云夕手里。 但宋夫人和宋哲宁母子二人却是不能忍了,宋夫人气的指着宋云夕怒骂:“你这个忤逆不孝女,你是不是也要打我?今日你最好将我这个母亲也一并打死,否则我定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怎么样的孽女!” 说不出话的宋哲扬虽然只是“呜呜”的叫唤着,但眼底的恨意都是喷火而出了。 宋云夕手中的银鞭一扬,抽在地上清脆利落的响声让宋夫人母子瞬间噤声。 宋云夕收回银鞭:“既然是宋夫人诚意要求的,我怎么能不成全呢?今日便如你所求打死你,我倒是要看看这天下人会如何说我!” 不过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蛐蛐而已,她会怕? 宋夫人原本是想威胁宋云夕的,未曾想到她竟认真了,生怕她手中的银鞭落在自己身上,忙不迭地的往后退,一个趔趄就要摔倒的时候被一双大手稳稳扶住。 回头看到一脸威严怒气的宋绍章,心底的屈辱和惊恐一涌而出,也顾不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扑进宋绍章怀里:“侯爷,您可算是来了!” 宋绍章倒不是有多护着妻子,单纯只是不想再让文远侯府丢人而已。 他堂堂文远侯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无法约束,传出去他的颜面何存? “云夕,你胆敢这般对待你母亲,可知是大逆不道?!” 相较于真蠢坏的宋夫人,宋云夕更讨厌宋绍章这个道貌岸然的虚伪小人。 冷眼看着他:“我是不介意加上一个文远侯的,也好让你们夫妻相伴不至于孤单。” “你说什么?” 宋绍章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宋云夕好心的解释:“我不介意送文远侯与夫人一起上路,毕竟这是宋夫人诚意所求不是吗?” 什么大逆不道,什么忤逆之名,她会在乎那些? 眼看着宋云夕步步逼近,宋绍章也是真的怕了,但又不能当众表现出胆怯惧意,只得到硬着头皮怒斥:“宋云夕,你究竟想做什么?我们可是你的亲生父母!” “父母?就凭你这种货色也配?” 如今整个晋安朝都知道宋问天不仅是她的师父更是她的养父,让他与宋绍章这样一个卑劣之徒相提并论,宋云夕觉得自己暴走完全合情合理。 宋绍章这次是真怕了,腿都不受控制的发软哆嗦:“宋云夕,你这是弑父弑母,国师府都会因你受到牵连!” 岂料宋云夕丝毫不以为意:“那就试试看。” 她倒是要看看不过杀一对垃圾罢了,究竟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这场风波再次因宋夫人维护宋慕雪而起,所以宋云夕在惊世骇俗的举动虽引起了震荡,但宋慕雪的态度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宋慕雪自己也清楚,若她今日龟缩没有任何表态的话,只怕日后都城中的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 她没有宋云夕那么强大的背景,也无法像宋云夕那般肆无忌惮,文远侯府就是她的依靠退路。 所以即便再不情愿也只得站出来:“姐姐,万事都是我的错,求你不要为难父亲母亲!” 她丝毫不怀疑下一刻宋云夕的鞭子就会落在她身上。 “何人胆敢在长公主寿辰胡闹?” 第150章 逐出寿宴 循声望去,来人正是长公主身边最为得力的刘嬷嬷。 不管是宋慕雪还是宋绍章夫妇,看到刘嬷嬷都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如蒙大赦般虚脱了。 刘嬷嬷冷眼扫过众人,仪态自带疏离高傲:“今日是长公主殿下的寿辰,是大喜的日子,谁若是让长公主不痛快,那便是给自己寻不痛快!” 刘嬷嬷的话便代表着、长公主的意思,这是众人皆知的。 宋绍章一副为女儿忧心的慈父模样:“小女鲁莽冒失惊扰了长公主殿下,还请刘嬷嬷代为转达本侯的歉意。” 轻而易举就将宋云夕给卖了,对此宋云夕丝毫不觉得意外。 宋慕雪更是适时的将自己的伤口展现在刘嬷嬷眼前,与宋云夕手中的银鞭相映成辉,任谁都能看出发生了何事。 心里也记恨宋云夕的纪旭泽亦落井下石:“刘嬷嬷,只是宋大小姐与文远侯府起了些冲突罢了,扰了母亲的兴致是我招待不周了。” 刘嬷嬷客气的微欠身:“世子言重了。” 说完也不打算再听纪旭泽之言,冷眼扫过众人:“在长公主寿宴上闹事,就别怪我们长公主不留客了!” 说着就往宋云夕的方向走过去。 所有人都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文远侯府的每一个人已经忍不住的窃喜,就等着宋云夕被刘嬷嬷逐出去。 夜悠然一脸不忿,和夜玄恪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后,两人就要冲出去为宋云夕分辩,却被夜玄祈拦住了。 “稍安勿躁。” 夜玄恪急了,稍安什么勿躁?再不把事情说清楚,臭丫头都要被赶出去了。 没面子事小,和长公主姑姑结下仇那可就事大了。 夜悠然也不理解四哥为何要阻止他们,但既然他都说了,那就再等等看。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姑姑怨恨上云夕姐。 在所有人关注的目光下,刘嬷嬷停在宋云夕面前,却没有如文远侯府的人所期待的那样将她逐走,而是对她恭敬的曲膝行了一礼:“老奴见过大小姐。” 这样的举动令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宋云夕却表情淡淡的,不骄不躁:“嬷嬷客气了。” 刘嬷嬷依然维持着恭敬的态度:“长公主非常想念大小姐想见见您。” 正好,宋云夕倒也想听听那个亲疏不分的母亲还要说些什么。 只是她还未回答,夜玄祈便不着痕迹的将她护在身后:“不知姑姑要与云夕说些什么。” 刘嬷嬷笑了,公主料事如神,辰王果然对她充满了防备,不肯让宋大小姐独自去见她。 于是便依着长公主的交待:“长公主殿下有交待,王爷若是不放心自可一同前往。” 夜玄祈也不跟她客气:“好,嬷嬷带路!” “还请王爷、大小姐稍候,老奴还有点事要处置。” 宋云夕点点头:“嬷嬷随意。” 刘嬷嬷便是一直跟在长公主身边,也从未曾见过如宋云夕这般淡然从容似是不将一切放在眼里,又周身笼罩着清冷寒气的女子。 她的气质与她明艳夺目的脸丝毫不相符。 难怪长公主总说不能小看她。 刘嬷嬷转身向宋绍章的瞬间,面对宋云夕时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长公主交待,将文远侯一家逐出寿宴,从今往后不许文远侯府任何人踏入长公主府半步!” 并未阻止他们到肃安伯府,连驱逐也只说是逐出寿宴,所以长公主是在明确表态,她个人就是厌恶文远侯府。 宋绍章还在解释,宋夫人已经失控的又骂起了宋云夕:“贱人,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我们!早知如此,当初生下你的时候我就该掐死扔去喂狗!” 在场的宾客虽不见得都向着宋云夕,但听到宋夫人这般恶毒之言还是忍不住替宋云夕叫屈。 哪有亲生母亲是这般诅咒自己女儿的? 有这样的亲生母亲,真还不如是个孤儿呢! 但宋云夕却是面不改色,完全充耳不闻。 “把她嘴堵起来!” 刘嬷嬷亦是心惊,她可不想在今日这大喜日子让长公主开杀戒。 最终宋夫人是被堵住嘴丢出肃安伯府的,至于文远侯府的其他人也狼狈不堪的被逐了出去。 主院。 见到宋云夕和夜玄祈进来,长公主脸上绽开了笑容,视线不受控制的看向宋云夕身后,见没有人再跟进来,脸上的笑容也淡了,眼底都是显而易见的失落。 “二哥在闭关。” 宋云夕完全没有顾忌长公主心情颜面的意思,直言不讳的道:“但就算我二哥没有闭关,我也绝不会让他来这里受窝囊气,师父也同样不会允许。” 她的二哥,那般优秀出众的翘楚,凭什么要处处忍让纪旭泽那么个废物?凭什么要承受长公主毫无底线的偏心? 长公主神情寞落:“本宫知道你们都怨恨我,包括皇兄还有……老四你也是对不对?” “可旭泽是驸马亲自做主收养的,也是他生前唯一的孩子……” “打住!” 宋云夕不想听这些所谓的苦衷,只冷冷的道:“上次在长公主又一次选择了你的那个便宜养子的时候,我就曾对长公主说过,从今天以后我的二哥我自己护着,就不劳长公主惦记了。” 宋云夕说的毫不客气,全然一点没给长公主留颜面,这让伺候的下人们都替宋云夕捏了把汗。 夜玄祈双手负于身后,丝毫没有要阻止宋云夕的意思,任她随心所欲的发挥。 长公主积聚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子澈是本宫的亲生儿子,是本宫与驸马唯一血脉相连的孩子,本宫怎么可能不疼他爱他?” 宋云夕嘲讽的哼了声:“两相比较,只不过长公主更疼爱养子罢了。” 虽说长公主这样的态度早在预料之中,但为了纪子澈,宋云夕还是抱着那么一丝丝希望的,希望身为母亲的长公主能意识到亲疏之别,但最终还是失望了。 果然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宋云夕苦涩一笑:“二哥说的果然没错。” 究竟是经历了多少次的失望,才会让二哥彻底将心封锁起来不再对所谓的母爱有任何期待。 第151章 隐晦的提醒 长公主迫切的问:“你二哥说了什么?” “想来长公主也不在乎,而且也没必要知道。” 宋云夕对长公主是彻底绝望了,随手送上准备好的礼物:“今日是长公主寿辰,我便祝长公主与纪旭泽一辈子母慈子孝,千万不要再来祸害我二哥。” 这若换成别人胆敢如此对长公主说话,今日必定是性命不保,但谁让她是宋大小姐呢? 便是不顾忌着国师府,就看在二公子的面子上长公主也不会为难她。 此时的长公主却是丝毫都不在意宋云夕对她的态度,反正这丫头从小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她也早已习惯了。 只是悲伤又眼含期待:“你二哥他也没什么送我的吗?” “没有。” 宋云夕实在懒得搭理长公主,不客气的转身就走人了。 长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女儿,从来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诸葛,庆隆帝能登上皇位也有长公主扶持之功。 可怎么遇到跟逝去的肃安伯就成了个没脑子的拎不清呢? 堂堂长公主,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只要她高兴,可以在公主府养满面首,偏就对纪弘文一往情深,人死了那么多年她就守寡多年,也不知道那样一个不举无能的男人,究竟哪里值得她如此死心踏地了! 宋云夕真是再重生都无法理解长公主。 宋云夕离开后,长公主再也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老四,你是不是也和云夕那丫头一样想骂我偏心不配做母亲?” 夜玄祈神情淡漠:“姑姑愿意抬举那个便宜儿子我自是无权干涉,但你那个便宜儿子若再敢打云夕的主意,就休怪侄儿下手狠辣了。” 他很清楚,就冲着上次纪旭泽勾搭沈乔平给二表哥下药这件事情,纪旭泽已经上了宋云夕的必死名单了。 现在还让纪旭泽逍遥自在的活着,恐怕是与他一样对那件事起了疑心。 自己可以暂时留着纪旭泽的小命,但若敢算计宋云夕,那就要提前让他体会一番阎王手段了。 长公主一脸茫然:“旭泽他……他对云夕……” 心里有了隐隐的预感,可她不愿意承认。 夜玄祈冷笑:“姑姑不是已然猜到了吗?他想借着娶云夕平步青云,还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命娶!” 先不说父皇和天叔是绝对不可能答应,就国师府那三个疯子,随便就可以让纪旭泽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更何况他也断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纪旭泽不是没对长主明示暗示过想要求娶宋云夕的想法,长公主也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思,所以果断坚决的严令他打消念头。 他嘴上乖顺的应是,没想到背地里竟还在觊觎宋云夕,甚至还与沈家联手要将那丫头拽下云端。 可笑的是如果不是夜玄祈说出来,她竟然毫无察觉。 她都有些怀疑了,这个儿子真的如她所了解的那般孝顺听话吗? 毕竟是自己嫡嫡亲的姑姑,而且从小又对他多有关照,夜玄祈终还是不忍她被蒙在鼓里,所以纠结后还是隐晦的提醒:“姑姑还是查查纪旭泽背着你究竟接触过什么人,以免……以免铸成大错。” 这种时候,他竟然要利用姑姑对纪旭泽的在意看重,多悲哀! 可是也只有事关纪旭泽的安危,姑姑才会真的用心去调查,也才会查出一个结果。 宋云夕毫发未伤的再次出现在宴会上,这让许多期盼着看她笑话的人希望落空。 想想也是,长公主都能为她将文远侯一家人赶出去替她出气,又怎么可能刁难她呢? 夜悠然和刚到不久的周楚柔拉着她,周楚柔低声在她耳边提醒:“云夕,我在来的路上可是看到赵云萱上了宋慕雪的马车,也不知她们又在算计什么,你可一定要多加防备。” 夜悠然觉得自己都忍到了极限:“云夕姐,就不能想个法子把宋慕雪那冒牌货弄死吗?” 整日看她在都城中兴风作浪,想杀人的心真是忍了又忍。 能让夜悠然这么天真的少女起杀心,宋慕在发是真的犯了众怒了。 但现在不行。 前世宋慕雪与北楚和南越的皇族都有往来,而且有极为庞大的信息网,在没有查清楚一切将所有信息网铲除之前,为了晋安朝的安危宋慕雪必须留着。 在家国安危面前,个人恩怨情仇实在不值一提。 周楚柔亦是厌烦不已:“那个宋慕雪怎么这么不要脸?抢了你的一切还要算计你,她这种人死了阎王殿都不肯收,嫌晦气!” 宋云夕知她们都是真心为自己好,只能耐着性子,寻了个理由安抚她:“抢你芙蓉阁的幕后黑手你不想查了?” 周楚柔两眼放光:“你有线索了?” 宋云夕只是笑笑:“算是!” 虽然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豫州,但她就是有预感与宋慕雪有关。 听她这么说,夜悠然用手肘撞了下周楚柔:“那咱们就再忍忍,毕竟你那水粉铺子赚不少呢,那么多银子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那必须的!” 周楚柔一脸坚定:“我的芙蓉阁可是要出咱们仨嫁妆的,为了这个也必须要把它夺回来!” 想到周楚柔哭着同情她被宋慕雪抢走了一切,感叹夜悠然在深宫中生存艰难,便金口一开将周家最赚钱的芙蓉阁定为她们的嫁妆铺子了。 宋云夕哑然失笑,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那一份儿也得将芙蓉阁这么多年被暗中转移走的银钱全部追回来。 长公主的寿宴如期开始,宋云夕暗中观察长公主的表现,不得不再次感叹她心理素质的强大,明明刚才还那么悲伤,转眼就又是那个高高在上尊贵优雅的长公主。 长公主一出现,纪旭泽果然成了众星捧月的存在,被所有人追捧讨好的假象给迷得晕头转向,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长公主看着他虽是满眼慈爱,但脑海中却一直回响着夜玄祈的话,纪旭泽究竟瞒着她这个母亲做了什么?竟然都到了危及性命的地步。 若是纪旭泽真有个好歹,日后去了地下她该如何向驸马交待? 所以就在刚才她派出了自己的暗卫去查,无论如何也要调查个清楚明白。 第152章 深藏不露 宋云夕还是觉得长公主的气场似是有些不一样了,难道她离开后他们姑侄说了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 耳畔传来夜玄祈磁性的声音,宋云夕被吓了一跳,白他一眼:“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见夜玄祈过来,夜悠然就拉着周楚柔退开了,这也让夜玄祈说话没什么顾忌。 “我还是有些不忍,所以提醒了姑姑。” 见宋云夕茫然不解,夜玄祈意味不明的道:“有些事姑姑她该早些知道,这样对二表哥也有好处。” 他这话一出,宋云夕震惊的瞳孔放大:“你如何知晓的?” 她是因为有前世记忆,从前世记忆中生抠出一些疑点这才暗中去调查的。 可夜玄祈是怎么察觉到的? 回想每一次他似乎都能掌控一切,只不过是将出手的机会都留给了她而已,宋云夕突然意识到他藏得或许比她了解的还要深。 夜玄祈眼底的笑意中满是宠溺:“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我会尽一切所能为你铺路。”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宋云夕看到了本该闭门不出的夜玄容。 她原本还挺遗憾如此难得的机会,但夜玄容却被沈贵妃困在宫中不许他踏出殿门一步,让她原本的计划无法实施,没想到夜玄祈这就将人给送到她面前来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宋云夕颇为震惊。 夜玄容可是名副其实的妈宝,沈贵妃指东他绝对不敢往西。 这段时间沈贵妃借病将自己关在临华殿中,就连殿中的宫人也不允许踏出半步,连带的也将夜玄容借身体未恢复隔绝起来。 宋云夕不知这究竟是沈家人的主意还是沈贵妃的,但不可否认如此放低姿态的蛰伏很有成效,至少这段时间庆隆帝对沈家的不满未波及到沈贵妃母子。 而且也因为夜玄容的退让,让那些支持他的六皇子派越发认定是遭到了夜玄祈的打压,所以近来朝堂上针对夜玄祈的音量高了起来,要求让他退出内阁。 就连刚成功接任都城营副统领的夜玄恪也一再的被弹劾。 甚至有些朝臣还扯出了皇后和定国将军府,直言外戚在军中威望过甚,如今被皇后养大又与辰王亲近的五皇子不仅拜在镇南将军门下,而且还掌管着都城安危的都城营,辰王的身后的军方势力实在有些太大。 若是再放任辰王如此做大,只怕皇权都会受到威胁。 不得不说,沈贵妃不愧是独占圣宠十多年的女人,是真的深谙庆隆帝的心性,他们母子的蛰伏退让激起了六皇子派的斗志,也击中了庆隆帝的要害。 宋云夕有些担忧的问他:“你在朝堂上的处境如何?” 见她担心自己,夜玄祈心底生出暖意,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不必担心,一切都有安排。” 宋云夕并不认为在他是在说宽慰人心的话,她甚至觉得以夜玄祈的深藏不露说不定会反将一军。 不过这次庆隆帝的反应也让她意外,若换作从前只怕早就找茬罢了夜玄祈和夜玄恪兄弟二人了,但这一次竟一直按兵不动,也不知是不是又在阴险的算计什么。 若非担心会引起晋安朝的动荡,她早就鼓动着夜玄祈篡位夺权了。 最上面是个疑心病重处处忌惮别人的君主,真是太闹心了! 察觉到投射向自己的冷厉视线,宋云夕回头迎了上去,果然与夜玄容满是憎恶的眼神撞上了。 宋云夕非但没有躲开,反而挑衅的扬起下巴正面回击。 同时还不忘问夜玄祈:“你是怎么让这小子出宫的?” 夜玄祈只轻描淡写的回了句:“只是利用了下宋慕雪而已。” 果然如她所想。 宋云夕眼中又是满满的小邪恶:“既然如此那就再利用利用,反正宋慕雪也不会介意的。” 凑近夜玄祈说了句什么,夜玄祈先是一怔,意识到她要做的事情,纵容的点头:“我现在就去安排。” 对那些才艺展示并没有任何兴趣,宋云夕正打算去打夜悠然和周楚柔,可刚一转身就被泼了一身热茶。 “呀,我许是喝多了果酒,手都不稳了。” 看到宋云夕衣裳上的茶渍,赵云萱阴阳怪气的道歉:“不过就是一杯茶而已,宋大小姐该不会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要报复回来?” 夜悠然正好过来便要与赵云萱理论,却被宋云夕阻止:“有时候被无主的疯狗咬了也只能自认倒霉,没必要自降身份与疯狗一般见识。” 夜悠然想了想,心头的怒气也消散了:“云夕姐说的没错,本公主的确不该与疯狗计较。” 刚刚还得意的赵云萱气得跳脚:“宋云夕,你说谁是疯狗?” 宋云夕不以为意的挑眉:“谁乱叫就说谁。” 说罢也不再理会她,拉着夜悠然就走:“陪我去更衣。” 身后的赵云萱完全不顾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指着宋云夕大骂,直到那两道身影走远,确定她们是真的听不到了,赵云萱这才停下谩骂,转身往后院去了。 “六皇子……” 终于近距离接触到了自己的心上人,赵云萱激动的声音都在打颤。 夜玄容淡淡的看向她:“都办妥了?” 赵云萱点头:“臣女还故意与她当众大吵了一番,不会有人怀疑对她下了药。” 茶水中的药是宋慕雪给她的,无色无味却药效惊人,她都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宋云夕坠落云端。 夜玄容满意的点头:“有劳赵小姐了。” 第一次与六皇子如此亲近,第一次六皇子对她说这么多话,赵云萱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动—— 这是不是说明六皇子其实对她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的? 对赵云花痴的表情,夜玄容实在是厌烦不已,但想起宋慕雪说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便只能强忍着厌恶在应付。 现在关键的是宋云夕,那个贱人胆敢一再羞辱伤害慕雪,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姐姐的身份今非昔比,我得罪不起也不敢招惹,日后见到她避开些也就是了。” 宋慕雪的隐忍退让让他心疼,凭什么她要处处受委屈?凭什么宋云夕可以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第153章 合着傻子只有他一个? 他绝不能容忍宋慕雪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下! 若不是无意间听到宫女议论,他都不知道自己被困在宫中的这些日子宋慕雪承受了如此之多的伤害羞辱。 他让太监假扮成自己偷溜出宫偷偷去见了宋慕雪,她更加的纤瘦柔弱了,也越发的弱不禁风。 可她却掩饰起一切笑着与他交谈让他安心,夜玄容觉得自己的心像生生的被撕裂了。 也不知表哥是怎么照顾保护她的,说好的绝不让她受丝毫委屈的承诺呢? 所以这一次他连表哥都没办法信任了,他珍藏在心里的女子由他自己来保护。 此次的寿宴,因祝夫人的肚子越来越大极为不方便,祝轩恒怕她再有何意外便婉拒了长公主的邀请。 这倒是让平日与祝夫人交好的安清雅落了单,正打算来找宋云夕的时候,就看到赵云萱和她起冲突的情景。 当时她并未多想,但听到旁边的夫人们议论说是赵云萱故意将茶水泼到宋云夕身上,而且为她引路的丫鬟也曾私下和赵云萱见过面后,心中的不安感瞬间涌了上来。 这些高门贵女之间的阴私算计她不仅经历过,这些年在女学中也看过听过不少,当即便找到夫君方成威将自己的担忧说了。 两人正欲去寻宋云夕的时候却被方成智拦住:“这次来长公主寿宴之前云夕就曾让五皇子传话给父亲,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管不要出手,一定要与她保持疏远的距离。” 方成威安清雅夫妻二人不解的面面相觑。 方成智颇感敬佩的道:“云夕不愧是国师教养来的弟。” 五皇子转达的那番话一直在方成智脑海中挥之不去—— “云夕说即便镇南将军府与她的交情所有人心知肚明,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拿到台面上来,只要让沈之康看到镇南将军府对她的疏离就会默认还有拉拢的希望,不会贸然对镇南将军府以及镇南军出手。” “没有人知道镇南军中有多少他的眼线,更不确定他与南越是否有联系,在这些未知因素没有彻底排除掉之前绝不能激怒沈之康让他对镇南军出手。” “如今边境安宁若被他挑起战端,那平南老将军和平南军所有将士十多年来的流血牺牲就全都白费了。” 方成智一直都知道宋云夕聪慧能干,更清楚她手段了得,即便她救了整个平南将军府,但他内心深处其实对她还是保有戒备的。 毕竟宋云夕和文远侯府及沈之康的事尽人皆知,方成智是真的担心她挟恩图报,担心他们平南将军府会成为她手中报仇的一把刀。 可事实证明是他小人之心了,宋云夕虽为女子却心怀天下,自己的那点恩怨情仇她并未放在心上,不过只是稍顺手为之罢了。 方成威听后亦是心中震动,更加担忧宋云夕的安危:“大哥,若真因为我们视而不见发生什么事的话,真的会追悔莫及!” 文成智想了想,低声交待弟弟:“你避人耳目去见辰王。” 得到消息的夜玄祈赶过去的时候,宋云夕已经拉着夜悠然和周楚柔在等着看戏了。 夜玄恪嗤笑道:“我就说成威哥是多虑了,偏四哥你也瞎担心。” 这一路急赤白脸的,害他酒劲有些上头差点从失足从树上掉下去。 那得丢多大的脸? “我并不担心。” 夜玄祈这话让夜玄恪瞠目结舌。 只听他云淡风轻的道:“我只是想赶来看热闹罢了。” 不过就是对付夜玄容那废物罢了,对宋云夕而言简直毫无悬念。 夜玄恪:“……” 合着傻子只有他一个? 夜玄容跟着赵云萱过来,一路上越来越浓郁的香气让他有些头晕昏沉,不过就是低头揉了会儿眉心醒神的功夫,再抬头眼前的人变得模糊了起来,几个虚幻的身影让他看不清楚究竟是何人。 “六皇子到了,宋云夕就在里面。” 听到宋云夕的名字,夜玄容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客房里传出隐隐约约的暧昧声,刚才还浓郁的香气逐渐变得清雅迷人,夜玄容觉得本还发沉的脑袋瞬间变得清醒,所有感官也似被放大了一般,就连房内暧昧的声音也变得清晰。 便是不用看他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不知为何竟听得他身体燥热全身血液沸腾。 “六皇子,你怎么了?” 注意到夜玄容的气息变得沉重,赵云萱只当他是哪里不舒服,关切的询问:“要不要臣女去请太医过来?” 夜玄容的呼吸越来越沉,拉住赵云萱不肯让她离开。 他记得和自己一起过来的人明明是赵云萱,可现在怎么变成宋慕雪了?而且还用如此深情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夜玄容心跳的彻底失了节奏,可依旧还是极力劝说自己冷静,不断提醒自己肯定是不舒服产生了幻觉。 宋慕雪一直以来都只当他是弟弟,当他还是没长大的孩子,绝对不可能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为了印证眼前的一切是幻觉,他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口腔内立即充斥着甜腻的血腥味,尖锐的疼痛也让他的头脑越发清醒。 等他再次抬眸确认的时候,眼前之人依旧还是宋慕雪,而且她的声音容貌还有对他的担忧心疼也变得越发清晰。 “慕雪……” 这种时候他不想再称呼她姐姐,哪怕他心里清楚这样的时刻不过是自己偷来的。 被他紧紧拉住的赵云萱听到他克制痛苦的呢喃,瞬间便明白了,如遭雷击般呆愣着说不出话来。 她倾心了多年的男子,没想到心中竟藏着别的女子,而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是她信任并引以为好友的宋慕雪! 回想起每一次夜玄容面对宋慕雪时的温柔耐心,还有那总是无法掩饰的开心和笑容…… 其实一切早有征兆,只是她蠢得沉浸在见到他的欢喜中全然没有察觉而已。 见“宋慕雪”并不排斥他的亲近,再加上房内越来越高亢的声音,夜玄容也越发贪心想得到更多。 第154章 真实的幻觉 下一刻便用力一拽将人紧紧拥入了怀中。 “慕雪,我……我倾慕你已久……” 久到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只是她自幼便只与之康表哥亲近,当年为了维护他不被人发现甚至在寒冬跳入冰冷的湖水中泡坏了身子。 一直以来他极力以姐弟情分来克制对她的感情,只要能时常见到她,只要她与表哥幸福美满他便知足了。 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自己其实远远无法满足于此,发现自己想要的更多,贪恋着她的一辈子。 若是能得偿所愿与她厮守一生,那个皇位于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他心里这样想着便也这样说出来了。 被他拥在怀里的赵云萱愤怒嫉妒到身体发抖,她想要推开夜玄容,想在大声告诉他自己不是宋慕雪,可是却又舍不得。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错过了这一次那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如此接近他的机会。 于是她抛弃了自尊卑微的做了宋慕雪的替身。 双手环住他的腰,痛苦又忍不住期待的低语:“我不会离开你,这辈子都不会!” 听到了心心念念的答案,夜玄容甚至觉得此刻就能抛下一切十里妆娶她为妃。 母妃、舅舅、表哥……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也不知门怎么就开了,拥吻的两人是如何到客房中的,反正一切就变得不受控了起来。 这次客房里传出的声音可是真真切切的,而并非夜玄容所听到的幻觉。 夜悠然和周楚柔听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起来。 宋云夕翘着二郎腿,那条搭起来的腿晃啊晃的,手里捧着瓜子嗑得津津有味,完全一副小区里闲聊八卦的老太太模样。 【哼,竟然异想天开给我下药,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可是毒药浴里泡大的,百毒不侵的好吗?】 【让你们也深度体验下本小姐的亲配的幻香,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欲仙欲死局,一夜七次保证没问题!】 宋云夕听得入迷,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个好友的尴尬,还把瓜子递上去:“吃吗?” 夜悠然:我想走! 周楚柔:谁来救救我? 树上的夜玄恪难以置信的张大嘴看向自家四哥,许久才发出声音:“这……这……” 但这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臭丫头是不是也太彪悍了? 配这种艳靡的香也就罢了,她竟还拿出来给人用,关键她脑袋怎么……那么脏? 夜玄祈黑了脸:“把九妹和那位周小姐带走!” “嗯……??” 夜玄恪都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在夜玄祈凛冽眸光的威逼下,只能哭丧着脸:“我马上去!” 宋云夕觉得自己只是磕了两颗瓜子的功夫,夜玄恪像阵黑风一样的来,又像黑风一样的卷着她的两个好朋友离开了。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都没等她僵住的身体缓过神来,黑着脸的夜玄恪又出现了,拉着她就要离开。 “喂喂,你这是几个意思?” 丝竹一会儿就要把客房内py中至关重要的一环送过来,她怎么能走呢? 客房内的战况越来越激烈,夜玄祈脸都黑到发紫了。 宋云夕甩开他的手,凑过去打量着夜玄祈的脸,然后再一次的口出狂言:“你……该不会是听起反应来了?” 夜玄祈怔忡了许久才明白她说的意思,这次脸是彻底又冷又黑。 宋云夕却觉得自己真相了。 【男人嘛,很正常!他要是不起反应那才是有问题。】 夜玄祈觉得自己若是再沉默下去的话,下一刻她就要拉着他去青楼了,美其名曰解决需求。 他是真的毫不怀疑她会做出这种事来。 只能语重心长的劝阻她:“你是个女子,这种事……于你的名声不利。” 其实说出这个理由的时候夜玄祈也很心虚,毕竟他很清楚名声于她而言是最不在乎的东西。 果然 ,宋云夕嗤之以鼻:“我会在乎这个?” 【不过就是听他们瞎叫唤而已,这算什么?想当年姐的手机、姐的网盘更脏!】 【我的网盘里存满了各种小po文小黄漫资源,每天晚上不逛逛花市都睡不着。】 【就我那浏览记录,每一个都是能社大死的程度,法官看了都得说一句不堪入目的好吗?】 【不是姐自夸,姐在这方面的见识那简直就是学识渊博、学富五车、博古通今的好吗?】 夜玄祈:“……” 他虽然不明白她说的许多词汇是何意,但话中的意思却是听得明白透彻。 更为不堪的场面她也是见识过的。 夜玄祈突然生出一种冲动,想去问问宋问天她究竟是怎么长成这歪七八扭、百无禁忌、黑暗邪恶、口出狂言的样子的。 最终只能无奈又纵容的叹了一声:“那我就陪你一起不在乎好了。” 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奉陪到底。 只是很寻常的一句话,但宋云夕不知道怎么心跳就漏了半拍。 难道是因为他这张脸实在太妖孽了? 还没等想明白,丝竹已经扛着昏迷的宋慕雪来了。 “小姐,奴婢将人带来了。” 她真是无比期待即将发生的事呢! 丝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好命了,圣云山那么多人想跟着大小姐,但只有青荷和自己被掌门、大少爷安排到了她身边,能过这种惊险刺激的日子简直太幸福了。 宋云夕指着客房里,眼中满是邪恶:“一会儿把她丢进去换掉赵云萱。” 从腰间的香囊中拿出一粒药丸交给丝竹:“记得把这个给她服下。” 夜玄祈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助孕的药。” 宋云夕眨巴着眼:“让她带着夜玄容的球去给沈之康做妾,怎么样,很刺激!” 【沈之康那小弟这辈子是举不起来了,沈家断子绝孙,我送他们一个带着沈家血脉的孩子,是不是很善解人意?】 夜玄祈:“……” 所以当初宁安侯夫人当众退婚,她诅咒沈家断子绝孙是真的,并不是随口说说。 又跑回来凑热闹的夜玄恪:你可做个人! 他都有点同情沈之康了,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竟招惹上了宋云夕这么个女魔头。 第155章 名单 【可惜宋慕雪当年为了替沈之康遮掩谋害皇子的事实在冰冷的湖水中泡了太久伤了根本……】 夜玄恪:所以呢? 夜玄祈倒是没想到当年那场落水风波竟还有如此后续。 【要不然我能让她一胎怀仨,让沈之康从里绿到外,让整个沈家的门楣都泛绿光。】 夜玄恪:狠!这臭丫头是真狠! 日后他就算是得罪天下人也绝不得罪这臭丫头,否则连自己头顶什么时候绿了都不知道。 而且……沈之康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她给搞不举的?怎么提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夜玄恪只觉得双腿间凉飕飕的,下意识将两腿并拢了些。 果然,宁得罪天下人不能得罪臭丫头。 夜玄祈觉得这点绿光于沈家而言最多只算嫩绿算不得大绿,毕竟那孩子也有沈家的血脉不是? 不过就是少了点而已。 不过以里面的战况恐怕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这么久没有人寻过来想来也是姑姑已然知晓她的所作所为,特意在为她提供方便。 正纠结着要不要将宋云夕先带走时,就听她交待丝竹:“让血影派人过来守着,你也别再这儿听了,怪污的省得污了耳朵。” 丝竹:并不觉得污。 可自家小姐都这么说了,而且还有辰王和五皇子在,想继续留下来听墙根的话也实在说不出口。 算了,就便宜暗卫的兄弟们了。 宋云夕交待丝竹:“半个时辰后把宋慕雪带走,再把赵云萱给换回去。” “奴婢明白!” 宋云夕伸了个懒腰,又拿了些银子给丝竹:“这半个时辰你也别在这儿呆着了,怪无聊的。自己出去逛逛,有喜欢的东西尽管买。” 丝竹高兴的接过银子:“东街那边新了家烧鸡铺子,奴婢上次去女子之家送东西的时候闻着就馋了,正好去买几只,小姐也尝尝。” 小姐从来不会嫌弃东街的东西是贫民之物,每次她从东街带回来的零嘴点心小姐都吃得津津有味夸味道好。 “好,记得多两只让青荷也尝尝。” 宋云夕又拿出了些银子:“另外再多买些给女子之家那边送过去,孩子们肯定喜欢。” 丝竹接过银子:“奴婢知道了。” 丝竹年纪比青荷小,生性又活泼贪玩,见她高兴宋云夕心情也跟着好了,但还是指着身后的客房再次叮嘱她:“千万不要误了正事。” “小姐放心,奴婢绝不会误事的。” 看宋云夕给丝竹的那些银子,夜玄恪心中感叹:臭丫头虽然是个贪财的财迷,但对身边的丫鬟出手还真是阔绰。 话说回来,他似乎没怎么见臭丫头买过首饰,最近的装扮也是越来越素,真不知道她贪的那些银子都去哪儿了。 待丝竹离开后,几人也去了花园的凉亭中,夜玄恪好奇的问宋云夕:“刚才你那丫鬟说的女子之家是什么地方?” 宋云夕抬眸:“就是字面上的地方,女子、之、家。” 夜玄恪:这不废话吗? 【我跟你说了有什么用?你们是能感同身受还是能帮她们?】 【你们这种皇权贵胄怎么可能理解在这都城中还有许多女子是活在地狱里,东街那些你们看不起的贫民在她们看来已经是活在天堂了。】 【而且你们做为皇子,我跟你们说这些女子中有许多人的悲剧就是朝廷官员欺上瞒下造成的,告诉你们前朝卫氏早就从地方渗透到都城文武百官甚至皇室之中,夜氏江山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你们愿意听?不治我一个秋后问斩就已经要烧高香了。】 【她们不过就是平民百姓艰难为生的缩影罢了,你们养尊处优又如何能理解百姓的艰难?】 【你们这些皇权中心的人,个个都只想着那个皇位,谁又真的能不为权势能真正为百姓做些事情?】 夜玄祈兄弟二人都沉默了。 的确如宋云夕所想的那般,便是他们身为皇子也都有许多无能为力之处,更何况是无权无势的百姓? 宋云夕的这个女子之家夜玄祈是知晓的,想到那些女子中有官宦人家逃出的小妾,有被官宦侯门强夺的平民女子,有被冤屈至死的清流之女,有被构陷流放的官家女子……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是在走投无路时求救被救下的。 这天下间又有多少不管女子或是平民百姓是根本求救无门、走投无路的? 他不会忘记曾经在军中时的那些军妓,曾经也都是良家女子,甚至有不少官家小姐,当然还有一些是战胜后从敌国城池中虏获而来的。 她们何其无辜? 还有那些因战事所累水深火热中的百姓,他们又何其无辜? 夜玄恪也是无奈的握紧拳头,他一心想上沙场保家卫国,可是他一心想的都是守住夜氏江山,却从未曾想过为百姓真的做些什么。 他是真的不及一个女子。 夜玄祈将一份名单交给宋云夕。 “这是什么?” “姑姑暗中查了皇室所有内宅,这个名单里的人都是与卫氏一族有所牵连的。” 宋云夕不解,长公主是怎么晓得要查这个的?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夜玄祈冷静的道:“煦白表哥曾找长公主密谈过,将卫氏一族之事告诉了她。” 宋云夕这才想起自家大哥去见过长公主之事。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长公主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么多人。 这长公主的手段能力果然非同一般。 这就让她不得不再一次感叹了—— 又美又飒又有身份权势和能力,她究竟是哪根筋短路了非得为个死去十多年又不举还无能的男人守寡? 恋爱脑也不能降智成这样啊! 她真的严重怀疑长公主是被下了降头了。 夜玄祈不知她心中所想,继续道:“姑姑说有这或许只是一部分,待她再查得深入一些定还能挖出更大的钉子来,还交待皇室这边交给她就好,不需要我们担心。” 宋云夕:“……” 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无可忍的问夜玄祈:“你那个姑父……就是长公主那个短命的驸马,究竟是什么样天人之姿的人物?” 第156章 纯纯恋爱脑! 【能值得长公主偏心养子忽略亲儿子,怎么着也得有张惊艳绝伦的脸!二哥虽然长得像极了长公主,但多少也该有点那短命爹的影子,想来应该也长得不错。】 【但话又说回来了,那短命驸马若真是个集美貌才华能力于一身的人,又岂会籍籍无名都城中都没人讨论过。】 【不会真是个软饭小白脸?】 夜玄恪:虽然第一次听到软饭小白脸,但他秒懂了。 如果不是怕对姑姑不尊重,他真是迫不及待的就想承认: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夜玄祈:“……” 他该怎么告诉她那个驸马若不是因为得了姑姑的喜欢,他最多也只是个衣食无忧、逍遥自在的肃安伯而已。 看他们兄弟两个欲言又止的表情,都不用问宋云夕也知道纪弘文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苍天啊,长公主究竟喜欢他什么?喜欢他什么啊!” 就好像看到集美貌、气质、才华、能力、学识……一切于一身的全球首富家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寻常中产阶级的儿子。 关键是这个儿子短命早死,然后首富女儿就为了这么个短命鬼把自己与外界的一切彻底隔绝开,拒绝一切能与她匹配的高富帅、钻石王老五的追求,一心一意守寡专心培养短命鬼挑中的养子。 这特么是什么狗血垃圾爱情? 这长公主是自小吃太好,所以就好垃圾这一口吗? 从前只是不理解,可就从刚刚看到长公主轻而易举就搞到她费尽力气都弄不出来的名单后,宋云夕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了。 就算被驴踢了的脑袋也不会在感情上白痴成长公主这样。 唯一的解释就是被下了降头…… 对,还有夺舍了! 可追问了夜玄祈兄弟二人后,所有的希望都幻灭了,长公主……特么的就是个纯纯无脑降智的恋爱脑! 宋云夕拿着名单问夜玄祈:“你不需要吗?” 夜玄祈:“我都记住了。” 宋云夕:“……” 好,她跟这种过目不忘的天才无话可说。 看她难得吃瘪的样子,夜玄恪忍不住打趣她:“我四哥这脑子,你就算再投胎十次也比不上。” 用她的话怼得她哑口无言。 宋云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跟你投胎一百次得比得上似的。” 两个人又因为投胎这事吵起来了,夜玄祈只是静静的听着,觉得听他们两人斗嘴他才能确定自己是真实的活在当下。 最近似乎沉浸在梦境中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亲眼看着江山破败,晋安的都城变成人间炼狱。 看着煦白表哥毒发身死;看着定国将军府败落流放,外公和舅舅都被害死;看着母后尽;看着五弟背着通敌叛国的罪名惨死……他想救下他们每一个人,但都无能为力。 这些在梦境中都是宋慕雪手中的筹码,是让他不得不周旋的所在,但那个他一直想从宋慕雪手中抢夺回的尸身究竟是何人的,在楚境中一直没有进展。 他隐隐有预感,但又不愿意……应该是不敢相信。 “长公主应该是让你交给大哥!不过没关系,大哥在闭关交给我也是一样的。” 宋云夕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只专注于名单:“这名单上的人哪怕只是个下人也都是能排得上号的,若是轻易动手只怕会引人怀疑,真的打草惊蛇可就得不偿失了。” 夜玄祈赞同的点点头:“我已经派出人手盯着了,能从他们身上钓出更大的鱼才有价值。” “你那边若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把我的暗卫借给你差遣,我们圣云山的人不会引人注意,就算真的暴露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此次监视的可都是皇室,夜玄祈毕竟是皇子身份,若被人察觉到监视皇室的话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那可就真的是浑身长嘴也解释不清了。 关键是也真的没办法解释。 至于他那些暗中势力,也不便抬上明面,还是留着关键时候再用! 没想到她只是看名单就知晓了他的难处,夜玄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宋云夕神色凝重的分析起来:“魏家村那边有大哥的暗卫一直盯着倒也不必担心,我的暗卫交给你,那我这边只剩下二哥三哥的暗卫队,再加上老皇帝和长公主的暗卫和禁卫军,最后我们的两张王牌是你的麒麟军和师父手中的圣云山力量,想来对保住都城不失还是可以做到的。” 夜玄恪震惊的瞪大了眼:“四哥连麒麟军的事都告诉你了?” 宋云夕心中一惊,她怎么把麒麟军给说出来了? 这要怎么解释? 夜玄祈的这支麒麟军不过才建立不过才两年时间,还未到最佳作战状态,夜玄祈也从未动用过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麒麟军的存在也只有他们兄弟二人知晓罢了。 说她前世知道的? 宋云夕不知该如何回答,正慌乱之际,就听夜玄祈开口道:“我跟天叔还有煦白表哥和二表哥说过,应该是他们告诉云夕的。” 宋云夕忙点头:“对对,我就是听师父他们说的。” 没想到麒麟军的事他竟这么早就告诉师父和大哥二哥他们了,难怪她总能从他们之间感觉到那种牢不可破的信任关系。 只是前世直到她飘荡的灵魂轮回消失,她都没见过麒麟军的出现。【前世麒麟军就像被他给遗忘了似的根本不曾动用过,他那么喜欢宋慕雪,难道都没有将麒麟军给她吗?】 【这不该呀!前世麒麟军去哪儿了?】 夜玄恪:所以她前世就知道有麒麟军的存在? 那四哥刚说的话究竟是事实还是纯粹替他解围? 察觉到夜玄恪的目光,夜玄祈有些尴尬的掩唇轻咳了两声。 他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替宋云夕解围才脱口而出,倒是忘了能听到宋云夕心声这件事已经是兄弟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不过替宋云夕解围是真,宋问天师徒三人知麒麟军存在也是事实。 夜玄祈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看向夜玄恪顺着宋云夕的话正色道:“都城营那边你必须尽快拿下,然后以最快时间在平南军中立足站稳!” 第157章 被忽略的关键 外祖父和舅舅虽已兵权,但他们在军中积累下的威望是不可能交出兵权就随之消失的。 当初他那么年少便入了镇远将军军中,看起来是被沈贵妃母子排挤被父皇冷落无视所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为了不让秦家的威望减弱。 事实证明这一步虽危险重重但他确实走对了。 多年的拼杀不仅建下不少军功,关键是镇远将军的方家军中站稳了脚成为军中不可替代的存在。 当初父皇担心他在都城受到那些武将的支持,所以坐视他远离都城随镇远军去了边关。 当他建功无数在军中声望渐盛时,又深怕镇远军会成为他的依仗急召他回都城。 可是父皇并不知道那时已太晚了,镇远军在更早之前已然成了他的倚仗。 而且也正是因为他在镇远军中优异的表现,让秦家的威望在秦家军心中也更加稳固,他们坚信终有一日他们的将军会回来! 父皇不会知道他对武将过河拆桥及提防戒备的态度早就滋生了将士们极度的不满。 “皇上用得着我们冲锋陷阵杀敌的时候才会准时将粮草物资送来,边关平定下来了我们这些将士们就只配朝不饱夕、单衣野菜!” 当时是寒冬时节,镇远将军已经上了多道奏折向朝廷求粮草物资,可每一道奏折都如石沉大海般没有消息。 北楚边境的寒冬冷入骨髓,可将士们只能穿着单衣连顿饱饭都没有,他们甚至都已经不在乎他皇子的身份,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的抱怨。 所以当将士们知道值得他们依靠信任的将军被急召回都城,是皇上为了替自己喜欢的皇子除掉他这个障碍时,积压在他们心中的怒火被瞬间点燃了。 那一次便是镇远将军也默许了将士们的行为。 若非他出言阻止并承诺定然会回来的话,一次会让朝廷震荡的哗变是不可避免的。 他在镇远将军麾下近十年,稳固的根基无人能撼动。 秦家军那边有他和煦白表哥的暗中经营,所有将领也都是秦家一方的,兵权虽是交出了但依旧紧握在他们手中。 剩下的只有平南军和都城营,这两方的兵权看起来虽是倾向于他们的,但尚未紧握在自己手中的便会生出变故,所以这两边都只能交给夜玄恪去把握了。 宋云夕的想法与夜玄祈如出一辙:“无论如何都必须将晋安朝的兵权牢牢握在手里!” 其实认真回想,前世六皇子派的手中也没有什么兵权,和这一世的情景相差无几,就算是已经手握平南军的宋哲宁还有夜玄恪这个战神,也是在夜玄容继位后才打出名堂。 即便是平南老将军也是在夜玄容继位后被宋哲宁暗算而死的。 至于夜玄祈也都是为他说服长公主及皇室成员得到他们的支持得以顺利继位。 在夜玄容继位后助他整顿吏治及改善科举弊端,提拔了一些实干的地方官员,并为洪涝严重的地方重建堤坝…… 种种都与兵权无关。 所以在没有任何军方支持的情况下,夜玄容究竟是怎么做到那么顺利继位的? 宋云夕可以肯定,不管朝中的武将还是边关的将士们,抛开大义不谈,便是为了自己的生死也绝不会让夜玄容继位。 可事实就是他不仅继位了,而且是异常顺利没有任何风波的继位了。 这只能说明夜玄容背后有着超乎寻常的,能对抗甚至压制晋安朝所有军权的兵力! 突然意识到的这个关键漏洞将宋云夕惊出了一身冷汗。 “晋安朝除了秦、齐、方这三方之外,还有什么人手握兵权?” 看她神色中满是危机,就连声音都有些轻颤,夜玄祈便知她定是想到了关键,认真严肃的为她分析了军中的三足鼎立之势。 “所以不可能再有人手握重兵,便是重要如都城营,论兵力也无法与此三方相提并论。” 这下宋云夕只觉得身体更冷了,是由内而外的冷。 【难道我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方向?单凭老皇帝和沈家还有几个文臣的支持,夜玄容怎么可能那么顺利继位并坐稳皇位?】 宋云夕脸上血色全无,鬓间都被冷汗浸湿了。 【定国将军虽早早被老皇帝铲除,但这也导致主将被害的秦家军与老皇帝夜玄容父子有不共戴天之仇,自是会反对他继位。】 【平南将军虽立场较为中立,但他心中所属一直不是夜玄容,故而便是不公开反对也不可能助他继位。】 【让老皇帝夜玄容彻底失掉军心的镇远将军和他的齐家军,前世因着沈家的走狗周士栋和赵承安的算计这个时候已经战死几乎全军覆没。】 【但恐怕除了夜玄祈没有人知道,后来驻守北楚边境新的镇远将军也是出自秦家军,而且这位新的镇远将军从始至终都想让夜玄祈夺储继位,是最为反对夜玄容的。】 【而前世夜玄祈手中的麒麟军还有他背后的军方势力都没交给夜玄容……所以他必定是有为人所不知的兵力,将一切反对他的人或者势力都镇压了下去,让他们无从反对。】 不仅她浑身发冷,听到她心声的夜玄祈兄弟二人也遍体生寒。 虽然没有证据,但宋云夕所想的却有极大的可能是事实。 【沈贵妃母子常年在宫中,夜玄容又是个妈宝废物点心,所以他们母子可以排除。】 【至于沈家,沈乔平有些心机手段,但他一直以来身居高位又有沈贵妃这么个宠妃妹妹,且不说他没那能力和远见,便是有在所有等着抓他错处的朝臣们的关注下也做不到。】 【剩下的就只有沈之康。他能力手段都有,可是以他骨子里便瞧不起武将的文人品性,能让宋哲宁去争镇南军已经是他认知中的极限,根本想不到要养兵这一点。】 【不是沈贵妃母子也不是沈家,那究竟还有谁?这沈贵妃母子的背后究竟还有什么人?】 宋云夕想破了脑袋,甚至将前世每一个与他们相关的细节都重抠了一遍,也没有想出他们背后还有什么的势力。 第158章 生母高美人 夜玄恪见她苦恼,便试探的问夜玄祈:“四哥,你说这沈乔平父子究竟和前朝卫氏什么关系?这卫氏上百年的经营一心想夺回皇权,他们手中定然是有些兵力的?” “不可能。” 宋云夕当即便否定了:“当初他们夺得江山都是靠着制毒下毒这种阴私手段,这百年来苟且偷生更不可能有养兵用兵的格局,否则也不会拼了命的生孩子,将女人孩子当工具一样送到各个府中做眼线继续搞他们擅长的阴私算计。” 夜玄祈赞同的道:“的确如此。” 宋云夕想的脑袋生疼,全无线索就更是让她气恼。 看她这样夜玄祈颇为心疼:“养兵所需无外乎大量银钱和铁,尤其治铁需要大量工匠,从这几方面着手去查说不定会有线索。” 宋云夕如拨云见日瞬间豁然开朗:“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夜玄祈眼底掠过怜惜之色:“这件事就交给我去查!” 宋云夕也未推辞,毕竟跟夜玄祈这个土着比起来她这外来的去查这些自是更有优势。 半个时辰不到丝竹就抱着烧鸡回来了,乐滋滋的递给宋云夕:“小姐你快趁热吃,可香了!” 宋云夕笑着打开荷叶,果然荷叶清香包裹着肉香扑鼻而来,让她瞬间有了饥饿感。 撕了只鸡腿下来咬了一口,由衷的赞叹:“真香!” 边吃边夸奖丝竹:“论买吃的你真是从未失过手。” 买回来的都是极好吃的。 跟这种高大上宴会中的食物比起来,她更喜欢吃丝竹探店买回来的这些美食。 看她吃得香,夜玄恪也是食欲大动:“我说你也别只顾着自己吃啊!” 宋云夕嘴里咬着一块鸡肉愣了下,吞进去后强调:“这可是东街买来的。” 都城中那些官宦权贵们平日有多嫌弃东街她是知道的,更何况他们两个是皇子。 夜玄恪也不顾她同不同意,上手就扯下另一只鸡腿和一个鸡翅,把鸡翅递给夜玄祈:“给,四哥,你喜欢的鸡翅。” 同时把鸡腿送到自己嘴边狠狠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嘟囔:“果然好吃!” 夜玄祈也不客气的吃起来:“的确好吃。” 这倒让宋云夕傻眼了:“你们吃得惯?” “你这话说的!” 夜玄恪翻白眼吐槽:“你能吃得惯,我们怎么就吃不惯了?难不成嘴长不一样?” “我自年少便在军中,什么东西没吃过?粮草短缺的时候吃过野菜砻糠。被敌军围困生死未知时不管活捉到什么都扒了皮生吃,只为能活下去。” 宋云夕想过他在军中很苦,却不知有这么苦。 身为皇子,他这样的待遇也算是头一份了。 夜玄恪也不甘示弱:“我幼时跟生母在一起,她位份低又被父皇无视,我们母子为了活着可是连残羹馊饭都吃过。” 想到夜玄恪那个无权无势的美人生母,宋云夕有些同情心泛滥了。 【可惜了高美人那么一个灵动可爱的女子,很快年纪到了就可以出宫与家人团聚了,可偏偏被沈贵妃算计成了皇上的女人,从此便彻底被困在这深宫中。】 夜玄恪没想到自己生母亲竟是这样成为美人的,但他更无法理解当时已经备受圣宠的沈贵妃为何要算计还只是个宫女的生母。 【就因为她长得与如今的方三夫人几分神似命运便彻底被改变。沈乔平那个王八蛋对安清雅有种近乎变态的执念,得不到她就拼命搜集与她相似的女子。】 【宫中那些被他们兄妹弄进来的妃嫔,多少是与安清雅有几分神似的。】 【就因为他们知道老皇帝专宠沈贵妃,对那些女子不屑一顾,所以将她们困在深宫中满足沈乔平的兽性是最安全的。】 【那些独守空房的可怜女人开始虽是被迫的,但有一些因老皇帝一直以来的冷落心态复杂竟对沈乔平真的动了真情。若非他们有吕太医这么个方便使唤的狗腿在,这满后宫都不知道生出多少沈乔平的种来。】 【所以啊,我说老皇帝是草原盟主真的一点都没夸大,他是真的很配啊!】 夜玄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谁能想到父皇的后宫实际上竟是沈乔平的内院后宅,简直荒唐的可怕。 但更让夜玄恪在意的却是自己的生母高美人,难道她也…… 他不敢往下想,但宋云夕的心声却由不得他不听。 【高美人实在是个聪慧的女子,便是在孤身一人的劣势下对上沈乔平那个衣冠禽兽和在后宫一手遮天的沈贵妃,她不仅保全了自己还顺利生下皇子将他平安养育长大,就这份心智心性,但凡能个帮手也不至于最终被害死。】 自己生母那么聪慧美丽的女子没能去宫外自由的生活,却被害死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夜玄恪都不敢想象她独自应对那对恶魔兄妹的几年究竟得有多绝望。 【若不是因为高美人发现了他们兄妹不可告人的秘密,以她的聪慧说不定能撑到自己儿子长大成人,但可惜终还是被沈贵妃杀人灭口了。】 察觉到夜玄恪涌出的杀气,夜玄祈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仇是肯定要报,但除掉沈家并不是现在。 正如宋云夕所想的那样,沈家背后的势力只怕会让他们瞠目结舌。而且他有预感,那个让他们一直毫无头绪的奸夫,夜玄容的生父只怕才是幕后的主使。 想着心事的宋云夕并未注意到兄弟二人的眼神互动,而是吩咐了丝竹接下来要做的事。 花厅中,收到消息的长公主暗中命人将园中的机关都撤了,一直在四处寻找赵云萱的任志海一家也终被一路引到了客房。 当看到自己精心养育的女儿竟与人行苟且之事还被众人围堵看了个彻底,任倩兰两眼一黑向后栽了过去。 任老夫人命儿媳们护住女儿,吩咐丫鬟将意识有些涣散的外孙女赵云萱身体遮挡起来。 已全然顾不得身在长公主府内,沉声质问夜玄容:“六皇子是否该给我任家一个交待?” 第159章 当众羞辱 夜玄容还处在一头雾水的阶段,他非常清楚和自己极尽纠缠的人是宋慕雪,可是怎么就变成赵云萱了? 他都还没斥责赵云萱算计,任家倒是先倒打一耙了,这个黑锅他可不背! 夜玄容倒是从容不迫的穿好衣裳,神色冷漠至极:“赵云萱自荐枕席,本皇子需要给什么交待?依本皇子之见,任老夫人还是将你这外孙女带回去好好教养才是,最起码要让她知道何谓知廉耻!” 言下之意便是指责赵云萱不知廉耻,还是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 刚刚还沉浸已为夜玄容女人的喜悦中,只一瞬间的功夫便被他当众打脸羞辱到无自地容。 任老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任家的儿子和儿媳脸色也极为不好,六皇子这么做也是将他们的子女都给带了进去,耽误了名声他们的子女要如何婚嫁? 任家长媳恼怒:“六皇子请慎言!” 夜玄容冷笑:“你们任家的女儿都不要脸了,本皇子又何需给你们脸面?” 他现在可没心思与任家人纠缠,他要去找宋慕雪,要问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房中他身下的人会从宋慕雪变成赵云萱\/ 而且他也要去找表哥说清楚,宋慕雪已经是他的人了,他必须要负起责任给她一个名分。 越是这样想就越是心焦,看任家人纠缠的嘴脸也更让他厌恶。 尤其听到赵云萱一句句质问为什么,就更是让他不胜其烦。 “为什么赵小姐还不清楚吗?无端勾引我真以为能做六皇子妃?那本皇上子便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你这辈子都休想入我六皇子府!” 说完就要扬长而去,却被任老夫人拦住:“此事事关我外孙女的声誉,六皇子若不给个交待,老身便是撞死在这里也绝不会就此罢休!” 赵云萱记得两人纠缠在一起前的所有细节,更记得他对宋慕雪的深情表白,记得自己对宋慕雪的疯狂嫉妒,更记得自己就是想孤注一掷的心态。 可那一阵清晰明白的刺痛后,她便像是失忆了一样什么都记不清了,只有彼此间的纠缠忘我和身体的疼痛酸楚记忆深刻。 他们明明那么亲密,他明明一直那么痴迷她的身体不肯离开,为什么清醒过来就变成如此冷漠无情的模样? 赵云萱含着眼泪:“六皇子定要如此无情吗?” 岂料夜玄容非但没有一丝心软怜惜,反倒更加刻薄无情了:“送上门的与青楼妓子有何分别?本皇子何需怜香惜玉?” 说完又冷笑声,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丢到赵云萱面前:“本皇子未带银两,这块玉佩就算给你的赏钱了。” 赵云萱好歹也是个官家小姐,竟被他当成青楼妓子般折辱,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羞辱,而是在逼着赵云萱去死啊! 宋云夕摇头感叹:“这夜玄容心真是又狠又黑啊!” 【也不知他亲爹究竟是谁。不过能生出这么个牲口来想必也不是寻常牲口,那品性啊……啧啧,跟沈贵妃还真是臭味相投呢!】 听着她的心声,夜玄祈笑着打趣她:“看来你这帮着赵云萱强扭下的瓜果真不甜。” “谁说瓜一定是甜的?” 宋云夕没好气的翻白眼。 【苦瓜还是苦的呢!】 夜玄恪问她:“你说任家能逼得夜玄容娶了赵云萱吗?” 也许是相处久熟悉了,宋云夕对他们兄弟二人没那么敏感了,连对六皇子的称呼从“老六”到“夜玄容”竟也没察觉出异样。 “不能。” 宋云夕非常笃定:“六皇子妃这个位置事关夜玄容的争储的关键,不仅仅是满脑子宋慕雪的夜玄容不会答应,就是沈贵妃和沈之康也绝不会答应的。” 夜玄恪没好气:“那你瞎费什么功夫?” “谁说我瞎费功夫了?” 宋云夕于瞥他一眼:“只是懒得跟你说而已!” 【只有对赵云萱越发维护,这任家分崩离析的就越快,绝不能让任志海那老小子把任家给拖垮了。】 虽然不明白她究竟是何用意,但夜玄恪知道整个任家最让她不满意的就是任志海,还有任倩兰和赵云萱母女。 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便只能安静的看后续的发展。 “六皇子莫要欺人太甚!” 任老夫人只任倩兰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对她极为娇纵,对赵云萱这个外孙女也是一样疼爱的,但凡自己孙女有的也会为赵云萱备上一份。 如今这母女二人没了丈夫、父亲孤苦无依,她绝不能任人如此这般欺凌。 对这位任夫人,夜玄容还是有几分尊重的:“老夫人也莫要怪本皇子说话难听,实在是赵云萱自己太下作了。” 老夫人是看得清楚明白了,事已至此只能让外孙女嫁给六皇子,便是没有资格做正妃,凭着任家的背景侧妃位置还是能争取一个的。而且不仅仅是为了解赵云萱,事已至此一个侧妃之位才能不让孙子孙女们也被人诟病。 心里这样想着便也就更加坚定,绝不可能任由夜玄容离开,若是他不管不顾的走了,那今日之事可就彻底说不清楚了。 两方争执不下,尤其有长公主身边的小太监来悄悄报他,宋慕雪要投缳自尽了,就更是让他焦急万分,说话就更是不管不顾口无遮拦起来。 “任老夫人,本皇子敬你是长辈才给几分薄面,你若再这般纠缠不休那也别怪本皇子不给你颜面!” “究竟是赵云萱不知羞耻自己送上门来宽衣解带,还是你们任家想要借着她攀上本皇子,告诉你们休想!” “就赵云萱这种连青楼妓子都比不上的下贱货,不要说嫁入皇室了,便是送给本皇子做个贱妾都不够资格!” 宋云夕在树上看着那个小太监跑去向长公主交差,不由的暗暗摇头,这夜玄容平日就是个没脑子,遇到宋慕雪就更无脑升级了。 他自己也不想想,若非有人授意,小太监怎么会在明知长公主将宋慕雪赶走的前提下来跟他提她的事情? 是嫌命太长往长公主手里面递刀吗? 第160章 这个侧妃你娶定了! 【果然呀,这长公主只要不牵扯到纪弘文和纪旭泽父子二人,智商手段都是随时在线的。】 这样的神助攻只怕是将任家远远的推离开自己的阵营了。 沈之康费了那么多功夫才借着任志海将整个任家拉上船,就被夜玄容自己轻而易举就给掀了船。 【这恋爱脑的确比任何手段都具有摧枯拉朽的奇效。】 不要说任老夫人了,便是任家的儿子儿媳们听到他这样的羞辱之言全都血气上涌。 任家长子任君勇正欲向夜玄容反击之时,沈之康低沉的声音传来:“殿下此言太过了!” 众人循声望去,见沈之康和任志海走了过来。 任志海显然是听到了刚才夜玄容的话,脸黑的极为难看。他身边的沈之康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之康看着夜玄容那还脸泛红光的模样,心中暗暗摇头叹息。 不过就是个侧妃之位罢了,应承了任家给了赵云萱便是了,一个侧妃的人情能将任家都绑在自己的船上成为自己的助力,何乐而不为呢? 偏偏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再看看任老夫人及任家四个儿子的脸色,便知这次是得罪大了,若是不能好好解决,这任家可就随时下船了。 若不是看中任家看中任家四个儿子的能力,他还真看不上任志海。 虽然他是父亲的人,这些年也为父亲做了不少事,可与任家四个儿子比起来,他那点上不得台面的能力简直不值一提。 这么一个没用的爹能生下四个能干的儿子,也算是任志海唯一的可取之处了。 走到老夫人面前,沈之康谦卑的行了一礼:“六皇子因体内余毒未清身体尚未恢复,故而心情一直烦闷,刚刚出言不逊多有得罪,还请老夫人见谅。” 都城中谁都知道沈贵妃对沈之康这个侄子的看重,而且六皇子对他也是言听计从的,他的话就代表了沈贵妃的意思,六皇子也绝对不会反驳违抗的。 所以他这般低姿态的道歉,又为六皇子寻了个合适的理由,倒是让任老夫人的气消了不少,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任老夫人压下心头的余怒:“老身只云萱这么一个外孙女,今日老身也只求一个公道,为这外孙女求一个交待罢了!” 如今这事是怎么都不可能遮掩过去了,她就算能狠得下心将这个外孙女送去家庙修行,却也不能不顾家中的孙子孙女们。 只有赵云萱的名分定下来了,她的孙子孙女们才不会因此事被诟病婚嫁受影响。 沈之康的姿态依旧极低:“老夫人说的是,不瞒老夫人,此事晚辈早已知晓,刚才便是进宫去向贵妃娘娘讨个主意去了。” 他这样说也是给足了任家面子,明晃晃的告诉众人,不管六皇子怎么说,他和赵云萱之间的纠葛不仅他这个当表哥的知情,便是宫中的沈贵妃一直都是知情的。 如此一来虽说也有违礼教,但最多就是两人情不自禁的结果,而非赵云萱单方面送上门的。 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她身后的儿子儿媳们,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便消散了。 倒不是他们也如任老夫人般疼爱赵云萱这个外甥女,只是现在她的事也事关自己的儿女,让他们不得不争罢了。 任老夫人清了清嗓子:“不知贵妃娘娘的意思……” 沈之康笑了:“贵妃娘娘说也喜欢赵小姐的直率单纯,虽然没了赵尚书这个父亲在身边,但能得老夫人的看顾也是个有福的女子。” “而且赵小姐与殿下年纪相当,想来也会有共同爱好兴趣,也能为殿下排忧解烦。所以也就让我代她向老夫人带个话,让赵小姐为六皇子侧妃如何?” 他这话也说的很清楚了,他和沈贵妃再看重任家,但仅凭任家的地位六皇子正妃是绝对不可能出自任家的。 更何况赵云萱只是任家的外孙女,而且还是个没了父亲可依与母亲寄居于任家的孤女寡母罢了,就更不可能为正妃。 再加上赵云萱“直率单纯”,其实就是鲁莽无脑罢了,这样的身份品性,给她一个侧妃之位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任老夫人自是也听明白了,虽然心中有些恼怒,但又不得不承认沈之康说的对,而且句句都点到了关键。 难怪沈贵妃如此看重这个侄子,果真是有心机有头脑有手段,的确是六皇子争储路上不可或缺的大脑。 更何况能争到侧妃的名分,对任老夫人而言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任老夫人刚要应承下来,却被夜玄容怒气冲冲的话打断:“我不会娶赵云萱为侧妃!” 沈之康眸光变得犀利:“殿下慎言!” 沈之康是真的生气了,一直以来自己都在不停的为他善后擦屁股,这么多年了他非但没有一点成长,如今反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但凡他能争气一点,说不定太子之位早就是他的了,何至于等到今时今日? 沈之康的眼神压迫彻底激起了夜玄容一直以来压抑的所有叛逆:“我不会娶她,表哥若是愿意倒可带回府中去当个玩物!” 沈之康快被他气死了。 “事已至此,贵妃娘娘也已做了决断便由不得殿下说不!” 若是以往,只有要听听到沈贵妃,夜玄容再大的气焰也都灭下去了,可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提及沈贵妃反倒让他更叛逆坚定了。 “本皇子说不娶便是不娶,你一个臣子难不成还想乱了君臣之礼不成?” 沈之康也是没想到有一天夜玄容竟会用君臣之礼来压制他,可偏偏他只能受着,这种前所未有的憋屈感让沈之康备感窝火。 其实话说完夜玄容便后悔了,从小到大都是表哥陪着他,当年也是为了替他除了嫡子的威胁才会冒险算计四哥差点被发现。 若不是慕雪为了救表哥跳下湖中冒充了四哥的救命恩人,那一次表哥就因为他性命不保了。 还有许多自己犯错被母妃惩罚都是表哥出面护着他的情景。 夜玄容也觉得自己没良心,但唯独这件事他没办法妥协。 局面正僵持不下时,沈贵妃不容置喙的骄傲声音响起:“这个侧妃你娶定了!” 第161章 又当又立 夜玄恪一脸震惊的看向宋云夕:“她怎么来了?难不成真是沈之康?” 夜玄祈回他一个冷眼:“你的脑子,别总让它闲着。” 从肃安伯府到宫中,少说也得半个时辰,一个来回在没有任何耽搁的情况下最少也得一个时辰,沈之康若是真进宫再赶过来,黄花菜都要凉了。 夜玄恪难为情的挠头,一脸困惑不解:“那这女人是未卜先知了?” 要不怎么来得如此之巧? 夜玄祈也不指望他那脑袋了:“姑姑早就将消息传回宫中去了。” 从知晓云夕会出席寿宴的那一刻,就已经知晓她定然要借寿宴兴风作浪的目的,所以姑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定然一早就已经做好了暗中协助云夕的所有准备。 从夜玄容踏进肃安伯府起,就已经命人往宫中送消息去了,否则沉下心来借病不出的沈贵妃又怎么可能会出现? “姑母。” “母妃。” 看到沈贵妃,虽然沈之康心中有些疑惑,但也真的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而夜玄容看到沈贵妃,之前的所有气势都在瞬间荡然无存,又变成了那个唯唯诺诺乖顺的孩子。 就这副模样看得任老夫人不由的皱眉头,这般懦弱又无主见的男子,沈贵妃又是个强势容不得人的,若非赵云萱已然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她实在是不想将外孙女嫁过去。 沈贵妃美艳的眸中都是压制的怒火:“正如你表哥所说,本宫对赵小姐很满意,娶她为侧妃是本宫的意思。” “母妃,我……” 只是刚一开口就在沈贵妃的眼神威慑下闭嘴低下了头。 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夜玄容也极为懊恼,衣袖中的手抽握成拳,手心被指甲嵌入渗出鲜血也不自知。 从小母妃就要干涉他的一切,连跟谁玩、和父皇说什么样的话都要听从她的安排,似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讨父皇的欢心。 而他也的确做到了,父皇对其他的兄长们都不闻不问冷漠对待,唯独对他宠进了骨子里。 满朝文武、整个都城都知道他是最受宠的皇子,都知道这夜氏的江山日后必定是属于他的,都城中的达官贵族都削尖了脑袋想将他们的女儿嫁给他为妃,这些风光也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引以为傲。 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母妃对他的控制也与日俱增,从他的衣食住行到他府中的下人都是母妃一手安排的,就连他该娶谁家的女儿为正妃,侧妃又该是谁,妾室又当是什么样的女子,甚至连日后该生几个孩子都在母妃的计划控制中。 渐渐的他觉得自己都要无法呼吸了,有时候看着四哥和五哥可以随心所欲生活的样子,看到皇后对他们只有最本能的关心疼爱没有任何索求的时候,他由衷的觉得皇后这样的雍容气度和优雅端庄才真正配得上一国之母的位置。 母妃……是真的没有资格与皇后一较高下。 但从小到大他从不敢说便是四下无人之时皇后待他也极为温柔和善,从来没有过半分算计,一直以来都是母妃小人之心了。 为了讨好母妃让她高兴,他更不敢说出羡慕四哥五哥和皇后之间真正母慈子孝的情感。 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从来不敢说,正如此刻他根本不想娶赵云萱为侧妃,只想娶宋慕雪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犹豫再三后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他若当众说了喜欢宋慕雪只愿娶她之事,表哥会颜面无存,宋慕雪的名声现在已经足够差了,若他再不管不顾的话定会让她被人指责勾三搭四、放荡成性。 所以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他这进退两难的想法若是被宋云夕知晓,只会回他一个字:屁! 他若是真的能担得起事,承担得了任何的后果,别说当众宣布要娶宋慕雪了,便是在他抬进沈家做妾后冲进去将她抢出来又何妨? 世人指责宋慕雪,难道他就不能凭自身实力和宠爱让他们闭上嘴吗?到时候只怕整个晋安朝都会传颂他们坚贞不渝、冲破一切世俗的绝美。 说到底不过就是夜玄容懦弱无能,而且他一直在为自己的懦弱无能寻各种借口罢了。 对沈贵妃这个母亲的态度亦是如此,一边享受着沈贵妃精心为他计算争取来的一切优待,一边又嫌她管的太多让他窒息。 若他是个有能力有本事的,就该自己去争取一切,而不是让沈贵妃这个做母亲的殚精竭虑为他谋划好每一步。 沈贵妃不是个好人,但对他夜玄容来说绝对是个称职优秀的好母亲。 所以宋云夕定会嗤之以鼻的嘲讽他又当又立。 见夜玄容并未再反抗,沈贵妃的脸色也柔和了几分,笑着对任老夫人道:“老夫人放心,本宫回宫后就将两个孩子的事定下来,等迎娶了正妃后便筹备侧妃的婚事。” 侧妃的婚事虽不及迎娶正妃来得正式张扬,但仪式还是要有的。 任老夫人心中虽顾虑重重,但形势所迫也只能应承下来:“劳贵妃娘娘费心。” 人群散尽后,几人从树上下来,宋云夕又不得不感叹:“长公主真是恋爱脑深度癌患者。” 夜玄祈虽不懂何为深度癌患者,但意思是理解了:“也许是姑姑清醒的时机未到。” 宋云夕的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再等下去你那姑姑的人生也就这样走完了。”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越说长公主越生气,宋云夕索性不想再搭理:“我得去办任家的事了。” 她刚要走就被夜玄祈拦住:“你回府休息,任家那边的事我已命周枫去办了。” 宋云夕稍一愣神,脸上笑开了花:“正好我懒得动了。” 顿了顿,继续道:“若风波掀的不够大可以告诉我,我让丝竹去掀。” 她家丝竹虽然各方面都挺强的,但若论起最强一定是兴风作浪、煽风点火的本事。 哪怕一对鹣鲽情深的夫情,落丝竹手里也能让她给掀风浪欣成一对老死不相往来的怨偶。 第162章 中年妇人 毕竟谁会怀疑那真挚又单纯无害的娃娃脸呢? 夜玄祈想了想,还是对宋云夕道:“你把王远借我用用。” 周枫是他的亲信,那张脸实在太招摇,这种时候实在不宜节外生枝。 宋云夕也不问用王远要做什么,当即便大方表示:“行,没问题!” 【正好你把王远那小子弄走,成天让人来我这边传话念叨无聊跟念经似的,真是扮老秃驴扮入戏了。】 夜玄恪简直无语了。 若都城中那些虔诚的信徒知晓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大师,到了她嘴里成了老秃驴,也不知道会不会手撕了她。 深夜,辰王府。 夜玄祈问眼前一身粗布麻衣局促不安的少女:“可像?” 少女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中年妇人,眼眶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 便是不问,夜玄祈便也知答案了。 少女伤心欲绝的扑进中年妇人的怀中,失声痛哭似是要将一直以来所有的委屈都倾诉出来。 “娘,你知不知道你走了后我活的有多艰难?我差点……差点就……” 少女痛哭不已,扮成中年妇人的王远一脸尴尬,手臂展开不敢触及到少女的身体分毫,但又不知该如何推开她。 高高在上的慧诚大师化身中年妇人已经足够可笑了,如今见他因少女不知所措连声音都不敢发出的模样,夜玄恪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若不是夜玄祈的眼神太过凌厉,他恐怕真的就笑出声了。 待少女哭够了,夜玄祈这才开口道:“你母亲被人霸占沦为小妾委屈求全,为护你周全终是丢了性命,这份血海深仇你现在可知该找何人去报?” 少女的哭声戛然而止,亦是离开了王远的怀抱,用衣袖抹掉眼泪神色坚定:“民女自知母亲是被何人所害!” 说着便跪在了地上诚心的叩拜了下去:“多谢王爷给民女这个为母在报仇的机会!” 夜玄祈看着少女:“你该感谢的人不是本王,而是宋大小姐。” 少女抬起头:“大小姐的恩情民女自是结草衔环无以为报,王爷的恩情也定会倾尽所能报答的。” “你不必报答本王。” 昏暗的灯光下夜玄祈的眸光更加深邃幽暗:“她最大的心愿便是你们每一个人都能生活的快乐平顺,这也是本王纠结许久后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你的原因所在。” “拿回你应得的才能彻底摆脱过去的一切,日后你也能有更多的余地再去帮助女子之家中的其他人。” 少女刚才的柔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刚强坚毅:“王爷放心,女子之家是民女真正的家,日后民女定会全力协助大小姐,让女子之家的每个人都活得快乐平顺。” 绝不会让更多的女子遭受她们曾经的一切。 这也是她之所以做出决定,答应夜玄祈全力助他的最重要的原因。 再者,就是要为母亲报仇! 夜玄祈颇为满意的颔首并不再多说什么了。 翌日清晨,带着儿媳孙女们去云灵寺上香的任家马车出了都城后停了下来,从任老夫人马车上跳下个中年妇人。 妇人一身狼狈脸上满是沧桑。 恭敬的对着马车上的任老夫人曲膝行了一礼:“多谢老夫人的救命之恩,若日后有缘再见定会竭力相报。” 说完后便匆匆离开消失在任老夫人的视线中。 马车继续前行,与任老夫人同乘一辆马车的大儿媳闻氏看着她神情有些不对劲,便试探的问道:“母亲可是担心那位妇人?” 任老夫人点点头:“她说自己是寻常的农家女,就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便被强抢了去霸占为妾,如今为救自己女儿才不得已逃了出来去寻人帮忙,也不知她能不能寻到可以帮她们母女之人。” 任老夫人有些懊恼,刚才应该问问她霸占她为妾的是哪家人,说不定可以帮帮她。 自己婆母虽是个品性端正的人,但向来不爱乱管闲事,今日不仅救下了那个中年妇人还因她而忧心,这是前所未有过的事。 但既然婆母说了,她也只能顺着说些吉祥话:“我瞧那妇人虽出身农家却是富贵之相,想必也定是个逢凶化吉有后福之人,定然会诸事顺利的。” 听大儿媳这么说,任夫人心里好受了些:“但愿如此!” 马车上才十三岁的孙女任向玉憨态十足的说了句:“孙女瞧着那妇人跟祖母颇为相似,祖母是有福气的,她必定也是个有福气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孙女这话让任老夫人心中一跳。 他们夫妻只有任倩兰这么一个女儿,可说来也奇怪,女儿的长相与他们夫妻都不像,为此甚至还有人怀疑过女儿非他们亲生的。 可她自己非常清楚,生女儿时她从始至终都很清醒,便是当时生的太过疲惫睡了那么一会儿,夫君也是一直守在她和女儿身边,直到她清醒过来才安心的去安排乳娘。 可唯一的女儿不仅长得不像她,更是从小与她不亲近,不管她如何疼爱女儿的态度都是疏离客气,倒是父女二人的感极为亲密。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看到他们父女感好她也是高兴的。 可今日见过这个妇人后她心里竟生出了些莫名的亲近担忧甚至牵挂的情绪,那是对自己女儿都不曾有过的。 其实就算孙女不说任老夫人自己也注意到了,妇人的脸与她年轻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老夫人自己都被震惊到了,否则也不会一反常态的热心助她。 她不由的喃喃自语:“世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吗?” 大儿媳闻氏也是满头的疑惑,那个妇人不仅容貌与母亲长得极像,便是气质亦有些接近,若说那妇人与夫君他们兄弟四人是一母所出都不会有人怀疑。 只是这个想法一出,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不过就是顺路救下的一个陌生人罢了,她怎么会生出一母同胞的想法? 这若是被婆母知晓了的话,还当她这个当大嫂的容不下小姑子呢! 心思各异的她们并不会知道,她们救下的妇人没走多远就随上了一辆普通低调的马车。 马车内,周枫笑着将准备好的湿布巾递过去:“快把脸卸干净恢复你慧诚大师的身份。” 第163章 离奇命案 王远擦着脸用力清着嗓子,尝试了几次才将声音恢复过来:“第一次扮女人,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说完还颇为不适的又用力清嗓子。 周枫笑着打趣他:“你还别说,你扮起女人来真挺好看的。” 谁能想到王远这么一张有些痞气的脸,不仅能扮得了慈眉善目的慧诚大师,还能扮得了好看忧怨的中年妇人。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还曾经扮过谪仙般出尘的国师,真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大小姐真是厉害,竟能寻到你这样的能人。” 王远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若非遇到大小姐,我如今依旧只是个打家劫舍的山匪而已。” 只要想到因他改邪归正激动不已又活出了盼头的老母亲,王远对宋云夕就越发感激。 他都不敢想像,若是没有遇到宋云夕他如今天究竟是怎样一副光景,是不是还活着都是未知数。 周枫心里想着自己从前因宋慕雪对宋云夕一直抱有偏见,谁能想到不过短短的时日,竟会让宋慕雪原形毕露呢? 还是王爷说的对,人能伪装得了一时却不可能伪装一辈子。 等任老夫人到云灵寺的时候,王远已经恢复了慧诚大师的身份在禅房中打坐念经。 从慧诚大师的禅房内出来,任老夫人和任向玉祖孙二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大儿媳闻氏看她们这样还当发生了什么事,忙上前来询问:“向玉,你祖母这是怎么了?” 嫁到任家这么多年,她还没见过婆母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任家其他人也都过来了,都等着任向玉的回答。 任向玉也有些慌乱:“慧诚大师……大师他说……说……” 任向玉声音发颤,大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任家长孙任岩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沉着性子安抚任向玉:“小妹你冷静些,把里面发生的事情说清楚。” 这时候祖母已经完全神游在外,他们只能从任向玉这里了解事情经过。 在兄长的安抚下任向玉让自己冷静下来:“慧诚大师说祖母与爱女自幼便骨肉被迫分离,母女久别重逢之日近在眼前,但是母女相认之日亦是二人死别之日。” 任家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今日来云灵寺就是因为赵云萱发生的事来为家人祈福,也为她们母女求平安的,可慧诚大师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预言来? 任倩兰从小就在任老夫人身边长大从未曾分离,便是成亲后也因同在都城加之任倩兰性情蛮横跋扈将夫君压制的死死的,所以向来自由时常往娘家跑。 所以何来的自幼被迫分离一说? 在所有人都震惊亦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想到什么的任老夫人瞳孔放大,紧紧握住大儿媳闻氏的手腕:“那个妇人……今日清早那个妇人……” 这样一提醒闻氏也想起来了,她心中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看母亲的表情,任岩舟便确定清早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母亲,什么妇人?” 闻氏看了眼婆母,又扫了眼求知欲满满的家人,艰难的将清早救出都城的那个中年妇人的事说了。 任岩舟不认为这是巧合,向闻氏确认:“母亲,那妇人真的与祖母长得很像吗?” 任向玉抢着点头回答:“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闻氏亦是道:“那妇人像极了当年我刚嫁进任家时你祖母的模样。” 任岩舟心中陡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妇人在何处?” 闻氏只是摇头。 慧诚大师的盛名任岩舟是知道的,但他对所谓的通晓天机、未卜先知却是持保留态度的。 所以慧诚大师对祖母亲所言他倒未必认为可信,可有了一个相貌与祖母如出一辙的妇人,这让他内心各种复杂的情绪涌现而出。 尤其是那句死别之日让他不得不在意。 但不管如何,必得先找到那个妇人。 这一日任家人的情绪都受到了影响,回到府中后原本满心欢喜为赵云萱准备嫁妆的任志海,在听了慧诚大师的话之后手中的琉璃瓶从手中滑落摔了个稀碎。 原本欢喜的心情荡然无存,心思飘忽不定的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一整夜。 方岩舟身边的小厮不经意的随口嘟囔了句:“老太爷这怎么一副担心东窗事发的表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祖父对姑母表妹母女的疼爱一直都在所有人之上,祖母也总说姑母在是祖父带大的自小与她不亲近,种种细节似乎有一个他们所有人不想面对的事实要呼之欲出。 深夜,当任志海从后门偷溜出府时,一直暗中监视着的周枫也跟了上去。 三日后,都城一处宅子发生了起命案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听闻是一位老妇去这宅子中寻女儿,要求那位贵妇人将女儿还给她,甚至还威胁若是敢伤女儿一分一毫便将当年之事抖出来。 贵妇拿了不少银钱要将人打发走,但那老妇也是个认死理的,只要女儿不要银钱。 后来不知为何,这老妇竟是离奇的吊死在宅子门前。 但勾起都城人们八卦之心的并非如此,而是京兆尹在调查后竟发现这处不输官宦权贵的华丽宅子竟是如今的礼部左侍郎任志海所购,而且亦是在他的名下。 可是这宅子里住着的是位风韵犹存的贵妇。 听闻她无儿无女,夫君亦是常年在外做生意,所以周围邻居见过她夫君的人少之又少。 只这还不算,更让吃瓜群众瞠目结舌的是吊死的这老妇当年竟是礼部左侍郎任志海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 于是这件事便被闹得满城风雨,便是任志海有心遮掩也是无能为力。 理所当然的,这件事自也是传到了任老夫人的耳中。 她心头那个隐隐的猜测越发的清晰了起来,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带我去看看!” 任老夫人的出现揭开了养在这处宅子里贵妇人的真实身份,任谁也没有想到,贵妇人竟是任志海曾经在乡下时曾明媒正娶的妻子! 第164章 活在阴谋算计里 当年任志海成亲后便来都城科考,以他的才华虽未必能进三甲,但考中解元他还是有把握的。 只可惜当年科举舞弊肆行,他纵是再有才华能力也终还是榜上无名,输给了现实。 他无颜回乡,甚至还传书信和离书回家给新婚不久的妻子,叮嘱她寻个可靠之人另嫁。 他这位亲婚妻子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妹,二人感情极为深厚,表妹自是不愿另嫁他人,在收到他的书信与和离书后独自往都城来寻他。 更出人意料是的竟还为他寻到了贿赂考官让他科举无忧的一条捷径。 表妹在家乡为他选中了一家富商,并买通了富商小姐身边的丫鬟让其身陷险境之中,并让自己的夫君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之后更是甘愿隐姓埋名看着他入赘富商家,借着富商的财产一路从科举走到了礼部左侍郎的位置。 任志海本就对表妹一往情深,加上她为了成全他的仕途甘愿没名没分的藏在暗处跟着他,他却连个平妻的身份都不能给她。 情真意切再加上满心的愧疚,任志海将她安置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锦衣玉食的养起来。 不停的让任夫人怀孕,然后借口让她好好养胎搬到外院,其实就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他心爱的表妹。 任夫人时常独守空房,倒是他们二人总是浓情蜜意、风花雪月。 当年让他入赘富商家虽是表妹的提议坚持,但看着他与别的女子拜堂成亲还受了不小的刺激,刚怀了身孕的她小产还伤了根本难以再受孕。 所以当表妹终于怀了他们的孩子后,任志海第一次有了生为人父的狂喜,对这个孩子更是充满了期待。 那十个月,更是借口公务繁忙一直住在书房中,其实每夜都会偷偷出去陪在心爱之人身边。 可是他忘了,那段日子任夫人也在孕期,而且因为反应过大总是吃不下睡不着,却因怕误了他的公事闭口不提。 但谁也没想到,就因为任夫人怀有身孕,便让表妹又打起了那个未出生孩子的主意。 她坚持要让任志海把两人产下的孩子调包,任志海不同意她便哭诉自己命苦无名无分,多年来终于盼来一个孩子,这副身体很可能这辈子也只这么一个孩子,可没想到唯一的孩子也同她一般命苦,无名无分见不得光,还不如母子二人一起去死。 任志海本就对她怀心愧疚,想到任夫人与她生的儿子们享受着自己仕途带来的一切荣光,可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她生的孩子一辈子只能如蝼蚁般苟且偷生,凭什么? 于是便同意了表妹调包孩子的提议。 为了方便实施他们的调包计划,任夫人临盆那日任志海还特意赶回府扮演尽职尽责的好夫君,直到任夫人顺利产下一个女儿,任志海高兴的合不拢嘴。 他之所以高兴并非任夫人所以为的终于得了个女儿,而是因为他的表妹也为他生下了个女儿,如此一来更方便调换两个孩子而已。 那日任夫人喝了他送到嘴边的水便睡了过去,那一觉也并非她自己所以为的一会儿,而是整整睡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任志海依旧扮演着好夫君好父亲的角色,还借口任夫人产后虚弱不让任何人打扰她。 就连给女儿洗三这种大事,也被他不想让刚出生的女儿损耗太多福气为由拒办了洗三礼。 任谁看了都要感叹一句他对夫人情深意重,对新得的幼女喜爱非常。 任夫人身边早已被他买通的丫鬟暗中将任夫人的女儿抱去让表妹养着。可是连任志海自己都想不到,对任夫人恨之入骨的表妹根本不想养仇人的女儿,直接命人将孩子抱去溺死。 是背叛了任夫人的丫鬟良心未泯冒死将女婴救走了。 “她抢了我的夫君,我连个上得了台面的身份都没有,不得不将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交给她抚养……我的夫君、女儿都已经被她抢走了,你竟还要让我抚养不共戴天仇人的女儿?” “既如此你还不如索性拿刀一刀刀将我的心剖了,我死了也免受这些苦楚。” 任志海知晓了实情后亦颇为愤怒,但在表妹一番泣不成声的哭诉后怒气尽消,将她拥在怀中柔声安慰:“我知你受了委屈,你放心我会加备疼爱我们的女儿,会让她成为这都城中最受宠爱的女子。” “等日后我有了更高的成就,定然要让你和女儿光明正大的留在我身边,定要让袁氏跪在你面前给你端茶递水!” 那时候他不过还是个詹事府主簿从七品的小官,依旧还是在詹事府中苦苦挣扎,依旧少不了袁家财力上的支持。 他发誓待自己成了朝中一品大员,定然要将袁家给他的屈辱全都还回去,要将表妹所受的委屈全部弥补回去。 至于袁氏所生的那个女儿,溺了也就溺了,谁让她命不好托生在袁氏的肚子里? 但没有被溺死还被那丫鬟救走了可就后患无穷了,就算他有过那么一丝心软,如今那孩子也是非死不可了。 后来宋云夕知晓一切后不由的在心中感叹:【瞧瞧这软饭硬吃的贱男人,真的是垃圾中的战斗机!】 【人家老皇帝虽说也吃童家软饭,但起码态度好呀!还知道要出卖自己的色相身体才能换回相应的报酬,对童妃虽不宠爱但也未曾苛刻欺骗,至少是安置在后宫好好的给养着呢!】 【上行下效,这老皇帝的臣子怎么不学学他这正确吃软饭的态度?】 被她吐槽出卖自己色相身体的庆隆帝气得白眼翻出了天际:朕可谢谢你的夸奖了,以后还是别夸了! 任志海和他那个深比金坚的表妹做梦都不会想到当年那个如人间蒸发了般的丫鬟竟还会再次出现,而他们的事以及调换孩子的事竟都会被挖出来。 任老夫人双眼猩红:“任志海,我杀了你!” 她做梦也想不到从当年自己外出散心的那一刻起就是一切阴谋的开始,更想不到自己的一切竟都活在一场阴谋算计里! 第165章 你不是说那对母女都死了吗? 马车内,夜玄祈看向紧张不安绞着衣袖的少女:“可是准备好了?” 少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坚定的点点头。 但夜玄祈还是最后给她机会:“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少女态度愈发坚定:“王爷,民女心意已定,绝不后悔!” 夜玄祈微颔首示意周枫,后者领命便带着少女离开了。 一刻钟后,一个粗布麻衣的少女从围观群众中冲出来,扑到地上那具冰冷的尸身上:“外祖母……外祖母你醒醒啊,娘已经死了,我不能没有你,你别丢下英儿一个人!” 都不需要再确认,只要看这少女的脸,任老夫人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 赵云萱找到宋慕雪的时候满脸的怒气,近乎失控的质问:“你不是说那对母女都死了吗?为什么她们都出现了?” 现在可好了,因为那对母女的出现她和母亲彻底成了外人,最可怕的是她的亲生外祖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以任老夫人那刚强的个性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善了此事的。 一直以来她都是高高在上的户部尚书唯一的嫡女,便是有赵云薇那个得宠的庶女在也难以撼动她地位,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是骄傲的。 即便父亲不在了她不再是尚书千金,但骨子里的骄傲却是根深蒂固的,所以虽然任老夫人拼了全力为她争取到了六皇子侧妃的身份,但她心里其实是不认同的,她就是认为自己是六皇子正妃的唯一人选。 也正因为此她闹过也怨过,甚至还威胁过任老夫人与任倩兰不嫁,没想到这事竟被宋慕雪知道了。 那日她收到宋慕雪邀约见面后,便从宋慕雪口中知晓了母亲真正的身份。 “你说谎,我的外祖母是富商之女,是如今的礼部左侍郎夫人,怎么会是个村妇?怎么可能是见不得光的外室?” 她死都不相信! 可事实胜于雄辩,宋慕雪竟带她扮成下人潜进那宅子去见了她的亲外祖母,她亦是亲眼看到了外祖父对那年过半百的妇人依旧温柔的呵护。 或许正是因为一直活在外祖父的精心呵护中,而且也从未曾为内宅子女操过心,眼前这个贵妇人与府中的外祖母比起来年轻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她这个所谓的亲外祖母,看起来不过就是四十岁的模样,是真的风韵犹存,那风情万种的模样难怪还能将这把年纪的外祖父给迷得晕头转向。 其实都不用亲自上前去确认,只看那贵妇人与母亲极其相似的脸,她便已经不怀疑宋慕雪的话了。 但不管如何这个秘密都必须要永远的埋藏下去,她绝不能成为一个外室的外孙女。 “所以你告诉我这些,又带我亲眼看到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可没有忘记六皇子当时抱着她时说的那些话,六皇子心中倾慕之人是宋慕雪! 对她的敌意宋慕雪全然不在乎,甚至还直言打破她心底的顾虑:“你不必担心,我根本无意六皇子,否则也不必等到今时今日。” 那傲慢的态度似是说便是六皇子身份尊贵,是她们这些都城贵女们趋之若鹜的夫婿人选,可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否则哪里还会有让她们争抢的机会? 宋慕雪显然是既不屑于六皇子尊贵的身份,又看不起她们这些倾心于六皇子的贵女。 但更让赵云萱愤怒的是宋慕雪竟然早就知晓了六皇子倾心于自己这件事,却还一直装作不知情享受着六皇子的爱慕,嘲笑着她的一往情深。 只要想到这么多年她将宋慕雪当作好朋友好姐妹,但宋慕雪却将她当傻子一样戏弄,赵云萱憋在心里的这口气是怎么都咽不下去。 于是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即便是你想嫁六皇子也嫁不成啊,贵妃娘娘根本看不上你,否则也不会阻止你和沈世子的亲事。若非皇上下旨让你为贱妾,你这辈子不要说是六皇子府了,便是宁安侯府的门你也是进不去的。” “你……” 无视宋慕雪的愤怒,赵云萱继续刺激她:“你不过一个卑贱无耻奶娘所出的贱女而已,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高高在上?” “即便我的亲外祖母身份见不得光又如何?礼部左侍郎却是我嫡嫡亲的亲外祖父!” 宋慕雪当然听得懂她的意思,她赵云萱再不好礼部左侍郎外孙女的身份是改变不了的,可她奶娘之女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宋慕雪心里也憋着气,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念在朋友一场特来劝你,还是尽快以侧妃身份嫁给六皇子,否则日后你那亲外祖母调包孩子之事被曝出来,只怕你连侧妃的身份都捞不着!” 赵云萱自是不相信宋慕雪会好心帮她,但不可否认宋慕雪所说的都是事实。 所以她真的不再闹了,答应嫁六皇子做侧妃。 听闻沈贵妃已经定下了正妃人选,来年春天就要大婚了,她这个侧妃的婚期也不远了,只要过了聘便是她的身份被曝出来也不会再有变故。 而且宋慕雪也承诺了她,任老夫人的亲生女儿以及她生下的女儿都死了,不会有任何的风险。 即便真的有什么事的话,宋慕雪承诺也定然会助她扫平一切。 她不知宋慕雪如此帮她的目的何在,但现在的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可没想到在那亲外祖母之事还有母亲的身份都被曝了出来,还是由铁面无私的京兆尹查出来的。 纵是有外祖父护着,但母亲在府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而她也不再是府中众星捧月的表小姐了。 她与六皇子的婚事还未过聘,若此事传到宫中,她不知道沈贵妃还会不会继续给她侧妃的身份。 情急之下她只能来寻宋慕雪想办法。 其实事情发展至此也出乎宋慕雪的预料。 其实她重生后许多记忆是不完整的,有些片段是后来慢慢恢复的,比如说任侍郎一直养着外室,还有他与外室当年联手调包婴儿之事也是不久之前才忆起的。 可在她的记忆中,任家这事是两年后才被曝出来,而且任老夫人的亲生女儿和外孙女也都死了。 第166章 宋慕雪重生了! 所以她才会安心的借此事将赵云萱握在手里,以便日后借她对付那个六皇子正妃。 毕竟那位正妃可是日后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且颇有手段,她必须提前在六皇子府中安插眼线,否则可无法掌控那位日后的皇后。 可谁知竟会生出如此变故,那对母女竟还活着! 前世任老夫人的亲生女儿是被工部正九品的一个小小司务霸占为妾,她分明记得那个小妾为了保护自己唯一的女儿被司务夫妻二人活活给打死了。 而她用保护的女儿也被司务夫妻嫁给个中山狼为继室,短短半年就被虐待至死。 为什么她重生后她们竟都活了下来? 宋慕雪想不明白,心中更加烦躁了。 甩开赵云萱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她那亲生女儿不是还没找到吗?” 经过京兆尹的详查,在宅子前撞死的那个老妇就是当年任老夫人身边那个丫鬟。 她背叛了自己的主子,但也在危急关头救下了主子唯一的女儿。 为了躲避追杀,她带着女婴逃出了都城,在都城外一个贫困的村子里安定下来,终身未嫁一直将当初救下的女婴抚养长大。 而出现在人群中那个叫杜小英的少女正是任老夫人嫡亲的外孙女。 据杜小英之言,她的父亲工部司务杜青,为换取利益要将她嫁给个中山狼为继室,生母丁姨娘为保护她与被生父和嫡打得昏死过去。 他们以为人死了便丢弃在了乱葬岗,谁知丁姨娘命大又活了过来。 丁姨娘为救女儿又回到了都城,可谁知竟被其父发现,派人一路追杀,目前生死未卜。 这也是赵云萱迫不及待来找宋慕雪的原因,必须要想尽办法阻止丁姨娘被找到,否则她们母女在任家是彻底没有地位了。 宋慕雪只能安抚她:“别急,我也会让人去找,我保证绝对不让她活着回来!” 国师府。 听了暗三的回报后,不管夜玄祈还是宋云夕都陷入了沉思中。 杜小英是宋云夕救下的第一个女子,当初要不要救她宋云夕都是经过了一番内心争斗的。 若非夜玄祈查到杜小英的真实身份,她至今都以为杜小英不过就是工部司务的庶女,更不知晓任志海养外室调包两个亲生女儿之事。 宋慕雪一个闺中千金,她是如何得知的? 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宋云夕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宋慕雪重生了!】 因为宋慕雪所知的结局与前世如出一辙。 夜玄祈心中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只是两人都有不同的顾虑,所以并未说出口。 若是宋慕雪真的重生了,那将会成为他们的一大阻碍,这还真是件麻烦事。 但他们谁也没想过要尽早将宋慕雪除去。 藏在暗处的究竟有多少敌人他们并不知情,若是让宋慕雪利用前世记忆为他们一个个将敌人揪出来,倒是省得他们少走许多弯路。 尤其沈家与前朝卫氏一族究竟是何关联,或许也能通过宋慕雪查个清楚明白。 夜玄祈吩咐暗三:“你继续盯着宋慕雪,今后她的一举一动本王都要知晓。” 丝竹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宋云夕,等着她接下来的吩咐,但宋云夕只是笑笑:“有暗三盯着就足够了,你回来!” 听到自己终于不必做无聊的盯人之事,丝竹圆脸上堆满了笑意:“奴婢还是喜欢待在小姐身边。” 想着宋云夕的暗卫实在太显眼,怕她落人口实,但她身边又只有青荷和丝竹两个人,夜玄祈担心她的安危,便温声道:“文远侯府那边有我的人盯着,你就不必再费功夫了。” 宋云夕也不与他计较:“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见她对自己不似从前那般客气疏离了,夜玄祈心中窃喜,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像极了夜玄恪口中不值钱的模样。 宋云夕却完全没有留意到他难得不值钱的样子,好奇的追问夜玄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既让王远搞出了那么一个母女相认之日亦是死别之时的预言,那就得做全套了。可王远毕竟是个男子,若上演母女相拥而泣这种感人至深的场面,那肯定是要露馅的,毕竟面对的可是人家的亲生母亲。 夜玄祈笑笑:“放心,都安排好了。” 见他故意卖关子,宋云夕便也不再追问,娇嗔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圆这个预言。” 任老夫人那个叫彩平的丫鬟,当年背主做了帮凶,后来又冒死救下女婴辛苦养育长大。 后来养女被抢走做了人家的姨娘,她也是四处寻找,只是没想到等找到的时候已经与养女天人永隔了。 为了替养女报仇,让那些害养女至死的所有人都付出代价,她竟吊死在那宅子前。 【彩平想杀了所有害丁姨娘的人,所以她也没有放过自己。】 按夜玄祈的计划,彩平只需要去闹事就足够了,可她竟狠下心将自己也给杀了。 【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了,若丁姨娘还活着的话,不知会不会原谅她这个养母。】 反正换成她自己的话还是无法原谅一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人,即便彩平只是个帮凶。 感叹过后收敛起心神,宋云夕不由的担心起杜小英在任府的情况。 “小英在任家有没有受欺负?” 她的人绝不允许受任何委屈。 夜玄祈冷哼一声:“任志海倒是想,但整个任家都是任老夫人做主,四个儿子包括儿孙都是站在老夫人一边的,他是有心无力。” 而且杜小英身边有他的人护着,不会出现任何闪失。 宋云夕这才安下心:“善始善终,你把尾收了!” 任志海焦头烂额的时候,书房里出现的两个黑衣人将他近日来的恐惧全都逼至了顶点。 “说说,你在礼部这么多年,究竟为沈乔平做了多少事。” 任志海惊恐的步步后退:“你……你们是谁?” 只露着两只眼睛的夜玄恪压低声音:“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但你手里的东西,我们今晚必须拿走!” 任志海心中一惊,眸光躲闪:“我不知阁下是什么意思。” 夜玄恪还要再说,夜玄祈手中的毒针已经飞了出去正中任志海膝盖:“现在可知道了?” 第167章 那棺材中是空的吧! 任志海跪在地上,疼得满头是汗:“我真不知二位想要什么!” 见他还在坚持,夜玄恪上手就要揍人,但却被夜玄祈拦住,将手心中的一粒药丸喂进他嘴里并强迫他咽了下去:“那就看看任大人能坚持到何时!” 任志海痛苦的倒地呻吟,夜玄祈丝毫没有怜悯,给了夜玄恪一个眼神,兄弟二人如出入无人之境般坦然离开。 但是他们二人却并未离开侍郎府,而是掉头去了任家长孙任岩舟的院子。 “王爷,如何了?” 正等得焦急的任岩舟看到夜玄祈二人进来,便急切的上前询问。 夜玄祈并未回答,跟在他身后的夜玄恪却忍不住抱怨:“四哥,你为什么不逼着他将东西拿出来?” 然后看向任岩舟:“这些可是岩舟查了两年才查到的线索!” 没有人知道任岩舟这个任家最有希望最有前途的长孙,其实是夜玄恪的人。 听夜玄恪这样问,任岩舟亦是有些意外:“王爷没拿到吗?” 但他并不像夜玄恪那般激动,毕竟他当初选择追随夜玄祈,就是对他的钦佩和信任。所以他相信无论夜玄祈做怎样的选择都必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以任志海的心性,便是用手段也只能从他手中拿到一部分而已。” 夜玄祈声音淡漠:“不如让他主动交出来。” 主动交出来?! 夜玄恪有点觉得自家四哥是在说胡话。 当年沈乔平以任志海养外室及调包两个女儿之事将他收为己用,任志海也为防自己被卸磨杀驴暗藏了许多沈乔平的罪证。 二人之间一直都互相挟制,能做到一直相安无事不过是没有外部危机罢了。 若是给他们制造一些危机,两个心怀鬼胎之人还会彼此信任吗? 宋云夕都能看明白的问题,偏偏老五却看不透,果然如宋云夕所说的,他出门都是将脑子落在府里了。 “王爷所说的危机是……?” 任岩舟虽明白他的用意,但却不知这危机从何而来。 夜玄祈看着他,沉默片刻后还是提前给了他预警:“你姑姑……回不来了。” 任岩舟愣了会儿,苦涩一笑:“果然如此!” 从英表妹看向祖父怨恨的眼神,他多少就能猜到一些。 “可怜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任老夫人几十年来能将袁家的财产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可见心性手段都非同一般,任志海与他那个老表妹只怕都不会好过了。 任岩舟没有多问,但他已然清楚那个扮成姑姑的“妇人”,还有英表妹都是王爷找来的。 甚至明白慧诚大师就算不是王爷的人,恐怕也与王爷有着某种关系。 但这些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早就知道祖父是沈乔平的人,他也从不相信六皇子能登上那个位置,所以为了能保住任家所有人,必须将祖父从任家清理出去。 所以说他其实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 并非他冷血无情,也并非他不顾念亲情,他只是太了解祖父为一己私利可以怎么无情到什么地步而已。 他绝不能让全家成为祖父随时都可以被舍弃掉的棋子,所以提前动了手而已。 任老夫人是真的没有想到慧诚大师的预言竟是应验了。 她那一生凄苦的女儿最终还是在杜青府中找到的,但早已被杜青夫妻折磨得奄奄一息,只是喊了她一声娘便断了气。 可怜的外孙女就一直抱着她娘亲的身体不让任何人接近,好在还肯信任岩舟这个哥哥,兄妹二人一起将她娘亲的身后事给办了。 一处荒山深处,任岩舟问杜小英:“那棺材中是空的!” “死”去的是假扮成姑姑的那人。 杜小英对着一个小土包流泪:“我娘葬在这里。” 她们母女经历了多少苦难是任岩舟无法想像的,安慰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对她道:“我会命人为姑姑刻碑,重新修葺她的坟墓。” 杜小英却抹着眼泪,眸光狠厉的道:“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这个他们是谁自是不言而喻。 女儿弑父和嫡母,世人不会去理会杜青夫妻做了什么,更会认为一个姨娘死就死了根本无足轻重,便是唾沫星子都会将杜小英淹死,可宋云夕却带是带她去了刑部大牢。 对跪地求饶的生父和嫡母,杜小英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当初你们是如何对我娘的?你们忘了我可没忘!” 杜小英手中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向他们身上刺去,但因为提前被宋云夕喂下了哑药,他们连喊疼都喊不出来。 这对夫妻至死都不会知道,丁姨娘当初的确是被他们打死丢去了乱葬岗,出现在他们府中的人不过是王远假扮的而已。 从刑部出来,满身是血的杜小英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娘,女儿为您报仇了!” 拜完后又向宋云夕拜了下去:“大小姐的救命再造之恩,小英此生做牛做马也必会报答!” “你不必做牛做马。” 宋云夕将她扶了起来:“以后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是,我定会好好活着!” 不仅自己要好好活着,也要帮女子之家的那些女子们好好活着! 任志海悬着的心在老夫人将和离书丢给他的一刻终还是死了。 “袁氏,你一把年纪还要和离,就不怕沦为都城中的笑话吗?你不要脸我还要!” 他们都是已年过半百的人了,哪里听说过这把年纪还要和离的?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老夫人冷笑:“你一大把年纪养着外室,为了外室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了狠手,你这般无耻又冷血之人还要什么脸?” 想到这些天他连门都不敢出,还有府中所有的财物都握在袁氏手中,任志海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夫人,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咱们的儿孙考虑,我们这把年纪和离,他们日后如何在朝中为官?又如何谈婚论嫁?” 他原本以为拿出儿孙的前程威胁她,至少会让她改变心意,岂料老夫人的态度却更加坚决:“正是为了我的儿孙,才不能让他们被你这种无耻至极的父亲、祖父所拖累!” 第168章 预警之梦 任志海也摆起了无赖姿态,坚称死都不肯和离,便是儿孙都是站在他的对立面支持老夫人的决定,他也绝不可能和离。 可是当任岩舟以他心爱的表妹和女儿、外孙女为威胁筹码,任志海当即便同意了和离搬离了侍郎府……不,是袁府。 虽说早就在预料之中,但老夫人还是免不了伤心失望,几十年夫妻,就算是一场阴谋算计,就算对她这个妻子未曾有过一丝情分,但没想到对她所出的儿孙们竟也如此无情。 既如此她连最后一丝颜面也不必顾忌了。 任倩兰母女被老夫人和任志海一起赶了出去,不管赵云萱如何哭诉对她的祖孙亲情老夫人也不为所动。 任志海一家窝在他为心爱表妹所买的宅子中,但从前仗着老夫人的的财产为所欲为挥霍惯了,如今过起了身无分文的清贫日子,不过月余便已经矛盾不断争吵不断了。 这一切已经让赵云萱应接不暇,但最让她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任志海因行为不端,加之御史的参奏被罢官,紧接着沈贵妃便命人来传话,说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平民女子,又是故意下药构陷六皇子,此种下劣品性实在难为六皇子侧妃。 但念在她毕竟与六皇子有了肌肤之亲,所以可以破例让她进六皇子府为侍妾。 赵云萱崩溃了,整天都在发疯中让任倩兰疲惫不堪。 再加上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母成日都哭哭啼啼,只让她觉得不胜其烦,愈发觉得生母小家子气根本比不得袁老夫人的端庄优雅。 再加上失了华衣美服和精美首饰的修饰,真的只不过就是个干瘪枯黄的小老太太而已,跟雍容富态的袁老夫人简直天壤之别。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是袁老夫人亲生的,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不堪的生母。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任志海,他的头脑似乎是瞬间冷却了下来,不明白几十年为何竟将这样一个女人放在心尖上呵护疼爱,为了她不仅害死了嫡出的亲生女儿,还妻离子散与儿孙们都离了心不说,更甚者还丢了官。 任志海是越想心理越不平衡,于是在赵云萱又一次发疯控诉一切的时候,在他曾经心爱的表妹再一次暴露出市侩庸俗的嘴脸时,任志海失控将与他真正厮守了一生的人下狠手按在池塘中溺死了。 “之双……” 听着任志海一声声叫着这个名字,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之双这么个好听的名字。 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 曾经她想将袁氏所生的女儿溺死,没想到最终自己竟落得一个被溺死的结局。 这算不算因果报应? 她真的后悔了,当年她不该贪图袁氏那种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不该利用算计袁氏。 若她当年依任志海书信中所言和离另嫁他人,或者寻回任志海后回乡安分守己过他们寻常的日子,如今是不是也早已儿孙满堂了? 虽不宝贵但却平淡美满。 她想起了当年因为自己算计袁氏小产失去的那个孩子,一定会怨恨她这个母亲的。 几十年来的所有不甘愤怒、怨恨嫉妒,所有的一切都将随着她的死而烟消云散。 至少于她而言是烟消云散。 任志海因杀人最终身陷囹圄,他不得不让人传话给沈乔平,想要利用手中的筹码换沈乔平救自己一命。 但对于一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弃子,尤其还是个手握自己把柄的弃子,他怎么可能会救? “父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任志海留不得!” 沈之康见沈乔平沉默,以为是自己父亲心软,有些急切的出言催促 。 他还记得宋慕雪说过,她曾做过一个有预警的梦,梦中任志海就是背叛了父亲。 虽没有对他们沈家造成威胁,但他的背叛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当时只当是宋慕雪胡思乱想导致的夜有所梦而已,但当她说出父亲与任志海间的一切隐秘,让他不得不相信她的那个预警之梦。 沈乔平点头:“的确,任志海留不得!” 当沈乔平派来的杀手被黑衣蒙面的夜玄祈兄弟二人杀掉,看着眼前的尸体,任志海只觉得遍体生寒。 若非有这两个神秘人在,他今夜是必死无疑。 夜玄恪擦掉剑上滴落的血迹,冷声问:“还不肯交出来吗?” 许久没有等到回答,一直沉默的夜玄祈转身就走,吓得任志海忙叫住了他:“我给!我手里的东西都给你们,但……但你们能不能救我一命?” 对上夜玄祈如幽潭般深不见底的冷冽眼眸,任志海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求求阁下救我一命,只要能让我活着,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他原本想这样活着不如死了算了,可当他真切的感受过死亡后,他才明白为什么会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要活着,不管多艰难都要活下去! 夜玄祈只淡漠的交待夜玄恪:“拿到东西保他一命。” 任志海惊喜的连连磕头:“多谢……多谢……” 离开刑部回到马车里,夜玄恪将拿到的东西交给夜玄祈:“四哥你看看,沈乔平这些年还真是做了不少龌龊事呢!” 夜玄祈只瞥了一眼:“把这个交给罗御史,另外想办法透露给那些对沈乔平不满的朝臣。” “明白!” 夜玄恪高兴的又将东西收进怀里:“这次就算要不了沈乔平的命,至少也能扒下他一层皮?” 夜玄祈的眼神晦暗不明:“那就要看父皇对沈贵妃的情意了。” 一听沈贵妃,刚刚还亢奋的夜玄恪瞬间蔫了下来。 以他们父皇对沈贵妃的迷恋,极有可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夜玄恪有些不满的抱怨:“就算除不了沈乔平,但除掉任志海这个狗腿也是好的,四哥为什么要留他一命?” “他这年纪,流放于他而言已经是活受罪了。” 但夜玄恪却依旧不满:“我看以他那中气十足的样子肯定还能活很长时间,毕竟杀人的力气都有。” 夜玄祈侧脸看他,那眼神让夜玄恪觉得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样:“你以为云夕的药会让他活着到流放地?” 第169章 庆隆帝昏迷不醒 任志海那种无耻之徒,以宋云夕的性情怎么可能还让他活着再去祸害别人? 夜玄恪:“……” 果然是他草率了。 但是,他就想知道四哥和宋云夕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总是能提前想到许多他压根不会想到的事情呢? 夜玄祈拍拍他的肩,颇为无奈:“有些事不必强求。” 他还是安心习武学兵法,其他的也许正如宋云夕所说的,他的天赋太过集中,别的自然也就没那根筋了。 年过半年和离,如今的不再被冠夫姓恢复了本姓的袁老夫人果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这把年纪还和离的老太太还真是闻所未闻。 但不仅袁老夫人丝毫不在意,她的儿孙们也同样不在意。 对他们来说,自己的母亲、祖母能从一生的欺骗算计中解脱出来,能真正的只为自己而活,于他们晚辈来说就是幸运的。 至于赵云萱,本就因为接受不了如此的落差精神有些崩溃,在亲眼看到任志海溺杀了亲外祖母的场景后精神失常疯了。 任倩兰带着她重新回到了她们自己的家,从前风光无限的尚书府闭门不出。 但据丝竹去看热闹带回的消息,大夫都说赵云萱那是心病,心病不消病也难治。 可偏偏夜玄容还不放过她,一再派人来羞辱,说她果然是外室之后,尽做些下贱上不得台面之事,说她连做侍妾的资格都没有,倒是青楼才是她的归宿。 被自幼便倾心爱慕还献身给他的男子如此羞辱,赵云萱是彻底没有了正常意识。 唯一的女儿变成如此模样,任倩兰照顾她也心神俱疲,短短时间像老了十几岁。 袁老夫人更是带着孙女们随杜小英一起去女子之家,帮着安清雅教愿意读书的女子识文认字,老夫人更将一些愿意学做生意的女子安子安排进自己名下的铺子中。 宋云夕自己有铺子,包括江炎霆的铺子也是遍布都城,但不可能涉及到所有行当,袁老夫人的帮忙为女子之家又解决了不少问题。 袁老夫人的豁达能干让宋云夕颇有些惋惜,若是没有遇到任志海和他表妹那两个人渣,凭她的能力定然会在家乡让袁家富甲一方,成为无人敢小觑的袁家家主。 但为了任志海放弃了家乡的根基随他来到都城,几十年都困在深宅后院中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宅,最好的年华全都错过了。 虽然伤害她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但她失去的尤其她的女儿也不可能回来。 “你不是说任何时候重新开始都不晚,都是最好的年华吗?” 似是洞穿了宋云夕的心思,夜玄祈轻声安抚她:“对袁老夫人来说,杜小英的存在也是一种补偿。” 宋云夕有些意外他会说出这番话,看着远处袁老夫人望着杜小英满是慈爱温柔的眼神,心中便也释然了:“是我狭隘了。” 但心中却忍不住吐槽:【他怎么跟长了双雷达眼似的知道我在想什么?不过就这货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搞不好真的看穿人心。】 夜玄祈心中暗笑,他能看穿的也只有她的心思而已。 至于别人,他不想看穿也不屑看穿。 不过对他称号从大冤种、舔狗、草原盟主、绿帽男到这货,算不算也是进步了? 两人只是将带来的食物衣物交给安清雅后便离开了女子之家,并未打扰袁老夫人她们。 宋慕雪的重生一直让宋云夕颇为在意,还没想好该如何试探下她的深浅,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庆隆帝昏迷不醒,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后宫乱作了一团。 宋云夕和夜玄祈赶到宫中的时候,不仅沈贵妃夜玄容母子都在,就连消失了许久的夜文珊竟然也出现了。 但更让宋云夕意外的是宋慕雪竟然也在。 皇后给了她一个眼神,宋云夕余光瞥到沈之康立刻心领神会。 沈贵妃哭唧唧的抹着眼泪:“吕太医,皇上这究竟是怎么了?这都昏迷好几个时辰了,竟还醒不过来。” 吕太医无奈摇头:“皇上这病来得蹊跷,微臣一时也无法分辨,好在宋二小姐呈上的清雪丸保皇上龙体无恙,待微臣先开药方服上几剂,或许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沈贵妃急切的催促:“那还不快去?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再惊扰了她老人家该如何是好?” 吕太医恭敬道:“微臣马上去!” 沈贵妃那架势是根本没将皇后放在眼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后宫之主。 宋云夕不屑的冷哼了声。 这一声瞬间将夜文珊的仇恨怒火都激了起来,不顾场合的怒斥:“宋云夕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母妃不但不跪竟还如此傲慢无礼,视我皇室为无物吗?” 夜文珊脸上的疤痕消退了许多,而且又有水粉遮盖,若不是近距离仔细看的话还真很难发现她脸上的疤痕。 想来这些日子宋慕雪没少往宫里送药膏。 “皇上都不让我跪,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跪?就凭你们脸皮够厚够不要脸吗?” 【真特么的下贱他妈给下贱开门,下贱到家了!】 宋云夕说着便将手按在腰间,被她不可一世嚣张支配的恐惧再次复苏,生怕她再抽出银鞭来,吓得夜文珊躲到了夜玄容身后。 夜玄容护着妹妹,冷声就给宋云夕扣上罪名:“宋云夕,你胆敢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 宋云夕冷笑:“你们两个不过是连封号都没有的废物而已,谁给你们的胆子敢用以下犯上这四个字?要不要我提醒六皇子,皇上只是昏迷,不是死了!” 其实夜玄容这话没有问题,他们身为皇子公主本就是君,但是在这种敏感时刻他强调以下犯上,在别人看来就是已经将皇位视为囊中之物了。 “大胆!” 沈贵妃厉声怒斥:“宋云夕,本宫还在这里,你胆敢诅咒皇上,是没将本宫放在眼吗?” 宋云夕不以为意,反而挑衅的扬眉:“对啊,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而已,我凭什么要自贬身份将你这小妾放在眼里?” 第170章 不服你来咬我啊! “你……你……” 沈贵妃向来最介意的就是这个妾的身份,被宋云夕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轻视,她压抑的怒火也喷发了。 “来人,给本宫掌嘴!”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她宫中嬷嬷的手厉害还是宋云夕的嘴硬! 听到沈贵妃要掌宋云夕的嘴,一旁的宋慕雪满心期待,恨不得自己能冲上去抽几耳光。 但宋云夕却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腮,另一手抽出银鞭握在手里:“我今日倒是要看看谁敢动我。”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一身简单的素衣依旧满身仙气,但就是有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冷气质压迫得他们任何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更何况整个宫中谁人不知皇上对他这位师侄女无底线的纵容?她就是惹到了皇上都能反过来让皇上道歉,更何况他们这些仰人鼻息的下人? 见自己手下的宫人嬷嬷们都没有动作,沈贵妃怒极:“你们都聋了,听不到本宫的话吗?” 沈贵妃的宫人索性装起了聋听不见。 惹恼了自己主子极可能小命不保,但若是惹怒了皇上,那很可能就是累及家人。 横竖都是死,他们还是安愿自己去死不要拖累到家人。 夜文珊亦是怒气冲天:“你们这些奴才,竟敢违抗母妃的懿旨?” “切!” 宋云夕是全然毫无顾忌的嗤出声:“还懿旨,区区一个小妾和庶女,怎么还把自己当成这后宫之主了?” “果然,人至贱则天下无敌。母女两个一样的脸皮无敌厚。” 夜文珊气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但偏偏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身为公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母妃即便身为贵妃即便再受宠爱,那也还是个妃而已,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沈贵妃想说皇后之位迟早都是她的,但她还有仅存的理智,知道说出这种话意味着什么。 这个宋云夕,简直就是他们母子三人的克星,从她一出现他们就没好过过! 沈之康是看不下去了,冷声警告宋云夕:“宋大小姐可知水满则溢的道理?” “所以呢?” 【不服你来咬我啊!】 沈之康真没见过能嚣张张扬到如此不顾忌后果的女子,好像笃定了他们都奈何不了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悲的是以目前来看也的确是如此。 都城中有皇上毫无原则底线的纵着,身后又有许多强大的依靠,再不愿望也必须得承认对她无可奈何。 宋云夕实在懒得理会他们,回头给了夜玄祈一个眼神,后者微颔首,便询问躲在一边的太医院院使:“汤院使,父皇究竟为何会昏迷不醒?现在情况如何?” 向来被当做隐形人的汤院使是万没想到会被辰王问到头上,一时反应不及呆愣住了。 夜玄容不悦的沉着脸:“四哥这是何意?吕太医不是刚说了父皇的脉象无恙去开药方了吗?四哥这样究竟是信不过吕太医还是信不过我?” 夜玄祈也不看他,依旧是一如往常的淡漠态度:“本王以为宋大 小姐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汤院使也是太医院院使,父皇的病情本王自是要问他,难不成还要问越俎代庖之人?” 沈贵妃:“……” 夜玄容:“……” 如今连从来都事不关己的夜玄祈都处处与他们作对,仗着嫡子的身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简直让他们恨得牙痒。 因吕太医向来受沈贵妃重用,沈贵妃又是这后宫中无名却有实的后宫之主,所以吕太医处处压他这个院使一头,也让他成了太医院有名无实的院使被彻底架空。 今日也是因为皇上昏迷他这个院使不得不出面才会一起过来崇政殿,但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凡事都交给吕太医自己只旁观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竟被辰王点到。 见汤院使傻站着不说话,一直站在皇后身边的夜悠然出言提醒:“汤院使,四哥问你话呢!” 汤院使也不是糊涂人,否则这些年也不会明明阻碍了吕太医的升迁之路却依然能安然无恙还能保住官职。 今天的局面他也算是看清楚了,辰王这个向来的闲散的嫡子怕是要有动作了,而且看宋大小姐的态度就知道不管国师府还是圣云山可都是支持辰王的。 所以沈贵妃即便得宠,想要赢过辰王怕是也不容易。 只是瞬间,汤院使已经选择好了自己的立场。 恭敬的对夜玄祈行礼:“回王爷的话,臣为皇上诊脉时,吕太医已为皇上服下了宋二小姐的清雪丸,所以臣诊脉时除了脉象稍有微弱之外并未看出别的。” 汤院使这话说的明白,他的诊脉结果不知是庆隆帝的实际脉象,还是服下清雪丸后呈现出的脉象。 夜玄容的势气因清雪丸而上涨:“四哥该不会说清雪丸有问题!那可是天下灵药。” “哼!” 宋云夕不屑的笑出声:“区区清雪丸,也配称天下灵药?” 若随手配出的清雪丸是天下灵药,那她精心配出的其它药该叫什么? 夜玄容对宋云夕的耐心已达极限:“区区清雪丸?那可是慕雪费尽心思才得来的灵药,为了救父皇毫无私心的拿了出来,大小姐未出任何力,就不必再此说风凉话了!” 沈之康亦是维护宋慕雪:“大小姐处处针对慕雪,也不必如此贬低清雪丸。天下谁人不知清雪丸一药难求?若非慕雪有恩与益元堂掌柜,如何能得到清雪丸救皇上于危急之时?” 宋云夕这才正眼看了眼宋慕雪,难怪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原来是重生了。 【之前夜玄陵处处针对二哥的生意我还觉得奇怪,那脑残恋爱脑是如何精确寻到打击的,原来竟是宋慕雪给提供的信息。】 因为要掩人耳目不必招来太多有心之人的仇恨,所以二哥这个天下首富的产业对外也只是公开了一部分而已。 但属于国师府的产业却是从来未曾透露过任何信息。 所以即便宋慕雪重生了也只知晓二哥那部分公布出来的生意。 【若宋慕雪知道益元堂是属于国师府的,不知道会不会发疯?】 第171章 蠢得没那么明显了 宋慕雪没有像以往的绿茶小可怜样,反倒是落落大方的道:“姐姐放心,我只是听说皇上病重,忧心皇上病情所以送药入宫而已,待皇上醒了便离开,绝对不会与姐姐争皇上重视疼爱的。” 说着她苦涩一笑:“况且我有自知之明,姐姐是皇上的师侄女师出同门,国师又是皇上备为倚重之人,我又如何能争得过呢?所以姐姐的担心是多余的。” 好嘛,轻飘飘的就将她对沈贵妃他们的态度定性为争宠,更是给师父扣上个权重震主的黑锅。 这重生了果然是不一样了,蠢得没那么明显了。 恰巧听到庆隆帝昏迷消息赶过来的江妃提高了声音:“谁?谁那么大胆妄想在这种时候争宠?” 江妃咋咋呼呼的高分贝音量让皇后生理性的头疼,下意识抬手揉着眉心。 宋云夕看着风风火火进来的江妃,是个明艳的女子,难怪做为庶女会被江家人送进宫来。 只是……这脑子好像不太好使的样子。 【看来三哥说的没错,他这姑姑能在宫中活得逍遥自在,都是托了没脑子空空的福。】 噗! 跟在江妃后面的童妃听到熟悉的心声差点喷出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 好在庆隆帝昏迷让人误会她是过于担忧才失态,这才没人追究她的失仪。 但随童妃一起进来的夜玄陵却目光不明的盯着宋云夕,像是要将她剖开看看究竟有没有被什么邪祟鬼魅附体。 皇后颇为无奈的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是臣妾命人叫妹妹们过来的,皇后娘娘不会介意?” 沈贵妃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傲慢:“毕竟皇上昏迷不醒非同小可,不仅是宫中的姐妹,便是朝臣们也都该知晓才是。” 皇后这才知道不仅童妃和沈妃来了,后宫中那些往日都不太露面的嫔、贵人、美人们全都来了守在崇政殿外。 而且满朝文武竟也都入宫了,尤其二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们已经出现在了崇政殿内。 宋云夕眼眸危险的眯起—— 【这是已经确定老皇帝是不行了,所以是迫不及待的借机给她儿子立威正名?】 能听到她心声的祝太傅、平南老将军以及现任的安丞相都是心中一惊,难不成皇上是真的不行了? 现在边关战事未定,朝堂上更是风云诡谲,皇上便是疑心病重到难以根治也断不可在这种时候出问题。 再看看沈贵妃母子那母强子弱的态势,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沈家在后面,若真是让六皇子继位,晋安朝危矣! 对他们这些非六皇子派内心拥嫡的臣子而言,皇上是断不可以在最疼爱六皇子的时刻出一睡不醒,便是真的要出事那也必须是在皇上彻底改变对辰王这个嫡子态度,辰王在朝中扎稳根基础的时候。 再不济也必须得等国师出关之时。 有国师这个坚定的拥嫡者在,皇上就绝对不可能立六皇子为储。 虽然有宋云夕这个国师这徒在,但这丫头不管影响力还是威慑力都远远不及国师。 而这一点也是拥嫡派们共同的心声。 至于那些六皇子派的朝臣们则是对从龙之功满心期待,毕竟皇上一直以为已经隐晦的提过多次要立六皇子为储的想法了,若皇上真的一睡不起,那六皇子也是名正言顺的新帝。 至于中立派生怕这场暗涌的夺储之争波及到自己,站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 【姓沈的是真的想多了,若他们知道他们费尽心力时间给老皇帝下的蛊毒已经被我清了,怕是会哭出来?】 她虽不知前世庆隆帝体内的断魂蛊是何时开始毒发的,但从沈贵妃姑侄的态度,还有宋慕雪莫名其妙的献药举动来看,前世庆隆帝毒发也应该是在这段时间发生的。 听了她这心声,祝太傅几个瞬间安下心来,刚才的担忧急切甚至已经开始动的各种心思像是压根不存在一样。 虽说能听到宋云夕心声这一点他们都当做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己藏着,但举动却都是极为默契的向后退开,把位置让给了那些急不可待的六皇子派。 祝太傅:老夫就说嘛,有我夕丫头在根本不可能发生不可控之事。 平南老将军:老夫猜的果然没错,这丫头手段厉害着呢! 安丞相:看来老夫的判断没错,小师姑的确得了师祖真传。 没错,当今丞相安士儒这个文臣中的清流是出自圣云山。 论辈分他该称宋问天为师祖,宋云夕自然是那他的师姑。 【看来我对断魂蛊毒发时间的判断果然没错,就是不知道这个蠢皇帝经过这次昏迷后能不能开心智看清楚自己身边的妖魔鬼怪。】 昏迷中的庆隆帝:臭丫头,差不多就得了,怎么就骂起他来没完没了的? 夜玄祈让汤院使将刚才的话又当着众人重复了一遍。 沈乔平率先道:“真是多亏了慕雪手里有清雪丸,否则后是真是不堪设想。” 抢先坐实了宋慕雪救庆隆帝的功绩。 沈贵妃亦是难得亲切的握住宋慕雪的手:“若不是你肯舍了这样的天下灵药,只怕……只怕……” 边说又边抹起了眼泪。 夜玄容看着宋慕雪更是满眼深情。 他和慕雪肌肤之亲的事他虽还未来得及和母妃、表哥坦白,但他心里已经决定了,他此生非慕雪不娶! 而且在他看来宋慕雪也对此事绝口不提是不想破坏他与表哥之间的兄弟感情,所以才不得已独自吞下了一切的委屈。 越这样想夜玄容心底对宋慕雪就越是爱意满满。 他满是深情的眼神宋慕雪不是感受不到,而是假装不知忽略掉了。 那天她明明被赶出了长公主府,但不知怎么回事待她从莫名其妙的头脑混沌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竟是与夜玄容身无寸缕的纠缠在一起。 她挣扎过可是无济于事,但又生怕被人发现不敢出声。 也不知是不是被沈之康忽略冷淡了太久,渐渐的她也沉迷于其中享受难得欢愉。 看夜玄容的样子应该是被人下了药,想来这种情况下便是发生了什么待清醒之后也不会记得清楚了。 第172章 又打脸了 更何况她也非完璧之身了,便是真与夜玄容发生了什么,沈之康也不会察觉到。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她忘情的和夜玄容纠缠。 可是后来夜玄容看她的眼神让她明白自己大意了,他便是被下了药,但那日之事却记得清楚明白。 无奈她只能装做不知,打定了主意便是夜玄容追问她也只说自己被下了药什么都不记得了。 夜玄容会登上皇位的确没错,但他不过只是个傀儡罢了,真正手握大权掌握着晋安朝命运的人是沈之康。 她不会傻到去做一个无实权的傀儡皇后,她要如前世一般做被天下女子艳羡的权臣唯一的爱妻。 皇后算得了什么?她这个晋安朝摄政王之妻才是最尊贵的女子。 宋慕雪恭敬的向沈贵妃行礼:“贵妃娘娘言重了,救皇上于危难是臣女该做的。” “可不是人人都如你这般自谦无所求。” 沈贵妃美眸扫向宋云夕:“宋大小姐,慕雪已经说了她只是为了救皇上才献药,并无与你争皇上宠爱之心,本宫也希望你不要处处刁难她。” 闭着眼怎么都睁不开的庆隆帝:臭丫头也不提前跟朕说清楚,被人喂了那个清雪丸究竟会不会又伤了朕的龙体? 真是欲哭无泪啊! 但宋云夕才懒得管他在想什么,反而在心里骂庆隆帝—— 【老东西,你要吃药昏迷好歹提前跟我打声招呼行不行?瞎搞什么突然袭击?】 庆隆帝:不是你说的要出其不备的吗?怎么还怨上朕了? 宋慕雪的柔弱让夜玄容更为心疼:“慕雪心思坦荡纯净,大小姐所以为的争宠之事她从未想过,若是大小姐心有不甘倒是可以再寻来清雪丸为父皇治病。” “不过想来清雪丸那种天下灵药,大小姐便是手眼通天也无能为力!” 这嘲讽之意满满,但吸引所有人关注的却是清雪丸。 宋慕雪竟然献上了清雪丸这种天下灵药,看来皇上的命是保住了。 有了这等献药之功,只怕以后形势是变了,宋大小姐被皇上纵容疼爱的地位怕是要不保了。 难怪她如此为难宋慕雪,这换了谁能不着急? 宋云夕冷笑:“那种垃圾还当宝,真当人人如你们一般无知吗?” 夜玄恪小声问夜玄祈:“四哥,不帮帮她吗?” 他也觉得对方有清雪丸这一环节已经胜出了,若宋云夕再贬低清雪丸的话在别人看来只是胡搅蛮缠的心虚行为。 “不急。”夜玄恪只淡笑着回他两个字。 以他对宋云夕的了解,她必定是有后手,而且她刻意贬低清雪丸只怕是故意为之。 宋慕雪一脸正色:“我都说了姐姐不必怕我与你争抢皇上的疼爱,我不会与你争抢的,可是姐姐不该如此贬低清雪丸这等天下圣药。” 原来是怕自己的地位被宋慕雪抢走啊,有些朝臣看向宋云夕的眼神都变了,带着强烈的鄙视。 国师的弟子,也不过如此! 向来头脑简单的沈妃要冲上前与宋云夕理论,但被童妃暗中拦下了。 且不说她听得见宋云夕的心声,便是听不到她也坚信以宋云夕的品性和医术是断做不出那些卑劣之事的。 一直静观其变的夜玄陵脸色苍白,按宋云夕心中所想分析,父皇昏迷之事是他与宋云夕提前安排的。 若真如此,父皇为何要这么做? 而且宋云夕表现的越嚣张他就越发为宋慕雪担心,生怕宋慕雪掉进她的陷阱里。 正要上前去阻止的时候,童妃清淡的声音传入耳畔:“你若是想逼本宫与你断绝母子之情,大可以继续维护宋慕雪。” 只要想到前世他为了宋慕雪毁掉了童家,童妃对这个儿子就再也爱不起来了。 夜玄陵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他知道母妃并不是在以此要挟他,而是认真的让他做出选择。 他不明白宋云夕那么嚣张跋扈又没教养的人,母妃为何会如此维护她,甚至不惜与他这个亲生儿子反目。 在夜玄陵纠结不已的时候,宋云夕骄傲的扬着下巴挑衅宋慕雪:“我会嫉妒你?” 那表情分明在说:瞎说什么胡话呢? 眨巴着狡黠灵动的眼睛:“清雪丸就是上不得台面,我没说错呀!” 这下便是朝臣们都看不下去了,纷纷下场指责宋云夕口出狂言。 沈之康眸光鄙夷的道:“大小姐既说清雪丸上不得台面,想必亦能轻而易举得到,不如大小姐再去为父皇求取一颗如何?” 六皇子派纷纷迎合沈之康,都要求宋云夕再去求颗清雪丸来。 宋慕雪心中嗤笑:这颗清雪丸她可是让人一直盯着益元堂,费了大力气花费了近来积攒起来的所有银子首饰才换来的,宋云夕她怎么可能得到? 而且益元堂掌柜可是亲口说了,日后不要说益元堂了,便是这天下都不会再有清雪丸了。 所以宋云夕怎么可能得到? 见宋云夕不再说话,夜玄容继续落井下石:“大小姐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根本拿不到你口中上不得台面的清雪丸?” 【我当然是在等你们得意至极的时候打脸啊!】 宋云夕解下腰间的荷包,“哗啦”一声从荷包里掉落出一堆雪白的药丸,不是清雪丸是什么?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宋云夕随手拿起颗清雪丸在手中捏碎:“就这种垃圾边角料,要多少我有多少!” 庆隆帝:它是垃圾边角料,那服了垃圾边角料的朕又是什么? 他都想哭出来了。 宋慕雪难以置信的瞳孔放大:“你骗人,这些根本不是清雪丸!” 那可是一药难求的天下灵药啊,宋云夕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夜玄容也坚决不相信:“慕雪说的没错,这些怎么可能是清雪丸?一定是宋云夕故弄玄虚!” “汤院使,过来看看这些是否清雪丸。” 夜玄祈不想再听他们废话唤了汤院使,甚至还吩咐人:“去将吕太医叫进来,让他也来分辨分辨。” 他丝毫不怀疑宋云夕,叫吕太医进来不过是想彻底扼杀掉沈家这些人最后的期盼而已。 第173章 落差 宋云夕趁人不备冲着夜玄祈挤了下眼睛。 【老皇帝这几个在都城中的儿子,目前看来果然夜玄祈优秀的特别出众,不管能力智商品性都在线。】 【可惜了,前世若非他主动放弃皇位的话,有这么个帝王撑着,晋安不仅不会被灭国,说不定还能绝处逢生呢!】 夜玄陵震惊的看向宋云夕,她说前世晋安灭国了是什么意思?还有前世是什么意思? 童妃心中也是冷了一大截,没想到前世不仅家亡,连国都破了。 【不过话又得说回来,就凭着老皇帝这几个缺心眼儿的舔狗儿子对宋慕雪的痴迷,就算夜玄祈肯争夺皇位,只怕在宋慕雪楚楚可怜的绿茶眼泪攻势下,他们肯定都会依她的引导全力助夜玄容上位与夜玄祈为敌,那种情况下必然会先上演一出兄弟手兄相残的戏码。】 夜玄陵越心越是心惊,虽无法确定她这心声中所想之事是否真实,但可以确定的是为了助六弟上位,他的确是会与老四为敌的。 因为他现在已经这样做了。 所以,若宋云夕所说的前世晋安真的灭国了,他这个夜氏子孙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夜玄陵后背发凉,整个人似是坠入了寒潭之中。 他不愿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但似乎又不得不去相信。 【前世夜玄恪一直在边关,不知道若他在都城的话自己四哥与宋慕雪之间他会怎么选择?一边是感情最深的兄长,一边是最心爱的女子,真是进退两难呐!】 【不过就他那脑袋空空的顶级恋爱脑,如果不出意外一定会被宋慕雪玩的团团转,连自己害了夜玄祈都不自知。】 【嗯,肯定以及绝对的,他就是那么蠢。】 夜玄陵傻眼了:老五也喜欢慕雪? 夜玄恪:得了得了,差不多就得了!想别的舔狗你就专心想,干嘛每次都把我拖出来再鞭尸?这什么时候是个头?有没有个准信儿了? 宋云夕也没意识到自己总喜欢蛐蛐夜玄恪,否则一定会反思下究竟是因为夜玄恪舔狗形象太深入人心,还是因为他太无脑。 不管怎么样,最后的反思结果一定是夜玄恪的错,而不是她的。 被再次唤进来的吕太医紧张的双腿有些发软,但又不得不听从沈贵妃的吩咐上前去查验清雪丸的真假。 “吕太医,你可得好好给本宫验,若出了何纰漏,本宫绝不轻饶!” 沈贵妃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让吕太医更加胆战心惊。 十多年了,他怎会听不懂沈贵妃的弦外之音? 可如今不仅有汤院使与他一起验药,而且还有这么多皇子和大臣们在,他真没有弄虚作假的胆量。 似是听出了沈贵妃言语间的威胁,一直沉默的祝太傅发声了:“既是要验药,自是要将太医院的太医都请过来,也免去了两位太医意见不一的麻烦。” 安士儒当即赞成:“本相也是这个意思。” 平南老将军:“太傅所言甚是。” 众人皆知庆隆帝对祝太傅的看重,既然他都已经开口了而且又没有任何不妥之处,甚至还有丞相和平南将军的支持,便是想反对也没有理由。 于是在沈贵妃咬牙切齿的愤怒中,皇后当即便命人去太医院将太医全部请到崇政殿来。 沈贵妃恼怒的瞪了自家兄长一眼:都怪苏雯茵! 沈乔平自是明白妹妹这是何意,自己也曾不止一次的埋怨过夫人,若是她当初行事再谨慎些不被祝夫人发现端倪,如今祝太傅这老东西早就被除掉了,何至于受制他? 太医当值的太医全都到了崇政殿,经所有太医辨别后都确定清雪丸是真的,大势如此吕太医也只能在沈贵妃杀人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附和。 宋云夕手掌一翻,手心中的清雪丸尽数落在地上。 在众人面前,她用脚将地上的清雪丸碾了个稀碎:“就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竟当个宝似的献药,也不知道是你们没见过世面还是我见的世面太多了。” 众大臣:合着你就是变着法儿的夸自己见多识广呗! 夜玄恪:我是没脑子,但你脑子是真黑啊! 夜玄祈只是和皇后一起都期待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沈贵妃气的黑了脸,夜玄容毫不遮掩想杀了宋云夕的杀气。 至于沈之康则是满眼疑惑不解的看向处在难以置信震惊中的宋慕雪,可惜没有人可以给他一个答案。 虽说证实了宋云夕拿出来的一堆全都是清雪丸,但也不能就此断定清雪丸一文不值呀,毕竟它千金难求是真的。 所以看她将那么多清雪丸糟蹋了,还是控制不住的惋惜心疼。 你看不上可以给我们呀,我们看得上! 只是这样的心声谁也没那胆子说出来。 “大小姐,你说你,你不要可以给老夫,这……这多可惜?” 在宫中,平南老将军还是记得宋云夕的叮嘱,连称呼也适时变成了疏离的大小姐。 平南老将军这一发声,倒是引得文臣们感慨:果然还有些时候还得看这些彪悍鲁莽的武将。 看着平南老将军一脸可惜的神情,宋云夕淡然一笑:“这玩意儿没什么好可惜的,老将军若是需要,我可以送你一箱子。” 噗! 所有人都喷了。 千金难求……一箱子…… 这是什么魔幻的转变? 清雪丸什么时候用箱来衡量了? “真……真的?” 平南老将军都有些口吃了。 想当年他受了重伤,太医大夫们都说只有天下灵药清雪丸能治,他可是寻遍了整个晋安才从一富商手中重金买来了一颗。 现在宋云夕却说要送他一箱,这落差着实让他一时无法消化。 祝太傅眼巴巴的看着宋云夕:“夕丫头,我……还有我!” 他认了宋云夕为干孙女,所以也不必避讳祝家她的亲密关系。 宋云夕绽开笑靥:“爷爷不嫌弃的话我也送您一箱,平时当个养生药吃还是可以的。” 庆隆帝:朕呢?臭丫头你倒是说清楚朕算什么? 这是宋云夕听不到,听到了高低都得幸灾乐祸的回他一句:吃了清雪丸,呵呵……等着,有得你受呢! 第174章 因为是我配的呀! 得了宋云夕一箱清雪丸许诺的祝太傅和平南老将军笑得满脸褶子都要把眼睛挤没了。 安士儒只能可怜的用眼神暗示:小师姑,别忘了还有你师侄我啊! 世人皆知他文采斐然乃当朝大儒清流之首,但没人知晓他年轻时曾在圣云山读书。 虽天资愚钝未曾正式拜入圣云山门下,但对他而言自己就是圣云山的弟子。 所以自宋问天多年后再次在都城现身,他便低调的前往国师府拜见师祖,自然也第一次拜见了未曾蒙面过的小师姑。 女儿清雅的事,也是小师姑让人传话给他不可轻举妄动,他自是信任小师姑,所以由始至终才一直未出面。 直到后来皇上提拔他为丞相,他才明白为何小师姑不让他出面了。 小师姑不仅成就了他,还助他的女儿寻到了幸福,方士儒都不知该如何感激了。 “我说老师侄啊,你若真想感谢我,就别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安夫子。” “这是为何?” 对于小师叔提出的条件他是真不明白,他还想着要让女儿好好叩拜小师姑的再造之恩。 “因为……我真不想被人奶奶,不想被叫老了!” 当时小师姑是非常严肃认真的耳提命点,所以他也听命未曾透露给女儿。 若是女儿当初婚约未有变故如期嫁给方成威顺利怀孕生子的话,孩子的年纪还真是与小师姑差不了多少。 也难怪小师姑会如此排斥了。 如果可以,宋云夕是真不想要安士儒这么大年纪的师侄,所以从他进来自己就一直在无视他。 可是这会儿,老师侄那历经世事的混浊眼睛突然就晶晶亮的一直盯着她,让她想无视都困难。 最终宋云夕吃不消提前败下阵来:“若是丞相大人不嫌弃的话,我也送……” “不嫌弃、不嫌弃!” 宋云夕的话都未说完,安士儒就急不可待的抢话,生怕下一刻小师姑就会反悔。 宋云夕满头黑线—— 就……这个老师侄她真的不是很想要,能来个人把他收走吗? 见人们三人都喜提一箱清雪丸,其他的大臣们也很想要,但奈何与宋云夕全无交情,想要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羡慕。 “既然你都要送,那也送我一箱,多我一箱你不会说没有!” 夜玄恪一脸讨好的问宋云夕:“说说,你哪来这么多清雪丸?” 别人可都是一药难求,到了她这儿就成了成箱成箱的送,真的让人叹为观止。 看着他眼底透出的清澈愚蠢,宋云夕都不忍心再骂他无脑了,但还是会忍不住的默默蛐蛐他—— 【老皇帝那么阴险狡诈,怎么就生出个这么单蠢的儿子的?】 庆隆帝:你才阴险狡诈,你就是只阴险狡诈的狐狸! 夜玄恪:你才单蠢,你全家都单蠢! 不过夜玄恪的提问倒是让宋慕雪心头一动,也跟着问道:“如此数量的清雪丸,想来姐姐定然非常清楚清雪丸的来源!” 宋云夕心中冷笑,宋慕雪这是想借此告诉所有人她的清雪丸来路不明是! 果然啊,即便重生后想法和心性可以随之改变,但智商是没办法改变的。 她和宋慕雪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清楚了……” 小邪恶的盯着宋慕雪,一字一顿的道:“因为是我配的呀!” 崇政殿内瞬间安静的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宋云夕身上,宋慕雪更是震惊的看着满面笑容的宋云夕说不出话来。 就连向来沉稳的沈之康都不镇定了,宋云夕究竟还有多少能力是他根本不曾知晓的? 为什么当初和他有婚约的时候她那么平庸不起眼,可自从退婚后她就像是原本蒙尘的明珠被拂去了灰尘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可是这样的光芒却与他无关。 “你说谎!” 宋慕雪无法相信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竟是宋云夕信手拈来的:“清雪丸怎么可能是你配的?” 宋云夕无所谓的耸耸肩:“早说了清雪丸不过就是些边角料配出来的。” “恰巧益元堂有拍卖便拿去他们那里寄卖了而已。” 为免给益元堂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有必要将它摘出去的。 至于清雪丸,对她来说这种简单的配药不具备任何挑战性,所以她也懒得再配了。 不过这次一下子答应了三箱,不得不又配上一些了。 宋云夕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她所说的一箱和他们所理解的一箱该不会是不同规格的一箱? 宋云夕挑眉继续刺激宋慕雪:“宋二小姐若是需要的话,我勉为其难现在可以配几个颗给你,但必须按益元堂收费哦!” 宋慕雪觉得自己被气到要呼吸停滞了,有一种小丑竟是自己的感觉。 宋云夕戏谑的眸光扫过沈贵妃几个,还不忘捅刀:“为感谢你们如此看得起我这边角料配药,也可以配几颗给你们,要的多优惠的多,时间有限欲购从速哦!” 沈贵妃见不得宋云夕如此嚣张,但面对她的挑衅却偏偏无能为力,只能将火全都撒在太医们身上:“连皇上的昏迷都束手无策,养着你们有何用?” 太医们都灰头土脸的退下了,但沈贵妃余气未消,便将目标对准了一旁的孙公公。 美眸瞪着孙公公:“都是你们这些奴才伺候不周,皇上昏迷竟还隐瞒不报,你们这些狗奴才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 孙公公是庆隆帝近身伺候的人,也是多疑的庆隆帝难得信任的人,沈贵妃平日都是要给他几分薄面的,但今天实在是被宋气夕气晕了头才会拿他撒气。 孙公公毕竟是庆隆帝身边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自是明白自己这是出沈贵妃的泄愤目标了。 原本他也是担心庆隆帝的,但宋云夕一直淡漠无所谓的表现反倒让他安下心来了。 大小姐虽然处处针对皇上气皇上,但对这个师伯还是非常在意,绝不可能见死不救。 所以她的态度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皇上无恙。 所以对沈贵妃的态度也没有任何不安慌勤恐,只谦卑的躬身:“贵妃娘娘教训的是。” 第175章 骑虎难下 孙公公这样毫无惧意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沈贵妃,莫名的坚定了杀鸡儆猴的心态,拍案怒道:“来人,将这老奴给本宫拖出去杖毙!” 瞬间一片哗然。 孙公公当初在府邸时就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老人了,毫不夸张的说皇上对他比后宫妃嫔还有他们这些大臣们都要依赖和信任,是他最离不开的人。 沈贵妃即便是再得宠,若真是杖毙了孙公公只怕这盛宠也是到头了。 一时间噤若寒蝉,根本没有人敢听命行事。 孙公公自己也没想到,大神打架他这个小鬼竟被牵连,沈贵妃竟是要他的命。 说不怕是假的,但他是自年少便伺候皇上的人,即便是为了皇上的威严也绝不能卑微求饶。 孙公公只能对自己下狠心,死便死,但愿死后他那个不成器的义子能让他得个全尸入葬,下辈子若再投胎做人的话也能做一个完整的人。 见没人听她的命令,沈贵妃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威胁,理智彻底被怒火吞噬:“混账,听不到本宫的话吗?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都活腻了?那就都陪着孙公公一起上路!” “咚、咚、咚……” 临华殿的宫人们跪了一地:“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随贵妃一起来崇政殿探望皇上,没想到这次探望竟要将小命给丢了,关键是丢得莫名其妙。 沈贵妃本就没想真的要杀孙公公,不过就是借他立威而已,只要孙公公跪地求饶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可谁知孙公公竟丝毫没有要求饶的意思,这竟让她骑虎难下了。 沈之康也没想到沈贵妃竟会拿孙公公出气,心中暗叫糟糕却又无法当着这些大臣的面阻止。 他明白沈贵妃的心思,亦是想着只要孙公公跪地求饶这件事也就掀过去了,可孙公公的表现让他也始料未及。 如今这样的局面,他都不知该如何化解了,只能和沈乔平互换眼色干着急。 沈贵妃瞥到一旁气定神闲的皇后,还有生怕被波及到躲远远的童、沈二妃,越发觉得自己的面子不能丢。 至于庆隆帝会不会怪罪,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而且就算庆隆帝真的怪罪下来,不过就是多花些心思讨好,多流些眼泪引他怜惜就好了。 以庆隆帝对她的宠爱,她就不相信会哄不好。 这样想着也就更加有底气了,竟吩咐夜玄容:“叫侍卫来将这些狗奴才全都给本宫拖下去杖毙!” 她今日定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夜玄容也是个没脑子,而且向来听命于沈贵妃已经形成了本能,当即就要去唤侍卫进来。 “哟,真是好大的威风,放眼天下如此嚣张跋扈且目无君主的小妾也就沈贵妃一人啊!” 宋云夕才不管她有多受宠,也不管有多少大臣在,嘲讽轻视的话张口就来。 沈贵妃对她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失控的就要冲上去打宋云夕,却反被宋云夕顺势绊她,还一举两得的让她跌向宋慕雪的方向,失去重心的两人狼狈的跌倒在地上。 沈之康第一次发现向来都精明的姑母原来竟也是个冲动无脑的,仅仅就是被宋云夕激了几句就理智全无。 “宋云夕,本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沈贵妃华丽的头饰摇摇欲坠,眼中都是恨不得将宋云夕大卸八块的恨意,全然忘记了一直算计着要让宋云夕当儿媳妇的事了。 宋云夕居高临下的俯视:“得了,别一天天本宫本宫的摆正室的谱了!你胆敢动我一下试试,第二日圣云山就能让你们母子和沈家在晋安朝无立足之地!” 前世她总觉得自己成了废人让圣云山颜面无存,怕圣云山沦为笑柄极力隐瞒。 但血的经验教会她手中之势一定要及时使用才是正道。 再说了,圣云山那几个老东西根本不怕她捅娄子,也不怕她丢圣云山的脸,几个老东西唯一怕的是她不肯陪他们吃喝玩乐。 沈贵妃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除掉宋云夕这个煞星。 没错,对她而言宋云夕不仅是煞星,简直就是灾难。 宋云夕清冷的眸光扫向众大臣:“不如诸位大人教教我这个不知礼数的小女子,这后宫之主究竟是谁?小妾越过正室兴风作浪又是哪里的规矩?” “后宫妃嫔无视皇后更越过皇上处置他身边的总管公公,越俎代庖究竟是谁给她的权利?” 宋云夕此举显然是针对六皇子一派的,祝太傅几人乐得看他们哑口无言的尴尬相。 见时机到了,皇后适时的示弱:“看来本宫处处退让还是不能让沈贵妃满意。罢了,待皇上清醒过来本宫便自请前往陪都,这后位就让给沈贵妃了,也省得你处处无视刁难本宫。” 【噗,皇后姑姑这是把沈贵妃的绿茶本事都给学去了啊!要我说姑姑姑这将门之女向来坦荡不屑宫斗,她要是斗起来就沈贵妃这点手段都不够看的。】 若只是宋云夕说说倒还可以辩解,但眼看着皇后都被沈贵妃逼迫得要自请退位了,便是皇上真的会立沈贵妃为后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文人们的口诛笔伐无法让六皇子被立储继承皇位。 大臣们想到了,沈乔平自然也是想到了,自己妹妹被如此羞辱还要算计他的外甥,沈乔平如何能忍? 今日若被宋云夕给压下去,日后他沈家的颜面何在?妹妹在宫中执掌六宫的权力又如何能保得住?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杀掉宋云夕嚣张的气焰。 目光落在孙公公身上,既然是因他而起,那就以他来终结这场闹剧! “孙公公隐瞒皇上病情居心不良,贵妃娘娘忧心皇上龙体安危处置这等奴才有何不对?便是皇上清来了也会赞娘娘当机立断体谅娘娘的一番苦心。” 沈乔平根本不理会沈之康的阻止,一意孤行:“今日本侯便替娘娘分忧,处死这居心不良的奴才!” 宋云夕挡在孙公公身前:“孙公公我保定了,谁敢动他就先过我这一关!” 第176章 庆隆帝醒了 孙公公心中感动,想到平日宋云夕对他发自真心的尊重更是不想将连累了她:“大小姐不必为了老奴……” 宋云夕头也不回:“孙公公,不管你是何身份,于我而言就是一位慈爱的长者。” 深宫困住的不仅是皇后和那些妃嫔,还有那些嬷嬷宫女以及像孙公公这样的人。 他一直能感受到宋云夕从未将他当奴才看待,可是真的听她说出来,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大臣毫无顾忌的坦率说出来,孙公公心中暖意蔓延开,眼眶也跟着发热。 对宋云夕而言孙公公虽是个太监,但对晋安朝的忠心丝毫不逊色于任何男人,是值得让人钦佩尊重的。 前世敌军冲入宫中时,孙公公明明有机会带着他积攒下来的财物逃出宫去回乡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但他没有走,以自己的身躯为盾孤身挡在崇政殿前,便是最后被敌人手中的剑刺穿了身体也未曾倒下去。 身残又如何?他的风骨气节才是真正的血性男儿。 沈乔平眼露杀机:“那本侯便成全你,今日便送你和这奴才一起去见阎王!” 这个准前儿媳身份特殊,既然已注定了不能为己用,那借此机会除掉倒也不失为上策。 至于皇上……只要有妹妹在,他还是有把握能全身而退的。 会被皇上责罚也无所谓,付出点无足轻重的代价换宋云夕的死,值了! 只是杀气腾腾的他还未出手,便被一道虚弱却不失威严的声音打断:“朕倒要看看宁安侯要做什么。” 庆隆帝醒了,这是沈家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 断魂盅分明已经耗空了他的身体,此次毒发亦是来势汹汹,若非吕太医断定他醒不过来,而他们需要庆隆帝这个傀儡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接受宋慕雪的那颗清雪丸给他服下的。 但吕太医分明说清雪只能勉强吊着庆隆帝的命让他如活死人般任他们摆布的,可此时他中气十足是怎么回事? 庆隆帝却不会给他们细想的时间,指向宋云夕:“宁安侯,朕就给你机会,看你要如何送夕丫头去见阎王!” 在庆隆帝威严慑人气魄压制下,沈乔平跪拜在地:“皇上,微臣错了!” 以他对庆隆帝的了解,他很清楚这种时候无论如何狡辩都是多余的,反而会起到火上浇油的反效果,不如爽快认错。 “微臣不在皇上重病之时挟私报复宋大小姐,是微臣辜负了圣恩,是微臣错了!” 他这番情真意切的认错听得宋云夕心中冷笑,沈乔平果然是个懂得审时度势、权衡利弊的人,也懂得在关键时刻断腕以最小代价将损失降到最低。 轻而易举就将他们妄想取而代之的大逆不道之举以挟私报复给遮掩过去了。 不得不说沈乔平还真是有成为一代枭雄的潜质。 若换作平时,以庆隆帝对沈家的信任,还真是能被他这番说辞给糊弄过去。 可惜啊,沈乔平运气不好,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庆隆帝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好一个挟私报复……” 庆隆帝狠戾的眼眸捕捉住沈贵妃:“你们兄妹二人,一个要越过皇后杀近身伺候朕的总管太监,一个要越过朕杀朕的师侄女,谁给你们的胆子?” 无视帝后,这番严厉的指责可就是赤裸裸的在告诉所有人沈家兄妹有不臣之心。 这下不仅沈贵妃被吓跪了,就连夜玄容和沈之康也都跪下了。 沈贵妃:“皇上,臣妾冤枉啊!” 夜玄容:“母妃只是忧心父皇龙体失了分寸,绝没有任何别的心思。” 沈之康:“皇上,正如六皇子所言,贵妃娘娘是关心则乱,微臣父亲……他实不该在皇上龙体抱恙时只顾私人恩怨。” 跪在地上的四个人,有他曾真心宠爱的宠妃、有他曾真心疼爱的小儿子、有他曾最为信任的臣子,他曾以为这样真心信任建立起的关系会牢不可破,从不曾想竟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一切从最在开始就是一场骗局,连他倾尽父爱真心疼爱了十多年的儿子都不是自己的。 一切都只是个可笑的笑话,前世他甚至因为这个笑话引得国破亲亡,一切都被毁了。 目光看向狡猾的如小狐狸般的宋云夕,那傲娇又杀气十足的小表情就像亮出的利爪,随时都准备扑向敌人。 真是多亏欠有了这臭丫头,不至于让他一错再错下去。 这个刻薄不留任何情面的臭丫头真是上天赐予他以及晋安朝的福星。 庆隆帝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下来,宋云夕并不知是因她而柔和的,只在叫中暗叫糟糕—— 【完了,这老东西看到沈老白莲哭哭啼啼的样子肯定是心软了!人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老东西是老色胚难过老白莲关,简直就是没出息到家了!】 【唉,看来只要老白莲依旧得宠,狗皇帝就得护着老白莲母子。我究竟是该找个倾城倾国的美人来和老白莲争宠,还是把老白莲的奸夫揪出来让他们一家三口在狗皇帝眼皮子底下团聚?】 砰! 童妃一个重心不稳,若非及时扶住身后的桌案恐怕已经跌倒在地上了。 夜玄陵瞳孔放大,宋云夕说的奸夫、一家三口是何意? 而祝太傅三人在瞬间的震惊后当即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晋安朝的江山无论如何都不能交到六皇子……不,夜玄容一个非夜氏血脉之人的手中! 庆隆帝无奈扶额:臭丫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朕因她心软了?朕是疯了吗自己找虐? 【麻淡,摊上这么个色令智昏的狗皇帝,本小姐真想撂挑子不干了,他夜氏的江山关我屁事?我回圣云山过我的逍遥日子不好吗?】 正在所有人都心惊不安于她的退意时,宋云夕又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声—— 【可特么谁让他是我师伯呢?一把年纪了也不能丢下他不管放任他被沈家这群人渣给害死啊!】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夜玄陵越听越震惊,父皇会被沈家害死,夜氏江山也将不复存在,这些难以消息的信息让他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第177章 当众谋害皇子 庆隆帝感动的都要哭出来了:臭丫头,朕没白疼她! 但宋云夕根本没给他将这份感动维持下去的机会——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他这么个师伯啊!真是要命!】 见庆隆帝神色缓和了并不再训斥,夜玄容也是仗着宠爱大胆开口:“父皇,此次你能醒过来全都是因为慕雪……宁远侯之女献药的缘故。” 【呵呵,自己的危机都还没解除呢,这就急着为自己的心上人邀功了?这已经苟合有了夫妻之实是不一样了,竟是连沈之康都不避讳了。】 轰! 夜玄陵如遭雷击,他的世界都像陷入了黑暗中,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被隔离在黑暗之外,满脑子都回荡着“苟合”、“夫妻之实”这两个词。 这怎么可能? 宋慕雪在他心中一直都是清纯脱俗的仙子形象,是那种没有人可以亵渎高不可攀的,她怎么可能与六弟苟合? 而且……而且父皇早就定下她为沈之康的妾室,若不是他们一直借故托着父皇又不甚在意的话,她早就已经是沈之康的人了。 还有六弟,平日与沈之康那么要好,比亲兄弟还要亲,竟然……竟然染指了他的妾室。 夜玄陵原本就已经有了裂缝的认知世界瞬间崩塌。 但完全不知自己心声泄露的宋云夕则是继续满足着其他人的熊熊八卦之心。 【这个时候宋慕雪腹中已经有了夜玄容的孩子,沈之康这辈子都不能人道了更别提有自己的孩子,夜玄容跟老皇帝虽然没什么关系,但他的孩子毕竟是带着沈家血脉的呀,想来沈之康也不会介意这个拥有相同血缘的孩子的。】 夜玄陵彻底崩溃。 所以失神的他并未听到宋云夕接下来的心声—— 【我送他这么个血缘相通的孩子,沈之康真该好好谢谢我,放眼天下,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前未婚妻去?】 庆隆帝:人家没骂你八辈祖宗都是客气了! 皇后:……这确实感谢不了一点? 夜玄祈:嗯,这想法也没错。 夜玄恪: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得罪这恶魔一丝一毫,绝对不会! 祝太傅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沈之康,他头顶笼罩着的绿光还真是颇为显眼呢! 至于童妃则是欣喜若狂,对宋云夕的感激之心又再一次的直线飙升了,上天真是待她不薄让她遇到了宋云夕这么个大福星。 虽说对夜玄陵这个儿子已经失望透顶,但她要收回童家的产业肯定是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的,只要想到这段时间童家的东西依旧会源源不断被送到宋慕雪的手中,她就恶心又堵得慌。 这下好了,宋慕雪背着沈之康有了夜玄容的孩子,肚子是骗不了人的,她倒是要看看宋慕雪的肚子起来了,自己这冤种儿子还会不会上赶着去倒贴。 崇政殿又恢复了鸦雀无声,不过这次几乎都是在等着宋云夕继续想下去,他们都等着听八卦。 察觉到异常的安静,刚还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宋云夕倒是先回过神来了—— 【这怎么了?是刚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同时还不忘四处张望观察所有人的表情。 庆隆帝清了清嗓子:“老六这意思是朕能无恙多亏了宋二小姐的药?” 抢在夜玄容之前,宋慕雪抢先跪拜在地:“皇上乃真命天子自然洪福齐天能逢凶化吉,臣女所献之药不过上锦上添花,不敢居功。” 庆隆帝的疑心病有多重,她恢复的前世记忆中可是都有的,她可不希望自己被怀疑上。 毕竟她的确是凭着前世的记忆料定皇上会昏迷,所以才提前准备好清雪丸的。 庆隆帝的眼底情绪难辨:“可按老六的意思,朕该赏你。” 宋慕雪维持着谦卑的态度:“是六皇子言重了。” “不过朕是个赏罚分明的人……” 庆隆帝似是很满意她的谦卑,语气也跟着缓和了几分:“既是你献的药才得以让朕醒过来,朕自是要奖的。” “至于罚……” 庆隆帝的话还未说完便口吐鲜血又再次昏了过去,整个崇政殿瞬间乱作一团,还未离开的太医们又都被召了进来。 汤院使把过脉后震惊不已:“皇上这是中毒了!” 所有太医的诊断与汤院使如出一辙,就连吕太医都暗中向沈贵妃点头示意。 祝太傅忧心不已:“刚才还没事,这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中毒了?究竟怎么回事?” 太医询问了孙公公确定庆隆帝今日只服了清雪丸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向了宋慕雪。 夜玄容想也不想的挡在宋慕雪身前:“不可能,慕雪不会做大逆不道之事!” 说着就指着宋云夕:“定然是她,是她害怕嫉妒父皇重赏慕雪,所以才用见不得人的手段给父皇下毒!” 这次不仅仅是其他人,便是沈家人包括宋慕雪自己都觉得夜玄容就是个大深坑,而且是专坑自己以及自己身边人的深坑。 沈之康疲惫不已的揉着眉心:“六皇子请慎言!” 如果一直未曾近身的宋云夕都能下毒了,那献药让皇上服下清雪丸的慕慕雪又如何洗清嫌疑? 察觉到众人如同看白痴一样难以置信的眼神,夜玄容便知自己一时情急说错话了。 可说都已经说了,也没有收回来的可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她懂医术又会配药,能隔空给父皇下毒有何不可能?” 宋云夕都要被他气笑了。 暗中从空间拿出颗药,趁着夜玄容嘴巴一张一合之际,素净的手指轻弹弹进他嘴里。 她的动作利落且光明正大,让所有人都能尽收眼中。 夜玄容反应也是及时,当即就要吐出来,可那药入口即化顺着他的喉咙就流了下去,想吐都吐不出来。 沈贵妃急了,红着眼瞪着宋云夕:“你给玄容喂了什么?” “自然是毒药啊!”宋云夕坦荡承认。 沈之康愤怒:“宋云夕,胆敢当众谋害皇子,你可知是何罪?” 宋云夕无所谓的耸耸肩:“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如等师伯醒了我问问他?” 第178章 老天的戏耍 沈之康心中明白,宋云夕能如此嚣张连贵妃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她的身份背景固然是依仗,但皇上对她的疼爱纵容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恃宠而骄,说的就是她。 沈贵妃气急:“你好大的胆子,竟在众目睽睽下谋害皇子,是不想活了吗?” 宋云夕倒是一脸无辜:“六皇子都能说我隔空下毒了,我可不得向他证实一下何谓隔空下毒吗?” 说着还笑意盈盈的凑近夜玄容问:“所以六皇子现在可是知晓何谓隔空下毒了?” 她在用行动告诉沈家人,六皇子这是作茧自缚。 见自己外甥瞬间脸上血色尽失吐血昏迷,沈乔平也无法再保持冷静:“宋云夕,若是六皇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灭了国师府和圣云山!” 宋云夕脸上的笑意瞬间收起,周身都释放着慑人的冰寒之气:“那就要看宁安侯的本事了,看你究竟能不能取而代之坐上晋安朝的皇位,看你能不能坐拥这天下,否则……就凭你,没那资格!” 经宋云夕这样一说,所有人都才记起圣云山这天下圣门虽然是在晋安朝境内,但其实是超脱于各国之外不受任何权势所束缚。 如今圣云山的立场之所以会倾向晋安朝,圣云山的掌门宋问天之所以会接受晋安朝国师之位,皆因庆隆帝出自圣云山,是圣云山上任掌门真正的入室弟子之故。 加之庆隆帝与宋问天一起长大,虽非一母同胞但兄弟之情却是无人能及,晋安朝这才能得到圣云山的支持,才打消了周边诸国直接向晋安发起大规模战事的念头。 若不是有圣云山的支持,如今的晋安周边可就不是敌国一再试探,小小的挑衅磨擦了。 这也是前世宋云夕死后周边的几个大国为何会对晋安发动大规模战事。 圣云山的继承人死在晋安,圣云山如何还会继续向着他们? 各国甚至得到了圣云山长老弟子们下山为继承人报仇的消息,再加上圣云山掌门不知何故不是在云游就是在闭关,这才大着胆子向晋安发动了大规模的战事。 沈乔平大言不惭要灭了国师府,且不说他能不能做到,便是真的能做到杀了宋问天师徒几人,不要说圣云山了,便是周边那几个大国都不可能错过这抢夺圣云山的机会。 所以宋云夕说的没错,若沈乔平真的想要灭了圣云山,他首先要做的便是一统天下成为天下之主。 别人想到了,心智出众的沈乔平自然也想到了,瞬间脸色大变。 夜玄祈淡然轻挑眉头:“本王倒是没想到宁安侯竟还有如此雄心壮志。” 原本就还跪在地上的沈乔平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强撑着才没有让自己跌倒在地。 对上宋云夕戏谑的眼眸,沈乔平第一次有一种根本不是她对手的无力感。 宋云夕也不理他,径自走向汤院使:“院使可知晓皇上中毒的原因?” 汤院使之前就已经选定了立场,见宋云夕问他便恭敬的答了:“我们太医院的太医都已经确认过了,皇上中毒恐怕是药性相冲所导致的。” 宋云夕满意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宋云夕满意的神情更激发了汤院使的表现欲:“根据我们分析,皇上平日就在服用强身健体之药,但过尤不及补的太过才导致昏迷不醒,只需正常施针停药些时日后龙体便能恢复。” 庆隆帝服补药是众所周知之事,而且沈乔平所献的那药方也要与沈贵妃的熏香碰撞才会诱发出毒性,汤院使他们诊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只听汤院使继续道:“但这补药中有药材与清雪丸中的药材相冲,两者激发出了毒性这才导致皇上中毒吐血。” 经过汤院使这样一解释所有人便都明白了,若没有宋慕雪多事献药,庆隆帝昏迷一段时间便能自己醒过来,可正因为她所谓的献药反倒导致庆隆帝中毒。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宋慕雪这个始作俑者。 沈贵妃不相信汤院使,看向吕太医确认:“吕太医,你告诉本宫,真的如汤院使所说吗?” 她倒不是想为宋慕雪清去嫌疑,而是因为此事他们与宋慕雪在同一条船上,宋慕雪的错就是他们的错。 太医院所有同僚都在,吕太医实在没有办法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能点头回她:“回娘娘,正如汤院使所说的。” 吕太医此刻也是追悔莫及,清雪丸可是他亲验过又亲手送进皇上口中的。 这次只怕他都会受到牵连难逃一劫了! 沈贵妃整个人都不好了,怒目瞪着一脸茫然的宋慕雪,也只能将所有一切的错都怪罪到宋慕雪的头上。 宋慕雪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变故,她记得前世是听沈之康说皇上中毒之事,也知道那毒是他们父子及沈贵妃所为。 她当时还问过沈之康为何不干脆让皇上顺势死掉算了,为何还要救他。 “还不是时候。” 当时沈之康将她揽在怀里:“六皇子根基不稳,只有皇上活着,他的宠爱就是六皇子积累势力的关键条件,六皇子做为庶出也才能名正言顺继承皇位。” “皇上要活着,但不能有把控朝政的精力,懂吗?” 她当时听得似懂非懂,但她却清楚的记得沈之康提过下毒的分量还是没有掌控好,毒发时差点真的要了皇上的命,好在提前备下了清雪丸才救了皇上一命。 也正因为此她才拼尽一切买到这颗清雪丸,就是想借救命之恩挽回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形象,也能让自己以正妻身份嫁给沈之康。 可为什么结果又一次的与前世背道而驰? 她真的不理解也想不明白! 难道是宋云夕? 可是从宋云夕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暗中盯着宋云夕的一举一动,非常确定她什么都没做。 那究竟是为什么? 难不成是老天在戏耍她? 除了这个宋慕雪想不到其它的可能。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重生都是老天在戏弄她,就是想要让她一败涂地。 第179章 什么仇什么怨? 她真的很想明白,让她重生的意义究竟何在?! 想到宋云夕的态度,沈之康阴鸷的眼眸牢牢盯着她,似是想将她撕咬个粉碎:“你早就知道?” 宋云夕不答反问:“我自己配的药,沈世子以为呢?” 沈之康:“……” 沈贵妃怒吼:“你为何不早说?” “我说了呀,我说了清雪丸上不得台面,是你们不信的。” 宋云夕一脸无辜的恶趣味:“再说了,你们早早就给皇上吃下去了,我能怎么办?开膛破肚给他拿出来?那你们也够狠的,这不是奔着取皇上的性命去的吗?” 宋云夕说话总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随心所欲,沈贵妃真是要被她逼疯。 宋云夕能不慌不忙的这样怼人,足以说明皇上不会有任何问题,皇后也跟着安下心。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担心庆隆帝,只是她这个秦家女的使命责任便是护庆隆帝无恙,也是免晋安朝堂动荡。 见沈贵妃被气得脸都青了,皇后这才心中暗笑着问宋云夕:“云夕,皇上体内之毒你可能解?” 【唉,怎么说呢?其实还挺想让老东西多昏迷一段时间的呢!】 夜玄祈不禁莞尔:“近来朝政繁忙,父皇还是得尽快好起来才行。” 【就你那父皇,恨不得将你发配去不毛之地,你还处处为他着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帅心善?可我也挺美的,我怎么就善不起来呢?】 夜玄恪彻底无语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自己夸自己美的。 宋云夕打着哈欠问汤院使:“你能解吗?” 汤院使:“……” 大小姐,您也太看得起我了! 只一个表情,宋云夕便心下明了,伸手示意他不必回答了,径自走到床榻边坐了下去。 借着宽大的衣袖从空间中拿出瓷瓶倒了颗药在手中,那颗黑漆漆的药丸和她雪白的手心形成强烈反差。 离她最近的汤院使看着那颗其貌不扬的药丸,不确定的问:“大小姐,这药能解皇上体内之毒?” “自然是能啊!” 【能倒是能,但配这药的时候本小姐心情不好,所以特别难吃之外气味也异常的令人作呕。】 众人:“……” 【而且药效还挺慢,必须坚持服用半月才能彻底清除掉体内之毒。】 宋云夕脸上是程式化的假笑:“服下去都不需要半刻钟就能醒过来了。” 【超级难吃又恶心的味道,死人都能给恶心的活,老东西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就更是不在话下了。】 众人:什么仇什么怨? 果然,宋云夕手中的药丸喂下去没多久,庆隆帝便醒了,扒在床榻边拼了命的干呕,五脏六腑都要被他吐出来了。 他可以发誓,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事心的东西。 “臭丫头,你就不能配些好入口的药吗?” 都不用问,庆隆帝便知是宋云夕救他于危难了。 宋云夕没好气的翻白眼:“嫌药难吃接下来的十来天你可以不吃呀,反正要毒死的人又不是我!” 庆隆帝:“……” 这么恶心的东西竟然还要再吃十来天? 想想这药的气味口感,他脸都黑了。 【我有药效好还易入口的药,就是不给你吃,气死你!让你再宠姓沈的老白莲!】 庆隆帝简直是有口难言。 身为帝王的直觉,他总觉得沈瑶琴这女人在宫中定然还有别的帮手,而且那个隐藏极深的奸夫也还未揪出来,这种时候实在不宜打草惊蛇,所以他才不动声色的。 可是天地良心,这段时间他虽然去探望过沈瑶琴几次,但也都借口政务繁忙没坐一会儿就离开了的。 这事儿他也没办法跟臭丫头说啊! 可是想想那让自己生不如死的药丸,庆隆帝又觉得自己的师侄女又不是外人,好像也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见庆隆帝一直盯着自己,宋云夕毫不客气的指向宋慕雪:“让你中毒的人在那里,盯着我算怎么回事?” 宋慕雪直冒冷汗:“皇上,臣女真的是无心之失……” 只是庆隆帝此刻心情实在不好,根本不想听她哭哭啼啼的辩解,当即便命人将她拖了出去打板子。 沈之康想为宋慕雪求情,却被沈贵妃抢先一步阻拦:“皇上,你看看玄容,他都被欺辱成什么样子了?” 此时的夜玄容不仅腹痛难忍还发不出任何声音,庆隆帝微皱了下眉头问宋云夕:“你这是又做了什么?” 宋云夕坦率的回答:“六皇子说我给你下毒,我就让他见识了下何谓下毒。” 庆隆帝:“……” 臭丫头真是一点委屈都不受。 【老东西,你胆敢让我给他解毒试试,我可不介意重新将断魂蛊重新植入你体内。】 “那个……” 庆隆帝已经感受到后背的冷汗了,忙表明立场:“老六年纪也不小了,怎的行事还如此冲动鲁莽?没有证据妄下定论,朕就是这样教你的?” “皇上!” 沈贵妃没想到儿子都被宋云夕这贱人折磨成如此模样了,皇上非但不为他做主竟还训责他,简直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行了行了!” 庆隆帝不耐烦的摆手:“夕丫头也只是想给他些教训罢了,不会真的要了他命的。” ……应该就是他想的这样? 庆隆帝不确定的看向宋云夕,但她傲娇的转开脸根本没有看他。 【这老东西怎么知道我没想要夜玄容的命?】 庆隆帝暗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猜对了。 别的他不确定,但就冲着臭丫头恶趣味的本性,在还未知道夜玄容生父是谁的时候,她是断不可能杀了夜玄容的。 庆隆帝疲惫的很,也没有了应付沈贵妃的心情,揉着眉心道:“带老六回你的临华殿让太医给看看。” 然后对孙公公示意,后者心领神会当即便唤来人将沈贵妃和夜玄容“请”走了。 没有了沈贵妃那矫情的夹子音,庆隆帝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宋云夕将矛头对准沈乔平:“师伯,你的这个臣子说要灭我国师府屠我圣云山呢!” 原本就在强撑的沈乔平“咚”的一声五体投地的趴地上,连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庆隆帝意外的微怔后眼眸危险的眯起:“宁安侯好大的气派啊!” 第180章 再次降爵 “皇上,微臣只是……只是一时情急……” “朕看你是野心不小!” 说完便将的床案边奏折还有一本册子摔到他脚边:“朕倒是不知道,这些年你背着朕做的这些好事!” 沈乔平小心翼翼的打开奏折,都是御史弹劾他的,那本册子无论其中记录的内容还是笔迹都是出自任志海之手。 当初在刑部大牢中没能逼迫任志海交出这本册子,后来被流放他亦是派出了杀手前往途中截杀,但没想到竟是晚了一步,杀手赶到的时候,任志海因突染疾病病死在途中了。 任志海的死还曾让他稍松了一口气,也曾暗中潜入他那处宅子想把册子找出来,可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不曾想再次看到这本册子,竟是在皇上的手中。 沈乔平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此时的他便是浑身长嘴也解释不清这上面记录着的所做所为了。 “呵……” 庆隆帝冰冷的声音中透着杀气:“科举舞弊、贪腐赈灾款、侵占百姓耕地、暗杀地方官员……朕倒是不知道你竟背着朕做了这么多杀头之事,可真是深得朕心的好臣子啊!” “皇上,微臣……” 沈乔平还欲为自己辩解,庆隆帝抄起的玉器摆件已经准确无误的砸在了他额头,瞬间鲜血染红了脸,沈乔平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鲜红。 “就你犯下的这些罪,便是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皇上!” 胆战心惊的沈贵妃和沈之康都叩头求饶。 “皇上,求您念在兄长只是一时糊涂的份上饶他一命!” “微臣自知父亲罪无可恕,求皇上念在沈家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他这一次。” 沈之康只能咬着牙大出血:“父亲收受的那些贿赂,沈家便是倾尽所有也定会上交国库,日后也会更加谨言慎行绝不再辜负圣恩!” 只要想到那么多财富竟然会化为泡影,沈之康简直肉疼,可他更知留得青山在不怕不柴烧的道理。 此次看似是御史得到证据弹劾,但这背后定然少不了夜玄祈……甚至还极有可能还有宋云夕的推波助澜,不断臂是断然不可能有生路的。 趴在地上的沈之康恨得咬牙切齿。 【其实让沈家拿出所有财产来换生机也不是不可以,这样算下来老东西可是赚了的,国库空虚的危机也能暂时解除了。】 【不过狡兔三窟,沈家的财产可是藏在不同的地方,就是沈老白莲的临华殿内也有不少,就是不知道老东西能不能找得到。】 庆隆帝心中冷哼,都到这了这种时候,沈之康竟还敢敷衍他,可见沈家根本不曾将他这帝王放在眼里。 庆隆帝正想着得命安继海暗中去查查沈家将财产藏于何处了,宋云夕的心声很快便给了他答案—— 【沈家人存放那么多黄金的时候都不带问问那钱庄是何人的产业吗?好死不死竟然就存到三哥的银庄里了。】 【还有沈家那个地下库房,看来得找机会去偷一次才行,要不然被老东西找到的话我可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庆隆帝:你想的没错,这次你从朕手里什么都捞不到! 得知了沈家财产所藏之处,庆隆帝心底的怒气都消散了。 “沈乔平,若不是朕看重之康日后还要倚重于他,就凭你犯下的这些罪,此次朕是定斩不饶的!” 听出庆隆帝语气中的退让,沈乔平生怕下一刻他又改变主意,立即叩了下去:“微臣谢皇上不杀之恩,日后定当严以律己为朝廷效忠、为皇上分忧!” 沈乔平暗中抹去额头的冷汗,庆幸自己生了个能得皇上看重的好儿子。 “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刚松了口气的沈家人心又悬了起来。 庆隆帝冷冷的扫视着他们:“沈贵妃约束兄长无能也要受罚,来人……” 守在殿外的禁卫军统领何文睿出现,庆隆帝冷声命令:“带人去清理临华殿所有财物充入国库,未来一年沈贵妃只准领取其俸禄不得再有额外赏赐。” 一听要去搬临华殿,沈贵妃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沈家父子更是心中一片冰凉。 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让他们心凉透的事还在后面。 “临华殿后你立刻带人去宁安侯府,挖地三尺也要将宁安侯府内所有财物查抄!” 沈乔平:完了……真的完了…… 沈之康:怎么会?难道皇上早就知情? 但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个荒唐的想法,毕竟沈家那个地下库房是连沈贵妃都不知情的。 原本还想着断腕割舍了府中的那部分财物,至少藏在临华殿以及地下库房中的大头还在,可现在看来这次他们沈家是要被抽筋扒皮了。 何文睿领命离开前,庆隆帝再次叮嘱:“安宁侯府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地方都不许放过!” 【哟,这老东西怎么像是突然头脑清明开窍了?不过你这样对老白莲的母家,就不怕她不让你让她床啊!】 庆隆帝:“……” 他这个师伯在她心里都是个什么形象? 祝太傅怀疑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这个太傅当年没有尽到责任?怎么……怎么把皇上给教歪了? 安士儒觉得自己这小师叔真是坦率直接的可爱。 只有夜玄祈低垂的眸底是晦暗不明之色—— 父皇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从当初父皇让他进内阁的时候就有了,只是如今却是越来越清晰了。 他总觉得父皇如今对沈贵妃母子的宠爱更多的是在伪装,他根本察觉不到从前的那种真情实意。 连带的就连对沈家的态度都不一样了,明面上依然重用沈之康,却又在逐步削弱他们在朝堂上的势力。 但,引起这种变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任谁也没想到对沈家的惩罚这还不算完,庆隆帝声音冰冷低沉:“宁安侯行事无状,自今日起降爵为宁安伯……” 嗡…… 沈乔平的脑袋彻底懵了,接下来庆隆帝究竟说了些什么他是一个字都未曾再听进去,直到身边的沈之康拉拽他的衣袖,才让他从失神中恢复过来。 只听庆隆帝带着怒意质问:“怎么,宁安伯这是对朕的决定心怀于不满?” 第181章 夜玄陵前世结局 沈乔平立刻俯拜下去:“微臣不敢,微臣谢皇上不杀之恩!” 一年之内从公降到侯再到伯,沈乔平内心五味杂陈,就连心性淡定从容的沈之康都受不了。不仅仅是地位身份上的,还有心理上的落差。 可是比起丢了性命,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但明明皇上依照他们的计划毒发了,可为什么最后的结局却是他们一败涂地? 宋云夕,又是宋云夕! 沈之康越发觉得宋云夕就是他的灾星,生来就是克他的。 太医们确认过庆隆帝无恙后都退下了,各怀心思的大臣也都被庆隆帝挥身驱散了,守在崇政殿外的后宫嫔、贵人们也都让她们离开了。 庆隆帝也是想让皇后带着童、沈二妃离开的,奈何有宋云夕在,皇后满满都是八卦心态根本舍不得离开,童妃亦是如此,跟着童妃一起来的沈妃自是不可能独自离开。 庆隆帝也是无奈,总不能对皇后下逐客令,那臭丫头定然会向着皇后又将他给骂个狗血淋头。 伸出手腕看向宋云夕:“给朕看看是否真的没事了。” 【切,还挺怕死的。这么怕死服药把自己搞昏迷之前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不怕万一有个好歹醒不过来吗?】 庆隆帝:这不是信任你的医术吗? 所以,宋云夕直接打开庆隆帝的手,没好气的道:“放心,死不了。” “放肆!” 一直沉默未出声的夜玄陵突然怒喝一声,还真是吓了宋云夕一跳。 “你……你竟敢对父皇不敬!” 【他怎么还在这儿?不是应该去看看他女神宋慕雪的情况吗?难道就不怕女神被打死?】 夜玄陵:“……”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留下来,甚至若是宋云夕不提他都忘记宋慕雪在受罚这件事。 他这是怎么了? “你才放肆!” 庆隆帝可容不得宋云夕被如此训斥,尤其还是心里念着宋慕雪的蠢儿子:“朕的命都是夕丫头救的,你做了什么?有什么资格对她呼来喝去的?” 夜玄陵:“……”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才是他亲生的! 但是夜玄陵悲哀的发现,不仅皇后还有自己的两个兄弟不向着他,竟然连自己的母妃都是完全无视他的态度,这让他内心颇为失落,好像自己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有沈妃这个没脑子的大嘴巴还有一心向着夜玄容对宋慕雪情意满满的夜玄陵在,庆隆帝有些话也不方便说,空气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所以想着自己心事的宋云夕,此时的心声特别的清晰—— 【之前还挺同情夜玄陵前世落得个悲惨结局的,但现在看来他还跟他的几个兄弟们不一样,他纯纯就是真正的活该啊!】 庆隆帝耳朵都竖了起来:所以老三前世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童妃亦是急切。 不管再如何失望,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夜玄恪纯属好胜心心态,他倒是要看看前世还有没有比自己和四哥更惨的。 【要说夜玄祈和夜玄恪这冤种兄弟二人组,好歹是被宋慕雪一直伪装的小仙女无辜单纯的假象给欺骗的,但在夜玄陵面前她可是连伪装一下都是不屑的,更从来不曾掩饰过她的野心和沈之康之间的奸间。】 【就这样夜玄陵这脑残还觉得她善良柔弱,处处维护她,处处以她的想法为先。】 【就像他之前对付三哥名下的那些铺子,他都不带问下宋慕雪是怎么知道的,更不会追究她支持夜玄容的真正目的,反正就是宋慕雪指西他绝不敢打东,简直脑残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夜玄恪有些急了:你倒是快想啊,老三究竟怎么个悲惨法! 想他的时候倒是干脆利落,不论在想什么都能把他给拖出来鞭挞一次,简直妥妥利落干脆毫不客气。 怎么到别人的时候这么磨蹭? 【要不说他是真心爱宋慕雪的人呢?冤种兄弟二人组喜欢上的是宋慕雪伪装出的假面,只有他深爱着真正的宋慕雪本雪。】 【前世宋慕雪就哭唧唧哭穷了两次穷,他就将童家以及自己多年打拼下来的所有财富都拱手送上。】 【保命符没了他在宋慕雪眼中也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 【这脑残大蠢货不仅害了童家,更害得自己被宋慕雪给变成了太监。】 太监…… 夜玄陵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刚听到了什么?他变成了太监,而且是宋慕雪所为? 不,这绝对不可能! 夜玄恪真是忍的很辛苦才没喷出来打断宋云夕的思路。 童妃衣袖中的手已经控制不住的在颤抖了。 【唉,要不说宋慕雪是真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枭雄呢?你说给刀成太监也就算了,还被宋慕雪扔进了南风馆受尽凌辱而死。】 轰! 夜玄陵的脑袋像是被惊雷彻底炸开了。 太监……南风馆……凌辱…… 这些他都明白是什么,为什么拼凑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呢? 童妃脸上血色尽失,夜玄恪心中压抑全然没有了看热闹的心境。 庆隆帝更是杀意陡然而生,他的儿子一个个被宋慕雪玩弄利用,最后还都被迫害而死,死的一个比一个凄惨,这让他恨不得立刻将宋慕雪给碎尸万段。 皇后亦是在心中感叹,原来并不是只有她秦家。知道的越多她越是不知该恨谁了。 只有不知内情的沈妃四处张望。 【虽说比上得夜玄祈那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妖孽脸,但狗师伯这几个儿子真是个个都长得好看,仔细看夜玄陵的好看中的确有几分清秀,难怪能被南风馆打造成头牌。】 被她下意识盯着打量的夜玄陵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也许是几个儿子前世的经历让庆隆帝一次次的受到了打击,他亦没有心情再谈别的,挥手将所有人都挥退了。 崇政殿外,宋云夕停下脚步交待孙公公:“公公近来还是不要离开崇政殿不要离开皇上身边。” 孙公公面露不解,宋云夕小心的提醒:“临华殿那位向来记仇。” 第182章 有人打进来了! 此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以沈贵妃的本性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奈何不了他们,可是对孙公公却不会有所顾忌更不会手软。 只要在皇上身上,沈贵妃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宋云夕发自真心的关心让孙公公感动不已:“大小姐放心,老奴知道怎么做。” 宋云夕这才安心的笑着离开。 孙公公看着宋云夕的背影,心中的暖意随之蔓延。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对他颇为客气,但他很清楚这些客气都是冲着皇上来的,因为他是皇上最得力也最信任之人。 所以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们对他这个阉人内心其实是轻视不屑的。 可是宋大小姐不同,她对着他时都是笑着的,笑得真诚温暖,而且亦是给了他所有人都未曾给过的尊重。 原本就对宋云夕充满了好感和感激,今日宋云夕又得罪了沈贵妃救下了他,这让孙公公内心的天平彻底倒向了她。 第二天下朝后,夜玄恪就拉着夜玄祈到了国师府。 “你不知道,当何统领说出从沈家抄到的财物时,满朝文武全都倒抽凉气的壮观。” “谁会想到沈家竟有地下库房呢?何统领生怕还有别的地下财物,听闻将沈家给彻底挖了个底朝天。” 听着那满满的清单,夜玄恪都傻眼了,便是他身为皇子也未曾听过见过那么多财富。 “该呀!” 宋云夕感叹后问:“沈贵妃那边的呢?” 夜玄恪笑得阳光灿烂:“临华殿里的金银珠宝也是相当可观,搬上大殿生生搬了整个早朝。” 宋云夕想到后来他们从文远侯府手中得到的,眸底声音中全是冷意:“他们的财富可远不止这些。” “自然是不止。” 在宋云夕意外的目光中,夜玄恪笑着道:“何统领还在沈乔平的书房密阁中发现了一张钱庄的存票,钱庄里还存着不少金银珠宝呢!” 宋云夕:“……” 【狗师伯的运气是不是也太好了些?这么一来沈家所有的财富都被收入国库了。】 夜玄恪:可不是嘛,父皇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只有夜玄祈觉得这并非巧合。 沈家藏的这些财宝之处都是宋云夕心声中提及过的。 既然他和五弟都能听到宋云夕的心声,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父皇上其实也能听到? 这也就解释了近来父皇对沈贵妃母子的态度变化,也解释了对他和母后以及五弟的转变。 想到这个可能,夜玄祈首先想到的是宋云夕的安危。 若是还有人能听到她的心声该怎么办?会不会把她当作妖魔鬼怪?夜玄祈不由的开始担心,待国师出关后定要将此事告诉他好好商议。 宋云夕问夜玄恪:“你们在宫中见到悠然没有?” 昨日情况特殊,她都没来得及与悠然说上几句话,后来又出宫没去找她,有些担忧夜悠然的境况。 “九妹现在彻底搬到母后那里去住了。” 夜玄恪笑着道:“现在每天如痴如醉的跟着母后读兵书学武,你去了她也没时间陪你。” 宋云夕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她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我还是不要去打扰她。” 而且那还是夜悠然的梦想,她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 或许有一天,夜悠然会如前世一般披甲上阵。只是这一世再也不是因为迫不得已死守城门,而是为一统天下驰骋沙场。 见两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宋云夕也大方的留他们用饭:“正好今日丝竹又去东市买了些肉包回来,你们两个也别走了一起吃!” 夜玄恪当然不会拒绝:“那我和四哥可就不客气了。” 三人吃的正高兴,突然被一阵嘈杂打断。 管家慌张的跑过来:“大小姐不好了,有人打进来了!” 夜玄恪愤怒拍案:“谁这么大胆子敢打进国师府?” “是……” 管家刚一开口,就被一道愤怒的声音打断:“宋云夕你这个贱人,给我出来!” 原来是宋哲宁啊! 她就说除了宋哲宁这个无脑的东西,也没人这么蠢啊! 丝竹身影闪现欲上前去拦宋哲宁时被宋云夕阻止:“正好无聊,逗狗东西玩玩。” 丝竹乖巧的退到一边,原本还想着为宋云夕出气的夜玄恪也将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他突然也很期待宋云夕逗弄宋哲宁这蠢货了。 于是在宋云夕的授意下,宋哲宁接下来是畅通无阻止的直冲了进来。 看到夜玄祈兄弟二人,宋哲宁先是一愣,虽然心中不情愿,但迫于身份还是不得不向二人行礼。 之后便也顾不得他们,手中的利剑指向宋云夕:“你这个贱人,是想害死小妹吗?” 只要想到昨天小妹被送回来时鲜血淋漓的样子,宋哲宁的心都要碎了。 宋云夕这个恶毒的贱人,都是被她所害! 若非大哥拦着再加上小妹伤势不明,他昨天夜里就冲过来了。 宋云夕单手托腮,眨巴着狡黠的眼睛:“蠢货在骂谁?” “自然是骂你!” 夜玄祈唇角向上扬起,笑意一直蜿蜒到了眼底。 就连向来神经大条的夜玄恪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哲宁愣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掉进宋云夕的陷阱里了。 极致愤怒的她也不想再费口舌,手中的剑就向宋云夕刺了过去:“宋云夕,你找死!” 宋哲宁好武也有些天分,便是宋绍章反对他也一直暗中偷偷习武。之前又因想拜平南老将军为师,不管文远侯府还是沈之康,都为他寻了不少名师指点,武艺更是突飞猛进,对付宋云夕这样的弱女子就更是不在话下。 当然,如果宋云夕真的是弱女子的话。 夜玄恪都要同情他了。 在宋哲宁以为就要得手彻底解决掉宋云夕这个祸害的时候,手中的剑竟应声而断,下一刻眼前的视线皆被青绿色覆盖,手腕被道强劲的力道击中,断了的剑从手中脱落。 等视线恢复正常的时候,刚刚还在自己手中的断剑竟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想找死,我便成全你!” 第183章 你们真是想多了 宋哲宁连想她是不是在吓唬自己的机会都没有,刺痛感袭来,锋利的剑刃已经在他脖颈间划下了长长一道,他甚至能感觉到血液从身体里流出来的温热感。 “宋……宋……” 他的声音颤抖,宋了半天却连宋云夕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宋云夕凉薄的声音传入耳畔:“你怎么就那么蠢呢?” 蠢到总是不长记性。 又是一阵刺痛,宋哲扬明显感觉到这一次划的比上一次深了。 深埋在心底最他忽视的,对宋云夕的恐惧终于觉醒了。 她的杀气冷冽森寒带着强势逼人的压迫感,宋哲宁毫不怀疑她会杀了自己。 果然,宋云夕的手又动了,宋哲宁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是不想求饶,而是他发现自己浑身打冷颤,极致的恐惧竟是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宋家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宋云夕!” 宋夫人想也不想的冲上去,猩红的眼睛就好像面对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贱人!你这贱人胆敢伤害我儿子,我……我……” 宋夫人四处张望,视线最终停留在柱子上:“你若敢伤我儿子,我今日就撞死在这里,看你……” “啊!” 宋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宋哲宁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喊的宋家人心颤。 谁也没有想到宋云夕竟敢直接断了宋哲宁的双臂。 宋夫人更是目瞪口呆,她以为自己可以借母亲的身份威胁到宋云夕,毕竟谁会不在意名声?便是宋云夕不在意,也不愿意背上一个忤逆父母的罪名。 可她根本没有想到,宋云夕竟然会真的不在意。 “你……你……” 宋夫人就像见了鬼一样吓得向后退,生怕下一刻宋云夕这个恶魔会扑过来掐死自己。 宋云夕淡然的轻笑:“宋夫人是想让外面的人议论我残害手足、逼死生母是不是?” 宋夫人连回答她的勇气都没有,不过宋云夕压根儿也没想要她的回答。 暗中从空间中拿出两根细长尖锐的银针夹在手指间,明晃晃的亮于他们眼前:“我会在乎别人的看法?会在乎那些无关痛痒的议论?会在乎那什么狗屁名声?你们真是想太多了!” 将宋云夕淡然无谓的态度看在眼里,宋哲扬恍然大悟,他们的确都错了! 一直以来,他们总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能以世俗的礼教规矩约束宋云夕,毕竟在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逃离世俗,总有一样是她在意看重的。 即便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难道她会连国师以及圣云山的名声都不在乎吗? 可事实就是她不在乎。 其实与其说她不在乎,不如说她根本没有在乎的必要。 不管是天下圣门的圣云山,还是国师超然的气度能力,他们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已经牢不可破了。便是真的被曝出于他们不利之事,世人也断然不会相信,反而会认为是对他们的污蔑陷害。 宋云夕深谙这一点,所以她根本不会去在意。 但其实他想太多了,这种时候宋云夕根本就没考虑过圣云山和宋问天,她不在乎也只是单纯的不在乎而已。 甚至在这里世人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名声,在她这儿其实是根本意识不到的。 那两根长长的银针看得宋夫人不敢吱声,也顾不得丢人躲在了宋哲扬的身后。 她的举动让宋云夕不禁冷笑:怪不得能教养出宋慕雪那般货色。 宋哲扬绝对不会误以为宋云夕只是在单纯的威胁,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云夕,此次是哲宁不对,你已经惩罚过他了,不如就此作罢好不好?” 宋绍章脸黑的极其难看,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个孽女威胁拿捏,一再的被她将全家的颜面踩在地上,这让他的愤怒值已经达到了顶点。 连带的对无能的宋哲宁也都是不满,这样没有能力的儿子根本不配做他的儿子。 所以潜意识的便刻意忽略了宋哲宁的安危,摆出威严的姿态训斥宋云夕:“你这个孽女,你一再残害手足,真以本侯会一再放过你吗?” 宋折扬想阻止宋绍章时已经来不及了,宋云夕听了他的话后灿然一笑,手中的银针已经没入了宋哲宁的双膝中。 下一刻宋哲宁跪在地上,伴随着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宋云夕一脸如同享受天籁的美妙表情:“这叫声多好听,听得人心旷神怡的。” 宋哲扬冲上前扶住弟弟,怒目瞪着宋云夕,隐忍着怒气:“他是你二哥!” “他是宋慕雪的二哥哦!” 宋云夕优雅的坐下,继续吃她的饭。 宋哲扬觉得自己要疯,每次对上宋云夕他都有这样的感觉。 可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妹妹,便是远不及宋慕雪与他们亲厚,也远不及宋慕雪明理懂事,但毕竟血脉相连。 宋哲扬耐着性子劝说:“云夕,你若再这般肆意妄为,就是真是将自己重回府中的路给断绝了。” 噗! 宋云夕饭都喷出来了,看宋哲扬的眼神像是看傻子:“宋世子,都到了这时候了,你不会还以为我舍不得文远侯府嫡女的身份?” 宋哲扬:“……” 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文远侯府嫡女似乎……似乎的确没什么可在乎的。 或许一直以来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宋哲扬全然没有信心与她在此事上纠缠,只能放低姿态问她:“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二弟?” 宋云夕神情清冷:“我的手法和银针都是特别的,待给他的教训够了断臂会自行恢复,银针当然也会慢慢从他身体排出来。” 宋哲扬觉得自己要疯:“这个自行恢复还有慢慢排出是多久?” 宋云夕耸耸肩:“也就一个月两个月!” 对宋家人,她可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痛快死去。 生不如死,是她预定给他们的结局。 虽然这一两个月内会受尽折磨,但宋哲扬心里清楚,这已经是能争取到最好的结果了。 宋夫人暗戳戳的问宋绍章:“侯爷,若是被人知道我们被这个孽女如此欺辱,那侯爷还如何立足于朝堂?” 第184章 出关 “哲扬苦读为自己挣来的极佳名声也会被染上瑕疵。至于慕雪……就算有沈世子护着,但她在沈家可是连挺直腰板的底气都没有了。” 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宋夫人还是了解宋绍章的,这些话直击利益至上的宋绍章要害。 他攀上了沈家上了六皇子的船后仕途才真正顺畅起来,自己的长子更是都城中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 至于养女,皇上虽然一句话让她成了沈之康的妾室,但沈之康可是对他们承诺过,会不惜一切为她夺回正妻的身份。 便是实在不能,那他的后宅也只有一个女主人,他断然不会另娶正妻让其压在养女的头上。 更何况六皇子对养女的心思他做为男人可是看得清楚明白。 所以他根本不担心养女是妻是妾,有沈之康护着,日后六皇子继位还有这样一层隐晦的关系在,不管对养女还是他们沈家都少不了照拂。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这是男人的秉性。 所以他绝不可能让宋云夕毁掉他们宋家如此美好辉煌的未来。 这样想着便也不再客气了,怒声喝斥:“宋云夕你这个孽女,本侯今日断不能再留你!” 受皇上疼爱又如何?毕竟只是个师侄女而已,他就不相信自己处置大逆不道的女儿这点小事还要向皇上交待请旨! 更何况还有六皇子呢! 这样想着,宋绍章的胆子也大了:“来人!” 他话音落下,一群护卫冲了进来,他们甚至将管家和府中的下人全都扣押了起来。 “大小姐……” 管家刚一开口,便被为首的护卫打了一记耳光:“闭嘴!” 那目空一切的嚣张看得宋云夕眼底杀意乍现。 这些护卫的动作她知道,从他们闯入国师府的那一刻丝竹便小声告诉她了,她自己也听到了护卫们如入无人之境的动作。 是她交待丝竹不要让暗卫阻拦的,就是想看看宋家人能蠢到什么地步。 事实证明他们的愚蠢是没有下限的。 “文远侯好大的官威,如今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日后怕是这天下都没什么人能入得了文远侯的眼。” 夜玄祈周身笼罩着凛冽的寒气,宋绍章一惊才发现被自己忽略了的夜玄祈兄弟二人。 其实也不能怪宋绍章,他们是因为听到宋哲扬的惨叫声冲进来的,全身心都系于宋哲扬身上,紧接着又与宋云夕争锋相对,哪里会注意到站在角落的兄弟二人? 夜玄恪偷瞟了夜玄祈一眼,他严重怀疑刚才被拉着站在角落,他家四哥是故意的。 夜玄祈回给他一个眼神:把怀疑去掉。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欲令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若是知道他们在此,宋绍章又如何会如此嚣张呢? 宋哲扬心中一惊,今日之事若没人看到还好,便是看到大不了就是先人灭口,偏偏被夺辰王和五皇子看到了,皇子可不是他们能动的。 宋绍章亦是被吓到了,但也只是短暂的功夫便立刻恢复了冷静,向夜玄恪兄弟二人行礼。 事已至此他反而不担心了,坦然的道:“本侯教训自己的孽女,想必王爷也不会怪本侯不敬之罪。” 他自是知道夜玄祈与宋云夕之间交情匪浅,但夜玄祈便是身份再尊贵又如何?他教训自己的女儿还轮不到任何人说三道四。 夜玄诉又岂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眸光冷冽:“侯爷这是在怪本王多管闲事?” “臣不敢。” 宋绍章态度恭敬:“只是孽女嚣张跋扈、肆意妄为,臣身为人父若不严加管教,只怕日后会祸及满门。” “噗!” 夜玄恪没忍住笑了出来:“人赶走了,断亲书也写了,人家早跟你文远侯府没有半点关系了,便是她真的犯了灭族之罪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宋绍章:“……” 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夜玄恪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还祸及满门,人家跟你是满门吗?” 宋绍章被夜玄恪这番话给臊得面红耳赤。 宋夫人挺身而出维护自己的夫君:“那又如何?她是我们生的,她的命是我们给的,若真想与我们斩断一切关系,那就把命还给我们!” 宋绍章瞬间来了精神:“没错,他的命都是本侯的,本侯今日定要好好教训这个忤逆不孝的孽女!” 夜玄恪还要说什么被夜玄祈阻止了。 随即漫不经心的问道:“本王倒是好奇,侯爷打算怎么教训?” 宋绍章看着次子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模样,似是透过他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所有的迟疑犹豫瞬间荡然无存,满眼杀机的道:“本侯今日定要清理门户!” “文远侯清理门户都清理到我国师府来了。” 清冷的声音自空中传来,月牙白衣袂从眼前掠过,超凡出尘谪仙般的男人翩然而至。 不是宋问天还有谁? 宋云夕星星眼晶晶亮,立刻扑进他怀里:“师父,你可算出关了!” 这十年来师父闭关的时间似乎是越来越长了。 宋问天抚着她绸缎般的黑发,眼中满满都是温柔慈爱:“都是师父不好,让我们夕儿受委屈了。” 宋云夕撅着嘴:“谁能欺负得了我?师父也太小看我了!” 所有人傻眼了,眼前这样个娇憨可爱正撒娇的女子是宋云夕吗? 夜玄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再次瞪大确认。 想到这些日子她独自面对那么多的风浪,宋问天心疼不已:“我们夕儿长大了。” 宋云夕俏皮的打趣:“师父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帅气。” 话音刚落,就听到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小四眼里只有师父,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 “揍她一顿就想起来了。” “二师兄你只说不练,你倒是揍啊!” 秦煦白师兄弟三人满脸笑意的出现,阳光映射在他们身上更显得风光霁月。 但这样的天人之姿宋家人却无心欣赏,因为他们回头才发现他们文远侯府的护卫竟全都被解决掉了。 悄无声息,他们竟是连丝毫的动静都没有听到。 第185章 自信点,把像去掉 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宋绍章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恨不得立刻转身逃跑。 宋夫人更是躲在宋哲扬身后,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她的存在。 宋云夕眼中的光更亮了,兴奋的都要跳起来:“大哥、二哥、三哥,可算是把你们盼回来了!” 也许是因为前世一个人孤独了太久,这一世她只想天天和师父兄长们黏在一起。 秦煦白揉着她的脑袋:“我们小四越来越厉害了。” 纪子澈口是心非的哼了声:“不还是个哭啼啼的小丫头吗?” 江炎霆乐呵呵的道:“小四,放声哭没关系,三哥给你买糖吃。” 在他们眼中她永远都还是个孩子,千疮百孔的心也只有在他们身边才能被治愈。 看着她和秦煦白他们亲近,听她娇憨的叫他们哥哥,宋哲扬竟失落的心底空荡荡的,似乎她叫自己大哥已经是久远到上一世的事情了,久远到他都想不起是什么样的心情,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失了般。 就连身体痛苦不堪的宋哲宁也短暂的忘记了痛苦,脑海中一直反复闪现她曾经叫自己二哥的情景,那么的小心翼翼,总是带着试探和讨好,但唯独没有如此亲密娇俏的模样。 夜玄祈恭敬的向宋问天行礼:“天叔。” 宋问天拍拍他的肩膀,眼底都是赞赏:“做得不错。” 让他协助夕儿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都是我该做的。” 随即主动的和秦煦白打招呼:“表哥。” 秦煦白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但对他这半个严守秦家祖训的秦家人明显不似从前那般排斥了。 纪子澈打趣道:“这是把我这二表哥忘了?” 夜玄恪抢先一步搭着他和江炎霆的肩:“二表哥、炎霆,这次你们两个可不能再使诈了,我天天练酒量不信灌不倒你们两个!” 想到每次都被他们两个给灌的不省人事,夜玄恪的好胜心就被激起了。 江炎霆不屑的瞥他一眼:“就凭你?都不需要二师兄,两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旁若无宋家的短暂叙旧后,宋问天深不见底的眼眸看向宋绍章:“文远侯要清理我国师府的门户?” “不……不是……” 极致的恐惧让宋绍章本能的出言否认,但是宋问天强大的压迫感让他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突然理解了同僚们私下议论的话—— 宁可惹皇上不痛快,也绝对不能招惹到国师。 “我的夕儿还轮不到你教训!” 话音落下,强大的真气便将宋绍章整个人弹飞,后背狠狠的砸在树干上后摔落在地。 五脏六腑全都碎了是什么感受,宋绍章真切的感受到了。 宋夫人吓得瑟瑟发抖,缩在宋哲扬身后生怕下一个就是她。 江炎霆一脸玩世不恭的纨绔模样:“何需浪费师父的真气?这几个弟子就给收拾了。” 说着便走到宋哲扬面,凭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下一刻便抬脚将人踹飞。 “教训我家小四,凭你也配?” 此时的江炎霆桀骜狠绝,哪里还有半分纨绔的影子\/ 他的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宋夫人身上,还未曾有动作,被吓破胆的宋夫人便已经跌倒在了地上。 她后悔了。 她不该鼓动家人来寻宋云夕的晦气,更不该忘记如今宋云夕不再是心怀亲情愿意任他们随意欺凌的残废了。 江炎霆活动着手腕:“说说看,该给你们什么样的死法?” 宋夫人是真的顾不得尊严了,忙摆手求饶:“求求你放过我们,以后……不,是从今日起我们再也不敢找云夕的麻烦了!” 看宋夫人卑躬屈膝的模样,宋云夕只觉得可笑,前世风光无限的宋夫人怕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我家小四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 江炎霆却全然不将她的求饶放在眼里,扬手以宽大的衣袖抽打了宋夫人几记耳光:“小爷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江炎霆可是动了真气的,几下下去宋夫人便已经被打得脸肿充血,连话都说不出来。 江炎霆扯掉抽打了宋夫人的那半截衣袖嫌弃的丢在地上,这才一舒心中恶气:“小爷我忍你们很久了!” 若不是怕误了小四的事,他早就冲文远侯府去将他们给卸了,还至于等到今天? 江炎霆还要动手的时候被纪子澈拦下:“给我留点儿。” 他还没动手替小四出气呢! 江炎霆看着痛苦不堪的宋哲宁,虽心有不甘但还是识相的让开了。 同时不忘低声提醒纪子澈:“二师兄,收着点儿,可别把人弄死了。” 二师兄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致命。 弄死了小四的玩物,那丫头可是会生气的。 纪子澈白他一眼:我像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江炎霆:自信点,把像去掉。 纪子澈:“……” 宋哲宁再投胎十次也不会想到纪子澈的手段比宋云夕还恶毒。 这一刻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刚才就死在宋云夕手里也不愿被纪子澈折磨。 纪子澈将他的断臂接了回去,然后再次给卸断了。 宋哲宁惨绝人寰的叫声接连响起,宋云夕都表示不敢看了。 但纪子澈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连宋哲宁的十根手指头都不肯放过,到后来宋哲宁疼的都叫不出来了。 然而更可怕的是他每一次疼的昏死过去,纪子澈都会将他弄醒让他清楚的感受钻心蚀骨的疼痛。 这种断人手臂的特殊手法还是他教宋云夕的,因为过于残忍还是被他改良过的。 所以宋哲宁觉得更疼并不是错觉。 夜玄恪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心中暗自发誓:以后得罪阎王老子也绝不能得罪二表哥! 便是宋云夕和江炎霆也是第一次见识纪子澈的雷霆手段,瞬间明白 在圣云山时审叛徒或者那些死士的事为什么会交给他。 师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彼此的决心—— 日后天塌下来也绝对不能惹得二哥不痛快,绝对不能! 第186章 圣旨 除非是想死了。 宋云夕投给江炎霆一个眼神:想死也不行!你自己想想,是想干脆利落的死,还是受尽折磨的死? 江炎霆赞赏的点头:还是小四想得通透! 师兄妹二人的眼神互动落在夜玄祈眼中不禁哑然失笑,看来二表哥是为数不多能治得住她的人。 在宁哲宁恨不得去死的时候,孙公公带着人出现了,对文远侯一家人来说简直就是看到了救星。 相较于已经不能动弹的父子三人,宋夫人算是受伤最轻的伤员,连跌带爬的扑到孙公公脚下,口齿不清的叫唤:“公公救命……救命啊!” 那狼狈扭曲的模样哪里还有往日风光无限的侯爵夫人的姿态? 宋绍章强忍着疼痛,挣扎着开口:“公公,他们……他们动用私刑谋害朝廷命官,简直……简直是没将皇上和晋安律法放在眼里!” 身体疼痛口不能言但头脑依旧清醒的宋哲扬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父母兄弟,竟是没有一个能拎得清、看得清局势的。 宋问天是什么人他们不清楚吗?便是他坐在了皇位上,皇上也绝对不会怀疑他谋权篡位的。 没错,皇上对宋问天就是有着绝对的信任。 也正因为此他们才不敢冒进除掉皇上让六皇子直接继位。 果然,在听了宋绍章的话后,孙公公像看白痴一样看他,最后得出了他们夫妻果然是白痴的结论。 否则怎么会放着大小姐这般明艳聪慧天人之姿的亲生女儿不认,竟上赶着认一个奶娘所出的蠢货为女儿呢? 物以类聚啊! 在宋绍章夫妻期盼的目光中,孙公公终是拿出了让他们如遭雷击的圣旨。 庆隆帝在得知宋家人冲闯国师府并大肆闹事的消息后龙颜大怒,当即便让孙公公传旨褫夺宋绍章文远侯的爵位,并罚他们父子闭门思过暂时不得上朝。 夺了爵位连差事都被停了,这对宋绍章和宋哲扬父子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 但这还不是全部,庆隆帝命何文睿带着禁卫军前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受杖刑的惩罚。 孙公公恭敬的对宋问天等人行礼后,笑着道:“皇上特地交待老奴不要污了国师府,更不要惊扰了大小姐,将他们带回……” 孙公公顿了下继续道:“带回宋府受罚。” 宋问天微颔首:“劳皇上费心了。” 宋公公笑着说出庆隆帝的话:“皇上让老奴跟国师说,待与大小姐欢聚享天伦之乐后万不可忘了进宫看他这个师兄。” 孙公公在庆隆帝身边伺候几十年,自然清楚庆隆帝与国师之间从来都不是君臣而是兄弟。 宋问天想起庆隆帝那明明着急期待却还要装淡定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唇角几不可察的微扬:“公公回宫转告皇上,待我闲下来定会进宫探望。” 得到满意的回复,孙公公高兴的精神头都足了:“如此老奴便告辞了。” 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步问宋云夕:“大小姐上次送给老奴的那个……那个叫保健药,不知能否写份配方给老奴?回宫后老奴也好去太医院配些来吃。” 年龄大了不管身体还是精力都不行了,皇上处理政务的时候他在旁伺候,有时候竟都能站着睡过去。 上次还是大小姐见他走路时脚下无力配了些保健药给他。 太医院的药他也吃了不少但都没什么效果,所以开始他也并未抱希望,只想着不要再让身体虚弱下去就好。 但吃了些日子身体真的利落了许多,就连精力也足了。 “有些药是我在圣云山采到的,宫中太医院并有那些山野之物。” 宋云夕笑着亲切:“这两日我多配一些,待进宫的时候带给公公。” 孙公公由衷的感激:“真是多谢大小姐了。” “公公别跟我客气,以后身体哪里不适或者需要什么药尽可以告诉我,别的我不敢说,但医术还是挺不错的。” 孙公公感动的眼眶都热了,又是一番感谢后才离开。 夜玄恪不明所以:“孙公公虽是父皇身边的人,但毕竟是个奴才,你实在没必要对他如此客气。” 夜玄恪幼时虽受过欺凌,但都是来源于上位者,况且他毕竟是皇子,这个身份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去共情一个奴才。 宋云夕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严肃且冷厉的道:“你们夜氏的江山就是你眼中这些奴才们托举起来的,你才能锦衣玉食的站在高位轻视他们。若是没有了这些奴才,你夜玄恪什么都不是!” 他这种傲慢的姿态彻底激怒了宋云夕。 【你倒是主子,可前世你又为晋安做了什么?你拼命挣军功是为了宋慕雪,征战沙场是为了宋慕雪,晋安遭灭国之灾时你又在哪里?是已经死在了宋慕雪的算计下,是你的妹妹扛下了守国护城的重任!】 【悠然战死,是你口中的奴才孙公公冒死和百姓一起为她收尸埋葬。敌军攻入皇宫,所有将领士兵都战死了,是奴才孙公公带着几个奴才小太监去抵御敌军,护着宫中的女眷宫女们逃走免遭敌军凌辱荼毒。】 【也是孙公公孤身一人守在崇政殿外死战,便是战死也不肯跪降,护住了你夜氏江山的最后尊严。】 【你口中的奴才做这些的时候你这宋慕雪的舔狗又在哪里?你什么资格看不起孙公公?】 这些话宋云夕是在心中呐喊出来的。 若非重生之事实在太过惊骇,她真的是恨不得指着夜玄恪的鼻子大骂特骂将这一切说出来。 夜玄祈心中亦是颇为震惊,他无法想象向来见风使舵、成日只是揣测父亲心思,甚至还有些贪小便宜的孙公公竟会做出如此大义之举。 难怪她对孙公公向来不同。 虽说她从来都不会轻视看不起任何人,但向来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只有孙公公,她不仅主动打招呼问候,而且还总是极为关切。 夜玄祈很清楚,让宋云夕愤怒的不仅仅是夜玄恪,还有他,以及所有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 第187章 长公主不行了 夜玄祈亦是在心里提醒自己,日后对孙公公定要多些尊重。 夜玄恪傻眼了,若非听到宋云夕的心声,他根本无法想象孙公公会做出那些大义之举。 只是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宋云夕为何会一直不屑的称他为舔狗了。 他堂堂晋安五皇子,自诩是个将帅之才,但其实他真的不及孙公公这么一个残缺卑微之人。 且不说前世,便是在这一世若非听到了宋云夕的心声及时清醒过来,他依旧还是会如前世一般痴迷于宋慕雪,为她甘愿牺牲一切。 这样一个只沉迷于儿女情长心无家国之人,如何比得上孙公公? 江炎霆拍拍夜玄恪的肩膀:“阿恪,这世间没有人生来就该卑微。” 夜玄恪对他点点头,又看向宋云夕,十分有诚意的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深吸一口气笑着道:“明日下朝我会去向孙公公道歉。” 他这话不仅让宋云夕愣住了,便是宋问天他们也颇为意外,都没想到从来冲动鲁莽的夜玄恪不仅肯主动认错,竟然还肯放下身份去向孙公公道歉。 宋问天虽不知这其间发生了什么,但正如他当初卦象所显现的一般,夕儿是改变拯救晋安的关键。 【这货是抽什么风了?还是说里面的芯子换了个人?就他那认死理的驴脑袋,怎么可能会突然想开意识到自己的错?】 夜玄恪:“……” 你才是驴脑袋,动不动就凶人暗地里蛐蛐别人的驴脑袋! 但这话他可没胆子说出来。 宋云夕装满疑惑的大眼睛突然眯起,眼底全都是怀疑审视—— 【还是说他其实憋着大的呢?不该呀,他也没那脑子。】 【要不然就是亲眼见我又刁难宋慕雪让她挨打受罚,差点被打死,死去的记忆又攻击了他让他深藏起来的感情再度觉醒,打算算计我为宋慕雪报仇,稍带的把孙公公也给算计进去了。】 夜玄祈无奈扶额:这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些。 夜玄恪: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 怎么就是我被死去的记忆攻击,不能是你?我还说你对沈之康不死之心复燃,不满宋慕雪抢未婚夫婿借机报私仇呢! 臭丫头,再没完没了的蛐蛐他,小心他半夜扮鬼,吓不死她! 不过他这点出息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不得笑话死他? 跟着孙公公去看热闹的丝竹回来,兴奋的滔滔不绝:“小姐你没看到那场景,板子噼里啪啦配上宋家人的鬼哭狼嚎,简直了!” 丝竹啧啧回味,好像听了什么美妙的音乐似的,圆圆的小脸上满满都是享受。 宋问天笑着对秦煦白道:“煦白,你安排的很好,丝竹很适合跟着夕儿。” 谪仙般气质与宋问天如出一辙的秦煦白亦是浅笑:“小四性情跳脱,丝竹亦是个活泼好动的,主仆二人相得益彰。” 看了眼沉稳的青荷:“好在有个冷静清醒的能时常规劝,否则……” 秦煦白没有往下说,纪子澈接过来道:“否则一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仆,能将天给捅个窟窿。” 师父和兄长们终于出关自圣云山赶回来,宋云夕满心都是欢喜,那月牙眼就没再完全睁开过,上扬的唇角也一直不曾落下。 难得心情大好,府中也许久不曾热闹过了,宋云夕难得的将夜玄恪兄弟二人留下用饭。 只是美好的心情终还是被不速之客打断了。 长公主府竟来人了,而且此次前来的并非别人,而是长公主最为得力信任的刘嬷嬷。 她与别人不同,是自小就在宫中跟着长公主的,长公主出嫁她亦是陪嫁大丫鬟随之出宫,一辈子都是陪在长公主身边,宋云夕不可能如对待别人般将她拒之门外或者赶出去。 “刘嬷嬷你回去!” 对于刘嬷嬷让他回长公主府中探望的请求,纪子澈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了。 扑通! 无能为力的刘嬷嬷跪在纪子澈面前,但丝毫动摇不了他的决心,依旧是面不改色的冷酷:“刘嬷嬷不必如此,我说过绝不再踏足长公主府和肃安伯府半步!” 当年母亲的所作所为已经伤透了他的心,之前在宫中纪旭泽给他下药,虽然母亲也是被利用了,但她对纪旭泽无底线的纵容击溃了他最后残留的那么一点点幻想。 既然她心中眼中只有纪旭泽,那他便自行退离他们的生活,彻底斩断这份所谓的亲缘。 “二公子……” 刘嬷嬷无奈的求助夜玄祈:“王爷,您劝劝二公子!” 夜玄祈与纪子澈从小就要好,这事她再清楚不过。 而且夜玄祈对长公主这个姑姑又向来尊敬,在刘嬷嬷看来他定然会帮着自己劝说纪子澈的。 可夜玄祈只淡淡的拒绝:“刘嬷嬷,恕本王无能为力。” 自己那姑姑什么都好,但就是在纪旭泽这个养子身上拎不清,这一点他也是忍耐到极限了。 刘嬷嬷惊讶的呆愣片刻,转而求助夜玄恪:“五皇子……” 夜玄恪都不给她说完话的机会:“本皇子也无能为力。” 他是得多疯才会劝二表哥回去受纪旭泽的窝囊气。 【这没头脑的小子总算是清醒了一回。】 难得得到宋云夕的夸奖……不管,反正在夜玄恪看来这就是对他的夸奖,得意的将身板挺的更直了。 纪子澈面无表情:“刘嬷嬷还是回,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长公主她不行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震惊,也成功让纪子澈停下脚步回头。 此时的刘嬷嬷已是满脸泪痕:“长公主自寿辰后便病倒了,日渐消瘦又嗜睡,太医名医请了个遍都不见起色……” 宋云夕疑心陡然而生,寿辰时长公主还精神矍铄,那样红润健康的气色不可能如此短时间内就病到这般地步。 于是问刘嬷嬷:“长公主现在情况如何?” 刘嬷嬷抹掉眼泪:“太医诊断后说并无任何异样,只是开了方子让静养……” “可是老奴不放心,所以趁着公主昏睡之时乔装出去请了益元堂的邓神医。” 第188章 母子情分 听她请了邓义磊,宋云夕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邓神医的诊断结果如何?” 刘嬷嬷的眼泪再次汹涌流出:“邓神医让老奴早做准备。” 至于这个准备是何意,所有人心知肚明。 “怎么会如此?” 夜玄恪想不到竟会是如此结果。 但夜玄祈却敏锐的抓住了刘嬷嬷说辞中的关键:“刘嬷嬷既乔装去请了邓神医,想必亦是乔装混进长公主府的对不对?” 刘嬷嬷只迟疑了下便坚定的点了点头。 夜玄祈继续追问:“所以,嬷嬷是怀疑府中之人?” 刘嬷嬷的沉默便是默认。 夜玄祈眼眸危险的眯起:“你怀疑谁?” 刘嬷嬷摇头,如实的道:“公主好端端的突然病倒还一病不起,老奴只是直觉长公主府中不太平,但暗中查了许久却一无所获。” 宋云夕不怀疑刘嬷嬷的直觉判断,而且以刘嬷嬷的手段都无法将人挖出来,对方显然隐藏的极深。 刘嬷嬷苦苦哀求纪子澈:“二公子,公主虽然嘴上不说,但老奴知道她心里牵挂着你,这或许是你们最后一次……老奴求求你,便是念在母子一场的份上,你去看看她送她最后一程!” 纪子澈不曾想他们母子再次相见后不久,竟要以这种方式结束一切。 他想起年少时多次被纪旭泽陷害,若非皇上舅舅暗中派了暗卫保护,他早就被害死了。 可是母亲非但不相信他的话还斥责他不尊兄长,罚他在祠堂中跪了三天。 母亲一心只顾着安抚纪旭泽,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被纪旭泽害得身受重伤。 祠堂中的那三天就是他的催命符,舅舅担心他出宫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在祠堂中昏迷了很久,只剩下那么一点气若游丝的气息。 那天舅舅震怒不顾母亲的哭求阻拦执意带他回了宫,离开前命人打死了那些不将他这个真正嫡子放在眼里的下人并将剩下的下人全部发卖了。 那一天的肃安伯府简直就是被血洗了。 那次也是舅舅求了师父,才将必死无疑的他救了回来。 师父对舅舅说与他有师徒之缘,欲收他为徒,刚醒过来的他拖着虚弱的身体跪拜在师父面前。 “拜我为师便要远离都城前往圣云山,你可想好了?” “弟子想好了。” “去了圣云山,至少十年内不得下山,你在都城的一切真能割舍得下?” “能!” 他从前渴望母亲的疼爱看重,可这一次的生死劫让他彻底放下了执念看开了一切。 他只是他自己,不是谁的儿子。 在启程前往圣云山的那天,母亲还是赶来了。 舅舅终还是舍不得让他失望,将他要前往圣云山的消息告知了母亲。 “澈儿,是母亲的错,是母亲大意了,你原谅母亲这一次好不好?” 他能感觉到母亲的不舍和愧疚,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只要对上纪旭泽,他就成了无足轻重可以随时被冷落的那一个。 他受够了这样的忽视和不重要,所以不再抱有任何留恋的拒绝了。 “澈儿,你是我亲生的,我怎会不疼你?你这一走是真的不顾念我们的母子情分了吗?” 他强行拽开母亲牢牢抓住他胳膊的手:“母亲可知若非舅舅赶到又求了师父下山来为我医治,若非师父医术精湛,如今的我早就死了。” “是母亲错了,澈儿,母亲真的知道错了……” “从前的纪子澈已经死了,所谓的母子情份也随着他的死斩断了,从今以后我只是纪子澈,圣云山宋问天的徒弟纪子澈。” 那天他终是不顾母亲的哭求冷漠转身离开了。 当年离开时他不过还是个孩童,再回归都城时已是弱冠之年。 舅舅会微服前来圣云山看他,许是明白他的决心,也从未提及过任何关于母亲的消息。 当初师父虽说十年不得下山,但国师府建成后他们其实会时常下山到国师府小住,只是除了秘密跟着师父学习的夜玄祈和他的跟班夜玄恪之外无人知晓。 这十多年他不曾再踏足过长公主府和肃安伯府,母亲多次来圣云山探望他也被以世外之人不得上山将她拒之门外了。 再次见到记忆情感都陌生的母亲,还是因为前朝卫氏一族之事,大师兄要见她。 他只是让人递了消息,母子二人时隔十多年终是在怡雅阁中见了面。 当时母亲很激动的想要抚摸他的脸,但被他躲开了,只是公事公办的说完大师兄交待的事后便起身离开。 “你真的恨母亲,不肯原谅我吗?” 他没有回答,脚步没有任何迟疑的离开。 再次相见是在宫中,他被纪旭泽以母亲病重的消息骗过去,没想到纪旭泽竟是利用此对他下了迷药。 若非小四及时赶到,他不知会是何种结果。 母亲便是清楚的知道他被纪旭泽算计,但依然选择了无条件维护。 所以,他越发坚信自己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 父母之爱,是他命中不该有的。 可他想不到再次听到她的消息,竟是说她不行了。 他不会因为人之将死便原谅她,但该不该去见她最后一面还是让他纠结了。 “师父……” 宋问天并未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只是坦然的道:“你是我宋问天的徒弟,只要随心而行便好,不必在意任何人任何事。” 宋云夕亦是附和道:“二哥,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们都支持你,但一定不要为难自己。” 纪子澈眸底的寒冰消融,宠溺的揉着她的发顶:“二哥知道,无论任何时候,我们小四都会保护我的。” 夜玄祈告诉他,那次他被纪旭泽算计后,她杀气腾腾的寻到公主殿将纪旭泽一顿鞭打。 “你们真当我二哥无人护着吗?你们不疼他没关系,我的本哥我自己疼自己保护!” 夜玄祈告诉他的这句话,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命运对他何其不公,又对他何其偏爱? 他有师父、有师兄师弟、有小四,他根本没有任何遗憾不满。 更何况他还有疼爱纵容自己的皇上舅舅,有相伴着一起长大的夜玄祈和夜玄恪这两个表弟。 第189章 又是前朝秘药 他从不觉得自己凄惨。 所以,最终纪子澈还是决定去探望长公主了。 不仅是因为他心态平和没有任何怨恨不甘,更是因为宋云夕想要去。 “二哥,我总觉得长公主病倒这事很蹊跷。而且我觉得刘嬷嬷的判断没有错,长公主府中怕是不太平。” 不过在去长公主府之前,宋云夕和纪子澈先去了趟益元堂向邓义磊了解情况。 看到宋云夕来,邓义磊便将写好的脉案交给她。 “我知大小姐定会来,早就整理好了。” 宋云夕看完后,眉头紧蹙在一起:“所以你断定长公主身体其实无恙?” 邓义磊对她未有任何隐瞒:“那位嬷嬷给我看过长公主一直以来的脉案,而且我非常仔细的为长公主诊了脉,她的身体确实没有问题。” “那问题出在哪里?”纪子澈声音低沉冰冷。 见邓义磊无形的戒备,宋云夕平静的介绍:“这是我二哥。” 邓义磊的戒备气息瞬间荡然无存。 便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宋云夕:“依我看长公主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宋云夕:果然如此! 和她预料的一样。 “你知道长公主所中的是何毒对不对?” 虽然是问句,但她的态度和想法却是笃定的。 “的确如此。” 邓义磊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大小姐,若是我判断的没错,长公主应是中了灵梨果之毒。” “灵梨果?又是前朝秘药!” 邓义磊震惊:“大小姐知灵梨果?” 宋云夕点点头,她在前朝秘药录中看到过。但邓义磊竟也知晓,这倒是让她挺意外的。 “你是如何知晓灵梨果的?” 邓义磊将自己在北楚行医的经历说了:“这灵梨果在北楚贵族中极为盛行,内宅那些阴私手段少不了它。” 宋云夕不知前朝卫氏的秘药为何会在北楚盛行,但至少确定了长公主是中了灵梨果之毒。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长公主府。 纪子澈的到来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刘嬷嬷喜极而泣,但也让纪旭泽意外震惊。 但很快他便调整好情绪,满眼欣喜之色:“二弟,你终于来了,母亲……母亲真的很想你!” 若非宋云夕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一丝慌乱不安,就凭他这真情实感的演技,她还真的有可能信了他。 虽说会被人认为她心思阴暗,但纪旭泽的表现让她不得不怀疑长公主中毒之事究竟是否与他有关。 纪子澈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纪世子请摆清身份,我与你毫无干系,亦与肃安伯府毫无关系。” 纪旭泽的示好被直接拒绝,多少是有些尴尬的,但想到自己一片坦途的将来便又释然了。 “辰王殿下。” 对与纪子澈一起来的夜玄祈行过礼后,转而将目标对向易了容的宋云夕:“不知这位是……?” “圣云山的名医。”纪子澈言简意赅。 说罢便也不再理会他,对刘嬷嬷道:“嬷嬷带我们去见长公主!” 他生疏的称呼让刘嬷嬷刚热起来的心瞬间又被浇冷了。 可是她也很清楚,他们母子关系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都是长公主自己造成的,怪不得二公子。 她也不喜欢纪旭泽这个养子,也曾费尽心力的劝说长公对亲生儿子多上些心,但每一次都会被一句“本宫不能辜负驸马的嘱托”给堵死。 这些年公主的难过、对二公子的挂念她都看在眼里,但奈何只要有纪旭泽这个障碍在,公主和二公子之间就不可能和解。 原本她也想着来日方长,可谁知公主拎不清竟将纪旭泽带进宫中去了,更想不到他竟然利用公主算计了二公子。 其实她原本还是有些庆幸的,认为正好可借这次机会让公主看清纪旭泽的为人清醒过来,但结果却让她大为震惊,公主竟然还是选择维护了纪旭泽,亲手斩断了与二公子间仅存的那一点微弱情分。 如今看来事实也的确如此,二公子是不可能再原谅公主了。 刘嬷嬷虽然伤心,却也能体谅,换成任何人恐怕都会心寒。 这样想着,刘嬷嬷心中对长公主亦是生出了埋怨,放着自己方方面面出众的亲儿子不管不顾,倒把个蠢的当宝供着,就为了那么个早死的男人。 说句不敬的话,堂堂长公主至于缺男人吗? 唉,算了,该怎么就怎么,一切皆是命,她一个下人又如何能做得了主子的主? 刘嬷嬷也不想搭理纪旭泽,正要带着纪子澈等人去见长公主,却不想被纪旭泽拦下了:“二弟,母亲如今病重受不得刺激,你若是又要来气她,我便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去气她的。” 【这货是真特么的恶心,装的久了还真当自己是二十四孝大孝子呢!手痒的真想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纪子澈眸光越发冰冷,纪旭泽要找打的话他不介意成全他。 正打算出手的时候,夜玄祈已经抢了先将纪旭泽打趴在地了。 纪旭泽没想到夜玄祈竟会对自己动手,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竟敢打我?” “打便打了。” 夜玄祈又抬一脚将纪旭泽踹倒在地,掀起锦袍狠狠踩在他的脸上让他动弹不得:“本王乃是皇子,你不过是姑姑收养的一个养子而已,不要说打你,本王今日便是杀了你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打得好!奶乃的,我憋在心里的这口恶气啊!】 夜玄祈啼笑皆非:你打人家打的还少吗?哪里憋着了?你是那种会憋着憋屈的人吗? 不过为了让她高兴,夜玄祈还是下了狠脚,纪旭泽的牙齿都被踩脱落了,满口都是鲜血。 “纪旭泽,这里是长公主府,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纪旭泽猩红的眼底是滔天的恨意,他发誓定然会让纪子澈……让每一个看不起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往长公主院子去的路上,纪子澈淡淡的对夜玄祈道:“你不必出手,我自己可以解决掉他。” 夜玄祈如今的境况看起来比从前好了许多,但其实他们都明白现在才是真正的危机四伏。 第190章 谁来捂住大小姐的嘴? 现如今的他在明面上,但夜玄容及沈家背后的势力,他们所了解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连他们和前朝卫氏有何关联,卫氏一族的人在都城中还有多少暗钉,对这些全都一无所知。 但夜玄祈丝毫不以为意:“纪旭泽显然是在挑衅你,二表哥你若是动了手,他今日就能想尽办法让姑姑断气。” 纪旭泽是个浅薄之人,他的那点心思算计纪子澈又如何会看不出来? 只是……只是他是真的不在意罢了。 夜玄祈拍了下纪子澈的肩膀:“二表哥不必多想亦不必纠结,姑姑这样的母亲……” 夜玄祈迟疑顿了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样的母亲实在是不要也罢。” 刘嬷嬷:“……” 辰王殿下啊,你真的是懂安慰人的吗? 易了容的宋云夕冷嗤:“是你想多了,我二哥才不会纠结,对他来说只是想尽快将这件麻烦事解决掉而已。” 敢说长公主是麻烦,也就唯有宋云夕一人。 刘嬷嬷起初的震惊愤怒后,便从声音和举止中认出了宋云夕。 而且能称呼二公子为二哥的,除了宋云夕也没有别人。 同时她也看到在她说完后,二公子给了辰王殿下一个认同的眼神,所以在二公子心中,公主是真的已经无关重要了啊! 这对母子,刘嬷嬷一时都不知道该向着谁了。 长公主住的院子叫念鸿院,只这三个字便已知她的心意。 念鸿……念弘,思念纪弘文。 宋云夕也不避讳刘嬷嬷,侧脸问纪子澈:“二哥,你那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纪子澈摇头:“不知道。” 他对自己这个未曾见面过的亲生父亲实在没有任何的感情,即便是想去了解的冲动都没有。 对他而言,父亲不过只是个称呼而已。 他有师父,似乎完全没有去在意所谓父亲的必要。 宋云夕不顾他人死活的问:“我就好奇了,二哥你那早死的爹究竟是个什么样不得了的人物,能让她这样不可自拔成这样!” 她真的是越想越无法理解长公主的脑回路,真是有想劈开她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 纪子澈被她小眼神逗笑了:“谁知道呢?” 总之在他看来,为那些情情爱爱困住一生的行为都是愚蠢的。 宋云夕看向刘嬷嬷:“她是没见过其他男人吗?” 要不然怎么能局限成这样? 换她是尊贵长公主身份的话,这个长公主府内早就养满面首了。 即便前世像被天道支配了行为的她也只执着于亲情而已,不肯和沈之康退婚也是因为不堪受辱,不愿自己用双腿换来的婚约被宋慕雪所取代。 可对沈之康这个男人,还真没有多少爱意。 所以她实在不能理解,爱一个人真的能爱到长公主这种地步吗? 活着的话勉强还说的过去,但人都已经死了,竟还要为个死人搭上自己的一生,贞洁牌坊如果会说话的话,都得喊她一声祖宗。 刘嬷嬷满头黑线:“或许是因为公主与驸马青梅竹马,所以感情自然深厚。” “青梅竹马不如天降……” 宋云夕旁若无人的碎碎念:“搞不好她那个竹马附马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个天降呢!” 刘嬷嬷:“……” 谁来捂住大小姐的嘴? 吐槽完后终于跟着刘嬷嬷进了院子,满院哀思哀怨的丧气气息让宋云夕真想跑出去吸口阳气。 干什么嘛,为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 房间里的陈设布置极为简单,看出宋云夕一脸的嫌弃,刘嬷嬷正准备要解释却被她伸手制止:“不必说了,我明白的,又是为她那个竹马驸马对!” 刘嬷嬷:“……” 公主说大小姐有些跳脱,这哪里是有些,根本就是跳的让人根本跟不上。 “附马向来质朴,不喜欢华丽装饰。” 对刘嬷嬷的解释宋云夕依旧是不买账:“都尚公主了,说白了还不如入赘呢,屁毛病还挺多。” 刘嬷嬷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若是让公主听到,又要大发雷霆了。 还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刘嬷嬷只是这么一想,昏睡中的长公主还真的醒过来了。 “刘嬷嬷,你在跟谁说话?” 刘嬷嬷将手指按在唇上对宋云夕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中满是乞求:我的大小姐、祖宗,你可闭嘴别再说了! 见她乖乖闭嘴了,刘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大步到内室:“公主,二公子来了!” 面对长公主垂死挣扎的激动,三人皆是冷漠的无动于衷。 长公主满眼依恋的看着纪子澈,苍白虚弱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子澈,真的是你,你真的来看我了……” “你是原谅母亲了对不对?” 这样的母亲虽然可怜,纪子澈心中也颇为同情,但这已经与她是谁无关了。 所以他无法给她期盼中的回答。 只是对宋云夕道:“小四,交给你了。” 果然,长公主眼中的光亮瞬间黯淡了下去,似是对所有一切都失去了期盼,也没有了生的意愿。 宋云夕坐过去,也不多话拽过她的手腕就诊脉,的确和邓义磊说的一样,身体并未见任何异常,但就是整个人都虚弱了下来。 灵梨果,与其说是毒不如说是一种功能性的药物对肝脏有极佳的治疗效果,但用量切忌不可贪多,否则会阻止心血上行。 简单来说就是会影响到心脏的供血机能。 心脏严重供血不足,离死还会远吗? 根据前朝秘药录中记载,灵梨果是卫氏一族耗尽心血精心培育出来的,这与别的药草来源完全不同。 灵梨果只有卫氏族人手中才会有。 夜玄祈周身的杀气乍现:“没想到长公主府中竟还有深埋的暗钉。” 秦煦白见长公主就是想借她的皇室中的地位暗查出潜伏在皇室宗亲中的那些卫氏暗钉。 不可否认只要不牵扯情爱和纪旭泽,长公主智商立刻上线,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招集了所有宗亲,并安排了自己的暗卫入各府中去排查,一番雷厉风行的手段下,宗亲们府中的暗钉也被铲除得所剩无几。 第191章 取血 当时长公主府中自是也查出了卫氏暗钉,可不曾想对方竟这么快便予以还击,而且竟是直奔着取长公主性命而来的。 宋云夕二话不说,直接用长针刺破了长公主的手指。 “大小姐!” 无视刘嬷嬷的惊呼,宋云夕将血收进瓷瓶中。 手指的刺痛也让长公主清醒了不少,难以置信的看着宋云夕的举动,还从来没有人如这丫头这般堂而皇之的伤她。 察觉到长公主的目光,宋云夕抬眸,一副极不好商量没好气的恶劣态度:“看什么看?想死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停下。” 长公主:“……” 刘嬷嬷:“……” 这孩子是真的被国师给纵得无法无天了。 长公主被她给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任她取血。 可是……究竟要做什么需要取这么多血?这个瓷瓶是不是也有些大了? 刘嬷嬷终是心疼长公主,忍不住开口问:“大小姐,取这么多血,是要喝吗?” 她认真的语气让宋云夕手一松,差点将瓷瓶给摔了。 “我喝她的血做什么?变得跟她一样没良心亲疏不分吗?” 刘嬷嬷:“……” 真是又任性又嚣张还刻薄。 就这张嘴,刘嬷嬷怀疑她还能不能嫁出去,谁那么大胆子敢娶她。 宋云夕如果能听心声的话,定然会给她一记白眼:关你屁事!而且谁说我要嫁人? 长公主下意识看了纪子澈一眼,见他眼底满是无可奈何的宠溺纵容,就知道他对宋云夕这个妹妹是真的疼到了骨子里。 而且也清楚这是宋云夕在为他出气。 难以在言状的失落嫉妒在心中蔓延,她也希望儿子对自己也能如同对宋云夕般亲近自己,可她更明白这是奢望。 见宋云夕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刘嬷嬷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疼了:“大小姐,够了、够了!” 见长公主脸色越发苍白,宋云夕这才收了手,然后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挑衅姿态。 只要一想到长公主这恋爱脑让自家二哥受的委屈,真是一点都没有要救她的心情。 所以,取她一点血又怎么了? 似是在意料之中,长公主凄然一笑:“无妨,本宫这副残躯,若是能让你稍觉解气,取尽全身血也不妨事。” 话是对宋云夕说的,但目光却一直锁定在纪子澈身上。 聪慧如宋云夕,又怎么会听不出长公主的言外之意? 可是啊,二哥不稀罕! 所以颇为不屑的冷哼了声:“谁稀罕?” 有时候对一个人最好的惩罚不是死亡,而是让她好好活着。 她要让长公主好好活着,睁大眼睛看清楚自己究竟错的有多离谱。 将瓶子收好,宋云夕手指放在唇边吹响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口哨,下一刻一团雪白跃窗而入跳进宋云夕怀中。 温柔的抚着小家伙雪白的皮毛:“我们貂儿真聪明,可比有些人都强多了。” 夜玄祈啼笑皆非,她真是绝不错过任何嘲讽姑姑的机会。 长公主:“……” 你可以冷嘲热讽,可以借机报复,但能不能别拿本宫堂堂长公主和个畜生相提并论? 宋云夕才懒得理会她的心情,将瓷瓶打开:“貂儿好好闻闻,把身上有这味道的家伙给我揪出来!” 雪貂闻了许久,然后依恋的在宋云夕怀里蹭了蹭,这才跳离她的怀抱在消失了。 夜玄祈不解:“为何要让雪貂闻姑姑的血味?” 宋云夕并未直接答他,而是问长公主:“你中毒了不会怀疑我的诊断结果!” 并没有期待长公主回答的意思,对夜玄祈道:“灵梨果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只要接触过它的人三个月之内身体上都会残留下它的气味,那气味虽然很微弱但貂儿嗅觉灵敏一定能闻得到。” 灵梨果有特殊气味之事,前朝秘药录中有详细记载,不过这事怕是卫氏族人都不知道。 刘嬷嬷两眼放光:“大小姐,也就是说定然会寻到给公主下毒之人是吗?” “除非下毒之人不在府中。” 否则用不了一个时辰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也不知为何,长公主心底竟生出莫名的慌乱。 看她的表情,宋云夕就明白其实她多少是有些预感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所以,她更讨厌这个女人了! 懒得再跟她废话,将解药粗暴的塞她嘴里,让刘嬷嬷备好热水后又丢了些药进去,将长公主也丢了进去。 “行了,泡着,泡个三天体内的毒也就彻底清除了。” 然后开了张药方交给刘嬷嬷:“这药方吃一个月,调理恢复身体的。” 长公主在自己感情是恋爱脑又头脑不清,但谁让人家大事上有手段有谋略又有能力,还是个杀伐果断的王者呢? 就夜氏的那些个宗亲们,就连庆隆帝也对他们束手无策,但长公主却能将他们拿捏得死死的。 只要有长公主在,那些心思各异的宗亲就只能将自己的小心思收起来,根本不敢闹腾。 晋安离不开她,皇上离不开她,晋安的百姓也离不开她。 若非如此的话,她才懒得管这么个恋爱脑的女人,让她去死得了! 于是,宋云夕不得不又双叒叕一次疑惑不解的感叹—— 就这要什么有什么,还能干聪慧又有手段,想要什么样的男人还不是予取予求吗?那个纪弘文究竟有何出众之处? 麻淡,就算把她脑袋劈开让她再重生上十次也想不通。 刘嬷嬷亲眼看到浴桶中的水逐渐被染黑,长公主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大小姐虽说性情古怪了些、邪气了些、刻薄了些、嚣张了些……但医术是真的高超呀! 在外室喝着茶的宋云夕狠狠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蛐蛐她呢? 长公主也觉得浑身轻松,那种行将就木的感觉消失不见了,她整个人又恢复了活力。 正高兴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油然而生。 “嬷嬷,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刘嬷嬷应了正要出去时,丫鬟已经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一脸慌张:“公主不好了,世子……世子他出事了!” 第192章 深夜男子 长公主要从浴桶中出来,宋云夕不何知时进来将她按住:“你就安分泡着,我去看看。” 长公主:“……” 你去看我才不安心。 宋云夕阳傲娇的冷嗤:“就那种垃圾废物,我杀他还嫌脏手,晦气!” 自己精心养育的儿子竟被她如此嫌弃厌恶,长公主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刘嬷嬷亦是安抚长公主:“公主若不放心,老奴跟着大小姐去看看。” 对刘嬷嬷长公主还是全然信任的,权衡之下便也答应了:“如此你便随云夕一起去。” 宋云夕毒舌的道:“就你那来路不明的养子,也就你当块宝,在别人眼里连坨狗屎都比他有存在感。” 刘嬷嬷:“……” 大小姐啊,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属实是难听。 世子虽差劲,怎么也好过狗屎呀! 长公主真的是被她给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偏还舍不得怨她责怪她。 看到满脸血痕的纪旭泽,刘嬷嬷都倒抽了口凉气。 这……这可如何是好? 雪貂看到宋云夕,兴奋的就要往她怀里跳,但却被宋云夕嫌弃的脱开了:“跟你说了别沾垃圾,现在把自己搞脏了就离我远点儿,我嫌恶心。” 雪貂委屈的叫唤着,沾着血的小爪在使劲儿在地上刨,想要将沾染着的血迹全部擦干净。 刘嬷嬷:大小姐啊,现在难道不该是先检查下世子的伤势吗? “貂儿!” 纪子澈笑着将雪貂唤了过去:“你这模样可别去招惹她,等我给你洗干净了再去找她。” 刘嬷嬷:你们好歹看一眼啊,哪怕是装的呢? 而且很明显是那雪貂伤了世子,这事她可怎么跟公主说? 宋云夕也懒得搭理昏死过去的纪旭泽,伸了个懒腰:“死不了的,刘嬷嬷也不必担心。” 刘嬷嬷看着满脸血痕的脸:“可这脸……” 这日后还如何袭爵?如何娶妻生子? 公主知道了只怕会受不了,这才刚刚去了毒的虚弱身体如何能承受得住? 宋云夕继续发扬她刻薄的毒舌本性:“本来就长得丑,这样以后少出门反倒是造福百姓的眼睛了。” 刘嬷嬷:“……”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夜玄祈淡淡的道:“嬷嬷还是尽快找太医来瞧瞧!” 说完三人连看看不屑看纪旭泽一眼,带着雪貂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至于长公主府如何乱作一团,他们根本不在意。 深夜,从前的文远侯府,如今的宋府。 宋慕雪修葺一新的院子比从前大了许多,院子里下人们全都休息了,只剩下一个秋月在身边伺候。 在宋夫人寿辰那日,秋月替宋慕雪背了黑锅挨了板子被发卖了,她运气不好竟被人卖到了青楼里。 那段时间是真的生不如死,直到宋慕雪重生后找到青楼又给她赎了身重新带回自己身边伺候。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心善与秋月有多深厚的主仆感情,只单纯因为她习惯了秋月的伺候,身边任何一个丫鬟用着都不如秋月顺心也不如秋月可靠。 “小姐,他来了!” 秋月一脸慌张,宋慕雪则是阴沉着脸,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杀气:“让他进来。” 没多久,秋月就带着一个被黑色斗篷裹得全身不露分毫的人进来。 “你知不知道这样跑来见我很危险?” 宋慕雪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不是告诉过你事成之前不要联系我吗?” “是你说能借此机会让纪子澈永世不得翻身的,可现在那该死的女人不仅活得好好的没有死,还将纪子澈唤了回去母子相见,这就是你说的永世不得翻身?” 说话的明显是个男子,不等宋慕雪再开口,男子就将遮挡住脸的帽给掀开,全无心理准备的宋慕雪主仆惊呼出声。 但宋慕雪反应及时,刚发出声音就及时收起,更利落的捂住了秋月的嘴:“别出声!” 这个时候她们尖叫定然会将满院子的人都给引来。 秋月惊恐的瞪大眼睛点头,宋慕雪这才松开捂住她嘴的手。 宋慕雪震惊的问:“怎么会这样?” 下一刻,她纤细的脖颈就被男子扼住让她呼吸困难:“因为听信你的话,我现在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若是不能彻底铲除掉纪子澈,我不管你身后有谁,定然会要了你的命!” 男子猩红眼底的恨意及他的杀气,宋慕雪丝毫不怀疑他的话。 “我……我有办法……” 宋慕雪艰难的挣扎挤出这几个字,男子阴鸷的神情才稍有缓和,迟疑了下松开了手:“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否则他有的是机会可以杀了她,即便是沈之康也阻拦不了。 重获自由的宋慕雪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她又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也越发坚定了要如前世一般攀上最高峰,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她威胁伤害她。 “小姐……” 秋月担忧的扶着宋慕雪,却被她推开:“我没事,死不了的。” 男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冷声问:“说,什么办法?” 听完宋慕雪的计划,男子终于低笑出声:“难怪沈之康会选你,是有些恶毒心思手段的。” 男子狰狞的脸只让她觉得恶心,此时的调侃更让她不舒服,移开目光冷声道:“行了,还不快去安排?” 这几日因为宋哲宁鬼哭狼嚎的嚎叫,整个府中都不太平,她真怕会被人发现。 男子声音又冷了下来:“你既利用了我就要承担后果,若这次不能除掉纪子澈,我一定会让你悔不当初的,懂吗?” 男子来时悄无声息,离开时亦没有惊动任何人。 秋月回来见宋慕雪坐在床边干呕的情景,立刻倒了杯茶给她:“小姐这是怎么了?奴婢去让府医来瞧瞧!” 宋慕雪摇头:“不必,我是被他给恶心到了。” 提起男子,鼻端似乎又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控制不住的又干呕了起来。 “不要再提他了。” 她不能再想那张脸,强行转移开注意力交待秋月去休息后,自己靠在床上回想起近来恢复的那些前世记忆。 第193章 长公主薨了 她前世的记忆中,纪子澈这个时候并未不在都城,长公主与纪旭泽母子感情非常好,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竟让纪旭泽对长公主这个养母动了杀心。 总之就是纪旭泽给长公主下了一段时间的慢性毒药,虽然没将人给毒死,但也只吊着一口气躺在床上当活死人。 前世是宋云夕死后远在西狄的纪子澈才回到了都城,庆隆帝对这个唯一的外甥视如己出般疼爱也异常看重欲委以重任。 弥留之际的长公主也似是终于意识到了对纪子澈这个亲生儿子的忽略,所以将自己所有的财富都留给了他做为弥补。 纪旭泽嫉妒到发狂,认为是纪子澈抢走了属于他的一切,竟不惜在长公主的葬礼上下毒致所有宗亲都中毒,当然守灵的纪子澈也没能幸免。 他趁着宗亲们昏迷的时候将纪子澈关在了肃安伯府的地牢中,对外扬言纪子澈因对皇室宗亲痛恨下毒手后逃跑,将黑锅全都甩给了纪子澈。 等国师赶到都城将纪子澈救出来的时候,他的琵琶骨被纪旭泽刺穿受尽了酷刑。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段记忆,所以她才会将毒害长公主的时间提前,才会找到纪旭泽合作。 但沈之康明明说那药不会出现偏差,定然会让长公主殒命的,为什么到了时间还没死?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借此机会让纪子澈身败名裂,让宋云夕失去一个依仗。 昏暗的烛光下,宋慕雪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阴狠,这一次她不仅要将纪子澈毁个彻底,也要让宋云夕体会好好体会一番蚀骨之痛。 翌日,被庆隆帝召进宫中的纪子澈回来时已近午时,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夜玄祈兄弟二人。 “二哥!” 原本开开心心的宋云夕在见到夜氏兄弟二人后明艳的俏脸瞬间垮了下来:“你们怎么又来了?” 【他们是自己没家吗?】 她气鼓鼓的娇俏模样让夜玄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母后被困在深宫中,我们兄弟二人如同无家可归,只能跟着二表哥一起来国师府凑热闹了。” 宋云夕:“……” 你还可以更无耻一点。 见到秦煦白,夜玄祈收敛起脸上玩闹,恭敬的唤了声:“表哥。” 秦煦白虽说已荒废多年不习武也彻底放弃了习武,但他身上的那种强大气场让人备感压迫。 在他面前夜玄恪也不敢放肆,跟着夜玄祈叫了声:“煦白表哥。” “嗯。”秦煦白只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应了声。 江炎霆高兴的过去搭在夜玄恪肩上:“阿恪,咱们有多少年没一起同桌用过饭了?” 想起从前两人为了吃鸡腿还是鸡翅打得不可开交的场面,夜玄恪亦是心情大好:“总之你别想再与我争鸡腿了!” “瞧你那点出息,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抢鸡腿,宫中是少了你饭吃吗?” “那倒不是,只是从你那儿抢来鸡腿总是格外的好吃。” 江炎霆愣了下,自是明白他的话,好吃的并非是鸡腿,而是怀念他们少时曾在一起的时光。 便是没有现在的锦衣玉食,从前的时光对他们来说也是美好的。 江炎霆亦是心中触动,他们两个一个是没有关注被彻底忽视的皇子,一个是被苛待不受重视的庶子,当初他们两人也算是抱团取暖了。 于是豪气的宣布:“行,今日烤鸡、烧鸡、焖鸡、炖鸡全都做了,鸡腿全给你吃!” 想到一桌子的鸡和满碗的鸡腿,夜玄恪满头黑线:“那倒也不必。” 江炎霆这小子是打算让他这辈子望鸡生畏,还是拿鸡摆天下首富的谱?那是不是也太寒酸了? 天下首富就该有个首富的样子,他是不介意江炎霆用金银珠宝砸死他的。 他们师兄妹都不是话多的人,每次夜玄恪一来府里就会变得热闹起来,宋云夕发现从前厌恶热闹的自己现在竟然也习惯了。 “二哥,师父呢?你们一起进宫,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纪子澈苦笑:“舅舅将师父留在了宫中,想来这几日是不可能放他离开的。” “哼!” 宋云夕不满的抱怨:“我还没跟师父好好说话呢,他倒是来跟我抢,果真是见不得别人好!” 在别人看来她这般大逆不道之言,对他们来说却是理所当然的,反正她看不惯庆隆帝这个师伯也不是一两天了。 用过午膳后,几个就在厅中喝茶,管家神色有些慌张的进来,对夜玄祈兄弟二人见礼后,声音有些不安的道:“三位公子、大小姐,京兆府来人了,说是有话要问二公子。” 纪子澈眼眸微眯:“让他们进来!” 任谁都没有想到,京兆府的人竟带来了一个震惊炸裂的消息—— 长公主薨了。 一行人赶到长公主府的时候,率先扑来的就是纪旭泽的哭诉:“母亲……母亲您怎么就舍下儿子走了?” 就这虚情假意,听得宋云夕火气上涌,恨不得冲上去一脚给踹了。 “世子,你节哀啊!” “世子莫要伤心坏了身子,那样的话长公主去都去的不安心。” “为了长公主世子也需保重身体啊!” “……” 宋云夕这爆脾气是压都压不住了。 大步冲进灵堂,原本还安慰着纪旭泽的宗亲们全都默契的闭上了嘴巴,灵堂瞬间变得安静了,一个个心虚的低垂下了头。 宋云夕环视的目光让他们都心生不安,也后悔刚才不该多嘴。 这个女魔头便是皇上都要宠着她,连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沈贵妃都不是她的对手,他们可不敢招惹。 “刚才……是谁在说话?” 只清冷简单的一句问话,更让他们冷意陡生,就怕被她给找上。 宋云夕连香都没有上,缓步从所有人面前走过:“怎么,有胆说没胆承认吗?” 宗亲们:他们的确没胆。 “宋云夕,你想干什么?” 纪旭泽因为满脸伤痕不得不蒙面,但眼中的恨意可是非常明显的:“你们……你们欺人太甚,害死了母亲还要令她死后不得安宁,究竟居心何在?” 第194章 栽赃 哈……? 宋云夕整个人因为他这话傻眼了。 真是预想到了各种可能,但实在没想到他会如此无脑竟倒打一耙。 还没等宋云夕反应过来是怎么个事,披麻戴孝的纪旭泽就像阵风一样从她身边飞过,直奔到纪子澈面前,怒不可遏的指着他训斥:“这么多年,母亲因你思念成疾,好不容易终于将你盼回来了,想不到你竟如此大逆不道对她痛下杀手,你……你简直不是人!” 宋云夕:这白痴在说什么? 江炎霆怒声道:“纪旭泽,你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 纪旭泽回头悲痛陈词:“各位叔伯、大人,我非常感激诸位来吊唁母亲,今日也请诸位为我做证,我要告纪子澈枉顾人伦毒害亲生母亲、当今长公主!”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向纪子澈。 江炎霆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冲上去就要揍纪旭泽,却被纪子澈拦住。 但夜玄恪已经将他想做的事都做了,上去就照着纪旭泽的脸就是一拳:“你这鸠占鹊巢的废物,竟敢栽赃冤枉本皇子的表哥!本皇子看你是活腻了!” 说完又是揪着他的衣领来了几拳。 纪旭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哪里是夜玄恪的对手?几拳下去就已经打掉了他的半条命,遮面的面巾也掉了,将那张狰狞丑陋的脸现于众目睽睽之下。 纪旭泽长得不差,加上长公主一直将他养的很好,所以还是有些皇室气质的。 但是跟气度容貌卓越的纪子澈比起来,纪旭泽顶多只能算是还过得去。 一个养子而已,与真正的皇室血脉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但如今看到纪旭泽满是血淋淋伤痕的脸,他们突然觉得往日的纪旭泽还是很不错的。 看到众人眼中的嫌弃恶心,纪旭泽要短暂的情绪崩溃后彻底破罐子破摔。 “诸位看看,我的脸就是被纪子澈还有他的好师妹宋云夕给毁的。” 纪子澈他们表示怀疑,但宋云夕狠绝的手段和肆无忌惮的行事风格他们是都见识过的,将纪旭泽伤成这样他们丝毫不怀疑。 江炎霆不打不舒心,坚持要冲上去揍纪旭泽,却被秦煦白暗拉衣袖再次阻止:“你消停点儿。” 江炎霆心中不满,小声抱怨:“不能便宜阿恪一个人!” 自家这个老三什么都好,就是看不清权势背后的那些弯弯绕绕。 “阿恪是皇子,你只是个商贾。” 纪旭泽再在不好,他现在还是长公主的长子,是肃安伯世子,不是一个商贾可以殴打羞辱的。 若他真的打了,便是皇上不追究,这些宗亲还有御史也断然不会放过他的。 就连宋云夕也没少被那些六皇子派在朝堂上说三道四,若不是皇上对她的偏爱,随便给她安了个县主的头衔,她也不是想打就能打的。 江炎霆本就是个聪明人,被秦煦白这样一提醒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立刻安分了下来。 纪旭泽顶着狰狞扭曲的脸控诉:“母亲身体不适甚至想念他,便让刘嬷嬷将人请了来,可谁知……谁知他见过母亲后,母亲的身体便急转直下,终是没能够挺过去。” 众人窃窃私语,看向纪子澈的眼神也极为不善。 倒是老亲王站了出来:“旭泽啊,老夫知你丧母心情悲痛,可你就凭子澈见过公主就说他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这实在是太牵强 难以服众。” 许多人也与老亲王立场相同,都表示捉奸捉双、捉贼捉赃,说子澈杀人你得有确凿的证据,不能上下嘴唇子一碰,你说他毒害生母他就毒害了。 但也有人认为都将纪旭泽伤成如此模样了,可见纪子澈手段的狠辣,而且他生性又冰冷无情,这种人毒害自己的亲生母亲没什么可意外的。 最终还是老亲王一语定音:“没有确凿的证据只凭推断,皇上不会答应,京兆府尹会认为是无稽之谈,老夫还有这里的许多宗亲也绝不会听信没有证据的推断。” 【要不说这老头上辈子能寿终正寝呢,瞧瞧人家这把年纪了头脑还如此清晰,真比有些蠢货强太多了。】 老亲王也是有功于晋安的,前世他能在被灭国之前得一个好的结局,夜玄祈亦是颇感安慰的。 在所有人都被老亲王说动了的时候,纪旭泽突然大喊:“我有证据!” 之后便让人将长公主泡过药浴的药渣拿来:“这是纪子澈命刘嬷嬷给母亲准备的药浴,我当时因担心母亲便暗自叫人将药渣留了下来。” “原本是想让太医确认是否对身体有益的,但没想到……没想到这药中竟被偷放了生寒的药材,母亲身体虚弱根本承受不住寒毒,就这样……就这样没了……” 他的话音落下,便已经有宗室之人大喊:“来人,请府医来!” 老亲王极为慎重的嘱咐:“皇上骤闻长公主薨逝的消息伤心过度昏迷了,去宫中请太医万不可惊扰到皇上,圣安才是当前最重要的。” 【狗皇帝,他倒是会躲清闲,装昏迷还给装上瘾了?王八蛋,我虽然挺不是人的,但狗皇帝是真狗啊!】 夜玄祈:“……” 这怎么还骂上自己了? 夜玄恪:我不招惹她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这魔女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她还能放过谁? 所以平日她蛐蛐就让她蛐蛐几句,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看到吕太医的瞬间,宋云夕的预判再一次得到了印证:灵梨果果然出自沈家。 这个沈家与前朝卫氏的牵绊还真不是一般的深。 吕太医断定药渣中的确是有寒毒之物后,陈国公愤然拍案:“纪子澈,你竟敢毒害生母,毒害我晋安长公主,简直罪无可恕!” “来人,将这无人伦十恶不赦之徒给本国公拿下!” 老亲王不认同的道:“未有真凭证据证明毒是子澈所为,这般行事是否过于草率?” 陈国公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叔公,如此狼心狗肺之徒,您又何必一再维护?” 第195章 天叔天叔的,他倒会套近乎 老亲王向来以理服人:“老夫并非维护他,而是这证据实在太牵强。” 陈国公冷哼一声:“药是他们师兄妹带来的,我夜氏宗亲虽不能处置宋云夕这阴险恶毒的丫头,但要处置纪子澈完全在情理之中。” 而纪子澈从一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连自辩的话都没有说过一句。 【话说这歪瓜裂枣的丑东西是谁?】 听到她心声的夜玄祈微倾身低声道:“这是陈国公,也只是承袭了祖上的爵位是个游手好闲的国公罢了。” 宋云夕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又是个废物啊,怪不得没听说过。】 但凡有点能力的,前世的她就算不认识不了解也至少该听说过,可这位陈国公她是连听都没听过。 陈国公向来自诩皇室宗亲高人一等,若听到宋云夕对他废物的评价,只怕会指着她的鼻子跳脚怒骂。 但他可以肯定,陈国公是无论如何也骂不过宋云夕的。 纪旭泽满眼杀气:“是纪子澈,就是她毒害了母亲!” 陈国公当即拍案:“来人,纪子澈拿下送去宗人府!” “我倒是要看看,何人胆敢拿我的徒弟!” 清冽温润的声音落下,宋问天已经坐在了上座的位置,那副与世无争的淡泊出尘会让人产生他极好说话的错觉。 但能在年少时接任圣云山掌门之位,能以雷霆手段平息圣云山内乱,还能教出几个如此出众的弟子,他又岂是真的与世无争呢? 宋问天清冷的眼眸只是瞥了陈国公一眼,那强大的压迫感便让人双腿一软跌坐回椅子上。 陈国公无数次在心中抱怨庆隆帝不知亲疏,愿意信任重用宋问天也不用他这样宗亲。 可真正面对宋问天的时候,就算他再不想承认,自己与宋问天的差距也是摆在那里的。 老亲王有自知之明,他在夜氏皇宗中虽能几分话语权,但在有天下话语权的宋问天面前简直不够看。 所以也并未仗着身份年纪倚老卖老,而是恭敬的对宋问天行礼:“见过国师。” “老亲王客气了。”对老亲王宋问天亦是非常客气的。 宋云夕一副受了欺负的委屈模样:“师父,他们欺负二哥,说二哥杀了长公主……” 说着指向陈国公:“就是那个陈国公,他还说要将二哥抓去宗人府呢!” 当宋问天的目光再看过来的时候,陈国公已经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了。 他倒是想有些骨气的和宋问天对峙,但只要对上宋问天深不见底的眼睛,他的骨头都软了哪里还有骨气? 谁愿意与宋问天对抗那就尽管来好了,反正他是做不到。 宋问天却并未打算放过他:“子澈,为师今日闲来无事,你让陈国公给演示给为师看看,他欲如何拿你。” 纪子澈第一次说话:“是,师父。” 然后便走到了陈国公面前,什么也不再说只安静站着。 陈国公想哭的心都有了,只能抽搐着脸挤出个讨好的笑:“误会,都是误会。” 此刻的陈国公已经顾不得丢脸了,毕竟和性命比起来脸实在是微不足道。 夜玄恪满眼崇拜的小声感叹:“国师压迫性的气场简直无人能及。” 就连他这个不相干的人都感受到了压迫。 江炎霆给他一记白眼:你这不废话吗?那可是我师父! 宋问天也不屑在理会陈国公,这种蛀虫般的宗亲自有师兄自己去解决。 凛冽的眸光看向纪旭泽,破罐子破摔的纪旭泽全然不管不顾了,强压下心头的畏惧,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纪子澈毒害母亲,理应送宗人府问罪,国师难不成还想包庇不成?” 宋问天是彻底不屑理会他,而是看向夜玄祈:“你既已都安排好了,还等什么呢?” 向来的高傲的辰王殿下此时俊美的脸上满是笑意:“这不是在等天叔吗?” 宋云夕:“……” 【天叔天叔的,他倒是会套近乎。】 那酸溜溜的语气就好像他抢了她师父一样,让夜玄祈决定哪天定要好好逗逗她才有趣。 宋云夕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师父,你和夜玄祈是有什么秘密吗?” 她和师父都没有秘密,凭什么让夜玄祈这臭男人抢了先? 宋问天啼笑皆非:“为师和他能有什么秘密?不过是我们恰巧知晓了他要做的事而已。” 我们? 宋云夕敏锐的抓住了重点:“除了师父还有谁?” 小丫头缠人的功夫又开始发力了,这让从小抚养她长大没少经历过的宋问天脑袋顶有飕飕的凉风吹过。 心生惧意的他只能把大徒弟卖了:“你大哥,他知道所有详情。” 被自己师父又双叒叕给卖掉的秦煦白:“……” 谁会想到让天下人仰望的宋问天,怕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怂。 从小到大,小丫头只要用水灵灵的小鹿眼望着师父的时候,就代表那是她要发挥缠人功力的前兆。 曾经因为师父带他下山没有带上她,回去后师父被小丫头缠了整整十日,走哪儿跟哪儿,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盯着师父看。 那十日,师父连更衣沐浴都不敢,生怕下一刻她就从哪儿冒出来。 宋云夕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到了秦煦白身上:“大哥,你们竟然有事瞒着我。” 秦煦白:“……” 宋云夕一副回去找你算账的傲娇模样。 宋云夕不清楚夜玄祈刚才对周枫说了什么,只是等周枫离开后不久,一个儒雅的男人冲进灵堂,扶着长公主的棺悲痛欲绝:“阿笙,我回来了……阿笙,你快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灵堂中的空气像是停滞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痛哭的男子身上。 男人看起来四十不惑的年纪,但丝毫不见老态臃肿,虽一身布衣却难掩其儒雅的书卷气质。 看着男人似曾相识的眉眼,宋云夕心中有了猜测。 她第一次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心底涌起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悲凉愤怒。 男人的出现让纪旭泽瞳孔放大,随即便是难以控制的愤怒。 宋云夕阳的眼眸冷冷锁定在男人身上,问夜玄祈:“他是谁?” 第196章 纪弘文 夜玄祈看向纪旭泽:“纪世子,不介绍一下吗?” 纪旭泽神色慌乱躲闪:“我……我……” 夜玄祈冷笑一声:“怎么,世子是连自己父亲都不认得了吗?” 宋云夕眼眸眯起,果然啊! 一直以来的好奇心被满足,宋云夕只想骂长公主有眼无珠。 那般风姿卓越足以惊艳天下的女子,竟为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废物一直孤苦守活寡。 真特么的没天理啊! 纪子澈则是一如既往事不关己的冷漠,似乎这个他未出生便死去,二十年后又突然冒出来的所谓父亲引不起他任何的情绪波动。 这个男人正是当年战死的肃安伯,长公主的驸马纪弘文。 看到纪旭泽的脸,纪弘文也顾不得别的,冲上去抓住他的肩膀:“旭泽,你的脸怎么了?” 众目睽睽下纪旭泽连叫声父亲的勇气都没有。 二十年过去了,宗亲中认得纪弘文的人也没几个了,但老亲王还是认得的。 颤颤巍巍走到纪弘文面前仔细确认,眼中的震惊被难以置信取代:“弘……弘文?你不是战死了吗?” 战死了二十年的人突然又出现,老亲王都不确定是自己老眼昏花还是诈尸了。 纪弘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忙掩饰起慌乱解释当年之事。 听他说完,老亲王这才注意到随他一起来站在门口的素衣女子:“所以当年你身受重伤是她救了你?” 纪弘文眸光温柔:“正是,碧莹不仅救了我还收留了失忆的我。” 纪弘文转而一副悲伤不已的神情:“我当年若是没有失忆……我恢复了记忆后就立刻赶回都城,本想求阿笙原谅也向皇上请罪,可没想到竟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呵,就这失忆救命之恩的狗屁段子,我随手就能编出百八十段来,这着急忙慌怕是知道见不到最后一面才赶回来的!” 宋云夕实在是忍不住的冷笑:“且不论肃安伯失忆之事是真是假,就当是真的,怎么因为失忆就以身相许了?这女人也就接受来路不明的男人了?” 纪弘文不悦的看向眼前凌厉刻薄却美艳惊人的女子:“你是何人?” 宋云夕直接无视他,走到门口打量着一身素衣的万碧莹。 纪弘文和纪旭泽同时冲过来挡万碧莹面前戒备十足:“你想做什么?” 宋云夕对弱不禁风又手足无措的万碧莹没有丝毫的客气:“自己下贱可别拖着平民女子下水给你的不知廉耻、不要脸背黑锅,平民女子可是更自尊自爱,绝对干不出你这种无媒苟合给别人夫君当外室的下贱事。” “便是青楼女子给人做外室还要让人花银子赎身呢,你这种不花钱倒贴的下贱货色连青楼女子都比不上!” 纪旭泽怒斥:“宋云夕,你别太过分!” 宋云夕傲娇的扬起脸挑衅:“我就过分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纪旭泽:“……” 连受尽宠爱的沈贵妃和六皇子都不敢对她说一句狠话,更何况是他呢? 而且今日不仅向来护着她的夜玄祈在,宋问天还有她的三位兄长也都在,他除非是不想活了才敢对她出手。 但纪弘文可不认得宋云夕,怎么可能容忍她如此肆无忌惮的羞辱自己的妻儿? “放肆,你什么身份胆敢在本伯面前如此嚣张?” 说着还真摆出昔日肃安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人,将这不知深浅的女子给本伯拿下!” 噤若寒蝉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看弱智一样看着纪弘文,就连纪旭泽都傻眼了。 只有万碧莹那个弱不禁风的外室哭唧唧的:“林郎算了,我不会跟这个女子一般见识的。” 纪弘文字玉林,她这是故意突显自己和纪弘文与众不同的关系。