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糖果，也是云朵》 第1章 有本事你就换个宿主，没本事你就忍着。 高三三班。 数学课刚开始，老师背对着学生们讲解公式。同学们听得认真，时不时低头记笔记。 台上讲课的老师正是这个班级的班主任：姓步，名英俊。 步老师的公式还没写完，便觉得有一道凉飕飕的目光在盯着自己。这种感觉从踏进教室的一刻就有，只是愈发明显。 为了搞清楚这道目光从哪儿来，他以迅儿不及掩耳盗铃之速猛地回头。 这一回头，便在众多学生中发现一双颇有怨气的眼睛。与其他学生纯真的眼神相比，这双眼睛有着三分不甘，五分不耐和一百分浓重的怨气。 步老师推了下眼镜，对着眼睛的主人说：“棠朵同学，你是有什么听不懂的吗？怎么用这种眼神看老师？” 步老师话落，班级里的同学也将目光投向棠朵。 棠朵习惯性站起来，被所有目光锁定的她不慌不忙，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老师，我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 得到答案，步老师点点头示意她坐下，打趣道：“等下课去医务室看看，别用这种眼神看老师，怪吓人的。” 同学们闻言哄堂大笑，事情就算过去了。 棠朵重新坐回座位，将上节课的作业拿出来写。 这时，脑海里响起系统916的声音，“宿主，你就同意执行任务。你好，我好，大家好。” 棠朵写字的手一顿，脸上表情黑得能滴出墨来。在脑中和916对话，语气不是很好：“休想，你未经过我的同意把我弄到这。还想让我给你做任务？做梦你！” “话不能这么说。”916不服气，变成个小幽灵的模样在脑海里飘来飘去，“如果不是我让宿主穿越到这，宿主早就被大货车撞死，哪还有坐在这上课，享受美好校园时光的机会。”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棠朵更气。 “还好意思说。你这系统怎么办事的？挑选穿越者不知道找合适人选吗？” 棠朵越说怨气越重，“我高三刚毕业，都已经被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录取。现在一切都得重来，重新经历一遍高三的头悬梁锥刺股，还不如让我被车撞死算了。” 谁能理解她的痛。 原本以为要开启新生活，结果一夜回到解放前。 “别这样嘛宿主，你原生家庭本就不幸福，我让你穿越到这也是一种向好的改变呀。” 系统说得不以为然，棠朵却在心里泛起一股冷笑，“是啊，在原来的世界我爹不疼，娘不爱。全家重男轻女，喜欢弟弟，不喜欢我。” 916拍手叫好：“是啊，穿越到这之后多好。” 棠朵冷哼：“是啊，穿越到这我直接成为孤儿了。” 连父母都没了。 系统：…… 916自知理亏，心虚地干笑两声，“这样才能体现宿主的独立自主，独当一面的能力嘛。” 棠朵：“呵呵。” 她拒绝和916继续沟通，上半节课用来写作业，下半节课用来听课。还好两个世界的知识没什么差距，不用从0开始。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系统又按捺不住那颗激动的心。 “宿主宿主。我们的任务目标就在操场，现在赶紧去超市买瓶水送过去。” “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凭什么要我给个不相干的人买水？”此时棠朵正在去学校超市的路上。 “宿主，那可是你的攻略对象——方云也。不管是颜值还是智商都是杠杠的，入股不亏。 而且只要完成下达的任务，就可以获得随机掉落礼包一次。并且接受许愿哦。” 系统殷勤地像个推销员，推销它的任务大礼包。 棠朵从货架上拿瓶矿泉水，满不在乎：“那又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心思顾他。” “宿主你换个角度想。白得的大礼包，不要白不要，没有吃亏没有上当。我的任务绝对是所有系统中最简单，最容易上手的。” 棠朵被系统磨叽得心烦，同时也对这个叫方云也的产生些好奇。嘴上没说，脚却诚实地转了个方向。 勉强去看看。 系统说方云也在篮球场，还没等走到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欢呼。 “宿主快看！白色球衣11号就是我们的攻略对象。” 篮球场上正运作着一场激烈的篮球比赛，双方你追我赶难较高下。观看席坐着几排看比赛的女同学，每每有球进框时激动得失声尖叫。 棠朵按照系统的提示找到11号白色球衣，因为人一直在动，看不清这个叫方云也的长什么样，不过运球的动作还是蛮帅的。 “宿主看到没。是不是很帅，很有型。” 棠朵站在球场边缘驻足，中肯地点点头，“嗯，球衣是挺好看的。” 系统无语，在脑海里咆哮：“宿主请你认真点，这是你的攻略对象。你要做的就是给他关心，给他爱。治愈他孤独的心灵，抚慰他受伤的灵魂。” “我？”她指着自己，“治愈他？”手指又指向球场方向。 系统：“对。” 棠朵不服，“凭什么？他救过我的命吗？为什么是我治愈他？他怎么不来治愈我？我觉得我这个靠补助金上学，休息时间还得兼职打工的特困生更需要被治愈。” 系统：…… 916虽不赞同棠朵的话，它却没有反驳，声音反倒心虚起来，“是我用力过猛，正常来说我们穿越的时间线应该比现在晚些。” “在高三下半年方云也的父母会意外去世，然后被婶婶一家收养。可婶婶对他并不好，非打即骂，还要帮家里干活。年少的他没有反抗能力，只能默默忍受。 在高三这样重要的时候，方云也每天晚上都得不到充分休息，学习成绩不如从前。虽然高考成绩还可以，可没有拿到免学费名额，需要自行准备学费。 也就在他打工为自己凑学费时，却遇到黑心老板拖欠工资。他一个假期的努力全都白费，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后来一个想不开，投江自尽。” 说到这，916悲切起来，活像个可怜小媳妇，“可怜他不过18岁，就要承受这般痛苦。太可怜了…太可怜。” 棠朵虽对方云也这人不感兴趣，可听到他悲惨的结局也不由感到唏嘘。 “这么听…是挺悲催的。” 916忙接话，“是啊是啊，宿主是不是心动啦？” “没有。”棠朵的态度很坚定，“论可怜我和他不相上下，与其关心他，还不如关心关心我自己。” 系统闻言气急败坏，气呼呼地说：“你真是我带过最铁石心肠的一届宿主。” 棠朵：“有本事你就换个宿主，没本事你就忍着。” 系统：? 一人一统还在这犟嘴，远处突然传来几道惊呼。 “那位同学快躲开！” “那女同学别傻站着，快让开！” 棠朵的注意力全在和916吵架，等反应过来时，眼前正是个放大的篮球。 “哎呀——！” 篮球和脑袋来了个对对碰，棠朵没有防备没站稳，直接原地摔了个屁墩。 她脑瓜子现在嗡嗡的，坐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捂脑袋，还是捂屁股。 始作俑者——篮球在和她亲密接触后被弹到一边，像完成任务一般乖巧得如颗鹌鹑蛋。 第2章 终有一天你会求着我让你离开的。 棠朵心里骂骂咧咧，谁技术这么差，把球拍到这么远的地方。 可没等她从地上站起，头顶上方蓦然笼罩下一片阴影。一道清澈又带有歉意的嗓音悠悠传来，“…同学，你还好？” 棠朵捂着脑门闻声抬头，下一秒便撞进双明亮的黑眸。 不知为何，让人瞬间便联想到“做错事的狗狗”那种探究又忐忑的眼神。 见棠朵盯着自己发呆，来人不好意思地笑笑。伸出只友谊万岁的手，“同学，我扶你起来。” 篮球正中棠朵印堂，给她砸得脑瓜子嗡嗡的。也没多想，下意识将手递过去，“…好。” [叮~完成与方云也第一次对话任务，随机掉落礼包一个。] 没等反应过来系统说什么，棠朵便觉得自己伸出去的手多一样东西。 她下意识想将手收回查看，可还未等收回，那个不明物品便被人直接抽走。 脑中消化系统的话。自己刚才好像无意间完成个任务，与方什么对话的任务？ 方…什么来着？ 哦，好像是叫方云也。 方云也！！！ “…同学，你都摔成这样了…还想着递情书？” 刚意识到对面站着的人是谁，那人便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用人扶，双手撑地站起来。掸掸手上的灰，说：“什么情书？” 对面站着位白色球衣少年，正保持低头看手中物品的姿势。几缕浸着汗水的刘海随着动作垂下，下颌线轮廓清晰。 听到她的话，少年侧头回望。阳光瞬间占据他整张面庞，白皙的皮肤仿佛被镀上层柔光。 …… 两人目光在半空轻轻触碰，似是两朵云团在天空相撞。 球衣在阳光下白得刺眼，少年右眉微微挑起，似乎见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与其对视的刹那，棠朵仿佛听见自己的心发出“咯噔”一声。望进那双亮如宝石的星眸，一时竟忘了说话。 方云也用肩膀上搭着的毛巾擦擦汗，低头看看手上的信封，又抬头看看发呆的棠朵。上前一步，用拿着信封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同学？” 信封是水蜜桃的粉，很情窦初开的颜色。 棠朵眨眨眼回神。 粉色信封太过扎眼，外加刚才听到“情书”二字。意识到不对，反应迅速的她立刻抬手抢过。 待看清信封上的字时，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给你的，别误会。”棠朵咬牙切齿，将信封团成个团。 少年似乎没预料到她这么粗鲁，愣了两秒后，抬手指向这个“情窦初开”的信封，说：“可这上面…有我的名字。” 棠朵：…… 突然很想说一种植物。 没错，信封上面写的正是“给方云也的情书”几个大字。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系统搞的鬼。难怪一直催她找方云也，原来有陷阱等她。 那她怎么可能让系统的奸计得逞。 棠朵深吸口气，将想杀死系统的表情压制住。换成副泰然自若，云淡风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生过的模样。 撑着个315可以打假的笑容，“同学，这是我替别人给的，但那人说她标点符号用错了，所以不能给你。”说着，捏着信封就要原地开溜。 方云也：……？ 他眼疾手快挡住去路，有些许无语，“这位同学，你总得告诉我是谁给的？”。 真的是头一次见，送情书本人不来不说，还带撤回的。得问明白是谁，自己好清晰明了地拒绝。你好我好，大家好。 棠朵：…… 本来打算撂下句话就跑，剩下的让他猜去。可少年却拦住去路，不给个交代不让走似的。 …碰到好奇心重的了。 “…是个我们学校的女同学。” 无法，她抬眸与其对视，很认真地告诉他。 闻言方云也眉心一跳，脸上无奈更为明显，好像在说“就着？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追问道：“…名字呢？” “…没问。” “长相呢？” “没看清。” “那她是怎么给你情书，让你给我的？” “忘了。”棠朵面不改色地胡诌。 “…那你把她的情书团成团，她不会生气吗？”方云也觉得自己彻底被打败了，做出最后的挣扎问道。 棠朵一脸天然呆：“谁啊？” 方云也：“送情书的人。” “咋滴了？” “她不会生气吗？” “谁啊？” “送情书的人。” “咋滴了？” “……” 起初方云也有3分怀疑棠朵是故意的，现在便有100分。 排除这位女同学有智力方面缺陷，她就是故意的。 “这位同学，你该不会是专门来恶搞我的？”他双手抱胸，都快被对面的女孩气笑了。 “没有啊。”棠朵抓抓脑袋，仿佛失忆了般环顾四周，“哎呀，我怎么跑到这来了。得快点回去，马上上课了。” 她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丝毫不在意少年一脑袋的问号，独自离开“案发现场”。 留在原地的方云也简直无语到家，目光一直追随至女孩消失在拐角。 而后…嘴角勾起个不让人察觉的弧度。 话说棠朵这边。 系统在脑子里吵个没完，好像失去五百万一样痛心疾首。 “宿主你也太完蛋了！刚才多好的机会，多好！小情书一递，小情话一说，这事不就成了！” “现在我辛苦创造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我的心好痛！好痛！” 如果916是个小人的话，估计正捂着心脏痛哭。 棠朵无视它的话，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将手中纸团一点点打开。 她实在好奇系统掉落的是真情书，还是假情书。里面是空白，还是有内容。 纸张虽皱皱巴巴，可上面的字体却清晰可见。最上面的一排写着：亲爱的方云也同学，我喜欢你很久了。不管是你高大的身姿，还是英俊的面庞，都让我垂涎三尺，欲罢不能…… 欲罢不能… 好恶心的内容。 连字迹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靠！幸好她反应快把信封夺过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宿主我写得怎么样，是不是文采斐然？”它心痛过后不忘夸夸自己。 “你就庆幸你在我脑子里。但凡有实体，我都能把你撕碎。”棠朵有气没地方撒，最后只能将那封情书撕得稀碎，扔进厕所冲掉。 今天的脸是丢没了，棠朵和系统协商让它不要自作主张给自己发东西。 系统很无辜，表示这是它设定好的程序。现代人都愿意开盲盒，它们也要与时俱进。 “你们系统怎么不升级出个砸金蛋项目！”她没好气地说。 “呃…宿主如果你喜欢砸金蛋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滚。” “哦。” 经历一上午的“惊心动魄”。午休棠朵打算犒劳下自己，吃点好的。她曾经整个高中都在为高考努力，也没有心思进行什么娱乐活动。 可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别人家女主穿越，不都是穿成什么千金大小姐之类的吗。 为毛她这么倒霉。穿之前很穷，穿之后更穷，还绑定个坑人的系统。 916察觉到她的想法，跳出来说：“宿主我很有用的。等你完成任务后，我还要负责把你送回去呢。” 此时棠朵正在去食堂的路上，听到这话瞬间没了心情。 “折腾我很好玩吗？可怜我高中到大学的青春时光都被你这个无良系统耍着玩。” 系统不服：“哼，女人。终有一天你会求着我让你离开的。” 棠朵：“哼，小心我投诉你。” “抱歉，我们的服务宗旨就是让各位宿主投诉无门。” “……” 第3章 你们不要这样说棠朵。 最近可能大头菜便宜，食堂连续几天的c位菜品都是各种大头菜。 火爆大头菜，大头菜炒粉，西红柿大头菜，等等… 原本打算犒劳自己的棠朵，在看到饭卡余额时，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要了份火爆大头菜和土豆丝。争取每次吃饭都控制在十五块钱以内。 谁让她日子过得紧巴巴呢。 棠朵埋头干饭，长方形的桌子上只有她一人。能感觉出被她“附身”的人性格孤僻，以至于这副皮囊下换了个芯子都没人发现。 这样也好，免得性格差异大，被人怀疑成精神病。 食堂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充斥着高一的新奇，高二的谈天说地，高三备考的紧张气氛。 斜对面桌子不知什么时候坐下三个女生。其中一个黑色长发落至肩膀，模样清纯白净，一看就家境不错。 相比之下，身边两个女生就比较普通。穿着统一的蓝白校服，和长发女生有意无意地聊着。 棠朵本来只是无意一瞟，可余光却发现那长发女生正看着自己。 隔着过道，她向女生递过去个询问的目光。自己现在认识的人不全，不能准确喊出每个人名字。只能引导别人先和自己说话，确定两人以前是个怎样的关系。 接收到目光，长发女生很自然地露出个笑容，眉眼弯弯，像极了电视上的邻家女孩。 她在对面挥了挥手，主动对棠朵打招呼，“好巧啊，棠朵。”声音轻快，音量不高不低，足能够让坐在周围的人听见。 身边两个女生听到她的话，也向棠朵投来目光。可与长发女生的亲切不同，两个女生眼神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嫌弃与鄙夷，好像并不想与棠朵产生联系。 这二加一的组合让棠朵有点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不知是敌是友。 但是人家毕竟和自己打招呼，她也应该礼貌回过去。 正要抬起右手打个亲切的招呼，脑袋里的916忽然窜了出来。 “宿主，快住手！” 它这一嗓子像极了河东狮吼，吓得棠朵一哆嗦，身上的鸡皮疙瘩也跟着起立。 “你又怎么了？”系统一惊一乍的，让棠朵失了耐心。 916戏精上身，像电视剧被凶手捅死，可怎么都说不出凶手是谁的配角n号。 虚弱到气都喘不匀，“…宿主，她不是个好人。不要被她的外表欺骗，她是个…是个…” 没等说完，916很敬业地“咽气”了。 棠朵：…… 就这才华，不说评书可惜咯。 因为与系统对话愣神，等注意力再次集中时，发现对面不知何时坐着个人。 黑色长发搭在肩膀，双眸微弯，眼神似是一汪春水柔和。正是刚才和她招呼的女生。 她端着餐盘坐到棠朵对面，眼睛来回在两人之间的餐盘打量。 棠朵扫了眼她的胸牌，名字还挺好听，叫林浅。 系统虽没说太多，但提供了很重要的信息：她不是个好人。 真不是个好人？ “棠朵，你吃得好素哦。”刚心生疑问，对面林浅就先一步开口。 看着棠朵餐盘里的土豆丝和大头菜，像个知心大姐姐般语重心长道：“高三学习压力大，我们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荤素搭配。” 说着，用筷子点她自己的餐盘，里面盛着干煸芸豆与咕噜肉。是挺荤素搭配的。 源于女人的第六感，棠朵嗅到一丝不对劲。 果然，下一秒便验证了她的想法。 “呀！我忘了。”林浅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门，“不好意思棠朵同学，我忘记你是贫困生了。食堂的荤菜对于你来说确实有些贵，不然，你也不想只吃素菜的对？” 表情无辜又单纯，圆圆的眼睛中满是笑意。 可这笑意，不过是为了掩盖暗藏的嘲讽罢了。 看到这棠朵算是明白916为啥说她不是好人。 笑面虎类型。 看着和和气气，待人友善，其实一肚子坏水，连骨头都是黑的。 而这样的人往往比那些明目张胆坏的人更可怕。 她深知与此类人打交道不能硬来。林浅和善的印象深入人心，若起冲突，所有人都会觉得林浅才是受害者。 “我吃素是因为喜欢吃素，就不麻烦林浅同学操心了。”她撑起个与林浅同款的笑容，目光挪向斜对面方向，说：“咦，林同学怎么不和自己同班同学坐一桌。不会是不喜欢和她们坐到一块？” 斜对面坐着和林浅一起来的两个女生，说话的音量足够两人听见。 林浅的笑容有一瞬垮掉，眼神中闪过狠毒。 可她表情管理做得很到位，不出两秒便又恢复原样，回头笑着对那俩女生挥挥手，“李倩，赵微，你们也过来坐。再不过来，棠朵以为我们闹不愉快了呢。” 话落，还回头挑衅地看棠朵一眼，仿佛在说：你还能怎么样？ 李倩和赵微很给面子地坐过来，赵微特意加快脚步坐到林浅身边，将棠朵身边的空位留给李倩。 李倩虽不情愿，可食堂的座椅是长条形，一侧只能坐两人，她只好端着餐盘坐到棠朵身边。 刚一落座，就对身侧的棠朵不满道：“棠朵，是林浅觉得没人陪你才和你坐一块的，你不感谢就算了，怎么还能恶意揣测她。” 小迷妹1号李倩上来就替林浅打抱不平，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就是，浅浅总是想帮你，可你总是副爱搭不理的模样，也没个好脸色。浅浅，要我说你就别可怜她了，浪费你的好心。” 小迷妹2号赵微明显比李倩更“狗腿”一些，叫得亲切不说，看向林浅的眼神要多心疼有多心疼。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令棠朵顿时有种斗地主的感觉。当然，她就是那个被斗的“地主”。 有两个迷妹帮着说话，林浅得意的眼神更甚。可还是佯装大姐姐的语气，耐心告诉二人，“你们不要这样说棠朵。要知道，她和我们的成长环境不一样。孤儿院的条件落后，教育也落后，这些人情世故自然不懂。我们对她应该多多包容。” “是，棠朵。” 林浅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人畜无害。就像给鸡拜年的狐狸，没安好心。 第4章 这是学校还是狗仔培养基地？ 真是个难缠的角色。 棠朵心想。 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见棠朵不说话，林浅眸中划过一抹得意。正要再说些什么时，便听她忽然开口：“林同学荤素搭配的午餐，看起来真不错哎。” 棠朵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歪头看着林浅的餐盘。 此话在林浅意料之外，她下意识扫向棠朵，试图能看出什么。可对面女生一脸单纯，眼中还真带着几分羡慕。 虽心有疑惑，可林浅还是不愿放过这个能挖苦人的机会。 话里藏针道：“棠同学不用羡慕我，你的条件大家都知道。荤菜的价格对你来说是有点高。不过我们大家要是有吃不了的肉可以给你。这样既不浪费食物，还帮棠同学你省了钱，一举两得。” “可赵微同学也是两道素菜啊？”棠朵迅速反问道。 电光火石间，林浅忽然意识到不对。瞥了眼身边的赵微，收敛笑容说：“赵微在减肥，吃素很正常。” “哦…”棠朵垂下头，语气落寞，“原来在林同学看来，赵微吃素就是在减肥，我吃素就是吃不起荤菜。原来林同学你说想帮我都是假的，其实就是瞧不起我对不对。” 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失落有多失落。 林浅被气得眉心直跳，当棠朵说赵微也是素菜时就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圈套。 可在场这么多人，她也只能极力压制身体中的戾气，勉强维持人设，“棠同学误会了，我当然是真心关心你。高三学习压力大，可千万别想那么多，耽误学习可就不好了。” “如果怕误会，那就请林浅同学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我这个人啊，就是想得多。” 两人都“笑看”着对方。可这笑里藏了几把刀子，只有两位当事人自己知道。 李倩、赵微两人一直没作声，而赵微会比李倩更有头脑些。她有没有减肥自己还能不知道，刚才明显是林浅圆话的借口。 可她与情商欠费的李倩不同，李倩是真觉得棠朵不识好人心。但她能看出林浅温柔的外表下，其实藏着副高高在上，阴险恶毒的嘴脸。 面若观音，心如蛇蝎。 今天棠朵的反击在几人意料之外。赵微察觉出林浅不快，很有眼力见地提议：“浅浅，你的饭菜应该已经凉了，我们再打一份。” 刚才只顾着说话，两道菜一道没动。 林浅气不顺，别说饭菜是凉的，就算是热乎的她也吃不下。看了眼食堂的挂钟说：“不吃了，我们回去。” 话落，又看向棠朵。眼神中没有任何情绪，像盯着猎物的野兽。 “棠同学，再见。” 转身瞬间，任何表情消失不见，只有藏着怨毒的瞳孔。 李倩不明白怎么突然要走，想问问，却被赵微风风火火地拉出食堂。 红色警报解除，棠朵挺直的脊背才敢松懈。 相较于林浅，她宁可和自己不对付的是个“无脑恶毒女配”。最起码对付无脑子的，比对付有脑子的省脑子。 太费脑子了。 林浅的坏，坏在她极其懂得隐藏。她说的话乍一听是在关心人，其实每句都在戳别人痛处。 突然想到什么，棠朵把916叫出来：“这个林浅为什么和原主不对付？有钱人对穷人的蔑视？” 阴阳脸切换的如此自如，搞不好心理变态有人格分裂。 “宿主威武！”观看全程的916出来先拍个马屁，然后说：“宿主你绝对想不到。她和你不对付的原因，我可以很骄傲地告诉你。” “什么？”它的话成功勾起她的好奇心。 “当然是我们宿主储存量惊人的大脑啊！” “……啊？” “哎呀，就是学习成绩啦。你可以理解为，她嫉妒你的学习成绩比她好。” “比她成绩好的人多了，为什么偏偏是我？”棠朵看过上次月考年级榜单，原主在年级前十。往上数有八九个人，往下也有比林浅好的。 那么多人怎么就选中原主？ “呃……这个本系统也不知道，宿主感兴趣的话可以深度挖掘下，就当完成副本。” 棠朵翻个白眼，“要你和何用。” “没用我也在这，略略略…”916扭扭不明显的屁股，原地消失。 棠朵：…… 拳头硬了。 心情虽像塞了坨屎难受，可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上课。没穿之前的她刚高考不久，知识还没来得及流失。全当复读。 次日。 早上5：30，棠朵便被手机叮叮当当的提示音吵醒。 寝室是六人寝，可其他五人都有家长陪读，早早便搬离寝室，只剩棠朵一人。 只有一人，手机也没静音。 昨天又是斗智斗勇，又是摔了个屁墩。身也累心也累，索性睡得早些。 痛苦地揉揉眼睛，上下眼皮像牛郎织女被强行分开难舍难分。 摸到手机，上面显示有三十多条qq信息。 昨天她只查看了下原主微信，qq这种很少用的软件就没看。 信息全部来自一个叫“流言蜚语团”的群，群里共有三百多人，都是网名，分不清谁是谁。 我的瓜最熟：【惊！昨日有位女生向一班一个男生递情书，有图有真相！】 我的瓜最熟：【又惊！那女生表白失败，当场恼羞成怒将情书抢了回来。】 我的瓜最熟：【又又惊！据调查女生名字为两个字，班级位于三楼西北方向。成绩不错，平日行为低调。】 这个叫“我的瓜最熟”的人，是这个群的群主。说的有鼻子有眼，让人不信都难。 下面一群早起吃瓜群众纷纷留言。 伤心小汉堡：【谁呀？高还是矮？胖还是瘦？长发还是短发？】 小狗也哭泣：【三楼西北方向？不是三班就是四班。】 期末一定及格：【我的瓜最熟，你不说，我不说，期末一起不及格。】 我迪迦在东北：【昨天我在篮球场附近看到一男一女行为不太正常。男的我知道，是一班方云也，他那身球衣贵着呢，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哥不迷死你：【我迪迦在东北，女生呢？女生是谁？】 我迪迦在东北：【我没看啊，光顾着看球衣了。】 哥不迷死你：【无语。】 诸如此类的留言还有很多，本来还有些困意的棠朵却越看越精神。 这场景…怎么那么眼熟啊。 她“蹭”地下从床上坐起来，手指不停向下翻动，终于翻到“我的瓜最熟”最后一条留言。 【此瓜三天后揭晓，敬请期待】 下面是一堆催促群主赶紧揭晓谜底的留言。 棠朵：…… 靠！ 她气得将手机往被子上一摔，发出“噗”的一声。 这是学校还是狗仔培养基地？套路怎么和电视上那帮狗仔队一模一样。 现在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把事情抖出来？虽没明说，但这瓜99的可能就是自己，剩下1的可能是还有别人干了和她一样的事。 答案显而易见。 第5章 剧情之外的人。 棠朵正苦恼自己往后的名声问题。苦恼自己以后是不是要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变成“给方云也送情书那女的”时，手机在被窝里发出“叮咚”一声。 本以为还是群里的八卦信息，结果却是条qq好友验证。 【我的瓜最熟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她二话没说点了同意，估计是来谈条件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先发制人。 糖果不甜：【说，想要什么？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只要不太过分，她可以委曲求全。 对面回复得很快。 我的瓜最熟：【呦吼~ 很爽快嘛。除了钱和命都能给？】 糖果不甜：【别废话。管我要东西，不是看你要什么，而是看我有什么！】 她就是穷鬼一个。凡是能用钱来解决的事，都解决不了。 对面又传来信息：【哈~ 别那么激动。】 【条件很简单，帮我写一个星期的理科作业就行。】 一个星期的理科作业…？ 这么简单？ 【只要帮你写一个星期的理科作业，你就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没错，绝对诚实守信。你可以和别人打听打听，没有比我更良心的群主了。】 棠朵：…… 一个星期。 理科作业。 看来这是个不爱学习的人。 犹豫再三，删除又输入，最后咬牙回复：【好。】 交易达成，对方发过来个很公式化的微笑，并留言：【等我联系你。】 【你得让我知道你是谁？】 【……】 然而这道信息却石沉大海，我的瓜最熟并没有回答。 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棠朵突然觉得荒唐又诡异。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背上了一个星期作业的“债务”，而且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别人威胁，都怪那个破系统。谁给它设定的馊主意，真是损人不利己。 早自习需要6：30就到教室，她胡乱理了理头发，随便在食堂吃了口便急匆匆赶往教室。 同学们来得都很早，教室内白炽灯晃得人眼睛疼，想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都难。 她一屁股坐到自己位置，拿出英语书打掩护，实际是暗中观察班里的其他同学。 说不定这个叫“我的瓜最熟”的人就是他们班的，否则怎么能在三百多群友中一下找到她。 先到的同学大多都在自习，也有和自己前后座闲唠嗑的。在老师没来之前，大家随意一些。 “小胡，你看见今早群里的八卦了吗？” 后排小美和前桌聊天。虽在压着声音，可还是让人难以忽视那股兴奋劲。 “看见了，估计是高一或高二的学妹。高三谁敢表白或者早恋啊。要是被班主任知道，老师能连家长的皮一起扒！”前面的小胡边说边咂嘴。 小美：“那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啊。这叫：为爱冲锋。青春就这么两年，谁还没遇见过几位怦然心动。” 旁边的小悠也加入聊天：“什么怦然心动，分明是见色起意。方云也长得这是帅，你换成个丑的试试。那女生分分钟掉头就走。” 此说法得到小胡同学同意，但小美依旧坚信这位顶风作案的女生是因为相信“真爱无敌”。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 正当棠朵听几人聊天听得出神，身侧忽然有人拍了她一下，“干嘛呢棠朵，鬼鬼祟祟的。” 伴随桌椅划过地面的声音，身侧坐在下位模样俏皮的女生。 这是她的同桌——姜可。据说是因为太能唠嗑，之前把一个自闭症同学都给唠好了，所以被老师调成和不爱说话的她一桌。 “我看起来很鬼鬼祟祟吗？”棠朵放下书，不自然地直直脊背。 “你自己看。”姜可不和她犟嘴，直接将手机怼在脸上。 手机上正是棠朵刚才偷偷看人的模样，有那么几分滑稽。 棠朵心中一惊，急忙将手机按到桌底，环顾四周后，压着声音说：“你怎么带手机来呀？不怕被老师发现？” 学校可是明令禁止带手机的。 “哎呀，没事。不用的时候关机就行，没人会说出去的。” 姜可不以为意，将刚才偷拍棠朵的照片删除后，又翻出另一张照片。 一脸八卦地和她分享：“哎，今天早上群里的信息你看了没？就是有人给一班方云也送情书那事。有人拍到照片了，可惜太模糊。” 她倍感惋惜，把手机又怼到棠朵脸上，生怕她看不清似的。 棠朵：……！ 照片确实很模糊，可能是手机像素不好。但不难看出两位主角的整体轮廓和动作。 要说刚才是99的可能是她，那现在就是100。 照片是她已经把信封抢过来，转身离开的时候。 棠朵暗自捏了把汗，等看清照片上的自己是侧着身子，并且只有一个后脑勺时。瞬间大松口气，拍拍自己心口。 “这照片拍得太模糊了。” 她故作一副“我早就知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模样，其实暗地里冷汗都渗了出来。 “有比这张清晰的。” 姜可没注意到棠朵的异常，分享欲很强地找另一张照片。 棠朵：…！！ 什么！ 这张照片应该和上一张出自同一人之手，照片拍到了更近的画面，可只比上一张略清晰一点点。 值得庆幸的是，照片里的她依旧是侧着头。飞扬的发丝，还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半张脸。 …观音菩萨保佑。 “这好像也看不出来是谁。” 她怕姜可像俄罗斯套娃似的，还有别的照片。委婉地试探了下。 “别看这张照片没有脸，可还是有很多细节可以挖掘的。” “你看。这身形，这气质，这发型，这发量。一看就是被学习压榨的高三同学。” “…这就能肯定是高三的人？” “那当然。高一和高二的学妹个个都黑发浓密，长发飘飘。营养均衡，身板匀称。这照片上的女生多瘦，发型还是我们高三最流行的‘朵拉头’。准是受学习迫害的高三人，没跑！” 朵拉头——棠朵本人：“……” 她吞了下口水，心虚地捋了捋头发。不想再和姜可进行这个话题。 怕姜可突然开窍，聊着聊着联想到自己。 趁早结束话题：“那你加油，争取在‘我的瓜最熟’公布前知道是谁。” “我会努力的。”姜可把照片时而放大，时而缩小。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棠朵扶额：…这学上的真是危机四伏，浮想联翩，翩翩起舞，舞… 好像跑题了。 八点钟整。 伴随朗朗读书声，窗外的太阳露出全貌，将柔光尽数展现出来。 在棠朵第138次的呼唤中，系统终于“上班”了。 “宿主早上好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将与本系统的优质服务一起把您照亮！” 916像个到点上班的打工仔，掐着点在脑海中播报。 “你还好意思出来，你威武的宿主都被人威胁了！一个星期的理科作业啊！”棠朵气得火冒三丈，对着916一顿咆哮。 “怎么了宿主？这么美好的天气，你的心情居然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和棠朵相反，刚上线的916很是惬意。 棠朵：…不气不气，气坏身体没人替。 她忍着火气将早上与我的瓜最熟的“交易”和系统叙述一遍，问它知不知道这人是谁。 “稍等宿主，我查阅下资料。”916忽然严肃起来。安静片刻后，很遗憾地说：“宿主，我的资料库里并没有这号人。应该是剧情之外的人。” “剧情之外？什么叫剧情之外？”棠朵没听明白。 916解释道：“打个比方，一部电视剧每个角色都有自己固定的故事线。可若有一个人的行为出现偏差，便会产生连锁反应，导致新的故事线发生。” “所以宿主。正因为你给方云也送情书，导致新的故事线发生。而威胁你的人便是新故事中的人，所以我的资料没有。” “不是我，是你。是你给的情书。”她被气得没了脾气。 听916话的意思，她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都一样啦，我与宿主不分你我。”916贱嗖嗖地说。 棠朵：“滚。” 第6章 我还真希望知识的海洋淹死我 众所周知，八卦的传播速度是可以用光速来形容的。 短短一上午时间，“递情书事件”的版本多得可以出八卦杂志了。 而她同桌姜可，可以说是为这件事尽心尽力。导致棠朵被迫吃了很多自己的瓜，还是各种口味的。 “棠朵，我听说送情书的人暗恋方云也18年呢，还发誓非他不嫁。” “棠朵，我听说那女生好像是个学渣，被方云也拒绝后，立志发奋图强，不考第一不罢休。” “棠朵，我听说有人看见了那女生的正脸。长得三只眼睛，四条腿，五个鼻子，六张嘴。” “棠朵，我得到了重要信息。有人说送情书的女生和你很像哎。” 直到听到这句，棠朵麻木的表情才有一丝松动。那根已经被八卦麻痹的神经，重新敏感起来。 “和，和我像？估计看错了。”她指着自己，言语透露着心虚。 姜可一脸认真，“应该不能，没那么容易看错。”说着说着，她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侧头盯着棠朵的脸。 “和你像…” 棠朵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吞了下口水。不会这么快就暴露了。 在姜可盯着自己看的三秒里，她连大气都不敢喘。终于在第四秒，姜可似乎明白了。 摸着下巴说：“这条线索太重要了，既然和你像，那我就按照你的标准来找这人不就行了。” 她打了个响指，一脸“我可真是个小聪明”。 “……” 棠朵暗自长舒口气。看到姜可是这个智商顿时放心不少。 校园里的八卦就像浪潮，狠狠地拍到岸上，又悄无声息地退去。 短短一天时间，情书事件的热度就从“给方云也送情书的人到底是谁？”变成“给方云也送情书的人爱谁谁”。 棠朵旁敲侧击地问过姜可，知不知道群主是谁？ 她说没人知道群主是谁。群里的人来自各个班级，大家都用的网名，谁知道谁是谁。 爱谁谁呗！ 姜可按照棠朵的外形标准找人，一共锁定三人。 二班的大美，四班的小丽和六班的漂亮。 对其三人进行采访，可三人却都说不是自己。 “算了，不找了。等群主公布。”迟迟没有结果，姜可像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桌子上。 见热度下降，棠朵的心情轻快不少。同时也很好奇，“你既然这么好奇，为什么不直接问方云也？” 整个年级将近六百人，八卦群里只有三百多人。就算有对这事不感兴趣的，也不可能没人问方云也。 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会不会把自己供出来。 姜可：“你别说，还真有人问。” 棠朵警惕起来：“他怎么说？” 姜可停顿一秒，眼神陷入迷茫：“很奇怪。” “问他名字，他说他没记住。问长相，他说没看清。又问那女生和他说了什么，他说他忘了。” 棠朵：…… 此刻有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 好熟悉的台词啊。 “…他还真是健忘。”还真是现学现卖。 姜可一只手杵着下巴，若有所思：“他可是学霸，怎么会健忘。可能是不想被人知道女生是谁，怕大伙起哄。这么想，他还是个挺贴心的人。” “你说是，棠朵。” 棠朵有一瞬的出神，反应过来立马点头如捣蒜，“啊对对对，是挺贴心的。” “哈哈，我就随便说说。”姜可见棠朵回答得那么认真，不由打趣道。 棠朵扯扯嘴角没再说话。 下午倒数第二节课下课时，棠朵收到一张纸条。 给纸条的是班里一个女生，这女生也是帮别人递的。她立刻联想到那个八卦群群主，说联系她却一直没动静。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最后一节课下课，去学习角红盖垃圾桶下拿作业。明天早上再放到那。 学习角是学校修建一处供学生们夏天乘凉的地方，屹立着很多名人雕像。 看过纸条后，棠朵把纸条团团扔进垃圾桶。瞬间有种地下分子和特务接头的即视感。 于是棠特务朵在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准时去了学习角。这里位置偏僻，中心种着棵树干粗壮的香樟树，树冠之大能笼罩半个学习角上空。 虽说香樟树会开花，开出的花还会散发淡淡香气。但因偶尔会有脚滑的小虫从树上落下，吓得很多同学花容失色。 所以慢慢就很少有人回来。 在思想者的雕塑旁，她看到了纸条上写的红盖垃圾桶。棠朵先是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人才蹲下身子。 垃圾桶的桶身被架子架着，所以桶和地面会有空隙。夏天垃圾桶的味道可想而知，她捏着鼻子将手伸到桶底下方。 摸到个四四方方，还被塑料袋裹着的东西。拿出来后解开袋口，露出八张数学试卷，五张物理试卷和三张化学试卷。 棠朵：？！ 都是试卷？ 左翻翻右翻翻，发现每科试卷还有重复。 看着这些试卷，她得出个结论：这不是一个人的作业。 而是不同的班，不同人的作业。 靠！ 原本想着一个人的理科作业没多少，挺一周过去算了。 可这是16张卷子啊，还不知道明天又是多少张。加上她自己的作业，得写到什么时候。 棠朵手里攥着这些卷子，在原地来回踱步。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一个人的作业可以忍，很多人的作业不能忍。 得想办法把八卦群主找出来面谈。 可再不情愿，今天这16张试卷还是要写。 晚自习到晚上九点结束，所以九点之前的棠朵一直奋笔疾书。不光要写自己的，还要写16张试卷。 中途姜可向她借作业抄，看她一直在刷题，不由感慨道：“棠朵，这些试卷再有挑战性，你也不用一口气做这么多。我好怕你淹死在知识的海洋里。” 棠朵手上动作不停，话语里隐藏着浓重的怨气：“我还真希望知识的海洋淹死我，总比被坑死强。” 后半句话当然是说给系统听的。今天916跃跃欲试，几次三番地试探她有任务要完成。 可毕竟自己刚被坑写一个星期作业，怨气正盛。916见棠朵不爱搭理它，最后只能悻悻然退场。 姜可以为棠朵和谁发生不愉快，也没追问，默默地找到自己要抄的作业拿走。 全程听到两人对话的916见缝插针，贱嗖嗖地提议，“宿主别生气了，事情也不是不能挽救。” 她写字的动作放缓，还真抱了点希望问：“怎么挽救？” “当然是完成任务啊，完成任务就可以掉落礼包。”916对自己的提议相当满意：“掉落礼包前，宿主许愿要一台自动写作业机器。这样宿主您就可以解放双手咯！” 棠朵：…… 就多余问。 第7章 好像还骂骂咧咧的 直到晚自习结束，棠朵终于将16张卷子全部写完。 甩了甩酸疼的手腕，右手中指前端有块老茧，此刻被磨得又亮几分。 她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不能被人这么拿捏，必须得找到那个群主。 所有高三学生都要上早自习，她明天就在学习角蹲点。如果这个群主在6：30前去取，说不定就可以逮到他。 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癖好，非得放在垃圾桶下面。 处理好这些事情，棠朵洗漱一番便睡下。 可能因为白天写的卷子太多，晚上做梦居然还在写卷子。又因为白天被迫吃了很多自己的瓜，导致卷子上的问题都变成：暗恋方云也的人到底是谁？ 棠朵拿着笔，不知从何下手。可又有股无形的力量强迫自己，让手不听使唤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就在她用尽全身力量反抗时，被一道刺耳铃声打断。 …… 她在床上猛地睁眼，口中微喘粗气。 缓了缓神，将还在铃铃作响的闹铃关掉。外面天空泛起鱼肚白，在玻璃上染出一片光晕。 从床上坐起，回想起刚才的梦。不由打个冷颤。 …好歹毒的梦啊。这么歹毒的场景，怎么能出现在她的梦里。 一定是系统总在耳边叨咕方云也的原因。 感觉有液体在脸颊滑动，抬手一抹，原来是两行眼泪。 自己居然被这个梦吓哭了！ 果然够歹毒。 起床后棠朵先去食堂买两个肉包子，然后拎着还冒热气的包子去学习角。 此时正是6点钟，学习角和昨天没什么两样。红盖子垃圾桶依旧立在雕塑旁，像可怜无助的小红帽。 颠了颠手中试卷，将它们重新放到桶下，然后躲在不远处孔子雕像后守株待兔。雕像身形高大，正好能将她挡得严实。 她把买来的肉包子包装打开。一时间香味四溢，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其他同学都说学校的早餐不好吃，但她吃过两次觉得还不错，没那么差。 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吃过更好吃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棠朵不停地抬腕看表。 距离早自习时间越来越近，可这里却一直没动静。要找不到这人，未来几天说不定还有多少卷子等着她。 正当她心中思绪纷杂，不知如何是好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两个男生由远及近的交谈。 “方委员，方学习委员，方太爷爷！”来人中有个身量不高，但嘴皮子像钢珠炮的男生，对身旁一高个子少年喋喋不休。 语气恳求：“方哥拜托拜托，一会帮我打个掩护。我要去学校门口网一趟。昨天有人说要挑战我，不把那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我咽不下这口气。” 他一边说，一边将少年手中的扫把拿走。那模样要多狗腿有多狗腿，熟练得不像话。 “咽不下这口气，就使劲咽。”手中工具被拿走，原本要来学习角值日的方云也只好两手空空地随意漫步，气质懒散。 “那可不行。把气咽下去，我不就咽气了？” 小个子男生抓抓脑袋，咧嘴笑着。像人体挂件似的跟着方云也，走到那棵粗壮的香樟树下。 树影斑驳，少年双手插兜。稀碎的刘海落在额间，与纤密下垂的睫毛相映成趣。深墨色瞳孔向周围环境扫视一圈，而后慢悠悠地落到小个子男生上。 方云也比他高出一个头，站在他旁边颇有些“家长”的即视感。他伸出根修长有力的食指点在那男生肩膀，恨铁不成钢地说： “尚清华啊，尚清华。你对得起你自己的名字吗？学习重要，还是游戏重要？” 不知少年用了多大力气，那个叫尚清华的男生被手指点得连退两步。 可面上依旧嬉笑，“都重要，都重要。方哥你放心，下次只要王刚不请假，我一定稳步倒数第二。” 不给方云也再批评的机会，男生甩起扫把将树下几片叶子和垃圾扫净。而后随手一扔，跑向不远处的青砖墙。 边跑边喊着：“方哥，千万别告诉班长！你未来一周的值日我包了！” 别看尚清华个子矮，身手相当矫健。跑到那面青砖垒的墙前，三两下便翻过去消失不见。 随着尚清华的离开，学习角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学习角平时本就人少，随手扔垃圾的人也就少。唯有的那么点还被尚清华扫净，让来值日的方云也没了事干。 他双手插兜站在树下。几束早起的阳光，透过巨大的香樟树树冠瞬间被打碎，散落在少年身上像被揉碎的糖纸。 阳光，绿树，白衬衫，少年。 在雕像后目睹一切的棠朵，竟被这幅“青春画作”看呆，一时间有些出神。 而树下的少年并未觉察有人看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忽然左右转头张望。 确定周围没人，才从右侧裤子口袋掏出个学校明令禁止带的物品——手机。 他靠着树干坐下，看着屏幕上的游戏邀请，毫不犹豫地点了“同意。” 棠朵：…… 这人告诉别人学习比游戏重要，自己却利用值日时间偷偷玩游戏。 她抬腕瞄了眼时间，正好6：30。早自习已经开始，若再不回班级，估计会被步老师的眼刀刀死。 看着方云也所在方向，心想真是“冤家路窄”。可两人好像还没到“冤家”的地步。 避免又出什么幺蛾子，棠朵思量再三还是打算从长计议。先回班级再说，免得没等到群主，又要被老师送眼刀。 正当她准备踮起脚尖，提起裙边，悄咪咪地离开。脑袋里的916却像嗅到屎味的狗，突然大喊：“宿主不许动！” 棠朵本来就偷偷摸摸的，系统这一嗓子着实给她吓一激灵，满嘴国粹差点脱口而出。 “靠！你不说你八点上班吗？现在七点还没到，你怎么出来了？！”她下意识向树下看去，怕被人发现自己在这。 916：“那是在没碰见攻略对象的情况。只要碰到攻略对象，别说是早上七点，就算夜里十二点本系统也照样为宿主提供优质服务。” 棠朵无语至极，捂着脑门生无可恋地说：“本宿主现在不需要你的服务，赶紧退下。” “不可以哦。”它变成个光球飘在半空，“我们穿到这儿的时间有限。如果再让宿主这样怠慢下去，这任务猴年马月也完成不了。所以…” “所以什么？” 916嘿嘿坏笑两声，活像个吃人小恶魔，“所以…通通我啊，特意向上级申请个新功能。” 一股不妙感从心底生出，“什么功…” 话音未落，她眉心就不自觉拧在一块。原本有力的胳膊松懈下去，腿脚也跟着发软。 脑仁中仿佛有电流经过，酥酥麻麻中还带着刺痛。与此同时，耳边响起道冷冰冰的机械音。 【叮~控制宿主行为功能启动。】 ！！！ “狗系统，你居然暗算我！你要干什么？” “桀桀桀，当然是让宿主给方云也个热烈的拥抱啦！” 棠朵：…… 心中将系统全家问候一遍。怪不得这两天916那么老实，原来没憋好屁。 要是让它得逞，那还得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屏气凝神。将注意力集中与系统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系统察觉出异动，“好言相劝”道：“宿主别挣扎了，你是逃不掉的。” 说着，她就在自己不受控制的情况下迈出一只脚。 “你这个王八蛋系统！” 棠朵和系统同时想控制这具身体，导致她不是胳膊伸出去，就是腿伸出去，然后再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收回来。 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新型街舞。 随着屏幕上血红的“胜利”两字，第一轮游戏结束。 方云也长舒口气，放下手机活动活动脖子。一阵清风拂过额间，正好将掩眉的刘海吹起，带走一层薄汗。 还没等喘口气，刚才被他打败的游戏玩家再次发起挑战。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不服气。 他挑了挑眉，正要接受挑战。耳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手上动作一顿，转头向声源方向查看。学习角墙外是片小树林，经常会有淘气的小松鼠或者小野猫跑进学校。 要是动物还好，要是教导主任什么的就不好了。 声源方向是一尊孔子，除了孔子雕像外什么都没有。可那奇怪的声响还在继续，若仔细听好像还骂骂咧咧的。 第8章 我的天，真是要命。 “宿主你就放弃抵抗，完成任务后你会感谢我的。” 经过一番意识争夺，系统成功取得下半身的控制权，而上半身依旧是棠朵自己控制。 “你放屁！我才不要任你摆布，我最讨厌别人左右我的选择！” 平时她与916对话都是脑海中，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张嘴说出来，像在自言自语。 “宿主你可真犟！” “我就犟！” 棠朵累得满头大汗，双手死命拽着孔子他老人家胳膊不放。双脚却不受控制地向前走，活像个被拉扯的面条。 正当她与系统难分胜负，谁都不服谁时。 雕塑另一边忽然冒出个高挑的身影。 来人单手插兜，压住衬衫一角。修长的身形站在那，立刻为棠朵遮住一小片阳光。 棠朵心中一惊，没想到会有人出现。自己这副像鬼附身的样子，被人看见不得笑掉大牙? 可不等看清那个即将要笑掉大牙的人是谁。只觉得脚下一松，那股控制她的力道骤然消失。 事发突然，不给在场两人反应的机会。棠朵控制不住自己，立刻像蓄满力的弹簧“弹”了出去。 在“弹”出去之前，她好像听见这人刚说了个同学的“同”字。 下一秒便被她的“拥抱”淹没。 …… “我去！” “哎呀！” ……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耳边是“咚咚咚”的心跳。伴随清淡的皂香窜入鼻尖，白色衬衫在眼前一点点放大。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心想：对不起了这位倒霉蛋。 随着寂静的学习角发出“噗”的一声，两道身影交叠着摔倒在地。虽有人体肉垫护体，可还是让没有准备的棠朵磕得鼻梁生疼。 入眼是一片白色布料，白色纽扣，还有熟悉的…校徽。足足盯着校徽发呆两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 自己刚才以极其夸张的姿势扑倒个人，好像…还是个男人。 og，这行为太恶劣了！ 意识自己有多过分的棠朵赶紧挣扎着起来，可慌乱中手肘又不小心杵到身下人的心口。 猛烈的咳嗽声瞬间从上方传来。 “咳咳咳咳……！” 棠朵倒吸口凉气，马上和人家道歉：“抱歉抱歉，抱……歉？”最后一个字以疑问的语调发出。 她直愣愣看着地上的人，发现这人甚是眼熟。 居然是…方云也？ 方云也？！ 对哦，只有他两人在学习角。能最先发现异常的也只有他。916心心念念的攻略人物，刚才居然被她扑倒了？ 想到系统，棠朵立刻警觉起来。她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坐在地上摸摸自己的头，看看自己的手。 上次就和方云也有一点点的肢体接触，便触发任务完成。这次这么大的接触面积，不得完成好几项任务啊。别再弄什么表白工具，她可不想像个花痴似的。 “…同学，你难道不应该先看看我有没有事吗？” 就当棠朵琢磨916又要耍什么花招，怎么一点线索都没发现。刚止住咳嗽的方云也忽然出声，语气带着被忽略的不满。 她闻声将目光移向地上的“受害者”，不太敢看对方的眼睛。可对方眼中的怨气，不用看就能感觉到。 他并没有像棠朵那样立即起身，而是保持摔倒的姿势躺着。好像不给个完美的解释就不起来。 听到他的问题，棠朵明显有些虚：“…您没事？” 连尊称都用上了，足可见她很心虚。 方云也：“…我有事。” 棠朵：…… “那我打120？” “我觉得你应该打110。” “为什么？” “因为我刚才被一个狂热女粉丝袭击了，这事归警察管。” “这哪里有狂……” “热女粉丝”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她便意识到不对。哪有什么女粉丝，这货分明说的是她。 好小子。 若不是自己理亏，真想抽他。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抱歉。要不你先起来，我们有话起来再说？” 棠朵再次道歉，率先向方云也抛出橄榄枝。争取来场世纪大和解。 “不要。” “…我站起来你不承认怎么办？” 对方拒绝了你的“橄榄枝”，并且把它折断。 她不死心，还要再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发现方云也一眨一眨的眼睛忽地闭上，霎时间没了声音。 ……睡着了？ 一种不妙感涌上心头，棠朵赶紧推推他：“方云也？” 这一推不要紧，方云也的脑袋被她推得歪到侧边，露出与后脑勺接触的地面，一小片鲜红赫然出现。 血…… 看到地上有血，棠朵脑袋嗡的一声。她这“嗡的一声”不是心理上的，而是生理上。 眼前忽然发黑，天旋地转。冷汗一股股地往外冒，嘴唇泛白。恶心感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头。 事情发生在刹那，让人来不及思考原因。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得做些什么再晕。尽管身体抖得厉害，还是使出吃奶劲扇了方云也一巴掌。 能不能醒，就看造化了。 随着清脆的“啪”一声。棠朵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这巴掌力气不小。躺着的人眉毛慢慢拧在一块，从昏迷中睁开眼睛。 头脑的昏沉让他没有精力思考，正要再次闭眼时，余光忽地瞥见一张煞白的脸。 尽管脑袋有些死机，可聪明的他还是分辨出，是那个把他扑倒的女孩。 “喂。”他抬手推推她。 她也没磕碰到哪，怎么还晕倒了？ 见人没反应，方云也强撑着身体坐起。强烈的眩晕感让其又差点倒下。 为了让自己清醒点，索性照着脸又是一巴掌。 秉承着不能见死不救的心理，他一手扶住女孩后背，一手托着腿弯，将人打横抱起。 脑袋迷糊得厉害，起身瞬间差点栽倒。还好棠朵不沉，否则又来个二次伤害。 方云也跌跌撞撞，连走直线都费劲。后脑处的伤口不断流血，与汗水混在一块，将后背染红大片。 在教室和医务室之间，他选择去了相对较近，且没有台阶的医务室。 少年就这样连拖带抱地把人弄进医务室，有几滴血汗顺着发丝滴落在少女衬衫，开出朵朵红色血花。 看见医务室的大夫，仿佛看见头顶光环的天使。也顾不上屋内人们惊呼，直接瘫软倒地。 倒下去的刹那，他从唇边溢出句：“…我的天，真是要命。” 第9章 AD钙。 意识昏昏沉沉，仿佛坠进汪洋大海般沉沦起伏。 耳边声音嘈杂，时不时还有焦急的呼喊。棠朵被吵得翻了个身，想用被子蒙住脑袋，却被一把抓住右手。 “棠朵，醒了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担忧在身侧响起。 声音不高不低，却又无比熟悉。就像刻在骨子里的警惕，她“唰”地睁开眼睛，意识立刻被打捞上岸。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是她班主任——步英俊老师的声音。 纯属于来自班主任的血脉压制。 步老师站在床侧，眉目间带着一丝忧虑，正按着她打点滴的右手。 “…步老师？” 刚清醒的棠朵显然有些懵。看看老师，又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 很显然，自己现在是在医院。正躺在医院走廊的临时病床，手上打着不知道治什么的吊瓶。 “我怎么了？” 脑袋沉沉的，一时竟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 见棠朵清醒，步老师收回手。不知从哪拿了瓶ad钙，插上吸管递她。 “晕血+低血糖，在你身上凑齐了。” 她现在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下意识接过，但没有喝。 提到“血”字，脑中自动浮现某人倒地的画面。几小时前的记忆如幻灯片般快速播放。 对了！ “方云也呢？他没事？他…还活着吗？” 棠朵几乎颤抖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当时她就看见一滩血，然后就没然后了。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自己不会因为这事进监狱！ 见她神情焦急，步老师递给她个安心的眼神：“不用担心。只是皮外伤加轻微脑震荡，活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闻言她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看棠朵大松口气，步老师贴心地提议：“方云也被安排在楼上病房，你要不去瞧瞧？” 棠朵一愣：“他现在是晕着，还是醒着？” “晕着。” “好，那我去。” 说实话，自己现在有些没脸去见方云也。若说开始不愿意和方云也有接触，是因为系统总想强迫她完成任务。 那现在就是因为她是害他“皮外伤+脑震荡”的罪魁祸首（主谋是系统）。 要拿什么给他个完美的解释啊。 心中装着事，棠朵忘记自己还在打吊瓶。一手拿ad钙，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向电梯。 苦了爱学生如子的步老师，忙推输液架跟上。 医院二楼会比一楼安静很多，纯白色装修整洁明亮。 按步老师提供的房号，在走廊末尾找到方云也住的病房。病房是个三人间，除了他还有两位病人。 脏掉的衬衫已经被人脱掉，换成蓝白条纹病服。男生双眼紧紧合在一起，嘴唇紧抿。因头皮有伤，头上还罩着网状帽。几缕不听话的头发从里面翘了出来。 虽有些狼狈，可还是难掩俊俏姿容。 …就是脸上的巴掌印有些明显。 不对啊，她分明记得自己打了一个巴掌，怎么出现两道巴掌印？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步老师突然在身后说：“对了棠朵，当时你们俩都昏了过去，没来得及问。你和方云也在学习角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受伤的？” 步老师神情严肃起来。当时方云也抱着昏迷的棠朵进医务室，两人身上都是血，差点给医务室大夫魂吓没了。 事件太过恶劣，必须弄清原委。 棠朵心里咯噔一声，该来的总是要来。要怎么解释才显得自己不是故意的？ 她沉默着将头垂下，恨不得找个沙堆插进去。 声音细小，却很坚定：“我会和校领导检讨，我也会对方云也负责的。”该承担的责任还是要承担。 话说到这，步老师瞬间了然。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棠朵，有老师在。就算有事也有老师担着，咱不怕。” 轻柔的话语变成丝丝暖意涌进心底，棠朵心中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她眼眶微红地看向老师：“谢谢你老师，但事情若在我承受范围内，我还是自己承担。” 这就是身为孤儿的难处。别人闯祸有家长担着，她只有自己。步老师自是明白她的难处，才说出这番话。 可她还是想尽量自己担着，她不想欠任何人人情。因为还的感觉…很难。 两人对话的声音有点吵，不小心吵到正在晕倒的人。男生黑色睫毛轻轻颤抖，眼皮掀开一道缝隙。可是缝隙太小，并未引起在场两人注意。 “老师，那我们先回去？”人也见到了，没什么大事。她也该和老师回去给校领导一个交代。 步老师想了想正要点头同意，病房内却忽然响起道“嘶嘶嘶”的声响。听着就像一个人快被掐死，喉咙中发出的抽气声。 而这声音，离方云也最近的棠朵自然也是听到。 闻声望去。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睛，眼神懵懵懂懂，带着一丝孱弱。而那“嘶嘶”抽气声，正是从他一开一合的唇瓣发出的。 她与老师对视一眼，不知道这样用不用叫大夫。而步老师则看出男生的需求，提示道：“他应该是要说什么。” 闻言，棠朵俯下身去，侧耳去听。 “你说什么？” 不会是要说：是她推的我，她推的我。 或者：老师，快扶我起来，我还能学习。 嘴唇一开一合，可方云也就像光张嘴不出声，嗓子只发出嘶嘶啦啦的声音。 无奈，棠朵将耳朵直接附到男生唇边。 温热的呼气一下接着一下地打在耳畔，几枚沙哑的字眼不太顺畅地进入耳中。 只听方云也同学说：“给…我…喝，喝一口ad钙。” 棠朵：……(||?_?) ad钙？哪有ad钙？ 扫视一圈病床周围，最后她在自己手中发现刚才步老师给的ad钙。 刚才心不在焉地忘记喝，倒是被这小子看见了。 表达自己的诉求后，男生不再说话。只用一副无辜的卡姿兰大眼盯着她，模样愈显憔悴。 “方同学感觉怎么样？他刚才说什么了？” 步老师一下抛出两个问题。一个问方云也，一个问棠朵。 棠朵颠了颠手中的ad钙，撇撇嘴道：“我看方同学没事，还能喝ad钙呢。” 她将ad钙塞到方云也手中，再把他的手放到下巴处。 成功喝到想喝的饮料，男生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对两人咧出个虚弱的微笑。 他并没有回答步老师的问题，而是在步老师期待的眼神中。眼睛一闭，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步老师：…… 棠朵：…… 她不确定地说：“不会医院误诊了？感觉他好像挺严重的。”否则也不会说晕就晕。 “他呀。”老师一脸“还不知道他什么心思”的表情。 推推镜框说：“他现在三分晕，七分睡。估计是怕我告诉他班主任他醒了，赶紧多睡会。” 搜达斯内。 棠朵心中对步老师伸出个大拇指，真不愧是当班主任的。 此时的方云也：…… 切。 第10章 真是我干的 棠朵与步老师退出病房，步老师说一班的班长会来照看方云也，人马上就到。 她回望紧闭的病房门，不解道：“方云也的家长呢？出这种事他家长不来吗？” “他父母常年在国外，根本没法回来。他与他班的白灏关系比较好，让他来就行。” 白灏就是一班班长。 “哦……” 提到方云也的父母，棠朵心中闪过系统的话：在高三下半年方云也的父母会意外去世。 她的手不自觉收紧，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涌上心头。 “走，棠朵。” 不等思绪飘远步老师便开口打断，带着她离开医院。 医院内凉飕飕的，医院外却阳光烫人。 棠朵被晃得眯了眯眼，没想到自己居然晕了一上午。可能她也是三分晕，七分睡。 和步老师一路公交回学校，车上的人时不时朝她送来疑惑的眼神儿。 别说别人对她投来异样眼神，她现在自己看自己都很嫌弃。 身上穿的还是校服，可衣衫凌乱，还带着血迹。幸好现在不是晚上，否则坐公交会把人吓死。 公交车五站地就到，现在正是学校午餐时间。 校门口人来人往，她穿梭在人群中迅速成为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步老师让她先回寝室换衣服，然后正常上课。校领导什么时候找她等通知。 回到寝室，四下无人。棠朵干的第一件事不是换衣服，而是高声质问系统：“916你给我死出来！” 方才没来得及找它，误伤方云也的责任99都怪它。现在别说攻略人家，人家不在心里骂她就不错了。 正好两人结下梁子，916可以收了让她攻略方云也的心，早日换个宿主。 可直到尾音被空荡的寝室吞没，系统都未回复她半点声音。 “别装死，快出来。”没得到回应，她又说道。 系统还是没声音，仿佛从未出现般寂静。 …真是奇了怪了，难道系统知道她已经不能完成任务，提前跑路了？ 如果这样的话…… 那真是太好了！ 真是最近唯一一件让她顺心的事。以后再也不用听916唠叨，被它左右行为。 简直是一大幸事。 步老师说让她等校领导“传唤”，棠朵就乖乖等着。 可足足等了一下午。别说校领导人，连一根头发丝都没见着。 她只好忐忑地上课，忐忑地晚自习，忐忑地回寝室睡觉。 第二天又忐忑地起床，忐忑地来到班级，忐忑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一切的风平浪静，仿佛都是暴风雨降临前的征兆。 终于在倒数第二节课下课，她的“暴风雨”来了。 步老师将她带到五楼校办公室，临进门前嘱咐道：“一会少说话，看老师发挥。” 棠朵平静地点点头，心中已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 步老师抬手敲门，随着里面中气十足的一声“进”。校办公室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在门被推开前，她幻想过许多场景。 比如校长吹胡子瞪眼，质问她啥无缘无故扑到方云也。方云也暴跳如雷，让她赔偿他医药费。 可在大门被推开的瞬间，一切幻想都如泡沫般破碎。 校长办公室自然是宽敞，窗户被擦得锃亮。外加楼层高，整间屋子亮堂得让人无处遁形。 屋中间有张紫檀色会议桌，桌子旁坐着一少年人。他可能已经来了有一阵，正双手托脸，百无聊赖盯着天花板发呆。 校长坐在男生对面，左右翻看他的身体检查报告。 见步老师带棠朵进来，校长示意她坐到方云也旁边的椅子。 棠朵下意识瞟了眼他。和昨天看到的没什么两样，头上的伤缠着绷带，两道巴掌印消失不见，露出原本光洁的肤质。 “原告”和“被告”都已凑齐，校长示意步英俊老师可以“开庭”了。 步老师作为棠朵的“辩护律师”，率先开口为其辩解：“校长，事情我已经了解过。棠朵也是无心之失，给方同学造成这样的困扰她也很难过。要不……” “棠朵造成的？” 步老师话未说完便被校长打断。 校长这一问，步老师下意识回答：“不是吗？” “可方云也说是他自己摔的啊。”校长满脸问号地看向对面男生。 “啊？” 步老师把询问的眼神递给棠朵。棠朵同样也同样不明所以，又把眼神递给身边的男生。 她不可能记错。自己只是晕血，又没摔到脑袋，不可能记忆混乱。 方云也为什么要这样说？ 同时被三道目光锁定，男生像是不太明白大家为什么这样看他。 奇怪地扫视众人：“就是我自己摔的啊。…不可以吗？” “怎么可能？是我扑倒的你。”棠朵脱口而出。 “你为什么要扑倒我？”方云也侧过身，用那双无辜的卡姿兰大眼看她。 “我…” 此话一出，棠朵顿时哑声。就像枚哑了的弹，没丁点声音 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他见缝插针：“我记得我是去学习角值日，然后被那棵香樟树延伸出的树根绊倒。再然后就看见棠同学一脸焦急地向我跑来，之后…她就晕血了。” 方云也单手杵着下巴，一手在桌面有节奏地轻点。讲话时脸不红心不跳，说得有鼻子有眼。 “怎么可能？你当时躺在地上还让我打110呢！” “同学，基本常识。人受伤是要打120的，我怎么可能让你打110？” 棠朵：…… 憋了一肚子话说不出来。 见和方云也说不通，她直接和对面校长说：“公正清廉的校长。昨天确实是我误伤的方云也，真是我干的，我愿意承担他的医药费。” 赔钱谁都不愿意赔。可事实如此，事情是她干的她就要承担责任。 不管方云也是故意不要钱，还是真记忆混乱。她都要给他，她不想欠任何人。 校长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从最开始的云淡风轻，变得苦大仇深。 当这么多年校长。见过逃避责任，推脱责任，甚至还有证据放在眼前都死不承认的。 像两人这样都非说自己干的，还是开天辟地第一件。 “这……”校长明显有些为难，最后将目光移向一旁的步老师：“这样。两位同学都说是自己的问题，那你和一班的李老师再协商协商？” 话里意思很明显。把这两人带走私下协商，看现在这个样子也谈不出什么。 步老师心领神会，示意两人都先回班级。 棠朵先动身离开，临走时看了方云也一眼。 只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一手托着腮，懒洋洋的模样像极了刚睡醒的波斯猫。而那双眼睛，晶莹明亮。 第11章 你和我一样，是云朵的朵。 没搞明白的棠朵，是一个不甘心的棠朵。 步老师说脑震荡可能导致逆向失忆。方云也兴许是记忆出了问题，过两天就会恢复。 可棠朵觉得这样更得和男生把话说清楚，别搞得像她趁人之危占便宜似的。 见棠朵钻牛角尖。步老师给她一个晚自习的假，让她放学去找方云也谈谈。 尽快把事情解决好，别耽误学习。 棠朵将要写的作业收拾到书包里，包括那个群主给她的试卷。 所有破事都堆到一块，真是糟心。 夕阳醉人，火红的云朵堆在西边，像是团巨型草莓味。 映着粉红色日落，棠朵站在校门口的花坛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人群。 直到人群渐渐稀疏，一身形颇高的少年才迈出大门。 同样是蓝白相间的校服，同样十六七岁的模样。身材高挑清瘦的少年却在人群中格外吸引眼球。 其实方云也挺好找的，因为所有人里只有他头上有绷带。 男生双手插兜，步伐慵懒随意。肩上搭的白色斜挎包好像没什么东西，被他随便地转到身后。 步老师说方云也是被特批不上晚自习，所以她这个时间能等到他。 学习好果然有优待。 少年虽步子慢，但架不住腿长。 等棠朵边躲闪四周的人边追，两人已拉开一大段距离。 “方云也！”她对前方高喊一声。 声音被风吹到少年耳中，他迎着夕阳转身。 方云也好像并不意外见到棠朵，挑了挑眉，在原地驻足等她过来。 棠朵气喘吁吁地站在他对面，脸颊也因跑步而泛起红晕。她追上方云也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要说谎？” 两人相对而战，她实在想不通因为什么。 “我说什么慌了？” 听到还是这个话题，方云也没再停留，继续向他要去的方向前进，甚至脚步更快。 “你怎么没说谎？分明是我扑倒的你，是我害得你受伤。” 棠朵追着方云也的脚步，在他身后继续说：“你别走啊。你医药费多少？我赔你。” 不知哪句话挑起了男生兴趣，他忽然停住脚步。圆亮的黑眸划过坏笑：“你说什么？” “我说我赔你。” “好啊。”他一口答应：“你陪我。” “……” 棠朵一时间愣在那，和方云也大眼瞪超级大眼。 大眼说的是她，超级大眼说的是方云也。因为他的眼睛真的又大又好看。 “你…你不要脸！”她反应过来自己被占了口头便宜，瞬时如被踩尾巴的猫，耳根泛红。 始作俑者——方云也却眨眨眼睛满脸无辜：“我怎么不要脸了？是你说要陪我的。” “我说的是那个‘陪’吗！”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反正我答应的是那个。” “你！” 棠朵又恼又羞，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生硬地蹦出两个字：“无赖！” 被骂无赖的方云也向后缩缩脖子。本来是想逗女生玩，没想却真把人惹急了。 赶紧赔上笑脸：“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他抬手在女生头顶拍了拍，笑得人畜无害：“小朵拉，别生气。我接受你的道歉。” 小朵拉——棠朵：…… 自己现在百分之一万的确定，这人就是个无赖。 916什么眼光，居然想让她攻略这样的人。 不等打掉在头顶作乱的手，男生已自觉收回。他对前方街道抬抬下巴说：“来都来了，过去陪我会儿。” 经他一说，棠朵才发现自己已跟着方云也走出很远。再过条马路就到附近较有名的小吃街。 “不去。我今天找你是要说正事，不是和你吃吃喝喝的。”棠朵拒绝。 “放心，是正事。” 他给棠朵一个“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骗你”的眼神，拉着她书包上的带子：“走了。” “去哪？”棠朵被迫跟着男生走。 “不是要赔偿我吗？给你个机会。” 就这样，棠朵半自愿，半强迫地和方云也走过这条路。来到那条一到晚上便乌烟瘴气，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的小吃街。 因为时间还早，街上只有稀稀散散几个人。小商贩们都神色恹恹地趴在摊位上玩手机。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小吃街，棠朵知道自己是难逃“破财”一劫。 可出乎意料的是，方云也并未在任何一个摊位前停留。甚至看都没看一眼。 而是很有目地，很熟悉地走到个很有味道的摊位——臭豆腐摊。 和其他大哥大姐，大妈大叔经营的小吃摊不同。这个臭豆腐摊的经营者是个很年轻，且气质很斯文的少年人。 看着和她年纪不相上下，穿着件普通黑色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腰上系着围裙。招待客人时总是笑着，偶尔会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此时正手法娴熟地将臭豆腐装进盒里，插上竹签，打包装袋。 等那个买臭豆腐的客人走后，方云也带她上前。 只听他字正腔圆地喊了声：“白灏！” 那个经营臭豆腐摊的少年叫白灏。听有人叫他，从一堆豆腐块中抬头。 看见方云也他明显有些意外，蹙着眉说：“云也？我不是说你不用来嘛，你怎么还来了？” “这位是……”白灏发现跟过来的棠朵，眼神在镜片下来回打量。 棠朵也不明白自己是来干嘛的。原以为方云也会让她请客，可现在显然不是。 正当她疑惑之际，忽然感觉肩膀一沉。 男生用清澈的嗓音说：“这是我新收的小弟。” 方云也将手搭在她肩膀，像是关系很好的铁哥们。 “谁是你小弟！”棠朵立马不乐意。 “哎哟…我的头好痛。” “……” 一句话直接将棠朵拿捏得没了脾气。 深吸一口气。 “对，没错，我是他的小弟。”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白灏大致明白棠朵是何许人也。此时正好有位大叔买臭豆腐，他对棠朵点点头算打过招呼，随后接待客人。 方云也则在摊位后的空地搬了张桌子和椅子，对棠朵招招手：“小朵拉，过来。” ……忍。 等走过去，方云也拍拍椅背示意她坐下。 “干嘛？”棠朵盯着椅子但没坐，怕有陷阱。 “作为我的小弟。你今天的任务呢，就是当‘托’。” “托？” “没错。”他指着其他摊位，胸有成竹地说：“你看。其他摊位都没有客人坐着吃，只有我们这有。路过的人一定觉得我们的臭豆腐好吃，生意不就来了。” 棠朵：…… 这是什么生意之道？ 安顿好她的“工作”，方云也转身投入进油炸臭豆腐中。 看着面前的塑料板凳，她不禁陷入沉思。 回想从校门口见面，再到现在这个位置。怎么都感觉自己像是被牵着鼻子走。 不会916在她身体里下迷魂药了… 想不明白的棠朵化“疑问”为动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书包里的试卷都翻找出来。那个可恶的群主一天没抓到，她每天就要多十多张卷子。 好在试卷有重复，算出一张接下来的直接抄就行。 戴上耳机，隔绝一切嘈杂。将自己沉浸在密密麻麻的题海中。 …… … 不知是不是她这个“托”起的作用。随着时间推移，臭豆腐摊前陆续有人停留。 方云也和白灏两人忙得不可开交，配合得也是极其默契。 若细心不难发现，在摊位前停留的女生偏多。全都是情窦初开的花季少女，盯着两位“臭豆腐少年”磕起了奇奇怪怪的cp。 棠朵得空时也盯着两人看，确实蛮养眼。看样子这摊位是白灏家的，方云也只是来帮忙。 没想到他还是个有义气的“无赖”。 四周渐渐热闹起来，各种小吃的香气混杂着扑面而来。 棠朵吸吸鼻子，忽然觉得自己有点饿。确实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想想寝室里还有桶泡面，一会回去消灭它。 她揉揉肚子继续做题，忽地一股“臭味”飘进鼻尖。 一盒刚出锅冒着臭气，上面浇着层灵魂酱汁和小香菜的臭豆腐被放在面前。 “给你。” 方云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 他双手抱胸倚在桌边，勾起一边唇角，笑得狡黠：“吃了这盒臭豆腐，我们就算正式认识了。” 说着，从胸前抽出只手：“我叫方云也。云是云朵的云，也是也就那么回事的也。” 一只白净又骨感的大手放在面前，似有魔力般吸引人。 “棠朵…”她礼貌性将手递上。 “糖果？” “棠朵。” “果？” “朵！” “果？” “朵！！” 见男生嘴角憋着笑，棠朵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不想理他，没好气地把臭豆腐一推。 拒绝。 看她气哄哄的模样，方云也哈哈笑了起来。笑容阳光灿烂，仿佛和周围乱哄哄的小吃街不在一个画面。 笑够了，他像哄小孩般轻声说：“好啦，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是云朵的朵。” 第12章 我是被你扑倒的无辜少年。 越接近夜晚，小吃街上的行人便越多。 天色如蒙上层暗纱，黑蒙蒙一片。四周亮起一排橘黄色小夜灯，像摆列整齐的小星星。 方云也和白灏就像两块活招牌，很多未成年少女都是被两人的颜值吸引。不怕炸豆腐块时冒出的油烟，在离摊位最近的地方眼冒星光。 得空时，方云也会检查她有没有吃他做的臭豆腐。他说他出于友情，可在里面多放了两块呢。 棠朵则奋笔疾书，从坐下开始就没歇过。 在男生第四次催促她赶紧吃时，发现了不对劲：“小朵拉，你这张卷子刚才不是已经做过了吗？怎么又做一张？” 方云也看着试卷，发出疑问。 “啪！”纤细的手拍在桌面，吓得那盒臭豆腐一蹦。棠朵没好气地转过头，警告道：“方云也，你要是再叫我朵拉，我就把你头扭下来。” 那模样要多凶狠有多凶狠，要多霸道有多霸道。 显然方云也有被恐吓到，赶紧用手在嘴上做拉链的动作。然后小心翼翼地指着桌面：“你为什么写那么多相同的试卷？” 棠朵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提到这事就会想起自己被威胁的原因。 刚想提笔继续写，忽地脑中灵光一闪。转过身看向方云也：“有个叫‘流言蜚语团’的群你知道吗？” 方云也想了好一会，点头说：“好像是有这个群。怎么了？” “那个叫‘我的瓜最熟’的群主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回答得很干脆。 “你问这人干吗？” 得到否定答案，棠朵有些泄气。转着手中圆珠笔，蔫了唧地说：“因为这些试卷就是他让我写的…” 这句话声音极小，外加周围声音嘈杂。本就没打算让男生听见，纯粹就是说给自己听。 可眼尖的方云也还是通过唇语看出一二，不确定地问：“是这个群主让你写的？” 棠朵一愣，意外地看向他。 可能她的表情出卖了她，方云也下一句便很肯定地说：“还真是那个群主让你写的。为什么？” 他表情变得有些严肃，眸子凝重地盯着她。 棠朵则将头转向一边，一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方云也从来没提过篮球场送情书的事，估计是忘记或没在意。要是告诉他自己就是因为这事被威胁的，他不得笑话死自己啊。 “这件事不用你管。”棠朵埋头继续写题，不想再讨论下去。 “那怎么行。”方云也抢过她手里的笔，不让她写：“你是我小弟，除了我没人能欺负你。” “告诉哥，那人怎么欺负的你。” 方云也想耍帅地摆弄下自己的刘海，却发现摸到一手绷带。 耍帅失败。 小弟——棠朵：…… “我自己能解决。” 她语气迅速，带着躲闪。从笔袋中又拿出根圆珠笔，很拒绝的态度。 见状方云也似乎明白了什么。黑眸在夜色的掩映下转了转，话锋一转：“好，但这个得没收。” 他将从棠朵那抢来的笔别在衣领，转身去白灏身边。 夜色渐渐将西边最后一点粉红吞没，整片天空陷入一种神秘的深蓝色。 棠朵完成作业后才把那盒象征“友谊”的臭豆腐拿到跟前。 臭豆腐已经凉了，闻着也没刚出锅的时候臭。好在是夏天，凉也不会很凉。 插起一块放进嘴里，独属臭豆腐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又上头，又…好吃。 手艺不错嘛。 她将东西重新收拾进书包，打算离开这儿。马上到晚上九点，再不回去自己就要睡大街了。 方云也此时正和一买臭豆腐的女生说话。女生举着手机，好像在要联系方式。 不知方云也与她说了什么，双马尾忽然看向身后不远的棠朵。 那眼神中带着打量与审察，夹杂着嫉妒与不甘。 最后小嘴一撇，扭头走了。 棠朵：…… 她好像不认识那双马尾女生？ 棠朵上前和方云也告别：“我走了。我…还要再给你当几天‘托’。” 问题问得极其不自在。因为她觉得自己这个“托”并没有什么卵用。 方云也从容地伸出一根手指，推到棠朵面前。 “…一个星期？” 他摇头。 “一个月？” 还是摇头。 “一年！？” “一直到我的伤好。” “……” 棠朵打量着他头上的绷带说：“大夫有说大概多长时间好吗？” 她只知道他后脑有伤，却不知道严不严重。一厘米的口子是口子，五厘米的口子也是口子。 “大夫…没说啊。”方云也捂着自己后脑勺，似是在回想大夫的话：“大夫只说我伤得挺重，缝了好几针。估计没半个月是好不了。” 此时听见这话的白灏转过头，一脸“我兄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的表情看他。 “哦……那好。”天真的棠朵点点头，心想半个月时间还是可以接受的。 和两人告别后，她一路步行回学校。 此时正是高三晚自习放学时间，校门口站着许多家长。从校门出来的学生犹如小蝌蚪找妈妈般，找到自己温暖的港湾。 棠朵不自觉停住脚步，看着一个个同学扬起笑脸和妈妈或爸爸讲述自己在学校发生的事，亦是被询问“今天学习累不累啊？”这种亘古不变的问题。 她不禁在心中想：如果有人问自己，自己会怎么回答？ 她想自己应该会回答：不累。 “…我不累。”棠朵失神地看着前方，竟将这句话呢喃了出来。 听到自己的声音，她犹如梦醒般清醒。自己刚才是脑子抽了吗？怎么还自言自语上了。 不再去看，继续埋头向寝室方向前进。 916的突然消失，让原本安静的寝室更安静了。这让棠朵不禁有点怀念可以有人陪自己聊天的日子。 如果它不总想强迫自己完成任务，当真是个很好的聊天软件。 在小吃街沾了不少气味，好一顿洗洗涮涮才进被窝。 头发短就这点好处，吹吹就干。 “叮咚” 刚合上眼皮，手机qq就传来提示音。 打开手机一瞧，是条好友验证。名字叫：++++。而且是通过流言蜚语团加的。 什么鬼名字… 犹豫再三还是打算不理这人，她不喜欢加不认识的人。可刚想退出页面，眼睛便注意到验证消息下的一条留言。 【我是被你扑倒的无辜少年。】 靠！是方云也那家伙啊。 她毫不犹豫点了同意，并且发送两个字：【何事？】 ++++：【请问是小朵拉家吗？我找她。】 棠朵：…… 糖果不甜：【你真无聊。】 ++++：【看来猜对了。我猜得准，能在三百多人的群中一下找到小朵拉你。】 糖果不甜：【你再叫我朵拉，我就把你嘴缝上。找我什么事？没事睡觉了。】 ++++：【没事啊，就是确定下是不是你。】 糖果不甜：【白眼】 【现在确定了？你可以退下了。】 ++++：【确定了。晚安，朵拉。】 糖果不甜：【……】 发一排省略号，让他自己体会。 第13章 他不无赖时，还是挺好的 “宿主…，起床啦。” “亲爱的宿主，起床床啦。” “宿主，你最爱的统统我回来了，快起床。” 棠朵：…… 终于被吵醒的棠朵带着股起床气，一个鲤鱼打挺坐直。 “916？”她语气不可置信，“你回来了？” 916没察觉出它宿主的不对劲，贱兮兮地说：“是啊，我休息好了，当然要继续回来为宿主提供优质服务啊。” “你回来了…” “你居然还会回来？”见196回来，棠朵比见到死人复生还难以接受。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916开心得像个大傻子，来回转圈圈。 棠朵双手捂脸，掩盖自己生无可恋的表情：“开心，真是太开心了。” 开心得像是被塞了坨翔。 居然还能回来…，岂不她又会被强迫做任务？ 真想说种绿色植物。 “我就知道宿主会想我，所以我迫不及待地回来了。没想到我不在的日子宿主这么棒，完成了好多项任务哦。” 棠朵：…？ 她脸从双手中抬起，不解道：“完成任务？我完成什么任务了？” 不会把方云也弄伤就是她的任务。 916闻言清清嗓子，详细地为她讲解她都完成了哪些任务。 棠朵坐在床上耐心听着，可越听越觉得有点…无语。她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干的两天内，居然完成了35项任务。 其中包括方云也对她笑了一下，方云也对她笑了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她与方云也说了一句话，两句话，三句话，四句话…… 甚至两人对视的次数都算。 零零散散加一起共有35项之多。 “你的任务也太草率了…”草率得幼儿园小孩都能完成。 “对啊，从一开始我就说我的任务很简单。是宿主你不相信而已，总觉得我是在坑你，害你。”它一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语气。 棠朵：…… 现在真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宿主，你完成了35项任务，可以获得35个礼包。许个愿，想要什么？” “礼包？”棠朵丝毫没有得到礼包的快感，仿佛已经接受命运的安排。 很平静地说：“先保留10个。剩下25个我要：2瓶洗面奶、3块舒肤佳、4桶洗衣液、5瓶洗发水和11卷卫生纸。” 916：“…为什么都是生活用品？” 她冷哼一声：“我让你给我人民币你能给吗？” “额……那倒是。” 系统稍稍调整一会，她要的东西噼里啪啦地从半空中掉落。一样不少。 头次见到这种科幻场面，内心还是有着小小震撼。震撼过后捡起块舒肤佳香皂，发现和平时用的没什么两样。就连其它东西都是现在正在用的牌子产品。 起床洗漱后，她还是按照约定继续去学习角，就不信抓不到那个八卦群主。 路上她给916讲述这两天发生的事。从它突然消失，再到昨天从小吃街回来。 916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表扬两句。同样916也向她解释它为什么会消失。 因为那天启动了“控制宿主行为功能”，这种功能虽然好用，但极其消耗能量。所以每次使用过后它都会死机两天。 “哼，活该。”棠朵哼笑一声，无情嘲讽。 916：…… 哼～ 还未等走到学习角，那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树冠先映入眼帘。就像顶巨型的绿色帽子扣在那。 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地在上面开会，然后像谈崩了似的呼啦下全都飞走。 树枝纵横交错。阳光在空隙中挤进，像极了一把被撵碎的星星碎片。 经过这片景色时，棠朵不禁联想到那幅画面。 白衣少年站在树下，几乎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是那么的清新，朝气，像下过一场雨般干净。 她默默走到红盖垃圾桶旁，将准备好的试卷放下。然后在四周打量可以藏身的地方。 前面，是她上次藏身的孔子像。不行，有心理阴影。 左边，有凉亭。右边，是空地。 后面…… ！！！ “！！！！！” 一回头便对上双含满笑意的黑眸。 黑眸的主人眉眼微弯，嘴角噙着抹笑。此时正双手抱胸地站在她身后，像抓住了一直想抓住的贼得意。 “方云也？！你怎么在这？一点声音没有是要把人吓死吗？” 棠朵捂着心口向后倒退两步。 属实有被吓到。 男生却对她的反应不以为意，摸了摸头上的绷带说：“这儿阳光好，我来晒晒太阳。倒是小朵拉你…又跑到这干吗？” “你管我干吗！我想在哪就在哪。” 棠朵没个好气，他要一直在这，自己怎么蹲点抓人。 “嘶……让我猜一猜。”方云也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向棠朵这边靠近。 “我猜啊。一定是有人威胁我们小朵拉，让她每天写很多作业。然后把作业放在学习角的某个地方，比如面前的垃圾桶下面。” “而我们小朵拉不服气，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人，就在此蹲点。所以才会有前天我们相遇的事，对？” 他一步一步向前，在正好半米的位置停住。一眨不眨地盯着棠朵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 棠朵被他盯得不自在，动动嘴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承认？