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她身上,这可都不是弱智了,这是没脑子啊! “刘嬷嬷。” 一直在角落中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刘嬷恭敬的上前:“大小姐。” 刘嬷嬷宋弘文是认识的,她可是长公主身边第一红人,地位是丝毫不逊色于别的府中的主子,向来都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便是他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他还是第一次见刘嬷嬷对长公主之外的人如此恭敬,而且还是个少女。 宋云夕淡淡的道:“给我掌嘴,让这种下贱人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是!” 刘嬷嬷已经憋得都快要炸了,宋云夕给她这个出气机会,她必须得牢牢把握住。 上前就揪住万碧莹的衣领,左右开弓响亮的巴掌落在她脸上。 刘嬷嬷可是宫中出来的,掌嘴最是知道怎么才能又狠又疼。 “刘嬷嬷你快住手!” 但他刚要上前阻止就被旁边的侍卫阻止了。 “你们这些狗奴才放开本伯!” 怒瞪着宋云夕叫嚣:“全伯不会放过你,定会让皇上治你不敬本伯之罪!” 纪旭泽看不下去了,低声劝阻:“父亲,你别说了!” 纪弘文难以置信的看向他:“你就任她如此羞辱我和你……羞辱我这个父亲吗?” 纪旭泽:“……” 不然呢?当着宋问天的面教训她吗? 他是得有多疯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儿子是指不上了,纪弘文将目标转向了老亲王和陈国公:“老皇叔 、国公爷,你们就放任这个女子在你们面前这般嚣张吗?” 老亲王:不然呢? 他虽是一把年纪了,但谁不想多活几年呢?他可不想和宋云夕为敌给自己找麻烦寻死。 陈国公虽然对宋云夕早就心生不满,虽然对庆隆帝重用信任宋问天私下也颇为怨言,但他可没蠢到将这一切都搬上台面。 所以无能为力的道:“弘文啊,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这位宋大小姐我这个国公也是无能为力啊!” 纪弘文惊呆了,竟能让老亲王和陈国公都避之不及,他对宋云夕的身份更为好奇。 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整个灵堂,刘嬷嬷连哀嚎的机会都不给万碧莹。 纪弘文只能眼睁睁看着,宋云夕嘲讽道:“怎么,这位肃安伯只看着,不打算为你这外室挨上几巴掌分担一下吗?” 第197章 亲生父母 纪弘文:“……” 他不管这女子是谁,待他恢复身份后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才能解心头之恨! 纪旭泽隐忍着怒火:“宋云夕,适可而止!” 啪! 宋云夕已经抽出了腰间的银鞭,一鞭子甩在了纪旭泽身上:“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旭泽!” 旭弘文也顾不得万碧莹了,扑上去查看纪旭泽的伤势,那一道皮开肉绽的鞭痕让他的愤怒值达到了顶点。 “你这个……” “啊……” 纪弘文的话才刚开口,宋云夕就已经抽了他一鞭子,突如其来的惨叫声让所有人都受到了惊吓。 “真当本小姐好说话吗?” 宋云夕扬着泛着冷冽寒光的银鞭:“若不是怕脏了手,那个抢人夫君的下贱货色,本小姐早就送她去见阎王了!” 见宋云夕打也打过了,老亲王这才试探的开口:“夕丫头,若是没打够,我命人将他们关起来待丧事办完了再打怎么样?这毕竟是南笙的灵堂,还是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扰了她的清静,你说呢?” 宋云夕这才敛去周身杀气:“既然老叔公说了,今日就到此为止!” 老亲王脸上堆着笑容:“皇上说的果然没错,夕丫头是个懂事明理的好孩子!” 纪弘文:“……” 纪旭泽:“……” 陈国公:“……” 夜玄恪:“……” 老亲王,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但是老亲王对宋云夕讨好的态度让纪弘文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女是他招惹不起的人。 “刘嬷嬷,停了!” 反正那个外室也打得差不多了,宋云夕这才卖老亲王一个面子。 “是,大小姐。” 刘嬷嬷住了手,恭敬的站在宋云夕身后。 纪弘文立即冲上去查看万碧莹的伤势,脸被打得红肿满嘴是血,连牙齿都被打脱落了。 这般模样哪里还有往日的清丽婉约? 宋云夕能看得出纪弘文对这个万碧莹是真爱,他眼底的心疼怜惜还有无能力为的愧疚是骗不了人的。 但更让她在意的是纪旭泽的隐忍和欲言又止。 【纪旭泽和这对狗男女不像是初见的样子,难不成他们私下见过?纪旭泽早就知道纪弘文未死之事?】 【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儿呢?】 她原本的用意只是想揭开纪旭泽的真面目,纪弘文带着外室回来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虽说她也曾猜测过纪弘文其实并未死,也曾暗中查探过,但一直没有任何线索,所以纪弘文会在这种时候带着外室回来,还真是让她颇感震惊的。 听到她的心声,夜玄祈主动的为她解开了疑惑:“你不是说过觉得纪弘文还活着吗?我便命周枫去查,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活着。” 宋云夕震惊:“就因为我一句话你就去查了?” 对上她清澈的眼眸,夜玄祈有些躲闪。 纪旭泽竟敢打她的主意,他如何能放过? 所以一早就命周枫去查关于纪旭泽的一切,没想到竟挖出纪弘文未死之事。 宋云夕没有看到夜玄祈发红的耳根,但秦煦白师兄弟三人却是看一了的。 那种自家水灵灵白菜被拱了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就算是再完美无缺的好猪,在他们眼里那也是猪! 这天下就没人能配得上他们小四,夜玄祈也不行! 纪子澈不着痕迹的将宋云夕拉到自己身边,让她和夜玄祈拉开距离,江炎霆更是杵到了夜玄祈身边将他和宋云夕彻底隔开。 秦煦白直接用眼神警告:离小四远点! 夜玄恪看在眼里直摇头叹息—— 这样的大舅哥一个就很难搞了,三个……呵呵,四哥自求多福! 宋问天将年轻人的举动都尽收眼底,只是嘴角噙笑什么都没说。 虽说有些事是注定的,但他耗尽心力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便宜别的臭小子? 宋云夕突然瞳孔放大,震惊的看向纪旭泽—— 【这狗玩意儿该不会是这对奸夫淫妇的儿子?】 就连听到她这个猜测的夜玄恪都身形一歪,差点被这突破天际的想法给吓傻了。 她是不是也太敢想了? 可是……再看纪旭泽的表现,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夜玄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纪旭泽:“怎么,世子不去看看自己的亲生母亲究竟伤得如何了吗?” 轰! 他这话就像是一道惊雷在所有人头顶炸开,全都默契的瞠目结舌。 先回过神的老亲王沉声问:“辰王殿下此话何意?” 他再一次怀疑自己老眼昏花听错了。 夜玄祈毫不掩饰周身的杀气:“老叔公没听错,纪旭泽是纪弘文和这个外室的儿子。” “怎么可能?” 老亲王本能的反驳:“他比子澈可是年长六岁……” 纪旭泽是在长公主下嫁纪弘文三年后收养的,那时候的纪旭泽已经四岁了。 再加上十月怀胎,就是说纪弘文和那个姓万的女子至少是与长公主成亲的两年前就苟合在一起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向来冲动的夜玄恪冲上去揪住纪弘文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给拎了起来:“纪弘文,你胆敢骗姑姑!” 宋云夕亦备感心寒,她虽见不得长公主的恋爱脑,但长公主对晋安的功绩是不可磨灭的,这样一个聪慧又有谋略的女子,竟被这么个男人欺骗了二十多年,人生都被他毁了。 宗亲们也都难以置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但紧接着便是皇族被如此欺骗的愤怒。 纪弘文虽习武,但从前就是个天资有限不出众的,这二十年更是早已荒废,哪里是夜玄恪的对手? “五弟,放开他。” 虽然极度的愤怒不甘,但自家四哥发了话,夜玄恪只能压抑下捏断纪弘文脖子的冲动松了手。 夜玄祈依旧冷冷的问纪旭泽:“纪世子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王爷这是何意。”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令父母心寒,但这种时候他是断然不能承认他们的身份,否则他的一切就真的毁了。 果然,他的回答让纪弘文和万碧莹都难以置信。 相较还能保持冷静的纪弘文,万碧莹的天都塌了:“旭泽,你……你连娘都不认了吗?” 第198章 阎王手段 为了儿子的前程,她不得不承受母子分离之痛,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儿子叫那个身份尊贵的女人母亲,可是只要想到将来能让儿子尊贵风光她也就忍了。 可如今那个女人都死了,儿子为何却不肯认她了? 生母绝望的神情也让纪旭泽心痛,可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将长公主府和肃安伯府都据为己有,他也只能先逼迫自己狠下心肠。 布局了二十多年,如今眼看着成功就在眼前了,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这种关键时刻功亏一篑,也相信父母定然会体谅他的迫不得已。 “世子为了显赫身份和荣华富贵,连亲爹娘都不认,这没良心的狠 劲儿果然是一脉相承。” 夜玄恪虽还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但既然四哥都已经确定了,那纪旭泽这个窝囊废物定然就是这对狗男女的儿子。 夜玄祈眸色狠厉:“周枫,先将这姓万的女人手废了。” “是!” 谁也没有想到夜玄祈竟是连个解释自辩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让人出手。 而周枫也是行事利落,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咔嚓”一声就将万碧莹的手给折断了。 凄厉的惨叫声让众人不寒而栗。 “碧莹!” 纪弘文猩红着眼怒瞪着夜玄祈:“你胆敢在长公主府伤本伯妻子,本伯定要……” “啪……啪……” 他的豪言壮语都未来及说完,周枫就已经几巴掌打得他满脸桃花开了。 “胆敢对皇子出言不逊,可知该当何罪?” 在纪弘文眼冒金星时,周枫的话更让他眼前一黑。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刚回都城就将皇子给得罪了。 周枫还欲再说时,手中一空剑已经落入了夜玄祈手中,电光火石间只听到纪弘文的嚎叫。 等他将剑丢回给周枫负手而立后,众人这才发现纪弘文浑手脚鲜血淋漓的,他的手脚竟都被挑断了。 宗亲和几位大人皆是第一次见识到夜玄祈的狠绝手段,皆没来由的后背都湿了,也都在庆幸没有得罪过他。 纪旭泽彻底傻了眼,在他的认知中向来不得皇上疼爱看重的辰王虽顶着嫡子身份,但不过就是个掀不起任何风浪的闲散王爷罢了,怎么都想不到他手段竟如此之狠。 【前世就听人说夜玄祈有阎王手段,我一直以为是仇敌的诋毁,今日一见没想到竟是真的!】 夜玄祈心中一惊,不安的感觉在不受控制的蔓延,他是气极了竟忘了收敛本性,若是她看到自己的心狠手辣自此远离该如何是好? 想到她的远离躲避,心没来由的被刺痛了。 正想着该如何向她解释的时候,又听到了宋云夕的心声—— 【这才对嘛,晋安朝唯一的嫡子,还是上将军秦家的血脉,自己又有足够的实力,总是装云淡风轻算怎么回事?这样杀伐果决、狠辣无情的阎王手段才配得上身份和能力好吗?】 夜玄祈惊诧的看向宋云夕,果然看到此时的她竟两眼放光。 夜玄祈所有的不安担忧瞬间荡然无存。 夜玄恪却傻了眼,她这是什么喜好? 难不成因为她自己心狠手辣,所以就喜欢和自己一样的? 物以类聚呗! 心中顾虑全无,夜玄祈的脚踩在纪弘文的伤腿上狠狠碾压,在纪弘文的惨叫声还要响起时,夜玄恪先一步点了他的哑穴。 “我四哥要说话,瞎叫唤什么?” 【果然是夜玄祈最忠诚的狗腿,话都不必说就知道该如何配合了,狗腿属性拉满啊!】 夜玄恪:“……” 舔狗、狗腿……怎么他就不配为人呗! 丝毫不在意纪弘文眼底的恐惧哀求,夜玄祈脚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长公主府是晋安长公主夜南笙的府邸,是皇家所有,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此充主人?” “呜呜……” 纪弘文想说自己错了,可除了微弱的呜咽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看着自己生身父母受尽折磨,纪旭泽是再也忍不下去了,红着眼斥责夜玄祈:“王爷虽贵为皇子却也不能如此仗势行凶,便是皇上知道了也定然不会赞同的。” 笼罩在夜玄祈身上那层若有似无的白色冻气似乎更甚了,像是随时都要将他们给冰封起来。 夜玄祈只越发冷冽的捏碎了他的手骨:“你以为搬出父皇本王就公怕了?” 纪旭泽的确是这样想的,夜玄祈向来最在意的就是皇上的看法,最害怕的就是因自己的行为牵连到秦家,牵连到如履薄冰的皇后娘娘。 可今日他怎么突然就什么都不怕了呢? 夜玄祈不屑对他出手,冷声道:“五弟,交给你了。” “好咧!” 夜玄恪双手十指交叉活动起筋骨,纪旭泽满是疤痕的脸上全是惊恐的向后退。 “来来,加我一个!” 彻底击溃纪旭泽的是宋云夕的加入,脸上那些伤口也跟着痛了起来。 挣扎着向狗男女挪过去:“爹、娘,救救我!” 但此时的纪弘文已经自身难保,万碧莹虽出身小户人家但从小从没受过任何苦,这二十多年来更被纪弘文精心宠爱呵护着,何曾受过这般断手之痛? 她自己已经是疼得死去活来,哪里还顾得了儿子不儿子的? 宋云夕用银鞭轻轻拍打着手心,看似漫不经心却压迫感十足。 纪旭泽终是绝望崩溃的大叫:“别杀我,我都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宋云夕和夜玄恪默契的对视一眼,就听夜玄恪玩世不恭的道:“那就看纪世子说的值不值得换你这条命了!” 纪旭泽忍着痛,回头看了眼纪弘文和万碧莹,刻意忽略掉昔日一家三口的温情,艰难的开口:“我……我是他们二人的亲生儿子。” 虽说众人心中已是有了答案,可听纪旭泽亲口承认还是让他们受到了冲击。 纪旭泽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份,就好像一直以为最为在意的遮羞布被当众扯掉,赤身裸体的站在众人面前,那种羞耻屈辱让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那些难以置信到惊讶再到不屑鄙视的眼神,他真的无法面对。 夜玄恪手中的剑拍拍他的肩膀:“继续!” 第199章 可怕 他要听听这几个上不得台面的畜生究竟是如何算计姑姑的。 可是任谁都想不到,他们的算计竟从长公主还未出生时便已经开始了。 纪家虽有肃安伯这个爵位在,但其实都是些文不成武不就的,所以一直以来不管在朝堂还是都城世家中都属于边缘性的。 直到纪弘文出生,天资只能说比一般人略高那么一点,但这也让老伯爷看到了希望。 再加上纪弘文的长相算得上是纪家子弟中最为出众的一个,就更让老伯爷重视这个儿子,将所有精力心神都放在培养这个儿子上。 只是在纪弘文三岁早早启蒙的这一年,都城中与他年龄相仿的方家长子已展露出将帅之才,秦家那个更是已经文韬武略读遍兵书成为军中人人称赞的军事奇才。 老伯爷绝望的发现,有些孩子生来便是天才,关键是天才还极为努力,这让资质本就平庸的人简直连仰望都望不到。 就像他自己的儿子,在他们纪家两辈人中已经是最为出众的一个了,但和天才比起来简直平庸的可怕。 他意识到靠这个儿子也无法让纪家振兴,说不定未来还会因为纪家豪无建树被削爵。 正因此而绝望之际,宫中传出了喜讯,一直未有过身孕的先皇后有喜了,太医证实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先帝先皇后乃是少年夫妻,伉俪情深非其他妃嫔可比,先皇后终有身孕最高兴的自是先帝。 老伯爷从中看到了机会,他买通当时为先皇后诊脉的太医院其中一位院判,得知先皇后所怀的头胎极有可能是位公主,便打起了这位尚在母亲腹中还未出生公主的主意。 自那以后,老伯爷当机立断改变了对儿子的培养方向,如女子般培养他琴棋书画,亦放弃习武培养他温润如玉的气质。 总之,就是贵女们喜欢什么品性的男子,他便将儿子培养成她们喜欢的样子。 先皇后不慎中了后宫中的算计早产,但好在有惊无险,也正如院判所说的诞下一位公主。 这不仅是先皇第一个嫡出的孩子,也是先皇第一个女儿,尤其还是他和先皇后的孩子,可想而知长公主从一出生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先皇更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每日都往先皇后的殿中去陪伴她们母女,其他妃嫔那里根本不再踏足。 小小年纪的纪弘文果然颇受都城中小女孩们的喜欢,老伯爷一直在寻找让他与长公主相见的机会,没想到这一找竟是差不多四年。 当时先皇后因为后来再次怀孕生庆隆帝,也就是先帝七皇子时难产离世了。 先皇因此无法面对让先皇后丢了性命的七皇子,自己唯一的嫡子,未满三岁便要将他送往圣云山。 那日不知是何人从宫中传消息给老伯爷,说长公主也偷偷跟着七皇子出宫了。 老伯爷虽然怀疑却也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暗中派出杀手追杀长公主,关键时刻再让纪弘文出现舍命救下她。 而且还精心为他们安排了许多磨难,让长公主在磨难中依靠信任纪弘文。 等先帝派人找到长公主的时候已是五日之后了,这五日中长公主的确如老伯爷所期待的那样,与纪弘文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谊。 回宫后,失去了母后又没有弟弟的长公主时常要求纪弘文进宫陪伴,先帝不忍拒绝女儿的苦苦哀求,调查了纪家除了几代人都平庸碌碌无为之外倒是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便也就答应了,只当是为女儿寻了个玩伴。 只是任谁也不会想到老肃安伯心里的盘算,纪弘文的喜好品性甚至谈吐气度都是为了长公主量身打造的,逐渐长大也未曾接触过其他男子的长公主终是芳心失守。 长公主坚持下嫁,先帝自是不允的,父女二人一直为此僵持,先帝更是打定了主意宁愿将爱女困在宫中一辈子,也绝不能将她下嫁给纪弘文那样一个庸才。 他的掌上明珠那可是有治国之才的,若非她不愿意,先帝都已经做好了立她为帝女传位于她的准备。 这般惊才绝艳的女儿,便是天下最出众的男儿都配不上她,更何况区区一个无用的庸才? 当时先皇为长公主挑选的夫婿人选可是文韬武略无人能及,受军中将士们追捧信任,让敌军闻风丧胆,已名震天下同样惊艳绝伦的秦家少将军。 这让先帝更加无法接受纪弘文。 长公主铁了心谁也不嫁就等着先帝回心转意。 有传言圣云山前掌门仙逝前曾秘密与先帝见过一面,没有人知晓二人说了什么,但那次见面后先帝同意让长公主下嫁了。 长公主自是欢喜,满怀期待的待嫁时,却不知肃安伯府中,纪弘文早已与投靠而来的表妹万碧莹情投意合、暗度陈仓了。 老伯爷知晓后气极本欲处死万碧莹,但对她情根深种的纪弘文威胁,若杀了她自己便是死是绝不会与长公主完婚,让老伯爷不得不妥协如了他的愿暂时将万碧莹安置在府外。 纪弘文对长公主也并非没有感情,只是她高高在上的尊贵身份还有被人称道的出众容貌、才华、能力,一切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所以他更爱万碧莹,只有和这个表妹在一起,他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不必担心被比较、被嘲笑。 最重要的是万碧莹身上没有那些所谓的端庄优雅,高兴了会大笑,伤心难过了会痛哭会闹小脾气,她永远只会率性而为,这让他备感真实。 所以在万碧莹以死表明对他的深沉感情时,他打消了原本准备与长公主圆房的想法,也打消了让万碧莹入府为妾的计划。 他不能让用命爱着自己的女子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哪怕对方是公主也不行! 更何况他们还有了儿子,他不能让自己和心爱女子的儿子沦为庶子,亦不能让任何人抢走属于他的地位。 所以每次与长公主同房前他都会服下万碧莹寻到的特殊药丸,哪怕是太医诊脉也只会得到一个不能人道的结果。 第200章 二弟,你救救我 而长公主也相信了他曾经随军出征伤了根本的说辞。 老伯爷原本是想等儿子与长公主大婚后寻个机会除掉万碧莹这个隐患,但天不从人愿,他们婚后不久老伯爷便一病不起,没多久就离世了。 纪弘文继承了爵位,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他的决定。 所以他便借不能人道为由提出了收养孩子的想法,也顺理成章让长公主收养了他和万碧莹的儿子。 不管是肃安伯府的一切还是她长公主的,所有的一切都该属于他的儿子。 而且跟着长公主,儿子就不再是个外室子,将来会是风光的长公主唯一的嫡子。 这个计划是万碧莹提出的,但真的与儿子生离还要看着儿子叫抢走自己心爱男人的女子为母亲,她的精神实在受不了几度寻死。 纪弘文怕她出事整日守着她,可又怕长此以往会被长公主察觉到,最终二人想到了借出征死遁的主意。 听完这一切,宋云夕只觉得毛骨悚然。 只因拥有一个尊贵的身份,所以在还未来到这个世界时便已经被别有用心的恶心父子盯上,精心算计谋划让她一步步走向悲剧。 她突然间无法继续责怪长公主,若换成是她……不,其实换成任何一个女子都很难逃脱这样的阴谋算计。 尤其如长公主这般重信守诺之人就更是难以逃脱。 可是,她尊贵善良、她重情重义、她重信守诺,就活该被阴险龌龊的贱男人如此算计利用吗? 前所未有的悲愤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宋云夕想哭想毁掉龌龊男人的一切。 情绪支配下的她已经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察觉到这一点的宋问天神情骤变:“玄祈!” 夜玄祈立刻扣住宋云夕的手腕,将真气输入她体内。 眼眸中的猩红逐渐褪去,迷失的理智也清醒了过来。 宋问天亦是松了一口气,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预判。 不断侵蚀夕儿灵魂的戾气,只有夜玄祈才能控制得住,日后也只有他的帝星真正亮起时才能彻底除去。 秦煦白师兄弟三人亦明白此道理。 闭关的时候,师父已经一切告诉了他们,小四重生之事亦没有瞒着。 “为师用尽了办法让她得以重生轮回,但她被南越邪术打得魂飞魄散,为师只能以戾气为她固魂。便是如此她的魂魄依旧不完整,所以随时都会被戾气吞噬。” “在她的魂魄完整之前,只有玄祈的紫薇帝星之气可护她无恙,保她不被戾气吞噬。” 是他们没有保护好小四让她被那些所谓的亲人利用谋害,这一次便是拼尽一切也要让她好好活着! 鸦雀无声的死寂。 堂堂晋安长公主,竟被这对狗男女如此算计,宗亲们看狗男女的眼神都恨不得将他们活剐了。 老亲王更是愤然拍案:“你们好大的胆子!” 算计了先皇、算计了长公主,还胆大妄为借战事死遁,甚至还敢算计让长公主收养他们的奸生子! 何其恶毒! 但更为可恶的是纪旭文,他知晓一切理所当然享受着身为长公主之子这个身份所得到的一切时,竟与那对狗男女暗中有来往。 长公主为他倾尽所有心血,更因对他的偏爱与亲生子嫌隙日深母子之情破裂,可是他却与亲生父母一起算计养母,其心当诛! 夜玄祈深邃的眼眸如鹰隼般,手臂轻扬强势的劲气让纪弘文全身都是深浅不一的划痕,有些伤口甚至深可见骨。 “周枫,将他手指一个个剁下来!” 极致的恐惧让纪弘文只拼命摇头,夜玄恪上前将他的哑穴解开:“你害我姑姑一生悲苦,今日就在她灵堂前谢罪!” “不要……” 纪弘文含糊不清的磕头哀求:“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宋云夕给了他一鞭子:“你不是知错了,你是怕了!” “剩下的就交我。” 夜玄祈担心她会再次失控,握住她的银鞭柔声安抚:“我既让他主动回来,就没想让他好好活着!” 纪弘文这才意识到自己得到的关于长公主府的一切信息,皆是眼前这个活阎王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他们自投罗网而已。 他后悔了,实不该被都还未看见的泼天富贵迷了心智。 若早知今日来不仅无法接收长公主府的一切,不能恢复肃安伯的身份,还要受尽这般非人虐待的话,他便是做一辈子山野村夫也绝不会来的! 再看向纪弘文时,夜玄祈眸底再次被狠戾取代:“他一个人谢罪怎么够?他们一家三口及纪家全族都要付出代价!” “周枫,剁掉他们三人的手指送去地牢,不要让他们死了,姑姑出殡入陵之日,便将他们三人做为人彘让他们永生永世不得轮回!”夜玄祈果然懂如何才能让人生不如死。 只要想到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可怕境遇,纪旭泽先疯了:“不……不行……” 他不要那样活着。 看到一直以为被他羡慕嫉妒到发狂的纪子澈,他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突然两眼放光:“子澈……二弟,你救救我,就算是看在母亲的面上,求你救救我!” 他是养子,而纪子澈是亲生的。 只这个身份差异便已让他无法心静如水。 所以他拼命的争、拼命的抢,甚至为了独占一切对纪子澈痛下杀手,奈何纪子澈实在命硬总是死不了。 养母因为对父亲的承诺依旧对他一如既往的关爱呵护,甚至为了让他安心请旨册封为肃安伯世子。 可这又如何?皇上不许他踏入皇宫半步,皇子们对他退避三舍,皇族用行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就是个无皇族血脉的养子、外人。 终于,纪子澈要离开了,他都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得知纪子澈被天下圣门的掌门收为徒。 但不管怎么说纪子澈远离了都城就威胁不到自己了,没有了参照物,他会努力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优秀。 可是还没等他证明自己让皇上接受他这个外甥,纪子澈已经回来了。 第201章 父子 皇上对这个亲外甥的看重疼爱让他望尘莫及,更可悲的是他发现自己牢牢握在手里怕被抢走的世子之位,纪子澈一点都不在乎。 不,是他从来都未曾在乎过! 这才是最让他受打击,也最令他痛恨的。 为什么他拼了命抓住的甚至求而不得的,纪子澈总是毫不费力就得到了? 尤其在得知养母曾瞒着他私下见过纪子澈后,他心底的嫉妒痛恨全都达到了巅峰。 所以在宋慕雪找上他将那药交给他的时候,他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便接受了。 或许当时他心里还是希望有人能阻止他的,所以便将此事告诉了亲生父母,可他没想到他们对此竟是兴奋异常。 “旭泽,那个女人死了,娘才能名正言顺陪在你身边,我们一家三口才能光明正大的团聚,你不可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娘说的没错,你也不想永远只做被人看不起的养子!为父恢复了肃安伯的身份承认你是世子,别人才不会诟病你养子身份。” 他从小便知晓自己的身份,也时常寻机会与城外的父母团聚,亲切与自己毫无隔阂的生母和总高高在上被簇拥着的养母比起来,他自是对生母的感情深厚。 养母于他,不过是利用的工具罢了。 这一点上他们父子倒是出奇的一致。 “旭泽,你也不想让娘做个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外室对不对?娘真的很想每天都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不想你继续叫那个女人母亲。” 他知道生母这话是真的,但她只说了一部分真话。 生母的野心不甘他一直知道,她想做都城中尊贵的肃安伯夫人。 否则当年她不会宁死也不做姨娘。 而且一直以来她也是以这种身份自居的,她看不起村子里的其他村妇更不与她们来往,用她的话来说是那样会自降身份。 可她一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女,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她有何身份可言? 纪旭泽明白,却从未说过。 在他看来生母为了他这个儿子付出了许多,给她一个身份也是他身为人子应该做的。 至于养母,当年若非她的公主身份迫使父母分开的话,他理应是名正言顺的嫡子、肃安伯世子,而非如今被人背地里嘲讽的养子。 所以在见过父母后,除掉养母的想法便愈发坚定了。 那时候他想,只有养母死了,纪子澈背上气死生母的忤逆恶名,他成为两府真正的主人时,才能自信的站在纪子澈面前再也不必为身份而自卑。 可是如今不仅要在纪子澈面前失去一切,还要卑微的求他救自己,但现在他却连心中的忿闷都顾不得,抛开一切向纪子澈求救。 他恨眼前这些毁掉他所有的人,但更恨这样无能的自己。 夜玄恪先听不下去了,给了纪旭泽一脚:“母亲?凭你这狼心狗肺的杂种也配叫姑姑母亲?谁给你的脸?” 纪旭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中都是乞求:“二弟,我们虽非一母所生,但是……但是依然还是嫡亲的亲兄弟对不对?父亲终于回来了,你也不想让他惨死,让他看到我们兄弟相残对不对?” 他竟然扯出纪子澈,向来护短的宋云夕简直不能忍了。 余光扫到宋云夕的手已经握紧了银鞭,夜玄恪抢先一步对着纪旭泽就是一顿暴打。 “这个时候你倒想起是亲兄弟了?你是怎么一次次害二表哥的都忘了?” 宋云夕刚才的状态他看在眼里,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若是再失控让自己受伤,四哥又得心疼自责了。 也不知是身体对疼痛麻木了,还是因为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忽略了痛感,艰难的爬到纪弘文身边哀求:“父亲,你快求求二弟,求他放过我们……” 现在也只有父亲去求纪子澈,才能为他们换来生机。 纪弘文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般无动于衷。 纪旭泽催促:“父亲……父亲,你快求求二弟啊!” 他不明白唯一的生机就在眼前,父亲究竟在迟疑什么。 但纪弘文满脑子都飘荡着纪旭泽刚刚所说的话,下意识的看向负手而立的纪子澈。 纪旭泽说这般丰神俊朗的男子是他的儿子! 他的记忆又回到了曾经那个醉酒的夜晚,那时他出征前夕,是他已经决定了要死遁与表妹双宿双栖之后发生的事。 难道……难道仅那么一夜她便有了身孕? 纪子澈亦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纪弘文,依旧没有办法将这个男人与他所理解的父亲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他从前也曾埋怨不解过,但纪家处心积虑的谋算的确是出乎意料的精密,母亲难以逃脱也并不意外。 只是这样的男人,实在让他心中颇感落差,更没有面对父亲的那种切实感受。 纪旭泽急切的道:“二弟,这是父亲,是我们父亲,你看在父亲的面上救救我们!” 纪子澈的沉默让他看到了希望。 但听到这些的万碧莹先发疯了起来,含糊不清的怒斥:“纪弘文,你骗我!你不仅和那个女人圆了房竟然连儿子都有了!” 万碧莹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即便是手被折断了,牙齿也脱落了几颗,但还是无视疼痛扑上去狠狠咬在纪弘文的肩上,像是要将他肩上的血肉都给撕咬下来。 骗子,这个男人就是个无耻的骗子,欺骗了她一生! 纪弘文想要推开他,但同样手不能动,只能生生将肩膀从她口中扯出来。 “你疯了?!” 他们从小便在一起,万碧莹这样发疯的样子是他从来未曾见过的。 “我就是疯了……” 万碧莹口齿不清的怒吼着:“是被你骗了逼疯的!” “我没骗你……” 纪弘文本能的脱口而出,但意识到不妥后立即噤声,眼神中透着心虚恐惧。 但他的反常还是被夜玄祈敏锐的捕捉住了。 缓步走到纪弘文面前,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时锋利的匕首穿过纪弘文的手掌牢牢钉在地面上。 夜玄祈的声音如他的手段般嗜血狠厉:“说,当年你究竟对姑姑做了什么?她怀孕又是怎么回事?” 第202章 当年圆房之夜 夜玄恪惊骇的看向夜玄祈:“四哥,你……你这话是何意?” 就连秦煦白师兄弟三人的脸色都变了,江炎霆看了眼脸色阴沉的纪子澈,亦是冷着声音道:“阿祈,你究竟查到了什么?” 夜玄祈眸光阴鸷:“纪弘文,当年肃安伯府的那次宴会上你究竟做了什么,还不肯说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 “周枫,剁他一根手指。” 夜玄祈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周枫亦是行事干脆利落,这次是真的将纪弘文的手指给剁了下来。 血淋淋的可怕场面让众人噤若寒蝉,那些各怀心思的宗亲们也都歇了心思,暗自发誓绝对不能得罪夜玄祈。 万碧莹和纪旭泽母子更是恨不得缩进地缝里,让夜玄祈注意不到他们的存在。 无视纪弘文的惨叫,夜玄祈冷声问:“还不肯说?” 老亲王:辰王殿下啊,有没有可能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疼的说不出话来? 但夜玄祈并不管那些,而是对周枫道:“去大理寺那边说一声,本王要亲自去审临阵投敌的叛国之人。” 纪弘文想借一个失忆将所有一切甩得干干净净,是当皇室之人都是傻子吗? 纪弘文虽是第一次见夜玄祈这个皇子,但短暂的接触已经让他见识到了夜玄祈的手段。 现在没有刑具已经折磨得他痛不欲生,若到了大理寺,那可就是真的堕入地狱了。 而且他丝毫不怀疑,待大理寺的审讯眼前这个阎罗真的会将他做成人彘。 “我说!我说!” 此时的纪弘文已经顾不得断指之痛了,像个软骨动物一样匍匐到夜玄祈脚下:“我什么都说!” 他已经不盼着能讨得一条生路,只求夜玄祈给他一个痛快。 “那天……那天夜里的人不是我。” 今日曝出来的这些隐秘是一波接一波,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可没想到纪弘文竟然还憋着可怕的秘密。 纪子澈看起来虽然依然平静,但衣袖中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平整的指甲全都嵌入了手心中。 纪子澈暗自自嘲,没想到自己的直觉竟如此敏锐,他果然不是纪弘文的儿子。 清新淡雅的茉莉香味扑入鼻端,让他怒不可遏的情绪瞬间便得到了缓解,头脑也冷静了下来。 侧脸就对上宋云夕清亮无杂质的眼眸:“二哥,你有我们!” 江炎霆:“小四说的对,我们才是一家人。” 秦煦白:“你还是你,没有任何不同。” 宋问天温润浅笑:“子澈,你可是明白了?” 纪子澈心中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豁然开朗的清明:“师父,是弟子狭隘了。” 没错,他的家在圣云山,他的家人此刻都在身边,何必去纠结那些与他无关的过往呢? 宋云夕神情骤然转冷,这种人渣害了长公主一生,还累及二哥,万劫不复是他最好的结局。 夜玄恪踩在纪弘文的断指上:“不赶快交待,是想本皇上再剁掉你另外九根手指吗?” 这次纪弘文是没有喊出来,而是彻底昏迷过去了。 夜玄恪怒道:“周枫,把他浇醒!” “不必如此麻烦。” 宋云夕直接过去让周枫捏住纪弘文的下颌,将一粒药丸喂进他嘴里。 剧烈的腹痛果然让纪弘文醒了过来。 “我说,我什么都说!” 只求再也不要折磨他了。 谁也没想到,当年那晚长公主根本不是喝醉了,而是被纪弘文下致幻的药物。 与她圆房的自然也不是纪弘文,而是同样被他下了药失去自我意识的英国公世子郁修年。 一波接着一波的惊人真相让众人连震惊的情绪都忘了,只觉得真相实在匪夷所思。 夜玄祈心头闪过一道灵光:“郁世子一直昏迷不醒,是你所为?” 纪弘文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爽快的承认:“我也不知那药竟会有强大的副作用,第二天郁修年清醒过来后就如同失忆了般脑袋空白一片,行动也变得呆滞起来,三日便会昏迷一直未醒。” 英国公郁家也是武将之家,当年的英国公世子郁修年亦是颇为天赋一直跟着英国公南征北战。 后来英国公重伤后再也难上沙场,就更是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郁修年的身上。 郁修年随定国将军的秦家军驰骋沙场亦是立下了不少战功,很快便成为可独挡一面的将领。 二十一年前,晋安边境战事不断,几位战功显赫的将军都驻守在边关不敢撤离一步,朝中剩下的武将也只有重伤后不能再上沙场的英国公父子。 当时有些小国趁着晋安内忧外患之际联合欲乘虚而入,英国公虽身体不好却仍请战平乱,奈何出征前旧疼复发,太医们都断言他再也不能征战沙场。 在危难之际,郁修年站了出来请命替父出征,当时的先锋队伍中纪弘文就在其中。 在出征前半月,纪弘文借壮行为由在府中设宴,郁修年断然不会怀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日后会并肩战斗的兄弟竟会在此国难时刻算计自己。 也正是因为一起长大,所以纪弘文亦是了解郁修年,他对朋友兄弟是绝对真诚信任的,更知道他对长公主的心思。 郁修年以为自己将对长公主的倾慕之情藏得很好,可是时常陪在长公主身边的纪弘文又岂会看不出来? 只是因为他在父亲的安排下早早守住了长公主身边的那个位置,所以才让任何人都没了机会。 他为了家族算计利用了长公主,为了表妹又不得不欺骗欺负她,但自幼相处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对长公主全无情意? 只是那点情意在悬殊的身份地位面前,在先帝一次次对他的轻视不满中,在表妹的温柔乡里消失殆尽。 后来有人找上他,那人知晓他欲要死遁的全盘计划,他也是被逼无奈之下才依照那人的交待,分别给长公主和郁修年下了药。 他不知道那人为何要这么做,但他借出征死遁的计划若是泄露出去,纪家满门都将被牵连,尚且年幼的纪旭泽也不能幸免。 第203章 害人害己 他只能听命行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药竟会让郁修年昏迷不醒,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 最终在迫不得已下,朝廷不得不将在西狄边关的秦家少将军十万火急召回了都城,让他率兵出征。 但更让纪弘文想不到的是那一夜竟让长公主怀了身孕,而且那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不管各方面都明显优于他的旭泽。 若非他一直与儿子有联系,他都要怀疑是不是长公主偏心自己亲生的而忽略了旭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龙生龙、凤生凤吗? 只有郁修年人中之龙般的人物,和处处出众的长公主才能生出如此天人之姿的儿子。 他也就理解了纪旭泽为何从来没有对他提及过纪子澈的存在。 是怕他知道有这么个出类拔萃的小儿子后会舍弃掉自己,怕他会将肃安伯世子这位给小儿子,怕自己会失去一切。 听他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许久后,老亲王苍老的声音响起:“纪弘文,死不足惜!” 宋云夕冷声问:“当年那个让你下药的是何人?” 纪弘文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没有说谎,那个人来无影去无踪,全身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甚至连声音都是改变过的,他真的不知是何人。 “想来那人就是为了阻止郁修年率兵出征。” 他虽资质平庸,但当时郁修年昏迷后朝中一片混乱,他也猜到了那人的意图,就是要阻止郁修年出征。 或者说,就是想让晋安战败。 或许后来那人也对秦少将军出过手,但没有如他这般的内应所以并未成功。 纪弘文看向面容冷峻的纪子澈:“对不起……” 他是真的后悔了,若是重回当年,他一定不会再死遁,更不会再被人利用。 至于表妹,便是拼着长公主不高兴,他也要收她为贵妾好好抚养他们的儿子。 这将近二十一年的时间,他看似幸福美满,但其实时刻都陷在恐惧中,生怕有一天死遁之事被人发现,生怕丢了性命还连累他们母子。 刚才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血腥气氛没了,瑟缩在一旁的万碧莹又有了求饶的勇气。 “该交待的我们都交待了,求求你们手下留情放我们一家人一条生路!” 纪旭泽做梦也想不到纪子澈竟然不是父亲的儿子。 但更让他备受打击的是纪子澈的亲生父亲是英国公世子。 便是郁修年昏迷不醒又如何?英国公那么多儿子却依旧坚持不肯换世子,可见对这个嫡长子的看重。 若是得知有纪子澈这么个优秀的嫡长孙,定然会迫不及待的相认,定然会将英国公府交到他手中。 呵呵…… 纪旭泽心中自嘲苦笑,他一个外室子,父亲连肃安伯的爵位都护不住了,他拿什么和纪子澈争? 他虽心中极为不甘,但此时跟保住性命比起来,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于是便附和着万碧莹道:“求求你们给我们条生路……” “生路?” 夜玄祈周身的温度陡然降低:“现在轮到你了!” 纪旭泽掩饰着心中的慌乱:“什……什么意思?” 宋云夕将银鞭重新握在手中:“什么意思你马上就明白了。” 话音落下,泛着寒光的银鞭已经向着纪旭泽飞了过去,毫无偏差的落在他的脸上。 纪旭泽脸上的旧伤又添新伤,结痂的伤口也再次裂开。 “毒妇,你这个毒妇要做什么?” 万碧莹含糊不清的失控大叫:“你再伤我儿子,我和你拼命!” 宋云夕根本不理她,直接丢了颗药进她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万碧莹的声音彻底消失,宋云夕的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对上万碧莹杀人的眼神,宋云夕冷笑:“一颗哑药而已,死不了的。” 【我还有重要的话要问她呢,怎么可能让她死?】 夜玄祈心中一凛:他们应该想到了同一件事。 宋云夕俯身蹲在纪旭泽的面前,手臂撑在膝盖上。 听到由远及近传来的声响,宋云夕笑得明艳动人:“你很快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她明明美得惊心动魄,明明笑得那么夺目,可是纪旭泽就是觉得可怕,内心的恐惧让他瑟瑟发抖。 声音颤抖的哀求:“饶了我……求你饶了我……” 但宋云夕完全充耳不闻,听到越来越近的声响,站起来声音空悠的道:“好好享受!” 紧接着一大群蜜蜂全都飞了进来,在众人都躲避的时候发现它们只奔纪旭泽而去。 准确的说是奔着纪旭泽的脸而去。 纪旭泽的惨叫,可怕的场面让皇室宗亲们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陈国公忍不住训斥宋云夕:“大小姐,凡事适可而止!如此有损功德之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宋云夕反唇相讥:“陈国公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刚才夜玄恪可是已经暗戳戳的将他四哥调查陈国公的事说了,仗着皇室宗亲身份做了那么多缺德事,竟好意思说功德谈报应,真是可笑! 陈国公被怼得无话可说。 宋云夕也懒得理他,看向脸上爬满蜜蜂的纪旭泽。 万碧莹艰难的发出“呜呜”的声音,猩红的双眼恨不得将宋云夕杀了。 见差不多了,宋云夕才打开手中的瓷瓶,清淡的香味发散而出,纪旭泽脸上那些蜜蜂神奇的飞走了。 纪旭泽顶着面目全非的脸:“你害我?” 宋云夕云淡风轻的笑着:“这纪世子可就冤枉我了,分明就是你自己作茧自缚啊!” “哦,给你灵梨果之人可能并没有告诉你……” 宋云夕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它特殊的气味会渗入每一个接触过它之人的血液中久不散去,而且这种特殊的气味最招蜜蜂了。” 貂儿可不会找错人。 纪旭泽一愣,随即便听宋云夕道:“你毒害自己养母的时候可曾想过害人害己?” 纪旭泽仇恨的道:“她害我自幼与父母分离,害我成为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养子,害我被皇上讨弃前程尽失,我不该恨她吗?” “既如此恨我,为何还要留在我身边不肯离开?” 第204章 敢不敢死一次 “母亲?!” 纪旭泽惊叫了出来。 长公主虽然还是一身病态看起来苍白虚弱,但丝毫不影响她天之骄女的高贵骄傲。 淡漠的瞥了纪旭泽一眼:“本宫可担不起纪世子一声母亲。” 纪旭泽却似是充耳不闻,匍匐着想要靠近长公主,却被夜玄恪一脚踢开:“什么玩意儿!” 这些年积压在心底对纪旭泽的怨气是终于全都发泄出来了,夜玄恪只觉得通体舒畅。 刘嬷嬷扶着长公主坐下,心中的悲愤却已经达巅峰,而长公主含笑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担心。 纪旭泽大叫:“母亲、母亲,你救救我,他们……他们要杀我!” 理论上知道儿子叫别的女人为母亲是一回事,可是当亲耳听到的时候,万碧莹只觉得天崩地裂。 她无视自己鼓动纪弘文对长公主的欺骗利用,想到的只有长公主仗着身份抢了她心爱的男人让她沦为外室,抢了她唯一的儿子让他们骨肉分离。 所有的恨意在纪旭泽对着长公主叫出母亲的那一刻全都喷涌而出。 虽然口不能言说不出话来,可悲愤的“呜呜”声,还有那猩红的双眼,都似利刃恨不得捅在长公主身上。 已经忍了很久的刘嬷嬷上去就给了万碧莹几巴掌:“下贱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对长公主不敬?” 若非看出宋云夕留着她还有用处,刘嬷嬷早就结果了她。 万碧莹被打得再次眼冒金星,脑中昏昏沉沉的实在难以支撑,身体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在意她的生死,就连她心爱的男人以及儿子也一样不在意。 纪旭泽此时全然不顾生母死活,一心只求他刚刚还恨入骨髓的养母救他。 纪弘文则是痴痴的看着长公主,那眼神中满是缅怀的深情,看得宋云夕直犯恶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爱长公主呢,真特么恶心的想杀了他算了! 纪弘文完全想不到,分别的二十一年,她竟还是如此美丽高贵,时间只褪去了她的青涩稚嫩,如今的她被时光打磨得越发从容优雅,也越发的端庄美丽。 跟她比起来,万碧莹小家碧玉的清丽被衬得也越发小家子气。 可他忘了,曾经让他痴迷并心甘情愿舍弃一切死遁的就是她的小家碧玉。 “阿笙……” 纪弘文刚痴迷的唤出长公主的名字,下一刻就听到长公主无情冷漠的声音:“周枫,去给本宫掌嘴,好让他记住本宫的名讳不是什么人都能叫的!” 纪弘文被打得眼前发黑,但内心却依旧无法相信长公主会如此待他。 老亲王揉了揉眼睛,确定的确是长公主本人后,才困惑不解的问:“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医都确认过长公主已经薨了,可如今她却好端端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老亲王是真的一头雾水。 长公主看向宋云夕和夜玄祈:“多亏了云夕和玄祈这两个孩子。” 她也以为自己没得救了,但宋云夕不仅救了她,还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提议。 “敢不敢死一次看清楚有些人的真面目?” 死里逃生后所有的一切也都豁然开朗了,她自然明白宋云夕所说的有些人是谁。 她是先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养长大的,是所有皇子都未曾有过的待遇。她自幼习帝王之术、习权术谋略,又岂会看不清养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但当年既承诺了自当要信守承诺,加之她一直以来自以为是的夫妻情深,所以才会不愿意面对罢了。 只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夜玄祈竟暗中将所有的一切都深挖了出来。 她在偏房听着一切,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她更明白不能再继续逃避了。 “老皇叔,本宫原本只是想借此次被人暗中毒害之事看清楚身边人的真面目,尤其是本宫倾尽一切心血养育的养子……” 长公主长长的舒了口气:“可是啊,没想到不仅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甚至还知晓了一场布局几十年针对本宫、利用皇室的一场阴谋。” 老亲王亦是不胜唏嘘,老肃安伯他是认得的,那么平庸不起眼的一个人,不曾想竟敢冒灭族之险算计皇室。 长公主终于正眼看向纪弘文:“纪弘文,你胆敢如此算计先帝算计本宫,想来定然是做好了不计一切代价的准备。” 长公主实在不想面对这个男人,转而对夜玄祈道:“老四,就交给你了。” “姑姑安心静养,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便也不再让纪弘文打扰长公主,命周枫将他和昏过去的万碧莹一起带了下去。 这才认真打量起依旧赖在她面前纪旭泽。 她曾何不知这个养子眼高手低、心胸狭窄又无容人之量? 但胜在他够孝顺也够听话,守好肃安伯这个爵位还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她也只是盼着他能袭爵后做个闲散伯爵轻松自在的活着,为纪家开枝散叶便足够了。 可不曾想竟连对她的孝顺听话也是假的。 而且不得不承认他伪装的真好,她竟是一点都未曾察觉到。 “带下去!” 长公主深深的看了养子一眼,终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该如何处置不必手软,只是别忘了跟你父皇说一声,也让他不必再为我担心。” 毕竟是她耗尽心血精心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内心又怎会全然无波澜? 可她是夜氏女,是先帝精心教养的嫡长公主,断然不能为这样的白眼狼而倒下。 夜玄祈叫来暗三,嫌纪旭泽吵,暗三简单粗暴将他打晕直接拖走。 宋云夕:“……” 【其实倒也不必如此,搞死了我还没地儿找这么个货色去。】 夜玄恪没好气的道:“你不是常说祸害遗千年吗?所以那白眼狼肯定死不了。” 待纪旭泽被带走,长公主这才缓缓睁开眼,眼中不见丝毫柔弱受伤,依旧是昔日的威慑凌厉。 “诸位都是皇室宗亲,当知与朝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别有用心之人连先帝与本宫都敢算计,更何况你们?” 第205章 是我对不起他 “前次让你们自查府中之人,你们交给本宫的人皆为府中下人,用心点的再附送过来几个不受宠的侍妾或庶子庶女……” 长公主将一份名单摆在案上:“这个名单上的人,你们是一个也没有给本宫绑了来,全然不将江山社稷放在心上!” 宗亲们全都低垂下头不敢与她正视,更不敢出言为自己辩解。 长公主丝毫不留情将目标对准朝臣们:“还有诸位大人,私下接触过什么人本宫清楚,做过什么勾当本宫亦知道,本宫给你们一次机会将所有事情都交待清楚,否则……” 她冷冷的环视一周:“否则纪弘文一家三口便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这才明白了,长公主为何会在他们面前自揭其短,原来就是为了警示震慑他们。 都城中谁人不知长公主对纪弘文的情深意重?从当年收到他战死的消息至今一直寡居,就连他选中的养子都精心养育。 可当她知晓纪弘文不仅仅算计了她,甚至还算计了先帝的时候,对二十一年再次归来的夫君竟是全然不留一点余地。 便是自己养大的养子,也可以以雷霆手段要了他的性命。 这便是长公主,只要她愿意就可以断情绝爱,连至爱之人也可狠心下杀手,更何况是对他们? 众人皆是浑身冒冷汗,都向老亲王看了过去。 虽说是宗亲中辈分最高的,但他这个长辈当年没少被长公主教训,对她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可不想在这种时候招惹上她。 【我还是多虑了,以为她会因此一蹶不振,至少得过些日子才能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果然长公主还是长公主,只要她想就没什么是做不到的。】 将所有人打发走,长公主这时才有勇气和自己儿子说话:“子澈……” 此时的长公主虚弱苍白,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的装腔作势有多难,残酷的真相已经将她击得溃不成军。 起初听到纪弘文的声音时,她从难以置信到欣喜若狂,什么都顾不得了便想冲出去与他相见。 做梦都不敢想他竟然还活着,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有一家团聚的日子。 但夜玄祈安排守在她身边的暗三却阻止了她:“长公主恕罪,王爷有令不能让您这时候出去。” 她也从狂喜中冷静了下来,一种让她自己都不敢面对的真相在心头隐约浮现。 所以在夜玄祈派周枫暗中来询问她意见的时候,只是迟疑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不必避讳任何人,就让那些宗亲朝臣们都听着!” 这一刻的她只有晋安朝长公主这个身份,所有的一切都要为了晋安的安定稳固让路,便是她的感情她的颜面亦是如此。 若纪弘文真的投敌叛国,他今日必是非死不可!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真相远没有她所预想的那么严重,但又比她预想中的还要残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前所未有的绝望中恢复过来的,在理智即将消失的时候,她只不停的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倒下。 她愤怒还有耻辱,心中涌出的那些仇恨,以及过往的种种,都必须她亲自去斩断。 她能狠下心逼迫自己,能狠下心除掉纪弘文和弘旭泽父子,但她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 过去的种种都是她对儿子的亏欠。 纪子澈全然无视了她眼中的后悔愧疚和纠结,一如既往淡淡的情绪没有任何起伏:“您没事就好,我告辞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不理会长公主的悲凄。 “子澈!” 长公主要追上去的时候,宋云夕却拦住了她。 “云夕……” 宋云夕在毫不客气的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长公主不要再打扰我二哥。” 长公主难以置信的瞳孔放大,刘嬷嬷扶着她心疼的道:“大小姐,公主是二……是公子的亲生母亲!” “那又如何?” 宋云夕不为所动:“她从来没有对二哥尽过母亲之责,更不能因为她失去了倾尽所有心血的养子,才转而记起还有我二哥这么个亲生儿子,妄想从他身上寻回自己失去的母子之情!” 刘嬷嬷也怨过长公主,可真正知晓了一切真相又只觉得她可怜:“可是大小姐也知道,公主是被算计的,她也是受害者。” “长公主也是如此想的,认为自己也是受害者?” 宋云夕淡漠的问长公主,可又丝毫不在意亦不期待她的回答:“我承认你的确是受害者,可这与我二哥有何关系?凭什么就因为你是受害者这个身份就要求他原谅你?你的伤害不是他造成的,可是对他的伤害却是你这个亲生母一手造成的!” 想到儿子一次次失望的眼神,长公主心中的悲痛更是难以自抑:“是我对不起他!” 机会难得,宋云夕压抑在心底的不满不吐不快:“其实对你来说二哥永远不是你无条件最优先选择的第一个,亦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 “从前你在乎自己对纪弘文的承诺,所以全心全意的对纪旭泽。就因为我二哥是你亲生的,所以你便理所当然认为他可以被忽视可以被冷落,认为不管你做了什么他都不会离开你这个母亲。” “现在你知晓了真相,首先想到了自己对二哥的亏欠,想到了要倾尽一切弥补二哥,因为这样会让你心里好受一些。” “可是,你想到我二哥的感受了吗?想到当他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从一直认知中的那个人换成另一个人时的心情了吗?你没有!” 长公主本能的反驳:“我没有,我只是想求得他的原谅……” 宋云夕的眼神越发的清冷:“伤害已经造成,不可能因为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便烟消云散当它不存在!” 说完后亦不再理会长公主离开了。 长公主只能哀求的看向宋问天:“问天,我真的错了……” 宋问天轻叹了一声:“该如何做当由子澈自己决定,我虽是他的师父也绝不会干涉他。” 顿了顿后补了句:“不管他做出何种决定,我都会支持他!” 第206章 迟来的亲情比草还贱 国师府。 纪子澈的情绪并未受到影响,师徒几人也都安心了。 宋问天拍拍他的肩:“凡事随心而行,无论你如何决定,为师都支持你。” 纪子澈冷峻的脸上有了笑容:“弟子知道。” 师父从来不曾强加任何想法给他们。 秦煦白云淡风轻:“任何时候都不必为任何人委屈自己。” 宋云夕笑着打趣:“大哥你想多了,二哥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 宋问天颇为满意的道:“你们都不会委屈自己,这点为师很满意。” 江炎霆无所顾忌的问纪子澈:“二师兄,你还恨长公主吗?” 纪子澈淡然一笑:“曾经或许恨过,已经不记得了。” 江炎霆继续好奇的追问:“所以你会原谅长公主吗?” “谈不上原谅,我与她之间的关系只会如此,不会因为今日之事有任何改变。” 他早已经释然了。 他可以释然,但不会谈原谅。 思绪似乎飘回了年幼时的过去,他远远的看着年幼的自己失落伤心的流泪,但又倔强的不肯让眼泪落下,小小的手将眼睛揉得通红。 刘嬷嬷心疼的安慰他:“公子不要难过,长公主她只是担忧世子的身体,所以才会忘了你的生辰。” “我没有难过!” 纪子澈想起来了,那是他期盼许久的生辰,母亲答应了要陪他一起庆生的,但纪旭泽身边的人来禀他高烧不退,于是他的母亲便留下刘嬷嬷陪他,头也不回的去看纪旭泽了。 这样的事发生过太多,以至于后来的他都习以为常连伤心都不曾有过了。 直到离开长公主府离开都城,他都不曾再有过任何的情绪起伏。 他的母亲认为他天性凉薄不外露情绪,可是舅舅还有一面之缘的师父却都能看出他的克制隐忍。 所以,谈何原谅呢? 如今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渴求母爱的孩子了,亦早已对他们之间的母子之情释然。 可如今的他无权为年幼的自己做决定,亦无资格为年少的自己慷他人慨去谈原谅。 秦煦白想了想还是提醒他:“英国公府想必很快就会有动作,你要有所准备。” 纪子澈明白他的意思,正欲说什么的时候宫中便来人了。 宋问天、纪子澈和宋云夕师徒三人到了崇政殿,不仅长公主进宫了,竟连夜玄祈都在。 庆隆帝看向年苍老的老臣:“这位便是英国公。” 纪子澈愣了下,果然如大师兄所预料的一样。 只是,他没想到竟会如此之快。 对这位血缘上的祖父自是谈不上所谓感情的,纪子澈只上前见礼:“见过国公爷。” “像,真像!” 英国公看着纪子澈激动不已:“和修年长得真像!” “子澈……” 长公主的脸色越发苍白了,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儿子,但纪子澈对她的态度与寻常长辈并无任何不同,甚至只生疏的称她“公主”,依旧不愿意再唤她一声母亲。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要我说这迟来的亲情比草还贱!】 庆隆帝无奈叹息,臭丫头虽然说话难听,但的确很有道理。 只要想到自己这唯一的外甥受的那些委屈,庆隆帝内心对皇姐亦是极为埋怨。 他也想让自己唯一的皇姐开心幸福,可要为此而为难外甥,这事他如何都做不出来。 更何况纪子澈这个外甥于他而言就跟自己儿子是一样的……不,对他付出的感情比自己儿子还要多,就更是容不得纪子澈受丝毫委屈。 所以在长公主哀求他劝说纪子澈时,他想都未想便拒绝了。 “皇姐,此事还是该由子澈自己做决定,朕断然不会强迫他。” 但该帮长公主出的气他还是必须要出的。 纪家胆敢算计她,不将那对狗男女五马分尸都是仁慈了。 可没想到深居简出十多年的英国公竟然进宫来了,来得如此之快。 平白得了这么一个孙子,英国公自是激动迫切的,更何况英国公父子朝廷有功,世子又是被无辜牵连一直昏迷未醒,庆隆帝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他要见纪子澈一面的请求。 更何况要不要认祖归宗那也该是纪子澈自己决定。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庆隆帝只要想到外甥还姓纪心里就不舒服,若是能改个姓倒也是好事。 如果他不愿意也没关系,那就改姓夜,反正本就是他夜氏的子孙。 英国公果然是提出了想让纪子澈认祖归宗的想法,纪子澈只表示他会考虑。 英国公自是失望的,但他全然没有要强迫纪子澈的想法:“是我太仓促冒昧了,你不必有负担,便是不愿意也无妨,只需记得无论何时身后还有定国公府在。” “我这把老骨头虽远不及当年,但对付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喽啰还是办得到的。” 当年留下的伤痛终还是让英国公身体受损,只不久便已体力不支回府去了。 “朕已下旨夺了纪家肃安伯的爵位,可恨那老匹夫死得早,否则朕定要将他凌迟处死才能解心头之恨!” 【唉,这么阴险的算计谁能想得到呢?只能说纪家人虽没有大谋略,但就在小算计上简直是无人能敌的。】 【反正若不是夜玄祈发现纪弘文未死和表妹苟且之事,纪家的算计怕是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前世直到长公主死,二哥被纪旭泽算计穿了琵琶骨,都没人发现过任何蛛丝马迹。】 【我都重活了一世,都想到纪家不正常,都派人去查了,但就是没查出任何线索,就凭这谁能不说一句纪家阴险至极呢?】 庆隆帝心中发寒,这得亏是那老匹夫死的早,否则还真不知道又会有什么算计呢! 庆隆帝问夜玄祈:“那对狗男女既是你查出来的,如今可想好如何处置了?” 夜玄祈将纪弘文所交待的当年让他下药的神秘人之事说了:“儿臣认为那个神秘人或许与前朝卫氏有关,所以才留下了他们的性命。” 【其实都不必查了,就目前来看这都城中能与卫氏有关的,除了沈家还有别人吗?】 第207章 审讯 【夜玄祈挺鸡贼啊,这是怕狗皇帝又维护沈家,所以才只说了一半实话!唉,有这么个爹也真是闹心!】 夜玄祈:“……” 倒也不必将实话都想出来。 庆隆帝:“……” 臭丫头,讨厌起他的时候连声“狗师伯”都懒得想一声了。 【让我在意的不是当年暗中找上纪弘文的那个人,反正十有八九就是沈乔平。我在意的是万碧莹那个女人,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前朝卫氏的后人。】 庆隆帝和夜玄祈内心都震惊不已。 【姓万的那女人必须得好好审审,说不定能从她身上挖出些卫氏的事情来。】 听了她这心声,庆隆帝当即便拍板决定:“老四,那对狗男女就交给你和夕丫头了,查出任何蛛丝马迹都要向朕禀报,朕倒是想知道他们与卫氏究竟有何关联。” 宋云夕:“……” 【老东西现在使唤我真是一点难为情的意思都没有,简直是越来越顺手了。】 老东西庆隆帝:“……” 臭丫头,你再敢想声老东西试试! 【算了,毕竟是师伯,而且师父还在呢,好歹得给他点面子。】 庆隆帝表示又一次沾了师弟的光。 几人要离开时,长公主下意识的就要跟着上去跟纪子澈说话,但却被庆隆帝拦住了:“皇姐,朕还有事要与你谈。” 从崇政殿出来,正好遇上前来向庆隆帝请安的夜玄容。 一些时日不见,夜玄容脸上的稚气彻底没了,现在的他眼神是和沈之康一般无二的阴狠。 不,还是不一样。 沈之康懂得收敛隐藏,但夜玄容简直就是将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这个的蠢货,难怪沈之康要不遗余力将他扶上皇位。有狼子野心的臣子,谁会不喜欢一个好操纵的傀儡皇帝呢?】 【这一世我若再让你登上皇位祸害晋安百姓,就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听她下如此毒誓,夜玄祈心中极为不舒服,越发坚定要与她一起铲除卫氏保晋安无恙并一统天下的想法。 宋云夕每次见他时的不屑和高高在上都让夜玄容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就将她杀了才能让自己心情舒畅些。 可偏偏父皇对她极为宠爱处处维护,让他根本难以下手。 还有表哥也是,非说宋云夕暂时还不能死。难道是因为宋云夕现在双腿恢复站了起来,又得父亲的宠爱所以他后悔了? 后悔当初退婚,后悔选择了慕雪? 宋云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看向自己那种恨意滔天的眼神让她极为不快。 毫无征兆的,两根手指伸了过去捅得夜玄容惊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眼睛疼得睁不开,耳边是宋云夕戏谑充满冷意的声音:“下次再敢这样看我,我不介意真的捅瞎你的眼睛哦!” 说完便拉着夜玄祈离开:“快走,我迫不及待想见万碧莹了。” 辰王府地牢中,纪弘文、纪旭泽父子二人的哀嚎此起彼伏的,都嚷嚷着要见长公主。 周枫和暗三烦不胜烦,索性命人将他们的嘴给堵了起来。 宋云夕和夜玄祈到的时候,两人在血腥的地牢里有吃有喝的。 宋云夕指向纪弘文父子:“有这么两个恶心东西在,你们两个也真是能吃得下去。” 暗三呵呵傻笑:“大小姐这么一说,属下还真是没胃口了。” 放下手中的鸡腿,正色问:“王爷和大小姐是要审他们吗?” 宋云夕摇头:“把万碧莹带过来。” 被关起来后,万碧莹反倒冷静了下来,她清楚自己是不可能有活路了,所以也说服自己做好了死的准备。 只要能死的痛快一点,其实想想也没那么可怕。 所以说要提审她的时候,万碧莹还是颇为意外的,不知为何被提审的人竟是自己。 难道不该是纪弘文或者纪旭泽吗? 看到宋云夕的瞬间,万碧莹便被恐惧支配,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挺意外是不是?” 宋云夕笑得邪恶:“接下来还有更意外的事等着你呢!” 眼前这个美艳夺目的少女明明笑得明媚灿烂,但万碧莹就是没来由的遍体生寒,恐惧从心底里开始蔓延。 宋云夕上前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将手里的药丸塞进她嘴里。 看着万碧莹满眼的惊恐,宋云夕邪恶的笑着道:“我都说了还不到让人死的时候,你怎么就不信呢?” 拿出帕子擦拭着手:“试试,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万碧莹不敢相信的张嘴小心试了试,果然是可以发出声音了。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做什么?” 宋云夕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你不是早该想到了吗?” 万碧莹躲闪的低下头:“我……我不知道。” 宋云夕冷笑:“你是觉得纪弘文父子的性命不足以威胁到你是吗?” 不等万碧莹说话,宋云夕冷冷的说出了一个地名:“洛谷镇魏家村。” 果然,万碧莹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满满都是恐惧。 “你……你……” “我怎么会知道对不对?” 宋云夕笑得越发不怀好意:“你说我要是屠了整个村子的话,卫氏一族精心培养的后代是不是也就死绝了?” “你敢!” 万碧莹因为牙齿脱落,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含糊不清,但并不妨碍能听得懂。 宋云夕笑着挑衅:“要不要我带你去确认下,看我究竟敢不敢!” 万碧莹做梦也想不到族人们安身立命之处竟已被他们查到了,她迫切的想要将这消息送出去,可是根本束手无策。 “当年你布局诱万弘文对英国公世子下毒手的时候,其实是想制造将他与长公主捉奸在床的局面对!长公主不仅会声名狼藉让纪弘文彻底厌弃了她,英国公世子的暴毙在别人看来是羞愤而死,纪弘文不会被任何人怀疑,你的真实身份亦不会被人察觉。” “所以,从一开始你的目标就是当时晋安朝中唯一一个能率兵出征并有能力大获全胜英国公世子。” 第208章 等一辈子又何妨? “或者说你的目的就是要让晋安无率兵之将,就是要让晋安不战而败。” 万碧莹并未否认。 宋云夕和夜玄祈的手段她是见识过了,便是她执意否认也是无济于事的。 索性直言问道:“你们究竟想知道什么?” 知道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崩塌,宋云夕乘胜追击:“说说,当年的事沈家参与了多少。” 万碧莹震惊:“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又被眼前的少女套路了,可偏偏血淋淋的现实让她明白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少女的对手。 “我接到的指令便是听命于沈乔平,提供给他消息并全力配合他的行动,其它的事真的一无所知。” 果然和沈乔平有关。 夜玄祈问道:“除了沈乔平之外,你可还曾与朝中其他人有过往来?” “不曾。” 万碧莹摇摇头:“或许有别人,但我只知沈乔平一人。” 夜玄祈与宋云夕对视一眼,看来他们的猜测是对的,卫氏一族的确谨慎严密,为免累及族人他们的联络网都是单线的,难怪每次都很难深挖出多余的暗钉。 宋云夕继续问她:“沈乔平与卫氏一族究竟是何关系?” 万碧莹依然摇头:“我不知道,但依族中之人对他的态度看来,沈乔平定然是出自本家,而非我这样的旁支。” 当初若非为了确保自己和唯一的妹妹活下去,她也不会听命于本家让自己陷入一生被控制支配的命运中。 这几十年来她忠心主本家办事并非是出于忠心,而是不想让留在族中的妹妹以及那些与她们姐妹一样的旁支族人受欺凌。 虽然万碧莹所知之事甚少,但至少从她这里确定了沈家与卫氏一族的关系以及沈家的地位。 宋云夕转身欲离开之际,万碧莹叫住了她,小心翼翼的提出了唯一的请求:“旭泽……能不能放他一条生路?” 她和纪弘文死有余辜,但儿子会落得如今地位皆是被他们做父母的所害。 当初若非她贪心不足妄想取代长公主,也不会将儿子送去让其收养,即便为妾为外室,至少不会母子分离不会让他的心态越来越扭曲。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她所做的一切不仅害了自己亦是害了自己。 宋云夕只是顿了下脚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出了地牢后,夜玄祈云淡风轻的道:“我已命府医为纪旭泽医治过了,死不了。” 宋云夕惊诧的看向他,奇怪为何他总是能精准的猜测到她的想法。 夜玄祈眼中都是纵容:“我说过你想怎么做尽可放手去做,我定会全力支持你。” 他的话像是狠狠的敲击在了宋云夕心上,那种陌生的悸动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下意识的避开眼神:“你怎么知道我要用他?” 她的躲避虽让夜玄祈有些失望,但仅仅也只是一闪而过。 知道她前世的经历,他不想让她有丝毫的勉强,更不想让她因此而避开他。 他会陪着她亦会耐心等待,等到她愿望敞开心扉的一天。 “四哥你糊涂啊,就那臭丫头的性子,你若是不直接表明心意催她一把,她恐怕这辈子都意识不到,难不成你要等一辈子?” 他想起老五急的跳脚时说的话。 可他知道老五错了,她并非意识不到,而是刻意躲避不愿意意识到。 她与别的女子不一样,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他若是真的表明了心意只会将她吓跑。 而且他非常清楚她是真的不在意情爱,甚至连复仇都是顺带手的,她一心想改变晋安前世灭国之难,想让百姓摆脱水深火热的战火荼毒,想要寻得明君助其一统天下。 若非如此,以她懒散又贪玩的性子,又何至于违背本心如此如此耗费心神? 她既一心求天下一统、河清海晏,那他便助她完成这梦想。 等一辈子…… 是她的话,等一辈子又何妨? 她若不愿,那他就等她一辈子、陪她一辈子、守她一辈子! “鼓动纪旭泽拿灵梨果给他的人,想来你已经猜到了,让他们狗咬狗是你的处事风格。” 夜玄祈并未说出让她无法回应不知该如何招架的话来,宋云夕内心还是暗舒了一口气的。 其实夜玄祈的心意她并非一点都感受不到,只是对她而言他就是很合拍很有默契的合作伙伴,亦是晋安朝储君的考察目标。 所以若这其中掺杂其他的话会影响他们的合作关系,亦会影响她的客观判断。 但最关键的是她从未想过情爱婚嫁之事,亦不觉得此生会有这样一天。 皇子们的婚事其实都是由庆隆帝做主的,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庆隆帝还未有为夜玄祈赐婚的想法,待日后他有了婚约时或许朝局已定,她也该回圣云山接任掌门之位了。 做过并肩而战的战友就很好,不管他是否会成亲,以他们二人日后的身份都不适合再见面再有任何联系。 师父说过若非星象警示天下将大乱,他这个圣云山掌门肩负着平定天下的责任,入凡尘助君王本就是有违天道之举。 所以,待朝局稳定天下初定后,她这个圣云山掌门与日后的天下君王最好的结局便是相忘江湖。 宋府。 自宋绍章被夺爵后便一直赋闲在府中成日无所事事,更让他担心的是皇上像是遗忘了他的存在,连他太常寺少卿的这个身份都给遗忘了。 所以他更加迫切的想要绑定宋慕雪与沈之康之间的关系。 沈家与他们宋家不同,沈乔平虽被降爵但依旧还是个宁安伯,更重要的是他们背后可是有沈贵妃和六皇子的。 在宋绍章看来,皇上对沈乔平只是一时的气恼,待火气平息后定然还会恢复他的爵位的。 毕竟皇上那么疼爱六皇子,是断然不可能让他在朝中失了沈家父子这个最大的依仗。 “沈世子可是说了何时让你入府?” 虽说只是个妾,那也将是沈之康唯一的女人。 依着沈之康对她的迷恋,得到专宠并非难事,等再生下长子那地位可就跟着水涨船高,被扶正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209章 休想入族谱 所以他是更加迫切的想要让宋慕雪尽快入安宁伯府。 面对宋绍章的一再追问,宋慕雪其实是不胜其烦的,但她却不能也不敢表现出来。 垂眸掩去眼底的厌恶,装出一副恭顺的态度:“之康哥说不想委屈了我,还是想争取让皇上改变圣意娶我为正妻。” 顿了顿补了句:“他说也请了贵妃娘娘帮忙说服皇上。” 听她这么说,宋绍章面露喜色:“若是能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此你也免遭外人白眼议论,将来便是扶正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父亲说的是。” 宋慕雪虽一直维持着恭顺乖巧的态度,但心中对宋绍章已是厌烦到了极点。 说的好像担心她遭人非议的样子,但其实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颜面虚荣罢了。 宋哲扬眸光复杂的看了眼宋慕雪:“父亲,小妹与沈世子之事还是不要着急,现如今皇上对沈家余怒未消,爵位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难恢复,小妹此时嫁过去不仅面上无光,而且只会愈发引贵妃娘娘不满。” 想到沈贵妃向来对宋慕雪不满,宋绍章亦觉得长子的话有道理:“你说的对,太上赶着只会让贵妃娘娘轻视,还是再耐心等等,等沈家的爵位恢复想来皇上的怒气也消了,想必到时你妹妹的正妻身份也能恢复了。” 宋慕雪不由的松了口气,投给宋哲扬一个感激的眼神。 只是这一眼便让他心口莫名的乱跳,不敢再多看她慌张的移开目光。 心神未定之际,便听宋夫人哭诉了起来:“这些日子哲宁每日都疼得死去活来,府中府医、宫中太医皆束手无策,难不成真的要看着他被疼死吗?” 宋夫人越说越伤心:“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再怎么说也是她嫡嫡亲的二哥,下手竟是一点都不留情,甚至还让她那个师兄出手对付自己的嫡亲兄长,简直胳膊肘往外拐里外不分!” 想到宋云夕甜甜叫别人大哥、二哥情景,宋哲扬心中没来由的失落,那是面对他们这些亲人时从未有过的亲近、信任、依赖。 他的亲妹妹,叫着别人大哥,却对他这个亲大哥厌恶仇视,他似乎却连指责的资格都没有。 宋绍章被妻子哭得心烦意乱,近来越来越不顺的烦心事更让他没有耐心,沉声命令宋哲扬:“你去把那个孽女给我抓回来,让她把哲宁医好!” 宋夫人更是理所当然的道:“对了,还有童妃娘娘赐给她的那套白玉头面让她带回来给慕雪,你小妹可是要嫁入沈家沈贵妃母家的,风光的嫁妆才配得上她日后的身份。” “反正那套头面以她的身份也配不上,让她识相的送来给慕雪。” 对那白玉头面宋慕雪一直是耿耿于怀的,她也曾私下暗示过夜玄陵,但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夜玄陵也不知怎么了,无论她如何明示暗示都无动于衷。 没想到母亲竟还记得,这让宋慕雪心中一喜:“母亲,那毕竟是童妃娘娘赐给姐姐的,若送给我只怕会惹娘娘不快……” “只是陵哥哥说怕姐姐没见过世面毁了稀世珍宝,在我手中会让他更安心。” 这言下之意可不就是她才是真正见多识广的世家贵女,就连康王殿下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只有她才配得上白玉头面这样的稀世珍宝。 宋夫人喜笑颜开:“康王殿下说的没错,那种东西只有我们慕雪才配得上!” 宋绍章只听到了宋慕雪那声亲近的陵哥哥,再加上六皇子对她的百般维护……这让宋绍章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儿便是不嫁沈之康,那也是能嫁入皇家的。 与皇子们如此亲密无间的交情放眼整个都城,也是贵女们中的头一份儿。 此时的宋绍章只觉得与有荣焉,再加上府中现如今境况实在艰难,也的确再难凑出她丰厚的嫁妆,那罕见的白玉头面的确足够能撑得起门面。 所以也附和宋夫人:“你跟那孽女说让她乖乖把白玉头面送来,否则这辈子都休想入我宋家族谱。” 宋哲扬:“……” 他是真不明白父母是真傻还是装傻,经历了这么多他们还看不明白并非他们舍弃掉了宋云夕,而是宋云夕舍弃了他们根本不稀罕他们。 堂堂国师府唯一大小姐、圣云山继承人、皇上最为疼爱的侄女,哪一个拿出来都是足以碾压他们宋家嫡女这个身份的。 所以,她是得有多想不开才会纡尊降贵来讨好他们,只为了一个她看不入眼的身份。 见他久不出声,宋绍章沉眉不悦的道:“为父的话你没听到?” 宋哲扬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儿子知道了。” 宋绍章想了想又理所当然的嘱咐:“跟那孽女说,让国师助赶快助我恢复爵位,为父倒是可以考虑原谅她。” 宋夫人:“对,让她跟国师说赶快恢复咱们的爵位,若不然休想我原谅她嚣张跋扈的所作所为。” 宋哲扬:“……” 他们究竟是何来的自信宋云夕还会如从前般对他们的话言听计从? 宋慕雪亦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大哥,不能如何姐姐与我们宋家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她如今再风光又如何?父亲被夺爵她脸上也无光,人们依旧会嘲笑她是无家族所依的孤女。” 下意识的看了宋慕雪一眼,从前觉得她冰雪聪明,可如今发现跟宋云夕比起来,她的聪慧似是太过浮于表面了。 而且就为了一幅头面,实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那白玉头面便是再珍贵也只是头面而已,与日后大权在握的局面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他突然觉得,宋慕雪的格局实在狭隘了。 可为了不扰了他们此时的兴致,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 当然,去国师府求见宋云夕的宋哲扬毫无意外的直接吃了闭门羹,连宋云夕的面都未曾见到。 “国师和三位公子都说了,大小姐身份尊贵,可不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见的!” 看着眼前紧闭上的大门,宋哲扬只能无奈自嘲苦笑。 第210章 大闹宋府 或许是长在圣云山的缘故,从宋云夕一直以来的表现可以看出她根本没有等级观念,丝毫不在意身份地位,可如今竟也以身份来压他了,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 从前他们总以身份贬低打压宋云夕,嫌弃她不如宋慕雪知书达理,不知宋慕雪通晓琴棋书画,嫌弃她在乡野间长大。 可如今宋云夕也如从前的他们般以身份打脸,别说他们现在被夺爵了,即便还是宁远侯又如何?根本就高攀不起她。 宋哲扬正不知该如何才能见到宋云夕的时候,府中的小厮神色慌张的跑来:“世子……” 突然意识到府中的现状,便又立刻改了口:“大公子不好了,府中出事了!” 见小厮身上沾着血迹,宋哲扬心中一紧也顾不得见宋云夕了:“发生了何事?” “二小姐……要杀二小姐……” 一听有人要伤害宋慕雪,宋哲扬也顾不得听完小厮的话便匆忙上了马车:“回府!” 宋府此时彻底乱作了一团,纪旭泽像发了疯一样的挟持着宋夫人:“让宋慕雪出来!” 被他挟持的宋夫人此时脸上一道长长的血痕,惊恐的挣扎大叫:“救我……侯爷救我!慕雪救我!”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纪旭泽发疯一样的冲进来找宋慕雪,可她偏脚下一绊就跌了出去,纪旭泽手中的长剑偏就划破了她的脸。 可此时宋夫人已经全然顾不得自己的脸上,因为她能清楚感受到纪旭泽手中的剑已经划破了她的脖颈。 此时的宋夫人也全然忘记了宋慕雪是她最为疼爱的女儿,嘶吼着对丫鬟大叫:“快去,快去把慕雪叫来!” 纪旭泽是冲着宋慕雪来的,只要宋慕雪出来就一定能放了她。 唯一的念头便是让宋慕雪将她替换掉。 闻讯赶来的宋绍章看到宋夫人脸的伤痕,神情一滞便嫌弃的移开了目光。 那伤口肉都翻出来了,这脸定然是毁了没救了,他沈家的当家主母被毁容,这日后还如何撑得起门面? 若苦苦哀求夫君的宋夫人知道他此时的内心想法,也不知会做何感想。 再看纪旭泽那被毁彻底的脸上狰狞可怕,猩红的眼中都是玉石俱焚的疯狂,宋绍章可不想以身犯险。 在听到下人说纪旭泽是来寻宋慕雪之后,便立刻吩咐人去将她唤来。 “纪世子你冷静,我已经命人去叫慕雪了,她稍后就到。” 有皇子们舔狗形象的先入为主,宋绍章理所当然将纪旭泽此种行为理解为爱而不得。 毕竟宋慕雪那有些病态的柔弱还真是挺吸引男人,能激发男人心底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纪旭泽显然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认为宋绍章是在敷衍自己,所以想也不想的又在宋夫人完好的半边脸上划了一道。 宋夫人凄惨的叫声让宋绍章本能的向后退,生怕会被纪旭泽一同怨恨上。 回过神后,宋绍章安抚纪旭泽:“纪世子稍安勿躁,慕雪马上到、马上就到!” 宋哲扬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幕,满脸是血的母亲惨叫连连,父亲却远远站着生怕被波及到,府中更是没有一个下人上前阻止。 宋哲扬两眼一黑,若非时机不对他身体都已经向后倒下去了。只是现在府中没一个中用的,他只能强迫自己强撑着。 低声问身边的管家:“究竟怎么回事?” 管家将事情始末言简意赅的说了:“这纪世子冲进来见到二小姐就去抓,二小姐受惊拼命跑因为慌不择路还掉进了池塘里,若不是身边的丫鬟秋月舍身相救,只怕是已经……” 管家摇头叹息,虽然话未说完,但宋哲扬已经明白是何意了。 若非秋月相救,宋慕雪只怕已经没命了。 “母亲是怎么回事?”宋哲扬反倒是更糊涂了。 管家也是一头雾水:“也不知谁告诉夫人的,怕二小姐受伤,夫人急匆匆就赶过来了,正巧与纪子世撞了个正着。” 宋哲扬眉头微皱,怎么就如此巧合呢? 随即问管家:“慕雪怎么样了?” “秋月去请了府医,听说情况不太好。”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可被他及时扼制住不敢再往下深想。 而父亲对陷于危难中的母亲如此冷漠的态度,刺痛了宋哲扬的心。 从前府中和乐美满,所有的一切皆极为顺利,可不知从何开始开始一切都变了。 二弟接连受伤,父亲被夺爵他的仕途也被迫暂时停下只能在翰林院中虚度时光。 小妹的婚事前程也是看不到希望,如今连母亲都被毁容。 究竟何时变成如今这般境地的? 可此时他已无暇计较这些,当务之急是设法救下母亲。 “纪世子,你先放了我母亲,我们有话好好说。” 但纪旭泽却不肯松手:“宋慕雪那个贱人,害我毁了容貌丢了身份,害我至此凭什么她能安然无恙享荣华富贵?” 纪旭泽狰狞扭曲的大喊:“她害我失去一切,如今便是要堕入地狱我要拖着她一起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宋哲扬不知他与宋慕雪之间有何瓜葛,正欲再问的时候余光扫到她身边最信任的大丫鬟秋月躲在角落关注着他们。 宋哲扬眼眸微敛,低声命管家将秋月带过来。 “大公子饶命!大公子饶命!” 宋哲扬连句话都不曾问,秋月已经瑟瑟发抖的跪下来求饶,让他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慕雪人呢?你躲在此处做什么?” 秋月胆战心惊的交待:“是小姐命奴婢过来盯着的,说……说若是纪世子走了便过去告诉她。” 宋哲扬的脸色更难看了:“她不是落水昏迷了吗?” 秋月闭口不再说。 宋哲扬冷声道:“若不老实交待,今日便将你再交给人牙子……” “不要大公子,求大公子不要发卖奴婢!” 秋月的额头已经磕破出了血,但宋哲扬丝毫不为所动:“还不快说!” 秋月终是颤抖着交待:“落水的不是小姐,是……是奴婢。” 第211章 保她腹中胎儿无恙 宋哲扬还没说话,秋月就已经又开始磕头求饶:“大公子饶了奴婢!真的是小姐说害怕纪世子寻仇所以……所以才带着奴婢跑的。” “可是小姐从前就落过水,如今这天气又开始变冷了,小姐也是怕再落水伤了身子,所以才让奴婢穿了她的衣裳下水的。” 被宋哲扬强压下去的思绪又涌现了出来,而且变得越来越清晰。 宋哲扬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是谁去通知夫人此事的?”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话,为什么要怀疑宋慕雪,可他清楚若不求一个答案,定然会影响到他和宋慕雪之间的兄妹情分。 “是奴婢。” 秋月想也不想的回答:“奴婢害怕小姐受伤,只能去见夫人。” 听起来不过是秋月忠心护主,但她目光躲闪的心虚模样让宋哲扬根本无法相信。 宋慕雪不慎“落水”,因为秋月的求救赶来的母亲恰巧与纪旭泽撞了个正着,宋慕雪得以脱身回了自己院子。 如此巧合之事,便是他再信任宋慕雪也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了。 尤其是秋月处处维护宋慕雪的说词,让他不得不回想起她被宋慕雪从青楼中解救出来的恩情。 宋哲扬的心已经凉了大半,耐着性子问纪旭泽:“你和慕雪之间究竟有何恩怨竟要如此不死不休?” “那就要头问问你那好妹妹了!” 纪旭泽咬牙切齿的道:“若非她鼓动我给长公主下药……” 纪旭泽的话戛然而止,不知何处飞来的箭正中他胸口,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人虽断了气但却死不瞑目,眼中的仇恨不甘似是在诅咒他们每一个人,似是在说即便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宋哲扬怒声大喝:“是查是何人所为!” “不必查了。” 沈之康仪态端方的出现:“是我射杀的。” 对上宋哲扬不满的眸光,沈之康难得的解释:“慕雪受了惊吓,我是来看她的。” 似是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气氛,宋绍章立刻笑着上前缓解:“哲扬啊,你看看沈世子有多关心慕雪,你做为兄长也该放心了。” 母亲受了重伤,父亲不仅丝毫不关心还一心讨好沈之康,这让宋哲扬心中的不满更甚,淡漠的道:“父亲还是快命人去请太医!” 并不理会沈之康和一脸尴尬的宋绍章,吩咐嬷嬷们将吓昏过去的宋夫人抬回院子。 “先去请府医过来……” “我带了太医过来,还是让太医为夫人诊治!” 对于沈之康的提议宋哲扬并未拒绝,但对他的态度依旧是不理会的冷漠。 宋绍章这时候才想起被划伤了脸的妻子,踢了纪旭泽的尸身一脚:“胆敢来本侯……胆敢来我宋府行凶,将他丢去乱葬岗喂狼!” 虽然不清楚纪旭泽是如何逃出来的,但如他这样的丧家之犬没有人会在意,皇上更不会过问,所以看着他的尸身被宋府的下人抬走,沈之康也并未阻拦。 宋夫人被嬷嬷们抬走,宋绍章父子及沈之康也跟着走了,聚集的下人们也都散尽。 两个不起眼的粗使下人对视了一眼,纵身一跃亦从宋府中消失不见,就似从未出现地一样。 后街甚少人经这的街巷内,停着一辆质朴低调的马车,刚刚从宋府中出来的那两人安稳的坐在车内。 “沈之康出现的如此及时,是你透露的消息?” 说话的人用湿布巾擦拭掉脸上的妆容,露出宋云夕明艳夺目的俏脸。 夜玄祈擦拭着脸,笑着道:“让沈之康参与进来,不是更热闹吗?” “的确很热闹,只怕宋哲扬心里更热闹。” 宋云夕看热闹不嫌事大:“纪旭泽话只说了一半就被他射杀,如此一来宋哲扬心中怀疑之人就从一个她变成了他们。” 不得不说夜玄祈此举可以算得上是神来之笔了。 宋云夕忍不住调侃他:“依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夜玄祈低垂眼睑遮挡下的眸中尽是宠溺之色,他行事向来是雷厉风行的狠绝,但她却喜欢猫捉老鼠般的戏弄,让他们对彼此起疑心互相猜忌,看来他是做对了。 宋云夕单手托着腮:“这次宋哲扬定然是对宋慕雪和沈之康起了疑心,但他们之间的绝对信任建立已久,不可能因为这一次就崩塌。” “不过宋哲扬那个人不仅心思缜密想法还山路十八弯的弯弯绕绕,这颗怀疑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说不定哪一天就能让他们分崩离析。” 两人等了会儿,马车外响起丝竹的声音:“小姐,她来了。” 宋云夕下马车,跟在丝竹身后唯唯诺诺的人正是宋慕雪最为信任的大丫鬟秋月。 “奴婢见过大小姐。” 宋云夕颇为赞赏的道:“这次你做的很好。” 不仅引得宋夫人入局受伤,还不着痕迹的引起了宋哲扬对宋慕的怀疑,果然是精进了。 但秋月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不甘:“可惜宋夫人只是被划伤了脸。” 没错,提出替宋慕雪落水的人是她,将宋夫人引过来对上纪旭泽的人也是她。 宋云夕轻笑:“让她们痛快的死,看她们母女反目相斗,你选哪个?” 秋月只是稍愣了下便立刻明白过来了,心悦诚服的道:“奴婢都听大小姐安排!” 她要看这对昔日母慈女孝的反目成仇、不死不休的场景。 宋云夕对丝竹颔首示意,她立刻将一个瓷瓶交到秋月手中。 “这是……?” “保胎药。” 宋云夕淡淡的道:“这次你做的得好,这个药记得要每日让宋慕雪服下,可保她腹中胎儿无恙。” 胎儿…… 胎儿?! 秋月人都傻了,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的看向宋云夕确认。 “你没听错,宋慕雪已经有了身孕。” 宋云夕叮嘱她:“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而且还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 宋慕雪为了医治不孕之症时常都会去看大夫,这药是能隐藏她有了身孕的滑脉之象,悄无声息的保下她腹中的胎儿。 第212章 如今倒是肯纡尊降贵了 秋月怎么都想不到宋慕雪竟然有了身孕,难怪宋云夕之前交待她小心伺候,暂时不要让宋慕雪接触大夫,原来竟是因为怀有身孕了! 宋云夕正色提醒:“秋月,你要报仇我不会阻止你,甚至会为你提供机会,但是绝对不能破坏我的计划,懂?” 冰冷的眼神让秋月打着哆嗦:“大小姐放心,奴婢定会依大小姐的吩咐行事。” 宋云夕示意丝竹给了她一个荷包,秋月接过手里就知里面是何物了。 “大小姐已经给奴婢很多了,这个……” 未等她说完,宋云夕便打断了她:“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母亲抓药给你弟弟读书用的。” “如今你帮我做事,这些都是你应得的。邓神医开的药方我看过了,以你母亲的身体很有好处,坚持吃个一年半载的身体自然能好起来。” “至于你弟弟……的确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为点银两便荒废了实在可惜。好好供她读书,将来高中让他为朝廷、为百姓多做事才是正道。” 就凭那孩子的聪明伶俐和纯善的心性,好好培养就算成不了国之栋梁,也定能福一方百姓。 当初去寻秋月的时候见过她的母亲和弟弟,秋月虽跟在宋慕雪身边做了不少仗势欺人之事,但却将母亲和弟弟保护的极好。 甚至为了让他们摆脱在宋府为奴的命运,尽心尽力为宋慕雪做事求她除去了母亲和弟弟的贱籍,这么多年完全没有让他们沾染过任何污秽肮脏之事。 宋云夕也看得出秋月的弟弟也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姐姐,为了能凑银子将秋月赎出宋府甚至准备以自己去换。是被秋月发现后狠狠打了一顿才歇了心思。 “我要好好读书,待高中了定然要将姐姐赎出来!”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那么坚定又自责,让宋云夕心头感到了些许的温暖。 秋月双手捧着银子就跪了下来:“大小姐对奴婢全家的再造之恩,奴婢就算结草衔环也难报万一,定会依大小姐所期望的让弟弟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也看明白了,大小姐在意的根本不是嫡女的身份,更不是府中的荣华富贵。 就凭她不图任何回报的让益元堂为穷苦百姓医治抓药,她与宋慕雪就有着本质的不同。 当初被发卖到了青楼受尽磨难凌辱时,自己也曾恨过大小姐,若非她非要在夫人寿辰之日当众刁难,自己根本不会被发卖。 但慢慢的她更恨的人成了宋慕雪。 她那么忠心护主,可被发卖的时候宋慕雪根本未曾为她求过情。 她和表哥的婚事没了,沦落到青楼中时宋慕雪亦不曾想过来解救她,任她在水深火热之中自生自灭。 她恨大小姐,但更恨丝毫不顾念主仆情谊让她失去一切的宋慕雪。 所以当大小姐找上她说明来意时,她只迟疑了片刻便答应了。 唯一的要求便是不管她结局如何,都希望大小姐能照顾她的母亲弟弟,直至弟弟能独当一面。 当时她对大小姐依旧充满了恨意,只想着以自己这副残破之躯为母亲和弟弟换一份安稳,可现在她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弟弟显然是知道了什么,但他对她说:“姐姐,大小姐说过出身、过去都不重要,重要是的自己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想拥有怎样的过去。” “我会努力读书,以后姐姐不想留在都城,我便做个外放官。姐姐不愿嫁人也没关系,我们一家三口平静的生活就是最幸福的事。” 那一刻,她像是从濒临死亡的绝望中活了过来,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回到国师府的时候,暗三已经在等着了。 “怎么样了?” 暗三恭敬的道:“正如王爷所料,宋哲扬与沈之康一番密谈后终还是握手言和了。” 对此夜玄祈并不意外:“其他人什么情况?” “宋夫人的脸是没救了,宋慕雪又柔柔弱弱的哭了一阵子,宋哲扬轻而易举就原谅她了。” 这结果早就料想到了,所以倒也并未在意。 江炎霆将一份名单拿给宋云夕看,上面一连串的名字让她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长公主亲自送来的。” 下意识看了秦煦白一眼,见他并未有阻止之意,便继续道:“据长公主所说,名单上的这几个都是陈国公府中身份可疑之人。” 宋云夕冷嗤一声:“从前不都是随便派个人来的吗?如今倒是肯纡尊降贵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惜太迟了。 江炎霆亦是不满的冷嗤:“还不是想借机见二师兄吗?” “二哥人呢?” 江炎霆往嘴里丢了粒花生:“随师父进宫去了。” 宋云夕了然的点头,进宫去也好,有师父在身边,而且老皇帝也是真心疼爱二哥的,在宫中倒也是清静。 秦煦白神情淡然:“此次进宫怕是要将子澈改姓之事定下来了。” 依照庆隆帝的意思,恐怕是想让改夜姓的。 宋云夕对此亦是不反对:“不管改成什么,总之不姓纪就好。” 秦煦白的眸光落在夜玄祈身上:“你怎么又来了?” 虽然是淡淡的语气,但夜玄祈就是听出了他的不满。 跟秦煦白暗戳戳的不满不同,江炎霆是毫不留情:“夜玄祈,你自己说,你堂堂皇子成天往我国师府跑像话吗?你自己是没有府邸吗?” 对他们表现出的排斥丝毫不在意,夜玄祈自宋云夕手中接过名单:“有陈国公的宠妾爱女,还有他最为看重的儿子。” 闻言,宋云夕震惊:“这些人不会都与卫氏有关?” 那是不是也太多了? 陈国公再怎么边缘化他也是皇室宗亲,在宗亲中也是有几分威望在的。 秦煦白已经有了判断:“看来这陈国公早已不是晋安夜氏的陈国公了。” 宋云夕起了一身冷汗。 若连陈国公这样的宗亲都彻底倒戈了,不知这晋安的官员中又有多少如他一般彻底倒戈的。 难怪前世晋安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灭国。 第213章 杀鸡儆猴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卫氏一族的这些蝼蚁遍布晋安各个角落,毁掉这个王朝的确轻而易举。 秦煦白感叹:“这样的名单,放眼整个晋安朝怕是也只有长公主有办法拿到手。” 有长公主是晋安朝的福气,也是庆隆帝的福气。 但仅限于此。 宋云夕眸光冰冷:“那就先将这陈国公灭了杀鸡儆猴!” 翌日,宋云夕是赶在早朝结束时进宫的。 国师府的马车长驱直入驰入皇宫,看得所有人都艳羡不已。 国师和二公子都在宫中,那么可想而知马车内坐着的是谁了。 不得不再次感叹宋家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养女舍弃真正的明珠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同样愚不可及的还有沈之康。 同时有些人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宋云夕自被沈之康退婚后一直不曾再定下婚约,若是能让自己儿子娶她为妻,定然能毫不费力的光宗耀祖。 跟她的身份和身后的势力比起来,被退过婚算得了什么?性情跋扈又算得了什么? 这样倾国倾城的容貌,这般无人能及的身份,换成他们自己的话都能鼻孔朝天了。 同样要进宫去拜见沈贵妃的宋慕雪看着那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心头的恨意简直难以抑制。 秋月低声安抚她:“小姐日后定然也能风光无限的。” 想到前世时风光无两的自己,宋慕雪的情绪才稍平复了些:“那是自然,宋云夕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比较?” 秋月恭顺的低垂着眼眸,眼底都是满满的嘲讽。 你才是算什么东西也配与大小姐相提并论?你给大小姐当下人都不配! 对秋月这个从小服侍自己的大丫鬟宋慕雪是全然的信任,加之自认对她有救命之恩,就更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冷笑了声眼中都是阴狠的算计:“她风光不了几时了。” 想到不久前恢复的那些前世记忆,宋慕雪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定要让宋云夕如前世一般悲惨……不,比前世更惨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秋月心中一惊,不动声色的试探询问:“小姐是想到法子对付大小姐了?” “那是自然!” 宋慕雪一脸神秘:“现在还不到时候,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秋月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以她对宋慕雪的了解,若非有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信心是绝对不会露出如此得意之色的。 可恨她无法从宋慕雪口中套出更多可用的信息。 入宫后得找个机会给大小姐送个消息,让她务必小心提防。 “秋月,我能不顾自己的名声去那个地方将你救出来,自然是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不管到任何时候你都会帮我的对不对?” 秋月一副忠心不二的表情:“小姐的救命之恩奴婢不敢忘,不管任何时候都会全力相助小姐。” 竟还好意思提及这件事,当初若非有大小姐精心布局,她这个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又怎么还会想起她这么个卑贱的奴婢? 她的虚伪让秋月觉得恶心。 临华殿内,听到宋慕雪说宋云夕也进宫了,沈贵妃就觉得没来由的头疼。 怎么又双叒叕来了?! 她真的是怕了宋云夕了,只要宋云夕进宫,他们母子就要跟着倒霉。 对宋云夕,沈贵妃都有了应激心理。 宋慕雪自然是知道沈贵妃心思的,但不得不提醒她:“贵妃娘娘,宋云夕上次喂给六皇子的毒药……” 经她这么一提醒,沈贵妃倒是也顾不得头疼了:“对,本宫现在就去让她交出解药!” “娘娘,要不要命人去查一下她去了哪个殿中?” 沈贵妃咬牙切齿:“除了崇政殿还能去哪儿?” 她就不明白了,皇上自己有多个公主,就算对她的文珊冷淡了,那不是还有近来颇为重视的夜悠然吗?怎么就去疼爱一个全无任何关系的宋云夕? 还真是把她当亲侄女似的捧在手心里任她为所欲为。 就这样的待遇,便是近来风头最盛的夜悠然也难以企及。 虽然她也不喜欢夜悠然,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夜悠然得宠至少比宋云夕得宠让她心里好接受。 身边的嬷嬷小心的询问:“娘娘,要去崇政殿吗?” “不必!” 她算是看明白了,不管任何时候皇上都会无条件的向着宋云夕,所以她去崇政殿做什么呢?还不够让她心塞生气吗? 沈贵妃仪态万方的吩咐:“去崇政殿外守着,那贱人出来后便将她带来临华殿。” 她倒是要看看,那贱人没了皇上的庇护,还敢不敢在她面前嚣张! 此时的崇政殿内,庆隆帝看完夜玄祈交上来的名单简直怒不可遏。 自从知晓卫氏余孽未尽,都城中处处有他们的暗钉眼线后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朝中有些大臣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倒戈叛国,可万万没想到第一个确定的竟然是陈国公,皇族宗亲! 身为宗亲此举更是罪无可恕! “何文睿,将陈国公府给朕封了!” 【这能怪谁呢?还不是怨你重文轻武,又疑心病重对武将处处防备打压,为了对付武将纵容宗亲,可不就将他们的胃口养大胆子养肥了吗?】 庆隆帝:“……” 看破不说破不是最起码的礼仪吗? 【也不想想,那些宗亲们和你一样姓夜,往上推百年可都是嫡出血脉,谁还没个坐拥晋安的资格?】 【你将他们养肥了,就别怨人家动心思打皇位的主意。】 想着想着,宋云夕看了眼宋问天,后者被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微怔。 小姑娘不知又在盘算什么。 【也不知道我那已经去世的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能生出师父这么天下无双的儿子,爷爷应该也是顶级的!】 【可是,怎么就教出狗师伯这么个弟子呢?若是地下有知肯定会死不瞑目的!】 庆隆帝被气得差点那一口气没上来。 臭丫头竟敢连师父都拉出来编排,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不过臭丫头想的也在理,若师父知他如此狭隘疑心的心性,怕是真的会对他失望。 第214章 大小姐脸上也无光 有这么个侄女,而且还从她的心声中窥得天机,这真是上天佑他! 庆隆帝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师弟真的就是上天下凡而来的仙人,只有他才能教出宋云夕这样的弟子来。 这个陈国公胆敢背族叛国,简直死不足惜! 宋云夕直接了当的对何文睿道:“何统领,名单上的人千万得看好了,我还得审呢!” “大小姐放心,臣定会命人看好。” 何文睿是庆隆帝的近臣,也是他信任之人,自然是知晓宋云夕在庆隆帝心中的地位,当即便应了下来。 陈国公的事情解决了后,庆隆帝对宋云夕道:“这次进宫来就在宫中多住几日,皇后甚是想你,悠然也成天念叨你。” “你师父也在宫中,就别急着走了。” 宋云夕也觉得许久未见皇后和夜悠然了,便也就答应了。 离开崇政殿时,将这次带进宫的药递给孙公公:“师伯的我刚才已经给他自己了,这份是公公的。” 孙公公笑眯眯的接过来:“大小姐总是惦记着老奴。” 这些日子自从吃了大小姐的药,他这精神和身子骨都是越来越好了。 “公公为师伯、为朝廷如此尽心尽力,这么点小事不是我该做的吗?” 宋云夕笑着道:“这药配起来容易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公公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不必心疼尽管放心吃,若赶不上我进宫就派个小太监来国师府找我就行。” 大小姐虽然说很容易,但他跟在皇上身边可是听说了的,大小姐配药那是相当耗精力的,而且所用的也不是寻常药材。 给皇上配药也就算了,但每一次还要耗精力也要为他配药,这让孙公公简直不知该如何心中的感激。 完全是将他当做寻常长辈而不是个六根不全的奴才,这样的尊重总是让孙公公心里暖烘烘的。 “老奴晓得了,定不会与大小姐客气的。” 宋云夕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这才对嘛,跟我完全没必要客气。” 孙公公低声叮嘱宋云夕:“宋二小姐近来总是进宫去临华殿,大小姐虽能力出众,但有些阴险小手段还是不得不提防,万不可着了小人的道。” 宋云夕真诚的道:“公公说的是,对任何人都不该大意,万一被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仗着前世的记忆和自己的实力,她的确从未将宋慕雪放在眼里,但如今的宋慕雪也是重生而来的,若再一直这般大意下去,总会让对方寻到可乘之机的。 见宋云夕非但没有不快反而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孙公公就更是开心了:“临华殿那边有老奴的干儿子在,大小姐若有什么想打听的尽可以跟老奴说。” 宋云夕两眼放亮:“好,若是需要我定不会跟公公客气的。” 待孙公公离开后,夜玄祈这才走到她身边:“孙公公很喜欢你,看到你总是会忍不住与你多说几句话。” 宋云夕看着这华丽却让人窒息的皇宫:“孙公公一生都被困在这里无儿无女的,或许他在想若是能儿女成群的话应该也能有一个与我一般大的女儿。” 夜玄祈奉皇命要与何文睿一起去陈国公府便提前出宫了,宋云夕则是往鸾凤殿去探望皇后。 青荷这才找到机会对宋云夕道:“小姐,刚刚秋月让暗卫传来消息,让小姐务必小心提防宋慕雪。” 将秋月传来的话说完后,青荷一脸困惑:“小姐,你说宋慕雪说的时机是什么意思?她还能有什么手段?” 孙公公和秋月先后的提醒让宋云夕意识到了自己对宋慕雪的忽视:“敌人越是蛰伏的时候越得谨慎小心,否则日后必定会被反扑。” 既然宋慕雪重生了,那她必定知晓一些自己前世所不知之事。 而且宋慕雪如此的笃定,那只能说明前世的自己定然是在那件事上吃过亏栽过跟头。 “让暗卫盯紧了,宋慕雪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我都要知道。” “是!” 主仆二人还未走到鸾凤殿,就被沈贵妃身边的嬷嬷拦住了去路。 “见过大小姐。” 曹嬷嬷极为敷衍的对宋云夕行了个礼,态度傲慢的道:“贵妃娘娘要见大小姐,特地让老奴来请。” “她要见我,我就得去?” 曹嬷嬷没想到没人护着她还敢如此嚣张,心中的怒气被激了起来:“贵妃娘娘掌管后宫,还没有哪个女眷胆敢驳了娘娘的面子。” 宋云夕挑眉:“所以呢?” 曹嬷嬷冷笑:“所以大小姐还是不要逼着老奴用强的,如此大小姐脸上也无光!”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宋云夕这才注意到这曹嬷嬷是有备而来,可是宫女侍卫带来了一群。 这是不将她绑去临华殿誓不罢休啊! 宋云夕美眸眯起,眼底涌现出慑人的杀意。 但曹嬷嬷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反而更为嚣张的威胁:“大小姐若是执意要驳娘娘的面子,那老奴可就也顾不得大小姐的面子了!” 青荷气愤的正欲上前扇这老奴才两耳光,却被宋云夕一个眼神阻止了。 “既然沈贵妃非见我不可,那就见!” 宋云夕心中冷笑,只要她不后悔就好。 曹嬷嬷以为她是怕了,心中更为得意,态度上也更为怠慢。 微侧身让开:“大小姐请!” 临华殿。 看到宋慕雪也在,宋云夕心中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在自己的地盘,沈贵妃本是想给宋云夕一个下马威的,所以从宋云夕进来后就一直未曾给一个眼神冷落着她。 宋云夕才懒得理会她这小儿科的把戏,径自坐了下来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啪! 沈贵妃愤然拍案:“宋云夕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宫竟敢如此无礼!” 宋慕雪火上浇油:“姐姐,这是在宫里,你这般不知礼数会让别人笑话国师府的。” 沈贵妃心中更为愤怒,宋云夕可不就是仗着国师府的势吗?今日既然到了她的临华殿,就定要杀杀她的傲慢威风。 “今日本宫就教教你规矩,免得命妇们都以为本宫掌管后宫不严,都如你这般不知礼数!” 第215章 怒砸临华殿 “来人,将宋云夕带下去给本宫打,打到让她知晓宫中的规矩为止!” 以为有皇上护着,以为攀上皇后就能肆意妄为了? 今日她就要让这贱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早就候在一旁的曹嬷嬷听到指令就立刻带人冲了进来,上手就要去抓宋云夕。 轻抬眼眸,声音淡淡清冷的道:“你胆敢动本小姐一下试试。” 曹嬷嬷被她强大的气场所慑竟真的不敢上前了,快要触及到宋云夕的手也收了回去。 “宋云夕你大胆!” 沈贵妃气极:“在本宫的临华殿你还敢如此嚣张放肆,真当宫中可任你为所欲为吗?” “不然呢?” 宋云夕神色冷冽:“以为将我困在这里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起身缓步逼近沈贵妃:“规矩,今日我便让你明白我的规矩是什么!” 不顾沈贵妃慌乱的神情,抽出腰间的银鞭就向着她头顶的华丽珠冠抽过去,原本仪态万千的沈贵妃立刻钗横鬓乱。 “宋云夕,你……你大胆!” 看着沈贵妃眼中的惶恐,宋云夕笑得邪恶:“我还有更大胆的!” 说着就甩出银鞭,将临华殿内一切可砸的东西都给砸了个粉碎。 只片刻的功夫,临华殿变得满目狼藉。 宋云夕却是气息稳定:“不是非要让我来临华殿吗?今日本小姐就送你一份大礼。” “日后再请我来,贵妃娘娘可得好好思量才行哦!” 沈贵妃真觉得自己要疯了,她是完全没想到没人护着宋云夕还敢这般跋扈嚣张,将她的临华殿毁成这般模样。 宋慕雪也颇为震惊,她似乎有些明白现在的宋云夕了:宁可拼个玉石俱焚也绝不肯受丝毫的委屈。 她正想着,宋云夕的眼神便看了过来,看得她心口乱跳,生怕下一刻她手中的银鞭又落在自己身上。 但宋云夕只是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她的小腹,然后便像是没看到宋慕雪这个人一般将视线又移开了。 此刻宋云夕心里也是憋屈,若不是怕伤到她腹中的胎儿,今日怎么说也得再让宋慕雪吃顿鞭子。 现在只能先欠着了。 沈贵妃声音尖锐的大喊:“去请皇上,快去请皇上过来!” 她要让皇上亲眼看看,他捧在掌心护在心尖上宠着的侄女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究竟有多无视她这个贵妃。 可是要跑去请庆隆帝的人去而复返,惹得沈贵妃更加理智全失:“你们这些狗奴才,是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吗?” “姑母,是我不让他们去的。” 风度翩翩的沈之康出现在临华殿,也被眼前的狼藉惊到了。 “大小姐如此行事,是否太过分了?” 对面沈之康的质问,宋云夕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银鞭:“贵妃娘娘非要请我来训斥教规矩,我正好用行动告诉她这就是我的规矩,免得日后她再做这种狗拿耗子的闲事。” 沈之康:“……” 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姑母不可主动去招惹宋云夕,这才两三日没进宫而已,她便将他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竟还用教规矩这么蹩脚的理由。 皇上都不曾教过宋云夕规矩,身为妃嫔如此逾矩,就不怕惹恼了皇上吗? 再看一旁战战兢兢的宋慕雪,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身边的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蠢?怎么就没有一个能如宋云夕一般聪慧有计谋呢? 母亲自太傅府之事后便一直被父亲关在府中,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父母那点相敬如宾的脆弱感情早就破裂。 再加上一再的降爵,让一直以来都身份都极为尊贵的母亲觉得颜面全无,就更是将自己困在院子里不肯出门了。 姑母从前在他眼中是有心计有手段的,不仅能将皇上牢牢拴在自己身边,还能掌管后宫实权,可这样的姑母似乎从宋云夕改变后便彻底消失了。 如今不仅每一次的交锋都会在宋云夕手中败下阵来,重要的是还会吃尽苦头。 可即便如此姑母依旧记不住教训,还要一再的招惹宋云夕,实在让他焦头烂额。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如今行事冲动鲁莽的姑母与从前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但最让他失望的还是宋慕雪。 他一直以为宋慕雪与都城中那些闺中女子是不同的,是有远见有谋略会成为和自己并肩而立的女子。可近来她的举动让他一次次的失望。 他实在不明白,宋慕雪为何如此执着于和宋云夕一较高下,便是她赢了宋云夕,于他们的储君之争又有何好处? 待日后大权在握,对付区区一个宋云夕还不是手到擒来吗?何必在这种关键时刻浪费心神精力? 他费尽心思的布局谋划笼络朝臣,可宋慕雪总是要因一己私怨拖他的后腿。 她怎么就比不上宋云夕分毫呢? 难道血脉真的如此重要,因为宋慕雪是奶娘之女所以毫无远见格局? 他刚秘密离了趟都城回来,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只想尽快将眼前之事解决掉回府,至于其他的已经没有精力计较了。 “大小姐当知凡事适可而止,你这般行事岂不是让皇上为难?” 宋云夕戏谑的轻笑:“他为不为难关我什么事?” 就为这点屁事为难,那以后也别做她的师伯了,她可丢不起那人。 沈之康没想到竟会得到如此回答,尤其她的笑那么的傲娇明艳,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就好似世间所有都在她的这一笑中黯然失色,看得沈之康一时都愣住了。 “你这贱人,竟敢当着本宫的面勾引之康!” 宋云夕:谁?谁勾引谁? 都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就听沈贵妃愤怒的大吼:“就因为之康不肯娶你退了婚,你竟一次次害他害我沈家,让他从宁国公世子成了宁安侯世子,如今更是被皇上一再降爵只能做一个宁安伯世子……” “你这贱人的心思怎就如此歹毒?” 所以沈老白莲刚才的意思是她在勾引沈之康? 真想把老白莲倒拎起来,把她脑袋里的水都给晃干净。 第216章 大小姐的威风可是发够了? 虽然沈之康一再告诉自己无需在意,现在的失意只是暂时的,日后他定然会位极人臣成为人人仰望的存在。 可若说真的全然不在意不怨宋云夕是不可能的。 若不是她一再的从中作梗,他又怎么可能会从宁国公世子沦落成宁安伯世子,被人私下议论处处看人眼色呢? 所以这一次,沈贵妃的歇斯底里他并未阻止。 “呵……” 宋云夕冷笑的看向沈之康:“看来贵妃娘娘这是说出了沈世子的心声啊!” 沈之康这个人看似心胸豁达,但其实本质是再阴险狭隘不过了,宋云夕根本不相信他会一点也不在意降爵之事。 沈之康眼神阴冷:“大小姐的意思是我不该计较?” 宋云夕笑得明媚灿烂:“沈世子还是世子,并未失去什么不是吗?” 就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看得沈之康牙痒。 当初若是没有和她退婚将她娶了,不知道她是不是还会如此刻这般对他全然不在意。 突然,沈之康生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被吓到的想法:娶了宋云夕。 将她娶回去让她受尽冷落,一个不受夫君尊重疼爱的内宅女人,不知还会不会如现在这般骄傲明媚。 他就是想将她耀眼的光芒全被敛去,就是想毁掉她所有的骄傲。 沈贵妃怒吼:“那能一样吗?” 同样是宋大小姐,宋家的嫡女能与国师府的大小姐同日而语吗? 沈之康清楚不可能将宋云夕如何,所以便也阻止了沈贵妃不再与她争执。 只是扫了眼临华殿的满地狼藉:“大小姐的威风可是发够了?” “世子这是下逐客令了?” 宋云夕笑着道:“若非贵妃娘娘非要让我来请安,这临华殿我还真不屑来呢!” 说完正欲离开时却又顿住脚步,意味深长的看向一直被她无视的宋慕雪,那能洞穿一切的眼神让她内心的所有想法都无所遁形。 “贵妃娘娘对宋二小姐向来不喜,近来二人倒是亲近不少,听闻宋二小姐可是成日都进宫往临华殿跑呢!” 说完也不管沈贵妃和宋慕雪的表情有多难看,潇洒的扬长而去。 她自己配的药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夜玄容满心满眼的都是宋慕雪,想来这些日子没少闹着找她! 想来夜玄容闹得不轻,否则以沈贵妃对宋慕雪的厌恶,怎么可能冒着被沈之康察觉的风险每天都让她进宫呢? 有过肌肤之亲的二人成日在临华殿独自相对,若说没发生点什么宋云夕是不相信的。 沈之康本就是个聪明人,宋云夕的话再加上沈贵妃和宋慕雪躲闪的态度,让他不由的生出怀疑。 沈贵妃自知无法隐瞒,正欲对沈之康坦白时,宋慕雪抢先一步道:“姐姐给六皇子下了极为霸道的乱心智之药,贵妃娘娘知晓我与邓神医相识,便召我进宫看能不能将邓神医请来为六皇子医治。” “前些日子邓神医终于答应跟我一起进宫为六皇子医治,但因为每日都需针灸拔毒,邓神医也不方便再进宫来,便想着将针法教给我,让我为六皇子施针。” 沈之康怀疑的看向沈贵妃:“姑母,真是如此?” 宋慕雪的谎话听起来倒也是没有什么漏洞,而且听闻邓神医去了南越,沈之康便是想去确认也找不到人。 所以沈贵妃便硬着头皮答:“的确如此,慕雪已经接连几日为玄容针灸了,可……可就是收效甚微。” “贵妃娘娘知你近来很忙不想让你分神,也是怕你担心影响了正事才没有告诉你。” 沈贵妃适时的抹起眼泪:“玄容现在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他只当慕雪是他的姐姐,总是要让姐姐喂饭才肯吃,就这样彻底乱了的孩童心智本宫又不敢让任何人知晓……” 沈贵妃颇为担忧的长叹了声:“皇上让他离宫去自己府邸休养,本宫都欺瞒着他一直将玄容藏在临华殿,只盼着他能尽快好起来。” 沈之康似乎有些明白了:“所以姑母今日是想让宋云夕拿出解药?” “正是如此,本宫也是真的着急了,否则也不可能去招惹那个贱人。” 此时,六皇子从内室冲出来,抱住宋慕雪的手臂来回摇晃:“姐姐,吃糖糖……我要吃糖糖……” 看着夜玄容完全孩童化的表现,沈之康心底的在怀疑消散,沉重的凝眉道:“六皇子如此情况的确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否则朝中那些支持他的朝臣们只怕会立刻调转立场,转而去支持夜玄祈。 沈贵妃更伤心了:“可我们拿不到解药,针灸的效果又甚微,他这样子又能瞒得了多久?” 宋慕雪适时的上前安慰:“娘娘不要伤心,邓神医不是说了吗?只需再针灸半月六皇子体内之毒就可彻底拔除。” 在沈之康看不到的地方给了沈贵妃一个暗示的眼神,后者心领神会,便顺着她的话道:“如此就只能劳烦你了。” 宋云夕哄着孩童一样闹情绪的六皇子睡着,这才和沈之康一起离宫。 待他们离开后,熟睡中的夜玄容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 沈贵妃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好在宋慕雪编出个邓神医给敷衍了过去,若不然你们表兄弟二人今日只怕要反目成仇了。” 说这话时看向夜玄容的眼神都带着埋怨不赞同。 她就是想不明白,都城中那么多的名门贵女,她自问给他选的皇子妃人选都是百里挑一的,可他怎么就看不上怎么就死心塌地非宋慕雪不可呢? 若换成别人,给个侧妃之位也不是不可以,但偏偏就是宋慕雪。 沈之康和宋慕雪自小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如今她还是皇上盛怒下定给沈之康的贱妾,堂堂皇子怎能与他人争抢一个贱妾呢?这传出去都是要贻笑大方的。 关键是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她嫡亲的亲侄子,是他的表哥! 她绝对不能看到他们兄弟反目的情况发生! 夜玄容也是一身冷汗,若非他急中生智扮孩童心智,只怕还真不容易打消表哥心中的怀疑。 第217章 所有人的福星 他喜欢宋慕雪,可以为了她不惜一切,但绝不是如此背叛表哥。 “宋云夕!” 夜玄容只能将自己所有的不堪心思,所有的怨恨都对准宋云夕:“若非她给我下毒,若非她一再挑衅,也不会有今日之事发生!” 他也不知道宋云夕喂给他的究竟是何毒,只知自他醒过来后便迫切的想要见到宋慕雪,想要与她亲近,而且这种想法越来越迫切,直至后来满脑子都是上次与她翻云覆雨的情景。 他想要控制自己的,但这种身体本能的冲动让他根本无法遏制,直到他察觉到自己快要疯了。 母亲迫于无奈,只能将宋慕雪召进宫来。 她的拒绝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也终土崩瓦解,他们一次次的在临华殿内重温旧梦。 他惊喜的发现,每一次和宋慕雪在一起后他体内的毒似乎就少了些,不仅头脑意识越来越清晰,身体的欲望也能控制得住了。 他很清楚,自己和宋慕雪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要戛然而止了。 这些日子他真的很幸福,是那种前所未有过的幸福,可这是他从表哥手中偷来的,终归是要还给表哥的。 可是他真的舍不得。 看穿了儿子的心思,沈贵妃正色警告他:“我们这次已经对不起你表哥了,不能再继续错下去知道吗?所以,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心思,万不可让你表哥察觉到。” 夜玄容痛苦的低垂下头:“儿子知道。” 他不能对不起表哥,可是真的只能看着心爱之人去给他人做妾,真的只能委屈自己吗? 宋云夕并未想着有借此机会就让沈之康和宋慕雪反目,而且以宋慕雪的心机,要摆脱这么一个小小的危机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可是当这一点点的怀疑堆积起来后呢? 她不着急,毕竟宋慕雪的肚子是藏不住的。 还未到鸾凤殿,就看到夜悠然带着于嬷嬷一众人气势汹汹的过来。 看到宋云夕,夜悠然冲上来抓住她的胳膊:“你没有?沈贵妃有没有为难你?” 天知道当她听到宋云夕被带去临华殿的消息时有多害怕。 宋云夕笑着道:“就凭她还奈何不了我。” 见宋云夕好好的,于嬷嬷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也是被吓得不轻,立刻命老奴去临华殿要人。” 夜悠然接着道:“母后说了,若是临华殿那女人不肯放人,让我们也不必客气直接砸殿抢人。” 皇后娘娘真是越来越恢复她原本的将门虎女的霸气了。 这样的皇后娘娘宋云夕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倒是给皇后娘娘省事了,临华殿我已经给砸了。” 夜悠然和于嬷嬷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到了鸾凤殿,宋云夕给皇后娘娘把了脉又新换了张养生的药方交给于嬷嬷。 “还是老规矩,宫中抓药一定要避开吕太医,药方定要经汤院使或者郑太医亲验才能给姑姑服用。” “煎药之事嬷嬷也不要经他人之手。” 这宫中处处危机,不防不行啊! 于嬷嬷亦是郑重的应了:“大小姐放心,老奴都记下了。” 宋云夕这才安心,转而对皇后道:“姑姑还吃着,下次我还是自己配些药带进宫来,太医院有吕太医在总是让人不放心。” 皇后满眼慈爱:“好,都听你的!” 随后问她:“煦白近来怎么样?身体可是都恢复了?” “姑姑放心,大哥很好,身体里的毒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再调理一段时间就能彻底恢复了。” “好啊,那孩子终于不必再受苦了。” 想到侄子所承受的折磨,皇后眼眶都红了,轻拍着宋云夕的手背感激的道:“多亏有你,你这孩子简直就是我们秦家的福星。” 对此宋云夕倒也不客气:“大哥也这么说,说我是所有人的福星。” 崇政殿。 正在和宋问天下棋的庆隆帝在听说了宋云夕怒砸临华殿之事后,苦笑着抱怨:“问天,这丫头的性子被你养得真够厉害的,我都怕她什么时候把我的崇政殿给砸了。” 宋问天笑了:“我家夕儿向来最讲道理,师兄若不招惹她,她又怎么可能砸崇政殿?” 庆隆帝不满的哼了声:“臭丫头的性子跟年少时的你简直如出一辙。” 人人看到的都是如谪仙一般清风朗月、超凡出尘的宋问天,可只有他这个师兄知道,当初年少时的宋问天可是能灭仇敌满门将天捅出个窟窿的性子。 用宋云夕的话来说,那就是有仇必须当场报了。 宋问天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有师兄护着,她在这都城中霸道些也无妨。” 庆隆帝闷哼一声:“就你会说。” 一局棋罢,庆隆帝放松的神态被郑重严肃所取代:“问天,你这次出关,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宋问天放下手中把玩的棋子:“可是与夕儿有关?” 庆隆帝默认了。 在听完庆隆帝说能听到宋云夕心声之事后,宋问天没有表现出任何震惊,依旧平静如初,似是早有预料一般。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棋子,庆隆帝亦不打扰他只是耐心的等待着。 许久之后,宋问天淡然一笑:“或许这就是晋安的关键转机。” 亦或者是天道的补偿。 前世宋慕雪虽为气运之女,但宋云夕的命格亦极为贵重亦是拥有鸾凤之命的,但她的命格却被夺以致惨死。 加之夜玄祈这个紫薇帝星亦是因宋慕雪这个气运之女而死,让庆隆帝听到宋云夕的心声,借此扭转局面便是一种补偿。 晋安的国运、夜玄祈和宋云夕的命运,三者之间息息相关。 看来前世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虽是拼尽了一切也让夜玄祈牺牲了一世帝运,但能为晋安百姓和宋云夕争取到扭转命运的机会,所有的一切也都值得了。 宋问天并未再隐瞒庆隆帝,只是当他听完一切之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愧疚中。 “若非朕识人不清,又岂会有前世之祸?” 而他造成的混沌局面,却要让师弟耗尽修为弥补,他有何面目面对晋安百姓?日后又有何面目去地下见师父? 第218章 久违的称呼 看出他愧疚自责的情绪,宋问天淡然的道:“天道不可违,师兄不必为此自责。” 庆隆帝无奈苦笑:“但愿此生能将一个强盛的晋安交到老四手中。” 宋问天想起夜玄祈的帝星之象,意味深长的呢喃:“不仅晋安,这天下也必将归于夜氏。” 清云阁是宋问天在宫中的居所,在宫中时他不是在崇政殿就是在清云阁。 听完宋问天的话,宋云夕并未感到惊讶:“所以二哥最终是决定改姓郁了?” 宋问天颔首:“这也是子澈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挺好,虽说姓什么都无所谓,但只要想到这纪姓是源自纪弘文就让人恶心。” 身为卫氏血脉,加之她的所做所为是断然不可能活着了。 那日审过她之后便寻了个理由让她暴毙了。 纪旭泽最终还是死在了宋慕雪的算计下,死不瞑目。 一家三口只剩下一个纪弘文还在死牢中苦苦挣扎。 但不管庆隆帝还是长公主,都不可能让他如此轻易的去死,像是遗忘了他的存在般任他在牢中受尽酷刑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宋问天轻声感叹:“郁家一门忠勇,改姓郁也不错。” 英国公当年征战沙场伤了身体,曾经骁勇善战的将军如今却是连马都上不去。 郁世子就因为自身出众便被朋友和卫氏一族联手陷害,命虽是保住了却也被毁了一生。 此生能不能醒来不得而知,更不要说能如寻常人般娶妻生子了。 纪子澈极有可能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这也是纪子澈最终决定改姓郁的重要原因,不管是英国公府还是郁修年本人,都不该落得如此结局。 宋云夕亦是支持:“二哥这个决定挺好。” 宋问天端起茶盏:“为师打算明日去英国公府一趟。” 宋云夕怔了下,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师父是想去为郁修年诊治?” 宋问天没有否认。 想了想,宋云夕也做出了决定:“师父,还是我去,若是我治不好再由师父出手。” 前朝秘药录她如今已经烂熟于心,而且一直在研制相应的解药,关键是她善用毒。 宋问天满眼慈爱:“也好,你比为师更善解毒。” “爹,我真的好累,真的想什么都不管了回圣云山去。” 宋云夕靠在宋问天肩上,抱住他的胳膊,流露出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曾流露过的脆弱依赖。 宋问天身躯一震,从来都淡泊出尘的神情难得被罕见心潮澎湃的激动情绪所取代。 这个久违的称呼,他等了多久了? 从她七岁那年,他处置了她身边那些别有用心的奴仆后,她便再也不肯唤他一声爹了。 宋问天至今还记得那个炎热令人烦躁的午后,向来黏着他笑容甜甜的少女一脸冷漠:“师父这是要将我身边人都换了,是要变相的将我监视控制起来吗?” 师父,一个陌生的称呼让宋问天难以置信。 “你唤我什么?” “师父。” 少女眼中再也无往日的亲近依赖:“你并非我亲生父亲,只是将我抱养回来的师父,有什么不对吗?” 自那天之后,她便一直叫他师父,再也不曾叫爹了。 那一次夜玄祈的星象黯淡,他不得不下山往边关。 镇远将军身边有人泄露了军机导致他们在行军途中遇到伏击,夜玄祈为救镇远将军被箭击中要害,差不点就再次陨落了。 当时因夜玄祈伤势太重不得不以真气保住他的性命,好在最终是将人救回来了。 那之后他又有很长一段时间留在边关,一来是因为夜玄祈的伤势情况不稳定,再者就是为镇远将军将军中的奸细挖出来并重新布局城防。 秦煦白毒发一直在闭关调养,纪子澈在庆隆帝的安排下在军中历练,江炎霆也因生意四处奔走。 圣云山只留下了她一人。 这种情况在以往也并非没有发生过,但让宋问天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竟发生了意外。 圣云山中出现了叛徒,尤其宋云夕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被利用了,她们将宋云夕的身世大肆宣扬,不停洗脑亲生父母及血缘的熏要。 一个七岁的少女,从小又是在极致的宠爱中长大,向不谙世事的少女所有的情感心防都被击溃了。 “她们都跟我说了,我并不是你亲生的。” “我是没人要才被捡来的。” “我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为什么不肯要我?” “真的像她们说的,亲生父母真的很重要,血缘真的很重要吗?” “……” 那一次他严查了圣云山所有人,才知就连圣云山中也潜伏进了前朝之人。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些人中绝大多数已经潜在圣云山中有三代之久了。 这其中有一些人甚至在圣云山中的身份不低,都是极具话语权的。 他们对着年少的宋云夕冷言冷语,不仅将她并非宋问天亲生之事揭穿,甚至趁着宋问天师不在时要剥夺她继承人的资格,甚至要将她赶离圣云山。 那时候宋问天简直无法想象,七岁的少女在面对那些刁难和残酷的夺权之战时究竟有多害怕。 等宋问天收到长老秘密传出的消息赶回圣云山平乱后,在后山关押犯错门徒之处找到了她。 当时小小的她因久未见阳光面色惨白甚至形容枯槁,从来都灵动的眼中满是惊恐。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抓着他不肯再让他离开。 “乖乖睡,爹不走会一直陪着你。” 得到了他的承诺后她才睡了过去,只是那一夜她都处在惊恐的状态中睡的极不安稳。 “爹,你别走……别不要我……” 那一夜他一直安抚她,才终让她平静下来安稳的睡了会儿。 但接下来的半个月她都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不肯出来也不肯开口说话。 宋问天也彻查了她身边所有的人,才知道那些丫鬟婆子不仅借她身世大做文章天天洗脑,甚至还编造出他灭她亲生父母满门的荒诞谎言。 他当即便将她身边所有人都处置了,换上了自己的心腹。 第219章 爹,是我错了 从后山回来一直未说话的她终于开口了,只是让宋问天没有想到的是她一开口就给了他致命一击。 师父,出自她口时他才发现竟是那样的陌生,更陌生的是她冷漠的态度。 他愣了许久,终还是忍着心疼如往常一般揉着她的脑袋神情慈爱:“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让你被他们欺负。” 神情倔强冷漠的少女终还是红了眼眶一脸委屈:“他们说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才可以在这种时候丢下我不管不顾。” “你信吗?” 宋云夕并未答他,继续控诉:“他们还说你杀了我亲生父母灭了他们满门,收养我只是想要继续报复。” “这些话你相信吗?” 她抹掉眼泪,一脸倔强:“我又不是傻子!” 她虽才七岁虽不谙世事,但不代表她没脑子,这样的无稽之谈她怎么可能相信? 宋问天抹掉她脸颊的眼泪:“乖孩子,不哭了。” 她从未怀疑过宋问天,但对亲生父母的渴望却成了她心底的执念,也是自那次之后,她叫他爹时总是有些不自在亦有些为难。 “没关系,叫师父就好,等你什么释然了再告诉我。” 那之后她便改叫他师父,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更想让她顺心自在,也更自私的想成为她心中亲情这个位置上最重要的唯一。 宋问天不止一次的想过,夕儿不愧是他养大的,他们二人对亲情的态度都是如出一辙。 他们之间除了一个称呼之外其它一切看似都恢复到了从前,但宋问天心中清楚终还是不一样了。 她心中的执念便是她的死劫,这一劫他几乎耗尽了心神却终无法让她躲过去。 自己的劫只能她自己去应。 几年后她留书出走的那一天,他便知道该来的终还是来了。 察觉到宋问天的情绪,宋云夕垂着头:“爹,是我错了。” 生恩不及养恩大,她不明白当年的自己为何一味的执着于所谓的血缘亲情,为何要伤了真正爱自己的父亲的心。 听到她声音中浓重的鼻音,宋问天笑着抬手揉她的脑袋:“爹很高兴,我的夕儿终于释然了。” 她想说她早就释然了,只是一直以来又被困在自责愧疚的情绪中,一直觉得自己再也不配做他的女儿,所以怯懦不安不敢改口。 “我早就想这样叫你了,但害怕你生气,也觉得自己不配,所以……所以才……” “果真还是个傻孩子。” 宋问天眼中满是笑意:“从我将你抱起来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父女,这份感情是任何人任何力量都无法斩断的明白吗?” 宋云夕这才敢抬起头来,只是此时的她早已满脸泪水。 “爹,你真的不怪我吗?” “爹从来不曾怪过你。” 宋问天无奈纵容的叹息:“天下间疼爱子女的父母,有哪个是会以怪自己儿女的?” 宋云夕吸了吸鼻子:“其实从我们在都城相逢后,我一直挺难过的。” 宋问天面露不解之色,宋云夕委屈的抱怨:“我以为你听到我叫你师父会挺难过的,结果我发现你还挺高兴挺乐意的。” 对于他的控诉,宋问天只能心疼的解释:“我是怕给你负担。” 有哪个做父亲的会不愿意听到一声疏离的称呼? 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但这话于他而言只是心理安慰罢了。 结果他刚想完,宋云夕便吐槽:“我还以为爹觉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当师父也是一样的。” 反正她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宋问天:“……” 他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语塞。 “哈哈……” 庆隆帝爽朗的笑声传来:“这下好了,你们父女两个终是不必再继续当师徒了。” 当初圣云山发生的事他亦是有所耳闻,只是朝中政事太多,而且宋问天接任掌门时的平乱手段也足以证明他的能力,所以那一次师门小小的动荡庆隆帝也未曾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那点小动荡竟改变了他们多年来互相依靠的父女关系。 如今好了,总算是恢复如初,庆隆帝也替宋问天高兴。 “丫头,朕可告诉你,你师父……你爹为了你可是耗尽了所有心思,你若是……” “师兄!” 庆隆帝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宋问天打断。 他对宋云夕做的一切皆因她是自己的女儿,那些事是他身为父亲这个身份该做的,从未想过借此来要求她回报什么。 庆隆帝不满的白了他一眼:“行了,是我多管闲事成了!” 他这个师弟说好听了是生怕淡泊不将一切放在眼里,但其实就是个凉薄之人。 所以在他身上绝不会有寻常人那般刻骨铭心,哪怕只是风花雪月的爱情。 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排斥过成婚娶妻生子。 在收养宋云夕之前,他也有首肯即将定下来的婚事,但因为怕宋云夕受委屈,怕不能全心全意偏爱她,所以义无反顾终止了议婚,这么多年一直独自一人抚养她。 虽说当初他肯答应婚事只是单纯认为对方能胜任圣云山掌门夫人的身份职责,但要取消这门婚事的后果并做出不再娶妻的决定要应对多少压力,这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 他还记得自己当年问过:“问天,你真的要将圣云山交到一个外人手中?” “她是我宋问天唯一的女儿,不是外人!” 当时宋问天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冷凛警告,让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臭丫头在圣云山平日的骄纵胡作非为他都有所耳闻,也默默埋怨过宋问天对她太过娇惯不够严厉,但对师弟唯一的女儿还是决定日后要好好疼爱她。 可后来臭丫头没良心的举动让他心寒。 甚至想过当初若知道宋家寻回的那个所谓嫡长女就是这臭丫头的话,他一定会落井下石为自己师弟好好教训她。 后来又不止一次次的庆幸自己当初不知道,所以才错过了落井下石的机会,否则就凭宋问天对她无条件的宠爱,怕是要与他这师兄反目的。 第220章 郁子澈 庆隆帝清了清嗓子,难得的摆出一副长辈姿态:“来,好好叫声师伯来听听。” 臭丫头向来都只是在心里叫他狗师伯,还从未曾好好的叫过他一声呢! 今日机会难得,他怎么都不能错过。 这一次宋云夕倒是没有再吐槽,而是乖巧的叫了声:“师伯。” 庆隆帝高兴的对宋问天道:“问天,你这闺女果然也只有你能收拾得了。” 宋问天眼底眉梢都是笑意,一眼就能看出心情极好的样子。 纪子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师父和舅舅在把酒言欢,趴桌上睡着的宋云夕显然是已经喝醉了,白皙的脸颊红扑扑的极为乖巧。 纪子澈笑着坐下:“今日是有什么好事吗?连小四都喝醉了。” 庆隆帝眼底掠过一抹促狭:“你师父今日高兴,他后半辈子所有好事加起来怕是都不及今日让他高兴。” 纪子澈也发现了,向来淡漠不染凡尘的师父今日身上多了烟火气,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这让纪子澈都好奇了起来:“师父,今日发生何事了?” 什么事能让师父如此如此高兴? “能让你师父这么高兴,除了这臭丫头还能有谁?” 庆隆帝挑着下巴指向熟睡中的宋云夕:“臭丫头今日终于又叫爹了。” 纪子澈都因为太过意外愣住了,许久后才回过神来:“真的?” 庆隆帝不悦的挑眉:“朕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 多少年了,纪子澈都已经忘记当年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总是张着手臂奶乎乎的叫着“爹爹抱、爹爹抱”的情景。 小丫头是被师父抱在怀里长大的,圣云山有不少人私下议论师父对她太过娇纵,只怕这样娇纵着的大小姐难堪掌门的重任。 可是他们都喜欢那样娇纵不肯受一点委屈的小姑娘。 若是后来没有被那些人算计的话,小四被抱养的身份根本不会曝光,那么多年小四更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世而耿耿于怀。 这些年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小四叫师父,却都忘记了师父会是怎样的心情。 爹和师父终是不一样的。 纪子澈也极其高兴:“我得去跟大师兄和老三说说这事。” 他都已经能想见他们得有多高兴了。 “明日再去,这么晚了你这总是飞檐走壁的,被人知道还当朕的禁卫军和隐卫都是废物呢!” 纪子澈难得的露出憨态:“舅舅说的也是。” 庆隆帝没好气的瞪他:“你说说姓夜多好,你偏要姓郁。” 纪子澈心中感激:“我知舅舅的心意,但我姓什么都是您的外甥,是师父的徒弟,没有人敢小看我。” 他若愿意改姓夜,舅舅自然是高兴的也会为他排除一切阻碍,但是不管那些宗亲还是太后那边都不会轻易点头,说不定会借机提出一些条件来逼迫舅舅妥协。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而且,英国公父子忠心为朝廷为百姓,姓郁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损失,对英国公父子也是一种安慰。 宋问天喝了口酒:“认祖归宗之事可是定下来了?” 纪子澈点头:“英国公已经都定好了。” 宋问天带着酒意的声音透着慵懒:“他若是让你受非议,那我亦不介意让他的儿子断子绝孙。” 对他而言纪子澈改姓郁全然是看在他们父子为朝廷为百姓的份上,但若他们敢让他的徒弟受非议,他是断然不会同意改郁姓的。 庆隆帝笑着对纪子澈道:“圣云山护短的规矩被你师父发扬光大了。” “待你改回郁姓后,带夕儿去看看英国公世子的情况。” 宋问天将自己和宋云夕商议的决定告诉了他:“原本为师要去的,但夕儿更擅解毒。” “我会跟英国会说的。” 为郁修年医治之事拖到他认祖归宗后,他明白师父就是想告诉郁家所有人,他们会出手医治皆是因为他纪子澈,让郁家所有人不敢轻视他。 从小到大,师父总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护着他们。 就像曾经他被纪旭泽算计差点丢了性命之事,虽是发生在他拜师之前,但师父依然还是替他出了气。 师父旁若无人的冲进肃安伯府,在长公主的瞠目结舌中毁掉了纪旭泽多年的武功修为,更是以真气挑断了纪旭泽的手筋让他再也不能习武。 宋问天微眯起眼眸:“我宋问天的弟子,没有人可以轻视!” 纪子澈的认祖归宗仪式非常隆重,他自己虽不在意,但宋问天师徒几人还是非常满意的,足以证明英国公对这个嫡孙的认可看重。 也是在同一天,英国公上奏折请封嫡长孙郁子澈为世子,庆隆帝自是满脸笑意的同意了。 “多谢长公主。” 长公主亦是亲自到宫中见郁子澈,但她的高兴心情在儿子这一句疏离客套的话后瞬间烟消云散了。 “子澈,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长公主神情悲伤:“你可以认郁家,为什么不肯给我一次机会?” 郁子澈实在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宋云夕是看不下去了,冷声质问:“长公主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长公主心中对宋云夕真的是又爱又恨,若是这丫头肯帮她说句话,以儿子对这个妹妹的疼爱,定然会顺着这丫头的意给她一次弥补的机会。 “二哥肯认下英国公一家,是因为从前他们根本不知道二哥的存在,而郁修年也和二哥一样是此事中的受害者。” “可是英国公知道了二哥的存在后当即便拿出了态度证明了自己的诚意,这才是让二哥最终下定决心的关键。” 长公主神色悲伤:“我只是想要弥补……” 宋云夕冷声打断她:“造成的伤害根本弥补不了,长公主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说完宋云夕便不再理她,拉着郁子澈:“二哥,我们走1” 待他们兄妹离开后,庆隆帝和宋问天才现身。 长公主忍不住控诉:“你们两个就这么看着,都不肯帮我?” 庆隆帝无奈叹息:“皇姐,你何必为难子澈那孩子呢?” 第221章 我的师弟啊,你可闭嘴吧! 宋问天:“子澈不愿之事,没有人可以勉强他。长公主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长公主悲伤不已:“都怨我被人利用竟不自知,迷了心智伤害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庆隆帝也不忍她如此难过:“这也不能全怪皇姐,有心算无心,皇姐也是防不胜防。” 宋问天:“虽是遭人算计,但若是心思清明有判断力,又怎么会让对方得逞?” 言下之意便是终还是怪她自己蠢。 庆隆帝:“……” 你可少说两句! 宋问天:“便是被算计了,若非只顾着自己的信用承诺,又何至于苛待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说白了还是你自己太自私,只顾着自己的声誉忽略了儿子。 庆隆帝:“……” 得,你小时候皇姐也是白疼你了。 长公主越听越是自责:“问天说的对,其实一切皆还是我自己的错,的确不配为人母、不配被子澈原谅。” 宋问天理所当然的颔首:“长公主能有自知之明想明白就好。” 庆隆帝:“……” 我的师弟啊,你可闭嘴! 他突然明白宋云夕那臭丫头刻薄毒舌随谁了,简直就是一脉相承甚至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父女两个,凭着这嘴就能把人给气死。 前往英国公府的兄妹二人完全不知道,他们走后长公主被宋问天给说的痛哭了两个时辰。 若不是庆隆帝心疼她又劝又哄的,只怕她真能如庆隆帝所说的能把自己给气出个好歹来。 英国公府。 宋云夕终于见到了郁修年。 昏迷了二十一年,他脸颊削瘦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就连手臂也瘦的近乎皮包骨了。 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病态消瘦的人曾经竟是驰骋沙场的英武将军。 当年的他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若非因为一直征战在外耽误了婚事,以他当年的年纪也该早已娶妻生子了。 他优秀的军事能力让他年纪轻轻便可独挡一面,却也因此被卫氏一族盯上了。 当年万碧莹利用纪弘文给郁修年和长公主下药时也不曾想到,只那一夜长公主便有了身孕,竟给郁修年生下了个儿子。 更想不到英国公为救儿子竟是不惜一切,也真让他保下了郁修年的命。 二十一年的昏迷,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会生出不如死了解脱的想法,但英国公却一直坚定儿子会醒过来。 郁修年虽然清瘦的可怕,但身上干净没有任何令人不适的气味。 而且他的居所看得出是花费了心思的,不仅安静还雅致,就连房内的空气都是干净清爽的。 只以看出英国公夫妻二人对这个儿子的精心。 郁子澈虽非第一次见郁修年这个父亲,但这次见跟上次比起来似乎又见清瘦了。 英国公神色凝重的道:“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这段时间竟是连寻常的米汤都灌不下去了。” 宋云夕一听便知郁修年怕是不行了。 英国公看向宋云夕,礼貌谨慎的道:“子澈说过大小姐高超的医术,老夫亦是听闻过,此次犬子的生死便拜托大小姐了。” “英国公是我二哥的祖父,自是不必跟我客气,叫我云夕就好。” 英国公当然知道以宋云夕的身份和她傲娇又向来与人疏离的性情,能上门为儿子医治对他如此客气,皆是因为自家刚认回的嫡孙。 “如此老夫便倚老卖老了。” 郁子澈将带来的小药箱交给宋云夕:“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就好。” “二哥放心。” 郁子澈宠溺的揉揉她的脑袋,回头对英国公道:“小四医治病人时不喜欢人在场。” 英国公立刻将房中的下人屏退,自己也跟着郁子澈出去守在门口。 虽然听过宋云夕医术如何高超的传言,但英国公心中还是有疑虑的:“云夕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宋云夕的年纪毕竟还小,会让人有所怀疑也是正常,郁子澈对此倒是也能理解。 “小四自小学毒,若有什么毒是连她都束手无策的,那这世间便真的无人能解。” 郁子澈顿了顿补充了句:“即便是我师父也不行,这是我师父说的。” 他能理解是一回事,但不愿宋云夕被任何人看轻又是另一回事。 英国公倒是没想到宋云夕小小年纪竟如此厉害,解毒更是连宋问天都会甘拜下风。 只是一个小姑娘,从小学毒还是让他颇为意外。 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你师父怎么会让她一个漂亮小女娃学毒?” “怕她被人所害。” 郁子澈直截了当的回答让英国公意识到宋云夕风光身份背后潜藏着的可怕危险。 圣云山在世人眼中虽为超脱世俗、与世无争的存在,但如此大的一个门派,各个派别林立,优秀的门中弟子更是数不胜数,又怎么可能真的与世无争呢? 当年便是圣云山史上最出众优秀,亦被传最接近臻化入境境界的宋问天,在接任掌门之位时也因太年轻而被质疑,甚至让有异心之人以为可以借机夺位发起了叛乱。 更何况是宋云夕呢? 自蹒跚学步起便被定为继承人,而且还是圣云山历史上第一个女子继承人,能服众那才怪了。 有宋问天压着自是可护她周全,但宋问天不可能护她一辈子,更不可能随时随地守在她身边。 所以让她有自保能力是关键。 让小小的女娃学毒,定然是宋问天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也是他不得不为之的结果。 以毒制毒,方可保她自己平安。 英国公感叹:“你师父也是用心良苦。” 房间内,宋云夕为郁修年诊过脉又抽了血样试剂测试了血样后便确定了他所中的毒的确为前朝卫氏的秘药。 经手过这么多前朝秘药后,宋云夕对卫氏一族是真的充满了好奇,果然是曾经天下第一的制药……不,应该说是制毒家族,难怪能在群雄争霸的局面下仅靠制药夺得天下。 宋云夕看着郁修年苍白的脸:“虽说的确耗精力,但谁让你是我二哥的亲生父亲呢?” 第222章 男女授受不亲 “看二哥的面子也不能让你死啊!” 万弘文那个蠢货,被沈乔平和万碧莹耍得团团转,根本想不到自己拿到的只有给长公主的是迷药,而郁修年的这份却是前朝秘药青梦花。 这花看起来与寻常的迷药没什么不同,但它却能让人生出如在梦中般的幻境,全然不记得身处现实中。 青梦花之毒在男女同房后才会发挥出它真正的毒性,让中毒之人气血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制造出纵欲过度呆滞的假象,最后情绪失控吐血气绝而亡。 沈乔平和万碧莹就是想制造出郁修年与长公主苟合被捉奸后羞愤气绝而亡的假象。 郁修年死、长公主身败名裂、英国公一蹶不振,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可他们忽略了纪弘文的嫉妒心,也小看了郁修年长年行军深入骨髓的敏锐。 那一夜的纪弘文终是没能扛住内心疯狂的嫉妒偷偷去了长公主的院子。 他气急败坏下的动静却让郁修年本能的生出警觉,竟然短暂的冲破青梦花的控制。 在纪弘文推开房门的那一刻,郁修年强行运内力离开了。 所以清醒过来的长公主在看到身边的纪弘文,再加之迷药的致幻性,便坚定的认为与自己圆房的人就是纪弘文。 郁修年凭着强行运起的内力回到英国公府,英国公用尽了所有手段这才勉强保住他的性命。 既然确定了他所中的是青梦花之毒,那只要解了毒就能让郁修年清醒过来。 卫氏一族的毒都很特别,或许是从未想过给人留活路,所以许多毒都是没有解药的。 青梦花就是如此。 要解青梦花之毒,只能用碧落古针。 可是上次用碧落古针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太过消耗内力会让她失控。 她并没有舍己救人的胸怀。 等了许久,房门打开宋云夕走出来的瞬间,英国公便急切不安的询问:“修年他……他可有救?” 他也算是儿女成群,庶子庶女有不少,但嫡子却只此一个,自是最为重视在意。 “可以治。” 闻言,英国公便激动得红了眼眶:“太好了、太好了!” 他等这一天等了二十一年! 若非心中还有这个牵挂,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今天。 但郁子澈却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正色道:“小四,你不必冒险。” 对他而言理论上的父亲,和自己疼爱重视的妹妹,他根本不需任何考虑便能做出选择。 英国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云夕,是不是有何困难?” 他活了一辈子,自是看出这小丫头在孙子心中的分量。 更何况他也不是那种只在乎自己人,不理他人死活之人。若真的会危及到宋云夕,他也不会答应医治的。 “二哥放心,虽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全然没办法化解。” 宋云夕笑着安抚郁子澈:“再说我向来自私,是那种会以身犯险、舍己救人的人吗?” 英国公:“……” 活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头一次见这样贬低自己的。 郁子澈还要阻止时,宋云夕拉着他的衣袖:“二哥别担心,让夜玄祈过来,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夜玄祈的真气能控制她内力失控。 郁子澈想起师父在说过的话,内心对夜玄祈更加不满了。 专拱他家白菜的表弟,他真心不想要了。 于是,夜玄祈被丝竹请到英国公府的时候,看到对自己一脸敌意处处防备的郁子澈时也是一头雾水。 低声问宋云夕:“我是哪里得罪二表哥了吗?” 宋云夕正要回答时,郁子澈过来挤进二人中间生硬的将他们隔开。 转头冷冷的给夜玄祈甩了句:“男女授受不亲。” 夜玄祈:“……” 他做什么了就授受不亲? 宋云夕也是无语,她怎么不知道二哥还可以如此不讲道理? 旁观的英国公可是看明白了,自家大孙子放心尖上疼着护着的妹妹这是要被拱了啊! 这换谁能不发疯? 只有当事人宋云夕沉浸该如何施针的专注中颇为神经大条,困惑不解的低声问夜玄祈:“你是怎么得罪我二哥了?” 夜玄祈:我也得敢啊! 不过自己惦记上人家的妹妹,什么样的白眼排挤也该受着。 所以讨好的对郁子澈承诺:“二表哥放心,我定然会护好云夕的。” 她有我们在,哪里需要你来护? 可这话到了嘴边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这种时候可不就需要夜玄祈护着吗? “哼!” 冷哼了声后便也不再理会夜玄祈,郑重的叮嘱宋云夕:“小四,医不好也无所谓,万不可勉强。” 英国公:“……” 虽说话在理,可他这样毫不避讳的讲出来真的好吗? “二哥放心,若是有不妥之处我定会立即停下来的。” 只是郁子澈根本没想到,这次宋云夕进去施针竟耗费了整整一天一夜。 等宋云夕再次从房间中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如同虚脱了般脸色苍白,鬓间的发丝也都被汗水浸湿了。 “二哥放心,我没事。” 郁子澈心疼不已:“这叫没事吗?” 以她这状态,不睡个天怕都难以恢复体力。 郁子澈看向夜玄祈,后者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后,他不安慌张的心才稍安定了些。 揽着宋云夕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我马上送你回去。” 宋云夕也是真的累到无力,这种时候也实在应付不了别的,便点头乖巧的跟着郁子澈离开了。 留下来善后的夜玄祈道:“没事了,国公放心。待云夕身体恢复后会配些药送过来,按时服一两个月便可醒过来。” 听了夜玄祈的话,英国公激动的老泪纵横:“多亏了云夕,待修年醒了,定要让他亲自登门致谢。” 夜玄祈唇角微扬:“云夕说这是郁家保家卫国满门忠勇换回的功德,令郎命不该绝。” 宋云夕刻意的将自己的功劳抹去,直到此时英国公才是真的明白了不管祝太傅、安丞相还是平南将军那个老匹夫为会都会对她这样一个不过及笄之年的少女备为推崇,她实在是值得啊! 第223章 不能再拖了 宋云夕也没想到这一昏睡便是睡了五天。 若不是有她提前备好的药,只怕她还能继续睡到地老天荒。 宋云夕醒过来的时候是身处在宫中的清云阁,所以看到夜玄祈并不意外。 “我爹和二哥呢?” 夜玄祈并不知晓她从前对宋问天的称呼,听她这样问倒是愣住了。 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天叔此时在崇政殿与父皇下棋,二表哥下朝后来看过你后就去了英国公府。” 宋云夕点点头,虚弱的坐正身体:“我二哥他亲爹怎么样了?” 英国公请旨将世子之位给了自家二哥,这倒是让她不知该怎么称呼郁修年了。 “虽然还未醒过来,但身体在一天天的好转,气色更是明显见好。” 夜玄祈事无巨细将郁修年的身体近况都说了。 宋云夕满意的笑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她原本还想着若是不能用碧落针法就只能用别的办法了,或许得另外研制药方,没想到有夜玄祈这个真气充电宝在还真是用着挺顺手的。 “对了,你昏睡的这几日,父皇借此将吕太医关进了大理寺。” 宋云夕脑子一时有些宕机,许久后才反应过来吕太医是何人。 不满的哼了声:“他倒是会借力打力。” 打着她的旗号处置了吕太医,还不会让沈贵妃起疑心,将自己给摘了个干干净净。 都不用想,心腹太医被除掉了,沈贵妃定是将她给恨上了。 “什么师伯,真会给我树敌。” 她气鼓鼓的模样让夜玄祈不禁莞尔:“父皇说怕你在宫中无聊,这也算是给你寻些乐子。” 宋云夕直翻白眼:“我可谢谢他了。” 这种乐趣给他要不要? 想到长公主,宋云夕的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长公主没再来烦我二哥?” 夜玄祈摇头:“郁修年没醒过来之前,你为他医治之事并未泄露出去。至于姑姑,想来父皇上次与她的谈话还是起了作用,她也并未再进宫。” 想起从父皇母后那里听到的当年郁修年在默默钟情于姑姑之事,只怕他这次醒过来后不会轻易放弃的。 将自己的想法对宋云夕说了,宋云夕颇为无奈的叹息:“昏迷了二十一年,一朝醒过来发现年少时钟情的女子给自己生了个儿子,他还能心平气和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才是见鬼了。” 【当年他冲破青梦花控制时肯定知道自己和长公主被算计有了夫妻之实。】 【当时若非情况特殊,为了保全已经嫁为人妇的长公主名声,郁修年只怕当时就会进宫请旨赐婚了。】 【唉,两人当年都滚床单赤诚相见了,二十来年后如果还能重温旧梦也不错。】 【长公主这货虽然在二表哥这儿蠢得让人咬牙切齿,但对朝廷对百姓还是有功绩的,后半辈子若能幸福生活也算是上天对她的补偿。】 夜玄祈也觉得她的想法有道理,姑姑被人算计已经毁了大半生,接下来的日子也该幸福了。 【反正只要她不来惹二哥心烦的话,我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郁子澈的想法夜玄祈亦是明白,他能将姑姑当寻常长辈一样礼貌对待,但绝不可能再接受她母亲的身份。 姑姑的期盼终是要落空的。 两人正聊着,青荷进来禀告暗卫之前传递进来的消息。 “这么说宋慕雪已经有反应了?” 青荷点头:“秋月说这几天宋慕雪总是恶心呕吐吃不下饭,她担心以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宋慕雪有身孕的事怕是瞒不下去了。” 宋云夕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后,宋云夕终于做出了决定:“宋慕雪和沈之康的事不能再拖了。” 宋慕雪还妄想风光嫁给沈之康为妻是不可能了,她这辈子只能为妾,还是不得翻身的贱妾! 宋云夕正愁找不到机会,敌人就将机会送到她手里来了。 也不知是因欲生爱还是宋慕雪太过寂寞了,宋云夕本以为上次差点被沈之康识破后,宋慕雪能老实下来尽可能的避免与夜玄容再见面,可谁知她竟然又双叒叕进宫了。 【这该说她是胆子越来越大,还是说真的因为夫妻之实移情别恋爱上夜玄容了?】 【先是皇室的皇子,如今又是沈之康,她这是给人戴绿帽戴上瘾了?不得不说,宋慕雪简直就是古希腊掌管绿帽的神!】 什么古希腊庆隆帝是不知道,但他知道宋慕雪在宫中和夜玄容那个孽障苟合秽乱宫廷,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难怪夜玄容一反常态,竟是连沈贵妃的话都不听了,跑去找夜悠然的麻烦。 庆隆帝的脸色越来越冷,向前来求援的宫女确认:“你是说六皇子现如今就在鸾凤殿中要抢走九公主心爱之物?” 跪在地上的宫女惊恐点头:“回皇上的话,正是如此。六皇子还说……说九公主出身卑微配不上皇上赏赐的玉如意,如此珍贵之物就该交给配得上它的人。”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孽障,胆敢说他的女儿卑微?谁给他的脸? “皇后呢?难不成皇后就这样看着九公主被欺负?” 宫女战战兢兢的:“皇后……皇后娘娘被六皇子气倒了。” “什么?” 庆隆帝愤然拍案:“怎么回事,说!” “六……六皇子说皇后娘娘有名无实,说……说皇上早就想废后另立沈贵妃了,是皇后娘娘仗着定国将军功高震主的功绩威胁皇上,这才……这才……” 宫女没敢再说下去,但庆隆帝已经想到接下来是何内容了。 “大胆!” 庆隆帝是真的气极:“谁告诉他朕要废后另立了?” 还是立一个与别的男人有染生下孽种的贱人! “他这是要开始为朕的后宫做为了?朕还没死!” 【可不就是你自己惯出来的吗?怪得了谁?你若是对皇后这个发妻有最起码的尊重,有哪个皇子敢如此对待嫡母?除非是想被御史参奏,被天下文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庆隆帝也知道是自己的过错,可他现在已经在极力弥补了。 【唉,等狗皇帝死了,以夜玄容的秉性,怕是连他这便宜父皇的后宫都要继承了。】 第224章 朕还没死呢! 庆隆帝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又觉得宋云夕心中所想倒也未必是无端揣测,以夜玄容已经显露出的肆意妄为的秉性,还真能做出那种大逆不道之事。 庆隆帝心中的杀意陡然而生,沈瑶琴那贱人和她的孽种,定然要早日除掉! 一行人到鸾凤殿的时候,殿内已经乱作一团,夜玄容嚣张的叫嚣:“在这宫中,还没有什么是本皇子得不到的。” 说着便将抢过来的玉如意交给身后的宋慕雪:“你喜欢就拿去。” 宋慕雪假惺惺的拒绝:“不好,这玉如意可是皇上赐给九公主的。” “是父皇赐的又如何?” 夜玄容不以为意:“日后这晋安朝都是本皇子的,何况区区一柄玉如意?” 若是连这点东西都给不了自己心爱的女子,那他岂不是太失败了? 更何况这一次若不是宋慕雪的话,他体内的毒根本解不了,送她一柄玉如意又怎么了? 只是他的话音才刚落下,身体突然因为一道大力向前栽了过去跌倒在地上。 庆隆帝原本还能隐忍的怒火在听到夜玄容那句晋安朝都是他的之后便彻底崩发了,抬脚就踹在了夜玄容的屁股上。 “现在就敢肖想皇位,朕还没死呢!” 听到庆隆帝的声音,夜玄容吓得浑身发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狼狈的爬到庆隆帝脚边:“父皇,儿臣……是儿臣一时……” 话都未说完,又被庆隆帝一脚踹在胸口:“在鸾凤殿你都敢如此嚣张狂妄,当着皇后的面都敢说出这般狂悖之言,私下是不是都在诅咒朕早死了?” 夜玄容是真的被滔天的怒火给吓到了,在他的记忆中父皇对他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何曾这般疾言厉色? “父皇、父皇,儿臣错了,是儿臣得意忘形胡说八道的。” 夜玄容吓得都要哭出来了,可庆隆帝还是阴沉着脸全然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 庆隆帝看着缩在一边委屈怯懦的女儿,刚压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来:“你是朕的女儿,堂堂晋安公主,就任他如此欺辱?” 夜悠然柔弱无助的抱着胳膊:“儿臣不肯给,六哥便命他身边的侍卫抢,儿臣实在打不过。” 所以他不仅出手抢,竟然还打了妹妹? 夜悠然身边的宫女哭着跪下:“皇上有所不知,六皇子让他的侍卫教训公主,还让他们打在看不见的地方。” 庆隆帝见女儿摇摇欲坠却还倔强强撑的模样,心下便了然她伤的定然不轻。 “还不快宣太医!” 夜悠然眼睛通红:“太医已经请来了,母后被气晕了过去,汤院使正在为母后诊脉。” 他尚且不知自己真实身份都能如此嚣张恶劣无视嫡母、无视手足之情,若有一日知晓了并非亲生,那还不得将这些兄弟姐妹全都给杀了? 想到宋云夕心声中,他的儿女们皆没有善终的,庆隆帝不禁怀疑那是夜玄容知晓了自己真实身份,所以才会与沈家联手杀了他们。 庆隆帝无视夜玄容嘴角的血迹,又狠狠往他胸口踹了一脚,夜玄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这个孽障,胆敢残害手足、忤逆嫡母,简直罪不容诛!” 今日他便先杀了这个孽种! “皇上!” 庆隆帝欲杀夜玄容的旨意还未说出来,沈贵妃梨花带雨的扑过来:“皇上,玄容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盛怒下的庆隆帝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将沈贵妃甩开:“不是有意的都敢如此狂悖恶毒,若是有意朕的皇后、朕的子女岂不是要被他杀个干净?” “不会的!” 沈贵妃忙为沈玄容找理由:“玄容他……他只是中了毒,只是不能控制自己而已。” 说着突然指向宋云夕:“是她给玄容下了毒,都是她害的!” 【我就知道我这个工具人会被拉出来垫背。】 庆隆帝亦是气愤:“你以为把错都推到云夕身上就能安然无恙了?” 沈贵妃突然想起庆隆帝对宋云夕无底线的宠溺,忙改口道:“臣妾不是推责,只是想向皇上说明事实。” “玄容因为得罪了大小姐,所以……所以大小姐为了让他记住教训才会给他下毒的。” 【这个当母亲的倒是比儿子聪明,也比儿子更懂得识时务,关键时刻倒是能委曲求全。】 沈贵妃哭啼啼的道:“臣妾会向皇后娘娘赔罪,日后定然会约束玄容让他不再肆意妄为。” 还向随行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将手中的东西送到夜悠然面前:“九公主,这是之前和南越和谈时,南越进贡的疗伤圣药,娘娘娘一直未舍得用,今日特意带来让公主疗伤的。” 夜悠然下意识看向宋云夕,后者给了她一个默许的眼神,夜悠然这才将药收下。 庆隆帝满头黑线,他的女儿不理会他的态度,倒是凡事都要征求宋云夕的意见。 不过能看到她们姐妹感情越来越深厚,庆隆帝亦是备感安慰。 夜悠然收下了药,庆隆帝亦是没有阻止,沈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将一棵人参拿出来:“这是棵百年人参,是给皇后娘娘补身体的。” 见庆隆帝没有反应,沈贵妃心中又是一紧:“皇上,玄容无状气坏了皇后娘娘,待娘娘凤体安康后臣妾定会带他去请罪,不管皇后娘娘如何惩戒,臣妾绝不公有任何怨言。” 【这老东西不会是被夜玄容的话激怒了,情绪失控要杀了他们!这母子两人可是挖出前朝主谋的关键,现在可不能死啊!】 怒火发泄了出来,尤其是看到夜玄容被自己给踹得要死不活的样子,庆隆帝心情舒畅了些,情绪也平复了下来。 臭丫头想的没错,既然沈家与前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既然一心要将夜玄容扶上皇位,只能说明这对母子对沈家的重要,或者说是对前朝卫氏的重要。 所以他们的确还不能死。 庆隆帝让皇后身边的于嬷嬷将人参收下,冷声警告沈贵妃:“若再有下次,朕定不会放过他!” 第225章 今日就将他这贱妾抬入府中 沈贵妃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臣妾知道了,玄容他定然不敢了!” 庆隆帝威慑十足的目光这才看向捧着玉如意的宋慕雪,吓得她双腿一软“扑通”跪了下来。 “皇上,臣女错了,都是臣女的错!” 她恨不得自己能凭空消失,或者皇上根本不屑于理会她,可最终她的这些心愿全都落空了。 虽然低垂着头看不见庆隆帝,但宋慕雪能清楚的感觉到威严带着杀气的眼神落在她的头顶。 她不该得意忘形,更不该将对宋云夕的怨恨转移到夜悠然身上。 她刚才究竟为何会鬼迷了心窍,让夜玄容刁难夜悠然呢? 夜悠然再懦弱没用,那也是堂堂公主啊! “先是沈之康,如今又是与老六不清不楚,果然是个不安分的!” 庆隆帝一句话便将她定性成了个不安分的女子,不要说是明媒正娶了,便是纳妾也没有达官显贵愿意收她。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在沈贵妃面前积累下的好感,也因为庆隆帝的这一句话烟消云散了。 宋慕雪真是悔不当初! 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庆隆帝接下来说的话,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将她钉在了不知廉耻的耻辱柱上。 “幸好老四退了与你的婚约,否则朕的儿子就要娶一个水性杨花的王妃被世人耻笑了!” 宋慕雪想要辩驳,可是庆隆帝连辩驳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这玉如意既被你抢过去了,朕的女儿自是不能再碰这般污秽之物,就当是她送给你为沈之康贱妾的贺礼。” 污秽、贱妾,宋慕雪强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去。 庆隆帝冷声道:“让沈之康准备顶轿子,今日就将他这贱妾抬入府中。” 这简直就是压垮宋慕雪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明媒正娶、十里红妆的愿望被彻底击碎了。 而且还是当着宋云夕的面受此种屈辱,她不甘心亦愤恨命运不公。 为什么她明明重生了,却依旧还是每一步都是错?依旧要处处输给宋云夕? 她重生的意义究竟何在? 但宋云夕此刻却懒得理会宋慕雪,直接无视了她往鸾凤殿内去了。 宋慕雪入沈家为妾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不需要她再操心费神,她现在只关心皇后的身体和夜悠然的伤势。 不过在对上汤院使投来的眼神时,她心头的不安瞬间消失了。 不得不说汤院使果然是个有头脑的,当日在崇政殿她和夜玄祈只是稍一暗示,他便已经知道该做何种选择了。 如今吕太医已经被庆隆帝除去,汤院使在太医院中就更是如鱼得水,他的立场只会更加坚定。 尤其在庆隆帝问他皇后的情况时,他刻意夸大的说词让宋云夕很是满意。 皇后一直昏迷未醒,庆隆帝还有政务要处理,嘱咐宫人们好好伺候这才离开。 庆隆帝离开不久,一直未出声的夜玄祈暗叹了一声:“母后打算装到何时?” 床榻上的皇后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笑着道:“就知道瞒不过你们。” 夜玄祈颇为无奈的揉着眉心:“母后这是在做什么?” “四哥你别怪母后,这都是我的主意。” 宋云夕立刻上前查看夜悠然的伤势:“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夜悠然不以为意的笑笑:“我没事,都是我故意让他们留下的皮外伤。” 宋云夕这才知道原来夜悠然知晓她正在设法让宋慕雪入沈家为妾,所以才以玉如意将夜玄容和宋慕雪引到鸾凤殿,和皇后演了这么一出戏。 夜玄祈对她们简直无语了。 “若是夜玄容真发起疯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皇后不以为意,骄傲的扬起下巴:“你当本宫是吃素的吗?” 夜玄祈:“……” 好,他都忘记自己的母后曾经可是征战过沙场的。 就凭夜玄容,的确不是她的对手。 皇后不屑的道:“不过夜玄容也的确是个蠢的,如此显而易见的陷阱,他就这样跳进来了。” 还有那个宋慕雪,就为了个玉如意竟能挑拨的夜玄容失去理智,就她这样的还将宋云夕视为敌人,她也配? 宋云夕心生愧疚:“你们不必以身犯险,我有的是办法解决这件事。” 夜悠然抱住她的胳膊:“你就当是我这个做妹妹的想帮你。” 庆隆帝那边,在冷静下来后想必也是回过神来了。 毕竟对皇后坚毅的心性他还是了解的。 还有夜悠然,一直跟着皇后练武,又岂是几个侍卫能对付得了的? 所以他很快就想明白二人是挖了个坑让夜玄容和宋慕雪跳。 至于原因,只要稍动下脑子就能猜得到。 从他下旨让宋慕雪入沈家为妾后,夜悠然原本紧绷着的神情松动了下来。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臭丫头的心思,皇后和夜悠然是在帮她。 虽不知她的用意,但宋慕雪尽快入沈家为妾,对此庆隆帝倒是乐见其成的。 所以便也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沈之康在接到旨意后整个人都有些懵,他不清楚皇上为何会突然插手管他纳妾之事。 只是旨意已下他自是不能违抗,便只能依圣意备了顶轿子将宋慕雪从后门将宋慕雪抬进了沈家。 跟着跑出来看热闹的宋云夕回头问夜玄祈:“怎么样,有没有心疼?” 夜玄祈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愣住了。 宋云夕撇撇嘴:“毕竟是有过多年婚约的未婚妻,如今眼睁睁看着她沦落到给人做妾的地步,你心里真一点想法都没有?” 那还真没有。 可是夜玄祈不知道说出来她会不会相信,还是会认为他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只这么片刻的迟疑就让她给自己定了性:“还是心疼不舍了对不对?” 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问出这句话时心底一闪而过的酸涩。 夜玄祈唇角噙着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宋云夕傲娇的哼了声:“说白了就是心疼了!” 夜玄祈也不与她争辩:“其实你定然也在想,若是她不那么贪得无厌及时收手,应该会有幸福圆满的人生。” 第226章 世子是想与我一较高下? 宋云夕也不否认:“不管前世今生,她原本都可以成为天之骄女,可是她真的太贪心了。” 宋家人放弃亲生女儿选择了她,对宋云夕而言的确伤心痛苦,可也只能在一次次的讨好失败后认命。 即便她认命了不与宋慕雪争抢,宋慕雪依旧没有放过她,不置她于死地绝不罢休。 可是宋慕雪的野心实在太可怕,她所图的不仅是文远侯嫡女的身份,荣华富贵以及沈之康这个乘龙快婿,她要的是将整个晋安踩在脚下,是让晋安所有人都匍匐在她脚下。 贪心到通敌叛国不理会百姓死活,这才是她悲剧的根源。 前世今生,宋慕雪都如愿嫁给了沈之康。 不过前世是十里红妆风光大嫁给宁国公世子,今生却只能寒酸卑微的从后门被抬进给宁安伯世子做个妾。 这样的落差怕是会让宋慕雪痛苦万分。 然而更让宋慕雪没有想到的是没了十里红妆,沈夫人对待她的态度简直与前世的好婆婆天壤之别,那副可恶的嘴脸甚至让她觉得眼前之人根本不是沈夫人。 “宋家说的好听视如己出,但养女毕竟只是个养女,便是为妾寻常人家还知道给备点嫁妆,养女竟是连嫁妆都没有!” 听着沈夫人的冷嘲热讽,宋慕雪只觉得屈辱又可笑,尤其想到前世沈夫人对她千依百顺、视若己出的嘴脸,才真切感受到人性的虚伪。 前世之所以对她好,只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罢了。 宋慕雪抹掉眼泪,所以这一世她要成为更有价值的人,比前世更有价值,这样她才能得到与前世一样众人仰望的地位。 “世子呢?” “他们说世子在见幕僚。” 秋月也没想到曾经高高在上被誉为都城第一贵女的宋慕雪竟会落得如此田地,还真是不胜唏嘘。 “去告诉世子我要见他,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 这些日子她也重新整理了下前世的记忆,将那些前世夜玄祈所重用之人全都列了出来,这对沈之康来说应该是个重要的信息。 不出意外的,沈之康在看完名单后只说了一个字—— 杀! 能得夜玄祈重用之人,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那都必定是他的敌人,以沈之康的心性是断然不可能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的。 他的这个决定也在宋慕雪的预料之中,信心十足的道:“我想你也不会用他们,所以便先一步派人去斩草除根了。” 她记得前世夜玄祈冷然的说她和沈之康是一路人,还真是被他给说对了。 沈之康倒是有些意外她的狠绝,这是他欣赏的性情。 宋慕雪能感受到沈之康眼神的变化,她忍着心中的得意,纤长的手指落在一个名字上:“只是这个人身边高手太多,所以只能留给世子处置了。” 沈之康看着那个名字,仰头不确定的问:“你确定这个人也要杀?” 宋慕雪非常肯定决绝:“凡是阻碍之康哥目标之人于我而言都是敌人,不管他是何身份。” 城外。 宋云夕赶到的时候宋绍渊一家命悬一线。 “二叔!” 宋云夕救下奋死抵抗的宋绍渊,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赶来的及时。 秋月送来消息说宋慕雪给了沈之康一份名单时,她心底就一直被莫名的不安笼罩着,可是不清楚名单的用途亦不知名单上有什么人,她也只能不断猜测。 直到接连传来地方官员意外死亡的消息,这才让她意识到这些人在前世都先后被夜玄祈所重用。 宋云夕恍然大悟,宋慕雪重生定然会借前世记忆为沈之康清除政治障碍,自然也是借此在宁安伯府立足。 只是她记得二叔前世一直都外放并未和夜玄祈有过任何交集,所以二叔的名字定然是不会出现在宋慕雪的名单里。 可是她心底的不安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甚了。 她不敢用宋绍渊一家的性命冒险,所以想也不想便带人亲自去接宋绍渊一家。 没想到刚出城就收到宋绍渊一家遇袭的消息。 确定宋绍渊一家人虽然危险但性命无虞后她才安下心来。 听到一声二叔,宋绍渊看着眼前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容颜,便明白这绝美少女的身份。 “云夕?” “是我。” 宋云夕的脸在月光下更显清冷:“二叔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说完便命暗卫照顾好宋绍渊一家,手持银鞭眸光冷冽的向围攻而来的杀手迎上去。 她虽不能过量使用内力,但对付这些杀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不过片刻功夫,那些将宋绍渊一家逼入绝境的杀手便横尸荒野。 “大小姐身手果然不凡。”沈之康由衷的赞叹。 若说从前他只是偶有遗憾,那么今夜在见识了宋云夕杀伐果决的风姿后,他便是真真切切的后悔了。 仙子算得了什么,月光下一袭青衣发丝轻盈飞舞的嗜血女罗刹才是拥有真正致使吸引力的。 当初他是真不该退了与宋云夕的婚约,还是以那样羞辱她的方式。 宋云夕收回银鞭:“我也没想到沈世子竟还隐藏着如此实力。” 不仅拥有大量的杀手,自己的武力值也高得可怕。 前世今生,她竟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有心机有手段的文弱书生。 不仅是她,恐怕整个都城都没几个人知晓他其实文武兼备。 这是真正的沈之康,对宋云夕而言这也是自己与沈之康之间第一次真正的较量。 沈之康优雅的浅笑:“彼此彼此,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大小姐如此风姿。” 宋云夕惯性的用银鞭拍着手心:“所以世子是想与我一较高下?” 沈之康正欲说话,听到由远及近的声响,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改变:“大小姐的援军到了,我一人的确是没有任何胜算,自然也不会蠢到以卵击石。” 宋云夕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不知为何在想到赶来之人脸上焦急的神色时,她竟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她一闪而过的笑容落在沈之康眼中只觉得倍感刺眼。 第227章 二叔,宋绍渊 他想摧毁一切,摧毁掉那个可以让她由衷绽开笑靥的人,摧毁掉让她幸福开心的一切。 他突然觉得,似乎只有自己让她幸福开心那才应该是合理的。 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宋云夕亮出银鞭:“世子是想与我一战吗?” 虽然不甘心,但沈之康还是冷静的道:“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机会。”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亦是消失在了夜色中。 “可惜了……” 夜玄祈赶到的时候,就听到宋云夕在感慨。 “可惜什么?” 宋云夕也不隐瞒:“可惜错过了能一探沈之康真正实力的机会。” 她还挺想知道沈之康的武力值究竟达到了什么境界。 夜玄祈的眼眸在月光下越显深邃:“日后必定会有机会的。” 宋云夕看着他,不禁好奇:“你怎么来了?” “暗三说你带人匆忙出了都城,我不放心便赶过来了。” 宋云夕心头一暖,言不由衷的道:“瞎操心。” 夜玄祈亦是不躲闪,直言回她:“我只对你如此。” 宋云夕虽然心中涌起莫名的欢喜,但又下意识的逃避:“你还有没有带人来?我二叔一家都受了伤需要医治。” 夜玄祈知她还是没有做好接受感情的心理准备,便也不为难逼迫她,而是顺着她的话将话题转移:“我没带人来,你二叔他们受的伤并不重,为免敌人再次反扑,还是赶回都城医治更为妥当。” 宋云夕松了口气,神情也坦然了不少:“好,回都城!” 回都城的路上,宋云夕为宋绍渊一家人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好在空间里备有一些止血药,治疗他们的伤势力也是绰绰有余。 一路颠簸赶路,又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杀,回到国师府安顿下来后,宋绍渊一家人也是精疲力尽很快就休息下了。 “沈之康能追杀宋绍渊,恐怕也已经知晓你将他举荐给我的消息了。”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否则宋云夕实在想不到他追杀宋绍渊一家的原因。 宋云夕有些自责:“都怪我没有安排好,让他们经历这场劫难。” 夜玄祈安慰她:“这种事情防不胜防,既然注定了敌对的关系,那日后这种事情会更为频繁的发生。” 尤其今夜和沈之康真正撕破了脸面后,日后就更加不可避免了。 宋云夕看向夜玄祈:“所以我们要尽快将朝局掌控在自己手中!” 几日后,朝堂上掀起了一个不小的风波。 宋绍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放官员,最引人注目的身份也无外乎是前文远侯宋绍章的庶弟罢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入都城后便被皇上破格提拔为东阁大学士,正式入内阁。 这让满朝文武尤其是六皇子党颇为不解,他们费尽心思想要入内阁,都被皇上以各种借口理由驳回。如今这么个地方官却破格入了入阁,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多想。 直到有人挖出真相,宋云夕虽与宋绍章断绝了父女亲情,但她与宋绍渊这个二叔却是极为亲厚的。 据可靠消息,宋绍渊能回到都城并被皇上破格重用入内阁,一切皆因宋云夕,是她说服了皇上。 于是,对皇上启用宋绍渊的困惑不解瞬间转变成了对宋云夕的极端不满。 她利用身份让皇上平日纵得她无法无天也就算了,现如今竟是将手伸到了朝堂上,左右皇上任命官员的决定。 所以那些要严惩宋云夕的声浪也是越来越大。 “丫头,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平息?” 庆隆帝悠闲的喝着茶拨弄着摆在眼前的军棋,将难题抛给宋云夕。 别说,这臭丫头搞的这个叫军棋的玩意儿还挺有趣的,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宋云夕不屑的挑眉:“这有何难?不需要费什么功夫就能解决了。” 庆隆帝自然是乐得清闲:“这可是你说的,那朕就给你十天时间,你将此事平息下去。” “不需要十天……” 宋云夕竖起白皙的食指:“五天足够了。” 于是,宋云夕陪庆隆帝下完一局后也不理会他的哀怨和讨好,丢下庆隆帝离开了崇政殿。 “这臭丫头,把朕的兴致挑起来就走了,真是一点都不讲棋德。” 庆隆帝忍不住的吐槽:“根本就是无德之人!” 庆隆帝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孙公公只能笑着安抚:“皇上不是也希望此次之事能尽快平息吗?大小姐也是忧心皇上一心为皇上解忧。” 庆隆帝哼了声:“臭丫头,算她有点良心。” 宋云夕从宫中出来后率先去了忠勇侯府上。 此次宋绍渊入内阁,反应最大的就是忠勇侯江于海。 他的嫡长子原本此次是非常有机会能入内阁的,但谁知中途竟杀出个程咬金抢了儿子的位置,这让江于海实在是难以释怀。 看着忠勇侯府的门匾,宋云夕冷笑着喃喃自语:“就凭你们也配忠勇二字?” 忠勇侯与他那个令他骄傲的嫡长子都是六皇子党。 前世就因为站对了队伍,再加上江炎安年纪轻轻就入了内阁为夜玄容做了不少事,所以夜玄容继位后他们父子一跃成就了从龙之功,忠勇侯府也是风光无限的。 可惜这一次,宋云夕绝对不会再让他们立下这样的从龙之功了。 扣门让管家去通报,可江于海有心为难宋云夕,不仅没有请人进去,还贴脸开大嘲笑她连亲生父母都嫌弃不肯认她。 于是,宋云夕这小脾气还真是压制不了了。 “青荷,去那里给我支个摊。” 宋云夕指向忠勇侯府斜对面的街:“就支个卜卦算命的摊子。” 青荷不解的问:“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给人算命,替他们排忧解难啊!”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江于海他们一家的态度硬,还是她卜出的卦硬。 青荷嘴角抽了抽,能信她才是见鬼了。 不过既然是自家小姐要求的,青荷也只能依命去办。 只是片刻的功夫,忠勇侯府斜对面便多了一个卜卦算命的摊位,并且扬言不准绝对不收钱。 第228章 承诺 都城中很快就传开了消息,身份贵不可言的宋大小姐不仅容貌倾城,而且卜卦算命有如神助简直算无遗漏。 城中卖豆腐的李老头家失踪多年的女儿,王老太家刚中了秀才的儿子,佃户周家失踪不见的儿子儿媳…… 都一一被宋云夕算了出来。 京兆府的人依着宋云夕算出的结果,在城外一处私人庄园中找到了李老头容貌已毁浑身是伤的女儿。 在南城一处荒废的农家院中找到了王老太儿子的尸骸。 还有周佃户的儿子儿媳是在城西一处达官显贵云集的青楼楚馆中被找到的。 找到时周佃户的儿子时已被折磨的骨瘦嶙峋,而且刚被喂了炼制的丹药如同发情期的动物般理智全无,儿媳也被迫卖笑为娼。 而这些从私人庄园和青楼楚馆解救出的女子和年轻男子,这些年京兆府接到的失踪人口报案的大多数都在其中。 至于那处荒废的农家院中发现了许多尸骸,经仵作验尸生前皆是经历过残酷非人的虐待。 据从庄园和青楼楚馆中解救出来的人所述,那些尸骸都是被玩弄至死,或者宁死都不肯屈从的。 不管是找到了儿女的还是确认了尸骸的,亲人们全都痛不欲生,整个都城都被一层悲痛愤怒的情绪笼罩着。百姓们自愿前往京兆府前请愿,都跪求京兆府尹能尽快抓捕幕后真凶绳之以法。 可是不管庄园还是青楼楚馆不管如何查最后都只落在一个神秘商人的头上,至于农家院的主人则是一个死人。 绕了一圈却是全无线索的无功而返。 不管百姓还是京兆府都不约而同的将希望寄托在了宋云夕身上,都盼着她能未卜先知算出些线索来。 宋云夕则是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待时机成熟,荼毒百姓的恶魔定会受千刀万剐之刑。 夜晚,怡雅阁的包间内,看着悲痛欲绝的几位老人,宋云夕心痛难忍。 让青荷将准备好的几张银票给他们:“那幕后真凶定然会不惜一切杀人灭口,你们留在都城实在太过危险。而且你们的子女身心都受了重创,继续留在都城于他们也不利。” “这些钱你们拿着,我安排人送你们离开,去寻个全新的地方生活,日后等子女们身体精神都恢复了,都城也安生了,你们随时可以回来。” 几个老人看着从未见过的大额银票,都表示不能收。 李老头浑浊的眼睛通红:“大小姐为我们寻回儿女,又端掉了那些害人的黑窝,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万不可再收大小姐这么多银钱。” 若是没有大小姐,他们这辈子都无缘再见到儿女,亦不知儿女是怎么死的,他们只能沦为孤魂野鬼。 “你们收着,这些是你们应得的。” “这里还有些吃的穿的以及我配的一些药,虽然他们精神心理上的伤害我帮不上什么忙,但这些药有助于让他们的身体尽快恢复。” 宋云夕让丝竹将一些生活必须品和配好的药给他们:“我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这点小事了。你们这次冒险配合我被幕后真凶记恨上,不得不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是我欠你们的。” 王老太抹着眼泪:“大小姐万不可这么说,若非大小姐,我们这些人都不知该去何处申冤。” 说着他们又跪拜在地:“大小姐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做牛做马也定要偿还。” “青荷、丝竹,快扶他们起来!” 宋云夕眼中亦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雾:“我今日所说时机未到并非敷衍,而是真是因为牵连太广我手中亦没有任何铁证,所以需要一些时间。” “但我宋云夕承诺,定会将残害无辜百姓的幕后真凶绳之以法,定会让他们加注在你们身心上的痛苦加倍偿还回去,让他们也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一晚,那些因家中儿女失踪出面寻求宋云夕卜卦算命的百姓皆一夜失踪不见,等杀手去杀人灭口的时候,除了人去房空的空屋子之外,等待他们的还有宋云夕无尽的怒火。 将心中的怒火发泄了一些之后才发现已经满地死尸。 宋云夕声音冰冷:“有没有活口?” 夜玄恪提着银枪过来:“他们派来的全都是死士,没有活口。” 宋云夕声音中满是杀机:“再给他们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 她眼底的狠绝让夜玄恪不禁打起了冷战,都已经预见了那些人日后的地狱遭遇。 夜玄祈柔声安抚她:“你此次端掉了那些窝点也给了他们警示,到寻到证据为止,他们都不能再祸害百姓。” 宋云夕深吸一口气,但眸中的杀气却更甚了:“若不是要放长线钓大鱼,我一天都不会再让他们活着!” 派出去的死士无一生还,加之宋云夕那句时机未成熟的话,这两天忠勇侯父子都是坐立难安。 “父亲,你说她真的如此厉害能算出一切?” “为父虽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但她是宋云夕,是宋问天的女儿!” 自宋云夕重新改口后,圣云山就发布了告示,让世人皆知宋云夕不仅仅是掌门宋问天的弟子,更是他唯一的女儿。 江炎安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视:“是宋问天的女儿又如何?难不成父亲真的认为她有通天彻地之能?” 江于海颇为忧心的回他:“宋云夕有没有通天彻地之能为父是不清楚,但宋问天却是有的。” “圣云山本是就世外之地,传闻历任掌门都有修行成仙的机会,只是天赋不足皆以失败告终,而宋问天已达随时臻化入境的境界,是圣云山史上最有可能羽化成仙的男人。” “为父看那宋云夕亦是极为聪慧,并非寻常之人。” 江炎安收起了之前的轻视:“所以父亲认为她并非只是娇纵跋扈,而是得了宋问天真传?” 江于海抬头:“宋问天教养长大的,能坐稳圣云山继承人的身份,连对自己儿子都冷漠的皇上都对她另眼相看,你真认为她只有娇纵跋扈?” 第229章 只是怕他会难过 江炎安终于有些着急了:“若是她真的能算到我们头上该怎么办?” 江于海紧抿着唇,许久后终于妥协:“明日让人将她请进府来。” 许多事只能当面谈。 江于海此时真的是悔不当初,那日若是好生将宋云夕请进府来,或许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江炎安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明白父亲是不得已而为之。 想到失掉的那些产业,江炎安心疼的咬牙切齿:“她断了我们的财路,我们该如何跟那边交待?” 那些产业可是他们最赚钱的,而且还能打探到不少朝中官员的私密之事,能将那些官员牢牢握在手中,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只能如实说,还能怎么办?” 江于海也心疼,疼得他觉得呼吸都疼,可能现除了壮士断腕还能怎么办? 同时也是忍不住埋怨儿子:“你也是,让你从城外那些流民或者孤儿中选人,可这些年你反倒是越来越肆无忌惮,竟将手都伸到都城里来了。” 这倒好了,终是出事了。 “儿子只是想着能多赚些银子,日后父亲也能更得重用。” 毕竟是自己最为疼爱倾注了最多心血的嫡长子,江于海终还是不忍再责备:“行了,明日为师会亲自与宋云夕谈,有什么条件答应她便是了。” 翌日,宋云夕的算命摊子刚摆出来,忠勇侯府那高高在上的门也打开了。 江炎安亲自出来请她:“大小姐,我父亲想与你谈谈。” 对于向来傲慢的江炎安来说,能如此客气放低姿态已经是极为卑微了。 但宋云夕却是不为所动:“这忠勇侯府的奴才都敢给我摔门,想忠勇侯府的门也不是我能进的。” 江炎安没想到她蹬鼻子上脸,欲要发作时想到父亲的叮嘱,只能继续忍气吞声:“是奴才狗眼看人低自做主张,若我们知道大小姐登门只会觉得蓬荜生辉。” 宋云夕冷笑一声:“忠勇侯府的奴才,也不知是奴大欺主还是狗仗人势。” 江炎安算是听出来了,今日若先不给她一个说法,她是不肯踏进忠勇侯府的门的。 迟疑了片刻,虽对忠心的管家有些不舍,但终不得不做出奴大欺主的选择,命人将管家当街杖毙。 宋云夕冷眼看着哀嚎求饶的管家不仅无动于衷,反而怨自己竟让他死的如此痛快。 这个管家没少跟着江于海父子为虎作伥,他甚至会主动在都城中寻一些长相出众的少男少女做为目标提供给庄园和青楼楚馆。 前世若非被夜玄祈发现,根本不会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平民百姓家的儿女在遭受非人的折磨。 可不管已继承皇位的夜玄容还是沈家,都将此事不了了之。 朝中那些将两处视为消遣娱乐的官员没有受到惩罚,就连谋害了那么多年轻男女的江于海父子也只是被装模作样的训斥几句便作罢。 当初宋云夕在庄子上听到来探望自己的人说起此事,他语气中的愤怒杀气她都清楚的感受到了。 那时候她就在想,若非自己亲情脑上头被宋家人祸害成个废人的话,她一定会去将江于海父子杀了。 一来是为百姓除害,二来也是想为三哥出口恶气。 管家断气的时候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围观的百姓都不敢多看一眼,但宋云夕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尸身。 “大小姐处变不惊,还真是令在下佩服。” 宋云夕自是听得出他的阴阳怪气,当然也不客气:“跟被他残害的那些无辜之人比起来,我倒是觉得这样的死法简直是太便宜他了,世子觉得呢?” 对上她似能洞穿一切的清冷眸子,江炎安只觉得所有秘密在这双眼睛面前根本无所遁形,他所做的一切都瞒不过她似的。 避开与她对视:“这狗奴才欺主行凶,如此结局也是罪有应得。” 江炎安心虚的躲闪,宋云夕也不再多说。 这时候没必要多说打草惊蛇,能起到威慑作用让他们暂时不敢再行恶事,此次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原本在还未掌握确凿铁证之前,江于海父子的恶行她是还想再等一段时间再动手的,毕竟若是惊动了他们想再找证据的确会加大难度。 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借此机会敲山震虎,提前解救出那些受害之人,也能让她稍安心一些。 命人将管家的尸身拖走丢去乱葬岗,这才再次请宋云夕:“大小姐可否进府入一谈?” 这一次宋云夕也没有再推辞拒绝,踏进忠勇侯府的门。 江于海也不能再言语试探,而是开门见山的问:“大小姐在本侯府前的摊子,何时才能撤了?” 她摆这摊子不就是要与他谈条件吗? 宋云夕淡然一笑:“那就要看侯爷何时停止为难我二叔了。” 这一次,和忠勇侯府的谈判很顺利,但在回国师府的路上,宋云夕却丝毫没有一点开心。 青荷试探着问她:“小姐是担心三公子会不高兴?” 宋云夕摇头:“三哥不会不高兴,只是……只是怕他会难过。” 有这样的父兄,身体里流着与他们相同的血脉,这只会让他难过。 “老三,你干什么?” 刚回到国师府,宋云夕就听到秦煦白严厉的声音。 接着便是江炎霆愤懑的回答:“大师兄,我去杀了那对没人性的父子,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你冷静些。” 秦煦白声音恢复了温润:“小四既先放过了他们,那就必定是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顿了顿继续道:“也是不想让他们连累到你。” 江炎霆苦笑:“当年我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丢出来,是师父救我养育了我,我与他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想到江炎霆曾经的遭遇,秦煦白也是心疼:“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世人不知,他们只会认为你忤逆父母、目无兄长,会认为你这个庶子妄想灭嫡取而代之。” “阿呸!” 江炎霆有些气恼:“我会在意那个肮脏府邸中的一切?” 第230章 三哥的名声我在乎! 秦煦白无奈叹息:“这世道便是如此,孝比天高,没有人会在意你曾经经历了什么,更不会在意他们对你的刻薄寡情,他们只会看到你身为人子却忤逆他们,那些所谓清流的口诛笔伐就能让你声名狼藉。” 所以这也是小四没有仓促将江于海父子赶尽杀绝的原因。 江炎霆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什么狗屁名声,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师兄弟二人循声看向宋云夕,她神情凝重严肃的郑重强调:“三哥的名声我在乎!” 前世三哥就是被那对父子给害得声名狼藉被世人所唾弃,就连三哥的财富都被他们侵占。 可是那时候的三哥只顾着为她寻治断腿之药,自己的名声还有拼尽心血创造下的财富全都不在意,就连圣云山那些腐朽的老顽固都坚持要将他除名。 三哥被人人喊打,最后为了免去那些麻烦不惜舍弃了名字身份毁掉了自己的容貌。 只要想起来宋云夕就心疼的不得了,她怎么可能再让他经历那样的屈辱不堪呢? 宋云夕走到江炎霆的面前,正色道:“三哥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为何要为了那对人渣父子毁掉自己的名声?该声名狼藉被世人唾弃的是他们,而不是你!” 见平日自信坚强的她竟红了眼眶,江炎霆心疼又慌乱:“小四你别哭,我不去找那对父子了,都听你的好不好?” 他不哄还好,这一哄宋云夕的眼泪瞬间落下来了。 江炎霆慌了神:“小四,对不起都是三哥的错……” 宋云夕却除了哭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秦煦白想起师父所说的那个前世,再看宋云夕哭得不能自已的悲伤模样,便知她定是想到了前世之事。 而在她拥有所有记忆的前世,只怕三师弟的经历结局都不会太好。 师父说宋慕雪是受天道庇护的气运之女,就算是鸾凤命格的小四也成为了她扶摇直上的垫脚石。 鸾凤命格的天府星陨落,与之相辅相成紫微星亦随之黯淡。 天道还真是偏宠它的气运之女,为了成就她不惜让天下为她所用。 所以恐怕不仅是三师弟,他们每一个人的结局只怕都不会好。 秦煦白向来温润的眼眸微眯,眼底是让人难以捕捉到的杀气—— 既如此,那就换个天道! “你既答应了小四就不可冲动行事,江家那对父子,终是要让他们受到惩罚的。” 江炎霆听话的点头,甚至竖起手指发誓:“我保证绝对听你的话,你说东我绝不往西行吗?” 宋云夕终于平复了情绪,亦是向他承诺:“三哥我也跟你保证,一定会让那对父子把欠你的都还回来!” 忠勇侯的退让也让所有对宋绍渊出任东阁大学士有意见的朝臣们偃旗息鼓了。 毕竟宋绍渊走马上任真正遭受损失的是忠勇侯世子,于他们而言根本事不关己。 不过宋绍渊被庆隆帝重用平步青云还是让另一个人受到了刺激,就是如今被夺了爵位赋闲在家的宋绍章。 从前他对宋云夕这个亲生女儿尊贵的身份没有切实的感受,但如今他却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她只是轻而易举的动了动嘴皮子,竟然就能让一直外放为官的宋绍渊回到都城还入了内阁,这让他如何能做到心平气和? “那个孽障,竟然宁愿扶持宋绍渊那个庶出的二叔,也不肯对我这个亲生父亲施以援手。” 只要她肯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凭着皇上对她的宠爱纵容,他这个亲生父亲何愁不能平步青云? 身体已经恢复了的宋哲扬满眼戾气:“我早就说过那贱人绝对不能留,否则对我们全家而言都是祸害无穷。” 现在他已经不再想着教训宋云夕看她跪地求饶了,唯一所想的就是杀了她。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他心底的滔天恨意。 宋哲扬头痛的揉着眉心:“她毕竟是与我们一母同胞的妹妹,你不该有如此想法。” “大哥,你向来睿智,怎的在那贱人的事上就如此愚钝?” 宋哲眸光阴狠:“你当她是一母同胞,可她当你是嫡亲兄长了吗?你不会忘了她是如何对待你我的?” “别说我们了,她可是连父亲都不放过,父亲被夺爵被皇上冷落,这都是她背后搞的鬼。” “她甚至是连怀胎十月生了她的母亲都不曾放过,如今母亲成那副模样可都是她所为!” “就更不必说她害小妹至如今的田地。” 宋哲宁神情变得狰狞:“大哥,我们一家至如此地步,所有一切都是拜她所赠!” 对弟弟所说的这一切,宋哲扬自是无言以对。 他想说宋云夕也有苦衷,但这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毕竟他们一家人受到的伤害都是确确实实的。 宋绍章越听越是怒气攻心:“慧诚大师说的果然没错,她就是煞星灾星,就是来克我们的!” 宋哲宁狠戾的道:“父亲,若不将她除去,只怕我们全家会被她克得永无出头之日!” 宋绍章心中虽赞同次子的话,但想到宋云夕的身份和手段,就已经望而却步了。 更何况如今宋问天就在都城中,皇上又那般的袒护她,便是想动手也找不到机会,一个不慎还会将他们全家都折进去。 宋哲宁提议:“不如去问问慧诚大师有何除煞之法?” 宋绍章沉思了片刻,终点头答应:“如此也好。” 宋哲扬虽觉得不至于此,但也并未出言阻止。 对付宋云夕还未有可行之法,但刁难宋绍渊这个庶弟,对宋绍章来说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宋绍渊任东阁大学士的风波在朝堂上刚平息下去,市井间又传出了他仗着裙带关系利用自己侄女才能入都城升任的传闻。 但更让人心惊的是有传言称宋云夕及她背后的势力欲将与他们关系亲厚的夜玄祈送上皇位,第一步就是将自己人安置在朝中逐渐排除异己。 如此一来,待夜玄祈继位后,国师府和圣云山便可在背后把持朝政。 第231章 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我在他们眼中竟如此窝囊。” 白了一眼笑得开心的夜玄祈,宋云夕没好气的道:“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话说夜玄祈窝囊也就算了,凭什么她只能在幕后把持朝政?她就那么见不得人必须鬼鬼祟祟的? 若是她想,她可以带着圣云山的人把姓夜的全灭了光明正大的坐在那个皇位上。 可是改朝换代颠覆皇权不是游戏,不能因自己的欲望将百姓为一时兴起的游戏承担后果。 夜玄祈收起玩笑:“我命人去查过了,这些传言是宋哲宁所为。” 宋云夕露出不所料的冷笑:“我若是没猜错,又是宋慕雪的手笔,宋哲宁那蠢货又被当枪使了。” 夜玄祈默认了:“不过这次宋绍章也参与了。” 这倒是让宋云夕挺意外的。 夜玄祈继续道:“你让他一直看不上的庶弟凌驾在了他头上,他还能沉得住气吗?” 宋云夕这才知道,宋绍章不止一次的去找宋绍渊闹过 “二叔怎么都不跟我说呢?” 夜玄祈:“宋二叔是认为因为自己给你惹来了麻烦,所以不想再让你因此事而忧心。” 宋云夕冷静的分析:“如今有了二叔的支援,你在内阁中也不再孤立无援处处受人掣肘,不管是内阁那些左右逢缘的还是六皇子派的,都不可能放任你在内阁站稳脚甚至彻底掌管内阁。” “所以这次的风波看似是起自宋家人的手笔,但其实离不开那些朝臣暗中的推波助澜。” 否则不会以这么快的速度扩散至如此程度。 尤其二叔自入内阁后办的几件事都颇得圣心,让老皇帝更为倚重,这才让他们生出了危机意识,想借刀杀人除掉他们自己在朝中的威胁。 宋云夕神情转冷:“既然他们如此迫不及待,那正好借此次机会彻底清洗内阁,你也好借此次将内阁完全控制在自己手里。” 夜玄祈颇为认同:“我也是这样想的。” 说着拿出一份名单:“这是我拟好的重组内阁的名单,你看看。” 名单上的人宋云夕多少有些印象,都是肯做实事品性正直的官员,从不屑于做那些结党营私之事。 正因为此在朝中都是受到孤立的,要么被彻底无视在朝中做透明人,要么就是被边缘化。 即便一直郁郁不得志,也从不曾放弃原则底线为自己谋私。 “这都是可用之人。” 从这份名单便可知夜玄祈对朝堂之上一切的掌握之全面。 宋云夕觉得自己选对了人,脸上的笑容都明媚了起来:“有这些干实事的人在内阁,日后也便于你掌控整个朝局。” 见她高兴,夜玄祈的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起来:“内阁那些人你就不必操心了,交给我去处理。” 他志在必得的样子让宋云夕忍不住好奇:“你有办法?” 她本是想人为的制造一些错误,然后再从内宅入手设法让他们从内部乱起来。 可现在看来夜玄祈必定是掌握了一些重要的证据,能将他们全部清理出内阁的证据。 夜玄祈对她没有任何隐瞒,又拿出一本册子交到她手中:“当年我初回都城就察觉到了问题,这些年暗中调查,真相也曾一度让我寒心,甚至生出过放弃的念头。” 在他最为挣扎纠结的时候宋云夕出现了,是她对家国及百姓的信念让对自己的懦弱自惭形秽,亦是坚定了不惜一切都要彻底整顿晋安朝吏治的决心。 册子上记录的文字在宋云夕看来只有触目惊心。 即便是早就有心理准备,想到的也只是这些内阁官员懈怠懒政、结党营私而已,却不曾想他们竟残害百姓甚至勾结敌国。 “所以那个庄园还有秦楼楚馆中的许多女子,很有可能是他们送过去的?” 宋云夕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 夜玄祈亦是备感震怒:“我只查到他们曾趁着南方水患、西北瘟疫时低价从难民手中买走了许多女子,下至幼女上至有姿色的妇人,买到手后集中在南方养着。” “南方有他们专门训练那些女子的庭院,每日除了琴棋书画还会让青楼女子教她们床笫之道。” “我派人一直暗中追查,也仅仅是发现到了年纪的女子会被他们秘密转移,但究竟是转移去了哪里却不得而知。” 夜玄祈拿出一叠银票:“这些银票都是从内阁这几个大臣府上流出来的。” 宋云夕不解的看向他,夜玄祈解释道:“可是这些银票却都是源自忠勇侯府。” 宋云夕恍然大悟:“所以以此确定他们与忠勇侯府的确是存在交易的。” “没错。” 夜玄祈继续道:“而且每一次交易时间都与南方那些女子消失的时间基本一致。” 宋云夕想到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女子,只有寥寥几人说是来自南方,只能说明与她们同时被卖来的那些同伴已经被残害至死了。 宋云夕的心都跟着凉了。 若是任这样的臣子继续在朝为官,国破家亡完全就是必然的结果。 还有他们出卖朝中机密给敌国换取巨额利益,真是恨不得晋安能早日灭国才好。 宋云夕被气得脑袋胀疼:“不能留,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果然啊,只凭忠勇侯那对废物父子,怎么可能将那污秽地狱经营得风生水起?原来朝中众多大臣都是他们的保护伞。 从前她以为那些朝中大臣只是被他们拖下水留下了把柄,却原来还是她想的太保守了。 这些大臣从来都是其中的一环,想来他们从江于海父子手中没少得到好处。 “我要夜探忠勇侯府!” 宋云夕冷声道:“既然与朝中大臣都是互相牵制的关系,那忠勇侯府内必定有许多证据。” 如果能拿到那些证据的话,那就不仅仅是内阁了,满朝文武都会来一次彻底的大理洗。 “我陪你一起去。” 只是让他们两人都没想到,他们还未来得及夜探,一场大火就将忠勇侯府给烧了个干净。 忠勇侯府的说法是因为夜降天火,就如同当初的文远侯府一样。 第232章 送他们一场天火 “啊呸!” 宋云夕听到后彻底怒了:“去特么的天火!这么喜欢天火,本小姐就送他们一场天火,看他们还敢不敢瞎叽歪!” 文远侯府所谓的天火是她制的白磷弹,借是让那对狗父子盗名利用上了。 宋云夕跳了起来:“天火是,姐这就去送他们一场天火!” 于是,午夜时分忠勇侯一家暂住的另一处住宅是真的被天火点燃,夜空中落下的一道道天火让整个夜空亮如白昼。 看着那一大家子尖叫着抱头乱窜,宋云夕压在心里的那口窝囊气才算是平息了些。 “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说天火了。” 宋云夕躲过所有人潜入了后院的一个库房,看着满当当的金银珠宝,漂亮的眸子瞬间亮了:“要不是你们盗我天火之名,我还想不起这一出呢!”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江于海父子,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得到这么一大笔财富呢? 连粒灰尘都没留下全都收进了空间,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院外,夜玄恪突然凑上来:“你去哪儿了?” 事情办成要离开了,偏找不到她人。 宋云夕有些心虚:“看看还有哪儿没烧掉。” 见到她人后夜玄恪这才安心,刚刚一直找不到她,还以为她遇到什么危险了。 她这随口的谎话能骗得过夜玄恪,但却骗不过夜玄祈。 就她转一圈眼珠子的功夫,已经生出了八百个心眼子,自家那老实没脑子的老五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但她既不愿说夜玄祈也不为难她,但却无法压制强烈的好奇心。 趁她不备时,低声吩咐周枫:“你留下,看看发生了什么特别之事。” 大火是灭了,但看着满院的断壁残垣,狼狈的江于海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刚说天火这天火就来了。” 江于海都不敢相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江炎安却是心头不安:“父亲,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假借天火之名惹恼了上天?” 江于海:“……” 他想说没有,可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早知如此就该换个理由。” 如今与那些大臣们来往的证据是转移走了,但不仅亲手将自己的侯府给烧了,如今连暂住的宅子也被天火给烧了个彻底。 真是得不偿失。 江于海悔不当初:“就不该听信沈之康那个小妾的话。” 若不是那个宋慕雪非说辰王定然会寻到那些证据,他也不至于听她的借天火之名转移证据。 江炎安亦是同样的想法。 只是现在烧都烧了还能如何?又不能去找沈之康说理。 父子二人异口同声的叹气。 “不好!” 江炎安拔腿往后院跑,江于海只是怔了片刻便也回过神来了,都顾不得鞋子丢了,赤着脚跟着狂跑。 父子二人对着空荡荡的库房沉默了。 此时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库房里的东西,虽不能说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但也有七成了,一场天火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许久后,失神的江于海才艰难的开口:“怎么可能?” 江炎安明白他的意思:不是怎么可能不见,而是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的消失。 那么多箱子,就算是他们动用了府中所有下人和侍卫转移,也搬了整整三天。 究竟是谁在他们的地盘动用大量人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的搬空这里? 根本不可能! 江炎安越想越害怕:“父亲,难……难道是鬼?” 也许是亏心事做多了,江于海只觉得后脊背发凉,似乎四周都有阴森的风往他身上吹。 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怒声喝斥:“瞎说什么?这世间何来的鬼?若真有,你我父子又岂能活到今时今日?” 他嘴上虽不相信,但大声掩饰的心虚却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直到江炎安声音颤抖的道:“父亲说的对,这世间哪有鬼?宋家那父子三个可是什么都不敢做的胆小鬼,若真有鬼的话也不可能找上他们,可是连他们府上都是洗劫一空。” 江炎安得出结论:“所以肯定不是鬼所为!” “你说什么?” 江于海敏锐的从儿子的话中捕捉到了关键,但江炎安却不知父亲为何如此激动,只能再次重复:“我说定然不是鬼……” “不是这句。” 江于海急切的打断他:“你说宋绍章的府上也空了?” 江炎安这才意识到父亲在意的点:“前几日我与宋哲宁一起喝酒,见他手头拮据便调侃了几句,宋哲宁冲动之下便将他们府上财物被洗劫一空之事说了。” “他们暗中查了快一年却毫无线索,就像那个盗徒和那些财物凭空消失了一样。” 刚刚的胆怯不安瞬间消失,江于海的眸光恢复以往的深沉算计:“果然是人所为!” 他就说这世间哪里来的鬼? 江炎安亦是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可是父亲,何人有如此能力?” 江于海眼神变得阴狠:“自然是那个扮鬼偷盗之人。” “啊切!” 此时国师府内的宋云夕猛打了个喷嚏。 她若是听到江于海父子的谈话,定然会回他们一句:本小姐就是你们口中的鬼本鬼。 夜玄恪吃着馄饨,含糊不清的调侃:“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 宋云夕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你才亏心事做多了,你们全家都亏心事做多了!” 夜玄恪本欲反驳的,但想起她心中所想的前世,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前世他们夜氏错信奸佞,江山被覆灭将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可不就是做了亏心事吗? 宋云夕将夜玄恪面前的小菜拿走放在夜玄祈面前:“你吃。” 夜玄恪:“……” 明明是个有心机有谋略有胆识的少女,可有时候流露出的孩子气也真是能气死人。 而且是气死人不偿命。 夜玄恪从怀里掏出一打银票递到她面前:“拿着!” 宋云夕漂亮的眼眸瞬间亮了:“给我的?” 他现在只要敢将手往回收一收,夜玄恪丝毫不怀疑这财迷就敢将他手剁了。 第233章 老东西是懂得怎么气人的 夜玄恪难得的硬气了一回:“不给你拿出来做什么?” 话音落下的同时,夜玄恪手一空,银票已经落入了宋云夕手中。 “那我就不客气了。” 突然发现夜玄恪人也挺不错的。 夜玄恪又将自己的小菜端了回来,没好气的嗤道:“说的好像你客气过一样。” 看着两人斗嘴,夜玄祈只觉得心情极好,还有难得有放松。 若是能一直如此平静的生活,就此隐居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但他清醒的知道,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日子只是他的理想,现实便是他必须要逆天改命彻底改变夜氏江山被覆灭的结局,穷尽一生让百姓安居乐业。 这一夜,夜玄祈和夜玄恪都留宿在了国师府中。 秦煦白的院子只种了竹子,清冷月光下吹着箫的翩翩公子一袭白牙白长衫,风光霁月不似生在这凡尘之中。 难怪圣云山上的人都称他为小谪仙。 夜玄祈饮着圣云山的梅花酒,笑着赞叹:“难怪云夕喜欢。” 秦煦白收起竹箫:“你来我院子不会只是听箫喝酒!” 夜玄祈亦不隐瞒:“表哥,云夕重生之事天叔告诉你们了对吗?” 秦煦白默认了。 夜玄祈那双能洞一切的眼眸定定看着秦煦白:“表哥,云夕身上是不是还藏着别的秘密?” 秦煦白斟酒的手一顿,并没有说什么。 夜玄祈继续道:“今夜我将周枫留在了江家,他说江家后院库房中的财物凭空消失了。” 他们三人中只有宋云夕短暂离开过,可是就那么点时间仅凭她一人根本不可能搬空江家库房。 再加上她总能随手变出许多东西,这让夜玄祈更加确定她身上定然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秦煦白不置可否:“既然你都察觉到了,那就自己去发现,或者……” 秦煦白小邪恶的顿了下:“或者只能看你在小四心中的分量了,看她愿不愿意告诉你。” 夜玄祈:“……” 所以她不说就代表自己在她心中全无分量的意思是吗? 果然,杀人诛心还是得他的这位表哥啊! “没关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 夜玄祈自是不甘示弱:“毕竟天叔都说了我与她的命格注定了是会在一起的。” 秦煦白:“……” 滚! 于是表兄弟难得的短聚终是因夜玄祈坚定的要拱人家白菜,最终不欢而散。 也正如夜玄祈所想一样,平静悠闲的生活只是暂时的,边关传来消息,南越近来蠢蠢欲动多次扰边关安宁,朝堂上平南老将军主动请命愿再次率兵出征。 可庆隆帝并未给老将军明确的回复,退朝时将平南老将军留下了。 崇政殿的御书房内,气氛沉重压抑,对于南越的挑衅夜玄祈一派自是主张出战的,就连祝太傅和安丞相亦是如此。 “皇上是想求和?” 见庆隆帝长时间难做决断,祝太傅的心都向下沉。 【不是不是,这狗皇帝会如此懦弱?他求和是打算割地、赔款还是和亲?】 【似乎求和最常见的就是和亲。狗东西达到议亲年龄的公主只有七公主和九公主。】 【狗东西把夜文珊当心头宝宠着,肯定是舍不得她去和亲的,那就只剩下悠然了。】 【麻淡,他若敢送悠然去和亲,我就敢将他头顶青青草原的事捅得天下尽知,然后扶持新帝上位!】 庆隆帝:臭丫头果然一如既往的不将他往好处想。 而此时的祝太傅和安丞相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起该如何让夜玄祈继位才能更加名正言顺。 虽然要站在自己学生的对立面很伤心,但为了晋安他也只能舍弃自己的师生之情了。 对于宋云夕粗暴的心声,庆隆帝如今是都已经免疫了,可怜唧的哀叹:“朕也是想让老将军出征的,可是……哎……” 噗! 听得认真的宋慕雪差点被气吐血。 【老东西是懂得怎么气人的。】 扳回一城的庆隆帝心中得意,表演的也越发起劲儿了,一副无能为力的颓丧模样。 【你倒是说啊,叹气是能叹出花来吗?】 庆隆帝:臭丫头脾气还挺急。 庆隆帝像是找到整治宋云夕的办法,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但也怕再继续装下去会将宋云夕彻底惹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苦大仇深的开口:“朕并非不想出兵,而是国库实在空虚,朕实在筹不齐所需的粮草军资。” 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都知庆隆帝所说的是事实。 平南老将军义无反顾的道:“臣愿倾尽家财,请皇上恩准老臣率兵出征!” “臣亦愿倾尽家财!” 祝老太傅与安丞相异口同声。 【都两袖清风的,你们的家财能有多少?】 三位文武大臣也明白仅凭一腔热血是不够的,打仗那靠的是真金白银,可他们偏是无能为力。 【要钱那还不简单?你这朝廷大臣中贪官恶霸还少吗?逮着他们薅啊,薅下来的羊毛下辈子出征也够了。】 【就那忠勇侯府敛的金银财宝,别说平南老将军出征了,镇远将军灭北楚、定国将军平西狄那都够够的了。】 【可惜了,留在忠勇侯府的也只是冰山一角,大头不知道被他孝敬给谁了。】 庆隆帝脸色阴沉,江于海父子的事他都听老四说了,几十年丧尽天良的敛财,惊人的财富却流向不明。 若非答应了老四将此事交给他和臭丫头去解决,他现在就恨不得把那对父子给凌迟了。 【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把忠勇侯府的库房给收了,让平南老将军出征的费用还是绰绰有余的。】 与君臣几位的暗喜不同,夜玄祈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证实,她身上果然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夜玄恪心态崩了:这臭丫头,自己都把忠勇侯的库房收了,竟还好意思收他的银票。 夜玄恪只觉得心口泛起了隐隐的疼痛。 不,不仅仅是心痛,他还肉疼。 那么多银票,他这个皇子都从未一下子拥有过那么多啊! 夜玄恪想哭。 暗中打了下自己的右手:叫你贱,叫你瞎大方! 第234章 编谎话都这么容易了吗? 【可是这钱该怎么拿出来才合理?总不能说我盗忠勇侯的库房所得,真闹心!】 【上次出的镇远军粮草军饷就够我费心思编瞎话了,这次再拿出这么一大笔银钱,没个合理的解释是真说不过去啊!】 庆隆帝都跟着着急,该怎么替她编一个合理的理由呢? 祝老太傅等人却是才知道,连上次镇远将军所需的粮草军饷都是她解决的。 那可是几十万两银子啊! 人人都道她飞扬张狂,嚣张的不可一世,却没有人看到她如此尊贵的身份从来都只一身普通素衣,身上没有任何首饰,寻常商户女子都比她要华贵。 她的每一两银子解决了军中将士们的后顾之忧,让边关百姓得以温饱,让都城中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有所归处并习得一技之长。 她做了这么多却从不曾与人说起,都城中亦无人知晓。 “那个……” 宋云夕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艰难的开口:“其实银子不是难事。”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自己聚焦了过来,宋云夕都有些退缩了,但银子总得送出去呀,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三哥平日给了我不少银子,我呢又没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其实倒可以……” “好,那就当朕借你的,日后待国库丰盈了朕定会还你。” 哈? 宋云夕有些懵。 【不是,编谎话都这么容易了吗?】 她生涩的谎话都没人表示下质疑吗? 宋云夕一脸懵圈的样子让所有人忍俊不禁的同时又颇为感慨—— 宋云夕不仅是他们的福星,更是晋安朝的福星。 “行,那就借给师伯,反正我拿着那么多银子也没什么用。” 【呜呜,谁能想到钱用起来这么快呢?我本来还想着给自己留一点逍遥自在的,现在可好是在一个铜板都不剩了。】 【女子之家还有那么多孩子嗷嗷待哺,边关的资助也不能停……真得拼命赚钱啊!】 【狗师伯说是借,但就他那入不敷出的国库,肯定是肉包子打狗了,反正指望他还不如靠自己。】 【要不多扫几个贪官府邸得了,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庆隆帝:这个可以有。 最终,宋云夕很顺利的将从忠勇侯那里扫来的金银珠宝都给送出去了,连夜玄恪送给她的银票都给搭上了。 她只觉得心疼,疼的都要窒息了。 看她那样子庆隆帝也是心疼,反省自己这个师伯是做的真不称职,不仅没给她任何好处,还把她的小金库给掏空了。 庆隆帝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四儿子,那种带着算计的眼神看得夜玄祈心头一紧。 真是越看越般配,庆隆帝的决心也就更坚定了—— 嗯,就把老四送给臭丫头使唤! 出征的事确定了后,平南老将军、祝太傅等人都如愿离开了,庆隆帝将自己两个儿子和宋云夕留下了。 “忠勇侯父子干的那些事朕都知道了,老四说你的意思是先按兵不动?” 宋云夕点点头:“我查过庄园和秦楼楚馆的账本,师伯你想像不到那简直就是销金窟,都城中那些达官显贵包括富商的身家恐怕都投在里面了。” “二十年,师伯,是二十年啊!二十年他们赚的银钱岂会只有这么一点?” 庆隆帝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江于海背后还有人,那些丧尽天良赚的财富都给了背后之人?” 宋云夕心中的憎恨陡然而生:“二十年,他们手里有多少冤魂?就凭当年的江于海怎么敢做这种事?” 庆隆帝想起来了:“当年江于海袭爵其实并不顺利。” 当年的老忠勇侯偏爱聪明有能力,读书极有天赋的一个庶子,江于海这个世子资质平庸根本不得老侯爷喜欢,在府中更是举步维艰,老侯爷甚至动了请旨废世子的念头。 可就在这个时候,老侯爷喜欢的那个庶子竟重病病故了,江于海的威胁消失了。 老侯爷也曾怀疑过嫡妻和江于海,可所有证据都证明他们母子是清白的,那个庶子的确是重病而亡并未有任何中毒素迹象。 江于海的地位终于稳固了,而老侯爷或许是痛失爱子受了太大的打击,不久之后也病倒了,没撑过半年亦是离世了。 夜玄恪冷哼了一声:“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定然是江于海母子先毒杀了庶子又害死了老侯爷。” 单细胞物种突然长脑子让宋云夕挺不适应的。 察觉到她审视的目光,夜玄恪有些不自在的问:“我说错了?” 总被宋云夕蛐蛐,都给他整不自信了。 宋云夕一点也不给他留面子:“就是你说对了我才觉得奇怪。” 上下打量着夜玄恪:“今日是终于舍得带脑子出门了?” 夜玄恪:“……”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夜玄祈问庆隆帝:“当年老忠勇侯突然离世,江家就没有人怀疑吗?” 庆隆帝摇摇头:“没有。” 宋云夕冷冷的道:“能让全族态度如此统一,若说背后没有鬼都不信!” 而这段过往也终于让她明白江于海如此看重嫡子无视庶子的原因了。 一切果然都是有迹可循的。 庆隆帝问宋云夕:“忠勇侯父子的事你三哥可是知道了?” “嗯,知道了。” 庆隆帝想了想,终是做出了决定:“忠勇侯父子这事就交给你去办,朕相信你定然能处置好。” “而且将此事交给你,你定然会让江炎霆全身而退,也免得你爹担心。” 宋云夕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妥,理所当然坦荡的接受了,夜玄祈兄弟二人却震惊不已,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夜玄恪:父皇对她的信任是不是有些过了?如今给她的权力是越来越大。 是他们这些皇子都不见得有的信任和权力。 夜玄祈亦有同感。 父皇如此信任她不断放权,真的仅仅因为师出同门的缘故吗? 夜玄祈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似乎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可是却快到他没能捕捉住。 正好此时童妃母子来了,夜玄祈亦没有功夫深思。 “皇上,臣妾听闻南越兴兵犯境?” 第235章 你还有一个天下首富的儿子 庆隆帝对童妃的态度现如今倒是有些避之唯恐不及,只要想到她总是暗示宠幸生孩子之事,庆隆帝就备感头疼。 从前对夜玄陵这个儿子视若珍宝,突然就因为宋慕雪转了性,现如今对夜玄陵不闻不问不说,甚至还要再生个儿子取代他。 庆隆帝真是越来越不理解这女人的心思了。 若换做从前,让她怀个孩子也并非什么难事,毕竟自己正值壮年,童妃虽比不得年轻女子但风韵犹存,太医说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生个孩子应该没什么难度。 但他这身体可是被沈琴瑶那贱人长年累月下了毒的,臭丫头为他解了毒是嘱咐他要修身养性三年的,他可不敢破戒宠幸任何人。 除非他不要命了。 所以,对上童妃期待又有些哀怨的眼眸,庆隆帝只当没看见立刻避开。 “朝廷之事你一个后宫妇人便不要管了!” 童妃有些委屈:“臣妾是想着皇上要出兵定是需要银子,所以是想来给皇上分忧的。” 庆隆帝:“……” 这些日子被她追着宠幸生孩子,成天只顾着躲她,倒是忘了童家雄厚的财力。 清了清嗓子:“朕的确是需要银子,不过云夕已经答应借银子给朕了。” 【那是借吗?请你好好说话,那分明就是我主动给你的,真还能指望你还吗?】 【若不是为了避免前世被灭国的悲剧,为了不让晋安百姓被那些异族奴役……啊啊,那么多银子我干什么不好啊!】 【麻淡,我现在可是兜比脸还干净。】 【肉疼、心疼、心肝脾肺肾都疼!】 注意到夜玄陵投来的怪异眼神,宋云夕意识到自己的表情肯定不好,被那小子看出她哀怨的情绪来了。 也没对他客气,挑衅的扬眉一副不服来战的表情。 【看你妹啊看,我脸上是有花还是怎么着?见着这小子就来气!】 【看出我舍不得又能怎么样?我没了那么多银子,嘴上不能抱怨,还不允许我在心里蛐蛐几句吗?】 夜玄陵没想到她一个女子竟能为此次出征倾尽所有,更想不到她如此讨厌自己。 见夜玄陵还盯着自己看,宋云夕恶狠狠的瞪他一眼—— 【再看本小姐就把你弄瞎!】 夜玄陵是真的不敢看了。 虽说已明白自己从前错的荒唐离谱,但从难以置信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后,细细回想着关于宋慕雪的一切,亦是看明白了宋慕雪对他只有利用。 所以这一次父皇命她入宁安伯府为妾,宋慕雪找他寻求帮助的时候,他第一次果断拒绝了。 今日进宫本只是想探望母妃修复母子关系的,母妃得知了南越边关之事要来见父皇,他这才一起跟了过来。 潜意识中就是觉得能见到宋云夕,想就自己从前的无礼曲解向她道歉。 听到宋云夕的心声后,童妃主动提出:“臣妾出自童家,我童家这些年有皇上眷顾才得以顺风顺水,没有只享圣恩却不承担责任的道理。” “大小姐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皇上也不能将她的嫁妆底都掏空。不如此次就让臣妾也分担一些!” 【啊……童妃娘娘,你就是我的神,我永远的神!】 少女看她的眼眸闪着光,亮晶晶的灵动可爱,看得童妃直想冲过去捏她软乎乎的漂亮脸蛋。 而且小姑娘内心的想法都到这份儿上了,她再不表示那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童妃头脑一热,继续道:“臣妾总不能连大小姐这么个小姑娘都比不过,不如臣妾和童家就承担七成如何?” 【呜呜,童妃娘娘你还缺女儿吗?能继承财产的那种?】 若是有这么个亲娘,她得省去多少奋斗的功夫啊! 而且,又给圣云山找回个大金主,也减轻了三哥的负担。 童妃很想说也想要这么漂亮聪慧懂事的女儿,可她哪敢啊! 她可没那胆子跟国师争女儿。 几个人离开崇政殿后便去了清云阁。 夜玄恪忍不住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四哥,这不是才抄了沈家充盈国库吗?这才过了多少时间怎么又空了?” 是逗他们玩儿呢! 夜玄祈淡然的看了他一眼:“你近日在都城营就没发现什么吗?” “发现什么?”夜玄恪一脸茫然。 宋云夕无奈叹息:“自然是武器装备升级了,马匹也升级了呀!” 打造上好不易断的兵器,还有从西狄人手中买上好的战马,这些花起银子来可是如流水一般的。 夜玄恪这才想起当时得到新马匹时候兴奋的自己。 原本从沈家抄来的财物都换成了这些啊! 江家的宅院被烧后只能又另租了个院子,等一切重新安定好后江于海父子都觉得像是历了次劫一样。 小小的院子让江于海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谁会想到有朝一日我江于海会沦落至此!” 江炎安也一直压抑着心底的烦躁:“如今也只能暂且忍忍了。” 他们如今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也只能租个这样的院子了。 从前为了防被人发现才没有将银子存去钱庄,如今一朝失窃竟是被连锅端了。 江于海也只能认命:“也只能如此了。” 但江炎安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诡异的笑了:“父亲,或许我们不必如此?” 江于海不解的看向他,一副你在瞎说什么胡话的表情。 江炎安笑得阴险:“父亲可是忘了,你还有一个天下首富的儿子。” 想起被自己赶出府的那个庶子,江于海心情复杂。 他看不上的庶子,他赶出门断绝关系的庶子,怎么也想不到区区一个庶子竟有如此之高的经商天赋,如此年轻生意遍布各国成为天下首富。 看不上的儿子成为他这个父亲高攀不起的存在,这让江于海心中难以接受,一直以来也在刻意的回避。 见父亲不说话,江炎安便清楚明白了他内心的纠结。 其实纠结不愿面对的何止父亲,他又何尝不是呢? 但只要想到江炎霆的财富,那点纠结不适也就不足为道了。 毕竟江炎霆他姓江,他的财富也是他们江家的。 第236章 这是又想利用我了? 而且江炎霆能重回江家于他而言简直有百利而无一害。 江炎霆把滔天的财富带来却丝毫影响威胁不到他的地位,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说服父亲认回庶弟。 “父亲,你想想如今我们的处境。” 江炎安开始分析:“如今风头这么紧,那个宋云夕虽然答应我们再不提及此事,但她毕竟与皇上师出同门定然是向着皇上的,不管她是真的会未卜先知还是手里握着我们的证据,总之有她盯着我们的产业是不可能恢复了。” “那边的银钱可是万万不能断的,原本府上的积蓄还能坚持两三个月,但现如今可是府上的开销都艰难。” “若是让那边认为我们没有了利用价值,那我们的地位可就真的会被沈家完全取代。” 江于海内心挣扎了许久,终是松了口:“你去安排!” 江炎霆收到江炎安的邀约时只想发笑:“他们这是又想利用我了?” 秦煦白淡笑:“沈、江两家本就是一丘之貉,三皇子都知天下首富是你,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们?” 宋云夕问:“三哥你去见他们吗?” 若是三哥不愿意去,她有的是办法让江家父子知难而退。 “去,怎么不去?” 江炎霆冷笑:“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要耍什么花招!” 秦煦白似是想到什么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待江炎霆离开后,宋云夕这才问他:“大哥你刚才想跟三哥说什么?” 秦煦白眸底深沉:“老三自是可以对江家父子做到断绝义的,但……若是换成他生母呢?” 江于海这个人虽重色纳了不少妾室,但对嫡妻始终尊重,对嫡子亦是极为看重,整个忠勇侯府胆敢对嫡妻不敬者,都不需要忠勇侯夫人出手,他就将人处理了丝毫不留情面。 所以在忠勇侯府完全没有宠妾灭妻之说,所有的妾室对江于海而言还真的只是玩物。 区别在于能让他有几分留恋的玩物和根本不在意的玩物。 江炎霆的生母显然是就后者,是江炎霆全然不在意的玩物。 蒋姨娘容貌极为美丽,不仅让所有妾室的嫉妒,更是引得向来不在意妾室的忠勇侯夫人的忌惮。 偏蒋姨娘不仅生了儿子,而且还是无论容貌还是头脑都最为出众的。 小小年纪还未长开就已经是人群中最为瞩目的存在,彻底的将江炎安这个世子给压了下去,关键还头脑聪明天赋极高,府上来的教书先生都对他最为偏爱。 这样的一个庶子放在府里,处处将自己的儿子给比下去,忠勇侯夫人如何还能做到平心静气? 所以一番挑拨,终是成功让江于海将这个庶子以不敬嫡母、不尊嫡兄为由给打了个半死直接丢了府。 还当众扬言没有这样的儿子,甚至连断亲书都去府衙备案了。 对忠勇侯夫人和江炎安来说,江于海的确是好夫君好父亲。 可是江炎霆不仅连父亲的疼爱都没有,甚至是连生母都将他视为拖累。 蒋姨娘空有美貌却没有脑子,对以夫为天的她来说江于海就是她的天,她就该臣服于夫君就该服从正室夫人。 所以对自己这个处处都比嫡子强引得夫君和夫人不满的儿子,蒋姨娘才是恨之入骨的那个人。 她总认为若非有江炎霆这个儿子,凭她的美貌定然会是妾室中最重宠的一个,可就是这个儿子将她的一切都毁了。 在忠勇侯痛打江炎霆将他扔出家门时,蒋姨娘这个生母不仅没有为儿子求情,甚至冷眼旁观就好像被打的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仇人。 对江炎霆来说,其实蒋姨娘才是让他最受伤的那个,才会多年来绝口不提。 他对蒋姨娘的感情是真的很复杂,同情她却又真的恨她。 秦煦白有预感,江家父子定然会搬出蒋姨娘来做文章。 宋云夕却是对那个蒋姨娘没有丝毫的同情:“她所有的一切难道不是自作自受吗?” 虽然出身于贫苦人家,但父慈母爱对这个唯一的女儿视若掌上明珠,恨不得将最好的一切全都给她,教书匠的父亲更是从小便教她读书识字,教她明辨是非做人的道理。 可人的品性很多时候就是先天带来的,父母那般疼爱教养却还是让她喜欢上了有妇之夫,更喜欢上了他的权贵。 于是不顾父母的抵死反对,也无视未婚夫的苦苦哀求,不去做正妻而是自己送上门为妾。 这样的女人,她其实在乎的也未必真的就是江于海这个夫君,她真正在意的只是能带给她锦衣玉食生活的权贵。 她害怕失去这样的生活,害怕再过回那种穷苦的日子,所以才对江于海夫妻二人唯命是从,对威胁到自己富贵的唯一儿子视为仇敌。 秦煦白越想越是担忧:“若是江家父子以蒋姨娘为筹码,不知老三还能不能狠得下心。” 他们这几个都是缺少父母疼爱的,对父母之爱有着一种不自知的执念。 若非如此,小四又为何会自己去寻上门任宋家一再伤害? 就连老二对长公主也曾经一度是有期待的,是后来经历了太多失望才放弃执念的。 所以老三能不能闯过蒋姨娘这一关,还真是不好说。 宋云夕蹭的窜了起来:“不行,我得去盯着,若三哥真的被亲情迷了眼,我就打晕他扛回来!” 她是经历过所谓亲情的伤害,是连性命都搭上过的人,绝对不人会让自己在意的人重蹈覆辙。 还有江家的那些人,胆敢算计三哥,她就是拼着被三哥记恨的可能也要灭了他们! 秦煦白迟疑了下,终还是点头:“如此也好,有你盯着也不怕老三做出冲动的决定。” 怡雅阁只有几个主人能用的包间,江家人还真是毫不客气的在里面坦然享受。 “二公子,小的也没办法,他们带的人太多,偏咱们的人今日不在……” 看着掌柜痛苦捂着胸口的样子,江炎霆微眯起的眼眸中不知在想什么。 “一会儿我让人来接管,你先回去养伤,待养好了再回来。” 第237章 见面 他是习武之人,自是知道这种伤势可大可小,若是不及时医治好怕会留下隐患。 掌柜的将江家父子点的菜单拿给江炎霆:“这是他们点的菜,都是我们酒楼的特制菜和珍藏的陈酿。” 那些平日可是连都城中的达官显贵都很难吃到,只有其他两位公子和大小姐来了才会做的。 “就按这个菜单上。” 掌柜的想要说什么,但看着江炎霆情绪难辨的阴沉表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和高深莫测的大公子及冰冷疏离的二公子不同,三公子的性情是最开朗的,根本不用费力的去猜想他在想什么。 可这时候掌柜的却觉得其实三公子也一样让人猜不透,只是平日里他并未表现出来而已。 交待好一切后,江炎霆便去了包间。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推开门的瞬间还是因太过意外怔忡片刻。 他没想到来的不仅是江于海父子,竟然还有蒋姨娘! 那个生了他又怨恨他的女人,十多年未见依旧光彩照人,岁月好像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看得出自他离开后,她在忠勇侯府过的很好。 至少是她所期待的好。 “炎霆!” 看到久违的儿子,蒋姨娘起身便冲了过来,但却被江炎霆躲过,让蒋姨娘要抱他的双手滞在空中。 蒋姨娘有些尴尬,但想到来之前江于海的叮嘱,也只能将不满和怨恨都压了下去。 “炎霆,我是娘啊,你连娘都不认了吗?” 江炎霆双手负于身后,挺拔卓越的风姿衬得所有人都黯淡无光。 “姨娘错了,我没有娘……” 说着晦暗不明的眸子扫过江于海父子:“当然,更没有父亲。” 从江炎霆出现的那一刻,江炎安就嫉妒的发狂,他实在不明白江炎霆不过就是个庶子,凭什么从小就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态,连他这个世子都在他面前显得那么平凡无奇。 可是想到此次来的目的,终还是将心底的嫉妒怨恨都压了下去,给江于海一个暗示的眼神。 江于海努力说服自己,挤出一个笑容:“炎霆啊,这么多年你究竟去了哪儿?为父一直在找你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见江炎霆不说话,江于海继续道:“当年是为父的错,不该将在朝堂上的不顺和府中琐事的不满都发泄在你身上,还对你做出那么过分的事。” 他努力扮出一副悔恨交加的慈父模样,但是生硬的表情还是泄露了他的本心。 怕难以说动江炎霆,江炎安立刻跟着道:“五弟,父亲说的是真的。你不在的这些年他一直在后悔自责,觉得自己亏欠了你,所以一直都想找回你好好补偿。” 说着脸上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因为找不到你,也知你最牵挂的就是蒋姨娘,所以父亲也一直善待她,想着等你回来能看到一如当初的蒋姨娘。” 这一点江炎霆倒是不得不承认,经历了十多年蒋姨娘的确是一如当初。 江炎霆终于坐了下来,这让江于海父子喜出望外,都认为已经说动了他。 江于海更是觉得嫡子有心机有谋略,若非他提议将蒋姨娘带来,此次之事还未必如此顺利呢! 江炎安亦是为自己的决定而洋洋得意。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江炎霆对蒋姨娘这个生母的在意,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江炎霆对母爱的执着。 所以他才坚信,只要有蒋姨娘在,无论任何要求江炎霆都无法拒绝。 江炎霆坐下来后,已经认为有胜算的江炎安立刻摆出了主人的姿态“来人,上菜!” 提前得到吩咐的掌柜立刻派人上菜,因为不太放心终还是自己也跟来了。 他的伤虽然有些疼但也不在乎这么一时半会儿。 见掌柜的来了,江炎安傲慢的问:“这些菜色是怡雅阁的特色,想必寻也并非寻常人可以吃到的。” 江炎霆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子:“给江世子说说这些菜色的来历。” “是。” 掌柜一样样的介绍:“我们大公子身体不好不喜吃重口味的,二公子嗜甜嗜辣,大小姐喜欢菌类和笋,所以三公子特意从江南和蜀地重金请来大厨研制了这些菜色。” 大公子、二公子、大小姐,江炎霆排行老三? 他们听到了什么? 所以江炎霆并非孤身一人,而且还有兄弟姐妹? 他离开忠勇侯府后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样的机缘? 再看江炎霆通体的气度,虽富贵却不失优雅,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是刻入骨子里的。 江于海暗中戳了下蒋姨娘,后者心领神会立刻问道:“炎霆啊,娘还没问你这些年究竟去哪儿?刚刚掌柜的说什么大公子二公子的,你是被什么人家收养了吗?” 江炎霆并未回答她,而是扫了眼掌柜,只淡淡说了两个字:“继续。” 掌柜的越说越来劲儿了,将一坛子酒放在桌上:“这是梅花酒,可是我家大小姐最喜欢的,平日三公子都藏着,只有大小姐来了他才肯拿出来。” 想到自家大小姐喝酒时的慵懒潇洒姿态,掌柜的骄傲的表示:“我家大小姐平日虽喜欢喝酒,但只喜欢各种花酒,所以我们怡雅阁里珍藏着各种花酒,三公子说不管大小姐说起什么酒,都得确保大小姐能随时喝到。” “而且三公子开怡雅阁的初衷就是为了大小姐。” 江于海强压着心头的不满,谨慎的问:“炎霆啊,这大小姐是何人?” “是我妹妹。” 这一次江炎霆未回避,直接回答了他。 江于海父子的心都跟着一紧,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被什么富贵人家收养了。 江炎安突然想到了江盛川。 当初从沈家那边传来的消息,江盛川就是江炎霆假扮的。可是现在他们竟然有些怀疑江盛川是确有其人。 江家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江炎安小心的试探:“其实我与蒋姨娘一样想知道,五弟离开侯府后这些年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 “其实这也是父亲最想知道的,只是他对你心有愧疚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第238章 江湖规矩,看破不说破 “我过得好不好,江世子看不出来?” 江炎霆讥诮道:“突然找上我,不就是因为知道我过得太好了吗?” 江于海威严惯了,更何况面对的是从来都不屑的庶子,当即就被江炎霆的傲慢给激怒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本侯可是你父亲!” 江炎霆姿态懒散的自斟自饮:“侯爷若觉得我这商贾说话不好听大可离开,我又没有将侯爷困住。” 江于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觉得自己从未如此丢人过,还是当着儿子和妾室的面。 恼羞成怒之下,江于海也不在意此行的目的了,起身就要离开,可却被江炎安暗中按下了。 “五弟想多了,父亲只是介意你对他的生疏罢了,这么些年他派人四处寻你不惜倾尽一切,如今见到你自是又喜又恼。” “喜的自然是见你过的好,恼的却是他自己未对你尽养育之责。” 江炎霆略带醉意的眼眸打量江炎安许久:“江世子果然能言善辩,如此天赋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江炎安没想到自己都如此低姿态讨好了,可是江炎霆不领情不说,竟还出言如此刻薄。 原本以为此次他们肯主动将他认回来定然会很顺利,再加上有蒋姨娘助阵,江炎霆一定会感恩戴德,可谁知竟是句句都被回击,处处都是软钉子,让他根本无从开口说出此行的目的。 只能给蒋姨娘一个眼神,让她再次上阵。 江炎霆怨恨他们倒也在情理之中,但蒋姨娘是他生母,又是个地位卑微的妾室,他总不能将蒋姨娘都迁怒。 蒋姨娘立刻用帕子捂着嘴咳了起来,那种柔弱可怜的模样看得江炎安都感叹世间竟真有如此尤物。 若非父亲对嫡庶之分有执念,就凭蒋姨娘这容貌也能将父亲的心完全勾到他们母子那边去。 蒋姨娘泪眼涟漪的哀求:“炎霆,娘这身体怕是没几年了,娘最大的心愿就是最后的几年能和你母子相依,如今你父亲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就跟娘回去!” 江炎霆将坛中的酒一饮而尽:“所以你们是想让我回忠勇侯府?” 见他态度终于松动,江炎安立刻接过话:“没错,父亲与我正是此意。” 江于海亦是清了清嗓子,艰涩的开口:“为父找你多年,就是想一家团聚。” “好!” 原本想江炎霆还会为难他们,可没想到竟是答应的如此痛快,这简直就让他们喜出望外。 但他们的兴奋心情还没来得及释放,就听江炎霆淡淡的道:“如此待我将手中的生意交还回去,就立刻随你们回忠勇侯府去。” 等等! 他刚说什么? 什么叫将手中的生意交还回去? 江炎安试探着问:“五弟所谓的将生意交还回去是何意?” “自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江炎霆耸耸肩:“我手中的生意是养父家的,如今要离开了,自然是要将他们的生意交还回去。” 闻言,最先坐不住的是蒋姨娘:“那怎么行?那些生意一直都是你在经营的,也是你将生意做到遍布整个晋安的,这些全都是你的心血功劳,如何能轻易交还回去?” 当她得知自己的儿子成了天下第一首富时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好好的享受,想好了要如何在夫人面前扬眉吐气,如何得到侯爷的专宠。 甚至已经在锦绣坊已经定好了上等蜀锦的衣裙,还在倾月阁选中了几套头面。 可现在她的儿子却说要将手中的财富都还回去,她所期盼的一切都要烟消云散了,都到了手边的富贵从手边溜走了,让她如何能接受? “那些全是养父和兄长给我的,平日也是小妹帮我打理的,原本就不是属于我的,我还回去自是理所当然。” 江炎霆唇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父亲兄长还有姨娘不会介意!” “父亲寻我多年,想来也不是为了我手中的财富对不对?” 江于海:“……” 这让他怎么说?若是这庶子手中没了那些财富,他又何必将他认回去? 可是之前已经将话都说满了,如今又要如何否认? 江于海嘴角抽搐着:“那……那是自然。” 江炎安强迫挤出的笑容也颇为难看:“我们寻回五弟自然不是为了那些身外之物……” 江炎霆知道江炎安是定还有未尽之言,便也不再开口,好整以暇耐心的等着。 江炎安果然坐不住了:“可是五弟有所不知,如今府中境况艰难,五弟平日富贵日子过惯了,只怕难以适应府中清贫的日子。” 江炎安将忠勇侯府被天火烧,府中库房失窃之事都说了:“父亲也没想到会在这种窘迫之时找到五弟,一时情急寻了过来,倒是忘记了府中的处境。” 江炎霆一听就知道失窃之事是宋云夕所为,她有空间在手,忠勇侯府有多少财物都不够她收的。 意识到她在为他出气,江炎霆眼底掠过一抹宠溺的笑意,心底那点怨气也烟消云散了。 “这桌酒菜价值三百两,今日便当我宴请诸位了。” 江炎霆轻笑着道:“至于让我回忠勇侯府之事,想来诸位也还未有定论。不如今日就好好吃喝一顿,然后回去再慢慢想如何?” 若非答应了小四,他才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早就让人将他们丢出去了。 隔壁的宋云夕听完墙角后命人上了同款一桌酒菜大快朵颐,江炎霆进来的时候她正吃得满嘴油污毫无形象。 “我就知道你会跟来。” 宋云夕含糊不清的道:“我是怕你被欺负了连个帮手都没有。” “难道不是怕我亲情脑上头认回他们?” 宋云夕:“三哥,江湖规矩,看破不说破。” 江炎霆也跟着她一起吃了起来:“若不是怕你骂我,他们今天都不可能完整的从怡雅阁离开!” 宋云夕轻嗤一声,反唇相讥:“难道不是来让他们击溃最后一丝期望的吗?” 江炎霆抬手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是谁说江湖规矩,看破不说破?” 第239章 先下手为强 虽明知他们的心思意图,但不可否认内心深处的确是还有一丝丝希冀的,还是盼着他们真的能顾念那么一点亲情。 虽说一见面就已经知晓了他们的意图,但其实就在他说出交还财富跟他们回去的时候,也还是抱有奇迹会发生的期盼的。 哪怕他们虚情假意说句不在乎,他也会给他们一笔银子,只当是为这份血缘做一个最后的了断。 可是现实最终还是让他彻底绝了所有的一切想法。 “到嘴有肥肉就这样没了,江家父子不可能忍。” 推门而入的秦煦白问宋云夕:“为了将老三的财富据为己有,江家父子必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小四打算如何应对?” “谁先占据舆论至高点谁就是胜者。” 宋云夕笃定的道:“大哥放心,这次我会让江家父子好好体会声名狼藉的滋味!” 现代社会她见识了太多营销手段,随意拿来对付江家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话说回来,若不是还没找到江家父子手里的官员档案,她早就派血影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暗杀了。 接下来的确如秦煦白所料,江炎霆遭遇了多次的暗杀,虽都全身而退,但很显然对方派出的死士是越来越多。 每一次的无功而返让江家父子气急败坏,江于海彻底失去了耐心:“区区一个江炎霆都杀不掉,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江炎安也没想到江炎霆不仅富甲天下,竟还拥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武功。 他突然有些庆幸江炎霆当日的戏弄拒绝,庆幸他没有回到忠勇侯府。 即便父亲对继承人的态度是非他这个嫡子不可,可他的那些叔伯们,还有族中那些人却不会这么认为。 看到那么优秀即便与皇子相比也毫不逊色的江炎霆,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他们定然会不惜一切让他成为侯府继承人。 所以这也让他生出了江炎霆断不可留的想法。 只是江炎霆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也坚定了毁掉他的坚定念头。 “既然杀不掉那就毁掉。” 江炎安眼中布满阴狠:“那就让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江炎安想让江炎霆声名俱毁让他难以在都城立足,如此就可趁着他离开都城时让那边派出暗卫伏击,他就不信江炎霆仅凭一己之力还能对抗得了整个暗卫队。 只要江炎霆一死,他的所有财富理所当然就落入他们手中。 可还未等江炎安行动,都城中便风靡起一本讲述侯府庶子从被生父嫡母嫡兄虐待到通过自身努力成为天下首富逆天改命的话本子。 年幼的庶子无人问津、自生自灭,却依旧因为出赋出众被嫡母嫡兄嫉恨,生父为稳固嫡子的世子之位,与嫡母一起将庶子鞭打至残存一口气后扔出家门。 生父甚至还写下了断亲书,声称自此和这个儿子断绝了一切关系。 可后来在得知庶子成了天下首富,觊觎其财富欲将其哄骗回去,但算计被识破后又心生毒计,以忤逆之名毁其名声让庶子无立足之地。 结局是为了生存不得不自毁容貌的庶子灭了侯府满门,为自己也为被侯府丧尽天良所害的无辜冤魂讨回了公道。 话本子虽没有以往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但这种令人痛心疾首的故事还有悲情不屈于命运的主人公还是引起了轰动,话本子多次版印都被抢售一空。 关键是这话本子可是望月先生的力作,有望月先生的号召力在,根本不愁没有书迷,一时间思贤斋都围堵得水泄不通。 更可怕的是都城中所有的说书先生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全都说起了这话本子,让没有买到话本子的百姓都去听说书了。 这个话本子中的故事迅速成为都城中的第一大热门。 能引起这样的轰动让夜玄祈都有些意外:“如你所说,以望月的身份你还可以再战一百年。” 现代的时候她天天捧着手机看网文,看了十多年可不是白看的。 不管哪个时代的读者都一样,虽说话本子这种东西风花雪月、才子佳人是永远的主流,但看多了也难免会审美疲劳的腻味,突然出现本无cp成长复仇型的自然会备受追捧。 宋云夕单手托腮:“如果我不先下手为强,等三哥忤逆生父嫡母、残害嫡兄的黑锅被甩上,想要洗白可就难如登天了。” 人性就是如此,总是愿意相信先入为主的东西,相信自以为的“事实”,不管当事人如何澄清摆出怎样的铁证都无济于事。 夜玄祈颇为赞同,也看穿了她的另外一层用意:“你也是想借此让江于海父子自乱阵脚,如此我们便可寻到那些官员档案了。” 宋云夕又露出邪恶的小表情:“总之你就等着看好戏!” 江于海气愤的将话本子摔在地上:“这岂不是指名道姓骂本侯吗?” 这话本子,任谁看了不知是他府中之事? “这个望月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与本侯做对?” 江炎安也是焦头烂额:“这个望月向来神秘,听闻从未露过面,也未有人见过其真容。” 所以他就算是想痛下杀手,都不知道该对谁。 江于海怒火更盛了:“那就从思贤斋下手!” 待稍冷静些后,江于海冷声道:“沈家那边传来消息,思贤斋就是江炎霆的产业,此事定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江炎安沉思了片刻:“父亲,你说望月是不是就是五弟本人?” “那就更留不得!” 江于海周身笼罩着阴狠的杀气:“在还未牵扯到为我们头上时要不惜一切将那个孽障除掉才能永绝后患。” 江炎安也想如此,但江炎霆的武功实在太高,想要得手简直是难如登天,否则他也不会退而求其次算计江炎霆的名声。 在江于海父子二人还在商议究竟该如何解决掉江炎霆的时候,府衙在重新整理归类档案时流出了一份文书。 那是忠勇侯江于海措词狠绝的断亲书,断亲的对象是他其中一个庶子。 第240章 带节奏 很快江炎霆当年在忠勇侯府受尽虐待被江于海打断气扔出府,还四处张贴断亲书之事被当年的知情人给传了出来。 “那孩子小小年纪就被丢在街角一动不动的,忠勇侯府都没个人出来看一眼,可怜呐!” “我也知此事,那孩子丢在街角边一动不动,也没人知道是死是活。” “后来是被人给救走了,也不知活下来了没有。” “那孩子也是命苦,投生在这样的人家,看起来富贵却过得连寻常百姓家的孩子都不如。” “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就能狠心虐打成那般生死未卜的模样,还写下断亲书?” “断了也好啊,这样的父母还不如没有。” “若换了我,此生都不会再认这样冷血无情的父母。” 一时间整个都城几乎都在谈论忠勇侯府当年虐打庶子还张贴断亲书之事,也都在猜测着那个生死未卜的庶子命运。 忠勇侯府发疯似的在压制平息都城中的谣言,只是还未压制下去,那些神通广大的说书先生就已经更新了话本,为全城人揭开了当年那个庶子的神秘身份。 谁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可怜的孩子被救走后竟真的活了下来,而且还活得很好。 更没想到那庶子竟然是真正的天下首富江炎霆。 于是,江于海父子约见江炎霆欲让他重回忠勇侯府的事也以迅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开。 话本子照进现实,这最大程度的调动了人们的八卦猎奇心理,当日怡雅阁内的事被更多人挖了出来。 “知道被无情遗弃的庶子成天下首富了,这就又不要脸的凑上去认亲,真没见过如此恬不知耻的。” “谁说不是呢?若非知道庶子乃天下首富,他们压根不会想起还有这么个儿子、弟弟。” “这江公子可万不能心软,断然不能认回他们!” “对,这样的父亲兄长若是再相认,江公子定然还要再死上一回。” “而且那对父子定然会霸占江公子所有财富,简直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我可是听说了,那对父子在听到江公子说要将生意归还给养父后脸色都变了,绝口不再提让他回忠勇侯府之事。” “怎会有如此恶心之人?想霸占江公子财富的心思已昭然若揭。” “这样的父亲,江公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啊!” “江公子若认回这样的父兄,我第一个去撞死在忠勇侯府的门前,以我血唤醒江公子!” “如此算我一个!” “我也是!” “……” 一时间群情激愤,全都是反对江炎霆认父亲回到忠勇侯府的抗议声。 酒楼中很快有人提议—— “诸位,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日开始就去忠勇侯府门前抗议,如此一来也能打消江公子重回忠勇侯府的念头。” 此提议瞬间便得到所有人的响应,这位提议者甚至还制作了反对江炎霆重回忠勇侯府的横幅,一行人举着横幅浩浩荡荡的往忠勇侯暂住的府邸去了。 夜玄恪看得是瞠目结舌:“你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让这些人行动如此统一的? 宋云夕不屑的撇撇嘴,现代社会粉圈的那一套放在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只要有大粉挑起头,自然就有小粉们跟着冲锋陷阵。 这段时间不管话本子还是说书的,她的目的就是将江炎霆塑造成一个悲情偶像,深陷剧情中的粉丝怎么可能会看着自家哥哥再去吃苦受虐待深陷地狱中? 所以,有这样的结果不就是理所当然的吗? 夜玄祈目光从领头那人的身上收回来:“那个提议的人是你安排的?” “对啊,是我的人。” 【没有人带节奏,怎么能挑起粉丝和路人的群情激愤?】 夜玄恪觉得,宋云夕似乎极懂得左右人心,这算不算是操纵? 但下一刻他的想法就被宋云夕的心声给否定了。 【谁还不是个追星族?想当初姐也是为了自己喜欢的偶像大战各路黑粉三天三夜,粉圈那点套路我虽称不上深谙其道,但也多少也是知道点的,操作起来丝毫不费功夫。】 追星族、黑粉、偶像、粉圈……这些新奇的词是什么意思夜玄祈兄弟二人是全然不知道,但听她想了大半天也大致是弄明白了。 偶像应该就是如名伶、画师之类之人,会得到各个阶层许多人的喜欢和追捧。 而疯狂痴迷追捧他们的人就是所谓的粉丝。 夜玄恪:所以这臭丫头是要将炎霆打造成所谓的偶像? 【当年追星我真该再认真投入点,如果换成一个为正主搏热度主导撕13的大粉,今天都能挑得这些人踏平忠勇侯府。】 【唉,真是可惜了!】 夜玄恪专注的研究分析她心声中的意思,夜玄祈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宋云夕所想的一切都是他们陌生未知的,加上她之前就总是会冒出些新鲜的词,这让夜玄祈第一次发觉宋云夕离自己非常遥远,遥远到他拼尽一切都无法将她抓住,遥远到她随时都会从他的世界中消失。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只是随之而来的恐惧近乎将他淹没。 他会失去宋云夕……他终会失去她…… “四哥……四哥!” 游离在外的意识被唤回,夜玄祈还未从强烈恐惧中回过神来的眼眸失焦迷离。 “四哥,你怎么了?” 看清楚夜玄恪脸上担忧不安,夜玄祈这才恢复了冷静:“我没事。” 宋云夕亦是看着他眨眨眼:“你确定没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体内有连她都解不了的胎毒,虽被他以内力压制的很好,但就像个隐形炸弹不知何时会突然爆炸。 所以看到夜玄祈脸色苍白,她还是免不了担心他体内胎毒发作。 正当夜玄祈要回答的时候,一只素净白皙的手拉起他的手放在桌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搭在他手腕上。 不知是否要入冬的缘故,她的手指有些冰凉,那冰凉的触感似是透过他手腕的皮肤渗入他体内,让他的头脑瞬间清明,心思也冷静了下来。 第241章 各怀鬼胎 她现在就在他的眼前、就在他的生活中不是吗? 所以,不管发生任何事,他只要拼尽一切牢牢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不就可以了吗? 这样想着,所有的混沌不安尽数消散,与其为不确定之事忧心倒不如为此做努力。 若真有那么一天,就算违天道逆天命也在所不惜! 【从脉象来看没事呀,那他跟死了亲爹似的一副病娇表情是怎么回事?】 夜玄恪:死亲爹这说话其实是可以换换的。 夜玄祈收回手腕,笑着道:“可能是刚有些不舒服,现在没事了。” 夜玄祈转移开话题:“我命周枫一直盯着江炎安,他的确私下见过宋慕雪。” 宋云夕心感叹,果然如此。 宋慕雪一个经历了前世重生之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江家父子的恶行还有他们所做的那些记录着大臣们软胁的官员档案呢? 她原本只是猜测宋慕雪与江家父子有交集,没想到还真是不出她所料。 “若非宋慕雪的提醒,江家父子根本想不到借天火之说转移官员档案。” 宋云夕声音转冷:“她若是不为虎作伥,我还能让她多过几天舒心日子。” 接下来思贤斋的话本子大量出售的同时,说书先生更是发挥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将江炎霆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悲情男主。 宋云夕再接再厉,更是发重金请来知名的名伶,将话本子排成戏曲不间断演出。 就连青楼中的清倌都特地就此写了新曲儿在都城中被传唱。 以至于忠勇侯府邸前示威抗议的人越来越多,不要说府中的主子了,连去采买的下人都不敢踏出府门。 忠勇侯夫人因此事被气倒了,忠勇侯父子则是连上朝都只能乔装从后门溜出去。 “江炎霆,本侯不将这孽障杀了,都对不起我江家祖上列祖列宗!” “父亲,当务之急是让围在府门前的这些刁民驱散,否则传进宫里,恐怕皇上都会治罪的。” 江于海本就阴沉的脸上现出阴戾之气:“当年若非先帝将他早早送去圣云山的话他早死了,哪里还轮得到他成太子继大统?” “便是登上了皇位,没有秦家将兵力强劲已攻陷一半晋安城池的西狄赶走,他这个皇帝也一样是做到头了。” “先皇为他寻了圣云山这个靠山,又为他求娶了秦家唯一嫡女为后……” “先帝为了他这个嫡子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江炎安自是明白父亲心中的不甘,可现在不是翻那些旧账的时候,他们现在要做的是解目前的困境。 “父亲,不如和沈家联手好何?我们毕竟是同一个目标,没必要鹬蚌相争,那只会让渔翁得利。” 眼看江于海要出言反对,江炎安抢先一步道:“只是暂时联手对付敌人,待日后大事成了之后,我们江家亦没有理由屈居于沈家之下。” 听了儿子的分析,江于海最终还是动摇妥协了:“那你就传个信给沈家,让他们先把我们府门前这些不知所谓的刁民赶走!” 收到江炎安传来的消息,沈之康满眼柔情的看着宋慕雪:“慕雪,真的是多亏了你,否则江家根本不会与我们联手。” 宋慕雪亦是眼眸流转:“我如今是沈家人,为夫君分忧自是理所当然。” 近来宋慕雪略见丰腴,清丽的脸颊更是面若桃花,看得沈之康心猿意马,恨不得立刻与她一起回房去。 可是他的身体至今依旧全无起色,越是着急就越是无能为力。 现如今吕太医也被皇上处死了,他想再找个值得信任又医术过关的大夫根本不是易事。 邓神医是个不错的人选,又与宋慕雪有几分交情,可是他与宋云夕之间的渊源更深,所以他根本不敢用。 短时间内他还能以母亲不满为由暂时拖延同房,但毕竟是拖延不了多久的,再拖下去只怕宋慕雪会怀疑。 所以只能拥着她道:“慕雪,母亲和姑母虽对你有成见,但我会尽全力消除这一些让她们真心实意的接纳你。” 宋慕雪依恋的在他怀中:“我知道之康哥为我做了许多。” 沈之康借机道:“你相信我,定有一日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妻,我要风光的再次迎娶你,再让你为我生下嫡子,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尊贵无人可以轻视冒犯的。” 宋慕雪原本有些情动,但听他如此说心中又是满满的感激。 他说要让她成为正妻再生下他们的孩子,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正统身份。 难怪他一直不肯再碰她,原本是怕她会怀有身孕。 这反倒让宋慕雪心虚了。 她身体伤了根本是绝无可能怀孕生子的,这个秘密在她身份地位都不稳的这种时候是绝不能让沈之康知晓的。 可若是一直同房她却未见怀孕,这个秘密就定然藏不住了。 所以此时她反倒觉得因为沈贵妃和沈夫人而不曾同房反倒是件好事。 所以她心中倒是因此松了口气,反而柔声安抚沈之康:“我相信你,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达成你心中所想。” 她近来又恢复了不少记忆,才会知晓忠勇侯府百官档案之事,这一世她绝不能让夜玄祈找到。 所以才会暗中提醒了忠勇侯世子,没想到他们行动倒是挺快。 只要能拿得到那份百官档案,那大多数朝臣就会被控制在他们手中,也能助沈之康彻底掌控内阁。 可是忠勇侯父子实在太狡诈,更让她没想到忠勇侯府内还有一条密道,百官档案就是通过密道被转移出去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那百官档案还在他们父子手中,很快就能落入沈之康手中。 忠勇侯府邸前的百姓虽被沈家以强硬的手段驱散了,但忠勇侯父子的名声却是一落再落。 皆因为思贤斋中出现了一幅当世最出名的画师所画的江炎霆习武画像。 画中的江炎霆一袭墨衣手持长枪,在月光下更显身姿飘逸灵动,尤其是那英气十足的俊朗面容,实在是很难不让人一见倾心。 第242章 都城顶流 于是江炎霆各种版本的画像在都城中疯狂售卖,锦绣坊趁机也推出了江炎霆同款锦衣,这一波操作下来思贤斋和锦绣坊赚疯了,宋云夕和江炎霆兄妹二人看着每日的收益嘴角就没落下来过。 “小四,还是你有办法,这几日的收益都能赶上平日半年了。” 江炎霆眼巴巴的看着宋云夕:“接下来怎么做?” “当然是要趁着这波热度,利用你的流量狠狠赚钱!” 郁子澈看向安静喝茶的秦煦白,向来冷冽的俊脸上都是宠溺纵容的笑意:“这两个都要钻钱眼儿里了,大师兄你不管管?” 秦煦白唇角扬起:“他们两个可是圣云山的财神爷,我可不敢得罪。” 郁子澈笑问:“小四,二哥也想知道你所谓的利用流量要如何做。” “等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宋云夕狡黠的眨着眼睛:“咱们这怡雅阁也不能闲着不是?” 话音刚落下,就听怡雅阁楼下有人喊:“江公子在里面、江公子在里面!” 一会儿功夫,怡雅阁里就涌满了人,就连门外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宋云夕笑嘻嘻的打量着江炎霆:“二哥的这副好皮囊,可得好好利用才行。” 于是,在江炎霆还未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宋云夕推出了包间,对着楼下大喊一声:“江炎霆江公子在楼上!” 然后冲着江炎霆俏皮的吐舌做了个鬼脸后便将包间门给关上了,江炎霆只能无奈叹息摇头。 小丫头这是要拿他这皮囊换银子啊! 有了之前的一切铺垫,江炎霆真人出现后,远超于人们心理预期的俊朗阳光的外貌立刻起了轰动,对他的追捧更甚于之前。 “看看我打造的都城第一顶流,是不是很成功?” 她傲娇的小表情看得夜玄祈心中莞尔:“看来这次利用忠勇侯父子的确是赚了不少。” “那是,他们送上门来让我利用,岂有不用之理?” 夜玄祈笑着道:“如此一来都不需要炎霆自己开口,整个都城的百姓都会为他不认父母之事寻理由,甚至会想方设法将错都归咎在忠勇侯夫妻的身上。” 宋云夕挑挑眉眼:“这就是出名的好处。” 随后打量着夜玄祈兄弟二人:“你们两个,有没有想出名的打算?你们这皮囊想出名只要稍一操作就行。” “你……” 夜玄恪鼻子都气歪了:“你可真是财迷!” 宋云夕不理会他,那双漂亮的眼中都冒着金元宝:“不过可得提前立好字据,你们出脸我出力,所以赚的银子得四六分成,你们四我六。” 夜玄恪气得呼哧带喘:“我想你是想银子想疯了!” 宋云夕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傲娇确表示:“这世上会有不爱金银珠宝的人,你带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夜玄恪气冲冲的冲到悠闲下棋的秦煦白、郁子澈面前:“煦白表哥 、二表哥,你们也不管管她?” 这么多年叫郁子澈二表哥都已经习惯了,再加上他自幼是皇后养大的,心理上一直将秦煦白当大表哥,所以就更觉得没有必要改口。 秦煦白落下手中的棋子:“我可管不了,毕竟我也爱财。” 郁子澈思量着棋局:“我也是。” 夜玄恪:“……” 他算是明白了这臭丫头怎么就养成了肆意张扬的性子,都是被这些人给纵的君娇惯的。 宋云夕拉着夜玄祈:“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我没兴趣。” 夜玄祈掏出个盒子来:“金银是没有,但有这东西想来你喜欢,今日便给你带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的看过来,宋云夕打开那个盒子,里面装着的竟是个夜明珠。 宋云夕果然满眼都是喜欢:“这东西哪来的?” “当年我年少气盛,独自潜入北楚皇宫得来的。” 当年他曾率前锋营兵行险招擒获了北楚的将领,但却被镇远将军惩罚还被关在营帐中反思。 镇远将军认为他行军冲动不顾后果,只在乎个人功绩却不顾跟随他的士兵死活,这让镇远将军极为愤怒。 而他也的确年少气盛,为了向镇远将军证明自己不仅有能力打胜仗,还有能力确保士兵的安全,便偷溜出营地潜入了北楚皇宫,从皇宫中挑了不少珍宝。 不过在离开时还是被发现,北楚皇帝的护卫军那都是能以一敌百的,他很快就落了下风无力应对了。 眼前着就要命丧北楚护卫军长刀下时,镇远将军率兵赶到救了他。 那一次的死里逃生让他真真切切的明白行军打仗靠的是每一个士兵,而非他一人的单打独斗。 至于他从北楚皇宫中带出来的那些珍宝,都作为军资充了公,但镇远将军却将这个夜明珠拿回来交给他。 “留着,它会警示你行军打仗切忌贪功冒进。” 镇远将军当年对他说的话早已刻在了骨血当中,这个夜明珠留不留着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前次整理库房发现这个夜明珠时,首先想到的便是宋云夕。 她的明艳照人与这夜明珠相得益彰。 “送给我了?” 夜玄祈笑着点头:“我留着也只是堆放在库房,没什么用。” “这么贵重的东西,这……这不好!” 嘴上说着不好,但明显就是爱不释手,握得紧紧的丝毫没有放开手的意思。 夜玄恪没好气的道:“都恨不得塞眼里不肯拔出来了,还好意思说什么不好,真够虚伪的。” 他能不气吗?当年他可是缠着四哥讨要了很久,连母后都出面让四哥送给他,但四哥说什么都不肯。 结果,这么轻而易举就送给了宋云夕。 重色轻弟,他都要气死了! 宋云夕全然不将他的嘲讽放在心上,反而得意的向夜玄恪炫耀:“你就羡慕嫉妒恨去,哼!” 夜玄恪被气得不轻:“煦白表哥,你们都不带管管的?” 秦煦白更加云淡风轻:“一颗破珠子罢了,我还嫌弃它配不上我家小四。” 说这话的时候,余光还冷漠的扫了眼夜玄祈。 第243章 因祸得福 他不是爱拿天定的命格说事吗?不是说他和小四是命中注定吗? 小四肯不肯嫁她还是未知数呢,但在此之前自己得让这混小子明白,他家小四可不是那么容易娶的。 拱他家精心养出的白菜,得看混小子有没有那本事! 夜玄祈自是听出了秦煦白的弦外之音,只能在心中默默吐槽一句:表哥真偏心。 把宋云夕这个妹妹当珍宝,把他这亲表弟当草。 不过没关系,他会让表哥明白,为了宋云夕他什么都愿意做。 亦如前世一样。 跟江炎霆受人追捧的风头比起来,忠勇侯府的人简直就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连下人都不敢出门。 江于海想到朝臣们的嘲讽,整个人都要陷入癫狂中了:“那个孽障,当年就该将他打死丢去乱葬岗!” 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双眸亦红的瞪着江炎安:“沈家那边还没有消息吗?他们要与本侯合作难道不该拿出诚意来吗?” 江炎安这才敢开口:“父亲别急,沈世子说了,江炎霆蹦跶不了多久了。” 原本江炎霆的卓越风姿和天下首富的身份已经足够让他嫉妒了,可沈家传来的消息,江炎霆竟然是国师宋问天的弟子。 宋问天,他们想要攀附都没有机会可以接近的人,是天下圣门圣云山的掌门,如此身份之人怎么可能会收江炎霆为弟子? 他被这消息打击的几天都未能缓过来。 所以,当年救走江炎霆的人是宋问天? 所以,江炎霆是因祸得福了? 他甚至在想,若当年被毒打丢出去的人是自己,那被宋问天所救收为弟子的人是不是就会是他? 如今的天下首富是不是也是他?被都城人们狂热追捧风光无限的是是不是也会是他? 他越是想就越是陷入了悔不当初的懊悔中。 当年若非自己妒忌江炎霆被夫子夸奖,若非妒忌江炎霆比自己优秀,他也不会和母亲一起挑拨父亲动手,江炎霆也不会有此机缘。 若将他困于忠勇侯府中,一个庶子罢了,让母亲养废他就是了,就如他的那些庶子兄弟们一样一无是处。 所以在听到沈之康说江炎霆的风光到头了,他心中的激动狂喜欢根本没有人能懂。 江于海的怒气也瞬间平息了下来:“沈世子可有与你详说?” 江炎安笑着安抚:“父亲,五弟如今的身份非同一般,沈世子所谋之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们不知情于我们而言也是最安全的。” 江于海冷哼一声:“是宋问天的弟子又如何?他依然是本侯的儿子,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 冷静下来后亦是道:“你说的对,我们不知情也好,若是事败也牵连不到我们。” 只是等待着江炎霆完蛋的日子,对忠勇侯父子来说简直是备受煎熬。 直到半月后,宫中传来消息,皇上要设宴为英国公之子郁修年庆祝,祝他劫后余生,也是为了让他们父子正式相认。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皇上这还是心疼长公主啊! 这次的宴会名义上是为英国公府为郁修年庆祝,但其实就是为了制造机会让郁修年和长公主见面。 二人当年被纪弘文和外室设局春风一度,如今连儿子都这么大了,长公主也将困在刑部大牢中的纪弘文休夫恢复了自由身,郁修年昏迷二十一年也醒了,皇上是想为自己的皇姐牵姻缘呢! 但让忠勇侯父子激动的是这就是沈之康所说的机会。 江于海有些担心:“在宫中行事万一惹怒了皇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父亲放心,既然沈世子说是良机那就一定有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江炎安对此信心十足:“而且除了种机会,要想见五弟也确实很有难度。” 江于海冷哼:“狗仗人势罢了!” 英国公府。 宋云夕收回银针后,抹去额头的汗水:“行了,最后一次行针,年叔体内的毒尽除,日后只需按我开的药方继续调理就好。” 郁修年虽清瘦但精神极佳:“多亏了你,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宋云夕笑着道:“国公爷已经谢过我很多次,而且二哥也已经谢过我了,年叔就不必与我客气。” 郁修年笑着点点头,目光又移向了站在一旁的郁子澈,至今都无法相信如此出众的男子竟是自己的儿子。 当年的事他因为中了药本就意识不清,再加上昏迷了二十多年,对当年的事就更是模糊。 当年若非与纪弘文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他也不至于大意被算计。 等挣扎着头脑终于有些许的清明时,发现自己竟毁了女子的清白。 别人或许都认为他是为了护长公主清白才不得不拼着功力全失的危险离开的,但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当初意识模糊只知自己毁了女子清白,但那女子究竟是谁他根本未曾看清楚。 只是在潜意识中担心是长公主,所以在听到动静赶时才拼尽全力离开。 回府的路上,他的意识体力都越来越不支,他一直撑着就是想回去告诉父亲,无论那女子是谁他都必须要为她负责。 可不曾想一切皆因他昏迷而改变,等他再次睁开眼他竟连儿子都有了。 他丝毫不怀疑郁子澈的身份,第一眼见到这孩子时那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是骗不了人的。 