还是不承认？ 见她犹犹豫豫，方云也很笃定地说：“看来我猜对了。” “……” 没做回答，算是种默认。 “居然敢欺负我头上来。今天不抓到这人，我就不姓方。” 方云也也没追问她是什么把柄被人攥着。很愤慨地把自己的姓赌上。 “…他欺负的是我。”她在旁边默默补了一句。 方云也瞥她一眼：“你是我小弟，欺负你就是欺负我！” 棠朵：…… 她不喜欢被叫小弟，也不喜欢被叫朵拉。 可每次看着男生头上的绷带，心想：算了，叫就叫。 有“大哥”罩着的棠朵，是一个不太习惯的棠朵。 方云也让她随便找个躲着。不用距离近，也不用藏得深，只要视角好。 能看见他如何把那人逮到就行。 他这般积极主动，棠朵蛮意外的。躲在凉亭柱子后，望着不远处同样守株待兔的人，心想：他不无赖时，还是挺好的… 第14章 派方云也去谈判，最起码能少赔一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分针不停地追着时针跑。 躲在凉亭的柱子后，棠朵站得腿酸。方云也站在块广告牌后，时不时向学习角入口观望。 直到6点45分，远处缓缓走来一宽大身影。 距离有点远，看不清来人长相。穿着一身绿色迷彩工作服，手上拎着个很大的黑色塑料袋。 好像…是收垃圾的。 另一边方云也显然也注意到这人，但他和她想得一样，见是收垃圾的便没再多看。 棠朵等得有些泄气，转身靠着柱子席地而坐。捶捶发酸的双腿，心想今天又要无功而返了。 她下意识看向男生所在方向，想着要不今天就算了。早自习已经迟到15分钟。她迟到可以，别连累他一起迟到。 可当她寻找男生身影时，却被眼前景象惊得直接站直身体。 广告牌后已没了人影，男生早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速跑到那个收垃圾的工人身后，一脚把那人踹倒在地。 棠朵忙跑过去查看。方云也不能无缘无故踹人，八成他就是那群主，居然还伪装成收垃圾的。 被方云也踹倒的是个胖子，身上穿着绿色迷彩服，圆润的身材把衣服撑得一点褶儿没有。 “别打我别打我！”那胖子被踹后坐在地上，吓得就差把头插进裤裆。腿边躺着个黑色包裹，正是棠朵放在垃圾桶下的试卷。 “苍蝇？是你？” 方云也确实想揍他，可拳头刚抬起来发现这人认识。 “是我啊，方哥。” 棠朵：…… 这是什么名字？ “你认识他？”她问。 方云也收回手，铁不成钢地剜了眼这个叫“苍蝇”的胖子：“单纯的知道名字，但不熟。” “熟，怎么不熟。”苍蝇连忙和方云也套近乎：“高一军训的时候，我还给方哥你带过水呢。” 棠朵，方云也：…… 真是难为他，这么长时间的事还记得。 棠朵没心思听他和方云也套近乎，上前一步质问：“就是你威胁我的？一个星期理科作业？” 苍蝇见她气势汹汹，吓得缩缩脖子，蔫声细语地说：“是我，别打我。我也是有难言之隐…” 方云也不信：“你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什么难言之隐需要威胁别人写作业？” “那个…”提到这个苍蝇忽然害起羞来，搓搓手说：“这不马上就要到建军节了嘛。我要给我女神买个手链，差点钱。” …她是赶不上时代了吗？建军节也要送礼物？ “你靠写作业赚钱？”根据他的说法，棠朵猜想。 苍蝇点点头，在方云也的眼神威逼下吐露全部过程。 苍蝇家就是普通家庭，零花钱不够用就靠帮人写作业赚外快。因为想给女神买手链，他只好多接几单“生意”。 可他只有一双手，写不过来怎么办？ 那天他在楼上偷拍楼下的女神，恰巧镜头扫到篮球场附近。不经意发现棠朵正在给方云也递情书的过程。 聪明的脑袋灵光一闪，连忙拍下好几张照片。他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因为他总拿手机拍来拍去，经常会拍到一些别人的囧事。 不在乎的人他威胁不了。而在乎的人，就会被他拿捏。但他也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怕把人逼急了。 别人雇他写作业，他就把一部分作业给棠朵写。他知道棠朵学习好，为人也老实巴交。 而老实的人往往比较害羞。喜欢一个人要是让别人知道，那和天塌下来没什么区别。 苍蝇便利用这点拿捏棠朵。 棠朵有个问题很不解：“你是怎么在三百多人的群里，一下找到我的？” “我不是一下就找到你的啊。”苍蝇摇头：“我加了好几个人。有的人不同意，同意的人不明白我为什么加他。只有你直截了当地问我要什么。” 所以棠朵当时算是“不打自招”。 棠朵：…… 果然失去理智要栽跟头。 “你女神是谁啊？能让你这么费尽心机搞钱？” “那当时是我们二班的班花啦。”苍蝇的脸蓦地红了起来，用手抓抓头发。 二班的？ 棠朵瞄了眼身边的方云也。他神色不变，显然也不知道。 不过提到二班，她忽然想起张伪善又美丽的脸。前些天还在食堂见过。 “不会是…林浅？”那个阴阳脸切换超级自如的女生。 苍蝇点头，一脸花痴：“你也觉得林女神超级美，否则怎么一提到班花就想到她。” 棠朵：…… 沸羊羊成精。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方云也忽然问：“苍蝇，你给别人写一张试卷要多少钱？” 苍蝇：“五块啊。” “我去，这三天我给你写了四十八试卷，你一共赚了二百多呢！” 棠朵用手指着他：“你，把钱给我。这是我劳动的报酬。” 苍蝇不同意：“不行，这还是我智慧的成果呢。” “你给不给，不给我就把你是群主的事情公布出去。让以前被你威胁的人都来揍你。” 一听这话，苍蝇也来劲了：“你要是敢说，我就把你送情书的事捅出去。who怕who啊！” “哎呀我去。”棠朵被他气得够呛，双手掐腰像个要掐架的小媳妇： “不给是。不给我就告诉你女神，你是个穷鬼。买手链的钱是借的，现在欠了一屁股外债，天天靠替别人写作业还债！” “你！”此话一出，成功捏住苍蝇的命脉。他急得站了起来，圆滚滚的身材特像只功夫熊猫。 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肥圆的脸蛋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红色钞票，不情不愿地说：“我只有一百，剩下的就当你给我的封口费。我不把你送情书的事情说出去，咱们两清。” “不行，一分不能少。我现在有你两个把柄，而你只有一个。算下来你应该给我封口费才对。” “你真是太恶毒啦！”苍蝇急得直跳脚：“居然用我最在乎的林女神威胁我。” 棠朵哼了一声：“谁让你把你女神是谁告诉我的。” 苍蝇再也绷不住了，站在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个二百多斤的胖子，哭起来连身上的肉都在抖。 方云也在旁边一直没吱声，挑眉看了眼现在战斗力爆棚的女孩，唇瓣不自觉溢出弯笑。 他迈步到苍蝇身边，像个知心老大哥似的拍拍他肩膀。 苍蝇痛哭流涕，委屈得想找个肩膀依靠：“方哥，她太欺负人了。你要为我做主啊！” 方云也了然地点点头，循循善诱：“苍蝇，你女神对你来说重要吗？” 苍蝇：“呜呜呜…当然重要。” “那你想想，你仔细想想。要是让你女神知道你送的礼物是通过这种手段得来的，你的形象岂不全都毁了？” “呜呜呜…是。” “你也想在你女神面前保持你高大、伟岸、出手阔绰的形象对不对？” “呜呜呜…对。” “那你说这钱应不应该给？这封口费应不应该给？” “呜呜呜…应该。” “这不就对了。” 棠朵在旁边听得五体投地，可好像还没完。 只听方云也又说：“你一共赚了240元，哥给你打个折，算你250元。嘶……可250这数不好听，凑个整，算你300。” “再说说封口费。你在你女神心里的形象不得值个千八百的？可一下让你掏那么多属实难为你…” 他露出副很为难的表情：“这样，收你二百，算上写作业费一共五百。” 临了又补上句：“哥向着你！” 棠朵：…… 当年慈禧要是派方云也去谈判，最起码能少赔一半。 苍蝇脱下自己45码的大鞋，从里面抖出二百块钱。不情不愿地递给方云也：“…方哥，我只有这些了。” “行，看在你没酿成大祸的份上就少收点。” 看着两张有味道的二百块钱，他蛮为难地接过来。 第15章 我要挑战FBI！ 最后苍蝇走了。 是哭着离开的。 临走前他恍然大悟，指着方云也，又指着棠朵：“方哥…你和这女人是一伙的！” 哭得伤心欲绝，哭得撕心裂肺。 捏着那两张有味道的钞票，方云也非常嫌弃：“一会消消毒再花，都腌入味了。” 她从口袋掏出张面巾纸将钱包好：“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钱糊弄到手。” “什么叫糊弄？分明是正义的审判。” 男生不满意她的说法。 “好好好，是正义的审判。”棠朵好笑地瞧他一眼，将钱放进右侧口袋。 周末得请方云也撮一顿，毕竟他“功不可没”。 解决好这桩麻烦事，心中别提有多畅快。简直开心到冒泡泡。 看了眼身边男生：“我们快走，早自习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她边说边向教学楼方向走，想着一会得为迟到编什么理由。 可发现身后男生并未跟上。 “你怎么不走？” 方云也站在原地45度仰望天空，一副思索的神情：“刚才…突然想起些事情。” 棠朵：“什么事？” “就是…”他忽地灿烂一笑，连阳光都要逊色几分的明媚：“就是突然觉得棠朵同学有些眼熟。” “好像之前就见过，好像还说过话呢。”说话间，方云也已迈步到她身前。 一种很危险的距离…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糟糕糟糕！怎么忘了还有这茬！快跑！ “一定是你记错了，我这人大众脸。方同学你好，方同学再见！” 她不给方云也再逼近的机会，转身就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可还没等跑出两步，肩膀就被一只大手按住。一个翻转，被迫转过身来。 少年那张清俊的面庞瞬间放大，距离近得她甚至能在他眼中看见自己。 “不是我写的，我是替别人给的！” 棠朵甚至忘记反抗，直接心虚地解释。 男生从喉咙中低低吟笑两声：“什么是替别人给的？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棠朵，你又不打自招了。” 棠朵：…… 淡淡的薄荷味，混杂着男生独有的皂香向她袭来。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得她都不知道现在“咚咚咚”的心跳是谁的。 不过她还想再反抗一下：“真是替别人给的，你要相信我啊。” “是吗？哪个班级？是谁？叫什么名字？是怎么拜托你帮忙的？说来听听。” “……” 棠朵一时哑声。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怎样逃脱现在的“困境”时。 就听方云也缓缓开口：“…棠朵，又是送情书，又是扑倒我。”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盯着棠朵的眼睛，淡粉色的唇瓣一字一句地吐出： “你不会是…暗恋我？” “暗恋你个大头鬼！” 她顿时犹如炸毛的小猫，无比凶狠地给了方云也一拳。 只听“咚”的一声，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诧异地看向棠朵：“哇小朵拉，你下手也太狠了。” “活该，谁让你调戏我。”棠朵走得头也不回。 心中把男生骂了个底朝天。 刚才那是什么行为？“无赖”已经不足以形容他刚才的行为。 这是流氓，是…禽兽！ 气晕头的棠朵从学习角走回教室。连门都忘记敲，直接推门而入。 安静自习的氛围被打破，一时间所有目光全部汇聚向她。 被几十双眼睛同时盯着，和被几十支激光枪同时瞄准没什么区别。 方才被气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目光扫过讲台，没发现步老师的身影。 …请假了？ 在心中悄悄松口气，头一次迟到运气就这么好。 可念头刚一升起，棠朵便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见那双和蔼又危险的眼睛。 额……原来不是步老师没来，是步老师在她的位置上坐着。 棠朵认命般地垂下头，走到自己的位置前认错：“对不起老师，我睡过头了。” 步老师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同桌姜可拿着本英语书掩盖慌张。 一动不敢动。 足足过去8秒钟，无比漫长的8秒钟。最后步老师只留下句：“下不为例。”起身走回讲台。 棠朵如蒙大赦，连忙坐到位置上拿出学习笔记。姜可这时用手肘碰碰她，向她塞个纸条。 上面写着：［你去哪了？］ 棠朵想了想，回写：［睡过头了呀。］ 只有这个理由听着合理点。 姜可瞪她一眼，写：［胡说。步老师让我去寝室找过你，你根本不在。］ 棠朵：…… 好。 ［我昨晚去网上网找兼职，然后在那睡着了。］ 哦，上帝。再原谅她说次谎。 姜可：［那你找到了吗？］ 棠朵：［没有合适的。］ 回过这张纸条后，姜可暂时没了动静。过了好一会她才重新把纸条给她。 ［我家有个亲戚小孩上初中需要家教。你有这个想法吗？］ …还有意外收获？ 棠朵想了想，自己确实需要兼职赚钱。在她没穿过来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每周末在杂货铺兼职。 时间有限，金钱有限。 可以理解，毕竟高三学习紧张，得好好利用晚自习时间。 可她不一样，她是带着“知识”穿来的。可以不用那么紧张地学习，晚自习请假去兼职应该没问题。 方云也和白灏不就是被特批不上晚自习的嘛，她和老师商量商量应该也可以。 一想到那家伙，她就不得不骂上一句：流氓！ 这么想着，她回姜可：［亲爱的同桌，那就麻烦你帮我联系下啦。］ 姜可：［嘿嘿，事成之后得请我喝奶茶。］ 棠朵：［没问题。］ 姜可说她这个需要家教的亲戚，是她舅妈的大爷的女儿的表姑的外甥的儿子。 本来八竿子打不着，后因为住在同一个小区认识的。然后才发现两家这么有渊源。 棠朵：是挺有渊源，差一个步骤都够呛能发现两家其实有亲戚。 …… 早自习后，她先是找步老师商量能不能特批她不上晚自习。 步老师正在办公室备课，里面坐着各个班的班主任。此话一出，全都好奇地打量她。 “老师…可以吗？” 棠朵将自己的想法、原因以及绝对不会影响成绩的保证讲得明明白白。 步老师从文案中抬头。沉吟片刻后意有所指地说：“棠朵，下周二就要月考了。” “我知道。”她龇牙一笑，伸出三个手指对天发誓：“老师我向你保证，这次排名一定上升。” 步老师看着她没说话。 “额……上升至前五？” 步老师眉头压了下来。 “前四？” 步老师露出不满的神情。 “前三，不能再升了。”棠朵是个诚实的孩子，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 步老师被她的模样逗笑，思量片刻后说：“那行，前三就前三。还有啊，别因为钱的事情耽误学习。如果缺钱老师可以借你，但要是成绩下降，老师第一个不同意。” “好的老师，我一定不负您众望！” 棠朵满口答应，开开心心地出了办公室。 她走后，屋内其他班级的班主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这小姑娘挺有冲劲啊，以前怎么没发现。老李？你说你班的两员‘大将’能不能扛得住？” 被称老李的老师是一班班主任，两员大将自然指的是白灏和方云也。 “那你得问老张。得先过老张那关，才能到我这。”李老师不接招，把问题抛给张老师。 被称作“老张”的是个气质文雅的女老师，但在办公室总被老张老张地叫。 她轻轻扶了下镜框，语气不满：“什么叫先过我这关，我班艾晴晴可不比你班那两个臭小子差。” “哎呀，我就开开玩笑嘛。”李老师摆摆手，打起哈哈。 棠朵回班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和步老师的约定告诉姜可。 姜可听后张大嘴巴，很是佩服地伸出大拇指：“真看不出来。棠朵你真是小小的身板，大大的志向。连‘fbi’的位置都敢挑战。” …等等，什么fbi？学校里还有联邦调查员？ 她没直接问，而是采用迂回战术：“那你觉得我挑战‘fbi’有希望吗？希望多大？” 姜可一脸难为情，思量半晌后很真诚地说：“够呛，fbi从高二开始就霸榜年级前三。能霸占那么久，证明三人都不是吃素的。 除非方云也考试那天请假，白灏发挥失常，艾晴晴找不着考场。你的胜算才能大一些。” f＝方 b＝白 i＝艾 棠朵：…… 仿佛兜头浇了盆冷水，浇灭她的希望之光。 敌人这么强吗？ 两人之间一时陷入沉默。姜可正要劝棠朵别钻牛角尖，考年级前十已经很不错了。 只见她一拍桌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说：“我决定了，我要挑战fbi！” 姜可：…学习学疯了。 第16章 亚历山大．朵。 所谓不疯魔，不成鹅…不对，是不成活。 决定挑战“fbi”的棠朵，是一个忙碌的棠朵。 待步老师宣布下周二要进行月考后，班级内刮起一股“复习”的浪潮。 今天是周五，也就是说还有四天就要考试。时间紧迫，迫在眉睫。 老师让她多和班长沟通交流，多帮助一些其他有问题的同学。 班长是个皮肤偏黑的瘦高男生，坐在靠窗第一排第一个位置上。听到步老师安排，他回头与斜后方棠朵对视一眼，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很快又挪开。 棠朵自然是注意到他。怎么说呢？有一种听说要和她合作，然后很不屑于与她合作的感觉。 不过这都无所谓啦。有人请教她自然会回答，没有她也不能上赶子教。 姜可这时凑近她悄咪咪地说：“棠朵，你可是我们全村的希望。这次考试好好考，争取碾压他。” 全村的希望——棠朵：？ 看她的表情好像不太喜欢班长。可姜可没多说，自己也不好多问。 等到课间休息时，她终于明白为啥姜可不喜欢班长了。 “棠朵，我这有本英语阅读给你。” 她正将课上记的知识重点整理到笔记本上，抬头就见左治拿着本已经被翻卷边的册子递她。 瞄了眼封面，是本阅读理解。还是本被他做过的阅读理解。 “我不用，谢谢。”她淡淡一笑拒绝道。 自己从来没和这位班长打过交道，一时搞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听棠朵拒绝，左治莫名其妙地笑了下，狭长的眼睛眯了眯。 “你还是收着。这本英语阅读在书店买新的要好几十，我这二手的能给你省不少钱。你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作为班长帮帮你也是应该的。” 一顿阴阳怪气后，左治将那本阅读理解扔到桌上，而后转身离开。 棠朵：…… 有毛病。 后桌小美看到了全过程，在后面不禁嘟囔句：“有毛病。” 棠朵：→_→ 发现棠朵看她，小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说你，我是说班长呢。” “我知道。”棠朵凑近她几分问：“我就是想问问，他一直都这样吗？” 一直都这么爱找存在感吗？ 小美像看傻子似的看她：“你又不是新来的，班长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仗着自己学习好，总在别人身上找优越感。” 哦…，原来是这样。 “棠朵，你是全班唯一一个和他不相上下的人。这次考试加把劲，争取超过他，杀杀他那股傲气。” 小美拍着她肩膀，一副“全村的希望就交给你了”的表情。 “…好，我尽量。” 怪不得姜可说她是全村的希望，没想到自己还被寄予此等厚望。 这本英语阅读她自然不想收，也不能收。 如同左治把册子扔给她那般，将册子扔回去。“pia”的一声拍到左治的桌面，给低头写字的他吓一跳。 “你干什么？”他瞪着棠朵。 “还给班长，我不需要。”棠朵掸掸手，转身要到自己座位。 “你一个贫困生，我好心给你英语阅读，你什么态度？难不成还想要新的？” 左治一下急了，站起来扯着嗓子说。 他这一嗓门成功引起班内其他同学注意，两人瞬间成为焦点。 同学们左看看左治，右看看棠朵。不明白平时没什么交集的两人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与他激动的情绪不同，棠朵面色如常，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其实她心里直骂娘。有病这人，傻哔…&￥&￥…，出门忘吃药了。 翻译：……（骂得太脏就不翻译了）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围观群众开始吃瓜。 “好像是班长想给棠朵一本做过的阅读理解，但棠朵不想要旧的，想要新的。” “啊？别人白给还嫌旧？不太好。” “什么啊，班长非得给棠朵，棠朵不想要给还回去，班长就急了。”小美作为见证者开始辟谣。 “哦…也是，班长又在别人身上找优越感了。” 群众纷纷点头，同意这位同学的说法。 一个班级就那么大点地方，同学们所说自然听进两位当事人耳中。 棠朵心中给同学们点个赞，不是无脑吃瓜群众。 左治神色渐渐恼羞起来，瞪着小美那堆人喊：“你们几个！快考试了不好好复习，没事闲聊什么！” 枪口一下从棠朵身上转移到小美那群人。 “聊天都不让了？” “就是，说我们几个干什么？” “又不是上课时间，管得真宽。” 几位同学一下怒了。场面瞬间从1v1，变成1v多。 “你们一个个吊车尾的成绩说你们怎么了，有本事考到前面去啊，尽给班级拖后腿。” 此话出口，场面瞬间炸了。那几名早就看不惯左治的同学，冲上来就要找他吵架。 “事实如此，还不如让说了！吊车尾！”左治气急败坏，口无遮拦。 “够了左治，你太过分了！” 棠朵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他。 她不是个爱吵架的人，也不是个爱管别人吵架的人。可左治的话实在太难听。要是那几位同学因为他的话真打起来，那几位同学还得受处分。 闻言左治将目光转向她，冷哼一声：“我怎么过分了？身为班长管教下不爱学习的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你也知道你是班长啊？”她尽量调动平静的语气说话：“左治，你如果压力大或者有烦心事，你自己回家去解决，别在班级拿同学撒气。” “我有压力？我能有什么压力？你一个贫困生都没压力，我会有什么压力？我那本英语阅读好几十块钱一本，你都买不起？” 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左治，他看人的眼神似乎陷入一种偏执。言语偏激，每句话每个字都变成伤人的刀。 “左治你说话也太过分了。” “就是，人家棠朵又没求你帮忙，你反倒觉得你自己高高在上。”有听不下去的同学开口。 棠朵也有被气到，深吸口气说：“左治，我不想和你吵架。你既然知道你是班长，就应该知道步老师让你做班长，不是让你贬低其他同学。你应该为你的行为向大家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我有哪句话说错吗？你难道不是贫困生吗？他们不是班级里拖后腿的吗？如果觉得我有什么问题，那你这次考试成绩就考过我，这班长给你做。” 此话一出，班级内一片哗然。没想到战况如此激烈，居然上升到要换班长。 有爱逗事的同学开始起哄：“换班长！换班长！换班长！” “对！换班长！” 一片喧闹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棠朵。像是等待彩票出结果，等她会给出怎么样的答复。 听大家都喊着换班长，失去理智的左治渐渐冷静。他扫视一圈众人，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 正要再说点什么挽救局面，只听一个“好”字被女生清脆吐出。 棠朵目光无畏地看向他：“我答应你刚才说的话。” “哇哦！三班要易主喽！”同学们顿时兴奋起来。 “蠢货，那就换班长！”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你把老步置于何地。” “……” 听棠朵一口答应，左治神色变了变：“那要是你输了呢？” “我输了就是输了。要打赌的是你不是我。” 她才不会傻到因为别人的挑衅而付出代价。 …… 此事最终以棠朵与左治打赌“谁考得名次好”而告一段落。 左治的成绩和她不分伯仲，基本在年级前十上下浮动。但有时他会略胜一筹。 估计就和“既生瑜何生亮”的心态一样。左治心眼如针尖，看不惯班级里还有个和他差不多的人，所以总没事找事。 简称：有病。 得了纳米心综合症。 可答应时一时爽，答应后火葬场。 又要挤进前三，又要考过左治。请叫她——亚历山大朵。 晚自习放学后。 拖着疲惫的身躯，棠朵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按理说她答应过方云也要去他那当托，可想起今早男生的所作所为。 别说当托，现在看见他都想再来一拳。 九点钟回寝室的人几乎没有，走过一盏又一盏路灯。孤单的身影被不同角度的路灯照出相互重叠的影子，好像也不那么孤单了。 明天是周末，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日子。 心情莫名好几分，连回寝室的脚步都轻快不少。 夜晚是蛐蛐儿的主场，在草丛中“吱吱”个不停。它们只存在于夏天，在短暂的夏天中尽情释放，是它们唯一的使命。 一路听着蛐蛐儿叫，不知不觉走到寝室楼下。寝室灯大部分已经熄灭，只有偶尔几盏亮着。 棠朵有些想念她的小被窝，想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寝室。 可还没等有所行动，便被门口的“程咬金”吓得一个急刹车。 第17章 那证明我教得好。 哎呀我去。 寝室门口有盏特殊亮的路灯，从高处打下一束浓重的橘色光束。 一抹瘦高人影站在光束中，被黄色光晕包裹住，仿佛被镀上层圣母玛利亚背光，头上的绷带就是光环。 那人站在路灯下，但并不是一动不动。而是来回踱步，时不时还向左右观望，像是在等人。 棠朵眼尖先发现此人，快一步躲到草丛后的阴影处。他在明，她在暗。 方云也怎么会在这…… 这个时间不应该在小吃街和臭豆腐相伴吗？难道城管来了，他被迫“失业”？ 他为什么会在女寝楼下？在等谁？ 不会是在寝室门口堵她呢？为什么堵她？难道是想继续耍流氓？ 棠朵像十万个为什么似的冒出一堆问号。 她想不明白，可草丛里的蚊子却想得明白。不到半分钟时间，腿上已快被叮出条“珍珠项链”了。 被迫从草丛出来，看着腿上成串的包一拍脑门，不禁暗骂自己句：棠朵，你可真自恋！ 方云也站在那就一定和你有关吗？ 女寝好几百号人，说不定等哪个小学妹呢。他早上逼问你的时候，那动作，那语气熟练得不能再熟练。说不定问过多少人了。 你是个快成年的未成年，不能被他几句话乱了方寸。 对，没错！大胆地向前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就当他是个…垃圾桶，没错，就和红盖垃圾桶一样的垃圾桶。 向前走，去拥抱你的被窝。 who怕who啊！ 成功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的棠朵大步向前，挺胸抬头目视前方。 妹妹你大胆地向前走！ 向前走！不理那个垃圾桶！ 可能是她的脚步太庄重，就差踢方步了。“踏踏踏”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很难不惹人注意。 路灯下的少年闻声回头，就见一个短发少女正迈着奇怪的步伐款款走来。神色严肃，目光坚定，仿佛脚下的路不是回寝室，而是通往社会主义大道。 “棠朵。”男生露出一笑，干净的嗓音在昏黄的路灯下散开。 棠朵：…… 不是在叫我，不是在叫我。一定是我身后还有个叫棠朵的。 她目不转睛盯着寝室大门。仿佛那就是胜利的曙光，那就是凯旋的希望。 看着眼神直勾勾，径直越过自己的女孩。方云也不明所以地又喊了声：“小朵拉？” 棠朵：…… 不回头不回头。回头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是朵拉。 “咦？谁的二百块钱掉了？” 棠朵：！！！ 她下意识转身，一下便对上双呈满坏笑的眼睛。 淦！上当了。 方云也站在那双手插兜，长长的影子铺在脚边。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像是点点星光落在里面。 他今天穿了件很宽大的黑色t恤，几个形状夸张的字母印在胸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搭配下来，头上的纱布显得倒像条头带，让他整个人多了一丝痞气。 “叫我干嘛？”棠朵板着个脸，一副极不情愿的表情。 天杀的，谁让她听到钱脖子就不听使唤。 “原来你听见了，我还以为你没听见呢。”方云也笑着故意调侃她。 “……”棠朵脸色肉眼可见地变臭。 不想搭理他，转身就走。 “别走啊，我等了你好久呢。”方云也快她一步拦住去路。 此时他收敛起笑容，抿着唇，用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看她，像两颗被打磨过的黑宝石，折射着稀疏的月光。 说真的，方云也有双很漂亮的眼睛。或者说，是一双很有欺骗性的眼睛。 眼睛大，眼尾下垂，睫毛纤长浓密。尤其是一眨一眨地看着你时，像极了纯真可爱的小兽。 他如果想可怜巴巴求人，连演都不用演。 “等我？等我干什么？”她躲开他的目光。 “唉～当然是等我们棠朵同学消气啊。今早棠朵同学生了好大的气，差点把我打死。” 果然方云也正经不过两秒，在那捂着胸口痛心疾首。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棠朵就气得胸口堵。“哼，你自己说我打你那拳应不应该！” “知不知道你今早那行为叫什么？” “在现代叫耍流氓，在古代那叫调戏良家妇女！” “告到衙门都是要杀头的！” 他眼眸睁大：“…我就问问你是不是暗恋我，用不着杀头？” 棠朵双手抱胸：“当然。还不知道你和几个小姑娘说过呢，够杀好几次头了。” 此话一出，方云也顿时没了声音。 他似乎愣了一下，瞳孔微微放大，睫羽轻颤。暖橘色光束倾泻而下，流过他的眉毛、鼻尖，唇瓣，最后变成一抹温柔的笑。 “…没有，我只对你说过。” 尾音软绵。此时，连月光都无比温柔。 可惜他的温柔棠朵并没感受到。只见女生皱皱眉毛，卡嘛卡嘛眼睛。 而后像忽然明白什么似的指着他说：“哈～你也知道柿子挑软的捏呀！” 她好像更气了。 方云也：…… 他仿佛被打败似的无奈笑笑：“才没，你可不是软柿子。” 棠朵：“就是。” 方云也：“你是硬柿子。” “……” “方云也！”棠朵嘴巴笨说不过他，只能喊他名字泄愤。 “我不说了。”他立马缴械投降，在嘴上做拉链的动作。 棠朵：“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我上去了。” “有。” “说。” “就是那封情书……” “闭嘴。”她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警告道：“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我！过！敏！” 方云也：…… “okokok。” 乖如鹌鹑。 “这会没事了？”她要上楼，一分钟也不想聊下去。 “有。” “…还有什么事？”?_? 男生抬头看了眼天上明月：“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听说你和别人打了赌。” 棠朵刚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但一想这消息估计早被吃瓜群众传开。恐怕不止方云也知道，她在整个年级可能都出名了。 “所以呢？” “所以…很欢迎棠朵同学来请教我和白灏。”方云也露出副很欠揍的表情：“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怎么也能教出个年级第三？” “那可不一定。”他的话成功触碰到棠朵的反骨：“说不定我长江后浪推前浪，把你拍在沙滩上呢。” “那敢情好啊。那证明我教得好。” 棠朵：…… “再见！” 说不过他，走还不行吗。 她抖了抖了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给男生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第18章 是心动的感觉。 别人周末兴许是放松的，单一的。但棠朵的周末一定是忙碌的，勤奋的。 她只是从在学校忙忙碌碌，换成在另一个地方忙忙碌碌。 本以为能睡个懒觉，可该死的生物钟六点就把她叫起。百无聊赖地望着上铺床板，秉承着她不睡也不让别的统休息的原则。 把916喊了出来：“统子，陪我唠会。” “怎么了宿主。”916回答得很快。 “没什么，就是发现你最近好安静啊。” 自从上次死机两天后，她发现916变得异常安静。换作之前早哇哇叫地让她做任务啥的，可现在除了发礼包时，平时都不出来。 916听后默了默说：“…宿主，你不要把我当成人。需要督促你完成任务时当然话多些，不需要时自然没话可说。” “那我现在没任务啦？”她一下坐直身子，瞬间来了精神。 “那倒也不是。” 棠朵翻个白眼又躺下。 “宿主，你只要记住你的最终任务是阻止方云也死亡，剩下的任务都是小菜儿。” “你告诉我他哪天死，我去把他绑身上。他jup，我也jup。” 916：…… “宿主请你严肃一点！”916急了。 “欧克欧克。”棠朵被它吼得脑仁疼。想了想，神情变得认真：“你说方云也的悲剧是从他父母离世开始，那直接阻止他父母死亡不就行了？从源头开始掐断。” 916语气恹恹：“如果事情那么简单就好了。” “那你说说怎么个不简单？” “首先，我的资料没显示方云也父母出事的具体日期，只知道是高考前的寒假。其次，他的父母是海洋科考人员，是在海上出事的。除非妈祖现世，否则宿主你能拯救的概率微乎其微，或者说…没有。” 这下换成棠朵沉默了。 她张了张嘴，半晌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怪不得… 开始916就告诉过自己，方云也会跳江自尽。不过那时她刚穿来心情烦躁，没心思理会。现在细想想…… 山川河流，万物归海。他是想离他的爸爸妈妈近一些。 天哪，早知道自己不问那么多好了。回想昨晚路灯下男生对她笑得璀璨，心底不禁泛起些许酸楚。 “宿主别想了，走一步看一步。”916出声安慰。 “好像…也这样了。” 和系统聊天后，棠朵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下。连坐公交去兼职的地方都差点过站。 兼职是在一处大型商场。地段繁华寸土寸金，物品价格也是相当美观。 因为是周末，等棠朵到时店里已经挤满了人。店长递她工装，让她今天负责试衣区。整个杂货店有三百多平，服装区只是其中一部分。 看着人满为患的女试衣间，光是扫一眼就感觉手疼。 不过在试衣区的好处，就是不用碰外面那些贵重商品。五六十一个的瓷勺要是被不小心碰碎，好几个小时白干了。 她偷偷给自己塞了个蓝牙耳机，短发正好把耳朵盖住。可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听英语听力。 怪不得说服装的消费主力军是女人，望着对面拿同样工资，但试衣服的人只有一半的男试衣间。 狠狠羡慕了。 男试衣间的小哥注意到她后，对她微微一笑。仿佛在说：羡慕也没用。 从上午十点开始，到下午五点结束。试衣间的人就没断过。 终于结束一天的叠衣服、挂衣服、叠衣服、挂衣服。现在她看见衣服手就哆嗦。 累了一天，中午也没好好吃口饭。下班后看着马路两边各色各样的饭店，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 不能去，去了一整天就白干了。 最后在条地段不是很好的马路边，找个叫“十五元管饱”的小饭店。 里面菜品有很多种，但味道很一般。毕竟这个价位就不要求啥了。 见她是小孩，老板还赠送瓶矿泉水。说他的孩子也这么大。 属于睹棠朵思孩子。 “叮咚” 没等吃完，桌上手机来了消息。 还以为是姜可和她说家教的事，打开一瞧却是方云也那家伙。 ++++：【某人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配着个挖鼻屎的表情包。 棠朵：…… 糖果不甜：【没忘，一会儿就去。】 这家伙还记得让她当“托”的事，记性还挺好。 晚高峰的公交又热又闷，走走停停，有时一个急刹就能让全车人背对背拥抱。 棠朵很庆幸抢到个座位，可以不和其他人被迫“拥抱”。耳朵里听得英语听力有些犯困，她将听力关掉换成英文歌。 四舍五入也算学英语了。 欢快的节奏入耳，困意逐渐消减。可随着歌词层层递进，棠朵发现居然是首小黄歌。 营造的欢快意境瞬间消散… 公交车晃晃悠悠停到离小吃街最近的站点，下车便被远处落日熔金晃得眯眯眼。 脱离车厢内的闷热，晚风袭来格外清爽。 今天小吃街的人有平常五倍之多，等棠朵找到臭豆腐摊时那里围满了人，方云也和白灏正忙得热火朝天。摊位后还摆着桌子椅子，像是特意准备的。 她没去打扰两人，自顾自地坐到椅子上继续听那首小黄歌。 其实她觉得方云也把她叫来根本不是来当“托”。而是单纯想多一个人聊聊天，扯扯皮，看她被他调侃得哑口无言时的窘态。 他可真讨厌… 耳机隔绝掉四周的喧嚣，未落尽的夕阳将一切镀上层浅金色滤镜。风吹树梢，云飘而散。 望着随风轻摆的枝杈，眼神渐渐放空，指尖不自觉随着节奏敲击桌面。 短暂又梦幻的岁月静好。 “美女，我可以坐在你对面吗？” 咔嚓咔嚓…滤镜碎了一地。 棠朵摘下耳机，扭头便见一个“旺仔精”正对自己咧嘴笑。双手插兜，一条腿有节奏地抖动。 整个人散发“我很酷”“我很拽”“我很有型”“那小子真酷”“那小子真拽”的气质。 “……” 好辣眼睛。 不过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你是…尚清华？”棠朵好不容易在记忆的旮旯里想起这号人。 那个吵着要去网，围在方云也身边嘴挺碎的小个子男生。 没想到他品味还挺特殊。喜欢穿红色，还喜欢旺仔，外加身材矮小真像个旺仔成精。 “哇美女，你居然认识我！别那么见外，叫我小清华就行。”他摆了摆手，以一种自认为很帅的姿势摸了摸眉尾。 棠朵：…… -_- 她对对面抬抬下巴：“想坐就坐。你是来照顾你们班长生意的？” “咦？你怎么发现的？我还想做好事不留姓名呢，这可怎么好，班长知道他会怪我的。”他一屁股坐到对面，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想发现也不是很难？” 她瞥了眼摊位前站着的五个“旺仔精”，只不过他们要比尚清华年纪小，像是初中生。 一看就是小弟级别。 “我看做好事是假，和班长搞好关系让他包庇你去网才是真？”棠朵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被戳中心事，尚清华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得意洋洋：“美女，你是目前以来第一个说中我心事的人。你说是不是我们前世有缘，还在纸上画过圈？” 棠朵：…… “…在纸上画圈的那是笔仙。” 尚清华：“…笔仙也是仙啊，说不定见证过我们的爱情呢。” 棠朵：“我看你是没屁搁愣嗓子。” 她把耳机戴上继续听歌，把眼睛闭上不理他。什么人啊，喝地沟油长大的。 尚清华不以为意，声音透过耳机传来，还有那么点伤感：“我曾把完整的镜子打碎，夜晚的枕头都是眼泪。我多想…” “尚清华！” 不等棠朵发飙，身后响起道熟悉的声音将他打断：“尚清华，那几个‘易拉罐’是不是你找来的？” 方云也系着件牛仔蓝围裙，面色很差地指着摊位前的“旺仔精”们。 他把那些精神小弟戏称为“易拉罐”。 “方哥怎么了？有事您说话。”尚清华立马起身对方云也点头哈腰。 “把你那群小弟叫走，五个人凑不出一份臭豆腐钱。你当你灏哥是做慈善的啊。” “什么？”尚清华神色一凛，大手一挥：“孩儿们快过来！” 五个“易拉罐”争先恐后地过来，低头看向尚清华齐齐地喊了一声：“大哥！” 尚清华蹦起来给长得最高的小弟一个大逼兜：“今天不是带了10块钱出门吗？钱呢？” 大个小弟委屈地撇撇嘴：“本来是有的，但二毛想吃烤肠，就给花了。” “一分都没了？” “没了，二毛一个人吃了五根烤肠。” 二毛：“嗝～” 众人：…… 方云也没心思看他教训小弟，不耐烦道：“给你三秒，赶紧把这几个易拉罐弄走。” “没问题方哥。”尚清华给小弟们一个眼神，小弟们立马依次离开。 “你怎么不走？”方云也睨着他。 “来，方哥。我和你说点事。”尚清华把方云也拉到一边，神秘兮兮。 “什么事？” 尚清华对棠朵方向努努嘴，贱嗖嗖地说：“哥，咋样？” 方云也顺着方向随意一瞥，只看到女生在听音乐：“什么怎么样？” 尚清华突然面露羞涩，把手按在心口处：“哥，是心动的感觉。而且我感觉她也挺喜欢我的，帮我要个联系方式呗。” 第19章 不许出神，做题。 迎着醉人的霞光，方云也笑了。 他笑得和蔼可亲，笑得阳光明媚，笑得尚清华心里暖暖洋洋的。 “哥，你也觉得我俩特般配是不是？”见男生这么笑，尚清华心底乐开了花。 “我给你个电话你记一下。”男生忽然话锋一转，正色道。 “啊？哦。”尚清华掏出手机：“说。” 等方云也报出一串数字后，他天真地看着他：“方哥，我给你发过去啊？” “不用，这串号码是给你的。” “给我的？” “这是江城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张主任的电话，建议你去看看。” 尚清华摸不着头脑：“我去医院干啥？” 男生上前一步，目光怜惜地拍拍他肩膀：“清华啊，你最近是不是总感觉脑袋迷糊注意力没法集中，尤其是在上课的时候？” 尚清华想了想，点头：“对啊。” “是不是总感觉有道目光追随着你，但你又找不出目光的主人是谁？” “好像没……” “怎么没有。你现在仔细感受一下，是不是四周的人总有意无意地看你。” 尚清华听话地扫视一圈，发现确实有几双眼睛看他，眼神还挺鄙夷。 他顿觉害怕：“哥，好像真有人看我。咋办啊哥，他们不会是要害我。” 方云也没理他，继续说：“是不是还看见个女孩对你笑，对你说话？你还想和人家再续前缘？” 尚清华：“是啊，就在那呢。”他指指棠朵。 “是吗？在哪呢？”方云也左瞧右看，一脸迷茫：“我怎么没看见有个女孩，刚才不是你自己坐在这吗？” “啊？哥你别吓我，她刚才还和我说话了呢。”尚清华捧着自己的头。 “那她是不是只和你说过话？” “好像…是诶。” “我和你那群小弟是不是都没和她说过话，她也没和我们说过？” “对啊。”他点头如捣蒜，面露恐色：“哥，你是说她是…鬼？” “那当然不是，鬼不会白天出来。所以…问题只能出在你身上。” “我身上？” “没错，我觉得你的症状和一种叫‘钟情妄想症’的病很像。而且还有点严重，都出幻觉了。” “…是吗。”尚清华有些不信，可当目光扫向棠朵的方向后大惊失色：“哥哥哥，她她她怎么不见了！” 刚才还坐着女生的椅子现在空空如也，仿佛从来没有过人。 “正常，这是因为你的症状断断续续，说不定你一会又看见她了。” 果然，等尚清华再去瞧，棠朵又出现在那，还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泫然欲泣：“完了！我有病，还是精神病。我家就我一根独苗，这可怎么办啊！” 男生语重心长：“赶紧打我给你的电话治疗，现在还不算太晚。” “对，我得赶紧去医院。”尚清华像捧着救命稻草似的捧着手机，对方云也感激涕零：“谢谢方哥，你对我太好了。” “不客气，都是当大哥应该做的。” “哥，我走了。” 尚清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离开，拨通那个电话：“喂，是精神病院张主任吗？” 声音渐行渐远，不知电话对面说了什么，但感觉尚清华好像哭得更凶了。 “你俩刚才聊什么呢？还给人家聊哭了？” 棠朵放下手机，看着一脸悠悠然的男生问。 刚才扔个垃圾的功夫，回来就看尚清华哭唧唧的，一副得了绝症的样子。 “我就是关心他一下，谁想到给感动哭了。”方云也在对面坐下，无辜地耸耸肩。 他将围裙摘下扔到一边，不知从哪拎出个书包，翻着里面的书本问：“你哪科不擅长？” 棠朵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学科”。 不禁失笑：“你还真打算教我啊？”感觉被方云也上课奇奇怪怪的。 “当然，我得帮我们小朵拉赢那个赌约。”他单手握拳加油打气。 棠朵：…… 思量片刻后说：“那就每科都来一点。” 方云也：…… 他露出副很无语的表情：“大姐，你是想累死我吗？” “这叫雨、露、均、沾。” 棠朵好像突然找到能让方云也吃瘪方法。她吃过那么多次，也得让他吃一会。 理所当然地讲：“我本来成绩挺平均的。如果不每科都来点的话，把我补成偏科怪怎么办？方老师你岂不就罪过喽。” 她努力压制眼底中的得意，特意把“方老师”三个字咬得很重。 “哦……原来棠朵同学考虑得这么全面。” 和预料中男生气急败坏的样子不同。方云也反而既迅速，又表示理解地接受她的提议。 不等弄明白他怎么痛快，便见一沓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被从包里掏出放在桌面。 棠朵有一瞬的笑容凝固。 “这是……？” 不太美妙的预感。 方云也将一本厚册拆成三本薄册，修长白皙的手指将其中一本推到她跟前：“开始。既然要雨露均沾，那就每科都做一遍。” 棠朵：每科都做一遍… 看着面前“语文”两个大字，她不解道：“我为啥要做这个？” “把题都做一遍，我才能看出你的弱项在哪。你说怕偏科，当然所有科目都要来一遍喽。”他把册子一本接着一本摆到桌子上，仿佛那是困住棠朵的符咒。 棠朵：…… “你的意思是我要把所有科目都写一遍？！” “嗯哼。” “……” “那算了。给我来本化学，我不擅长化学。” “这可不行。” 笑容从棠朵的脸上消失，转移到方云也脸上：“如果不每科都来点的话，把棠朵同学补成偏科怪怎么办？我岂不就罪过喽。” 他学着棠朵的语气，将话原封不动地还她。 棠朵：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就是。 “不要，我就要写化学。” “不行，你会偏科的。” “……” 棠朵在心里磨刀霍霍向方云也。 切～写就写。她可是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准录取生，还能怕区区几套五年模拟三年高考。 把面前的语文题册一推：“我不要先写语文，我要写理科。” 方云也挑了挑眉，先把她想要的化学给她，外加一支圆珠笔。 这支圆珠笔还是上次从棠朵那没收的。 看着曾经的“战友”，她暗自发誓：圆珠笔同志，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家。 方云也开始坐在她对面打游戏，中途还会去白灏那帮忙。 等再回来时，棠朵出于好奇心问道：“这个摊位是你和白灏合伙租的，还是他自己的？” 方云也坐到她身边的位置，三言两句解释此问题。 白灏爸爸走得早，只剩白灏和他妈妈两人。他妈妈一个人又要带孩子，又要养家糊口累坏了身体，现在就靠药顶着。 家里开销不小，白灏还要上学。所以在小吃街租了个摊位，每天晚上白灏放学来卖臭豆腐。赚来的钱一部分供自己上学，一部分给妈妈买药。 听过男生的话，棠朵写字的动作蓦然停止 不禁转头去看正招待客人的白灏，动作娴熟，每每和人对视时都笑容亲切，丝毫看不出怨怼或不耐。 让人心底不免生出一丝敬佩… 忽地，正出神的棠朵感觉头顶一沉。不知从哪来的大手按着自己头顶，让她被迫转过头。 猝不及防对上方云也有些幽怨的双眸，嘴角抿着，不太开心的样子：“不许出神，做题。” 棠朵：…… 白眼。 第20章 我怎么感觉像春心荡漾啊？ 方云也像个小监工似的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算题用的草稿纸，没来由地说：“你的解题思路倒和白灏很像，一样的…一丝不苟。” 她瞥他一眼：“那是你的太跳脱，我们这种才是脚踏实地。” 解题思路和人的性格一样，像她这种怕出错的就要每步都算得仔细。 方云也撇撇嘴：“是是是。” 棠朵：…… 怎么像个小怨妇似的。 每写一科就把题册给方云也“批改”。如果有错的地方会画个圆圈，然后让棠朵自己发现错误在哪。 方云也称这种方式叫——引导式教学。 晚上七点左右，正是小吃街人最多的时候。摊位前人太多忙不过来，方云也就要前去帮忙。 棠朵写着写着打了个哈欠。本来今天起得就早，还叠了一整天衣服。 有些小累… 望着远处忙碌的男生和逐渐泛黑的天色，棠朵将手里的笔一扔。 不写了，休息会儿。 她趴在桌上，将脸埋于双臂中的空间。迷迷糊糊地竟真睡着了。 明月升空，千万颗稀碎的星光铺满整片夜幕。小吃街人流高峰涌过，喧闹的街道慢慢安静下来。 棠朵是真的累了，周围安静她反而睡得更沉。 …… 夏季的夜晚有几分清爽，但她却觉得身下一片温热。 下意识用头去找自己的枕头，可枕头不但没找到，反而周身传来一阵猝不及防的失重。她吓得立刻没了睡意，抓住手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近在咫尺的距离。 棠朵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眼前毛茸茸的头顶，又看着周围绿树丛荫的街道，还有手中抓着的布料。 视野好像还高了几十厘米呢… “…我，你，我…你你，我…” 看着身下的男生，棠朵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方云也的背很宽，肩颈线条流畅。隔着纤薄的布料，甚至能摸到凸出的骨骼。 “你，你怎么背起我来了？” 棠朵捂着额头，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就像酒后断片，醒来后发现自己旁边睡个人一样懵逼。 而且她今天穿的就是普通t恤和牛仔短裤，现在被男生拖着双腿，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温热和皮肤相接泛起的潮湿。 “对啊，是不是很感动？”方云也像是故意似的颠一下。 “你你你你你你，快放我下来！”她顿时急了。夜色如散开的黑雾，成功掩盖红得能滴出血的耳垂和淡粉色脸颊。 “别啊。说真的你趴在我背上还挺暖和。” “你放屁！大夏天你要暖和什么！”棠朵挣扎着双腿，让方云也被迫将她放下。 双脚落地后瞬间与其拉开距离，好像他是块烫人的烙铁。 清淡的皂香还萦绕鼻尖，仿佛坚挺的脊背并未离开。 “你，你干嘛背我？怎么不叫醒我？”她一边整理自己皱巴的衣服，一边不自在地问着。 怎么睡这么实，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见你睡得香，就想让你再多睡会。反正已经快到学校了。”他对学校大门抬抬下巴，距离不过几百米。 “你直接……” “直接叫醒我呗”几个字还未出口。便见男生面对她又用那双铜铃般大的眼睛，又是楚楚可怜的眼神，又是委屈巴巴的语气。 “我就是看你太累了，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我有错吗？” 听着比窦娥还委屈。 “我就是看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且马上快到寝室关门的时间。为了让你多睡会，背着你从小吃街走到这，想着到寝室楼下再把你叫醒，这样你只要走一小小段路就能回寝室。我有错吗？” “棠朵同学。我、有、错、吗？” 方云也指着自己，像被好心当成驴肝肺，一字一句地质问她。 棠朵：…… 在与其对视的第五秒。棠朵最终败下阵来，认命地点点头：“…你没错，是我的错。是我小肚鸡肠，是我恶意揣测。行了？” 真想撕了方云也这张嘴。 “没关系。”他露出一抹如胜利雅典娜般的笑容：“我不怪你。” “……” 虽然她醒了，但方云也还坚持送她到寝室楼下。说如果走这段路她棠朵出什么问题，他岂不罪过。 周六学校里人很少，通往寝室的柏油路又宽又长。知了声声，属于夏季的夜晚总是那么吵闹。 她的步伐快些，会比方云也快出半步距离。头顶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越过，可今日的路仿佛比平时要长得很多。 走到一半时，男生忽然出声：“你明天还要去兼职吗？”声音淡淡，差点淹没在知了声中。 棠朵愣了下，方云也和她这么正色说话还是很少见。 如实回答道：“去啊。我让我同桌帮问家教的事呢，如果成功就不用去杂货店兼职了。” 他听后没再说话，继续沉默地走着。 直到寝室楼下，她与方云也告别：“…虽然但是，还是要感谢你送我回来。对了，明天我请你吃顿小烧烤。用你在苍蝇那忽悠来的钱。” 她站在台阶上，眸中带笑地看着男生。 可男生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说一句：“棠朵，要不你来我这上班？” 棠朵：……？ “什么意思？给你做臭豆腐时打下手？” “不是。”他歪头看她，眼睛像小狗般真诚：“你只要每天负责记录我的一言一行，帮我去食堂打饭，在我打球时为我当啦啦队。一天一百，怎么样？” 他向前推出一根手指。好似那不是手指，而是引人上钩的倒钩。 “哈哈哈哈——”见他认真的模样，棠朵没忍住笑出来。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是打算高薪聘我做你的全职小弟吗？” 她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不行吗？能不能别笑得像个傻子似的？”棠朵的反应出乎意料，把方云也都给整不会了。 不知道还以为他刚才说了个天大的笑话。 棠朵用手擦拭眼角的笑泪，拍拍脸强迫自己冷静。 望向男生，唇边还带着未收敛的笑意。语气却轻飘飘的：“…方云也，你好幼稚哦。” 分明是笑看着他，可那双瞳孔却像封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男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棠朵先一步打断：“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和我，再把白灏带上，去学校后身那个小烧烤店。” 她嘻嘻笑着打了个响指，而后转身一溜烟跑进女寝大门。 方云也要说的话就那么卡在喉咙，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悻悻离去。 寝室在五楼，平时棠朵到三楼都得喘口气。今天却一口气上去，跟喝了机油似的。 进门以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洗脚，换上小睡衣，然后站在床边高喊一声：“916！” 916：“…臣在。” “给我来两片安眠药。” 916：…… 它疑惑道：“宿主，虽然咱们的任务很艰巨，但你也不用自杀？” “谁说我要自杀？我只是…刚才运动有些剧烈，精神亢奋会失眠而已，所以找你要两片安眠药。” “是吗？我直接给你放首催眠曲得了。” “催眠曲不管用，来首《清心咒》？” “宿主你真是因为运动导致的精神亢奋吗？我怎么感觉像春心荡漾啊？” 棠朵：…… “你才春心荡漾，你全家都春心荡漾！要么给我两片安眠药，要么给我《清心咒》！” 916被凶得不敢说话，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开口：“…褪黑素可以吗？吃多了也挺有效果的。” “行，先给我来五片。” 棠朵钻进被窝，捏着系统给的五片褪黑素一起吞进去。 “晚安统子！” “晚，晚安，亲爱的宿主。”916战战兢兢。 五片褪黑素药效很大，床上很快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晚上22：00时寝室大楼准时熄灯。 一片漆黑下，916的声音在棠朵耳边悄然响起： “…宿主，我收回那天我说你铁石心肠的话。因为…我发现你只是单纯的嘴硬而已。” 第21章 方云也被她喜欢算他倒霉。 翌日。 棠朵风风火火地冲出公交车，赶在9:59分时按下自己的指纹。 ［哔——打卡成功。］ 昨晚的褪黑素真给力，一觉睡到上午9点。还好被太阳晒醒，否则那点工资都不够扣的。 今天苦逼地还负责试衣区，又是一天重复地叠挂衣服。看着那些捧一堆衣服进试衣间的人，在心里默默抹把辛酸泪。 男试衣间的人还是那稳定，稳定得让她嫉妒。 …… 周日客流量要比周六少些，等快到下班时试衣区的客人寥寥无几。 还有半个小时下班，棠朵刚想在监控盲区偷偷坐会儿。 没等屁股着地，试衣间方向便传来道年轻女生的呼唤。 “服务员，可以帮我系下扣子吗？” 声音是从内侧传出，是二十间试衣间的其中一间。 “好的稍等。” 棠朵应了声，顺着声音寻去。 每间试衣间都是独立的，门口会有门帘遮挡。 走到末尾唯一拉着帘的试衣间门口时，她轻声询问：“女士，是您需要帮助吗？” “是，进来。” 得到同意，棠朵掀开门帘。 每间试衣间内都有一面试衣镜，而等她掀帘进去。最先看见的便是镜子内的自己，然后是一张让人意外又膈应的面孔。 女生背对着她，黑色长发铺在肩膀，一身店内新款蓝色雪纺连衣裙，显得人身姿高挑轻盈。 见她进来，还对她笑了笑。 看到这张脸，棠朵准备好的职业微笑顿时凝固。 “好巧啊，棠朵。” 林浅转过身，一副见到她很惊喜的表情。可眼中的得意，分明是早有预谋。 “是挺巧的，要我帮你系扣子吗？” 她不想跟心眼子多的人接触，也不想整那些虚假的寒暄。 林浅抿唇轻笑两声，眼中尽是嘲弄：“亏你还是这儿的服务员，这件裙子根本没有扣子。”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还有工作要忙。”不想和她废话。 “我当然有事，否则会没事闲得找你。”没有任何征兆，林浅的声音骤然变冷。脸上笑容一寸寸消失，最后变成阴冷的沉静。 此时试衣间只有她们俩。林浅干脆不用伪装，目光阴沉得和刚才判若两人。 两手抱在胸前，高高在上：“我是来警告你的。” “警告我?”棠朵表情没什么变化，对上那双如毒蝎的眼睛也丝毫不惧：“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警告我的?” “井水不犯河水?”她仿若听到个笑话般，冷笑道：“这个比喻不对。井水和河水好歹都是水，而你和我的差距是‘云与泥’，是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 “在本该享受父母庇护的年纪，你却为一个月几百块的零花钱累死累活。我站在你对面，你得低声细语地来服务我，这就是我们的差距。” 棠朵没耐心听她絮叨：“所以你到底……” “所以我是来警告你，不要肖想一个你根本配不上的人。” 她言语忽然变得伶俐：“鱼找鱼，虾找虾，乌龟配王八。想借着云也哥飞上枝头变凤凰，也要看自己配不配。” “能和你说上几句话那是云也哥可怜你，别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话落，林浅上前一步，目光蓦然变得怜惜。 “棠朵，如果你乖乖向我认输，以后都听我的。我就放过你的，怎么样?” 话里似是带着蛊惑，像在给她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不怎么样。”棠朵向后半步拉开两人距离，冷然开口。 她直视林浅的眼睛，目光无畏且强硬：“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再者说，我配得上谁，我配不上谁，不是由你说了算，而是由我自己。” “你说的‘云也哥’是方云也？”棠朵微微一笑，故意戳林浅痛处：“你要是喜欢他就去找他表白，为什么要来找我？难道是因为他不搭理你吗？” 果然，林浅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就像电视里演的百年怨鬼。 她的表情介于微笑和怨毒中间，就像两种人格在争夺控制权。眼睛死死地盯着棠朵，笑容扭曲又病态。 “棠朵啊棠朵，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 林浅越过棠朵从试衣间出去，走到试衣区入口时回头和她说：“麻烦这位服务员帮我把我换下来的衣服装起来。” 她又恢复成和容悦色的模样，笑得让人以为刚才是错觉。 林浅到收银台结账，棠朵就把打包好的衣服放到收银台。正欲离开时，就听她说：“您是这儿的店长？” 店长此时正在收银台监督收银员查账，闻声笑着回复：“是，女士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林浅将目光移向想转身离开的棠朵，眼底涌现出几分戏弄：“就是…这位服务员的服务特别好，想表扬一下她。” “好的好的，感谢您的肯定。”店长悄悄松口气，忙笑着回应。 她走前最后看棠朵一眼，充满了挑衅的意味。仿佛她就是她的上帝，想让她好或者坏，就是她林浅一句话的事。 店长走到棠朵身边拍拍她后背：“挺不错啊，还得到客人夸奖了。” 棠朵笑了下没说话，回到岗位上静候下班。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也是糟心的一天。 想着晚上要去吃小烧烤，就随便买块面包垫垫。 站在公交站长长的队列里，棠朵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像隔着层透明罩子，四周的喧哗影响不到她半点。 林浅的话不是没在她心里激起一点波澜，被人吐了口唾沫能不恶心吗。 在两人对峙时她下意识想解释自己对方云也没有任何想法。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向林浅解释，为什么要向林浅证明什么。 她就是个变态，方云也被她喜欢算他倒霉。 公交车稳稳停到站点，一排人井然有序地上车。 在车上她收到姜可发来的信息，说今天或者明天去她亲戚家试课。让她打扮得活力些，因为家里小孩性格内向所以想找个开朗活泼的家教。 看着“开朗”和“活泼”两个积极向上的形容词，棠朵真心觉得这两个词和她不搭边。 不禁脑补出她和那个小孩相对而坐却默默无言的场景。 有那么点…搞笑。 第22章 别告诉我妈。 秉承着择日不如撞日的原则，棠朵让姜可把地址发过来她现在就去。 两人约定18点在姜可家小区门口碰面。 棠朵随便在个站点下车，又斥巨资打个出租。不过因为晚高峰的原因，还是比约定时间晚二十分钟。 透过车窗远远就见姜可在小区门口的喷泉池子前，急得直转圈圈。 平时看校服版姜可习惯了，冷不丁见她穿小吊带和碎花裙差点没认出来。 “哎哟你可算来了。”刚下车姜可就拉着她风风火火往小区内走：“我跟你讲棠朵。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刚才已经有个家教来面试，你可别掉链子。我还等着事成后你请我喝奶茶呢。” “没问题，请你喝十杯都行。”棠朵答应得一点也不含糊。 带着她在小区里七拐八拐，走进其中一个单元门。 走得太急，坐电梯时两人口中都微微喘着气。 余光中瞥见姜可好像在注视自己，她纳闷地问：“你看我干嘛？” 电梯棚顶的白炽灯正好在姜可头顶，将她额头的细汗照得一清二楚。望着自己的目光中掺杂着点新奇。 闻言，姜可晃晃头，笑得憨厚：“没什么，就是突然觉过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棠朵瞳孔微微一颤，言语中透着点心虚：“…是吗？哪不一样？” “我也说不好。你的改变很细微，不是你同桌可能还发现不了。”姜可盯着电梯上不断跳跃的数字继续说： “以前你就像台学习机器，闷闷的，别人和你多说句话都怕打扰到你学习。现在多好，课间时还能和我一起扯扯八皮。就像一具千年干尸有了血肉般鲜活。” “……” 好…具象化的形容词啊。 没想到姜可还是个心细的，能发现她与原主不同。 说话间，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姜可拉着她在右侧房门前按门铃，不多时一位中年女人开门。 姜可脆生生地喊了声：“宋姨。” 被叫宋姨的女人看到姜可，又看到姜可身边的棠朵。瞬间明白两人来意，点点头：“进来。” 宋姨家装修的风格很“暖”，一进来便会有种温馨踏实的感觉。 棠朵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说明自己来意。而姜可生怕她面试不上似的，将她夸得天花乱坠。 “宋姨我跟你说，棠朵学习可棒了。在我们高三那都是数一数二的。自从我跟她坐同桌后学习明显上升，现在我班同学都抢着和她坐同桌呢。” 棠朵：…… 她在旁边听得差点笑出来。 自己要是那么受欢迎还好了呢。 姜可完成使命后离开，走前给她个“加油”的眼神。 客厅现在只剩棠朵和宋姨两人。宋姨看着四十出头，面容和善保养得还不错，就是眉宇间带着点淡淡的惆怅。 “我就叫你小朵。”宋姨先打破沉默，简单说下基本情况。 宋姨的儿子大名叫“周白榆”，小名“星星”，今年刚上初二。成绩原本还不错，可不知为什么突然下降。 不止成绩下降，人也变得内向。天天回家也不说话，把自己关在房间。和老师沟通也没用，问他他也不说。 “其实我们是想找专业的家教老师辅导，但后来觉得你年龄小，应该和星星会有更多共同语言，能找出他学习下降的原因。” 说话时宋姨眼中的忧愁与疑惑更深几分，她可能费尽心思也没搞明白她儿子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棠朵了然点头。心中对周白榆的变化有几分猜测，但还需要验证。 宋姨把她带到某间卧室门口，抬手敲了敲：“星星啊，妈妈给你找了个新的家教老师，你把门打开。” 卧室内传来软塌塌的脚步声，然后门锁被人从里面“咔哒”一声打开。 一个眉目清秀又带着几分稚气的小男生站在门口。穿着件橘黄色t恤，上面印着一只很可爱的熊头。 他并没有穿鞋，而是光着脚站在地砖上。在看到棠朵时，眼神中明显有着躲闪。 “星星，这是你的新家教老师。”宋姨将周白榆向前推了推，示意他打招呼。 “你好星星，我叫棠朵，是你的家教老师。但你不用把我当老师看待，我没比你大多少。叫我棠姐、朵姐、棠朵姐都可以。” 她向周白榆伸出一只“友谊之手”。 周白榆看起来有些腼腆，上前轻轻握了下，接着很快速很小声地回了句：“你好。” 单听这两个字，棠朵便察觉出一丝不对。 周白榆今年初二，应该是14岁。正是一个男孩迈向男人的第一步，从小孩变成小少年。 按理说这个年纪身体正在发育，不光是身高身形，长相外表有变化。说话的声音也会变得粗糙沉稳。 可刚才听他说“你好”两字，却依旧如孩童般稚嫩细腻，带着几分娇气，和他颇有少年气的外表很不符合。 她没动声色，隐隐心中有了答案。 宋姨将星星的书桌收拾一番，又搬了张椅子给她。交代两人几句后便退出房间。 房间布置延续了整体色调，以暖黄色为主。墙壁上贴着大大小小不少奖状，还有小孩喜欢的卡通人物。 她站在满是奖状的墙壁前忍不住夸赞道：“星星你好棒，奖状多得都数不过来。” 星星站在书桌前没说话，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注意到他没穿鞋，赤足站在冰冷的地砖上，棠朵问：“你怎么不穿鞋？不冰脚吗？” 星星身形明显一僵，脚趾在地上蜷了蜷，但还是没说话。 棠朵：碰见对手了，碰见比她还不爱说话的。 “先坐。”她坐到书桌对面，邀请他也坐下。想着从哪下手呢，一直这么闷着也不是个事。 星星坐到她对面看起来很紧张，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眉眼低垂，脑袋恨不得插桌子里。 “有没完成的作业吗？我们从辅导作业开始。” 在提到“作业”两字时，星星明显有犹豫之色。但还是从书包找出几个本子摆在桌上。 棠朵想看他以前的作业情况，所以主动拿来一本数学作业。本子是竖开的演算本，捏着有些薄，封面写着“周白榆”三个字。 “‘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看来你家人是希望你能像星星一样璀璨，所以起了这个名字。” 她边说边看向星星，可他还是沉默不语。 她打开星星的作业本，一篇一篇翻看他以前的作业。字迹工整，书面整洁，几乎每次作业后都会被老师评优。 可等翻到最近一次作业时，她的表情瞬间凝固，连捏着纸张的手都跟着一抖。 慌乱中看向星星，却发现他此时也正看着自己。漆黑的瞳仁里毫无光泽，暗淡得像失去所有希望。 可在对上她目光的一瞬，似读懂了什么般突然崩溃。 他迅速冲过来抢走作业本，整个人跪在地上，双手狠狠攥紧那张用加黑加粗字体写着“娘炮”两字的作业纸。 纸张在他手中变得扭曲，加黑的字体被狠狠扼在掌心。仿佛抓住··的不是纸，而是写这两个字的人。 做过这一切的星星浑身都在颤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垂着头令人看不清表情。 棠朵也有些傻眼，没想到自己会撞破这么不堪的一幕。站在旁边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她刚才有几分猜想，星星可能在学校被人霸凌。可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希望面前的小男孩是因为青春叛逆才变成现在这样。 可现实摆在眼前。一个14岁的小男孩正每天遭受校园霸凌，霸凌者会毫无顾忌地在他作业本上乱涂乱画。 “你妈妈应该不知道？” “别告诉我妈。”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这是从她进门来星星说的最长一句话。 声线完完整整落进棠朵耳朵。细小的、柔软的、带着纯真毫无攻击性。 不要告诉他的妈妈。 “为什么？你现在在学校受人欺负，没有家长做主怎么行？” “别告诉我妈！”星星蓦地抬头，眼眶通红，里面隐隐有泪水打转，祈求且急迫地看向她。 第23章 我今年正好17岁，马上18岁哎！ 她蹲下身与星星保持同一水平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那你总要告诉我原因？是他们威胁你了吗？” 星星将眼帘垂下，眼泪还是没控制住掉下来。滴在冰冷的地砖，溅出一朵没有温度的水花。 他摇摇头，声音细小而哽咽：“是因为我的声音，因为我的声音很……” 他说到忽然停顿，仿佛下一个字是割人的刀，疼得他不敢吐出。 棠朵明白他要说什么，轻抚他的脊背表示安慰，继续问：“他们是几个人？有没有动手打你？” “…大概三四个，没打我。” “你为什么不告诉家长？”问题又回到最开始。 听霸凌者没对星星动手，她算是松口气。可看他根本就不是个能向霸凌者挥拳头的人，若没家长参与只能一直受欺负。 “因为…因为爸爸妈妈在冷战，爸爸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我不能，不能再让妈妈操心。” 说到这，他将手放到自己喉咙，指肚在上面用力摩擦：“再等等。万一…万一我会变声呢，这样他们就不会笑话我了。” 似是陷到某种痛苦回忆，他摩擦脖颈的手力气越来越大，甚至要有抓挠迹象。 她眼疾手快扼住他的手：“星星！” 星星回过神，泪水已经布满脸颊。他泪眼婆娑地看向棠朵，颤抖着唇继续重复那句话：“别告诉我妈妈，求你了。” 望着这双浸满泪水的眼睛，棠朵很为难。尤其是星星用那种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真的很为难。 “可不让家长出面也不是个办法，你难道要被一直欺负下去？” “…没用的。”星星抹了把眼泪，目光麻木得像已接受命运的安排：“只要我还是这个声音。不管是换学校，还是换同学，都会有人笑话我。” 他捡起地上的作业本，熟练地将那张写着“娘炮”的作业纸扯下，撕得干干净净一点残渣不剩。 看着这一幕，棠朵有一肚子话说不出。 她只是想来当个家教啊。没想到人生第一次当“老师”就碰到被语言霸凌的学生。 星星宣泄过后又变成默不作声的状态。自己乖乖地坐到书桌前，把所有作业本都打开检查一遍。 棠朵不能忘了自己来这的目的，整理好情绪继续她的工作。 过程中她发现星星其实挺聪明，很多知识一点就透。但偶尔会出神，意识神游在外，这应该也是他成绩下降的原因。 等棠朵从房间出来已经晚上八点，在出门前星星又和她说出那句：“小朵老师，别告诉我妈妈。拜托了。” 棠朵犹豫中还是点点头。 听到开门声，在客厅等待的宋姨迎过来询问情况。 可能看她脸色不好，宋姨将她拉到远离星星卧室的地方：“小朵啊，我们星星是不是不愿意配合？是不是学不进去啊？” “没有，他很好很聪明。”棠朵摇头，犹豫再三还是打算说点什么。 “宋阿姨，星星是个心思很细腻的男生。他现在虽是个小大孩，但也是需要关心，需要关注，需要夸赞的。您可以多表扬表扬他，让他多一些自信。” 宋姨没太明白：“这和他学习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啊。您也应该把精力多放在星星的感受上，而不是只关注学习。” 宋姨听得一知半解，交换联系方式后棠朵离开。 从小区出来时天色擦黑，明月与夕阳同时出现。 这事搞得她心事重重，连晚上吃小烧烤都心不在焉。 昨天约了方云也和白灏去吃小烧烤，所以白灏提前收摊和方云也一起赴约。 烧烤店占地不大，但里面客人爆满。喝酒划拳熙熙攘攘，满满的烟火气。 在棠朵第18次出神时，方云也拿着根肉串在她眼前晃晃。 “怎么了？是肉串不好吃，还是饮料不好喝？从坐到这开始你就心不在焉的。” 他顺手将那串儿肥瘦相间，撒着孜然粒的羊肉串放在她餐盘中。 “别提了…”她叹了口气，痛苦地捂着脸。 白灏这时插嘴：“不会是你家教的事出什么问题了？” 棠朵猛地抬头，向他送去一个大拇指：“白大神果然料事如神。” 白灏因为理科几乎次次满分，同学们送给他个“白大神”的称号。 方云也看了白灏一眼，按下她的大拇指说：“还真是家教的事？说来听听。” 棠朵没在意男生的动作，向两人叙述今天去试课的过程。 尤其是星星再三祈求别把事情告诉他妈妈。 她真的很为难！ 听过星星的遭遇，二人瞬间觉得烧烤不香了。 白灏：“唉~这种事不好解决。” 方云也：“没错，不告诉家长星星就得受欺负，告诉家长若处理不妥当，星星还会继续受欺负。” 白灏：“更何况是一群未成年的事。没动手打人，学校估计不会开除学生。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同学之间只是开玩笑，单纯道个歉解决此事。” 方云也：“然后风波暂时会被平息，星星继续和他们一起上课。可谁知道往后会不会遭到更猛烈的报复？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被霸凌的人，不敢告诉家长和老师的原因。” “所以很难办，不管哪个选择我都不想当那个罪人。我只是想兼职当个家教老师，怎么让我遇见这种事啊！” 她苦大仇深地拿起那根肉串，狠狠地撸上一口。 这顿饭棠朵吃得食之无味，兴致缺缺。 方云也要送她回寝室，白灏也只好跟着。三人并排走在夜色寂静的柏油马路上，影子一个叠着一个。 棠朵因为有心事一直没说话，方云也撞了下她肩膀：“别想了。后天就要考试，还不赶紧复习？我还等我们小朵拉取得胜利的好消息呢。” 方云也说的是她和左治打赌的事。 “是啊，别想那么多了。”白灏走在方云也身边，也加入开导她的队伍：“你要想帮那个星星小朋友，就多多鼓励开导他。说白了，如果他自己不学会反抗，不学会屏蔽那些污言秽语，他将永远会被霸凌。” 棠朵和方云也同时递过去疑问的眼神。 白灏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们想啊。他的求学路那么长，不是上完初中就结束的。而每个学校，每个班级都会有讨人厌的人。如果他自己不振作，不去反抗，他将永远活在自卑里。” “讨厌的人也永远会用他的自卑点嘲笑他。让那些言语霸凌别人的人受到惩罚是一回事，让他自己强硬起来也很重要。” “而你能做的就是鼓励他勇敢站起来反抗，过程中慢慢将事情透露给星星妈妈。我们都不知道星星家长的处事风格，不知道他们突然知道这事，会不会给星星造成二次伤害。” “所以这个办法最保守。当然也要有时间限制，如果星星真强硬不起来，你还是告诉他妈妈。” 等白灏说完他长篇大论的道理，三人已经到了女寝门口。 今天女寝门口人还挺多，人来人往全都向三人方向打量。 不对，应该是两人。确切地说是白灏和方云也。 一个沉稳内敛，一个肆意张扬。吸睛得很。 棠朵沾他们的光被多瞧好几眼，瞧得她心惊肉跳。 “谢谢你们送我回来，再见。”她挥挥手与两人告别。 方云也也和她摆摆手，不过没有立即放下。而是在半空中改变路线，向她的头顶伸去。 躲闪不及的棠朵被狠狠揉了一把，男生半调笑半认真地说： “再见小朵拉。你真是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一个17岁的小孩儿为一个14岁的小孩儿操心。” 把头顶揉得像个鸡窝，作乱的手才肯收回。 棠朵本来要打掉他的手，可听到“小孩”两字时伸出的手却僵在半空。 “什么小孩儿？说谁小孩儿呢？” “当然是说你喽。”方云也像知道自己会被挨打似的，笑着向后退一步：“三岁一代沟。要不你别操心14岁的了，你操心操心我。我今年正好17岁，马上18岁哎！” 果然，棠朵听后超级想揍他。 可方云也已经和她拉开距离，是她两条短腿追不上的距离。 最后只能认栽地递过去一记毫无攻击性的眼神杀。 目送两人离开，棠朵却迟迟没进寝室大门。夜风轻轻梳弄凌乱的发丝，划过脸颊带起一丝痒意。 高挑修长的身形倒映在棠朵眼中，眼底一片沉寂。她轻轻叹了句：“916啊…” 916被迫营业：“…啥事宿主？” “你听见了吗？他刚才居然说我是小孩儿…”棠朵眼神不变地望着前方，嘴角却有一抹莫名的笑。 笑得有些诡异… “他居然说我是小孩儿？我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说我是小孩儿。” “宿主，按照年龄算你是大孩儿。但俗话说：在长辈眼里我们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儿。” 棠朵：…… 意识到不妥，916急忙改口：“不是的宿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算了你别说了，闭嘴。” 916：(??∧??) 第24章 你不会买的是我吧？！ 第二天，棠朵又恢复正常上学的作息。 一出女寝大门便被温和的阳光照得眯了眯眼，今天一看就是个好天气。 可还没等走出两步，视线中便闯入个有那么一丢丢熟悉的身影。 瘦高的身材，偏黑的皮肤，穿着学校统一的校服。此时正用那双细长的眼睛注视着她。 棠朵不是很想理他，也不想和他打招呼。就当没看似的径直走过去。 “棠朵。” 可天不遂人愿，没想到是来找她的。 被迫转头：“有事吗？” 左治站在距离两米的位置，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当然有事。想和你谈谈。” 棠朵：…… 怎么一个两个都找她谈。 她没说话，等待左治说出他的目的。 “我是想和你说说明天考试的事。”他双手抱胸上前两步，一副谈判者的姿态。 “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怕赢不了我？”棠朵歪头看他，故意挑衅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左治一定是为了赌约而来。 果不其然，他的脸色比刚才更阴沉几分。从鼻腔内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嗤：“棠朵，只要长脑子就能明白。不管你赢没赢，班长都是不可能换的。” “所以呢？你想让我输？还是说你打算和我谈条件，好不让你颜面扫地？” 她戳中了左治的心事，那双狭长的眼睛瞪大几分：“棠朵，先不说你这次能不能赢。我这么做也是给你台阶下，反正你也没和我赌什么，输了也没有损失。”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这是五百块钱，够你好几天兼职赚的了？考试你故意算错几道题，钱就是你的。” 五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被他举在手中，在阳光的照耀下水印清晰可见。 红得刺眼。 看着那几张买她自尊的钞票，棠朵微微一笑。 “早听说班长家境殷实，对身边的兄弟更是出手阔绰。看来所言不虚。” “当然要比你一个特困生强。”左治以为她要答应，眼中更添几分轻蔑。拿钱的手向前一推，仿佛在施舍乞讨的乞丐。 可棠朵并没有要接的打算，不光没有要接的打算，还说出句能把左治气死的话。 “五百不够，我要一千。” “你说什么？”话音一落，左治顿时炸了。 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一千块钱？棠朵，你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我就是得寸进尺。”她目光直视左治，还不忘提醒他：“左治，是你来和我谈条件的。” 其实左治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不管她这次考没考赢，班长都不可能换。 就算他主动向步老师辞去班长职务，步老师也不可能同意。在高三这种节骨眼，作为老师要照顾到学生的身心健康。不可能因为一个赌约就把班长随便换掉，那太儿戏了。 之所以同意这场赌局，就是想让左治消停消停，别总和她没事找事。 左治重新把钱揣回兜里，气愤地点点头：“行，看来你是不打算配合。那就祝你考试顺利。” 话落，越过棠朵径直离开。带起的风将她发梢微微扬起。 棠朵站在原地没动，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晦气，大早上就碰见神经病。 照常去食堂吃两个肉包，然后才回班级。等她到班级时，左治正在位置上坐着，周围围坐几个男生。 见她进来，几个男生纷纷投来不善的眼神。 一个班五十多人，有不喜欢左治的，自然就会有喜欢左治的。 “左哥，你还考不过她？把她按在地上摩擦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就是，左哥到时候赢了，她说不定还会哭鼻子呢。” “到时左哥赢了，可得请大伙撮一顿啊。” 几个男生你一句我一句，虽压着声音可还是一字不落地听进棠朵的耳朵。 她面不改色地走到自己座位，却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桌面现在堆满东西。 而且还都是吃的… 它们分别是：生命1号、脑白金、核桃仁、安神补脑液、健脑片等。 棠朵从一众物品中拎起个蓝白相间的易拉罐，十分不解地问：“这个…六个核弹是什么？” 后桌小美这时过来解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是我在拼刀刀上买的。本来是六个核桃，谁想到货就变成六个核弹。一次给我发了11箱呢，改天我都拿来给大家尝尝。” 棠朵：…… 传说中的假一赔十？ “那这个‘脑络通片’又是什么鬼？” 她又拿起一盒治疗心脑血管的药。很明显她不需要。 小美一指后排：“哦这个呀，这是最后一排小强给的。据说还是从他奶奶那偷的呢。” 棠朵：…… “赶紧给人家奶奶还回去。”她把那盒药塞给小美。 好嘛，同学们怕她考不过左治，所有补脑的东西都搬来了。 她要是考不过，那也太对不起“乡亲”们了。 明天就是月考，所以今天同学们异常忙碌。 忙着复习的忙着复习，忙着打小抄的忙着打小抄。 还有对着西方跪拜，讲究个临时抱佛脚。更有甚者把家里的牌位拿来，请求列祖列宗保佑。 反正大家的方式都很…传统。 棠朵倒没那么迷信，唯有认真学习才是王道。 下午第二节课下课，没等大家从班级出去便有个小男生站在门口喊：“三班的！fbi赌局开始了，谁买第一？” “有！我押10块，我买白大神第一！”一同学拍案而起。 “还有我，我押5块，我买方云也第一！” “你们太逊了。我押20块钱，这次指定是艾女神第一！” 大概有十多个同学参加这场赌局，拿着零花钱找那个男生登记。 “同学，赔率多少？”有人问。 “赔率1：3，小本买卖。别挤别挤，一个一个来。” 棠朵：…… 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强的商业头脑，不去澳门发展白瞎了。 等这个人走后，不多时又来个同学。站在班级门口喊：“三班的！fbi赌局，有没有买第二的？” “有！” “我买！” 买第二的人要比买第一的少几个。 姜可在旁边拿着张百元大钞，盯着看了足足一分钟。最后像下定某种决心，去把钱押给那个同学。 她和那人嘀嘀咕咕聊了很久，之后才心事重重地回到座位。 “你买的谁啊？”棠朵实在好奇，能让姜可押一百块钱的人是谁。 姜可闻言将目光转向她，然后…没说话。 棠朵：…… 她惶恐地指着自己：“你不会买的是我？！” 姜可看着她一阵沉默，沉默得她心里打怵。最后只听她说：“…没有，没买你。别有压力，我没买你。” “真的？” “千真万确。” “那就好，要是为我损失一百元可太不值了。”棠朵松口气。 她心里也不是很有底。看过以前的年级排榜，白灏、方云也和艾晴晴他们三个人太强了。 简直是神仙打架的阵容。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把其中一位“神仙”踢下去取而代之。 最后一节课老师开始宣布明天的考场。 考场的分布是由上一次月考排榜决定。考年级第一，就会坐在一班左侧靠窗第一个位置。第二名就是第二个位置，依次往后。 棠朵被分到一班第八的位置，姜可被分到五班第三十二的位置。 她再三叮嘱棠朵：“棠朵同学，你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背负着太多人的期望，不迷信的棠朵在放学后还是去学习角对各位学术前辈拜了拜。 求保佑。 第25章 我刚吃饱不想说话。 翌日。 高三年级前五十名都在一班考试，同学们一拥而入对号入座。 一班的教室布局和三班的大差不差。一样的书桌，一样的黑板，一样老师手里拿的教鞭。 ……不会都是在拼刀刀拼的。 她怀着颗忐忑的心走进教室。监考老师还没来，所以班级内现在一片骚动。 靠窗的位置首先是白灏。因为他是上次的年级第一，此时还在认真看书。 然后是方云也和传说中的艾晴晴。方云也没白灏那么用功，临近考试还趴在桌子上睡觉。 艾晴晴是棠朵第一次见到。梳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年轻活力的同时，又有一副波澜不惊，平淡如水的神情。 她要走到自己的座位，不可避免地路过三人。 白灏见到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看见还在睡觉的男生，她真想给他一拳头。一方面是报昨晚的仇，一方面是想提醒他别睡了。 可拳头紧了紧，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正当她要从第二张桌子旁迈步过去，校服的衣摆蓦然被人拽住。 感觉整件上半身的衣服一紧，顺着拉扯感又不得不倒退回来。 一只白皙骨感的手正用拇指与食指捏着她校服一角，沿着这只手向它的主人看去。 是方才还趴在桌上睡觉的方云也。此时正一手托腮，眨着那双总给人一种无辜感的圆眸看她。 “…什么事？” 方云也多数都是笑盈盈的模样，然而一旦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人，就代表准没好事。 他收回拽她衣服的手，叹了口气，兴致恹恹地趴在桌子上：“没什么，就是忘带笔袋，考试没有笔用。” “那你就向白灏借呗，他就在你前面。” “可是白灏…他不借我，他说让我长长记性，免得下次再忘带。” 看书的白灏：…… 棠朵无语地扯扯嘴角，眼看快到考试时间没工夫和他扯皮，从笔袋里拿出支圆珠笔递过去：“是这个意思。” “太感谢棠朵同学了。要不然这次考试我会考0分的。”他接过圆珠笔喜笑颜开，对着她露出一排大白牙。 棠朵则毫无遮掩地翻了个白眼，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她的前桌正是左治，真是冤家路窄。怪不得想用钱收买她，两人成绩差不多，他心里也没底。 谁让他死要面子，嘴还欠。 随着刺耳的铃声响起，监考老师捧着一沓厚厚的试卷进来。 第一科考数学，卷子一个传一个地递到棠朵手上时，她先把所有题扫一眼。 还好，没有超纲。 收到试卷的同学们开始答题，教室内瞬时只有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与此同时，棠朵翻动试卷时忽然注意到桌面上有一行小字。 桌面是统一的原木色，不知是谁在上面用铅笔写上：棠朵同学加油，我相信你一定会考过前桌那个小黑子。 棠朵：…… 考过小黑子? 不出意外这个“小黑子”说的是左治。 …谁写的？ 她前后左右张望一圈，最后在正前方对上双亮如明星的眼睛。 不能明目张胆地讲话，她只能用口型说：你可真无聊！ 方云也在前头弯唇笑了笑，对她做了个鬼脸。 “……” 此时棠朵意识到，自己现在用的八成就是方云也的桌子。 他不会故意把桌子挪到这儿，就为给她写这句话？ 真是…无聊。 不过有些事不知道则已，知道了则浑身难受。 想到桌子的主人是方云也，脑补他平时会趴在上面睡觉，在上面读书写字，在上面托着腮发呆。 光是想想就没法聚精会神应对考试。 最后只能拍拍脸，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试卷上。 ＊ 上午考的数学与英语，下午是三门理综。