虽然从他醒来他都未曾叫过一声父亲,但对郁修年来说这是他自己应得的,也是他这个父亲欠郁子澈的。 这些日子他也已经听父亲详细说了所有事,知道长公主被纪弘文欺骗利用,也知道郁子澈受过的委屈,所以他自问连请求原谅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郁子澈能改回郁姓,能让他时常都能见到他,这对郁修年来说已经满足了。 至于父亲这个称呼,郁修年心中虽有期待,但他尊重郁子澈自己的意愿,绝不想勉强他分毫。 听到郁修年的毒终于清除了,郁子澈也高兴,但更多的是心疼宋云夕:“小四,辛苦你了。” 第244章 刁难 碧落古针得有多在消耗内力他是知道的,这些日子若没有夜玄祈从旁协助不断为她输入真气,只怕不会在如此短时间内彻底清毒。 郁子澈亦是向夜玄祈道了谢:“多谢四表弟。” “二表哥何须与我客气?” 宋云夕凑到郁子澈身边,小声问:“二哥,狗师伯搞的那个什么狗屁庆祝宴,你跟年叔提了吗?” 说着忍不住吐槽了句:“狗师伯是真喜欢借各种由头搞宴会,也不知是什么嗜好。” 郁子澈:你若能常进宫去,舅舅也不必费力搞这些事了。 当然,此次的宴会是例外,舅舅的用意也是昭然若揭。 郁子澈笑着道:“天子设宴,主角怎能不去?” 宋云夕撇撇嘴:“为了自己的亲姐姐,他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宋云夕突然好奇心大起,八卦的问:“二哥,你是希望他们两个能成呢还是……能成呢?” 小姑娘眼中满是狡黠,哪里是好奇,分明就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那是他们的事,我不会干涉亦与我无关。” 对他来说长公主只是个寻常长辈罢了,她会如何选择都与他无任何关系。 至于郁修年,他还未想过要何身份相处,亦从未想过是否要会认这个父亲,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所以就更不会去干涉他的任何决定。 更何况他亦没那资格。 宫宴之日转眼便到了,宫中热闹非凡,再三推脱不肯入宫的长公主终是被庆隆帝命人给请进了宫。 长公主与郁修年也是旧识,儿时与纪弘文在一起时也曾经常与他一起玩耍,亦是很好的朋友,只是未曾想到时隔二十来年再相见,竟会是如此尴尬的身份。 庆隆帝有意为二人制造机会,不仅将二人的座位安排在一处,甚至还与皇后一唱一和的明示暗示的撮合。 皇后在闺中时也与长公主交好,入宫以来长公主对她也是颇为照顾,长公主历经了那么致命的算计欺骗和孤苦,皇后自然也是盼着她后半生能幸福的。 太后这十多年更加痴迷于礼佛深居简出甚少出席宴会,今日这种场合自是不会来。帝后的心思又都在长公主身上,自然也懒得分出精力给别人,反倒让宴会上的众人自在随意。 宋云夕依旧只是一身简单的青衣,头发也只是随意的挽起,可在场那些衣着显贵之人没有任何人敢轻视于她,甚至众人都主动上前来与她打招呼。 看着宋云夕被众星捧月,忠勇侯父子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难怪她会以什么算命为由攀咬上忠勇侯府,原来就是为了给江炎霆出气。 从前不明白的事在知晓了江炎霆的真实身份后便自认为豁然开朗了。 但这想法若是被宋云夕知道了定会骂他们一句自作孽不可活,毕竟若非他们父子寻二叔的麻烦,她还真没想过这么快对他们出手。 江炎安安抚江于海:“父亲别急,今日我们冷眼旁观就好。” 若是沈之康真的能为他们除掉江炎霆,那日后就与沈家化干戈为玉帛,毕竟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应付完众人后,宋云夕和郁子澈师兄妹二人自然是与夜玄祈兄弟凑在一起。 反正在众人眼中国师府已经是辰王党了,所以他们自然也不再避嫌。 “二叔呢?怎么不见他们?” 这虽是庆隆帝别有用心有他亲姐搞的相亲局,但对宋绍渊一家来说却是入都城后首次参加宫宴,宋云夕自是非常在意。 夜玄祈亦好奇为何一直未见到宋绍渊,所以便命周枫去寻了。 宋云夕话刚问完,周枫过来一脸愤怒:“王爷,宋大人及家眷被沈世子拦下借机为难,根本脱不开身。” 宋云夕心中了然:“宋慕雪也在?” 周枫点点头:“而且太常寺少卿一家也在。” 乍听到这个官职,宋云夕一时不解:“太常寺少卿是谁?” 郁子澈:“就是宋绍章。” 宋绍章虽被夺了爵赋闲在家中,但他太常寺少卿的官职还是在的,所以今日才会入宫。 “原来是他们呀!” 宋云夕冷笑:“果然,他们还真是从不让我失望。” 说完便挥衣袖扬长而去。 宋绍渊虽已入内阁,但毕竟只是五品官职,所以他的座席离大殿有些远,亦甚少有人注意到他们。 因为宋云夕来宴会比较晚,他们在都城不认识什么人,亦不太习惯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宴会开始不久便带着夫人与两个女儿在花园中闲逛打发时间,却不曾想竟遇到了沈之康和宋家人。 这些日子宋绍章没少仗着兄长及宋家嫡长子的身份为难他,但每一次宋绍渊也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再三避让,可没想到这麻烦竟然都寻到宫中来了。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仅针对的是自己,竟连妻女都不肯放过,这让向来心胸豁达的宋绍渊怒极。 宋绍章完全不是宋绍渊的对手,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沈之康还是宁安伯世子,就更是将宋绍渊压制得死死的。 宋绍渊不仅抢了他的人的位置,而且自上任以来更是以铁血手腕清理掉了他安置在内阁中的眼线,沈之康早就想教训他了,如今有此借机发挥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宋大人虽为内阁重臣,但本世子可是皇上亲封的伯爵世子,宋大人如此无礼,本世子若不加以惩戒岂不是乱了纲常?” 宋绍渊被沈之康的人控制住,他只是个读书人自是无法脱身。 “世子既认为下官无礼惩戒便是,但请放了下官的妻女,不要为难她们。” 宋哲宁跳出来:“世子不可放过她们,小妹念及亲情登门拜访,却被宋锦心宋锦怡姐妹言语羞辱拒之门外,断然不可放过她们!” 沈之康低头问宋慕雪:“可有此事?” 宋慕雪又是委屈可怜的模样:“二哥,我都说了此种小事不必让之康哥费心,你为何要提及?” 听她为了自己忍辱负重,沈之康更是心疼:“受了委屈你该告诉我才是,怎么自己忍着?” 第245章 这孩子气性还挺大 “也算不得什么委屈,更何况都是自家姐妹,实在不必……” “呸,你根本不是我宋家的血脉,谁与你是自家姐妹?” 向来快人快语性情直率的宋锦怡满面怒气:“你自己私德败坏甘为人妾也就算了,可别拉着我们宋氏女与你相提并论,我们可无福有你这样的姐妹!” 沈之康本来就对宋慕雪充满了愧疚,如今见当着自己的面她都能被如此无视,这口气无论如何也要为她出。 “来人,掌嘴!” 眼看着自己妹妹要被欺负,宋锦心自是挺身将宋锦怡护在身后:“且不说宋慕雪的确不是我宋氏血脉,即便她是现如今也只是个贱妾半个奴才,我们姐妹乃堂堂正正官家之女,教训个奴才有何不可?便是晋安朝律法也无官家女不敬区区贱妾奴才的罪名。” 宋锦心言词犀利,连沈之康都一时语塞。 宋慕雪满心怒火杀气,但想要让沈之康为自己出气,只能扮委屈求全:“之康哥算了,锦心妹妹说的在理,我如今的身份的确不及她们,受些委屈也是应该的。” 她的身份是他给的,说她身份卑微岂不就是在嘲笑他吗? 沈之康当即便冷笑:“本世子今日倒是要看看,区区五品官家女的身份如何越过本世子去!” 宋云夕赶过来的时候,宋锦心姐妹二人脸上各自挨了两巴掌,白嫩的小脸瞬间变得红肿。 沈之康:“给本世子狠狠打,今日定要让她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身份!” 宋慕雪则是假惺惺的劝阻:“之康哥算了,我想两位妹妹也不是故意为难我的,她们毕竟是我的堂妹,被说几句也无妨。” 宋绍章冷哼:“她们不认可你的身份便是不认我这个伯父,如此忤逆不孝定当严厉惩戒!” 宋哲扬劝阻:“父亲,两位妹妹初入都城,一家人有什么话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说,实在不必如此。” 宋哲宁挽着衣袖:“大哥何必对她们心软?这两个乡野丫头,真以为入了都城就是贵女了?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训她们,让她们知道什么才是都城规矩!” 他的手掌都还未扬起,人就已经被赶来的宋云夕踢飞了。 宋云夕这一脚是用了内力的,宋哲宁全无防备,被踢中了胸口倒地吐血不止。 宋云夕却并未就此做罢,脚踩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狠狠踩在地上:“你算个什么玩意儿,连东阁大学士都不放在眼里?” 宋哲宁根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姐妹二人看到宋云夕,眼睛瞬间亮了:“大姐姐!” 近距离看才发现姐妹二人的脸颊红肿的更厉害,宋云夕周身都是暴戾的杀气,也顾不得宋哲宁了,过去就将打姐妹二人的两个丫鬟胳膊卸了,还左右开弓打得她们口吐血沫。 “什么东西敢打本小姐的妹妹!” 然后看向控制着宋绍渊的侍卫,两个侍卫被她冰寒犀利的眼神所慑,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察觉到宋云夕的状态不对,宋绍渊忙上前安抚:“云夕不必担心,二叔没事。” 这毕竟是在宫中,这孩子若为了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让他于心何安? 至于今日的委屈,他宋绍渊也从不是以德报怨的迂腐之人,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但绝不能让宋云夕落人口实。 宋云夕邪恶一笑:“二叔不必担心,处置几个垃圾而已,没人敢说三道四。” 宋绍渊担心不已还欲劝她时,被赶来的夜玄祈阻止:“宋大人不必担心,就交给云夕去解决。” 夜玄恪亦是道:“宋大人放心,这都城中还没有人能奈何得了她。” 有父皇和国师这么两大靠山纵着,她把天给捅个窟窿那二位也能乐呵呵的边替她修补边夸她能干。 既然两位皇子都如此说了,宋绍渊也放下心来不再劝阻。 郁子澈亦是轻笑着对宋绍渊道:“宋二叔就别管她了,我家小四今日若不出了这口恶气,只怕会先将自己给气死。” 宋绍渊一愣,无奈失笑:“这孩子气性还挺大。” 像极了他那个失散多年的孪生妹妹,不仅容貌像脾气更像。 宋云夕冷眼看着两个侍卫:“攻击朝廷命官,还要让本小姐亲自动手?” 两个侍卫虽是沈之康的人,但无论如何都不敢得罪宋云夕,当即便便跪在地上自打耳光:“是属下的错、是属下的错!” 同节奏的清脆响声让沈之康备感颜面无光,他的侍卫竟如此轻易便屈服于宋云夕,这让他日后如何御下? 宋云夕也懒得再理会几个小喽啰,径自走向宋绍章,吓得后者连连后退躲在宋绍扬身后:“你……你这个孽女,你是要弑父吗?” 宋哲扬也知宋云夕行事肆无忌惮的风格,立刻出言劝阻:“云夕,这是在宫中,便是有断亲书在,你也依旧是父亲的女儿,你若伤他世人必会指责国师教徒不严……” “住嘴!” 宋云夕眸底的寒霜更甚:“宋哲扬,你不配提我爹!这是最后一次,日后若是你再敢提我爹,我会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懂?” 爹? 她叫谁爹? 宋哲扬突然想起有一次有御史弹劾国师纵女行凶,皇上当时说道:“我师弟只这么一个女儿,平日娇纵些又如何?何况云夕乃是下任圣云山掌门,而圣云山历任掌门性情向来乖张,行事向来放肆,难不成你们不知?” “若是你们认为我晋安不需圣云山支持,要将其推向北楚、南越或者西狄,大可让朕处置了圣云山继承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满朝文武谁还敢提处置宋云夕?那岂不是等同于叛国?毕竟那是逼着圣云山去支持敌国。 当时宋哲扬就觉得奇怪,不是弟子吗?为何说是女儿?想着皇上的意思必定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与女儿并无何不同,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可如今听宋云夕称宋问天为爹,便明白了宋云夕是真的彻底舍掉了血缘亲情,是真的彻底不在意他们任何人。 第246章 本王倒是有个法子 宋云夕的确是自己舍弃掉不要的女儿,但宋绍章也绝不允许别人把她当宝,尤其是宋问天那么优秀之人,否则会衬得他更加愚蠢。 于是指着宋云夕怒骂:“你……你这是弃父事仇!” 他一时情绪失控竟说出弃父事仇,惊得宋哲扬转过身捂住他的嘴,就怕他再失控说出什么会让宋云夕对他痛下杀手。 宋云夕眼中杀机涌现,但片刻后却又消失,她要亲眼看看宋绍章是如何将自己给蠢死的。 更何况她送给宋绍章的那份大礼现如今还未到他手中,希望到时候他们还能夫妻恩爱、母女情深。 想到此,宋云夕意味深长的看了宋慕雪一眼,看得后者浑身冰冷,心底扩散开极端的不安。 沈之康下意识将宋慕雪护在身后:“大小姐这是何意?教训我的侍卫,如今是连本世子内宅之人也不放过吗?” 宋云夕神色不屑:“教训个贱妾难不成还得挑日子吗?” 说完在沈之康全无防备之下也给了他一脚,沈之康高高飞起又狠狠的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震裂了般。 宋慕雪刚要叫出声,又怕惹怒宋云夕迁怒于自己,在声音发出的瞬间先一步捂住了嘴,但瞪大的眼中都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虽说对宋云夕的嚣张跋扈早已知晓,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宋云夕竟然敢毫无征兆的对沈之康出手,再怎么说沈之康也是个伯爵世子。 宋云夕走过到沈之康面前,缓缓的蹲下身:“我二叔是皇上钦定的内阁大臣,你什么身份胆敢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对我二叔出手?” 沈之康眼中充血,满底都是恨不得吞噬宋云夕的恨意。 “这双眼睛我很不喜欢……” 说着白玉般的手指间便多出了两根银针:“眼中的诅咒就更不喜欢了,所以你说眼不见为净是不是才能让我心里舒服?” 宋云夕明艳的脸骤然冰冻,捏着银针的手高高扬起,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向沈之康的双眼落下去。 “不要!” 在最关键之时,宋慕雪还是冲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沈之康,宋云云夕指间两枚长长的银针扎入了她的后背。 其实宋慕雪也不想以身犯险,可她也明白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如今是在宫中,所发生之事定然会传入沈贵妃耳中,若是知沈之康是因她而被宋云夕刺瞎双眼,知她没有挺身而出为沈之康挡难,她会被沈贵妃如何刁难都已经可以预见。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沈贵妃不追究,她也无法在宁安伯府中立足,而且沈之康会对她恨之入骨。 所以她不得不如此。 沈之康也没想到宋慕雪竟会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此灾难,心中感叹不已:“慕雪,你怎么这么傻?” “之康哥你没事就好。” 宋慕雪只觉后背的痛楚渐渐被麻痹所替代,而这种麻痹迅速扩散至全身让她动弹不得。 沈之康眼眸猩红的质问:“你对慕雪做了什么?” 一旁的宋哲扬亦是跑过去急切担忧:“小妹,你怎么了?” 就连宋哲宁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忍着疼挣扎着爬向宋慕雪。 寻过来的夜玄容看着倒在沈之康怀的宋慕雪抽搐着身体,所有的理智冷静全都在瞬间消失,抽出长剑指向宋云夕:“本皇子今日定要杀了你!” 沈之康艰难的阻止:“六皇子,不可……” 可此时的夜玄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表哥,你何时变得如此胆怯怕事?本皇子今日便杀了她,看谁敢动我分毫!” 他就不相信了,父皇还能为了宋云夕杀他这个亲儿子? “看来你这废物果然不长记性。” 宋云夕腰间的银鞭卷起夜玄容手中的长剑,下一刻他手中的长剑便脱手而出。 不管宋绍章父子三人还是宋绍渊一家,谁也没想到宋云夕竟敢鞭打皇子。 宋绍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要冲上去阻止宋云夕,却被夜玄祈再次阻止。 可这一次宋绍渊急了:“鞭打皇子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更何况晋安谁人不知皇上对六皇子的宠爱?甚至是做为储君来培养的。 皇上便是对宋云夕再好,此事上也绝不会纵容她。 宋绍渊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急切之下都已经想好了若皇上要治宋云夕的罪,他这个做二叔的无论如何也要替她顶罪保下这孩子。“无妨。” 夜玄祈淡笑:“她教训六弟已经是稀疏平常之事,父皇也只会责怪六弟惹她不高兴而已。” 夜玄恪也是围观看热闹的状态:“她都敢当着父皇的面给老六下毒,不过是打几鞭子根本算不得什么。” 呃…… 宋绍渊愣住了,这和他所想所知的偏差实在太大。 畏畏缩缩躲起来的宋绍章若是有胆的话真想去质问庆隆帝一句:究竟谁才是你亲生的? 若非自己心里清楚,而且宋云夕又像极了父亲像极了那对庶弟庶妹,宋绍章是真的都要怀疑宋云夕才是庆隆帝亲生的。 于是,宋绍章又一次控制不住的后悔了。 当初若是对宋云夕好一些,她也不会与他们断绝关系。 有她的背景在,还有皇上对她的偏宠,做为亲生父亲的他何愁仕途?更不会连爵位都保不住。 夜玄容虽也习过武,但哪里是宋云夕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皮开肉绽了。 沈之康想要劝阻,偏宋云夕那一脚太狠,他根本都动弹不得。 可是再这样打下去,他毫不怀疑六皇子会被宋云夕那个疯癫的贱人给打死。 偏这些人中能劝得住宋云夕的只有夜玄祈和郁子澈,都是他无法说动之人。 夜玄容眼看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沈之康只能放低姿态求夜玄祈:“王爷,求您劝劝大小姐,再打下去六皇子真的会没命的。” 一旁双手抱在胸前的郁子澈冷哼一声:“死便死了,舅舅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 沈之康:“……” 这国师府中的人是不是都是疯癫的? 就在沈之康无计可施之时,夜玄祈清冷的声音又响起:“本王倒是有个法子。” 第247章 薅羊毛 闻言,沈之康眼中燃起了希望:“还请王爷明示。” 想来毕竟是亲兄弟,平日再怎么不和也断然不会眼睁睁看六皇子丢了性命。 更何况辰王既已有了争储之心,断然也不会将自己置于谋害手足的非议之中。 夜玄祈嘴角噙笑:“云夕最爱钱财,若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心领神会的沈之康便已经开口大喊:“一千两!” 果然,宋云夕挥鞭子的手顿了下,但很快就又落在了夜玄容的身上。 同时还不忘嘲讽:“六皇子这条命还真是贱啊,才值区区一千两。” 沈之康立刻抬价:“两千两!” “五千两!” “一万两!” “五万两!” 无动于衷的宋云夕鞭子还要落下去的时候,沈之康脱口而出两个字—— “黄金!” 眼看着银鞭就要落在夜玄容身上,宋云夕生生将其收了回来,一改刚才的狠戾杀气,周身都是温暖平和的气息,就连笑容都明媚的让万物失色。 “成交。”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转变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宋云夕眨巴着眼睛,神情狡黠无害:“沈世子可要说话算数哦,若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六皇子生不如死!” 十万两黄金,若是从前对沈前来说并非难事,但现如今沈家包括姑母的所有财富都被皇上查抄了,十万两黄金简直难如登天。 但为了六皇子,便是倾尽所有也得凑足这十万两黄金。 暗恨宋云夕贪得无厌,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好!” 终于又薅到了沈之康的羊毛,宋云夕心情很好,扬着下巴指指宋慕雪:“世子难道不想医治好心爱的小妾吗?” 随即俏皮的笑着道:“不过这可是另外的价钱哦!” 如此市侩庸俗之人,怎会是出自超脱于世俗之外的圣云山? 宋云夕继续蛊惑的伸出一根手指:“毕竟咱们刚成交了一笔生意,给你个友情价,三千两怎么样?” 顿了顿又补了句:“不要黄金,银子就好。” 不过是她特制的一点小麻醉剂,能换三千两银子简直就是赚大发了。 此时的宋慕雪虽口不能言,但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她定然是已经将宋云夕给杀了。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笑得有多开心,等一会儿看到江炎霆的脸被毁得面目全非,还变成个太监时就会有多痛苦绝望。 宋慕雪记得非常清楚,前世就是在这个时候,禁卫军中的一个侍卫喝醉酒与后宫中一个被皇上宠幸过一次的贵人遇上,干柴烈火被人当场捉住。 那贵人本只是个宫女,被宠幸了那么一次封为贵人后便被皇上遗忘,多年来一直未曾再见过皇上。 寂寞空虚之时竟迷上了所谓的修仙,每晚都会在御花园中寻一处风水宝地采月之精华。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他虽不在乎这么一个区区贵人,但绝不允许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子苟且,不管出于何种原因。 皇上将那侍卫丢去了诏狱只等风头过了将其处死,但诏狱中的人为了讨好皇上,竟私下用了酷刑,不仅将侍卫颇为俊俏的脸生生毁了,还对他施以宫刑。 江炎霆虽只是一介商贾,但让他入宫并非难事,今夜之后江炎霆必定声名狼藉。 诏狱中忠勇侯父子已经做了妥当安排,再加上沈之康的暗中部署,今夜江炎霆只要一入诏狱,便会落得与前世那侍卫一样的下场。 她会耐心等着,等着看宋云夕如何绝望痛苦的哭出来! 沈之康亦是与她心有灵犀想到了一处,不想节外生枝便答应了她:“好,三千两!” 宋云夕果然欢快的为宋慕雪解了麻醉剂。 直到满身是血的夜玄容被抬走,沈之康及宋绍章一家人都离开,宋绍渊还未回过神来。 就……真就这样结束了? 不管六皇子还是沈世子,真的都未曾寻宋云夕的麻烦。 宋锦心姐妹若不是要照顾已经被吓破了胆虚软无力的母亲,真是恨不得冲上去抱住宋云夕。 虽说是不能抱,但眼中的崇拜却是赤裸裸的,简直都要把宋云夕当神了。 她们的堂姐实在是太厉害了! 姐妹二人甚至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定要成为像堂姐一样厉害的人。 宋绍渊还是很担心:“云夕,便是皇上不追究,沈贵妃那里……” “二叔不必担心,我既敢动手自是有万全之策。” 她若是嗤之以鼻说沈贵妃敢找来,她就敢连沈贵妃一起打了这话,真怕二叔会以为她是疯了。 二叔这人什么都好,但书读太多了多少有些认死理,被君是君、臣是臣那一套给束缚的死死的。 她又是个行事张扬肆意的,若是说的多了,二叔还不得为了她成天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的。 “你这孩子,真是让你受委屈了!” 宋如渊心疼的感叹:“日后有二叔在,断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了你去!” 便是他那大哥也不行! 在宋绍渊看来,宋云夕之所以如此凶悍皆因从被遗弃没有父亲关爱呵护所致,她需得以此来自保。 但若宋云夕听得到的话,定然会说:二叔,你真的想多了。 或许是因为喝过狼奶在狼窝里被养过的缘故,她性子向来就是有些野的。 直到当年爹和兄长都不在时被嘲笑身世被关押的经历后,她才收敛起了一身野性。 如今重生而来心结尽解、执念尽消,这才恢复了肆意的野性。 不过能得宋绍渊如此真心的疼爱关切,宋云夕心中还是颇为感动动容的。 与她拥有相同血脉亲人的关心疼爱,二叔是第一个。 她很珍惜这份亲情。 正打算要离开时,便听到太监尖锐的声音:“出事了!” 宋云夕眉心跳了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 似乎有什么事情被她忘了,但是什么呢? 能让她生出如此不安情绪的只有事关爹和三位兄长。 兄长……! 宋云夕看向郁子澈,瞳孔瞬间放大:“二哥,三哥今日不会是在宫中?” 郁子澈亦是神情一冷,当即便纵身跃起往清云阁的方向去了。 第248章 上窜下跳的猹 众人也都跟了过去,不过还未到清云阁,就都被御花园中的热闹吸引过去了。 看到跪着的江炎安和哭唧唧对庆隆帝控诉其对她非礼行不轨之举的贵人,宋云夕和郁子澈的心也都定了下来。 宋云夕更是挤进人群中,八卦的四处寻问—— “怎么了这是?”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就被人逮到了呢?” “究竟是事成了还是没成?” “……” 宋云夕像极了只在瓜田里上窜下跳的猹,夜悠然实在是看不下去将她拉开。 “父皇这差点当众被人戴绿帽子,你这么开心是觉得他还不够憋闷愤怒吗?” 即便父皇再疼爱纵容她,但当着这么多朝臣内眷面前颜面无存,谁知道会不会龙颜大怒? 毕竟是天子,伴君如伴虎。 可听了她的话宋云夕眼睛都亮了:“他们两个究竟是成了还是没成?” 夜悠然圆圆的小脸涨得通红,想起刚赶过来时看到的那一幕,简直恨不得把那段恶心的记忆从脑海中给剔除出去。 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艰难的道:“是被众人捉奸在……在御花园的,当时正是欲罢不能之时。” 刺激啊! 宋云夕一脸惋惜:“我怎么就没看到呢?” 都怪沈之康和宋慕雪,让她错过如此精彩的好戏。 江炎安头脑早就冷却下来了,想到刚才的举动早已吓破了胆,俯首哀求:“皇上饶命,臣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与贵人纠缠在一起的人是如何从江炎霆变成自己的。 沈之康说过那位被皇上遗忘的贵人夜夜都会在此处修行,他会设法让江炎霆入宫,甚至还迷人心智的药物都给了他。 “接下来的事可就看江世子自己了。” 明明一切都布局得周密谨慎,究竟是为何出了意外? 宴会上他们一直在等江炎霆出现,等到都快要绝望之时没想到江炎霆真的跟随在国师身后出现在了宴会中。 “问天啊,若非朕说你那闺女又闯祸了,你是待在清云阁怎么都不肯出来啊!” 宋问天淡然一笑:“我是担心那孩子又将师兄气得几日食不下咽,到时候我又得听你念叨,扰人清静。” 整个晋安也只有宋问天敢如此对庆隆帝说话,偏还让龙心大悦爽朗的大笑。 “草民参见皇上。” 庆隆帝笑呵呵的道:“朕是你的师伯,不必如此见外。日后就跟夕丫头一样叫朕师伯就好。” 就因为是宋问天的弟子,连商贾身份都能得到庆隆帝的礼遇。 这让江炎安如何能不恨? 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的将沈之康交给他的药给了提前买通的太监,他也亲眼看到江炎霆将下了药的酒喝了下去,亲眼看到江炎霆面红耳赤意识模糊的离开。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是一路跟着,亲眼看着江炎霆和那贵人纠缠在一起后才去叫人的。 可怎么就成了自己呢? 江炎安实在想不明白。 但目前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弄明白此事,而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忠勇侯江于海亦是跪地苦苦哀求:“皇上,犬子行事向来稳重,断然不会做出有辱龙颜之事,他定然是被人陷害的!” “哦?那忠勇侯不妨说说他究竟是被何人陷害?” “这……” 庆隆帝的眼中已经现出了杀机,江于海心头一惊都不知该如何辩解。 余光扫到人群中的江炎霆,突然把心一横指向他:“定然是这个逆子,他嫉妒怨恨兄长,所以欲用这种龌龊手段害其性命,求皇上明查!” 【这老王八蛋,这种时候还要拉我三哥出来当冤种,是当我爹是摆设吗?】 庆隆帝:对啊,当他师弟是摆设吗? 庆隆帝眸底的寒意更甚了:“忠勇侯这是在暗讽朕不辨是非、昏聩地无能,连发生了何事都不清楚吗?” “皇上,臣不敢!” 忠勇侯被吓得浑身哆嗦,但依然还是鼓足勇气道:“非皇上不辨是非,实在是臣那逆子太过狡诈奸险。” “所以忠勇侯这是在怪我教徒无方喽?” 清润的声音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似是每一个字都砸在江于海的心头,砸得他喘息都艰难。 “我……我……” 对上宋问天如深不见底寒潭一样的眼眸,江于海突然发现这个如谪仙般的男人竟比帝王更让人感到恐惧。 “我只是不想皇上和国师被这品性恶劣奸诈的逆子所蒙骗。” 宋问天飘逸的衣袖一挥,原本跪在地上的江于海被轻而易举的震飞。 宋问天声音依旧清润没有任何情绪:“我宋问天的弟子,何时轮到你这种人说长道短?” 围观人群中有不少是最近正痴迷江炎霆的粉丝,尤其今日又得知他真的是宋问天的弟子后,对他的疯狂程度简直飞升了,江炎霆成为他们心中绝对不容污蔑的存在,同时也是独一无二的苦情男主。 “江公子清风霁月,真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般恶毒的父亲!” “好在当年这忠勇侯眼盲心瞎写下断亲书与江公子断绝了关系,否则还不知江公子会如何水深火热呢!” “好在老天有眼,当年让国师救下了他。” “这江炎安定然是觊觎江公子的财富,又嫉妒江公子是国师弟子的身份,所以才会布局谋害。” “定然是此,幸好江公子技高一筹才没被他算计了去!” “忠勇侯父子就是害人不成作茧自缚,该啊!” “……” 庆隆帝傻眼了:这样也可以?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不需要任何证据就被人寻理由开脱的盛况。 就连宋问天也颇感意外。 郁子澈笑着打趣宋云夕:“咱们江顶流果然厉害。” 宋云夕一脸傲骄:“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打造出来的。” 庆隆帝冷声质问:“究竟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是下入诏狱再招吗?” 那贵人哭得泣不成声:“皇上明鉴,臣妾入道多年,每晚都会来此打坐修行向来都无事发生,可今夜江世子突然出现,无视臣妾身份就……就……” 第249章 假死 说着便又绝望的失声痛哭起来:“臣妾如今已被玷污,对不起自己的修道之心,更对不起皇上。” 说着便起身撞向假山,瞬间便血溅当场。 御花园中瞬间乱作一团,皇后冷静的命人请来了太医,在断定那贵人已气绝后便交待于嬷嬷好生安葬。 忠勇侯父子彻底傻眼了,不是说这贵人是个轻浮之人吗?怎的竟如此刚烈? 现如今她以死证自己被强迫玷污,那江炎安更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庆隆帝大怒:“来人,将江炎安拿入诏狱!” 江于海绝望的俯首哀求:“皇上、皇上,微臣只此一嫡子,求皇上饶犬子一命!” 已身陷绝境的江炎安亦是失控的大喊:“皇上,臣都的是冤枉的,臣真的是被江炎霆陷害的!” 庆隆帝不想再听他狡辩,正欲让人将江炎安拿下时,就听到了宋云夕的心声。 【如果所料不差,这次江炎安还真是冤枉。】 庆隆帝怔忡,他是真没想到江炎安是冤枉的,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处置了。 【江家父子与沈之康联手,不用想他们这次用的损招是出自宋慕雪的手笔。】 【定然是给三哥下了药,想借此机会毁了三哥,顺利的话能惹得师伯盛怒杀了三哥,他们便可借父兄的身份霸占三哥的产业财富,这种阴损又小儿科的阴险算计,果真也是配得上宋慕雪。】 庆隆帝是听明白了,这是江炎安算计江炎霆不成反被算计了。 这江炎安自入仕后虽未有什么建树,但在庆隆帝的印象中也是个颇为稳妥之人,不曾想竟做出算计陷害手足之事,还让他身为帝王的威严当众被羞辱。 所以,这江炎安无论如何都要惩治。 【江炎安绝对不会想到三哥为了陪我学毒,多年来一直挡在我前面以身试毒,早就是百毒不侵了,他那点迷药对三哥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早知只是下药,我根本不会急着赶过来,浪费内力。】 能来如此,但若江炎霆无百毒不侵的体质,岂不就被他算计得声名狼藉甚至可能丢了性命吗? 庆隆帝更是铁了心定要重惩江炎安。 【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保佑师伯一定要留江炎安一命,看我怎么玩死他!】 臭丫头一肚子坏水,庆隆帝也想看看她会如何做,心底的怒气也消了一半,命人杖打了江炎安后便让江于海带走了。 虽说被打掉了半条命,但好在保住了性命,江于海便已是心满意足了。 深夜,那个被江炎安玷污撞死的无辜贵人尸体被运出了皇宫,被丢弃去了乱葬岗。 “这种爬上龙床得了个位分的贵人,又令皇上颜面全无,连被安葬的资格都没有。” “但愿来世她能投个好人家,再也不要入宫了,皇宫简直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两个运送尸体的太监声音渐行渐远,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将那贵人的尸体扛起消失在了夜色中。 城南一处寻常的宅子内,江炎霆将几张支票放在桌上:“这些银子够付姑娘去任何地方安顿下来,明日姑娘离开我便不相送了。” 被他唤作江姑娘的女子一身普通布衣不施粉黛,对着江炎霆真诚一拜:“付慧谢公子救命脱困之恩,公子就是付慧的救命恩人,日后若有需要定当……” 她话未说完,付慧便抬手制止了:“救命恩人谈不上,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离开了皇宫恢复自由身,我由衷希望付姑娘将来万事顺遂、幸福安康。” 这叫付慧的女子正是那日在宫中被江炎安玷污撞假山身亡的贵人。 付慧由衷的笑出来:“我以为此生只能被困在宫中孤独老死,却不曾想遇到了江公子,能得以脱困重获自由,看来老天待我付慧不薄。” 宫中所有人都认定当年是她借机爬上了龙床受了宠幸,嘲笑她区区一个宫女妄想飞上枝头。 但其实当年她和皇上一样误喝了鹿酒,当时失控之下才发生那样的事。 她好不容易盼到了快出宫重获自由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蠢到将自己的一生困于宫中? 可那样的事情发生了,她被皇上封为贵人一跃从奴才成了主子。 许多宫女都羡慕不已,却不知她心中的痛苦绝望。 被封为贵人后,皇上就像是将她遗忘了般再无宠幸。 她亦深知沈贵妃宠冠后宫,连皇后都已是名存实亡了,她区区一个没身份没家族可依仗的小小贵人又能如何? 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绝望的在宫中等死。 她所谓的修行也不过是绝望中一点小小的慰藉罢了。 可那天夜里她遇到了江炎霆,短短几句话他便敏锐的看穿了她的心思,而当时的他也需她的配合解困局,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她助江炎霆制造自己被江炎安玷污的幻想,他助她借此假死离开皇宫。 江炎霆笑着道:“是付姑娘心怀坦荡才能得此机会。” 付慧清秀的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这几日在此休整时我已经想好了,在宫中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但一手刺绣的手艺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我想去南方,听说那边人杰地灵,凭我的手艺想来养活自己并非难事。” 对她此想法江炎霆很是支持,又让几个下人进来:“这是我为姑娘准备的丫鬟护卫,都是能干忠心的,明日姑娘带着他们一起上路!” 说罢将几个下人的身契交给她:“女子本就艰难,姑娘孤身一人更是难上加难,日后到了南方,有他们在身边保护能少些有心之人的算计。” 然后又交给她一份折子:“南方也有我的生意,这上面有一些店名,姑娘若遇解决不了之难题需人帮助,可带我亲书的这份折子去寻人帮忙。” 付慧没想到江炎霆竟为她考虑安排得如此周到,心中感动之余亦是枯井泛起涟漪。 若是与他年纪相当,若是她不曾是皇上的贵人,或许她会鼓起勇气争取一把。 可现在她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第250章 他们都来索命了! 江炎霆虽是忠勇侯不受宠的庶子,也早已与忠勇侯府断绝了关系,但他国师弟子的身份却是实实在在的。 且不说以她的身份年纪根本没有与国师弟子相配的可能,就算有她也早已过了为情爱所困的年纪。 更何况她如今天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中的自由,与将来天高海阔的日子比起来,不管是男人还是情爱都不足以让她牺牲掉自由美好的生活。 翌日一早,付慧就带着下人和银票离开了都城。 怡雅阁内,宋云夕看着付慧离开的马车,亦是由衷的为她高兴:“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对她来说这一生都会开心快乐。” 夜玄恪下意识的说了句:“如果再能嫁一个如意郎君,那就真的圆满了。” 宋云夕反问:“为什么非得嫁人才算圆满?” 这倒是将夜玄恪给问住了,许久后才道:“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啊!” “谁说女子一定要嫁人?” 夜玄恪看了眼身边的夜玄祈,又看向宋云夕:“难道你不嫁人吗?” “不嫁呀!” 宋云夕理所当然的道:“总之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想过嫁人,亦没有嫁人的打算。” 至于未来是不是会改变主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非不婚主义,也从没有刻意的想过一定要独身一辈子,顺其自然就好。 被她话给惊到的夜玄恪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她不嫁人,那他四哥怎么办? 秦煦白师兄弟三人亦是暗中观察夜玄祈的反应,不过夜玄祈只是神态淡然从容的喝茶,似是对宋云夕不嫁的说辞并未有任何反应。 其实对夜玄祈来说并非没有反应,而是宋云夕的想法他早已知晓,自己也有了陪在她身边的觉悟,所以没什么好意外的。 江炎霆颇为兴奋:“这次若非小四制的幻雾香薰,我还真没那么容易脱身。” 不管是皇商的身份还是国师弟子的身份,都不足以让他随意入宫。 所以从所谓的宫中给娘娘们的锦缎出了问题需他入宫解决开始,他就知道定然是有事冲着他来。 而且只要随意一打听便判断出他入宫之事是沈贵妃在背后安排,因此便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事实也果然如他所料。 中了迷药的江炎安不过只是与付慧有些拉扯肢体接触罢了,但在幻雾作用下,他们看到的只有江炎安强迫玷污了她。 宋云夕眼眸危险的眯起:“他们能如此害三哥,有第一次就必定会有以后的无数次。” 她狠绝的表情看得夜玄恪紧张的吞咽口水:“所以呢?” 宋云夕突然看向他,原本危险狠绝的表情被明媚迷人的笑容所取代:“所以斩草不除根只会永留后患!” 夜玄恪不由的打了个冷战,她虽笑得好看,但总觉得这样笑竟比狠绝的样子更瘆人。 江于海那父子俩,算计谁不好偏不知死活的算计江炎霆,哪怕算计宋云夕都不会被她如此记恨。 国师府的人最是护短,这次江于海父子还不知会悲惨到什么地步呢! 得知江炎霆完美脱身,安宁伯府宋慕雪气得怒骂:“如此好的机会竟也能让他们搞砸,这对父子简直连废物都不如!” 沈之康亦是气得胸口疼痛:“我们都已安排的如此妥当了,没想到他们也会失手。” 早知如此还不如他亲自出手,也免浪费了如此好的机会。 宋慕雪恨铁不成钢:“这次计划不成,江炎霆必定会有所防备,再想除掉他怕是不易了。” 沈之康心有不甘的剧烈咳嗽起来,感觉身上的伤更疼了。 宋慕贴的为他顺气:“之康哥别气坏了自己,待日后再寻机会就是了。” 沈之康呼吸平顺后,虚弱的道:“若非为了他们手中的官员档案,我都不会再留他们!” 可是沈之康做梦都不会想到,他还没想好如何得到官员档案,他所求之不得之物已经落入了宋云夕手中。 深夜的忠勇侯府内,江炎安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夜空惊醒了整个侯府。 “鬼……鬼啊!” 江炎安很确定自己看到了那个被他虐杀而死的少女,她像死时一样七窍流血浑身是伤的来向他索命。 “饶了我……饶了我,我一定多给你烧纸钱,找大师为你超渡,让你投个富贵的好人家。” 江于海夫妻推门进去的时候,自家儿子便不顾身上的伤跪在地上磕头哀求,额头的血将整张脸都染红了。 “儿啊,我的儿!” 江夫人抱住江炎安:“你这是怎么了?” 江炎安浑身哆嗦着,神情恍惚的指向半空:“母亲,鬼……鬼……” 江于海夫妻同时看向江炎安指的方向,寒意从后背涌出,江于海厉声喝斥:“你胡说什?” 江炎安唇色苍白,眼中都是惊恐:“父亲,我没有胡说,真的有鬼,那个叫彩珠的来索我命了!” “还有……还有那些被我们杀了的人,他们都来索命了!” 江炎安的房内乱作一团,屋顶上丝竹扯下头上的假发,衣袖随意抹掉脸上的鸡血一脸嫌弃:“真是没用,就这样便吓破了胆。” 青荷笑笑:“今天就到此为止,明日再来!” 两人纵身离开,忠勇侯府内竟无一人察觉。 接下来的几日,江炎安每晚都叫嚷着见了鬼,精神越来越差,外伤在受到了惊吓,便是高烧不退,眼看着人就不行了。 忠勇侯侯府内愁云密布,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下人们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就连忠勇侯夫人也病倒了。 江于海不明白为何短短几日功夫,如日中天的忠勇侯府便破败至此。 难道真的是亏心事做多了,上天给他的报应吗? 不,他不信命亦不信鬼神。 定然是人为! 江于海混沌的眼眸恢复了往日的精明,他定要将那在背后装神弄鬼之人捉到,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深夜,当宋云夕和夜玄祈夜探忠勇侯府的时候,明显察觉到侍卫以及暗处的暗卫都增添了人手。 宋云夕冷笑:“江于海那蠢货不会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第251章 辰王是唯一的获得者 夜玄祈附和道:“你那幻雾熏香果然厉害,这几日都不需青荷她们再来吓他,江炎安自己的幻觉就能将自己给吓死。” 宋云夕冷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那些惨死在庄园以及青楼楚馆中的冤魂,都是他们父子造成的,那些血债总是需要偿还。 江炎安被吓破胆的样子,夜玄祈真的还挺期待的。 伺候江炎安的丫鬟在助神香的作用下全都睡过去之后,宋云夕和夜玄祈坦坦荡荡的出现在他的房间内。 此时眼前全是冤魂的江炎安充血的眼中更为惊恐,看着他们的眼神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你们……你们别过来!” 宋云夕却充耳不闻,缓缓走向他:“江炎安,你可知你害死了多少人?” “不是我,他们都是那些官员害死的!” 宋云夕声音轻的近乎空灵:“若非你,那些官员又如何会有行凶手作恶之处?” 江炎安恐惧的哀求:“我知道错了,你们……你们去寻别人报仇,不要再来找我了!” “找别人寻仇?” 宋云夕轻笑两声:“我倒是想,可我连谁杀了我都不知道,该去寻何人?” 江炎安似是看到了生机,眼神有片刻的清明:“我知道、我知道你该寻谁,我给你们……全都给你们,你们去寻他们报仇,放过我!” 夜玄祈亦是以内力驱动低沉暗哑的声音:“那就看你能交给我们几条性命了。” “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江炎安不顾身上的伤从床榻上跳下来,赤脚跑到院中,从院中的树下挖出一个盒子,神情癫狂的交给宋云夕:“全在这里,他们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你们去杀他们,放过我!” 宋云夕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当票。 呵,这父子二人的心思全都用到这种地方了! 难怪他们寻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谁能想到他们竟将那么重要的东西藏于当铺中呢? 宋云夕承认,这般心思果然是她不管重生几次都达不到的程度。 宋云夕和夜玄祈对视一眼,二人便心有灵犀的从忠勇侯府中消失了。 五日后,忠勇侯府世子沈炎安没了。 从忠勇侯府中传出的消息,沈炎安彻底疯癫,挥着刀在府内见人就砍,不仅砍伤了忠勇侯夫人,还将忠勇侯的一只眼睛给砍瞎了。 但更令人震惊的是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突然拿刀对准自己做出了件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之事—— 挥刀自宫。 没错,江炎安将自己给阉了。 听闻当时吓坏了不少人,忠勇侯的好几个小妾更是收拾细软趁乱逃离了侯府,生怕下一个被砍之人会是自己。 关键是一刀致命还好,就是不知道江炎安究竟会砍哪里,生不如死的恐惧才最为可怕。 江炎安求生不得求死不得的疼足了五日,天亮之际最终气绝身亡了。 忠勇侯夫人得知儿子死了的消息后亦是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去了。 至于忠勇侯江于海,瞎了一只眼又逢如此巨变,当时就口歪眼斜说不了话,人也彻底瘫了,真正成了个废人。 祸不单行,朝堂上罗御史参奏忠勇侯江于海及其子丧尽天良残害百姓之事,甚至牵出了诸多与江家父子同流合污的朝臣。 同时上书与罗御史一起参奏的还有户部尚书严文杰、东阁大学士宋绍渊。 证据便是由江家父子秘密暗藏多年的官员档案。 庆隆帝大怒,当即便下旨夺了忠勇侯江于海的爵位与官职,还罢免了那些参与其中的官员,并下旨让辰王重组内阁,将内阁全权交给了辰王。 皇上重用辰王让所有的六皇子党不安,亦让那些还保持中立持观望态度的大臣们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中宫嫡子,辰王果然要崛起了。 更让人意外的是此次忠勇侯父子的官员档案还牵涉到了宁安伯沈乔平,庆隆帝震怒,将沈乔平留下一番疾言厉色的训斥。 若非沈贵妃为兄长求情,此次沈乔平已经被降至安宁伯的爵位怕是也保不住了。 但即便爵位保住了,但该受的罚还是一样未少,听闻沈贵妃是哭着离开崇政殿的,而昏厥过去的沈乔平是被人抬出宫的。 这还不算完,就连向来被庆隆帝所喜的六皇子,也罕见的被召到崇政殿中一通训斥,灰头土脸的离开。 朝堂局势风云变幻,此次风波中获利的只有全权掌管内阁的辰王,五皇子从都城营副统领升任统领正式掌管都城营。 还有沈贵妃掌管后宫之权亦被剥夺交由皇后,沈贵妃被命闭门思过。 此次风波中,辰王是唯一的获利者,而以往风光无限的六皇子则是全面溃败。 清云阁内的宋云夕自是高兴,愉快的拿出了珍藏的梅花酒庆祝,而安宁伯府中,还在养伤的沈之康看到父亲被打到昏迷抬回府,得知了朝堂上局势的变幻后,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出便也昏迷不醒了。 整个府中瞬间乱成一团,宋慕雪都不知该做何反应了。 每一次与宋云夕间的较量都是以她功亏一篑而告终,她就是想不明白,自己都已经重生掌握了先机,为何还不是宋云夕的对手。 更何况前世的宋云夕那么悲惨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为何这一世竟是让她全无招架之力。 除非,宋云夕也重生了! 虽然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宋慕雪却觉得也只有这个可能才解释得通自己为何总被宋云夕强压一头。 这个猜测的确是匪夷所思,但既然自己都能重生,为何宋云夕不能? 而且宋云夕所有的变化,也只有重生才是唯一解释。 宋慕雪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额头沁出了一层冷汗。 若是如此,只怕自己根本不是宋云夕的对手。 突然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小腹也莫名的一阵刺痛。 秋月见状立刻小心的护住她:“小姐,你近日总是吃不下睡不着的,今日太医正好在府中,不如让太医给瞧瞧!” 想到近来身体的不适,宋慕雪也不敢大意,点点头:“你去看看,待为世子开完药方后,你再将太医请进来。” 第252章 真是够窝囊的 为表现出对宋慕雪的重视和宠爱,沈之康一直是将她安排在自己院中的,听到秋月说宋慕雪身体不舒服,便也跟着太医一起过来了。 太医为宋慕雪把脉时神情有几分凝重,看得沈之康心中担忧不已:“郑太医,如何了?” 他是真担心宋云夕又做了什么手脚。 郑太医凝着眉又重新诊了一次,随即眉头彻底舒展开:“姨娘这是有喜了。” 满室的死寂。 因为幼时伤了根本被断定无法有孕,所以在那段与夜玄容颠鸾倒凤时她才无所顾忌,可是现在却告诉她有了身孕。 她这些时日恶心吃不下东西,又总是浑身无力嗜睡,这些都是有了身孕的反应,可就因为被断定伤了根本,所以她压根没往那个方向想。 如今回想起来,就连小日子都已经有几个月未来了。 宋慕雪全然来不及为自己能有身孕这事高兴,就已经被强大的恐惧给淹没了。 她有了别的男子的孩子,尤其那个男子是夜玄容,她不知道该如何对沈之康解释清楚了。 宋慕雪脸上的血色尽失,沈之康忍着心中的屈辱:“郑太医,可是准了?” “照理说姨娘寒气侵体又伤了根本,理应难以有孕才对,但又是滑脉之相,所以我才会以为出了错又把了一次,如今可以确定的确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郑太医满脸堆笑:“恭喜世子。” 恭喜? 呵,他连孩子爹是谁都不知道,何喜之有? 看出沈之康脸色阴沉难看,郑太医亦不敢再多留,交待了宋慕雪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匆忙告辞了。 离开安宁伯府回到马车内,郑太医脸上那平易近人的笑容尽失,吩咐马车内的随从:“去跟王爷说,都照吩咐办妥了。” 没有人会知道向来独来独往的郑太医很早之前就已经是夜玄祈的人了。 也是想料到沈之康不会请汤院正,所以才会将事情交给郑太医去办。 郑太医离开后,沈之康阴沉着脸:“出去!” 秋月等几个丫鬟只是稍愣了会儿,沈之康便将桌上的杯盏全都扫落在地,怒声大喝:“滚出去!” 所有人都被他阴鸷的神情吓到了,就怕被波及到根本不敢多做停留全都退了出去。 没多久,秋月便听到房内传出宋慕雪的哭泣和痛苦哀求。 秋月只觉得通体舒畅,她所受过的痛苦,宋慕雪这种自命不凡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也该体验一番。 沈之康对着宋慕雪一顿拳打脚踢,直到打得她昏死过去才罢手怒气冲天的离开。 秋月进去看到宋慕雪面目全非的时候,心底更是觉得痛快,但也不忘谨记宋云夕绝对要保住孩子的吩咐,立刻给宋慕雪喂了一粒药丸。 沈之康正在气头上,没想到这时候竟来了个不速之客。 “大小姐贵人登门,所为何事?” 宋云夕倒是难得心情大好的打量着沈之康,那种饶有兴趣又颇肆无忌惮的眼神,看得沈之康都有些浑身不自在了。 “大小姐这是何意?” 宋云夕笑得意味深长:“我观世子绿气罩顶,这是要被戴绿帽子的征兆啊,我劝世子还是对内宅多放些心思,不然连何时喜当爹成大冤种都不知道。” 沈之康眼中涌起杀意:“你知道了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 宋云夕无所谓的耸耸肩:“只是从小跟着我爹学了些观星看相的皮毛罢了。” 顿了顿,淡然道:“我也就是根据自己看到的随便一说,世子若不信便当个笑话听听也就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这一次沈之康并未怀疑宋云夕,毕竟宋问天的卜卦观天象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宋云夕学了些皮毛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也不知道怎么了,被宋云夕这样一闹腾,他心中的愤怒仇恨倒是消失了,心境又恢复了平静。 “大小姐特地登门,不会是来为我看面相的!” “自然不是!” 宋云夕拿出用他血所写的债书,得意的挑挑眉:“自然是来讨债的。” 看到这份血债书,沈之康心底的屈辱又冒了出来。 那日在宫中,宋云夕一句:“空口无凭,出宫后你不认账了怎么办?” 于是笑意盈盈的扯下他的衣袍,割破他的手指逼迫他写下这债书。 宋云夕笑得无害:“世子不会不认账?” 沈之康深吸气调整自己的情绪:“我安宁伯府的情况大小姐也是知道的,这么大一笔金银,我需一些时日去筹集。” “也对。” 宋云夕收起债书:“需多少时日世子该给我个期限,我总不能无限期的等下去对不对?” 沈之康沉思了片刻,终于答她:“两个月,两个月后定会筹齐给大小姐。” 宋云夕也未再为难她:“如此我便等两个月。” 看着宋云夕离开的背影,那么肆意张扬却又洒脱出尘,沈之康一时竟看呆了。 若是当初他未因嫌弃她乡野出身,嫌弃她双腿废了不受宋家看重而退婚的话,此时他们或许已经成婚,她已然成为自己的世子妃了!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更没有早知当初。 他选择了宋慕雪所谓的气运之女,可他究竟得到了什么? 他们沈家的爵位一降再降,几代人积累下的财富说没就没了,他的身体更是不能人道。 如今竟连她何时背着自己去偷人,究竟怀着谁的孩子都不知道! 真是够窝囊的! 沈之康不由的开始怀疑,宋慕雪真的是气运之女吗? 回国师府的路上,宋云夕似是在想什么神情专注。 夜玄祈问她:“是有何事想不通吗?” 宋云夕这才想起车内还有另一个人,不解的问:“你重组内阁应该很忙才是,怎么又来找我了?” 还不是因为想你了? 但这话夜玄祈是断然不能说出口的,所以只能道:“听二表哥说你来安宁伯府讨债,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便跟过来看看。” “不利倒是没有,不解倒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宋云夕问夜玄祈:“两个月后有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第253章 彻底崩塌 这回换夜玄祈不解了:“为何这么问?” 宋云夕将沈之康的话说了,真是越想越想不明白:“我就有些好奇沈之康为何那么笃定两个月后就能凑齐那么一大笔金银呢?” 若非沈之康自信笃定的态度,她真还未必会怀疑。 “两个月……” 夜玄孙祈亦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突然眼眸一亮:“两个月后是各国使臣来晋安纳贡的日子,亦是各个封地王爷们回都城的日子。” 宋云夕豁然开朗:“所以两个月后这些要来都城的人当中,定然是有与沈之康有关联之人。” 看来两个月后的都城又要热闹起来了。 康王府里,夜玄陵每日都喝得醉醺醺的,任谁劝都无济于事。 更要命的是他对所有生意都不管不顾,入宫将他的状态告之童妃娘娘后,向来爱子如命的童妃娘娘也只不痛不痒的说了句:“他如今也已经大了,本宫这个母妃也不能事事都过问。” 然后就将入宫的人给打发了。 更让康王府的人无法明白的是童家亦是突然与康王关系疏离,甚至已经着手将童家的生意与康王的切割开。 就连皇上亦是对康王多次训斥,停了他的差事不说,甚至暂时都不许他再入宫。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康王府中却是人人自危。 一直跟随着夜玄陵的侍从无计可施下,终于求到了宋慕雪的头上。 在他看来若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劝醒康王,还有什么人的话是康王能听得进去的,那个人必定是宋慕雪。 沈之康不知忙于何事几日都不在府中,宋慕雪终于寻了个机会出府去了康王府。 夜玄祈和夜玄恪已经被宋云夕抢走了,沈之康的心如今因为她身怀有孕之事怕是也笼络不住了,夜玄容是个只会听从沈贵妃的全无主见的废物,都城中她只剩下一个夜玄陵,断然不能将他也给弄丢被宋云夕抢了去。 最重要的是夜玄陵可是她的财神爷,她就更是要维护住。 宋慕雪进到康王府中也是吓了一跳,向来有生机的康王府如今竟变得死气沉沉的。 而从前府中不管春夏秋冬都开得娇艳牡丹竟都被铲除了。 唯有牡丹真国色,她最是喜欢牡丹。 所以为了让她不论何时何地都能看到喜欢的牡丹,夜玄陵特意命人在府中种了大片牡丹,并花了大笔银子请了花匠想了许多办法让牡丹可以在四季都能开放。 可如今那片他最为珍惜的牡丹竟被铲除了,宋慕雪心中竟是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阿成,牡丹呢?” 阿成一愣,这才想起不久前王爷醉酒后愤怒的让府中下人将牡丹全给铲除。 那片牡丹的意义整个康王府中的人都知道,就怕王爷酒醒后会责罚,所以都没敢动手。 但谁也没想到王爷竟亲自动手,将那片牡丹给毁了。 翌日王爷清醒过来后,所有下人都战战兢兢,就怕会因牡丹被毁之事而受罚。 “王爷,昨夜之事您可还记得?” 阿成试探着询问,但夜玄陵似是记忆全无,揉着脑袋反问:“本王该记得何事?” “就……就是牡丹……” 阿成小心翼翼的提醒,夜玄陵手下的动作一顿,记忆尽数涌现。 就在阿成以为要被责罚时,岂料夜玄陵只是淡淡的道:“毁便毁了!” 阿成不知王爷和宋二小姐究竟是怎么了,但以他对王爷的了解,他对宋二小姐用情至深,毁牡丹定然是因为二小姐嫁沈世子为妾伤心痛苦所致。 所以忙向宋慕雪解释:“二小姐别多想,王爷会如此做也是因为太过伤心所致,毕竟二小姐嫁与沈世子对王爷来说实在是备受打击。” 这倒也是能解释得通,宋慕雪心中那点不安也都消失了。 “有些事也并非我能做得了主的,毕竟我姐姐……” 宋慕雪哀怨的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向玄陵哥解释清楚的好。” 阿成亦是高兴的两眼放光:“对对,只要二小姐跟王爷解释清楚,让王爷打开心结,日后还是能与二小姐像从前一样好好相处的。” 夜玄陵的房中全都是酒瓶,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宋慕雪差点吐出来。 不由的皱眉:“这是喝了多少?” 阿成也有些难为情:“自前些日子从宫中回来后,王爷就成日喝酒,怎么劝他都劝不住。” 宋慕雪捂住鼻子:“行了,我劝劝他!” 待房中酒气消散了些后,宋慕雪这才款款走了进去夺下夜玄陵手中的酒杯。 夜玄陵却是头也不回的挥手:“别管我!” 宋慕雪躲避不及差点被他推倒,若非有秋月在旁护着,怕是她已经跌倒了。 “玄陵哥哥,是我!” 乍然听到宋慕雪的声音,夜玄陵带着酒意的神情越发迷茫:“慕雪……” 此刻夜玄陵的眼神一如以往这么多年深情又专注。 这大大的满足了宋慕雪的虚荣心,就好像她依旧是那个都城第一贵女的宋慕雪。 “是我,玄陵哥哥我来了。” 宋慕雪拿开他面前的酒坛:“玄陵哥哥,你不能再喝了。” “她都与夜玄容有夫妻之实,在临华殿每日都激情四射的腻味在一起怀了他的孩子了,还在这儿装得对沈之康情深意重的,真是叫人恶心。” 正高兴宋慕雪竟来看他了,脑海中突然回想起那日在宫中时听到的宋云夕的心声。 他虽对宋慕雪颇为失望,但绝对不相信宋慕雪会做出此种水性杨花之事。 直到在宫中醉酒被郑太医带去太医院醒酒时听到他说宋慕雪怀有身孕之事。 正替她高兴,却在与郑太医喝酒后看到了吕太医私藏下来的脉案。 沈之康因中毒而一直不能人道。 不能人道,那宋慕雪是如何有身孕的? 难道孩子是夜玄容的? 夜玄陵觉得他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了,那天他甚至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太医院已经被他给砸的满目狼藉。 那日父皇命人将他绑至崇政殿,一番怒斥后命他闭门思过不得出府更不得入宫。 第254章 留下孩子 在宋慕雪要接触到他的瞬间,头脑冷静下来的夜玄陵打开她的手:“别碰我!” 前世的自己被她那般害死已经足够让他痛苦了,可那个前世让他并没有切实的感觉,但她如此水性杨花却是真实发生他确定发生的。 宋慕雪被他激烈的反应吓到了,而且她似乎从他眼中看到了厌恶。夜玄陵厌恶她,这怎么可能? 宋慕雪认定是自己看错了。 “玄陵哥哥……” “滚!” 夜玄陵打断宋慕雪,疯狂的嘶吼着:“滚出去!” 双眼猩红的质问阿成:“她怎么会在这里?” 夜玄陵这样的反应也让阿成一时无法理解,怯懦的道:“是小的……是小的请二小姐来的。” 话音落下,就被夜玄陵一脚给踹倒在上,像要置阿成于死地一样发疯的踢他:“狗奴才,谁让你多事的?打死你这个狗奴才!” 听丝竹说完康王府内发生的一切,江炎霆嗤笑:“十多年的情有独钟,竟只因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而烟消云散,也不知这所谓的深情有几分可信。” 他并非同情宋慕雪,而是觉得这样不堪一击的所谓深情实在可笑。 宋云夕神情淡淡的道:“其实他喜欢的并非宋慕雪本人,而是宋慕雪所表现出来的虚假面目恰好满足了他想象中温婉善良、清纯脱俗的完美形象而已。” “一旦真实的宋慕雪与他想象中的稍有偏差就会让他失望痛苦,就像现在这样失控。” 夜玄恪一头冷汗,因为他从前会心系于宋慕雪也是因为虚假的形象。 就……臭丫头不会是也在说他? 宋云夕冷笑一声:“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天下女子都要为他守身如玉才是坚贞纯洁的好女人?真是狭隘又自以为是的男人,啊呸!” 夜玄恪:“……” 越来越心虚,就是觉得她指桑骂槐把他也给骂进去了。 宋云夕不屑的继续道:“他若能对宋慕雪始终如一,便是她嫁过人怀过别的男人的孩子也坚定的选择她,我还能敬他是个情种。” 现在,不过就是个虚伪又自以为是情种的废物而已。 在这一瞬间,宋云夕似乎有些理解前世宋慕雪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了。 做为当事人,或许宋慕雪比任何人都能清楚的感受到他们对她所谓的深情究竟有几分是真,所以才会在觉得自己受到欺骗后彻底的利用他们后将他们当弃子处理掉。 宋云夕不知这个因素在宋慕雪利用处置掉他们时占了几分,但肯定多少是有这个原因在的。 夜玄恪:求求你别说了! 郁子澈倒是好奇宋慕雪腹中的胎儿:“不知道沈之康会如何对这个孩子。” 宋云夕把握十足:“他若是知道这孩子是夜玄容的,定然会留下的。” 除了夜玄恪之外,所有人都明白了宋云夕的意思,都是心领神会的点头。 夜玄恪用手肘撞了下身边的江炎霆:“她什么意思?” 江炎霆不答反问:“你不懂?” 夜玄恪:“……” 若是懂还用得着问吗?真想抽他! 江家彻底破败,过不了府中艰难日子的蒋姨娘四处寻江炎霆,就盼着自己这个天下首富的儿子能让她继续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但对江炎霆来说,曾经的母子情分早尽了。 他没有见蒋姨娘,只是命人送去了些银子和一处宅子的房契,确保她可以颐养天年。 “就算是偿还了她生我的一点恩情。” 但谁也没想到蒋姨娘竟将宅子卖了,带着所有银钱跟着她曾经青梅竹马的表哥一起离开了都城。 至于究竟去了哪里没人知道,江炎霆也未曾去查。 对江炎霆自此以后恢复自由身,再也不必为忠勇侯府庶子的身份所掣肘,所有人都为他高兴。 没多久秋月那边传来消息,果然如宋云夕所预料的那样,在沈之康得知孩子是夜玄容的之后,痛苦了许久后竟是决定了要让宋慕雪将孩子生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 面对宋慕雪的质问,沈之康泰然处之:“慕雪,你心中所想是什么?难道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生下这个孩子,我们将他好好抚养长大,六皇子唯姑母之命是从,而姑母最大的心愿便是让沈家人位极人臣无人敢轻视。” “所以日后朝堂上实际掌权之人必然是我,六皇子必定会被架空,而我断然不会再让他生出任何一个孩子!” 宋慕雪只是一愣,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想法,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沈之康的声音中都带着蛊惑:“难道日后你不想成为与我一同掌管朝政的太后吗?” 夜玄恪震惊的吞咽着口水:“这两人是疯了不成?” 所以他们早就想到了这一切,所以才会断定沈之康会留下孩子? 这些人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总能做到未卜先知? 夜玄祈神色冷冷的:“他们不是疯了,而是太有野心。” 夜玄恪有些急了:“那怎么办?若是日后……” “这个孩子根本无法降生。” 宋云夕淡淡的道:“或者说这个孩子是根本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宋慕雪伤了根本是事实,她便是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逆转,所以宋慕雪此生都不可能有孩子。 当日她只是给宋慕雪用了药,只是让她身体里短暂的停留一个受精卵而已罢了。 时间到了,自然就都不存在了。 为了这么个未知的所谓孩子,竟然会让他们内部先乱起来,让沈之康算计起夜玄容,这倒也是意外之喜。 宋云夕有一种预感,沈贵妃那个隐藏极深的奸夫,夜玄容的亲生父亲,会因为这个孩子或者说因夜玄容无法有子嗣之事而浮出水面。 自沈之康挑明了目的后,宋慕雪倒是安分了下来,只专心静养腹中的胎儿,沈之康对她更是重视,每日都要请府医请太医为她诊脉,生怕这孩子有任何的闪失。 宋云夕也难得的有一段时间清静日子,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各国纳贡的使臣及晋安的藩王也入都城了。 第255章 红衣女子 繁华的都城越发的热闹起来,做为都城营新任的统领,夜玄恪护卫都城的任务加重,每日忙得脚不着地。 不仅夜玄恪被重用,此次与各国使臣接洽谈判的重任也被庆隆帝交给夜玄祈全权负责,让朝臣们惊得张大了嘴巴。 从前便是交给六皇子时也会安排其他朝臣从旁协助,说白了就是近身监视,以防六皇子与他国使臣勾结,亦怕六皇子借此扩大自己的势力。 那可是向来都受宠爱重视的六皇子啊! 谁会想到对辰王庆隆帝竟是彻底放权,这究竟是多大的信任? 所以不管哪一方的朝臣都可以确定,之前发生的事并非他们多想,皇上是真的要重用辰王了。 虽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可不管帝后感情回暖亦或皇上对秦家人的复用甚至是对辰王的重用,这些都指向了一个可能。 所以未来他们该对辰王多上上心了。 但宋云夕对这些并不在意,能让她在这样的寒冬中打得起精神的只有沈之康答应兑现的欠款。 让宋云夕始料未及的是沈之康还真是言而有信,两个月时间一满,都不必她再去催就亲自登门将银票都兑现了。 宋云夕自是乐不可支,亦是意味深长的向沈之康道喜:“听闻沈姨娘有喜了,我都未恭喜世子呢!今日正好有此机会,我就在此恭喜喜当爹。” 说完还命青荷拿出了件绣着硕大“喜当爹”三个字的送子绣品:“这是我特意为世子准备的贺礼,希望世子笑纳。” 每个字的确都是恭喜的意思,可配上她那透着邪气的笑容,沈之康怎么想都觉得宋云夕在嘲笑他。 可是他没有证据。 见沈之康迟迟不接绣品,宋云夕沉下脸:“这可是我请锦绣坊的绣娘专门为世子绣的贺礼,世子这是嫌弃这绣品上不得台面,还是怕我下了毒?” 绵绣坊的绣品自是百里挑一千金难求的,哪里会上不得台面? 至于下毒,他倒是不认为宋云夕敢如此堂而皇之。 他之所以不愿意接,只是单纯觉得她动机有问题而已。 但这种关键时刻他并不想与她交恶给自己找麻烦,尤其她脸上明媚的笑容竟让他不忍拒绝。 最终还是将绣着“喜当爹”的绣品接了过来:“多谢大小姐的美意,如此本世子就却之不恭了。” 宋云夕脸上的笑容更灿烂明媚了,笑得眼睛弯弯的:“不客气、 不客气!” 你这甘愿做绿王八的气质与喜当爹的绣品果真是相得益彰彼此成就。 从国师府出来的一路上,沈之康都在思忖宋云夕的目的,可是都一无所获。 “大力,你可觉得这绣品有何不妥之处?” 沈之康的侍卫自是知晓宋云夕与自家世子家的恩怨,所以也一直在暗中观察这副绣品,虽然亦觉得宋云夕不会如此好心,但还真未发现任何异常。 摇摇头:“属下只看得出它是件精美绝伦的绣品,绵绣坊的绣娘果然非同凡响。”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沈之康开始动摇,觉得几次落败导致自己对宋云夕潜意识中有了些许的惧怕,故而总是会将事情想复杂。 也许正如大力所说,这就是件寻常的精美绣品罢了。 不过也难怪沈之康会有如此多的顾虑,就连青荷也忍不住问宋云夕:“小姐为何要送沈之康此绣品?” “没什么,只是单纯想送份礼而已。” 宋云夕笑眼弯弯:“想让那绣品代替我时刻嘲笑他戴绿帽子做活王八而已。” 嗯,就是这么单纯。 青荷:“……” 果然不能用寻常思路来衡量小姐。 正打算回房去休息,丝竹神色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丝竹急的上气不接下气:“是心小姐和怡小姐出事了!” 宋云夕匆忙赶到芙蓉阁,宋锦怡和宋锦心姐妹二人竟是被人绑住, 而周楚柔则是急的团团转。 看到宋云夕来了,周楚柔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云夕,你可算是来了!” 宋云夕安慰神色慌张的周楚柔:“别担心。” “嗯,我不担心,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嘴上虽这样说,但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她在都城中除了宋云夕和九公主之外根本没什么朋友。但九公主身为公主之尊自是不可能随意出宫,宋云夕又是个大忙人,平日见面并没有那么容易。 直到宋锦心姐妹二人入京,宋云夕将自己的两个堂妹介绍给她认识,志趣相投下很快便成了好朋友。 今日她特地约了她们姐妹二人逛街的,虽然宋云夕交待过不要让她对任何人泄露芙蓉阁是她的产业之事,可走到芙蓉阁前听到掌柜的叫老板,但控制不住的进来一探究竟。 她只是单纯想看看暗中霸占了她产业的幕后之人,怕连累到宋锦怡姐妹二人还特地让她们在芙蓉阁外等待,但谁知她一出现竟就被这所谓的老板刁难。 宋锦怡姐妹自是冲进来助她解围,但那个老板见到她们反倒放了她竟将姐妹二人给绑了。 安抚好周楚柔将她交给丫鬟:“照顾好你家小姐。” 宋云夕这才看向那个一袭红衣明艳嚣张的女子。 “你是芙蓉阁的老板?” 对宋云夕和周楚柔掌柜的还是有记忆的,这两位小姐也是榆州人士且为人亲和,他是真不知自家小姐为何会为难她们。 红衣女子傲慢的扬起下巴:“凭你也配与我说话?” 虽不知对方身份,但从她一身贵气和嚣张傲慢的态度便可断定她的身份不简单。 如今各国使臣陆续已进入都城,若不出意外自然会有不少异国皇子公主随行前来和亲。 难道这红衣女子是哪一国的公主? 不过便是公主又如何?宋云夕还真不放在眼里。 宋云夕冷眼上下打量着红衣女子:“充其量不过是个公主罢了,就这么点身份也配在本小姐面前摆架子?” 宋云夕神情骤然转冷:“去问问你们的皇上有没有资格、够不够胆在本小姐面前耍君威!” 第256章 长乐郡主 她从不以圣云山继承人的身份压人,但这一次这红衣女子是真的激怒她了。 红衣女子的姿态依旧傲慢,但眼中的嫉妒怨恨却是显而易见的,就好似宋云夕是抢走她一切的仇人。 宋云夕倒是神情淡然,悠闲自在的坐下来:“是放人还是本小姐杀了你,随意选择。” 宋云夕已然抽出银鞭,强大的压迫感让红衣女子竟不敢直视躲开了视线。 “本小姐数到三,若不放人那就把命留下!” “一……” “二……” “胆敢对本郡主无礼,你才是不想活了!” 在宋云夕要继续数的时候,被红衣女子打断。 宋云夕挑眉:“郡主?” “怕了?” 红衣女子身边的丫鬟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我家郡主可是豫王的掌上明珠,是当今圣上亲封的长乐郡主亦是最疼爱的嫡亲侄女,太后娘娘最为疼爱的孙女。” 见宋云夕不说话,长乐郡主又得意了起来:“你若现在乖乖跪下向本郡主求饶,说不定心情一好就放过你了。” 周楚柔和宋家姐妹二人都吓到了,她们做梦都想不到出个门竟就招惹上了长乐郡主这么不得了的人物。 宋家姐妹一直随父不在都城中自是不知道,但周楚柔做为曾经的相府千金对长乐郡主却是知道的。 每年这个长乐郡主入都城势必都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但因她身份尊贵又备受皇上宠爱,所以都城中的贵女无人敢招惹她,见她都是绕着走的。 周楚柔也同样是避之不及,所以只曾远远的见过这位长乐郡主,并未曾看清楚过她的容貌。 周楚柔有些后悔了,若是当初胆子大一些的话今日定然就会躲开此无妄之灾。 宋云夕突然冷笑了声:“看来还是我高估了,原来竟连个区区公主都不是,只是个郡主啊!” 这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的轻视让长乐郡主大怒:“敢如此羞辱本郡主,你找死!” 说着便也抽出一条皮鞭就向宋云夕打了过去,但宋云夕只是轻扬银鞭便将她的皮鞭卷走,甚至还用银鞭将长乐郡主捆了起来。 丫鬟万儿震惊:“大胆,你竟敢对郡主……” “去叫豫王来!” 宋云夕冷声打断:“告诉豫王,若他今日不来,本小姐便取了他女儿的性命。” 长乐郡主怒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父王屈尊?” “啪!” 青荷一记耳光落在长乐郡主脸上。 宋云夕肆意慵懒:“本小姐这丫鬟性子可不太好,更是与本小姐一样没什么耐心。” 长乐郡主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耳光,尤其还是个丫鬟,她想骂人但嘴里全是血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万儿被吓坏了:“我……我这就去禀告王爷,你们……你们切不可伤害我家郡主。” 万儿离开后,宋云夕对宋家姐妹二人道:“豫王来之前还得委屈二位妹妹再等等。” 向来性子跳脱的宋锦心笑着道:“大姐姐,我们不急。” 她原本是害怕的,可是宋云夕来了之后她的心莫名的就安定了下来,看了宋云夕一系列的表现后就更是什么都不怕了。 在她心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难得到她的大姐姐。 宋锦怡性子稳重,亦知宋云夕不管做什么都是有十足把握的,所以亦是道:“我们都听大姐姐的。” 总之不管大姐姐做什么她都坚信大姐姐绝对不会害她们。 “何人如此大胆,胆敢伤本王的女儿?” 来人声音轻柔有些气息不足,但踏进芙蓉阁时贵气更是扑面而来。 豫王夜铭承乃是先帝幼子,亦是当今太后唯一的亲儿子。 先帝众多子女中,除了先皇后所出的长公主及庆隆帝这对兄妹外,艰难留下来的也只有夜铭承这个幼子。 听闻若非当初太后低调小心的躲在自己殿中礼佛不踏出大门一步,最大程度的降低母子二人的存在感,只怕夜铭承也无法活下来。 庆隆帝回宫后,太后母子曾暗中给予过他帮助和照顾,也曾拼了性命的救过庆隆帝的性命,这让先帝和庆隆帝都对他们颇为感激,继位后便也奉其为太后,分封给豫王的属地也是颇为丰饶的榆州。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豫王年幼时曾被一再遭迫害多次死里逃生伤了身体,便是在气侯养人的榆州也是子嗣不丰,多年来膝下只长乐郡主一女,故而一直娇纵对其有求必应。 太后对这一年难得见一次的亲孙女更是疼爱到了极致,便是庆隆帝和长公主也对她疼爱有加。 否则也不会给她一个长乐的封号,便是希望她长久快乐永无烦恼。 所以在看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被绑着,脸还被打得红肿,嘴角更是挂着干涸的血迹时,本就体弱的豫王腿下一软,若非随从及时扶住已经是摔倒在地了。 豫王也顾不得自己,心疼的冲过去:“嫣儿,何人将你伤成这样?” 长乐郡主想要说话,但嘴疼的根本开不了口。 “是我。” 宋云夕都未曾起身,冷冷的看着回头亦看向她的豫王。 豫王轻咳了两声:“你是何人?可知如此对待皇室郡主会有何后果?” “会有什么后果本小姐不知道,而且也没必要知道。” 被宋云夕狂妄的态度激怒,豫王怒喝:“简直胆大包天,不仅伤皇室郡主,见到本王亦不下跪行礼,你是真不想活了吗?” 宋云夕拿出一块麒麟紫玉展现在豫王眼前:“夜铭承,你胆敢如此对本小姐说话,究竟是谁不想要命了?” 豫王以为自己眼花,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的确是天下圣门圣云山掌门历代所传承的天下至宝。 “大小姐?” 从来都以自己父王身份为傲的长乐郡主亲眼看到他弯下腰恭敬的对宋云夕行礼:“夜铭承见过大小姐。” “免礼!” 宋云夕收起玉佩:“夜铭承,你这女儿如此嚣张跋扈,不该都城百姓放在眼里随意羞辱处置,你身为人父就是这样教她的?还是说你想我圣云山出手夺了你的榆州?” 第257章 豫王夜铭承 圣云山有监督天下诸王之责,若是谁胆敢轻视百姓,圣云山号令一出,天下文人清流的口诛笔伐便可让其便天下所弃无立足之地。 虽说圣云山几百年的历史上只发出过两次号令,但谁也不敢轻视这号令的可怕。 豫王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额头都沁出了冷汗:“我只此一女平日的确过于娇纵了,是夜铭承之错。” 宋云夕声音中透着冷意:“若非你将榆州治理的很好又免了百姓不少赋税,你以为今日你还会有进都城的机会?” 说着指向宋家姐妹二人:“这二位是内阁宋大学士的千金,不知长乐郡主究竟为何将她们绑于此处?” 豫王一脸难以置信之色,女儿平日的确是有些娇纵任性的,甚至会有些仗势欺人,但她的仗势欺人也不过是言语间刁难罢了,从来不曾伤过任何人。 所以心中怀疑的问:“嫣儿,这是怎么回事?” 长乐郡主心虚不敢看自己的父王,这反倒惹得豫王震怒:“这是怎么回事?谁给你的胆子敢无故伤人?伤的还是我晋安官员之女。” “你身为皇室郡主,父王平日都是如何教你的?做不到谨言慎行也就罢了,你怎敢……怎敢……” 豫王气极一口气堵在胸口说不出话来,苍白的脸也涨得通红,随从立刻上前为他顺气:“王爷您要保重身子,万不可如此激动。” 长乐郡主也急了,满心都是担忧,更是顾不得脸颊的疼痛,急切的承认错误:“父王,嫣儿错了,求求你别生气激动。” 父王本就体弱,经不起生气和情绪激动的折腾。 都怪宋云夕,若非她仗着身份如此嚣张,又怎会连累父王? 豫王顺过气来后,失望的指着长乐郡主:“你行事这般跋扈没有分寸全是本王之过!稍后本王就进宫去向皇兄和母后辞行,自此以后再不入都城!” 长乐郡主急了,哭着哀求:“父王别这样,我……我一定改……” 她一年只能来一次都城,还没有玩够呢怎么可能回榆州去? 而且她如今也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此次来都城就是为了觅得乘龙快婿,就是为了那个人来的,甚至为此都已经想好了若是能趁父王在都城时将亲事定下来最好,但若是定不下来就一定哀求皇祖母和皇伯父让她留在都城徐徐图之。 所以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回榆州? 但她也知父王向来言出必行,所以是真的怕了。 豫王摇头叹息:“本王是无颜再面对皇兄了!” 豫王命万儿给宋家姐妹二人解绑后竟躬身行了一礼:“是本王教女无方,本王在此向二位小姐赔罪。” 宋云夕冷声道:“郡主特意为难她们不就是因为她们是我堂妹想引我来此吗?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我倒是要问问了,我与郡主素未谋面,怎么就得罪郡主了?” 关于这一点宋云夕还是挺好奇的。 长乐郡主目光躲闪,但豫王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沉声命令:“说!” 长乐郡主只得将来龙去脉都说了:“我与慕雪交好时常通信,她将这一年都城中所发生之事都告诉我了。” 又是宋慕雪! 没想到这宋慕雪手还伸的挺长,树敌都给她树到榆州去了。 豫王对这个女儿实在是越来越失望:“还不快给大小姐和二位宋小姐道歉?” 虽然心有不甘,但怕父王又会生气,也是为了能留在都城,只能压抑下心头的不甘和屈辱向宋云夕三人道歉。 即便再生气也是唯一的女儿,豫王也不可能真的对她不管不顾,只能厚着脸皮求宋云夕:“大小姐能不能给本王和小女一次机会?本王保证日后定然会对她严加管教约束。” 宋云夕原本也没想把长乐郡主怎么样,对青荷示意后,后者便解开了捆在长乐郡主身上的银鞭。 豫王大喜,由衷的向宋云夕道谢:“多谢大小姐!” 正在巡城的夜玄恪得知芙蓉阁有人生事便也带人过来了,只是没想到看到的竟会是如此场面。 他担心的先上前询问宋云夕:“你没事?” 虽然知道以她的手段不可能让自己有事,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关心她。 “你不总说我彪悍吗?能有什么事?” 确定她没事后,这才看向豫王父女:“皇叔怎会在此?还有嫣儿,这是怎么了?” 长乐郡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委屈不已的指向宋云夕:“五哥,这个贱人不仅对我无礼还打我,你一定要为我报仇!” “嫣儿!” 夜玄恪还未回过神来,就被豫王的厉声喝斥吓了一跳:“竟敢对大小姐无礼,你是将为父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 因为豫王对他们这些皇子都很好很亲切,他们对这个小皇叔也极为喜欢,爱屋及乌的也非常喜欢长乐郡主这个堂妹。 原本见到他们的高兴心情在听到长乐郡主的话后瞬间荡然无存。 “皇叔还是快带嫣儿回去,得罪云夕她可以不计较,但现在都城中各国身份贵重之人云集,若哪一日为图嘴上一时痛快得罪了什么人,怕是连父皇都无能为力。” 豫王亦觉得夜玄恪说的对:“本王将这孽女带回去,在离开都城之前绝不再让她出来惹事生非!” 被带离的长乐郡主不顾形象的大喊:“我不走,我不要离开都城!” 夜玄恪看得无奈摇头感叹:“从前挺乖巧的,如今怎会变成这样?” “也许她从来都是如此,只是你从未看到过罢了。” 宋云夕忍不住的揶揄:“你有眼无珠又不是第一次了。” 夜玄恪:“……” 果然,他是逃脱不掉被她蛐蛐的命运。 现在是都城中的关键时刻,夜玄恪继续率兵巡城去了,宋云夕亦带着周楚柔三人离开了芙蓉阁,去了附近的怡雅阁用饭。 用过饭后,宋云夕问周楚柔:“楚柔,我刚才并未向长乐郡主讨要你的芙蓉阁,你可会怪我?” 若非宋云夕提及,周楚柔压根都没想到这件事。 “我知道你定然有安排。” 第258章 南宫,北楚皇室姓氏 宋云夕笑着捏了下她的脸颊:“的确如此,今日并不是绝佳的时机。” “放心,这么多年长乐郡主从你手中拿走的,我会让她十倍百倍的给你还回来!” 宋锦怡不由的感叹:“豫王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长乐郡主这样的女儿?” “豫王好吗?” 宋云夕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连自己都觉得意外。 好在宋锦怡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理所当然的答:“当然好啊,身份如此尊贵却待人礼貌客气,而且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绝不包庇护短。” “大姐姐,你看豫王都被长乐郡主气成什么样子了。” 周楚柔赞同的点头:“看豫王那身体平日必定也是很难有精力管束女儿,所以长乐郡主才会如此唉……” 周锦怡:“这样的身体又子嗣艰难,对唯一的女儿娇纵些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宋云夕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前世导致疑心病太重,而且豫王又是个长年在外的藩王,于她而言藩王不得不防。 仔细回想前世,不过还真是没有关于豫王的任何消息,也从未听说他有不臣造反之举。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正想着的时候,熟悉的男声响起:“皇叔是个很好的人,不管是对父皇还是我们……” 顺着声音看过去,竟是康王夜玄陵。 周楚柔立刻起身,顺道还拉起了宋家姐妹:“见过康王殿下。” 宋家姐妹虽不认识夜玄陵,但也跟着周楚柔一起见礼,只有宋云夕坐着不动。 “没想到今日竟在我三哥这怡雅阁中碰到了王爷。怎么,是万顺酒楼的酒菜入不了王爷的口吗?” 夜玄陵也不在意她的揶揄,难得语气极善的道:“皇叔因为身体之故精力的确有限,这有限的精力也都放在了治理榆州上,对嫣儿疏于管教也是有的。” 宋云夕淡然抬眸:“所以王爷是坚信豫王断然不会反叛对吗?” 不仅夜玄陵惊到了,其他几人也被宋云夕这惊世骇俗的言论给震惊到了。 谁会如此大胆将反叛之事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谈论? 【若非爹的卦象卜出夜氏安则天下安,我是真懒得管他们姓夜的这江山究竟安不安稳。】 【再怎么说也得护着夜玄祈这紫微帝星,前世他这几个蠢兄弟们都反他助夜玄容那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毁了夜氏江山,这种悲剧可不能再发生了。】 夜玄陵这才明白她为何一直暗中相助老四,原来老四才是真的天命所归,一切都是天命。 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便清醒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多谢大小姐提点。” 夜玄陵郑重的道谢:“本王若再做蠢事,那就不配为夜氏子孙!” 连宋云夕一个女子都在为了夜氏江山为了天下百姓而殚精竭虑,他堂堂晋安皇子夜氏子孙竟只耽于儿女情长,简直汗颜。 从今以后,他亦要为了夜氏江山倾尽一切,也不枉上天给他听到心声得此天机的一番造化。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宋云夕一头雾水,回头问其他三人:“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提点他什么了?怎么刚刚还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转眼功夫就意气风发了? 打了鸡血都不带这么快的。 不过在宋云夕看来夜玄陵就是个没脑子的,他做出任何事情都不足以为奇,也懒得再分析他的情绪了。 她比较在意的是长乐郡主所说的与宋慕雪关系亲近之说,以宋慕雪的尿性必定是没少从中挑拨,但这也更加证实了她对宋慕雪重生一事的判断。 前世的宋慕雪做为都城人人仰望的第一贵女,即便长乐郡主是皇室郡主,但因她远在榆州宋慕雪根本未曾将她放在眼里,更是不屑与其交往。 可是从长乐郡主的表现来看,她对这一年都城内发生之事了如指掌,如此看来宋慕雪在这一年是刻意在与她亲近。 而且以此来判断,宋慕雪与她重生也都是前后脚的功夫。 这个宋慕雪暗戳戳的搞这么多事情,难不成还真想把持朝政做女帝不成? 只要心怀天下有格局有能力让天下太平,谁做皇帝对宋云夕来说还真无所谓,更没有男女之分,但宋慕雪这种为一己私利可舍天下百姓的人绝对不行。 至于豫王府究竟如何,日久总能见人心的。 几人正欲离开时,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走过来,身后跟着的侍卫亦都不凡,看得出是个身份尊贵之人。 在宋云夕面前站定,态度恭敬的躬身行礼:“见过大小姐。” 宋云夕眼眸微眯:“你认得我?” 男子温和一笑:“圣云山大小姐谁人不知?今日能得一见实属三生有幸。” 宋云夕神情淡淡的,但宋锦怡却是一脸戒备:“公子是何人?” 年轻男子丝毫不以为忤,笑得谦逊:“在下北楚南宫胤。” 南宫,北楚皇室姓氏。 宋云夕在记忆中搜索了一番,终于想起曾经在圣云山了解各国皇室时曾经看到过,北楚二皇子就叫南宫胤。 可这个南宫胤跟她在书册中所了解的南宫胤似乎完全不一样,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南宫胤,南楚皇帝出游时临幸了一民间女子,那位不负责任的皇帝拍拍屁股走人了,但那女子却有了身孕生下一子。 几年后女子病逝,弥留之际说出了儿子的真实身份,亦将当年南楚皇帝临幸她后留下的一个荷包和束腰交给了年幼的儿子。 年幼的少年靠着乞讨一路到了南楚上京,并找到了南楚皇亲的帮忙,顺利入宫成为了皇子。 但南楚皇帝根本不在意这个私生子,宫中其他人又看不起他的出身,这位二皇子在宫中受尽欺凌,像个奴才一样四处讨好寻求依仗才得以存活下来。 这样长大的人理论上应该是阴暗自卑的,但眼前的南宫胤仪态大方、气质高贵,最关键的是他的性格阳光坦荡,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阴暗,至少表面看起来给人的直观印象就是如此。 第259章 那你还真没这个荣幸 宋云夕也只是淡淡的道:“原来是南楚二皇子,失礼了。” 刚走了个郡主,又来个皇子,她们这是什么狗屎运,出个门尽遇皇室了。 宋云夕会知晓自己的身份,南宫胤一点也不意外,圣云山的继承人对各国皇室了如指掌是情理之中的事。 南宫胤温润和煦的问:“不知是否有幸能与大小姐同坐一桌?” “那你还真没这个荣幸。” 他将姿态放得极低,原本以为就算宋云夕不愿意也不好意思拒绝,但岂料她就这样明晃晃的将拒绝的话说了出来,实在是让南宫胤措手不及。 南宫胤只是稍愣了片刻便恢复了谦逊和煦的样子:“是我打扰了大小姐雅兴,告辞。” 没有任何不满亦没有任何纠缠,反而将错处都归于自己。不得不说南宫胤的举动真的很难让人对他不生好感。 不要说宋家姐妹二人和周楚柔了,就连宋云夕都不忍将他往坏处想。 一直到宋云夕等人离开,南宫胤都没有再打扰,甚至连面都不曾再露过。 直到宋云夕几人离开后,南宫胤身边的随从才生气的道:“二皇子何必对那个女子如此客气?” “你懂什么?那可是圣云山的大小姐,不要说本皇子了,便是父皇面对她也需得以礼待之。” “二皇子争取此次前来晋安,就是为了见这位圣云山大小姐?” “可是据属下所知,圣云山是向着晋安的,她怎可能会帮我南楚?” 南宫胤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圣云山上次入世是在百年之前,助夜氏先祖夺得江山,如今再次入世亦是为了助夜氏。” 南宫胤狭长的眼眸微眯,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谦逊:“夜氏能让圣云山两次入世,不过就是因为他们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圣云山掌门而已,他们可以做到的本皇子如何不能?” “可听闻如今天晋安皇帝乃师从圣云山,与如今的圣云山掌门人是情同手足的师兄弟。” 南宫胤不以为意:“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圣云山这天下圣门也不例外。” “若本皇子许足够的利益,又怎知他不会助我?” 宋云夕不放心,先送周楚柔回去,再送宋家姐妹二人回府。 宋锦怡颇不好意思:“今日真是让大姐姐费心了。” 其实大姐姐也只比她大几个月而已,但不管能力还是处事简直都是她没办法比的,这让宋锦怡心中是既感动又自责。 但凡自己能干一点,也不至于让大姐姐如此辛苦。 “自家姐妹跟我客气什么?” 宋云夕笑着道:“更何况我也是有事找二叔商议,顺路罢了。” 宋锦怡知这是为了让她安心随意说的借口罢了,心中更是坚定了要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做大姐姐帮手的想法。 离开学士府时,宋云夕还交待姐妹二人:“近来都城中形势复杂,各国皇室细作怕是都少不了,若是无事就待在府中万不可去出。” “尤其如今二叔在内阁中颇受重用,只怕已经暗中被许多人盯上了,他们对二叔无可奈何必定会从你们身上下手。” “大姐姐放心,我们知道了!” 姐妹二人异口同声,都向宋云夕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们虽帮不上她,但也绝对不会给她和父亲拖后腿。 二婶是个标准的传统内宅妇人,胆小怕事又全身心系于夫君一双儿女身上,自从上次宫中受了惊吓后就更是不敢再出门了。 所以宋云夕倒是也不怕她被有心之人利用。 学士府这边都安排交待好了,宋云夕也就放心离开了。 “小姐,回国师府吗?” 宋云夕问:“爹和大哥他们在何处?” “都在宫中。” 宋云夕果断决定:“那就去宫中。” 庆隆帝下了令,国师府的马车不仅能驾入宫中,国师府的人更是可随意出入宫中。 清云阁俨然成为了宫中的小国师府。 只是回到清云阁的时候,不仅庆隆帝在,夜玄祈夜玄恪兄弟二人也都赖在清云阁。 这么多人宋云夕只觉得头疼:“什么风把你们都吹来了?” 清云阁都要被他们挤满了。 夜玄恪笑笑:“今日在那芙蓉阁内发生之事父皇都知道了。” 【所以呢?来找我给他亲侄女出气的?】 庆隆帝:说好的信任呢?怎么他这师伯就如此不可信? 【还有这夜玄恪,嘴还真是够快的啊!】 父皇被误会倒是不要紧,但听着她连自己都误会了,夜玄恪可是绝对不能背黑锅的。 “是在回府途中皇叔被夜如嫣给气昏了过去,那丫头竟丢下皇叔跑到宫里躲太后那里去了。” 夜玄恪解释:“然后就是添油加醋的一通乱说,正好我随四哥一起进宫才将事情说清楚。” 宋云夕傲娇的吐槽:“所以我还要谢谢你?” “那倒不必。” 夜玄恪匆忙摆手:“只要你不误会我就行了。” 他可以在心里骂骂臭丫头出气,但绝对不能让她对他生出任何嫌隙。 毕竟,可是未来的四嫂啊! 长嫂如母,他可不就得当娘一样供着吗? 提及夜如嫣,庆隆帝的脸色也不好看:“那丫头真是被老八给惯坏了,平日顽劣也就算了,行事竟也没个分寸。” “今日若非随从及时发现,老八可就……” 庆隆帝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但他摇头叹息的神色让所有人都清楚豫王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 宋云夕正好借机打探:“豫王身体真那般不堪一击吗?” 夜玄祈知她心思,便如实的道:“皇叔身体不好是真的,这些年若非一直有珍稀药材吊着,只怕是坚持不到这时候的。” 庆隆帝亦是道:“当年太后遭人所害导致老八早产,差点就活不下来。虽是用尽办法保了下来,但当初后宫中危机重重,老八当年为了救朕又是多次中毒,彻底伤了根本想医好都是不可能了。” 【看来豫王身体不好是真的,所以那个长乐郡主霸占他人店铺财产之事,豫王做为父亲是真的毫不知情吗?】 第260章 太子自可交给巫师一试 夜如嫣侵占他人财产,这让庆隆帝颇为震惊。 因为对豫王的愧疚,对他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唯一女儿亦是颇为纵容疼爱,也只知她的性情实在任性跋扈,也属实是做了不少出格之事,但因豫王善后的极好,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从未想过夜如嫣竟将的都伸到都城来了。 此事事关重大,他还真要去查查夜如嫣究竟是暗中在都城做了些什么。 在迎接各国使臣的宫宴开始之前,国师府简直门庭若市,就连江炎霆名下的产业也都成了各国使臣们的打卡地。 宋云夕感叹:“幸亏到清云阁来了,要是回了国师府,只怕我这几日连门都出不了。” 江炎霆:“为了和圣云山攀上关系,他们也是真够用心的。” 郁子澈:“此次各国来都城的使臣皆为皇子,可见圣云山正式入世的消息早已天下皆知了。” 秦煦白:“这天下只有一个,却人人都想做这天下之主。” 宋云夕却笑得明媚:“那就断了他们的念想!” 南越妄想学卫氏一族以毒控制人心一统天下。 西狄奉行的是等级森严的种族制度,一直以屠尽中原人为目标。 至于北楚则是皇族至上,所有人都是皇族的奴隶,是供皇族差遣的奴役的。 晋安这些年人口激增的原因之一就是西狄、北楚两国的难民逃民不断涌入。 前世若非因宋慕雪这个气运之女国运被天道左右,一个可一统天下的王朝亦不会瞬间崩塌。 深夜,都城一处寻常的客栈内,避开所有人从后门潜进来人全身以黑袍遮挡,面容身形都不露分毫。 看到此人,南越太子不快的皱眉:“就是你传书信给本宫要见本宫的?” 今日清晨他的驿馆内出现了一封书信,没有人知道是谁送来的,书信上的字亦是用左手所书,很显然对方在刻意隐藏身份。 他本欲不理会的,但书信上说有办法让他将圣云山大小姐娶回南越,这才会依书信中的时间前来赴约。 “正是!” 对方的声音沙哑,听不出是男是女。 “你究竟是何人?” 黑袍人淡漠的道:“太子不必管我是何人,只需知晓依我所说去做,圣云山那位大小姐必定是你的囊中之物,圣云山也会全力支持南越。” 南越太子冷哼一声:“本宫凭什么信你?” 他身为南越太子以身犯险前来晋安,为的就是得到宋云夕以及圣云山的支持。 可如今晋安都城中各国势力错综复杂,只要行差踏错不仅他的太子之位难保,恐还会危及南越。 这么个见不得光的人,连身份都不知又如何可信? 黑袍人低笑出声:“就凭我是最了解宋云夕的人。” 南越太子还在不以为意时,黑袍人淡淡的道:“为了得到宋云夕,你们南越巫师不是一直在布阵法吗?” 这话果然让南越太子神情一凛,周身的杀气陡然而生:“你是如何得知的?” 巫师布阵法乃是南越机密,只有父皇、他这个太子以及巫师本人知晓,连他那些身为皇子的兄弟们都无人知情,这个黑袍人是如何知晓的? 这不得不让他怀疑南越有内贼。 似是猜出他内心所想,黑袍人淡笑着道:“太子放心,南越并无内贼,我亦未曾与任何南越人私下有过联系。” 南越太子越发阴冷:“别跟本宫说你与我南越巫师一般有未卜先知之能!” “我若说是呢?” 黑袍人拿出一个荷包递到南越太子面前:“我还知南越巫师布阵需宋云夕贴身之物为引,这个就当是我结识太子的一番诚意。” 南越太子接过荷包,一脸惊喜:“这是大小姐贴身之物?” “如假包换!” 黑袍人道:“太子自可交给巫师一试。” 此时南越太子基本上已经消除了对黑袍人的疑心,毕竟这种事情很容易被戳穿,黑袍人亦不敢借此作假。 “这东西你是如何得来的?” 为了得到宋云夕的贴身之物,他甚至费尽心机买通过圣云山的下人,但始终一无所获。 后来更是命安插在晋安都城的细作不惜一切也要寻到,可依旧没有任何的收获。 他此次来都城的重要目的之一便是寻到宋云夕贴身之物,助巫师完成阵法。 可不曾想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但他长于南越皇室,绝对不会相信这事间有平白得来的好处,所以压抑着心底的兴奋,问道:“你有何条件?” 黑袍人的声音终于有了情绪,兴奋中难掩饰强烈的恨意:“我的条件便是你定要得到宋云夕,且一定要在利用完她后对她弃如敝履。” 南越太子本就是个花心浪荡子,对女人视为玩物,所以即便宋云夕身份再尊贵,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件能让他玩久一些的物件罢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这个本宫自是可以向你保证。” 黑袍人恶狠狠的道:“我还要让她人尽可夫!” “好,本宫答应你!” 客栈外的马车内,黑袍人终于摘掉了遮挡在头上的帽子,露出宋慕雪略见圆润的脸。 马车内等着她的是宋哲宁:“办成了?” “成了!” 宋哲宁有些担忧:“你现在怀着身子,而且都城最近乱得很,你该随身带个人出来的。” 今夜宋慕雪来府中找他时,他当真是被吓了一跳。 在被她叮嘱今夜所做的一切要瞒着任何人的时候,心中更是担忧不已。 “此事甚为机密,只我们兄妹二人知晓便可,没必要再让别人知道。” 宋慕雪淡淡的道:“我也不希望此事泄露出分毫的消息。” 宋哲宁心中一动:“你是认为秋月不忠?” “那倒不是。” 宋慕雪否认:“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此事哪怕泄露出分毫都会功亏一篑,我绝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罢看向宋哲宁:“二哥,难道你不想看着宋云夕从神坛落入泥泞吗?难道你不想看着高高在上的圣云山大小姐从云端坠落吗?” 第261章 星象黯淡 怎么会不想?他做梦都在想。 只是因为做不到,因为在宋云夕手中吃了太多的苦头,所以才不敢再轻举妄动而已。 但听到宋慕雪说能毁掉宋云夕,他的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小妹,你真的确定这次能万无一失吗?” 见识过了宋云夕的手段,他对此还是有几分疑虑的。 宋慕雪是前所未有的信心十足:“二哥,我向你保证,这一次我定能将宋云夕毁个彻底,为你报仇!” 最近她前世的记忆可是恢复了不少,她清楚的在前世的梦境中看到宋云夕如同蝼蚁般被困在南越巫师所布的阵法中。 那个阵法属实厉害,不仅剔除了宋云夕为天府星的仙骨,更是毁掉了她所有的修为,让她沦落成一个苟延残喘的废物。 醒过来后宋慕雪才想起来,原来前世也是在这次南越太子来都城时,她为了助沈之康刻意接近对自己垂涎的南越太子,并用尽手段与他达成了合作。 当时宋云夕的腿虽是废了,内力也已被他们所下的慢性毒给废了,可是她的身份还在,她身为天府星的仙骨还在。 所以宋云夕不仅对她是威胁,对其他各国来说也亦如此。 只是南越在这种阴损手段上是最胜一筹的,而且还有无所不能的神秘巫师在,因此她在一番权衡后最终选定了南越。 最后的结果自是如她所愿,宋云夕被南越巫师的阵法彻底给毁了。 宋慕雪想起了前世那个阵法,亦想起了阵法所需的关键之物。 她交给南越太子的那个荷包还是当初宋云夕刚回到宋家的时候,她觉得那荷包与众不同很是特别,用尽心思得到手的。 只是要来之后又嫌弃是宋云夕戴过的便一直丢在一旁未曾用过。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还能派上如此大用场。 这段记忆恢复后,她突然想起宋云夕将自己的贴身之物收的极为妥当,就连平日的落发都是自己小心收起来烧毁的。 从前她还嘲笑宋云夕自以为是,可现在想想只怕宋云夕早知自己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外流,所以才会如此小心谨慎。 但宋云夕不会想到两年前丢失的一个荷包终会置她于绝境! “宋云夕,上一世我能让你堕入地狱,这一世就能让你万劫不复!” 此时的清云阁内,宋问天看着观星象突然发现天府星黯淡了许多,心中危机感骤然而生,立刻便坐定又卜了一卦。 秦煦白意识到问题:“师父,可是有何不妥?” 夜玄祈心中一动:“天叔,是与云夕有关?” 宋问天并未否认,这让秦煦白和夜玄祈神情凝重。 “近几日天府星总是若隐若现,只怕夕儿此次的危机关乎性命。” 说罢郑重的叮嘱夜玄祈:“南越那边你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告诉我!” 秦煦白心下了然:“师父是认为南越会有所行动?” “不只是南越,北楚、西狄都不会闲着。” 宋问天冷静分析:“但要论阴险之术,南越无人能出其右,更何况南越还有一个神秘且传说能通灵的巫师,就更是不可小觑。” 夜玄祈对宋问天的分析极为认同:“天叔放心,南越那边我会亲自去盯。” 秦煦白冷声道:“宫中有子澈,至于三教九流还是交给老三,至于北楚和西狄那边我会亲自去安排。” 秦问天微颔首:“如此甚好,有你安排为师也能放心。” 秦煦白裹了裹身上的大氅,向来温润带着仙气的眉宇间是慑人的冷寒之气:“谁若算计小四,我定将他挫骨扬灰!” 对自己这个表哥夜玄祈还是了解的,在外人看来他性格温润是个温柔儒雅的人,但其实内心最是冷酷狠绝,行事手段也最是雷厉风行。 当年尚且年少的表哥都可违背秦家祖训问他是否有意夺储,只要他点头便可全力协助。 这些年虽一直在圣云山看似远离尘嚣,身体亦因中毒放弃了习武不问世事,但其实夜玄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年表哥在圣云山习谋略甚至帝王之术,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实现心中的抱负。 所以有他出手才会让宋问天安心且信任。 宋云夕觉得近几日身边人的状态都有些不对劲,一个个的似乎都很紧张,对待她的时候也像是捧着个易碎的瓷娃娃,生怕她被磕了碰了。 这种气氛在她打算出宫回国师府被郁子澈拦住时得到了印证。 甚至是连夜玄祈也表现的很小心谨慎,连周枫都派到了她身边寸步不离。 而他自己则是每日下朝后都来清云阁来仔细观察一遍然后才离开。 听周枫说夜玄祈近来总是盯着南越太子,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宋云夕虽然没有问过,但她就是觉得夜玄祈跟着南越太子之事肯定与她有关。 不过她什么也没有问。 她知道不管是什么事,爹和兄长都是为了她好。 至于夜玄祈,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交往,对他这一点信任也还是有的。 可也免不了好奇,究竟什么事能让他们都如此厉兵秣马? 欢迎各国使臣及藩王的欢迎宴如期而至,宋云夕难得的对一个宴会充满了期待。 宋问天在一番权衡之后还是决定让宋云夕出席,毕竟能成功算计得了她的人即便是躲到天涯海角也是无济于事的。 宋云夕依旧是一袭素衣简发,她的身份已经无需华衣美服来衬托了。 她刚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郁子澈小心的将她护在身后,根本不让任何人接近她。 宋云夕啼笑皆非:“二哥,你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别说是敌人了,就是悠然她们都不敢靠近我了。” 郁子澈这才发现夜悠然及宋家姐妹二人远远的看着他,眼中都是埋怨。 “二哥你别紧张,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 她心中也很清楚,若是现在的她能被人不着痕迹的给害了,恐怕任谁都是无法阻止的。 既如此倒还不如以自己为饵冒险一次,若能除掉危机固然是好,除不掉至少也能引蛇出洞。 第262章 所以南越太子对小四是志在必得? 能让他们如此高度紧张的危机,只怕也不是寻常之事。 南越太子、北楚二皇子、西狄大皇子都来了,一个个的全都来和宋云夕打招呼,这让六皇子党的人都颇为眼红嫉妒,沈贵妃亦是恼怒不已。 自从夜玄祈攀上宋云夕后,不仅得庆隆帝重用掌控了内阁,就连皇后也得庆隆帝重视掌管了后宫。 这已经让沈贵妃忧心不已了,偏今日的欢迎宴庆隆帝的又一举动更加释放出要重用夜玄祈的信号。 多年被排挤出朝堂在都城做着隐形人的定国将军秦家父子十多年后再次出现在皇宫宴会上,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宋云夕,这一切都是因为宋云夕! 于是沈贵妃看宋慕雪是越来越厌烦了,若非她勾引沈之康,他也不会与宋云夕解除婚约,那现在这一切本该是属于沈家属于他们母子的。 若是有宋云夕这个助力在,自己的儿子早就被立为太子了,她又何必如此倾尽心力的为他谋划? 夜如嫣看着被众星捧月,各国身份尊贵的太子皇子亦是极力讨好她,向来以身份为傲的夜如嫣简直是恨得牙痒。 尤其想到因为宋云夕自己被父王上了家法,就更是恨之入骨了。 “大伯母,你就看着那样嚣张吗?再这样下去四哥对六哥的威胁会越来越大。” 皇后向来极少与皇室中人交往,多年来又不关心宫中之事,所以幼时在太后身边养了几年的夜如嫣倒是与沈贵妃亲近,也知沈贵妃是庆隆帝最宠爱的妃子,所以一直叫她大伯母。 虽是有违身份规矩,但因从未有人纠正过,夜如嫣亦从未意识到不妥。 她说的沈贵妃又如何能不知?而且以秦煦白与夜玄祈、宋云夕之间的关系,如今国师府与夜玄祈的关系更加牢靠稳固,想要分化他们的都难度极大。 一旁的宋慕雪无视沈贵妃的眼神威慑迎难而上,也不知她说了些什么,沈贵妃和夜如嫣都笑了。 这一切落在宋云夕眼里,心中的危机感更甚了。 “宋慕雪一定在谋划着什么,而且一定是针对我的。” 郁子澈轻抚着她的长发:“不管她在谋划什么,我们都不会让你有事!” 但宋云夕却严肃的叮嘱他:“二哥,无论发生任何事,你们都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这一次她心里的预感很不好,前世那种危机重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又回来了。 即便命运让她逃不过一劫,这一次她也绝不会再连累到他们每一个人。 奉旨入宫的江炎霆看到长郡主,声音冷漠:“自己的父王病得卧床不起,她倒还有心思华服参加宫宴,真不知该说她是心大还是没良心。” 夜玄祈眼中流露出杀意:“皇叔本就体弱,这次被她这样一气,再加上太后又毫无原则底线的维护这个孙女,汤院使说皇叔气火攻心下只怕又要少活几年了。” 郁子澈亦是有些好奇:“我还真想知道在太后心中,唯一的亲儿子和唯一的亲孙女,谁对她而言更重要。” 夜玄祈淡淡的道:“太后对皇叔……似乎真没几分在意。” 对太后来说,当年在后宫中艰难求生存时生下了豫王,这个儿子于她而言不是依仗,而是增加危机的风险。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从前在宫中做着隐形人的太后在有了这个儿子后更加小心谨慎,但还是会不断的有危险找上门。 所以她豫王更多的是埋怨,母子情分还真没看出来几分。 但长乐郡主不同,这个孙女是她当上太后地位稳固,性命不再受到任何威胁时好不容易盼来的。 而且长乐郡主还在太后身边由她自己一直精心养育了好多年,祖孙情分自是深厚,根本没有可比性。 宋云夕在到是没想到豫王不仅体弱多病,竟是连自己母亲的关心都未曾真正得到过。 “这样看来豫王还真是可怜。” 也难怪豫王管教不了这长乐郡主,这换谁也管不了啊! 夜玄祈凑近宋云夕低声问:“那几个太子皇子,可是发现有何不妥吗?” 他们这些日子的举动定然是瞒不过宋云夕的,夜玄祈也并未打算瞒她。 见他主动问自己,宋云夕愣了片刻:“不妥之处倒是未曾发现,但……” 宋云夕说到这里顿住了。 夜玄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与满脸讨好笑意的南越太子撞了个正着。 宋云夕只是礼貌的对南越太子颔首后便收回了目光:“这个南越太子也不知为何,总让我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那他定然有问题!” 他如此果决倒是让宋云夕吃了一惊:“我只是感觉而已,又没有证据。” “你的感觉就足够了,不需要任何证据。” 虽然只是宋云夕的一种感觉,但夜玄祈却从不忽视,在他看来宋云夕本就敏锐,能让她生出这种感觉,那个人身上定然是潜藏着危险。 他相信宋云夕,不管是她的话还是她的想法判断,也不需要任何的证据。 这让宋云夕那种难以言说的暖意又一次涌了上来。 夜玄祈回头对秦煦白几人道:“我在南越的探子送回来的消息,南越太子此次之所以会以身犯险来晋安,目的就是为了云夕。” 郁子澈满脸寒霜:“凭他也配?” 夜玄祈继续道:“可这几日我亲自盯着他,这南越太子一直在驿馆中闭门不出,安分的像极了只是来纳贡的。” 江炎霆冷哼:“你信他能这么老实?” 他在南越也是有生意的,在南越待的时间久了对其多少也是有了解的。 这南越太子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狠角色,这么老实本分根本不是他的真实属性。 秦煦白抬眸看向夜玄祈:“所以南越太子对小四是志在必得?” 虽然是问句,但秦煦白的态度是笃定的。 夜玄祈点点头:“若非有十足的自信,那就是已有了十足安排。” 秦煦白神情凝重了几分:“南越最厉害的就是用毒以及……巫术!” 第263章 走火入魔的状态 郁子澈心中一惊:“所以大师兄,你认为小四这次的危机定然是来自南越?他们是会利用巫术对小四做些什么吗?” 秦煦白眼眸深不见底:“除了巫术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南越施巫术最厉害的只有巫师……” “玄祈,此次南越太子的随行者中可有巫师?” 只是他话音落下,才发现夜玄祈脸色苍白,游离的眼神似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记忆中。 而宋云夕也在听到巫师后心口一窒,那种窒息感虽是转瞬即逝,但心底同时生出的强烈恐惧却是不容她忽视的。 秦煦白沉声问:“你们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宋云夕捂着胸口,如实道:“我也不知为何,听到巫师就是有些不舒服。” 她总觉得前世应该是经历过什么事是与巫师有关的,可问题是所有记忆中都搜索不到。 但此时的夜玄祈已经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他整个人的灵魂就像是脱离身体深陷于不久之前的那个梦境中。 他的梦境中,宋云夕被宋家人困于庄子上,他几次三番想救她离开,可每一次都会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击致重伤昏迷。 “你不用管我,我被这个阵法困住毁了所有修为,除非是布阵之人解开阵法,否则我是出不去的。” 梦境中的他扮成庄子上的下人每日陪她聊天给她讲都城中发生的事,为免被她认出甚至服药改变了自己的声音。 再加上那时的他因受伤导致腿有些微跛,所以就算她能从门缝中看到他的身影,也从未曾认出过他。 “你等我,我定然会想办法让你出去的!” 梦境中的他向她承诺,亦是拼尽所有四处秘密查探,才知这个小小的农庄内竟是有被巫师布下的阵法,而巫师竟是来自南越。 虽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就是能断定南越巫师定然是与宋慕雪有关联。 他正想暗中挟持宋慕雪让她解开阵法的时候,却收到了宋云夕的死讯。 当他赶到庄子上时,那间困住她的小屋门是开着的,刺鼻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 他强压着心头的恐惧走进去,小屋里除了满地的血却不见她的踪迹。 他像疯了一样四处寻找,可她就是消失了,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了。 即便只是梦境,夜玄祈也能感受到当时自己的绝望心痛还有滔天的恨意。 他已经不想再等了亦不想再有任何顾忌,唯一的想法只有杀了宋慕雪! 当他提刀去宁国公府要杀宋慕雪的时候,被熟悉清润的声音阻止—— “夕儿的尸身都未曾找到,你若此时杀了宋慕雪,夕儿就真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了。” 秦煦白几人眼见夜玄祈脸色苍白,冷汗人额际一直顺着脸颊滑落,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中剧烈的喘息着,像极了走火入魔的状态。 “老二!” 被秦煦白叫到的郁子澈当即心领神会,控制住了夜玄祈的几个关键穴位,然后再输真气给他,夜玄祈的脸色才逐渐恢复,似是被人射走的灵魂终于又回到了体内。 郁子澈注意到他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也终于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总算是赶得及。” 刚才夜玄祈的经脉错乱,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真的会陷入走火入魔的可怕局面中。 江炎霆心中亦是不安:“阿祈,你是想到什么了?” 郁子澈神色冰寒:“定然是会让他心神大乱的重要之事,否则断然不会如此。” 夜玄祈是什么样的心性他还是知晓的,一般事绝不会让他如此。 秦煦白眼眸微眯:“他想到的事必定是与小四有关!” 这一次秦煦白直接说出了判断,而且是极为肯定。 秦煦白看着被夜悠然和宋家姐妹拉到一旁说话的宋云夕,眼中满满都是心疼:“师父断言你与小四前世的经历会慢慢在你脑海中觉醒,想来刚才你定是想到了前世之事。” 夜玄祈抹掉额头的冷汗,对他们并未有隐瞒:“前世云夕就是死于南越巫师所布的阵法。” 师兄弟三人都震惊不已,江炎霆周身戾气:“所以师父的判定没错,此次小四真的会经历生死之劫。” 说着便要往南越使臣方向冲过去:“我这就去杀了他们!” “不要冲动!” 秦煦白拉住他的胳膊阻止:“南越太子表现的如此自信,只能说明他们的阵法已成,所以即便真的杀了他怕也是无济于事。” 郁子澈看向秦煦白:“大师兄,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唯一破局之法只有毁了那个阵法。” 可现在的关键是南越巫师所布阵法只有他们自己的鲜血才可破,所以首当其冲的是要先将南越巫师给揪出来。 南越席位,南越太子身边一位官员小心为其斟酒时,太子低声问他:“何时开始施法?” 那官员摇摇头,用沙哑苍老的声音道:“今日怕是不行。” 南越太子显然对此答案不满:“为何?” 苍老的声音再次缓缓道:“她身边有紫薇真气护着,阵法控制不到她亦无法伤她分毫。” “紫薇真气?” 这倒是让南越太子意外。 据他的情报,这晋安庆隆帝虽有几个皇子,但最为疼爱的却是最小的六皇子,而且这六皇子被立太子日后继承皇位已是毋庸置疑的,怎么又冒出个紫薇真气护宋云夕的? 南越太子脸色难看:“可知是谁?” “不知,但那人必定是真正的紫薇帝星!” 紫薇帝星,那必定是夜氏血脉,六皇子夜玄容是断然不可能护着宋云夕的,那么满足两个条件的人是…… 南越太子鹰隼般的眼眸牢牢锁定在夜玄祈身上—— 是他! 一个被冷落边缘的皇子,从未被他放在心上的皇子竟然是紫薇帝星?! 端起面前的酒仰头一饮而尽,看来此次来晋安还真是来对了。 从前听闻过夜玄祈有勇有谋、骁勇善战的传闻,明明有成为传世战神的资质却被晋安皇帝自己毁了。 所以夜玄祈从不在他的谋划范畴之内,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不仅要得到宋云夕,还要除掉夜玄祈。 紫薇帝星,这天下间有他一人就足够了! 第264章 外公、舅舅 “那就待本宫先除掉那个护着她的紫薇帝星!” 反正此次前来需在晋安都城逗留些时日,能除掉夜玄祈这个隐患,于南越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秦煦白再次看向南越太子的眼眸中充满了杀气:“此事需向禀明师父。” 南越巫师由来已久,而且亦是在南越备为尊崇的存在,究竟该如何对付南越巫师即便是他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此时的秦煦白竟有些庆幸夜玄祈是宋云夕的命定之人,否则他若不能觉醒前世记忆的话,那些潜藏的危机会让他们手足无措。 秦煦白叮嘱几人:“今日不要声张不要引人怀疑,待宴会结束后去见师父。” 但是宴会上的风起云涌却没有人敢忽视,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几个人正聊着,江炎霆突然用手肘撞了下身边的郁子澈,扬着下巴指向不远的方向,示意自家二师兄看过去。 顺着他的视线,见长公主和郁修年一起走了过来。 江炎霆小声的道:“二师兄,看来这段日子长公主和年叔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啊!” 当初老英国公在郁修年还昏迷不醒的时候就将英国公世子之位请旨给了郁子澈,如今郁修年身上既没有官职也没有爵位,倒是落了一个轻松自在。 秦煦白也难得的八卦起来:“听闻这些日子年叔可是长公主府的常客,即便长公主言明不再见客也总能想方设法的进去。” 老英国公是个性格爽朗的人,他们师兄弟们与老国公总是一起喝酒练武,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自然也成了英国公府的常客。 尤其是郁子澈正式认祖归宗入祖谱了,也正式认了老英国公这个祖父和郁修年这个父亲,所以于他们而言英国公府的人自然也就关系更为亲密。 郁子澈亦是淡然的浅笑:“我也没想到父亲竟会请旨常入长公主府,更没想到舅舅竟然也下了这么一道旨意。” 没错,就因为长公主总是将郁修年拒之门外,于是郁修年竟入宫见庆隆帝求了一道圣旨,一道可让他随时入长公主府的圣旨。 郁修年求这样一道旨意已经足够令人瞠目结舌了,但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庆隆帝竟然毫不犹豫的爽快给了他这样一道圣旨。 这两个人,一个是真心实意想要打动长公主,一个是恨不得自己长姐能立刻高兴出嫁,真是默契的想到一处去了。 夜玄祈亦是好奇的问:“二表哥也希望姑姑能和年叔修成正果?” 郁子澈依旧是淡然平静:“那就看长公主自己的选择了。” 从他的态度夜玄祈就明白郁子澈是真的释怀亦是真的放下了。 可就因为他真的如此,才让夜玄祈心中颇为感慨,长公主想要得到儿子一次弥补机会的心愿怕是无望了。 也正在此时,一老一中年的两个英武和儒雅的男子向他们走了过来,秦煦白脸上刚刚还在八卦的笑意瞬间敛起,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所替代。 看到两人的夜玄祈行礼:“外公、舅舅。” 来人正是因庆隆帝疑心被排挤沉寂了十年之久的定国将军秦照鹏及其子秦离书。 如果就老将军身上还有些武将的影子,一身儒雅的秦离书则更像个文臣,丝毫想象不到他在沙场杀敌人果决的模样。 宋云夕注意到他们二人走过来时便已猜到他们的身份,所以也是立刻赶了过来。 秦离书笑着道:“多年未见辰王殿下。” 宋云夕看到自家大哥神情淡淡的拱手行礼:“见过二位将军。” 老将军父子果然一愣,秦老将军苦笑:“煦白,这么多年了,你依旧还是无法释怀吗?” 释怀?他怎么可能释怀得了? 当年若是他们不那么迂腐的死守着所谓的秦家祖训,或许一切都可以避免! 虽然师父也说过一切皆为天命皆有定数,可是他还是认为就是眼前这二人之错。 夜玄祈亦觉得今日的场合并不适合解开心结,便对秦老将军父子道:“母后很是惦记外公和舅舅。” 知夜玄祈的心意,两位便随他一起离开了。 秦煦白冷着脸,郁子澈和江淡霆也不敢跟他说话,气氛一时间变得极为沉重。 “大哥!” 宋云夕抱住秦煦白的胳膊:“既然师父都说乃是天命,那不如就寻个机会听听他们的解释。” 这种时候还敢亲近秦煦白,还敢和他提及这件事的人也就只有宋云夕了。 宋云夕丝毫不怕秦煦白,依旧笑意盈盈的道:“如果他们的解释还是没办法让大哥满意,那我们就一辈子不理他们了好不好?” 低头对上小丫头亮晶晶的眼睛,秦煦白心头一暖,眉宇间的冷意尽失,笑得和煦温润:“好,就听小四的。” 郁子澈和江炎霆对视一眼,极为默契的同时松了一口气。 好在有小四在,要不真不知道大师兄这冷意得释放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大师兄平日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他有多可怕。 精心准备的歌舞表演似乎让各国使臣们都很喜欢,欢迎宴的气氛一时被推上了高潮。 北楚二皇子南宫胤的情绪显然有些亢奋:“晋安国然是天朝上邦,这歌舞实在让本皇子大开眼界。” 庆隆帝情绪也不错,笑着道:“二皇子喜欢就好。” 南宫胤看向宋云夕:“皇上,晋安人杰地灵,听闻圣云山大小姐亦是晋安侯爵之女,此次一次真的让本皇子惊为天人。” 听南宫胤提及宋云夕,不仅秦煦白师兄弟三人,就连庆隆帝和夜玄祈父子都是一副戒备的姿态。 南宫胤看向宋云夕笑得讨好:“大小姐,不知此次本皇子是否有幸能见国师一面?” 夜玄容也就已经坐不住了,他可是听母妃和表哥说了,北楚是与他们有联系有合作的,于他而言南宫胤自然是自己人,他当然要对南宫胤示好。 于是便在众目睽睽下理所当然的道:“二皇子乃是北楚皇室,见个区区国师是他的荣幸才对。” 第265章 卧龙凤雏 在夜玄容看来宋问天便是地位再高那也是他们夜氏一族的奴才,让他见北楚皇子那是给他的脸面。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聚焦而来,神情都是来不及掩饰的不可思议。 就连六皇子党的人,若非因为场合不合适,都想冲过去问一句:六皇子,你在说什么? 宋问天那是什么身份?便是庆隆帝也非想见就能见的。 可是夜玄容却说让国师纡尊见南宫胤是他的荣幸。 这六皇子的脑袋是坏掉了吗? 沈乔平和沈之康此时都不知该如何打圆场了,关键是他们根本不敢再惹庆隆帝,否则只怕是连宁安伯这个爵位都会保不住。 沈贵妃则是彻底傻愣住了—— 这样没脑子的蠢货,真的是她所生的儿子吗? 就连向来对朝局毫不知情的童妃与江妃都觉得夜玄容是说错话了。 全无存在感的夜玄陵则是在心中冷笑,奸夫所出的野种果然更蠢。 就在沈贵妃怔住的时候,全无察觉的夜玄容反而越发趾高气扬的命令宋云夕:“还不快去将宋问天叫来?这种场合他一个臣子竟还敢摆架子,谁给他的胆子?” 宋云夕要被气笑了—— 胆敢当从这样无视她爹,谁给他这个野种的胆子? 宋云夕正要对夜玄容出手的时候被秦煦白扣住手腕阻止了,就连郁子澈和江炎霆也接收到他的眼神不敢轻举妄动。 宋云夕不满:“大哥你拦我做什么?” 秦煦白唇角上扬,但笑意根本不达冷漠的眼底:“你不是一直都说要放长线钓大鱼吗?” 宋云夕一头雾水。 秦煦白凑近她耳畔,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查到的,南宫胤和沈之康一直有书信往来。” 宋云夕瞬间恍然:“大哥的意思是沈贵妃的那个奸夫,可能是北楚皇室之人?” 沈之康之前是尊贵的宁国公世子,但就是这样的身份也不足以与南宫胤建立起联系。 南宫胤这个人身上有着北楚皇室的所有傲慢,同样看不起中原人,认为中原人是最劣等的,还不如南越和西狄。 他亦是要让中原人为奴的坚定奉行者。 这样的人即便沈之康有足够的诚意,他也不屑看沈之康一眼。 除非……除非沈之康背后有能让他放下傲慢之人。 秦煦白继续道:“我的确查到沈贵妃与北楚皇室中人有过联系。” 但那人究竟是不是沈贵妃的奸夫还不得而知。 宋云夕瞬间冷静了下来,看来沈贵妃身上的秘密远比她所猜测的还要多。 一直坐在太后身边的长乐郡主,看到秦煦白和宋云夕如此亲密,早已将太后不可再惹事生非的叮嘱抛到九宵云外,脑袋一热站起身道:“我可是听闻这宋大小姐最是擅长歌舞了,不如还是先让她为各国使臣们舞上一曲,也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所有人都沉默了。 怎么又冒出个比夜玄容更蠢的? 都知道宋大小姐的身份,竟然还要把她当妓子一样让她献舞,这若是让圣云山知道了都不知会是何种后果。 帝后的脸色就更是难看了,心中对长乐郡主那点怜惜在此刻烟消云散。 太后气的脸都涨红了:“长乐,你在胡说什么?” 太后没有如往常一般亲切的叫她嫣儿,而是叫了她的封号长乐,换成任何一个敏锐的人都会知道太后有多生气,可偏偏这长乐郡主就是个没脑子的。 竟然还抱住太后的胳膊撒娇:“皇祖母,我也是听人说这宋大小姐歌舞了得,此次机会难得,我也难得有来都城的机会,您就让嫣儿见识见识好不好?” 宋云夕那个贱人,竟然敢勾引她心仪之人,简直跟那些妓子没什么不同。 她既不知廉耻,那就别怪她当众羞辱了。 长乐郡主的目光又落在了秦煦白身上,多年未曾再见他,不曾想他竟更加俊逸出尘了,就像是随时都会驾云离去一般,简直让人不敢有任何的亵渎。 那一年她随父王入都城,只在宫中见过一次和宋问天一起入宫的秦煦白,自此以后就再也忘不掉他了。 父王母妃一直在为她选婿,可榆州那些凡夫俗子又怎么能与秦煦白相提并论? 她曾经探过父王的口风,得知秦家的立场尴尬,亦知秦煦白中毒早已病入膏肓,所以她虽喜欢但其实也是歇了心思的。 毕竟她嫁人不是为了守寡。 但此次离开榆州之前,她无意间听到父王与母妃聊起都城时提及秦煦白,知他体内的毒已经尽除。 她原本被压制下去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更是铁了心此次入都城就不再离开了。 可为什么她梦寐以求连看一眼都要小心翼翼的人,宋云夕那贱人竟然能与他如此亲密? 长乐郡主心中对宋云夕的恨意简直更深了,那眼神简直是恨不得将宋云夕给杀了才能解心头之恨。 太后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就听她以高高在上的语气命令宋云夕:“宋云夕,本郡主命你舞一曲,你竟还敢坐着不动,是不将皇室郡主放在眼里吗?” 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让庆隆帝看到宋云夕不尊皇室的态度,就是要让庆隆帝出面教训宋云夕。 夜玄容这个蠢货也配合起了长乐郡主:“宋云夕,你不过一介平民,竟将无视长乐郡主,简直傲慢无礼!” 他的想法和长乐郡主一样简直无脑,就是认为以庆隆帝对长乐郡主这个侄女的喜欢疼爱以及有求必应,这次定然会惩罚宋云夕。 【看来不是只有野种是个蠢货,这皇室血脉也结苦瓜啊!长乐郡主这么蠢,难道也不是豫王亲生的?】 【如果这样的话那狗师伯这对兄弟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以后夜深人静的时候可以互相比较下谁头顶的绿光更绿。】 庆隆帝:果然又来了! 【兄弟二人一对卧龙凤雏,又得了对卧龙凤雏的野种,真是……命定的缘分呐!】 【不过这对蠢货既然要往枪口上送,那可就别怪我下手无情。正好也让我看看狗师伯有多宠这唯一的侄女。】 第266章 不会连我晋安三岁孩童都不如吧? 庆隆帝:你大小姐随意,只要你高兴就好! 若换作从前,他对夜如嫣这亲侄女多少还是会护着些的,但自从听了宋云夕心声暗中调查后,确定了她的确侵占别人铺子及财产之事后,不仅是对夜如嫣的感情淡了,甚至都对夜铭承起了疑心。 若非夜铭承此次是真的被夜如嫣给气得一病不起,他是真的要怀疑就是幕后主使。 不过臭丫头既然要自己出手,那他就不能打乱她的计划,否则又得被骂狗师伯了。 宋云夕挑眉:“夜玄容,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 这下的毒才解了,他就又开始蹦跶了,真是嫌日子过得太轻松自在了啊! 长乐郡主气得跳脚:“宋云夕,你竟敢直呼六哥名讳,你是不想活了吗?” “你们两个既然如此喜欢跳,那不如就由你们跳给各位看好了!” 话音落下,宋云夕手指轻弹,两弹药丸向两人飞过去,药丸在内力作用下化成粉末钻入二人鼻孔。 只是眨眼功夫,二人就扭动身躯跳了起来。 长乐郡主还好,毕竟是女子,就算不擅歌舞但瞎跳倒也不至于难看,可夜玄容就不同了,扭动起来就跟只猴子一样引得轰然大笑。 沈贵妃愤然而起:“宋云夕,你又对玄容做了什么?” 宋云夕无所谓的双手一摊:“既然夜玄容记吃不记打,那我就多打几次,打到他能记住见到本小姐乖乖闭嘴为止。” 沈贵妃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气死了,可此时也不是找宋云夕算账的时候,怒喝身边的宫女太监:“都瞎了吗?还不快去将六皇子拦住!” 太后亦是被气得不行,气息虚弱的亦吩咐:“快……快去让嫣儿停下来!” 此时沈之康已然冲到夜玄容身边,但他还未来得及阻止就已经被夜玄容打飞。 沈之康能感觉得到,夜玄容的力气在药物控制下大了许多,他竟被打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长乐郡主也不遑多让,将前来阻止她的人都打飞了,跳得亦乐乎。 南越太子:“晋安朝还真是热情如客,竟能一睹六皇子和皇室郡主献舞。” 北楚二皇上:“谁说不是呢?这番诚意竟是让本皇子有些难以招架了。” 西狄大皇子:“可惜跳的不怎么好,也许因为只是郡主的缘故?也许换个公主效果会更好。” 说着那双狼一样的还看向夜悠然,那眼神像极了寻到猎物的狼,吓得夜悠然都不敢看他。 虽说这一年夜悠然练武再加上宋云夕的影响胆子大了不少,但毕竟是个十三岁的少女,被长年嗜血杀人的西狄大皇子盯着,能不怕才怪了。 夜悠然的躲闪反倒激起了西狄大皇子体内的兽性,仰头哈哈大笑:“我西狄男儿自幼与狼为伍,自小便是充满了血性,与晋安这等弱柳扶风的男风自是大不相同。” 北楚二皇子亦是道:“我北楚亦是如此,男儿向来尚武,可并非晋安六皇子这个舞。” 南越太子紧随其后:“我南越虽以制毒闻名,但男子亦是自幼便武,身为皇子更是身先士卒,断然不会耽于歌舞享乐。” 宋云夕:同仇敌忾上了还! 大殿上的气氛间变得低沉诡异,许多人都向宋云夕投来怨毒的目光,若非她因一己私利害六皇子,他们晋安朝又如何会被三国嘲笑? 西狄大皇子看向定国将军:“二位秦将军,这便是你们舍命守护的?本皇子还真是替二位不值啊!” 定国将军冷哼一声,身旁的秦离书冷声道:“西狄几位皇子不是沉迷美色便是迷恋收集兵器成癖,全都是玩物丧志之辈,这样的西狄大皇子亦也还倾力相守,本将军也是替大皇子不值。” 【秦将军怼得好!】 宋云夕的心声响起—— 【我可是记得这西狄最恨也最怕的就是两位秦将军,这些年若非知晓二位被狗师伯打压,他们又怎么敢如此嚣张?】 庆隆帝:我就知道躲不过。 西狄大皇子被怼得不吱声了,但南越和北楚的二位又怎么可能错过此机会? 南越太子:“这晋安朝不仅人人好歌舞,看来打嘴仗也是让人大开眼界的。” 北楚二皇子:“看来晋安朝以文治国是确有其事。”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只见宋云夕手中拿出银鞭,神情冷得出奇。 “喜欢出丑好歌舞这事纯粹就是这二位的个人爱好,可与我晋安无关。” 宋云夕扬起唇角,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就像三位跟长舌妇似的凑在一起挑拨是非,我晋安众人也不会认为这等下作行径就是你们三国的国风啊!” 噗! 有人忍不住喷了出来。 向来知宋大小姐嘴毒刻薄,但不曾想这一点放在敌人身上竟是让他们觉得扬眉吐气、酣畅淋漓。 宋云夕才不理会他们的脸色有多难看,持续输出:“这种个人行为不代表国家不代表群体的道理我晋安三岁孩童都懂,三位都一大把年纪了,不会连我晋安三岁孩童都不如?” “这人啊,还得如我晋安一般要多读书,否则只会四肢发达……” 宋云夕指着自己的脑袋:“这里空空如也,被人笑文盲、白痴无脑、莽夫可就不好了。” 她虽也极力反对庆隆帝的重文轻武之策,但也不会在这三个货色面前承认。 噗! 这下子有更多人喷了出来。 南越太子气愤不已:“皇上,这般无礼傲慢便是晋安的待客之道吗?” 庆隆帝心情极佳:“朕这个侄女向来直率有什么说什么,太子可万不要往心里去。” 南越太子胆敢算计宋云夕,夜玄祈早就想寻个机会教训他了,亦是冷声道:“宋大小姐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女,太子一大把年纪还要跟个少女争个口舌之快,这南越的胸襟气度可见一斑。” 说着端起酒杯把玩:“太子若是定要争个高低,本王倒是可以奉陪,如何?” 夜玄祈的神态虽悠闲自在,但周身笼罩着的杀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第267章 天不亡晋安啊! 晋安四皇子辰王夜玄祈,虽一直在北楚边境与北楚作战,但他的战神威名南楚亦还是有所耳闻的。 那时候他们就在想,这杀敌狠绝的战神幸好是在北楚,否则他们南越还真是挡不住啊! 南越向来以制毒闻巫术闻名天下,这武力值是真的不行。 南越太子后悔刚才附和西狄大皇子了,否则也不会惹祸上身。 夜玄祈慵懒的挑眉,一脸的挑衅:“太子意下如何?” 这时晋安朝的人都安下心来了,辰王有多骁勇善战他们是知道的,若非如此也不会一再立下军功被皇上所忌惮而召回都城。 此时他们是真庆幸还有一个如此能战厉害的皇子。 庆隆帝亦是心情极佳:“朕这个儿子可是定国将军嫡嫡亲的外孙,自幼就喜欢舞刀弄枪的,不若太子就成全了他的心意,与他较量一番如何?这样也可知我晋安朝男儿究竟是不是都是只擅歌舞之辈了!” 巡防回来的夜玄恪冷声道:“何需四哥出手?本皇子便与你们较量一番,打得过我再让四哥出手不迟!” 庆隆帝眼中满是欣慰,亦是庆幸还有这么两个武艺高强的儿子,否则今日可就坐实他的儿子都是无用之辈的言论。 南越太子是真怕了,北楚二皇子笑着打圆场:“误会,都是误会,辰王殿下、五皇子可万勿当真。” 整个大殿上,恐怕只有他是最清楚夜玄祈武力值的,当年被夜玄祈挑下马差点丢了性命的一幕如今也还历历在目。 “本皇子可是当年辰王殿下的手下败将,谁若敢质疑殿下的能力,本皇子第一个不服!” 庆隆帝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朕这个老四啊,别的不敢说,但兵法谋略、胆识武艺,朕敢保证放眼整个天下也没几个能比得过!” 这说法若换做别人会认为是夸大了,但对北楚二皇子而言这还是保守了。 当年北楚上至君王下至寻常武将也都认为有夜玄祈在,压制北楚甚至灭国都是有可能的。 有了北楚二皇子的圆场,南越太子立刻放低姿态:“晋安朝的实力本宫自是不会质疑的。” 西狄大皇子没想到片刻功夫,原来还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两人竟就这样临阵缴械了,他在心里暗骂了声屠夫后,依然坚挺着。 看向宋云夕的眼神有着明晃晃的下流龌龊:“宋大小姐既有兴致,那本皇子便陪大小姐过上几招。但是,若大小姐输了的话,那可否给本皇子一亲芳泽的机会?” 无耻! 所有人都在心中怒骂,宋慕雪则是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西狄民风彪悍,单看西狄大皇子这个体格便可以想见他的武力值有多厉害了,宋云夕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宋慕雪恨不得两人立刻就打起来,西狄大皇子能当众羞辱宋云夕彻底坏了她的名声。 郁子澈和江炎霆都坐不住了,想要冲上去时被秦煦白拦住:“小四的能力手段,你们还不了解吗?” 他的声音虽清润,但语气中的杀意二人还是听出来了。 江炎霆握紧拳头:“胆敢当众调戏小四,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郁子澈眸光冰寒,心中想法亦是如此。 夜玄恪也急得跳脚:“四哥你不去帮臭丫头,就任她被西狄蛮牛当众调戏?” “她会不高兴的。” 从听到西狄大皇子说的话,他就想冲出去护着她,可他还是忍住了。 她不是那种需要男人保护的性子,她受了辱自是会自己亲手讨回来,如果他帮忙的话只会让她不高兴。 宋云夕眸中染上了寒霜:“若是你输了,本小姐是阉了你,还是以我圣云山之名号令天下讨伐西狄?” 西狄太子傻眼了。 在他听到圣云山之名号令天下讨伐西狄时就彻底懵了。 他怎么就忘记了来时父皇让他万不可得罪圣云山的千叮咛万嘱咐呢?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个少女非寻常女子,而是圣云山的继承人呢? 西狄大皇子全身冒冷汗,可宋云夕是断然不会给他临阵逃脱的机会的。 他刚才看向夜悠然那让人恶心的眼神,宋云夕可是全看在眼里了。 胆敢打夜悠然的主意,她就没打算放过他。 宋云夕挥起手中的银鞭:“来,就让本小姐见识下西狄的武力值有多厉害。” 既然宋云夕都已经出手了,西狄大皇子自没有不战而败的道理,只能正面迎上去。 这是众人第一次看到宋云夕真正的出手战敌,那利落洒脱的身手竟是将高大魁梧的西狄大皇子逼得步步后退。 宋大小姐果然不是只嘴上厉害的。 就连定国将军父子亦是惊叹这小妮子的身手简直太高明狠厉了,西狄大皇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在从夜玄祈口中听说这还是她压制了绝大部分内力的时候,就更是惊叹不已。 果然天不亡晋安啊! 几招下来西狄大皇子便无力招架了,宋云夕速战速决一招将他用银鞭卷飞了出去。 “好!” 庆隆帝喜得起身叫好,那酣畅淋漓的畅快心情他许久都不曾有过了。 他的师弟果然养了个好女儿,给他了一个好侄女。 晋安朝所有人都拍案叫好,就连六皇子党的大臣们都觉得脸上有光。 南越太子与北楚二皇子则是对了个眼神:幸好刚才躲得快! 南越太子尤其对宋云夕多了欣赏,他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太子妃,南越未来有这样一个皇后也未偿不可。 看来要和巫师商议下改变阵法,毁掉宋云夕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西狄大皇子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认输:“大小姐果然好武功,我输了。” “西狄人与狼为伍?那又算得了什么?” 宋云夕的声音淡淡的:“本小姐可是喝过狼奶睡过狼窝,被狼王养过护过的。” 闻言,西狄大皇子震惊的抬眸,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宋云夕笑了,笑得让西狄大皇子心惊:“不如我改日就亲自去趟西狄,替你们西狄人多召唤些来狼群如何?” 第268章 启动清云阁 圣云山大小姐被狼王养过事天下皆知,而且她此时的神态气势都极具狼性,看得西狄大皇子胆战心惊。 他丝毫不怀疑宋云夕是真的能召唤来狼群。 西狄乃是逐水草而居的民族,若是真的被她召唤来狼群,那对西狄而言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此时的西狄大皇子才彻底冷静了下来,亦后悔招惹了宋云夕。 所以虽是吃了亏也只能恭敬的道歉:“是我的错,还望大小姐大人大谅不要与我一般计较。” 宋云夕居高临下:“我自是大人大谅,就是不知我晋安皇上和百官是否能原谅大皇子的傲慢无礼呢?” 西狄大皇子这是听明白了,宋云夕是要求他对晋安每一个人道歉。 宋云夕此举也让每一个晋安人挺直了后背,深切体会到了沙场上将士们赢得胜利的感觉,似乎也有些明白武将之所以一直主战的原因所在。 是真的让人提气啊! 庆隆帝则更是满心欣慰,果然只有这臭丫头深得他心啊! 南越太子和北楚二皇子则是暗自庆幸,幸好认怂的及时,否则现在被要求给晋安每一个人道歉的可就是他们了。 尤其是南越太子则更是坚定了对宋云夕志在必得的决心。 只是这一刻他的心态又有了奥妙的转变,这样一个女子,便是她身后没有圣云山,便是没有尊贵身份的加持,凭她自己也足以有资格与这世间任何优秀的男子并肩而立。 能得这样的太子妃,是他的荣幸! 西狄大皇子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屈辱,可也知晓今日他若不当众道歉的话,以宋云夕的狼性只怕恐怕杀他都有可能。 他的父皇、兄弟以及朝臣们,会为了他而向圣云山发难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与尊严比起来,还是保住性命为上。 一番权衡之后,西狄大皇子艰难的站了起来:“是本皇子无礼得罪了诸位,还望皇上能原谅本皇子头脑不清之下的无状,继续维持晋安与我西狄的友好,本皇子日后亦定会谨言慎行。” 友好?西狄狼子野心是断然不会有什么友好的,但暂时的表面关系还是需要维持下去的。 庆隆帝爽朗的笑出声:“大皇子说的是,两国极不容易建立起的友好关系可不能就这样毁于一旦。” 西狄大皇子虽冲动鲁莽,但身在皇室又怎么可能真的全无心机?自是听出了庆隆帝的言外之意。 西狄已连续三年遭遇雪灾侵袭,朝局如今亦是各种不稳定,如此情形之下万不能再有外忧,与晋安这个强大的邻国更是不能再起任何风波,否则局势真的会演变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所以西狄大皇子亦是当即表态:“皇上说的是,晋安与西狄只有相安于无事才是两国之福。” 至少暂时来说就是如此。 沈贵妃被庆隆帝命人带了回去,太后便是疼爱孙女也知庆隆帝就是欲借此机会小惩长乐郡主,本就不是亲母子就更是无法开口。 夜玄容和长乐郡主依旧在大殿中央依旧如滑稽的小丑般扭动着身体,就好似供人取乐的玩物,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 一直到宴会结束,庆隆帝冷冷的看了眼精疲力竭倒地的二人:“来人,带下去!” 清云阁。 庆隆帝问宋问天:“可是查出是何人了?” 听闻会有南越巫师布阵法对付宋云夕,庆隆帝心中也满是焦虑不安 ,他可不想让宋云夕出事。 宋问天声音清冷的道:“南越太子此次进宫的确有巫师随行。” 他清楚的感觉到了那股邪气。 他虽非重生,但修为已臻化境自是对宋云的前世今生都清楚不过。只要想到前世她被南越邪恶巫师打得魂飞魄散,便已决定会让南越那些巫师尸骨无存。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南越巫师一再灰飞烟灭便是出自他之手,仅存的这三个若非痴迷于修行一直处在闭关中,也断然无可能存活到现在。 秦煦白:“师父,我们三人可以做什么?” 宋问天沉默了许久,看向夜玄祈郑重的问他:“玄祈,我可以信任你吗?” 他是信任夜玄祈的,可此次事关宋云夕的性命,他不得不格外谨慎。 夜玄祈正色承诺:“天叔,我定会以我的性命护云夕周全!” “好!” 宋问天颇为安慰,转而对秦煦白三人道:“你们三人需随为师一起闭关布阵,夕儿未曾寻回的那半个魂魄,或许能借此机会寻回来!” 继而看向庆隆帝:“师兄……” “我明白!” 庆隆帝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出关之前,清云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靠近半步!” 宋问天感激的扬起唇角:“多谢师兄!” 庆隆帝不满的道:“你我兄弟,云夕是你的女儿亦是朕的侄女,何需言谢?” 庆隆帝生性的确多疑,但对宋问天这个唯一的师弟却从来未曾有过半分的疑心。 便是当年宋问天说要在宫中真龙汇聚之地建清云阁,庆隆帝亦曾问过任何一个问题便答应了。 钦天监执意阻止,更言此举会破坏晋安朝国运都未曾让庆隆帝有过半分动摇。 “师兄就不怀疑我会借机夺位?” 宋问天这样问的时候,庆隆帝只是淡淡笑着:“若是连你都不可信,这世间我还能信何人?” 庆隆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弟,想做什么都可放手去做,朝堂上有我给你兜着。” 清云阁建成后便成了宫中的国师府,不受宫中任何人管制,全然成了宫中的国师府,不管朝堂还是皇室都对此颇为不满,但所有的声音都被庆隆帝以强势的姿态给压制了下去。 这么多年,庆隆帝从未问过清云阁是用来做什么的,亦从未在乎过有什么人进出。 直到前些日子,庆隆帝才从宋问天口中得知,当年之所以在龙气汇集之地建清云阁,就是为了寻找宋云夕被打散寻找无果的半个魂魄。 如今天象显示,宋云夕消失的那半个魂魄终于有了微弱的反应,宋问天终于决定启动清云阁收回她的魂魄。 第269章 命定皇后 清云阁启动之日,整个清云阁不仅被宋问天布下结界,怕有意外庆隆帝更是命夜玄恪率重兵守在清云阁外。 朝堂之上虽有不满,但鉴于从前因对清云阁有意见而被庆隆帝打压的经历,所以都是敢怒不敢言。 更可悲的是他们就算想将心中怨气转移到宋云夕身上就更是没有胆量。 久久未等来南越太子行动,宋慕雪是坐不住了,冒着风险再次约见了他。 “为何还未动手?” 面对宋慕雪的质问,南越太子只是云淡风轻的道:“因为本宫改变主意了。” “什么意思?” “本宫决定娶宋云夕为太子妃。” 宋慕雪心中不好的预感得到了证实,她就知道宋云夕那个贱人只要一露面就会勾走男人的魂。 夜玄祈、夜玄恪是这样,如今就连南越太子也是如此。 “哼!” 宋慕雪冷哼了声:“你以为宋云夕会答应嫁给你?” “晋安皇帝可是出自圣云山,与宋问天从小一起长大,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师兄弟。” “此次宫宴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宋云夕早已与辰王心意相通,二人成婚是早晚的事。你认为晋安皇帝是愿意让她嫁给自己的儿子,还是看她带着圣云山嫁去南越?” 想到宴会中宋云夕和夜玄祈眉来眼去的样子,南越太子嫉妒心起:“本宫可是南越太子!” “那又如何?” 宋慕雪为了打击他说出了实话:“夜玄祈可是真正的紫薇帝星,是未来统一天下的天下之主!” “你胡说!” 南越太子拔剑抵在她的颈部:“会统一天下的是我南越,是本宫!” “你以为宋问天这个圣云山掌门为何会入世助晋安?百年来圣云山第二次入世,为何独独是晋安?” “宋问天半个仙人,他的观星卜卦之术天下间无人能及,他亲自卜卦观星所得的结果,怎么可能会有错?” 南越太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宋慕雪丝毫不惧,反而坦荡的道:“太子若不相信大可让南越巫师给卜上一卦,便知我所言非虚。” 其实这个结果在来晋安都城前大巫师也曾经说过,只是他不愿意相信罢了。 如今宋慕雪的话只是更加印证了这个结果罢了。 南越太子收起剑,声音也缓和了下来:“你为何会知晓?此事怕晋安朝也只有晋安皇帝知情。” “因为我是死过一次,重新来到这世间之人啊!” 宋慕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惊得南越太子身躯一震:“什么?” “我乃是重生之人,自是知晓一切。” 宋慕雪压低了声音:“前世夜玄祈便是先后灭了南越和西狄。” 前世在夜玄祈的布局下,南越和西狄虽还在苟延残喘,但也只是名存实亡罢了。 若非夜玄祈为了宋云夕那个贱人甘愿以自身献祭,南越西狄被彻底灭国只是时间而已。 就连北楚虽有沈之康和她的暗中维护,但是只要夜玄祈活着,他们势必会被晋安所灭。 前世在他们逐步架空夜玄容欲取而代之,在他们让整个晋安病入膏肓的前提下夜玄祈都能有此作为,今生晋安虽也有各种弊端存在但却依旧还是那个强大的晋安,夜玄祈想灭他们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南越太子越听越中心惊。 他是南越人,见识过各种怪诞之事,在南越巫术甚至能交换人的灵魂,死而复生又算得了什么? 他在意的是宋慕雪所说的话。 也顾不得暴露巫师身份之事了,回头问道:“巫师,可确有其事?” 巫师那双可怕浑浊的眼眼盯着黑袍覆身的宋慕雪,似是要透过黑袍 将她看穿似的。 就在宋慕雪以为他会揭开她的黑袍时,就听他用沙哑的声音道:“她所说与大巫师卜卦结果一样。” 南越会毁在紫薇帝星之手。 虽然大巫师并未算出那个紫薇帝星究竟是何人,但的确是出自晋安。 宋慕雪刚松了一口气,却被巫师扣住手腕动弹不得。 此举不仅吓坏了宋慕雪,就连南越太子亦是备感意外。 “巫师,你这是做什么?” 巫师沙哑的声音中透着果决:“太子,此女子我们必要带回南越。” “为何?” 宋慕雪和南越太子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巫师浑浊的双眼突然放光,像是看到了某种希望:“此女乃是我南越命定的皇后。” 宋慕雪彻底傻眼了。 她明明是来挑唆南越太子出手对付宋云夕的,怎么自己反倒成了南越命定的皇后? 前世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南越太子瞳孔收缩:“巫师,你确定?” “我可以项上人头担保。” 巫师极为笃定:“太子,得此女便可得天下!” 南越太子迟疑了片刻,终是揭掉了遮挡着宋慕雪头部的黑袍。 看到暴露出来的脸,惊呼一声:“是你?” 他怎么也没想到接连两次让自己对付宋云夕的人会是宋慕雪。 虽说早就听说过她们姐妹不合,却不曾想竟是不合到这种地步。 更想不到的是她竟会命定的南越皇后。 南越太子眼中难掩饰嫌弃:“若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她只是低贱的奶娘所出,只是沈家的一个养女,是晋安安宁伯世子的一个妾,这样身份巫师真的确定她担得起南越皇后的尊贵吗?” 巫师却依旧笃定:“太子殿下,英雄不问出身,更何况事关我南越一统天下,事关太子殿下名垂千古之大事。” 南越太子犹豫了,于他而言娶谁都无所谓,一个女人罢了,但他的太子妃必定是要为他带来益处的。 若这个宋慕雪真的如巫师所言是南越命定的皇后,不要说她曾为人妾,便是曾沦落青楼于他而言也是无关紧要之事。 “来人!” 南越太子唤来人将宋慕雪带下去:“小心伺候,万不可有任何怠慢。” 在他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之前,绝对不会放宋慕雪离开。 宋慕雪也同样处在茫然疑惑的状态中,听南越太子要将自己扣下,这才急了:“我不能留下,你放我走!” 第270章 破南越阵法 她重生的秘密是瞒着所有人的,暗中联系南越太子亦是背着沈之康行事,若今日不回去根本无法向沈之康解释清楚,所有的一切也都瞒不住了。 她真的就不明白为何重来一世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怎么就成南越命定的皇后了,这是前世根本未曾发生过的事。 但南越太子又岂会顺她之意?直接就将人给带了下去。 直到房内只剩下自己和巫师后,南越太子这才问道:“巫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此行前来为的是得到宋云夕和圣云山,便是要毁掉也在所不惜。 而他也因为宋云夕的表现打消了毁掉她的念头,动了娶她为妃的心思,可现在又跟他说该娶的人是宋慕雪,这让他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判断。 巫师却是罕见的兴奋异常:“太子,我与大巫师曾违天道卜算过,能让南越兴盛一统天下的是重生而来的女子,此女正是在晋安。” 他从前也是不信的,毕竟重生之人即便是在南越漫长的历史中都不曾出现过,何更况是晋安? 当时大巫师说定然是因为违了天道所以才得此荒谬之论,但谁曾想来到晋安竟真的遇到了重生女。 宋云夕固然好,但是跟天命所归的重生女比起来,那就不够格了。 见南越太子还在犹豫,巫师焦急的催促:“太子,万不可迟疑啊!否则南越真会如重生之女所言,逃离不了被灭国的灾祸呀!” 南越太子终是做了决定,神情阴狠的道:“如此便带她回南越!” 巫师自是长舒了一口气:“好!” 南越太子眸中的阴狠之色更甚了:“既如此便依原计划毁掉宋云夕!” 夜玄祈毕竟是晋安皇子,而且又确定了是紫薇帝星,想要除掉他就更非易事,所以除掉宋云夕也算是除掉了他的一大助力,如此也不枉来晋安一趟。 南越皇子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巫师道:“宴会上巫师说宋云夕有些微真气护着,想来应该就是夜玄孙祈!”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夜玄祈一直都在宋云夕身边。 巫师兴奋异常:“如此就全对上了!” 南越太子眯起的眼中都是杀气:“宋云夕就更不能留了!” 巫师点点头:“我这便去布阵法!” 午夜时分,宫中清云阁内突然邪风肆起,乌云笼罩在师徒四人的头顶。 宋问天神情凝重:“稳住,待我以神识探寻!” “是!” 师兄弟三人以真气稳住阵法,宋问天释放出神识追踪探寻,在看到以邪术布阵的南越巫师时,控制神识给予他致命一击。 欲要离开时看到阵法中心的荷包,心中便已明了,下一刻那个荷包便被燃为灰烬,一阵轻风吹过不留下任何痕迹。 国师府,夜玄祈一直守在宋云夕的院中观天象,待看到宋问天所说的天府星不再黯淡后,这才回到房中挥散了护着宋云夕的真气。 看着睡得安稳的宋云夕,夜玄祈声音轻柔的道:“若能护你周全,便是再赔上这条命又何妨?” 一直守到天快亮时,夜玄祈纵身一跃离开国师府往清云阁去了。 “天叔,如何了?” 秦煦白三人的情绪有些低落,宋问天摇摇头:“不在南越巫师手中。” 这个结果让夜玄祈也颇感意外。 前世就是南越巫师布下的邪术阵法将宋云夕的灵魂打得魂飞魄散,天叔是倾尽一切才收回她的魂魄,正因为缺失了半缕魂魄,天叔才不得已想到了以戾气固魂的办法。 合师徒四人毕生的修为,加上他这个紫微帝星的主动献祭,逆天改命才为她换回一次重生的机会。 按理说宋云夕的那半缕魂魄就应该在南越巫师手中才对,可结果竟然与他们的想法背道而驰。 “不在南越巫师手中,那还能在哪里?” 宋问天也颇感失望:“这些年我用神识探遍了这天下每一处,皆没有夕儿残缺的那半缕魂,现如今连南越巫师手中竟也没有。” 秦煦白有些虚弱,强打起精神道:“既然师父观天象发现小四的那半缕魂魄已有了微弱的反应,就说明藏着她魂魄的人如今也在京中。” 郁子澈逐一分析:“此次进京的除了北楚、南越、西狄三国的使臣之外就只有各地的藩王。而能资格有能力参与到篡权争斗中的也只有豫王和怀王。” “师父既已确定小四的半楼魂魄皆不在他们三国的手中,那就只剩下豫王和怀王。可豫王向来体弱又一直都安守榆州,除了给太后的问安书信与都城中人并无来往,而且此次刚一来都城便被夜如嫣气得一病不起,他实在是没什么嫌疑。” “那剩下的就只有怀王夜玄煜了!” 江炎霆赞同的道:“我也觉得夜玄煜嫌疑最大,他这次来都城不仅来得最晚,而且还借水土不服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宫宴,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宋慕雪,对宋慕雪有求必应。” 郁子澈轻笑:“老三,夜玄煜再怎么说也是你表哥,你这样怀疑他好吗?” 怀王夜玄煜是二皇子,也是江妃唯一的儿子。 江妃乃是忠勇侯府的庶女,江于海的庶妹。 只因长得貌美颇有几分姿色便被忠勇侯江于海设法送入了宫中。 这江妃也是争气,入宫后不久便怀上了龙种一举生下皇子。 当时恰好一个妃子生下皇长子后便血崩而亡,皇长子没过多久也因体弱夭折了,江妃生下二皇子后庆隆帝很是高兴,还曾为此大赦天下。 甚至直接晋了江妃的位分直接列入妃位。 跟别的皇子比起来,怀王是真正享受过庆隆帝独一无二的重视疼爱的。 江于海也曾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外甥身上,可谁知怀王竟主动放弃了储位之争自请前往封地。 这让江于海大受打击,更毫不顾忌的直言庶出的就是上不得台面,连宫中的江妃都一并骂了进去。 自此后与江妃的关系也就淡了下来。 江炎霆神情转冷:“他岂能与小四相提并论?” 第271章 看到前世 夜玄煜自幼便与江炎安亲近,他们两个才是情同手足的表兄弟。 若非念在姑姑对他向来照顾的份上,此时他就已经冲去怀王府质问夜玄煜了。 秦煦白做出总结:“既然怀王的嫌疑最大,那就从他开始查起,趁他们都被困于都城,务必要寻到小四的魂魄。” 宋问天赞同的道:“就按煦白说的去做。” 此时的国师府,深陷于梦境中的宋云夕像是拨开了眼前的一团迷雾,原本总出现在梦境中的那些模糊不清的碎片不仅连贯了起来,甚至还变得清晰。 “我感恩于她曾经的救命之恩本欲护她一世安稳,既心系于沈之康便该直言相告,我定然会解除婚约成全她,可她偏就利用了我对她的信任。” “便是如此其实也无妨,就当我偿还了她当年的救命之恩,可她不该将无辜之人卷入其中,毁其清白还要让她声名狼藉。” “也怪我对她太过信任才导致此事发生,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原来前世宋慕雪给夜玄祈下药让他与宋云夕被捉奸在床后,他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越查就越是心惊,竟不知宋慕雪和沈之康有如此野心,甚至连年少时对他的救命之恩也是冒领了九妹夜悠然的。 可沈家已势大,加之夜玄容已在朝中站稳了脚,并且几个兄弟都是因着对宋慕雪的倾慕全力帮助夜玄容。 这让夜玄祈颇感无力,亦悔恨多年来因着秦氏血脉的祖训而放弃了争储放弃了皇位。 但最让他心惊的还是沈家与前朝卫氏竟有勾结,夜玄容能在如此短时间内立于不败之地,卫氏一族的帮助功不可没。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夜氏的江山被卫氏颠覆。 可他孤军奋战无人相帮,唯一之策也只能将计就计的表现出对宋慕雪的一往情深,将计就计的也成为六皇子党助夜玄容登上皇位。 他要护着夜氏江山,要护着母后和秦家,要护着夜玄恪,要护着被他所累的宋云夕,可他只孤身一人,能做的只有隐忍。 他一直心系于那个被他所累的少女,知他被困在庄子上,每日都会扮做下人去庄子上陪她聊天,给她讲都城发生的事。 意料之外的,她对朝局有着独特的见地,头脑清晰见解独特。 若非因自小被丢弃对所谓的亲情执念所困,若非双腿被废又被宋慕雪和沈之康趁她昏迷时毁了她的功力,凭他们的龌龊手段又怎可能困得住她? 她的腿和功力都被废了,就连明艳夺目的脸也被毁了,可是在夜玄祈看来她就是天下间最美的女子。 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动了心的,等她意识到的时候早就已经情根深种了。 他知道她被一种阴毒至极的阵法所困,他们就是想一点点蚕食她的修为和生命。 他倾尽一切暗中调查,才知这邪术所布的阵法竟是源自南越巫师。 他说让她等着,承诺她定会将他救出去。 可最终他还是食言了,等他从南越回来去见她的时候,见到的只有小屋内满房的鲜血。 她死了,终究连她的尸身都没给他留下。 “祈哥哥,我知你一直去庄子上陪姐姐,亦知你对姐姐的心意,只要你肯助六皇子登上皇位,我便将姐姐的尸身归还于你如何?” 他看着静静躺在那冰柜中的少女,没有任何迟疑的便答应了:“好。” 只是他终究还是小看了宋慕雪扭曲疯狂的嫉妒心。 她可以放弃夜玄祈选择沈之康,但却绝对不允许夜玄祈爱上除她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那个人尤其不能是宋云夕。 所以直到后来夜玄祈才知当初他看到的冰棺中的尸身不过是幻象,宋云夕早就被宋慕雪以南越巫术害得魂飞魄散了。 他想杀了宋慕雪为宋云夕报仇,可天意弄人每一次都是功亏一篑。 就在他绝望之时,宋问天找到了他,开门见山的问他:“以你心头血,紫薇帝星之命,换她一个轮回重来的机会,你可愿意?” “我愿意!” 没有任何的犹豫迟疑,他的答案便脱口而出。 自那日之后,他便每日以心头血滋养宋问天收集回来的魂魄,直到某一日,宋问天告诉他需得他主动献祭于天,才能以他紫薇帝星之命换她轮回重来的机会。 她轮回重生,所有人的命运亦会随之改变。 这一次他依旧没有任何犹豫。 他献祭那日如五马分尸般被绑在台上,夜玄容和沈家给他罗织的罪名无外乎就是觊觎皇位对新帝不尊。 可对他而言一切都无所谓,能换她重生便已是他最为幸福的事。 梦境中的宋云夕甚至看到当初四处游荡的自己的孤魄,开心的看着他被献祭的一幕还兴奋的骂了句:活该! “不是的……” 宋云夕泪如雨下,她想去阻止,想要告诉他不必为她如此,可终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终是什么也没能阻止。 他似是心有所感般,看着天空的某一处轻笑自语:“若是你看到我如此,会不会骂我活该?” “可我就是活该啊!我该早告知你我的身份,该早告诉你钟情于你,该早告诉你我去南越寻破阵之法,你无论如何也要等我回来……” “可我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若说我的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将对你的感情宣之于口,就是没能让你知道我有多倾慕于你。” 那天天空飘着小雨,他的血却犹如血龙一般席卷而起终消失在空中。 宋云夕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满脸泪痕。 她不知道前世的真相竟是如此,不知道他为了一个死去的她竟付出了那么多。 心口的疼痛密密麻麻的散开,疼得她几乎都要窒息了。 “小姐,你去哪儿?” 丝竹拎着鞋子在后面追:“小姐,鞋……先穿上鞋!” 可此时的宋云夕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只想快见到夜玄祈,只想亲口对他说声对不起。 “夜玄祈呢?夜玄祈去哪儿了?” 于是这一日,宫中所有人都看到宋大小姐披头散发的出现在宫中,四处寻找着辰王。 第272章 纯纯傻白甜 下了朝的勋贵大臣们一个个放慢了步伐,本着八卦的心情恨不得一步三回头,不管平时关系如何,亦不管彼此是否是在对立立场上,至少在这一刻他们都是同一阵营的。 所以即便是平日恨得你死我活两个人,此时都能凑在一起平和的闲聊起来,那气氛像极了久别重逢的亲兄弟一般。 崇政殿内的庆隆帝亦像是瓜田里的猹,急得上蹿下跳,看到孙公公进来立刻上前问:“快说,怎么回事?” 孙公公笑得见眉不见眼,那扬起的唇角怎么都落不下来,用宋云夕的话来说就是脸上堆满了褶子。 “皇上,大小姐正四处寻辰王殿下呢!” 庆隆帝瞬间两眼放光,那眼神比自己遇到了心上人还要亮:“这一大早的,那臭丫头就进宫来寻老四了?” 孙公公也是看着几位皇子长大的,虽说庆隆帝之前一直排斥打压辰王,但在他心中其实认为最优秀的皇子就是辰王,能配得上大小姐的也只有辰王。 他真心疼爱宋云夕,私心里自是希望她能与夜玄祈在一起,如今眼看着心愿要达成了,自然是喜不自胜。 “大小姐看起来像是还未梳洗就来寻王爷了。” 庆隆帝愣了下:“那丫头一早起就来寻老四,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 “国师府昨夜进了刺客?” 宋云夕洁身自好,夜玄祈端方君子,他们自不会认为这二人间会发生苟且之事。 最重要的是就宋云夕那满肚子坏水成天琢磨怎么对付别人的性子,哪里有心思腾给儿女情长、风花雪月? 所以庆隆帝第一反应便是宋云夕遇到了什么事。 现在那师徒四个都在清云阁内,而且南越又妄想以巫术控制宋云夕,北楚和西狄更是虎视眈眈,虽然派去了暗卫暗中保护,但心底还是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孙公公回想了下:“没听说呀!” 再说了以大小姐的能力的胆量,便是遇到了刺客也都自己解决了,不可能如此惊慌失措……呃,大小姐那有些伤心的样子其实也称不上惊慌失措。 庆隆帝心痒难耐:“快去,去打听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公公领命正要离开时,何统领一脸喜色的进来:“皇上,辰王殿下听闻大小姐进宫寻他,人都已经走到宫门口了又回来了。” “走、快走!” 庆隆帝迈腿就往外走:“朕要亲自去看!” 他可是一直盼着宋云夕能做自己儿媳妇的,等了这么久、撮合了这么久,眼看着有点眉头了,他可不能只等着听别人说,他要去亲眼看看才能心满意足。 往御花园的路上,恰巧遇到了皇后,帝后皆是一怔,随即异口同声的问:“皇上(皇后)也是听说了?” 自是不必回答,帝后心有灵犀的相伴而行。 御花园里只有宋云夕一人,皇后正要走上去的时候被庆隆帝拉住:“别过去,就在这儿看。” 庆隆帝偷偷摸摸的偷感让皇后备感意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时,就听庆隆帝道:“我们过去岂不是耽误两个孩子互诉衷肠?” 皇后只是略一迟疑,便明白了庆隆帝的意思,难得喜笑颜开:“还是皇上想的周全。” 这一年来,帝后的关系大为改善,皇后在他面前也不再总是冷冰冰的端着,随和亲切的笑容也是极常见,但像此刻这样明媚的笑容,庆隆帝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没想到皇后笑起来竟是如此美丽,一时竟是有些晃眼了。 若是彼此年少时能明白一切,他与皇后定然也能心意相通、伉俪情深,只是如今已人至中年,历经千帆,心中那些对情爱的渴求早已不在,能如现在这般相敬如宾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庆隆帝正感慨时,就听到了夜玄祈担忧的声音:“怎么穿的如此单薄?着凉了如何是好?” 说着便将手中的大氅披在她身上。 然后这才柔声问她:“是发生何事了吗?” 他离开的时候一切安稳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难不成是他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 夜玄祈心中有些不安。 刚从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本是有一肚子的话想对他说,但这一路上情绪冷静了下来,反倒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但梦中的情景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献祭时浑身是血的他淡然从容,上扬的唇角满是柔情:“我以我血换你重生,只愿你平安喜乐!” 只要想起他临死时说的那句话,宋云夕只觉眼眶发热,眼前之物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你怎么那么傻?” 夜玄祈不知她为何会说这样的话,在他一头雾水之际,看到她眼中积聚起的水汽,心头没来由的一紧。 宋云夕眼中的泪水终滑落:“你怎么就是个恋爱脑呢?为了一个死人舍掉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她因前世看到的便片面的以为他是对宋慕雪一往情深,还在心里暗骂了他那么多,想想都觉得心虚。 可是有一点她还是骂对了的—— 他是真的太恋爱脑了。 夜玄祈瞬间便明白她在说什么了,云淡风轻的问:“你都知道了?” 她的体内有他的血,终有一天他们之间所有的记忆都会觉醒互通,这是宋问天曾说过的。 只是他没想到她竟这么早就知晓了一切。 宋云夕点点头:“梦里看到的。” 夜玄祈笑得轻松释然:“只要能换你重生而来的机会,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更何况她真的重生了,而且还逆天改命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夜玄祈迟疑了下,还是小心翼翼的抬手拭去她脸颊的泪水:“你什么都不必想亦不必有负担,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我会一直守在你身后。” 他知道宋云夕的理想抱负,亦知她对感情的排斥,所以并不想以此来束缚住她,亦不想挟恩逼她接受他的感情。 宋云夕白了他一眼,娇嗔的骂了句:“真是个大傻子!” 看着挺精明心思深沉的一个人,再投胎都想不到竟是个心思单纯的纯纯傻白甜。 第273章 paly中的一环 三世为人,除了师父和兄长们,还从来没有人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为她如此付出过。 想着眼眶又红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夜玄祈却笑得知足:“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前世若非我太过信任宋慕雪被她利用也不会连累到你,也许……” “不会。” 宋云夕打断他:“你只是宋慕雪和沈之康py……就是计划中的一环,我才是那个他们要除掉的关键。所以就算没有你也会是别人,他们的目的终是要置我于死地的。” 夜玄祈才是无辜被她牵连的那个。 夜玄祈却显得很高兴:“幸好那个人是我。” “什么?” 对上宋云夕不解困惑的眼神,夜玄祈握住她的手,认真且郑重的道:“我很庆幸被他们利用,也很庆幸我的血、我的命能救回你。” 他不敢想象,若是前世被算计的是她与别的男子,他究竟会发疯成什么模样,便是屠尽宋、沈满府之人也难解心头之恨。 宋问天曾说他有走火入魔之险,恐怕就是此原因! 躲在暗处偷看的帝后二人不敢靠太近,就怕被他们察觉到,但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干着急。 庆隆帝满脸焦急:“你……你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臣妾也听不到啊!” 皇后表示自己也急啊! 事关自己儿子的终身幸福,她这个当娘的可是比谁都要急。 她是做梦都不敢想,盼着宋云夕做自己儿媳妇的奢望有朝一日竟能有成真的可能。 庆隆帝:“要不我们去听听?” 皇后点头表示这个可以有! 帝后二人达成共识欲靠近的时候,就见宋云夕和夜玄祈两人手握在了一处。 庆隆帝激动的差点跳起来,若非皇后及时拉住他,他已经暴露了自己。 “朕这个儿媳是跑不了了?” 对上他满是期盼的星星眼,皇后很想给他肯定的回答,可又深知宋云夕非一般女子,男女情爱根本困不住她,只能道:“两个孩子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就让他们顺其自然,我们不必给他们太多压力。?” 圣云山掌门的责任在天下,宋云夕心怀天下,若将她困于这都城……皇后狠不下这心。 她自己的理想便是此生在西北戈壁策马奔腾,或杀敌或自由生活都可以,可因为先帝的请求,因为秦氏祖训,她不得不放弃自我从西北回到都城,被困于这深宫中。 她的一生已然如此,她不希望宋云夕也如自己一般被困在这风云诡谲的都城中,更不希望她被皇室困住。 既便她再喜欢宋云夕,再希望她做自己儿媳,也做不到如此自私。 庆隆帝似是也与皇后想到了一处,沉凝许久道:“这两个孩子都有自己肩负的使命,未来如何……就如皇后所言,顺其自然!” 听完夜玄祈所说的,宋云夕问他:“你知前世一切,难道你也重生了?” 夜玄祈摇头:“我并未重生,只是你体内血液与我相连,觉醒了前世记忆而已?。” 这倒是让宋云夕意外。 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扣住他的手腕诊脉,你内力探入他的脉息,心中突然而生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夜玄祈并非中了胎毒,而是逆天命毁自身违天道而遭受的天谴。 夜玄祈的身体要恢复,怕是要再次逆天命了。 只是要彻底医治他的身体需要契机,而这个契机是什么她尚不知。 宋云夕心中有些难过:“你可知自己的身体有问题?” “知道。” 夜玄祈坦言:“我自年少便知身体有异,但太医们都查不出任何问题,在边关时我亦曾寻过不少名医医治过,但结果都一样,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为何。” 是后来宋问天为他诊过脉后才告诉他,是前世违天道逆天命承担的后果。 宋云夕郑重的向他承诺:“你放心,我定然会想办法医好你的。” 夜玄祈眸光温柔:“天叔也是这样说的,说天下间只有你医好我。” 经过此次的坦露心声后,二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但谁也没有提到婚嫁之事。 夜玄祈知宋云夕终有一日会回圣云山,而宋云夕自己则是暂时没有嫁人的计划。 她对夜玄祈是有感情,但感情还不足以让她放下心中的理想。 而且就目前而言,她与夜玄祈有着共同的目标和理想,就这样并肩努力就很好。 至于将来,她没有刻意想过,夜玄祈亦非常有默契的未曾提过,二人便就这样心照不宣。 南越巫师暴毙在南越使团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南越太子更是派出人手暗中追查,甚至还传书回南越向大巫师询问缘由。 让他没想到的是大巫师的回复竟是说巫师是遭遇反噬而亡,这是南越巫师史上从未发生过的事。 南越太子不相信,但这是大巫师的断言,由不得他不信。 难道当初从晋安传回的消息是真的,真的如那个慧诚大师说宋云夕才是真正的气运之女? 就在他犹疑不定时,大巫师身边的护法赶到了晋安都城,亦是带来了大巫师的书信。 书信中说大巫师已卜卦算过了,宋云夕并非什么气运之女,真正的气运之女是宋慕雪并没有错。 但不知为何,宋云夕竟逐渐抢夺走了原本该属于宋慕雪的气运,处处压制着她。 尤其在大巫师得知宋慕雪是重生之女后,更是与巫师所言一致,那便是无论如何都是带宋慕雪回到南越,因为南越天命所定的皇后就当是重生之身。 虽说厌恶宋慕雪,但想到她能让南越一统天下,便最终决定娶她为正妃。 在做出决定的那一日,南越太子秘密约见了安宁伯世子沈之康,二人秘谈了许久后最终是决定了宋慕雪的命运。 翌日,南越太子便向庆隆帝提出了两国联姻稳固邦交的提议,庆隆帝在一番犹豫后也终是点头同意了。 众人皆以为与南越联姻的人选哪怕不是宫中两个适龄的公主,至少也该是个郡主,毕竟对方是南越太子。 可任谁都没有想到,南越太子提出的联姻人选竟然是宋慕雪! 第274章 南越太子妃 安伯侯世子的贱妾宋慕雪。 一时间朝野哗然,全都在讨论宋慕雪从个贱妾一朝飞上枝头成为凤凰。 宋云夕虽与宋慕雪不共戴天,但见她的命运就这样轻而易举被两个有权有势有身份的男人决定,还是颇为唏嘘。 南越太子妃,也就是听起来好听罢了。 南越长年处于湿热瘴气威胁的恶劣环境中,少有能耕种的土地也都被贵族们垄断控制,百姓只能不停的冒险进入瘴气林中采收药物换钱,生存的可谓极其艰辛。 为了防止劳力减少和人口流失,南越会对要离开去他地寻求生机的百姓处以极刑,以此来威慑有出走想法之人。 与北楚和西狄相比,南越的酷刑可谓是无人能及,都是能达到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步。 可即便是如此,依旧有不少百姓想方设法不惜冒死离开,因此也导致了南越人口流失极为严重。 这样的国家,便是贵为太子妃又如何? 更何况在南越这样的国家,每一任的大巫师身份和权力都凌驾于皇权之上,所有人都要服从于大巫师,也要臣服于大巫师。 宋慕雪若是去这样的地方,能不能活下去都不得而知。 “沈之康口口声声说只爱宋慕雪一人,却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放弃她,甚至还在将她推给南越太子这样的人,简直是冷血无情到了极点。” 宋云夕现在算是明白了,沈之康哪里是爱宋慕雪,他只是爱自己而已。 当初的文远侯府蒸蒸日上,虽说宋绍章确实废物,但宋哲扬有状元之才,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宋哲宁文采虽不及兄长,但在武学上却有着极高的天赋。 兄弟二人一文一武,对沈之康来说简直对自己有极好的帮衬。 所以对沈家看重的宋慕雪自是有几分真情在的。 但当宋慕雪身后的这一切助力消失后,他那少的可怜的真情也就不复存在了。 更何况宋慕雪还与夜玄容有私情甚至有了孩子,沈之康对宋慕雪就更是无情只剩利用了。 让她生下孩子是利用,如今将她送给南越太子为妃亦是如此。 不过是在一番衡量后觉得将她送给南越太子更为有价值罢了。 回府的马车恰巧经过安宁伯府,宋云夕听到熟悉的怒骂声:“沈之丸你这个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要送给别的男人,你简直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这是宋哲宁的声音。 “停车。” 宋云夕掀开帘看过去,就见宋哲宁气愤不已的怒骂,后赶来的宋哲扬欲将他带走:“有什么话见了沈世子当面说,不必在此引人注目。” 这一年来他们宋家俨然已成为整个都城的笑话,绝对不能再处在非议之中。 “大哥,跟这种人还需保留什么颜面?小妹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会心系于他,竟落得被他送人的下场。” 宋哲宁后悔当初就不该支持宋慕雪和沈之康,若是让她依婚约嫁给夜玄祈,定然是幸福安稳的。 宋哲扬亦是后悔,可一切既已发生,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他也心疼宋慕雪,但现在的宋家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所以只能命人趁宋哲宁不备时将他打晕拖走。 离开时看到宋云夕,宋哲扬微怔片刻,想要与她说话,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已经迈出来的脚终是又收了回去,低垂下头走开了。 近一年的时间,任他们谁都不会想到彼此的身份地位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落得如此结局,都是他们应得的!” 听了丝竹的话,宋云夕只是笑笑,随后吩咐青荷:“我要见宋慕雪,你去安排下。” “她那样害小姐,小姐还见她做什么?” 丝竹向来心直口快,青荷蹙着眉提醒:“丝竹,小姐要做什么自有她的用意,我们要做的只有执行小姐的命令。” 丝竹什么都好,但总是质疑小姐的决定,这不是她们身为下人该有的本分。 宋云夕笑笑:“青荷,别那么紧张,放松一点。” 随后对丝竹说道:“我有些决定一时半会儿也是真没法跟你们说清楚明白,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你只需要相信你家小姐我的能力和智商,知道吗?” 丝竹点点头:“小姐,是奴婢逾矩了,奴婢这就去通知宋慕雪。” 说完便从马车中消失了。 宋慕雪正绝望时,没想到竟收到宋云夕要见她的消息。 她不知宋云夕找她有什么事,但已无路可走的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但是再次相见还是让宋慕雪颇为感慨亦极为嫉妒,她实在想不到前世顺风顺水的自己在重生后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管怎么想,前世的她都是气运之女,怎么这一世连这也改变了? “坐!” 就宋慕雪胡思乱想之际,宋云夕云淡风轻的道:“你便是有再多不满,如今能救你出火海的人也只有我。” 虽心有不甘,但宋慕雪很清楚她说的是事实。 在宋云夕对面坐下来:“你说你能帮我?” “对。”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得把你这个祸害留给夜玄容和沈之康呀!” 南越驿馆。 宋慕雪胆战心惊,就怕宋云夕又在布局算计她。 可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宋慕雪最终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总之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倒不如赌上一把,大不了输了就启程前往南越去做太子妃。 下定了决心,将宋云夕将给她的香薰点燃,淡雅清幽的味道还挺让人心境平和的。 宋慕雪感受了下,不管是自己还是腹中的胎儿都没有任何异常。 “这东西真能击倒南越太子?”宋慕雪喃喃自语。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就在此时,南越太子推门而入:“听说你要见本宫?” 宋慕雪没来由的浑身一震,随即便立刻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只是想知道,太子身份尊贵,为何会选我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残花败柳为太子妃。” “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宋慕雪继续追问:“为何?” 第275章 客死异乡 南越太子明显有些不耐烦:“本宫说你最合适,不需要任何理由!” 宋慕雪被他强大的气场给震慑到了,吓得不敢有任何动作。 但心里却一直牢记着宋云夕的话:无论如何都要想尽办法拖延半个时辰 。 “我只是皇上赐给沈世子的一个贱妾罢了,而且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实在是不理解太子的决定,故而冒昧约见。” 南越太子不耐烦起身离开时,宋慕雪后背都已被冷汗浸湿了。 “秋月,怎么样?” “小姐,不多不少正好半个时辰。” 她刚才多怕宋慕雪胆子小给搞砸了,那样的话可是坏了大小姐的事。所以她也会暗中给宋慕雪一些提示,好在是助她拖满了半个时辰。 宋慕雪也不知宋云夕究竟想做什么,只能阴恻恻的道:“宋云夕若是敢戏耍我的话,我就算拼上一切也定要与她算账!” 秋月默默在心里吐槽:你凭你也配当大小姐的对手?大小姐都不带正眼看你一眼的好吗? 经过了三天三夜的煎熬,宋慕雪终于等来了梦寐以求的好消息:南越太子突然重病不起,太医院所有的太医与都城中所有叫得上号的郎中都束手无策。 听闻南越太子脸色苍白,连唇上的血色都未数褪去。 南越人向来与各种药材为伍,每个人都是有些医理实力的,所以在他们首先怕南越太子遭人算计为他诊过脉放过血之后确定,他的确并未有任何中毒迹象。 而且也未曾受伤,这样突然病倒实在让他们难以心安,便提出早已离开都城返回南越的想法。 庆隆帝亦担心南越太子死在自己的地盘,便立刻准了南越人的奏请,同意其返回南越。 至于宋慕雪这个还未定下来的太子妃,南越使臣们也不知是自家太子倒霉。还是宋慕雪太过煞气。 想到这晋安都城中的传言,他们这里的得道高僧可是说过真正的天煞孤星是宋慕雪的。如今看来倒也未必是空穴来风。 否则怎么太子刚决定要娶宋慕雪为妃,他就莫名其妙病倒了。 似是生怕再被宋慕雪的煞气所影响,南越使臣匆匆忙忙便离开了,也是彻底将宋慕雪这个要求娶的太子妃给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怡雅阁楼上,看着近乎仓皇逃命一般离开的南越使团,夜玄恪忍不住笑了:“看来是真的怕把命丢在我们都城。” 夜玄祈亦是笑了:“所以连太子妃都不要了。” 夜玄恪颇为费解的问宋云夕:“你究竟是对那南越太子做了些什么?”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能对个大男人做什么?无非就是让他闻了闻香薰,催化了他体内的慢性毒性罢了。】 夜玄恪:“……” 所以臭丫头是真的给南越太子下了毒? “我再重申一遍,这次我可真的没下毒。” 看到夜玄恪眼中的不信和怀疑,宋云夕迫不及待的为自己澄清:“让他闻的那熏香也是千真万确没有毒。” 宋玄恪还在想她的话可不可信时,夜玄祈已经敏锐的抓住了她话语间的关键:“这次没下毒……所以,从前下过毒?” 宋云夕:“……” 【你大脑可以不必动作的如此之快,没有人会说你笨没脑子的。】 夜玄祈心中暗笑:“我只是特别好奇你究竟做了什么。” 宋云夕这才道:“当初夜玄陵为了宋慕雪处处针对我三哥的生意,我和他对打的时候就放出了许多玩物丧志的东西,比如能让人上瘾的游戏还有一些……” 宋云夕顿了顿,笑得小邪恶:“比如说还有一些我特制的药,那些药我也是加了些东西的,会慢慢腐蚀侵害他们的身体、意志,让他们每天只想耽于玩乐享受在。” “现在不仅南越,包括北楚和西狄最为知名的酒楼还有乐坊赌坊之类的地方,都是我搞出来的。” 夜玄祈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以南越太子平日应该也是吃了你的特制药?” 宋云夕笑弯了眼:“从第一次见到他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药味,我就知道他肯定一直在吃我制的药丸。” “我给宋慕雪的香薰寻常人闻了根本没什么关系,但与他体内潜伏的毒性却是相冲的,所以才会导致他突然病倒。” 夜玄祈:果然如此! 他就说这事肯定与她有些关系的。 宋云夕伸了个懒腰:“可惜让南越太子就这样回南越去了,虽说这次毒发会让他身体受些损害,但却不至于要了他的命,真是可惜了!” “若非这次为了宋慕雪,我定然会将他困在都城,总得想个办法要了他的命!” “他回不了南越了。” 夜玄祈突然说出的一句话让宋云夕的声音戛然而止:“你说什么?” 夜玄祈对她亦没有任何隐瞒,便将自己所知的都告诉了她:“表哥因为突然闭关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些年他一直暗中在各国安排部署,南越三皇在子是表哥的人。” 宋云夕大脑宕机了片刻,立刻便想明白了南越的局势。 南越皇子众多,南越太子地位虽然稳固,但诸多皇子也一直虎视眈眈,其中便以三皇子最有竞争实力。 三皇子是南越继后所出,备受南越皇帝宠爱,加之外祖家是南越世家之首,所以便有不少朝臣们支持三皇子取而代之。 而三皇子本人也是个极有野心手段的。 只可惜南越太子乃先皇后所出嫡长子,能力又极为出众,所以南越皇帝倒是从未动过要废储另立的心思。 秦煦白多年前就开始暗中部署,与南越三皇子有了联系,三皇子得其背后谋划,如今的实力与南越太子不相上下。 此次南越太子为了宋云夕来到晋安,秦煦白便传书信给南越三皇子做安排,定要让南越太子有去无回。 “所以南越太子会因各种意外死在途中?” 夜玄祈神情冷然:“南越太子急症病逝。” 宋云夕心中明了,南越太子的随行队伍中定然有南越三皇子的人,而且深得南越太子信任。 大哥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客死异乡。 第276章 封印在结界 南越太子的死讯很快也传回了晋安,原本提心吊胆的宋慕雪彻底安下心来。 可以随意操纵她的南越太子竟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宋云夕除去,这对宋慕雪而言是可怕的威胁,也更加坚定了她要毁掉宋云夕的决心。 宋云夕的存在对她来说无异于灾难。 同时,南越太子的死讯也让还在晋安的北楚二皇子和西狄大皇子二人都老实了,连在晋安朝多停留些时日的计划也都取消了,近乎仓促的启程离开了。 他们能顺利离开晋安,也是因为宋问天师徒四人出关了,确定宋云夕的那半缕魂魄与他们无关。 “夕儿的魂魄在卫氏一族的手中。” 宋问天也没想到此次以神识探寻宋云夕前世遗失的半缕魂魄,竟会追到卫氏一族的头上。 秦煦白:“师父可追查到在何人手中?” 宋问天摇摇头:“夕儿的半缕魂魄被封印在结界中,追查不到更多。” 秦煦白神情一凛:“竟能封印结界,看来卫氏一族中还有深藏不露的高手。” 郁子澈亦是神色冰冷:“对卫氏一族还是太过手软了。” 江炎霆怒火高涨:“师父,徒儿这就去洛谷镇把那个魏家村给灭了!” “站住!” 被师和两位师兄叫住,江炎霆小心翼翼的问:“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唉……” 秦煦白无奈的叹了一声,郁子澈戳着他的脑袋:“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冲动!” 江炎霆也是心虚:“我这不是担心小四吗?” 宋问天看向一直沉默的夜玄祈:“玄祈,你告诉炎霆此时为何不宜针对卫氏一族。” “擒贼先擒王,只有不断的将卫氏一族安插在都城内的钉子铲除,才会逼迫其首领现身一举歼灭全族。” 宋问天心中安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的确是个沉得住气的。 江炎霆尴尬的挠挠头:“道理我都明白,但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他就是迫切的想要出口恶气,将小四的那半缕魂魄抢回来。 宋问天眸光变得凛冽:“所以接下来都城中那些卫氏余孽,你们断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 “是!” 夜玄祈彻底明白了宋云夕的命运与晋安朝息息相关的意思,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都必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卫氏一族彻底铲除干净! 宋云夕魂魄追查有了结果,几人便离开了清云阁,在回国师府的路上,夜玄祈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煦白淡然的喝着茶:“有什么事尽管说!” 别人看来清雅出尘,但夜玄祈明白,秦煦白这样的云淡风轻不过就是冷漠不在意罢了。 颇为无奈的苦笑:“表哥都已知晓,又何必让我再说?” 秦煦白手中的动作一顿,终还是问了出来:“他们找你了?” 夜玄祈没有否认:“外公和舅舅说想见你一面,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我不愿意。” 夜玄祈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秦煦白打断。 明明看起来是那么温润出尘的一个人,但眼神却冷得出奇,没有一丝温度和感情。 夜玄祈明白,他对外公和舅舅是真的没有任何感情。 他想开口相劝,可却不知该从何劝起,更明白自己自以为是的劝解其实不过是宋云夕口中的道德绑架罢了。 所以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 送走了三国使团,都城总算是恢复了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宋云夕也难得的约了周楚柔和夜悠然到怡雅阁试新菜品。 “也不知道三哥最近发什么疯,总是往我殿中送首饰……” 夜悠然有些不安的问宋云夕:“云夕姐,你说他不会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周楚柔赞同的道:“他可是宋慕雪的忠实爱慕者,所以悠然,你还是得小心为上提防着他才是。” 夜悠然猛点头:“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他送我的东西我都不敢碰,都命人小心收起来了。” “收起来多浪费?” 宋云夕潇洒自在的喝着酒:“让你宫里的人整理好拿出宫卖了,换成银钱拿手里多好!” 夜悠然两眼放光:“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宋云夕不屑冷嗤:“就夜玄陵那舔狗,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心思呢!悠然,你记住了,离你那舔狗三哥越远越好,否则被他卖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算夜玄陵近来疏远了宋慕雪也断然不能放松警惕,谁知道是不是为了保护心上人的掩人耳目呢? 前世为了宋慕雪,夜玄陵可是连自己外祖家都给搭进去了,还有什么是他那舔狗做不出来的? “圣云山大小姐,就是这般挑唆小九,离间我皇室兄妹间的感情?” 宋云夕的话音刚落下,就有一道戏谑的男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宋云夕冷声道:“哪里来的宵小之辈竟然偷听!” 周楚柔:“肯定是见不得光的!” 夜悠然:这见不得光的家伙,声音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门外,夜玄陵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住,一时间不知是该开呢还是该离开。 毕竟都成见不得光的宵小之辈了。 犹疑不定时,看向身旁虚弱苍白的男子,这才发现对方脸色阴沉的可怕。 “那个……” 夜玄陵刚想劝阻却听对方嘲讽的道:“开门,我也好见识见识只会挑拨离间的女子有何资格做圣云山的继承人!” 立于一旁的宋慕雪泪眼婆娑的看向夜玄陵:“姐姐误会我与陵哥哥的关系羞辱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如此侮辱陵哥哥?” 上次去康王府时与夜玄陵不欢而散后,宋慕雪便没有再找过他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是越来越疏离。 夜玄祈和夜玄恪兄弟二人已是再无挽回的可能,她绝对不能再失去夜玄陵这个依仗了。 但更不能失去这个依仗的还有沈之康。 一直以来为夜玄容笼络朝臣,还有各种所需的费用皆是由夜玄陵供给,可近来他突然断了所有金钱的供给,捉襟见肘的窟窿让沈之康所有的计划都中止不前。 南越太子妃之事让宋慕雪认清了现实,沈之康对她的心已然不复从前。 第277章 怀王夜玄煜 就算他嘴上说不在乎她与夜玄容之间的事,说不在乎她腹中的孩子,可实际上他还是非常在意的。 否则也不会将她轻易推给别的男人。 若南越太子不死,她都不敢想象自己孤身去往南越会遭遇些什么。 只要想到这些她就不寒而栗,对沈之康的恨意亦是喷涌而出,甚至怀疑自己当初取消与夜玄祈之间的婚约究竟是对是错。 可只要想到前世比皇后更为尊贵风光人生,自我怀疑的情绪便烟消云散了,对沈之康的恨意也被满心强烈期待所取代。 她要挽回沈之康的心,要得到风光尊贵的首辅夫人、摄政王王妃的位置! 所以挽回夜玄陵让他重新支持夜玄容是当务之急。 夜玄陵下意识的皱眉。 从前看到宋慕雪伤心落泪都会觉得她楚楚可怜,会忍不住的想要安慰她,甚至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可是在听了宋云夕心声彻底清醒过来之后,他突然发现正如宋云夕所说的,假惺惺的哭泣根本不走心,只是哄骗他的虚假表演罢了。 从前的他怎么就没发现宋慕雪的演技如此拙劣呢? 余光瞥了眼身边的男子,突然恶劣的想:不能只有自己被宋云夕羞辱,他也得尝尝被那丫头恶毒羞辱快要气炸的滋味。 虽说宋云夕是对的,他也早已不怨恨她了,可不得不说那丫头的嘴是真毒啊! 哦,对了,手段也是无敌的狠绝。 和老四如出一辙,难怪他们两个能看对眼呢,哼! 心里默默吐槽的同时,夜玄陵推开了包间的门。 “哟,这是什么风把三皇子……哦,不,是财大气粗的万顺楼东家给吹到我小小的怡雅阁来了?” 夜玄陵:“……” 他就知道肯定躲不过这丫头阴阳怪气的嘲讽。 不等他开口,他身边病态虚弱的男子冷哼了声:“圣云山大小姐尖酸刻薄的嘴脸,本王今日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长得是倾国倾城又如何?就这恶毒的品性根本不配与慕雪相提并论。 “二哥。” 夜悠然的称呼让宋云夕挑眉:“这病秧子就是夜玄煜?” 自称本王,又被夜悠然唤二哥的,除了传说中的病秧子二皇子怀王夜玄煜之外还能有谁? 这位怀王自幼便与自己的父王生疏,却与豫王感情极为浓厚。 听闻年少时便是长住在豫王府中,与豫王虽是叔侄却情同父子。 难怪也如豫王一般身体羸弱。 只不过豫王是后天被谋害的,而夜玄煜却是因为先天不足所致。 夜悠然:“……” 云夕姐,这样当面戳人痛处不……不好? 夜玄陵:“……” 就……其实可以婉转一点,没必要如此直接的。 夜玄煜生于皇室,从于见过如此不懂礼数之人,当下便被气得脸色苍白。 【就这身子骨不好好养着,还要为了宋慕雪的请求呕心沥血,真是不死都对不起他这份付出啊!】 夜玄陵:所以前世二哥也死了? 目光下意识瞟向宋慕雪—— 不会也是被她害死的? 正欲斥责的夜玄煜突然听到嗤笑嘲讽,瞬间便呆愣住了。 他一直盯着宋云夕,并未看到她开口,可刚刚自己分明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想想前世落得那样一个死法,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夜玄陵:快说,前世二哥是怎么死的! 自己死的那么惨,总得有个对比来映衬自己不是最惨的那个。 夜玄煜却震惊的瞳孔放大,他可以确定宋云夕的确没有开口,可为什么自己能听到她的声音? 见鬼了? 还是说她修习了圣云山的禁术? 而且前世是什么?什么前世他的死法……他怎么听不明白? 【沦为宋慕雪的舔狗,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照理说夜玄煜是宋慕雪众多舔狗中最忠诚的一个,而且又是个活不久的病秧子还无心权势,应该能得善终才对。可宋慕雪虐狗成瘾,终是没放过他呀!】 夜玄陵:所以二哥前世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被宋慕雪虐死也是活该,为了帮宋慕雪竟然认贼为亲,帮着江于海、江炎安父子打压自己的亲生母亲,害得她被冤枉打入冷宫,最后还被那对阴险父子算计要送给一个老变态为妾,江妃不堪受辱自尽而死。】 【被自己亲生儿子打压算计才会落得如此结局,也难怪江妃会死不瞑目。】 胡说! 他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母妃?她可是自己在这世上最爱之人! 宋云夕,她定是在用什么邪术控制自己的心神。 嗯,定然是如此! 所以保要自己心志足够坚定就不会受她蛊惑。 夜玄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声喝斥:“放肆,本王之名也是你能叫的?” 宋慕雪极为担忧的好言相劝:“煜哥哥,姐姐性情直率向来如此,你别生她的气。” 这话在夜玄煜听来却是另外的意思,那就是宋慕雪向来都是被宋云夕如此肆无忌惮的欺负打压的。 原本因为宋云夕害得忠勇侯府家破人亡就已对她恨之入骨,如今知她欺负宋慕雪,那燃烧的仇恨之火就更甚了。 “本王倒是要看看,是她的嘴硬还是本王侍卫的钢刀硬……来人!” 说着便唤来侍卫:“将这目无君臣的妖女给本王拖出去打!” “二哥!” 夜玄陵和夜悠然异口同声要阻止,但却被宋慕雪抢了先:“煜哥哥,姐姐只是无心之失,求你不要与她计较。” 心爱女子委屈求全的可怜模样更激发了夜玄煜心中的保护欲,看她的眼神亦是变得柔情似水:“慕雪,你所受的委屈本王今日定要为你讨回来!” 一直沉默不作声的沈之康只是不着痕迹的冷笑了声。 他敢以项上人头保证,夜玄煜不但奈何不了宋云夕,还会被她羞辱教训一番。 目光落在满脸期待的宋慕雪身上,眼中是连他都不自知的嫌恶。 从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女人如此愚蠢呢? 再看骄傲笃定的宋云夕,一直以来被他自己压制的后悔情绪汹涌蔓延。 中的,他早就已经后悔了,后悔弃了明珠选择了鱼目。 第278章 痛下杀手 “任副统领。” “大小姐!” 宋云夕叫了一声,包间里便多了个人。 宋云夕挑挑眉,慵懒的道:“禁卫军任副统领,各位应该都认得!” 自赵云萱的身世曝光,任志海这个礼部左侍郎一辈子都在利用正室养着外室,并调换了正室与外室女儿的龌龊事也藏不住了。 好在老夫人是个当机立断的,果断和离带走了着儿孙们自立门户,真正的外孙女,被宋云夕救下收留在女子之家的杜小英也被认了回去。 虽说老夫人和儿孙们都是无辜的,但多少也受了无妄之灾,府上很长一段时间都闭门不出。 好在最争气的孙子任岩舟已成功入仕,在夜玄祈的安排下年纪轻轻就入了内阁,也成为都城中的青年翘楚。 更让朝中许多人瞠目结舌的是老夫人的三儿子任君盛竟被庆隆帝破格提拔,直接任命为禁卫军副统领。 禁卫军那可是皇帝亲卫,是历代皇帝最为信任的人,禁卫军统领何文睿可是在禁卫军中摸爬滚打十多年才到了如今的位置的。 看到任君盛出现,夜玄陵震惊不已:“任副统领为何在此?” 任君盛恭敬有礼:“臣奉皇上之命保护大小姐。” 都不用宋云夕再说什么,夜玄煜的脸色就已经难看的可怕,他在属地的时候就已经听闻了父皇对宋云夕的纵容疼爱,但却不曾想竟纵容到了如此地步。 宋慕雪更是满心都是嫉妒,宋云夕凭什么能毫不费力的就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 不就因为她是国师的养女,是圣云山的继承人吗? 圣云山,总有一天自己也要将那所谓超脱世俗的天下圣门踩在脚下! 无视夜玄煜难看至极的脸色,宋云夕含笑开口:“任副统领,你来告诉我们高高在上的怀王殿下,师伯是怎么嘱咐你的。” “胆敢伤大小姐者,杀无赦!” 任君盛冷面无情的话将夜玄煜所有的颜面都踩在了脚下,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父皇竟会为了个外人无视他这个亲儿子。 宋云夕唇角含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怀王殿下还要教训我吗?” 夜玄煜第一次感到进退两难的难堪,而这难堪竟是自己敬重的父皇给的。 “煜哥哥,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得罪姐姐,也不会……” 就这挑拨低端的沈之康都看不下去了,不卑不亢的对宋云夕道:“是我们打扰了,还望大小姐见谅。” 若不是怕连累到自己丢人,他是根本懒得管宋慕雪的。 察觉到沈之康的冷漠,宋慕雪心中一惊,立即便凑到他身边讨好:“夫君说的对,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打扰了姐姐。” 似是为了显示自己与沈之康之间的恩爱情深,宋慕雪故意将平日的称呼换成了夫君,好像这样就能彰显她的幸福一般。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沈之康竟然丝毫不给她面子,冷哼了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管宋慕雪是否会丢脸。 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子竟被这样冷落不珍视,夜玄煜都要炸了,看向沈之康的眸中都透着杀气。 【沈之康也是作死,这样冷落夜玄煜心中的白月光,就他那强势恋爱脑不炸才怪。】 【以后你还指望着再使唤夜玄煜给你们六皇子党当牛做马,那可就不可能了。】 夜玄煜突然脸色骤变,宋云夕怎么会知晓他帮六弟和沈之康是因为慕雪? 果然是个妖女! 看来这妖女就是凭借着探查人心的邪术蒙骗了父皇,以至于父皇连自己的亲卫都分给了她。 夜玄煜为自己被庆隆帝冷落寻了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身为庆隆帝第一个平安出生平安长大的儿子,庆隆帝对夜玄煜是投入过真正的父爱的。 即便后来多少被忽略冷落,父子间的感情淡薄了下来,夜玄煜住进了豫王府和豫王叔侄情深,庆隆帝对这个儿子亦是多有关照的。 再加上夜玄煜早早的自请去了封地,距离产生美,每次回都城时庆隆帝对这个先天不足体弱的儿子也是会多一些关注。 可此次回都城,夜玄煜一再以身体不适而拒绝出席了皇室的宴会,庆隆帝也没有如从前一般派人询问过一句,更是未曾派太医为他诊治,就好像全然忘记了他这个儿子的存在一般。 这样的忽视让夜玄煜心中产生了极大的落差,若非豫王一再开解劝慰,都城中又有期盼已久才终见到面的宋慕雪,他真的会不顾一切的离开都城。 宋云夕这个妖女是断不能留的! 不管是为了父皇还是他们夜氏江山,亦或者为了宋慕雪,他都定然要将这个妖女除去! 所有皇子都是自幼便习过武的,即便是夜玄煜也不例外。 虽然他们的武力值都远不及夜玄祈,但对付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尤其是对付全无防备的人就更是如此。 不仅是宋云夕,即便是宋慕雪和沈之康都没有想到夜玄煜竟然不惜违抗皇命突然对宋云夕下杀手。 宋云夕来不及躲闪,任君盛和夜玄陵亦是来不及反应,眼看夜玄煜就要得手了,却被突然而至的一道黑影踢飞了。 在所有人都惊魂未定时,夜玄煜修长的身体撞墙上狠狠摔在地上。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江炎霆将宋云夕护在身后,俊朗的脸上满是杀气。 “三哥?你怎么来了?” “今日正好来查账,没想到竟看到这姓夜的胆敢对你下杀手。” 听掌柜说宋云夕在他就上来了,没想到竟会看到让自己胆战心惊的一幕。 想也不想的就对夜玄煜下了死手。 江炎霆根本不管他的死活,回头上下查看宋云夕,满心都是担忧不安:“那混蛋有没有伤到你?” 宋云夕对他绽开笑靥:“有三哥在,他连碰都没有碰到我。” 江炎霆安下心来,随即眉头都紧锁了起来。 回去得跟师父说说,这丫头出门必须带着暗卫,否则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但首要的还是先解决掉夜玄煜那混蛋。 第279章 都有打女人的传统吗? 于是,在夜玄煜还未从重创中恢复过来时,江炎霆便又上去给了他一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敢伤我家小四,你不想活了!” 说着就又要对夜玄煜出手,但被夜玄陵拦住了:“三公子,二哥虽有错,但他是皇子。” 他就是想让江炎霆冷静下来,不想让他担上对皇室不敬的罪名。 可江炎霆全然不在意,他只想为宋云夕出恶气,就是想教训夜玄煜。 “皇子又如何?胆敢伤我圣云山下任掌门,我取他性命理所当然!” 夜玄陵对此无话可说。 毕竟江炎霆说的是事实,就算江炎霆不出手,这事传到圣云山,圣云山也会出面为宋云夕讨一个公道的。 夜玄陵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夜玄煜的侍卫不敢上前阻拦,任君盛则是记恨夜玄煜对宋云夕阴险出手,就更是视若无睹。 沈之康瞥了眼瑟缩在自己身边的宋慕雪:“你的煜哥哥是为你出气才会惹祸上身的,你打算就这样见死不救?” 宋慕雪:“……” 她的确是想把自己摘出去的。 而且只要沈之康不蝗,没有人会在意到这个细节。 可是沈之康既已挑明了,她实在没办法再假装事不关己。 尤其是对上夜玄煜充满期待的眼神,就更是让她别无选择了。 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三公子,都是我的错,煜哥哥……怀王也是为了保护我才误会姐姐的,求三公子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怀王殿下。” 近距离看清了江炎霆,宋慕雪有些心猿意马,她真没想到宋云夕的这三个兄长竟都如此出众。 秦煦白那里她是已经吃过教训不敢再纠缠了。 郁子澈虽容貌家世都上乘,但那人实在是太冷,冷的像是随时会将身边人给冰冻起来般,她是不敢接近的。 只有这个江炎霆,不仅是天下首富,而且性情随和易亲近,实在是个不错的目标。 若是能让他和夜玄煜一样钟情于自己,就能将他所有的财富收为己用,沈之康还会给她脸色看吗? 既然只是为了财富,与其讨好夜玄陵还不如讨好江炎霆。 而且拿下了江炎霆,那夜玄陵就没有用处了,她也不必再费力去讨好一个废物。 心里这样想着,便摆出那副从前无往不利的我见犹怜模样:“三公子,一切错都在我,是我不该让怀王殿下误会姐姐,是我不该邀请他来此……三公子若要惩罚就罚我!” 说罢便闭上眼仰着头,一副决绝赴死的可怜模样。 不得不说宋慕雪还真小白花中的极品,就凭这张清纯无辜的脸便可以让所有人都对她心生怜惜,便是错了也会为她寻找迫不得已的理由,潜意识中就是会将她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不像宋云夕,长着张妖冶夺目极具攻击性的脸,理所当然会被认为有心机有手段,理所当然的被默认为施害者。 就如同前世一般,所有人都认定是宋云夕欺负宋慕雪让她受尽委屈,其中不仅仅只有宋慕雪的暗中布局,也因为宋云夕的脸实在无法与受害者联系在一起。 宋云夕哂笑,别说,宋慕雪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还真是足够蛊惑人心的,连她都要忍不住心软了呢! 宋慕雪对自己亦是非常有信心的,坚信任何男人都会对楚楚可怜的她生出怜惜之心,都会被她清纯脱俗的容貌所打动。 宋云夕戏谑的看着江炎霆:“三哥,人家女孩子都这么可怜的求你了,你就不心动吗?” 小丫头竟然连他这三哥都敢调侃了? 江炎霆想到她从小到大的恶作剧,江炎霆眼底都是宠溺无奈。 不过现在并不是教训这小丫头的时候,转向宋慕雪时候刚还温柔的眸光瞬间转寒,抬脚也将宋慕雪踢开。 “本公子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说法。” 宋慕雪是真的没想到江炎霆不仅无视她的可怜,竟然还会对自己出手。 上次对她手出的人是秦煦白。 这国师府的男人都有打女人的传统吗? 夜玄煜见江炎霆竟然对宋慕雪出手,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了,强忍着不适冷声质问:“江炎霆,你……你竟然敢……” 江炎霆又是给了宋慕雪一脚。 然后还傲娇的挑眉挑衅:“我就敢了,你能奈我何?” 江炎霆在圣云山可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向来不按套路出牌。 “江炎霆,我是你表哥!” 夜玄煜也深知他的性情,只能拿出自己表哥的身份打压他。 “我的表哥?你不是江炎安的表哥吗?” 江炎霆却是丝毫不在意,反而无所谓的调侃:“你们表兄弟情谊深厚,我这个庶子怎么配做怀王殿下的兄弟?” “就凭你一个庶子,也配与炎安争?也配做本王的兄弟?” 这是他当初维护江炎安轻视嘲讽江炎霆时所说的话,没想到竟被江炎霆在这种情况下还给了自己,怼得他哑口无言。 就在江炎霆还要再出手时,夜玄陵再次阻止了他。 “怎么,心疼了?” 江炎霆的目光瞥被夜玄煜牢牢护住的宋慕雪。 但夜玄陵却目不斜视:“江妃,本王只是担心你该如何面对江妃。” 江妃是忠勇侯府的庶女,亦是与忠勇侯府决裂的妃子。 与忠勇侯府交好的亲生儿子不同,她对忠勇侯府的一切都不在意,唯有江炎霆这个侄子是个特例。 江妃怜惜他自幼不被重视还要受尽亲生父亲和嫡母的虐待,心疼他被亲生母亲当作棋子,所以一直以来都对他颇为疼爱,把他当作自己的另一个儿子一般。 对江炎霆来说江妃这个姑姑于他而言也是特殊的存在,是他这个江姓的唯一亲人。 所以即便一直在圣云山,每次回到都城哪怕时间再紧张也会抽出时间到宫中探望。 江炎霆看着地上虚弱到只剩下一口气的夜玄煜,姑姑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死于他手,的确是无法交待。 可是不教训他的话那小四的委屈岂不就白受了? 在他纠结不已时,一只细软温暖的小手握住他的。 “三哥,这蠢货还罪不至死。” 第280章 没有最绿只有更绿 绝对不能因为夜玄煜坏了三哥与江妃之间的姑侄感情。 而且以夜玄煜对宋慕雪愚蠢的执迷不悟,向来性情直爽无心机又洒脱的江妃会自己厌弃这个儿子。 最重要的是她要让夜玄煜活着,活着赎前世的罪孽。 前世他为了宋慕雪无底线无原则造成那么多无辜百姓的身死,凭什么可以轻松的死去? 夜玄煜虽为皇子,但他无心权势力亦无心皇位,只醉心于水利农事。 若他以自己所长为民造福,就算是恋爱脑蠢舔狗,宋云夕都可以原谅他。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以自己的能力去为宋慕雪丧心病狂的权位之争丧失底线和良知。 前世,夜玄祈守着秦家的祖训不争皇位,但沈贵妃母子还有沈家人却根本无法安心,为了彻底断绝夜玄祈的继位之路,他们不惜利用水患导致民不聊生、惨绝人寰。 而助纣为虐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夜玄煜。 他身为皇子又精通水利却不知为民造福,为了讨宋慕雪欢心,为了满足她的私欲,竟在治水时动了手脚导致堤坝溃败百姓惨死。 前世她单纯认为这只是皇位之争,直至重生才明白利用夜玄煜让京城再遭水患重创,是在给本就摇摇欲坠的晋安朝雪上加霜,这才是卫氏一族的阴狠之处。 沈家,不过也只是卫氏一族手中的一把刀罢了。 所以助纣为虐的夜玄祈得活着,拖着他这副病体残躯好好活着,活着赎清了前世的罪孽才有资格去死。 江炎霆瞬间便明白了宋云夕的意思,看着自己重伤仍护着宋慕雪的夜玄煜:“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本公子就饶你一命。” 最后还不忘往沈之康心窝子上捅了一刀:“沈世子竟能容忍贱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与别的男子卿卿我我,真是好度量。” 就差扯着嗓子喊你被贱妾当众戴了绿帽子,当了活王八还能如此坦然,还真是王八界中的极品啊! 沈之康被他这番意味深长的话气得一口鲜血上涌,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待他们离开后,江炎霆嗤笑道:“这沈之康也太经不起事儿了,不过就是一句话竟能给气吐血了。” 真不知道是该说气量狭小还是气性太大。 “换从前,堂堂风光霁月的沈世子自是不会与三哥计较,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这位沈世子最听不得的可就是绿帽子、活王八了。” 宋云夕云淡风轻的道:“毕竟他现在不能人道,跟个太监并无区别,自己的小妾腹中又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真是……这头顶的颜色没有最绿只有更绿。” 夜悠然和周楚柔尴尬的面面相觑,关于这事儿还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就在此时,周枫神色慌乱的出现:“大小姐,王爷让属下来报,宫中出事了!” “何事?” 夜玄祈能让周枫从宫中送消息来,证明事情十万火急。 周枫下意识的看向夜悠然,这让宋云夕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可是与九公主有关?” 周枫艰难的开口:“北楚传信欲与晋安联姻。” 和亲! 虽然周枫没有再说下去,但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再加之想到历代公主们的宿命,宋云夕心头涌起一股悲凉。 “北楚欲联姻的对象是我?” 夜悠然周身冰冷,她没想到这种事会落在她的头上,反而极为冷静:“父皇同意了?” 周枫摇头:“王爷传出消息,皇上拒绝了,但朝臣们在向皇上施压。” 听到庆隆帝拒绝,夜悠然心底压抑悲凉的情绪倒是消散了些。 “云夕姐不必为我担心,大不了我就嫁去北楚,只是不知北楚那些皇子们是否接受得了家宅不宁!” 宋云夕握住她的手郑重承诺:“悠然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嫁去北楚的!” 宫中,临华殿。 沈贵妃慈爱的抚着女儿的脸:“你放心,此次定然会让夜悠然那个贱种嫁去北楚,你依然是这晋安独一无二最尊贵的公主!” 夜文珊脸上的疤痕虽已淡了许多,但依旧能看到清晰的痕迹,这让她扭曲了的面容更显狰狞:“那个贱人,自以为攀上了宋云夕我就奈何不了她了?” 沈贵妃安抚着女儿的情绪:“北楚虽不似西狄那般彪悍,但听闻民风亦是极为蛮横,皇族更是以虐杀人为乐,夜悠然嫁过去定然不会有好结果的!” 夜文珊满眼恨意:“母妃,这次定要万无一失,万不可让那贱人逃脱。” “你放心,北事是你舅舅亲自办的,与北楚二皇子传书联络的也是你表哥,这次那小贱人是万不可脱身的。” 听沈贵妃提起沈乔平,夜文珊眼中闪过一抹厌恶,那一天是她此生中最为耻辱的日子,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清白竟是被自己的亲舅舅给毁了。 察觉到女儿的反应,沈贵妃立即将话题引开:“只是便宜了宋云夕那个贱人,有圣云山这个靠山,又是宋问天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养女,西狄不敢得罪竟是连提亲都不敢。” 否则将宋云夕那贱人送去西狄,便是不死也会被扒一层皮。 夜文珊恨得咬牙切齿:“宋云夕那贱人害我至此,此次却只让她折了一个夜悠然,真是太便宜她了!” 沈贵妃脸上却是笑意:“现在我们有了靠山,再也不会有人欺辱你,你也再不必忍气吞声。” 夜文珊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母妃,我要嫁给子澈表哥!” “好、好,母妃答应你!” 沈贵妃满眼心疼:“不要说是郁子澈了,我的女儿配得上天下最优秀的在儿郎!” “可是长公主……” 想到长公主的威严,夜文珊便不寒而栗,她对这个姑姑自幼便害怕的紧。 沈贵妃安抚道:“珊儿不必担心,母妃自有办法让郁子澈心甘情愿,便是长公主也奈何不了。” 说罢便将夜文珊拥入怀中,眼底的温情便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情的冷意。 宋云夕害她的女儿至此,郁子澈身为兄长,也该为他妹妹的行为承担后果。 第281章 你怎么才来? 哄着夜文珊睡着后,沈贵妃便回到自己的主殿,屏退了所有宫人,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屏风后。 沈贵妃如含羞的少女般扑进那人怀中:“你怎么才来?” 那人抚着她鬓间的发,声音温柔:“近来势态严峻,我担心被盯上害了你们母子三人,行事总是要谨慎些的。” 沈贵妃嗔怪道:“你也是看到了,你的女儿被宋云夕那贱人迫害至此,你可定然要为她出气!” “你们母子三人是我心头的至宝,我又岂容珊儿被如此伤害?放心,日后一切平定,我定会让宋云夕那不知好歹的丫头付出代价!” 沈贵妃这才满意的亲吻了他的脸颊:“珊儿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嫁给郁子澈,你无论如何也要替她达成。” 若非她满心都还期盼着嫁给郁子澈,只怕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就已经自我了断,她们母女早就天人永隔了。 所以这个支撑着女儿活下去的心愿,她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为女儿达成心愿。 “这还不容易?” 男人拿出个药瓶交给她:“有这药在,便是那郁子澈再洁身自好也会乖乖拜倒在我女儿裙下做她的裙下之臣。” 沈贵妃自是高兴不已,但随即又犯了难:“那郁子澈武功高强近不得身,而且听闻还有圣云山的暗卫,想接近他比登天还难。” “这有何难?太后的亲儿子回都城,依照惯例太后会亲自为豫王办欢迎宴,到时就是机会。” 男人把玩着沈贵妃的秀发:“这药虫与蛊虫无异,只需让它先闻了郁子澈的气味,那他这辈子都休想逃出珊儿的手掌心!” 沈贵妃依偎在男人怀中:“果然你最是疼爱我们珊儿了!” “你为我生的儿女,我自是最为疼爱,不管珊儿还是玄容。” 说着扯开了沈贵妃的衣襟:“但我最疼爱的还是你!今夜我定要好好疼爱你……” 很快,临华殿的主殿内便能隐约听到沈贵妃幸福却压抑的声音。 而此时皇后的鸾凤殿内却是愁云密布,皇后急的直掉眼泪:“好端端的谁知北楚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还说什么北楚二皇子对悠然一见倾心。” 她在后宫浸润多年,又岂会不知这就是针对夜悠然的阴谋? 这近一年来,夜悠然一直陪在她身边,皇后是真的将她当亲生女儿看待了,自是不想看到她嫁去北楚的。 说好听点是嫁,但其实就是和亲。 自古以来和亲的公主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更何况是北楚那不把人当人的皇室。 庆隆帝的脸色亦是不好看,只要想到朝堂上那些臣子的强势逼迫,他就有想要取他们脑袋的冲动。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打着九公主嫁去北楚保两国友好和平的臣子,可全都是六皇子党,在朝堂上以沈家父子马首是瞻。 “哼,若非有人里应外合,北楚又如何会事隔这么久才提出联姻?” 这倒是让皇后一怔,神情凝重的问:“皇上的意思,是朝中有臣子与北楚暗中联络?” 这样一个不慎就会成为通敌卖国的铁证,何人会如此胆大妄为? 现在庆隆帝对皇后亦不隐瞒:“除了沈家还会有谁?” “沈家为何要如此针对悠然?” 夜悠然在宫中向来没什么存在感,这近一年来虽处境好了许多也得庆隆帝看重,但绝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在鸾凤殿内随她习武学兵法,很少出去露面。 沈家为何会盯上她? 这是皇后百思不得其解的。 “哼!” 庆隆帝冷哼一声:“这哪里是针对悠然?分明就是冲着夕丫头去的!” 想要让宋云夕去和亲,但因她的身份背景奈何不了她,所以便将目标转移到了夜悠然的身上。 宋云夕和夜悠然情同姐妹,若是夜悠然有个什么好歹,以宋云夕的性情定会不惜一切为她报仇讨回公道,到时就可借机大作文章了。 圣云山大小姐滥杀无辜、挑起战事,到时候就算圣云山和宋问天能护下她,天下人的唾沫星子也能将她给淹死。 “众口铄金啊!” 听了庆隆帝的话,皇后只觉得浑身冰凉。 “难道真的没办法吗?” 庆隆帝突然笑了,看得皇后一头雾水。 庆隆帝释然的道:“就老四和夕丫头的那股子邪劲儿,你觉得他们会让沈得逞吗?” 说不定还会借机让他们偷鸡不成反蚀米。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庆隆帝暗自懊恼,自己这一天是白担心了。 夜悠然与北楚联姻之事,朝堂上庆隆帝只说公主尚年幼还未及笄,以四两拨千金的态度各种敷衍待春节后再议。 私下宋云夕和夜玄祈则是都向夜悠然透了底,保证她绝对不可能嫁去北楚,夜悠然安下心来依旧每日勤练武艺。 只不过怀王夜玄煜受伤的事终是藏不住了,沈妃得知自己的儿子被从小疼爱的侄子给打了个半死,气血上涌便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江炎霆和夜玄煜都来了。 她一直知道这表兄弟二人自小便不亲近,她这儿子向来与江炎安亲厚,连带着对江炎霆的态度也颇为恶劣,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势同水火。 可即便如此,他们两人也从未如这次般大打出手过。 不,应该说是江炎霆单方面的碾压。 江妃看着两人只觉得头又晕了,疲惫的揉着太阳穴:“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江炎霆抢先将事情始末都说了。 江妃头更疼更晕了。 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本宫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宋慕雪并非良配,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不关慕雪的事!” 江妃气极,伸手戳他的脑袋:“本宫看你就是鬼迷了心窍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待有一日,她若说本宫妨碍到了她,你是不是连本宫这个母妃都不认,还要听她的话将本宫也给除掉?” 夜玄煜一脸不满:“慕雪生性纯善,不是母妃口中的恶毒之人!” 江炎霆气笑了:“怀王殿下的意思是我们都是恶毒之人?” 第282章 无论如何都要救江妃 “果真是世所罕见的大舔狗啊!只是怀王殿下可要小心了,小心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这是宋云夕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倒觉得挺适合夜玄煜的。 夜玄煜怒极:“你骂谁是狗?” 江炎霆无所谓的耸耸肩:“自己心知肚明就行了,非要点破可就难看了。” 夜玄煜实在是想杀了江炎霆,从过去他就讨厌这个庶出的表弟,现在这份厌恶就更甚了。 “你这个庶子,有朝一日本王定要杀了你为舅舅表弟报仇!” “你住口!” 沈妃脸上尽是悲伤失望:“你看不起炎霆是庶出,殊不知你自己也是个庶出的。” “母妃!” 夜玄煜脸色难看的提醒沈妃:“本王是皇子!” “皇子又如何?蠢笨如猪、是非不分,心中更无江山社稷,这样没用的废物儿子,也难怪皇上根本不将你放在眼里。” “江炎霆!” 夜玄煜被刺激得理智全无,衣袖中隐藏的匕首就向江炎霆刺了过去。 “煜儿!” 眼看着匕首就要刺进江炎霆的心窝,江妃身体先于理智冲上去挡在了侄儿的身前。 夜玄煜是拼尽了全力的,这突然的变故让他根本来不及收手,手中的匕首刺进了江妃的胸口。 “姑姑!” 夜玄煜手中沾染着血的匕首应声落地,江妃的殿中瞬间乱作了一团,皇后和宫中的妃嫔们闻讯赶了过来,刚下朝的庆隆帝和几位皇子也得到消息赶到了江妃的殿中。 “汤太医,怎么样了?” “皇上,匕首刺在心口又刺的太深,若强行拔出只怕……” 汤太医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皇后神色担忧:“汤太医,无论如何都要救江妃!” “母妃、母妃……” 夜玄煜自责又悲伤,此时听了汤院使的话就更是痛不欲生:“母妃,都是儿子的错!” 但看到江炎霆时,便又将所有的怨气怒火都对准了他:“江炎霆,都是你的错,母妃若不是为了救你也不会……” “你给朕闭嘴!” 庆隆帝对这个儿子简直失望至极:“若非你不辨是非,你母妃又怎会遭此劫难?” 江妃这里发生的事他都听说了,他原本以为这个儿子只是糊涂了些,所以便是他称病闹情绪,庆隆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 可如今看来他岂止是糊涂,简直就是愚蠢。 汤院使焦急的来禀:“皇上,江妃娘娘不行了,得尽快想办法。” “小四……” 江炎霆从慌乱中回过神来,看向夜玄祈:“小四在清云阁!” 闻言,庆隆帝立刻命人去清云阁请宋云夕。 “小四!” 宋云夕安抚江炎霆:“三哥别担心,我定然不会让江妃有事的。” “不行,本王绝不允许这妖女靠近母妃!” 对夜玄煜而言,让宋云夕医治江妃,那就是将自己母妃往死路上推。 宋云夕怔住了—— 妖女?谁?她吗? 对上夜玄煜猩红的双眼,宋云夕算是确定了,自己就是他口中的妖女。 话说她什么时候变妖女了? 看着自家犯蠢的二哥,夜玄陵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他不想让夜玄煜追悔莫及,但及时出言相劝:“二哥,宋大小姐医术高明,你还是先让她医治江妃娘娘要紧。” 但夜玄煜却似是走火入魔了般,守在江妃床榻前不许任何人接近。 “妖女,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害本王不成便要害本王的母妃!” 江炎霆上前给了他一拳:“蠢货,你是想害死姑姑吗?” 于江炎霆而言,自幼疼爱他的江妃才更像是他的母亲,他绝对不能让江妃出事。 庆隆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命人将夜玄煜先给拖了出去。 “夕儿,江妃就交给你了!” 宋云夕信心十足:“师伯放心,我定然不会让江妃有事的。” 就算是为了三哥,她也绝不能让江妃出事。 夜玄祈:“我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命人来告诉我。” “好。” 江妃的伤口的确很深,宋云夕转动镯子从空间里拿了消毒药水和缝合的工具。 她这空间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医疗工具,当初存满的金银财宝也都用完了,看着空荡荡空间直感叹自己恐怕是史上最穷最可怜的空间主人。 看来过些日子得好好充盈下空间了。 江妃的伤口很深,可见夜玄煜要杀江炎霆的决心有多坚定。 宋云夕眼眸眯起,眼中泛着的寒光杀气腾腾—— 夜玄煜,你找死! 所有人都等到心焦不已时,一脸疲惫的宋云夕终于出现了。 看她的表情,都不需要多问,江炎霆便知江妃无碍了。 “小四,谢谢你!” 宋云夕白他一眼:“三哥,你这是在跟我客气吗?” 江炎霆红了眼眶:“是三哥真的怕了。” 他不知道如果没有宋云夕,今日之事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宋云夕笑着拍拍他的胳膊:“我说过,我自己的哥哥们我自己守护。” 这一世她定要让三个兄长都平安顺遂的活着,谁都不能伤害他们! 江妃脱离了危险,庆隆帝也松了口气。 他对这些妃嫔虽没感情,但也不希望她们出事。 打发走守在院中的妃嫔们,庆隆帝这才让人将夜玄煜带了过来。 庆隆帝上去就给了他一脚,惊得所有人瞠目结舌。 这十多年来,庆隆帝虽只疼爱夜玄容,但对这个先天不足体弱的二儿子还是多有体谅的,有时得到什么珍稀的药材也会命人送去夜玄煜的属地。 就像此次来都城,夜玄煜借身体为由一直不露面,若换了别人庆隆帝早就治其不敬之罪了,但对这个二儿子却也是一忍再忍的。 所以他对着心窝子踹出的这一脚,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朕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 庆隆帝气得血气上涌:“好在你母妃没事了,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辈子能安心吗?” 夜玄煜心口疼的喘不上来气,再加上江炎霆打他的旧伤还未愈,只能虚弱的喘息咳嗽,像是随时都要断气了般。 但听到江妃没事了,瞬间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第283章 妖女本妖 庆隆帝见他这要死不活的模样更是气恼:“若早知你蠢得当别人手中的刀,朕就绝不会费尽心思让你活下来!” 当年就让他夭折了算了。 夜玄煜却认为庆隆帝是受了宋云夕蛊惑才会对自己如此,怒瞪向宋云夕:“父皇,这妖女定然是修习了什么控制人心的邪术,你可万不要被她蛊惑了!” 宋云夕:……果然我是这蠢货口中的妖女本妖。 庆隆帝父子几人都傻眼了—— 夜玄煜,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但夜玄煜却完全没有将其他人的荒唐神情看在眼里,反而俯地请求:“父皇,此种妖言惑众,以邪术操控人心的妖女,当施以火刑处死以平民愤!” 庆隆帝:…… 夜玄陵:二哥这是脑子被打坏了? 夜玄恪:被宋慕雪洗脑成白痴了? 夜玄祈却是周身杀气,日后若被他抓到夜玄煜罪无可恕的证据,定要让他先尝尝火刑的滋味! 江炎霆也顾不得庆隆帝在场,冲上前撕起夜玄煜的衣领,满眼戾气:“夜玄煜,你胆敢伤我家小四一根头发,我就断宋慕雪一条腿。你敢让我家小四流一滴血,我就挖宋慕雪一双眼。你若敢让算计我家小四,我就将宋慕雪丢去青楼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夜玄煜双眸似是要喷火:“江炎霆,你敢!” 江炎霆冷笑:“不如我就证明给你看,今日就先挑断她手筋如何?” “啊……” 夜玄煜像失心疯般嘶喊:“江炎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夜玄祈直接丢了一颗药进他嘴里,入口即化连吐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夜玄煜竭力嘶喊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夜玄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眼底都是冰冷的寒霜:“夜玄煜,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再让我听到你说出同样的话,就休怪我不顾念兄弟手足之情!” 夜玄祈周身都似是笼罩着一层白色的冻气,那冻气好像都变成了凌厉锋锐的利箭,毫不留情的向他射过来。 从前那么温润的四弟,就因为喜欢上了宋云夕就像是彻底变了个人,这让夜玄煜更加确定宋云夕就是妖女。 他想要唤醒夜玄祈,想要救自己的弟弟,却发现连夜玄陵和夜玄恪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就像在看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眼底都是失望鄙夷。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们这样的态度应该是对着宋云夕的。 看他通红的眼眸瞪向宋云夕,夜玄祈将她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隔绝开了夜玄煜恶毒的眼神。 宋云夕轻戳了下他的手臂,待夜玄祈回头时笑着道:“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会怕他?” 夜玄祈自是知她的能力手段,只是本能的想要保护她。 庆隆帝对夜玄煜简直是失望透顶,再次感叹:“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你说呢?还不是继承了你的基因随了你吗?这舔狗绿帽的传统不就是你这儿起的头吗?你们这父子几个啊……唉!】 庆隆帝:你可别说了! 夜玄陵: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夜玄恪:来了、来了,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夜玄祈:……别带上我! 【当爹的是沈贵妃的舔狗,被她戴了绿帽还全心全意的疼爱她和奸夫所出的儿子。】 【几个儿子可倒好,青出于蓝胜于蓝,全都统一了品味喜好,都是宋慕雪的舔狗。】 【夜玄陵舔得害童家家破人亡,自己则是被宋慕雪送去当了男人的玩物。】 夜玄陵:其实没必要一直强调的。 【夜玄恪玩禁忌爱上自己的准四嫂,心甘情愿当棋子为宋慕雪征战打天下,最后还不是尸骨无存?哦,不,头骨还是留下来了,不过就是被北楚人制成了酒具而已。】 夜玄恪:我就知道每次都少不了我,不管轮到谁都会把我拖出来再鞭尸一次。 【至于夜玄祈……嗯,好,他是唯一一个摆脱舔狗命运,毕竟他和宋慕雪虚与委蛇全都是为了我、为了夜氏江山。】 庆隆帝:唉,等等!从前都是一起骂的,怎么这次老四就成例外了?臭丫头,和老四情投意合了也不带这样区别对待的。 夜玄陵:这走向不对啊!之前不是还骂老四恋爱脑吗? 夜玄恪:哼,和四哥看对眼了就舍不得骂了,你不也是妥妥的恋爱脑吗? 父子几个全都默契的同仇敌忾,看向夜玄祈的眼神都是凶神恶煞的。 毕竟同等对待的时候他们心理还是平衡的,毕竟大家前世都是舔狗。 可舔狗当的好好的,突然告诉他们夜玄祈其实是忍辱负重,是唯一的人间清醒,他们可就不乐意了。 但夜玄祈却是视而不见,满眼深情的看着宋云夕。 还有皇后,终于挺直了腰板,神情傲娇的审视着庆隆帝。 她就说嘛,自己这么聪慧之人,怎么可能会生出个舔狗? 再说了,要当舔狗也得当宋云夕的,什么狗眼光会把宋慕雪护在心尖上? 她儿子眼光才没那么差呢! 此时的皇后是彻底忘记了,当初得知是宋慕雪救了自己儿子,她对那个小姑娘也是真心疼爱过的,否则也不会请求皇上为他们赐婚定下婚约。 夜玄煜则是整个人都不好了,也从刚才的疯狂中冷静了下来。 他刚才都听到了什么? 老四从前和慕雪有婚约也就算了,老三和老五竟也喜欢慕雪?他怎么都不知道? 还有,老三和老五那样悲惨的结局是什么意思? 还有沈贵妃有奸夫是何意? 父皇替沈贵妃的奸夫养儿子……是老六? 老六不是父皇亲生的? 老六和珊儿是孪生,所以珊儿也不是父皇的女儿? 夜玄煜只觉得头脑发沉,刚刚听到的一切让他应接不暇。 不,都不是真的,一定是这妖女要以邪术操控他的心智。 看向一脸倔强仇恨的夜玄煜,宋云夕是真切的明白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 【要不说他是兄弟几个中最蠢的呢?前世帮着宋慕雪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坏事也没能逃脱被她算计惨死的命运,真的是罪有应得啊!】 第284章 丧心病狂 【前世他被宋慕雪榨干所有利用价值后被做成人彘,落得这样的结果他是真的一点也不冤啊!】 【都城水患,他那么精于水利农事却不曾救百姓于水火灾难,却为了讨好宋慕雪,为了斩断夜玄祈所有夺储的可能性,利用水患害死那么多无辜百姓,造成尸横遍野的惨状,只将他做成人彘简直是便宜他了!】 【他就该受凌迟之刑,就该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不,他该世世轮回,世世受尽世间所有痛苦折磨,世世不得好死!】 夜玄煜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这个妖女如何得知他精于水利农事的?他怕会被人嘲笑不知上进没有出息,从来未曾向任何人透露过。 而且那所谓的前世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可能做那种残害百姓的事,慕雪与他那么亲近,更不可能将他做成人彘。 一切都是这个妖女妖言惑众! 等等! 夜玄煜突然意识到宋云夕根本没有开口说过话,自己听到的只是她的心声,如此她又该如何惑众? 再看父皇兄弟们,他们的神情都没有任何异常,也就是说能听到妖女心声的只有自己。 所以……所以这个妖女心声所想难道是真的? 自己真的做过那么丧尽天良之事? 夜玄煜浑身发冷,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 怀疑、震惊、失望、不屑、寒心。 庆隆帝对他更是彻底的绝望了。 他的这几个儿子都被宋慕雪利用过,但从没有人如夜玄煜这般做谋害百姓之事。 老三将财富倾囊相授是真的错信宋慕雪和沈之康用于军中打造兵器,用于充盈国库。 老五更是征战沙场,为保晋安拼到了最后一刻。 老四就更不用说了,为了守住摇摇欲坠的江山更是倾尽了一切。 他们自始至终都未曾背叛过夜氏江山和百姓。 可夜玄煜不同,他在宋慕雪和百姓之间选择了前者,更是为了她做出不可饶恕之事。 夜玄煜无法相信自己会做出那样的选择,陷入深深自我怀疑中时,又听到了宋云夕的心声—— 【这个毫无是非观的蠢货,前世不仅害死了那么多百姓,甚至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被他害死。】 【江妃厌恶宋慕雪,为了不让她影响到自己对夜玄煜的掌控,宋慕雪竟然在夜玄煜带入宫中的糕点中下毒,对夜玄煜全无防备的江妃就这样死于自己亲生儿子手中。】 夜玄煜瞳孔放大—— 不,不可能,他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害母妃。 可是看到一旁自己带进宫的糕点食盒,他再一次动摇自我怀疑了。 【这个蠢货又怎么会想到帮助宋慕雪在糕点中下毒之人正是他最信任的舅舅和亲亲表弟呢?】 【忠勇侯父子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他,借着他皇子的身份狐假虎威罢了。否则他们那些丧天良的生意怎么可能那么多年顺风顺水?】 【被他们害死的每一个年轻生命,都有夜玄煜的一笔血账!】 夜玄煜的心理彻底崩塌了。 忠勇侯父子这么多年究竟做了些什么,在属地得知他们的死讯时他便命人暗中去调查了,触目惊心的真相也是让他心惊不已。 想到过往种种,夜玄煜其实已经明白忠勇侯父子对他的利用,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有眼无珠,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愚蠢。 所以在见到昔日亦被自己刁难过的江炎霆时才会更加刻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他的不堪。 可宋云夕的心声却让他不得不面对事实,那就是他自己实在是愚蠢的可怜。 夜玄煜颓丧的跌坐在地上,丝毫不知此时尚在昏迷中的沈妃已是泪流满面。 自那日之后,夜玄煜是真的病重闭门不出,江妃在宋云夕的精心调理下也很快恢复了健康,但对自己唯一的儿子闭口不提,反而时常让江炎霆这个侄子进宫去探望,姑侄的感情更是深厚了。 一场风波过后,宫中太平了些日子,直到被长乐郡主气病的豫王终于病愈,一直为儿子祈福的太后才终于从佛堂走了出来,也终于为难得一见的儿子操办了欢迎宴。 与庆隆帝欢迎宴不同,太后只是为了见自己的儿子,只是为了豫王。 庆隆帝与太后虽是母慈子孝,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彼此之间客气有余但亲近不足。 豫王就不同了,太后自知对这个儿子亏欠良多,所以急欲补偿。豫王不想让太后总陷于从前,一直以来都尽全力想化解太后心底的愧疚,母子二人的感情倒是比从前在都城时更为亲近了。 没有了诸多的额外因素,做为映衬太后高兴心情的陪衬,天潢贵胄和贵妇贵女们倒是难得的心情愉快轻松,毕竟只要无脑陪吃陪喝陪笑就行了。 此次豫王的欢迎宴竟是连久未露面的长公主都出席了,可见对豫王这个幼弟的重视。 不出意外的,已继任了英国公爵位的郁修年一直陪在长公主身侧,二人虽是已至中年但风韵风姿不减当年,反而长公主更显优雅高贵,英国公亦是更为温润儒雅,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惜二人因弘文那个小人蹉跎浪费了二十多年,实在是可惜。 所以如今看到二人关系在郁修年的努力下终于有了进展,大家也都替他们感到高兴。 看到郁子澈,长公主眼睛都亮了,下意识与郁修年拉开了些距离:“你离我远点儿!” 郁修年却不在意:“在自己儿子面前,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郁修年年少时就长得好看,是都城中有名的少年将军,如今有了岁月沉淀褪去了曾经的青涩张扬,稳重儒雅的气质反倒衬得他更加俊朗。 尤其是这样温柔浅笑的时候,看得心如止水的长公主都面红耳赤。 想到要与这样的男子共度余下的人生,长公主的心竟如同少女时一样充满了雀跃和期待。 脸上的热潮还未退下去,郁子澈已经走了过来:“长公主殿下,父亲。” 第285章 恢复爵位 郁子澈的称呼让长公主的心又沉到了谷底。 不久前英国公府正式开了祠堂,让郁子澈入了族谱也正式改姓郁,之后他与英国公府的关系就日渐亲近,老国公和夫人亦是为他精心准备了院子,有时他也会回国公府中小住。 他早早认下了祖父祖母,也认下了郁修年这个父亲,可她对自己的称呼依旧还是生疏的长公主殿下。 他不是在赌气亦不是在借机报复,他对她这个母亲的态度很随和坦然,甚至没有任何怨恨的情绪。 可越是这样长公主就越是伤心难过,因为他这样的态度足以说明他对从前的一切是真的不在乎不计较,对她这个母亲亦是全然无怨无恨亦无情感。 但这一切怪不得任何人,都怪她识人不清、有眼无珠,怪她被所谓的真情蒙蔽了心智忽略了儿子。 她没有资格哀伤,没有资格埋怨。 强压下心底的情绪,绽开慈爱的笑容:“听你舅舅说你已请旨要去军营中历练?” “正是。” 郁子澈坦率的道:“小四知我心意便鼓励我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师父亦是支持。” 郁子澈看了眼郁修年,笑着道:“此事我也与祖父和父亲商议过,当年英 国公所属的将士都编入了镇远将军麾下,祖父已传信给镇远将军,让我去镇远军中。玄祈与镇远将军交好,亦是传书去了边关。” “舅舅也认为这样很好,春节后便会传旨给镇远将军了。” 原来所有人都参与了他的选择,只有她这个母亲被排除在外了。 若说真的丝毫不在意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是长公主一直强压着失落的情绪不曾流露分毫。 待郁子澈被夜玄恪和江炎霆拉走后,才流露出失落悲伤的情绪。 “再给他一点时间。” 郁修年柔声安慰:“待他心底的伤口愈合了,自然……” “不会了!” 长公主打断他,悲凄苦笑:“他是我生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在他曾经期待的时候我没有给他母爱选择了别人,他的期望破灭后早已经释然了,他对我没有怨恨亦没有期待,对他而言我和寻常人没有任何的不同。” 这些郁修年其实也早已经看出来了,只是怕她会伤心难过,所以不敢点破。 此时听长公主自己说了出来,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长公主调整好情绪,挤出抹浅笑:“我没事你不必担心,这些是我自己种下的因,落得如此结果也怨不得旁人。” 虽然不曾再叫她母亲,但现在至少能与她平心静气的说话,能偶尔到长公主府中探望,她就已经该知足了。 看到郁子澈独自一人,夜玄祈皱眉:“云夕呢?不是说和你一起来吗?” 郁子澈抬着下巴挑衅:“别云夕云夕的叫那么亲!” 虽说是自己的表弟,可只要一想到这家伙觊觎着自家小四,郁子澈看他就不爽。 就算他是小四命定之人,郁子澈也觉得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被头猪给拱了。 夜玄祈自然也知郁子澈的心态,但他不仅是自己的表哥还是宋云夕放在重要位置的二哥,是他未来的大舅哥,他可不敢开罪。 于是,周围人就看到向来高冷的辰王一直卑微的讨好郁子澈,简直惊掉人下巴。 方翌琛笑着打趣夜玄祈:“看来王爷这圣云山女婿之路是任重道远啊!” 江炎霆挑挑眉:“可不是!” 宋云夕从清云阁过来的时候瞬间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但她浑然不觉,打着哈欠走到几人中间。 江炎霆好奇问她:“大师兄呢?” 宋云夕摇摇头:“大哥说不喜这种场合就不来了。” 至于师父,更是没有人能左右他的决定行动,此时估计又在哪个殿的屋顶上纵览一切。 宋慕雪看到宋云夕被众星捧月,心中滔天的恨意就一涌而出。 她现在声名尽毁,没了文远侯嫡小姐的身份,也不再是人人称颂的都城第一贵女,成了沈之康的贱妾,与沈之康之间的感情也不复从前,因为腹中的孩子还要谨小慎微处处讨好沈之康,简直就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可是宋云夕却是越来越风光,得到了她所想要的一切,简直让她恨之入骨。 不过当看到久未曾再出席宫宴的宋家人时,她心中又生出了斗志和希望。 “父亲、哥哥!” 宋慕雪扑上去拉着宋哲扬的衣袖喜极而泣:“我终于又能再见到父亲和大哥二哥了!” 想到马上就能恢复文远侯爵位,宋绍章意气风发,看宋慕雪的眼神也满是慈爱:“慕雪,真是多亏有你!” 若非这个养女得沈之康看重,他这爵位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宋慕雪一脸谦虚:“父亲,是之康哥四处奔走求着沈贵妃帮忙才能让我们宋家的爵位重新回来。” 宋绍章感激的对沈之康道谢:“多谢世子。” “都是自家人,岳父不必客气。” 若非宋哲扬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非为了宋家藏着的那个秘密,他才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宋哲扬亦是向沈之康行礼:“此次多亏世子,这恩情我定会铭记于心。” 沈之康扶起他:“哲扬,你我是兄弟,不必这些虚礼。” 宋哲宁一脸与有荣焉的得意:“我早就说了慕雪是我们宋家真正的福星,而且还有世子在,那些乌合之众根本不值一提。” 若说从前宋哲宁在武学上颇有天赋被沈之康所看重,现在他的手废了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再加上他性情冲动无脑,沈之康就更是彻底放弃了他。 只是对他敷衍的笑笑并未多说什么。 许是近来憋屈的太久了,看到宋绍渊一家时就控制不住的又想秀把优越,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只是宋绍渊对这个已经彻底断绝了关系的嫡兄实在是懒得应付,直接无视转身就离开了。 至于宋家两姐妹,有宋云夕护着,再加上沈之康耳提面点的嘱咐不许找麻烦,宋慕雪便是心有不甘也没有主动寻事。 虽然心中郁闷,但想起曾在书房外听到的沈之康和沈乔平的谈话,便将所有的冲动都压了下去。 第286章 还是太以貌取人了 只要宋问天死了,看宋云夕那个贱人还能不能如此嚣张! 她有的是耐心等。 “沈之康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说服了半数朝臣为宋绍章求情,再加上沈贵妃母子的苦苦哀求,父皇也想借机看看沈家手中……或者说背后还有什么样的权势,便同意恢复宋绍章的爵位。” 夜玄祈怕宋云夕误会庆隆帝,便向她解释清楚来龙去脉。 宋云夕冷笑一声:“正好,我也想知道宋家究竟有什么是值得沈之康图谋的。” 她似乎有些明白沈之康为何会选择宋慕雪的原因了。 他对宋慕雪的确是有感情的,毕竟二人自小相识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样的情分自是与众不同。 但沈之康骨子里就是个自私冷漠的利己主义者,而且对权势力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所以他不是一个会让自己沉浸于风花雪月感情中的人,更不是一个以感情为先的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前世却对宋慕雪那么执着,这一世在宋慕雪声名狼藉后也依旧坚定的选择了她,甚至在得知她怀了夜玄容的孩子后也不离不弃,这实在不符合沈之康的品性。 重生之后宋云夕想明白了,沈之康并非宋慕雪不可,而是非宋家那个秘密不可。 宋云夕想到收在空间中的那两张地图,那才是沈之康真正所求。 前世他应该从宋家得到了那两张地图,否则他也不会成为财富兵权在握的首辅、摄政王。 可惜了,这一世她抢先了一步,沈之康注定是要白戴绿帽子了。 也不知是不是宋家人学乖了,此次竟是都没有来挑衅宋云夕。 彼尤其没有宋慕雪主动找麻烦,宴会的气氛倒也是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这让宋云夕觉得宋慕雪和沈之康在憋着大招,毕竟受天道眷顾的气运男女主角,不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被她拿下。 哼,若不是担心自己身边之人会被这该死的天道波及,她真想就这样下狠手杀了狗男女算了,一了百了。 正胡思乱想着,帝后还有久未露面的太后终于出现在了宴会上,满面慈爱的太后身边跟着的自然是豫王一家,不知豫王说了什么,惹得太后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就连帝后也是难得的唇角噙笑。 沈贵妃母子三人则是与众妃嫔一起走在后面,经过上次跳舞丢脸之后,夜玄容看起来似是稳重了许多,让人意外的是久未露面的七公主夜文珊此次竟也盛装出席。 她脸上的疤远看已经看不到任何痕迹了,依旧如从前般美丽,也如从前般有着高高在上的骄傲。 宋云夕真是不得不佩服沈贵妃,在夜文珊经历了和沈乔平的事情后竟还能让她从歇斯底里的疯狂中冷静恢复过来,至少表面上看来像个没事人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创伤。 这若是换成别人,怕是早就疯了。 这样想着,便凑近夜玄祈小声的道:“师伯这个贵妾手段还真是不一般呢!” 夜玄祈愣了下,便明白他说的是谁,眸光冷冽的道:“能成为卫氏一族在宫中的重要暗桩,可见她的心性手段都非寻常。” 宋云夕有些懊恼:“我还是太以貌取人了。” 一直草率的认为沈贵妃只是个有些段位的绿茶,却忘了智谋见识连男子都自愧不如的皇后都被她压制的举步维艰。 这样的沈贵妃又岂止是绿茶如此简单? 夜文珊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宋云夕,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将一切放在眼里,便是宫宴也只是穿着一身青色素衣,亦是没有多余的首饰。 好像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她的身份地位已经不需要一切的身外之物来映衬,这样嚣张的自信让夜文珊恨得咬牙切齿。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起伏,沈贵妃忙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提醒:“别忘了母妃给你说过的话,更别忘了你今日的目的。” 夜文珊瞬间冷静了下来,目光从宋云夕移到了郁子澈身上—— 母妃说的没错,今日她要得到郁子澈! 她要让郁子澈为曾经的轻视付出代价。 宋云夕不是将郁子澈这个哥哥护在心尖上吗?那自己就要让她体会什么叫痛不欲生。 夜文珊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当宋云夕亲眼见自己的哥哥如南风馆中的小倌一样被人玩弄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一定会很精彩! 还有郁子澈,她就是要亲手摧毁掉他所有的矜贵骄傲,然后再将他收入自己府中。 嫁? 这些天她想的很明白了,郁子澈根本不值得她嫁,她只要他做自己府中的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面首,让他一生都痛不欲生! 想到实现这些报复后痛快酣畅的心情,夜文珊心口都觉得舒畅了许多,情绪亦是更为冷静了。 这样的变化落在宋云夕眼中,心中警铃大作,提醒郁子澈:“二哥,今日定要万分小心!” 她能肯定,夜文珊今日就是冲着二哥来的。 郁子澈当然是看到了夜文珊,也明白宋云夕所说的话,点头安抚她:“放心,我定会加倍小心。” 他自己也从夜文珊的眸光中察觉到了危机。 宋云夕虽然松了口气,但想到二哥的暗卫暗中跟着北楚使团去了北楚,他身边连个暗卫都没有,心又悬了起来。 暗中对青荷吩咐:“去告诉血影,今夜定要护着二哥。” 看到她不安担忧,夜玄祈低声道:“我也让暗三盯着,夜文珊便是再有手段也无从施展。” 宋云夕点了点头,但心头的不安却并未消散,她总觉得自己忽略掉了什么关键的细节。 夜玄祈轻声安抚她:“你要相信子澈表哥的实力,便是身陷绝境他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宋云夕这才觉得自己属实有些杯弓蛇影了,抬手轻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可能因为前世,我有些应激了。” 夜玄祈虽不懂应激是何意,但也大致明白她所表达的意思:“放松点,你不是常说就怕他们不出手吗?” 第287章 第二次见面 宴会正式开始,太后脸上的笑容就未曾消散过,整个人都是难得的容光焕发。 “九弟,你日后该常回都城才是,母后见到你精神都好了许多。” 豫王苍白的脸上虽还有着显而易见的病态,但笑容却真挚温和:“长姐,我已经习惯了榆州的环境气候,实在不宜在都城久留。” 说着还感激的看向庆隆帝:“多亏皇兄为我挑选了榆州这么个好地方,否则臣弟这身骨只怕是早就……” 说着便又咳了起来,苍白的脸色迅速被染得绯红,看得太后伤心的抹起了眼泪,庆隆帝和长公主也是神情落寞。 庆隆帝当初为豫王选择榆州这个气候宜人的封地,就是因为太医们诊断豫王的身体怕是支撑不了多久,若能好好保养能多维持些时日的缘故。 庆隆帝长长的叹息一声:“九弟都是为了朕。” 豫王喘息着道:“皇兄万不可这么说,父皇只留下长姐还有你我兄弟二人,我们自当相互扶持,若当初臣弟遇险,相信皇兄和长姐亦会不惜一切护我周全的。” 想到当年姐弟三人的艰难处境,彼此心中对这份手足之情就更为珍惜了。 庆隆帝问豫王:“九弟这些年身体可是好些了?” 豫王妃给豫王顺着气,代为回答:“谢皇上体恤,榆州气候养人,皇上、太后和长公主不时送来珍贵药材,王爷这些年身体倒是见好了,连府医都说若能一直如此调养,彻底恢复健康也不是没有可能。” 豫王妃的话一扫刚才的悲伤,太后眼中现出喜色:“如此就好,日后还是要好好养着,待明年你回来,哀家可要看到你从今年更好才行。” 她年纪大了,自然也是想将亲儿子留在身边的,但想到榆州的确是个养人的好地方,为了儿子的健康也只能将自己的私心压制下去。 庆隆帝亦是高兴的道:“九弟定要听弟妹的话万不可操劳,若有什么需要也定要传书给朕才是。” 想着又吩咐孙公公:“朕那里还有几株百年参和西狄进贡来的雪莲丸,你让人送到豫王府上。” 长公主也跟着道:“皇上送到本宫府上的雪莲丸也还未用,明日本宫让让人送过去。” 豫王受宠若惊:“这如何使得?西狄雪莲丸珍贵非常,皇兄和长姐还是自己留下……” 庆隆帝抬手阻止了他的话,笑着道:“九弟何需与我们客气?跟朕与长姐比起来,那东西对九弟更有益处。” 看着他们姐弟感情并未因时间而改变,太后双眼温热,脸上是备感安慰的温柔笑容。 皇后安慰着抹泪的太后:“九弟有机会恢复健康,如此好的消息,太后该高兴才是。” “高兴,哀家是真的高兴。” 太后轻拍着皇后的手背:“哀家这么多年吃斋念佛,一求我晋安朝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另一所求就是老九能健康平安。” 皇后笑着道:“佛祖定是被母后的虔诚打动了,所以才会让母后所求一一实现。” 太后本就喜欢皇后,听她这么说对她的喜爱就更加不掩饰,笑着道:“也是因我晋安朝有个明理大度的皇后。” 听到太后夸奖皇后,一直被冷落在旁的沈贵妃阴阳怪气的道:“皇后娘娘不得圣心,皇上连后宫都不让她掌管,可不就剩下明理大度了吗?” 言外之意便是不受皇上尊重宠爱的皇后,也只剩下个虚架子,她倒是想争,可却连争的资本都没有。 皇后对此根本不以为意,只当没听到,但这话听得太后眉头微蹙:“贵妃,你僭越了!” 连向来好说话的豫王都忍不住为皇后说话:“皇兄,后宫中的妃嫔都是如沈贵妃一般对皇嫂如此不敬的吗?” 豫王这话便是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庆隆帝后宫女人再多,她们再受宠也不过只是妃嫔是妾罢了,而他的皇嫂却只有庆隆帝的结发之妻皇后一人。 沈贵妃的脸色异常难看,就像是被人当众打了耳光般火辣辣的。 碍于局势庆隆帝还不能与沈贵妃撕破脸,便也借机当众训斥:“贵妃,太后与豫王的话你可听到了?” 沈贵妃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低头认错:“是妾身无状,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这个小插曲倒也没有引起什么风波,毕竟为豫王办的这个欢迎宴是皇上和太后都满心期待的,就连长公主都对此极为重视,谁也没那胆子惹恼晋安朝最尊贵的这三人,那后果是任何人都承担不起的。 宴会进行到一半,豫王带着长乐郡主到了宋云夕面前:“宋大小姐。” 自上次芙蓉阁初见,这是彼此第二次见面。 对于眼前这个温润亲和又极为谦逊的豫王,就连宋云夕都很难不生出好感。 亦是对豫王微欠身:“王爷安好。” 豫王将满身抗拒的长乐郡主拉了过来:“前些日子本王一直缠绵病榻不知这孽女竟妄图算计大小姐,事后本王教训过她了,今日带她来向大小姐赔罪。” 豫王教训长乐郡主之事宋云夕一早便已经知道了。 那次宴会夜玄容和长乐郡主一直跳到体力耗尽昏了过去,豫王知晓了女儿的所做所为后不顾太后的劝解和阻止,拖着病体强行将长乐郡主带回了豫王府。 豫王是真的动了家法,打得长乐郡主只剩下了一口气,若非豫王妃以死相求,只怕那日长乐郡主是真的会被打死。 “本王一生谨言慎行,怎会生出你这样一个狂妄不知深浅的女儿?你可知若是宋大小姐被你算计成功,圣云山会如何?晋安朝会面对怎样的困局?会给你皇伯父惹来多少麻烦?” 那天豫王是真的动怒了,不仅重罚了长乐郡主,自己也被气到昏厥窒息,整个豫王府乱作了一团。 “孽女,还不快向大小姐赔罪?!” 长乐郡主虽极不情愿,但想到自己父王的言出必行,便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压着心头的恨意向宋云夕行礼:“是我行事莽撞没有分寸,请宋大小姐原谅。” 第288章 忍耐 豫王坚定的道:“还请大小姐给本王这顽劣不懂事的女儿一次机会,若她再敢肆意妄为,本王都不会轻饶了她。” 夜玄恪是知道宋云夕那倔脾气的,生怕她会当众驳了豫王的面子,迫切的欲要劝说,却被夜玄祈拦住。 “四哥?” 夜玄恪不解夜玄祈为何要阻止他,他是想帮豫王叔没错,但更想不想宋云夕被太后给记恨上。 夜玄祈只是淡淡的道:“她不喜欢别人左右她的决定。” 江炎霆暗中用手肘撞了下夜玄恪:“阿恪,我劝你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 郁子澈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他的眼神中已经透露出一切了。 头脑发热的夜玄恪冷静了下来,他可不想被宋云夕给记恨上,只要想到将来自己被她蛐蛐的罪名又多了一条,夜玄恪就觉得后背发冷,身体控制不住的哆嗦。 他可不想得罪那魔女自寻死路。 眼看着脱口而出的话生生被他给咽了下去。 还没查清楚长乐郡主侵占芙蓉阁背后的真相,宋云夕自然是没想过要真的将她如何,给点教训也算是给庆隆帝一个面子。 所以只是淡然一笑:“王爷高光亮节,只望郡主不要让王爷清誉蒙污。” 意思就是对之前发生之事不再计较追究,愿意给夜如嫣一次机会,这让豫王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再恨铁不成钢也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她做下不可挽回的错事。 豫王感激的对宋云夕道谢:“多谢大小姐。” 长公主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亦是提醒长乐郡主:“嫣儿,你与云夕初相识定是有些误会,多接触了解就会知道她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姑娘。” 皇伯父对宋云夕比她这个亲侄女还要疼爱,简直是视如己出。 子澈表哥是她的兄长自是不必说了,但四哥和五哥显然和宋云夕都极为亲近。尤其是四哥,向来与所有人都极为疏离的辰王,却寸步不离的守在宋云夕身边,看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深情。 父王在府中时亦是对宋云夕赞不绝口,眼中都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如今就连姑姑都来告诉她宋云夕的好,那维护之情溢于言表,生怕她会仗着身份欺负宋云夕似的。 为什么她所有的亲人都向着护着宋云夕?简直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才能安心似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厌恶更恨宋云夕啊! 可是现在她不能有丝毫的表露,若是再招惹宋云夕就会被父王送回榆州永远不得再来都城。 她还未见到那人,还未得到那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都城。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忍耐。 这样想着握紧拳头隐去心中所有的不甘恨意,状似柔顺的应了长公主的话:“姑姑放心,我都明白。” 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宋云夕却将她所有情绪都尽收眼底。 不过只要长乐郡主不主动来找麻烦,她自是不会先挑衅的。 宋大小姐与长乐郡主化干戈为玉帛让宴会气氛更好了,连太后都感叹自己的亲孙女长大懂事了,面露欣慰之色。 “贱人,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才能泄心头之恨!” 听到自己儿子的恶毒的诅咒,沈贵妃担心她冲动,低声安抚他:“你舅舅和表哥所说的话你莫不是都忘了?” 夜玄容咬牙切齿的道:“可是母妃,儿子一刻都不愿等了!” 沈贵妃也是无奈,这个儿子还是被她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一点承受力都没有。 “你别冲动,母妃答应你,事成后将宋云夕交给你,你愿意怎么处置都随你,如何?” 夜玄容的眼睛这才亮了起来:“母妃说的可当真?” 见他终于肯耐下性子,沈贵妃只觉心头一松:“母妃何曾骗过你?”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将宋云夕所有的倚仗都除去,郁子澈就是其中之一。” 夜玄容看向郁子澈的眼神阴郁:“不过是姑姑被下药算计与男人苟合生下的孽种,却自命不凡的高傲样子,偏偏父皇还当宝似的宠着疼着。” 他早就看郁子澈不顺眼了。 沈贵妃顺势道:“所以你更是要耐着性子,万不可坏了今日的计划。” “你妹妹可是说了,今日事成后会将郁子澈收入公主府中当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面首。” “你想想看,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若是让他成了面首,那岂不是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吗?” 夜玄容想了想,果然彻底冷静了下来:“那就依母妃所言。” 沈贵妃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对身边的宫女低声说了什么,那宫女领命退开,不一会儿便到了沈之康身边,说完话后沈之康的神情中流露出几分志在必得。 宋云夕心中莫名的不安感更强烈了,她究竟是忽略了什么? 可今日宴会上不管宋慕雪和沈之康还是夜玄容兄妹都很安分,就连长乐郡主也被压制得死死的没有任何异样,究竟还有什么是被她忽略掉的? 就在宋云夕备感不安之时,都城营中的属下来禀东街发生了大规模的斗殴。 身为统领,夜玄恪便立刻回禀了庆隆帝,带着都城营的人离开了。 “刺客!有刺客!” 没多久,宫中竟出现了刺客,何统领率人去追刺客时大殿上竟再次涌出了刺客,便是宋云夕夜玄祈等人联手也因人数劣势难以在短时间内脱身。 “不好了,九公主被刺客掳走了!” 夜悠然身边的贴身宫女突然神色慌张的边跑边喊,宋云夕心中暗叫不好便欲速战速决去追夜悠然,但围攻她的刺客人数颇多让她根本无法脱身。 夜玄祈、江炎霆和方翌琛几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方翌琛都已经现出劣势了,还需要江炎霆在旁照应。 亦是在此时,郁子澈杀了围攻他的最后一个杀手,从容对宋云夕道:“小四,我去追。” 待宋云夕解决掉眼前的刺客,郁子澈已纵身跃起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二哥!” 第289章 跟丢了 宋云夕想要去追郁子澈,但又被蜂拥而至的几个刺客围住难以摆脱。 待将刺客全部解决是花费了不少时间的。 沈贵妃母子三人、宋慕雪和沈之康包括沈宋两家的人还有夜如嫣都在,而且宋云夕亦是敢肯定他们中任何人中途都未曾离开过宴会。 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 不,对方深知他们的身手,便采用了这种人海战术将他们拖住,定然是有所图。 宋云夕更加可以确定,对方就是冲着郁子澈来的,否则不可能只让他脱身去追夜悠然。 “看来今夜之事是冲着子澈表哥来的。” 夜玄祈的想法与宋云夕不谋而合,江炎霆担忧不已:“我这就去追二师兄!” 但却被宋云夕拦住了。 江炎霆不解的看过去,发现她的眼神冷厉,周身也释放出压制不住的戾气:“他们真以为能算计得了二哥?” 虽不知对方究竟是如何谋算的,她也的确很担心不安,但她对郁子澈有着绝对的信心,坚信不管发生任何困难他都能平安归来。 江炎霆稍愣了下,亦是坚定的赞同:“小四说的对,二师兄断然不会被任何人算计了去!” “有父皇的隐卫和姑姑的暗卫同时去追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神情阴沉威严的庆隆帝果然在吩咐隐卫统领,长公主面前亦是多了个周身肃杀之气的侍卫。 宋云夕心中稍安:“但愿血影和暗三没有将二哥跟丢。” 但结果不如她所愿,将近半个时辰后暗三回来了,跪在夜玄祈面前:“属下无能将郁世子跟丢了,请王爷和大小姐责罚。” 夜玄祈淡然道:“起来,不是你的责任。” 宋云夕亦是道:“能跟上二哥的人没几个,你跟了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 如此看来血影怕是也跟丢了。 果然如他所料,没过多久血影也回来了,不过他是带着夜悠然一起回来的。 血影恭敬的向宋云夕回禀:“二公子从刺客手中救下了九公主,命属下先将九公主带回来。” 虽然郁子澈已是英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世子,但对他们圣云山的人来说,他只是圣云山、国师府的二公子。 随即血影压低了声音:“九公主被下了药,二公子交待属下将九公主带回宫不要声张,所以属下直接将她送去了皇后殿中。” “你做的很好。” 想来二哥是考虑到了女子的声誉,若传出九公主被个暗卫抱回了宫中,再加上沈贵妃的添油加醋,夜悠然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 夜玄祈叫来了周枫,让他将夜悠然被救回的消息悄然告诉孙公公,也免得帝后担忧。 宋云夕叫住周枫:“让孙公公转告师伯,困着这些人也没必要了。” 这些刺客全都是死士,便是抓住的活口也吞药自我了断了,庆隆帝便下令封锁大殿不许任何人出入。 也只有太后因受了惊吓被庆隆帝命人送了回去。 “属下明白!” 夜玄祈又交待道:“姑姑和英国公那边别忘去说一声,让他们不必担心,子澈表哥定然会安然无恙回来的。” 庆隆帝收到消息后便命人解除了封锁让所有人都离宫了,妃嫔们亦是回了自己殿中,只有宋云夕夜玄祈几人都被庆隆帝叫去了崇政殿。 让宋云夕意外的是夜玄陵竟然也被留了下来。 注意到宋云夕诧异的眼神,庆隆帝和夜玄陵父子二人都颇为尴尬。 庆隆帝轻咳了两声:“老三跪求朕信他一次给他一次机会,朕看他也是诚心悔过……”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又与老二那个被蒙了心的蠢货不同还未铸成大错,庆隆帝一心软便答应了。 更重要的是老三可是拿出了他所有的家当充盈国库。 所谓拿人手短,他这当皇帝的也不例外,所以这机会是不给也得给啊! 宋云夕白了庆隆帝一眼—— 【瞧你那点出息,被点身外之物就给收买了,真没节操!】 【唉,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夜玄陵拿家当充盈国库的事她是知道的,倒是还挺佩服他的魄力的。 庆隆帝:你有节操,你有节操每次朕送你点身外之物就你咧嘴笑得师伯师伯的叫不停。 夜玄陵想起自己做过的蠢事也是挺难为情的,清了清嗓子对宋云夕道:“从前是本王做错了事给大小姐和二公子造成了损失,所以本王决定要补偿……” 听到补偿两个字,宋云夕漂亮的眼睛瞬间亮了,越发像只可爱又狡黠的小狐狸了。 老四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 江炎霆却一点也不在意的不屑冷哼了声:“谁要你的……” “三哥!” 宋云夕打断江炎霆的话,眨巴着眼睛问夜玄陵:“王爷打算怎么补偿?” 夜玄陵中染着笑意:“本王决定将万福楼送给大小姐,如何?” “这怎么好意思?” 宋云夕只客套了下,便立刻追问:“什么时候过契?” 就那财迷的模样江炎霆表示都没眼看了。 庆隆帝:哼,也不知道刚才是谁骂朕没出息、拿人手短的! 夜玄祈宠溺的笑着:“这么迫不及待?” “当然!” 【你当我拿钱充军饷助边关百姓兴生活容易啊!而且女子之家用钱的地方也有很多,我都快要被掏空了,不想办法多赚钱怎么行?】 【万福楼的生意虽然平平但地理位置好啊,若是换成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洗浴中心,应该还是能赚不少的。】 【唉,二哥赚的钱得先顾着圣云山,还为他们夜氏江山在敌国养着细作……】 【我们兄妹两个这都是什么命啊!】 庆隆帝:……日后朕必定要好好补偿。 夜玄陵更加感到愧疚,从前全心全意的相信宋慕雪,将所赚的银子没有节制的送给夜玄容和沈之康,却对边关将士的艰难、对空虚的国库都视若无睹,简直是该死! 也是在这时,皇后宫中派人过来请宋云夕:“大小姐,九公主的情况不大好,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竟然连她所配制的解毒丹药都没用,宋云夕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寒意。 第290章 药虫 众人赶到鸾凤殿时,夜悠然昏迷不醒脉象微弱。 皇后伤心焦急:“太医说没有任何中毒迹象,也没有受伤,可就是……” 皇后紧握住宋云夕的手:“云夕,你定要救救悠然!” 宋云夕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姑姑放心,我不会让悠然有事的。” 宋云夕为夜悠然诊脉,确定太医诊的的确没错,没有任何中毒迹象。暗自从空间中拿出测试剂试了血样,一样也是没有任何问题。 可夜悠然的生命迹象就是在毫无缘由的逐渐消失。 这种怪异的情况,难怪太医会束手无策,就是宋云夕都不知该从何下手。 “夕丫头,悠然怎么样了?” 宋云夕并未对庆隆帝隐瞒:“悠然的情况很特别,我还要多查验。” 汤院正好奇的问了句:“大小姐要如何查验?” 对宋云夕的医术汤院正还是很服气的,所以也想跟在她身边学上一两手。 “取心头血。” “什么?” 所有人都震惊的放大的瞳孔,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宋云夕镇定从容的重复:“你们没听错,我要取悠然的心头血。” “不可!” 夜玄陵下意识的阻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解释:“取心头血本就凶险非常,九妹此时又昏迷体弱,若在此时取她心头血,本王是怕……怕会出意外。” 知他是真心为夜悠然担心,宋云夕便未曾责怪。 庆隆帝亦是认为夜玄陵说的有道理,便问宋云夕:“夕丫头,是非取心头血不可吗?” 难道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 【唉,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为悠然做风险这么高的事,可现在若不赶快确认的话,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是回天乏术了。】 父子几人都没想到夜悠然竟凶险到了如此地步。 【卫氏一族,这般惨无人道的手段都用得出来,若让你们重新夺回江山,我宋云夕跟你们姓!】 原来又是卫氏一族搞的鬼,庆隆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 【卫氏这种阴毒的垃圾,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这一世本小姐定要守住晋安江山,定要让你们寸草不生!】 庆隆帝周身的杀气突然尽数敛去,满眼感动的看着宋云夕,若不是现在穷得叮当响,真恨不得把国库都搬给她。 果然啊,他这乖乖侄女的心还是向着他还是心疼他的。 庆隆帝这想法若是被宋云夕知晓,定然会恶心的吐出来,然后附带一句:神特么的心疼你! 庆隆帝收起心中的得意,正色问宋云夕:“能确保悠然不会有事?” 宋云夕摇头直言:“确定不了。” 她虽有把握,也会尽最大努力,但就像任何手术都会有风险一样,她没有办法百分百确定。 皇后当机立断,催促庆隆帝:“皇上,悠然不能再等了!” 最终,庆隆帝在沉凝片刻后亦果断拍案决定:“夕丫头,一切就交给你了!” 宋云夕要重进内室时看向夜玄祈:“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夜玄祈唇角上扬,只笃定的道:“我信你!” 只三个字,让宋云夕平静的心再次泛起了涟漪,红着脸暗自吐槽:这货是怎么做到每次都撩于无形的? 宋云夕提醒自己,她堂堂圣云山下任掌门,绝对不能轻而易举认栽。 回到内室,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夜悠然,宋云夕轻声道:“悠然,我定然会全力保你无恙!” 宋云夕喂夜悠然服下一粒丹药,再以碧落针法护住夜悠然的心脉,这才开始取她心头血。 待查验过后,宋云夕心中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卫氏一族,自己与他们不死不休。 前朝秘药录中有记载,卫氏一族培育了一种药虫,传说其与蛊虫相差无几,甚至比蛊虫更为阴毒。 这种药虫是卫氏一族在瘴气林中培育出来的,再以剧毒药物喂养长大。 但更令为触目惊心的是喂养药虫的剧毒是要让不满三岁的孩童服下,再以他们的药血来喂养药虫。 那些被当作毒血容器的孩童则是会被剧烈的疼痛呕血折磨够九九八十一天,最后全身骨裂而死。 江炎霆震惊到愤怒:“卫氏一族竟如此泯灭天良!小四说的对,这种垃圾就没资格活在世上!”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恨不得去灭了卫氏一族。 “培养成功药虫十分困难,所以卫氏一族不到万不得已是极少使的。” 听了宋云夕的话,所有人都更加疑惑了,夜悠然究竟有何特别,竟能让卫氏一族舍了如此艰难培育出的药虫。 宋云夕神情更冷了:“因为他们要用药虫对付的人不是悠然,而是二哥!” 药虫最特别的不是极其阴毒狠辣的喂养培育方式,而是它在长成后会税变成一公一母两只。 只要将母虫植入介质的身体中,便会轻而易举的吸引来身体内同样有公虫的所有生物。 就好像彼此有呼应共鸣一般。 很显然,这一次他们所选中的那个介质便是夜悠然。 母虫进入人体内,会以最快的速度攻占心脉,通过吸食心头血释放出能吸引公虫的微弱气味,公虫不管离的有多远都会与母虫释放出的气味产生共鸣,无论离的有多远都能将身中公虫之人引过去。 江炎霆生出强烈的不安:“所以药虫的公虫是在二哥体内?” 宋云夕眸底寒光乍现:“怕是有些时日了,否则以我们这些时日的严防死守,对方根本找不到机会。” “纪旭泽。” 夜玄祈沉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除了纪旭泽利用姑姑给子澈表哥下药那一次,他从未被人算计过。” 宋云夕回想当时,难怪会觉得二哥的脉象有些奇怪,只是她以为是迷药所致,加之揪出了下药之人所以忽略掉了。 所以从那时他们就已经目光对准了二哥。 夜玄祈:“夜文珊喜欢子澈表哥,沈家自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姑姑背后的势力对夜玄容来说实在是一大助力。” 药虫这一公一母作用并不相同,中了公虫会被情欲所操控,一生都不得摆脱。 但公虫的药性却是需要母虫来催化,否则只会一直潜伏在中药之人体内。 第291章 别后悔 夜玄陵神色紧张的问:“那岂不是说子澈表哥和悠然……” 所有人都不安的看向宋云夕,这二人可是对彼此都毫无情意的,若是真因为这药虫发生些什么,那麻烦可就大了。 宋云夕冷静的道:“母虫只是个引子,确保他们可以随时将中药之人引入局中,其次便是催化情欲。” 利用纪旭泽下迷药的机会将公虫混入其中却并未催化,沈家只是为了以防一计不成可以再寻机会控制二哥。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松了口气。 【母虫在完成使命后便会化为毒液融入中毒人的血液中,从心脉开始蔓延,最后全身溃烂而死,这是被选为药虫介质之人的唯一下场。】 庆隆帝沉声问:“夕丫头,悠然还能不能治?” 做为对女儿亏欠良多的父亲,他自是希望她能化险为夷的。但若女儿真的回天乏术,那他定会为她报仇,那些算计害她惨死之人,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能!” 听到宋云夕肯定的回答,空气中的凝重都消散了许多。 长公主没想到因为自己有眼无珠的愚蠢竟让儿子时至今日都在受纪旭泽的算计陷害。 庆隆帝心疼长姐,却不知该从何安慰,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宋云夕自是也注意到了,杀意凛然的道:“区区毒物,他们竟妄想凭此以情欲操控二哥,也不知是太自不量力还是太傻太天真。” 城郊外一处院落中,郁子澈身体越来越燥热,就连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但她强撑着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表哥,别强撑着了,这样难受的只是你自己而已。” 一身轻衣薄纱的夜文珊妖媚风情:“你要了我,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开心快乐的!” “滚开!”郁子澈冷漠无情的将她推开。 备感屈辱的夜文珊恼羞成怒:“郁子澈,本公主是喜欢你才会一再低三下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滚!”郁子澈只嘶吼出了一个字。 看他狼狈在崩溃边缘的模样,夜文珊突然就不气了,笑着道:“今日你落入我手中,你以为还能逃脱得了吗?” “我不妨告诉你,这里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乐园,没有人能找到,这辈子你休想从这里出去!” 说完又扑上去欲扯开他的腰带,但意识几乎尽失的郁子澈却还是凭本再一次将她推开。 “下贱!” 一再的羞辱终是让夜文珊彻底失去了理智:“表哥既看不上我,那我就请些人来,让她们好好伺候表哥!” 门被推开,几个臃肿俗气却打扮无比华贵的中年妇人进来,看着郁子澈就像是看着掉进狼群里的羊。 “便宜你们了,今晚他是你们的了。” 她原本还留有对他的感情和期待,也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他愿意要她,那她便放下过往一切招他为驸马,而不是羞辱他只让他做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面首。 可惜啊,郁子澈最终还是让她失望了,最终还是毁掉了她对他所有的感情与期待。 那她就更是不会心慈手软了。 母妃说的对,她可是晋安朝最尊贵的公主,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为什么要吊在郁子澈这一个男人身上? 她倒是要看看,当郁子澈被这几个肥硕恶心的庸脂俗粉玩弄时,他还能不能如此骄傲。 “多谢多谢。” 郁子澈拼着最后一丝清明,正色道:“夜文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能迷途知返我保证既往不咎,否则别怪我不顾念血缘之情。” “你给我机会?” 夜文珊像是听了个笑话般仰头大笑,笑得眼角都溢出了眼泪。 许久后才平静下来,神情嘲讽:“郁子澈,凭你现在任人宰割的局面,有什么资格和本公主谈条件?” 郁子澈现在就是捏在她手心中的一条狗,随她怎么处置。 她倒是要看看,待今日过后他彻底沉沦于情欲时会是怎样的卑躬屈膝,又会是怎样的痛不欲生。 郁子澈冷笑:“夜文珊,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别后悔!” 他已经给过她机会了,也算是全了这份亲情的缘分。 夜文珊狠绝的放下狠话:“我绝不后悔!” 随即便对那几个迫不及待的妇人道:“你们随便玩,只要留口气就行。” 说完便决绝的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几个妇人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夜文珊泪流满面,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没有让自己后悔没有让自己转身。 一整夜,夜文珊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被前所未有的煎熬撕扯着让她痛不欲生。 为什么?表哥为什么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她? 想到郁子澈竟然被那样的肮脏不堪的女人玩弄,她心中恨意陡生,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在桌上:“下贱东西,我定要让她们不得好死!” “怎么,心疼了?” 夜文珊没想到沈乔平父子会来,看到他们强压下怒气:“我说过要让他做我的面首,在我还未折磨够之前绝不许任何人将他玩死。” 虽然和沈乔平的事已经过去了,但面对他夜文珊还是有些不自在。 沈之康却似是视而不见,淡淡的提醒:“表妹切莫心软坏了我们的大事就好。” 只要将郁子澈牢牢握在手中,何愁拿不下长公主和英国公? 有了这样的依仗,还有哪个皇子能与之争锋? 夜文珊本就心烦气躁,被沈之康这样一教训,就更是没好气了:“本宫知道该怎么做,无需沈世子来教!” 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沈之康也就不再多说。 沈乔平生怕这表兄妹二人翻脸,便主动提出要去看看郁子澈,无论如何都得让人活着才行。 夜珊正愁没有理由,当即便答应了。 到了后院,夜文珊却连推开门的勇气都没有,她不知道门内的场景她自己是否能接受。 将她的迟疑害怕看在眼里,沈之康心中暗自嘲讽:果真是妇人之仁! 也不管她是否能接受,沈之康便将门推开了,房内出人意料的情景却让他们大惊失色。 第292章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原本该被玩弄到破碎的郁子澈优雅的喝着茶,几个妇人却衣衫鬓发凌乱的如狗般趴在地上,若非脸上的潮红未退,是真看不到丝毫的生气。 “怎……怎么……” 夜文珊刚一开口便被人从身后踹了脚屁股直接踹进房中趴在地上。 沈乔平父子意识到不好想要离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也被一道强大的力道踢进了屋中。 回头就看到了虽笑意盈盈却透着十足邪气的宋云夕,她身边是寸步不离守着她的夜玄祈。 夜文珊眼中的仇恨瞬间喷涌而出:“宋云夕,你想对本宫做什么?” 无视她浑身颤抖的恐惧,宋云夕缓步走到夜文珊面前蹲了下来,周身都是让人不寒而栗的邪恶:“自然是做你想对我二哥做的事呀!” 说罢拿出一只透明的琉璃瓶,那瓶中装着的正是原本该在郁子澈体内的那只公药虫。 “这个东西,你们应该都不陌生!” 沈乔平瞳孔骤然放大:“你怎么会有药虫?” 说完便自知失言,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的话让宋云夕更加确定了,沈家与卫氏一族果然是有着紧密的联系。 否则如药虫这般对氏族一族而言弥足珍贵的毒物,根本不可能交到他们手中,可见卫氏一族对沈家的信任。 宋云夕饶有兴致的看着琉璃瓶中蠕动的血红虫子:“自然是从我二哥体内引出来的,否则沈伯爷以为我是从何处得来的?” 沈之康近乎失控的怒声喝斥:“宋云夕,你别胡来!” 宋云夕越是这般从容笃定,沈之康就越是被内心的悔恨折磨得痛不欲生,而对宋云夕的恨意也越发的深。 当初若非她刻意藏拙,若非她一直隐瞒自己宋问天养女圣云山大小姐的身份,他也绝不可能做出退婚这般愚蠢的决定,更不会一直深陷在悔不当初中难以自拔。 宋云夕突然绽开个无害明媚的笑靥:“沈世子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最是喜欢胡来了。” 说罢便扼住夜文珊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用内力将她手腕划破一道口子,打开琉璃瓶将公药虫倒在她的伤口上。 那蠕动的公药虫瞬间便钻入她的伤口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啊……” 夜文珊的尖叫声响几乎掀掉屋顶,拼命的甩着胳膊想要将公药虫甩出来,可一切都是徒劳。 宋云夕再转过身面对沈家父子的时候,她眼底的戾气和嗜血让二人本能的向后缩。 此时的宋云夕如同女罗刹,毫不掩饰自己凶恶的杀气:“胆敢算计我二哥,你们就该料想到后果!” 郁子澈察觉到她的异常,正欲阻止的同时夜玄祈已经开始往她身体中输入真气。 被仇恨染红的眼眸渐渐恢复了清明,夜玄祈和郁子澈这才松了口气。 宋云夕觉得脑袋有些昏沉,这时手中的瓷瓶被夜玄在祈接了过去:“这种事情我来就好。” 他温润的浅笑映入眼帘,宋云夕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对他点了点头。 夜玄祈不顾沈乔平父子二人的威胁叫喊,捏住他们的下颌迫使他们张开嘴,将瓶中两粒药丸分别塞入他们口中。 沈乔平心中惊骇:“你给我们喂了什么?” 沈之康则是拼命的抠着喉咙,想要将药抠出来,可那药入口即化,让他根本无能为力。 只是片刻功夫,父子二人的身体都燥热了起来。 宋云夕走到沈之康面前,居高临下的道:“沈世子不能人道,我的药能让你再振雄风,世子该感谢我才是。” 她原本想让沈之康这辈子都不能人道,但他们既然喜欢以情欲来控制别人,那她就让他们沦为被情欲所操纵的人不能自拔。 听到夜文珊已经难耐的声音,宋云夕回头:“公药虫既已被你们唤醒,那就好好感受自食恶果的结果!” 夜文珊挣扎的爬起来扑向宋云夕:“宋云夕,我要杀了你!” 但她根本没机会靠近便被郁子澈踢飞了。 他们师兄弟三人都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于他们而言心思歹毒之人不分男女都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而像夜悠然、周楚柔还有女子之家中的那些女子,她们的努力和自尊自爱,才值得他们尊重。 夜文珊绝望痛苦的大叫:“郁子澈,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都怪宋云夕,就因为他身边有宋云夕所以才会无视她的存在,都是因为宋云夕这个贱人!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郁子澈冷冷的回了句:“何况我给过你机会了。” 若是昨夜夜文珊能及时收手的话,他不介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可惜她自己亲手将这机会推开了。 夜文珊也想到了郁子澈昨夜对她说的话,也顾不得公主的尊严骄傲了,艰难爬过去拉住郁子澈的衣摆:“二表哥,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 郁子澈嫌恶的以内力将那角衣摆割弃:“晚了。” 看郁子澈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宋云夕有些恍惚了:我没告诉过二哥夜文珊不是老皇帝的种吗? 脑中回想了许久—— 哦,好像还真的忘了跟他们说了。 回去还是把老皇帝头顶青青草原这事儿跟他们都说了! 夜文珊的意志在公药虫的作用下已逐渐崩溃,而沈家父子二人身上的药物也已起了作用。 接下来的事宋云夕也没那兴趣观摩,三人都离开了房间。 夜玄祈脚步顿住回头看了眼撕扯着自己衣衫的夜文珊,脑海中浮现出她幼时甜甜唤他四哥哥的可爱模样。 那时候的夜文珊也曾心地干净纯善过,会为了被沈贵妃惩罚的宫女落泪道歉,也会偷偷的背着父皇和沈贵妃安慰他缠着他陪她玩耍。 逐渐的,那些久远的记忆被她跋扈嚣张的嘴脸所替代,她也成了视宫女为草芥的上位者,会以高高在上的身份威胁羞辱不肯谄媚于她的贵女,甚至不惜毁人名节。 曾经那么可爱善良的孩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改变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变得面目全非的? 第293章 面目全非 夜玄祈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等自己再次关注到这个妹妹时,她早已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其实血缘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即便她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又如何? 若她还是曾经的夜文珊,身为兄长便是拼了性命也定会护她周全。 可惜她不是了。 曾经他的七妹,早就已经消失了,现在的只是无恶不作的孽种夜文珊。 所有的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 “四哥,救我……” 看到夜玄祈顿住的脚步,夜文珊像是看到了希望,用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哀求。 可是夜玄祈只冷冷的丢下了句:“本王不是你四哥。” 然后便将内心深处隐藏着的最后一点曾经的兄妹之情彻底舍弃在了身后那道门隔绝的房间内。 看他有些沉重的神情,宋云夕恶趣味的揶揄:“怎么,舍不得你那好妹妹了?” “不是。” 夜玄祈并不对她隐瞒自己的想法:“我只是在想文珊当初也是善良的,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听他说完年幼时的夜文珊,宋云夕也沉默了。 郁子澈神色冰冷的道:“高高在上的身份地位能成就一个人,但也能轻而易举毁掉一个人。” 夜文珊很显然就是被毁掉的那一个。 “师伯和沈贵妃亦难辞其咎。” 想到夜玄祈口中曾经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竟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宋云夕亦是备感惋惜。 “是他们对夜文珊无节制无底线的溺爱纵容导致了她的恃宠而骄,也是他们身为父母的不作为让她在娇纵跋扈的傲慢中越陷越深,直到无法自拔。” 三人回到宫中,看完好无损的郁子澈,庆隆帝终于松了口气。 因为不安担忧一夜未睡,眼下黑青的长公主流泪将郁子澈拥入怀中:“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若儿子真的被情欲所控,她都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来。 但可以肯定的是灭沈家杀沈贵妃母女是肯定会做的。 郁子澈第一次被这个拥有母亲身份的人抱着,怔了片刻有些不知所措,垂在身侧的手无所适从的握成拳。 “让长公主忧心了。” 他还是不愿叫自己一声母亲,长公主心中肯定是失落的,但这份失落与他平安回来的喜悦相比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长公主拍拍她的肩膀:“平安回来就好!” 没什么比他的平安顺心更重要的了。 长公主对宋云夕道:“云夕,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而且是天大的人情。 郁修年亦是郑重的道:“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来英国公府说一声。” 宋云夕笑着挽起郁子澈的胳膊,笑容甜甜的:“我救自己的儿哥,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郁子澈低头满眼宠溺:“我们小四果然是真的长大了。” 两人郎才女貌怎么看都极为般配,可惜两人间除了纯得不能再纯的兄妹情之外再无其它。 长公主和郁修年都在心中暗感惋惜。 长公主看了眼眼睛恨不得长宋云夕身上的夜玄祈,心中倒也释然了,成不了儿媳妇当侄媳妇也不错。 毕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庆隆帝看长公主那眼神就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 对自己这个长姐,他什么都能让,但宋云夕这儿媳妇是断然不能让的! 庆隆帝咳了两声,打断了他们如同一家四口般的碍眼场面:“夕丫头,你究竟是如何解了子澈体内药虫的?” 昨晚宋云夕救了夜悠然后因为时间紧迫便出宫了,只说回来后再向他们解释,庆隆帝还真是颇感好奇。 而他这一发问也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 郁子澈拿出一个药瓶:“这药是小四特别配制的,能解百毒,自我前次被算计后,她便配了此药让我们师兄弟三人都随身带着。” 所以就算昨夜他没有办法将公药虫从体内驱出,但这解药也能压制住药虫保他安然无恙。 不过他不可能说出这解药是以宋云夕的血为引配制成的,这是他们师徒之间的秘密,便是圣云山的长老们亦是不知晓。 庆隆帝恍然大悟,难怪昨夜不管宋云夕还是江炎霆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担忧,宋问天和秦煦白也一直未曾现身,原来是早就有把握。 长公主对宋云夕越发感激,心中发誓定要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庆隆帝沉默了片刻,问道:“真的是文珊与沈家联手做的吗?” 他心中虽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但还是不肯死心的确认。 夜文珊兄妹二人于他这帝王而言的确是耻辱,但十多年真心的疼爱却是真的。 便是注定会将他们逐出皇室贬为庶人,庆隆帝也从未想过要杀他们,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坦荡无畏的好好活着。 可夜文珊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怎么,心疼你那个便宜女儿了?】 庆隆帝:…… 【她既成了你的女儿,你就该好好教她做人做事的道理,让她明白无论做错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不是仗着身份胡作非为。】 【她一个养在深宫中的女子,会变成这般模样走到无可救药的这一步,你这个做父亲的功不可没!】 听了夜玄祈讲儿时的夜文珊,宋云夕由衷觉得她本性其实不坏,若是能得到正确的教养和引导,她根本不至于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庆隆帝心中也感自责,想到以往为了哄夜文珊开心而对她的纵容,眼底闪过一抹愧疚之色。 心里骂了几句后舒畅了些,宋云夕才对庆隆帝点点头:“是。” 皇后颇为好奇:“云夕,你是如何找到子澈的?” 宋云夕衣袖中钻出一团雪白毛茸茸的东西。 宋云夕温柔的抚着小东西:“我大哥的雪貂识得我们所有人的气味。” 昨夜查出夜悠然体内的母药虫后,她才悄然大悟被自己忽略掉的细节,那就是卫氏一族擅用药用毒。 既如此她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医好夜悠然后便唤来了雪貂,和夜玄祈一起连夜追踪到了城郊的那处宅院。 第294章 你想都不要想 看到房中昏迷的几个妇人,她庆幸自己为兄长们配制了解毒丹,否则二哥恐怕要经历一番磨难。 至于那几个妇人,是都城中有名的老鸨婆,平日没少祸害良家女子,亦是仗着有钱有势强抢平民家的长相好看的男子。 只不过她们行事隐蔽,加之有钱打点,一直以来都奈何不了她们。 此次撞在她手里,宋云夕可不想就这样轻而易举放过她们。喂她们服下药便让她们彼此撕扯。 她们害多少无辜之人染上花柳病只能活活等死,宋云夕让丝竹寻绑了几个染上花柳病的纨绔,正好也借机会让她们自食恶果。 他们三人自是不会停留在腌臜之处,便在后院寻了处清静之地将郁子澈体内的公药虫引了出来。 【他们既如此喜欢玩情欲的招数,那我就陪他们玩个够。就是不知道夜文珊清醒过来看清楚与自己苟合之人是沈家父子时会不会抓狂。】 【想来可能不会,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不定还会因为禁忌刺激而乐此不疲,日后还会三人成行为都城百姓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庆隆帝:老四说的对,这丫头果然是个百无禁忌的。 皇后:对付沈家那种恶人,以恶制恶才是最正确的。 夜玄陵则是庆幸自己清醒的还算及时,否则与宋云夕为敌,不知道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只要想到那些欲对郁子澈不轨的恶妇会染上花柳病,夜文珊和沈家父子会陷入背德噩梦中,夜玄陵就不寒而栗。 宋云夕则是云淡风轻的道:“师伯还是派人过去守着,否则我怕夜文珊在药虫作用下会欲罢不能死在情欲之中。到时还去哪里找一个这么适合的公主送去北楚和亲呢?” 庆隆帝无奈的故意沉下脸:“一个姑娘家,说话怎么如此不知避讳?” “这还不避讳?” 宋云夕无辜的眨巴着眼睛:“怕师伯接受不了,我这已经说的很委婉了。” 【都没说他们玩的花,把他们激烈的战状况描述出来呢!想当年偷摸看的那些小黄文可不是白看的,要让我描述他们三人的战况,我能给细节到把每一个动作都给拆分成分解动作讲十天半个月的,保证能让所有人听得欲罢不能欲火焚身。】 所有人都是满头黑线。 虽说是第一次听到小黄文这说法,但也清楚是哪一类的书了。 庆隆帝:听听、听听,这像话吗?小小年纪竟然看那些污秽不堪的书,简直岂有此理! 庆隆帝绝对不会认为是宋云夕的错,在他看来定然是有人故意把他的侄女往歪路上带。 而且还决定了和宋问天好好详谈一番,得让他查查圣云山还有没有别有用心之人。 【若是有一日我穷困潦倒了,就凭着说小黄文的一技之长也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庆隆帝简直是坐不住了,疯狂的在心中呐喊—— 你那是什么见鬼的一技之长?那是上不得台面的邪门歪道、邪门歪道、邪门歪道! 皇后:其实只要不露脸,再换个声音,好像……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夜玄陵:…… 都给整不会了。 夜玄恪则是偷看黑了脸的夜玄祈,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似简直不要太直白—— 四哥,这未来四嫂不简单啊!你说她日后会不会把那些分解动作都一一使在你身上? 宋云夕完全不知众人心中所想,反而越想心思越兴奋活络了。 【可惜没有摄像机,否则拍下来卖钱也一大笔。】 【要不找个画技高超的画师,等他们三人再演群像剧的时候让画师详细的画下来,也一样能卖不少钱!】 庆隆帝:你想都不要想! 夜玄祈:要不惜一切打消她这些念头! 突然察觉到气氛安静的诡异,宋云夕见庆隆帝脸色难看,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师伯不会是舍不得让夜文珊嫁去北楚和亲了!” 【你要敢说一句舍不得试试,我就将你这草原盟主的事迹宣扬得天下皆知,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庆隆帝简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朕是在想北楚会不会借机在边关滋事。” “不会。” 宋云夕笃定的态度让所有人都向她看了过来。 庆隆帝问:“你如何肯定?” 【就……我该怎么说北楚二皇子玩太花把命根子玩坏了,他现在心理扭曲就喜欢被女人玩弄。】 【被情欲控制的夜文珊简直是求之不得的王妃人选。】 庆隆帝满腹疑惑,这种事可是皇室秘辛,北楚是断不可能向外泄露的,臭丫头是如何得知的? 夜玄祈想起宋云夕曾说的借着江炎霆的生意将一些玩物丧志之物在南越兴盛起来,心下便了然。 “你配的那些药物在北楚也有?” 庆隆帝越发好奇:“什么药物?” 夜玄祈便将南越太子之死的背后神情都说了。 “所以南越太子并非暴毙,而是云夕所配之毒起了作用,让他毒发身亡的。” 宋云夕却道:“若不是三哥的生意遍布南越,我便是能配出再多的药也是无济于事的。” 庆隆帝这才知晓,江炎霆在南越换了个南越人的身份,成了南越皇商,宋云夕那些让人玩物丧志之物都被他以皇商的身份送进了南越皇室。 宋云夕继续道:“还有大哥多年的精心谋划,收服了南越三皇子,才能让事情进展顺利。” 有南越三皇子这个内线的铺路,江炎霆才会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商,往南越宫中送东西才更便利。 庆隆帝这才恍然大悟。 【老东西,你就偷着乐!若非我大哥一心为晋安朝,就凭你对秦家做的事,他也绝对不会为了晋安拖着个病弱的身体还如此殚精竭虑。】 庆隆帝:又来翻旧账了。 可是他自己也清楚愧对秦家,更是愧对秦煦白。 虽然秦煦白当年中毒之事他是事后才知晓的,但若非他对沈家的纵容,他们又哪来的胆子算计秦家? 好在他有宋云夕这个侄女,如今秦煦白所中之毒已解,定国老将军父子也重回军中,日后他定会尽全力弥补。 第295章 一箭双雕玩的还挺溜 “至于北楚……” 宋云夕耸耸肩:“北楚二皇子,他既然敢与沈家联手利用悠然算计我,那就没必要对他手下留情。” 北楚二皇子和沈家都认为凭她对夜悠然的看重,她嫁去北楚时自己定然会随送亲队伍一起前往北楚。 沈之康定然是对北楚二皇子说,到时候她宋云夕在北楚孤身一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她留在北楚。 沈之康这是要让庆隆帝失去圣云山的支持从而更加倚仗于沈家。 其实便是可以让圣云山讨伐北楚,沈家伺机而动便可轻而易举将北楚的一切收入自己囊中。 一箭双雕玩的还挺溜的。 沈之康别看他长得丑但想得美啊! “北楚那边大哥也有安排,北楚二皇子信任的幕僚便是大哥的人,所以给他下点药并非难事。” 北楚二皇子这人处事阴险狠辣,但同时也很谨慎小心,而且是个很有意志力的人。 想让他玩物丧志可能性为零。 而且他洁身自好,除了两个侧妃外府中连个通房都没有,平日也从不去那些风月场所。 更何况身边还有个医术高明且忠心不二的挚友,要算计他更是难上加难。 但便是他能防得了所有人也防不了身边人。 北楚二皇子便是再投胎也绝不会想到,助他将北楚文武朝臣都掌控于自己手中的幕僚竟会是秦煦白的人。 更不会想到北楚皇帝赐婚给他的侧妃也是秦煦白的人。 那个侧妃是北楚吏部尚书的庶女,但没有人知晓真正的尚书千金其实早已被嫡母和嫡姐害死,现在北楚二皇子府中的其实是她的丫鬟假扮的。 那个庶女一直被关在后院中受嫡母和嫡姐虐待,蓬头垢面又瘦骨嶙峋的,根本没有人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只要稍加培养再加上易容,轻而易举就能冒充过去。 那假扮尚书庶女的丫鬟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为了替自家小姐报仇不惜以身犯险。 这次算计北楚二皇子能成功,就是有他们两人里应外合。 北楚二皇子自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可不管是北楚的太医还是各路名医,都没有从他脉象中发现中毒迹象。 于是,北楚二皇子就这样在药物操纵下彻底扭曲了。 北楚二皇子当然是没有中毒,可是他每日闻到的气味还有饮食中都有宋云夕所配制的特殊药粉,当他与侧妃同房时,侧妃藏于体内的药引才会诱他毒发。 以北楚二皇子目前的症状,日后只会越来越扭曲疯狂,再无争储的可能,也削掉了北楚的实力。 夜文珊,希望这个夫婿能让她满意。 这一日宋云夕并未出宫,她要亲眼看到沈贵妃母女如何自食恶果! 深夜,临华殿中传出沈贵妃凄厉的惨叫声。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会体无完肤的被送回来。 “宋云夕,一定是宋云夕!” 沈贵妃像是发狂了一样往外冲:“本宫定要去杀了那个贱人,要让她不得好死!” “母妃你冷静点!” 若非夜玄容及时将人拦下,这时候的沈贵妃已经冲出去了。 沈贵妃眼眸通红:“你妹妹被那贱人害成如此模样,你要本宫如何冷静?” 夜玄容实在不明白,向来冷静的母妃为何能如此不后果。 “母妃想过这件事捅出来的后果吗?” 夜玄容反倒是冷静分析:“若是被父皇知晓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和舅舅表哥厮混了一夜,不管是不是被人陷害,母妃觉得父皇会放过舅舅和表哥吗?” 他的话让沈贵妃瞬间平静了下来。 夜玄容松了一口气:“父皇不仅不会放过他们,而且还会严惩。舅舅现在只剩下一个宁安伯的爵位了,母妃是想看到沈家被夺爵入诏狱或者流放吗?” “母妃,沈家是我们的倚仗也是我们的亲人!” 这下沈贵妃是彻底冷静了下来,只是看到夜文珊只剩下一口气的惨状心中依旧被强烈的不甘占据着。 “本宫不甘心,文珊被那贱人害成这般模样,本宫若不为她报仇报仇简直枉为人母!” “母亲何必急于一时?” 夜玄容耐着性子道:“待儿子登上皇位,不要说是区区一个宋云夕了,便是国公府、圣云山,也定会将他们铲除寸草不生!” 沈贵妃抹着眼泪:“玄容,你要记住今日所言,日后定要为你妹妹报仇,要让宋云夕和郁子澈不得好死!” “儿子定然不会忘记,不仅是他们二人,儿子还要将宋问天、秦煦白和江炎霆凌迟处死,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理智恢复的沈贵妃问他:“你舅舅和表哥如何了?” 夜玄容神色黯然:“情况很不好,但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闻言,沈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 “本是欲用药虫拿下郁子澈,如此长公主和英国公定然能为你所用,可没想到反被那贱人给算计了。” 沈贵妃后悔不已:“本宫还是小看那贱人的手段了。” 想到宋云夕,夜玄容对她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劝慰沈贵妃:“如母妃所言,宋云夕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我们还需静待时机。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珊儿还有舅舅和表哥养好伤。” 沈贵妃赞同的点头:“你说的没错。” 母子二人正谈心时却不料庆隆帝来了,匆忙间夜玄容越窗离开了临华殿。 “皇上今日怎么突然来臣妾这里了?” 沈贵妃掩去所有情绪,一如往日妩媚风情。 但庆隆帝的脸却依旧黑的可怕:“昨日你说老六被刺客所伤,朕忙于朝政还未来及去看他,今日就有侍卫来报文珊又受了伤。” 她诺称儿子被刺客所伤就是不想庆隆帝将欢迎宴上的事联系到他或者沈家的身上,可没想到庆隆帝派来保护她和儿子的侍卫竟将女儿受伤之事禀了过去。 也怪她一时大意,女儿伤成那样让她乱了方寸竟将那些侍卫给忘了。 “一点小伤罢了,不碍事的。” 沈贵妃拼命掩饰好自己的情绪,亲昵的挽住庆隆帝的胳膊:“珊儿可是臣妾亲生的,她若是伤的重,臣妾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第296章 不能继续留在都城了 说罢,沈贵妇就扯着庆隆帝的腰带欲为他宽衣解带:“皇上,天色不早了,臣妾伺候您歇了!” 若换做从前,庆隆帝定是笑骂一句妖精便迫不及待抱着她往床榻上去了。 可这一年庆隆帝以政务和养生为由禁女色禁鱼水之欢,虽时常来她殿中,也只是陪她用膳陪她睡觉罢了。 是真的只是睡觉,什么都不做,清心寡欲的如同遁入了空门。 不过即便这样,她也是这后宫中的独一份,毕竟后宫中别的妃嫔想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可今夜的庆隆帝不要说是像从前一样与她翻云覆雨了,都未曾如这一年来般搂着她柔情蜜语的哄她入睡,而是脸色阴沉的打掉她的手:“朕要亲自去看珊儿,看不到她朕不安心。” 说罢便抬脚往偏殿去。 沈贵妃心中慌乱的追在庆隆帝身后,第一次期盼自己的女儿没有那么受宠。 偏殿中,伺候在夜文珊身边的宫女都是沈贵妃的心腹,看到庆隆帝大踏步进来,都被吓得不轻,慌张的跪在地上,根本没有人敢寻死的去阻拦。 庆隆帝也不理会他们,径自便往内室去了。 沈贵妃追过来的时候,就见庆隆帝站在床榻前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夜文珊。 虽不可能看到全貌,但就是露在外面的脖子及手臂上的伤就足以触目惊心了。 庆隆帝想的却是自己唯一的外甥若是被这公药虫控制,若是成为情欲操控下的玩物,以沈家的阴险只怕会比夜文珊遭遇的更加可怕。 想到这点,真是恨不得转过身掐住沈贵妃的脖子弄死她! 虽然不知道庆隆帝在想什么,但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威严让她清楚的知道他此刻处于盛怒之中。 沈贵妃理所当然认为是因为自己女儿,便抹着泪道:“臣妾是怕皇上担心,所以才……” 再次看到女儿的惨状,沈贵妃再次崩溃的失声痛哭:“臣妾是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竟如此歹毒对珊儿下此毒手。” 拉住庆隆帝的衣袖:“皇上,你要为我们的珊儿做主啊!定要将害她的歹人找到,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庆隆帝是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将她甩开。 他们算计人不成作茧自缚,哪来的脸怪别人? 还碎尸万断,若是他的外甥有好什么三长两短,他将沈家满门碎尸万断! 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珊儿如今这样了,是不能继续留在都城了。” 沈贵妃的哭声戛然而止,看向庆隆帝的眼眸中满是困惑。 庆隆帝表现出一脸心疼和悲痛:“你想想看,对方既有此手段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将珊儿掳走,又对她做出此等禽兽不如之事,又怎么可能会就此罢手?” 庆隆帝注意到,当他说出禽兽二字时,沈贵妃的脸色骤变,难看极了。 庆隆帝心中冷哼,对自己的外甥女、表妹做出此等事,那沈家父子二人可不就是禽兽不如吗? 但脸上的心疼之色却演绎的越发精湛了:“若是朕没猜错的话,明日起珊儿被辱失了贞节之事便会被传得满城风雨,这对珊儿而言无异于再次伤害。” “你想想,若是让珊儿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以她向来心高气傲的秉性要如何自处?朕担心她甚至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 沈贵妃越听越心惊,若是女儿被辱之事传出去,她可就是真的毁了,日后这都城中还有哪个青年才俊会娶她? 沈贵妃越想越害怕,眼泪又涌了出来:“皇上,怎么办?我们的珊儿该怎么办?” 庆隆帝听得有些不耐烦—— 那是你和奸夫的珊儿,可不是朕的! 庆隆帝表现得痛心疾首:“为今之计便是先将她送离都城让她远离非议,时间久了身体和心中的创伤都会被抚平,关于她被辱之事人们也都会淡忘,到时候再接她回到都城。” 沈贵妃下意识觉得庆隆帝说的有道理:“可是该送去哪里?” 庆隆帝沉思了许久,终是做出了决定:“北楚。” 沈贵妃反对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庆隆帝道:“北楚二皇子你也是见过的,也是难得一见的翘楚,而且朕听闻二皇子虽明面上不受北楚帝看重,但其实这二皇子乃是北楚帝最爱的女子所出。” 沈贵妃震惊不已:“竟还有这种事?” 庆隆帝点点头:“但这女子母家单薄,所以在入宫后北楚帝并不敢表现出对她的感情,更是不敢专宠她让她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 “可即便北楚帝处处防范,他们二人的感情还是被北楚皇后察觉,更是趁着其怀孕生子时欲一尸两命永除后患,但这北楚二皇子是个命大的,竟然活了下来。” “心爱女人离世,北楚帝万念俱灰立皇后嫡子为太子,对二皇子却是不闻不问,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北楚所有人都认定北楚帝是认为二皇子是个不祥之人,若非他的出生自己心爱之人也不会死,所以对这个儿子充满了厌恶。” 这些北楚皇室的秘辛其实沈贵妃自是清楚的,所以她才会将夜悠然嫁给北楚二皇子。 嫁给一个被皇帝怨恨的皇子,会有何下场可想而知。 而且以沈之康的计划,到时候不仅能将与夜文珊争宠的夜悠然除掉,还能将宋云夕这个祸害也留在北楚,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但听庆隆帝话中之意,似乎其中还有隐情。 庆隆帝摆出一副对她全无隐瞒的坦诚和信任:“看来北楚帝不仅骗了北楚皇后和北楚所有人,还骗过了天下人。” “可惜啊,朕在北楚可是有暗钉的,他的一举一动朕都了如指掌。” 原来北楚帝早就知晓北楚皇后的所做所为,只是北楚皇后母族势大他无法一朝一夕将其铲除,故不得不强压下心底的仇恨韬光养晦。 为了保护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只能远离他冷落他,装出对他怨恨的样子。 为了打消北楚皇后及其母族的怀疑,更是立北楚皇后之子为太子,却在暗中助二皇子培植势力。 第297章 嫁给北楚二皇子 “如今北楚朝堂已尽数在北楚皇帝掌握中,二皇子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关键是经过二十年的苦心布局谋划,北楚皇后母族的势力已被削弱得不堪一击。” “关键是北楚太子在北楚帝的布局下也已尽失朝臣们的信任和民心。” 沈贵妃不是个蠢人,听庆隆帝这样说便明白了:“也就是说二皇子上位指日可待。” 庆隆帝含笑点点头。 沈贵妃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皇上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让珊儿嫁给北楚二皇子。” 沈贵妃下意识的反对:“这怎么行?北楚求娶的可是九公主!” 庆隆帝握住她的手,一如从前般对她宠爱和怜惜:“朕自然不会将我们的女儿随意嫁过去,朕要北楚二皇子保证日后继位必要立我们珊儿为后,北楚太子也只能是珊儿所出。” “琴儿,我们的女儿就该母仪天下!” 想到将来自己的儿子是晋安皇帝,女儿是北楚皇后,就连外孙都能继承北楚皇位,若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可是九公主……” 庆隆帝安抚她:“这你尽管放心,那丫头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且让珊儿嫁过去也是出自朕的私心。” 对上沈贵妃困惑的目光,庆隆帝颇为苦恼的解释:“你不知近来军中异动,那些秦家旧部已开始蠢蠢欲动了,朕迫于无奈不得不让秦家父子复出。” 原来如此! 沈贵妃因为秦家父子再回军中生出的疑惑被打消了。 庆隆帝一脸杀气:“朕打压了他们十多年却还是无法将他们彻底铲除,可想而知秦家父子在军中的根基有多深,朕怎么可能容忍他们父子继续威胁朕的江山?” 沈贵妃适时的煽风点火:“没想到定国将军的势力如此之大。” 庆隆帝声音冰冷:“所以朕定要将他们除去,要将一个全然没有威胁的江山交到老六手中!” “皇上打算怎么做?” 庆隆帝握着她的手:“北楚二皇子继承皇位已成定局,悠然和皇后走的太近,若是让她嫁去北楚,那北楚就会成为秦家甚至老四身后的助力,我们的儿子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其实朕之所以一直拖着未曾给北楚回复,就是一直在考虑此事,在考虑该不该将珊儿嫁过去。” “如今珊儿发生了这种事,倒是让朕下定了决心,让珊儿嫁给北楚二皇子。” 似是担心沈贵妃还不肯答应,庆隆帝满眼深情的看着她,郑重的道:“琴儿,珊儿是朕捧在手心里长大最为疼爱的女儿,让珊儿嫁给北楚二皇子,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老六都是最好的选择。” 沈贵妃显然是动心了,但看到伤痕累累的女儿却又担忧了起来:“可是珊儿已失了清白,定然会被北楚二皇子发现,到时……” 庆隆帝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冷意,依然温柔深情的承诺:“朕会为我们的女儿安排好一切,她失贞之事定不会传到北楚,更不会让北楚二皇子知晓。” 此时的沈贵妃已彻底被庆隆帝说服,更何况让女儿失掉清白的人是她的至亲之人,若是将女儿留在都城,此事迟早都会泄露出去,那后果是他们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 嫁给二皇子的风光及带来的助力和将来的身败名裂,沈贵妃很容易做出了选择。 依偎进庆隆帝怀中:“还是皇上考虑周到,只是皇上定要答应臣妾,绝不能让北楚人欺负我们珊儿。” 庆隆帝神情阴沉,但声音却依旧温柔:“那是自然,珊儿可是朕最疼爱的女儿。” 临华殿的屋顶上,宋云夕啧啧咋舌:“师伯这演技简直出神入化了,他当皇帝没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知夜文珊也参与算计郁子澈,庆隆帝勃然大怒,她便趁机提出让夜文珊嫁去北楚彻底断了其不轨的心思,没想到庆隆帝竟是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不是,这么容易的吗?说好的最疼爱的女儿呢?难不成老东西对二哥这个外甥比女儿还要重视?不能够啊!】 【而且他都已经知道北楚二皇子被大哥和我彻底搞废了,怎么还舍得把心肝宝贝嫁过去?】 【这么看来是对夜文珊彻底绝望了,夜文珊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吐槽的时候并不知庆隆帝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将夜文珊远远打发走的机会。 至于她嫁给北楚二皇子会落得何下场,庆隆帝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所以在宋云夕提出让庆隆帝去说服沈贵妃的时候,他是没有任何迟疑的便应允了。 庆隆帝前脚刚走,后脚宋云夕就拉着夜玄祈来听墙角了。 夜玄祈无奈苦笑:“若是父皇知道你让他去当戏子,定然会被气到七窍生烟的。” 宋云夕却是不以为意:“放心,他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抱着沈贵妃耐心安慰的庆隆帝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千年王八万年龟,我那师伯定然长命百岁。】 庆隆帝:……朕可谢谢你! 翌日,庆隆帝离开后,含羞带怯的沈贵妃瞬间换了张脸,写了封信交给心腹。 “将此信送去安宁伯府,定要亲自交到世子手中,告诉他必须尽快核实,本宫急着等消息。” 当日身体不适的沈之康艰难的下床写了封信让自己信任的小厮送了出去,一个时辰后他便现身在了都城一处不起眼的客栈中。 沈之康轻车熟路的到了一间上房,里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之康见过……” 对方将他扶起:“你我之间不必这些虚礼。” 二人密谈了许久对方才离开,沈之康马上叫来了守在外面的小厮:“备车,我要进宫。” 那人说会尽快查明北楚之事,但面对他的威严,沈之康也明白自己必须为此次夜文珊之事进宫请罪,即便他也是被算计的。 沈之康苦涩一笑,喃喃自语:“技不如人反被算计也是错,不是吗?” 好在自己手中还有筹码,好在自己是沈贵妃看重的侄子,好在那人还需要他,否则此次他们父子怕是性命不保。 第298章 毒发 不过半月时日,沈贵妃借夜文珊难以面对失贞之事请求庆隆帝下旨让她嫁往北楚。 与此同时,北楚使臣亦是进宫向庆隆帝表明北楚联姻的诚意,不论哪个公主都愿意接受。 晋安七公主与北楚二皇子联姻之事顺利成定局,皆大欢喜。 当然,除了夜文珊这个准新娘本人。 自接到让她嫁去北楚的赐婚圣旨后,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夜文珊彻底歇斯底里的疯狂了,临华殿被她闹得鸡犬不宁。 开始沈贵妃还心疼女儿,各种安抚讲道理,可时间久了便也失去了耐心,只觉得烦躁不已,恨不得立刻马上送她去北楚。 可更让沈贵妃头痛的是夜文珊身体突然如失控了般疯狂的渴望男女鱼水之欢。 之前一直担忧夜文珊的身体,又满心满脑子都只记恨着宋云夕,谋划着将来该怎么折磨羞辱她才能解心头之恨。 待夜文珊醒了之后又一直不吃不喝让她担忧操碎了心,再然后就是夜文珊没日没夜的发疯让她心力憔瘁,倒是让沈贵妃彻底将沈之康说的药虫在夜文珊体内之事给抛到脑后了。 看着痛苦撕扯着衣衫完全无法冷静下来的夜文珊,沈贵妃恨得握紧了双拳,指甲嵌入手心中,鲜血染红了手掌。 “宋云夕,你怎么敢?!” 她的女儿是高高在上的尊贵公主,宋云夕那贱人怎么敢下如此狠手? 可偏偏她不能将此事说出来,不能为女儿讨个公道,那样的话不仅他们欲算计郁子澈的事无所遁形,他们与卫氏一族的关系也会被发现。 所以沈贵妃只能含泪隐忍。 “母妃,你救救我,我好难受,真的支撑不下去了!” 夜文珊面容扭曲,好似下一刻就会因欲求不满而折磨致死。 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被情欲所控的滋味。 沈贵妃一咬牙叫来了心腹嬷嬷:“去寻几个刚入宫的侍卫来,万不可被人发现。” 得知几个侍卫被带去临华殿的消息时,宋云夕正在配药。 夜玄恪气愤不已:“光天化日竟敢淫乱宫廷,简直罪无可恕!” “你气什么?直到夜文珊出嫁,临华殿时常都会有不同的男子被带进去。” 夜玄祈看向气愤不已的夜玄恪:“放心,那些侍卫不会有事的。” 宋云夕预算到了公药虫发作的时间,早早告诉夜玄祈派人在临华殿外守着。 “到时沈贵妃定然会先对宫中的侍卫下手,他们不该被此事牵连。” 果然,丝竹很快便乐呵呵的来报:“小姐、小姐,沈贵妃命人找的侍卫刚被带到临华殿外,童妃沈妃还有几位妃嫔娘娘们都恰巧到临华殿请安,沈贵妃无奈只得命人将侍卫们打发了。” “沈贵妃只得将失了理智的七公主堵嘴给绑了,欲火焚身的七公主只能清醒着承受折磨。” “丝竹,什么叫只能清醒着受折磨?怎么听不懂了?” 夜玄祈和宋云夕相视一笑:很好,现在还能抓住关键了。 丝竹越发乐得笑不见眼了:“回五皇子,自然是她只要昏过去就会有人想方设法让她清醒过来呀!” 夜玄恪喃喃重复着丝竹的话,突然恍然大悟:“四哥,临华殿中有你的人?” 夜玄祈不答反问:“不然呢?” 夜玄恪呵呵傻笑:“我就知道四哥绝对不会放任那对母女胡来的。” 夜玄祈并未告诉他,其实这些年为了保皇后、保定国公府及他这个弟弟平安,他暗中往宫中安插了许多眼线。 所以,他其实并非一直以来所表现的那般无欲无求。 宋云夕笃定的道:“以沈贵妃的谨慎还有沈之康这个智囊,接下来他们定然会将目标锁定在那些即便消失了也无人在意,或者说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人群身上。” “那什么人群?” 对上夜玄恪清澈愚蠢的眼眸,宋云夕只能再一次感叹:这货实在是被夜玄祈保护的太好了! 夜玄祈自是明白她说的是何意,以沈家的权贵,只怕又要向那些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的百姓下手了。 宋云夕气场温度骤降:“采花贼、地痞纨绔、恶霸流氓,总之那些十恶不赦的垃圾多准备一些,我们七公主也只配回收垃圾了。” 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夜玄恪这才明白是何意。 在他看来夜文珊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但他还是免不了担心:“沈家与卫氏一族关系联系如此紧密,若是将夜文珊身上的药虫给除了,那岂不就是功亏一篑了吗?” “除不掉也解不了的。” 宋云夕肯定的回答让夜玄恪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为什么?” 宋云夕哂笑:“因为卫氏一族从来都只是想着以药以毒来控制人,利用之后便任其自生自灭,从未想过解毒。” 也就是说卫氏一族的毒,其实很多连他们自己都解不了,尤其是像毒虫这么特殊的毒。 而接下来也的确是如宋去夕所说的一样,夜文珊不要说是解毒了,反而毒虫发作的时候越来越短,沈之康不停的往临华殿中送人。 庆隆帝也早已知晓了此事,也知宋云夕纵容此事定是事出有因,所以即便知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贵妃没想到药虫的毒效竟如此可怕,看着夜文珊每日沉迷于情欲中更是悔不当初,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若早知报应会落在自己女儿身上,算计郁子澈的办法有很多,她是万不会用药虫的。 沈贵妃和沈家为了夜文珊的事成日愁眉不展,宋云夕却是全然不在意。 “沈之康竟还有功夫为夜文珊解忧,过不了几天有他们父子二人愁的。” 夜玄恪眼中燃着八卦之光凑过来:“他们是不是又有什么倒霉事,说来听听呀!” 宋云夕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都城营统领,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爱打听呢?” 夜玄恪也不生气,反而好脾气的调侃:“这不是你坏心眼实在太多吗?我看热闹都看不过来。” 不过好在与这坏心眼儿丫头为敌的是沈家而不是他和四哥。 第299章 梦境 宋云夕自己都没意识到,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夜玄恪的关系亲近到损友的地步了。 【难道是背后蛐蛐他太多的报应?不能?】 夜玄恪:你还知道你蛐蛐我太多了? 夜玄祈嘴角噙笑看着他们两人互不相让的斗嘴,夜玄陵虽然羡慕却根本插不进去话。 夜玄煜自从上次听了宋云夕心声中的自己后因为刺激太过,本就体弱的他病倒了。 这次病重父皇没有派太医到怀王府为他诊治,从前都会到他府上探望的兄弟们也一个都未曾出现,就连母妃亦是不曾派人来问过一声。 夜玄煜觉得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为了宋云夕那个妖女。 只有宋慕雪暗中来探望过他,每次都因为他病倒而哭红了眼。 这让夜玄煜心中更加确定了只有宋慕雪才是真正关心他的人。 他内心不禁自责,当日在宫中听了那妖女的心声竟对宋慕雪起了怀疑,简直是罪该万死! “煜哥哥,你都是为了我才病倒的,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否则……否则我都不知该如何赎罪。” 只要想起宋慕雪满眼毫不掩饰的担忧,夜玄煜心中就暖暖的,便是拖着这样一副不争气羸弱的身子也觉得生活中满是希望和阳光。 因为宋慕雪,让他有好好活下去的勇气。 直到有一日,宋慕雪再次来府中探望他。 看她一直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模样,夜玄煜颇为担忧。 “慕雪,是不是沈之康对你不好?” 慕雪被宋云夕那妖女算计,嫁给沈之康为妾已经是很委屈了,若是他敢辜负慕雪,自己便是拼尽一切也不会放过他的。 “煜哥哥你误会了,他对我很好。” 尤其近来对她更是体贴入微,又让她重回到了从前二人感情最为亲密的时光。 知她过得好,夜玄煜心中虽失落却也为她高兴。 宋云夕颇为烦恼:“只是听闻今年南边一直水患不断,贺州又干旱导致颗粒无收,之康哥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至少确保来年能平安度过,可是翻遍了历年的县志也没能从中找到解决之策。” “这有何难?” 夜玄煜当即便道:“我这些年借着游历走遍了晋安各地,对各地的情形也比较也了解,闲来无事时正好编写了一部应对治理各地各种灾情的书录,也培育了些适合在贺州这种干旱之地种植的农作物,可拿给沈世子看看,说不定能对他有启发想到应对之策。” 闻言,宋慕雪两眼放光:“如此我便替之康哥谢谢煜哥哥了!” 她也是不久前才想起来,前世就是夜玄煜编写的这本书录,可是为沈之康在朝堂上的彻底崛起,为六皇子在百姓中极高的声望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还有夜玄煜,这个在几个皇子中看似最无用的一个,却彻底断了夜玄祈的后路。 想起这一切后,她便匆匆赶到怀王府中探望夜玄煜,力求将他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心中。 夜玄煜正打算唤人去书房将书录找出来给宋慕雪,却被突然而至的头痛打断。 “慕雪,我……我此次前来都城走得匆忙未将书录一起带来,待我传书回去命人快马加鞭送来都城。” 特意走了这一趟竟没将书录拿到,宋慕雪心中不免失落,但并未表露出来,反而体贴的道:“最重要的是煜哥哥要先将身体养好,至于别的都没有你更重要。” 宋慕雪的话让他心中涌起强烈的愧疚。 那本书录明明就在书房中,可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对宋慕雪说了谎。 那天宋慕雪离开后,他一直被愧疚的情绪困扰着,都决定好了待翌日便将书录送去给她,可那一夜他却深陷于可怕的梦境中。 梦中宋云夕为了救沈之康断了腿,还在断腿昏迷时被沈之康和宋慕雪算计毁了她的所有修为内力,甚至彻底废了她原本还能治好的双腿,让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之后便是被宋慕雪陷害与夜玄祈捉奸在床逐出宋家,最后被害惨死在庄子上。 宋慕雪在他们兄弟间游刃有余,利用夜玄陵为他们赚下滔天财富后将害他变成太监丢去南风馆受尽凌辱而死。 利用夜玄恪为他们征战沙场,却勾结北楚二皇子害得全军覆灭,夜玄恪万剑穿心死后还被敌军割了头颅做成酒具。 夜玄祈则是被利用完后五马分尸。 而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为她做尽了亏心事,为了她甚至全然不将百姓放在眼里,在堤坝上动了手脚造成决堤后尸横遍野。 宋慕雪让江炎安在他带进宫的糕点中下了毒,他眼睁睁看着母妃吃了他的糕点七窍流血而死。 而他也在彻底利用完后被做成了人彘。 “我不过就是施舍了一点虚情假意而已,这愚货便像狗一样的爬到我脚边拼命讨好,真是可笑!” 这是宋慕雪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梦中夜玄容登上皇位,但他不过就是个傀儡罢了,真正手握大权的是沈之康,他从首辅到摄政王,宋慕雪也成为了比皇后还要风光的摄政王妃。 可他们依旧不肯罢手,他们毁掉了夜氏江山,晋安的每一处都是人间炼狱。 最后站出来守护晋安守护夜氏江山的是夜悠然,她那样一个胆小懦弱的女子却死得那么悲壮,死后还被敌人侮辱。 夜玄煜是被这个梦惊醒的,梦境中所有的一切都和宋云夕心声中的如出一辙,包括夜玄容是沈贵妃与奸夫所生的奸生子。 “我做了什么?” 夜玄煜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他就是看到了沾染满了鲜血。 他愧对父皇母妃、愧对兄弟、愧对夜氏列祖列宗,更愧对自己皇子的身份和晋安的百姓。 夜玄煜突然像被抽空了灵魂一样安静待着,这反倒让宋云夕生出戒备之心。 凑到夜玄祈耳边:“夜玄煜这么反常,你说是不是憋着什么坏水呢?” 不待夜玄祈回答,宋云夕非常严肃的叮嘱他:“反正你离他远远的,连自己亲生母亲都能害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别让他借着兄弟之名跑来霍霍你!” 第300章 罪孽深重 【这次死里逃生,江妃娘娘已经对这个儿子死心了,若不是三哥一直陪着她,万念俱灰的她只怕早就已经寻了短见了。】 自伤了母妃后他一直不敢面对,每日都会让人去打听消息,可自己就是不敢去见她一面。 得知母妃身体无碍了他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他想着母妃定然会命人来让他入宫的,到时他一定会真心向她道歉乞求原谅。 可是母妃就像是忘记了他的存在一般,便是他不着痕迹的将重病的消息传进宫中,母妃也依旧不为所动。 却不曾想母妃竟是因他而万念俱灰。 想到梦境中母妃是受他所累而死,夜玄煜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痛到让他窒息。 看他捂着胸口痛苦不堪的模样,夜玄陵终是不忍:“二哥,若是身体不适不如先回府,父皇那里……” “不要紧。” 夜玄煜一脸悲伤:“我只是觉得自己错的实在离谱。” 夜玄陵只当他在说刺伤江妃之事,感同身受的想到宋云夕听心声中的前世,自己也是害死了母妃,还害得童家覆灭。 他是已从对宋慕雪的执念中清醒了过来,自然也是希望二哥也能如他一样,然后用余生为前世的罪孽赎罪。 “二哥,有些人有些事需得用心去看,眼睛所看到的或者我们一直以来所认定的,其实不一定是真的,极有可能只是个虚假的假象。” 以二哥对宋慕雪那种疯狂的念执,他也不敢说的太清楚明白。 “三弟说的是,以往是我太自以为是,将自己困在局中当局者迷了。” 原本夜玄陵也只是本着兄之情提醒的,至于夜玄煜会不会听他还真没抱希望,可没想到夜玄煜竟然认可了他的话。 而且他这话,夜玄陵听着怎么都像是突然醒悟了似的。 他想问,可又想到宋云夕心声中提及过沈家与卫氏一族的牵连之深,就怕说的多反倒会泄露天机,怕被宋慕雪迷了心智的二哥会坏了宋云夕和老四的事,所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夜玄煜眼眸暗了暗,知道便是还能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三弟也对他全然没有信任了。 可这怪得了谁?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夜玄煜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三,你放心,我糊涂了这么久,自然是不会再糊涂下去,以后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二哥心里有数。” 夜玄祈不知他这是何意,但本着点到即止的原则,也只是顺着他的话道:“二哥能明白就好。” 二人说话时,就听到宋云夕凶神恶煞的警告夜玄恪:“你也离宋慕雪那舔狗远点儿,你本来就蠢,别被算计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夜玄恪很想问什么叫他本来就蠢?但想想自己总是听不懂她和四哥的话,也只能认可自己的确蠢这个事实了。 “我知道的,虽然我的确不如你和四哥聪明,但我听话呀!你放心,我一定会听你和四哥的话。” 宋云夕一改刚才的严肃,笑眼弯弯的抬手抚着夜玄恪的头:“真乖!” 夜玄恪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把头凑了过去让她放手摸。 这时候的夜玄恪全然没有贵为皇子的傲气,像极了一个听话懂事的弟弟。 虽然他的年纪明明要比宋云夕大。 夜玄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含笑看着他们两人,眼底都是温柔和纵容。 看着这一幕,夜玄煜才意识到自己和宋慕雪相处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如此真切的流露出过对他的担忧,亦从未曾叮嘱过他什么,似乎每一次见他都是有事相求。 原来是否真心待一个人,从小小的举动就能看出来。 可惜,他是真的被蒙蔽了心智。 【上一世夜玄恪虽然对宋慕雪执迷不悟,但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依然是守护晋安的江山和百姓,这样的人实在不该落得那样一个悲惨的结局。】 【这一世他既然早早醒悟了,那我定然会护这狗东西周全,绝对不会再让他被任何人算计。】 夜玄恪:狗东西是几个意思? 原本他听着还挺感动的,觉得未来四嫂还是很疼他的,可听到狗东西这个称呼的时候,夜玄恪心中所有的感动消失殆尽,嘴角都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但一旁的夜玄陵却是羡慕不已,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能得宋云夕真心相待。 夜玄煜更是红了眼眶,原来宋慕雪是真的从未关心过他,哪怕一次也未曾有过! 庆隆帝身侧跟着夜玄容来到崇政殿的时候,气氛便是悲喜交加的。 当然,悲的自然不可能是宋云夕和夜玄祈三人小团体。 见到脸色他白的夜玄煜,庆隆帝的脸色瞬间阴沉,冷哼了声便不再看他。 夜玄煜也自知理亏,立刻跪下来请罪:“儿臣知错了,请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 他的罪孽自是万死难赎,可是他绝不能就这样去死,他要为自己赎罪,要向前世那些被他害死的百姓赎罪。 庆隆帝看着俯首认错的夜玄煜,脸上的阴沉不仅没有任何的消散,反而更是涌起了杀气。 “你该请罪的人不是朕!” 是夜氏的列祖列宗,是前世被他害死的百姓,是前世因他而死这一世又因他而重伤的江妃。 夜玄煜自知罪孽深重,只是重复着:“儿臣知错了,一切都是儿臣的错!” 夜玄容适时的为夜玄煜求情:“父皇,二哥都已知错了,就请父皇原谅他!” 庆隆帝冷声道:“若再有下次,朕就砍了你这脑袋!” 夜玄容惊喜万分:“二哥快起来,父皇原谅你了!” 表哥说过二哥也是自己的一大助力,而且慕雪还向他透露过二哥会是他被立储的关键,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下二哥。 看夜玄容完全把自己当储君的架势,宋云夕简直是不能忍,真想冲上去撕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挠花。 嗯,没错,她本性就是泼辣不讲理的。 【一个不知奸夫是谁的野种,真把自己当太子了?不行,我真不能忍了!】 第301章 入世最深 宋云夕暴躁的心声响起,除了夜玄容外父子几人都安静下来,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我这师伯这个糊涂老东西,这一世若是再将皇位传给夜玄容这野种,那我重生的意义何在?我做了这么多岂不是白做了?】 【nnd,沈贵妃的奸夫究竟是谁?怎么就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要不我还是先把师伯这糊涂东西弄死算了,省得他又把这江山搞没了。】 噗! 庆隆帝差点一口鲜血涌出来。 说好的师伯呢?有你这样对自己师伯的吗? 庆隆帝觉得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得找个机会把自己知晓夜玄容身世之事跟臭丫头挑明。要不然以这臭丫头的凶残,不把他弄死也得把他弄残。 这个惨无人道的臭丫头! 夜玄容见到宋云夕就控制不住恨意,借此机会高高在上的怒斥:“宋云夕,你见父皇竟然不拜,如此藐视君上该当何罪?” 庆隆帝后背发凉—— 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这是生生要把他往绝路上逼啊! 清了清嗓子,沉着脸斥责夜玄容:“夕丫头什么身份你不知道?而且她是朕的侄女,对朕这个师伯拜什么拜?更何况是朕允许她不必遵那些个繁文缛节的。” 【哼,老东西,你现在讨好我也没用!】 【只要你一天把夜玄容这野种当宝,我们之间就势不两立!】 庆隆帝:…… 没这么严重? 夜玄容难以置信的看向庆隆帝:“父皇,儿臣知您对国师的看重,知您自幼在圣云山,但您对宋云夕未免太过纵容了!” 什么侄女,夜如嫣那可是嫡嫡亲的侄女,是晋安朝尊贵的郡主,都未曾享受过宋云夕这种见君不拜的待遇。 夜玄容在心底都为自己的堂妹叫屈。 宋云夕对夜玄容厌烦不已,只要想到这一世晋安极有可能还会毁在他手中,就涌出滔天的杀意:“夜玄容,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死在这里!” 杀了一了百了! 宋云夕身上狠戾的杀气让崇政殿的气息都变得低沉压抑,所有人都被她震慑住。 夜玄容对上宋云夕杀气腾腾的眼眸,高高在上的话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甚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是的,他怕了。 即便是再不愿意承认,他也知道自己怕了,内心蔓延开的恐惧让他既愤怒又不甘,偏偏他连反击的勇气都没有。 就在宋云夕要对夜玄容出手的瞬间,冰凉的手被夜玄祈握住,温暖的真气从他的手心源源不断的涌入她体内,刚刚不受控制的戾气也在瞬间平息了下去。 宋云夕也不知道为何近来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她总有一种身体里似是缺失了什么东西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 宋云夕感激的看向夜玄祈:“谢谢你。” 每一次她愤怒暴躁到要失控的时候,夜玄祈总是会让她冷静下来。 夜玄祈满眼都是化不开的柔情:“任何时候我都在你身后。” 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会在她身后守着她、支持她。 宋云夕心脏不可控的加快了速度,就听夜玄祈继续道:“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头,我都在!” 宋云夕觉得他这番话比我喜欢你这样的表白更为致命,让她心动不已。 两人黏糊的眼神让庆隆帝兴奋的都要跳起来了—— 稳了,臭丫头这个儿媳妇他是要定了,谁也休想和他争! 宋云夕强迫自己移开了双眼,她总觉得若是再和夜玄祈对视下去,她就要沉溺在他的柔情中难以自拔了。 她走到夜玄容面前,腰间的银鞭也在同时落在他身上:“你如果记不住教训,我倒是不介意让你好好回忆一下。” 似是被扼住脖子的那种压迫和窒息感又回来了,夜玄容双腿哆嗦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宋云夕冷笑,毫不留情的冷嗤:“这么废物也妄想登上皇位,简直可笑!” “宋云夕,你胆敢在皇上面前对皇子行凶,简直胆大包天!” 沈乔平和沈之康父子踏入崇政殿,就被眼前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沈乔平想也不想就冲了上来。 已经冷静下来的宋云夕自是不会将夜玄容如何,毕竟他是铲除卫氏一族的关键。 宋云夕收回银鞭时毫不客气的顺带着抽了沈乔平一鞭。 “跟本小姐说话时客气点,否则我不介意好好教教你规矩。” 所有人都明白,圣云山大小姐,不是沈乔平有资格呼来喝去的人。 沈之康看向宋云夕的眸光晦暗不明,若是当初自己没有退婚,那如今能将这般嚣张资本据为己有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心中对宋云夕刻意隐瞒自己的恨意也就更深了。 于是父子二人都极为默契的向庆隆帝控诉宋云夕,庆隆帝则是不走心的敷衍着。 一旁的夜玄恪抓住机会小声埋怨:“四哥,刚才多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抓住呢?” 他敢肯定,刚才若是四哥提出求娶的话臭丫头一定会答应的。 但他的四哥竟然就那么放弃了。 夜玄祈只是温柔看向宋云夕:“便是十里红妆将她娶回去又如何?” 又如何? 自然是琴瑟和鸣、鹣鲽情深啊!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两个人了,明明就是彼此钟情的,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可就是压根不提婚嫁之事。 一个绝口不提,一个更是毫不在意听之任之。 就这没进展的节奏,看得他这个旁人都替他们着急。 “将她困于内宅俗务,只会让她痛苦。” “可是四哥,成亲后所有夫人都是掌中馈,不都是如此吗?”夜玄恪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都是如此便是正确的吗?” 夜玄祈平静的道:“即便这是天下女子所求,但也绝对不会是她所求。” 夜玄恪:“四哥,我不明白。” 在他看来彼此钟情就该成亲,就该男主外女主内。 可是四哥好像不是这样想的。 “阿恪,她心中所怀皆是天下,而且……她是圣云山的继承人。” 守护天下太平,助仁者能者灭暴戾政权平息战乱,是圣云山之责亦是使命。 圣云山,世人皆知它超脱尘世,却不知它入世最深。 第302章 只能生扛了 “她不该被困于内宅中。” 他何尝不想十里红妆风光迎娶她?为此他将府中库房都搬空为她准备聘礼,甚至都准备好入宫让父皇赐婚。 可是待头脑冷静下来后,便又命人将所有东西搬回库房。 她不可能被困于内宅中,这是他一开始便已知晓的。 夜玄恪也明白过来了,圣云山掌门,的确不可能长久的离开圣云山。 “那四哥……” 不等夜玄恪问出来,夜玄祈便郑重的道:“没关系,我只要能在她身后守着她护着她便心满意足了。” 夜玄恪:…… 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自家四哥是个不求回报的大情种呢? 夜玄恪嘴先于大脑的顺口吐槽了句:“实在不行,四哥你入赘圣云山!” 夜玄祈回头定定的看着他,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夜玄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正欲解释时,夜玄祈突然道:“也不是不行。” 说罢竟认真的开始思考起入赘圣云山的可行性。 夜玄恪抽了自己个嘴巴子—— 叫你嘴欠,叫你胡说! 但心里已经开始向夜氏列祖列宗祈告了:列祖列宗在上,四哥要入赘都是他自己的意愿,完全与我无关! 将来晋安新帝是赘婿这口锅他可不背。 庆隆帝实在厌烦了沈家父子和夜玄容,揉着太阳穴不留情面的训斥:“孩子间的一点争执罢了,宁安伯如此小题大作,是觉得朕处事不公吗?” 沈乔平没想到庆隆帝竟冲着自己来了,当即跪了下去:“皇上恕罪,臣只是太过担心六皇子安危,都是臣的错。” 六皇子都要死在宋云夕的手里了,皇上竟说只是一点争执,这心偏的简直是没边了。 不过就是个师侄女罢了,皇上为何竟能如此毫无原则的偏爱? 沈乔平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但心中再有疑惑,有再多的不满也都不敢表现出分毫。 庆隆帝脸上的神色反倒是越冷了:“夕丫头为朕分忧,处处以晋安为先,朕不指着你们对她奉若上宾,但最起码要客气些,再让朕听到你们对她不敬,朕定然不会轻饶!” 这话是对沈乔平父子说的,亦是对夜玄煜、夜玄陵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说的。 “臣记住了。” “儿臣记住了。” 庆隆帝威严的眼眸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夜玄容身上,那压迫感让夜玄容身体都变得僵硬。 “老六,若是没有圣云山的教导便没有朕的今日,师父于朕而言与父亲无异,国师便是朕的弟弟,是朕在这世间最信任之人。” “儿臣明白。” 夜玄容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庆隆帝的眼睛。 庆隆帝继续道:“国师……朕的师弟为国为民为天下苍生殚精竭虑,只夕丫头这么一个女儿,夕丫头的身世亦是经历了磨难,朕自是要多疼爱她一些也要多护着她一些。” 庆隆帝语带威胁:“朕容不得任何人欺辱她,你若是朕的儿子,日后便也要如老四老五般对她多加照看忍让,否则朕定然不会轻饶!” 夜玄容下意识的要反驳:难不成她嚣张跋扈儿臣也要一再忍让吗? 只是刚一动作便被沈之康一个眼神制止了。 沈之康看得明白,不管宋云夕做了什么,皇上都铁了心的要维护,所以与皇上在此事上争执实为不智之举。 而且只会将皇上往辰王那边推,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夜玄容虽是心中不甘,但收到沈之康暗示的眼神,也只能压下心头所有情绪,忍气吞声的道:“儿臣明白了。” “很好。” 庆隆帝这才缓和下神情:“今日宣你们进宫,是为了商议七公主嫁去北楚的事宜。” 听到夜文珊嫁人的消息,沈乔平和沈之康的神色都有些诡异。 宋云夕看在眼里心中冷哼:果然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还真把夜文珊当成他们父子二人的所有物了。 庆隆帝似是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异常,有些悲伤的感叹:“朕最疼爱这个女儿,本是想多留她几年的,但昨日北楚使臣进宫呈上了北楚二皇子的亲笔书信,希望能早日迎娶七公主,言辞恳切,朕也不好再推脱拒绝。” 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朕也希望她嫁去北楚能过得好,所以宣你们进宫商议个章程。” 那表情那语气,怎么看都是舍不得爱女的慈父。 宋云夕看向夜玄祈,恰巧对方也向她看了过来,两人默契一笑。 宋云夕撇撇嘴:你这爹的演技是真的越发精湛自然了。 谁能看得出他对夜文珊这个女儿的厌恶已经达到了顶峰? 夜玄祈只是宠溺的笑着,全然一副她在闹、他在笑的完美画面。 庆隆帝: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两个心里在蛐蛐朕! 崇政殿内在商议之时,临华殿内的夜文珊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母妃,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夜文珊恨不得将自己杀了。 沈贵妃忍着心疼命人将她捆绑起来,含着泪道:“珊儿,你再忍忍,忍过去就好了!” 她也没想到这药虫如此可怕,她找来那么多男人就为解了女儿体内之毒性,可没想到非但没有解毒反而情欲越来越盛,一刻都离不开男人。 再这样下去,她的女儿就真的毁了。 那人说药虫没有解药,若非得摆脱药虫控制,那只能生扛了。 若是能扛上个几天,或许就能降服药虫不再受它控制。 所以沈贵妃才会狠下心来断了她所有的男人,可没想到她竟会如同发疯般的伤害自己。 沈贵妃真的要被后悔的情绪折磨疯了,若不是对宋云夕那滔天的恨意支撑着,只怕她早就倒下去了。 “珊儿,你必须闯过这一关,只有闯过去了才能找宋云夕报仇。” 听到宋云夕的名字,夜文珊果然冷静了许多,目光呆滞的喃喃念着:“报仇……报仇……” 沈贵妃像是看到了希望,上前捧起夜文珊已憔悴到不成人形的脸:“对,报仇,让宋云夕也体会体会你的痛苦,让她也痛不欲生,你不想吗?” 第303章 寒酸远嫁 她怎么可能不想? 可是现在的她都已经成这般模样了,如何还能报仇? 沈贵妃为了激起她的斗志,继续道:“宋云夕和郁子澈害你至此,难道你真的想就这么算了?” 女儿清醒过来后告诉她一切都是宋云夕的算计,是宋云夕将药虫强行植进她体内的,沈贵妃恨不得当时就去杀了宋云夕为女儿报仇。 沈贵妃只能刺激女儿:“还有郁子澈,你爱慕了他那么多年,他却待你如此冷血无情,难道你不想让他后悔吗?” 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或许对宋云夕的恨意不足以支撑起她强大的意志,但对郁子澈的不甘和怨恨一定可以! 果然,夜文珊在听到郁子澈的名字后,暗淡的眼中燃起了恨意,整个人也似是从绝望无助中恢复了过来。 “母妃说的对,我要让他后悔!” 不仅是让他后悔,还要让他跪在自己脚下求饶。 为了能有那么一天,她什么样的痛苦折磨都能承受! “母妃,我可以,我一定可以!” 女儿终于生出了斗志,沈贵妃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是男人而已,为女儿找再多她都无所谓,可是因为女儿体内有药虫,与男子交合她的元气都会有损耗,若一直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耗尽元气而亡的。 她怎么忍心女儿落得如此境地? 这也促使她彻底狠下心断了为女儿找男人的想法。 只不过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便是夜文珊再坚持,药虫对她的影响是一点也没有减弱,反而因为她一段时间的禁欲而反弹,一发不可收拾。 女儿越来越消瘦,沈贵妃整日以泪洗面,却也无能为力。 年关即至,夜文珊启程嫁往北楚的日子如期而至。 沈贵妃不放心女儿,所以一直未让她回自己的霓月殿,便是出阁也是在临华殿。 这一日临华殿内被红色映衬得大气喜庆,但整个殿内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喜气,宫人们更是不敢出口大气,生怕一个不慎波及到自己,整个气氛反而压抑到让人窒息。 再加上一身鲜红喜服的夜文珊形容枯槁,更加衬得临华殿诡异。 沈贵妃握住夜文珊的手郑重叮嘱:“珊儿,你如今这样留在这里只会让人非议,也只会加重你的痛苦,嫁去北楚换个环境或许能好起来。” “而且北楚二皇子日后定能继承皇位,他也承诺了你父皇定会立你为后,到时不管宋云夕还是郁子澈都是你的奴仆,任你随意处置!” 但夜文珊目光呆滞全然充耳不闻,就像个没有了灵魂的破碎娃娃,不管沈贵妃说什么都激不起丝毫的反应。 沈贵妃哭得更凶了,她实在不放心让女儿离开她身边。 身边的嬷嬷安慰她:“娘娘放心,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定然会护公主周全的。” 这嬷嬷是沈贵妃在闺中时的贴身丫鬟,自是极为信任,否则也不会让她随嫁与夜文珊一起去北楚。 “日后珊儿就靠你了,在北楚遇到任何难处都要送信回来,本宫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助你们的。” 沈贵妃压低了声音将一个瓷瓶交到嬷嬷手中:“这一路上,若是珊儿实在……随行一辆车内都是本宫命人准备的男子,都已经被喂了药昏睡着,珊儿需要时喂一粒解药让人醒过来就行。” “奴婢都记住了。” 七公主远嫁北楚走的低调没掀起什么风浪,陪嫁的嫁妆也是少得可怜。 沈贵妃倒是有心为女儿多备些嫁妆,可沈家所有的财物都被庆隆帝抄了充盈国库,连她临华殿内的一切财物也未能幸免,所以是真的拿不出什么了。 庆隆帝更是借口自己一穷二白只象征性的凑了一箱字画而已。 好在夜文珊是在太后跟前长大的,尤其是亲儿子和孙女长年不在身边,夜文珊带给她许多慰藉和欢乐,太后对她也是真心疼爱。 知她要远嫁北楚时默默掉了不少眼泪,还为此埋怨过庆隆帝。 知事已成定局,便为夜文珊备了不少嫁妆,只盼她在北楚能过得好一些。 但即便有太后备的嫁妆,于一个公主而言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夜文珊,那个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娇女就这样寒酸的嫁了,连送亲的队伍都寒酸的上不得台面。 面对沈贵妃的哭泣抱怨,庆隆帝只是无奈解释:“珊儿如今情况特殊,若是太高调张扬只会引人瞩目,那她的事情在北楚使臣那里可就瞒不住了,那日后北楚的后位可就要易主了。” 听了庆隆帝的解释沈贵妃这才安静下来,可对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依旧是心疼不已。 “你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待珊儿在北楚安定下来,朕定然会补偿她,必不能叫那北楚小儿轻视了我们珊儿。” 沈贵妃彻底信了庆隆帝画的大饼,也只能盼着换了个环境后女儿能彻底摆脱药虫的控制好好生活。 清云阁。 庆隆帝喝了口茶:“问天,我想让煦白入朝。” 对他的这个决定,宋问天并不感意外:“师兄可是想好了?” 庆隆帝非常肯定的点头:“南越太子之死还有北楚二皇子彻底废了之事让朕看到了煦白的心智手段,这样的人才不入朝实在可惜。” “可他是秦家人。” 庆隆帝苦涩一笑:“连你都要揶揄我吗?” “我自知从前疑心太重做了许多错事,好在有你和夕儿让我醒悟了过来,为了晋安我也不能浪费了煦白这样的人才。” 宋问天笑了:“师兄,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得到宋问天的首肯,庆隆帝明显轻松了许多,但想到宋云夕还是颇为无奈苦恼:“还有夜玄容的身世,我得设法在夕儿面前挑明了,否则真能被那毒舌的臭丫头给骂死。” “看来师兄的确是没少被夕儿骂。” 宋问天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如此师兄自己寻个合适的理由就好。” 说罢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抬头看向窗外夜空的星星,神色中染上了几分罕见的凛冽:“有些事是时候该解决了。” 第304章 二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各国使臣入都城,后又要解决掉夜文珊这个麻烦,宋云夕这些时日还真是挺忙的,难得抽出时间在春节前去了学士府。 “二叔二婶近来可好?” 宋绍渊在内阁中如鱼得水,他的才干也颇得庆隆帝赏识,宋云夕觉得日后他定然会成为内阁乃至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云夕,你可来了!” 看到宋云夕,宋绍渊的夫人孟氏牢牢抓住她的手,眼泪决堤了般落了下来。 宋绍渊忍不住出言责备:“云夕难得来家里,你这是做什么?” 宋云夕看向宋绍渊:“二叔,二婶这是怎么了?” 孟氏是当初宋老夫人在世时做主为宋绍渊定下的亲事,以宋老夫人狭隘的品性,自是不可能为宋绍渊找才貌能力出众的妻子,但又不想老文远侯及外人诟病她当嫡母的苛待庶子,所以便找了同样为庶女的孟氏。 孟氏的才貌跟貌似潘安的宋绍渊比起来的确是相形见绌,再加上嫡母嫡姐们的压制,更是胆小怯懦极为小家子气。 但即便如此,宋绍渊与她成婚后也给足了妻子尊重爱护,并承诺绝不纳妾。 孟氏虽各方面都差强人意,但却是个实心眼的,自成婚后便满心满眼都以自己的夫君为重,当年更是没有任何迟疑的跟着宋绍渊外放吃尽了苦头,更是将内宅打理的井井有条。 夫妻二人也是日久生情感情甚笃,便是孟氏生下两个女儿后不再有孕,同僚都劝宋绍渊纳妾收通房都被他一笑置之,送给他美人也被严词拒绝。 十多年了,孟氏不仅未见丝毫衰老的痕迹,反而更为优雅风韵,可见宋绍章对他的疼爱尊重,亦可见将她保护的很好。 孟氏抹着眼泪:“还不是……” “大姐姐,你来了!” 孟氏刚开口的话被赶来的宋锦心打断。 宋锦心虽是极力保持着轻松的笑容,但眼角眉梢间的愁云却依旧未能敛去。 宋云夕颇为担心:“二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唉!” 宋绍渊无奈一声叹息:“都是我疏忽了。” 孟氏也只是一个劲儿的哭,但是宋锦心冷静的将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使臣们来都城那段时间,为彰显都城的繁华和安定,都城的夜市极为繁盛热闹,宋家姐妹二人外出时遇到了恶霸调戏,非常巧的被同样游夜市的夜玄容救下了。 原本因为宫宴上的事,宋家姐妹对夜玄容都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知夜玄容对宋锦怡说了些什么,竟让她对他大为改观,而且私下里不仅与夜玄容有书信往来,而且还背着家里人多次外出与他见面。 若非宋锦心敏锐的察觉到妹妹的异常,宋锦怡与夜玄容私下见面的事怕是还会瞒上一阵子。 “父亲知晓后非常生气,将她禁足好好反醒,我亦是劝过她,可是……” 宋锦心极为头痛担忧的摇头,她的妹妹也不知被夜玄容下了什么蛊,处处维护一心都为他着想。 “锦怡你是不是疯了?你可知六皇子和大伯一家是一伙的,他钟情于宋慕雪,对大姐姐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你与他这样暗中来往,对得起大姐姐吗?” “退一万步来说,他那么喜欢宋慕雪,又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待你?你就没想过他接近你究竟是何目的吗?” 宋锦心以为能骂醒妹妹,可不曾想妹妹却轻松欢快的道:“姐姐,是我们误会六皇子了,他对大姐姐之间只是有些误会罢了,他答应我了,日后会找机会向大姐姐赔罪,定会求得大姐姐原谅的。” “而且他和宋慕雪之间也非我们所以为的那样,宋慕雪是他表哥心爱之人,三人一起长大关系自然亲近些,更何况如今宋慕雪早就嫁给沈之康了。” “六皇子也承诺我了,若是我实在不喜欢,他便不再与宋慕雪来往。” 宋锦心:“……” 这一脸自以为是幸福的无知模样,真的还是不久前对她说男人没用处的妹妹吗? 宋锦心无奈叹息:“父亲将她禁足了,可她根本没有要放弃的意思,父亲总不能关她一辈子。” 孟氏抹着眼泪:“她怎么就这么糊涂?且不说那六皇子心术不正一心谋害云夕,即便他品性没有任何问题,嫁入皇室又有什么好的?” 孟氏虽的确胆小没什么见识,但对女子的婚姻大事还是看得很透彻的。 她从未想过让两个女儿飞上枝头,只盼她们能嫁个品性好肯上进的男子,夫妻能安稳平淡的过日子就知足了。 嫁进高门皇室,看着自己的夫君一个个的纳妾收通房,自己还要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度不恼不怨,这样的日子有何幸福可言? 关键此事还关乎到宋云夕,这个侄女可是他们全家人的救命恩人,就凭这一点她也不能看着自己女儿做出恩将仇报的事。 宋绍渊冷哼一声,儒雅俊逸的脸上现出决绝之色:“哼,她若是执意要与六皇子牵扯不清,我就当没生他这个女儿!” “二叔别急,事情未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宋云夕安抚他们:“锦怡是个有主意的,夜玄容现在哄骗她才让她失了判断,我相信只要她看清楚夜玄容的为人,定然会与他划清界限的。” 她倒是不知道夜玄容背着她竟打起了宋锦心姐妹的主意。 不过这不像是夜玄容那脑残能想到的,那一定就是沈之康和宋慕雪。 这两个垃圾,果然是无孔不入啊! 安抚好孟氏让她回房去休息后,宋绍渊和宋云夕便去了书房,宋锦心也跟了过去。 “父亲,女儿已经长大了,也是时候该为父亲分忧了。” 宋云夕看着宋锦心与宋绍渊颇为相似的脸,笑着道:“二叔,就让大妹妹进来!” 跟宋锦心比起来,宋锦怡则是更像孟氏,容貌的确不及自己的亲姐姐。 在不知她们身份的人眼中,从容貌上来说宋云夕和宋锦心更像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只不过宋云夕与宋绍渊的容貌相似度更高。 第305章 我就相信二妹妹一次 宋绍渊定定的看了许久自己的长女,终是答应了:“进来!” 进到书房中,宋云夕直言问宋绍渊:“锦怡的事二叔怎么看?” 宋绍渊自是非常清楚:“六皇上刻意接近锦怡,一来是因着你与我们亲近的关系,二来就是我受辰王重用又得圣上常识,如今在内阁也有了一席之地。” “二叔太自谦了。” 宋云夕笑着道:“以二叔的才干何止是一席之地,日后辰王定然会将内阁托付给二叔的。” 这话已经是说的很清楚明白了,日后这晋安的皇位定然就是辰王的。 宋绍渊心中震惊,但想到宋云夕的身份及庆隆帝对她的疼爱,便已觉得一切尽在她掌握是理所当然的。 更何况他到了都城入内阁的这些时日也看清楚了局势,六皇子看似得皇上重视疼爱,但手里却没有任何实权,就连他倚仗的沈家也被皇上借机两个削爵,沈家的财富也被皇上全被抄入国库了。 反倒是传说中备受冷落的辰王,皇上不仅让他掌管内阁,户部、礼部两位尚书启用的也都是辰王的人。再加上兵部和吏部两位尚书本就是辰王的人,如今能让六皇子争取的也只剩下一个工部尚书了。 而且皇上更是重新启用了辰王的外祖定国将军父子,显然是在为辰王铺路。 更何况辰王自己又是从镇远将军军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还有个已然立场倾向辰王的平南将军,与辰王兄弟情深的五皇子又掌管了都城营,辰王已然得到了军中所有力量的支持。 至于朝中,根基深厚的老太傅和门生遍布天下的丞相安士儒更是坚定的辰王党。 如此实力,辰王登上皇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至于六皇子,只靠着皇上随意给予的那些没用的疼爱,如何与辰王抗衡? 辰王继位,不管是以他自己的才干还是与辰王的私交,内阁的确必定会交到他手中。 也难怪六皇子肯纡尊降贵来诱惑勾引他的女儿了。 宋绍渊神色沉重:“那就更不能让锦怡与六皇子有任何瓜葛。” “大不了我就将她送离都城,我们在南边买的宅子也还在,送她去哪里也能安心。” 他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坏了辰王的继位之路,不能连累了侄女,更不能害了全家。 对于父亲的这个决定,宋锦心心中也是支持的。 在她看来妹妹对六皇子完全就是一时脑热迷糊,等离开了都城冷静下来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错了。 “倒是不必如此。” 看父女二人惊讶的神情,宋云夕解释道:“二叔不知陷入情爱中的女子有多盲目,你越是阻止她的感情越是热烈,越是会飞蛾扑火,便是再聪慧也会变成个没脑子的。” “而且二叔阻止的越是厉害,她就越是会叛逆,若是逼得她做出不顾一切的决定来,那就是真的害了二妹妹。” 宋锦心虽然未曾体会过那种不顾一切的情感,但想到妹妹近来的表现,她觉得大姐姐说的有道理。 宋云夕看起来丝毫不担心:“就放任二妹妹与夜玄容去交往,我会派人暗中盯着,若他真的利用二妹妹时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不仅可以借机打击夜玄容,还能让二妹妹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也不至于日后她留下遗憾埋怨二叔。” 都这种时候了宋云夕还在为他考虑,宋绍渊心中极为动容:“若是锦怡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不必如此操心了。” 宋云夕笑笑:“二妹妹年纪还小。” 她前世虽对沈之康没有动心也没为他做什么恋爱脑的事,但她却是个亲情脑啊,为了那一家子不仅赔了性命,还死得那么惨。 现如今能清醒也是因为付出过生命的代价。 宋绍渊对宋云夕极为信任,所以也听了她的话将禁足的宋锦怡给放了出来。 看到宋云夕的时候,宋锦怡是有些心虚的,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她。 内心挣扎了许久,这才抬头正视宋云夕:“大姐姐,六皇子说了一切都只是误会,而且他答应我日后定然不会再与大姐姐为难,我……我想相信他一次。” 宋锦怡说这些话时眼中充满了期待,很显然是想得到宋云夕的认可。 其实她并非没有犹豫过,毕竟六皇子如何为难宋云夕维护宋慕雪她是亲眼看到过的,可是面对六皇子的温情和一再妥协退让,她终还是动心了。 不管父母还是自己的亲姐姐反动她都不曾忐忑过,可是面对宋云夕的时候她害怕也不安。 她怕宋云夕生气,怕宋云夕再也不肯理她这个妹妹了。 她是真的很想得到自己大姐姐的支持和理解。 即便是已经见识过了她自以为是的坚定,但再次听到她替夜玄容辩解,宋锦心还是控制不住的蹙眉怀疑,自己这妹妹真的还有救吗? 宋绍渊亦是摇头叹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也不知道这个女儿究竟还有没有得救。 宋云夕不以为意的笑笑:“那我就相信二妹妹一次。” 宋锦怡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直到宋云夕说:“既然二妹妹相信六皇子,那我愿意信二妹妹一次。” 信她能看清楚夜玄容的真面目后挥剑断情。 宋锦怡眼眶发热,抱住宋云夕:“大姐姐,你真好!” 马车里,夜玄祈将手炉递到她手中。 “宋锦怡一定会受伤的,没关系吗?” 宋云夕对他能随时出现在自己身边已经见怪不怪了:“人总是要受过伤才能真正清醒,也才能成长。” 夜玄祈笑着道:“放心,我已经命暗三盯着,夜玄容有风吹草动立刻通知你。” 宋云夕有些疲惫的靠在车上:“但愿二妹妹不要让我失望。” 若是宋锦怡的恋爱脑真的无药可救,那她只能依二叔所说的将其送去南边,一辈子都不许她再踏入都城半步。 夜玄祈拿出一封信递到宋云夕面前。 “什么?” “夜玄容给宋锦怡的信,我拦了下来。” 宋云夕打开信,看到上面的字迹彻底被气笑了。 第306章 内鬼 信上说希望宋锦怡能好好劝说宋云夕,彼此能放下成见好好相处,毕竟将他定然是要娶宋锦怡为正妃的,那大家就是一家人,他自是不希望宋锦怡两难的。 夜玄祈探过来看,随即皱起眉头:“这不是夜玄容的字。” 宋云夕冷笑:“这是宋慕雪的字。” 所以她猜的没错,夜玄容招惹上宋锦怡,背后的确是宋慕雪的功劳。 竟然将主意打到二叔一家的头上,宋慕雪真是好手段。 夜玄祈问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静观其变。” 不管是沈家还是宋慕雪,都与卫氏一族有着紧密的关联,所以鱼饵必须留着,否则怎么钓上大鱼呢? 而且她很在意前世在她断气之前所说的话—— 姐姐难道不知自己的血可解百毒吗?若非圣云山有人告诉我,让姐姐就这样死了实在是太可惜! 姐姐,被自己信任的人出卖,滋味如何? 她也是那一刻才知自己的血竟有这样的作用,可是从小到大她从未曾听师父提及过。 圣云山出卖她的那个人,能知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想来也非等闲之辈。 所以自重生以来,她便挑选了自己的暗卫潜回了圣云山,就是想将那个隐藏的内鬼抓出来,可惜一直都没有任何的线索。 这也是她要留着宋慕雪的重要原因。 既然宋慕雪也重生了,那就定然会与圣云山的内鬼联系,到时候就可以一并铲除了。 都说爹当年清洗圣云山时手段狠绝血腥,但现在看来还是手下留情了,以至于有些人还心怀叵测。 听宋云夕说她的血能解百毒,夜玄祈神情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这恐怕与你自幼便泡药浴有关。” 宋云夕想了想:“这件事爹肯定是知道的,但他没有向任何人甚至向我透露,就是怕此事一旦泄露出去会为我带来无尽的麻烦。” “可是圣云山还是有人知道了。” 夜玄祈沉思片刻:“说明对方定然是能接触到天叔的,所以目标范围便可以缩小了。” 能接近宋问天的人无非就是圣云山的高阶者以及长老。 宋云夕倒也不急:“前世直至我死对方都没有暴露,隐藏之深可想而知,我有的是耐心慢慢等。” 不过从宋慕雪的表现来看,她虽然是重生了,但记忆应该是不完整的,否则以她的性情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复制前世的一切行动计划了。 宋慕雪将信重新塞回信封:“让人给锦怡送过去!” 在他们和夜玄容之间,宋锦怡必须做出选择。 没几天,对夜玄容信心满满的宋锦怡失魂落魄的出现了国师府。 她的样子真的很糟糕,看起来就像是没了灵魂一样,再也不似从前般灵动跳脱。 “二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宋云夕担忧的扶住宋锦怡:“是谁欺负你了?” 若是夜玄容胆敢欺负宋锦怡,她现在就进宫砸了夜玄容的寝殿。 “他没有欺负我。” 相反,夜玄容待她依旧很温柔很尊重。 此时闻讯而来的宋绍渊和宋锦心父女也是情急不已,生怕宋锦怡做出了什么害人又害自家人的蠢事来。 宋锦心看着自己妹妹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的心疼,一路上酝酿好的那么些责备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宋绍渊担忧的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要跟我们说才可以啊!” “他骗我……” 沉默了许久,宋锦怡终于开口了,只是一开口声音中便带着哭腔:“我以为他是真心待我,可是我没想到他竟骗我,处心积虑接近我也不过是为了利用我。” 宋绍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宋锦心:你才知道吗? 宋云夕:现在意识到也不算晚。 在宋锦心的催促下,宋锦怡才抹了眼泪把事情说了。 夜玄容约她一起去游湖,在游湖时便提出让宋锦怡潜入国师府将宋云夕给庆隆帝配的药给换了。 “六皇子可知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我大姐姐定然是死罪难逃。” 宋锦怡拿着药瓶,只觉得全身冰凉。 但夜玄容全然没有察觉到她情绪的异常,反而笑着安慰她:“这只是寻常的养生药丸,父皇吃了只会有些精力不足,不会有任何不适的。” 他握住宋锦怡的手:“锦怡,我只是想着只有我尽快被立储,才能将你风光娶回去做我的太子妃。” 宋锦怡不动声色:“如此说来六皇子都是为我考虑喽?” “也不全是,我也是为了宋云夕。” 夜玄容满面愁容:“你也知我母亲与宋云夕之间有着很深的误会,她不喜欢宋云夕也会连带着不喜欢你,所以我想若是让母妃知道是你和宋云夕助我夺储成功,那所有的成见便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见宋锦怡不说话,夜玄容继续道:“你可知母妃已经再三叮嘱我,日后成为太子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宋云夕。” “可是锦怡,她是你的大姐姐,我怎么可能除掉她让你伤心呢?所以只能想了这个法子来缓解你大姐姐与我母妃的恩怨,也想让母妃喜欢你。” “看来六皇子果然是一心为我考虑的。” 她热情的心像是被浇了一盆冰凉的水,瞬间冷了下来,发热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 夜玄容见她收下了药瓶,心中满满都是高兴:“锦怡,为了我们的未来,你一定要帮我好不好?” 对上他满是乞求的眼眸,宋锦怡只觉得痛彻心扉。 她第一次钟情于一个人,没想到竟会是如此。 宋锦怡想要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是虚伪的伪君子,是只懂算计的小人,可是看到船上他带来的那些侍卫,只能将所有的话都收了回去。 她想要活着,自是不能在这种敌强我弱的局势下硬碰硬,否则她今日定然是不可能活着离开的。 这样想着,便敛去所有的情绪,对夜玄容道:“你放心好了,我今日就去国师府,定然会想办法将药换了的。” 尤其看到船尾若隐若现的华丽衣摆,衣摆上的绣花她在宋慕雪身上看到过。 第307章 皇上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 宋锦怡只觉得心如刀割但却不敢表现出分毫。 下船后,夜玄容将她送回了府,但等夜玄容的马车离开后,她便独自往国师府来了。 宋绍渊叹道:“算你聪明,知道保命为上。” 看来经过此次之事,他这个总是没头脑的女儿总算是长大了。 宋锦心哼了声:“我还当你会为了嫁给六皇子连大姐姐都不顾了。” 这话让宋锦怡不高兴了:“我是喜欢六皇子没错,但与他也不过是刚认识些时日的半熟人罢了,我会那么蠢为了个外人害大姐姐?” 顿了顿,抹去眼中积聚起的泪水,不以为意的道:“不过就是男人罢了,他怎么可能与大姐姐相提并论?” 大姐姐可是她的目标和理想,她发誓将来也要成为大姐姐那样的女子,为了个男人就放弃自己的理想和亲人,不仅夜玄容没这分量,便是天下间任何一个男子都不值得她做出这种事。 宋绍渊满中颇为安慰之色:“看来还是你大姐姐说的对。” 宋锦怡不解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宋锦心为她答疑解惑:“父亲将你禁足,甚至是动了将你送回南边的念头,但被大姐姐拦了下来。” “大姐姐说她相信你,说你懂得如何选择,定然不会做伤害亲人之事。” 宋锦怡心中更感动了,起身就扑过去将宋云夕抱住:“大姐姐,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识人不清。” 即便如此,大姐姐也没想过要放弃她。 宋云夕拍着她的背:“谁还没个被人渣哄骗的经历?只要及时止损就好。” 平静下来后,宋锦怡将在船上看到宋慕雪的事说了。 宋云夕也不再瞒她:“夜玄容送来给你的那些信,其实都是出自宋慕雪之手。” 以夜玄容对宋慕雪执迷不悟的痴情,能违背心意讨好宋锦怡已经是破了天荒了,哪里还会有那闲情逸致给她写信? 宋锦怡先是一怔,随即神情更是悲伤了:“他竟连骗我都是为了宋慕雪!” 宋绍渊心疼女儿被欺骗受伤,拍拍她的肩膀:“正如你大姐姐所说,这也并非什么坏事,经此一事你也该成长了。” 宋云夕眼眸一冷:“二妹妹放心,此事我定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这几日庆隆帝正在发愁该如何寻个机会向宋云夕挑明已经知晓了夜玄容的身世,总不能说是听到她心声听来的,那简直太惊世骇俗,说不定还会被宋云夕当怪物。 没想到瞌睡了宋云夕就将枕头给递了过来。 崇政殿上,宋云夕将夜玄容欺骗宋锦怡之事说了:“师伯这个儿子是非要置我于死地是吗?那可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庆隆帝:没关系,你不用看朕的面子,就给朕往死里整他! 可是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打哈哈的话:“这……老六毕竟年纪尚幼,而且也是被沈贵妃给惯坏了,行事有些莽撞,你就别与他一般见识了。” 宋云夕被气笑了。 这次可不是在心里暗戳戳的骂了,而是指着庆隆帝的鼻子大骂:“糊涂的老东西,你这心都偏到没边儿了!夜玄容那么大个大男人了,你竟然还好意思说他年纪尚幼,你怎么不说他还躲在他那个母妃怀里吃奶用尿布呢!” 噗! 孙公公憋笑憋得很辛苦。 庆隆帝:这……这怎么还开骂了呢? 宋云夕气得脸都涨红了:“夜玄祈当年去边关的时候才多大?历经生死立下赫赫战功的时候才多大?你都好意思将他送去送死了,怎么到了夜玄容这儿就还是个孩子了?能要点脸吗?” 孙公公:哎呦我的活祖宗大小姐,您可是得悠着点,别真的将皇上给惹恼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庆隆帝虽然觉得挺没面子,但只要想到今日能揭开夜玄容的身世便也释然了。 臭丫头心疼老四,就让她骂几句! 宋云夕大喇喇的坐下,拎起茶壶一饮而尽:“不是我说你,你说说你也是一国之君,你们夜氏一族历来都是聪明有头脑的,哪怕你成天疑心这个疑心那个,但能被我爷爷看中收为徒,可见天资之高。” 庆隆帝: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与庆隆帝相处了这一年时间,她也知庆隆帝是真的将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也知他对圣云山的感情,所以也就懒得在继续在她面前装端庄得体了。 “你说你生下的这几个儿子,都有一方面天赋,可就这夜玄容,怎么除了蠢就是笨呢?怎么就不像你们姓夜的?” 庆隆帝: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掩饰着心底的兴奋,装作困惑不解:“你这样一提还真是的,老六自小学什么都慢,确实远不及他的哥哥们。” 【喂喂喂,我可都已经明示到这份上了,你再不起疑可就不礼貌了!】 庆隆帝忍着笑,故意迟钝的道:“不过每个人天资本就不同,老六在孝顺这方面做的就很好,比他几个哥哥都强,不管是太后还是朕都很满意。” 噗! 宋云夕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特么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这天资也是够愚笨的,我得让爹卜个卦问问地下的爷爷,问问他老人家还愿意认你这个弟子吗?】 庆隆帝:…… 不能再演了,再演可就真砸了。 正在这时,何文睿匆匆进来报:“皇上,六皇子回宫途中马匹突然发疯将六皇子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什么?” 庆隆帝霍然站了起来:“老六现在如何了?” 何文睿:“恰好五皇子率都城营正在巡城制服了发疯的马匹救下了六皇子。” 庆隆帝总算是松了口气。 何文睿迟疑了下,还是道:“但六皇子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五皇子正率人送六皇子回宫,臣接到消息先一步来禀明皇上。” 【摔死了最好!】 庆隆帝无视宋云夕的心声,焦急担忧的道:“让老五把老六带崇政殿来……还有,让太医院的太医都过来候着!” 何文睿是一头雾水,皇上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 第308章 输血 命他设法让六皇子受重伤,他只能趁六皇子外出时给他的马下药发疯,让六皇子从马车中摔了下来。 若非五皇子恰巧路过,他都不知该如何善后了。 何文睿是真不明白,皇上那般疼爱看重六皇子,怎么突然性情大变竟舍得他让受重伤。 不过这也不是他身为臣子该好奇的,便领命依庆隆帝的吩咐去办事了。 夜玄恪将人抬到崇政殿的时候,看着满脸是血,腿被马踩到变形的怪异姿态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真的是太狼狈了。 太医们全都涌到了崇政殿,在为重伤的夜玄容诊治后,一致认为情况危急,而最为危险的便是失血过多,伤口处却还难以止住血继续向外涌。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要确保六皇子万无一失!” 【这也没办法验dna,要不然趁这机会让老东西知道夜玄容不是他的种该多好!】 夜玄祈和夜玄恪突然福至心灵,极为默契的同时看向对方。 庆隆帝实在是着急,戏台子他可是都搭好了,若是这戏唱不下去那他岂不是瞎费功夫吗? 晦暗不明的眸光看向夜玄祈兄弟二人,只盼着这两个儿子不会让自己失望。 此时,从夜玄祈眼神中得到首肯的夜玄恪突然站了出来:将我的血给六弟!” 宋云夕下意识出言阻止:“血可不能瞎输。” 她自然不是担心夜玄容会如何,而是怕夜玄恪会出事。 “不要紧,我们夜氏一族的血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话的是夜玄祈。 宋云夕这才知晓,夜氏一族也有自己的隐秘,他们至亲之间是可以相互输血换血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从夜玄恪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兴奋的期待。 所以他究竟在期待什么? 还有庆隆帝,如果不是她看错了的话,刚才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也是期待?还有赞赏。 宋云夕有些懵,这父子二人究竟是怎么了? 夜玄恪先是割破了夜玄容的手掌,然后果断利落的割破自己的,两个涌出鲜血的手掌贴在了一起。 庆隆帝命太医们出去候着,宋云夕不着痕迹的凑到夜玄祈身边,小声问:“夜玄恪是不是在算计什么?” 果然是被她发现了。 夜玄祈对他温柔浅笑:“稍后你就会知道了。” 顿了顿,夜玄祈问她:“有没有办法让老六止血?” 他可不想让自己五弟白流太多的血。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着,宋云夕便拿出银针刺入夜玄容的几个穴位,原本还流着血的伤口瞬间便止住了血。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庆隆帝亦是没有阻止。 宋云夕看向庆隆帝,淡漠的道:“不必谢我,我只是单纯想让他看看自己腿废了有多痛苦。” 以夜玄容腿扭曲的程度,她都不用诊都知道是废了。 上一世沈之康和宋慕雪联的废了她的腿,这次就让沈之康感受一下他未来飞黄腾达的希望废了腿是什么样的心情。 庆隆帝:臭丫头,朕可没想谢你,少自作多情了! 见夜玄恪还在源源不断的为夜玄容输血,宋云夕都心疼了。 “差不多得了,能保证他死不了就行。” 【再这样输下去自己先得倒下,为了夜玄容这样的小人贱种可不值得。】 夜玄恪心中得意:未来四嫂还是疼我的! 夜玄祈亦是出言阻止:“老五,可以了。” 夜玄恪听话的敛去功力收走手。 下一刻,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指着夜玄容的胸口震惊失色。 “他……四哥,他……他……” 他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宋云夕着急,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夜玄容的胸口。 为确保没有错过任何关键细节,宋云夕可是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许久。 夜玄容的胸口除了沾染了些血迹之外,光洁平滑没有任何伤口和异样。 所以夜玄恪究竟在震惊什么? 正想问他的时候,突然敏锐发现周围的气压变得低沉压抑,平日冷静从容的夜玄祈都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庆隆帝则是阴沉的可怕,是那种风雨欲来的强势压迫感。 呃……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这父子三人发现了什么她未曾发现的细节? 宋云夕不死心的又再次看向夜玄容的胸口,除了血迹还是一无所有。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夜玄祈的时候,支离破碎的刺耳声音让整个崇政殿的气氛更显沉郁。 庆隆帝的愤怒让宋云夕颇为震惊。 夜玄祈也是沉着眼眸神情凝重。 夜玄恪则是一直喃喃的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所以,谁来为她解惑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贱人!” 庆隆帝突然怒骂一声,将案上的棋盘也都给揽到了地上。 夜玄祈最先恢复过来:“父皇,皇室血脉不容混淆,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夜玄恪亦是附和道:“父皇,四哥说的对,此事必定要查清楚才行。” “还查什么?” 庆隆帝失控怒吼:“定然是那个贱人背着朕与奸夫苟合!” “她好大的胆子,沈家好大的胆子!” 虽说早知道夜玄容并非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当真相真的赤裸裸呈现在自己眼前时,庆隆帝还是无比愤怒。 想到自己二十多年被蒙蔽欺骗,还有被利用,庆隆帝简直是怒不可遏,简直是要气炸了。 想当年他对手握晋安朝兵权的定国将军的确是有防备,但因正值用人之际,再加上先帝让他善待秦家的叮嘱,所以便是防备也未曾想过要对他们如何。 甚至和太后闲聊时也曾说过,待西狄边关平定,就将定国将军父子召回都城封他们做个闲散侯爵,对先帝也算是有个交待。 是沈贵妃不停在他耳边说着功高盖主的言论,再加上沈乔平亦总是说一些秦家父子在军中备受拥戴之事,还说什么军中只认定国将军不识皇上的大逆之言,潜移默化下他才会对秦家起了疑心,也对他们越来越不满。 也才会在他们回都城后收了他们的兵权,将他们困在都城冷落着。 第309章 特殊遗传 如今看来,沈瑶琴当年接近他假意失身于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瓦解夜氏的江山。 庆隆帝越想越愤怒:“朕要杀了她!” “父皇冷静!” 夜玄祈冷静相劝:“若此时动了沈贵妃,那沈家背后的卫氏一族定然会被打草惊蛇,只会让他们行事更加谨慎小心,那要铲除他们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夜玄恪亦是道:“四哥说的对,父皇您还是先冷静冷静。”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他们的言语中宋云夕肯定了,庆隆帝是知晓了夜玄容的身世。 可他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宋云夕都要被好奇心给折磨疯了。 【话说你们父子三个,谁来给我解惑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知晓夜玄容不是自己的种了?】 庆隆帝:只知道凑热闹,一点都不关心下自己的师伯,果真是个没良心的臭丫头。 “那个……” 宋云夕只能自己开口:“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师伯你该是被戴了绿帽子是不是?” 夜玄恪:噗! 夜玄祈:倒也不必如此直接了当。 庆隆帝:臭丫头果真是懂得如何捅刀子的。 宋云夕无视父子三人怪异的神情,目光在他们三人间来回徘徊:“你们谁跟我说说,你们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啊啊……我都要好奇死了,抓心挠肺的好奇啊!】 庆隆帝闷哼了声,都不愿意再看她,尤其是她那满是求知欲闪着兴奋光芒的眼眸,更是让他心里闷得发慌。 臭丫头果然没良心! 指着夜玄祈:“老四,你跟她说!” 宋云夕活了两世才知道夜氏皇室……不,应该说是夜底父子间的秘密。 夜氏一族至亲间是可以相互换血的,但庆隆帝年幼时被算计受了极重的内伤差点丢了性命,圣云山前任老掌门,也就是庆隆帝的师父,为了救他给他服下了藏在圣云山密室中的禁药。 这个禁药服下后,庆隆帝因内伤而被震碎的内脏竟奇迹般的修复了,与此同时禁药中的毒性亦在他体内开始蔓延。 老掌门以独特的内功将他体内的毒引至胸口处以结界永久封印。 宋云夕敬佩的感叹:“没想到爷爷竟然如此厉害!” 但,这个和今日之事又有什么关系? 夜玄祈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庆隆帝,继续道:“禁药之毒和结界在父皇胸口,平日是看不出来的,但至亲相互输血时便会显现出来。” 会在胸口显现出一个叶子形态的红色印迹,需要半年之久才会退散消失。 更让宋云夕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成了一个特殊的遗传,前任老掌门说庆隆帝未来的子女都会与他一样有此特征。 夜玄祈平静的道:“二哥体弱,我们曾为他多次输血,所以我们的胸口的确都曾出现过那个红色印迹。” 说着看向夜玄恪,心领神会扒下自己的衣衫,宋云夕果然看到在他左胸口有个鲜红的红叶印迹。 宋云夕更好奇了:“既然你们都曾经给怀王输过血,难道就没发现夜玄容的异常吗?” 既然只有至亲才能输血,那夜玄容的血根本就不能用,为何没有察觉到? 夜玄恪看向庆隆帝,就这么一眼宋云夕便秒懂了。 颇为嘲讽的道:“想来是沈贵妃可怜巴巴的掉了几滴眼泪,师伯又舍不得自己疼爱的小儿子失血,所以夜玄容一次都没有输过对不对?” 庆隆帝老脸一红,尴尬的只是咳嗽。 宋云夕心里那个火啊,简直就是怒其不争。 “师伯,不是我说你,就你这长相气质还有身份,你说说怎么就栽一个令人作呕的白莲花身上了?” 宋云夕现在是越来越不怕他,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也是不吐不快:“这要让我爷爷知道你这么舔……嗯,这么恋爱脑,棺材板都压不住,生生能给气活过来!” 然后指着他怒骂孽徒。 庆隆帝是真怕她当着他两个儿子的面骂他舔狗,那他威严何在? 好在臭丫头还知道收敛,及时改了口。 但师父被气活是几个意思? 庆隆帝心虚又难堪,尤其被宋云夕训得还真是对过去的自己失望。 “那个……当年师父突然离世,朕当时悲痛欲绝,回到都城又受尽冷眼,这不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所以……唉!” 现在想来当初沈瑶琴接近自己的时机怕也是算计好的,趁着他最软弱无助的时候攻占了他的心。 他这么一说,宋云夕倒是不好再骂了。 想到自己若是失去了爹,恐怕也不会比庆隆帝好多少。 见宋云夕板着脸,庆隆帝小心翼翼的讨好:“朕现在不是有你这个侄女了吗?你跟朕女儿是一样的,日后朕不管是在这后宫中宠谁或者是要纳新人入宫,都让你把关,这样可以?” 对他们是为君上位者威严的父皇,对宋云夕竟如此卑微,像极了一个疼爱女儿生怕女儿会生气的父亲,这简直让夜玄恪瞠目结舌。 一直都知道父皇对宋云夕的疼爱,却不曾想竟是真的以父亲这个角色无条件无原则的疼爱。 说不嫉妒羡慕是不可能的,可又感激宋云夕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父皇。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宋云夕傲娇的叉腰:“若是再被别有用心的女人利用哄骗,那你就回圣云山永久闭关算了,省得丢了圣云山的脸面。” 庆隆帝真觉得自己和师弟这辈子怕是被这臭丫头给吃得死死的,眼底都是无奈纵容。 “好,听未来掌门的。” 夜玄容的身世如庆隆帝所愿挑明了,冷静下来后几人商议还是决定了暂时隐瞒此事。 胸口红叶之事虽只有他们父子几人知晓,但鉴于庆隆帝过去对沈贵妃知无不尽的舔狗行径,为防他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去的可能,宋云夕还是秘药暂时掩饰住夜玄容手掌心的伤口。 沈贵妃闻讯赶来时,不管是庆隆帝还是躲在暗处的宋云夕三人,都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沈贵妃除了查看夜玄容腿和脸上的伤,抱着他痛哭之外并无任何异常,一直悬着心的庆隆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第310章 他瘸定了 看来自己还没糊涂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什么话都往外瞎咧咧。 庆隆帝心虚看向宋云夕的方向,暗中为自己抹了把汗—— 真是好险,差点就又被这臭丫头给训了。 沈贵妃哭的可怜无助,要换作平日,庆隆帝为了装样子也定然会上前安慰她几句,做做嘴上功夫的。可今日宋云夕就藏在暗处看着呢,他为了免于再挨骂,就看着沈贵妃上气不接下气的哭。 见庆隆帝并不主动出言安慰,沈贵妃的眼泪也收敛了些。 “皇上,玄容是为了见心上人才会出宫发生此意外的。” 暗处的宋云夕听她这么说,宋云夕身体有些紧绷,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杀气。 庆隆帝倒是颇感好奇:“老六去见心上人?” 这野种的心上人不是宋慕雪吗?难不成是和沈之康达成了一女两夫的共识? 庆隆帝正好奇不已之时,沈贵妃突然跪下来:“皇上,臣妾求你给玄容赐婚!” 宋绍渊的女儿,门第是太低了,实在担不起正妃之位,但念在她有利用价值,就抬举她做个侧妃! 庆隆帝压着八卦心态,维持着他威严的姿态:“哦,老六是看上哪家女子了?” 沈贵妃脸上有了笑容:“东阁大学士宋绍渊的次女宋锦怡。” 宋云夕二叔的女儿,夜玄祈倚重的内阁重臣之女,这对母子还真是能算计啊! 等了许久,都未等到庆隆帝的回应,沈贵妃有些急了,不安的抬头看庆隆帝:“皇上?” 庆隆帝敛去所有情绪:“宋绍渊的女儿,门第太低了,家族亦是个拖累,与老六不合适。” 他可没那么傻把可用之材往他们阵营推。 “皇上……” 沈贵妃刚一开口就被庆隆帝打断:“此事不必在说了,老六的婚事朕自有打算,需得能为老六带来助力的,宋家的家世不合适。” 沈贵妃还是不死心的试探:“做侧妃的话倒也合适。” 庆隆帝不悦的皱眉:“不必再说,老六是朕最为看重的儿子,不管正妃还是侧妃,朕都需好好把控,必定都要为他带来助力才行。” 沈贵妃原本是想借机将宋绍渊绑上儿子的船,想来求娶一个大学士的嫡次女而已,又只是个侧妃,应当是轻而易举的,但没想到竟被庆隆帝拒绝了。 庆隆帝压抑着心中的厌恶,耐着性子对沈贵妃道:“老六的婚事朕心中已有人选,待确定了再与你说。” “老六伤势太重,太医说不宜移动,这几日便在朕这里养伤。” 终于将沈贵妃打发走了之后,庆隆帝颇为疲惫的揉着眉心。 宋云夕笑意盈盈的调侃:“师伯这演技真是炉火纯青呢!” 庆隆帝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只要不编排朕适合当戏子,朕就已经烧高香了!” 宋云夕:呃……他是怎么知道的? 宋云夕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尴尬,只能笑笑:“师伯这说的是哪里话?您可是一国之君,我怎么可能拿你跟戏子相提并论?” 【虽然的确是背的蛐蛐过那么一二三……四次。】 庆隆帝简直拿她没办法,明知她恃宠而骄可偏偏自己就是愿意纵着宠着。 “你来看看他这腿还能不能治好?” 庆隆帝看着床榻上昏迷苍白的夜玄容,内心早已激不起丝毫的波澜。 连他自己都不会想到,与这个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竟会走到如今这种势不两立的局面。 宋云夕见他看着夜玄容出神,只当他是心生不忍:“师伯是给别人养儿子养上瘾了?” 庆隆帝怔忡,看她气鼓鼓的小脸便知她误会了。 “朕让你看是因为要确保万无一失,哪怕有一丝能治愈的可能也要趁此时彻底断了他们的希望!” 他费这么大功夫就是要毁掉夜玄容,可不能让他有任何康复的可能。 这么说的话宋云夕可就来精神了:“这还不好办吗?” 上前就查看夜玄容的伤势,那扭曲的腿肯定是粉碎性骨折无疑了,若是她出手自是有治愈的希望,但她怎么可能为了夜玄容医治? 宋云夕笑弯了眼睛:“放心,他瘸定了!” 庆隆帝总算是安心了,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无奈的叹息了声:“此事就先瞒着太后!” 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女一直不在身边,沈贵妃为了讨太后欢心便时常将一双儿女送到太后殿中,久而久之太后便将所有的情感都转移到了夜玄容和夜文珊这对兄妹身上。 他们是在太后身边在太后关爱中长大的,夜文珊落得一个清白尽失不得不远嫁的结果,太后已经够伤心了,如今夜玄容又如此,庆隆帝担心她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庆隆帝特意瞒着,夜玄容重伤的消息倒是没传到太后耳中,宫中也是一片难得的平和。 春节将至,这是宋云夕在都城过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春节,她还挺期待的,国师府也被她装饰的喜气洋洋。 江炎霆笑着打趣她:“都多大人了,还如此喜欢过年。” 宋云夕手里剪着窗花:“那是自然了,这是我们在都城过的第一个年。” 想到从前在文远侯府时,他们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守岁,而自己则是被困在偏院那个破旧的房间中孤身一人。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凄楚。 郁子澈:“小四高兴就好,你别扫她的兴。” 江炎霆也想到这是自宋云夕离开圣云山和他们重新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意义自是非凡的,心中也是颇为感慨。 “我只是高兴我们一家人终于又在一起过年了。” 秦煦白眼底都是温和的笑意:“日后岁岁年年,我们一家人都会在一起!” 宋问天放下手中的书:“年后你们三个也都要忙起来了,趁着过年也好好放松一下。” 与国师府的喜气的气氛比起来,沈家因为夜玄容重伤断腿之事陷入一片愁云中,宫中的沈贵妃更是每日以泪洗面,临华殿更是阴云密布。 女儿已经够惨了,可没想到连儿子也毁了,沈贵妃只觉得万念俱灰,昏迷了几日后醒过来便每日呆呆的哭泣,连平日最为在意的容貌也不在乎了。 第311章 长乐郡主来了 只是短短时日便像是老了十多岁般。 听皇后说着临华殿的事,宋云夕也是颇为唏嘘。即便是自己,也不会想到一年时间局面会有如此大的改变,简直就是天翻地覆。 “皇上原本还有耐心哄她,但时间久了对她的哭诉也厌烦不已,已经许久未曾踏足过临凤殿了。” 【我这师伯果然满肚子算计,若是突然冷着沈贵妃定然会引来有心人的猜忌怀疑,但借着此事疏远便合情合理,任何人都无法怀疑他。】 皇后也是深有同感。 不过沈贵妃母子如何她已经不在意了,如今的她看到父兄不仅平安还复起重掌兵权,侄子身体康复后也要入朝了,他们秦家越来越好,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看向出尘不染尘世的侄子,皇后只觉得心中满满都是骄傲。 “煦白,我听玄祈说你年后便要入朝了,可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准备的?” 秦煦白笑笑:“姑姑不必忧心,该准备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宋云夕得意的表示:“以大哥的头脑才华,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宋云夕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该准备的这么多年都已经准备在这里了。” 秦煦白眼中都是宠溺:“小四,你这算不算是王婆卖瓜?” 宋云夕抱住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我大哥就是最优秀的经世之才,天下间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 沈之康他也配和大哥比较?简直贻笑大方! 看着兄妹二人的互动,皇后只觉得又是温暖又是心酸。 他这侄子看似温润实则再冷漠不过了,从小又经历了那样的磨难,就更是难以向人敞开心扉,但她看得出他对宋云夕是毫无保留的付出。 他们之间虽无血缘,但却比天下任何有血缘的兄妹还要亲密信任,这让皇后极为感动温暖。 但同时想起秦煦白与父兄之间难以破冰的关系,又是心酸无奈。 也不知这孩子何时才能解开心结。 夜玄祈看出她的忧虑,便轻声道:“母后,凡事都还是顺其自然!” 表哥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很清楚,在他自己未打开心结前,他们如果贸然相劝只怕会适得其反。 皇后点点头:“知道了。” 夜玄恪开心的道:“我听说年后澈表哥就要去镇远将军军中了。” 秦煦白点头:“正是。” 夜玄恪是既为郁子澈高兴又羡慕:“能真正上阵杀敌,真好!” 他一直想去边关的,拜了平南老将军为师后就更是想去军中,可是现在都城危机四伏,他若是走了留四哥独自面对一切,他不放心。 只能待日后助四继位后他再请命去边关。 夜玄恪好奇:“炎霆那小子呢?” 秦煦白淡然的看向夜玄祈:“那就要问辰王殿下了。” “表哥定要与我这般客气生疏吗?” 夜玄祈无奈苦笑:“父皇还是将忠勇侯府的爵位给了他,年后他会去户部。” 庆隆帝虽是夺了江家的爵位,但那江家父子死后,考虑再三还是将这个爵位给了江炎霆。 “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户部最适合不过了。” 这是父皇对江炎霆的评价。 这样的人才走科举实在是要费些功夫才能入户部,这个阶段他们正是用人之际,所以让他继承爵位直接入朝最为有效。 夜玄恪更高兴了:“真是越来越好了!” 说着下意识看向宋云夕—— 果然是他们所有人的福星! 几人正聊得开心,有宫女面色慌张的来禀:“娘娘,长乐郡主来了。” 皇后眉头不悦的蹙起:“她来做什么?” 对豫王和豫王妃她是很有好感也颇为感激的,毕竟那时她在宫中处境艰难时,只有豫王未曾看轻过她还给过她许多帮助,也在暗中一直护着她唯一的儿子。 所以她也对长乐郡主多了些包容和疼爱。 可是这次长乐郡主来都城处处针对宋云夕,做下的那些事让皇后对她的好感尽失。 如今她对那个嚣张跋扈、自以为是的长乐郡主现在实在是厌恶得紧。 “郡主说是来向娘娘请安的。” 皇后揉着太阳穴的位置,她能信才是见鬼了。 夜玄祈看向秦煦白,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让秦煦白不悦的拧着眉头,眼含警告的回看过去。 夜玄祈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垂下眼眸。 将二人眼神交流看在眼里的宋云夕一脸懵,怎么感觉自己站在这里挺多余的? 察觉到宋云夕看过来的目光,夜玄祈不着痕迹的凑到她身边:“想不想看戏?” 宋云夕下意识问他:“谁的戏?” 顺着夜玄祈的眼神看向自家大哥,宋云夕瞬间恍然,震惊的张大了嘴。 不是?! 夜玄祈冲她肯定的点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宋云夕瞬间炸了,那长乐郡主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觊觎她大哥! 就在宋云夕愤怒之时,久未等到回应的长乐郡主竟打了宫女闯了进来。 “皇后娘娘,鸾凤殿的这些贱婢们对本郡主不尊,你可一定要为嫣儿做主啊!” 这种事情从前也并非没有发生过,但皇后感恩豫王的帮助,所以对长乐郡主颇为容忍,也觉得她未曾长大孩子心性极为率真。 但当过往的滤镜碎了之后,她才惊觉原来长乐郡主一直都是如此嚣张跋扈又傲慢。 长乐郡主进来后那双眼睛就一直落在秦煦白身上未曾离开过。 几年不见他依旧如此俊逸出尘,简直不似这人间之人。 不,如今恢复了健康的他更加如谪仙一般不似凡人。 从前他身体不好,她便是再喜欢也不敢将自己的终身托付于他,可现在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嫁给他了。 想着与他成亲,然后恩爱幸福的相伴终生,长乐郡主便眼含羞怯的红了脸。 就她这副模样,恶心的宋云夕想将她的眼珠子给抠出来。 长乐郡主像是看不到其他人一般,红着脸走到秦煦白面前:“没想到秦公子也在,还真是有缘。” 【啊呸!】 【谁跟你有缘了?什么东西也敢打我大哥的主意,是活腻味了是!】 第312章 小四,过来! 长乐郡主表现的如此明显,皇后又岂会看不出?眼中都涌起了风暴。 秦煦白是秦家的希望,更是圣云山未来不二的大长老人选,且不说他目前并未有娶妻的打算,便是要娶妻也绝对不会是长乐郡主这般性情的女子。 当事人秦煦白则似事不关己般,依旧云淡风轻的喝着茶,不要说是回应了,便是一个眼神也没有给长乐郡主。 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点,被秦煦白无视的长乐郡主羞的脸通红。 宋云夕骄傲的抬头挺胸—— 【让人下不来台果然还是挺看我大哥呀!】 长乐郡主罕见的并没有如往常般气急败坏,反而是放低了姿态套近乎:“秦公子是有些生疏了,既然是四哥的表哥那也是嫣儿的兄长,你说是不是,表哥。” 【呕……麻淡,能不能不夹嗓子好好说话?恶心的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皇后掩面扬起了唇角,夜玄恪更是忍不住低头偷笑。 夜玄祈的眼中亦是染满笑意—— 云夕真是装不了一点。 “小四,过来!” “啊?” 突然被自家大哥点到,宋云夕有些心虚的听话走过去。 【虽说以大哥的眼光品味是绝对不可能看得上长乐郡主的,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再聪明再优秀的人也有糊涂眼瞎的时候,大哥万一正好眼瞎了那么一下就看上她了怎么办?】 【那岂不是要闹得师门鸡犬不宁?】 【大哥要真看上她,那就别怪我专拆孽缘,不把他们搞个生死不复相见就算我输!不就是当个恶毒小姑子吗?谁还没点心机手段呢?】 宋云夕心思百转千回,听得皇后都胆战心惊的,生怕优秀出众的侄子真的就眼瞎看上长乐郡主了。 秦煦白抬眸看着挪到自己面前的宋云夕:“前日罚你抄的书可是抄完了?” 哈……? 宋云夕瞪大了眼睛—— 【不是,的确是说了罚抄书没错,但你也亲口说这次就算了,若下次再敢偷喝酒才抄的呀!】 【你怎么只记得前半句,后半句是被你自己吃了吗?】 但面对秦煦白,她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可不该说出来。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宋云夕难得的敢怒不敢言,倒是让其他几人忍俊不禁。 对上宋云夕无辜眨巴的眼睛,秦煦白放下手中茶盏:“怎么,没抄?是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没有、没有!” 宋云夕拼命摆手:“那个……大哥,你好像是说这次算了的,要不你再好好想想?” “我说过这样的话?” “嗯嗯!”宋云夕真挚的用力点头。 大哥罚的抄书,那可是要抄到天荒地老啊,她是疯了才会认下这个罚呢! 但下一刻,秦煦白只淡淡的说了三个字:“我忘了!” 完全就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宋云夕的希望被彻底击碎,难以置信他能如此无赖。 【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无赖?说好的第一清贵公子呢?】 秦煦白完全无视她抗议的眼神:“今日回去就去抄,抄不完不许踏出你的院子。” “大哥!” 宋云夕忍不住的大叫抗议,却在看到秦煦白竖起的两根手指后戛然而止:“两遍。” 【暴君、霸权、专制,简直就是恶毒家长的代名词!】 【从小到大就知道欺负我,哼!】 看小姑娘气鼓鼓不服气的模样,秦煦白眼中染着笑意:“上次喝醉烧了子澈好不容易寻回的名家画作,上上次毁了炎霆的千年灵芝,上上上次把师父好不容易培植成功的药草当下酒菜给吃了,这次又砸了我书房,再不罚你你是把天都给捅出个窟窿来!” 秦煦白的话让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宋云夕身上,从未想到平日看起来成熟聪明又懂事的宋云夕竟还有这样顽劣的一面。 宋云夕觉得自己都没脸见人了。 【啊……真是要疯,这让我以后怎么见人怎么立威?】 【这要是把我喝醉嚷嚷着要去南风馆,把二哥三哥小倌儿调戏的事说出来,我真的要自我了断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喝醉了总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来,还有一次是把二哥和三哥当成了小倌给调戏了。 二哥黑脸黑了好些日子,还总是义正言辞的教训她如果再敢去南风馆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就把她关起来不让出门。 三哥被吓得躲了她一段时间,见她都是下意识的裹紧衣服,生怕遭她毒手似的。 所以在她在外很少会让自己喝醉,即便是喝也都是适可而止。 听她竟然去南风馆,皇后和夜玄恪的表情精彩纷呈,全都向夜玄祈看了过去。 夜玄祈也黑了脸,她竟然去南风馆?! 难不成他长得还不如南风馆的小倌儿好看?为什么她从来不调戏他? 夜玄祈心底生出强烈的挫败感,对一直自信的容貌也产生了怀疑。 宋云夕用的遮住半张脸,小声对秦煦白嘀咕:“能不能别说了?” 秦煦白只当没看见:“两遍,抄完送我书房,没有抄完不许出府。” “知道了!” 宋云夕颓丧的耷拉着脑袋,做错事的小孩子模样让秦煦白心头一软,曲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抄完书大哥带你去射箭。” “真的?” “自然是真的,大哥何曾骗过你?” 宋朝云瞬间来了精神,抓住秦煦白的胳膊来回晃着:“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 秦煦白宠溺的笑道:“不是说大哥最凶吗?” 师父和两个师弟对这丫头是有求必应,纵容得无法无天,若是他再不加以约束,以她的性子真是能天天给捅出大篓子来。 “那是二哥和三哥说的,不是我说的。” 宋云夕笑眼弯弯的,毫无负罪感的就将郁子澈和江炎霆给卖了。 看宋云夕凑在秦煦白身边,长乐郡主已经气得要发疯,但秦煦白对宋云夕的态度更是让她生出杀人的冲动。 他的眼神那么温柔,对宋云夕那么宠溺,可是对她却总是冷冰冰的拒于千里之外,这怎么能让她不伤心不愤怒? 宋云夕那贱人,她凭什么? 第313章 自证陷阱 看来宋慕雪说的对,宋云夕就是个狐媚子,就是以见不得光的手段勾引得男人团团转的。 皇后看着兄妹二人,真是怎么看怎么心情愉悦,两人的容貌气质都极为相配。 皇后不由的心中庆幸,两人幸好是只有兄妹之情,若是他们两人但凡有那么一点情愫的话,也轮不到她儿子了。 “表哥的字画闻名天下,若是不嫌嫣儿愚笨的话,表哥是否也可以教教嫣儿?” “嫌。” “嗯?” 秦煦白终于回应的一个字让长乐郡主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看向他。 秦煦白神情淡漠,直言不讳:“我嫌郡主愚笨。” “噗!” 宋云夕是真的笑出声来了。 别人都说她毒舌,却不知真正毒舌刻薄,气死人不偿命的人是大哥。 谁也没想到秦煦白竟能如此直白,都有些尴尬。 皇后不得不打圆场:“嫣儿,本宫这侄子性情向来冷又是个不爱与人打交道的,说话未免……你别放在心上。” 她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长乐郡主从未受过如此难堪,但却又不能对秦煦白发火,更不能将怒气对准皇后。正憋屈的时候,看宋云夕毫不掩饰的嘲笑她,似是在笑她自作多情、自不量力,长乐郡主心中的怒火更甚了。 她不奈何不了皇后和秦煦白,难不成还要一直被宋云夕强压一头吗? 于是,再一次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开始攻击宋云夕:“嫣儿自知愚钝,不如宋大小姐会讨男子欢心,所以不仅是表哥,就连四哥和五哥也都喜欢她。” 这话可就真的是杀人于无形了,是明晃晃的在说宋云夕是靠着美色勾引住了男人,让他们对自己唯命是从。 若是传出去,那宋云夕的名声可就毁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看向长乐郡主的眼神也极为不善。 秦煦白的眸中更是现出杀意:“我与郡主非亲非故,担不起郡主一声表哥,还请郡主叫我秦公子,否则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秦煦白是个什么都不挑的低俗之人,还有个拿不出手的所谓表妹。” 轰! 长乐郡主只觉得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了,羞愤的无地自容。 秦煦白杀人诛心:“我秦煦白只小四这么一个妹妹,至于其它上不得台面拿不出手的,就不要妄想往我身上贴了,嫌脏。” “秦煦白!” 长乐郡主是真的被伤到了,瞬间泪流满面。 她从未想到自己钟情了多年的男子竟会如此不留一点情面的羞辱于她,而且还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子。 在榆州的时候收到他身体恢复了的消息时有多高兴激动,来都城后想到能见他甚至能嫁给他的心情有多期待幸福,此时就有多痛苦绝望。 那样一个温润出尘的人,怎么可以对她这般恶毒? 宋云夕,都是因为宋云夕! 长乐郡主将所有的不甘愤怒全都对准宋云夕:“都是因为你,是你这个贱人勾引了表哥,所以他才会这样对我!” 秦煦白本能的将宋云夕拉到自己身后护起来,正欲开口时被身后的宋云夕打断:“看来长乐郡主是没少干勾引男人的事啊!” 回头看自己身后探出的脑袋,秦煦白心底的怒气一扫而空,心情都跟着明媚了起来。 小姑娘还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让她自己来。 “你……你什么意思?” 长乐郡主被宋云夕突然的一句话搞懵了,完全不明白是何意。 宋云夕自秦煦白身后走了出来:“我的意思是长乐郡主定然是经常做勾引男人的下作之事,否则怎么会想也不想的就给别人泼脏水呢?那肯定是因为自己勾引的多了,所以才会认为别人跟你一样呀!” “你胡说!” 长乐郡主气红了眼:“宋云夕,你如此羞辱本郡主,可知是蔑视皇族之罪?” 宋云夕才不理会什么狗屁的蔑视皇族,反而更加强势的反击:“郡主说我羞辱你,意思是你没有勾引男人?谁能证明你没勾引?没有证据,总不能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你……” 掉进自证陷阱中的长乐郡主气愤不已,这种事要她如何证明? “你胡说!” 宋云夕双手一摊:“我有没有胡说恐怕也只有郡主心知肚明,郡主既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没错过,那只能证明是做过,所以也别想阻止别人的想法和嘴。” 言下之意便是我想怎么想怎么说那都是事实,除非你拿出证据自证清白来阻止我。 长乐郡主被娇纵着长大,跋扈嚣张身边人从来都是唯她之命是从,何曾有过需要自己来自证的情况? 被宋云夕彻底绕进去的她第一次被气哭了:“皇后娘娘、四哥五哥,你们就这样看着她欺负我吗?” “唉!” 皇后无奈的叹了一声:“嫣儿,这……这宋大小姐说的也在理,凡事都要讲求证据,这没证据本宫也不知该如何……” 说着眼中还流露出痛心之色,简直是又往长乐郡主心窝上捅了一刀。 “四哥五哥,你们也不相信我?” 夜玄恪:“我是想相信的,但……嫣儿,你平日跋扈不讲理也就算了,可有些事关乎名节,还是该洁身自好才行。” 夜玄祈:“五弟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你们……你们竟然都不相信我!” 长乐郡主痛心疾首之时间,宋云夕不忘再补上一刀:“就郡 主这样与男子不清不楚的,竟又来勾引我大哥,幸亏我大哥从来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否则怕是会被郡主赖上做了别的男人的接盘侠,那时候别说是百口莫辩,就是我们圣云山的声誉都会受损。” “多大仇多大怨,郡主竟要如此害我大哥呢?” “我没有!” 宋云夕无不惋惜的道:“豫王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郡主这样的女儿呢?我真是替王爷感到不值。” “你闭嘴!” 彻底失了理智的长乐郡主竟拔下自己的发簪就向宋云夕刺了过去。 “小四!” “云夕!” 宋云夕胸口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裳倒在秦煦白怀中。 第314章 隐秘回忆(1) 长乐郡主被吓傻了,手中沾满血的发簪掉落在地。 不能怪她,是宋云夕自己一再侮辱挑衅才让她失去理智的。 可是现在怎么办?如果宋云夕真的死了的话,她是不是也要跟着陪葬? “皇室郡主是很尊贵,可是跟宋云夕圣云山继承人的身份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便是本王见了她也要礼让三分,你竟蠢到要与她为敌,你是嫌活得太好了还是嫌命长?” “当年因为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苛刻了宋云夕,宋问天为了这个养女一怒之下连婚都退了,若让他知道你妄想杀宋云夕,我们整个豫王府都得给你陪葬!” “不会的,皇伯父不会不管我的,我是他的亲侄女!” “宋问天要杀你,便是你皇伯父也拦不住!到时候恐怕你皇伯父这个皇上都当到头了!” 长乐郡主想起了父王教训她时说的话,若是今日宋云夕真的死了,她……他们一家人是不是真的要陪葬? 长乐郡主遍体生寒,手中的发簪应声落地。 不,她是皇室最尊贵的郡主,绝对不能为了宋云夕而死! 被强烈的恐惧支配着,长乐郡主本能的向后退,然后趁着所有人都在关注宋云夕的时候转身逃开。 鸾凤殿乱作了一团,不仅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被宣召了来,就连邓神医也入宫了。 庆隆帝得到消息从崇政殿匆匆赶来,就连长公主亦是闻讯进宫来了。 宫中的妃嫔除了沈贵妃之外也都守在鸾凤殿。 所有人都知道,若是宋大小姐有个好歹,不要说宫中了,便是这都城都会变天的。 宋问天亦是在寝殿中与邓神医一起为宋云夕止血医治,夜玄祈则是让夜玄恪率都城营全力去去抓捕长乐郡主。 秦煦白冷冷的道:“夜如嫣,她是真的活够了!” 郁子澈周身都是杀气:“死不足惜!” 江炎霆罕见的一脸戾气:“我倒是要看看她能逃到哪里去!” 与鸾凤殿的慌乱一样,太后的慈安殿亦是乱作了一团。 太后听闻自己的亲孙女闯下如此滔天大祸后当即便昏了过去,偏偏所有太医都在鸾凤殿中,宫人慌乱的不知所措,只能硬着头皮去鸾凤殿请太医了。 拖着病体进宫的豫王代女请罪,庆隆帝虽怨他教女无方,可看他连站着都艰难的模样,只能叹了口气让他先去慈安殿中照顾太后了。 若说这宫中有谁是盼着宋云夕再也不要醒过来的,那必定就是沈贵妃母子了。 夜玄容咬牙切齿:“真希望嫣儿刺中了要害,那个贱人永远也醒不过来!” 沈贵妃亦是满脸喜色:“那贱人也是将郡主逼上绝路上。” 夜玄容与夜如嫣年纪相仿,兄妹感情倒也很好,想到她闯下如此大祸只怕难以脱身,又有些担心:“母妃,你说嫣儿不会有事?” 虽然他希望这一次宋云夕永远都不要再醒来,但又怕她会受到牵连。 以父皇对宋云夕那贱人的看重,他是真怕嫣儿难以全身而退。 沈贵妃神情一怔,随即自信的道:“不过就是受些责罚罢了,郡主毕竟是皇上疼爱长大的侄女,更是豫王唯一的女儿,是太后唯一的亲孙女,就是念着他们也绝不会把事情做绝的。” 夜玄容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心中轻松了,便对沈贵妃道:“我已经命人传信给表哥,让他去找嫣儿,这些日子就先将她留在府中。” 沈贵妃赞同的点头:“如此也好,郡主也有个落脚之处。” 安宁伯府。 得知宋云夕被长乐郡主刺伤生死未卜,他竟没有意料中该有的高兴,而是担心她能不能闯过这一关平安无事。 那种纠结复杂的心情竟让他有些慌乱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宋云夕与他分属两个阵营,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死不休,而且宋云夕几次对他出手都是毫不留情的,他本该恨不得她死才对,可现在为什么会担心她的安危? 沈之康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总是拿宋云夕与宋慕雪做比较,对她太过关注导致的错觉。 从前他不愿意娶她,不在意她是否会名声尽毁而当众退婚,如今势不两立就更是不可能对她有妇人之仁。 但脑海中又浮现出少女在峭壁边紧抓着他的手倔强不肯松开的模样。 还有他从昏迷中醒来,双腿受伤的少女拖着他艰难爬行的情景。 “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舍命救我?” 他意识有片刻清醒时问过她,她只是淡然的回他:“我既然看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她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完全忘记了她自己一身的伤。 后来祖母感念她的救命之恩,不顾父母的反对为他们定下了婚约。 他想看看她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她那在阳光下美艳绝伦的脸上没有少女该有的羞赧与期待,依旧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 她拿出祖母交到她手中的信物摩挲着,似是在衡量什么。 她的态度让他看得明白,她不喜欢他。 沈之康至今都记得当时自己的心往下沉的感觉,他想问她是不是不愿意嫁他,可一直以来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如此卑微。 “其实老夫人不必有负担,我的腿只是伤的比较重,还是能治愈的。” 他确定了,她是真的不想嫁他。 再后来她的腿伤势变重导致高烧昏迷,那时候宋慕雪找了过来,哭着质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娶别人。 面对一起长大为自己付出了许多的宋慕雪,他脱口而出:“自然不是,我只愿娶你!” 宋慕雪是文远侯府备受娇宠的唯一嫡女,便是为了得到文远侯府中藏着的东西,他也是定要娶她为妻的。 更何况还有宋哲扬这个出众的人才,他必须将宋家绑在六皇子这条船上。 于是,鬼使神差的他答应了宋慕雪让宋云夕彻底变成废人的提议。 他想看看她的腿彻底废了,那出众的内力修为也没了,成为一个真正的废人时,还会不会愿意嫁给他。 第315章 隐秘回忆(2) 他想若是她哭着求着让自己娶她,倒也不是不可以。 念在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还有心底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的隐隐期待,他不会介意她腿废了,依旧会将她接入府中。 虽说有了宋慕雪不能再给她正妻的身份,但也定然会给她最好的一切,会很疼爱她,绝不会让任何人看轻她。 他只是不想让她那么骄傲,只是想让她如宋慕雪一般依附于他视他为一切。 她醒来后听到吕太医说她的腿彻底废了内力也没有了的时候,依旧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安静的坐着像个破碎的瓷娃娃。 那一刻他后悔了。 所以他亲自照顾她,亦承诺她绝对不会丢下她不管。 但她依旧淡漠疏离,他以为是因为一时难以接受变成个废人的失落情绪,所以愿意给她时间去恢复,依旧耐心的照顾她。 后来文远侯府的人找来了,说她和宋慕雪自出生便被调了包,她才是文远侯府真正嫡出的小姐。 可是她成了个废人,他们不愿意认她,尤其唯利是图的宋绍章更认定这么一个亲生女儿无法带给他利益,就更是嫌弃。 他心中为她鸣不平却并未表现出来,但也一时气血翻涌说出了与她定下婚约之事。 宋慕雪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眼中盛满了泪水,让他有些心虚亦有些愧疚。 可是内心不受控制涌出的窃喜让他很快便忽略了宋慕雪,当时的他只想着待她回归宋家成了文远侯府的嫡出大小姐,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娶她为正妻。 他告诉自己,毕竟是为了文远侯府的那两个东西,娶亲生女儿对宋绍章而言反而更有保障。 当时的他不愿意承认,其实之所以说出婚约之事,只是单纯想让她回到文远侯府,只是单纯想帮她拿回应有的身份而已。 他自懂事起都是在权衡利弊,但唯有这个决定是他抛开了一切凭本能做出的。 他想着她会高兴,会感激他为她寻回了亲人,可她的态度依旧淡淡的。 直到回文远侯府的前一天,她问他真的愿意娶一个废人为妻吗? 他说他们之间有婚约,他定是会履行婚约好好待她的。 后来他曾懊恼过,为何要一直端着骄傲不放,为何不爽快的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愿意两个字真的有那么难以启齿吗? 算了,待日后好好补偿她就行了。 好在她听了他的回答后并未有不悦,反而第一次对他笑了:“那以后我便当你是我的至亲亲人,你不能抛下我,定要娶我!” 当时他已经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了,可还是不受控制的兴奋激动。 她当他是至亲之人,是不是说明她也有些喜欢自己的? 但他依旧只是不动声色的道:“我会娶你的。” 他想着她既接受了婚约定然会依靠他,尤其是回到文远侯府定会凡事都求助于他,不会再与他那般疏离。 可是他错了! 自她回去后他每日都等着她的消息,但她从未曾有过只言片语。 他借去见宋慕雪的机会打探过她的消息,文远侯府对她似乎不够好,他们都因为宋慕雪而极为排斥她。 本就不是个讨喜的性子,又被如此排斥,她的日子该有多艰难? 他终是不忍心背着所有人去了她的院子,恰巧看到她招来一只信鸽送了封信出去。 他好奇拦了下来,也正是看到了这封信,他将刚冒出头可笑的感情彻底扼杀了,又变成了那个只权衡利弊的沈之康。 信是写给她师父的,说她寻回了真正的亲人,会拼尽全力得到他们的认可和喜欢。 同时也说了自己已定下婚约之事—— 徒儿虽不喜欢他,但自幼失亲对亲情甚为渴望,他待徒儿如至亲,此种温暖颇为依恋故决定嫁他,将来亦会视他为亲人绝不相负。 原来她只是因为渴望亲情温暖才接受了婚约,原来对她而言他不过是与宋绍章他们一般无二的亲人。 他大受打击病了几日,醒来后便看到红着眼守在自己床榻边的宋慕雪。 母妃说慕雪不眠不休守着他,连口水都未曾喝。 那一刻他心中涌起强烈的愧疚,承诺会对宋慕雪好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 宋云夕被他尘封在心底深处,他不闻不问的态度也让宋家越发苛待她,只是每一次听到他都只是冷漠的无视。 宋慕雪问他何时娶她,父亲母妃说娶宋慕雪才是正确的选择,他答应了。 宋慕雪布局宋云夕和辰王捉奸在床,这样一来他们两人都可以摆脱婚约,他默许了。 他一再告诉自己宋云夕只是个没用的废人,如何配得起他夫人的身份?日后他重权在握,难不成要让世人嘲笑他有个废人妻子吗? 他不断以此来警醒自己,提及宋云夕时便会流露出厌恶之色,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他厌恶自己的未婚妻,连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再到后来宋云夕被逐出宋家,母妃当众逼迫她退婚,他内心都未起丝毫波澜。 他坚定的认为自己一心只为谋大事,在意的女子只有宋慕雪。 直到后来她的身份显露,一起震惊所有人的还有她精湛的医术。 所以当初她彻底断腿还有内力修为尽失之事,是不是早就知晓是有人故意为之?是不是早就怀疑他了? 难怪当初她一直对他那么冷漠。 沈之康恼羞成怒,对她生出难以言说的恨意,亦更是发誓与她不死不休。 可是如今听到她被刺伤性命攸关的消息时,为何心中竟是如此难安? “之康哥!” 宋慕雪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你说什么?” 看他眼神有些迷茫,宋慕雪只当他是在考虑事情,又将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姐姐重伤,现在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沈之康露出不解之色。 宋慕雪脸上是志满意得的笑容:“我们谋划了这么久,如今正是将一切彻底收入囊中的最佳时机。” 听她这么说,沈之康也抛开那些凌乱的思绪:“你想利用长乐郡主?” 第316章 谋划 “长乐郡主手中可是有着不少铺子,都是都城中颇为赚钱的,若是能借此机会将这些铺子拿到手,之康哥就不必再为钱财之事忧心。” 沈之康眉头微皱:“长乐郡主毕竟是豫王爷的女儿,皇上嫡亲的侄女……” “只要长乐郡主心甘情愿让给我们不就好了?” 见沈之康迟疑,宋慕雪柔声道:“ 六皇子是之康哥的表弟,与沈家血脉相连是没错,之康哥费尽心力助他登上皇位后不为自己打算筹谋吗?” 沈之康神色一冷:“你这是何意?” “之康哥难道不想成为权倾朝野的权臣吗?” 宋慕雪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这是六皇子的骨肉,之康哥有没有想过,太医把脉说极有可能是个儿子,若这是六皇子唯一的骨肉唯一的儿子,之康哥做为养育他长大的父亲助他继位,那之康哥便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 沈之康对权力的渴望,若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而且在得知宋慕雪这孩子是六皇子的那一刻,便是做此打算的。 他未曾对宋慕雪提及过,却不曾想宋慕雪竟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这让他不得不感叹,自己与宋慕雪果然是天生一对。 “皇上已经在为六皇子选妃了,成亲后又怎可能没有子嗣?” 这个孩子会加大他未来的筹码,但绝对不可能是唯一。 “因为我啊!” 宋慕雪握住沈之康的手:“之康哥,你应该知晓六皇子对我的情愫,我会以此牢牢拴住他的心,绝对不会让他与任何女人诞下子嗣!” 她拉着沈之康的手落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我们养大的这个孩子会是他唯一的子嗣!” 前世六皇子虽有皇后,后宫妃嫔亦是不少,但却一直都没有子嗣。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她牢牢拴住了夜玄容的心,让他冷落后宫,即便是宠幸了妃嫔也都会在事后灌下避子汤。 至于他的皇后,怕是至死都不可想到他们大婚之前,夜玄容就给她下了绝子药。 沈之康彻底动心了。 见他神色松动,宋慕雪继续趁热打铁:“所以之康哥,为了你自己的将来也绝不能对六皇子倾尽所有,你要将财富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样才能更好的操纵六皇子,也才能为将来自己掌权而铺路。 宋慕雪的眼中全都是他,就好像她心中眼中除了他之外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宋慕雪对他这般全心全意,可他刚刚却还在后悔放弃宋云夕,实在是不该。 沈之康将对刚才涌起的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揽着宋慕雪由衷的道:“慕雪,谢谢你!” 夜如嫣从宫中出来后不敢回豫王府,她很清楚若是父王得知她闯下了如此大祸,只怕父王会毫不犹豫的将她送回榆州去。 不行,她绝不能回榆州! 皇祖母那边就更是不能再躲了,上次父王就为她对皇祖母放了狠话,儿子孙女只能选一个。 以皇祖母对父王的愧疚,她定然不会再与父王对着来了,更何况此事还有皇伯父会出面,皇祖母就更是保不住她。 可是出了宫她才发现自己竟是无处可去。 现在唯一可去的就是芙蓉阁,夜如嫣打算先在芙蓉在芙蓉阁躲几天再说。 可是刚到芙蓉阁,便看到夜玄恪带着都城营将芙蓉阁给封了。 正打算离开时,夜玄恪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带着人便追了过来。 在她惊慌失措吓得脚步都迈不开的时候,有人自身后捂住她的嘴将她带到了一条小巷中。 长乐郡主满眼惊恐的拼命挣扎,这一刻她觉得便是回去受惩罚也好过被陌生人带走羞辱。 她脑海中已经浮现了许多被凌辱后声名狼藉的景象,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身后的人将她拖到巷尾的一处破落宅子内,她能清楚听到一墙之隔外夜玄恪的声音。 她想求救,心中拼命呐喊着“五哥救我”,可夜玄恪终是带人走了。 长乐郡主绝望了,她甚至是放弃了挣扎。 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不了一死了之便是了。 可是待外面安静下来之后,身后的人松开了她,恭敬的跪在地上:“刚才事出紧急,还请郡主恕罪!” 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长乐郡主向后退,全身每个细胞都充斥着戒备:“你是何人?” “我家夫人知郡主落难,特命小人前来相助。” “你家夫人是何人?” 男人拿出了一封信交给她,长乐郡主看完后心中稍安:“难为她还记挂着本郡主。” “小人已备好了马车。” 想到自己目前无处可去的凄凉,长乐郡主多少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先去躲躲风头了。 “走!” 宫中。 鸾凤殿在经过了一整天的兵荒马乱后终于消停了下来,宋云夕被宋问天带回了清云阁中。 虽说暂时止住了血,但所有下人都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不管太医还是邓神医都说了,伤口刺中了要害,能不能闯过这一就看天意了。 清云阁虽在宫中,但清云阁却不受宫中所有规矩约束,就连清云阁的下人都是从圣云山来的。 所以当庆隆帝打发走所有太医后,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宋云夕突然睁开了眼翻身起来。 疲惫的伸了个懒腰:“这装半死不活于的人躺一天也是真心累。” 还不如死了痛快。 庆隆帝没好气的道:“朕快被你吓死了!” 天知道当他得知宋云夕被刺性命攸关的时候有多害怕,腿都被吓软了。可他是帝王,不得不维持着威严。 当时若非担心她的安危,真的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先将长乐郡主杀了再说。 直到夜玄祈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是她在做戏,他的心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臭丫头,玩什么不好偏要装重伤不治。 宋云夕乐呵呵的笑着:“我这不都是为了帮师伯吗?你该感激我才是。” 庆隆帝哼了一声,转而问宋问天:“她平日跟你说话也是这般没大没小的?” 第317章 如出一辙的邪恶可恶 “那怎么可能?” 宋云夕抱住宋问天的胳膊:“这可是我爹,我可舍不得!” 庆隆帝:“……” 气到要吐血了怎么办? 她舍不得气她爹,所以就来气他这师伯,反正气死了也不会心疼是不是? 见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宋问天笑着打趣:“师兄何必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庆隆帝:“……” 所以倒变成他无理取闹了? 想起从前在圣云山,年少时被宋问天坑的日常,庆隆帝只能感叹:真是什么样的父亲教出什么样的女儿,这父女两个简直是如出一辙的邪恶可恶! 宋云夕将衣裳内的血包拿出来丢在一边。 没错,她是故意激怒长乐郡主的。 这个计划她想了许久,正愁没机会找上长乐郡主,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长乐郡主冲动鲁莽且无脑,只要稍加利用就能让她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果然,长乐郡主失了理智,拔下发簪就刺向了她。 在察觉到长乐郡主的意图时,她便已经转动镯子从空间中拿出血包藏在胸口。 长乐郡主刺过来的时候,她调整角度让其准确无误的刺中了血包。 长乐郡主本就无脑再加上慌了神,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刺中宋云夕的时候根本没有真实感。 后来太医们赶来救治的人其实是易容成她的丝竹。 丝竹跟踪从沈贵妃的临华殿内出来的黑衣人时被发现受了重伤,便正好让王远将她易容成了自己的模样。 丝竹的伤势虽严重但却不致命,之所以脉象不好皆是因为服了宋云夕所配的药。 至于那些止不住的血更是掩人耳目的小手段罢了。 宋云夕也不再气庆隆帝了:“师伯想不想国库中多笔收入?” 一听银子,庆隆帝也不生气了,清了清嗓子问她:“今日之事与银子有关?” “那是自然,要不然我何必费这么大的功夫?” 宋云夕适时的提出条件:“但说好了,事成后咱们三七分成,师伯七我三。怎么样,我很仗义!” 庆隆帝:……朕还以为都会给朕呢! 宋云夕:哼,长得老但想得还挺美! 但庆隆帝依旧不死心:“你要那三成做什么?” 宋云夕白眼翻出天际:“我的师伯,我圣云山也要吃饭穿衣的,不是吃空气喝西北风就能饱的!” 【我三哥说好听了是天下首富,但他赚的钱不仅要养着圣云山,还要听师命替你善后安置那些吏治腐败、战乱导致无家可归的流民,这些都需要用钱啊亲!可我三哥没有三头六臂,即便是他再能赚钱自己又能剩下多少?】 【哼,若不是爹和三哥一直在背后替你善后收拾烂摊子的话,你这皇帝能当得这么顺风顺水?】 所以前世得知她双腿被废又内力修为全毁的消息时,走遍天下为她寻药,分给庆隆帝的关注和精力也少了许多,这也导致被沈家和夜玄容钻了空子。 庆隆帝颇难为情的清了清嗓子:“好,就依你,三七分。” 否则他也不好意思,毕竟他这老脸还没那么厚。 不过庆隆帝还是好奇的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宋云夕依旧没给他好脸:“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年轻人,你一把年纪了还是赶快回去休息。” 庆隆帝还没来得及感激她对自己这个长辈的体贴,就听到她的吐槽的心声—— 【一把年纪身体又不好,若是熬夜熬出个好歹来浪费我们这么长时间的计划,我真能气得给他毁陵鞭尸。】 庆隆帝:熬夜会不会熬出好歹来朕不知道,但再被你这样气下去能气出个好歹来朕倒是能肯定的。 庆隆帝凶巴巴的瞪了眼宋问天:“管好你这闺女,再这般纵下去,迟早有一天也会气死你!” 气死他这师伯可不就只能气她爹了吗? 然后气呼呼的走了,倒是让宋问天怔忡了片刻。 想到庆隆帝提及过能听到宋云夕的心声,宋问天心下了然。 抚着宋云夕的发顶:“夕儿,日后对你师伯稍客气些,否则以他那小气的心性,怕是会气出个好歹来。” 刚离开清云阁的庆隆帝猛打喷嚏。 “肯定又是那臭丫头又在蛐蛐朕!” 孙公公笑着开解:“大小姐是将皇上当至亲才没有与皇上客套,老奴看着她对别人可从不这样,向来都是连话都不屑多说一句呢!” 庆隆帝闷哼一声:“看来那臭丫头给你这老东西的那些好处还真是没白给,你倒是处处帮着她。” 孙公公看得出来,庆隆帝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因他向着宋云夕颇为高兴。 “大小姐心地纯善,并未因老奴是个不全之人而轻视,若是没有大小姐关心配药,老奴这腿怕是早就不行了,也就没有能继续伺候皇上的福分了。” 听孙公公夸宋云夕,庆隆帝更是高兴,颇有与有荣焉的得意:“我师弟养大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 说完脸又垮了下来:“那臭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刻薄了。” 不管是嘴上还是心里,简直刻薄的让他难以招架。 不过这样也好,将来他们都不在了,也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她。 安宁伯府。 宋慕雪又送了许多东西给长乐郡主:“郡主,这些都是我命人新置办的衣物首饰,在府上的日子就委屈郡主将就将就。” 长乐郡主瞟了眼桌上的东西,倒全都是出自都城最好的铺子。 “让你费心了。” 宋慕雪姿态卑微:“郡主这说的是哪里话?能有这样一个机会为郡主分忧是我的福分才是。” 长乐郡主傲慢的扬着头:“你倒是知情识趣。” 心中对宋慕雪的成见又消失了几分。 其实若非上次芙蓉阁中与宋云夕冲突后,她发现宋慕雪在利用自己才与她断绝来往的,在此之前其实一直是将宋慕雪当做朋友的。 毕竟那一年书信的往来让她对宋慕雪颇有好感。 宋慕雪依旧恭敬有礼:“若非姐姐处处挑衅,我相信郡主也不会失手犯错……说来我也有错,没有好好规劝姐姐。” 第318章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长乐郡主对宋慕雪从心底深处还是极为轻视鄙夷的,不管是她的出身还是她现在为妾身份。 即便宋慕雪的卑微恭敬态度让她颇为受用,也还是高高在上的嘲讽:“就凭你也妄想规劝宋云夕?你有什么资格以什么身份?简直痴人说梦!” 她虽然恨极了宋云夕,但至少宋云夕的身份是她不得不承认的尊贵,宋慕雪她怎么敢的? 宋慕雪没想到如今长乐郡主都已经落魄至如此地步了,却依然还是看不起她,却还是以宋云夕来羞辱于她。 宋慕雪备感屈辱,若是可以她真的想将长乐郡主踩在脚下,然后居高临下的质问凭什么看不起她! 以长乐郡主目前的处境,便是杀了她也不会有人知晓。 可心头的杀机只是一闪而过,她还需要得到长乐郡主手中的那些财富,在未利用完长乐郡主所有价值之前,她都得忍气吞声的供着她。 “郡主说的是,慕雪的确不及姐姐尊贵,也难像姐姐一样得皇上皇后喜欢,是该有自知之明的。” 听她说宋云夕得皇上皇后喜欢,长乐郡主的脸色瞬间变。 宋慕雪心中冷笑,不过就是捅刀罢了,谁还不会呢? 只不过宋慕雪也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若是将长乐郡主惹毛了,只怕后面的事情变难办了。 所以无奈的叹了一声:“其实我与郡主所恨之人是一样的,所以郡主又何必在意我的身份处处针对我呢?” 长乐郡主也觉得有道理,而且她将宋慕雪踩得越低就更衬得宋云夕的高高在上,何必呢? 想通了这一点,长乐郡主也冷静了下来,颇有些难为情的道:“本郡主心情不好,因为宋云夕迁怒于你,你别放在心上。” 这对向来趾高气昂的长乐郡主来说已经是最大程度的退让低头了。 宋慕雪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有得寸进尺的资本,所以当即便将梯子递了上去:“郡主这说的是哪里话?错的又不是你。” 长乐郡主心中恨意陡生—— 没错,这次的事错的又不是她,为何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都要向着宋云夕都不肯放过她? 她落得个丧家犬的地步,全都是宋云夕害的! 从她变幻阴沉的神情中,宋慕雪便知此次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急功利,又命人给送了些胭脂水粉后便与她聊了起来。 “这些胭脂水粉都是我自己调制的,郡主可以试试,若是喜欢的话我便再调制一些送过来。” “看着倒是新奇。” 长乐郡主从来没见过这种装在管内还可以随意转动的口脂。 “这是我做的口红,郡主可以试试,有好几种不同的颜色。” 宋慕雪挑了款粉嫩的:“郡主长得明媚娇俏,这款更能衬得得郡主娇美。” 长乐郡主试了试,看着镜中的自己果然是娇艳了许多。 宋慕雪又趁机给她试了试新的胭脂水粉,长乐郡主只觉得皮肤变得越发细腻光泽,那种白里透红的自然粉嫩与平日所用的胭脂水粉完全不同。 心中喜欢,对宋慕雪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这些真都是你自己做的?” “正是。” 宋慕雪笑着道:“我平日闲来无事便喜欢捣鼓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一来是打发日子,二来也是适合自己。” 长乐郡主由衷的夸奖:“真没看出来,你竟如此心灵手巧。” 见长乐郡主爱不释手,宋慕雪心中得意。 这些是前世宋云夕为了讨所有人欢心自己配制出来的,甚至连配方和制作工艺都详细写成册交给了母亲。 前世文远侯府可是凭着这本美颜册子将胭脂水粉店开遍了整个都城,赚得盆满钵满。 后来她为了帮沈之康赚钱,更是偷偷将那本美颜册都记了下来。 她才想起这件事情不久,长乐郡主便送上门来了,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宋慕雪笑得温婉:“我也只是打发时间而已,可之康哥说要给我开间水粉铺子,说是必定能成为都城第一的水粉铺子,定能赚许多银钱。” 这话说长乐郡主的心思也跟着活络起来,笑着对宋慕雪道:“其实倒也不必如此麻烦,不如就与我合作如何?” 夜玄陵的万顺酒楼经宋云夕重新改造,已经成为了都城唯一一家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综合性客栈。即便是没有住宿的,每日来此玩乐消遣的人也不少,生意颇为红火。 宋云夕坐在二楼包间内,看着对面芙蓉阁外排着的长队生意火爆,美艳的脸上扬起笑意。 “真好!” 夜玄祈把她喜欢的糕点换到她面前:“你打算何时动手?” 宋云夕单手托腮:“自然是在她们最得意忘形的时候。”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长乐郡主现在还不够疯。 夜玄祈看着面前那些胭脂水粉:“倒是新奇,也难怪能得那些贵妇小姐们的喜欢。” 宋云夕的目光落在一支口红上,眼眸冷冷的眯起。 那是她前世为讨好宋家人精心制作出的,也是自己愚蠢的证明。 若说从前还有些许的不确定,那么从见到芙蓉阁推出的美颜系列后便再没有一丝的怀疑,宋慕雪的确是重生了。 “宋慕雪重生了。” 这一次宋云夕毫不隐瞒的对夜玄祈说了出来。 虽然从她的心声中已经知晓了此事,但听宋云夕肯定的说出来,他便知道宋云夕是真的确定了。 “只是以她目前的表现来看,她重生的记忆应该是不完整的。” 夜玄祈拧着眉:“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提防。” 不能让宋慕雪借重生记忆占据先机。 “放心,她就算是带着记忆重生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宋云夕虽然笑着,但眸底都是摄的冰寒。 前世她是开局就被狗男女废了腿又毁了修为,偏自己亲情脑上头,关键是宋慕雪冥冥之中气运之女力道的控制,才会让她输得一败涂地。 可今生不一样了,她彻底清醒与宋绍章一家斩断了联系,更是因为重生摆脱了气运之女的天道控制,宋慕雪想要赢她根本不可能。 第319章 谁当爹都无所谓 自重生以来她也在回想前世,其实有很多次她都是要摆脱宋家回圣云山的。 可不知为何,只要生出这样的想法脑袋和心智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样,根本由不得她自己做决定,反而每一次她主观意识上的挣扎之后,对宋家的亲情脑就越发上头。 宋云夕明白,自己是被该死的天道控制了。 所以重生后那半年她按兵不动,暗中为自己医治双腿恢复内力修为的同时,也是在试探天道是否还如前世一般控制着她。 直到确定是真的彻底摆脱了控制之后,才会挑在宋夫人生辰那日将事情闹出来。 而且爹已经观过星象了,宋慕雪被天道眷顾的气运是越来越微弱,那就更加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了。 没过多久,青荷进来对宋云夕道:“小姐,秋月刚送来消息,说长乐郡主欲让自己在都城的所有铺子都卖美颜系列。” 宋云夕挑眉:“芙蓉阁这几日赚到的泼天富贵终是上她迷了眼。” 如此便可知晓这都城究竟有多少铺子是被长乐郡主控制在手中了。 夜玄祈:“父皇暗中查了那么久也没能全部挖出来。” 宋云夕唇角上扬:“长乐郡主也是个谨慎的,除非她自己曝出来,否则查到的永远都只是冰山一角。” “她背后一定有人!” 一直未开口像透明人一样被忽视的夜玄陵突然开口,倒是让宋云夕颇为意外。 那表情分明是在问夜玄陵:你怎么在这儿? 夜玄陵:我一直都在好吗? 他去查铺子,正巧遇到了他们两个,打了招呼后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这家伙是透明人吗?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 宋云夕看向夜玄祈,两人交换了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 夜玄陵满头黑线—— 合着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或者说在他们两个眼里,要么没把他当人看,要么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这家伙的舔狗属性虽说是减弱了许多,但依旧难改舔狗本质,刚才没防着他,极有可能又跑去给他心上人告密。】 宋云夕眼眸危险的眯起—— 【把他打晕了先绑起来,还是直接下毒毒哑算了?】 她心中虽在迟疑,但手中的动作却已经有了答案。 夜玄陵是真怕她那已经动起来的手下一刻就拿出什么毒药来,那他真的是想逃都逃不掉。 【还是毒哑算了,再挑断他手筋。】 【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我倒是要看看他还如何像前世一样给宋慕雪告密。】 【哼,前世若不是这败家玩意儿将童家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告诉宋慕雪,童家也不会被灭得那么彻底。】 夜玄陵:“……” 果然人犯的错不是说清醒后悔了就能弥补,就能一笔勾销的。 他对舅舅一家的罪孽,这辈子只怕是还不完了,希望还能有来世,来世他继续还。 就在宋云夕要拿出毒药的瞬间,夜玄陵正色道:“本王已经彻底看清宋慕雪的为人了,她与沈家若是要做什么动摇国本之事,你们一定要算上我一份,我定会助你们一臂之力铲除那些祸害!” 【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知道宋云夕不可能如此之快的相信自己,夜玄陵也不气馁,拿出一沓银票交给宋云夕。 “本王知道你那女子之家用得着,就当是本王尽一点绵薄之力。” 全当是为前世的自己赎罪了。 宋云夕看向夜玄祈:好像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 自从和夜玄恪互通了能听到宋云夕心声的秘密后,夜玄陵的突然改变让他有了某种猜测。 毫不客气的从夜玄陵手中接过银票塞进宋云夕手中:“既然是三哥给你,你就拿着!” 对于银票,宋云夕向来都是来者不拒的,管它是谁给的。 回过神来,生怕下一刻夜玄陵会后悔,迅速的将银票收了起来。 “那我就代女子之家的所有人谢谢王爷的慷慨馈赠。” 包间门敲响,宋锦心姐妹二人推门而入。 “大姐姐。” 自从和六皇子的事之后,这还是宋锦怡第一次与宋云夕碰面。 六皇子曾问过她,若是家人不肯答应她嫁他该如何是好? 她当时一心认定六皇子与大姐姐之间只是误会,所以坚定的脱口而出:“我会劝服他们,但若他们依旧坚持不同意,我便与他们断绝关系!” 其实当时她心中也为父亲疼爱欣赏大姐姐有些不满情绪的! 同样是宋家女,凭什么满都城的人提及的都是大小姐,而她们姐妹就被彻底无视? 她也欣赏大姐姐想成为大姐姐那样的女子,可是又忍不住生出隐隐的埋怨情绪。 她当时对六皇子说那样的话,其实也是在同父亲和大姐姐怄气。 若是真的让她出卖父亲和大姐姐,便是杀了她也是做不到的。 可是只要想到曾经那些连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阴暗心思,宋锦心其实还是有些心虚的。 宋锦心将她推到宋云夕面前:“你做的决定说的话,我都已经告诉大姐姐了。” 宋云夕如同长辈般抚着宋锦怡的头顶:“我一直都知道二妹妹是不会做出任何危害亲人的事。” 她拉着宋锦怡坐下:“不过先不要把你的决定告诉夜玄容,尽量拖住他。” 宋锦怡不解:“为什么?” 六皇子接近她完全就是为了害父亲和大姐姐,她恨不得杀了他,又怎么可能与他虚与蛇委? 宋锦心拍了她一下:“大姐姐肯定是有原因的。” 宋云夕也不瞒她们:“得让他跳出来去抢宋慕雪啊!” 宋云夕也不避讳夜玄陵,抬眸道:“王爷和夜玄容兄弟情深,如果愿意去告诉他宋慕雪怀了他的孩子,我会感激不尽的。” 轰……! 夜玄陵头顶一道惊雷炸开。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看他一脸震惊,宋云夕云淡风轻的道:“你没听错,夜玄容睡了他尊敬表哥的爱妾,还让她怀上了孩子。” 夜玄陵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就听宋云夕继续道:“若是你不想看宋慕雪再被送去给夜玄容当侍妾,倒是可以自己做接盘侠,你们兄弟情深,谁当爹都无所谓。” 第320章 打什么哑谜呢? 夜玄陵:自己看起来那么像大冤种吗? 不过,她假装重伤不醒,真的只是为了引夜如嫣入局吗? 宋云夕是懒得管夜玄陵是怎么样的,手腕一转亮出冷森的银针威胁:“你若是敢将我假装重伤的消息透露出去,你就死定了!” 她的眼神让夜玄陵觉得随时都会杀他灭口。 有些害怕的向后退开:“放心,我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 宋云夕上下打量着她,念在他近来安分似有醒悟的份上暂且就相信他。 夜玄祈看向夜玄陵:“三哥,想来很多事情你自己也已经明白了,若是不想让曾经的悲剧再次发生,不想祸及童妃娘娘和童家,我劝你离宋慕雪远一些,不要再全身心的挂在她身上了。” 他这话说的隐晦,但夜玄陵却是心中一惊。 尤其对上夜玄祈那双似能洞穿一切的眼眸,他心中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而夜玄祈的笃定的眸光似是也回应了他的疑惑,敛去心底的震惊,正色道:“放心,我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跌倒两次。” 兄弟二人对视了片刻后相视一笑,宋云夕看在眼里,怎么都有一种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夜玄陵离开后,宋云夕问夜玄祈:“你跟夜玄陵打什么哑谜呢?” 夜玄祈扬起唇角:“就是很高兴三哥能迷途知返。” 切! 宋云夕冷嗤:“我看他是不得不放弃。” 宋慕雪对沈之康可是死心塌地的,便是夜玄陵把心掏出来,她也不会回头看一眼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宋云夕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 宋云夕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不确定。” 宋慕雪没有让她失望,果然是惦记着长乐郡主手中的财富,而且也如她所愿的抛出了诱饵钓长乐郡主上了钩。 她也是暗中推波助澜扩大了美颜系列的利益,这诱人的收益长乐郡主不可能不动心。 但凡事也有例外,万一长乐郡突然改变主意不肯让她手中所有铺子都卖美颜系列的话该怎么办? 听完她的顾虑,夜玄祈询问:“不如我推她一把如何?” 宋云夕不解的看着他。 夜玄祈笑笑:“如嫣身边有我的人。” 宋云夕:“……” 从前究竟是谁说这段淡泊无求的?他若真是个淡泊无求之人,又怎么会处处有他安插的暗钉? “所以,连夜如嫣身边都有你的人?” 他是怎么做到连个傲慢无脑、嚣张跋扈的郡主都不放过的? 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夜玄祈解释:“我原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事关江山社稷。” 宋云夕:好,你赢了。 只不过让宋云夕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长乐郡主身边的暗钉竟然是她最信任的奶娘。 这下宋云夕真的是佩服不已,感叹以夜玄祈的头脑能力,若是搞情报工作一定是无人能及的。 很快,都城中许多铺子一夜之间都换了生意,全都开始卖芙蓉阁的养颜系列胭脂水粉和口红了。 无一例外的,这些铺子的地理位置非常好,而且生意都颇为红火。 而且宋慕雪采用了宋云夕前世为宋家规划的连锁模式,所有铺子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夜玄祈调查的结果也不出所料,这些铺子皆是朝中大员们的产业。 可奇怪的是这些铺子竟都如芙蓉阁一般成了夜如嫣的囊中实实物。 宋云夕让青荷将这些铺子都详细记了下来,交给夜玄祈去核对了房契。 不出意外的,不管是房契还是背后的东家都是与朝中大臣相关之人,可铺子产生的利益却都通过沈家位于西街的日升钱庄后流入了长乐郡主的口袋。 不过也有一两成的利益是被沈之康收走了。 这是沈之康和长乐郡主合作的缘故? 宋云夕觉得不可能。 从长乐郡主入都城以来,宋云夕就让人暗中盯着她,可以确定她和沈之康不仅私下没有任何来往,甚至连熟悉都谈不上。 “所以长乐郡主究竟是怎么做到让那些人心甘情愿交出铺子的?” 看她有些消瘦的脸,夜玄祈实在不想她如此劳心劳神:“别让自己太累,我已经命人去查了,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你继续让人查,我这边也要开始动作了。” 宋云夕却是完全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长乐郡主看到汹涌砸向她的泼天富贵,整个人都处在亢奋中,对宋慕雪的轻视不满更是戛然而止,拉着她赞叹:“慕雪,你真的是太厉害了,这才短短几日,每个铺子的收益竟比从前半年的还要多。” 宋慕雪看着她手中的那些银票心动不已,但知不能因小失大,所以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些银票上离开。 “我也没想到会竟会如此受欢迎。” 宋慕雪谦逊的不敢邀功:“依我看肯定是郡主是个有福之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福报。” 这话是说到长乐郡主心坎上去了,她也觉得自己就是个福星,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福气。 长乐郡主抽出几张银票给宋慕雪:“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是给你的。” 宋慕雪推拒不过便收了下来,表现出感激不已的模样:“多谢郡主!” 可是心里却鄙夷的暗骂长乐郡主蠢货小气。 她想要的可不是这区区几张银票,她要的是长乐郡主手中所有的铺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沈之康急切的迎上来:“如何了?” 宋慕雪笑着挽起他的手臂:“可以行动了。” 深夜,所有卖美颜计划的铺子竟都出了意外,不是着火就是被抢,再不然就是货品莫名其妙的全都被摔。 收到消息的长乐郡主人都傻了,这些可都是已经收了定金的呀,现在让她拿什么交货? 铺子的掌柜们也是急得跳脚,都已经到这般地步了,可是他们连去哪里找东家都不知道。 已交了定金的商户们如期没有拿到货,全都要求按照签订的契约退钱三倍赔偿。 长名郡主都傻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郡主,不若把铺子都转出去!” 第321章 都烂脸了 长乐郡主正要训斥,回头看到说话的人是王嬷嬷,便将要骂的话咽了回去。 王嬷嬷可是她的奶娘,是最疼爱她的人。 就像这次,她偷偷从宫中跑出来躲到安宁伯府来,只有王嬷嬷担心的四处找她,收到她秘密传的口信后立刻到安宁伯府来伺候她。 可是长乐郡主还是有些不满:“这些铺子有多赚钱嬷嬷不会不知道,若我将这些铺子转出去,日后哪里还有银钱孝敬母妃和皇祖母?”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大手大脚挥霍惯了,没有了这些铺子她就失去了挥霍的资格。 “老奴当然是不可能让郡主受苦。” 王嬷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奴的意思是郡主可以明面上将铺子都转手,但背后却依然将铺子握在自己手中。” “待此次危机解除了,郡主便可理直气壮将铺子都收回来。毕竟铺子不在郡主名下,让那些大臣贵妇们助郡主收回铺子,他们应当会非常乐意为郡主做事的。” 长乐郡主眼睛一亮:“嬷嬷的意思是先找个替死鬼把这事给挡过去?” 王嬷嬷笑着点头:“老奴正是这个意思。” 长乐郡主高兴决定:“好,就这么办!” 而有幸被长乐郡主寻上的替死鬼就是宋慕雪。 在宋慕雪的一再推辞下,长乐郡主又摆出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命令她收下了那些铺子。 让长乐郡主没有想到的是宋慕雪转身就将与她签定的转让契书交给了沈之康。 接下来,沈之康拿着长乐郡主签下的转让契书,借着沈贵妃和六皇子的名义,让背后的那些大臣贵妇们心甘情愿的将铺子的房契奉上。 “恭喜之康哥,这些铺子日后彻底属于你了!” 沈之康也颇为高兴,拉着沈慕雪坐在自己腿上:“多亏了你!” 果然娶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即便宋慕雪不如宋云夕,可就凭她任何事都以他为先,都会为他谋划的这一点,他就该娶她! 宋慕雪拉着他的手抚上自己隆起的腹上:“等这个孩子降生后便能彻底绑位六皇子,为了自己的儿子,日后他定然会对之康哥言听计从的。” 沈之康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将来权倾朝野的风光,而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就该如此。 沈之康现在对这个孩子已经没有排斥之心了,反而颇为期待他尽快降生。 “虽然从血脉上来说他是六皇子的儿子,但在情感上他就是我们两个的儿子。” 所以他就是要父凭子贵,做无人能及的第一首辅,做让所有人都不敢违逆的摄政王。 沈之康越想越兴奋,全身的血液向身下涌去,不管身体还是心竟又躁动了起来。 从上次与夜文珊有了肌肤之亲后,他对房事的欲望就极为强烈,似是要将那段时间所欠的全部补回来。 宋慕雪感觉到游走在自己身上的手温度上升,抱着自己的男人呼吸也变得沉重了,便知他的心思,清秀的脸也跟着红了。 沈之康突然不能人道,恰巧她又怀了六皇子的孩子,原本是想着两人都有错,就算是互相抵消了。 她对沈之康恢复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可谁知他竟然又恢复了。 而且从恢复的情况来看,竟是比从前更加威武,这让宋慕雪颇为开心。 只是让她发愁的是以她目前的身体情况肯定是无法尽兴的,她是真担心沈之康会因为不满足去找别人。 “之康哥,我怀着孩子呢!” 宋慕雪的含羞带俏让沈之康越发动情:“太医说了,现在不要紧,我小心些便好。” 二人郎情妾意时却不曾料到这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 沈之康将之前暗中藏起的那些美颜系列如期交给货商,重新装修铺子打算借美颜系列大展身手之时,却不曾想铺子全都被砸了。 美颜系列初用时的确非常有效果,皮肤会变得更加细腻白皙,可仅仅是只能维持很短的一段时间。 接下来就会起红疹,然后出现不同程度的烂脸现象。 当初长乐郡主将价格定的非常高,所以能买得起美颜系列的皆是贵妇贵女们,她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于是,所有出售美颜系列的铺子全都被各府中奉命而来的下人们砸了个彻底。 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消息,说这些铺子全都是安宁伯府的,愤怒的人群全都聚集到了安宁伯府门前,若是不医治好她们的脸便让夫君、父亲上折弹劾。 沈之康彻底慌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慕雪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这个配方全都是出自宋云夕之手,难道是那贱人在配方中做了手脚? 可是宋云夕根本不知道她重生了,而且这一世宋云夕也未配制出过美颜系列。 所以根本没有宋云夕做手脚的可能。 而且前世他们宋家就是凭着这个配方赚得盆满钵满,从来未曾发生过任何烂脸的事。 为什么到了这一世情况就变了呢? 沈之康为了平息风波简直是焦头烂额,宋慕雪为此又备受冷落,若非腹中的救命符,已经被安宁伯夫人赶回娘家去了。 宋云夕看着他们心力交瘁简直开心的不得了。 “想用我的方子赚钱,谁给他们的脸?” 【我前世虽然亲情脑上头,但也还是知道为自己留后路的好吗?】 【前世交给他们的配方是超完整版的,多了一味药引就是会烂脸的毒剂。】 前世她为他们设计的包装盒能将那一味多出来的药引制造的毒性吸附挥发掉,可这一世没有人为宋慕雪和沈之康设计包装。 庆隆帝:臭丫头果然是不能招惹的,那种情况下还知道给宋家挖坑。 夜玄恪再一次庆幸自己是没有得罪过她,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是隔三岔五的蛐蛐几句,就让她蛐蛐去,又不会少块肉。 虽说看到沈家被全围攻是挺开心的,但庆隆帝还是担忧不安:“那么多贵妇贵女烂脸,整个都城怕是都会陷入惶恐混乱中。” “治好不就得了?” 第322章 明目张胆的招摇撞骗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看了过来,宋云夕挑挑眉:“都看我干嘛?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能治好有什么稀奇的?” 能不稀奇吗?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这才让那些贵妇贵女们连面子都顾不得,全都去安宁伯府讨说法,更有甚者都打进安宁伯府里去了。 但被宋云夕这么一说,好像并非什么难事。 庆隆帝自是不会怀疑宋云夕的能力,安心的松了口气:“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将那些铺子收为己有,不能浪费了臭丫头的一番心意。 烂脸的事愈演愈烈,即便是有沈贵妃和六皇子暗中帮忙也没能压下去,终是闹到了庆隆帝面前。 更让沈之康猝不及防的是庆隆帝竟是一点都没有向着沈家的意思,既然治不好脸那就只能重金赔偿,沈之康即便再不情愿也不敢违逆君命,只有咬着牙答应。 为了筹够赔偿的银子,沈之康只能忍痛将刚花重金买回来的铺子全都低价卖出去,他不知道的是这次背后的买主是辰王夜玄祈。 沈家刚恢复过来的元气,经此事后又再受打击,比从前更为颓丧。 沈之康更是恨自己不该轻信宋慕雪,否则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甚至还被整个都城的皇权贵胄们敌视。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此事让宋慕雪在沈家的日子极为难过,更为雪上加霜的是长乐郡主知道自己被宋慕雪给戏弄了,更加的怒不可遏,恨不得要杀了她才能平息心头的怒火。 若非宋慕雪腹中的胎儿还有利用价值,沈之康对宋慕雪的悲惨境遇会一直冷眼旁观。 听暗三兴高采烈的讲安宁伯府鸡飞狗跳的情景,宋云夕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沈之康是个极致的利己主义者,宋慕雪又是个菟丝花一心只想攀附权贵依附男人,只是前世仗着气运没有将一切爆发出来,所以才会让他们浓情蜜意而已。 如今发展到这种境地,只能说一切是他们应得的。 宋云夕对暗三道:“盯好长乐郡主,绝对不能让她伤到宋慕雪腹中的孩子。” 沈之康和夜玄容反目,宋慕雪和她腹中的胎儿可是关键。 沈之康焦头烂额的时候,宋云夕奉旨入了太医院,为那些因美颜系列而烂脸的贵妇贵女们医治。 起初没有人敢再冒险尝试,是九公主夜悠然拉着一个有些交情的贵女去医治,不过几天的功夫脸上的溃烂便已经开始结痂脱落,这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都跟商量好了似的涌入了太医院。 宋云夕开的药方中有一种特制的药膏,这种药膏只有益元堂才有售卖的,所以除了太医院之外,宫外的益元堂也是一药难求。 即便益元堂的药膏开出了五百两一瓶的天价,依旧是供不应求。 清云阁。 庆隆帝看着宋云夕数着一沓又一沓的银票,简直是眼红到发狂。 这臭丫头为他解忧之时还不忘借机发财,真是都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了。 郁子澈笑着打趣江炎霆:“老三,以后你的益元堂就真的坐实晋安第一药堂的名号了。” 江炎霆不以为意:“益元堂早就给小四了,第一药堂是她应得的。” 不过让他好奇的是手中那瓶小小的药膏:“小四,你什么时候配出这么个玩意儿了?”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小四配药了,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么个玩意儿? 五百两银子这么一小瓶,那得是多珍贵的药材。 秦煦白喝着茶,轻笑着调侃:“她哪里舍得给那些挥金如土之人浪费功夫和药材?” 郁子澈也是颇为意外,与江炎霆对视一眼:“所以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秦煦白揉了揉宋云夕的脑袋:“若我没猜错,只不过就是寻常的药膏罢了。” 宋问天亦是笑了:“还是煦白了解夕儿。” 这么一来,庆隆帝是彻底坐不住了:“夕丫头,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在招摇撞骗啊!” 关键是还让她骗回来这么多银子。 宋云夕笑嘻嘻的,与平日相比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她们宁可花天价买那一堆瓶瓶罐罐也不舍得为边关多捐一个铜板,我正好借这机会狠银宰她们一笔。” 她开的药方刻意拖延了时间,脸上那些溃烂要彻底痊愈恢复如初需一个月时间,在这一个月中至少需在益元堂买十瓶药膏,这都是她算计好了的。 宋云夕看了眼毫不掩饰穷相的庆隆帝,最终还是选择无视他,将银票交给了宋问天。 庆隆帝当即就不干了:“夕丫头,你真是一点都没把朕这个师伯放在心上啊!” 看他伤心的模样,宋云夕丝毫没有心软:“我爹为了你这江山四处奔波劳心劳力,我把银子给他还不是都花在你们夜氏江山头上?” 麻淡的,他们一家子都是给姓夜的打工做牛马的,想想真是不爽。 庆隆帝:“那为何不干脆给朕算了?” 宋云夕直言不讳:“我可信不过你这恋爱脑,万一被沈贵妃哄骗两句就把银子给她怎么办?我找谁说理去?” 庆隆帝:“……” 钟情专宠于沈贵妃,是他这辈子洗不干净的污点。 庆隆帝看向和宋问天一样谪仙气质的秦煦白,突然有些恍惚,似乎他并不姓秦,与宋问天才是亲父子。 似是察觉到了庆隆帝的目光,秦煦白亦抬眸看向他:“师伯是有事?” 年纪轻轻却淡然从容的让庆隆帝都自愧不如。 清了清嗓子,婉转的道:“年后定国老将军和秦将军也要率兵前往西狄边关了,皇后……你姑姑可有与你说?” 秦煦白沉默。 看他这样子庆隆帝便心中明子,他这是已经知晓了。 可他还是未曾回秦家,那就是还在为当年之事介怀。 庆隆帝知他是个有主意的,便也不相劝,只是颇为无奈的道:“当年之事秦家被人盯上,你祖父与父亲也是尽了全力想将你们都保住的,可你兄长执意将生机留给了你。” 提起当年之事,秦煦白罕见的被悲伤的情绪笼罩着,那种破碎感看得宋云夕心头泛起疼痛。 第323章 赐婚 庆隆帝看向宋问天,那眼神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你的徒弟,你也不劝劝? 宋问天:正因为是我的徒弟,所以我相信他的任何决定。 宋云夕握住秦煦白冰凉的手:“我也相信大哥的任何决定!” 郁子澈:“舅舅,大师兄有自己的想法。” 江炎霆:“反正大师兄做什么都是对的。” 庆隆帝:“……” 合着就他一个是外人呗,合着他这个外人就是他们一家子秀亲情的工具人呗! 宋云夕眸中闪过冷冽,卫氏一族害大哥中毒又害他背负罪责自我放逐,她定然要将他们挖出来连根铲除! 没错,只要是卫氏一族的血脉,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放过! 春风吹又生的实例卫氏一族已经证实过一次了,她绝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马上就要过年了,年前发生了一件让整个都城都震惊不已的事—— 消失了一段时日的长乐郡主竟和安宁伯世子沈之康被捉奸在床。 这一年安宁伯府虽两次被降爵,不复从前的风光,但只要沈贵妃依旧得宠,六皇子仍是庆隆帝最宠爱的儿子,沈家就依旧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而对于沈家而言,虽暂时落魄了些,但也不能放低姿态,所以以往每年的赏梅宴还是依旧举办了。 都城中的权贵们也给足了沈家面子,收到帖子的都前来参加,沈家的赏梅宴如往年一般热闹。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竟会在这宴会上看一出大戏。 激情滚在一起的沈之康和长乐郡主被众人围观捉奸,沈家即便是想遮掩也是无能为力。 再加上宋慕雪捧着大肚子的哭闹,不出片刻便传遍了整个都城。 一直在寻找女儿的豫王在得知此事后吐血昏厥,豫王府内乱作一团,连宫中都因为豫王而焦急不安,一时倒是无人过问在意长乐郡主了。 等豫王病情稳定下来后,长乐郡主和沈之康之事已是街知巷闻,而且还出了不少版本,酒楼中说书的更是将此渲染的香艳下流,长乐郡主的名声是彻底毁了。 崇政殿。 大病初愈的豫王脸上毫无血色:“早知如此臣弟就不该带她来都城,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看着豫王痛心疾首的样子,庆隆帝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了。 豫王只长乐郡主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却落得被捉奸声名狼藉的地步,他又如何能释怀? “皇兄,都是我的错对不对?若我对她严加管教约束,她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性子,也不会闯下如此大祸。” “宋大小姐刚醒过来身体都还未恢复,就已经在太医院中忙碌为皇兄分忧,可是嫣儿却只知胡作非为,我……” 说起自己的女儿,豫王羞愧不已。 “此次若非皇兄舍了脸面为她求情,国师又岂会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我原本想冷上她一段时日再好好教训,然后带她回榆州嫁人,可谁知她竟全然不知悔改,还做出这种事来。” 说着豫王虚弱的咳了起来,苍白的脸瞬间染上绯色。 庆隆帝安抚他:“这并非你的错,你还是要保重身子,否则母后也不会安心的。” “至于回榆州,你此来都城连年都没过,如何能这样匆忙回去?再说你这身子也实在不宜奔波,就在都城多留些时日,朕已经命人去请了邓神医,让他给你看看好好调理。” “朕也会劝说夕丫头让她给你瞧瞧,那丫头的医术也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他是真心想让这个弟弟的身体好起来,只是关于宋云夕的自幼学毒之事却并未提及。并非他不相信自己的弟弟,而是事关宋云夕,他必须谨慎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她的底细。 豫王苦涩的笑着:“又劳皇兄费心了,只是我这身子只怕是……” 这么多年也探访过名医,可他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庆隆帝也知他的心思,便也不再多劝,转移话题问他:“嫣儿的事你做何打算?” 若换做旁人,他大不了下旨赐婚也就是了,可夜如嫣是自己这个弟弟唯一的女儿,自己不得不问问他的意见。 “事已至此她还能如何?自己做错了事自然该由她自己承担后果。” 豫王苦笑:“皇兄就下旨,就算是为了臣弟全了她最后的颜面。” 庆隆帝拍拍他的肩膀:“嫣儿虽犯了错,但也是朕的侄女,朕定然会让她风光出嫁的。” 于是,沈之康和长乐郡主便被绑定在了一起。 夜玄恪像只在瓜田里上下蹦跶的猹,眼中都燃着熊熊的八卦之光:“我听说传旨的公公一走,夜如嫣就发疯了般的将沈家给砸了,沈家的下人无一幸免都被殃及,就连沈夫人都被她毫不留情面的羞辱了一番。” “对了对了,还冲到沈乔平的书房,骂他们父子二人不要脸和嫡亲外甥女二男御一女……” “阿恪!” 说的正兴奋的夜玄恪被夜玄祈叫停,看到自家四哥不悦拧起的眉头,他才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了。 拍了下自己的嘴,向宋云夕道歉:“看我这嘴,尽是胡说八道。” 宋云夕却不以为意:“没关系,我这人晕素不忌。” 【想当年姐的网盘里可是存满了各种十八禁的动漫和小黄文,真的是裤子都要满天飞了,大鱼大肉的吃那么多还会在意这点开胃小菜?】 夜玄祈:果真是百无禁忌。 夜玄恪: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夜玄恪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清了清嗓子:“反正结果就是夜如嫣被豫皇叔带回了豫王府,将她锁在自己房中待嫁。” 夜玄祈看向宋云夕:“如此一来她是嫁定沈之康了,应该不会再纠结表哥。” 宋云夕也不逃避,对上他的眼眸坦然承认:“没错,是我做的,是我让她和沈之康滚在一起的。” 不过若非有秋月这个内应帮忙,还真是要费些周折不会如此顺利。 宋云夕冷若冰霜的脸上淡然无波:“她竟然敢打我大哥的主意,我自然是要一劳永逸解决掉她的。” 第324章 将军府有人要娶妻? 赐婚的圣旨一下,宋慕雪彻底崩溃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引狼入室。 但更让她伤心失望的是沈之康的态度。 “之康哥,你说过不管我是妻是妾,你只会有我一个女人的,为什么要娶长乐郡主?” 她很清楚,以长乐郡主的跋扈嚣张,若是做了沈之康的正室,那安宁伯府中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想与任何人分享沈之康。 沈之康厌恶的甩开她:“不娶她,难道你想让我抗旨不成?” 说完便不再理会她扬长而去。 看着他绝情的背影,宋慕雪只觉得恍惚,就好像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沈之康一样。 或者说她有些怀疑,这一世的沈之康与前世和她鹣鲽情深的沈之康,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前世他们明明恩爱甜蜜,他对她一直都是呵护备至的,即便后来他权倾朝野有不少女子自荐枕席甘愿为妾,也都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以果决的态度告诉所有人,他沈之康此生只宋慕雪一个妻子,不纳妾无通房。 她是全都城女子羡慕的对象,是整个都城……不,是整个晋安最幸福的女子。 可是重来一世,她明明掌握了先机,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她不甘心,可是除了怨恨之外,她竟不知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摆脱如此困局。 宋云夕! 定然是那个贱人抢夺了属于她的气运。 想到与自己形成强烈反差,越来越风光无限的宋云夕,宋慕雪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要毁掉宋云夕,或者抢夺走宋云夕的气运,那她依旧会是前世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让所有人都艳羡爱慕的宋慕雪。 看她哭得绝望,秋月适时的上前安慰,愤愤不平的为宋慕雪叫屈:“长乐郡主根本不愿嫁世子,奴婢就不明白皇上为何定然要下赐婚的旨意。” 宋慕雪的哭声戛然而止:“你如何知道郡主不愿嫁世子?” 从二人被捉奸在床,她就一直处在悲痛愤怒的情绪中,还未缓解过来又因赐婚旨意而彻底崩溃,所以一直认定是长乐郡主因无处可去,所以便勾引了沈之康意图嫁给他。 可秋月的话却让她冷静了下来,定定的看着秋月:“你是知道什么吗?” 秋月义愤填膺的道:“外面都在传,说郡主喜欢之人是国师府的大公子,在宫中差点害死大小姐逃出来也是因为向大公子示爱被羞辱,一气之下便伤了大小姐。” 竟还有这种事? 宋慕雪只知道长乐郡主不喜欢宋云夕,也知道她刺伤了宋云夕,以为只是因为嫉妒宋云夕抢走了原本该属于她的关注和疼爱,却不曾想根本原本是因为秦煦白。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一袭月牙白长衫不染凡尘如谪仙一般的男子,自己的心都跟着跳了一下。 那样的男子谁会不喜欢? 不得不说长乐郡主的眼光还真是好。 “从前那位秦公子身体不好,所以郡主也未曾多想过,可如今秦公子身体大好了,听闻郡主此来都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嫁给他。” 宋慕雪想起从前和长乐郡主那些往来的书信,似乎都在不着痕迹的向她打听关于秦煦白的事。 只是那时候她只顾着挑拨长乐郡主厌恶宋云夕,对这个细节竟是没有在意。 长乐郡主喜欢秦煦白,这个消息对宋慕雪而言无疑就像是及时雨,让她又看到了希望。 不复刚才的悲伤绝望,低声在秋月耳边吩咐着什么。 “小姐,这样不好?” 秋月表现的极为担忧不安:“若是被世子或者豫王爷知晓……” “他们不会知道。” 宋慕雪极为把握的扬着唇角:“更何况一切都是长乐郡主所为,是她不顾豫王爷和之康哥甚至皇上的脸面,与我有何干系?我可什么都没做。” 宋云夕收到秋月的消息,笑着看向夜玄祈:“宋慕雪果然是坐不住了。” 转而吩咐青荷:“告诉秋月,一切按宋慕雪的去做。” 青荷领命离开,宋云夕看着不远处惬意抚琴的秦煦白,笑得狡黠:“要为难大哥应付他那个疯狂的爱慕者,我还真有些抱歉。” 嘴上说着抱歉,但脸上的表情却连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还真是言不由衷。 夜玄祈眉眼上扬:“表哥也悠闲自在太久了,想来也不会在在意这么点小麻烦的。” 宋云夕非常赞同的点头:“说的没错!” 秦煦白突然觉得后背没来由的涌起一阵寒意,下意识将身上的大氅又裹紧了些。 宋云夕和秦煦白从宫中出来回国师府,被外面的嘈杂吸引,让马夫停车。 挑起车帘看向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秦煦白也看了一眼,发现他们恰好停在定国将军府外,而这十多年来门可罗雀的定国将军府外围满了人,是让他陌生的热闹场景。 秦煦白下意识微蹙了下眉头。 宋云夕将他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吩咐外面的青荷:“去问问定国将军府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青荷领命而去,片刻后惊慌失措的回来:“小姐,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让你慌张成这样?” 青荷意味不明的眼眸看向秦煦白,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终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奴婢打听清楚了,是有人……有人来将军府送嫁妆。” “送嫁妆?” 宋云夕疑惑不解:“将军府有人要娶妻?” 秦煦白听了青荷的话也皱起了眉头。 宋云夕表现出一头雾水的样子:“如今将军府只有老将军和秦将军父子二人,难道是秦将军要娶续弦?” “秦夫人离世十多年了,秦将军一个人也是该娶个续弦,府中不能一直没有女主人。” 虽然这个猜测合情合理,但是秦煦白总觉得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尤其是青荷总是若有似无打量着他的目光,更加让他有预感,或许今日定国将军府这送嫁妆的闹剧是与自己有关。 果然,就听青荷摇头说道:“不是秦将军要娶续弦。” 生怕自家小姐又说出惊世骇俗的话,又补了句:“也不是老将军。” 第325章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那是谁?” 宋云夕看向秦煦白:“大哥,定国将军府还有到了适婚年纪的男子吗?” 青荷觉得小姐简直就是在大公子的雷区来回蹦跶。 也就是大公子宠着她,要换成别人,以大公子的性情,早就让他闭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了。 秦煦白看向青荷:“说!” 只一个字,就让青荷感受到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是……是长乐郡主来送嫁妆……” 在秦煦白寒气逼人的眼神威迫下,青荷硬着头皮道:“长乐郡主说钟情大公子,此生非大公子不嫁,她不需要三书六礼的繁文缛节,更不需要十里红妆,她把自己的嫁妆送过来,就是大公了……大公子的妻子了。” 宋云夕像是被一记惊雷给劈了,外焦里嫩的。 虽然早就料到以长乐郡主的性子定然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来,可做梦也想不到竟会如此的……匪夷所思。 这长乐郡主的骚操作每一步都在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神特么的什么叫送来嫁妆就是妻子了,真亏她想得出来。 秦煦白的脸早就黑了,冷声道:“继续。” 青荷看向宋云夕,得到她的示意后才敢继续说下去:“秦老将军命人将她请出了府,但郡主不依不饶,守在门口大喊生是大公子的人死是大公子的鬼,此生非大公子不嫁。” “不管怎么说都没办法将她劝走,郡主还扬言,若早老将军不肯首允,那她就一直等在府外不吃不喝,直到老将军和将军同意为止。” 这特么的怎么还耍上无赖了? 这下是宋云夕生气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青荷脸上也是义愤填膺:“小姐你是不知道,外面所有人都知道长乐郡主与人苟合失了身,现在许多人都误以为那个人是……是大公子。” 特么的,她这暴脾气是压不住了。 宋云夕正要去教训长乐郡主之时,血影突然出现在马车内:“大小姐,长乐郡主命人送来嫁妆,将国师府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宋云夕真的是要气炸了:“这长乐郡主还知道脸字是怎么写的吗?这么没脸没皮的人,我还是头回遇见!” 加上穿越之前,她活了三世也未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宋云夕就要起身跳下车去,却被秦煦白按住。 怒气过后秦煦白倒是冷静了下来,问血影:“国师府那边现在如何了?” 血影如实回道:“二公子让大公子不必担心,他与三公子定然能妥善解决。” 秦煦白点点头,那他就先解决掉定国将军府这边。 眸光深沉的看了眼熟悉又陌生的定国将军府,终是下定了决心,拉起宋云夕的手:“走,去看看。” 宋云夕能感受到他的悲伤无奈,心疼的情绪蔓延开来:“大哥,如果你实在不想见他们的话,可以交给我,长乐郡主我还不放在眼里。” 秦煦白知她是心疼自己,笑着抚她的发顶:“没关系,有些事有些人终是要面对的。” 他总不能永远这样躲避下去与他们生死不复相见。 果然如宋云夕所预料的一般,人群中已经有人带起了节奏—— “长乐郡主如此尊贵的女子,竟能放下身段尊严主动来送嫁妆,可见让她失身的人定然是定国将军府的那位公子了。” “说的是,否则哪个女子会如此舍弃颜面主动送上门?何况还是堂堂皇室郡主。” “皇室郡主又如何?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定国将军府的那位公子,就是国师的大弟子,国师府的大公子,这样的身份即便是皇室郡主也奈何不了他。” “这就难怪郡主能舍弃颜面自己送上门了,看来是那位大公子不想负责任啊!” “……” 有人起了头,围观的人群便开始窃窃私语,秦煦白这个出尘绝俗的谪仙公子便成了毁人清白仗势不负责任的渣男小人。 不管定国将军府还是国师府也变成了仗势欺人的存在,就连皇后和辰王也未能幸免成为讨伐的目标。 毕竟若非有这样的背景,秦煦白就算是想仗势也不知道该仗谁的。 宋云夕冷笑,如此阴险的算计凭长乐郡主那个猪脑子是想不不来的。 宋慕雪,果然如前世一样的阴险恶毒! 秦将军秦行川气愤不已,对在一副无赖到底的长乐郡主也只能耐着性子讲道理:“郡主,成婚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上既已为郡主与安宁伯世子赐婚,郡主便当安心待嫁才是,我儿与郡主素不相识,实不敢做毁人姻缘之事。” 秦行川乃是行武之人,能这样隐忍相劝已经是极限了。 若非顾忌她身为女子的名节,秦行川早就直言说出她与沈之康的私情,让她不要无理纠缠了。 可如今的长乐郡主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势要缠上秦煦白,哪怕沦为世人的笑话也在所不惜。 她知道宋慕雪目的不纯,不想让她嫁给沈之康。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自己的确也不想嫁。 所以她们在这一点上是达成共识了的。 所以她才会哄骗父王说自己想通了愿意遵赐婚圣旨嫁给沈之康,这才得恢复自由。 她必须要趁着父王还未察觉之前赖上秦煦白,这是她唯一的出路,颜面尊严于她而言早已一文不值。 “秦将军不必再说了,我一直只钟情于煦白表哥,如今也只能嫁他,为此即便是违逆父母抗旨不遵也再所不惜!” 她这决绝的态度,还有这番模棱两可的话,更是让人确定她与秦煦白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秦老将军沉着脸:“老夫已命人去请豫王爷了,我秦家人行得端走得正,老夫的孙子更是风光霁月不曾做过任何亏心事,郡主既不听好言相劝不肯离开,那就等王爷前来定夺,还老夫孙子一个公道!” 他们秦家顾忌她的名节,但不曾想这位长乐郡主却咄咄逼人给秦煦白泼脏水,秦老将军绝不能忍! 一听豫王要来,长乐郡主顿时急了,立刻下令:“将嫁妆抬进将军府内,若谁敢拦,本郡主就撞死在这定国将军府门前!” 第326章 你倒是撞啊! “那你就撞死!”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对气质出尘的男女缓步走向长乐郡主,正是长乐郡主嚷嚷着非嫁不可的秦煦白和宋云夕。 这兄妹二人一个俊逸出尘,一个美艳脱俗,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煦白!” 秦老将军和秦行川都激动的叫出声,秦煦白礼貌性的对他们点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看到宋云夕,长乐郡主瞳孔震动:“宋云夕,你没死?!” 怎么可能?她当时刺的那么深,宋云夕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死? 当时无处可去时她的确曾后悔过自己的冲动,后悔刺伤了宋云夕,可是当看到宋云夕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又后悔自己刺的太浅了,竟没能要了她的命。 更令她愤怒的是既然宋云夕活着,那她这几日所受的苦又算什么? 手里的铺子财路没了,清白也没了,还被皇伯父和父王厌弃……凭什么宋云夕还活着? 宋云夕挑衅的回击:“郡主这种人都还活得好端端的,我凭什么要死?” 长乐郡主虽然气愤,但也不想与她争口舌之快,毕竟她今日的目的就是要逼迫秦家认下她,就是要嫁给秦煦白。 目光看向她身侧的秦煦白,立刻换上悲痛欲绝的表情:“煦白表哥,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你真的忍心看我去死吗?” “别表哥表哥的叫那么亲近,我大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再者我大哥只是在宫中与你仅有一面之缘,别瞎套近乎凑上来。” 宋云夕向身侧迈了一步,保护欲十足的将秦煦白挡在身后:“另外你死不死跟更是不关我大哥的事,你若是活腻了……” 宋云夕指向定国将军府门前的石狮子:“请便,谁不撞死谁是孙子贱人垃圾王八蛋!” “宋云夕!” 长乐郡主气的大叫,而围观人群的八卦直觉从宋云夕的话中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秦大公子与长乐郡主只有一面之缘,而且还是在宫中。 所以大公子毁了长乐郡主清白这个推测根本就不成立。 被宋云夕护在身后的秦煦白只能看到她圆圆的头顶,小姑娘怕他们受到伤害,总是用她纤弱的身躯替他们挡下所有伤害和流言蜚语,总是以这样强势的姿态保护着他们。 可是他的小四不过才刚过及笄啊! 秦煦白心口暖暖的却也酸胀,想揉揉她的小脑袋告诉她:其实你不必如此坚强更不需强大,这些是身为兄长才应该做的,我们的小四只需要开心快乐就好! 宋云夕冷冷的看向长乐郡主:“你倒是撞啊!你前一刻撞死,我保证后一刻定将你的尸身送去安宁伯府!” 长乐郡主本就只是威胁,此时宋云夕毫不在意的让她死倒是令她骑虎难下。 尤其看到秦煦白看宋云夕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就更是恨她入骨。 脑袋一热失控的怒骂:“宋云夕,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所以煦白表哥才不肯娶我!” 既然她自己不要脸,那宋云夕自然不会给她脸面。 “郡主心可真大,和沈世子覆雨翻云被人围观后又跑来非嫁我大哥……” 宋云夕毫不留情面的嘲讽:“我大哥可没有当接盘侠的嗜好。” 一语激起千层浪,这下所有人都明明白白的知道,与长乐郡主一起被捉奸的人是沈之康。 震惊过后看向长乐郡主的眼神也从同情转为鄙夷—— 什么人啊,和沈之康有了肌肤之亲,还好意思跑来定国将军府强嫁,真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青荷!” 宋云夕充满杀气的眼眸牢牢锁定在长乐郡主身上:“去长公主府,请长公主进宫问问皇上,长乐郡主对皇上的赠婚抗旨不遵,此种不敬之举该当何罪!” 长公主府与定国将军府在同一条街上,宋云夕这才搬出长公主来。 在宋云夕出现之前,长乐郡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不管太后还是皇上皇后,亦或是几位皇子都很疼爱她。 可她依旧还是有怕的人,那就是长公主。 长乐郡主对这个姑姑真的是怕到了极致,看到她都会忍不住哆嗦,不要说嚣张跋扈了,连头都不敢抬起与长公主对视。 她都不敢想象,若是姑姑知晓了她今日的所做所为,会如何训斥她,恐怕连父王都不会放过。 同时宋云夕又吩咐跟在身后刻意降低存在感的血影:“你去安宁伯府,将长乐郡主给沈世子这未婚夫戴绿帽的事详细说了。” “是!” “宋云夕你疯了?” 长乐郡主想要阻止的时候,血影已经不见了,刚留给她的只有一道闪过的残影。 宋云夕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笑得明艳动人:“郡主如此兴师动众,想瞒也是瞒不住的,沈世子迟早会知晓,我也只是让他提前一点知晓实情而已。” “孽障!” 长乐郡主要骂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接到消息的豫王已经赶来了。 宋云夕发现跟上一次见面比起来,豫王的身体状态又差了许多,就连走路都有些摇摇欲坠。 庆隆帝问过她愿不愿意为豫王医治身体,她当时就拒绝了。 并非她见死不救,而是因为她看得出豫王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若回榆州好好调养,说不定还能活个五六年,但是若一直这样反复病倒,也是撑不了多久了。 她若是贸然出手医治,豫王身体出个什么好歹,不管太后还是朝臣,都会开始怀疑庆隆帝是不是别有用心,毕竟豫王是太后的亲儿子。 也不知为什么,庆隆帝在提过那一次后便绝口不再提让她为豫王医治之事,只问她能不能根据豫王的身体给她配些药。 宋云夕答应了,配些调理身体的药还是可以的,而且吃不吃也在豫王本人。 身体羸弱的豫王当众给了长乐郡主一耳光,打得她脸都偏到了一边。 长乐郡主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父亲:“父王,你打我?” 也不怪她会如此震惊,毕竟从小就被被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别说是挨打了,就是连一句重话都没听过,如今被豫王当众打耳光,她只觉得天都塌了。 第327章 兄长 看她伤心的模样,豫王也是心疼,可现在他也只能强忍下心头的不舍疼痛,怒斥道:“我后悔打得太晚了!若是能一直严加管教,也不至于让你一错再错!” 他是真的后悔了,当时就不该一时心软求到皇兄那里赐婚,应该狠狠心直接将人送回榆州去。 便是失身了又如何?回到榆州等个三年五载的,再为她寻个好夫婿嫁了,至少能过得平安顺遂。 不至于像现在丢人现眼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也彻底毁掉了自己。 长乐郡主捂着脸,绝望的大喊:“我只是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错?为什么你们一定要逼我?为什么都要逼我嫁给沈之康?我不嫁、我不嫁,我死都不嫁!” 沈之康有哪一点能和秦煦白相提并论?她堂堂皇室郡主,凭什么要嫁给那样一个没用的东西? 长乐郡主彻底入魔癫狂了:“我是和沈之康有了肌肤之亲,那又如何?便是当他是面首养在府中又怎样?总之,本郡主看中的男人必须要嫁,阻我者死!” 豫王强压下喉间涌起的甜腻血腥:“若是本王定要阻止你呢?是不是连本王也要死?” 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女儿? “父王,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长乐郡主就不明白了,父王为何总是要助着宋云夕,自己才是他的女儿,宋云夕不过就是个外人罢了。 “总之,我就是非秦煦白不可 ,谁阻止我谁就得死!” 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长乐郡主的胳膊以一种于诡异的姿态耷拉扭曲着。 接下来便是长乐郡主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宋云夕冷声道:“那你先去死!” 无视长乐郡主眼底的恐惧,宋云夕的手已经扼住了她的脖子,下一刻便要将她从地上拎起来。 “大小姐!”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豫王终是没办法看她丢了性命,近乎卑微的请求:“请大小姐再给小女一次机会!” 他自知女儿错的离谱,亦知是她自作自受,可就是没办法丢下她不管。 宋云夕原本也只是想教训一下长乐郡主而已,她可是一心等着看长乐郡主嫁入沈家后的热闹呢! 所以也顺水推舟的给了豫王这个面子,手上一松,长乐郡主像是被抽空了气力的玩偶一般顺势倒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连胳膊的疼痛都顾不得了。 她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真的感受到死亡时,她突然觉得嫁给谁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活着。 突然间她发现自己似乎也没那么喜欢秦煦白了。 “本小姐给豫王面子今日便饶了她,若是再敢纠缠大哥……” “不会!” 豫王斩钉截铁的承诺:“本王保证,定然不会再让她打大公子,否则任凭大小姐处置本王绝不会再为她求情!” 豫王眼中的疼爱担忧是骗不了人的。 真不明白有这样的父亲,在家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有什么不好,怎么就想不开非得嫁人不可呢? 长乐郡主这个麻烦解决了,堵在定国将军府前的那些嫁妆豫王也让人抬走了。 当然,国师府门前的也都抬走了。 围观人群散去,秦老将军父子二人看着已经有十年未见的秦煦白,纵有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 秦煦白亦是定定的看着他们,眼神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 “小四,我们走……” 不过他话还未说完,冰凉的手就被宋云夕握住:“大哥,我一直想看看定国将军府是什么样子的,你陪我好不好?” 此时也赶过来的夜玄祈抓住机会:“表哥,你就当是陪云夕了好吗?” 看着小姑娘满眼期待的模样,秦煦白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无奈又纵容的叹了一声,对秦老将军父子淡淡的说了句:“打扰了。” 秦行川激动的声音有些发颤:“不……不打扰……” 秦老将军更眼眶一热,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秦煦白牵着宋云夕的手踏进了定国将军府,那个他曾经的家。 没想到终还是回来了。 夜玄祈看着小心翼翼的父子,颇感心疼:“外公、舅舅,我们也进去!” 宋云夕粘着秦煦白带自己看看他曾经生活的地方,秦煦白无奈终是带她四处逛了逛。 到了自己年少时住的院子,秦煦白记忆的闸口被打开,虽然面上依旧淡然无波,但心底却已是情绪翻涌。 他的潇竹院是整个府中位置最好也最清幽的院子,但这个院子一开始并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兄长的。 没错,他并非秦家独子,他还有一个兄长,却鲜少有人知道兄长的存在,便是知道也早已经将兄长遗忘。 感受到他的悲伤,宋云夕握着他的手加重了力道:“大哥,过去的事不是你的错。” 秦煦白摇摇头:“若我能早知道他们的打算,便是死也绝不会用兄长的命换我的!” 虽出身于武将之家,但兄长喜爱读书,亦是坚定要走科举之路,他惊艳绝伦的才学也曾惊艳过整个都城。 但兄长是母亲在边关极凶险的情形下早产的,导致先天不足。 回到都城后一直都在调理喝药,加之那时定国将军府已遭皇上猜忌鲜少与都城中的权贵来往,所以曾经惊艳过都城的秦大公子很快也就被遗忘了。 潇竹院是祖父精心为兄长所建的院子,就是为了能让他安心养身。 后来母亲又怀了他,原本生大哥时伤了根本的身子经过一番折腾被彻底掏空了,生他时难产离世。 没了母亲,祖父与父亲又忙于军中事务,是大哥扮演了父亲的角色一直陪伴他长大的。 “我喜欢大哥的院子!” 他当时还年幼不懂事,喜欢潇竹院也喜欢兄长,又哭又闹非要住进潇竹院。 可是祖父和父亲说他会打扰兄长的清静,也会影响兄长休养,所以严词拒绝了他的要求。 是兄长笑着牵起他的手:“就让煦白跟我住,我一个人住潇竹院也确实冷清了些。” 第328章 以命换命 那天他欢天喜地的搬进了潇竹院。 因他极具习武天赋,兄长为了方便他习武,还特地在潇竹院开辟出一块练武场,每日都会笑着看他习武。 那时候他对兄长说,日后定然会成为比祖父和父亲还要厉害的将军,要让敌国再也不敢来犯晋安。 他说他定然会助兄长成为名垂青史的辅国之臣。 他不知兄长那时候在想什么,但听了他的话后兄长明显有些悲伤,可很快便又敛去了,一如往常般温润浅笑:“好,大哥等着那一天。” 只是他没想到,大哥永远都没能等到那一天。 后来皇上对他们秦家的猜忌日甚,姑姑身为皇后在后宫之中处境越发艰难,皇上已显露出废后的想法,就连与秦家相关之人在朝堂上也颇受排挤。 就在祖父和父亲决定上交兵权之时,他中了毒药石无医。 只有至亲之人舍命换血才有机会保住他的性命。 他想死就死,反正还有兄长在,兄长那么聪明有才华,日后定能重振秦家的。 “煦白,大哥对不起你,只能将秦家的担子丢给你了。” “日后你定然会承受许多痛苦和磨难,但你一定要答应大哥,不管多艰难都要带着大哥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他拼命想要挣扎,但是因为中毒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兄长给他换血,看着兄长脸色越来越惨白,看着兄长在他面前停止了呼吸。 后来他知晓母亲在怀大哥时就中了毒,所谓的早产其实大哥本是活不下来的,但因为师父出手相救才勉强保下了大哥的性命。 只是胎毒至深,大哥自幼便体弱,注定活不过二十岁。 “所以你们便舍了大哥,用他的命换我的?” 他痛心疾首的质问祖父和父亲,他们默认了。 那一刻他是真的恨极了他们,但是更恨极了自己。 他的命是保下来了,但绝命丹不仅毁了他的筋脉让他武功尽失,而且还侵蚀了他的心脉,他注定和兄长一样活不久,随时都会死去。 他想如此也好,他不必背负着对兄长的愧疚自责活下去。 师父带他离开了都城去了圣云山,用尽办法让他活了下来, 他体弱畏寒缠绵病榻,后来更是双腿失去知觉不良于行,每日都是房中看书写字,曾经混迹军中生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终还是活成了兄长的样子。 绝命丹每一次毒发都像是要碾碎他的身体内的每一根骨头让他痛苦不堪。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放弃,可每一次他都会梦到兄长,梦到兄长对他说对不起,让他连同他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即便是这样一副残破的身躯,也是兄长用自己的命换给他的,他有什么资格去死? 所以不管如何痛苦,他都告诉自己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重返都城为自己也为兄长报仇。 那时候他坚定的认为当初给他下绝命丹的人就是庆隆帝,他甚至是做好了冒天下之大不韪颠覆晋安朝的打算。 这也是让他无视那些痛苦让他活下来的动力。 这一次回都城,其实就是抱定了要毁掉夜氏江山为兄长报仇的想法。 他清楚自己的所有心思师父都是知晓的,但师父从未劝过他亦从未阻止过他。 后来才明白,师父之所以不阻止,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并非庆隆帝所为。 潇竹院一如从前一般没有任何改变,秦煦白喃喃的说了句:“大哥,我回来了。” 他回来了,他定然会将卫氏一族连根拔起,定然会让当初给他下毒的沈家寸草不生! “大哥,你还有我们!” 看着小姑娘清澈眸底的担忧,秦煦白心中一片柔软。 是啊,上天待他不薄,有师父还有师弟和小四。 也许兄长一直在庇佑着他。 秦行川看着久违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潇竹院一直给你留着,就是盼着有朝一日你能回家。” 秦老将军声音有些苍凉:“你能回来,煦尧也会高兴的。” 秦煦白冷声嘲讽:“你们还会在意大哥吗?” 若真的在意,当年就不会舍弃了体弱的大哥选择留下他。 他没有办法原谅他们对兄长的舍弃。 “表哥你误会外祖父和舅舅了!” 夜玄祈实在不想看到他们一直被秦煦白误会下去:“当年外祖父和舅舅并没有舍弃大表哥,是他自知大限将至所以决定用自己的命换你的生机。” 秦煦白心头剧震,看向夜玄祈:“你说什么?” 夜玄祈叹了一声,将自己所查到的内情说了出来。 当年给秦夫人下毒致秦煦尧早产也是出自沈家的手笔,所以他们当然知晓秦煦尧这么个病秧子是活不久的,他的存在对沈家,或者说卫氏一族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可是秦煦白不一样,小小年纪已经展露天赋,而且深得军中那些资深将领的看重,那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日后必定会继续撑起定国将军府的门楣,秦家军也定然会落在他手上。 秦家有这样一个继承人可守晋安太平,可保皇后地位稳固,甚至会成为夜玄祈最强助力,这让沈家如何能坐得住? 所以除掉秦煦白是势在必行的。 秦行川对妻子感情极为忠贞,便是妻子离世多年也未曾再续弦,长子秦煦尧命不久矣,只要除掉秦煦白,秦家便后继无人,再也威胁不到他们。 所以当年只是给秦煦白下了绝命丹。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秦煦尧为了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疼爱入骨的弟弟,是真的什么都能舍弃,便是性命也在所不惜。 只是在秦煦尧说出换血的决定时,便被秦老将军父子二人果断否决了。 “祖父、父亲,我自知时日无多,用我的命换煦白好好活下去,值得!” 秦老将军没有丝毫的动摇:“煦白是秦家的骨血,你也是!我不可能牺牲你去换另一个孙子!” “圣云山宋掌门欲收煦白为徒,我已传书给他告之煦白中毒之事,他定然会前来相救的。” “宋掌门医术天下无双,他一定能救得了煦白!” 第329章 兄长的心境 秦煦尧不死心:“可是煦白等不及了!” “总之你打消那个念头,安心等宋掌门前来。” 秦行川亦是果断的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儿子,用你的命换煦白的,你是想让我此生都活在痛苦中吗?” “可是父亲是知道的,我活不久了。” “那也得好好活着,没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放弃!” 秦行川安抚着他:“这次宋掌门来也让他给你看看,他定然有办法治好你。” 只是还未等到宋问天到来,秦煦白就已经不行了,太医们都让准备后事。 秦煦尧看着只剩下一口气的弟弟,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他在秦老将军父子的茶水中下了药让他们动弹不得。 那一天,秦尧白削瘦的身躯跪拜在地:“祖父、父亲,原谅我的不孝,这十八年既未担起秦家重担,亦未曾承欢膝下,如今已油尽灯枯,就让我为秦家也为了我疼爱的弟弟做点事!” 他用自己为秦煦白换回了一次生机,但秦老将军父子都很明白,以秦煦白对兄长的感情,若是知道兄长为了他甘愿牺牲自己的话,他定然无法原谅自己,甚至会自我放弃。 所以便默认是他们让秦煦尧换血的,默认是他们放弃了秦煦尧。 秦煦白向后退了两步,宋云夕扶住他:“大哥……” 脸上血色尽失的秦煦白让她实在担忧不已,以他对自己兄长的感情,他定然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秦老将军神情悲伤:“煦尧说你身体里流着他的血,只要你活着那便是他也活着。” 想起长子,秦行川也是悲痛万分:“煦尧从小受了不少罪,年少的时候因为难以坚持甚至曾经几次自我了断,他总说这样活着太痛苦了。” “后来你母亲又怀了你,他很高兴,他说他要好好活着,他要看着弟弟长大。” “但你母亲终是因为难产离世了,他抱着刚出生的你坚定的说他要照顾你保护你,那是我从他身上第一次感受到强烈的求生欲。”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小小的长子抱着襁褓中的弟弟,神色坚定的承诺:“弟弟不怕,哥哥会永远保护你的!” 而他也是如承诺的那样做的,自那以后他从未再医为病痛哭喊过,仿佛一夜之间便长大了,而秦煦白也的确是由兄长带大的。 他那么疼爱这个弟弟,断然不可能看着弟弟出任何意外。 所以就算不舍,他还是坚定的用他的命换了弟弟的。 秦煦白神情淡淡的,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宋云夕清楚,此时的他伤心欲绝。 那一天,秦煦白将自己关在潇竹院中。 秦行川担忧不已:“父亲,你说煦白不会有事?” 当年他们就是知道秦煦白无法接受,所以才宁愿被他误解也一直瞒着他真相。 这个孙子的性情与从前完全不同,秦老将军也无法判断。 夜玄祈看向宋云夕:“表哥会不会有事?” 他们几人当中,最了解秦煦白的自然是朝夕处的宋云夕。 秦老将军父子亦是看向宋云夕,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宋云夕浅笑着道:“不会,大哥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给他点时间让他静一静。” 秦行川还要再说什么,宋云夕笃定的道:“大哥现在知道当年给秦夫人下毒害大公子早产,还有给自己下绝命丹的人都是沈家所为,是卫氏一族背后操纵,他还未报仇怎么可能让自己有事?” 最重要的是让他好好活着,带着自己的一份活下去是秦煦尧的心愿,他定然会拼尽所有去实现兄长的心愿。 见秦老将军父子还惴惴不安,夜玄祈安抚他们:“外公舅舅,云夕非常了解表哥,她说没事那定然不会有事。” 果然如宋云夕所说,翌日潇竹院的门开了,秦煦白从里面走了出来。 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但他眼眸中却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大哥!” 宋云夕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我就知道大哥舍不得丢下我!” “是舍不得。” 看着眼前他看着长大的少女,秦煦白突然明白了兄长的心境。 若是让他用自己的命换宋云夕的,他亦是不会有丝毫犹豫迟疑。 于他而言,只要她能好好活着,能永远这般开心快乐的活着,让他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当年兄长也如他此时一般。 秦煦白满眼温柔宠溺的揉着宋云夕的发顶:“为了我们小四,不管让大哥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宋云夕眼眶一热,前世知晓她的死讯,大哥得有多悲痛欲绝? 看着宋云夕依偎进秦煦白怀中,夜玄祈心中酸酸的,什么时候她也能这样依靠一次他呢? 看着兄妹两个的互动,秦老将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孙子不会有事了。 秦行川也庆幸,幸好有宋云夕在。 秦煦白看向他们,平静从容的道:“我明白大哥的心情,所以绝不会辜负他,会连同他那一份好好活下去,会替母亲和大哥报仇!” 秦煦白的眸光变得坚定果决:“祖父、父亲,秦家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打倒!” 秦煦白解开了心结,宋问天自是高兴,就连庆隆帝也颇感安心。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庆隆帝觉得心口的一块大石终于是落下了。 想到当年得知秦煦白中毒不治时他还曾暗自窃喜过。 他虽从未想过要灭秦家,只是打算收回兵权将他们流放得远远的再也回不了都城影响不了军中的将士们,就连流放地都选好了。 贺州虽远不及榆州富庶,但胜在民风淳朴、生活安定,到了那里他们秦家也能安定下来。 只是秦煦白实在太过出众,绝非池中之物,早晚都会出人头地的。 那时候他生出了阴暗的想法:秦煦白死了,秦家就无人继承了,也彻底解了他的后顾之忧。 所以即便朝中武将们一再上奏请求他彻查秦煦白中毒之事,他也只是敷衍的派出人手应付而已。 沈家如此大胆敢用前朝之物害秦煦白,不就是料定了他的心思,笃定不会被发现吗? 第330章 红事变白事毕竟不好 【好个屁呀好,你以为自己真没责任?要不是你这老东西的纵容,借他们九个胆子也不敢对秦家下手。】 【麻淡的,刀子没捅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想想都恨不得灌老东西一嘴毒,也让你尝尝百转千回的滋味!】 【要不我就去配点毒灌他得了!】 庆隆帝:你这是谋杀师长! 不过想到宋云夕那性子,庆隆帝还是怂了,尴尬的清清嗓子:“也是朕的错,是朕识人不清,是朕给了他们机会,是朕对不起秦家!” 这还是庆隆帝第一次承认自己的错,也是他这个帝王第一次当众道歉。 【哼,现在知道错了?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庆隆帝:差不多得了,朕不要面子的吗? 宋问天看庆隆帝脸色红白交替,神情颇为尴尬,便猜测他定然是又被宋云夕在心里给骂了。 笑着以秦煦白道:“你兄长中毒至深,又被害早产,是为师强行留住了他的命,只可惜想尽办法也无法延续他的生命,十八岁已然是极限。” 秦煦白只要想起兄长那风光霁月的模样,心口就像被针扎一样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难怪当初年幼的他说要让兄长名垂青史时,兄长神情有异,如今想来是他忽略了兄长眼底的悲伤。 秦煦白觉得,自己是真的该死啊! 当初的他拥有兄长渴望而不可及的健康,却还要赖在潇竹院中刺激着他,像是在明晃晃的向他在炫耀:看,我拥有你所没有的健康身体。 难怪当年他坚持要搬去潇竹院时,祖父和父亲会阻拦,显然是担心他会刺激到兄长。 看他神情落寞,宋问天拍拍他的肩膀:“你兄长最后悔的便是能在大限来临前还能用自己救下你。” “他望你好好活着,望你能如曾经所盼那般名振天下。所以煦白,为师信你不会让他失望。” 庆隆帝听着频频点头,这秦煦尧对自己唯一的弟弟可谓用心良苦,而以秦煦白的能力,想来日后也必定会名振天下为慰兄长在天之灵。 可他正感动之时,便觉有两道锐利如刀锋的眼神向他刀过来。 回头对上宋云夕的眼眸,庆隆帝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又是这臭丫头! 他这会儿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臭丫头这恨不得杀人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都是你纵容毁了我大哥的筋脉和武功,我大哥这辈子都不可能像从前一样征战沙场。】 宋云夕简直是越想越气,想刀庆隆帝的心怎么也按不住。 这种要杀人的目光庆隆帝实在是难以招架,于是立刻识时务的对秦煦白道:“你这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也别等科举,年后便入朝协助老四把内阁接过手去。” 闻言,宋云夕眼睛猛然发亮。 【是要把内阁交给大哥的意思吗?是这个意思吗?我应该没理解错?】 庆隆帝:就是你想的那样,臭丫头! 终于不用再被臭丫头骂了,庆隆帝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起来:“朕让老四接手内阁就是想把内阁彻底交给他,只如今内阁事务繁忙让他脱不开身,反而困住了他让他做不了别的事。” “你来接手内阁,朕信以你的能力很快就能上手,也能让老四腾出手来去做其他事。” 秦煦白没有拒绝:“就听师伯的。” 庆隆帝满意的颔首,正色道:“这江山重任终是要交到老四手上,能让他依靠信任的也只有你们。朕老了,也没有一统天下的宏图之志,只盼能为他将所有障碍铲除便也就知足了。” 只要不再像前世一样让夜氏江山毁在自己手中,此生他便已知足了。 至于别的,老四是个有远见有胸襟的,只待日后他自己去做! 很快便就过年了,是宋云夕到了都城后过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年,加上前世也是多年后和父亲、兄长重聚的第一个年,这让宋云夕极为珍惜。 虽然没有回圣云山,不过对宋云夕而言能一家团聚,在哪里都无所谓。 都城都沉浸在过年喜庆中时,无人在意的时候长乐郡主嫁入了安宁伯府。 也许是长乐郡主让豫王乃至整个皇室都丢了颜面,或许是豫王对这个女儿彻底失望了,长乐郡主的婚事极其的低调简单。 既没有与皇室郡主身份匹配的聘礼嫁妆,亦没有她所期待中的风光,就连太后对这个唯一的孙女都似是失望透顶了,除了象征性的送了一份礼之外便再无其它。 宋云夕看着赖在府中不走的兄弟二人:“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堂妹,不去参加婚礼不合适?” 明明一脸幸灾乐祸,却还装明理大度,夜玄祈看着就笑了:“父皇都没去,我们自是也不必去惹人厌。” “就是。” 夜玄恪往嘴里丢干果:“我们去了还不得把人家新婚夫妻给气死?大过年又大喜事的,何必呢?” 宋云夕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也是,大过年的红事变白事毕竟不好。” 噗! 夜玄恪白她一眼—— 人家大喜日子你咒死,真是没有比你这臭丫头更恶毒的了。 宋云夕才不管那些呢! 伸了个懒腰:“夜玄容那边你们安排的怎么样了?” 夜玄恪乐呵呵的:“这你放心,有我出马绝对万无一失。” 宋云夕—— 【就是你这个脑袋空空的人才不放心好吗?】 夜玄恪:“……” 看她怼夜玄恪,夜玄祈的心情也极好:“放心,这点事他还不至于搞砸。” 夜玄恪神秘兮兮的挤眉弄眼:“你们等着瞧,今夜的安宁伯府有的是热闹。” 宋云夕本不想在意的,可看他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又控制不住的好奇:“说说呗,你到底做了什么?” “那不就没意思了?” 夜玄恪守口如瓶:“等着,到时候肯定让你惊喜。” 宋云夕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到晚上。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几个人换上夜行衣,潜到安宁伯府中去看热闹了。 有了庆隆帝和豫王的态度,沈之康和长乐郡主的婚礼简直可以用清冷异常来形容了。 第331章 狗血的伦理大剧 朝中根本没有几个人来参加,六皇子党想要给沈家撑门面,又怕因为此事过早暴露自己的立场,所以也都是背地里送上大礼,却未曾出席婚礼。 宋云夕:“这哪儿像是在娶妻,简直就是在办丧事。” 实在是太冷清了。 沈家人的脸上也是不见丝毫的喜庆,一个个的如丧考妣,简直就是悲痛万分。 长乐郡主虽不愿嫁给沈之康,但被这样嫌弃冷落却是她自尊大受伤害,所以自是也不会让沈家人好过。 酒席才刚开始,长乐郡主便不顾身边嬷嬷丫鬟的阻拦,自己直接掀了盖头,拎着鞭子便往宋慕雪的院子去了。 若不是那贱人,自己又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对长乐郡主来说宋云夕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但同样的,宋慕雪也是她杀之欲快仇敌。 沈之康不是喜欢宋慕雪,疼她疼到骨子里吗?沈家人今日如此折辱于她,那她就拿沈之康最爱的贱妾来出气。 宋慕雪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啜泣,她不想让长乐郡主嫁过来,可最终还是无法阻止。 “小姐也别太过伤心,长乐郡主如今已经皇上厌弃,就豫王对这个女儿都不闻不问的,她就算嫁给世子也不会得到世子看重的。” 秋月的安慰非但没能缓解她心中的悲伤,反而更为难过了:“便是再失宠也是皇室郡主,我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宋云夕的交待,秋月眼珠子一转,抓住机会宋慕雪着急:“咱们侯府恢复了爵位,小姐依旧还是侯府千金,身份也不比别人差,只可惜夫人受伤困在院中不再管中馈,若不然有夫人帮衬着小姐,侯爷和两位公子依旧会如从前疼爱小姐,又岂会让你在这受尽委屈?” 想到从前被父亲母亲还有兄长们偏爱,想到从前的无恨风光,宋慕雪心口疼的难以呼吸。 秋月叹了一声:“奴婢听闻侯爷打算娶平妻了,若是府中真的有新夫人进门,那夫人就更是没办法帮小姐说上一句话了。” 宋夫人容貌尽毁,以宋绍章自私凉薄的本性自是不可能再让她做文远侯府的当家主母,娶新人进门也是迟早的事。 这对宋慕雪而言是极大的威胁,也代表她真的要彻底失去文远侯府这个依仗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在她迷茫不知所措时,就听秋月暗自嘟囔:“若侯爷身边能有一个可以处处为小姐考虑的自己人,那就好了。” 处处为她考虑的自己人…… 宋慕雪眼睛突然一亮,她怎么就没想到的? 看她的表情,秋月便知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也就不再多言。 宋慕雪正谋算着的时候,房门被踹开,拎着皮鞭的长乐郡主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接下来便是宋慕雪响彻夜空的哀嚎求饶声。 这么大的动静终是惊动了前院的人,所有人都来后院看热闹了。 见一身嫁衣的长乐郡主将宋慕雪扫得皮开肉绽,而宋慕雪只能护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苦苦求饶。 这样的情景看得沈之康心惊胆战,就怕长乐郡主手中的鞭子再落下去,打掉宋慕雪腹中的胎儿。 这个孩子是他未来的筹码,绝对不容有失! 想也不想就冲上去夺下长乐郡主手中的鞭子,这样的举动在长乐郡主看来就是对宋慕雪的维护。 当即怒火中烧:“沈之康,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你竟然为了这么个贱妾当众给我难堪,真当本郡主虎落平阳可任你等肆意欺辱吗?” 沈之康只觉得心烦意乱:“郡主也知今日乃我们大婚之日,为何还要如此胡闹?” “本郡主今日就是要打死这个贱婢和她腹中的孽种,为我大婚添红色喜庆。” “你说谁是孽种?” 愤怒的声音响起,长乐郡主看向怒目瞪着她走过来的夜玄容:“看来宋慕雪这个贱人果真是好手段,连六哥都勾引了去。” “闭嘴!” 夜玄容怒目瞪着她:“若非看在豫皇叔的面子上,本皇子今日定要了你的命!” 长乐郡主却全然不在意的继续挑衅:“为别人的女人出头,还是自己表哥的贱妾,六哥真是好魄力啊!” 沈之康脸色难看,尤其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让他实在觉得难堪,却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提醒夜玄容:“六皇子,这是我的家务事,就不劳六皇子费心了!” 他言语间的暗示夜玄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可是看了眼地上浑身是伤的宋慕雪,他实在不忍看她再被如此欺负。 “表哥,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因为怕父皇母妃责骂让你替我照顾慕雪和孩子……” 轰! 就像是一记惊雷从天上炸开,所有人都被夜玄容的这番话给炸呆愣住了。 沈之康脸色越发阴沉,都不及他善后,夜玄容已经抱起上的宋慕雪:“从今日起,就不再劳烦表哥,他们母子由我亲自照顾。” 说完便在一片惊愕的表情中抱着宋慕雪离开了。 宋云夕兴奋的两眼放光:“表哥新婚之日,表弟抢了表哥的贱妾……哇,刺激啊!” 宋云夕拍了下夜玄恪的肩膀:“你行啊!” 这么狗血的伦理大剧,真是不白来啊! 夜玄恪不敢邀功,谦虚的表示:“他身边有四哥的人,所以挑拨他不是什么难事。” 挑拨夜玄容的确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能让他放下对沈之康的兄弟之情选择这样的日子动手。 夜玄恪果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啊! 这一夜注定是无法平静,安宁伯世子大婚之夜,长乐郡主暴打小妾,六皇子英雄救美抢了世子小妾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夜玄恪有意为之的推波助澜下,更是演变出了诸多版本。 不过所有杜撰都不及事实来的精彩狗血。 沈之康被六皇子戴绿帽,宋慕雪怀的是六皇子的孩子,整个 都城的人都知道了。 沈之康成了都城中所有人眼中的笑话,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头顶的绿光。 宋云夕不怀好意的笑着:“我倒是要看看,这兄弟之情究竟是不是牢不可破。” 第332章 文远侯府出事了 断了他们的财路,又利用宋慕雪让沈之康和夜玄容生了嫌隙,宋云夕不相信躲在他们背后的那个主谋还能沉得住气。 长乐郡主不满沈家的怠慢,也怨恨庆隆帝和豫王的忽视,心中滋生出的强大怨气倒是让她抛开了对秦煦白的执念,一心只想着报复那些让她颜面尽失之人。 所以当得知长乐郡主只是在安宁伯府中养了些面首,而且那些面首都是唇红齿白俊美小白脸的消息后,整个人都傻眼了。 “就这?” 宋云夕嗤笑:“都不知道她这是报复别人还是奖励自己。” 不过能让沈之康不痛快是肯定的。 夜悠然笑着问:“云夕姐这是羡慕了?” 能不羡慕吗? 如果这是惩罚,宋云夕只想说让这些惩罚来得更猛烈些! 宋云夕问夜悠然:“宫里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她只想轻松过个年,刻意屏蔽掉了外界所有的消息,宋慕雪被夜玄容带进宫的后续她还真不知情。 夜悠然忍不住痛快的笑了出来:“你都不知道,宋慕雪有多气急败坏,哭着闹着让夜玄容送她回安宁伯府,说这辈子只求和沈之康在一起。” 宋云夕都能想象得到夜玄容的脸色有多难看。 “沈贵妃呢?” 她是不相信沈贵妃那个女人能放任夜玄容胡闹,能任由宋慕雪这般羞辱自己的儿子。 夜悠然嗤之以鼻:“沈贵妃自然是不可能任他胡闹,但夜玄容嚷嚷着宋慕雪怀了他的孩子,沈贵妃只能认命的先把宋慕雪留下来。” 宋云夕心中明白,沈贵妃这是打定了去母留子的主意。 夜悠然好奇的问宋云夕:“四哥没告诉你吗?” 宋云夕一脸茫然,夜玄祈该告诉她什么? 她难得能趁着过年的时候轻松一下,夜玄祈自然也不会拿那些琐事去扰了她的清静,也是刻意为她过滤掉一切烦心事。 所以她自然不可能知道夜玄容在自己表哥新婚之夜上门抢走他的小妾,如珠如宝的带回宫中引起了多大的风波。 嘲笑沈之康是乌龟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庆隆帝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在早朝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夜玄容痛斥一番,更是夺了他所有的差事让他闭门思过。 六皇子党向来都是以沈之康马首是瞻的,而且这些朝臣也都是沈之康费尽心思为其笼络到的,在他们看来沈之康对夜玄容可谓是鞠躬尽瘁,竟然只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关键是两人还是血脉相连的表亲。 那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最是何下场,还真是不敢想啊! 所以经此一事,六皇子党的这些人也都有了各自的心思,有想另投明主的,也有想明哲保身的,还有许多是想要继续观望的。 不过无论怎样,六皇子党分崩离析是肯定的。 宋云夕倒是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后续。 想来老皇帝也是借此事故意打压夜玄容,毕竟刀子都递到手里了,不用岂不是可惜? 宋云夕问夜悠然:“沈贵妃呢?没闹吗?” 夜悠然也觉得奇怪:“这次沈贵妃倒是安静,没哭着求着闹父皇,想来也是对夜玄容失望了。” 宋云夕却不这样认为,她觉得沈贵妃如此反常定然是憋着大招。 只要能将幕后之人引出来,宋云夕倒不介意给她机会多作些妖。 见宋云夕也不想聊这些烦心事,夜悠然便将话题转开,周楚柔也借机将准备好的银票拿给宋云夕。 对上宋云夕困惑不解的眼神,周楚柔笑着道:“若不是你帮我拿回芙蓉阁,我哪里多赚这么多?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庆隆帝从沈之康手中将那些铺子全都收走后,宋云夕特意将芙蓉阁要了过来还给了周楚柔。 看宋云夕没有动作,周楚柔怕她误会,解释道:“是给女子之家的。” 对她来拿回芙蓉阁已经是意外之喜,而且经过了这么多年她对这些身外之物也都看淡了。 “我这辈子不想嫁人也不想生子,赚这么多钱也用不完,如果能帮到一些有需要的人,我赚钱也就有动力了。” “你不是总跟我们说要收留更多无家可归、无路可走的女子吗?那肯定需要钱。我都想好了,以后芙蓉阁的收入就给女子之家,能帮到别人也算是为我自己和母亲积福了。” 看着周楚柔越来越坚强,宋云夕也为她高兴。 但还是将银票推了回去:“既然你想帮她们,不如自己去女子之家,那些孩子如果知道多了一个漂亮善良的大姐姐,一定会更开心的。” 周楚柔眼睛放亮:“那我就和母亲一起去!” 经历了那么多事,母亲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周楚柔看得出她其实对自己的人生是绝望的,若非怕她这个女儿担心,只怕连支撑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让母亲去女子之家照顾那些孩子,或许能让她看到自己的价值,能让她提起精神好好活着。 之后周楚柔又将所有的账目拿出来给宋云夕看:“总听你说边关的将士艰难,我想拿出一些来给他们。” 周楚柔有这样的想法,宋云夕当然不会让她平白付出。更何况周楚柔一个女子做生意本就艰难,若是能有些依仗让她不被人轻视欺辱,宋云夕觉得这样的保护才是她最需要的。 最重要的是捐钱给将士是为了保夜氏江山,就没有白捐的道理。 于是那一日,宋云夕和夜悠然带着周楚柔进宫了。 自从自己那个没良心的丞相父亲离世后,周楚柔做为商贾便不曾进过宫,再踏入宫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宋云夕将周楚柔的想法跟庆隆帝说了,穷得叮当响的庆隆帝自是心中大喜,自然也是毫不吝啬的赐给了周楚柔亲书“第一仁商”的牌匾,更是许周楚柔可随时进宫参加宫宴。 离开崇政殿,周楚柔还有些恍惚,宋云夕笑着道:“这世上没有白给人钱的道理,这都是你应得的。” 丝竹见宋云夕出来,立刻上去小声在她耳边道:“小姐,文远侯府出事了。” 第333章 他选择了后者 可是有动静了! 等了这么久,宋云夕等得都快要没耐心了,总算是有动静了。 宋云夕长舒了一口气:“再没动静我都要去给他们搞点事了。” 宋绍章终于恢复了爵位,以他的性子定然会高调铺张的四处张扬,可这次意外的不仅宋绍章,便是平日最喜炫耀的宋哲宁也低调的不像话。 宋云夕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转性了的时候,文远侯府可算是有了动静。 “果然还是宋慕雪用起来顺手啊!” 听她感叹,丝竹亦是笑着道:“秋月姐姐办事真是越来越有效率了。” 对此宋云夕也有同感。 这一次若非秋月利用了宋慕雪自私的本性,文远侯府这潭死水还不知何时才能掀起波澜。 于是叮嘱丝竹:“拿些银子给秋月送去,让她凡事小心不要操之过急引宋慕雪怀疑。” 想到自己那个亲生母亲,不知今日之后是否还会庆幸当初两个孩子被掉包,是否还会庆幸换回了宋慕雪这样一个好女儿。 宋云夕易了容赶到文远侯府的时候,夜玄祈兄弟二人已经在那里看热闹吃瓜了。 都城中的权贵们全都围坐在一起不肯离开,就连夜玄陵还有闭门许久不出的夜玄煜也难得的满眼八卦之光。 宋云夕扮成个不起眼的侍卫挤到夜玄祈身边:“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宋绍章耐不住无人问津的沉寂给自己办了生辰宴,也不知突然哪来的面子,朝中的各路权臣们竟然都来赏脸了。 宋云夕只知道这个寿宴上出事了,却不知究竟出了何事。 夜玄祈打量着易了容的宋云夕,眼中染着温情笑意:“怎么扮成这样?” “这不是不起眼吗?” 她可不想吃瓜看热闹被人关注,更不想让人甩黑锅。 听到动静的夜玄恪探头看了过来,试探性的问:“宋云夕?” 宋云夕白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只这一记熟悉的白眼,夜玄恪便已经肯定了:“我就说让你今日跟我们一起来,你还说没兴趣。” “闭嘴你!” 听夜玄祈言简意赅的说完事情始末,宋云夕真是不得不佩服宋慕雪母女超强的执行力。 宋慕雪那个亲娘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爬上了宋绍章的床,关键是还哄得那狗男人晕头转向、言听计从。 正感慨着,就听到宋夫人歇斯底里的怒骂:“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我好心收留你,你竟然背着我爬男人的床,这么缺男人怎么不去青楼接客?” “够了!” 被捉奸在床的宋绍章也顾不得自己赤裸着上身,将只以衣衫挡住关键位置的韩婉护在怀中。 “你这个泼妇,敢再伤害婉婉本侯就休了你!” 宋绍章火气上头冲动之下说的气话,但宋夫人却听进去了,当即撕扯着韩婉的头发:“贱人,你这个爬男人床的贱人,我今日跟你拼了!” 撕扯间韩婉身上那件蔽体的外衣被扯掉,春光乍现全都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啊!” 韩婉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本能的往宋绍章怀里钻,这更是让宋绍章心疼不已,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她的同时,抓住宋夫人的手腕将人甩在了地上。 “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将这个疯婆子带走!” 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宋夫人,而是体贴的用被子将韩婉裹了起来,还不忘柔声安抚:“有我在,别怕!” 这一幕更是刺激到了宋夫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摆脱了控制着她的那些人,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冲向韩婉。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贱人!” 可惜她还未接近韩婉就被宋绍章一脚踢飞了。 “若非看在你是两个儿子生母的份上,本侯今日定要休了你!” 宋夫夫一震,万念俱灰的质问:“你要休了我?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操持整个侯府,你如今为了那个贱人竟要休了我?” 一番闹腾,宋夫人脸上的面纱早已不知所踪,狰狞的疤痕暴露出来,让众人都倒抽了口凉气。 宋绍章嫌恶的转开脸:“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哪里还有半分侯府当家主母的样子!” “母亲,你能不能别闹了?这般泼妇模样成何体统?” 宋夫人还要再骂的时候,突然响起的冷声斥责让她身躯一震,循声看过去正是自己的二儿子宋哲宁。 此时的宋哲宁脸上是与其父如出一辙的嫌恶:“父亲不过就是与婉姨情投意合罢了,你至于闹成这样吗?” 完全一副嫌她这个母亲让他丢人现眼的厌恶神情。 宋夫人做梦都没有想到,跳出来指责她的竟是自己疼爱长大的儿子,自己的亲儿子! 宋夫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哲宁,你说什么?你说母亲错了?” 宋夫人眼底的悲伤让宋哲宁有些愧疚,心虚的不敢看自己的母亲。 可是想到这些日子母亲如同个怨妇般没完没了的抱怨哭诉,心底那点微小的愧疚便不翼而飞。 “母亲是错了,男人本就该三妻四妾,这些年你控制着父亲不让他纳妾,如果你自己已不适合再抛头露面,难得父亲又与婉姨情投意合,为何你还要阻止?” 见二儿子都站自己这边,宋绍章越发的理所当然:“你看看,就连儿子都认定你错了,再胡闹下去怕是连儿子都不愿接受你这个母亲了!” 宋夫人在人群中找到宋哲扬,像是看到了希望,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眸又亮了起来。 “哲扬,你会为母亲做主的对不对?” 宋哲宁看向自己的兄长,心底发虚的低垂下了头。 就连宋绍章也紧张的解释:“哲扬,我也是被你母亲逼的狠了失口说了重话,你放心,她永远是侯府夫人。” 宋绍章对这个长子不仅看重还有几分不为人道的害怕,所以都不需要宋哲扬开口问,他便已经主动解释了。 “来人。” 宋哲扬叫来宋夫人身边的丫鬟:“先将夫人扶回去休息。” 宋夫人眼底的光瞬间熄灭,她知道在自己这个母亲和文远侯府的声誉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第334章 可以入赘 宋夫人彻底放弃了挣扎,像失了灵魂一样被丫鬟扶着离开。 见宋云夕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宋夫人,夜玄祈低声问她:“不忍心?” 宋云夕摇摇头:“只是觉得感情是这世间最不可靠的东西。” 宋夫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她不会圣母心泛滥去随意同情,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宋夫人是宋绍章排除万难求娶来的,否则也不会二十多年只有正妻没有妾室。 而且前世直到她死时,他们夫妻二人依旧是极为恩爱的,是都城中夫妻恩爱的典范。 可这样的感情终究还是变了,甚至都不需要多复杂的心机,韩婉只需主动凑上去就能轻易瓦解。 只是因为宋夫人容貌毁了,所以曾经夫妻情分也荡然无存了吗? “我不会。” 宋云夕被失望情绪笼罩着的时候,夜玄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情绪。 回头对上夜玄祈的眼眸,他眼中没有丝毫动摇的坚定让宋云夕下意识想要躲闪。 可夜玄祈握住她的手不容她逃避,再次坚定的向她承诺:“此生我只钟情一人,亦是娶一人,若违此誓便永世不得轮回!” 他们都是拥有了前世今生之人,所以这样的誓言无异于自绝后路。 宋云夕亦是丝毫不怀疑他的心意,可他日后会是晋安朝的君主,会是一统天下的帝王,后宫又怎可能只一人? 这也是宋云夕迟迟未曾敞开心扉迈出那一步的原因。与其将来痛苦,她宁愿从未开始过。 夜玄祈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索性趁机说出了自己的心意:“世间有哪个帝王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你是这样想的!” “可我早已决定我此生只你一个妻子,亦从未想过要将你困于后宫之中。” “你在都城我便陪你在都城,你去圣云山我便随你去圣云山。” 宋云夕声音闷闷的:“随我去圣云山,抛下你的江山社稷吗?” 哪有帝王不理朝政跟着妻子瞎逛的? 且不说她无法接受,便是爹爹也会对此不满的。 “有阿恪在。” 被突然点到名的夜玄祈震惊的看向自家四哥—— 说好的兄弟情深呢? 说好的让他去边关呢? 都不做数了吗? 怎么为了娶妻连他这亲弟弟都给卖了? 夜玄恪都来不及抱怨,就听夜玄祈继续道:“而且还有表哥在,你想让表哥做这天下第一首辅,总得有机会是不是?我可以给他很多机会。” 夜玄恪: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叫给人家煦白表哥机会?明明就是你自己见色忘义、重色轻兄弟好吗? 此时身在内阁的秦煦白亦是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 “这样也不是不行,文有大哥及祝太傅、安丞相还有恒叔,武有定国将军还有几位将军在,你跟我去圣云山也不是不行。” 瞥了夜玄恪一眼:“更何况还有夜玄恪这个牛马可以剥削,其实你在不在或许还真没什么影响呢!” “再说圣云山离都城快马加鞭也不过一日行程,随时可以回来。” 宋云夕看着夜玄祈,无比认真的道:“你入赘我圣云山也不是不行……” 噗! 夜玄恪是真的喷了。 他原本以为对于自家四哥如此荒诞的想法,宋云夕就算不义正言辞的训斥,至少也会否定的,可宋云夕的反应却让事实说他惊掉了下巴。 什么叫入赘啊? 哪有帝王入赘的道理? 他真想扒开宋云夕的脑袋看看,看她脑袋里究竟装着些什么。 而且,什么叫有他这个牛马在?他堂堂皇子什么时候变牛马了? 夜玄恪表示不服! 但自家四哥完全没有要替他讨个说法的意思,反而赞同的讨好:“没错,实在不行就让阿恪留在都城,有他在也是一样的。” 夜玄恪:宋云夕不是人我早就知道,但没想到四哥你是真的狗啊! 【让自己的生母背着养母勾引养父,这种事情也只有宋慕雪做得出来。】 听到熟悉的心声,夜玄煜和夜玄陵同时四处寻找,最后目光落夜玄祈身边那个被他握着手的侍卫身上。 容貌可以改变,但身形和气质却是难以掩饰的,他们都可以确定那个侍卫就是宋云夕。 听她的心声,今日的一切竟都是宋慕雪所为。 而且……而且和宋侯爷被捉奸的那个女人竟是宋慕雪的生母! 这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也不知我那亲生母亲知晓一切自己是被她最疼爱的养女所害,会做何感想。】 【这宋慕雪也真是自私又心狠手辣,为了把文远侯府这个靠山绑死在自己身边,竟连十多年的养育之恩都不管不顾了。】 【宋夫人于我而言只是个无情又冷血的生母而已,但她对宋慕雪却是倾尽了一切,为了她甚至不惜伤害舍弃亲生女儿,宋慕雪她怎么狠得下心?】 夜玄煜脸色苍白,因为他知道宋云夕说的没错,宋慕雪就是个自私又冷血的人。 想到在梦境中看到的一切,夜玄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攥住,捏得生疼。 他全心全意付出那么多,真心爱着的姑娘竟是如此毒之人,这让他无法接受。 但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前世的自己真如宋云夕心声中的那般,只是为了个女人便罔顾黎民百姓性命,造成那般惨不忍睹的可怕场面。 他不知自己该如何赎罪,也不知今日为何要来文远侯府,好像潜意识中总有个声音叫嚣着—— 不如去死,和她同归于尽。 母妃不肯原谅他,父王对他失望,就连曾经亲如手足的兄弟也不愿再承认他这个兄长。 更何况还拖着这么副不中用的身体。 夜玄煜真切的感受到可谓生不如死。 但更可悲的是他发现即便知晓了一切,知道宋慕雪真正的为人,自己竟还是不可自拔的爱着她。 所以同归于尽于他而言该是最好的结局! 夜玄陵虽已看清了宋慕雪的真面目也放下了曾经那份单纯的喜欢,可当再听到宋慕雪的所做所为时,还是不免会更加的失望心寒。 第335章 媚术 究竟多狠毒才会如此对待那么疼爱自己的母亲? 在宋云夕有意的推波助澜下,宋绍章和韩婉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宋绍章更是沦为整个都城的笑柄。 即便是朝堂上,也被庆隆帝严厉训斥,被同僚们耻笑。 但即便如此,被美色迷了心智的宋绍章还是娶了韩婉为平妻,每日沉迷于美色。 不过几天功夫就像是个被榨干了的躯壳般,眼窝凹陷,脸颊消瘦的不成人样,看起来就像是被吸干了精血一般。 可偏偏宋绍章自己不在乎,哪怕私交颇好的同僚看不下去暗中提醒,也会被他认定是嫉妒,嫉妒他娶了个美丽又温柔可人的夫人。 “都一把年纪了,他确定用温柔可人形容韩婉合适?” 虽说韩婉的确是朵风韵犹存的白莲花,但宋绍章把她当不谙世事的少女,的确是陷入情网了。 不管前世今生,他对宋夫人也不曾如此痴迷过。 这就宋云夕好奇:“这韩婉究竟有何魄力?” 在她看来就是老黄瓜刷了绿漆,明显就是在装嫩凹少女人设。 可是身为男人的夜玄祈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他总觉得在那个韩婉身上似是有着某种吸引力。 宋云夕心里冒着酸水:“别说你被那个半老徐娘给吸引了,或者……你现在才发现自己喜欢的是白莲花那一款?” 见她生气,夜玄祈原本是紧张不安的,但她酸酸的语气似乎让他闻到了空气中弥漫开的醋味,顿时心情大好。 但知她脸皮薄,对感情又向来怯懦谨慎,所以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借机再表明心迹:“我只喜欢嫉恶如仇、有仇必报、率性而为的女子。” 宋云夕甩开他握着自己的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是被染红的脸颊却出卖了她。 夜玄祈也不气馁,再次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心中。 这一次宋云夕没有挣扎更没有甩开。 夜玄祈心中大喜:这算不算是又进了一步? 入赘…… 那一日她应该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可是他放在心上了。 入赘还真是个好办法呢! 不将她困于后宫中,那自己跟她去圣云山不就行了? 再说就算成亲了,他也绝对不会阻止她去做任何想做的事,依然还是会给她自由。 所以,他后悔了,后悔之前想太多顾虑太多也给她太多退缩不前的空间。 什么等她想明白,以她对感情的逃避恐惧,若他一直在原地等待的话,她不要说向前走一步了,恐怕还会向后退开十步。 既然一切的困扰都能以入赘轻松解决,那他就必须主动出击了。 夜玄祈没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感受:“我总觉得那个韩婉并非普通妇人,她身上似乎……似乎……” 夜玄祈无法准确形容出自己对韩婉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让他觉得若非自己意志坚定心中装着宋云夕的话,可能都会被她吸引着多看几眼。 韩婉身上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她就是为了吸引男人为她疯狂而生的。 心中生出这样的想法,夜玄祈面前的迷雾像是被拨开了,瞬间豁然开朗。 “对了,就是韩婉这个女人似是有吸引男人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让选中的目标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媚术!”宋云夕脱口而出。 除了这个,宋云夕想不到别的可能。 她相信夜玄祈的直觉,而且她自己也似乎能从韩婉的身上察觉到一种异样的气息。 宋绍章这狗男人是真的狗没错,可也是浸润朝堂几十年,从来都是权衡利弊的,感情于他而言不过就是利益的交换品罢了。 能让不惑之年满腹算计的男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如毛头小子一般不顾一切,即便韩婉拥有国色天香的美貌也很难做到。 更何况韩婉充其量只能称得上楚楚可怜的清丽而已。 夜玄祈未曾接触过媚术,但他相信宋云夕的判断:“文远侯也算见多识广,都城中什么样的美色未曾见过,能为那样一个女人昏了头,除了媚术还真想不到其它可能。” 宋云夕笑弯了眼:“看来留着宋慕雪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她这个亲生母亲只怕并非丧夫的寻常奶娘这么简单。 韩婉一定会给他们超乎想象的惊喜。 主院。 宋夫人难以置信的大叫:“不,不可能!” 她捧在手心里精心养大的女儿,不可能如此狠心待她。 “夫人,你醒醒!” 李嬷嬷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你不得侯爷喜欢难以成她的助力,所以她才会不惜一切的扶自己的生母个位,如此她与侯府的关联也更亲密,侯爷也会更加真心实意的帮她。” 但宋夫人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不可能的,慕雪是我的女儿,她不会帮那个贱人的!” 李嬷嬷简直想一巴掌打醒她:“你只是二小姐的养母,韩婉才是她的亲生母亲!” 宋夫人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都虚脱了:“我疼她宠她,为了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要了,她为何要如此待我?” 李嬷嬷虽也心疼她,但还是不得不狠下心来让她清醒:“因为她与韩婉才是亲母女!” 虽然收了大小姐的银子出卖了夫人有些愧疚,可是能让夫人清醒过来也算是值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宋夫人悲痛欲绝:“李嬷嬷,我对她付出了一切,可她为什么要背叛我?” 宋慕雪的背叛比宋绍章的还要让她心痛。 李嬷嬷无奈的叹了口气:“因为你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宋夫人仰头看着李嬷嬷,眼中全是无尽的悲伤:“血脉相连就这么重要吗?” “是!” 李嬷嬷也不怕往她痛处戳:“尤其侯府这样的权贵之家,即便是有血脉牵连都需处处防备,何况是无血脉牵连之人呢?” 这话她很早就想对夫人说了,大小姐即便再不好也是自己亲生的,总好过一个处处算计的养女。 可夫人被二小姐蒙蔽了双眼,便是说了她也听不进去,反而还会连累自己受罚。 宋夫人目光呆滞的呢喃:“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第336章 两张半份地图 李嬷嬷只能哀叹:若是大小姐刚回来时夫人便能好好待她,如今定然是母慈女孝。 而且以大小姐的身份,有她护着谁敢轻视夫人?又怎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只能说白眼狼就是养不熟的,可偏偏夫人就是执迷不悟,就非要把别人的女儿当自己的养。 现在也只能盼着大小姐还念在那么一种血脉亲情的份上,能让夫人安度后半生。 不过韩婉的这件丑闻完全没有让文远侯府受到影响,反而因宋绍章完美的办成了两件差事而重得庆隆帝重用,文远侯世子宋哲扬也因办事得利而擢升,从翰林院入了中书省。 就连人人都以为废了的文远侯次子宋哲宁,也入了兵马司,前途一片光明。 这更加让宋绍章认定韩婉是他的贵人……不,应该说韩婉母女是他们宋家的贵人。 这一年来的不顺皆是因为谢氏那个女主在霸占着当家主母之位,压制住了他们宋家的福气。 这样想着,对韩婉就更是宠爱,将府中的中馈也都交到了韩婉手中。 虽为平妻,但韩婉俨然成为了文远侯府备受瞩目的新夫人,而谢氏则似是被人遗忘了般无人提及。 而谢氏也似是万念俱灰,将自己关在院中再也不曾踏出过院门。 “母亲,所谓家合万事兴,不过是一个平妻罢了,你不喜欢自可以不必理会,这样闹下去只会惹父亲生厌。” 宋夫人谢氏看向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长子:“所以你们认为你父亲是对的,是我错了?” 宋哲扬:“……” 他当然知道父亲可以纳妾室收通房,但寻个人不该是韩婉。 可事已至此,除了接受现实之外还能如何?再继续闹下去,只不过是将父亲更进一步的推向韩婉罢了。 “母亲,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 宋夫人嗤笑,她的儿子虽没有明说她这个母亲有错,但却处处在指责她错了。 “你走!” “母亲!” 宋哲扬已经没什么耐心继续劝慰她了。 他是真想不明白,即便韩婉身份特殊,但她完全可以当做寻常妾室看待,为什么就一定要闹到这种地步? “大哥走!” 一旁的宋哲宁早就已经没耐心耗下去了,而且今日若非大哥叫他来,他甚至都不想过来。 “母亲既然愿意把自己关着,那就让她关着好了。” 宋哲宁一脸厌烦:“我真不知道像婉姨那般温柔贤惠的女子,母亲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还是婉姨好,从来不会闹脾气给人脸色看,若我是父亲,我也会选这样的妻子,而不是成日争风吃醋闹得家宅不宁的泼妇。” “哲宁!” 宋哲宁越说越过分,一旁的宋哲扬都听不下去了:“这不是你该对母亲说话的态度,别忘了你的身份!” 若是传出去那可就是忤逆,他的前程名声都别想要了。 宋哲宁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冷哼了一声后便拂袖而去。 宋哲扬亦不想单独面对自己的母亲,淡漠的道:“母亲还是再冷静想想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儿子过几日再来看你。” 丢下这句话便亦跟着宋哲宁一起离开了。 “呵呵……” 宋夫人冷笑,那笑声中是无尽的悲凉:“李嬷嬷,这就是我的儿子,我精心培养的儿子!” 不管是宋慕雪还是这两个儿子,她都是倾尽了所有心血的,他们都曾是她这个母亲的骄傲,可他们也都背刺她往她心窝上捅刀。 如果说宋慕雪是因为血缘关系才会如此,那两个儿子呢?那可都是她亲生的! 宋夫人越想越心寒:“李嬷嬷,你说我这个做母亲的是不是真的很失败?” 她这个侯夫人现在不要说吃穿用度被克扣了,就算身边可用的下人也只剩李嬷嬷一个了。 “夫人,世子和二公子或许是真的有事……” “李嬷嬷不必为他们开脱了,他们两个都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他们厌烦我这个母亲,我看得出来。” 一个人下意识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宋夫人是真的后悔了,若是当初她没有那样对宋云夕,这种时候身边至少还有一个女儿支持她安慰她。 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众叛亲离或许就是上天给她的惩罚。 宋夫人呆呆望着院中某一处,许久后对李嬷嬷道:“你去传个话,就说我同意了。” 不管是宋夫人还是宋云夕,都从未想过二人再次见面竟会是如此情景。 相较于宋云夕无人能及的身份地位,曾经的宋夫人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狼狈落魄。 面对这样的宋夫人,宋云夕没有幸灾乐祸亦没有落井下石,她的态度、目光都淡淡的,好像只是看着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宋夫人明白,她这是不在乎。 