其余的科目明天考。 每次考试都如同奔赴一次没有硝烟的战场。打了一天“仗”的棠朵身心俱疲，回到寝室就把自己扔到床上。 看到星星妈妈给自己发的微信，说星星想让小朵老师当他的家教，问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开始上课。 棠朵掐手指头算了算，等出成绩最起码要后天。所以她大后天才能去给星星上课。 和星星妈妈商讨一番，最后以50元\/小时，每天两个小时的价格成交。 虽说她这个价格完全低于市场价，但整月下来也是笔不小的收入。总比每周末去杂货店叠一天衣服强得多。 ＊ 考虑向学校申请不上晚自习需要时间，棠朵第二天考试前就去找步老师申请。 步老师推推眼睛，笑着问：“这么有信心啊？不怕空欢喜一场？” “嘿嘿，昨天那5科成绩已经出来了？步老师大概能推算出来我这次能不能成功。”棠朵暗戳戳地试探道。 每科试卷考完就会被火速送往办公室批阅。有成绩好的学生，当老师的都会特别留意。 果然如棠朵推断这般，步老师松了口：“行，回去等消息。但别掉以轻心，今天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班和五班那三位都厉害着呢。” “放心老师，我一定把他们其中一位拍在沙滩上。” “你就不能争取把他们仨都拍在沙滩上？”老师笑着打趣。 “那好像有点费劲。” 她要是能把三人都拍在沙滩上，以后出门都得横着走。 今天考试的科目都是文科。文科相对来说得分容易，但也不容易得满分。 午休时间，棠朵回自己班级把文综的书找出来复习。 不能放过一分一秒来复习，这关系到她能否进前三。 午饭后大家都有些困，教室里仿佛飞着无数只瞌睡虫，钻进谁的鼻子谁就会呼呼大睡。 棠朵捧着书走进教室，室内懒散倦意的气场让她没忍住打个哈欠。 “棠朵回来啦？我和晴晴姐在聊天，你要不要一起？” 没等困意上头，迎面便看见个她十分排斥的人——林浅。 她也在一班考试，是在第25号座位，和棠朵隔着一排。趁着午休坐在艾晴晴前面的座位，热情地邀请她一起。 “免了，我刚吃饱不想说话。” 棠朵一口回绝，径直越过两人坐到自己位置。 林浅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不过还是笑得温柔，手指轻轻缠绕自己的发尾，转头对低头看书的艾晴晴说： “晴晴，你还不认识棠朵？她可厉害了，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为人即勤俭又努力。 平时在食堂连荤菜都舍不得吃，周末还要去兼职。像我们这种娇生惯养的人可吃不了这种苦。但有时我还挺羡慕她，自由自在的没有父母唠叨。” 真切的语气和动人的演技，林浅说羡慕她演得比珍珠还真。 棠朵：…… 她有时真挺佩服里林浅，天天这么装不累吗？ 916曾说林浅嫉妒她学习成绩比她好，所以才处处针对贬低自己。可比她成绩好的有二十多人呢，包括正在聊天的艾晴晴，怎么就揪着自己不放？ 也对，变态的心思她一个正常人怎么能猜得准。 艾晴晴翻动书页的动作一顿，好看的眉心轻轻蹙起。似乎对林浅的话有些不满，可还没等说点什么。 余光忽地瞥见门口进来两人，她顺势将话锋一转，声线清冷道：“白灏和方云也回来了，你也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 只要聪明点的就能听出来，艾晴晴并不想和林浅聊下去。不过是方云也和白灏回来，给了她一个不明说的机会。 方云也和白灏一前一后进来，手中拿着清热解暑的绿豆味雪糕，随着步伐袅袅寒气被甩在后面。 林浅立刻站直身子，拂了拂裙上的褶皱。略有歉意还带着点娇羞地看着男生：“不好意思云也哥，我和晴晴姐聊天占了你的座位。” 第26章 三班有个蘑菇头就叫棠朵。 方云也打量她一眼，拿着雪糕的手甩甩。毫不在意地说：“没事你坐，我回我自己位置。” 话落，在林浅面前来了个毫无留恋的90c转弯。 女生笑容有一瞬凝滞，像有话还未来得及说就被噎了回去。 低头看历史书的棠朵倒是幸灾乐祸。虽然她眼睛在看书，可耳朵却时刻放哨，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不过又听方云也说要回他自己的位置，可他的桌子现在不正被自己用着呢吗？ 他什么意思？ 未等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身后传来桌椅挪动的“咯吱”声。 紧接一道强烈的目光自身后投来，让人想忽视都难。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棠朵扭过身子看去。果真对上预料中的那张俊脸。 不过这张俊脸的主人此时正在啃雪糕，豆绿色液体挂在淡粉色唇瓣，如同衬托樱花的嫩叶。 “这是你座位？”棠朵疑惑。难道她用的不是方云也的桌子？ “不是啊。” 他左右摇晃脑袋，又抬手指了指棠朵的位置：“你的位置才是我的位置。不过被你占了，我退而求其次在这坐会儿喽。” “别说得像我鸠占鹊巢似的，谁让你把桌子挪到这儿的。”棠朵不服气。 “那可不止有桌子。”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贱笑，手在椅背上敲敲：“你坐的凳子还是我的呢。我的桌子和椅子跟了我好几个月，知道棠朵同学要‘临幸’它们，我特意用抹布将它们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棠朵：…… 说得跟领导视察似的。 林浅刚才和方云也没搭上话，她不死心地又来到男生面前。两只手缠着发梢，落落大方中又不失可爱：“云也哥，原来你和棠朵同学也认识啊。” “认识啊。”方云也瞧她一眼，回答得很干脆。 然后没了下文… 林浅就那么干巴巴地杵在那，一股尴尬感在几人中间蔓延。 “对了云也哥，叔叔阿姨什么回国啊？我爸妈还说要请阿姨吃饭呢。不过叔叔阿姨一直没回来，也没个机会。” 林浅生硬地转移话题。 “啊？”男生明显被她问得有些懵：“你爸妈要请我爸妈吃饭？” “是啊，我们两家离得那么近，平时多走动走动也是应该的。不然你回家也是一个人，要不就今天，放学后你到我家吃饭怎么样？” 林浅发出热烈的邀请，三言两语就能把两人的关系说得引人猜疑。 周围坐着的同学也不免被吸引吃瓜，都想看看二班的班花和一班的学霸能擦出怎么样的火花。 就见一班的学霸慢吞吞地把最后一块雪糕含进口中。品尝一番后，看着光秃秃的雪糕棍若有所思：“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连说了一串“不行”。 “…怎么不行？”林浅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但还是保持微笑。 “我今晚答应白灏要去他家，不能说话不算数。是白灏？” 方云也向最前面发射“请配合”的信号。 白灏无奈转身回应：“是的，云也今天要去我家。” 林浅：“那就改明天。” “明天我也去白灏家。” “……”再傻也能听出来男生是在拒绝。周围这么多同学看着，林浅也不能热脸贴冷屁股。 她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强颜欢笑道：“那好。既然和白灏哥有约，我就不叨扰了。等叔叔阿姨回国我再亲自上门邀请。” 林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除了眼中的笑意减少，一点也看不出被拒绝的尴尬。 那些本来要吃瓜的人现在无瓜可吃，只好继续兴致缺缺地趴桌子睡觉。 整个过程棠朵始终目不斜视望向窗外，周身散发与世隔绝的气场。 刚才林浅就是来和她示威的，只不过方云也没配合，估计现在心里正不爽呢，别把账算到她头上。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身后男生也把目光投向窗外，小声嘟囔着。 阳光正好勾勒出他完美的侧颜和挺翘的鼻梁，眼睛扫描似的望向操场，好像在找是什么东西吸引了棠朵的注意力。 不知怎的，看到这一幕的棠朵竟觉得心情莫名的好。 就像含着一小口跳跳糖，在心中滋滋啦啦地冒着甜味。 跳跃，炸开。 “窗外的景色确实没有窗内好看，是云也哥。”她非常恶趣味地学着林浅的语气和方云也说话，眼睛眯成一对月牙。 “咳咳…”方云也成功被她恶心到，被口水呛到捂着嘴咳嗽。 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你还是正常点棠朵。” “我怎么不正常了？刚才那谁…”她不服气地为自己狡辩。 不过话未说完便被方云也打断：“我还是喜欢高冷的你。” 此时距离午休结束还有5分钟。被方云也占了位置的同学回来，他只好回到白灏后面。临走前还特别欠揍地给愣神中的棠朵一个脑瓜蹦，力气不重但还是想让她发飙。 不过随着监考老师提前进来，自己也只好作罢。 脑海中不断盘旋男生刚才的话。 我还是喜欢高冷的你… 喜欢高冷的你… 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扔块不起眼的石子，小小的，弱弱的，却能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说她高冷。她高冷吗？自己分明很平易近人。 胡说。 两人互动全部落在斜前方林浅的眼中，眸中暗色不带有任何掩饰。仿佛是风雨前的宁静，阴沉中透着阴谋与算计。 一场小规模的月考落下帷幕，在成绩宣布前同学们都把心提到嗓子眼。 为了激励高三学生的胜负心，出成绩后会打印几张硕大的成绩单贴在布告栏。 周四早自习下课后，大部分高三同学都涌到学校操场布告栏前伸脖子张望。 布告栏前人太多，里三层外出三层，围在外面的同学只能看见一堆后脑勺。 一片熙熙攘攘中，有猜测自己排多少名，也有猜测第一和第二是谁的。毕竟不少人在第一和第二押上宝了。 “前面的同学！喊一嗓子谁是第一名！” 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 很快前面有了回应，声音无比洪亮：“第一名——白灏！总分979分，模拟高考722分！” 数学、语文、英语各150分满。理综和文综各100分满。按照3+1+2再计算出模拟高考分。 “哇哦！！！”那群买了白灏第一的人兴高采烈，欢呼喝彩。 “唉——”同时没买白灏的人哀叹一声，零花钱打了水漂。 “第二名呢？第二名呢？” 第一名已出，现在只剩艾晴晴和方云也。那些买第二名的同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可在一众人的期待下，那个声音高亢的同学却沉默了。 “快说啊，是谁啊？” “快点说啊！” “是不是艾女神，如果是请大声喊出来！” 在一众同学的催促下，男生磨蹭开口。声音不如方才般洪亮。 “第二名是——棠朵，总分966，模拟分数717分…” 此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一片沉默中，有人打破沉默：“棠朵是谁？” “不认识。” “男的女的？” “长什么样？” “之前是休学了吗？怎么没听说过这人？” 一群人开始叽里呱啦地讨论棠朵是谁。不管是买方云也第二，还是买艾晴晴第二的人都很懵逼。 半路居然杀出个叫“棠朵”的！？当初也没人告诉他们还有第四个选项啊？ 这时人群里有个寸头男说：“我想起来了！三班有个蘑菇头就叫棠朵。” 人群中有三班的同学问：“是海棠的棠，一朵花的朵吗？” 前面人回答：“是——” “哦耶！棠朵赢啦，三班要换班长喽！”有几个人兴奋地跑开。 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想起已经付诸东流的零花钱。肉疼得一个接一个离开。 第27章 出门被车撞死！ 蘑菇头——棠朵姗姗来迟。 借着纤细的身躯从后面挤到前面，最后到布告栏前停下。 她满怀期待地看向成绩榜，在上面搜索自己的名字。当看到“棠朵”两个字紧随白灏之后排在第二名，激动得在心中高喊一声：yes！ 太好了，以后不用上晚自习喽！ 内心小小一阵兴奋后，取而代之是浓烈的好奇。她排在第二名，那自己是把其余两位谁挤了下去？ 目光向下移动，在她之下是五班的艾晴晴，模拟分713分。 好险。 真是险胜。 艾晴晴在第三。那关于她把谁挤了出去，答案不言而喻。 “方云也”三字孤零零地出现在第四的位置，分数711。也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如果没有棠朵横插一脚，fbi还是称霸年级前三。 记得她当时和男生说：说不定我长江后浪推前浪，把你拍在沙滩上呢。 没想到还真应验了，不知道方云也现在是个怎样的心情。 …… 可事实是方云也的心情，的确如棠朵猜想般不太美妙。 一班内。 看着手机上其他同学传的成绩单，方云也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简直难以接受。 “…我居然排到第四名？” “…我居然只排到第四！？” 白灏在一旁听得耳朵生茧。手上整理书本的动作不停，开玩笑说：“是啊，现在同学们都说要把‘fbi’改成‘tbi’了。” 方云也：“……” 接收到他幽怨的眼神，对方立刻改口：“别灰心。你不能只看排名，要看分数。要是没记错，你可比上次多考了2分呢。” “可我还是第四名…” 方云也此时像钻进牛角尖，固执地揪着“第四名”不放。 白灏：…… 平日默默无闻的棠朵，经过此次月考一战成名。 所有在第二名押钱的人全都血本无归。 但，有一人除外。 当姜可拿着一沓钱从外面回来时，把其他同学羡慕坏了。她当即给了棠朵一个大大的拥抱：“姐妹你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什么情况？”棠朵被她勒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挣脱出来。 “我当时在第二名押的你，结果赚翻了！”她激动得小脸通红。 “什么什么？你不说你没押我吗？” “诶呀，那不是怕你压力大没告诉你嘛。正好还可以有个小惊喜。”她抖抖手里由十块、五块、二十块组成的一沓人民币。 其他同学眼馋得不行，纷纷问姜可：“你是怎么知道棠朵能考第二的呀？” “是啊，都是同学怎么不知会我们一声啊。” “可不，有钱大家一起赚。卷死其他班！” “我也不确定棠朵这次能考第二名。”姜可美滋滋地摸摸头顶：“要非得说靠什么推断出来的，那只能说是女人的第六感。” 棠朵：…… 该说不说，姜可的第六感真的很强。 “下次别押我了。我和艾晴晴只差三分。就差那么一点点你的百元大钞就没了。” 棠朵劝得苦口婆心，能挽救一个是一个。 “险胜也是胜。我保证就买这一次，没有下次。”她伸出三根手指摆出发誓的动作。 因为只有组织在第一和第二上押钱的，没有第三名的事。所以姜可无异于全场vp，她得的钱最多。 这时，有人忽然问道：“咦？左治呢？” “对啊，他人呢？说好的换班长呢，不会是躲起来不敢见人？” “这脸打得啪啪的，估计现在正脸疼呢。” 棠朵也注意到左治的座位空着，不知人去了哪里。她特意留意过他的成绩，非常稳定地排在第七名。 那些支持左治的男生都没吱声，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步老师才带着左治进入教室。 别的同学看见左治和班主任在一块，会以为他是被老师叫去批作业什么的。 但棠朵看见这一幕，心里却对左治骂了句脏的。 男生面色如常，步老师却神情严肃。走到讲台中间，老师和左治同时定住脚步。 正当同学们没搞明白情况时，步老师冷然开口：“刚才左治到我办公室要辞去班长职务，说和你们打了个赌，输了就换班长？” 一片鸦雀无声中，部分同学默契地转头看向棠朵。作为此次事件另一位主角，这顿批评是躲不过去了。 她干脆主动承认，起身说：“老师是我，是我和班长打赌。” 左治这个鸡贼居然先发制人。 知道自己输了。和被同学们咄咄逼人相比，先找到老师打一波苦情牌更能保住脸面。 到时只要说一句：我是愿赌服输，可老师不同意换班长啊。 步老师明显知道是棠朵。为了不占用上课时间，只简单批评下大家乱起哄行为，把心思放在高考上，禁止以后再出类似事件。 然后让左治和棠朵下课后来一趟办公室。 棠朵重新坐下，目光与讲台上的左治相接。对方眼中还是一样的不屑与蔑视。 步老师把数学试卷发下去，这节课主要内容是讲解试卷。 …… 等下课后她与左治一起去办公室。同学们都用“壮士一去不复返”的眼神目送她。 办公室有几位老师在休息，保温杯里泡着圆溜溜的胖大海。 棠朵站得溜直儿，双手背在身后，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儿。 “棠朵你说，和左治起了什么矛盾？” 两人刚一站稳，步老师便开始盘问。 她瞄了眼泰然自若的左治。深吸一口气，争取不中断地说完： “因为班长说我是特困生买不起阅读理解，非得送给我一本。我说我不要，他非得给。最后班长急眼了。班里同学看不下去替我说上几句，可因为那几位同学学习成绩一般，班长就说他们是吊车尾。 后来起了矛盾。我说让班长别这么说话，班长说我只有考试考过他才有资格和他说话，之后我就一气之下和班长打赌了。” 临了还不忘补上一句：“然后我赌赢了。” 一吐为快后，她眨着眼睛乖巧地看向老师。 旁边左治气得小眼睛都快变成大眼睛，几次三番想插话棠朵都没给他机会。 “棠朵，我什么时候说你只有考过我才有资格和我说话！” “你要是没说过，我能莫名其妙和你打赌？” “我那是……” “你要是不想承认就找班上同学对峙。”棠朵一句话直接把左治怼得哑口无言。 左治见在棠朵这讨不到便宜，转而和步老师说：“老师，我当时是说了些气话，但棠朵也太得理不饶人了。我作为班长督促下不爱学习的学生有错吗？可棠朵却挑拨离间，让同学们觉得我有恶意。” 棠朵属实被左治的虚伪和颠倒是非恶心到。火气上头，模仿他那天的口吻说： “你们一个个吊车尾的成绩说你们怎么了，有本事考到前面去啊，尽给班级拖后腿。” “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说过这话的人会不会出门被车撞死！” 左治气急败坏，但顾及老师在场还是强压火气：“棠朵，你不要含血…” “喷人”二字还未出口，步老师厉声将二人打断：“好了！别在我办公室吵架。” 原本在办公室休息的老师，全都向他们这边看齐。 步老师镜片下的一双锐眸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最后停留在棠朵脸上：“棠朵，你晚自习的事学校已经批准，今晚你就可以不上晚自习。” “知道了，谢谢老师。”棠朵又恢复乖巧模式，继续盯着脚尖儿。 “你们两个都是班级里的尖子生。年轻气盛的，别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了和气。”步老师拿出班主任的气势，开始批评教育。 棠朵低头听着。一副她为鱼肉，老师为刀俎的架势。 可刚做好被批评的准备，就听老师话锋一转：“棠朵，你先回班级。” ？ 她诧异抬眸，在收到不容置疑的眼神后立马开溜。 不用挨骂真好。 临关门前听左治那个不要脸地说：“老师我真没说过那些话，那都是……” 没等说完被步老师打断：“你说没说过，我找班上的同学问问就知道。” 步老师明显不信左治的狡辩。 第28章 受刺激了。 从办公室完好无损地出来，没挨骂的棠朵心情不错。 想到左治现在可能正在办公室挨骂，心情更好几分。 英语课足足过了15分钟，左治才敲门进来。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或者说很臭。 估计没少挨骂。 换班长事件被老师横插一脚，也没同学再敢提起此事。本以为就此告一段落，结果在棠朵去超市买水时又上演“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在货架拐角处不巧与臭脸左治碰面，对方倒退两步，像是碰到什么瘟神。 “班长好。”棠朵肉笑皮不笑地打招呼，故意称呼他为班长。 左治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气到最后冷笑一声：“棠朵，小学生都知道别和自己班内同学搞僵关系。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却不懂？” “为那几个毫不相干的人得罪我，不知道对你有什么好处。” 棠朵从货架拿水的动作一顿，差点被左治的话气笑 。 “我确实得罪了人。不过俗话说得好，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 “现在就是不知道。我到底是得罪了君子，还是得罪了小人？” 一箭双雕。 左治回答哪个都对他不利。 “行，棠朵你真行。我们走着瞧。”左治咬牙切齿，撂下句狠话转身离开。 棠朵翻个白眼：“神经。”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 她在一众羡慕的眼神中起身离开教室。 不上晚自习就是爽。 明天才去星星家家教，今晚不上晚自习倒是可以干些别的事。 坐在长长的花坛台边，空旷的操场此时只有她一人。前面是被夕阳染成的橘黄，后面是花开正好的白色绣球花。 金色霞光拂过脸颊，有种温暖且美好的舒服。 棠朵合上双眼，听远处白鸽振翅的旋律，闻着青草香，享受此时此刻短暂的宁静。 …… 一片云朵调皮地遮住晚霞，将日落过滤成大片大片的淡金色。 “…好无聊啊。916，你给我讲个笑话。” 棠朵缓缓睁开眼眸，漆黑的瞳孔中是一片缩小的落日美景。 “呃……宿主想听冷的还是热的？”916很是猝不及防。 “热的。” 它酝酿酝酿，还人模人样地清清嗓子： “小猪从噩梦中惊醒，哭着对妈妈说：我梦见自己长大后成了水手，可是我不喜欢当水手呜呜呜。猪妈妈安慰它道：不要怕孩子，梦都是相反的啊！果然，小猪后来成了火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棠朵笑没笑不知道，916倒是先笑了出来。 见她没反应，它收敛笑声又说一个： “从前有一对情侣被食人族抓住，族长说他们不是真爱。为了证明真爱，必须吃下对方的屎就放他们离开。之后这对情侣吃下了，重获自由。但是女孩还是提出分手，男孩问：为什么？女孩说：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会拉那么多。” “哈哈哈哈哈——宿主是不是很有意思！” 916要是个人估计早笑趴在地上。 棠朵还保持看夕阳的状态，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五官线条都是软的。 “宿主你怎么不笑？是我的笑话没意思吗？”916问。 棠朵愣了下，实话道：“挺有意思的啊。” “那宿主怎么不笑。”916不信。 “我不笑是因为我生性不爱笑。不是你笑话讲得不好。” 916：…… 它勉强接受这个说法。 和916一起欣赏晚霞烂漫后，她忽然说：“统子，你能给我变出个蛋糕吗？” 916：“蛋糕？要那玩意干啥？” “就是…你知道的。”棠朵莫名有些扭捏：“今天考试成绩出来，我考了第二名。把方云也从前三挤了出去。所以我想要不要去慰问他一下？” 最后又不确定地问：“你说我应不应该去？” “……” 916忍住姨母笑的冲动：“宿主你想去就去，但为什么要准备蛋糕？” 棠朵别扭地脚趾扣地：“出于礼貌…也不好空手去啊。你说是？” “行行行，等我给你变一个。”它连声答应，还不忘问：“宿主想要多大尺寸的？” 她举起三根手指：“来个大点的，毕竟要三个人吃。” 916：“为什么是三个人？难道不是方云也专属吗？” “这个时间方云也一定和白灏在一起。蛋糕只有他一人份让白灏看着不太好，有他们两人份让我看着也不太好。所以来个大点的，一步到位。” “行。”916一口应下，开始蓄力。 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装盒落了下来。棠朵动作迅速地接住，没让其落地。 包装是蛋糕店很常见的包装，透明盒子系着粉色丝带。里面坐着一个很…很朴实、很低调、很复古、很吉祥，很有爷爷奶奶那一辈审美的蛋糕。 蛋糕是圆形的，白色奶油为底，边缘围着一圈粉尖尖的小桃子。 而蛋糕的上面是一个又大又圆，粉得像打了腮红似的大桃子。桃子的左侧写着：福如东海长流水。右边是：寿比南山不老松。 中间用红色果酱写着个巨大的“寿”字。 棠朵：…… 空气凝固了一瞬。 “为什么要给我一个寿桃蛋糕？” 916尴尬地解释：“呃……这都是随机出的。而且…很大，非常符合宿主的要求。” “可你不觉得我拎着个寿桃蛋糕很奇怪吗？” “不奇怪，多吉利的蛋糕呀。一般人要等60岁才能吃上，他17岁就吃上了。估计方云也一定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虽是这么说，可棠朵还是不太想要：“要不你给我换…” 未等话说完，916戏精上身开始泫然欲泣：“宿主你知道吗？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吃不上饭吗？你此时嫌弃的蛋糕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难道…” “好了，闭嘴。我现在就把蛋糕送去。”棠朵挖挖耳朵，一脸无语。 “ok宿主，好吃再来哦。” 她拎着寿桃蛋糕出校门，背对夕阳，走着走着忍不住感叹道：“916，刚开始我挺烦你的。因为你天天在我耳边絮叨、磨叽，还坑了我两把。” “后来你话变得少了，也不坑我了。我渐渐觉得你是唯一能在闲暇时和我聊上几句的人，没有你我甚至觉得寝室安静得瘆得慌。” 916听后乐滋滋地说：“不止我有变化哦。宿主你也有变化。” 她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我哪有变化，变好看了？” “不是。” 它偷笑道：“是宿主从开始听见方云也的名字就烦，到现在都会主动找人家了。这变化多明显。” 棠朵：…… 她像被人点了穴位似的猝然停住脚步，心脏“咚咚”地快速跳动两下。 见她突然呆住，916小声喊：“宿主？宿主？你没事？” 棠朵眨眨眼睛回神，先为自己辩解道：“我主动找他是因为怕他想不开。” 说着又举举拎蛋糕的手，不容置疑道：“这是慰问品！” 916看破不说破：“好好好，是慰问是慰问。” 今晚小吃街的生意有些许萧条，臭豆腐摊前只有两人。 老远就见白灏自己站在摊后，身边空无一人。 她拎着大蛋糕上前，不太自然地问：“方云也呢？他不在吗？” 白灏刚把几块臭豆腐从油锅里捞出，看见她后笑了笑。对后面歪歪头：“受刺激了，在后面‘头悬梁锥刺股’呢。” 棠朵：？ 顺着白灏的提示，她见不远处桌子后坐着个人。戴着一对很酷的大耳机，埋头在一沓书本后奋笔疾书。 第29章 那你继续和我一起听听力。 因戴着耳机，男生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桌子上放着厚厚一摞教材书，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此时正被他按在手下，颇有不写完不罢休的架势。 他做题做得很投入，棠朵走到跟前都未察觉。 直到一个又大又粉的蛋糕摆在眼前，男生才在题海中探出头。 方云也：…… ？？？ “…你是要提前祝我六十大寿吗？” 看着圆滚滚的寿桃上写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方云也摘下耳机，用食指碰了碰蛋糕盒。 “呃……蛋糕店打折买的，这么大一块才20块钱。快吃。” 她别扭地揉揉耳垂，随便扯个理由把蛋糕向前一推。 方云也：…… 男生看向棠朵的眼睛眯了眯，仿佛福尔摩斯附体：“你送我蛋糕干嘛？不会…是有事求我？” “……” 见她不说话，他以为自己猜对了，摆摆手说：“有事直接说就行，不用跟我客气。送什么东西，太见外了。” 棠朵：……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坐到男生对面：“我没事。就是听说你受了挫折，过来探望你一下。” “谣言，纯属谣言。” 方云也立即否认，不满地看她：“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非常容易受打击的人吗？” “受没受打击不知道，但你一定很在意。”她对他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 男生立刻反应过来，棠朵从头到尾都没提考试成绩的事。 撇撇嘴说：“你今天怎么没上晚自习？” 提到这个棠朵有些小开心：“我不是要做家教嘛。老师说我挤进前三才可以向学校申请不上晚自习，然后我成功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我每天五点直接放学。” 她伸出五根手，每根手指都洋溢着喜悦。 一把无形的刀再次插进方云也胸口。 他像受了莫大的伤害，整个人开始局部下雪。 白灏这时拿着个保温盒过来，放在桌上。劝慰道：“好了，别纠结了。排名不重要，进步才重要。” 棠朵：“没错。你应该注重的是分数，而不是排名。我看过上次排榜，你好像比上次多得了2分？” 闻言。男生不但没有释怀，反而满眼受伤地看她：“…是白灏教你的吗？你俩说的话怎么一模一样？” 棠朵：…… 白灏：…… “因为这是真理。” “别在意排名，要在意分数。要在意这次的分数有没有比上次高？如果有，那恭喜你，方同学你进步了。” 方云也盯着棠朵的眼睛眨了眨。可能是听进劝了，坐直身体开始收拾书本：“哼，我本来也没那么在意。” 棠朵：…… 青春期的男生真难搞。 把书本收拾规整后，桌子空出块很大的面积。 白灏把保温盒打开，里是小元宝似的饺子。看着是人工包的，不是速冻水饺。 “我妈今天包了点饺子，正好我们一起吃。”他把饺子推到三人中间。 此时又注意到桌上的蛋糕：“…是谁过生日吗？怎么弄个这么大的寿桃蛋糕？” “是我的。” 不等棠朵解释，方云也先一步承认：“是棠朵买来给我提前庆祝60岁大寿的。” 白灏嘴角抽了抽：“…好。” 棠朵：这是最美丽的解释了。 “今天又是蛋糕，又是饺子。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日子。”看着饺子和蛋糕摆在眼前，方云也感慨道。 棠朵瞥他一眼：“你想怎样？吟诗一首？” 他摸了摸下巴，眼睛一亮：“要不我们结拜！” “结拜？义结金兰？还是桃园结义？你和白灏结，别带上我。” 棠朵一万个不愿意。 “别啊，正好我们三个人，而且面前还有个‘桃’。此时不结拜，更待何时？” 在方云也的坚持下，白灏的妥协下，棠朵的反抗无效下。 三人手里一人一杯宏宝莱汽水，滋滋啦啦地冒着泡泡。 方云也举杯对着不太明亮的月亮：“我方云也。” 白灏：“我白灏。” 棠朵：“……” 看她没说话，白灏向她递过来个“他想玩咱就陪他玩，否则又要纠结考第四的事了”的眼神。 好。 “…我棠朵。”不是很情愿。 得到回应，方云也继续振振有词：“今日我们对着这个天，对着这个地，对着面前的饺子和兄弟，就此结拜。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不求有难同当，但求有福同享。” 话落，他端着饮料对白灏喊：“大哥。” 白灏：“二弟。” 方云也：“三弟。” 棠朵：“二哥？” 白灏：“三弟。” 棠朵：“…大哥。” 方云也：“大哥、三弟！” 白灏：“二弟、三弟！” 棠朵：“大哥、二哥。” “喝！” 这一拜哎~ 三人仰头一饮而尽。 方云也用小铲子把蛋糕上的“桃”铲下来放到棠朵碗里。大寿桃立刻把小碗塞得满满当当。 一个大蛋糕任三人敞开了吃也吃不完，最后剩了好多。 白灏妈妈包的饺子也超好吃，加上从卖狗不理包子大叔那借的蘸料。 绝配。 “阿姨包的饺子真不错。”方云也靠在椅背，摸着肚皮提议：“白灏，等阿姨身体好些，我们再租个摊位专门卖水饺？” 白灏收拾着桌上的餐盒，闻言无奈笑笑：“等我妈身体好，我们都上大学了。” “也对哦。” 白灏转过身，眼中划过一丝落寞。 今天小吃街客人不算多，臭豆腐摊也不忙。 白灏闲下来就坐在桌前看书，看到有用的知识便记下来。 棠朵在对面看得心生佩服。 白灏可不是电视男主角那样随便学学就能第一的人。他脑子好使是真的，刻苦学习也是真的。 在白大神的学习氛围熏陶下，棠朵找出耳机戴上听英语听力。 她一点也不喜欢英语，和英语总有一种“貌合神离”的感觉。就像拜金女傍大款，要不是为了钱才不和他好。 要不是英语必考，她才不学呢。 左一个右一个都学习，方云也不服。 他找出本英语听力，指着上面的二维码让棠朵扫。他要和她一起听。 棠朵没拒绝，将耳机分享给他一个。 不光一起听听力，还一起做题。 俩人智商差不多，前五道题答案很统一。直到第六道选择题时出现分歧。 棠朵说选a，方云也说选d。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两人争论不休，愈演愈烈。棠朵一气之下把耳机抢了回来：“我不和你一起听了！” “不行。”方云也又一把夺回来，气愤中带着委屈：“你怎么能对我始乱终弃！” “谁对你始乱终弃？” “你。” “我没有！” “你就有。” “我没有！！” “那你继续和我一起听听力。” “……” 棠朵说不过他，把脑袋扭到一边不理他。 还想和她听听力？没门！ 观战许久的白灏在对面弱弱建议：“…要不你们看一眼答案？” “好主意。”棠朵将本子推到白灏跟前：“公证人，你看。” 公证人——白灏翻开后面答案，对照过后露出抹亲切的笑。 对两人说：“不用吵了。你们俩谁都没对，这道题选c。” 棠朵，方云也：…… 第30章 快给我揉揉。 在调解员——白灏的调解下，棠朵与方云也化干戈为玉帛，放下恩怨握手言和。 想着明天还得上学，闲聊几句后棠朵提出离开。明天还是她正式当家教的第一天，回去再温故下初二知识。 “我送你。”方云也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用，我自己回去。”棠朵婉言拒绝。 他皱眉看她：“怎么，你不会还生我气呢？” “当然不是，我才没那么小心眼。这片治安很好，不会有危险，你留在这儿给白灏帮忙。” 不等方云也回话，棠朵挥挥手快步离开。 之所以不用男生送，是意识到自己总和方云也大摇大摆，堂而皇之地走在学校里，很容易被抓早恋大队抓去喝茶。 反正回学校是一条笔直的马路，也不用走小胡同。不会有危险。 晚上8点，马路两边的路灯准时亮起。一盏又一盏，从远处看正好连成一条亮线。 十字路口刚好红灯，棠朵被迫停下脚步。 路口中央有两辆车出了事故，白车把黑车刮了。不知黑车车主说了什么，两人忽然大打出手。 不止他们大打出手，连他们的媳妇也跟着一起参战。 战况实在太激烈。扯头发、咬耳朵，手挎包恨不得当流星锤来甩。 她看得一阵唏嘘，绿灯亮起都没注意。 此时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车上两名鬼火少年正好在棠朵面前刹车。 尖厉的刹车声令棠朵回神，扭头便见一个红毛杀马特和一个蓝毛杀马特。 棠朵随便瞥了眼，没过多关注两人。想趁着绿灯最后十秒冲刺到对面。 过马路就得经过鬼火少年的摩托车，棠朵特意与其拉距离，向马路对面小跑去。 她迈着矫健的小步伐，已经跑到马路中间，眼看要到达胜利的彼岸，身后蓦然传来另一道脚步声。 来不及回头查看，只觉得头皮一紧，头发被人从后面大力扯住。 慌乱中她没忍住惊呼一声，整个人被迫向后仰去。 她想呼救，下颚却被对方狠狠扼住。被迫转头的棠朵看清抓自己头发的人正是蓝毛杀马特。 此时绿灯倒计时结束，大批车辆向两人方向驶来。刺耳的鸣笛和司机的咒骂瞬时将两人包围。 “你放开我！” “长得还不错。” 她与蓝毛怪同时开口，对方眼中满是戏谑与打量。扼制下巴的手更为用力，下一刻便要将头垂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记重拳突然出现砸在蓝毛怪的鼻梁。 四周鸣笛声更大，有的司机直接开车窗骂：“艹搞三角恋啊！要搞回家搞去，别在马路中间搞！” 蓝毛怪吃痛松手，捂着鼻梁倒退两步，鲜血从指缝中渗出。看着对面突然出现的少年，他以极快速度打量对方一眼。 确定打不过后撒腿就跑，途中差点被车撞倒。可依旧阻挡不了他逃跑的步伐，跑到路边等候的摩托车上飞驰而去。 男生要去追，却被棠朵拽住手臂。 手臂肌肉紧绷，青筋凸起，足可见刚才那一拳的力道。 “别追了，太危险。”棠朵开口，嗓音有点哑。 两人正在马路中间，车来车往的，要是把方云也撞到可就不好了。 男生眉目间的怒意还未消减，反客为主拉住女生手腕将人带到安全地带。 “有受伤的地方没？” 他垂眸低声问着。声音有些冷，神情也很冷。是棠朵在方云也脸上从没见过的神情，仿佛下一秒便要凝结成霜。 她摇摇头，脸色有些白：“…我没事。你没事？” 记得刚才方云也打在蓝毛怪鼻梁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估计他也挺疼。 “我没事，有事的是那孙子！” 方云也眸色沉沉，平日温和嬉笑的眼眸此时盛满怒气。他看一眼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的女生，拉着她随手拦辆出租车。 “师傅，去就近派出所。”和出租车师傅报过地址后，司机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车平缓向前行驶，窗外景色如水般向后倒退。 在车上棠朵后知后觉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直被男生按着，温度通过宽厚的掌心传来，安全感十足。 她偷看眼下颚线紧绷的男生。想不动声色把手抽出来，不料却被更用力地按住。 “…男女授受不亲。”她小声提示道。 “什么亲不亲的。还说不让我送，遇到危险了？” 方云也气恼地瞥她一眼，眸中怜惜却又不加掩饰。 “那…你是路过吗？” 方云也：……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等车停到派出所门口时，男生又拉着她走进派出所大门。 气势汹汹的架势。知道的受害人是棠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方云也本人。 “警察叔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的这位同学差点在马路上受到伤害！你们一定要抓到这个歹徒，否则如何给和谐社会奠定基础，如何给百姓一个安全的环境！” 男生怒不可遏，慷慨激昂地说了一大堆。 记笔录的民警大哥嘴角抽了抽，然后用笔指着他：“你是当事人吗？” 方云也摇头：“我不是。” 民警大哥：“那你闭嘴，让当事人说话。” 方云也：…… 棠朵仔细叙述了下案发经过，不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民警：“你确定你和这个人不认识吗？” 她点头：“确定。”当时蓝毛怪说了句：长得还不错。如果认识，不可能这么说。 “他有想伤害你的举动吗？” “当时…”棠朵回想自己下巴被牵制住，蓝毛怪有准备低头的动作：“…他好像要亲我，但被我同学制止了。” 方云也一拍桌子，像要喷火似的：“什么！” 他一脸愤慨地看着民警：“警察叔叔这人必须抓到。最好关个七年八年的，放出来简直是危害社会！” 警察叔叔再次警告：“你闭嘴！” 他不情不愿地闭嘴，将身子扭到一边。 警察叔叔又对棠朵说：“我们会尽快调取街道监控。对了，你是未成年？得让你监护人过来一趟。” 棠朵微微错愕，摇头说：“…我没有监护人。” “亲戚呢？亲戚总有？” 她继续摇头：“我是个孤…” “警察叔叔，有什么问题和我说就行。”方云也又转过来，抢过话头。 警察叔叔好像已经受够了他，忍着火气说：“和你说？你是她什么人？再者说，你监护人呢？” 方云也顿时蔫了下去：“…我监护人都在国外。” “没有家长就给你们老师打电话，总要有做主的人在。” 民警扔下这句话起身离开，让等老师到后再找他。 棠朵只好拨通步老师的电话，老师说马上到。 怪不好意思的，这么晚把步老师折腾过来。 两人坐在走廊椅子上等老师，头顶白炽灯散发幽幽冷光。方云也翘着二郎腿，用肩膀碰碰她：“小朵拉你别害怕，等抓到这人我一定先揍他一顿给你报仇。” 她被撞得晃了晃，侧头正好与男生亮晶晶的星眸对上。 仿佛一眼便撞进星海。 想起刚才方云也的“仗义执言”，她没忍住笑了笑：“谢谢你，方云也。” 谢谢你打的那一拳，谢谢你偷偷送我回学校，也谢谢你在我要说出自己是孤儿时打断我。 听到女生谢谢自己，男生傲娇地扬了扬唇角：“下次知道得让我送你了。” 棠朵笑容不变：“嗯。” “嘶……那我的手好疼，快给我揉揉。”方云也将砸人鼻梁的手放到棠朵面前，语气中颇有撒娇的意味。 看着面前这只骨节分明，皮肤白皙，没有一点红肿的大手。 棠朵微笑着推开：“我才不给你揉。明天给你买两个猪蹄补补。” 第31章 拒绝内耗。 听说自己学生出了事，步老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派出所。 与步老师交涉一番后，民警说可以让他俩离开。有消息会通知的。 一顿折腾下来已经晚上十点，三人从派出所出来被清爽的夜风扑个满面。 得知事情全过程的步老师唏嘘不已。不是棠朵没保护好自己，任谁也想不到过个马路还能被坏人袭击。 看着一旁双手插兜的少年，老师镜片下的眼神意味深长：“方同学又见面了。” 在老师面前，尤其还不是自己班的老师面前。方云也还得装装乖学生：“是啊老师，好巧啊。” “是挺巧的。”步老师招手拦车，话中意味不明：“咱们三个人啊。上次是在医院，这次是派出所。下次会在哪呢？” “那当然是在学校了。” 男生露齿一笑，贴心地打开出租车副驾驶车门。 步老师瞥他一眼，也没客气直接抬步上车。 棠朵：…… 怎么感觉暗藏杀机呢。 她与方云也坐在后面谁都没说话。 步老师在前面叮嘱棠朵。让她别害怕，警察说那个蓝毛之前就因为寻衅滋事拘留过，想找到他很容易。这次还得关他几天。 棠朵点点头，心中却有一团浓重的疑惑。 “老师，等抓到人可以告诉我一声吗？我想让警察帮我问些事。” 步老师迟疑，但还是点点头：“可以。” 等回到寝室后，虽然夜已深，她还是给自己洗了个头。 蓝毛怪下手挺狠的，到现在头皮还隐隐作痛。 吹干头发后躺在床上，脑中不断回想蓝毛怪那句：长得还不错。 之所以一直想这句话，可不是因为她自恋。 她在想，如果蓝毛真是随机作案，在马路上看谁好看就强吻谁。那他就不会说出这句：长得还不错。 因为他要先确定“长得好看”，然后才会强吻。 而不是先强吻，再说这人长得好看。 倒像是要完成任务，中途却发现任务目标长得不赖，而后感叹句：长得还不错。 何况他们是两个人，来得快，逃得也快。明显有组织，有预谋。 这样解释逻辑便通顺了。现在就等警察抓到人再坐实猜想。 想着明天还得早起，她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叮铃铃~叮铃铃~” 刚闭上眼，枕边手机便响起qq语音来电。 谁啊…大晚上给自己打电话。 寝室已经熄灯，屏幕的光格外刺眼。她从眯起的眼缝中看到是“++++”来电。 脑子转了好几秒才想起是方云也的qq名。 点击接听，一个蓝色线条的卡通云朵头像占据屏幕中间，还正对她微笑。 “什么事啊？”她问。 手机对面先是传来窸窸窣窣，像是在换衣服声音。接着男生夹杂笑意的嗓音传来：“没事，看看你有没有害怕得睡不着？” 棠朵把手机放在枕边，平躺着望向上铺床板。 “没有你打这通电话，我可能已经睡着了。” “是吗？”男生听着有些失望：“我还特意给你准备了睡前小故事呢。” “……” 她侧过身，眸中倒映着那个微笑小云朵，嗓音不自觉放轻：“那你说来听听，然后赶紧睡觉。” 闻言他又恢复成刚才的语气：“那我开始咯。” 还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从前有座山，山里家家户户都养鸟。其中养得最多的是鹌鹑。但是鹌鹑下蛋有个讲究。白天下的蛋人们叫‘鹌鹑蛋’，可黑夜下的蛋，人们就会说‘晚鹌鹑蛋’。” 棠朵：…… “…你才蠢蛋呢。” “哈哈，心情有没有好点？”方云也很调皮。 她否认得很决绝：“并没有，反而更糟糕了。” “……” 两人之间一时没了声音，安静得仿佛能隔着屏幕听见对方的呼吸。 棠朵瞄了眼时间，正要和方云也say goodbye。 就听他忽然问：“你知道赵子龙是怎么死的吗？” 她被问得莫名其妙：“…怎么死的？病死的？” “没错。”男生在对面解答得特别认真：“赵子龙其实是得胆囊炎死的 。胆囊炎对一般人来说不是很严重的病，可谁让赵子龙浑身都是胆呢。” 棠朵：“……” 好一个浑身都是胆。 “你怎么不笑？难道我讲的笑话没意思吗？”男生在电话另一头不满地嘟囔。 “挺有意思的。你让我对‘浑身都是胆’有了新的定义。”虽然很无语，但棠朵的唇角还是弯出一道弧度。 “有意思你怎么不笑？棠朵，没事多笑一笑。我从来没见过你哈哈大笑的样子。” 执拗的语气中带着份特殊的关心。 棠朵一怔，黑暗中她眼神闪了闪。对着那朵微笑云说：“我又不是精神病，没事哈哈大笑什么。我要睡觉了，晚安。” 男生默了默，像是有些意犹未尽：“…我还准备了三只小猪的故事没讲呢。” “把你猪，把你的故事都留到明天。” “那好，晚安。” “嗯。” 挂断电话，棠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 她不爱笑吗？也没有？不就是笑点高点吗？ 不想了，睡觉。 一夜无梦，棠朵第二天眼下一片乌青。 一夜无梦是因为没睡好，整夜基本是在数‘水饺’中度过的。 时间紧任务重，尽管没休息好也不能忘记今天的首要任务。 她特意去请教步老师，如何能把各种知识点讲得明白，讲得透彻。希望星星能在自己的带领下成绩提升，要不然显得自己太没水平。 晚上放学后，她按照约定去星星家。 宋阿姨说她在菜市场买菜，家里只有星星自己。她敲了好一阵门，屋内才传出稚嫩的询问声：“谁啊？” 棠朵自报家门，让自己的脸完全暴露在猫眼下。 门锁“咔哒”一声打开，星星从门后露出脑袋。看到是棠朵后让出位置让她进来。 星星还是上次那个样，刚放学不久身上的校服还没来得及换下。 “几日不见，星星同学还记得我？”棠朵向他打招呼。 “记得。小朵老师。”星星点点头，模样乖巧。 星星把她带到他房间，主动将书桌收拾干净，需要用的书本摆在桌上。 棠朵仔细观察星星一番，身上并没有外伤。但打开作业本时，依旧会有明显的迟疑。发现作业本是干净的才悄悄松口气。 两人相对而坐，星星好像有话要对她说，一直用犹豫的眼神看她。 “星星是有话要说吗？”棠朵对他和善地笑笑。 他看棠朵一眼，慢慢垂下眸子：“那天妈妈来找我谈心，问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学习成绩下降。” “你告诉你妈妈了？” 星星摇头：“我没说。但是…但是我哭了，小朵老师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男子气概了？” 他迫切地看着她，渴求一个答案。 “才没有。”棠朵一口否定，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如果星星没有男子气概。就不会怕妈妈为自己担心，把所有事情自己一个人担着了。” “真是这样吗？”星星眼中燃点星光，却又不确信般闪动。 “当然。” 她回答得铿锵有力，不容半点质疑。 星星的心情似乎变得好些，主动把物理书打开向棠朵请教不太明白的地方。 …… 约莫六点半左右屋外传来关门声，是宋阿姨回来了。她知道棠朵在家便没进来打扰两人。 两个小时的课程转眼即逝。整个过程棠朵一直不停地说，说得口干舌燥。 终于理解什么叫“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当老师真的好累哦。 课程结束后棠朵并未着急离开，而是给星星上了堂题外课。 课的名字叫——拒绝内耗。 第32章 我没那么虚。 “拒、绝、内、耗？” 四个字被星星像吐瓜子皮似的吐出。 “没错。”棠朵喝口水润润干燥的口腔，继续说：“根据我的观察，发现星星你有严重的精神内耗。” “…那是啥？” “简单来说，就是受外界因素影响，导致自己陷入不自信、不确定、过多思考、严重消耗自己的精神力。” “小朵老师…你是想说我在学校被欺负的事吗？”星星敏感地察觉到她的用意，将头垂下声音低低地说：“可我的声音…确实不像个男生，一点也不好听。” 提到这个，刚才轻松的氛围终止。星星刻意将声音压低，周身仿佛被阴霾笼罩。 棠朵伸手在他头顶弹了下，让他把头抬起来：“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内耗了？” 星星额头冒出个问号：“…这就是内耗？” 一个14岁的小孩，理解得还没那么透彻。 “什么事情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就是——内耗。你的声音是天生的，是爸爸妈妈给你的，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嘲笑你。他们觉得不好听是他们耳朵有问题，他们小脑发育不全。” “我们可以适当反思自己，但不能过度反思自己。遇事先反思自己的言行有没有给别人造成困扰。如果没有，谁要是再指责你，你就让那人有多远滚多远。” 最后一句话成功把星星逗笑，银铃般的笑声充斥整个房间。 同时她心里响起一阵热烈掌声，自己现在像个励志学大师。 幸好出门前看了很多鸡汤视频，否则早词穷了。 可一个人的想法很难动摇，尤其是心智没那么健全的小孩。 正好明后天是周六、日。高中周末放假，初中自然也放假。 她辞去杂货店的兼职，专心温顾高三和初二知识。闲来无事会提前去星星家和星星闲聊几句，给他灌点励志鸡汤。 她告诉星星：不要内耗，要做优秀的自己打脸别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无视别人对你负面的评价。只要你无视别人对你的负面评价，你的世界将充满肯定。 星星听得热血沸腾，可不到两秒又会恢复原样。 棠朵明白他还需要时间，不能操之过急。 周六下午她接到派出所电话，说蓝毛抓到了，需要她去辨认。 透过审讯室的单面玻璃，她看见一约莫二十出头的蓝毛少年大咧咧地靠在椅背，其中一条腿有节奏地抖动。 鼻梁上贴着块儿很大的膏药，几乎将眼下面积全部覆盖。看不太清具体长相，只有一双眯缝眼较有特色。 很有“社会人”的气质。 里面的警察正问他为什么要在大马路上袭击别人。 他吊里吊气地甩甩刘海：“不为什么，看她长得好看想亲她。可我也没得逞，鼻梁还挨了一下。我就不追究那小子的责任了。赶紧把我关起来，早关早出去。” 说着，把两只胳膊像僵尸似的伸到前面。 警察拿来份文件，让她确认无误后签字。 “警察叔叔，你能帮我问他个问题吗？”她请求向她递文件的警察。 “说，什么问题？” 棠朵将目光转向审讯室的蓝毛：“帮我问问是不是有人花钱雇他这么干的？” 警察有些错愕，点头后进去和里面的同事交代几句。 接着就听里面的民警问：“你和那小姑娘只见面几秒钟就想强吻人家，是不是有人花钱雇你这么干的？” “没有。”蓝毛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用舌头舔舔上嘴唇：“没人花钱雇我。我就是个变态，别磨叽赶紧把我关起来得了。” 里面警察也被蓝毛的态度气得够呛，若不是身上穿着警服估计早动手揍他。 问也问完了，蓝毛被戴上手铐带走。 棠朵虽心有疑惑可没确凿证据，只好签字后离开。 随着她和星星熟络起来，两人之间话也变得多些。 她发现星星的内心世界蛮丰富的，也很善于观察周围的人。 比如谁和谁上课偷传纸条，谁和谁说另一个人坏话。谁打喷嚏打出个鼻涕泡，谁变态得喜欢玩吃过的口香糖。 而他会坐在班级的某个角落。看着同学们插科打诨，却又参与不进去。 他就像一个万花筒，五彩斑斓的琉璃世界被困在一个小小的瓶身。需要自己练就一身钢筋铁骨来一拳打破这层困境。 方云也在从棠朵口中得知蓝毛已经被抓，而且鼻子贴了很大一块膏药时感到一阵可惜。 “可惜我只用了三成力，否则能让那蓝毛爬不起来。” 棠朵把准备好的卤猪手放在他面前：“三成力就得用一个猪手来补，十成力不得杀一头猪啊。” “不至于，我没那么虚。”他丝毫不在意形象，照着卤猪手最q弹的地方咬上一口。 方云也明明长了张能演偶像剧的脸，却没有一点偶像包袱。 见棠朵注视他，他把猪手向前一递：“来一口？我不嫌弃你。” 棠朵双手交叉。 哒咩。我嫌弃你。 她向白灏与方云也两人讲述最近的家教情况，问两人自己的一些观点和做法有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当局者迷，一个人的想法多少会有些局限。 何况从某种角度来说。星星是她的客户，是她的上帝，是她要服务好的对象。 如果星星的成绩一直没有提升，她有极大可能会失去家教这份工作。 “不光要做思想工作，也要强健其体魄。谁再欺负他，直接一拳打回去。你把星星小朋友带过来，让我培训他两天。” 方云也提议。 棠朵双手托腮，像个植物大战僵尸的太阳花。“算了。根据我对星星的了解，他擅长文，并不擅长武。” “那这么说…”方云也摸摸下巴，很欠揍嘴脸：“…我既擅长文，也擅长武喽。” 棠朵：…… 自恋。 还是白灏正经一点：“你的整体方向没错，但也别急于求成，否则容易适得其反。” 棠朵：“…有道理。” 方云也：“…有道理。” 棠朵：→_→ 方云也：←_← 第33章 真是好手段。 过了个还算愉快的周末，棠朵周一整个人精气神十足。 不用去叠衣服就是好。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她去班级去得有些早，班里只来了几个同学。 把英语书拿出来背单词，隐约间听到那几个同学聊天，不过声音小，大概听到他们说什么“真可惜啊”“没想到是这样的人”“没品位”。 越聊越兴奋，声音也提高不少。棠朵没忍住向几人方向看去，发现他们也正看着自己。 同学甲：“我们没说你，真的。” 同学乙给同学甲一巴掌：“我们说隔壁班的人呢。” 同学丙白了他俩一眼：“虚伪。” 接着转头向棠朵说：“棠朵，你也别怪我说话直。我们都知道你是孤儿，你的成长中缺少爱。但你也不能什么人都交往，那强子就是个小混混。你怎么能和他交往？” 其余两人看话已经说破，纷纷附和：“就是，你赶紧和他分手。他不是个好东西，天天打架斗殴。去派出所比回家都勤。” 棠朵听得一脸懵：“你们说什么呢？” “谁天天打架斗殴？我和谁分手？” 三个同学以为她装傻充愣，一脸她没救了的表情。 班级中陆续有人进来，进来的人十个有八个都对棠朵行个注目礼。 后桌小美更是欲言又止：“棠朵啊你……唉~不是我说……唉~” 说几个字就叹口气，最后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直觉告诉棠朵——出事了。还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姜可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一把揪住棠朵的胳膊：“什么情况？！别告诉我这是真的，你怎么能和小混混在一起！” “我没和任何人在一起。是不是有人造我的谣了？” 棠朵神情严肃起来。 姜可坐到她身边，从书包把手机偷偷掏出来。借着书桌的遮挡把手机递她。 “我记得你有这个群啊。群里发得有鼻子有眼，还有照片呢。” 手机界面是流言蜚语团qq群，就是苍蝇曾经威胁过她的群。 我的瓜最熟：【高三三班棠朵和校外混混早恋，有图有真相。两人已交往一段时间，当街热吻。】 底下是一张照片。正是棠朵被薅住头发，掐着下巴的照片。可掐着下巴的手正好被蓝毛怪肩膀挡住。 再加上角度原因，看着特像自己被捧着后脑勺接吻。 下面全是留言：【我去，这次群主怎么报得有名有姓。看着是真瓜。】 【这蓝头发我知道。是个挺有名的混混，都管他叫强子。】 【三班棠朵不就是这次考第二的那个吗？怎么跟这种人混一起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挺文静的人可能就喜欢非主流这款。】 【当街热吻…只有我觉得很恶心吗？】 【不止你一个。小混混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刷牙。】 【那这个叫棠朵的喜欢他什么？喜欢他穷？喜欢他头发蓝？喜欢他半个月不刷牙？】 【何止不刷牙那么简单。这种小混混还会交各种不三不四的女朋友，说不定有传染病呢。】 【好恶心哦。那你们说那谁会不会…】 【啊？不会传染给我们？】 【我见到她可得躲远点。】 诸如此类的留言还有很多。没有最难听，只有更难听。 一条条一句句砸进棠朵的眼眶，她“噌”地站起来，大步向外走去。 同学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干嘛去，有好奇的就跟了上去。 棠朵脚程很快，等到二班门口时发现那里已经围满了人。班级里不知道发生什么，一群同学站在门口看热闹。 有眼尖地看见棠朵过来，紧忙说：“你们看那是不是棠朵。” “是她是她，她来干嘛？来拉架吗？” “拉架？我看她那气势是来打架的还差不多。” “可两个男生打架和她有什么关系？” 棠朵面无表情地向他们走近，一群人自动让开一条通往二班的路。 有很多二班同学站在走廊，好像里面有什么凶神恶煞，吓得人不敢进去。 等她踏入二班班内，里面只有一个瘦高男生和一个圆滚滚的胖子。 胖子被瘦高男生拽着衣领按在墙上，一只攥紧的拳头正高举面前，准备随时落下。 胖子吓得浑身的肉都在抖，双手举过头顶，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砸下。 求饶道：“不是我啊，真不是我。方哥你相信我，我哪有那个胆子。” 棠朵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她扫视班内一圈，在门后发现把没毛的鸡毛掸子。 她捡起这个鸡毛掸子，走到苍蝇面前，用掸子指着他：“你为什么要造我的谣？谁让你干的！” 苍蝇见又来个人要揍他，吓得都快尿了。哭着脸说：“真不是我，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不是你那为什么是你的qq号！” 方云也揪着苍蝇的手更用力几分，神色紧绷，额角青筋隐隐凸起。 “真不是我，昨天晚上我qq号就被盗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方哥你要相信我啊。” 苍蝇有些上不来气，艰难地解释。 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方云也把手松开。苍蝇立刻瘫坐在地，满脸劫后余生。 棠朵也将鸡毛掸子扔下，双手叉腰站在一边。 qq号被盗了。 用苍蝇的qq散布谣言，真是好手段。 方云也走到她身边，宽慰道：“不用担心，派出所有我们的报警记录。我们可以录下当时的街道监控。” 此时棠朵的神色极其冷静，冷静得仿佛此事与她无关。点点头：“嗯…你……” 她看向眼中满是担忧的男生，心中有种异样的情绪在滋长。 “你…你把二班弄成这样没事？” 棠朵指着那些歪倒的桌子和地上的书本。刚才方云也动作挺大，弄倒好几把椅子。 “没事没事，我收拾我收拾。” 未等方云也说话，苍蝇从地上爬起来，满血复活的样子。 可还没等苍蝇收拾，一道严厉的呵斥声由远及近。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学校是你们打架的地方吗！”三七分的教导主任怒目圆睁地进来。 指着方云也、棠朵、苍蝇：“你、你、你，你们仨出来跟我去办公室！” 第34章 用我的手机报警吧。 办公室内。 苍蝇、方云也、棠朵三人整齐地站成一条直线，对面是教导主任。 张主任脸色很臭，眼睛在棠朵和方云也之间来回打量。 “你俩谁先开口解释解释，为什么三班和一班的人会出现在二班？还把史尚飞同学吓成这样？” 苍蝇本名——史尚飞。因其别具一格的名字，所以被大家取外号为“苍蝇”。 “因为我的原因。” 棠朵果断开口。而后向教导主任说明下自己被造谣的事，还有为什么会去找苍蝇。 张主任本以为是场同学之间的“三角恋”之争，毕竟在情窦初开，年轻气盛的年纪，不免上演两个男同学为一个女同学打架的事。 可听过棠朵的解释，张主任脸色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更为严肃。 当着他们的面给各自班主任打电话，然后让他们坐着等老师。 二班和三班老师都很痛快，只有给一班班主任打电话时有些卡壳。 李老师在电话中问：“三班有个同学被造谣？那和方云也有什么关系啊？他去干什么了？” 张主任看一眼方云也：“不知道，这小子上去就给史尚飞打了。” 李老师：“知道了，马上到学校。” 等三位班主任到齐，纷纷来到各自班学生跟前询问情况。 步老师知道事情原委，三言两句就能解释清楚。另一边的李老师和宋老师就稍微费点劲。 李老师：“这事和你有关系吗？你去揍人家干吗？” 方云也睁着大眼睛一脸认真：“ 怎么和我没关系？我是咱班的学习委员，是学校的三好学生，我是学校的一分子。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位三好学生被造谣？” 宋老师：“史尚飞啊史尚飞，你建的那个群发什么了？怎么还涉及造谣其他同学？” 苍蝇擦擦眼角的泪：“老师我也不知道。我用了5年的qq说被盗就被盗了。” 李、宋老师：“……” “李老师啊，这件事和方云也没关系，你把他带回去。”张主任摆摆手说。 “行，主任。给您添麻烦了。” 听和自己的学生没关系，李老师乐不得地要带方云也离开。 可男生却一屁股坐下，拒绝离开：“我不能走。我得留在这，我是目击证人。” 李老师纳闷：“你是什么目击证人？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方同学还真是目击证人。不过作用不大，还是回班级待着。”步老师和李老师简单解释下周四晚上的事。 “作用不大也是目击证人。”方云也看一眼苍蝇，理所应当地说：“更何况我和苍蝇的事还没解决呢。我得留在这。” 步老师自是看破男生的小心思，无奈道：“他要留就留在这。当务之急是棠朵的问题。” 众人将目光汇聚到棠朵身上，女生安安静静地坐在那淡定得像一碗水。 因为棠朵没拿手机，苍蝇的qq号又登不上去。最后是方云也从兜里掏出手机供老师们查看。 李老师的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 净给他上眼药。 现在群里内容不到半小时就有99+，调侃的，谩骂的，侮辱的，不堪入目。 向上翻好久才找到最初信息。苍蝇的qq号是昨晚被盗，消息是今儿一大清早发的。 “棠朵同学，你真的和那混混没关系吗？”张主任放下手机，眼神锐利地看她：“我们都希望你是清白的，但前提是你真的清白。” “请学校放心调查，我根本不认识他。”她目光坦荡且坚定地回望：“还有我希望能报警处理此事。这人一定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你为什么说是学校里的人？确定没在校外得罪人吗？” “我确定。能用苍蝇qq号散布我的谣言，这人一定既认识苍蝇，也认识我。我和他并不熟，没有在校外共同认识的人。那就只能学校内。” 张主任听过棠朵的分析后点点头，面色却有些为难：“…如果是我们校内人员，那不用报警，我们自己调查就好。到时候一定给棠朵同学你一个交代。” 棠朵：“为什么！？” 方云也：“为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 男生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为什么不报警？凭什么不报警？凭学校调查得调查到什么时候？” “方云也！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给我坐下！”李老师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步老师对主任的话也不满，可他毕竟是在校多年的老师，知道学校不想报警的原因。 心平气和地问：“张主任，如果不报警总要有个解决办法？” 张主任：“去派出所把那段街道监控录下来，就能证明棠朵和小混混没关系。” “然后呢？”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棠朵忽然问，看向张主任的眼神里满是气愤与失望：“然后学校想息事宁人对不对？怕对学校影响不好对不对？” “棠朵同学，请你态度放尊重点。” 张主任脸色有些挂不住，向众人示意下去：“都先各回各班，我一会找各班班主任开会。” 张主任一副不想再谈的态度，把所有人都请出办公室。 一班的回一班，二班的回二班。棠朵在步老师的陪同下重新回到自己班级。 所有同学目光汇聚到她身上，仿佛能烫出一个又一个的洞。 步老师在讲台上先向大家澄清照片上的内容：“周四晚上的事棠朵同学是受害者，而且已经报警了。还是我亲自去处理的。群里的事都是谣言，大家不要以讹传讹。谁要是还敢造谣，就到我办公室我陪你唠唠。” 在班主任的威慑下，众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早自习还没结束步老师便被叫去开会，或者说所有班主任都被叫去开会。 棠朵坐在座位上一直没动，整个人像抽了灵魂般无力。 谣言会像滔天巨浪一样打来，能不能承受得住都会扒她一层皮。 学校把老师召集去开会，无非就是让老师把自己班学生的嘴管严。尽快把事情的热度降下去，也好赶紧息事宁人。 今时今日她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一个成语——孤立无援。 她不信自己如果是个有父有母的孩子，学校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她不想让她报警。 下课时间同学们围坐到她身边问东问西，还有其他班的人站在门口喊：“你们班谁是棠朵啊？露脸让我们见见，她现在可出名了！哈哈哈——” 门口站着几个男生嬉笑调侃，不怕事大的样子。 看着门口男生嬉皮笑脸，棠朵心中的小火苗变成一团大火。 不行，她必须报警。靠学校靠不住。 不管学校会因为报警怎样对她，她都得报。 这时，有人用手指碰了碰她。 是姜可。她把一本明显夹着东西的书递她：“棠朵，用我的手机报警。” 第35章 含血喷人？ 姜可并不知道学校不想让她报警的事，只是单纯觉得这事得报警。 可刚才步老师并未提到报警，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没报警。 棠朵动容地看她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拿着手机走到个没人的角落，随后拨通110。 警察动作很快，第一节课才过去10分钟便把棠朵从班级内叫出去。 校长办公室内。校长、教导主任、宋老师和步老师，还有棠朵与史尚飞全部聚集在一块。 两名身着蓝色制服的民警问：“谁报的警？” “是我？”棠朵举手。目光不经意扫过校长和张主任，两位脸色都不好看。 “你在电话里说被人恶意造谣，请你展开说说。” 棠朵将周四晚上发生的事，和今早群里信息，还有自己的猜想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 民警一边听一边记录，随后问：“你监护人呢？报警这种事得让你监护人知道。” “我没监护人，我是孤儿。”棠朵回答得自然又无力。 记录民警笔尖一顿，而后略带怜悯地看她一眼。 另一位民警把目光转向苍蝇：“把你的qq号和你以前的qq号密码提供一下。” 苍蝇老老实实地交代，密码很简单，听着是人的生日。临了还不忘问一嘴：“警察叔叔，我的qq号还能找回来吗？” 警察：“问题不大，不过我们要你qq可不是为了帮你找回密码。” 两位警察通过其他同学手机搜集些证据。又问棠朵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她心里有没有猜想人选。 她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和自己不对付的一个是左治，还有一个是林浅。 可左治和苍蝇并不认识，他不能无缘无故猜到苍蝇的密码。 至于林浅嘛。其实她的嫌疑最大，可是没有证据。何况林浅在有人时从未与她起过冲突，自己没有所谓的“理由”猜疑她。 警察了解一圈后便要动身离开。走前棠朵对其中一位警察说：“照片上的蓝毛正在派出所关着，您可以从他那边入手，查查有没有人花钱雇他这么干。” 警察听后对她微微一笑：“小姑娘挺聪明嘛。没少看侦探片？你放心，我们会去了解的。” 校领导客客气气地把警察送走，而后告诉棠朵让她午休时间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棠朵应了一声，不用看都知道校长是个什么表情。 整个一上午时间，棠朵除了上厕所一直没出班级。 现在她可出名了。要说以前的她默默无闻，现在的她就是人尽皆知。 出了班级不知道有多少风言风语等着。 报警的事大家已经知道，班级内暂时没人敢提这茬。课间棠朵趴在桌子上休息，就听一声嗤笑从头顶传来。 左治双手插兜站在桌前，正居高临下用一种鄙弃的眼神看她。 “有事吗？” 她浑身散发一种“看不出来我不想搭理你吗”的气场。 “真是穷酸人找穷酸人，没人要的野孩子找校外混混。不上晚自习，就是为了和小混混约会？” 左治嘴角带着讥笑，好像能把上次在棠朵这吃的亏找补回来。 这人真有病。 她对他和善一笑，伸手指着门口方向：“左治，你现在出门直走，走到头再右拐。然后借着卫生间的镜子照一照，你就知道‘小人得志’是什么表情了。” “……”男生瞬间冷脸，可能是想到上次棠朵问他：她到底是得罪了君子，还是得罪了小人的问题。 “那也比你强。”左治自讨没趣，放下句狠话离开。 下课时棠朵能避开人群，可午休吃饭却不可避免出现在食堂。 最近食堂顿顿炒白菜，吃得人脸都绿了。 心情不好的棠朵准备犒劳下自己，点了一份红烧鸡腿和一份青椒炒肉。 高一 、高二的学生不认识她，只有高三的人对她频频张望。 “那不是棠朵吗？还有心思吃饭，看来没把群里的事放心上。” “你说那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真跟那混混交往？” “这谁说得准？没爹没妈的孩子，谁对她好谁就是唯一。” “我看那混混长得也不咋地呀，白瞎她这人了。” “管她呢，反正我可得离她远点，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怎么没说别人和混混在一块。” “就是，别看她一副三好学生的样，说不定私下抽烟喝酒全都会呢。” “哎，那不是二班班花林浅吗？她怎么坐到棠朵对面了？” “还真是，听说她人特别好，对谁都温温柔柔的。一定是看棠朵自己吃饭太可怜所以陪她。” “那也太善良了。如果是我才不会在风口浪尖还和她坐一块。” 林浅端着餐盘坐到棠朵对面，身边还有个叫赵微的小跟班。 “棠朵，你怎么能跟那种人混在一起？”一坐下林浅就忧心忡忡地关心她。 “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我一定会尽力帮你。总比你出卖自己给小混混要强。” 看似为棠朵担心，可话落在别人耳朵里却能让人往歪了想。她就像个胜利者，已经来不及向对手炫耀她的胜利成果。 “林浅。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棠朵没给她好脸色，警告道：“这件事情警察已经介入，已经定性为恶意造谣。你要是再说我和那混混有关系，我可以怀疑是你干的。” “什么是我干的？”林浅面容无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那条消息不是史尚飞同学发的吗？他的qq号不是被盗了吗？和我有什么关系？棠朵，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含血喷人可是不对的。” “含血喷人？”棠朵看着她，点了点头说：“也对。现在说这话确实有点含血喷人的成分。反正警察已经介入，只要锁定qq号最后是在哪登录的，到时就离找到这人不远了。” 后面的话出口，对面林浅没什么反应，倒是林浅身边的赵微忽然插嘴：“警察这么厉害吗？能直接查到qq在哪登录的？” 棠朵将目光转向她，非常肯定：“是啊，警察亲口和我说的。要是登陆的地方有监控，找到这人易如反掌。” 赵微脸色变了又变，好像还要再说点什么，却在触碰到林浅的眼神后闭了嘴。 她察觉赵微的反应很微妙，还想再用警察吓唬吓唬她。 这时却跑来个同学找她：“棠朵，校长让你去他办公室呢，你是不是忘记了？” 对哦，光顾着和林浅说话，把校长找她这茬都忘了。 “我马上去。”她一点也不想去，都能猜到找她干嘛。 “棠同学再见。”林浅笑着对她摆摆手，好像刚与自己结束一段很愉快的对话。 第36章 别为了我得罪校长。 午间阳光大束地射进校办公室，将空气中的尘埃照得无处遁形。 温度正好的雨前龙井呈在白瓷杯中，被一只略上年纪的手推到棠朵面前。 此等高级待遇，整个学校也只有棠朵一人“独享”。 “校长，您有话直说。” 棠朵坐在校长对面，看着眼前的温茶开口。 “那好。”校长声音略显深沉，很是语重心长地说：“…棠朵啊，你的学习成绩一向不错，这次甚至直接冲进年级第二。像你这样听话又懂事的孩子现在可不多见。” “校长您过奖了。我再懂事，再听话，如今不是也遇到了麻烦。” 棠朵主动将话题转到造谣事件上。若等校长他老人家铺垫，不知道得铺垫到猴年马月。 校长闻言笑了笑，夸赞道：“小小年纪便能意会他人想法，倒是很聪明。” 她没说话，等着校长继续说。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影响很大，对你造成不小的心理创伤。学校已经取到周四晚上的监控，你的清白很快就能证明。” 棠朵放在桌下的手指渐渐蜷缩，气息带着一丝不稳：“所以呢？校长您就别兜圈子了，听着怪累的。” 她语气多少有些不好，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校长没计较这些礼节，继续劝说道：“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现在正是高三的关键时刻，有警察进出学校影响不好。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剩下的就不用校长再多说了？” “所以我被造谣就可以不了了之吗？”棠朵抬头与他对视，气愤、失望、无助，此刻全部涌进她心头。 “不是不了了之。既然事情已经平息下去，就没必要劳师动众地惊动警察。学校内部会调查的。” “学校拿什么调查？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最后等我自己主动放弃？” 棠朵气得直接站起，身后椅子发出“吱啦”一声，仿佛在和她一起愤愤不平。 “棠朵同学请你冷静点，现在是在和你商量这事儿。你以为这件事是找到幕后人这么简单的吗？” 校长起身走到她身边，高大的身躯瞬间把棠朵显得瘦弱渺小。 好似螳臂当车，任她拼尽全力也无济于事。 他继续苦口婆心：“事情倘若真是校内人员所为。你是未成年，人家也是未成年。何况事态已经妥善解决，对方承担不了一点责任。顶多就是道个歉，澄个清，学校给记个大过。” “别忘了，你们还得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事情闹得越大，你们的矛盾越深。再者说高三这种节骨眼，要是影响到人家高考，你也不怕人家家长找你拼命。” “…没错。”她气息颤抖地吐出两个字，脸色苍白地挤出一丝苦笑：“别人都有家长为自己的孩子拼命，但我没有。所以学校能这般肆无忌惮地逼我放弃追究。” “棠朵，请你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学校‘逼’你？学校是在和你商量！” 校长也急了，一掌拍到桌子上。 “啪”的一声，那杯淡绿色龙井茶被震得荡出来，顺着杯壁流下一小滩水渍。 校长这时意识到自己太强势，不由又缓和语气：“棠朵啊，听校长一句劝。事情闹大了对学校不好，对校长不好，对你更不好。人不能太较真，要学会变通。” “警察找到人后又能怎么样？你能把人家告上法庭吗？最后还是关起门学校自己处理。那还不如不用警察介入，我们自己解决。” 他绕到办公桌后，拿出个牛皮纸信封，四四方方的，稍微有点厚度。 “听步老师说你每天还得给别人当家教兼职，挺辛苦的。这儿是两千块钱，是学校给你发的助学金，只有成绩好的学生才有。” 说到“学校”两字时特意加重咬字。 信封被校长举到她面前：“什么都不要想，专心高考。为学校争光，为自己铺个好前程。剩下的事就不用你管了，学校会处理的。” 校长在她耳边循循善诱。只要她拿下信封，造谣事件就此终止。 棠朵站在对面，脊背依旧笔直，可浑身就像被抽空般虚脱。 不是身体上的虚脱，而是灵魂上的虚脱。 自己只是想知道造谣的人是谁，学校竟舍得用两千块钱收买她。 谁让她的背后是空的，是没有底气的呢。是她想反抗却发现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渺小得不能再渺小。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校长的眼睛。笑得讽刺：“校长啊，您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推开那只拿着信封的手，棠朵迈步向门外走去。 她不知道拒绝会有什么代价，但也总好过拿钱买自己的忍气吞声强。 指尖刚搭上金属把手，便听身后校长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这笔钱会和你下次助学补助金一起发放。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其余的交给学校就好。” 此时她的手和金属把手一样凉，耀眼的阳光照不进去她心里一点。 门被“嘎吱”一声打开，又被“咔哒”一声合上。 走廊的空气要比屋内松弛许多。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有简单的冷冷清清。 走出来的棠朵还挺佩服自己，在学生堆她应该是第一个敢和校长吵架的？ 这时步老师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看起来忧心忡忡。 “…老师，您怎么来了？” 棠朵上前几步问。 见棠朵脸色不佳，步老师不用问都能猜到结果。 他叹了口气：“…我再去找校长聊聊。”说着便要敲响办公室大门。 “别。”棠朵拦下老师，对他摇摇头：“老师，别为了我得罪校长。” 每个能爬上班主任的老师都不容易，步老师也不例外。 他还得在这个学校工作到退休，还得养家糊口，得罪校长对他不好。 “…棠朵。”步老师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错愕中不免动容。 “我没事老师，我们快走，马上上课了。” 棠朵怕步老师犹豫不决下还是进办公室，非常逾越地拽着他离开办公室楼层。 班级内同学都知道她被叫去校长办公室，见她回来纷纷凑上前问：“棠朵，校长和你说什么了？不会要给你记大过？” “还是让你到学校讲台上做检讨？” 她否认性地摇头，强打起精神说：“校长和我说，让我放心。要是有人还敢提这件事，绝对格杀勿论。” 其他同学：“……” 第37章 我知道你有多委屈。 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学生在讲台下专心致志。 棠朵的思绪早不知飘到哪去，单手杵着太阳穴发呆，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因为学校极力打压，流言蜚语平息不少。最起码出教室不会有人明目张胆地调侃她，只会用一道道“有声”的眼神注视她。 而“棠朵”这个名字，也仿佛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谁没事都会提上一嘴，为枯燥的学习环境增添些乐趣。 尽管心情再糟，再乱，她依旧要继续每天的工作。 可能是她表情管理做得不够好，星星很敏感地察觉出她不对劲。 “小朵老师你今天不开心吗？”他眨着纯真的眼睛看她。 棠朵拿书的动作一顿，努力挤出抹笑：“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看起来很颓吗？” 星星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 最后挠挠头说：“小朵老师每天眼睛是亮的，今天却很暗淡。而且也没和我说些鼓励我的话，所以我猜小朵老师你应该不开心。” 棠朵听后不禁失笑：“你观察得还挺仔细。” 星星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又好奇地问：“小朵老师，你不会是失恋了？” 棠朵：“……” 她送给星星一个脑瓜嘣：“难道你小朵老师我看着很像是一个会被情感伤害的人吗？好好做题，别八卦。” 臭小子，现在还会谈八卦了。 星星揉揉头，把注意力放在作业本上。 晚上八点准时结束课程。从星星家小区出来后，棠朵打车去了派出所。 时间有点晚，派出所内没什么人。一个稚气未脱的未成年，很快便吸引警察注意。 “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一路过的女警问。 “我找人。”棠朵不知道今天来学校的两位警察叫什么，只能粗略地形容下二人长相。 可明显她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够，女警听得一脸懵圈。 这时从门口进来个男警察，正是来学校的两位警察其中之一。 “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棠朵拦住那位警察，急忙问：“我是今早报造谣案的学生，我叫棠朵。想问下案件有没有进展？” 男警被吓一跳，定睛看好几秒才想起来她是谁。闻言疑惑道：“案件进展？事情不是已经你们校园内部解决了吗？” 棠朵的心如被人狠狠重击：“内部解决完了？” “对啊，我们接到的通知是这样的。呃……小孩你还有事吗？警察叔叔我还有工作呢。” 她了然地点点头：“不打扰您了，再见。” 其实预料到结果会是这样，她只是不死心而已。 真是应了那句：小鬼斗不过阎王爷。 天色暗淡下来，灰黑色夜幕上镶嵌着几颗璀璨明星。街道两边的榕树奋力伸展枝杈，争取有一日能覆盖整条街道。 棠朵站在腰杆笔直的路灯下，像被一层暖色罩子困在里面。 夜晚的风徐徐吹来，将细软的发丝扬起个随性的弧度。 她也不知道脚下是哪条街道，通往哪里。反正自己现在就是不想回学校，去哪都比学校让人轻松。 站在一条岔路口前，向左还是向右成了难题。 她眯了眯眼，采用最古老的方式选择。 “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 右边获胜。 顺着右边马路向前，走到本市着名的劳动公园。 之所以“着名”，是因为被勒令整改过。经常有大爷身上挂着大妈，时而挂着俩，时而挂着仨的情况出现。 然后就被整改了… 夜色逐渐浓重，公园内的人工湖旁格外清爽，倒映着天上明月与繁星，有风吹过时所有美景均会化为条条丝带。 棠朵坐在棵不知名的树下，趁着四下无人把916喊了出来：“…统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许久不被召唤的916有些不适应：“…什么？你想吻我？” 棠朵：…… 感受到危险气息，它立刻改口：“问问，我对宿主一定有问必答。” 她收回要刀人的气息，将目光望向远方，眼中陷入一阵迷茫：“…统啊，我穿到这儿的时间越长，我就对我穿到这儿的原因疑惑。” “现在我甚至想不起来，我穿到这儿之前是什么样的？” 就像做了一夜的梦，梦的内容却像卡在记忆的夹缝中，想又想不起来。 “你说我到底为什么穿越到这儿啊？”棠朵脸上浮现一丝苦涩：“你说让我拯救方云也，可我现在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你们在挑选穿越者时，怎么不找家庭正常的孩子。这样不管出什么事都会有人为她撑腰，有人为她托底。而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情绪仿佛被撕出一道口子，无助与委屈顺着这道口子流淌出来。 916耐心听着，沉默许久才说：“…宿主，你想哭就哭出来。” 棠朵一怔，将眼睛瞪大几分，让夜风将里面的水汽吹走：“我才不哭呢。要哭也要让那个造我谣的人哭。” “等我回去好好睡一觉，想想怎么和校长斗智斗勇。就不信没有办法抓出造谣的人。” 自己给自己打气，希望自己是有希望的。 她从地上站起，抚了抚裙上褶皱准备打道回府。再不愿意回学校也得回，自己没有其他去处可去。 月光倾斜而下，将女生孤零的影子照得一览无余。 而也正在此时，一抹更为高挑的影子靠近。站在女生身后，让影子不再孤单。 方云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棠朵身后。 四周蝉鸣声声，掩住他靠近的脚步。寂寥的夜色下，他的目光如水般深沉。 棠朵发现他时被吓一跳，差点被凸起的石块绊倒。 “你，你怎么在这？吓死我了。”她捂着胸口倒退两步，责备地看他。 “我在这好久了。”他歪歪头，神色平稳：“也听你自言自语好久了。” 在月色的照映下，表情极其认真的男生愈显神秘。站在那就像丛林中突然出现精灵。 他的话让棠朵心中一惊，不知道方云也听到多少。 “你什么时候站到这儿的？我，我没事的时候就会自言自语，你别误会。” 别误会她是精神病。 “…我没误会。”方云也上前一步，脚下碎石被踩得吱吱作响。眼神清澈透亮，月光在他俊俏的脸上仿佛加上层温柔滤镜。 又听他说：“我观察过了，现在除了我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棠朵：…… “你你你，你要干嘛？”她听得瘆得慌，方云也不是要打劫自己？ 劫钱？可她是个穷鬼。 难道是……劫色？ “你别过来啊，我可会军体拳十二式。” 棠朵向后倒退两步，可退着退着后背却碰到一处硬物。 好嘛，是她刚才靠着的树。 慌里慌张的样子成功把男生逗笑，在离她半米远的位置停住。 男生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却又让人感觉很不一样。他抬手高举半空，在棠朵被吓得闭上眼睛时，将手轻轻落在她头顶。 然后慢慢向后移动，直到整片掌心覆在女生后脑时用力向前一带。 棠朵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撞进个坚挺的怀抱，好闻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将她包裹其中。 “你干什么？”她心中慌乱，下意识想挣脱开。 方云也不会真要劫她色？他可真是个王八蛋。 “棠朵。”男生嗓音清澈，敷在后脑的手用力将她按在咚咚跳的胸膛。 “现在周围没人。” “你躲在我怀里悄悄地哭，我知道你有多委屈。” 第38章 我要校长来解决这件事。 “现在周围没人。” “你躲在我怀里悄悄地哭，我知道你有多委屈。” …… 少年的怀抱干净、清爽、温暖而安心。棉质t恤沾着好闻的洗衣液味，被风轻轻一吹缠绕在两人之间。 寂寥的夜色下，一切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棠朵的大脑有些死机，处理器超标运转。每个字她都认识，怎么组装到一块儿却那么让人不知所措。 鼻尖嗅着属于他的气息，棠朵头被按着只能声音闷闷地说：“…你，你赶紧放开我。这算什么样子？” 让别人看见还以为一对未成年在小河边约会呢。 “你不是要哭吗？我把我宽阔的怀抱借你一会儿。” 男生说得理所当然：“当然，借完是要还的。” 棠朵：…… 虽说男生的举动很暖心，怀抱很踏实温暖。…可他这么突然抱过来，自己真的慌得一批。 “你，你还是松开我。就算我想哭，眼泪也被你吓没了。” 她推推方云也，男生也同时松手。 “你怎么在这？”站直身体后，棠朵率先开口询问。 想起方才两人的动作，她不敢去看对面的人。衣服面料仿佛还贴在脸颊，带着烫人的体温。 方云也倒比她坦然自若得多，摸了摸被风吹乱的刘海。然后捏着手指头说： “我掐指一算，今日必有一伤心少女坐在湖边哭泣。我又掐指一算，这少女我还认识，当然义不容辞地过来，将我的肩膀接她靠靠喽。” “你借的也不是肩膀啊……” 棠朵别过脸小声嘟囔。 方云也：“难道我的怀抱比肩膀差吗？” 他捡起脚边的小石子用力向湖中心掷去，打算随机砸死一条鱼。 “……”不差，就是突然抱她有点吓人。 “那你还哭不哭了？现在时效没过，我依旧可以把我的肩膀或怀抱借你哦。” 他走到她面前，微微张开双臂。对她眨眨眼睛，像一只纯真可爱的大眼小兽。 棠朵：…… “谢谢你，但我现在不想哭了。”哪有被人看着哭的，很奇怪好。 眼看到学校闭门时间，棠朵提出要回学校。公交和步行都来不及，最后只能打车。 “听说今天晚自习，各班老师已经把周四监控放给学生看。你说他们会不会认出我来？” 方云也打破车内安静的氛围问。 棠朵从窗外收回视线，转头看他：“那你岂不出名了？拳打校外混混，勇救手无缚鸡之力少女。” “但愿学校没给我打马赛克。” “……” 快到关大门时间。保安大爷站在门口一边看表，一边准备按下关门按钮。 门卫小屋散发冷白色灯光，吸引着各种不知名小虫前仆后继。 下车后的棠朵也如那些小虫般冲进学校，生怕被拒之门外。 “我会想办法让校长同意调查的。” 在最后一分钟棠朵冲进学校，身后蓦然响起男生的声音。 她回头望去，不解道：“你在说什么？你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门卫大爷按动开关，校门口的电动伸缩门一点点延伸，最后和大爷的门卫室合在一起。 “天机不可泄露。” 方云也则故作高深，在门外对她俏皮又可爱地k一下。 随后摆摆手离开。 棠朵傻愣愣地杵在原地，看着男生背影逐渐缩小，最后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 好似突然出现一双有温度的手，捧住那颗疲惫又孤冷的心。温暖得令人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应对。 “那同学，赶快回寝室。一会寝室大门关了。” 保安大爷的声音将她唤回神，她立刻又向寝室方向奔跑。 她不知道方云也会想什么样的办法，也不求他能想出什么样的办法。 虽然他很聪明。但他和自己一样是“小鬼”，斗不过上头那位“阎王爷”。 正如方云也所说，周四晚上的监控已经在各个班级内播放。 一夜之间，“棠朵”这个名字不光增添乐趣，还增添许多神秘。 监控录像确实能证明她与小混混没亲上，但没法证明两人之间没关系。 一众人开始猜测她是不是和小混混提分手，对方恼羞成怒才想当街强吻她。 还有脑补霸道小混混对学霸女孩强制爱的。 一般棠朵没事不会出班级，因为她不知道还有多少难听的话等着她。 可有时是不可避免，比如上厕所。 她在洗手池洗手，从身后走来一高个女生。她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和她并不认识。 高个女走到她身边洗手，想出洗手间不可避免路过她。 高个女故意伸腿绊她，虽没摔倒却也让棠朵踉跄一下，差点撞到另一个女生。 “你干吗绊我？” 高个女生转过身，趾高气扬地看她：“谁绊你了？是你自己不长眼。这么宽敞的地方不走，非要从我身边走！” 棠朵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什么豺狼虎豹吗？还不能从你身边走？腿有病就去治腿，脑子有病就去治脑子！ ” “你说谁有病呢！”高个女一副冲上来要和她打架的架势：“咱俩谁有病还不一定呢！我又没和小混混搞在一块，你说不定早就一身病！回家蹲着得了，别传染给我们。” 她嗓门很大，上不上厕所的人都围在厕所看热闹。 “哟，打起来了。我最喜欢看女生打架了。” “那不棠朵吗？怎么和人吵起来了？” “还能因为什么？她的事现在谁不知道。” 高个女生的嘴是很欠，同时她也很“倒霉”。棠朵这些天积攒的怒气，此时在她身上算是找到宣泄。 洗手池旁放着保洁阿姨用过的抹布，气愤下棠朵将它拿起来对着高个女生的嘴塞去。 流着脏水的抹布被拍在女生脸上，吓得她顿时花容失色。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快去找教导主任。” 就这样，棠朵和高个女生被请到主任办公室。 高个女生梳的马尾辫，现在已经变成歪着的马尾辫。偷偷画的眼线糊了，形成两个黑眼圈。 此时正在张主任面前梨花带雨：“张主任，我就和棠朵开几句玩笑，没想到她就动手打我。” “你能再不要脸点吗？你敢把骂我的话和主任重新说一遍吗？差一个字你都活不过明天！” 棠朵没她惨，只是头发有些乱。 “你！”高个女气得用手指着她，却一句话说不出。 “行了！”张主任一声呵斥，责备地看高个女：“你没事和棠朵开什么玩笑！你认识她吗？” 被责备的女生不服气，小声嘟囔：“现在谁不认识她。” 张主任一拍桌子：“你还顶嘴？” 女生将头垂下不敢吱声。 “这件事你们两个都有错。互相道个歉然后走，我就不通知你们班主任了。” 女生一听不用叫班主任，倒是很愿意道歉。 可棠朵却不领情：“我要校长来解决这件事。” 高个女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头次见主动找校长的。她立刻怂了：“我向你道歉就是了，你找什么校长啊。” 棠朵没理她，看着张主任倔强地重复：“我要校长来解决这件事。” 张主任无奈看她，他知道棠朵心里有气。 “校长不会来解决学生的小打小闹。你俩互相道个歉，然后各回各班不行吗？”张主任觉得自己已经做出很大的让步。 “除非让校长来，否则我是不会道歉的。”她还是那句话。 最后在棠朵的坚持下，校长没来，两个班的班主任来把各自学生领走，谁也没向谁道歉。 然后没过几节课，那个女生就被通报批评。批评理由是——言语侮辱其他同学。 棠朵知道这是校长在给她“交代”，所谓的校园内部处理。 不允许她报警把造谣的人查出来，只能不断警告传谣的人。 第39章 你的心在哭。 可事情并没有因为通报批评而结束，反而是个新的开始。 第二天第二节课下课，棠朵被喊去班主任办公室。 里面的气氛剑拔弩张，一中年妇女正吵吵嚷嚷，身边站着的正是昨天和她打架的高个女。 见到棠朵进来，中年妇女瞬间眼睛瞪得溜圆，用手指着她：“就是你欺负我闺女啊！把我闺女都欺负哭了！” 两个班主任都在，连忙解释又安抚。高个女是五班的，张老师低声安抚：“小桃家长，是咱家孩子先对人家辱骂，然后两孩子才起了矛盾。” “那我不管！我家孩子说只批评了她，没批评这女生，凭什么呀？她和校长有亲戚啊？” “两个孩子当然都批评了。但是你家孩子先辱骂的棠朵，还差点把人家绊倒，所以批评得重些。这难道不应该吗？” 办公室内的人都被吵得皱眉，但又没办法。 棠朵在饮水机旁看见个熟人，那是一班班主任的座位，此时正被方云也霸占，手上拿着红笔批作业。 他并未看她，而是目光稍冷地盯着吵架女人。 中年女人什么也听不进去，跑到棠朵面前，手指差点杵到她眼睛，气势汹汹地说：“你凭什么欺负我闺女！你爹你妈怎么教你的！赶紧和我闺女道歉，否则我就让校长开除你！” 张牙舞爪的，好像要把棠朵吃了。 昨天的气还没消，今天新账旧账倒是叠在一块。棠朵也不管要尊敬长辈什么的，冷笑道： “可真是什么样的妈有什么样的闺女，都是一副市井泼妇样儿。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就是你遗传给你闺女的！” “你说谁是泼妇！学校怎么教你的！我都听我闺女说了，你和校外混混搞在一块儿还不让说了！学校怎么还不把你开除！” “这位家长请你冷静点，您要是再这样，只能把你请走了。”步老师站在棠朵身前，语气不善。 棠朵正在气头上，在后面骂：“学校要把我开除之前，也得先把你闺女开除。言语侮辱他人，带着自己妈到学校骂街。说不定你和你闺女在学校就出名了！泼妇母女！” 中年女人听后怒气更盛，骂人骂得更难听。 而“泼妇母女”这四个字仿佛给高个女提了醒，她开始拉着她妈：“妈，你别吵了。我们回去。” 可她妈正在气头上，一句也听不进去。 甚至想冲上去打棠朵，步老师挡在前面差点被挠花脸。 “三年五班李桃带着自己妈妈到学校骂街，还想动手打人。这个标题不错。” 众人七嘴八舌之际，一句与众不同的话吸引其他人注意。 方云也举着手机，摄像头对准中年女人。 “你干什么！你录什么呢？”中年女人瞬间把矛头对准方云也。 “当然是记录你们这对骂街母女啊。闺女辱骂同学不够，还带着自己妈一起欺负同学，真是活久见。” 他对李桃母女笑笑，把手机又推近些。 “方云也你别拍。” 李桃躲闪镜头，拽着她妈：“妈，你走。同学们会笑话我的。” “你们学校可真行啊。欺负人都欺负到家了，怪不得我闺女不爱上学，就是让你们欺负怕了！等着，我要去教育局告你们！” 女人狠狠剜了眼在场所有人，气愤地拉着高个女离开。 随着中年女人离开，办公室重新恢复平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放到方云也身上，步老师提醒他：“把你的违禁物品藏好。还有你那视频，别瞎传到网上。” 男生比了个“ok”的手势，把手机重新揣回口袋。 他把目光放在棠朵身上，发现她虽没什么表情，但放在身侧的手却紧紧握着。 步老师对棠朵说：“你先回班级，下次别这么冲动地和家长吵架。” “好的老师。”棠朵面无表情，答应后转身离开。 毕竟是五班学生，张老师被吵得头疼，拉着步老师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看着一摞没批完的作业，方云也撤下张纸写上：老师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字迹洋洋洒洒，带着些急切。 出办公室后，他先去三班门口扫视一圈，然后是操场、超市、食堂，最后才将目标放到一栋只有五层的教学楼上。 这栋教学楼建到一半就没再建，可能是学校资金紧张。 方云也是在五楼天台上找到棠朵的。 青灰色水泥地分布着纵横交错的裂缝，几株白色小野花从里面挣扎出来，在夏季中绽放。 正因是个烂尾楼，所以成了很多人的秘密基地。各种颜色的涂鸦，乱七八糟的字被写在地上。天马行空，还很中二。 棠朵蹲在一个巨大的铁皮箱后，那是整个天台唯一一处阴凉地方。 她抱着膝盖，也像在抱住自己。头发垂在脸颊两侧，只剩一双无神的瞳孔。 方云也缓缓靠近，看她眼中朦胧着水汽，可每次快凝结成滴时又会被一开一合的睫毛扫散。 她仿佛要把自己变成夹缝中生存的小野花，默默无语，又生得热烈。 尽管他再放轻脚步，也还是被女孩察觉到。 棠朵睫毛颤了颤，像机警的猫一样望去。方云也双手插兜站在那，洁白的校衫被风吹得鼓了鼓，正好和天上的云相映成趣。 “…你怎么总能找到我？” 她意外方云也出现在这。这次是，上次也是。 “应该…是心有灵犀。”他笑着向她走近，在她身边席地而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儿不会也是你的秘密基地？” “才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儿比较安静而已。” 现在觉得整栋教学楼，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吵得要死。所以她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 方云也一条腿蜷着，另一条腿伸直。脚上帆布鞋的鞋带歪了，他打开又重新系上。 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被系出来后，他歪头看看似乎很满意。 远处铃声响起，是第三节课上课的铃声。 “上课了，你快回去。”棠朵催促他。 方云也侧目：“那我离开你会哭吗？” “什么你离开我会哭？你是去上课，又不是上战场。”被问得莫名其妙。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回避，你会哭出来吗？” 他定定地看她，眼神似有穿透般将她看透。 她读懂了男生的意思，转过去深吸口气，强忍鼻尖酸涩：“不会。我不喜欢哭，那样太软弱了。” 方云也：“可你已经哭了。” “我哪有？” 他伸出根修长的手指，指向棠朵胸膛左侧：“你的心在哭。” “它很伤心，很无助。虽然它有一个坚强的外壳，可还是掩盖不住它的难过。” 男生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认真。仿佛只是轻轻一吹，却带动起一片狂风。 棠朵觉得自己的心除了会跳外不会别的，可就在刚才那一秒，就那一秒，它狠狠地颤了下。 第40章 你不会是想和我双宿双飞吧？ “你的心在哭。” …… 我的心在哭… 我的心在哭吗？ 棠朵把头垂得很低，睫毛下的黑瞳颤了颤。丝丝缕缕的酸楚缠绕在心头，像被淋上一坛百年陈醋。 她不喜欢哭，因为会显得自己太过软弱。她不想承认自己软弱，也不想被别人看透软弱。 “棠朵。”男生在身侧轻唤，温柔的大手覆在她头顶，像能借此传送给她一些力量。 “我走了。你在这儿哭，我不会告诉别人棠朵在这儿偷偷哭过的。” 少年嗓音格外低沉，掺杂着夏天风，天空的蓝，云朵的白。 大手挪开，温度消失。 那双系着漂亮蝴蝶结的帆布鞋一步一步离开，他的背景是湛蓝天空 ，灰色水泥地，路过一株小野花时为它遮住一瞬的烈阳。 画面渐渐模糊，像是蒙上一层水膜。水膜泛起波动，扭曲变形，最后化成一滴带着咸味的水，砸在水泥地开出朵透明水花。 一天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过去。 放学后她去超市买了罐咖啡给自己灌进去。 她一点也不喜欢咖啡，价格不便宜，味道还贼苦。不过为了给星星上课时能打起精神，不得不喝一罐儿。 星星虽然挺可爱，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甲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 等到星星家时，她总觉得星星今天有些不一样。就像心里憋着什么开心事，嘴角隐隐带笑。 直到快下课时他才悄悄和棠朵说：“小朵老师。我跟你说…今天他们又笑话我了。” 棠朵听得心里咯噔一声，忙问：“他们又欺负你了？你告老师没？” 星星摇头，弯着唇角说：“没有，但是我骂回去了。” 他似回想起今天的胜利，隐隐有些兴奋：“今天他们骂我是娘娘腔，我忍了又忍，最后想起小朵老师告诉我要学会反击。然后我就骂了回去，我骂那个带头的人是头猪，他胖得像头猪，蠢得也像头猪。” 棠朵：“…然后呢？” “然后他们都愣住了。你看看我看看你，最后又说猪也比娘娘腔强。” “呃……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就不知道说什么，又坐了回去。”他攥了攥手心，很欣慰道：“虽说这次我失败了，但在骂回去的那一刻…真爽。以后我会再接再厉，反击那些笑话我的人。” 棠朵觉得星星这个样子真逗，同时也欣慰地笑笑。 人不就是这样嘛，不同的声音面向自己时。会怀疑，也会学会反击。 翌日。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憋了45分钟的同学们如百鸟出笼，叽叽喳喳交头接耳。 棠朵照常趴在桌子上休息。最近她感觉自己好累，身心俱疲的累，所以有时间就会趴桌上休息。 “咚咚咚” 桌子被人敲响。 抬头看是左治那个臭脸怪，他有些不耐烦地敲敲她桌面，随后说：“步老师找你。” 扔下句话后翻着白眼离开。 真不知道他一天哪来那么多怨气，跟从咒怨里爬出来似的。 步老师找她并没有约在办公室，而是在处僻静的走廊尽头。 他似乎很疑惑，同时又很开心。两种情绪混在一块儿，说出个让棠朵眼前一亮的事。 “刚才校长和我说，可以让警察来侦查造谣事件。” 棠朵杏眸眨了眨，不太确定地问：“老师你没说错？” 步老师：“当然没说错，只不过要等到一周以后。” “要等一周以后？为什么？” 老师垂下眼帘，边思量边说：“应该是上面有领导要检查学校。我也是猜测，但为什么校长忽然同意，我也不知道。” “不过校长既然松口了。这不是好事吗？” 确实是好事。 终于见到曙光的黎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校长会突然改变想法，但结果总是好的。 几日的阴霾一扫而空，守得云开见月明。 心情不错的她准备去超市买瓶水溶，在看见货架只剩一瓶青柠味水溶时，像抢宝贝一样去拿。 却不料被一个有身高优势，有着大长胳膊的男生抢先一步。 方云也举着她最喜欢的青柠味水溶晃了晃，笑得狡黠：“请我喝。” 拿着那瓶颜色清爽的饮料，就像它的代言人。 棠朵只能退而求其次，拿一瓶和青柠味差不多的柠檬味。 结账时看见冰柜里五颜六色的雪糕，她只是多看了一眼里面的蓝莓冰霸，旁边男生就用漂亮的手指指着冰柜说：“我也要吃。” 棠朵：…… “两瓶水溶，两个蓝莓冰霸，结账。” 从超市出来，方云也迅速撕开雪糕包装在上面咬一口，嘴里冒着冷气问：“心情不错？” “什么心情……”问到一半棠朵便反应不对，随即用确定的语气：“是你干的。” 她说的是校长同意报警处理造谣的事。看方云也云淡风轻的表情，事情好像和他有点关系。 两人又去了烂尾楼天台。 一对正在天台上搞暧昧的学弟学妹被惊动，忙低着头灰溜溜地逃离现场。 他俩坐在铁皮箱后喝着水溶，吃着蓝莓冰霸。 方云也拧开青柠水溶后仰头喝上一口，随后五官扭曲得失去美感。 “你口味好重，居然爱喝这么酸的饮料。” “你不爱喝啊？”棠朵立刻心疼起这瓶饮料：“你没喝过还要买，买后还嫌弃它酸。你可得负责，不许扔。” “不扔不扔。”为了证明自己不扔，他又喝了一口。 棠朵满意地咬一口雪糕，里面的碎冰碴咔嚓咔嚓作响。 “说说，你用的什么手段？威逼？还是利诱？”她很好奇方云也是怎么做到的。 方云也沉吟片刻说：“严谨点说…是威逼。” 棠朵：！ “你拿什么逼的校长？他老婆？他孩子？还是他自己？” 方云也：…… 他无语地瞥她一眼：“都不是。” 接着方云也为她讲述这些天他的“威逼”行动。 “我一直在想，校长为什么这么排斥报警？为了弄清原委，近几日我天天去老师办公室帮批作业，天天和班主任们混在一起。” “皇天不负有心人。昨天我听有两个老师议论，说学校要评选‘优质学校’，有领导会来检查。” “我猜校长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不想把造谣事件闹大。” “同时，我也是利用这点去和校长谈判的。” 棠朵诧异：“你拿什么和校长谈判的？” 说到这，方云也臭屁地扬扬眉毛：“当然是你、我，还有白灏啦。” “我和校长说如果这件事不报警，等领导检查那天我就直接和领导告状，学校包庇罪犯，让一个三好学生蒙受冤屈。” “棠朵同学已生出转学的念头。倘若校长还不管这事儿，那我和白灏也转学。” 棠朵：…… “然后你完整地从校办公室走了出来？” “嗯哼，这不完完整整地在你面前吗？” “校长…这么听话？”她还是不信。 看她的表情，男生很耐心地解释：“说句很欠揍的话。学习好的学生就是要比学习一般的学生多些特权。三个学霸要是同时转校，校长能哭得找不着调儿。” “所以有时，要学会利用这些特权。” 棠朵被方云也的做法震惊，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不得不佩服方云也的大胆。 她怒气最盛时不是没想过鱼死网破，可鱼死网破也是需要勇气的。 她怕自己承受不住鱼死网破的代价。 糟糕，很感动怎么办。她仰起头，用力吸吸鼻子。 “喂，你不会要感动得哭出来？”方云也笑得贱兮兮的，故意凑近她：“让我看看哭没哭？” 棠朵瞪他一眼：“我才没哭。再说，你用你和我转学威胁校长就算了。把白灏扯进来干嘛？他估计冤枉得要六月飞雪了。” 方云也一愣，大眼睛眨了眨。随后像想到什么似的，歪头很恶劣地笑：“不把白灏扯进来，只有我们俩…” “棠朵，你不会是想和我双宿双飞？” 棠朵：！！！ “飞个头，正经点！” 她拿起空饮料瓶在方云也头上爆锤一下。 越来越没个正经的。 第41章 是艾晴晴。 上头领导要莅临检查的消息一经传出，学校开始里三层外三层地大扫除。 边边角角，犄角旮旯，恨不得把长歪的树拔下来重新种。检查学生仪容仪表，行为规范，走路必须贴着墙右边走。 所有人都对这次检查怨声载道，只有棠朵无比期待。 校长又找她谈一次话，大致内容是之前都是她的误会，学校没有不让报警，只是想缓缓再报，毕竟马上要检查，他做校长的忙不过来。 棠朵陪着他老人家虚伪地笑着，还送上一句：“希望校长的努力不会白费，咱们学校一定能评上‘优质学校’。” 在学校上上下下好几千人的期待中，领导们终于来了。 接见领导的事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兵，只有领导坐到后排听课时才会见到。 高三是领导们重视的年级，领导在他们班连听两节课。坐在后面像一排监视器似的，监视得他们一动不敢动。 领导们是周五上午走的，棠朵是周五下午去找校长的。 她已经迫不及待看见亲爱的警察叔叔了。 校长直接当着她面打起电话，和对面的人说着些客套话，七拐八拐拐到造谣事件上。 之后让她等电话，有进展会告诉她。 心里的大石头落地，走路恨不得都一蹦一跳的。 当晚从星星家出来后，她一路哼着小曲来到小吃街找方云也。 那天在天台，虽然她用饮料瓶给了方云也一个暴击，不过还是和他非常郑重地说了谢谢。 而方云也却揉着头告诉她，要想感谢就没事到小吃街陪他聊聊天。 他家里冷冷清清的很无聊，所以天天和白灏混在一块儿，她要是也去的话，多一个多一份热闹。 其实她找方云也也没啥和他唠的，她本身就不是个话多的人。 不过能和白大神坐到一张座子上，倒是个可以请教学术难题的机会。 哦上帝啊！她怎么这么爱学习。 学校晚上十点关门，她八点结束家教。抛去路程，在小吃街学习的时间也只有一个半小时左右。 棠朵告诉他们警察已经重新受理造谣案件，不出意外这两天真相就能大白。 马上就能沉冤昭雪，将坏人公之于众。 “警察要是给你打电话，你可得把我叫上。我三岁看柯南，五岁看福尔摩斯，六岁曾对着我家电视发誓，以后一定成为和狄仁杰一样的人物。有我在，破案分分钟的事儿。” 方云也在一旁口出狂言。 棠朵：“……” 臭屁精。 在棠朵的期盼下，周六上午她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因为太期待真相，她甚至没等公交车，斥巨资打车去的派出所。 校长已经到了，他正和警员在电脑前看监控。警察和她说了下具体情况。 根据苍蝇qq号最后登录的ip地址，锁定了一家网。 又根据群发送时间查看网内的监控，发现一个可疑人员。 不过因为网内灯光昏暗，这人又遮住了面部特征，看不清具体长相，只能确定是个女的。 而校长正在看的监控，正是警察调取的街道监控。一个身高大概在165米的年轻女人，头戴鸭舌帽，脸上戴口罩。 乘坐最早班公交车，中途下车到网。网也不是什么规范网，直接刷假身份证开机。 网内部监控拍得不清晰，能提供的线索很少。只能把希望给予街道监控和公交车内监控。 此人是在始发站乘车，始发站是一片等着房屋改造的老旧小区，小区内没有监控。从上车到下车的监控，众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个头绪。 身高身形很普通，穿着打扮也很普通。而她从网离开后还是乘坐那趟公交车离开，来和去的路线一样。 这时校长清清嗓子开口：“监控也查了，也找不出是什么人。估计不是校内人员。棠朵啊，要不你再想想是不是得罪了校外的人？” 棠朵坐在监控前仔细观察，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一定是校内的人。如果是校外人员没必要起个大早上网，正因为要赶着上学校所以才早早出发。” “而且还是个未成年，所以网老板才会用网自备的假身份证开机。” 一旁的警员赞叹：“哇，小姑娘思维逻辑可以啊。和我们推断的一样。以后考警校当个刑警什么的。” 说着又看向校长：“候校长，你可以把街道监控录下一段回去给各个班主任看看，说不定有能认出来的。” 校长没搭理警员，只摸摸鼻子没说话。 后来校长因为有事着急离开，就剩棠朵和警员重复刷监控。 这是唯一的线索，她不能放弃。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她看第5遍监控时。在看可疑人从公交车下车的监控时，她发现一丝丝的异常。 下车的公交站点附近有一家早餐店。可疑人在下车的同时，早餐店门口走出来个人。 是个女生，穿着和她一样的夏季校服。之所以之前没看出来，是因为这女生在校服外穿了件粉色防晒服，只露出件半身裙。 而且她还是背对监控，若不是她看裙子款式眼熟，还挺难发现。 女生梳着高高的马尾，从早餐店出来向公交站走。 一个向前走，一个向后走。她与可疑人正好打个照面。她似乎注意到可疑人，路过可疑人身边时还特意回头看一眼。不过很快又转回去。 警员将画面定格在女生扭头的瞬间，问她：“仔细看看认识吗？如果认识说不定就有线索了。” 棠朵眼睛都快贴到屏幕上，怎么看女生都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一个人想不起来就多找几个人。她把女生照片拍下来分别发给姜可和方云也，问他们认不认识。 姜可回复得很快：【眼熟，但不那么熟。好像见过，一时有些懵住。】 好嘛，和没说一样。 而后是方云也。 ++++：【不是说好带我一起去派出所吗？你居然抛弃我！】 糖果不甜：【我错了方大侦探，你赶紧看看认不认识。】 ++++：【眼熟。好像在哪见过。等会儿我去问问白灏。】 回过这条消息，男生一时没了动静。 棠朵盯着手机像盯着彩票开奖一样紧张，终于在等待第20秒后，手机叮铃一声。 ++++：【白灏认出来了，是艾晴晴。】 艾晴晴…… 画面中的侧脸渐渐和她在考场见过的艾晴晴重合。 是她，就是她。 真是老天开眼。 第42章 你必须向着我，否则我要闹了。 艾晴晴很快被请到派出所。 她正和朋友逛街，突然接到自家班主任电话让她去趟派出所。 显然有些懵。 “找我有什么事吗？”她问警察。目光触碰到棠朵时对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警察把监控画面给她看：“上周一早晨六点你从早餐店出来，在公交站附近路过一个人。就是画面上这人，有印象吗？” 艾晴晴凑近画面几分，眯眼打量半晌后摇头：“画面上的人确实是我，但戴帽子的人…我忘了。时间有点长，记不清。” 棠朵在一旁听得有些急：“你再好好想想，仔细想想。是不是我们学校的？” 她给艾晴晴逐渐缩小记忆范围。 “是不是你班同学？” 艾晴晴摇头。 “是不是一班的？” 她还是摇头。 “那是不是二班的？” 蓦地，艾晴晴神色顿住。眼睛陷入一片混沌的迷茫后忽然一亮。 她边回忆边说：“是。我想起来了，是二班的赵微。” “当时她戴着帽子和口罩，从我身边路过时我很好奇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我和她不算熟，所以当时只是多看了一眼，没打招呼。” 听她说出“赵微”这个人名，棠朵悬着的心算是落地。 果然是她。 不过她应该不是主谋。 通过二班班主任联系赵微，得知她现在不在本地。回乡下老家了，要询问也只能等到周一。 所以棠朵再着急，暂时也只能等着。 她与艾晴晴一起出的派出所。两人站在门口，被烈日骄阳晃得睁不开眼睛。 “你怎么才报警？”艾晴晴转过头问她，眸中是深深的疑惑。 造谣的事她自然知道，不过没想明白棠朵怎么拖这么久才报警。 “别提了，一言难尽。”棠朵苦笑。 艾晴晴似是在她的表情读懂什么，叹了口气：“学校领导都这样，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绝不会声张。” 棠朵惊讶地看她一眼，暗叹艾晴晴能从她七个字的回答读取出正确答案。 可能她惊讶的表情有些明显，艾晴晴解释道：“我爸是在大学当老师的。只要是学校，领导都差不多。” 话点到为止，棠朵也听明白了。 她与艾晴晴不算熟，准确点说是两人压根不认识，只是互相刷过脸。如今倒是因为造谣事件说上几句话。 她们俩不顺路，临走前艾晴晴对她说：“你真的很坚强。如果我是你，可能怕是要崩溃了。不过我还是挺好奇校长怎么又同意你报案了？” 远处飞来一只蜻蜓，它的翅膀残缺，是被坏小孩扯断的。 棠朵看着那只蜻蜓起起伏伏，想飞又飞不高。思量半晌笑了笑说： “因为…有贵人相助。” 贵人——方云也：阿嚏！ 晚上棠朵去小吃街，方云也紧着问坏人是谁，他要去惩奸除恶。 “是个女孩子，你没用武之地了。” 棠朵对他耸耸肩。 方云也：“是谁？我认识吗？” “就算不认识，你也应该见过。” “二班有一个总追着你叫‘云也哥云也哥’的女生你记得？” “记得，呃……叫林什么，就是苍蝇特别喜欢的那女生。” 棠朵：…… “你都不记得人家叫什么？！”亏得人家大老远跑到杂货店警告她。 方云也理所当然：“我跟她本来就不熟，记不记得名字又怎么样？” “那天天一口一个‘云也哥’地叫你，还说要请你去她家吃饭。”不知被什么情绪推动着，棠朵问出这个问题。 这种问题问完都想咬自己舌头。 方云也在对面伸出三根手指，表情无比肃穆：“我发誓，我和她清清白白，我们家和她们家也清清白白。” “只不过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会碰见在所难免。很久之前她爸妈和我爸妈碰见，她妈说：两个孩子都在一所学校，正好两家可以认识认识。” “她家邀请得特别热烈，我妈推脱不了只能赴约。一顿饭下来后，我妈告诉我让我离她们家远点，说她们家有些不正常。” 棠朵：“怎么不正常？…她家闹鬼？” 方云也眯眼看她：“…你阿姨说她家家风很别扭，很不舒服，以后非必要尽量不来往。” “我阿姨？谁是我阿姨？”棠朵没意识到一只脚已经踩进坑里。 男生得逞地笑，一手托着腮：“当然是我妈呀，你不应该管我妈叫阿姨吗？” “……” 好像对劲，又不对劲。 她沉默了，沉默得像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 良久，才沉思着说：“…我们是不是跑题了？” 东扯西扯的完全偏离轨道。 这时白灏坐过来，他刚才在调臭豆腐酱汁，带着一股芬芳过来：“聊什么呢？” 方云也：“在聊造谣的坏人究竟是谁？” 白灏笑笑：“那我好像错过了。坏人是谁啊？” 棠朵：“没错过，我还没说呢。” 她叙述一遍在警局看监控的过程，目前锁定可疑人员为二班的——赵微。 “如果真是她。你和她有仇吗？” 方云也与白灏都很不理解，印象中棠朵与赵微八竿子打不着啊。 棠朵仰天长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俩解释。林浅还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呢，不照样处处看她不顺眼。 关键是她心眼子贼多，演技还贼好。不坏到你头上，你都不知道她是坏人。 这件事有999的概率是林浅授意。目前只能等周一看赵微能不能把她招供出来。 她摇摇头：“我和她有没有仇，周一就知道了。” “对了。”她转移话题，对白灏说：“你眼神太好了，一眼就认出那是艾晴晴。要不是你，估计还得耽误会儿时间。” 不等白灏回答，方云也抢过话头：“那必须的，这家伙重色轻友。” “我哪有？”白灏瞪着他。 “怎么没有！”方云也向她控诉白灏：“有次考试前艾晴晴请教他问题，他解答得可细致了。可我向他请教，他居然回我句：没时间，自己想。” “你说他是不是重色轻友？” 棠朵：“嗯……好像是有点。” 白灏平时情绪很稳定，除非忍不住。此时在对面又气又羞： “别听他瞎说，他分明就是故意的。问我鸡兔同笼共有12个头和42条腿，问为什么鸡和兔要关到一起？不关在一起不行吗？它们不会打起来吗？打起来应该帮谁？” “这是正常人问的问题吗？” 方云也不服：“这怎么不是正常人问的问题？” 白灏：“就不是。你问棠朵，这是不是正常人问的问题？” 白灏和方云也同时看向棠朵，眼光炙热得能把她烤得外焦里更焦。 白灏的眼神里写着：请棠朵同学你公平公正地评价一下。 方云也的眼神里则写着：你必须向着我，否则我要闹了。 棠朵：(ーー゛) 她到底应该听从理性的判断？还是感性的召唤？ 第43章 警察叔叔一定要抓到造谣的人 这次的星期一，是一个不寻常的星期一。 棠朵、赵微两人坐在校长办公室的会议桌前。对面是校领导和两位警察。 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气氛就像随时会崩坏的一根弦儿。 警察：“赵微同学，请你说下20号早上5：40至6：20的时间你在哪？” 警察问话时气场都很强，从而达到震慑对方的效果。 赵微从进到办公室就很慌，在空调24c的情况下额头布满细汗。她不敢去看警察的眼睛，低头说：“我，我在家准备上学。” 警察：“谁能证明？” 赵微：“我爷爷。” “那你能解释解释监控上的这个人是谁？”另一名警察将电脑转过来。 监控画面显示6：10分，一个女生白t恤，蓝牛仔裤的打扮，脸捂得很严实。 赵微只匆匆瞥了一眼，很快又把头垂下：“不知道，不是我。” “那这个呢？”警察又调出一个画面，监控日期是10号，上面的人穿着同样的衣服，不过脸没有遮挡。正是赵微，在网的一个角落坐着。 “根据网老板证词，你是他们那的常客。因为是未成年所以每次都给你用假身份证。20号早上你去得出奇的早，而且又很快离开。所以印象比较深刻。而也是这段时间，qq群内出现棠朵同学的谣言。” “还有你的同校同学艾晴晴，她证明曾在网附近的公交站看见过你。你怎么解释？” 警察的一连串证词+证明像ak47一样瞄准赵微，枪枪打准要害。 她开始整个人发抖，话也说不利索：“我，我，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如果不是你干的，那你请把我提出的问题解释清楚！”警察故意提高音量。 “我…”赵微看了眼警察，又扫视一圈众人。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嘴唇颤抖地说：“…未成年犯罪，会被判刑吗？” 此话一出，众人绷着的那根弦儿都断了。失望的失望，难以置信的难以置信。 宋老师失望地看她一眼，然后出去给赵微的监护人打电话。 见她承认，警察语气也放软：“这要看事态是否严重，还有被你造谣的人是否追究。” 听到这话，赵微仿佛听见救命稻草，求救般地看向棠朵：“棠朵，我们都是同学你不要追究我好不好！我，我给你其他补偿你别追究我！马上高考了，我不能进监狱。” “我怎么可能不追究你？”棠朵冷眼看她：“我跟你很熟吗？” 赵微声泪俱下：“你别追究我，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补偿你。” “好啊，我要十万块钱。”她直接提出条件：“你给我十万块钱。我不追究你的同时，还会帮你保密。不用转学安心高考，谁都不知道你就是造谣的人。” “十万…”赵微眼中失去所有光芒。她父母在外打工，爷爷平时摆摊卖菜。十万块钱她们家要攒好几年才能攒出来。 “棠朵，要协商也要等赵微监护人来协商。你别漫天要价。”校长提醒她。 等待赵微爷爷过来的空隙，赵微一直坐在那哭。 几次三番有话要说，想想又忍了回去。 大概20分钟后，门外进来个六十多岁的大爷。衣着朴素，头上还戴着顶遮阳的草帽。 和宋老师一起进来后，风风火火地来到赵微面前给了她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赵微左脸瞬间红肿一片。 “一家人拼死拼活地供你读书，就是让你造别的同学谣吗！” “赵微爷爷冷静点，别打孩子。” 一群人赶紧拦住赵爷爷。 老爷子气得不轻，胸口起伏剧烈，脸涨得通红。 赵微捂着脸哭得更凶：“爷爷我知道错了，可现在棠朵要十万块钱，怎么办啊！” “谁要十万块钱？”随着众人的目光，赵爷爷看见棠朵。 棠朵刚才被赵爷爷那一巴掌吓得站起来，此时正好与其目光对上。 赵爷爷面露惭愧，仿佛身上的力气全部卸下。头茬泛白，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 他只身走到棠朵面前，粗糙干裂的手在衣服上蹭蹭。然后拽住棠朵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跪下。 膝盖与地砖碰撞，发出“咚——”的一声。 “小闺女，我那孙女不成器。你大人大量别追究她，马上高考，她不能毁在这上面啊！” “赵微家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不管校长还是老师都过来拉赵爷爷，可老人家拉着棠朵的手死活不愿意起来。 “爷爷求你了，她不能毁在这上面！我们家没那么多钱，先给你两万块钱行不行！你别追究她！她还要上大学呢！” 粗糙的掌心带着生活的不易，棠朵手腕被磨得泛红。 看着为自己孙女跪下求她的赵爷爷，棠朵一时说不出话。心脏就像被人攥紧般喘不过气。 一众人看拉不动赵爷爷，纷纷蹲到他身边劝导。 步老师走到棠朵身边，看着她说：“老师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十万块钱对于赵微家来说不亚于天文数字。你说句话让老爷子先起来，剩下的再慢慢聊。” 赵微看着此情此景在一旁崩溃大哭，嘴里不停喊着她爷爷。 棠朵缓了缓神，无视赵爷爷的祈求看向赵微：“赵微，虽然你爷爷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但我不会放弃对你的追究。是身败名裂，还是拿钱了事？你自己选一个。” “还有，你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为什么要对我造谣。你要是说出来，我可以考虑不要那么多钱。” 这是她给赵微最后的提示。 如果她不狠狠逼赵微一把，赵微可能会不将林浅供出来。她就是要得理不饶人，才能把“林浅”从赵微口中逼出来。 果然，在棠朵言语刺激下，赵微绷不住了。 她哭着喊出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话：“是林浅！是林浅逼我这么做的！” “爷爷…你起来…” 赵微跪坐在地上哭得几乎昏厥。 同时拉着棠朵的手也终于松开。 校长此时站出来：“赵微同学，你说是林浅逼你做的，你能对你的话负责吗？” 赵微已经哭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 宋老师在一旁都快背过气去，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她班学生啊。 林浅很快被请到办公室。 她今天梳了个利索的盘发，露出整张精致面庞 。校服干净整洁，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 腰板溜直地坐在所有人对面，先乖巧地和校长、老师打招呼。目光触及警察时有一瞬异色，但很快掩盖下去。 为防止赵爷爷在情绪激动下做出什么事，已将他老人家请到别处小坐。 赵微和棠朵坐到一旁。赵微明显有些怕林浅，身体哆哆嗦嗦，还不敢直视她。 警察的圆珠笔一下一下地敲击桌面，神色严肃地问：“前些天的造谣事件，赵微同学说是你逼迫她做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除了赵微，所有人都注视着林浅。林浅虽然学习不是顶尖，但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对她的评价都很好。 为人和善，乐于助人。老师们都不太相信她是赵微口中那样的人。 “怎么可能？” 林浅对警察微微一笑，随即看向棠朵方向：“我和棠朵虽然不是同班同学，但每次见面都能聊上几句。她人那么好，我怎么会造她的谣？” “再说，造谣这么卑劣的手段我怎么会去做。那是不对的，也是犯法的。警察叔叔一定要抓到造谣的人，这人实在是太坏了。” 听到“犯法”两个字，赵微坐不住了。她指着林浅对警察说：“警察叔叔，你们不要被她骗了。就是她让我干的，她让人拍下小混混强吻棠朵的照片，这样就可以造谣她。” “赵微，说话要讲究证据。你有证据吗？” 林浅神色坦然地与赵微对视，眼里更是有被冤枉的无辜。 第44章 林浅和林母 证据… “证据…证据…”赵微瞬时没了气势，嘴里嘀嘀咕咕地却没个头绪。 “你没证据怎么能随意诬陷人呢？”林浅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平日里你就瞧不起棠朵，没少说她坏话。如今你变本加厉造谣棠朵，反而污蔑起我。” 她又看向警察：“警察叔叔，诬陷好像和造谣一样，也是犯罪？” “啪——！” 赵微一拍桌子激动起身：“你们别被她骗了！她才是恨透了棠朵的人！苍蝇qq号密码是她生日，是她告诉我的！” “是她逼我干的，她和校外小混混认识，我不敢不听她话！我要是不听她话，她就威胁让小混混天天去我家！” “校长、老师你们要相信我啊！林浅真没你们看着那么好，我曾亲眼看见她踢死一只流浪猫！她真是个坏人！” “赵微同学，你冷静点。”老师过来重新把她按回椅子。 赵微的话让在场的人不禁唏嘘，可又没法儿判断真假。 棠朵：“赵微，你得拿出证据。你好好想想，如果真是林浅让你干的，不可能一点证据也没有？” 此时此刻，也只有棠朵相信赵微的话。而看情况，赵微手里并没什么有力证据。 “…证据。”赵微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右手碰到校服口袋时忽然灵光一闪。 “证据我有，我有。”她从口袋中拿出张纸条。已经揉搓得有些破损，不过能看清是一串号码。 “这是林浅给我的，是蓝毛的电话。她让我联系混混，然后给我二百现金转给混混。她自己不转是因为她妈会查她手机，所以让我转。” “后来混混把照片传给我，我才上网用苍蝇qq号发消息。林浅让我造谣棠朵和混混开房，但我没敢那么写，为此她还骂了我一顿。” 纸条被警察拿过去，直接掏出手机拨通。 响声几秒后，有男人接听。痞里痞气的语气从话筒传出：“喂，谁啊。” “我是派出所的，有个事想找你确认一下。” 本以为小混混听到警察电话会立刻挂断，没想到对方竟很无所谓地说：“哦哦哦，我听你声音有些耳熟啊。你是张哥，李哥，还是王哥？我刚出来还没犯事呢，找我干啥？” 警察一阵无语，问他16号在大街上意图强吻女孩是不是有人花钱雇他。 “啊？这事儿我不是已经蹲完局子了吗？怎么还找我？” 警察：“请回答我的问题。” 混混哼哼唧唧半天说：“…是，收了200块钱。我已经蹲过局子了，不会再追究了，何况我也没亲上，还被揍了一拳。” “是谁雇的你知道吗？叫什么名字？在哪认识的？” 混混：“不认识，一个男的。最开始说让我下手狠点，你懂的。但他只给我200块钱，200块钱就想让我干蹲大牢的事？我果断拒绝了，退而求其次改成耍流氓。” 警察听得气不打一处来：“钱多你就能干违法的事吗！知不知道那男的叫什么名字，还能联系上吗？” 混混：“一锤子买卖，联系不上了。不过他倒是告诉我个女生名字，好像叫赵什么。钱就是她转给我的。” 众人瞬间又把目光聚焦到赵微身上。赵微激动下冲上去抢过警察电话，对着话筒喊：“是不是脸上有个疤的男人，是不是总穿件黑衣服！” “是啊。不过你谁啊？现在派出所警察怎么素质那么差，对人大吼大叫的。” 警察抢回自己手机挂断，随后看着赵微：“你认识那个花钱雇混混的男人？” 赵微点头，指着林浅：“那就是林浅认识的校外混混，我见过她和那人见过面说过话。” “可你说的，都没法证明是林浅逼迫你做的。”警察一语道破现状。 两位警察也很头痛，本以为证据确凿真相大白，没想到又牵扯出个人。 赵薇无助迷茫地跌坐回板凳，眼中灰茫茫一片。 警察与小混混的对话在场人听得一清二楚，棠朵更是听得一阵后怕。 眼神越过警察看向林浅，她感受到目光也回望着她。 美丽迷人的微笑下，是如淬过毒药般的阴险。 她淡然地坐在那看着自己，嘴角带着一丝笑。 一丝得意，一丝谁都没办法把她怎么样的胜利微笑。 赵微就是她的一只替罪羊，一只有需要随时推出去的替罪羊。当然，赵微也不完全无辜。 她转头对校长和老师说：“赵微同学拿不出证据，就证明和我没关系。我是不是可以继续回去上课了？” 老师和校长对视一眼，又看看警察，又看看颓废的赵微，最后校长微微颔首：“你先回去上课。” “谢谢校长。”林浅对众人甜甜一笑，起身向门外走。 “你不能走！”赵微如同抓住最后的希望，冲过去拦住林浅 “手机！警察检查林浅的手机，她联系刀疤脸一定有聊天记录！” 她的状态已经接近疯魔，这是她最后能想到的证据。 林浅被她动作吓得躲在张主任身后：“我手机平时都在我妈妈那，我妈管我管得很严，里面怎么会有小混混。” 赵微：“我不信！你把手机拿来让警察检查！” 校长本来不想听赵微的话，因为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她。可林浅自己却提出来，让她妈妈把手机送来给警察检查。 棠朵听后心都塞了。能毫无顾忌地让警察检查，能检查出什么？ 目的确实达到了。赵微确实把林浅供了出来，可和没供也差不多。 等林浅妈妈到学校，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 林浅妈妈从进门脸色就有着明显的不悦，显然她已经得知找她的原因。 林浅的妈妈和林浅一样，得体精致的衣着，优雅温婉的气质。衣服虽不华丽，却也不难从布料和剪裁看出高级质感。 和这对母女相比，赵微和她爷爷简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林浅妈妈从手提包拿出部智能手机给警察，言语中透着鄙夷：“我们林浅家教很严，不是什么人都会结交。而且她手机我每天都会检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校外混混。” 警察拿过手机，在取得同意后开始恢复聊天记录。 林浅和林母坐在一块儿，说话语气仿佛从一个模子刻出来。 “我们家林浅心善，有时被人骗了还不知道。我总告诉她要结交家庭环境良好的同学，不为别的，这样家庭培养出的孩子素质也高。” 林母眼睛扫过赵爷爷洗得松松垮垮的汗衫，嫌弃的眼神不加掩饰。 “有同学被造谣的事，怎么可能是我家林浅做的。一定是有人看我们家庭条件好，想栽赃陷害，趁机勒索也说不准。” 赵爷爷听到这话坐不住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想勒索你家钱？” 林母不屑冷笑：“不是吗？没有证据乱诬陷人。也是我们家林浅有耐心，才能陪你们坐这么久。” “阿姨我没有诬陷林浅，您根本没见过她残忍的样子。您好好检查下她的人际关系，真没您看得那么无害。” 赵微急切解释，希望能有个人相信她。 “我女儿什么样，我比你了解。” 林母催促警察道：“警察同志检查好了没，我还有事着急走呢。” “好了，未发现有异常的聊天记录。”警察将手机还给林母。 “…不可能，我分明见过她联系刀疤脸。怎么可能没有…”最后一丝希望泯灭，赵微浑浑噩噩地嘀咕。 林母接过手机，不愿多留地起身：“谁能证明你看见过？小小年纪就信口雌黄，缺乏家庭教育。” “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侯校长，宋老师我先走一步。” 没法证明林浅和造谣事件有关系，校长和老师客客气气地将林母送出办公室。 林浅和老师知会一声后，也跟着出去送她妈妈。 第45章 我都要羡慕死了。 办公室门合上。 林家母女一前一后出现在走廊。 林母走在前面没说话，林浅跟在后面不吱声。 直到路过操场立着的布告栏前，林母上前眯眼打量榜单的排名。 “白灏…”看着第一名的位置，林母不禁感慨：“一个家里卖臭豆腐的都能考这么好。” 林浅小步上前，柔声说：“妈，这次我考了645分，比上次多了10分，排名也上升了。” 林母脸上表情没有变化，言语却锐利起来：“645分距离京大的录取线还差多少分？六百多分你就知足，对得起我和你爸对你的栽培吗？” 林浅扯出个笑：“是，妈。我下次一定会努力的。” 说话间，林母看见第二名棠朵的名字。 “别人也就算了，竟然连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都比不过？整整比你高出将近一百分，要是能保持下去，国内最高学府不是问题。” 女生笑容不变。背在身后的手，指甲却深深陷进肉里。 林母拿出包里的纸巾擦汗，顺便也递给林浅一张：“这周末五点到九点，我给你找了数学和化学老师。” 直到此刻，她的笑才有一丝松动：“…妈，那是我唯一的休息时间。” “休息？”林母的弯眉皱了起来：“自己算算还有几天高考？现在是休息的时候吗？” “我和你爸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说让你达到保送成绩，最起码你也要过分数线？” “你考得分数越高，前程就越好。我和你爸在外人面前说起你时脸上才有光。” “不要总想着偷懒，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还有，别和那些碌碌无为家庭的孩子在一块儿。你看那个赵微，父母在外打工，爷爷卖菜。这样的家庭能教出什么好孩子。” “多与方云也和艾晴晴这样家庭的孩子来往，最起码都是吃国家饭的，档次也不同。” 林浅跟随林母的脚步一直到学校门口，乖巧地回应着母亲每一句话。 临走前林母捧着林浅的脸，像欣赏一件满意旳作品：“我闺女已经很优秀了。但是还不够，还需要更优秀。” …… 林母走后，在回班级路上的草丛中多出一只失去翅膀的蝴蝶。它颤抖着身体，嘴里发着无声的嚎叫。 不明白自己的翅膀为什么会被扯掉。 林浅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所有罪责都指向赵微一人。 办公室内重新陷入寂静，众人注意力再次聚焦到棠朵身上。 没有证据指控林浅，那棠朵的“不追究”便是赵微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走到棠朵身前，低声细语地祈求道：“棠朵……你应该知道。讨厌你的人是林浅，事情都是她指使的。你也看到了，没人相信我。” 赵爷爷也过来，在一个小辈面前放低姿态：“小闺女啊，不管是怎么样，都是我们家对不住你。十万块钱我们家暂时拿不出来，能不能分着给？我给你写欠条。” “只要你不追究，别让她档案上留下污点。我去借钱也可以，” 一个快要步入不惑之年的老人求着自己，棠朵心中不是个滋味。 她问警察如果要追究，赵微会有怎样的处理结果。警察说这次造谣因为学校处理得及时妥当，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外加赵微还是未成年。如果要告到法院，最多是行政拘留五日，再处罚金500元。 而这项罪名会记录在她的档案，跟她一辈子。 “要不…要不我还是被拘留。十万块钱实在是太多了。” 见棠朵一直不说话，赵微像已经放弃可能。 赵爷爷一脸苦涩：“不行，有了这个污点万一以后影响到你工作怎么办。钱没了就没了，不能不要你的前程。” 所有人都未对此事发表意见。因为不管是校长，还是老师，都没资格让棠朵放弃追究。 “赵微，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 一片沉寂之时，女生蓦然开口。 赵微眼神闪了闪：“然后呢？要…给你打欠条吗？” 棠朵起身与她视线平齐，一字一句地说：“十万块钱我不要。但我要你退学，以造谣者被学校劝退的名义，永远别出现在我眼前。并且给我两千块钱的精神损失费。能接受吗？” 赵微重复着她的话：“退学…两千块钱…” 棠朵用她俩才能听到的音量说：“我知道主谋不是你，但你并不是完全无辜。” “能接受，能接受。”赵爷爷在一旁如释重负，连连对着棠朵感谢。 赵微好半晌也说出个：“好…” 在警察的见证下，棠朵写下谅解书。 校长表示退学手续要等几天，先让赵微停课。并且要用“赵微”为案例给所有学生开会训诫一下，免得再生类似事件。 事情以一种即圆满又不圆满的方式解决。 棠朵的“冤屈”也终于迎来彻底平反。 赵微就是那个造谣者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引起高三人民全部声讨。 事情从早上一直解决到下午，她大半天时间都没上课。 也没吃午饭。 要饿死了。 没有把林浅挖出来晒晒真的太可惜。她心眼子多得能让人犯密集恐惧症。 下午学校特意抽出半个小时时间给全校人“上课”，明确说明赵微已被劝退。 谁要是胆敢效仿，这就是下场。 今天的棠朵特别累，特别特别累。 在校长办公室坐一天比在班级坐十天都累。 最后决定和星星妈请假，今天不去家教了。脑袋沉沉的，恐怕还没星星聪明呢。 她来到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园。公园是小公园，没有人工湖，只有一棵年头久远的银杏树。 耳边是远处一个大爷拉的二胡。音律悠扬，柔软而富有质感，拂过心田带着淡淡的忧伤。 “916，给我讲个笑话。” 棠朵席地坐在树下，合眼靠在树干休息。霞光正好照在她的侧脸，细小绒毛被镀成金色。 916现在越来越懒。不主动找它，它就装死。 916：“…想听冷的还是热的？” “冷的，越冷越好。” “好，交给我。” 它清清嗓子：“一个卡车司机一跑运输就抑郁，不跑就没事。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是‘不运不郁’。” “哈哈哈哈——” 棠朵被逗得哈哈笑着，说：“再来一个。” “狮子生病去医院检查。医生建议它拔火罐，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医生说它‘狮气太重’。” “哈哈哈哈…”她笑得合不拢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看她笑得异常开心，916表示很疑惑：“宿主，你很不对劲唉。” “上次那么有趣的热笑话你不笑，这次无聊的冷笑话你倒是笑得合不拢嘴。你的笑点难道是反着长的？” “哈哈哈，有吗？” 棠朵擦擦眼角泪，吸吸鼻子又恢复到正常状态。 “有，事出反常必有妖。如实交代！你是我宿主，我得对你的心理健康负责。” “好好。”她表情恢复成一片漠然，和916徐徐道来：“我今天啊，都快要羡慕死了。” “有啥好羡慕的？” “我羡慕李桃有妈妈护着，没理也要辩三分。我羡慕赵微爷爷为了赵微，连我要十万块的无理要求都能答应。” “所以我都要羡慕死了。” 羡慕她们有人保护，羡慕她们有人为她们托底。 916听出她话语的伤感，安慰道：“宿主，早晚也会有人护着你，有人为你托底。只是时间问题，毕竟你还是个未成年。” “呃……有些事情不便展开唠，等晚上我趴在你耳边悄悄说。” 棠朵：“你不会要和我说什么18禁？我可是正经人唉。纯绿色无公害。” “纯绿？”916顿住：“宿主我看见个纯蓝的家伙正向你走来。” ？？？ 都不用棠朵仔细观察，发现一个头顶蓝嘟嘟的人正向自己方向靠近。 双手插兜，走路外八。远看像爬着，近看像王八。 第46章 她对你有种莫名的执念 是…那个蓝毛怪！ 他怎么在这儿？ 他叫什么来着？钢子？锤子？铁子？强子？麻子？ 好像是强子。好像还是奔着自己来的唉。 “916怎么办怎么办？”棠朵站起来绕到树后，用树身遮挡住自己。 916：“宿主莫慌。我未感受到杀气，应该不是来杀你的。要是宿主实在害怕，就跑！我不会笑话你。” 棠朵：…… “我说的是这个吗？！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怂吗？” “那你要说什么？我是机器人，又不是你男朋友。上哪猜你话里几个意思？” 棠：“在我脑子里待了一个月，居然还不懂我！” 9：“你不说我怎么懂你？” 棠：“真正的懂不需要说。” 9：“你说了我不就懂了？” 棠：“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我不说你也应该懂。” 916抓狂：“我又不是人，上哪知道你几个意思？” 棠：“我没什么意思！” 9：“我也感觉没意思。” 棠：“哈，现在我说话都没意思了是？” 9：“我说的是那个没意思吗？” 棠：“那我说没意思，就没意思吗？” 9：“你直接告诉我你几个意思呗？” 棠：“好，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什么意思。你不是可以控制我的身体吗？一会我要是和蓝毛打起来，你能不能控制我的身体打个降龙十八掌，或者咏春之类的？” 916目前状态不是很好，cpu有些烧。 但还是敬业地说：“可以，但具体打什么是随机出。” “ok。”有它这句话心里就有底。 棠朵做好心理与身体的双重准备，想看看蓝毛走到哪了。 可等回头时，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个人。 来人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斜倚着树干。一头蓝毛像顶蓝色安全帽扣在头上，眯着细长的眼睛正打量自己。 被棠朵发现，他笑得邪气：“又见面了，小妹妹。” 随着他开口，那根狗尾巴草落在地上。 “！” 有人站到身后自己怎么一点察觉也没有。 “谁是你小妹妹！” 有916撑腰的棠朵底气十足，与蓝毛拉开一段语气不善。 “你比我小，当然是我小妹妹了！”蓝毛嬉皮笑脸，两只小眼睛眯成道缝。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首先，我和你不熟，别一口一个‘小妹妹’地叫。其次，我和你算仇家，你不需要知道我叫什么。” 两种答案，把路堵得死死的。 “别那么大敌意嘛。”他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已经接受法律的教训了。不过说来还挺巧，没想到让我又遇见你。” “是挺巧的。虽然我一点也不想遇见你，但遇见了就是缘分。” 闻言，蓝毛眼中划过一抹趣味：“怎么？不会是想让哥哥对你负责？那天的吻没成功，要是成功的话还是我的初吻呢。你真是捡便宜了。” 棠朵：呕~ 胃里有些翻江倒海。 倘若那天真被他得逞，估计自己往后都对“接吻”有心理阴影。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不要脸。” “过奖。不过这么有缘分，不如我们认识一下。以后学习没出路，还可以混我们这行。算是你的人生转折点？” 蓝毛像模像样地伸出手，像是要谈成二百万的合同。 看着这只手，棠朵对他露出个迷人的微笑：“是不是我的转折点不知道，但一定是你的骨折点。” 说着，在心中大喊：“916开始！” 916：“收到！” 刹那间，棠朵失去身体掌控权。 虽不能控制自己，但眼睛还能看见。只见自己沙包大的拳头紧握，上去就是一勾拳。 蓝毛毫无防备，口水在空中画出道完美弧度。 不等他反应，再来上一个腾空侧踢。蓝毛被踹飞在地，一记完美的下劈腿又落在他身上。 perfct！ 一套连招下来，蓝毛以脸着地，屁股撅着的姿势趴在地上。 操控时间失效，棠朵晃了晃身形站稳。 刚才那套招式帅是帅，疼也是真疼。现在自己大腿肌肉像被人一丝一丝地撕拉。 她走到蓝毛面前，用鞋尖抵着他下巴。居高临下地问：“还记不记得花钱雇佣你的男人长什么样？” 原本还愁不知道林浅的校外应援长什么样，蓝毛倒是自己送上来。让他描绘下大致样子，自己心里也好有个数。 他被吓得嗷嗷叫，疼得哆哆嗦嗦：“我我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我问的是长相！” “长相？”蓝毛被棠朵吼得缩了缩，回想着说：“长得还行，能算得上好看。但跟我比可差远了。” “我是不是揍你揍得轻了！”她作势又把拳头举起来。 “没有没有没有。”蓝毛立马老实交代：“准确说不是男人，是个男生，他看着和你们差不多大。脸蛋确实可以，美中不足就是右脸有道长疤。” “而且脾气不好，说话总刻薄人。两条眉毛总皱着，像别人欠他欠似的。” 棠朵：“还有呢？” 蓝毛：“没了。月黑风高的，能记得这么多不错了。” 棠朵：…… 问话功夫，蓝毛的左脸已经红肿一片。口水也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出。 棠朵嫌他恶心，与其拉开距离让他赶紧走。以后别让自己再看见他，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蓝毛从地上爬起，在确定自己发色没掉后哭着离开。说他这儿二百块钱赚得太亏了。 棠朵在心里暗骂他活该，谁让他不学好。 而蓝毛也像真的被揍怕，自那天后接下来的好几天连根蓝毛都没看见。 也没有会在大街上碰到的“缘分”。 谣言被澄清的棠朵耳根子终于清净，校园生活也恢复到往常。 反之，“赵微”这个名字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在赵微正式退学的前一天，她提出要和棠朵见面。 她们在学习角的凉亭并排而坐，中间正好空出一米距离。 赵微模样有些憔悴，估计没少为退学的事操心。她和棠朵见面的第一句话是：“才想起来，还没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声音很轻，差点便被风吹散。 那天赵微和她说了很多，几乎都是与林浅有关。 林浅是她接触过最危险的人，同时也是给予她最多的人。她一边害怕林浅在校外认识的人，一边又喜欢她给自己一些自己买不起的东西。 最开始林浅向她示好时，她很开心。觉得人家成绩好，人也美，和自己交朋友简直是荣幸。 赵微说她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能看透一个人说一句话，做一件事背后的动机。 而当她接触林浅时，却未感受到她外表的善良，温柔和善解人意。反而是一种矛盾，扭曲，残忍，压抑。 直到一次去林浅家找她玩。小区一只瘦弱的小黑猫在她脚边乱蹭，并发出''喵喵''的叫声。 彼时林浅正在接她妈妈的电话，面露不耐的她直接将小猫踢走。 不是那种轻轻的踢，而是将小猫踢出六七米远的踢。 小猫本就瘦弱，这一脚直接送它去喵星。 赵微当时在旁边都吓傻了，甚至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那是林浅第一次在她面前暴露本性，而也是她正式被威胁的开始。 她没选择报警，也没选择告老师。因为林浅的条件还是蛮简单，只要顺着她心意就行。同时也会给自己一些小好处。 她一直都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可以到毕业。 直到这次，她抱着的侥幸心理幻灭了。 “棠朵，真的很对不起。以前总对你说难听的话。” 赵微向棠朵留下一串号码和一个信封：“这是你要的两千块钱。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以后遇到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到时我希望我能帮到你。” “还有棠朵，一定要小心她。这次她没成功，下次不一定又是什么坏招。她对你有种莫名的执念，不把你拍到尘埃里不罢休的执念。” 第47章 你要坚信，你做得是对的。 林浅对自己有种莫名的执念？ 真是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和心理变态的人论不了“前因”与“后果”，只有“盯上”与“被盯上”。 赵微走后，她一个人在凉亭内坐了许久。 手中捏着略有厚度的信封，里面是赵爷爷每天贪黑起早卖菜的辛苦钱。 她真的是想要钱吗？ 她只是想给自己出口气罢了。 晚上她用这笔钱请客吃顿小烧烤。 邀请了姜可、方云也、艾晴晴、白灏。 虽然她与艾晴晴不熟，但毕竟之前人家愿意出面作证，还是要感谢下。 若当时她怕惹麻烦矢口否认，咱也一点招儿也没有。 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艾晴晴还真同意了。 几人约在上次去过的小烧烤店，老板见他们人多还特意给安排店内唯一的“包房”。 “我的天啊！我居然和学校的年级前四一起吃饭。赶紧吸吸你们的学霸气息，保佑我下次月考也能考个前五前六。” 姜可对着几人一顿猛吸，吸得几乎缺氧。 “我看没用。”方云也在对面戳破她的美好幻想：“你天天坐在棠朵身边，也没见你吸到什么学霸气息。” “……” 姜可嘴角立刻下垂，拉拉棠朵的袖口，对她说起悄悄话：“方云也的嘴一直这么欠吗？” 显然姜可对男生很不满。她以前只听说方云也的名号，却从未接触过。 学习好，外貌佳，阳光帅气是他的代名词。 如今，就在刚刚。那层由代名词组成的滤镜碎了一地。 棠朵：“呃……这么明显吗？” “显得不能再显。” 几人都点了自己爱吃的串儿，外加二氧化碳十足的宏宝莱汽水。 等菜的功夫，她将几人互相介绍一下。他们同校不同班，认识得半生不熟。 姜可知道除棠朵外其余三人的名号，却没接触过。 艾晴晴和方云也、白灏两位考试时经常前后桌，还算熟，但没见过姜可。 白灏和方云也同样不认识姜可，但之前听棠朵提过。 “棠朵，你是在考场上认识的白大神吗？” 姜可嘴里磕着老板赠送的毛豆，好奇地问。 棠朵：“不是啊。为什么这么问？” 她思考着说：“因为你平时也不爱聊天，也不会主动拓展交际圈。” 目光扫过在场人一圈，佩服地说：“不过你不组局则已，一组局惊人。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猜测一定是在考场上认识的。” 这时一旁的白灏笑笑，对她说：“你还真猜错了。我和棠朵是通过方云也认识的。” 姜可：“哦哦哦。” 她刚了然地点点头，又忽然满脸新奇地问棠朵：“那你和方云也又是怎么认识的？考场上？” 棠朵：…… 她扒瓜子皮的手一顿。问题仿佛是台时光机，带自己的记忆穿越到一个月前。 烤人的太阳，远处袭来的篮球和坑人的情书… 并不是很想回忆。 不等她想出如何应对，同样听到问题的方云也可来了兴致。 立刻坐直身子，积极主动地和姜可讲述道：“我和棠朵的相识啊，说来挺巧。” 棠朵脑中警铃大作，马上提示。 “咳咳…”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男生耳朵。 她觉得自己暗示得挺明显，可方云也依旧不为所动地说：“那天我在篮球场打球，战况特别激烈…” 棠朵：“咳咳咳…” 方云也：“当时失手，不小心把篮球打飞了出去…” 棠朵：“咳咳咳咳…！” 方云也：“结果砸到棠朵的头，甚至还摔了个屁墩儿。当时我特别愧疚，正要扶她时……” 棠朵：“咳咳咳咳咳！！！” 她都快把肺咳出来了，方云也不光不住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故意地他！ “喝点水棠朵，是不是瓜子吃咸了？”身边艾晴晴见她一直咳嗽，贴心地递上一杯水。 棠朵：…… “…谢谢。”接过这杯水，她暗戳戳地瞪方云也一眼。 男生则拿起手边的汽水小酌，用来掩盖嘴角的坏笑。 棠朵：…给我等着。 最后没用方云也说出结局。姜可已经自动脑补出棠朵摔倒后毅然决然拒绝方云也的帮助，靠着自身顽强意志站了起来。 总之很……励志。 棠朵与艾晴晴怎么认识地没用多介绍，大家都知道她作证的事。 “对了棠朵，最近怎么总有人传你向赵微索要十万块钱的事？”艾晴晴问。 不知是谁传的，最近总有人说棠朵狮子大开口，向家庭一般的赵微索要十万赔偿费。 闻言，棠朵对她无奈笑笑：“别说，传言还真不假。我真的向赵微要了十万块，不过…最后没成功。” 不知道消息是谁传出的。可能是一起在校办公室的林浅，也有可能是去老师办公室不小心听到老师聊天的其他学生。 方云也：“十万？让你平白遭受那么多非议，要她一百万都少！” 姜可：“附议，作为你的同桌，我可是见证你那几天有多心力交瘁。” 与他俩义愤填膺的语气不同，白灏和艾晴晴倒是给了另一番解答。 白灏：“我看棠朵不是真的为了要赔偿，她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艾晴晴：“十万块钱不是你的目的，用这个数字吓唬她才是你的目的？” 几人说话时棠朵一直盯着棚顶的灯泡看。暖黄色小灯泡照进眼中，仿佛让她的眼睛也有了光。 “唉~” 她叹了口气：“你们说得都对。” “我真想狠狠宰她一笔为我自己出气。可当时赵微爷爷跪下来求我时，我还是心软了。” “之后…我就要了两千的赔偿，选择不追究。” 至于退学，就算棠朵不提出学校也不会留她。就算学校留她，她也未必会受得了千夫所指。 她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这个做法合不合适，反正合不合适都这么做了。我也不后悔。” 赵微是整件事的帮凶，可以说一点也不无辜。 但要她占主要责任，棠朵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说过这些话后，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 棠朵：“你们都看我干嘛？” 方云也：“我看你总是心太软~” 眼神传递给白灏。 白灏：“心太软~” 眼神传递给姜可。 姜可：“把所有事情都自己扛~” 艾晴晴拍着她肩膀：“其实这件事最标准的答案，就是让造谣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教训。至于怎么教训，教训的程度是你自己说了算。你要坚信，你做得是对的。” 第48章 我知道错了，要不你打我出出气？ 话题略微有些沉重，吃串儿吃得安静异常。 毕竟开启了这个话题，便顺着聊下去。 聊着聊着不免提到同样被请到校办公室，但全身而退的——林浅。 提到她，最先说话地是艾晴晴：“她…总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也说不上来。每次她都与我主动搭话。就算我不想理她，她也不会因为我不想理她而放弃下一次搭话。” 也正因为林浅总主动找她，她才能看出监控上的人是常跟在林浅身旁的赵微。 姜可吃着她最爱的烤鸡翅：“可能她比较崇拜你？” 艾晴晴被她的话逗笑：“我也没优秀到有人崇拜我的地步。有次林浅还邀请我去她家吃饭，可我和她压根就不熟啊。” 这时白灏接话：“可能这是她表达友好的方式？林浅也邀请过方云也去她家，不过被这小子拒绝了。” 就是上次月考的事。艾晴晴当时也在场，自然听到了。 姜可：“她表达友好的方式就是请人去她家吃饭？这方式也太简单粗暴了？难道交一个朋友前，得先上她家吃顿饭？” 艾晴晴：“所以说很奇怪。而且听说赵微说她造谣棠朵，是林浅授意的。可没法证实此话真假，只能不了了之。” 一直和烤鹌鹑做斗争，没怎么说话的方云也此时淡淡开口：“是她们一丘之貉也说不准啊。不过林浅更胜一筹，把没那么聪明的赵微坑了。” 棠朵听得在心中竖起个大拇指。 猜得蛮对的。 “赵微在退学前找过我，她也是这么说。她还说林浅特别不喜欢我，让我以后小心。” 姜可听后“哇”了一声，像听到恐怖故事似的露出害怕的表情：“我没接触过林浅，但听说她人挺温柔。” “可如果真像赵微所说。你们说林浅是不是想把你们这群学霸一网打尽，或者说各个击破。” “所以才会邀请方云也和艾晴晴吃饭，设计陷害棠朵。吃饭目的不是别的，正是想在饭菜里下毒，让你们变得不那么聪明。陷害棠朵，让她心智大乱，从而学习成绩下滑。” 方云也：“哇，你好强的推理能力啊。怪不得她一靠近我就浑身难受，原来是觊觎我的脑子。” 姜可满脸小傲娇：“一般啦，都是从电影里看到的。” “照你这么推理，我好像是最安全的。”白灏指着自己。 众人将目光投向他。 方云也按下他的手，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你放心，只要你继续保持第一，离你也不远了。” 白灏：…… 一顿饭下来大家吃得心满意足，小肚子吃得饱饱的。 结账离开后到了各回各家的环节。 艾晴晴和姜可家大致方向一样，她俩打一辆车离开。此处离学校很近，棠朵提出自己回去。 “不行，上次的事你忘了？” 方云也一口否决，没有半分商讨的余地。 “不会…”蓝毛已经被她揍得看见她就哆嗦。 方云也：“怎么不会？” “可是我觉得…”从烧烤店到学校只有800米，她可以自己回去。 “我不要你觉得，走！” 不等她再说些什么，男生率先迈步向学校方向。 看着自家兄弟异常勤快，白灏贴心地提出：“你们走，我要去趟药店给我妈买药。” 与白灏道别后，她与方云也一前一后踏上回学校的路。 不知道是不是汽水喝多了的缘故，没等走出两步棠朵就开始打嗝。 “嗝~嗝~嗝…” 本以为打几个就没了，没想到愈演愈烈 “嗝嗝嗝嗝嗝……” 方云也还在前面走，就像没听见似的。棠朵在后面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出声。 好尴尬，好丢脸啊… 她捂着嘴低头向前走，希望赶紧把这尴尬的800米走完。 光顾着闷头走，不料一秒便撞到个硬邦邦的地方。 “嗝嗝嗝嗝嗝…啊！” 下意识抬头查看，却直接撞上一张放大的脸。 “哇——！” “啊！！！” 她吓得向后倒退，不小心绊到脚后一块凸起的石砖。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仰倒。 …… “噗通”一声，棠朵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墩儿。 疼痛从臀部延伸，一直到尾椎骨停止。 “好疼…” 她坐在地上一脸痛苦面具，似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劲儿。 始作俑者——方云也此刻正保持双手向前，一种想阻止人摔倒的动作。 方云也：…… 怎么和电视上演得不一样。 棠朵缓过神见他愣在那，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快扶我起来呀！” 真是天杀的。 现在真想杀了方云也！ 男生立刻上前，架着她胳膊扶她起来。 不动还好，一动屁股更疼。等站稳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方云也一个爆头。 “你干嘛吓我！” 他捂着头满脸的歉意，老实交代：“听说打嗝的人被吓一下就会停止打嗝，所以我想试试。” “可因为你吓我，现在我摔倒了。怎么办！”棠朵掐着腰，一副小媳妇掐架的模样。 “那…”方云也眨眨眼，单纯无害地看向她：“那我给你揉揉？” 棠朵：…… ！！！ “你你你你…”一抹烫人的绯红爬上脸蛋，棠朵用手指着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气愤地一跺脚，扔下两个字转身离开：“流氓…” 她脚步走得飞快，很快便与男生拉开距离。 一向很聪明的方云也难得反应迟钝。望着本来很生气，然后莫名更生气的女生有点摸不着头脑。 站在原地思考良久，回想刚才与女生的一言一行。 等找到关键点时，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捂住嘴巴。 天啊，他刚才都说了什么！ 怒火给了棠朵无穷的动力，她只用平时一半的时间便走到学校门口。 大流氓方云也，大无赖方云也，大…色狼方云也。 气死了气死了！ 再也不要搭理他！ 还差最后五分钟学校关门，门卫大爷又站在门口掐表：“没进学校的抓紧进，等关门了别说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就算给校长打也不好使。” 熟悉的话术听得人耳朵生茧，棠朵下意识小跑两步。 “棠朵——” 刚从门卫大爷身边路过，身后传来道熟悉的嗓音呼喊自己。 这声音就像汽油，把棠朵刚变小的火势又点燃成熊熊大火。 她板着脸回头，语气不善地问：“干什么？” 她的刀呢！刀呢！ 方云也手里拿着一根硕大无比的，白胖白胖的，比他的头都大。 他对她露齿一笑，远处有光仿佛照进他眼中。将那根递她：“给你赔罪的。” 胖胖的差点碰到棠朵鼻尖。 “我不要，甜得慌。”她把头扭到一边。满脸写着：拒绝和解。 “别嘛。”方云也微微俯身，笑着把自己的脸凑近棠朵：“我知道错了，要不你打我出出气？” 像是做好挨打的准备，双眼合上，扇子似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片不知哪来的光照在他侧脸，显得他皮肤更白几分。男生精致俊俏的五官，完完整整地露在棠朵眼前。 她眸子中的瞳孔颤了颤。见男生这副模样，火气竟莫名降下不少。 眼看到关门时间，不想再耽误时间。她一把将夺了过来： “礼我收下了，但并不代表我原谅了你。” 依旧是怒气满满的状态。在大爷的催促下迈进校园大门。 就听身后男生喊：“哪有收礼不原谅的。我就当你原谅我了！” 棠朵没理他。 在回寝室的路上，她细细观察手中。 在月光下是白色一团，在路灯下是暖黄色一团。美中不足就是有些变形，估计是男生买后着急跑来造成的。 这种棠朵吃过。 只需要一小勺糖精，一根竹签，外加一台专业机器。 每粒糖精都是颗缩小的糖果，在机器不断滚动下，丝丝糖絮挂在竹签，慢慢形成一大团如云朵般的。 咬上一口。如糖果般甜腻，也如云朵般柔软。 第49章 你找的人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关于她到底原不原谅方云也的问题。 她本身是不想那么快原谅的，想着最起码得拖个两三天。 结果两人第二天便冤家路窄地偶遇了。在回班级的走廊，正好瞧见方云也捧着一沓作业准备去办公室。 狭路相逢，昨晚种种依旧历历在目。棠朵身体紧贴右侧墙面，目不斜视地向前走。 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 她不想理方云也，方云也可不这么想。 在两人要相互交错时，就差那么一点点棠朵就能和方云也错过时。面前忽然多出个身影，像一堵墙似的挡住她的去路。 “…你不会还在生气？” 可怜兮兮的语气在头顶响起，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又来这招儿。 她把头扭到一边，像不能去看美杜莎眼睛一样，不去看方云也的眼睛。 都能猜到他现在什么表情。一定用那双卡姿兰大眼盯着她，要多楚楚可怜就有多楚楚可怜。 棠朵：“当然，一个不足以弥补你昨晚对我的所作所为。” 方云也将手里的作业向上捧了捧，眼睛笑眯眯的：“这都好说，一根不够那就十根。” “十根也弥补不了。” “嗯……那一百根？哎呀，要不我直接买个做的机器？这样你想吃多少我都可以满足你。” 棠朵：…… “这是几根的问题吗？” 方云也歪头看她：“你不想要…那你想要什么？总要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不要那要什么？她是想要东西吗？只是有团气还没消下去而已。 仅此而已。 “我…”棠朵把方云也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从头发丝一直到鞋面。 方云也被她打量得发毛，抱着作业向后瑟缩：“…你不会想要我？我可是正经人，卖艺不卖身。” 闻言，棠朵踮起脚尖，让自己与方云也的视线平齐。对着那双大眼睛，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还没想好，在我想好之前先保留意见。” 她傲娇无比地“哼”了一声，绕过男生径直离开。 淡淡的香味擦肩而过，仿佛夏日开得正好的栀子花。男生眸中染上点点笑意，回身望着她背影说：“棠朵，你不会想对我图谋不轨？” 声音在狭窄的走廊来回碰撞，裹挟着阳光一起钻进女生耳朵。 此时恰巧棠朵没走稳，脚步踉跄下。她气得想回头给方云也个眼神杀，却发现他早已消失在走廊尽头。 下午步老师向大家宣布一个重磅级消息。 学校要在高三六百多名学生中，挑出6名同学参加9月份的市级物理竞赛。 而市级物理竞赛是为了省物理竞赛挑选人才。若能在省级物理竞赛拿到名次，名校保送不是梦。 听到消息的同学们两极分化。激动的很激动，无所谓的很无所谓。 尤其偏科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可能哪科都不好就物理好。物理竞赛简直是个可以逆风翻盘的机会。 而因为物理竞赛的原因，三天后要进行一次物理考试。考试后筛选前20名同学进行培训，最后再筛选6名参加预赛。 然后在9月份出征，和其他学校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棠朵在心里掂量掂量自己的物理能力。在市级比赛杀出重围应该可以，省级…就很难说。毕竟能进省级的都是各个学校的boss。 不过还是要试试，万一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成功了呢？ 万一自己能保送上就不用高考，简直不要太美妙。 若说以前棠朵对物理若即若离，那现在对物理就是爱得要死。 因为物理竞赛，物理老师瞬间成了香饽饽。办公室进进出出的学生，有一半都是找物理老师。 目前是7月末，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棠朵天天“宠幸”物理，就连给星星家教时也不自觉侧重物理。 不知不觉她已经给星星家教快一个月时间。两人从只言片语到无话不说，星星的成绩也有所提升。 这天她照常去星星家，一进门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平日气质温婉的宋姨脸色很差，而星星却和宋姨相反，一种倔强的快乐挂在脸上。 见棠朵进来，他就像见到联盟队员。拉着她进卧室把门关上，动作快得好像门外有什么凶兽。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棠朵纳闷。与此同时，也发现星星脸上有一块淤青，就在颧骨上方。 “你怎么受伤了？”想到某种可能，她急切地问：“是不是有人打你了？你和你妈妈说了吗？” 相比她的焦急，星星一脸开心畅快地笑。摇摇头说：“没有小朵老师。今天我和那个总笑话我的小胖子打起来了。” 信息量有点大，她一时愣在那。 三秒后… 棠朵：“你和别人打架了？！” “对啊。” 她非常不可思议地打量一眼星星的小身板：“你和一个小胖子打起来了？打赢了吗？” 星星的笑容不变，依旧摇头：“没有。” 棠朵：…… “我看你开心的样子，还以为你打赢了呢。你妈妈是不是知道了？所以才生气？” “是啊，我和胖子打架被老师知道。老师就给我俩的家长打电话。妈妈知道后把我批评一顿，说我不应该和同学起矛盾。” 说到这，星星肉眼可见变得失落。 “我和妈妈说是因为胖子笑话我的声音才和他打架。但妈妈说要以和为贵，和别人打架是不对的。” “然后呢？” “然后我和妈妈吵了起来，我说我不反抗胖子会一直笑话我，难道我要一直忍下去吗？妈妈说我可以找老师，我说我不要找老师。我以后还有高中、大学我总不能一直找老师？” 棠朵听过前因后果，安慰地拍拍他肩膀：“你妈妈只是怕你受伤。你脸上挂着彩回来，她能不心疼吗？” “不过你得加强锻炼啊，不能每次都挨打！”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星星以前的日子过得多憋屈。 星星有被安慰到，笑容重新出现在他脸上：“小朵老师，虽然这次我没打过胖子，但我还是很开心。” “这是我第一次站起来反抗，也是我接受自己的第一步。我不想再为自己的声音感到自卑了，我想以后和人说话时都很有底气。他们能因为喜欢我，从而喜欢我的声音。” 星星说这些话时，真像他的名字一样。闪闪发光，耀眼，就算在黑夜也可以永远灿烂。 棠朵听得热泪盈眶，自己这些天的鸡汤没白炖。 “对了小朵老师。”星星转移话题：“你认不认识体育很好的人啊？我想给自己制定个训练计划，下次胖子再笑话我，我一定能打败他。” 体育很好的？她仔细想了想，脑中浮现某人打篮球的场景。 “打篮球算吗？” “算。” “那…周末，周末下午我带你找他？”也不知道方云也会不会介意她私自给他找的差事。 “好的小朵老师。你找的人是谁啊？男生还是女生？” “男生啊。是我同学。” 听到是男生，星星的八卦之心又活跃起来。坏笑着问：“小朵老师，你找的人不会是你男朋友？我要是去找你男朋友，岂不会打……哎呀！” 棠朵揪着他耳朵把他拎到书桌前：“先做二十道物理题。” 星星： 第50章 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很快，第一次物理考试开始了。 此次考试没分考场，在自己班自己的位置上考。只要把和同桌的桌子分开即可。 名额只有六个，有很多同学自知没机会干脆甩手不写。 学校为了公平公正才会组织全员考试，这让物理偏科的同学有了用武之地。 物理题难度不小，出成绩时一片哀声载道。 满分150的情况下，棠朵只拿了122分。 同桌姜可得62，曾经和她不相上下的左治得了105。 整个年级超过一百分的只有7人。成绩公布后，校长亲自给前二十名开会。 竞赛采用自愿方式，有不想参加的同学可以主动放弃。 此话一出，有五名同学提出主动放弃。 他们都是在20名中靠后的，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同时也不想为了一个不能获得名次的竞赛，从而耽误其他学科。 毕竟要参加物理竞赛，在参加竞赛阶段肯定要以物理为主，其他为辅。 现在只剩15个人，有男有女，哪个班级都有。校长说从明天开始，会在五楼腾出间教室专门给他们准备竞赛用，也会有专门的竞赛教练。 竞赛教练会通过平时学生的表现和考试成绩，推选出最后6人再加强集训。 “从明天开始，你们早自习和下午最后两节课时间来五楼这间教室上课。其他学科暂时可能会耽误些，到时多和老师交流，也多和其他同学交流。” 会开到最后，校长给大家打一针鸡血：“过程会很艰难，但你们要是进了国家集训队，就会有国内最高学府的保送机会。到时校长我啊，提到你们脸上都有光！” 可众人并没有被校长的鸡血激励到，一片鸦雀无声。 最后校长尴尬地摸摸鼻子结束会议：“会议到此为止。今晚放学回家和你们家长也商量商量到底要不要参加。散会！” 会议结束，十几个人一哄而散。 大部分人都有些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参加。物理竞赛除了在省队拿到名次有含金量，其他名次…就很难说。 棠朵也有几分犹豫，可犹豫还是被保送的诱惑盖住了。 万一她踩了狗屎运呢？ 校长让大家回家和家长商量，然后第二天又多出两个退出的。 他们的原因很统一：怕即拿不到名次，又耽误其他学科。 目前只剩13人，距离6人还差7人。除了她熟知的白灏、方云也、艾晴晴、左治。其余七人有的在考场见过，有的则很陌生。 老师告诉他们竞赛期间其他科成绩下滑是必然的，只不过分下滑严重和不严重，让大家不要焦虑。 学校为他们请来一位金牌教练，曾带出不少保送名校的学生。教练姓林，名晓，是个气质很伶俐的女人。 伶俐到你站在她旁边都不敢大声说话。 竞赛分理论考试和实验考试，在上课时自然也分理论和实验。 平时上课物理老师会带大家做实验，不过和专业考试不同。 物理老师做的是正式实验，说白了他们只要负责看就行。但考试考的是如何通过实验器材，现场设计实验方案。 “在实验前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保证实验的安全性。别伤了自己，也别伤了别人。尤其是进行电、热学实验。” 林老师在实验第一节课先嘱咐道。 十几个人围在长长的实验桌前。林老师把一件件实验器械摆在上面，而后引导大家自己想出实验方案。 上午实验，下午理论。乌泱乌泱的物理知识就像一场大暴雨。 到底是把他们淹没，还是把他们浇灌。就要看自身的“排水系统”好不好用了。 这样持续了一周时间，大家都从喝白水和饮料，变成人手一杯咖啡。 因为真的很累，睁眼睛闭眼睛都是学习。棠朵一个特别不喜欢咖啡的人，也不得不每天来上两三杯。 偏偏她还是个贪心的人。不光要物理，也要其他学科成绩。 她也有想过自己精力有限，要不先把家教工作辞掉。可考虑良久，还是将念头放弃。 原因很简单——她需要收入。每月发的补助金日常开销可以，就怕有意外情况。 万一走在马路上被车撞了呢？ 万一走在楼下被楼上高空抛物了呢？ 万一她突发急性阑尾炎或者胆结石需要手术，哪一样不是笔巨款？ 累点就累点，免得缺钱的时候抓瞎。 记得之前答应过星星，要带他找一位体育很好的人。 等周六这天，她和星星约在小吃街碰面。小吃街在这片区域小有名气，基本提起就知道。 星星穿得很运动范儿。克莱因蓝t恤+黑色运动短裤，还有双很酷的跑鞋。 看来是做了十足的准备。 一下公交车他便跑到棠朵身前，像只雀跃的小兔子，眼睛闪闪地看着她。 “今天是有什么开心事吗？” 天天与星星相处，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并不难发现。 星星愣了下，然后捧着自己的脸笑得羞涩：“这么明显吗？” 给他一个跟着她的手势：“你有几根肚肠我还是知道的。说说，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星星现在就像个移动的快乐分子，连走路都带着点小激动。 “开心事一共有两件。” “嗯哼？” “第一件事，是我爸爸回来了。妈妈和我解释爸爸不是因为吵架冷战不回家，只是吵架后碰巧被领导调走出差。他们现在和好了！” 不禁被他的快乐气氛感染，棠朵也跟着笑笑：“第二件呢？” 话音一落，星星蓦然停住脚步，连带着她也跟着停下。 “怎么了？” 见他莫名变得扭捏，羞羞答答，看着她的眼神害羞又躲闪。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昨天我在语文书里，发现个信封。” “信封？什么信封？” 看星星一脸含苞待放的模样，不禁猜想道：“…不会是情？” 提到“情书”，星星的脸一下变得通红，羞着解释：“我看过里面的内容，其实也不算情书啦，就，就是一封表扬信。” “她说我的声音很好听，鼓励我不要自卑。说她也不喜欢那个总笑话我的小胖子，会和我一起讨厌他…” “s！”棠朵抬手打断星星。 “这个‘ta’是男的还是女的？” 问题有些犀利，星星的面颊更红。但还是说出答案：“是我们班级里的一个女生。长得有点呆呆的，喜欢卡通人物，没事就在本子上画。” “她之前就和我说过话，不过我那时没怎么敢理她，谁想到…” 棠朵一脸姨母笑：“看来人家小姑娘对你芳心暗许呢。” “没有啦，我们只是普通同学。”星星整张脸红得爆炸。 “好好好，普通同学。我也没说别的啊，目前以你的年纪，你也做不了别的。” 她继续向小吃街内侧走，星星捂着脸在后面跟着。 第51章 你师父我啊，不会让小朵老师孤零零的。 白灏正在臭豆腐摊前望风，前后都没见方云也身影。 正值午间太阳最毒辣时，小吃街只有零星几人。尽管已尽量挑着阴影处走，可还是不免被晒得皮肤发烫。 显然白灏也很热，手里那把印着胃肠镜广告的扇子都被他扇出残影了。 “hello！” 棠朵和星星同时出现在白灏面前。 最近忙着学习，已经一周没和他俩聊天八卦。要么不见面，见面就是在做实验。 她先向星星介绍白灏：“这是我的同学，臭豆腐摊的小老板。你管他叫白灏哥就行。” “白灏哥好！”星星挥挥手打招呼。 白灏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得一愣，手上扇子也停止扇动。目光停留在星星脸上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轻笑了下：“我知道你，你叫星星？”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看向棠朵，以为她事先告诉过。 白灏：“当然知道。你的棠老师经常和我们提，她认识了一个说话声音很好听的男孩子。所以你不用说出你的名字，我就猜到是你啦。” “真的吗！”星星笑起来两只眼睛眯眯的。 “方云也呢？他没来吗？”棠朵扫视一圈。 不应该呀，他不是风雨无阻吗。 “那呢。”白灏对某处抬抬下巴：“非要吃西瓜。” 顺着他的提示，棠朵看到远处一个卖西瓜摊站着位少年。 少年此时正在西瓜堆里左拍拍，右拍拍，上拍拍，下拍拍，时而还把耳朵凑近再拍拍。 方云也今天穿了酒红色体恤，在一堆黑绿相间的西瓜里还挺显眼。 他在那拍来拍去也不买，卖瓜的大姐实在看不下去帮他挑了一个。 不过看动作，他应该是拒绝了，坚持要自己挑。 棠朵、白灏、星星三人就那么看着方云也挑瓜。直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终于拍到了自己的梦中情瓜。 上称，付钱，走人。 西瓜胖得像个篮球，黑色纹路就是它的肥胖纹。等方云也捧着西瓜走近，看见棠朵和星星站在一块时，黑色眸子眯了眯。 “哪来的小孩儿？”他看着星星问。 棠朵拍拍星星：“他叫星星，我之前和你提过的。” “哦，原来是星星小朋友，过来吃瓜！”他将眼神收回，把新鲜的瓜放到桌子上。 棠朵和星星介绍了下男生，并告诉他这就是她要介绍的人。 打篮球时是樱木花道，不打篮球时是臭屁精。 几人围到桌前，对着面前异常标致的西瓜产生疑问。 星星：“这个西瓜…好圆啊。” 棠朵：“好圆啊。” 白灏：“好圆。” 离近看才发现这个西瓜简直超圆。很正点的圆，放在桌面会溜走的圆。 棠朵伸手弹了弹。 “咚咚咚” 声音有点闷。 “我怎么感觉这个西瓜是来报仇的？” 听着没有那种闷中带脆的音色。 “胡说，它分明是来报恩的。”方云也不信，他千挑万选的西瓜怎么可能是报仇的。 “可它的声音听着一点也不敞亮。” 男生找出一把水果刀，用纸一边擦拭刀面一边说：“这是沙瓤西瓜的声音。” 众所周知，西瓜分沙瓤和水瓤。 水果刀被擦得锃光瓦亮，在太阳的照耀下反射着寒光。 方云也将刀尖抵在西瓜顶部，刀尖与瓜皮相接瞬间出现一道伤痕。 “我切啦。” 其余三人：“嗯！” 莫名有些紧张，仿佛眼前开的不是西瓜，而是缅甸翡翠。 “3、2、1…” “咚——” “咔嚓——咔嚓咔嚓” 银色刀刃自上而下没入瓜身，淡粉色汁水争先恐后地顺着裂口流出。 他只插了一刀，听话的西瓜自己就裂开了。 经常吃西瓜的朋友都知道，这是好兆头。 “我挑的西瓜必须是来报恩的。” 方云也放下刀，双手用力一掰。瓜皮分裂，响起更为清脆“咔嚓”一声。 里面的瓜瓤暴露无遗，露出…… 露出…… 呃…… 这怎么说呢。 棠朵不自觉抖个激灵，抚了抚手臂上鸡皮疙瘩：“…这是西瓜瓤里长西瓜籽，还是西瓜籽里长西瓜瓤？” 白灏：“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 西瓜是个好西瓜，鲜嫩的瓜瓤通红。缺点是西瓜籽太多，密密麻麻一层。 方云也也没想到西瓜的西瓜籽这么多，不禁摸摸鼻子说：“这西瓜一看就有福气，多子多福。吃之后指定能怀双胞胎。” 三人：…… 虽然籽多，但西瓜确实是好西瓜。 四人蹲成一排，一人手里一块。咬一口汁水四溅，独属西瓜的清甜充盈唇齿间。 如果忽视一口西瓜，半口西瓜籽就完美了。 棠朵和方云也说明星星的来意，希望他可以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指点一二。 他答应得很痛快，吃过西瓜后几人来到学校篮球场。 周末学校几乎没人，篮球场更是凄凉。方云也不知在哪找到个篮球，单手抱着。 星星站在他对面，一副要接受重任的模样。 棠朵买了两瓶冰镇可乐扔给二人，自己在树荫处坐着。 方云也换了只手抱篮球，对着仰头看他的星星面色严肃地说：“在课程开始之前，我们先举行个拜师仪式。” 星星愣了下，还是点头：“行。” 他拧开那瓶冰镇可乐，对着方云也高高举起。然后高声喊道：“师父！请受徒弟一拜！” 说着，弯腰对他进行九十度鞠躬。 方云也则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把球扔给星星，开始教授他篮球规则。 一切尽收眼底的棠朵：…… 虽没听见他俩说啥，但不难看出方云也在那逗小孩玩儿。 她对篮球不感兴趣，打开手机刷物理实验视频。 珍惜现在的时光。等筛选出六人后，学校会把他们天天关在五楼教室。短时间内不会有如今天般悠闲自在的时刻。 ＊ 头顶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蝉鸣四起。静止的热气被风催动，变成一阵阵热浪。 星星跟着方云也学得不亦乐乎，额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向下掉。 男生轻松投进个三分球，星星满脸崇拜：“师父你好厉害啊！” “哪里哪里。”他捋了捋打湿的刘海儿。 正要去捡球时，就听星星又说：“师父，你以后会是小朵老师的男朋友吗？” 问题问得人毫无准备，方云也差点把腰闪了。 走回来给他个脑瓜崩：“臭小子天天脑袋里都装点什么！” 聪明如方云也也不知道如何完美回答这个问题。 “哎呦。”星星吃痛捂着头：“你如果不是，那就一定是白灏哥。我觉得白灏哥也挺好。” 话音未落，从一个脑瓜崩变成两个脑瓜崩。 “你棠老师还是未成年。她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星星两只手同时捂着头，生怕又被弹。一脸委屈地解释：“我只是觉得小朵老师太孤单，身边要是有个伴儿就好了。” “小朵老师和我说过她的故事。她真的好坚强，好独立。我如果像她那样孤零零的，估计会天天哭鼻子。” 方云也没想到星星居然揣着这样的心思，神色不自觉变得柔和。低头看着他头顶，嘴角荡开一丝有温度的笑。 如男人对男人的许诺般，他说：“行了小屁孩儿，别哭丧个脸。” “你师父我啊，不会让小朵老师孤零零的。” 第52章 是想让我说相声说死她们吗？ “真的吗师父？”星星肉眼可见变得兴奋：“那你什么时候表白啊？” 方云也：…… 他极其无语地看他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儿别管。你还打不打球了？” “打。” “我只是好奇嘛。” “好奇害死猫知不知道？”方云也俯身盯着他的眼睛，放低嗓音威胁他：“最近你的小朵老师马上要进行物理竞赛，是一场十分重要的竞赛。你可千万别说什么会影响到她心情的话，否则竞赛失败，你就是罪人了。” 男生严肃的语气成功让星星害怕起来，不自觉也跟着压低声音说：“那我明白了。师父，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星星给方云也一个“师父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眼神。 方云也：…?_? 今日他的一世英名居然被一个小孩儿拿捏了。 “行了小屁孩儿，问题也问完了。我再教你个全身绕球，你就回家。” 短时间内都不想再看见这个小孩儿了。 没等方云也展示全身绕球的动作，身后传来棠朵的声音。 “方云也，你能不能别总小屁孩小屁孩地叫星星，他只比你小三岁而已。” 棠朵走过来拍着星星的肩膀，为他鸣不平：“我们星星昨天都收到女孩儿的情书啦，才不是小屁孩儿。” “哎呀小朵老师你别说。”星星又害羞了。 方云也听后不以为意地“切”了一声，对着某个方向努努嘴：“我也收到过情书啊，就在那。” 棠朵笑容消失术。 那是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区域，名节差点保不住的区域。 星星倒是很好奇：“是吗是吗，谁送的？” “我想想啊，那女孩儿梳着个朵拉头……啊！” 没等方云也把话完，便觉得脚上吃痛。一枚清晰无比的37码鞋印，正好印在他右脚鞋面。 “你踩我干什么？”他抱着脚明知故问。 棠朵气得牙根痒痒，但还是保持微笑：“刚才你脚上有只甲壳虫，我替你踩了。” 又转头对星星说：“我们走，你回家洗个澡休息休息，一会儿还有课要上。” 星星没看明白两人之间的互动，跟着棠朵乖乖离开。 公交车上，星星问棠朵：“小朵老师，你觉得我师父人怎么样？” 棠朵正在望窗外风景，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什么他人怎么样？” “就是，就是你觉得他这个人是好是坏？侧面评价一下。” 棠朵：“……你对他有意见？”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星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就是单纯好奇，在你心里我师父是个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好奇怪哦，可看星星一脸单纯的样子不像有诈。 她看向窗外，脑海中浮现出男生的笑脸。想了想说：“他呀…人不错，很暖心的一个人。就是有时嘴很欠，其他都挺好。” 连棠朵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说这些话时嘴角是带着笑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星星像把一颗心揣进肚子里似的安心。 棠朵：……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到达距离星星家最近的公交站。 仍需要步行一段路才到小区。 她和星星边走边说下未来一阵的规划。9月份要开始参加竞赛，一定会有忙不过来没法兼顾家教的时候。 她会和星星妈说明，如果还聘用她，她尽量平衡好两件事。要是怕耽误星星学习进度，9月份可以再找新老师。 “小朵老师你放心去竞赛，我不会让妈妈换老师的。而且自从你辅导我后我成绩明显上升，妈妈也不会同意的。” “那好。等我凯旋归来，一定不负你和你妈妈的期望。” 两人有说有笑，正要穿过一片老旧家属楼时。从某个单元门忽然窜出四道身影拦在两人面前。 “站住！小娘炮，你可真让我们久等。” 面前突然出现四个高矮不一的精神小妹。说话的正是为首的——齐刘海。 其余三人分别是：朝天揪，双马尾、丸子头。 发型各有特色。 看来者不善，棠朵上前一步把星星护在身后：“你们想干什么？” 星星在她身后，扒着她肩膀说：“小朵老师你快走，她们一定是冲我来的。” “呦，小娘炮还挺有自知之明。”齐刘海邪魅一笑，摸了摸引以为傲的刘海：“有人让我们教训你一顿。你是自己走到我们面前？还是我们姐妹几个把你揪过来？” 星星要上前与她们理论，被棠朵按在一边。 “棠朵姐，你走。她们都是女孩子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星星有些急，连“小朵老师”都不叫了。 棠朵给他个安心的眼神：“放心，今天她们不会把你怎么样，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你也无需把她们怎么样。交给我。” 话落，转头对齐刘海说：“是不是一个大胖子叫你们来的？” 发型四人组互相对视一眼，朝天揪说：“是啊，怎么了？我们是来找你身边那个小弱鸡的，和你没关系赶紧走！” 她不耐烦地摆摆手。 棠朵：“怎么和我没关系？胖子都能雇你们打人，周白榆也可以雇我揍你们！” 闻言，双马尾将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摔在地上：“呀哈？ 还想一挑四？” 棠朵指着前方隐秘的小道：“是啊，别在这儿了。去那边胡同里。” 齐刘海看眼胡同方向，嘴角45度倾斜：“那可说好了，打不过别扬沙子。” 四人集体向左转，步伐统一地走进小胡同。 “星星，你在这儿好生待着，我去去就回。” 星星很担心：“棠朵姐你真的可以吗？她们现在走远了，你赶紧跑！我去和她们讲道理，她们都是女孩子我不能动手，但可以和她们讲道理。” 她都快被星星的“讲道理”逗笑了，保证道：“我也是去和她们讲道理，等着。” 看星星要跟着，按着他警告道：“你不许动。” 他只好在原地乖乖站着。 棠朵只身走向胡同，不过在进去前她把她的“外挂”召唤了出来。 916：“臣在！宿主有何吩咐？” 棠朵：“一会机灵点，听我号令。” “啊？不会又让我控制你身体？上次我足足休息了三天呢！你知道这三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提到上次揍蓝毛的事，916满是怨气。 “我腿还疼了三天呢，我找谁说理去。放心，这次给我掉点礼包就行。” 916：“…那行。” 做好准备她抬脚走进胡同，发型四人组等得有些不耐烦。其中一个还叼根小烟。 朝天揪把烟一扔，将冒红光的烟头踩灭：“真墨迹。再不开始一会太阳下山了。” 棠朵满脸悠闲：“有什么好着急的？” 暗中对916说：“给我个武器，什么都行，最好大一点能吓唬住她们。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带倒齿勾的，带峨眉刺儿的，带刃儿的，带戎绳，带锁链儿的都可以。” 916：“ok。” 棠朵将手背到身后，等着东西出现。 不过两秒时间，一个硬邦邦，小巧光滑的东西出现在手。 她用力握了握，心中纳闷什么武器这么轻。 等拿到身前时，差点飙一口国粹。四四方方两块小板，竹子质地，被条红绳系在一起。两块竹板敲击时，还会发出清脆的“噔噔噔”。 “916你有毛病？为什么要给我一副快板？是想让我说相声说死她们吗？” 916：“哎呀，不好意思宿主。因为你刚才说武器说得太顺溜，系统自动匹配的。” 对面四人还以为棠朵捅捅咕咕要拿出什么东西，看到是副快板，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大姐，你是想给我们说相声吗？” “怪不得要找小胡同，外面她不好意思。” 齐刘海笑得直捶墙：“那你就说段相声。” 第53章 亮堂堂发廊 棠朵：…… 她把快板一扔，气得火冒三丈：“再来。916你要再敢给我没用的东西，你以后就别和我说话！” 感受到棠朵的怒火，916晃得一批，忙说：“好的好的，一定没问题。宿主请转过身，这次物件有些大，需要两只手一起拿。” 趁着四人还没笑完，棠朵背过身去。果然看见虚空中有个类似刀柄的东西。 刀柄很长，还很粗。需要两只手握住。 四人组里的双马尾最先笑完。看着背对她们的棠朵，好像在拽什么东西出来。 指着她问其余人：“这人干啥呢？在拉什么东西？” 经她提示，其他人才注意到棠朵的异常。 “好像在跟空气拔河？” “她不会精神不正常？一会儿拿个快板，一会儿拔河。” 在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下，棠朵终于转过身。与此同时，一道由金属反射的寒光从几人眼前闪过。 “我去！” “我艹！” “哎我的妈呀！” “妈呀！这是啥？” 棠朵还是那个棠朵，不过她手上多出个巨长无比的武器。 一把两米长的大刀。 棠朵也很无语，她就是想要个吓人的东西，居然给她把比她还高的大刀。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材质，反正是金属。唬人是挺唬人，不过缺点也很明显。 她拿不动。 大刀在她手中晃晃悠悠，随时有掉下去的风险。估计掉下去她就拿不起来了。 为了不让刀掉在地上，棠朵只能通过移动自己来保持平衡。 看着特像用下巴顶自行车那种保持平衡的杂技。 对面四人还没缓过神，懵逼地看着棠朵举刀走来走去。 …她在哪弄得这么长的刀？ 朝天揪很有先见之明，对齐刘海提议道：“要不我们先走？她有刀，我们打不过她。” 丸子头不乐意：“现在走岂不便宜那小子？我们打车来还花20呢！” 双马尾：“那你去和她拼命吗？她手里有刀啊！还是把那么长的刀！” 几人正对“走”与“不走”争论不休，此时就听一声惊呼传来。 “快让开！！！” 四人闻声望去，就见那把两米长的大刀正向她们袭来。颇有取项上首级的架势。 她们吓得集体向后倒退，却发现退无可退。坚硬的墙面抵在背上，无路可退。 “救命啊！”齐刘海吓得闭上眼睛。 朝天揪捂着脸：“别伤我脸！” 丸子头夹着腿：“啊啊啊啊啊啊！” 双马尾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棠朵也不想伤她们，可这把刀实在不听话。对着几人从左到右，从高到低，以一种斜坡的姿势挥下去。 “唰——唰——唰——唰——” “叮啷啷——”两米长的刀完成使命，落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埃。 听见刀落地，齐刘海率先睁眼。她先睁眼不止因为刀落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额头有些凉爽。 看着空中来回飘荡的发丝，难以接受地捂着额头：“我的刘海儿！” 剩下三人… 朝天揪：“我的揪！” 丸子头：“我的丸子！” 双马尾：“我的马尾！” 四人捧着自己的头惊呼。现在齐刘海变成了“没刘海”，朝天揪变成“没有揪”，丸子头头发扎得太高，变成“地中海”。 最幸运的当属双马尾，她站在最左边，刀落下时只把她的左侧马尾削掉，还剩一侧马尾。 四人组在托尼老师——棠朵的手法下，发型焕然一新。 丑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我的头发！我留了五年的头发啊！” “呜呜呜呜，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一个个捧着自己的头发哭天抢地。 棠朵掸掸手上前，从地上捡起一张不知道是谁扔的名片。 “亮堂堂发廊，你们值得拥有。” 这里面哭得最凶的当属丸子头。不对，现在已经变成地中海了。 抹了把眼泪，恶狠狠地瞪着棠朵：“你给我等着！！” “我们走！” 一声令下，四人分别拿着自己的刘海儿、揪、丸子、马尾，还有亮堂堂发廊的名片哭着离开。 哭喊声渐行渐远，胡同内重新陷入寂静。 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暗叹自己手法怎么那么好。亮堂堂发廊的理发师估计会恨自己？给店里找了四个这么难搞的发型。 从胡同出去后，星星立马迎过来：“棠朵姐你没事？我刚才见她们几个好狼狈，哭得可惨了。你把她们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讲讲道理而已。她们是承受不住内心的谴责才哭的。” 棠朵一脸轻松，看着就像刚度假回来似的。 “对不起小朵老师，都是我惹的麻烦。”星星很愧疚。 “又内耗了是不是？”棠朵开导他：“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个胖子。你没有伤害任何人，你要坚信自己做得是对的。” 这话是艾晴晴曾对她说的，现在把它送给星星。 星星一天的好心情就这么毁了，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向家走。 晚上棠朵上网刷到个小新闻。 在本市某老旧小区旁的胡同内发现一把两米长的大刀，被收废品老汉拖到废品收购站卖钱，结果告知没检测出是什么材质，没法收购。 老汉只能拖着刀到街边卖艺，怒赚八百块。 棠朵：…… 这也算是东方不亮西方亮？ 看过新闻后她接到通知，周一要进行第一次模拟考试。 此次考试并不会裁人，主要让竞赛教练看清每个学生的上限。也算给后期选人奠定基础。 她对着上铺床板哀嚎一声，把脑袋插进被窝里。像一只把头插进沙堆的鸵鸟。 把她抽干，把她所有的精力都抽干。 她要和物理同归于尽！ 第54章 让你再桀桀桀… 星期一。 让人压力山大的星期一。 13人每人手中一份试卷，密密麻麻的字迹像咒语一样袭击着大脑。 上午理论考试三个小时，下午实验考试三小时。 上午的理论其实还好，只要写卷子就行。让人头疼的是下午实验考试。 理论考试最先交卷的是方云也。林老师不由多看他一眼，问道：“你确定现在交卷吗？” 方云也无比确认：“确定。” 看他如此自信满满，林老师只好把卷子收上来。一边在他们这些没答完的人身边徘徊，一边查看男生试卷。 棠朵从试卷中抬头，目光放到林老师脸上。想通过林老师的表情推断出方云也考得怎么样。 可惜林老师的扑克脸让她一点线索也没有。 这时，又见方云也举手发言：“老师，我可以提前离场吗？” 林老师：“马上就结束了，你那么着急出去干吗？” “我…有急事，特别特别急。”他满脸为难的表情。 老师以为他要上厕所不好意思说，点头同意。方云也得偿所愿地起身，在一众人目送下走向外面。 棠朵也目送他，同时心中生出一个头上长犄角的小恶魔。 小恶魔：怎么写得那么快，快得让她嫉妒。不行，她晚上要通宵刷物理题。下次自己也要做提前交卷的人。 刚生出这个心思，目送方云也的眼神便忽然顿住。 男生此时已站在门外，门被他关得只剩一拳距离。而也就借着一拳距离，男生的眼睛与她对上。 棠朵递给他个询问的眼神。 方云也在门缝另一头指了指外面，然后用口型对她说：快点写，我等你。 将门合上，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棠朵：…… 等她？等她干嘛？ 再说了，这是她说快点写就快点写吗？得把正确答案算出来才行啊。 虽然她很好奇方云也找她干啥，可在未完成的试卷面前都得让步。 在方云也之后，白灏也提交试卷，不过他没出去，在位置上静静坐着。 棠朵越来越好奇方云也找她干啥，大脑不自觉加快运转。检查一遍试卷，接着白灏之后交卷。 “老师，我想提前离场。”她举手发言。 林老师瞧她一眼。没等被问，她直接说：“我想上厕所。” 林老师：“…去。” 棠朵将桌面收拾收拾，低头走出教室。 怎么莫名有点心虚呢。 走出教室，没在走廊见到男生影子。马上快到午饭时间，棠朵不知道去哪找他，只好下楼去食堂。 顺着楼梯一层一层向下，空荡狭窄的环境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直到一楼大门前，热气夹杂着清淡的花香迎面而来，她没忍住深深吸了一口。 是午间阳光的味道。 方云也没等到她，说不定跑哪去了。 今天中午吃点什么呢？得吃点补脑的。一会儿找小美要一瓶六个核弹。 核弹应该会比核桃更猛些。 今日阳光虽耀眼，却不毒辣。 走出教学楼后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校服上衣被动作抬起，露出一截纤细腰肢。 最近有点瘦，校服上衣已经不受裙子的禁锢，有时就会跑出来。 正要将胳膊放下，余光蓦然瞥见身侧站着个人。她下意识转头查看，正好对上方云也错愕的神色。 他嘴里叼着袋拖肥，盯着她看的眼睛微微放大。察觉到自己的目光，立马双手举过头顶，含糊不清地说：“我可不是故意看的。” 棠朵：…… 足足反应两秒才反应过来方云也说的是啥。 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古代人。” 她重新将衣服整理好，问道：“把我叫出来什么事？” 方云也不知从哪摸出袋拖肥递给她，冰冰凉凉的，还是水蜜桃味。 两人并排向食堂方向走，一人嘴里叼着袋拖肥。冰碴咬起来咔嚓咔嚓作响，里面的椰肉也超有嚼劲。 “接到线人情报今天食堂有硬菜，还是限量的。所以赶紧把你叫出来喽。” “…食堂有硬菜？你把我叫出来就因为食堂有硬菜？！”棠朵瞪着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去食堂扒饭。 “不然呢？你以为有什么？”他笑眯眯地看她。 “……” 棠朵被他气得无话可说，点点头：“我也以为是食堂有硬菜，赶紧走。” 像后面有狗追似的，她加快脚步与男生拉开距离。 还没到午休时间，除了做饭大妈食堂没有一个学生。 她是冲进食堂第一人。 走到档口前想看看方云也说的硬菜是什么，结果只看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土豆丝、辣椒炒肉、西红柿鸡蛋和芹菜粉条。 哪道菜看着也不硬啊。 食堂大妈在对面问：“同学要什么菜？” 未等棠朵回答，只听紧随其后而来的男生笑意盈盈开口：“王姨，不说今天有新菜吗？在哪呢？” 档口王姨见到方云也立马喜笑颜开：“小方啊，今儿咋来这么早？新菜在这儿呢，学生还没下课就没拿出来。” 一个超大托盘被王姨从后面拿到前面。 方云也的线人——食堂王姨。 托盘摆到前面，里面新鲜热乎的菜品映入眼帘。黑与红相间，素食与肉食的碰撞。 棠朵，方云也：…… “这……红的是草莓？” “好像是的。黑的，黑的是五花肉？” “五花肉炖草莓？这就是你说的硬菜？”她横一眼男生。 男生显然也被雷到，不过还是不死心：“厨师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王姨，给我来两份儿。” 方云也对王姨比出个“二”。 “一个人吃两份能吃得完吗？那女生不来一份儿？” 她立马摆摆手：“我不用。”让方云也先试毒。 她要了土豆丝与辣椒炒肉，男生除了要两份五花肉炖草莓，还有份西红柿鸡蛋。 两人在就近位置落座。方云也的餐盘乍一看通红一片，草莓是红的，西红柿也是红的。 还挺喜庆。 远处传来令人心情愉悦的下课铃声，不多时便有更多学生走进食堂。 土豆丝里有芹菜。她不喜欢吃芹菜，就把芹菜都挑了出去。 “吃一颗。” 她正把挑出来的芹菜堆在餐盘一角，一双筷子夹着草莓放在面前。 红色草莓裹着黑棕色酱汁，看着特像在泥巴地里滚了一圈。 其实不是很想吃，但人家都把草莓送到眼前，也没法拒绝。 “…这能好吃吗？”她看着草莓发出灵魂质问。 “相信我 。你不信食堂厨师，还不信我吗？吃，真的很好吃。”他拍着胸脯保证。 而那颗草莓此时仿佛活过来一般，对着棠朵说：“吃了我，吃了我~把你的灵魂交给我~桀桀桀桀…” 棠朵二话不说，直接用筷子将那颗草莓捅了对穿。 让你再桀桀桀… 草莓是等五花肉炖好后放进去的，相对来说比较完整，只有表皮一层被烫得面目全非。 草莓被筷子插着递进口中。最先被味蕾感知到的是“咸”，然后是五花肉的“香”，其次草莓那种又酸又甜的味道才占据上风。 棠朵一边嚼草莓，一边表情痛苦地看方云也。其实也没啥特别的味儿。就像颗新鲜草莓不小心掉炖肉锅里，然后捞出直接吃掉。 还是加热过的。 简称：不咋地。 “…不咋好吃。”她不想骗他，真不好吃。 “哦，我也觉得不好吃。”方云也露出一排大白牙，笑得贱兮兮。 第55章 不多不少，马上十八。 棠朵：…… 就不该信他。 见棠朵表情隐隐透着杀意，方云也立马找补：“草莓不咋地，但五花肉还不错。来一块尝尝。” 在餐盘扫视一圈，最后锁定一块很标准的五花肉。用筷子夹到她面前：“这块儿最大，给你。” 像献宝似的将那块最大的五花肉放到她餐盘上。肥瘦相间，挂着料汁，一看就很有食欲。 不过看着再有食欲，棠朵也没着急动筷。 因为就在刚刚一瞬，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和方云也的关系居然好到可以吃对方餐盘中的菜了…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质变？ 没等想出个所以然，身边忽然坐过来个人——艾晴晴。 自从被关在五楼准备竞赛，她与艾晴晴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更近几分。 非常凑巧，她的菜和棠朵一样。一坐下来便问两人：“就你们俩？白灏呢？” 两人齐刷刷摇头：“没看见。” 方云也一脸无所谓：“不用管他，他和我有心灵感应，一会儿就能找过来。” 艾晴晴点点头，见方云也餐盘里的五花肉炖草莓，不由佩服道：“这道菜我看也没几个人买，你倒是直接买两份？好吃吗？” 方云也：“这么说。你不买就对了。” 话音落下，他对远处招招手：“这呢！” 她与艾晴晴朝着他招手的方向看去，见白灏正端着盘子站在人群中左顾右盼。听见方云也的声音才像找到目标似的走过来。 棠朵把头扭回来：“不是有心灵感应吗？他应该通过感应找到你啊？” “有感应啊。”方云也笑得很欠揍：“他感应到我在食堂，不就来了？” “……”他可能不止感应到你。还感应到土豆丝、辣椒炒肉、西红柿鸡蛋、芹菜粉条和五花肉炖草莓。 三人在座位上静候白灏。不过没想到，出现点小意外。 在白灏就差三张桌子便能抵达“胜利的彼岸”时，有个人在他们身边路过，却直接驻足在桌前。 “云也哥，晴晴姐？好巧啊！” 林浅本来是和同学在一块，不过看见方云也和艾晴晴后和同学交代几句，一屁股坐到方云也身边的空位。 方、艾、棠：…… 三人下意识去看白灏。他也没想到座位会被截胡，只好指了指隔壁桌：“我坐这儿。” 林浅见状对白灏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啦白灏哥。” 白灏也对她笑笑：“没关系。” 自从林浅坐下后气氛变得有些凝固，可她就像没发现似的和艾晴晴说话：“晴晴姐，听说上次你出面作证证明赵微是监控里的人，你真是太有正义感了。” 艾晴晴：“应该的，造谣别人的人进一百次监狱都不过分。” 林浅丝毫没有异常，继续说：“是啊，赵微她是自作自受。亏我还和她做朋友，没想到最后她还想拉我下水。” 说到这，她将目光移向一旁正扒饭的棠朵：“棠朵？好巧啊！” 惊喜的表情就像刚看见她似的。 “是挺巧的，上次见面还是在校长办公室呢。”棠朵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林浅：“可不，棠朵同学能沉冤昭雪真是太不容易了。而且有了十万元补偿，想必以后日子也能过得好些。不用再出去辛苦打工。” 艾晴晴：“你听谁说棠朵收了十万元补偿？” 方云也：“棠朵可没收十万元补偿，你别乱说。” 棠朵：“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收十万了？” 三人同时开口反驳林浅的话。 说完后还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想到对方会开口。尤其是棠朵，前看看方云也，右看看艾晴晴。 怎么有点团宠的感觉… 这下给林浅整不会了，眉宇间闪过异色。 三个人同时和她说话，没听清每个人具体说什么，但大概意思是：棠朵没有十万元补偿。 她笑得尴尬又别扭，手指攥紧又松开：“难怪，我也觉得棠朵这么善良一个人，怎么可能要十万块钱？虽然她很缺钱，但我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以讹传讹。” 男生在林浅坐下那一刻就开始往嘴里扒饭。除了刚才得空说了句话外，一直在扒饭。 听见林浅的话，抬头看她，语气不满：“知道是以讹传讹你还传？” 林浅：…… 她正欲开口解释，可男生却没给她机会。 方云也站起来，对棠朵使个眼色：“走。” 棠朵：“啊？” “啊什么啊，走啦。”方云也拽着她胳膊，把她从凳子上拽起来向外走。 “你慢点！” 棠朵原本在桌子下跷二郎腿，没等把腿放下就被他拽起来。整个人根本站不稳，差点没扑到方云也身上。 “还有盘子，盘子！” 学校规定每个学生用餐后要把盘子放到固定位置。 方云也拉着她头也不回：“白灏，替我俩收下盘子。” 白灏：…… 原本四个人现在只剩林浅与艾晴晴。若不是迫于教养，估计艾晴晴的白眼会翻到天上。 可能是为了让艾晴晴没那么尴尬，白灏端着盘子过来坐到她身边。 场面变成：1v2。 林浅表情不是很美丽，已经在快垮掉的边缘。她强撑着笑问二人：“棠朵的物理应该和云也哥一样好？她有希望进竞赛队吗？” 对面一片沉默。 还是白灏为了缓和气氛才淡然开口：“挺好的。能不能进竞赛队要看林老师评价。” 林浅点点头，眸中涌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艾晴晴和白灏相继离开，最后只剩她自己面色阴沉地发呆。 学校超市门口。 为了补偿棠朵，方云也请她吃两根烤肠。 左手一根原味，右手一根脆骨味。 “我怎么感觉你像在哄小孩儿？”棠朵举着烤肠问他。 方云也利用反光对着超市窗户扒拉扒拉自己刘海：“你17岁本来就是小孩呀。” 棠朵：“…那请问您今年贵庚啊？” 他通过玻璃反射看她，意味深长地笑笑：“不多不少，马上十八。” 她张张嘴，而后忽然反应过来：“你要过生日了？” “是啊。”他转过来看她：“到时候会通知你，可别给我买什么礼物。如果非要买，就给我买套物理卷子。” 棠朵：…… 她望向远处两个打闹的男生，咬了口烤肠：“你为什么要把我拉出来？” 第56章 方云也也在地上。 面对棠朵的问题，方云也沉吟片刻。 不断有人在两人身边经过，显得他俩像鱼群中静止不动的两条鱼。 良久，才听男生轻声开口：“…我觉得里面很吵，吵到我的眼睛了。” “……” 在方云也沉吟的功夫，两根烤肠已经下肚。棠朵从口袋拿出面巾纸擦嘴，有些意犹未尽。 “我看不是。” 她将染上油污的纸巾叠成个四不像，把它扔进垃圾桶。 双手遮挡阳光，遥望着高处的五星红旗说：“因为你觉得我不喜欢林浅，同样你也不怎么喜欢她。” “可你的家庭教育不允许你对一个女生疾言厉色，退而求其次你只能敬而远之。” “倘若林浅是个男生，你可能会一巴掌呼过去。可林浅偏偏是个女生。你对女生只会讲道理，并不会吹胡子瞪眼地警告她。” “你很纠结，在‘礼貌’与‘不礼貌’中纠结。于是你在纠结中把我带走。我猜得对不对？方同学？” 棠朵歪着脑袋看他，像依古比古看玛卡巴卡。 此时刮来一阵热风，吹乱了他刚整理好的刘海儿。可能也带来不知名的花粉，让他打了个喷嚏。 “阿嚏！” 他抬手揉揉鼻子，瞥她一眼才说：“没你想得那么麻烦，我只是单纯想离她远点而已。反正你也不喜欢她，正好把你一起带上。” 棠朵听后突然愣了下，一股强烈的好奇涌上心头：“…你为什么不喜欢她？我不是说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单纯说对于她这个人？” 在她看来，抛去林浅的变态内里，不管是长相、家庭、学习成绩都可以说是上等。 而她的变态内里也是分人对待，方云也肯定没见过。 每天对谁都笑眼弯弯，说话温温柔柔，杀伤力足可以迷倒万千少男。 比如她的头号粉丝——苍蝇，就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方云也抿抿唇，毫无波澜地回看她：“八字相克，星座犯冲，她们林家和我们方家祖上有仇。理由够充分？” 棠朵：“……不止充分，还很扯蛋。” 方云也虽回答了问题，可还是没能把棠朵那颗好奇之心泯灭。 “…要这么说，我还挺好奇你喜欢什么类型？” 仔细想想，好像从没听过方云也表达他喜欢哪类异性角色？女歌手、女演员、女网红或者二次元？都没有他崇拜，或感兴趣的。 在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年纪，谁没迷恋过几个异性偶像？ 难道…他不喜欢女的？ 看着不像啊… 她的眼神从好奇到震惊，又从震惊变成疑惑。可能变化太明显，令男生一眼看穿。 眼底涌现意味不明的笑意，对棠朵勾勾手指：“这么好奇？你过来我告诉你。” 他就像勾引宁采臣的聂小倩，勾着棠朵掉进圈套。 而棠朵此刻仿佛被鬼迷眼，还真乖乖上前一步。在靠近方云也的瞬间，他俯身附在她耳畔。 嗓音轻轻地说：“我啊…喜欢像猫一样的女生。” ＝ 每个字都拖着长长的尾音，不急不躁，像一根羽毛在空中飘飘荡荡。 像猫？ 猫+女生＝……？ 不禁让棠朵想起一个电影角色——猫女。 “你喜欢身手矫健的？”上能入天，下能遁地，中间能和蝙蝠侠一起开飞机？ “你怎么不说我喜欢昼伏夜出的呢？”方云也白她一眼。 棠朵：??…… 她干笑两声：“那你品味还挺特别。” 两人结束关于“喜欢”与“喜欢什么”的对话。 下午原本三个小时的实验考试，因为大家不熟练竞赛规则而拖到五个小时。 有个寸头小男生，心理素质超级差。平时摆弄实验器材啥事没有，可一到考试时就紧张得直冒汗，连接电路的手都哆嗦。 林老师说他这个叫“竞技综合症”。压力太大，总怕自己考试失利引起的焦虑。建议找个心理医生辅导辅导，不然等严重会直接晕过去。 要说最得心应手的人，非白灏莫属。 设计实验方案，挑选合适仪器，分析实验数据。整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连一向扑克脸的林老师都对他露出欣慰的笑。 至于方云也嘛，他认真的样子还蛮帅，很颠覆平时放荡不羁的形象。不难看出林老师也很看好他，有时会提出更难的问题试探他。 等考试结束，一堆人围在实验桌前。林老师说要给大家放松放松，做个有趣的小实验。 实验的名字叫：七彩火焰。 先在烧杯中倒入酒精，然后扔进根点燃的火柴。酒精与火苗碰撞，立刻在烧杯内燃起一团烈火。 目前火焰还是原始的橙黄色。随着加入氯化锂、氯化钠、氯化钡、氯化钾、硫酸铜以及氯化锶。 每加入一样，火焰颜色便多一重。众人虽早知结果，可还是被视觉效果震撼。 七彩火焰在烧杯内跳跃流动，像极了仙侠剧中的七彩琉璃火。梦幻、神圣，如同彩虹被熊熊燃烧。 “哇——好漂亮！” “好梦幻。” “果然实验是有趣的，无趣的是考试。” “别说了，我脑子已经开始出现方程式了。” 烧杯里的火还在烧，林老师看了眼时间对大家说：“今天就到这。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理论成绩会出来。” “好的老师。”众人起身准备离开。 棠朵坐在林老师身边的位置，指着烧杯说：“老师，那我把火灭了。” “好。”林老师答应。 她到桌子另一头找到个更大的烧杯，想把它罩在小烧杯上。 可在她刚把大烧杯举到小烧杯上，不知是谁的手忽然插在大烧杯与小烧杯中间。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只手中拿着瓶矿泉水。 “那么麻烦干啥，直接浇了得了。” 她想阻止却来不及，液体倒进烧杯的刹那，只听“砰——”的一声。 烧杯炸得四分五裂，里面未燃尽的酒精失去约束铺满桌面。 众人吓得乱作一团，手足无措，扯嗓子尖叫。最后是距离灭火器最近的左治拿灭火器将火灭掉。 白色粉末飘浮在空中，犹如及时雨让场面冷却下来。干粉灭火器特别呛，只好将所有窗户打开通风。 随着白色烟雾被风卷走，众人才看清身边人情况。林老师面色慌乱，忙询问大家有没有受伤。 有人说自己被烫伤，也有被烧杯碎片划伤。不过都是指甲盖大小面积，并不严重。 想起距离烧杯最近的两人。一个是棠朵，还有个是用水灭酒精的家伙。 “棠朵呢？”林老师看向众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谁说了句：“她在地上。呃……方云也也在地上。” 第57章 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这么哇塞？ 棠朵此时坐在地上，眼神有几分惊吓后的呆滞。头上脸上都是干粉，看着就像在面粉里滚了一圈。 刚才发生什么了？ 哦，是一个微型爆炸。 有个傻缺用水灭酒精火，她恰巧在旁边。之后就听“砰”的一声，她就被人扑倒了。 对，被扑倒！她被谁扑倒了？ “棠朵你没事？” “我看棠朵没事，方云也好像有事。都出血了。” 方云也！ 她转头看身边的人，可还没等看清便被一只手捂住眼睛。 男生的嗓音很沙哑：“我没事，就是被划伤了脸。” 手掌冰凉，像是身上的热气被抽走。 “那，那你让我看一下啊？”棠朵都没发觉出自己的声音有多抖，像是怕等到个糟糕的结果。 不会毁容了？ 察觉出她的忧虑，方云也从干哑的嗓子挤出声笑：“我没事，别弄得像我要死了似的。我脸上伤口出血了，怕你晕过去才不让你看。” 听他这么说棠朵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晕血的毛病。 没等她开口，又听男生说：“你们倒是扶我俩起来啊？都看着干什么？” 能听出来方云也很想大声说话，但他的嗓子不允许。 十多个人在对面如梦方醒，一窝蜂全涌过来。 “你们俩没事？” “看你们俩刚才像演偶像剧似的，看得太出神了。” “矮油，你脸上的伤不会破相？” “谁赶快去买碘伏和创可贴，给大伙处理伤口。” “你俩刚才是摔倒了吗？怎么都趴地上了？” 大伙七嘴八舌把两人扶到椅子上坐着。 棠朵身上没伤，就是摔得半边身子疼。她给自己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才敢去看方云也的脸。 有人递给他瓶矿泉水，正咕噜咕噜喝着。轮廓分明的面庞上多出道细长伤口，刚好在右脸眼尾下方。 红色血珠一连串向外冒，直到在下巴处截住。 足足喝了一瓶矿泉水，方云也才觉得嗓子滋润些。他放下水瓶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往烧杯倒水的人。 “刚才是谁往烧杯里倒水？敢不敢站出来让我看看你？” 方云也气得脸都绿了。面部表情丰富还容易扯到伤口。 有个同学凑过来：“林老师已经在骂了，你就不用骂了。” 顺着他的提示，大家看见个锅盖头正被林老师批评。棠朵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是八班学生。平时就很欠，特别爱逗事。 惹祸了，激起民愤了。 男生被林老师批评得像只鹌鹑，站在那一动不敢动。 大伙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多数都是被酒精烫的水泡，少部分是被玻璃碎片划伤。 她一直盯着方云也的脸，很快便被感知。男生非常意外地问：“咦？你不晕了？” 棠朵：“…我只晕没有准备的血。” 意思就是她只对突然出现的血晕。 “哈，以后再出血可得和你报备一下呢。”方云也又恢复平时嬉笑的嘴脸。 估计吸干粉吸得有点多，他嗓子到现在都很哑。 去医务室的同学紧赶慢赶回来，把消毒用品分给大家。 有同学递给方云也一个塑料袋，里面是碘伏棉签和创可贴。棠朵站在方云也身边，下意识承包给他上药的工作。 伸手去接塑料袋，可这时出现另一只手也抓住塑料袋。 顺着手臂向上看去，是…白灏？ 白灏意外地看她，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马上说：“那你来。” 棠朵：“那你来。” 两人异口同声。 都将手中塑料袋向前推。可想而知，塑料袋被挤得变形。 棠朵、白灏：…… 气氛尴尬两秒后…… 白灏不好意思笑笑：“那我来。” 棠朵也不好意思：“那我来。” 说话间，又同时向回拽塑料袋。可怜的塑料袋被拽成条直线。 白灏最后放弃了：“还是你来。” 棠朵跟他想一块去了：“还是你来。” 他俩同时松手，塑料袋掉在地上。 棠朵：…… 白灏：…… 方云也：…… 最后方云也实在看不下去，提议道：“艾晴晴也受伤了，白灏你去帮助更需要被帮助的人。” 白灏闻言转眸看向艾晴晴，果真见她用棉签给脖子上一处划伤上药，因为没有镜子明显很吃力。 “那我去了。”白灏对他俩点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唉~我就说他重色轻友。”方云也嘟囔句。 “不是你让人家去的嘛。”她掰掉棉签一头，棉签杆内的碘伏立刻流到另一头。 “那也是重色轻友。给你用这个。”他递给自己一个放大镜。 “为什么要用放大镜？你想把伤口烤干？” “帮我看看伤口有没有玻璃残渣。”方云也把脸凑近她几分：“一定要看仔细些，毁容了以后会讨不到老婆。” 棠朵被他逗笑，举起放大镜仔细观察伤口：“放心，没那么严重。有个伤疤就不要你，显然不是真爱。” 虽有放大镜加持，不过还需要棠朵凑近检查。她看伤口看得仔细，对此刻两人的距离丝毫没有觉察出异样。 方云也的皮肤可真好，又白又光滑。伤口在他脸上就像在油画布上的一抹红颜料。 棠朵：“没发现有玻璃渣。” “不应该啊。”方云也扭过头，压着眉心看她：“那伤口这里怎么这么疼？” 棠朵还保持举放大镜的动作，方云也一回头，他的眼睛正好被放大镜框进来。 卡姿兰大眼变身成超级无敌卡姿兰大眼pi版。 她能通过放大镜看方云也，方云也自然也能看见她。 棠朵刚想夸一句他眼睛好大。 就听男生发表欠揍言论：“哇哦，棠朵你的两个鼻孔好大。” 棠朵：…… 真想一放大镜拍死他。 “把脑袋转过去。” 在棠朵的命令下，男生只好将脑袋摆正。 她用棉签把皮肤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废了好多棉签。 “…棠朵？”男生很享受似的闭着眼。 “干啥。” “你会嫌弃我吗？” “…嗯？” 手上动过一顿：“嫌弃你什么？” 他抬手指了指伤口处：“嫌弃我这里有道疤。” 忧伤的语气仿佛不是脸上有疤，而是心里有道疤。 “不会。”棠朵坚定无比，拿出两个创可贴给他贴上：“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永远都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清新俊逸、品貌非凡。永远闪闪发光，像金子一样的男人。” 方云也听后很欣慰：“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这么哇塞？” 棠朵笑了下：“那是相当哇塞。” “ok了。” 伤口已经彻底处理完毕。 他摸摸创可贴：“这就完事啦？不用再上药什么？” “不用。要是真怕毁容下次就别管我，我有头发护脸。”她左右甩头，只比下巴长一点点的短发来回摆动。 她宁可自己脸被划也不想方云也脸被划。幸好这次是小伤，否则心里多过意不去。 方云也：“咱俩可是拜过靶子的好兄弟，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话落，对她龇牙一笑：“其实这次出了点小意外，我没想扑倒你，是我脚滑了没站稳。我下次一定注意？” 棠朵：…她还能说什么呢。 祈祷他一辈子平平安安。 第58章 你到底向着我，还是向着他？ 用水灭火的同学叫——李楠，发生昨天的事校领导必然会知道。 因为他过失导致十几名学生受伤，还将实验桌面烧糊一大片。 不光向一众人道歉，还需赔偿桌面修复的钱。 还好只是用烧杯做实验，若是换成大点的容器，估计实验室屋顶就不保了。 昨天理论考试成绩已经出分。满分320分的情况下棠朵得了285分。 她在13个人里面排老三。老大是白灏，老二方云也。 白灏的成绩是狗路过都得说声“牛逼”的程度，310分，差10分满分。 虽说第一次考试不会很难，可大家学习进度都一样。人家能考三百多，咱只能考二百多。只能说天赋的差距。 方云也倒和她比较接近，299分，差一分就是3开头。 在棠朵之后第四位是个她不认识的女生，分数243。很不错的成绩。 令人意外的是艾晴晴，分数二百出头，不算高也不算低。得到成绩后也看不出她有什么表情，好像已经料到自己不会太出彩。 按照往昔成绩单公布的成绩，她文科分数明显高于理科。尤其英语，是她最擅长的科目。 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报不是最擅长的物理竞赛。 公布成绩后第一件事，林老师没有表扬他们，也没批评他们。而是找昨天考试异常焦虑的寸头同学和他班主任。 寸头同学考得很不好，有一页卷子空着没做。老师问他为什么不做，他说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林老师想让他班主任找家长谈话，孩子明显有严重的焦虑症。平时学习很好，一到考试就歇菜。这样下去高考岂不完蛋？ 寸头同学的班主任把他带走，然后再也没回来。 后来听说班主任把家长找来说明情况，家长起先还不信，认为是孩子故意报复。因为之前寸头同学就总说压力大，休息不好，补课时间挤占了他休息时间。 为此还和家里人大吵一架。不过最后他吵输了，乖乖上补习班。 班主任很负责，把舌头快说烂了才让家长相信寸头同学目前有心理问题。刚发现还来得及，否则严重了必然要复读。 家长都希望自己孩子出类拔萃，成龙成凤。可有时逼急了反而适得其反。 寸头同学离开，小团体还剩12个人。有两个考试考得不如意，回家和家长商量商量后提出要退出。 已经耽误一个星期其他学科，物理竞赛看不到希望，只好回归正常学习进度。 还剩下10个人。 用水灭火的李楠也在十个人里面。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偏科侠。 文科与理科之间，他偏理科。而在所有理科中，他偏物理。 昨天用水灭火的举动一战成名，人人得而诛之。 这小子自己倒是躲得快，只有一撮头发被火燎了其他地方完好无损。 拜他所赐，方云也脸上的创可贴贴了两天才摘下来。伤口处结出红褐色血痂，如美玉上一抹瑕疵。 “我以后不会讨不到老婆。” 他拿着一个金属托盘，上面反射出伤口结痂的全貌。 棠朵坐在后面听得心累，再次劝慰道：“一定不会的。你要是再叨咕，小心一语成谶。” 已经听他叨咕过不止一遍。他得多怕自己以后找不到老婆？ 方云也将盘子扔到一边：“你不懂，我是靠脸吃饭的。要是我以后女朋友嫌弃我怎么办？” “嫌弃你就不是真爱。拜拜就拜拜呗。” 她说得一脸轻松，把正在刷的卷子举起来：“这题我只能解到一半，剩下你会吗？” 其实她会，只是想让方云也转移下注意力，别总盯着伤疤看。 方云也看了眼题目，嘴里嘟囔句：“这题不难啊。”回身抽张白纸开始给她讲题。 他将公式拆分得很细致，就像把一块肉剁成肉泥喂给她吃。 画面说说可以，脑补一下挺恶心。 这时，林老师走进来和大家宣布下他们的实验考试得分。 实验考试满分为40分，和理论加一块共计400分满。 由于大家都是第一次，成绩普遍偏低。最高也只有28分。 “这次考试整体看成绩偏高，但你们也别骄傲。我们现在是为预赛做准备，接下来还有复赛和国赛。难度会越来越难，任务越来越艰巨。” “调整好你们的心态。八月初会进行一次筛选考试。筛出4人，剩下的6个人从考试结束后进行加强训练，一直到9月份预赛。” 林老师和他们说着未来计划。 仿佛是打开大坝水闸前的预警。 得空时棠朵问林老师他们的“加强训练”是个怎么样的加强？ 林老师说：“除了英、数、语其他科课暂时放一放。既然选了竞赛这条路，必然要有舍才有得。” “时间呢？几点到几点？实不相瞒，我每天下午六点到八点还要去家教。怕时间会撞上。” “这个暂时还没定，到时学校会开会讨论如何制定你们的学习计划。只有一个星期，再等等。” “好的。” 棠朵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教。 她倒是没欠款，也没几个亿窟窿要填。只是单纯觉得没有金钱收入就没安全感。 自己以后不会变成个财迷？ 7月如同美丽少女，拖着仲夏华丽的裙摆退场。 8月悄然将至，每到夜晚时知了声吵得人心神不宁。它们也知道自己到秋天就活不长，所以铆足了劲儿给人们留下声音的回忆。 随着最后的筛人考试。有六个人被卡在“筛网”没掉下去，成功留了下来。 男生有白灏、方云也、左治。 女生是棠朵、艾晴晴、孔珊珊。 正好三男三女。 左治最近很消停，没上她面前找存在感。两人虽是同班同学，却陌生得像路人。 他看不上她，她也看不惯他。 总有班里男生上五楼教室找他。说点好听的，接着就把话题转移到让左治请客去网之类。 棠朵总搞不明白，左治又不傻，他那么自大的一个人怎么心甘情愿为别人花钱？ 被淘汰的四个人里就有偏科侠——李楠。挺可惜，要是有第七个名额保证会有他。 宣布结果的中午，他买来冰沙给大家吃。说和大家认识一场都是缘，以后江湖再见。 上次烧杯爆炸事件虽大家都挂了彩，但李楠平时性格很讨喜，大伙也就没怪他。 中午最热时来碗冰沙，清清爽爽好凉快。 棠朵接过冰沙道了声谢。用勺子把最上面的红豆和椰肉铲下来吃，剩下的则放到一边。 她也很想吃。可最近大姨妈到访，只能把冰沙拒之门外。 等化了喝汤。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除了棠朵，大家都吃得不亦乐乎。冰块与牙齿碰撞出美妙的音响。 方云也挖了一大勺送进嘴里，见棠朵没吃问道：“你怎么不吃？不喜欢红豆味？我这是草莓味，要不要和我换？” 棠朵摇摇头：“太凉了，等会再吃。” “你说我要不要把白灏那份儿吃掉？反正他不在。”他危险的目光盯着前桌那碗冰沙。 “你想顺手牵羊？” “我只是好奇他那碗什么味？” 棠朵哼笑了下：“那我就告诉白灏你把他冰沙吃了。” “你到底向着我，还是向着他？”方云也一脸不开心，像个受气小媳妇。 “我向着正义。” 方云也：“切。”┑(￣Д ￣)┍ 上课前白灏回来，主动把冰沙给了方云也。 他的理由是刚才在办公室吃了根雪糕，不想再吃凉的。 吃到两份冰沙，男生此时开心得像个傻子。 随着时间推移，棠朵那份冰沙渐渐化出水。林老师在上面讲课，她想趁老师背过身时吃一口。 可谁承想，刚把勺子插进冰沙没等送到嘴里。只听后桌传来“哇——”的一声，紧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传到前头。 第59章 我喜…… 原本棠朵就做贼心虚，吓得直接把勺子扔到地上。 回头看，只见艾晴晴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桌子上是一摊从她口中呕出的食物糜。 此时她还在呕，不过胃里已经没有食物只能呕出酸水。 “晴晴你怎么了？” “老师，艾晴晴看着不对劲！” 艾晴晴表情很痛苦，捂着嘴说不出话。 这时有个叫孔珊珊的女生也发生不适。她与艾晴晴的情况一样，不停地吐，捂着肚子说疼。 林老师反应很快，连忙拨打120。 “你们中午吃了什么？”等救护车的功夫林老师满脸焦急地问。 “就，就食堂的饭菜啊。”孔珊珊的状态比艾晴晴好，勉强还能说话。 林老师不确定地自言自语：“怎么看着像食物中毒啊。” 白灏这时从外面捧一箱矿泉水，分给两人喝。这是种自救方式，多喝水然后催吐。 孔珊珊能自己喝，但艾晴晴已经有昏迷迹象，没法吞咽。 一堆人急得团团转，“救护车怎么还没来啊？！” “艾晴晴！艾晴晴！”白灏把昏迷的艾晴晴揽在怀中，试图唤醒她的意识。 与此同时孔珊珊情况恶化，鼻孔里流出鲜红血迹。血越流越多，棠朵把兜里所有纸掏出来都不够擦。 众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校领导过来不免被吓得一身冷汗。 不知是谁喊了句：“救护车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充满希望的警笛声隐隐传来。 大伙可算是松了口气。 不等从救护车上下来人，白灏抱起已经昏迷的艾晴晴疾步下楼。 孔珊珊虽未昏迷，但整个人也迷迷糊糊。棠朵自是抱不动她，慌忙中将目光放到一旁的左治。 左治自是明白她什么意思，满脸不耐烦加不情愿地将孔珊珊抱起来送到楼下。 大夫先给两人做个简单检查，询问他们有没有知道她俩吃过什么。 棠朵指着艾晴晴：“我和她一起吃的午饭，就是食堂的饭菜啊。可是我没事啊？” 大夫：“根据我的经验看，她俩应该是中毒，具体是什么毒得到医院才能知道。为了确保安全，你们也跟着上医院。” 救护车位置有限，只能林老师一人跟着。棠朵、方云也和左治搭校长的车去医院。 路上校长让他们好好想，好好想想艾晴晴和孔珊珊有没有吃过或者碰过特殊东西。 棠朵一边强迫自己镇定，一边说：“…中午在食堂吃地茄子炖土豆，豆角炖土豆和鸡肉炖土豆。然后我们回教室，中途没吃过别的东西。” 校长：“之后呢？之后吃过什么？” 学校有人出事，校长烦躁得一直按喇叭。 “之后……”她揉着太阳穴仔细回忆。 “之后吃过李楠送的冰沙。”坐在副驾驶的左治悠悠开口。 校长：“冰沙？李楠是谁？” 冰沙！！！ 棠朵猛然抬头看向身边男生。若真是冰沙的问题，方云也可是吃了两份！ 从上车开始他就很安静，直到现在也是默不作声地坐着。方云也转头回看她：“我没感觉我有什么问题啊？呃……你怎么一副见鬼的表情？” 棠朵可不就是一副见鬼的表情。方云也自己看不到，可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现在嘴唇颜色加深，和当时的艾晴晴一模一样。 棠朵急忙对校长说：“校长，确实是冰沙有问题。方云也一个人吃了两碗，他要不行了，校长你快点开呀！” 校长：“什么！？” 方云也：“什么？！” 方云也本来不信，可在后视镜看到自己嘴唇颜色时也不得不信。 校长自然也看到，吓得忙踩油门连闯好几个红灯。 本以为方云也会害怕，正准备安抚安抚他。他忽然身子一歪，将脑袋搭在她肩膀上。 “方云也？方云也？”棠朵急忙摇晃他的头，以为他是陷入昏迷了。 “我的头好晕啊。棠朵，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声音在耳边响起，虚弱无力，仿佛下一秒便要碎掉。 “不会的，你福大命大。校长你能不能再开快点？” 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扼住心脏。恐慌感从四面八方涌上心头，促使棠朵不断催促校长。 “已经是最快了。别害怕，马上就到医院。”校长难得露出惶恐的神态，还不忘安抚他们。 这时觉得脖颈泛起一丝痒意，原来是方云也的脑袋在肩上蹭了蹭。 “我好难受，感觉全身都没力气…” 他那么大一只，靠在自己身上特像巨人与小矮子。而他撒娇的语气反倒显得人畜无害，像只在向主人求摸的可爱小兽。 她拿瓶矿泉水给他：“多喝点水，然后把窗户打开向外吐。别慌，保持镇定。别让血液流速加快，这样会放慢毒物流进肾脏的速度。” 他在颈窝处摇摇头：“喝不下，我还是等死。” 从她的角度看不见男生完整表情，只能看见一双纤密的睫毛缓慢眨动。每眨一下仿佛都用尽了力气。 “方云也你能不能别说这种话！” 他越说这种话棠朵越着急，急得眼眶发烫。 好在在校长炫酷的车技下，终于抵达医院大门。 校长把车停好就冲进医院找大夫，棠朵则扶着方云也下车。 他的状态肉眼可见比在车上更差，脸色如纸般白，冷汗已经将校衫湿透。 下车第一件事就是蹲在路边吐，直到吐到不能再吐。 棠朵拿纸给他擦嘴：“感觉怎么样？别担心，我们已经到医院了。” 方云也摇摇头，身形不稳地站起来。 “你别动，小心摔倒。”棠朵跟在身旁扶着他。 在心里简直对左治佩服得五体投地。全程他都像个没事人似的，不知道还以为是来医院逛街。 也不求他做别的，扶一下方云也总可以？他那么高一人要是真晕过去都能把她砸死。 可左治只是双手插兜站在那，一脸耽误他学习的不耐烦。 这时见校长和医务人员出来，她忙对方云也说：“太好了，医生来了。” 话音刚落，棠朵便觉得自己的手被攥住。抓着她手的手毫无温度，带着阴冷的湿汗。 她侧眸看向方云也，此刻他也注视着她，眼神带着一股悲凉。 他已经在晕倒的边缘，只是强撑着站直身体。动了动异常妖冶的唇瓣，勉强挤出几个字。 “棠朵，我喜……” 话未说完。方云也眼睛一闭，整个人向前栽倒。 棠朵把吃奶的劲儿用出来才不让方云也脸着地。 可别让他脸着地，上次划个口子就天天吵着找不到老婆。要是脸着地，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 第60章 没有亲人能过来陪他。 方云也彻底晕了过去，被赶来的医务人员抬走。 棠朵和校长一起在抢救室外等，林晓老师也在。艾晴晴和孔珊珊她们先到的，正在进行洗胃。已经抽血化验，等结果出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时白灏匆匆跑来，说：“五班和六班班主任已经通知家长了，他们马上到。不过方云也家长联系不上。校长，您看能不能让我请假在医院照看他。” 校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表面看着淡定，其实心里一团乱麻。 揉了揉太阳穴，沉声说：“…先等等，等结果出来再说。” “还有，你们三个有没有不舒服？有不舒服赶紧找大夫。” 校长说的是白灏、棠朵与左治三人。 棠朵：“那碗冰沙我只吃了上面一层小料，没吃下面的冰。白灏一口没吃，至于左治…” 她看向左治，谁知道他吃没吃。 “我没吃。”左治倚着墙，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听棠朵说她吃了小料，以防万一，校长把大夫找来给她抽管血。 这时几名身穿制服的交警过来，找校长问他为什么闯那么多红灯。看表情交警已经知道缘由，只是例行公事询问。 看到交警棠朵灵光一闪，忙提议道：“我们得报警啊。这是有人蓄意投毒，得报警处理。” 林老师也附和：“对，得报警。” 校长与交警结束谈话，走过来沉着脸说：“再等等，还没确定怎么回事报什么警。” 说来也巧，校长话音刚落，那边就有大夫拿着化验单过来：“学校负责人是谁？” “是我，现在什么情况？”校长走过去。 “先送来的两个女生血液里检查出少量磷酸酯，是一种农药成分。后送来的男生结果还没出，不过看症状应该是同一种农药。” “农药”两个字一出，众人顿时如五雷轰顶。 校长连伪装淡定也伪装不下去，抓着大夫的手说：“大夫，麻烦你们一定要尽全力抢救。一定要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放心。只是少量，威胁不到他们的生命，不过洗胃会遭罪些。” “ 那就好，那就好。” 闻言，大家因为听到“农药”而揪起的心算是得到平复。 此事事关重大，且已确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校长深知这件事没法息事宁人，亲自打电话报警。 涉及三名同学的生命安全，已经不是片区民警能管的，所以这次来的是公安局刑警。 警察了解事情经过后对他们三人进行问话。棠朵如实叙述整个过程，以及怀疑农药就是掺着冰沙被吃下去。 “你们吃的冰沙是谁给的？现在还有吗？我们要采样化验。” “是八班的李楠。我桌子上还有没吃的。” “你为什么没吃？” “我来例假不想吃太凉的食物。本来想等化一点再吃，可还没等吃就出事了。” 了解过后警察便要动身去学校，校长作为领导必须跟着。走前让林老师在这等家长来，他们三人都回去。 棠朵：“校长我不走，我想留在这。” 白灏：“我也留在这。” 校长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不过最后摆摆手算了。 左治和校长一起离开，空荡幽静的长廊瞬间只剩三个人。 棠朵就那么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目光涣散地盯着地面发呆。 这时候有两对中年男女疾步走来，走到他们跟前礼貌询问：“你好，请问是三中的老师吗？我是孔珊珊家长，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我闺女出事了？” 另一对中年男女也心急如焚地问：“我们是艾晴晴家长，她现在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林老师先安抚两对家长，而后仔细说明下事情经过。 听到“农药”两字时，孔父顿时炸了。指着林老师高声质问：“你们学校怎么回事！我家孩子上个学怎么还吃了农药！赶紧把下毒的人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现在已经报警了，孩子也没有生命危险。二位家长别着急。”林老师安抚着家长，一个头两个大。 犹如及时雨般，抢救室的大门打开。从里面推出两人，是艾晴晴和孔珊珊。 “病人现在没生命危险，一会儿就醒了。24小时内别喝水别吃东西。” 看见自己家孩子出来，两对家长算是吃了定心丸。跟着病床一起到住院部。 “大夫？方云也…就是后过来的那个男生怎么样？他怎么没出来？”棠朵在大门要合上时快步上前询问。 大夫：“那男生服用剂量多一些，所以麻烦点。外加他来得晚，洗胃工作还没结束。” 棠朵还想再问些什么，大夫却直接将门合上。 她站在原地盯着冰冷的金属大门，感觉全身力气仿佛在此刻被抽空。 “…棠朵，坐椅子上休息会。方云也不会有事，他命硬着呢。” 白灏走过来轻声安慰道。 她缓了缓神点头，随着白灏一同坐在椅子上。 “…方云也的爸爸妈妈不在，他在江城没有别的亲人吗？”棠朵问。 出这种事，总不能一个亲人都不在身边？ 白灏想了想说：“他还有个奶奶，不过已经瘫痪在床，目前被他叔叔婶婶照顾。他父母是海洋考察工作者，经常联系不上，就算联系上也回不来。” 话说到这已经很明白，没有亲人能过来陪他。 而他的叔叔婶婶… 时间有点长，以至于她都忘了还是有这两号人物。 不知不觉又过去十分钟，抢救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医务人员推着昏迷的方云也出来，他俩起身上前询问情况。 “大夫怎么样？是不是彻底没事了？” 大夫：“胃里的农药残留已经清除干净，血液里有少部分正吊着药 ，不用担心。” 一行人一边说一边向住院部方向。 男生紧闭着眼，对周围事物毫无感知。嘴唇已恢复正常的淡粉色，不过面色依旧很差。 方云也和两个女生没被分到同一病房，中间间隔好几间。一个病房三个床位，他在最右边靠窗位置。 “24小时内禁止喝水吃东西。病人可能会喉咙痛，可以含含片缓解。24小时后可以吃好消化的流食，别吃辛辣刺激。如果胃有不舒服就找大夫看看。” 主治医生一样一样仔细地交代，棠朵与白灏两人认真记着。 大夫走后，白灏说：“要不你先回去？我在这看着他。” 看着病床上脆弱得像瓷娃娃的男生，仿佛一碰就碎。棠朵缓缓摇头：“反正也没别的事，还是等他醒了再走。” 白灏没说什么，给她搬了一把椅子。 第61章 你也愿意照顾我吗？ 方云也是下午两点左右被推出来，可一直等到下午五点人都没醒。 中途白灏去艾晴晴她们病房看过。两个女生已经苏醒，洗胃让她们难受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学校领导和每个学生的班主任过来看望，还送了点水果。 方云也所在的病房比较太平，两个女生那则完全相反。自己家孩子出事，必然要找学校讨说法，争执的声音在病房外都能听见。 男生迟迟不醒，棠朵无聊地趴在窗台上发呆。窗外正好能看见院内立的白求恩雕像。纯洁的白色，在金色晚霞照映下像普度众生的天使。 已经和星星妈请假，说今天有事去不了。她现在心里一阵后怕。不止中毒的三人，连自己都在鬼门关前晃悠一圈。 这到底是学校，还是玩狼人杀的地方？ 刚才听学校领导说李楠已被控制起来，目前警察还在问话。究竟是误会一场，或是他就是凶手，都要等调查结果出来。 棠朵想事情想得出神，没注意身后男生已悠悠转醒。 直到听见声长长的叹息，才发现方云也苏醒。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明显还没从昏迷中缓过神，没理她的话，眼球一点点转动观察周围环境。 在转到棠朵脸上时，眸中染上深深的疑惑。 “你……”他刚说一个字，便不舒服地皱起眉毛，好像忍受着某种痛苦。 “你要是嗓子疼就别说话了。” 棠朵刚想给他拿杯水，又想起大夫不让他喝水，便把水杯又放回去。 见水杯被放回去，方云也有些急，哑着嗓子说：“水……” “你说什么？水吗？你现在不能喝水，24小时之内你都不能喝。饭也不能吃，什么都不能吃。” 方云也：…… 他闭了闭眼，似乎想攒点口水咽下去润润嗓子。 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又合上，白灏拎着盒饭进来。 “棠朵我们吃饭。”他抬抬手上的盒饭。看见方云也睁着眼睛，顿时松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诱人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勾得人肚子馋虫作祟。 医生过来询问方云也一些问题后，再次嘱咐道：“24小时内千万别吃喝食物，别进行体力活动。” 不管医生说什么男生都乖巧点头。 医生走后，他将目光放到棠朵和白灏身上。两人已经将盒饭打开，露出刚出锅的宫保鸡丁和油焖尖椒。 方云也：…… 从喉咙到小肠都叫嚣着难以言说的难受。就像有人把他的肚子打开，踹上两脚又合上。 棠朵刚吃口盒饭便忍不住抖个激灵，浑身有种被人盯梢的错觉。 顺着第六感看去，一下撞到男生幽怨的小眼神。仿佛在说：你们俩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吃这么香的盒饭。 “别看了，你吃不了。我一会去给你买盒含片，这样你的嗓子会好受些。” 棠朵边吃边和他讲他晕倒后的事。 男生安静地聆听，刘海软趴趴地覆在额上有些和睫毛打架。每眨一下眼，头发便被拨动一下。 校领导听说方云也醒了过来看看，对他嘘寒问暖。 “先住院观察几天，一切以身体为主。竞赛课程方面你别担心，等出院后让林老师单独给你们三人补习，争取不掉队。” 交代好后，校长便起身要带着几位老师离开。 然而这时，一直老实躺着的男生却忽然有了动作。 他对校长挥了挥手。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操着破锣嗓子急切地说： “…校长，我没关系的。下个月就要竞赛，我不能耽误课程。我可以打着吊瓶去上学，或者讲课时给我直播也可以。学校对我期望那么重，我不能让学校失望。” 此刻他的眼睛仿佛燃着两团火，两团写着“我要学习”的火。 众人：…… 校长可能头次见这么爱学习的学生，愣在那一时竟不知说点什么。 最后还是张主任打圆场：“…方同学的学习精神可歌可泣，可现在要以你的身体为主。竞赛固然重要，可也不差这几天。”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在医院躺上几天了。就是不知道学校给我几天假休息，我好在期限内尽快调整好自己。” 校长：“给你放……” “对了，校长你也别给我太多假。我年轻恢复得快，两三天就可以。累点不要紧，主要不能耽误学习。最近几天我都不能正常吃饭，可能会随时体力不支晕倒。不过那都无所谓，一切要以学习为主。” 校长：…… 大家：…… 隔壁床大哥：“艾玛，这孩子也太爱学习了。” 校长挠了挠自己的地中海说：“额…先放十天病假，要是还有不舒服症状再找老师请。方同学你看行不？” 他露出满意又欣慰地笑：“太感谢校长了。校长再见。” 校长：“……再见，” 一群人呼啦下离开病房，一下安静不少。 棠朵把买来的含片扣出一粒，送到男生嘴边：“含一块你会好受些。” 圆圆的一粒，在灯光照耀下如琥珀般晶莹剔透。 他看了看含片，又看看递他含片的棠朵。然后将嘴张开，示意把含片扔嘴里。 棠朵心领神会照做，含片垂直向下掉入口中。 入口的刹那，他表情有一瞬痛苦。 白灏正靠着窗台喝水，见此情此景不由提醒棠朵：“他只是洗胃，手和脚还能动，不用照顾得那么精致。” 方云也：?_?…… 棠朵：…… 若不是白灏提醒，自己竟然没意识到。 方云也一副虚弱得不能自理的模样，便下意识觉得他浑身都不能动。 ……好像被欺骗了。 察觉棠朵周身气场在极速变化，方云也立马打出一副苦情牌。 用一种马上要死的语气说：“…我真的很难受，难受得连话都不想说。你们不知道，洗胃那根管子有多粗，有多长。给我的胃里灌满水，抽出去，灌进来，又抽出去。我就像个抽水马桶一样被按在那蹂躏。” 说到最后他看着病房天花板，长叹一声：“唉~你们不会理解那种痛苦。就像白灏说的，我还能动，我还可以自己照顾我自己。你们去忙，去学习，记得把学会的知识教给我一点儿。” 白灏：…… 棠朵：…… 这是实话，洗胃确实超级无敌难受。 白灏揉揉鼻子，有些受不了他：“别多想，我们都很愿意照顾你。” 方云也眼睛一亮：“真的吗？” 又充满期待地看向棠朵：“你也愿意照顾我吗？” “我……”棠朵骑虎难下，只能点头：“我愿意。” “太好了。”方云也笑得幸福满面：“我现在想刷刷牙，你可以帮我吗?” 棠朵：“……行。” 第62章 我还准备和你考个差不多的分数呢。 方云也此时仿佛到达了人生的巅峰。 刷牙自然没法用人帮忙，但漱口可以。 左边站着白灏，右边站着棠朵。一个端着水，一个端着盆。 从左边的杯子喝水，转头吐到右边的盆里。喝一口，吐一口，喝一口，吐一口。 “漱好了没？大少？” 棠朵见他漱口漱个没完，忍不住问道。 “马上。”方云也又喝一口，在嘴里咕噜咕噜半晌才吐出去。 完事后用毛巾擦擦嘴，恶狠狠地说：“如果真是李楠投毒，我真想把他也按在床上洗洗胃。” “放心，不用你亲自动手。隔壁那几位家长都能把他撕成碎片。” 白灏将她手里的盆接过去，转身出了病房。 刷牙后方云也又像没骨头似的瘫在床上。 “现在我都有心理阴影了。以后再也不吃冰沙了。” 棠朵：“冰沙本身是无辜的。让你有阴影的是别人白送的冰沙。” 她看了眼时间说：“我要回去了，再不回去学校关门了。你好好休息，我走喽。” “…这就走了？” 方云也下半张脸被被子盖着，只露出双圆圆的黑眸。像小鹿一样，看着要离开的棠朵万般不舍。 棠朵：…… 不知为何，这副模样不禁让自己联想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一幕。 ｛妈妈要进城打工，留在乡下的孩子站在汽车前眼泪汪汪。想上前挽留，却又不敢。｝ 小小的，弱弱的，像一只刚啄破蛋壳的小鸡到处寻求保护。 “我…” 心中意念狠狠动摇，局部发生12级地震。 这时白灏从门外进来，手里拎着给方云也擦脸的毛巾。见棠朵一副要走不走的状态，贴心提示道：“还有半个小时学校闭门，你再不回去就回不去了。” 一句话，将12级地震瞬间抚平。 不能动摇，她要回去。 “我现在就走，再见！”她与二人挥手道别。 怎么能动摇呢，真是的！ “哐当”一声，病房门合上。棠朵逃逸似的离开。 “我给你擦擦脸。”白灏拿着湿毛巾向方云也靠近。 “我自己来。” 他坐直身体一把夺过毛巾。精神头十足，哪有刚才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白灏：…… 提问：竞赛小组共6人，可有三人因农药中毒被送进医院。请问还剩几人？ 6－3＝3 只剩3个人，惨不忍睹的三个人。 五楼教室昨天已恢复原样。棠朵、白灏、左治三人坐在偌大的教室里格外渺小。 明明还是夏天，可教室内仿佛已秋风萧瑟。林老师看着他们三人甚至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可再不知如何开口也得开。已经耽误了三个人，不能再耽误另外三个。 投毒事件在学校内引起不小恐慌，搞得大家都不敢互相分享食物。 警察破案破得特别快，今天早上就结案了。 让人感到唏嘘，事情真就是李楠干的。警察刚找到他时他并不承认，说是冰沙卫生问题，小商贩的食品不卫生很正常。 可当警察把种种证据拿出来，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 一个在李楠家搜出来的农药瓶盖。 一份瓶盖内农药残留和冰沙、受害者血液残留的农药成分相同的检查报告。 一个在他家楼下垃圾桶搜出来的矿泉水瓶，里面是稀释过的农药。上面有李楠的指纹。 在有力证据下，他承认了。 李楠说他从小就笨，什么都学不进去，只有在初中接触物理时才觉得自己找到了归宿。 他喜欢物理吗？好像也没那么喜欢。 但这是他唯一能得高分的学科。 自从发现他擅长物理，父母的唠叨终于从“你怎么这么笨啊，没有一科及格。”变成“我儿子也没那么差，最起码擅长物理，以后当个物理学家什么。” 自从被家里挂上“有物理天赋”的标签，连他自己都对自己的期望变高了。 可天赋也分三六九等，他知道自己的天赋极限在哪。提高整体分数可以，但想用“物理”给自己开辟一条前程似锦的大路根本不可能。 “物理竞赛”的出现则让他看到另一条路的希望。他甚至入围了前十名，差一点点就能进竞赛队。 不过失败了。他的天赋被比他更厉害的天赋狠狠碾压。 做出这种错事，可以说是嫉妒心作祟一时糊涂，也可以说是压抑许久的胜负心蓄谋已久。 到最后他说：“老天要么别给我天赋，要给就全部给我。不上不下的感觉，真是让人抓心挠肝。” 李楠的家人在审讯室外哭天抢地，又跑到中毒三人的病房内哭着求谅解。 被害人的谅解可以让李楠减刑。 孔珊珊和艾晴晴的家长说什么都不谅解，两个字：没门。 李楠的父母又跑到方云也所在病房，却被暴躁的孔父拦下。他可能是怕方云也身边没父母做主，万一耳根子软签了谅解书怎么办。 挡在病房门前，像一尊门神：“走走走，赶紧走！我是这孩子他二叔，他的事我做主！他不谅解！就是不谅解！” 躺在病床上的方云也连门都没出，就凭空多出个“二叔”。 李楠虽没满十八，但已满十七。是一个可以判刑的年纪。 不但要判刑，还要承担受害者三人住院期间的所有医药费。 尘埃落定后，校方火速请来位心理咨询师坐镇。给大家讲了场关于中学生心理健康的讲座，同时开设心理小课堂供学生们咨询。 晚上八点半左右，棠朵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寝室。 每天泡在知识的海洋里都快把她泡烂了。 从早上六点学习到下午五点。下六点去家教，八点回来。每天的日程严丝合缝，循规蹈矩。要不是发生投毒事件，竞赛课早就侵占了她的家教时间。 躺到床上想刷会手机，却发现有条未接通的视频通话。 是方云也给她打的。刚才挤公交没听见。 糖果不甜：【方大少爷，找我什么事？】 方云也回复得很快。 ++++：【你在哪？】 糖果不甜：【寝室。】 ++++：【穿着衣服吗？】 棠朵：……？ 糖果不甜：【我为什么不穿衣服？】 ++++：【哦，那就好。】 接着，手机发出叮叮咚咚的铃声，屏幕弹出视频电话界面。 …要视频就直说呗，还问她穿没穿衣服。 视频接通，男生白皙俊俏的面庞瞬间占据手机整个屏幕。 一看他今天就没梳头，头顶像个鸡窝。精神头倒看着比昨天好很多，眼睛亮晶晶的。 “请问，方大少爷有何贵干？” 她在床上支起小桌板，把手机用支架支起来，让男生只能看见她四十五度侧脸。 “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们今天学什么了？”方云也嘴里叼着吸管，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小米粥。 “你怎么问我？白灏不在吗？他学得比我好。” 棠朵头也不抬，拿出新买的物理试卷写。 “他不在，我没让他来。”他沉吟会继续说：“白灏家的经济来源就靠臭豆腐摊，让他来他就赚不到钱了。我还是在医院自力更生。” 闻言，棠朵写字的手顿住，看向他说：“所以…你给我发视频是想让我给你‘上网课’？” 方云也眼睛一亮，将右手按到心口处：“没错。我虽身在医院，但心还是和你们在一起。” “……” 本以为昨天他的“爱学习”言论是胡编乱造，没想到人家还真爱学习。 “没想到你还挺拼命。” 她随口说一嘴。从书包里拿出油墨新鲜的笔记本给他拍去。 他嘻嘻笑着：“当然，我还准备和你考个差不多的分数呢。” “咳咳咳咳…”棠朵忽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捂着嘴一阵猛咳，脸也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你没事？”他收敛笑容问。 她瞪他一眼：“我…咳咳…没事，咳咳。” 第63章 物理我是你大爷。 棠朵一直咳，方云也就一直等。 等她咳得脸红脖子红，男生那边花都快谢了。 她给自己灌口凉水平复心绪，清清嗓子说：“笔记给你拍过去了，你自学成才。” 伸出根手指，作势要将视频挂断。 方云也：“别啊，再聊十块钱的。” 手指停在红色按钮上方。 她无奈举举手上的物理卷：“我要刷题，没时间和你聊。” “这不好办。我们把视频开着，你刷你的题，我学我的习。有不懂的我还能随时问你。是，小朵老师？” 他龇出一口大白牙，故意学星星的语气称呼她。 棠朵：…… 同样是称呼她为“小朵老师”。星星给人感觉很天真，方云也则贱嗖嗖的。 “…那行。你有不会的就问我。” 就这样，两人开始隔着手机开始各干各的。 起先棠朵很不习惯，就像有个人在监视自己。可抬头看向男生，发现人家根本没看她，而在专心看学习资料。 看资料需要把手机拿近些，这也让男生的整个五官将屏幕霸占。距离近得甚至能在瞳孔中看到闪亮的屏幕。 看着穿病号服还坚持学习的方云也，棠朵觉得自己有被激励到。 太励志了。 双方一时陷入长时间的寂静，只有圆珠笔与纸摩擦带来的沙沙声。 做完第一张卷子后，方云也才开始提问些他不明白的地方。 她照着笔记本给他讲，时不时还会习惯性问：“我讲得明白吗？”“听懂了吗？” 结束后两人闲聊两句，棠朵告诉方云也学校开办个心理咨询室。 他咂咂嘴说：“我早就建议学校办一个。校长那老头子不听我的，现在出事了。” 说着说着，又哀叹一声：“这年头学习好还得造算计。我觉得我有点抑郁，需要看心理医生。” “拉倒。你和心理医生聊天，抑郁的不一定是谁。” 棠朵又拿出第二张卷子准备刷，忽听方云也话锋一转。 “昨天…我晕倒前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男生语气莫名变得几分谨慎。 “记得啊。”棠朵回答得随意：“你说你要死了。” 方云也：…… “只记得这些？我没…说点别的？” 方云也的唇角正以肉眼可见的迅速下垂。 棠朵歪头思考会儿：“你还说什么了？我只记得这些。当时你一副快死的样子，我都要吓死了。能记得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好。” 见方云也还是不开心的样子，她又问：“看你这表情，好像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确实很重要。当时我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交代一下后事。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那你应该很庆幸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一边闲聊一边刷题，不知不觉到了寝室熄灯的时间。 和方云也道别后，棠朵便睡下。最近刷物理题刷得做梦都是物理，希望物理不会辜负她。 ＊ 接下来一连两天棠朵都保持着：上学→家教→给方云也上网课。 以前上课还敢溜神，现在怕溜神后把方云也教歪了。 在第三天时，艾晴晴和孔珊珊出院回归校园。两人看着有些许憔悴，整个人散发着破碎美。 一个住院也坚持学习，两个身体没完全恢复也要回学校学习。 都是吾辈楷模啊~ 这无异于再次激励棠朵那颗学习的心。 孔珊珊和艾晴晴也挺好奇。她俩都出院了，方云也怎么还在医院里。 每每聊天聊到这方面，棠朵都会补上一句：“可能他只是看着壮士，其实外强中干？” 其实是想多休息两天。 艾晴晴问她在她晕倒后发生过什么事？棠朵倒没多想，一五一十地和她叙述一遍。 “你是说…我晕过去后，是白灏一直在尝试把我叫醒？还把我从楼上抱到救护车上？” 棠朵：“…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见艾晴晴表情出奇的认真，以为她很在意这件事。忙为白灏解释：“当时危急关头，也不分什么男女有别。他…也是好心。” 艾晴晴摆摆手：“没有没有，我知道他是好心。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谈话结束，她回到自己座位上。 棠朵觉得艾晴晴有点奇怪。特意过来问她，问后还心事重重的。 终于在第5天，在老师和校长的万般期待下。 方大少爷终于舍得出院了。 校长给他的十天假没用完，第五天便重新回归校园生活。棠朵问他怎么不在医院待着了？他说因为隔壁床的大哥出院，换成另一个大哥。 新来的大哥白天抽烟、喝酒、烫头。 晚上磨牙、打呼噜、放屁。 实在受不了索性提前出来。 “在医院躺了几天，骨头都躺软了。”方云也坐在她前面大喇喇地伸个懒腰。 回头见她在写字，轻轻地弹了下她头顶：“小朵拉，几天未见，你有没有想我？” “小朵拉”这个称号，还是她和方云也刚认识时他起的。一个无聊至极的外号。已经很久没这么叫她，不知怎么今天又想起来了。 棠朵无语至极地瞥他一眼：“哪有好几天没见，天天晚上都见好？” 天天晚上都视频好。不把知识点研究明白都不允许挂电话。 “虽然…但是，你也别这么说啊，会被其他同学误会的。”他眼神越过自己，看向身后方向。 跟着他的示意回头，正好对上眼睛瞪得圆圆的孔珊珊。 孔珊珊意识到不妙，立刻把头扭向窗外。还因为扭得太快，脖子发出“嘎巴”一声。 听着就疼。 她整个人散发着“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气场。 棠朵：…… 随着方云也回归，竞赛六人组总算凑齐。 林老师给他们六人建个群，名字叫：物理我是你大爷。 一个十分霸气又简陋的名字。 第64章 裤子都打没了。 最原始的名字叫：三中一定拿金牌。 方云也说这个名字听着没征服欲，给换成现在的。 学校领导重新为他们制定课程时间。既让他们学得会，还得让他们休息好。 原本棠朵通过考前三，而不用上的晚自习被校长大手一挥否决。 一切以竞赛为主。 棠朵本想挣扎一下，觉得自己可以平衡好家教与竞赛的关系。不过没等出声反对，有人先她一步。 是白灏。 他不希望竞赛课占用放学时间，原因也很简单——要经营臭豆腐摊维持生计。 正如方云也所说，臭豆腐摊是白灏家维持生计的来源。竞赛课占了他赚钱的时间，家里便会入不敷出。 毕竟有个身体不好的老妈，处处用钱。 校长也很犯难，白灏是六人里最有希望进国队的，自是不愿他被家庭牵绊住。 于是，校长做出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老人家自掏腰包资助白灏，在竞赛期间白灏家要是有什么缺钱的地方学校管了。 白灏考虑了很久才同意，答应校长竞赛后一定会把钱还给他。 校长：“什么钱不钱的。你要是能进国队，校长我得把你的照片挂在公布栏好几天。” 白灏：…… 见校长宁可掏钱也让白灏上晚自习，棠朵把一肚子话咽了下去。 看来不得不失去家教这份工作了。 明天才开始魔鬼竞赛课第一天，今晚将是她给星星上的最后一堂课。以后会不会当家教就说不准了。 下午五点下课，棠朵照常到每天都会去的公交站点。 五点正是放学和下班时间，公交站牌前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 在耳朵塞上两个蓝牙耳机，默默走到队伍末尾排队。 前面站着个刚接孙女放学的奶奶。奶奶正用老人机看小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孙女的大鼻涕已经流到嘴里。 看到棠朵过来，小女孩对她咧嘴一笑。晶莹剔透的鼻涕在夕阳下反射着布灵布灵的光。 她实在看不下去，拿出张面巾纸给老奶奶。奶奶这才发现自己孙女正吃鼻涕吃得津津有味。 随着第一趟公交车到来，长龙般的队伍缩短一半。棠朵没挤进去，只能等下一趟。 这时远处过来几位少年人，看样子和她差不多大。 身上没有属于这个年纪的学生气，反而有种三教九流的社会气。 吊儿郎当不用正眼看人，走到棠朵身旁看了一眼。长腿一横，插队到她身后位置。 站在后面的买菜大妈不乐意了：“小伙子你怎么插队啊？” 插队的大背头上前一步，语气不善：“老子就插队怎么了！再哔哔小心老子揍你！” 他们一共有四个人，全都跟着大背头站在大妈面前。 大妈看情况不妙不好多说，向后退了退，干脆站到队伍最后。 队伍其他人也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集体向后倒退，给四个混混让地方。 四人成功插队进来，像一条三八线将原本和平的队伍割裂开。 身后站着四个恶霸，像立着四台烤灯烤得棠朵浑身不舒服。 正想要不要自己也像大妈一样站在队伍后面，可此时抵达站点的公交车让她打消念头。 车上已经有很多人，好不容易挤上车找个离下车门近的地方站好。 四个恶霸紧随其后。他们可没那么有礼貌，横冲直撞地碰到不少人。 可多数都敢怒不敢言，只能用眼神发出无声的抗议。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启动，车厢所有人集体向前踉跄一步。她无意向前扫视一眼，发现大背头正看着自己。 那眼神就像在草丛匍匐的猎豹… 不，不是猎豹。说猎豹都侮辱猎豹。 鬣狗，一种比较猥琐的动物。 她先在心中盘算下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人。 足足盘算两站地才在记忆的旮旯里想起几个人物。 齐刘海、丸子头、双马尾和朝天揪。给她们做发型后，她们曾放狠话让自己等着。 难道是她们派来的救兵？ 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继续维持表面上的淡定，在脑中把916喊出来。其实有点不好意思。开始那么讨厌人家，现在人家倒成了自己的护身符。 916打个哈欠出来：“什么事啊宿主。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是呀，又得请亲爱的统统你帮忙呢。”态度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小意思，正好最近下载了个咏春拳动作包，一会儿在宿主身上试验下。” 棠朵：￥… 公交车成功抵达站点，她随着人流一起下去。 一边向星星家方向走，一边注意身后动向。 果然不出所料，四个恶霸也在这个站点下车，且一直跟在她身后。 棠朵不由加快脚步，倘若他们也加快速度就证明真是冲自己来的。 虽没回头，但听脚步声四人明显也加快步伐。 得把他们引到个没人的地方，要不还是上次的胡同？ 刚这么想着，从路边垃圾桶后忽然窜出两道身影拦在身前。 “站住！” “大哥，就是她！” 突然窜出两个人，棠朵差点没撞上他们。 为首是个像瘦猴一样的男生，他旁边正是上次见过面的齐刘海。 十多天未见，齐刘海的刘海已经长出了些，没那么秃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指着棠朵说：“就是她，我们姐妹的头发就是她用刀削的，像狗啃地似的。” 想起那天的场景，齐刘海气得鼻孔喷火。 “听说你会用刀？”瘦猴眯了眯眼，双手插兜上前两步。 在距离她半米的位置，忽然做出个螳螂拳的动作。 “呀哈~老子也是在武当山练过的，放马过来。” 棠朵：…… 她极其淡定地直视瘦猴，伸出大拇指向身后指了指。 高深莫测地说：“…后面那四个是我保镖，你先打过他们再来挑战我。” 恶霸四人正站在不远处向这边打量。可能对突然出现的两人摸不着头脑，索性没轻举妄动。 而他们打量的眼神，正好与瘦猴对上。 瘦猴立马进入战斗状态，双臂张开来个白鹤亮翅。 “嘚！黄毛小儿，看老子速速将你们制伏！”说着，便朝恶霸四人冲过去。 见这二货冲上去，棠朵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大背头见棠朵要走，挥手示意其他人跟上。四人刚走没两步，便被前来的瘦猴拦下。 “看老子的猴子偷桃！” “偷你妈——”大背头无视瘦猴，一胳膊就把他抡一边去。 瘦猴被拍到垃圾桶上，发出“咚——”的一声。他捂着胸口难以置信，竟然有人能无视自己的物理攻击。 当即吹了声口哨。 “孩儿们！速速替为师报仇！” 口哨声落，从路边草丛窜出十多个和瘦猴一样身形的未成年。