心头像被针扎一样疼。 这是她的女儿,她曾经期盼好不容易得来的亲生女儿。 可是一出生就被韩婉掉包换走丢弃了,从未曾享受过一点母爱。 好不容易将她寻了回来,明知她被宋慕雪和沈之康害得双腿废了,明知沈之康是她唯一能嫁的夫婿,可她还是帮着宋慕雪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抢了她的未婚夫,甚至还将她逐出家门。 她究竟是做了些什么啊! “云夕……” 宋夫人很想对女儿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她刚一开口就被宋云夕制止:“宋夫人,没有意义的话还是不要说了,你难受我更厌恶。” 拜亲生父母和那两个是非不分的所谓哥哥所赐,她死过一次才从亲情脑醒悟了过来,再多的对不起改变不了她前世的悲惨,更不可能再唤回对他们的感情,徒增厌烦罢了。 宋夫人一愣,随即凄然笑了:“是啊,现在再说那些有什么用呢?大错都已铸成了。” “宋夫人若是没话说,就不必浪费我的时间。” 宋云夕有些厌烦,她今日接到李嬷嬷的传话肯来见宋夫人,可不是听她在这里悔恨当初的。 “等等!” 宋夫人叫住要离开的宋云夕:“我知道那两个半张图在哪里。” 第337章 没了……全都没了…… 没错,宋云夕当初洗劫宋绍章书房中的密室,拿到的那两张地图都只是半份。 这一年她秘密潜入文远侯府数次,都要把这侯府给掀了,可就是没能找到那两张半份地图。 以她前世的记忆,宋绍章和宋夫人感情极好,宋绍章对妻子也是极为信任,所以她才会猜测宋夫人是知晓两张半份地图的藏处的。 没想到还真是赌对了。 不得不说宋绍章在小心思小算计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简直无人能及。 谁能想到她从前住的偏院,彻底无人问津被舍弃的地方,竟会有个地下密室呢? 更让宋云夕没想到的是这地下密室中竟藏着如此多的宝物,而且皆是来自朝之物。 宋家果然非同一般。 宋云夕顺利找到了两份半张图,转动手镯将所有一切都收进收纳空间后满意的离开。 有收纳空间是真的太方便了。 可惜前世在她被逐出文远侯府的那日,空间镯子被宋慕雪故意摔了,她都没有好好利用过。 “宝贝,这一世你就跟我锁死了,以后我会找更多的宝物给你的。” 离开地下密室,宋云夕又回到了宋夫人的院子。 抽出一沓银票和一瓶药放在桌上:“这是答应你的酬劳。” “这药膏能让你的脸恢复。” “还有善后的问题你不必担心,我自会妥善安排,必定不会让宋绍章怀疑到你头上。” 宋夫人让李嬷嬷传话时就提了条件—— 治好她的脸,给她十万两银子,绝对不能让她被怀疑。 宋云夕知道她是真的对夫君、儿子死心了,而且她泄露了文远侯府的秘密,宋绍章定然不会放过她,其实她唯一的出路便是换个地方隐姓埋名重新生活。 否则等宋绍章发现,定然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但也明白宋夫人的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和自以为幸福美满的家全都被毁了,她怎么可能忍气吞声?怎么可能将自己的一切拱手让给另一个女人? 还有宋慕雪,那个她疼爱了十几年却背刺她的女儿,还要看着她跌入深渊呢! 所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离开的。 这些要求对宋云夕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便也爽快的答应了。 用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换这么多财宝和那两张半份地图,宋云夕觉得自己简直是赚大发了。 当天夜里,文远侯府后门外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没过多久,后门打开,两个穿着粗布衣佝偻着背的妇人探头出来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后才走出来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很快便驶出了巷子,一路飞驰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院。 宋夫人带了她积攒下的私房和李嬷嬷。 宋云夕神情淡淡的:“今夜你们就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回文远侯府去。” 宋夫人打算怎么对付宋绍章……或者说是宋家人,宋云夕并不关心也不想问,但奈何宋夫人自己非要说出来:“他们都辜负背叛了我,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你喜欢你好。” 宋云夕才懒得听她说这些。 别说是让他们不好过,就算是要让他们去见阎王,宋云夕也是举双手赞成的。 “云夕,你还会再来见我吗?” 宋云夕离开的脚步都未曾顿一下,决绝的道:“如果可以,最好还是永生不复相见!” 被抛弃的宋夫人失踪根本无人在意,对宋绍章父子三人而言她已然成为一个透明人,完全被忽视了。 这天深夜,宋绍章在韩婉房中简直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那种像是又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感觉,让他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宋哲扬和宋哲宁兄弟二人近来志满意得,兄弟二人在院中把 酒言欢,再一次互相吐露着这一年来的憋闷,大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 他们谁也没有察觉到潜伏在周围的危机。 在他们所有人都幸福的进入梦乡时,再一次天降奇火,火光将文远侯府包围吞噬。 这一次的天火比上一次还要来势汹汹,就好像全然不肯给任何人生机一般。 宋哲扬身上只以一件单衣蔽体,但宋哲宁身上可是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他本就喝醉了,加上心情大好又宠幸了个丫鬟,身上本就一丝不挂的,火势太凶猛根本不给他穿衣服的机会,所以只能赤条条的跑了出来。 夜玄祈遮住宋云夕的双眼:“别脏了眼睛。” 宋云夕觉得有道理,看宋哲宁那脏东西,还不如去南风馆让看那些小倌儿呢! 直到宋哲宁身上套了件下人的外衣,夜玄祈这才拿开了遮挡着宋云夕双眼的大手。 “父亲和婉姨还没出来,快去救他们!” 宋哲扬的话音刚落,宋绍章抱着韩婉跑了出来。 宋云夕忍不住咋舌:“宋绍章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平日看起来不过就是个文弱老书生,没想到竟还能有如此强健的一面,真是让宋云夕刮目相看。 “果然啊,爱情的力量真是强大,别管对方是小三儿还是人尽可夫。” 看到宋绍章和韩婉脱离了危险,宋哲扬兄弟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宋哲宁,跟只舔狗似的围着他们问东问西,简直关切的不得了。 宋云夕冷嗤:“不知道的还以为韩婉是他亲娘呢!” 从始至终,没有人提及过宋夫人,似乎她不存在,或者说似乎没有她这么一个人,被彻底遗忘了。 而这一夜的大火烧的最狠的就是宋夫人的主院以及那个无人问津的偏院。 等宋绍章反应过来赶往偏院的时候,大火还在烧,大有要将这个偏院彻底烧毁的态势。 因为是无人问津的偏院,所以也没有人在意,府中的下人也没人来这里灭火,宋绍章眼睁睁看着偏院的房屋毁毁,地面轰然塌陷。 刚显现出些许弱势的大火在塌陷后又变得凶猛,宋绍章急得大叫:“快,快来人灭火!” 只是为时已晚,等大火熄灭后,神情恍惚的宋绍章完全不顾两个儿子阻拦冲到塌陷的地方,一眼望去全都变成了废墟。 “没了……全没了……” 第338章 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地下密室已经被大火吞噬了。 不可以,那是他们宋家的依仗,是他们日后飞黄腾达的筹码,更是他们得以全身而退的依仗。 可现在全都没了! 宋绍章不甘心,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吞噬一切却无能为力。 “父亲……” 宋哲扬察觉到了异样,想要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宋绍章瞥了眼身旁的韩婉,到了嘴边的话终还是变了:“这里是我们宋家仅有的财物,如今一把火全没了!” 宋绍章心如刀割,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两份地图的事长子自是知情的,但当初祖上为防万一将地图一分为二的秘密于他却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在长子袭爵之前他亦不曾打算透露半个字。 可如今反倒因为谨慎有苦都没处诉说,只能憋在心里。 “夫君,你是不是不舒服?不如先让下人收拾个地方出来你去休息一会儿。” 韩婉看着他的担忧之色更是让宋绍章愧疚,为隐瞒她而备感自责。 可是转念一想,她知道的越少万一有事发生就越是安全,自己瞒着她也是对她的保护。 这样想着心里也就释然了。 “府里是没办法待着了,命人收拾一下,我们还是搬去附近的宅子暂住!” 接二连三的天火,怎么烧的全是他们府上?难不成这老天真是长了眼睛,就是看他们不顺眼,可着劲儿的烧他们让他们不得安生? 父子三人走在前面,谁也没有注意到韩婉眼中闪过的一抹冷意。 几个人搬到对面街的宅子,谁也没有想起宋夫人,夫君、两个儿子都将她忽略了,根本未曾想起过。 宋云夕虽对宋夫人没有任何感情,但看到她被全心全意爱着的夫君和儿子遗忘,尤其还是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候,她都觉得心寒。 “我以为宋哲扬至少要比宋哲宁强一些,好歹有些脑子,可他能想起韩婉都想不起自己的亲生母亲,简直畜生不如。” 夜玄祈也是深有同感:“的确,宋夫人对他们不曾有过任何亏欠。” 清晨,宋云夕命人将宋夫人和李嬷嬷暗中送回了文远侯府。 只不过宋夫人带出来的那些私房,以及从宋云夕那里拿到的十万两银票,她都让宋云夕帮自己找可靠的钱庄暂时存了起来。 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文远侯府再一次被天火所烧的消息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刚刚才修缮好不久的文远侯府这次可是被天火付之一炬。 已经有人在猜测宋家究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没良心的坏事,才会被上天如此一再惩罚。 为个养女舍弃自己的亲生女儿算不算? 有人将宋家遭天火惩罚与抛弃宋云夕联系在了一起。 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了为何天火独独宠爱文远侯府了。 被天火所困却久久等到人相救而受了重伤的宋夫人,被府中下人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宋夫人可是文远侯府的当家主母,宋绍章这个夫君和两个儿子竟放任她被困于火海中无视她的死活,倒是带着个被捉奸在床的所谓平妻逃生去了。 宋绍章父子三人成了众矢之的,韩婉更成了同时勾引父子三人失了心智不知羞耻的勾栏货色。 宋绍扬总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哲宁,我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大哥是被这天火弄得心神紧张了,父亲还有韩姨都平安无恙逃出来了,还能有什么?” “说的也是。” 分明他们都从天火中平安逃生了,可宋哲扬却一直心神难安。 分明很疲惫,可躺在床上一直未曾合过眼,心底的不安反而越来越盛。 直到上朝被庆隆帝斥责忤逆不孝,被满朝文武阴阳怪气的询问韩婉究竟是他们父子三人谁娶的平妻时,他才意识到心底一整晚的不安究竟是源于何处,也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他竟然将母亲给忘记了,在那般凶险时刻,他竟然抛下了母亲! 他实在难以理解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宋哲宁倒是坦然,但对宋夫人却充斥着埋怨:“都怪母亲总是不讲理无容人之量又处处刁难婉姨,我们才会与她生疏了。” “不过就是一时忘了她而已,反正现在她人也已经被救出来了,又没受什么伤,不明白为何要指责我们!” “宋哲宁!” 宋哲宁这番理所当然的论调听得宋哲扬遍体生寒,厉声斥责:“那是我们的母亲,你样的话是你身为人子该说的吗?” 若是传出去,不要说是在朝堂立足了,便是这都城中都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宋哲宁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大哥,被他如此板着脸斥责,便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宋哲扬颇为自责:“如今母亲昏迷未醒,太医说她吸了太多浓烟,能不能清醒过来全看天意了。” 说着看向满脸不服气的宋哲宁:“那是我们的母亲,你真的没有丝毫愧疚吗?” 想到母亲对自己的疼爱,因为是次子,所以母亲对他没有大哥那般严厉,总是笑盈盈的满足他所有的要求,可他竟对母亲如此冷漠。 宋哲宁愧疚自责的情绪一涌而出:“大哥,我错了。” 宋哲扬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和煦,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知道错了,待母亲醒过来后好好跟她认个错,母亲定然会原谅你的。” 宋哲宁点点头,就听宋哲扬自嘲的道:“其实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呢?我还不是一样在那样凶险之时将母亲抛到九霄云外?” “我也要向母亲认错,求得母亲的原谅。” 宋夫人只是服了宋云夕给的药丸才会出现吸过量浓烟伤及肺腑昏迷不醒的状况,其实她的意识很清楚,两个儿子的对话亦是听得非常清楚。 她的儿子,危难之时将她遗忘,却对韩婉那个贱人念念不忘,还要怪她无容人之量……真是好的很! 至于认错,她相信有愧疚的成分在,但绝对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意识到错误,而是为了自身的名声前程。 第339章 前世二嫂 毕竟若是背上对亲生母亲见死不救的罪名,他们刚有起色的前程也就到头了。 宋夫人心头悲凉,她怎么就生出这般品性的儿子? 究竟是她的教养出了问题,还是……还是因为他们做父母的无情自私,所以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管如何,她对这两个儿子都彻底的心寒了。 文远侯府再次陷入舆论旋涡中,即便宋哲扬兄弟二人看起来前程无量,但也没有哪家夫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这种不顾亲生母亲死活,却对一个背地里勾引男人主动宽衣解带的贱货贴心备至,日后定然是个不分是非宠妾灭妻的混蛋。 不过宋家这两个儿子听闻都是已经定下了婚约的,有女儿的家族倒是都松了口气,不必担心他们来祸害自己的女儿。 但同时又都为与他们定下婚约的女子感到惋惜。 宋云夕一直想帮那两个被宋家混蛋兄弟祸害的女子脱身,让她们今生免遭毒害,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听闻宋绍章打算将儿子们的婚事提上日程,想借双喜临门的喜事将上此次的风波平息下去。 宋云夕有些急了,她若是再不去阻止的话,那两个无辜的女子又要重复前世的悲剧了。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先主动来找她了。 宋哲宁的未婚妻岳谷岚约了宋云夕见面。 怡雅阁。 岳谷岚歉疚的向宋云夕道歉:“大小姐,本该递拜帖前去国师府中拜会的,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只能约你在这里见面,还望见谅。” “岳小姐客气了。” 岳谷岚是大理寺少卿岳南奇的妹妹,兄妹二人父母早亡彼此相依为命,岳南奇更是视这个妹妹为掌上明珠,无论任何事向来都有求必应。 岳谷岚也非一般的闺中女子,她头脑清晰又极具探案天赋,这些年帮着其兄长探破了不少案子。 岳谷岚不喜琴棋书画又不擅女红,在都城贵女中实属异类。再加上她总是随兄长一起查案,有时甚至与仵作一起验尸,所以在贵女圈中总遭排斥,而她自己也不喜参加各种宴会,久而久之便也远离了贵女圈。 岳南奇对此不以为意,他尊重妹妹的喜好,从不曾逼迫她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寻常贵女,反而骄傲于自己妹妹的与众不同和能干。 在岳谷岚被人说三道四的时候,也是岳南奇站出来毫不避讳的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妹妹是世间最能干最具正义感的女子,看不上她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而且他的妹妹嫁不嫁人都无所谓,他这个做兄长的可以养她一辈子。 所以宋云夕对这兄妹二人一直都颇有好感。 岳谷岚一直以来专心查案学验尸,也从未动过嫁人的念头,可即便如此还是被人惦记上了。 岳家也曾是勋贵之家,累积下来的财富自是不少。 再加上兄妹二人的母亲来自南边的世家,嫁妆更是可观。 以岳南奇对唯一妹妹的疼爱,她的嫁妆只怕这都城贵女都会羡慕嫉妒恨。 这样一大笔唾手可得的财富,宋绍章夫妻怎么可能会视而不见呢? 于是就有了宋哲宁与岳谷岚“有缘”的几次偶遇,还恰巧让岳谷岚看到了他对武学的痴迷。 这样的投其所好,再加上刻意的温柔攻势,当宋家上门提亲时,向来有主见的岳谷岚点头了。 岳南奇对总是羞辱自己一母同胞亲妹妹,却把个奶娘之女当妹妹万般疼爱的宋哲扬根本没什么好感,他本是想拒绝的。 可架不住妹妹喜欢,岳南奇终还是妥协了。 宋云夕笑着问:“岳小姐约我见面,是想从我这里确认什么吗?” 岳谷岚亦不遮掩,坦率的道明:“我想问问大小姐,宋哲扬可嫁吗?” 宋云夕不急不忙的泡着茶,许久才开口问:“岳小姐当知我与宋家兄弟虽为一母同胞,但根本没有什么亲情可言,我甚至对他们充满了厌恶。” “岳小姐问我,就不怕我故意说他们坏话?” “你不会。” 岳谷岚极为肯定:“大小姐根本不屑于诋毁他们。” 宋云夕眉眼弯弯:“在宋家兄弟心中,所有人都不及宋慕雪重要,所有一切都要以宋慕雪为先,若是让宋慕雪不高兴了,随时都会被扫地出门。” “比如我。” 岳谷岚早就听说过宋家兄弟对宋慕雪这个养妹几乎无原则无底线的偏爱,但从他们至亲妹妹的口中听到,还是有些难过的。 岳谷岚自嘲苦笑:“其实这些大哥都曾对我说过,但因为大哥也很疼我,所以并未在意。” 宋云夕摇头:不一样的! “大小姐……” “岳小姐叫我云夕就好。” “云夕,你也别总岳小姐了,你可以叫我名字。” 有些人就是很奇怪,就像宋云夕和岳谷岚。 她们二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有种似曾相识又相逢恨晚的感觉。 宋云夕平静的否定了她的想法:“宋家兄弟对宋慕雪与岳少卿对你是不同的。” 岳谷岚毕竟心思单纯,而且心中除了查案也鲜少去理会世俗琐事,自是不明白宋云夕的言外之意。 “兄妹能有何不同?” 宋云夕定定的看着她,最还是以最直白的方式说了出来:“若是可以,宋家兄弟唯一娶之人就是他们的养妹宋慕雪。” 在岳谷岚因为震惊瞳孔震动之际,宋云夕又补了一句:“宋哲宁尤其是,他的心里只有且只容得下宋慕雪一人。” 宋哲宁对宋慕雪的感情最终会演变成偏执,正应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句话。 前世,宋哲宁娶了岳谷岚,岳南奇也的确怕妹妹受委屈,将他们母亲留下的丰厚嫁妆全都给了岳谷岚,另外还从府中库房中又添置了一些。 可岳谷岚本就是个不理俗务的,成日只醉心于查案,她的嫁妆被宋家人一点点蚕食,宋哲宁更是肆无忌惮的将她的嫁妆都尽数送去给了宋慕雪。 为免霸占嫁妆之事被抖出来,更不想看自己最忠心的舔狗身边有妻子这样的角色,宋慕雪最终是挑拨宋哲宁对岳谷岚痛下狠手。 第340章 退婚 宋哲宁这个下贱的舔狗,不爱完全可以和离甚至找个理由休妻放了岳谷岚离开,可这贱狗为了自己的名声,更为了不让宋慕雪侵吞嫁妆的事被曝出来,他不惜毁了岳谷岚。 文远侯府的宴会上,他们迷晕了岳谷岚让侍卫毁了她的清白。 被当众捉奸的岳谷岚百口莫辩,在宋哲宁一番情深意重表演后也明白一切皆是自己丈夫的算计,心如死灰的她当夜便割腕自我了断。 好在丫鬟发现的及时才救回一条命。 哀莫大于心死,岳谷岚主动和离,但都城那些不堪的污言秽语却让她寸步难行。 岳南奇心疼妹妹,最终辞官带着她远走他乡,自此再也没有他们兄妹的任何消息。 宋哲扬曾质问宋哲宁:“你不喜她休妻便是了,何必如此毁她一生?” 当时宋哲宁是怎么回答的?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傲慢且卑劣的道:“她竟敢当着我的面对小妹说三道四,我不过是给她个教训罢了。” 说三道四? 岳谷岚只不过不耻宋慕雪打着妹妹的名义却用尽白莲手段将宋家兄弟二人哄得团团转, 身为妻子不过出言提醒宋哲宁保持边界感不要给人留下话柄罢了。 可这却激起了宋慕雪的怨恨,在宋哲宁面前悲痛欲绝的哭诉,引诱他对岳谷岚痛下狠手。 宋哲宁那个下贱的舔狗,如何配得上岳谷岚这般出众优秀又正直可敬的女子? 所以她一定要阻止岳谷岚,一定不能让她重蹈前世覆辙。 听了宋云夕的话,岳谷岚明显颇感震惊,随后又释然一笑:“果然如此!” 看到宋云夕疑惑之色,岳谷岚也不隐瞒的解释:“我大哥曾说宋家兄弟对宋慕雪的感情并不单纯,认为他们不是良配,所以不赞成我选择宋哲宁。” 只是那时候她被宋哲宁对武学的执着所打动,再加上文远侯内宅并没有妾室通房,而且宋哲宁还保证日后不会阻止她继续入大理寺查案验尸,这才终于让她做出了决定。 订婚后宋哲宁待她也颇为体贴尊重,这才让她日渐倾心于他。 即便宋哲宁做的荒唐事越来越多,关于他的传言也越来越多,大哥劝说过她很多次,她也未曾动过取消婚约的念头。 只是这一次,他竟能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此无情,这让岳谷岚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再三考虑之后,她还是决定从宋云夕这里寻求答案。 宋云夕不得不佩服岳南奇的敏锐,不愧是大理寺少卿。 岳谷岚心中没有预想的伤心,反而是释然:“云夕,谢谢你,我今日找你真的是找对了。” 宋云夕知她已做出了决定,也是为她感到开心:“谷岚,相信我,你值得最好的!” 不管是声望、自身的成就还是婚嫁的对象,岳谷岚这样优秀的女子都值得最好的。 翌日,宋云夕就听到了岳南奇登门为自己的妹妹解除了与宋哲宁的婚约恢复了自由身。 这个消息让宋云夕也备感开心,岳谷岚终于摆脱了宋哲宁这贱狗,终于摆脱了前世的悲剧。 但宋云夕没高兴多久,宋哲宁那条疯狗就找上了门。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她和岳谷岚见面的事,总之就是认定是她挑拨了岳谷岚,所以才会遭到退婚。 “宋云夕你这个贱人,你是见不得我们好是不是?” 被管家拒绝入内,宋哲宁便站在国师府外肆意大骂:“没人要你,你自己嫁不出去,就挑拨谷岚与我退婚,你怎么这么下贱?” “你要是缺男人就去青楼挂牌,那里多的是男人!” 宋哲宁越骂越过分,围观人群都为他捏了把汗。如果辱骂国师府大小姐,他是不想活了吗? 国师府的大门打开,宋云夕缓步走出来。 宋哲宁冷笑,开口便是污言秽语:“呦,这是舍得出来了?我以为这国师府里藏着什么污秽之事,宋大小姐舍不得男人从你身上离开呢!” 这可不单单是辱骂了,便是宋哲宁敢骂,许多人都不敢听了。 “血影。” 宋云夕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贱狗,直接叫出血影。 “小姐!” 看到满身杀气的血影,宋哲宁是有几分惧意的。但他不想在宋云夕面前认怂,而且心底积压的怒气恨意还未发泄完,所以在只是稍一退缩后就继续口不择言。 “怎么,这是把姘头找来要替你出气?” 丝竹极有眼力劲儿的搬出把竹椅来,宋云夕坐下悠闲的道:“血影,先打掉他满嘴牙。” “是!” 宋哲宁这时才真怕了,下意识向后退:“宋云夕,你敢……” 不过他的话都未说完,血影已经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从随身的暗器袋中拿出一根手掌长短的铁棍,塞进宋哲宁口中肆意搅动。 片刻后,宋哲宁已经满嘴是血,和着血的牙齿一颗颗从口中脱落掉在地上。 场面多少有些血腥。 剧烈的疼痛让宋哲宁拼命挣扎,可他哪里是血影的对手? 想大叫求救,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直到他满嘴牙生生脱落,血影这才松手将他丢弃在地上。 宋云夕起身,缓步走过去,抬脚将宋哲宁的脸踩在脚下:“我是给你脸了是吗?” 宋哲宁只能“呜呜”叫,眼中盛满了恐惧。 恶魔,此时的宋云夕落在他眼中就是可怕的恶魔。 宋云夕脚下用力的碾着他的脸,邪恶的笑着:“宋二公子不会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闻言,宋哲宁眼底的恐惧盛了,还有从不曾有过的哀求。 但宋云夕怎么可能心软手下留情? 正打算自己出手时血影冰冷的声音响起:“还是交由属下处置,莫要脏了小姐的手。” 这种废物,实在不值得小姐出手。 宋云夕想了想:“也好。” 随即交待血影:“带下去,别弄死,留口气就行。” “属下明白!” 说完便拖着宋哲宁离开,“呜呜”的哀求声越来越远。 冷眼扫过围观的人群,宋云夕清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回去告诉夜玄容和宋慕雪,下次再算计我时记得找个机灵点的。” 第341章 说重点 “这种又废又蠢的货色,杀他都嫌浪费功夫。” 六皇子府。 听完手下的话,夜玄容愤然拍案:“宋云夕,真当本皇子奈何不了你吗?” 宋慕雪安抚他:“殿下何必与她置气?宋哲宁不过就是我们的马前卒,废了也就废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宋慕雪的安抚终于让夜玄容冷静了下来,扶着她坐好:“我自是不会可惜宋哲宁那个废物,我是气宋云夕丝毫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宋慕雪心中暗讽:你与宋哲宁那个废物有何区别?哦,还是有区别的,你连宋哲宁那废物都不如! 只是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反而表现的越发温婉得体:“殿下尽管放心,只要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宋云夕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宋云夕就该如前世一般如蝼蚁般苟话,就该如前世一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回到自己的房中,宋慕雪便命暗卫送信给沈之康。 这个暗卫是她被夜玄容带走后沈之康安排给她的,他们二人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最终决定让宋慕雪暂时留在六皇子府中。 安宁伯府有长乐郡主那个疯子在,想要将孩子生下来恐非易事,留在六皇子府能确保孩子平安降生。 另外便是他们两人里应外合更便于掌控夜玄容。 宋慕雪温柔的抚着自己的肚子,有这个孩子在,她和沈之康会比前世更为风光。 至于宋云夕,且就再让她得意嚣张些时日! 宋哲扬听到国师府前发生的一切时,眼前直发黑,若非小厮扶着,他怕是已然倒下去了。 “糊涂!” 宋哲宁疲惫无力的揉着眉心:“他怎么敢去国师府前说那样的话?是活够了吗?” 宋绍章也是着急:“你弟弟还在宋云夕的手里,不知道那个孽女还会用什么手段折磨他,你定然要将你弟弟救回来!” 救回来? 他倒是想,可是该怎么救? 那样当众羞辱宋云夕,且不说她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不追究,国师会对此视若无睹吗?她那三个师兄会轻易放过吗? 答案显而易见。 宋哲扬越想越是心惊胆战:“我已经和二弟说过了,绝不可去寻宋云夕的麻烦,他也答应我了,怎么我一出府他就跑出去了?” 他对自己这个二弟还是很了解的,虽然行事易冲动鲁莽,但却是最听他的话,而且答应他的事也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 此次岳谷岚毫无征兆的退婚定然事出有因,六皇子府和沈世子那边都传来消息,岳谷岚退婚前与宋云夕见过面,二人在包间内密谈了许久。 宋哲扬当然清楚退婚定是宋云夕的手笔,可他们忘记母亲让她深陷火海是不争的事实,岳谷岚会对宋哲宁的品性生疑动摇也是必然的。 而且据他所知,是岳谷岚主动约见宋云夕的。 由此便可知她已然生出了退婚的念头,此次约见宋云夕只不过是为了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而已。 更何况岳南奇一直不满这桩婚约,对二弟更是未有过好脸色,曾多次劝岳谷岚解除婚约。 因此即便是没有宋云夕,在他看来这婚约迟早也是要退的。 也正因为此,他才会劝宋哲宁认命,劝他不要去寻宋云夕的麻烦。 为何会在短时间内改变主意?还那般羞辱宋云夕。 宋哲扬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果然,在他问出疑惑后,宋绍章和韩婉的眸光躲闪不敢直视宋哲扬,似是怕会被他看出什么端倪。 他们的异样皆被宋哲扬察觉,沉声质问:“究竟怎么回事?” 宋绍章下意识将韩婉护在身后:“这事也不能怪阿婉,她也是为哲宁感到不值,气不过岳南奇那种强硬态姿态来退婚,更气不过……” “说重点!” 对宋绍章喋喋不休的一串废话,宋哲扬完全没有耐心听下去。 “阿婉只是抱怨了几句……” 宋绍章观察着长子的表情,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这才敢继续往下说:“抱怨了那孽女几句,说她见不得我们文远侯府好起来,更是恨不得你们兄弟二人都娶不到妻,要将你们如她那三个师兄般牢牢困在自己身边,好像离开不男人似的……” 宋绍章越说声音越小,宋哲扬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阿婉也没说错。” 宋绍章立刻帮韩婉开脱:“那孽障就是恨不得所有男人围着她转,就是下贱……” 他接下来的话被宋哲扬扫过来的冰冷眼神生生打断。 “父亲该不会认为国师会放任对他女儿的羞辱?即便国师不出手,父亲以为国师府那三兄弟会听之任之?” 宋哲扬冷声提醒自己的父亲:“即便他们不出手,以皇上对她的疼爱,断然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 “父亲觉得皇上知晓此事,会是何态度?” 想到庆隆帝为了宋云夕连从小捧在手心里的七公主都厌恶了,还有长乐郡主那个一直宠爱有加的嫡亲侄女也舍弃了,宋绍章只觉得遍体生寒。 自己怎么脑袋一热也跟着胡言乱语起来了? 回头怒气冲冲的命令韩婉:“日后都不许再说宋云夕一个字,若让本侯听到定严惩不赦!” 这是自与韩婉勾搭在一起后,宋绍章第一次对她如此疾言厉色,倒是让寒婉颇为意外。 没想到啊,这个色令智昏的臭男人,因着心中的恐惧竟摆脱了她媚术的控制。 真不知该说他太过胆小还是太废物。 想到那个仪表堂堂、威风果敢的男人,韩婉心中涌起难言的甜蜜。 若非为了他和女儿,自己又怎会委身宋绍章这样的废物? 低垂下眼眸敛去所有情绪,韩婉怯懦懦的道:“我知道了。” 看她低眉顺目的柔顺模样,宋绍章又忍不住心疼,暗怪自己刚才太过严厉吓到了她。 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温柔的道:“我并非是怪你,而是担心你会惹祸上身所以才出言提醒的。” 韩婉强压着心中的鄙夷,泛着水光的眼眸楚楚可怜:“婉儿知侯爷都是为我好。” 第342章 你必须留在都城 看他们深情款款,宋哲扬突然觉得韩婉实在过于矫揉造作,而自己的父亲……算了,不提也罢。 突然觉得宋云夕说的其实也没错,中年人谈情说爱是没错,但还把自己当少男少女缠绵悱恻,确实怪恶心的。 而且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竟还有功夫在这里做这些。 宋绍扬突然想知道,父亲究竟有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 突然被从前一家人和睦、父慈母爱的回忆攻击,宋哲扬只觉得心口窒息,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不行,不能让自己再想下去了! 宋哲扬甩掉那些回忆,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父亲,我去国师府让宋云夕放了二弟。” 宋绍章此时全部心神都放在韩婉身上只顾着安抚她,哪里还能分出心神在自己儿子身上? 他敷衍的态度让宋哲扬颇为心寒失望,也是在这个瞬间,他有些明白宋云夕当初被忽略无视的心境了,也明白母亲为什么那会那般失控发疯。 不过很快,他就将心头异样的情绪全都压制了下去,他们宋家已经足够乱了,好不容易才恢复爵位在朝堂上有了立足之地,断然不能再出现任何乱子了。 宋哲扬一路上极力压制的情绪在看到国师府门前立的醒目牌子时,心底的烦闷抑郁全都一涌而出,让他想不顾一切的抛下一切不闻不问。 文远侯府之人与狗,不得入内! 这般赤裸裸的挑衅与羞辱引得人围观瞩目,但凡有些血性尊严的人都会冲上去将这牌子给毁了,然后冲进国师府讨要一个说法。 可是,宋哲扬不能! 他没有那种勇气魄力,更没有那么做的底气。 且不说文远侯认远没有与宋问天一较高下的资本,便是宋问天的那三个弟子也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更何况随时会发疯的宋云夕更让他们无从招架。 虽然心中备感耻辱,但他还是只能隐忍着上前扣门。 听管家报宋哲扬来了,江炎霆愤然起身:“我去将他打走!” “炎霆,别冲动。” 被秦煦白叫住,江炎霆心有不甘:“大师兄,这姓宋的一个接一个的找上门,难不成我们就任他们欺负小四吗?” “谁说会让他们欺负小四了?” 郁子澈无奈揉着眉心:“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反正四人当中他最笨,江炎霆早就接受这个现实了:“所以现在该怎么做?” 秦煦白都懒得跟他解释说明,而是吩咐管家:“去告诉宋哲扬,想救宋哲宁,让宋绍章亲自来国师府前负荆请罪。” 管家领命而去,江炎霆困惑不解的看向宋云夕:“就宋绍章那个自以为是的蠢东西,怎么可能来负荆请罪?” 他敢肯定,就算天崩地裂,宋绍章也绝不可能出现。 “这事还需你废话?” 郁子澈给了他脑袋一巴掌:“小四搞这么多无外乎就是让他们父子兄弟之间起嫌隙。” 以宋绍章的为人定然不可能为了儿子,尤其是次子而放下姿态,所以宋哲扬定然会埋怨于他的无情。 而受尽了苦楚的宋哲宁,只要稍加暗示他被父兄放弃,以他那狭隘的心情必定会怨恨上父兄。 “他们父子反目内斗,这不就是韩婉想要的吗?” 江炎霆怔愣片刻,恍然大悟:“只有韩婉行动起来我们才能确定她的身份,对!” 总算是肯动脑子了。 秦煦白笑了笑,对郁子澈道:“上元节后圣旨就会下来了,你也该准备动身了。” “大师兄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秦煦白点点头,对自己的师弟他还是很信任的。 “北楚那边就交给你了!” 随即对江炎霆道:“你也别留在都城了,南越那边也该收网了。” 江炎霆收起了散漫的姿态:“我明白的大师兄。” 秦煦白坐在那里依旧是风光霁月的谪仙之姿,但冷冽的杀气却压迫感十足。 “师父耗费心血修为布局了几十年,断然不容有失!” 郁子澈和江炎霆异口同声:“是,大师兄!” “至于西狄……” 宋云夕正想说什么,却被秦煦白抢了先:“就由我亲自动手。” “大哥!” 宋云夕惊慌欲要阻止,但秦煦白淡然一笑:“小四是觉得我武功尽失对付不了尚武彪悍的西狄人?” 宋云夕:“……”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她从不怀疑大哥的谋略才能,但是他身体依旧在恢复之中,且不说对抗西狄人,便是西狄恶劣的天气他的身体也是吃不消的。 “不是有我们小四吗?” 秦煦白走到她面前,轻抚着她的发顶:“有小四给我配的药,我身边还有暗卫在,不会有闪失的。” 宋云夕抬头:“大哥,西狄那边我可以去解决。” 想到师父曾说的话,秦煦白果断道:“你必须留在都城。” 留在师父和夜玄祈的身边。 秦煦白眼中流露出温柔:“三国之中西狄国力最为强盛,我要去西狄也不是现在。” 听他这么说,宋云夕心中稍安了些。 还有时间,她可以趁这段时间将大哥的身体彻底调理好。 门外求见的宋哲扬被拒后,接连去见了沈之康、夜玄容和宋慕雪,但都没有办法救出宋哲宁。 宋慕雪说即便是皇上,也不会因宋云夕此举而惩罚她,毕竟所有人都看到了,是宋哲宁主动上门挑衅侮辱,他所承受的也不过都是应得的。 道理他都明白,但见宋慕雪如此冷静、无动于衷的分析利弊时,他情感上还是难以接受的。 他很确定,若今日立场互换被宋云夕抓起来的人是宋慕雪,宋哲宁定然会不惜一切后果,便是赔上性命也定要冲去国师府救她。 没错,他们对宋慕雪的感情是不求回报全心全意的,而宋慕雪对他们则是权衡利弊的。 看清楚了这一点,宋哲扬感到前所未有的万念俱灰。 曾经他们辜负了不求回报全心全意待他们的亲妹妹,如今得到此种下场,算不算是罪有应得? 奔走了一整天,回到文远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二公子!” 听到小厮的惊呼,宋哲扬心中一凉,双腿发软,刚站起来又跌坐了回去。 第343章 水灵灵的转变 “世子,二公子不好了!” 宋哲扬强打起精神下了马车,但在看到被丢弃在府门前的宋哲宁时还是失去了控制,身体摇摇欲坠。 小厮扶住他:“世子,先救二公子要紧。” 宋哲扬从失神中强打起精神—— 对,他不能倒下,他若是倒下了,弟弟该怎么办? 命人将宋哲宁抬进府中,一道冷漠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宋世子若是约束不好宋二公子,下次我送回来的可就不能保证是否还喘着气了。” 循声看过去,宋哲宁看了到周身肃杀之气的血影。 不用想也是宋云夕的人。 “你对他做了什么?” 想到宋哲宁身上那些恐怖的伤痕,宋哲扬根本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他不能对父亲不满,不能对宋云夕怨恨,不能对宋慕雪愤怒……难道还不能对一个下人发怒了吗? 面对他的怒火,血影全然不在意,依旧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只是依二公子之愿,将他丢去南风馆挂牌接客而已。” 宋哲扬不是以此来羞辱大小姐吗?那他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确确实实的在南风馆接了一天的客。 “混蛋,你怎么敢?!” 心中不敢面对的事实得到了印证,宋哲扬只觉得自己要被可怕的怒火恨意吞噬了。 国师府的一个下人,宋云夕身边的一条狗罢了,竟敢对侯爵公子做出这等可怕之事,他怎么敢的? 血影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戴上了面具:“这是他羞辱大小姐的代价。” “宋云夕……” 一道黑影疾速落下来,宋哲扬被扼住脖子艰难喘息,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 血影:“大小姐的名讳岂能出自尔等之口?” 宋家人,他忍很久了。 宋哲扬能清楚感知到血影的杀意,亦丝毫不怀疑他若再敢说一个字,血影便会毫不犹豫的捏断他的脖子。 他怕了。 是的,他又退缩认怂了,对一个他看不起的下人。 宋哲扬垂在衣袖中的手紧握着拳,对自己一再退缩隐忍的懦弱行径他自己亦是不耻,可偏偏除此之外他束手无策,更是没有决绝赴死的勇气。 看出他眼中的导懦弱,血影嘲讽的冷哼一声后将他甩开。 “懦夫!” 静谧的夜色中,宋哲扬呆站在原地久久都未动一下。 正如宋云夕交待血影的那样,他的确是留了宋哲宁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让宋哲宁生不如死。 他被救醒后就彻底癫狂了,想到在南风馆所受的屈辱,他竟是真的无法面对面只想去死。 可宋哲扬让下人全方位守着他,甚至将他绑了起来,让他连死都不能,南风馆的记忆也就无时无刻的不在攻击他,让他彻底崩溃了,偏满口的牙都没了,便是嘶吼也没有能听懂他在说些什么。 血影的狠并不在于只送宋哲宁去了南风馆挂牌接客,而是随时都让他保持清醒,清醒的承受屈辱,清醒的看着自己被一个个畜生侮辱。 那才是最令宋哲宁绝望的。 宋哲扬承受的折磨丝毫不比宋哲宁少,他觉得自己都要承受不下去了。 偏偏身为一家之主的宋绍章全然置身事外,从宋哲宁回来只是轻描淡写的问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任何态度,连看都不曾去看过自己儿子一眼。 成日都只和韩婉腻在一起,那种痴迷简直是恨不得死在韩婉身上。 宋哲扬身心俱疲,连计较的精力都没有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宋哲宁歇斯底里寻死之后倒是冷静了下来,每日按时吃药养伤,宋哲扬以为他是想明白了,却不曾想这是他爆发报复的开始。 “宋绍章和宋哲扬都知道你在此受辱,但宋哲扬为了爵位,为了仕途并没有为了你与大小姐为敌,宋绍章甚至是在府中和你那位婉姨耳鬓厮磨,连问都不曾问过你一句。” 宋哲宁清醒过来后,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血影的话,越是清晰他心底的仇恨就越是难以扼制。 凭什么? 凭什么他受尽一切折磨和屈辱,但他的父兄却能安然无恙,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安宁富贵? 他不甘心,更恨之入骨。 既然不顾他的死活,既然他坠入了地狱,那就父子兄弟一起沉沦! 宋云夕听丝竹说完后,笑得明媚:“以宋哲宁的性子,宋绍章和宋哲扬别想得一日安宁。” 前世她就深受其害,宋哲宁总是能想出些折腾人的法子,让你根本无从摆脱,每一日都活在恐惧不安中。 霸凌? 对,宋哲宁就是个霸凌者,只不过他是家族霸凌,而他霸凌的对象就是家人。 前世她所承受过的,今生宋绍章父子也该切身体会一下。 原本以为这才只是开始,宋云夕也未想多分精力去关注宋家,可未曾想宋哲宁一开局就死亡地狱局。 听丝竹说着宋哲宁的荒诞行径,便是处变不惊的宋云夕都瞳孔震动,震惊的张大了嘴呆愣住了。 夜玄祈修长的手指抬了下她的下巴,强行将她张大的嘴巴合上。 宋云夕以为自己听错了,侧头问夜玄祈:“你听清丝竹说什么了吗?” 她真的严重怀疑自己幻听了。 夜玄祈点头:“听清了,而且保证听得和你是一样的。” 宋云夕:“……” “不是,宋哲宁真就这么水灵灵的被掰弯了?” 宋哲宁自从冷静下来后,就让人去南风馆请小倌儿到府中厮混。 但也许是当日自己被凌辱的经历让他心理的伤害转移到了生理上,反正就是他无能了,无论怎么刺激都无能了。 于是,他就这么水灵灵的从直男变成了受,而且还接受得挺顺滑,没有丝毫的勉强。 宋哲宁也不愿从南风馆去弄小倌儿了,嫌太麻烦。他让人去人牙子手中买了几个好男色的攻回来,就养在府中,丝毫没有回避遮掩的每日与几个男人厮混,闹得人尽皆知,让文远侯府再一次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宋云夕沉默了许久,突然问:“这会儿宋哲宁还在跟那几个男人鬼混?” 第344章 岳南奇 丝竹愣住,不明白小姐为何一脸兴奋,但还是点头:“是在一起。” 何止是在一起,简直是日出而作,日落不息啊! 夜玄祈心中暗叫糟糕,想阻止时宋云夕已经雀跃的决定:“走,我们去看看热闹!” 话说她都多久没看少儿不宜的东西了?真是颇为想念啊! 就她那兴奋劲儿,夜玄祈明白怎么劝都是劝不住的。 只要想到她要看到那些污秽的画面,夜玄祈就觉得两眼发黑。 天叔为了搜寻她那半缕魂魄关在清云阁的日子是越来越多,煦白表哥近来不仅要忙内阁之事,还要为澈表哥和炎霆前往南越、北楚做准备,是真的不可开交。 没人管着她,真的是越来越肆意洒脱了。 算了,就跟着她一起去看,大不了关键时候把她眼睛蒙起来,耳朵堵起来。 带着自己心爱女子去观赏其他男子苟合,他也是独一份了。 只不过宋云夕在文远侯府并没有看到她想看的肉搏的十八禁画面,反而转成了法制在线。 大理寺少卿岳南奇带人将赤条条的几个人都带走了,当然也包括宋哲宁。 面对几个男人都处在情难自禁时刻的画面,岳南奇竟然能做到面不改色,让宋云夕不得不感叹他的坦然从容。 “看来这大理寺少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夜玄祈对岳南奇也是颇为欣赏:“岳南奇是凭借自身能力屡破奇案才走到如今的位置,如今身边又有能干的妹妹辅助,日后大理寺卿非他莫属。” 宋云夕笑着揶揄:“看来你已经将日后要重用之人都选好了。” 夜玄祈不失时机的表明心意:“必须尽快将一切安排好,否则如何入赘圣云山?” 宋云夕:“……” 她真的只是随便说说的。 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夜玄祈倾身过去凑近她:“别跟我说你是随便说说的,我可是很认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宋云夕只觉得有些热,脸上的温度也一再攀升。 可是,舍不得推开他怎么办? “咳……” 两人之间气氛越来越暧昧之时,一声低沉的咳嗽声让两人迅速拉开了距离。 “臣见过王爷,见过大小姐。” 宋云夕看向夜玄祈:他谁? 自己一直夸奖不停的人,怎么到了眼前反倒不认识了? “这位是大理寺少卿岳南奇。” 前世今生宋云夕没少听岳南奇的大名,这还是第一次见真人,果然是没让她失望。 她就说嘛,岳谷岚长那么美,一母同胞的兄长能差到哪里去? 【是不是能干的人长得都好看?】 夜玄祈:“……” 身体先一步于大脑做出反应,迈开长腿挡在宋云夕面前,彻底隔绝开她欣赏岳南奇的目光。 岳南奇只是稍一怔,便敏锐的察觉到了夜玄祈的妒意,忍不住笑出声:“王爷,臣只是想向大小姐道谢。” 宋云夕自夜玄祈身后探出脑袋,就听岳南奇真挚的道:“舍妹之事多谢大小姐,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宋云夕明白他的意思,否则岳谷岚真的会坠入地狱。 只要想到自己那么聪慧能干又美丽的妹妹,曾差点嫁给宋哲宁这样的人渣,岳南奇依旧心有余悸。 他疼爱的妹妹,一生差点就被毁了。 所以他的对宋云夕充满了感激,一直想找个机会郑重的向她道谢,只是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宋云夕脑海中浮现了出岳谷岚验尸查案时专注专业的样子,真的是帅炸了。 “谷岚本就不该被束于内宅,她那么优秀就该为朝廷为百姓造福。” 岳南奇还是第一次听到此种观念,但竟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认可她的观念。 他虽不赞成妹妹嫁给宋哲宁主张退婚,也只是想着便是妹妹为此影响了名声嫁不出去也不要紧,大不了他养她一辈子。 却未曾想过凭妹妹自己的能力,即便一个人也能活得非常精彩。 不过若非宋云夕让妹妹清醒过来,她恐怕真的会因为责任心和对宋哲宁之前一点肤浅的欣赏就真的嫁给他。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岳南奇就一身冷汗。 宋云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宋哲宁和几个男人已经被套上了件单衣,总算是能看得过去了。 【虽说谷岚和宋哲宁已经取消了婚约,但亲自抓了前准妹夫,而且还亲眼目睹了那么荒淫的一幕,岳南奇心里还是挺恶心的!】 【更何况宋哲宁如此不避讳不遮掩,早就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谷岚的声誉多少会受到影响,也定然会被他人非议。】 岳南奇并不知道宋云夕心中所想,但这些问题他在来的路上的胡也全都想过,越想就越生气。 天知道当他看到那令人作呕的一幕时,那种恶心的心情。 他的妹妹,怎么会和这种人有过牵连? 夜玄祈问他:“岳少卿来这里抓人,总不会是因为他们肆意胡来,对不对?” 岳南奇从未曾站过任何皇子,只一心为朝廷办事,一心查案。 夜玄祈与他也只见过几面,没有什么交情。 所以夜玄祈虽然问出来了,却也没指望他能真的回答。 但不曾想岳南奇却说了:“宋哲宁买回来的几个男子,其中有人似是与前朝有着某种关联,此事非同一般,大理寺不能不闻不问。” 所以为引人怀疑,他才会将所有人都带走。 夜玄祈与宋云夕对视一眼,随即问他:“岳少卿是如何判定与前朝有关联的?” 岳南奇拿出了一粒药丸:“这是他们平日助兴时所服的丹药,我曾在查案翻阅典籍时看到过,这是前朝皇帝亏空了身体,但却依旧好色欲求不满时命人炼制的。” 这种祸害人的丹药竟出现在都城,他不能不查,深入往下查时发现这种丹药是由一个长相英武粗犷的男子提提供。 经过多番探,查到他将自己扮成奴隶被拍卖,而且还让宋哲宁的人选中带进文远侯府。 这样刻意的行为自是引起了岳南奇的怀疑,故而寻了个理由将人全都带走一一审问。 第345章 选定立场 “即便那人真的与朝有关联,岳少卿抓了他也是无济于事的,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炮灰角色,从他身上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宋云夕的话让岳南奇眉一皱:“大小姐此话何意?” 宋云夕看向他手中的丹药:“这个药对卫氏一族而言实在太过寻常,因为功效显着更是成为当时青楼楚馆的必备之物,甚至当时许多炼药的术士都能炼制的出来。” 所以,那个男人甚至极有可能与卫氏一族毫无关系。 “竟是如此。” 圣云山对各朝秘辛都了如指掌,所以岳南奇对宋云夕的判断没有任何怀疑,颇为可惜的叹息:“看来倒是白费功夫了。” 他也是在一年前隐隐察觉到都城中似是有些事与前朝卫氏一族有些关联,但只是他个人的猜测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所以从未曾对任何人提及过,只是暗中查探。 还有另一层原因便是他怀疑自己身边也有与卫氏一族有关联的人,所以未免打草惊蛇,一直以来都未动声色。 如今好不容易查到了线索,却发现是白忙活一场,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岳少卿若是想将卫氏一族铲除……” 宋云夕指向身边的夜玄祈:“倒是与他不谋而合,重要的是他已经查出卫氏一族的藏身之处,还有都城中卫氏余孽的详细名单。” 在岳南奇震惊的注视中,宋云夕又补了句:“哦,忘了告诉岳少卿,辰王殿下已经暗中除掉潜伏在都城中的许多卫氏余孽。” “当然,这离不开皇上、长公主以及我们国师府的支持。” 这下岳南奇是彻底难以掩饰震惊之色。 原来他的怀疑是真的,卫氏余孽是真的并未被彻底铲除,从宋云夕的言语间可以确定,他们已经渗透到了都城的方方面面。 甚至连皇上都已经知晓,而且看来在几位皇子中只有辰王参与其中。 看来自己的判断也没错,皇上对六皇子的疼爱纵容只是表象,真正暗中确定的储君人选其实是辰王。 以宋云夕这位圣云山大小姐的表现亦可知,她与辰王情投意合的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辰王不仅有皇上暗中的认定铺路,还有圣云山的支持,六皇子拿什么和他争? 想想这些年六皇子以及他背后沈家的肆意嚣张,还有对皇位志在必得的笃定,岳南奇就觉得荒唐可笑。 如此看来这些年他只做忠于皇上的臣子,未曾选择任何一方站边,实在是明智之举。 岳南奇不是傻的,自是明白宋云夕今日能毫不避讳的向他透露这信息,显然是要让他选定立场。 看来圣云山是选定了辰王,否则也不会将宋大小姐与他绑定在一起。 岳南奇恭敬对夜玄祈行礼:“王爷有用得上臣之处,臣定当在所不辞!” 没有人知道他是根本不想看到六皇子继承皇位的,以六皇子的无能和沈家的独大,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沈之康,若是过早选定立场,日后必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自是不怕死的,但他不能让妹妹随他一起去死,他答应过父母便是舍了性命也必定会保护好妹妹的。 所以他选择做一个只忠于皇上的纯臣,私下从不与任何皇子有交集。也决定了待日后六皇子继位后便辞官带着妹妹离开都城。 可现在一切都豁然开朗,皇上选定的储君竟是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他自是不必再隐藏自己的立场。 无需多说,岳南奇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夜玄祈将他扶起:“本王日后还需岳少卿相助。” 他很清楚,宋云夕如此直白的表明圣云山的立场,便是为了帮他拉拢岳南奇。 朝中选择他的人越多,日后他的储君之位就越是稳固。 她凡事都在为他筹谋,夜玄祈心里暖暖的,伸手过去就将她的小手握住。 宋云夕愣住了,这可是青天白日之下,还是当着洞察力十足的大理寺少卿的面。 她想将手抽出来,可发现都是徒劳的。 【这家伙这些日子抽什么风?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势了?】 从前的温润如风突然画风一转改走强势霸总路线,宋云夕是真的有些难以招架。 夜玄祈:我若再不强势,日后就只能被你抛下了。 他可不想做个被抛弃后只能追悔莫及的懦弱男人。 虽然有衣袖遮挡,但夜玄祈的举动以及宋云夕的欲拒还迎全都尽收岳南奇眼底。 看来果然如传闻所说,二人的感情是真的极好。 岳南奇心中备感安定,更坚信日后晋安朝会在他们二人手中前所未有的强盛。 未来的盛景,只要想想都是无比激动。 反正也是无法挣脱,宋云夕便也放弃了任夜玄祈握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对于他的亲密举动已经开始慢慢免疫了。 宋云夕看向身后的文远侯府:“岳少卿如果想除掉前朝余孽,倒是可以从文远侯新娶的那位平妻入手,想来应该会大有收获。” 回去的路上,夜玄祈问宋云夕:“你是怀疑韩婉是卫氏一族之后。” “她不是。” 宋云夕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但她必定是与卫氏一族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顿了顿,抬眸对夜玄祈的眼眸:“这是我的直觉。” 她至今没有任何证据支持自己的这一判断,三位兄长也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可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夜玄祈嘴角噙笑,再次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中:“我相信你的直觉。” “……”宋云夕目光落在被他握住的手上,只能无奈叹气。 【他还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夜玄祈笑着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头靠在自己肩上:“我看你有些累了,睡一会儿!” 宋云夕:“……” 身体虽然因为突如其来的陌生亲密而僵硬,但吐槽是一点都不能少的—— 【他从哪里看出我累了?再说了,我累不能靠马车上睡吗?干嘛非得靠你肩上?】 【不对,这货是不是在趁机占我便宜?】 【可是好像我也占到他便宜了……】 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宋云夕的手不受大脑控制的摸上了夜玄祈的胸膛。 第346章 韩婉的真实身份 【这家伙胸肌还挺结实的……】 摸着摸着,宋云夕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那些十八禁的画面—— 【完了,好想把他衣服扒了,手感应该更好……啊,夭寿了,真是男色诱人,总是控制不住生出想把他扒光的冲动。】 果然,她这色女的本质就算是重活多少回也改不了。 夜玄祈:“……” 这样的心声其实可以不让他听到的。 宋云夕的角度,稍一抬头就发现他耳根可疑的绯红。 “你很热吗?” 夜玄祈:“……” 原本是不热的,但听到你要扒我衣服,瞬间就体温升高热了。 清了清嗓子,到了嘴边的话已经变了:“可能受了风寒。” 下一刻,原本依偎在他怀中的人毫不迟疑的远远弹开与他保持距离。 “可别传染给我!” 她虽擅医术,但染了风寒怎么也得躺上几天,她可不想受那罪。 夜玄祈啼笑皆非,果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上元节,庆隆帝接连下了几道旨意—— 郁子澈前往北楚边境镇远将军麾下,方翌琛随新晋平南将军方成智前往南越边境,五皇子夜玄恪则随定国将军父子一起前往西狄边境。 空出来的都城营统领之位,庆隆帝亦是没有留给任何人肖想的空间,直接任命平南老将军次子方成智为都城营统领。 定国将军父子定然是支持夜玄祈的。 镇远将军虽一直在北楚边境未曾回过都城,但谁人不知他对夜玄祈的赏识?二人更是亦师亦友的忘年交。 平南将军虽从未直接表明过立场,但他可是五皇子夜玄恪的老师,而且老将军的孙子方翌琛与辰王、五皇子交往甚密。 所以相当于晋安朝的兵力都握在支持夜玄祈之人的手中。 眼看自己的儿子什么实质性的好处都没有得到,沈贵妃如何能不急? 当即便宣了沈之康进宫,姑侄二人在殿中密谈了许久。 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沈贵妃显然不似之前那般急切不安了。 将韩婉这条线索透露给岳南奇,是因为不管辰王府还是国师府都是躲在暗处之人重点监控对象。便是身手再好,有些事做起来依旧是不太方便。 但岳南奇不同,大理寺少卿是纯臣,背后之人更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再加上他的人都是生面孔,由他去调查最为合适。 岳南奇也确实没让宋云夕失望,短短时间内便查出了韩婉的身份。 “谁能想到一个奶娘,竟会是北楚圣女?!” 岳南奇查到这个结果时都产生了自我怀疑,就怕哪个环节出了错。 见夜玄祈和宋云夕并未感到震惊,岳南奇心中有了猜测:“王爷和大小姐早已知晓了韩婉的身份?” 夜玄祈摇摇头:“我们只是猜测。” 媚术,传闻只有北楚被选定为圣女的女子才会自幼修习。 北楚历代圣女都是由大巫师亲自选定的,她们修习媚术只为联姻,以此控制人心获取情报。 这是北楚皇室的秘密。 北楚圣女的联姻对象都是各国的皇权贵胄,韩婉却只嫁了个山野村夫,而她则从未泄露过任何马脚,将奶娘这个角色扮演得入木三分,这让他们一时难以确定韩婉的身份。 宋云夕眼眸眯起:“如今确定了韩婉的身份,若是我猜得不错,她那所谓的死去的夫君,应该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她相信肯定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但只是被韩婉当做工具人利用后便杀人灭口了。 夜玄祈赞同:“看来宋慕雪的身份有待商榷。” 北楚圣女,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委身于寻常男子,所以宋慕雪的亲生父亲一定另有他人。 岳南卿继续道:“我查过了,当年北楚欲以韩婉和西狄联姻,韩婉不愿嫁去西狄逃离了北楚。” 当年北楚也曾派人四处寻找过,但韩婉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没留下丝毫的痕迹。 宋云夕抓住了重点:“如此看来,韩婉逃离北楚后应该遇到了什么人,那个人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低,否则根本无法助她逃过北楚的搜寻。” 至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一点,寻常人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看向岳南奇:“韩婉消失那段时间,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岳南奇挫败的摇摇头:“全无线索。” 就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 “怎么能说是全无痕迹呢?” 宋云夕冷笑着:“能抹得如此干净,能做到的也没几个。” 岳南奇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大小姐提醒的对!” 能做到如此程度的没几个人,他只需从那几个人着手去查。 宋云夕赞叹:“岳少卿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查出韩婉的真实身份,实在令人佩服。” 岳南奇笑着道:“若非大小姐让文远侯府乱成一团,韩婉也不可能因操之过急露出马脚。” 越想韩婉的表现,岳南奇就越觉得怪异:“韩婉嫁给文远侯,似乎是为了得到什么东西。” 这是他的直觉。 尤其在查到文远侯府被天火所烧之后,韩婉总是会偷偷潜入正在修缮的文远侯府内四处寻找,尤其是文远侯的书房和一个偏院。 这更加让岳南奇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夜玄祈皱眉:“她究竟想找什么?” 文远侯府内有什么能让她纡尊降贵主动勾引宋绍章? 夜玄祈下意识的向宋云夕看过去,他就是觉得宋云夕定然知道其中的关键。 宋云夕没有躲闪与他对视—— 没错,我是知道,但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那两张地图事关重大,若是从她这里泄露出去,夜玄祈和他们国师府都会被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只是没想到,连韩婉都知道那两张地图的存在。 如此看来宋慕雪定然已经知道了,沈之康也定然已知晓。 或许说是重生的宋慕雪将此事透露给韩婉和沈之康的。 宋云夕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一直以来困扰着她的疑惑,如今终于想明白了! 她就说前世除了他登上皇位后才功成名就的夜玄恪之外,没有任何武将支持,亦没有任何兵力的情形下是如何夺得皇位的,如今倒是全都想明白了。 第347章 香饽饽 前世文远侯府与沈家,通过宋慕雪这个气运之女捆绑的那么紧密,两张地图定然是早早的就落入了沈之康手中。 有那两张地图在,就算手中无兵权又如何?他们完全可以养私兵,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宋慕雪既然重生了,那地图的事她定然不会瞒着沈之康,也必定会不惜一切得到地图。 可是这一世宋慕雪的地位一落千丈不再如前世般集万千宠万于一身,沈家虽然表面看起来在朝堂上依然得势,但不断被降爵显然倒更像是强弩之末。 夜玄容也是一再被庆隆帝训斥,地位远不如前世稳固。 以宋绍章那种投机取巧的秉性,这些外因还不足以让他拿出两张地图。 毕竟那两张地图可是他们宋家全族的身家性命。 难怪这些日子沈家潜伏在军中的暗钉都没了动静,难怪他们又将失去利用价值的宋绍章父子三人再次扶植了起来,还真是用心良苦。 可惜了,这一世她抢先了一步。 岳南奇明显能感觉到韩婉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这双手的主人或许才是一切的关键。 “看来这个韩婉得留着,我还真的很好奇藏匿在她背后的究竟是什么人。” 韩婉既是抗拒西狄联姻才逃出北楚的,首先就将西狄排除了。 剩下的南越、北楚,甚至是晋安皇权贵胄皆有可能。 若真的是晋安……那么那个人真的是罪该万死! 韩婉自以为自己的行事小心谨慎滴水不漏,根本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不仅有周枫和血影,还有大理寺的人。 崇政殿。 听完夜玄祈所说的,庆隆帝神情阴郁:“想不到北楚圣女竟是潜在我晋安。” 秦煦白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案桌:“北楚对出逃的圣女历来都是施以火刑这种极刑的,从来没有哪个圣女能逃出北楚的追捕。” 就他在圣云山藏书阁内所看到的北楚秘辛,曾经也有不少圣女因不满被送去联姻当玩物,所以有奋起反抗的也有暗中部署出逃的。 但无一例外都被压制和追捕回了北楚,最后都死在火刑之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后来的圣女也都越来越屈服认命,再也未曾听说过有反抗出逃的。 韩婉还是火刑镇压后的第一人。 但韩婉与历代圣女相比,不管天姿实属一般,也是北楚实在没人可选了,圣女之位才会落到她头上。 可就是这样一般的人,出逃后竟一再脱离了北楚皇家军的追捕网,甚至一度销声匿迹,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宋云夕看向秦煦白:“大哥,我想命人去北楚调查。” 能在北楚皇家军的眼皮子底下成功逃出北楚,仅凭韩婉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做到,那么她能顺利逃脱的关键一定是在北楚。 既然晋安查不到,她只能去北楚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秦煦白身上,都等着他的决定,便是庆隆帝也不例外。 不过短短一个月,秦煦白只是看过所有官员档案记录后,记整理出了一份吏治整顿的名单交给庆隆帝,还根据每个官员的特性提出了整治方案,实在是让他震惊不已。 庆隆帝甚至在庆幸,幸好秦家人没有不臣之心,否则以秦煦白的心智才能,根本不会给他们夜氏还击的机会,便能将他们铲除取而代之。 同时庆隆帝也感恩太祖皇帝对秦家先祖有救命之恩,才让秦家先祖立下世世代代以命效忠辅佐夜氏皇族绝不背叛的祖训,否则就他们夜氏的资质……呵呵,秦家取而代之真跟闹着玩儿似的。 自从宋问天口中知晓秦家祖训后,再想想秦家人的绝代风华及在军中一呼百应的号召力,庆隆帝甚至在想,若是他们夜氏真的无能,为了江山稳固,为了晋安不再如前世般遭受荼毒,其实现在的他是愿意退位让贤的。 就秦煦白这般天人之姿的人物,只做一个辅君之臣着实是可惜了。 秦煦白淡然一笑:“不必派人去,我已传书去北楚命人追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宋云夕恍然:“忘了大哥一直都有部署。” 说完没好气的瞪了庆隆帝一眼,瞪的他一头雾水。 【哼,要不是我大哥心怀天下,不想百姓流离失所,拖着病体和爹一起殚精竭虑的部署谋划,你这夜氏江山早就被其他三国给渗透成筛子了,哪里还容你们在此歌舞升平的。】 【只要想起这老东西对秦家做的事,我真恨不得把他这江山给端了!】 【老东西就庆幸你出自圣云山是爹看重的兄长,又生了个天命所归的儿子,否则……哼哼!】 庆隆帝:你骂就骂,哼哼是个什么意思? 眼神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夜玄祈—— 有个好儿子也是很重要的。 但紧接着就又听到了宋云夕的吐槽—— 【你那个天命所归的好大儿也是皇后这个秦氏女生的好吗?】 【幸好夜玄祈完美的继承了秦家所有基因,若是随了你这老东西,呵呵……】 庆隆帝:“……” 又来?! 拜托你还是利利落落的骂完,这骂一半卡一半都是让他这心里更不好受。 【夜玄祈的生产过程他不过就是小小的参与了一下而已,如今要让他收割成果,想想还真是不甘心呢!】 庆隆帝:想喊人来把她心眼子给堵上怎么办? 夜玄祈眼睑遮挡下的眸中全是笑意,若母后知晓宋云夕处处都向着她维护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秦煦白问宋云夕:“宋慕雪腹中那个孩子快生了?” 虽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起那起这个,但宋云夕还是如实回答:“她身体伤了根基难以受孕,我是以药物强行助她怀孕的,这个孩子便是坚持到生产也不可能活下来。” 原本计划是利用这个孩子让沈之康和夜玄容反目,但宋云夕完全没想到沈之康野心太大,竟想利用这个孩子将夜氏江山掌握在手中,为了权势竟甘愿意戴绿帽。 而夜玄容一心想借这个孩子让沈贵妃松口,沈贵妃亦是对庆隆帝唯一的皇孙极为重视。 这个不可能降生的孩子竟然成了香饽饽,宋云夕为此傻眼了好些日子。 第348章 全都乱了 秦煦白手指捻着腰间的玉佩,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宋云夕也不打扰他,只安静的等待着。 许久后,秦煦白看向宋云夕:“小四,这个孩子要留下来!” 他没有问宋云夕能不能留下那个孩子,只是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定,显然是对宋云夕医术的认可。 宋云夕苦笑:“大哥你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想了想,果断的道:“我可以尽全力让那个降生,但宋慕雪身体条件特殊,孩子又是以药物辅助才有的,便是我想尽办法最多也活不过一年。” 秦煦白唇角上扬:“一年足够了。” 北楚那边的消息还没传来,沈之康和长乐郡主这对新婚夫妻反倒成了都城中新的笑谈。 因为沈之康的欲求不满让长乐郡主无力承受,但偏偏精虫上脑的沈之康理智全无,对长乐郡主各种暴力,最后长乐郡主忍无可忍,竟趁着沈之康熟睡时将他给阉了。 沈夫人因着与长乐郡主婆媳矛盾不断,被长乐郡主以身份压制得气血攻心,眼不见为净的躲去山中庵堂小住礼佛。 沈乔平也和自己儿子一样欲求不满,但府中几个妾室因受不了他的折腾都跑去山上与沈夫人一起礼佛去了。 无处发泄的沈乔平只能流连于青楼,长时间的纵欲又遇上了采阳补阴的江湖邪术,整个人精血被吸尽,形容枯槁的被抬回了安宁伯府,人是彻底废了。 沈家乱作一团,偏偏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宫中,沈贵妃得知沈家的情况后气血上涌,强撑着没让自己昏厥过去。 “夜如嫣!” 沈贵妃面容扭曲,全然忘记了以往自己对夜如嫣的疼爱,也忘记了沈之康娶夜如嫣时心中的欢喜。 此时于她而言,长乐郡主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来人,去给本宫将夜如嫣那个贱人拿进宫来,本宫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娘娘,那长乐郡主可是豫王的女儿……” 宫人小心翼翼的提醒,但沈贵妃什么也顾不得了:“豫王的女儿又如何?本宫是皇上亲封的贵妃,难不成还治不了一个小小的郡主吗?” 长乐郡主自知闯了大祸,连夜就收拾东西逃出了安宁伯府,但她不敢回豫王府,宫中有沈贵妃在自是也不能去的,便买了马车一路往榆州逃。 可惜离开都城没有多久,就被安宁伯府的人追上带了回去。 自己唯一的儿子被阉成了太监,沈夫人如何能不恨? 而且沈夫人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如今夫君儿子都成了废人,万念俱灰的她现在连死都不怕,还会怕长乐郡主的身份吗? 沈夫人虽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沈夫人给长乐郡主强行灌下了哑药和软骨散,然后就让人将她丢去了都城中最下贱的勾栏院中任人凌辱。 等豫王府的人找到她的时候,长乐郡主已经断气,浑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 豫王的身体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在这个消息的打击下,喷出一口鲜血,终是回天乏术离世了。 太后与豫王虽感情不是非常亲厚,但那毕竟是她唯一的亲生儿子,而且又是因为自己当年的疏忽导致他被害身体羸弱,太后对他本就满怀愧疚,如今儿子就这么没了,太后更是一病不起。 一时间倒是无人在意长乐郡主了。 宋云夕也是颇为感叹,没想到当日他给沈乔平父子用的药竟会产生这么一连串的化学效应。 “我的本意真的只是想让沈之康把宋慕雪搞小产而已。” 如此一来夜玄容和沈之康之间极有可能就会因为孩子而反目。 但事情的走向的确完全不在她预料之中。 如今宫中也跟着气压极低,因着豫王离世,今年的春日宴都被取消了。 秦煦白神色淡然:“如此倒也好,沈家倒了,沈贵妃母子背后的那个人也该现身了。” 他说的是沈贵妃的那个奸夫,夜玄容的生父。 事情倒也算是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秦煦白拿出一封密信给宋云夕和夜玄祈:“北楚那边有消息了。” 这次查韩婉这个北楚圣女,倒是没想到还意外得到了七公主夜文珊的消息。 自夜文珊去北楚与北楚二皇子联姻后,宋云夕倒是把她这人给忘了。 夜文珊嫁给北楚二皇子后,二人倒也是琴瑟和鸣了一些日子,北楚二皇子为她甚至是遣散了府中的那些侍妾。 可是好景不长,但当二皇子得知新婚夜元帕上的血是夜文珊伪造的,她在婚前便已失贞了之后,便对她冷暴力不闻不问,甚至又猎来了许多侍妾夜夜笙歌,甚至还将许多青楼女子赎身连回府中。 他以行动羞辱夜文珊,他堂堂北楚二皇子,宁愿宠幸青楼女子也不愿宠幸她这皇子妃。 夜文珊也是被千娇百宠长大的,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冷落羞辱? 再加上她体内有噬灵虫的公虫,没有了放荡成性的北楚二皇子,独守空房还真是难以忍受,所以没坚持几日便也养起了面首,每日寻欢做乐沉溺于色欲不可自拔。 为此北楚二皇子成了北楚的笑话,亦是别的兄弟口中的活王八。 北楚皇帝对这个放在心尖上的儿子也是恨铁不成钢,暗地里训斥过不止一次,更威胁若处理不好府中内宅之事,这皇位也别要了。 北楚二皇子便休书一封直接将夜文珊给休了,丝毫不顾及晋安朝的颜面。 夜文珊倒乐得自由,买了处宅子做自己的公主府,成日与那些面首厮混在一起。 只是当初夜文珊嫁去北楚时嫁妆寒酸,根本支撑不起她寻欢作乐肆意挥霍的生活,没过多久便捉襟见肘了,许多面首得不到好处都偷偷溜走了。 夜文珊曾传书信给沈贵妃,贵妃心疼女儿也暗中补贴了些,但这些钱财根本满足不了习惯了挥金如土的夜文珊,身边可信的人也都被她杀的杀、卖的卖,剩下的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小人罢了。 所以夜文珊做梦都想不到,她堂堂晋安朝七公主,竟被下人和面首联手给卖了! 第349章 立为太子 夜文珊被卖给了北楚一个富商,年近半百的鳏夫。 那个鳏夫虽富可敌国,但性情怪异,娶了五任夫人皆死得不明不白,府中的姬妾们更是神秘的不知所踪。 传闻那个鳏夫有心理极为扭曲,以虐打女人为乐趣。 夜文珊刚被卖进去的时候,对方还会惧于她晋安朝公主以及北楚二皇子妃的身份对她礼遇有加,亦是捧在手心里疼爱呵护了些时日,对夜文珊嚣张跋扈不讲理的性情也多加忍让。 直到发现晋安朝对她的失踪不闻不问,二皇子亦是放出话已休妻,她的死活与北楚全无关系后,鳏夫便彻底暴露了本性。 听闻那个鳏夫的府邸每日夜里都会传出女子尖叫怒骂的声音,后来就变成哀求求饶,再后来便没有任何声响。 “看来夜文珊是死了。” 宋云夕颇为唏嘘,堂堂公主是真的一步步将自己给作死了。 秦煦白眸光转冷:“听闻她养的面首都与子澈有相似之处。” 宋云夕:“……死得好!” 心底那一点点出于同性的同情也都荡然无存了。 她最是讨厌在别人身上寻找白月光影子这种蠢事了,更何况自家二哥根本不愿意成为夜文珊的白月光。 若是二哥知道了,以他的性情,怕是要被恶心吐了。 夜文珊的确是咎由自取,一步步的将自己给作到无路可走作死的,但被丢去乱葬岗对于一个公主而言还是太屈辱了。 可想到前世因为他们母子三人,因为沈家让晋安百姓国破家亡,夜悠然身为晋安公主坚守城门战死,死后还要被三国联合的敌军凌辱…… 相较于前世夜悠然的死,夜文珊只不过被丢去了乱葬岗而已,这个结局对她已经是很仁慈了。 秦煦白看向一旁的小太监:“将夜文珊已死的消息透露给沈贵妃。” 夜玄祈挑挑眉:“表哥这是要迫得沈贵妃与奸夫联系?” 虽然是问句,但他的态度却是笃定的。 秦煦白没有否认:“有必要推她一把。” 宋云夕懒懒的打着哈欠:“有大哥出手,我就可以偷懒了。” 秦煦白只是宠溺的看着她笑,当目光移向夜玄祈时,整个人又恢复了高不可攀的清冷:“你的身份也是时候该明确下来了,可是准备好了?” 夜玄祈看向已经在榻上安心睡着的宋云夕,坚定的点头:“表哥,我早已准备好了!” 从听到宋云夕心声的时候开始,他便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不能让天叔几十年的心血白废,不能让表哥十多年的筹谋毁于一旦,更不能让宋云夕的苦心经营浪费,是时候他该站出来了。 夜玄祈很清楚,他决定站出来那就要面对所有的阴谋血腥,但他更清楚这一切都是他该面对解决的。 他的态度让秦煦白很是满意,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师父说了,一切都已扭转,一切都不会再如前世一般。” 虽然有些朝臣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庆隆帝对辰王态度的转变,还有这一年来所有的一切都似是在为辰王铺路,但这也不过只是猜测而已。 关键是庆隆帝对六皇子的疼爱一如往昔,甚至是更为纵容,六皇子多次做错事,庆隆帝也只是不轻不重的训斥了几句而已。 就是因为对六皇子这样无底限的宠爱,所以才让人无从给出判断,就怕一个不小心站错了队被未来新君记恨上,那可就不单单只是仕途尽毁,可能还会牵连到家人。 所以许多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朝堂之上的中立派越来越多。 只是谁也没想到,立储的诏书竟来得如此毫无征兆,一点不给他们心理准备的机会,辰王夜玄祈就被立为晋安朝太子。 辰王一派自是喜出望外,就连向来稳重的祝太傅和安丞相竟都难得一见的喝醉了。 平南老将军更拉着自己那已经晋升为都城营统领的儿子方成威喝到了大半夜。 清云阁楼顶,宋问天观着天象,对大弟子秦煦白道:“紫薇星势强,天府星亦重现光芒,看来虽大势已定,但依旧潜伏危机,你定要万分留心。” “是,师父。” 宋问天双手负于身后,看似随时都会飞升而去一般,但秦煦白却能感受到他身上隐隐的寒意。 “圣云山要起风波了,为师欲借此次将所有隐患清除,交给夕儿一个平和无患的圣云山。” 别人不知道,但秦煦白却看得清楚,这些年师父为了彻底将圣云山潜藏的暗钉挖出来煞费苦心。 若非担心圣云山大乱会影响天下格局,以师父雷厉风行的狠厉手段,那些人是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的。 秦煦白心中不安:“师父,万事小心。” 那些躲在暗处的垃圾,已经不止一次给师父下毒了,若非师父修为已臻化境,怕是早就被他们得手了。 宋问天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的,为师这个境界根本没有让他们动手的空间。” 随即交待秦煦白:“夕儿就交给你了,护好她。” “是!” 师父不仅要清理圣云山,而且近来小四的那半缕魂魄有了异象,师父更是要以神识追踪,根本腾不出时间来应对都城的事。 所以答应师伯让他早早入内阁,就是将都城的事都交给了他,他自是不会让师父失望,定然会倾尽一切保都城无恙、保小四无恙。 庆隆帝册封夜玄祈为太子,完全打了沈贵妃母子及所有六皇子党一个措手不及,连应对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偏沈乔平成了个活死人,沈之康更是伤重未醒生死未卜,沈贵妃一时间竟连个可以商量对策的人都没有。 沈家倒了,她的依靠都没有了。 偏自己儿子是个不争气的,除了疯狂叫嚣怒骂发泄心中的不满之外,无能的什么都做不了。 “只不过是太子而已又不是继位,慌什么?” 沈贵妃目光落在宋慕雪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这个孩子会是皇室第一个皇孙,也会是唯一一个,只要有这个孩子在,皇位只会是你的!” 第350章 避子药 “母妃这是何意?”夜玄容没明白沈贵妃话中的意思。 但宋慕雪却是听懂了,只是她有些不敢确信。 沈贵妃神色阴冷:“幸好本宫早有防备,早早的给那几弟几个下了绝子药,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 她虽一直得宠,但也深知男人的宠爱不能长久,帝王的宠爱就更是靠不住。 所以为了自己的尊荣,也为了替儿子扫平障碍,所以在几位皇子都还在宫中的时候,她就买通了他们身边的宫人,每日都在他们的膳食中加少量的绝子药。 如此循序渐进长达三年之久,他们想诞下子嗣在恐怕得等下辈子了。 不过夜玄祈是个意外。 当年刚开始下药没多久,谁知夜玄祈竟被皇后送去了边关,一走就是多年让她无从下手。 那时候她还嘲笑果然是鲁莽的武将之女,行事也是如此的莽撞不计后果。 夜玄祈当年不过才八岁就被送去边关,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在宫中虽说受尽冷落也有些暗算,但好歹有活下去的希望,可去边关那种地方,还不是必死无疑? 可她没想到夜玄祈命大,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屡立军功备受镇远将军的看重和栽培,甚至成为军中的领军人物。 虽说定国将军父子已主动交了兵权远离了朝堂,但秦家军依旧只认秦家人,他们也只支持秦家之后,夜玄祈才是他们鼎力支持的皇子。 夜玄祈有这样的背景已经很让她头疼了,若是再得到镇远将军及镇远军的支持,就算皇上无心立他为储,那些武将也会逼迫皇上做出选择的。 她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所以才会一再的暗示皇上将夜玄祈招回了都城。 当年夜玄祈虽也中了绝子药,但药量实在太少,她不太能确定究竟会不会让他断子绝孙,所以一直在寻找机会。 但夜玄祈回都城后便被封辰王搬去了自己的府邸,再加之处事谨慎,竟让她找不到机会下手。 好在后来还是让之康寻着机会让他重伤且伤到了要害不能人道,再加上当时有吕太医给夜玄祈医治时换了药,他这辈子都休想再人道了。 听完沈贵妃的话,夜玄容这才冷静了下来:“父皇定然不会让一个连子嗣都不可能有的废物继位,让夜氏江山后继无人。” 说着感激的看向沈贵妃:“多亏母妃谋划周全。” 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拿什么去和夜玄祈争。 沈贵妃白他一眼:“这时候不嫌本宫管的多了?” 夜玄容尴尬的笑着讨好:“从前是儿子不懂事,母妃就不要与我一般计较了。” 沈贵妃自是不会与他计较,看着宋慕雪肚子的眼神柔和:“这个孩子就是我们筹码,他必须安然无恙的降生!” 抬眸看向宋慕雪时,眼底的柔情全然不见了踪影:“宋慕雪,你最好给本宫安分分的,若本宫的皇孙有何不测,你和你那个下贱的生母,本宫都会送去地狱!” 这一次宋慕雪没有任何不快,反而笑意盈盈的:“母妃放心,慕雪定然会保护好小皇孙的。” 这一年多来,她还真曾暗自后悔过放弃与夜玄祈之间的婚约,可此刻知晓了一切实情后却又无比的庆幸,好在当初果决,否则日后定会追悔莫及的。 至于沈之康,她对他虽是有真情的,可如今他被阉不知死活,她总不能将自己的一生交到这么一个活死人手里。 夜玄容虽然废物了点,但有个处处为他谋划的母妃,日后必定会如前世一般登上皇位,她只需要好好养胎生下他们的孩子,成为晋安朝最尊贵的女人。 以夜玄容对自己的喜欢,宋慕雪丝毫不怀疑日后会被立为皇后,更不怀疑自己能彻底的掌控他。 虽说与前世相比过程是曲折了些,也有许多不可控的事情发生,但终归她都会是最尊贵的女人,让宋云夕难以仰望的存在。 沈贵妃竟安静的没有任何动作,这让宋云夕有些不安了。 “大哥,临华殿那边怎么会没有动静呢?照理说她不是该找狗师伯又哭又闹吗?” “还有夜玄容,这么沉得住气不是他的性情,更何况身边还有个擅于煽风点火的宋慕雪在,这次是怎么做到冷静安分的?” 宋云夕真是越想越不明白。 秦煦白知她是无聊了,笑着道:“夜文珊死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沈贵妃那里,她再沉得住气也会来寻仇的。” 宋云夕眼睛一亮,凑到秦煦白身边:“大哥的意思是我可以随意折腾是吗?” 秦煦白好笑的捏捏她柔软白皙的脸颊:“是,但切记别把人玩没了,大哥留着有用。” “大哥放心,我没想要他们的命。” 罪孽深重的人,让他们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他们每一个人,就该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正如秦煦白所料,当夜文珊在北楚受尽折磨最后竟被卖给一个年过半百的鳏夫,活生生折辱致死丢弃乱葬岗的消息传到沈贵妃耳中时,她彻底癫狂了。 这一双儿女,夜玄容是儿子又有必须达成的目标,所在她从小便对儿子严加要求约束,儿子也怕她这个母妃,母子之间的感情反倒客气有余而亲近不足。 但女儿不同,女儿只需开心骄傲的活着,然后寻个身份地位、样貌品性都不错的驸马就好了。 所以她将满腔的母爱都投注在女儿身上,母女感情也是极为深厚的。 当初让女儿嫁去北楚实在也是因为她名声都毁了,都城实在难有容身之处。 北楚二皇子显然是各方面都最优秀的。 可是没想到这一别她们母女竟就是天人永隔。 沈贵妃悲痛的不能自已,竟是彻底病倒了,连去见庆隆帝为夜文珊讨要个说法的机会都没有。 “宋云夕!” 满面病容的沈贵妃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来:“若非那个贱人害了本宫的珊儿,又何苦将她远嫁去北楚,竟是连个尸身都找不到!” 沈贵妃越哭越伤心,艰难的下床:“本宫要去见太后,要让太后为珊儿做主!” 第351章 适得其反 “珊儿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太后那般疼爱她,知道她竟被宋云夕阳那贱人害得如此下场,太后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沈贵妃还真的是赌对了,当太后得知夜文珊受了那么多折磨更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还处在悲恸中的太后再也支撑不住倒下了。 慈安殿中的宫人都慌了,太医可是叮嘱过太后绝对不能再受刺激了。 庆隆帝赶过来的时候,慈安殿中充斥着药味,殿中的宫人和太医们都忙成一团,沈贵妃则是憔悴不堪的立于一旁,两眼通红的抹着眼泪。 看到她,庆隆帝心底一阵烦躁,也没了好脸色:“你又对太后说了什么?” 这些年沈贵妃对太后倒是颇为上心,时常服侍相伴左右,太后对她倒也是真心疼爱的。否则也不会将她的一双儿女养膝下。 只是可惜了,这些真情终究是错付了。 沈贵妃无往日的华贵妆扮,只穿着一身白色纱裙,头发也是随意披散着,看起来还真是我见犹怜,非常能激发起男人的保护欲。 从前的他就被这样的沈贵妃给迷得五迷三道的,所有的理智冷静全都消失无踪。 “是臣妾的错。” 沈贵妃柔弱无助的跪在地:“皇上,我们的珊儿……珊儿她死得冤啊!” 庆隆帝明白了,沈贵妃这是将夜文珊死的消息告诉了太后,这才让身体刚刚恢复的太后大受刺激。 虽然自知晓夜玄容和夜文珊不是自己亲生的后情感上对他们彻底疏离了,但十多年放在心尖上的疼爱不是假的,夜文珊死得那么悲惨,说内心全无触动是不可能的。 所以沈贵妃因夜文珊的死行事鲁莽,庆隆帝倒也未苛责。 见庆隆帝并未责怪,沈贵妃胆子也大了:“皇上,臣妾不该,不该将珊儿嫁去北楚啊!” 此时的她真的是悔不当初。 当初若非听了庆隆帝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女儿嫁去北楚的。 说不怨庆隆帝是不可能的,但她不可能对君王发泄心中的怨气,只能怨自己哭诉自己的怨恨不甘。 庆隆帝又如何听不出她的怨气?但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夜文珊若非一再以阴毒手段害宋云夕,又岂会掉进自己的阴谋算计中? 宋云夕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过,若是她能安分守己的,虽不能如从前那般肆意妄为的风光无限,但富贵荣华平安一世还是可以做到的。 庆隆帝自是知道沈贵妃不仅怨他,更加恨宋云夕,恨不得杀了宋云夕为夜文珊报仇。 可现在的庆隆帝也不想再演戏了,面色冷冷的道:“若非她自己一再胡闹让北楚皇室颜面尽失,又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沈贵妃呆住了,眸中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她以为庆隆帝就算会为宋云夕找借口至少也会安抚她的丧女之痛,至少也会给北楚一些麻烦。 怎么样都好,却都不是这般冷冰冰的冷漠,似是女儿的死在他心中掀不起一点波澜。 沈贵妃不禁都要怀疑,难道那十几年视若掌上明珠的疼爱都是假的吗? 庆隆帝才不管她在想什么,只冷声道:“太后身体不好,日后不要再拿这些事来烦扰她。” 说罢便不再理会沈贵妃,交待太医和宫人好好伺候太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跌坐在地的沈贵妃这才想起,刚才她一直跪着,庆隆帝却未曾扶她起来。 二十多年,这还是头一回。 从前可是连跪都舍不得让她跪的。 难道这就是色驰爱衰? 想到今日为了强化自己丧女之痛的悲惨可怜形象,她未曾上妆就这样拖着病容来了,却不料被庆隆帝看到了,真是适得其反。 一定是因为他看到自己憔悴衰老的面容,所以才会如此反常。 沈贵妃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心中不由生出恐慌—— 万一皇上因为今日她素颜的容貌不再宠宠自己了怎么办?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绝不能失去帝王的宠爱。 暗暗责怪自己冲动了,也顾不得留在慈安殿等太后醒过来,慌张的回临华殿去了。 鸾凤殿。 皇后为庆隆帝泡了壶茶:“皇上这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庆隆帝紧拧的眉头舒展开,答非所问:“太后抱恙,皇后一直不去请安侍疾,就不怕惹得太后不喜吗?” 皇后不以为意:“太后本就不喜欢臣妾,不管臣妾有没有去侍疾,都难得她老人家欢心。” 太后出自书香门第,自然是喜欢舞文弄墨、抚琴作诗这些风雅之事,向来嫌弃武将们粗鄙,故而对出自武将之家的皇后本就不怎么喜欢。 这也是沈贵妃能得太后喜欢的重要原因,都是出自文臣之家,沈贵妃亦是不可多得的才女。 所以这么些年,太后与皇后能彼此相安无事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庆隆帝无奈苦笑:“此次只怕太后会为难夕丫头。” 皇后稍顿了下,便明白了庆隆帝的担忧。 沈贵妃那一双儿女自出生后就交给了太后抚养,不管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不可否认因为那双儿女,沈贵妃与太后的距离被拉近了。 太后虽宠爱长乐郡主,但毕竟长年不在身边,沈贵妃的儿女便成了太后情感上的慰藉。 尤其夜如珊,极会讨太后欢心,太后对她向来也是有求必应疼爱至极的。 正因为此,要将夜文珊嫁去北楚时太后便极力阻止,如今夜文珊死在了北楚,太后又岂会不闻不问? 想想夜文珊两次算计宋云夕不成反被算计,已经让太后对宋云夕颇有微词,是他一再言明事情始末才让太后压下心头的不满。 可这次夜文珊的性命挡在面前,只怕太后会彻底怨恨上宋云夕。 皇上后沉思了片刻,平静的道:“又不是云夕的错,太后若执意将错都怪罪到她头上,未免……未免也不通情理了。” 庆隆帝无奈,情感向来没有道理可言。 就像夜文珊那样的秉性,太后又岂会不知?只不过是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情感深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第352章 小四生气了 先有长乐郡主惨死,再是七公主客死异乡,太后最喜欢的两个孙女都没了,而且皆都与宋云夕有关。 虽说她们作茧自缚、罪有应得,可太后不会这么想,她只会想两个孙女都是被宋云夕所害。 尤其再加上豫王妃和沈贵妃的推波助澜,想不恨宋云夕都难。 皇后蹙眉:“该是让豫王妃回榆州的。” 庆隆帝无奈叹息:“夫君和女儿都不在了,她一个遗孀,独自回榆州也是无法生活,太后亦不可能让她孤身离开。” 豫王妃娘家也在都城,他总不好下旨强行赶人出都城,还是在夫君刚离世的当口。 对豫王妃来说,长乐郡主这个唯一的女儿就是她的命根子,她恨害女儿惨死的沈夫人,但同样也恨让女儿陷入死局中的宋云夕。 “夕丫头都是为了朕。” 想到宋云夕为了他的皇位,为了夜氏江山的稳固才得惹上这些麻烦,庆隆帝真是又愧疚又心疼。 皇后苦笑:“只怕让她们恨之入骨的不仅仅是云夕。” 庆隆帝不解的看向她,随即便明白了皇后的言外之意。 没错,除了宋云夕之外,她们最恨的还有夜玄祈。 虽然老四是个不争气的,至今都还没将夕丫头拐回来给他当儿媳,但在世人眼中他们两个早就已经捆绑在一起了。 庆隆帝亦是无奈:“只能委屈他们两个了。” 看来秦煦白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所以才会恶趣味的说他们两个近来会被麻烦缠身。 还真是麻烦呢! 正如秦煦白所预料的一样,太后清醒过来后不顾汤院使的阻止执意要召见宋云夕。 从慈安殿出来,汤院使没有回太医院,而是绕路往清云阁方向去了。 同时,伺候在崇政殿的孙公公也收到了慈安殿那边传来的消息,整个人的情绪都被不安担心充斥着。 “皇上,慈安殿的小太监过来说,太后一醒来就要去见大小姐,态度……” 孙公公还是斟酌了下用词:“态度不是很好。” 庆隆帝批改奏折的手顿了下,随即云淡风轻的只回了句:“知道了。” 孙公公:……就这? 以皇上对大小姐的疼爱,难道此刻不是应该立刻赶去慈安殿为她撑腰吗? 毕竟太后与其他人不同,若想要为难大小姐的话恐怕真的难以脱身,而且一个不好大小姐就会被扣上忤逆之罪。 “皇上,太后那边似乎对大小姐有些成见,若是皇上在或许能劝慰太后……” 总不能让他直说太后就是恨极了大小姐,肯定会仗着身份刁难大小姐,甚至在会动用私刑这种话! 庆隆帝放下手中的笔,看向孙公公笑了:“你这老东西,心都偏到没边儿了。” 孙公公虽有些被识破的尴尬,但却没有否认:“大小姐是个好姑娘,老奴也是担心她性情太过直率得罪了太后而不自知。” 言外之意就是宋云夕可没有害人之心,但奈何想害她的人太多,太后也是老糊涂了分不清孰是孰非,肯定会仗着身份强行处置大小姐的。 庆隆帝自是听出了他的玄外之音,笑着问他:“老东西,你觉得夕丫头是那种任人宰割的性子吗?” 孙公公愣了下,回想着宋云夕以往的行事作风,还真没什么人能震慑得了她。 “就那丫头有仇必报的性子,她不将太后气出个好歹来都算是手下留情了,哪里还需朕去掺和?” 掺和了也会被她嫌弃添麻烦的。 倒不如他就不去添乱了,还乐得谁也不得罪,免得给自己惹祸上身。 孙公公想了下,觉得庆隆帝说的也对:“那老奴就让那边的人盯紧些,若是大小姐有需要帮忙之处,让他们立刻来报。” 庆隆帝点点头:“嗯,去,让他们仔细些,可别让那丫头吃暗亏。” 虽说基本没有这种可能性,但太后毕竟久居后宫,又经历了先帝时期的阴谋诡计,手段心计自是非一般人可比的,还是谨慎些的好。 清云阁。 刚收到汤院使的报信没多久,慈安殿那边就来人了,虽然态度看起来恭敬有礼没有不妥之处,但宋云夕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傲慢。 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让宋云夕失笑,都是伺候人的奴才,不会认为是太后身边信任的便自以为高人一等? 孙公公从府邸时便伺候在庆隆帝身边,庆隆帝那么信任看重他,也没见孙公公如此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过,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的礼貌客气。 所以不管是朝臣还是皇子,都会对孙公公保有该有的尊重。 宋云夕懒得理那嬷嬷,回到房中对秦煦白道:“我会尽可能拖住沈贵妃,让她将所有精力放在我身上,但大哥你可得让夜玄祈和岳南奇抓紧时间把韩婉的事解决掉。” 秦煦白淡然一笑,果然还得是他的小四,心有灵犀根本不需要他交待解释什么。 “放心,拖不了多久。” 宋云夕撇撇嘴:“大哥我自然是信的,就是不知道我们新晋太子殿下办事效率如何了。” 秦煦白:小四生气了。 再看她傲娇的表情—— 果然是生气了。 自从夜玄祈被册立为太子后就未曾再来过清云阁了,细算起来还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倒不是夜玄祈身份变了不愿意来了,的确是因为他太忙了。 做为储君自是要接手一些政务的,再加上夜玄祈本就还有许多差事在身,就连东宫的人事安排以及不久后的册封大典,一切都需要他亲历亲为,忙得连用膳就寝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抽得出空来清云阁? 不过那小子倒也算有心,人来不了心意却未曾少过,每日都会命人送东西过来—— 有时候是小四喜欢吃的,有时候是小四喜欢的财宝,有时候是书信。 只不过这一切都未曾到小四手中,她甚至都不知道夜玄祈送过这些东西,因为全都被他截下来了。 笑话,他的宝贝妹妹,他们倾注了多少心血和感情,怎么可能由着狗男人们来挖墙角? 第353章 大闹慈安殿 他们养得水灵灵的白菜,凭什么被猪就这么给拱了? 尤其是想到送她出阁的画面,秦煦白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这不就就他逮到机会了吗? 果然就像炎霆说的:抓住机会就挑拨,这世上只有不努力的挑拨,没有挑不断的有情人。 宋云夕骂夜玄祈越狠,秦煦白就越是开心。 慈安殿。 宋云夕一踏入殿内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她很清楚,这压迫感是来自于太后。 几十年浸润深宫,那气势果然与众不同。 但宋云夕丝毫不畏惧,微颔首:“云夕见过太后。” “大胆!” 太后身边的人已愤然怒斥:“见到庆后竟不行礼,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宋云夕:果然是冲着要她这条命来的。 太后淡漠阴沉:“宋云夕,见到哀家竟不行礼,可是不将哀家放在眼里?” 她只要敢回答一个是,下一秒就会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太后,我是圣云山的人,不是晋安朝的臣民,更不是能被呼来喝去的奴才。” 看在这太后对狗师伯曾有恩的份上,自己就给她一次机会,若她执意要与圣云山为敌,那就休要怪她手下无情了。 果然,太后在听到圣云山后身体微僵,理智上她当然知道圣云山超脱尘世之外不受任何邦国控制约束,反而对各国的生死存亡有着绝对的决定权。 但情感上,只要想到两个孙女的惨死,心底的恨意便不受控的一涌而出,她这个做祖母的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最终,还是情感凌驾于理智之上,愤然喝道:“来人,将这目无下尘的狂妄之辈给哀家拖下去打,打到她认错为止!” 她这慈安殿便是皇上也不敢硬闯,她今日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她的板子硬还是这臭丫头的骨头硬。 慈安殿的宫人也在对宋云夕傲慢的态度看不下去了,上前就要去捉她,但还未接近她便已被一道寒光抽打倒在地上。 宋云夕全然不理会宫人们的哀嚎,扬着手中的银鞭:“本小姐倒是要看看谁敢动我。” 说着翩然坐下,那样云淡风轻的出尘之姿更激得太后愤怒:“宋云夕,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哀家殿中逞凶?” “啪!” 宋云夕手中的银鞭子落在太后手边的茶盏上,茶盏应声落地支离破碎。 太后竟是下意识的身体一缩没有再出声。 “下一次,我瞄准的可就不是你手边的死物了。” 宋云夕的眼中寒光乍现:“不过就是个后宫中养尊处优的妇人罢了,谁给你的胆子对本小姐大呼小叫?” “你……” “本小姐能让你安享现在的尊荣,也能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寻常妇人……” 宋云夕轻晃着手中的银鞭,散漫肆意:“想要教训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资格。” 打量了眼慈安殿内华丽珍贵的摆设:“国库空虚,边关将士们朝不饱夕,太后倒是过得奢靡富贵,难怪连自己小妾的身份都认不清。” “你胆敢羞辱哀家……” 太后拍案而起,宋云夕手中的银鞭已经飞过去,将她头上的珠宝全都卷了过来。 所有人都震惊于宋云夕的大胆,亦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来人!” 宋云夕先发制人,一群侍卫涌进了慈安殿。 “太后仁慈,心疼边关将士吃不饱穿不暖要将这些珍宝捐给边关,你们立刻马上将这些都搬走!” 侍卫们领命而动,太后怒不可遏:“住手,都给本宫住手!” 可是那些雷厉风行的侍卫们全然充耳不闻,即便慈安殿的宫人上前阻止,也被他们横冲直撞的冲开。 华丽的慈安殿很快便被搬空了一大半,宋云夕看着脸色灰白的太后笑意盈盈的:“我替边关将士们多谢太后了。” 原本是想教训宋云夕为两个孙女出一口恶气,岂料恶气非但没出,自己差点被气死。 几十年的养尊处优受人尊崇,她还从未如此丢脸过,还是毫不留情的狠狠打她的脸。 太后一时都不知自己该如何自处了,原本就还未恢复的身体此时已是摇摇欲坠。 宋云夕不是寻常女子,行事也非随心而行,她从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怕事,甚至会让寻上她的人有苦说不出。 就比如此刻的她,便是以太后之尊也没从宋云夕手中讨到任何便宜。 这几十年高高在上的尊贵让她连曾经的手段都给消磨掉了,竟是连个小丫头都无力对抗,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也是她轻敌了,没有将那小丫头放在眼里。 “皇上那边可是有动静?” 听太后问,身边的郭嬷嬷忙道:“奴婢已经让人将消息透露过去了,但皇上依旧在崇政殿处理政务。” 以往哪怕太后只是有点不舒服,皇上都会放下一切立刻赶来慈安殿探望问安,事无巨细都会叮嘱到,生怕宫人们会有照顾不周之处。 但这一次,她都已经命人将消息传过去了,但是皇上却一直无动于衷。 即便是宋大小姐将慈安殿搅得一片混乱,不仅对太后不敬还搬空了慈安殿,皇上依旧像是全然不知情一样。 从前只是听闻皇上对宋大小姐极为宠爱纵容,便是皇子公主们也远远不及,她还觉得是夸大其词了,可如今看来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郭嬷嬷想到那些与宋云夕做对之人的下场,心有余悸:“娘娘,容奴婢斗胆,这宋大小姐非一般人,如今天下人的眼睛可都盯着她这个圣云山继承人呢,若是她在娘娘这里受了委屈,那被置于是非之中的可就是娘娘了,到那时怕是皇上都护不住。” 太后沉思着,许久后无奈的叹息一声:“你说的这些哀家又岂会不知?可只要想到嫣儿和珊儿,哀家就心疼的厉害,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郭嬷嬷见太后情绪冷静了下来,便大着胆子道:“娘娘咽不下这口气也不必亲自动手,不管是沈贵妃那边还是豫王妃,她们岂会放过害死女儿的凶手?” 太后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娘娘只需暗中助她们一臂之力就好,实在不必惹祸上身。” 第354章 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郭嬷嬷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娘娘金尊玉贵,实在不需事事亲自出面,只要对沈贵妃和豫王妃稍加点拨,娘娘这口恶气她们自然就替你出了,仇自然也就报了。” 太后看了郭嬷嬷一眼:“你说的对,是哀家被气昏了头。”但又觉得不甘心:“嫣儿是她嫡亲的亲侄女,也不见他这般纵容,反倒对个外人……” 太后欲言又止,郭嬷嬷知她这是因为长乐郡主之事对皇上有了怨言。 只是在她看来,皇上并非太后亲生,他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世所罕见了。若真因为别的什么与皇上生出嫌隙反倒是得不偿失。 所以只能继续好言相劝:“皇上自幼便被送去了圣云山,国师是与他一起长大的感情自是深厚,所以对国师唯一的女儿也是多疼爱了些,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娘娘实在不必因此而介怀。” 太后无奈叹息:“先帝也真是的,皇上当年年幼都还未到开蒙的年纪就被送去了圣云山,自此后都未曾回过都城。” “若皇上当年亦是在宫中长大,与铭承的感情定然更加要好,嫣儿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 说着太后抹起了眼泪,郭嬷嬷此时也不知该如何相劝了,毕竟豫王和郡主都不在了,再说什么也不过是往太后心窝子上扎刀。 太后收起悲伤,问郭嬷嬷:“那个女人如何处置了?” 郭嬷嬷知她问的是沈夫人:“奴婢听说豫王妃办完郡主的身后事就带人冲去了安宁伯府,给沈夫人喂了药,后来沈夫人就疯了。” 中间的过程她没有说,是怕污了太后的耳朵,但想到豫王妃的手段却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沈夫人将长乐郡主丢去了勾栏院受辱,豫王妃就将沈夫人丢到牲口圈里和一群得了脏病的脏男人关在一起。 虽然没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但沈夫人整晚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已经说明一切了。 就那样被折腾了三天三夜,沈夫人又被在牲口圈关了几天与牲口抢吃食,再被拎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彻底疯了。 谁能想到看起来唯唯诺诺又没什么主见的豫王妃手段竟会如此狠辣呢? 这嫁入皇室的女人,果然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太后冷嗤:“疯了简直是便宜她了,哀家的孙女被她害死,将她活剐了也难解哀家心头之恨。” “死了反倒是解脱,如沈夫人那般活着,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惩罚。” 太后也不再多说什么,虽说心头的阴霾散去了许多,但看着变得空荡荡的慈安殿,再想起宋云夕的目中无人,太后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乱跳。 郭嬷嬷生怕她又要和宋云夕去硬碰硬,便立刻道:“娘娘安心,宋大小姐树敌太多,就是文远侯府和六皇子府的那位就不可能轻饶了她。” “那就让宋绍章一家去收拾她,亲生父亲总是知道往哪里扎才是最疼的。” 太后现在只盼着狗咬狗,咬个两败俱伤才解气。 “至于玄容府里的那个,让她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正事,那可是皇上的皇长孙,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郭嬷嬷心里清楚,太后这是对皇上立辰王为太子颇为不满,若是六皇子能诞下皇长孙,只要太子未登基,一切就都还有转机,六皇子就还有机会。 这自己带在身边看着长大的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太后的心还是偏向六皇子的,所以才会极看重六皇子的第一个孩子。 郭嬷嬷笑着道:“娘娘放心,你吩咐的那些东西奴婢已经命人送去六皇子府上了,而且太医也说胎相很好,定然能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孙。” 太后虽对重孙充满了期待,但对宋慕雪实在是看不上眼:“若非她肚子争气怀了孩子,哀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留在玄容身边的。” 当众抢了自己表哥的侍妾的,是无法洗去的污点,便是登基了也会被世人耻笑。 郭嬷嬷安抚道:“待她诞下皇孙,想要如何处置还不是娘娘说了算吗?再说了,沈贵妃也不可能让那样不贞不洁的女人一直留在六皇子身边的。” 从前有亲儿子和亲孙女在时,太后对六皇子的情感还能有所保留,毕竟不是自己嫡亲的,身体里没流着相同的血脉,对六皇子的事还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冷静对待,不会凡事都插手。 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太后是将所有感情都倾注在了自己养大的六皇子身上,所以事关六皇子的事必定都会亲力亲为的。 太后赞赏的点点头:“贵妃是个拎得清的,有她约束着玄容,哀家倒也是能放心。” 从慈安殿出来的宋云夕迎面便碰上了夜玄祈和孙公公。 “哟,我们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夜玄祈眼中都是无奈纵容:“连你也来打趣我?” 他在面对宋云夕的时候,自称依旧是用“我”。 不过宋云夕对于他这些日子的消失不见是颇为怨气的,难得的蛮横不讲理起来。 虽然明白他是刚被立为太子诸事繁忙定然难以脱身,可就是莫名的想闹情绪。 “切!” 宋云夕将脸转开不去看他:“谁稀罕!” 夜玄祈走到她面前,俯下高大的身躯:“云夕这是想我了?” 宋云夕的脸轰的一下红透了,有些被看穿的气急败坏:“谁想你了?鬼才想你!” “嗯,的确有个好看的小气鬼在想我。” 宋云夕:“……”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夜玄祈怕再打趣下去脸皮薄的小姑娘真的会翻脸,果断的适可而止。 “我可是听孙公公说你被太后召去了慈安尽殿,抛下父皇就赶过来了。” 宋云夕依旧傲娇嘴硬:“所以我是该谢谢你喽?” “那倒不必,本就是我该做的。” 夜玄祈握住她的小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些日子我很想你。” 宋云夕后知后觉的发现,被他拉手竟给拉出习惯来了,现在都不拒绝了。 这个狗男人,果然是在一步步不着痕迹的蚕食她的私人领域。 第355章 早就恨上了 宋云夕很想把手抽出来然后抽这狡猾的狗男人一巴掌,但…… 目光落在被他紧握的手上—— 这种从手心传递到心底的温暖感觉,还挺让人着迷的。 这一次她意外的没有挣扎,这让夜玄祈喜出望外,但怕外露的情绪会让她难为情的又退开,所以尽可能的压制情绪不形于色:“太后有没有为难你?” 以太后对夜如嫣、夜文珊的疼爱,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宋云夕,所以他才匆匆赶过来。 虽然他明白凭宋云夕的性情和手段,绝对不会受到任何的委屈伤害,但他就是会忍不住担心。 宋云夕撇撇嘴:“为难倒是为难了,只是没为难得了。” 想到太后那被气到灰白的脸色,宋云夕还是觉得挺畅快的。 又看了眼被他紧握的手:“这里可还是慈安殿的势力范围,被太后看到的话定然会将你默认为我的人,会连你一起记恨的哦!” “她早就将我认定为你的人,早就恨上了。” 夜玄祈不以为意:“所以我们注定了是要共同进退的。” 宋云夕当然清楚她和夜玄祈在所有人眼中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虽然他们的确如此,可她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从前太后为了豫王吃斋念佛,如今豫王不在了,又恨我们害死了她两个孙女,为了报仇定然会重新执掌后宫拉拢朝臣,你才刚入主东宫,万事都要小心。”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更不会让你有事。” 看着小两口打情骂俏又互相关心,孙公公只觉得心中安慰,心情都跟着欢喜起来。 大小姐虽然聪慧又能干,但什么事都自己扛的习惯还真是让人心疼,他是由衷期盼能有更多的人疼爱大小姐,能让她卸下心防偶尔依靠放松一下。 回到崇政殿的时候,庆隆帝立刻放下手中的笔:“夕丫头,你没事?” 【有事你还能见到我?】 在太后那里受了气,宋云夕也不想忍着,白了庆隆帝一眼:“人家的师伯处处护着,我的师伯处处坑我。” 庆隆帝尴尬一笑:“朕这不是对你有信心,相信你的能力吗?” 【信你妹啊信,不就是又想解决掉沈贵妃又担心惹太后不快,所以才由着我去做恶人瞎折腾吗?】 【真特么是狗皇帝,现在断绝同门关系还来得及吗?】 庆隆帝:必须来不及。 他的确想解决掉沈贵妃,但可从没想过将自己侄女推出去背锅。 庆隆帝是真的担心被宋云夕误会,坦率的说出自己的忧虑:“太后于朕毕竟是有救命之恩在的,便是念及此朕也会给她尊荣,可这并不代表可以放任她为所欲为。” 从立老四为太子后,太后暗中联系过哪些人为老六积存势力,他也一清二楚。 所以他必须让所有人想起太后并非他生母这件事,更要释放出一个信息,一个他与太后的“母子之情”只流于表面的信息。 “夕丫头,这件事朕必须得让自己人去做。” 庆隆帝郑重的解释:“你是朕的侄女,由你出手再合适不过。” 今日大闹慈安殿之事定然会传出去,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宋云夕对太后的无礼怠慢,让所有人看到即便宋云夕做得极为过分他也绝对不会对她有任何惩罚。 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明白,他对宋云夕的宠爱看重就是全无原则底线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与宋云夕一较高下,即便那个人是太后也不行! 谁亲谁疏,只要不是眼盲心瞎的人都能判断得出来。 宋云夕小脸一红,傲娇的表示:“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正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才心甘情愿的配合。 庆隆帝抬手揉着她的发顶,眼中都是慈爱:“我们夕儿果然很疼师伯。” 宋云夕依旧傲娇的嘴硬:“我可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才配合你的。” 知道她嘴硬心软又口是心非的性子,庆隆帝也不与她争,转而对夜玄祈道:“朕和夕丫头这么做可是为了给你铺路,能不能将那些朝臣收为己用,就看你的本事了。” “儿臣明白。” 深夜的临华殿,一场酣畅淋漓的鱼水之欢后,沈贵妃甜蜜的依偎在男人的怀中:“你放心,我早就防着他了,所以才会让他所有儿子都断子绝孙。” “为了让夜姓江山传下去,他必定会将皇位传给容儿的,毕竟只有容儿会有子嗣。” 她说了许久才发现,男人有些心不在焉。 沈贵妃抬头:“你在想什么?” 男人这才收回思绪:“在想容儿的孩子是男是女,会是什么样子的。” 见他关心儿子,沈贵妃笑得幸福:“太医说是个儿子,长得必得和容儿一样好看,也定会如你这个祖父一般聪明果敢有谋略。” 说着便环抱住男人的腰,将脸深深埋在他胸口,自是没有看到他眼中晦莫如深的情绪。 翌日下朝后,夜玄祈和岳南奇都到了清云阁。 宋云夕不满的向秦煦白抱怨:“大哥,我们这清云阁都快成聚集的窝点了。” 夜玄祈笑着道:“没办法,东宫那边眼线太多,不安全。” 清云阁可是国师的地盘,没人敢找死在监视这里安插眼线。 秦煦白揉着宋云夕软软的发顶,就像在安抚小猫的情绪。 “岳少卿可是查到了什么?” 岳南奇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秦煦白,亦是第一次与他说话,那种凌驾于凡尘之上的清冷感扑面而来。 整理好思绪,岳南奇将这些时日所查之事都详说了出来。 韩婉当年在北楚时结识了一个男人,两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更是约定了要一起私奔。 韩婉之所以能逃出北楚的追踪网安然无恙离开,皆是那个男人暗中安排。 “可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韩婉竟独自到了那个村子嫁给了一个秀才。” 当时韩婉已经有了身孕,村里人都笑秀才喜当爹替别人养媳妇孩子。 但秀才不以为然,一如既往的对韩婉好,后来更是为了保护韩婉逃过北楚的追捕而丢了性命。 第356章 文远侯府的秘密 第356章 “怪就怪在韩婉一个有孕在身的妇人,竟独自一人躲过了北楚的追兵再次销声匿迹,之后便藏身于文远侯府。” 秦煦白和夜玄祈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想法。 秦煦白声音骤然转冷:“看来当年韩婉入文远侯府做奶娘是有人刻意安排,将小四调包并非临时起意。” 宋云夕自是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被恶意掉包这事她早已毫不在意了,甚至是颇为庆幸的。 若非如此,她又岂会被爹所救被宠爱着长大,又岂会有如此疼爱自己的三个兄长?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竟是他们阴谋中的一环,更没想到他们的阴谋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看来他们早就知道了文远侯府的秘密。” 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那个秘密去的,就是为了让宋慕雪拿到那两张地图。 很显然他们的计划成功了,前世宋慕雪便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那两张地图,为夜玄容夺权成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宋绍章还以为那两张地图的秘密无人知晓,处处提防的举动还真是可笑。 宋云夕看向岳南奇,眼中都是审视与考量,这种眼神看得岳南奇有些困惑,已经在回想自己是否做了什么让她怀疑的事。 但宋云夕移开目光后便不再理会他,转而看向秦煦白征求他的意见:“大哥,岳少卿是可信的!” 虽然她认为岳南奇是个正直可信之人,但还是要听到秦煦白的判断才能真正安心。 岳南奇:……难不成自己是真做了什么惹人生疑之事? 秦煦白噙笑打量了眼岳南奇:“嗯,是可信之人。” 宋云夕这才安下心,将文远侯两张地图的秘密说了出来。 秦煦白低声喃喃自语:“金矿和铁矿……难怪啊!” 难怪前世的沈家会如日中天,难怪夜玄容不仅有大量的财力支持,还有自己的私兵。 原来都是因为得到了这两张地图。 夜玄祈也终于明白了宋云夕一直藏着的秘密是什么,这还真是足以颠覆天下的秘密啊! 岳南奇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许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韩婉背后之人是早就知晓了文远侯府的秘密,所以当年才设计掉包了两个孩子。” 只要想想对方从那么早就开始在背后谋划,而不管皇上还是朝臣对此竟都一无所知,岳南奇就觉得不寒而栗。 “所以他们现在拿到地图了吗?”岳南奇的疑问脱口而出。 但在其他三人看向他时,岳南奇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自然是没有拿到,否则韩婉也不会继续委身于宋绍章。” 秦煦白看向岳南奇:“与韩婉当年私定终身之人可是查到了?” 岳南奇摇摇头:“对方将身份藏匿的很好,全然没有线索。” 秦煦白亦是道:“我的人也只是查出对方是晋安贵族,其他的也是一无所获。” 岳南奇倒是极为兴奋:“只要顺着韩婉这条线查下去,定然会有收获的!” 秦煦白和夜玄祈极为默契的看向对方,做为男人他们都看得很清楚,韩婉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而已,恐怕韩婉至今连对方的真实身份都不知晓。 也只有岳南奇这个一心沉醉于查案的痴子才看不透这一点。 就连宋云夕也不忍心打击岳南奇的积极性,就让他去,万一能有什么意外之喜呢? 岳南奇斗志高昂的离开了,看得三人都不由的感叹,这世间还真是有如此单纯的人存在。 “小四,文远侯府的那两张地图,你应该到手了对吗?” 夜玄祈也跟着语气酸酸的:“这么大的事竟瞒着我,我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宋云夕:“……” 平日那么高冷的大男人突然用可怜兮兮的表情和语气向她抱怨,宋云夕还真是吃不消。 秦煦白则是毫不客气的拿了块糕点向夜玄祈扔了过去:“好好说话,别恶心人。” 他是真的差点被恶心吐。 夜玄祈低垂着眼眸:“我就是有些难过云夕竟不信任我。” 他也没来得及告诉宋云夕其实自己也知文远侯府地图的秘密,还曾经去寻过。 只是一直未曾找到,加之后来许多事情接连发生,他倒是将此事给忘记了。 当然,现在这事自然就更不适合说出来了,只能等日后再对她说明原委。 他的睫毛本就逆天的长,这样低垂着看起来无辜又无害,直击宋云夕心底最深处。 “这不是没合适的时机吗?” 宋云夕只能柔声安抚:“我也没告诉我大哥呀对不对?所以不是不信任,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而且……而且我也是真忘了。” 秦煦白:这话骗鬼呢! 她若是真忘了,又怎么会借天火第二次烧了文远侯府?不就是趁火打劫冲着地图去的吗? 而且她的确是没有告诉他文远侯府地图之事,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秦煦白觉得就这样随口瞎编毫无诚意的解释,以夜玄祈的心智怎么可能会相信?根本骗不过他的好吗? “原来是这样……” 夜玄祈一扫刚才的低落:“我也觉得你不是故意瞒我的,果然是忘记了。” 秦煦白:“……” 好,他收回刚才的话。 但这臭小子什么时候降智了? 还是说他是改变策略了,就是以装可怜激起小四的同情心让她卸下心防,这样他就可以随心所欲的靠近小四了。 果然啊,这皇家出来的都是黑心眼满心算计的。 秦煦白眸光一凛,将宋云夕拉到自己身边,离夜玄祈远远的。 看来他的这点小心机能瞒得过宋云夕,却瞒不过自家表哥兼未来大舅哥。 对上秦煦白警告防备的眼神,夜玄祈不以为意,反而满是讨好谄媚堆满了笑意。 秦煦白此刻真希望江炎霆能在身边,可以毫无顾忌且凶狠的将夜玄祈踢出去,然后凶神恶煞的警告—— 滚,有多远就滚多远!再敢往我家小四身边凑,小爷我先把你废了! 多酣畅淋漓啊! 第357章 这镯子是有何玄机? 宋云夕倒是全然没有察觉到两人间的电光火石头,转动镯子从空间中拿出了地图拼好:“为了以防万一,宋绍章将地图一分为二存在两个地方。” 他以为藏得好,还不是被她拿到了? 宋云夕洋洋洒洒说着两个矿时,夜玄祈的目光一直落在她手腕上的玉镯上。 刚才他应该没有眼花,的确是看到宋云夕只是转了镯子,然后手中便凭空出现了地图。 秦煦白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只不过装作不知并未提醒宋云夕。 他就是要让夜玄祈有自知之明,就算他是小四的命定之人又如何,于小四而言他就是外人。 “谁也不会想到都城城外就有这么两个大矿,更不会想到竟然在宋家手中。” 宋家能被封爵皆是因其祖上有从龙之功,而且宋家历代家主皆是才华能力出众之人,才会让爵位延续至今。 这也得益于宋家在继承人的选择上从不迂腐于立长立嫡,而是能者居之。 若非宋绍章母子二人手段阴毒害死了老侯爷,这文远侯的爵位最终必定是由宋绍渊来继承的,侯府也不会落迫至如此。 不过宋绍章这个人虽无惊世之才,但论起小算计阴谋手段,在宋家历任家主中倒也是拔得头筹。 当年他刚入仕尚未袭爵,顶着文远侯世子的头衔倒也是风光。再加上有老侯爷照看提点,宋绍章还真是办成了几件差事引起了庆隆帝的看重。 当年有复辟前朝的逆党在都城中兴风作浪搅得人心惶惶,庆隆帝得到了逆党聚集地的确切信息,派宋绍章和当时的越骑校尉前去剿灭。 当年二人不仅全歼了逆党,还抓获了逆党的头领。 那头领祖上便是前朝勋贵,自前朝被灭后其家族世代便以复辟前朝为使命。 更为惊人的是百年来他们不仅积累了大量的财富,甚至还接管了卫氏一族当时隐秘的两个矿产。 校尉自是要将详情禀明庆隆帝的,但却不知宋绍章被财富迷了眼起了贪欲。 于是在庆功喝酒时毒杀了校尉及几个知情者,将一切都据为己有。 这件事极为隐秘,宋绍章为了以防万一,不仅毒杀了知情者后焚尸,假装成被逆党复仇的假象,更是在假意追求的过程中,将有可能知晓实情的人尽数杀害,消除了对自己不利的一切隐患。 不得不说宋绍章此举的确是万无一失,若非宋云夕重生,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秘密。 可没想到这个秘密竟然有人知道,而且为了得到宋绍章手中的一切,竟然从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筹划了。 这个人心思之深让人心生忌惮。 那个人究竟是谁?与沈家是否有关系? 若是夜玄祈知晓她此时心思的话,定然会告诉她,其实当年那个校尉中毒后并未当即死去。 没有人知道那个校尉曾是母后的暗卫,当年他中毒后不久便醒了过来却发现已然身在火海当中,便立即明白了宋绍章的用心。 校尉用哨声召唤来了秦家养的鹰隼传血书给了母后。 所以,母后从一开始便知晓了宋绍章的贪婪无耻。 只是事关两个矿产,加之父皇对秦家的不信任,所以母后便未曾声张。 那两个矿产定然会掀起不小的风波,当时的朝局本来就不稳,若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只会加剧朝堂的动荡。 与其如此还不如暂时留在宋绍章手中,以他的懦弱胆小根本不会声张,反而是最安全亦对晋安朝最有利的。 这也是当初误以为宋慕雪救了他之后,母后为何会急切的让父皇为他们赐婚。 母后是怕有个万一,他能及时的为晋安朝护住那些财富和矿产。 宋云夕的全部心神都在那个知情人究竟是谁这件事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夜玄祈越来越哀怨的气压。 她没注意到,秦煦白自然也不会提醒。 “大哥,你说韩婉的这个情夫究竟会是谁?” 她将都城中所有的勋贵全都过了一遍,但没有一个人符合韩婉情夫的条件。 这时候才察觉到扑面而来的怨气,看向夜玄祈时感觉他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宋云夕满头黑线。 看向自家大哥:“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像是被抛弃,还是始乱终弃的怨夫? 秦煦白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云淡风轻的道:“或许是觉得自己无能!” 宋云夕本想无视的,但架不住那怨气越来越厚重,让她实在无法假装不在意。 好…… 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声:“你这是又怎么了?” “云夕是不是还有秘密瞒着我?” 宋云夕刚想骂:瞒你妹啊瞒! 可是见他目光落在她手腕的镯子上,立刻心里一激灵—— 她怎么把空间的事儿给忘了,竟然还让他看见了。 于是,有些理亏的宋云夕只能收敛起不耐,好言好语的道:“这不是戴得久了自然而然就忘记了吗?” 她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被捉奸了一样,得小心翼翼为自己寻各种借口开脱。 夜玄祈亦是非常自然的握住她白皙的手腕,凑近仔细打量着玉镯。 质地算不得上乘却温润透亮,戴在她手上也是相得益彰。 “啪!” 正当他还要再看的时候,手被一道力道打开。 秦煦白满面寒霜:“看就看,不要动手动脚。” 都敢当着他的面对小四如此亲密,私底下还得了? 秦煦白越想越窝火。 他们精心养大的小姑娘,可没有被臭男人轻易拱去的道理。 秦煦白已经在心底盘算着,得多派些人到宋云夕身边盯着,不为别的,只为防夜玄祈。 夜玄祈适可而止,看着镯子问:“这镯子是有何玄机?” “这是收纳空间。” 宋云夕给他展示了一次收纳的过程:“是当年我爹出海云游时意外所得。” 可惜前世被宋慕雪给摔碎了,都没机会展示出它的价值。 夜玄祈恍然大悟,难怪当初他夜探文远侯府库房时已然被洗劫一空,后来的天火之后自己和夜玄恪再次一无所获,原来全都被她抢先了一步。 第358章 他们生不出孩子! 当时觉得匪夷所思,但有了这个所谓的收纳空间,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秦煦白不再给夜玄祈表演的机会,将地图拼凑好:“此事还是该告诉师伯。” 宋云夕亦是觉得是时候该让庆隆帝知晓了,有他在朝堂上配合,他们行事也会容易许多。 几人去了崇政殿,没多久不仅祝太傅父子和丞相入了宫,户部尚书严文杰以及新任的户部侍郎任岩舟被召入宫。 崇政殿门紧闭,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谈了什么,但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神清气爽的。 而崇政殿里的几个人也都神色轻松。 庆隆帝更是红光满面:“有了这金矿和铁矿,朕日后就不必再为军饷和兵器再发愁了。” 慈爱的目光看向宋云夕,庆隆帝更是暗自发誓,待金矿开采后定要好好补偿她,将她这么长时间以来暗中贴补边关的银两都给她补上。 秦煦白亦是神色轻松:“若真如小四所说宋慕雪早已知晓这两个矿的存在,那我们的开采必定会引他们出手,如此倒也不必费心思暗中去查了。” 他们的形势也是时候该转变了,从立夜玄祈为太子的那一刻,所有的虚与委蛇都已经被戳破,沈贵妃母子也该是看透了庆隆帝一直以来对他们的敷衍,此后就该是真枪实箭的较量了。 如小四所说,这个矿是夜玄容登上皇位的关键,但他们必定不会甘心就此失去,只需耐心等着他们出手就可以了。 两个矿产的事终于落定,悬在宋云夕心头的那一块大石也终于落地,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不过原本好好的心情在遇到宋慕雪后便消失殆尽。 宋慕雪的肚子大的出奇,加之沈贵妃极为重视这个孩子,特意让身边的嬷嬷去六皇子府中照顾宋慕雪,将她给养得膀大腰圆的,远远的看着就像一个硕大的肉球冲了过来。 宋慕雪脸上遮着纱只露一双满是仇恨的眼睛。 “宋云夕,我杀了你!” 宋慕雪完全不管不顾的向宋云夕冲了过来,但她根本没有机会凑近宋云夕,就被青荷拦住了。 宋云夕看她以纱遮面便知她为何发疯扑过来,倒是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的调侃:“哟,这六皇子府还真是养人,瞧瞧给这位侍妾养得……都要滚起来了呢!” “宋云夕,你毁了我的脸,我要杀了你!” 宋慕雪本就因为身材严重走形而自卑,唯一还能依仗的脸也被宋云夕毁了,她全然不管不顾,就想着杀了宋云夕以解心头之恨。 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来人!” 她这副疯样让夜玄祈陡然生出杀意:“将这没有规矩的侍妾拖下去杖毙!” 直到要被人拖走,宋慕雪才清醒过来,像发疯一样的大叫:“我怀的是皇孙……是皇长孙,谁敢杀我?” 那些宫人也是有眼力劲儿的,见宋慕雪竟敢这样威胁太子,巴掌当即就招呼了上去。 宋慕雪遮脸的面纱被打落,露出她松垮腊黄的脸。 饶是夜玄祈都被她这样的脸给吓了一跳。 一时他倒是有些疑惑了,难道怀孕生子会让人容貌大变吗? 看向宋云夕向她寻求答案的时候,宋云夕只是冲他促狭的眨眨眼。 夜玄祈心中恍然,难怪宋慕雪发疯一样的来寻仇,原来真的是出自宋云夕的手笔。 最后一层遮丑的面纱掉落,宋慕雪丑陋的面容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那些震惊、鄙夷、不屑的眼神将她所有的骄傲全都击溃,发疯一样的挣扎想要将自己的脸遮挡起来。 宋云夕却恶趣味的继续打趣:“呀,这是哪位嬷嬷假扮六皇子的侍妾?” 说着还对夜玄祈道:“太子殿下,这位嬷嬷是成心要坏了六皇子的名声啊,您说该如何处置才好?” 夜玄祈自然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处死!” 两人一唱一和的就将宋慕雪的生死给定了下来。 并非宋云夕视人命为草芥,而是宋慕雪实在该死。 若还用得着她,宋云夕是一天也不想让她多活。 宫人要将宋慕雪拖走时,怕死的她像失心疯样的大叫:“你们不能杀我,我怀的是皇长孙,是皇上唯一的皇孙!” 宋云夕忍不住嗤笑:“且不说六皇子还未娶正妃,还有几位皇子亦是未曾成婚,你当他们是摆设吗?” 也是奇了,庆隆帝的这几个儿子,除了六皇子外也就只有五皇子十九了,其他几个可都是已经年过二十了,但没有一个的婚事是定下来的。 宋云夕甚至怀疑这晋安朝皇室是奉行晚婚晚育吗? “他们生不出孩子!” 宋慕雪双眼猩红,失控的大叫:“他们都被下了绝子药,生不出孩子!” 轰! 头顶的惊雷炸响,宋云夕震惊的看向身边的夜玄祈,后者亦是本能的向她看了过来。 生不出孩子……下了绝子药…… 宋云夕的目光从夜玄祈脸上向下扫,最后定格在他小腹下方的某个位置。 就那恨不得将人扒光的眼神,看得夜玄祈只觉得双腿间生出一股凉意。 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别瞎看!” 宋云夕脱口而出:“你不行?” 夜玄祈:“……” 若以往夜玄祈定然会被她这番直白的问话给问得哑口无言,但这一次他恶作剧的反击:“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行?” 宋云夕:“……” 这货果然是越来越无耻了。 艰难的清了清嗓子,掩去脸上的尴尬,正欲再从宋慕雪口中套话时,得到消息的沈贵妃行色匆匆的赶来,慌张的神色竟是全无丝毫仪态万千的优雅可言。 看到沈贵妃,宋慕雪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上嘴闯了大祸,若沈贵妃知晓她刚才说了什么,怕是等她生下孩子后就会去母留子杀她灭口。 看着宋慕雪那张脸,沈贵妃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但此时为了孩子,她不得不保住宋慕雪。 “太子好大的威风,竟是连自己弟弟的侍妾都容不下了吗?” 言外之意便是在指责夜玄祈,日后继位怕是连手足兄弟都容不下。 第359章 漏洞 几个宫人真是恨不得戳瞎双眼自毁双耳…… 他们这是都听到了什么啊! 原本想要讨好新晋太子和圣云山的大小姐,可如今都不知自己的小命是否还能保得住。 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夜玄祈也不再隐忍,冷笑着道:“忠于晋安朝的自是一生无忧,但若是吃里扒外、通敌卖国的自是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不过贵妃娘娘放心,本宫对夜氏血脉,尤其是手足兄弟向来宽容。” 他霸气外露的气势慑得沈贵妃竟是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夜玄祈已经知晓了,否则他为何会特意提及夜氏血脉、手足兄弟? 沈贵妃只觉得全身血液逆流,但再看时夜玄祈眸底已是一片清明,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霸气以及洞穿一切的穿透力。 沈贵妃心中安定了下来,她一定是看错了。 当年的事那么隐秘,便是皇上都认定老六是他的儿子,别人又怎会知晓? 沈贵妃暗怪自己草木皆兵,现在什么都要往最坏的方向想,这样的情绪实在是要不得。 “太子既然对夜氏血脉宽容,想必能容得下玄容的儿子,皇上的皇孙。” 她的话让宋云夕心中一动微眯了下眼眸,不过却按兵不动没有引起沈贵妃的怀疑。 夜玄祈淡然一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那是自然,若非老六这个侍妾冲出来喊打喊杀,本宫又岂会将区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妾放在眼里?” 嗯,他就是明晃晃的告诉沈贵妃,自己不仅不将宋慕雪这个侍妾放在眼里,就连侍妾所出的孩子他也同样不放在眼里。 这样明晃晃的羞辱让沈贵妃气血上涌,正要回击时宋慕雪突然抱着肚子喊疼,于是便也顾不得其他,命人抬着宋慕雪急匆匆离开了。 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宋云夕不由的感叹:“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看来宋慕雪是要生了。” 宋云夕摇摇头:“不会,还得过些日子。” 她还要说什么,但看到瑟缩着未曾离开的宫人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都下去!” 夜玄祈知她要说的必定事关隐秘,便冷声命令:“有些话最好当没听到过,否则惹来杀身之祸便怨不得任何人!” 本以为是死定了,却不曾想太子留了他们一命,哪里还敢将事关皇室秘辛四处张扬?只迫不及待的给自己洗脑,将今日发生的一切迅速从脑中清除掉。 宫人跪在地上千恩万谢后离开,宋云夕这才开口:“依沈贵妃刚才不慎透露出的信息,倒是将范围缩小了许多。” 夜玄祈眼中都是宠溺,他就知道沈贵妃下意识的表现定然会被她敏锐的捕捉到。 “看来她那个奸夫就是夜氏族中之人。” 刚才他所说的是会对夜氏血脉、手足兄弟宽容,但沈贵妃却下意识的将手足兄弟无视掉,而是强调的夜氏血脉,潜意识中是希望日后失败能借夜玄祈这番话留自己儿子一命。 由此看来,夜玄容的确不是父皇的儿子,但却肯定是夜氏一族的血脉。 宋云夕问夜玄祈:“夜氏一族,年纪相当且必定容貌气度不凡,这样的人在皇室中有几个?” 虽然她总骂狗师伯,但他可是真的高大英俊,即便人至中年也依旧挺拔修长,那身材完全没有一丝赘肉。 再加上威严高贵的气度,真的是能迷死人不偿命的。 换现代那可就是妥妥的霸总,完美的叔圈天菜。 就这么完美的男人都没办法让沈贵妃放下那个奸夫,所以那奸夫就算与狗师伯有差距也肯定相差不多,必定也应该是个不相上下的男人。 夜玄祈一时倒是想不出这么个形象的人,拧紧眉头:“看来我这个晚辈得去探望探望老皇叔了。” “不必。” 一道威严的女声否决了夜玄祈的决定,两人回头就见长公主阴沉着脸走过来。 “沈贵妃那贱人的事本宫都已经知道了,既然那个奸夫是夜氏族人,那就好办了,本宫定会不惜一切将他揪出来!” 胆敢如此欺辱她的弟弟,那就休怪她辣手无情。 宋云夕凑近长公主:“姑姑是都知道了?” 看着眼前放大的明艳小脸,长公主就想起每次都被她的话给咽得半死的恼火,对她简直就是又爱又恨。 抬手就捏住她的小脸:“不然呢,你想一直瞒着我?” 看向夜玄祈,没有隐瞒:“是你父皇告诉我的。” 夜玄祈并不觉意外,父皇与姑姑姐弟情深,这么大的事自是不可能瞒着她的。 长公主松开宋云夕的小脸,宠溺的轻拍了两下:“你们去忙你们的事,找奸夫这事交给我,在族中走动我的身份比你们更为方便。” 宋云夕点点头:“这倒是。” 然后笑意盈盈的抱住长公主的胳膊:“那这件事就拜托姑姑了。” “现在总算是舍得叫我一声姑姑了?” 她多想要像宋云夕这样漂亮聪明的一个女儿,可惜她没那个命。 一直盼着她能亲密的叫自己一声姑姑,可这臭丫头为了她二哥一直对她抱有敌意,每次见面都疏远的称长公主,她虽气却也不能拿臭丫头怎么样。 后来听到臭丫头叫皇后姑姑,长公主心里那个酸水都要泛滥了。 以为自己这辈子是等不到了,直到纪弘文父子的事情解决了她才松了口。 “我二哥虽然早已释怀,但那些伤害他不可能忘记,你也别道德绑架让他能叫你母亲,我二哥能好声好气的叫你一声长公主或者郁夫人,那已经是心胸宽阔不计前嫌了。” 答应绝不为难勉强她的二哥,小姑娘才勉强改口叫她姑姑。 宋云夕厚着脸皮道:“这不是叫姑姑有好处吗?” 叫一声姑姑能得金银珠宝,她是傻了才会拒绝。 长公主实在拿她没办法,想到宋慕雪的脸便问道:“她那脸变成那样是你做的?” “对啊!” 宋云夕坦率承认:“我当初在她和夜文珊脸上留了疤诱她们去益元堂买特制膏药,原本还真的只是想大赚一笔而已的。” 第360章 绝子药 好,大赚一笔后让她们亲眼看到自己容貌尽毁,才貌尽失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可惜夜文珊太早把自己作死,没能看到自己的脸彻底毁掉,还挺遗憾的。 长公主看她滴溜转的眼珠就知道小姑娘肯定是憋了一肚子坏水,不过宋慕雪也是罪有应得。 想到刚才宋慕雪叫嚣的话,长公主神情凝重:“绝子药并非空穴来风,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关于绝子药事夜玄祈是第一次听说:“我也不知道。” 宋云夕虽是经历过前世之人,但前世除了夜玄容有皇后妃嫔,其他几个皇子都未曾成婚,所以他们究竟能不能生宋云夕也是不知情的。 夜玄祈的手腕被扣住,回头发现宋云夕正在为他把脉。 她从前只心系于夜玄祈体内胎毒之事,从未想过子嗣问题,所以还真没在意过他究竟是否能生。 见她神色专注,长公主亦不敢打扰她,只是待她松开夜玄祈的手腕后迫切的问:“如何?” “确实中过绝子药。” 宋云夕一锤定音,长公主的心都沉到了底,铺天盖地的侵袭而来,身体都有些摇摇欲晃了。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恶毒,竟要让他夜氏断子绝孙,让夜氏江山后继无人? 相较于长公主的悲痛,夜玄祈倒显得平静淡然。 内心多少是有些失望的,但这点失望倒不至于将他击溃。 “他虽中过绝子药,但那点剂量还不至于让他生不出孩子来 ,充其量就是让女子受孕有些艰难而已。” 别人能三年抱俩,他恐怕五年十年的才能抱上一个。 宋云夕不以为意:“没关系,我开几副药,吃了把体内那点余毒清一清,儿女成群不是什么难事。” 长公主:……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长公主眼底的哀怨让宋云夕一头雾水,她是说什么了吗?怎么被打击成这样了? 但也没有多想,而是笑着问夜玄祈:“知道自己的确中了绝子药是不是很绝望?知道依旧能成群成群的生,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小姑娘邀功似的可爱表情让夜玄祈的心被汹涌的情感涨得满满的,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的道:“我可舍不得让生那么多受那么多罪,不管男女我们只生一个。” 轰! 宋云夕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大力道控制着怎么都摆脱不了,只能气急败坏的啐道:“谁要跟你生孩子了?” 这个家伙突然从默默付出守护型转变成直球型,总是让宋云夕感到无力招架。 但,似乎并不厌恶这种转变。 夜玄祈满眼柔情:“若是不想生我们便不生了。” 可以让五弟多生几个,到时候他过继一个就行了。 再不济还有秦煦白师兄弟三人,可以过继他们的。 皇位又不是非得他的子孙来坐,能者居之能让江山永固也是很不错的。 宋云夕全然不知夜玄祈此时的想法,但身在边关的夜玄恪和郁子澈,人在南越的江炎霆,还有留在崇政殿的秦煦白,全都打起了喷嚏。 宋云夕突然发现当夜玄祈人格转变后真的是让她越来越难以招架。 不过难得他一个古人,还是未来的帝王能如此看淡子嗣,这还是让宋云夕颇为动容的。 虽说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在拥有极致的权势之后。 她不确定夜玄祈将来会不会改变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但至少现在的他是让她感动的。 看着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长公主心中窃喜,生怕打断两人之间甜蜜拉扯的气氛,小心翼翼的退走了。 宋云夕强行将自己的心绪从难言的甜蜜中强拉回来,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这边的问题是解决了,但其他几个恐怕……” 宋云夕没有再说下去,但夜玄祈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的那几个兄弟只怕无一幸免被绝子药所害,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 除了夜玄恪之外,宋云夕是真的不想管其他两个,但想想让狗师伯享受不到天伦之乐也是挺凄凉,宋云夕还是决定勉为其难都给看看。 虽说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内心还是控制不住的诅咒夜玄煜和夜玄陵这两大舔狗最好断子绝孙,以免愚蠢的舔狗基因遗传下去祸害别人。 几个儿子被下绝子药的事庆隆帝很快知晓了,除了远在边关的夜玄恪,另外三个儿子难得都聚在了崇政殿。 虽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能同时给几个皇子下绝子药,必定是后宫中人。 而这个人除了沈贵妃之外还能有谁? 庆隆帝再次后悔自己当初眼盲心瞎,竟对如此心思恶毒的女人付出真心二十多年。 不仅差点害了忠心于朝廷的忠臣,更是害了自己的儿子。若非宋云夕的出现,他定然会再一次成为毁了江山社稷的罪魁祸首。 这样后悔的情绪让庆隆帝心底生出强烈的自厌情绪。 若非朝局还需要他来稳住,若非要争取更多的时间让老四继续强大,他真想要就此退位将这重担交给老四。 被再次召进宫来的夜玄煜看到宋云夕时只觉没脸见人,他究竟是多愚蠢才会做下那么多十恶不赦的恶事。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有没有机会修正从前的错误。 夜玄陵倒是坦然:“父皇宣召儿臣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赚钱,只想着赚更多弥补前世之过。 不管是为了母妃、童家或是晋安的百姓,他都希望能尽自己所能的弥补。 庆隆帝倒是懒得与他们多说:“让夕丫头给你们把把脉。” 儿子们中了绝子药这种事是断不可能对外泄露的,便是太医院也不能让知晓。 好在宋云夕医术高明,否则还真是麻烦了。 夜玄陵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听话的把手腕搭上案桌让宋云夕把脉。 不过他虽表现的淡定,但内心却是极为慌张的,甚至已经在猜测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难以医治的重病。 就在宋云夕为他把脉的短短时间,夜玄陵已经将自己的身后事及财富分配问题都考虑好了。 第361章 父皇,儿臣不配 他唯一还是难以放心的便只有母妃了。 不过母后是个大度正直之人,他若是有何意外的话,母后定然会照拂母妃的。 他会多留些金银珠宝给母妃傍身,这样一来她在宫中的日子也不会因失去他一个儿子有大的改变。 只是可惜了,他都还没来得及弥补罪孽。 宋云夕把过脉后,夜玄陵平静的问:“我还能活多久?” 哈? 宋云夕被他这不明所以的问题给问傻了。 她真怀疑夜玄陵中的不是绝子药而是毁脑药。 见宋云夕愣住,夜玄陵只当她不知该如何开口,不以为意淡然一笑:“上天必定会让我为曾经的愚蠢付出代价……其实我不怕死,就是怕母妃会难过。” 殿中安静的落针可闻。 “啪!” 夜玄陵脑袋被一掌大力给拍得整个脑袋都杵在了桌案上。 回头看到庆隆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满脸迷茫:“父在皇……” 他是又做错什么了吗? “你放心,阎王都嫌你蠢不肯收你的。” 宋云夕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再说了,童妃如今远离了你这个脑残活得别提有多轻松开心了,用得着你瞎担心?” 宋云夕心中吐槽:若这蠢货知童妃之前还在计划着重练小号,不知会不会伤心到自闭。 夜玄陵:“……所以我不是要死了?” 庆隆帝向简直不知该说什么了,宋云夕直接将他踢开:“别耽误我时间。” 之后便毫不客气的将夜玄煜拎了过来:“手!” 夜玄煜被她这霸气的表现给吓到了,听话的伸出手让宋云夕诊脉,从头到尾不敢说一个字。 夜玄陵至少会被嫌弃,但他清楚自己只会惹得她厌恶。 “他们两个情况如何?” 果然如夜玄煜所料,在庆隆帝问出这话后,宋云夕满脸嫌弃:“竟然没给绝彻底,还真是遗憾。” 听她这么说,庆隆帝终于松了一口气。 从他们的对话中,夜玄煜和夜玄陵兄弟二人总算是弄明白了,原来他们兄弟几个竟都被下了绝子药。 今日让他们进宫就是为了让宋云夕诊断究竟是不是彻底断子绝孙。 这个宫中不想让他们诞下子嗣的除了沈贵妃之外别无他人。 二人想到一直以来与沈贵妃的亲近,还有全心全意助夜玄容的愚蠢之举,只觉得无地自容。 夜玄祈也是跟着松了一口气,问宋云夕:“该如何医治?” 宋云夕淡漠的瞥了那二人一眼:“我开药方,服药就行了。” 顿了顿又补了句:“又不是什么让他们生不如死的剧毒,还值得我用针。” 夜玄祈自是知道她对这两人有意见,肯出手医治已经是破例了,想让她耗真气为他们医治根本不可能。 夜玄陵整个人脑袋还处在懵圈的状态,第一次体会到劫后余生的感觉,而且双腿间不知为何竟有一种寒凉之意。 “宋大小姐为三弟医治便好,至于我……还是算了。” 一直沉默的夜玄煜终于开口了:“大小姐不必为我这种人浪费时间精力。” “老二!” 庆隆帝沉着脸刚一开口,就被夜玄煜悲伤的打断:“父皇,儿臣不配!” 绝子药,如此也好,他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诞下子嗣? 而且他这种为个女子便罔顾百姓的十恶不赦之徒,若是真的有后怕也是与他如出一辙的劣种,所以还是不要生出来祸害百姓了。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宋云夕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优胜劣汰,像你这样的恶劣基因的确没有传承下去的必要,否则真不知会不会生出个比你更恶毒的来,到时候受荼毒的还是至亲及百姓。” 庆隆帝:“……” 虽说这个儿子挺招人恨的,但臭丫头就不能说得稍那么婉转一些吗? 宋云夕给了他一个眼神:不会。 夜玄煜自嘲苦笑:“我的想法竟与大小姐不谋而合。” 跪在庆隆帝面前:“父皇,儿臣没用又做下诸多错事,但此事儿臣心意已决,还请父皇成全!” 既然他已经决定好了,庆隆帝亦未想过在此事上纠结:“朕便成全了你,但愿你不要后悔。” “多谢父皇,儿臣不悔!” 宋云夕适时的补刀:“江妃知道不会再有个孙子来祸害自己,想来也必定会高兴的。” 无视夜玄煜难看的难色,宋云夕继续道:“一会儿我得去把这好消息告诉江妃。” 庆隆帝:邪恶的臭丫头。 夜玄陵:果然是魔女。 夜玄祈:怎么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这么可爱呢? 看夜玄祈一脸痴迷深情的模样,夜玄陵都想叫醒他: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的舔狗模样?都成宋云夕口中的恋爱脑了。 不过随即便自嘲一笑—— 那个人可是宋云夕啊,即便当舔狗成恋爱脑又怎么了? 夜玄祈被立为太子,最为失望的就是宋绍章父子,整个文远侯府的气压低沉了好些日子。 当得知宋慕雪腹中所怀的孩子竟是六皇子的,他们就已经开始憧憬着未来成为国丈、国舅的美好情景了,可谁想到一直将六皇子捧在手心里的庆隆帝竟会立备受冷落的辰王为太子。 立储诏书下来的那一瞬间,宋绍章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只要梦醒了一切就都会回归他所期盼的轨迹。 备受打击之下,宋绍章连韩婉房中都去的少了,每日都在书房中颓废。 沈家废了,若是六皇子这个倚仗,他们宋家的前程光景可就真的一眼望到头了。 不,应该说是就此到头了。 如今的太子对宋云夕那个孽障可是情根深重,那孽障入主东宫也是迟早的事,到那时她会放过他们吗? 想到宋云夕对付宋哲宁的狠辣手段,宋绍章只要想想便觉得浑身发寒。 不行,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从书案下拿出一封信,那是几日前宋慕雪命人送来的。 考虑了几日,他终是做出了决定。 宋哲扬进来的时候就见父亲手中拿着那封信,心头一颤:“父亲,你决定了?” 宋绍章手中的信揉成一团:“我们还有别的退路吗?” 第362章 神奇的一幕 是啊,他们没有退路了。 从选择了宋慕雪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宋家暂住的院子,陷入昏迷中的宋夫人被安置在偏院中,若非还有宋哲扬这个儿子会关注她的情况,以宋绍章的无情必定是早就将她遗弃了。 至于韩婉则全然是当家主母的气派与宋绍章住主院。 这一夜的主院内戒备森严,便是府中的下人也不允许靠近主院半步。 屋内,韩婉看着女儿被毁的面容后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许久后,韩婉拭去宋慕雪脸上的泪水:“别怕,娘定然会恢复你的容貌。” 宋慕雪紧紧抓住韩婉的手,眼中充满了期待:“娘,我的脸一定要医好,否则……否则……” 她探上自己的小腹,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否则等这个孩子出生,女儿必定会落得一个去母留子的下场。” 向来柔弱不能自理的韩婉此时眼中都是坚定:“娘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沈贵妃若敢去母留子,她就要沈贵妃此生都不得安宁! 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宋哲扬催促道:“婉姨还是快些,在六皇子府的人察觉之前,我们必须将小妹送回去。” 韩婉点点头:“待我准备一下,马上开始。” 宋慕雪看向站在阴影里的男子,眼中是全然不掩饰的依恋。 那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来,赫然是传闻中已然成为废人生死未卜的沈之康。 “别怕,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守在你身边。” 沈之康的话让宋慕雪的心当即平静了下来,反握住他的手:“之康哥,幸好有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 沈之康打断她的话,笑得温柔深情:“我说过会保护你一辈子,所以慕雪,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可以相信我、依靠我。” 宋慕雪心中甜蜜,依偎在他怀里。 她心中有些自责愧疚,当日沈之康被长乐郡主所伤,她非但未曾陪在他身边,还庆幸自己离开了他甚至内心暗自选择了夜玄容,还幻想着日后做夜玄容的皇后母仪天下。 夜玄容口口声声深爱她对她至死不渝,可是她容貌尽毁后又是如何待她的? 不仅冷落无视她,在沈贵妃刁难她的时候还厌烦的和沈贵妃一样羞辱她,甚至还和沈贵妃一样挑选起了正妃的人选。 在她独立无援绝望之时,是沈之康出现在她面前安慰她还给了她希望。 宋慕雪是真的后悔了,她不该因为沈之康重伤就无情的放弃他,放弃这个世上最爱他的男人。 变成太监又如何?只要他的心里有她,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她都应该爱着他陪着他。 更何况他虽身残但头脑却依然是聪明有智谋的,不像夜玄容那个只懂依赖沈贵妃的废物。 果然,前世的记忆不会骗她,真正爱她能带她走上人生巅峰的人只有沈之康。 此时沉浸于幸福中的宋慕雪,亦或是站在他们身体后的宋哲扬,谁也没有看到沈之康眸底的阴狠。 宋慕雪胆敢背叛他,那就休怪他无情利用。 他现在只能选择韬光养晦,待将来他大权在握,任何一个背叛过他的人都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韩婉再次出现的时候,换上了曾经北楚圣女的装扮,一身异域露脐的红衣衬得她美艳动人,与平日一身白衣我见犹怜的形象简直是判若两人。 尤其是她额间月亮形状的花钿,更是让她平添了一份神秘美。 这样的韩婉让宋绍章眼睛都看直了,喉结滚了滚身体里涌动着燥热。 若非现在不是时候,他早已按捺不住冲上去将她压在身下了。 其实不要说是宋绍章了,便是宋慕雪都被惊艳到了,心中甚至有了一丝隐隐的嫉恨。 韩婉若非隐瞒北楚圣女的身份,做为她的女儿是不是也能得到北楚圣女的尊贵?她就不必吃这么多的苦头。 宋慕雪越想心中的怨恨越深,只是面上却未曾有丝毫的表露,毕竟她还需要生母助她恢复容貌。 韩婉已布下了阵法,割破自己和宋慕雪的手指各取了一滴血在容器中。 宋绍章忍不住担心的询问:“阿婉,此事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她虽在意宋慕雪的容貌,但更在意的还是韩婉的。 并非是他有多在意韩婉,只是现在他对韩婉正处在食髓知味的阶段,尤其是今夜韩婉的装扮更让他上头,他还没尝过样的滋味,不想让她出任何意外。 韩婉心中一冷,却依旧笑容温柔:“侯爷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宋绍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看向宋慕雪掩饰着尴尬:“慕雪,为父并非不疼爱你,只是也很担心你娘的安危。” 宋慕雪心中冷笑,她在宋绍章身边长大,这个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会不知道吗? 不过就是个色令智昏又自私自利的虚伪小人罢了。 但面上却表现的乖顺:“父亲,女儿明白的。” 韩婉巫术开始,没有人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就见原本被她滴在容器中的血竟似云雾般轻柔的飘在空中,然后便丝丝缕缕的自宋慕雪额头渗入。 宋慕雪原本松垮丑陋的脸逐渐恢复了紧致和白皙的光泽。 这神奇的一幕看得几个人瞠目结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韩婉顿觉心头一痛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 “阿婉!” “婉姨!” 几个人匆忙上前查看,韩婉却看着自己快速衰老下去的双难以置信的惊呼:“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房顶上,看到韩婉的脸从明艳如少女到布满皱纹的苍老,这快速度的转变让夜玄祈都觉得震惊。 他看向宋云夕,用眼神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宋云夕傲娇的挑挑眉:我请你看的大戏如何? 房间内除了还在昏迷的宋慕雪外,其他几人都乱作一团,还有韩婉撕心裂肺的沙哑声音,让整个院子都变得有几分诡异。 看到韩婉彻底变成了一个老妪,宋云夕给了夜玄祈一个眼神:走,回去再说! 夜玄祈点点头,两人的身影默契的消失在夜色中。 第363章 天叔果真是料事如神 清云阁。 看到两人回来,正在抚琴的秦煦白停下动作:“成了?” “那是自然。” 宋云夕端起案上的茶一饮而尽:“爹的符自是万无一失的。” 秦煦白宠溺的笑着:“师父画的符被你用来对付区区一个北楚前圣女,还真是可惜了。” “没关系,再让爹多画几个给我玩儿。” 秦煦白: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夜玄祈一脸求知欲:“今夜韩婉变成那样是天叔的符所致?” “那倒也不尽然。” 秦煦白淡然的道:“此事本是要告诉你的,但这几日内阁事忙,我一时竟给忘了。” 夜玄祈:“……” 他这个表哥看似清冷出尘,但其实是最腹黑的。 夜玄祈都不用脑子都可以断定,他根本不是忘了,而是压根就没想告诉他。 只是怎么办,他敢怒不敢言。 秦煦白此时的表情却是分明在说:我就是故意的,你能奈我何? 夜玄祈只觉头顶阴云密布,就凭他未来大舅哥的那个身份,自己除了没脸没皮没底线的讨好之外还能如何? 宋云夕对两人间暗戳戳的交锋全然没有察觉,得意洋洋的表示:“爹早就察觉到韩安婉北楚圣女的身份了,不过是北楚那边还未安排好所以才未曾打草惊蛇的。” “如今北楚皇帝最疼爱最看重的北楚二皇子已经彻底废了,大哥安插在北楚的人也动手了,韩婉这个北楚圣女自是也留不得了。” 当初她只是突发奇想将那些赌博的游戏还有加了些致瘾药物的酒借着二哥的生意传去了另外三国,却不曾想在大哥的运作下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尤其在北楚,竟让皇室对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上了瘾掏空了身体。 北楚二皇子的身体本就不行了,再被身带噬灵虫的夜文珊吸了一段时间的精血,若再不彻底废了那都是天理难容了。 最心爱的儿子废了,也饮了一段时间她配制养生酒的北楚帝在这样的打击下也是一病不起。 北楚早已陷入了众皇子争皇位的混乱局面无人能阻止,朝臣们各自站队只顾着内斗不断,就连几位大巫师都被拖入了内斗中不得不选择皇子站边。 这样的局面下,北楚圣女的作用就显得尤为重要。 世人皆知北楚圣女是北楚皇室用来联姻的政权工具,却没人知晓北楚圣女之所以媚术了得不仅是因为自小修习,更是因为自及笄后便以采元阳之术修成媚骨天成的体质。 便是失身于男人,她们都能守好自己的元阴不失,这也是她们能保她们容颜永驻、青春不失的关键。 之所以让她们守着元阴则是为了有朝一日奉献给北楚君王以此让君王“重生”一回。 但自韩婉出逃后,圣女的地位在北楚一落千丈,北楚百姓家以能选中圣女为荣的观念被彻底打破,甚至为了不被选中想出了各种办法逃避。 所以这十多年,北楚再也没能选出一个资质容貌出众的圣女,自是也难再修成上乘媚术更难守好元阴。 现如今北楚皇帝已至弥留之际,北楚又内乱不断,想要阻止一切只能让君王恢复往昔雄风重整朝堂。 所以韩婉便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秦煦白语气敬重:“师父绝不会让圣云韩婉回到北楚,不会让北楚皇帝得到重振雄风的机会。” 夜玄祈至此都明白了:“天叔果真是料事如神。” 虽一直在搜寻宋云夕的半缕魂魄却对外界之事了如指掌。 秦煦白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当圣云山掌门只是摆设吗?” 夜玄祈:……他何时说过这种话了? 宋云夕依旧对两人间无形的对峙全无察觉,得意的道:“被我爹的符所伤,韩婉肯定是彻底没用了,就是不知道宋绍章和宋慕雪这对父女对她还会不会一如既往。” 虽然她不稀罕宋家,但当年将她调包又遗弃的仇不能不报。 秦煦白看向宋云夕时眼中都是温柔的笑意:“当初你留着宋夫人,这步棋果然是走对了。” 自宋慕雪容貌毁了之后,宋问天便料到韩婉定然会以北楚圣女秘术助她恢复容貌。 她取自己的血为引又要施展秘术,体内防备定然脆弱失衡,这时候再以符攻击定能毁她元阴。 至于内应便是对宋绍章父子三人失望透顶,恨极了韩婉宋慕雪母女的宋夫人。 宋夫人并未昏迷不醒,只要他们稍加用心就会发现,可偏偏父子三人都只围着韩婉母女转,全然未曾察觉。 宋夫人便趁他们不防备,让李嬷嬷潜入韩婉房中将符置于指定的位置,才有今夜的大获成功。 夜玄祈不敢和秦煦白再对上,但对宋云夕装可怜还是手到擒来的。 “云夕是不信任我吗?” 宋云夕:“……” 就这哀怨可怜像被遗弃小狗一样的眼神,真的是让宋云夕无力招架。 正想要解释安慰之际,秦煦白拿起棋子就向夜玄祈扔了过来:“装可怜还装上瘾了是不是?” 看他家小四心善故意的是! 臭小子,再让他继续装下去的话,小四真的要被他给拐走了。 夜玄祈揉着被棋子打中的眉心,笑着道:“表哥防我跟防贼似的,我只能另辟蹊径。” 此时的宋家彻底乱了,韩婉伸手向宋绍章求救时被他无情的躲开。 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是身体的本能。 刚刚还明艳四射的韩婉此时像被妖怪吸尽了精血的躯壳,不仅脸上就连身上的肉都松垮如腐肉,看得他实在恶心。 就在几人都不知所措时,房内突然出现了几个装扮怪异之人,为首的是一身麻布长袍的老者。 看到韩婉如今的模样,老者短暂震惊后苍老的声音叹惋:“老朽来晚了一步。” 只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将守好元阴的圣女带回去的。 只差那么一点。 老者简直恨得想杀人。 但他现身晋安不易引起不必要的风波,只能强行将杀意压制下去。 全然无视宋绍章等人,对身后人吩咐:“带她走!” 北楚的圣女,便是失去了利用价值也得带回北楚去。 第364章 北楚大巫师 几人带着韩婉的尸身消失了,像是从来未曾出现过一样。 离开晋安都城的必经之路上,几人的马匹马车都被突然出现的绊马索绊倒,紧接着便是漫天的箭射向他们。 “有埋伏!” 所有人以自己为肉盾将长袍长者护在身后,突然他们像是受到了诅咒一样,天火从天而降落在他们身上燃烧了起来,凄惨的哀嚎声响彻底丛林,火光也让黑夜亮如白昼。 “何人在此暗算?” “多年未见,大巫师依旧老当益壮。” 长袍老者的话音刚落,夜玄祈从黑暗中现身。 看到他,大巫师眼眸微眯:“晋安四皇子!” “不,现在该称太子殿下。” 大巫师笑笑:“当年北楚一别,未曾想竟还有故人重逢之日。” 夜玄祈亦是笑了笑:“本宫还未曾感谢大巫师当年的关照。” 他特意加重了关照二字,对峙的二人便心照不宣的笑了。 大巫师看着身边被活活烧死的几人,心中虽恨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太子殿下此举何意?” 夜玄祈神情懒散:“既然大巫师来了,本宫都未尽地主之谊,如何能让大巫师……” 瞥了眼扛着韩婉尸身的黑衣死士,眸底闪过一抹寒光:“以及北楚圣女就此离开?” 大巫师淡然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龟裂:“圣女之事是你所为?” 夜玄祈自是坦荡:“北楚圣女来我晋安十多年还生下女儿,本宫也不过是成全圣女的一片慈母之心罢了。” 大巫师紧握的手发生咯咯的声响,周身亦散发着压迫性十足的杀气,便是他身边的死士都生出惧怕之心。 但夜玄祈却不为所动,淡然的似是真的在与久未相见的老友叙旧一般。 大巫师收回所有气势,突然仰天大笑,随即笑着说道:“老夫早知你非池中之物,当年趁你年少杀你的决定果真是明智之举。” 可惜了,当年被这小子死里逃生逃走了,否则如今的晋安朝又岂会有这样一位举世无双的太子? 大巫师心中后悔不迭,当年还是因看他年少轻视了,否则他已死在北楚了。 北楚大巫师云淡风轻的说着往事,就好像杀夜玄祈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夜玄祈亦是淡然:“当年年少且本宫身在边境,大巫师几次三番都未曾杀了本宫,如今就更没机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本宫灭了北楚踏平北楚都庭。” 这北楚的大巫师的确是不容小觑的,当年他还年少又受父皇冷落沈家迫害,孤立无助时为保他性命,为他求取一线生机,母后才孤注一掷将年少的他送去了北楚边境的镇北军中。 到了镇北军中,他也是隐藏身份与普通士兵一样从未得到过任何特别关照。 因他外祖是定远将军,镇北将军为了不让他辱没了秦家门庭,也为了让他能得到军方的支持以此保住性命,对他甚至比任何人都要严格。 这样一个皇子,在当时便是言明了身份也没有人会认为他能成为晋安储君,日后会继承晋安皇位。 可是眼前这位北楚大巫师却是笃定的,几次三番的命人暗杀他。 最危机的那一次,是北楚大巫师故意放出消息让年少气盛的他中计潜入了北楚都庭。 那一次他中了埋伏,随他一起去的几个兄弟也都死了,他拼死坚持到了最后。 “晋安四皇子殿下,为了我北楚的永世安宁,你得死,老夫必须杀了你!” 就在他力竭以为自己也必死无疑之时,是镇北将军带人来救下了他。 他当时受了重伤,但为了避免被北楚人追杀,镇北将军只能带着重伤的他星夜赶路,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北楚回到边境。 回到军营后,军医都束手无策说只能听天由命了,没想到天叔到军营中救了他。 那次伤愈后,镇北将军重罚了他让他彻底记住了教训。 “玄祈,你这条命不仅仅是自己的,还关乎许多人以及天下。” 当时他不懂天叔在说什么,只以为天叔是在劝他行事要稳妥,该为母后及外公舅舅考虑。 不过自那次教训后他的确是成长了许多,也成为镇北军中的中流砥柱。 那一次是北楚大巫师唯一一次可以杀了他的机会,也是最后一次。 自那次之后,他再也未曾给过北楚大巫师任何机会。 不过他与北楚大巫师的仇恨却是结下了,也曾暗中较量过几回,不过每一次他倒是能险胜半招。 听了夜玄祈要踏平北楚的话,北楚大巫师脸上的笑意果然尽失,苍老的声音透着寒厉:“老夫早知你留不得!” 他此时是真的恨,恨当初没有抓住机会将夜玄祈杀了。 难道这真的是天意吗? 天意便是要护着夜玄祈这个天下之主吗? 不,他不认这样的天意! 他是北楚大巫师,是北楚的守护神,他定要护着北楚永世安宁谁也夺不他守护的家国。 夜玄祈笑得轻松:“可惜啊,大巫师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大巫师身躯微僵,抬头看着夜空,悲凉的眼眸锁定在某一颗熠熠生辉的星辰上,失神的喃喃自语:“如此生机,难道真的再无机会了?” 他不甘心,便是逆天而行永坠地狱,他也必须护北楚周全! 做出这样的决定,眼中的悲凉无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决心。 “未曾试过,太子殿下又如何得知老夫再无机会呢?” 说着便亮出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法仗:“今日在此相遇,或许亦是天意,老夫与太子殿下必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若用他这条老命换得北楚安宁,值了! 北楚大巫师的决心还是让夜玄祈颇为敬重的。 虽然立场不同是无法共存的敌人,但大巫师守护北楚之心夜玄祈还是能感同身受的。 为了晋安,他亦可以牺牲性命。 正在此时,一道娇俏清悦的女子声音响起:“大巫师可还记得我?” 声音落下,一袭青衣的宋云夕自树顶缓缓落下。 看清楚她的容貌后,北楚大巫师瞳孔震动:“是你?!” 第365章 因为啊……我重生了呀! “是我。” 宋云夕笑笑:“大巫师,前世一别,许久未见啊!” 如果说之前只是震惊于见到宋云夕,但在听了她的话后竟止不住的浑身战栗。 “你……你……” 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宋云夕却笑着道:“大巫师是想问我为何记得前世之事,是吗?” 对,他就是想问这个。 月光下,宋云夕笑容明媚,但笑意却未达眼底,在清冷月光下更加冷若冰霜。 “因为啊……我重生了呀!” 前世她被死于那阵法之下,因宋慕雪与南越太子联系密切,加之南越巫术得确了得,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死于南越巫术阵法之下。 可韩婉的出现以及北楚圣女身份的曝光终于让她明白,南越不过就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而已,对方不过是想借南越之手杀了她。 那个借刀杀人的正是北楚大巫师。 宋云夕冷笑:“世人皆知南越巫术了得,却都忘了南越巫术起源于北楚,更不会知道南越巫师皆是北楚大巫师的弟子。”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南越是四大国中国力最弱的,大巫师是想兵不血刃的拿下南越以此扩充强大北楚的实力。 宋云夕哂笑道:“大巫师,你藏得果然够深啊!” 而这世间之人更不会有人相信,北楚大巫师虽看起来不过花甲之年,但其实是已过百岁的老人。 “对北楚大巫师而言活过百岁轻而易举,神识穿梭前世今生更非难事。” 宋云夕冷声嘲讽:“大巫师不会忘了是如何害死我的!” 若非与北楚联手有北楚大巫师这样的外挂,就凭沈之康根本不是夜玄祈的对手。 这也是后来宋云夕才想明白的,沈之康就算有几分才华,就算得到了宋家的两个矿产,但夜玄祈也非坐以待毙的性子,更何况他是绝对不可能看着晋安覆灭的,怎么会败给沈之康? 是因为有北楚大巫师这个外挂,让他防不胜防。 既然全都挑明了,大巫师便也冷静了下来,神色恢复了坦然:“大小姐竟重生了,看来老夫果然不及宋问天。” 宋问天年少成名,世人皆道他天人之姿乃仙人降世,终有一天会羽化成仙。 他不服,在宋问天游历至北楚时曾暗中去见过一面。 不得不承认,谪仙般出尘的人物便是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也不曾见过的。 但不过就是皮囊罢了,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儿岂会是他的对手?他又岂会放在眼里? 但宋问天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尤其是以雷霆手段压下圣云山争权风波后更是受世人膜拜。 圣云山乃天下圣山,若是出了什么事的话天下都会大乱。 即便是在北楚,宋问天的名声也比他这个北楚大巫师响亮,即便后来宋问天选择了晋安,也依旧是北楚人心中高不可攀的神。 说内心全无波澜是不可能的,他暗自发誓定要让世人看看,宋问天那个黄毛小儿永远不及他半分。 加之以巫术看到了晋安的后世繁盛,那繁盛是以灭北楚而换来的。 他不能让北楚走向那个被灭的结局。 加之看到了显现出的紫薇帝星和天府星处在势微阶段,只要趁此机会让他们永远消失,那这世间便再无天命所归的一统天下。 所以他不惜以寿元为代价回到那个晋安本可以走向繁盛的前世,利用一切除掉了辅助帝王的天府星宋云夕和紫薇帝星夜玄祈。 沈之康、宋慕雪是何种货色能得他扶持?他们不过就是他手中的刀而已,除掉宋云夕和夜玄祈的刀。 宋问天不是仙人降世吗?自己女儿惨死于他的阵法下魂飞魄散,不也是一样无能为力吗? 黄毛小儿果然不足为惧。 晋安朝能走向一统繁盛的结局只有两世,很不巧就是前世和这一世。 这是他以耗尽心头血和未来所有寿元的代价才卜出来的。 他能毁了晋安朝的前世,这一世只需如法炮制也一样能毁掉。 天命给晋安朝两世繁盛的机会,只要毁掉就再也不会有了。 而且夺了晋安朝的气运,未来一统天下繁盛强大的只有北楚! 他用尽了心血,今生却难以得到前世那样的结果。 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问题出在哪里,宋云夕的出现让他豁然开朗,原来她就是那个变数。 见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宋云夕嗤笑:“你自是不及我爹的。” “是吗?” 大巫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晦暗的气息。 宋云夕只觉得眼前像是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旋涡,随时都会将她吞噬。 很快她便觉得心神俱震,就好像魂魄要被打散了从她体飞奔出去弃她而去。 她用真气想要固住魂魄却无济于事,就连夜玄祈不断将真气输入她体内也同样起不到任何作用。 宋云夕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身躯向那黑洞走去。 一阵痛不欲生的撕扯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哈哈……” 大巫师雪白的头发四处飞散:“不过是个魂魄不全的躯壳而已,胆敢跟老夫叫嚣?老夫能打得你魂飞魄散一次,自是能打第二次!” “果然是大巫师所为。” 冷冽的真气奔涌而来将他的真气聚阵打得粉碎,受到反噬的大巫师向后退了两步,胸口一阵剧痛甜腻涌了上来,控制不住的狂吐鲜血。 “宋问天!” 踏月而来之人正是一直闭关中的宋问天。 “天叔!” 看到宋问天,夜玄祈整个心都安定了下来,看着倒在怀中的宋云夕:“云夕她……” “夕儿没事。” 宋问天缓缓走过去,蹲下身将一粒药丸喂进宋云夕口中,将将真气源源不断输进她体内修复好结界。 这才再次将宋云夕交给夜玄祈:“照顾好夕儿。” 起身负手而立,看着调息的大巫师时都是凛冽的寒意:“我女儿果然是被你打得魂飞魄散。” 大巫师捂着胸口,艰难的开口:“宋问天,失去爱女痛不欲生的滋味如何?” “当年你杀老夫爱徒,老夫就让你尝尝相同的滋味!” 第366章 前朝遗腹子 当年庆隆帝刚继位朝局极为不稳,为镇住边关武将已全部驻守在边关,朝中已无兵力可用自是便先忽略了向来实力最弱的南越。 谁知南越便趁着边境兵力空虚时举全部之力攻占下了边境的几座城池,之后更是下令屠杀全城守兵及百姓。 更惨无人道的是南越掌管祭司的巫师竟将女子及幼童以凌迟之刑祭杀。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庆隆帝盛怒,满朝文武难得同仇敌忾要收回边境数城,可不管兵力还是国库都捉襟见肘,根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南越却是倾举国之力一路势如破竹。 在南越即将攻到都城晋安最绝望之时,是宋问天独自入南越军营将那个以晋安百姓祭祀魔灵换南越永世久安的巫师杀了。 所谓的祭祀是那位祭司巫师以收无辜女子幼童的精血修习邪术的障眼法。 被宋问天所杀的那位巫师便是北楚大巫师最心爱的弟子。 当年若非宋问天插手,北楚大巫师与弟子联手,便是拿不下晋安也能将南越收入囊中让其成为北楚的属地。 可是这一切都被宋问天给毁了,他最疼爱视若亲子的爱徒也被宋问天所杀。 他如何能不恨? “宋问天,你能逆转天命让她重生又如何?老夫依旧还是能杀了她。” 宋问天杀他爱徒,他便杀宋问天的女儿,而且还是杀了两世,想想都觉得痛快。 宋问天罕见的外露出杀气:“夕儿的那半缕魂魄可是在你手中?” 北楚大巫师眸光躲闪:“什么半缕魂魄?老夫不知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 宋问天强大的内力如一只无形网将北楚大巫师牢牢困于其中,清润的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卫献,今日我便也让你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 大巫师震惊的瞳孔放大:“你怎知……” 话一出口便知自己说漏嘴了,本能的否认:“你胡说什么?老夫不知卫献是何人!” 宋云天懒得与他废话,瞥了眼夜玄祈,后者便替宋问天说明:“卫献,前朝亡国之君的遗腹子……” “大长老便是前朝那位逃出的贵人之子。” 前朝那位怀有身孕的贵人在出宫后几经周折逃到了北楚,她并非生下了一个女儿,而是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只是女儿一出生便夭折了。 其子在两岁时便得当时的北楚大巫师寻到,说对方是北楚天命所归的救世主,会成为北楚史上无人能及的大巫师。 就这样,卫献便随北楚大巫师一起修行,在大巫师魂归后继任了大巫师之位。 夜玄祈继续道:“大巫师为了北楚殚精竭虑,不就是因为如今的北楚皇室乃是你的血脉,你是想重现你卫氏一族的辉煌罢了。” 当年卫献借大巫师身份狸猫换太子将自己的儿子换入北楚宫中,一路扶持他登上皇位。 夜玄祈的话更是让卫献心中惊疑不定,这事只他一人知情,为何……为何晋安太子会知情? 猛然看向宋问天:“你究竟知道什么?” 夜玄祈冷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天叔皆知晓。” 卫献此时是真的全然乱了阵脚:“宋问天,你想做什么?” 宋问天依旧高冷沉默,夜玄祈淡漠的道:“卫献,不得到不说你极擅筹谋,不费吹灰之力便让自己的后人卫氏一族的血脉得到了北楚,还让自己的后人壮大隐世于晋安魏家村,在晋安兴风作浪,大长老果然好算计!” 卫献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你们……你们……” 他们竟然连魏家村都知晓,卫献是第一次感到了惶恐。 夜玄祈继续道:“卫献,你以为你在晋安筹谋的一切真的天衣无缝吗?” 说罢便自衣袖中拿出一页纸在他面前展开,上面赫然是所有潜在晋安都城的卫氏一族之人。 “我们之所以按兵不动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 这份名单成了压垮卫献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神情颓废瞬间苍老了许多:“老夫终还是败了吗?”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底射出寒光:“宋问天,老夫没有败,我卫氏一族不可能败,不管是晋安还是圣云山,终有一日都会是我卫氏一族的!” 卫献此时已陷入了癫狂,宋问天冷声问他:“夕儿的半缕魂魄究竟在何处?” 困住卫献的网越收越紧,他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似是真的要将他撕裂成碎片。 “宋问天,你若杀了老夫,永远都休想寻回你女儿的半缕魂魄!” 他以为能凭此威胁到宋问天,岂料宋问天竟似全然不在意般,内力依旧越收越紧。 卫献觉得再如此下去自己是真的要死了,死亡的恐惧让他怯懦,终是大喊:“我说……我说……” 夜玄祈本以为卫献是死都不肯开口的,真怕宋问天盛怒之下会杀了他,本想劝留他一条性命带回去慢慢拷问的,谁知这老东西竟如此轻而易举便认输了。 夜玄祈是真的佩服宋问天识人心之术。 宋问天正要收回内力,远处飞来一支冷箭正中卫献眉心,似是看清楚了那支黑色的暗箭,卫献的眸中的情绪最终定格为难以置信。 夜玄祈心中大惊,正欲放下宋云夕要去追时被宋问天阻止:“追不上的。” 他听得清楚,对方的轻功已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所以根本追不上。 安置好宋云夕,二人去查验卫献的尸身,看清楚他眼中的难以置信,宋问天沉声道:“看来是于他至关重要之人下的手。” 将卫献眉心那支箭收起来,对夜玄祈道:“安葬了!” 这一夜,没有人知道都城外的树林中焚烧了几具尸体,其中不仅有北楚圣女,还有北楚至高无上的大巫师、前朝亡国之君的遗腹子卫献。 回到国师府时,秦煦白已经等着了。 看到宋云夕昏迷不醒,心跟着悬了起来。 “师父……” 宋问天唇角上扬:“无妨,夕儿明日就能醒了。” 他提前在宋云夕身上藏了符,卫献的那点邪术根本伤不了她。 只不过关于魂魄之事不想让她知晓,才让她昏迷。 第367章 前世代价 秦煦白这才放下心,看向夜玄祈问:“如何了?” 夜玄祈摇摇头:“卫献要开口时被灭口了。” 秦煦白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眉宇亦是紧锁在了一起。 “如此小四的半缕魂魄岂不是找不到了?” 卫献是师父和他追查到的唯一线索,不曾想竟就这样断了。 “不在卫献手中。” 宋问天开口:“卫献并没有将夕儿的魂魄留在自己手中。” 不知是否早就预想到会有今日,所以才会另做安排。 “卫献那人心机深沉,又有卫氏一族的阴狠,他是断然不会让我在他手中寻到小四魂魄的。” 所以便是冲着让他悔恨的目的也不可能将小四的魂魄留在自己手中。 秦煦白觉得有道理:“师父,接下来该如何?” 宋问天拿出射死卫献的那支箭:“再追踪就是了。” “不行!” 秦煦白担忧的阻止:“师父这一年神识消耗修为太大,不能再继续了。” 若不能休整一段时日,以这样的消耗只怕会走火入魔。 虽然他也很着急,迫切的想要找到小四的半缕魂魄,但也不能让师父冒险。 一定还能有别的办法,他一定还能想到别的办法。 “无妨。” 宋问天不甚在意:“为师会小心的。” 宋问天备感安慰的拍拍秦煦白的肩膀:“煦白,有你在,为父一切都放心。” 韩婉悄无声息的消失,文远侯府没有人敢提及,就好像这个人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样。 宋慕雪的脸倒是恢复了,惊喜之余亦有些好奇韩婉的下落。 “她是你生母,无论为你做什么都是她应该的。” 宋慕雪便知出了事,但也不再追问,似乎韩婉这个生母于她而言也不过就是过客罢了。 自恢复了容貌后,夜玄容对宋慕雪又恢复了曾经的热情,但宋慕雪却不会再如从前般生出任何感动情绪,只不动声色的应付着。 也是经历了此事她才看明白,夜玄容喜欢的只是她的脸,真正爱她这个人的只有沈之康。 若是知她有此想法,沈之康定会阴冷笑着骂一句:蠢货! 宋云夕那晚对上卫献昏迷之后又陷入了前世记忆中,拨开迷雾她看到了许多前世未知之事。 前世她任性在妄为的出走下山回到宋家,不仅害了自己,后来害了夜玄祈,原来更是害了爹和几个兄长。 在梦中看得清楚,她是魂飞魄散了,宋慕雪留着她的尸身只是为了借此控制夜玄祈。 是夜玄祈忍辱负重终带走了她的尸身送去了圣云山。 画面一转到了圣云山,她看见了爹、兄长们还有夜玄祈。 “魂飞魄散,若想让夕儿重入轮回必先收回她的魂魄。” 爹问兄长们:“但要让夕儿重生乃逆天之举,你们失掉的……” “师父,弟子愿意,弟子无悔!” 爹话都未说过,兄长们便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她又看到爹对夜玄祈道:“玄祈,我们会收回夕儿的魂魄,但她的尸身……” 夜玄祈当即承诺:“天叔放心,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会将她的尸身带回来!” 然后她看到爹和兄长们以自己的生命及气运为代价,耗尽所有修为只为收回她的魂魄。 难怪……难怪她关于前世的记忆中大哥会早死,二哥会被纪旭泽刺穿琵琶骨毁了所有功力,三哥会毁了容貌受尽世人唾弃毁了容貌。 原本大哥有爹医治便是难以除去体内之毒也不会死得那么早,二哥不会落在纪旭泽那个小人手中受尽折磨,三哥更不会承受那些屈辱。 他们会落得如此结局,皆是因为将自己的气运全都给了她! 还有爹,郁郁寡欢一夜白头,甚至被圣云山的叛徒合力夺他掌门之位。 若非爹已臻化境,便是失了气运也会受上天庇护,她都不知会落得何种结局。 她对亲情执念的任性害了所有爱她护她之人。 最后她在梦境中看到大哥死后,二哥和三哥后来也被圣云山的叛徒与沈之康和宋慕雪里应外合害死了。 “宋问天,枉世人称你为仙人,你不仅护不住自己的女儿,还护不住三个弟子,真是废物一个!” “宋问天,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山中清理夜香的老头子都不如,你竟还有脸忝为掌门!” “……” 那些难堪的羞辱让宋云夕心痛难忍,她想冲上去阻止:“你们不能这么羞辱我爹!” 可是梦中的她根本动弹不得。 原来她重生不是上天垂怜,而是爹和兄长们逆天而为牺牲自己的结果。 宋云夕是痛哭中被夜玄祈叫醒的。 “天叔和表哥进宫去清云阁了。” 夜玄祈柔声说道:“天叔说清云阁乃龙气汇集之地,行事更为方便。” “是为了寻回我的魂魄!” 宋云夕的话让夜玄祈愣住了。 她抬眸,汗水将她头发都浸湿了,眼中亦是积聚着泪水:“我都看到了,在梦中看到了。” 说完便双手掩面失声痛哭:“都是我,是我害了爹、害了兄长、害了你……” 夜玄祈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这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 天叔说人终无法逃脱天命支配,若要让宋云夕彻底摆脱死劫,只能置诸死地而后生。 所以如何能怪她? 宋云夕越哭越厉害,夜玄祈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的一面,只是安静的陪在她身边。 宋云夕终于明白宋问天当初建清云阁的目的了,只有在龙气汇集之地才能以神识追到她的魂魄,亦才能护住她的魂魄。 宋云夕平静下来后便坚持要进宫,夜玄祈自是陪她一起。 宋问天和秦煦白此时在崇政殿中,将卫献之事对庆隆帝说明。 庆隆帝没想到那个卫献不仅要颠覆晋安,竟是连北楚和南越都不放过,都成为他复辟前朝的棋子。 宋云夕进来的时候眼眶通红,扑进宋问天怀里就痛哭了起来。 “老四,你欺负夕丫头了?” 庆隆帝自是以为一起来的夜玄祈欺负了她,便严厉质问。 夜玄祈:“……” 宋云夕不想夜玄祈因自己受屈,忙抬头抽泣着替他解释:“师伯,不关他的事。” 第368章 攻打北楚 “你不必替他遮掩,朕看就是这臭小子……” 庆隆帝的斥责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的看着宋云夕,又回头看看宋问天和秦煦白。 不是,他是耳朵出问题幻听了吗? 臭丫头这么乖巧听话的叫他师伯,这还是从来有过的,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秦煦白肯定的给了他答案:“师伯,你没有听错。” 宋问天亦是笑了:“师兄没有听错。”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庆隆帝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夕丫头,日后若是老四欺负你,在我就来跟师伯说,师伯一定替你做主。” 【狗师伯前世虽然爱错信错了人,但天道要让气运之子和气运之女赢,那所有人就都得受制于天道的控制,我自己不也是一样吗?】 【可不管前世今生,狗师伯从来未曾怀疑过爹,就算沈贵妃那女人不停的吹耳边风都不曾让他动摇过,甚至还允许爹在龙气汇集之地建清云阁,不问原由的就答应了,甚至还力排众议为爹扫除一切障碍……】 【狗师伯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爹建清云阁都是为了我。】 【上一世是为了让我重生,这辈子是为了寻回我被打得魂飞魄散的魂魄。】 【就冲着这一点我也得对狗师伯好一些!】 【从今以后我发誓再也不叫他狗师伯了!】 原来竟是这样,庆隆帝恍然大悟。 难怪从来都对他没有任何要求的师弟竟会要求建清云阁。他虽从来未曾怀疑过,但却颇为好奇师弟为何一定要建清云阁。 只是因为了解师弟的性格,知道他自己若是不愿意说的话再怎么问都是无济于事,这才强压下好奇心没有过问的。 如今知晓了目的却又心疼起了宋云夕,那丫头竟是被卫献那个狗杂种给害得魂飞魄散的。 还有夜玄容那个野种和沈之康宋慕雪两个,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是…… 庆隆帝有些哀怨的看向宋云夕,这臭丫头说不叫他狗师伯,但在心里可是没少叫啊! 就刚刚这点心声中,她都叫几次了? 卫献终于被解决了,庆隆帝心中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问天,以卫献的身份应该是卫氏一族的族长主心骨,如今他死了,这卫氏余孽也是树倒猢狲散,当是没什么威胁了。” 宋问天却摇头:“师兄,据我这么多年的暗中追查,卫献这人的心机颇深,他的子嗣极多,他虽已年过百岁,但有卫氏一族的秘药在,二十年前也还是有子嗣诞生的。” 噗! 别人虽然震惊,但庆隆帝却是震惊又满是期待:“问天可知那是什么秘药?” 若是有那秘药在,他是不是也还能再生几个? 宋问天对自家师兄的脑回路实在是无语,满脸无奈:“师兄,那种药伤身。” 卫献若不是用那种秘药的话,以他的天赋所达到的成就绝非如此,卫献的天赋是连他都感叹的程度。 听宋问天这么说,庆隆帝摆摆手:“我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的。” 那种东西他可不敢再问了,更不敢用。 宋问天笑着道:“夕儿给师兄配的药都是延年益寿的,师兄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体。” 人都是怕死的,庆隆帝自然也不例外,他还想着看到日后晋安一统天下的盛世呢! 从崇政殿回到清云阁,宋云夕一直沉默不语,宋问天自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不过他还未说什么,宋云夕已经扑进他怀中:“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哥哥们。” 爹和兄长们可都是被天之骄子,若非为了她又怎么可能会舍掉自己的气运甚至生命? 宋问天已经从夜玄祈口中得知了一切,只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这些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怎能怪你?” 秦煦白亦是道:“小四,我们是一家人,若换成我们遇难,你同样也会不惜一切的不是吗?”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只要想起梦中兄长们悲惨的结局,她就恨不得穿越回去阻止他们。 卫献死的事很快传到了北楚,大巫师死了北楚民心大乱,甚至连朝臣们都无心争权夺利,全都万念俱灰。 也是趁此机会,镇北军收到太子之命对北楚发动攻势,不过短短月余便已直达北楚都庭。 北楚派使臣送来降书求和,同时来的还有大量的奇珍异宝,称愿世世代代臣服于晋安。 这可是北楚前所未有的放低了姿态,卑微得似是低入尘埃。 “北楚狼子野心,此时求和不过是蛰伏隐忍,待国内朝局稳定下来定会反扑。” 夜玄祈对北楚的态度非常明确:“父皇,必须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拿下北楚永绝后患。” 朝堂上自是有人认为大战对晋安也是消耗,而且以晋安国库的现状态也实在难以支撑大战,所以当适可而止接受北楚的降书。 当然,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六皇子党,自是遵从主子之命。 但太子党当然是以夜玄祈马首是瞻,所以朝堂上还是主战的声音大。 庆隆帝自然支持夜玄祈主战的。 “皇上,太子一力主战,可若继续攻打北楚,战时所需银钱从何而来?国库早已入不敷出……” “攻打北楚所需银钱皆因本王来出!” 谁也没想到夜玄陵竟然会站出来:“父皇,此次攻打北楚一切军需皆由儿臣一力承担。” 谁都知道康王擅经商,而且身后还有个富甲一方的皇商童家,他要承担军需还真不是信口开河随便说的。 有了夜玄陵的支持,那些主和派的声音越来越弱,毕竟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理由再来反对。 散朝后,庆隆帝留下了几个儿子。 “老三,你真的愿意承担此次军需?” 其实庆隆帝早就已经想好了,开采金矿的那些金子便以江炎霆的名义拿出来,有那些金子在看他们谁还敢反对。 可还没等他拿出金子呢,夜玄陵就已经站出来承担了一切。 “父皇,从前是儿臣糊涂,非但没有为父皇分忧为江山社稷尽心,还一心沉迷于儿女私情,都是儿臣错了。” 第369章 宋慕雪的身世 “儿臣没有四弟那般出众的能力,也只能力尽自己所能罢了。” 庆隆帝倒是没想到自己这儿个子竟能醒悟,心中还是颇为高兴的。 “你想好了?” 夜玄陵坚定的道:“儿臣想好了!而且这不仅是儿臣的决定,还是童家的决定。” 有了夜玄陵的支持,庆隆帝自在是拒绝了北楚的求和下旨让镇北将军继续攻打北楚。 至于拿下的那些北楚城池,一直悄无声息的夜玄煜竟自请前往兴修水利、重振农事,这也让朝中不少人都大为吃惊。 让自己最为担忧的两个儿子都突然醒悟不再痴迷于宋慕雪,这让庆隆帝备感安慰,自是允了夜玄煜的请求。 不过这样的改变倒让宋云夕困惑了。 “他们两个这是抽了什么风?” 宋云夕不解的问夜玄祈:“他们两个该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毕竟那两个舔狗为了宋慕雪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 夜玄祈笑了:“放心,他们是真心实意改过了。” 其实他也曾怀疑过,所以才会去找夜玄陵和夜玄煜谈心,也才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竟也能听到宋云夕的心声。 这也让夜玄祈恍然大悟,更确定他们是真心悔过的。 对他的判断宋云夕还是信任的:“既然如此就给他们一次机会,不过你还是让人盯紧一点,别让他们再玩出什么幺蛾子。” 临凤殿。 沈贵妃焦急不安的来回踱步,她已经传消息给那人几天了,说是今夜会来见她,可为何还迟迟不现身? 在她就要失去所有耐心的时候,一道熟悉的黑影终于出现了。 只是这一次,沈贵妃没有如往常一般投入男人怀中柔情蜜意,而是怒声质问:“韩婉那个贱人,是你的女人?” 他明明曾经说过此生只爱她一个的,为何会多出一个韩婉北楚圣女? 男人拥着她想让她冷静下来:“你听我解释,我和韩婉实在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当年我重伤遇到她……” “我不听!” 沈贵妃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情绪中:“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背叛了我是事实!” “瑶琴,我爱的只有你,韩婉只是个意外,是我利用的棋子罢了,你没必要为个棋子生气。” 男人依旧好声好气的安抚着,在听到他说韩婉只是个棋子时她才平静了一些。 男人继续道:“若非为了控制卫献那个老东西,我又怎么会一直留着韩婉?” “如今他们都死了,我也不必再抽出精力来应付他们。” 沈贵妃好看的手指戳着男人的胸口:“你当真从未对韩婉那女人动过心?” “自然。” 男人言之凿凿:“我说过此生只爱你一人!” 沈贵妃依偎进男人怀中,但片刻后想起什么又变了脸:“宋慕雪那贱人是不是你的种?” 男人沉默了。 沈贵妃愤怒的推开他:“你疯了!” 她实在是想不到男人为了权势竟能疯到如此地步。 “玄容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怎么能……怎么能……” 沈贵在妃都有些说不下去了,她实在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疯得可怕。 想到过往的一切,沈贵妃心中又有了不好的猜测:“你……玄容会看上宋慕雪,是不是你暗中安排?” 男人倒也是承认了:“我本只是想让他能借宋慕雪之手得到宋家的那两个矿,可事态的发展也超出了我的控制。” 他也没想到夜玄容会那么痴迷宋慕雪,甚至痴迷到了难以自拔的地步。 等他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二人木已成舟,宋慕雪腹中更是有了夜玄容的孩子。 “你这个疯子!” 沈贵妃发疯一样的捶打着他的胸口:“他们是亲姐弟啊,你怎么能如此?怎么能眼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男人任由她打着,但心中却也升起了烦闷:“此事怎么能全怪我?玄容被宋云夕算计时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何要私自做决定把宋慕雪推给他?” “等我发现的时候宋慕雪腹中都有了孩子,你让我怎么办?” 沈贵妃也是自责后悔不已,此时也顾不得再与男人争论了,推开他就要往外走:“不行,这个孩子不能要……必须打掉……” 但没走几步就被男人拽了回去:“我看是你疯了!马上就要临盆了,你现在说要打掉孩子,知不知道会一尸两命的!” “怎么,你心疼了?” 沈贵妃想要甩开他的桎梏,但怎么也无法摆脱,出口的话便更是刻薄:“你心疼你的女儿?可我绝对不会让一个北楚贱人之后玷污我儿子,那样的贱种更没资格生下我的孙子!” “我怎么会心疼她?” 他有一点并没有骗沈贵妃,那就是韩婉于他而言的确只是个棋子。 若是还有什么的话,那便是当年的韩婉也算清纯可人,他也确实沉迷过一段日子一直将她带在身边,但于他而言也不过就是个还没有玩够的玩物罢了。 他连韩婉都不在乎,又岂会在乎她生下的女儿? 见沈贵妃情绪实在激动,男人不顾她挣扎怒骂将她牢牢拥在怀中。 “我爱的在乎的只有你,我认的子嗣也只有你为我生下的玄容。” 男人继续道:“我之所以不让你打掉那个孩子,不是因为心疼谁,而是为了我们的玄容。” “你自己也知道的,这个孩子会是皇帝的皇长孙也是他唯一的孙子,有这个孩子在我们玄容也才能水涨船高,才能从夜玄祈手中夺过太子之位。” 此时沈贵妃也冷静下来了:“可他们是亲兄妹,那孩子……” 男人明白她的顾虑,是担心那个孩子会有问题。 所以轻声安抚她“无所谓,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所有人都看到宋慕雪生下的玄容的孩子,只要生下来就好。” “生下后至于那孩子是不是从宋慕雪肚子里爬出来的就不重要了。” 沈贵妃一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男人见她彻底平静了,再次将她拥入怀中:“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第370章 携聘礼提亲 宋绍渊的再次升迁,从东阁大学士到左都御史,极受庆隆帝器重,又是太子看重的重臣,一时间,御史府门庭若市。 谁能想到曾经文远侯府的一个庶子,走投无路下只能自请外放为官,十多年后再次被调任回都城就是一路升迁,这样的速度简直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 可偏偏就算心中再羡慕嫉妒恨也还是无法说出什么来,毕竟宋绍渊可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且过去十多年在任上也都是政绩斐然深受当地百姓爱戴。 这样的人升迁,便是再眼红也只不得不服气。 就在御史府热闹非常时,有人抬着聘礼敲锣打鼓的停在了御史府门前。 “晚辈定州柳谦阳,与宋三小姐宋锦心情投意合,携聘礼特来提亲。” 人群中朗声说明来意的男子看起来眉清目秀颇具文人风采,看起来倒是令人如沐春风。 但他的出现却让御史府内震惊不已,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端庄秀雅的宋锦心身上。 “宋三小姐这是已经定亲了?” 今日所有来御史恭贺的夫人可都是冲着宋锦心宋锦怡姐妹二人来的。 宋御史乃朝中新贵,受皇帝太子的器重,又是宋大小姐的二叔,这日后必定前途无量,与他的女儿结亲简直就是百利无一害。 而且两位小姐亦是秀外慧中,尤其是三小姐宋锦心更是才情出众,府中中馈更是一把好手,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只会家宅兴旺。 因此姐妹二人都成为都城夫人们为儿子求娶的对象。 可谁会想到这三小姐竟然是已经有了意中人,而且对方都已经上门来下聘了。 可也没听说这宋三小姐议亲啊,更没听说有媒人上门提亲,这怎么就已经要下聘了? 只能说明这位宋三小姐私下与男子私相授受,要不然门口的男子又怎会说是情投意合呢? 看来这位宋三小姐也不似表现的那般端庄自重。 夫人们原本看向宋锦心的眼神也都变了,从之前的欣赏满意到鄙夷轻视。 而问话的这位夫人显然也是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全都竖着耳朵等宋夫人回应。 可宋夫人本就是个性子胆小懦弱又经不起事的,如今突然发生这样不可知的意外已经不安的浑身颤抖起来,哪里还知道该如何去应付? 宋夫人这性情若在地方任上时做为当家主母的确也够用,但到了都城处处都是无能为力,随着宋绍渊的升迁,她的懦弱和不擅长中馈应酬简直就是在给夫君、女儿拖后腿。 就像此时,在所有夫人的目光围攻下,她怕得根本不知如何应对,甚至已经要哭出来了。 宋锦怡握住宋锦心的手:“姐姐,现在怎么办?” 宋锦心看着宋夫人,叹了一声吩咐丫鬟先将她扶回房中去休息。 母亲在这里不仅帮不上忙,反倒会让她分心,甚至可能反被别人利用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宋夫人也知自己的无能,听话的任丫鬟扶她回房去了。 宋锦心这才笑着对诸位夫人道:“锦心虽不曾长在都城,但自幼父亲便请女夫子教我们姐妹读书明理,自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锦心不曾去过定州亦不认识门外那位柳公子,但他既要坏我名声锦心自是要讨一个说法,坏女人名节之徒也定要告到京兆府让他付出代价!” 宋锦心坦荡无惧,虽面上带着笑,但所有人都听出她言语间的怒意与果决。 就凭这份心性实在堪当当家主母的典范。 那位小家子气又唯唯诺诺的宋夫人,不仅嫁了个才能、品性、容貌都出众的夫君,竟还能生下这样大方得体处事从容的女儿,真不知是上辈子积了什么福。 见周围夫人们的眼神变了,也没了那些含沙射影的议论,宋锦怡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姐姐跟着大姐姐学了一段日子,果然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宋锦心下意识看向在角落中躲清闲的宋云夕,见她冲自己赞赏一笑,宋锦心心中就更有底气了,那一点点的不安慌乱也消失不见。 宋锦心知道,大姐姐是考验她处理突发之事的能力,她绝对不能让大姐姐失望。 这样想着心中的斗志也更强了。 坦荡的对众位夫人道:“既然夫人们对此事也备感好奇,那就随锦心一起去一探究竟如何?” 说罢宋锦心就转身往外走,众位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终还是在强烈八卦好奇心的驱使下起身随她一起走出了内院。 门外,宋绍渊已经与那位柳谦阳对峙了。 “小生定州柳谦阳,见过未来岳丈大人。” 他虽表现得谦逊有礼,但一句未来岳丈大人就已经当众将宋锦心的名声败了个彻底。 除非早就暗中私相授受或者私定终身,怎么可能会有未来岳丈大人的称呼? “定州柳氏,也是传承百年的大世家,本以为都是知书识礼的谦谦君子,却不想竟会出行事无礼浪荡之徒。” 宋绍渊本欲好言询问,却不想对方一上来就要毁他女儿名节,他身为父亲自是不会客气。 宋绍渊这话不仅是骂了柳谦阳,更是将定州柳氏都给骂进去了。 宋谦阳脸色瞬间铁青,但却也不宜发作,否则岂不是坐实了定州柳氏的无理浪荡? 看来姑母说的没错,这宋绍渊不是好对付的。 强压下心关的怒意,宋谦阳依旧保持着谦逊公子的模样:“宋伯父,小生去年自柳州来都城备考科举,于云灵寺与宋三小姐相识一见倾心,三生有幸亦得小姐真心以待,小生发誓考取功名之日便是上门求娶之时。” “如今幸高中会元,故特备聘礼前来求娶,还望宋伯父成全!” 柳谦阳的容貌本就书生气十足颇能让人心生好感,再加上他出自定州柳氏,而且态度谦逊有礼,又是此次春闱会元,就更加让人偏颇于他。 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议论,定是宋三小姐看中柳公子的世家出身,仪表堂堂和出众的学识,才会先下手为强。 第371章 定州柳氏 这女子若是肯放下身段,哪里还有勾不到的男人? 更何况还是朝中新贵的嫡长女,那就更是让男人无法拒绝。 所有的议论都已经给宋锦心定了性,那就是她与男子私定终身。 这事若不能妥善解决,宋锦心要么将错就错嫁给这个无耻之徒,若执意不嫁便只有死和青灯古佛两条路。 但即便能将此事解决,宋锦心的名声也必定会受到影响,此后高门显贵自是不会将她做为正妻人选。 “真是歹毒的计策啊!” 夜玄祈问宋云夕:“需要我帮忙解决吗?” 宋云夕摇摇头:“不行,看看二妹妹是怎么做的。” 虽然外界依然将宋慕雪算在宋家女儿当中称她为宋二小姐,但在宋绍渊这边,他只承认宋云夕从未曾认可过宋慕雪这个外人,所以排行也只按姐妹三人来排序,宋锦心自然才是排行第二的。 夜玄陵倒是有些急了:“偏偏选在今日来下什么聘,这不就是冲着宋御史来的吗?” 御史以监察百官为责,自己的女儿做出不检之事,宋绍渊做为新任御史,他总不能弹劾自己,那这个御史他还有什么资格脸面做下去? 宋云夕终于第一次正视夜玄陵,看得他心头慌:“怎么,我说错了?” 错是自然没错,但宋云夕是真没想到向来只顾着经商从无心朝政事务的夜玄陵竟然也是有脑子的。 【看来我真是有些看走眼了,以为他只是宋慕雪的舔狗,没想到竟还是个有头脑的舔狗。】 夜玄陵:……什么叫有头脑的舔狗? 再说了,他已经看清宋慕雪的为人,也都决心改过自新了,怎么还叫他舔狗?哪怕换个称呼呢? 宋云夕却不会去理会他的想法,持续输出—— 【看来不仅当舔狗头顶青青原这事儿能遗传,对朝局的眼界格局多少也还是能遗传的。】 【虽然相较夜玄祈来说陵舔狗在这方面的遗传虽有但不多,可跟一般人比起来还是够用了。】 夜玄陵:…… 他觉得自己真想跟她理论了,什么叫虽有但不多?还有陵舔狗又是个什么鬼? 不过看宋锦心已经带着那些夫人出门了,便也起身跟着一起走了。 门外,宋绍渊听了柳谦阳的话已经气到要出手打人了,这个无耻之徒竟当众说他的女儿在佛门净地私会男子,这让她以后还如何自处? 世间对女子本就苛刻,便是最后澄清此事为子虚乌有,身为女子也会被诟病定然是品行不端才会让人钻了空子。 宋绍渊简直想杀人的心都有。 “定州柳氏果然有世家之风,造谣污蔑的家风让本官大开眼界。” 宋绍渊冷着眸子:“日后有机会,本官定要向柳氏族长讨教,是如何将族中子弟调教成如此下贱无耻的衣冠禽兽的。” 这个姓柳的既然要污蔑他的女儿,那就休怪他拖整个定州柳氏下水。 这些世族大家最在意的便是声誉,若因一人坏了全族的名声,那这个人在族中会受到何种待遇亦是可想而知,就算不被逐出家族也会被扒掉一层皮。 宋云夕笑了:“二叔果然厉害!” 说着用手肘轻撞了下身边的夜玄祈:“果然还得是你慧眼识人。” 是夜玄祈说宋绍渊有做御史的潜质,上奏庆隆帝提升他为御史的。 二叔这直击要害的毒舌体质,她都未曾发现,夜玄祈倒是发现了。 夜玄祈眼中都是宠溺:“因为是你的二叔,所以多上了些罢了。” 宋云夕:…… 这货现在是随时随地都要向她发浪吗? 夜玄陵白了夜玄祈一眼,表示真的没眼看了。 从前淡然自持的四弟,现在简直就是个黏人精。 他真的很想对宋云夕说:其实四弟才是真舔狗! 而柳谦阳在听了宋绍渊的话后果然慌了,以宋绍渊现如今的地位,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而且今日围观之人如此之多,谁又能保证没有他们定州柳氏的敌人呢? 若是被那些有心之人利用大肆传播,那他定州柳氏的名声必定会受损。 若是族中之人彻查的话也必定会查到他头上,到时候族中哪里还会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们这些世家中人向来都以家族为傲,他自然也是以定州柳氏而骄傲,更因有此身份才能得文人们的认可,能得都城皇权贵胄们的看重。 若是真的被逐出族,那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柳谦阳是越想越心惊,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直升而来,瞬间遍体生寒。 此时他是真的后悔了,就不该听信姑母之言来挑衅宋绍渊。 可是事已至此,他若退缩又岂不是向人证明他是坏女子名节的无耻小人? 柳谦阳简直就是进退两难。 就在此时,一道清悦的声音响起:“听闻这位柳还是杨的公子,说与我在云灵寺定情。” 众人循声望去,一身清雅的女子翩然而至,柳谦阳看到女子两眼一亮,之前所有的担忧都一扫而空。 宋绍渊看到女子神情微怔,但女子却笑着安抚:“父亲不必担心,女儿自会将此事处理妥当。” 宋绍渊脸上生出笑意:“我的女儿,父亲自是相信你的。” 柳谦阳激动的上前:“三小姐,你我当日在云灵寺定情,如今天小生春闱高中,今日依承诺前来下聘。” “这么说来你是非我不娶喽?” 柳谦阳果断的承诺:“小生今生只愿娶三小姐为妻,若违此事天打雷劈!” “这位柳还是杨的公子,你可看好了,当真是我与你定情,当真是要娶我吗?” 少女甜美的笑靥让柳谦阳心动不已:“云灵寺上小生便对小姐一见倾心,此后数次相见更是情根深种,此生只愿于小姐琴瑟和鸣、相携一生!” “依你所言,我们见了那么多次,只要你不是瞎子,倒不至于认错人对吗?” 柳谦阳只当她欲脱身,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我们弹琴做诗、赏花逛街,我岂会认错人?” “就当我会认错,难道那些识得小姐的贩夫走卒,逛街时与小姐打招呼的那些名门贵女也会认错人?她们可是清清楚楚叫了小姐的闺名的!” 第372章 必须要永绝后患 柳谦阳本是想坐实了与宋锦心之间的私情,说出这些无法被证实的所谓人证,便是想让宋锦心百口莫辩,毕竟她不能一真的去寻人来为自己做证。 而且出身世家的他可是很清楚那些高门贵女的心境,宋绍渊这个前程不可限量的朝中新贵,他的女儿必定会水涨船高、炙手可热,那就抢夺了属于她们的机会。 所以即便出于骄傲教养不会落井下石,但却也不会热心相助,定然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眼旁观态度。 最重要的是她们根本不想惹麻烦上身。 所以,宋锦心想要找人为自己证清白是根本不可能的。 也正是因为笃定,柳谦阳才会如此大胆的信口胡绉。 暗自得意的他对自己已然掉入了陷阱之中浑然不觉。 少女甜美脸上的笑靥更灿烂了:“诸位都听见了,这位柳还是杨的公子说我与他私下定情来往可是被都城不少人看到了的,而且那些人都可以证实我就是宋锦心本人。” 围观人群都安静了下来,那种诡异的安静让柳谦阳莫名的有些慌乱。 他是说错什么了吗? 柳谦和回想着姑母给的信息以及刚才的表现,他非常确定自己做得滴水不漏。 心下稍安,一脸深情的望着少女:“锦心,你在说什么?难道还会有人认错你?还是说你后悔了不想承认我们之间的感情?” “后悔谈不上,至于承认嘛……更是无稽之谈。” 少女的笑容由衷发自内心:“毕竟,你根本不认识宋锦心不是吗?” 柳谦阳心中暗叫糟糕,难不成自己哪个环节表现出了纰漏? 他正回想之际,另一个沉稳清雅的女子走了出来:“这位公子的确是让人见识了定州柳家的教养。” 拿定州柳家来说事,柳谦阳有些气急败坏:“本公子与三小姐的婚事,与你何干?”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他总觉得自己在说完这句话后,周围的气氛似乎变得更为诡异了。 甜美的少女亲昵的挽起清雅女子的胳膊,看向柳谦阳是突然神情转冷:“柳还是杨公子的,容我为你介绍下,这位是我的姐姐,也是我父亲的嫡长女,自然也是你口口声声污蔑的宋锦心!” 轰! 柳谦阳只觉得脑袋像是被炸开了,突然明白刚才的诡异是出于何原因了。 周围的鄙视嘲讽铺天盖地的袭来,柳谦阳竟不知自己该如何辩解了。 刚才他已经将自己所有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宋绍渊冷声道:“定州柳氏,如此毁我女儿名节,我定要上折参奏弹劾,定要为小女讨个公道!” 人群中的安清雅亦是站了出来:“定州柳氏实在欺人太甚,随意污蔑女子名节品性实在恶劣,我定要让家父为宋三姐讨一个公道。” 柳谦阳气急心烦这下正欲质问你父亲算什么东西,周围人的议论将他打入了寒潭之中—— “有安丞相出面,不仅宋三小姐的清誉无损,只怕定州柳家可要倒霉了。” “朝堂上是丞相,朝堂下那可是安大儒!” 安大儒? 在晋安朝能被称为安大儒的人只有一个,便是当世大儒安士儒。 若安大儒站出来声讨他们柳氏,必定会得到天下文人清流们的响应,那被毁的可就是他们柳氏一族的清誉。 御史弹劾加天下文人清流唾弃…… 捅出如此之大的娄子,族人会如何仇视他。 恐怕被逐出族都算是轻的,他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未知数。 柳谦阳简直不敢想象。 直到此时他是真的后悔了,不该听姑姑的哭诉后便强行出头,不该招惹上宋绍渊一家。 见时机成熟了,宋云夕走了出来:“侧耳听闻刚才这位柳公子是?听闻柳公子说与我二妹妹在云灵寺定情时曾被慧诚大师所见,并还送了两位姻缘符对!” “关你何事?本公子的事不需与你这不相干之人交待!” 柳谦阳此时正满腹怒火不甘无从发泄,自是认为宋云夕是好欺负的,便将所有一切都对准了她。 宋云夕好脾气的笑着:“你要毁我二妹妹名节,你说关不关我事?” 她二妹妹? 柳谦阳反复回想着这称呼,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整个人如坠冰窟。 一脸惊恐的看着宋云夕:“你……你是……” 但却因为惊吓过度说不出话来。 宋云夕依旧笑着,但笑意却不达冰冷的眼眸:“算计我的在妹妹,定州柳氏可是做好迎接我报复的准备了?” 宋云夕,圣云山大小姐! 柳谦如双腿发软,脑海中已经想到了上百种残酷的死法。 其实在准备算计宋锦心之前他并非没有想到宋云夕,只是理所当然的认定宋锦心被他毁了名节就只能嫁她,为妻为妾那都由他说了算。 即便宋锦心有宋云夕这么个姐姐又如何?木已成舟,难不成还会杀了他让自己的妹妹去庙中度过一生吗? 正因为有这样的把握,所以才忽视掉了宋云夕。 可如今不一样,他所做的一切都被拆穿,宋云夕于他而言就像是催命的恶魔,随时都会让他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当然,宋云夕自是不会让他失望。 “听柳公子说起慧诚大师,好巧我与老和尚倒是有些交情,又好巧不巧老和尚刚回都城就被我劫来此处,然后就非常巧合的来此做个证。” 这下柳谦阳知道自己是彻底完了。 之所以敢搬出慧诚大师来胡诌皆是因知慧诚大师云游不在都城,可偏偏他回来了,而且还是在今日。 宋云夕当然知道事已至此,柳说阳污蔑宋锦心毁她名节之事已是板上钉钉无从辩驳。 可就是架不住有些人还是喜欢背后议论扩散想象,再给搞出一些不利于宋锦心的版本故事来。 所以她必须要永绝后患。 让王远再次扮上了慧诚,毕竟由她一手打造出的这老和尚还是很管用的,尤其在处理舆论方面。 在万众瞩目中,慈眉善目的慧诚登场,清楚明白的澄清自己从未见过宋锦心和柳谦阳。 第373章 是个心明如镜的 至于那什么姻缘符就更是无稽之谈。 慧诚大师在都城百姓心中那可是神一般的信仰,他说的话那就是真理,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质疑。 再加上慧诚大师说宋锦心是福泽深厚、惠及后代的富贵之相,经此一闹她的名声不仅没被毁反倒誉满都城。 日后更是成为许多天潢贵胄求娶的对象。 最终,柳谦阳因故意毁人名节而被京兆府尹带走。 日后他不要说继续参加科考,便是定州柳家他也是回不去了。 路是他自己选择的,怨不得任何人。 御史府内,宋绍渊由衷的感激:“云夕,今日真是多亏了你!” 他虽能不惜一切护住女儿,但宋云夕的确是高效的为他们除掉了所有后顾之忧。 宋绍渊心中愧疚,自己这个当二叔的不仅从来在没有帮到过这个侄女,还总是被她保护。 “二叔这是什么话?就算没有我,二叔和两个妹妹也能完美的解决掉柳谦阳那个无耻人渣,我最多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宋绍渊也不多说,他知这个侄女心系天下,日后不管做多大的官也定会为民请命,如此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宋锦心想想都觉得后怕:“若非大姐姐这些日子教我,今日这般局面,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云夕拍拍她冰凉的手背:“今日你做得很好!” 随即又捏了下宋锦怡圆圆的可爱脸颊:“三妹妹做得也很好!” 得宋云夕夸奖,姐妹二人都高兴绽开了笑颜。 离开御史府,夜玄祈一路未开口,凝重之色让宋云夕有些意外。 “是发现了什么事?” “对你二叔及两个妹妹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件大事。” 夜玄社并未对她隐瞒自己的想法。 宋绍渊官至正二品左御史,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日后他继位必定会重用宋绍渊,他的官职也必定会继续往上升,就连安丞相也颇为看好他,甚至已经将他当成下任丞相人选在培养。 可他的官做的越大,需要对外应酬的局面就会更多,可现如今的宋夫人连府中中馈都应付不了,又何谈应付未来的那些场面? 还有府中两位小姐,都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这些都是需要府中主母出面去相看应酬为女儿筹谋的。 而且以宋绍渊的前程,两位小姐的婚事可不仅仅只是婚事,还事关立场朝堂。 可这一切,如今的宋夫人与其说应付不来,不如说她根本没有这份意识和敏锐嗅觉。 若她还以曾经外放时那般行事作风与都城夫人们交往,还以从前的思维为两个女儿择婿,那可就是真的会毁掉宋绍渊和在两个女儿的。 宋云夕听完紧蹙着眉沉默了。 这件事她很早就意识到了,只是思想上一直在逃避。 二婶因为庶出的关系被嫡母养得胆小懦弱没有见识亦无远见想法,更从未学过中馈事务。 总之就是世家贵女该学的她是一样都没学,成婚后二叔自请外放又将她保护的很好,凡事都不需她操心,轻松自在过了十多年也从未想过学习中馈俗务管理,亦从未想过改变。 即便是两个女儿她也只管吃饱穿暖,女儿们读书识字、琴棋书画全都是二叔请女夫子教的。 就连中馈也是专门请人教导两个女儿的。 但即便如此,两个女儿还是受了些影响,从前性子就过于谨小慎微,说白了就是胆小。 也是到了都城后才得以转变。 可二婶不同,她已经习惯了躲在自己的龟壳里过日子,她不喜改变也不愿处理中馈,总是将这些推给两个女儿去做。 二婶是个将丈夫和女儿衣食住行都能想到并照顾到的好妻子好母亲,这若换作寻常百姓家,这样的妻子的确足够。 可对现在以及将来的父女三人来说,的确是远远不够的。 以二婶的性子,宋云夕都不敢想她要如何为两个妹妹寻夫婿。 她不愿出门不愿应酬,更不愿见生人,总不能让两个妹妹自己去赴各种约亲自下场相看! 这真的会贻笑大方。 二叔以后只会越来越忙,让他主外又主内也不现实。 宋云夕想到此也有些头疼。 “这些事你清楚,二叔和两个妹妹更是清楚。” 宋锦心姐妹已用尽各种方法劝说宋夫人学习改变,但都被宋夫人哭唧唧的给阻了回去。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这些事情是她这辈子也学不会做不好的。 最终宋云夕一声叹息:“边走边看,等日后实在应付不了了再说。” 夜玄祈明白,即便那位宋夫人真的是已经难以胜任,甚至会影响到夫君的前程女儿们的婚事,宋云夕也绝不可能起让宋绍渊另娶的念头。 他虽有此想法但也不敢说出来,否则宋云夕会将他推得更远。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盼着那位随时都会被吓过去脆弱胆小的宋夫人能主动做出些改变。 当然,宋云夕想法亦是如此,她希望宋夫人能支棱起来。 不过不久之后,宋夫人便做出了改变,只不过宋夫人的改变让他们瞠目结舌。 宋夫人竟将宋绍渊的青梅竹马,他老师的女儿寻了来。 两人年少时也曾暗生过情愫,只不过刚萌芽就被文远侯老夫人给掐了,给宋绍渊定下了婚约。 此后青梅竹马也定下婚约,二人之间便再无往来。 宋夫人也是回都城后听贵夫人闲聊时说起,成婚当天青梅竹马的新郎刚拜完堂便突发疾病离世,婆家认为她克夫便休书一封将她休了。 此后青梅竹马的名声也坏了,没人愿意娶一个新婚便克死夫君的寡妇,还是个被婆家休出门的寡妇。 这么多年,她都是以卖字画和绣品维持与年迈父亲的清贫生活。 宋夫人也是个心大的,不仅将人找来了撮合二人,甚至还愿意以平妻之位将人给娶进门。 整个都城的夫人们都觉得宋夫人疯了,哪有将自己夫君推给别的女人的道理?而且还是平妻之位。 可不管是宋云夕还是宋锦心姐妹二人都明白,宋夫人虽胆小懦弱是个担不起事也扶不起的阿斗,但却是个心明如镜的。 第374章 柳谦阳死了 她非常明白十多年来宋绍渊对她是责任大于感情。 即便如此她也很知足。 十多年宋绍渊对她尊重疼爱,没有纳妾没有通房,仕途之上又正直上进,让她从一个朝不饱夕随时都可能被父亲嫡母送出去换取利益的庶女,摇身一变成了官夫人。 十多年没有操过心亦没有被为难过,随心所欲的过日子。 如今更成了二品大员的夫人,未来甚至会更风光。 许多人会觉得她没有与夫君轰轰烈烈爱过很遗憾很可怜,她真的会笑。 与那不知何时会变不确定又会让自己变成怨妇的情爱相比,她自嫁人那日起一直享受的轻松惬意、锦衣玉食的生活才是实实在在的,夫君给她的尊荣也才是真实确切的。 她不知道情爱是何滋味,但这十多年来夫君是疼爱她凡事以她为先的,她是一直感受得到甜蜜幸福的,这于她而言就足够了。 如今夫君平步青云,可她清楚自己的斤两,她不是个可以撑得起高门内院的当家主母,更不是个可以在这天潢贵胄云集的都城游刃有余的夫人。 便是让她再投胎她也不可能变聪明能干,更不可能做到这一切。 可是府中的中馈、各府夫人间的应酬、各种宴会宫宴,这些她都无力应付也不愿意去参与。 她只想如一直以来一样过轻松富贵的日子。 更重要的是女儿们的亲事,她太有自知之明了,若是她去相看还不知会不会中了别人的算计,连累了夫君的仕途不说,还会害女儿一生不幸。 所以她在听到了姚忆岚的遭遇后下意识的去了解过,知道姚忆岚不仅才情出众更是能处事能干的女子。 但最重要的还是品性无可挑剔。 当年宋绍渊定了亲后她便再也未曾出现过,这十多年便是再艰难也从未曾仗着曾经的情分打扰过宋绍渊向他求助。 他们回到都城后,宋绍渊曾去探望过老师,姚忆岚也是避嫌未曾与他相见。 为了不打扰宋绍渊的生活,是真的做到了悄无声息。 她一直认为姚忆岚值得尊重,也觉得只有姚忆岚这样懂分寸的女子才担得起白月光的美好。 让宋绍渊娶姚忆岚可以全了他年少时的感情,可以让自己继续轻松惬意的日子不必每日都诚惶诚恐,还可以让姚忆岚摆脱悲伤的过去,皆大欢喜。 在很久之后的将来,所有的一切都证实了她的眼光和决定有多正确。 姚忆岚虽然是以平妻被娶进门的,但对她一直尊重亦从未争抢过宋绍渊的专宠,宋绍渊待她也与从前没有任何不同。 再者那些应酬宴会,姚忆岚应对自如让她彻底解脱,心情都跟着舒朗。 但最重要的是姚忆岚为两个女儿挑选的夫婿,简直就是万里挑一,她满意的不得了。 两个女儿生活幸福美满,也让她对姚忆岚充满了感激。 沈之康对外传送的都是自己重伤还未清醒的消息,加之手中有秘药相辅,便是连太医都瞒过去了。 沈之康气恼的将书案上的一切全都揽在地上:“废物,真是个废物!” 他花了那么多心力,用了那么多眼线潜移默化的挑拨,这才让对宋云夕恨之入骨的豫王妃对宋家动手。 柳谦阳在定州柳氏这一辈中也称得上是翘楚,因着年幼时被豫王妃带在身边养着,所以姑侄二人的感情自是非常深厚的。 这也是豫王妃一封信便能说动柳谦阳对宋家出手的原因。 什么逸群之才、多智近妖,全都是屁话! 就柳谦阳那么个蠢材竟被吹嘘到如此地步,定州柳氏离衰落也是不远了。 本是想借着宋锦心打击宋绍渊和宋云夕,没想到柳谦阳太废物反倒打草惊蛇。 日后他们必定会有防范,想再对他们出手又得另寻时机。 沈之康愤怒的将手边仅存的玉件都给摔了。 那个摆件向来是公子最为钟爱的,平日别人碰一下都舍不得,可如今竟是眼都不眨的给摔了。 被长乐郡主切了命根子后公子性情大变,那种阴晴不定连追随多年的侍卫都要谨慎小心,生怕不一个慎牵连到自己,更不要提别人了。 发泄了心头的怒火后,沈之康心头的怒气这才消散了些。 “柳谦阳那边如何了?” 侍卫恭敬的回答:“回公子,豫王妃那边得了消息,已经命人将柳谦阳从京兆府捞出来了,此时已经回了豫王府。” 自长乐郡主之事后,豫王悲痛离世,皇上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弟弟和侄女讨公道出口气的。 所以这一次便彻底夺了沈家的爵位,公子又成了个不全之人不能走科举入仕,可谓全程尽毁。 好在多年筹谋,还有沈贵妃和六皇子对公子倚重,待六皇子登上皇位,公子定然会等到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沈之康想了想,吩咐道:“大力,去安排下,尽快送柳谦阳离开回定州去。” 大力有些不解:“公子,那柳谦阳环您计划,何必再管他死活?” 此时已彻底冷静下来的沈之康淡漠的道:“柳谦阳再废物那也是定州柳氏的人,他回去是死是活那也是他们柳氏自己的事,但绝对不能在都城出事。” 否则柳氏族中定会来查,万一查到他头上那就大事不妙了。 定州柳氏现如今虽已不及其他世家显赫呈现颓败之势,但也是八大世家之中的大族。 他如今有宋云夕和夜玄祈这两个劲敌,已经足够焦头烂额了,万不能再增加一个世家柳氏。 沈之康虽预料到了,但终还是慢了一步,待他的人潜入豫王府找到柳谦阳时,他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经过京兆府验尸,最终确定柳谦阳死于前朝卫氏一族的穿心剧毒。 豫王妃抱着侄子的尸身嚎啕大哭。 她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从小养在身边的侄子便是她唯一的情感寄托。 此次让侄子来都城,其实就是因为她一个人实在是太孤独了,想借此机会让侄子留在身边。 可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宋云夕……” 第375章 奇特的脑回路 豫王妃像发疯了一样的咆哮:“定然是宋云夕那个贱人害本妃的谦阳!” 柳谦阳刚到都城,除了宋家人之外与别人无怨无仇,除了宋云夕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杀她的侄儿。 京兆府尹唐沐知当即便沉了脸,他是真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什么屎盆子都往宋大小姐头上扣? 他是真的想骂人,但眼前之人身份特殊,皇上、太后甚至连长公主都对她颇为体谅关照,唐沐知也不能直白的骂她,只能出言提醒:“豫王妃,这柳公子是死于前朝剧毒,乃是卫氏一族的秘药。” 痛哭流涕的豫王妃抬眸,一脸怨恨的似是在质问:所以呢? 唐沐知无奈叹气,只得将话说清楚:“这卫氏一族的秘药只传卫氏族人。” 宋大小姐便是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拿到卫氏一族的秘药。 “宋云夕定是与前朝余孽有勾结!” 豫王妃只愣了一下,便咬牙切齿的道:“本妃要进宫,要禀明皇上除掉这祸国殃民孽种!” 唐沐知:…… 他也是被豫王妃这新奇的脑回路给震惊到了。 突然在就理解长乐郡主为何那么执拗不讲理了,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虽然不厚道,但唐沐知还真是迫切的想看到这头脑不清的豫王妃被宋大小姐收拾的情景,他觉得自己都能出一口气。 唐沐知没想到他所期待的情景很快就发生了,遗憾的是他并没能看到。 定国公父子率兵去了西狄边境,父子二人总是会托人送来一些边境的特产和小玩意儿,那些都是皇后曾经随父兄在边境时最喜欢的。 尤其是西狄的烤羊肉和烈酒,是皇后一直都心心念念的。 只可惜自回到都城嫁入皇室后,她再也未曾体会过那样的畅快。 有时候听着皇后说起策马在戈壁驰骋,夜晚在篝火边吃烤肉喝酒的画面,宋云夕都会充满期待,更何况是长年生活在那里的皇后? 被迫放弃自由困于皇宫之中,还要装模作样的维持贵女该有的优雅端庄典范,可想而知她的痛苦。 如今定国将军父子总是能送来一些边关的特产,对皇后来说也算是一种慰藉。 今日就是因为又收到了边关的特产,所以才会命人去清云阁请宋云夕。 不过宋云夕好好的心情在遇到如疯狗一样扑上来的豫王妃时就消失殆尽了。 “你这个贱人,还我嫣儿,还我谦阳!” 最爱的两个孩子在豫王妃看来都是被宋云夕害死的,她怎么可能不恨? 侄子也死了,死在前朝卫氏的剧毒之下,她内心深处其实也清楚此事与宋云夕无关,可是让她去哪里寻卫氏余孽? 而且在她看来,若非宋云夕害死了女儿,她也不会因为悲痛万分将侄儿叫来报仇,侄儿也不会惨死。 退一万步说,若不是宋云夕在宋绍渊府前那般刁难,若她不那么的不依不饶,侄儿又怎么会被京兆府尹带走?又岂会被卫氏余孽寻到下毒的机会? 所以,在豫王妃看来,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宋云夕。 可是她今日进宫求皇上给侄儿做主让宋云夕偿命时,他竟用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劝慰她的话,却始终不肯点头惩罚宋云夕让她付出代价。 “弟妹还是回榆州,那里气候宜人更为适合休养。” 为了宋云夕竟然还想赶她回榆州去。 休想! 既然皇上不肯为她这个失去夫君和女儿的寡妇做主,那她就只能自己动手报仇了。 心中的滔天的仇恨和在怨恨都快将她淹没了,此时见到宋云夕自是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想冲上去将她掐死给两个孩子报仇。 虽然好心情被破坏了,但宋云夕也想尽快解决掉这个疯女人。 在豫王妃离宋云夕一步之遥,眼看就要触及到她时,宋云夕只是轻巧的一个转身,便将她带倒整个人摔趴在地上。 豫王妃脸着地,摔掉两颗门牙的她满嘴是血。 这般狼狈的模样还挺让宋云夕开心的。 走过去蹲在她面前,用只有豫王妃能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你真以为柳谦阳是看了你这个姑母的信,是为了帮你报仇才来都城的吗?” 豫王妃浑身一震,也顾不得牙齿痛了,含糊不清的问:“你什么意思?” 背对着阳光,宋云夕明艳的脸笼罩在阴影中,怎么看都如同邪恶的恶魔一般。 “自然是我叫来的。” 柳谦阳身边最信任的下人可是大哥的人,所以将他诱哄来都城简直轻而易举。 “为什么?” 豫王妃一脸不解困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没办法相信宋云夕的手竟都伸到了定州。 “自然是为了除掉他呀!” 宋云夕的声音轻得像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豫王妃身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似悲愤更似绝望:“谦阳与你无怨无仇……” 宋云夕却是笑得更肆意了:“不杀了他,你的父兄又怎么会匆忙赶来都城?你那野心勃勃的好二叔又怎么能寻到杀他们的机会?” 轰的一声,豫王妃只觉得天都塌了。 双眼猩红的质问:“宋云夕,你究竟做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 宋云夕无所谓的耸耸肩:“不过就是给你二叔提供了一个可以夺权的机会,没想到他不仅争气还足够狠,你的父兄现如今已经身首异处,至于你的二叔自然成为了定州柳氏的新任族长。” 豫王府如同石化了一般彻底呆愣住了。 定州柳氏自然是人丁兴旺的世家,可他们这一支却是人丁凋零,父母只生了他们兄妹二人,到了兄长成婚多年四处求医问药也才得了一个儿子。 如今宋云夕不仅害死了侄儿,还和那个一直觊觎族长之位二叔勾结害死了父亲和兄长。 宋云夕她怎么敢? 那个庶出上不得台面的老东西,他怎么敢? “你说谎……你说谎!” 宋云夕一定是在说谎,她不相信他的家人会这么轻易就中了一个小丫头的算计。 看出她心中所想,宋云夕嗤笑一声:“你可以传书回定州,你们柳氏养的信鸽还是很高效可靠的。或者也可以让人去定州亲自确认。” 第376章 让定州柳氏覆灭 说着,宋云夕突然撕开她的衣襟拽出个坠子来。 原本应该血红的坠子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变得暗淡乌黑,就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样。 豫王妃的瞳孔放大,握着坠子一直重复呢喃:“不可能……不可能……” 他们柳氏一族血脉至亲之间都有着某种联系牵绊,他们一家之间就是这个坠子。 琉璃坠子中是他们一家人相融的血液,是以柳氏一族秘术封存其中的,血脉至亲出事坠子便会生出反应。 如今坠子中所有的血液都变了,坠子亦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和反应,只能说明宋云夕说的是真的,她的家人都不在了。 豫王妃反应过来,猩红的眼中都是仇恨:“你这个贱人,你对我家人做了什么?” “都说了,杀光他们呀!” “啊……” 豫王妃失控的大叫,周围的宫人没有人敢上前。 宋云夕才不理会她的疯癫:“柳氏你们这一脉,只剩你一人。” 唇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冷笑:“也是时候该解决你了。” 原本是想让豫王妃多活些日子的,但既然要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她了。 “为什么?” 豫王妃不解的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然是为了让你们定州柳氏覆灭啊!” 宋云夕说的轻描淡写,却让豫王妃遍体生寒:“我与你……就算是你我之间有血海深仇,但我柳氏一族却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心狠手辣杀我父兄毁我柳氏全族?” 她丝毫不怀疑宋云夕具有毁灭柳氏一族的能力,毕竟她身后的实力不容小觑。 可是为什么? 柳氏远在定州从未踏足都城,便是与圣云山也从未曾有过任何瓜葛,她实在想不出宋云夕如此做的原因。 “无冤无仇吗?” 宋云夕声音轻柔,但空洞的眼眸似是飘向了前世。 前世晋安朝内忧外患时,定州柳氏也吞并了其他世家,成为晋安唯一的世家。 柳氏族长,也就是豫王妃的父亲和兄长,两人联手北楚和西狄里应外合给了晋安朝致命一击。 柳氏族长的野心可远不止成为晋安第一世家,而是要取代圣云山成为天下第一世家。 柳氏族长大肆诋毁宋问天的声誉,挑动天下文人对他口诛笔伐与北楚和西狄一起攻打圣云山。 那时候宋问天的修为因为宋云夕逆天改命重生而大为损耗,宋问天耗尽一切保住圣云山,但那样谪仙般的人最终还是因修为耗尽陷入了沉睡中。 宋云夕重生回来就没打算放过柳氏,一直都在暗中部署谋划,一直没有动豫妃是因为前世豫王一直留在榆州,豫王妃自是也未曾到都城。 宋云夕前世的所有记忆中豫王妃并未参与其中,所以这一世在未查清楚一切之前,宋云夕也从未有过动她的念头。 可是这豫王妃还真是与夜如嫣母女二人如出一辙,都要自寻死路。 从血影截下豫王妃给柳谦阳的信时,宋云夕就已经决定动手对付柳氏了。 豫王妃算计宋锦心的时候就没打算给一个与她无冤无仇的女子留活路,更没打算给宋绍渊留活路。 既如此,就陪着她的父兄侄子一起去死! “宋云夕,我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豫王妃恨意十足的叫嚣着:“你以为柳诚那个恶毒的坏种是你能操控得了的吗?他能帮你杀了我父亲兄长,待他坐稳了柳氏族长之位,一定会反扑咬你!” “我就等着看你们狗咬狗,看你被他死死咬住咽喉被咬死!” 宋云夕颇为同情的笑笑:“柳诚杀了你父兄,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你说的,那就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坐稳柳氏族长之位了。” 她的云淡风轻让豫王妃心一颤:“宋云夕,你做了什么?” 宋云夕不答反问:“不如你这位柳氏大小姐来猜猜看,有多少世家想要趁柳氏内乱不定时瓜分了你们?” 豫王妃眼中的惊恐更甚了,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明白了宋云夕真正的目的。 宋云夕也没想瞒她,大方的承认:“我要你活着好好看清楚,风光无限的定州柳氏是如何覆灭的,看着定州柳氏是如何遗臭万年的!” 定州柳氏,从重生回来就从来没想过还让它存活。 说完后便唤出血影:“将豫王妃送去定州,让她去送父兄最后一程!” “你这么做岂不是放虎归山?这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 不知夜玄煜看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但宋云夕全然不在意。 只是淡漠的扯了扯唇角:“柳诚并非柳氏老族长亲生的。” 夜玄煜震惊放大了瞳孔,但比这秘辛更让他震惊的却是宋云夕竟毫无遮掩的对他说了出来。 宋云夕并不在乎他想什么,缓步走到他身边,擦身而过之时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柳诚对自己这个没有血缘的侄女一直都心怀不轨有觊觎之心。” 夜玄煜瞬间便明白了她的目的。 他看到宋云夕脸上的笑靥更为明媚了:“你猜回到定州,柳诚会如何待她?” 说罢也不等夜玄煜的回答,开心的扬长而去。 宋云夕全然没有向他隐瞒自己恶毒的打算,更没有惺惺作态的假装良善解释,她将自己的狠绝毒辣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是很奇怪,夜玄煜发现自己并未如从前一般厌恶憎恨她,更没有因为她狠毒的诅咒她早死,看着她洒脱的背影,心底深处反而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觉得她就该如此肆意张扬,否则只怕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更为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也想如她这般活着。 终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竟然想变成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样子。 镇北军攻打北楚一路高歌猛进,郁子澈和夜玄恪都屡立战功,迅速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将领。 方翌琛亦随平南将军在南越边境也同样势不可挡,江炎霆更是配合他们将南越搅得暗流涌动。 就连秦煦白也在恢复了身体后成为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角色,便是太傅和丞相也对他青睐有加,更是备受父皇看重,亦得太子毫无保留的信任。 第377章 先帝的良苦用心 连曾经与自己一样只配称为舔狗的三弟都拼了命的赚钱添补国库为边关提供一切的军饷所需。 每个人都找到他们的价值,只有他还在浑浑噩噩。 所以他考虑再三后便决定了去北楚边境。 镇北军攻打下北楚那么多城池,百废待兴所有一切都需重建,他想去那里以自己所学水利农事重振安定繁盛,也算是为前世的自己赎罪,为晋安日后的一统天下尽一份心力。 宋云夕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亦让他从执迷不悟的悲痛解脱重新站了起来,她于他而言是救赎。 他这副身子怕是坚持不了几年,惟愿能在有限的时日中去完成她想做的事,并用余生祈愿她能永远平安幸福。 至于其他的,他不配。 直到宋云夕的身影消失后,夜玄煜这才收回了目光。 他是时候该去向父皇请辞离开都城了。 豫王虽说不在了,但豫王妃的地位身份还是很稳固的,毕竟有太后护着,加之庆隆帝亦对她颇为宽容,豫王妃在都城的日子还是过得很惬意自在,更没有人敢因她孀居而轻视于她。 可是宋云夕竟能将她送回定州去,这样的举动不仅让都城中的权贵们瞠目结舌,更是让太后气愤的病倒了。 原本所有人都认为这一次她是闯了大祸,便是连庆隆帝也定然会斥责她。 所有人都是作壁上观的等着看热闹,但庆隆帝就跟耳聋目盲了一样,对豫王妃被宋云夕送走之事绝口不提。 这样护着宠着,便是皇子公主们都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宋云夕不可招惹的地位就这样又飙升了。 一直等着庆隆帝处罚宋云夕却等来这样一个结果,太后这次是真的被气被了。 和上次一样,庆隆帝虽然知晓太后病了,但依旧没有去问安,只是让孙公公去太医院知会了一声。 豫王妃被送回定州后,果然和宋云夕所预料的一样,她冲动的去寻柳诚报仇,但却不曾想这是羊入虎口。 柳诚这人本就暴虐不计后果,又一直对豫王妃心思龌龊念念不忘,有了这样的机会又岂会错过? 当即便不管不顾的将豫王妃扣了下来强行要了她。 豫王妃虽恨之入骨,无法脱身的她一次次以死要挟。 但柳诚显然对她的性情非常清楚了解,非但没有放过她,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便是料定了她没有决绝去死的勇气。 最终在柳诚的虐待下,豫王妃终是被折磨至死。 而刚坐上族长之位的柳诚做梦也没有想到,柳氏会被其他几大世家围攻,最后当着他的面将柳氏的所有瓜分蚕食,柳诚也被自己的妻儿所杀。 定州柳氏,堂堂百年世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这个消息传回都城的时候,庆隆帝大喜。 “如今柳氏没了,铁矿的开采是不是也该开始进行了?” 没错,宋绍章藏匿下的两个矿,铁矿便是在柳氏一族的势力范围内。 柳氏一族势大妄为,暗中更是与边境几个敌国都有联系,这些事情庆隆帝安插在世家中的眼线自是都密报过,可是这些年看在豫王的面子上一直隐忍不发。 加之有豫王软硬兼施的劝说威胁,柳氏倒是也算安份了些。 原本庆隆帝也没想过要对柳氏如何的,可就在要开采铁矿时才发现竟在柳氏的势力范围内。 如此,柳氏便不得不除了。 不过庆隆帝没有想到宋云夕竟很早前已经对柳氏暗中动手了,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是不谋而合,他也只需配合宋云夕的一切行动。 看着庆隆帝两眼放光的模样,宋云夕啼笑皆非:“师伯,你才是皇上好吗?” 干嘛像是个女儿奴似的处处征求她的意见? 庆隆帝:这不废话吗?不让你做主日后又叫朕狗师伯不给好脸色怎么办? 夜玄祈笑着道:“父皇,云夕今日来就是要告诉你铁硬矿可以开采了。” 庆隆帝满脸兴奋,开采了这个铁矿晋安军中所需的武器是真的无需再担心了。 开采铁矿的事情定下来后,庆隆帝突然没有来由满面愁容的长叹一声。 夜玄祈正欲问为何事忧心时,宋云夕抢先一步:“我可告诉你,那老太后要作妖我可不会惯着她。” 庆隆帝:“……” 这都把他要说的话堵死了,他还能说什么? 颇为无奈的道:“太后虽非朕生母,但当初朕能被立为太子登上皇位她也是出了力的,这么多年也从来未曾为难过朕,也不知近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总是给朕出难题。” 他就是不明白了,不管夜如嫣还是夜文珊,那都是自作孽不可活,她究竟为何就是想不明白,为何总是要刁难宋云夕? 他虽感念太后恩情,但让他在太后和宋云夕之间做出选择的话,他当然是会选择宋云夕。 “切!” 宋云夕冷嗤了一声,在庆隆帝不解一头雾水时,便听她说道:“就你有没有想过,当年即便没有太后,你一样会毫无悬念的被先帝立为太子,也会顺利无障碍的继位。” “什么意思?” 似是有什么要从脑海中呼之欲出,可总又在关键时刻被一层雾气笼罩住看不清真面目。 宋云夕颇为怒气不争的叹气:“意思就是你从一出生就是先帝的第一且唯一选择。” 有什么东西在庆隆帝脑海中炸开了。 【先帝若不是选定了他的话又岂会送他去圣云山?天下第一圣门是谁都能入得了的吗?】 【圣云山掌门的爱徒,身后得整个圣云山支持,谁还敢的反对他被立为太子?哪里有圣云山弟子不被立为储君的道理?先帝如此的良苦用心,他不会全然没有领悟到!】 庆隆帝越听越是愧疚自责,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对父皇的埋怨就更是心中悲痛。 【先帝表面上对他冷落,却让他远离伤害,而他的那些兄弟被留在都城中为他挡掉所有阴谋算计,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才算?】 或许真的是当局者迷,宋云夕的心声替他拨开了所有迷雾,先帝看他时眼底的慈爱此时也全都回想起来了。 第378章 被洗脑了 【他也不想想,若非先帝对他保护严密让卫氏一族找不到机会,又怎么会让沈贵妃接近蛊惑他?】 【先帝若知晓自己那么用心良苦,换来的却是儿子的误解和抱怨,估计会从陵寝里跳出来。】 庆隆帝:……朕的父皇可没你那般小气。 不过宋云夕的心声的确是让他彻底醒悟了过来,父皇对他的确是用尽了心思的,便是在圣云山所学的也是帝王之术,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父皇的态度吗? 只是为何从前他竟未曾想到这一点?反而是觉得父皇的儿子们皆短命,才不得不让他学帝王之术。觉得父皇是因为儿子们都要死绝了,才想起他这个自小被抛弃的儿子接回都城来。 果然还是因为一直以来他被保护的太好了。 在圣云山时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加上师父对他视若己出的疼爱,便是他从小到大习的乃是帝王之术,也未曾有过勾心斗角。 后来回到都城,双是被父皇保护的太好,所以心思一直维持着曾经的单纯,总是轻而易举的被人利用蛊惑。 沈瑶琴那个女人不就是如此吗? 宋云夕的心声也让庆隆帝惊觉自己一直以来对太后的感恩的确是有些多余了。 同时心中也生起了疑虑,太后当年即便不得宠,但毕竟也是先帝的枕边人,难道先帝对诸多皇子的态度她真的是全无察觉? 还是说她察觉到了,只是装做不知,然后再对他释放善意,便是他被立为太子直到登上皇位,她其实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 不过就是为了给自己和儿子寻一个可靠的依靠。 身在后宫,有哪一个女人是真的心思单纯无害又与世无争的? 想到这些,庆隆帝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原本还想劝宋云夕不要与太后太过为难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宋云夕不知庆隆帝为何会突然情绪失落,只当他是因夜玄煜请旨离开的事,毕竟再不好那也是他的儿子。 宋云夕暗叹了一声,难得好脾气的劝解:“二皇子虽是个没脑子且又愚不可及的,但好在还有些技术身,他愿意用自己所长去造福百姓也算是为自己赎罪了,师伯应该高兴才是,毕竟你儿子死后很可有不必再下十八层地狱,不必被人鞭尸挫骨扬灰,多好!” 原本听她的劝慰庆隆帝还挺感动的,虽然臭丫头弄错了他失落的点,但后面的话真是让他怎么都感动不起来了。 老二虽的确是挺混账,但下十八层地狱、鞭尸挫骨扬灰,是不是有些太狠了? 见庆隆帝一直盯着自己欲言又止,宋云夕眨了眨眼睛,再一次将重点歪曲了。 【不必这么感动也不必谢我,我也不过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庆隆帝:朕这是感动吗?你哪里看出朕感动了?分明就是对你无话可说好吗? 采铁矿的事宜很快就敲定了下来,再三商议过后还是觉得夜玄陵是不二的人选。 首先采矿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而这一切都需要真金白银的往里砸。 庆隆帝是舍不得将刚放进国库里的那点家底给掏出来的,所以只有夜玄陵这个会赚银子又迷途知返肯出银子的好大儿最合适。 结果也的确如他们所预想的一样,夜玄陵自接手了开采铁矿的事宜之后便是尽心尽力,所需的一切都是他自掏腰包,真是一点都没有让庆隆帝操心。 难得的,庆隆帝好心情了很长一段时日。 准确的说是自登上这皇位后,第一次如此舒心畅意。 边关战事频频告捷,所有战事也都是身为太子的夜玄祈全权远程指挥操心的,他是一点都没费心费力。 至于朝堂上的事也都是太子殚精竭虑的,就连奏章也都是太子批阅的,他这个皇帝每日也只是上朝去摆摆样子罢了。 他从来不知道日子还能如此轻松自在,也真切感受到了宋云夕的一句话—— 连空气里都是自由的气息。 他总算是明白皇后为何心心念念的想着西境了,那样随心所欲的日子,谁会不怀念?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庆隆帝现在连早起坐龙椅上当摆设都不愿意了,几次三番的提出要退卫让位于夜玄祈。 “北楚那边应该没问题了,但南越和西狄可都还好端端的杵着呢,太子定然是需要去征战的,他征战在外,你这当爹的不得替他稳住朝局吗?” “你说说你,不过才不惑之年,怎么就只顾着享受了?这离退休还有十万八千里的好吗?就算是退休了你也不能懈怠当个废物,必须要发挥余热在自己岗位上发光发热,为一统天下奋战到最后懂吗?” 庆隆帝被她给训得……不,是洗脑的真以为自己不是个尽职尽责的帝王和父亲,于是还真的是兢兢业业的。 一直到最后他才明白,自己是被臭丫头给忽悠了,而且是忽悠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 深夜,青荷神色慌张的拿着宋云夕的令牌进宫到了清云阁。 “小姐,出事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宋云夕随意翻了个身:“又怎么了?” 该不会又是文远侯府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如果是这样她还真不想管,等天亮了再说。 青荷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宋云夕睡意全无,从床榻上翻身而起。 “快给我更衣,我要立刻出宫!” 等主仆赶到太傅府的时候已是乌云罩顶。 看到宋云夕来了,祝轩恒像是终于看到了希望:“云夕……” “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恒叔别急。” 宋云夕安抚了祝轩恒后,看向满面愁容的祝太傅:“祝爷爷放心,不会有事的。” 祝太傅神情一松:“有你这丫头在,我这老头子自是安心的。” 宋云夕低声问道:“接生的婆子们呢?” 祝太傅冷声道:“我已命人都给扣押下去了,万不可将消息透露出去。” 宋云夕松了口气:“祝爷爷考虑的周到。” 若是真的有人做了手脚,她相信动手的人就是那些人中间。 第379章 死胎 宋云夕正打算要进去时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祝轩恒:“我听丫鬟说媛姨难产现如今情况不明,我想问恒叔,若一切都是真的,媛姨当如何?” 祝轩恒先是愣住了,他不明白宋云夕为何会有如此一问,可看到宋云夕清冷的神情一切便都明了了。 “不管是真是假都与媛娘无关,她拼命为我生孩子,身为夫君断没有为此事而弃她于不顾的道理。” 祝轩恒态度坚决:“无论如何都以媛娘为先!” 听了祝轩恒的话,宋云夕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她虽相信自己的眼光,虽相信祝轩恒的人品,但他若不亲口 说出来,事关子嗣她还是无法全然信任。 宋云夕踏进祝夫人的产房扑面而来的皆是血腥之气,祝夫人依旧处在昏迷中,她身边最为信任的任嬷嬷。 “大小姐,您可算来了!” 任嬷嬷抹着眼泪:“您可定要救救我家夫人啊!” 宋云夕知道任嬷嬷是祝夫人身边的陪嫁嬷嬷,对她向来是忠心耿耿的。 “放心,我不会让媛姨有事的。” 里间,邓义磊正在给祝夫人施针,看到宋云夕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小姐若是再不来,我可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祝夫人毕竟年纪大了生产艰难,怀的孩子又是个…… 当时看到孩子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但可怕的还是产后大出血。 他知道宋云夕和这祝家的渊源,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倾尽所学才勉强止住祝夫人大出血的情况。 宋云夕自是明白邓义磊已经是尽全力了,感激的道:“谢谢!” 只要是将保住祝夫人还活着,她自是有办法将人救回来。 邓义磊有幸又看到了宋云夕施碧落古针。 施针结束后不久,只留有一口气的祝夫人彻底止住了大出血的状况醒了过来。 看到眼前的宋云夕,原本眼眸失神的祝夫人终于聚焦,眼中积聚起了水雾。 “云夕,我……我怎可能生下个死胎?” 祝夫人至此都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更是悲从中来:“而且……而且还是个残缺不全的死胎!” 她无法相信的原因在于怀胎十月,都是宋云夕为她调理安胎,一直以来宋云夕都说孩子很健康的。 她信宋云夕的医术,所以她更无法接受自己怀胎十月历经千辛万苦竟会生下个死胎,还是只有半张脸的怪异死胎。 祝夫人哭得不能自已,宋云夕握住她的手:“媛姨信我吗?” 祝夫人没有任何迟疑的点点头,对宋云夕她自是信的,比信任自己还要信任她。 宋云夕笑了:“媛姨既信我便好生安养自己的身子,将此事交给我去办。” 看着祝夫人苍白的脸色,宋云夕便更是心疼了:“媛姨总不想孩子见不到娘亲了!” 她这句话让祝夫人瞳孔放大,握着宋云夕的手也加重了几分力道:“云夕,你是说……” 她的话还未说完,但宋云夕已经冲她肯定的点点头:“姨娘放心,一切有我在!” 也不知为何,见到宋云夕她就感到安心,而宋云夕的话更是让她无理由的相信,心头的一切不安恐惧也全都消失,困意也就跟着袭来了。 祝夫人很快便睡着了,宋云夕交待任嬷嬷和邓义磊寸步不离的守着后才离开。 宋云夕来太傅府的时候是深夜,此时天已微亮了。 “媛姨已经无碍睡着了。” 径自走到旁边的耳房,开门见山的问:“接生的人呢?” 听到宋云夕说祝夫人无事,祝轩恒虚脱的跌坐在椅子上。 他多怕妻子会就此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那样的话他会恨死自己的。 若不是为了给他生孩子,妻子又如何能受这么多的苦? 还是祝太傅在安下心来后敏锐的察觉到了宋云夕的意思:“夕丫头,你是怀疑接生的人?” “除了她们不可能再有别人。” 宋云夕眸光转寒:“只有近身产妇的人才有机会调包孩子。” 调包孩子……她说调包孩子,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 祝轩恒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祝太傅眸光一凛:“夕丫头的意思是媛娘生下的孩子被人给换走了?” 宋云夕肯定的点头:“媛姨的脉都是我诊,她的身体也一直是我在调理,我可以保证媛姨腹中的胎儿很健康,而且媛姨的身体也很好,顺利生下孩子完全不成问题,根本不会发生大出血性命垂危的情况。” 祝太傅父子二人对宋云夕的话亦是从不曾有过怀疑,所以当即便心中涌起怒火。 祝太傅周身都是威严的震慑力:“究竟是何人要如此算计我祝家?” 祝轩恒儒雅的脸上更是愤恨:“我定然不会放过害我妻儿之人!” 宋云夕唇角扬起抹冷笑:“那就要审过之后才知道。” 柴房门被推开,宋云夕缓步走进去,被关起来的丫鬟婆子们跪了一地。 “大小姐,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求求你放奴婢出去。” “大小姐明鉴,老奴真的冤枉啊!” “大小姐,奴婢真的是无辜的!” “……” 宋云夕扫过一地的奴仆,再看看她们被关的环境,便心下了然。 老太傅果然敏锐,便是在全无任何线索的前提下也察觉到了异常将她们关了起来,否则此时祝夫人生下半脸死胎的消息怕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宋云夕神情冰冷的扫过众人:“我不是来听你们说废话的,在,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即可。” 宋云夕从柴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祝轩恒立刻上前:“如何?可是有线索了?” 宋云夕淡淡的道:“都没有问题,放了!” 没有问题?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若是这些近身妻子的人都没有问题,那他和媛娘的孩子呢? 祝轩恒还欲说什么,却被祝太傅阻止:“轩恒,既是夕丫头说没有问题那便就是没有问题,把人放了!” 祝轩恒虽心有不甘,也只能应道:“我知道了父亲。” 正在此时,任嬷嬷便慌张不已的跑过来:“大小姐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第380章 各种传言 祝轩恒抓住任嬷嬷着急的问:“夫人如何了?” 任嬷嬷声音发颤:“夫人……夫人没气了……” 接着便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嘈杂,等关在柴房中的人被放出来时,整个太傅府中都笼罩在悲戚的愁云中。 尽管太傅府中严令封口,但祝夫人难产产下一半脸死胎,大出血昏迷不醒的传闻还是不胫而走,一时成为都城中人人津津乐道的怪谈。 甚至有传言,祝夫人之所以会诞下半脸死胎是上天的报应,是背叛了晋安朝命定帝星的报应。 祝太傅是庆隆帝的老师,对帝王自是忠心耿耿,但其子祝轩恒原本是心照不宣六皇子老师,但最终却成了当今太子夜玄祈的太子太傅。 祝太傅更是太子的坚定支持者,对儿子的选择自是全力支持。 如此六皇子乃是晋安朝下一任的帝星,祝太傅父子却弃他选择了夜玄祈,所以天降惩罚让祝夫人产下无脸死胎,让祝氏这一脉断子绝孙。 这样的传言甚嚣之上,不仅太傅府成为整个都城关注议论的焦点,就连夜玄祈亦是成为众矢之的,说他不配为太子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有好事者想对太傅府内一探究竟,府外每日都有围观人群,只是太傅府大门紧闭,就连采买的下人也都不出门了,让人很难了解到内里的情况。 但却不妨碍继续衍生出各种各样的传言,渐渐的竟是将国师府也牵连在内。 宋问天和宋云夕父女,还有如今在内阁独大的秦煦白,三人成为人们讨伐的重点对象。 甚至连在镇北军中的郁子澈以及在南越的江炎霆也未能幸免。 国师宋问天妄想独取而代之,但六皇子刚正不阿不屈于国师威慑故让宋问天极为不满,所以才会弃了他打压他转而选择支持听话的夜玄祈为太子。 更是为了将夜玄祈牢牢控制住,所以才会让宋云夕嫁给他。 如今太子被宋问天和宋云夕父女牢牢控制着,内阁被秦煦白握在手中,镇北军有郁子澈渐渐取而代之,还有一个天下首富的江炎霆在南越兴风作浪,整个晋安朝都被国师府控制着。 传着传着便有了庆隆帝已被宋问天架空成为傀儡的传言。 于是,人们的关注点从太傅府转到了国师府,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国师府成为了都城百姓口中玩弄权术的佞臣。 清云阁里的秦煦白倒是云淡风轻:“倒是还知道若将圣云山搅进来会让他们卷进大麻烦,从而选择了国师府。” 宋云夕看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宋问天:“爹,你说他们这样栽赃我们,该怎么处置才好?” 看着她眼底的促狭,宠溺的敲了下她的额头:“你都已经成竹在胸了,还需要问为父?” 宋云夕赖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娇憨模样看得夜玄祈心中一动,倾身凑近在她耳边低声问:“待此事了结,我便向父皇请旨赐婚如何?” 噗! 宋云夕差点喷他一脸,跳起来大叫:“谁说我要嫁你了?” “不是你嫁我。” 夜玄祈厚着脸皮道:“是我入赘。” “……” 对他近来总是缠着自己嚷嚷入赘的厚脸皮行径,宋云夕还是无法做到免疫。 秦煦白将宋云夕拉到自己身后,一脸敌意:“夜玄祈,你要点脸。” 他真的也是忍够了,如果夜玄祈再这么厚颜无耻,可就别怪他不顾念表兄弟情分。 夜玄祈亦是寻求救兵,躲到宋问天身边:“天叔,你不能看着我被表哥欺负。” 平时高冷矜贵的太子此时却是可怜委屈的小狗模样,饶是宋问天也大感吃不消。 在他继续缠上来之前,迅速拉开与夜玄祈间的距离:“能不能让我家夕儿点头,能不能让煦白认可全凭你自己的本事,我帮不了。” 虽说知两人间是天定的缘分,能做到不阻止已经是给他脸了,再帮着他去拱自家水灵灵的白菜,他咋不上天呢? 他自己还想将夕儿留在身边呢! 所以,对于秦煦白的阻止,宋问天自是乐见其成的。 只不过最终还是让夜玄祈找到了机会。 在离开清云阁之前,夜玄祈握住宋云夕的小手:“云夕,南越战事胶着,没有平南老将军坐镇,方将军守城有余开拓不足,再这样僵持下去只会是无止境的消耗战,所以平南老将军上奏父皇让我率兵前去解决战事。” 宋云夕心中一紧,也忘记了要将手抽出来,抬头定定的看着夜玄祈。 “父皇已经准奏了。” 果然,他是不可能被困在都城中的。 夜玄祈将他揽进怀中:“其实我与你一样,若是可以的话我更希望能一直留在军营中,那里地让我有归属感。” 至于皇位,不管前世今生他都不曾想过,可是不能看着夜氏江山旁落他人之手,不能看着夜氏江山再被覆灭,所以不能不争。 对于这种亲密的举动,宋云夕竟没有拒绝,而是闷闷的问:“何时动身?” 他一直在身边时倒未曾觉得,但听闻他要离开了,宋云夕只觉得心里憋闷的难受。 “十日后。” 夜玄祈将他推离开自己的怀抱,折手扣在她的肩上定定看着她的脸:“虽然相信你的能力,但依然不放心,所以想待此事平息后再离开。” 月光下,两人久久都未再说话,但眼神的纠缠却似是已经道尽了千言万语。 在太傅府和国师府都深陷舆论中时,宋慕雪诞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亦是皇室第一个皇孙。 不仅夜氏一族喜出望外,便是都城中的百姓们也喜不自胜,这说明江山社稷后继有人了。 夜玄容更是一时风头无两,满朝文武都送上了由衷的祝福。 便是在后宫中,沈贵妃亦是扬眉吐气,在皇后面前狠狠的秀了把优越感。 就连庆隆帝亦是大为高兴,难得大方的给了六皇子不少赏赐。 一时间六皇子夜玄容的风光彻底盖过了夜玄祈的,再加上他是第一个有子嗣的皇子,于是六皇子终将替代夜玄祈的传言也是铺天盖地。 第381章 洗三礼 至于宋慕雪,则因诞下皇长孙有功而被六皇子请旨立为皇子妃。 很快便到了小皇孙洗三礼的日子,因为庆隆帝的态度,所以满朝文武不管是哪一派的都前往六皇子府中恭贺。 虽说皇长孙的诞生的确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宋慕雪也的确是居功至伟,但一个容貌尽毁的女子如何担得起六皇子正妃的身份? 而且以目前的情势发展,六皇子很可能父凭子贵,这六皇子妃那可就是未来的皇后,容貌尽毁的宋慕雪如何能母仪天下? 可这样的质疑在皇长孙的洗三礼上烟消云散。 本该坐月子的宋慕雪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哪里是容貌尽毁,那样子简直比之从前更为清丽脱俗,那种我见犹怜的气质更容易激发起人们内心深处的保护欲。 更为难得的是她竟丝毫不见产后的臃肿,反而如少女般明媚动人。 这样的宋慕雪自是打破了所有一切对她容貌质疑的声音。 不过在清一色的夸赞声中,还是有人提出了质疑,即便宋慕雪容貌没有任何问题,但她从前可是沈之康的侍妾,就凭这一点也实在难以担得起六皇子妃的身份。 只是在晋安朝女子二嫁并非什么见不得光丢人之事,虽说在皇家是有些特别了,但也不至于让人无法接受。 如此一来,洗三礼上倒全都是对宋慕雪的夸赞之词,简直风光无限。 久违的风光让宋慕雪狠狠的出了一口气,更庆幸当初留下这个孩子的决定。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她想要翻身还真是比登天还难。 只不过…… 看着同样众星捧月的夜玄容,宋慕雪心底然没有任何温情。 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颊,光滑细腻的触感让她至今还有些不适应。 都说患难见真情,她这次经历了毁容之事也是真正看清楚了谁才是真正爱她对她忠贞不渝的人。 夜玄容弃容貌尽毁的她于不顾,丝毫不在意她还怀着他的孩子,而在她恢复了容貌后又极尽疼爱。 说到底他喜欢的不过就是她的脸而已,跟她这个人全然没有任何关系。 只有沈之康才是始终对她如一的人,即便她容貌尽毁的时候也一直陪在她身边,甚至想尽各种办法帮她恢复容貌。 所以真正值得她爱的人只有沈之康。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日后得到皇位后和前世一样,让沈之康成为大权在握的摄政王。 这样想着,便也在人群中搜索着沈之康的身影,不过最终让她失望了。 以目前的情况,的确不宜让任何人知道他已经清醒过来的事,只有他昏迷才更方便暗中行事。 虽然心里清楚明白,可还是倍感失落。 就在她心情沉闷下去的时候,身边一个丫鬟悄无声息的将一张字条塞进她手中。 “是沈公子让奴婢交给皇子妃的。” 沈慕雪的眼中瞬间有了光采,寻了个角落打开字条,看到上面的字后立刻又回到人群中四处搜寻,似是在寻找什么人。 很快,她的视线便落在一个不起眼的世家公子身上,对方也向她看了过来。 两人眼神交汇,就好似这世间只有他们二人。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只要想到字条上写着的字,宋慕雪只觉是温暖幸福。 他就算是变成了个阉人又如何?在她心里他比夜玄容更男人。 洗三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有六皇子党的人不嫌事大的挑衅:“咱们的太子殿下和大小姐久久未到,这是不满意六皇子是民心所向,还是说不满意皇上有了皇长孙?” 有人起了头,自然就有许多跟着附和,一些原本中立的墙头草在看到六皇子后继有人博得圣心大悦后便马上倒戈了,夜玄容的声势前所未有的大涨。 甚至在朝堂上已经有了要改立太子的声音。 皇上并未驳斥,这就说明圣心也因皇长孙的降生而有了偏颇。 “太子殿下不会如此无容人之量,连刚降生的小皇孙都容不下!” “还是说太子殿下因那次受伤所以嫉妒六皇子能有孩子?” 被这么一提,当初夜玄祈为解除与宋慕雪之间的婚约,放出重伤不能人道的假消息再度被人提起。 “太子殿下若真是重伤未愈,那就不能霸着储君之位,断不能做断江山社稷后继无人的千古罪人。” 言下之意便是要让夜玄祈自请放弃太子之位。 听着这些议论,夜玄容只觉得心情舒畅,而且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这个孩子,还真是他的福星。 对了,还有宋慕雪也是他的福星。 就在议论纷纷的时候,被议论的中心人物夜玄祈和宋云夕终于出现了。 “看来呀,这朝中的大臣们也是与长舌妇一般无二,专喜欢背后论人是非。” 宋云夕毫不避讳的冰冷目光扫过众人:“太子殿下可要注意了,日后用人需得更为谨慎,可别用那些无能废物偏还喜欢在背后说三道四的长舌妇,简直臭不可闻的知道吗?” 夜玄祈淡笑着道:“大小姐提醒的是,无才又无能还品性不端之人,的确难堪大用。” 即便再不满,即便再心有怨恨,但眼前的二人毕竟是他们任何人都得罪不起的,别说只是被含沙射影的骂了几句,即便是被打了脸也得笑脸相迎的再把脸给凑上去。 夜玄祈当众牵起宋云夕的手落座后,声音清冷的问:“怎么,洗三礼还没开始吗?” 夜玄容欲要开口时被身边的侍卫阻止:“殿下,不要忘了贵妃娘娘的叮嘱。” 沈贵妃耳提命点的交待过,在没有全然把握将夜玄祈从太子之位上拉下之前,一定要隐忍。 夜玄容只能压下所有的怒气,恭敬的道:“既然太子殿下到了,洗三礼便开始!” 回头吩咐:“去将皇长孙抱来!” 他那语气满满都是骄傲自得,引得宋云夕冷嗤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全天下男人只他能生孩子,别人都是绿帽王替别人养孩子呢!” 在座的所有男人满头黑线。 没错,他们都有被内涵到。 第382章 逆转 圣云山护短。 定然是因为这大小姐刚才听到了对太子殿下的不敬之言所以在迁怒呢! 嗯,不管是友是敌一通扫射,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人。 大小姐强势霸道护夫,有点好磕怎么回事? 夜玄祈也未曾觉得被宋云夕如此护着有损颜面,反而坦然的享受被她维护的感觉。 “你们那洗三还是洗四礼能不能开始了?” 宋云夕不满的抱怨:“非得几次三番的把人给请过来,来了又让干坐着,当别人跟你们一样无所事事浪费生命吗?” “能开始就赶紧,不能我可没功夫陪你们瞎耗着!” 在座的都在心中感叹,果然还得是大小姐啊,真正是百无禁忌什么都敢说什么人都敢怼。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若是他们有这样的身份和倚仗,别说是百无禁忌了,怕是出门都要横着走。 眼见宋云夕就要走,宋慕雪立刻道:“开始,马上就开始。” 说着亲密的对宋云夕道:“我一直在等姐姐,姐姐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别!” 宋云夕果断拒绝宋慕雪的亲近:“本小姐只有爹没娘更没什么来路不明的妹妹,六皇子妃可别乱攀亲,否则我心情不好了扇你耳光可别又说我欺负你。” 被当众下了面子,宋慕雪脸臊得慌,咬着唇眼眸含泪,那模样看着可怜又委屈,越发衬得宋云夕强势蛮横。 而且宋慕雪现如今是真的有一种能让所有人都怜惜她的磁场。 这样的改变宋云夕自然是敏锐的感知到了,她微眯着眼眸仔细打量宋慕雪,脸还是从前那张脸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若真说变化的话那就是神态或者是气质。 从前的她惺惺作态白莲气遮都遮不住,可现在却是浑然天成的柔弱,而且那种柔弱中还带着几分招人的媚态。 看来韩婉的媚术多少是被她这个女儿给传承了啊,难怪会让夜玄容越发的死心塌地,让向来妈宝的他不惜违抗沈贵妃以死相逼也要让宋慕雪成为六皇子妃。 看来这媚术是将夜玄容给迷得五迷三倒的。 下意识转头看向夜玄祈,也不知为何竟会担心他会被宋慕雪的媚术所迷惑。 小姑娘突然凶巴巴警告的表情让夜玄祈怔住了,本能的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见他没有中招,宋云夕一副算你识相的傲娇的扬起下巴。 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更无心再应付宋慕雪,宋云夕冷着脸:“数到三,如果那什么礼再不开始,本小姐就将这里砸了!” 拉着她配合表演是,那就给你演场大的。 “一……” “二……” “开始,皇长孙的洗三礼现在开始!” 不等宋云夕再开口,宋慕雪已经抢先了一步。 皇家的皇长孙,备得皇上看重,所以看到奶娘将小皇孙抱了来所有人都翘首以盼。 听闻小皇孙长得颇具龙凤之姿。 这话已经很过了,赤裸裸的表现了野心,但皇上却并未责怪。 这还是在皇上未曾亲见小皇孙的情况下呢,等见过小皇孙了还不知得欢喜纵容成什么样。 奶娘将怀中的小皇孙交给请来的尊者,小皇孙看起来似是睡着了很是安静,但谁也没料到意外就在洗三时突然发生了。 当尊者将小皇孙放进准备好的沐浴盆时,小皇孙的半边脸竟然掉了下来。 没错,就是在众目睽睽下脸似是泥捏的一般,左半边遇水瞬间从身体脱离。 “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尊者亦是惊恐的下意识脱手,孩子掉进了浴盆中,可孩子却没有任何反应,那模样看起来全无生机。 “都不许动!” 京兆府尹唐沐知和大理寺少卿岳南奇都在场,这样诡异的场景自是不可能善了。 喜气洋洋的洗三礼就以如此诡异的场景宣告结束。 虽然夜玄容和宋慕雪都极力的欲将此事压下去,但有刚正不阿的唐沐知和铁律为本的岳南奇在,他们想将此事压下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且当日还有岳南奇的妹妹岳谷岚在,验尸后确定那个半脸死婴本就是个异胎,而且是胎死腹中的一个死胎。 生下半脸死胎的其实是六皇子妃宋慕雪这个八卦迅速刷新了前段时间有关于太傅府的所有传闻。 而且在岳谷岚验尸后恰好在都城的慧诚大师断定半脸死胎生出来后是有人以妖邪之术维持着他的表面的生命特征和容貌。 言外之意便是一个死了却能动的真人傀儡。 而这样做的人会是谁,答案自然是昭然若揭。 谁是最大受益者,谁便是幕后之人。 祝太傅父子恶闻缠身,太子殿下被指并非天命所归,国师府集体被拉出来口诛笔伐,便是一直保家卫国远在西狄的定国将军父子也未能幸免,被指贪恋兵权有不臣之心。 直到此时人们才恍然大悟,被攻击诋毁的皆是与太子有关联的人,而诋毁这些人抬高的则是六皇子夜玄容。 于是,六皇子夜玄容理所当然的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关于欲借妖邪术控制庆隆帝夺取皇位、残杀手足的传言遍布了都城的每一个角落。 庆隆帝自是大怒,下旨将六皇子及六皇子妃禁于府中,没有旨意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而在这场闹剧闹得最凶之时,关闭了许久的太傅府大门终于打开了。 之所以打开的原因则是祝夫人平安诞下一对龙凤胎,如今已经至满月,太傅终得孙子孙女喜不自胜,向来低调节俭祝老太傅难得奢靡一回定要大办满月宴。 而自从太傅府门打开,人们也最终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祝夫人毕竟是高龄产妇,平日虽保养得当,但生产时还是受了不少罪,尤其还是双生子,其艰难可想而知。 也正如传闻中所传一样,祝夫人难产艰难生下龙凤胎后大出血昏迷生死不明,而两个孩子亦因为生产艰难气息微弱。 是宋云夕以精湛的医术救了母子三人。 不过虽是逃离了鬼门关,但祝夫人元气大伤,两个孩子亦瘦小存活机率极小,所以才会紧闭大门小心调理。 第383章 皇上是不是故意的? 可没想到竟会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 太傅府的满月宴上,宾客们终于见到了面色红润、满脸幸福笑容的祝夫人,以及祝家新添的那对粉雕玉琢的龙凤胎,全都夸奖祝轩恒与祝夫人是有福气的,更是恭贺祝老太傅祝家后继有人。 就连庆隆帝和皇后都送上了贺礼。 所以关于祝夫人诞下半脸死胎的传闻,人们纷纷剑指六皇子,断定是他所为。 短短时日,被捧得高高在上的六皇子重新跌落神坛被众人唾弃,宋慕雪更是成为不祥之人。 深夜的临华殿,沈贵妃愈发的歇斯底里,看到男人劈头盖脸的就问:“你不是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 刚恢复了的风光转瞬即逝了,关键眼看着太子之位又要唾手可得了,可谁料到又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发生如此变故,儿子好不容易转变的局面就这样没有。 更可恶的是现如今陷入了更加艰难的局面中。 沈贵妃这一次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男人亦是阴沉着脸:“我也没想到会是如此。” 他明明让人将祝轩恒刚出生的儿子和宋慕雪生下的畸形死胎调换了,孩子还是他扮成太监亲自抱到宋慕雪身边手中的。 而且当日他的人也是亲眼见到祝夫人难产大出血断了气,祝太傅悲痛下昏倒没有醒过来。 这些天他也为防发生变故让自己的亲卫守在六皇子府,将那个府邸护得密不透风,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竟是连他都弄不清楚了。 便是事后详查过也没有查到任何的线索和破绽,是真的让他都备感无奈的。 “宋云夕!” 沈贵妃恨意滔天:“一定是宋云夕搞得鬼!” 虽然男人也是这样想的,可没有任何证据是指向宋云夕的,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亲卫很有信心,实在无法相信宋云夕一个小丫头能有瞒过他亲卫的能力。 男人轻抚着沈贵妃的背安抚她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皇上那里,定然要寻个好的理由说服他,否则……” 否则以庆隆帝多疑又猜忌的性子,可能就会断了自己儿子所有的继位可能。 沈贵妃有些气急败坏:“都这样了,众目睽睽下想要遮掩过去也是不可能了,我还能如何劝说?” 当初是为了给儿子造势才会风光大办洗三礼,邀请了满朝文武,却不曾想竟是让所有人亲眼目睹了那样的情景。 “早知如此,我就该低调办这洗三礼,也不会招摇得人尽皆知,连个退路都没有。” 沈贵妃自顾自的抱怨,男人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直沉默。 见他有些出神,沈贵妃不满的质问:“你在想什么?” 男人犹豫了许久,终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你说皇上他是不是故意的?” 沈贵妃不解:“什么意思?” 男人说着心中的猜测:“皇上故意表现出对皇孙的看重,故意引导你大办洗三礼。” “你的意思是皇上早就知晓了玄容的身份,知晓了他和宋慕雪是亲姐弟,知晓宋慕雪生下的是个半脸怪异死胎?” 沈贵妃冷声嘲讽:“怎么可能?” 若庆隆帝早就知晓了这一切的话,以他那性子早就将他们母子诛杀了,怎么可能还留到现在? 男人想了想,点头赞同:“你说的对,他不可能知道,便是知道了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忍而不发。” 是他多虑了。 “这件事情太过诡异,让我不得不多想。” 沈贵妃对此表示理解,笃定的道:“虽不知是如何演变成如今局面的,但绝对不可能是皇上所为。” “就连他立夜玄祈为太子都是在祝太傅和安丞相两个老东西的撺掇和武将们的威逼下不得已之举,若不是目前的确需要那些莽夫武将,尤其需要秦家父子去扫平西狄,他是绝对不可能妥协立夜玄祈的。” 她自问对庆隆帝还是很了解的,庆隆帝在她面前表现出的不甘愤恨和杀意是真真切切的。 若不是知道立夜玄祈是庆隆帝的权宜之计,皇位日后还是要交给老六,她也不会大着胆子出手提供一个废黜太子的理由。 男人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我会去查,无论如何要将幕后之人查出来!” 这样被人暗地里算计,那种感觉实在不爽。 “夜玄祈马上就要出征了,我会想方设法让他死在边关。” 男人叮嘱沈贵妃:“趁此机会你更是要牢牢把皇上绑在身边离间他们父子还有秦家,就算夜玄祈活着回来也要让皇上感受到威胁,帝王最怕的便是武将功高震主,尤其还是自己的儿子。” 夜玄祈此去边关,若不死必定会带着卓越军功回到都城,他在军中及百姓中的声望也必定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样的儿子足够让庆隆帝忌惮。 但更让生性多疑的庆隆帝夜不能寐的恐怕是所有武将对太子的支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所以不管夜玄祈是生是死,他的太子之位都到头了。 沈贵妃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你放心,将他迷惑住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男人的手指轻佻的挑起她的下巴:“对此我对你自是有信心的,这二十多年来你从不曾让我失望。” 沈贵妃轻挑开他的腰带:“难道你就不吃醋吗?” “为了我们的儿子,为了你能成为这宫中最尊贵的女子,我等得了。” 不消片刻,殿内便响起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清云阁内,宋问天问庆隆帝:“那个男人又进宫了,师兄真不打算去见见庐山真面目吗?” “你少拿话激我。” 