得到号令，迅速将恶霸四人团团包围。 大战一触即发。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在如此关键时刻竟放了个屁。 双方立刻揪斗在一起。 恶霸四人人高马大，在力量上占绝对优势。可奈何对方人多，且不讲武德。还带扒裤子的。 他们打起来的功夫，棠朵早已经躲远。 她拿起手机拨打三个号码：“喂110吗？这有两股恶势力打起来了！” 110：“共有多少人？打到什么程度？” 棠朵：“十多个人，裤子都打没了。你们快出警！” 第65章 给三阿哥挑礼物。 挂断电话，最后瞄了眼辣眼睛的场景，立刻从案发现场逃离。 棠朵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那四个恶霸是谁找来的？最近一直在学习也没得罪人啊？ 难道是以前得罪的？自己只是想安安稳稳上个学，怎么这么难？ 寻衅滋事打架斗殴，估计那帮人得在拘留所待几天了。 到星星家后，先和星星妈说明下目前情况。未来两到三个月自己都不会有时间，可以再给星星找个家教。 星星妈拉着她说了许多话，说星星最近的变化。 “星星都和我说了。他一直因为自己的声音很自卑，还会被同学笑话。我这个当妈的光注意他的学习成绩，都没注意到他这么大了还没变声。忽略了他的感受。” “家教方面要看星星的学习成绩，要是他成绩比较稳定，以后就不用找家教了。星星很喜欢你，有空的话常和姜可一起到家做客。” 星星很舍不得她，差点哭鼻子。他说已经和上次给他送“表扬信”的女同学成了好朋友，现在两人天天一起放学呢。 而那个以前总欺负他的胖子，最近忽然变得有点怕他，说他上面有人罩着，是个会耍大刀的女人。 棠朵：…… “小朵老师，你以后会和我师傅考同一所大学吗？” 这是在临走前，星星问她最深奥的问题。 “这个…不是我们说了算。只有等决赛结束才能知道。”棠朵如实回答。 “哦……”星星还不太懂竞赛里的弯弯绕，不过还是带着祝福的语气说：“小朵老师，你和师傅一定要考同一所大学哦。” 棠朵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为什么一定要考同一所大学？” 他挠着头发：“因为…因为只有这样，我去看你们才可以同时看两个人啊。” “那…希望你的祝福成真。” 她摸摸星星的头，笑得温柔。 今天在星星家耽误的时间有点长，出来时天已经黑透。 她会和方云也考同一所大学吗？ 她要和方云也考同一所大学吗？ 问题一直盘旋在脑海里，像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一节柳树枝被棠朵折断拿在手里，边揪上面的叶子边嘀咕：“考，不考，考，不考，考…” 朗月当空，繁星闪烁。也不知她到底得没得到心里的答案，一路上不少树杈遭受毒手。 …… … 八月份的天气介于夏末与秋初，夹在凉爽与燥热中间。偶尔也会下个淅淅沥沥的小雨，像美丽的少女在哭啼。 属于竞赛六人的魔鬼集训正式开始。 从早上六点到晚上九点，这期间当然有上课时间，也有自习时间。 以前棠朵觉得自己身体里流淌的是白开水、是水溶维c、是雪王或者偶尔奢侈一把的。所以蚊子很爱她的血，因为她的血是甜的。 自从竞赛课程开始，她的血变苦了。是雀巢、是114、是117、是美式黑卡。是为了让自己永远保持12分精神，已经不知喝了多少的速溶咖啡。 脸都喝黑了。 还好学校没有完全丧失人性，为他们保留了周末休息时间。 难得的休息时间，每分每秒都无比珍贵。在如此珍贵的日子，棠朵决定睡觉。 能有什么是比睡觉还重要的？ 答：没有。 “铃铃铃——” 可偏偏有人不遂她愿。 此时棠朵怨气超重，比贞子还重。 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也没看是谁，直接滑动接听键。 “喂，哪位？”因为刚醒，嗓子有点哑。 对面人也听出她没睡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打扰你睡觉了？要不我一会再给你打？” 是个男的，还挺有礼貌。 棠朵没听出是谁，问道：“你谁啊？” 对面沉默几秒：“…我是白灏。” “…白灏？”她揉揉眼睛坐起来，发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是白灏？！” 白灏：“…不至于这么意外。” 棠朵：…… 能不意外吗。虽说她与白灏认识，但除了见面外从没私下联系过。 给她打电话真是破天荒头一次。 瞬间觉得清醒不少，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不会是方云也出事了？” 白灏：“……” 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无语。 “他很好，是我找你有事。马上就到方云也的生日，想让你帮参谋参谋送他什么礼物。” 怕她再想东想西，白灏一口气说完他的目的。 …方云也的生日。对哦，他和自己说过。都忙忘了。 “你和他认识的时间比我长，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 他沉吟会说：“…蛋糕怎么样？” 棠朵：“…可以啊，他喜欢什么口味？” 白灏：“我不知道。” “……” “说来惭愧，虽然我和他认识快三年，但我真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也不挑食，什么都吃。所以想找你商量商量。” “…好，那我们见面说。” “也好。” 与白灏约在她之前兼职的商场，简单收拾收拾出门。 那个商场在一众商场算中高端，有高端，也有中端品牌。商品种类也很多，挑出件能送人的礼物不算难。 白灏比她先到。穿了件简单的白t恤，在人群中一眼便能锁定他。 他与自己从未单独见面过，基本有方云也在场。能感觉出他很拘谨，还有点紧张，像做了亏心事似的。 “打扰你休息了。我实在想不出来头绪，才想着请你帮忙。”白灏有点不好意思地推推眼镜。 “你，你客气了。” 白灏成功把紧张的气息传染给棠朵，好像真做了亏心事似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商场，拘谨得像两个行走的木头桩子。 先逛服装区。 棠：“送他件外套？”秋天是个穿外套的季节。 白：“可他现在正在长身体，会不会过一阵就不合身了？” 棠：“鞋子？我看那边新款挺好看。” 白：“他现在正长身体，鞋子可能过一阵就穿不进去了。” 棠：“…腰带？” 白：“男的送男的腰带不太好？” 棠：“帽子？” 白：“他从来不戴帽子。” 棠：“球衣？我记得他打篮球。” 白：“马上就要竞赛，哪有时间打篮球。明年他就长高了，不合身了怎么办。” 棠：“……” 到底是给方云也挑礼物，还是给三阿哥挑礼物。 服装区不适合身高异常凶猛的方云也，两人准备转战科技区。 商场扶梯就有点不好，上楼和下楼电梯不在一起，需要绕一小圈。 在路过中年男装区时，迎面撞上个熟人。 第66章 因为你的存在很碍眼。 只见艾晴晴挽着她爸从服装店出来。看样子刚消费过，店员正在门口鞠躬欢送。 四目相对。艾晴晴先看到的是棠朵，刚要打招呼便注意到一旁的白灏。 她神色有一瞬凝滞，眼神在两人之间不停打量。 这表情所表达的意思实在太明显，棠朵立马开口解释。 “好巧啊晴晴。别误会，马上到方云也的生日，我和白灏正给他挑礼物呢。还没挑到合适的。” 白灏也紧跟着附和：“我实在想不出来送什么，所以请棠朵帮忙。” 一个两个都和自己解释，搞得艾晴晴有些尴尬。正好艾父和他们搭话：“有点眼熟，你们是晴晴的同学？” “对，这是棠朵。和我一起在竞赛队，你们应该在医院见过。” 艾晴晴顺着自己爸爸的话介绍二人。 棠朵：“叔叔好。” “好。”艾父对他笑笑。 她又介绍白灏：“这是白灏，也参加这次竞赛队。他成绩特别好，是竞赛队最有希望进国集的。” 白灏被夸得有些害羞，抓抓头：“我也一般啦。” “你就是白灏啊，上次在医院见过。常听我们家晴晴提起你。”艾父上前两步拍拍他肩膀，露出的笑容明显比对棠朵亲切。 有种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爱即视感。 棠朵：?乛?乛? 看看艾晴晴，又看看白灏。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本打算与艾晴晴告别，她却忽然说：“你们打算送方云也什么礼物?” 棠朵摇头，如实说：“还没想好，打算去看看电子手表。” 别说白灏没想好，她自己也没想好送方云也什么礼物。 艾晴晴伸手指指楼下：“现在学习压力那么大，你们送他减压神器?我看楼下方便面正在促销，买两箱送一箱。” 她不明白：“方便面怎么解压?” “可以让他捏着玩啊。” “……” 好奢侈的解压方式。 不过艾晴晴的话倒是给棠朵提个醒。 方云也曾告诉过她，如果要送礼物就送他物理题。 脑子中灵光乍现。 “…我觉得我们可以转换下思路。”她看向白灏：“方云也不是什么都不喜欢…” “他喜欢学习呀！” 他超爱的好。 白灏：“好像…还真是。” “一楼有书店。”艾晴晴贴心提醒。 棠朵：“go！” 一楼西西里书店。 白灏、棠朵、艾晴晴三人走进书店。 艾晴晴跟着他们过来，说也要为方云也的“学习之路”添砖加瓦。 以棠朵为首，他们径直走向前台。前台小哥露出个很公式化的微笑：“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她走到小哥对面，一脸严肃：“提前说好，我不是个结巴。” 小哥一懵：“……啊？” 棠朵：“我要你们店里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难的物理题。” 小哥：“……” 礼物挑好后，到了三人各回各家的环节。 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艾晴晴，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可看样子是和白灏有缘，不是和她有缘。 回去的路上，透过车窗见有卖打折t恤，看样子不错有很多人围着。 她提前一个站点下车，也加入抢购打折t恤的队伍。衣服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花花绿绿什么颜色都有。关键才10块钱一件。 让人意外，卖衣服的两人竟和她差不多大。一个男生，一个女生，一个收钱，一个打包。配合得相当默契，颇有夫妻档的感觉。 不过看样子不是三中的学生，因为很眼生。 她在小山堆里挑出件芭比粉t恤，上面印着只很呆很傻气的小狗。直勾勾地看着你，永远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只小狗让她不禁联想到方云也。不过方云也可不傻，也不呆。 他就像边牧。聪明，机灵，蔫坏，就算做错事也会一脸无辜地看着你。 虽然芭比粉很难驾驭，可谁让棠朵对它一见钟情呢。 买了。 走后还听卖衣服的小女生对男生说：“我就说那件衣服一定有人买，一定有人和我眼光一样好。” 男生不服：“碰巧而已。” 棠朵背对着他们笑笑，已经脑补出两人进货时的场景。 提前一站下车，距离学校不算远也不算近。 左手拎着给方云也的礼物，右手是新买的t恤。头上是树叶茂盛的梧桐树，空气里是被烤糊的焦味儿。 她对着空气使劲嗅嗅，确定有人用火点了。 而这味道仿佛和她顺路，越向学校方向走味道越浓烈。直到走到一处丁字路口，味道来源才浮现眼前。 此情此景，让棠朵不免顿住脚步。 她看到了几位“熟人”。最眼熟当属为首的——大背头。 四个恶霸正围在一个卖的小车前，将老大爷精心做得别出心裁的一个一个拔下来，接着又一个一个点燃。 烧得很快，几秒钟便燃烧殆尽。 可老大爷还在不停地做。因为大背头正一脸邪笑地站在旁边，一只手还搭在他肩上。 天气不热，大爷身上的汗却已浸湿汗衫。 在看到恶霸四人的刹那，棠朵一天的好心情都毁了。 突然觉得心好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一定要针对她？ 马路上人很少，棠朵像白纸上的一滴墨很快被发现。 他们的注意力终于从老大爷身上转移，转移到身形单薄的棠朵身上。 “哟，回来啦？”大背头把手从大爷肩上挪开，对棠朵露出抹很恶心的笑容。 “上次挺聪明啊，让我们兄弟几个脸都丢尽了。” 可能想到上次裤子被扒的经历，大背头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指着她说：“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我们过去！” 后面三人也站到大背头身后，一个个磨刀霍霍向棠朵。 像是四只大恶狼，对面站着一只小绵羊。 事情到节骨眼上，棠朵反而出奇的冷静。对着四人无力地笑笑：“…你们总得让我知道为什么揍我？死也得死个明白。” “当然是有人看你不顺…” “因为你的存在很碍眼。” “眼”字未出口，便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而也是这道声音，才让棠朵注意到不远处的树荫下坐着个少年人。 第67章 叶问蹲～ 斑驳的树荫下有两张竹藤椅。分别坐着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全身黑色打扮的少年。 少年人背对着她，背影单薄瘦削。手上不知摆弄着什么东西，逗得小女孩咯咯作笑。 明明一副温馨的场面，却说出让人不寒而栗的话。 “…你是谁？”棠朵眯眼打量他。 很陌生，不管是声音还是身形都很陌生。 少年将手上东西递给小女孩，而后从竹藤椅上起身。 这时才看清小女孩手里拿着的是一截绳子，两头系在一起，可以在灵活的手指下变成任意形状。 俗称：翻花绳。 小女孩也就三四岁大，拿着绳子跑到卖的大爷身边，像发现什么宝贝似的和自己爷爷分享那根绳子。 天真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爷爷刚才经历了什么，只知道爷爷出了好多汗，原本准备卖的全部不翼而飞。 少年转过身面对棠朵，面对她的问题淡淡回道：“一个不希望你存在的人。” 虽然他转过身，可棠朵依旧看不出他是谁。 因为这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从头到脚都是黑。在阳光下像一块永远不会化的玄冰，散发阴冷、幽怖、淡漠的气息。 “我不认识你。应该也没做过什么得罪你的事？”棠朵直言。 黑衣男生的帽子压得很低，将眉眼处遮得严严实实。故意不让她看见脸，难道她认识？ 内心疑惑之际，男生声线毫无起伏地开口：“你的存在就是得罪我。” 棠朵：“所以，你想怎么样？” 他不屑地冷嗤一声，指着自己身后：“所以，你是想在这儿当众扒光，还是选择去后面的胡同里面。” 他的话让棠朵心中一阵恶寒，对方的手段居然如此卑劣。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说出这种泯灭人性的话。 “就在这儿。别去胡同了。”棠朵伸出食指指着下方。既被恶心到，也被气到。 之所以在大马路上是想让来往路人看见。看见的人越多，事情可能就闹得越大。事情闹得越大，恶霸四人被拘留或判刑的天数就越多。 心中把916喊出来：“统子看你的了。” 916信心百倍：“没问题宿主。” 黑衣男生并没有动，大背头一马当先地走向棠朵。棠朵也没动，她在等916给她加载那套咏春拳动作。 “怎么还没好？”眼看大背头要靠近自己，她催促道。 916：“抱歉宿主，新下载的动作包目前正在安装中。再等五分钟就能安装完毕。” “什么？还得安装？！”等安装完她都被人揍得满地找牙了！ 916：“真的很抱歉，我这边为宿主提供道具进行补偿，同时宿主也可以通过道具拖延时间。” 话音刚落，她觉得垂在身侧的右手多出样东西。细的，一根手指那么长。 什么道具这么小巧？ 拿起一看，“煊赫门”三个字映入眼帘。 …what法克。 大背头已走到眼前，她连忙向后躲闪。心中质问916：“ 你给我烟干什么？让我给他点烟求放过？” 916义正词严：“不，宿主。我是想让你抽根烟冷静下。” 棠朵：很想说一种动物。 大背头想抓她没抓到，见她手里拿根烟，调笑道：“怎么？想给老子点烟？知道怕了？” 说着，站在原地指着自己：“你要现在过来给我点烟，我可以考虑一会儿下手轻点。” 看他一脸猥琐样，棠朵用力攥了攥手中的烟。五分钟在此时如此漫长，漫长得让人心发毛。 忽地，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一些刺目，辣眼睛，没有道德的画面。 “我……我有你被扒裤子的照片。” 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棠朵缓缓开口。 大背头：…… 猥琐的嘴脸褪去，取而代之是脚趾扣地的尴尬。 他不信邪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她慢条斯理地举起手中那根烟：“看到这根烟，就想起了你。不止是烟，还有…” “…金针菇。” “…绣花针。” “…火柴。” “… 牙签。” “还有…” “闭嘴！”大背头瞪一眼身后笑话他的兄弟，恼羞成怒地指着棠朵。 “我看你就是找揍！” 说着，他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对棠朵招呼过来。 而也在此时，动作包安装完成。 【叮~控制宿主行为功能启动】 拳头与棠朵的脸就差二寸时，她做出咏春拳的内门摊手挡了回去。在大背头诧异的空隙，手刀砍向脖颈，外加咏春扫脚将他踹翻在地。 一套动作下来柔中带刚，刚中带柔。 不止其他人傻眼，连棠朵也被自己帅到。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帅了，没想到还有一个动作让她更帅。 大背头被踹在地上后，他的三个兄弟立刻来扶。就在此刻，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她一条腿抬起，另一条腿下蹲，双手起式。做出了一个——叶问蹲~ 棠朵：…… 好疼啊… 帅是帅，但是好废腿。 其他人：…… 大背头看得傻眼，没想到棠朵还是个练家子。 可刚才的屈辱历历在目，已经冲破理智的束缚。他对着其余三人命令：“给我冲！就不信打不过一个女人！” 恶霸2号：“冲啊啊！” 恶霸3号：“冲啊！” 恶霸4号：“冲！” 【场景过于暴力，不方便过多描述。18岁以下小朋友禁止观看。】 …… 大约10分钟后，四个人东倒西歪地趴在地上。 大背头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门牙也掉了一颗。他依旧不服气，再次向棠朵发起进攻。 可因为视力不佳，径直冲向马路边停放的垃圾车里。 “咣当”一声，投入无数垃圾碎片的怀抱。开垃圾车的环卫大妈从公共厕所出来，也没检查车上多了什么，开着她的小车去往下一站。 走前还抱怨：“破车怎么这么慢。” 虽说有系统控制，但消耗的是棠朵自身体力。她有些撑不住，可还是要装作很轻松的样子。 “你们谁还来？” 恶霸头目已被垃圾车收走，剩下三人便是一盘散沙。 恶霸2号上前一步：“你等着，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恶霸3号与恶霸4号：“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话落，三人整齐地追向环卫大妈的方向：“老大！！” “那个女人！快放开我们老大！” “女人！我把心给你，你把老大还我！” 危机解除，棠朵立刻瘫软在地。 真是累成狗了，她这小身板能坚持10分钟真是要命。想到那个黑衣男生，立刻紧绷起来环顾四周。 可竹藤椅方向空空，连根毛的影子都没有。 跑了？算他跑得快。 第68章 然后她要杀了方云也！ 翌日。 棠朵火了。 是小火。不是大火，也不是爆火。 在星期天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棠朵再次被电话吵醒。不过这次打电话的不是白灏，而是一校之长。 校长。 睡得正香之际，被校长劈头盖脸批评一顿。她什么都没听清，只知道让她去一趟派出所。 等坐在派出所的板凳，棠朵才知道自己火了。昨天她在大街上以一敌四的视频被人传到网上，并配文：美少女当街大战四街霸。 视频算小火，不至于让全国人民都知道。 之所以要把她请到警局，是因为她大战四恶霸的行为属于互殴，并不在正当防卫的范畴内。 坐在冷板凳上听警察对她进行批评教育两个小时。 不过鉴于她是未成年，外加校长动用了些人脉关系。接受批评后棠朵便完好无损地从警局出来。 回学校的路是校长开车送她回去。校长在正驾驶，她后座右侧靠窗位置。 “现在你能明白为什么当时我不让你把事情闹大了？” “事情闹大了。不只对学校不好，对你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学生也不好。” 校长双手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棠朵一眼。说的自然是造谣事件，棠朵执意报警的举动。 那语气就像在说：你终于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她倚着车门，目光毫无波澜地望着窗外风景。听校长的话后，懒懒回答：“…不明白。” 校长：…… 事情被人发到网上，四恶霸同样在警局齐聚一堂。墙倒众人推，一些曾被恶霸们欺负过的人纷纷发声。 原来，四恶霸为首的大背头之所以蛮横无理，胆大包天到敢当街欺负人是因为他有一个派出所所长舅舅。 每每出事，这位舅舅都能帮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大背头倒是不会杀人放火，他深知自己舅舅的权限在哪。所以只会在他舅舅所管辖区域，欺负那些毫无背景的弱小群众。 这下好了。种种罪行够他喝一壶不说，连他舅舅也要接受上头调查。 听说他有一个派出所所长舅舅的事，还是一个被他长期欺负的男生举报的。 此时此刻她算是明白方云也之前说的那句：“学习好的学生就是要比学习一般的学生多些特权”。 因为她成绩好，学校需要她参加竞赛为校争光。所以校长会用他的人脉让自己安然无恙地出来，否则估计会懒得管她… 她回去后也上网刷视频，看到自己胖揍恶霸被很多人转载。 有人说她在除暴安良，也有人说她是黑社会老大的女人，所以要教训在自己地盘撒野的人。 反正说什么都有，但无一例外都在为能铲除大背头拍手叫好。 视频是从大背头对她动手开始录制。不过奇怪，视频中并没有录到黑衣男生的影子。 更奇怪的是，拍摄角度正是黑衣男生所站地方。难道是黑衣男生录的？也是他上传的？ 还是说他当时已经走了，所以路人录视频时才没有他？ 自己最近是水逆吗？怎么会惹到这么奇怪又神秘的人？ 不过因视频拍摄距离的原因，她的长相并未公之于众。 能看清个大致轮廓，还不至于走到街上被人认出来。 事情不大不小，学校也有很多人聊起。值得庆幸是网上没有她的信息，不会被同学们评头论足。 可能老天也感知她的心情不佳，连着三天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今年的秋天仿佛比往年来得更早些。 夏季校服已经不足以支撑她熬过短暂的雨天，只好把秋季校服外套找出来穿在身上。 有很多阳气旺盛的同学仍旧穿夏季校衫，她却虚得裹着外套喝热水。 比如，阳气超级旺盛的——方云也。 细密的雨滴像棉花里的针。悄无声息地开始，出其不意地淋一身。 天空是一种淡淡的灰色，给人马上会晴天的错觉。可带着黑丝儿的云朵，又昭告着晴天没那么容易到来。 又是一场温柔的秋雨。棠朵坐在位置上，面前是冒着热气的保温杯。 这时门外进来俩男生，一人嘴里叼一根冰棍。 “冷”这个字似乎与他们不沾边，偏偏独宠棠朵。 方云也和白灏回到座位。手上拿的仿佛不是冰棍，而是一整个冬天。 可能是他俩步速太快，带来的风将棠朵吹得一激灵，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部稍息立正。 “有那么冷吗？” 见她一副要过冬的架势，方云也表示十分不理解。 棠朵用一种何不食肉糜的语气：“你那么壮实当然理解不了我的痛。” 保温杯里是她泡的咖啡加奶，喝着不苦还能提神。自己最近瘦了不少，估计和咖啡脱不了关系。 方云也没接她话茬，而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等按下最后一根手指头后，对她说：“我爸妈给我邮来一只大龙虾，周六那天到。到时去我家呀？” 她正把保温杯抵到嘴边，想先试探下烫不烫嘴。 不过听到方言也的话后玩了这茬，咖啡与唇瓣毫无保留地接触，烫得她表变痛苦面具。 “嘶……” “好烫。” 棠朵用手对自己扇风，希望能降低上面的温度。 最好找个冰凉的物品贴到嘴上，以解自己的燃眉之急。刚物色桌面上有哪些物品适合，唇上蓦然贴上个冰凉的东西。 “唔…” 一阵浓重的凉意袭来，顿时将唇瓣的灼热消减。 不止有凉意，还有很浓重的果味也顺着嘴唇缝隙钻了进来。 棠朵：(⊙﹏⊙)…… 此时，此刻，此分，此秒。如果不把方云也的项上人头砍下来，她死都闭不上眼睛。 贴到她嘴唇上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方云也吃剩一半的雪糕。 蓝莓味的，紫莹莹的。 让人感到欣慰的是。他是用雪糕侧面贴上去，不是他咬过的顶端。 这可能是整件事唯一让她感觉欣慰的事。 吃过雪糕的朋友们都知道。刚拆封的雪糕，或者冷冻时间特别长的雪糕，非常容易与嘴唇和舌头粘到一起。 就和冬天舔铁柱一个道理。 那是很糟糕的事情。 而现在，如此糟糕的事情正在她身上上演。 棠朵气得双眼冒火，瞪着他说：“￥￥&！！！” 方云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有种想挽救又无力回天的感觉。看着她满脸为难：“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能听懂就怪了！她上下嘴唇都被雪糕黏着，根本张不开嘴！ 啊啊啊啊！！！气死啦！！！ 当即扯下张纸写：快帮我弄下来！！ 然后她要杀了方云也！ 第69章 咱们俩站在一块一定所向披靡。 两人来到操场边缘种的白杨树下。 外面正下着鹅毛细雨，只有少部分同学在雨中漫步。暗色调的天空让人心中沉闷，嘴上挂着雪糕的她怒火中烧。 为了不被看出破绽，一路上她只好用外套挡住自己下半张脸。 方云也知道自己惹祸，变得异常老实。端着杯温水，一路安静得像只鹌鹑。 雨本来就不大，被小伞似的树冠挡得严严实实。 两人站在树下。一个举着水杯，一个猫着腰。大多数人都是上嘴唇或下嘴唇，再或者是舌头黏到雪糕上。 像棠朵这种上下嘴唇一起黏上的…还真是少见。 刚才嘴唇是被烫得疼，现在是被冰得疼。为防止水顺着下巴流到衣服上，她只好向前猫着腰，像一只弓背大虾。 “我倒了啊。”他举着水杯给她预警。 棠朵：“…嗯。”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发出的字。 粘连的地方离鼻孔很近，方云也不敢把水倒得太急。温热细长的水流划过雪糕，将它寒意一点点带走。 就像捂化一颗冰冷的心，需要慢慢地，一点点地来。 不停有水顺着下巴滴落。有滴到地面上，也有漏网之鱼滑进衣领内侧。 也不知过了多久，唇瓣终于恢复知觉。一杯水全部用光后，雪糕终于全部脱落。 “太好了，终于掉下来了。”方云也大松口气。 地上摊着半截蓝莓雪糕，像完成使命般沉寂。 而没有雪糕封嘴的棠朵，仿佛是失去封印的百年恶鬼。冲破“封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方云也索命。 准备了一肚子道歉感言的方云也蓦地脊背一凉。在触碰到女生要杀人的眼神后掉头就跑。 “方云也！我今天一定要掐死你！” 如果现在办一场运动会，棠朵一定能拿冲刺跑第一名。 怒火已经让她顾不上淑女形象，追着方云也跑了大半圈操场。 最后在一处墙角逼停他。 两人的衣服都有些湿，头发也被毛毛雨弄得潮乎乎。方云也自知逃不过去，双手举在头顶投降。 “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我请你吃好吃的补偿你，小龙虾怎么样？” 棠朵抹了把脸上的水，眸中的怒火并没有被雨水浇灭。 “小龙虾？你现在请我吃霸王龙也没用！” 一个箭步冲上去掐住方云也的脖子：“你为什么要害我！你知道有多疼吗！” “我真不是故意的。看你被烫得疼，一时考虑不周！” 火力全开的棠朵，连方云也也要惧怕三分。 “那你就把你吃过的雪糕往我嘴里塞啊！” “都说了是考虑不周嘛！” “下次我也把我吃的雪糕塞你嘴里！” “你要是能消气，也不是不可以。” 作为过错方的方云也始终没反抗，任凭棠朵掐着自己脖子。不过她手劲有点大，他觉得自己已经喘不上气了。 不得已只能伸手抓住她手腕：“…棠朵，我真的要被你掐死了。” “我还要被你气死了呢！” 自作自受的方云也只敢守不敢攻，怕弄疼棠朵更不敢用力掰开她手。 就在他觉得可能真要死在棠朵手里时，一声响亮的断喝拯救了他。 “那俩同学！在校园里拉拉扯扯干什么呢！” 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隔着薄薄的雨雾，见三七分的教导处张主任正撑伞站在前方。绿豆般大的眼睛，正盯着棠朵掐着方云也脖子的手。 左眼睛写着：早 右眼睛写着：恋 方云也、棠朵：…… 教导处。 “你们俩解释解释，刚才拉拉扯扯地干什么呢？” 方云也与棠朵两人带着一身水汽站在办公室内，像一对马上要上刑场的犯人。 “是我的错，是我先惹棠朵同学生气。然后……她想打我，我奋力反抗。再然后就被您抓到了。”方云也率先解释。 张主任横他一眼，又转移目标到棠朵：“棠朵，他说得对吗？” 她抿了抿唇，点头同意：“嗯，我俩…闹了些小矛盾。” 张主任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而后试探着问：“…你们俩，不会早恋了？” “没有！”棠朵几乎是秒回。 反观方云也很是不紧不慢：“没有呢。” “没有最好。你们俩都是要参加竞赛的人，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张主任对两人教导一顿后，宣布对两人在校园内举止不当的处分。 “方云也，写八百字检讨。” “棠朵，你写三百字。” “好。” “…好。” 喜提写检讨二人组从办公室出去后，互相对视一眼。 “你的那份检讨我给你写。”方云也无比真诚，率先向棠朵伸出一枝代表“和好”的橄榄枝。 “哼。” 棠朵翻个白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他忙追上去，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眼神：“别生气了，我已经得到惩罚了。你看，脖子这都红了。” 他指着方才被棠朵掐的地方：“为了让你消气，我都没再挣扎。” 棠朵目不斜视向前走：“我嘴疼，不想和你说话。” 见她还不消气，方云也只好拿出杀手锏。用软软的语气说： “…棠朵，别生气了。今晚我请你吃小龙虾？” 棠朵：“嘴疼，不想吃。” “别嘛，就当陪陪我。你知道我家就我自己，我一个人出去吃饭多危险啊？要是出什么意外，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棠朵终于施舍他个眼神：“你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 “本人目前还是未成年，需要被保护。”说得理所当然。 “我也是未成年啊。” “正好。”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棠朵：“你17，我17，加一起刚好24。咱们俩站在一块一定所向披靡。” “披靡什么？披靡一群龙虾吗？那东西全是壳儿，有什么好吃的？你怎么突然想吃了？” “我本来不想吃，可我爸妈不是给我邮了一只超大个的龙虾嘛。我从来没吃过龙虾，所以想先从小龙虾练手。” “……” 听着也有几分道理。 可棠朵根本没时间：“你自己去，或者找白灏。晚上九点放学，十点关门。只有一个小时时间什么都不够干。” 方云也响指：“我可以帮你翻墙进来。” “不要，我不想回来太晚。你害怕有危险，我也害怕有危险。” 谁知道会不会又莫名其妙窜入几个地痞流氓要揍她。 说到这个，男生貌似突然想起些什么：“前些天我在网上看到一个视频，背景好像就是学校附近。一名蘑菇头少女单挑四名街霸，那场面…相当劲爆。” 说着说着，他转移目光到棠朵：“你们短头发的女生都这么厉害吗？” “我小时候还崇拜过一个女刑警呢，也是短头发。后来才明白那只是人家扮演的一个角色而已。” “从那以后我就觉得短头发的女生都很强，直到遇见你…” “…我怎么了？”难道她不强吗？ “你也很强。”方云也露齿一笑：“所以…我邀请你周六去我家助我消灭那只‘巴尔坦星人’。” 棠朵：…… 第70章 你敢和我单独回家？ 方云也的生日就在这周周六，他邀请大家去他家做客。 吃火锅和消灭那只远道而来的“巴尔坦星人”。 周六依旧是个阴雨天，浅灰色雨幕笼罩着整座城市。也不知道老天怎么这么伤心，好像被人捅了泪点。 棠朵把要送给方云也的礼物准备好，他应该会喜欢的？ 方云也把地址发给她，让到此处集合。那是一个大型超市。小到牙签，大到冰箱都有卖。 她看一眼外面的天气，决定将前些天新买的芭比粉小狗t恤穿身上。 超级亮眼。 不过外面穿着牛仔外套，只把小狗露了出来。 拿着同样亮眼的小黄伞，出门！ 她穿着长衣长裤，可出门后却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没有下雨时的清爽感，反而闷闷的透不过气，空中也变得潮乎乎。 滚滚乌云比每日更浓重些，仿佛在酝酿什么大招。 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下雨的缘故，路上出行的人很少。站马路边等很久也没等到出租车，她只能乘坐慢慢悠悠的公交车。 约定地点的超市很大，老远就看见那块巨大的led屏幕。 一把小黄伞撑了起来，棠朵从公交车下来。 方云也好像算准了她会坐公交，穿着身米白色雨衣站在站点等她。密密麻麻的水珠在雨衣上不停滚落，蹦蹦跳跳像有生命般。 雨衣的领子很高，几乎快遮住他的鼻子。透明面罩氤氲着一块雾气，随着他的呼吸变大变小。 雨势好像比刚才大了点，像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地砸在伞上。 “你要买多少东西？来这么大的超市？” 这个超市的大小都快赶上小型商场了。 “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当然要有仪式感啦。”透明面罩下的眼睛弯了弯，像一对被蒙上雾气的月牙。 想起今天是方云也的生日，还是他成年的第一天。 棠朵本来想先送上祝福，可又觉得现在的场景太不正式。 应该送礼物的时候再说。 外面行人虽少，可超市里面的客人还挺多。 他们把雨衣和雨伞寄存起来，推着购物车进去。 “你想买些什么？”棠朵问他。 和她比起来，方云也简直不要穿得太凉快。一件灰色t恤和刚好到膝盖的运动短裤。 原来不是秋天提前来，而是她的身体先到了“秋天”。 “打仗之前要先做战略部署。我们先去楼上海鲜区，买几只小龙虾杀杀练手。” 上次他就说要吃小龙虾练手，不过他们去得太晚小龙虾卖完了。 想起上次被教导主任要求写检讨，棠朵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每天有那么多题要刷，刷得眼冒金星地睡觉。把检讨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方云也倒是说话算数，把她的那份写了。 方云也是八百字检讨，他给自己写的主要内容是“不该惹棠朵同学生气，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而给她写的三百字检讨，主要是“已经接受方云也同学的道歉。两人已经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 还挺会为自己找补。 海鲜区的海腥味很重。棠朵不喜欢这个味道，就先去蔬菜区买青菜。 她掏出手机对青菜拍个照片，然后发在早上临时建的四人群。 糖果不甜：【图片】 【想吃什么速速讲来。】 白：【都可以。】 yolo：【我要吃笋、藕片和生菜。】 糖果不甜：【ok】 方云也从海鲜区出来后来到青菜区。在火锅方面他是个肉食主义者，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可怜的青菜被挤在购物车角落，剩下全是各种牛羊肉卷和其他火锅用料。 等二人从超市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方云也拎着两个大袋子，她拎着一个。别看她的袋子大，但不怎么沉，沉的东西都在他袋子里。 结账后向外走，发现超市门口站着许多人。 那股出门时就有的不好预感更为强烈。 果然等他们挤到门口时，预感得到应验。超级大超级大的雨，已经大到看不清对面街道的样子。 不只有雨，还有风、雷、闪电。仿佛世界末日要来临的征兆。 “啊哦。看来我们要等一会儿了。”方云也看着灰蒙蒙的雨幕说。 话当然是对着棠朵说，不过却没得到回应。 扭头一瞧，身边早已没了女生影子。她早就重新折返超市的玻璃门内。 方云也：…… 仅仅出去一秒，棠朵快被大风吹傻了。 大风裹挟着雨水砸在脸上，就像有人对她扔了把黄豆，砸得脸生疼。 男生拎着两大袋子从外面进来，看样子有些不满：“你先进来怎么不告诉我，害得我在那傻站着和空气说话，” 她逛超市逛得有些累，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你眼睛那么大，我以为你会看见。” “借口。幸亏外面没怪兽，否则我就被吃掉了。” 棠朵被他幼稚的话逗乐，弯唇笑笑：“哪儿有怪兽?你家那只‘巴尔坦星人’跑出来了?你赶紧变身把它揍回锅里去啊。” “这恐怕不行。” “当年迪迦死的时候，我把光都借给了他。现在已经不能变身了。” 棠朵：…… 迪迦他老人家承受了多少人的借口。 两人聊天之际外面的暴雨势头变小。 这种急雨虽势头猛，但来得快，走得也快。 而刚才的疾风骤雨仿佛是在为这些天的雨天画句号，远处不知哪片城市的天空已隐隐有放晴趋势。 不过这种好运没轮到江城。 因短时间急降雨，路面已发起小河。导致不少熄火汽车泡在水里。 虽说暴雨已转变成中雨，可路上积水却一时半会排不干净。 “这么大的雨要是周一下该多好，省得上学了。”方云也站在玻璃门前嘀咕。 “我们现在怎么办？你那只巴尔坦星人会不会游泳？让它游过来接咱们，再不回去肉卷会化成一摊肉泥的。” 不止有肉卷，购物袋里面还有一桶八喜。再不放冰箱里快化成冰淇淋汤了。 现在路面积水已经达到允许小孩游泳的高度。而且在排水系统的作用下，像湍急的河流朝同一方向前进。 方云也考虑会说：“…要不我先拎东西回去？你在这等水排得差不多再走？” “你怎么回去？汽车都瘫痪在路上了？” 她指着水面上漂浮的一只鞋：“你看，和你想法一样的人鞋都丢了。” 方云也不服：“那是拖鞋，当然会丢。你在这儿等着，我把东西放回家再来接你。” 他把雨衣的帽子一扣，拎着袋子就向外走。 棠朵伸手拽住他雨衣一角：“别了，再折腾一趟多麻烦。要不我和你一起淌水回去？” 男生闻言身形一顿。低头看她，嘴角勾出抹新奇地笑：“你敢和我单独回家？” “为什么不敢？你家闹鬼啊？还是有黑社会？” 棠朵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方云也难道还敢把她怎么样？ 他若是敢。自己就让他知道那天当街大战四恶霸的人是谁。 第71章 你要不要洗澡？ 棠朵回超市里面买了双豆豆拖鞋，这种带跟的拖鞋不爱掉。她可不想自己的鞋被水冲走。 一手拿着伞，一手拎着购物袋。她与方云也踏上这条回家的水路。 雨不大不小，好在不刮风。积水高度在方云也的膝盖以下，却与她的膝盖平齐。雨水噼里啪啦砸在水面，被湍急的水流一口吞并。 淌水走路是件很费力的事。顺着水流方向走还好，逆水流走不光费力，还容易走不出直线。 “方云也，我要不行了！” 棠朵一把拉住走在前面的男生，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 “你怎么了？”见她皱着眉毛，他急问。 “我，我不知道。我只要看流动的水面就很晕。” 棠朵也很费解，顺着水流时没有这种感觉，可逆着水流便觉得很晕，完全掌握不好方向。 方云也把他左侧胳膊向前递了递：“你挎着我走，别看水面就好了。” “可是我挎着你没法打伞啊？” 她左手撑伞，右手拎袋子。方云也是左右手各一个袋子。 “要不我站在这儿等会。等水流变小估计就不晕了。” “用不着。来，拎着。”他示意棠朵拎他手中的两个袋子。 棠朵不明白他要干嘛，只好乖乖照做。只见两手空空的方云也在还下雨的情况将雨衣脱了下来，然后直接对着棠朵罩了下去。 “你给我穿雨衣干什么？” 虽不理解。可也没法反抗。现在三个袋子都在她手上，外加一把伞。 力气已经到达了极限。 失去雨衣保护的方云也，从肩膀开始被雨水打湿。他接过伞和袋子，让她把雨衣好好整理一下。 “你的雨衣有防晕功能吗？为什么给我穿？” 对于她来说方云也的雨衣好长，外加是白色，看着特像白无常的工作服。而且瞄了眼水面，还是很晕。 “我们现在走的马路地势低，所以水向下流。等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就好了，这段路我先背你。” 他指指自己后背，俯下身说：“上来。” 棠朵看着身上的雨衣：“雨衣上有水，会把你衣服弄湿的。” “没事，上来。” 看着大包小裹的男生，又要加上自己这个“重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不这样她可能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在水里。 自己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小毛病？不是晕血，就是晕水面。 爬上方云也的背，接过他手中的伞和袋子。他手里还有两个被挎在手腕，这样才能把着她的腿。 “你能行吗？”棠朵有些不放心。 不过方云也并未回答她，而是直接用行动证明。背着她走出第一步。水的阻力很大，每走一步都不轻松。 雨衣将方云也后背全部打湿，紧紧贴合在他背部肌肉。怕他一个脚滑摔倒，棠朵在上面小心得连呼吸都跟着放轻，生怕打个喷嚏导致两人一起摔进水里。 男生察觉出她的紧张气息，开口科普了下为什么看见流动水面会眼晕。 “和晕海是一个道理，属于晕动症。你看到的情景和感受的情景有冲突，大脑和前庭各执己见，所以你会感觉很晕。” 棠朵此刻就趴在方云也耳边位置，听后真心赞叹道：“你懂得还挺多。”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不禁让男生身形一晃。 棠朵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紧紧攀住方云也脖子。 “你小心点。” 方云也：“…嗯。” …… 马路上不止他们这对淌水回家组合，还有和他们一样被泡在水里的。 这时从对面迎面走来一对男女。两人手牵着手，撑着同一把伞。 路过她和方云也身边时，只听女人小声抱怨：“你瞅瞅人家。” 而她男朋友不知说了什么，气得女人当即把伞扯到一边。 男人瞬间被淋个透心凉。 看着这一幕，棠朵不自觉把视线放到方云也身上。看他英俊的后脑勺，和元宝似的耳朵。 用手捏了捏他的斜方肌。 “嗯？怎么了？” 方云也在前面问。 “没什么。”棠朵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捏一下他。胡乱着说：“额……你的，你的洗发水好香啊。什么牌子？” “…拼刀刀拼的，你要是喜欢一会送你一桶。我很大方的。” “那倒是不用。我闻闻就好…闻闻就好。”棠朵在他后脑勺象征性地闻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待着。 方云也：…… 两人之间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头上的雨伞被雨滴敲打得沙沙作响。 距离不算远，能感觉出越向前走路边积水越浅。等到十字路口时，积水只有薄薄一层。 她从方云也身上下来，把手里的伞递他。两人算是互相交换下避雨物品。 他的衣服只有前胸那儿是干的，剩下地方多多少少都有水。 棠朵：“你家有生姜吗？一会我给你煮水喝，免得生病。” 明明很贴心的话，方云也却很排斥：“我又不是老头子，生什么病？等回家洗个热水澡就没事了。” 棠朵没再多说，因为一般这么说的人都逃不开真香定律。 坐等打脸。 他们所在马路向前一直走，便到达方云也家小区。小区名字还挺霸气，叫：雍景华府。 小区也如名字一般。高端、大气、上档次。属于中端低密洋房，楼与楼之间间距很宽阔，种满各种绿植，完全没有采光烦恼。 门口保安见俩人进来，立刻稍息立正：“欢迎业主回家！” 看保安小哥的精神头，估计物业伙食不错。 走到某栋楼的单元门前，方云也把脸凑上去刷。“咔哒”一声门锁打开，俩人顺利进去。 进电梯后棠朵总算喘口气。虽然有一半的路程是被人背着，可剩下那一半路程也足以把自己这只弱鸡累死。 她怎么变得如此孱弱，以后岂不被风吹下就倒？ 随着男生在门锁上按下指纹，他们总算是抵达终点站。 方云也在鞋柜找出双粉色拖鞋扔在她脚下，自己则光着脚走向某个房间。 “你随便坐，随便看。我去洗个澡。” 扔下这句话后，他准备进房间。可刚走到房门口时，顿住身形转身问：“你要不要洗澡？” 棠朵：“…啊？我们没买枣啊？” 等看到男生一脸坏笑她算是彻底反应过来。 没好气地说：“我不洗，我身上没湿。” 方云也一手搭在门把手，笑看着她的膝盖以下部位：“我建议你还是洗一下。路面上的积水大多都是下水道翻上来的，你看看我的鞋就知道了。” 她回头看方云也的鞋，果然黑乎乎的，已经完全看不清原本颜色。 棠朵低头看自己脚趾：“那我洗洗小腿就可以了。” “也可以。那你进来。”他按下把手用力一推，一间年轻男生的卧室显露出来。 第72章 是不是对我存了别样的心思？ 望着这扇门，仿佛是一扇通往某座神秘古堡的门。 充满引人进入的诱惑，与诱惑下未知的危险。 “不太…好。”棠朵站在门口犹犹豫豫。 方云也双手抱胸倚在门框，勾着笑说：“有什么不好的？我房间是闹鬼？还是有黑社会？” “……” 见棠朵还是不进，只好耐心解释：“我家只有我自己，所以只有我房间有热水。你要是实在不想进来，可以去隔壁房间冲凉水。” “那还是这间。”犹豫被“没有热水”彻底斩断。 她一脚迈进方云也的“闺房”。入眼便是书架上一排整齐的书籍，以及一个高度高达一米五的埃菲尔铁塔乐高。 如果这个乐高是方云也自己拼的，那他可真是…太有耐性。 跟在方云也身后随他一起进浴室。 浴室不算大，墙壁镶嵌的白瓷砖整洁明亮。盥洗台处有男生的洗漱用品，看起来简简单单。 他先开暖风让浴室暖和起来，然后把小花洒摘下来放水使温。 水流顺着小花洒脑袋喷出，喷到男生手上被溅得到处都是。 直到有些许热气冒出，男生才对傻站着的她招手：“过来。” 她上前想拿过花洒，不料男生直接把花洒对准她小腿。热水一下打在腿上，像是有无数只小手抚摸过肌肤。 水温刚刚好，不凉不热。热乎乎的很舒服。 “把脚从拖鞋拿出来。” 正沉浸在热水冲刷的舒适中，只听方云也提示。 “哦。”脱下鞋子，把脚暴露出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脚趾缝里有黑色泥沙，像踩到了黑芝麻馅一样。 好恶心，幸亏洗一下。 花洒的目标从小腿转移到脚面，热水驱散着上面的凉意。她扶住墙面，左右脚互相蹭蹭把脏东西蹭下去。 “哇，你的小脚趾居然会单独动？” 蹭着蹭着，听方云也像见到什么稀罕玩意惊讶出声。并且盯着她的小脚趾。 棠朵也低头看自己的脚，活动下小脚趾：“这有什么？你不可以吗？” “我不可以呀。” 他把他的脚摆在自己脚旁边，看样子很想控制小脚趾。可大脚趾都快抽筋了，小脚趾还是纹丝不动。 男生的脚比她大好几圈，而且因为泡水的缘故白得不像话。 不然他皮肤也很白，那种让人嫉妒的白。 “看来是我天赋异禀喽。”棠朵晃晃她的脚。 方云也：“嗯，一会儿你就用你的小脚趾夹死那种巴尔坦星人。” 她的笑脸顿时垮掉，朝方云也没收回去的脚踩了下去。 没穿鞋，也没特别用力。踩一脚只是为了出气而已。 “我现在就去放那只怪兽掐死你。” “哎呀。”方云也想躲没躲过去，只好忍受自己嘴贱的代价。 棠朵率先从浴室出去。脚上水没擦干，行走时落在白色大理石地面开出透明水花 她先把买来的东西规整好，容易化的食物放进冰箱。能看出方云也平时不怎么在家吃饭，因为冰箱里一样蔬菜也没有，只有饮料和零食。 一切整理好后，才去客厅沙发上坐着休息。 手机上有未读消息，是群里白灏和艾晴晴两人分别被大雨困在街道上的图片。 一个被困在公交车，一个被困在出租车。路上全是水，一时半会到不了方云也家。 客厅的落地窗很大，不难看出外面雨还在下。颗颗如水晶般的雨滴砸在玻璃上，而后变成蜿蜒曲折的小河。 男生家的装修风格很简约，颜色干净线条简单。有一面墙挂着几张照片，都是些家庭合影或工作照片。 棠朵站在照片前一张一张仔细观看，原来方云也的大眼睛是从妈妈那遗传来的。不管是神态还是五官，真的和方母如出一辙。 就是不知道性格像谁。不过看照片大概也是像妈妈。 因为方父长了一副极其老实人的面相。打眼一瞧，就俩字：老实巴交。 属于人蔫话不多类型。与方母俩正好一动一静，一外一内。 还有很多大海的照片。一片汪洋无际，海天一色，唯有朵朵云团为蓝宝石似的海面点缀。 照片拍摄于各个年份，也看到了不同年纪的方云也。他长相没什么变化，不过是从稚嫩到青涩的转变。 看到最后，一张小宝宝的照片引起棠朵注意。 照片被摆在最后，应该是方云也的满月照。坐在照相机前懵懵懂懂，大而圆的眼睛里装满对世界的好奇。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照片里的小孩没穿衣服。 一丝不挂，全裸出镜。 让人遗憾的是，唯一的重点部位被张卡通粘贴挡上了。遮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后面的痕迹。 她内心不禁偷笑，估计是方云也长大后觉得害羞才用粘贴挡上的。四舍五入，自己是不是也算看过方云也的裸照？ 好罪恶哦。 正想得出神，一只温热潮湿的大手突然从后面捂住她眼睛。与此同时，沐浴露的香气与湿气也将自己团团包围。 “被我抓到了。你竟然看我的裸照。” 男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副把她抓包的得逞。 “谁偷看了？挂在这儿不就是让人看的。…哎呀你松手。”她想掰开捂住眼睛的手却没成功。 “谁看照片就盯着这一张看？我观察你好几分钟了。你看别的照片都是一扫而过，只有在这张照片停留最久。” “我没有。”棠朵为自己狡辩。 “你有。” 方云也忽然凑近她耳朵，像抓住她小尾巴似的得意。慢条斯理地吐出每一个字：“棠朵…我以为你对我是很纯洁的友谊，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老实交代，是不是对我存了别样的心思？” 棠朵现在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接受拷问。 架子是方云也，拷问她的人也是方云也。 她被他气得像一只会喷火的小火龙：“没有！我对你相当纯洁。你快松手，再不松手揍你了。” “是吗？那你脸红什么？” 一句话把棠朵说得没了气焰。 她看不见自己脸没脸红，只觉得心跳异常快，像是要在身体里打一段腰鼓。 而质问的气息离自己很近，好像就在她耳边等着答案。 这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真是太过分了，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一顿。 深吸一口气，举起三根手指：“我数三个数，再不松开我真揍你了。” “那你先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脸红？” “我脸红是被你气的！” “我不信。” “……” 棠朵巨想给方云也个肘击。因为以两人现在的姿势，“肘击”可以给他最大伤害值。 正当她蓄势待发，准备来那么一下。门口响起“叮咚叮咚”的铃声，门口有人按门铃。 估计不是白灏就是艾晴晴，他们真是天使。 方云也没着急开门，而是有些失望地凑近她说：“好，你不承认就算喽。” 第73章 …够难，我喜欢。 棠朵没了束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方云也报仇。 可此时他已经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白灏和艾晴晴同时站在门外。 方云也：“咦？你们一起来的？怎么上来的？” 艾晴晴：“小区门口碰见的。有人刷脸进来，我们就跟着上来啦。” 白灏和艾晴晴身上多多少少有些雨点，不过整体很干爽。 “哎？屋里很热吗？棠朵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棠朵的报仇行动还没开始就被打断。正要去接艾晴晴手里的东西，却被她这样问。 “我…是啊，我很热。” 无奈，只能违心承认。 她心里有团火，有团想把方云也烤了的火。 反观方云也像个没事人一样，在厨房摆弄个塑料箱子。等白灏进来才发现他还拿了保温盒，里面是他妈妈给方云也做的生日面。 “你们谁进来帮我杀了这只怪兽？” 方云也从厨房伸出个脖子，眼神在三人之间来回滑动。 白灏放下保温盒正欲答应，却被棠朵抢先一步。 “我帮你。” 正是报仇的好时机。 大步走进厨房，“咣当”一声把厨房门关上。 虐杀开始。 白灏：…… 艾晴晴：…… ＊ 厨房很宽敞，台面上放着一个蓝色塑料箱。 进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菜刀，并且在上面敲了敲。 “咚咚咚” 很好。声音清脆，一定杀人不见血。 看着这一幕的方云也脖颈发凉，向后瑟缩着说：“你是来杀龙虾?还是来杀我?” “…你说呢？”她眼神散发着危险的光。 “我说……我说你一定是来杀它的。” 他将塑料箱的盖子掀开，露出里面一只足有一条手臂长度的大龙虾。 龙虾似乎没想到自己忽然暴露，吓得一哆嗦。想用两个引以为豪的大钳子防御，可惜被胶带捆得动弹不得。 趁棠朵的注意力被龙虾吸引，方云也拿起一只普通小龙虾。指着小龙虾的两个迷你钳子。 “根据我的分析，这只怪兽的弱点就是两个钳子。一会我把它放在菜板上，你攻其不备斩断它的钳子。再趁它重伤之际放进蒸锅，中火蒸至20分钟，保证肉质q弹爽口。” 棠朵：…… 她微笑着看他：“…好麻烦啊，还是杀你简单点。” 方云也：…… 他将龙虾拿出来放至菜板，指着它大言不惭道：“从现在开始，它叫方云也，我叫龙虾。你和方云也有什么仇，找它就行。” 龙虾：￥艹…… “噔——” 下一秒，泛着银光的菜刀横在龙虾头与龙虾身之间，将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龙虾一分为二。 龙虾——卒。 棠朵泄愤后掸掸手离开，独留方云也自己对死不瞑目的龙虾一阵后怕。 今日方云也伤害x1 门外白灏已经将火锅的锅准备好，见棠朵出来指着厨房问：“我们…能进去了吗？” 正常来说刚才就要进去洗菜。不过见棠朵进去还把门关上，他们便没敢动。 “当然可以。”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拎着几样需要洗的青菜进入厨房，正巧看见方云也把断首龙虾放进蒸锅。 白灏走到水池前洗菜：“龙虾放尿了吗？” 正要打火的方云也：？ “放尿？为什么要放尿？” “不放尿会很腥啊。” 他极为不理解：“…放尿才会腥？” “不是，放了尿才不会腥。卖麻辣小龙虾的张叔告诉我，龙虾必须放尿。” “张叔的龙虾居然放尿？！”方云也仿佛晴天霹雳：“那李叔家的龙虾呢？” 白灏点头：“李叔家也得放啊，谁做龙虾都得放尿。” “……” 看着锅里死去的龙虾，男生陷入沉思。 许久，像做出某种重大决定，一拍桌子：“放就放！放你的还是放我的?” 这下换成白灏糊涂：“什么放你的放我的？放龙虾的。” “是啊，不是你说往龙虾里放尿吗？放你的还是我的？我现在没尿，要不放你的？” 白灏：(◢д◣) 他真想给方云也一巴掌，但还是忍下了。 “我说的是放龙虾的尿。”解释不通，他只好亲自示范。 拿根筷子捅进龙虾的屁屁，下一秒便有少许液体从里面流淌出来。 关于龙虾放尿的谜题总算解开。 “你说清楚不就好咯？吓死我了，我以为煮龙虾要像煮童子尿鸡蛋一样呢。” 白灏对他笑得顽皮：“一会我就告诉棠朵，你要往龙虾里放尿。” 方云也：“…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兄弟了？” “是你的好兄弟也不耽误告小状啊。” “……” 今日方云也伤害x2 四人忙忙乎乎，终于在一点前吃上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 那只超大龙虾也被端上餐桌，红彤彤的很诱人。 本来给方云也订了蛋糕，可雨太大商家没法送，只能等晚些路上积水排干净再送。所以许愿和吹蜡烛的流程，也只能等晚上进行。 他们都是能吃辣的人，火锅锅底选地是红呼呼的香辣锅底。 香气弥漫在空中，像勾人夺舍的妖精对他们招手。红色汤底上漂浮各种食材，主要以肉卷为主。 方云也巨爱吃肉，把一盒都扔了进去。肉卷在汤底的翻滚下沾上红油，看上去就像加上层美味滤镜。 可怜棠朵与艾晴晴下的蔬菜，不知道被肉卷大军欺负到锅底的哪个角落。 在开始动筷前，三人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方云也。 白灏：“生日快乐！” 棠朵：“学业有成！” 艾晴晴：“前程似锦！” 三件长得四四方方的东西递到方云也跟前，上面扎着漂亮的蝴蝶结。 “哇——你们还给我准备了礼物！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嘴上很客气，但身体却很诚实：“我可以拆开看看吗？” 三人：“当然。” 他最先拆白灏送的礼物。 将外面一层粉色包装纸撕掉，露出里面积极向上的绿色。 “这是……物理学难题集萃？”嘴角笑容有一瞬凝固。 他又拆开剩下两个包装，分别是“奥赛经典”和“物理竞赛专辑”。 棠朵：“…怎么样？喜欢吗？” 看方云也的表情，难道她预判错误？ 在众人忐忑的目光下，方云也左翻翻右翻翻，缓缓点头说：“…够难，我喜欢。” “我就喜欢有难度的东西，你们送的物理题简直太棒了！”他跟收到三件宝贝似的将它们送到房间。 棠朵算是松口气。他果真超爱。 第74章 希望他长命百岁的愿望。 一顿火锅下肚，众人吃得汗如雨下。 长相超级凶悍的巴尔坦星人同样大家团灭，虾肉鲜得不要不要的。果然越凶猛的东西越好吃。 棠朵嘴唇被辣得有些红，正捧着冰汽水小口抿。 艾晴晴酷爱吃藕，一整根藕几乎被她吃掉。还有些意犹未尽，在锅里捞来捞去：“要是让林老师知道我们周末一个字也没学，估计会唠叨死我们。” 方云也一拍脑门：“早知道把林老师叫上一起了。” 白灏：“算了。你要是不希望周末也变成物理课，还是选择悄悄过生日。” 棠朵看着大家：“马上要准备初赛了。你们不紧张吗？” “不紧张啊。”艾晴晴回答她。 “江城本来就不大，能有名额参加竞赛的学校只有几所。再者说，初赛是在自己学校考，我们连学校大门都不用出，紧张什么？来吃一个压压惊。” 她给她夹一颗虾滑放进碗里。 “说得也是，等到决赛再紧张也不迟。”她成功被一个颗虾滑劝慰。 窗外的雨还在下。几人没法出去玩，只好在家里打扑克消遣。 四个智商差不多的人玩扑克，最精彩的地方必定是只剩两人时的绝杀。 他们没玩斗地主，而是一种叫“红十”的玩法。 两个抓到红十的人为一伙，没有则是另一伙。不算难，但需要队友配合。红十是最大的牌，两个红十是最大的炮。 在没亮出红十前，谁都不知道自己和谁一伙。牌不仅打得小心翼翼，还得出其不意。 而到最后只剩两人时，几乎可以通过出过的牌来算出对手剩的牌。 所以最后玩的是心理战。给予对方最大的干扰，从而取得最后胜利。 这一局：方云也vs棠朵。 方云也：“对2。” 棠朵：“不要。” “对9。” 棠朵正要用手里的对k，却被男生出声制止：“你确定要用对k吗？我还有一对a，你出对k没什么用。还不如放我出张小牌，这样你也可以出小牌。” 她捏着对k的手毫不犹豫打出去：“你就白话。你哪有什么对a，你只剩一对小破3。” 方云也想以计谋取胜失败，只好认命地被棠朵玩虐。 方云也今日伤害x3 ? 下午五点左右，生日蛋糕姗姗来迟。 蛋糕款式是棠朵选的。中间画个很嘚瑟的大眼男人，旁边写着：方云也永远十八，永远一枝花。 横批：人间美男。 看见蛋糕第一眼就觉得和方云也的气质很搭配。 晚饭的主厨是白灏，四个人里唯有他做饭经验多。 棠朵与艾晴晴给他打下手。白灏给她俩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把这些小龙虾放下尿。” 棠朵、艾晴晴：……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放谁的尿？” 白灏：…… 他这次干脆不多解释，直接示范给两人看。 搜达斯内。 新的知识点又增加了。 相较于中午，晚餐较为清淡。 白灏把他妈妈准备的生日面煮熟，小心翼翼地将一整根面条捞出来放到碗里。 生日面、蛋糕、蜡烛、人全部准备完毕。 方云也坐在桌子前，头上顶着金灿灿的生日帽。将客厅所有灯光关闭，只有落地窗前有一片微弱光影。 18根蜡烛被点燃，像18颗星星般跳跃燃烧。橘黄色火越烧越亮，印在方云也脸上将他此时显得无比温柔。 透过一片橘色光雾，男生抓住她偷看的眼神。 这一瞬间，棠朵仿佛出现幻觉。金色火光就像一片缩小的银河。她在银河的这头，男生在银河的那头，遥远到遥不可及。 “想什么呢？快给我唱生日歌。” 男生对她眨眨眼睛。 思绪被打断，三人为方云也献上一首《生日快乐》大合唱。 演唱家为：女低音棠朵、女中音艾晴晴和男高音白灏。 “来，我们一起许愿。”方云也看起来很开心，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三人也没客气，蹭方云也的生日每人许个愿。 随着18根蜡烛被男生一口吹灭，客厅重新恢复灯火通明。 “你们许的什么愿？”方云也摘下他的生日帽。 白灏：“愿望不能说的，说了会不灵。” 人间美男的蛋糕被切成四大块，每人一块。 方云也这个小聪明：“你们说，我不说不就行了。” 白灏：…… 白灏倒是不在意，直接说：“我的愿望很简单。希望能通过物理竞赛拿到保送名额。” “我和你差不多。”艾晴晴接着白灏的话，不好意思笑笑：“不过我的愿望稍微小点，能拿到金牌就行。” 一个两个都交代自己的愿望后，三人将目光凝聚在棠朵身上。 “我……” 听他们都是许关于竞赛的愿望，棠朵略有尴尬地笑笑。 “我想今天是方云也的生日，所以许了个…希望他长命百岁的愿望。”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遵循心里的想法。就是想许这个愿望，没有为什么。 此话一出，对面三人集体哑声。 方云也哭笑不得：“棠朵，你是多怕我活不长啊？” 她不自在地揉揉鼻子，“我的愿望不好吗？你要是能活到一百岁得感谢我。” “好，特别好。”他单手托腮看她，像是许诺般说：“一会我再向老天许个愿。希望棠朵同学能活到120岁，争取超过我。” “放心棠朵，这家伙命硬着呢。”白灏打断他俩对话，对方云也抬抬下巴：“有次他被出门被车撞了，愣是什么事没有。” 本以为方云也的光荣事迹要被白灏扒出，结果他却暗戳戳地向白灏递眼神：“这件事一点意思也没有，换下一话题。” 棠朵：“什么事？” 艾晴晴：“好奇。” 方云也：眼神威胁~ 白灏在男生的眼神威逼下，不得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随后悄悄对她俩说：“改天我偷偷给你们讲，方云也被八十岁大爷抱大腿的事。” 方云也：?_? 今日伤害x4 直到晚上八点，悲伤的天空才停止哭啼。 窗外黑压压一片，沉重地让人心中压抑。 原本大家是要各回各家，但在男生的挽留下决定在此过夜一晚。 艾晴晴和白灏纷纷给家人打电话报备，只有棠朵自己在窗前望着楼下的秋千发呆。 方云也家共有三个房间。他父母一间、他自己一间，客房一间。 棠朵与艾晴晴自然被分到客房。白灏拒绝与方云也同一个房间，执意要睡沙发。说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床很奇怪。 最后是方云也去他爸妈那屋睡，白灏在方云也的房间。两人算是找到一个平衡点。 第75章 她甚至把自己说emo了 是夜。 两个女生躺在双人床上，整齐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客房的床很软，和寝室的硬板床比起来简直是人间极品。像一只柔软的大手托住她整个人，连带着身体每一块骨头跟着放松。 这还是棠朵第一次睡觉时身边有人。虽然是个女孩子，可还是很不习惯。 两人谁都没拉窗帘，雾蒙蒙的光透过玻璃，使房间多了层浅灰色光雾。 “…棠朵，你睡了吗？” 棠朵正紧闭双眼。刚产生那么一丢丢丢丢丢丢丢丢的睡意时，就听艾晴晴忽然小声唤她。 她在黑暗中睁眼：“怎么了？” 看不清艾晴晴的表情，只能看出她依旧盯着天花板。 “没事，就是想问你一个关于哲学的问题。” “哲学？我对哲学没有研究，但可以尝试回答一下。” 不愧是爱学习的榜样，大晚上睡不着都得探讨下哲学问题。 艾晴晴沉吟片刻：“你觉得…白灏人怎么样？” 棠朵：…… 好嘛，哲学。 “白灏很不错啊。” 虽然跑题，但还是要认真回答。她举起五根手指，一边说一边按下：“他长相尚可、成绩优异、性格沉稳、孝顺长辈、勤恳务实。” 明天要找白灏加鸡腿。 艾晴晴听后没再说话，而是用被子将整张脸盖住。像心中装着极度烦心的事。一会把脸盖住，一会掀开，一会盖住，一会又掀开。 她在旁边一动不敢动。可以理解，青春期的女孩总是很多奇奇怪怪的烦心事。 “棠朵，我再问你个哲学问题。” 艾晴晴折腾够了，再次开口。 “嗯哼。” “如果…现在有个人向你表白，你会同意吗？” 她斩钉截铁：“不会。” “为什么？”因为回答得太快太坚定，艾晴晴忍不住疑问。 棠朵想也不想：“我们还在上学哎。马上要竞赛，竞赛后还有高考。哪有心思谈恋爱？而且还是早恋。” 艾晴晴似是没想到棠朵如此“冷血无情”，不死心地换个方式问。 “比如，假如，打比方你也很喜欢和你表白的那个人呢？而且这人学习也很好，并不会耽误你的学习。” “那我也不同意。” 艾晴晴：“why？” “因为我觉得一个人要是真喜欢你，就不应该挑如此关键的时刻和你表白。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高中毕业，就那么急不可耐吗？” “再说，你怎么能保证你的学习成绩不下降？要是因为早恋导致学习成绩下降，我会恨不得扇我自己两耳刮子。” 艾晴晴：…… 她彻底被棠朵打败，捂着脸说：“棠朵，你好理性啊。” 黑夜中的棠朵一愣，默了默说：“…个人性格原因。我只是…比较怕失败而已。” 艾晴晴转过身子，用手杵着太阳穴：“因为怕失败，所以不敢喜欢一个人？” “…姐妹，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棠朵同样转过去看她：“你铺垫了那么多，总不会只是想问我会不会早恋？” “……” 见心思被戳破，艾晴晴干脆不装了。 “我只是觉得…你和白灏的性格很像。” 和白灏的性格像… 以前倒是听方云也说，她与白灏的解题思路像。 看来自己真和白灏有相像的地方。怪不得方云也会和自己与白灏做朋友。 他可能独爱他们这款。 ，从而得出结论：“你是想通过我的反应，来猜测白灏的想法？” 艾晴晴：（●● ） “……你好聪明。” “…你好鸡贼唉。” “……” 棠朵：“你这么堂而皇之地告诉我，就不怕我告诉白灏？” 青春期很多女孩子喜欢一个人，都恨不得藏进地缝怕被人发现。艾晴晴倒是很坦率。 她叹一口气：“…本来只是有点怕，被你一顿吓唬更怕了。” 棠朵轻笑一声：“若是今天在我这得到肯定答案，你会毫不犹豫地和他表白？” 耳边传来头发与布料的摩擦声，是艾晴晴在摇头。 叹息一声：“表白需要头脑一热的勇气和不计后果的冲动。” “我可以很大方地告诉你我喜欢他，可我没法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喜欢他。” 这段话听得棠朵沉默。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在“爱情”方面都会矛盾一些，别扭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办。 “其实…不止表白需要勇气，接受表白也需要。” “此话怎讲？”艾晴晴不懂。 “你既然说我和白灏的性格像，那我斗胆猜一下他的想法。仅供参考，别当真哦。” “如果我是白灏，就算喜欢你我也会拒绝你的表白。哪怕是在高考后，也不一定会接受你的表白。” 艾晴晴摇头：“不是很理解。” 棠朵用极其正式的音色：“晴晴，你的家庭幸福美满，家底殷实没有后顾之忧，但白灏可不是。” “你说我和白灏的性格像，其实是因为我们的生活经历像。我们都没有一个能够作为后盾的家庭，所以需要我们自己承担一切选择的后果。” “何况白灏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人，在他没有能力承担责任时。他不会让自己承担不确定是否能负得起的责任。” 艾晴晴：“为什么接受一个人的表白，会是一个承担不起的责任？” “因为他是个男人啊。他一定会考虑自己能不能承担起这段感情的责任，能不能给女孩幸福。他还是个学生，就算上大学他也是个学生。” “他有一个需要照顾的妈妈，一个需要他照顾的家庭。所有的所有都需要他去考虑、去解决。所以，他必须格外谨慎每一个选择。” 艾晴晴：…… 她的话仿佛是一场世纪大洪水，将艾晴晴冲刷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之间沉寂许久，久得棠朵以为艾晴晴睡着了。 “晴晴？” 她小声试探她。 而回应她的，只有艾晴晴的一个翻身。 还真睡着了？这睡眠质量也太好了？ 刚才滔滔不绝地说那么多，说得她口干舌燥。 不止口干舌燥，她甚至把自己说eo了。艾晴晴居然睡着了？ 棠朵咂咂嘴，决定出门找水喝。动作轻盈地翻身下床，踩着拖鞋蹑手蹑脚开门出去。 客厅同样灰蒙蒙一片，借着窗外微弱的亮光，能大概看清家具摆放位置。 她顺着记忆走向厨房，可还没等到走到便听厨房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听着特像一个人在嗦粉条、吃西瓜、喝粥。以为是白灏或方云也，她没多想继续向前。 可随着她靠近，吃东西的声音戛然而止。 模模糊糊见厨房里正站着个人，而这个人也发现了她。两人此时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感觉彼此正在对视。 棠朵正想问问是谁，不料对方却像老鼠见到猫似的一下躲在冰箱后面。 第76章 我只是想吃个泡面啊。 棠朵原本并未在意。觉得不是白灏就是方云也，过去打个招呼就好。 可在厨房吃东西的人躲了起来，就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 难道是小偷？专门来别人家偷吃东西的小偷？ 可小偷一般看见人不都是先跑吗？躲起来岂不等着被抓？ 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大喊救命？回房间找人？还是装作没看见？ 要是白灏和方云也加一块都不是这小偷的对手怎么办？ 万一他有刀呢？ 想到这棠朵不禁脊背发凉。若小偷真有刀，她把两个男生叫出来岂不坑了他们俩。 要不装作没看见。 自己转身回去一定被察觉不对。倘若小偷以为她去报警，狗急跳墙杀人灭口可就糟了。 有职业素养的小偷都不会伤人。只要装作没看见放他离开就好。 这么想着，棠朵挺了挺脊背给自己壮胆。 她只要走过去打开冰箱，拿出矿泉水后再合上冰箱门。这个过程始终保持目不斜视就行。 棠朵你可以的。一屋子人的生命安全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她驱动着自己的右腿先迈出一步，看对面没动静，便多些胆子再迈出第二步。 越接近冰箱，心跳就越快。直到走到厨房门口时，甚至呼吸都变得不稳。 箭已在弦上。发也得发，不发也得发。 走到冰箱前，距离疑似小偷人员只仅仅两步距离。棠朵吓得连手都在抖，可必须强迫自己打开冰箱门。 她算计得毫无疏漏，算计得天衣无缝。可硬是把冰箱开门时会有“灯”这个功能没算进去。 冰箱门缓缓打开，一束白光也从内部射出。冰箱周围被团白光笼罩，包括冰箱右侧的人脸也暴露出来。 余光瞥见一个人的五官渐渐显露，她再也承受不住精神的高度紧张，吓得失声尖叫。 “啊——！唔……” 可她的尖叫才起个头，便被一只手紧紧捂住。 “别叫，是我。” 熟悉的男生气息袭来。 同时也借着冰箱灯看清方云也的面部轮廓，和一双瞪圆的眼睛。 棠朵腿都快吓软了，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儿。没想到居然是方云也，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生气。 她拍拍男生胳膊，示意他松开捂着自己的嘴。 他看眼身后冰箱，松手的同时将冰箱门关上。厨房失去唯一的光源，再次恢复黑咕隆咚的状态。 “你有病啊！大晚上在这儿躲猫猫？” 害怕的劲儿过去，头脑被气愤填满。又怕把别人吵醒，只好压着声音和男生理论。 方云也知道自己吓到棠朵，语气不由放软：“没有，我只是饿了找吃的而已。” 棠朵：…… 经他这么一说，才注意到空气中确实弥漫着泡面的味道。 “吃东西你怎么不开灯？” 说着，她走到厨房门口位置摸索着开关。 已经成功摸到开关，并且已把灯打开的下一秒。 就听男生说：“…因为我没穿衣服。” “啪——” 开关又被棠朵一巴掌拍上。 厨房内仿佛划过一颗流星。一瞬的闪亮，一瞬的熄灭。 “……”此时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虽然她看不清方云也到底穿没穿衣服，穿了几件衣服，或是一丝不挂。 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则浑身难受。 “你变态啊！你出门不穿衣服。” 方云也：“我在我自己家穿那么严实干嘛？” “你不知道家里还有女生啊！” “知道啊，所以才关灯吃。” “……” 服了，被彻底征服。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立，谁都没说话，一股别扭又尴尬的气氛缠绕彼此。 在静谧的第五秒，棠朵忍不住打破。 “…你真的一件衣服也没穿？” “穿了件背心。” “只穿了一件背心？！” “…那倒不是，还有裤衩。” “变态！” 方云也：…… 眼看两人要再次陷入沉默，男生适当开口：“你来厨房干嘛？不会也饿了？” 经他提醒，棠朵才想起来自己出门的目的。 没好气地说：“我渴了。” 上前一步打开冰箱，找出瓶矿泉水再合上。 方云也像个见光死似的，躲着冰箱照出的光倒退两步。 “我回去睡觉了，你在这儿慢慢吃。” 扔下句话，棠朵准备转身出去。本来就不困，现在被方云也吓得更精神了。 他在后面轻飘飘地回：“晚安哦。” 然而，世事难料。还没等她走出厨房，一束更闪亮的光照耀整间客厅。 突来的强光晃得人闭了闭眼，等适应后见睡眼惺忪的白灏正站在不远处。 他手上保持开灯的姿势，也被光晃得眯着眼睛。 “…你们在干什么？” 棠朵：…… 方云也：…… 白灏眼里原本是刚睡醒的茫然，结果看到穿着异常凉快的方云也后立即变得清明。 觉得自己撞破了什么场面，迅速将灯关上。 “我…你们……我…我…你们……” 他紧张极了，磕磕巴巴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认命地叹一口气：“唉~我回屋了。” 房门“咔哒”一声合上，偌大的空间再次只剩两人。 甚至不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棠朵：(╬??皿??) “方云也我真想掐死你！让你出门不穿衣服！” 她气得在貌似是男生胸口的位置捶了一下。 男生特别委屈：“我怎么知道你们一个两个晚上不睡觉全都出来。” “你还犟嘴？现在白灏误会了怎么办？” “我去和他解释就好啦。” “那你现在赶紧去。” 棠朵一指卧室方向。 “哦。”方云也像个受气包似的，贴着墙根向外走。 …… 没等走出两步。 “啪——”的一声，客厅灯再次被人打开。 棠朵和方云也如同被紫外线照射的螨虫，想躲又无处可躲。 刚才是白灏，这次是…艾晴晴。 她与刚才的白灏一样，眼神从茫然到震惊。不过没关灯，而是捂住自己的眼睛。 “你们，你们俩在干什么？” 艾晴晴像看见什么辣眼睛的场面，一边捂眼睛一边倒退。 棠朵：…… 都别睡了，起来开会。 三分钟后。 客厅。 棠朵、白灏、艾晴晴、方云也四人依次坐在沙发上。 除了方云也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个脑袋，其余三人全部衣冠整齐。 作为第一个从房间出来的人，棠朵先开口解释：“我出房间是因为有点渴，想去冰箱拿水。” 白灏还没从尴尬的劲儿缓过来：“我也是因为口渴，想去找水喝。” 艾晴晴：“我是想去卫生间。客房里没有卫生间，只能出来。” 话落，三道目光同时射向蚕蛹——方云也。 他只露一个脑袋，看着特别滑稽。撇了撇嘴，仿若受了天大的冤屈。 “…我只是饿了，想吃桶泡面。” 此话一出，即刻遭到众人围攻。 棠朵：“你下次能不能穿得稍微多点，只穿件裤衩也行啊。” 方云也：“我穿了！” “我说的是大的，不是小的。” 白灏语重心长：“云也，不是我说你。家里还有两个女生，把人家吓着多不好。” 艾晴晴：“可不，还好我见过世面。” 白、棠、方：→_→ 艾晴晴平静地解释：“我上幼儿园的时候，经常帮老师抓中午不睡觉的男孩子。还有尿床、不好好穿裤子的，都是我负责抓。” 当真是见过“世面”。 方云也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两只大眼睛闪烁着无辜。 “这也不能怪我？我只是出来吃泡面，谁知道你们跟商量好似的，一个两个三个都出来。” 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我只是想吃个泡面啊。” |?v?v??) 今日方云也伤害x+ 第77章 你和浅浅的关系还那么好，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翌日。 经历长达一周雨水的洗礼，江城终于迎来一次雨后清晨。 阳光挑开晨间薄雾，洋洋洒洒地散落人间。窗玻璃上残留的水珠像颗颗珍贵宝石般闪耀，点缀在淡雅宁静的清晨。 棠朵打着哈欠从客房出来，见同样刚起不久的白灏正在客厅看早间新闻。 客厅宽敞明亮，大片阳光进来照得人心情舒畅。 “早啊。”她和白灏打招呼。 “早。” 棠朵也坐在沙发上：“就你自己？方云也没起来吗？” 电视新闻主持人正操着一口播音腔念新闻稿。 “他早起来了，不过没在房间。” 棠朵：“…他离家出走了？” 昨晚不是哄好了吗？ 昨晚方云也委屈得不要不要的，扬言要用被子给自己做个茧房，等明年开春羽化成蝶。 后来他们三反思了下，方云也确实很无辜。所以重新给他泡了桶泡面，外加了一根肠一个蛋。 记得当时他吃得可开心了。 白灏被她逗笑，弯了弯唇角：“放心，他可能去晨跑了。” “对了，晴晴没起床吗？” 棠朵摇头：“没呢，她的睡眠质量杠杠滴。”聊着天都能睡着。 不过提到艾晴晴，倒是想起昨晚与她的对话。 看着认真听新闻的白灏，棠朵装作若无其事地问：“白灏，你觉得这位新闻主持人长得怎么样？” 白灏一愣，如实回答：“挺好，很知性。” 新闻主持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发披肩，穿着身浅蓝色西装，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 “看来你喜欢知性风？以后找女朋友也会找这种风格？” 白灏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有些扭捏地说： “…那倒不一定，现在想这个有点早。” “也是，等上大学再想也不迟。都说大学是个恋爱的年纪，以后在大学找个女朋友也不错。” 他奇怪地看她一眼：“…再说。大学也不轻松，哪有心思想谈恋爱。” “说得有道理。”和她预想的答案差不多。 两人刚结束聊天，房门口传来用钥匙开锁声。 接着，满身潮气的方云也从外面进来，手上拎着油条和豆浆。 “过来拎下早餐。”他晃晃手上的东西。 看来白灏说得没错，方云也确实去运动了。额间晨跑后的汗水还未消净，面颊泛着潮红。 不过倒没长跑后的疲惫，反而神采奕奕。 棠朵上前接过早餐，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明明昨晚同一时间睡觉，人家精神振奋地能出去晨跑，她精神萎靡得跟抽了鸦片似的。 这就是差距。 把艾晴晴叫起来吃早餐。她似乎没睡够，从吃饭前就开始打哈欠，一直打到吃饭后。 今天是无比珍贵的星期天，每分每秒都值得珍惜。 早餐过后，几人准备打道回府。明天林老师一定会考他们知识重点，下午要好好复习。 方云也说要去看看白灏的妈妈，所以和几人一起下楼。 外头阳光虽好，可还是抵不过雨水携带的湿冷气。远处绿植挂着水，圆润饱满的水珠在叶子上面来回滚动欲落不落。 四人并排走在小区的柏油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雨后空气清新得能穿过人的心肺，净化身体中的疲惫与乏力。 “对了，马上要进行8月份月考。我们几个需要考吗？” “应该需要。” “可我们有很多课程和其他同学差了一大截？” “那就不清楚了，等通知。” 眼看几人快走到小区大门，棠朵最先注意到前方有异常。 迎面走过来两个人，看样子是对母女。母亲一手拉着女儿的手款款向前，一手拎着刚买的蔬菜。 棠朵放缓脚步，碰碰身边的方云也：“12点钟方向。” 他顺着提示看去，无奈摇摇头：“真是狭路相逢。” 对面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见过的林氏母女。林母依旧那副温婉贤淑的打扮，拉着林浅的手与他们四个碰个正着。 “哟，这不是方云也那臭小子吗？”林母看见方云也，笑得眼角鱼尾纹加深。那眼神就和艾晴晴爸爸看见白灏的眼神一模一样。 林浅穿着身碎花连衣裙，头发别在耳后，模样乖巧可人。她先是没有任何情绪地扫视四人一眼，随后撑起抹甜笑看向男生。 方云也再不想搭理人家，有家长在场也得被迫营业：“阿姨好。” 笑容就像吃了苦胆一样难看。 可谁让林母越看越爱呢。同时也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艾晴晴：“这是晴晴？” 同样被迫营业的艾晴晴，露出个不失尴尬的笑容：“…阿姨好。阿姨您怎么认识我的？” 林母：“上次开家长会和你妈妈见过，我们聊得很投缘。你家搬家到这个小区了？怎么和方云也在一块儿？” 自动被忽略的白灏和棠朵：…… “阿姨，我们是四个人。” 方云也左手揽过白灏，右手揽过棠朵。 左拥右抱。 白灏老老实实打招呼：“阿姨你好。” 棠朵皮笑肉不笑：“阿姨又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在校长办公室呢。” 不让她说话则已，让她说话就一定要提些令人不愉快的回忆。 果然林母和林浅的表情同时出现一丝异样。 林浅始终没说话，像只美丽的手挎包站在林母身边。 林母不自然地笑笑：“你们四个聚在一起…是这小区里有什么补习班吗？” 艾晴晴：“不是。是方云也过生日，我们来庆祝下。” 闻言，林母脸色骤然变沉。不止林母，林浅眼里也闪过惶恐。 艾晴晴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忙向三人抛去询问的眼神。 不过三人谁都没看见。 只听林母用一种不是很开心，不满意，有那么点批评教育人的口吻： “云也啊，你过生日怎么不叫上浅浅一起？都在同一小区，还在一所学校。你和浅浅的关系还那么好，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方云也：…… 其余三人：…… 一位很让人无语的阿姨。 “阿姨，过生日当然是要邀请朋友一起。我和林浅只是普通同学。” “普通”两个字恨不得让男生把牙咬碎了。 能感觉出方云也有点生气，眼神变得比刚才锐利些。不过毕竟是长辈，他再生气也不能撕破脸。 林母皱了皱眉，好像还想再说两句。这时林浅晃了晃她胳膊，笑得勉强：“妈，家教老师还在家等着呢。我们快些回去。” “对，差点把正事忘了。”林母对方云也的笑明显没有开始时灿烂：“不说了，我们浅浅还有课要上。以后没事来阿姨家做客。晴晴你也是，没事来阿姨家做客。” 艾晴晴点点头算是回应。 方云也则失了耐心般催促大伙：“走啦走啦，一会赶不上2路汽车了。” 他声音没刻意压低，距离他们并不是很远的林家母女听得一清二楚。 第78章 林老师好坏。 男生的话听进林母耳中，使其眉心不由皱得更深。 “妈，云也哥…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好。” 林母能听见的，她自然也能听见。林浅笑了笑和母亲解释。 林母方才和颜悦色的模样已然消失，取而代之是正言厉色。她轻轻瞥了眼自己女儿：“可我看他和那几个人聊得挺开心的。” 林浅一时语塞，沉了沉眸子没说话。 林母叹了口气再次开口：“方云也的父母常年不在身边，也没人教教这孩子，交的都是些什么家庭的朋友？” “除了艾晴晴还算不错。剩下两个一个是街边小商小贩，一个还不如小商小贩。就是年岁小，等再长大些就明白什么家庭的人该交，什么家庭的人不该交。” “倒是你。”林母话锋一转，侧眸审视林浅：“你不是说和方云也、艾晴晴的关系很好吗？我怎么看着不像？” 林浅似心中早有准备，讨好般地挽上林母的胳膊：“以前我和云也哥、晴晴姐关系确实不错。不过自从他们一起上竞赛课后和我的交流少了许多，关系自然淡漠了。” 她的解释虽完美，但并不让林母满意：“看到没有，一个物理竞赛就能把你们区分开。我和你爸花了那么多心思给你找老师，你却连一个竞赛名额都得不到。说出去都丢我和你爸的脸。” “妈，走竞赛是一步险棋。最后可能不光什么名额也没有，其他科成绩也跟着下滑。” “我当然知道。”林母停下脚步，眸中闪过厉色：“有名额但不参加和连名额都没有，你觉得哪个说出去好听？” “我和你爸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就是想让你赢在起跑线上。可有时看你连棠朵和白灏那样的人都比不过，你知道我们有多犯愁吗？” 女生垂眸听着不敢有任何反驳，一双瞳孔却在快速颤抖。 “你和别人家孩子不一样，不是随便上个大学就可以的。不要总觉得父母在逼你，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考个好大学，有份体面的工作。我和你爸给你物色个好人家，再生个一儿半女。你一生最重要的任务便都完成了。” 说到最后，林母摸了摸林浅的头顶，像在摸一只温顺的小狗。 “我和你爸商量好了，觉得必须激励你一下。这学期期末前总分务必达到七百以上，否则下学期你一分零花钱也没有。” “不这样做，我们看你永远不会使出全力。不要觉得六百多分很高，在华大与京大中七百多分一抓一大把。” “不努力怎么行？不努力你都对不起我和你爸对你的栽培。别人家孩子能做到的，你也可以做到。” “知道了妈妈，我不会让你和爸爸失望的。”林浅乖乖一笑。 “你最好别让我们失望，不然我们会考虑让你再复读一年。走，老师应该等急了。” 林母背过身的一瞬，林浅在刹那间卸下所有伪装。 乖巧懂事的模样就像一件外套，需要时随时穿上。脱下外套时，才是她原始的嘴脸。 自从大雨后，天与地仿佛被重新启动。 秋老虎被老天放出来作祟，近些日气温直线飙升。升得连棠朵这种特质的人也开始吃冰棍解热。 在八月份的尾巴，高三再次迎来一次月考。不过竞赛六人组没参加，别人考试时他们在埋头刷题。 预赛日期定在9月2日，距离此时不到十天。 林老师倒是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说以她的经验看6人预赛一定能过。 预赛并不难，只是在为省级复赛筛选人。而只有在省级复赛中得到一等奖，才有进入决赛机会。 六人组在预赛前再次进行一次模拟考试。 此次考试难度增加，也让几人考试成绩集体下滑。 考试后棠朵悄悄找到林老师，想让老师用她多年工作经验预测下自己会走到哪一步。 林老师思量许久，才缓缓开口：“金牌，如果超常发挥说不定会进入国集。可决赛全部是各个学校顶尖儿的学生，你只能多多努力。” 老师说得很委婉，她最多能拿到金牌。若想被保送，除非运气傍身+大脑史无前例地开发。 见棠朵表情有点落寞，林老师安慰她：“金牌也很好啊。你其他科成绩不错，有很大机会被华大或京大破格录取。” 棠朵点点头，随后又问：“那……方云也呢？他会被保送吗？” 林老师稍有错愕，接着了然一笑：“根据老师我的经验，你们俩顶多是一个华大，一个京大的距离，不会差太远。” 见老师一脸姨母笑，她脸“刷”地下涨得通红，比桌子上放着的蛇果还红。 急忙辩解：“老师别误会。我就是随便问问，单纯地好奇而已。” “好，你是单纯地好奇。” 林老师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棠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觉得不能在办公室待下去，再待下去她会爆炸的。 “老师你好，老师再见。” 逃逸似的离开此处。 却在出门时不小心撞到个人。 “哎呀！” “干嘛呢？慌慌张张的？” 她与正要进办公室的方云也撞个正着。男生睁着大眼睛看她，黑眸里是一张绯红的小脸。 “你，你管我。” 她瞪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方云也：…… 果然女人心思猜不透。 而走远的棠朵后知后觉，林老师根本没回答她的问题啊。压根没说方云也会不会被保送？ 啊啊啊啊啊啊！！！ 林老师好坏。 在一众人的万般期待下，初赛悄然开始。 虽然林老师给他们吃了定心丸，可棠朵还是莫名有点紧张。 联想刚刚组成竞赛小组时，有位心理素质超级差的寸头同学。因太过紧张而导致大脑一片空白，最后半页试卷干脆没写。 棠朵怕自己也变成那样，索性在考试前一天将许久未聊天的916喊出来。让它给自己放了一晚上静心咒。 静心咒效果出奇好，考试当天心脏静得都快不跳了。 初赛难度低。没有实验部分，时长只有三个小时。几人连学校大门都没出，不过是由其他学校老师监考。 两位监考老师把他们六个盯得死死的，连多看一眼窗外都不行。 第79章 统啊，本宫的头好痛。 初赛考试成绩，在考试后第七天通知的他们。 和林老师预测的一样，六个人谁都没掉队。 虽然只是市级赛，但校长他老人家开心地为每位学生准备了小金额奖金。 每人二百块钱。 对于没工作过的学生来说简直是笔巨资。 当然，排除棠朵和白灏这两位已经半只脚踏入社会的人。 竞赛小组用这笔钱进行一次聚餐，吃了顿88一位的自助。连林老师都参加的聚餐，只有左治一人没有参加。 正常说应是棠朵去邀请他，毕竟两人是同班同学。只是聪明的她已经预测出左治会用哪种脸色看自己，于是拒绝这份差事。 后来是白灏向左治发出邀请，他脸色还算好地拒绝了。 棠朵真心搞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一种不耐烦的心情？感觉一个人能养活十个邪剑仙。 邪剑仙生不逢时啊。 那次聚餐算是最后的放松。 复赛时间是9月15日，考试地点在江城所在省份的省会——梅江市。 距离江城倒是不远，只有一座跨江大桥的路程。 考试行程一周左右，理论考试和实验考试中间间隔大概五六天。 这次考试不说是定生死，但也差不多。 学校为他们租了辆微客送行，也就是大一点的面包车，可以坐十个人那种。 上车时棠朵特意挑选靠窗位置，因为她想看看江城与梅江市中间夹着江景。 在她坐下后，身边位置立马被填满。是刚理发不久的方云也。 理发师下手有点狠，把本来随性洒脱的刘海儿修理成个书呆子刘海儿。 还好男生五官够硬，硬是把书呆子刘海儿显得像三好学生刘海儿。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欢迎啊？”方云也惬意地靠着椅背。 棠朵收回视线转而放在窗外：“欢迎，超级无敌欢迎。用不用给你放挂鞭？” “我看行。” “美得你。” 车子启动不久后大家便有些昏昏欲睡。整天睁眼睛闭眼睛都是学习，能轻轻松松坐着时很少。 方云也睡得最快，开车没多久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人一睡觉不是向左靠就向右，而他左边是艾晴晴右边是棠朵。 艾晴晴之所以在他左边，是因为人家本来想坐在棠朵旁边，方便女生之间聊天。 结果被腿更长的方云也截胡，其他位置又被剩余三人和行李霸占，她只能坐这。 她正用平板看学习资料，右侧肩膀忽地一沉。扭头便见已经睡熟的方云也。 艾晴晴想都没想，派出自己最强有力的手指——食指。对着男生的太阳穴就是一戳，而后如无事发生般继续学习。 方云也的头画出条完美的弧度，又准确无误地搭在棠朵肩上。 棠朵：…… 本想把人叫醒，可见男生睡得香甜。想想还是算了，被靠一下又不会掉块儿肉。 车子平缓向前行驶，女生望向窗外的眸子中多出抹柔情。 困意像是会传染的病毒，车里人一个接一个睡着。 棠朵本不想睡觉，怕错过宏伟的江景。奈何困意滚滚，比滔滔江水更凶猛几分。 司机说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跨江大桥。她干脆不瞪眼等着，准备小睡片刻。 以防万一，闭眼前在方云也嘴巴下面垫了张面巾纸。 流口水怎么办？ 男生睡得倒是踏实。眼皮沉阖，呼吸不轻不重，周身散发安静温驯的气息。 棠朵被气息感染，再也支撑不住地合上眼帘。 …… 不过汽车每每刹车她就强迫自己睁眼，生怕错过江景。 可随着睡意越来越浓，眼皮像被胶水黏上不愿意再打开。想着要不算了，等从梅江市回来还有机会。 想着，她便安心睡去。 …… 可刚放松神经不到两秒，觉得腰间骤然一紧。她“唰”地下睁开眼睛，顿时困意全消。 就见从腰的左侧到右侧，不知何时多出一条胳膊。 一条长长的手臂正揽着她的腰，而且…还越来越紧。 方云也依然那副安详的睡颜，可动作却像在搂一个大玩偶。放肆又温柔。 “喂，醒醒。” 用胳膊肘碰碰他。 他手放的地方正好是痒痒肉，棠朵半边身子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大哥你醒醒啊。”她又加重几分力气。 幸好大家在睡觉，否则被看见算怎么回事。 方云也总算有了反应。好看的眉毛蹙在一块儿，像被打扰了一场好梦。 他并未睁眼，而是如撒娇般在颈窝处蹭了蹭。细软的发丝引起一阵痒意，如只午睡过后的小猫惹人怜爱。 “…再抱会嘛。”声音响在距离耳朵不到十厘米的位置。软软的、懒懒的、又不失男性独有的磁性，使人心头一酥。 “抱什么抱！” 她一个没控制住，提高的音量将大伙吵得动了动。 不得不又压低声音：“快松手，你这个行为叫耍流氓知道吗？” 而回应她的，是段长久的沉默。 方云也好像又睡着了，丁点反应没有。 棠朵懒得再叫他，准备自己动手。看她大力出奇迹。 然而对方似有“蜘蛛感应”般察觉出危险，自己将胳膊收了回去。 她：…… 到底睡着，还是醒着？ 动动左侧肩膀：“你醒没醒？醒了就起来，压得我肩膀酸。” 方云也智慧的头颅装满知识，分量可是一点也不轻。 “…没醒，还想再靠会。” 他依旧闭着眼，不知道以为在说梦话。 棠朵：…… 她今天心情不错，难得脾气超好地如哄小孩般说：“方云也小朋友，可以把你的头挪开吗？你的头很沉唉。” “沉，是因为我聪明。” “那可以把你聪明的头颅拿下来吗？” “不可以。” “……” 叔可忍，婶不可忍。 要不一掌把他拍起来算了。 “同学，你刚才问的跨江大桥快到了。”这时司机贴心地提示她。 棠朵注意力被分散，透过车窗望向远方。果然见到一座跨江而建的大桥，宏伟壮观，汽车在上面显得像盖盖虫般渺小。 左肩头一轻，方云也坐直身体伸个懒腰。眼中一片清明，越过她的头顶一起望向远方。 距离大桥越来越近，宽广壮丽的江水逐渐映入眼帘。 悠悠江水仿若张平铺的画布，阳光与风是画笔，大风拂过便是条条波光粼粼的画作。 江景很美，平静且气势磅礴的美。 她看得有些呆，下意识向前凑近却忘了面前还有玻璃。鼻尖与国产玻璃来个对对碰。 “哎呀……嘶…” 一阵莫名的疼痛袭来，棠朵捂着额头痛呼。 不对呀。撞到鼻子应该鼻子痛，她为什么脑袋疼？ 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破土而出，从内到外的胀痛。 自己不会要猝死？ “你怎么了？”方云也注意到她的不对。 “没事，就是头有点疼。” 她不停揉着太阳穴，希望可以得到缓解。 方云也又和她说了什么，不过没听清。因为许久未联系的916忽然跳出来，还一副很关心她的急切。 “宿主别激动别激动，想点开心的事情。” “…916？你怎么忽然营业了？统啊，本宫的头好痛。” 916一副天降大任于它的态度：“我就是为这事出来的。宿主，请跟着我的节奏呼吸，保证药到病除。” “啊？”棠朵没太明白：“我头疼是你干的？” 916：“差不多。想不疼就跟我的节奏。” 说着，它为棠朵演示上：“呼呼吸、吸吸呼、呼吸呼、吸呼吸、吸吸呼呼、呼呼吸吸…” 棠朵并不想相信它，可谁让病急乱投医呢。 跟着系统进行到“吸呼吸”时，觉得有点缺氧。不过头疼真的缓解了。 系统居然没坑她？ 不等问916事情原委，有人拍了下她后脑勺。力气不大不小，一下把她拍回神。 “谁打我？” 此时，除了司机外众人都好奇或担忧地看她。 尤其是方云也，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 “你打的我？” 方云也看她的眼神很奇怪，语气又理所当然：“你刚才像抽了一样。我一巴掌给你拍回来了。” 棠朵：…… 第80章 一会儿我要高马尾，你要蘑菇头 什么她像抽了一样，分明是在跟着节奏呼吸。 林老师在副驾驶问：“棠朵你没事？有事下桥后赶紧去医院瞧瞧。” “我没事老师，我只是…有点晕车。”她只好编瞎话。 方云也：“你不说你头疼吗？” “因为晕车…所以头疼啊。” “……” 林老师：“没事就好，有不舒服的情况可得及时说。” “好的老师。” 见棠朵并无大碍，一众人再次闭眼睡觉。 “你真没事吗？”方云也还是不放心。 棠朵正打算装睡问问916什么情况，听到问题不得已又睁开眼睛。 “放心，我没事。” 他微蹙眉心：“那为什么你刚才像缺氧了一样？” “因为…那是我自创的缓解晕车呼吸法。” “……” 明显方云也心中存疑，不过见棠朵真没事便没再多说。 车内再次陷入安静，大家一个接一个地进入梦乡。方云也这次没枕着她，自己靠在椅背休息 棠朵表面在睡觉，其实正与916聊得热火朝天。 棠：“你刚才什么情况？主机烧了？” 916有点心虚：“差，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你主机有毛病，为什么烧的是我的脑子？” “不、不行吗？” “当然不行！后天还有考试，把我脑袋烧坏了怎么办？” “…你现在不没事嘛。” “我没事是因为我幸运。你必须给我个完美的解释，否则我投诉你！” “宿主不用想了，我们没有投诉这项业务。不过解释倒是可以给宿主一个。” “放。” 916：…… “宿主可还记得，我说过那个谁会跳江那啥。记得不？” “哪个谁？哪个啥？” “就那个呀，在你旁边坐着呢。” 在她旁边坐着的不是方云也嘛？蓦地，头脑里闪过系统的话。 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他就是在这儿跳的？” “没错。根据我的资料显示，旧故事中方云也就是在此处跳江自尽。” 棠朵心脏莫名抽疼，像有人用小皮鞭抽了一下。 “那和我头疼有什么关系？你的解释貌似不太合理。” “宿主就当是一种…一种……” “滋啦滋啦…滋啦……”不等系统说完，它像信号中断似的出现电流声。 “916？你怎么了？主机又烧了？” 916并未回复，而是持续发出均匀且有节奏的“滋啦滋啦”声。 这还是它第一次出现故障。不知是不是棠朵的错觉，觉得此时像有什么东西在限制它的行为。不过916不服，在与限制它的东西做对抗。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单纯一种感觉。 电流声大概持续5分钟左右，916如被打败般没了动静。 “916？”她尝试呼唤它。 脑海里空荡荡一片，没有半点系统的声音。 …什么情况？难道有另一个系统和916抢地盘？ 可自己不就是所谓的“地盘”吗？ 想不通则不想。916应该、大概、可能、估计还会回来的……？ 她暗自梳理事情发展过程。 从莫名其妙头疼，到系统莫名其妙蹦出来，再到它莫名其妙短路消失。 一切都是如此莫名其妙。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一觉直接睡到此行的目的地——梅江市。 她被鼻尖的痒意弄醒。下意识想揉鼻子，却摸到一只骨感的手。 “某人啊。嫌弃别人的头沉，自己却靠着睡个没完。” 男生调笑的声音很近，近得棠朵从混沌中瞬间清醒。 方云也坏得很，刚刚是他捏着她一缕头发在鼻尖上挠痒痒。 她如嗅到血味的僵尸一下直起身子，难以接受地看着被自己枕过的肩膀。 仿佛在说：我都干了些什么？！我怎么可以靠着别人肩膀睡着？没流口水？ 看她满脸震惊样，方云也伸出手指在她唇边抹了下，笑吟吟地说：“看样子睡得挺香，都流口水了。” 棠朵：！！！ 唇角被人抹了下，好像真带走了什么。 “怎么会？根本没有。”她摸摸唇角，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当然没有，现在在我手上。” 他把手举到棠朵眼前，像递上什么证据。 “我不信。”她一下拍掉面前的手：“如果流口水一定会流在你衣服上。可你衣服干干净净，显然你是在骗我。” 想诓她？没门！ “不信算喽。”他像一片真心被踩在地上，撇撇嘴说：“白白做了一路的靠枕。” 棠朵活动活动脖子：“别抱屈，你也靠我了。” 方云也义正词严：“我只靠了你半个小时，但你靠我53分钟零61秒，算起来是我亏了。” “…你属秒表的啊？” “你说，差我的23分钟零61秒用什么来弥补我？” “……”好像个打卡机成精。 “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那就先欠着。” “……” 车子已经驶入梅江市内，在众多高楼大厦中穿梭。 作为省会当然要比江城发展得好，高楼林立，街上各种交通工具穿梭其间。 他们早上十点左右出发，到现在十二点，正好是午饭时间。司机提示马上到达终点站，把东西收拾好别落车上。 学校为几人预定了考试地点附近的宾馆，叫——大众宾馆。 一个很大众的名字。 除了棠朵和方云也两个提前睡醒的，其余人全是迷迷糊糊着下车。 他们学习累，林老师教课也累。下车时还打着哈欠。 “大家拿好自己的东西，把身份证准备出来。” 除司机外，七人一起走进宾馆大堂办入住。 宾馆不是什么高档宾馆，属于中等。学校怎么可能给他们订高档宾馆。 大堂也不大，进门便见里面站着八九个人。都是年轻洋溢的面孔，身着水蓝色统一校衫。 看校服印的学校名字陌生，并不是江城高中学校学生。估计是其他城市来的。 “哟，又来一波跋山涉水考试的。”对面站着的八九个人中，不知谁调侃了句。 他们也有一位和林老师同样职位的老师。老师横了眼说话的那位学生：“别逗事儿。” 前台小姐姐只有一个人，给散客办过入住后开始接待这些学生。 秉承着先来后到的原则，棠朵一行人要排在他们后面。 等待的功夫，林老师为大伙讲一下明天行程。今晚的任务是好好休息，明天的任务是熟悉考试地点、流程、规则。后天正式考试。 六人仔细听着，生怕错过重要细节。 可总有惹人烦的苍蝇嗡嗡作响… “那个那个，那个长得好看。一会儿要个联系方式。” “哪个？那蘑菇头？模样可以，就是太瘦了抱起来硌手。” “不是，是她旁边竖着高马尾那个。” “我咋没觉得她比蘑菇头好看呢。蘑菇头对面那个也不错，看着就很好欺负。” “那一会儿我要高马尾，你要蘑菇头，让老三欺负那个好欺负的。” 第81章 非常标准的小说男主配置。 他们音量不大不小，貌似并不在意被当事人听见。 作为短发少女的棠朵，对“蘑菇头”一类词语异常敏感。 转头去看说话的两人，刚好与俩男生打量的眼神对上。俩男生虽身穿校服，气质却很放荡不羁。其中一个还戴着对黑宝石耳钉。 她目光并未停留，只是随意扫一眼。 可耳钉少年倒是来了兴趣，朝着他们方向吹了声明骚的口哨：“美女，成年了吗？我兄弟看上你了。” 他这一句话，直接引起大堂内所有人注意。 众人不确定耳钉男问的是谁，不过顺着他的眼神还是锁定棠朵几人。 他们的竞赛老师正在和前台一起办理登记手续，听到这话立刻出声责备：“王梓你说话注意点！学校让你来是考试，不是惹事！” 老师音量也不小，让那名叫王梓的同学很没面子。他当即甩脸子给老师：“我怎么惹事了？你是竞赛老师，管你竞赛的事得了。少管其他不该管的！” “你怎么和老师说话呢！懂不懂得尊重人！” “不懂，也不用你教！竞赛后你就滚蛋了，尊重你有什么用。” 王梓同学的态度可以说是嚣张至极。 而那位竞赛老师是个看起来性格温和的中年男人。面对学生出言不逊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却说不出什么有力度的话。 “真应该让你家长看看你现在什么样。” 恰好此时前台将办理好的房卡递给他们，老师拿着房卡开始分房间。 林老师一直不悦地看着几人，同样身为老师的她知道这类学生多难管。 为了避免是非，办入住时特意小声和前台交代不要和他们在一个楼层。 可宾馆一共就三层楼。一楼是大厅和早餐厅，二三楼是客房。根据他们订的房型，最后只有一间三人间被错开在其他楼层。 而这间房自然被林老师分给三个女生。 林老师和男生们在二楼，三个女生在三楼。 拿到房卡后他们各回各的房间。三个女生和三个男生各是一间三人间，林老师自己一个单人间。 三人间并不是三张床，而是一张双人床和一张单人床。 看到是这种床型的下一秒，孔珊珊举手发言：“不是我不愿意和别人睡一张床。只是我睡姿太不好，怕影响到你们休息。” 意思显而易见，她想睡那张单人床。 这倒没什么。她们很愉快地分配好床位。 几人正把自己的东西从包里掏出来，门口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三人对视一眼，谨慎地走到门口问：“谁呀？” 方云也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是我。” 离门把手最近的孔珊珊把门打开，歪头问：“有什么事吗？” 被三个女生齐刷刷盯着，方云也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咳，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多余的被子？” 三人异口同声：“被子？” 女生动作整齐地转头看眼被子，又把头转回来。 艾晴晴：“没有。” 孔珊珊：“你们房间没被子？” 棠朵：“我们的房型一样。你们没有，我们当然也没有。” 方云也：…… 他似早有预料，只是不死心而已。 “好，再见。” “方云也为什么要问我们要被子？”孔珊珊问。 艾晴晴：“可能他比较怕冷？” 13点要在楼下集合出去吃午餐，三人动作麻利地摆放自己东西。 棠朵：“应该不是怕冷，而是怕‘太暖和’。” 她指了指那张双人床，两人顿时心领神会。 两个女生睡在同一张床，同一个被窝里没什么。换成两个男生则会特别不好意思。 左治不可能和其余两人任何一个人睡一张床。只剩方云也和白灏两人，不仅要一张床，更要一个被窝。 记得为方云也庆生那晚，白灏宁可睡沙发也不和方云也一张床。 估计方云也可以忍受，白灏会抓心挠肝地想撞墙。 等她们三人去楼下集合时，男生们已经在楼下。白灏正和前台交涉，问能不能再多拿个被子。 前台礼貌拒绝。说宾馆的被子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法给。 方云也倚着前台，像已经开导过无数遍的疲惫：“灏哥，你是我亲哥。凑合凑合几天，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白灏绷着脸，嘴唇紧抿地瞪他一眼。 方云也假装没看见，向上看天花板。 前台小姐姐笑着提示：“宾馆附近有大型超市，可以去那买个夏凉被凑合下。” 白灏眼睛一亮：“这样也好。谢谢你。” 这是个好主意，白灏有种“贞洁”总算有法保住的欣慰感。 事情得到妥善解决，林老师带他们去下馆子。 学校给的经费预算有限。几人特意避开装修很高大上的饭店，最后在条僻静街道找到家小炒菜馆。 餐馆不大，仅摆放五张桌子。还好错过用餐高峰期，否则几人都没法在同一张桌子吃饭。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竟在这不大的餐馆见到位眼熟的人。 那位在大堂和耳钉少年发生矛盾的竞赛男老师。 他和几位学生正一起吃饭，餐桌上并没见到和他顶嘴的男生。 老板见他们人多，只好把两张桌子拼成一张。点菜期间林老师一直拿手机算钱数，生怕超出预算。 等菜的功夫男老师注意到他们，和老板点了几瓶饮料送过来。 “自我介绍下。我是隔壁都华市十三中学的竞赛老师，我姓赵。” 这位赵老师先和林老师打招呼，又很客气地和他们点点头。 林老师也做个简单自我介绍，邀请赵老师坐下。 他坐下后先和林老师简单寒暄两句，然后将话题转移到耳钉少年身上。 “真是不好意思，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你们应该也能看出来，根本管不了。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我才不接这份差事。” 提起问题学生，赵老师愁得多长出好几根白头发。 他过来主要是想和大家道个歉，还有就是提醒他们耳钉少年——王梓不是什么好学生，看见他最好绕道。 王梓家挺有钱，能住别墅的那种有钱。在十四中横行霸道，看谁不顺眼就欺负下。反正惹什么事，家里都可以用钱摆平。 “这么有问题的学生学校还留着？还能参加竞赛？”林老师诧异。 赵老师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人家不止有钱，学习也好。” 在赵老师的形容下，王梓可以说是非常标准的小说男主配置。 帅气+多金+成绩优异+霸道+很多女生喜欢＝王梓 一边寻衅滋事，一边名列前茅，一边家里为学校捐款。 可以说是让学校又爱又恨。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们说一声。能不和王梓起冲突尽量不要起。不管惹什么事他家都能用钱摆平，找个律师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惹不起。” 这是赵老师离开前给他们的忠告。他与他的学生吃完饭离开，留棠朵他们面面相觑。 第82章 我看看是不是有色狼盯上你了。 赵老师的话仿佛是一瓶除味剂，将原本香喷喷的饭菜除得索然无味。 没想到出门竞赛也能碰见刺头，现代社会真是不太平。 “白灏、方云也、左治。”林老师放下筷子，郑重地看着三人。 “你们三个都是男孩子。不只要保护好你们自己，也要保护好三个女同学” “尽量不要和别人起冲突，如果躲不过就先忍忍。目前要以考试为主，没有什么比考试更重要。” “…要是他们真的很过分怎么办？”孔珊珊小声问。 她的问题其实大家也想问。 林老师扫视一圈大家，平静地说：“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此次比赛会直接决定你们能否进入决赛。你们已经是大孩子了，凡事都该分个轻重缓急。我们不是怕他，只是不想在考试期间出现任何差池。” “老师会留意附近还有没有合适的住所，换个地方住离他们远点也好。出门在外大伙尽量结伴出行，遇到危险时保护好自己，然后及时报警。” 大家点点头表示明白。 午饭后众人原路返回。只有白灏和方云也去附近超市，其他人全部返回宾馆。 林老师让他们好好休息。把房间门的防盗链挂上，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别轻易开门。 宾馆大堂又来波年轻面孔，带头老师和林老师还互相认识。 这次是江城一中的8名学生，和他们几人同一座城市。一中老师话很多，见面就给林老师个热情地拥抱。 趁着俩老师聊天功夫，三女生先一步上楼。 踩在三楼绵软的地毯，像踩着一团团棉花。狭窄幽闭的走廊，回响着三个女生说话。 “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准备防狼喷雾什么的？”孔珊珊有点小怕。 艾晴晴：“那东西只有网上有卖，等邮到这儿考试都结束了。不如烧壶热水，谁敢进来烫死谁。” 棠朵：“你这办法的杀伤力好大呀。” “哪里，在网上学的。” 说话间几人走到房间门口。不等拿房卡开门，门上多出的小东西将三人注意力牢牢吸引。 “这是什么？我们出门前好像没有？” 三人向前凑近查看。门板上贴着一张便笺纸，还是粉色小熊图案。 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 美女。 第一眼见到你时，那鬼迷日眼的样子就深深迷住了我。 我不chou烟，不xu酒，不跟女类并排走。最屌的是没kiss过girl''s outh ，主要还t的喜欢你。跟我在一起我t肯定对你好。 请加我qq：伍肆叁洞拐洞拐洞洞拐 三人：…… “这是什么？” “…好像是情书唉。” “贴在我们房间门口，是给我们房间的谁？”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下一秒纷纷摇头否认。 艾晴晴：“不可能给我，我才到梅江市不到两个小时。” 棠朵：“也不能是我的。这一路我也没见到小学生啊。” “和小学生有什么关系？” 棠朵指着便笺纸：“首先这个便笺纸看起来很幼稚，其次这人连抽烟的抽都不会写。目测最高小学二年级水平。” 孔珊珊同样指着便笺纸：“可不到二年级的小学生怎么会写情书，说话还带t的？” “……” 说得也有道理。 虽没直接证据表明是谁贴的，但棠朵还是联想到一楼碰见的王梓和他兄弟。 难道是他们贴的？假如真是，他们怎么知道的三人房间号？又是给她们三人中的谁？ 入住宾馆第一天就给她们来个谜题。 不等想出个所以然，艾晴晴一把扯下便笺纸：“别在门口傻站着了。我们先睡觉，晚饭前去前台问问，让前台调下监控就知道了。” 便笺纸扯下后被贴在房间内侧门板，以便她们出门想着带上。 把房间窗帘一拉，三人钻进被窝睡觉。 每天像台永动机似的不停地转，能像今天安安稳稳地睡个午觉真是难能可贵。 太阳从在空中高挂，逐渐落在远方地平线上。 整片城市落下大片暖金色夕阳，照暖每位下班人回家的路。 最先从午睡中醒来的是棠朵，她对陌生环境没完全适应所以觉轻。 之所以会醒是因为突然听到“咕咚”一声，像有重物落在地上。 声源非常近，就在房间里面。 可房间遮上窗帘后伸手不见五指，想看也看不清。她用手机手电筒对着房间照，没发现有东西掉在地上。 不过在照向双人床右侧时，发现单人床上的孔珊珊不在上面。 不止人不在，连被子也不在。 棠朵的第一反应是：孔珊珊是不是把自己被子送给男生了？ 可想法刚出现一秒就被打消。得大公无私到什么程度，自己不盖被子给别人送去。 可能手电筒的光晃到艾晴晴，她用被子盖住头问：“…怎么了？” 棠朵一怔，赶紧将手电筒关掉：“没事，孔珊珊好像出去了。” “嗯？她出去了？” 艾晴晴将被子掀开，伸手按下开关。 棚顶瞬间亮起一圈小射灯，将小小的客房照得一览无余。 她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看一眼空着的单人床，被上面消失的人和被子搞得懵逼两秒。 随后想起来什么，探头看一眼地面。淡定地说：“她没出去，在地上呢。” 棠朵：…… 知道声音是从哪来的了。 孔珊珊掉在双人床和单人床的中间，加上角度和光线问题成了棠朵的视觉死角。 两人又摇又晃才把她叫醒。还好有被子裹着，哪也没磕伤。 睡神孔珊珊对此毫不知情。甚至觉得硬地板和她家床的手感很像，躺在上面睡得更踏实了。 林老师在群里通知大家18点楼下集合，而此时距离18点仅有一个小时。 三人收拾收拾下楼，不忘带上那张便笺纸。 她们下来得早，林老师和男生们还没下来。前台接待换了个人，不是上午的小姐姐，而是位年长大姐。 几人和前台大姐说明下情况，希望宾馆可以调下她们离开后的监控。 大姐说她们得等会儿，调监控的工作归保安管。 棠朵提出要和保安一起看监控，可被前台大姐拒绝。说为了其他客人的隐私，不能让客人随便看宾馆内监控。 大姐为了让她们打消念头，不止把酒店规定搬出来，还把法律规定的住宿隐私条例搬出来。 看她们是学生，满不在乎地说：“一看就是男生暗恋的小把戏。要我说根本不用调监控，你们好好想想说不定就能猜到是谁。” 她的态度让棠朵有点生气，但依旧好声好气地说： “大姐，我们都是外地人，到梅江市连24小时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暗恋的人。你不要看我们是学生就想不了了之。我们可以不看监控，但一定要知道这人是谁。” 大姐脸上闪过一瞬尴尬，说最快今天晚上，最慢明天早上能告诉她们。 恰好此时林老师和男生们下楼，见她们围着前台便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艾晴晴将便笺纸给老师看，顺便说明下情况。 “这不会是小学生恶作剧？”林老师也对写情书的人年龄表示怀疑。 “算了，我们先吃饭。等监控结果出来再说。” 棠朵点点头：“也只能这样。” 一行人陆续从旋转门出去，棠朵却在身侧察觉到强烈的目光。 侧头见方云也正双手抱胸，蹙眉盯着她，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谜团。 “你看我干什么？” 男生把她从上打量到下：“我看看是不是有色狼盯上你了。” 棠朵哼笑一声：“现在盯着我的是你好？” 话音落下，方云也明显一怔。不止他一怔，连棠朵也愣住。 她不是那个意思呀。 …… 不等她找个话题掩盖，方云也忽地弯唇一笑。慢慢俯下身子，与她保持视线平齐。 黑曜石般的眼睛眯了眯，不急不慢地说：“…我要是狼，也是匹好狼。” “走了小绵羊。”话落，直起身子按住她头顶向外走。 “别按着我头！” “就按。” 第83章 女朋友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在预算充足的情况下，几人去吃了老杨家的麻辣烫。 晚饭后正好七点半，太阳欲落不落地挣扎在被吞噬的生命线上。 好动分子方云也发起去夜市计划，今天和白灏去买夏凉被时听说梅江市有个大夜市。 “有没有人和我一起去？”他举起手。 孔珊珊举手举得倒是很快，不过看艾晴晴和棠朵没举手又悻悻把手放下。 艾晴晴悄悄瞥了眼白灏，问方云也：“只有你自己？” “当然不是。”方云也立即否认。 左胳膊碰碰白灏，右脚在桌子下踢踢正和撒尿牛丸较劲的棠朵。 棠朵每次吃撒尿牛丸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汁水溅自己一脸。可这次在男生的干扰下，丸子像激光枪发射出“激光”似的发射。 坐在她对面的方云也自食其果，成功被击中。 好尴尬呀。 方云也闭着眼睛，满脑袋黑线。白灏拿纸巾让他擦，笑着说：“你被撒尿牛肉丸标记了。” “能不能别说得像小狗撒尿划地盘一样。” 男生意有所指地看她一眼。 棠朵：(￣⊥￣)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他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这次除了左治和林老师全员举手。 “你们年轻人玩，我就不掺和了。”林老师淡淡笑道。见左治在玩手机，纳闷地问：“左治，你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去？” 左治从手机中抬头，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夜市没意思，我不想去。” “…那行，你正好和老师一路。” 转而对他们嘱咐道：“别玩太晚，晚上十点前准时回来。在人多的地方看好手机钱包，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 “知道了老师，我们又不是小学生。” 方云也迫不及待地起身，带着大家离开麻辣烫店。 夜市地点离麻辣烫店有些距离，五个人打了两辆车才离开。 上车后大家发现这儿的出租车起步价比江城贵2块，果然城市越大消费越高。 也正因为城市发展好，各种形状的办公大楼也多。每到晚上大楼灯火通明，恰好是种繁华夜景。 “这儿的夜景比江城好看。” 孔珊珊趴在车窗上赞叹。 棠朵也觉得好看，但又不得不说出个扎心的事实：“好看的代价是打工人加班。” 要是下班了大楼怎么可能会亮着？ 艾晴晴：“这话让我想起了我小舅舅。他说他小时候特别羡慕那些在咖啡店对着笔记本打字的人，觉得都是商业精英。多年后他如愿成为这样的人，说天天累得像狗一样。” “我们现在也很累啊。”孔珊珊指着某座大楼：“而且我们以后也会成为其中一员。” 艾晴晴：“可以不要说得那么残忍吗？” 两人仿佛已经通过众多写字楼看到自己的未来。 “假如有一种不加班，钱也不少，假期很多的工作就好了。”她在流水般的夜景下，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孔珊珊打碎她的幻想：“有，那个工作叫做梦。” 棠朵：…… 方云也和白灏在同一辆车。他们的司机油门踩得猛，比棠朵三人早5分钟到达。 夜市占地很广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卖什么的都有。 白灏所在的小吃街和这儿比，就好比俄罗斯套娃的最大娃和最小娃。 9月份夜晚气候清爽，依然有不少人穿着凉爽地出门。他们都刚刚吃饱，就算看见美食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五人里属白灏最了解小吃内幕，看一眼就知道配方是啥。 棠朵本想给大伙每人来根淀粉肠，白灏却表情为难地阻止她。 他没明说，只是暗示道：“吃点别的。” 秒懂。 以后再也不吃淀粉肠了。 一眼没看见，方云也这个败家子居然买盒臭豆腐吃。 “大哥，你臭豆腐没吃够啊？千里迢迢到这儿来吃？” 方云也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满嘴飘“香”地给她科普：“一个企业要是想走得长远，必须不断学习，不断进步，不断改革创新。” “你要改革白灏的臭豆腐？” 他没直接回答，而是用竹签插起一块豆腐块递到她嘴边：“你尝尝，和老白家的差在哪？” 白灏家，简称“老白家”。 一块挂着料汁的豆腐块被高高举起，承载着关于能否对白灏家臭豆腐改革创新的重任。 虽然…但是，方云也喂她这个动作好暧昧呀。 不太好。 见她没动作，男生催促道：“看什么呢，一会儿掉地上了。” 臭豆腐仿佛听懂了主人的话，一瞬间变得摇摇欲坠。 好，不管了。反正其他人正围着舞台看演出，不会有人发现她吃了方云也的豆腐。 咦？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 她张嘴含住那块臭豆腐，细细品尝一番。然后给出很中肯的回答：“…感觉差不多啊。” “嗯？难道不比白灏家的稍微香一点？” “没感觉啊。”她摇头。 “不可能，我怎么会尝错。”方云也不信邪，又给她一块儿。 他自己也吃一块儿：“不但香，好像还多出点甜味？你有没有觉得？” “没有。”她依旧摇头。 真心没觉得有什么差距。 可能方云也投喂她的动作比较亲密，引来一位卖花的大学生。 “帅哥。新鲜的玫瑰花，送人最好啦。” 卖花小姐姐像看见一块肥肉，眼睛冒星星地盯着方云也。 棠朵摆摆手：“我们不需要，谢谢。” 大学生又把目标对准她：“来一朵。女生送男生也很好哦。” “真的不需要，我们不买。”她不想玩拉锯战，只好把语气加硬些。 小姐姐眼神一瞬变得黯淡，失落地转身离开。 “等等。” 在她觉得自己没希望时，一直没说话的方云也蓦然出声。 刹那间，小姐姐的眼睛重新燃起星光。举着手上的玫瑰花：“来一朵吗？” 方云也：“多少钱一朵？” 小姐姐：“20块钱。” 方云也：“啊？卖这么贵？” 小姐姐：“这点钱算什么，女朋友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方云也如受教般点头：“…说的有道理。” “你说我和白灏要不要也进点这玩意卖？20块钱一朵能赚疯了。”他转头问棠朵。 在小姐姐惊愕的目光中，棠朵微笑道：“…好像够呛，江城的消费水平没这儿高。” “也是。” 小姐姐不死心地挣扎：“帅哥你还买吗？” “啊？”方云也似乎把她给忘了，对她笑了笑：“我不买，就是打听打听行情。谢谢你啊，祝你今天大卖。” 小姐姐默默咽下辛酸泪：“…不客气。” 第84章 你是老子第one次写情书的女人 方云也和棠朵就臭豆腐的味道研究半晌也没研究出结果。 之后…两人就放弃了。 “白灏家臭豆腐改革计划”还没开始便以失败告终。 其余三人正围着夜市中心搭建的舞台，上面有组乐队在登台献唱。好像是小有名气的网红乐队，不过棠朵不认识。 乐队不认识，唱的歌倒是棠朵爱听的。 《我好想你》 原唱是已经沉寂多年的某乐队。 这首歌她很喜欢，却又不敢轻易听。因为曲调太虐心，容易把自己的好心情听没了。 舞台四周围了不少人，她好不容易才挤到前头和三人会合。 走近时却发现孔珊珊不知道怎么哭了起来，正抱着艾晴晴泪如雨下。 “这怎么了？”她拍拍艾晴晴。 舞台周围很吵，以至于三人都没发现她与方云也的靠近。 艾晴晴看见她仿佛看见救兵：“你那有没有纸？我带的纸都被孔珊珊用没了。” 棠朵把仅有的一包面巾纸给她。 等几人带着孔珊珊从舞台周围挤出来，才听她抽抽搭搭地解释：“我只是想起我初中时暗恋的男生，长得可帅了。结果因为家里没钱就去做鸭子了。” 大家：…… 方云也表情像吃了翔：“…初中就做鸭子？他长得是钢筋铁骨吗？” “不是，他比我大。是我以前的邻居。”提起他，孔珊珊的眼泪跟倒豆子似的。 “我要是有钱就好了。到时候把他包年，让他天天……唔” 棠朵及时捂住她的嘴：“行啦，有些想法想想就行，别说出来。” 再不打住一会儿18禁出来了。 捂住孔珊珊的嘴，却捂不住那颗难过的心。所有前尘往事化作眼泪一颗一颗向外冒，在棠朵虎口位置形成一条小河。 “她不会偷偷喝酒了？”她问白灏和艾晴晴。 不喝上十瓶怎么哭成这德行。 两人齐齐摇头，白灏举着手里的绿色玻璃瓶：“喝了半瓶大白梨算了？” 方云也：“难道她暗恋对象喜欢大白梨？” “我看不是。”艾晴晴指着远处一个烤串摊：“可能是看见铁板鸭肠的原因。” 众人：…… 见孔珊珊如此伤心难过，大家便商量打道回府。 此次夜市之旅，最终以孔同学的泪崩画上完美的省略号。 也不知那位“鸭先生”到底有多大魅力。孔珊珊从上车哭到下车，从前台哭到楼上。 艾晴晴扶着浑浑噩噩的孔珊珊先上楼，棠朵和两个男生在楼下问关于查监控的事。 大姐给他们看从监控上截下的图片。 好消息：有结果。 坏消息：结果比较模糊。 “我说大姐，你家监控是民国时期产的吗？这都模糊成什么样了？这是人吗？”方云也义愤填膺。 大姐：“已经很清晰了。咱家又不是高级大酒店，哪有经费安装清晰摄像头。” 照片上是个穿黑色衣服的人。身量不算太高，看轮廓是个男生。监控真的很模糊，把人脸模糊得像个大饼。 “能看出是从哪来的人吗？” 大姐：“人从外面进来，谁知道哪来的？” “……” 没有结果，三人只好先回房间休息。 电梯到达二楼时，白灏一个跨步下去。察觉方云也没跟下来，递他个询问的眼神。 “你先回房间，我去三楼看看。”他指尖对着楼上。 电梯再次合上，狭小幽闭的空间只剩两人。 “楼上有什么好看的？”棠朵回头问他。 方云也站在自己左后方的角落。上方投来冷白色灯光显得皮肤更加白皙，睫羽下一片深沉，仿若暗夜里蓄势待发的利刃。 他抿了下唇，冷硬开口：“我去看看那胆大包天的色狼有没有藏在楼上。” 说话间，电梯“叮咚”一声打开。不等棠朵出去，他先一步迈着大长腿走出电梯。 棠朵不禁感叹，方云也若是能一直保持如此正经的气质。妥妥霸总候选人啊。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三楼。 这里和白天没什么两样，同样的狭长，同样的氛围，路过不隔音的门板同样会传出些不太和谐的声音，或者太过和谐的声音。 …好t尴尬。 那欲仙欲死的动静，尴尬得能用脚趾再抠出个宾馆。 在男生身后只能看见个英俊的后脑勺，不知道他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尴尬。估计不能，毕竟人家已经成年了。 从电梯到房间不过二十步，此时却走出西天取经般漫长。 声音还在继续，起起伏伏，撕心裂肺。听着一点也不比过年杀猪的动静小。 天啊，早知道不让方云也上来好了。 …… “到了，进去。”男生在3011号房门前止步。 门虚掩着，应是特意给她留的门。 终于结束漫漫“长路”。棠朵仿佛是一只找到沙堆的鸵鸟，现在特别想把脑袋插进去。 一手搭上门把手，进门前特意仔细端详下方云也的表情。 很平静，平静得像一张面具。 “我…进去了。晚安。”她对他龇牙一笑。 方云也颔首：“嗯，晚上谁敲门都别开。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不静音。” “嗯，拜拜。” 棠朵以极快的速度开门、关门、靠在门板长舒口气。总算进来了。 果然是方云也，如此尴尬的环境还能如此淡定。 不愧是他。 …… 她没看见的是，关门后男生再也绷不住的冷静表情。狠狠揉了揉头发，堵着耳朵走出声音区域。 房间内灯光昏黄。 孔珊珊满脸泪渍地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睡下还是哭晕过去。艾晴晴在卫生间拧着湿毛巾准备给她擦脸。 “你回来了？刚才门外谁在说话？” 她拿着湿毛巾出来。 “是…方云也。他说想看看贴纸条的人在不在三楼。”棠朵还没从尴尬的劲缓过来 艾晴晴倒是没在意，反而说了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监控看出结果了吗？我和珊珊上楼时门上又多出张便笺纸。” 她指向桌子让棠朵看。 又来一张？ 桌子上放着张和上午一样的便笺纸。一样的小熊图案、一样的字体、一样的拼音代替、一样的中式英文。 内容：女人，是我小瞧了你。没想到你的yi力如此good，居然没有加老子qq。 你是老子第one次写情书的女人，别不知好dǎi，只要加老子qq，保证顿顿吃麻辣烫。 猜你看不懂大写数字，我现在贴心地给你换成小写：。 ps：快点加，否zé扣你一顿麻辣烫。 “不是这人到底谁啊？” 棠朵恶心得把便笺纸拍在桌子上。 和艾晴晴说了下监控情况，指望宾馆监控是没希望了。 “现在怎么办？我们是守株待兔，还是主动出击？” 艾晴晴给孔珊珊擦脸的动作一顿，挑眉看她：“主动出击？你要加他qq？” “我觉得加qq直接问他是谁，是个很快捷的办法。” 如果真是小学生，直接告家长。 “我建议你别加。光看情书就让人恶心，加上本人qq不得把你恶心得几天吃不进饭？”她做出个干呕的表情。 下一秒，棠朵整个人散发着红色光辉：“为了组织，为了团队，为了室友。牺牲下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哈~”艾晴晴好笑地看她：“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不过需要你出面。” “嗯哼。” “你可以让方云也加这个人qq啊。以他的战斗力，保证能把这人揪出来。” 让方云也加？棠朵不禁想象下他拿着手机和另一个男的聊得热火朝天的样子。 不会给方云也聊出内伤？ “这样好吗？他会同意吗？” “试试不就知道喽。”艾晴晴去洗手间送毛巾，路过她时给她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不定呀，他比你还想知道这人是谁呢。” 第85章 情书当然是给屏幕前的你写的。 棠朵最后选择采纳晴晴的办法。 在给方云也发信息之前，她不禁转头问她：“为什么不找白灏？我觉得白灏很稳重，能将对方循循善诱出来。” 她怕方云也直接搬出意大利炮轰死对方。 艾晴晴给她个没有感情的微笑：“你看白灏是个能网聊的人吗？人家说十句他能回一句就不错了。” “也对哦。” 方云也和白灏的性格简直就是对反义词。 棠朵把qq号发给男生，并配文：【这是送情书人的qq号。我们本想引蛇出洞，奈何能力不足演技不够。所以特邀英俊潇洒帅气无敌的方同学帮忙，助我们擒住淫贼！】 发送！ 棠朵与艾晴晴趴在床上紧盯手机屏幕，静候佳音。 等啊等，等啊等。足足等了1分零32秒钟，对面终于有了回应。 ++++：【居然留了qq号？你没加？】 糖果不甜：【没有。】 【好，等着。看我聊不死他。】 【感谢。但别聊死，要把人引出来溜溜。】 【看我溜不死他。】 【…好。】反正必须得死。 透过冰冷的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男生的杀气。 艾晴晴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我们先睡。睡前祈祷下方云也可以成功。” “希望如此。组织会记住他的牺牲。” 随着房间陷入黑暗，棠朵和艾晴晴也进入梦乡。 …… 昼夜更替。 伴随悦耳又恼人的闹铃，新的一天开始了。 醒来后棠朵第一件事，就是把其余两人叫醒。艾晴晴的精神状态不错。孔珊珊可就惨了。 两只眼睛睁开后只有一道缝，肿得像对大核桃。让人奇怪的是，昨晚明明是头朝上脚朝下，可今早她整个人竟然调转过来。 怎么做到的？ 不过好在她没失忆，对于昨晚的事表示很丢人。 “怎么办，我一会怎么见人？”她照着镜子期期艾艾。 棠朵：“一会下楼买根雪糕冰敷下会好些。” 几人收拾好后下楼吃早餐，早餐是房间带的不用单独花钱。 手机上面没有方云也的消息，可能引蛇出洞计划失败了。 几人到早餐厅时，男生们和林老师已经在那。昨天见到的江城一中学生们也在。他们男女比例比较失衡，女生就俩人。 宾馆早餐是自助形式，不过样数少得可怜。只可以填饱肚子，其他想都别想。 目光扫到方云也时，不由被他慑人的气场震惊。 男生稳坐在位置上扒鸡蛋。面容冷硬，浑身散发一种“谁都别惹我”的戾气。 鸡蛋被他一掌拍在桌面，向前滚、向后滚，最后一张完整的鸡蛋皮被扒下来。 目测昨晚被恶心得不轻。 林老师招呼她们坐下，把一盘鸡蛋推上前。压着音量说：“你们明天早点下来，要不然容易吃不上饭。” 说着，把眼神放到侧方一中学生身上。 几人秒懂。青春期的男生一个个跟小饿狼似的。宾馆的早餐又扣扣搜搜，真容易抢不过他们。 林老师怕她们吃不上饭，已经把粥和鸡蛋准备好放在桌子上。 方云也身边的位置正好空着。她小心翼翼坐过去，低声问：“你怎么了？看起来杀气重重的。” “没什么，就是有点反胃。” 他将那颗扒好的鸡蛋放进她碗中。 “那…你成功了？”礼尚往来，她给方云也两片面包。 “成功一半。” “别吊我胃口，快说结果怎么样？” 方云也没直接告诉她，而是把手机聊天记录给她看。 他的手机是曲屏面，薄薄的，拿起来手感很好。上面是与qq号主人的聊天记录。 不得不说方云也很沉得住气，他并没有拿意大利炮轰人。而是循序渐进地引导对方说出更多信息。 对方叫：狂野小子。 加qq号后对方第一句话就是：【我就知道，白天都是你欲擒故纵的把戏。】 方云也只回简单三个字：【你是谁？】 虽然只有简单三个字，但其中暗藏的锋芒可一点不少。 狂野小子：【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我感兴趣了。女人啊，一旦对一个男人感兴趣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天啊，开头就恶心成这样。 【你想多了。我只是好奇谁这么蠢，写情书不写是给谁的。我们寝室一共有三个人，你是给谁的？】 狂野小子：【什么？该死！我居然忘了你房间还有两人。你们三个不会为我打起来了？我可是很专一的，你拿咱俩的聊天记录给她俩看，我只对你一人感兴趣。】 【你脑袋和屁股是倒着长的吗？不问问我是谁，不怕加你的人不是你要找的人？】 狂野小子：【不怕！见到你第一眼，我就看出你文静的外表下是颗粗鲁的心。所以从你和我说第二句话就确定是你。】 文静的外表下是粗鲁的心？她们仨谁文静？谁粗鲁？ 而从这句开始方云也失去耐心，言语间透着犀利。 【别废话，你到底是谁？情书给谁写的？】 狂野小子：【情书当然是给屏幕前的你写的。至于名字，你想听我中文名？还是英文名？】 【中文。】 【我的中文名字叫李三强，英文名叫toni，平时大家都亲切地叫我小强。以后我们在一起，你叫我阿强就行。】 【李三强。敢不敢出来和我见一面？】 【急不可耐了是？不过那要看我们老大。我老大最近在处理感情问题，处理好后我们兄弟三人拿下你们姐妹三个。】 【你们老大是谁？让你们老大一起来见我。】 【我们老大可是都华市十四中校霸，人送外号：吊在天。你不用见他，他相中的是你的小姐妹。你见我就行。】 【见你也行，约个时间。】 看到这，本以为对方已经着了道。不料，狂野小子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狂野小子：【好深的心机。刚才竟然不知不觉进了你的圈套。女人，不要以为你成功勾引住了我，说见面就见面。我不会告诉你我什么时候出现，那样就不好玩了。】 【你是不敢见我？见光死？】这句话是方云也用来施展激将法的。 不过，狂野小子把他拉黑了。 聊天记录虽简短，但对方字里行间充斥着油腻、恶心、下头。 尤其是那句“ 我们兄弟三人拿下你们姐妹三个”。可以说不只是不尊重人，还极度侮辱人。 第86章 什么都不是，未免管得有点太宽了。 “靠！” 她一个没控制住，直接在饭桌上骂了出来。 嗓门不小，将隔壁桌一中学生引得频频侧头。 “怎么了棠朵？”林老师被她一嗓门吓得差点被鸡蛋噎到。 棠朵把手机还给方云，压了压心头的作呕感：“…是在门上贴情书的事。昨晚我们加那人qq号聊上几句，有99的概率是都华十四中王梓的朋友。” 都华市十四中校霸——吊在天。不是王梓还能是谁？不过名号起得真是毫无品位。 而且他这位不要脸的朋友像活在自己的世界。不管别人说什么，都可以自动理解成他想发展成的意思。 “居然是他们…”林老师眉毛瞬间皱了起来，手上本来要夹菜的筷子也落在桌面。 “明天就要理论考试，可别出什么乱子。” 棠朵：“乱子暂时不会出，不过对方会像苍蝇一样骚扰人。” 林老师一脸愁容，“一会我去找他们老师聊聊。管不了王梓，总得管管他身边的人？” 对此大家沉默不语，好像除了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们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考试。若是因为狂野小子的骚扰贸然起冲突，最后可能两边谁都捞不着好。 正如林老师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考试结束再找狂野小子好好聊聊。 早餐吃到一半，棠朵忽然想起来：“怎么没见都华十四中的学生们吃早餐？” 林老师：“可能他们预算比我们多，去外面吃了。” “……”不知是自家校长太节约，还是人家校长太有钱。 他们三中怎么不来个富家公子或千金给学校捐捐款呢。 早餐吃得差不多时，一中老师过来邀请他们一起去考场。 两位老师本就认识，外加都来自江城，可以说是“亲上加亲”。 考试地点是附近一所师范大学。离宾馆不算远，步行20分钟就能到。 反正时间也来得及，索性一行人一起走去考场。 路上除了两位老师聊得热火朝天，两边学生之间一句话没有。 一中老师和林老师年纪差不多，姓孙，也是位气质成熟的女老师。 孙老师路上和林老师一顿抱怨。说他们昨晚上和隔壁房间的学生吵了起来，对方老师太懦弱管不住学生。 起因是对方聊天声太大，吵得隔壁两女生睡不好。两女生胆小不敢去理论，自然要孙老师出头。 “结果别提了。那刺头学生不只冲撞他们老师，连我这个外校老师也不客气。林姐，你说现在的学生戾气怎么那么重？” 孙老师越说越气，足可见昨晚受了多大气。 见自己老师火气上头，有个男生立刻去路过的小超市买冰棍。 林老师仿佛洞察一切：“他们老师是不是姓赵？一位男老师？都华十四中的？” “是啊，就是都华十四中。你怎么知道？带头的男生看着家庭条件不错，瞧把孩子惯成什么样了！” 孙老师一顿输出后心情缓和不少。这时买雪糕的男生回来，将雪糕发给大家。不只一中学生有，连他们也有份。 “这孩子叫李深。成绩不错，人也不错，还特别有眼力见，以后能成大事。” 孙老师笑眯眯地表扬下买雪糕的男生。 叫李深的男生长得瘦瘦高高，显得校服有些松垮。大家差不多的年纪，他身上却有种温柔学长即视感。 可美中不足的是，李深右脸自太阳穴到颧骨下方有道五厘米伤疤。目测是被利器划伤，乍一看像蹭上条脏东西。 不过放在他的脸上，人们会先注意到他温驯谦和的笑，自动忽视那条长疤。 被当众夸赞的李深并未害羞，大大方方地回应：“这都没什么，主要是看老师太辛苦了。” 他亲力亲为发雪糕，发到棠朵跟前时特意从袋子底掏出个不一样的。 “这个粉色的和你很搭配。” 他笑着递过来根车厘子樱花梦龙，粉粉的颜色很少女。 老师吃的雪糕5元，其他同学2元，只有这根梦龙10元+。 这份特殊关照让棠朵受宠若惊，指了指袋子里的无名雪糕：“我要那个酸奶味的就行。梦龙你自己留着。” 他眸中闪过失落：“你不喜欢这个口味？” “那倒不是。梦龙…比较贵，我吃便宜的就行。” “没关系，本就特意给你买的。收着。”李深笑得温柔中夹着羞涩，不管她接不接受地塞给她。 棠朵：……！ 白灏、孔珊珊、艾晴晴：?_?？ 方云也：(￢?￢) 不只棠朵有点懵，听到这话的人全部有点懵。 什么叫“本就特意给你买的”？ 雪糕冰冰凉凉，可拿在棠朵手中却异常烫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李深给她发过雪糕后，下一步走到方云也和白灏面前。给方云也的是绿豆味，白灏是牛奶味。 本就浑身不爽的男生，在此时不爽的感觉达到顶点。 明明是笑着，却说得咬牙切齿：“李深同学怎么搞区别对待？” 李深和方云也的身高差不多，不过在外形上比爱运动的方云也略显瘦弱。 他被方云也问得一愣，随即浅笑道：“棠朵同学是女孩子。你总不会和女孩子计较？” 回答得不卑不亢。 “你怎么知道她叫棠朵？” “在早餐厅听到你们这么叫她的。想知道自然有办法。”李深收起装雪糕的袋子，目光直视男生。 男生眸子危险地眯起：“什么叫想知道？你为什么想知道她名字？” 白灏嗅到十足的火药味，碰了碰男生小声提醒：“两位老师都在呢。” 李深倒不在意方云也的态度，轻声问：“你是棠朵的哥哥？” “我不是。” “那是她弟弟？” “更不是。” “那你是她家亲戚？” 男生失去耐心：“都不是，你到底想问什么？” 李深依然是谦和地笑，不过却比方才多出点挑衅：“什么都不是，未免管得有点太宽了。” “你再说一遍。”方云也顿时黑脸。 “我再说十遍也是。” 他无视方云也头顶冒火，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学校队伍。 第87章 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 两人对话的声音不高不低，走在周围的人自是听得见。 淡定如棠朵此时也不淡定。 天地良心，她和那个叫李深的可是第一次见面。又是给雪糕，又是说方云也管得宽。这哥们到底意欲何为？ 她可不相信自己有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 不行不行，这雪糕不能要，否则后患无穷。 深吸一口气，捏着那根粉粉嫩嫩的车厘子樱花梦龙原地右转打算还回去。 右转前特意停下脚步等方云也走到自己前面。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看他此时的表情。认识方云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被人挑衅。 估计现在任督二脉都气通了。 恰好此时众人走到十字路口，所有人站在路边等红绿灯。 拿着雪糕走向一中队伍，李深看见她向她递过来个询问的眼神。正要把雪糕举起来说还给他时，那根梦龙居然被人“嗖”地下拿走了。 棠朵：？ 目光追龙的残影，看见它被一只白皙骨感的手握在掌心。 “…小朵拉，你干什么去？” 方云也站在身后，“和蔼可亲”地看着她。 两只大眼睛笑得弯弯，像极了人贩子要骗小孩子之前的表情。 方云也是个很爱笑的男孩子，不过他现在的笑容相当瘆人。 况且已经很久没叫“小朵拉”这个外号。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我想把雪糕还回去。”她指着那根快要被男生捏死的梦龙。包装目前完好，估计受的是内伤。 “还回去？为什么要还回去？”方云也笑容不变，将梦龙的外包装撕开。 “这可是李深同学的一番心意，必须吃完才好。” 包装被扯开个口子，露出里面嵌着车厘子果肉的粉色脆皮。 手指灵巧地捏住雪糕棍，整根樱花粉梦龙暴露在空气中。 棠朵对梦龙只闻其名，未尝其味。不愧是能卖10元+的雪糕，颜值确实杠杠的。 可还没等她瞻仰够这根梦龙，它的身体立刻被咬出一个大大的缺口。 “味道不错。” 方云也不失公允地评价一句。 他将他的绿豆雪糕塞给棠朵：“给你吃这个。” “我不…”想吃。 “想吃”两个字未等出口，她手中一空，绿豆雪糕又被拿回去：“不给你吃了。” “他的雪糕一根也不让你吃。” 棠朵：…… 绿灯亮起，堆在路口的行人像开闸般洪水涌到对面。 十多个人穿着各自学校校服，走在街上非常吸睛。不过要数最吸睛的人，必须方云也莫属。 挺好一个帅小伙子，左手拿着根粉色脆皮，右手拿着清爽绿豆。 左一口右一口，左一口右一口… 真想问问他混着吃味道怎么样。 又路过一家超市，他进去又出来。出来时手上多出根巧克力味的小怪兽。 “请你吃这个。巧克力味不比那粉了唧的强。” 方云也贴心地将雪糕皮撕掉。强势地、不容拒绝地塞到她手中。 在旁边一点也不避讳地说：“刚才那根你幸好没吃，简直难吃死了。我从来没吃过那么难吃的雪糕，买雪糕的人一看就没安好心。” 棠朵：…… 你刚才分明吃得很香。 通体黑色的小怪兽歪着身子，用仅有的一只大眼睛盯着她。 仿佛在说：棠朵，这根雪糕你必须吃哦。否则被人挑衅过的方云也会气到七窍生烟。 她不动声色地偷瞧李深一眼，他在和同学说话没向这边看。 这小子…有妖。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考试地点——本省师范大学。 不愧是大学，占地面积超级大。学校名字被霸气侧漏的字体刻在门口石碑，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金光。 校门口已经聚集不少人，全是各市各所学校千挑万选出的精英小队。见到又有新的小队来，不少打量审视的眼神投向他们。 她特意留意人堆里有没有十四中的人。真想看看“狂野小子”到底有多狂野，是不是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 “江城三中的同学们站成一排，现在带你们熟悉考场。” 负责人在前面喊话，棠朵只好随着大家一起走进学校内。 第一次踏入大学校园，众人好奇地左右打量。学校进门便是一条宽广的柏油路，路边种着两排垂杨柳。树下是各种五颜六色叫不上名字的小花，一朵一朵争奇斗艳。 全省竞赛的人齐聚在此，共有一千二百人左右。学校为此腾出整栋教学楼供考生考试。 负责人在前面讲解明天大致流程，规则，和安检程序。什么能带，什么不能带说得清晰明白。 过程不长，再三叮嘱一众人别忘带准考证、身份证，以及不能穿校服事项。 ＊ 行程结束打算原路返回时，棠朵在队伍中举手。 “老师，我想去趟洗手间。” 早上喝了一肚子粥，现在全变成水装在肚子里。其实走进教学楼时就有感觉，不过没好意思打断大家。 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人，没想到艾晴晴和孔珊珊也相继举手。 原来大家都一样啊。 林老师：“动作快点，我们在外面等你们。” 老师带着男生们先走，三个女生在教学楼里找厕所。 “明明大家吃的同样的早餐，男生怎么不去厕所？” 孔珊珊百思不得其解。 “不懂了。据研究表明，男性膀胱比女性大100毫升。所以平时在人多的地方会出现女厕所爆满，男厕所却寥寥无几的情况。”艾晴晴给她科普。 “听你这么一说，感觉他们好像会储水的骆驼。” 说话间在走廊拐角处找到女洗手间。 一进去发现里面还有两个女生。看校服是都华市的人，却不是她们熟知的十四中，而是十一中。 俩女生正对着镜子摆弄发型。一个泡面头，一个公主切。 泡面头是个极度难驾驭的发型，不过镜前女生模样娇俏，圆圆的脸蛋五官精致，倒显得俏皮可爱。 “阿雅，你的王哥几天没联系你了。” 公主切女生用自带的小木梳梳头，顺便调侃地问叫阿雅的女生。 “你能不能别总一口一个王哥。”阿雅不满地看她一眼：“不知道还以为我找了个老头子。” “是是是，那是你的梓哥哥。你的梓哥哥几天没和你视频聊天了？他不会单方面把你甩了？” “胡说，才没有。”阿雅给自己抹了个豆沙色润唇膏，对镜子满意地笑笑：“只是三四天而已。复赛那么重要，考前一定忙着复习，没时间理我也是正常。” 恋爱中的少女，很自然地为心上人找理由。 棠朵在隔间内听两道声音渐行渐远，应该是梳洗打扮后出去了。 姓王？但名一个“zi”？ 那个叫阿雅的女生，男朋友不会是王梓？ 不愧是小说男主般配置的人物。瞧把人家小女生迷的，三四天不联系也能自动找个理由。 不过可以理解。十几岁的女生往往对爱情懵懵懂懂，以为会像电视剧告白后便是一辈子。 而同样十几岁的年纪，有些男生便已深谙“渣男之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三人中棠朵最后出去，艾晴晴和孔珊珊早已等在外面。 “你们刚才看见那女生了吗？烫泡面头那个？我觉得超好看哎，你们说我要不要也烫一个？” 孔珊珊在自己头上比划一圈。 “算了。”棠朵拆碎她的幻想：“你如果实在喜欢可以买卷发棒过过瘾，去理发店可能把你烫成老太太。” 艾晴晴：“而且等那时你连拯救的余地都没有。” “…好。”孔珊珊倒是十分听劝。 原本长长的走廊只有她们三人，这时却传来一道闷骚的口哨。 声音清脆响亮，伴随几道身影一起出现在走廊另一头。 她们这头是女卫生间，不出意外另一半就是男卫生间。三个男生刚从卫生间出来，其中一个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 棠朵几人对视一眼，立刻认出这是令所有老师无一不头疼的王梓，以及他两个小弟。 冤家路窄？ 第88章 老大泡妞的五大人shè 棠朵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见“下头”两个字。 对面共有三个人，走在中间被两男生簇拥的是耳钉男生——王梓。 不难发现他真的超爱耳钉饰品。昨戴的黑宝石耳钉，今天耳朵上换成对红宝石。 从远处一瞧，两个小红点在对面来回晃。 艾晴晴神色不变：“不用理他们，我们走我们的。” 她们确实不想理他们，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对面那个走路二五八万的男生和王梓不知说了什么，忽地原地蹦得老高。 接着一个助跑+滑铲，从走廊那头滑到走廊这头。 三人被这操作吓一跳，急忙松开挽着的胳膊贴墙站好。 表演滑铲的男生双膝着地，身体像个失控的保龄球向前冲刺。 还好有先见之明，否则几人就成了他的“球瓶”。 男生自知耍帅失败，经过她们几人时听他说：“我艹，这地怎么这么滑！” 之后“duang~”的一声，直接拍到走廊末尾的墙上。 众人：…… 男生撞墙仰倒在地，双膝向前弯曲特像只翻盖王八。 见自己一员大将出师未捷身先死，王梓略有不耐地大手一挥。身边另一个和“闪电”长得特别像的小弟立刻上前。 就是疯狂动物城里的“闪电”。 本以为他也要表演个才艺，比如大鹏展翅、雏鹰起飞什么的。 没想到这位“闪电”兄弟，人如长相。满脸憨态可掬，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就像没睡醒。 步伐缓慢地越过三人，来到撞晕的滑铲哥跟前。拾起他一条胳膊，怎么滑过来的，怎么给拽回去。 看到这儿，棠朵真觉得从头到尾自己高估了王梓一行人的战斗力。 棠朵：“我们赶紧走，一会老师等急了。” 看他们表演足足看了两分钟。一个像跳马猴，一个像考拉，再看下去该给门票钱了。 “等等，谁让你们走的！” 刚才撞晕过去的滑铲哥满血复活，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拦住几人去路。 滑铲哥不只擅长滑铲，发型也像被铲过。撞墙后在额上留下个鸡蛋大小的包，肿得把眉毛挤得倒八字眉。 “我们同学就在外面，你们想干什么？”艾晴晴警惕地看着他。 滑铲哥闻言直了直腰板，非常庄重地将右手放在左胸口处向艾晴晴欠身。 “抱歉，请宽恕我刚才的无理。我是王梓的朋友里，我姓李。” 态度忽然来个180度大转变，比见到总统还有礼貌。 “我们王梓同学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这位美丽的姑娘认识下。如果能赏脸共进晚餐，那简直是太好了。” 说着，滑铲哥将眼神递给瞪着他的——艾晴晴。 艾晴晴：…… 不只她无语，棠朵和孔珊珊更无语。 棠朵注意到这人姓李，想起狂野小子叫李三强。不等艾晴晴开口，先一步试探问道：“你不会就是李三强。” 英文名toni的李三强。 李三强表情一怔，而后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语气懊悔：“该死！你居然认出了我。早知道应该蒙个面，不然以你对我情根深重的程度一定会认出我！是我大意了！” 棠朵：呕~ 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一股从臭水沟爬出来的味儿。 棠朵成功被他气笑，点点头说：“你是王梓的小弟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什么叫小弟？”李三强一听不乐意，右胳膊抡圆了拍左胳膊一下。 “pia”的一声响彻走廊：“这叫左膀右臂！我是王哥的左膀，后面站着的是右臂。” 他一抡胳膊不要紧，挥动的手臂差点打到三人。 艾晴晴皱着眉毛已经不耐烦：“我管你是什么膀什么臂！什么公主王子的，离我们远点。” 三人想绕过李三强的阻拦，可他却张开双臂像个栅栏一样挡在前面。 棠朵正掂量要不要给他一脚，不远处蓦然出现个高挑身影。 是白灏。 见李三强拦着她们，当即严肃地上前挥开他手臂。 “你挡着我们女同学干什么？” 白灏像个鸡妈妈一样挡在她们前面。 李三强没白灏长得高，在气势上就短了半截：“你是谁？我在邀请那位美丽的同学和我们老大共进晚餐。” 白灏连头都没回，平静且强硬地说：“我们和你们不熟，也不认识什么老大，更不会和你们吃饭。” “你要是再不让开，我只能动手把你推开了。” 白灏一如既往地稳，连警告别人都这么有礼貌。 棠朵在后面偷偷看王梓一眼，以为以他的揍性会过来和白灏打一架。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他站在那出奇的平静，平静中还夹杂着忧郁。 李三强依旧梗着脖子不让，就在白灏真要和他动手时。 只听一直没说话的王梓淡然开口：“三强，让开。”口吻有着淡淡的忧伤，像不得不看着心爱的女孩离开自己。 “老大！你可找了这姑娘三天三夜，就这么让她离开？”李三强痛心疾首。 “让她走！”仅有三个字，却说得掷地有声。他背过身去，一副不忍心去看的姿势。 而李三强也终于让开拦住的路，悲痛万分地回到王梓身边按着他肩膀。 这一幕给四人看得目瞪口呆。在这表演《深情霸总爱上我》呢？ 艾晴晴翻个白眼：“有病。” 棠朵：“神经。” 孔珊珊：“裤都没拉，装什么装。” 白灏没说什么随着她们离开。 孔珊珊的话传到三个男生耳朵里，只有李三强和王梓低头看自己裤链。那个长得像闪电的男生看着他俩嘿嘿一笑，慢吞吞地说：“我的裤子没有裤链，她说的一定不是我。” 李三强拉好自己裤链，转身对即将离去的棠朵说：“女人！这局算你赢了。下次再见面，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棠朵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她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什么东西在叫？听不清啊！” 几人快步走出教学楼，没再听见李三强的霸总语录。 而教学楼内。王梓褪去一脸深情款款，照着李三强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这就是你出的破主意！” 李三强吃痛捂着脑袋，从兜里拿出个小本子：“放心老大，根据我熟读女生小说经验。这五大人设非常吸引女生，只要按照步骤来，什么类型女生都能拿下。” 小本子上写着：老大泡妞的五大人shè。 接着是从1—5，五个阿拉伯数字。后边分别对应一种人设。 1、爸道校爸（尽管外表bà道冷酷，其实只是想用打架来麻逼自己童年时期的伤痛。） 2、阳光boy（尽管外表温暖阳光，其实童年特别悲惨。） 3、屁帅流án（尽管总和女生动手动脚。其实只是童年缺爱，不相信还有人爱自己。） 4、温柔学长（尽管对任何人都温柔以待，其实童年曾被父母pāo弃。） 5、深情kuo少（尽管无情冷酷，不近人情。金钱也只是用来慰jiè自己的工具。其实幼年时母亲难产而死，童年时经常被后妈打骂。） 小小的本子写了很多。虽然不是错别字，就是拼音代替。但不得不说李三强确实很用心。 王梓没好气地抢过本子：“为什么五大人设的童年都那么不幸？老子童年挺幸福的！” “老大你不懂，每个女孩子同情心都贼泛滥。不管你外表多坏多暴力，只要配上个悲惨的童年立刻原谅你。” “我也是为老大着想。谁让你的名声在十四中已经臭了，想泡妞还得千里迢迢去十一中。” “不过现在，老大你只要根据不同类型的女生演出不同男生人设，保证以后泡妞手到擒来。” “可我刚才已经按你说的演深情阔少，为什么她说我有病？” “可能…可能是我判断失误，这女生不吃阔少人设。下次我们…”李三强挠着脑袋。 绞尽脑汁半晌，指着霸道校霸人设：“下次试试这个，女生都比较喜欢比自己霸道的。最近我也走这路线，那蘑菇头被我拿捏得死死的。” 王梓没说话，算是接受他的建议。 自己有钱有颜，追他的女生不少。不过男生人嘛，得不到才会骚动。 上赶子的没两天就腻了，自然想尝尝新鲜口味。不过现在自己在十四中风评不好，很多女生听见他的名字就会被吓跑。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 这时，存在感很低的“闪电”磨蹭走到李三强身边，指着自己说：“哥们，你看我适合哪种人设。” 李三强看他一眼，把小本子翻到最后：“这个适合你。简单易上手，成不成功全看概率。” 上面写的是：舔狗（像中邪一样对一个女生好，争取有一天能上位。） 第89章 有些机会，只会留给想留给的人 见几人出来，林老师纳闷地问：“怎么上厕所那么久？” 外面一中的学生也在等她们，两位老师依然打算一起回去。 棠朵略显无奈：“碰到精神病了。” 和林老师大致说明下在里面发生的情况。 听说狂野小子在里面，方云也撸胳膊捥袖子说什么也要进去会会他。 棠朵赶紧拦住他：“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周后考试结束你想怎么样都行。” “是啊，方同学不要总想着打架。棠朵是女孩子，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李深从身后过来，背对着阳光笑得如沐春风。那条伤疤也随着笑容弯曲，像有生命般活了过来。 他左右手各一瓶矿泉水。一瓶递给棠朵，一瓶递给方云也。 这次没搞什么区别对待，都是有点甜矿泉水。 方云也看见他就来气，语气自然不善：“怎么哪都有你？我和棠朵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自然和我没关系。只是见你爱冲动提醒下而已。”李深并不在意方云也的态度，继续保持递矿泉水的姿势：“水是孙老师让买的，我只负责递过来而已。” 棠朵扫了眼大家，人手一瓶有点甜。 她将李深手里的两瓶水一起接过来，挤出抹不失礼貌的笑：“方云也不是爱冲动。里面有些事李深同学不知道，所以会误会。水我们收下了，替我谢谢孙老师。” 他点点头：“原来如此，我看方同学也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刚才听你说在里面遇见了精神病。学校里怎么会有精神病？你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吓到了？” 李深担心地看着自己。 “棠朵怎么样就不用你操心了。” 方云也利用自身高大的身形，将棠朵与李深的视线隔绝开来。 他怒极反笑，看着李深：“我们棠朵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就不劳你操心了。” 李深丝毫不惧，温和地说：“我在问棠朵问题，方同学未必…” “我就是管得宽。”方云也挑眉轻笑一声，玩起臭无赖：“我就是和棠朵非亲非故，还看不惯有人骚扰她。” 他用一种“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眼神看着李深。回身一把揽过棠朵的肩膀，带着她离开李深视野。 像怕人跑了似的，揽着她肩膀的手特别紧。原本身板就薄的棠朵，此时快被方云也夹死了。 “大哥，同学们都在前面，他们看见会误会的。” 棠朵第一次尝试挣脱失败。 方云也气呼呼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他。” “你看不惯他，你去夹他啊。我都快被你夹死了。” “我哪有那么用力。”虽这么说着，但棠朵能感觉肩膀的力道松懈。 趁着力道松懈，她一个转身逃脱桎梏。在方云也诧异的目光中，一溜烟跑到暗自神伤的李深面前。 看见她忽然过来，李深脸上闪过惊喜：“棠朵，是不是方同学欺负你了？” “不是，他没有。”因为跑步的原因，她气息不匀。 看一眼因为她跑过来而愣在原地的男生，又把目光转向李深： “李深同学，有些话就直说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明明我们今早是第一次见面。” “不过我可以很直白地告诉你。我和方云也的关系很好，不出意外…以后会更好。” “明天就是复赛，以后还有决赛。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精力放在该放的地方。” “只要进竞赛小组的人都不傻，李深同学应该能明白我什么意思？” 棠朵也没想到自己能说那么多，也顾不上有没有伤害到对方。 有些事就要快刀斩乱麻。 李深表情从最开始的惊喜转变为惊讶，又从惊讶变成落寞。紧了紧放在身侧的手，最后放在右脸上的伤疤，笑得苦涩：“是因为我的脸…” “不是。”她回答得坦率直白，没有多余解释。 闻言他长舒口气，眼中满是受伤：“棠朵同学，你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当然。有些机会…只会留给想留给的人。” “再见李同学。” 该说的已经说完，棠朵转身离开。 “等等棠朵。”李深在后面叫住她。 他站在台阶处，瘦弱的身形孤独脆弱。并未说什么挽留的话，而是淡淡笑道：“虽然…但我希望以后见面还可以打招呼，不要做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还是回到原点的好” 原点就是两个人谁也不认识谁。 李深点点头没再说话，眼神黯淡地失去一片星光。 而背过身的棠朵忽然笑了出来，像精神病一样笑得莫名其妙。 她也搞不明白，自己刚才揣着怎么样的心思说出：有些机会，只会留给想留给的人。 大抵是病了？ …… 没等靠近某人，便能感觉一股冲天的怨气向自己袭来。 男生嘴唇紧抿，目光幽怨，双手环抱胸前。像有人欠他八百万似的透着不爽。 见棠朵整个人美滋滋的，不免好奇道：“说什么去了？我站得腿都酸了。” 她给他一个“别胡扯”的眼神。 “一共不到五分钟好。” “别转移话题。到底说什么去了？”方云也像只蜜蜂似的围着她走。 “额……没说什么呀。就说他没机会了。” “没机会了？什么机会没了？” “唉呀……你别问了。反正以后他不会再骚扰我了。” 棠朵虽没明说，但后半句已经给出答案。这下换成方云也美滋滋的，冲天怨气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凑近棠朵说：“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这小子一定没安好心。说不定啊，就是想扰乱你心绪让你考试失利。这样他能失去一个竞争对手。” “是吗？可你也是我的竞争对手唉。” 棠朵好笑地看他，看他自己挖坑自己跳。 “我？”他一愣。 “我是竞争对手也是个友好的竞争对手。再说了，你现在还是未成年，有时会识人不清。我这个成年人给你提点提点也是应该的。有些人啊……” 见方云也要开始长篇大论，棠朵捂住耳朵加快脚步。 “我知道啦，你别磨叽我。” “你现在已经觉得我磨叽了？” “好好好。不是磨叽，是话多。” “那你捂耳朵干什么？” “我耳朵疼不行吗？” “你就是觉得我磨叽！” 方云也：|?v?v??) 第90章 你到底为什么跟我分手？ 9月15日。 早晨，迎着一轮旭日，天空是一种水洗过的湛蓝。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全省一千二百多名考生进行物理竞赛复赛理论考试的日子。 考试成绩在23号前通知大家，只有成绩排名在全省前80名内才有资格获得实验考试。如果排名在80名之后，连实验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而在80名之内，只有理论+实验考试成绩在290分往上才会进入决赛。 昨晚林老师再三叮嘱大家别紧张，别因为心态问题出岔子。可如此重要的考试大家怎么可能不紧张？各个压力山大地睡觉，胡思乱想地起床。 进入考场前每个学校的竞赛小队要站成一竖排，举着印有自己学校名号的蓝色牌子走进大门。 校门口有当地电视台现场录像，随机抓学生和老师采访。 远在江城的校长亲自发来视频通话，问问这个问问那个。给他们许下一个发奖金的愿，具体奖金多少待定。 按照各自的考场分布，6个人暂时“分道扬镳”。 进入考场前，方云也在身后叫住她。男生考场在二楼，和自己不在一个楼层。 周围来来回回走动着不少人，像从南至北迁徙的候鸟。只有两人在人群中停留，彼此望着对方。 “怎么了？”棠朵问。 男生今天穿了件很素净的白衬衫。袖口捥至手肘，露出一截肌肉紧实的手臂，配上白皙的皮肤显得干净温柔。 他将目光挪向旁边，一副不得不开口样子： “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会认真点。做题时不许马虎，做完题记得检查，交卷前也要检查。千万别提前交卷，更别掉链子。只许考在我前面，不许考在我后面。” 昨天因为棠朵说他磨叽，这家伙赌气地保持一晚上加一早上惜字如金。 心里正闹别扭呢。不过刚刚破功了。 棠朵站在台阶上回望他，表情淡然：“哦。” “哦！？” 男生没好气地瞪着她，像一颗真心喂了狗：“我和你说那多，你就回我一个哦？” “没有啊。”她无辜地摇头，强忍着笑意说： “我刚才说的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这场考试，不会马虎。你不用担心我，你也要全力以赴哦。” “你听成了一个‘哦’。” 方云也：…… 无语。 好气哦。 楼层负责人见两人停留太久，不免开口催促他们赶紧进考场。方云也再想说什么也只能憋回肚子，留下个“不服气”的小眼神。 ＊ 棠朵在三楼找到考场，按照序号找到自己座位。 前面是个不认识的男生，后面是个卷发小女生。女生坐在位置上抽抽搭搭，时不时从夺眶而出两滴眼泪。没等考试开始，桌面卫生纸便已堆得老高。 棠朵看她眼熟，仔细想想发现是昨天在卫生间碰到的“阿雅”。 因为发型比较特殊所以记得牢固些。 也不知道阿雅碰到什么伤心事，坐在后面哭得梨花带雨。周围不少人向她投来打量的目光。 考场不断有人进来，空着的座位一个接一个填满。 监考老师进来后最先注意到阿雅，走到她身边说：“这位同学，你要是再这么哭下去会打扰到其他同学考试。我恐怕要把你清出考场。” 听老师这么说，阿雅立刻抹掉脸上的泪：“老师我没事，我可以考试。” 桌上擦眼泪的卫生纸被阿雅扔掉，她强压泪意镇定地坐在椅子上。 9点整，考试铃声响起。 试卷被一一发到大家手中，考试正式开始。 棠朵收到试卷后先前后打量一眼，然后从第一道题开始做。 复赛的淘汰规则残酷到人心里没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千二百名各个学校的尖子生齐聚一堂，放谁身上心里都发虚。 考试5分钟后，刚才说不哭的阿雅，此时又传来细微的抽泣声。 紧张的氛围下一开始大家没注意，可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实在让人忽视都难。 “同学，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再哭下去只能被请出考场。”监考老师劝得苦口婆心。 棠朵回头看阿雅一眼，试卷上才写几个字，上面全是眼泪。 也不知道是什么天大的委屈，眼睛周围全是红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监考老师不管说什么，也喘不上气回答。 最后，阿雅只能被请出考场。 准备了那么长时间，就此失去复赛的机会。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遇见什么伤心事，太可惜了。 考试时长3个小时，直到中午12点结束。 12点前便有考生陆续交卷出去，一个个脸上充满自信。 棠朵也已经答题完毕，坐在位置上一遍一遍检查答案。她一点马虎也不敢有，怕最后只差05分与前八十失之交臂。 到时恐怕肠子会悔青。 12点整，考试结束铃声准时响起。 试卷被老师收走，考生陆陆续续顺着门口离开。 出来后的学生们在人群中寻找自己伙伴，叽叽喳喳地讨论考试题目。 一场悄无声息又酣畅淋漓的战役结束。当棠朵站在教学楼外，没来由地觉得心情舒畅不少。 若说刚才还在为成绩担心，现在竟觉得爱咋咋地。反正已经尽力了。如果没有进入决赛，自己就专心迎接高考。 踏着午间最绚烂的阳光，揣着一颗平静的心，在校门口找到林老师等人。 所有人已经会合，她是最后一个。刚站到大家面前就被围起来问东问西。 问题基本是：第三题怎么做的？第六题怎么做的？考场上有没有遇见奇葩？ 孔珊珊嗑着瓜子说：“我前桌偷偷嗑了一小时瓜子，还分给我一把。” 艾晴晴：“奇葩我没碰到，倒是碰到个精神崩溃的。写着写着忽然站起来把卷子撕了，然后一溜烟跑出考场。” “这算什么。”方云也举着一张小纸条，表情无语：“我还碰到个女生送情书呢。” 小纸条上写着：这位大眼睛男神，我对你一见钟情。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孔珊珊调侃：“哟，桃花不错嘛。” 他将小纸条捏成黄豆大小，随手一弹：“谢谢夸奖。相同的内容，这女生几乎给大半个考场的男生都送了。” 大家：…… 原来是女海王捞鱼呢。 “奇葩、精神崩溃、海王，我都没碰见。”棠朵叹了口气说：“倒是碰见昨天在卫生间遇到的卷发女生，哭得那叫一个惨。最后因为哭得太忘我，被监考老师请出考场。” “啊？那也太可惜了。” “是啊，直接与决赛无缘了。” 大家感叹一番后准备找地方吃饭。刚进行一场战役，必须吃点好的补充能量。 正当大家商量一会吃什么时，校门口此时出现一阵骚动。 “阿梓，你到底为什么跟我分手？” 一女生眼泪汪汪地拦住刚从校门出来的王梓，丝毫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第91章 你不是和沈家联姻了吗？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不少人驻足看这场分手大戏。 拦住王梓的不是别人，正是在考场上泫然欲泣的阿雅。 她仿佛失了魂魄，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抓住男生的手不放，语气尽是恳求之意。 大门口本就有本地电视台的人，看见这幕急忙把摄像机镜头调转方向。这场面要是播出去，实在有损本省教育形象。 阿雅不顾脸面，王梓可顾。没想到女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分手理由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你怎么还揪着不放？” 一提分手理由，阿雅哭得更惨了：“你骗人！你和我说你得了胃癌。可有人告诉我昨晚看见你吃麻辣烫，还是多麻多辣的！你怎么可能得胃癌！” 眼见周围人越来越多，王梓的忍耐度已经达到顶点。 就在他失去耐心，打算一把推开阿雅时，李三强不知从哪窜出来，像一道隔离带横在两人中间。 “你让开！我要阿梓跟我说实话！” 阿雅想推开李三强却没推动。 “大嫂！别闹了！我哥也是迫不得已啊！”李三强悲痛万分，不知道还以为阿雅是和他闹分手。 “他有什么迫不得已？你把他胃癌检查报告拿出来我就信！” “大嫂！不要逼我！”他将头撇向一边：“大哥怕你伤心，不让我说！” 李三强偷偷碰了碰王梓示意他配合，不过今天男生心情不佳没心思配合。 所以接下来的戏，只有李三强自己演。 “你说啊！我今天偏要知道！”李三强越那么说，阿雅越想知道。 “其实，大哥他是爱你的！只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与普通女孩相爱！” 阿雅懵逼：“什么？什么意思？” 李三强疼惜地抚摸王梓肩膀，一副老母亲看儿的眼神： “我们大哥是王家唯一的血脉，承担着家族使命。可天有不测风云，王家最近股市动荡，急需资金周转。不得已，只有让我们大哥与沈家千金联姻，才可化解这场危机。” 阿雅：…… 王梓：…… 吃瓜群众：…… 阿雅表示怀疑地指着王梓：“他家不是养海参的吗？怎么涉及到股市？” 李三强一噎，眼珠滴溜溜地转：“额……最近…” “最近…最近那片海海星泛滥，把海参都吃光了。那片海砸进王家所有积蓄，现在血本无归啊！” “…啊？那现在怎么办？”这套扯淡的说辞成功唬住阿雅，她开始担心起来。 而这正中李三强下怀。 “沈家是养螃蟹的，螃蟹刚好是海星的天敌。只要我们大哥与沈家联姻，沈家会资助一万只螃蟹消灭那些海星。到时那片海将重新恢复生机，可爱的海参们将重新拥有家园。” 话已至此，李三强热泪盈眶地拾起阿雅的手：“大嫂，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大哥的苦衷我已经全说了，怎么办你应该明白。” 阿雅：“我…” 李三强放下阿雅的手：“小爱缠绵，大爱放手。你在我哥心中永远有着一亩三分地。” 阿雅明显被李三强的话术说动。望着王梓的眼神柔软下来：“阿梓，他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我愿意放手。” 王梓脸臭得像个臭鸡蛋，可还是快速地回答：“是。” 因为他不想再和阿雅在众目睽睽下纠缠下去。 “好。”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阿雅扔下一个字后转身跑远。 吃瓜群众：…… 牛逼。 见周围围着的人依旧不少，王梓没好气地对着众人喊：“看什么看！没见过闹分手的啊！” “大哥大哥。注意人设，人设！”李三强紧着在旁边压制王梓的火气。 王梓一脚踹开脚边的小石子，烦躁开口：“什么jiba人设？” 三强拿出小本子：“我给老大你新设计的人设——落魄少爷。坚韧不拔是你的代名词，舍身为家是你的人生信仰。老大你注意保持人设，等风头过了还能继续泡妞。” “你那破人设只能把没脑子的吸引来！” 王梓算看透了李三强。 李三强干笑两声：“有脑子的也不信这套啊。” 王梓：…… 一场分手大戏落下帷幕，看热闹的也渐渐散开。 大学附近最不缺的就是美食。棠朵一行人在阿雅跑开后就离开，在学校跟前找到家韩式料理。 孔珊珊：“阿雅那姑娘好单纯哦。” 刚看过一场大戏，不免讨论一番。 棠朵：“因为王梓失去竞赛资格真是太不值得。”不光不值得，还血亏。 艾晴晴：“换个角度讲，那么单纯的姑娘终于远离渣男喽。” 棠朵：“以王梓的为人，他还会继续祸害别人家姑娘。” 孔珊珊恶狠狠地吃一口年糕：“太可恶了。这样的男人就应该化学阉割。” 在场男生：…… 听得下身集体一凉。 话题就此打住，大家专心吃饭。 “铃铃铃~”饭店老板在门上拴了个小铃铛，只要有人推门铃铛便会响。 有两道身影从门外进来。一个双手插兜狂拽炫酷，一个鼻孔朝天狗仗人势。 没错，正是王梓和李三强。 “同学，吃点什么？”老板上前热情接待。 王梓满脸烦躁没说话，李三强在店内环顾一圈最后锁定棠朵一行人。 “老大，你找了三天三夜的姑娘终于找到了。她就在那，正向你招手呢！” 听说话声音耳熟，吃饭的几人顺着声源看去。 好嘛。刚看完戏就碰见主角。不过真够不要脸的，哪有人向他招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间觉得这顿饭不香了。 王梓调整下表情来到几人面前。和刚才吊里吊气的完全不同，客客气气笑呵呵的。 “大家好，我叫王梓。今天想和大家认识下。” 众人：…… 一片鸦雀无声… 他的话就这么落在地上，硬是没人接。 他们不接，一是不想接，二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谁去接？怎么接？ 林老师这时笑着开口：“王同学？今天怎么想着和我们学校的人认识了？” 听到有人回应，他眉宇间的恼意才算平息。眼神落到低头吃饭的艾晴晴脸上：“想和这位同学认识下，林老师帮我介绍下。” 林老师当然知道他什么心思，可不好对外校学生说什么。只能心平气和地说：“你想认识谁，要经过人家同意才行。” “老师我不想认识他。” 艾晴晴连个眼神也不给王梓，直截了当地说。 当众被人撂面子，和善的表情出现松动。而他的“军事”李三强急忙小声提醒：“老大，人设~” 他不得不继续保持笑脸：“我就是想交个朋友，没别的意思。” “你不是要和沈家联姻吗？还是和别的女生保持距离的好。”艾晴晴不留情面地戳破。 男生平日耀武扬威惯了，哪吃过这种瘪。快压不住那暴脾气时，小声提醒再次传来：“老大，人设~” “都是她非得缠着我，我也是不得已才编出这种谎言。”王梓再次压下脾气，选择保持人设。 这个“她”自然说的阿雅。 “你可真够不要脸。那女生因为你被取消复赛资格，你居然大言不惭地说是她非得缠着你？” 王梓的混账话任谁听了都生气，艾晴晴是真忍不住了。 同样，王梓也忍不住了。 当即暴露本性，撒下伪善面具：“老子t是不是给你脸了！！” 