庆隆帝白了他一眼:“我此刻若是去了打草惊蛇,就你那闺女的火爆脾气,不将我生吞活剥了都算是客气。” 若换做从前的他,知晓那个奸夫就在临华殿中,必定会带人气势汹汹的前去捉奸,那是因为他的确将沈瑶琴那个女人放在了心尖上。 可现在他都已经全然不在乎了,又岂会做出坏臭丫头计划的蠢事来? 第384章 出征 别说不会去捉奸了,若有必要他都可以亲自再安排几个奸夫给沈瑶琴。 宋问天只笑不语,师兄是真的放下沈瑶琴那个女人了,他是由衷的高兴。 抬头看着夜空,宋问天声音低沉的喃喃道:“明日便是玄祈出征的日子。” 紫薇帝星虽越来越亮势不可挡,但依旧还是潜伏着危机。 此次出征南越自是机会与危机并存,且必定会经历九死一生,只盼他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翌日,城中聚集着送出征将士们的百姓,但夜玄祈却未曾在人群中看到宋云夕的身影。 做为副将随夜玄祈一起出征的周枫策马行至他身后,低声道:“殿下,青荷送来的消息,大小姐在城外等您。” 夜玄祈脸上瞬间有了笑意,策马向城外而去。 夜玄祈紧握住她的手:“我以为今日见不到你。” 宋云夕还是在第一次见他穿胄甲的样子,更为英武逼人,而且自带的慑人寒气着实令人胆寒。 难怪被北楚视为闻风丧胆的战神,果然是实至名归。 “你要出征,我自是要来送你的。” 要对他说出真心话宋云夕是有些别扭的,目光躲闪的不敢看他,但还是说鼓足勇气说了出来:“你定然要平平安安的,我在都城等你回来。” 说完明艳的小脸便已经红透了。 夜玄祈心中悸动,将她拥入怀中:“我定然会平安归来,然后入赘你为夫。” “你胡说什么……” 宋云夕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却被夜玄祈重新按了回去,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立。 许久后,低沉好听的声音自宋云夕头顶落下来:“我定然会毫发无伤的回来,等我!” “毫发无伤,这可是你说的。” 许是分别在即,宋云夕声音有些闷闷的:“你若伤了残了,你休怪我招赘别人。” 夜玄祈低笑出声,胸腔也跟着起伏:“我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的。” 宋云夕推开他,将一个包袱交给他:“这里是我备好的各种药,都是一些止血还有应对南越瘴毒的,都写好了用法和用量。” 然后拿个册子交给他:“这是应对各种时疫的方子,南越地形环境复杂,南越人又阴毒,说不定会制造病疫来左右战局。” 最后又拿出个蓝色瓷瓶:“这是我这几日配好的药,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你一定要贴身收好。” 从知道他决定出征那一日起,她便开始准备这一刻,即便是连救命的药都配制了,可总还是觉得远远不够。 但她准备好的这一切和眼底的郑重让夜玄祈感动不已,紧握着瓷瓶:“我定会好好收着的!” 宋云夕最后郑重的叮嘱他:“我爹给你的东西你也定要收好了,真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定要传信给我。” 夜玄祈拍了拍胸口:“放心,天叔给的东西我自是不会怠慢的。” 纵有千般不舍,但夜玄祈终还是要出发了。 “夜玄祈!” 刚上马,宋云夕便追了过去。 夜玄祈翻身下马,她眼中的担忧不舍让他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我在边关虽危险但都是明刀明枪的较量,不似你在都城暗箭难防时时危机四伏。” 夜玄祈因不能陪在她身边而自责:“你留在都城凡事都要小心,遇事多与天叔和表哥商议,不要让血影离开你。” “我知道。” 若是可以,夜玄祈恨不得留在都城陪在她身边,或者带她一起离开。 但是不可以,他们都有自己的责任使命,而宋云夕也并非是需他保护照顾的弱小女子。 夜玄祈不舍的抬手抚着她的发顶:“我走了。” 转身时被宋云夕拉住手腕,就听她郑重的叮嘱:“夜玄祈,不管在南越遇到什么危险,你一定要撑住一口气第一时间传信给我,我会立刻赶过去的!” 夜玄祈亦是郑重承诺:“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撑住一口气等你来!” 春雨绵绵,宋云夕看向大军消失不见的方向久久未曾回神。 与夜玄祈相识以来这还是他们的第一次分别,也是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对他的千般不舍。 “小姐,该回去了。” 青荷撑着伞,他这还是第一次从自家小姐身上感受到悲伤落寞的情绪。 小姐平日嘴上虽然不说,但她能感觉到小姐对太子殿下的在意,能感觉到对太子殿下的喜欢。 如今骤然分别,会不舍自是情理之中的。 宋云夕并未收回目光,声音轻柔的问:“青荷,他定然会平安归来的对吗?” 青荷肯定的道:“小姐安心,太子殿下当年可是让北楚都惧怕的战神,他定然会平安归来的。” 青荷安抚着宋云夕的情绪:“而且掌门也卜了卦,太子殿下此次出征必定能得胜还朝。” 夜玄祈离开后,宋云夕情绪低沉了好几日,庆隆帝生怕她把自己给憋出个好歹来,特意命孙公公送去了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还让御膳房做了她喜欢吃的糕点送到清云阁。 甚至还难得大方的送了些金银珠宝。 皇后知她爱财,亦是让夜悠然送了许多银票过去。 童妃更是为了让她打起精神来,奇珍异宝跟不值钱似的往清云阁里送,头面首饰就更是送了一大箱。 就连江妃也是送去了许多银票和古玩字画。 宋云夕看着堆积如山的东西依旧打不起精神来。 这样的反常让秦煦白颇为担心:“师父,小四这样消沉也不是办法。” “五天。” 宋问天笑着道:“不过才五天而已,是你们太过担忧了。” 他的夕儿第一次动心,第一次与钟情之人分别,低落几日不是很正常吗? 秦煦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过才五日而已,他竟觉得有很长时间了。 宋问天丝毫不担心:“放心,最多三日,她就能打起精神来了。” 宋问天预估的还是有些多了,就在师徒二人谈话之际,原本消沉的宋云夕就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青荷,我饿了,快给我准备吃的!” 宋云夕大喊着跑出来:“吃饱了我还得去文远侯府大闹一场呢!” 第385章 不是亲生的 秦煦白笑着对宋问天道:“师父果然料事如神。” 宋问天都来不及开口说话,宋云夕已经像风一样的扑进他怀里:“爹,我今日要去揍宋绍章,这不算大逆不道!” 宋绍章毕竟是她们生物学上的父亲,若是对宋绍章出手该不会被狗天道处罚! 她再百无禁忌这一点还是在意的,毕竟无妄之灾她可不想白受。 “不会。” 宋问天宠溺纵容的道:“尽管放手去做,宋绍章与你的亲缘早已被他亲自斩断了。” 宋云夕笑眼弯弯:“那就好,我今天不把文远侯府掀了都对不起他们递到我手中的刀。” 此时的文远侯府,宋绍章问宋哲扬:“慕雪那边怎么说?” 宋哲扬摇头:“六皇子府依旧大门紧闭,我还是没能见到六皇子和慕雪。” 宋哲宁跳了起来,口齿不清的怒骂:“宋云夕,一定又是那个野种贱人搞的鬼!” 宋哲宁满嘴的牙齿没了之后就鲜少再出门,如今虽口齿依旧不清,但较之刚没牙的时候已经清晰多了。 宋绍章却在担忧别的:“此事我们办砸了,六皇子不会以为我们是故意的!” 宋哲扬明白父亲的担忧。 毕竟宋云夕才是亲生的,不管是国师府的态度还是皇上的默许,所有人都清楚宋云夕日后是必定会嫁给夜玄祈成为太子妃的。 所以文远侯府远择日后会母仪天下的亲生女儿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些日子已经有这样的传闻了。 那些不明真相的人都会有如此猜测,更何况是身陷局中的六皇子? 宋哲扬神色沉重:“父亲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怕六皇子不再信任我们。” 这样的话他们文远侯府的立场可就艰难了。 宋绍章愤然拍案:“慕雪也真是的,怎会……怎会生出那么个东西来?” 他们是听从了宋慕雪的安排配合着从太傅府将孩子给偷换了出来交给了那个神秘人,他们经手的这一环节是没有出现任何差池的。 至于洗三礼时所发生的事根本与他们无关,也不该牵连到他们。 似是看穿了宋绍章心中所想,宋哲扬颇感无力:“或许会被怀疑我们偷换出来的孩子本就是假的。” “怎么会?” 宋绍章激动的拍案而起:“稳婆是他们安排的,太傅府中的婆子也是他们收买的,我们只不过是配合潜入太傅府将婆子换出来的孩子带出太傅府而已,这要如何做假?” 宋哲扬无奈叹息:“从六皇子和慕雪的态度来看,他们就是怀疑我们这一环出了错。” 宋哲扬还要说什么,下人神色慌张的来报:“侯爷不好了,大小姐……大小姐打进来了!” “什么?” 宋绍章慌了,宋云夕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的,别说是现如今的文远侯府,便是从前最风光时的文远侯府也绝不是她的对手。 宋哲扬急切的吩咐:“让府中侍卫下人先挡着,我马上去见她。” 可他的话音刚落,宋云夕已经带人打进来了。 “云夕……” 宋绍章忐忑难安:“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侯爷不清楚吗?” 宋云夕挥动着手中的银鞭:“还是说侯爷习惯了自欺欺人,真以为你们做的那些龌龊事能瞒得了所有人?” 宋绍章心往下一沉,但依旧嘴硬:“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何意。” 宋云夕手中的银鞭甩了出去,狠狠落在宋绍章肩上:“当我如你们一般无能白痴吗?” 宋哲宁红着眼:“宋云夕,你竟敢打父亲,这是忤逆大罪!” 啪! 宋哲宁又生生受了一鞭子。 “宋哲宁,你果然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废物,是要本小姐再送你去南风馆挂牌接客吗?” 宋云夕鄙夷的冷笑:“宋二公子这般货色在南风馆还是颇受欢迎的,本小姐倒是不介意再将你送进去。” 那些拼命遗忘的回忆又攻击而来,宋哲宁浑身发抖,看向宋云夕的眼中不仅有恨意,更有恐惧。 宋云夕的多可怕他真切的感受过,绝对不想再落入如此恶魔的手中。 宋哲扬颇不认同的皱眉:“云夕,不管怎么说哲宁是你二哥,你不能……”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 面对宋云夕的挑衅,宋哲扬不满的道:“我是你大哥!” “大哥?别说我不认你这个大哥……” 宋云夕意味不明的冷笑:“便是认也与你无关。” “你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笑,宋哲扬心中生出极为不安的感觉。 “就是说你不仅在情感上不是我大哥,便是血缘上也不是。” 这下连宋绍章也听不下去了:“宋云夕,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吗?” 宋云夕看着宋绍章,指着宋哲扬眼眸微眯起:“他究竟是不是宋家的儿子,是不是宋夫人所出,你不是比我更清楚明白吗?” “这……这是何意?” 宋哲扬看向神色有些慌乱的宋绍章:“父亲,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别听她胡说!” 宋云夕丝毫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笑得邪恶:“意思就是你不是他和宋夫人的儿子,是他从外面抱回来的。” 顿了顿后又补充了句:“哦,对了,应该说你是他用自己的亲生儿子给换回来的,是他心中至爱之人所生的野种。” 宋哲扬觉得天都要塌了,向后跌了两步,若非宋哲宁扶住怕是要跌倒了。 宋哲扬面色惨白的看向宋绍章:“父亲,她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 宋绍章比宋哲扬还要恐惧:“哲扬,你别听她胡说。” “那么之前你为何要带他去见亲生母亲?” 宋云夕继续戳破宋绍章的谎言:“此次助六皇子和宋慕雪,难道不是出于要向我报仇的目的?毕竟我可是害她被自己二叔折磨至死的罪魁祸首不是吗?” 宋绍章瞳孔放大:“你……你……” 他瞪着宋云夕说不出一句话来,宋云夕笑着道:“是不是想问我,如此隐秘之事我是怎么知道的,对吗?” 当然是前世死后成孤魂野鬼游荡时看到的啊! 第386章 朱砂痣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和宋夫人琴瑟和鸣,一直未曾纳妾,堪称夫君典范的宋绍章有个至爱一生的女子,也是他此生爱而不得的心头朱砂痣。 那女子在都城待嫁,在嫁人前毫无征兆的找到宋绍章说自己有了身孕,她的出身还有她要嫁的人家都是不允许女子婚前失贞的。 可是因她体质太弱不能落胎,只能先这孩子生下来。 只是朱砂痣却并不舍得扔了孩子,想要时常见到孩子,就找到了舔狗宋绍章哭诉。 看着朱砂痣悲痛不已的模样,宋绍章恋爱脑上头,当即便答应了替她养孩子,并承诺定然会视若己出,会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这个孩子。 那时他已与宋夫人成婚,而宋夫人也已有了身孕。 朱砂痣月份比较大了,她生产之日宋绍章给宋夫人制造了一个小意外,导致宋夫人惊吓早产。 因孩子不足月,生下来便夭折了,宋绍章正好将朱砂痣生下的儿子抱到了宋夫人身边李代桃僵。 宋云夕笑意盈盈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宋哲扬:“那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就是你啊……宋、哲、扬!” “不……不可能!” 宋哲扬无法相信自己竟是如此见不得光。 “你才是野种,在我这野种给我闭嘴!” 宋绍章两眼猩红的就要扑上去杀宋云夕灭口,却被她以鞭子卷起,然后高高的甩飞出去。 宋云夕将宋绍章踩在脚下:“你对那女人也算是用情至深了,对她所生的野种疼爱备至,从小便请最好的夫子教导,给了他能给的一切,是真的将他当做自己的亲儿子……” “不 ,是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好,是真的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啊!” 宋云夕回头看了宋哲宁一眼,只见他呆愣着竟是被惊得似是灵魂出窍了一般,呆愣着出神。 宋云夕碾压着宋绍章:“看来你的确是恨极了宋夫人,所以对她所生的子女都不好。” 宋绍章对宋哲宁的用心远远不及宋哲扬,一味的纵容才导致了宋哲宁冲动鲁莽无脑的性格。 而对于她这个自幼便被调包的亲生女儿,就更是没有丝毫的感情。 宋云夕从前是不明白的,但后来她有些想明白宋绍章的扭曲想法了。 他看起来是给了宋夫人尊荣和体面,但其实内心深处是恨她的。 他恨宋夫人没能让他对朱砂痣守身如玉,恨宋夫人抢了朱砂痣的身份让宋哲扬叫她母亲,更恨她占了自己正妻的身份。 在这种扭曲的心思下,他对宋夫人生下的儿女也是自带敌意的。 至于宋慕雪,若非她有利用价值能让文远侯府更上一层楼的话,他从前也不可能对宋慕雪好。 宋哲宁依旧呆愣在原地,脑海中闪现着从小到大的一幕幕—— 他和大哥一样用功读书,父亲夸奖的永远只有大哥。 父亲得到什么好东西,永远都只会想到大哥。 出去应酬也永远只带大哥前往。 …… 多到他都觉得这是正常的,因为大哥是长子是要继承爵位的,所以父亲多重视他无可厚非。 可今天宋云夕的话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一直以来他都错了。 宋哲扬向宋绍章确认:“父亲,是……是真的吗?” 看他绝望的模样,宋云夕只觉得身心舒畅。 她一直没有戳穿宋绍扬的身世,原本是想寻机会制造他和宋慕雪的乱伦丑闻,可不曾想他们父子为了宋慕雪,或者说是为了宋慕雪可能会带来的权势,竟利益熏心对祝夫人和她刚出生的儿子下手。 宋绍章想要否认,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宋云夕好心情的问宋哲扬:“想不想知道你是谁生下的野种?放荡失贞让宋绍章心甘情愿当活王八的女人,不想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谁?” 宋哲扬声音发颤,心中还怀着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可是很遗憾,宋云夕终是将他所有的期待和幻想都击了个粉碎。 “定州柳氏族长唯一的嫡女柳馨仪。” 定州柳氏……嫡女…… 如此身份的人只可能是那一个人。 宋哲扬不敢相信。 宋云夕没打算放过他,嘲讽的补充道:“没错,就是豫王妃!” 宋绍章年少时外出游玩时在定州结识了世家嫡女柳馨仪,对方的优雅华贵令他一见倾心,柳馨仪对他也颇为友好亲近,短短时日便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宋绍章以为柳馨仪亦是对他有意,所以放任自己越发沉沦的深陷其中,却不知他不过就是柳馨仪证实自我魅力的其中一个棋子罢了。 可偏偏宋绍章蠢不可及,别人都在察觉到柳馨仪的利用后及时抽身,只有宋绍章却是越陷越深。 在柳馨仪厌烦了他,借世家女婚约身不由己为由说以后不必再相见,假惺惺掉了几滴眼泪后,宋绍章就越发的难以割舍,回到都城后更是相思成疾。 直到后来听闻对方已定下婚约后才认命的接受了老侯夫人为他选定的亲事。 就在他以为自己与柳馨仪此生再无缘相见时,柳馨仪到了都城待嫁,并私下约他相见。 只不过那次相见是柳馨仪为了让他背锅当大冤种罢了。 那日他承诺了柳馨仪会养大她的私生子并视若己出,其实在潜意识中是将这个孩子当作自己和柳馨仪之间的连接,似乎只有这样柳馨仪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也是他的妻子。 柳馨仪终是嫁给了豫王,太后唯一的亲生儿子,也是庆隆帝为疼爱的幼弟。 只是豫王身子骨孱弱,这让宋绍章更加认定了柳馨仪是被家族逼迫的,她心中对他是有感情的。 柳馨仪出阁那日十里红妆风光无限,而宋绍章则是抱着襁褓中的宋哲扬在人群中为她送嫁,只不过柳馨仪想着日后的风光尊荣,连一个眼神也未曾给过他罢了。 宋云夕拍掌感叹:“真是好一出自我感动的情感大戏啊!” 这么蠢的男人,宋绍章敢认第二,都没人敢认第一。 宋哲扬只觉得天崩地裂,终是双腿发软无力支撑的跌倒在椅子上。 第387章 不祥之人 宋哲宁更是难以置信,从小到大他最为信任依赖也尊敬的大哥,不仅与他全无血缘关系,而且还是豫王妃在闺中时失贞生下的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这怎么可能? 更匪夷所思的是父亲对这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儿子却倾尽了一切,甚至连世子之位也给了他。 那自己这个亲生的儿子又算什么? 宋云夕用银鞭将宋绍章卷起拖到自己脚边:“你之所以答应宋慕雪帮她换孩子,不就是为了给柳馨仪报仇吗?” 宋绍章这人看重仅势利益,前世的宋慕雪让他看到了飞黄腾达的希望,所以才会将手中的两个矿都交出去。 可这一世不仅宋慕雪落魄,就连六皇子都争储失败,连他所倚仗的沈家也已经倾覆,以宋绍章重利又胆小的性情,是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形下还选择六皇子这条船的。 所以能让他不顾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 柳馨仪。 原本有多期待豫王回都城,后来豫王府中发生的一切就让他有多仇恨。 尤其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家破人亡被送回定州。 宋绍章认为是宋云夕害得柳馨仪至如今地步,尤其当他收到了柳馨仪从定州传来的书信时就更是确信了这一点。 柳馨仪回到定州后被一直觊觎她的二叔禁锢强占,宋绍章还未想到救她出魔窟的办法,柳氏一族便覆灭了。 听闻定州大乱,柳氏一族的势力范围被其他世家瓜分,为免后患无穷,他们将柳氏一族屠尽未曾留下一个活口。 这个消息传回都城后,宋绍章病倒了。 待病愈后,他一心想做的事就只有报仇。 可是他无法去寻那些世家报仇,只能将目标对准了宋云夕。 在他看来若非宋云夕,柳馨仪依旧是有夫君疼爱,有女儿承欢膝下的尊贵豫王妃。 既然宋云夕毁了他心爱的女人,那他就毁掉宋云夕珍视的一切! 老太傅认了宋云夕那个孽障当孙女,祝轩恒夫妇更是视她为亲生……既然那个孽障与太傅府如此亲厚,那他就从太傅府开始下手。 不过他虽有侯爵之位,但地位声望与太傅府有着天壤之别。正一筹莫展不知该从何下手时,宋慕雪的人找上了他。 所以当那个神秘男人要他帮忙入太傅府偷换孩子时,他只迟疑了下便答应了。 无脸畸形死胎,宋慕雪为何会生下那一个怪物他不想知道,但是这样的怪物若是祝夫人所出,那太傅府还如何在都城抬得起头来? 想想就觉得兴奋。 可是他都依神秘男人的安排去做了,为何最后还是失败了? 宋绍章突然灵光一闪,怒瞪着宋云夕:“是你,都是你!” 宋云夕自是明白他这话是何意,狠狠抽了他一鞭:“真该送你去和柳馨仪地下团聚,让你们锁死免得再祸害旁人。” 终于不再装昏迷的宋夫人在听到这一切后,只觉得天都塌了。 她引以为傲的长子竟然不是她亲生的,是别的女人生下的野种,而她的儿子竟是被害出生便夭折了。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害儿子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宋绍章,我要与你和离!” 宋云夕在宋绍章大骂声中将他打了个半死,宋夫人以文远侯府的所有污秽之事威胁终是成功和离,抬走了自己仅存的嫁妆。 至于两个儿子,一个不是亲生的,另一个虽是亲生却早已认了韩婉为娘伤透了她的心,她也不愿意要了。 最为疼爱的宋慕雪,对她也仅仅是利用,为了让自己的生母上位背叛了她,宋夫人早在那时便已经在心中斩断了这份母女之情。 手里的嫁妆加上之前和宋云夕合作时要到的十万两银票,这些也足够保证她衣食无忧的后半生生活了。 宋夫人娘家都不在都城,她让人去南边买了宅子决定去南方随家人一起生活。 临走时才发现自己的儿女中让她愧疚的只有亲生女儿宋云夕。 她到国师府想见宋云夕一面,但被拒绝了。 宋夫人带着李嬷嬷一家,失落的离开了都城。 几日后有消息传回都城,宋夫人一行人尽数死于山匪手中,无一人生还。 宋云夕心中未起丝毫波澜,凡事皆有因果,宋夫人那般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甚至帮着宋慕雪做了那么多助纣为虐的事,总是要有报应的。 至于文远侯府,宋夫人带走了嫁妆,让本就捉襟见肘的侯府越发的入不敷出,连下人的月银都支付不起。 宋绍章被宋云夕打得伤了筋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宋哲宁怨恨他不肯为他请郎中医治,还动辄打骂虐待,让宋绍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哲扬看不下去,劝说他不要过激,却被宋哲宁大骂野种赶出了侯府,更是将他的身世嚷得人尽皆知。 豫王妃婚前失贞有子,寻了宋绍章当大冤种的事终是传到了宫中。 太后听闻此事后,刚刚恢复的身体又经历了一番折腾,成日都在慈安殿中怒骂豫王妃。 庆隆帝也只是听听后随意遣了个人去问安,之后便像是将太后病重之事忘记了一般不闻不问,就连长公主也不曾入宫请安。 夜玄容和宋慕雪并没有因为对半脸死胎之事的冷处理而逃过一劫,因钦天监一句会为晋安带来灾难而成为众矢之的。 宋慕雪乃是妖女的传言甚嚣尘上,许多百姓都要求将妖女烧死以解灾难。 眼见皇家没有任何行动,群情激愤的百姓冲入了六皇子府将宋慕雪绑了公开处刑。 就在宋慕雪要被处以极刑时,慧诚大师及时出现救了她。 慧诚大师说宋慕雪会给晋安带来灾难是夸大其词了,她不过是个可怜的不祥之人,会让身边至亲变得不幸,生下半脸死胎也是因为她不祥命格致孩子残缺。 就这样,宋慕雪成了克亲克克夫克子的不祥之人,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宋慕雪的媚术虽能迷惑夜玄容,但却迷惑不了沈贵妃,为防自己的儿子继续被她这个不祥之人所克,沈贵妃命人去六皇子府,强行让夜玄容将宋慕雪给休了。 第388章 南越三皇子 宋云夕刚回到清云阁,秦煦白就将一封信交给她:“南越来的。” “是夜玄祈?” 宋云夕迫不及待的拆信,秦煦白却是哀怨的看着她。 许是他的怨气太过强烈,让宋云夕不得不注意到。 停下拆信的动作,下意识摸着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大哥干嘛这样看我?” 秦煦白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女大不中留了,自家水灵灵的白菜终是被猪给拱到了。 秦煦白嗤笑:“你三哥也在南越,也没见你这么急切的关心一下你三哥。” 宋云夕:“……我那不是相信三哥的实力吗?” 不过大哥这是真的是在关心三哥吗? 她怎么听着自家大哥这话说的酸溜溜的? 秦煦白:他家都被夜玄祈那小子给偷了,他能不酸吗?没去把姓夜的给连窝端了,他已经很有教养了好吗? 所以那轻飘飘的眼神飘向宋云夕:“你这是相信你三哥的实力,还是压根就没想起他来?” 宋云夕:“……” 相信自家三哥的实力是真,把他给暂时遗忘了也是真的。 没办法,谁让自家三个兄长都实力逆天呢?根本就用不着她担心的好吗? 也就是因为太过安心了,所以就那么水灵灵的给暂时忽略掉了。 看她那心虚的表情,秦煦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伸手戳了下她的脑门儿:“小没良心的!” 宋云夕揉着额头:“我这是没有良心吗?我这分明是对哥哥们太自信了。” 秦煦白酸溜溜的嗤了声,下巴挑向宋云夕手中的信:“打开看看!” 看看那个姓夜的偷家贼说了什么。 秦煦白虽还未曾看到信中的内容,但只是看着自家小四红了脸娇羞的模样,就知道那偷家贼肯定是甜言蜜语的勾人了。 果然,这世间的男子都是色欲熏心不可靠的。 除了他们师徒四人之外。 信中的内容虽然让宋云夕有些羞怯,但还是把信给了秦煦白看。 夜玄祈的信中也并非只有倾诉衷肠,更多的还是详说了南越的一切情况。 自他抵达边关后就与江炎霆碰面了。不得不说江炎霆的手段的确了得,只不过短短两月便已经将南越皇室搅得鸡犬不宁。 宋云夕的那些加了相克之物会产生慢性毒性的药酒虽在南越也颇为盛行,但还远达不到如北楚般让人玩物丧志的地步。 那些令人沉迷的赌博游戏也未曾在南越全面铺开。 江炎霆到了南越后,利用自己在南越的所有商铺大力推广,甚至赔钱赚吆喝,很快就让南越贵族们沦陷上瘾。 当然了,江炎霆用的是另一个身份。 江炎霆在晋安的隐藏身份是江盛川,他在其他三国经商行走自然也有另外的隐藏身份。 在南越,他就是南越第一皇商武耀,一个行走边境做各国生意的商人。 有这个身份在,更何况有钱有使鬼推磨,所以江炎霆很顺利就将那些令人沉沦的东西都带进了南越皇室。 不管是那种令人上瘾成性的药酒还是赌博游戏,一旦深陷其中便是难以自拔。 用宋云夕的话来说,便是明知那些东西有问题,便是想要戒瘾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便是意志力再强大的人身体能戒瘾成功,可心理上的依赖却是根本不可能戒掉的。 就像现在,江炎霆花费了大量的银子让南贵皇室和贵族沉溺其中,那现在就到了一本万利掏空南越国库的时候了。 “即便三哥现在开出了天价,南越的那些天潢贵胄们依然愿意出钱购买。” 宋云夕眸光温暖:“三哥这么做也是不想让南越无辜百姓受害。” 寻常百姓难以企及的天价,轻而易举就将那些他们排除出伤害之外了。 再加上有南越三皇子的暗中帮忙,江炎霆在南越的行动可以说是一往无前。 而南越三皇子是秦煦白的人。 宋云夕有些好奇,自家大哥究竟是如何收服南越三皇子为他所用的。 当初在南越太子返南越的途中,除掉南越太子时三皇子就是出了大力的。 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秦煦白便为她解惑:“南越三皇子不在乎身份更不在乎皇位,只想为生母报仇。” 南越三皇子的生母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女,就因为容貌出众被外出的南越帝看中强行霸占,杀了她的父母将她强行带入宫中。 南越帝未曾给她位份,只是将她当成征服的玩物一样一次次强行霸占。 没过多久那农家女便有了身孕,也只能认命的留在宫中盼着孩子出生。 南越帝是个好色之徒,新鲜劲儿过后便将农家女抛至脑后不闻不问。 一个没有位份更没有家族背景的农家女,又不得帝王宠爱,而且又是个怀了子嗣的,可想而知她在后宫中有多艰难。 她一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心翼翼的生下孩子,艰难的将孩子养大,母子二人在后宫无人问津的角落相依为命。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能躲过厄运。 南越为了炼制出能彻底操控人心性的秘药竟以活人试药。 年幼的三皇子这个全然被南越帝遗忘的皇子成为试药的药人,她以自己甘愿做药人换回儿子的性命。 年幼的三皇子亲眼目睹了母亲是如何被那些药物折磨至血肉一点点溃烂耗尽的,目睹了母亲是如何发疯癫狂的,亦是目睹了她是如何像畜生一样的被虐待的。 五年,为了换儿子一个生的机会,惨无人道的折磨她生生承受了五年! 最后死的时候,一个活人竟只剩下一具皮包骨的白骨而已。 三皇子如何能不恨? 他在那吃人的深宫受尽虐待苟延残喘的活着,不是为了皇子的身份,亦不是为了皇位,只是为了替母报仇。 于他而言,杀母仇人不仅仅只南越皇帝,整个南越皇室都是他的仇人。 这样视人为玩物,视人命为草芥的皇权,他活下来就是为了亲手将其覆灭。 秦煦白正是查到了这一切才会与三皇子暗中连上线。 “这三皇子母子二人真是可怜。” 宋云夕是知晓南越那些秘药的试药过程有多惨绝人寰的。 第389章 失踪了 美貌本无罪,可生在贫苦之家,太过耀眼的美貌却成了农家女的苦难符,让她一生凄苦。 宋云夕问:“这三皇子就没跟大哥提一些要求吗?” “提了。” 秦煦白并未隐瞒:“他帮我的要求是希望事成后师父能让她母妃的灵魂解脱,能让她入轮回。” 南越对药人极为残忍,生怕会遭报复报应,所以药人便是折磨死了也不许他们的灵魂解脱,而是以阵法将他们的灵魂锁住再受无穷尽的折磨,直至魂飞魄散。 “三皇子只求让他母亲的灵魂不再受折磨得以解脱。” “是个有良知的孝顺儿子。” 没有被富贵迷了眼,没有忘记艰难抚养他为他受尽折磨而死的母亲,宋云夕对这位南越三皇子的好感度又提升了许多。 南越的事进展的很顺利,兄妹二人也放下心来。 血影出现禀报了宋慕雪被休之后的事。 被夜玄容休了之后,沈贵妃依然难解心头之恨,加之宋慕雪是那个男人与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她更是越发的恨了。 所以也未想过给宋慕雪留活路,要将她送去庵堂中了此残生。 可沈贵妃不会想到自己的侄子竟会在中途将宋慕雪劫走。 “看来沈之康果然醒了。” 但沈之康的举动她却是看不明白了:“若说从前他对宋慕雪虚情假意是为了借她腹中的孩子日后独揽大权,可现在孩子没了,他救宋慕雪又是为了什么?” 对此秦煦白亦是想了许久,也还是全无头绪:“看他下一步行动。” 他总觉得沈之康还有他们所不知的秘密。 宋云夕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秦煦白叮嘱血影:“沈之康那边盯紧了。” 血影刚离开,守在国师府的丝竹来了:“小姐,宋哲扬今日到了国师府,说要见你。” 宋云夕还未回答,秦煦白抢先冷冷的道:“不见!” 那样的人有什么可见的? 宋云夕笑弯了眼:“就按大哥说的去做。” 丝竹当即便领命而去。 宋哲扬被宋哲宁赶出宁远侯府,宋云夕并未放在心上,对她来说宁远侯府的每一个人她都不在意,哪怕是现在发了疯的宋哲宁,以及被宋哲宁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宋绍章。 前几日宋绍渊曾问过她的想法,她亦是冷漠的说与她无关。 听了她的回答,宋绍渊紧绷的神情终于松动了下来:“我是真怕你念及血缘而心软。” 宋绍渊甚至叮嘱她:“云夕,他是你生父没错,可未曾对你尽过养育之责,亦未曾善待过你一天,所以他无论承受什么都是他应得的,与你无关。你也不需理会旁人说什么。” 宋云夕心头一暖:“二叔,我知道的。” 宋绍渊怜爱的抚着她的发顶:“二叔知晓你能干,但二叔永远是你的依靠,遇事尽可以来寻二叔,我定会为你做主!” 那日后朝堂上关于她身为女儿却弃生父不管不顾的议论,都不需要宋云夕出手,就被宋绍渊强势毒舌的输出给镇压了下去,宋御史护短不好惹的形象更加不可撼动了。 宋云夕以为此事也就这样揭过去了,但不曾想在她回国师府的时候,竟在府门前遇到了宋哲扬。 “云夕,我……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此时的宋哲扬再也不是昔日风光无限的文远侯世子,亦不再是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看起来有些落魄潦倒。 宋云夕颇为无奈,她实在不懂他们之间连那点不堪一击的血脉羁绊都没了,宋哲扬为何反而来纠缠她。 似是怕她拒绝,宋哲扬在她开口之前抢先道:“我要离开都城了,离开之前我只想和你说几句话。” 宋云夕冷漠的看着他,就在宋哲扬以为没戏了要被拒绝的时候,就听她无奈的长叹一声:“随我进来!” 那日见面后宋哲扬便离开了都城。 临走之前宋云夕随口问过他去哪里,他苦涩的笑着:“我生母弃我不要,如今她也已身死,生父亲是何人无人知晓,孑然一身四处飘泊便是我的归宿。” 宋哲扬的离开未曾掀起任何波浪,但南越的战报和书信突然中断在朝堂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六皇子夜玄容适时自请愿前往南越边境去探查详情,而六皇子党更是借着夜玄祈消息全无而生出太子兵权在握意图不轨的猜测。 三人成虎加之庆隆帝缄口不言的态度,一时间朝堂气氛甚为诡谲。 下朝后,崇政殿内依旧压抑,就连皇后也过来了。 “皇上,南越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庆隆帝紧抿着唇面色阴沉。 皇后心中的希望被击碎,无法接受的摇摇欲坠。 宋云夕扶住她,秦煦白神情颇为凝重的安抚她:“姑姑,你知道的,战场上瞬息万变,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没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皇后想到昔日在战场上的情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我关心则乱了。” 庆隆帝:“朕已秘密派人去了南越边境,皇后也不必太担心,我们当相信老四的能力。” 皇后点点头:“皇上说的对,我们该相信他。” 皇后虽然强打起了精神,但几日的寝食难安还是让她看起来颇为憔悴。 宋云夕担心她会吃不消,喂她服下一粒养神丸后,庆隆帝便命人送皇后回去休息了。 待皇后离开后,崇政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庆隆帝看向宋问天:“问天,炎霆也没有任何消息吗?” 宋问天摇头:“我已命人带雪貂前往寻找,依旧毫无线索。” 庆隆帝眉头皱得更紧了:“方将军叔侄两个也全无消息。” 看来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宋云夕脑海中浮现出夜玄祈俊朗的笑脸,和他保证定然会平安归来的承诺,不相信他会出意外。 可是现实的一切又似乎在告诉他们所有人,晋安朝此次只怕是全军覆没了。 在他们失联前,向都城送来的最后一封战报是他们被幻术所迷惑困于瘴气林中的战情,宋云夕的心就被揪得生疼。 第390章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悲伤的氛围中,垂眸的宋问天突然抬眸,清冷淡然的眸底骤然睁开:“来了!” 庆隆帝刚想要问什么来了,便见一只白色的纸鸟飞进了崇政殿,落在了宋云夕手中。 见过世面的庆隆帝自是知晓这是何物,眼中神色有担忧、不安亦有期待。 但殿内的祝太傅父子还有安丞相、宋绍渊几个却像是看到了灵异……哦,不,这样的玄幻事件,全都被惊得瞪大了眼睛。 祝轩恒吞咽了下口水,问宋问天:“国师,这是何物?” 宋问天大方回答:“我圣云山秘术。” 这秘术是在关键时刻传信联络或者求救时用的,只要放出来都会在瞬间传送到主人的手中。 宋云夕看着手中的纸鸟:“他出征时,我将秘哨送给了他。” 当时再三叮嘱他一定要贴身放好,原本是为了以防万一的,可没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宋云夕将真气输入纸鸟中,那只纸鸟变成了一封血书。 宋云夕瞳孔蓦然放大,以血写信,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 看完血书上的内容,宋云夕将其交到宋问天手中。 待所有人将血书看完后,压抑的殿中弥漫开悲伤。 “我要去边关!” 许久后,宋云夕突然开口打破了悲伤的氛围:“我要去找他!” 宋云夕看着宋问天,显然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去,都城有爹和你大哥在,你无需担心。” 这几日紫薇帝星黯淡变得若隐若现,为夜玄祈卜的卦也是险象环生,夕儿天府星的星象或许能为他博得一线生机。 之前他观天象就发现紫薇帝星潜伏着覆灭的危机,不曾想竟是来的如此之快。 宋问天虽并未反对,但秦煦白却是满脸不情愿的担忧。 倒不是他不担心夜玄祈,而是南越边境现在太危险,他担心宋云夕去了也会陷入危机中。 迟疑了下,他还是将心里话说对宋问天说了出来:“师父,不如我带人过去,小四孤身前往的话太危险了。” “你去岂不是同样危险?” 宋问天对几个孩子向来是一碗水端平的:“而且这个危机本就是玄祈和夕儿的,只能让他们自己去闯。” 秦煦白便不再说什么了,只能在心中开始盘算起陪宋云夕一起去往边关的最佳人选。 宋云夕眼眶泛红:“我一定会将他带回来的!” 翌日,宋云夕易容启程前往南越边境,随行的只有丝竹和血影。 秦煦白叮嘱她:“你二哥和夜玄恪也已经从北楚边境赶过去了,你与他们会和后再入南越,切不可孤身犯险。” 他是真怕她过于担心,自己一个人冲去南越,那样不仅救不了夜玄祈,反而还会让她自己陷入危机之中。 但他的话却让宋云夕愣住了:“二哥和夜玄恪,怎么会……” 秦煦白看向宋问天,笑着道:“昨夜师父也以秘术传书给了子澈。” 师父虽答应了让她前往,但又怎么可能真的放心,怎么可能全然没有准备? 宋云夕看着宋问天又红了眼眶,泪眼汪汪的:“爹,我又让你担心了。” “傻孩子。” 宋问天慈爱宠溺的抚着她的发顶:“不管你做什么,爹都会在背后全力支持你的。” “有你二哥和玄恪陪着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庆隆帝虽然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危,但还是交待宋云夕:“夕丫头,凡事定然要先以你自身的安危为先,先保护好自己,若是遇到解决不了之事,切记先传书回来,朕会立刻派人前去支援的。” 对庆隆帝的关心,宋云夕也是颇为感动的:“师伯的话我记住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定会先保护好自己。” 见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庆隆帝这才放心。 宋云夕离开后,庆隆帝颇为自责的道:“问天,对不起,又是被我夜氏连累了。” 宋问天淡然的回他:“师兄不必如此,此事是两个孩子的劫,只能他们同心协力去闯了。” 别人也帮不了。 庆隆帝无奈叹了声:“也不知这上天对他们还有多少考验。” 这狗屁天道,搞起人来还没完没了的了。 宋问天什么也没有再说。 此时他能怎么说?说两人的死劫都未真正化解,还有更危险的事等着他们吗? 他怕自己说出来师兄会哭。 南越边境小城的一处农家小院,一个面容寻常的男子风尘仆仆的走进房中。 “有消息了!” 看到男子,面色有些憔悴的女子和另一个男子终于有了些许的生机。 女子急切的问:“二哥查探到了?” 这三个穿着农家粗布衣裳的男女正是宋云夕、郁子澈和夜玄恪。 郁子澈:“我联络了大哥在南越皇宫中的线人,说玄祈失踪之前有个神秘人曾出现在南越皇宫中秘密见了南越皇帝。之后原本颓废节节败退的南越军像是突然换了支军队般,不接连从我军手中重新夺回了几座城池,而且还让我们晋安的将士吃了不少苦头。” 夜玄恪眯眼:“看来问题就出在那个神秘人身上。” 宋云夕问:“二哥可问出那神秘人是何人?” 郁子澈摇头:“除了南越皇帝,没有人见到那个神秘人的真容。” 夜玄恪有些激动:“看来得闯一闯南越皇宫了。” “不可。” 郁子澈沉声分析:“我们赶去南越上京最快也需三日,便是没有任何耽搁,往返最快也需六日。” 他的意思很明显,若夜玄祈真的受了重伤,等不及的。 更何况他们到达南越后已经查探了两日,他们没有时间再继续耽搁了。 郁子澈打消了夜玄恪欲往南越上京的想法,后者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狠狠的一拳砸在墙上。 宋云夕沉思了许久,脑海中似是闪过了一道灵光,但却快得她无从捕捉。 她看向郁子澈:“二哥,既如此我们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郁子澈稍顿了下,看着她神情间的决绝便明白她是何意了,脸色骤变当即否决:“不行,太冒险了!” 但宋云夕却坚持:“情况危急,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第391章 中埋伏 但郁子澈依旧坚持:“不行,我反对!” 夜玄恪完全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兄妹两个在说什么。 “那个……你们能不能别打哑谜?” 他听不懂啊! 夜玄恪生平第一次因为自己脑袋不够灵光而懊恼。 当初四哥总是劝他多读些书,他怎么就没听进去呢? 郁子澈根本不理他,而是沉着脸对宋云夕道:“你若是有个意外,我如何向师父交待?如何向师门交待?” 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就无法原谅自己。 宋云夕却依然不放弃:“二哥,我有分寸……” “我说过了不行!” 郁子澈沉声打断她:“寻玄祈是很要紧,但我妹妹的性命更是要紧,我断然不会让你做危及性命之事。” 此时,距离宋云夕三人落脚处六十公里外的山林中,瘴气缭绕中许多将士已经撑到极限倒下了。 新任的平南将军方成智懊恼不已:“若非我不听劝阻执意冒进,也不会中了敌人的埋伏,太子殿下亦不会为了救我受此重伤。” 南越军突然士气大振,他手下的副将接连败退,让南越将到手的几座城池又给抢了回去,方成智便坐不住了。 难得有了一个机会能将南越军的主力尽数歼灭,他如何会错过? 但夜玄祈却认为这是敌人故意放出的破绽,为的就是引君入瓮,所以他的意见是按兵不动先观望,同时趁南越主力集结在此的机会,派出精锐的突击营去奇袭南越守备松懈的营地烧了他们的粮草,再断了他们动输粮草的必经之路,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敌人困守在城中。 如此一来,只需困他们十天半个月,粮草短缺就会让他们自己阵脚大乱,那时便是击败他们的最佳时机。 可方成智固执己见,最终还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顾夜玄祈的劝阻带着方家军去攻击南越主力了。 平南军军营中绝大多数的将士都是一直追随着平南老将军的,所以方成智自是有比夜玄祈这个太子更强大的号召力。 这样的信任是彼此经历了生死考验后建立起来的,夜玄祈这个外来的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成长于军营中的夜玄祈对此颇为理解,若他此时是北楚的镇北军军营中的话,镇北军也会无条件的选择他相信他。 明知是敌人的陷阱,夜玄祈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方成智和方家军全军覆没,只能率领自己的精锐赶去救援。 结果也正如夜玄祈所预料的一样,他们一脚踩进了南越的幻术陷阱被困于瘴气林中。 夜玄祈便是能以一敌百,终也救不下中了瘴气之毒的将士,自己还因为救方成智和方翌琛叔侄二人受了重伤。 在重伤昏迷前,拼尽全力布下阵法结界让所有将士退守其中保住性命,还将宋云夕给他的解瘴气之毒的解药让江炎霆分给了将士们。 江炎霆无奈叹息:“既已如此将军再自责也是无济于事,现在我们也只能等待救援。” 当然,如果救援能赶快到并能及时找到他们的话。 夜玄祈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他匆忙写了封血书以秘术传出了结界。 没错,他们此时身处在夜玄祈所设的安全结界中,但这个瘴气林亦被南越人布了结界,想要找到简直难如登天。 江炎霆心中苦笑,这一次恐怕是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 江炎霆还是第一次如此绝望。 他仰头看天,但瘴气密林中连天空都只能透过缝隙看到极少的一部分。 虽说生机渺茫,但也不是全无机会,凡事还是要往好的方向想。 江炎霆下意识握住自己胸口的秘哨,当时情况危急他都没想到以秘术传书求救。 看着地上昏迷脸色惨白全无血色的夜玄祈,不得不佩服他沉着冷静的应变能力。 果然是在军营中长大的。 又翻了翻夜玄祈药囊,他知道这是小四给夜玄祈准备的。 可是那吊命的药丸只剩下一粒了。 若是在这药用完后还找不到他们,以夜玄祈的伤势,他都不敢往下想。 小四虽然嘴上说不喜欢,但他做为兄长又岂会看不出她对夜玄祈的心? 若是夜玄祈真有个什么好歹,他家小四会伤心的。 江炎霆凑近夜玄祈耳边,用沙哑粗糙的声音道:“阿祈,你给我挺住了,否则本公子回都城就立刻给我家小四选婿,保证在人尸骨未寒前就将她嫁出去。” “你若不想看到她嫁人,就给我挺着,千万别咽气了。” 说着说着他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意,眼眶也有些发热了。 一旁的方翌琛早就红了眼,低垂着头不敢让任何人看到。 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太子救他时的情景。 当时他已被敌人逼至绝境,是太子及时出现不顾自身安危救了他,亦是太子为他挡下了致命的那一箭。 “太子殿下,你快走别管我!” “方大将军为护我晋安战死,你是他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本宫如何能不管你?” 太子是真的舍命换他活着。 他这条命是太子的。 方翌琛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此次能逃过一劫,他此生便追随太子殿下,永不后退永不背叛! 没有生气的夜玄祈突然抽搐了下,苍白的脸也在瞬间变得通红。 一直关注着夜玄祈的江炎霆立刻探手在他额头,滚烫的体温让他心中的不安更甚。 腿受了伤的夜玄煜艰难的走过来:“怎么了?” 江炎霆神色凝重:“重伤高烧。” 虽然只有四个字,夜玄煜也知情况极为不妙了。 夜玄煜将自己腰间的水囊解下来,抬起夜玄祈的头给他喂水:“多喂些水,尽可能的先让他退烧。” 江炎霆记得水囊是夜玄祈设下结界后虚弱的命周枫分配给大家的。 这水中有宋夕配制的解瘴气毒的解药。 也正是因为有这水,在这瘴气林中他们才能暂时安然无恙。 江炎霆这才发现夜玄煜的脸色也极为不好看,而且他的呼吸明显短促。 “这水你没喝?” “四弟比我更需要。” 他罪孽深重,活不活着有什么关系?能用这条烂命换四弟的,也算是值了。 第392章 找到了 江炎霆看他虚弱的惨样,虽说因为他前世造的孽也实在同情不起来,但还是本着人道主义问了句:“你中了瘴毒,若是不服解药的话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没关系。” 夜玄煜一副生无可恋的死相:“我这种人不配活着。” 这是他听到宋云夕在心中骂他的话,夜玄煜觉得太对了。 做了那么多助纣为虐的恶毒之事,有什么资格苛活着? 江炎霆:这货专门从北楚赶到南越来,跟着他们一起进入瘴气林,该不会就是为了寻死! 但寻死寻远点行不行,在他面前寻死,他管还是不管呢? 对此江炎霆还真是有些纠结呢! 似是看出了他的纠结心情,夜玄煜依旧要死不活的道:“我只是听说四弟出征南越,所以想来尽一份力而已。” 他并未说真话。 镇北军攻下了北楚许多城池,一切都百废待兴,他拼命让自己忙碌起来,尽心尽力为恢复百姓民生努力。 那样的日子虽苦却充实,也减缓了他内心许多因自责懊悔而被折磨的痛苦。 那日在军营外听到老五和子澈表弟的谈话,知道老四要出征南越了。 他们都很担心老四,南越人以制毒闻名,南越的瘴气林更是杀人于无形。 他不知怎么的就瞒着所有人启程来南越了。 事实证明老五和子澈表弟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他刚到南越就遇上方将军执意出兵中了埋伏,老四带着自己仅剩的精锐赶去救援。 他扮成士兵混在其中,看着老四不顾自己危险救下方将军叔侄,看到他重伤也要尽一切所能保护好所有将士,夜玄煜更觉得自己没用。 那一刻他就在想,反正自己这副身子也活不了多久,若是能用自己换下老四,于自己前世造的孽是不是也能稍消减一些? 老四活着比他更有价值。 所以在看到暗箭飞向老四时,他冲过去想要替老四挡下来,奈何这身子实在不争气,拼尽全力也只为老四挡了一箭。 看着自己的腿上的伤,夜玄煜觉得这一次自己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夜玄祈身体越来越弱,他布下的结界也随之越来越弱,那些阴暗的瘴气已经有丝丝缕缕的渗透了进来。 再这样下去不要说是瘴气了,便是南越军也会很快找到他们。 江炎霆也顾不得许多,只能以自己的修为不停的修复结界。 可是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真气已消耗的没剩多少了。 江炎霆看着所有的将士们,再这样下去真的就要全军覆没了。 终还是咬紧牙关,源源不断的输出真气修补结界,便是拼着修为耗尽经脉俱断的结局他也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待救援的到来。 d,若真能用他一人换所有人活着,值了! 而且他相信小四,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随着真气消耗的越来越多,江炎霆修复结界的速度已经跟不上结界自我毁灭的速度了。 夜玄煜自是也看出来了:“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 江炎霆:这不废话吗?难道他会不知道? 夜玄祈的高热退去后,脸色越来越白,身体也越来越冰凉。 夜玄煜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气若游丝。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夜玄煜目光落在手中的水囊上,将剩下的混着瘴毒解药的水一饮而尽。 他这番操作让江炎挺傻眼,不过想想也是,直面死亡的时候谁会嫌命长呢? 夜玄煜会求生有什么好意外的? 可下一刻,真正意外的事还真是发生了—— 夜玄煜割破自己的手腕,将涌出的鲜血喂进了夜玄祈的口中。 “你在做什么?”江炎霆被震惊到了。 “我年少时父皇曾将圣云山一株千年灵芝炼成丹药给我服下,太医说我的血有延续性命的功效。” 其实不是太医说的,而是他在梦境中看到的。 宋慕雪和沈之康之所以将他做成人彘折磨,就是因为知哓了他因为曾服过千年灵芝,加之长年服灵丹妙药,他的血有意想不到的功效,为了方便取血才没有给他一个痛快而是做成人彘留在身边。 但愿这一次他的血也能对老四有帮助,哪怕能将他这口气拖到救援赶来。 时间流逝,不管是修复结界的江炎霆还是喂血的夜玄煜,都已经支撑到了极限。 难道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江炎霆不甘心,他还没帮着他家小四报仇呢,还没有看小四继任掌门之位呢! 还有……还有他还没当舅舅呢! 咔嚓…… 江炎霆听到了结界崩裂的声音。 结界很快就要分崩离析了,看来是真的到了极限。 突然,缕缕微红的薄雾透过结界裂开的缝隙渗透进来,然后在夜玄祈的身上汇集。 “找到了!” 瘴气林外,宋云夕兴奋不已,沉着脸的郁子澈立刻扣住她的手,以真气让她手心的伤口迅速愈合。 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郁子澈本是想严厉训斥的,可当务之急是要先救人,只得将怒气先强压了下去。 待回到都城,他定然要将此事告诉师父,让师父去教训她。 宋云夕的体内有夜玄祈的血,所以她是想以血为牵引寻出他的方位。 可此法不仅需要消耗大量的血,还会消耗大量真气,这于宋云夕而言实在太过危险。 见郁子澈还在生气,宋云夕讨好的笑着:“二哥,我没事的。” 郁子澈:“……” “幸好有三皇子暗中传递消息,我们少走了不少弯路,我也没消耗多少。” 郁子澈:……依旧沉默。 宋云夕只能祭出杀手锏,靠在郁子澈肩上像小狗一样蹭啊蹭的:“二哥,你知道我的,那么怕死怎么可能会不顾一切?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会以自己的生命为先,所以肯定是在确保自己平安无事的前提下才会用此法寻人的。” 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怀中蹭啊蹭的,将郁子澈心底那点气也给蹭没了。 戳着她的额头:“下次再敢这样冒险,看我怎么收拾你。” 真是为了夜玄祈什么都敢做,万一真气消耗太多彻底被戾气吞噬了怎么办? 第393章 反击 让他担忧害怕的是这个。 当然了,不否认心里有些酸涩的成分在。 他们捧在手心里小姑娘,为个男人奋不顾身,他心里怎么可能不酸楚? 但他也明白正如宋云夕所说,她会以自己的性命为先,是在确保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前提下才以此未能来寻夜玄祈。 真正让郁子澈害怕的还是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他怕稍有慎她就会被戾气吞噬,那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虽然在她对真气内力的控制下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便会没来由的恐惧颤抖。 宋云夕自是知道他的忧虑,握住郁子澈的手:“二哥,别担心,我没事。” 为了爹和兄长,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空气中发出微弱的嗡鸣声,宋云夕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体内有夜玄祈的血液和真气,此时产生了共鸣。 在共鸣的牵引下,终是找到了被围困住的晋安大军,眼前的情况也比她预料的还要严峻危险。 就在江炎霆都绝望了之际,突然天降奇兵让他们绝处逢生。 看着修复结界的郁子澈,江炎霆放心的倒在宋云夕怀里:“二师兄、小四,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看他因耗尽真气虚弱的模样,郁子澈也是颇为心疼:“别贫了,赶紧让小四给你看看。” 江炎霆看向夜玄祈:“还是先看看那个要死不活的家伙。” 他是真怕夜玄祈随时会断气。 “先别管他。” 宋云夕二话不说就=将药丸塞进江炎霆口中:“吃了赶快调息静坐,三日后便可恢复了。” 江炎霆没有任何迟疑,乖乖听她的话静坐,宋云夕这才走到夜玄祈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从他的脉息判断,的确是自己给他配的救命药吊住了他的一口气。 但就在她诊脉的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脉象恢复了那么一点点的生机。 夜玄祈唇边的血迹,还有倒在一边夜玄煜割破的手腕,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怎么回事?夜玄煜前世为了宋慕雪可是没少害夜玄祈这个弟弟,那阴毒歹计可是层出不穷的,怎么可能会舍命救他?】 【是有什么阴谋?还是说夜玄煜被夺舍了?】 夜玄煜:“……” 果然前世造孽太多坏事做尽,如今便是想要洗心革面宋云夕依旧怀疑他不会相信他。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在夜玄煜苦涩自嘲之际,宋云夕将一个药瓶丢给夜玄恪:“先去给他止血救命!”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毕竟他是为了救夜玄煜,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夜玄恪接过药瓶,感激的道谢:“云夕,谢谢你!” 虽说他担心四哥,可这些天宋云夕那句“只要他有一口气在我就能救他”给他吃了定心丸,他也相信以宋云夕生死人肉白骨医术,一定能救得了四哥。 可二哥……他对自己这个二哥的感情太过复杂,既想与他划清界限又被骨肉手足牵绊着。 而且他舍命救四哥,就冲这一点他似乎也不能全然不管不顾。 更纠结的时候,宋云夕的决定免去了他的忧虑。 郁子澈修复好结界后走到宋云夕身边蹲下去:“小四,结界最多还可以持续五个时辰。”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五个时辰内医好夜玄祈并将所有将士全部安全转移出结界。 “足够了!” 夜色下,易容后的宋云夕和郁子澈混入结界外的南越军中。 “小四,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让他们眼睁睁的目送我们离开。” 宋云夕唇角扬起抹邪恶的冷笑。 他们要用瘴毒对付晋安,那她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宋云夕提前给了郁子澈解药:“二哥,把解药吃了。” 待郁子澈吃下解药后,宋云夕向空中抛出她自制的白磷弹,一片火光让南越军慌乱成一片,没有人留意到火光中弥漫在空气里的微弱气味。 不消片刻功夫,南越军所有人都如同失了力气般倒地不起。 “他们中了软骨散,至少需要六个时辰才能恢复行动力。” 于是被困在瘴气林中的方家军就这样光明正大,在南越军的注视下从容不迫的离开了。 直到撤回晋安朝境内,所有人才如释重负的彻底放松下来。 虽然夜玄祈救援及时,但此次方家军依旧伤亡惨重,短时间内都需休养生息,而且也需要朝廷再派援军前来,否则目前的兵力实在无法对抗兵力充足的南越军。 夜玄祈在昏迷了五日后醒了过来,只是伤势太重至少需休养三个月,而且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动武。 所以庆隆帝下旨暂停对南越的攻势,亦将夜玄祈召回都城休养。 至于方将军亦被一道圣旨召回都城,将南越边境的兵权全权交给了郁子澈。 离开之前,宋云夕亦是又为郁子澈配了些药。 “二哥,我相信你的能力,唯一要叮嘱的就是一定要谨防南越人的算计……” 说着却又坏笑了起来:“不过他们现在自顾不暇,我们只需趁此机会好好休整就好。” 郁子澈想起她又坏心思的配制的药酒和豪赌游戏,南越帝此时只怕是身子都要被掏空了。 宋云夕笑着道:“还是多亏了三哥。” 在别人看来三哥或许是几个兄弟中最和气也最好说话的,但只有他们自家人知道,其实三哥才是最腹黑也最记仇的。 这次被南越如此算计让他耗尽真气差点连命都丢了,这口气他怎么可能咽得下去?这仇他又怎么可能不报? 所以与宋云夕一拍即合,宋云夕制药开发赌博游戏,江炎霆则联系南越三皇子,让南越帝和皇子们欲罢不能。 宋云夕冷笑:“北楚想和南越联手,那我就让他们合作个痛快。” “好色重欲的南越皇帝,媚术出众、心机深沉的北楚女,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江炎霆兴奋的两眼放光:“三皇子给出的条件,那个野心勃勃的北楚女是肯定不会拒绝的。” 郁子澈亦是心情大好:“如此看来我们只需静待南越帝薨逝的消息就可以了?” 第394章 一本万利 南越帝的宠妃可是曾经跟在北楚圣女身边的侍女,天资聪颖却也是个有野心的,偷偷跟着韩婉学会了媚术,而且修为远远在韩婉之上。 当年韩婉偷跑了后侍女自告奋远愿意替韩婉前往南越联姻,北楚无计可施之下也只能以个侍女假扮圣女与南越联姻。 这个侍女也是有些姿色的,加之媚术了得更是媚骨天成的充满魅惑,所以一到南越便将南越帝给迷得神魂颠倒,短短时日便已被封为丽妃位列妃位,成为所有南越后宫所有女人的公敌,更是让南越帝成日沉迷于床榻,自此君王不早朝,引得文武大臣们对这位丽妃极为不满。 就在丽妃风头无两之时,她身边的陪嫁嬷嬷,也就是自小养大韩婉的奶娘,认为丽妃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风光都该是属于韩婉的,是丽妃抢了本该属于韩婉的一切。 于是便和南越皇后以及妃嫔们联手,以南越巫术将丽妃的媚术给封印了起来。 自丽妃的媚术被封印后,南越帝像是瞬间清醒了过来,看惯了各色佳人的帝王对自己那般宠爱丽妃也颇感不解,当即便降了丽妃位份成了个小小的贵人,甚至命她搬离了精心为她准备的宫殿。 丽贵人在无人问津的冷宫中一呆就是十多年,就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会被困死在冷宫中的时候,三皇子的人找上了她。 不仅为她解除了封印,还为她提供了许多与南越偶遇的机会。 不过短短时日,早已被人遗忘的丽贵人重新获宠,而且是更甚于从前的专宠。 只是这一次丽贵人学聪明了,懂得了收敛锋芒,拒绝了南越帝要晋升她位份的好意,哄着他说只想陪伴在帝王身边并不求那些身外之物。 一番虚情假意倒是哄得南越帝感动不已,更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如此真心爱慕自己又美丽体贴的女子十多年不闻不问,还要将她丢在冷宫中受尽折磨。 这就更是让南越帝想要补偿她,更是迁怒于皇后和妃嫔们,竟连面子功夫都不再做,弃她们于不顾只专宠丽贵人。 而丽贵人的媚术也的确是了得,短短时日不仅勾得南越帝越发沉迷将他的身体掏空,还成功怀上了子嗣。 江炎霆一脸坏笑:“我给丽贵人那助孕药还是小四配制的呢,告诉她服此药便可得男,她也果然听话,所以才会这么快怀上了子嗣。” “我和三皇子许她腹中孩子未来皇位,许她太后摄政的权力,那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动心?怎么可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受了十多年的苦,她定然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他就说找丽贵人合作绝对一本万利,结果还真是如此。 宋云夕毫不吝啬的赞道:“还是我三哥慧眼识人,而且有谋略有手段。” 短短时日不仅将南越帝给算计进去了,还将南越国库给掏了个空,难怪师伯一直盼着三哥能入户部呢,这是盯上了三哥的敛财能力啊! “那个……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我?” 兄妹三人聊得开心,一直被忽视的夜玄祈终于按捺不住了,只是他弱弱的抗议换回了兄妹三人的集体白眼。 夜玄祈心里发虚:“就……我就是告诉你们一声而已,没有不满的意思。” 郁子澈双手抱在胸前:“你怎么好意思不满?为了找你让我家小四冒险舍弃修为,更是冒着走火入魔的风险,你敢不满一个试试看!” 虽说是明白宋云夕断然不会做出舍弃自己救男人的蠢事,但只要想到她为了寻夜玄祈以血和真气为引引发共鸣,他就气得恨不得揍这小子几拳。 夜玄祈一脸讨好:“我不敢,二表哥我真的错了,哪里有资格不满?我就是……就是想说我真的知道错了。” 承认错误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瞟向宋云夕,生怕说错了话让她气上加气。 “不是你错,难道还是我们错了不成?” 江炎霆直接上手戳着夜玄祈的胸口:“当时不顾危险要去救援的人是不是你?为了救人不顾危险的人是不是你?重伤了还要拼命用真心设结界的人是不是你?” “你小子当时可是一点没给自己留退路啊!” 话是看着夜玄祈说的,但每一句却是说给宋云夕听的。 嗯,没错,他就是在明晃晃的挑拨离间。 果然,宋云夕一听这些话就更来气了,连看都不带看夜玄祈一眼的。 她明白夜玄祈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可是他全然没有为自己留退路的举动让她简直气愤不已。 他不仅没有为自己考虑,更是没有想到她。 说什么爱她,不过都是嘴上说说,全都是哄骗人的,亏她还放在了心上动了心。 宋云夕更加不想再理他了,。 反正这里的一切都解决了,她也马上就要离开了,回到都城后他们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 夜玄祈自是知道江炎霆说这些的用意,可偏偏这种时候他越解释就会越发让她生气,而且还有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停拱火的舅兄在,他还真是什么也没法说。 江炎霆对郁子澈挑挑眉,郁子澈暗暗的冲他竖起大拇指,兄弟二人对于坑了夜玄祈这事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为夜玄祈换了药后,宋云夕去给查看夜玄煜的伤势了。 夜玄煜的伤势虽远不及夜玄祈的重,但他先天不足又羸弱,加之当时以自己的血救夜玄祈失血过多,所以昏迷的时日倒是比夜玄祈的还要长。 “醒了?” 宋云夕推门进去的时候一直昏迷的夜玄煜醒了过来,她也并未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到床边为他诊脉。 “伤的不重,主要就是失血过多身体损耗有些严重,以后慢慢调理!” 【至于能调理成什么样,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会出手救他已经是看在他拼命吊着夜玄祈一口气的份上了,别的就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夜玄煜自知他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但既然死不了那只能继续赎罪。 第395章 给他们整不会了 “我这条烂命活着一日便会尽我所能为自己从前的愚蠢赎罪。” 夜玄煜向宋云夕欠身致谢:“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只要想起前世夜玄煜所做的一切,宋云夕对他就没好脸色。 夜玄煜也不在意她的冷脸,关切的询问:“大小姐,四弟如何了?” “死不了。” 虽然知道有宋云夕在夜玄祈定然会没事,不过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他彻底安心了。 “四弟心怀社稷定会得上天眷顾,又有大小姐为他医治,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宋云夕懒得搭理他,将一瓶药丢在他手边:“战后边关都需要恢复民生,还用得上你。” “不过你要想寻死我也不拦着,毕竟我是不会在一个胆小的废物身上多浪费时间的。” 说完便直接起身离开了。 夜玄煜看着面前的药瓶,许久后才拿起。 他要活着,要尽自己所能重建边关,亦要拼尽一切助四弟平定边关民生,待一切都稳定下来后他才有资格去死。 转眼就到了宋云夕返回都城的日子,郁子澈会继续留在南越边境,不放心宋云夕的安全,兄弟二人商量后便决定让江炎霆送她回都城后再返南越边境。 “二哥三哥,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我自己可以的。” “那可不行。” 江炎霆瞟了依旧虚弱的夜玄祈一眼,阴阳怪气的道:“我可不放心我妹妹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回都城,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连保护我妹妹的能力都没有,还得让我妹护着他。” 说着还摇头咋舌。 夜玄祈:……差不多得了,怎么还没完没了起来了? 这几天被这兄弟两个给明里暗里针对的,他真是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郁子澈自然也不会失去这个机会,附和着江炎霆:“老三说的对,我们做兄长的怎么可能放心把妹妹交到一个不在意生死又不惜命的家伙手中?我们可没有让妹妹守寡的打算。” 江炎霆:“没错,所以必须让小四远离短命鬼。” 夜玄祈:……他怎么就成短命鬼了? 还有,守寡是什么意思? 似是看出了他内心所想,郁子澈的目光向下瞟落在夜玄祈两腿之间。 然后意味深长的挑挑眉:这还用得着我说吗? 江炎霆心领神会,叹息感慨:“听闻某些人伤了根本不能人道,我家小四若是落这样一个短命鬼手里,不仅得守死寡还得守活寡。” 夜玄祈:得,当初为摆脱宋慕雪的局将自己也给装了进去。 “二哥三哥,我不会守寡,不管是活寡还是死寡。” 宋云夕傲娇的表示:“男人嘛,一个不行就再找一个,再纳几个男小妾,一天换一个也不是不可以,生活不要太滋润。” “我可从来没有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想法,更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 郁子澈:“小四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江炎霆:“小四,日后三哥帮你去各国搜罗长相出众的男子,只要你喜欢咱们就都留着。” “那个……” 夜玄祈弱弱的出声:“其实可以考虑一下我,让我做其中一个也可以。” 只要不是不要他就行,他有信心可以把那些个男小妾都给熬死。 郁子澈:“……” 江炎霆:“……” 宋云夕:“……” 给他们整不会了。 但夜玄祈却是一脸认真:“我是说无休止的,就是别不要我就行。” 就他那副委屈巴交的模样,实在很难让将她与高冷果决的太子、杀伐果断的战神联系在一起。 郁子澈跟看怪物似的看着他,江炎霆已经忍不住大骂了:“夜玄祈,你他麻的是有病?” 而且他可以肯定这家伙病的不轻。 骂完看向宋云夕:“抽空给他看看。” 郁子澈指着自己的脑袋补了一句:“得看看他这里。” 宋云夕很认真的点头:“嗯,我会的。” 夜玄祈:“……” 江炎霆一直守在宋云夕身边,夜玄祈连跟她说话的机会都找不到。 还是周枫看到了自家主子的难处,给江炎霆灌酒将人连拖带骗的给拽走了。 马车里终于只剩下宋云夕和夜玄祈两个人了。 小姑娘还是不肯正眼看他,这让夜玄祈苦恼的一声叹息:“云夕,你真打算不再理我了吗?” 他这可怜卖惨的模样不仅没得到宋云夕的同情,反而让她越发的生气:“你不是能耐吗?还管我理不理你做什么?” 憋了这些日子的宋云夕终于一股脑的将心中的怒气发泄了出来:“你走之前是怎么承诺我的?是不是说会毫发无伤的回都城?你做到了吗?” 夜玄祈:“……” 不敢回嘴反抗怎么办? 宋云夕不依不饶:“我有没有说过你若伤了残了,我就招赘别人?” 夜玄祈:“……” 总不能是真的招赘别人! 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宋云夕眼眸危险的眯起:“你当我是随便说说的还是认为我不敢?” “不、不……” 夜玄祈是真怕她找别人,不安的握住她的手:“可是你也说过只要我留着一口气在就行……” 在宋云夕威慑十足的眸光下,夜玄祈的声音是越说越小:“我记得你说的话,也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死……” 宋云夕被气笑了:“我是说了让你留着一口气,也说了一定会赶去救你,所以我这不是做到了吗?” 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很明显—— 我只答应你留着一口气会救你,可没说别的。 看着她笑意不达眼底,夜玄祈根本不敢说别的惹她不高兴,只能继续扮柔弱装可怜,缩在一边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他做为将领在战场上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宋云夕自是不会责怪他,她生气的是他拼死传纸鸽回都城,耗尽最后真气设下结界时的心境。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是抱着必死之心的,想拼尽自己最后的一切救下别人,从未想过让自己活着。 一统天下的大任在他肩上,日后少不了征战沙场,若是这一次不给他教训,他根本不会爱惜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把这条命给交待出去了。 第396章 久仰大名 这样的提心吊胆,这样的胆战心惊,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而且若是不借这一次让他改变随意便决定舍身取义的观念,他下次一定还会再来这么一出的。 一路上,宋云夕没有好脸色,夜玄祈用尽浑身解数讨好,江炎霆则是见缝插针的阻拦离间,就这样别别扭扭的缓慢行进。 这样的气氛很快被都城传来的消息打破了。 宋云夕看完后将信交给江炎霆和夜玄祈,冷嗤道:“我说为什么非要休掉宋慕雪不可,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明明可以贬为侍女或者留在六皇子府中不闻不问,却非要高调休妃闹得人尽皆知,一切都是为了给今日铺路。 夜玄祈看过信后,眉宇微拧:“看来六皇子妃他们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江炎霆:“不知道是要祸害哪家的女儿。” 想到前世夜玄容的皇后,那个一生被困于后宫的女子,宋云夕眉头紧皱在一起。 若是他们母子还要祸害那个女子,她无论如何都要阻止。 “三哥,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宋云夕不知道这一世沈贵妃祸害的还是不是那个人,但她必须赶回都城去阻止。 江炎霆瞟了眼夜玄祈:“要不把这个伤患留下,我们先赶回都城,让周枫护着他慢慢走就行了。” 夜玄祈的伤势极重,宋云夕也担心路上太过颠簸会让他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也觉得江炎霆的建议很不错。 正要答应的时候,夜玄祈抢先开口:“我没事,你们不用顾虑我,现在就算让我骑马也不成问题。” 笑话,他才将人哄好了一点,至少偶尔肯正眼瞧他了,若是现在分开岂不是前功尽弃? 他可是一天都不想和她分开。 “切!” 江炎霆忍不住嗤笑,这小子当他不知道呢,不就是惦记着他家小四,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不让甩掉吗? 虽说心里把夜玄祈给骂了个千百遍,但嘴上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一路快马加鞭的赶,终于在三天后回到了都城。 早早得到消息的庆隆帝和皇后都到了东宫,看到夜玄祈虽然消瘦虚弱了许多,但依旧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庆隆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这些日子他真正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寝食难安。 先是失踪再是重伤昏迷,他都怕这个儿子会撑不下去。 他儿女不多,能继承夜氏江山的可就这样一个啊! 所以见夜玄祈活着回来了,他这些日子心口的郁结总算是消散了。 皇后却红了眼眶。 皇后出身将门,对生死伤痛早已司空见惯,自己当初也曾在生死边缘徘徊过,可受伤的是自己的儿子,她如何能不心疼? 当初自己受重伤时她都没这么害怕过。 夜玄祈笑笑:“儿臣没事,母后不必伤心。” 庆隆帝亦是安慰皇后:“老四这不是回来了吗?回来了就好。” 皇后拭去眼泪:“老五怎么样?没受伤!” 两个儿子都出征了,真是让她操碎了心。 宋云夕笑着道:“夜玄恪好的很,姑姑不必担心。 原本是想让他们先休息几日的,但宋云夕问起了沈贵妃母子,皇上便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哼,那个野种闹出了这么多事,她竟还好意思缠着朕要朕赐婚!” 那算计的嘴脸,他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宋云夕眸光微沉:“如此说来沈贵妃是已经有人选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庆隆帝都被气笑了。 沈瑶琴那女人,真是不要脸! 就连皇后脸色也阴沉了几分:“你们可知她要替她那儿子求娶的是何人?” 夜玄祈:“总不至于是……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眼神已经若有似无的瞟向宋云夕了。 那对母子若是再敢打宋云夕的主意,他保证敲破他们的脑袋。 江炎霆心中也是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只听庆隆帝冷笑一声,当他说出被沈贵妃母子惦记上的六皇子妃人选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母子两个,那野心现在是连藏都不藏了吗? 宋云夕正想着要如何让那个可怜的女子摆脱沈贵妃母子的算计,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求见于她。 在宫中见面多有不便,宋云夕便匆忙赶回了国师府。 再度见到那个英姿勃发的女子,宋云夕还是会被她身上英武术俊美的英气所折服。 这样的女子,就该自由的驰骋于天地间,不该被束于内宅,甚至都不该留在都城。 宋云夕不由的想到了皇后,被折了羽翼的飞鹰,都会如皇后那般不快乐的。 对方显然也在打量宋云夕,她没想到眼前这般美艳明媚的女子,看起来那么的柔弱妩媚,就像是该被好生娇养在内宅的娇艳花朵。 这样一个女子,竟是日后圣云山的继承人。 更想不到她行事风格是那般的狠绝暴戾。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 就在她迟疑不定时,宋云夕主动的笑着相迎:“施将军,真是久仰大名。” 施映南,镇北将军施明毅的独女,自幼随镇北将军在北楚边境,是个文韬武略都极为出众的女子。 镇北将军也从未想过因为是女儿便将她困于内宅学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不仅给女儿取了个颇为英气的名字,还从小带着她骑马射箭,读兵法练武艺,完全是当成自己的继承人在培养。 施映南懂事后便不顾家人反对带着她前往边关,从一个小兵一路成长为如今的四品骁骑将军。 镇远将军做梦都不会想到,只不过带女儿回都城来述职,便会被沈贵妃母子给盯上。 更可怕的是前世他们不仅盯上了,而且还算计成功,让施映南不得不嫁给夜玄容。 施映南笑着道:“大小姐叫我映南就好。” 她依旧穿着男装,头发也只是简单的以发冠束起,整个人利落干练。 “好,映南。” 宋云夕从善如流:“那你也不要唤我大小姐,叫我名字就好。” “云夕。” 两人简单直白的打过招呼后,施映南开门见山道明来意:“我是想请云夕帮帮我!” 第397章 前世的皇后 施映南没想到一回都城便被沈贵妃宣召入宫,当着那么多夫人小姐的面视她为儿媳,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甚至还当众请求皇上为她和六皇子赐婚,全然不顾她的意愿和想法。 她当时是真的气极了,若换做别人,她早就一刀将其解决了,可对方是皇上的宠妃,她不能拿全族人的性命去冒险。 好在当时皇上借由南越边境的战事将赐婚给敷衍过去了,她才能得以顺利的从宫中脱身。 只是没想到沈贵妃母子全然不按套路出牌,竟公然往镇远将军府送礼,甚至还四处宣扬要让她做六皇子正妃的消息。 原本此次回都城,祖母和母亲也是有意为她相看人家的,但被沈贵妃母子二人如此一闹,原本对她有好感的家族也都退避三舍了。 对此她倒是无所谓,毕竟她未曾想过要嫁人,可是她不嫁人并不代表能被人如此肆意的败坏名声。 而且祖母还因此事而病倒了。 “沈贵妃大有我不嫁六皇子便誓不罢休的架势。” 施映南简直无奈:“还有六皇子,不去关心朝局、不去理会边关战事,成日都往我镇远将军府中跑,真是……真是……” “真是不学无术。” 宋云夕将施映南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给补齐了。 施映南也没想到此次回都城后,六皇子的前后反差竟如此之大。 从前回到都城,不管她想不想都总能听到人们对六皇子的夸奖,而她所见的六皇子也是清风霁月的。 那时候她甚至想过,日后哪家女儿嫁给这样的六皇子也是祖上积德了。 可没想到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只是身在其中她清楚的知道,这并非祖上积德,而是祖坟风水出了问题。 更让她瞠目结舌的还是六皇子的改变,那种改变并不仅仅只是容貌上的,而是整个气质。 如今的六皇子全面然没有了从前的精气神,有些萎靡颓废,她怎么看都好像是沉迷女色纵欲导致的。 而且从前清澈的眼眸如今不仅变得浑浊,甚至还充斥着算计贪婪。 尤其六皇子还未满十七岁,可是就已经有过侍妾正妃,还有过孩子了。 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恶心。 “你可愿意嫁他?” “当然不愿意!” 对于宋云夕的提问,施映南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我绝不会嫁六皇子那样的人!” 别说她没有嫁人的打算,便是有也绝不会选择六皇子。 从前风光霁月的六皇子她都不会嫁,现如今的就更不可能嫁。 听到施映南坚定的想法,宋云夕彻底安心了。 虽说她之前便猜测施映南根本不可有喜欢夜玄容,可凡事都有万一,万一呢? 更重要的是前世施映南对夜玄容还挺用情至深的。 施映南颇为无助的道:“不管是我还是父亲,都很明确的拒绝过了,可沈贵妃搬出了太后。” 施映南想起祖母和母亲进宫见过太后回府之后,脸色惨白的全无血色,不仅祖母的病情加重,便是连母亲也病倒了。 他们能拒绝沈贵妃,可是却无法违抗太后的懿旨。 没想到太后也跳出来瞎搅和,宋云夕想到太后那高高在上的傲慢,眉头不受控制的蹙起。 “祖母说太后会下懿旨赐婚。” 皇上坚持不下旨,这后婆婆和妾室便联手起来算计他的臣子。 宋云夕被气笑了。 她对太后最后的一点容忍也都被耗尽了,毫不客气的骂了出来:“那老妖婆究竟想做什么?” 是嫌师伯皇位坐得太稳了吗? 施映南:“……” 这话是她可以听的吗? 一直听说圣云山大小姐百无禁忌的胆大,没想到竟是胆大到这种程度。 那么可是太后啊! 宋云夕却是全然不在意,向施映南承诺:“你尽管放心,老妖婆这懿旨是下不了的。” “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回去告诉镇远将军不必忧心,我绝对不会让夜玄容那贱种来祸害你。” 施映南:“……” 就……就有些话她可以不必照实转达的! 宋问天和秦煦白也因为受不了庆隆帝成日缠着他们大吐苦水,当天也回了国师府。 “爹不是说留在清云阁还有事的吗?” 宋问天想起庆隆帝总是在他面前哭可怜的模样,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 “暂且休息几日!” 他被吵的头疼的厉害。 宋云夕问秦煦白:“大哥怎么也回来了?” 她大哥这谪仙般的人物,却有个极其接地气的嗜好—— 睡懒觉。 如今他可是每日都要上早朝的,为了能多睡会儿才搬去清云阁的。 怎么也跟着爹一起回来了? 秦煦白疲惫的捏揉着眉心,许久后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小四,你骂的对。” 哈……? 宋云夕完全懵圈了,什么叫她骂的对?她骂谁了? 在宋云夕一头雾水的时候,秦煦白悠悠的又补了句:“果真是狗师伯啊!” 哪有成天缠着师侄又哭诉又听他骂人的? 关键是你推陈出新变着法儿的骂也行,成天都是那些车轱辘话,他都倒背如流了。 实在是受不了,就算他是大罗神仙也起杀心了。 沉默…… “噗!” 许久后,宋云夕喷笑了出来。 能将这对俊逸出尘的大小谪仙同时逼疯,狗师伯是有些道行在身上的。 秦煦白:“师父,我宁可少睡一些也不要再回清云阁了。” 宋问天:“……” 那他岂不是要一个人承担师兄的唠叨? 宋云夕抱住他的胳膊,一脸娇憨的眨巴着眼睛:“爹,你帮我做件事,我让大哥随你去清云阁替你分担火力。” 三哥过几日就要返回南越边境去了,就让他在都城轻松休几日,别拿糟心事去烦他了。 虽然得到了宋云夕的承诺,但几天没有动静,沈贵妃母却依然我行我素的,这让镇北将军难免有些忧心。 “映南,你说宋大小姐真的答应帮你了?” 施映南点点头:“父亲,云夕说让我们不必担心,此事她必定会彻底解决干净。” 宋云夕不仅给他们送粮草军饷,还解决了边关百姓的生计问题,镇北将军对她还是极有好感的。 她在都城的那些事迹也让他颇为欣赏,但此次之事沈贵妃母子可是有太后撑腰的,宋云夕一个小姑娘真的能解决? 第398章 圣云山来人了 心里有些怀疑,镇远将军便也就问出来了:“你信宋大小姐能解决此事?” 事关女儿的终身,他不得不谨慎些,也不得不多做些准备。“父亲,我信云夕!” 施映南毫不怀疑的坚定神情倒是让镇远将军心中一震。 这个女儿他是再清楚不过的,长年征战沙场故而戒备心极重,也断然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可她与宋云夕不过只见了一面而已,竟就如此信任了? 镇南将军微皱了下眉:“映南,你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他与太子一直都有联系的,所以虽未见过宋大小姐,但多少是有些了解的,而且不仅仅是寻常的好感,是一种在敬佩。 寻常闺中女子,有银钱都是买华衣美服,买首饰胭脂,可宋大小姐却舍得倾尽所有给边关的将士和百姓,就这份胸襟都很让他敬佩。 他回到都城这些日子,也曾有意无意的打听过宋云夕,知她平日生活十分节俭,穿戴亦是非常简单,就连参加宫宴都只是一身素衣和简单的发簪,从来未曾穿戴过华丽的衣裳和贵重首饰。 可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刚过及笄之年的小姑娘,要如何与沈贵妃和太后娘娘斗? 即便她有那能力,若让她为了自家女儿得罪太后娘娘和沈贵妃,那日后她的处境岂不是会变得艰难? 这让他怎么忍心? 正思虑着,便听施映南道:“父亲,女儿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判断,云夕是值得托付性命的朋友。” 镇远将军对女儿的眼光和判断自是备感安慰。 “映南,宋大小姐肯帮你自然是好,但我们也不能让她惹祸上身。” 镇远将军神色严肃的问:“你该懂为父的意思!” 施映南微怔了下,很快便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父亲,女儿明白!” 父亲的想法没有错,宋大小姐肯出手帮她是仗义也是她品性高洁,但这并非他们施家将自己的事全然推托给宋大小姐的理由,也不能心安理得的让她置于是非危险中。 只不过还未等镇远将军父女行动,都城却很快热闹了起来。 圣云山四大长老之一的陶长老与女儿下山来到都城,与他们一起来还有文长老。 这位文长老可是圣云山四大长老之首,亦是继宋问天这个掌门之后的圣云山二把手,地位可是非同凡响。 宋问天应天意选择辅助晋安朝一统天下,掌门入世后圣云山的所有事务便是由大长老承担,可而想知文长老的身份有多崇高。 圣云山大长老,可是从来都未曾下过圣云山入过世的。 所以文长老来都城自是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亦是引发了吃瓜群众前所未有的围观热情。 国师府外更是早早的就聚齐了围观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马车停下,最先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个一身紫衣的娇俏少女,俏丽的容貌颇为引人注目。 少女显然对自己的容貌颇有信心,加上她乃圣云山长老的女儿,这样尊贵的出身再加上出众的容貌,也难怪她骄傲的扬着下巴,全然一副睥睨天下的高傲姿态。 她虽然长得美,但这样高高在上,全然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的姿态着实让人看着不舒服,但谁叫人家身份尊贵呢? 紧接着下马车的是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少女娇俏的挽起中年男人的胳膊,甜甜的唤了声:“爹。” 中年男人满眼慈爱的戳了下她的额头:“你这孩子,如此鲁莽,若是摔倒了可如何是好?” 虽是说着责备的话,但对女儿的疼爱却是全然不加掩饰。 少女嘟着嘴:“女儿这不是初次来都城,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都城吗?” 这对亲密的父女就是圣云山四大长老之一的陶长老和他的女儿陶月婵。 最后下来的一位满头白发,留着长长白胡须仙风道骨的老者便是圣云山史上初次下山入世的圣云山大长老文长老。 而此时宋问天父女和秦煦白也都已经出来迎接了。 见到宋问天,陶月婵立刻松开了陶长老的胳膊,刚刚还傲慢的神态也变得恭敬谨慎。 三人上前恭敬的对宋问天行礼:“参见掌门。” 接着又向宋云夕和秦煦白见礼:“见过大小姐,见过大公子。” 下一刻,宋云夕便兴冲冲的扑到文长老面前:“文爷爷,你可是来了,我盼你盼得脖子都要长了!” 仙风道骨的文长老满是宠溺的上下打量着宋云夕:“几年未见了,让我这老头子看看我们小夕儿长高了没有。” 宋云夕大方的转了一圈,然后将明艳的小脸凑到文长老的面前,手托着小脸,眼睛眨呀眨的:“文爷爷快看,我有没有长得更漂亮?” 文长老非常配合的认真打量了许久后,捋着雪白的长胡须,非常认真的道:“嗯,果真是长大了,而且……” 文长老刻意停顿了下,然后宋云夕的期待中继续道:“而且长得更漂亮了。” 宋云夕脸上的笑靥绽开,美艳明媚的不可方物。 看着一老一少的亲昵互动,宋问天和秦煦白亦是唇角噙笑,眼底亦染着温柔的笑意。 两个高高在上清冷出尘不可亵渎的谪仙,如今那笑让他们多了丝人间烟火气,他们的笑似是能令世间万物都失色。 宋问天对宋云夕招招手:“夕儿,文长老一路辛苦,先让长老进府休息。” 秦煦白:“文爷爷也太纵着她了,小心这丫头恃宠而骄。” 他虽语带责备,但其实所有人都听得出他语气间的宠溺纵容。 宋云夕拉着文长老进了府,陶长老父女虽也有秦煦白招呼进府,但人人都能看出他态度的疏离客气。 至于宋问天则是已经随宋云夕进府去了。 刚刚还是众人关注焦点光芒无限的陶月婵,此时已经全然被无视映衬的黯然失色。 而让她如此的参照物自然是宋云夕。 更没有注意到,在她跟着秦煦白进国师府时,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低垂眼睑遮挡下的眼中都是嫉恨和杀意。 第399章 我可是圣云山大小姐 虽然陶月婵到了都城一鸣惊人的效果并未达到,可是做为圣云山四大长老之一的女儿,也是备受瞩目的存在。再加上陶月婵刻意高调的露面,她倒是成了都城人们讨论的焦点。 清云阁中,夜玄祈状似不经意的提起:“近来那位陶小姐可是很活跃。” 陶月婵在都城中结交各家高门贵女,积极参与各种宴会,俨然是将自己当成了圣云山大小姐,国师府的主人。 宋问天与秦煦白原本是为了躲庆隆帝出宫了,但如今又回到清云阁中不肯出宫。 这怎么看都好像是在躲着什么人的样子。 而且宋云夕也搬来清云阁了,甚至还将文长老也给拖进宫来了。 对此庆隆帝当然是喜闻乐见的,巴不得他们能一直住在宫里不出宫才好呢! 夜玄祈怀疑这是不是给了陶月婵她才是国师府大小姐的错觉。 若非如此她怎么会擅自做主在国师府设宴请客? 提起陶月婵,原本还淡然的眸中掠过寒意:“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事罢了。” 夜玄祈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若是陶月婵敢做什么危害圣云山、国师府声誉之事,他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从外面进来的宋云夕不屑的道:“陶月婵不过就是在满足她自己的那点虚荣心罢了,对那种虚荣的人不要搭理就行了。” 从前在圣云山的时候,陶月婵就什么都要跟她比,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她的参照物,什么也没做就被人给记恨上了。 简直就是离了个大谱。 久而久之宋云夕也习惯了,别人恨别人的,她悠闲她自己的。 秦煦白将糕点推到宋云夕面前:“不过她此次来都城,不可能全无想法,还是小心为上。” 虽说陶月婵对宋云夕来说根本不够看的,可人心难测,若是对方暗中算计的话有时候也是难以防备。 宋云夕捏了块糕点塞进嘴里:“大哥放心,我都有所准备的。” 夜玄祈将自己带来的烤鸡打开,带着荷叶清香的香气扑鼻而来,口腔里的唾液疯狂的分泌着。 东街的烤鸡她可是有些日子没吃了。 夜玄祈讨好的道:“今日特意去东街买的。” 宋云夕对他依旧冷冷的,似是突然对烤鸡失去了兴趣般,看都懒得看一眼。 夜玄祈无奈苦笑,看来小姑娘还不肯原谅他,还得继续加油啊! 【啊……这狗男人竟然买了烤鸡,肯定是知道我很久没吃了,想用美食来贿赂我!】 夜玄祈:嗯,我的确就是这目的。 【我是接受贿赂呢还是接受贿赂呢?】 夜玄祈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笑意蜿蜒至他眼底。 【可是我好想吃啊怎么办?我如果吃了,会不会显得太没骨气了?】 【这年头骨气值几个钱?我吃就吃了,他能把我怎么样?难道还要我吐出来不成?】 【嗯,我就吃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这样想着,宋云夕便果断的撕鸡吃起来,两个鸡腿分给秦煦白一个,自己吃一个。 兄妹二人乐呵呵的吃烤鸡,两人谁都没将夜玄祈放在眼里,就跟没他这个人似的全然无视。 自家小四不愿意搭理夜玄祈,秦煦白的态度与两个师弟一样,自是求之不得,当然不会蠢到劝她原谅。 夜玄祈:看来自己求原谅还得一个漫长的过程。 此时的万顺酒楼,陶月婵请客吃喝玩乐一条龙享受过后,就要带着人离开,却被酒楼的伙计拦住:“这位小姐,你们还未结账。” 享受完拍拍屁股就走,谁给她们的勇气? 随陶月婵一起来的几位小姐多是各府中的庶女,原本手头除了月银之外就不阔绰,万顺酒楼的费用可不是她们能承担的起的。 若非陶月婵说要请客,她们才不会来万顺酒楼充冤大头呢! 所以遇到伙计阻拦,几位小姐都默契的向后退让陶月婵顶在最前面。 陶月婵对霸王吃喝玩乐的行为全然不在意,反而颐指气使的怒骂伙计:“大胆,竟敢阻拦本小姐,你可知本小姐是谁?” 哼,得罪了她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伙计心中冷嗤:我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了都要结账! 心里这样想着,便也抬头挺胸底气十足:“小的的确不认识这位小姐,但便是皇子公主太子来了我们万顺酒楼也是要结账的。” 言外之意便是你的身份能比皇子公主和太子还要尊贵吗? 万顺酒楼经过宋云夕的改良后生意火爆,简直是都城最热门的娱乐中心。所以陶月婵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许多人的围观。 能来万顺酒楼的人可都是非富即贵的,若是今日之事不能妥善解决,那她们这些人的名声可都要跟着受损。 这些小姐们都不由的后悔,实在不该为了贪图小便宜跟陶月婵来这里。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人拽着陶月婵的衣袖低声提醒:“陶小姐,还是快结了账走!” 但越是这样陶月婵越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笑着安抚她们:“不必担心,我既带你们来了自是有我自己的道理。” 转头对上伙计的时候又换上了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这是我圣云山的生意,我来自家酒楼哪里有结账的道理?” 原来眼前这位是圣云山的人,伙计不由的愣了下,周围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陶月婵以为伙计是怕了,继续道:“这万顺酒楼可是我三师兄的,你若再敢拦我,我便让掌柜解雇了你。” 夜玄陵将万顺酒楼送给宋云夕后,为方便便也将酒楼挂在江炎霆名下,所以围观人听她提及三师兄,自是知道是国师府三公子江炎霆。 原来这嚣张的姑娘是江炎霆的师妹, 原本以为如此便可让伙计知难而退,可不想伙计却丝毫不退让:“这位小姐说完了,说完就请结账。” “混账,你可知我是谁?” 陶月婵没想到伙计是如此油盐不进,当即怒了:“我可是圣云山大小姐!” 她比宋云夕大三个月,按排序她当然是圣云山的大小姐,宋云夕只有排第二。 第400章 嫉妒 “切!” 这回伙计也不掩饰了,直接出言嘲讽:“你是圣云山大小姐?你哄谁呢,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陶月婵这才发现周围人都嗤笑着,看着她的眼神中全都是嘲讽。 就连和她一起来的小姐们也全都退开,拉开与陶月婵之间的距离,嫌弃的态度明晃晃的表现了出来。 陶月婵被激得怒火中烧,双手叉腰傲慢的重复:“我就是圣云山大小姐!” 好像这样一再重复就会变成事实一样。 “都城中上至皇权贵胄,下至贩夫走卒,谁人不知圣云山大小姐只有宋大小姐?” 伙计骄傲的扬着下巴,一副与有荣焉的姿态:“哪里来的来路不明的女子,竟敢冒充大小姐!” 似是为了印证伙计的话,周围人全都无所顾忌的嘲讽起陶月婵。 “真不知哪来的脸,竟好意思说自己是圣云山大小姐。” “脸皮真是够厚的。” “哪里是脸皮厚?依我看就是不要脸。” “为了骗吃骗喝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依我看她本就是个没脸的,还谈什么脸?” “若是大小姐知道被这样的人冒充,怕是要气死呢!” “以大小姐的品性,根本不会将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人看在眼里,又岂会为她生气?” “……” 围观的人越说越大声,全然不在意陶月婵的脸面尊严。 陶月婵当日到都城虽引人围观,但都是些凑热闹的百姓,近来在都城中四处走动交际,与她走动的也都是些高门中的庶女或者偏房,所以那些真正的皇权贵胄们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哪里来的无脑蠢货。 更可笑的是这蠢货竟敢拿自己和大小姐相提并论,怕是都要被气得七窍生烟。 但也有人认为大小姐压根不会理会这种蠢货。 陶月婵又羞又气小脸涨得通红,眼中积满了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让它落下来。 明明她比宋云夕大三个月,明明她才是在圣云山出生真正的圣云山人,而宋云夕只是个被抱回来来路不明的野种,可是从小到大山中所有人都叫宋云夕大小姐,而她只能是婵小姐,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她努力修行想将宋云夕比下去,想让所有人都认可她,可宋云夕却毫不费力的就将拼了命努力的她踩在脚下。 八岁那年,宋云夕这个外来的野种更是被定为圣云山继承人,下一任的掌门。 但最让她生气的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继承人之位,可宋云夕却不见丝毫的兴奋激动,就好像他得到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而是再寻常不过的寻常之物,情绪没有任何的起伏。 这让陶月婵更恨了,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宋云夕。 凭什么? 凭什么圣云山的一切都要被一个不在乎它的野种得到?凭什么她无论想得到什么都可以毫不费用,别人甚至会双手捧到她面前求她收下? 难道就因为她是掌门认下的女儿? 不仅掌门眼中心中只有宋云夕,就连三个师兄甚至文长老也如是。 小时候她曾跟着宋云夕一样叫三个师兄哥哥,却被他们淡漠的纠正:“月婵,我们只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妹而已,所以只能叫师兄。” 她学着宋云夕与文长老亲近喊他爷爷,在她的期待中文长老抚着她的头:“月婵,要叫长老,记住了?” 文长老虽然慈爱,但她看得出文长老对她只是表现的慈爱,但眼中没有和宋云夕在一起时的温暖笑意。 自那之后她便明白了,他们认可的孙女、妹妹只有宋云夕,也只是宋云夕。 从小到大被宋云夕压制着就已经足够让她崩溃了,可没想到如今竟连大小姐这样一个寻常的称呼都成为宋云夕专属的了,这让她不仅恨宋云夕,甚至是连宋问天甚至是除了父亲之外的圣云山所有人都恨上了。 陶月婵失控的大叫:“我是圣云山大小姐,我才是!” 说完后便冲出人群跑了开了,将那些嘲讽眼神和议论都抛在了身后。 不知何时到了万顺酒楼的宋云夕看到了楼下的一幕,无奈叹息:“从小到大我都躲着她,可就是莫名其妙的什么都要和我比,我比了她不高兴,不比她还是不高兴。” 出现在她面前不高兴,躲着她不高兴,处处退让她还是不高兴。 从小到大备感困扰的又何止只有陶月婵,她也一样感到困惑啊! 秦煦白亦是无奈叹息:“月婵是被心魔执念所困。” 他们虽说都出自圣云山,可是属于不同的门派,陶长老门下也有自己的弟子,但陶月婵却拒自己直系同门于千里之外,反倒想方设法的亲近他们,这让陶长老做何感想?又让那些师兄弟做何感想? 夜玄祈倒是冷漠:“她既自己想不开,那就让她去撞南墙,撞疼了也就知道回头了。” 其实宋云夕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跟文远侯府的那些货色比起来,其实在她心里陶月婵更像亲人,也是真将陶月婵当姐妹的。 若非如此也不会在陶月婵一再的挑衅下选择避让。 陶月婵总是疯狂羡慕嫉妒她的一切,但却不知其实自己也同样羡慕嫉妒着她所拥有的。 陶长老与妻子是嫡亲师兄妹,二人感情极好,陶长老对妻子从一而终,没有任何通房侍妾,更是洁身自好拒绝一切美色诱惑。 因为深爱妻子,所以不忍她再受生育之苦,只生了陶月婵这样一个女儿后便自己服了绝子药不再生了。 对陶月婵这唯一的女儿更是视若掌上明珠,恨不得将世间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她的母亲更是慈爱温柔,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陶月婵。 有父母全无保留的爱,身为门下唯一女孩子更是得到所有师兄的疼爱呵护。 与他们这一门不同,爹收徒只看缘分,所以除了她之外也只收三个位兄长为徒。 可大哥因中毒长年闭门不出,二哥性子冷峻不苟言笑,三哥虽性情开朗但除了修行还要忙那么大一摊子生意,所以他们这一门其实清冷的让人备感寂寞。 第401章 宋问天重伤 可是陶长老那一脉就不同了,完全就是人丁兴旺,每日都充满着欢声笑语,被那么多师兄捧在手心里宠爱,是当之无愧的小公主。 所以陶月婵为什么不珍惜自己拥有的,为什么总是盯着别人手里的? 秦煦白端起茶盏,神情讳莫如深:“小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给过机会了便不必再顾念同门之情。” 宋云夕收敛起心底的感伤,又恢复了清冷疏离的神态:“大哥,我明白!” 随即便唤来了血影:“去准备!” 几日后,都城星辰陨落,城外几个村子都被毁。 如此不祥之兆也让都城所有人都人心惶惶,不管朝堂上还是百姓都请求国师能登坛祈福,以消除此次不祥之兆带来的影响。 不过短短两日后,星辰再次陨落,此次不仅是城外的村子,便是都城也受到了波及,。 一时间怨声载道,甚至隐隐有了君王无德,国师有损天道的声音传出,而百姓要求国师向上天祈福的声音已然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如百姓所请,庆隆帝下旨,两日后国师宋问天将在清云阁向上天祈福,祈愿晋安朝风调雨顺,祈愿百姓安居乐业。 “爹。” “师父。” 宋问天有些苍白的脸色让宋云夕和秦煦白都颇感不安。 “不妨事。” 宋问天慈爱的抚着宋云夕的发顶,看向秦煦白神色郑重:“护好夕儿。” 秦煦白也不见了往日的淡泊:“师父放心。” 早早赶过来的夜玄祈亦是道:“天叔,我们等你回来!” 宋问天淡然的点点头,转身从容的登上清云阁最高处的祭坛。 得知国师祈福,百姓们欢欣雀跃,相信国师定能消除不祥让他们重回安稳安心的日子。 只是谁也没想到,宋问天这个天下间最接近神的男人竟会在祈福时突然口吐鲜血,白色衣衫上染着的鲜红极为刺目。 就在宋问天吐血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黑云压城、狂风大作,那样压抑的黑暗带着要将一切毁灭的疯狂。 都城中所有人都慌了,恐惧的哭声骂声全都交织在一起,整个都城像是陷入了末日绝境中一般。 此时都城的一处私人山庄内,空旷的后山设着一祭坛,在黑云压城的气氛中这个祭坛更显阴暗邪恶。 祭坛中间的男子亦是一身黑袍,露在黑袍外的脸和手干枯腊黄的像是被吸干了精血一般,整个人透着一股黑暗的死气。 男人头顶的黑气在他的法术操纵下形成一个旋涡,似是随时都会将男人吞噬一般,守在他身边的护法和少女都心生惧意,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许久后,当头那团黑气钻入男人体内时,天空黑沉沉的乌云散去,要卷走一切的狂风也骤然停止,终于恢复了平静。 钻入男人身体内的黑气汇集在额头,最后形成一个黑色的印迹。 男人转过身时,少女迫不及待的冲上前:“父亲,可是成了?” “自是成了。” 男人阴郁干枯的脸上扬起笑意,只是那笑看起来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为父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足足三十年!” “恭喜父亲得偿所愿。” 此时少女也顾不得害怕了,兴奋的两眼放光:“如此女儿是不是也会成为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 男人看着少女的眼中饱含慈爱:“为父会取代宋问天成为天下人尊崇的神,你自然会是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 少女兴奋的笑都扭曲了:“将宋云夕狠狠踩在脚下,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这对父女正是圣云山陶长老和女儿陶月婵。 陶长老感受着身体里不断涌动的力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 “宋问天已被为父重伤,他的修为再也不可能恢复往日。” 陶长老神情阴恻恻的:“他今日祈福失败必定会遭人质疑,加之为父操纵天道降下惩罚,宋问天那人间之神的声誉怕是再也保不住了。” 三十年,他用了三十年终于将那个谪仙天才师弟给彻底毁了。 想到自己这一辈子都活在宋问天的阴影下,如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陶长老心中只觉说不出的舒畅。 陶月婵撇撇嘴:“没弄死宋问天,真是可惜了。” 陶长老却不以为意:“为父会成为圣云山新的掌门人,你会成为圣云山真正的大小姐,不管宋问天还是那兄妹几个,日后都会被控制在我们父女二人的手中,会落魄到受尽世人耻笑唾弃。” “如此活着难道不比死了更令人痛快吗?” 陶月婵已经在幻想将宋云夕踩在脚下的酣畅淋漓的感觉了,甜甜的对陶长老笑了,称呼也变得亲昵:“还是爹考虑的长远。” 让宋云夕死,如何会比将她拉入泥潭随时折磨来得痛快? 宋问天重伤不治让整个都城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他们不明白宋问天乃是天选之人,是选定天下之主的人,在百姓心中他这样的谪仙当是有不死之身的,怎么会重伤不醒? 这样的愁云只是几天便散尽,宋问天被上天惩罚的传言取而代之。 渐渐的,宋问天为护宋云夕而违背天道被舍弃的传言更是甚嚣尘上,圣云山的权威也受到了威胁。 就连一直护着宋问天父女的庆隆帝也备受质疑,朝堂上六皇子党坚持要求庆隆帝下旨惩罚父女二人,同时要求秦煦白离开内阁。 就连夜玄祈的太子位也遭到质疑,毕竟在所有人看来太子是因为得到了宋问天的支持才会被立为储君。 庆隆帝本就已经焦头烂额,太后也借着先帝之名向他施压,庆隆帝迎来了继位以来的第二个危机。 圣云山天下第一圣门的地位也被质疑,甚至被许多文人口诛笔伐。 都城外的玄天山,百年来都是严禁世人踏足的,据传山下有神兽把守。 没有人去过玄天山,亦没有人见过守山神兽,因为去过见过的人都没能活着离开。 玄天山平日都是被浓雾笼罩若隐若现,神秘的让人不敢靠近,但这一日玄天山浓雾散去,将它的真面目呈现于世人面前。 第402章 危机1 若是此时有人在,定然会看到直通云端的玄天山竟凭空出现了一座青石桥,不断有人从云端中飘然而出走上青石桥,走在桥上那些衣袂飘飘的人似仙人一般。 传说玄天山是仙人所居之处,若是有人看到定然会感叹一句诚不欺我。 玄天山,归元殿。 圣云山的人此时全都在这大殿之上。 这世间鲜少有人知道玄天山是圣云山的支峰,而这归元殿百年前是门中的主殿,后来因门中弟子规模不断的扩大,这才将一切转移到了主峰。 如今事关圣云山的数百年清誉,但因为宋问天和文长老都在都城,所以便将此次的议会地定在了归元殿。 虽说圣云山离都城也不过一日的行程,但文长老这个大长老执意如此,门下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玄天山的结界经历了近百年再次被打开,玄天山也再次现身,归元殿亦是经历了近百年再次成为圣云山的中心。 “掌门被天道所噬,可如今我圣云山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必须要有人站出来行掌门之责……” 文长老的话顿住,扫了一眼门中弟子:“云夕做为掌门亲定的继承人,本该由她继任掌门之位,但……但宋问天身为圣云山掌门却违背本门不干涉尘世的祖训,只因与晋安庆隆帝的兄弟情便不顾祖训执意偏帮晋安朝,如今得天道惩罚也是自食其果。” 文长老淡漠的看向宋云夕:“所以她这个继承人便也失去了资格。” 宋云夕冷笑:“文长老这是要趁机夺了我父女的权,还是要将我们逐出圣云山?” 宋云夕从小也是被文长老抱着长大的,是真的当亲孙女那般疼爱的,她从小一直叫着文爷爷,谁曾想感情如此亲厚的祖孙二人竟会有反目成仇的一天。 尤其宋云夕那声生疏的文长老,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可是他们也能理解文长老,做为圣云山的大长老,他最先要考虑的自是圣云山的利益。 可是文长老还是小觑了宋问天在门中的威望,当他说出要剥夺宋问天的掌门之位及不许宋云夕继任掌门,当即便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他们相信掌门,而且晋安庆隆帝也是他们的师伯,便就是偏帮同门又如何? 所以他们自是不同意文长老的决定,反对声一浪接过一浪。 但文长老全然不将这些反对声放在眼里,自顾自的道:“日后便由陶长老接任掌门之位!” 什么,陶长老? 陶长老虽也在四大长老之列,但却位列最末位,平日也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向来中庸不起眼,便是真的要换掌门人,为何偏陶长老? 门中弟子们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弟子不同意!” 有人起了头,反对陶长老接任掌门的弟子们都明确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文长老要说什么,却被陶长老抢先拦住:“反对的可以站出来,你们一起上。” 意思很明显,就是要用实力来说明一切。 支持宋问天的弟子是压倒性的绝大多数,虽说面对的是长老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下一刻,那些站出来的弟子都已经被打倒了。 不仅被打倒的人傻眼了,便是宋云夕也怔住了。 陶长老实力如何他们都是知道的,且不说掌门和几位长老,便是门下许多弟子,陶长老也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陶长老在圣云山门中资质实在是平庸了些,能位列长老之位也是因为他的文采和谋略以及种植药材方面的天赋。 可是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厉害,功力竟在如此短时间内大增到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陶长老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弟子,那居高临下的姿态满是傲慢,似是都吝于给他们一个眼神。 他看向宋云夕:“接下来……你要上吗?” 他挑衅的微扬起下巴,那表情像是在说:如果怕的话也是可以滚蛋。 支持爹的弟子都已经被打倒了,这种时候她是这些人最后的依靠也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她怎么可能做出临阵脱逃的行径? 所以没有任何迟疑的,亮出了银鞭。 虽说宋云夕的许多真气还是处在封印状态,但她的实力也是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真正交手后陶长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得不感叹宋问天的确是慧眼识才。 不管是宋云夕还是那三个弟子,实力都是碾压级别的,即便不能习武的秦煦白真气修为及头脑谋略在门中根本无人能及。 他如今内力真气大增,在与宋云夕对上后也还是有些吃力。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也不知过了多久,宋云夕中了陶长老一掌吐血退开了。 若非释放出了更多的真气抵抗,这一掌只怕是会要了她的命。 “小师妹!” 众人大惊,冲上前要来扶她时,宋云夕已经无力支撑,身体一软向后倒了过去。 那一日,文长老在查看过宋云夕的伤势后摇头叹息:“老夫曾经听问天说过,云夕这孩子曾经受过些重伤,心脉的旧伤一直未曾真正治愈,如今再次受伤,只怕是……” 文长老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这一次伤上加伤只怕是凶多吉少。 刚才陶长老下手有多狠,他们是有目共睹的。 但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宋云夕曾经受过伤这件事情,他们竟没有一个人知晓。 文长老吩咐道:“问天昏迷是没办法了,但煦白他们三个,还是通知一声!” 通知他们来给自己的小师妹办后事吗? 宋问天受天道反噬重伤不醒,宋云夕时日无多,谁能想到圣云山最风光的这一支会在如此短的时日内迅速的凋零下去? 但更让人们震惊的是继宋问天父女重伤失了掌门之位后,秦煦白师兄弟三人也因各种原因受重伤性命垂危。 秦煦白在朝堂上突然口吐鲜血人倒了下去。 南越边境的郁子澈竟是在两军阵前从马上跌下来后不省人事。 同样在南越边境的江炎霆也是在一次外出时突然毫无征兆的心口剧痛,与两位师兄一样昏迷不醒。 第403章 危机2 这师兄弟三人诡异昏迷的消息很快便传得人尽皆知,有人为宋问天这一脉电光火石的衰落而感叹,但也有许多人幸灾乐祸嘲讽他们受天谴是罪有应得。 都城中的气氛则更为压抑,随着宋问天师徒几人皆因各种原因昏迷不醒,都城中的天气也变得压抑阴沉,一直持续着阴雨连绵的天气,农户种的庄稼都被淹了。 这次是真的怨声载道,百姓们都认为这是天降惩罚,而这次的惩罚都是宋问天父女师徒带来的。 所以听闻圣云山夺了宋问天的掌门之位,也夺了宋云夕的继承人之位,倒是觉得胸中那口怨气平息了不少。 但即便如此,上天对他们的惩罚也还是一直持续着并没有停止。 不知是从何处传起的—— 也许杀了让上天发怒的这几个人,平了上天的怒气,这场惩罚才能终止。 眼见这雨下的有旷日持久之势,这样的言论立刻便引起了百姓们的共鸣,于是整个都城中处死宋问天他们的声音越来越盛。 崇政殿中的庆隆帝负身而立,站在门边看着外面的连绵细雨,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祝太傅、安丞相他们都能看出帝王的落寞悲伤。 庆隆帝为何会如此,被留在崇政殿中的臣子们很清楚,此时他们的心情与庆隆帝是一样的。 许久后,沉默的庆隆帝终于开口了:“问天为了这天下付出了多少,不仅仅是朕,你们也都看在眼里,那些受他庇护的百姓臣民也都知道,可是……” 可是仅仅只是为了一些全无证据的传言,他们便忘了宋问天为他们做过的那些事而要求处死他。 庆隆帝越想越是悲伤,更是备感心寒:“且不说问天,便是夕丫头自下山来到都城后,她满心都是天下百姓,那么领财的一个小姑娘,为了边关的将士百姓,生生将自己所有的家当都送了出去。” “还有女子之家,她收留了那么多无处可去的女子给了她们一个家。” “煦白他们三个,为晋安朝做了多少事,真是倾其所有啊!” 秦煦白和郁子澈一文一武,都是殚精竭虑为了晋安朝,江炎霆说是天下首富,可真正留在他自己手中的银钱又能几个? 他们不说不借此邀功,却不能当他们做过的这些事不存在。 可是啊,他的师弟侄女师侄们,此时却被他们帮助庇护过的百姓要求处死。 祝太傅也同样心中悲伤,还是上前劝慰庆隆帝:“百姓们也是受人蛊惑,皇上不必太过伤怀。” 安丞相亦是道:“皇上,国师大小姐和几位公子都是心怀天下之人,他们不会介意无辜百姓被利用之事的。” 夜玄祈:“父皇,儿臣认为天叔不会在意,当务之急还是该将事情解决,还天叔清誉。” 虽然他也有些心寒,但这种时候总不能继续拱火,只能先劝慰父皇先冷静下来。 至于这些传言的源头在哪里,他已经命周枫去查了,等他找到了,不管对方是官是民亦或是皇族,他都不会放过的。 “没错,要还问天清誉。” 庆隆帝当即冷静了下来:“朕绝不允许辱没问天的这些传言继续下去。” 夜玄祈知道庆隆帝将宋问天视为亲弟弟,所以对症下药,果然让他打起了精神。 庆隆帝神情威严:“老四,尽快将此事了结。” 六皇子府。 六皇子端起面前的酒,脸上的笑意就未曾落下过:“陶长老……不,陶掌门,本宫敬你一杯,恭贺你终于得到掌门之位,日后这圣云山便是你的了。” 看来母妃和表哥举荐给他的那个黑衣军师果然是有些本事的,来到他身边办的第一件事不仅一举除掉了宋问天父女和师徒几人,甚至还将圣云山掌门之位夺了过了。 现在圣云山掌门就是他的人了,圣云山也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此时此刻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解自己有底气的感受。 从前有宋问天支持,他的好四哥就是这样的心境! 夜玄容满心欢喜,甚至已经想到了日后他登上皇位的无限风光了。 陶长老依旧维持着傲慢的姿态,神情淡淡的:“多谢殿下。” 夜玄容心情大好,倒也不介意陶长老的无礼。 “我也敬掌门一杯,恭喜掌门终于得偿所愿。” “多谢沈公子。” 沈之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陶长老对他的态度倒是亲和了几分,同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和沈之康几年前就已经有了联系,沈之康知他有夺掌门之意,但二十多年来一直未曾成功,所以便在暗中帮他。 此次能如此顺利的除掉宋问天,沈之康功不可没。 喝罢酒,陶长老开门见山的问夜玄容:“殿下承诺我的皇后之位,可还做算?” 他会和夜玄容合作,都是沈之康和那位大人从中牵线,当初为表诚意,夜玄容便许他皇后之位,承诺日后为帝必立他的婵儿为后。 这也是他答应与夜玄容合作的一个重要原因。 夜玄容微怔,想起了母妃为他挑选的正妃人选,镇远将军唯一的女儿施映南。 夜玄容迅速衡量着陶月婵和施映南的价值。 若是选择了陶月婵,那就是得到了整个圣云山的支持。 同样的,若是选择了施映南,就是得到了镇远将军的兵权。 两个都是他需要的,两个他都不想放弃。 可是他也很清楚,不管是镇远将军还是陶长老,两人都是真正疼爱女儿的父亲,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为侧妃,所以他只能选择一个。 究竟该选谁,他一直都在纠结。 在他正纠结之际,陶长老不悦的声音响起:“殿下这是欲过河拆桥,不认说过的话了?” 陶长老气势逼人,那强劲的气势让夜玄容心头一惊。 沈之康立刻出来打圆场:“陶掌门误会了,殿下自是看重陶小姐的。” 说着给了夜玄容一个眼色,心领神会的夜玄容当即表示:“本宫说过的话自是作数的,只是本宫不欲委屈了陶小姐,这才在想何时迎娶她最为妥当。” 第404章 危机3 听他这么说,陶长老阴翳的神情才缓解了几分。 “我的女儿,自是要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雨越下越大,都城外的堤坝眼看着就要被冲垮,钦天监上奏这雨还会继续下去,偏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即便庆隆帝已祭了天地也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 朝堂上庆隆帝大怒,斥责太子办事不利,责其闭门思过无旨不得踏出东宫半步。 就连与太子亲厚的户部尚书严文杰和御史宋绍渊也被斥责,就连祝太傅和安丞相也在朝堂上被庆隆帝落了面子。 后来长公主进宫为太子求情,向来亲厚的姐弟之间更是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甚至有传言庆隆帝责长公主不得再入宫,否则连同英国公府一起受罚。 长公主扬长而去,离开前甚至抛下了要与庆隆帝姐弟情断的狠话。 都城中,连呼吸都是令人窒息的。 偏此时庆隆帝头痛旧疾复发,疼到无以复加,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庆隆帝脾气越来越糟糕,整个后宫除了沈贵妃之外也无人再敢靠近。 沈贵妃举荐了圣云山新任掌门之女陶月婵进宫为庆隆帝医治头痛旧疾,没想到那位陶小姐果真是医术了得,很快就医好了庆隆帝的头疾。 庆隆帝大喜,对陶月婵大加赞赏,还封陶月婵为宜安县主。 沈贵妃借机跪求庆隆帝为六皇子和陶月婵赐婚,庆隆帝欣然同意应允了这桩婚事,并赞二人乃是天作之合。 陶月婵不仅被封县主,而且还成了庆隆帝赞赏的未来六皇子妃,一时间风头无两。 朝堂上一直被夜玄祈所压制的夜玄容也有了复起之势, 也是在此时,都城中都期盼着六皇子与宜安县主能尽快完婚,希望能借此喜气冲一冲都城中的阴郁之气,也希望喜气能让多日来的阴雨停止。 民意如此,庆隆帝虽觉为难,但还是宣召六皇子和宜安县主进宫征求了二人的意见。 “儿臣自是没有意见,若是儿臣的婚事能为百姓带来些宜处,自是义不容辞的。可是……” 六皇子看向身侧的陶月婵,满眼柔情:“可是就怕委屈了陶小姐,毕竟于女子而言婚事是人生大事,如此仓促只恐会让她陷入非议中,也会让她遗憾。” 这番话并非夜玄容冠冕堂皇的敷衍,而是发自肺腑。 自见了陶月婵,这几日与她的相处之后,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她,不仅容貌美丽能力出众,还有能为他带来宜处的身份,对夜玄容来说这样的妻子简直让他满意的不得了。 同样满意的还有沈贵妃。 母子二人都觉得,与只会行军打仗粗鄙不堪的施映南比起来,陶月婵显然是更佳的选择,也是六皇子妃的不二人选。 而事实也证明陶月婵简直就是他们的福星,从他们决定选择陶月婵开始,所有的不顺全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都是好运。 夜玄容对陶月婵的情意更甚了。 夜玄容的话让庆隆帝看向陶月婵:“宜安县主想法如何?” “民女愿意!” 陶月婵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民女自幼便被父亲教导以民为先,与百姓的安危比起来,民女的婚事实在算不得什么。” “既然民女的婚事能为百姓带来宜处,那么那些繁文缛节民女便也不在意了,至于婚期便由皇上定夺!” 陶月婵如此洒脱的举动更是让六皇子痴迷不已,就连庆隆帝亦对她赞赏有加,赞她心中有大义。 故而两人的婚期也被定在了三日之后。 虽说婚期仓促,但庆隆帝为了弥补也给了陶月婵一些赏赐,同样给赏赐的还有沈贵妃,并在后宫中大肆宣扬着陶月婵乃至善至纯的好女子。 至于六皇子夜玄容,更是觉得亏欠了未婚妻,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你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待一切平息之后,本宫定然会还你一个最为风光的婚礼。” “我不在乎那些身外俗事。” 陶月婵坦然真挚:“能为六皇子分忧我便已心满意足。” 她对夜玄容没有什么好感,但父亲既然选择了他,那么日后登上皇位的就一定是他。 要成为最尊贵的女子,也只能嫁给他。 心头浮现出那张俊朗矜贵的脸,她的心跳亦是没来由的加快。 她是为了和宋云夕一较高下才会去关注夜玄祈的,她想从宋云夕身边抢走那个男人,想要证明自己比宋云夕优秀,证明自己比她更值得人去爱。 可是关注着关注着自己的那颗心竟也跟着沉沦了。 此次前来都城,她本是想寻个机会出现在夜玄祈面前,想着便是不惜一切也要嫁给他成为太子妃,可奈何夜玄祈与宋掌门一脉之间的牵扯实在太深,她便是能得到夜玄祈的心,父亲也断然不会答应她嫁的。 所以她也只能将所有的爱慕全都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晓。 父亲很快就要成功了,夜玄祈必定会被拉下太子之位,而夜玄容一定会是登上皇位的那一个。 她是必定会嫁给夜玄容的。 既然只能选择权势风光,无法嫁与自己真正爱慕钟情之人,那婚礼便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十里红妆、风光大嫁她都不在乎。 只是她表现的越是淡然洒脱,越是不在乎,夜玄容对她的爱慕之情就又多增加一分。 所以他眼中的火热陶月婵并非看不懂,而是她不在意,更不屑。 夜玄容从前有多痴迷宋慕雪她是知道的,能为了宋慕雪连储君之位都能放弃,可见爱得有多深。 可即便如此之深的情感,在后来面对利益的时候还不是说放就放吗? 而且还是以那样无情的方式抛弃了宋慕雪。 就冲着这一点,其实陶月婵是挺看不起夜玄容的。 但是她没得选择。 夜玄容和陶月婵仓促成婚之事,陶长老并未有什么意见,反而赞赏女儿的决定:“日后你是要母仪天下的,自是与寻常女子不同,那些身外俗物自当舍弃。” 陶月婵乖顺的应道:“父亲说的极是。” 第405章 危机4 她称呼父亲,陶长老岂会不知她此时心中是有不甘怨忿的? 无奈的叹息一声:“婵儿,爹都是为了你好,夜玄祈就是个天道弃子,宋问天执意扶他上位逆天而行,便给了我机会让我能彻底将他击败,取代他成为圣云山掌门。” “那样的天道弃子不是你的好归宿。” “爹向你保证,一定会让夜玄容登上皇位,一定会让你成为世间最尊贵的女子,成为让宋云夕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听到宋云夕,陶月婵心底的不甘怨气全都消散了。 没错,她要成为宋云夕遥不可及的存在,那些儿女情长只会是阻碍她通往目标的绊脚石。 只要想到日后被宋云夕羡慕嫉妒的仰视,对夜玄祈那点爱而不得的不甘也就淡下去了。 “我知道爹都是为了我好。” 夜玄祈很快就不是太子了,甚至会被庆隆帝彻底舍弃,这样一个男人,即便是嫁给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见女儿想通了,陶长老也颇为欣慰:“我就知道我的婵儿是非同寻常的女子。” 三日后,夜玄容与陶月婵奉旨成婚,因为是要为百姓冲喜,二人的婚礼再简单不过,但因为阴雨天气街头不要说人,便是连流浪狗都不见踪迹。 便是六皇子府中的喜宴也因为这样阴雨不断的天气而平添了让人压抑的阴沉烦闷。 甚至是连给新郎灌酒闹新房的环节都无人在意,沉默着应付完喜宴后匆忙离开。 陶月婵自是全然不在意,但夜玄容却堵着一口气,总觉得是朝臣们不给他面子。 待宾客们都离开后,夜玄容、陶长老和悄无声息出现的沈之康,此时都在六皇子府的书房中。 “掌门,接下来该如何?” 沈之康看着沉默的陶长老:“六皇子已如你所愿与陶小姐成婚,若是这雨还继续下的话……” 他的未尽之言陶长老自是听得明白,既然他们放出了要为此次天灾冲喜的消息,那六皇子与陶月婵成婚后这雨就必须要停了,否则非但不会为他们二人带来宜处,反而还会遭反噬。 于是沉声道:“沈公子放心,这雨明日便会停了。” 听他这样说,沈之康和夜玄容都松了一口气。 沈之康笑着道:“掌门的能力,我们自是相信的。” 沈之康和夜玄容的吹捧终于让陶长老的阴翳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当天深夜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皇宫,寻到了清云阁。 此时的清云阁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温情热闹,冰冷的仿佛一座弃殿。 陶长老四处打量,终是暗自感叹道:“果真是龙气汇集之,宋问天真是会选地方。” 他潜入清云阁,就是要吸收此地的龙气,施术让雨停下来。 他要让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他的女儿是气运在身的,是受上天眷顾的。 天蒙蒙亮时,原本平静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阴雨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有失控的趋势。 噗! 陶长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感受到胸口的闷痛,瞳孔震动:“怎么会这样?” 他运气再次施术,又是一口血涌了上来喷涌而出。 而这一次不仅是胸口闷痛,更是连体内的真气都开始胡乱涌动,似是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这一次,陶长老心中生出了恐惧:“怎会如此?” “自然是因你修习禁术所致。” 原本阴暗的清云阁突然亮了起来,庆隆帝及太子夜玄祈还有朝臣们都出现在了清云阁中。 而与庆隆帝并肩走在前,拥有仙人之姿似会乘风而去的男人不是宋问天又是谁? 陶长老瞳孔放大:“宋问天,你竟无事?” 宋问天淡然从容:“陶长老是认为我该心脉尽毁,自此如活死人般躺着对吗?” 难道不是吗? 他暗中修习了三十年,禁术大法早已修成,宋问天受了他的诅咒,根本不可能再醒过来才对。 宋问天冷声责问:“陶政冲,你修习禁术、残害同门、祸乱百姓,可知罪?” 宋问天的语调虽平缓,但却是加了内力的,那种强势的压迫感让跟在身后的朝臣心中一悸,差点腿软的就跪下去。 陶政冲亦是心中胆寒,但他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恐惧,逼着自己正面迎敌。 “我何罪之有?” 陶政冲亦是强势:“我自幼刻苦修习,没有一日敢懈怠。在我不得师父看重,没有师兄爱护,一步步全是靠自己。” “可是你呢?你出生天降祥瑞于圣云山,生来便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不仅有身为掌门的父亲撑腰,还有一个皇子师兄。” 陶政冲看了眼脸色阴沉的庆隆帝,自嘲一笑,继续发泄着几十年来心中积压的不满:“整个圣云山都知这个皇子师兄日后是要继承晋安朝皇位的,所有弟子都对他敬着怕着不敢亲近,他对所有人亦是冷淡疏离从不多说一句话,亦是从未看过我这个师兄一眼。” “可他却对你视若手足亲兄弟,从小护着你带你在身边,完全是一个疼爱弟弟的兄长。” “你在父兄的纵容疼爱中肆意成长,不必理会门规亦不必努力修行,懒散洒脱四处游历,却依旧能毫不费力的得到我拼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一切,我如何能甘心?” 听着他的控诉,庆隆帝先傻眼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朕疼爱自己的师弟也错了?” 那可是他的嫡亲师弟,跟别的圣云山弟子自然是不同的。 “你自然是错了!” 陶政冲歇斯底里的怒吼:“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为何只对他低声下气的讨好?” 庆隆帝:“……” 第一次感受到宋云夕说的内心万马奔腾的感觉。 陶政冲继续怒瞪着宋云夕:“我被你压制也就罢了,你为何还要将宋云夕那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抱回来?” 庆隆帝侧头看了眼自家面无波澜的师弟,弱弱的低声呢喃了句:“这也错了?” “自是错了!” 没想到竟还是被陶政冲听到了,他大吼一嗓子,惊得庆隆帝一哆嗦。 “我已经被宋问天压制了半生,凭什么她的野种女儿还要压制我的女儿?” 第406章 危机5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落败,更不甘心女儿被宋云夕那个野种踩在头上一辈子。 庆隆帝对陶政冲的癫狂实在是难以理解。 “就因为你的执迷不悟,才害死了自己的妻子,更害得陶月婵与你一样心中充满了不甘与忿恨。” 看到出现在清云阁的宋云夕,陶政冲两眼猩红:“你这个野种不是死了吗?为何还活着?” 他敢肯定自己切切实实的伤到了宋云夕,而且那一掌他是尽了全力的,真气中裹着的暗黑之气更是会进入她体内吞噬掉她的五脏六腑,根本没有活下来的机率。 “切!” 宋云夕冷嘲一声:“你这老癫货都还活着,我青春貌美凭什么死?” 若是此刻告诉陶政冲那日出现在归元殿中的宋云夕其实只是丝竹假扮的,他肯定会更加癫狂! 这些日子她根本不可有离开都城半步,丝竹便自告奋勇替她去玄天山。 丝竹能易容的毫无破绽,自是王远的功劳。 而陶政冲也不会知道,丝竹自幼学习龟息之术,再加上爹为丝竹设了防御结界,他的那些邪术暗黑之气根本伤不到丝竹分毫。 陶政冲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自己被宋问天父女两个算计戏弄了,他心底的暗黑气息肆无忌惮的扩散,而他自己也全无要收敛的意思,任由暗黑气息将他的身体和意志全都吞噬。 就在陶政冲要彻底被暗黑气息吞噬时,文长老也现身在清云阁,语重心长的劝说:“政冲,你若放下执念便还有回头的机会,且不可一错再错下去!” 既然文长老都出现在这里了,陶政冲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他这是被他们所有人联手算计了。 “哈哈……” 陶政冲仰天长笑,但笑声中却充满了悲凉:“我早该知道你是向着宋问天的,早该想到的。” 可他偏偏就被掌门之位给迷了眼,竟是自欺欺人的让自己陷入了绝境。 不管是宋问天还是陶政冲,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尤其宋问天生性洒脱不喜欢约束,时常在外游历,反而陶政冲与自己这个老头子在一起的时间更长,文长老实在不愿看他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当初宋问天对他说出陶政冲的事时,他本心还是不愿意去相信的,不愿意相信那个爱妻爱女且性情温和随遇而安的男人竟是有如此野心的。 但事实终是给了他致命的一击,让他不得不相信。 他不想看陶政冲成为圣云山的叛徒,更不想圣云山成为陶政冲阴谋野心的踏脚石,被他毁于一旦。 这是他这个大长老的责任。 于感情上而言,宋问天和宋云夕也是他疼爱的晚辈,他不可能为了维护陶政冲而牺牲他们。 所以,他最终是带着陶政冲父女二人来到都城,为他们的野心提供便利条件,更是为他们提供动手的机会。 文长老还是不死心苦口婆心的劝说:“政冲,你想想丽娘,她若是还活着定然不希望你如此执迷不悟,不想看着你毁掉自己。” 果然,听到妻子,陶政冲黑化的进程停顿了下来。 他与丽娘青梅竹马一起长,从小感情就很好,成婚之后夫妻更是琴瑟和鸣,是圣云山上的夫妻典范。 后来丽娘为他生下了女儿,他的幸福就更加圆满了,他甚至都忘却了一直以来对宋问天的羡慕嫉妒恨,甚至看着宋问天不成婚没有自己的亲生骨肉时,内心竟还有隐隐的优越感。 他觉得如此生活下去也不错,就算得不到掌门之位,就算他的资质远远不如宋问天,可他家庭美满幸福,这也是宋问天远远不及的。 可是……那一天,当他带着妻女下山出游,当那个男人找上他时,一切就都脱离了他的掌控也彻底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那个男人成功将他深藏在心底的不甘和野心全都激发了出来,让他的心再次蠢蠢欲动。 你甘心吗?甘心永远被宋问天比下去,甘心永远被宋问天踩在脚下吗? 他甘心吗? 他自问。 当然是不甘心的。 世人只知圣云山宋问天,却不知他也曾是这一辈弟子中的翘楚,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位列四大长老。 虽然他的一切是靠勤奋努力修行得来而非因为天资出众。 但如此被忽视,如此被淹没,他岂会甘心? 他终是无法再次说服自己,终是无法克服心中的欲望。 于是,他潜入了圣云山的禁术楼,开始修习禁术。 他要让丽娘成为圣云山当之无愧的当家主母,要让女儿取代宋云夕成为圣云山的大小姐,要让她们母女风光无限。 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发现他修习禁术的不是宋问天,而是他的妻子丽娘。 看着他被暗黑吞噬的可怕模样,丽娘满脸都是惊恐和难以置信,脸上的血色尽褪苍白如纸。 那一刻的他是自惭形秽的,可是却无处躲藏。 丽娘没有怪他亦没有嫌弃他,只是劝说他不要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劝他放下执念好好过日子,她和女儿会永远陪着他。 他不忍丽娘难过伤心,终是点头答应了。 看着丽娘安心含泪的笑容,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平庸就平庸,一家三口幸福一辈子也很好。 可是上天却连他仅有的幸福也夺走了。 他虽停止了修习禁术,但禁术却控制了他的意志心神,让他彻底失控了。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丽娘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沾满了鲜血的双手,颤抖着抱起丽娘。 她拼尽最后一口气笑着拭去他的泪水,告诉他自己很幸福,让他不要自责不要难过。 “冲哥,好好养大我们的女儿……” 丽娘虚弱无力的说出最后的嘱托和心愿:“放下,不要……不要再练那些毁人心志的禁术……好好活着……” 丽娘死了,他最后的理智也都被冲溃了。 他怨恨上天,怨恨自己,怨恨那个蛊惑他修习禁术的男人……但他更恨的还是宋问天。 若是没有宋问天,他根本不会修习禁术,丽娘也不会死,一切都不会发生。 第407章 危机6 他要报仇,要毁掉宋问天的一切,要让宋问天付出代价。 所以在料理完了丽娘的后事之后,他便更加专心的修习禁术,等待着将宋问天彻底拉下神坛的那一天。 原本以为这一次是绝佳的机会,却原来只是他们为自己布的局。 原来他们一直都知道他的算计却假装不知罢了。 那种被戏弄的感觉直冲云顶,让他因为丽娘刚平息下去的恨意再次涌动,彻底加快了黑化的速度。 “今日我定要杀了你们!” 哪怕是同归于尽,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文长老还在竭尽所能的劝说,但已全然被暗黑气息所吞噬的陶政冲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宋问天亦是无奈:“既如此,我便不得不除掉你。” 以陶政冲的情况来看,即便是净化也没有保住他性命的可能,既已被暗黑气息吞噬,那他的结局亦只有死。 那一天,都城所有百姓都看到天空中飘荡的两个人影,一个是白衣飘逸的谪仙宋问天,似是如腾云而去一般。另一个是被黑气笼罩着的男人,已然无法从他面容分辨出是何人。 宋问天只是用了几个回合便将那人困住,将笼罩着他的黑气彻底除去。 下一刻,那个男人便从空中坠落。 在他坠落的同时,原本阴郁的天空突然云开雾散,久未露面的太阳终于探出了头,一直不肯停下的阴雨也有了减弱的势头。 而此时在半空中的宋问天整个人被笼罩在阳光中,看起来那么神圣不可侵犯,真的如同神只一般。 百姓们全然忘记了之前对他的质疑否定和怨恨,此时宋问天就是拯救他们于水火的神。 宋问天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然被毁掉了全所功力修为的陶政冲,而后纵身落下。 陶政冲口吐鲜血,捂着胸口恨恨的问:“宋问天,杀了我,你可满意了?” “我从未想过要你性命。” 宋问天神情未变:“但你不该以百姓为饵来达成你的目的。” 若只是同门之间的争斗,他完全可以留他一命放他一条生路。 可是陶政冲触了他的逆鳞,竟以禁术来控制天象,以自己灵魂为祭换此次久不停息的大雨,全然不顾百姓生死。 宋问天无法原谅。 而要解除这毁天灭地的诅咒,只能用陶政冲的灵魂来祭天,别无他法。 宋问天已无法净化被暗黑吞噬的陶政冲,只能毁掉他所有的修为和内力,让暗黑之气自动从他体内消失。 如此便可以他干净的灵魂来祭天,彻底解除他自己立下的诅咒。 陶政冲一直都知道宋问天不是个手慈手软之人,否则当年圣云山的内斗也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被压下去。 此次他触及了逆鳞,宋问天又怎么可能救他给他生路? 陶政冲突然想到了丽娘临死前还对他说过一句话:“掌门他心怀天下,他很好,你不要再……” 丽娘的话是被他打断的,他已经听过太多人说宋问天的好,不想再从自己妻子口中听到。 他想起了丽娘眼中的失望和悲伤。 当时他那样的表现,是不是让丽娘死都无法安心? “我输了……” 陶政冲不得不认输。 其实从他决定利用百姓悠悠众口毁掉宋问天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不,应该说从他开始修习禁术的那一刻开始,他惨败的结局就已经被注定了。 但是陶政冲不明白,不明白为何宋问天能如此坦然从容,为何他心中全无恨意? “你如此庇护他们,可他们轻而易举就将你过往所有的一切轻易抹杀,还要逼迫皇上将你处以极刑,我不相信你心中毫无怨言。” 其实宋问天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否则也不会教出那般肆意张扬的宋云夕。 但宋问天只是淡淡的道:“他们只是被你所利用。” 在陶政冲嗤之以鼻的注视下,宋问天坦荡的道:“政冲,你可知一个小摊,辛苦劳作的几亩薄田就是他们全家的生计?” “你让他们赚不到银钱,毁了他们辛苦劳作的农田,一家人一整年可能都要饿肚子。” 他们仅有的悲毁,绝望冲动下总是需要有个发泄对象的。陶政冲他们不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吗? 但他已经不想再与陶政冲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雨势越来越小,陶政冲的精气也越来越弱。 文长老心疼又痛心:“政冲,你错的无药可救啊!” 迷糊中陶政冲似乎看到了丽娘,他的丽娘来接他了,死亡于他而言似乎也没有那么恐惧了。 “掌门……问天……” 陶政冲强撑着一口气,用最后的气力哀求:“我自知没脸求你什么,但我所做的一切婵儿并不知情,只求你念在同门的情分上不要……不要为难她,给她一条活路。” 他死了六皇子定然不会再将婵儿捧在手心,但只要她还是圣云门的人,六皇子便是冷落她也不至于做的太过分,以婵儿的能力平安度此一生是不成问题的。 宋问天当然知道陶政冲说了谎,只是也知道陶月婵的确只知其父修习了禁术,对于其他出于对她的保护,陶政冲并未告诉她。 所以陶月婵虽有错,但错不致死。 “我答应你。” 得到宋问天的承诺,陶政冲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的瞳孔越来越涣散,低声呢喃着:“我……我要去见丽娘了……” 陶政冲断气的瞬间,连下了近半月的雨终于停了。 命人将陶政冲的尸身送回圣云山与丽娘一起安葬,也让人去通知了宋月婵其父的死讯。 清云阁内,气氛有些压抑。 文长老长叹了一声:“我随他们一起回去,政冲做下此等恶行,我怕……”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长叹了一声。 但宋问天他们都明白,陶政冲之前伤了众多同门,如今他的恶行大白于天下,只怕门中许多弟子不允许他葬入圣云山。 宋问天亦没有阻止,任文长老去料理陶政冲的后事。 庆隆帝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但依旧不免担心:“煦白他们如何了?真的无事吗?” 第408章 前世的叛徒 “师伯放心,我们都无事。” 庆隆帝的话音刚落,消失了些日子的秦煦白终于出现了。 秦煦白将准备好的折子交给庆隆帝:“这里是榆州所有官员犯罪的证据,师伯可以派人去清理了。” 没错,这些日子趁着陶政冲肆意胡闹之际,秦煦白暗中去了榆州收集榆州官员的罪证,就是想借此机会将榆州的贪官污吏全都清除干净。 庆隆帝看着折子上长长的名单和他们犯下的罪行,脸黑的可怕,愤然将折子拍在案上:“朕想过榆州不干净,不曾想竟是如此污秽不堪!” “看来榆州果然是被柳氏母女给搅得乌烟瘴气。” 庆隆帝极为愤怒:“豫王,朕相信他才将榆州交给他,岂料他竟放任那对母女为所欲为,不仅暗中将榆州掏空,还让榆州百姓苦不堪言,实在是罪大恶极!” 宋云夕毫不避讳的冷哼一声:“这还不都是你纵容出来的结果。” 庆隆帝:“……” 这心里想想就得了,怎么还说出来了? 宋问天宠溺的看着不满噘嘴的少女,笑着道:“师兄还是尽快将榆州之事了结,还榆州百姓安宁日子,否则我真不保证夕儿还会说出什么来。” 庆隆帝:“……” 这辈子自己是被这对父女给吃死死的了。 不过现如今让庆隆帝烦闷头疼的却是不知该派谁前往榆州。 似是看出他的难处,夜玄祈提议道:“父皇,不如就让宋绍渊宋大人去榆州!” 宋绍渊? 庆隆帝倒是也觉得宋绍渊这人不仅学识渊博,关键的是为人刚正不阿,的确是前去解决榆州之事的最佳人选。 可是…… 庆隆帝下意识看向宋云夕,那是这臭丫头认可的二叔,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让他去榆州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只怕臭丫头会伤心的。 宋云夕笑着扬着唇角:“我想二叔定然会很乐意的。” 夜玄祈继续道:“宋大人孤身一人的确危险重重,但父皇可以下旨让忠勇侯一同前往,定然会事半功倍。” 忠勇侯? 庆隆帝怔忡片刻,这才想起忠勇侯江于海江炎安父子废了之后,他已下旨让江炎霆袭爵了。 只是江炎霆一直未曾回忠勇侯府,加之习惯了国师府三公子的称呼,一时间还真是有些反应不及。 想起江炎霆,庆隆帝脸上有了笑容:“对,让炎霆与宋大人一同前去榆州,一切必定会顺利解决。” 榆州之事定下来后,庆隆帝也松了一口气,但想起圣云山还是有些忧心的。 “这么多年,陶政冲必然是收买了不少人,问天你不回去真的无事吗?” 宋问天还未说话,就听到了宋云夕的心声—— 【该怎么告诉他爹早就预先做好了一切防备,陶政冲的那些走狗也早就被除掉了。】 自她重生后,便传书回圣云山,将陶政冲图谋不轨之事都尽数告诉了爹和兄长,甚至连他的走狗名单也一并传书回去了。 所以陶政冲此次叛变不过是钻进了他们提前布好的陷阱中而已。 庆隆帝:得,合着就只有他一个人瞎担心了。 【唉,也不是故意要瞒着师伯,可是我如果说自己重生了,说不定会吓得他当场薨逝!】 【而且,前世被宋慕雪和沈之康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给害死,也是很没面子的,我更说不出口了。】 【前世为防我陷入危险,我的血有解百毒之效,爹可是连我都瞒着的。可后来竟然被宋慕雪知道,而且还囚禁我将我的血抽干,这其中若说没有内奸我做梦都不会相信。】 【只是没想到圣云山的内奸会是陶长老。】 宋云夕的心声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尤其庆隆帝听到小丫头前世竟被宋慕雪和沈之康那般算计谋害,这心里的怒气简直是压不住了。 若不是怕泄露听到心声之事,他此时已经命人去将宋慕雪和沈之康那两个混蛋给处死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孙公公:“宋慕雪和沈之康最近可有什么动作?” 孙公公摇摇头:“皇上,前些日子暗卫来报过,说沈公子依旧还在昏迷中,至于宋……宋慕雪小姐一直在府中照顾沈公子,未曾出过府门也未曾见过任何人。” 庆隆帝冷哼一声:“倒是安分。” 但这样的安分却显得极为反常,庆隆帝一点也不相信他们是如此安分的人。 夜玄祈亦不相信:“父皇,儿臣总觉得此事透着蹊跷。” 庆隆帝抬眸看向他,就听夜玄祈继续道:“儿臣问过汤院使,沈之康虽伤的重但伤势已然愈合,没有昏迷不醒的道理。” 庆隆帝皱眉:“你的意思是他假装的?” 夜玄祈颇为谨慎:“儿臣没有证据无法确定,但还是该谨慎防备才是。” 商议完事情后,庆隆帝强留下宋问天陪他下棋,秦煦白和宋云夕要回国师府,这些日子政事繁忙与宋云夕没怎么相处的夜玄祈自是厚着脸皮跟上。 南越之事,她还没有原谅他呢! 宋云夕自是知晓他的意图,所以在马车上依旧还是冷着他只与秦煦白说话。 夜玄祈既不气也不觉得尴尬,时不时的就凑上去说上几句。 马车行驶到国公府,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叫骂声:“本妃要见宋云夕,让她滚出来见我!” 这尖锐的声音宋云夕就是算再投胎重生也记得。 她没去找麻烦,陶月婵竟自己送上门来找虐了。 如此愚蠢,宋云夕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陶长老临死时将所有过错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就是为了让她能好好活下去……” 听着她的叹息,秦煦白眸底掠过一抹寒光:“可惜他这个愚蠢的女儿没有珍惜。” 师父虽答应了陶政冲会给陶月婵一次机会,可他却没打算放过陶月婵。 这样一个蠢货,都不需要他费心思的引她犯错,她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和冲动就能将她自己害死。 宋云夕冷笑了声问秦煦白:“大哥,你猜她来国师府想做什么?” 第409章 夜玄祈,我们又见面了! 陶月婵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都不需要宋云夕费心思便已昭然若揭。 “想来在六皇子府过的并不顺意,如今是想和国师府绑定在一起。” 这当然是陶月婵自己的心思,但也是沈贵妃夜玄容母子诱她做出的选择。 真以为利用陶月婵就能对付国师府,真不知该说他们无脑单蠢还是对自己太过盲目自信了。 夜玄祈颇为感叹:“夜玄容从前虽也执着于太子之位,虽被沈贵妃控制着,但他对感情还是很纯粹单纯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没想到这样的夜玄容有朝一日也会视感情为他通往权势路上的踏脚石。 不管是对施映南还是陶月婵,他选择的都是那个能为自己带来帮助的。 秦煦白冷哼一声:“身在皇家,有谁会是一成不变的?嘴上说的再好听,终究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终究是妻妾成群。” 夜玄祈如何听不出这是在指桑骂槐?本能的看向宋云夕,果然她脸上的神情更加淡漠了。 夜玄祈立刻承诺:“表哥,我不一样,我保证此生只娶一妻,没有妾室没有任何别的女人!” 似是担心自己的话没办法令他们信服,当即举起手发誓:“我夜玄祈此生只娶一妻,便是身为帝王也只皇后一人,若违此誓必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轮回!” 这本就是个极重的誓言,尤其是他已忆起前世今生的人来说,更加知道此誓言的郑重程度。 不仅宋云夕心中颤动,就连秦煦白也有些动容。 看着夜玄祈郑重之色,秦煦白终是无奈的一声叹息—— 罢了,就顺其自然!好歹也是自己的表弟,太过为难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下车!” 秦煦白率先起身下车:“总不能任她在府门前一直胡闹下去。” 夜玄祈亦跟着下车,回头去扶宋云夕,这一次宋云夕没有拒绝,迟疑了下之后将手放入他的手掌中。 夜玄祈简直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看来母后说的果然没错,只要他足够诚心,定然是能打动她的。 看到秦煦白时,陶月婵眼眸一亮,自他的身段痊愈之后,真是越来越俊逸出尘了,简直就是可以令所有男子都黯然失色的存在。 但看到夜玄祈小心翼翼的扶着宋云夕下车,她心中的那点愉悦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自然是疯狂的嫉恨。 夜玄祈,且不说他是晋安朝尊贵的太子,便是无懈可击的俊美容貌和矜贵的气度,便是让女子们趋之若鹜想要嫁的夫婿人选。 她一直以为掌门这一脉的三个师兄已经是世间顶尖的男子,但夜玄祈与三位师兄相比竟是毫不逊色。 当年他跟着父亲下山去北楚游玩时曾遇到了掌门,第一眼就被掌门身边的那个少年将军吸引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少年将军便是晋安朝的四皇子夜玄祈。 她虽心中有所动,但听闻晋安四皇子根本不受帝王看重,便是其外祖家,晋安朝战功赫赫的定国将军,也在庆隆帝的猜忌中交出了兵权被冷落无视困于都城中,早晚都会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即便是皇后也一直不受庆隆帝喜爱,废后立宠妃沈贵妃为后是迟早的事。 所以当时虽然对夜玄祈有些动心,但还是被她自己压制住了。 她要成为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如何能选择一个被帝王舍弃的皇子? 所以夜玄祈在她心中只泛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涟漪后便被她遗忘。 直到后来,夜玄祈钟情于宋云夕的消息传回圣云山,她虽心中有所动却依然不以为意,甚至觉得他那样的落魄皇子也只能配宋云夕那样的野种。 再后来却是听到了他被立为太子的消息,她心中的不甘再次涌现了出来。 一直都听说他对宋云夕是如何的深情,也听说皇上有意为他和宋云夕赐婚,她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所以父亲要下山到晋安朝都城时,她执意跟了过来,想要亲眼看看夜玄祈究竟对宋云夕有如何深情。 可真的亲眼看到了,却只觉得愤怒不甘。 凭什么如此尊贵俊美的男子竟会为了宋云夕而放低姿态?为何眼中心中就只有宋云夕? 这让她如何甘心? 除此之外还有懊恼。 若是当年她趁着夜玄祈落魄时选择了他,不离不弃的陪在他身边,那如今被他满眼深情如此重视呵护,将来的太子妃甚至皇后,是不是就是她了? 从父亲失败被圣云山除名后她就已经很清楚了,夜玄容是根本不可能登上那个位置的。 但她嫁给了夜玄容,也只能尽全力的帮他,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己日后的尊贵。 可如果她身边的那个人是夜玄祈呢? 那她不仅能摆脱夜玄容那个没用的废物,而且还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冒出来后,陶月婵当即便付之行动,跑到夜玄祈面前将宋云夕撞开。 宋云夕刚下马车本就还未站稳,又是在全无防备之下,轻易就被陶月婵撞开了。 “夜玄祈,我们又见面了!” 陶月婵一脸兴奋,表现出久别重逢的喜悦让秦煦白和宋云夕都怔了下。 兄妹二人对视:他们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 兄妹二人极为默契的抱胸看着眼前久别重逢的戏码,就差抬把椅子跷二郎腿坐下来磕瓜子了。 夜玄祈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一样,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与陶月婵之间的距离:“本宫不认识你!” 但陶月婵的动作更快,上前抓住夜玄祈的衣袖:“你忘了我们在北楚边境那个小城曾见过面的,当时你和掌门在一起,那天我们聊得很开心很投机,你不记得了吗?” 夜玄祈:“……” 神特么的开心投机。 当初他只是碍于天叔的面子,念在他们父女是圣云山的人,所以保持了最基本的礼仪而已,怎么就成了开心投机了? 看向一旁看热闹的兄妹二人,秦煦白完全就是饶有兴致看热闹的恶趣味眼神,但宋云夕那眼神简直恨不得将他给刀了。 第410章 你听我狡辩…… 秦煦白:哟,旧爱重逢,真是要恭喜啊! 宋云夕:你最好有合理解释,否则…… 宋云夕的眸光从夜玄祈的脸上一直向下,终落在他两腿之间。 那种如有实质的眼神让夜玄祈腿间一凉,下意识的将腿并拢。 夜玄祈想也不想,直接以内力将陶月婵打开,对摔落在地的她全无怜香惜玉之心,再次以内力将被她拽过的衣袖切除,嫌恶的丢给周枫:“烧了。” 这样赤裸裸的羞辱让陶月婵颜面无存,愤然嘶吼:“夜玄祈,我们好歹相识一场,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夜玄祈冷眼俯视着她:“本宫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说罢便看向周枫,后者心领神会,上去就给了陶月婵两耳光。 陶月婵想叫,但脑袋嗡嗡的还眼冒金星,连叫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夜玄祈冷冷看向周枫:“本宫让你停了吗?” 周枫只是稍一愣神,立刻便明白了过来:“属下明白!” 说罢便再次扬手,一掌掌毫不留情的落在陶月婵的脸上。 夜玄祈则是不安的到宋云夕面前,还未开口就被秦煦白抢了先:“让我们来听听太子殿下的狡辩。” 夜玄祈此时也不理会秦煦白的挑拨拱火,迫切的道:“云夕,你听我狡辩……” 呸! 夜玄祈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立刻改口:“你听我解释。” 宋云夕抬手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太子殿下喜欢在外勾三搭四我这个区区民女可管不着,但若是殿下那些莺莺燕燕舞到我面前来,那可就别怪我狠辣无情哦!” 说罢便转身进了国师府,背对着夜玄祈的时候,脸上绽开恶趣味的笑靥。 夜玄祈想要跟进去,却被秦煦白同样恶趣味的拦住:“太子殿下还是请回,我国师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说罢也跟着宋云夕进了国师府,还吩咐管家闭门谢客。 夜玄祈是真的被气笑了。 他这哪里是表哥,简直就是他追妻路上的绊脚石,还是一绊再绊的那种。 回头看时,陶月婵的脸已经被周枫打得红肿出血。 陶月婵怎么说也是出自圣云山的,她的身手虽远不及宋云夕他们,但也是非常不错的。 只是刚才夜玄祈以内力将她打飞时,也趁她毫无防备封住了她的穴道。否则以她的性情必然不会任周枫这般打脸还不还手。 “停了!” 在陶月婵被打得面目全非时,夜玄祈终于叫了停,并冷声警告她:“本宫是晋安朝太子,你不过区区六皇子妃,下次再敢直呼本宫名讳,可就不是惩戒如此简单了。” 不过是父皇为了迷惑陶政冲而给了个县主头衔的工具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看着夜玄祈扬长而去的身影,还有周围人的嘲讽,陶月婵只觉得羞愤无比,眼中喷射出仇恨的火光。 夜玄祈,今日给她的羞辱,她必定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回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国师府的匾额—— 还有国师府的每一个人,她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给父亲偿命! 沈府。 宋慕雪是真没想到陶政冲父女竟如此没用,只开了个头就被宋问天给除掉了。 还有陶月婵,都给了她接近夜玄祈的机会,不要说勾引到他人了,竟还被当街羞辱,实在是废物。 沈之康手指轻敲着桌子:“何必生气?陶月婵无用你不早就料想到了吗?” 宋慕雪怒骂了声废物:“前世今生,真是一样的没用!” 前世她也曾利用陶月婵想将夜玄祈牢牢困住为她所用,谁知陶月婵那废物不要说是将人绑住了,竟是连近身都办不到,最后还中了夜玄祈的算计,不得不嫁给皇室中一个游手好闲还好色的无耻之徒,被磋磨的没了人形。 沈之康倒是淡然:“如今失了陶政冲这枚棋子,想要夺到圣云山是不可能了。” 他已经依照宋慕雪前世的记忆,借由此次长时日的雨情水患尽可能的为陶政冲谋划了,费尽心思为他造势让他取代宋问天,没想到最终还是棋差一招。 宋问天,那个能观天象知天意最接近神的男人,看来他果然还不是对手。 即便有宋慕雪重生的前世记忆加持,他也敌不过宋问天。 见他沉思,宋慕雪问他:“如今陶政冲这棋子毁了,陶月婵勾引夜玄祈怕是也很难成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想如前世一般架空帝王大权在握,夜玄容无疑是最佳的选择,否则就凭夜玄容对她的无情,她也绝不会帮他的。 沈之康沉思了许久:“陶月婵那边还可以再用,即便不能让夜玄祈娶她,能离间他和宋云夕也算是起到作用了。” 宋慕雪点头:“我知道了。” “至于别的……” 沈之康眼眸中射出寒光:“既然无法得到圣云山为我所用,那就只能自己造势让六皇子名正言顺。” 宋慕雪不知他有何盘算,但对他无条件的信任,便也照他的计划去行事。 镇远将军军功显赫,现如今的庆隆帝也一改从前对武将的多疑猜忌,为镇远将军办了庆功宴。 宋云夕趴在桌案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真是要命了,怎么又搞什么宴会啊!” 她真的不想参加,对这种一群虚情假意围在一起的人也没有精力去一一应付。 “你这孩子,怎么都不打扮打扮?” 宋云夕看着祝夫人:“媛姨,要不我先走,你跟皇后姑姑说一声,就说我不舒服?” 她对人多的场合天生排斥。 只是还没等祝夫人回答,皇后含笑的声音传来:“你若走了,今日可就看不了热闹了。” 宋云夕原本想说这热闹也不是非看不可,可看到跟在皇后身边的女子时,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震惊的打量着衣着华丽端庄的女子,宋云夕揉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确认,确定自己并没有认错后,惊喜的上前:“施小姐……哦,不,映南,你真的是太美了!” 简直就是美出天际了好吗? 只要想到这么美又能干的女子,上辈子竟成了夜玄容的皇后,宋云夕四十米的大刀都收不住了。 第411章 还挺期待 前世,施映南终究是没能逃过沈贵妃母子的算计嫁给了夜玄容,也顺利成为皇后,可夜玄容满心满眼的都是宋慕雪,更是为了宋慕雪守身如玉一直未曾与施映南圆房。 即便如此,施映南还是尽心尽力的为他打理后宫,为他受尽嘲讽白眼,更要小心应对宋慕雪的种种挑衅和算计。 即便宋慕雪有夜玄容无原则无底限的违抗纵容,但对上施映南却从未讨到任何便宜,可见施映南的手段能力。 施映南这般出众优秀的女子,就算要嫁人也断不能再嫁夜玄容,天下间优秀的男子任她随意挑选也不为过。 所以从镇远将军回都城后,她就想寻找机会去见施映南一面,提醒她无论如何也不可嫁给夜玄容。 没想到施映南压根看不上夜玄容,先一步来找她了。 “我还未感谢云夕呢!” 施映南对宋云夕充满了感激,若非宋云夕她只怕是不得不嫁给六皇子。 父亲虽说要以军功换她婚事自主权,但她不想让父亲被人诟病功高震主,更不想父亲被有心人记恨。 所以若非宋云夕仗义出手的话,太后大概率是必定会赐婚的,她也定然是不得不嫁的。 太后的懿旨就连皇上也无能为力。 “要谢就谢你自己。” 宋云夕笑着道:“不过举手之劳,不必如此客气。” 皇后打量着她一身素衣,这次长发竟只用个木簪挽起,颇为无奈的道:“你这孩子现在是连支簪子都舍不得用了?” “我这不是嫌麻烦吗?” 宋云夕挠了挠头:“我实在是怕麻烦,要提前两个时辰开始梳妆打扮,拖着笨重的衣裳首饰得一整天,回去了又得精心卸妆沐浴……” 想到这些,宋云夕不由打了个寒颤:“我只要想想都觉得想死。” 有那功夫她多睡一会儿不香吗? 皇后算是明白了,这丫头哪里是抠门舍不得买,分明就是懒。 宋云夕打着哈欠,懒懒的没有任何精神:“要不我找个地方去睡觉,等结束了再叫我?” 夜悠然将她拉起来:“人家算计我四哥都算计到家门口来了,你还真是心大。” 陶月婵对夜玄祈的心思,她上次就已经看出来了,可是陶月婵现在毕竟是六皇子妃,不会如此不知死活的给夜玄容扣绿帽子……不会…… 不过以夜玄容喜欢戴绿帽的本性来看,说不定他还会撺掇着陶月婵勾引夜玄祈呢! 【不会依然是下药捉奸这种老套手段,都腻味了,他们能不能换点新奇的?】 她还挺期待他们的手段的。 庆功宴如期开始,看着夜玄容抛下陶月婵不停的在施映南面前秀存在感,宋云夕便知他这是又转移目标了。 看着这样的夜玄容,宋云夕甚至会怀疑,前世为了宋慕雪坚定守身如玉不近女色的夜玄容,和眼前的这个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施映南本就是个快刀斩断麻的利落性子,被夜玄容缠得紧了,便直言不讳的拒绝:“六皇子殿下,臣女没有嫁人的打算,所以还请殿下不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了。” 施映南说这话是没有避开宴会中的人,声音亦是坦荡洪亮的,竟是被不少人听了去。震惊施映南胆大的同时也在心中替六皇子尴尬。 这六皇子现如今还真是墙头草,见哪边势大就要娶谁,真以为六皇子妃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所有女子都要趋之若鹜吗? 尤其才娶了陶月婵这个正妃几日啊,就又惦记上镇远将军的女儿了。 似是察觉到了周围隐晦的目光,夜玄容只觉得颜面无光,狠狠瞪了陶月婵一眼后便离开了。 夜玄容离开时的狠意宋云夕看得清楚,小声提醒施映南:“今日你驳了夜玄容的面子,以他现在的尿性肯定会找机会报复的,你万事都要小心,出门身边记得多带几个人。” 施映南不想让她担心,笑着道:“我知道了,反正除了军营我也不会去别的地方,便是有人要寻我的麻烦怕是也办不到。” 六皇子这种小人,若是敢寻她麻烦,那就休怪她这个粗鄙武将不留情面。 前些日子国师府的危机她虽不了解内情,但和父亲分析后也知皆是沈贵妃和六皇子所为,这让施映南对他的厌恶情绪更甚了。 宴会中,镇远将军父女自然是众人的焦点,但夜玄容和陶月婵的争执也成为众人吃瓜看热闹的对象。 陶月婵像发疯了一样撕扯着夜玄容:“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别忘了我才是你的皇子妃!” 夜玄容自是打不过陶月婵的,但嘴上丝毫不让:“没有三书六礼,不过是一抬轿子抬进本宫府中的姬妾而已,算哪门子的皇子妃?” 陶月婵显然是没想到夜玄容竟然连她的身份都否认,好看的小脸涨得通红:“夜玄容,是你跪求皇上赐婚的,也是你急着娶我进门的,如今却不承认我的身份,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被当众质疑是不是男人的夜玄容怒火中烧,抬手就甩了陶月婵一记耳光:“都已经是本宫玩腻了的破鞋,你说本宫是不是男人?” 陶月婵被周枫打得红肿脸才刚恢复,又被夜玄容当众给了一巴掌,这些日子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所有情绪一涌而出,竟不管不顾的就是对着夜玄容一顿暴打。 夜悠然:“……那个,咱们真不必去劝劝吗?” 宋云夕挑眉:“打是情骂是爱,人家夫妻两个的小情趣,我们这些外人瞎掺和什么?” 众人:……大小姐啊,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夜玄祈亦是双手负于身后:“云夕说的对,毁人姻缘天打雷劈,想必诸位都不想自己遭雷劈!” 众人:……太子殿下,也请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原本还担心出事想将陶月婵拉开的人,刚迈出的脚又收了回去。 话都都说到天打雷劈这份上了,谁还会那么不要命的去阻拦?又不是嫌命太长。 “啊……” 陶月婵不知哪里来的匕首,突然就没入了夜玄容的胸口。 第412章 让太子殿下过来换人! 一时间兵荒马乱,沈贵妃看到眼前的情景当即昏厥了过去,就连皇上也被这样的场景惊吓到了。 陶月婵本身武功就不低,所以即便被侍卫围着也难以将她困住。 “夜玄祈,你该喜欢的人是我,该喜欢的人是我才对!” 她像是发疯了一样大叫:“我才是圣云山大小姐,我才应该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宋云夕那个来路不明的野种算什么?你凭什么喜欢她?凭什么?” 陶月婵歇斯底里的近乎发狂:“你若是敢娶她,我便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众人:…… 呃……这位六皇子妃当众发痴狂热表白太子殿下,这是当众给六皇子戴绿帽? 也幸好六皇子被她刺伤不省人事,否则这脸往哪儿搁? 宋云夕看着身边人眼中熊熊的八卦之火,备感无奈的扶额叹息:哪个……诸位啊,你们是不是抓错重点了?现在、此刻,你们担心的难道不是自己的性命安危吗? “啊……娘娘!” 陶月婵击退新一波的侍卫后,竟从宫女手中抢过了昏厥的沈贵妃。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撕扯沈贵妃头发时太过用力,整个发髻都散乱开,剧烈在的疼痛也让沈贵妃惊叫着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陶月婵将匕首抵在沈贵妃白皙的颈间:“都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都别动!” 庆隆帝这会儿倒是精神了,对陶月婵道:“你切勿伤了贵妃,朕可以放你离开。” “皇上……皇上救救臣妾。” 沈贵妃泪眼涟漪,不得不说她保养的真是极好,都有夜玄容这么大的好大儿了,像小姑娘一样扮楚楚可怜竟丝毫不违和。 陶月婵想到父亲离世后沈贵妃对自己的苛刻,当即怒火中烧愤怒不已:“你闭嘴,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说着手中的匕首还用力的划了下去,沈贵妃白皙的脖子瞬间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跟着涌了出来。 所有人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刺痛也让沈贵妃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陶月婵另一只手再次用手撕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扯得抑起:“你平日不是很嚣张吗?知我父亲会成为你儿子的助力便让你儿子求娶了我,如今见我父亲被宋问天他们害死,又看不上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转而又想娶镇远将军的女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镇远将军父女,镇远将军手中有兵权,施映南自幼在军中长大亦有极高的号召力,现如今皇上也颇为重视武将,若是能娶了施映南还真会带来不小的助力。 这沈贵妃还真是好算计,算盘珠子都要崩出来了。 陶月婵冷声嘲讽:“就你们母子这德性,真当陶映南能看上你们?也不照照镜子!没镜子总有尿!” 众人:……这位陶小姐还挺会说,都疯魔癫狂成这般模样了,骂人还如此有条理刻薄。 宋云夕:……得,这不都是从前她骂陶月婵的话吗? 陶月婵还现学现用上了。 庆隆帝沉声问陶月婵:“你先放了贵妃,有什么要求朕都可以满足你!” “我放了她,岂不就是羊入虎口?真以为我有那么蠢吗?” 说着看向夜玄祈一脸深情,所有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夜玄祈,发现此时的太子殿下早已阴沉了脸。 “看来陶月婵的目标是我们太子殿下呀!” 宋云夕嘲讽意味十足的话让夜玄祈也顾不得恶心了,当即握住她的手:“她的目标是谁都与我无关。” “那可就说不一定了。” 她意味不明的笑意让身边的夜悠然不解:“云夕姐,你的意思是陶月婵闹这么一场是冲着四哥来的?” “要不然呢?” 宋云夕看着夜玄祈那张招蜂引蝶的脸,没有好脸色:“自己招惹来的桃花债,自己去解决干净!” 说着便甩开了夜玄祈的手再也不看他。 夜玄祈无奈苦笑,小姑娘生气了,他再冤枉也得将陶月婵的念想全部斩断。 庆隆帝继续问:“你要如何才肯放了贵妃?” 陶月婵果然抓住了机会:“以人换人,让太子殿下过来换人!” “不行!” 庆隆帝和皇后异口同声的否决。 陶月婵也不恼,反而淡定的道:“反正我也是活不了了,拉个贵妃当垫背的,怎么说也是我赚了。” 说着就扬起匕首要划破沈贵妃的喉咙。 “朕答应!” 电光火石间,庆隆帝的话制止了陶月婵的动作。 陶月婵得意的扬起唇角,都说庆隆帝对这个沈贵妃宠爱无限,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为了这么一个假惺惺的女人竟是连自己的儿子,还是唯一的嫡子都不管不顾了。 皇后红了眼眶:“皇上,太子关乎社稷,万万不可啊!” 庆隆帝却坚持:“贵妃不过一介弱质女子,如何抵挡得了武功在身的陶月婵?老四自幼习武,难道还会败给一个女子不成?再说朕都有安排,必不会让她伤了老四的。” 但皇后根本听不进去庆隆帝的信誓旦旦,一心只记挂着自己儿子的安危,于是冷冷的道:“陶月婵是六皇子妃,绑的是她自己的婆母,若说以人换人也该是让六皇子去换他自己的母妃,凭什么让臣妾的儿子去换?” “皇后!” 皇后说的不客气,庆隆帝亦是冷了脸:“老六重伤不醒,你要他如何去换?难不成真要看着贵妃死你才甘心吗?你好歹出自将门,何故心胸如此狭隘?” 皇后被气笑了:“臣妾是狭隘,所以不愿意自己儿子为了别人身处险境,皇上还是让不狭隘的人拿她们的儿子去换贵妃!” “你……” 庆隆帝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了,终于威严的甩袖:“总之朕意已决,皇后难不成是想抗旨?” “臣妾……” “母后!” 皇后刚一开口就被夜玄祈打断:“既然是父皇的旨意,那儿臣只能遵旨。” 皇后紧抿着唇,眼泪便落了下来。 二十多年,这些皇权贵胄们何曾见过坚毅端庄的皇后落过泪?可见此次是被皇上伤的太狠了。 第413章 六皇子不好了 还有太子,虽得了国师支持被立为储君,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上最爱的女人依然是沈贵妃,六皇子子凭母贵看来也是迟早的事。 许多太子党都在心中愤恨叹息,心底一片冰凉。 都已在心中盘算了起来,若是真有废储的那么一天,那强势夺位也并非不可。 庆隆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叹息了声安抚道:“老四你放心,你是朕的太子,朕断然不会让你有事的。” 夜玄祈却似充耳不闻,看了眼皇后便走向陶月婵:“本宫已经来了,你可以放人了。” 陶月婵沉思了片刻,拿出个药瓶丢给夜玄祈:“把这药吃了。” “这是什么?” “放心,不是什么毒药,只不过是让你短暂失去功力的软骨散罢了。” 陶月婵险恶的笑笑:“太子殿下武功高超我早有所闻,也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你还是先将这药吃下去!” 说着还挑衅的看向宋云夕,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宋云夕上前打掉夜玄祈手中的药,拉着夜玄祈就要走:“谁的女人谁去救,一个老白莲的死活于你何干?” 任谁也没想到宋云夕竟就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了,而且看向庆隆帝的那眼神,很明显是想刀人的。 噤若寒蝉的沉默。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庆隆帝会如往常般纵容宋云夕时,就听他低喝一声:“云夕,莫要胡闹!” “我胡闹?你要不要问问所有人究竟是谁在胡闹?” 宋云夕毫不留情:“你明知陶月婵这疯女人对夜玄祈心怀不轨,竟还为了救你的老白莲要将他推入火坑。” “怎么,你是没见过女人吗?把这么个又贱婊还心思阴毒的女人当宝。” 哗…… 所有人心中都被震得瞠目结舌。 不是,这些是能说的吗?是能对帝王说的吗? “宋云夕!” 庆隆帝怒不可遏:“你这般目无君主,真当朕治不了你的罪吗?” 宋云夕傲娇的扬着下巴:“我圣云山不受晋安朝管治,我堂堂圣云山继承人,更不受制于你们任何君王!” 庆隆帝显然是被气到了极致:“好、好,朕治不了你,但你也休想管朕的家事国事!” 说着指向夜玄祈:“他不仅是朕的儿子,更是朕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后一听这话,瞳孔骤然放大,悲伤绝望的看向庆隆帝:“你……你果真是要让我的儿子……”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悲痛欲绝下两眼一翻就向后倒去,幸好夜玄祈眼疾手快冲过去接住了倒下去的皇后。 一场风波终是以夜玄祈从陶月婵手中换下沈贵妃而告一段落。 陶月婵带着服了软骨散的夜玄祈离开,庆隆帝命何文睿带禁卫军去追了。 宋云夕也召唤出自己的血影,命他去跟着追了去。 庆隆帝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你这是不相信朕?” 宋云夕瞥了眼他身边哭唧唧的沈贵妃,不答反问:“你说呢?” 沈贵妃一副柔弱不自理的模样:“大小姐,我自知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我,太子也不会陷入险境。” 宋云夕白她一眼:“都这种时候了,就别演你的白莲戏码了,虽说是妾但好歹也是个贵妃,成天搞得跟个戏子似的,上不得台面。” 噗! 沈贵妃觉得自己要被气吐血了。 这个臭丫头嘴怎么就如此的刻薄? 庆隆帝正想斥责的时候,外面响起太监尖锐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 庆隆帝和沈贵妃立刻迎了上去,太后人未到声音先到了:“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一个庆功宴怎会弄出如此大的乱子来?” 当看到一群随庆隆帝和沈贵妃行礼的朝臣中,端坐在那里无动于衷的宋云夕时,太后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大胆,当着皇上面竟如此无礼,见了哀家竟敢不跪?!” 宋云夕掏了下耳朵:“真是越老越没脑子,我上次就说过了,要我跪你可承受不起,怎么就这么没记性呢?” 太后当然记得,可她就是要让庆隆帝亲眼看看这丫头有多傲慢无礼,有多目中无人。 庆隆帝沉眉看向宋云夕:“你就是这般对太后说话的?” 宋云夕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不然呢?” 庆隆帝还欲再说话却被宋云夕不耐烦的打断:“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劝你们谁也不要来招惹我,否则就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 太后气得脸红白交替时,汤院使匆忙过来抹着额头的汗水:“皇上,六皇子……六皇子不好了……” 闻言,太后向后一个趔趄,被宫女扶住后颤声问道:“什么叫不好了?” 沈贵妃亦是觉得天要塌了:“玄容他……他怎么了?” 还是庆隆帝稳住她们二人,对汤院使道:“你详细说清楚。” “那一刀刺得实在太深,六皇子妃当时又拔了匕首导致血流不止,臣等已经尽了全力依旧无法止住伤口的血,再这样下去恐怕……恐怕……” 任谁都明白,再这样下去流血都会把人给流死。 太后也顾不得教训宋云夕了,当即便命令汤院使:“太医院那么多上好的药材,你们给玄容用,哀家不信找不到能止血的。” 汤院使:“……” 那么深的伤口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沈贵妃见他这样气血上涌:“废物,都是群没用的废物,太医院要你们究竟有何用?” 汤院使只是躬着身站在那里依旧一言不发。 庆隆帝知他们这是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问他:“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汤院使下意识看向坐在那里的宋云夕,所有人也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看我做什么?” 宋云夕冷冷的道:“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等夜玄祈的消息。” 所以,你们不管有什么事都别妄想用我。 但汤院使还是开口了:“大小姐的医术远邓神医之上,若是大小姐肯出手相救的话,臣敢保证六皇子性命无虞!” “那还等什么?皇上快下旨让她去救治玄容啊!” 太后这理所当然的话让庆隆帝无奈,就她对宋云夕刚刚那个态度,怎么能如此坦然的说出这话? 第414章 四哥,终于动手了吗? 庆隆帝颇感为难的看向宋云夕,还未开口就被她果断拒绝:“我没有给害我之人治病的嗜好,毕竟我生性恶毒不是圣母。” 将太后骂过的话拿出来堵她的嘴,太后也是被气得头晕目眩。 “你……你……” 太后颤抖的手指着宋云夕:“医者仁心,你……” “别!” 宋云夕打断她:“我自幼学的可是制毒,而且也不是医者没那份仁心。想救你孙子,谁有仁心你去找谁!” 老妖婆,原本还真以为她是个吃斋念佛的仁善之人,可没想到近来的骚操作真是多到叹为观止,而且还是个拎不清的老泼妇。 宋云夕觉得,不给这老妖婆一些教训打得她满脸桃花开,她还真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太后果然被气到了,怒瞪着宋云夕久久说不出话来。 许久后,看质问庆隆帝:“皇上就这般放任这丫头一再忤逆羞辱哀家不成?” 庆隆帝也是颇为无奈:“母后,她不愿医治朕也不能强逼着她去给老六医治,若是一个不好……” 他的话点到即止,但太后却是明白的,强迫宋云夕去给夜玄容医治,是生是死可都就是她说了算的。 太后急了,红着眼眶:“那可如何是好?总不能看着玄容就这样没了。” 都怪陶月婵那个贱人! 可想了想又将宋云夕给怨恨上了,若非她得罪了陶月婵,又岂会殃及到玄容? 眼见太后都要被气过去了,庆隆帝只能无奈的问宋云夕:“说,你要如何才肯救治老六?” 宋云夕果决的道:“夜玄祈什么时候回来,我便什么时候救夜玄容。” 太后是实在拿她没辙,只能交待庆隆帝尽快将夜玄容给解救回来。 但宋云夕不依不饶,那小嘴一直叭叭个不停,最后依靠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力将太后成功气晕了过去。 庆隆帝急了,当即命令汤院使:“快去给太后瞧瞧,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太后出事!” 在汤院使领命退开之际,庆隆帝暗中将一粒药丸塞入汤院使手中:“朕不希望太后出事,朕给你两个时辰时间,若是太后醒不过来,朕就要了你的脑袋!” 汤院使将塞了药的手藏在衣袖中,虽不知皇上为何要如此,但他知道两个时辰内绝对不能让太后醒来。 而手心中的药丸,就是能确保太后昏迷两个时辰的。 对汤院使的识时务庆隆帝还是颇为满意的,待他去为太后“医治”时,便也借着疲惫为由屏退了围在崇政殿中的朝臣们。 也是在此时,一只纸鸽从窗户飞了进来,庆隆帝激动的上前:“可是有……” 嘘! 宋云夕手指按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又拿出一粒药丸,捏住夜玄容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将药丸塞入他口中。 这才安下心来让纸鸽在自己手心变成一封密信。 庆隆帝凑上前,看到上前的字迹,瞬间两眼放光:“找到了?” 宋云夕脸上也绽开笑靥:“自是找到了。” 然后将密信中的内容记在心中便毁去,对庆隆帝道:“我现在立刻赶过去,这里就交给师伯了。” “放心,朕会安排好一切。” 走了几步,宋云夕突然顿住脚步:“若是太后醒过来之前我还未回来……” 庆隆帝正色道:“朕知道,去皇后殿中找青荷。” 鸾凤殿中有青荷假扮好的宋云夕,可以用来掩人耳目。 一切安排妥当后,宋云夕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崇政殿。 城外,夜玄恪和方成威带着都城营已然等在那里。 见夜玄祈和宋云夕来了方成威立刻上前见礼。 夜玄恪更是兴奋不已:“四哥,终于动手了吗?” 夜玄祈:“否则秘密召你回都城是为何?” 北楚倾举国之力守卫都庭,一时间也是难以攻下来,而且久攻不下会消耗自己一方将士们的士气,所以夜玄祈传书给夜玄恪让他暂时守住已经攻下的城池不要再攻打北楚都庭。 既然北楚战事告一段落,便命在南越边境的方翌琛前往北楚,代替夜玄恪在那里驻守,而夜玄恪则是被秘密的召回了都城。 只是夜玄恪回都城的这些日子,除了和现在的都城营统领以及夜玄祈派出的任岩舟见过面之外,就一直藏身在都城营中没有泄露回都城的消息。 夜玄祈看着整装待发的所有人,沉声下令:“既都准备好了,便出发!” 一行人在即将出都城的山中终于找到了藏匿其中的那个打造兵器的山洞。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夜玄恪和方成威带人将山洞中所有守兵击退,解救出了那些被困在此的工匠。 这些工匠都是被抓来困于此处的,对其他一无所知。 山洞那些工匠只知打造兵器,对于其它全都一无所知。 夜玄恪和方成威带着都城营几乎将整个山都要搜遍了,可是都没有找到任何藏匿兵器之处。 “四哥,还是没有。” 夜玄恪有些颓丧,方成威也同样一无所获:“太子殿下、大小姐,我们将这里都要翻个底朝天了,但都没找到任何藏兵器的可疑之处。” 竟然没有,宋云夕的眼眸微眯了起来。 夜玄祈亦是微敛眼眸:“既然打造兵器之处在这里,那他们就不可能将兵器运走,除了此处还能藏在何处?” 夜玄恪有些不确定的问:“四哥,也许……也许是真的弄错了呢?” “不可能!” 宋云夕果断的否定:“宋哲扬给的消息绝对不会错,这里就是宋绍章私吞下的另一个铁矿所在,他们既然开采在此打造兵器,那么存放兵器的库房也一定就在这里!” 若非当时宋哲扬离开都城前来国师府中见她,宋云夕是做梦也想不到,宋云夕做梦也不会想到宋绍章手中竟然还有一个铁矿。 虽然规模远不及她盗走的那个,但用于起兵造反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初宋绍章也是颇为重视宋哲扬这个儿子,所以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他,也是将这个小矿留在自己手中,做为日后保命或者赚钱的筹码。 第415章 见识空间 也许是后来曝出宋哲扬不是自己亲生的时,也不知宋绍章是刺激过度还是压根就将这小铁矿给忘了,结果就是这个秘密被宋云夕知晓了。 这些日子大哥和夜玄祈暗中察了这么久才终于确定了这个铁矿的位置。 夜玄容他们妄想利用陶月婵算计夜玄祈,那他们便只能将计就计,借此机会悄无声息的将藏于此处的兵器全部据为己有。 夜玄容永远不会知道,被陶月婵掳走的夜玄祈其实是周枫易容李代桃僵的假太子。 至于陶月婵,自是败于周枫手下,由文长老带回了圣云山处置。 宋云夕四处打量,最终发现了山洞的异样,在山洞入口的顶上发现了隐藏其中的开关。 当几人来到地下室,看到堆放满的兵器时,全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么多的兵器,没个五年十年还真打造不出这般规模。 宋云夕咋舌叹息:“不得不说当初宋哲扬是真的将沈之康视为好友,更是一心一意在他的船上与他一起辅佐夜玄容。” 否则前世的宋哲扬也不会在夜玄容登基后步步高升一直到户部尚书的位置。 若非宋云夕扯出宋哲扬真正的身世,只怕今生还是不会知道这个小铁矿的秘密。 有这么多精良的兵器在手,被对方占了先机,不管他们准备的再充分,想赢得最后的胜利怕是也不容易,很有可能还会落得一个满盘皆输的结局。 想到此,宋云夕浑身寒意陡生,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变得冰凉。 夜玄祈也犯了难:“四哥,这么多兵器如何处置?” 而且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否则被发现了恐怕少不了一场恶战,于四哥接下来的部署也不利。 夜玄祈也是头疼,这么多若想全部运走,便是不眠不休只怕也需半月。 “你们想不想看我变魔术?” 意识到他们听不懂,宋云夕立刻换了个说法:“哦,就是变戏法,想看吗?” 夜玄恪好奇的瞪大了眼睛:“我想看你将这些兵器全变没。” 那可能吗? 宋云夕也不理他,而是对夜玄祈道:“你之前不是想见识我的空间吗?今日我便让你们开开眼界。” 说到开眼界的时候,还傲娇的冲夜玄恪扬起下巴。 夜玄祈都还未说什么,夜玄恪便抢先道:“那就拜托你,让我好好开开眼界。” 对于夜玄恪时常和自己斗嘴这件事,宋云夕都已经彻底免疫了。 直接翻了记白眼:“我又没问你!” 【一个大男人哪来那么多话?真是跟老太太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 夜玄恪:……裹脚布是什么东西? 夜玄祈心中暗笑,便对宋云夕道:“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识下你的空间了。” 宋云夕亮出手腕上的玉镯,转动了下后,刚刚还让他们发愁的所有兵器便不见了踪迹,整个地下仓库都变得空无一物。 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让夜玄恪惊得张大了嘴,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 就连夜玄祈也是被震惊到瞳孔放大,只不过没有如夜玄恪那般失态罢了。 这就是所谓的空间?真的太匪夷所思。 夜玄恪想到两次的文远侯府经历,两次侯府中的一切都被洗劫一空。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宋云夕,可那么多东西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拿走? 这才没有继续怀疑她。 可没想到她竟随身有这种宝物,难怪可以悄无声息的将一切都席卷一空。 几人要离开时,夜玄恪问夜玄祈:“四哥,这个矿要如何处置?炸了吗?” 夜玄祈看向宋云夕:“你说呢?” “炸的话动静太大必会将人引来。” 宋云夕仔细观察着矿的土质和开采程度,最终道:“不用管了,这个矿本就不大又一直被他们过度开采,已经濒临枯竭了,即便是留给他们也难掀起什么风浪。” 回到皇宫中时,太后已悠悠转醒,庆隆帝故意沉声道:“今日你必须救醒老六,否则朕有的是办法将你困在宫中!” 而此时禁卫军统领来报太子殿下回来了。 于是,在清醒过来的沈贵妃也赶过来时,庆隆帝又是对着宋云夕一顿强势输出后直切主题:“如今老四平安回来了,你也该为老六医治了。” 宋云夕一番抱怨后,还是认命的去为夜玄容医治了。 庆隆帝将泣不成声的沈贵妃拥在怀中:“别担心,老六吉人天象不会有事的。” 庆隆帝表现的极为有耐心,一直柔声安抚着在他怀中抽泣哭个不停的沈贵妃。 就那深情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真的爱惨了沈贵妃。 宋云夕恶寒的打了个哆嗦。 【让他随便演演就得了,他这还演上瘾来了?!别演到最后入戏太深抽不了身,真的舍不得姓沈的这朵老白莲,给夜玄容这野种当便宜爹,当纯纯的大冤种。】 庆隆帝:……朕有那么糊涂不可靠吗? 自从对沈瑶琴这女人去媚成功后,他是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痴迷她二十多年的。 真的是随时随地的都矫揉造作,看得他直反胃,每次都要空腹去见她才能让自己不吐出来。 还有夜玄容这蠢货,许是随了那个奸夫,真是蠢到没边了。 他从前究竟是脑袋里进了多少水,眼前蒙了多少层纱,才会觉得这对母子是最爱他也最值得相信的? 但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可戏还是得演下去,只能继续拿扮色令智昏的蠢样:“夕丫头,你若是医不好老六,可别怪朕不顾念同门之情,到时便是你爹也救不了你!” 【得、得,还没完了是不是?还真当自己是奥斯卡影帝,在这儿跟我飚起演技来了?我决定了,那些搜刮来的兵器不给他了!】 庆隆帝:……别啊!这不演戏吗?不是你要求情真意切的吗? 夜玄祈:所以父皇这是演砸了还是演太好了? 而沈贵妃则是心中得意,她就知道他们母子在皇上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从前之所以向着宋云夕,不过就是碍着同门还有宋问天的面子,到了这种威胁到生死的关键时刻,皇上的心还是全然偏向于他们母子的。 第416章 可惜了 宋云夕随手从空间中拿出一套针来,那是她当初刚学针灸时随意定制的,许多年未曾用过倒是显得破旧粗劣。 眼看她要将那样的针刺入夜玄容的身体里,沈贵妃当即便冲出来大叫:“你这是要害死本宫的儿子吗?” 宋云夕被她大力拉扯,也便借势摔了出去,然后双手一摊:“我是要履行承诺给六皇子医治的,但贵妃既然不愿意,那我也不热脸贴冷屁股了,你们另请高明。”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你站住!” 这次是太后和沈贵妃异口同声的阻止。 宋云夕停下脚步,好以整暇的抱手等待,两边就这样僵持着,她们不说话宋云夕也极有耐心的等着,反正要死的那个人又不是她,她才不急。 而庆隆帝也是表现出一副束手无策的无奈模样,沈贵妃自是不可能去救助于她。 所以终还是放低了姿态的恳求:“刚刚是本宫的错,还请宋大小姐能施以援手。” 宋云夕只是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没说会帮也没说不帮。 生来骄傲,这二十多年来又被庆隆帝宠着纵着,在后宫中傲慢嚣张、目中无人惯了,如此放低姿态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若宋云夕再为难她,那她可就真的什么都顾不得了。 就在沈贵妃要失控暴走之际,太后冷声喝道:“最好适可而止,若是玄容有个意外,哀家定会不惜一切为他报仇。” 说着还冷眼扫了庆隆帝一眼 :“便是宋问天也护不住你!” 庆隆帝也适时的道:“夕丫头,此次都是朕的错,是朕让老四身处险境了,你尽管放手医治老六,至于老四那里……朕定然会给他补偿的。” 宋云夕那如古井般深不见底的眸光看向庆隆帝—— 【怎么的,利用我利用上瘾了是不是?想给你儿子好东西你就给呗,还要借着我这个台阶来踩一下,我是你们父子间py的一环是吗?】 庆隆帝:……臭丫头果然是不能太给脸,否则就是登脸上头。 不过戏也做足了,夜玄容也确实不能死,否则她也不会暗中给了汤院使药让他吊着夜玄容的小命。 既然时机到了,那也就果断借着台阶下了:“既然师伯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免为其难了。” 只不过夜玄容想好模好样的活着那是不能够了,以后他就抱着药罐子弱不禁风的过着! 经过宋云夕的救治,夜玄容的伤口果然奇迹般的止住了血,汤院使在探过脉后激动不已:“禀皇上,六皇子无碍了,性命无碍了!” 听了汤院使的话,太后心中松了一口气,沈贵妃更是喜极而泣。 这可是她唯一的儿子,若是保不住,她都不知自己后半生该如何是好,亦不知该如何对那人交代。 此时倒也将对宋云夕低声下气的不甘给忘了,也忘了刚才还想着要好好教训宋云夕的心思。 太后倒是冷静,问汤院使:“确定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臣敢以项上人头保证!” 得此承诺,太后是真的安心了。 “只是……” 不过刚安下的心因为汤院使的两个字又被提了起来:“只是如何?” 汤院使一副为难之色,但纠结后终还是说了出来:“只是六皇上子伤在了心脉,而且伤口极深,这样的伤势原本是必死无疑的,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汤院使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大小姐医术高超将人救了回来,但这受损的心脉只怕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需得长年累月精心调理静养。” 沈贵妃刚刚的兴奋激动心情荡然无存,备受刺激的虚弱倒在庆隆帝怀中:“怎么会如此?” 太后直接问汤院使:“依你所说,这精心调理静养究竟是何意?” “就是……就是六皇子日后怕是要日日服药。” 意思就是变成了个药罐子? 太后想怪宋云夕,可人家汤院使都说了,就这伤势本是必死之局,是宋云夕将人从鬼门关生给拖了回来,她又该如何怪罪? 沈贵妃亦是如此。 此时她们憋闷却难以发泄的情绪快将自己给气死了。 宋云夕才不管她们那种明明想杀了她却又无可奈何的心情:“人我依承诺救了,我就不在这里碍你们眼了。” 没走几步听到身后庆隆帝的声音:“只要命保住了就好,宫中有最好的药材,朕相信老六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的。” 宋云夕心中嗤笑,她这师伯倒是会说场面话,反正说说好听的话也不损失什么,还能继续迷惑沈贵妃,挺好的。 深夜,庆隆帝秘密出宫去了。 都城营的兵械库内,他看到了宋云夕他们从山中带出来的兵器,不管种类还是数量都让他瞠目结舌。 “果然是狼子野心!” 夜玄祈神色凝重:“儿臣审过那些工匠了,他们都是被抓来或者诱骗而来的,时日最长的工匠已经困在此长达七年之久。” 庆隆帝听得明白,就是说他们准备的时日远不止七年。 而且不管是秦煦白查魏家村得到的消息,还是沈瑶琴那女人从二十多年前就刻意接近他失身于他来看,他们至少准备了二十多年。 若再加上先帝时,先帝的皇子一个个离奇早逝,他们在晋安朝深耕之久远超他们的想象。 如此深的根基,他从前却是一无所知,若非误打误撞听到了宋云夕的心声,只怕又会落得一个如前世一般江山被覆灭的结局。 想到此,庆隆帝心中杀意陡生。 “沈之康手中竟还有如此筹码,倒是朕小瞧了他。” 夜玄祈道:“父皇,前世沈之康能助夜玄容登上皇位,便可以想见他并非泛泛之辈。” 庆隆帝冷笑:“沈之康,也算是个能忍辱负重的枭雄。” 都被宋云夕算计成太监了,却还能沉得住气,庆隆帝都要佩服他这份心性了。 “可惜了!” 庆隆帝突然没头没尾的感慨着,但夜玄祈却是听明白了。 可惜了沈之康不是沈贵妃所出的那个野种,跟没用又废物的夜玄容比起来,沈之康的确有勇有谋又有心性。 第417章 父子相处 若换做是沈之康一直以皇子身份藏匿在皇室中的话,只怕会让他们的处境越发艰难。 查验过了所有兵器,庆隆帝发现这些兵器远比他们自己打造的要锋利还坚韧,与敌人厮杀时也不易被斩断。 不由得好奇:“同样是铁,为何我们打造出的兵器远不及这些好?” 夜玄恪抢先回答:“是精钢。” 见庆隆帝困惑不解,夜玄恪继续侃侃而谈,将精钢解说了个清楚明白:“若非云夕做了什么成分检测,我们都不知铁中加入精刚能有这般作用。” “何谓成分检测?”庆隆帝一脸疑惑。 夜玄祈笑着道:“就是云夕自己有些奇怪之物,她说能检测出成分。” 反正也说不清宋云夕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只能一语概括:“父皇也是知道的,云夕拥有的一些奇异物件是我们无法理解的。” 庆隆帝明白那是宋云夕的秘密,她既不愿说他们自然也不会追问。 “所以他们打造的兵器中有精钢,故而才不宜断。” 夜玄祈点点头:“这精钢本是西狄人擅用的,也不知如何被沈之康知晓了。” 这样的军事机密便是他们也不曾听闻过。 庆隆帝问:“沈之康是从西狄手中得到的精钢?” 西狄人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给沈之康,庆隆帝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没想到自己竟是猜错了。 “沈之康所得的精钢与西狄无关。” 夜玄祈面色阴沉:“有个老工匠曾无意间偷听到沈之康与别人的谈话,知道他的精钢是从榆州运来的。” “榆州?” 夜玄祈便将夜如嫣私下与沈之康交易,私自开采炼制精钢的事说了。 庆隆帝对那个侄女的最后一丝缅怀痛惜之心都没有了:“她竟背着豫王为非做歹,不仅霸占了都城众多皇权贵胄的商铺大肆敛财,在榆州更是无恶不做,实在让朕气愤。” 她该庆幸自己死的早,否则庆隆帝保证一定会将她凌迟处死才能解心头之恨。 夜玄祈倒是平静:“夜如嫣很早便和沈之康勾结了,后来又被宋慕雪利用,若非云夕早早将她解决,只怕她会将榆州的一切都出卖给沈之康。” 庆隆帝无奈叹息:“豫王长年缠绵病榻,对这唯一的女儿又极为纵容,倒是养成了她肆意妄为的性子。” 夜玄祈安慰道:“如今宋大人和忠勇侯去了榆州,定然会治理好榆州的。” 顿了顿,又补了句:“儿臣做主已传书去榆州给忠勇侯,让他送精钢来都城。” 庆隆帝一怔,便明白了夜玄祈的用意,他们的兵器也需要加入精钢打造。 颇为赞赏的拍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 父子三人离开都城营,看着军营中皎洁的月亮,庆隆帝不由叹息了一声:“朕还真不想回去了。” 夜玄祈和夜玄恪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后者嘴比脑子快的来了一句:“父皇是怕回去还要继续演戏扮宠爱沈贵妃的昏君吗?” 夜玄祈:你可闭嘴! 庆隆帝:这个儿子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于是,拍了拍夜玄恪的肩膀:“老五,就你这嘴,能活到如今真得感谢皇后与你四哥。” 若非有他们护着,就他这嘴都不知道被砍多少次脑袋了。 夜玄恪后知后觉也知自己说错话了,也为自己嘴比脑子快感到难为情,傻笑着挠了挠头。 从前母后和四哥就怕他说错话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每次都会叮嘱他少言甚至闭嘴。 只是现在父子关系变得缓和了,立场也变了,所以就流露出了本性。 就连向来沉稳的夜玄祈也忍不住打趣:“父皇的确要快些回去,否则无人安抚沈贵妃,若她去寻母后麻烦,只怕母后心烦之下又要在痛骂父皇了。” 庆隆帝:……朕不要面子的吗? 自从与皇后解开误会如朋友相处之后,皇后也是越来越似闺中一般直率了,有什么看不惯的不是冷嘲热讽就是给他甩脸子不理不睬。 发展后来,若是沈瑶琴那女人再去挑衅的话,皇后就将怒气一股脑的对着他发泄,指着鼻子怒骂。 他都怕自己若是敢回击一句的话,就会被她抄起抢一顿暴打。 庆隆帝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帝王的尊严了,可奇怪的是竟然还挺享受这种感觉。 “朕那是尊重你们的母后。” 但面上还是闷哼了声:“老四也别说朕了,就你被夕丫头拿捏得死死的,日后只怕只有挨打的份。” 以那臭丫头的脾性,他的好大儿定然是个惧内的软骨头。 夜玄祈骄傲的抬头挺胸:“儿臣喜欢被她管着骂着。” 庆隆帝白他一眼,软骨头还软出骄傲来了?! 夜玄恪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父皇近来深夜去密会的那位才人,没打算抬抬她的位分吗?” “咳……” 庆隆帝是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咳红了脸问他:“你如何知晓的?” 他被沈贵妃缠得烦闷了,那日换了身低调的便装本想出宫去躲清静的,却在出宫时遇到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钻进他的马车。 后来才知那女子是他后宫中的才人,入宫十多年了未曾侍过寝,甚至因为容貌出众被沈瑶琴早早的打发到冷宫附近的偏殿去了。 “我一个没侍过寝连皇上面都没见过的才人,这宫里谁会在乎我?可我得吃饭穿衣得过日子啊,只能自己画些画,做些绣品偷偷出宫去卖了,不然早饿死了。” “你也不用同情我,后宫中如我一般的女子多的是,我好歹有些拳脚功夫没有欺负,那些弱女子可就惨喽!” “我们那有眼无珠的皇上只宠幸沈贵妃那个假惺惺的恶心女人,哪里会看我们一眼?不过这样也好,那种有眼无珠的男人,让我去侍寝我还嫌恶心呢!” “等我攒够了银子就偷溜出宫,从此天涯海角,臭男人可没资格困住我!” 他就这样莫名其妙被自己未曾蒙面过的才人给鄙视了,偏他只能听着。 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成天就想听她骂上几句,听不到就浑身不舒服。 第418章 胎毒复发 于是假扮成宫中的侍卫统领,总是去那偏殿中寻她。倒也是没什么,只是听她絮絮叨叨的一直说话再骂上几句,他便觉得心里畅快了些。 夜玄恪一脸八卦,凑过去问:“父皇就……就没点别的心思?” 庆隆帝:“……” 他这儿子怎么如此八卦? 还没等他开口,夜玄祈清了清嗓子,亦是有些好奇的道:“儿臣倒是也想知道。” 庆隆帝:“……” 怎么连向来沉稳内敛的老四也如此八卦了? 庆隆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宋云夕的脸,尤其是她那双四处听八卦闪着光的眼睛,果然是近墨者黑。 庆隆帝难得的流露出难为情的尴尬,他倒是想,但那女人明显是个没心没肺的,全然只把他当兄弟处,而且全然没有谈情说爱的那根弦,也压根没有要嫁人仰仗男人的想法。 “那她还进宫?”夜玄恪好奇。 夜玄祈亦是露出不解之色。 庆隆帝也是无奈,他也是聊天才知道她是为了躲避家中继母的迫害才不得不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入宫的甄选名册上。 “我入宫只是为了摆脱被卖给老头子去做继室的命运,本就不是冲着皇帝来的,所以皇上没有临幸过我也不在意,而且也是我有意躲避所求的结果。” “若是能攒够银子悄无声息的溜出宫去自在生活自然是最好,但若是没办法那就在宫中这样平静的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 庆隆帝倒是难得向两个儿子透露了心声,听到那位才人根本无心得宠,更无心任何男人,兄弟二人对那位才人越发的好奇。 不过庆隆帝人到中年,也早就过了那种激情澎湃的年纪,对感情更是顺其自然的心性,更不想以帝王的身份强迫于她。 而且臭丫头也说了,他体内的蛊毒时间太久,三年内也不宜再有男欢女爱之事,他还是过清心寡欲的日子保平安! 至于那个才人,就当是个可以聊天的朋友,平日里聊聊天就已经很好了。 兄弟二人倒也觉得如此就很好,别将那才人困于深宫中,对自己的父皇来说,远离女色亦是能保身体康健,所以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平白得了一大堆的兵器,又得了打造上好兵器的密方,庆隆帝的好心情持续了很好一段日子。 另一边,当沈之康察觉到异常去山里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人去洞空的山洞和空无一物的库房。 沈之康一时间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交待了。 八年,八年的心血啊,就这样没了! 没有了这些兵器,他还如何威慑夜玄祈这个天生帝星?还如何助夜玄容夺得帝位?他权倾天下的梦想又如何还能实现? 沈之康只觉得天都塌了,即便是知道自己不能人道,即便是被夜如嫣那个恶毒的女人给阉了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绝望过,可是他现在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 他步步向后跌,赶来的宋慕雪扶住他:“之康哥,我们可以尽快命人去查,如此多的兵器总不会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定然能找回来的!” “对……” 沈之康像是找回了一些理智,眼中也有了些许的希望“对,我们还可以找回来,定然可以找回来的!” 若是宋云夕知晓他们此时想要失而复得的心思,定然会大声嘲笑出来的。 只是现在的宋云夕都懒得搭理他们,得意的向庆隆帝展示她的收纳空间。 庆隆帝好奇震惊的打量着那玉镯:“这个……这个空间朕也能用?” “不能。” 宋问天颇为嫌弃庆隆帝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此玉镯已认了夕儿为主。” 所以就是只有他的宝贝闺女能用呗! 庆隆帝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师弟一眼,真是个有了闺女就忘了师兄的女儿奴,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他闺女,怎么没说给师兄一两个? 庆隆帝心中暗骂—— 是忘了当年他还是小婴儿时师兄是怎么抱着他哄睡的。 忘了师兄一直抱着他哄他吃食之事了。 也忘了他小时候是如何跟在师兄屁股后面求着陪他玩的当初了。 果然养儿子没用,养师弟更是没用。 宋问天被他哀怨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无奈的叹息一声:“下次出海定然为师兄寻来些稀罕玩意儿。” 听他这样说,庆隆帝的脸色才好看了些:“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朕可没强迫你。” 宋问天:……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嗯,我自己说的。” 几人商议着将那些兵器分往各个边关后,夜玄祈说出了隐忧:“依儿臣看还是过些日子再秘密命人送去边关的好,此时沈之康定然会四处寻找,我们不知这都城中还有多少他的眼线,若贸然行事只怕会泄露风声。” 宋问天赞同的道:“玄祈说的没错,此时在风头上还是先按兵不动的好。” 目光落在夜玄祈的脸上,后者被看得心生疑惑:“天叔,我是怎么了吗?” 他这一开口,几人的目光就都看向他的脸,似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但没有任何问题。 宋问天问夜玄祈:“近来身体可感不适?” 夜玄祈很认真的回想后摇头:“不曾。” 但宋云夕的脸色却骤变,似是想到了什么。 宋问天的目光不曾从夜玄祈的脸上移开,扣住夜玄祈的手腕诊脉,几人全都屏气凝神生怕惊扰到他。 许久后,宋问天神情凝重的开口:“果然如我所料。” 松开夜玄祈的手腕:“你体内的结界已被胎毒冲毁,今夜我需重设结界。” 回头又对宋云夕交待了几样药材:“药浴和煎服之药都不可少。” 宋云夕当即点头:“爹放心,我立刻就去准备。”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夜玄祈,冷着脸道:“你若是敢死,我保证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 她话说的虽狠,但自己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她一直为夜玄祈诊治配药,想方设法欲解了他体内的胎毒,又怎会不知这胎毒有多危险? 若不是爹以结界护住他的心脉,只怕他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第419章 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如今胎毒越发厉害都冲破了结界,他的性命危在旦夕,宋云夕又岂会不害怕不担心? 夜玄祈却是一怔后便笑开了:“你还未答应让我入赘,我怎么可能让自己出事?” 听他这么说宋云夕非但没有觉得松了口气,心里反而是越发的难过了。 不想让几人看到她伤心落泪的模样,转身离开就去配药了。 待宋云夕离开后,夜玄祈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敛去脸上的笑容:“天叔,你将云夕支开定然是还有话要说!” 庆隆帝心中咯噔,不安的感觉遍布全身:“问天,老四这是何意?” 宋问天倒是没想到夜玄祈自己已然察觉到了,亦直言道:“玄祈这胎毒自出生便已侵入心脉无可解之法,我以结界护住心脉,亦是想有朝一日能寻到解毒之法,可是……” 宋问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无奈叹息。 庆隆帝只觉手脚冰凉:“真的……真的就无法可解吗?” 宋问天想起近来些微帝星若隐若现的黯淡:“暂时还是无法可解。” 事已至此,宋问天还说出了一个秘密:“夕儿之前甚至以自己的血入药尝试过解此毒之法,但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夜玄祈的这胎毒不仅是毒更是诅咒,所以除非是找到诅咒之源,否则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庆隆帝急切的道:“那就找,找到了不就能医好了吗?” 可是想要找到诅咒之源谈何容易? 对方不仅是医术了得之人,更是术法极高的术士或者巫师,这样的人想要藏匿自己的踪迹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任何人都难以找到。 “这样的人会不会在南越?” 秦煦白冷静推断:“南越之人不仅擅用毒,而且以卫献在南越的几十年深耕,南越的巫术也已达到了非比寻常的境界。” 但只是片刻便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南越人巫术再了得也难逃师父的破解,所以对方的巫术是在南越大巫师之上的。” 在南越大巫师之上的巫术,除了卫献之外没有别人,可卫献早就死了,死在了宋云夕和夜玄祈的算计中,死在了宋问天手里。 所以放眼天下,巫术能超越卫献的还能有谁? 想到卫献的身份,秦煦白瞳孔震动:“卫氏一族!” 卫献可是前朝卫氏亡国之君的遗腹子,他以禁术活了超百岁却看似不过花甲之年。而且凭他一己之力竟让卫氏一族在百年内繁衍至此,那他的禁术巫术卫氏一族也定然传承了下来。 庆隆帝看到了希望:“对,就是卫氏一族!” 可是很快,他的眸光又黯淡了下去,卫氏一族便是他们将都城中勋贵府中的眼线全都除去了,可潜藏在宫中的还未除干净,卫氏一族的人还有许多,在如此众多的人中如何才能找找到当年下毒下诅咒之人? 夜玄祈倒是看得开:“我拼尽一切就是为了换她好好活着,如今她有自保能力又有圣云山这个后盾,亲人亦都好好活着陪在她身边,我的使命便已完成了,倒也不觉得还有缺憾。” 倒不是说他不在乎这条命了,他依旧会拼尽全力抗争,但若是直到最后一刻也斗不过上天的话,那他也会坦然面对。 “朕立刻下旨去魏家村,将那卫氏一族的人全都捉了来严刑拷问,就不信问不出线索!” 卫氏一族,为了他的儿子也为了天定紫薇帝星去死,也算是他们死得其所了。 宋问天略一沉思,还是阻止了庆隆帝:“师兄不必如此,或许……或许还有个办法。” 只是任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胎毒发作竟如此来势汹汹,夜玄祈在一日处理政务时突然昏迷不醒,气息亦是微弱得难以察觉,若非汤院使是太医院医术最高超的太医,他都要怀疑夜玄祈是不是已经气绝了。 庆隆帝没想到意外来的如此之快,快到他猝不及防,连应对之策都没有。 夜玄祈这一昏迷便是半月之久,但让朝臣及整个都城都惶惶不安的不是太医的束手无策,而是连国师和大小姐这样医术高超之人也无能为力。 整个都城都笼罩在太子即将薨逝的悲痛阴郁之中。 似乎连上天也为晋安朝即将失去一个出众优秀的太子而悲伤,天气一直都是阴沉的不见丝毫阳光。 东宫中,皇后的眼泪都要哭干了,一直在自责是她自己怀孕时不够谨慎让人钻了空子害了唯一的儿子。 庆隆帝亦是自责不已,怪自己当年若非识人不清被沈瑶琴欺骗蛊惑,若非疑心病太重一直打压皇后和秦家,对方也找不到机会对皇后腹中的胎儿下手。 宋问天想尽一切办法修复护着夜玄祈心脉的结界,秦煦白则是不断重复各种蛛丝马迹,想从中发现到当年下毒下咒之人的线索。 就连夜玄恪也是一刻不停的捉捕卫氏一族的暗钉审问,想要从中获取线索。 只有宋云夕一如既往的平静,安静的配药、安静的诊脉、安静的喂夜玄祈服药。 这样反常的平静终还是在宋问天面前彻底崩溃了,伏在宋问天怀中失声痛哭:“爹,他万一……万一醒不过来的话怎么办?”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脆弱没有信心。 宋问天没办法给他承诺,只能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玄祈定会坚持下去的。” 深夜,宋云夕一直守在夜玄祈的床榻边,这是自他昏迷后她第一次守着他,也是第一次正视他可能真的再也醒不过来的现实。 昏迷中的他依然俊美得无可挑剔,只是脸色苍白如纸,便是唇上也不见丝毫血色。 宋云夕静静的看了他许久,握住了他修长的手,那双平日温暖的手如今冰凉的没有丝毫温度。 宋云夕摩挲着他的手,似是这么做会让它再次变得温暖起来:“你快醒来好不好?” 她的眼眶发热,泪水盈满了眼眸:“我知道宫中许多人说我无情毫不在意你,但其实我只是胆小害怕不敢面对罢了。” 似乎只要她不正视这个事实,夜玄祈睡醒了就自然会醒过来一样。 眼泪夺眶而出:“我只是……只是太害怕失去了你……” 第420章 上天警示 “我只要不理你,这样你就会以为我还在生气,或许你就会立刻醒过来跟我说对不起,你就不会有事……” 宋云夕泪如雨下:“你快醒来,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同意你入赘好不好?” 可是这一次夜玄祈根本听不到她说的任何话,也没有因为她伤心难过而醒过来。 太子成为活死人的传言不胫而走,许多人开始猜测夜玄祈根本不堪储君之位,会有如此结果皆是上天的警示,只要更换上天选定的储君,夜玄祈才会死里逃生清醒过来。 朝堂上亦有朝臣上奏为江山安定稳固还是免去夜玄祈的储君之位。虽然只是零星的声音也惹得庆隆帝大怒,并明令再敢妖言惑众便要严惩。 朝堂上对夜玄祈的质疑声虽是被庆隆帝雷厉风行的手段给压制了下去,但上天的警示却再次降临,将庆隆帝和六皇子党打得措手不及。 在一日午后,狂风大作大雨倾盆而至,伴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雷声,一块石碑从天而降落在皇宫中祭天之处,石碑上赫然刻着“西米”二字。 在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有人说了句:六皇子乳名为粟。 围观的朝臣宫人们这才想起,六皇子刚降生时总是夜晚啼哭至天明,总是不停风寒高烧不退,为此皇上忧心不已,当时钦天监的一位大人提议可以学民间百姓取一个较为随意甚至粗俗些的乳名,如此可保孩子平安健康长大。 庆隆帝疼爱六皇子,自是不愿取民间那些粗俗的乳名,思来想去便以粟为名,自此后六皇子的乳名在很长一段时间叫“粟粟”。 经此提醒,所有人也都想起了这样的往事。 所以,上天是在提示储君之位当属六皇子。 经此一事后,朝臣们再次上奏当立六皇子为太子的声浪再次高涨,就连民间对六皇子的支持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原本的太子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一次全然不知该做何应对之策。 “六皇子党此次借天命逼迫皇上,实在是难以招架。” “朝臣和百姓皆被他们蛊惑,支持六皇子的声音实在难以压制下去。” “此次便是皇上也难以应对。” “若是再不想出应对之策,只怕太子的位置不保。” “依我看还是先设法让太子醒过来,只要太子醒过来,所谓天命之说便可不攻自破。” “国师真的没办法吗?” “太子何时醒过来还是未知数,但在太子醒过来之前,我等必将守住太子之位!” “……” 内阁中已经为此事乱成了一团,秦煦白却似充耳不闻一般,不知在想什么。 久未听到他的声音,内阁官员们的争论也都停了下来,全都看向他。 “秦阁老,该如何应对,您该有个章程才是。” 秦煦白做为内阁史上最年轻也最有才干的阁老,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阁老,您可是国师的大弟子,此等蒙骗世人的手段想必早已识破,不知可否有以毒攻毒之策?” 待所有人的声音都停了,秦煦白这才冷静的开口:“此时六皇子风头正盛,诸位只需谨记避其锋芒,万事都等太子殿下醒过来。” 秦煦白的话不仅没有安抚到他们,反而弥漫开前所未有的悲伤无望的情绪。 太医们都说太子殿下不行了,便是国师和大小姐也是束手无策,如此太子殿下还怎么醒得过来?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能自我腹诽,却是万万不敢当着秦煦白的面说出来的。 不过也有胆大的,小心谨慎的试探:“阁老如此说,是不是国师和大小姐已经找到了让太子殿下醒过来的办法?” 这句话又让所有人都生出了希望,皆满含期待的再次看向秦煦白。 但秦煦白也只告诉他们:“太子殿下就是天命所归的天下君主。” 秦煦白说完离开了,留下一群官员面面相觑,最终又将希望寄托在了祝太傅身上。 “太傅,究竟该如何?阁老又是何意?” 祝太傅亦是神色坚定的道:“诸位大人只需知晋安历代帝王皆是得到圣云山掌门认可的,而太子殿下更是如太祖皇帝一般是由圣云山掌门亲自选定的天下之主。” 听祝太傅提及太祖皇帝,刚刚还颓丧的内阁官员们全都焕发出了精神。 对啊,当初太祖皇帝被圣云山掌门人选中的时候亦是得到了所有的质疑,但最后太祖皇帝却凭实力让所有的质疑都消失了。 而且当年太祖皇帝亦是经历了重重的磨难才最终开疆辟土建立了晋安朝。 有哪个名垂青史的帝王是能一路平顺无磨难的? 太子殿下此次便是上天给他的磨难考验,只要通过了将来便必是一路坦途,晋安朝将是无限光明繁盛。 而且还有国师和圣云山在背后支持,一切必定都会否极泰来的! 待所有人离开后,秦煦白再次出现在内阁中,对祝太傅道:“果然只有太傅能安抚他们。” 祝太傅却只是苦笑:“若太子殿下醒不过来,老夫便是再能安抚怕是也……” “我明白。” 秦煦白正色道:“我相信师父和小四!” 相信他们一定有办法能让夜玄祈醒过来。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内阁官员虽暂时被安抚住了,但六皇子党显然不会给他们喘息之机,欲借此次时机让他们和夜玄祈一样永世不得翻身。 所以就有了百官跪在宫门外请旨庆隆帝废除夜玄祈太子之位,另立六皇子夜玄容为太子。 六皇子党加上那些原本中立还有墙头草倒戈的官员,占了朝臣中的绝大多数,太子党虽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强忍怒气。 不明真相的百姓也跟着百官跪在宫门外请愿废除夜玄祈太子之位,如此高涨的风浪让庆隆帝无暇应对。 庆隆帝焦头烂额,偏太后也来凑热闹,带着诸多诰命夫人到崇政殿中跪请废除太子。 庆隆帝心痛欲裂:“母后就不要再来添乱了!” 但太后却是神情肃穆郑重:“皇上,哀家不能看着先帝耗尽心血保下来的江山毁于一旦。” 第421章 先帝诏书 闻言,庆隆帝阴沉着脸:“母后这是何意?是在指责朕没有守好先帝传下来的江山社稷?还是在怪朕继承了这皇位?” 虽非生母,但庆隆帝向来尊重太后亦颇为孝敬,亦是极给太后面子的,如此疾言厉色的质问,母子间剑拔弩张的对峙还是第一次,跟着太后来的命妇们也都紧张的不知所措起来。 太后却是义正言辞:“即便惹皇上不快哀家也要说,这太子并非天命所归才会惹来上天诸多警示,皇上若执意如此,只怕上天会给我晋安朝更多惩戒,到时候只怕悔之晚矣!” 庆隆帝眸光冰冷的直视太后:“太后莫不是忘了后宫不得干政?” 太后亦是毫不退让:“我等虽为女子亦心怀家国,断没有看着皇上一直糊涂下去的道理!” 庆隆帝眼神越发冰冷,眼底的杀意更是毫不掩饰的涌了出来。 太后冷笑:“皇上这是想杀哀家?如此哀求但求一死,只愿哀家身死能唤醒皇上的理智,能为我晋安朝免去上天惩罚!” 庆隆帝:很好,这是说朕是个不纳忠言的昏君,连你等后宫内宅女子都不如是吗? 既然一心求死,那朕便成全你们! 内心杀意涌动,正要如太后所愿下旨时,手持诏书的长公主踏入崇政殿,跟在她身侧的是一身铠甲手持长枪英气勃发的皇后。 而跟在她们身后的则是以夜玄恪、镇远将军、平南老将军为首的留在都城中的武将们。 看到他们,庆隆帝心中的怒气杀意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莫名的安心。 看到他们,太后微眯起眼眸:“永安,你这是要做什么?” 永安是长公主的名讳,先帝对这个与发妻所出的嫡长女异常疼爱,几乎是将对所有子女的疼爱都集于她一身,从永安这个名字就可见一斑。 “做什么?自然是来宣读父皇留下的诏书。” 长公主骄傲的手持诏书:“苗妃,接旨!” 苗妃,一个熟悉而陌生却又久违了的称呼。 太后愣了许久,这才想起自己当年被先帝册封为妃的场景。 那时,先帝居于上位对她道:“苗妃,朕的这双儿女,还需你多多关爱。” 没错,先帝只说了他的一双儿女。 任何时候,先帝心中只有与先皇后所出的这双儿女,而他所承认的也只有他们,好像除了先皇后之外,她们这些妃嫔所出的都是与他无关的孩子,得不到丝毫的关爱不说,甚至都得不到他们父皇的承认。 就连她从贵人被封为妃,也是因为她对他的这双儿女照拂有加,因为她的儿子替他的儿子挡下了致命之毒。 多可笑! 她认了,毕竟帝后情深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而她的儿子就算没有那次的中毒,也还会有别的算计,所以她是真的不怨。 可当她看到长公主手中的诏书,还有称她为苗妃的傲慢神情时,她心底的怨气油然而生。 凭什么?凭什么她倾尽一切还是捂不热那个男人的心? 她如何能不伤心?如何能不痛恨? 长公主依旧如先帝在时一般高高在上:“苗妃,不接旨吗?” 太后只得俯首跪拜:“臣妾接旨!” 先帝所留的诏书旨意很简单,便是给她太后之尊,但若是她敢挟恩干涉朝政或者玩弄权术,不论庆隆帝还是长公主,都可免去她太后之位让她幽居于陪都行宫不得再返都城。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先帝最后竟还给长公主留下了这样一道旨意,为自己冲动之下随太后前来给皇上施压倍感后悔。 先帝这是根本不信任太后啊! 不过想来也是,先帝与先皇后伉俪情深,先皇后离世后先帝便一心于朝政不理后宫,对那些后宫妃嫔们又能有几分情意? 若不是太后对先皇后所出的一双儿女颇为照顾,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如何能被封为妃,又如何能成为太后? 宣读完先帝所留的诏书,长公主居高临下的问:“苗妃,你可知错?” “臣妾知错。” 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如何? 长公主收起诏书:“太后既知错,便继续在慈安殿中礼佛!” 豫王已经不在了,只要她能如从前一般安分,自己和皇上也定然不会为难她的。 随后,长公主冷眼扫向跪在地上的命妇们:“本宫不管你们是何居心,但跟在本宫身后的这些人想必你们都不陌生,他们对皇上和太子都是绝对忠心的,你们的夫君、儿子有没有能力与他们抗衡,本宫还是希望诸位好好掂量清楚!” 过去二十多年,长公主被纪弘文所骗耽于儿女情长的悲痛中,后来又与英国公郁修年结为伉俪鹣鲽情深,倒是让所有人都忘了她可先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出来的,不管见识手段还是能力才华,都绝非一般闺中女子所以企及的。 如今一出手便将太后和她们都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她们的夫君亦或儿子,虽在朝堂上都有话语权,但一介文臣如何能与手握兵权的武将抗衡? 也是在此时她们才想起,太子身后不仅有圣云山,还有定国将军这个外祖家。 而且镇远将军和平南老将军都是支持太子的,如今镇守在北楚边境的方翌琛,南越边境的郁子澈也都是太子的人。 可以说晋安所有的兵权都是握在太子手中的,别人要如何争? 太后被长公主安排的宫女扶回了慈安殿,崇政殿上的一场危机风波消弭于无形。 冷静下来的庆隆帝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皇姐,若非你来得及时,朕只怕已经处死她们了。” 当时他心底的杀意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他对长公主是真的充满了感激,不管是继位和助他平定朝局,还是每一次危机时全然无条件的支持,亦或此次助他消除危机。 不过目光落在长公主手中的诏书上时,还是颇有些怨气的:“朕就知道父皇最疼爱最信任的还是皇姐。” 长公主亦是跟着笑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父皇就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会考虑得如此周全。” 庆隆帝看着殿外的阳光,眼眸微眯:“宫外的一切,问天也该解决了。” 第422章 天降异象 宫门外,沈之康安排的言官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后,百姓们皆激动不已,请命六皇子为太子的声音更大了。 无人注意到的角落,看到这一切的沈之康唇角上扬,似是已经看到了夜玄容立为太子登基为帝的场景。 但就在他志在必得之时,黑漆漆的乌云将太阳尽数遮挡,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骤然变为黑夜,如此天象让所有人惊恐不已。 白日似夜,怎么看都像是不祥之兆。 就在所有人都惊恐之时,暗夜般的天空中突然闪现出一条赤金的金龙,金龙所过之处一则预言闪现—— 帝四子、晋安兴、统天下。 这九个字后,天空中金龙再次出现,向着东宫的方向垂首俯拜后离开,一个金色的“祈”字出现在刚才的预言之下。 金龙乃祥瑞之兆,如今它不仅现身还直接给出了预言,帝四子正是如今的太子夜玄祈,而金龙预言太子不仅能兴盛晋安未来还能一统天下,乃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与之前意味不明的示意六皇子乳名的“西米”石碑预言相比,此预言可是清楚直接,也更具有说服力。 金龙离开,天空的预言也渐渐消失不见,紧接着便是黑云散去被笼罩住的太阳再次出现,重新恢复了晴空万里的景象。 只是刚才群情激愤的场景已然消失不见,不管是跪请废除太子的官员还是请命的百姓,全都因为刚才的盛况哑口无言。 此时若是再有人提及废除太子之事便是与上天为敌,没有人敢冒如此风险。 沈之康满眼阴翳,双手紧握成拳,周身都笼罩在阴森可怕的杀气中。 他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可没想到他们竟还有应对之策,而且还将自己击得全面溃败,连反击的机会都不曾留给他。 夜玄祈如活死人般昏迷不醒,此次绝地反击定然是出自宋问天、秦煦白和宋云夕三人之手。 已经许久不曾再出现过的后悔情绪再次涌现,若是当初他没有取消婚约而是如祖母所愿与宋云夕成婚,那今日这一切助力便都是他的。 在所有人都久久未从刚才惊人的场景中恢复过来时,谪仙般的宋问天现身了,跟在他身后的是圣云山以文长老为首的四位长老。 陶政冲死后,圣云山自是又迅速补上了一位颇有建树且天赋超群的长老。 圣云山四大长老同时现身,这还是史上第一次,而他们现身的目的亦是非常明确,便是表明了圣云山由掌门开始,从上而下全力支持夜玄祈的态度。 文长老向宋问天行了礼后打开了他手中的卷轴,此卷轴是圣云山声讨六皇子夜玄容的檄文。 简而言之便是六皇子夜玄容不忠不义不孝不悌不堪为太子,这样的人不仅为毁了晋安朝,更会让天下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若说因为宋问天与庆隆帝的关系,因他对夜玄祈的偏爱,还曾怀疑过他全力支持夜玄祈的初衷的话,那此刻圣云山四大长老声讨六皇子的檄文便打消了所有人的那一点点怀疑,让他们更加坚定太子夜玄祈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尤其在宋问天和四大长老离开后,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 石碑预言或许是在预言灭国之人。 一语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认为之前狂风大作天降石碑就是在警示六皇子乃是会让百姓流离失所陷于水深火热中的亡国之君。 形势被彻底逆转,而六皇子的声望被彻底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再也难有复起的机会。 沈之康简直恨得咬牙切齿:“宋云夕,我与你不死不休!” 质疑夜玄祈的一场风波终于平息,夜玄祈的声望不仅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反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鼎盛之势。 崇政殿内,庆隆帝终于松了一口气。 “问天,此次真是多亏了你。” 若非宋问天观天象知今日有天狗食日的罕见天象,一切不仅不会如此顺利,反而还会遭来更多的恐慌,老四甚至是他这个帝王都会陷入更大的危机当中。 宋问天:“是煦白和夕儿安排得好。” 【他们要用上天警示预言来稳固夜玄容的地位,那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同样的方式彻底稳固夜玄祈的地位,让夜玄容成为祸国殃民的祸害不得翻身。】 庆隆帝觉得宋云夕不入朝堂真的是可惜了。 但他更好奇的是那条金龙是如何做到的,心里想着也就问了出来:“夕丫头,那金龙……” 呃…… 【我要怎么告诉你只不过是寻常白磷的化学反应?】 知她不想说,庆隆帝也就不再问了,转移开了话题:“不管怎么说,此次是真的多亏问天为朕出谋划策,不仅让皇姐平息了后宫之乱,也为朕和老四彻底除去了后顾之忧。” 宋问天的神色还是有些凝重:“玄祈定然要醒过来,否则一切都不过徒劳罢了。” 庆隆帝的心再次向下沉:“问天,玄祈他……他不会有事?” 他现在是真的心中没底,只能向自己最信任的师弟寻求信心。 不过夜玄祈还未来得及回答,便有人来禀夜玄祈不好了。 东宫中愁云密布,庆隆帝他们赶到的时候首先听到的是皇后和长公主的哭声。 庆隆帝的心沉到了谷底,一种极度的恐惧不安倾袭而来。 踏入殿中,太医、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紧接着汤院使跪在了庆隆帝面前,声音发颤:“皇上,太子……太子殿下薨了……” 整个皇宫都笼罩在阴郁悲痛的气氛中,只有临华殿中满是喜庆。 一身红衣的沈贵妃妖娆起舞,但伺候在侧的宫女不仅不敢看,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眼中充满了恐惧。 细看才会发现临华殿中的满目红色并非是喜庆,而是充斥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沈贵妃起舞的脚下更是一个前所未见过的阵法。 停下舞蹈回过身的沈贵妃则是妆容阴森可怕,她将好看的手指浸入阵法柱上装满鲜血的器皿中,然后便以沾满血的手指抚过双唇。 第423章 你那奸夫定然是皇室中人 此时的沈贵妃再也不复从前的清雅,诡异可怕的如同地狱罗刹,如同食人的恶魔。 庆隆帝一行人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如同火光地狱般的场景,如同罗刹恶魔般的沈贵妃。 显然是没有想到庆隆帝他们会闯进来,沈贵妃眼中现出惊恐之色,下意识的以衣袖拭去唇上的鲜血,有些慌乱的问:“皇上……皇上带这么多人来臣妾殿中,不知所为何事?” 其实她明白自己定然是暴露了,可她还是想将此事蒙混过去,还是想赌庆隆帝对她的情意,赌自己在庆隆帝心中的分量。 庆隆帝神色冰冷:“朕倒是想问贵妃这是在做什么!” 阵法、献祭、巫术……他虽对这个女人早就死心了,但看到她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还是被震撼到了,更是越发痛恨从前的自己。 二十多年,他究竟喜欢了一个什么玩意儿? “臣妾……臣妾是从番邦学了一种新的舞技,想……想练好了跳给皇上看的。” 沈贵妃慌乱不安的诡辩。 如今她孤身一人在此,她不能出事,只要能逃过今晚,她就能逃出宫去找他,让他带自己离开。 同时心中亦是后悔不该因为今天白日之事乱了阵脚设坛施法来取夜玄祈的性命。 夜玄祈本就已经是必死之人,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反而将自己给彻底暴露了。 呵…… 宋云夕冷笑了一声,打量着临华殿内的一切,笑眼眯眯的道:“卫氏一族独创的噬魂索命阵法,到了沈贵妃口中却成了新的舞技,真不知是贵妃太无知被人所蒙蔽,还是太自以为是将我们都当傻子。” “你闭嘴!”沈贵妃目露凶光,那眼神恨不得将宋云夕杀了。 宋云夕小脸凑上去,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我偏不,你来打我呀!” 庆隆帝:……从没见过这么能挑事激人的。 宋云夕的话让沈贵妃心中的恐惧更甚了,冲过去跪在庆隆帝脚下:“皇上,宋大小姐如此污蔑臣妾,是全然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啊!” “她仗着着圣云山、仗着宋问天为所欲为,臣妾还听说她私下助太子联系了朝中许多武将,其心简直昭然若揭,皇上可不能再被她蒙蔽下去了!” 跟在庆隆帝身边二十多年,他最忌讳的是什么,沈贵妃自问还是能清楚的,尤其他多疑的本性,沈贵妃认为自己能拿捏得非常好。 庆隆帝面无表情,顺着她的话问道:“所以贵妃认为她意欲何为?” 沈贵妃心中一动:果然,只要涉及到皇位兵权,这个男人便是六亲不认的。 “臣妾……臣妾虽不知朝局,但也知兵权的重要性,她与太子如此与武将串联,定然是想要逼宫迫皇上让位啊!” 沈贵妃再接再厉:“皇上你想想,这么多年来皇后和秦家真的是全无怨言吗?他们只不过是没有机会罢了,如今宋云夕提供了他们机会,皇上又将秦家的兵权交了回去,他们怎么可能再如同从前一般坐以待毙?” 庆隆帝挑眉,意味深长的问:“哦,以贵妃之见他们是要助老四夺了朕的江山是不是?” 沈贵妃眼神妖冶:“必定是如此,皇上……” 砰! 她的话来不及说完,就被庆隆帝一脚踹开。 剧烈的疼痛让沈贵妃窒息,但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她无法相信将自己如珠如宝宠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竟会如此冷漠暴力的待她。 “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庆隆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你和你那奸夫在此幽会时,真以为朕一无所知吗?” 闻言,沈贵妃瞳孔放大,眼中都是难以置信和恐惧。 “皇上……” 不再给她狡辩的机会,庆隆帝抬脚将将她的纤纤玉指踩在脚下碾压:“还有你和奸夫所生的野种,凭什么认为朕会将皇位,将我夜氏的江山传给那个野种?” 从知晓自己被欺骗被绿后一年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得不与这个女人和野种虚与蛇委,他真的是憋屈够了,如今终于到了挑明一切的时候,他恨不得将积压在心底的所有仇恨怨气发泄出来。 在这样的情绪下,沈贵妃的手指被碾压断了,清脆的骨头裂断的声音让沈贵妃痛苦的大叫出声。 他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他竟然都知道了! 前所未有过的恐惧遍布全身每一个细胞,那种恐惧竟是让她连手指断裂的痛苦都忽略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死,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必须先保住性命活下来,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她还要和心爱之人光明正大的长相厮守,还要成为最尊贵的太后,她绝对不能死! 这时候便也顾不得狼狈和尊严了,匍匐在庆隆帝脚下:“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啊!臣妾此生最爱的男人便是皇上,为了皇上入这深宫之中与父母兄长分离,如何还会有别的男人?” 沈贵妃哭得情真意切:“玄容是皇上嫡嫡亲的儿子,当初十月怀胎拼了性命生下他和文珊,一切都是皇上亲见的,怎么可能会不是亲生的?” 仇恨的指向宋云夕:“定然是她要助太子顺利夺权继位,所以才会如此污蔑臣妾,就是想借皇上的手除掉玄容,为太子扫平障碍。” 【都这种时候了,她竟然还能演得这么好,就这心态也是稳得相当炸裂。】 庆隆帝也有同感,换做其他人此时都已经认罪求饶了。 庆隆帝笑了出来,声音低沉的道:“想必你是知晓夜氏一族至亲间可以随意输血的隐秘!” 沈贵妃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不明白这男人提起此事是为何。 “你生下的贱种能随意与夜氏一族的血相融,所以你那奸夫定然是皇室中人对不对?” 这下沈贵妃是真的傻眼了,神情有些躲闪:“如此不是更能证明臣妾的清白,更能证明玄容是皇上的儿子吗?” 呵呵…… 庆隆重帝的笑声有些悲凉:“朕年少时受过重伤师父为救朕用了禁药,所以朕的儿子们在血液互融时,胸口会出现一个只有我们父子间知晓的印迹。” 第424章 恨不得生啖其肉 沈贵妃瞳孔震动,他们父子间才会出现的印迹,为何她竟全然不知晓? 沈贵妃不确定庆隆帝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在试探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回应。 “你生的野种并不会出现那个印迹,朕早就知晓他并非朕的儿子。” 庆隆帝笃定冷漠无情的态度让她明白,他说的是事实而并非试探。 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地步,闭上眼睛深呼吸,待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底再也不见曾经的柔弱妩媚,取而代之的是嘲讽、是傲慢鄙夷。 “既然你都已经发现了,却还要每日扮成深情的模样连戳穿我的勇气都没有,如此窝囊的男人,我竟陪在你身边陪你演了二十多年,想想我都觉得恶心!” 说着还扮出一副被恶心到了的厌恶神情:“还是说你生来就喜欢当王八?” 看着庆隆帝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沈贵妃却心情大好的笑出声:“我伺候了你二十多年,你帮我养和别的男人所生的儿子,很公平不是吗?” “可惜了,若是再晚一点戳穿的话,你这江山也是我们母子的了,你这王八到了地下怕是也会被夜氏的列祖列宗所唾弃!” 似是憋在心中二十多年的话不吐不快,沈贵妃持续输出:“这二十多年,只要想到每晚要在你身下承欢,我就恨不得生啖其肉。” “你知不知道每一次你在我身上发泄完睡过去的时候,我都要喝避子汤,因为我根本不想生下你的种,如你一般窝囊没用的废物根本不配从我肚子里面出来!” 【这女人还真是彪悍,你说你不喜欢就不喜欢,都死到临头了又何必破罐子破摔羞辱刺激呢?也不怕真给惹怒了送你儿去地下陪你。】 【话说回来,都到这种时候了,师伯不会舔狗本性难改,舍不得杀她?】 【他要是真舍不得杀留这疯女人一命的话,我就反杀了他一了百了。】 庆隆帝:“……” 朕都到如此地步了,你这臭丫头能不能就别落井下石了? 不过被宋云夕的心声如此一打搅,庆隆帝心中涌动的恨意和杀气倒是消散了。 沈瑶琴这个女人暂时还不能杀。 庆隆帝抬脚又给了她一脚,全然没有怜香惜玉的风度,也没有顾念任何旧情。 “真以为朕舍不得杀你?” 庆隆帝冷声道:“你给朕的儿子下毒下诅咒,若非如此你当真以为朕会留你到今日?” 这一次,沈贵妃眼中的惊恐更甚了。 她想到过自己的私情和儿子的身世有朝一日会被揭穿,但从未想过自己当年做的事会被发现。 当年皇后有孕,那是庆隆帝的嫡子,会得到所有朝臣的支持,而且当时的秦家还无风无限,手中又握着兵权,她不敢想象若是这个嫡子出生,她这个妾室的地位会有多悲惨,日后她的孩子怕是连立足之地都不会有了。 所以她听了那个人的话,利用吕太医给皇后下了毒,并偷取了皇后的血为引给她腹中的胎儿下了咒。 按常理来说那个孩子是必定会胎死腹中的,可他命大竟平安降生了,而且还平安健康的长大。 她曾无数次尝试过借诅咒取了夜玄祈的性命,但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后来他们才知道夜玄祈有宋问天护着。 原本他们是想徐徐图之的,但此次那个人和沈之康的精心筹谋还是被宋问天他们破坏了,便不得不孤注一掷取了夜玄祈的性命。 此阵法虽能杀了夜玄祈,但同样的也会让她受到反噬。 如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阵法,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她是真的不想用。 想到庆隆帝他们气势汹汹的寻了过来,沈贵妃眼中的惊恐被兴奋激动所替代:“夜玄祈死了,他终于死了!”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杀了那个所谓的紫薇帝星。 她曾经不明白为何执着于让夜玄祈死,对她来说那个不受宠的皇子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 “卫大巫师占卜过了,夜玄祈乃是紫薇帝星是天命所归,所以他必须死,只有如此才不会威胁到我们的儿子。” 她原本是不相信的,可当夜玄祈渐渐显露出他的才能时她是真的慌了。 尤其在他被立为太子后,自己的儿子则是越来越势弱,这种此消彼长让她不得不用最后的杀手锏。 庆隆帝瞳孔微缩:“说,你下的诅咒究竟要如何除去!” 此时的沈贵妃说不出的狼狈,嘴角亦是渗出血迹,但眼神却是异常的坚定:“你觉得我会说出来吗?” “不说?” 庆隆帝给出了暗示,不消片刻的功夫,昏迷的夜玄容便如同垃圾一般被丢在她身边。 “你若不说,朕就先杀了他,让你们母子便是到了地下也无相见之时!” 沈贵妃匍匐过去用身体将夜玄容挡在身后:“不,你不能杀他!他叫了你十多年的父皇,你怎么能如此对他?” “你都对朕的儿子下毒手了,朕又怎么会容忍一个你与奸夫所出的野种?” 庆隆帝衣袖中的匕首狠狠贯穿夜玄容的手掌,昏迷中的夜玄容痛苦的闷哼了声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庆隆帝冷声威胁:“再不说,朕不介意在你面前生剥了他。” 沈贵妃镇定的神色终于有了皲裂:“你不能这样,他即便不是你的儿子也是与你有血脉牵绊的亲人,你不能这样对他!” 说罢还不忘威胁:“你若伤他,我必让你儿子永世不得轮回!” “啊!” 她的话音刚落下,宋云夕手中的银鞭便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一次宋云夕可是注入了内力的,只一鞭子便打得沈贵妃皮开肉绽。 但更可怕的是被皮鞭抽开的伤口像是有万千虫蚁在叮咬一般,让她又痛又痒得难以承受,甚至想将皮肉撕扯开才能缓解这种痛苦。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宋云夕轻扬着手中的银鞭:“不过是给你配了点药便承受不住了?” 可这二十年夜玄祈因为胎毒诅咒痛不欲生的时候,他们却在因为他的痛苦在幸灾乐祸。 第425章 诅咒反噬 “我不过只是讨要了一点利息罢了。” 接着宋云夕又拿出了一个瓷瓶:“接着便是开胃菜了。” 说罢走到沈贵妃面前缓缓蹲下,打开了瓷瓶将瓶口对准她皮开肉绽的伤口。 很快,瓶内嗅到血腥气味的蛊虫爬了出来,在沈贵妃的伤口上蠕动后便没入了她的血肉中。 “啊……” 奇痒和蚀骨的疼痛让她满地打滚,只片刻功夫便将自己抓得血肉模糊。 就这样可怕的场景让庆隆帝都不敢直视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宋云夕挑眉:“怎么,心疼了?” 庆隆帝满头黑线:“你这丫头,明知不是如此。” 宋云夕眸光冰冷的看着满地打滚自我摧残的沈贵妃:“不过是给她下了蛊而已。” 深陷在痛苦中的沈贵妃听到自己被下了蛊,再也承受不住大叫:“我说……我说,只要……只要你除掉蛊虫……” “不必了。” 沈贵妃话还未说完,宋云夕便打断了她:“你已经错过好好死去的机会了。” 说完便在沈贵妃怨恨眸光的注视下走向阵法中心。 “夕丫头……” 庆隆帝刚开口就被宋问天阻止:“师兄,不必担心。” 庆隆帝想说怎么能不担心,但看到宋问天唇噙着的笑意后便莫名的跟着心安定了下来。 宋云夕走到阵法中心,自衣袖中拿出两缕头发点燃,再将夜玄祈的血液以真气幻为血雾,血雾和点燃头发的烟雾缠绕将沈贵妃缠绕住,将她越缠越紧,她的血液顺着缠绕之处缓缓流出。 在沈贵妃凄惨的叫声中,她的血液渗入阵法之中,那些原本阴暗的气息就像是被鲜血吸附了一样渐渐消失。 而阵法中央的沈贵妃也没有了声音,也失去了所有生机。 宋问天笑着道:“无事了。” 庆隆帝看他一脸轻松便知是何意了。 瞥了眼全身血肉模糊没了气息的沈贵妃:“这是死了?” 秦煦白嗤笑了声:“师伯还是太不了解你这侄女了。” 她看起来美艳娇俏,但其实是最擅长折磨人让其生不如死的。尤其对伤害了她在乎之人的凶手,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让其死去? 秦煦白微眯起的眸中亦是布满杀气:“沈贵妃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看着这对周身笼罩着冰冷寒气的兄妹,庆隆帝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 幸好他能听到臭丫头的心声及时醒悟,否则他丝毫不怀疑会被臭丫头用更可怕的手段折磨。 就凭这臭丫头离经叛道的本性,她才不会顾念什么同门之谊呢! 宋云夕抹去额头沁出的薄汗:“我已将诅咒反噬给她,记得将人看好了,万不可让她自行了断。” 姓沈的老白莲是个贪生怕死的,但是诅咒的反噬放眼天下也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宋云夕还真担心她会自我了结了。 还没将夜玄祈所承受的痛苦给还回去,她怎么可能任由老白莲解脱? 庆隆帝看向宋问天:果然是你的女儿,跟你一样腹黑又可怕。 宋问天:多谢师兄夸奖。 庆隆帝:……我那是夸奖吗?分明是胆战心惊好吗? 看着变成一团血肉似的沈贵妃,庆隆帝心中一阵恶寒,命隐卫将她带下去关入隐卫地牢中。 “寻个机会暴毙!” 又看了眼地上的夜玄容:“这个野种该如何处置?” 宋问天想了想:“先留着,如此也能将背后之人暂时安抚住。” 庆隆帝点点头:“如此也好。” 三日后,一直昏迷不醒的夜玄祈终于醒了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昏睡了太久的缘故,夜玄祈只觉得身体变得轻松了许多。 宋问天为他诊过脉后,笑着道:“体内胎毒和诅咒皆已除去,以后再也不必消耗真气压制了。” 闻言,夜玄祈稍怔了片刻,这才意识到身体变得轻松的原因。 夜玄恪兴奋激动的大嚷:“四哥,你真得好好感谢未来四嫂,若不是她心狠手辣的话,你真的可能就此交待了。” 宋云夕:……这是夸她还是损她呢? 什么叫心狠手辣? 还有,未来四嫂是个什么意思? 庆隆帝和皇后亦是相视而笑,尤其庆隆帝笑得极为不值钱,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但宋问天和秦煦白的脸色却是极差。 虽说是早知的结果,但自己精心养大的女儿就这么水灵灵的被眼前一家子给算计过去,宋问天的心情简直就是阴云密布,看庆隆帝的眼神都变得冰冷了几分。 秦煦白就更是不能忍了,果断伸手将宋云夕拉到自己身后护起来,冷声又毒舌的道:“这么喜欢四处认嫂子,可以让师伯给办给选妃宴挑十个八个,到时可以守着你那些嫂子成天的叫,小叔子与嫂子们的真挚情感定然会成为一桩美谈。” 夜玄恪:这扑面而来的杀气是怎么回事? 皇后:果然,有这个侄子在前面挡着,要娶儿媳妇的路还很漫长。 庆隆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什么叫小叔子与嫂子们的趋势情感?这臭小子不会是在暗示什么? 就在庆隆帝以为自己绿帽戴太久想多了的时候,秦煦白的直言不讳证实他还真不是想多了。 “听闻五皇子曾经对太子殿下的未婚妻情根深种,想来兄弟二人喜好审美默契的一致。” “宋慕雪虽然没指望了,但如她一般我见犹怜的女子都城还是有很多的,我非常乐意效劳为你们寻到满意的。” 庆隆帝:就……真不至于如此阴险恶毒的。 要不皇后管管你嫡嫡亲的好侄子? 接收到庆隆帝的眼神,皇后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侄子说的哪点不对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父子都喜欢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勾栏做派! 庆隆帝:……这辈子都难以洗白了。 夜玄祈:这段黑历史是过不去了。 夜玄恪:洞呢?让我钻进去! “既然太子已无大碍,我们便不打扰了。” 宋问天神情淡漠:“煦白,带上夕儿,我们回国师府。” 这都称呼上太子了? 庆隆帝算是明白了,涉及到臭丫头给他夜家当儿媳妇,自家师弟是连同门兄弟情都能抛的。 第426章 贵妃薨逝 对上夜玄祈可怜的眼眸,宋云夕迟疑的站在原地。 宋问天眸光微闪:“夕儿,还不快走?” 秦煦白果断握住她的手腕:“小四,走了!” 这种时候她虽然想陪在夜玄祈身边,但爹和大哥的感受更重要。 反正夜玄祈也没了性命之忧,过几日再见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最终,在夜氏一家人不舍的可怜眼神中,宋云夕还是跟着宋问天和秦煦白离开了。 夜玄容是被手掌的伤痛醒过来的。 看着被包扎好的右手,拼命回忆发生了什么,但大脑中除了满目阴森诡异的红色外什么记忆都没有。 自被陶月婵刺伤之后,他不仅身体变得脆弱不堪,似乎就连头脑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总是迷迷糊糊的。 宋云夕若是知他此时想法的话,定然会在心中腹诽:太后那老妖婆既然强逼着她给夜玄容医治,那就别怪她暗戳戳的用了点药。 没错,宋云夕给夜玄容用的有影响脑部神经的药物,他的头脑会越来越迟缓,越来越呆滞。 她特意配出这种药粉原是想用在沈之康身上的,没想到被夜玄恪抢了先。 不过他们表兄弟不管谁用都不算浪费。 夜玄容脑袋昏昏沉沉的,正欲唤人来问清昨夜发生了何事时,宫中传来了消息—— 贵妃娘娘薨逝了。 夜玄容整个人犹如被抽离了意识一般,整个人都呆傻住了。 他刚听到了什么? 贵妃娘娘薨逝是何意? 母妃明明好端端的在宫里,他两日前还进宫与母妃商议他成为太子后的事宜,还与母妃一起用膳了…… “殿下……殿下,您需尽快进宫。” 被府中下人催促着,夜玄容似是个没有灵魂的玩偶般任他们更衣,然后被推上了马车,一直到入宫都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 他看到了母妃的遗体,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美丽,看起来就似是睡着了一般。 可是所有人都告诉他,母妃已经不在了。 夜玄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整个心都像是空了。 从前母妃管着他总是让他听命于她的时候,他是真的不胜其烦,也曾怨恨过母妃,甚至想着若是没有母妃该多好。 可如今母妃真的不在了,他竟生出一种空虚悲伤的感觉,好似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只留他孤单一人在这世间。 “母妃……母妃你醒醒……” 他想上前去唤醒母妃,却被人拦住了:“殿下,勿惊扰了贵妃娘娘。” 直到悲痛欲绝的夜玄容被人带走后,棺椁中的沈贵妃突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小姐,奴婢真躺不下去了。” 丝竹忍不住的抱怨,她已经扮成沈贵妃躺了半天了,真的是觉得比死还难受,若让她这样躺上个日的话,她真的会躺断气的。 宋云夕再次感叹王远易容术的鬼斧神工后,笑眼弯弯的安抚丝竹:“乖,躺完今日,明日让青荷来躺好不好?” 丝竹委屈巴巴的哀求:“小姐,你不可能骗奴婢,明日定然要让青荷姐姐来躺。” 宋云夕用力的点头承诺:“好,你家小姐我保证,绝对只让你躺这么一日。” 丝竹看了眼自己躺着的棺椁,心中暗自吐槽了声晦气后,又认命的躺回去。 夜玄祈看向宋云夕,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是越来越出神在入化了。 偏总是被她忽悠的丝竹又双叒叕一次相信了。 离开临华殿,便有太监来向夜玄祈传消息,夜玄容因为悲痛过度晕厥了过去。 宋云夕淡淡的道:“晕了也好,省得清醒闹事。” 若是被他识破沈贵妃是丝竹假扮的,那可就麻烦了。 抬头看着天空在刺眼的阳光,喃喃的问了句:“贵妃薨逝,命妇们明日就该进宫了!” 夜玄祈点头:“嗯,依礼制明日进宫服丧。” 宋云夕收回目光:“但愿一切都能顺利。” “放心,一定都会顺利的。” 深夜,灵华殿内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雾气,宫人们一个个都倒了下去,整个灵华殿中烛光噼啪的声音越发的清晰。 如此死寂中,一个身穿黑袍遮挡密实的人出现在临华殿中。 黑袍人缓步走到棺椁前,在昏暗的烛火中打量着棺椁中的人。 “我不信你死了……” 是男人低沉的声音。 男人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颊,就在手即将触及到她脸的瞬间突然神色大变:“糟了!” 当他察觉到棺椁中躺着的必非自己心爱之人要离开时,已被棺椁中的丝竹擒住动弹不得。 临华殿中瞬间变得灯火通明,刚才被迷昏过去的宫人被禁卫军带了下去,紧接着庆隆帝一行人出现在了临华殿中。 黑袍人生怕被看到容貌,将头垂得更低,宽大的帽子将脸尽数遮挡。 他拼命想要挣脱丝竹的钳制,但根本无法脱身。 丝竹指间亮出泛着寒光的银针,对准男人的颈部刺了下去。 只片刻功夫,男人便如被抽空了力气般,虚弱无力的跪倒在地。 “让我们来个有奖竞答,猜猜看这见不得光的东西究竟是何人。”宋云夕的声音满满的恶趣味。 秦煦白和夜玄祈都宠溺纵容的看着她,放任着她的恶作剧 “夜闯临华殿,还如此轻车熟路,让我猜猜是什么原因。” 宋云夕眨巴着眼睛,故做震惊的道:“呀,该不会是沈瑶琴的奸夫,夜玄容那野种的便宜爹!” 宋云夕侧头打量着庆隆帝,似是要在他脸上盯出个洞来,盯得庆隆帝浑身不自在。 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这样一个阴阳怪气的盯着朕是几个意思? 【终于要和奸夫哥正式见面了,师伯不会被气得气血上涌脑出血或者脑梗!】 【万一真被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要不想个办法让他先回去?反正都已经被绿了这么久,再多绿一会儿也无所谓,总比被气死丢了老命的强,而且绿绿更健康。】 但夜玄恪却是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迈开长腿就向黑袍男人冲了过去:“我倒是要看看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 第427章 何时知晓的 我劝你不要…… 宋云夕伸手想要制止他时已然来不及了,夜玄恪快她一步摘掉了遮挡住男人面容的帽子。 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夜玄恪整个人都呆愣住了,生怕自己看错了,紧闭起眼睛又再次睁开,因为太过震惊向后趔趄着退开了几步。 “怎……怎么会……”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沈贵妃的奸夫,夜玄容的像父亲会是他! 脑海中从前记忆中的脸与眼前之人即便是同一张脸,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重叠在一起。 【我就说不要冲动,心理上连个缓冲都没有就受到这样的冲击,能接受得了才怪。】 【看看,人都吓傻了。】 听到宋云夕的心声,再看看其他人在冷静的状态,夜玄恪心中更加震惊—— 难道他们早就知晓了? 所以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只有自己?! 露出真容的男人忍着疼痛缓缓站了起来,苍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体越发衬得他文弱,像极了话本子中面如冠玉的书生。 难怪能将沈白莲迷得七荤八素的,几十年都将他放在心里。 【这沈白莲的眼光不行啊,这奸夫虽说长得好看,但怎么看都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哪有我师伯来得有江山有能力还深情专一……呃,虽说从前疑心病的确是重了些也做了些错事,但能知错就改呀!】 【关键是我师伯长得比他更好看好吗?俊美又不失英武阳刚,而且就这通体矜贵威严的气质,哪里不比绣花枕头好?】 【唉,只能说山猪吃不了细糠,可惜了我师伯这颜值、这气质、这身高、这身份了。】 庆隆帝:……腰板挺得更直了怎么回事? 夜玄祈:这说的确定是父皇? 夜玄恪:我怀疑你在拍马屁,可我没有证据。 秦煦白:虽然但是……罢了,小四自己高兴就好。 听到自己在侄女心中的真实评价,庆隆帝突然又有自信了,他就说是沈瑶琴那个女人没眼光。 站稳了身形的男人自嘲的笑着开口:“许久不见了,皇兄。” 眼前这个男人可不就是已经死去的豫王夜铭承吗? “没想到终究竟还是没能瞒过皇兄。” 夜铭承的笑容多了些许苦涩:“我料到这或许是个陷阱,但我还是来了。” 为了心爱之人,他还是冒险来了,但掉进了陷阱依然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皇兄是何时知晓的?” 庆隆帝目光盯着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话却是对身侧的宋云夕说的:“夕儿,你来告诉他,你是何时发现的。” 庆隆帝的话让夜铭承神情中现出意外之色,审视的目光落在宋云夕身上。 他早就知道这丫头是个能干的,但若说他的一切是被眼前这小丫头揭穿的,夜铭承多少是有些怀疑的。 “应该说从一开始就怀疑了。” 宋云夕神情淡淡的:“不过真的确定你才是一切的幕后主谋,还是从确定夜如嫣是京都那些店铺的主人后。” 一切还是要从发现周楚柔的芙蓉阁,幕后的主人竟是夜如嫣开始说起。 虽然多方调查下确实是夜如嫣和沈贵妃勾结,与夜铭承全然没有关系,可不管庆隆帝还是皇子公主们,甚至包括长公主,对夜铭承的评价都是清一色的大好人,似乎在他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的缺点。 如果硬要说缺点的话,也只有身体孱弱这一个。 宋云夕从不相信世间会有如完美无缺的人,而且夜玄祈对这位皇叔的态度似是也有几分保留。 于是宋云夕暗中派人前往榆州去调查了,调查的结果是榆州并未如传言中一般被治理成了世外桃源,而夜铭承与王妃的感情也并非传言中那般鹣鲽情深。 对夜如嫣这唯一的女儿只有纵容但却从未有过正面的引导管教,这不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所该有的态度。 在芙蓉阁中第一次见到他们父女二人,夜铭承虽表现出对夜如嫣的疼爱与无可奈何,但他眼底一逝而过的厌恶还是被宋云夕捕捉到了。 再之后,庆隆帝惦记夜铭承的身体拜托宋云夕为他配药,宋云夕当然有了足够正当的理由前往豫王府中一探究竟。 没有人知道,那一日她离开豫王府时,空间中多了他们父女二人的血液样本。 夜氏一族直系血亲之间的血能相融,但他们父女二人的血却没能相融在一起,证明夜如嫣并非夜铭承亲生的。 宋云夕当即便明白了夜铭承对夜如嫣无下限的纵容,或者可以说是利用。 她和秦煦白派去榆州的人查出夜如嫣敛的钱财其实尽数落进了夜铭承的手中,而他在榆州亦是养了不少私兵,就连发现了精钢亦是未曾向朝廷虚有上报据为了己有。 都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兵器秘密的送往榆州,那些送往榆州的兵器都是由沈之康经手的。 种种迹象都表明,夜铭承并非表现出的那般与世无争、云淡风轻,他想要皇位。 至于他和沈贵妃的私情,也只是他自以为是的隐藏的好而已。 他都和沈之康之间有如此紧密的联系了,又怎么可能与沈贵妃不和? 加之在夜文珊嫁去北楚联姻时,身边的人可都是夜铭承精心安排的,宋云夕甚至看到夜铭承秘密去送嫁,夜文珊毫不遮掩的唤他父亲。 宋云夕冷嗤:“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和沈贵妃幽会偷情,真的没有人知道!” 且不说她和大哥的隐卫,即便是夜玄祈也不可能全然无察觉,更何况爹一直住在清云阁。 宋云夕是真想问夜铭承究竟是何来的自信认为神不知鬼不觉。 对上几人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夜铭承发疯般的怒吼:“所以在你们眼里我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 宋云夕懒懒的回了句:“有没有可能其实你连跳梁小丑的标准都达不到?” 夜铭承:“……” 庆隆帝:臭丫头是懂得扎心的。 夜铭承忿恨的双手紧握成拳,眼中的怒火仇恨像是要将宋云夕撕咬成碎片一样。 但很快便又颓丧泄气的问:“所以我当日借死脱身,你们都知情?” 第428章 别为你的卑劣找理由 夜玄恪:不,别算上我,我不知道。 他有一种被孤立了的委屈。 宋云夕无视他的抗议,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不能怪我们瞒着你,谁让你大脑一根筋又是你这皇叔的脑残粉呢? 夜玄恪:“……” 好,终究是他错付了。 “不让你死遁,又如何让你自以为得逞,依我们所愿的将在榆州的私兵和兵器全都转移到都城?” 这一次换秦煦白初刀扎心。 夜铭承的脸都黑了,只要想到自己二十多年的筹谋竟最终沦为一场空,还为他人做了嫁衣。 夜铭承绝望的像是被抽空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般:“那些私兵和兵器穷尽了我毕生的心血,不曾想竟终是落得一场空。” 他的目光从夜玄祈、秦煦白和宋云夕脸上扫过,笑得更加苍凉悲怆:“皇兄,你们姐弟不仅得到了父皇所有的疼爱与重视,甚至你还拥有疼爱自己的师父和情同手足的师弟……” “你都得到这么多了,可上天竟还要厚待于你,父皇亲自去秦家为你求娶了皇嫂,给了你玄祈这么优秀的儿子,还有秦公子和宋大小姐相助……上天何其不公?!” 都是父皇的儿子,可皇兄拥有一切,他除了这副破败的身体还有什么? 他的话让宋云夕敏锐的捕捉到了异样,但是那种怪异的感觉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她以不可能而忽略了过去。 夜铭承目光牢牢锁定在夜玄祈脸上,许久后突然苦涩的笑着:“卫献曾经说过你乃是紫薇帝星的命格,我本该依瑶琴的意思趁你羽翼未丰时早日将你除去的,可是啊……” 他说到这里便停下了,但庆隆帝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危险的眯起眼眸:“你不该觊觎她!” “觊觎?” 夜铭承怒了,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思:“曾经的离染是鲜衣怒马的少女将军,那么肆意飞扬,都城中多少少年郎心仪钟情于她?” “我年幼时在宫中受尽欺凌,是同样年幼的她挡在我身前替我赶走了那些人,小小的她竟是连宫中那些平日嚣张的妃嫔们都不怕。” “她替我拭去脸上的泥土,告诉我若是再被人欺负的话可以去定国将军府找她,她会保护我的。” “原来是定国将军的嫡女,是真正的天之骄女,难怪她那么有勇气,那么无所畏惧。” 那时候他对她说:“今日你帮了我,那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这叫以身相许。” 那时候的他想法很简单,就是只要跟着定国将军的嫡女便没有人敢欺负他,也不知道何谓以身相许。 秦离染同样不知道。 但她笑眼弯弯的回他:“好,你是我的人了,只要我在都城都会护着不让别人欺负你的。” 那之后,只要她进宫便会来拉着他一起玩,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他是她的人,不可以随意欺负。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也只有她入宫的日子他才会好过一些,其它时候照样是别人欺辱的目标。 不过他不在意,只要能见到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自那以后,她随父兄去了边关甚少留在都城,但只要回来都会带边关的新奇物件送给他,也在不知不觉中他对她的心境彻底变了。 她也成长为了让都城少年郞们趋之若鹜的少女将军,一身戎装的她那么英姿勃发那么肆意明媚,谁会不为之心动? 可他自知一个不受宠甚至被父皇忽视的皇上根本配不上她,知她不喜欢都城喜欢边关的戈壁落日,更知她无心儿女私情只愿驰骋沙场保家卫国。 所以他不想让自己狭隘的喜欢打扰她,只愿如此偶尔见到她,收到她的礼物做她的朋友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他不忍困住,甚至不忍惊扰的女子,终是被父皇以秦家绝不背叛世代必护夜氏江山的祖训给困在了都城,困进了皇宫。 这让他如何甘心? 所以在父皇决定将她召回都城下赐婚圣旨时,他同意了与卫献联手动了要夺皇位的心思,更是接受了爱慕自己的沈瑶琴。 “看着她不舍的脱下戎装与相伴多年的长枪和战马告别时,看着她穿上华丽服饰如都城中寻常贵女们一起出入各种宴会时,你可知她有多痛苦?” 夜铭承愤怒不已:“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嫁给了你将自己困于这深宫之中,可你呢?你不过就是个眼盲心瞎的,竟轻而举就中了我的算计。你说我究竟是该高兴还是悲哀?” 他虽是在质问庆隆帝,但显然根本没想听他的回答,自顾自的道:“自然是悲哀的。” “所以我一定要得到皇位,要让她离开皇宫离开都城!” 死寂般的沉默。 庆隆帝想到过往那些对皇后的亏欠,根本无从反驳。 的确是他将她困在了深宫中,让她从人人称赞仰慕的少女将军变成了皇后。 “别为你的卑劣找理由!” 宋云夕打破了死寂的气氛:“你若真的爱姑姑真的为她好,又岂会害她的父兄被夺权被幽禁?怎会任沈瑶琴给怀有身孕的她下毒?怎会害她唯一的儿子被自己的父亲冷落忽略多年?怎会与卫献那个卫氏余孽勾结毁她最在乎的家国?” “说什么为了姑姑,你本就是秉性怎么冷漠又卑鄙,明明自己看重权力想夺皇位,却要将姑姑拉出来当挡箭牌,真是个连自己心意都不敢面对的窝囊废!” 夜铭承双眼猩红:“不是的,我没有!我爱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否则早在瑶琴提出要杀掉玄祈的时候他就答应了,而不是让她不要动玄祈。 “或许你曾经是真的爱慕过姑姑,那份爱慕也是真心的,可是利欲熏心下你的那点真心早就被吞噬了。” 宋云夕看得清楚明白:“你甚至厌恶姑姑和秦家一直暗中相助师伯,即便是被我这狗师伯一再的辜负,却还是依旧忠心于他,曾经所有的情意也早已经被仇恨所替代了。” “你和沈瑶琴也是同一类人,你真正爱的也是沈瑶琴!” 一开始的确是利用算计,但二十多年的时间,沈瑶琴还为他生下了一双儿女,早已成为他心中的不可替代了。 第429章 骗骗自己就得了 即便为了得到世家的支持娶了柳氏嫡女,满心满眼的也只有沈瑶琴母子三人。 否则也不会给柳氏用卫氏一族的药让她与别的男人同房生孩子,让她一辈子活在欺骗之中。 如此伤害自己的王妃,不过就是不想背叛沈瑶琴罢了。 “你胡说……你胡说!” 夜铭承歇斯底里的大叫否认,可宋云夕只是冷眼看着他的崩溃:“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今日这个陷阱我不信你毫无察觉,可你依然冒险来了,为什么?” 因为想确定沈瑶琴是不是真的死了,因为想见她最后一面,因为舍不得…… 他心里的确清楚,甚至在想到沈瑶琴时会无意识的认定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但在庆隆帝面前他不想承认,不想承认如此阴暗的自己终是放弃了皎洁如月的秦离染,转而爱上了阴险恶毒的沈瑶琴,似乎只要不承认自己所有的举动就都是理所当然的,是能昭于日月的。 夜铭承在为自己的情感而痛苦,但宋云夕和秦煦白兄妹显然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宋云夕停下后秦煦白便接着输出。 “你虽爱上了沈瑶琴,但其实你最爱的人依旧是自己,是你心中追求的权势,所以当年才会背着沈瑶琴去勾引北楚圣女不是吗?” 夜铭承瞳孔骤然放大,没想到当年自己做的那么私密,他们竟然也知晓了。 秦煦白神情淡淡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更上他显得具有神性:“说什么卫献找上你,难道不是你费尽心机的让卫献找上你的吗?早在先皇还未有让姑姑嫁给师伯的想法之前,你便就已经背着沈瑶琴去勾引北楚圣女了,那时候的沈瑶琴为了你全身心的放在师伯身上,所以未曾留意到你的欺骗而已。” 夜铭承所有的阴暗心思被戳破,不仅没有再发疯,反而平静了下来。 “当年我其实爱慕离染爱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可他配不上她啊! 所以他在想,若是他能成为太子甚至登了皇位,那不就有资格娶她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了吗? 所以他不仅利用了沈瑶琴对他的感情,同时也利用北楚圣女韩婉与卫献联系上了。在卫献的安排下做局让失去依靠无路可走的韩婉用自己的女儿换掉了天府星命格的宋云夕。 天府星死,与她息息相关的紫薇帝星必定受到波及,终会逐渐的黯淡下去直至消失。 本以为韩婉将宋云夕弃于山野必死无疑,可没想到她竟先是被狼王所救,后又被宋问天抱走。 那天他为了以防万一是跟着韩婉的,不过为防被她发现离的距离有些远。 待韩婉离开后,他曾想亲手去解决掉宋云夕,但等他赶过去的时候婴孩已经没有踪影。 那时候的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宋云夕是被狼王给救下了,只当她被狼给叼走没命了。 秦煦白冷声嘲讽:“你利用韩婉也就罢了,看着沈瑶琴为了给夜玄容解毒,让宋慕雪你的亲生女儿和儿子苟合在一起竟都没有阻止,真是丧心病狂啊!” “还有夜文珊,以你和卫献的交情,怎么可能对北楚的情况一无所知?可你明知北楚二皇子已然废了,却还是让亲生女儿嫁了过去……” 夜铭承正欲说什么的时候,浑身是伤且早已不复美丽面目全非的沈瑶琴扑了过来:“夜铭承,你这个禽兽!” 沈瑶琴都顾不得手上的伤,撕扯住夜铭承便发疯一样的捶打:“他们是你亲生的儿女啊,你怎么忍心?” 她一早就被带到了临华殿,在得知夜铭承是真的爱自己,甚至是真的没有碰过柳氏,甚至不惜冒险来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沈瑶琴心中的感动的,自觉这一颗真心没有白白付出。 可当听到他为了权势勾引北楚圣女甚至和她有了孩子的时候已经够伤心了,在得知宋慕雪是他亲生女儿后更是两眼一黑差点就倒下去。 宋慕雪是他的亲生女儿,难怪……难怪会生出那么个怪物出来! 不管儿子痴迷于宋慕雪,还是后来儿子被宋云夕下药,她不得不背着沈之康让宋慕雪以身解药,她当时都是告诉了夜铭承的,可他什么都没有说。 甚至后来宋慕雪怀了孩子,儿子将她带入了府中,所有的一切这个男人做为父亲只是冷眼旁观。 女儿的死也是…… 她为了他牺牲舍弃了一切,可他却将她的一双儿女当作工具利用,这让她如何能不恨? “夜铭承你就是个禽兽!” 沈瑶琴悲痛的不能自已,同样听到一切的太后震惊的神情久久都未恢复。 “铭承,你告诉哀家,一切都不是真的……” 太后不可置信的道:“你真的为了夺得皇位,害了那两个孩子?” 宋云夕冷嗤:“难怪对那对兄妹那么疼爱,原来一早就知道是自己嫡嫡亲的孙子孙女啊!” 说着还看向夜玄祈兄弟二人:“现在知道了,人家不疼你们不在乎你们是有原因的,有亲生的谁会疼爱便宜孙子?” 夜玄恪: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再说了,谁稀罕过她的疼爱?从小就知道不是嫡亲的祖母,怎么可能去奢求血缘之间才有的情感? 太后愧疚的看向庆隆帝:“皇上,哀家……” 她难以启齿却不得不艰难的解释:“哀家就铭承这么一个儿子,又对他亏欠良多,太医曾说他身子羸弱不可能有子嗣,所以……” 宋云夕嘲讽的接过话茬:“所以明知道自己儿子给我师伯戴了绿帽子,而且还二十多年一直戴着,却还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着,还理直气壮的享受他给你的太后尊荣,可真是让你为难了呢!” 太后悲伤自责:“皇上,哀家是真的很自责也很对不起你,无数次想对你说出真相……” “快打住,这种假惺惺的话骗骗自己也就得了,怎么还真以为能骗得了别人?” 宋云夕毫不客气:“你为什么一直要让我师伯这冤大头立夜玄容为太子?可别跟我说你一点私心都没有。” 第430章 是你毁了我一生 【若不是这个老妖婆遮掩,那两个奸夫淫妇在宫中怎么可能如鱼得水,二十多年不曾有人察觉?】 庆隆帝心中一片冰冷,一直以来不管是他还是皇姐,都念及太后当年的情分,所以对他们母子都极为宽容尊重,可没想到换回的竟是背叛欺瞒。 若说不伤心失望是不可能的,但想想宋云夕的话,毕竟不是亲生的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太后哭得更是不能自已:“是哀家的错,哀家只求两个孩子能平安和顺的过一辈子,但最终还是太过纵容溺爱害了他们,竟让他们都落得如此结局。” “若早知会如此,哀家当年就不会将两个孩子留在宫中……” 太后越说越伤心,满是愧疚的看着庆隆帝:“不管你相不相信,哀求从来没想过让玄容争什么,吃斋念佛只盼着他们兄妹平安,可是……可是待哀家察觉到的时候,那孩子的野心已经不受控制了,哀家不想让他出事,也不想看着他与兄弟们手足相残,只能为他遮掩……” “再后来他和玄祈越发的水火不容,哀家也是想着暂时以太子之位稳住他,如此他才不会做出更加无可挽回之事……” 【哼,说来说去不过还是在为自己推脱责任而已,毕竟亲孙子继承皇位对她才更有利。】 庆隆帝对太后冷声道:“朕会命人送太后返回陪都,日后太后还是在那里吃斋念佛!” 太后一直重复的说着对不起,但庆隆帝早已不为所动了。 不仅庆隆帝不肯原谅太后,就连她的亲生儿子亦是对她颇多怨言。 夜铭承失控的大吼:“我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别人不清楚,难道母后也不清楚吗?” “当年你无能不得父皇宠爱连累我这个儿子受冷落也就罢了,可你竟然为了护着别人的儿女眼睁睁看着我被人下毒迫害,害我身子彻底坏掉……” 夜铭承说着已是泪流满面:“我何曾不想早日被封王,何曾不想早日长大,带着你一起离开这个吃人的皇宫前往封地过太平日子?可是别人不给我机会,连你……我的母亲也不给我机会!” “皇姐和皇兄虽然生母不在了,但有父皇全心全意的护着宠着为他们苦心筹谋,可我呢?” “我身子坏了,在这宫中就更是艰难,你这个亲生母亲又为我做了什么?只是一味的隐忍退让,也只会要求我也忍耐,从不曾为我出头护着我。” “渐渐的我的心境就变了,我知道只有自己强大只有自己拥有一切才会不再任人欺凌,才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太后哭得更加悲伤绝望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当年我就不该入宫……” 好似不入宫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太后对亲儿子也充满了愧疚:“铭承,是母亲的错,母亲和别人不同,母亲懦弱无能身后又没有母家倚仗,为了确保我们母子能活下去只能小心翼翼,只能处处委屈求全,可没想到竟会害了你。” 夜铭承冷漠绝情:“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 庆隆帝冷眼旁观看着他们母子反目,直到太后被带离开,夜铭承依旧还深陷于极致的冷漠绝望中。 沈瑶琴艰难的走到他面前,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夜铭承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但沈瑶琴眼底的憎恨让他不由怔住,斥责的话竟是被噎住说不出来了。 “夜铭承,是你毁了我一生!” 直到今夜她才明白,让她一生都深陷其中的一见钟情,原本不过是他蓄谋已久的骗局。 或许正如宋云夕所说,天长日久的相处下来他对她是有了感情,她的确是他心里唯一的女人,可这份感情在他心中的分量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与他的野心比起来,是随时都可以背叛舍弃的存在。 否则他不会连亲生的儿女都算计进去。 此时的她是真的悔不当初,不该被他深情的模样给迷了心智,害了自己一生也害了一双儿女。 “瑶琴,我……” “我恨你!” 沈瑶琴说完后便不再看他一眼,目光转向庆隆帝和夜玄祈:“我自知罪孽深重,说对不起也已经晚了,更是没有资格求你们原谅……” 她恳求的对庆隆帝道:“玄容都是被我给害了,他本只想做个闲散皇子游手好闲的过一辈子,是我总是怪他不争气,是我总是强求他去争,才让他变成如今模样,是我害了他,我不配为人母。” 这两天她总是在想,若是让儿子随他心意长大的话,他现在一定是个开心快乐的逍遥皇子! 可惜人生没有早知道没有如果。 “但是皇上,玄容真的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叫了你十多年父皇,心中也仰慕你这个父亲,能不能……能不能……” 不情之请让她难以启齿,但为了儿子终还是厚着脸皮说了出来:“能不能念在父子一场,留他一命?” 哪怕是贬为庶人、哪怕是流放,只要留他一命就好! 庆隆帝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命人将她带了下去。 【唉,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女人啊,将希望和所有都寄托在男人身上,就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爱上男人只会变得不幸,果然是真理啊!】 庆隆帝和夜玄恪的目光都下意识看向夜玄祈,看来他的娶妻之路还很漫长啊! 夜玄祈:为什么每次有点进展后就会遇到绊脚石? 他也是做梦都想不到,沈瑶琴最后还要给他使绊子,哪怕是无心的。 夜铭承明白,沈瑶琴是绝对不会原谅他了。 颓丧的问庆隆帝:“皇兄打算如何处置我?” 庆隆帝心中五味杂陈,虽非一母同胞,但他的确是将夜铭承视为自己弟弟真心对待的。 可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 庆隆帝亦是没有回他,命人将他也带了下去。 夜玄祈颔首,周枫将夜玄容带出来时,他早已没有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傲慢清高,整个人呆愣的没有任何表情。 第431章 幽禁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母妃是假死,而她的假死竟会引出他的身世。 他是父皇最疼爱重视的儿子,是集万千宠爱长大的,其他的兄弟都要避他锋芒。 可现在他的母妃、疼爱他的皇祖母都说他并非父皇亲生,而是母妃与豫皇叔私通的奸生子。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但更无法接受的是从小到大,母妃逼着他去争去抢竟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她的奸夫。 所以他这个儿子在母妃心中究竟算什么? 夜玄容实在不敢继续往下想,他怕再想下去就会发现自己不过就是个工具,是母妃用来帮奸夫夺皇位的工具。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头顶罩下一片阴影,庆隆帝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父皇……”夜玄容失神的呢喃。 庆隆帝却只是冷漠的道:“朕不是你的父亲,从今以后你便幽禁于府中!” 毕竟是自己从小疼爱长大的,说不难过是假的。 若是没有听到宋云夕的心声,若是不知他前世所犯下的罪孽,若是他没有残害他的儿子们,或许他可以给夜玄容一个体面尊容的身份,让他逍遥自在的过一生。 毕竟就算不是亲生儿子,也是血脉相连的侄子。 可是夜玄容错的太离谱,让他根本无法原谅。 没有杀他此生幽禁,已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忙了一整夜,回到崇政殿时,几个人的心情倒还算轻快。 夜铭承和卫献勾结,再加上沈瑶琴这个内应,宫中被他们安插了不少卫氏一族的暗钉。 此次一举将潜藏在宫中的卫氏余孽铲除,庆隆帝心中说不出的轻松快意。 宋云夕伸了个懒腰:“还有沈之康和宋慕雪。” 她很好奇,他们两个还能有什么幺蛾子。 关键是她没有那么乐观。 沈之康有多受沈瑶琴这个姑母重视,前世今生她可是看得非常清楚,许多夜玄容不知道的事情沈之康却是清楚明白。 而且以沈之康的能力和野心,他怎么可能只甘心于做沈瑶琴的帮手? 这些年他借着沈瑶琴的权势发展了多少自己的势力,宋云夕虽不得而知,但也能想到绝对不容小觑。 而且她清楚记得在前世,沈之康与北楚方面早已建立了自己的联系。 所以极有可能他与卫献也是有联络的。 今夜他们除掉的只是沈瑶琴安插在宫中的卫氏余孽,但沈之康安插了多少却不得而知。 沈之康这个人心机深沉绝对不能轻视,否则他反扑的结果只怕他们无法承受。 庆隆帝赞赏的对宋云夕道:“多亏了夕丫头敏锐,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夜铭承的异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夜铭承藏得实在太深,又颇得他信任。 呃…… 宋云夕有些难为情的瞥了眼夜玄祈。 【我要怎么告诉你,其实你的儿子才是揭穿夜铭承的关键?】 夜玄祈不断觉醒前世的记忆,回忆起了前世他曾暗中查到其实都城中那些铺子真正的得手人是夜铭承。 只是他为了不引起庆隆帝的怀疑,便借着爱女之名费尽周折交到了夜如嫣的手中。 夜如嫣是个鲁莽傲慢的蠢货,这也方便了夜铭承将所有店铺的盈收掌控在自己手中。 而那些银钱都被他拿去养私兵了,长年累月下来兵力不容忽视。 宋云夕一直奇怪,前世夜玄容虽有滔天的富贵,但朝中的武将没有人支持他,他手中除了银钱和一些文臣的支持外没有任何兵权,究竟是如何夺位成功的。 夜玄祈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直到回忆起前世所有事才恍然大悟。 因为夜铭承养的私兵,还有北楚那边卫献的全力相助,他们手中的兵力足以抗衡晋安朝的所有兵权。 这样的情形下,为免他们与北楚里应外合致晋安朝大乱,夜玄祈不得不顺水推舟让夜玄容继位。 正因为他想起这一切,所以让秦煦白和宋云夕在榆州的调查更为顺利。 庆隆帝没想到其中竟还有如此关键。 看着夜玄祈,心中愧疚更甚,前世自己真的是丢给这个儿子一个烂摊子。 沈贵妃丧礼期间,传闻庆隆帝在崇政殿内发了大火,接下来便是褫夺了贵妃的位分,更下旨沈贵妃不得入皇陵,被草草的下葬了事。 紧接着便是下旨将六皇子夜玄容贬为庶人幽禁于原本的六皇子府,此生不得再出来。 就连太后也去了陪都不再回都城。 如此雷霆手段让朝中百官噤若寒蝉,尤其是六皇子党的人更是人人自危生怕受到波及。 没有人知道那日崇政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些人旁敲侧击的向伺候在崇政殿的宫人打听,但不管问什么他们都是一问三不知。 孙公公就更甚了,绝对忠于皇上,那嘴更像是被灌了铁根本没人能撬得开。 至于应该知晓内情的太子、秦阁老还有宋大小姐,就更是不能奢望问出什么来。 最终,他们只能强忍着好奇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一场风波过去,都城总算是暂时平静了下来,夜玄祈也终于找到了和宋云夕说话的机会。 “我醒过来了,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宋云夕有些心虚,眸光躲闪:“有什么好说的?” 夜玄祈握住她的手不容她逃避:“那时候我虽昏迷不醒,但有时候头脑还是清醒的。” 他拼命的想要睁开眼,但就是深陷在黑暗中难以摆脱。 不过宋云夕更是心虚了:“所以呢?” “所以你对我说的话我听到了。” 夜玄祈眸光灼热:“你说只要我醒了,你便答应让我入赘。” 宋云夕:“……” 你倒是听到点别的呀! “所以你要说话算数!” 机会难得,他必须要抓住,否则下次有这么好的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那个……我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需要,你说个时间,我随时可以入赘。” 宋云夕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什么时候听过太子……未来皇帝入赘的?” 她倒是想,但世人的唾沫星子会将圣云山给淹了的。 深吸一口气,宋云夕很认真的问他:“我承认对你有心动的感觉,但你不觉得我们二人的身份根本不合适吗?” 第432章 宋慕雪梦境 “为何不合适?” 夜玄祈急切的道:“我们钟情于彼此,你说的一切我都可以做到,为何不合适?” 宋云夕很认真的看着他,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日后你必定会君临天下,便是你不充盈后宫,也不可能离开都城离开皇宫,可我必定不愿被困于后宫之中,亦不可能丢下圣云山。” 天下是他的责任,同样的圣云山是她的责任,他们谁也无法抛下肩上的责任。 她也曾想过,圣云山到都城不过一日的行程而已,可是不说让帝王移居圣云山不现实,便是他愿意天下百姓、朝中百官也不会答应。 更何况,时间久了总会生出怨言。 她不想到时候与他成为一对怨偶。 听她说完,夜玄祈久久未出声,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得宋云夕心里直发毛。 正想问他在想什么的时候,夜玄祈突然开口了:“原来你担心这个?” 宋云夕:“……” 不然呢? 也没别的让她担心啊! 再说了,她所担心的可都是未来不可调和的矛盾,如此重要之事怎么到了他口中变得不值一提似的。 “其实很好解决。” 他这话成功将宋云夕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夜玄祈难得的眸中流露出小邪恶,凑近宋云夕耳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宋云夕明艳的小脸陡然染上了绯红,但那双眼睛却越来越亮。 待夜玄祈说完后,宋云夕在他期盼的关注下终是开口道:“这样,也不是不行。” 宫中的庆隆帝和都城营中的夜玄恪,父子二人都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同时,清云阁中的宋问天和在内阁议事的秦煦白亦是打着喷嚏。 四人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宋云夕和夜玄祈py中的一环。 沈府。 房中传出摔碎东西支离破碎的声音,但是下人们都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做着手头的事,连看都未曾看身后的房屋一眼。 便是有这么多人在府中,但整个沈府还是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宋慕雪过来的时候,都未曾看过这些下人一眼,便径自推门而入。 不管是她还是沈之康,都丝毫不担心他们所说之事会被下人泄露出去,沈府中的下人全都被毒成了聋子。 沈之康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自从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被夜如嫣给阉了之后便是大发脾气,之后便似是认命般的冷静了下来。 但宋慕雪却知道他的脾气是越来越古怪了,只因听到下人们私议了两句夜如嫣心狠手辣,便多疑的认为是在嘲讽轻视他,于是整个沈府的下人都变成了聋子。 秋月因为是宋慕雪的丫鬟,加之向来谨慎小心,宋慕雪身边又只剩下她一个可用之人,所以在宋慕雪的请求下才成功逃过一劫。 只是现如今她被宋慕雪看得越来越紧,沈府也一直闭门不许任何人外出,她想出去传递个消息都做不到。 秋月不安焦虑的绞着手指,沈之康一直对外称昏迷,她不太确定大小姐是否知晓此事,若是被沈之康蒙骗过去被算计了怎么办? 她甚至想过不管不顾的去给大小姐送消息,但想起青荷曾经叮嘱她大小姐让她保护好自己,万事都要以自己的性命为先万不可冒险暴露,这才将之前的念头强压了下去。 房内,宋慕雪看着满地狼藉,走过去柔声安抚沈之康:“之康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无需与他们计较一时得失。” 听着她轻柔的开解,沈之康的情绪稍平静了些。 “原本以为此次必是万无一失,不想还是输给了。” 沈之康双手紧握成拳,眼底都是恨意:“此次不仅没能彻底除掉夜玄祈,没有将宋问天拉下来,甚至还让姑母暴露丢了性命,表弟的身世也被发现幽禁在府中,连我最大的助力豫王怕是也凶多吉少,可谓是满盘皆输。” 此次他可是和豫王谋划了很久,原本该是必胜无疑的,但老天终还是站在了他们那一边。 说罢握住宋慕雪的手,愧疚的道:“又浪费了你费心理出的线索。” 宋慕雪无所谓的笑笑:“之康哥别在意,我昨夜又做了梦,梦境中上天又给了我提示。” 她的话成功让沈之康一扫低沉颓丧,整个人又有了生机。 宋慕雪总是会做梦,梦境中有一些对未来之事的预知。他刚开始是持怀疑态度的,但事实证明宋慕雪的梦是他们成功的关键。 “所以之康哥,别急,我们还有机会。” “好,我都听你的!” 深夜,因为太过担心夜不能寐的秋月听到动静,整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现在整个沈府中的下人,除了管家之外也只有她口能言、耳能听。 她闻到了若隐若现的一股香气,忙将自己的口鼻遮挡了起来,另外一只手探到枕下将藏于枕下的匕首拿了出来。 “秋月,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秋月紧绷的神情顿时放松了下来:“丝竹?” 丝竹坐在她床边,笑着道:“许久未见,有没有想我们呀!” 知道房中的其他人都已经被迷晕沉沉睡过去了,秋月倒也不担心她们会醒过来,只是对宋云夕的近问颇为担忧:“大小姐可好?” “放心,小姐很好。” 丝竹直截了当:“你收拾一下,随我离开沈府。” 离开?她离开了谁给大小姐传消息? 见她迟疑,丝竹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小姐说如今天沈府中的情形对你来说太危险,宋慕雪和沈之康都不是蠢人,他们只要稍一回想便知是你在给我们传消息,到时候我们便是想救你也鞭长莫及。” 丝竹说明宋云夕的决定:“所以小姐说趁着还未被发现,你必须赶快离开。” 可是,她若走了,那宋慕雪不就知晓她投靠了大小姐,那岂不是就等于提醒宋慕雪改变计划小心行事吗? 丝竹拍拍她的肩膀:“你只需跟我走,剩下的小姐都有安排。” 秋月便也未再迟疑,她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便跟着丝竹离开了沈府,也彻底离开了宋慕雪。 第433章 车骑将军,久违了! 翌日,宋慕雪还未起便听到外面慌乱的脚步声,心中生出不安的感觉。 “秋月。” 若换了以往,她只需要唤一声,秋月便会来身伺候,可是今日她唤了好多声,都未见秋月的身影。 难道是偷懒了? 宋慕雪眉头紧蹙,脸上写满了不满之色。 看来有必要好好敲打一下秋月,让她记清楚自己的身份。 “夫人,不好了!”绿桃从外面跑进来,神色慌张。 从宋慕雪再次回到沈府后,沈之康便命人称她为夫人,绿桃也是沈之康怕她再有危险,安排给她的暗卫。 看她的神色,宋慕雪心底刚刚的不安更甚了些:“怎么了?” 绿桃紧张的吞咽着口水:“秋月……秋月她死了!” 今日一大早,丫鬟房中的丫鬟便去寻管家,一番比划后还是接着管家去丫鬟房中一探究竟。 只是这不看还好,一看将管家也吓得不轻,秋月竟是悬梁自尽了。 宋慕雪都不用去看,便知秋月是被人害死的。 “这府中定然还有眼线。” 宋慕雪说着自己的推断:“想必秋月是无意中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被杀人灭口。” 若是宋云夕听到了她这推断,定然会说:推测的很好,下次不要推测了。 不能说全无关系,只能说毫无关联。 宋慕雪赶快从床榻下地:“快给我梳妆,我要去见之康哥。” 必须让之康哥将府中之人再清醒一遍,否则消息泄露到宋云夕耳中,他们就真的会落得一个满盘皆输的结局。 书房中,沈之康听完宋慕雪的话之后便立刻唤来暗卫,吩咐再将府中下人清洗一遍,宁可错杀一百也必定要将漏网之鱼给揪出来。 沈之康沉着脸,思考了许久后,对宋慕雪道:“看来我们要尽快行动了。” 说罢便提笔写信,写好用蜡封好后交给自己的心腹:“去将信交给那人。” 心腹领命从书房中消失。 宋慕雪很想知道沈之康私下联系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她看得出来沈之康对那人很是信任亦很是依赖。 沈之康虽未曾瞒着她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但那人究竟是谁,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他就是不肯泄露对方身份。 宋慕雪心中其实是不安的,她曾瞥到过对方传来的书信,娟秀端正的字迹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沈之康虽说是被阉了,但他其它的外在条件都很好,若日后所图成功必定会如前世一般风光无限。 这样的男人,必定依旧会有许多女子觊觎。万一与他书信往来的那个女子钟情于他的话,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只是从沈之康目前的表现来看,对对方只是幕僚般的看重依赖,倒是没有别的儿女之情,她若是点破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一番内心纠结后,宋慕雪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平静了没几日,因为西狄边关传来的消息,让所有人又被笼罩在低沉压抑的气氛中。 定国将军父子被西狄大皇子算计,定国将军重伤昏迷不醒,秦离书则是不知所踪。 皇后知晓此消息后出奇的平静,命人更衣重新换上一身戎装后去了崇政殿面见庆隆帝,在百官们瞠目结舌中自请率兵前往边关支援。 皇后此举自然是有迂腐不堪的朝臣反对,皇后即便身份再尊贵也不过是一介女流,如何能率兵征战西狄? 皇后冷眼看着那些轻视她女子之身的朝臣们:“诸位莫不是忘了本宫乃是秦家女,自幼随父兄征战沙场杀敌无数,比你们这些轻视女子的大男人更懂军法谋略更加骁勇善战。” 皇后此言一出,那些反对的朝臣都闭上了嘴巴。 皇后被困在深宫中太久了,久到他们都只知她是晋安朝的皇后,却忘记了她是秦家女秦离染,年少成名让敌军胆寒的少女将军。 定国将军父子陷入困局,有谁比她更适合前往西狄呢? 但依然还是有心有不甘之人反对:“皇后在闺中时的确令敌军闻风丧胆,但已过了二十多年,只怕……” “皇上,臣妾虽在宫中,但却不曾有过丝毫懈怠,每日都有习武,对西狄边关的情况也一直都在关注,所以臣妾就是最佳的人选。” 庆隆帝看着站在殿前的发妻,从她脸上又看到了久违的一往无前。 皇后的一番话让他亦是有同感,认为她是最佳人选,可是…… 看向夜玄祈,还未等他问出来,夜玄祈便已经直言道:“父皇,母后虽为皇后,但她更看重的是曾经保国杀敌的将军身份。自儿臣记事起,母后便随时做好了枕戈待旦的准备,所以……” 夜玄祈说着,看向皇后的眼中染满了笑意:“所以儿臣请父皇上准许母后率兵前往边关!” 皇后感动的红了眼眶,她就知道她的儿子定然会明白她,定然会支持她的。 平南老将军也站了出来:“老臣也认为皇后是最佳人选。” 镇远将军亦如是:“皇后了解西狄边关更了解西狄人,臣也认为皇后最为合适。” 朝中的武将们全都站出来支持皇后,庆隆帝大手一挥:“好,朕便封皇后为车骑将军,率兵前往西狄边关!” 车骑将军,久违了! 皇后脸上现出真挚的笑容:“臣领旨!” 不是被困于深宫中的臣妾,而是能再披铠甲上阵杀敌的车骑将军。 “儿臣参见父皇!” 随皇后一同前来的夜悠然也跪拜在殿前请命:“父皇,儿臣也愿随母后一同前往边关。” 皇后给的震撼还未退去,九公主的请命再次让朝臣们倒抽了一口凉气。 皇后是秦家女自幼习武熟读兵书,更是随父兄一直征战在沙场,可九公主只是个弱不禁风的金枝玉叶,便是宫中也没什么存在感,怕是连刀枪都拿不起,又如何能上阵杀敌? 夜悠然全然不将周围的质疑放在眼里,继续道:“儿臣自幼便仰慕母后,一直立志要成为母后一样的女将军,所以自幼也是在偷偷习武的。” “这一年来母后的精心培养更是让儿臣大为进益,虽不敢说能以一敌百,但必定能为我晋安朝尽一份力。” 第434章 你这一走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庆隆帝看着眼前这个自幼便被他忽略的女儿,如今真是长得亭婷玉立了。 想到从宋云夕心声中听到的,前世就是这个女儿,在最后时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以她瘦弱的肩膀扛起了夜氏江山,用她纤弱的身躯挡在前成全了夜氏一族最后的尊严。 可她竟是以那样悲惨的方式赴死了。 这一年来她跟着皇后没日没夜的练,想来就是为了这样一天,他身为父亲又如何会阻止她? 所以这一次,庆隆帝都未曾征询朝臣们的意见,便爽快的答应了:“好,朕答应你!” 他的女儿,本就该是受世人敬仰的英雄,她的功绩就该被世人看到。 庆隆帝神情骄傲:“朕的皇后、朕的女儿,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 鸾凤殿。 皇后颇为愧疚的向夜玄祈道歉:“玄祈,母后本该留在都城陪着你的,但是你外公和舅舅……” “母后,儿臣都明白。” 夜玄祈没有丝毫的怨言:“母后为了江山、为了儿臣已委屈了自己二十年,儿臣希望未来的日子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像云夕所说,他的母后该是自由驰骋在边关戈壁的,不该被困于这一方深宫之中。 夜玄恪有些悲伤:“母后放心,儿臣定然会一直陪着四哥。” 皇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从小养大的儿子,就是我亲生的。你们兄弟自幼感情就很好,我自是希望你们能一直这样彼此信任扶持着走下去。” 皇后心中感动,看向一边未出声的秦煦白:“煦白,你是我秦家子孙,如今姑姑就将一切交给你了!” 秦煦白点点头:“姑姑尽管放心。” 这个侄子多智近妖,她自然是放心的:“我也一定会让你祖父和父亲平安归来!” 最后,皇后握住宋云夕的手,温柔慈爱:“云夕,谢谢你,若不是你的出现,我这一生恐怕都要被困在身份和责任中忘记自己,可你的出现让我想继续做自己做秦离染。” 宋云夕替她感到高兴:“姑姑,你一定会成为最好的秦离染!” 皇后看了眼夜玄祈,继续对宋云夕道:“我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你,但是云夕,你让我不要被责任和身份所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如今我也想将这话送给你。” “责任和身份一直都在,但你不该被它们掣肘,自己的幸福快乐和它们并不冲突。” 皇后点到即止,她虽然喜欢宋云夕,迫不及待的想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但却不想勉强她,也尊重她的所有决定。 几人都留在鸾凤殿中用膳,和谐愉快的气氛将即要离别的悲伤冲散。 酒足饭饱后,宋云夕和夜悠然坐在院中闲聊。 抬头看着夜空的月亮,夜悠然问她:“云夕姐,你说边关的月亮也和都城一样圆吗?” 宋云夕想了想,回她:“应该更圆更亮。” 那些曾背过的唐诗浮现在脑海中,若非都城中的事脱不开身,她也想随她们一起前往边关。 宋云夕看着身侧的稚气未脱的少女:“悠然,若是舍不得都城的话可以再等两年,等你再长大一些……” “我是舍不得都城也舍不得你们。” 夜悠然打断了她的话,笑着道:“可是我更向往征战沙场,而且我生在皇家,已经比寻常百姓享受了十多年的优越生活,也是时候轮到我付出了。” 她再次望向月亮,只是这一次刚才的不确定和茫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向往和坚定。 夜悠然唇角噙笑:“云夕姐,我一定会成为晋安朝最英勇最厉害的女将军!” “嗯,我相信。” 几个年轻人离开后,鸾凤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庆隆帝终于找到了机会和皇后说话。 “朕知道,你这一走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从她出现在崇政殿自请前往边关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明白了她的决定。 他们夫妻二十余载,虽都对彼此没有男女之情,但朋友之谊还是有的。 尤其是这一年,他们放下过往后更是有种相见恨晚之感,两人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更多了份无坚不摧的信任。 与男女之情无关。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都城,不喜欢这里的规矩刻板。” 皇后淡然的笑着:“其实从父亲和兄长率兵前往边关时我就想跟他们走了,但我知都城中还有许多事未了,我必须留下。” “如今玄祈的身体已无事,朝局也彻底了下来,我若是还一直躲在都城中,那就是对不起先帝和父亲对我的教导,对不起这一身所学。” 先帝与定国将军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年少时曾一起征战沙场,成亲后二人更是为儿女口头定下了娃娃亲。 本就是酒后戏言,定国将军自是没有放在心上的,但显然先帝是放心上了。 秦离染出生后先帝高兴不已,时常将小女娃留在宫中。 秦离染的秦家枪自然是由定国将军传授,但兵法谋略都是先帝亲自教导的。 庆隆帝也未曾想过要阻止她,只是正色叮嘱:“沙场上刀枪无眼,定然要保护好自己。” “好。” “可别忘了我们,待一切平息后,要常回都城来看望我们父子。” 皇后笑着调侃:“忘了你倒是无妨,可我的两个儿子是断然不能忘的。还有云夕,我还等着喝她的媳妇茶呢!” 庆隆帝也打趣她:“果然是没良心的。” 二人聊边关事许久,皇后想起近来之事,问庆隆帝:“那位苏才人,皇上不打算告诉她你的身份?” 提及苏才人,庆隆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乱跳,头都跟着疼起来了:“朕倒是想说,可她成日都在骂朕沉迷女色、昏聩无能,朕都找不到机会。” 他没告诉皇后的是在苏才人的口中,他都不知已经死过多少回了,就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皇后笑得灿烂:“看来我这个皇后是时候得出面了。” 庆隆帝一脸求饶的表情:“朕只当她是个朋友,她不认识朕倒方便,朕可以无所顾忌的与她聊隐天,如此便很好了。” 第435章 怎么突然傻了? 皇后嗤之以鼻:“倒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谨慎小心了,从前可是爱得轰天动地的,先帝都被你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庆隆帝满头黑线,想起曾经的年少轻狂,只觉得在皇后面前都矮了几分。 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那不是年轻不懂事吗?” 只要想到曾经最真挚的感情都给了沈瑶琴那女人,庆隆帝只觉得心口堵得慌,恨不能回到过去抽年轻的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然后撕住衣领警告一定要离沈瑶琴那女人远一些,一定不能和那个女人有任何瓜葛。 两人又安静的坐了许久后,皇后对庆隆帝道:“童妃和沈妃,皇上也该对她们有个安排。” 庆隆帝明白她的意思,爽快的答应了:“你放心,朕定会给她们安排最好的去处,不会委屈了她们。” “如此,我便放心了!” 谁也不知道,那夜帝后二人分开后,皇后独自去见了那位在宫中不曾拥有姓名的苏才人,二人谈了许久,直至天际放亮,皇后才离开。 皇后与九公主三日后出征,庆隆帝和太子率文武百官送行,看着发妻与女儿,庆隆帝心中百感交集。 “悠然,凡事听从你母后的安排保护好自己。” 夜悠然对庆隆帝绽开笑靥:“儿臣都记下了,父皇放心。” 庆隆帝点点头,随即看向皇后,郑重认真的叮嘱:“保护好自己,记得回都城来看看,朕和老四老五都等着你。” 皇后恋恋不舍的眸光扫光众人:“我定然会好好活着的!” 直到目送大军离开彻底从视野中消失不见,庆隆帝才收回目光,对夜玄祈说道:“有你母后在,你外公和舅舅定然都会平安无事的。” 皇后离开后,庆隆帝将后宫之权交给了童妃和沈妃二人,二人也是颇为尽心,后宫中倒是也没受到什么影响,但看管六皇子府的人传来了消息,幽禁的六皇子傻了。 庆隆帝不相信他会傻得如此巧合,命汤院使亲自去看诊,得到的结果是六皇子的确成了一个傻子。 “怎会突然傻了?” 庆隆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太后非逼着我给她亲孙子医治,还敢威胁我,也不想想我是那能凭白受气的人吗?】 庆隆帝:所以呢? 【夜玄容的伤我的确是给他医治好了,但拖延了最佳医治时间又用了些小手段,所以他这辈子只会变成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点心。】 【然后为了杜绝后患,就又喂他吃了我配的一点药,专伤脑子的,他能清楚的看到自己越来越傻的样子。】 庆隆帝:……果然是臭丫头的行事风格。 杀人不过头点地,让曾经那么自负的夜玄容变成傻子,真是比杀了他还要令他自己难受。 庆隆帝意味深长的瞥了宋云夕一眼,暗自提醒自己,千万千万不能得罪这记仇又手段恶劣的臭丫头。 沉浸在自己心思中的宋云夕似有所感,抬眸正好将偷看她的庆隆帝给抓了个正着,挑眉吐槽—— 【该不会是被沈瑶琴pua跪习惯了站不起来了,养别人儿子给养出感情来舍不得了!】 庆隆帝虽然不懂pua是何意,但能从这丫头心声中听到的,且还是针对他的,那绝对就不是什么好话。 而且,后一句他可是听懂了的。 什么叫养别人儿子养出感情来了?言外之意是他当王八当出习惯来了是吗? 他得多受虐多没血性才会如此软骨头? 察觉到庆隆帝的视线,宋云夕眉头皱了起来—— 【总拿这种抗议的眼神看我是几个意思?怕我不让你当活王八还是怕我阻拦你和侄子再续父子之情?】 庆隆帝:“……” 得,他就不该对这臭丫头有所期待,期待她能说点听起来心中畅快的好话。 见庆隆帝久未开口,汤院使是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不明白是想让六皇子继续傻下去还是用心医治。 “就这样,既然痴傻了便就让他继续傻下去,于他而言也算是解脱。” 夜玄容的事情解决了,庆隆帝对夜玄祈道:“太子册封典礼之前因你昏迷不得不推迟,如今许多事也算告一段落,你的册封大典不能再推了。” 庆隆帝看夜玄祈的眼神是不容置喙的果决,他就不明白了,这臭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册封大典究竟想做什么。 夜玄祈还没开口,宋云夕便抢先一步道:“那师伯就快定日子!” 【我还真想见识下太子册封大典究竟是什么样的。】 听到她的心声,夜玄祈想借口继续推迟的念头被打消了,既然她想看,那便让她看看好了。 “全凭父皇做主。” 庆隆帝这才满意的笑了:“朕命钦天监挑个黄道吉日。” 待宫中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宋云夕便回了国师府,秋月离开沈府后还未见她一面。 看到秋月安然无恙,宋云夕终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秋月的弟弟会试高中,以他的天赋和勤奋日后前途不可限量,秋月若是在这时出了意外,宋云夕都会怪自己的。 “现在宋慕雪只当你已经死了,你且在国师府待些日子,等我将宋慕雪彻底解决了再回家去。” 秋月对宋云夕的决定没有任何质疑:“奴婢听大小姐的。” 她心里非常清楚,大小姐如此安排是为了保护她,更是为了保护她的母亲和弟弟。 二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若是起了疑心查到她的背叛,定然会对母亲和弟弟下手的。 青荷笑着道:“如此这些时日奴婢和丝竹又多了个伴。” “那你倒是想多了。” 宋云夕单手托腮:“过些日子我要去西狄一趟,你和丝竹都要跟我一起去。” 丝竹眨巴着眼睛:“小姐去西狄做什么?” 宋云夕笑得玩味:“自然是因为该收鱼网了。” 三个敌国中以西狄的国力最为强盛野心也最大,当年若非被定国将军父子打得一蹶不振,以西狄人的野性根本不可能求和称臣。 但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如今的西狄无论国力还是野心,都更甚于从前。 第436章 大皇子,许久不见 不过经过爹和大哥这十年的部署渗透,有些弊端也该显现出来了。 西狄边关军营。 定国将军在宋云夕的医治下体内的毒已经清除,人也清醒了过来,虽还有些虚弱但性命无虞。 秦离染愤怒不已:“西狄人何时变得如此无耻了?竟然用这种阴险至极之毒。” 西狄人是马背上的民族,向来骁勇善战,但从前是真刀真枪的在沙场上一较高下,没想到如今竟也学会了用毒暗算。 “难怪两军阵前是越来越没用了。” 此次她来西狄便察觉到了,西狄的兵力看起来的确是强盛,但跟十多年前相比,战斗力简直削弱的不是一星半点。 原来是将心思都花在用毒暗算上了。 宋云夕自是没有告诉她,如此结果便是宋问天当初苦心经营的结果。 要让西狄这样一个尚武的民族重文轻武,让他们在朝堂之上排挤武将,谈何容易? 可是潜移默化最为致命,尤其还有腹黑的大哥参与,简直就是事半功倍。 听闻西狄皇帝这些年一再削减军需,就连打造兵器都不再添加精钢,而是将精钢做为资源与南越、北楚交易换取金银。 所以这些年,西狄的国库是充盈了,但军中的战斗力也是越来越弱。 所谓虚假的繁荣就是如此! 秦离染颇为担忧的对夜玄祈道:“你舅舅现如今还是全无线索,也不知……” 她没有再说下去,是因为根本不愿意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 她的兄长身经百战,她绝不会相信会被西狄人算计了去。 夜玄祈看向宋云夕,二人目光相对,宋云夕对他点点头,夜玄祈便凑近秦离染耳边低语着什么,秦离染的眸光越来越亮。 “当真?” 夜玄祈点点头:“所以母亲放心。” 他对秦离染的称呼变了,现如今她只是他的母亲,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担负着许多责任使命的皇后了。 宋云夕压低了声音对秦离染道:“但是姑姑,对秦将军的搜寻不能停止,还有你的情绪……” “我懂,我都懂!” 秦离染收敛情绪:“放心,隐藏情绪是我最擅长做的。” 西狄东宫。 太子金亦廷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男人,终是沉不住气了:“秦将军,父皇如今对本宫越来越厌恶,甚至将本宫手中许多权势都交给了老大,再这样下去本宫这个太子迟早会被架空的。” 而且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老大便会取而代之成为西狄新的太子。 秦离书不为所动:“那就要看西狄帝对大皇子有几分父子之情了。” 西狄大皇子金亦沉占长不占嫡,在当年的夺储之争中败下阵来,但因为太子金亦廷的权势不断壮大,西狄帝身为君王便有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担忧猜忌。 毕竟一山不容二虎,西狄帝正值壮年,怎会允许儿子强过自己? 所以,转而便又开始扶植曾经看不上眼的大皇子,让他与太子针锋相对。 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虽老套却极为有效,不过短短三年的功夫,便将金亦沉扶植了起来。 看着两个儿子鹬蚌相争,西狄帝倒乐得渔翁得利。 金亦廷知自己对秦离书的冷落让他心生不快,便也顾不得端架子,起身恭敬的对秦离书行了一礼:“还望秦将军不要与本宫一般见识。” 看他恭敬谦卑的态度,秦离书便知时机已成熟,放下手中把玩的茶盏,起身将秦离书扶了起来:“太子殿下多礼了,本将军实在担当不起。” 金亦廷真诚的道:“还请秦将军不吝赐教!” 他知道秦离书冒险来见他定是对西狄心怀不轨,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至少现阶段而言以损失些许西狄的利益换自己坐稳太子之位,甚至是登上皇位还是很划算的。 至于秦离书,还有他背后的秦家和晋安朝,等日后他继位了再找他们连本带利的算账也不迟。 秦离书又岂会不知他的心思?可对秦离书来说金亦廷计划的以后也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更是没有任何的威胁。 所以淡然一笑,问金亦廷:“殿下是暂时摆脱困境,还是想一劳永逸?” 金亦廷下意识的反问:“秦将军这是何意?” 看到秦离书唇角意味深长的笑意,金亦廷当即便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只是沉凝了片刻,便没有丝毫犹豫的做出了选择:“本宫自是要一劳永逸。” 让金亦沉永无翻身的可能。 他的选择似是早在秦离书的意料之中,淡笑着道:“太子殿下英明。” 秦离书想起离开都城的前一夜,和宋问天、秦煦白的密谈。 他们让他寻找时机与金亦廷见面,用尽一切办法要助金亦廷稳住太子之位,甚至登上皇位。 和手段毒辣一心都想恢复武将权势的金亦沉相比,性情自我又喜附庸风雅,深受晋安文人洗脑,重文轻武的金亦廷上位对晋安朝而言更为有利。 所以两军阵前交战时,他借混乱受伤失踪,暗中联络了秦煦白交给他的名单上的人,不仅顺利潜入了西狄天城,更是顺利进入东宫见到了金亦廷。 金亦廷起初对他诸多防备,更是将他冷落未曾相见,但秦亦书丝毫不急,而是秘密见了已潜入西狄多年的朝堂重臣。 有他们相助,毫无意外的,秦亦廷节节败退全然是秦亦沉的对手,秦亦廷果然急了。 果然一切尽在掌握,秦离书低声说出了计划,秦亦廷压抑着兴奋激动的心情,小心的确认:“此计可行?” 秦离书淡然笃定:“殿下,借刀杀人,便是东窗事发也断然不会联系到你,殿下甚至可将一切都推托到我们父子身上,何乐而不为?” 金亦廷兴奋不已:“好,就依秦将军所言!” 金亦沉做梦也没想不到竟会在天城的街头再次见到宋云夕,而且她看起来似乎比从前更为明艳动人了。 “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宋云夕眼底的惊讶意外之色一闪而过,绽开笑靥:“大皇子,许久不见。” 第437章 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金亦沉虽是心动,但理智还是在的,圣云山相助晋安朝之事天下皆知,而且宋云夕与夜玄祈之间的事他也是略有所闻的,所以对宋云夕还是颇为戒备。 “大小姐怎会来天城?” 宋云夕神色坦然:“天城有我三哥的生意,我闲来无事来此巡查。” 许多事以金亦沉的能力只需一查便无所遁形,所以她也无需隐瞒。 而且从金亦沉听到她话后的反应看起来,他早就已经知晓了。 金亦沉一改在都城时的狂野无礼,颇为有礼的道:“自都城一别竟能在我天城再见大小姐,真是不胜荣幸,大小姐可否赏脸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我来天城时间紧迫,怕是要辜负大皇子的一番美意了。” 让金亦沉知晓她来天城了,今日的目的便已达到。 宋云夕对金亦沉微一颔首:“我还要去铺子里,告辞。” 说罢便领着青荷与丝竹离开了。 金亦沉召来身后的侍卫,低声吩咐:“跟着,切不可被发现。” 侍卫领命离开后,金亦沉鹰隼般的眼眸微眯,他倒是要看看宋云夕突然来到天城究竟是有何目的。 他可不相信宋云夕来天城只是为了生意。 但宋云夕的表现显然是让金亦沉失望了,她每日都去各种铺子查账整顿,任谁看的确都是为了生意而来。 从绸缎庄出来,青荷小声的在宋云夕耳畔道:“小姐,人还跟着。” 宋云夕只是笑笑,不为所动:“让他们跟着,不必理会。” 跟了几日,在金亦沉放下防备准备去见宋云夕时,宋云夕受太子相邀去了东宫的消息传入他耳中。 “金亦廷!” 金亦沉摔了手中的茶盏,怒不可遏:“他一定要与我做对是吗?” 说着目露凶光:“我便让你再也没机会与我相斗!” 金亦廷不过是占了个嫡出的身份而已,那样的蠢货若是没有父皇的支持,要除掉简直是手到擒来之事。 此次宋云夕难得到天城,不管她是不是另有目的,但于金亦沉而言都是一次机会,若是能借此机会得到她的支持,更甚至者将她留在天城留在自己身边的话,那他将来可不仅仅只是西狄的君主。 金亦沉越想越是心动,说做就做向来是他的行事风格。 宋云夕从东宫出来回到住地时,迎面便碰上了金亦沉。 心中暗笑,果然是来了。 青荷和丝竹则是心中震惊,竟然被小姐说中了。 只不过主仆三人都是面上不显,宋云夕缓步上前:“大皇子登门,真是蓬荜生辉。 金亦沉在她面前收敛起了高高在上的皇子骄傲:“我与大小姐也算是旧识了,还是觉得当尽尽地主之谊。” 这一次宋云夕没有拒绝:“年少时我与父亲游历曾来过西狄,与晋安全然不同的风光习俗让我很是怀念。既然大皇子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金亦沉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那我明日便来接大小姐。” 宋云夕笑着点点头。 目送金亦沉离开后,宋云夕脸上的笑意尽失,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回到住处,宋云夕将接受金亦沉之邀的事说了,秦离书和夜玄祈脸上都现出担忧之色。 秦离书想了想,还是觉得太过冒险:“金亦沉心机深沉且手段毒辣,依我看还是再想想其它稳妥之策。” 宋云夕却信心十足:“秦将军不必担心,对付一个金亦沉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夜玄祈知她做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也不会随意更改,但对秦离书道:“舅舅放心,我也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那我便全力配合。” “多谢舅舅。” “多谢秦将军。” 秦离书含笑的目光落在宋云夕脸上:“还叫秦将军?我可知道你叫离染姑姑的。” 宋云夕甜甜的唤了声:“叔父。” 秦离书有些意外。 原本他以为宋云夕会跟着夜玄祈叫舅舅,不曾想竟是依着秦煦白妹妹的身份员唤他叔父。 情感上的连接似乎更深了。 秦煦白儒雅俊逸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侄女就是女儿,没想到我此生还能多得一个女儿,上天待我不薄。” 接下来的几日,金亦沉带着宋云夕欣赏天城的美景,品天城的美食,体验天城的风土人情,可宋云夕的情绪总是淡淡的不见任何喜色。 “大小姐是不喜我的安排?” 宋云夕淡漠的道:“大皇子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与都城还有北楚的都庭皆大同小异,没什么特别之处。” 说着流露出缅怀之色:“倒是南越特有的瘴气林幻象让人印象深刻。” “原来大小姐喜欢这样的。” 金亦沉心中了然:“我去安排,明日定然让大小姐满意。” 宋云夕眼中现出期待之色:“但愿不会再让我失望。” 翌日,金亦沉天刚亮便来接宋云夕了。 “这会不会太早了?” 看宋云夕一脸没睡醒周身怨气的模样,金亦沉却好脾气的笑:“今日去的地方有些远,委屈大小姐在车中休息。”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他准备好了马车。 不得不说金亦沉为了得到宋云夕的好感和支持是用尽了所有心思,马车外观虽看起来质朴,但内里却宽敞舒适。西狄天气冷,他更是在马车内做好了所有保暖措施,还体贴的准备了热茶糕点。 就凭金亦沉这种可随时放低姿态的用心,难怪前世金亦廷全然不是他的对手,轻而易举的就被夺了太子之位。 金亦廷废物是真的,金亦沉有手段也是真的。 上到马车内,宋云夕眸中都是冷冽的寒光—— 金亦沉,我给了足够的暗示引导,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一路走至中午马车才停了下来。 “大小姐,到了。”马车外传来金亦沉的声音。 推开马车门,宋云夕看到的便是一片雪白。 金亦沉将提前准备好的大氅交给青荷:“这是我为大小姐准备的。” 宋云夕笑了:“多谢大皇子。” 金亦沉向宋云夕介绍:“这里是我西狄的皇家猎场。” 第438章 狼群 这个地方她自然是知道的。 前世夜玄恪战死后尸身就被西狄人带来了此处肆意凌辱,他的头颅也是被西狄人做成了酒具。 而金亦沉便是罪魁祸首。 宋云夕看着侃侃而谈的男人,唇角扬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金亦沉,我为你选的这个葬身之地,你可定要满意才行。 白茫茫的雪地上染上了一片血迹,浑身是伤的金亦沉强撑着透支的身体,眸光却依然阴鸷:“原来你是想要了我的命……” 看着眼前手持银鞭的明艳女子,金亦沉不知为何心口刺痛 了一下。 “你是为了金亦廷那个废物要杀我吗?” 他比金亦廷那个没用的差在了哪里?为何她要选择他? 宋云夕扬着手染血的银鞭:“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她选择让金亦廷成为西狄的君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是为了金亦廷而杀他。 看着步步逼近的宋云夕,金亦沉突然笑了:“你真的认为本宫会没有任何准备吗?” 说罢,用手吹响了口哨,原本苍茫空旷的猎场中出现了许多暗卫将宋云夕围住,形势就这样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了逆转。 金亦沉一副志在必得之相:“宋云夕,你还能逃得出本宫的手掌心吗?” 他将她视为座上宾以礼相待,可她却与金亦廷那废物联手欲除他而后快,那就休怪他狠辣无情。 今日他定然要将宋云夕擒回府中,要将她高高在上的骄傲狠狠踩在脚下,要让她跪在他脚下摇尾乞怜,要让她明白何谓生不如死。 “要活的!” 金亦沉一声令下,暗卫们便全都向宋云夕围攻而上。 听闻西狄大皇子手中有一支秘密培养起的暗卫,这些暗卫是他手中的王牌亦是他的保命符。 一番交手下来,宋云夕体会到了此言非虚。 这些暗卫的身手是她所遇的暗卫中最强的,也是最难对付的。 若是她拼尽了全力,想从这些暗卫中脱身并非难事,但她清楚自己的状况,是不可以所有真气内力来对抗的。 如此一来,宋云夕便落了下乘,青荷和丝竹就更是只有招架的份了。 “宋云夕,今日你逃不掉了!” 宋云夕冷笑:“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在金亦沉最为得意之时,夜玄祈和秦离书带着周枫和血影从天而降。 夜玄祈扶住后退了几步的宋云夕,却得到了一个白眼:“你可以再晚一点。” “除掉东宫金亦沉的眼线,的确是费了些时间。” 金亦沉的确让他意外,看起来狠辣鲁莽之人,行事却极为缜密,东宫中他布下的眼线简直就是天罗地网,难怪金亦廷做了近二十年太子却不是他的对手。 只能说金亦廷输的一点也不冤。 宋云夕趁着喘息时机问他:“金亦廷没事了!” “放心,按你所开的药方,他体内的毒已经尽数除去了。” 若非此次他们来西狄天城,宋云夕为金亦廷医治的话,金亦廷即便能保住太子之位,也定然活不过五年。 哪怕他们再晚来几个月,金亦廷也会毒入骨髓无药可解。 即便兄弟早已反目,但金亦廷得知被金亦沉下毒多年之事后,还是颇受打击的。 夜玄祈扶着她靠在树上:“你先休息。” 他们此次是秘密来西狄的,为掩人耳目带的人本就不多,拖的时间越久于他们越不利,必须速战速决。 半刻钟后,江亦沉看着几乎被杀殆尽的暗卫,目露凶光:“今日本宫不能活着离开,你们也休想!” 便是死,他也是拖着宋云夕一起去死! 秦离书眸光冰冷:“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究竟谁生谁死,不到最后一刻尚未可知。” 金亦沉再次吹响了口哨,这次与暗卫出现不同,整个猎场中突然弥漫开森寒之气,那种野兽的气息似是越来越逼近。 “是狼!” 周枫一声惊呼,众人这才发现狼群从四周向他们围了过来。 看着一匹匹目露凶光眼睛泛着森寒绿光的恶狼,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周枫和血影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竟然是狼群,金亦沉竟然召唤来了狼群! 周枫本能的挡在夜玄祈身前:“殿下,属下争取时间,你带着大小姐赶快离开!”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他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断然不会让主子们陷入险境之中。 秦离书亦是对夜玄祈道:“玄祈,我们垫后,你带云夕快离开!” 金亦沉那双眼睛便如恶狼一般:“你们谁也别想走,今日本宫定要让你们死无全尸!” 他改主意了,看到宋云夕和夜玄祈眉来眼去的时候,看到宋云夕眉眼含情的时候,他便改了主意。 他得不到的,宁可毁掉也绝不会让别人得到。 尤其是绝不能让他的敌人得到。 头一次见这么多的狼,丝竹本能的咽着口水,对身边的青荷脱口而出:“他也不怕也被饿狼给拆吃入腹。” 金亦沉听到了。 他骄傲的扬起下巴炫耀:“我西狄男儿自幼便与狼为伴,本宫又岂会怕自己的伙伴?” 果然如金亦沉所说的,狼群像是看不到金亦沉的存在般,向所有人发起进攻却独忽略掉了金亦沉。 狼群的进攻一波又一波,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了。 秦离书神情有些凝重:“西狄男人们许多都懂得支配野兽,金亦沉尤是其中翘楚。” 看着他们狼狈的模样,金亦沉越发得意:“今日便让你们喂了狼!” 他要让宋云夕悔不当初,要让夜玄祈付出代价。 “你确定?” 宋云夕冷静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知为何竟是让金亦沉心中一惊,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在扩散。 甩甩头抛掉那些莫名的情绪,金亦沉冷笑着将刚才的话又还了回去:“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究竟是谁嘴硬还未可知。” 话音落下,便也不再理会金亦沉,而是从脖间拿出一个坠饰。 离得远金亦沉未曾看清楚,但在她身边的夜玄祈却是看清楚了,那是一个骨哨,一个乳白色毫无瑕疵的骨哨。 第439章 釜底抽薪 这个东西夜玄祈也是第一次见到。 宋云夕将骨哨放到唇边,随即清亮的哨声便响彻了整个空旷的猎场。 原本还在攻击的狼群听到哨声都停了下来,全都看向骨哨传来的方向。 宋云夕的哨音越来越低沉,一匹狼从狼群中走了出来,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时奔向宋云夕。 “小心!” 众人惊呼声中,那匹狼在宋云身边停了下来,凑近她身上嗅了嗅,然后便亲昵的在她腿上蹭来蹭去的,像是遇见了久违的朋友一般。 宋云夕也缓缓的蹲下身,抚着狼的脑袋,脸上亦是亲切温和的笑容:“我也是很久没有遇到你们这些朋友了。” 于她而言,狼不仅对她有救命之恩,更是她的朋友。 在圣云山时,年幼的她总会偷懒跑去后山,没有人陪她玩便会召唤出狼群陪她一起玩。 被宋云夕抚摸脑袋的这匹狼很显然就是狼王,它仰头一声吼叫,所有的狼都聚集在了宋云夕身边。 金亦沉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他没办法相信宋云夕竟能随意支配狼群……不,不是支配,而是与狼群有着令人震惊的默契,就好像他们是同类一般的默契。 宋云夕素净的手指指向金亦沉:“他要杀我。” 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所有狼都看向金亦沉,呲着牙目露凶光,似是要将他撕咬成片。 宋云夕抚着狼王的脑袋,凑近它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紧接着便再次吹响了哨子,狼群便在狼王的带领下扑向了金亦沉和他的暗卫。 一声声的惨叫后,萧瑟的空气中弥漫开血腥的气味,不要说青荷和丝竹不敢再看,便是周枫也下意识的转开了头。 一切都平息了下来,宋云夕走到狼群中间:“谢谢我的朋友们,我还会来西狄的,一定会再来看你们。” 狼群长叫着与宋云夕告别后便没入了深林中再也不见了踪迹。 秦离书只觉得匪夷所思:“从前听说你被狼王所救喝过狼奶,我也只是听听就算了,但今日一见才知传言是真的。” “叔父,我不仅被狼群所救,我群狼更是陪着我一起长大的。” 这件事除了宋问天和三个弟子之外没有人知晓。 宋问天救宋云夕的那座山与圣云山相隔不远。 当年宋问天从狼群中抱走了宋云夕,也许是养了些时日养出了感情,狼群打不过宋问天便跟着他到了圣云山。 自此,那群狼便成了她的玩伴。 不管任何时候,只要她召唤狼群便会来陪她玩耍。 所以从小到大许多人说她野性难驯不是没有原因的。 宋云夕握着挂在脖间的骨哨:“这是用狼牙雕成的。” 她七岁那年,救她的狼王老了,临死时自撬下这颗狼牙送到她手中。 宋云夕至今都记得它那眼神,好像在说我的牙会代替我继续陪着你保护你,有它在没有狼敢欺负你。 狼王是死在她怀中的,宋云夕抱着狼王哭了很久很久,最后宋问天在后山找到她,和她一起将狼王葬了。 后来,宋问天便用那颗狼牙雕了个哨子让她贴身带着。 这个狼牙哨不仅成了她的护身符,更是她和狼群之间的连接。 狼王换了几个,但只要她吹响狼牙哨,它们都会来到她身边守在她身边。 宋云夕自己也很清楚,她小时候一直喝狼奶,又长年与狼相伴,其实她身上是有狼的气味的。 秦离书是完全没想到眼前这般明艳动人的少女,竟是与狼群相伴长大的,难怪她和狼群之间的气氛那般和谐默契。 她是懂如何与狼交流的。 夜玄祈想的却是当年若不是那个狼王将她叼回去,只怕宋问天遇到的时候她也早已冻死在荒山野岭了。 夜玄祈暗自发誓,将来绝不再射杀狼了。 见他沉默不语,宋云夕凑近他:“怎么,怕了?” 夜玄祈笑了:“别说你只是与狼群相伴长大的,便是真的被狼喂养长大的我也不怕。” “哼,你就口是心非!” 虽是傲娇的转开脸,但心底却是有些甜蜜的。 夜玄祈的确是在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她,无论她变成任何模样,对他而言都不会有任何在改变。 金亦沉被狼所食,西狄帝得到这个消息后又惊又怒一病不起,朝局暂时便有太子代政,金亦廷的太子之位是彻底稳住了。 与此同时,金亦廷亦是做到了他的承诺,五年之内不向晋安朝边境发起任何战事,亦不会做出任何有害于晋安朝的事。 西狄边境总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 定国将军和秦离书秦离染兄妹,以及夜悠然都自请留在了边关。 宋云夕和夜玄祈则是在一切都平息之后启程返回了都城。 崇政殿。 听完二人的陈述,庆隆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我朝现今大多数兵力都投向了南越和北楚,若是西狄再发起战事,必定会应接不暇,边关的百姓定然会因此受到波及。” “如今你二人为我朝争取到了五年时间,待平定了南越和北楚后再与西狄一较高下,实乃万全之策。” 秦煦白眸光冷冽:“太子和小四此行除掉了西狄大皇子这个好战派,如今西狄太子又把持了朝政,如此一来西狄的武将便难再有翻身之日。” 想起宋问天说他当年只是开了个头,西狄后来的一切都是秦煦白部署筹谋的,庆隆帝看向他的眸中都是欣赏之色。 他都不敢想象,若秦煦白是敌人的话,那将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秦煦白继续道:“如此一来,沈之康的如意算盘也彻底落空了。” 他们都没想到,沈之康不仅和北楚有联系,竟是与西狄也暗中有往来,而他在西狄的联系人便是金亦沉。 此次西狄突然发难挑起战端便是沈之康与金亦沉联手的布的局,就是要借机除掉定国将军父子,要让晋安朝陷入四面楚歌的局面中。 好在宋问天和秦煦白早有安排,提前和秦离书商议了应对之策,再加上宋云夕和夜玄祈的釜底抽薪,沈之康妄想借刀杀人的计谋再次落了空。 第440章 关于宋哲宁的传闻 西狄可以说是沈之康手中最后的筹码,可他做梦也想不到竟如此轻而易举便被毁了,心底的怒气再也无法遏制。 他现在对宋云夕的恨意已经远超过了夜玄祈。 当初,若是宋云夕没有对他隐瞒身份,没有隐瞒她的医术,没有隐瞒她腿伤已好之事,他又怎么可能会执意退婚?如今不管宋问天师徒还是圣云山,支持的都会是他。 可是宋云夕对他隐瞒了一切,甚至是用尽了心机引着他选择了宋慕雪,引着他退了婚。 若是从前他风光无限时倒也不去在意这些,可他这一路走得越发艰难,皆是因宋云夕而起,他如何不恨? 对宋云夕他心底的怨恨越来越深,渐渐的让宋云夕悔不当初自己的选择成了他的执念,他想看到宋云夕求他的悲惨模样。 宋慕雪安抚他:“之康哥,我们还有机会。” 沈之康冷静下来,想到手中最后也最重要的筹码,突然笑得阴森:“没错,我还有机会。” 手里握着那样的筹码,便捏住了宋云夕的命脉,不仅仅是宋云夕,便是宋问天也要听命于他任他差遣。 只是,不到最后时刻,他不会将那个筹码拿出来。 “定然要除掉宋云夕……” 沈之康的眉头紧皱在一起:“可是有宋问天他们护着,想要动她何其艰难。” “若我说能除掉宋问天师徒呢?” 宋慕雪沉思了许久,突然开口说出的话让沈之康震惊不已,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其实刚才的话说出来宋云夕便已经后悔了,这也是她手中最后的筹码,连这个都向他交了底,自己岂不是全无退路了?若是将来事成后被沈之康抛弃,那她就真的人无容身之处了。 “之康哥,你不会不要我!” 沈之康被她问得一怔,当即便答:“怎么会?你怎会有如此想法?” 宋慕雪虽曾失身于夜玄容曾怀过夜玄容的孩子,但对他的心却是真的,而且也是他落难时唯一真心待他之人,所以他怎么可能会舍弃她? 且不说他现在已不残缺之身,也未曾再想过男女之事,但未来事成必然不可能只宋慕雪一个女人,即便是宋云夕他也会将其留在自己身边的。 可是不管他会有多少女人,都不会舍弃掉宋慕雪这是一定的。 但有些都是日后之事,没有必要现在对宋慕雪说明。 沈之康握住她的手:“慕雪,你对我是不同的。” 他眼眸中都是认真郑重之色,宋慕雪也因此放下了心中的不安,笑得温柔深情:“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该相信之康哥的。” 二人一番互诉衷肠后,宋慕雪俯在沈之康耳畔说了许久,沈之康的眼中从难以置信的震惊到兴奋不已的惊喜。 “可是真的?” 宋慕雪点头:“前世他们师徒就曾吃了大亏,我绝对不会记错的。” 前世许多记忆都已经想了起来,让她惊喜的是想起了关于宋问天师徒的事。 醒过来后她立刻让花钱买了死士去安排,没想到一切竟都跟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她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沈之康,完全是出于对自己将来的考虑,想着若是有一日沈之康背叛她,那她便用这个筹码让他追悔莫及。 可是现在,她愿意全然的相信沈之康,愿意再赌这最后一次。 宋云夕回到都城没几日,便听到了一个传闻—— 宋哲宁时常流连南风馆,在南风馆中有了一个相好,为了那个相好不惜大闹南风馆与其他客人大打出手,最后被打得全身是血的丢了出来。 可虽等伤好之后,宋哲宁又去了南风馆,花尽了宋家最后的家底将相好从南风馆中赎了出来。 宋云夕听完后整个人都给干沉默了,她一时间是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当初为了教训宋哲宁,的确是让他与男人春风一度,可因为宋哲宁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直男,所以此事倒是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宋云夕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竟然将自己给掰弯了,而且还是下面那个。 宋云夕整个人都不好了。 岳谷岚紧握住宋云夕的手:“云夕,真的是多亏了你,否则我现在的我只怕已经是这都城中的笑话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若当初没有遇到宋云夕而是履行婚约嫁给了宋哲宁,那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大哥总说宋云夕是他们兄妹的救命恩人,这话真的是一点也没错。 旁边的宋锦心道:“只能说你命好才遇到我大姐姐。” 岳谷岚极为赞同的在用力点头:“我的确命好。” 遇到宋云夕,可不就是命好吗? 宋云夕有些好奇,问宋锦心:“宋哲宁的事,二叔知道了吗?” 宋锦心长叹一声:“我父亲回京后去探望大伯时便知晓了此事。” 宋云夕想,以二叔的品性,只怕被宋哲宁给气得不轻。 就听宋锦怡接着道:“大姐姐是不知道,我父亲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二哥非那小倌儿不可。” “宋绍章呢?他是瘫了又不是死了,就不管了吗?” 毕竟是自己的嫡亲大哥,就算是罪有应得,宋绍渊也没法做到全然不闻不问。 而且在宋绍渊看来,宋绍章就该活着赎罪而不是一死解脱。 当初宋绍章母子毒害父亲的事宋绍章可没有忘记。 所以便寻了大夫一直暗中为宋绍章医治,宋绍章的身体的确也是恢复了一些。 但此后宋绍渊便停了对他的所有医治和昂贵药材,就让他清楚的看着自己瘫在床上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文远侯府的爵位旁落给了他曾经最看不上的庶子。 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现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还和男人旁若无人的厮混。 看着曾经风光无限的文远侯府衰败得连被人当做笑话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曾经被舍弃的嫡长女越来越风光。 这一切于宋绍章来说远比死要痛苦。 宋云夕竖起大拇指:“还是二叔厉害。” 第441章 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宋锦心笑着道:“父亲也是想为大姐姐出一口气。” 庆隆帝将文远侯的爵位给了宋绍渊,从前的御史府也成了新的文远侯府,而宋绍渊的两位夫人和女儿也都水涨船高。 自从宋绍渊娶了姚忆岚这个青梅竹马为平妻后,本就不爱理中馈对外应酬的孟氏更是抛下一切当起了甩手掌柜,逍遥自在的成日逛街四处游玩。 姚忆岚曾怕她多想,府中之事都会去问孟氏的意见,外出应酬时也会带着孟氏一起去。 还有宋绍渊,便是有从小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宋绍渊也的确对她有感情,姚忆岚也不敢独占他,生怕让孟氏伤心。 对姚忆岚来说,自己都要走投无路之下,是孟氏大度接纳了她让她入府给了她一个家,甚至还是以平妻之礼。所以孟氏对她是有恩的,她断不可能做出让恩人伤心之事。 可不管是中馈、对外应酬还是让宋绍渊去孟氏院子,最后换来的都是孟氏的哭泣。 “妹妹,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舒服过日子?” 姚忆岚:“……” 她是真的彻底给整不会了。 又是自责又是无所适从,最后还是宋绍渊和宋锦心姐妹二人和她谈心,让她不必有负担,就顺着孟氏让她随心所欲的过日子。 宋绍渊:“她本就不爱理这些事,如今交给你是求之不得。如今又痴迷上了修道,你让我去她房中,岂不是坏她道心?” 姚忆岚:“……” 宋锦心:“二娘,我娘是真的只喜欢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悠闲日子,如今年纪大了便是连父亲都不愿服侍,将这些都推给你她求之不必,你真的不必为难她。” 姚忆岚:“……” 宋锦怡:“二娘,我娘那人说好听了是随遇而安、无欲无求的,但其实就是懒。你就不要非逼着她勤快了。自你入府后她吃得比从前好、穿戴比从前美,每天过着睡醒就吃的富贵懒日子,她得多疯才会接手你那一摊子操心事?” 姚忆岚:“……” 听到府上每个人都过得好,宋云夕笑靥如花:“过些日子我请二婶和小二婶去郊外的庄子上小住,那里的野味很好吃,温泉很舒服,她们一定会喜欢的。” 那个庄子是江炎霆为了让宋云夕调理身体特地买的,可惜她太忙都没去过几次。 宋锦怡笑了:“我娘别说小住,甚至是能长住些日子的,但二娘恐怕是不行的。” 宋锦心赞同的道:“如今父亲袭爵,府上事情太多,二娘怎么可能脱得开身?” 宋云夕这才想起姚忆岚还要为姐妹二人相看人家,还真是没那时间和闲心在庄子上小住。 宋绍渊一家都过得好,宋云夕也觉得高兴,姐妹几人酒足饭饱后便分开了。 从万顺酒楼出来回府的路上,宋云夕心血来潮去了宋府。 从前那么风光的文远侯府,现在却萧瑟凋零至如此境地,还真是让宋云夕有些唏嘘。 叩响府门,来开门的下人看到宋云夕,恭敬的便让她进了门。 宋云夕听宋锦心姐妹二人说了,如今这宋府中仅有的几个下人都是二叔安排过来的,所以也没将宋绍章父子视为主子。 进内院的路上,宋云夕问了些问题,下人也都恭敬的如实作答了。 宋绍章虽是瘫在床上,但还是摆着从前文远侯的架子,加之这些日子宋绍渊偶尔会来探望,倒是让宋哲宁不敢再打骂他这个父亲。 “本侯要去找哲扬,去找本侯的儿子……” 宋云夕刚到院中,就听到宋绍章大叫的声音。 朱砂痣的威力果然强大,都这种时候了他竟还记挂着宋哲扬,只认宋哲扬一个儿子。 宋云夕抬脚进了屋子,看到她出现,刚刚还叫嚷着的宋绍章瞬间安静下来。 但看宋云夕的眼神中都是仇恨:“你这个恶魔,你来做什么?” “我能来做什么?自是看你的笑话啊!” 她的直言不讳反倒让宋绍章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云夕看着他似是苍老了十多岁的模样,心中只有一句罪有应得。 宋绍章被她鄙夷的眼神给刺激到了:“滚,你滚!” 他们全家变成如今模样都是因为宋云夕,若是当年没有接她回来,依然父慈子孝、儿女和睦,两个儿子都会有好的前程,女儿也会嫁入高门,他们依然是都城中人人称羡的文远侯府。 可一切都被宋云夕给毁了。 他对宋云夕恨之入骨。 但他的态度对宋云夕而言什么都不是,更何况她此来本就不是探望,而是落井下石的。 “你可知你的亲儿子此时在做什么?” 宋绍章不理会她,宋云夕也不在意,笑着道:“若是我没猜错,此时宋哲宁的院子中应该有不少男人……” 宋云夕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果然引得宋绍章向她看过来:“你想说什么?” 宋云夕笑得越发明艳:“自然是想说你的好大儿如今与他从南风馆中献赎回来的男人覆雨翻云。” “你胡说!” 宋绍章目眦欲裂,他虽心中看重宋哲扬,但对宋哲宁这个儿子曾经也是满意的。 在宋云夕与他们断亲没有针锋相对之前,在宋哲宁还是都城中的青年才俊,是要被平南老将军收为关门弟子时,他对宋哲宁一样是极为满意的。 即便后来这个儿子废了,但以他的自尊和骄傲,怎么可能会与男人厮混被人诟病? 所以宋绍章无论如何都是不相信的。 “他可不仅只有一个南风馆小倌儿,还与都城中好些个断袖之癖的男子有染。” 宋云夕懒得再与他说下去:“我此刻就要去开开眼界了,你若是想确定,不妨也爬过去亲眼看看。” 宋云夕刚转身,宋绍章愤怒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宋云夕,我是你父亲!” “我没你这样的父亲,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为什么?” 宋绍章第一次问出了心中的困惑:“为什么一定要毁掉整个侯府?为什么?” 即便寻她回来曾冷落了她,既然曾经断亲将她逐出府是亏待了她,可他们都能给她补偿,为何一定要毁掉整个侯府,毁掉全家每一个人? 第442章 我们是亲兄妹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们都该下地狱啊!” 宋云夕头也不回,丢下这样一句话不再理会宋绍章气急败坏的怒骂便离开了。 前世她鬼迷心窍的执着于血脉亲情,落得那样一个结局自然是咎由自取。可既然上天让她重生了,那么伤害她的每一个人也必须付出代价。 更何况这一世若不是她先下手为强反击的话,他们每一个人依旧不可能放过她,依然会吸干她身上的血将她再次榨干。 所以啊,她凭什么让他们好好活着? 上一世她在人间地狱中挣扎求死不能,所以他们也该去地狱,也该体会一下何谓生不如死! 外面晴空万里,阳光暖暖的,但是宋云夕周身都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寒气,让所有人都退避三舍。 到宋哲宁的院子,一路上下人看到她都会自动避开,生怕会被波及到。 一踏进宋哲宁的院子,令人作呕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可见宋哲宁是已经全然无所顾忌了。 青荷和丝竹对视了一眼,凑近宋云夕小声问:“小姐,要不奴婢先进去!” 屋内是怎样肮脏不堪,青荷只听这些声音便可以想像得到了,她绝不能让小姐污了眼睛。 但宋云夕却是无动于衷,淡淡的说:“不用。” 然后抬脚就走过去,一脚将房门踹开了。 房内之人也被这一声给吓到了。 虽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真的看到时,青荷和丝竹都差点恶心的吐出来。 宋云夕却是满眼淡漠,眼前的一切丝毫影响不到她。 待看清楚踹开门的是宋云夕后,宋哲宁眼底的迷蒙散尽,瞳孔不可置信的放大。 他做梦也想不到此生还会见到宋云夕,高高在上的圣云山大小姐,而且还是在自己最为不堪的时候。 自从侯府落败,宋哲扬的身世曝光后,他彻底绝望了,也彻底的放弃了自己和那些曾经虚妄的幻想,也开始了自暴自弃的自我放逐。 毕竟连亲生父亲宁都宁可选择别人的儿子也不选择他这个亲生的,母亲也因他曾经的背叛伤透心抛下了他,那种被整个世界遗弃的感觉让他不知该何去何从。 那一天喝醉后,便再次踏进也南风馆,那个曾经彻底将他尊严毁掉也彻底摧毁了他身心的地方。 那一夜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再次体会了曾经最想遗忘的一切,竟是没有从前的排斥恶心,只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可笑他连报复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谁是在乎他的。 可他知道自己如此对那个好面子的父亲而言是折磨也是难堪,每一次听到父亲发疯一样的羞辱他,宋哲宁竟会生出短暂的心理满足,就好像回到了从前,他依然有人疼有人在乎。 于是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便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可是没想到宋云夕竟会出现,会用这般冷漠看待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宋哲宁迅速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久违的发起少爷脾气:“滚!” 几人也没想到平日逆来顺受的宋哲宁竟然会发飙,更是生出了趣味根本不舍得离开。 其中为首的那个更是毫无羞耻之心的站起身,用那种恶心淫贱的眼神打量着宋云夕:“这位姑娘也想与我们试试?” “虽说我没怎么碰过女人,但也是不排斥的。” 宋云夕知道这个人便是宋哲宁从南风馆赎出来的。 都城中寻常百姓自是认得宋云夕的,但像南风馆、勾栏院这种地方宋云夕不可能踏足,他们自是也不知宋云夕。 这般恶心的男人竟敢对小姐生出如此恶心下流的心思,丝竹走过去,对准他要害便是一脚。 丝竹是习武之人,这一脚不仅用足了全力,更是加了内力的,男人当即便抱着下腹痛不欲生。 丝竹带着杀气的眼神扫向另外两个瑟瑟发抖的男人:“你们也想试试?” 已经用双手护住要害处的两个男人拼命摇头,随手扯起地上的衣裳便一溜烟跑了。 丝竹将在地上打滚儿的男人揪住头发拎起丢了出去。 青荷快速的打开房中所有窗户,让房内令人作呕的气息散去。 宋云夕居高临下的盯着宋哲宁,后者也不甘示弱,满是仇恨的眼眸紧盯着宋云夕,恨不得将她撕碎才能解心头之恨。 这样的眼神宋云夕见得多了,自是不会在乎。 最终,宋哲宁在这场对峙中先败下阵来。 “你想干什么?” 满嘴牙被打掉,宋哲宁似乎已经习惯了,口齿清晰了许多。 “看你笑话。” 宋哲宁怒火中烧,想到自己落得今日全都是拜宋云夕所赐,心中的恨意更甚了:“我诅咒你……诅咒你……” “不得好死是吗?” 宋哲宁现在说话本就慢,被宋云夕打断后一时间更不知该说什么。 宋云夕冷笑:“你们的诅咒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所以也不必干过嘴瘾了。”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可被她如此嚣张的鄙视,宋哲宁只觉得喉间涌起一股甜腻的血腥气,若非不想再让宋云夕看笑话,那口鲜血已经吐出来了。 “我们是亲兄妹!” 上天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到最后竟只有他和宋云夕是亲兄妹。 他真的不明白,他们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为何宋云夕竟对他这般的心狠手辣,毁掉了他的前程和人生,让他只能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痛不欲生的挣扎,根本见不得一点阳光。 宋云夕冷笑着反击:“原来你也知道我们是亲兄妹啊!” 可是他对她这个亲妹妹做过些什么?该不会是都不记得了! 见他眸光躲闪,宋云夕步步紧逼:“需不需要我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帮你好好回忆回忆啊,我的亲二哥!” 宋哲宁强迫自己迎上她的目光:“那也是因为你蛮横无理,我身为兄长自是要教训你的。” “呵呵……” 宋云夕气极反笑,宋哲宁这种人是永远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也不屑与这种智障理论。 第443章 去六皇子府 “你的好妹妹宋慕雪,你是真的放弃了?” 她突然转移话题,让宋哲宁错愕到茫然。 待反应过来后瞬间怒不可遏:“你想对慕雪做什么?我警告你,你若是敢伤害慕雪,我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宋云夕咋舌,果真是深情男配,一次次被宋慕雪利用伤害,都落到如此境地了,竟还能对她一往情深。 就这样的脑残,都不能用恋爱脑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天生犯贱圣体。 宋云夕倒是起了逗弄玩物的心思:“来,展开来说说你要如何让我不好过?” 宋云夕侧着脸:“我都已经做好侧耳倾听的准备了。” 宋哲宁:“……” 不要说现在的他了,便是从前他还是风光的文远侯二公子时也根本不是宋云夕的对手。 可是他就是不想在宋云夕面前认怂,不想在自己轻视看不上眼甚至舍弃掉的妹妹面前败下阵来。 “我便是舍掉性命不要,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宋云夕差点笑出声来。 满是嘲讽的问:“你配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宋哲宁的脸已经被宋云夕踩在脚下:“来,给我说说你配吗?” 竟然想与她同归于尽,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前世是她不谙世事先被沈之康暗算一直昏迷废了腿废了修为,后来又对他们这些血脉相连的亲人全然的信任没有任何防备,才会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他竟还要威胁,宋云夕心中的戾气一涌而出。 宋哲宁屈辱不已,却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宋云夕压制着要暴走的戾气,冷声道:“若再敢威胁我,我会让你比现在更凄惨!” 说完将他一脚踢开。 她今日来是有事要办,宋哲宁还有利用价值,她当然不会将这个棋子废掉。 宋云夕身上刚才可怕狠厉的杀气他清楚的感受到了,此时吓得连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他这样的表现让宋云夕极为满意—— 早这样多好,非得犯贱受皮肉之苦。 宋云夕悠闲自在的坐下来:“既然你如此舍不得你的好妹妹,那我就给你一个保护她照顾她的机会。” 宋哲宁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看她茫然不解的模样宋云夕也不气恼,反而耐心的继续道:“宋慕雪生下无脸怪胎已经被都城百姓视为不祥之人,夜玄容被贬为庶人幽禁后,她为不祥之人的传言就更甚了。” “那都是刁民胡说的!” 慕雪那么冰清玉洁、善良纯真的女子,怎么可能为不祥之人? 下意识的看了眼宋云夕,都是被她害的! 他心里这般想,却是不敢说出来。 宋云夕自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不过……谁在乎呢? 只用一个眼神便让宋哲宁乖乖闭嘴了。 “所以,我给你个机会,也成全你的心思。” 宋哲宁也不再遮掩对宋慕雪的心思,可他不相信宋云夕:“你会如此好心?” “不愿意拉倒!” 她有的是办法收拾宋慕雪,不是非宋哲宁不可。 所以根本懒得跟他多说,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 他当然知道宋云夕是想利用他,能得有这样的机会,他本是想借此拿捏宋云夕跟她讲条件的,岂料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深知这将是他唯一也是最后能接近宋慕雪达成心愿的机会,所以也得放低姿态:“我该怎么做?” 宋云夕冷笑,果真是犯贱。 回头看着宋哲宁,就凭他现如今的这副尊容,宋慕雪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可能选择他。 “过两日我会将你的牙先修补好,至于该怎么做我身边的人会告诉你。” 宋哲宁先是一愣,随之而来的是兴奋狂喜:“我的牙……我的牙……” 他的牙竟然还能修补好? 天知道他如今的自暴自弃有多少是缘于满嘴的牙被打落,根本不敢现于人前,就怕被那些可怕的嘲讽讥笑淹没。 可宋云夕刚才说他的牙还能修补好。 若是能修补好,他自是愿意去找慕雪,自是愿意成为她的依靠。 对他的激动情绪宋云夕视而不见,只冷冷的丢下了句:“等着!” 便不再与他多说离开了。 回到马车里,想到宋哲宁刚才的反应,宋云夕嗤笑出声:“果真心里只有宋慕雪。” 对宋哲宁当然不可能再抱有任何幻想,让她意外的是宋慕雪接二连三的利用背叛后,他竟然还能对她矢志不渝,这是怎样强大的自我感动模式啊! 丝竹:“婊子配狗嘛!” 察觉到青荷的目光,丝竹理所当然的挺起胸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是小姐说的。” 她转述下小姐的话而已。 宋云夕忍不住笑出声来:“丝竹说的没错,所以我得让他们锁死。” 前世宋哲宁为了宋慕雪甘当走狗做了那么多事,凭什么能随心所欲的肆意活着? 即便是自暴自弃也不行! 他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得好死! 从宋府出来后,宋云夕又绕道去了六皇子府。 “今日有空,就将这些故人都探一遍!” 虽说她对自己的药有十足的信心,但若是不亲自去确认的话根本无法安心。 夜玄容是真痴傻了还是假装的,她亲自去看看。 守在六皇子府前的侍卫看到宋云夕,没有任何迟疑的开门放她进去。 不过短短时日,曾经景色怡人的六皇子府早已不复曾经的光景,萧瑟的没有一点生气。 宋云夕也没有想到,再见夜玄容时他竟然会变得如同行走的骷髅一般,只剩下皮包骨了。 曾经那双不可一世的眼眸,如今也只有呆滞茫然,空洞的不见任何情绪。 他就那样蓬头垢面的窝在角落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走近了,宋云夕才听清楚他在一遍一遍的唤着“母妃”。 沈瑶琴对这个儿子是倾注了所有心血,事无巨细都为他安排妥当周到。 就算她对不起天下人,但唯对夜铭承、夜玄容父子二人是毫无保留的付出了所有。 夜玄容从前对沈瑶琴有不满也有反抗,可是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真的失去了凡事都为他谋划打算的母亲,他的整个世界也轰然倒塌了。 第444章 我会那么好心? 夜玄容呆呆的模样怎么看都是真傻了,丝竹一脸嫌弃:“小姐,奴婢看他是真傻了,你还是不要过去了。” 宋云夕摇摇头:“总是要亲自确认过才能安心。” 缓步走过去,什么也没说扣住了夜玄容的手腕。 的确是痴傻了。 宋云夕也松了一口气。 看着如今的夜玄容,又回想起前世登上皇位意气风发的夜玄容,只能说他前世做恶太多,今生必得偿还。 “若前世你不曾为了自己的私欲实施那些劳民伤财的苛政,不是为了自己坐稳皇位通敌卖国置边关将士百姓生死于不顾,今生你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今生的他依然还是为了自己根本不顾家国百姓,依然还是和沈之康一起做那些通敌卖国之事。 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活着。 如今痴傻了,就这样苟且偷生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容。 原本眼神空洞无光的夜玄容眼底闪过一抹悲痛,虽是转瞬即逝,但宋云夕还是捕捉到了。 她自己的药自己心里有数,她给夜玄容用药的时间尚短,头脑意识偶尔还会有清醒的时候,刚刚那一刻,他的意识应该是清醒的,也听到了她说的话。 宋云夕声音压得极低:“你可知你根本不是师伯的儿子,是你母亲与豫王奸情所出的野种罢了。” “没错,你才是野种!” 果然,她看到夜玄容的身躯一震。 庆隆帝不可能昭告夜玄容的真实身份,不可能告诉世人他身为帝王戴了二十多年的绿帽子。所以即便是没有让沈瑶琴入皇陵,就算朝臣们都有所疑问,庆隆帝也只是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提及此事。 因此即便当时废夜玄容时曾对他说过,想来夜玄容也只是认为庆隆帝是气极说的气话。 或者因为头脑意识混乱将真实的身世给遗忘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宋云夕怎么可能允许他不清楚呢? 见他身体微不可察的颤抖,宋云夕唇角扬起笑意:“沈之康也是知道的,可是啊他依旧还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成全他能位极人臣的妄想。” “还有宋慕雪,她也是夜铭承的亲生女儿,这件事你不会不知情!” 夜玄容的身体颤得更加厉害了,很显然他是想起来了。 很好,想起来了就好。 宋云夕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所以你和宋慕雪都是夜铭承的亲生骨肉,你们是嫡嫡亲的亲生姐弟!” 夜玄容想到了那个半脸怪异的死胎。 所以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罚他喜欢上自己的亲姐姐。 宋云夕冷笑:“你们是亲姐弟的事,夜铭承比任何一个人都最先知晓。” “可是他还是放任你和她在一起,放任你们生孩子,放任你娶她为皇子妃。” “你说,在他心中你究竟是儿子,还是只是个可利用的棋子?” 说罢,宋云夕也不再理会夜玄容,转身迎着阳光径直离开。 她听到身后压抑的隐隐抽泣声,宋云夕的眼眸更加的冰冷。她知道经过今日为番刺激后,夜玄容半痴傻半清醒的状态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她就是想要这样,想让他清醒痛苦的活着。 回到国师府后,宋云夕便开始着手准备恢复宋哲宁牙齿之事。 “你真要医好他?” 对于夜玄祈的疑问,宋云夕不答反问:“我会那么好心?” 对自己的仇人,她向来心狠手辣不会有丝毫的心软。 宋云夕淡淡的道:“只是让他去勾引宋慕雪,拖延些时间。” 对宋慕雪这个人她实在是太清楚了,虽说现在看起来是一心要和沈之康白头偕老的安分守己模样,但其实她有着最不安分的心。 尤其是经历了那般风光无限、众星捧月的前世,她怎么可能 甘于平庸,怎么可能甘于被困在沈之康的内宅之中? 宋慕雪本质上就是个离不开男人追捧的虚荣女子。 与夜悠然、施映南、岳谷岚、宋锦心姐妹这些自尊自爱又有自己人生目标的女子都不同。 经过夜玄容和沈之康的落败后,她已然失去了曾经被都城女子们艳羡的资本,所以即便无法回到昔日的风光,只是为了满足虚荣心也不会不理宋哲宁这个最后也最忠诚的舔狗的。 宋云夕看着夜玄容:“我遗失的那半缕魂魄,你们如今都怀疑在沈之康手中不是吗?” 从前他们都以为是在卫献手中,毕竟卫献是卫氏亡国之君唯一的遗腹子,也是一手重新壮大卫氏一族的族长,似乎在他手中是最为合情理的。 可都将卫献引到晋安朝来了,发现魂魄竟不在卫献的手中。 后来便是判断在沈瑶琴或者夜铭承手里,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至于夜玄容根本不可能,沈瑶琴宁可将身世的真相告诉夜文珊都要瞒着夜玄容,可见他有多不靠谱,所以根本不会对他委以重任。 那现在唯一剩下的可能就只有沈之康了。 在没有找到那半缕魂魄之前绝不能让沈之康不顾一切发疯,所以拖住宋慕雪让他陷入三角恋的感情纠葛是最好的办法。 现如今的沈之康不管生理还是心理都与从前完全不一样了,而他现在对宋慕雪的感情也不同了。 于他而言,现在的宋慕雪可是救赎,也是唯一真心待他的女子。 “可惜了,宋哲宁这个舔狗的分量实在有些轻微。” 【若是能有夜玄煜、夜玄陵这样的,一定效果更好。】 宋云夕真是越想越不明白。 【话说夜玄煜和夜玄陵这两大舔狗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突然就不喜欢宋慕雪了?】 【就突然的完全是断崖似的死心放弃,真是一点机会后路都不留啊!】 听她的心声,夜玄祈、夜玄恪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看来老二和老三也能听到她的心声。 只有如此他们突然放弃甚至厌恶宋慕雪的做法才能解释得通。 宋云夕正考虑要不要用点手段算计夜玄陵的时候,就听夜玄祈道:“三哥又助童家做成了一单大生意,童家舅舅特地随他一起来都城看望童妃娘娘,我们是不是也该去向童妃娘娘道声贺?” 第445章 母子 夜玄恪当然是秒懂,立刻配合的接话:“要的要的,炎霆现在可是忠勇侯不再是单纯的商贾,童家理所当然成为了我晋安朝的第一大皇商,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去恭喜三哥和童妃娘娘。” 宋云夕困惑不解的眨巴着眼,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关注童家了?什么时候与童妃娘娘如此亲近了? 一个太子、一个受宠的皇子,现如今他们两个都可以横着走了,实在没必要去讨好别人! 可都没有时间细想,宋云夕已经被他们二人拉着进了宫,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童妃的殿中了。 看到宋云夕,童妃自是高兴的,立刻从兄长送进宫来的一堆稀罕物中挑出了些给宋云夕,还将极为罕见珍贵的夜明珠送给她。 “娘娘,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人家哥哥记挂妹妹寻来的珍宝,我得多没脸没皮的收下?而且每次见面童妃娘娘都送我那么多珠宝,我要再收那可就是得寸进尺了。】 听着她的心声,童妃对宋云夕简直就是越来越喜欢,知进退又懂感恩,难怪连皇上都对她视如己出。 “给你的你就收着。” 童妃执意塞给她:“这些都是兄长特地带给你的。” 哈……? 这次换宋云夕傻眼了,童家舅舅怎么会带这么珍贵的东西给她? 宋云夕只当童妃是为了让她收下珍宝随意寻的借口,却听童妃说道:“我与兄长通信总是说起你,兄长为表感激之情特地在带给你的。” 宋云夕:“……” 所以为什么要感激她?她又什么都不曾做过。 宋云夕表示更加迷惑不解了。 童妃却依旧笑得慈爱:“总之给你的你就收着,若没有你,我如今都不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童家也不会有如今的风光。” 宋云夕:“……” 合着她什么都没做就被安上了这么大的功劳? 她的神情成功将童妃逗笑了,这孩子真的是人美心又善。 童家舅舅也对宋云夕见礼,宋云夕忙将他扶起:“童舅舅不必如此。” 让长辈向她行礼,这心理负担还挺重,反正她是接受不了。 虽在妹妹的书信中早知晓了这位圣云山的大小姐,可真的亲眼看到才知妹妹真的所言非虚,这个少女真是又好看性情又好。 只可惜自家外甥是个有眼无珠的,从前为了那个宋慕雪将人给得罪了个彻底,连个追求的机会都没有。 还是太子好命,能得这般无双女子的芳心。 当然了,这些事童家舅舅也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一想,可不敢表现出分毫。 “娘娘说的没错,若非大小姐,童家只怕早就覆灭了,这点东西跟大小姐的恩情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妹妹和外甥都说了是大小姐揭穿了宋慕雪的阴谋才没有让童家成为六皇子的钱袋子,才没有让一切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这样的救命之恩他必定会谨记一辈子的。 宋云夕:……好嘛,不知不觉间竟被人当成恩人了。 夜玄陵亦是笑着道:“舅舅说了,童家日后就是朝廷的,只要朝廷用得上,童家必定会倾尽一切。” 【这是变相的表明了童家支持夜玄祈的意思啊!有了童家的财力支持,夜玄祈将来做任何事都能轻松随意许多,对他对百姓都是好事。】 现在的夜玄陵对宋云夕更多的是钦佩,一个貌美如花的明艳少女,手里明明有许多银钱却不舍得用在自己身上,全都流向了边关将士百姓那里,流向了都城的女子之家。 “这些是舅舅送给你,日后……” 夜玄陵看了夜玄祈一眼:“母妃的意思,日后添进你嫁妆单子里。” 做为她日后嫁妆中的东西,自是不可能送唾手可得之物,所以舅舅是花了心思才寻来这些珍宝的。 宋云夕:…… 【童妃娘娘和童家舅舅实在太客气了,我这无功受禄都心虚的慌。】 童家舅舅又拿出了几张银票:“我知大小姐的女子之家用银钱的地方多,这些就当是我童家的一点心意,能帮到那些无处可去的女子,童家列祖列宗也会高兴的。” 这次宋云夕高兴的收下了:“我替女子之家所有人谢谢童舅舅。” 被如此明艳好看又能干的少女甜甜的叫舅舅,童舅舅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笑得眉眼都挤在了一处:“不谢、不谢,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日后我们童家也会固定捐赠一些银钱物资给女子之家,帮到她们的同时我童家也积了福。” 童妃高兴的道:“大哥,我说的没错!” 童家舅舅点头:“果真如娘娘所说,大小姐的确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女子。” 童妃更高兴了:“我若是有这样的女儿,梦里都会笑醒。” 然后又赤裸裸的嫌弃了夜玄陵:“比生个没良心,眼里只有贱人的儿子强太多了。” 夜玄陵:“……” 看来喜欢过宋慕雪这事一辈子都不可能过去了。 更重要的是母妃也能听到宋云夕的心声,已经知晓了前世的他为了宋慕雪的所做所为。 如今还能认他这个儿子,皆是看在他改过自新的份上,也是看在他为童家带来利益的份上。 【如果我现在提出让夜玄陵去勾引宋慕雪,童妃娘娘会不会帮帮我?】 【应该不行,让人家儿子去勾引个早就声名狼藉的女人,可是连夜玄陵的名声都受到涉及的。我听说童妃娘娘都已经给他特色好王妃人选了,可事关我这条小命……】 【算了,人家都改过自新了,实在没必要再拖他下水。】 宋云夕三人离开后,童妃脸上的笑意尽失,看向夜玄陵:“一会儿你去问问云夕需要做什么,你要尽可能的去帮她。” “儿子明白。” 母妃的冷淡他可以理解,前世他为了宋慕雪害死了母妃又害童家覆灭,今生若非阴差阳错听到宋云夕的心声又要重蹈覆辙,母妃不肯原谅他也是应该的。 如今又是事关宋云夕性命之事,其实即便母妃不提他也定会尽全力去帮她的。 第446章 我确定你耳朵没聋 宋云夕被庆隆帝留在了崇政殿,夜玄祈则是去了内阁寻秦煦白,夜玄陵也跟着他去了内阁。 没有人知道三人聊了些什么,但几日后,康王与前六皇子妃私下见面的事传遍了整个都城。而且还因为宋慕雪和宋哲宁大的出手。 沉寂了许久后,宋慕雪再次成为都城的焦点,就连高门贵女们都在感叹她究竟是何来的魅力,经过了这么多事竟然还能让康王对她矢志不渝。 康王虽与皇位无缘也无意争夺皇位,这首先便免于陷入权力倾轧的旋涡,性命不会受到威胁。 而他自身能力也颇为出众,未来太子登基必定会重用于他。 再加之童妃娘娘与宋云夕交好,可想而知他未来的生活只要没有谋逆的心思,他的一生都会富贵安稳。 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一个泼天富贵的童家。 所以康王夜玄陵即便曾经与宋慕雪之间有些瓜葛,但随着宋慕雪的沉寂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没人在意,反倒成为许多高门贵女们的夫婿首选。 可没想到他竟然又和宋慕雪搅到一起去了,还和宋哲宁那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在万顺酒楼大打出手,全然没有一个皇子该有的气度。 对夜玄陵失望的同时,就更是对宋慕雪恨得咬牙切齿,她究竟给康王灌了什么迷魂汤,都人尽可夫了竟还让康王如此念念不忘。 好在怀王不在都城,要不然为了一个宋慕雪又要闹出三人大战的混乱局面了。 只不过三人中宋哲宁的存在感的确是太弱了一些。 “存在感弱废物又有什么关系,那位宋二公子可是宋慕雪最忠诚的舔狗,宋慕雪提哪儿他咬哪儿,绝对比怀王和康王更好用。” 周楚柔的芙蓉阁内,因为宋云夕提供的新款胭脂成为都城贵女夫人们云集之处,谈论的话题自然是近来的焦点人物宋慕雪、夜玄陵和宋哲宁。 周楚柔丢出的话自是受到夫人贵女们的认可,都认为最没用的宋哲宁说不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说什么哥哥妹妹,依我看宋慕雪当年就是仗着妹妹的身份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要脸的勾引了宋家兄弟二人,这才致兄弟二人宁可抛弃大小姐这个亲妹妹也要护着宋慕雪。” 高门权贵的内宅自是腌臜之事诸多,但宋慕雪可是在不知自己身世的情况下被当做亲生女儿抚养长大的,兄妹之间竟有这等龌龊事,想想都觉得恶心。 即便后来证实宋哲扬并非宋绍章夫妻亲生的,那也改变不了他们恶心到令人作呕的事实。 “宋慕雪现如今和康王还有宋哲宁纠缠不清,你们说沈公子怎么办?” 不知谁提了一句,众人呆怔了许久才想起沈公子是谁。 周楚柔也命人备好茶水糕点让她们八卦个痛快。 “沈之康,那不过就是宋慕雪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无可奈何的选择罢了,毕竟哪个女子会甘心选个阉人做后半生的依靠呢?” 沈之康当初被长乐郡主给阉了可是闹得人尽皆知的。 “对啊,现如今可是有了更好的依仗,依我看宋慕雪定然会放弃沈之康的。” 周楚柔适时的添火:“你们可别忘了宋慕雪的本性,她怎么可能只选一个男人?” 经她一提醒,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任岩舟的两个妹妹任向玉和寻回来已改了句的任向英也继续鼓动:“周小姐说的对,宋慕雪就是个水性杨花的,任何一个男人她都不可能放弃的。” 一旁吃瓜的岳谷岚补了句:“这些男人都是她池塘里的鱼,她不可能放开任何一个的。” 等这些事传入宋云夕耳中的时候,她被惊得将刚喝进去的桂花酒给喷了出来,瞪大了眼睛问夜玄恪:“你刚说什么?” 夜玄恪生气的抹掉被她喷了一脸的酒:“我确定你耳朵没聋。” 宋云夕有些赧然:“我这不是太吃惊了吗?” 宋云夕看向夜玄祈,困惑不解的问:“夜玄陵哪根筋又出问题了,怎么又跟宋慕雪勾搭在一起了?” 她一直以为夜玄陵早就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夜玄祈想到那日三人的谈话,夜玄陵主动提出可以去接近宋慕雪时着实让他和秦煦白有些意外。 后来得知他也能听到宋云夕的心声时,便也明白了。 “我和母妃都是因为大小姐才得以好好活着,她既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自是义不容辞的。” 不得不说他是真的很有效率,只不过短短几日便已在都城闹到这般境地。 不知是该说宋慕雪是对自己太过盲目自信,还是说她对男人向来如此。 不过夜玄祈不在乎那些:“如今有三哥和宋哲宁,想来沈之康和宋慕雪之间这些日子的绝对信任被打破,我们可以从沈之康下手寻起。” 宋云夕单手托着腮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后,就听她蹙着眉道:“我近几日总有一种感觉,觉得好像不在沈之康手中。” 甚至觉得沈之康对那半缕魂魄之事根本不知情。 她也不知为何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感觉。 夜玄恪:“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虽然只是她突然生出的直觉,但夜玄祈是相信的:“先从沈之康下手找起,便是他不知情,我们也定能从他身上寻到线索。” 宋云夕无声的点点头。 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除了沈之康之外也没有别的线索。 宋云夕颇为苦恼:“我总觉得自己像是遗忘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 她觉得自己遗忘的事情很重要,这种感觉这几日极为强烈。 夜玄祈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想不起来就先不要想,也许是时机不成熟。” 宋云夕阳苦笑:“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没多久,都城中再次出现了新的八卦,沈之康因为宋慕雪与夜玄陵和宋哲宁纠缠不清之事总是争执。在一日怒火攻心下竟是动手打了宋慕雪。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宋慕雪狼狈的逃出沈府去康王府求救,偏偏夜玄陵因为生意外出几日都不在府上。 宋慕雪无奈下只得再次踏入宋府向宋哲宁哭诉,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一次竟是弄出了人命。 第447章 自戕 宋哲宁自己也没想到,他原本是上门为宋慕雪讨要说法的,可怎么就将沈乔平给杀了。 沈乔平都成废物活死人了,可怎么就突然清醒过来,甚至在宋哲宁手中的剑要刺向沈之康时,他突然就冲过来挡在了沈之康的前面。 看着浑身鲜血倒下去的在沈乔平,宋哲宁彻底傻眼了。 京兆府尹唐沐知赶到的时候,沈乔平早就已经没了气息。 宋哲宁没想到自己刚刚才有了重新活下去的信心,没想到残酷的现实就将他打入谷底,而且这一次再也没有了重新再来的机会。 当看到出现在大牢中的宋云夕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宋哲宁才终于开口了。 “看我落到如此田地,你很开心!” 宋云夕定定的看了他片刻:“你若是只想说这些的话,我走了。” 唐沐知通知宋哲宁提出要见她的要求时,宋云夕迟疑了下便答应了。 即便是没有了感情,她也很想知道宋哲宁时至今日究竟有没有后悔。 “等等!” 宋哲宁叫住了她,见宋云夕停下了脚步便也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几日我总是在做一个梦……” 梦里他被平南老将军收为弟子,老将军对他倾囊相授,为他在军中铺路,让他成为风光无限的在年轻将军。 可是他为了助六皇子登了皇位,也因为宋慕雪的眼泪,他终是答应与沈之康联手。 最终他不仅害死了对自己有知遇提携之恩的恩师,更是害得老将军全家身死,甚至还将军中平南老将军的所有部下都除掉了。 他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等没有良心之事,但同样的梦连续做了几日,让他不得不相信。 那个梦境中,宋慕雪嫁给沈之康幸福美满,夜玄容对她一直情根深种,即便登基后也还是心系于她弃后宫佳丽于不顾,甚至因她而忽视自己的皇后。 夜玄容的皇后正是镇远将军的嫡女施映南。 梦中文远侯府也随之水涨船高无限风光,他也顺利娶了岳谷岚,让岳南奇不得不选择上了六皇子的船。 但他与夜玄容一样心里只有宋慕雪,所以婚后一直冷落岳谷岚,新婚之夜连盖头都没有掀便抛下她去寻宋慕雪。 后来的日子更是一再冷落她都未曾碰过她,甚至说出她验尸查案让人浑身尸臭味让他恶心这种过分的话。 他让岳谷岚那般能干开朗的女子困在后宅中守活寡,最终抑郁而终。 还有大哥也一样,明明娶了妻子却也是为了宋慕雪而冷落妻子,最终成为一对怨偶以和离收场。 “助岳谷岚与我退婚,又阻止了我梦境中的大嫂与大哥相见,你一定是经历过我梦境中的一切对不对?” 梦境中的大嫂是现在的英国公郁修年外祖家的孙女,也是出自世家大族的,到英国公府中小住时在一次宴会中对宋哲扬一见倾心,不久后便定下了婚约。 现实中那位世家女也的确到英国公府小住了些时日,但却未曾参加过任何宴会,更未曾与宋哲扬见过面。 宋云夕与英国公府关系亲近,想也知道是她阻止了那位世家女与宋哲扬见面。 他原本是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的,可不仅是他和宋哲扬,还有施映南没有嫁给夜玄容,一切只能说明宋云夕知晓他梦境中的一切。 宋云夕倒是没想到他竟能梦到前世。 声音淡漠的问他:“你的梦境中,我如何了?” 宋哲宁愣住了。 他当然梦到了宋云夕的结局,可是他不敢说更没有勇气再去回想。 便是在梦境中看到了一切,他也无法相信宋慕雪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无法相信宋云夕才是受尽委屈的那一个。 可是他又不得不相信。 “当初被冤枉的时候,你为何不说?” 宋云夕被气笑了:“宋哲宁,如果你要逃避这样想的话,我实在无话可说。” 宋哲宁想起宋云夕刚回来时的情景,她一再否认自己没有欺负宋慕雪、没有抢她的东西,可是他们都不相信,或者说是他们根本不愿意相信宋云夕。 “对不起……” 事到如今,除了对不起之外,他甚至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我不接受。” 宋云夕冷声问:“你要见我只是为了确认你的梦吗?” 宋哲宁摇摇头:“我是想到告诉你,我后悔了。若是真的有来世,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做一个好二哥。” “大可不必。” 宋云夕毫不客气:“我只希望生生世世都不要遇见你们任何一个人!” 那一天,宋云夕离开后,宋哲宁便自戕于狱中。 听闻宋绍章知晓此事的时候一直沉默,深夜时整个宋府都是他歇斯底里的哭声。 第二日被人发现的时候,他的尸体都已经冰凉硬透了。 宋绍章的后事是宋绍渊办的,他没有问宋云夕要不要送亲生父亲最后一程,他很清楚宋绍章不配。 宋哲宁则是失踪了许久的宋哲扬为其收的尸。 “因为我的存在抢走了原本该属于他的一切,我欠他的。” 宋哲扬到国师府见宋云夕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若是能够重来,我定然会将一切都还给他。” 宋云夕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们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 “对不起。” 在宋云夕下了逐客令后,宋哲扬再次向她道歉:“我更对不起你。” 这些道歉若是前世的她听到了一定会很开心,会认为亲人们终于都认可接受了自己,可现在她只觉得无趣透了。 “宋慕雪在康王府,你若想见她自可去康王府中寻她。” 宋云夕离开了,宋哲扬只是无奈苦笑。 在她心中,他今日来向她道别,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见宋慕雪是吗? 也不怪她会如此想,曾经的他们的确太混账了。 沈之康虽然很自私,但对沈乔平这个父亲还是在意的,如今父母都不在了,这个世界真的只剩下他独自一人了。 沈府中,在灵堂前守灵的沈之康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宋云夕和夜玄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灵堂。 第448章 兄弟三人都被下了诅咒 踢了昏迷的沈之康一脚,确定他是真的被迷晕了后,夜玄祈问宋云夕:“需多久?” 宋云夕闭眼释放出一缕真气:“很快。” 说罢她手心中的真气便进入了沈之康体内,片刻后便收回了真气。 “果然没有。” 宋云夕叹息一声:“不在他身上。” 虽说是早有预料,但确定了自己的半缕魂魄真的不在沈之康身上,还是颇为失望的。 夜玄祈的眼眸危险的眯起:“如此说来他们还有同党。” 宋云夕拉起夜玄祈的手:“走,只要沈之康还活着就必定会露出马脚。” 若是真的有同党,她不相信对方能耐得住性子一直不与沈之康联系。 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就像从未曾出现在灵堂中一样。 得知自己不必再继续对宋慕雪假扮情深,夜玄陵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就是说我可以不必再理会她了是吗?” 面对夜玄陵的确认,夜玄祈点点头:“这些日子有劳三哥了。” 夜玄陵彻底松了口气,天知道他成日被宋慕雪缠着有多厌烦了。 从前怎么就没看出宋慕雪那般的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呢?果然是如宋云夕所说的,从前的他简直就是眼盲心瞎。 但夜玄陵也不免担忧:“要找的东西可是找到了?” 夜玄祈曾对他说他们要找的东西至关重要,是关乎宋云夕性命之物。 夜玄祈苦笑:“尚未,浪费了三哥为我们制造的良机。” 若非离间了沈之康和宋慕雪,他们也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在沈之康体内寻找所需之物。 夜玄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也许否极泰来,总是会找到的。” “多谢三哥。” 夜玄陵突然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宋慕雪根本找不到他了。 虽然是下定了决心帮宋云夕,可毕竟人言可畏,自己是要迎娶王妃的,所以夜玄陵也不可能真的坏了自己的名声,所以一直将宋慕雪安置在自己的别院中。 虽说他让宋慕雪继续住在别院中并未驱赶她,可是断了所有的钱财让她无法继续挥霍,就连别院中的下人也都不见了,整个别院除了看守的只剩下她一人,这让她如何继续住下去? 所以不得不去康王府寻人,但每一次得到的回应都是夜玄陵接了圣旨暂时离开了都城。 “王爷何时回都城?” “奴才们也不知。” 所以即便宋慕雪脸皮再厚也明白了,夜玄陵这是在变相的赶她离开。 宋慕雪只觉得屈辱,她无法接受自己被池塘中的鱼所抛弃。 可是却又不得不接受,最终又一次灰头土脸的回到了沈府。 而这一次留在沈之康身边的筹码自是她手中最后的底牌。 宋云夕根本无暇再去理会宋云夕,因为北楚传来消息,郁子澈和江炎霆都莫名的命悬一线药石无医。 最可怕的是不管军中大夫还是当地的名医都诊不出任何问题,他们二人便就这般莫名其妙的病倒了。 宋云夕都已经请旨要前往北楚边境了,可谁知身在都城的秦煦白亦是毫无征兆的倒下了。 更可怕的是他的所有情况与北楚的郁子澈和江炎霆如出一辙。 “究竟如何了?” 庆隆帝赶到清云阁时便感到扑面而来的压抑气息。 汤院使完全束手无策:“皇上请恕臣无能,秦阁老身体并无任何病症,可就是……” 可就是醒不过来,而且脉相越来越弱。 庆隆帝看向宋云夕,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庆隆帝从她凝重的神色间看得出,她的诊脉结果与汤院使是一样的。 “怎会如此?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如此?” 庆隆帝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与子澈和炎霆二人的症状一样?” 汤院使看了眼宋云夕,见她专注研究脉象也不敢让她分神,便答道:“依边关传来的书信判断,世子与侯爷的情况应是与阁老一样的。” 庆隆帝眼眸眯了起来:“所以也许并非任何病症,而是有人蓄意谋害。” 汤院使:“……” 他什么也不敢说,但根据他的判断应当是如此,而且极有可能是与一些巫蛊或者怪力乱神有关。 直到宋云夕收回手,庆隆帝这才上前问她:“可是有头绪了?” 宋云夕摇摇头:“没有。” 竟是将宋云夕也给难住了,这让庆隆帝极为意外。 “爹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我想爹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 庆隆帝也觉得以宋问天的见识定然能查出是何原因。 宋问天人在圣云山,赶到宫中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了。 “爹,大哥的脉象越来越弱了。” 宋云夕可以断定,身在边关的纪子澈和江炎霆的脉象也该是如此。 宋问天抚着她的发顶安抚:“别怕,爹定然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宋云夕心中的不安被安抚了下去。 宋问天探过秦煦白的脉后便断定了,他是被人下了诅咒。 庆隆帝听完后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如此说来子澈和炎霆也是被人下了咒?” 宋问天点头:“应是如此。” 而且更让他觉得意外的是下咒之人竟是用他们的毛发、血液下的诅咒。 可是他们三人自幼便上圣云山跟在他身边,从小他便教导他们贴身之物、发肤血液都不可落入外人之手,所以他们自幼也都极为谨慎,便是丫鬟小厮都不可能进他们房门半步。 所以下咒之人又是如何得到的? 听了宋问天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夜玄恪猜测:“会不会是身边之人偷偷捡到的头发?” 贴身之物和血液是极不容易拿到的,可是头发能拿到的可能性实在是极高。 “不可能。” 宋云夕否认:“爹自幼时便教过我们秘术,我们的头发若是落入他人之手都会自燃毁掉的。”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玄恪急得直抓头发。 夜玄祈最先明白了:“天叔,我们是必须将下咒之人找到吗?” “也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问天眸中闪过寒光:“只不过需多费些功夫。” 他没说的是必须以他的真气清除诅咒让对方反噬。 第449章 顾不了那么多了 秦煦白的脉象越来越微弱,宋问天也不再耽搁,当即便划破自己和秦煦白的手掌,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他体内。 眼看着秦煦白全无血色的脸终于恢复了正常气色,众人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宋问天“噗”的一声吐出鲜血。 一股若有似无的黑色气息顺着他手掌的伤口进入他体内。 “爹!” 宋问天当即便自封了穴位阻止黑色气息的潜入,宋云夕冲上去以真气斩断了黑色气息。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气体进入了宋问天体内,宋问天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天叔!” “问天!” 庆隆帝和夜玄祈兄弟二人也冲了上去,发现宋问天的手掌已经变得隐隐暗沉。 庆隆帝焦急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宋问天眼眸微敛:“对方竟也有我的。” 他虽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懂了。 对方手中不仅有秦煦白兄弟三人的,甚至有宋问天的发肤、血液或者贴身之物。 若说兄弟三人或许会有大意之时,但宋问天绝对不可能,所以对方是如何得到他身上可下诅咒之物的? 庆隆帝周身释放出杀气:“查,朕立刻命人去彻查!” “师兄,不必大费周章,下咒之人不是宫中之人。” 所以根本查不到的。 宋云夕从宋问天身上收回碧落针:“暂时是控制住了,可是若寻不到下诅咒之人的话会很危险。” 宋云夕没有说会有多危险,但所有人都能想到。 夜玄祈算是明白了:“此次就是冲着天叔和表哥他们来的。” 宋云夕有些不解:“为何独独我没事?” 若是对方手中有下诅咒之物,那她的也必定是在其中的,可为何她没事? 或者说,对方为何独独漏掉了她? 她心中的疑问若是宋慕雪知晓的话,定会告诉她,并非不想对她出手,而是前世所得的她的血液都用尽了,那个人根本无法从空间中寻到可以对宋云夕下诅咒之物。 不过没关系,只要宋问天师徒四人都被除掉了,只剩下宋云夕孤家寡人也难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沈府。 一间暗沉无光的房间内,宋慕雪清楚的看到火盆里燃尽的灰烬,那些是宋问天师徒四人的头发。 便是宋问天再如何通天彻地也绝对想不到,此时燃尽的头发都是前世他们之物,而眼前这人最可怕的便是手中那个可通前世今生的空间。 他的空间里便藏着他们师徒几人的头发。 宋慕雪问他:“如此他们应该死定了!” 她虽然有信心,但每一次都能被宋云夕逢凶化吉,实在是令她懊恼。 “放心,必死无疑。” 那人顿了顿,冷声道:“前世我能夺走他们所有气运让他们不得好死,今生他们也一样难逃我的手掌心。” 宋慕雪松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此时的清云阁中,即便及时阻止了宋问天体内的黑气扩散,宋云夕又以碧落针法封住了他的血脉心脉,但宋问天还是受到诅咒的吞噬不得不封闭心神打坐控制。 宋云夕翻阅了一整晚的古籍都没寻到任何办法。 “只有爹的真气能越散诅咒并反噬回去。” 宋云夕体内的戾气不受控制的涌出来:“对方就是冲着爹来的,他们知道爹一定会以自己的真气救大哥。” 这一点夜玄祈也看明白了:“所以你一定要冷静,这种时候只有你能救天叔他们。” 宋云夕压抑下心中的戾气:“你说的对,越是这种时候我越是要冷静。”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对方是如何得到下诅咒之物的,否则她连寻破除的应对之策都没有。 “要如何做才好?” 宋云夕下意识的咬着指甲,夜玄祈明白这是她不安焦躁的表现。 同时宋云夕收到了夜玄煜的传书,信中详细说明了郁子澈和纪炎霆的情况,边关的大夫都请遍了,便是北楚境内也暗中拜托了北楚三皇子请来了名医,但都束手无策。 二人虽还有气息,但也极为微弱。 夜玄煜的意思很明显,是希望她能前往边关。 宋云夕将书信收了起来:“我也想去,可是现在我去了又有何用?” 宋云夕一筹莫展之时,青荷急匆匆的冲进药房:“小姐,不好了,掌门和大公子都吐血了!” 宋云夕也顾不得手中的配药,起身便冲出了药房。 不管是在打坐的宋问天,还是昏迷的秦煦白,两人都口吐鲜血,触目惊心的暗红血迹让宋云夕的心都提了起来。 再次以碧落针法控制住两人的情况后,宋云夕不再迟疑的割破自己的掌心,将鲜血喂进二人口中。 “小姐!” 青荷惊呼:“掌门入定时交待过不可以……” “顾不了那么多了!” 宋云夕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入二人口中:“血没有可以养回来,但爹和大哥耽误不得。” 青荷知宋云夕决定的事不可能改变,便不再劝阻止,转身去准备一些补血的药膳。 庆隆帝和夜玄祈下朝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宋云夕在给师徒二人喂血。 夜玄祈立刻上去阻止:“够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先倒下去的。” 宋云夕毫不在意:“放心,我自己有分寸。” 说罢又存了一瓷瓶的血交给丝竹:“你立刻回圣云山,让文长老以秘术送你去北楚边境,然后让他立刻赶来都城。” “你到了那边先将这血给二哥和三哥服下,助夜玄煜守好他们不许任何人靠近,待我寻到破解之法会立刻赶过去。” 丝竹虽心疼自家小姐,但也不敢耽搁领命而去。 安排好这些后,宋云夕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身体也因失血过多向后倒去,夜玄祈及时接住她。 对上他担忧的眼眸,宋云夕淡然一笑:“这种时候我是不可能倒下的,放心。” 失了这点血至少能为她争取到十日的时间,很值啊! 看她这虚弱却连放松一下都不敢的模样,庆隆帝也是心疼不已,可偏偏他帮不上任何忙。 宋云夕看向夜玄祈:“我有件事要拜托你帮忙去做。” 第450章 祈福节 “你说!” 宋云夕也不瞒着庆隆帝,对夜玄祈大方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父子二人都颇为诧异,但并未有任何疑问。 夜玄祈当即便答应了:“放心。” 虽只有两个字,但却让宋云夕安下心来,接下来要打硬仗,她绝对不容自己有任何闪失。 看着宋云夕憔悴的模样,要扮成慧诚大师回云灵寺坐镇的王远问她:“大小姐要不要去寺中祈福?” 他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看宋云夕这些日子担忧不安和越见憔悴的样子,便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棘手之事。 他自知能力有限帮不了大小姐,但也想为她分忧。 “祈福?” 宋云夕苦涩一笑:“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若是祈福真的能有用,她就算是将双膝跪烂了又何妨? 可是父兄被下诅咒之事根本不是祈福可以解决的。 王远不知宋云夕的想法,继续说道:“云灵寺三年一度的祈福节到了,听闻在祈福节期间祈福之人都会得到佛祖庇佑。” 宋云夕恍然大悟,原来是云灵寺三年一度的祈福节到了啊,难怪王远要回去。 “我倒是忘了云灵寺的这个祈福节。” 在王远假扮的慧诚大师出现之前,云灵寺一直香火不旺,但这三年一度的祈福节却是个例外。 只有在祈福节的时候,云灵寺神秘的住持才会现身。 传说云灵寺住持也是位得道高僧,但他为修为一直闭关,只有三年一度的祈福节时才会现身为百姓诵经祈福。 而被住持祈福过的人都会气运加身,接下来的三年诸事顺遂。 所以平日香火不旺的云灵寺在祈福节时却极为兴旺,都城的百姓都会往云灵寺涌,就连达官显贵们也都不例外。 毕竟谁不想求一个诸事顺遂呢? 而且听闻云灵寺住持看面相看得极准,被他看过面相之人仕途顺利、家宅兴旺,女子更是觅得如意郎君生活美满。 虽说慧诚大师看面相也是看得极准,但因为宋云夕和宋慕雪真假千金一事后便不再给任何人看相,故而此次住持出关为百姓祈福的机会就更显难得了。 宋云夕问王远:“你到云灵寺这么久了,可曾见过那位住持?” “不曾。” 王远摇头:“小的到寺中时住持便已在闭关了,寺中事务也都是由几位首座负责,小的也只是代理住持而已。” 他不知宋云夕在想什么,但她沉思了许久后,便轻声道:“如此难得的机会去祈福也是不错的。” 两日后便是云灵寺三年一度的祈福节,和宋云夕一起去的不仅有祝夫人,还有宋锦心姐妹,就连不信这些的施映南和岳谷岚都陪她去了。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们其实不必陪我的。” 尤其是施映南和岳谷岚,两人一个要忙着军中操练,一个忙着查大理寺中案件,都是为了陪她才会忙中挤出时间来的。 岳谷岚握住她的手:“我们虽不知你近来发生了何事,但陪着你还是可以做到的。” 施映南亦是笑着道:“大家都是姐妹,你何必跟我们客气。” 若非遇到宋云夕,她们都不敢想象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到了云灵寺,果然寺门都要被挤破了,宋云夕都有些意外竟会有如此之多的信众。 青荷凑近宋云夕耳畔低语:“多亏王远提前留了厢房,不然今日只怕是有得累了。” 周楚柔看到这么多人有些泄气:“我还以为今年人能少一些,能得住持为我祈福呢!没想到祈福节提前了,人竟比往年还要多。” 宋云夕头侧头问她:“你说今年祈福节提前了?” 想到她回都城后一直被关在宋家后院中,真正自由的也不过这一年多时间,周楚柔便解释道:“往年的祈福节都是在九月,今年不知何故竟提前到了六月。” 宋锦心亦是有些不解:“我问过二娘,她说这祈福节从前是不曾有的,也是二十多年前才有的,只是每次都是九月,像这般提前到六月的还是头一次。” 祝夫人跟着几个年轻女子,觉得自己都年轻了许多:“别管它几月,我们来此祈福求的就是自己和家人的平安顺遂。” 宋云夕笑笑:“媛姨说的是。” 祝夫人轻拍着宋云夕的手背:“你放心,凡事都能逢凶化吉的。” 祝太傅和祝轩恒都是庆隆帝信任之人,而且祝轩恒又是太子太傅内阁重臣,对宋问天师徒之事自是清楚的,所以祝夫人也知一二。 祝夫人自是也盼着一切都能过去。 宋云夕强打起精神:“媛姨说的对,一切都能逢凶化吉的。” 几人聊了几句,一直等着宋云夕的王远便已命人过来带她们先去厢房中休息了。 王远扮成了慧诚大师,自是不便亲自过来迎接,万一泄露了身份那可就是给宋云夕找麻烦。 只是谁也没想到,她们到厢房时竟遇到了宋慕雪。 看到自己的厢房被占,而且是被宋慕雪这么个声名狼藉的东西,几人如何能忍? 性情最为直接火爆的施映南最先炸了:“什么东西也来往我们跟前凑!” 哪怕换成个青楼女子都能让她们接受,可唯独宋慕雪不可以,看到她施映南只觉得恶心反胃。 岳谷岚自是也不客气:“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哦,忘了问该如何称呼?是沈公子姨娘,还是六皇子妃,或者现在又该称沈公子的暖床丫鬟?” “对了,若是没记错你还勾引过康王殿下!” 任向玉补了句:“何止,人家还有自小护着她长大的情郎二哥呢!” 施映南嗤笑:“所以,这位我们究竟该如何称呼?” 对宋慕雪来说,她选择男人没有任何错,男人就是该为她所用,就是该为她带来荣华富贵的。可是被人这样当众一一陈述出来,饶是她再厚脸皮也有些挂不住了。 红着眼眶看向宋云夕:“姐姐,再怎么说我们也曾经是姐妹,你就任她们如此诋毁于我吗?” 宋云夕疲惫烦躁的抬手揉额,轻声唤了声:“丝竹。” 丝竹当即便上前狠抽宋慕雪耳光。 第451章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清脆的耳光声让所有人都心生胆怯。 宋慕雪嘴角被抽出了鲜血后宋云夕才叫了停。 “青荷,告诉她为何会挨打。” 宋云夕的声音很轻,轻的不仔细听甚至是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可是所有人都能听出她语气间的隐忍,明显听出她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青荷应了声,指向宋锦心姐妹:“这二位才是我家小姐的妹妹,这位对男人来者不拒的可与我家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我家小姐也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若是再敢乱认姐姐定然不会轻饶,想来这位不仅心术不正竟是连脑子也不好使。” 宋锦心冷嗤:“没完没了的害大姐姐,竟也如意思来攀姐妹。” 宋锦怡更是毒舌:“我大姐姐向来喜洁,有些脏东西非要没皮没脸的往上凑,挨了打又来装可怜,我们又不是那些什么脏东西都收的废物男人,你便是宽衣解带送上来也没用。” 这样的羞辱对任何一个女子而言可以说是致命的,尤其还是当着众人的面。 若换作任何一个寻常女子她们自是不可能如此,可对宋慕雪根本没有留情面的必要。 宋锦怡只要想到宋慕雪曾经助六皇子勾引她之事,就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高门夫人贵女们最见不得的就是宋慕雪这种哭唧唧扮可怜勾引男人失了魂的下作作派。 再回想起曾经宋慕雪顶着都城第一贵女的名号引得都城中许多男子她倾心不已,她们的夫君、未婚夫都曾拿宋慕雪与她们比较,总说她们比不过宋慕雪,所以她们与宋慕雪之间的恩怨也是由来已久了。 只不过从前碍着沈家权倾朝野,碍于她有六皇子那么个靠山隐忍不发罢了。 如今她落魄了,她不落井下石趁机去踩上一脚已经是最好的教养了。今日再次遇到,更没有因为她的眼泪便向着她声讨宋云夕的道理。 且不说宋云夕的身份如何,只说她为人处事光明磊落,更没有踩着她们经营名声,她们凭什么要为难宋云夕? 最重要的是宋慕雪可是曾经生下半脸怪异死胎之人,慧诚大师说过她是不祥之人,她们又怎么可能与宋慕雪沾染上关系? 想想疼她入骨的宋家,为她深情不移的沈之康和六皇子,哪一个是有好结果的? 想到这些,对宋慕雪就更是避之不及了。 宋慕雪自是感受到了周围人的嫌恶,想想曾经无论走到哪里都众星捧月的风光,现如今的情形其实她自己也无法接受。 上天明明让她重生了,给了她上一世的记忆,她原本应该更风光才对,可为何落到如此田地,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可是她敢肯定,这一切的转变宋云夕是绝对的关键,只要毁掉宋云夕,那曾经属于她的一切就都会回来。 所以即便早就料想到今日会受到不堪的待遇,她依然还是来了。 未来的日子还长,不到最后一刻胜负尚未可知。 更何况沈之康手中最后的底牌是宋云夕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的,是能将他们所有人都置于死地的。 强迫自己调整情绪冷静下来,宋慕雪颇感歉意的低垂下头:“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不知深浅,还望大小姐大人大量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宋慕雪主动放低姿态:“我这就离开,保证祈福节期间不再出现在大小姐面前。” 说罢便低垂着头,一副谨小慎微模样的离开了。 虽说都厌恶宋慕雪,但她都放低姿态道歉离开,她们总不好主动生事去为难她。 宋慕雪离开的这间厢房原本是宋锦心姐妹二人住的,但宋云夕不放心,还是和她们换了厢房。 待房中只剩下主仆三人,青荷问宋云夕:“小姐是担心宋慕雪做了手脚?” 若非如此小姐不会坚持换房间的。 “宋慕雪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说着交待青荷和丝竹:“你们仔细查,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她倒是要看看宋慕雪又在打什么主意。 但二人查遍了厢房的每一处都没有发现异样。 宋云夕疲惫的揉着眉心:“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看她疲惫的样子,青荷心疼不已:“小姐先歇歇,祈福仪式午后才会开始。” 这些日子小姐不眠不休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也不是很好。 宋云夕点点头:“我睡一会儿,记得早点叫醒我。” 虽说厢房中没有查出任何的异样,但青荷不放心,便和丝竹二人一外一内的严防死守。 好在直到祈福仪式开始都没有发生任何事,行事谨慎的青荷这才松了一口气。 祈福仪式正式开始,闭关了三年的住持出现在大殿之上。 这是宋云夕第一次见到云灵寺的这位神秘住持。不得不说跟王远假扮的慧诚大师比起来,这位住持慈眉善目,更称得上真正的仙风道骨,更有远离尘嚣的高洁气质。 这样的住持一出现,宋云夕脑海中只跳出来四个字—— 得道高僧。 宋云夕打量着那位住持,突然觉得住持也向她看了过来,那深不见底的双眼似是个黑洞一般要将她吸附进去。 宋云夕只觉得头晕眼花,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旁边的宋锦心扶住她,担忧的低声询问:“大姐姐,你没事?” 她听父亲说大姐姐近来很忙也很烦心,让她们不要去打扰大姐姐。 今日一见,才惊觉大姐姐消瘦憔悴了许多。 可是她们除了心疼之外都无法为她分忧。 如今见她身体这般虚弱没有精神,宋锦心只觉得心中不安。 “我没事。” 宋云夕调整了下自己的心绪气息,再次抬眸向住持看了过去,看了许久住持都不曾看向她。 宋云夕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也或者是这几日失血过多精神不济生出了幻觉。 她努力调整好的状态,在听到住持诵经时更为强烈的不适感再次出现。 宋云夕只觉得那诵经的声音犹如魔音入耳,让她烦躁不已,甚至像是穿进了大脑,让她头痛欲裂,像是有尖锐的利器要将她的脑袋刺穿一般。 第452章 我的命格只怕你看不起 她想拒绝那个声音,可不管是以内力屏蔽还是捂住耳朵,那个声音都直接穿入她的大脑,让她痛到难以忍受。 在宋云夕痛到要失去知觉之际,入脑的魔音停止了入侵,让她终于从剧痛的折磨中恢复了过来。 看到她额头都是汗珠,鬓角的发丝也都被冷汗浸湿,宋锦心姐妹急了,宋锦怡更是声音颤抖:“大姐姐,你……你这是怎么了?” 宋锦心扶着宋云夕:“大姐姐,你哪里不舒服?” 宋云夕强撑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出声,别让别人知道。” 宋云夕抬眸看向那位气定神闲诵经的住持,眸中带着冰寒—— 虽然不知道在这老和尚使了什么妖法,但宋云夕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老和尚是冲着她来的。 既然已经亮出了招数,那就放马过来,她倒是要看看他们谁更棋高一招。 似是察觉到了宋云夕的目光,专注诵经的老和洞也向她这边看了过来,那深不见底的眸光在宋云夕看来满满都是挑衅。住持? 得道高僧? 真是天大的笑话! 若是不弄死他,自己就跟他姓! 宋锦心察觉到宋云夕情绪的异常,低声道:“大姐姐,我先扶你回厢房休息。” “不必。” 宋云夕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老和尚脸上不曾移开:“我倒是是要见识下他还有什么手段。” 宋锦心姐妹二人面面相觑,虽不知她说这话是何意,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住持老和尚时心头都不免一紧。 大姐姐与住持之间不死不休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们不清楚其中缘由,但能被她们的大姐姐厌恶并记恨上,那只能说明对方不是个好人。 云灵寺住持又如何?只要是大姐姐认定的坏人就该去死! 姐妹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无论如何她们都要帮大姐姐。 住持在宋云夕冰冷眼神的威慑下竟下意识的避开了。 只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为何会让他心生畏惧?他都不记得上一次生出畏惧的情绪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不过由此也证实那人说的话没错,眼前这小姑娘的确不是个好对付的。 不过那又如何?再如何不好对付,面对他的魔音攻击时不还是束手无策吗? 但这小姑娘的心性还是让他心生佩服的,若换做任何一个人,在那般长时间的魔音攻击下都会发狂崩溃,可她竟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不仅意识保持清醒,更是连叫都未曾叫过一声。 不过敌人越强大就更有击败的乐趣和价值不是吗? 两人的眼神博弈以住持败下阵来而告终,但这对宋云夕而言只是开始。 宋云夕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银鞭上,但就要她准备抽出银鞭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扬起一抹邪恶的弧度,终还是改变了主意。 接下来的诵经顺利无波,住持不曾再以魔音攻击宋云夕。 诵经结束后,许多夫人贵女都上前请住持为她们或祈福或看相,但宋云夕身边的人不仅宋锦心姐妹未曾上前,便是祝夫人另外三人也不曾。 宋云夕好奇:“你们怎么不去寻住持祈福看相?” 宋锦心:“没必要。” 宋锦怡:“我看那老和尚就是个沽名钓誉骗人的。” 敢让她们大姐姐不痛快,没说你是个神棍大骗子已经是很客气了。 祝夫人眉头微蹙:“我也不知为何,这位住持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 不得不说祝夫人的直觉真的很准。 祝夫人握住宋云夕冰凉的手:“而且我有云夕这个福星在就已经福气满满了,也不需要别人给我赐福。” 于她而言自从结识了宋云夕后,她所有的不顺与坎坷都已经过去了,得到的都是满满的福气,所求的所有也都已得到,她现在的人生很圆满,再求别的那就是贪心不足了。 宋云夕反握着祝夫人的手:“媛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且不说有祝太傅在祝家便会一路辉煌下去,就凭祝轩恒是太子太傅更是夜玄祈依仗信任的重臣,将来的前程就更是不可限量。 他们夫妻二人鹣鲽情深,又得了个健康聪慧的儿子,祝夫人日后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祝夫人心疼的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你这孩子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等回去先到我府上住两日,我好好给你调理调理。” 宋云夕心中感动:“媛姨是忘了我自己就懂医,我的医术可是很厉害的。” 祝夫人心中叹息,她怎会不知晓?她是担心这孩子能医不自医。 “媛姨别担心我,待这阵子忙完了我定去太傅府住上些日子,你赶我都赶不走的那种。” 为分散祝夫人的心疼情绪,宋云夕笑着看向施映南和谷岳岚:“你们经过了之前事婚事都被耽误了,要不去让那位住持给看看也好。” 经过刚才的试探,宋云夕非常确定老和尚只是冲着她一人而来,断然不可能伤害到别人坏了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声誉的。 谷岳岚嗤之以鼻:“我从不相信所谓命格,这些年我验过那么多尸,有许多被批命格极为贵重的,最终却还是难逃跑一死。与其信那个老和尚,我更愿意信我自己。” 宋云夕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一样是命格贵重,但最后还不是被宋慕雪盗取了气运,落得那样一个结局吗? 施映南更是不屑:“我若信命格的话又岂会以女子之身征战沙场?又如何能率兵杀敌?我不信女子只有嫁人生子被困内宅的命!” 她们两个虽经历不同,但却都有着看惯了生死后的豁达通透。 她们二人本就不是寻常女子,自己却以寻常思维定义她们,宋云夕暗骂自己狭隘。 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绽开笑靥:“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便在此多做逗留了。” 几人正欲离开时,住持突然向她们走了过来,锁定宋云夕这个目标:“这位姑娘不想看看自己的命格吗?” “我的命格只怕你看不起。” 住持淡然一笑:“老衲修行近三十载,虽说不得通天彻地,但自问还是能通晓些天命的。” 第453章 果真是沽名钓誉 宋云夕嗤笑:“所以老和尚,你是一定要给我看相了是吗?” 众人皆因宋云夕对住持的称呼倒抽凉气—— 敢如此不敬称住持为老和尚,都城中也只有这位大小姐敢。 住持只是定定的看着宋云夕浅笑,显然是默认了一定要给她看相批命格。 宋锦怡被气到了,一股无名火窜了起来:“我说你这老和尚好没道理,那些找你看相的你端着架子不给看,我大姐姐说了不看,你纠缠着非看不可……依我看你不如先去城中寻个郎中看看你的脑袋。” 宋锦心亦是冷笑:“都说出家人无欲无求,更讲随缘顺其自然,你这老和尚如此强人所难,怎好意思称得道高僧?不如尽早退位让贤的好,免得沽名钓誉断了灵云寺的香火。” 众人:“……” 一个说的比一个狠,这宋家姐妹都如此彪悍的吗? 住持显然也是被这姐妹二人给戳到了,原本慈眉善目的脸色有些难看。 宋云夕微眯起的眸中满是冷厉的寒光:“既然老和尚非要看,那便看!” 宋云夕将素净的手伸了过去。 住持收敛心神,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好好看清楚眼前这少女的前世今生才是关键。 “如此老衲便却之不恭了。” 他仔细打量着宋云夕的手掌和面相,不管怎么看的确都是天府星的命格。 前世她的命运影响到了相辅相成的紫薇帝星,天府星彻底陨落后紫薇帝星也黯淡无光最终消失不见。 可今生为何她至今都安然无恙,就连紫薇帝星也越来越亮? 他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何事,所以才会执意给宋云夕看相的。 他必须先看清楚一切才会明白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清楚的感觉到对方释放出的气息时,宋云夕唇角嘲讽的微扬,默默的以秘术设下结界,将自己的命格、气息尽数隐藏在结界之下。 原本还清晰的手相突然模糊不清,就连面相也难以窥探,住持甚至发现他虽然盯着宋云夕的脸在看,可压根都看不清……或者说根本不知道她的长相。 这张脸明明就在眼前,可他就是像什么都看不到一般。 看他有些迷茫的眼神,宋云夕便知他已经秘术攻击,嗤笑着问:“老和尚,我的面相你可看清楚了?” 当年爹不顾她的哭闹,坚持带她修习此秘术,或许就是因为早已预见了会有这样一天,会有人以她的命格来做文章。 “老衲……” 住持刚一开口,便觉心口处涌起锥心的刺痛。 不等他反应将这刺痛压制下去,甜腻的血腥气味就已经从胸口涌入喉咙,控制不住的喷了出来。 这一幕吓坏了众人。 住持捂着胸口嘴角染满鲜血:“你……你究竟……” 这丫头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宋云夕都懒得听他说,直冷笑着道:“我早说过了,我的命格你看不起!” 这下反倒是让众人更为好奇了—— 宋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样的命格,竟能将得道高僧反噬至如此地步。 住持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了,疼得钻心蚀骨:“你究竟对老衲做了什么?” 似乎近三十年的修为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打散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修为渐渐消散于无形。 内心的恐惧极速蔓延,看着宋云夕的眼眸更是目眦欲裂:“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哟,怎么这就没了得道高僧的气度?” 宋云夕冷眼睥睨:“这里所有人可都看得清楚,是老和尚你非要给我看相不可,我可什么都没做。” 住持又吐出了一口鲜血,这一次他不仅能感觉到修为的消散,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衰老,他的手竟再也不复往日的光泽。 宋云夕全然不理会他仇恨的眼神,嘲讽一笑:“天机泄露的多了必遭反噬,老和尚可是记住了?” 说罢也不理会气若游丝的住持,亦不理会众人,神色坦然的离开了。 可经此一事,众人心中都更加坚信了绝对不可以得罪了这位圣云山大小姐,她的命格定是不寻常,连苦心修行的住持都难窥探,那寻常人恐怕是连命都难保住。 慧诚大师走过来,摇头叹息:“贫僧曾卜过卦,大小姐乃是命格极其贵重之人,住持何必枉费心思非要给她安一个祸国殃民的罪名呢?瞧瞧,如此这般逆天而行,可不就是受了惩罚反噬吗?” 住持遭反噬修为被毁,身体又受了重创本就难再开口说话,此时被慧诚大师如此当众污蔑,竟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慧诚一副痛心疾首的姿态:“贫僧也知住持与那位宋二小姐乃是旧识,想要帮她也在情理之中,但实不该拿大小姐的命格生事反累及自身。” 慧诚大师的话让众人茅塞顿开,她们就说住持与大小姐也是头一回见面,怎的就非要为难于她,原来是为了宋慕雪。 什么得道高僧,看来果真是沽名钓誉。 若非慧诚大师来到云灵寺,这云灵寺也只能靠着三年一度祈福节的噱头得些香火钱罢了。 不过又不得不佩服宋慕雪的手段,皇子公子们都被她收服了不说,竟是连个老和尚也能被收服。 “我可是听闻宋慕雪的生母乃是北楚圣女。” 人群中有人提了句,宋慕雪乃北楚圣女之女的事又被提了起来。 虽说之前只是传闻并未得到确凿的证实,但无风不起浪,更何况以宋慕雪拿捏男人的手段,说她和北楚圣女没关系都没人相信。 北楚圣女是什么样的货色,各国皇权贵胄之间可都是心知肚明的。 人群中的任向玉冷哼了声:“我说怎么迷得那些个皇子公子们跟失了心智似的,原来竟是北楚妖女所出。” 任向英也附和道:“所谓的北楚圣女自幼学的是些什么腌臜东西,不曾想如今我晋安朝竟也出了这么个不堪的。” 有了任家姐妹起头,原本就已声名狼藉的宋慕雪在夫人贵女们间就更是臭不可闻了。 连带的看向住持的眼神都变了,就好像看到了他与宋慕雪之间的不堪之事一般。 第454章 下不了山了 住持自是明白宋云夕是什么意思,尤其听到周围的议论便更是气火攻心。 苦心经营了近三十年,没想到一朝竟就毁在了宋云夕手中。 他拼命的想解释,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所有声音都像是被卡在了喉间。 他眼神怨恨的看向身侧的慧诚,刚才慧诚趁扶他之际在他后颈刺入了什么东西,竟是让他的气血更加上涌内伤加剧,更是让他失声发不出任何声音。 到了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慧诚就是宋云夕的人。 可笑他闭关时听闻这个慧诚的出现让云灵寺声名大盛,还曾暗自雀跃。 可是慧诚是一年半前出现在云灵寺中的,而宋云夕一年前才离开宋家双腿恢复了行动力,难道……难道她在宋家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住持无法相信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 慧诚再次凑近住持,这时的他恢复了王远的身份和声音,压低了声音道:“老东西,你最不该做的便是害大小姐!” 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好灰飞烟灭的觉悟。 昨日深夜,大小姐将那根毒针交给他并言明一切时,他还有些难以置信。 大小姐所说的话他自是不会怀疑的,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一直在闭关中的住持,连大小姐的面都未曾见过,为何要害她? 可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让他看得清楚明白,住持是冲着毁掉大小姐去的。 这让他如何能忍? 大小姐是他的主子更是他们母子的救命恩人,害大小姐的人就是他的敌人。 所以刚才,在住持口吐鲜血气火攻心之际,便毫不犹豫的就将那根毒针刺入了他的后颈。 住持鲜血吐不止,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看在众人眼中这便是反噬,便是他非要为难宋云夕与之为敌的后果。 住持眼中满是惶恐,宋云夕还未有下一步动作,便有之前离开的人去而复返。 “不好了,上山的路全都被滚落的巨石堵死了,我们下不了山。” 宋云夕眼眸中浮现出寒光,为了将她困在山上,他们还真是颇费苦心,用尽了手段。 “云夕,你想办法独自离开,他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祝夫人也看得出明白,对方是冲着宋云夕来的。 施映南亦是道:“我帮你,马车过不去,但要过去一个人还是能办到的。” 在沙场上她什么样凶险的情况没遇到过?这点石头还挡不住她。 岳谷岚目露凶光:“他们胆敢伤害你,我手里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都城人都知岳谷岚验尸探案能力出众,殊不知她自幼也是随兄长一起习武的。 宋锦心和宋锦怡更是心系她的安危:“大姐姐,你尽快离开此处,我们可以留在这里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从确定老和尚是冲着宋云夕来的,她们就已经决定了要不惜一切保护她。 她们毫无保留的关心让宋云夕心里暖暖的:“我不走,而且你们放心,就凭这么点小手段是根本奈何不了我的。” 说罢,宋云夕转身看向满眼杀气的住持:“有什么招数便尽数使出来!” 不让这老和尚灰飞烟灭,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重生的。 宋云夕回厢房的路上那么好死不死又遇到了宋慕雪。 “姐……宋大小姐,真是巧……” “呸!” 宋锦怡直接啐她:“什么巧,你不就是成心在此处等我大姐姐吗?真是恶狗专挡人走的道,畜生果真只是畜生。” 宋慕雪没想到宋锦怡竟如此直接,眼眶红了,眼中也是积聚起了泪水。 倒不是她刻意,只是自幼这绿茶手段用习惯了,不管身体还是大脑都形成惯性了。 宋锦怡更是不可能放过她:“都说了这种勾栏做派去勾引男人行得通,我们是女子,对我们没用。” 宋锦怡的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北楚倾力培养出的专勾引男人的勾栏货色,生出的女儿也如她一般下贱放荡,真是让人恶心。” 宋锦怡的这番怒骂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全都指着宋慕雪嘲讽。 虽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被如此羞辱还是令宋慕雪招架不住。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会让她想起前世的风光,想起前世被众星捧月的骄傲。 可是她除了忍耐还能如何? 她必须尽全力助沈之康达成所愿,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前世的风光。 隐忍着心中的屈辱:“我只是想问问大小姐,今日我们都不得不留宿在寺中,有没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 “呵……” 岳谷岚嘲讽的道:“你不害云夕都已经是要烧高香了,会好心帮她?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她对这个差点成为自己小姑子的女人实在是没有任何好感。 当初明知她与宋哲宁有婚约,可还是不顾男女之防处处与没有血脉之亲的哥哥亲密无间,还总是挑唆宋哲宁厌恶她这个未婚妻,岳谷岚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幸好有宋云夕帮忙让她摆脱了令人作呕的婚约和未婚夫,否则真的会陷入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之中。 “我……” 宋慕雪刚一开口就被施映南打断:“你若再不走,就休怪我出手!” 宋慕雪自是不敢招惹施映南这个武将,心中暗骂她粗鄙后便仓皇离开了。 回到厢房后,宋云夕想了想,还是交待青荷和丝竹:“今晚你们警醒些,不管是媛姨她们那边也要注意。” 青荷心惊:“小姐的意思是也会对祝夫人她们下手?” 宋云夕摇摇头:“我不敢确定,但凡事皆有可能,他们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会做出任何事都不稀奇。” “奴婢明白了。” 丝竹有些不甘的道:“若是血影他们在就好了。” 宋云夕的暗卫都去了北楚边境,现在她身边也只有青荷和丝竹二人。 丝竹的话音刚落下,窗户被叩响。 青荷和丝竹全神戒备:“谁?” “大小姐,是属下。” 丝竹惊喜万分:“是周枫!” 去将窗户打开让周枫越窗而入,周枫恭敬的行礼:“殿下说大小姐身边人手不够,命属下前来保护大小姐。” 第455章 前世你用得可开心啊 周枫的能力她们都是清楚的,他的出现亦是让她们心安不少。 但宋云夕也担心夜玄祈:“夜玄祈那边人手够吗?” “有齐王和康王相助,殿下让大小姐不必担心。” 夜玄恪不久前被封为齐王,庆隆帝将更多的兵权交给了他。 听到有他们帮忙,宋云夕也松了口气。 宋云夕已然见识过老和尚的能力,虽说以秘术毁掉了他的修为,但她能察觉得到老和尚的功力深厚,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就将他所有修为毁去。 所以还是得提高警惕才行。 深夜。 宋云夕看着窗外圆圆的月亮,自言自语:“月圆之夜,也是个杀人取血的好日子啊!” 青荷和周枫面面相觑,一种森寒的感觉油然而生。 周枫更是握紧了手中的剑,便是不惜一切他也要护大小姐安然无恙。 月亮升至最高空时,让宋云夕头痛欲裂的诵经声再次由远及近的传来。 只不过这一次不同,不仅有诵经声,还有似是要击溃人魂魄的阵法向宋云夕攻击而来。 “大小姐!” “小姐!” 看到宋云夕不支的向后跌倒,青荷忙扶住了她。 周枫挡在前面将攻击而来的阵法逐个击破:“这是什么妖术?” 宋云夕抹出唇角渗出的一点血迹:“是能将人魂魄打得万劫不复的阵法。” 这个阵法她前世曾经见过。 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即便是卫献那样的人也不过只是棋子罢了,前世真正将她打得魂飞魄散的另有其人。 而这个老和尚就是真正的凶手。 前世她灵魂飘荡之时,曾随着沈之康来过云灵寺,只是那一次她刚靠近寺门就被熟悉的阵法再次打飞了。 从那之后她便确定了,将她困于阵法中害死自己的人潜藏在云灵寺中。 亦是明白了这云灵寺根本不似世人以为的那般无欲无求,云灵寺香火不旺怕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 所以她用王远打造出慧诚大师这个得道高僧,并非只是为了打击宋慕雪,最重要的便是寻出云灵寺的真相。 王远的声望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得寺中人的信任,果然打探到住持的所谓闭关不过就是对外的说辞而已。 住持所居的后院除了他近身的护法之外不许任何人靠近,即便慧诚这个身份早已声名大噪,王远也不曾靠近过。 王远虽知老和尚有些隐藏的秘密,但他害宋云夕一事恐怕也是令他大感震惊的。 宋云夕拿出一粒药丸服下,然后咬破手指以真气逼出鲜血在空中布下个阵法。 “我就让他见识下,究竟鹿死谁手!” 布好阵法后,宋云夕在青荷耳边交待了些什么,青荷当即便领命而去。 另一边,住持冷声道:“此阵法既能杀她一次,便能杀她第二次!” 宋云夕,你就等着魂飞魄散! 宋云夕乃天府星降世,她的血液更是有解百毒的功效,若以她的血炼丹修行,那他定然还能达到前世无人可及、世人仰望的程度。 宋问天……哼,到时宋问天算什么? 一样会如前世一般被他踩脚下,一样会让宋问天灵神俱灭。 到时候他就会取代宋问天成为最接近神的人。 住持越来越激动,便发动了阵法向宋云夕发动了进攻。 可是就在他以为阵法会将宋云夕彻底困住的时候,他的阵法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摧毁,紧接着便是那带有灵气的力量向他袭来,一击便击中了心脉。 噗! 住持喷出一大口鲜血,这一次修为尽数被击毁,让他连及时收敛保护的机会都没有。 “住持!” 护法全都围了上去,但住持原本在已经老化了的身体再一次快速的衰老,身体亦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快,宋云夕的血……” 现在只有以宋云夕的血入药才能让他恢复。 护法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取满了血的琉璃瓶。 护法将那琉璃瓶交给住持,他苍老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幸好……幸好……” 幸好在他阵法被攻破之前已经成功取了宋云夕的血,只要及及入药服下他失去的修为都还可以挽回。 很快一碗气味怪异的汤药便端到了住持面前,他没有任何犹豫便仰头将药服下。 气息瞬间顺畅了许多,就连身体筋脉的不适感也瞬间消失了。 “宋云夕,不过是个小妮子,想与我斗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他可是重生而来的,怎么可能败于曾经的手下败将之手? 他提气想要调整下气息时,突然体内真气横冲直撞尽数往心脉涌去,最终无法控制的将他的心脉撕裂。 这一次,他体内的鲜血尽数吐了出来,身体也全都迅速的萎缩,成了一个皮包骨的干瘦佝偻的老头。 看着自己布满皱纹苍干瘪的手,住持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他明明如前世一样用了宋云夕的血,也利用她的血吸取了她的气运和命数,修为该是一日千里才对,为何竟会变成这般模样?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禅房的门暴力摧毁,守在门外的护法跌落在他的面前。 “老和尚是不是在想为何我的血没有如前世一般起作用,没有如前世一般给你带来益处。” 清亮悦耳的声音落下,宋云夕安然无恙的踏进了禅房中。 “你……你……” 住持捂着胸口,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宋云夕却是很爽快的给出了答案:“因为你用的根本不是我的血呀!” 不是她的血,怎么可能? 若不是她的血,那又会是谁的? 他强忍着身体内似撕裂的剧痛:“不是你的血,是……是何人的?” 宋云夕对身后的周枫使了个眼色,后者领命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将一具死尸般的身体丢到住持面前。 不是宋慕雪还有谁? 住持瞳孔放大,不可能,他不相信! 但宋云夕却笑着击溃了他的自欺欺人:“你用的当然是宋慕雪的血啊!” 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住持:“我的血、我的气运、我的命数,前世你用得可开心啊……沈万明!” 第456章 我看起来是那么仁慈愚善的人吗? “或者我该称你老宁国公?” 沈万明,沈乔平的父亲,沈之康嫡嫡亲的亲祖父。 当年他死遁藏身在这云灵寺中,为的就是抢夺气运修行成大道,助儿孙们攀上权力的到高峰。 “死遁,又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听宋云夕这么说,沈万明瞳孔放大:“你……你……” “是想问我如何得知你的身份,还是如何得知你死遁的原因?” “这一切你都无需知道。” 宋云夕笑得森冷:“你只要知道,今日我要拿走你抢夺来的一切就够了。” 宋云夕的步步逼近令沈万明不寒而栗,心中亦是生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你……你是不是也……” 宋云夕打断了他,俯身凑近他耳畔,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没错,我也重生了。” 所以,还想如前世一般抢夺走她以及父兄的气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话音落下,宋云夕便擒住他的手将手掌向上,将一股莫名的力量注入他手掌中。 “你不能这么做!” 他惊恐的看着宋云夕将他隐藏了三十年的空间生生从他身体里剥离出来。 宋云夕打量着手心中的那枚小小的银针:“这就是你的空间?” “没想到啊,你不仅重生了,竟还将前世的空间也带来了。” 眼看着空间银针在宋云夕手中转动,沈万明心惊不已:“还给我!” 宋云夕全然无视了他的要求:“这个空间中藏着的我父兄的头发,是你前世所得!” 以父兄的谨慎根本不可能遗落头发和血液,所以沈万明能有机会得到只有前世。 想起昏迷时看到的,父兄为了收回她的魂魄,为了能让她重活过来,不惜逆天改命散尽了修为。 沈万明应该就是趁着他们散尽修为之时偷偷盗取了他们的头发,毕竟血液无法长久的保存。 亦或者沈万明也是盗取了血液,只不过在前世时已经用尽了。 在沈万明拼尽所有气力声嘶力竭的怒吼中,那枚空间银针在宋云夕手心中被粉碎消失在空中。 沈万明被心口蚀骨的疼痛折磨得痛不欲生。 “与空间结契时用了不少血!” 宋云夕冷笑:“如今空间被毁,你这个主人也必将受反噬。” 沈万明看宋云夕的眼神恨不得杀了她。 但宋云夕丝毫不在意:“接下来我要破你的诅咒了,老国公可要做好继续被反噬的觉悟哦!” 说罢也不给沈万明反抗的机会,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入他心口位置,取了一瓶心口血。 沈万明只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记忆中那么柔弱可欺的宋云夕竟变得如此狠绝冷血。 宋云夕收起瓶子,周枫这才问她的意见:“大小姐,这个假和尚要杀了吗?” 他也是没想到,云灵寺的神秘住持竟是当年的老宁国公。 若非这一年来跟着殿下和大小姐增长了些见识,他今日怕要要惊呼出来了。 “不必费那功夫。” 宋云夕看着沈万明笑得邪恶:“稍后让他受诅咒反噬才是他最好的下场。” 宋云夕的话让沈万明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你给我个痛快!” “痛快?我看起来是那么仁慈愚善的人吗?” 宋云夕周身的杀气再次涌现:“你用如此阴毒之术欲取我父兄性命时,可曾想过给他们一个痛快?” 诅咒之术最为折磨人,他是想一点点的侵蚀父兄们的修为和气运,是想让他们受尽折磨痛不欲生。 如此恶毒,竟还要为自己求个痛快,脸呢? 宋云夕越想越气,再次以真气攻击他的心脉:“沈万明,我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堵住下山之路的落石夜玄祈率人清理掉了,当他赶到的时候沈万明已被宋云夕折磨得半死不活。 “看来我是来晚了。” 宋云夕看着他露出了明媚的笑靥:“不晚,正好赶上看好戏。” 随即问他:“你那边情况如何了?” 夜玄祈看向沈万明:“一切顺利。” 沈万明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很快夜玄祈的话便证实了他心中的预感。 “老国公,你为沈之康所留的那支先锋营,今夜已被本宫尽数铲除。” 沈万明声音低沉嘶哑的嘶吼:“你说什么?” 他不相信也没办法相信,那是他苦心经营了三十年的先锋营,是倾尽了他所有心血的先锋营,是除他们三人之外无人知晓的先锋营,怎么可能会被夜玄祈发现?怎么可能被夜玄祈铲除? 他想不通是哪里泄露了消息。 “是你!” 沈万明突然瞪着宋云夕:“都是你害的!” 宋云夕也不遮掩:“没错,就是我,你来打我呀!” 能不成只允许他以前世记忆经验来害人,还不允许她反击了? 宋云夕踹了他一脚:“你不会以为我重生是为了再供你们折磨利用的!” 三十年的心血一朝耗尽,沈万明的愤怒绝望可想而知。 他拼命的挣扎:“杀了我……你们杀了我!” 现如今的他是真的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可宋云夕岂会如他所愿? 就在沈万明欲自断筋脉自戕之时,宋云夕先一步废去他所剩无几的功力,然后又挑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 “这样他就死不了了。” 夜玄祈笑了笑说道:“无妨,他若敢死,我便立刻去沈府将沈之康碎尸万段。” 宋云夕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只要挟制住沈之康,就是给他机会沈万明也不敢死。 沈万明:“……” 恶魔,这二人根本不是人,是恶魔! 让周枫盯着沈万明,宋云夕拉着夜玄祈出了禅房:“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前未婚妻。” 夜玄祈:“……” 见鬼的前未婚妻,这简直就是他的生人污点。 宋云夕像是全无察觉到他难堪别扭的神色,继续恶趣味的道:“看到她的惨样,我可以允许你心疼那么一下。” 夜玄祈:“……” 见鬼的心疼,他为何要心疼? 前世没有将宋慕雪弄死是他最遗憾的事,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祸患彻底除掉。 宋云夕带着夜玄祈到了她所留宿的厢房,促狭的眨巴着眼睛:“太子殿下该不会说我心狠手辣!” 第457章 未婚夫妻五十日恩 夜玄祈被她这般模样给气笑了:“你明知我与她并非那般,还要来气我?” 他的记忆迟早会觉醒,所以与宋慕雪为敌也是注定的结局,偏小姑娘还总拿曾经的婚约来揶揄他,真是气到让他恨不得立刻与她成亲才能解心头的郁结。 宋云夕笑笑:“这不逗你玩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推开厢房的门,问丝竹:“人如何了?” 丝竹笑得都看不到眼睛了:“果然如小姐所料,这厢房有问题。” “至于人……小姐和殿下还是亲眼去看看!” 就丝竹那不怀好意的贼笑,宋云夕怎么看都觉得小丫头是在幸灾乐祸。 跟着她进去看到地上的宋慕雪时,虽说早有预料,但宋云夕还是被惊到了。 此时的宋慕雪皮肤腊黄、头发干枯苍白,怎么看都像是个已过半百的老妪。 就连夜玄祈也被惊呆了,指着宋慕雪难以置信的问:“这是宋慕雪?” “是啊!”丝竹一脸稚嫩的点头。 夜玄祈:“……” 这变化是不是也有些太过可怕了? 丝竹指着墙角:“小姐,你都想像不到,咱们这间厢房与宋慕雪的竟是互通的。” 宋云夕走过去查看,果然是有机关的。 难怪此次见到宋慕雪的时候她那般气定神闲,并不似往常那般冒进,原来是有十足的把握。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这间厢房有问题,虽然没有找到任何异样之处,但她坚信自己的直觉。 所以离开后便叮嘱丝竹暗中守在厢房中,果然是有收获。 既然宋慕雪要自己来送死,那自己便送她一程。 沈万明亦是知她所留宿的是这间厢房,所以才会以阵法攻击此处。只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被他阵法所攻击取血的对象会是宋慕雪。 宋云夕走到宋慕雪面前俯视着她:“人要寻死真是拦都拦不住啊!” 宋慕雪若是安分的在沈府待着,宋云夕根本懒得专门去对付她,毕竟宋慕雪于她而言不要说对手了,连个小目标人物都算不上。 可是宋慕雪非要仗着前世的记忆一再兴风作浪,那就不要怪她下手无情。 似是听到了宋云夕的声音,虚弱无力的宋慕雪竟睁开了眼,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宋云夕,你为何还没死?” 可是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怎会如此苍老? 宋云夕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种玩味的眼神让宋慕雪心惊不已,低头才发现自己的一头青丝早已如枯草一般失去了光泽,而且竟然变得花白。 “不……不可能!” 宋慕雪绝对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头发,求助的看向夜玄祈:“祈哥哥,我究竟是怎么了?” 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甚至认为自己是中了宋云夕的障眼法,所以夜玄祈是她唯一相信也可以帮助她的人。 宋云夕若是知晓她此时的内心活动,定然会翻白眼问一句:谁给你的信心? “呕……” 不过宋云夕还是被宋慕雪自以为楚楚可怜的眼神给恶心吐了。 手肘撞了向夜玄祈,捏着鼻子夹着嗓子模仿宋慕雪的语气:“祈哥哥,你看看人家是不是很可怜?你都不打算帮不帮人家吗?” 夜玄祈:“……” 虽然她这俏皮娇憨的模样让夜玄祈心中悸动,但说的话怎么就这么气人呢?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们好歹未婚夫妻一场,就算没有百日恩也有五十日恩了,你真不打算帮帮她吗?” 夜玄祈:这还没完了是吗? 再说了,什么叫未婚夫妻五十日恩?她还挺会算的。 于是,清了清嗓子,表现出很认真的模样:“你很想我帮她?” 哈? 宋云夕:我随便开玩笑的,这狗男人是当真了? 夜玄祈清楚的看到宋云夕的眼神从戏谑到威胁—— 你大可以去帮,但你敢帮她一个试试看,看我不扒你一层皮! 这赤裸裸的威胁夜玄祈非常清楚的接收到了,握住她的小手笑得灿烂:“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将我推出去。” 宋云夕:滚,谁说舍不得了? 于是,口是心非的傲娇:“我只是不喜欢自己的所有物跟宋慕雪扯上关系,懂?” 夜玄祈非常配合的点头:“懂。” 这倒是让宋云夕不好意思了:“那个……毕竟是你说要入赘的,我也没逼你对!” 夜玄祈两眼放光:“所以你是答应我入赘了?” 上次他昏迷时她可是已经答应过一次了。 宋云夕:“……” 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夜玄祈深情款款,宋云夕娇羞傲娇,两人情意绵绵的模样看得宋慕雪咬牙切齿。 凭什么? 宋云夕这个贱人就该去死,就该如前世一般受尽苦楚折磨,可凭什么她什么都得到了? 还有夜玄祈,明明曾经与她有婚约,明明曾经是她的未婚夫婿,竟然背叛她与宋云夕纠缠在一起,简直不可原谅! 也许是她的怨气实在太过了,让两人没办法不再次注意她。 “真当自己还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呢!” 宋云夕的鄙夷嘲讽让宋慕雪失控:“一切都该是属于我的,他们钟情的人都该是我,我该是晋安朝最尊贵的女子!” 宋慕雪浑浊的眼眸因为恨意而变得猩红:“是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你确定?” 宋云夕双手抱在胸前:“你确定一切都是属你的?确定你是晋安朝最尊贵的女子?” 对于前一个问题,宋慕雪多少是有些心虚的,不管前世今生,不管亲人还是夫婿都是她从宋云夕手中抢来的。 但对于最尊贵的女子这一结论她是极为笃定的。 “不是我还有谁?放眼整个都城,便是皇后也不及我尊贵!” 宋慕雪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对宋云夕讲述着前世的一切,讲夜玄祈兄弟几人对她的痴迷忠诚,讲述着沈之康对她的情有独钟。 “即便我多年未有所出,他也一直对我情深不移,让整个都城中的女子都仰望于我。” 宋云夕嗤笑一声,用极为同情的眼神看着她,许久后才摇头叹息:“宋慕雪,你还真是可怜又可悲,不管前世还是今生。” 第458章 宋慕雪前世结局 宋慕雪目眦欲裂:“宋云夕,你就是嫉妒我,就是嫉妒我轻而易举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 “为了让我难过,你竟然如此胡扯,真当我是傻的吗?” 前世沈之康待她如何,难道她这个当事人会没有宋云夕清楚吗? 宋云夕:你可不说是个傻子吗? 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宋慕雪:“既如此,我便让你自己看清楚前世的你落得一个如何悲惨的结局。” 不给宋慕雪反抗的机会,宋云夕便解开了她被封印的记忆。 宋慕雪一直不明白,为何自重生以来自己和沈之康的结局总是一片空白,任她如何回想都想不起来,原本以为是时机未到,没想到竟是被封印了。 宋慕雪在记忆中清楚的看到自己是被沈之康害死的。 前世最终是西狄和北楚平分天下,而沈之康游走于两国之间,在两国中都有不少的势力和支持。 也是在沈之康的操控下,西狄与北楚相互猜忌却都对彼此无可奈何,为掣肘彼此竟都不谋而合的将覆灭满目疮痍的晋安朝交给了沈之康,他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王朝,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开国皇帝。 她满心期待着成为他的皇后,可等来的却是他风光迎娶了西狄和北楚的两位公主,一位被封为后,一位则是掌控了后宫实权的贵妃,而她则成为了弃子被挖眼割舌丢入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折磨至死。 “你抢了云夕的婚约害死了她,朕便杀了你为她偿命!” 站在地牢中的沈之康说的冠冕堂皇:“云夕是朕的救命恩人,是祖母为朕选中的妻子,若非你蓄意勾引又一再威胁,朕如何会眼睁睁看着被你残害至死?” “不管是你还是宋家,伤害过云夕的每一个人朕都不会放过,朕要你们去给她赎罪!” 那一刻宋慕雪才真正看明白沈之康是多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不仅残害折磨她,便是宋家倾力支持他的每一个人也未能得到善终。 都城中风光无两的文远侯府被抄家灭门,宋绍章夫妻二人被流放做苦役。 宋哲扬被废了手脚丢去南风馆。 宋哲宁被废了武功丢去了野兽笼中只剩一堆白骨。 一切明明都是他刻意引导默许的,明明是他想要夺取宋云夕的一切,可最后他们都成为刽子手,而他却成了最深情的那个。 多可笑! 也是那一天她才真正看明白,沈之康不爱宋云夕亦不爱她,他真正爱的人只有他自己。 前世的自己终是受尽折磨而死,知晓他曾经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算计之人都被他杀尽了,再也不会有人知晓他是如何虚伪阴险的小人。 她恨极了,恨到无能为力只能诅咒沈之康不得好死。 许是亏心事做多了,沈之康还是怕她的诅咒会成真,故而寻来了北楚巫师封印了她的记忆。 闭上眼的那一刻,她在心中发誓,若有来世再也不会爱上沈之康,再也不会与他有任何瓜葛。 上天让她重生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也的确剥夺了所有关于沈之康的记忆,让她再一次爱上他,为他倾尽一切。 “啊……” 宋慕雪悲痛绝望的大叫,那种悔不当初的情绪让她发疯,撕心裂肺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她即便不愿意相信继续逃避也是不可能的,前世所有的记忆全都涌现在脑海中,她非常确定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看着这样痛不欲生的宋慕雪,不能说全无触动,可对宋云夕而言也仅仅只是触动而已,毕竟宋慕雪的结局都是她自作孽的恶果。 其实关于宋慕雪最后结局的这段记忆,宋云夕也是在不久前才从梦境中看到的。 有一点她与宋慕雪的想法不谋而合—— 沈之康谁都不爱,自私虚伪的他只爱自己。 夜玄祈冷冷的道:“坏事做尽,这一切都是她活该承受的。” 宋云夕则轻飘飘的说了句:“果然远离男人远离情爱者得永生。” 夜玄祈:“……” 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神,夜玄祈真想扣住她的肩膀将她脑海中这一切的想法都给晃出去。 他是男人没错,但她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认为他会和沈之康那种人渣是同一类? 宋云夕眸光挑衅:怎么,我说错了? 夜玄祈:你说呢? 宋慕雪歇斯底里的发泄过后,宋云夕继续补刀:“既然你都恢复记忆了,那我不妨再发发善心告诉你一个真相……” 宋慕雪怨恨的眼神射向她,恨不得将她刀了—— 你可闭嘴! 她是真的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的真相了。 但宋云夕岂会如她所愿? 于是,就在宋慕雪恨极的目光中,宋云夕好心情的问道:“你可知云灵寺位住持究竟是何人?” 虽然是在问宋慕雪,却丝毫没有要等她回答的意思,继续自顾自的道:“你是不是认为他是沈瑶琴的人,所以前世才会暗中算计我,最后害我至死?” 宋慕雪双眸通红的盯着她。 宋云夕不以为意的笑笑:“其实啊,说他与沈瑶琴有关系也并无不可,毕竟他是沈瑶琴的亲生父亲,但他并不是沈瑶琴的人。” 宋慕雪只听到了住持是沈瑶琴的父亲这一句话。 看她瞳孔地震的模样,宋云夕心情大好:“恭喜你答对了,他是沈之康嫡嫡亲的祖父,是沈家唯一一个知晓他还活着的人。” 沈万明当年死遁时沈之康还未出生,他自然不可能那么早知晓此事。 宋云夕也不确定他们是何时相认的,也许是因为看到了沈之康这个孙子的聪明才智,看到了沈家能取而代之的希望,所以才会自曝身份与其相认! 既然沈之康早已知晓了在住持的身份,又岂会不知他的能力手段? 宋云夕甚至怀疑宋慕雪会记起前世夺她所有气运命数布阵害死她的人其实是住持这件事,都是沈之康有意让她想起的。 毕竟沈之康现在没有可用之人,以他自私冷血的秉性是不可能以身犯险的,所以宋慕雪就成了他可以利用的唯一棋子。 第459章 活成了笑话 最可笑的还是宋慕雪自以为这是她手中的筹码,自以为凭此筹码就可以重回沈之康身边。 殊不知她被这对祖孙给利用了个彻底。 宋慕雪听完宋云夕和夜玄祈的对话,身体里最后一丝的气力也被抽空了。 她自以为能凭借前世记忆掌控沈之康,却不知他身边也有一个重生之人。 想到沈之康和住持黄雀在后利用她,宋慕雪只觉得自己既愚蠢又可笑。 两世为人,她都将自己活成了笑话! 跌坐在地上,眼中求生的光芒也消散了,瞳孔失焦的问宋云夕:“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我没打算怎么样。” 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宋慕雪震惊的抬头看她。 “你现如今都这般模样了,还需我动手吗?” 宋云夕淡漠的道:“这老和尚的阵法有多厉害,你不是也很清楚吗?” 前世宋慕雪就是看着她被阵法折磨而死的,如何会不知晓老和尚阵法有多厉害? 宋慕雪一怔便明白了:“是啊,我死期已至,又何需你动手?” 苦涩的笑着,苍老的脸上滑过泪水。 “我不知自己还会不会有机会,但若真的能再来一次的话,我定然会坦荡活着,不觊觎不嫉妒你的一切……” 宋慕雪悲伤不已,若是重来一次她可能会依婚约嫁给夜玄祈。 以他的为人,便是日后知晓救命恩人不是她,也必定会善待她,即便没有情爱她也能安稳度日。 或者不嫁给夜玄祈,而是远离都城中的一切。 “我想我应该会离开文远侯府,寻一处自己喜欢的地方开个铺子平静度日。” 或许会遇到一个平凡普通却深爱她的男子,会有一个温馨幸福的家,会有可爱健康的孩子。 宋云夕不再听她的憧憬,转身便离开了。 “祈哥哥!” 夜玄祈要跟出去时被宋慕雪叫住:“祈哥哥,对不起……” 她人生中第一个欺骗利用对不起的人便是夜玄祈。 前世利用了她解除婚约后,在得知他爱上了宋云夕后更是不择手段的将他困在自己身边,最后害得他惨死。 人生的最后,她想向他道歉。 不管是前世的自己还是这一世的,她都欠他的。 但夜玄祈头也未回,只是稍顿了下脚步便不再听她接下来话,随宋云夕一起离开了。 宋慕雪悲戚的哭声还是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传来。 想着宋慕雪刚才所说的话,宋云夕摇头苦笑:“不知她为何总是将命运寄托在嫁人生子上。” 夜玄祈想了想:“或许于她而言这便是全部了。” 宋云夕对夜玄祈道:“明日让人将她葬了,若还有来世,但愿能遂了她的心愿。” 翌日一早,夜玄恪也带着人往山上来了,夜玄祈交待他善后,便随宋云夕一起下山了。 沈府。 沈之康没有收到沈万明传来的消息,便知事情怕是不顺利。 可当沈万明身边的护法带伤来寻他,说明了昨夜发生之事后,沈之康整个人都傻了。 顿了许久,才愤然将房中的一切扫落在地。 他真想不明白,此次筹划的如此精密,为何还是失败了? 他与祖父的关系根本未曾泄露出去,为何还是能被宋云夕和夜玄祈破局? 更何况此次做局祖父和宋慕雪都是重生而来的,就更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 难不成真是连上天都不肯助他? 难不成他真的难成大事? 不,绝不可能! 宋慕雪说过,前世的他可是位极人臣的。而且祖父也说前他最终登上了那个至高之位。 所以他肯定会是最终的胜利者,不过一时的成败他不能就此颓废。 没错,他还有机会,不管过程如何都阻碍不了他最后的成功。 而此时宫中,宋云夕以沈万明的心头血解了宋问天和秦煦白的诅咒。 同时将解诅咒之法告之文长老,让他立刻去为郁子澈和江炎霆解诅咒。 晚膳时,文长老利用纸鸽传来了消息,郁子澈和江炎霆的诅咒也解除了,宋云夕终于彻底安下心来。 “再服三天药就能醒过来了。” 庆隆帝亦是松了口气:“如此就好!” 总算是否极泰来了。 宋问天师徒的性命无虞,庆隆帝这才有心情处理沈万明。 “竟然死遁躲在背后做些偷鸡摸狗之事。” 而且这一死遁便是近三十年,是先帝在位时便有了夺位的心思。 庆隆帝突然心中一惊,问宋云夕:“夕丫头,你说先帝当年突然驾崩,与沈万明有没有干系?” 他心中总觉得当年先帝驾崩的有些蹊跷。 宋云夕摇摇头:“目前还不曾有证据证明他与先帝驾崩有关。” 夜玄祈沉声道:“儿臣总觉得沈万明背后还有人。” 当然,这只是他的直觉猜测,并没有证据支持。 宋云夕蹙眉:“虽说没有任何线索,但也并非没有可能。” 庆隆帝怒而拍案:“那就好好审,朕就不相信从他嘴里挖不出有用的来!” 夜玄祈亦是同样的想法:“依儿臣看就交给大理寺少卿岳南奇去审。” 岳南奇是夜玄祈的人,这点庆隆帝是知道的,所以用起来也放心。 “岳南奇查案审问都有一手,朕信他。” 于是便命孙公公去传旨,命岳南奇全力审沈万明。 但宋云夕却一直没有说话,沉思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注意到她的态度,夜玄祈问她:“可是有何不妥?” 岳南奇还是她举荐给他的,所以不可能是出于怀疑。 宋云夕也不瞒着:“我总觉得即便是岳南奇也审不出什么来,沈万明的嘴恐怕是撬不开的。” 夜玄祈想了想:“先审,若实在审不出来再另寻他法。” 庆隆帝:“也只能如此。” 果然如宋云夕所料,岳南奇审了三天用尽了手段,但沈万明就是一个字都不肯往外说。 夜玄祈对宋云夕道:“我已吩咐岳南奇,既审不出来便先关着,他不肯说,他背后的人却是会急的。” 宋云夕颇为赞同:“再让人盯着沈之康,不管背后的人是谁,与沈家祖孙二人都是有联系的,如今沈万明被困,能联系的也就只有沈之康了。” 第460章 这里是他前世的葬身之处 宋云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那半缕魂魄竟然也不在沈万明的身上。 所以,是在沈万明背后之人的身上? 可那个人究竟是谁? 这两日她将所能想到的人都过了一遍,竟没有一个是能与沈万明联系在一起的。 “不管了,我去会会沈之康。” 能将沈之康护到最后时刻,可见对那个人而言沈之康是极为重要的,她就不相信自己去弄死沈之康对方会无动于衷。 宋云夕越想越是觉得可行性极高。 于是撸着袖子就要去沈府:“我去弄死沈之康。” 留着他就是为了自己的那半缕魂魄,以为是在他手中,可既然不在又失去了利用价值,那她就得去弄死那个自私冷血又薄情的男人。 知她在气头上,夜玄祈也不阻止,便跟着她一起往沈府去了。 只是宋云夕还未到沈府,夜玄恪便追上了他们:“四哥不好了!” 夜玄恪翻身下马:“沈之康跑了!” “跑了?” 夜玄祈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府已经被严密监控了起来,沈之康的一举一动都在暗卫的监控之下,加之他的那点武功全废了,凭一己之力从暗卫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夜玄恪懊恼不已:“我也没想到那小子的房中竟是有个密道。” 暗卫守了一夜没见任何动静,这才起了疑心禀告了他,等他赶过去闯进房间时早已人去屋空了。 “我是将整个屋子给掀了个底朝天,才在床板下找到了个密道。” “那小子竟是早早就备好了退路。” 夜玄恪都不得不佩服沈之康的未雨绸缪,竟是连最坏的打算都已经预料到了。 宋云夕气得直咬牙:“那个王八蛋,他就是跑到天边去,我也要找到他弄死!” 早知那小子要跑,她就该早早弄死算了。 夜玄恪看着面色阴沉的两人,也是有些心虚,毕竟人是在他的监控之下逃跑的。 夜玄祈想了许久,平静的道:“我想我知道他在哪儿。” “在哪儿?” 宋云夕和夜玄恪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异口同声的询问。 “备马!” 夜玄祈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你们跟我走就好。” 洛谷镇魏家村。 原本人丁兴旺的村子早已化为一片废墟,村子中的卫氏一族族人也都已经不在了,如今的魏家村就好似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夜玄恪问:“四哥,你确定他会来这里?” “这里是他最后的落脚之处,除了此处他无处可去。” 宋云夕有些费解:“沈家与卫氏一族有牵连我们是早就知晓的,但我总觉得沈之康与卫氏一族之间的关系是其他沈家人不同的。” 宋云夕顿了顿:“或者说,连沈家人都不知沈之康与卫氏一族的真正关系。” “如此说来,沈之康对沈家也是利用?” 夜玄恪震惊的瞠目结舌:“不会,那可是他的父母和姑母母,而且沈之康与夜玄容自幼感情就极为深厚,处处都为夜玄容这个表弟筹谋。” “也许他所做的一切并非是为了夜玄容,而是为了他自己呢?” 夜玄祈沉声开口:“他只是在利用夜玄容而已,如此一来夜玄容便成功引开了所有人的注意,而他则能暗中为自己部署一切。” “而且不止沈乔平,便是沈瑶琴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或者更直接一点,就连潜藏最深的沈万明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夜玄恪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至于!” 且不说在一年前,一直都是风光无限的宁国公,就是沈瑶琴和夜玄容母子二人那风头也是无人能及的,他们手中的权力更是大到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会那么轻而易举的被沈之康当棋子利用? 他不是怀疑四哥的判断,而是觉得四哥是不是也太高看沈之康了?他的手段不至于那么高深莫测。 “至于。” 这一次开口的是宋云夕:“以沈之康的为人,他根本不在乎身份,只在乎于他有没有利用价值。” 前世他可是将沈瑶琴母子吃干抹净,利用他们除掉了所有的威胁,最后轻而易举的登上了最高位。 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困于亲情? 三人带着人四处查找,但这片废墟中没有任何生机,亦没有任何可藏身之处。 三人来到村中心的一个位置,那里有一个祭坛,宋云夕总觉得那个祭坛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似是曾经在哪里看到过,可究竟是在哪里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突然感觉到有些异样的气息,转头发现夜玄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夜玄恪也同样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四哥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夜玄祈缓步向前走,到了祭坛面前驻足,看着那个祭坛面露悲伤之色,似是透过祭坛看到了什么痛心悲伤之事。 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宋云夕也想到了,她整个人身体都僵住了,脸上的血色也都褪尽了。 两人的异样让夜玄恪不敢开口,一时间气氛凝重的令人窒息。 夜玄祈会如此,是因为这个祭坛他再熟悉不过,这里是他前世献祭死去的地方。 前世他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形下被人带到此处的,当时的他为了博宋云夕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已然是抱定了死志,所以身在何处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他也全然不在乎。 自前世记忆觉醒后,他便有心想寻自己前世献祭死去之地,却是寻遍了都城所有可疑之处都未曾找到,不曾想今日竟是见到了。 “没想到竟是在魏家村。” 卫氏一族的地盘中。 夜玄恪没有听清楚他的喃喃自语:“四哥你说什么?” 宋云夕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这里是他前世的葬身之处。” 夜玄恪:“……” 难怪气氛那么诡异,只是前世四哥为何会死在魏家村? 随即想到沈之康与魏家村的关系,他突然便明白了。 宋云夕也是刚刚想起,这个祭坛是她在梦境中看到过的。 沈之康和宋慕雪欲置他于死地,为了配合父兄为她搏一次轮回重生的机会,他竟将计就计自愿被献祭。 第461章 我也是夜氏子孙 只要想到他在祭坛上被五马分尸的情形,宋云夕只觉得遍体生寒,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出来。 父兄为了她逆天而行散尽修为,一个个都惨死。夜玄祈则是自愿牺牲性命。 只要想起他们为自己付出的,宋云夕便悲从中来。 “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宋云夕悲痛不已之时,夜玄祈温柔的声音传入耳畔:“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她不在了,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何谓痛不欲生。 “更何况我们每一个人不仅仅是为了救你,更是为了这天下,我们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天下百姓受尽战火荼毒。” 这些宋云夕当然知道,可她还是很难过。 夜玄祈将她揽入怀中:“别哭,现在这样就很好,你回来了,我们也都有了解天下百姓于水火的机会,这样真的很好。” 他甚至都想不到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结果。 宋云夕在他怀中闷闷出声:“这一世,换我护你们周全。” 他身上的诅咒解除了,父兄身上的隐患也都除去了,她不仅改写了自己的命运,也逆转了他们的命运,这让她心中的愧疚也减轻了一些。 夜玄恪:“……” 看着深情相拥在一起的二人,夜玄恪只觉得自己很多余,多余的恨不得原地消失。 “那个……” 夜玄恪懦懦的开口想要提醒他们还有他这么个人的存在,但夜玄祈一个警告的眼神刀过来,他便知趣的闭紧了嘴巴。 夜玄恪:“……” 得,四哥和未来四嫂增进感情,他这个不相干的旁人还是乖乖闭嘴算了。不然被四哥记恨上的话那可就真的糟了。 就在此时,死寂的祭坛突然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吸附力,让他们三人的身体都不受控的被吸进祭坛中央。 “这怎么回事?” 夜玄恪二话不说便动手了,可那个祭坛外的结界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冲破,反而被更强大的力道反弹回来。 “四哥,我们被困住出不去了。” 夜玄祈探手摸过去:“我们应该是被困在结界中了。” 宋云夕眼眸中掠过寒光:“看来这魏家村的人并未死绝。” “你们想斩草除根,却没想到还是留下了一个我。” 三人循声望去,便见他们在寻找的沈之康从角落中走了出来。 夜玄恪:“你果然如我四哥所料逃到这里来了。” 沈之康冷嗤:“便是料到了又如何?你们还不是被我所困成为我的阶下囚吗?” 宋云夕冷着脸开门见山:“沈之康,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 沈之康看着宋云夕,一副志在必得的神色:“自是要依婚约娶你为妻啊!” 夜玄祈眼眸危险眯起,宋云夕则是冷笑着反问:“沈之康,你可知宋慕雪死了,死得很惨。” 沈之康果然是微怔了下。 宋云夕神情间尽是嘲弄之色:“你将她当作棋子为你冲锋陷阵,她也的确如你所料想的一般死在我们的反击中,你可知她死的时候是什么模样?死时又说了什么?” 宋云夕在赌,赌宋慕雪在沈之康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分量的。 或许对于曾经意气风发身体完好无损的沈之康而言,宋慕雪的确是个比较特殊的棋子。但于落魄的他而言,唯一能对他没有任何歧视且陪伴在身边的宋慕雪还是让他颇为在意留恋的。 果然,沈之康也没有让她失望。 “她是如何死的?” 宋云夕将宋慕雪如何惨死的每一个细节都说得清楚细致:“她最后就像是一具被吸干了精血的躯壳,苍老又可怜,真的是死有余辜啊!” 沈之康眼眸微红:“宋云夕,再怎么说她也曾叫你姐姐,便是念在这样的情分上,你也该给她一个痛快!” 她那般受不得一点委屈的人,那样的死法该有多痛苦。 “哟,现在知道怜香惜玉了,早干什么去了?” 宋云夕目露鄙夷:“你利用她,把她推出去做挡箭牌的时候,可不曾顾念过曾经的情意,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对此沈之康无话可说,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便是宋慕雪自己也会成全他的。 宋云夕都不用听他说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果真是自私又阴毒的垃圾。 虽然宋慕雪也不是好人,但为了自己的权势连个女子都要利用舍弃,沈之康真的是龌龊至极。 宋云夕忍着恶心问他:“沈公子不问问她死前说了什么吗?” 她已经察觉到夜玄祈欲用真气冲破结界,所以她必须要拖延时间让他积聚起所有真气一击即中。 沈之康又恢复了冷漠无情的秉性:“我没兴趣知道。” 宋云夕却似是充耳不闻般的说道:“她说若还有来世,她再也不会选择你,会离你远远的嫁给别人相夫教子幸福的生活,而且与你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沈之康的心底泛起隐隐的疼痛,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她要如何与我无关。” 沈之康深深的盯着宋云夕:“你才是与我订下婚约之人,我该娶的人是你!” 宋云夕:得,又绕回来了。 他缓步走近,在宋云夕面前停了下来:“自我们解除婚约后,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 宋云夕:……去你大爷的心平气和。 沈之康彻底无视掉夜玄祈:“云夕,我只问你还愿不愿意嫁我?只要你肯嫁我,我保证后位会是你的,这天下间你会是最尊贵的女子。” “沈公子当本宫是死的吗?” 一直未出声的沈之康终于开口了:“当着本宫的面抢本宫的未婚妻……” 说着眸光向下移定格在某处:“尤其是沈公子这般六根不全之人,竟也敢肖想她,谁给你的自信?” 沈之康虽极力掩饰着心中的自卑扭曲,可当被阉的事实被夜玄祈如此无所顾忌的说出来时,他积压着的情绪还是爆发了出来。 “夜玄祈,你有什么资格指责羞辱我?” 沈之康彻底炸了:“你以为你姓夜便高我一等吗?殊不知我身体里流着与你一样的血脉,我也是夜氏子孙!” 第462章 沈之康的身世 沈之康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竟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说出自己的身世。 可看着三人震惊不已的神情,又有种出了恶气的舒畅感觉。 宋云夕扭头看向兄弟二人:“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狗师伯给沈乔平戴了绿帽?沈乔平虽然是个万恶不赦的王八蛋,但勾搭臣子的夫人让人家给养私生子,这也不是人干的事啊!】 夜玄祈:……你想多了。 夜玄恪:……就,父皇真做不出这种事。 见兄弟二人不回答,宋云夕急切八卦的问沈之康:“那个……冒昧问下,你亲爹是谁呀?” 沈之康:…… 被她眼中熊熊的八卦之火给弄傻眼了。 “咳……” 夜玄恪也咳了一声,满是好奇的道:“其实我也想知道你生父究竟是何人。” 沈之康:……不是,这节奏不对啊! 宋云夕和夜玄恪此时也顾不得被困于结界之中的困境了,都是渴求的期盼着沈之康的回答。 只有夜玄祈沉默着,似是在想什么。 不等沈之康从一脸懵中恢复过来,就听夜玄祈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是豫王叔。” 哈……??! 宋云夕和夜玄恪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夜玄祈身上,全然没有留意到沈之康瞳孔震动的震惊。 宋云夕:“什么意思?” 夜玄恪:“二哥,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二哥知道什么他所不知的皇室秘辛? 夜玄祈眸光锁定在沈之康身上:“以我的推测,他应该豫王叔和沈瑶琴的儿子。” 噗! 宋云夕和夜玄恪同时喷了出来。 宋云夕:不是,你这是什么诡异逻辑? 夜玄恪:我的四哥,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只有夜玄祈和当事人沈之康,一个眼神笃定,一个眼神中充满着难以置信。 “要判断出来很困难吗?” 夜玄祈平静的道:“当年沈瑶琴早产对外说胎儿不宜见人,那段时间便是太后父皇都不曾见过孩子,而沈瑶琴也因为生了双胎身体受损虚弱,那么唯一能自由出入临华殿的人只有豫王叔。” 夜玄祈顿了顿,继续说出了关键:“当年龙凤胎出生时,豫王叔是在都城中。” “既然你都猜出来了,那我便也不隐瞒了。” 沈之康淡然的表示:“我的确才是父王的亲生儿子。” 原来当年沈瑶琴生下龙凤胎后身体虚弱,加之两个胎儿根本不似早产,为掩人耳目,只让庆隆帝见了两个孩子一面后便闭门谢客未曾再让任何人踏足临华殿,理由便是她和两个孩子都体弱需静养。 夜铭承能随意进入临华殿,所以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自己的儿子抱走。 “大师算过了,咱们儿子命格太弱怕是活不下来,所以需得离开父母去随他修行几年,如此才能活下去才能平安无恙的长大。” “而且大师也说了,你兄长的儿子命格极好旺咱们儿子,所以若是能让两个孩子生活在一起,对两个孩子的命格都是有益处的。” 沈瑶琴也是个可怕的恋爱脑,夜铭承说什么她便信什么,连孩子送去哪里都未曾问,便由着夜铭承了。 于是,沈瑶琴说服了庆隆帝亦说服了沈乔平,就这样借此让大师祈福之名将两个孩子秘密给夜铭承送了去。 当时沈乔平的儿子已是三岁了,为了抑制他的成长速度洗衣去他的记忆,夜铭承是给他用了卫氏一族秘药的。 至于自己的儿子,则是以名贵的药材和益于成长的秘方精心培养,三年时间长得聪明伶俐,就连个子也比同龄孩子要高许多。 所以,当两个身高相差无几的孩子重回都城,夜铭承就将他们的身份调换了。 沈乔平的儿子成为夜玄容进宫做了皇子,而自己的儿子则是取而代之成了沈之康留在了宁国公府。 同样被秘药模糊了记忆的沈乔平夫妻自是全然没有怀疑,而身高智商维持在三岁的“夜玄容”自然也没有引起庆隆帝和沈瑶琴的怀疑。 宋云夕听着简直目瞪口呆,夜玄恪更是脑袋转了好几圈也弄明白。 “不是,夜铭承换子他这是图什么呀!” 宋云夕实在不理解他的做法:“以当时师伯对沈瑶琴那言听计从的无脑宠爱,他根本不会怀疑孩子的身份,事实也证明孩子可以在宫中做尊贵又风光无限的皇子,所以换子的意义何在?” 若说怕被人发现,他却只换了儿子没有换女儿,这样做风险岂不是更大? 夜玄恪亦是赞同的点头:“就是啊,王叔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夜玄祈同样也想不明白。 “因为父王知道,以母妃的控制欲定然养不出他所期盼的儿子。” 沈之康为他们答疑解惑:“而且更清楚母妃对沈家的看重,对唯一侄子的重视疼爱。” 几人想了想,沈瑶琴对自以为是侄子的沈之康的确比夜玄容那个儿子好,而且也更为看重。 夜玄祈兄弟二人的感触则是比宋云夕更清晰,他们看得清楚沈瑶琴对自以为是侄子的沈之康培养更为用心。 所以对于夜铭承的做法倒是理解了几分。 宋云夕回想起前世,即便夜玄容登上了皇位,沈瑶琴也依旧在控制着他,而且放任沈之康的势力不断做大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让夜玄容成为了一个傀儡皇帝。 对此沈瑶琴不仅没有阻止,更没有帮着夜玄容收回沈之康的权力,反而是更为助长的态度。 宋云夕心中感叹,看来夜铭承就是因为早就看清楚了沈瑶琴的秉性,所以才会欺瞒她暗中将两个孩子给调换了。 宋云夕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夜玄恪好奇的继续问:“换子之事,沈乔平可知?” “舅舅夫妻自是不知晓的。” 夜玄恪也觉得以沈乔平夫妻的性情,若知儿子不是亲生的,恐怕是会闹翻天。 沈之康大方的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夜玄容被换到宫中后,父王便给他服下了解药,更是暗中命人用珍稀药方助他调理身体,他的身体很快也恢复了正常。” 宋云夕心中腹诽:沈瑶琴那恋爱脑的女人看到儿子长势喜人,怕是会更加认定夜铭承的决定是正确的,只会更加信任他。 第463章 这个理解力可以给满分 宋云夕想到夜如嫣,幸好不是夜铭承亲生的,否则她嫁给了沈之康,又是一出伦理大戏。 不过虽没发生伦理丑闻,但沈之康却被夜如嫣给阉了,若是夜铭承没死的话,她实在很想当面问问他的心情。 夜玄祈却是眼眸危险的眯起:“沈万明可知你的真实身份?” 沈之康无视了他并未回答,声音却越发的冰冷:“如今我的身世你们都已知晓,我便更是不能留下活口。” “这个祭坛结界是卫氏一族独有的秘术,你们是不可能活着出来的。” 夜玄恪好奇的问:“这个见鬼的卫氏一族秘术会将我们如何?就算是死也得让我们死个明白!” 沈之康得意的表示:“这个祭坛阵法会吸走你们所有的内力真气,吸尽你们最后的精气。” 夜玄恪:“就是吸成干尸呗!” 宋云夕难得的给他竖起大拇指:“这个理解力可以给满分。” 看他们死到临头却还气定神闲的模样,沈之康气极:“待你们死后,我会将你们挫骨扬灰给族人报仇!” “族人?” 宋云夕敏锐的抓住了重点:“沈乔平和沈瑶琴兄妹都与卫氏一族有联系,我起初以为他们和卫氏有什么关系,但现在看来与卫氏有关系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而且沈乔平兄妹会和卫氏一族扯上关系,应该也是沈之康暗中布局牵的线。 夜铭承和沈瑶琴夺取夜氏江山的目的与卫氏一族不谋而合,所以后来便与卫氏联手了。 可是沈之康在卫氏一族中为何会有话语权?而且听他刚才的话,他对卫氏一族是有很深的感情,这份感情从何而来? 宋云夕的敏锐和聪慧的确让沈之康满意,可就是因为如此,他也在刚才改变了主意。 “我不打算娶你了,将你这种女子留在身边实在太过危险,所以我决定还是杀了你。” 对于他的这个决定宋云夕全然不在意,只是继续追问:“你与卫氏一族究竟有何关系?” 沈之康得意的笑了:“你们就带着这个疑问死不瞑目!” 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究竟输给了谁。 曾经败于他们手中的每一个人,不过都是棋子,而这些棋子被废也早在他们的预料计算之中。 如今他不过就是以自己为饵就将他们引来此处便于一网打尽,真的是令他喜出望外。 沈之康仰头看着天:“你们害死了所有族人,今日我便为族人报仇!” “沈之康你别忘了你是夜氏子孙!” 夜玄恪急的大叫:“夜氏子孙与卫氏一族不共戴天!” 沈之康只是微一怔忡,就很快收敛起了情绪,冷声道:“我与你们不同!” 砰! 就在沈之康要启动祭坛阵法之时,一声巨响,夜玄祈冲破了结界。 “怎么可能?” 沈之康震惊的瞳孔放大:“你怎么可能出来?” 没有人可以逃过这个结界,没有人可以! 夜玄祈淡漠的道:“我可是在这个祭坛上死过一次的人。” 虽然前世害死他的阵法与此次的并不相同,但经历过一次的他对于如何破此祭坛结界却是有几分心得的。 宋云夕声音带着杀气:“你最好告诉我们真相,否则今日死在这里的就会是你!” 这一次,沈之康真正体会到了何谓穷途末路。 在他欲要逃跑之时,夜玄祈手中出现的飞刀没入了沈之康的心脏,顿时便血流不止倒在了地上。 宋云夕上前查看沈之康的伤势,震惊的回头看夜玄祈:“这飞刀竟能同时飞出暗器命中他的死穴!” 这简直就是一击致命啊! 夜玄祈冷眼看着惊恐痛苦的沈之康:“这暗器是当初太祖皇帝命兵器世家秘密打造,为的就是铲除叛徒。” 这个暗器也都只传给夜氏一族最后继承皇位的继任者。 沈之康究竟与卫氏一族有何关联定然是问不出来的,但这个夜氏的叛徒他必须除去。 沈之康口吐鲜血,苦涩的笑着:“没想到竟还有我们所不知晓的兵器。” “魏家村会灭村皆为天意,是上次都城星辰陨落时被毁。我们之所以一直封锁消息便是想借此引蛇出洞。此事我不信你背后的那个主谋全然不知晓。” “他既知晓却瞒着你,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宋云夕颇感无奈:“你总觉得那些被我们除去的人都是棋子,但你又何尝不是呢?你是主谋手中的最后也最重要的一颗棋子罢了。” 沈之康眼中却流露出坚定:“是棋子又何妨?只要能登上那个至在尊之位,我甘愿做棋子。” 宋云夕对着夜玄祈无奈摊手:得,都甘愿了,看来果然是套不出什么话来。 夜玄祈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他必死的结局。” 沈之康不再理会他们,看着湛蓝的天空,竟生出一种终于解脱了的轻松感。 自十岁那年他知晓了自己真实身份的那一日起,他便活在责任、使命和阴谋算计之中,从未有一日真正为自己而活。 便是婚约也需筹谋,娶一个于所图大业有助益的女子。 宋云夕救了他,他又岂会不知当知恩图报? 祖母为他和宋云夕定下了婚约,他又岂不知该履行承诺为她负责? 可为了大业,那人说必须娶宋慕雪,因为宋慕雪才是宋家认可的女儿,因为只有娶了宋慕雪才能得到金矿和铁矿的地图。 所以他再如何不忍都必须舍弃掉宋云夕,还要全力助宋慕雪成为宋家唯一的女儿。 他从不曾觉得自己对不起谁,但宋云夕是他唯一的亏欠。 若有来世…… 算了,若有来世他希望宋云夕再也不要遇到自己,那样就不必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委屈。 至于自己,他希望来世能真正无所拘束的为自己活一次,再也不要听从那人之言,将所有责任的背在肩上,可以自私任性的拒绝。 然后可以如儿时曾对夜玄容说的那般去游历天下,做一名潇洒自在执剑走天涯的江湖剑客。 来世……来世就让他做一个真正自由之人! 第464章 沈之康死了 沈之康断气了,他的人生彻底以失败告终。 宋云夕看着断了气的沈之康,没有想象中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于她而言和沈之康之间的恩怨皆因天下而起,那点私人恩怨倒是不值得她如此大费心机的。 “沈之康死了,只剩下最后的那个主谋。” 宋云夕声音中不带丝毫温度:“藏得如此之深,还真是让人佩服呢!” 夜玄祈冰冷的眸光看向远处:“终是到了这一刻了。” 夜玄恪指着沈之康:“要不要葬了?” “不必。” 夜玄祈果断的道:“他既与卫氏一族为族人,那就让他与他的族人同葬身于此处便好。” 说罢周围的残垣断壁尽数坍塌,将沈之康的尸身掩埋其中。 回去的路上,夜玄恪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直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夜玄祈可以无视,但宋云夕却是看不下去了:“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成吗?” 神神秘秘的搞得她心痒难耐,恨不得从他喉咙里将话给掏出来。 “那我可就说了!” 他等的就是这种时候。 宋云夕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放。” 夜玄恪笑眼眯眯的往她跟前凑:“沈之康是豫王叔的嫡亲儿子是?” 见两人没有回应,夜玄恪继续道:“宋慕雪也是豫王叔的亲女儿没错?” 从前以为夜玄容和宋慕雪是嫡亲的,现如今真相大白才知沈之康和宋慕雪才是嫡亲的兄妹。 那夜玄容和宋慕雪就不是乱了伦理,又为何会生出半脸死胎呢? 夜玄恪有疑问,夜玄祈当然也有,只不过他并未如夜玄恪一般表现出来。 夜玄恪的目光牢牢锁定着宋云夕,就好像非常笃定她是知情的。 果然,宋云夕没有让他失望,淡漠的道:“她生无脸死胎与伦理没有任何关系好吗?” 夜玄恪眨巴着眼睛:所以呢? 宋云夕清了清嗓子:“宋慕雪幼时因为救沈之康伤了根本在这事儿你们都知道的。” 嗯嗯,所以呢? 当初宋云夕为了挑拨离间沈之康与夜玄容的关系以药物助宋慕雪怀了夜玄容的孩子。 那样破坏的身子,再加之药物助孕,那个孩子是注定无法来的世上的,最多只有半年。 可后来迫于形势,宋云夕不得不再次以药物稳住胎儿让他足月。 如此情形下受孕挺过孕期,怎么可能会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那孩子早在八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是死胎了。” 听了宋云夕的话,兄弟二人总算是明白了。 夜玄祈了然的道:“所以那个胎儿怪异是药物所致?” 药物严重影响胎儿,他曾听宋云夕说过。 “没错,完全与伦理无关。” 回到宫中,将沈之康的身世和他已经的消息告知庆隆帝。 没想到沈之康竟然才是夜铭承的儿子,庆隆帝颇感意外,但想起夜铭承的秉性却又有几分理解了。 “他做事向来谨慎多疑,加之又不相信沈瑶琴,换子之事倒也在情理之中。” 沈瑶琴的确极为看重沈家和沈之康,在从前受宠之时没少在他跟前为沈之康说好话讨要好处,以至于他也因为爱屋及乌对沈之康极其重视。 那时候他也时常觉得沈瑶琴对侄子比儿子还要亲,也为此曾经暗中抱怨生气过。 也难怪夜铭承会将两个孩子调换,想来是太过了解沈瑶琴了。 庆隆帝摇头叹息:“竟是没想到会有如此的转变。” 庆隆帝沉凝了许久,问道:“沈之康的身世,沈万明可是知晓?” 他的判断是沈万明并不知情,否则怎么可能会倾尽全力的帮一个不是亲孙子的外人? 夜玄恪亦有同感:“儿臣也觉得他不知情,若是知晓夜玄容才是亲孙子,定会不惜一切的帮夜玄容的。” 夜玄祈什么都没有说,宋云夕则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崇政殿出来,夜玄祈问宋云夕:“沈万明之事,你如何看?” 宋云夕知他与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便说出了自己的怀疑:“我总觉得沈之康和沈万明之间有什么秘密。” 在魏家村时,她曾问过沈之康,他非沈家子孙之事沈万明是否知情,他当时并未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 这个细节夜玄祈自是也留意到了:“所以我想再去审审沈万明。” 便是撬不开他的嘴,也能从他的细微表情动作中看出些端倪来。 宋云夕果断的道:“我和你一起去。” 她是真的好奇,让沈万明如此维护不惜赔上性命受尽酷刑也不泄露半个字的人是谁。 到了大理寺的牢中,沈万明已经伤痕累累但却依然没有丝毫惧怕之意,显然是抱定了死志的。 “老国公还真是硬骨头,受了如此酷刑竟都不曾出过声。” 夜玄祈双手负于身后:“本宫还真是佩服。” 沈万明双肩明显一僵,但说出的话却依然坚定:“你们杀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的声音沙哑,全然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杀你是肯定的……” 夜玄祈不急不徐:“不过在杀你之前,要先将你维护帮助之人一一铲除。” 夜玄祈的话音刚落下,宋云夕便默契的接着道:“不如就从沈之康开始如何?” 果然,在听到沈之康的名字后,一直背对着他们视死如归淡定的沈万明赫然转身:“你们将之康如何了?” “要将他如何,那就要看老国公的态度了。” 夜玄祈当然不可能说出沈之康的死讯:“老国公的态度确定了他的生死。” 沈万明浑身颤抖:“你们不能杀之康!” 宋云夕冷笑:“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沈万明自知他现在没有任何筹码和立场与他们谈条件,只能颓丧的低下头。 挣扎了许久后,终是咬牙切齿的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宋云夕和夜玄祈相视一笑,继而问沈万明:“沈之康并非你的亲孙子,此事你可知晓?” 沈万明:“……” 沉默便是默认。 宋云夕不解的问:“你既已知他并非你的亲孙子,为何还要不惜一切的帮他?” “不然呢?我还能怎么做?” 沈万明一脸悲哀。 第465章 最多两成,不能再多了 夜玄祈继续问:“你是何时知晓他并非你亲孙子的?” “很早了。” 沈万明眸光呆滞,似是在看向曾经的自己:“从他第一次到云灵寺,我见到他时便知晓了。” 据沈万明所说,他虽死遁到了云灵寺,但对儿孙还是非常在意的,毕竟事关沈氏一脉的香火,他又只得了沈乔平这么一个儿子。 所以在孙子出生后,他曾下山乔装潜入府中去看过孙子,而且不止一次。 直到孙子陪着六皇子去躲避命格,他才没有再见过了。 再见孙子已是三年后,云灵寺的祈福节,回到都城的孙子也来了。他便借着祈福的借口将孙子单独带到了禅房中。 只是那次相见便让他确定了,眼前这个孩子并非自己的孙子。 他不知孙子去了何处,也曾暗中寻找过,这一找便是五年,可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后来他听说府中那个假孙子聪慧非常甚得庆隆帝喜欢,于是便又乔装去见了一次。 一番试探考验下来,那孩子果然聪慧极了,比他亲孙子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若是这个孩子撑起沈家门楣,沈家日后的光景可就不仅仅只是个国公府了。 出于这种私心,他便接受了这个孩子就是自己孙子的事实,并时常会以神秘人的身份暗中潜入宁国公府去教导他。 久而久之,他对沈之康就更是喜爱看重,也加大了对他的培养力度。 沈之康也没有让他失望,年纪轻轻名号便响彻都城,庆隆帝更是对他委以重任,他的前程简直不可限量。 可就在他对沈之康抱有无限信心,对沈家前景抱有无限期待的时候,一切都逆转了。 沈万明怨毒的眼神看向宋云夕:“从与你解除婚约,从你与宋家断亲离开文远侯府开始一切都变了。” 宋云夕也没好气:“怎么,我就活该被沈之康利用吸血,就该如他所愿被困在宋家受尽折磨?” 沈万明冷哼了一声不再看她。 “一切都变了,沈家开始衰败,之康也开始万事不顺。” 宋云夕果然是煞星,不管对宋家还是对沈家而言。 夜玄祈继续问:“沈之康既然失去了利用价值,更是成了六根不全之人,你为何还要继续帮他?” “我倾尽了十多年的心血,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沈万明心有不甘:“更何况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只给我留了这么一个嫡孙,我不帮他难道还要去帮外面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从大理寺出来,宋云夕问夜玄祈:“沈万明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不知道。” 宋云夕面露沉思之色:“我总觉得他还有所隐瞒。” 夜玄祈说起沈万明的经历:“他曾被外室子压得喘不过气,甚至差点失了宁国公爵位的继承权,所以他恨外室子这点的确是真的。” 宋云夕问:“所以你认为他说的是真的?” “真假参半,不能尽信。” 宋云夕怒骂:“老东西,这种时候了还不肯说实话。” 夜玄祈安抚她:“先关着,或许还能套出点什么来。” “也只能如此了。” 忙了一阵子,趁着宋问天和秦煦白醒过来,宋云夕也抽出空休整了几日。 “此次都亏了小四。” 秦煦白也没有跟她说多余的客套话,宋云夕亦是高兴的笑弯了眼:“你们能安然无恙比什么都强。” 宋问天和秦煦白也都知晓了会被下诅咒的原因,未曾想会在前世留下头发上栽跟头,更没想到沈万明是重生之人。 “等等!” 宋云夕拍了下脑袋:“我怎么把这岔事给忘了?” 她眸光扫过几人:“沈万明是重生的,我怎么忘了?” 夜玄祈眼眸亦是微眯起:“所以他说的话可信度连两成都没有。” 宋云夕:“最多两成,不能再多了!” 说什么孙子出生后乔装去见过,都是屁话,他都舍得死遁了,怎么可能还回去? 他之所以会知晓沈之康不是自己的亲孙子,都是因为前世的记忆。 沈之康提到过,他是十岁那年知晓自己身世的。 可是根据他前世的表现来看,他是后来助夜玄容登上皇位后才应该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也就是说有人提前将身份的真相告诉了他。 让夜玄容顶在前面吸引火力,沈之康在背后暗中谋划,待事成后再除掉夜玄容取而代之,这才是符合夜铭承换子算计的合理操作,正如前世一般。 所以,夜铭承不可能那么早将真实身份告诉沈之康。 那么就只有重生后的沈万明了。 难怪宋云夕总觉得这一世沈之康帮夜玄容没有那么用心,似乎一切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对夜玄容总是有所保留。 秦煦白立刻理清了关键:“沈万明之所以在知晓沈之康不是自己亲孙子却还全力相助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身后的是同一个人,而沈之康于那人而言是至关重要的。” 他都能为那个人舍弃一切死遁了,会忽略血脉而帮那个人选中的沈之康亦在情理之中了。 一直未开口的宋问天道:“我想我知道那是何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宋问天身上,宋云夕最是迫切:“爹,你快说那人是谁?” 宋问天宠溺的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我还需再去确认,在此之前还是不宜打草惊蛇。” 那人极为敏锐谨慎,夕儿他们微妙的变化也会被那人感知到,所以在确定之前还是不能声张。 宋云夕还要耍赖哀求,人就被秦煦白给拉开了:“师父会瞒着必定有原因,你再耍赖也没用。” 宋云夕不满的撅着嘴,宋问天笑着转移开话题:“子澈和炎霆那边可是有消息了?” 宋云夕点头:“文爷爷又传来了消息,二哥和三哥也都醒了。” 宋问天终于放下心来。 几人正聊着,脸色阴沉的庆隆帝踏进了清云阁,身后跟着同样面色难看的岳南奇。 “怎么了这是?” 庆隆帝双手负于身后:“沈万明死了。” 岳南奇颇为自责:“臣一直派人严加看守,可今日察觉到异样时他已气绝,身体都已经僵硬了。” 第466章 这黑煤球是谁? 夜玄祈问:“可曾有人去过?” “不曾。” 这才是让他觉得不正常怪异之处。 沈万明关进去的时候可是他和太子殿下共同检查过的,确定他身上没有藏有任何致命毒和暗器,他不可能自戕。 更何况那老秃驴都已经被宋大小姐废了一身修为,手筋脚筋也都被挑破了,他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再加上大理寺的严密监控,他究竟是如何死的? 宋云夕问:“尸体呢?” 岳南奇立刻回答:“谷岚在验尸。” 宋云夕看向夜玄祈:“我们去大理寺看看。” 到大理寺的时候,岳谷岚已经验完尸了。 “死因是什么?” 岳谷岚当即便说明了死因:“中毒而死。” “不可能!” 岳南奇实在无法相信:“他身上我都搜过了,根本没有藏毒。” “他的确是中毒而死的。” 岳谷岚看向证物中的一颗牙齿:“谁能想到他竟是将毒藏在假牙之中,任谁都无法发现。” 岳南奇有些气馁:“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他的牙尽数打落。” 假牙之中藏毒,他真是头一次遇到。 夜玄祈不以为意的安慰他:“不必懊恼自责,他报定了死志,你便是用尽手段也阻止不了。” 宋云夕赞成的道:“没错,他是一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老和尚对自己下手还挺狠的,全然没有一丝的犹豫,亦未曾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反正从他身上也挖不出任何信息,死便死了,对沈万明的死宋云夕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验了毒也如她所料的一样,是出自卫氏一族。 “不管都城中还是宫中,所有卫氏一族的暗钉都已经除去了,沈家人也都死绝了,卫献和他的人也都除尽了,就连魏家村都连根铲除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遗漏之处。” 夜玄祈疲惫的揉着眉心:“只能再等等,只要动手就必会露出马脚。” 宁云夕无奈的长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 原本以为对方在接连折损了沈万明和沈之康后会消停几日,他们也能休息喘口气,可谁知城外竟突发起了瘟疫,让庆隆帝和朝臣们都措手不及。 “怎么会突然发生瘟疫?” 宋云夕不理解:“一直也没听说有什么灾情,这瘟疫来得是不是有些蹊跷?” 夜玄祈将一封奏折给她看:“说是今年雨水多,都城外的几处堤坝年久失修,故而被大水冲垮导致死伤众多。” 所以大雨之后便发生了瘟疫。 宋云夕被气笑了:“汛期的时候不上折,如今雨停了汛期过了这么久,这才想起上奏了?” 这特么是玩忽职守,这种官员当重罚。 “上奏过了,只是当时的奏折竟是被压了下去未曾让朕看到。” 宋云夕当即便明了,这是早就做好了要借汛期玩阴谋的打算啊! “根本未曾将百姓的安危生计放在眼里。” 宋云夕实在气极。 庆隆帝神情凝重:“如今之计一是尽快去平息疫情,二便是尽快修固堤坝防下次水患。” 宋云夕有些听糊涂了,下次水患是什么意思? 看出她的疑惑,秦煦白解释道:“钦天监说一个月后还会有持续十天的大雨。” 宋云夕恍然大悟:“看来必须在一个月修固好堤坝。” 可是短短一个月时间,怎么想都是强人所难。 秦煦白叹了一声:“所以今日早朝上,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接这烫手山芋。” 一个月时间别说能不能修得好,便是修好了又能如何?都城地势本就偏低,今年的雨水更是多到惊人,修固好了堤坝恐怕也是难以防住水患。 到时候皇上斥责办事不力那都是轻的,万一恼怒之下被砍了脑袋,那可就真的没处说理去了。 所以朝臣们都明哲保身,肯站出来为庆隆帝为百姓分忧的又对此事一窍不通,庆隆帝亦不敢冒险。 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孙公公来禀怀王求见。 宋云夕眼眸一亮,专业的人这不是就来了吗? 兴奋的用手肘撞了下身边的夜玄祈:“你叫他回来的?” 夜玄孙摇头:“不是。” 他也是今日早朝时才知晓瘟疫和水患之事,便是想将二哥叫回来也还未曾来得及写信。 “那是谁?” 宋云夕喃喃道:“总不会是老东西未卜先知提前将他这儿子给召回来了!” 可看起来也不像啊! 夜玄煜如今坐在轮椅上,被人抬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凉气。 宋云夕更是在心中呐喊—— 【这黑煤球是谁?】 【别跟我说这是夜玄煜那个没良知的超级大舔狗。】 【他这是被雷劈了呢还是被雷公给揍了?怎么……怎么能黑成这样?包公都没他黑。】 听到宋云夕久违了的心声,夜玄煜微愣了下,随即便唇角上扬笑开了,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些日子他不再沉溺于从前的伤悲中,一心将自己所学所擅长的都用于民,以偿还前世的罪孽。 那样不眠不休,还真是让内心充实轻松了不少。 尤其是留在北楚边境后,郁子澈和江炎霆都全力支持他,而且新攻下的城池也是百废待兴,恰好他所擅长的一切都有了用武之地,他更是没日没夜的干起来。 每天不是在田地就是在河边,每天忙得不亦乐乎,时间久了竟也忘记了皇子这个尊贵的身份,很多时候都是坐在农田里随便吃点什么,全然没有从前的讲究。 不得不说边关的日子很是清苦,不仅仅是他过得清苦,便是郁子澈和江炎霆也极为清苦,从来都是和军中将士们同灶吃饭,未曾开过一次小灶。 江炎霆那可是天下第一首富啊! 有一日,他去营中寻郁子澈时听到二人的对话,他那时才知江炎霆这天下第一首富口袋里的银钱基本上都投入了军中。 他更是为前世的自己感到羞愧,自此后便更是卖力了,人也就这样不知不觉晒黑了。 虽说如今又黑又糙的,但他的日子过得是真充实,前所未有过的充实和安心。 直到收到消息说都城需要他,这才急忙赶了回来。 第467章 瘟疫 庆隆帝也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衣黑不溜秋的人竟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二儿子。 仔细确认了一番,确定没认错人。 “你……” 庆隆帝刚一开口就被有什么说什么的夜玄恪抢了先:“二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了?” 别说,还真如宋云夕所想的,跟被雷劈了似的。 夜玄恪恶趣味的想,可能是二哥前世缺德事做太多了,老天觉得没惩罚够,所以又追到这一世来继续惩罚了。 夜玄煜笑笑:“如今我每日不是种地就是修坝,晒成这样很正常。” 他觉得身子骨都比从前见好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照你做下的缺德事,可不得长长久久的活着吗?】 庆隆帝:“……” 这臭丫头的毒舌果然没有一次是迟到的。 夜玄煜:能长长久久的活着也好,这样便能多赎些罪孽了。 庆隆帝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是国师传书让我回来。” 前几天,郁子澈将一封信交到他手中,那是国师写给他的。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便是告诉他都城中会有水患,有能力在短时间内修固堤坝的人只有他,所以希望他能尽快回都城。 他没有任何迟疑,将边关的事都交待好后便立刻赶回都城。 如今腿废了只能乘马车倒是耽搁了两日,否则快马加鞭他能尽快的赶回来。 所有人都知道,定是宋问天观天象察觉出异样,才会给夜玄煜传信。 不得不说,此次之事夜玄煜的确是最佳人选。 【这个货别的是的确不行,但在农事和水利方面却是绝对的专家。】 她刚也在想,如何尽快让夜玄煜回都城,甚至都想到了再请文长老出手。 出乎意料的是他来得挺及时。 夜玄煜诚恳的道:“父皇,此次修固堤坝的差事就交给儿臣,儿臣保证定然能保城外百姓平安。” 他用他的性命担保,若是护不住百姓,他便以死谢罪! 能有人承担此次,而且像臭丫头说的还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当然不会犹豫,当即便将修固堤坝之事全权交给了他。 “堤坝之事有老二担着,可瘟疫……” 庆隆帝想了想:“汤院使医术高明,就派他前去!” 宋云夕原本也想请命去的,但想想以汤院使的医术防瘟疫还是没什么困难的。 更何况汤院使此去城外还会得到一个帮手。 邓义磊前几日出城采药可是一直没回来。 为防止瘟疫流入都城,从今日起城门便会关闭,邓义磊进不了城自是会与汤院使碰头。 有他们两个强强联合,还真没有担心的必要。 汤院使是有仁者之心的,接到庆隆帝旨意便立刻收拾东西带人出城去了。 与他一起出城的自然还有夜玄煜和愿意去修固堤坝的人。 如今的夜玄煜不仅外形上没了皇子架子,便是生活中看起来也彻底没了从前的骄逸奢侈。 待他们出城后,都城的城门便关了起来,不允许随意出入。 原本以为如此早的准备,都城中是不可能有瘟疫传进来的,可现实却还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告诉他们是他们想得太过乐观了。 而更让他们惊恐的是此次瘟疫城中倒是没扩散开,但宫中却是扩散得人心惶惶。 最先倒下的是入宫去给童妃请安的夜玄陵。 当然了,童妃自是也未能幸免,就连她殿中的宫人也全都倒下了。 汤院使离开时几乎带走了太医院中能帮得上忙的太医,这也是庆隆帝嘱咐的。 毕竟都城外的瘟疫凶猛,汤院使一个人也实在忙不过来。 可谁曾想汤院使刚离开,宫中就爆发了呢?好似是专门等着汤院使离开似的。 好在有宋问天父女二人在,以他们二人的医术也足以令所有人安心。 瘟疫来势汹汹,继童妃和夜玄陵母子倒下后,很快江妃那边也倒了下去,然后便是接二连三倒下的消息,整个后宫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病毒。 一时间人人自危。 宋云夕立刻配药让青荷和丝竹连夜将药包分配到各种,有杀菌消毒的,有口服的,也有随身佩带预防的。 可这疫症的情况很奇怪,是宋云夕从未曾见过的,一时间倒是让她有些束手无策了。 宋问天亦是忙着翻阅古籍,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端倪。 但父女二人诸多尝试后,还是没有将情况控制住,反而更多人倒下了。 “为何看起来似是中毒之症?” 宋问天的一句话让宋云夕怔住了。 宫中所有人的症状都如出一辙,可她诊了那么多脉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原本说不出是哪里怪异,被宋问天这样一提醒便恍然大悟。 可不就是中毒吗? 每个人的脉象更像是中毒了一般。 “可是也不对。” 宋云夕紧蹙着眉:“哪里有毒会似病毒一般扩散?” 便是蛊毒也不可能啊! 宋问天将自己这几日整理出来的一切递给宋云夕:“恐怕得有一个人试药。” 他配制的药方虽说是对症下药,但却是虎狼之药,不确定人能不能扛得过去。 但该让何人来试药? 这种情况下若是以宫人试药,发生意外的话只怕会在宫中掀起不小的风浪。 此种关键时刻,宫中是万万以稳为先的。 宋云夕也觉得以宫人试药不合适,除非他们自己愿意。 想了想,便果断的道:“就用我试药!” “不可!” 宋问天果断拒绝:“你刚失了那么多血还未曾补回来,再试药你的身子根本承受不起。” 更何况她自小便泡药浴百毒不侵,血又有解毒之效,若真是毒的话她根本试不出来。 “不让我试药,爹也不许试!” 她太了解爹了,从配出这个药方开始,怕是他就已经决定了要以身试药。 这种事情从前发生过太多次了。 大踏步进来的秦煦白亦是反对:“师父,这种时候你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小四独自一人是撑不过来的。” 宋问天想说什么,但在看到秦煦白干涸的唇和布满血丝的眼眸后,神色一凛立刻扣住了他的手腕。 第468章 风声鹤唳 秦煦白被传染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宫中的人接连被传染,后宫的妃嫔就连庆隆帝也倒下了。 都城中人人自危,但不管如何防护,每日依旧有许多人被传染,整个都城都被笼罩在不安恐惧的气氛中。 “必须要找人试药,不能再拖了。” 不过短短几日瘟疫就已经扩散到这种程度,这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 夜玄恪坚定的道:“那就用我试!” 夜玄祈当即便否决了:“不行,都城现在情况危急,你必须要确保都城的安全。” “所以还是我来试药。” 夜玄恪怎么肯让他试?他可是晋安朝的太子,若是出了任何闪失那都是关乎江山社稷的。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都别争了,就用我来试药!” 夜玄陵戴着宋云夕配发的口罩,离众人远远的,但却难掩疲惫憔悴。 他咳了几声:“我正好被传染了,用我来试药再合适不过。” 他除了会赚银子也不会别的,如今正好有这样的机会,就当是为前世的自己赎罪。 他没道理会输给二哥。 夜玄陵的情况更凶险一些,就连童妃也不乐观,他会以身试药自然也是为了童妃。 宋云夕没有立即答应:“试药的结果可能会适得其反,你想好了吗?” 夜玄陵坚定的点头:“想好了,而且我信国师。” 母妃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他必须要尽快让母妃恢复,这是前世他欠母妃的。 最终,在夜玄陵的坚持下以他来试药。 宋问天开的药方理论上来说肯定是有效的,但夜玄陵服下去后便高烧昏迷,而且高烧一直不退,情况看起来凶险异常。 夜玄恪有些焦急不安:“不会有事?” 宋问天一直在观察夜玄陵的情况:“再等等。” 没有人知道药方究竟有没有效果,宋问天自己也不确定。 一直到翌日清晨,夜玄陵的高烧才逐渐退了下去,也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只是整个人经过三天的高烧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头发全都被汗水浸湿了。 “太好了,看来爹的药方没有任何问题。” 宋云夕高兴不已,宋问天则是根据夜玄陵三日来的情况调整了药方后便立刻命人去煎药。 宫中的瘟疫很快便平息了下来,都城也恢复了生机,但宋问天却没有丝毫的高兴。 “煦白,此事你有何看法?” 刚恢复过来的秦煦白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这瘟疫来得突然,而且平息的也太过顺利了。” 似乎就是有人在利用瘟疫争取时间似的。 宋问天自是有同感,他也觉得一切太过理所当然了。 谁说不是呢? 身边的人都恢复了健康,宋云夕这才有心思去琢磨别的。 整个都城这几日就如同空城一般,虽说有夜玄恪率兵天天巡逻,但宋云夕还是觉得这几日想在都城中做些什么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可是夜玄恪也说城中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发生。 而接下来的一切也很顺利,汤院使用了宋云夕传书给他的药方后,都城外的瘟疫也很快被平息了。 唯一不同的是庆隆帝,他比任何人都昏迷的久一些,清醒过来后整个人性情大变,从前温和的性情变得阴鸷可怕,在朝堂上更是武断专横,什么意见都听不进去。 虽说周边的另外三国经过一系列的打压实力都被削弱了,但若想将他们一举拿下也绝非朝夕间可以做到的。 可如今他竟下旨命夜玄祈率兵出征,三个月内要与定国将军配合攻打下西狄。 甚至往北楚和南越也派遣监军带着圣旨前往,责令北楚的郁子澈和江炎霆以及南越的方翌琛在三个月内令其灭国。 荒唐! 就连平日与夜玄祈政见不合的朝臣们都觉得庆隆帝的这几道旨意下的荒唐,简直就如同儿戏一般。 祝太傅和安丞相因极力反对被庆隆帝斥责,更是罢了他们的官令他们闭门思过。 镇远将军和平南老将军也未能幸免,甚至被庆隆帝斥责是有不臣之心,将两人打入了天牢。 整个朝局都在风声鹤唳中,都怕一个不慎就会丢官甚至是掉了脑袋。 所有人都寄希望于宋问天,只有宋问天能阻止庆隆帝的疯狂。 可向来对宋问天言听计从的庆隆帝也一改从前,对宋问天厉声斥责,甚至质问圣云山是否想要取而代之,将这天下收入囊中。 宋问天亦是气极,当天便拂袖而去。 更令所有人震惊的是庆隆帝竟下了道废除太子的圣旨,甚至将废太子圈禁,不得任何人探视。 这一系列的操作后,庆隆帝将所有权势都牢牢握在了自己手中。 国师府。 宋云夕拉着来回踱步的夜玄恪坐下:“你别晃了,晃得我眼花。” 更是脑袋疼。 夜玄恪急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你怎么还坐得住?” “不然呢?” 宋云夕淡淡的道:“要我去杀了他,然后再被满门抄斩?” 夜玄恪:“……” 紧抿着唇沉思了许久后,小心翼翼的问宋云夕:“你看过了没有?父皇是不是被什么邪祟上身上?或者又是被什么蛊给控制住了?” 宋云夕抬眸看他,眼底满满都是戏谑:“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他会让我接近吗?” 夜玄恪:“……” 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昏迷了几日后人就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甚至一度怀疑此时宫中的那个并不是他的父皇。 宋云夕看向秦煦白:“大哥,接下来该怎么做?” 秦煦白神情冷漠:“我已传书给子澈和炎霆,不必遵从圣旨,按兵不动等我的消息。” “至于西狄那边,定国将军收到太子被废的消息后定然会明白该怎么做。” “南越那边倒是不必着急,我与南越三皇子向来互通消息,方少将军与他也是颇为默契,不会发生任何事的。” 宋云夕松了一口气,只要边关的局势稳定住了他们就已经是赢了,毕竟兵权掌握在他们这一方的手中。 第469章 离开都城 “至于朝局……” 秦煦白若有所思的轻敲着桌面:“目前的形势静观其变就好。” 宋云夕亦是冷哼了声:“也好,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接下来庆隆帝的确是又整出了幺蛾子,罢免了朝堂上许多官员,换上了些名不见经传之人,彻底清洗了朝堂来了一次大换血。 而被罢免被换的这些官员中,基本上都是夜玄祈的支持者,秦煦白自然是毫无意外的被赶出了内阁。 这还不算完,他甚至下旨将国师府围了起来任何人不得外出离开,并以此来要挟定国将军和郁子澈交出兵权。 长公主气不过进宫质问,却被庆隆帝以藐视皇权的罪名给贬为庶人,英国公府也被夺爵,郁家全族被流放。 长公主难以相信自己一路扶持的亲弟弟竟会如此狠心待自己,可事实证明他的狠心远不及于此。 流放当日,庆隆帝甚至下旨不许任何人相送,更不许他们身上私藏银两干粮,甚至还让郁氏一族世代为贱籍不得入仕。 长公主被气病倒了,却还被差役羞辱艰难赶路。 至于几位皇子中,也只有双腿残废夜玄煜逃过一劫。 不过与其说是逃过一劫,倒不如说是被彻底给无视了。加之夜玄煜以往的随波逐流的性情,确信他掀不能起什么大风浪,所以才会暂时放过他。 至于夜玄陵则是被抄了府邸,府中所有财产尽数充入国库,就连童家也未曾被放过。 夜玄恪亦是被安了个结党营私的罪名,被打了五十军棍后亦被圈禁。 只剩下宋问天是不知该如何动手的。 宋问天背后是圣云山,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圣云山定会召令天下群起而攻之,到时不要说晋安朝保不住,便是他这个帝王怕是也难逃一死。 但这并不代表庆隆帝对宋问天束手无策。 既然留不得,那就将他赶走! 庆隆帝很快便昭告天下,自逐出圣云山门下,自此不管是他还是晋安朝都与圣云山再无瓜葛。 宋问天自是不再留在都城,当天便带着秦煦白和宋云夕出了国师府,并在全城百姓的关注下衣袖一挥国师府的匾额应声落地摔得支离破碎。 “爹,离开前我还要进宫一趟。” 宋问天都不曾问她进宫做什么,便笑着道:“去!” 宋云夕刚一转身便被一身铠甲的武将拦住:“宋大小姐,皇上命你即刻离开都城!” 宋云夕不认得此人,更不曾在都城中见过。 应该说此次庆隆帝启用的这些文臣武将宋云夕都是陌生的,就连前世记忆中也不曾有过。 拦路的武将态度傲慢至极,全然不将宋云夕放在眼里。 宋云夕本着能动手绝不哔哔的原则,抽出腰间的银鞭便甩到了对方脸上。 “谁给你的脸敢拦我的路?” 她手持银鞭:“若不滚开,本小姐才不会在乎你是谁的狗,立即便要了你的命!” 她还不将这些垃圾放在眼里。 对方捂住脸上的伤口眼神凶狠,但却是真的对云夕无可奈何。 皇上都不敢与圣云山为敌,至多便是斩断关系将他们逐出都城,更何况是他区区副将。 虽然备感屈辱,但还是不得不给宋云夕让开了路。 宋云夕翻身上马一路进宫到了崇政殿。 果然如她所料,烈日当空,孙公公却跪在殿外。 宋云夕拉住个小太监,打听了后才知孙公公因伺候皇上时不慎打翻了一杯茶引庆隆帝大怒被罚跪,从昨夜跪到了现在。 宋云夕心头怒火陡然生起,极力压制着体内翻涌的戾气往殿内冲。 孙公公大惊,立刻拉住她:“大小姐,老奴不妨事,您快离开!” 他这条贱命死不足惜,但绝对不能连累了大小姐。 孙公公面色憔悴声音沙哑,手上甚至还有清晰可见的伤口,可见近些日子他过得很不好。 “公公放心。” 宋云夕笑着安抚他:“我不会乱来,他也不敢将我如何。” 安抚好孙公公后便进了崇政殿。 片刻后,殿内传出庆隆帝怒骂的声音和瓷器被摔破的声音。 就在孙公公决定不惜违抗圣旨也要冲进去救宋云夕之际,宋云夕满面笑容的从殿内走了出来。 她扶起孙公公:“公公跟我走!” 孙公公疑惑不解的看着她。 “我要离开都城回圣云山了,以他这种排除异己的疯狂迟早会对公公下手的。” 宋云夕平静的道:“我不放心将公公留在宫中,今日便是来带你一起走的。” 孙公公虽是个太监,但对她极为疼爱,在宋云夕心中早已将他视为长辈,断然不可能让他置身险境不闻不问。 孙公公感动的老泪纵横,想说的话都堵在喉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云夕俏皮的打趣:“公公不必担心离宫后的日子,我定然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孙公公做了一辈子奴才,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是因着庆隆帝,直到遇见宋云夕,她给了他唯一的尊重。 甚至在这般情形下还记挂着他,这让他怎么能不感动呢? 国师府外。 见宋云夕将孙公公带了来,宋问天和秦煦白什么也没有问,只命人好好照顾。 宋云夕亦是随宋问天和秦煦白上了马车,一行车马出了城门径直向圣云山方向去了。 “国师都走了,国师都舍弃晋安了,日后是不是该轮到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了?” “太子也被废了,皇上究竟想做什么?” “兔死狗烹,帝王果然无情啊!” “嘘,小声点,你们不要命了?” “你们说国师还会回来吗?” “……” 这些议论和不安都随着那个被摔破的国师府匾额一样,都已经无人在意了。 宫中,庆隆帝神情阴翳的问跪在下面的暗卫:“可是真的离开都城了?” “属下亲自跟着的,亲眼看到他们离开了都城回了圣云山。” 这个回话的暗卫并不是从前备受庆隆帝信任和重用的禁卫军统领何文睿,亦非隐卫统领安继海。 庆隆帝放下手中的笔:“命人盯好了,若他们离开圣云山即刻来禀报朕!” 第470章 兄弟二人都死了 只要宋问天父女二人留在圣云山,他就已经赢了。 至于圣云山,待日后他定会将其夷为平地! “你若不肯让我将孙公公带走,那我便留在都城,想来你也该明白我兴风作浪的手段。” 想起宋云夕的威胁,庆隆帝就恨得牙痒,若非时机未到,他今日定会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有来无回。 当务之急是要先将兵权都收回来,只要将兵权都握在自己手中便不会再受制于任何人,他会成为晋安之主,成为这天下之主! 庆隆帝似是已经看到未来自己登上最巅峰将整个天下握于手中的辉煌。 他隐忍大半辈子,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庆隆帝排除异己是越来越肆无忌惮,朝堂上都是他新近提拔起来的亲信,俨然成为了他的一言堂。 稳住了朝局,庆隆帝最急于解决的就是收回兵权和夜玄祈。 收回兵权他当然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但夜玄祈是一定要除掉! 夜玄祈为太子时威望有多高他是非常清楚的,关键是他自身能力出众又备受军中推崇,所以只要夜玄祈活着,他就休想将兵权握于自己手中。 夜玄祈必须死! 成为废太子后夜玄祈便被庆隆帝斥令离开东宫,被幽禁于从前的辰王府中。 深夜,几个黑衣人潜入辰王府,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翌日一早,辰王府内传出疯癫的大叫声,听闻是看守夜玄祈的两个侍卫疯了,他们互相撕咬而死,两个人的死相都惨不忍睹。 辰王府很快便来了新的看守侍卫,但结局都与之前的侍卫一样。 渐渐的,夜玄祈被废太子被幽禁发疯的传闻不胫而走,更传前后四个侍卫都是被发疯的夜玄祈所杀,而且皆是咬破他们的喉咙致死的。 这不就是吸血僵尸吗? 人们对此传闻不寒而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全都不敢再接近辰王府,生怕受到波及。 接下来的两日,每到深夜辰王府中都会传出令人森寒的叫声,像极了鬼叫声。 有胆大的曾扒在墙头上看过,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竟从墙上摔下来摔到了脑子,再醒来时已成痴傻之人,问他什么都摇头不知。 可当有人问及在辰王府中是否见到了鬼的时候,那人便惊恐发疯的大叫:“鬼大人别咬我……别喝我的血……” 问的再多都问不出别的,只一味的叫着鬼大人。 于是,夜玄祈疯了咬人喝人血的传闻铺天盖地,就连同样被幽禁的夜玄恪都听说了。 “不可能!” 夜玄恪如同发疯了一般往外冲:“我四哥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我要去辰王府!” 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四哥,他们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 那天夜里,夜玄恪打倒了所有来拦截他的侍卫冲出了府邸,夺了马一路飞奔到了辰王府。 然而他赶到的时候,辰王府已是火光滔天,所有的一切都被大火吞噬。 “四哥!” 夜玄恪双眼猩红,全然不顾安危的冲进了辰王府。 然而他刚冲进去,辰王府便轰然倒塌。 不仅被关在里面的夜玄祈没有出来,便是冲进去救人的夜玄恪也未曾出来。 赶来救火的都城营和宫中的侍卫都亲眼所见,他们守在辰王府外直至大火被扑灭,都未曾见人从辰王府中走出来。 大火扑灭后,侍卫们在辰王府中发现了两具尸体,虽脸也被大火所伤,但依然能清晰的辨认出这两具尸体就是夜玄祈和夜玄恪二人。 庆隆帝不相信他们会如此轻易死去,命侍卫将两具尸体运回了宫中,并命从岳南奇手中接手了京兆府的心腹验尸,结果的确是夜玄祈兄弟二人。 至于夜玄祈更是被确定死前曾大量饮酒。 “皇上,想必是被废加之被幽禁后心情沉闷喝醉了,所以才没能逃出去。” 说罢又凑近庆隆帝,压低了声音提醒:“皇上忘了,这些日子回来的人都说他每日酗酒。” 庆隆帝这才想起来,心中的最后一丝怀疑也消散了。 隐卫算什么?他豢养的这支死士才是他手中的王牌,没有任何人可以敌得过。 辰王府中的火就是死士去放的,即便夜玄祈未曾喝醉是清醒的,也断然不可能逃出生天。 至于夜玄祈的死因就更不会有人怀疑,毕竟这些日子死士接连在辰王府的水井中投毒,那几个发疯惨死的侍卫便是因喝了井水所致。 原本目标是夜玄祈,想制造他发疯自戕的假象,可夜玄祈太过谨慎小心,所有入口之物都会试毒,更让庆隆帝气愤的是夜玄祈手中竟有解药,让他的计划未曾得逞。 不过辰王府中有鬼的传闻已深入人心,他一把火将辰王府烧了也不会引人怀疑。 加之夜玄祈可是醉酒后死去的,那就更不会牵连到他。 不仅夜玄祈死了,连带着夜玄恪也死了,庆隆帝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心情大好的他难得未曾在朝堂上发怒。 但夜玄祈与宋问天父女二人感情深厚,那父女都是医术高手,庆隆帝不得不想到假死的可能,便吩咐死士头领亲自去葬了夜玄祈兄弟二人。 “不要埋,一把火烧了。你亲自去做,盯着烧干净了再回来。” 不管是真死还是假死,他都绝不会给他们再次醒过来的机会,一把火烧干净是最好的办法。 待死士回来复命后,庆隆帝心头的一颗大石才终于真正落下。 夜玄祈死了化为一捧灰,再也没了后顾之忧。接下来他就要着手收回兵权之事了。 庆隆帝写了封信封好后交给死士头领:“将这封信送去北楚,定要交到北楚帝的手中。” 北楚二皇子不在了之后,北楚帝一病不起曾颓废过些日子,但最近已是大有起色,甚至将诸皇子争储之事都以雷霆手段给镇压下去了,就连太子手中的权势也被剥夺了大半。 他相信只要和北楚帝联手,就定然能让郁子澈和江炎霆两个小儿彻底葬身于北楚边境。 没错,他就是要让他们死,要率先收回投入到北楚的兵力。 第471章 收回兵权 只不过令庆隆帝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信刚刚命死士送走,北楚边境就有消息传了回来。 北楚太子主动挑衅发起攻击,郁子澈不得不迎敌,几次较量下来竟也是难分伯仲。 北楚太子不欲与郁子澈僵持,便派出他手中的先锋营,借着对地势的熟悉烧了郁子澈的粮草。 大军不能没有粮草,这种情形下郁子澈只能退回城中退守。 只是他全然忽略了退守的城池原本就是从北楚人手中抢夺过来的,城中的北楚人不尽然都是臣服于晋安的。 更可怕的是城中有不少北楚帝埋下的眼线。 北楚帝一病不起时他们未曾接到指令便隐忍潜伏,但收到了北楚帝的指令后只恨不得将晋安将士们杀个片甲不留。 尤其是对郁子澈这个主将和害得北楚人玩物丧志的江炎霆,只迫不及待的欲除之而后快。 这些眼线暗钉只用些粮草布局引得郁子澈出城迎击,被早已收到消息的北楚太子给击得溃不成军,连城池都给重新夺了回去。 郁子澈和江炎霆带着残部逃走,却被对他们行动了如指掌的北楚太子所俘虏,至今生死未卜。 收到这个消息,庆隆帝只兴奋的大呼一声:“天助我也!” 谁能想到北楚太子竟是如此能干,郁子澈和江炎霆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呢? 如今他只盼着北楚太子将他们二人杀了,也好让他再无后顾之忧。 “那八万大军呢?” 郁子澈师兄弟二人的生死他在意,他们手中的八万大军他也在意。 “北楚太子心狠手辣,将大军逼入了山谷中,火攻之下也是所剩无几了。” 这样出人意料的回复让庆隆帝微怔了下,随即颇为心疼的叹息:“六万大军啊!” 郁子澈那个废物,竟如此轻而易举就毁了他的六万大军。 庆隆帝虽然心疼不已,但能连带着除掉郁子澈和江炎霆,也只能勉强接受这个现实。 “让北楚那边盯紧了,郁子澈和江炎霆死了的话立刻传消息回都城。” 江炎霆手中的财富是断然不能再落回宋问天之手。 虽说他夺了夜玄陵和童家的财富,但银钱到了手里他才知竟是那般的不经花。 不过也是他一直以来欠的账太多,如今又处处需花银子经营,所以才迫切的需要更多的财富,江炎霆就是最佳的钱袋子。 死士领命离开后,庆隆帝沉思了许久。 虽说八万大军着实可惜,但能换那两个小子的死,能换回江炎霆的滔天富贵,也算是值了! 八万大军没有了他也不必再惴惴不安怕他们反了,更不必费尽心思的将郁子澈手的兵权收回来。 这样一想,心里倒也是舒服了。 庆隆帝在棋盘在上摆下两枚棋子—— 接下来便是南越和西狄的边境。 守在西狄边关的是秦家父子还有秦离染,他废了太子,夜玄祈又葬身火海,他还没傻到要去与秦家人硬碰硬。 于是,驻守在南越边关的方翌琛成为了最佳选择。 更何况方家人可都在都城中,都是他手中的筹码,他就不相信方翌琛那个黄毛小儿会为了握住兵权舍弃一大家子。 他可是由平南老将军一手抚养长大的,祖孙之情极为深厚。 庆隆帝一番分析,最终决定先从南越的方翌琛入手。 旨意到达南越后,庆隆帝便收到了自南越传来的书信。 方翌琛倒是听从旨意愿将兵权交还,可就在他欲交还兵符时发生了意外,南越三皇子率兵偷袭了军营。 方翌琛率兵迎敌,本是占尽上风,但南越人极为狡诈又擅布阵,南越三皇子竟带巫师布下阵法将他与大军都困于阵法之中不得脱身。 “蠢货!” 庆隆帝气得差点将崇政殿给掀了:“南越人果然愚不可及!” 尤其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南越三皇子,竟在如此关键之时坏他好事,简直罪无可恕! 也是活该一直得不到南越帝的认可。 不行,他绝不能再拖下去! 迟则生变,不管方翌琛能不能活着走出南越三皇子的阵法,他都不能错过这个收回兵权的机会。 提笔立刻又给南越帝写了封信,他坚信以他和南越帝的交情,南越帝定会让他那个愚不可及的儿子解决掉方翌琛。 如此一来,落在方家手中的兵权他自可名正言顺的收回。 至于西狄那边……庆隆帝眉头紧皱在一起。 西狄那种蛮荒之地人也是毫无道理可讲,就像西狄帝那个蠢货一样。 可也有一点好处,就是见利忘义,只要给的足够多,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虽说有些心疼,但是庆隆帝还是决定割舍一部分财富给西狄帝。 若能用那点财富换秦家人的命,倒也是值了。 做出决定后也一样给西狄帝送去了密信。 一个月后,庆隆帝果然收到了南越和西狄送来的兵符,与之一起送来的还有两位帝王的密信。 南越帝在信中提到,方翌琛虽未死,但中了南越的瘴毒,便是活着也不过就是个废物,而且命不久矣。 至于西狄帝的信中则是让庆隆帝激动不已的好消息,定国将军重伤难以医治,秦离书断了一条手臂,如今整个军中只留秦离染一介女流苦苦支撑,至于夜悠然则被西狄太子所俘。 西狄帝信中直言看中了夜悠然,知她乃是晋安朝公主,便也向庆隆帝支会一声,他的这个小女儿他要了! 提及夜悠然时,西狄帝语气间的下流淫荡与过去一样全无遮掩。 庆隆帝厌恶的将密信烧了。 不过一个夜悠然,用他换西狄帝的帮忙也是物尽其用。 庆隆帝手中紧握着两个兵符,心中简直是说不出的高兴,他终于将一切都紧握在自己手中了,再也不必忌惮任何人了。 庆隆帝眼眸眯起,他可以将那些不忠于自己的障碍尽数铲除,再也不必担心杀了他们会招惹来什么样的后果。 三日后。 都城中多了许多未曾见过的护卫军,周身都释放出肃杀阴暗的气息,似是从地狱而来的一般。 皇宫外则是跪满了要被问斩的死囚,居首的竟然是祝太傅、安丞相以及平南老将军和镇远将军。 第472章 太子殿下回来了 百姓们跪地请命,安士儒身为当世大儒门生遍布天下,都城中的文人清流们亦是跪在宫门前请命。 眼看着群情激愤,但城门之上的庆隆帝的态度却是没有丝毫的松动,更是命严防死守的侍卫将带头之人尽数命下一并问斩。 眼看着都城就要血流成河,却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天空风云色变,所有人都绝望了。 就在刽子手的刀要落下的瞬间,几支箭羽飞射而至,将刽子手们的刀都打落。 “本宫在此,何人敢伤我晋安忠臣!” 众人循着激昂的声音望去,高头大马上身披甲胄手持弓箭之人不正是前些日子葬身于火海的夜玄祈吗? 跟在他身后的不仅有同样葬身于火海的夜玄恪,甚至传闻中生死未卜的郁子澈和江炎霆,以及中了瘴气之毒的方翌琛也追随在他身后。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 人群中有人喊了出来,原本已经绝望的百姓和文人清流们全都激动的大喊:“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回来!” 此时的夜玄祈在他们眼中犹如天神降临,带给他们希望的天神。 夜玄祈命人去将祝太傅众多朝臣们扶起解绑。 祝太傅看着夜玄祈,笑得云淡风轻:“殿下终于回来了!” 镇远将军亦是笑着道:“再不回来,我们这些老骨头可就交待了。” 夜玄祈双手抱拳:“连累各位受苦了!” 城楼之上的庆隆帝面色阴沉,周身的杀气难以遮掩,明明验过尸被烧死的人是夜玄祈和夜玄恪兄弟二人,为何他们竟安然无恙出现? 还有郁子澈和江炎霆,是如何从北楚脱身的? 方翌琛又是如何在南越瘴气林中死里逃生的? 他想不明白,但此时也不是深究竟这些的时候。 满眼杀气的看着城楼下的夜玄祈:“夜玄祈你胆敢谋逆!” 一个谋逆的罪名扣下来,不管夜玄祈是如何逃出他的监控的,不忠不孝的名声便让他在天下间无立足之地。 夜玄祈冷笑:“本宫忠于夜氏、忠于晋安、忠于百姓,何来谋逆?” 庆隆帝怒声道:“忤逆君父、兵临城下,这还不是谋逆?” 夜玄祈笑了:“君父?你也配为君父?” 庆隆帝喝斥:“你是在质疑朕?朕今日便将你这不忠不孝的逆子从皇室玉牒中除名,逐出夜氏一族!” “好大的口气!” 中气十足的威严声音从夜玄祈身后的马车内传出,这熟悉的声音让城楼之上的庆隆帝心头一紧,眸中迸射出的恨意令人胆战心惊。 马车的帘子掀开,儒雅的男人走了出来,孙公公更是立刻上前将他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你有何资格将朕的儿子,晋安朝的太子自玉牒中除名?有何资格将他逐出夜氏一族?” 从马车上下来一身龙袍的男人竟是庆隆帝! 两个皇上? 竟然有两个皇上! 百姓们震惊不已,目光不停的在面前以及城楼之上的两个庆隆帝间徘徊,妄图分辨出真伪。 “大逆不道!” “夜玄祈,你为了谋权篡位竟敢找人假扮朕,简直罪无可恕!” 城楼上的庆隆帝眸光阴翳:“来人,将这些乱臣贼子给朕杀了,一个不留!” 幸好他提前做了万全的准备,夜玄祈这些人既然自投罗网,正好给他机会将他们这些后患全部除掉。 可他的话音落下许久,他的死士和暗卫都未曾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 他心头的恐惧不安迅速蔓延:“来人!都死了吗?是要朕将你们全都处死?” “你是在找他们?” 娇俏的声音响起,宋云夕就这样俏生生的出现,跟在她身后的暗卫将几具尸体丢在地上。 楼上的庆隆帝看得清楚,那是他的死士头领及护卫军统领的尸体。 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眸:“你……你们做了什么?” 宋云夕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也没什么,就是在两个时辰前,夜玄祈和我二哥他们率兵将你的死士和护卫军尽数杀尽了。” “怎么可能?” 他手中虽没有十万大军,但也足有五万之众,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杀尽? 宋云夕非常善意的为他解惑:“你留在魏家村的那部分,长公主与英国公夫妻于前日便已率兵消灭了。” “当然了,你派守在圣云山下的也都没能幸免。” “至于都城中的,投降的都成了俘虏,拒不投降的自然是能杀的都杀了。” “不可能……不可能!” 他失神的怒喝:“朕已将城门封锁,通往都城的路上都派兵把守,你们如何能避人耳目回到都城?” 如此众多的将士,断没有悄无声息回到都城的道理。 宋云夕当然不会告诉他,圣云山与玄天山只要打开结界便是相连的。将人藏在圣云山,轻而易举便可入都城。 宋云夕恶趣味的道:“赶紧投降,如今只剩你一个人,真的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实在不肯投降也无所谓,我这就传个信号,让人将你卫氏一族的皇陵都给刨了,让你卫氏先祖们死后都不得安宁做个孤魂野鬼。” 众人:“……” 要说狠果然还是宋大小姐狠啊!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宋云夕一身反骨:“还没什么事是我不敢的。” “等我刨了卫氏皇陵,将你卫氏先祖的头骨拿来当球踢,剩下的都丢去喂狼喂野狗。” 众人:“……” 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她是如何用这般娇俏的语气说出来的? “宋云夕,我要杀了你!” 宋云夕冲他勾勾手指:“你来呀!再说了,想杀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噗! 城楼上的庆隆帝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宋云夕:就这?也太不禁逗了! 城楼下的庆隆帝威严的道:“此时投降朕还能饶你一命。” 抹去唇边的血渍:“你们真当我全无退路了吗?” 说罢竟是拿出了一捆炸药:“我既已走投无路,便拖你们一起入地狱!” 所有人这才发现,他手中的炸药只是个引子,整个城楼的各处竟放置着炸药。 第473章 主谋 夜玄祈心中震惊,翻身下马走到立于马车前的庆隆帝面前:“父皇,若让他引燃炸药,只怕会让所有人都受到波及。” 庆隆帝周身都是危险的气息:“他果然是不计一切代价啊!” 为了毁掉晋安朝,为了复辟卫氏皇权,是用尽了心机手段隐忍,也是孤注一掷拼尽一切。 “这里有这么多百姓,不惜一切也要阻止他引燃炸药。” 对方显然是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夜玄祈也顾不得其他,转身便欲往城楼上去。 “四哥,让我去!” 夜玄恪挺身而出。 他的四哥是储君,未来会成为晋安朝历史上最卓越的帝王,会名垂青史,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夜玄祈正欲阻止时,一道白色的身影飘然落在城楼上,手中的剑轻挑轻而易举挑断对方手腕,他手中的炸药顺势从手中掉落。 早已守在城楼下的郁子澈接住炸药,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见状夜玄祈即刻命周枫带人去将藏于城楼中的炸药尽数除去。 城楼上的人看向坏了自己好事的宋问天目眦欲裂:“宋问天,我定要杀了你灭你满门!” 宋问天神情淡淡的:“你本可尊荣一生,本可安享天年,却被执着害了。” “我卫氏一族被姓夜的赶尽杀绝,我要为我卫氏报仇,要夺回我卫氏的江山,我何错之有?” 宋问天无奈叹息:“执迷不悟!” 谢音落下,手指间的真气射入对方的额间。 只瞬间功夫,对方的脸便开始皲裂一块块的开始脱落,现出鲜血淋漓的血肉。 “啊……” 对方捂住脸惊呼:“你对我做了什么?” 此时已不再是刚才与庆隆帝如出一辙的声音,而是苍老凄厉的老妇声音。 宋问天眸中全无波澜:“你既用了换命蛊,难道不知会遭反噬吗?” 慈安殿。 庆隆帝看着早已面目全非的妇人,饶是见多识广也被恶心到了。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早已面目全非难辨真容。若非宋问天以术法暂时控制住暂时的溃烂,只怕早已见白骨了。 庆隆帝忍着恶心移开目光:“朕该叫你什么?卫氏余孽还是母后?” 若是百姓们得知这个变身为庆隆帝兴风作浪之人竟是当朝太后,定然是不可能相信的。 原本雍容华贵的妇人竟变身为个男人,任谁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可偏偏这样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太后猩红的眼眸怒瞪着庆隆帝:“你休要得意,若非宋问天执意要帮你,就凭你如何会胜得了我?” 她可是卫氏一族这百年来最优秀的血脉,是父亲精心培养出的希望,若非有宋问天这个阻碍,她怎么可能会输给夜氏的血脉? 庆隆帝傲娇的扬起下巴—— 我就是有个了不得的师弟,我师弟就是愿意帮着我,不服气憋着! 宋问天却难得嘲讽:“卫献的女儿,不过就是偷鸡摸狗之辈,有何资格与真命帝王相提并论?” 他的话让太后震惊不已:“你……你如何知晓我的身世?” 父亲是卫氏皇权覆灭时唯一的遗孤,父子一生致力于夺回卫氏江山,他的子女众多,多到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而她是唯一一个不仅被父亲记重更是看重亲自带在身边教养长大的女儿。 她是父亲的骄傲与希望,亦是卫氏一族的。 父亲教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达目的可以利用一切亦可舍弃一切。 所以,他是连父亲也利用后舍弃了。 父亲毕生的心愿是要做卫氏一族重夺江山的开国之君,可她也想做开国女帝,所以父亲必须死。 弑父,她根本不在意。 当年为了洗净她的身份背景,为了送她入宫,父亲将她扮成孤女送给苗姓的那家小官员收养,她与父亲的情分早就淡了。 她入宫从身份卑微的宫女一路成为苗妃成为太后,为何要为父亲做嫁衣? 所以,父亲直到死恐怕才看明白,在不知不觉间他自己成为了她的棋子。 秦煦白声音淡漠:“你泄露了那么多线索,若我们再查不到,岂不是平白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虽然之前的线索也隐隐指向了太后,可每一次不是断在夜铭承便是断在沈之康身上,直到瘟疫突然爆发。 若瘟疫只是在城外,他们或许还不会如此之快的联系到太后身上,可宫中有师父和小四严防死守竟还是都染上了瘟疫,且一发不可收拾。 这就值得深思了。 直到皇上染上瘟疫,师父在皇上体内以真气设下“引”,让他们轻而易举发现了太后李代桃僵的计谋。 宋云夕接着道:“二十多年来你所谓的在佛堂潜心礼佛,不过是怕自己用了换命蛊之事被人察觉,所以才会借着要为夜铭承祈福的理由不肯现身于人前。这般阴毒损天道的蛊术,你以为能瞒得过我爹吗?” 换命蛊是卫氏一族最为可怕也最为违背天道的蛊虫,它会让下蛊之人在潜移默化中不论容貌、声音还是身形都变成中蛊之人的模样,最后取而代之,而中蛊之人则会化为一滩血水。 太后眼中是怨恨、不甘。 从庆隆帝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换命失败了,而她当初看到的那滩血水不过是为了蒙骗她的假象。 “当年,卫献的身份是你透露给夜铭承的对不对?” 若非如此,长年缠绵病榻的夜铭承如何会与卫献牵连在一起? 只是父女二人一样的冷血无情,卫献连亲生儿女都不在意,又如何会在意连面都未曾见过,且还带着夜氏血脉的外孙? 所以不管是卫献还是太后,二人利用起夜铭承来都是毫无负担。 庆隆帝颇为悲痛:“你不着痕迹的让铭承对先帝对朕充满仇恨,不着痕迹的滋养他的野心,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你的马前卒为你冲锋陷阵,却到死都不知真相,不知自己也是卫氏的血脉,你如何狠得下心?” “他不过是个孽种罢了,我为何狠不下心来?” 太后的情绪突然爆发,怒不可遏的嘶吼:“是夜景诚对不起我,我便用他种下的孽因毁了他珍视的江山和珍爱的子女!” 第474章 耳朵都竖了起来 宋云夕耳朵都竖了起来—— 【哇,好像有惊天大瓜啊!我最喜欢听这些皇室秘辛,你快说呀!】 庆隆帝:就该将这臭丫头支开。 宋云夕眼中满满都是求知欲的凑近太后:“先帝他老人家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在宋云夕看来顶多也就是些渣男怨女被辜负的剧情。 可太后深恶痛绝的怒吼:“他何止对不起我,除了庄舒桐那个女人,他对不起后宫中的所有女人!” 先帝与先皇后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成婚后更是感情深厚,未登上皇位之前甚至只有一个正妃,府中连个近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登上皇位后更是除了皇后之外久久未充盈后宫,若非皇后多年未有所出,只怕先帝的后宫一生都不会有别的女人。 可就算她们这些女子被家中通过各种关系送入宫中,也都落了个被冷落的下场,先帝依旧独宠皇后。 “若非因为无子嗣而备受压力,夜景诚根本不会宠幸我们任何一个人!” 【目前来说还挺正常的呀,先帝夫妻感情深厚,他不要别的女人不是在情理之中吗?为什么非得逼着他生孩子?他又不是种马。】 宋云夕问她:“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如此刻骨铭心的恨意总得有个缘由,直觉告诉她后续之事肯定不简单。 见太后有些虚弱,宋云夕立马倒了杯水并不着痕迹的将一在粒药丸放入水中,那药丸入水即化为无形。 她这才将水端给太后:“别激动,先喝点水慢慢说。” 她瓜还没吃完,可不兴说一半打住,那样的话她会很长时间吃不下睡不着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宋云夕身上,心中都是一样的想法—— 她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还能再明显些吗? 宋云夕才不管他们,一脸八卦的道:“你放心大胆的说,若是真的被辜负了,我陪你一起骂。” 太后虽看不惯宋云夕,但此时她的确是需要发泄,于是也不搭理她,继续道:“我也是后来才知晓,夜景诚临幸后宫并非想明白了,而是为了堵悠悠众口,为了保护庄舒桐。” 她曾是真心爱过夜景诚的,所以有了妄想,妄想着只要庄舒桐死了,他就能全心全意的待她。 而她也可以为了夜景诚放弃一切,放弃好不容易培植起的势力,放弃卫氏一族。 甚至可以为了他铲除掉卫氏一族,为他的江山社稷牺牲掉一切。 庄舒桐有了身孕生下了个公主,这让她嫉妒不已,尤其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捅了一样鲜血淋漓的。 有了这个女儿,夜景诚对庄舒桐爱得更深,很快便又有了身孕。 她不能看着庄舒桐继续这样幸福下去,不能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一直心系于别的女人。 “没错,庄舒桐根本不是难产,而是我给她下了毒。” 太后怨恨的看向宋问天:“可惜夜景诚与圣云山老掌门颇有交情,庄舒桐不仅没死甚至连孩子都保住了。” 太后嘲讽的冷笑:“可惜啊,当初她若是听从老掌门之言不要孩子便可保住性命,可她竟然选择了孩子。” 说到此处时还看向庆隆帝,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先皇后是舍命保住他的。 “不过她还真是命好,虽然自己死了,可拼命生下的儿子却是活了。” 庄舒桐死了,她便有机会取而代之。 至于庄舒桐生下的孽种,她有的手段让他早早夭折。 毕竟就算那些长成的皇子,她也都毫不费力的一个个除掉了。 她入宫多年却一直未承宠,从前心系于复辟卫氏皇权自然是不在意的,可爱上了夜景诚后只想要得到他。 顺利承宠后想要的便更多,夜氏江山的皇位,只能由她的儿子来继承。 所以庄舒桐的儿子必须死! 她让庄舒桐的儿子背上克星的名声,想方设法让夜景诚厌恶他,就在她欲除之后快时,那个孩子竟被送去了圣云山让她鞭长莫及。 不过好在她有了身孕,有了自己的孩子。 儿子的降生给了她希望也让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她觉得一切都在朝着自己期盼的方向发展,所以连仅余下的两个皇子也除掉了。 如此一来,她的儿子便成了夜景诚唯一的儿子,成了晋安朝唯一的继承人。 可是现实狠狠的打了她的脸,庄舒桐的儿子回来了。 做为唯一的嫡子,他一回来便被立为太子。 她虽气恼却也懂来日方长的道理,徐徐图之总能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 直到她亲耳听到夜景诚与他那个长年闭门不出的病秧子弟弟密谈,亲耳听到他们说后宫妃嫔所出的子女都是那病秧子的,包括她的儿子。 夜景诚不愿背叛庄舒桐,又为了堵皇室朝臣之口,便想出了如此恶劣的李代桃疆的办法。 偌大的后宫,除了庄舒桐的一双儿女,竟没有一个是夜景诚的。 她以为自己的真心总算是得到了回应,以为夜景诚对他温柔体贴是因为终于忘掉了讨舒桐爱上了她,却不曾想一切都只是假象。 她真的好恨! 由爱生恨便是如此! 所以她刻意接近夜景诚放在心尖上的一双儿女,尽可能的对他们好,甚至为了得到他们的信任给自己的儿子下毒。 夜景诚既然让她生下一个孽种,那她自然要好好利用这个孽种。 果然,她不仅得到了那对姐弟的信任和愧疚,也得到了夜景诚的。 她很快成了苗妃,成了这后宫中唯一能亲近他们的人,也成为夜景诚身边唯一的女人。 可她的恨却随着与夜景诚的相伴与日俱增。 每天看着他缅怀庄舒桐,看着他为庄舒桐的儿女耗尽心血,她就更是想要毁掉一切。 满室沉默。 【其实站在我们的立场,先帝不仅没错还挺深情专一。可站在老妖婆的立场上来说,确实挺悲哀,她会因爱生恨也能理解。】 【可是她为自己的感情杀了先皇后,做了那么多荼毒江山社稷和百姓之事,说破大天也不可原谅。】 第475章 魂魄呢? 对庆隆帝而言,太后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似是觉得还不解恨,太后索性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你那皇姐会嫁给纪弘文,也是我安排的。” 原来长公主幼时与纪弘文相见相识相伴都是太后刻意安排的,就连纪弘文假死与心上人在外逍遥,甚至让长公主收养他们二人的儿子,也都出自她的手笔。 她说得嚣张恶毒,却让庆隆帝遍体生寒。 他没想到皇姐半生不幸竟都是被这老妖婆所害。 “还有沈瑶琴那个女人,也是我安排给你和夜铭承的。” 她笑得癫狂:“你们虽不是嫡亲兄弟却也是堂兄弟,看着你们姓夜的互相残杀,我这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庆隆帝的双手紧握成拳,关节更是因为太过用力咯咯作响,他真恨不得杀了这个妖妇。 “再告诉你们,夜景诚是我杀的,他中了我卫氏一族的秘药,死的可是很痛苦。” 太后笑得阴森:“他带给我的痛苦,我要让他十倍偿还!” 宋云夕脱口而出问:“你和沈万明是什么关系?是你的奸夫?” 宋云夕问得如此直白,倒是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太后回过神来,狰狞的脸上现出嘲讽:“就凭他还没资格!” 谁也未曾想到,曾经风光无限的老宁国公,竟然只是太后的舔狗。 甚至为了助她成大事不惜死遁,甚至连沈瑶琴这唯一的女儿都舍出去了。 难怪沈万明明知沈之康不是他的亲孙子却依然肯全力相助,原来都是冲着他是太后的亲孙子这个身份。 【舔狗舔到沈万明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宋云夕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宋云夕也敏锐的抓住了太后话中的关键:“既然沈万明没资格做你的奸夫,我倒是好奇谁才有资格?” “想知道?” 【这不废话吗?这种桃色秘闻谁会没兴趣?自带dna基因的好吗?】 没想到太后尚未回答,秦煦白便率先给出了答案:“北楚帝、西狄帝、南越帝。” 噗! 许久的沉默后,宋云夕和夜玄恪异口同声的喷了出来。 【没想到啊,这老妖婆玩的竟是高端局!三个帝王奸夫啊,换谁谁不羡慕?】 察觉到所有人注视自己的目光,宋云夕无辜的眨眨眼—— 【都看着我干嘛?有奸夫的人又不是我。】 【我倒是想搞个后宫集满各路帝王当男宠,可我没老妖婆的段位啊!】 【要不我还是想个办法先把老妖婆保下来,然后让她传授我。】 众人:…… 原本压抑的气氛因她的一番心声而缓和了许多。 太后看向秦煦白,眼中流露出赞赏:“果然是才华能力容貌集于一身的第一公子,难怪身中奇毒还能引得天下女子为你痴迷。” 秦煦白冷笑:“拜你所赐,倒是让我明白了卫氏一族的手段。” 太后亦不否认:“没错,你的毒是我下的,你那兄长也是死在我手中。” 太后并未否认。 虽然表面上一切都是沈家人和夜铭承出的手,但却都是她在幕后操纵的。 太后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坦言:“夜景诚既然那么喜欢戴绿帽子,我便让他戴个够!” “若非与他们有私情,又如何让他们为我所用?” 太后眸光困惑:“只是我不明白,他们明明告知我郁子澈他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为何竟都平安无事的出现在都城?” “这个就由我来说!” 宋云夕立刻来了精神:“你与那几位帝有私情,但我爹可是经营了几十年,我大哥又继续深耕,那你几位帝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了好吗?” 南越帝被那位丽贵人给彻底痴迷住。 本就是个爱美色之人,那丽贵人又是当年代替韩婉被送去南越的,亦是跟着韩婉习得一身魅惑之术,南越帝能逃得过那才是见鬼了。 而且自南越太子死后,三皇子在大哥的帮助下权势日盛,与南越帝有杀母之仇的他又岂会那个荒淫无道的父君站在同一阵线之上? 所以方翌琛被困于瘴气林中是南越三皇子依大哥的嘱咐送来的假消息。 北楚亦然。 北楚太子则是恨极了北楚帝利用他为心爱的儿子北楚三皇子铺路,所以一心只想杀了北楚帝取而代之。 他当然会配合秦煦白传回北楚边境的六万大军全军覆灭,郁子澈和江炎霆生死未卜的消息。 至于西狄,西狄太子是个仁爱之人,最是见不得战争更见不得百姓受战火之苦,心中一直盼着天下一统。 西狄大皇子葬身狼群之口后,西狄帝大受刺激,西狄太子趁机把持朝政,自是会配合秦煦白的请求。 宋云夕笑得妖俏:“让他们传个假消息迷惑你而已。” 太后的眸光由愤怒转为不甘,最后只能认命。 “我输了。” 她输给了宋问天:“圣云山,果然是我太轻敌了。” 亦太自以为是了。 所有的一切直到此刻终于真相大白。 庆隆帝也说不清自己内心是何种感受。 他自是恨太后的,更想杀了她你父母还有皇姐报仇,可是杀了她就可以当一切都未发生过吗?皇姐被毁的半生就能挽回了吗? 看向一直沉默的郁子澈,庆隆帝心如刀绞。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真相大白,但一切都已经发生,子澈这孩子依旧不可能叫皇姐一声母亲。 “那半缕魂魄呢?” 一直未开口的宋问天淡漠的声音响起:“沈万明重生的秘密想来是不会瞒着你的。” 前世太后利用沈万明将夕儿害得魂飞魄散,他虽想尽办法收回了她的魂魄,但仍有半缕魂魄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 见识了沈万明那个能穿梭时空的空间,他便肯定那半缕魂魄是被他藏于空间之中,但他竟未曾在那个空间中找到。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他可以断定沈万明定是将夕儿的半缕魂魄交给了太后。 “我不知道。” 太后没有任何疑问,显然是知晓宋云夕半缕魂魄之事的。 “宋云夕乃是天府星临世,她的那半缕魂魄我一直小心的收藏着,本想有朝一日用其增强我自己的命格运势,但……它突然不见了!” 第476章 只能活着 “不……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江炎霆都因为她这个回答口吃了。 他们费尽心思为了寻回那半缕魂魄,眼看都要到手了,老妖婆却说不见了,他觉得自己两眼一黑,差点就要昏厥过去了。 夜玄恪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怒目瞪着太后:“你是不想给所以胡说的是不是?” 太后冷哼一声,看着面色平静的宋云夕:“我若是以你魂魄改了命格,又岂会落到如此地步,让几十年心血筹谋功亏一篑?” 其实即便她不解释宋云夕也是信她的,只是因为直觉到了此时她没有必要说谎。 而且,魂魄不见了,对他们每一个人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太后更是乐见其成。 宋问天亦是信她的话,因为他已经暗中探寻过太后的气息了,未曾寻到任何关于宋云夕的。 夜玄祈神情冷凝:“是何时在何处不见的?” 其实连太后自己都不知究竟是何时不见的。 宋云夕的半缕魂魄虽说是沈万明前世布阵所得,但却是卫献几乎耗尽了一切修为从宋问天手中将那半缕魂魄抢夺过来的。 原本就是为了给她加强气运命格的,所以一直都将其寄放在玉镯中随身佩戴着。 直到有一日,太后发现她所佩戴的玉镯竟不是卫献给她的那一个。 可究竟是何时在何处被何人掉包,她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追查了多年也一无所获。 江炎霆更气了,指着太后的鼻子大骂:“你说你除了给先帝戴绿帽子还能做点什么?真是既贪心又废物!卫献那么多儿女,随手拎出一个来也比你强!” “我若是卫献,知道你这么废物又没良心,你一出生便就将你掐死了……” “不,是根本就不会给你出生的机会,一碗落胎药将你化为一滩血水!” 江炎霆越骂越是怒火攻心:“如此垃圾竟也有脸面说什么复辟卫氏皇权江山,卫氏祖宗知晓你这般废物,都要气得从地府里爬上来了!” 今日的江炎霆可是让夜玄恪大开眼界,若非时机不合适,他是真想为他鼓掌欢呼了。 太后被气得满眼怒气,却又无从反驳。 毕竟在这件事上她的确很没用。 所以一切告终,太后看着阴沉的庆隆帝:“说,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不过就是一死罢了,她如今都是阶下囚了,又已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这般模样,死于她而言反倒是解脱。 尤其是宋问天喂她的药效逐渐失了效用,她的脸上剥落的伤口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秘术失败后的痛苦,所以她根本不敢想象也不愿意承受那样的反噬折磨,恨不得立即死去。 可庆隆帝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冷声道:“朕不会让你死。朕要你活着受尽折磨,要你活着为自己的罪孽承担后果!” 他是帝王,更是圣云山的弟子,如何会不知活着比死更痛苦,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惩罚。 果然,太后听到他这话神情当即变了,破罐子破摔的眼神也被惊恐慌张所取代。 “不,你不能如此待我!” 太后失控的大叫:“我是太后……哀家是太后,你不可以如此待哀家!” 庆隆帝的笑意越发阴冷:“既如此朕更是要让太后好好活着享尽太后的尊荣!” 太后绝望的就要往柱子上撞自我了断,但被夜玄祈的劲气给弹了回去。 “父皇说要让你好好活着,你便只能活着!” 她竟然将宋云夕的魂魄弄丢了,夜玄祈自是要让她活着好好回想。 太后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可让她更加疯狂之事还在后面。郁子澈断了她的手脚,夜玄祈命周枫将她拖下去时低声交待了些什么,听到他话的太后浑身颤抖。 宋云夕看起来平静却有些失神,所以也并未在意夜玄祈说了什么。 而听到的认玄恪和江炎霆却是不受控制的哆嗦,他们从未想到夜玄祈竟能如此凶恶。 他竟命周枫以卫氏一族的秘术日日折磨她的灵魂,这种被抽离了离魂之人,肉身若是死去便是受尽世间酷刑折磨,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这样的惩罚,便是太后承受不住痛苦也不敢自我了断。 毕竟这样的惩罚只有一世,但若是自我了断了那可就是生生世世。 夜玄祈眼中泛着寒光:“她不是擅用卫氏族秘术秘药吗?要我便让她也尝尝卫氏秘术罢了。” 江炎霆和夜玄恪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江炎霆:绝对不能得罪夜玄祈! 夜玄恪:绝对不能得罪四哥! 一切平息后,庆隆帝安抚宋云夕:“夕丫头,你别急,朕命晋安所有能人异士去寻,定要将你的魂魄找回来!” 宋云夕从放空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笑得轻松:“我不担心,有你们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担心。” 这一世她已经非常圆满了,即便真的寻不回魂魄,即便还是个短命鬼,她也无怨无恨了。 夜玄祈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紧握住她的手郑重的承诺:“我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不能让宋云夕出事,他已经不敢去想像在没有宋云夕的日子自己该如何面对。 宋云夕自是明白他的心意,对他笑笑便不再说什么。 秦煦白眉头紧拧:“师父,现在该怎么办?” 太后深藏的势力已经尽数铲除,她和她身边之人亦是卫氏一族最后的余孽也都已除去,现如今竟是无从下手不知该去何处寻。 宋问天沉思了片刻,神色严肃:“不对,夕儿的魂魄就在都城之中。” 清云阁乃龙气汇集之地,他当初之所以要在此处建清云阁,就是为了以龙气护体,为了便于寻找宋云夕的魂魄。 这一年来,他在清云阁中多次以元神去搜寻,可以非常确定宋云夕的魂魄就在都城中。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都又看到了希望。 郁子澈更是激动的道:“既如此,我便是将都城翻个底朝天也定要找到!” 对上宋问天投来的目光,立刻补充道:“师父放心,我绝对不会扰了百姓。” 第477章 异世之魂 江炎霆亦是附和:“二师兄,我随你一起去找!” 夜玄恪自告奋勇:“也算我一个!” 在都城中一寸一寸的找,就不相信找不到!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宋云夕成了个大闲人,每日吃饱了睡、睡醒了又吃养得气色红润之外,其他人全都昼夜分班的四处搜寻。 其实没必要如此费心费力的。 她想的很清楚了,重生而来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 如今她真的改变了父兄的结局命运,也改变了晋安朝和夜玄祈这个紫薇帝星的命运,更是让百姓们免遭战火荼毒,她真的已经再无遗憾了。 所以,即便是让她即刻去死,她也能坦然面对。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对他们说,不能让他们伤心。 夜玄祈下朝赶到清云阁的时候,就见宋云夕躺在院中的藤椅上闭目小憩。 他正欲走过去的时候,清楚的看到宋云夕垂在藤椅边上的手变得有些透明,很快她整个人都变得透明,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夜玄祈心惊不已,大步冲上去握住宋云夕那只几乎要消失不见的手,将自己的真气源源不断的输给她。 她的手她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实质,他也能真切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 刚才的惊慌不安的情绪这才平息了些,那颗要从胸腔中跳出的心也终于复位了。 天知道刚刚那一刻他都要停止呼吸了。 此时夜玄祈是真的无比感激庆隆帝,若非庆隆帝坚持让他们留在清云阁,他都不敢想象当自己赶去国师府的时候她是不是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宋云夕感受到了有温暖的气息在体内流动,让她原本要抽离身体的意识又回来了。 缓缓睁开眼,看到一脸担忧不安的夜玄祈,宋云夕绽开明艳的笑靥:“别哭丧着脸,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夜玄祈的手探上她的额头,果然冰凉的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他毫不吝啬的将真气从她额头输进去,宋云夕只觉得模糊的意识又清明了许多。 宋云夕笑着感激:“谢谢你。” “对我不必说谢。” 夜玄祈扶她坐起来:“今日难得无事,带你出去逛逛。” 宋云夕不忍拂了他的兴致,乖顺的点点头:“好。” 夜玄祈带她去了一处山庄,清雅好闻的茉莉香气扑鼻而来,让宋云夕的精神都好了许多。 放眼望去,整个山庄竟然都种满了茉莉,让宋云夕惊喜不已。 “你喜欢茉莉花,喜欢茉莉的香气,我便在这山庄种满了你喜欢的,如此你便能随时看到。” 宋云夕下了马车,看到山庄中不仅种满了茉莉,更有她喜欢的花酒坊便更是高兴。 “想喝酒随时都可以命人过来拿。” 这一日,宋云夕在山庄中玩得很开心,最后是昏睡在温泉中。 夜玄祈确认过她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异状后才命青荷去为她更衣。 回到宫中时宫门都快要关了,但这一日夜玄祈并未出宫,而是留宿在了清云阁。 听完夜玄祈的讲述,清云阁中的气氛异常压抑,所有人都久久未出声。 江炎霆压抑下心底的情绪,急切的问:“师父,究竟是怎么回事?” 郁子澈神情越发冰冷:“师父,这样的情况似乎不是因为那半缕魂魄那么简单对不对?” 秦煦白和郁子澈一样,亦是察觉到了关键:“师父,小四身上是否还有我们所不知的秘密?” “你们既已察觉到了,我便也不再隐瞒。” 宋问天深呼一口气:“云夕,她是异世之魂。” 想过了所有的可能,却都未曾想过宋云夕是异世之魂这种可能性。 更不曾想到,她的灵魂是借着宋绍章夫人的肚子来到这世间的。 夜玄祈最先从荒诞诡异的真相中恢复过来:“所以,云夕的灵魂是附在了宋夫人腹中胎儿的肉身之上?” 宋问天淡然的道:“宋夫人腹中的女儿被宋绍章下毒毒害,早已是失了生机,过不了多久就该小产的。” 以宋绍章对那位死去豫王妃的迷恋,他还真能做出毒害宋夫人腹中胎儿的恶毒之事来。 毕竟用自己亲儿子换豫王妃私生子,害自己儿子惨死之事他都能做得出来,不过毒害一个未出生的胎儿,更是全无负担。 只是谁也未曾想到宋云夕竟是如此来历。 宋问天继续道:“或许是天道欲将她留在此间,所以她一出生便失忆了。” 若是她一直处在失忆中,或许真的可以一世都留在此,可重生后她却恢复了记忆。 若是寻到那半缕魂魄,还能有将她留下来的可能,但现在就连宋问天也无法确定。 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压抑。 秦煦白向宋问天确认:“若是小四回去,那个世界的她是生是死?” 宋问天沉默了。 他们都明白了,即便宋云夕的灵魂回去她的世界,恐怕也是生死难料。 可他们现在除了寄希望于那半缕魂魄外,竟是不知该做什么。 宋云夕的身体其实没有什么虚弱的症状,每日还是如从前一般充满生机,而且经过一段时日的休养,整个人面色红润气色极好。 可就是会毫无征兆的突然陷入昏睡,而且在昏睡时身体就会变得透明。 最令他们感到恐惧的是这种情况发生的越来越频繁。 每到这种时候,也只有夜玄祈的真气能中断。 所有人都清楚不能这样下去,偏偏就是无能为力。 血红的夕阳下,宋云夕跪在了宋问天面前:“爹,女儿不孝。” 宋问天将她扶了起来:“你察觉到了?” 宋云夕点点头,并未有任何隐瞒:“开始我只以为是自己太累了意识有些模糊,但渐渐的……” 压抑下心中难过的情绪:“渐渐的我的意识会有那么片刻回到过去。” 而且她清晰的感知到回去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知道,自己在这世间停留不了多久了。 能回去她本是该高兴的,可想到父兄、想到夜玄祈,竟是一点都没高兴的情绪。 宋云夕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兄长们、夜玄祈还有师伯那里,就不必说了,免得伤感。” 第478章 她一直在等 既然要走了,那就不必徒增分别伤感呢?她就这样静悄悄离开就好。 为了能让宋云夕留下来,夜玄祈恨不得将所有真气都输进宋云夕身体里,只是每一次能维持的时间却是越来越短。 这一日,宋云夕的意识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夜玄祈苍白的脸,额头满是汗水。 “夜玄祈……” 听到宋云夕的声音,夜玄祈眼中满是惊喜:“你醒了!” 这一次宋云夕昏睡的时间前所未有的长,他耗了更多的真气才终于让她醒了过来。 宋云夕感受到他的真气还在源源不断的进入体内,将他的手握在手中:“不必了。” 她很清楚自己是停留不了多少时间了,不想让他为了自己耗尽真气。 “我没事,你也一定不会有事。” 夜玄祈今日只觉得心慌无比,是前所未有过的慌乱。就算宋云夕就在自己眼前,他也会有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看他的表情宋云夕便什么都明白了。 “我早就已经忘记了曾经的一切,虽然偶尔也会想起过去,但其实从来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还会回去。” 宋云夕眸中流露出悲伤:“可不曾想回去的机会竟就这样来了。” 而且是不容她选择更不容她拒绝,不管她是否愿意。 夜玄祈压抑着心底的悲伤,反握住她冰冷的手:“这里就是你的家,这里有你的父兄还有我,这里才是你的家!” 他不管宋云夕来自哪里,他只想将她留住,只想与她白头偕老。 其实宋云夕又何尝想离开? 在现代她不过是个失了父母的孤儿,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从来不知有亲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否则也不会对亲情那么执着。 她在这个时代两世为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亦是早就已经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这里有她的父兄,有她想真心以待之人。 可是天不遂人愿,她珍惜的一切终将要失去了。 她看着夜玄祈,平静的道:“若是……你就将我忘了!” 她其实已经决定了要接受夜玄祈,要和他并肩而行,可这个决定还没有说出来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宋云夕突然有些庆幸,庆幸没有承认自己对夜玄祈的感情,否则怕会让他伤心难过。 “不会。” 夜玄祈强忍着悲伤,却难掩哽咽:“不会的……我不会……” 他怎么可能忘了她? 宋云夕没有消失,或者说她的肉身没有消失,自那日后便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中再也没有醒来。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意识她的灵魂都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宋云夕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片白茫茫,许久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在医院。 她记得自己是因为胃癌晚期住进医院的,在一次抢救后便陷入了昏迷。 也是那一次,她穿越了。 可没想到竟然又回来了,更没想到她在晋安朝两世为人,这里不过只是短短几天而已。 她是个孤儿,平日也不擅社交,没家人没朋友,只一个人孤独的待在医院中。 宋云夕甚至在想,若是她死了,灵魂会不会再次穿越回去? 所以,她一直在等。 可偏偏化疗的效果极佳,她的身体又能多撑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中,宋云夕一直在寻找能回去的办法,甚至想过自行了断。 反正都是晚期了,不治应该也无所谓了。 可就在她决定自行了断的那一晚,天空电闪雷鸣,就像是天道在阻止她。 宋云夕不得不放弃了自我了断的想法,跑到楼下对着天空喃喃道:“差不多就行了,我不做那种傻事了还不行吗?” 果然,在她说完后,电闪雷鸣都停了,雨势也迅速小了下来。 宋云夕:“……” 所以她还真是受制于天道啊! 宋云夕也是怕自我了断会被天道惩罚,会阻止她回去,只能将这念头彻底打消。 医生说以她目前的状况最多活三个月,她还是等得起的。 任谁也没想到宋云夕消失得如此平静,就好像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庆隆帝为了让宋云夕回来,不仅寻遍了天下道士高僧,甚至下旨让郁子澈逮了个北楚巫师回来,但他们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所有人的答案都一样,便是时机未成熟。 宋云夕的身体一直留在清云阁中,有真龙之气护体能保她不被一些魑魅魍魉惦记。 夜玄祈每日下朝后都会到清云阁中与她说话,他始终坚信宋云夕能听到他的声音,坚信她终有一天会回来。 “你都不知道,朝中那些老家伙竟上奏让父皇为我赐婚,说我身为太子却一直未成婚一直未有子嗣,如此行径是不忠不孝。” “还有那些从前对我避如蛇蝎,对夜玄容趋之若鹜的高门贵女,现在倒是调转风向都来对我献殷勤了。” “好在父皇根本未曾理会他们,也从未逼迫我娶妻。” “我答应过你的,此生只你一个妻子,而且你还答应了让我入赘圣云山的,我都记得呢,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自从宋云夕失踪后,他一心都扑在一统天下这件大事上,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 所以前不久他率兵征战南越,几个月的时间便将摇摇欲坠的南越收入囊中。 “此次南越一战,方翌琛成长的很快,如今他是真的能独当一面了。” 夜玄祈握住她的手,深深的亲吻了下:“你快回来,否则你可就看不到我征服北楚和西狄的风光了。” 征战南越那一次,若非最终理智占了上风,他还真的差点就将她也一起带去。 自从收服了南越后,他在朝中的声望越来越高,庆隆帝也有意传位于他,但被他拒绝了。 他的理由很简单,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朝中也的确有大臣反对,至于反对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一直未娶妻没有太子妃,更是连个子嗣的影子都没有。 他倒是一点也不急,毕竟于他而言皇位本就不是最重要的。 与宋云夕说了很久的话后,便叫清荷和丝竹进来为她净身。 宋云夕爱干净,更是受不了任何异样的气味,他希望她回来的时候不会排斥自己的身体。 第479章 半缕魂魄 丝竹手里捧着个不起眼的木盒子,夜玄祈问她:“这是何物?” “应该是小姐的,奴婢不曾见过。” 夜玄祈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很寻常的首饰,最引他在意的是一只怪异的金镯子还有一封信。 看起来这个木盒子宋云夕都未曾打开过,否则不可能没发现里面的信。 夜玄祈迟疑了下后终还是将那封信打开了,这才发现信竟然是宁国公老夫人,也就是沈之康的祖母弥留时写给宋云夕的。 信的内容也很寻常,无非就是感激宋云夕对沈之康的救命之恩,然后便是盼他们二人能和和美美的白头偕老。 夜玄祈嗤之以鼻,当初若非老夫人强迫沈之康与宋云夕定下婚约,许多事还真不一定会发生。 但看老夫人信中的态度却未曾偏向于沈之康,而是叮嘱宋云夕,若是沈之康对不起她的话不必顾念任何人,亦不必执着于婚约,可以不惜一切让沈之康付出代价。 这样看起来老夫人倒是个清醒之人。 只可惜后来宋云夕在接连受到断腿、修为尽毁一系列的事情后,怕是将这个木盒子给遗忘了,这封信也未曾被她打开。 老夫人最后叮嘱宋云夕,这些首饰是给她的陪嫁,尤其那个金镯子叮嘱她一定要收好。 若是沈家人发现了这盒东西要收回去也无所谓,但无论如何都要留下金镯子,绝对不能交还给沈家人。 夜玄祈有些不解,拿起金镯打量,不过就是比寻常的金镯子富贵了些,并未有任何特别之处。 “沈老夫人为何会特意交待这个镯子?” 夜玄祈不解的喃喃自语:“而且还再三叮嘱云夕一定要留在自己手中,万不可交还给沈家。” 可任凭他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也没有机关暗器什么的。 他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再说了,沈老夫人与宋云夕也不过短短几日的相处,那之后老夫人便病体沉疴,没多久就去世了。 从他和宋云夕的相处来看,她对那位沈老夫人也未见有什么特殊的深厚的感情。 所以,为什么要在临终之前交给宋云夕这样一件东西,还特意写信交待? 夜玄祈打算问问宋问天,或许能找出什么答案来。 宋问天从崇政殿回来时,刚踏进清云阁面色大变,立刻便循着气息寻找。 如此急切慌张的神情,从未在宋问天脸上出现过。 秦煦白也跟着不安了起来:“师父,可是发生了何事?” 自从小四昏睡后,师父虽嘴上不说什么,但他心底的难过情绪他们都能感受得到。 秦煦白还真是担心他会因为太过伤心而病倒。 “这里有夕儿的气息。” 宋问天眸光如炬的看向他们:“今日可是有什么人来过?” 秦煦白和夜玄祈面面相觑,认真回想后摇头:“只有我们。” 宋问天不放弃的继续追问:“今日可是发生过什么不寻常之事?” 秦煦白很认真的回想,确定的回答:“如往常一样。” 不仅未曾发生过不寻常之事,便是他今日所见之人也都没有任何变化。 秦煦白敏锐的察觉到了宋问天的急切,沉思了许久,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立刻命丝竹将沈老夫人送的那个木盒子拿出来。 “今日发现了这个盒子,里面都是沈之康的祖母送给云夕的东西。” 这是今日唯一可以称得上不寻常之事。 这个盒子出现,宋问天那种感应更加强烈了。 他并没有急着将盒子打开,而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个盒子竟曾用结界封印!” 这让秦煦白和夜玄祈也颇感吃惊。 夜玄祈微拧眉:“据我所知,沈老夫人娘家只是寻常文官之家,她也只是寻常官家女子,一生都未曾离开过都城。” 所以她要从何处学来结界封印之术? 秦煦白:“看来那位沈老夫人不是寻常之人。” 难怪这个木盒一直都在小四身边,但却连师父都未曾察觉到它的存在,原来竟是被封印了。 若非今日夜玄祈打开,只怕它还会继续尘封下去。 待宋问天打开木盒后,夜玄祈道:“最为特别的只有沈老夫人的书信和这个金镯。” 另一个世界。 四个月了,她回来已经有这么长的时间了,而且就算她心态消极,竟也活得比医生推断的要久。 如今终于到最后时刻了。 宋云夕有些期待也很害怕。 她怕这一次死后就是真的死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其实是有些后悔的,若是当初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与夜玄祈成婚,是不是就没有遗憾了? 不,还是有的。 她想一直做爹的女儿,想看兄长们会给她找什么样的嫂子,想知道侄子侄女们是不是很可爱。 她好想借几个孩子来玩玩。 还有一统天下,没有看到夜玄祈一统天下呢! 宋云夕越想意识也越模糊,终是陷入一片黑暗中。 “夕儿!” “小四!” “云夕!” 没有意识的黑暗中,她听到有人在唤她,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沉重的根本做不到。 好像唤她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也分辨出了是谁的声音。 父兄、夜玄祈和夜玄恪,还有狗师伯。 咦? 怎么夜玄煜和夜玄陵都在? 完蛋,她一定是死了,这些人在她坟前给她烧纸呢! 果然是她奢望了,死人怎么可能再穿回去呢? 希望幻灭,宋云夕的世界都崩塌了。 她更消极更不想睁开眼睛了。 至于喝孟婆汤轮回转世,她就更不乐意。 毁灭! 清云阁。 夜玄恪看着依旧昏睡的宋云夕,不安又急切:“四哥,你说她真的能醒过来吗?” 夜玄祈坚定的道:“天叔说能就一定能!” 他从未曾怀疑过宋问天。 任他们谁也不会想到,太后所说的寄放宋云夕半缕魂魄的玉镯竟落入了沈老夫人手中。 为免被发现,沈老夫人在玉镯外打造了一层金衣,若非天叔发现,任谁都不可能想到。 夜玄祈继续道:“天叔说玉镯中的魂魄已经净化后归于云夕体内,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第480章 真的回来了? 他们都不知晓为何寄放着宋云夕魂魄的玉镯最终会到了沈老夫人手中,更不知沈老夫人是出于何原因将它交给宋云夕的,但很显然沈老夫人并非寻常闺中女子。 但这一切都已经不必再深究了,他们所有人现在只盼着宋云夕能醒过来。 “夕儿,你睡得已经很久了,该醒过来了。” 黑暗中,宋云夕听到了宋问天慈爱的声音,那声音似是冲破了一切,更是冲开了她身上沉重的重压,整个人变得轻松了许多。 而眼前的黑暗也在宋问天声音传来的瞬间被冲散,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 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所有人关切的脸。 眼前熟悉的一切都让宋云夕觉得不真实。 肯定是在做梦生出的幻觉。 在所有人的关注中宋云夕又闭上了眼睛,她很清楚再睁开眼一切就都会消失不见。 这样的幻觉她已经体验过太多次了,自然早不敢再妄想亦不会表露出兴奋的情绪。 她这样出人意料的反应也让所有人都怔愣住了。 什么情况? 江炎霆心中咯噔一跳,生出不好的预感:“小四她不会是……不会是不认得我们了?” 他的猜测亦是让所有人心中一紧,的确是会有这个可能。 是三哥的声音? 宋云夕觉得江炎霆的声音清楚的就好像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她又有些动摇了—— 会不会自己是真的回来了? 虽然有些不确定,可是心里又充满了期待。 她最终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 刚才熟悉的人脸依旧再次出现,宋云夕心中一喜,再次用力闭上眼后睁开,所有人都没有消失,而是真真切切的依旧在眼前。 再三确认了之后,她这才敢高兴激动。 可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夜玄恪就先激动的大叫了起来:“醒了!醒了!四嫂醒了!” 秦煦白给了他一记白眼。 郁子澈没好气的怒斥:“瞎叫什么?” 江炎霆更是给了他脑袋一巴掌:“谁是你四嫂?” 庆隆帝则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他这个当师伯的都难过的不行,都不敢想象若是这丫头继续昏睡下去的话师弟会有多伤心难过,老四这辈子得有多痛苦。 如今这丫头总算是醒过来了,他觉得自己心底的阴霾都散去了,心头满满都是欢喜。 看他们互怼,听着熟悉的声音,宋云夕心里涌起暖意,这四个月来冰冷下去的心总算又活了过来。 看她久久未出声,秦煦白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 该不会如老三所说的经历了这么一遭,小四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于是试探着询问:“小四,我是谁?” 宋问天亦是难得紧张的问:“夕儿,你可还好?” 若是失忆了,那就再想办法将她的记忆寻回来。 一旁的夜玄祈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总觉得像是失声了一样,声音全都堵在喉咙间。 宋云夕虽然能察觉到身体的虚弱,但精神却是久违的明朗,当即便绽开了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甜甜的唤了声:“爹!” 宋问天一怔,眼眶都热了:“好!好!我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宋云夕目光移向秦煦白:“大哥,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 秦煦白这才彻底安下心,没忘了他就好。 郁子澈指着自己的鼻子:“小四,我是谁?” “二哥,你是在考我吗?” 郁子澈冷酷的脸上扬起笑容,却被江炎挺挤开,迫不及待的问:“小四,我呢?记不记得我?” “三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夜玄恪也凑了上来:“我呢?我呢?” 看着他眼中的急切,宋云夕忍不住笑出声:“夜玄恪,你怎么变沧桑了?” 没忘了他,夜玄恪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上去了。 就那不值钱的模样,惹得宋云夕啼笑皆非。 庆隆帝自是也不甘落后:“夕丫头,朕是谁?” 宋云夕:你都自称朕了,我就算是失忆了也知晓你是谁了。 但嘴上依旧是甜甜的唤了声:“师伯。” 庆隆帝满脸堆笑,他这侄女还是有良心的,没有将他给忘了。 接下来,宋云夕也和夜玄煜、夜玄陵两兄弟打了招呼。 他们两个竟也在这里,宋云夕还是挺意外的。 一群人挤在一起,倒是让原本宽敞的清云阁显得有些拥挤。但那些熟悉的欢笑声却让宋云夕觉得踏实,也终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只有夜玄祈一直都未曾开口说话,只是眼眸牢牢锁定在宋云夕身上一刻都不肯离开,生怕稍不注意她又会消失了般。 宋云夕自是看到了他的不安,想要说些安慰他的话,可偏什么也说不出来。 分开了四个月,她才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心,也终于确定是想和夜玄祈相守在一起的。 庆隆帝自是看出了自己儿子的心思,清了清嗓子道:“问天、煦白,我还有些南越的善后之事要与你们商议,你们随我一起去崇政殿!” 宋问天:师兄,你这谎说得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秦煦白:师伯,睁眼说瞎话,你还真是有一手。 虽然他们不想让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被拱,但想想夜玄祈为自家白菜付出的,最终还是心不甘的随庆隆帝一起离开了。 临走时,庆隆帝还不忘记给夜玄恪一个眼神。 夜玄恪心领神会,一手搭着郁子澈,一手搭着江炎霆:“表哥、炎霆,我们也有很久没有切磋过了,今日机会难得,不如一起去武场切磋切磋。” 郁子澈一个眼神刀了过去: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江炎霆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我信你个鬼! 面对威胁,夜玄恪紧张的吞咽着口水,但为了自家四哥依旧没有退缩:“走,今日我若输了就将那柄好不容易得来的玄铁宝刀送给你们!” 师兄弟二人虽然心动,玄铁宝刀也的确是稀有罕见的宝物,但哪能和他们小四相提并论? 见二人不动心,夜玄恪只能求助的看向夜玄煜和夜玄陵。 夜玄煜坐在轮椅上的确不方便,想要帮忙给夜玄祈提供机会也是无能为力,但夜玄陵可以啊,眼神一交流便有了主意。 第481章 兄弟三人心思各异 夜玄陵上去就拉着江炎霆往外走:“我舅舅上次出海,从海外得了一尊精美绝伦的琉璃制品,母妃一直说要送给宋大小姐的,你随我一起去拿过来。” 也不管江炎霆答不答应,拉着他就往外走,全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终于打发走了一个,夜玄恪满脸喜意,也拉着郁子澈往外走:“表哥我们一起去看看,听闻三哥舅舅此次出海可是带来了不少稀罕物,我们也去给云夕挑一些过来。” 夜玄煜推着轮椅将郁子澈的退路全都给堵死,还笑眯眯的道:“听闻宋大小姐向来喜欢那些新奇稀罕物,表弟还是和五弟一起去看看挑一些回来,宋大小姐大病初愈想来定然会极为欢喜的。” 郁子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拒绝吗? 所有人离开,只剩下宋云夕和夜玄恪后气氛不仅没变得轻松,久别重逢后的谨慎和不安反倒让两人更显局促。 许久后,宋云夕打破了沉默尴尬的气氛:“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夜玄祈紧握住她的手,力气大的让宋云夕感觉到疼痛,但她却未开口阻止他。 “云夕,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他的声音中透着委屈,宋云夕原是想借着打趣他缓和下气氛的,但手背感受到的温热湿意让她也哽咽了。 夜玄祈情绪稳定下来后,抬眸看着她:“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宋云夕眼眶发热:“我也一直在期盼着回来!” 她一度以为自己那样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心中的失落悲痛无人言说,每天都被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支配着,还要承受身体的病痛,简直痛不欲生。 直到前一刻,确定自己是真的回来了,她才真的从那种情绪中解脱出来。 夜玄祈看着她认真的道:“娶也好、入赘也罢,总之这一次我不会再等下去了,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好!” “我希望你是我的妻子,我承诺过你此生只有你一个妻子,不会再有其他任何女人!” 夜玄祈未听到宋云夕的回答,继续坦承着自己的心意:“对我来说全天下都不及你一人,我只想要你!” “我说好。” “若是你不愿意做我妻子,那我就……” 夜玄祈突然顿住,双眼睁大:“你说什么?” 宋云夕笑眼弯弯:“我说好。就像你说的,不管是嫁还是入赘,我也只想与你在一起!” 那四个月间她都想明白了,不再胆怯也不再逃避。 她曾想着若有机会定然要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夜玄祈,未曾想上天还真是偏袒她,真的如她所愿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虽说是平安回来了,但灵魂回到异世,身体就那样一直躺着,宋云夕的身体变得极为虚弱,需要好好调理才能恢复。 只是让宋云夕没想到的是她回去不过才四个月时间,但在这里已经过去了三年。 想到三年来父兄和夜玄祈内心所受的煎熬,宋云夕就倍感心疼。 自从宋云夕醒过来后,丝竹脸上的笑就未曾消失过,那张本就能言善道的嘴更是从未停下来过:“小姐,太子殿下是真的很在乎你,这三年除了征战南越的那大半年,在都城的日子下了朝便会来清云阁守在小姐身边,未曾有一日落下。” 青荷虽个性内敛,也是喜笑颜开的:“太子殿下对小姐是真的情真意切。” 宋云夕明白夜玄祈心中有她亦有天下。 一统天下是他们两人共同的目标,所以他才会在她昏睡时去完成他们的目标。 “灭了南越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目标我会和你一起达成。” 当时她醒过来时,夜玄祈便对她说了灭南越的过程,虽艰险困难重重,但他却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 丝竹一脸八卦的问宋云夕:“小姐,你和太子的婚事可是定下来了?” 那日她表明了心意,待她睡着后夜玄祈便去向师伯和爹去求婚期,现在恐怕整个都城都在盼着他们成婚。 爹虽然没给夜玄祈好脸色,但依旧还是在为他们的婚期挑好日子。 想到此宋云夕唇角上扬,满脸都是幸福。 这三年来发生的事这几天宋云夕都知晓了,她没想到夜玄祈宁可不继承皇位也不肯迫于朝臣们的压力成婚娶妻。 更没想到师伯竟也会顺着他的意,未曾强迫过他。 这三年他们承受了怎样的压力,宋云夕是无法想象的。 这也让她更加看清楚了夜玄祈的真心,亦明白师伯对她的疼爱。 宋问天回来的时候,宋云夕刚刚喝过药。 扣住她的手腕诊了脉后,宋问天的脸上的担忧之色才缓解了些:“这些日子调养的不错,好了许多。” 刚醒过来的时候,她身体虚弱的像是随时都会再次昏睡过去一样,让他忧心不已。 宋云夕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你爹为我调理,怎么可能会不好?” 她也是真的病怕了,再也不想病歪歪的看不到希望。 宋问天满目慈爱:“那臭小子为了求娶你跪了一整夜求我点头,又去讨好你的三个兄长,看在他还算有诚意的份上,我也不再为难于他,等挑个好日子就将婚期定下来!” 其实让他点头同意的关键还是夜玄祈这三年来的表现,他看得出他的真心。 而且世事无常,他自是希望女儿每一天都是快乐幸福的。 三兄弟回来时听到婚期两个字,脸当即便沉了下来。 尤其看到自家白菜高兴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中直骂没良心、女大不中留。 秦煦白:那小子在都城留太久,是时候该出去征战了。北楚和西狄那一边更难打? 郁子澈:得想个办法给夜玄祈下绊子。 江炎霆:要不要去买几个杀手彻底解决掉算了? 兄弟三人心思各异,宋云夕则是沉浸在幸福中。 秦煦白坐下后说道:“皇后娘娘传书回来,西狄人蠢蠢欲动,她要随定国将军守在边关无法抽身回来。” 郁子澈面无表情:“舅舅说小四和表弟的婚事就交由苏贵妃筹备。” 第482章 人生第一次做媒 “苏贵妃?” 她回来后只了解了身边人的事,对宫中之事倒是一无所知。 不过想想也是,都三年了,皇帝身边新添几个妃子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不过让宋云夕意外的是添的这个竟是贵妃。 许是沈贵妃的固有印象后遗症,宋云妃对贵妃这个头衔有种本能的厌恶和排斥,总觉得又是个心机深手段恶毒之人。 知女莫若父,宋问天笑着安抚她:“如今宫中太平,不要胡思乱想。” 秦煦白也明白了她的担忧:“放心,苏贵妃是个很好的人。” 顿了顿又补了句:“而且是姑姑托付之人,值得信任。” 这样一来宋云夕对那位苏贵妃就更是好奇了。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与那位苏贵妃的相见竟是来得如此之快。 在清云阁休养了一段时日,宋云夕的身体和精神都恢复了许多,但这副身体也因为在床上躺了三年而变得僵硬。 虽说有精心的照顾,但依然还是觉得身体和灵魂并不契合,完全达不到从前的形魂合一。 “出去走走!” 宋云夕伸了个懒腰:“再这样跟个病西施似的躺着,不要说没精神,只怕两条腿都要萎缩了。” 青荷赶忙过来扶住她:“小姐,掌门说了你还需要好好休养。” 看她紧张的模样,宋云夕啼笑皆非:“你也说了是休养对不对?可我样躺着都要变成个废人了。” 见青荷还要阻止,宋云夕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我必须得出去走走,不然先会被憋死的。” “而且我也是懂医术的,肯定会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说完就拉着丝竹往外跑,徒留青荷无奈叹气。 皇宫可以说是宋云夕在都城的第二个家,她对皇宫自是非常熟悉,可再次来到御花园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于她而言其实也不过只是四个月而已,可此时站在这里真是想感慨一句久违了。 宫中皇子都已出宫立府,夜悠然也一直与皇后一起驻守在边关,只剩下几位尚且年幼的小公主,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她们也不喜欢与外人交往,所以这宫中真是清冷了许多。 想想从前与沈贵妃互斗时的情景,不得不说这宫里是真的热闹。 “也不知道童妃和江妃二位娘娘怎么样了。” 两位娘娘的儿子虽都不怎么样,但对她却是极好的,她还真挺惦记两位的。 “童妃和江妃可还好?” 宋云夕如此一问倒是让丝竹和跟上来的青荷都愣住了。 许久后她们才反应过来宋云夕询问的是何人,二人面面相觑。 看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宋云夕心中不免担心:“怎么了?是两位娘娘出了什么事吗?” “那倒不是。” 青荷意味不明的道:“但也的确是发生了些事。” 宋云夕:“……” 所以究竟是有事还是无事? 三年时间,怎么青荷说话变得如此吞吞吐吐了? 原来在两年前,庆隆帝就为江妃和童妃二人寻得良缘,做主将自己的两位妃子给嫁了出去。 噗! 宋云夕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给自己的妃子做媒,再亲自将自己的妃子嫁出去,这狗师伯的心得多大。 虽说她从前也一直劝狗师伯别再继续耽误二位娘娘的年华,也曾暗戳戳想让他给两位娘娘觅得幸福,但这样的事真的发生了,还真是让她瞠目结舌。 她都怀疑狗师伯是不是戴绿帽戴上瘾了,费尽心思的自己往头上扣绿帽。 宋云夕一脸八卦的将脸凑过去:“来来,详细展开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是我来说给你听!” 戏谑的声音传入耳畔,宋云夕回头夜玄祈的俊脸近在咫尺。 不得不说这男人长得实在太好看,尤其在眼前这样放大就更具冲击性,看得她心跳骤然加快。 真是个蛊惑人心的男妖精! 她花痴的眼神让夜玄祈很是受用,人生第一次庆幸自己长了这么一张脸。 若用自己的男色勾引的人是她的话,夜玄祈倒是非常乐于用美男计。 “想听什么,我告诉你。” 宋云夕艰难的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尴尬的清清嗓子:“我就是想知道童妃和江妃两位娘娘现在好不好。” “放心,她们过得很好很幸福。” 童妃在闺阁中时有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哥,后来童妃被送入宫后二人便自此断了所有联系,童家亦是不再提及那位表哥。 童妃入宫几年后,那位表哥参加科举入了仕途,多年来一直外放为官,在地方上也颇有建树。 两年前表哥入都城述职时在宫宴中再次见到了童妃,年少时的感情再度迸发而出,那眼神让老奸巨滑的庆隆帝看出了端倪,细查之下才知晓了二人年少时的情意。 也知当年表哥在童妃入宫几年后亦听从家中安排娶了位书香六第的女子为妻,夫妻二人亦是相敬如宾,只是妻子在生产时难产留下一个女儿后便撒手人寰。 那位表哥多年来也再未曾再娶,一来是心如止水无心男女之情,最重要的还是怕女儿会受委屈。 一晃十多年,独自一人将女儿抚养长大。 庆隆帝调查后也知那位表哥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亦是个正直且洁身自好的男人,便动了安置童妃的心思。 不过若是童妃依旧愿意在宫中生活,庆隆帝也不会强迫她,亦会给她应有的体面。 一番开门见山的真诚交谈,童妃亦是坦承了自己想出宫的想法。至于和表哥间的缘分,顺其自然就好。 反正童家皇商的生意越做越大,她便是回去童家,兄长和大嫂也会善待她,更何况她还能随兄长一起去做生意。 庆隆帝亦是召见了表哥,说了许多童妃这些年在宫的不易和委屈,说得表哥心疼不已时单刀直入的问他若童妃离宫是否愿意娶她。 就这样,庆隆帝成功做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媒,以义妹的名义将童妃给嫁了出去。 “童姨与那位表兄琴瑟和鸣生活的很幸福,继女对她也是颇为喜欢。” 第483章 苏贵妃 夜玄祈对童妃早已改了口:“童姨对那个继女也是极为疼爱,出阁时为她备了风光的嫁妆。” 知晓童妃过得好,宋云夕也是安下心来,更感叹狗师伯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这样的绿帽,她倒是很乐见他能为自己多扣上几顶。 “夜玄陵呢?他没表达些什么?” 以夜玄陵那无脑的性情,怕是会从中作梗。 所以宋云夕还挺好奇夜玄陵的态度,尤其如他一般身份尊贵的男子,身为皇子应该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母妃另嫁别的男人。 不过宋云夕觉得,不管他什么态度童妃都不会在意的。 就听夜玄祈道:“三哥起初是有些意见的,但父皇和童妃都不在乎。” 所以,言下之意便是夜玄陵的意见算个屁。 果然啊,只要自己不在乎,谁也别想着来道德绑架。 男子可以三妻在四妾的,女子二嫁又怎么了? “江妃呢?” 宋云夕觉得江妃的难度应该要比童妃大一些,而且两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如果说童妃有经商头脑,且有独立自主的女性觉醒特质,那江妃真就是个没有自理能力且头脑简单到随时都会被骗的傻白甜。 而且据宋云夕所知,江妃情窦初开时便对庆隆帝一见钟情,心心念念只有这么一个男人,想给她寻个合适的二嫁对象可不容易。 加之忠勇侯府现在由江炎霆袭爵,以她对江炎霆的疼爱也不想回府去给他增添麻烦,而且他不想离宫的想法从前就挺坚定的。 夜玄祈笑得神秘:“你不必担心,父皇与苏贵妃倒是为江姨寻了门好亲事。” 又一次听到苏贵妃这个人,宋云夕对她的好奇心更甚。 庆隆帝与苏贵妃为江妃寻的夫婿不是别人,正是深受庆隆帝信任的隐卫统领安继海。 宋云夕震惊:“安统领未曾娶妻?” 她记得安继海也有三十多了,照理说在晋安朝这个年纪了,不是早就儿女成群了吗? 毕竟如安继海这般前程的男人,长相也颇为刚毅有男子气概,怎么看都不像是娶不到妻子的人啊! 夜玄祈知她不了解,便向她解释:“安统领是个庶子,嫡母自是不肯为他费心挑选择品性好的女子为妻,他父亲又是个糊涂的从未将他们这些庶子庶女放在心上,安统领不愿一辈子将自己折进嫡母的算计中,但又为免落下不敬嫡母的罪名,便给自己弄出个狠辣阴毒的名声,婚事也就因此耽搁下来了。” 宋云夕明白了,本就是个不受看重的庶子,又有了狠辣阴毒的名声,即便是高门中不受重视的庶女也不愿嫁这样一个夫婿。 “但父皇知晓他的品性,在苏贵妃的提醒下便也动了心思,几次相处下来安统领对江姨也有了情愫,加上炎霆从中撮合,接下来的事便就顺理成章了。” 安继海是个凡事都会一肩扛的大男人性子,江妃又是个需要男人护着的憨傻柔弱女人,这至刚至柔的两人再合适不过。 宋云夕也觉得这门婚事实在很般配。 “夜玄煜就没说点什么?” 宋云夕八卦的模样惹得夜玄祈笑出声:“二哥就算想说什么父皇也不许他开口,说他身为人子耽误了江姨许多年,如今没资格阻止江姨的幸福。” 宋云夕听高兴了:“没想到师伯还挺开明的。” 若此时崇政殿内的庆隆帝听到她这话,定然会回她一句:朕若不开明还不得被你骂死? 夜玄祈继续道:“而且还有炎霆这个侄子在,二哥便是有什么意见也都被无视了。” 童妃和江妃都摆脱了困死后宫的命运有了各自的幸福,这是宋云夕回来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她也是由衷的为两位感到高兴。 夜玄祈对她说道:“江姨留在了都城,童姨的夫君如今也因政绩出众到都城为官,她们知你醒了一直想见你。” 宋云夕听了亦是开心:“待我再恢复一些便去她们府上拜访。” 眼见为实,她总得亲自去看看才能真正安下心来。 “太子殿下。” 轻柔的声音让夜玄祈和宋云夕同时回头,就见一优雅华贵的女子走了过来。 夜玄祈亦是行礼:“贵妃娘娘。” 原来这位就是新晋贵妃。 可是当宋云夕看清楚她的脸时怔愣住了,苏贵妃在看到宋云夕时亦是呆住了。 她们的脸长得也未免太过相似了。 虽说两人的风格装扮都不同,但相似度极高的眉眼让她们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 夜玄祈与这位苏贵妃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尤其父皇的妃子他也未曾打量过,倒是从未察觉到她们的相似。 如今见两人都看着对方出神,只当是因为陌生。 “云夕,这位便是贵妃娘娘。” 夜玄祈又向苏贵妃介绍:“贵妃娘娘,她就是云夕。” 宋云夕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他:“你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夜玄祈:“……” 恕他没明白是何意。 宋云夕指指自己的脸,又指向苏贵妃:“你们就没人觉得我和她长得极像?” 经宋云夕一提醒,夜玄祈这才第一次的打量起苏贵妃—— 似乎……是有那么一点。 但也没到极像的地步! 其实也不怪夜玄祈,苏贵妃的身份摆在那里,她的妆扮都是高贵典雅的,倒是将原本的真实面貌遮挡住了几分,也难怪夜玄祈看不出来。 宋云夕被他的直男视角给气得直翻白眼。 苏贵妃也觉得好奇,不明白自己与这位圣云山大小姐为何竟如此相似。 笑着对宋云夕道:“想来是本宫与宋大小姐有缘。” 宋云夕:这缘分是不是也太深了? 那日与苏贵妃分开回清云阁后,宋云夕便打听起了关于苏贵妃的一切。 “苏贵妃只是光禄寺从七品署丞之女,当年入宫也实属意外,入宫后便一直都是才人的位份,从来未曾见过父皇在宫中生存也颇为艰难。” 接着便将多年前庆隆帝与还是才人的苏贵妃相遇之事对宋云夕说了。 “这些年父皇与她朝夕相处间也生出了感情,一切便就水到渠成,她的位份自然也是一提再提。” 第484章 有些怀疑 见她面露深思的表情,夜玄祈有些在意:“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宋云夕一直未说话,直到夜玄祈再次追问时才回答:“此事我需先确认,待确认了之后再告诉你。” 当天宋云夕便执意出宫去了新的宁远侯府。 自从宋绍章一家分崩离析后,庆隆帝便将远侯的爵位给了宋绍渊。 “二叔。” 看到宋云夕,宋绍渊激动的上下打量,确定她是真的醒了过来后,红着眼眶呢喃:“醒来了就好!” 其实宋云夕一醒过来,夜玄祈便命人给文远侯府送了消息。宋绍渊当时就要进宫去看望的,但被姚忆岚拦了下来:“孩子才刚醒过来身体还虚着呢,你这时候去又激动又难过的,让她还怎么安得下心来好好休养?” “且再等些日子,等孩子身体恢复一些后再去。” 宋绍渊也觉得妻子说的有道理,他忍着想要见面的迫切心情说服自己再等几日。 可没想到自己还未去看她,这孩子就拖着虚弱纤瘦的身体登门了。 宋绍渊立刻吩咐:“快,烧火盆备热茶!” 此时虽才初秋,但已经能感受到些许凉意了。 姚忆岚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还拿来狐毛披风给宋云夕披上。 “二叔二婶,我真没那么虚弱。” 姚忆岚正色道:“你大病初愈身子还弱的很,可不能着凉了。” 说着又将手炉塞进她手中。 对于长辈的关爱,宋云夕只有笑着接受。 宋绍渊眼眶依旧红红的:“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云夕摇头:“都好了,二叔不必担心。” 想起这三年,宋绍渊只觉得漫长又黑暗。 他们每日都盼着她能醒过来,但她就是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感知。偏朝堂上那些有心之人还要借此机会算计抢夺本就属于她的姻缘,甚至还诅咒她再也醒不过来。 他的侄女被如此算计,这让他如何能忍? 所有人都说温文尔雅的文远侯成了充满攻击性的刻薄之人,但若他这个二叔都不站出来维护她,岂不就是在放纵那些人肆意欺凌于她吗? 属于他侄女的一切,任何人都休想夺走,除非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宋绍渊抹掉眼眶中积聚起的泪水:“好了就行,好了二叔就放心了!” 随即便命人去通知宋锦心姐妹,也让她们回来看看宋云夕。 三年了,宋锦心姐妹也都嫁为人妇。宋锦心嫁给了如今已升任为大理寺卿的岳南奇,宋锦怡则是嫁给了任岩舟。 姐妹二人都嫁得良婿,宋云夕也为她们高兴。 “二叔,我今日来是有重要事与你说。” 宋绍渊交待姚忆岚:“去将书房烧上火盆,我稍后与云夕过去。” “好。” 宋云夕想让他们不要那么紧张,但自知再怎么劝也没用,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等她到书房的时候,书房中不仅暖暖的,姚忆岚还准备了热汤和一些宋云夕喜欢吃的点心。 叔侄二人在书房中谈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宋绍渊神色有些凝重,但知宋锦心姐妹都回来了便及时收敛起了心绪。 回来的不仅是宋锦心姐妹二人,岳南奇和任岩舟也来了,甚至连得了消息的岳谷岚也跟着来了。 姐妹二人见到宋云夕是又哭又笑,就连向来冷静沉稳的岳谷岚也落泪了。宋云夕一番安慰才让她们收起眼泪破涕为笑。 没多久夜玄祈和夜玄恪兄弟二人也来了,紧接着是秦煦白师兄弟三人,文远侯府前所未有的热闹。 姚忆岚这个当家主母也是极为厉害,很快就安排好了晚膳,众人久违愉快的把酒言欢。 宋云夕毕竟身体还在恢复中,用过晚膳后就有些体力不支了,夜玄祈等人便起身告辞也要送宋云夕回去休息,宋绍渊也不挽留,叮嘱宋云夕好好休养,有什么需要的让人回来通知一声便成。 上了马车,宋云夕就躺下来睡着了,一路到回宫都未曾再醒过来。 将宋云夕送回清云阁安置好后,夜玄祈便去了崇政殿。 “所以你的意思是夕丫头对贵妃的身份有些怀疑?” 庆隆帝对苏贵妃的确是动了真情的,人到中年的真情更是来势汹汹,甚至让他明白为何世间女子皆会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因为除了那个人之外眼中心中都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他虽为帝王,在男女之情上却从未得到过真挚纯粹的感情,即便是皇后,对他更多的是身为秦家人的责任。 他自是希望后半生能与苏贵妃相携一直走下去的。 但他更相信宋云夕,信她的一切判断。 夜玄祈淡然一笑:“父皇不必紧张,云夕虽什么也没说,但儿臣认为她对贵妃娘娘身份的疑惑应该只是与她的长相有关,而不是别的。” 听了夜玄祈的话,庆隆帝认真回想,宋云夕与贵妃的眉眼似乎是有几分相似,他怎么不从未注意到过呢? 于是,便又问自己儿子:“你觉得她们像吗?” 夜玄祈满头黑线:“儿臣着实没有察觉。” 他与苏贵妃不过几面之缘,他又未曾仔细看过苏贵妃,所以一直都是那种见了能认出来,但转身就想不起长相的状态中。 此时让他回想实在是为难于他,因为他真的想不起苏贵妃的容貌。 庆隆帝看他那呆样便知问了也是白问。 “夕丫头不是说待她确认后会告诉你吗?那我们便等着就好了。” 当晚庆隆帝仔细端详着洗尽铅华的苏贵妃,果然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宋云夕的影子。 说她们是母女都不会有人怀疑。 可是从前他怎么就丝毫未曾察觉呢? 更让庆隆帝觉得意外的是苏贵妃对宋云夕的态度。 “臣妾今日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宋大小姐,可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亲切,就是莫名的对她心生好感喜欢得紧。” 庆隆帝拥她入怀:“那丫头虽说嘴巴刻薄又恶毒,时常能将朕气个半死,但其实聪慧又能干又是个心怀大爱的,对朕亦是极为亲近孝顺,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第485章 兄妹相认 宋绍渊是两日后到后宫中见宋云夕的。 不过令他意外的竟在清云阁中见到了苏贵妃。 他是个外臣,自是未曾如此近距离的与苏贵妃见过面,更是不能直视贵妃。 “臣宋绍渊见过贵妃娘娘。” 虽然宋云夕提前跟他说过了可能性,可是真当直面这个可能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是忐忑不安。 十多年了,他甚至都已经不敢再抱有期待了。 “二哥!” 熟悉的声音让宋绍渊的身形一震,猛然抬头向声源看了过去,眼前的女子正是他那失踪了十多年的嫡亲妹妹。 苏贵妃也未曾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一母同胞的兄长。 激动的冲过去,泪眼朦胧:“二哥……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当年嫡母和嫡兄害死了他们兄妹二人的生母,更是因为怕二哥夺走爵位竟丧心病狂的害死了父亲。 他们要毁掉二哥,就为他寻了个难登大雅之堂的未婚妻,甚至因为容貌出众还打起了她的主意,欲将他送给年老的权贵做小妾。 她不甘心落得如此结局,不甘心一生被毁,所以便精心准备逃离出了文远侯府。 她手里有些积攒下的银俩,再加上父亲生前暗中贴补她的银票,维持生活于她而言还是不难的。 她假扮成乞丐一路去了到南边,在那里开了家绣庄,生活倒也是说的过去,重要的是自给自足的日子让她觉得很满足也很自在。 两年后,她惦记二哥,也觉得嫡母母子二人应是早就将她这个无关紧要的庶女遗忘了,所以才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都城。 可多方打听下才知二哥高中,但他在成亲后便带着妻子自请外放为官了。 她虽为二哥感到可惜,但想想如此便能彻底摆脱嫡母母子的控制也算是好事,便也未曾再纠结。 她本想去寻二哥的,可打听不到二哥去了何处,只能留在都城等二哥回来。 但宋绍章开始崭露头角,偏她竟遇到了宋绍章还要被抓回文远侯府去。 她很清楚回去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以宋绍章自私自利的本性,定然还是会将她当做货物一样送人,她只能拼命逃跑。 也是在那一次被光禄寺署丞的女儿所救,暂时在署丞苏大人府中住了下来。 也是那一年宫中要选妃,所有官员都需送女儿入宫甄选。苏小姐虽非高门贵女,但容貌清雅脱俗,琴棋诗画样样出众,定然会被选中留在宫中。 可当时苏小姐已有了情投意合之人,而且苏大人夫妻亦只求女儿快乐幸福,从未有过要让她攀高枝甚至入宫为妃的打算,苏府一时间愁云密布。 苏大人身份能力都有限,自是不可能让女儿摆脱选妃的命运 ,苏小姐也知晓父亲的难处,知与意中人有缘无份,绝望下竟悬梁欲自我了断。 幸好发现的及时被救了下来,但苏小姐却像失了灵魂般每日不吃不喝的抱定了必死之心。 “我替你去!” 当时她感念苏小姐的相救之恩,便自告奋勇的挺身而出。 她在要都城等二哥回来,可是又不可能彻底避开宋绍章,进宫于她而言或许反而更为安全。 恰好苏姓是她生母的姓氏,她便顶替苏小姐入宫选妃。 她不出意外被选中封为才人,以她的容貌即便不能如沈贵妃一般被专宠,但想要往上爬还是轻而易举的。 但她入宫于目的并非为了邀宠,所以便只守着一个小小的才人头衔偏安一隅。 只是她还是小看了宫中的等级森严,仅凭才人的身份是根本打探不到关于二哥的任何消息的。 而且入宫容易,想要再出去谈何容易? 她也是费尽了功夫和时间才打探到二哥可能一直在南边为官,所以想方设法的赚银子,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在宫中没有存在感。 如此待她攒够了银子溜出宫也不会有人察觉。 十多年来,她不断在太监和宫女这两个身份间游走,若非机缘巧合与庆隆帝相遇日久生情,她大概率是早就出宫去南边了。 后宫不得干政,加之她一直以为被困于后宫艰难生存,自是对前朝之事一无所知。 她一直想向庆隆帝坦白自己的身份,如此也好找到二哥,可又怕连累到苏大人一家,便一直拖着未敢说明。 可没想到竟然在宫中与二重逢。 听完宋沐华所说的,宋绍渊自责不已:“我若是能阻止他们也不会让你流落在外受那么多苦。” “这如何怪得了二哥?” 宋沐华眼眶红红的:“那时候二哥也是自身难保。” 那时候二哥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会连命都丢了。 也正是因为知晓二哥处境,所以才不想拖累他。 兄妹久别重逢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宋云夕暗自庆幸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宋绍渊慈爱的向妹妹介绍宋云夕:“这是云夕,是我们的侄女。” 宋沐华本就在深宫中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加之她自己也是两耳不闻外界事一心只想赚银子,所以对宋云夕的身世一无所知,只知她是宋问天的女儿圣云山的大小姐,却不曾想她会是自己的侄女。 更想不到的是她竟是宋绍章的女儿。 听了宋云夕所经历的,宋沐华简直怒火攻心:“宋绍章夫妻两个简直就是混蛋,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他们还配为人吗?” 也是云夕这孩子命大,否则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而且若非这孩子顾念着血脉亲情,二哥定然还在外放为官,如何能回到都城有如今的一切? 宋沐华心疼感激的握住宋云夕的手:“以后姑姑定然会加倍疼爱你的!” 有这么个好看又像极了自己的侄女,宋沐华简直喜欢的不得了,都要看进眼里拔不出来了。 宋云夕亦是高兴:“能找到姑姑我也很高兴。” 宋沐华的身份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庆隆帝感叹:“难怪朕会觉得你与夕丫头像母女呢!” 原来竟是亲姑侄啊! 庆隆帝恢复了宋沐华的身份,苏贵妃成了宋贵妃,而文远侯宋绍渊摇身一变身份是更上一层楼了。 第486章 沈老夫人 至于苏家人,苏大人身体不好,加之女婿外放在家乡为官,所以早些年就已经辞官带着夫人随女儿女婿一起回乡了,庆隆帝更未曾为难他们。 夜玄恪知晓一切后恍然大悟:“难怪我总觉得苏……哦不,是宋贵妃。难怪我总觉得宋贵妃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如今才发现你与她长得真的很像。” 顿了下又补了句:“与宋侯爷也很像。” 宋绍渊和宋沐华乃龙凤胎,兄妹二人长得像极了老侯爷,而宋云夕的长相也是与老侯爷如出一辙,所以三人的容貌相似度极高。 所以与宋绍章比起来,宋云夕与宋绍渊这个二叔倒是更像父女。 宋云夕对他们的迟钝也是佩服的,她与姑姑都那么像了,他们竟是一个都未曾将她们二人联系起来。 这一次,庆隆帝是真的遇见了真爱,尤其和宋沐华的感情是在他隐藏身份时相交建立起来的,两人有许多共同的话题和爱好,是真的琴瑟和鸣。 这让宋云夕不得不感叹,真是轰轰烈烈的中年爱情啊! 之前庆隆帝就遣散过一次后宫,此次与宋沐华相知相许后更是觉得宋云夕说的话很正确,不该将那些女子的后半生继续困于深宫中让她们在哀怨忧郁中死去。 他终于幸福了,自是希望宫中那些女子也能幸福。 与她们虽说没有感情,但也有多年的相伴之情。 虽说因为他眼盲心瞎独宠沈瑶琴那个女人,与她们相伴的日子的确是少了些,就更是让他心怀愧疚想要弥补。 所以此次又将许多改变主意愿意出宫的放走了一些,还在自己的私库中贴补了她们许多。 至于那些早已心如止水,或者家中早已无人可依就愿意留在宫中惬意度过后半生的妃嫔,庆隆帝也未曾勉强,依旧让她们留在宫中善待她们。 如今放眼整个后宫,真正的女主人也就只有宋沐华一人了。 夜玄祈对宋云夕道:“母后在未曾离开时便知宋贵妃的存在,她本以为父皇会与从前一样看中了女子便侍寝、升位份,但未曾想竟是一直隐瞒身份与宋贵妃君子之交了那么久。” 宋云夕明白皇后的意思,是看得出庆隆帝对宋沐华是真爱了。 因为真爱才会小心翼翼,因为真爱才会尊重。 “母后是想一直留在边关的,所以她占着皇后之位实属不该。如今父皇与宋贵妃两情相悦,也该将这皇后之位让出来了。” 这是母后的意思,她认为自己心在边关,实不该再占着皇后这位。 夜玄祈继续道:“母后已经向父皇提过了,可被父皇拒绝。” “宋贵妃亦是执意不肯接受皇后之位。” 宋云夕听完后亦是道:“我也觉得秦姑姑才该为晋安朝的皇后,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 秦家为了晋安朝付出了那么多,皇后更是为了晋安朝的安稳连自己一生的幸福都牺牲了,皇后之位只有她才是实至名归的。 而且,天下间所有尊贵的身份给她都是应该的。 宋云夕也明白庆隆帝和宋沐华的想法,若是他们连皇后之尊都要拿走,那他们二人一个成了过河拆桥,一个成了坐享其成,会被世人亦会被自己所不耻。 所以抢夺皇后之位的事便也就此搁浅了。 一直到宋云夕身体彻底恢复后,宋问天将沈老夫人送给她的木盒拿给她。 宋云夕看过沈老夫人的信后仔细打量那个玉镯:“没想到我的那半缕魂魄竟一直在自己身边。” 可是她实在不明白:“这个玉镯不是在太后手中吗?为何竟又到了沈老夫人手中?” 而且最后还暗中交送到了她手中? 宋云夕实在有太多疑惑。 宋问天看向秦煦白:“你大哥已经查清楚了。” 秦煦白亦是没想到沈老夫人才是一切的源头。 沈老夫人虽为高门贵女,但年幼时因为体弱曾暗中跟随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修行,所以她其实是有很厉害的能力和本事的。 嫁给沈万明也是一心想要过相夫教子的日子,为了沈家甚至连自己所有的嫁妆都赔进去了。 可她从来未曾后悔过,在她心中夫君和儿女于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为他们付出一切她也是在所不惜。 可是天不遂人愿,在她最幸福的时候,夫君竟早早抛下他们母子三人离世了。 她悲痛欲绝,本欲随夫君而去,可想到一双儿女尚还年幼少需她照顾,这才强忍下悲痛扛起整个宁国公府。 她在悲痛中将儿女抚养长大,自问无愧于沈家列祖列宗,自问无愧于夫君。 直到有一天,她这个宁国公府老夫人入宫赴宴时才知晓自己的一生竟彻头彻尾是个笑话。 她曾以为的幸福生活是个笑话,她曾认为的夫妻恩爱是个笑话,她无怨无悔的付出是个笑话,她守着夫君的牌位过日子更是个可笑的笑话! 那一天她才知晓自己的夫君不但没有死,反而在云灵寺出家,为的就是修习太后给他的秘术暗中替太后办事。 也是在那一天她知晓原来夫君心中至爱另有她人,而那个人就是当今太后! 可笑的是当年她所有的嫁妆竟是全都落入了太后手中。 而沈万明之所以会娶她也不过是因为看中了她丰厚的嫁妆,看中了她的嫁妆能为太后带来帮助。 尤其是听到自己那已亡故多年的夫君和当时还是苗妃身份的太后嘲笑她人傻有财富又好控制好利用的时候,她当时就崩溃了,恨不得当时就冲进去将那对戏弄她的狗男女杀了。 可当她听到苗妃的身份和目的后,便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对方毕竟是后宫备受先帝信任的妃子,又是素来有贤名的,她即便将他们的丑事当众戳破也不会有人相信,反而会说她疯了。 更何况对方可是帝王妃子,她拿什么与其斗?只要苗妃说一句她欲行刺杀之举,不仅会被所有人认定她疯了,甚至极为可能会被扣上不臣之心的罪名而丢了性命。 她死了不要紧,但是她断然不能连累到一双儿女。 但是她被这对狗男女欺骗戏弄了一生,若不报仇又岂会甘心? 第487章 一切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 所以她改变主意了。 仇要报可不是现在,不是冲动行事。 沈老夫人当时悄无声息的离开,但回到府后却未第一时间就着手报复之事。 她不知该如何对儿女说明此事,他们的父亲并未亡故,而是死遁甘心去做他心爱之人的一只狗。 她在考虑该如何报复狗男女却不伤害儿女,不连累到他们。 可未曾想,她倾尽了所有心血亲自教养长大的儿女不仅知晓他们的父亲还活着之事,更是知晓他们的父亲与苗妃的关系! 他们甚至得意于他们的父亲与苗妃之间的暧昧关系,这让他们会少走许多弯路便达成别人所难达成的成就。 尤其是她的女儿,更是与苗妃的儿子两情相悦! 倾注了所有心血的儿女的背叛才是击溃她的最沉重的打击。 沈老夫人当时便一病不起,那次她病了很久,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病也是真的差点要了她的性命。 但她被戏弄、背叛的大仇还未报,她如何能死? 所以她活过来了,靠着强大的恨意活了下来。 她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要让所有人背叛伤害她的人都不得善终! 她幼时随师父修行了那么久,自然不是一般闺阁女子,更不可能全无复仇的本事,尤其她对自己的易容之术是极为自信的。 她借重病之机潜入宫中易容成了苗妃身边的宫女,潜伏了些日子知晓那个玉镯于苗妃而言极为重要。 她趁着苗妃沐浴时曾详探过那只玉镯,竟发现玉镯中有人灵魂的气息。 她不知那灵魂是何人的,亦不知苗妃为何如此看重玉镯中的灵魂,但她知卫氏一族是何种货色,他们的邪术都是有违天道亦是十恶不赦的。 所以她秘密打造了一个如出一辙的玉镯,将与灵魂相似的气息注入其中借机将两只玉镯调换。 那之后她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宫中,等苗妃发现玉镯是假的时候已经无从去追查了。 再后来苗妃成了太后,她隐藏的更好了,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一个潜心礼佛与世无争之人,就连新帝与长公主也未曾对她有任何怀疑。 可只有她知道太后的野心,可惜她根本难以找到机会戳穿,亦寻不到机会为自己报仇。 后来她的女儿为了助太后的儿子夺位竟是怀着孽种入宫为妃直接封为贵妃,新皇对她简直宠爱无限,甚至为她冷落皇后。 她就更是没有机会戳破太后的真面子,毕竟她的女儿可以说才是太后的亲儿媳,又生下了她的嫡亲孙子孙女,定然会更加全心全意的向着太后与她这个亲生母亲为敌的。 以皇上对贵妃的宠爱,必定会信任贵妃的话,到时候她还有没有活路可就不好说了。 偏在此时她知晓了一件事,她的亲孙子与贵妃所出的所谓六皇子竟被豫王竟暗中调换了。 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从“沈之康”回府后,她便对这个孙子倾心相待,让他信任尊敬自己这个祖母。 她的本意是想挑得他与豫王和沈瑶琴反目,挑得他亲手去对付太后那个亲祖母。 可让她没想到有一天遇到了宋云夕,竟从她身上察觉到了与玉镯中的灵魂一样的气息。 在宋云夕救下沈之康后,她本是想再确认宋云夕是否真的是玉镯中灵魂的主人,却被宋云夕体内的真气所伤,这一伤便是致命的。 她耗尽自己最后的寿元看了宋云夕的面相,知她与沈之康间有着不死不休的孽缘,更知她是未来会彻底铲除卫氏一族之人,亦知她是文远侯府的嫡出大小姐。 所以她借着救命之恩强迫沈之康与宋云夕定下了婚约,她想着有朝一日宋云夕定会毁掉太后所在意的一切,包括太后嫡亲的孙子。 她被宋云夕的真气所伤,又耗尽了最后的寿元,那之后便昏迷了许久才醒过来。 但醒过来后才知宋云夕被他和宋慕雪算计,趁其重伤之时竟被沈之康和宋慕雪毁了修为废了双腿。 她痛恨沈之康的冷血无情,亦懊悔自己实力不济竟没能救下宋云夕。 她助宋云夕回到文远侯府,也将寄着宋云夕灵魂的玉镯借着添妆为由交到了她手中。 秦煦白叹了一声:“沈老夫人必定认为你回到文远侯府,有亲生父母和哥哥们护着,沈之康和宋慕雪想再害你怕也是不能了。” 可是沈老夫人最终还是低估了人性的贪婪。 宋云夕看着那个木盒:“当时的确是因为出了太多事,我无心去看里面的东西,便随手就放置起来了。” 谁知这一放置便是忘记了它的存在。 秦煦白感叹:“一切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 宋云夕想起沈老夫人,心中亦是有些伤感:“当初她让我与沈之康定亲,想来是因为看出我与他的纠葛,亦因我会是毁掉卫氏一族之人,所以认为这样一来更便于我出手。” “也是期盼着我能完成她的心愿,也是为她报仇了。” 可惜前世的她浑浑噩噩一心只执着于宋家那可笑的亲情,让自己满盘皆输。 不过最让她意外的是王远与沈老夫人竟算得上是师出同门,王远的易容术也是跟着那位老道学的。 夜玄祈摇头叹息:“太后至死怕是都不会想到,会致她一败涂地也有沈老夫人一份。” 宋云夕想了想,邪恶的扬起唇角:“反正闲来无事,不如……” 她的话还未说完,所有人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宋问天笑着道:“想干什么让他们去做,你只负责看热闹就好。” 太后满脸溃烂又受了反噬重伤,原本是活不长了,可庆隆帝为了折磨她用上好的药材吊着她的命,让她痛苦活着。 偏她自己还不死心复辟前朝,竟也是拼命的活着。 当宋云夕一行人到冷宫的时候,依旧能听到太后呜咽叫喊:“哀家是卫氏一族高贵的公主,哀家是要一统天下的女帝,你们不能如此苛待哀家!” 宋云夕简直无语了:“还做梦呢?!” 都到这份上了,怎么还会异想天开? 宋云夕再次想到前世的自己,只能说人的执念有时候是真的太可怕了。 第488章 这么蠢怎么好意思活着? 秦煦白将那只已经没有宋云夕魂魄的玉镯丢到她面前,太后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呆呆的看着那玉镯。 许久后才颤抖着将那玉镯拿起来,只是在接触到的瞬间她便知这玉镯就是当年自己丢失的那个。 当年,她不知晓玉镯是如何被人换走的,更是不知是被何人换走的,待她察觉到玉镯有异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她震怒下暗中命人追查,后来查到了一个失踪宫女的身上。 可是当找到那宫女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自此以后便再也没查到任何线索,玉镯也似是人间蒸发了般再也未曾出现过。 未曾想到了这种时候玉镯竟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太后是有片刻欣喜的,这世间只有她知晓将魂魄从玉镯中引出的方法,只要她将魂魄为己所用,那就一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是她的这份欣喜并未维持多长时间便发现玉镯里什么都没有了。 再看向宋云夕时,清楚的察觉到了非常熟悉的气息。 太后震惊不已的瞪大了眼睛:“你……你们竟然……” 话还未说完,就因为气极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玉镯里的魂魄没有了,她所有的希望都不复存在了。 只要想到这一生的心血就这样被他们毁掉,太后简直恨不得将他们生啖其肉然后挫骨扬灰。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强忍着胸口处翻涌的异样:“你们……究竟是何人将寄在玉镯中的魂魄引回她体内的?” “这很难吗?” 江炎霆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师父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说罢还不忘再补上一刀:“对你们卫氏一族来说艰难无比之事,于我师父而言不过就是动动手指而已。只能说你们卫氏一族实在太废物,被太祖皇帝灭国是有道理的。” 噗! 太后又一鲜血喷出。 众人的目光看向江炎霆—— 是懂得如何扎人心窝子的。 “其实从很早之前你就已经输了。” 夜玄祈神色冰冷:“在云夕未出现,在二十年前你就已经输了。” 太后目眦欲裂:“你胡说,哀家没有输,哀家也不可能输!” 夜玄恪也不甘示弱,完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非常善意的将沈老夫人所做的一切都说了。 就他那绘声绘色还不忘再添油加醋的嘴,宋云夕觉得他没去说相声真是可惜了。 就连夜玄祈都被震惊到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家五弟如此能说会道? 太后听完后张着嘴久久都未发出声音。 她从未想过那个贱妇竟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沈万明假死之事,知晓了她的身份和她欲要做的一切。 更难以相信一切的起源竟是因为那个贱妇! “不可能……不可能……” 她无法接受的喃喃自语:“我怎么可能会输给那样一个人?” 那个一直被她利用鄙夷的内宅妇人,那个被她看不起的蠢妇,她难以接受自己竟是输给了那样的人。 “怎么不可能?” 夜玄恪再接再厉:“你这就叫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不过是那只螳螂,人家沈老夫人才是聪明的黄雀。” 江炎霆立刻配合:“你就说说你得蠢成什么样,都被沈老夫人算计得一败涂地了,到死竟连被算计了都不自知。” 江炎霆咋舌:“就这么蠢怎么好意思活着?” 夜玄恪继续补刀:“我若是你都自裁不知多少回了,哪还有脸面苟活于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太后吐血不止后彻底昏死了过去。 宋云夕:他们两个不去说相声真是暴殄天物了。 众人:怎么不知这两个竟如此能说? 他们自是将沈夫人所做之事夸大了,但是不夸大的话又岂能看到如此沁人心脾的情景? 秦煦白生怕太后被气死,立刻命人去请汤院使。 “人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就凭卫氏余孽对他家小四做下的恶事,也没有让她轻而易举解脱的道理。 夜玄祈亦是道:“的确得让她活着,活着好好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汤院使来得很快,确定太后是气火攻心死不了的时候都高兴了。 夜玄祈更是叮嘱汤院使无论如何都要想尽办法保住太后的命,不能让她死了。 人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庆隆帝对外宣称太后诚心礼佛便去了陪都,没有人知晓太后其实是在冷宫之中。 毕竟所有的一切还牵涉到庆隆帝和皇室的颜面,所以不可能对外泄露。 但汤院使是夜玄祈的人,对夜玄祈亦是忠心,所以连庆隆帝亦是放心大胆的用他,并不担心太后被囚冷宫一事会被泄露出去。 自此以后,宋云夕便将时不时的戏弄太后当作了闲暇时的乐趣。 前世因为沈家还有宋慕雪将一切推进的异常顺利,不仅豫王夜铭承未曾露面,太后就更是一直未曾暴露,可是细想起来即便他们未曾露面却也处处都有他们的痕迹。 助夜玄容登上皇位的军队武器,还有沈之康用之不尽的财富,一切都有夜铭承在背后相助。 而致宋云夕惨死的阵法便是由太后亲自传授于沈万明的。 一切都有迹可寻。 一切都宣告结束,庆隆帝只想和宋沐华过悠闲自在的日子,便提出让夜玄祈继位的想法。 “朕守这江山也守了一辈子了,如今便该交予太子了。” 听到庆隆帝这话,夜玄祈当即退后了两步:“我晋安朝一再统天下的大业尚未完成,儿臣愿披甲上阵将北楚与西狄收服。” 庆隆帝:“……” 好像也是,师弟说老四是紫薇帝星,他必定能成为夜氏一族史上最伟大的君主,成为大一统的君主。 而且老四自年少时便在军中历练,当年更是已经成长为让北楚将士闻风丧胆的将帅之才。 若非他当年脑袋拎不清听信沈瑶琴和沈乔平的话将人从边关急召回来,他的成就更是不可限量。 所以,的确是应该让他再率大军去灭了北楚和西狄。 可是庆隆帝总觉得哪里不对。 打量了眼前的夜玄祈很久,才清了清嗓子问道:“老四,你跟朕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继承皇位?” 第489章 婚期将近 他就觉得这小子就是在推脱呢! 夜玄祈心中一动: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一副为了大义的模样:“父皇怎会如此想?儿臣是真的想先将这天下一统的大业完成。” 庆隆帝:这小子果然是在拿这当借口推脱呢! 不过庆隆帝并未戳穿他,而是咳嗽了一阵才开口:“老四啊,朕这身体被沈瑶琴那女人下毒毒害了那么久毕竟伤了根本,朕也不知还能活几年,就想趁着还有些精神的时候与贵妃过几年舒心日子,想来你会成全的是不是?” 夜玄祈:这怎么还道德绑架上了? 他如同没听明白般爽朗的道:“父皇大可以放心,云夕说了,这些年父皇的身体都已经调理的非常康健,比起当年亦是毫不逊色。” “而且天叔亦是说了,父皇是长寿之命,定能千秋万代的。” 庆隆帝:“……” 我可谢谢那对父女了! 他们这是要将他绑在这皇位上榨干他所有的寿命才肯善罢甘休啊! 庆隆帝还要说什么,便被夜玄祈抢先一步打断:“父皇,儿臣想与云夕将婚期定下来,一切事还是先等我们成婚了再议如何?” 庆隆帝还想说的话成功被堵了回去,脸上现出惊喜之色:“夕丫头答应了?” 夜玄祈点点头,亦是高兴的道:“所以还请父皇与天叔商议将婚期确定下来。” 想到终于将臭丫头拐回来给自己当儿媳了,庆隆帝一高兴将什么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是得定下来了。” 庆隆帝已经在想着喝儿媳妇茶,抱上肉乎乎孙子孙女的情景了:“朕立刻与问天商议!” 历朝历代的帝王,有哪个如他一般都这把年纪了不仅连孙子都没见到,甚至连儿媳妇影儿都未曾见到的? 想想他都替自己感到悲伤。 老二和老三两个,因为从前做错的事也付出的代价。 尤其是老二,现在是坐在轮椅上起不来了,也不肯医治,就这样惩罚自己。 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教百姓种田兴水利,把所学所擅长都用于百姓。 用他的话来说这是在赎罪。 抱定了这样的心思,他是压根未曾想过娶妻生子,更是自嘲如他这样的人不能拖累了好女子。 至于老三,现在满心满眼全是放在赚钱上,更是扬言要凭自己的实力让国库充盈起来富到流油。 就那见什么都如同看到了金银的财迷样,哪里还能看得进去女子? “父皇就不必费心了,儿臣这辈子眼中心中都只有黄白之物,其它的儿臣一概不愿费心费力。所以与其催促儿臣,倒不如让老四老五早日成婚。”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浑话? 庆隆帝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也曾暗戳戳的让长公主为他相看,万一呢?万一看对眼了呢? 可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现在老三那小子将长公主给气得表示再也不管他了。 于是,他只能将注意力投放在老五身上。 可是,那浑小子比老二老三更气人,说什么此生都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若再逼迫他的话他就服药让自己不能人道。 庆隆帝当时就被气到差点背过气去。 若非孙公公提前从宋问天手中拿了药才将他那口气给顺了过来,否则只怕都去见列祖列宗了。 至于老四,心里眼里除了夕丫头根本不可能再容得下任何人。 夕丫头这三年昏迷不醒,老四心里痛苦,朝臣们又给他施加了太多压力,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可能再继续施压? 而且让他另娶那岂不是背叛了夕丫头?待她醒过来后岂不是会伤心难过? 所以啊,不论出于何种原因他都不能逼迫老四。 就这样,几年过去了,他的四个儿子没一个成婚的,他都要怀疑他们上辈子是不是都遁入空门后才转世的。 所以听到夜玄祈终于要成婚的消息,他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宋云夕与夜玄祈的婚事便就在宋问天的冷脸和秦煦白三兄弟的阴阳怪气中被定了下来。 宋云夕问夜玄祈:“你继位之事怎么样了?” 她虽然决定与他相携一生,但真的不愿一生都被困于这深宫之中。 所以若是他继位了,那她岂不是只能留在宫中了吗? 夜玄祈却是狡黠的一笑:“放心,不会让你困于后宫。待我们成婚之后,我们便一起去边关,先将北楚收入囊中。” 听他这么说,宋云夕眼睛一亮:“真的?” 她早就想去边关了,想让自己所学有用武之地,亦想亲眼见证一统天下的过程。 “自然是真的。” 夜玄祈凑近宋云夕耳边说着什么,他越说宋云夕的眼睛越亮。 夜玄祈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所以你定要让父皇长命百岁。” 宋云夕拍着胸脯:“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她不仅得让庆隆帝长命百岁的活着,更要让他精神矍铄的好好活着。 商议定后,宋云夕看着夜玄祈感叹:“果然还是你阴险啊!” 要不说算计还是得靠亲儿子呢?她是根本就想不出这般恶毒的损招儿啊! 夜玄祈啼笑皆非:“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 “我当然是在夸奖你啊!” 宋云夕一脸认真:“都说活到老学到老,你这是要让师伯活到老干到老啊!” 崇政殿内,正与宋问天下棋的庆隆帝猛打了几个喷嚏,丝毫不知自己被亲儿子给算计的连渣都不剩了。 宋云夕与夜玄祈的婚期将近,此次钦天监未曾插手,是宋问天亲自选定的日子,宋云夕自也是回到国师府去住了。 文长老则是率圣云山众人亦来到了都城,远在西狄边境的定国将军还有皇后和夜悠然也回来了。 沉寂平静了许久的都城因为他们的婚事也变得热闹起来。 国师府外,一个身影远远的看着国师府的门开了又关上,几次想上去让人通报却始终没有勇气,一直站到黄昏时分才放弃转身离开。 那人离开了国师府门前却未曾走远,而是往不远处夜玄恪的齐王府去了。 第490章 你竟然还活着? 夜玄恪看到来人也是傻了眼,若不是这个人再次出现,他都已经彻底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你竟然还活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文远侯世子,宋绍章的长子宋哲扬。 自从宋哲扬的身世曝光后他便离开了都城,没有人知晓他去了哪里,这么多年过去,曾经惊艳了整个都城的第一才子再也无人提及甚至被遗忘。 夜玄恪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会见到他。 宋哲扬自嘲苦笑:“也许罪孽深重,所以上天还不肯让我解脱。” 夜玄恪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对宋哲扬这个人他曾经也是有过欣赏的,但宋哲扬实在是太糊涂,也太过优柔寡断。明知宋慕雪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可他还是和宋绍章宋哲宁父子一样助纣为虐,还是放弃宋云夕选择了宋慕雪。 那时候对身世还未曝光的他而言,宋云夕才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妹妹。 想到这一切,夜玄恪对他也同情不起来。 见夜玄恪不说话,宋哲扬便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我知晓云夕要大婚之日在即,此次回都城只是想送她一份贺礼。” 这些年他一直在各国间游历,当过教书先生亦靠卖过字画为生,与从前做为世子的锦衣玉食比起来过得实在是艰辛,可也因自力更生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自南越灭国成为晋安的属地后,他便一直在南越境内,太子即将大婚的消息自是也传到了南越。 他当时是有些意外的。 一直以为宋云夕和夜玄祈早已成婚,不曾想三年后才听到他们要大婚的消息。 他自知不该再打扰宋云夕,可是看到自己偶然所得的那幅名画时还是改变了主意。 来时他想好了,拜托个可靠之人将贺礼送给她就知足了,可真的到了都城却又奢望着能见她一面。 所以他在国师府外守着不敢让任何人看到,只盼能远远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但最终还是失望了,他守了一天没有看到宋云夕的身影。 宋哲扬将画卷拿出来:“拜托殿下将此画送给云夕。” 夜玄祈迟疑了下还是接了下来:“你不亲自交给她吗?” 宋哲扬苦笑:“我这种人还有何颜面见她?” 决定离开都城时他曾见过宋云夕一面,怕是她也期盼着那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所以何必再去打扰她? 宋哲扬有些悲伤的道:“她日后需要钱财的地方定然很多,我如今这副模样没什么可送她的,这幅画倒是有些价值,有需要时倒是可以换些银两。” 说罢便恭敬的对夜玄恪行了一礼:“就拜托殿下了。” 宋哲扬离开许久后,夜玄恪才回过神来。 将手中的画打开后瞳孔震动。 宋哲扬也是有心了,竟舍得将这样一幅旷世名作拱手相送。 但夜玄恪还是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交给宋云夕,更不知该不该对她如实相告。 所以找到了夜玄祈,将事情都跟他说了。 夜玄祈将画交回夜玄恪手中:“你如实说便好,该怎么做云夕自有决断。” 二人到了国师府,夜玄恪将一切都对宋云夕说了。 见她一直盯着画沉默,倒是让夜玄恪心里没底了,暗怪自己多事竟将这幅画给收了下来。 许久后,宋云夕终于开口了:“原来并非我的错觉。” 夜玄恪有些意外:“你知道他来了?” 宋哲扬并不知晓,其实他守着的时候宋云夕曾换男装从侧门出去过,她回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人盯着国师府,还曾让青荷去查过。只是现在的宋哲扬全然失去了曾经的风采,所以青荷没有发现他。 夜玄恪也是感叹:“若非我曾与他相熟,也是根本认不出他来。” 宋云夕淡淡的道:“于他而言现在这样的日子也许反倒是解脱呢?” 若一直留在都城,他的身世就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总被提及,他也会生活在舆论的旋涡中难以脱身。 而且极有可能会继续被宋慕雪利用,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夜玄恪点头:“说的也是,这于他而言的确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夜玄恪指着画:“那他送的这份贺礼,你收不收?” 宋云夕不懂字画,看向夜玄祈问:“这画很值钱?” “无价之宝。” 夜玄祈如实道:“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人不惜倾尽一切都想将这幅画收为己有。” 宋云夕眼睛瞬间亮了:“如此说来倒是便宜我了。” 夜玄恪:“所以你这是要收了?” 这不废话吗? 宋云夕白眼都翻出了天际:“这么值钱的画都送到我手里了,哪里有往外推的道理?” 夜玄恪:“……” 照理来说难道不应该是拒绝,然后骄傲冷漠的表示自己与宋哲扬没有任何关系,将画退还回去吗? 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宋云夕:我又不傻,放着这么值钱的东西不收还摆人淡如菊不为所动的臭谱。 宋云夕小心的将画收了起来:“爹喜欢字画,这幅画他定然会很喜欢,就先挂他书房里。” 等日后她想要卖出去的时候再拿回来就是了。 宋云夕收下了画之事宋哲扬是并不知晓的,在离开都城前再次回到了曾经的文远侯府门前。 如今的文远侯府早已衰败,文远侯的爵位也早已易主,宋哲扬心中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这些年他将一切都看开了,这样的结果是他们每一个人应得的。 如今二叔承袭了爵位,或许这才原本就正确的轨迹。 宋哲扬没有踏进衰败的府门,看了眼后便要离开,不曾想路上竟与下朝回府的宋绍渊遇到了。 “哲扬?” “二叔?!” 宋绍渊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叫得有些不确定,可当听到宋哲扬那声二叔后便确定没看错。 宋哲扬完全没想到会遇见宋绍渊,所以脱口而出的叫了出来。 随即便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身世,神色尴尬的又改了口:“侯爷。” 这个生疏的称谓倒是让宋绍渊愣住了。 “我还是习惯你唤我二叔。” 第491章 去叫小四来赚银子 的确不是他的亲侄子,可是就身世而言错的是宋绍章,并非当初是婴儿的宋哲扬。 于宋绍渊而言,要将一直认定为亲侄子的宋哲扬转换另一个身份其实也是不容易的。 更何况即便是寻常同僚的子侄,也可以唤他一声叔伯。 宋哲扬哽咽的又唤了声:“二叔。” 看他过来的方向,宋绍渊便知他去了何处。 心中无奈叹息后,对宋哲扬道:“到我府中坐坐!” 他也想知道宋哲扬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宋哲扬迟疑之际已经被宋绍渊拉回府中去了。 同时也暗中让人给宋云夕送去了消息。 宋哲扬完全没想到自己此生还有能再见到宋云夕的机会,当宋云夕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甚至是有些不相信的。 “谢谢你送的贺礼。” 宋云夕直言:“那么值钱的画我自是会收的,但你也别指望我当传家宝收藏的,迟早有一天我会卖掉的。” 嗯,谁给的价高她就卖。 对她来说变现比一幅画更有价值。 她就是这般的俗气。 她能收下已经让他很高兴了,又怎么可能介意她会如何处置呢? 于是强压着心头的激动:“你……你想如何处置都好!” 宋云夕自是不可能原谅他的,可是又未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所以也只是寻常的道过谢后便不再与他说话了,在府中用了饭后便离开了。 宋绍渊留宋哲扬小住了几日后,宋哲扬便告辞离开了。 他现在在书院中教书,他的学生都在等着他回去。 宋绍渊亦是备感安慰:“如此甚好,你所学也不该荒废。” “我定会谨记二叔的教诲。” 在城门前,宋哲扬又见到了宋云夕。 他没想到宋云夕会来送他,心中激动不已。 “青荷。” 宋云夕叫了声,青荷立刻将一个荷包交到宋哲扬手中。 宋哲扬打开,看到里面的银票,怔忡片刻后立刻推拒还回去:“我不能收!” 他哪里还有颜面收宋云夕给的银票? “不是给你的。” 宋云夕淡然的道:“我知你建了个书院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教他们读书,这些银子是给孩子们的。” 这些日子夜玄祈已经让南越那边将宋哲扬的一切全都查清楚了,也知他在南越收留了不少孤儿教他们读书识字,让他们能用自己所学改变命运。 对此宋云夕是颇为赞赏的。 宋哲扬这人虽脑袋不清楚,行事也优柔寡断的糊涂,但才华和学识却是不能否定的。 宋哲扬颇为意外,未曾想宋云夕竟知晓他所做之事。 其实他会收留那些孩子,完全是受到了她女子之家的启发,他想让自己与她一样做些事情。 宋云夕继续道:“你那个书院条件实在太艰苦了,你倒是无所谓,但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饱穿暖还如何读书?” 宋哲扬汗颜,他买字画的收入的确捉襟见肘,想要让所有孩子吃饱穿暖根本做不到。 可孩子们很懂事,从来不跟他抱怨,还总是会上山采些野菜,懂事的让他更加愧疚。 即便已经历练了三年,但毕竟当了近二十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高门少爷,骨子里依旧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所以宋云夕叮嘱他:“这些银子你拿出来一部分买些农田,可以带着书院中的孩子们种些粮食蔬菜,能被战火所累的孩子都是穷苦百姓家的,对种地不会陌生。” “另外再买些铺面做点小生意,寻一些做过伙计年长些的孩子去经营,他们很容易上手。” “只有钱生钱,孩子们的生活才能一直有保障,你的书院也才能一直坚持下去。” 宋哲扬听得认真,郑重的承诺:“我都记住了,我向你保证书院我定然会一直开下去的!” 这一次,青荷再将荷包交给他的时候宋哲扬再未拒绝。 待宋哲扬离开,青荷问宋云夕:“小姐,买了田产和铺子,你说他真的能管得好吗?” 宋云夕想了想,对宋哲扬还是有些不放心。 “让夜玄祈给南越那边传个消息,找人帮着他一些!” 那么多孩子要生活读书,需要大笔的银钱,宋哲扬的书院必定是要做到自给自足的。 夜玄祈在听了宋云夕的安排后,立刻写信传书回南越,让那边的部下为书院做好安排。 宋哲扬离开都城后,宋云夕和夜玄祈的大婚也如期而至。 当日的聘礼已经引得全城围观,成婚之日宋云夕的十里经妆更是引得百姓们惊叹。 太子成婚本就满朝文武期待不已,成婚之日更是如上朝般没有一个人缺席。 观礼的孙公公也是激动的抹着眼泪。 庆隆帝看他那副舍不得的模样,忍不住笑骂:“老东西,你哭什么?” “奴才是高兴!” 当日太后变成皇上他是不知情的,就算是被要了这条命那也是他身为奴才的宿命,他怨不得任何人。 可是大小姐竟一直记挂着他的安危,甚至不惜冒险入宫从太后手中将他救出宫。 这份恩情便是来世结草衔环也难报万一。 他原本最大的心愿便是来世再也不做无尊严的奴才,再也不做无根之人。 可若是能伺候大小姐,他愿意再做一世奴才,哪怕依旧是无根的奴才。 庆隆帝笑得眼睛眯起:“快别哭了,让那丫头看到还以为是朕为难你。” 婚礼进行的非常顺利,只是在宴席上,夜玄祈被秦煦白三兄弟拖住死命的灌酒,即便有夜玄陵和夜玄恪替他挡酒,但奈何酒量不好,结果全都被灌醉不省人事。 夜玄祈是被最后一点意志力强撑着回到新房的,宋云夕见他脚下虚浮立刻命人去备醒酒汤。 院子中,江炎霆一脸不快的道:“没想到那小子竟还是坚持回去了。” 郁子澈亦是心有不甘:“早知如此就该给他下点药,让他昏睡个几日。” 只要想到自家水灵灵的白菜真要被猪给拱了,他们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回去又如何?” 秦煦白腹黑的道:“今夜他休想圆房!” 回头交待江炎霆:“老三,去备好麻将叫小四来赚银子!” 第492章 呸!不要脸! 江炎霆有些迟疑:“大师兄,今日这种日子小四不可能来和我们打牌!” 郁子澈亦是有些不确定的看向秦煦白。 但秦煦白却肯定的道:“她肯定会来的!” 就算他不了解天下人,难道还不了解自家白菜视财如命的德性吗? 果然,宋云夕在听到了惊人的筹码后连嫁衣都未换,交待青荷照顾好夜玄祈后便跑去打牌了。 在秦煦白师兄弟三人肆无忌惮的大放水牌桌上,宋云夕乐呵呵的狂揽银票直至天亮。 翌日清早,醉酒的夜玄祈醒过来宋云夕不在婚房中。 揉着刺痛的额头问青荷:“你们小姐呢?” 他下意识的不想以太子妃这个身份束缚宋云夕。 青荷有些艰难的道:“小姐与三位公子打牌……” 她都不敢想像,若是太子得知小姐昨夜与公子们打了一夜的牌后会不会狂怒。 夜玄祈怔愣了片刻,终是无奈苦笑。 他就知道那兄弟三人没那么好说话,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放过他? 昨日拼命灌酒时他就应该想到了,洞房花烛夜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功的。 但怎么办?那三人可是自己的大舅哥是他这一生都要讨好的对象,更何况其中两个还有表哥这层身份在。 最重要的是宋云夕是十足的兄控,她是宁可不要他也不会不三个兄长的。 想哭怎么办? 但是自己媳妇儿哭着也得自己宠。 在青荷以为他要翻脸的时候,夜玄祈吩咐她:“让人做些清淡易消化的早膳送过去,他们打了一夜牌也该饿了。” “奴婢知道了。” 夜玄祈收拾了下也去了他们打牌的偏房。 见他推门进来,江炎霆挑衅的扬起下巴—— 看,在我家小四心中还是我们最重要。 夜玄祈自是不会傻到和三个大舅哥争宠,坐在宋云夕身边,看着堆放在她手侧的银票,笑得开心:“看来这一晚很有成果。” “你醒了!” 宋云夕伸了个懒腰,骄傲的向他炫耀:“我可是大杀四方!” 这时青荷和丝竹也将吃的端了进来,夜玄祈接过一碗清粥体贴的往宋云夕嘴里喂:“吃点东西再去沐浴,晚一点还要去向父皇母后还有天叔请安。” 宋云夕这才想起这可是自己的大婚之日,果真是被钱财迷了眼。 端过粥大口吃了起来:“那我得赶紧准备了。” 清云阁。 庆隆帝特意将小两口请安的地方定在了清云阁。 庆隆帝一大清早就赶了过来,而且已经是第无数次向外张望催促孙公公去看看了。 若是小两口再不出现,孙公公毫不怀疑庆隆帝会吩咐他去东宫将两人“请”过来。 皇后被他吵得头疼不已:“皇上,你安静点儿!” 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吵? 宋贵妃掩口低笑。 皇后初回宫时她还是紧张的,不知自己该如何和她相处,更担心自己的存在会令皇后心中不适。但相处下来才发现皇后是真的不拘小节,英气又爽朗的一个女子。 尤其皇后身穿甲胄的飒爽英姿一直刻印在她的脑海中,那般自由无拘束,那般自信明媚。 皇后与她想象的不一样,亦与她这般女子完全不一样。 而且她也发现帝后之间似兄妹更似朋友,但就是不似夫妻,他们二人眼中有对彼此的欣赏关心,但唯独没有丝毫情意。 在庆隆帝还要再开口的时候,皇后先一步制止了他:“你安静些,吵得我头疼!” 在军中待得久了,对都城对皇宫似乎更难适应了。 庆隆帝:“……” 他就是想早些喝到媳妇茶罢了,哪里吵了? 但的确是不敢再出声了。 见皇后揉着额头,庆隆帝有些担心:“是不舒服吗?要不要传汤院使过来瞧瞧?” “你安静些我自然就好了。” 随即看向夜悠然:“悠然,见过你四哥和四嫂后,叫上你外公和舅舅,我们早些回边关。” 夜悠然笑得灿烂:“女儿都听母后的。” 在军中一起操练、一起上阵杀敌,如今母女二人的感情越发深厚亲密了。 庆隆帝更委屈了:“难得回来,朕还想让你们多待些日子呢!而且小两口也得去给老将军和离书请安。” 皇后终于正眼看他了:“你少说些话,我们便能多留几日。” 庆隆帝:“……” 这次只能委屈的看向宋贵妃,那眼神分明在说:她们都嫌弃朕,只有你喜欢听朕说话。 宋贵妃:“……” 她能说其实她也嫌他吵又话多吗? 算了,还是不打击他了。 她是真的怕若是连自己也打击他的话,他是真的会轻轻碎掉。 一旁安静喝茶的宋问天唇角带着笑意—— 师兄是越来越鲜活了。 看来他给师兄卜的卦没有错,师兄的姻缘正宫果然是人至中年。 “来了来了,太子和大小姐来了!”孙公公兴奋的跑进来。 不仅是夜玄祈,就连庆隆帝也传下了口谕,不需改口叫宋云夕太子妃,依旧唤她大小姐就好。 他就是要让宋云夕明白,即便她与晋安朝的太子已成婚,但她依旧是圣云山的大小姐,没有任何人可以忽略掉她的这个身份。 宋云夕和夜玄祈进来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溢满了笑意。 秦煦白三兄弟进来时,小两口正在向宋问天请安敬茶。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夜玄祈唇角扬起抹几不可察觉的弧度,对着宋问天爽快的改口叫了声:“爹!” 噗! 宋云夕喷了出来,庆隆帝和皇后也愣住了。 三兄弟更是脚下一顿,跟他们一起过来的夜氏其他兄弟更是脚下不稳趔趄着,就连宋问天端着茶的手也是微抖了下。 似是对周围怪异的气氛全无察觉,夜玄祈理所当然的道:“我既与云夕成婚,她的爹自然就是我的爹。” 宋云夕:……倒也不必。 庆隆帝:……竟不知这儿子脸皮如此之厚。 秦煦白三兄弟:呸!不要脸! 夜玄恪三兄弟:不得不说,真是……厚颜无耻啊! 但夜玄祈却是再接再厉:“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爹,我将来就是你的儿子!” 第493章 催生 庆隆帝:……没眼看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那高岭之花般的儿子,有朝一日竟会如此狗腿谄媚。 秦煦白三兄弟:……被恶心到了。 夜玄恪三兄弟:……现在离开清云阁还来得及吗? 他们也被恶心到了。 他们甚至觉得宋云夕曾经骂得没错,夜玄祈真是舔狗,而且是毫无尊严底线的舔狗。 丢人现眼啊! 就连宋云夕都表示没眼看了。 夜玄祈对众人的态度似是视而不见:“日后我定然会好好孝顺爹的。” 庆隆帝:“……” 男生外向啊! 这个儿子的胳膊肘都拐到没边儿了。 宋问天已然调整好了心态,再看自家师兄那被气到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的憋屈模样只觉得心情舒畅。 于是笑着对夜玄祈道:“好,日后你便是我的儿子了。” 庆隆帝:“……” 得,一个儿子折出去了。 宋云夕和夜玄祈成婚后,朝臣们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又充满了希望,然后又开始催生了。 毕竟都城中如太子殿下年纪一般大的男子,孩子都已经抱了两三个了,可他们的太子殿下才刚刚成婚。 不见到小皇孙他们无法安心啊! 虽然每次被催生时都会被夜玄祈冷眼以对,开始那极具压迫感的慑人寒气让他们胆寒退缩,可面对的多了也就习惯了,竟是一点也不害怕了,反而在面对夜玄祈冰冷的态度时还能侃侃而谈。 夜玄祈被催得实在是有些难以招架了。 “这若是弄不出个孩子来,只怕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着夜玄祈的叹息,宋云夕问:“所以你也想要孩子了?” 他们才刚圆房几天啊,就算想要孩子也不可能如此之快。 更何况她短时间内根本没有要生孩子的打算。 “怎么可能?” 夜玄祈当即否认:“我也未曾想过这么快便生孩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耳朵不可控的红透了。 他清心寡欲了二十来年,刚刚成婚食髓知味,正是不知餍足的时候,这种时候怎么可有想要孩子? 若是宋云夕这个时候怀孕,到临盆生产再到坐完月子,他只能继续过只能看不能吃的素日子。 若是再加上孩子黏母亲的话…… 他只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宋云夕看到他红透了的耳朵:“暂时不想要孩子而已,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他难为情害羞的时候才会红耳朵。 “我……” 夜玄祈刚一开口,宋云夕便明白过来了,红着脸骂了句:“不要脸!” 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这种人,脑袋里总是惦记着那些带颜色的事情。 夜玄祈虽然有些窘迫,却还是坦率承认:“我这么困难才能与你成婚,想与你缠绵不是很正常吗?” 说着便凑过去将宋云夕抱住:“我不管,总之你得想办法,我们暂时绝对不能有孩子!” 宋云夕娇嗔骂道:“臭流氓!” 但想到朝臣们的压力,宋云夕也是无奈的一声叹息:“最近各种宴会也多了起来,我又不得不去参加,那些夫人也总是兜着圈子的问我孩子的问题。” 其实她也是不胜其烦的。 夜玄祈:“得想个办法杜绝这种情况。” 否则他们夫妻二人怕是会被烦到笑都笑不出来了。 夜玄祈突然眼眸一亮:“不如你给父皇看看,他和贵妃姑姑感情那么好,可以让他们生一个。” “想什么好事呢?” 她倒是想,可现实允许吗? 宋云夕白了夜玄祈一眼:“你那好父皇被沈瑶琴毒害了那么多年,我能将他救回来还让他身为男人的重要零部件正常运行,已经是逆天而行了好,怎么可能再搞出个孩子来?” 若是可以她倒是也想,毕竟姑姑也期待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但狗师伯的身体当初垮了个彻底,她拼尽一切也只是能让他好好活下去,用尽了各种药方才让他重振雄风享鱼水之欢,但让女子受孕这事是绝对无可能了。 “那该如何是好?” 夜玄祈叹了一口气,也颇感无奈。 突然灵光一闪,问宋云夕:“你说若是那些朝臣他们的夫人或者儿媳有了身孕的话,他们的眼睛是不是就不会只盯着我们两个了?” 宋云夕眼眸一亮:“这个可以有!” 接下来的日子,宋云夕和夜玄祈非但没有如朝臣们所期盼的一般闭门造人,而是非常积极的参加各种宴会,甚至是没有宴会也要找由头办宴会。 庆隆帝起初是不知他们二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直到整个太医院忙得脚不着地时才知满朝文武不是夫人怀有身孕就是儿媳怀了身孕,总之就是全员添丁进口。 于是,朝堂上的风向彻底变了。 原本盯着宋云夕肚子催着夜玄祈生孩子的朝臣们也懒得管他们了,全都回去照看自家,下朝后还都交流起心得来了。 尤其是那几名四十来岁的武将,他们的夫人竟然都怀了身孕,任谁都要感叹一句老来得子啊! 看着朝堂上的喜庆之气,庆隆帝心里那个悔啊,悔不当初恨不得去抽过去的自己几巴掌。 若非自己眼盲心瞎的信了沈瑶琴那个女人,是不是现在他也能让沐华怀孕,是不是能有一个和沐华的孩子? 可怎么办,一切都不能回头。 庆隆帝心情沉重与否宋云夕和夜玄祈并不关心,他们在意的只有他们两人终于清静了。 原本以为至少能享受一年轻松自在的日子,可偏偏乐极生悲,意外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降临了。 中秋节前夕,皇后带着夜悠然与定国将军父子返回边关去了。 这次的分别让庆隆帝颇为伤感,不知下次再见又得到何时了。 本着在一起时就要多相聚的原则,庆隆帝趁着中秋节搞了个家宴,众人难得又聚在一起吃团圆饭。 宋云夕爱吃大闸蟹,江炎霆和夜玄陵这两个土豪特地从南边运来了很多鲜活的。 宋云夕高兴的拿起来就要吃,可是当蟹凑到嘴边时她突然顿住了,从前最喜欢闻的味道今日却让她有些反胃。 还未来得及想是怎么回事,胸口一阵翻涌就干呕了起来。 第494章 有了身孕 宋沐华忙关切的问:“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云夕很想说她的确不舒服,实在是恶心的厉害,可偏就是停不下干呕,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当中也只有庆隆帝是有过经验的,熟悉的画面让他心中生出一个猜测,只是在还未确定之前他并不敢说出来。 对宋问天道:“问天,你给夕丫头把把脉。” 宋问天自幼在庆隆帝身边长大,对他的想法自是清楚不过,所以看着庆隆帝的表情,他便已经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但的确是需要确定。 扣住宋云夕的手腕,前所未有郑重为她把脉,脸上神色难辨,让所有人都颇为担心。 直到他松开宋云夕的手腕后,夜玄祈才担忧不已的问:“爹,云夕这是怎么了?” 她从今早气色就不是很好,他是要宣太医的,但被宋云夕阻止了:“我自己就是学医的,身体有没有问题自己会不知道吗?” “真的没事,你别瞎担心。” 可现在看来她应该是真的病了。 宋问天没有回答他,脸色是有意味不明,看得秦煦白心也跟着起伏:“师父,小四……小四是病了吗?” 江炎霆都已经开始自责了:“该不会是这蟹的问题!” 早知会让她如此不舒服,他说什么都不弄来这些蟹了。 夜玄陵此时心中的想法与江炎霆如出一辙。 宋云夕缓和了些,颇为虚弱的开口:“我不要紧,可能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不是。” 一直沉默的宋问天终于开口了:“是因为有了身孕。” 哈……?! 所有人都愣住了,宋云夕和夜玄祈则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云夕第一反应是认定不可能,一直以来她都有自己配药避免怀孕,怎么可能就怀孕了呢? 庆隆帝最先回过神来:“怀孕了?云夕丫头怀孕了?朕要当皇祖父要有孙子了?” 脑海中已经在幻想奶乎乎的小团子了。 从此以后他可是有孙子的人了,可以在朝堂上挺直腰杆了! 秦煦白三兄弟:他们要当舅舅了? 夜玄恪三兄弟:他们要当叔伯了? 几人也都统一的幻想着孩子奶声奶气叫他们舅舅、叔父、伯父的情景,几个大男人心都柔软得一塌糊涂。 宋沐华亦是高兴的开始考虑该为宋云夕准备些什么,该为她腹中的胎儿准备些什么。 宋问天想着小团子唤自己外公的画面,向来不喜孩子的他竟也开始期盼起孩子的降生了。 就连孙公公和周围服侍的宫女太监们都是高兴的满脸喜色。 只有宋云夕和夜玄祈夫妻二人一脸懵圈,面面相觑游离在状况之外。 夜玄祈: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只能看不能吃,又要过起清心寡欲的清苦日子? 这对从来的他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在都已经开荤吃过肉了,哪里还能过得了那种清菜白粥的日子? 想想他都觉得难过,若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都要哭出来了。 宋云夕:她还想过一两年二人世界,还想去边关呢!现在带着个球还怎么潇洒? 她更想哭好吗? 庆隆帝爽朗的大笑:“今日是个好日子,又得了这么个举国同庆的好消息,朕高兴,统统有赏!”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他们都很清楚这个万众期待中的小皇孙或者小公主得有多金贵了。 而这一夜,宋云夕和夜玄祈夫妻二人则是抱头痛哭了一夜。 翌日,太子妃有孕的消息果然在朝堂上引起了震动,朝臣们比自己得了孩子还兴奋,祝太傅都已经乐呵呵的让庆隆帝提早取名了。 “皇上,太子妃此胎无论是小皇孙还是小公主都是我晋安之福,名字定然得有福泽。” 庆隆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太傅说的是。” 于是,一大群的文武大臣们什么都没干,跟着庆隆帝取了一早朝的名字,谁都没去理会哭丧着脸的太子。 准确来说是谁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便是注意到了也懒得搭理他这个送货的。 宋云夕怀孕引发的后续效应还有庆隆帝再次提起了让夜玄祈继位之事。 “你也是要当爹的人了,是时候该承担起责任,待孩子出生后也该着手为孩子准备了。” 夜玄祈:就知道老头子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幸好他早就料想到了,扮出一副孝顺的模样:“父皇,此事儿臣已然考虑过了,待孩子出生后便继位。” 不等庆隆帝说出话来,便接着道:“云夕怀了身孕后情绪总是有些低落,儿臣想着还是多陪陪她让她安心。” 庆隆帝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反正也不过几个月的事,他就再代为操劳一段日子! 此时的庆隆帝完全没有注意到夜玄祈眼底掠过的那一抹算计,更没想到会被这两口子给算计得一把年纪还得劳心劳力的处理国事。 宋云夕怀孕后情绪一直很低落,宋锦心姐妹、周楚柔、岳谷岚、施映南一众姐妹成天变着花样的哄她,可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只要想到被这个孩子绑死哪里都去不了,她就想哭。 最终,还是夜玄祈让她心情明媚了起来。 那一晚,小两口盘腿面对面坐在床上,夜玄祈将他的谋算都对宋云夕说了。 宋云夕两眼放光:“所以你都安排好了?” 夜玄祈唇角扬起:“放心,待孩子出生就可以实施了。” 宋云夕抚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算计师伯也就罢了,我们将自己孩子也算进去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嘴上说着不厚道,那她那上扬的嘴角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眼中的光亮更是毫无负罪感。 夜玄祈一脸正色:“孩子嘛,总是要多些历练才能长得好。再说了,为人子孝顺父母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你说的太对了!” 宋云夕简直不能再赞成了:“再苦不能苦自己,再甜不能甜孩子。孩子就该多吃些苦才能顺利健康的长大。” 腹中的孩子没想到自己的一生,从还未出生时起就被父母给算计得连渣都不剩了。 第495章 小皇孙 自此以后,宋云夕整个孕期的心情都很好,再加上宋问天亲自为她调理身体配制膳食,她非但没有变丑反而面色越发的白皙红润,好看得不像话。 都城中所有怀有身孕的夫人们都羡慕不已,可也知晓是羡慕不来的,放眼天下除了宋云夕之外谁能让国师纡尊来为她们调理身体? 眼看着宋云夕的产期到了,相较宋云夕的淡然从容,夜玄祈整个人都处在焦虑不安惶恐之中。 反倒是宋云夕一直安抚他:“有爹和义磊在,你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都说女子生产一只脚是踏进鬼门关的凶险异常。” 宋云夕轻拍了他一下:“你要相信我爹的医术。而且这些稳婆是文爷爷特地从圣云山送来的,接生经验非常丰富。” 夜玄祈恨不得自己能去替她生,可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生完这一个就不生了!” 不管是男是女,只生这一个就够了。 他已经在想找宋问天给他配一碗绝子汤了。 “那可不行!” 宋云夕当即反对:“多的我肯定是不生的,但必须得两个。” 同样不管是男是女,只要两个就足够了。 宋云夕神色有些悲伤:“我曾经是个孤儿,你不懂一个人的孤单无力。我时常在想,若是有个兄弟姐妹的话我可能不会那么孤单难过。” 她没有说的是若是有个相互扶持的兄弟姐妹,她或许不会受那么多欺负和委屈。 其实理论上她也明白便是有兄弟姐妹感情也并非一定好,也有可能充斥着算计利用,可就因为她曾经孤儿的经历,让她对此非常执着。 宋云夕似是洞穿了夜玄祈的心思,眸光向下瞟向他两腿间:“我警告你,在我未达成生两个的目标前,你别给我瞎喝东西,否则我可不介意去找别人生。” 而且一定要找一个各方面基因都比他好的男人。 夜玄祈:“……” 她都把话说这份上了,他怎么可能喝绝子汤?要喝也得等到她首肯了才行。 夜玄祈正要向她保证之时,宋云夕突然“哎呦”一声。 “怎么了?” 宋云夕感觉到一股湿意,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我要生了!” 虽说早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可真的到了实战的时候,夜玄祈还是紧张的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怎……怎么办?” 他索性抱起宋云夕往房中去:“快来人!” 只是片刻功夫,整个东宫的人便都忙碌了起来,所有人也都各就各位。 庆隆帝一行人赶过来的时候,就听到房中宋云夕凄厉的叫声。 向来沉稳淡漠的秦煦白双腿都软了,问身边的郁子澈:“小四不会有事对!” 久经沙场已有了杀伐之气的郁子澈也是不知所措:“不……不会有事,绝对不会有事!” 江炎霆紧抓住郁子澈的手臂:“二师兄,我……我真的特别紧张怎么办?” 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恨不得代替宋云夕去生,都不至于如此紧张害怕。 “你们都别瞎嚷嚷!” 长公主喝止他们:“女子生产本就凶险,但云夕孕期时身体被国师调理的极好,她定然不会有事的。” 退一万步来说,便是有突发状况不是还有宋问天在吗?有碧落针法在,怎么也能确保宋云夕平安无事的。 郁子澈看向长公主,眸光有些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后才开口问道:“您生我的时候也是如此艰难吗?” 长公主怔住了,她没想到儿子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想起当年,眼眶有些发热:“当年我孤身一人,因之心情阴郁痛苦了许久,所以不仅自己的身体虚弱,就连腹中的你也受到了些影响。” 但即便如此,生产的时候她也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放松,更不敢让自己昏迷过去,就是怕一个不慎她的孩子会被有心之人害死。 她至今都记得,当初生产时难产,太医说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命令太医保孩子。 那一刻她所想的不是要给亡夫留个后,亦不是养子有没有人抚养善待,她唯一想的便是要让自己的孩子活下来,哪怕用她自己的生命来交换也在所不惜。 可就是这样拼了性命生下的儿子,她却忽略冷待了那么多年,却让儿子伤心痛苦了那么多年。 他对不起儿子,亦对不起自己。 郁子澈从未曾想过自己的出生是那般的艰难。虽说他与长公主的关系有所缓和,但也只是处在客气疏离的状态,他即便释然也做不到忘记一切。 可今日听长公主说完一切,他觉得自己即便依然无法唤她一声母亲,但也该多尊重一些。 “辛苦了。” 郁子澈并未多说什么,但仅仅只这三个字便让她感动的热泪盈眶。 宋云夕生得很顺利,听到在房中传出婴儿的啼哭声,所有人都迈开步子聚集在了屋外。 嬷嬷出来报喜:“太子妃生下了个小皇孙!” 顿了顿又立刻补充了句:“母子平安!” 听完后面这一句,所有人悬着的心都安定了下来。 小皇孙出生简直就是普天同庆的喜事,庆隆帝更是下旨大赦天下。 而且小皇孙的名字也是因庆隆帝和宋问天共同取的,可见这个小皇孙的地位。 三年后。 北楚边境的小城,宋云夕挺着肚子在院中散步。 青荷紧张的扶着她:“小姐你走慢一点!” 她家小姐哪里像是个怀了身孕的女子,如此健步如飞恨不得水上漂。 就算是已经有了一胎的经验也还是该小心为上,可小姐就好像全然未曾放在心上,就跟怀孕的人不是她一样。 宋云夕温柔的抚着肚子:“我的女儿可没那么脆弱,也不可能是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 青荷很想问都没生出来呢,你怎么知道就是个女儿? 但太子殿下和小姐都盼着能生个女儿,小殿下亦是盼着有个妹妹,所以一家三口成天自我洗脑似的说着女儿、妹妹,好像这样就真生得如他们所愿似的。 夜玄祈从外面回来,亦是开口就问:“我们的女儿今日乖不乖?” 第496章 夜瑾玺 宋云夕还未回答,一个小团子就冲着她奔了过去:“娘亲,我回来了!” 眼看着小家伙就要撞去宋云夕身上了,可最后时刻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揪住后领给拎了起来。 小家伙漂亮精致的脸气鼓鼓的,小短腿也在空中用力的蹬踹着想要摆脱控制。 回过头凶巴巴的瞪着始作俑者:“父王,你放开我!” 夜玄祈另一只手曲指轻敲了下小家伙的额头:“夜瑾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能冲撞了娘亲?” 小家伙委屈巴巴的:“我会小心的。” “你小心什么?你可是个习武之人,那力道你能控制得了吗?” 小孩子不如大人能控制好力道,上一次这小子就将云夕给撞倒动了胎气。 自那以后他是时刻都盯着这小子,就怕他再搞出事情来。 见小家伙委屈噘嘴的模样,宋云夕简直心疼的不得了:“你快将儿子放下来。” 夜玄祈立刻将夜瑾玺放了下来,还不忘警告:“万不可伤到你娘亲,知道吗?” “知道了!” 父王和娘亲是真爱,他是意外。 宋云夕坐在了木椅上,将小家伙拥在怀中:“娘亲也很想我们瑾玺,一直在盼着你回来呢!” 闻言,小家伙脸上果然有了笑容,他就知道还是娘亲最疼他了! 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抚上宋云夕的小腹:“娘亲,妹妹今日乖吗?” “很乖。” 他们一家三口达成的共识,这一胎必须是个女儿! 所以从确认了宋云夕怀孕的那一日起,他们都在给自己心理暗示,认定了是女儿是妹妹。 夜玄祈算了算日子:“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 宋云夕这一胎倒是异常的轻松,除了身体有变化之外没有任何的不适反应。 按夜玄祈的话来说就是女儿是小棉袄,打小就懂得心疼母亲。 宋云夕都对他无语了,拍掉他抚在她肚子上的手,正色警告他:“这种话你可千万不要当着谨玺的面说,否则会伤了孩子的心。” 一直盼女儿的夜玄祈敷衍的道:“我知道了。” 但宋云夕还是千叮咛万嘱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你身为父亲一定要做到一视同仁,绝对不能冷落了任何一个孩子。” 她见过太多兄弟姐妹不和的例子,绝大多数都是因为父母偏心不公引起的,她可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孩子反目成仇。 夜玄祈最终是将宋云夕的话听进去了,但同时也开始了对儿子的洗脑之路。 “女儿家就是要自小娇养着。” “女儿就该是千娇万宠着的。” “哥哥就应该把妹妹捧在手心里。” “哥哥就应该把妹妹当公主。” “……” 潜移默化下来,三岁的夜瑾玺小朋友已经将宠爱妹妹当做了自己的责任了。 宋云夕对夜玄祈的洗脑模式简直是无语到了极致。尤其是看到他在夜瑾玺小朋友睡着后还在耳边一直重复“疼爱妹妹、保护妹妹”的时候,真想一脚将他踹飞。 狗男人是魔怔了。 宋云夕也懒得搭理他了,反正她知道这狗男人对儿子也会一直非常用心疼爱就足够了。 宋云夕将小家伙抱在自己腿上,想到还有三个月就能见到另一个孩子,心里就涌出温情。 “是啊,还有三个月就能见面了。” 夜瑾玺两岁的时候,北楚开始蠢蠢欲动。 收到北楚的消息,知晓色令智昏的北楚帝因为纵欲过度最终雄风不在变成了个无能人后,便疯狂的想借血腥的战争来填补扭曲的内心,在边境不断挑起战事,更甚者是举整个北楚之力欲将晋安朝踩在脚下。 这样的疯狂让守在北楚边境的郁子澈和方翌琛有些吃力,毕竟两方的兵力实在是悬殊过大,郁子澈和方翌琛能在敌众我寡的情形下坚守半年也实属逆天了。 朝廷向北楚边境派兵增援,夜玄祈便自请前往边关。 庆隆帝当然知道这个儿子是不想继位所以一心前往边关,可偏偏他对北楚极为熟悉,而且文韬武略又最为出众,镇远将军又因长年的旧伤复发不能前往,所以庆隆帝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答应。 “父皇要儿臣继位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要等儿臣一统天下之后。” 夜玄祈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岳父大人不是说过只有儿臣能一统天下吗?父皇难道不想成为我晋安朝一统天下的第一帝王吗?” 庆隆帝:“……” 他能说这个混账儿子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吗? 一统天下的第一任帝王,他如何能拒绝得了这个诱惑? 于是,他就那样浑浑噩噩的下了旨。 等回过神来是被自己儿子给蛊惑了的时候,夜玄祈已经率兵出城了,而且还带走了宋云夕。 更可恶的是将他的亲亲乖皇孙也带走了。 庆隆帝大怒,在崇政殿怒骂了夜玄祈三天三夜,谁劝都不好使。 骂过之后还不解气,又写信骂,一直骂到北楚那边传来又拿下北楚三座城池的好消息时,送往边关的骂信这才停止。 所以,当看到夜玄祈又拿出一封信的时候,宋云夕忍不住笑出声:“师伯又写信来骂你了?” “这次不是。” 想到庆隆帝幼稚的举动,夜玄祈也忍不住笑了:“父皇说让我们回都城,你在都城生他才能放心。” 边关的条件的确比不得都城,尤其是许多名贵保命的药材根本难求。 所以就算庆隆帝不送信过来,他原本也是打算让宋云夕回都城生产的。 夜玄祈继续道:“而且岳父大人和大表哥也是这意思,他们亦是不放心你。” 就像他不肯继位,宋云夕也迟迟没有继任圣云山的掌门,庆隆帝和宋问天师兄弟二人还在继续的发光发热。 用宋云夕的话来说就是活到老干到老,何况他们正是当打之年,这么早就退下来颐养天年算怎么回事? 宋云夕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好,回都城。” 北楚虽已经烂透了,又有恨透了北楚帝的北楚太子这个内应,经过一年多的战事北楚所剩的城池已经寥寥无几了,但想要一举将北楚灭了也绝非易事。 第497章 回都城 北楚老皇帝虽然疯癫,但也是有些能力才干的,否则当年也不可能登上皇位。 所以若想要快速彻底灭了北楚,他们势必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不是明智之举。 以夜玄祈的推断,要将北楚彻底收入囊中,至少还需要五年。 因此这五年操之过急是大忌。 夜玄祈对宋云夕道:“如今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北楚元气大伤自是不会在短时间内再挑起战事,他们的兵力财力都不允许。” “但我们亦损失不小,也需休养生息,夺下的城池重建也需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处于互不干扰的平静状态。” 他正好与他们母子一同返回都城。 宋云夕有些不确定的问他:“你真的可以离开吗?会不会造成军心不稳?” 夜玄祈在军中的威望远远超乎她的想象,不仅仅因为他是秦家的血脉是定国将军的外孙这个身份,更因为他一刀一枪从战场上拼杀回来的。 “如今局面稳定,我留不留下来作用不大。” 夜玄祈笑着:“更何况还有二表哥和翌琛在,他们二人完全能稳住军心亦应对得了任何状况。” 这几年来,郁子澈和方翌琛的成长都是惊人的,北楚将士们听到他们的名字也是倍感头疼。 夜玄祈安排好军中的一切后,便要带着妻儿回都城了。 送别这一日,郁子澈抱着夜瑾玺舍不得放开。 夜瑾玺短小的胳膊抱住郁子澈的脖子,小脸更是贴在郁子澈脸上来回的蹭:“二舅舅,我舍不得离开你!” 小家伙不说还好,一说就更是让郁子澈不舍了:“二舅舅也舍不得我们瑾玺。” 看甥舅两个那股子黏糊劲儿,夜玄祈真想将小家伙直接拎走。 对他这个父亲也没见他如此不舍。 于是,夜玄祈恶趣味的道:“瑾玺既然舍不得二舅舅,那就留在边关好了,我带你娘亲回都城生妹妹。” 那可不行! 小家伙一听要丢下自己当即便松开了郁子澈:“我要与父王娘亲一起回去,我要看着妹妹出生!” 舅舅是好,但与香香漂亮娘亲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尤其娘亲加妹妹的组合,对夜瑾玺来说是无敌的。 于是,他非常抱歉的对郁子澈道:“二舅舅你等着我,等我亲眼看到妹妹出生后就回来陪你!” 说完也不等郁子澈做出反应,小短腿一蹬便从他的怀中挣脱跳到了马车上。 郁子澈:……小没良心的。 再看夜玄祈那一脸得意傲娇的模样,郁子澈暗骂了句幼稚。 他发现夜玄祈自成婚后真的是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的幼稚,那蠢模样有时候看得他牙痒、拳头痒。 似是担心郁子澈伤心,小家伙又补了句:“而且我回都城后还要去看望外公、大舅舅和三舅舅,他们许久未曾见我,一定是想我了。” 其实以他的年纪,早就忘记外公和另外两个舅舅长什么样子了,毕竟他离开都城的时候才两岁,正是记不住事记不住人的年纪。 但是娘亲会跟他说外公他们的事,所以倒也不是很陌生。 还有皇祖父和姑祖母他们,他也得回去探望,否则皇祖父又该写信来骂父王了。 哎,他真是个懂得替父王分忧,懂得孝顺父王的好儿子呢! 这么好的儿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不,用娘亲的话来说就是再投胎十次都难寻。 当然,夜玄祈自是不知道他的好大儿内心想法的。 宋云夕叮嘱郁子澈:“二哥你定要好好保重,待都城事了后我们便立刻回来。” 郁子澈心疼的安抚她:“不急着回来,你一定要养好身子才是头等大事。” 恋恋不舍的告别后,一家三口终于还是踏上了返回都城的行程。 见宋云夕垂泪,夜玄祈将她拥入怀中:“等你生完孩子调理好身体后我们就回来。” 宋云夕更伤心了:“我就是心疼二哥孤身一人守在边关。” 三位兄长都不曾有成亲的打算,她自是支持他们的任何选择,可又心疼他们孤身一人。 要不说人是既矛盾又双标的呢? 夜玄祈顺着她的话道:“要不然此次回都城让父皇帮他们把亲事定下来?姑母也是忧心二表哥的亲事,都写过几次信给我询问了。” 宋云夕摇头:“这种事还是该由兄长他们自己决定,我们任何人都无权干涉。” 她也是因为怀孕情绪起伏比较大,会莫名其妙的伤感才会如此。 听了半天的夜瑾玺晃荡着他的小短腿向宋云夕承诺:“娘亲放心,以后我定然会给外公和三位舅舅养老的!” 宋云夕被自己儿子给逗笑了,将小小的他拥入怀中:“好,娘亲相信瑾玺。” 有夜瑾玺在,再加上夜玄祈安排的妥当,一路游山玩水的宋云夕倒是没有觉得任何不适。 回到都城时,所有人都来迎接他们,就连庆隆帝也来了。 看到夜瑾玺时,庆隆帝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孙子,果断将碍事的夜玄祈推开,抱住夜瑾玺就问:“瑾玺还认不认得我啊?” 夜瑾玺对自己这位皇祖父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看他身上威严的龙袍便当即道:“皇祖父,我好想你呀!” 庆隆帝因小家伙的亲近笑得见嘴不见眼,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上去了,夜玄祈都没眼看了。 “朕就说我们瑾玺是天底下最聪慧的孩子,你们瞧瞧连记忆都如此厉害。” 夜玄祈很想问一句:在你眼里你这皇长孙还有什么是不好的吗? 可这话他也只敢想想,还真不敢问。 自从夜瑾玺出生以后,他们兄弟几人的地位那简直就是直线坠落。 虽说从前的地位也不怎么样,但好歹这老头子眼里还是能看到他们的,如今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庆隆帝抱着夜瑾玺不松手,慈爱的对宋云夕道:“回来就好,你这挺着大肚子在外面生,我们怎么可能放心?” “这次你若不回来,你爹怕是要去边关亲自将你带回来的。” 第498章 大冤种之一 “我爹呢?” 宋云夕四处张望都没有看到宋问天。 “哼!” 一旁的夜玄恪一脸哀怨没好气的道:“你和四哥走得倒是爽快,你们丢下的烂摊子不得有人兜着吗?天叔都城、圣云山两头忙活,哪有时候来迎你们?” 没错,他也是得给他们兜底的大冤种之一。 只要想到这一年多来他忙得脚不着地的鬼样子,夜玄恪心底的怨气简直都能召唤出一群冤鬼了。 庆隆帝:最大的大冤种难道不是朕吗?一大把年纪了还得没白没黑的干。朕都还没喊冤呢! 夜玄祈也自觉理亏,毕竟当时请旨出征时说好了要将宋云夕母子留在都城中不去涉险吃苦的,可他不想与妻儿分开啊! 重要的是他们夫妻二人早就筹划好了,趁着庆隆帝和宋问天还是年富力强的阶段,他们可以在外潇洒的多过几年,然后……儿子就长大了,这皇位可以直接略过太子让皇孙继位嘛! 被庆隆帝抱在怀中的小小团子全然不知自己尚未出生就算父母给算计上了,此时只觉得一股凉意袭来,没来由的哆嗦了下小身体。 庆隆帝关切的问:“瑾玺是不是冷了?” 夜玄恪当即伸手过去:“瑾玺让五叔抱抱好不好?” 他只这么一个嫡嫡亲的亲侄子,还被这对无良夫妻拐走一年多未曾见面,天知道他得有多想多惦记。 庆隆帝轻巧的躲过夜玄恪,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瑾玺是要皇祖父抱的对不对?” 夜玄恪:“……” 夜瑾玺:“……” 若非顾念着还有一层君臣关系在,夜玄恪真想问一句:父皇,你还能要点脸吗? 到了清云阁,宋问天已然等在那里,忙完内阁事务的秦煦白和户部事务的江炎霆也都赶了过来。 只是让宋云夕没想到的是夜玄陵和夜玄煜两对夫妻竟也来了。 这一年多时间,他们兄弟二人也都成婚了。 成婚对象是庆隆帝让宋贵妃给找的两个女子,品性温婉亦善理内宅,是按照标准的高门正室夫人培养出来的。 这般女子从不在意情爱,她们在乎的是身份是地位,所以对于这兄弟二人来说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给了她们正妃的身份,又没有另娶侧妃纳妾的打算,后宅清静又舒心。 而对于夜玄陵兄弟二人来说,完成了父皇让他们娶妻的要求,内宅又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是解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都是不需情爱之人,而且彼此又都各娶所需,也是另一种形式的皆大欢喜。 彼此见过面后,宋云夕也得知了二位王妃怀有身孕的喜事,亦是为她们感到高兴。 如她们这种正室夫人,有孩子后地位也会更加稳固,所以于她们来说这无异于是稳固地位的筹码。 虽然这样说很残酷,但在这样的朝代尤其还是在皇室,这就是现实。 宋云夕心中感叹:姑姑真是为这两位王爷寻了最适合的王妃。 要有身份,地位又不能低,各方面还需得出众,要在都城贵女中选出这样两位王妃,还真的不是易事。 此时的宋问天以及秦煦白兄弟二人都只顾着抱着夜瑾玺亲热,都没人分给宋云夕一个眼神。 若说心中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也让宋云夕真切感受到了何谓隔辈亲。 “外公,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呀!” 小团子奶乎乎的小脸贴上宋问天的蹭啊蹭的,蹭得宋问天的心都要化了。 “外公也很想谨玺。”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还会喜欢宋云夕之外的孩子,而那种喜欢还是与喜欢宋云夕是不同的,似乎更多了一份柔软。 当年他将宋云夕从狼窝里抱出来的时候也不过才十来岁,虽说一般勋贵家的子弟在这个年纪也都成亲生子了,可于他自己而言心理上依旧还是少年心性,突然做了爹的确也有些手足无措。 秦煦白问:“瑾玺想我了吗?” 江炎霆立刻跟上:“还有我……还有我!” “瑾玺也想大舅舅和三舅舅,非常想非常想!” 他能如此清楚的记得外公和舅舅,完全得益于娘亲随身带着的一幅画,画上有外公、娘亲和三位舅舅,按娘亲的说法那是全家福。 所以他自然是知道眼前跟神仙一样的两个人就是外公和大舅舅,长得好看却有些痞气的是三舅舅。 三人又给夜瑾玺送上了礼物,让小家伙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夜玄陵对这唯一的侄子自然也是非常喜欢的,和自己的王妃一起也给小家伙送上了礼物,其中还有些是他已经离宫另嫁的母亲准备的。 宋云夕看着那么贵重的礼物受到了惊吓:“这太贵重了,他一个小孩子……” “不管多珍贵我们瑾玺都受得起。” 夜玄陵不等宋云夕说完便打断了她:“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的小玩意儿罢了,如何有我们瑾玺珍贵?” “再说了,这也不光是我准备的,有一部分是我母亲给瑾玺准备的。她说如今的身份也不方便见瑾玺,但她做祖母的总是要送些东西的。” 其实母亲说的是童家那么多财富,到她手里的就是挥霍个几辈子也挥霍不完,总不能全都便宜了他这个儿子。她的财富未来是要留一半给夜瑾玺的。 他对此决定没有任何异议,他非常清楚在母亲心中早就将宋云夕当自己女儿看待了,会疼爱夜瑾玺自是情理之中。 宋云夕颇为感激:“替我谢谢童姨,等过安置好后过几日我带瑾玺去探望她。” 夜玄陵脸上绽开笑容:“母亲定然会非常高兴的。” 这一年多年母亲可是一直记挂着宋云夕,生怕她在边关吃苦受累。 夜瑾玺也乖巧的道:“谢谢三叔、三叔母,谢谢姨祖母。” 他未曾见过那位童姨祖母,但也听娘亲说起过,所以自然知晓是和娘亲亲近之人。 夜玄陵笑着道:“不必谢,过些日子来三叔府上玩,三叔那里有很多海外来的新鲜玩意儿,三叔都给你备着!” 小家伙刚要点头,却似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三叔不能都给我,要给三叔母的小宝宝留着。” 第499章 因为是你的儿子啊! 他不知道三叔母会生个弟弟还是妹妹,但他知道若是三叔将所有东西都给了他的话,小宝宝知道了会伤心的。 夜玄陵心中颇为感慨,宋云夕将孩子教得很好。 既不会拒绝别人的善意,又不会贪心。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 康王妃亦是有同感。 其实就算夜玄陵将那些东西都送给自己的侄子她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以夜玄陵的赚钱能力,他们的孩子未来不会缺任何东西。 但小家伙竟会为她腹中的孩子着想,试问身为母亲的又岂会不动容? 难怪当初她与夜玄陵的婚事定下来时,父亲母亲都对她说宋云夕其实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只要她安分守己不兴风作浪,宋云夕会是最好最和善的妯娌。 她当初不明白,直到此刻是完全明白了父母的意思。 夜玄煜自是也不甘示弱,和自己的王妃将备好的礼物也拿了出来,笑着道:“我没你三叔那般财大气粗,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些小东西,平日拿来玩倒是不错。” 宋云夕没有想到夜玄煜送的竟是这个时代的隼卯积木,都是精美绝伦千金难求的,也都是夜玄煜亲手制作的。 小家伙显然也很喜欢:“谢谢二伯父,谢谢二伯母。” 夜玄煜亦是再拿出了一份礼物,对宋云夕道:“我母亲也为瑾玺备了份礼物。” 宋云夕看见了,是难得一见的一套藏书。 宋云夕同样感激:“替我谢谢沈姨,过几日一起去拜访她和童姨。” 宋问天和秦煦白兄弟二人一直围着夜瑾玺,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宋云夕,这让她心中多少有些吃味失落的。 “傻丫头!” 在宋云夕失落低垂着头时,宋问天拍了她脑袋一下:“因为瑾玺是你的儿子啊!” 宋云夕愣了下,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为是她的儿子,所以他们才会无条件的疼爱。 宋云夕眼里噙着泪,垂着头小声的嘟囔:“我以为我跑去边关,爹生气了。” “果真是个傻孩子!” 宋问天眼满是宠溺与纵容:“你还小,爹也不希望你被俗事困住,也希望你能天南地北的去多走走看看。” 宋问天怜爱的道:“过去为了晋安朝的稳固,为了避免天下大乱,你一直被困在都城中筹谋,爹何尝不知这并非是你想要的生活?” “如今一切平定,你去过几年自己想过的日子有何不可?” 宋云夕心中更是感动,果然这天下间只有爹是最了解她之人。 “可是圣云山明明是我的责任。” “不是有文长老在吗?” 宋问天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那老头子就是个操心的命,你让他停他也舍不得停下来,既如此就让他多操心几年!” “你那老头子在,为父与你一样都是在躲清闲。” 宋云夕听到宋问天说着他如何算计了文长老,让文长老心甘情愿的担起圣云山的所有事务,心中便忍不住失笑。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她爹与她一样都是个懒的。 宋问天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突然意味深长的道:“等文老头管不动了,你腹中这孩子也是时候长大了。” 宋云夕:……哈? 对上她愚蠢清澈的眼神,宋问天直言不讳:“你们两个连瑾玺都给算计进去了,会放过腹中这个吗?” 宋云夕呆愣了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红着脸问:“爹都知道了?” 走过来的秦煦白声音中带着嘲讽:“你们两个的算盘珠子都要崩人脸上了,竟还好意思问师父。” 宋云夕明艳的小脸涨得通红:“反正也是迟早的事嘛!” 其实这还是夜玄祈那腹黑的想出来的损招,但她也是举双手赞成的。 依照夜玄祈的算计,不管是皇位还是掌门之位,现在都丢给年富力壮的两个活爹,他们夫妻二人则是可以去过自己的日子。 等将来皇帝爹干不动了,夜瑾玺不是已经长大了吗?直接让他继位就行了。 至于圣云山的掌门之位,同样等腹中孩子长大了直接丢出去就好。 两个孩子解决掉他们夫妻二人的负担,他们可以直接进入养老生活,简直不要太完美。 嗯,再苦不能苦自己,再甜不能甜孩子。 江炎霆嗤之以鼻:“连自己孩子都算计,就没见过你们这般厚颜无耻的父母。” 宋云夕:“……” 就,其实可以不必说的如此直白。 听到他们交谈的夜玄祈:“多谢三哥夸奖。” 江炎霆:“……” 我特么这是夸奖吗?听不听得懂人话? 宋问天:“如此也好,我也不希望我女儿太过操劳。” 秦煦白:师父,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江炎霆:师父,你这心偏得都偏去天际了。 一顿饭吃得温馨快乐,夜瑾玺显然成了团宠,所有人都恨不得抱着不撒手。 离宫时,康王妃和怀王妃更是恨不得将小家伙抱回府中去自己养着。 宋云夕一家三口则是住在了清云阁。 休息了两日,宋云夕便开始着手拜访都城中的旧识,从太傅府开始一家都未曾落下。 看她每日如此奔波,夜玄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你这都快要临盆了,如此奔波真的可以吗?” 宋云夕不以为意:“就是坐着吃吃喝喝的聊八卦而已,有什么可累的?” 她每天听着都城中的新八卦,不知道有多开心轻松呢! 怕他担心,宋云夕安抚他:“而且孕妇就是要多活动,这样生的时候才更容易些。” 这个理论夜玄祈听汤院使说过,所以也就不再阻止她。 宋云夕伸了个懒腰:“明日还要去二叔府上,你下朝记得早些过去。” 宋云夕突然哼了一声,伸手轻戳着儿子q弹奶乎的小脸:“二叔哪里是想我,分明就是想这小子了。” 夜玄祈啼笑皆非:“你竟连儿子的醋都要吃?果真孩子气。” 宋云夕双手掐在夜玄祈脖子上,恶狠狠的威胁:“你若是敢有了孩子就忘了我的话,我一定把你休了再去买些俊俏的男宠回来!” 第500章 他的儿子要成为这天下之主! 曾经在网上看到男人有了女儿之后就根本不在乎妻子了,她不得不提前预防。 以这狗男人对女儿的强烈期盼,她不得不预想到自己被冷落的可能性。 夜玄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笑着将她拥入怀中:“于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人。” 大手轻抚着她的肚子:“这个孩子出生后就交给岳父大人抚养,日后便能继承圣云山了。” 闻言,宋云夕笑眼弯弯:“我们这样算计两个孩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嘴上虽然说着过分,但那眼底却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夜玄祈一脸理所当然:“我们做父母的可是给了他们最好的。” 夜瑾玺团宠的地位到了文远侯府后更加稳固了,宋绍渊夫妻三人恨不得将他捧上天,宋锦心姐妹也是对小家伙有求必应,抱着就不肯撒手。 夜瑾玺小朋友成日穿梭于各个府中,俨然成为都城中最受欢迎的新贵,倒是将宋云夕和夜玄祈夫妻二人给忽略了个彻底,也彻底沦为了送货的。 这一日,宋云夕带着夜瑾玺与谷岳岚几人见面,崇政殿内则是在商量与她相关之事。 听完夜玄祈所说的,宋问天低语:“如此说来你再未听到过夕儿的心声?” 夜玄祈点头:“是,再也未曾听到过。” 从宋云夕昏睡了三年醒过来之后,他们便发现再也听不到她的心声了。 起初以为是昏睡了太久或者魂魄刚完整的缘故,可是后来发现是真的再也听不到了。 一年多前离开都城时,宋问天曾叮嘱他定然要随时注意宋云夕的状况,若有任何不妥之处要立刻回都城。 可这一年多来,除了再也听不到她心声之外,她完全未曾出现过任何异样。 庆隆帝看向宋问天:“问天,这是正常的吗?” 那丫头可万不能再出现任何异样了。 宋问天想到这些年来紫薇帝星和天府星再也未曾因任何外因被影响过,淡笑着道:“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庆隆帝这才松了一口气,秦煦白和江炎霆也安下心来。 庆隆帝将目标转向夜玄祈:“你是不是也该继位了?” 他实在是干不动了,再这样干下去就真的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享受了。 夜玄祈不答反问:“父皇千秋万岁,还有的是时间,为何非要让儿臣继位?” 呸! 庆隆帝恨不得啐他一脸。 见鬼的千秋万岁,他才不信这般鬼话呢! 但都不等他再开口,就被夜玄祈又给堵了回去:“而且父皇不是也答应了让儿臣先实现一统天下的目标吗?” 庆隆帝:“……” 他何曾答应了? 他不过只是在听到一统天下的第一位帝王时有些心动罢了。 但夜玄祈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在说:默许也是答应,答应了就得说话算数。 庆隆帝觉得自己是真想抄起手边的砚台砸过去。 看老父亲要气得要背过气去的状态,也觉得总这样拖着不是个办法,总得让他看到些希望。 于是,毫不迟疑的就将自己儿子给卖了。 “父皇如今身强体健,与其总是催促我继位倒不如转移下目标,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庆隆帝气得到直翻白眼:“你有话直说,有屁就快放,别在这里卖关子。” 夜玄祈认真的道:“父皇不如好好培养瑾玺,儿臣看着他倒是颇有资质。” “瑾玺?” 庆隆帝显然是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秦煦白和江炎霆也被他这个提议给震惊到了。 秦煦白:如此算计自己的亲儿子,你还能更无耻吗? 江炎霆:连三岁稚子都不放过,你真的是还能再不要脸些吗? 夜玄祈却是不为所动,继续蛊惑庆隆帝:“父皇有所不知,瑾玺虽年纪小,但极有天赋亦非常有见地,儿臣倒是觉得他极具帝王之姿。” 庆隆帝显然是被说动了,已经在认真的沉思。 秦煦白和江炎霆直冲他翻白眼—— 真是没良心又恶毒的父亲啊! 许久后,庆隆帝看向宋问天:“问天,此事你如何看?” 宋问天淡然的道:“我倒觉得玄祈说的没错。” 秦煦白:“……” 江炎霆:“……” 二人同时在心中呐喊:瑾玺啊,你快回来,你外公和父亲联手将你给卖了,卖给了你皇祖父。 接下来朝堂上发生了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景象,庆隆帝每日上朝都会抱着小皇孙一起,还总是问小皇孙的看法。 但更令人吃惊的是不过才三岁多的小皇孙说起见解来竟也头头是道。 “轩恒啊!” 庆隆帝叫了太子太傅祝轩恒:“日后就由你来教导小皇孙。” 一语激起千层浪,庆隆帝这个决定让满朝文武皆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太子尚未继位,皇上却让太子太傅教导小皇孙,这究竟是何意? 但谁也没有机会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因为首辅大人秦煦白和新任户部尚书忠勇侯江炎霆,二人皆是全力支持皇上此决定。 这二人不仅是皇上近臣,更是皇上的师侄,他们二人都支持了,他们这些朝臣还能说什么? 更何况这二人站出来后,祝太傅、安丞相还有文远侯也全都站出来支持,就连康王、怀王和齐王三位王爷亦是全力支持,所以哪里还有他们表示反对的机会? 于是,太子太傅亲自教导小皇孙的事就这样明晃晃的被定了下来,更重要的是自那之后,皇上带着小皇孙上朝已然成为了惯例。 自此以后,夜玄祈觉得自己不仅耳根子清净了,人也轻松了。 “我以后只要想着如何灭了北楚和西狄就行了。” 宋云夕窝在他怀里笑:“瞧你这得意的劲儿。” 夜玄祈却难得正色道:“云夕,我定要为我们儿子打下一个太平江山!” 他的儿子要成为这天下之主!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宋云夕的临盆之日也如期而至。 夜瑾玺紧皱着漂亮的眉头问汤院使:“汤太医,母妃定然会生下妹妹是不是?” 小家伙的脸依旧奶乎乎的稚嫩漂亮,但经过三个月的朝堂洗礼和祝轩恒的教导,从前的稚气似是消失不见,那种压迫性的威严已初现端倪。 第500章 他的儿子要成为这天下之主! 曾经在网上看到男人有了女儿之后就根本不在乎妻子了,她不得不提前预防。 以这狗男人对女儿的强烈期盼,她不得不预想到自己被冷落的可能性。 夜玄祈知道她心中的顾虑,笑着将她拥入怀中:“于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人。” 大手轻抚着她的肚子:“这个孩子出生后就交给岳父大人抚养,日后便能继承圣云山了。” 闻言,宋云夕笑眼弯弯:“我们这样算计两个孩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嘴上虽然说着过分,但那眼底却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夜玄祈一脸理所当然:“我们做父母的可是给了他们最好的。” 夜瑾玺团宠的地位到了文远侯府后更加稳固了,宋绍渊夫妻三人恨不得将他捧上天,宋锦心姐妹也是对小家伙有求必应,抱着就不肯撒手。 夜瑾玺小朋友成日穿梭于各个府中,俨然成为都城中最受欢迎的新贵,倒是将宋云夕和夜玄祈夫妻二人给忽略了个彻底,也彻底沦为了送货的。 这一日,宋云夕带着夜瑾玺与谷岳岚几人见面,崇政殿内则是在商量与她相关之事。 听完夜玄祈所说的,宋问天低语:“如此说来你再未听到过夕儿的心声?” 夜玄祈点头:“是,再也未曾听到过。” 从宋云夕昏睡了三年醒过来之后,他们便发现再也听不到她的心声了。 起初以为是昏睡了太久或者魂魄刚完整的缘故,可是后来发现是真的再也听不到了。 一年多前离开都城时,宋问天曾叮嘱他定然要随时注意宋云夕的状况,若有任何不妥之处要立刻回都城。 可这一年多来,除了再也听不到她心声之外,她完全未曾出现过任何异样。 庆隆帝看向宋问天:“问天,这是正常的吗?” 那丫头可万不能再出现任何异样了。 宋问天想到这些年来紫薇帝星和天府星再也未曾因任何外因被影响过,淡笑着道:“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庆隆帝这才松了一口气,秦煦白和江炎霆也安下心来。 庆隆帝将目标转向夜玄祈:“你是不是也该继位了?” 他实在是干不动了,再这样干下去就真的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享受了。 夜玄祈不答反问:“父皇千秋万岁,还有的是时间,为何非要让儿臣继位?” 呸! 庆隆帝恨不得啐他一脸。 见鬼的千秋万岁,他才不信这般鬼话呢! 但都不等他再开口,就被夜玄祈又给堵了回去:“而且父皇不是也答应了让儿臣先实现一统天下的目标吗?” 庆隆帝:“……” 他何曾答应了? 他不过只是在听到一统天下的第一位帝王时有些心动罢了。 但夜玄祈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在说:默许也是答应,答应了就得说话算数。 庆隆帝觉得自己是真想抄起手边的砚台砸过去。 看老父亲要气得要背过气去的状态,也觉得总这样拖着不是个办法,总得让他看到些希望。 于是,毫不迟疑的就将自己儿子给卖了。 “父皇如今身强体健,与其总是催促我继位倒不如转移下目标,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庆隆帝气得到直翻白眼:“你有话直说,有屁就快放,别在这里卖关子。” 夜玄祈认真的道:“父皇不如好好培养瑾玺,儿臣看着他倒是颇有资质。” “瑾玺?” 庆隆帝显然是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秦煦白和江炎霆也被他这个提议给震惊到了。 秦煦白:如此算计自己的亲儿子,你还能更无耻吗? 江炎霆:连三岁稚子都不放过,你真的是还能再不要脸些吗? 夜玄祈却是不为所动,继续蛊惑庆隆帝:“父皇有所不知,瑾玺虽年纪小,但极有天赋亦非常有见地,儿臣倒是觉得他极具帝王之姿。” 庆隆帝显然是被说动了,已经在认真的沉思。 秦煦白和江炎霆直冲他翻白眼—— 真是没良心又恶毒的父亲啊! 许久后,庆隆帝看向宋问天:“问天,此事你如何看?” 宋问天淡然的道:“我倒觉得玄祈说的没错。” 秦煦白:“……” 江炎霆:“……” 二人同时在心中呐喊:瑾玺啊,你快回来,你外公和父亲联手将你给卖了,卖给了你皇祖父。 接下来朝堂上发生了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景象,庆隆帝每日上朝都会抱着小皇孙一起,还总是问小皇孙的看法。 但更令人吃惊的是不过才三岁多的小皇孙说起见解来竟也头头是道。 “轩恒啊!” 庆隆帝叫了太子太傅祝轩恒:“日后就由你来教导小皇孙。” 一语激起千层浪,庆隆帝这个决定让满朝文武皆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太子尚未继位,皇上却让太子太傅教导小皇孙,这究竟是何意? 但谁也没有机会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因为首辅大人秦煦白和新任户部尚书忠勇侯江炎霆,二人皆是全力支持皇上此决定。 这二人不仅是皇上近臣,更是皇上的师侄,他们二人都支持了,他们这些朝臣还能说什么? 更何况这二人站出来后,祝太傅、安丞相还有文远侯也全都站出来支持,就连康王、怀王和齐王三位王爷亦是全力支持,所以哪里还有他们表示反对的机会? 于是,太子太傅亲自教导小皇孙的事就这样明晃晃的被定了下来,更重要的是自那之后,皇上带着小皇孙上朝已然成为了惯例。 自此以后,夜玄祈觉得自己不仅耳根子清净了,人也轻松了。 “我以后只要想着如何灭了北楚和西狄就行了。” 宋云夕窝在他怀里笑:“瞧你这得意的劲儿。” 夜玄祈却难得正色道:“云夕,我定要为我们儿子打下一个太平江山!” 他的儿子要成为这天下之主!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宋云夕的临盆之日也如期而至。 夜瑾玺紧皱着漂亮的眉头问汤院使:“汤太医,母妃定然会生下妹妹是不是?” 小家伙的脸依旧奶乎乎的稚嫩漂亮,但经过三个月的朝堂洗礼和祝轩恒的教导,从前的稚气似是消失不见,那种压迫性的威严已初现端倪。 第501章 传说中的帝王体质 汤院使面对他时下意识的未再将他当作小孩子,恭敬的行礼:“回世子的话,依照脉象来看太子妃此胎的确是女儿。” 意思就是脉象会不会发生变化就不得而知了。 自从夜瑾玺开始上朝后,庆隆帝就将他世子之位给确定了下来。总是小皇孙小皇孙的喊他毕竟不太符合身份了。 也是经过这三个月,不仅仅是庆隆帝,所有人都惊讶的发现夜瑾玺的确更具帝王之相,就连他的思维也是帝王的方式。 宋问天笑着道:“或许他会成为比其父更能彪炳史册的千古帝王。” 这话不仅宋问天说了,其实便是祝太傅和祝轩恒也曾对庆隆重帝暗示过。 他们的暗示庆隆帝或许认为是有恭维的成分在,但宋问天的话却让他全然信任。 所以庆隆帝对夜瑾玺显然也更为用心栽培,是他的儿子们都不曾享受到过的用心和重视。 夜瑾玺的成长速度也的确是令庆隆帝既欣喜又安慰。 就连夜玄祈自己也感觉到了儿子巨大的变化,也更加认定儿子比自己更适合坐在那皇位之上。 江炎霆走到夜瑾玺面前俯下身,笑着安抚他:“瑾玺莫要担心,有你外公在绝对不会让你娘亲有事的。” 夜瑾玺正色点头:“三舅舅说的我明白,母妃说过外公的医术举世无双。” 如今在外他已经不会再如从前般甜甜稚气的唤娘亲了,而是改口称母妃。 为此宋云夕失落的不止次向夜玄祈抱怨过,但他们都很清楚这是成长的过程,他们的儿子只是成长的太快将此进程大大提前了而已。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最终夫妻二人只能如此感叹。 不过好在儿子改变的只是性情,对他们的感情和妹妹的期待是从未曾改变过的。 江炎霆看着小家伙奶乎乎的脸,心疼的问:“瑾玺,近来是不是累坏了?” 夜瑾玺被他问得一怔,随即小脸上终于又现出了笑容:“三舅舅,我一点都不累。” 他的回答让江炎霆傻住了。 祝轩恒有多严厉他是见识过的,那么多课业怎么可能不累? 而且还要每日那么早起去上朝与朝臣们一起议事,还要在崇政殿学习批阅奏折。 他不过是个未满四岁的孩童,这么多事情压在他肩上,他们这些大人都吃不消,他如何能承受得住? 但小家伙却乐呵呵的说起学业和朝政:“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一点也不累。” 江炎霆:“……” 他听到了什么? 什么叫很有意思?那些枯燥繁琐的学业朝政怎么可能有意思? 秦煦白闻言立刻问夜瑾玺:“瑾玺告诉我,你真的很喜欢,真的很有趣吗?” 夜瑾玺点点头,非常认真的回答:“大舅舅,我真的非常喜欢,也是真的觉得很有趣。” 秦煦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体质? 难怪师父说眼前这小家伙会是最适合也最完美的帝王。 看来很多事情果然是上天注定好的。 秦煦白又考了小家伙一些学业和对朝政,他竟然对答如流,而且能从朝臣们的讨论中得出自己的见解,这让秦煦白更加意外。 庆隆帝骄傲的扬起下巴:“朕早就说过了,朕的这个皇孙放眼天下无人能及!” 这可不是他说大话亦不是吹牛,他的孙子是天底间最聪明有智慧的。 从前还觉得老四是个出色的,但和他的小皇孙比起来,他觉得儿子根本不够看的。 庆隆帝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栽培夜瑾玺上,对夜玄祈这个太子也是目中全无了,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是在浪费精力。 夜玄祈总是自嘲的道:“儿臣明白,儿臣就是个送货的。” 每到这时,庆隆帝都会不屑的冷哼一声:“你有自知之明便好。” 宋云夕这一胎比生夜瑾玺的时候费力了一些,北楚边境条件毕竟艰苦,加之长年战事不断,所以物资匮乏也是在情理之中。 从养尊处优到了那样的环境中,又怀了身孕,能量营养一直补充不足体力有些跟不上也不意外。 不过经过宋问天三个月的调理,她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所以虽说困难了些也顺利生下了女婴。 听到嬷嬷说是女儿,夜玄祈和夜瑾玺父子二人都高兴的跳了起来。 庆隆帝伸手过去:“朕的孙女,我们晋安朝的小公主,让皇祖父抱抱。” 但他的手刚伸过去就被宋问天打落了:“师兄抢了一个还不够,竟是要将两个孩子都抢走吗?” 庆隆帝一头雾水。 宋问天非常熟练的自嬷嬷手中接过女婴:“这孩子是我圣云山的继承人,我要亲自教导,师兄就不要打她的主意了。” 庆隆帝:“……” 秦煦白:“……” 江炎霆:“……” 这怎么个情况?他们的脑子怎么突然就不够用了? 宋问天也不理会面面相觑的三人,淡漠的眼神从夜玄祈身上扫过:“师兄不妨问问你的好儿子。” 三人同时向夜玄祈看了过去,夜玄祈颇为尴尬的轻咳几声将头转开。 宋问天的语气依旧淡淡的:“这对无良的父母能将儿子卖给师兄,难道就不能将女儿卖给我吗?” 恍然大悟。 秦煦白冷哼一声:“所以小四是把自己的掌门之位推给还在未出生的女儿了?” 虽是问句,但却已笃定了。 宋问天并未否认。 庆隆帝:果然是无良又恶毒的父母。 江炎霆:还能有这操作? 这夫妻两个生孩子,为的就是卖了他们替自己扛责任! 夜瑾玺拉了拉宋问天的衣袖,宋问天了然俯下身:“瑾玺想要看妹妹是不是?” 夜瑾玺手指轻柔的摸着妹妹粉扑扑的小脸:“妹妹,你听到外公的话了吗?你这一出生父王和母妃就将圣云山掌门的重任抛给你了,真是太可怜了!” 夜玄祈:……小子,说好的父子同心呢? “不过哥哥也没比你好多少,他们也没放过我,也早早将皇位抛给我了。” 夜玄祈:……说好的体谅呢? 夜瑾玺小大人般的无奈长叹一声:“没办法,谁叫我们兄妹摊上了这样一对又懒又没责任心的父母呢?” 第501章 传说中的帝王体质 汤院使面对他时下意识的未再将他当作小孩子,恭敬的行礼:“回世子的话,依照脉象来看太子妃此胎的确是女儿。” 意思就是脉象会不会发生变化就不得而知了。 自从夜瑾玺开始上朝后,庆隆帝就将他世子之位给确定了下来。总是小皇孙小皇孙的喊他毕竟不太符合身份了。 也是经过这三个月,不仅仅是庆隆帝,所有人都惊讶的发现夜瑾玺的确更具帝王之相,就连他的思维也是帝王的方式。 宋问天笑着道:“或许他会成为比其父更能彪炳史册的千古帝王。” 这话不仅宋问天说了,其实便是祝太傅和祝轩恒也曾对庆隆重帝暗示过。 他们的暗示庆隆帝或许认为是有恭维的成分在,但宋问天的话却让他全然信任。 所以庆隆帝对夜瑾玺显然也更为用心栽培,是他的儿子们都不曾享受到过的用心和重视。 夜瑾玺的成长速度也的确是令庆隆帝既欣喜又安慰。 就连夜玄祈自己也感觉到了儿子巨大的变化,也更加认定儿子比自己更适合坐在那皇位之上。 江炎霆走到夜瑾玺面前俯下身,笑着安抚他:“瑾玺莫要担心,有你外公在绝对不会让你娘亲有事的。” 夜瑾玺正色点头:“三舅舅说的我明白,母妃说过外公的医术举世无双。” 如今在外他已经不会再如从前般甜甜稚气的唤娘亲了,而是改口称母妃。 为此宋云夕失落的不止次向夜玄祈抱怨过,但他们都很清楚这是成长的过程,他们的儿子只是成长的太快将此进程大大提前了而已。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最终夫妻二人只能如此感叹。 不过好在儿子改变的只是性情,对他们的感情和妹妹的期待是从未曾改变过的。 江炎霆看着小家伙奶乎乎的脸,心疼的问:“瑾玺,近来是不是累坏了?” 夜瑾玺被他问得一怔,随即小脸上终于又现出了笑容:“三舅舅,我一点都不累。” 他的回答让江炎霆傻住了。 祝轩恒有多严厉他是见识过的,那么多课业怎么可能不累? 而且还要每日那么早起去上朝与朝臣们一起议事,还要在崇政殿学习批阅奏折。 他不过是个未满四岁的孩童,这么多事情压在他肩上,他们这些大人都吃不消,他如何能承受得住? 但小家伙却乐呵呵的说起学业和朝政:“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一点也不累。” 江炎霆:“……” 他听到了什么? 什么叫很有意思?那些枯燥繁琐的学业朝政怎么可能有意思? 秦煦白闻言立刻问夜瑾玺:“瑾玺告诉我,你真的很喜欢,真的很有趣吗?” 夜瑾玺点点头,非常认真的回答:“大舅舅,我真的非常喜欢,也是真的觉得很有趣。” 秦煦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体质? 难怪师父说眼前这小家伙会是最适合也最完美的帝王。 看来很多事情果然是上天注定好的。 秦煦白又考了小家伙一些学业和对朝政,他竟然对答如流,而且能从朝臣们的讨论中得出自己的见解,这让秦煦白更加意外。 庆隆帝骄傲的扬起下巴:“朕早就说过了,朕的这个皇孙放眼天下无人能及!” 这可不是他说大话亦不是吹牛,他的孙子是天底间最聪明有智慧的。 从前还觉得老四是个出色的,但和他的小皇孙比起来,他觉得儿子根本不够看的。 庆隆帝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栽培夜瑾玺上,对夜玄祈这个太子也是目中全无了,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是在浪费精力。 夜玄祈总是自嘲的道:“儿臣明白,儿臣就是个送货的。” 每到这时,庆隆帝都会不屑的冷哼一声:“你有自知之明便好。” 宋云夕这一胎比生夜瑾玺的时候费力了一些,北楚边境条件毕竟艰苦,加之长年战事不断,所以物资匮乏也是在情理之中。 从养尊处优到了那样的环境中,又怀了身孕,能量营养一直补充不足体力有些跟不上也不意外。 不过经过宋问天三个月的调理,她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所以虽说困难了些也顺利生下了女婴。 听到嬷嬷说是女儿,夜玄祈和夜瑾玺父子二人都高兴的跳了起来。 庆隆帝伸手过去:“朕的孙女,我们晋安朝的小公主,让皇祖父抱抱。” 但他的手刚伸过去就被宋问天打落了:“师兄抢了一个还不够,竟是要将两个孩子都抢走吗?” 庆隆帝一头雾水。 宋问天非常熟练的自嬷嬷手中接过女婴:“这孩子是我圣云山的继承人,我要亲自教导,师兄就不要打她的主意了。” 庆隆帝:“……” 秦煦白:“……” 江炎霆:“……” 这怎么个情况?他们的脑子怎么突然就不够用了? 宋问天也不理会面面相觑的三人,淡漠的眼神从夜玄祈身上扫过:“师兄不妨问问你的好儿子。” 三人同时向夜玄祈看了过去,夜玄祈颇为尴尬的轻咳几声将头转开。 宋问天的语气依旧淡淡的:“这对无良的父母能将儿子卖给师兄,难道就不能将女儿卖给我吗?” 恍然大悟。 秦煦白冷哼一声:“所以小四是把自己的掌门之位推给还在未出生的女儿了?” 虽是问句,但却已笃定了。 宋问天并未否认。 庆隆帝:果然是无良又恶毒的父母。 江炎霆:还能有这操作? 这夫妻两个生孩子,为的就是卖了他们替自己扛责任! 夜瑾玺拉了拉宋问天的衣袖,宋问天了然俯下身:“瑾玺想要看妹妹是不是?” 夜瑾玺手指轻柔的摸着妹妹粉扑扑的小脸:“妹妹,你听到外公的话了吗?你这一出生父王和母妃就将圣云山掌门的重任抛给你了,真是太可怜了!” 夜玄祈:……小子,说好的父子同心呢? “不过哥哥也没比你好多少,他们也没放过我,也早早将皇位抛给我了。” 夜玄祈:……说好的体谅呢? 夜瑾玺小大人般的无奈长叹一声:“没办法,谁叫我们兄妹摊上了这样一对又懒又没责任心的父母呢?” 第502章 夜暮岁 夜玄祈很想揪住他的衣领质问:小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说父母? 可是现如今的儿子有外公、皇祖父还有舅舅叔伯这些靠山,他还真没胆量当着这些靠山的面惩罚这小子。 更重要的是他的确心虚,毕竟他们夫妻算计儿女是不争的事实。 秦煦白和江炎霆虽然也不耻于他们这样无底线的父母,可是想到襁褓中的小女婴将来就是他们圣云山的了,嘲讽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庆隆帝却是抱怨的道:“问天,你这样可不行啊,我的孙女怎么能被你抱走?” 他有过女儿,可从来未曾亲近亦未曾抚养过,全然不知有女儿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 所以在得知宋云夕这一胎是女儿之后,他是暗暗下定了决心,定然要亲自将自家的小孙女抚养长大,一定要将她捧在手心中让她成为这天下间最幸福快乐的女子。 他可是让宋贵妃连小公主出生后所需的一应吃穿用度都准备好了,保证让小公主要星星顺带着给她摘月亮。 可他的小孙女他都未抱过就被宋问天算计去圣云山,这怎么成? 宋问天毫不退让,冷眼看着自家师兄:“要不我将瑾玺也带走?” 庆隆帝:“……” 这就太无赖了! 他这几十年怎么都没发现自家师弟还有如此无耻无赖的一面? 庆隆帝眼珠子骨碌转,八百个心眼子都活跃了起来—— 不行,他必须得想尽办法用尽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将孙子孙女都留在自己身边! 宋云夕如愿得了一儿一女,尤其看着女儿的小脸一日比一日的好看,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夜玄祈则是更甚,每日下朝后哪里都不去,立刻赶回去抱女儿。 若不是身为身份所迫,他是连早朝都不想去了,只想在家陪着媳妇女儿。 “瑾玺都已经子代父职上朝了,父皇又何必一直揪着我不放呢?” 当时他在崇政殿抱怨完这句话后,差点被庆隆帝给打出去。 只要想到庆隆帝的冷脸,夜玄祈就心生不甘:“你说过去为了铲除卫氏一族,为了除掉沈之康和宋慕雪,我们两个费了多少的心力,一日都不敢歇着,如今让我多歇几日怎么了?” 听着夜玄祈的抱怨,宋云夕忍不住的给了他几拳:“把你自己该处理的朝政全都丢给瑾玺,你说你怎么想的?瑾玺才几岁啊!” 宋云夕差点就问他:你还是人吗? 放眼天下,有哪个父亲是如他一般懒的?又有哪个父亲是如他一般给儿子重担的? 夜玄祈全然不以为意:“你是没见过咱们儿子上朝的模样,更没见过他跟着父皇处理朝政的专注,若是见过了你定然会理解我的。” 宋云夕给他一记白眼:我理解你个鬼! 可夜玄祈的话还是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决定出了月子去崇政殿看看,她倒是要亲眼见识下自己的儿子究竟有多厉害。 小公主的名字依旧是庆隆帝和宋问天取的,洗三礼这一日便将名字确定了下来—— 夜暮岁。 朝朝暮暮,岁岁平安喜乐。 整个都城中的人都知道,太子妃生下的这一双儿女完全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且不说皇室对这对兄妹宠爱得紧,便是朝中的大臣们也都对他们倾注了所有的关注与期待。 “岁岁,父王的宝贝女儿!” 这一日下朝,夜玄祈连朝服都未换就抱着小暮岁亲亲抱抱举高高。 看着他满心满眼都是女儿的蠢模样,宋云夕无奈的摇头叹息。 她实在不敢想象,若是带着女儿一起出征的话,这个女儿奴究竟会不会因为要陪他女儿玩耍而贻误战机。 宋云夕要吐槽的话还未说出口,便有下人来报汤院使来了。 宋云夕不解的问夜玄祈:“汤院使怎么来了?” “我请来的。” 宋云夕下意识的问:“你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夜玄祈认真的道:“你不是说无论是男是女只生两个孩子吗?如今我们儿女双全自是不必再有别的孩子,所以我便让汤院使来给开一副绝子汤的药方。” 经他这样一提醒,宋云夕才想起了他们二人曾经说过的话。 只是她早就忘记了这茬,没想到夜玄祈竟还记得,而且也非常认真的执行。 “你不后悔?若是日后你要如别人一样娶侧妃或者纳妾的话,可真的就再也没有任何子嗣了。” 她从不怀疑夜玄祈对她的感情,更不会怀疑他当下的决心和承诺。可真心易逝,她无法保证他的感情和承诺真的能一生一世。 夜玄祈只认真的看着她不曾说话。 被他那认真严肃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宋云夕下意识的避开的目光。 “你这般不信任我?” 他没想到他们二人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他对她付出了所有真心,可她竟还会有这样的疑虑。 说心中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宋云夕看到了他眼底的受伤,急忙道:“我自是信你的!” 夜玄祈:你信我还能说出这种无稽之谈? 宋云夕:“……” 完了,好像真的生气了。 可是她曾经看了太多的怨侣,他们开始的感情也是真挚热烈的,也是彼此承诺过唯一的,可最后却都忘记了曾经的感情,亦抛弃了曾经的承诺。 不是不爱,只是人心太易变,连她自己都无法确保这一生会没有任何的变故。 夜玄祈一直知道她心中的不确定和不安,虽然听她说出来会有些受伤,但借此时机挥去她小心翼翼隐藏在心底的那些情绪也是件好事。 于是将怀中的小暮岁放在床榻上,握住宋云夕的手,温柔正色的道:“在遇到你之前,我只想过和宋慕雪成婚后护她一生,让她一生过无忧富足的日子,也算是报了她的救命之恩。” “你知道的,我曾经一直以为是她救了我,而她的身体也因此落下了隐疾,与她定下婚约娶她也算是给她一个庇护。” “可即便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只有感激和兄妹情分,我也从未曾想过要娶侧妃和纳妾之事。” 第502章 夜暮岁 夜玄祈很想揪住他的衣领质问:小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说父母? 可是现如今的儿子有外公、皇祖父还有舅舅叔伯这些靠山,他还真没胆量当着这些靠山的面惩罚这小子。 更重要的是他的确心虚,毕竟他们夫妻算计儿女是不争的事实。 秦煦白和江炎霆虽然也不耻于他们这样无底线的父母,可是想到襁褓中的小女婴将来就是他们圣云山的了,嘲讽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庆隆帝却是抱怨的道:“问天,你这样可不行啊,我的孙女怎么能被你抱走?” 他有过女儿,可从来未曾亲近亦未曾抚养过,全然不知有女儿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 所以在得知宋云夕这一胎是女儿之后,他是暗暗下定了决心,定然要亲自将自家的小孙女抚养长大,一定要将她捧在手心中让她成为这天下间最幸福快乐的女子。 他可是让宋贵妃连小公主出生后所需的一应吃穿用度都准备好了,保证让小公主要星星顺带着给她摘月亮。 可他的小孙女他都未抱过就被宋问天算计去圣云山,这怎么成? 宋问天毫不退让,冷眼看着自家师兄:“要不我将瑾玺也带走?” 庆隆帝:“……” 这就太无赖了! 他这几十年怎么都没发现自家师弟还有如此无耻无赖的一面? 庆隆帝眼珠子骨碌转,八百个心眼子都活跃了起来—— 不行,他必须得想尽办法用尽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将孙子孙女都留在自己身边! 宋云夕如愿得了一儿一女,尤其看着女儿的小脸一日比一日的好看,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夜玄祈则是更甚,每日下朝后哪里都不去,立刻赶回去抱女儿。 若不是身为身份所迫,他是连早朝都不想去了,只想在家陪着媳妇女儿。 “瑾玺都已经子代父职上朝了,父皇又何必一直揪着我不放呢?” 当时他在崇政殿抱怨完这句话后,差点被庆隆帝给打出去。 只要想到庆隆帝的冷脸,夜玄祈就心生不甘:“你说过去为了铲除卫氏一族,为了除掉沈之康和宋慕雪,我们两个费了多少的心力,一日都不敢歇着,如今让我多歇几日怎么了?” 听着夜玄祈的抱怨,宋云夕忍不住的给了他几拳:“把你自己该处理的朝政全都丢给瑾玺,你说你怎么想的?瑾玺才几岁啊!” 宋云夕差点就问他:你还是人吗? 放眼天下,有哪个父亲是如他一般懒的?又有哪个父亲是如他一般给儿子重担的? 夜玄祈全然不以为意:“你是没见过咱们儿子上朝的模样,更没见过他跟着父皇处理朝政的专注,若是见过了你定然会理解我的。” 宋云夕给他一记白眼:我理解你个鬼! 可夜玄祈的话还是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决定出了月子去崇政殿看看,她倒是要亲眼见识下自己的儿子究竟有多厉害。 小公主的名字依旧是庆隆帝和宋问天取的,洗三礼这一日便将名字确定了下来—— 夜暮岁。 朝朝暮暮,岁岁平安喜乐。 整个都城中的人都知道,太子妃生下的这一双儿女完全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且不说皇室对这对兄妹宠爱得紧,便是朝中的大臣们也都对他们倾注了所有的关注与期待。 “岁岁,父王的宝贝女儿!” 这一日下朝,夜玄祈连朝服都未换就抱着小暮岁亲亲抱抱举高高。 看着他满心满眼都是女儿的蠢模样,宋云夕无奈的摇头叹息。 她实在不敢想象,若是带着女儿一起出征的话,这个女儿奴究竟会不会因为要陪他女儿玩耍而贻误战机。 宋云夕要吐槽的话还未说出口,便有下人来报汤院使来了。 宋云夕不解的问夜玄祈:“汤院使怎么来了?” “我请来的。” 宋云夕下意识的问:“你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夜玄祈认真的道:“你不是说无论是男是女只生两个孩子吗?如今我们儿女双全自是不必再有别的孩子,所以我便让汤院使来给开一副绝子汤的药方。” 经他这样一提醒,宋云夕才想起了他们二人曾经说过的话。 只是她早就忘记了这茬,没想到夜玄祈竟还记得,而且也非常认真的执行。 “你不后悔?若是日后你要如别人一样娶侧妃或者纳妾的话,可真的就再也没有任何子嗣了。” 她从不怀疑夜玄祈对她的感情,更不会怀疑他当下的决心和承诺。可真心易逝,她无法保证他的感情和承诺真的能一生一世。 夜玄祈只认真的看着她不曾说话。 被他那认真严肃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宋云夕下意识的避开的目光。 “你这般不信任我?” 他没想到他们二人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他对她付出了所有真心,可她竟还会有这样的疑虑。 说心中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宋云夕看到了他眼底的受伤,急忙道:“我自是信你的!” 夜玄祈:你信我还能说出这种无稽之谈? 宋云夕:“……” 完了,好像真的生气了。 可是她曾经看了太多的怨侣,他们开始的感情也是真挚热烈的,也是彼此承诺过唯一的,可最后却都忘记了曾经的感情,亦抛弃了曾经的承诺。 不是不爱,只是人心太易变,连她自己都无法确保这一生会没有任何的变故。 夜玄祈一直知道她心中的不确定和不安,虽然听她说出来会有些受伤,但借此时机挥去她小心翼翼隐藏在心底的那些情绪也是件好事。 于是将怀中的小暮岁放在床榻上,握住宋云夕的手,温柔正色的道:“在遇到你之前,我只想过和宋慕雪成婚后护她一生,让她一生过无忧富足的日子,也算是报了她的救命之恩。” “你知道的,我曾经一直以为是她救了我,而她的身体也因此落下了隐疾,与她定下婚约娶她也算是给她一个庇护。” “可即便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只有感激和兄妹情分,我也从未曾想过要娶侧妃和纳妾之事。” 第503章 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后来知晓了一切真相与她解除了婚约,我便想着如此也好,我本就是个生性凉薄之人,娶宋慕雪是因恩情,没了这份恩情的束缚,从此孑然一身也乐得轻松自在。” “可是和你相识相知后便不知不觉沉沦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和你相携白首,甚至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办。” “我从来未曾如此心动执着过!” 夜玄祈抬手抚着她鬓间的发丝,满眼柔情:“你昏睡的那三年我更是度日如年,若非岳父大人说你定然会回来,我……我只怕会随你一起离开。” 这番话宋云夕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心境也是第一次了解。 直到夜玄祈伸手拭去她脸颊的泪水,宋云夕才察觉到自己已是满脸泪水。 夜玄祈继续道:“我本不在乎有没有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因为他们是你为我生的,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所以我才爱他们。” “这世间除了一个宋云夕,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亦不会再对任何一个女子动心。”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处:“我说了把心交给你,那就只能交给你一个人,不论是此生还是来世,亦或生生世世,我夜玄祈所爱之人唯只有宋云夕。” 宋云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下,包裹在心脏外的那层薄薄的,平日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薄冰,就这样被彻底击碎了,再也消失不见。 夜玄祈捧起她精致的小脸:“所以你可以全心全意的信任我我,信任我永不背叛亦永不失信。” 汤院使等了许久才被请去了后院,看着宋云夕红肿的眼眶,心中不禁震惊—— 太子妃哭了,太子殿下这宠妻狂魔竟将太子妃惹哭了! 汤院使自认为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为防被太子殿下灭口,他识时务的不看、不听、不想。 夜玄祈自是不知汤院使此时彻底想歪了,开口便吩咐:“有劳汤院使为本宫开一剂绝子汤药。” 汤院使震惊的瞳孔放大—— 苍天啊,他听到了什么? 不等汤院使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夜玄祈又补充了句:“要以身子伤害小的。” 他只是不想让宋云夕再受孕育之苦,可没打算让自己的身子受损断了夫妻情趣。 但是汤院使不知道呀,他果断的联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果然,太子殿下是要让太子妃服下断子药,让她不能再生孩子。 可他百思不得其解,太子殿下那般爱着太子妃,为何要以如此方式绝了她的生子之路。 不让太子妃生,难不成是想让别的女人生? 更让他不解的是太子殿下竟是丝毫不知避讳,竟是当着太子妃的面说此事,而太子妃竟是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不对,定然是太子妃反对过,可太子殿下一意孤行,太子妃迫不得已只能答应。 否则太子妃也不会哭红了眼。 汤院使早已脑补了一出狗血大戏,之后还不忘在心中感叹:天下男子果然都是薄幸之人,便是太子殿下曾经那般爱重太子妃,如今还不是要为了别的女人伤害她吗? 好在小世子和小公主有皇上和国师他们护着,若不然未来宠妃庶子庶女当道,小世子和小公主会和太子妃一样凄惨。 兄汤院使久久未回应,夜玄祈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汤院使,本宫的话你可是听到了?” “听到了,臣听到了。” 汤院使收敛心神,亦敛去眼底所有情绪:“臣这就为太子妃把脉开药,保证不会让太子妃身子受损。” 太子妃可是刚生产完还在月子期间,便是再小心谨慎,那断子药也会给她带来伤害的。 这太子就不能再等等,等太子妃出了月子再说吗?非要如此迫不及待,他倒是要看看太子寻了一个怎样的狐媚子。 太子妃如此出色的女子都不知珍惜好好爱护,将来有他后悔的时候! 可就算他再为太子妃抱不平也无济于事,他不过就是个臣子,而且还只是个太医院院使,能力实在有限。 汤院使在心中对宋云夕感到抱歉,全然没有注意到夜玄祈懵圈。 与宋云夕对视了一眼,不解的问:“为何要为太子妃把脉?” 嗯? 汤院使也是一脸懵:“殿下不是要臣为太子妃开绝子药吗?” 夜玄祈:“……” 他何时说过这种话? 汤院使:难道是我理解错了?可若不是太子妃还有谁?总不能是太子殿下要为自己开断子药! 这不天方夜谭吗? 可偏偏这样天方夜谭之事就是发生了。 “本宫让你来是为本宫开一剂断子药。” 夜玄祈再次提醒他:“切记定然不能伤了身子。” 汤院使:“……” 他这是都听到了什么?莫不是老眼昏花听错了? 见汤院使傻站着没动静,夜玄祈似是明白过来了:“你该不会是以为本宫要让太子妃服绝子药?” 汤院使:“……” 没错,他就是这样以为的。 这回轮到夜玄祈无语了。 他是那么冷酷无情又下贱的男人吗? 心里这想着还不忘记看向宋云夕,满眼委屈的寻求安慰。 宋云夕也不曾料到这个男人竟会被误会,有些尴尬的替他解释:“汤院使实在是误会了,太子对我很好,也未曾有娶侧妃和纳妾的打算。服绝子药也是为了让我免受孕育之苦。” 汤院使:“……” 原来是这样! 可……可太子妃你哭什么?眼睛红肿成那样,能怪我想歪了吗? 还有太子,心疼太子妃的确令他佩服,可你身为储君,服绝子药真的没关系吗? 汤院使是真怕自己会成为晋安朝的千古罪人。 看出他的心思,夜玄祈正色道:“你放心开药便是,有任何事本宫一力承担,断然不会连累了你。” 汤院使恭敬的道:“太子言重了。” 你早这样说不就完了吗? 汤院使心中腹诽着:太子殿下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也就勉为其难开药了,只是日后可千万千万别连累到我! 但还是再次向夜玄祈确认:“太子殿下是真不打算再生了吗?” 第503章 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后来知晓了一切真相与她解除了婚约,我便想着如此也好,我本就是个生性凉薄之人,娶宋慕雪是因恩情,没了这份恩情的束缚,从此孑然一身也乐得轻松自在。” “可是和你相识相知后便不知不觉沉沦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和你相携白首,甚至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办。” “我从来未曾如此心动执着过!” 夜玄祈抬手抚着她鬓间的发丝,满眼柔情:“你昏睡的那三年我更是度日如年,若非岳父大人说你定然会回来,我……我只怕会随你一起离开。” 这番话宋云夕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心境也是第一次了解。 直到夜玄祈伸手拭去她脸颊的泪水,宋云夕才察觉到自己已是满脸泪水。 夜玄祈继续道:“我本不在乎有没有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因为他们是你为我生的,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所以我才爱他们。” “这世间除了一个宋云夕,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亦不会再对任何一个女子动心。”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处:“我说了把心交给你,那就只能交给你一个人,不论是此生还是来世,亦或生生世世,我夜玄祈所爱之人唯只有宋云夕。” 宋云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下,包裹在心脏外的那层薄薄的,平日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薄冰,就这样被彻底击碎了,再也消失不见。 夜玄祈捧起她精致的小脸:“所以你可以全心全意的信任我我,信任我永不背叛亦永不失信。” 汤院使等了许久才被请去了后院,看着宋云夕红肿的眼眶,心中不禁震惊—— 太子妃哭了,太子殿下这宠妻狂魔竟将太子妃惹哭了! 汤院使自认为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为防被太子殿下灭口,他识时务的不看、不听、不想。 夜玄祈自是不知汤院使此时彻底想歪了,开口便吩咐:“有劳汤院使为本宫开一剂绝子汤药。” 汤院使震惊的瞳孔放大—— 苍天啊,他听到了什么? 不等汤院使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夜玄祈又补充了句:“要以身子伤害小的。” 他只是不想让宋云夕再受孕育之苦,可没打算让自己的身子受损断了夫妻情趣。 但是汤院使不知道呀,他果断的联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果然,太子殿下是要让太子妃服下断子药,让她不能再生孩子。 可他百思不得其解,太子殿下那般爱着太子妃,为何要以如此方式绝了她的生子之路。 不让太子妃生,难不成是想让别的女人生? 更让他不解的是太子殿下竟是丝毫不知避讳,竟是当着太子妃的面说此事,而太子妃竟是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不对,定然是太子妃反对过,可太子殿下一意孤行,太子妃迫不得已只能答应。 否则太子妃也不会哭红了眼。 汤院使早已脑补了一出狗血大戏,之后还不忘在心中感叹:天下男子果然都是薄幸之人,便是太子殿下曾经那般爱重太子妃,如今还不是要为了别的女人伤害她吗? 好在小世子和小公主有皇上和国师他们护着,若不然未来宠妃庶子庶女当道,小世子和小公主会和太子妃一样凄惨。 兄汤院使久久未回应,夜玄祈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汤院使,本宫的话你可是听到了?” “听到了,臣听到了。” 汤院使收敛心神,亦敛去眼底所有情绪:“臣这就为太子妃把脉开药,保证不会让太子妃身子受损。” 太子妃可是刚生产完还在月子期间,便是再小心谨慎,那断子药也会给她带来伤害的。 这太子就不能再等等,等太子妃出了月子再说吗?非要如此迫不及待,他倒是要看看太子寻了一个怎样的狐媚子。 太子妃如此出色的女子都不知珍惜好好爱护,将来有他后悔的时候! 可就算他再为太子妃抱不平也无济于事,他不过就是个臣子,而且还只是个太医院院使,能力实在有限。 汤院使在心中对宋云夕感到抱歉,全然没有注意到夜玄祈懵圈。 与宋云夕对视了一眼,不解的问:“为何要为太子妃把脉?” 嗯? 汤院使也是一脸懵:“殿下不是要臣为太子妃开绝子药吗?” 夜玄祈:“……” 他何时说过这种话? 汤院使:难道是我理解错了?可若不是太子妃还有谁?总不能是太子殿下要为自己开断子药! 这不天方夜谭吗? 可偏偏这样天方夜谭之事就是发生了。 “本宫让你来是为本宫开一剂断子药。” 夜玄祈再次提醒他:“切记定然不能伤了身子。” 汤院使:“……” 他这是都听到了什么?莫不是老眼昏花听错了? 见汤院使傻站着没动静,夜玄祈似是明白过来了:“你该不会是以为本宫要让太子妃服绝子药?” 汤院使:“……” 没错,他就是这样以为的。 这回轮到夜玄祈无语了。 他是那么冷酷无情又下贱的男人吗? 心里这想着还不忘记看向宋云夕,满眼委屈的寻求安慰。 宋云夕也不曾料到这个男人竟会被误会,有些尴尬的替他解释:“汤院使实在是误会了,太子对我很好,也未曾有娶侧妃和纳妾的打算。服绝子药也是为了让我免受孕育之苦。” 汤院使:“……” 原来是这样! 可……可太子妃你哭什么?眼睛红肿成那样,能怪我想歪了吗? 还有太子,心疼太子妃的确令他佩服,可你身为储君,服绝子药真的没关系吗? 汤院使是真怕自己会成为晋安朝的千古罪人。 看出他的心思,夜玄祈正色道:“你放心开药便是,有任何事本宫一力承担,断然不会连累了你。” 汤院使恭敬的道:“太子言重了。” 你早这样说不就完了吗? 汤院使心中腹诽着:太子殿下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也就勉为其难开药了,只是日后可千万千万别连累到我! 但还是再次向夜玄祈确认:“太子殿下是真不打算再生了吗?” 第504章 满月宴 他虽是真的不打算再生了,但被如此几次三番的确认还是有些窘迫的。 尤其汤院使看他的那眼神,好像在怀疑他不能生了一般。 他不是不能生,而是不想生好吗? 因为这样的心情,所以回答的时候难免染上了些情绪:“不生了。” 汤院使:……? 这情绪这语气怎么跟不能生了似的? 该不会真的是生了小世子和小公主后太子殿下患上了什么隐疾,所以才借口不生了? 夜玄祈:他这意味深长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有些气愤的喝道:“还不快把脉开药!” 汤院使再次认为自己真相了。 他这想法若是被夜玄祈知晓,定然会被气得暴走。 一碗绝子药喝下去,夜玄祈终于安心了。 “日后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就他投在宋云夕身上那晦暗不明的眼神,让她立刻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拳落在他肩上:“你喝绝子药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夜玄祈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中:“自是为了你,顺便也是为了自己。” 生完夜瑾玺后他的本意是打算过个五六年后再生的,一来是想让宋云夕将身体状态调理到最佳,二来也是为了自己。 那种能看不能吃的漫长过程他是暂时是不想经历了。 可就算他千防万防的,这该来的还是来了。 又是一个漫长的能看不能吃的过程。 所以他是真的不想再让宋云夕怀孕,可也舍不得她喝避子汤,所以他自己喝绝子药是永绝后患的最佳办法。 宋云夕明艳的俏脸染上红晕,白了他一眼:“你这脑子里就不能想点正经的?” 她刚生产完,身体正是最丰腴的时候,这就风情万种的一眼看得夜玄祈心中都躁动了起来。 不由分说的就亲吻了下她的唇:“我对着自己夫人还假正经什么?就是要不正经才好。” 说着那双手便不安分起来,片刻功夫就让宋云夕面红耳赤的骂他臭流氓。 小公主的满月宴很快就到了,庆隆帝对小暮岁的重视丝毫不逊色于夜瑾玺这个嫡长孙,整个皇宫中都是喜气洋洋的。 宋云夕无奈苦笑:“师伯真是大手笔,孙子孙女的满月宴、周岁宴,怕是要将她的私库搬空了。” 她依旧还是习惯叫庆隆帝师伯,庆隆帝也喜欢这个称呼,于他而言宋云夕首当其冲的身份是他的侄女,其次才是儿媳。 侄女和儿媳哪个更亲他还是分得清的。 “此一时彼一时,你当父皇还是当初那个穷酸到揭不开锅的皇帝吗?” 夜玄祈打趣道:“这些年有三哥东奔西走,不管是国库还是父皇的私库,那可都是充盈了不少。” 所以给他孙子孙女花销的银子还是有的,而且是绰绰有余的。 宋云夕抱着小暮岁笑了:“看来是我目光局限了。” 夜玄祈自她手中接过女儿,柔声安抚:“所以父皇的银子你放心大胆的花。” 夜暮岁的满月宴皇后和夜悠然,以及定国将军父子都没能赶回来,但都让人送来了礼物。 夜玄祈对宋云夕道:“西狄人近来不安分,他们无法抽身回来,说等岁岁周岁时若能分身定会赶回来。” 夜瑾玺满月的时候他们倒是赶了回来,但周岁时却也是因无法分身没能回到都城。 宋云夕颇为体谅:“国事为重,应该的。岁岁一个小孩子的满月而已无所谓的。” 孰轻孰重她还是明白的。 说着拨弄了下女儿粉嫩的脸颊:“我们岁岁也是会体谅的对不对?” 小岁岁像是听懂了母亲说的话,转动着漂亮的大眼睛,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夫妻二人又逗弄了会儿女儿,宋云夕看向门外:“瑾玺怎么还没回来?” 夜玄祈不以为意:“还有些奏折要批阅,稍晚点父皇和大表哥会带他过来。” 看他全然无负罪感的轻松模样,宋云夕不禁感叹:“你不仅把自己亲儿子拖下了水,连大哥都未曾放过。” “大表哥日后不仅要辅佐瑾玺,更是要做名垂史册的首辅之臣,我怎么能让他闲着?” 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宋云夕都不好意思怼他了。 众人三三两两的都到了东宫,夜玄祈不得不将女儿交给宋云夕出去应酬宾客们了。 至于女眷都很自然的与宋云夕一起交谈。 太子妃有多受重视,小世子和小公主又有多受宠爱,她们可是一清二楚。 过去一年多没什么机会,如今太子妃终于回都城了,她们可是定要与太子妃打好关系的。 不仅祝夫人这个太子妃的义母还有宋锦心姐妹成为她们亲近的对象,就连岳谷岚、施映南、周楚柔这三个闺中密友也未曾放过。 祝夫人好不容易抽身到了宋云夕身边,看她气色红润精神极佳,才放心的笑了:“果然恢复了,刚生完的时候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的。” 宋云夕拉着她坐下:“媛姨送来那么多血燕,我若气色再不好,岂不是辜负了媛姨的一番心意?” “有用处就好,今日我又带来了些,你记得每日都吃一些。你祖父和恒叔还寻来了不少养身补气的珍贵药材,改日一给你带过来。” 宋云夕也不与他们客气:“一会儿我得去谢谢祖父和恒叔。” 祝夫人从宋云夕手中抱过小暮岁:“他们也想见暮岁呢!” 祝夫人想起公爹和夫君成日大夸特夸小世子的神情,忍不住笑出声:“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喜欢小世子,也就是碍于皇家了,否则只怕早就拐回自家养着了。” 宋云夕笑着道:“还是祖父和恒叔费心教的好。” 祝夫人摇摇头:“哪里是他们教的好,你祖父说完全就是因为小世子天资过人。” 宋云夕等了半天也没见到祝夫人身后的小尾巴,好奇的问:“允淮呢?怎么不见他?” 祝允淮是祝夫人当年生下曾被宋慕雪调包的儿子,与宋云夕也极为亲近。 祝夫人无奈叹息:“那孩子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可不愿意再跟在我身后了。” 第504章 满月宴 他虽是真的不打算再生了,但被如此几次三番的确认还是有些窘迫的。 尤其汤院使看他的那眼神,好像在怀疑他不能生了一般。 他不是不能生,而是不想生好吗? 因为这样的心情,所以回答的时候难免染上了些情绪:“不生了。” 汤院使:……? 这情绪这语气怎么跟不能生了似的? 该不会真的是生了小世子和小公主后太子殿下患上了什么隐疾,所以才借口不生了? 夜玄祈:他这意味深长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有些气愤的喝道:“还不快把脉开药!” 汤院使再次认为自己真相了。 他这想法若是被夜玄祈知晓,定然会被气得暴走。 一碗绝子药喝下去,夜玄祈终于安心了。 “日后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就他投在宋云夕身上那晦暗不明的眼神,让她立刻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拳落在他肩上:“你喝绝子药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夜玄祈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中:“自是为了你,顺便也是为了自己。” 生完夜瑾玺后他的本意是打算过个五六年后再生的,一来是想让宋云夕将身体状态调理到最佳,二来也是为了自己。 那种能看不能吃的漫长过程他是暂时是不想经历了。 可就算他千防万防的,这该来的还是来了。 又是一个漫长的能看不能吃的过程。 所以他是真的不想再让宋云夕怀孕,可也舍不得她喝避子汤,所以他自己喝绝子药是永绝后患的最佳办法。 宋云夕明艳的俏脸染上红晕,白了他一眼:“你这脑子里就不能想点正经的?” 她刚生产完,身体正是最丰腴的时候,这就风情万种的一眼看得夜玄祈心中都躁动了起来。 不由分说的就亲吻了下她的唇:“我对着自己夫人还假正经什么?就是要不正经才好。” 说着那双手便不安分起来,片刻功夫就让宋云夕面红耳赤的骂他臭流氓。 小公主的满月宴很快就到了,庆隆帝对小暮岁的重视丝毫不逊色于夜瑾玺这个嫡长孙,整个皇宫中都是喜气洋洋的。 宋云夕无奈苦笑:“师伯真是大手笔,孙子孙女的满月宴、周岁宴,怕是要将她的私库搬空了。” 她依旧还是习惯叫庆隆帝师伯,庆隆帝也喜欢这个称呼,于他而言宋云夕首当其冲的身份是他的侄女,其次才是儿媳。 侄女和儿媳哪个更亲他还是分得清的。 “此一时彼一时,你当父皇还是当初那个穷酸到揭不开锅的皇帝吗?” 夜玄祈打趣道:“这些年有三哥东奔西走,不管是国库还是父皇的私库,那可都是充盈了不少。” 所以给他孙子孙女花销的银子还是有的,而且是绰绰有余的。 宋云夕抱着小暮岁笑了:“看来是我目光局限了。” 夜玄祈自她手中接过女儿,柔声安抚:“所以父皇的银子你放心大胆的花。” 夜暮岁的满月宴皇后和夜悠然,以及定国将军父子都没能赶回来,但都让人送来了礼物。 夜玄祈对宋云夕道:“西狄人近来不安分,他们无法抽身回来,说等岁岁周岁时若能分身定会赶回来。” 夜瑾玺满月的时候他们倒是赶了回来,但周岁时却也是因无法分身没能回到都城。 宋云夕颇为体谅:“国事为重,应该的。岁岁一个小孩子的满月而已无所谓的。” 孰轻孰重她还是明白的。 说着拨弄了下女儿粉嫩的脸颊:“我们岁岁也是会体谅的对不对?” 小岁岁像是听懂了母亲说的话,转动着漂亮的大眼睛,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夫妻二人又逗弄了会儿女儿,宋云夕看向门外:“瑾玺怎么还没回来?” 夜玄祈不以为意:“还有些奏折要批阅,稍晚点父皇和大表哥会带他过来。” 看他全然无负罪感的轻松模样,宋云夕不禁感叹:“你不仅把自己亲儿子拖下了水,连大哥都未曾放过。” “大表哥日后不仅要辅佐瑾玺,更是要做名垂史册的首辅之臣,我怎么能让他闲着?” 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宋云夕都不好意思怼他了。 众人三三两两的都到了东宫,夜玄祈不得不将女儿交给宋云夕出去应酬宾客们了。 至于女眷都很自然的与宋云夕一起交谈。 太子妃有多受重视,小世子和小公主又有多受宠爱,她们可是一清二楚。 过去一年多没什么机会,如今太子妃终于回都城了,她们可是定要与太子妃打好关系的。 不仅祝夫人这个太子妃的义母还有宋锦心姐妹成为她们亲近的对象,就连岳谷岚、施映南、周楚柔这三个闺中密友也未曾放过。 祝夫人好不容易抽身到了宋云夕身边,看她气色红润精神极佳,才放心的笑了:“果然恢复了,刚生完的时候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的。” 宋云夕拉着她坐下:“媛姨送来那么多血燕,我若气色再不好,岂不是辜负了媛姨的一番心意?” “有用处就好,今日我又带来了些,你记得每日都吃一些。你祖父和恒叔还寻来了不少养身补气的珍贵药材,改日一给你带过来。” 宋云夕也不与他们客气:“一会儿我得去谢谢祖父和恒叔。” 祝夫人从宋云夕手中抱过小暮岁:“他们也想见暮岁呢!” 祝夫人想起公爹和夫君成日大夸特夸小世子的神情,忍不住笑出声:“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喜欢小世子,也就是碍于皇家了,否则只怕早就拐回自家养着了。” 宋云夕笑着道:“还是祖父和恒叔费心教的好。” 祝夫人摇摇头:“哪里是他们教的好,你祖父说完全就是因为小世子天资过人。” 宋云夕等了半天也没见到祝夫人身后的小尾巴,好奇的问:“允淮呢?怎么不见他?” 祝允淮是祝夫人当年生下曾被宋慕雪调包的儿子,与宋云夕也极为亲近。 祝夫人无奈叹息:“那孩子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可不愿意再跟在我身后了。” 第505章 这家伙肯定有问题! 想到祝允淮现在是夜瑾玺的陪读,宋云夕就觉得好笑:“瑾玺那小子至今不肯叫允淮舅舅。” “娘亲为何给我找来这么个小舅舅?” 想到夜瑾玺不满的向她抱怨的气鼓鼓模样不由失笑。 “母亲,小世子不肯叫我舅舅!” 祝夫人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己儿子的抱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看他们两个谁能说服谁了。” 女眷们看到祝夫人与宋云夕如同亲母女般聊天,都暗自打定主意就算攀不上太子妃,也一定要与祝夫人打好关系。 如此一来,她们周围倒是围满了人,恭维的话也是应接不暇。 就在此时,一个长相俊逸周身书卷气的少年走了过来,看起来比夜瑾玺稍大一些,但却极为沉稳,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欢。 “见过太子妃姐姐,见过母亲。” 宋云夕对小家伙招招手:“允淮,到姐姐这儿来。” 小男孩正是祝允淮,不过八岁的年纪已见祝家读书人的风范。 祝允淮端方的走过去,沉稳的小俊脸上罕见的露出羞赧之色:“我很想姐姐,之前本想随母亲一起来看望的,但父亲说我长大了不合规矩。” 宋云夕笑着抚着他的头:“允淮想见姐姐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们姐弟间不必在乎那些虚礼。” 得到了宋云夕的许可,少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自小就喜欢姐姐,这一年多来未曾再见,他自是想与姐姐多亲近的。 目光落在母亲怀中粉雕玉琢的小女婴身上:“这就是岁岁?” 祝夫人笑着道:“是啊,岁岁是你的外甥女,你当小舅舅日后可定要好好照顾她、保护她知道吗?” 一见到小岁岁祝允淮心头就莫名的一片柔软:“我会的!” 小岁岁显然也极为喜欢这个小舅舅,竟伸手过来抓住了祝允淮的手,还呵呵的笑出声。 祝允淮握住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这个未来下一任的年轻首辅心中更加坚定的发誓,他会用一生护小岁岁喜乐无忧! 庆隆帝和当朝年轻的首辅秦煦白,还有小世子夜瑾玺一出现,气氛瞬间高涨了起来,夜暮岁的满月宴也正式开始了。 也是在满月宴上,宋问天当众宣布夜暮岁为圣云山新的掌门人选。 在众人的不解疑惑中,宋问天有些阴阳怪气的道:“谁让母亲是个懒的只想吃饭睡觉的家伙,所以早早的就将女儿给卖了,让年幼的女儿替她扛下了所有。” 面对投射向自己的目光,宋云夕只能尴尬的笑笑,撒娇的扯着宋问天的衣袖:“爹,我也是要面子的。” 看着父女二人的互动,众人心中莞尔,也都感叹宋云夕果真是天之骄女,虽出生时遇到了那样的事差点丢了性命,但却好命的被宋问天收养。 虽然亲生父母和兄长眼盲心瞎喜欢宋慕雪那个一无是处的假千金,但宋云夕却有宋问天这般天人之姿的爹,还有人中龙凤的三位兄长宠着护着,就连皇上对她也视如己出。 与太子殿下鹣鲽情深,没有侧妃没有侍妾通房,还生了两个出色的孩子。 她的人生究竟还有什么是令她心烦的? 真是同人不同命,人比人气死人。 小暮岁的满月宴俨然演变成了追捧小世子、小公主的追捧宴,看得宋云夕都尴尬至极。 夜玄祈安慰她,这只是开始,这样的场景日后会没完没了的上演,宋云夕这才不得不说服自己接受。 自满月宴后,原本想离夜瑾玺这个目无长辈的外甥远远的祝允淮竟难得主动的与他亲近了起来,每日都会随他一起往东宫或者清云阁去。 开始夜瑾玺倒没觉得什么,但时间久了,小家伙便起了疑心:“祝允淮,你为何成日跟着我?” 难不成是他在监视自己? 夜瑾玺对这个年长自己几岁的小舅舅可是充满了敌意的。 谁让这家伙总是强调自己长辈的身份,总是逼迫着让他叫他舅舅。 祝允淮神情有些不自然,眸光也有些躲闪:“我能有什么目的?只是想与你亲近些罢了。” 虽说是年长了五岁,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有些情绪总是藏不住的,加之夜瑾玺本就是个早慧的,所以祝允淮的躲闪自是瞒不住他的。 有问题! 祝允淮这家伙肯定有问题! 夜瑾玺决定多观察些日子,肯定能抓住祝允淮的马脚,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马脚抓住的竟是如此之快。 满月宴后不久,夜玄祈知宋云夕还是习惯清云阁,所以还是搬回了清云阁中。 看到儿子和祝允淮一起进来,宋云夕也是高兴:“瑾玺回来了,允淮也来了。” 宋云夕吩咐青荷去做他们喜欢的糕点。 前两年,宋云夕问过青荷和丝竹的想法,若是她们愿意成婚,她会为他们相看合适的成婚对象,但两人都没有成婚的打算,都坚定的要留在宋云夕身边。 宋云夕自是也不会亏待了她们,给她们在都城置办了宅子和田地,只盼着她们的日子能过得舒心。 若是有一日她们改变了想法要成婚,她自然也会为她们觅得如意郎君。 夜谨玺实在不想理会祝允淮,问宋云夕:“娘亲,岁岁醒了吗?” 小姑娘既能吃又能睡,每日他从崇政殿回来,她大数时间都在睡觉。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夜间小姑娘乐呵呵的声音。 宋云夕笑着道:“今日你们回来的正好,岁岁刚睡醒。” 夜瑾玺:“我去看岁岁。” 祝允淮亦是对宋云夕道:“姐姐,我也去看看岁岁。” 两人都跑去夜暮岁了,这让宋云夕暗自感叹:“果然有了小的就忘了我这个老的。” 随即便去为他们两个准备喝的饮品了。 “岁岁,哥哥回来了,有没有想到哥哥呀!” 夜瑾玺实在喜欢自己的妹妹,放眼珠子里都不觉得疼。 小姑娘显然也高兴见到了哥哥,小短手在空中挥舞着,嘴里兴奋的咿咿呀呀。 祝允淮过来的时候就见兄妹两个开心的互动,心里莫名的涌起了酸意。 岁岁眼里只有她哥哥,都没注意到他呢! 第505章 这家伙肯定有问题! 想到祝允淮现在是夜瑾玺的陪读,宋云夕就觉得好笑:“瑾玺那小子至今不肯叫允淮舅舅。” “娘亲为何给我找来这么个小舅舅?” 想到夜瑾玺不满的向她抱怨的气鼓鼓模样不由失笑。 “母亲,小世子不肯叫我舅舅!” 祝夫人显然也是想到了自己儿子的抱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看他们两个谁能说服谁了。” 女眷们看到祝夫人与宋云夕如同亲母女般聊天,都暗自打定主意就算攀不上太子妃,也一定要与祝夫人打好关系。 如此一来,她们周围倒是围满了人,恭维的话也是应接不暇。 就在此时,一个长相俊逸周身书卷气的少年走了过来,看起来比夜瑾玺稍大一些,但却极为沉稳,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欢。 “见过太子妃姐姐,见过母亲。” 宋云夕对小家伙招招手:“允淮,到姐姐这儿来。” 小男孩正是祝允淮,不过八岁的年纪已见祝家读书人的风范。 祝允淮端方的走过去,沉稳的小俊脸上罕见的露出羞赧之色:“我很想姐姐,之前本想随母亲一起来看望的,但父亲说我长大了不合规矩。” 宋云夕笑着抚着他的头:“允淮想见姐姐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们姐弟间不必在乎那些虚礼。” 得到了宋云夕的许可,少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自小就喜欢姐姐,这一年多来未曾再见,他自是想与姐姐多亲近的。 目光落在母亲怀中粉雕玉琢的小女婴身上:“这就是岁岁?” 祝夫人笑着道:“是啊,岁岁是你的外甥女,你当小舅舅日后可定要好好照顾她、保护她知道吗?” 一见到小岁岁祝允淮心头就莫名的一片柔软:“我会的!” 小岁岁显然也极为喜欢这个小舅舅,竟伸手过来抓住了祝允淮的手,还呵呵的笑出声。 祝允淮握住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这个未来下一任的年轻首辅心中更加坚定的发誓,他会用一生护小岁岁喜乐无忧! 庆隆帝和当朝年轻的首辅秦煦白,还有小世子夜瑾玺一出现,气氛瞬间高涨了起来,夜暮岁的满月宴也正式开始了。 也是在满月宴上,宋问天当众宣布夜暮岁为圣云山新的掌门人选。 在众人的不解疑惑中,宋问天有些阴阳怪气的道:“谁让母亲是个懒的只想吃饭睡觉的家伙,所以早早的就将女儿给卖了,让年幼的女儿替她扛下了所有。” 面对投射向自己的目光,宋云夕只能尴尬的笑笑,撒娇的扯着宋问天的衣袖:“爹,我也是要面子的。” 看着父女二人的互动,众人心中莞尔,也都感叹宋云夕果真是天之骄女,虽出生时遇到了那样的事差点丢了性命,但却好命的被宋问天收养。 虽然亲生父母和兄长眼盲心瞎喜欢宋慕雪那个一无是处的假千金,但宋云夕却有宋问天这般天人之姿的爹,还有人中龙凤的三位兄长宠着护着,就连皇上对她也视如己出。 与太子殿下鹣鲽情深,没有侧妃没有侍妾通房,还生了两个出色的孩子。 她的人生究竟还有什么是令她心烦的? 真是同人不同命,人比人气死人。 小暮岁的满月宴俨然演变成了追捧小世子、小公主的追捧宴,看得宋云夕都尴尬至极。 夜玄祈安慰她,这只是开始,这样的场景日后会没完没了的上演,宋云夕这才不得不说服自己接受。 自满月宴后,原本想离夜瑾玺这个目无长辈的外甥远远的祝允淮竟难得主动的与他亲近了起来,每日都会随他一起往东宫或者清云阁去。 开始夜瑾玺倒没觉得什么,但时间久了,小家伙便起了疑心:“祝允淮,你为何成日跟着我?” 难不成是他在监视自己? 夜瑾玺对这个年长自己几岁的小舅舅可是充满了敌意的。 谁让这家伙总是强调自己长辈的身份,总是逼迫着让他叫他舅舅。 祝允淮神情有些不自然,眸光也有些躲闪:“我能有什么目的?只是想与你亲近些罢了。” 虽说是年长了五岁,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有些情绪总是藏不住的,加之夜瑾玺本就是个早慧的,所以祝允淮的躲闪自是瞒不住他的。 有问题! 祝允淮这家伙肯定有问题! 夜瑾玺决定多观察些日子,肯定能抓住祝允淮的马脚,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马脚抓住的竟是如此之快。 满月宴后不久,夜玄祈知宋云夕还是习惯清云阁,所以还是搬回了清云阁中。 看到儿子和祝允淮一起进来,宋云夕也是高兴:“瑾玺回来了,允淮也来了。” 宋云夕吩咐青荷去做他们喜欢的糕点。 前两年,宋云夕问过青荷和丝竹的想法,若是她们愿意成婚,她会为他们相看合适的成婚对象,但两人都没有成婚的打算,都坚定的要留在宋云夕身边。 宋云夕自是也不会亏待了她们,给她们在都城置办了宅子和田地,只盼着她们的日子能过得舒心。 若是有一日她们改变了想法要成婚,她自然也会为她们觅得如意郎君。 夜谨玺实在不想理会祝允淮,问宋云夕:“娘亲,岁岁醒了吗?” 小姑娘既能吃又能睡,每日他从崇政殿回来,她大数时间都在睡觉。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夜间小姑娘乐呵呵的声音。 宋云夕笑着道:“今日你们回来的正好,岁岁刚睡醒。” 夜瑾玺:“我去看岁岁。” 祝允淮亦是对宋云夕道:“姐姐,我也去看看岁岁。” 两人都跑去夜暮岁了,这让宋云夕暗自感叹:“果然有了小的就忘了我这个老的。” 随即便去为他们两个准备喝的饮品了。 “岁岁,哥哥回来了,有没有想到哥哥呀!” 夜瑾玺实在喜欢自己的妹妹,放眼珠子里都不觉得疼。 小姑娘显然也高兴见到了哥哥,小短手在空中挥舞着,嘴里兴奋的咿咿呀呀。 祝允淮过来的时候就见兄妹两个开心的互动,心里莫名的涌起了酸意。 岁岁眼里只有她哥哥,都没注意到他呢! 第506章 少在这里套近乎 兄妹两个玩得正开心,秦煦白来了后将夜瑾玺叫走了。 哥哥走了,小岁岁委屈的哭了出来。 “岁岁不哭,小舅舅在这里。” 祝允淮逗弄着小岁岁,而看到如此好看的小舅舅,岁岁的哭声也戛然而止笑得欢快。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也让祝允淮心里暖暖的,忍不住将她抱了起来。 夜瑾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祝允淮抱着小岁岁还亲了下她额头的情景。 轰! 夜瑾玺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冲上去就将妹妹抢了过来。 “好啊祝允淮,我当你是朋友,你却来偷我妹妹!” 十年后。 十年时间,夜玄祈与宋云夕一起多次出征北楚,最终将北楚收入了晋安的版图中,国力最为强盛的西狄也在一次次的消耗中已成强弩之末。 而这十年不仅让夜瑾玺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皇位继承人,亦是让十岁的夜暮岁成长,逐渐担负起了圣云山的责任。 兄妹二人的性情一静一动,但容貌都继承了父母优异的基因极为出众,成为都城中最引人瞩目的存在。 夜瑾玺虽然只有十三岁,但这十年来一直随庆隆帝上朝,也直参与朝政批阅奏折,周身慑人威严的帝王气质已初现端倪,没有任何一个朝臣敢轻视他,他也成长为东宫的主人。 这日下朝后,夜瑾玺冷声质问跟在身后的祝允淮:“你跟着我做什么?” 十八岁的祝允淮越发的玉树临风,温润俊逸的容貌更衬托出他的书卷气质。已到了议亲年纪的他已然成为都城中贵女们择婿的首选。 与之不同的是夜瑾玺的气质则越发的冷冽孤傲,也越发的难以让人亲近。 祝允淮对此毫不意外,夕姐姐和太子姐夫本就是性情清冷之人,他们的儿子如此性情也是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夜瑾玺是受帝王制衡之术成长起来的,更是不可能平易近人。 但祝允淮清楚,他虽然性情冰冷,但对身边亲人却都是极为看重的。 祝允淮依旧笑得如沐春风:“自然是去清云阁看岁岁。” 清云阁乃是龙气汇集之地,夜瑾玺稍长大一些后庆隆帝就就将清云阁改成了新的东宫,夜瑾玺兄妹二人便是在此长大的。 夜瑾玺的表情嘲讽:“我的妹妹,用得着你每日去看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便宜小舅舅打的是什么主意。 别看他长得人畜无害的,但却是个极为腹黑的,那心眼子里全是黑水。 从小就将岁岁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许任何男子接近岁岁,这份险恶的用心简直人尽皆知。 偏自家妹妹就是神经大条的,只当她这个小舅舅是真疼爱自己,对他更是无条件的信任,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但夜瑾玺做为兄长却是不得不防,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将自己的妹妹拐走,即便是祝允淮也绝对不行! 对夜瑾玺防备的态度祝允淮是丝毫不在意,拿出一个小盒子:“岁岁想要找一块上好的玉石刻章,我刚好得了一块,今日特地带进宫给她。” 夜瑾玺:“……” 他会缺了妹妹玉石?只要是妹妹想要,皇祖父都能将整个皇宫都给她。 夜瑾玺看祝允淮只觉得他一脸算计。 若不是念在他顶着便宜小舅舅的身份,夜瑾玺早就一脚将他踹飞了。 “你这老牛别妄想我家岁岁这嫩草!” 别以为他不知道祝允淮这几年不议亲是为什么,不就是惦记着他家岁岁吗? 他身为兄长,无论如何都要看好自家水灵灵的白菜。 否则父王回来知晓自家白菜被老牛拱走了,定然能气得提刀去杀人。 祝允淮丝毫不以为意,亲近的搭着夜瑾玺的肩膀:“小外甥别这么冷漠,小舅舅我可是会伤心的。” 也不管夜瑾玺愿不愿意,就拉着他往清云阁走。 夜瑾玺:“……” 他是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祝允淮:为了岁岁在夜瑾玺这里当个无耻之徒又怎么了? 到清云阁的时候,刚上完课的夜暮岁趴在桌案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岁岁这是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夜暮岁抬起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小舅舅,我真的好累呀!” 小姑娘已经长得和亭亭玉立,十岁的年纪已见倾城之姿,但她的性格却软软糯糯的。 不过这样软糯的性格只现于在亲人面前,对旁人都是冷若冰霜,而且行事风格也颇为凌厉。 十岁的小姑娘,已让圣云山上下都极为信服。 祝允淮看着桌案上她处理完的事务,由衷的夸赞:“我们岁岁真厉害!” 夜瑾玺毫不客气的将他推开:“少在这里套近乎!” 夜暮岁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她实在不明白小舅舅这么好的人,哥哥为什么总是不喜欢他。 自她有记忆开始,哥哥就一直在针对小舅舅,好像很讨厌他似的。 夜瑾玺:这小子成天惦记着我妹妹,我能给他好脸吗? 这兄妹二人的学习强度都是非一般的大,祝允淮也是心疼他们,想了想问道:“你们要不要出宫走走?” 出宫? 夜暮岁立刻来了精神:“去哪里?” 夜瑾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中的期盼却是显而易见。 祝允淮想了想,心中便已经规划好了流程,笑着道:“你们跟我走便是了。” 兄妹二人爽快的跟着他一起出宫了。 晋安朝本就风气开放,这些年在宋云夕的努力下更是自由开放了许多,女子出门做生意也不再被界定为抛头露面,都城中多了许多女掌柜、女先生。 所以即便夜暮岁容貌倾城,也没有换男装遮掩容貌。 祝允淮带兄妹二人去了万顺酒楼。 “这是夕姐姐开的酒楼,里面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我们今日便在这里消遣。” 听到是母妃的生意,兄妹二人心中就更是期盼了。 宋云夕和夜玄祈从未限制过他们的自由,但兄妹二人绝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很少会出宫,即便出宫也都是去各府中参加宴会,再不然就是去几位舅舅府上玩而已,从来没来过酒楼这种场所。 第506章 少在这里套近乎 兄妹两个玩得正开心,秦煦白来了后将夜瑾玺叫走了。 哥哥走了,小岁岁委屈的哭了出来。 “岁岁不哭,小舅舅在这里。” 祝允淮逗弄着小岁岁,而看到如此好看的小舅舅,岁岁的哭声也戛然而止笑得欢快。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也让祝允淮心里暖暖的,忍不住将她抱了起来。 夜瑾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祝允淮抱着小岁岁还亲了下她额头的情景。 轰! 夜瑾玺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冲上去就将妹妹抢了过来。 “好啊祝允淮,我当你是朋友,你却来偷我妹妹!” 十年后。 十年时间,夜玄祈与宋云夕一起多次出征北楚,最终将北楚收入了晋安的版图中,国力最为强盛的西狄也在一次次的消耗中已成强弩之末。 而这十年不仅让夜瑾玺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皇位继承人,亦是让十岁的夜暮岁成长,逐渐担负起了圣云山的责任。 兄妹二人的性情一静一动,但容貌都继承了父母优异的基因极为出众,成为都城中最引人瞩目的存在。 夜瑾玺虽然只有十三岁,但这十年来一直随庆隆帝上朝,也直参与朝政批阅奏折,周身慑人威严的帝王气质已初现端倪,没有任何一个朝臣敢轻视他,他也成长为东宫的主人。 这日下朝后,夜瑾玺冷声质问跟在身后的祝允淮:“你跟着我做什么?” 十八岁的祝允淮越发的玉树临风,温润俊逸的容貌更衬托出他的书卷气质。已到了议亲年纪的他已然成为都城中贵女们择婿的首选。 与之不同的是夜瑾玺的气质则越发的冷冽孤傲,也越发的难以让人亲近。 祝允淮对此毫不意外,夕姐姐和太子姐夫本就是性情清冷之人,他们的儿子如此性情也是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夜瑾玺是受帝王制衡之术成长起来的,更是不可能平易近人。 但祝允淮清楚,他虽然性情冰冷,但对身边亲人却都是极为看重的。 祝允淮依旧笑得如沐春风:“自然是去清云阁看岁岁。” 清云阁乃是龙气汇集之地,夜瑾玺稍长大一些后庆隆帝就就将清云阁改成了新的东宫,夜瑾玺兄妹二人便是在此长大的。 夜瑾玺的表情嘲讽:“我的妹妹,用得着你每日去看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便宜小舅舅打的是什么主意。 别看他长得人畜无害的,但却是个极为腹黑的,那心眼子里全是黑水。 从小就将岁岁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许任何男子接近岁岁,这份险恶的用心简直人尽皆知。 偏自家妹妹就是神经大条的,只当她这个小舅舅是真疼爱自己,对他更是无条件的信任,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但夜瑾玺做为兄长却是不得不防,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将自己的妹妹拐走,即便是祝允淮也绝对不行! 对夜瑾玺防备的态度祝允淮是丝毫不在意,拿出一个小盒子:“岁岁想要找一块上好的玉石刻章,我刚好得了一块,今日特地带进宫给她。” 夜瑾玺:“……” 他会缺了妹妹玉石?只要是妹妹想要,皇祖父都能将整个皇宫都给她。 夜瑾玺看祝允淮只觉得他一脸算计。 若不是念在他顶着便宜小舅舅的身份,夜瑾玺早就一脚将他踹飞了。 “你这老牛别妄想我家岁岁这嫩草!” 别以为他不知道祝允淮这几年不议亲是为什么,不就是惦记着他家岁岁吗? 他身为兄长,无论如何都要看好自家水灵灵的白菜。 否则父王回来知晓自家白菜被老牛拱走了,定然能气得提刀去杀人。 祝允淮丝毫不以为意,亲近的搭着夜瑾玺的肩膀:“小外甥别这么冷漠,小舅舅我可是会伤心的。” 也不管夜瑾玺愿不愿意,就拉着他往清云阁走。 夜瑾玺:“……” 他是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祝允淮:为了岁岁在夜瑾玺这里当个无耻之徒又怎么了? 到清云阁的时候,刚上完课的夜暮岁趴在桌案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岁岁这是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夜暮岁抬起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小舅舅,我真的好累呀!” 小姑娘已经长得和亭亭玉立,十岁的年纪已见倾城之姿,但她的性格却软软糯糯的。 不过这样软糯的性格只现于在亲人面前,对旁人都是冷若冰霜,而且行事风格也颇为凌厉。 十岁的小姑娘,已让圣云山上下都极为信服。 祝允淮看着桌案上她处理完的事务,由衷的夸赞:“我们岁岁真厉害!” 夜瑾玺毫不客气的将他推开:“少在这里套近乎!” 夜暮岁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她实在不明白小舅舅这么好的人,哥哥为什么总是不喜欢他。 自她有记忆开始,哥哥就一直在针对小舅舅,好像很讨厌他似的。 夜瑾玺:这小子成天惦记着我妹妹,我能给他好脸吗? 这兄妹二人的学习强度都是非一般的大,祝允淮也是心疼他们,想了想问道:“你们要不要出宫走走?” 出宫? 夜暮岁立刻来了精神:“去哪里?” 夜瑾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中的期盼却是显而易见。 祝允淮想了想,心中便已经规划好了流程,笑着道:“你们跟我走便是了。” 兄妹二人爽快的跟着他一起出宫了。 晋安朝本就风气开放,这些年在宋云夕的努力下更是自由开放了许多,女子出门做生意也不再被界定为抛头露面,都城中多了许多女掌柜、女先生。 所以即便夜暮岁容貌倾城,也没有换男装遮掩容貌。 祝允淮带兄妹二人去了万顺酒楼。 “这是夕姐姐开的酒楼,里面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我们今日便在这里消遣。” 听到是母妃的生意,兄妹二人心中就更是期盼了。 宋云夕和夜玄祈从未限制过他们的自由,但兄妹二人绝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很少会出宫,即便出宫也都是去各府中参加宴会,再不然就是去几位舅舅府上玩而已,从来没来过酒楼这种场所。 第507章 皇室中有这样一个人? 夜瑾玺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既然是母妃的酒楼,那我们可要好好体验。” 兄妹二人自是知道他们的母妃不仅胸中有丘壑,更是有许多新奇的他们从未听过的点子,所以对这个万顺酒楼就更是充满了好奇。 酒楼也的确没有让他们失望,吃喝玩乐一应俱全,都是他们从来未曾体验过的。 祝允淮问道:“怎么样,有趣吗?” 夜暮岁漂亮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太好玩了,我下次还要来,小舅舅一定要带我来!” “只要岁岁喜欢,我随时都可以带你来。” 随瑾玺虽什么都没有说,但祝允淮看得出来他也是极在为满意的。 祝允淮心中感叹自己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好了。 三人此时正吃得高兴,却不曾想容貌气度不凡的他们已然成为别人的目标。 尤其是元气十足却极为美艳的夜暮岁,就更是引起了有心之人贪婪龌龊的心思,下流的目光在夜暮岁身上来回游走。 “爷,那小妮子真是人间绝色。” 看出自家主子的心思,小厮便顺着他的心意说。 虽说那小妮子看起来年纪极小,但只要自家主子喜欢有什么关系呢? 大不了先带回去养上个几年,这几年还能再好好调教调教,以后当个宠妾总是可以的。 那个主子猥琐的笑着:“小爷我的后院正好缺个这般姿色的。” 什么年纪不年纪的,他才不在乎呢! 小厮立刻附和:“这小妮子可不就是为爷准备的吗?”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算计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夜瑾玺三人的穿戴,更未曾留意三人的气质。 或是留意了也不会如此胆大妄为打夜暮岁的主意。 三人正聊得开心,突然一片阴影从头顶罩下来。 祝允淮不悦的向眼前的男子看去,此时的他不再是面对夜瑾玺兄妹时的温润如玉,整个人变得凌厉起来。 对方完全不问缘由,小厮便傲慢的道:“你们胆敢占我家爷的位置,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祝允淮都被气笑了。 “万顺楼生意,对上门的宾客向来都是一视同仁,更是以先来后到为原则,这桌子何时成你的了?” 小厮更是嚣张了:“你们可知我家爷是谁?竟敢用这种语气跟我家爷说话,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祝允淮自是不会让夜瑾玺与这种无赖说话,便嘲讽的反问:“那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是何身份,竟敢在这都城中肆意妄为。” “我家爷姓夜!” 小厮傲慢的挺起胸脯:“就是皇室的那个夜,论起来是当今圣上的侄子,是太子殿下的堂兄,即便东宫那位世子见了我家爷也得尊称一声堂叔。” 夜瑾玺:“……” 夜暮岁:“……” 祝允淮看向夜瑾玺的眼神分明带着询问:你的堂叔? 夜瑾玺:我不知道啊! 见两人眼神交流不再说话,小厮只当他们是被自家主子的身份给震慑住了:“怕了!怕了的话就赶快滚!” 夜瑾玺:“……” 他自记事起还未曾有人这样对他说过话,更不要说滚了。 夜暮岁:我也不曾有过啊! 这样新奇的体验,算不算也是出宫的一大收获? 那位主子得意的打开折扇,一副尊贵莫名的姿态。 小厮更加卖力的道:“我家爷可是庄国公的孙子,是未来的庄国公世子!” 庄国公…… 夜瑾玺搜肠刮肚也没想起这么一号人物。 他用眼神询问身边的妹妹:皇室中有这样一个人? 夜暮岁:哥哥,我也不知道啊! 就知道他们兄妹二人对这种犄角旮旯的所谓皇室成员不知情,祝允淮便解疑解惑:“你们说的庄国公,可就是曾经的老庄亲王一脉?” 男子得意莫名:“正是,小爷我祖上正是庄亲王。” 祝允淮顿时明白了,这个纨绔就是都城中胡作非为的夜其非。 一说起老庄亲王,夜谨玺心中便有了数。 曾经那位老庄亲王的确是姓夜没错,但也不过是夜氏的旁支。 那位老庄亲王既无才也无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每日都幻想着能高中成为人人景仰的存在。 虽是个无能胆小懦弱又好高骛远、好吃懒做之人,但胜在心善。 太祖当初起兵落难时,恰巧被这位老庄亲王所救,这才能死里逃生逃过一劫。 太祖曾说过,若非庄亲王将他带回家,那日他便就会因失血过多死在深山中。 太祖起事成功后,为感激救命之恩,便封了救命恩人为王。只不过与别的亲王不同,庄亲王完全就是个混吃等死的闲爵,加之也没有建下功业,所以爵位也不是世袭罔替,在都城中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只是让祝允淮没想到的是如今竟是已经由亲王降成了公爵。 更没想到当初胆小懦弱,即便封为亲王都不敢花银子的庄亲王,竟然有如此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后世子孙。 祝允淮为了让夜瑾玺了解对方的身份,将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夜其非,我劝你赶快离开,否则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 祝允淮的用意很简单,夜其非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纨绔罢了,日后再收拾就可以了,没必要非在今日扫了夜瑾玺和夜暮岁的兴。 可是听到祝允淮竟知晓他们庄国公府的一切,甚至连他的名字都知晓,便自以为是被他的名头所慑,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要小爷我离开也并非不可以,但是……” 夜其非看向夜暮岁,手中的折扇指向她:“把她送给小爷,小爷我今日便饶了你们!” 瞬间沉默。 夜瑾玺和祝允淮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祝允淮冷着脸,眼眸危险的眯起:“你刚说什么?” 夜其非目光下流的盯着夜暮岁:“小爷我看上她了,要让她做小爷的人!” 祝允淮当即便感受到了森冷的杀气,他知道那是夜瑾玺身上的杀气。 不过才十三岁,就已经有这般骇人的气息,祝允淮都不敢想日后等他登上皇位时会是怎么样的威严。 不过这种场合下他绝对不能让夜瑾玺留下日后被人诟病的把柄,当即便欲站起身将夜其非解决掉。 第507章 皇室中有这样一个人? 夜瑾玺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既然是母妃的酒楼,那我们可要好好体验。” 兄妹二人自是知道他们的母妃不仅胸中有丘壑,更是有许多新奇的他们从未听过的点子,所以对这个万顺酒楼就更是充满了好奇。 酒楼也的确没有让他们失望,吃喝玩乐一应俱全,都是他们从来未曾体验过的。 祝允淮问道:“怎么样,有趣吗?” 夜暮岁漂亮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太好玩了,我下次还要来,小舅舅一定要带我来!” “只要岁岁喜欢,我随时都可以带你来。” 随瑾玺虽什么都没有说,但祝允淮看得出来他也是极在为满意的。 祝允淮心中感叹自己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好了。 三人此时正吃得高兴,却不曾想容貌气度不凡的他们已然成为别人的目标。 尤其是元气十足却极为美艳的夜暮岁,就更是引起了有心之人贪婪龌龊的心思,下流的目光在夜暮岁身上来回游走。 “爷,那小妮子真是人间绝色。” 看出自家主子的心思,小厮便顺着他的心意说。 虽说那小妮子看起来年纪极小,但只要自家主子喜欢有什么关系呢? 大不了先带回去养上个几年,这几年还能再好好调教调教,以后当个宠妾总是可以的。 那个主子猥琐的笑着:“小爷我的后院正好缺个这般姿色的。” 什么年纪不年纪的,他才不在乎呢! 小厮立刻附和:“这小妮子可不就是为爷准备的吗?”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算计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夜瑾玺三人的穿戴,更未曾留意三人的气质。 或是留意了也不会如此胆大妄为打夜暮岁的主意。 三人正聊得开心,突然一片阴影从头顶罩下来。 祝允淮不悦的向眼前的男子看去,此时的他不再是面对夜瑾玺兄妹时的温润如玉,整个人变得凌厉起来。 对方完全不问缘由,小厮便傲慢的道:“你们胆敢占我家爷的位置,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祝允淮都被气笑了。 “万顺楼生意,对上门的宾客向来都是一视同仁,更是以先来后到为原则,这桌子何时成你的了?” 小厮更是嚣张了:“你们可知我家爷是谁?竟敢用这种语气跟我家爷说话,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祝允淮自是不会让夜瑾玺与这种无赖说话,便嘲讽的反问:“那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是何身份,竟敢在这都城中肆意妄为。” “我家爷姓夜!” 小厮傲慢的挺起胸脯:“就是皇室的那个夜,论起来是当今圣上的侄子,是太子殿下的堂兄,即便东宫那位世子见了我家爷也得尊称一声堂叔。” 夜瑾玺:“……” 夜暮岁:“……” 祝允淮看向夜瑾玺的眼神分明带着询问:你的堂叔? 夜瑾玺:我不知道啊! 见两人眼神交流不再说话,小厮只当他们是被自家主子的身份给震慑住了:“怕了!怕了的话就赶快滚!” 夜瑾玺:“……” 他自记事起还未曾有人这样对他说过话,更不要说滚了。 夜暮岁:我也不曾有过啊! 这样新奇的体验,算不算也是出宫的一大收获? 那位主子得意的打开折扇,一副尊贵莫名的姿态。 小厮更加卖力的道:“我家爷可是庄国公的孙子,是未来的庄国公世子!” 庄国公…… 夜瑾玺搜肠刮肚也没想起这么一号人物。 他用眼神询问身边的妹妹:皇室中有这样一个人? 夜暮岁:哥哥,我也不知道啊! 就知道他们兄妹二人对这种犄角旮旯的所谓皇室成员不知情,祝允淮便解疑解惑:“你们说的庄国公,可就是曾经的老庄亲王一脉?” 男子得意莫名:“正是,小爷我祖上正是庄亲王。” 祝允淮顿时明白了,这个纨绔就是都城中胡作非为的夜其非。 一说起老庄亲王,夜谨玺心中便有了数。 曾经那位老庄亲王的确是姓夜没错,但也不过是夜氏的旁支。 那位老庄亲王既无才也无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每日都幻想着能高中成为人人景仰的存在。 虽是个无能胆小懦弱又好高骛远、好吃懒做之人,但胜在心善。 太祖当初起兵落难时,恰巧被这位老庄亲王所救,这才能死里逃生逃过一劫。 太祖曾说过,若非庄亲王将他带回家,那日他便就会因失血过多死在深山中。 太祖起事成功后,为感激救命之恩,便封了救命恩人为王。只不过与别的亲王不同,庄亲王完全就是个混吃等死的闲爵,加之也没有建下功业,所以爵位也不是世袭罔替,在都城中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只是让祝允淮没想到的是如今竟是已经由亲王降成了公爵。 更没想到当初胆小懦弱,即便封为亲王都不敢花银子的庄亲王,竟然有如此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后世子孙。 祝允淮为了让夜瑾玺了解对方的身份,将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夜其非,我劝你赶快离开,否则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 祝允淮的用意很简单,夜其非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纨绔罢了,日后再收拾就可以了,没必要非在今日扫了夜瑾玺和夜暮岁的兴。 可是听到祝允淮竟知晓他们庄国公府的一切,甚至连他的名字都知晓,便自以为是被他的名头所慑,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要小爷我离开也并非不可以,但是……” 夜其非看向夜暮岁,手中的折扇指向她:“把她送给小爷,小爷我今日便饶了你们!” 瞬间沉默。 夜瑾玺和祝允淮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祝允淮冷着脸,眼眸危险的眯起:“你刚说什么?” 夜其非目光下流的盯着夜暮岁:“小爷我看上她了,要让她做小爷的人!” 祝允淮当即便感受到了森冷的杀气,他知道那是夜瑾玺身上的杀气。 不过才十三岁,就已经有这般骇人的气息,祝允淮都不敢想日后等他登上皇位时会是怎么样的威严。 不过这种场合下他绝对不能让夜瑾玺留下日后被人诟病的把柄,当即便欲站起身将夜其非解决掉。 第508章 当入宗人府严刑拷问 可夜暮岁抢先了他一步,单手托腮眼神清澈的问夜其非:“这位夜公子的意思是要我跟你走?” 明明长得明艳夺目,却是如此不谙世事的模样,看得夜其非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将她带回府中去。 他已经决定了,便是不能娶她为妻,也定要让她做个宠妾,日日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没错,小爷看上你了!” 夜其非看夜暮岁的目光越发的下流龌龊:“跟着小爷保证让你锦衣玉食,日后将你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 祝允淮心中杀气陡然而生,就要对夜其非出手的时候却被夜瑾玺暗中阻止了。 夜瑾玺的眸中亦是冰寒的杀气,但意思却十分明白,就是要让夜暮岁自己去解决。 祝允淮冷静了下来,夜暮岁并非寻常女子,对付一个夜其非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是他太生气忽略掉了夜暮岁的实力。 胆敢如此羞辱夜暮岁,夜其非活到头了,庄国公满府的荣华富贵也到头了。 “要让我跟你回去……” 夜暮岁笑得甜美,但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府上难道是没有镜子吗?” 夜其非一脸不解:“你这是何意?” 夜暮岁漂亮眸中寒意更甚:“没有镜子还没有尿吗?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尊容。” 夜其非听明白了,自己被羞辱了。 他当即大怒:“你竟敢羞辱小爷?知不知道小爷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哦?那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你的手段。” 夜暮岁饶有趣味的神情让夜其非理智全无,竟开始信口开河:“你可知这晋安朝是我夜家的天下,我夜家更会是这天下的主人,你胆敢忤逆小爷,我可以让你全家寸草不生!” 夜其非这话可以说是非常嚣张了,甚至可以说得上大逆不道,尤其都城中众人皆知这万顺楼乃是太子妃的生意。在太子妃的地盘说这样的话,他是不想活了吗? 且不说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姓夜是皇室中人,即便真的是,除了皇上和太子还有小世子之外,便是康王齐王他们也不敢口出这般狂言。 夜瑾玺三人本就引人瞩目吸引了酒楼中人的关注,见漂亮小姑娘被夜其非这个纨绔纠缠上就更为好奇,所以夜其非的这番言论可是落入了所有人耳中。 不得不说庄国公府上这位脑满肠肥的家伙,虽不明那三位的身份,但只看他们的气度和穿着也该知身份不简单,竟还要凑上去挑事惹祸上身,真是蠢到家了。 所有人此刻都好奇,不知这位姑娘会如何对付夜其非这蠢货。 夜暮岁眼中染上了寒霜:“我竟不知这晋安朝是你的,这天下是你的。” 眼前明明是个还未长开的小丫头,但不知为何那气势竟让夜其非感到胆怯和畏惧,竟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双眼不敢与她对视。 他身边的小厮见自家主子吃瘪,竟不知死活的挑衅:“我家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你若乖乖跟着我家爷走便罢了,否则……否则便将你卖入勾栏院中,让你知晓我家爷的手段!” 他家爷什么样的贞洁烈女没见过?但最后不都还是被带回府中去了?最后不还是得被他家爷玩弄,玩腻了不是送给那些交好的大爷公子们就是送给府中下人,就是卖进勾栏院的也多了去了,还会被这样一个小丫头给威慑住? 夜其非也觉得自己荒唐,竟会怕一个小丫头。 想到自己以往的战绩也有了底气:“你若不识抬举就休怪小爷无情,你们三人今日一个都休想离开此处!” 说着目光又在夜瑾玺和祝允淮之间来回游移:“你的这两位兄长长得细皮嫩肉的,想来在南风馆中也会极受欢迎……” “砰!”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夜暮岁拍案的声音打断。 她可以戏弄这个夜其非与他周旋,但绝不允许他这般羞辱兄长和小舅舅。 夜暮岁直言道:“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来人!” 她一声轻呼,隐在暗处的暗卫便现身恭敬的行礼:“属下见过世子、公主、祝公子。” 世子、公主…… 放眼都城,这般年纪的世子的确有许多位,但公主却只有一位,那就是太子和太子妃所出的小女儿,当今圣上捧在手心里的小孙女,国师亲自教养大长的圣云山新的继承人。 那与她长相肖似气度不凡的这位,定然就是东宫的那位小世子了。 尤其他们身边的这位姓祝的公子……都城姓祝的能养出如此尊贵气度的也只有太傅府,这也让众人更加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所以……所以眼前的三人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夜其非不受控制的浑身哆嗦,他这是招惹上了什么人,竟还敢当众对公主出言不逊,还妄想将她占为己有。 短短瞬间,夜其非已经想到了上百种死法。 他的双腿发软根本站立不稳,若非小厮扶住他,只怕吓破胆的他此时已经跌倒在地上了。 夜暮岁全然不给他后悔的机会,起身走到夜其非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本公主竟不知这晋安朝是你的,更不知你是这天下之主。” 夜暮岁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是那种威慑力却让夜其非怕得都要哭出来了。 他怎么这般倒霉,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么几尊大佛? 他想否认自己刚说过的话,可众目睽睽之下容不得他不承认,但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论他再纨绔也知是会被灭满门的。 夜暮岁全然不在乎他被吓破胆的模样,转而问夜瑾玺:“哥哥,此人当如何处置?” 一直未开过口的夜瑾玺问祝允淮:“不如就让祝学士来说说此种大逆不道之人当如何处置。” 祝允淮如今是侍读学士,日后定当会成为夜瑾玺的左膀右臂,加之二人之间的关系,所有人都知祝允淮是世子最为信任的朋友臣子。 此时的祝允淮也起身恭敬的道:“当入宗人府严刑拷问。” 一听宗人府,夜其非这次是真的站不稳了。 第508章 当入宗人府严刑拷问 可夜暮岁抢先了他一步,单手托腮眼神清澈的问夜其非:“这位夜公子的意思是要我跟你走?” 明明长得明艳夺目,却是如此不谙世事的模样,看得夜其非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将她带回府中去。 他已经决定了,便是不能娶她为妻,也定要让她做个宠妾,日日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没错,小爷看上你了!” 夜其非看夜暮岁的目光越发的下流龌龊:“跟着小爷保证让你锦衣玉食,日后将你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 祝允淮心中杀气陡然而生,就要对夜其非出手的时候却被夜瑾玺暗中阻止了。 夜瑾玺的眸中亦是冰寒的杀气,但意思却十分明白,就是要让夜暮岁自己去解决。 祝允淮冷静了下来,夜暮岁并非寻常女子,对付一个夜其非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是他太生气忽略掉了夜暮岁的实力。 胆敢如此羞辱夜暮岁,夜其非活到头了,庄国公满府的荣华富贵也到头了。 “要让我跟你回去……” 夜暮岁笑得甜美,但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府上难道是没有镜子吗?” 夜其非一脸不解:“你这是何意?” 夜暮岁漂亮眸中寒意更甚:“没有镜子还没有尿吗?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尊容。” 夜其非听明白了,自己被羞辱了。 他当即大怒:“你竟敢羞辱小爷?知不知道小爷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哦?那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你的手段。” 夜暮岁饶有趣味的神情让夜其非理智全无,竟开始信口开河:“你可知这晋安朝是我夜家的天下,我夜家更会是这天下的主人,你胆敢忤逆小爷,我可以让你全家寸草不生!” 夜其非这话可以说是非常嚣张了,甚至可以说得上大逆不道,尤其都城中众人皆知这万顺楼乃是太子妃的生意。在太子妃的地盘说这样的话,他是不想活了吗? 且不说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姓夜是皇室中人,即便真的是,除了皇上和太子还有小世子之外,便是康王齐王他们也不敢口出这般狂言。 夜瑾玺三人本就引人瞩目吸引了酒楼中人的关注,见漂亮小姑娘被夜其非这个纨绔纠缠上就更为好奇,所以夜其非的这番言论可是落入了所有人耳中。 不得不说庄国公府上这位脑满肠肥的家伙,虽不明那三位的身份,但只看他们的气度和穿着也该知身份不简单,竟还要凑上去挑事惹祸上身,真是蠢到家了。 所有人此刻都好奇,不知这位姑娘会如何对付夜其非这蠢货。 夜暮岁眼中染上了寒霜:“我竟不知这晋安朝是你的,这天下是你的。” 眼前明明是个还未长开的小丫头,但不知为何那气势竟让夜其非感到胆怯和畏惧,竟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双眼不敢与她对视。 他身边的小厮见自家主子吃瘪,竟不知死活的挑衅:“我家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你若乖乖跟着我家爷走便罢了,否则……否则便将你卖入勾栏院中,让你知晓我家爷的手段!” 他家爷什么样的贞洁烈女没见过?但最后不都还是被带回府中去了?最后不还是得被他家爷玩弄,玩腻了不是送给那些交好的大爷公子们就是送给府中下人,就是卖进勾栏院的也多了去了,还会被这样一个小丫头给威慑住? 夜其非也觉得自己荒唐,竟会怕一个小丫头。 想到自己以往的战绩也有了底气:“你若不识抬举就休怪小爷无情,你们三人今日一个都休想离开此处!” 说着目光又在夜瑾玺和祝允淮之间来回游移:“你的这两位兄长长得细皮嫩肉的,想来在南风馆中也会极受欢迎……” “砰!”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夜暮岁拍案的声音打断。 她可以戏弄这个夜其非与他周旋,但绝不允许他这般羞辱兄长和小舅舅。 夜暮岁直言道:“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来人!” 她一声轻呼,隐在暗处的暗卫便现身恭敬的行礼:“属下见过世子、公主、祝公子。” 世子、公主…… 放眼都城,这般年纪的世子的确有许多位,但公主却只有一位,那就是太子和太子妃所出的小女儿,当今圣上捧在手心里的小孙女,国师亲自教养大长的圣云山新的继承人。 那与她长相肖似气度不凡的这位,定然就是东宫的那位小世子了。 尤其他们身边的这位姓祝的公子……都城姓祝的能养出如此尊贵气度的也只有太傅府,这也让众人更加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所以……所以眼前的三人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夜其非不受控制的浑身哆嗦,他这是招惹上了什么人,竟还敢当众对公主出言不逊,还妄想将她占为己有。 短短瞬间,夜其非已经想到了上百种死法。 他的双腿发软根本站立不稳,若非小厮扶住他,只怕吓破胆的他此时已经跌倒在地上了。 夜暮岁全然不给他后悔的机会,起身走到夜其非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本公主竟不知这晋安朝是你的,更不知你是这天下之主。” 夜暮岁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是那种威慑力却让夜其非怕得都要哭出来了。 他怎么这般倒霉,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么几尊大佛? 他想否认自己刚说过的话,可众目睽睽之下容不得他不承认,但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论他再纨绔也知是会被灭满门的。 夜暮岁全然不在乎他被吓破胆的模样,转而问夜瑾玺:“哥哥,此人当如何处置?” 一直未开过口的夜瑾玺问祝允淮:“不如就让祝学士来说说此种大逆不道之人当如何处置。” 祝允淮如今是侍读学士,日后定当会成为夜瑾玺的左膀右臂,加之二人之间的关系,所有人都知祝允淮是世子最为信任的朋友臣子。 此时的祝允淮也起身恭敬的道:“当入宗人府严刑拷问。” 一听宗人府,夜其非这次是真的站不稳了。 第509章 雷霆手段 夜瑾玺周身释放出压迫人的气势:“晋安是百姓的晋安,天下亦是百姓的天下,你身为皇族竟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不知低调谦逊却如此嚣张跋扈,不能为民请命却仗势欺压百姓,简直罪无可恕!” 夜瑾玺的一番话引得围观众人心中激奋,他们能有这样心系天下心系百姓的未来之主,实在是上天对晋安朝的眷顾。 祝允淮看着如此有气魄的夜瑾玺,由衷的感叹他是越来越具帝王之气了。 夜瑾玺全然不在乎周围的一切,清冷的眸光扫向暗卫:“祝学士的话你们可是听清楚了?” “属下明白!” 几个暗卫当即便将吓破了胆的夜其非架走了,当然他的小厮也未能幸免。 祝允淮深感抱歉:“本是想带世子公主出来放松的,未曾想竟是遇到这种事。” 夜瑾玺神情冷冽:“若非祝学士带本宫出来,如何能知皇室中竟有这般无耻之徒!” 在外人面前祝允淮向来注意身份,君臣距离也掌握得恰如其分,绝对不会给任何人留下诟病夜瑾玺的把柄。 夜瑾玺开始时也曾生气过,还曾在无人之时骂过祝允淮道貌岸然,但是学的多了自然就明白了他的苦心,同样亦是为了保护祝家保护祝允淮,免他们惹上恃宠而骄全无君臣之仪的罪名,在外人面前亦极为掌握分寸距离,只称呼他的官职。 这也成为他和祝允淮之前心照不宣的默契。 夜暮岁也跟着道:“哥哥,夜其非不可能是唯一一个,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夜瑾玺眸光微沉:“皇室也是时候该整顿了!” 皇室中有许多蛀虫他是知晓的,只是一直未曾找到机会整治,也想过待他再长大一些后出手,可没想到夜其非就这样撞了上来,也将机会送到了他的手中。 只看他的眼神,祝允淮便知夜瑾玺是下定了决心要清理皇室了。 那些亏心事做多了的皇室中人,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谁也未曾想到夜瑾玺竟会对皇室出手,而且竟是毫无征兆亦来势汹汹,让他们提前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整顿皇室也是庆隆帝一直想做的,但他在位久了,而且当初能登上皇位不仅得到了长公主的全力支持,也是得到了皇室一些人的支持,所以碍于情面他也没办法痛下狠手。 没想到这一拖竟就拖了十多年。 可是夜瑾玺不一样,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也是皇权最为稳固集中的时候,又有庆隆帝和夜玄祈的全力护航,还有整个圣云山的支持。 至于朝堂中,文有首辅秦煦白、文远侯宋绍渊、太子太傅的祝轩恒;武有齐王、英国公郁子澈和骠骑将军方翌琛,还有掌握着整个晋安朝兵权的太子殿下这个亲爹;财力方面更是有户部侍郎忠勇侯江炎霆和康王,皇族中更是有长公主这座靠山全力支持他,所以他的地位从来都是固若金汤无人可撼动,更是从未受过皇室中人的任何恩惠,对皇室出手就更是无所顾忌。 所以庆隆帝自然是会全力支持夜瑾玺的所有决定,亦是会放手任他施展。 夜瑾玺行事也是雷厉风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皇室中的那些毒瘤尽数铲除。 曾经那些依仗着对太祖对先帝有些小恩惠得到爵位的皇室中人全都被除去。 除爵的、肖爵的、抄没财产的,在皇室中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不过十三岁的小世子就已经将他们打得全无还手之力。 看着越发充盈的国库,庆隆帝简直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他的皇孙果然能干,比他当年更加能干,有过之而无不及。 庆隆帝已经在想了,再等两年,等这孩子满十五岁了就将皇位交给他,自己也能轻松的过几年舒心日子了。 长公主对这个行事果决的侄孙也是满意的不行,处理完所有事后对夜瑾玺道:“日后有用得上姑祖母的地方尽管来寻我。” 夜瑾玺对长公主颇为尊敬,恭敬的行了一礼:“瑾玺谢过姑祖母此次全力相助。” 夜瑾玺心中明白,此次若非有姑祖母压住那些蠢蠢欲动的皇室中人,他的计划不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虽说最后还是会达成目的,但必定是会受到许多阻力,他也需得费不少周折。 长公主对这个侄孙真是越看越喜欢,她甚至觉得这孩子天生就是来做帝王的。 此次的皇室清理整顿后,夜瑾玺在朝堂上更加有威慑力亦更有威严了,满朝文武甚至默契的达成共识—— 宁可得罪皇上也绝不能招惹世子。 这样的议论庆隆帝当然是听到了,但他丝毫不以为忤反而颇为骄傲,他和宋问天手把手教大的孩子,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秦煦白一行人到崇政殿的时候,庆隆帝和宋问天在悠闲的对弈,夜瑾玺则是专注的批阅着奏折。 秦煦白将收尾之事逐一说明,俊美少年微拧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有大舅舅出面,我自是可以安心的。” 江炎霆将户部整理出的充库明细递上去:“没想到这些皇室中人竟仗着身份贪敛了这么多民脂民膏。” 夜瑾玺看完后正色道:“三舅舅拟一份章程,眼看着天气就要转冷了,边关将士所需的粮草军饷也需得提前准备。” 这种事情只有交给江炎霆这个自己人他才能真的放心。 江炎霆点头:“放心,此事我定会安排妥当。” 夜瑾玺看向宋绍渊和祝轩恒:“此次我行事手段难免凌厉了些,朝中定然会有不满的声音,这就交给两位叔公了。” 随后又对夜玄恪兄弟三人道:“最后安抚皇室中人之事就交给二伯父和三叔五叔了。” 这种关键时刻,那些心有余悸的皇室中人也只能听进去姓夜的人说的话。 短短功夫,夜瑾玺就将所有后续之事安排妥当,这才向后靠在椅背上放松了些。 夜玄恪看着侄子疲惫的模样,不由的心疼:“瑾玺,政事是处理不完的,也要让自己好好休息才是。” 第509章 雷霆手段 夜瑾玺周身释放出压迫人的气势:“晋安是百姓的晋安,天下亦是百姓的天下,你身为皇族竟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不知低调谦逊却如此嚣张跋扈,不能为民请命却仗势欺压百姓,简直罪无可恕!” 夜瑾玺的一番话引得围观众人心中激奋,他们能有这样心系天下心系百姓的未来之主,实在是上天对晋安朝的眷顾。 祝允淮看着如此有气魄的夜瑾玺,由衷的感叹他是越来越具帝王之气了。 夜瑾玺全然不在乎周围的一切,清冷的眸光扫向暗卫:“祝学士的话你们可是听清楚了?” “属下明白!” 几个暗卫当即便将吓破了胆的夜其非架走了,当然他的小厮也未能幸免。 祝允淮深感抱歉:“本是想带世子公主出来放松的,未曾想竟是遇到这种事。” 夜瑾玺神情冷冽:“若非祝学士带本宫出来,如何能知皇室中竟有这般无耻之徒!” 在外人面前祝允淮向来注意身份,君臣距离也掌握得恰如其分,绝对不会给任何人留下诟病夜瑾玺的把柄。 夜瑾玺开始时也曾生气过,还曾在无人之时骂过祝允淮道貌岸然,但是学的多了自然就明白了他的苦心,同样亦是为了保护祝家保护祝允淮,免他们惹上恃宠而骄全无君臣之仪的罪名,在外人面前亦极为掌握分寸距离,只称呼他的官职。 这也成为他和祝允淮之前心照不宣的默契。 夜暮岁也跟着道:“哥哥,夜其非不可能是唯一一个,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夜瑾玺眸光微沉:“皇室也是时候该整顿了!” 皇室中有许多蛀虫他是知晓的,只是一直未曾找到机会整治,也想过待他再长大一些后出手,可没想到夜其非就这样撞了上来,也将机会送到了他的手中。 只看他的眼神,祝允淮便知夜瑾玺是下定了决心要清理皇室了。 那些亏心事做多了的皇室中人,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谁也未曾想到夜瑾玺竟会对皇室出手,而且竟是毫无征兆亦来势汹汹,让他们提前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整顿皇室也是庆隆帝一直想做的,但他在位久了,而且当初能登上皇位不仅得到了长公主的全力支持,也是得到了皇室一些人的支持,所以碍于情面他也没办法痛下狠手。 没想到这一拖竟就拖了十多年。 可是夜瑾玺不一样,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也是皇权最为稳固集中的时候,又有庆隆帝和夜玄祈的全力护航,还有整个圣云山的支持。 至于朝堂中,文有首辅秦煦白、文远侯宋绍渊、太子太傅的祝轩恒;武有齐王、英国公郁子澈和骠骑将军方翌琛,还有掌握着整个晋安朝兵权的太子殿下这个亲爹;财力方面更是有户部侍郎忠勇侯江炎霆和康王,皇族中更是有长公主这座靠山全力支持他,所以他的地位从来都是固若金汤无人可撼动,更是从未受过皇室中人的任何恩惠,对皇室出手就更是无所顾忌。 所以庆隆帝自然是会全力支持夜瑾玺的所有决定,亦是会放手任他施展。 夜瑾玺行事也是雷厉风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皇室中的那些毒瘤尽数铲除。 曾经那些依仗着对太祖对先帝有些小恩惠得到爵位的皇室中人全都被除去。 除爵的、肖爵的、抄没财产的,在皇室中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不过十三岁的小世子就已经将他们打得全无还手之力。 看着越发充盈的国库,庆隆帝简直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他的皇孙果然能干,比他当年更加能干,有过之而无不及。 庆隆帝已经在想了,再等两年,等这孩子满十五岁了就将皇位交给他,自己也能轻松的过几年舒心日子了。 长公主对这个行事果决的侄孙也是满意的不行,处理完所有事后对夜瑾玺道:“日后有用得上姑祖母的地方尽管来寻我。” 夜瑾玺对长公主颇为尊敬,恭敬的行了一礼:“瑾玺谢过姑祖母此次全力相助。” 夜瑾玺心中明白,此次若非有姑祖母压住那些蠢蠢欲动的皇室中人,他的计划不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虽说最后还是会达成目的,但必定是会受到许多阻力,他也需得费不少周折。 长公主对这个侄孙真是越看越喜欢,她甚至觉得这孩子天生就是来做帝王的。 此次的皇室清理整顿后,夜瑾玺在朝堂上更加有威慑力亦更有威严了,满朝文武甚至默契的达成共识—— 宁可得罪皇上也绝不能招惹世子。 这样的议论庆隆帝当然是听到了,但他丝毫不以为忤反而颇为骄傲,他和宋问天手把手教大的孩子,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秦煦白一行人到崇政殿的时候,庆隆帝和宋问天在悠闲的对弈,夜瑾玺则是专注的批阅着奏折。 秦煦白将收尾之事逐一说明,俊美少年微拧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有大舅舅出面,我自是可以安心的。” 江炎霆将户部整理出的充库明细递上去:“没想到这些皇室中人竟仗着身份贪敛了这么多民脂民膏。” 夜瑾玺看完后正色道:“三舅舅拟一份章程,眼看着天气就要转冷了,边关将士所需的粮草军饷也需得提前准备。” 这种事情只有交给江炎霆这个自己人他才能真的放心。 江炎霆点头:“放心,此事我定会安排妥当。” 夜瑾玺看向宋绍渊和祝轩恒:“此次我行事手段难免凌厉了些,朝中定然会有不满的声音,这就交给两位叔公了。” 随后又对夜玄恪兄弟三人道:“最后安抚皇室中人之事就交给二伯父和三叔五叔了。” 这种关键时刻,那些心有余悸的皇室中人也只能听进去姓夜的人说的话。 短短功夫,夜瑾玺就将所有后续之事安排妥当,这才向后靠在椅背上放松了些。 夜玄恪看着侄子疲惫的模样,不由的心疼:“瑾玺,政事是处理不完的,也要让自己好好休息才是。” 第510章 他有那么脆弱吗? 夜瑾玺笑笑:“五叔,我没事。” 夜玄陵想了想,灵光一闪:“我前些日子得了几支百年人参,稍后我让人送进宫来,你也该补补身子了,可别小小年纪就给累坏了。” 夜玄煜也觉得夜瑾玺实在是太过劳累了:“我府上也有些上好的药材,我也用不上,稍后也送进宫来给你调理身子。” 看他们三个一脸担忧的模样,夜瑾玺啼笑皆非,他有那么脆弱吗? “我真的没事,还是留给弟弟妹妹们……” “他们用不着。” 不等夜瑾玺将话说完,就被夜玄陵打断:“他们成日不是吃就是睡的,哪里用得着补身子?” 夜玄恪想起自家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成日都还在争论他们养的猫和狗哪个厉害,还总是为此大打出手的幼稚行为就头疼的厉害:“他们那精力,哪里用得着补身子?该给他们下药让他们闭上嘴才是正事。” 夜玄煜想起自家儿女说的,都有聪明能干的堂哥在前面顶着了,他们这些来人间凑数的就没必要让自己辛苦,只要当个称职的纨绔就好。 于是笑着说道:“他们都说了是来人间凑数的,就劳你这个当堂哥的好好干,让他们安心当纨绔好好享受就行。” 想起几个堂弟堂妹生怕被他给惦记上逼迫他们学习的逃避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就让他们再玩几年。” 过几年总得让他们担起自己的责任,总不能真的一直当纨绔。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专心下棋的庆隆帝突然问秦煦白:“煦白,你家那小丫头可是有些日子没进宫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夜瑾玺。 被关注的夜瑾玺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但想起那个鬼马精灵的小丫头还是难以抑制思念。 于是还是鼓起勇气问秦煦白:“大舅舅,念念的禁足是不是也该解禁了?” 早在十多年前秦煦白收服整顿世家时,被情窦初开的世家少女一见钟情,自此便开启了无所畏惧的追夫之路。 秦煦白从来没有过成亲的打算,所以也明言拒绝了对方的情意。 可没有想到那少女也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倔强性子,说了非秦煦白不嫁竟就真的做到了,这一追便是追了三年之久。 最后竟是真的让秦煦白这超凡出尘的谪仙动了凡心,两人成亲后不久就是生下了一个鬼马精灵的漂亮可爱女儿。几年后又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不过对秦煦白来说最为疼爱的还是长女,两个双胞胎弟弟也对姐姐极尽保护疼爱,让她的性情极为单纯跳脱。 小丫头自小便喜欢夜瑾玺,和夜暮岁一起是跟在夜瑾玺身后的小尾巴,也是所有人都默许未来皇后不二人选。 前些年夜玄祈和宋云夕出征收服北楚时便与秦煦白夫妻将两个孩子的婚约定了下来。 “大哥你放心,我的儿子只能一夫一妻,初初嫁给他我绝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那小子若是敢有二心,那根本就没有和离休妻之说,有的只是初初丧偶!” “到时候我会搜罗天下美男子任初初挑选,养些美貌俊朗的面首逍遥过日子。” 秦煦白:“……” 夜玄祈:“……” 宋云夕说这话时让秦煦白都是后背一凉,他总觉得她这话说的不仅仅只是夜瑾玺,也是对他和夜玄祈的警告。 他们但凡敢动纳妾养外室的心思,她不会介意让她自己和他的几个嫂嫂们成为丧偶的欢乐寡妇。 自从和夜瑾玺定下婚约后,小丫头更是无所顾忌了,琴棋书画统统不学,女红针线更是被她拒于千里之外,唯一喜欢的就是学医配药。 可偏偏这方面的天赋,配出的药可是闹出了不少乱子。 或许也是知晓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资质,所以她配药倒也是手下留情了,没有选择那些会闹出人命的相克药材。 但即便就是这样的小打小闹也是闹出了不少事,不是今日把人给吃得呕吐腹泻,就是把人弄得昏迷不醒。 上次入宫就将一个纨绔子弟打得哀嚎不止,趁机给人家喂了粒自制的药丸,害得人家从来都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当众又泻又吐的。 偏又碍于秦煦白的面子不能说什么。 秦煦白也怕女儿总是如此会闹出人命来,难得沉下脸下教训了她几句。 “爹爹你倒是去问问,被我喂了药的可都不是好人,我也是为民除害的好吗?” 那个纨绔子若不是阴险的谋划着要算计人家良家女子失身于他,她也不会揍他给他喂药。 事后那个被她救了的漂亮姐姐还特地来谢谢她了呢! 秦煦白当然也知那种人渣要教训,但她行事就不能稳妥些吗? 她乖张无所顾忌的行事已经被御史弹劾了多次,还有政见不同的朝臣向夜瑾玺发难,但目标所指都是夜玄祈和宋云夕。 朝中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太子一派的支持者,尤其此次夜瑾玺又以雷霆手段清理整顿了皇室,那些有心之人就更是会发难,而女儿的行为无疑会成为他们攻击夜瑾玺的机会。 另一方面秦煦白也知女儿是真的喜欢夜瑾玺,让女儿嫁给这个他看重喜欢的外甥他也能放心。 可是他们的身份也注定了行事要三思而后行,否则女儿会成为有心之人的箭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不可能一直护着她,她自己也要有自保的能力和心机。 秦煦白无奈的抬手揉额:“瑾玺,你再这般纵着她的话,她就更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过就是相差了几个月,夜暮岁的稳妥和手段与自家女儿的天马行空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 夜瑾玺自然知晓秦煦白的想法:“大舅舅,岁岁自出生肩上便担着责任,她身为圣云山掌门,天下人都会盯着她,她不能不稳妥,不能不心有计谋算。” 想到妹妹自记事起就繁重的学习负担,他都感到心疼。 “而且念念也有她的长处和能力。” 夜瑾玺想到秦念初写的那些传遍了都城的话本子,笑着道:“她写的话本子可是备受人们的喜欢。” 第510章 他有那么脆弱吗? 夜瑾玺笑笑:“五叔,我没事。” 夜玄陵想了想,灵光一闪:“我前些日子得了几支百年人参,稍后我让人送进宫来,你也该补补身子了,可别小小年纪就给累坏了。” 夜玄煜也觉得夜瑾玺实在是太过劳累了:“我府上也有些上好的药材,我也用不上,稍后也送进宫来给你调理身子。” 看他们三个一脸担忧的模样,夜瑾玺啼笑皆非,他有那么脆弱吗? “我真的没事,还是留给弟弟妹妹们……” “他们用不着。” 不等夜瑾玺将话说完,就被夜玄陵打断:“他们成日不是吃就是睡的,哪里用得着补身子?” 夜玄恪想起自家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成日都还在争论他们养的猫和狗哪个厉害,还总是为此大打出手的幼稚行为就头疼的厉害:“他们那精力,哪里用得着补身子?该给他们下药让他们闭上嘴才是正事。” 夜玄煜想起自家儿女说的,都有聪明能干的堂哥在前面顶着了,他们这些来人间凑数的就没必要让自己辛苦,只要当个称职的纨绔就好。 于是笑着说道:“他们都说了是来人间凑数的,就劳你这个当堂哥的好好干,让他们安心当纨绔好好享受就行。” 想起几个堂弟堂妹生怕被他给惦记上逼迫他们学习的逃避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就让他们再玩几年。” 过几年总得让他们担起自己的责任,总不能真的一直当纨绔。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专心下棋的庆隆帝突然问秦煦白:“煦白,你家那小丫头可是有些日子没进宫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夜瑾玺。 被关注的夜瑾玺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但想起那个鬼马精灵的小丫头还是难以抑制思念。 于是还是鼓起勇气问秦煦白:“大舅舅,念念的禁足是不是也该解禁了?” 早在十多年前秦煦白收服整顿世家时,被情窦初开的世家少女一见钟情,自此便开启了无所畏惧的追夫之路。 秦煦白从来没有过成亲的打算,所以也明言拒绝了对方的情意。 可没有想到那少女也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倔强性子,说了非秦煦白不嫁竟就真的做到了,这一追便是追了三年之久。 最后竟是真的让秦煦白这超凡出尘的谪仙动了凡心,两人成亲后不久就是生下了一个鬼马精灵的漂亮可爱女儿。几年后又有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不过对秦煦白来说最为疼爱的还是长女,两个双胞胎弟弟也对姐姐极尽保护疼爱,让她的性情极为单纯跳脱。 小丫头自小便喜欢夜瑾玺,和夜暮岁一起是跟在夜瑾玺身后的小尾巴,也是所有人都默许未来皇后不二人选。 前些年夜玄祈和宋云夕出征收服北楚时便与秦煦白夫妻将两个孩子的婚约定了下来。 “大哥你放心,我的儿子只能一夫一妻,初初嫁给他我绝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那小子若是敢有二心,那根本就没有和离休妻之说,有的只是初初丧偶!” “到时候我会搜罗天下美男子任初初挑选,养些美貌俊朗的面首逍遥过日子。” 秦煦白:“……” 夜玄祈:“……” 宋云夕说这话时让秦煦白都是后背一凉,他总觉得她这话说的不仅仅只是夜瑾玺,也是对他和夜玄祈的警告。 他们但凡敢动纳妾养外室的心思,她不会介意让她自己和他的几个嫂嫂们成为丧偶的欢乐寡妇。 自从和夜瑾玺定下婚约后,小丫头更是无所顾忌了,琴棋书画统统不学,女红针线更是被她拒于千里之外,唯一喜欢的就是学医配药。 可偏偏这方面的天赋,配出的药可是闹出了不少乱子。 或许也是知晓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资质,所以她配药倒也是手下留情了,没有选择那些会闹出人命的相克药材。 但即便就是这样的小打小闹也是闹出了不少事,不是今日把人给吃得呕吐腹泻,就是把人弄得昏迷不醒。 上次入宫就将一个纨绔子弟打得哀嚎不止,趁机给人家喂了粒自制的药丸,害得人家从来都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当众又泻又吐的。 偏又碍于秦煦白的面子不能说什么。 秦煦白也怕女儿总是如此会闹出人命来,难得沉下脸下教训了她几句。 “爹爹你倒是去问问,被我喂了药的可都不是好人,我也是为民除害的好吗?” 那个纨绔子若不是阴险的谋划着要算计人家良家女子失身于他,她也不会揍他给他喂药。 事后那个被她救了的漂亮姐姐还特地来谢谢她了呢! 秦煦白当然也知那种人渣要教训,但她行事就不能稳妥些吗? 她乖张无所顾忌的行事已经被御史弹劾了多次,还有政见不同的朝臣向夜瑾玺发难,但目标所指都是夜玄祈和宋云夕。 朝中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太子一派的支持者,尤其此次夜瑾玺又以雷霆手段清理整顿了皇室,那些有心之人就更是会发难,而女儿的行为无疑会成为他们攻击夜瑾玺的机会。 另一方面秦煦白也知女儿是真的喜欢夜瑾玺,让女儿嫁给这个他看重喜欢的外甥他也能放心。 可是他们的身份也注定了行事要三思而后行,否则女儿会成为有心之人的箭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不可能一直护着她,她自己也要有自保的能力和心机。 秦煦白无奈的抬手揉额:“瑾玺,你再这般纵着她的话,她就更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过就是相差了几个月,夜暮岁的稳妥和手段与自家女儿的天马行空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 夜瑾玺自然知晓秦煦白的想法:“大舅舅,岁岁自出生肩上便担着责任,她身为圣云山掌门,天下人都会盯着她,她不能不稳妥,不能不心有计谋算。” 想到妹妹自记事起就繁重的学习负担,他都感到心疼。 “而且念念也有她的长处和能力。” 夜瑾玺想到秦念初写的那些传遍了都城的话本子,笑着道:“她写的话本子可是备受人们的喜欢。” 第511章 结局 秦煦白想到女儿那些天马行空的精彩故事,也是与有荣焉:“那丫头的确是很有才华。” 若非担心她太过单纯未来会被人算计,他恨不得让女儿这一辈子都这般的随心所欲。 夜玄煜突然开口对秦煦白道:“依本王看秦阁老还是将秦小姐再关些日子。” 所有人不解的看向他,夜玄煜突然有些难为情的解释:“秦小姐写的那个话本子本王和王妃也都在看,可是后续的内容秦小姐是一拖再拖已经拖了几个月没有写了,秦阁老关着她说不定能让她尽快写出来。” 只要想到那话本子的后续精彩内容他就抓心挠肝的,有好几次都恨不得去秦煦白府上问问秦念初究竟什么时候能写出来。 江炎霆亦是笑着道:“大师兄,我家你那两个侄女也在嚷嚷呢!若非我拦着,她们两个都已经去你府上找念念撒泼打滚了。” “思贤斋的掌柜已经找我哭求了多次,念念若是再不写,我可就让掌柜去找她哭了。” 夜玄陵趁机提出意见:“忠勇侯也不能一直近水楼台总得月,秦小姐写的话本子那么受欢迎,也分本王一杯羹可好?” 江炎霆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想得美! 自家侄女如此厉害,他这个当叔叔的当然是要肥水不流外人田,他的思贤斋必须也只能是独家。 夜玄恪开解秦煦白:“大表哥,念念写的话本子可是全城追捧,你都不知她现在有多受欢迎。换个角度想,她越是有名气就越是引人瞩目,想要暗算她的难度就会越发的高,所以大表哥与其担心倒不如助她继续往高处走。” 这个道理秦煦白当然也想到了,只是越是引人瞩目他的女儿也就越发的不自由。 他都有些后悔了,若是没有和夜瑾玺定下婚约,若是不必担起一国之母的重任,又何需担忧那些暗箭算计?自然可以永远的随心所欲。 以夜瑾玺对自家大舅舅的了解,只这一个眼神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于是立刻道:“大舅舅可是答应了母妃的,而且婚书信物都有了,你可不能后悔!” 秦煦白看着这个让他疼爱亦让他骄傲的外甥—— 哪儿哪儿都好,怎么就是个帝王之命呢? 说起来还得怪夜玄祈那个混蛋,若是他肯继位的话瑾玺就不必小小年纪担上这些重任,那被算计的人就该是他夜玄祈了。 可是算计夜玄祈不就是算计他家小四吗? 唉,真是要命! 夜瑾玺趁机便提议:“大舅舅不如让两个弟弟多努力,日后他们也会成为念念的依靠和底气。” 秦煦白怀疑这小子是借此机会为自己培植牛马苦力,但他没有证据。 不过两个儿子越是强大,女儿依靠就越是稳固也是事实。 所以即便明知夜豆瑾玺夹带私货,也下定了决心要更花费精力在两个儿子身上。 一旁下着棋的庆隆帝满意的对宋问天道:“你大弟子都被这小子给算计进去了。” 宋问天眼底也染上了笑意:“煦白明白这样做不管是对念念还是两个儿子都是最好的安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秦家,走得太高了。 不管是两位定国将军还是秦煦白,都不可能护着三个孩子一辈子,他们都需得有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能力。 一年后,西狄边境传来了捷报。 太子夜玄祈率兵主动出击,彻底攻下了西狄的天城,更是将西狄老皇帝射落马下。 西狄太子投诚,条件只有一个,绝不能伤西狄百姓。 西狄太子本就是个心怀天下的仁慈之人,更是有超前的远见。 他一直知道若是要让天下百姓免于战火,一统天下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能力有限,亦没有那样的野心,所以在了解了夜玄祈的胸襟和能力后,便已经做出了选择。 夜玄祈自是也感念他对百姓所做的一切,所以攻下西狄后便上书请命封西狄太子为安西王,将西狄划分为他的属地。 太隆帝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准了夜玄祈的提议,亦如夜玄祈所提议的往西狄派了众多官员。 夜玄祈牵着宋云夕的手站在城墙之上:“我们终于完成了最初的理想。” 宋云夕想到前世,亦是颇感安慰:“也终于扭转了前世的局面。” 她明白天下分久必合、分久必合的道理,亦不知他们此次一统天下的局面能维持多久,可是能在有生之年让百姓们安稳生活,便是已经心满意足了。 而且她也肯定,他们的儿子也会成为一代名君,会让他们的理想在继续下去。 如此便足够了! “瑾玺会是一个好皇帝,他会让百姓安居乐业,会让晋安朝的空前的强大。” 夜玄祈将心爱的妻子揽入怀中:“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和我结为夫妻,谢谢你和我并肩完成了一统天下的大业,谢谢你给我生了一对世间最好的儿女。” 他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宋云夕的爱,让他这一生如此圆满。 宋云夕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我也要谢谢你让我如此幸福。” 谢谢他没有让自己后悔当初的选择。 边关的夜晚很冷,但夫妻二人相拥在一起却未曾感到丝毫的寒意。 欣赏着清冷月光下更显粗犷的戈壁,宋云夕扬起脸对夜玄祈道:“我想去骑马。” 夜玄祈当即便牵着她的手往城楼下走:“那就马上去!” 策马狂奔,宋云夕心中满满都是自由、快乐、幸福。 她明白了秦离染和夜悠然为何会选择继续留在这里而不是回都城。 若非她心有所系的亲人都在都城,她也不想离开。 勒马停下来后,夜玄祈长臂一伸将宋云夕揽过去与自己同乘一骑。 “回都城后我们瑾玺也该继位了。” 夜玄祈眸光欣慰:“岁岁也该继任掌门了。” 宋云夕慵懒的倚在他的怀中:“是啊,孩子们都长大了。” 夜玄祈亲吻着她的发丝:“可你依旧还很年轻有活力。” 宋云夕嗤笑:“你的甜言蜜语说得越来越信手拈来了。” “我说的是事实。” 夜玄祈温柔的道:“待都城所有事了,我便带去云游天下。” 宋云夕心生向往,但又不免担忧:“你说两个孩子会不会怪我们是不负责任的父母?” “不会。” 夜玄祈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交给宋云夕:“瑾玺和岁岁写的信。” 宋云夕展开信笺,儿女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夜瑾玺:母妃尽可去做自己想做之事,儿子会一直在都城等你回来! 夜暮岁:母妃开心快乐就是女儿最大的心愿! 看着儿女暖人心的话,宋云夕鼻子酸酸的,眼眶也积聚起温热的水汽。 看着天空的明月,她幸福的对身后的夜玄祈道:“待都城事了,我们一起去云游天下。” 夜玄祈紧紧拥着她,温声在她耳边笑语:“好!” 第511章 结局 秦煦白想到女儿那些天马行空的精彩故事,也是与有荣焉:“那丫头的确是很有才华。” 若非担心她太过单纯未来会被人算计,他恨不得让女儿这一辈子都这般的随心所欲。 夜玄煜突然开口对秦煦白道:“依本王看秦阁老还是将秦小姐再关些日子。” 所有人不解的看向他,夜玄煜突然有些难为情的解释:“秦小姐写的那个话本子本王和王妃也都在看,可是后续的内容秦小姐是一拖再拖已经拖了几个月没有写了,秦阁老关着她说不定能让她尽快写出来。” 只要想到那话本子的后续精彩内容他就抓心挠肝的,有好几次都恨不得去秦煦白府上问问秦念初究竟什么时候能写出来。 江炎霆亦是笑着道:“大师兄,我家你那两个侄女也在嚷嚷呢!若非我拦着,她们两个都已经去你府上找念念撒泼打滚了。” “思贤斋的掌柜已经找我哭求了多次,念念若是再不写,我可就让掌柜去找她哭了。” 夜玄陵趁机提出意见:“忠勇侯也不能一直近水楼台总得月,秦小姐写的话本子那么受欢迎,也分本王一杯羹可好?” 江炎霆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想得美! 自家侄女如此厉害,他这个当叔叔的当然是要肥水不流外人田,他的思贤斋必须也只能是独家。 夜玄恪开解秦煦白:“大表哥,念念写的话本子可是全城追捧,你都不知她现在有多受欢迎。换个角度想,她越是有名气就越是引人瞩目,想要暗算她的难度就会越发的高,所以大表哥与其担心倒不如助她继续往高处走。” 这个道理秦煦白当然也想到了,只是越是引人瞩目他的女儿也就越发的不自由。 他都有些后悔了,若是没有和夜瑾玺定下婚约,若是不必担起一国之母的重任,又何需担忧那些暗箭算计?自然可以永远的随心所欲。 以夜瑾玺对自家大舅舅的了解,只这一个眼神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于是立刻道:“大舅舅可是答应了母妃的,而且婚书信物都有了,你可不能后悔!” 秦煦白看着这个让他疼爱亦让他骄傲的外甥—— 哪儿哪儿都好,怎么就是个帝王之命呢? 说起来还得怪夜玄祈那个混蛋,若是他肯继位的话瑾玺就不必小小年纪担上这些重任,那被算计的人就该是他夜玄祈了。 可是算计夜玄祈不就是算计他家小四吗? 唉,真是要命! 夜瑾玺趁机便提议:“大舅舅不如让两个弟弟多努力,日后他们也会成为念念的依靠和底气。” 秦煦白怀疑这小子是借此机会为自己培植牛马苦力,但他没有证据。 不过两个儿子越是强大,女儿依靠就越是稳固也是事实。 所以即便明知夜豆瑾玺夹带私货,也下定了决心要更花费精力在两个儿子身上。 一旁下着棋的庆隆帝满意的对宋问天道:“你大弟子都被这小子给算计进去了。” 宋问天眼底也染上了笑意:“煦白明白这样做不管是对念念还是两个儿子都是最好的安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秦家,走得太高了。 不管是两位定国将军还是秦煦白,都不可能护着三个孩子一辈子,他们都需得有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能力。 一年后,西狄边境传来了捷报。 太子夜玄祈率兵主动出击,彻底攻下了西狄的天城,更是将西狄老皇帝射落马下。 西狄太子投诚,条件只有一个,绝不能伤西狄百姓。 西狄太子本就是个心怀天下的仁慈之人,更是有超前的远见。 他一直知道若是要让天下百姓免于战火,一统天下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能力有限,亦没有那样的野心,所以在了解了夜玄祈的胸襟和能力后,便已经做出了选择。 夜玄祈自是也感念他对百姓所做的一切,所以攻下西狄后便上书请命封西狄太子为安西王,将西狄划分为他的属地。 太隆帝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准了夜玄祈的提议,亦如夜玄祈所提议的往西狄派了众多官员。 夜玄祈牵着宋云夕的手站在城墙之上:“我们终于完成了最初的理想。” 宋云夕想到前世,亦是颇感安慰:“也终于扭转了前世的局面。” 她明白天下分久必合、分久必合的道理,亦不知他们此次一统天下的局面能维持多久,可是能在有生之年让百姓们安稳生活,便是已经心满意足了。 而且她也肯定,他们的儿子也会成为一代名君,会让他们的理想在继续下去。 如此便足够了! “瑾玺会是一个好皇帝,他会让百姓安居乐业,会让晋安朝的空前的强大。” 夜玄祈将心爱的妻子揽入怀中:“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和我结为夫妻,谢谢你和我并肩完成了一统天下的大业,谢谢你给我生了一对世间最好的儿女。” 他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宋云夕的爱,让他这一生如此圆满。 宋云夕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我也要谢谢你让我如此幸福。” 谢谢他没有让自己后悔当初的选择。 边关的夜晚很冷,但夫妻二人相拥在一起却未曾感到丝毫的寒意。 欣赏着清冷月光下更显粗犷的戈壁,宋云夕扬起脸对夜玄祈道:“我想去骑马。” 夜玄祈当即便牵着她的手往城楼下走:“那就马上去!” 策马狂奔,宋云夕心中满满都是自由、快乐、幸福。 她明白了秦离染和夜悠然为何会选择继续留在这里而不是回都城。 若非她心有所系的亲人都在都城,她也不想离开。 勒马停下来后,夜玄祈长臂一伸将宋云夕揽过去与自己同乘一骑。 “回都城后我们瑾玺也该继位了。” 夜玄祈眸光欣慰:“岁岁也该继任掌门了。” 宋云夕慵懒的倚在他的怀中:“是啊,孩子们都长大了。” 夜玄祈亲吻着她的发丝:“可你依旧还很年轻有活力。” 宋云夕嗤笑:“你的甜言蜜语说得越来越信手拈来了。” “我说的是事实。” 夜玄祈温柔的道:“待都城所有事了,我便带去云游天下。” 宋云夕心生向往,但又不免担忧:“你说两个孩子会不会怪我们是不负责任的父母?” “不会。” 夜玄祈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交给宋云夕:“瑾玺和岁岁写的信。” 宋云夕展开信笺,儿女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夜瑾玺:母妃尽可去做自己想做之事,儿子会一直在都城等你回来! 夜暮岁:母妃开心快乐就是女儿最大的心愿! 看着儿女暖人心的话,宋云夕鼻子酸酸的,眼眶也积聚起温热的水汽。 看着天空的明月,她幸福的对身后的夜玄祈道:“待都城事了,我们一起去云游天下。” 夜玄祈紧紧拥着她,温声在她耳边笑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