李三强惊得一身冷汗，忙拦在王梓身前：“老大，人设啊！” “人设你妈！老子今天不爽！”王梓一把推开他，指着艾晴晴说：“不要以为我对你感兴趣就蹬鼻子上脸。今天要么过来给老子服软，要么对你动粗！” “这位同学，你怎么说话呢！”林老师站起来挡在艾晴晴前面。 “滚！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群老师！”王梓已经丧失理智，一把将林老师推到一边。 这边的吵闹声很快引起店内其他客人注意。看是一群学生打架，老板很为难要不要报警。 王梓把老师推倒后，想去抓坐在里面的艾晴晴。几人坐的位置另一边是墙，座位靠背又很高，一时间想躲都没地方躲。 不过他的手没等伸出去，就被另一只手扼住。 王梓挣扎下没挣扎动，扭头看是满目怒气的白灏。他昨天见过白灏，没想到这人手劲这么大。 “给老子松开！否则老子连你一块揍！” “你也太不尊重人了。”白灏平时话就少，连脏话也不会说。哪怕到现在在口头上也只会和王梓讲道理。 “尊重你？你是哪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还让我尊重你？” 王梓可不是讲道理的人。他右手被扼住动弹不得，就用左手拿起桌上一瓶没喝完的饮料瓶向人砸去。 饮料瓶是玻璃的，和啤酒瓶差不多大。瓶子奔着白灏的脑袋砸去，不过被他抬起胳膊挡住。 这下用了十足的劲头，瓶子与手臂碰触时发出“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白灏穿的是t恤，手臂完全没有遮挡。玻璃碎片划过肌肤直接血溅当场，像在半空撒上一把红枸杞。 然后…… 然后发生什么棠朵就不知道了。因为看见突然出现的血，顿时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没等从座位上站起来便直接倒下。 晕倒前她看见对面的方云也气愤又焦急。 气愤是他想和白灏一块把王梓揍一顿，焦急是没等出手就看见自己晕倒。 棠朵自己也无奈，有时候晕血真掉链子。 第92章 家父王天刚！ 也不知过了多久。 醒来后看到的是白色天花板和冷白光灯泡。 闭了闭眼缓解眩晕感，等再次睁开时一下对上双澄澈的黑眸。 “…方云也？” 冷不丁醒来棠朵很懵。 男生对她露出个迷之微笑：“祖宗，你终于醒了。” 棠朵：…… 晕倒前零零碎碎的记忆涌入脑中，想起王梓向白灏砸的玻璃瓶，想起一片混乱的场景。 “林老师呢？白灏呢？” 她坐直身体，发现自己正吊着瓶葡萄糖。不止方云也在，孔珊珊也在，不过她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四周坐着不少打吊瓶的人，这里是家诊所。 “白灏胳膊的伤有点严重，他们都在医院呢。”方云也拧开瓶矿泉水给她，临了又补充一句：“警察也在。” “报警了？王梓呢？警察那边怎么说？” “目前情况未定。这小子态度嚣张至极，吵着找他爸呢。” 方云也站起来跺跺脚，活动活动筋骨。刚才做了好久棠朵的人肉枕头，腿都麻了。 想起赵老师曾和他们说王梓家有钱有势，惹什么事都可以花钱摆平。今天明显是王梓先挑事，他一定是过错方。 现在就是不知道王梓家手有多长，能不能从都华市伸到梅江市。 见葡萄糖打得差不多，她索性拔针提议去医院与林老师等人会合。 在去往医院的出租车上，孔珊珊为她讲述一遍她晕倒后的事情。 “当时我都吓傻了，以为王梓会隔山打牛的绝技。明明打的是白灏，晕倒的却是你？” 据孔珊珊声情并茂地讲述，在白灏受伤后两人就算打了起来。 李三强从地上爬起，站在一旁劝架：“老大别打了，别打了！人设啊！人设崩了！” “你t给老子闭嘴！” 王梓被白灏擒住肩膀动弹不得，气急败坏地对李三强喊：“你倒是上啊！” 王梓对白灏是打架。 白灏对王梓是制止。 把王梓按在那让他动不了，并未动手揍他。白灏当时流了不少血，地上、衣服上、桌上到处都是他的血。 “上？不行的老大，我最近走霸道路线，这种情况自己上太丢面子。” 王梓气得眼珠子快瞪出来：“艹！要你何用！” “你踏喵快放开老子！”他被白灏死死按在地上，颜面尽失。 白灏淡定得像擒住一只小鸡：“我不放开你。什么警察来什么时候放开你。” 饭店老板已经报警，场面暂时控制住。 而晕过去的棠朵正被方云也掐人中。人中快被男生按出个窟窿来，女生也不见醒。 孔珊珊和艾晴晴哪见过这场面，吓得说不出话来。后来是林老师想起附近有家诊所，可以先把棠朵送过去。 林老师被王梓推的一下闪到腰，被左治搀扶勉强站着。 方云也刚把棠朵打横抱起，面前忽然窜出来个人拦住去路。 “站住！你要把我的女人带去哪？” 身高不够板凳来凑，李三强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地指着棠朵。 “你的女人？”男生危险地眯起眼，似想起来什么冷然开口：“…你不会就是狂野小子？” 刚才虽在校门口看见李三强，却不知道他就是狂野小子。棠朵没说，他自然没把两者联系到一块儿。 “你怎么知道？难道是这女人告诉你的？该死！她怎么什么都和外人说！我真是……哎呀妈呀！” 趁李三强逼逼赖赖的功夫，方云也一脚踹翻他脚下凳子。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而且是脸着地。 这下换成方云也居高临下看着他：“有空去医院看看是不是有妄想症。你要是再敢张嘴闭嘴女人女人的，我就让你重新换口牙。” 不给李三强回话的机会，抱着昏迷的棠朵从饭馆出去。 接下来就是警察到场，把该带走的人带走。 说话的功夫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在点滴室找到白灏等人。 林老师、艾晴晴、左治、白灏和一位女警察都在。 白灏右手缠着一圈纱布，手上吊着瓶消炎药。许是流了许多血的缘故，脸色稍有泛白。 “棠朵，感觉怎么样？”见到她，林老师关心地问道。 “挺好的，没事了。警察怎么说？” “监控结果已经调出来。那名王梓同学被定性为寻衅滋事，白灏同学是正当防卫。现在等白灏同学打吊瓶后我们再回警局调解此事。” 回答棠朵的是那名女警察。 棠朵：“王梓会被拘留吗？” “对方已满18岁，正常情况会被拘留五到十天。可当事人要是选择谅解，结果另说。” 明白了。白灏要是选择原谅，王梓就不用拘留。 她不动声色地瞧白灏一眼，碰巧见艾晴晴也看他。 艾晴晴就坐在白灏旁边。面上看不出什么，可眼中的疼惜却一点也不少。 她不像棠朵短短只看一眼，而是一直盯着白灏的侧脸看。 这么明显的眼神，马上就被男生发现，“怎么了？” 被人当场抓包，艾晴晴眼神闪烁地回答：“没什么，想问问你…伤口疼不疼？” “刚才疼，现在不疼了。”白灏用苍白的嘴唇咧出个令人安心的笑容。不知是真不疼，还是在安慰女生。 看艾晴晴的表情有些愧疚，可能觉得是因为她在言语上激怒王梓才给大家带来麻烦。 “看什么呢？”方云也不知什么时候坐到身边，顺着她的视线向白灏方向打量。 她稍稍向男生靠近，用手遮住嘴巴对他说悄悄话：“我在看他俩有没有苗头。” 他听后眼睛锃亮，有点小兴奋：“你也觉得白灏对艾晴晴有意思是不是？” 棠朵：？ “不是艾晴晴暗恋白灏吗？”她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立刻捂住嘴巴。完了完了，泄密了。 “哦？”男生右眉一挑，双眸微微眯起：“看来有人背着我知道了什么秘密？” 真想穿回刚才给自己一嘴巴。 “你可千万别告诉白灏，那样晴晴会很难办的。”她双手合十请求道。 方云也撩撩刘海，哼了一声，“我看起来很像会告密的人吗？” “那就好，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听到他这么说棠朵放心不少。 等白灏吊完点滴后，一行人出发去派出所。 女警说不用去那么多人，孔珊珊和左治被林老师派回宾馆。至于方云也和棠朵，他俩自动请缨去派出所会会王梓。 从医院到派出所不到10分钟路程，一进门就听某间调解室里有人大喊大叫。 “放我出去！老子又没杀人，凭什么关老子！” “我要找我爸！让我爸给我律律师！” “你们派出所所长呢！我要见你们派出所所长！” 不用想就知道是王梓。 里面应该是有警察在和他说什么，只听他又大呼小叫地说：“和解？和什么解？是他把我按在地上，我是受害者！你们应该抓他才对！” 调解室的门被打开，见一脸嚣张的王梓毫无形象地靠在椅子。颐指气使地对着两位民警说：“知道我爸是谁吗？” 民警平静地问：“你爸谁啊？” “家父王天刚！” 民警：“没听过。” “家父王天刚！！”这次声音更大几分。 “你听过吗？”民警a问民警b。 民警b摇头：“没有。” “家父王天刚！！！在都华市谁不知道海参小王子的名号！” 民警脾气不错，快被他逗笑了：“你也知道是都华市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在哪？这是梅江市，在梅江市可没有什么海参小王子。” 第93章 看来以后杀鸡宰鹅的事都得我来了。 见白灏等人进来，王梓伸出一根无耻的手指：“就是他！就是他袭击我！你们当警察干什么吃的！快抓他啊！” 所有人表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调解室内只让林老师、白灏、艾晴晴进去。她和方云也只能在外面静候，隔着门板听声。 王梓可以说是嚣张至极，就差把派出所捅个窟窿。 他在梅江市都敢这样，很难想象在都华市有多耀武扬威。 白瞎他那一身小说男主的配置了。在感情上是妥妥渣男，在人品上是妥妥人渣。 听他给他爸打电话的对话，王梓父亲是想花钱了事。赔给白灏一些钱，然后双方化干戈为玉帛。 不过他的宝贝儿子不同意，坚持称自己没错。让王父赶紧给自己找关系弄出去。 说话声特别大，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关系户。 估计王父是见王梓听不进去自己说什么，干脆让民警接电话。 偷听二人组——棠朵和方云也把耳朵贴到门板上勉强听到电话里的内容。 王父依然是想拿钱了事。只要对方肯和解，愿意出一万元赔偿。 一万块钱啊。够白灏炸一千份臭豆腐了。 这种请求自然要征求当事人同意。 不过民警在征求白灏意见后得到否定的答案。白灏不同意和解，必须追责。 只听里面传出“啪”的一声。王梓一拍桌子，暴跳如雷：“我草！你别给脸不要脸！给你钱和解算看得起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万块钱够你爹你妈打工好几个月！” “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分明是你有错在先！”艾晴晴听不下去出声打断他。 “老子有什么错！老子错就错在没早点强了你！别让老子从这出去，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强了你！” 龌龊的人说出龌龊的话，难听得不堪入耳。 王梓的话音未落，便听里面传出一阵桌子倒地声和民警呵斥。 方云也：“好像打起来了。”他反应速度很快，立马压下门把手进去。 调解室本就不大，此时里面乱作一团。 方云也猜得没错，里面确实打起来了。白灏将王梓按在地上，一拳接着一拳揍他的脸。 而此时的白灏是众人从未见过的白灏。表情平静得像一碗水，眼神中却呈满怒火。下颚线紧绷着，砸向王梓的每一拳都力道十足。 民警本来已经拉开白灏，可方云也进去又 给王梓补上两脚。 此时王梓脸上都是血，也不知道是从哪出的。被揍成这样，依旧躺在地上叫嚣：“你敢揍我！我让我爸告你！告得你倾家荡产！” 白灏的手臂又渗出血来，原本雪白的纱布血红一片。警察把他控制住后，才将地上的王梓扶起来。 “我出血了，快给我找大夫啊！”他一说话满嘴喷血。 民警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拿出包湿巾在他脸上擦了擦。脸上没有伤口，血全是从鼻子里流出的。 “你们坐在这是调解矛盾，不是来激化矛盾。双方表个态，和解还是不和解？”在警察的调解下，一屋子人重新恢复秩序。 白灏人虽安安稳稳地坐在位置上，可剧烈起伏的胸口和青筋暴起的手臂暗示他怒意未消。 “我不和解。”他直视对面鼻子冒血的王梓，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 “你不和解！？老子还踏马不想和解呢！你敢和我动手，我要去法院告你！咳咳咳……” 他喘息幅度太大，被自己鼻血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民警：“行，不和解的话王梓准备下，你要被拘留十天。” “为什么？明明我是受害者？” “你是受害人？不管是饭店监控，还是刚才在调解室都是你先言语不当，态度也十分恶劣。不只要拘留，你还要承担白灏的医药费。” “让我承担他医药费？”王梓扯着脖子说：“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不会说一句话！” “好，那你就别说了。” 其中一位警察示意白灏几人跟他出来，王梓留在调解室骂骂咧咧的。 艾晴晴被吓得一直哭，林老师一直在安抚她。 门外。 见白灏几人出来，方云也立刻蒙住棠朵的眼睛。 刚才他进去踹王梓两脚后想起女生不能看血，可白灏和王梓身上都有血。 怕棠朵又晕过去，赶紧出门查看。果然见她正小脸煞白地坐在椅子上，嘴里嘀嘀咕咕的。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仔细一听，原来在背《道德经》。 不用问，一定是看见了里面血腥的场面，所以背《道德经》转移注意力。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女生的背，提议道：“要实在挺不住就晕过去。有我看着你。” 宽大的掌心一下接着一下，似是能带走所有焦虑与不安。 “…没事，我好多了。” 棠朵声音带着点颤抖，缓缓吐出一口气。 “晕血有没有办法治？你总这么出其不意地晕倒，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有人和她说说话，注意力转移得快些。那些将她包裹的恐惧感渐渐褪去，清醒的意识占据上风。 她左右摇头：“这属于血液恐惧症，没法治。” “哦……好。”方云也好像很失望，然后认命般地叹口气：“看来以后杀鸡宰鹅的事都得我来了。” 棠朵：……？ 正好这时白灏几人出来，她的眼睛被方云也蒙住。 “白灏胳膊上有血，等他处理好再看他。” “很多吗？” “挺多的，够你晕好几小时的量。” “…好。” 艾晴晴用派出所提供的医药箱给白灏换新纱布，其间她的眼泪就没停过。 白灏很想让她别哭了，可嘴巴笨笨的他却不知怎么开口。憋了半天只憋出句：“求求你别哭了。” 艾晴晴泪眼婆娑地看他一眼，又快速将头垂下：“…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声音很小，包含着少女所有的心事。 白灏明显愣了下：“你怎么和我道上歉来？你什么都没做，你没错。” 听男生这样说，艾晴晴哭得更惨了。她一头栽进男生怀中，鼻涕眼泪一把接着一把。 猝不及防被人抱住，白灏顿时僵在原地。 “你你你你，你怎么了？”他像条变色龙似的，从额头一直红到手臂。 艾晴晴只知道哭，什么也顾不上回答。 白灏只好把求助的眼神递向好兄弟。可他的好兄弟连个眼神也没给他，正给身边蒙住眼睛的女生传播最新画面。 “跟你说个劲爆的。艾晴晴现在抱住了白灏，他现在整个人都傻了。” “啊？我能看一眼吗？” “恐怕不行，那团带血的纱布在两人跟前，你会晕过去的。” “我自己蒙住眼睛。你去把那团纱布扔了，这样我就能看了。” “行，我现在就去。” 白灏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走过来，扔掉那团血纱布后又回去。 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淡了。 第94章 你的菊花已泛黄 艾晴晴足足哭了十多分钟，她哭了多久白灏就僵在那多久。 其间林老师打了一通电话，棠朵去了趟卫生间，方云也玩了把贪吃蛇。 等从派出所出来时，白灏胸前位置湿了一大片。 几人打车回宾馆，艾晴晴坐在窗户边吹了好久的风才缓过劲。两女生和林老师一辆车，两个男生一辆车。 艾晴晴哭得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像在眼球上覆盖一层红色蜘蛛网。 “白灏胳膊上的伤没事，王梓也被治安拘留了。晴晴你就别伤心了。” 林老师坐在艾晴晴身边安抚她，像老母亲一样拍拍她的头。 “我没事了老师。”她擦擦眼角的泪渍，勉强笑笑。 棠朵在副驾驶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没想到白灏平时不吱声，揍王梓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艾晴晴睫毛颤了颤，说话鼻音很重：“王梓说话那么难听，揍他八百遍也不够。” “是啊，不过他现在被拘留了。得在拘留所唱十天铁窗泪。” “可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艾晴晴小声说：“王梓给他爸打电话时，他爸听说自己儿子进拘留所一点也不慌，就算白灏拒绝和解也无所谓。说不定他家花钱找关系明天就会出来。” 棠朵：“啊哦。” 艾晴晴说得不是一点道理没有。没人知道那位“海参小王子”的门路到底有多广，外加治安拘留本就不是重罪。王梓被捞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车厢内一时间变得无比安静，只有计费器在不停跳跃数字。 林老师因为闪到腰不敢有大动作，连下车都得小心翼翼。 男生的车比她们晚些到，下车后老师和大伙嘱咐两句。主要让几人注意安全，别再出什么乱子。 附近有家中医按摩馆，林老师叮嘱大伙后自己去那按一按。 剩他们四个相对而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白灏胸口前湿的一块已经干透，完全看不出被人抹过眼泪的痕迹。 棠朵扫了眼艾晴晴和白灏，建议道：“要不给白灏煮点红糖水？我看他嘴唇泛白，一定是贫血了。” 白灏刚张嘴准备拒绝，没想到被身边兄弟一口答应。 “这主意好。可我们男生也没碰过红糖，不会煮呀。要是白灏不及时喝红糖水贫血晕倒，那就坏菜了。”方云也意有所指的眼神落在艾晴晴身上。 “那我煮好了给白灏送过去。” 艾晴晴果然会意，一口拦下这份差事。 白灏瞪了眼方云也，连忙拒绝：“不用红糖水。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艾晴晴：“还是喝点。你确实流了很多血。” 女生一再坚持，白灏只好答应。 回到各自房间后女生开始忙活起来，去超市买不少补血的材料。 什么大枣、枸杞、黑桑葚、黑糖。外加一块从熟食店买的猪肝。 原本简单的红糖水变成一锅“八宝粥”，附赠一块香喷喷的猪肝。为了不辜负女生心意，白灏吃得干干净净。 连棠朵和孔珊珊也沾了他的光，喝上艾晴晴亲手用热水壶煮的“八宝粥”。 经历这件事后，明显感觉出艾晴晴对白灏更加“情根深重”。棠朵曾偷偷问方云也，他那句“你也觉得白灏对艾晴晴有意思是不是？”从何而来？ 据他透露，之所以这么怀疑是因为白灏总在不经意间对艾晴晴很温柔，有时候还会害羞。尤其是这次，可以说是典型的英雄救美。 方云也为她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好比在派出所艾晴晴抱着白灏哭。假如他心里没有“喜欢”作祟，一定会客客气气地推开她，而不是任由女生抱着哭。 棠朵听后恍然大悟。难道他们俩是…双向暗恋？ 18号早晨。 竞赛6人组齐刷刷地坐在早餐厅，一个个精神紧绷得没有任何表情。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是理论考试出成绩的日子。 其实昨天晚上成绩就已经公布，不过大家谁都没敢看。大伙把手机全部交给林老师，想借老师的嘴宣布成绩。 老师把每个人的成绩写到小本子上，像宣布圣旨似的开始宣布。 “孔珊珊。” 第一个就宣布她，惊得腰板立刻支愣起来。 “理论成绩205分，全省排名116名。” 听到成绩的孔珊珊如五雷轰顶，顿时泪如雨下：“我怎么考得这么少！呜呜呜…连决赛的边都没搭上。” 下一个是艾晴晴。 “成绩2255分，排名第80名。” “左治217分，排名第93名。” “方云也2495分，全省第23名。” “白灏255分，全省第15名。” “棠朵…”念到她名字时，林老师故意停顿下。 棠朵立马提口气，神经像被悬在房梁上一样紧绷。本已做好落榜的打算，可老师停顿这一下，比直接告诉她落榜还难受。 方云也起身到林老师身边查看，一双晶莹的眸子就这么黯淡下去。 完了。 此时此刻棠朵的脑子里就剩这俩字。 她双手捂住脸认命道：“老师你就说，我承受得住。” “那…好。”林老师将目光重新落回本子，慢悠悠地说：“棠朵理论成绩247分，全省排名第26名。” 棠朵：……！ 她诧异地看向老师，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老师收起小本子，笑着说：“和你开个小玩笑。” 她又看向方云也。这家伙刚才失落的表情不像假的。 他走过来在她头顶揉了揉：“我也和你开个小玩笑。不过我更希望你考在我前面。” 6个人各自的结果已经公布。很遗憾，左治和孔珊珊名落孙山。 两人没有实验考试资格，明天就可以搭车回学校了。 孔珊珊眼泪不断向外冒：“老师，我多希望你也是和我开玩笑。” “别灰心。”林老师拍拍她：“你和左治的成绩说不定可以拿个省二等奖。” “呜呜呜…省二等奖有什么用，不保送也不高考加分。” 相较于孔珊珊，左治则没太多反应。他平时也不怎么和大家沟通，现在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脸黑得像煤炭一样。 6人里最险的非艾晴晴莫属。刚好是第80名，胜也是险胜。 成绩宣布后大家便散了。明天孔珊珊和左治会离开梅江市，剩下的四个人准备实验考试。 在离开的前一晚，孔珊珊组织大家去了趟ktv。 能看出她真的很伤心，从进包厢开始就霸占着麦克风。 “菊花残…菊花伤…你的菊花已泛黄……” 继上次夜市之旅，ktv之旅的孔珊珊再次哭得泣不成声。 “别哭了，咱又不是只有竞赛一条出路。” “是啊，以你的成绩裸分上985、211一定没问题。”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安慰她。 “呜呜呜呜…我不是因为这个哭。我只是想起了高一时暗恋的学长。” 大家：…… 艾晴晴有点搞不明白：“不是初中暗恋的吗？不是已经做鸭子去了吗？” “他们不是一个人。这个是咱们学校的学长，我暗恋了他半年时间。呜呜呜……” “…然后你表白失败？” 不然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然后…然后我发现他喜欢男的！俩人在大街上抱着啃，差点把我幼小的心灵震碎。” 众人：额…… 第95章 果然有钱能使磨推鬼。 孔珊珊不只是睡神，更是位哭神。 从ktv出来后一路哭回宾馆，最后哭着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受她感染，艾晴晴看着也很eo。神情低落地躺在床上发呆，两只手揪着被罩。 “怎么了？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棠朵洗漱好躺在她身边，两人一起望天花板。柔软的大床像团棉花一样托着两人，舒适得昏昏欲睡。 艾晴晴闻言长舒口气，瞳孔里一片落寞：“没什么。只是提前伤心一下，我恐怕没法和你们一起走进决赛了。” “为什么？你已经从一千多人冲进前八十，怎么这么没信心？” “不是没信心，而是有自知之明。” 她望着棚顶的眼睛笼罩层水汽，显得眸子亮亮的、润润的。 “我理论成绩才2255，也就是说我实验成绩必须达到65分以上才能进入决赛圈。可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我根本拿不到那么高的分。能拿到省一等奖就算谢天谢地了。” 听她说出这么多丧气话，棠朵索性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是因为白灏才参加这次竞赛？” 艾晴晴一怔，随后又垂下眼帘接受了般：“什么都被你猜到了。” “只是想尝试靠近他，不过我的物理天赋只能到这儿。等结束行程，还是学我最擅长的英语。” 说这些话时，女生眼底不禁流露出怀揣少女心事的酸楚。 棠朵：“你…不打算表白？就这么一直暗恋下去？” 她用一种“一看你就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摇头说：“最初我天真地认为只要和白灏成了朋友，早晚会有机会向他表明心意。” “可渐渐我发现。和他认识的时间越久，我的胆子就越小。越是和他熟悉，我就越不敢说出口。” “与其开口后变成陌生人，还不如保持现状做朋友。” 棠朵听得心里不是个滋味，不由开口说：“凡事别那么悲观嘛。万一…万一有转机呢？” “想想前些天白灏对你英雄救美的事迹，放在古代那也是可以传成一段佳话呢。” “你想说什么？不会想说白灏也对我有意思？”艾晴晴很敏锐地猜出她话里意思。 不等棠朵在点头与摇头中作出选择。 只听她不抱任何希望地说：“算了。我之前虽和他不太熟，但每次考试接触也不少。白灏是个热心肠的人，那天如果是你，他也会出手的。” “拉倒。”棠朵表示不信：“如果换成我抱着白灏哭，他早把我推开了。” 艾晴晴：“……” 也不知道是不是说错了话，艾晴晴许久没回话。 她按下开关让房间陷入黑暗，只淡淡回了句：“睡觉。” 虽看不见女生表情，可依然清晰感受到那股来自暗恋的心伤。 有时也挺佩服艾晴晴，在白灏面前装得就像个没事人。若不是她自己说出来，谁也没发现她暗恋白灏的事。 一阵胡思乱想，棠朵也渐渐进入梦乡。 能拿到实验考试的资格自然开心，睡得更是比平时踏实。不过今晚的艾晴晴特别不老实，有好几次把腿搭到她身上。 一会给她一拳，一会又踢她一脚。可困意正浓实在懒得睁眼，就这么默默忍受了一晚上“拳打脚踢”。 第二天太阳从东升起。 棠朵像只大闸蟹似的被人紧紧抱着，全身上下只有脑袋能活动。 迷迷糊糊看向身边的人，想问问到底怎么了。却发现身边睡的人不是艾晴晴，而是孔珊珊。是她正手脚并用地抱着自己。 怎么肥四？昨晚不是艾晴晴在自己旁边睡的吗？ 大家都起床后，在艾晴晴的控诉下算是搞明白前因后果。 昨天半夜，艾晴晴已经睡着了。一个人忽然躺下来压在自己身上。 大晚上的都要吓死了，她下意识将人推到地上。用手电筒一照才发现是孔珊珊。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被推到地上也没醒。手脚并用地又爬回床上，躺在棠朵身边继续睡。 没办法，她只好在孔珊珊的床上睡一宿。两人就对调了床位。 孔珊珊挠挠头：“不好意思啊。我昨晚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一只大蜘蛛，穿梭在丛林里到处捕食。” 食物——棠、艾：…… 幸好她没做梦变成一只蝙蝠。 吃过早餐一行人目送左治和孔珊珊两人离开。左治什么也没说，全程拉拉着脸。 孔珊珊倒是鼻涕一把泪一把，在车前与大家依依不舍。 “别这样，过不了几天我们还会在学校见到。”棠朵安抚她。 孔珊珊痛哭着摇头：“我不是因为这个哭。呜呜呜…只是想起了高二时暗恋的学长。他毕业时也是这样的天气，也坐着一辆灰色面包离开。有些触景生情罢了。” 棠朵：…… 真的很想问一句：姐妹你到底暗恋过多少人？ 随着灰色面包消失在长长的街道，林老师给余下几人开了次小型会议。 距离23号只有三天，四人要进行复赛最后一轮实验考试。 实验考试的分数将会决定几人能否进入决赛。 林老师着重点名艾晴晴：“晴晴，你的实验考试务必要尽全力，不要有一点马虎。否则你会与决赛无缘。” 艾晴晴垂眸点头，表示明白。 “只要进入决赛，你们会有一个月的超强度集训。之后在10月份出发，去首都京城和其他地区的学生一较高下。” “这个过程一定会很累，但国内最高两大学府的招生名额可是香得很。” 林老师给众人打了一针鸡血，令人心情振奋。 男生和女生现在各自只有两人，索性给他们从三人房换成双床房。这样可以节约经费，把钱用在每天的餐费上。 成绩出来后 宾馆内有不少学生退房，各个垂头丧气精神不振。 宾馆说三楼没有多余双床房，棠朵和艾晴晴只能换二楼房间。 看见有不少和他们一样在换房间的学生，感觉宾馆好像故意把他们集中在一个楼层。 既然集中在同一个楼层，不免碰见些熟人。 比如王梓的带队老师——赵老师。都华十四中也剩了四个人，赵老师正帮他们搬东西。 棠朵凑上去和他搭话，主要是想问下王梓现在什么情况。这些天他们没怎么出屋，也没打听王梓的消息。 提到最不喜欢的学生，赵老师多说一个字都嫌多：“和你们起矛盾被拘留后，他爸找了点关系。不过毕竟这是梅江市，不能像在都华肆无忌惮。被拘留5天就放了出来，昨天晚上回家了。” “他没考进前80啊？” “没有。”赵老师摆摆手：“考了第一百五十名。不然能回家嘛。” 居然只拘留5天。 果然有钱能使磨推鬼。 真是太便宜他了。王梓回到都华市就相当于回到舒适区，指不定又欺负谁家小姑娘。 将打探到的消息和众人说过后，大家虽心有不甘可又无计可施。 “还好我留了证据。” 四人各个心中不平时，林老师沉稳开口。 在四人纳闷的眼神中，老师掏出手机播放出一段视频。 视频是从进入调解室开始，再到从调解室出来。其间王梓的一言一行，全被摄像头收入画中。 他不屑的表情、傲慢的态度、口出狂言和污言秽语清清楚楚地记录在视频中。 “录下视频就是以防万一。果真派上用场了。” 姜还是老的辣。当时那个情况他们光顾着生气，忘了还可以利用网络舆论。 不过这有赌的几率。把视频传到网上无非两种结果：1石沉大海。2引起热点关注。 艾晴晴亲自为视频编写文字，将事情过程一五一十讲清楚。 上传视频。 上传成功。 第96章 我难道连救你的资格都没有？ 在准备实验考试的三天，他们时不时关注视频的热度。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那条视频并没有翻出什么水花。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没有任何波动。 可能这就是命运。 王梓回都华市，也就意味着油腻的李三强也会回去。以他写字还得用拼音代替的文化程度看，一定不是来竞赛的人。 估计是做王梓的贴身丫鬟，主子走了他也得走。 那个恶心人的家伙离开，真是可以响起一片掌声。 考试前一晚。 为了安抚大家紧张的情绪，林老师带大伙吃了顿正宗烤肉。肥瘦相间的猪五花在铁板上烤得滋啦滋啦直冒油，再用苏子叶包起来放进嘴里。 香得嘞~ 不知道是不是蘸料吃多了，回宾馆没多长时间便觉得特别口渴。 房间里每天只给两瓶水，再要就得多花钱。外面卖1块钱一瓶的水，宾馆里卖2块。作为勤俭持家的她，必须去外面超市买。反正路程也不远，还能省下好几块钱。 艾晴晴问用不用陪她一块去。棠朵笑着拒绝：“去超市也没几步路，连马路都不用过。要是这么短的距离我还能出事，梅江市的治安也太差了。” 9月末的晚上有点凉，她在睡觉穿的吊带外面套上件格子衬衫才出门。从宾馆到超市不过八百米，索性没穿太多。 可能是她体质差，一出门就被迎面而来的秋风吹得一哆嗦，刹那间腿上裸露在外的肌肤起了层鸡皮疙瘩。 时间不算太晚，路上依旧有稀稀拉拉几个行人。马路左右两边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像一串会发光的项链。 成件的矿泉水比散装便宜，她直接买了件小箱矿泉水从超市离开。 可拎着没走两步路就后悔了。后悔没把艾晴晴叫下来，小箱矿泉水也挺沉啊。 自己要买的矿泉水，咬着牙也得拎回去。 眼看走到宾馆的旋转大门，浑然未觉一道影子正在身后悄然逼近。 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扼住棠朵肩膀，使她整个人被迫转过身。 别说是晚上，就算白天忽然来这么一下也挺吓人。在寂静的街道棠朵被吓得惊呼一声，手上的矿泉水也落在地面。 “女人，别出声！” 惊慌失措之间，对面男生的面容清晰展现在棠朵眼前。 “…李三强？” 没错，就是王梓的跟班李三强。他穿着一身黑，像古代要行刺的刺客。绿豆大的眼睛满是肃穆，看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有病啊！你抓着我干什么？”棠朵想挣脱开他的手。 “女人，我是来带你离开的。我知道你根本不爱那个男人，你和他离开一定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 李三强像魔怔了似的，抓着她的肩膀就要走。 “你神经病啊！我不跟你走！放开我！” 她故意喊得很大声，希望能引起路人注意。 李三强好像并不是单纯的恶心人，他可能真的有精神病。 可马路上本就行人不多，有注意到的人也不愿意多管闲事。 “这些天我一直潜伏在附近，终于让我看见你落单的时候。居然敢抢我黄埔三强的女人，等我招兵买马一定灭了他！” 李三强口中振振有词。 他看着长得干巴，可干巴人有干巴劲。任棠朵如何反抗也无济于事。 危急时刻，想起自己也是有系统傍身的人。在脑海里拼了命地喊916帮忙，可916就像已经与她解绑了般死寂。 棠朵被他拖着走出好几米，终于抱住路边一盏路灯。 “李三强，有话好好说。你要带我去哪？” 她一只胳膊被李三强死命拽着，只能用另一只胳膊抱住路灯。 李三强邪魅一笑：“当然是去我黄埔三强在郊区的私人庄园了。那里有我专门为你打造的囚笼，你再也不会和别的男人跑了。” “你就是我的掌中之物，插翅也难飞！” 说着，他更用力地去拽自己，力气大得她已经抱不住路灯。 借着他拉扯自己的力道，棠朵抬腿去踹所有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踹残了就残了，总比自己被带走好。什么黄埔三强的私人庄园，说不定就是个烂尾楼。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落空。 李三强预判出她的动作，一把抓住她准备踢下去的脚腕。 “别挣扎了，做我的黄埔夫人。”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若说刚才她是被拽着胳膊走，现在直接被抓住脚腕拖着走。 整个人摔在地上，来不及疼就被拖动向前。胳膊、大腿、后背只要与地面接触的地方都是火辣辣地疼。 “救命啊——” 她拼命地呼喊，希望能引起远处的行人注意。 “别喊了，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只要是我黄埔三强相中的女人，没人敢从我身边夺走。” 皮肤不停与地面摩擦的疼痛，让棠朵疼得直冒冷汗。可相比疼痛，李三强要带她去的未知地方更可怕。 正当棠朵强迫自己冷静想出应对之法，自后方忽然窜出道身影直奔李三强而去。 来人身形高而瘦，动作快速敏捷。冲回来后一脚踹在李三强后背，直接让他飞出去好几米。 这一脚力道不小。不只让李三强飞出去好几米，连棠朵也被牵连在地上滚了两圈。 重新获得自由，她赶紧站起来查看情况。一男生背对自己，朝着倒地的李三强挥拳。 看男生背影陌生中带着熟悉，说熟悉又想不起来是谁。 先检查下自己，身上大大小小不少擦伤。每处伤口中沾着不少沙子，像砂纸一样摩擦伤口。 手机在挣扎中不知道掉到哪去，她一瘸一拐走到男生身后。 “大，大哥？”因未从惊吓中缓过劲，棠朵现在说话每个字都跟着发抖。 男生正压制意图反抗的李三强，听到她的一声“大哥”差点没按住人。 在昏黄路灯的照射下，他回头对她粲然一笑：“…我还没那么老？” 棠朵：“…李，李深？” 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没想到能在半夜救自己于危难中的居然是他。 “不至于？我难道连救你的资格都没有？” “放开我！你这个丑陋的男人！我黄埔三强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等棠朵回话，被按在地上李三强躁动起来。 李深手上用力，朝远处抬抬下巴：“那边有一截电线给我，我把他捆起来。” 她听话照做，把电线拿过来递给李深。 电线不是很长，只够把他的手捆起来。李三强嘴巴骂骂咧咧，说得都是些小说霸总名人名言。 “报警了吗？” 李深问。 “哦，对。我手机呢？” 她低头在地上一圈圈扫视。 “用我的。”李深见状把他的手机递过来。 棠朵接过手机拨打电话，拨号的手止不住发抖。她发抖不光是被吓得，还有伤口出血的原因。 直到打完电话，把手机还给李深后再也坚持不住地蹲在地上。 身上擦伤的伤口多多少少会渗出些血，而她就像能感受到每处血液的流动。 恐惧、不安、恶心、心慌一时间如扑面而来的蜘蛛网将她包裹其中。 “你怎么了？”李深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一边按着不安分的李三强，一边关心她。 可棠朵似是陷入梦魇，浑身颤抖不止，呼吸急促根本回答不了。 第97章 怎么眼睛直勾勾的。 还好警车及时到达现场，下来两个警察把李三强押上车。 而此时的棠朵正介于昏迷与清醒中间，半晕半醒，跪在地上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警察：“报警人也要和我们走一趟。” 李深夹着眉毛，抱起棠朵说：“我朋友突然很难受，可以让我们先去医院吗？” 警察见棠朵确实很难受，点头同意：“行，上车。” 警车不是平时见到的轿车，而是巡逻用的面包车。把棠朵放在座位上。李深正打算绕到另一边上车时，隐约听见有手机铃声传来。 想起棠朵找不到的手机，他和警察说了声后顺着铃声寻去。 幸好打电话的人一直坚持，最终在一箱矿泉水周围找到。“艾晴晴”三个字显示在屏幕上，下面绿与红两种颜色按钮。 屏幕亮光闪得刺眼，李深却视若无睹不断拨打来的电话 ，将手机揣进兜里上警车。 警车上李三强就没消停过，不断吵着要让警察局天凉王破。 他被李深揍得肿了一只眼睛，嘴角带着血。就像不知疲倦般吵吵嚷嚷，时不时大力挣扎。 棠朵则没坚持住，躺在座椅上晕了过去。没人知道她因为什么晕过去，警察对她掐人中也不管用。 警车以最快速度飙到附近医院，棠朵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进去。 大夫询问李深病人晕倒前做了什么，他如实告知见到棠朵被人在地上拖行。 大夫听后猜测棠朵可能是惊吓过度晕过去，还有可能是头部受到外力撞击引起的昏厥。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原因。 鉴于她除了血压低，其余指标均正常。最后将棠朵安置在医院走廊的临时病床，让李深隔一会儿就喊她一次。如果半个小时后还没醒，再做脑补ct看看。 “你是病人什么人？”走来位护士问李深。 他看一眼躺着的人，回问：“是有什么需要我签字的吗？” “不是。”护士摇头：“我是看这姑娘身上有很多擦伤，而且伤口有小沙子，要是方便的话建议你用双氧水冲洗，不然等伤口愈合很麻烦。正好她现在晕着，用双氧水可能没感觉。” 用双氧水消毒超级无敌痛。伤口小还好，伤口大能把人疼死。 可能见林深年纪小，临了又补上一句：“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可以挂个普外科，那边有护士可以清创。” 李深对护士笑笑：“我知道了，谢谢。” 小护士被李深的笑容弄得有点害羞，忙垂头离开。一时间，空荡幽静的走廊只剩冷白色灯光充盈着。 四下无人，男生恢复一如既往的淡漠，右侧脸颊上的长疤也显得异常森然。 这时，兜里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看屏幕上显示的是“林老师”三个字，他滑动接听键放在耳边。 “喂，林老师吗？”男生声音毫无起伏地问。 “我是一中孙老师的学生，我叫李深。棠朵出了点意外在梅江第二人民医院，现在正昏迷中。” “好，那我等您过来。” 电话挂断，手机被李深放在棠朵的枕头边。 女生双眼紧合，唇瓣颜色有点淡。不知是不是不舒服，眉心那里微微隆着。 他伸手把棠朵凌乱的头发捋了捋，目光落在她病弱的面庞，眼底涌现一丝微不可察的怜意。 在病床边坐了会，才不紧不慢地去买双氧水。 李深回来时手上拎着不少东西。除了双氧水，还买了碘伏、棉签、生理盐水、创可贴和云南白药。 棠朵身上大多数擦伤集中在背部，只有手肘的伤裸露在外。 这里的创伤面积最大，出血最多。李深先倒出一瓶盖的双氧水，然后照着血呼啦的伤口倒下去。 与双氧水接触的瞬间，伤口顿时泛起一层密密麻麻的小泡泡，红色血肉也在冲洗下变得像冷冻肉一样白。 疼痛让棠朵不舒服地动了动，想收回胳膊却被人按住。 “别动，马上就好。”男生语气淡淡，平静地拆开一瓶生理盐水。 此时，由远及近响起纷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林老师一行人身影出现在走廊另一头。 “他们在那！” 艾晴晴最先看见李深。 听到有人来男生也不慌不忙，将生理盐水浇在泛白的伤口上。 四个人里属方云也跑得最快，他看起来就像被人刚从被窝里薅起来。 一件灰色背心、一件加菲猫大裤衩和宾馆里的拖鞋。 发型也乱糟糟的，像被鸡啄了一样。 “棠朵——！”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把坐在床边的李深挤下去取而代之。 要不是人多，估计李深高低会翻个白眼。 四个人把病床围起来，像早上小鸟开会似的不停地喊棠朵的名字。 见到棠朵本人，林老师算是心里石头落了地。简直快把她吓死了，紧着问李深怎么回事。 具体原因李深也不知道，他只将自己所见如实叙述一遍。 恰巧此时，病床上的棠朵悠悠转醒。可能是被伤口疼醒的，也可能是被大伙吵疼醒的，还有可能是被方云也摇醒的，反正人醒了。 每次晕倒再醒来大脑就像重启一遍。她会先发呆一会，然后再回想自己为什么晕倒。 “方云也？艾晴晴？白灏？”她把三个人挨个点名。 艾晴晴捂着胸口，终于松口气：“我坚持陪你一起去好了。不然就不会有这种事。” “有没有哪不舒服？”方云也焦急又关切地问她。 见她呆呆傻傻的，把手覆在额头问：“是不是磕到头了？怎么眼睛直勾勾的。” 棠朵嫌弃地向后缩缩，把他从上倒下打量一遍：“…你触电了？头发怎么立起来了？” 第98章 方云也脑袋里响起黄色警报。 “触什么电，我这是急的。”方云也用手捋捋炸毛的头发。 “是谁干的？我去扒了他的皮！” 他像个点燃的炮仗，仿佛下一秒原地爆炸创死所有人。 “是李三强，就是那个狂野小子。可惜你没机会扒他的皮，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棠朵掀开被子下床。骨头像被拆开又重新组装，身上没有一块地方不疼。 等她从床上下来大家才发现。正面相对完整的棠朵，背面已经破破烂烂。 格子衫禁不住在地上摩擦，有些地方已经薄得透亮，有些地方直接磨出个洞。再配上她凌乱的发型，整个人狼狈极至极。 这时没怎么说话的李深上前一步，提醒道：“…棠朵，警察让你醒了去一趟派出所。我们赶紧去，明天还要实验考试，早去早回。” 看见自己的“救命恩人”，感激中带着许多难为情。同住在一个层楼，有时难免打个照面。 自从上次和李深谈话后两人便没有任何交集，所以每次见面棠朵连招呼也不打。 没想到啊没想到，出了这事后想做陌生人都难。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没什么，路见不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可能是看出她的拘谨，李深会心一笑。 方云也在一旁暗戳戳地盯着李深。一看见他就浑身不舒服，可偏偏这次什么都不能说。 不光什么都不能说，还得感谢人家。 一行人没在医院多逗留，搭车去往派出所。三位女士一辆车，三个男士一辆车。 路上棠朵讲述下事情经过。怀疑李三强真是个精神病，搞不好不用蹲监狱。 “你们左一个右一个地出事，老师我回去怎么向校长交代。”林老师是真吓坏了，从来没见她这样过。 “没事的老师。我福大命大，明天一定可以拿个高分。”她说这话既像安慰老师，也像安慰自己。 相较于她们的和谐友爱，男生乘坐的出租车内则火药味十足。 为避免被修罗场波及，白灏主动坐在副驾驶。后面坐着方云也和李深，两人中间空出的位置够两个人塞进去。 男生手里拎着一塑料口袋，里面是李深买来给棠朵处理伤口的药物。 方云也压制自身不爽的气场，深吸一口气说：“李同学，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加上刚刚在医院的费用，我一并转给你。” 李深半边身子贴着车门，闻言用余光轻轻瞥他一眼：“为什么是你转给我？要转也是棠朵给我转。” “……” 白灏在前面听得捏把汗。 “我替她给你转。”他再次深吸口气，身体里像困住一只喷火小龙人。 “你替她转？”对方不急不躁：“你是她监护人？” “我是他同学。”他转头看他，语气强硬。 “那位兄台也是棠朵的同学，怎么不见他给我转钱。” 白灏：…… 到底被波及了。 轻咳两声缓解尴尬：“棠朵和我的关系，没有和方云也的好。” “…哦，原来如此。”男生唇边弯起个不屑地笑：“可我也没见棠朵与方同学的关系有多好。让一个女生晚上自己出门，关系能好到哪？” 白灏解释：“棠朵怕麻烦人，这次出门也没告诉我们。真是有惊无险，谢谢你了。” 李深：“不用客气。我和棠朵虽不是同学，但经此一事也算是朋友。朋友之间的账不用算得那么明白，什么钱不钱的我也不在乎。” “所以我给棠朵买的东西，她不用给我一分钱。” 后面这句话自然是说给方云也听。 “朋友？”方云也气得肝疼：“认识连十天都不到，还敢自称朋友？” “你和棠朵认识的时间就很长吗？” 淡淡的眸子里暗藏挑衅：“有些关系不是靠认识时间长短决定，而是靠…行动。” 白灏在前面听得心惊肉跳，真怕他俩在后面打起来。 可能是修罗场的能量太强，吓得出租车师傅一个急刹停在路边。 除了系安全带的白灏，后面两人全部撞在前排椅背。 司机：“…派出所到了。” 方云也、李深：…… 女生们比他们先到，棠朵在办公室和警察一起做笔录。 李三强在间审讯室关着，手脚被固定在审讯桌。有两个警察正问他话，不过问了半个小时也没进展。 警察一拍桌子，有点不耐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李三强顶着张鼻青脸肿的脸，仰着下巴用鼻孔看人，嘴角勾起45度：“小东西，你是在和我玩欲擒故纵吗？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我叫黄埔三强。” 讯问警察是个中年大叔，不懂年轻人玩的东西。再次不苟言笑地训斥：“我们已经查过这个名字，根本没有这个人！你要是再不配合，我们只能先把你拘留起来！” “拘留我？”他冷嗤一声：“小察，别白费力气了。任凭你玩出什么花样我都不会爱你，因为你只是个替身。” “同时我也劝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赶紧把手上脚上的东西摘下去，否则我让整个a市陪葬！” 警察：…… 俩警察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棠朵做笔录的同时，也为警察提供了李三强的信息。警察通过都华十四中校长联系上李三强的家长，家长说今天太晚了只能明天来解决。 在电话里家长承认他们家有精神病史。李三强的爷爷小时候就总幻想自己是超人，天天穿个红裤衩满大街溜达。 他爸爸精神很正常，没想到隔代遗传到李三强这。 得知李三强真有精神病，棠朵的心情不比那两位警察好。 今天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天还有考试。关于此事到底怎么解决，具体要等李三强家长过来才能商量。 一行六个人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晚上出租车少得可怜，几人只好叫网约车。 等车的功夫注意到方云也拎的袋子，才想起买东西的钱没给李深。 挪步到他旁边再次表示感谢：“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也挺不好意思的，让你大晚上捞不着休息。” 路灯下李深眼神温和地看她，嘴唇轻抿：“没什么，你安全就好。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棠朵尴尬地笑笑：“我也没想到会碰到精神病。对了，你买东西和医院的床位费多少钱？我转给你？” 她掏出手机。手机钢化膜已经四分五裂，勉勉强强地贴在屏幕上。 此时，一直盯着网约车的方云也竖起耳朵。 正和棠朵说话的李深摇摇头：“不用了。都是些清创用的东西，没多少钱。你要实在想给，改天请我喝杯饮料。” 方云也脑袋里响起黄色警报。 “别了，还是直接给你转钱。一瓶饮料才多少钱，不能让你吃亏。”女生的态度很坚持。 直接给钱最利索。请喝饮料、吃饭什么的，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 黄色警报暂停。 李深：“那好。加个联系方式你直接转给我。” 棠朵：“……也行。” 方云也：?_? 黄色警报解除了。红色警报立马响得刺耳。 女生手机屏幕操控有些慢，正好给了方云也机会。 她正将手机递上前供李深扫，而李深也正举起手机准备扫一扫。 就在这个空隙，另一部手机过来“横插一脚”。 “啾”的一声，李深成功扫上这部手机的二维码。 第99章 棠朵只是在上药，又不是生孩子。 没错，李深扫到了方云也的好友二维码。 方云也的鼻子就像一条分水岭。下面是亲和的笑，上面是沁满冷意的眸子。 “棠朵的手机屏幕坏了扫不上。我给李同学转。” 她：?_? 此时棠朵的眼睛不停在两人之间打量，速度快得差点抽筋。 怎么嗅到一丝火药味？ 谁放炮了？ 好像是方云也哦。 李深看着手机上的好友申请，语气有点不悦：“方同学这样不太好？棠朵加谁好友是她的自由，你作为同学…凭什么干涉？” 他着重在“同学”上咬字清晰。 “这怎么能叫干涉？棠朵的手机坏了，我作为她关系最好的同学当然要帮她垫付。” 《关系最好》 “棠朵，你手机屏幕黑了一定是坏了？” 男生左眼睛写着“配”，右眼睛写着“合”。笑容像朵食人花，不迷人但很危险。 “我……” 她能说手机只是单纯的息屏吗？ 不得不用眼神对方云也说：大哥，我手机刚才还亮着，现在说坏了不明显骗人吗？骗傻子也没这么骗？ 方云也同样用眼神回：就这么说。难道你想加他好友？ 棠朵：我是不想。可谁让人家有恩于我。 方云也：他就是用这点来拿捏你。你怎么能让他拿捏？ 棠朵：那怎么办？ 方云也：顺着我的话向下说。 一阵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她将手机揣回口袋。方云也的话不无道理。 倘若李深对自己的心思没死透，很有可能用这事“拿捏”她。感激归感激，但是要少接触地好。包括qq好友。 不过她找了个更有可信度的理由，对李深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我忽然想起手机里没有钱。要不给你现金？” 棠朵摸摸自己口袋，发现兜比脸都干净。 “不用那么麻烦。” 小学生都能看出棠朵的想法。 李深退出加好友页面，无所谓地笑笑：“没有就不用给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决赛时还会再见。” “决……赛？” “对啊。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太想看见我？” “没有没有，别误会。”她连忙摆手。 “李同学怎么会误会呢？”方云也接话。 像道屏障似的站在两人中间，把一个坚挺的脊背留给李深：“等咱俩拿金牌的时候，李同学一定会看见的。” 棠朵：…… 心中向方云也竖起大拇指。 牛逼。 两辆网约车几乎同时到达，正好打断他们逐渐变味的气场。 收敛笑容的方云也就差把“不喜欢李深”四个字写在脸上。 两辆车子本来依旧要三男三女这样坐，结果因为方云也看不惯李深，硬是挤到她们的车上。 为了不让白灏尴尬，艾晴晴主动退出上另一辆车。 他这种弃兄弟于不顾的行为，实在不值得提倡。 路上他一直摆弄那些创口消毒用品。研究研究这个，研究研究那个。 李深东西买得很全面，连治跌打损伤的云南白药都有。估计有一百块钱够了，宁可给多也别给少。 等回到宾馆，六个人四散开回到各自房间。 李深没多说什么，道别后进到房间。 方云也拎着袋子磨磨蹭蹭不进自己屋，跟在她身后跃跃欲试。 “东西给我就行了，你回房休息。”她作势要拿过袋子。 “…你自己行吗？” 他看起来十分不放心，用一根手指把袋子慢悠悠提上来。 艾晴晴用房卡刷开门，咂咂嘴说：“哟，这是不放心我啊。” 房间内漆黑一片，插上房卡才有亮光。 见方云也又眨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她。棠朵想都没想，立刻将他推回他自己房间：“我没事、我可以。你快去休息，明天还有考试。” 只要用那种眼神看她，指不定提什么奇葩要求。 该说不说，方云也的运动细胞让他有个好身材。背心料子薄，手掌能清楚感受到每寸肌肉的质感。 不过这都不足以让她迷乱心智。 白灏给方云也留着门，很轻易就把人塞进房间。 棠朵返回自己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全格子衫和吊带脱掉。其他小擦伤大多已经结痂，唯有手肘和腰后位置较为严重。 李三强拖她时衣摆被卷起来，腰后面成了重灾区。 手肘已经处理过，现在只剩那儿。布料和伤口已经黏在一起。艾晴晴帮她一边浇双氧水，一边小心翼翼地揭开。 虽说有心理准备，可棠朵依旧不敢看伤口什么样。 “坚持下，马上好。”艾晴晴在后面看得于心不忍，手指跟着一起发抖。 双氧水的威力让她直接戴上痛苦面具。疼得已经分不清是哪疼，反正浑身都疼。 最后关头，随着最后一块衣料扯下 ，她实在没忍住痛呼一声。 声音不算大，可在狭小的卫生间却震耳欲聋。 棠朵正要和晴晴说自己要缓缓，就听房门外传来道男声。 “怎么了？没事？棠朵你要是疼就喊出来，千万别忍着！” 棠、艾：？ 两人满脑袋问号，只好开门查看。 棠朵穿得比较少，开门的当然是艾晴晴。就见一脸担忧的方云也站在外面，看样子已经站了有一阵。 “你在这干嘛？偷听啊？”艾晴晴很鄙夷。 方云也一手撑着门框，问：“棠朵怎么没出来？是不是疼晕过去了?” 早知道他来好了，他一定会轻轻的。 “无语”两个字艾晴晴已经说得厌烦疲倦。 “大哥。棠朵只是在上药，又不是生孩子。你在这吓着什么急？” “我怎么能是吓着急？她如果没晕过去怎么不出来？”说得有理有据。 “……” 艾晴晴突然怀疑白灏是如何和方云也做那么长时间的朋友？ “她不出来是因为没穿衣服。ok？” “…没穿衣服？”方云也压着眉心，眼神似陷入一团迷雾。 想了大概3秒，低头对艾晴晴叮嘱：“没晕过去就行。宾馆说不定有潜伏的色狼，一定让她穿好衣服。” “切，我看你就是那色狼。”艾晴晴毫不留情地将门合上，差点拍到他的脸。 方云也：…… 人家分明是匹好狼。 第100章 唯有埋头苦学 因腰后有伤，棠朵昨晚趴着睡一夜。 次日早上她特地给大伙准备咖啡，毕竟昨晚大家陪自己折腾到很晚。 碰到一中的学生，让其帮忙把信封交给李深。信封里是人民币，是昨天他为自己的花销。 实验考试时间和理论考试一样，早上9点到中午12点。每位考生要现场设计出一套实验方案，非常考验一个人的物理基础和应变能力。 这三个小时过得比三个月时间还长。等80人走出考场时，各个如释重负地在教学楼台阶休息。 考试前手机全部交由林老师保管，见棠朵出来老师把手机给她：“有个电话一直在响。你看看是谁。” 她给对方回电话，接电话的是派出所。说李三强家长已经到了，可以过来协商昨晚的事。 等到派出所，看见的是李三强父母。看穿着打扮只是普通人家，夫妻俩一脸愁容。 李三强父母没给孩子找任何理由，诚恳地向她道歉。说他们家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拿不出太多，便给了棠朵一千现金赔偿。 棠朵坦然接受。这是她昨晚被人在大街上拖行，浑身是伤吓得半死应得的赔偿。 随着实验考试结束，终于结束此次复赛之旅。 考试成绩三天后在手机上查询，同时也会为得奖者颁发证书。 一千多名考生中评判出85名省一等奖、286名二等奖，以及若干名三等奖。 三个等级的奖项，只有省一等奖对未来升学会有帮助，其余两个…不好说。 考试当天下午几人就坐上回江城的车。 原本打算坐来时的面包车。可在林老师和孙老师的一拍即合下，两人合资租了辆小客车。 小客车比面包车不知宽敞多少，座椅也柔软很多。学生们非常自觉地分成两派，左边是一中，右边是三中。 李深也在车上，正和他们同学一块聊天。见到她打了声招呼，并未多说别的。 这倒挺好，免得他和自己聊天，自己不知道聊什么尴尬。 下午正是困意上头的时候，汽车启动没多久她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隐隐约约觉得肩膀一沉。以为是艾晴晴靠过来，她索性脑袋一歪靠回去。 ……？ 怎么艾晴晴的头发这么扎脸呢？脑袋好像大了几圈。还有洗发水的味道也很熟悉。 所有的不对劲强迫棠朵睁开眼，看见一个非常眼熟的头顶。 “…你怎么坐过来了？” 方云也偷偷和艾晴晴调换位置，正恬不知耻地枕着她肩膀。 “我来找你讨回欠我的23分钟零61秒啊。”语气懒散惬意，边说还调整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 “……”记性可真好，不就是靠了他一会嘛。 扫了眼车内其他人，大多都在睡觉。既然没人注意这边情况，索性自己假装睡觉当不知道。 对，闭眼。睡觉！ 棠朵没赶自己走，男生每隔一阵便悄悄睁眼看李深一眼。 终于在第14眼时，捕捉到李深看向两人的眼神。此时方云也要多嘚瑟有多嘚瑟，故意直起身子活动活动脖子又靠回去。 车子一路安安稳稳地从梅江驶向江城，载着刚经历一场无声战场的“战士”们。 回到熟悉的老地方，连空气都倍感亲切。 校长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笑呵呵地问东问西。说等复赛结果出来给他们每个人发奖金。一等奖五百块、二等奖三百、三等奖一百。 等复赛结果期间，四个人难得上了几天正常课。 一个多月时间没怎么和同班同学相处 ，大家好像变得憔悴许多。 一定是被学习吸干了精气。 有些同学甚至把她忘了，以为是新来的转校生。 而曾经的同桌姜可，现在已经成了别人的同桌。之前用过的桌子被挪到最后一排，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唉~物是人非啊。 三天后，物理竞赛省奖的奖状被快递到学校。 奖状一共六张。四个一等奖、一个二等奖、一个三等奖。 分别对应的是：白灏305分、棠朵302分、方云也3015、艾晴晴2735分。 二等奖左治、三等奖孔珊珊。 校长利用课间操时间向全校宣布此次复赛结果，并请6人上台领奖与奖金。 棠朵郑重接过省一等奖的奖状 ，上面用黑色楷体写着： 棠朵同学，在第65届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梅江赛区）中，荣获壹等奖。特发此证，以资鼓励。 下面是“物理竞赛委员会”和“省物理学会”两枚清晰鲜红的印章。 证书代表她获得一等奖，302的分数代表她获得进入决赛的资格。 薄薄的一张奖状，拿在手里却是沉甸甸。骄阳的光辉落在上面，光明一片。 而这，也只是第一步。 台下同学给予几人最热烈的掌声。而伴随掌声消散，迎接他们的是更为残酷的考验。 好事成双。 之前在网上发布的视频忽然有了热度。起初就像向茫茫大海扔进个漂流瓶，杳无音信。而现在这个漂流瓶被人捡了起来，并且公之于众。 视频被一家电视台官方号截获，瞬时获得无数关注度。 王梓的脸被打上马赛克。粗鄙的话偶尔会用“哔”声代替。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众人纷纷讨伐这位“少爷”时，不少都华市的学生站出发声，控诉王梓在学校里的种种恶行。 不止这样，连王梓他爸“海参小王子”的照片也被扒出。以及他家是在哪片海养的海参，到底是哪位领导给他们家做保护伞。 等棠朵几人发现视频热度高涨，正是埋头刷物理题废寝忘食时。 艾晴晴很遗憾没能进入决赛，一切也都在她意料之中。 现在竞赛小组就剩三个人，开始建的小组群也跟着解散。每天只剩她与白灏、方云也在五楼教室大眼瞪小眼。 复赛代表的是各自学校，决赛代表的是所属省份。 每个省份教育资源不同，学生受到的教育不等。这是残忍的，也是最无能为力的。 唯有埋头苦学，拼尽所有努力才能追上那些赢在起跑线上的人。 第101章 我的脑和我心，都宣你。 说好事成双不太贴切，因为还有件不知算不算得上好事的“好事”。 …916回来了。 在一个晴转多云的天气，它闪亮登场。 棠朵很意外，没想到它还能回来。天天学习学的已经快把它忘了。 对于为什么莫名其妙消失，916的回答是：“…咳咳，我被召唤回去开个小会，主要针对此次任务进展总结。” “召唤？开会？做总结？你们机器人也用写报告？”怎么听着都像人干的事，不像机器人干的事。 “当然，我要向我的主人汇报你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你的主人？”棠朵刷物理题的手顿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的主人是机器人，还是人类？” 916一愣，反应两秒后：“这…我不能告诉你。” “……哦？”她来了兴趣。 “你闭口不谈才显得欲盖弥彰。你是被人类发明出来的？”那可不得了，人类科技发展的一项重大突破啊。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称呼‘主人’？” “我乐意。”916每次回答都很迅速，而迅速的回答往往是在掩盖真相。 “统子，你是骗我不了我的。”她推推不存在的眼镜，仿若柯南附体：“别忘了，我是学物理的女生。” 自己以后说不定会走上研究人工智能的道路。先拿916练练手。 到底不是人，不会周旋。被棠朵逼急了，916直接咆哮道：“啊啊啊啊，宿主你太过分了。我消失这么多天，你不关心吃的怎么样、睡的怎么样，只知道逼问我这个。我太伤心、太难过了。” 棠朵被它吵得天灵盖炸裂，忙安抚道：“不问了、不问了行了？” “哼！我满心满眼都是宿主，宿主却怀疑我的出身。”它像个受气小媳妇。 “出身？你还知道‘出身’？” 系统消失的阶段不会去看《大如传》了？ “你倒是说说，你是嫡出？还是庶出？” 916没听懂：“嫡出和庶出什么意思？” 咦…套话的机会来了。 “这个嘛…说起来很复杂。你直接告诉我你在家族排名第几，就可以推断出你是嫡出或庶出。” “我的主人只发明我自己，没有其他系统。我算嫡出还是庶出？” 得到一个重要信息：916是根独苗。 “916你真是太幸福了。你是嫡出哎，独守你的主人宠爱。”棠朵故作惊讶，一副哄傻子开心的嘴脸。 “是吗？”916甚是欣慰：“我就知道我是最幸福的统。” “ 当然啦。能发明出你的人一定是个大帅哥？或者玉树临风、英姿飒爽、才貌双绝？” 系统沉浸在被夸赞的喜悦，笑嘻嘻地说：“还好啦，按照你们人类审美算是小帅。” “他今年多大？是不是已经结婚了？”棠朵再接再厉。 “这个嘛…我主人…”916说着说着忽然顿住，接着如遭受欺骗般怒喊：“啊啊啊，宿主你学坏了！你居然套话！我不理你了！” 下一秒便没了动静，好像真的生气不理她了。 棠朵：…… 一个男人发明的系统，让她穿过来执行拯救方云也的任务。 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随着一场秋雨给9月份画上句号，10月正式登场。 决赛日期定在10月28日，给他们的也只有一个月时间。整个省只筛选出23人进入省队，19个男生、4个女生。 学校极其重视此次竞赛。林老师一个老师已经不足以教授他们，隔三差五就请来位某某学校的讲师、某某学校的教授、某一届某某物理奖的获得者给几人上一课。 916自己生了几天闷气后，主动冒出来和她和好。说只要不套它话，以后还是好朋友。 棠朵能怎么办呢，只好答应喽。 从10月初到10月末，三人肉眼可见的憔悴。 连一向体力嘎嘎棒的方云也都开始喊累，精力不似从前旺盛。 如果以前他是只聪明又机灵的边牧，那现在就像一只一次奶9只崽的拉布拉多。 眼神里写满：生、无、可、恋。 棠朵终于找到机会笑话他：“哈，虚了？” 方云也：“……不知道是谁天天保温杯里泡得像八宝粥似的。” 棠朵：…… 天气越来越冷，接近10月末的时候，棠朵是三人中第一个穿上棉裤的人，只有她冻得哆哆嗦嗦。 好，她最虚。 决赛地点在首都京城，气候要比这边暖和点。从江城坐高铁要6个多小时，飞机则仅需2小时。 校长想了又想，看了又看。最后还是为几人选择经济实惠的高铁。 出发前给棠朵激动坏了，激动得半宿没睡。毕竟要去大城市，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出发当天校长和他们各自班主任来车站送行。 校长把他们三个人的肩膀拍个遍，寄予厚望地说：“不说金牌，最低也得拿个银牌。等你们回来，校长把你们三个人的照片挂在学校布告栏，一直挂到你们毕业。” 说完，他发出独属中年男人的爽朗笑声。 棠朵、方云也、白灏：…… duck不必。 接近检票时间，他们与校长等人挥手道别。 正打算融入人群进入候车室，从远处跑来道娇小的身影。 那身影边跑还边喊：“学zǎng，学zǎng等一等。” 来人是个娇俏可爱的软妹子，让人看着特别想掐一下那种。有着和棠朵同款朵拉头，不过自己没刘海，软妹子有能把额头全盖住的齐刘海。 最最最最重要的是，妹子穿的是三中校服，和他们同一所学校。 可显然三人谁都不认识她。 软妹子跑得气喘吁吁，生怕晚来一步见不到谁似的。不过铁打的刘海倒是一丝不动。 像有gps精准定位一样，妹子精准定位到方云也面前。 一双眼睛亮亮地看向他。气都喘不匀，但坚持用嗲嗲的语气说：“学zǎng，你要去京céng了吗？” 棠朵、白灏： →_→ 好像是某人的桃花来了。 怎么一股台湾腔？ 同样懵逼的方云也：？ “…你是？” 软妹子自我介绍：“藕si高2三班的——小芙蝶。听缩学zǎng要去京céng，特意来送送你。” “送我？可我也不认识你啊？” “矮油~”软妹子捂脸害羞起来，身体也跟着来回扭动：“学zǎng你好坏哦。难道看不出人家宣你吗？我的脑和我心，都宣你。” 棠朵背过身，因为她很不道德地想笑出声。 白灏也将身子背过来，和她有一样想法。 周围来来往往人很多，不少人向这边打量软妹子vs方云也的场面。 男生似乎有被雷到，干笑两声后回道：“学妹，你说话倒是蛮机车哎。” 软妹子眨眨无辜的眼睛：“…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笑着指了指软妹子身后方向：“看那。” 女孩听话回头，甜美的表情瞬间垮掉。 校长和两位班主任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每个人的眼睛锐利得都像一把刀。 软妹子败北。 第102章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喽 软妹子被校长带走了。 风风火火地来，梨花带雨地走。 安检时棠朵不由感慨一句：“这个世界啊，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方云也张开双臂，转着圈被安检员检查：“你是在说你吗？” “我有什么好伤心的？我在说那位小芙蝶。逃课表白被当场抓包，估计会被班主任扒层皮。” 林老师这时插话：“现在的小姑娘太热情了。过去我们上学的时候，表白最多就是写封情书。那也得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 提起年少的事，上年纪的人一般会感慨良多。 听到“情书”两个字，某人瞬间来了精神。 “现在也有人送情书表白，我还收到过呢。”男生嘴角噙着坏笑，意有所指地瞄向棠朵。 她回给他一个白眼。 这事算是过不去了。 林老师对男女生之间的小九九见怪不怪，只叹息句：“年轻真好。” 准时坐上开往京城的高铁，车厢内安静一片。 方云也带了很多零食，左一包薯片、右一包虾条。毕竟6个多小时路程，很可能人没到，肚子先饿。 几人座位虽不挨着，但在同一节车厢。趁棠朵身边大叔上厕所的间隙，方云也一屁股坐过来。 手上拿着半包薯片，时不时送进嘴里一片。 “你…要干什么？”见他好像有话要说，貌似还不是什么好话。 “唉~” 他先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咬一口薄而脆的薯片，用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语气： “我是天天想、日日想、夜夜想。想了那么久，可依旧想不明白一件事。” 她警惕的神经依旧没松懈：“…什么事？” 有种不妙的预感。 “就是…”他向她凑近几分，眼中闪过狡黠：“时至今日我也没搞明白，那封情书到底是谁托你给我的。” 不妙感得到应验。 棠朵：…… 有点无语：“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 “因为你从来没正面回答过我啊。” 他说得有理有据：“你回答我，我自然就不问了。” “……” “…这么长时间的事谁记得。也就你，一记好几个月。”她别过脸小声嘟囔。随便拿出本书用来掩盖自己的心慌。 “学校里有个女生默默喜欢我这么久，我想知道是谁也是情理之中。” “倒是你，只要一提到这事就支支吾吾避而不谈。说多了就急眼，明显心里有鬼。” “我心里才没鬼！” 被戳中心事的棠朵，像一只被踩尾巴的猫。没控制住吼了出来，引得周围人频频打量。 反应过来她立刻捂住嘴巴，抱歉地看向大家。 该死，做了次显眼包。 反观方云也笑意更甚，一副奸计得逞的得意。仿佛在说：你看，急眼了。 她送给方云也一记眼刀：“我拒绝回答你这种无聊的问题。”当初系统惹的祸，现在这个锅却要自己背。 而情书上的内容，至今回想起来也恶心得令人作呕。 若放到平时棠朵开启防御机制，男生会立刻住嘴。不过今天可能是薯片吃多了，方云也竟开始不依不饶。 像只蜜蜂一样在棠朵旁边嗡嗡嗡：“你看你生什么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果真是你就大大方方承认呗，我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咱俩关系那么好，亲得跟一个人似的。这情书要真出自你之手，我倒是很愿意给你个机会。” “…嗯？到底是不是你？” 他笑吟吟地看着恨不得把脑袋夹书里的棠朵。每个字的尾音轻轻向上挑起，犹如引人上钩的小尾巴。 地缝呢？高铁上怎么没地缝？棠朵现在超级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且他坐在外面，把唯一的出路挡得严严实实。 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在她窘迫得快要爆炸时，一个天使及时从卫生间出来回到棠朵身边的座位。 没错，就是那位上厕所的大叔。 “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喽。”离开前方云也倾身在她耳畔低语。似有只蝴蝶掠过耳边，弄得人心痒痒。 棠朵：(? ? 皿 ?) … 居然被他撩到了。 接下来他们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路无话。看书的看书，睡觉的睡觉。 下午4点左右，高铁准时到达京城北站。出站后有专门的大巴车来接，直达此次行程住宿酒店。 决赛的待遇要比复赛好得多，住宿酒店也是由竞赛承办方提供。 酒店六百多个房间被全部包下，供各个省份的省队人员住宿。 据林老师打探的消息，此次决赛人员共有590人。男生占了486人、女生104人。 理科竞赛方面，男女比例一直很失衡。所以竞赛奖项里有一项叫“最佳女生成绩奖”，用来鼓励更多女生走理科专业。 明天是报到日，今晚只要好好休息即可。 酒店房间比宾馆好太多，而且是每人单独一间。躺在kg size的床上滚了两圈，身上沾满房间香薰的味道。 明天报到、后天考试，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里打鼓。办入住时见到许多其他省队队员，免不了互相打量一番。 终于明白什么叫：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在江城三中她与两个男生是数一数二，但在五百多名竞赛队员中显得平平无奇。 越想越觉得压力大，仿佛整栋酒店压在自己身上。干脆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像只毛毛虫在床上轱涌。 “咚咚咚…”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谁呀？”棠朵在“春卷”里问。 “出门吃晚饭啦。”是林老师的声音。 “好的，马上。” 晚饭时间不少人出门，天南海北哪都有。有些地方的口音语速快时和外语一样。 晚饭是统一安排的自助餐，琳琅满目、品种多样，有一大盆火辣辣的水煮鱼备受喜爱。 “你们一定要调整好心态，千万别临门一脚出岔子。明天报到，后天理论考试，大后天实验考试……” 趁着吃饭时间，林老师和三人简单说下这几日行程。 行程一共持续7天，除了考试还要听专家讲座和参加晚宴。 林老师再三叮嘱他们不要紧张。尤其是实验考试，是最容易因为紧张丢分。 棠朵心想：她也不想紧张，可根本控制不住啊。 晚饭后，所有领队老师被叫去开会。他们三个人到酒店附近一条无名小河边溜达。 第103章 因为我超甜。 京城的城市夜景要比梅江市漂亮奢靡得多。 一幢幢高耸入云的大楼，一条条错综复杂的街道。随着夜幕降临，璀璨灯火仿若银河散落人间。 河面波光粼粼，晃动着、闪烁着，反射着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写字楼。 “怎么办？我好紧张啊。” 棠朵趴在河边的栏杆，双手无力地垂在栏杆另一面。 “我也紧张，考试哪有不紧张的。”白灏双手撑着栏杆，眼底倒映着河里的星光。 “有什么好紧张的？”方云也和两人截然相反，浑身轻松自在：“竞赛走不通，还有高考啊。大不了裸分考进华大、京大呗。” 棠朵：“那能一样嘛？”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同一所学校。”方云也不以为意。 这时走来位推自行车卖的大妈。路过两人面前时，被方云也叫住买了两个。 “真是大城市，比江城贵了一倍。” 一个粉蓝白三色相间的递到棠朵面前。 “谢谢，怎么没有白灏的份？”她对正视频聊天的白灏努努嘴。 白灏的妈妈打来视频电话，正和白灏唠唠京城的风景。 “他欣赏不了，不给他买。”方云也给了个完美的解释，照着中间咬上一大口。他给自己买的是纯白色，奶呼呼一大团。 棠朵没他嘴急，借着四面八方的光把举起瞧了瞧。京城的风比江城暖，夜色下这团彩色“云朵”被吹得动了动。 它想随风去，奈何被一根细竹签拴住。 她没着急吃，而是先问了男生一个问题。 “方云也…” “嗯？” “出成绩后…你要报哪所大学？”拿着竹签的手不由收紧几分，一层薄汗从掌心渗出。 “京大。” 他不假思索。手里的已经被消灭一半，另一半正瑟瑟发抖。 “理由？” “因为京大的包子很好吃。” “……”真想给他一杵子。 侧身倚着栏杆，她望向波光明灭的河面出神。偶有风轻轻拂过发梢，撩动起拂过脸颊。 “唉…” 没来由叹口气。老天爷保佑，不拿金牌，银牌也可以啊。不然这两个月头悬梁锥刺股的罪白遭了。 听到她叹气，男生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慰：“别有那么大压力，我觉得以咱俩的实力最差也得是银牌？” “银牌还得高考。那我辛辛苦苦参加竞赛干嘛？直接高考得了。”棠朵越说越没底，对着河面又叹口气。 “好啦好啦，别想那么多。”他抬手揉揉棠朵头顶，顺势控制她抬头向上。 “你看，今天的星星多漂亮。你信不信，我能通过星象算出你未来的男朋友在哪？” 他站在棠朵身侧，两人一起扬着下巴望天。 天空黑得像一张染墨的纸，唯有零星几颗还算闪亮的小星星。 大城市空气污染比较严重，根本见不到满天繁星的场景。 “…我并不想知道未来的男朋友在哪。我只想知道这次能拿几等奖。” 方云也是浪漫的，可惜棠朵现在没心思浪漫。 “这个嘛…” 他倒没在乎，低头靠近她左耳：“你能拿到几等奖，这事要靠你自己。” “但男朋友就不一样了。他啊…会自己主动走到你身边。” 说到最后，男生故意凑得更近。每个字裹挟着气息吐出，划过耳廓引起一阵酥麻。 原本望天的棠朵瞳孔骤然一缩，蓦然红了耳根。 …流氓。 迅速与方云也拉开距离，看着他脚下的位置别扭地吐出两个字：“无耻。” 维持表面淡定的棠朵，其实内心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方云也怎么变得比以前更无赖了？调戏人来一套一套的。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耍流氓，以后还了得？ “我怎么无耻了？”他笑得得逞，却又装着无辜。 指了指棠朵右手边：“站在你旁边的又不只是我。那小孩也在你旁边呢。” 小孩？ 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个小女孩，看着也就2岁左右，穿着身粉色针织裙，扎着一对小丸子，模样俏皮又可爱。 可这些外在条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小孩儿正在吃她手里的。 方云也把给她后自己一口没吃，拿在手里背在身后想等聊天后再吃。没想到啊没想到，便宜了这小孩儿。 而且吃着应该有一阵了。小孩手上、嘴巴上看起来黏糊糊的。 “呵呵呵呵。小朋友啊，你爸爸妈妈呢？” 棠朵蹲下身与小女孩视线平齐，把剩下的给她。已经被她吃得差不多了，干脆好人做到底。 小女孩收下了，不过问题一个字也没回答。 方云也也蹲下来，好奇地打量这小孩儿：“她不会是个聋哑儿童？” 棠朵无语：“…有没有可能是她年龄小，不会说话。” 这时，一对年轻夫妻从远处跑来，面色焦急。 “小葵，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跑过来的女人一把抱住小孩，看模样差点急哭了。 男人紧随其后，放下打电话的手过来。见到孩子安然无恙整个人松懈下来。 “爸爸！妈妈！”刚才被质疑的小女孩开口，脆声声地喊了两声。 “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男人对他俩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妻子手中接过孩子，动作熟练地单手托起。 棠朵摆摆手：“没关系，以后别让小孩再乱跑了。” 小葵妈妈明显对孩子手上、脸上黏糊糊的东西有些抓狂。她从包里拿出两瓶红色饮料：“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吃了你们的。这个送给你们。” 她本想拒绝。一根换人家两瓶饮料，对方明显亏本。 奈何小葵妈妈坚持，自己也就收下了。 一家三口快快乐乐地离开后，方云也查了下饮料的牌子。 饮料是玻璃瓶，看起来很精致。而且刚才一家三口目测不像普通人家，浑身散发有钱人的底蕴。 等查到价格时，两人倒吸一口凉气。破案了，方才确实邂逅了土豪家庭。 夜色越浓重，四周遛弯的人越少。 白灏和他妈妈聊了很久，几乎都是选专业方面的话题。他们虽是物理竞赛生，但选专业不仅限于物理。 而在河边问方云也关于报哪所大学的问题，他并没有给个准确回答。 她心中第一选项是京大，因为自己选择的专业京大比较有名。 回酒店后，她舒舒服服洗了澡才进被窝。 房间内黑压压的，只有手机屏幕光源亮得刺眼。洗澡时没看手机，上面收到一条新消息。 ++++：【京大，智能科学与技术专业。你呢？】 她猫在被窝里，忽然觉得有些小雀跃。回道：【我也是，不过我选微电子工程。】 ++++：【(⊙o⊙)哇，我们真是太心有灵犀了。】 糖果不甜：【切，碰巧而已。】 ++++：【对，你碰巧问我，我碰巧回答你。棠同学你心口不一。】 糖果不甜：【不接受任何反驳。】 ++++：【不接受算喽。我要睡了，你也睡。】 糖果不甜：【好的，晚安。】 点击发送后，她笑得像个大傻子一样来回翻两人聊天记录。瞄到男生的网名，不禁又打字：【你网名的“++++”是什么意思？】 这个疑问在她心中盘旋很久了。 本以为他不会回，毕竟刚说要睡了。 没想到方云也回得还挺快。只简单五个字：【因为我超甜。】 棠朵：…… 棠朵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网络热梗，上网一查才知道。四个加号代表一个人血糖超标。 第104章 那我能再耍一次吗？ 次日，所有人在酒店会议厅报到。 站在队伍中放眼望去几乎全是男生，女孩子寥寥无几。 梅江赛区的省队人员会合，一共23个人。除了江城一中有熟悉面孔，剩下一个不认识。 “又见面啦，棠朵。”李深露齿一笑，对她挥挥手。 她回以点头+微笑。 一中只有两人进入省队，正好一男一女。见李深和自己打招呼，旁边女同学同时也在打量棠朵，以及棠朵身边的方云也和白灏。 报到处虽然人多，好在井然有序速度很快。报到后给每人发一个白色纸袋，里面是报到手册、水杯、充电宝和小纪念品。 下午坐大巴参观考场，熟悉明天流程。理论考试和笔试考试分别在两所学校。理论在中学考、实验在大学考。 参观一圈回来腿都酸了。大城市不止大学大，高中也很大。 当天晚上棠朵强迫自己早睡。 一想到明天考试她心就怦怦乱跳，比上课偷吃被老师发现还紧张。 “咚咚咚” 蓦然传来敲门声打断紧张的心绪。 “谁啊？” 她被惊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晚上九点不算晚，可谁在考试前一天晚上出来瞎溜达。 门外如实回答：“是我，李深。” 这下给棠朵整不会了。他找自己干嘛？ 她在睡衣外披了件外套开门。走廊灯光明亮，李深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两杯奶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 棠朵的表情介于微笑和尴尬之间，并不是很好看。 见她如此警惕，李深大幅度地露出笑颜。右脸颊疤痕也跟着弯曲，像在配合他的表情：“放心，我不是有意跟踪你。我的房间就在那边，和你在同一楼层。” “明天就要考试了。想请教你一些问题，作为补偿…请你喝奶茶。”他晃晃手里拎的珍珠奶茶。一颗一颗黑色小珍珠沉杯底，像好几双眼睛同时盯着她。 “不好意思啊。明天考试那么重要，我还是想先睡觉。你有什么题不会可以找你们老师啊，或者找我们林老师也行。” 她委婉地拒绝。谁大晚上不睡觉和一个男生喝奶茶、讲题，纯纯闲出屁了。 以为凭李深的双商可以听懂她拒绝的态度。 可他听是听懂了，不过并没有放弃的打算。 “奶茶我已经买了，给个面子。”他语气软下来，话里透着点祈求的意味。 “不…” “还有，你上次给我的钱多出不少，这次刚好用来买奶茶。” 拒绝的话没等出口，硬是被李深后面那句话噎回去。 她情商一般，但也能猜出他的意思。对方故意提起上次的事，有理由怀疑是想让自己没法拒绝。 见她依然一脸拒绝，李深再次开口：“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我们就在一楼大堂坐会儿。” 棠朵内心挣扎许久，最后还是妥协了。谁让人家有恩于她。 “好，你等会儿。” 她关门换衣服。迅速拉方云也和白灏成立一个三人小群。 去一楼大堂的路上，在群中他俩：【二位大好人有没睡的吗？和我在一楼偶遇呀？挺急的。】 大堂除了值夜班的前台和偶尔出没的工作人员，剩下一个人没有。 酒店装修风格偏欧式，连屁股底下的沙发椅都是红色丝绒质地。 见两人落座，前台贴心地递上两杯热水。 “你想喝哪个口味？” 李深让她在两杯奶茶中选出一杯。 “…这个。”两杯奶茶看着差不多，随便指向左边的。 他将吸管插好递给她，然后才拿出题册请教不会的地方。 看着题册上的题，棠朵表示疑惑：“你不会的地方也不怎么难啊？” 李深笑得腼腆：“真是让你见笑。对于你来说简单的题，对我来说却很难。” 棠朵笑笑没说话。 能进省队的人，在这和她说不会解题。 群里俩男生谁也没理她，自己只好速战速决。拿出当初做家教的经验开始讲题。 李深有没有认真听不知道，反正时不时夸她一句、时不时恍然大悟一句。 “叮咚~” 电梯方向传来到达一楼提示音。 紧接两道高挑身形从里面出来。一个不紧不慢，一个大步流星。 休息区没有别人，棠朵和李深坐在那特别显眼。 “呀！这不是棠朵吗！” 没等棠朵给方云也使眼色。他站在原地一拍大腿，指着自己像见鬼了一样。 见到他，李深先是瞧棠朵一眼，而后才淡淡道：“方同学好巧啊。你这是要和朋友出去？” “是啊。房间里实在太闷，出来透透气。” 男生貌似才洗过澡，有股香喷喷的玫瑰花味，发丝潮乎乎的，浑身散发着水汽。 一屁股坐在棠朵身边，差点把她挤飞出去。 方氏表演show ti 目光落在桌上的物理题，他随便拎起一本：“棠朵，这么简单的题你不会？你有什么不会的地方问我和白灏呀，麻烦一个外人做什么。” 白灏虽和方云也一起下来，但站在旁边一直没出声。 就这么静静地、默默地看着他表演。 感觉他快憋不出笑了。 外人——李深：“你误会了，是我向棠朵请教问题。” “什么？”方云也仿佛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话，眉毛皱得老深：“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明晃晃地挑衅。 “方同学不是要出门透气吗？我还有问题要请教棠朵，希望你不要打扰我们。” 李深躲开攻击，并向方云也发射一枚导弹。 “我现在就在透气啊。”他一副赖这不走的架势，把题册扔回桌上：“你们讲你们的，我在旁边听着全当复习了。而且我们都在，要是有什么不会的我们三人一起给你讲。” 说话时跟大爷似的，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有节奏地抖动。拿起靠近棠朵的奶茶，喝一口在嘴里砸砸：“什么破奶茶，咸了唧的。”嫌弃地放回桌子上。 棠朵：…… 以为方云也故意找茬才说咸。偷瞄一眼标签，原来是海盐口味的。 空气里的火药味愈发严重，就差一根火柴点燃。 自己真是榆木脑袋。忘记把方云也和李深放在一起就掐架的事。 她故意打了一个声音嘹亮的哈欠，把桌上书本推到李深跟前：“今天就到这，我困了。我们大家回去休息，明天还有考试。” 拽拽男生衣袖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谁料下一秒，拽衣袖的手突然被人握住，带着要不容反抗的力量。 “走，我们回去。” 方云也起身作势离开，嘴角笑意压都压不住：“李同学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白灏。棠朵困了，我要哄她睡觉喽。” 自动忽略李深被气得发绿，但又不能发作的脸，大摇大摆拉着人离开。 女生半边身子已经麻木，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记得如何从休息区走进电梯。 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电梯内。显示屏上数字不停跳跃，仿佛与棠朵的心一样失去节奏。 她如触电般甩开男生的手。指着他，又羞又气地说：“你，你这叫耍流氓知道吗？” 电梯壁有一块反光效果超级棒的茶色玻璃，将棠朵羞红的脸蛋照得一览无余。 看着自己刚刚做了“坏事”的手，男生唇边漾起一抹意犹未尽的笑 他无视棠朵随时会暴走的气场，在电梯内一步一步逼近。 棠朵一步一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男生两只手臂撑在两侧，将如临大敌的她圈在里面。 犹如大灰狼要吃小红帽，他眼眸闪着精明的光：“…你既然说我是耍流氓。那我能再耍一次吗？” 人被逼到绝境会爆发出潜能，棠朵被逼到“绝境”也会咬人。 “耍你个大头鬼！” 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洪荒之力，将方流氓一把推开。 电梯早已到达，只是被男生的流氓行为困住。得以逃脱一路跑回自己房间，仿佛后面有豺狼虎豹在追。 豺狼虎豹——方云也在电梯内捂着胸口咳嗽。棠朵那一下子差点把他肋骨按断。 第105章 你真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耍流氓一时爽，耍流氓后火葬场。 因昨晚方云也的流氓行为惹得棠朵生气，故此遭受一早上女生的“冷暴力”。 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脑袋像没睡够一样昏昏沉沉。去考场的大巴上想靠棠朵睡会，却被她严词拒绝。 “别碰我，我要和你这个流氓划清界限。” 她在两人之间伸手比划下，一条无形的三八线就此诞生。 “咱俩还得报同一所学校呢，没法划清界限。让我靠一会，我头好晕。” 方云也笑嘻嘻地凑过来，可不难看出神态中的疲惫。 棠朵坐直身子，仔细打量他一番：“…你怎么了？” 男生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早上起来就迷迷糊糊，觉得没睡饱。” 看他精神萎靡的样子，她抬手覆在方云也额头摸摸，没觉得发烫。 “等下车买瓶咖啡喝，你可别在考场上睡过去。” “哦…” 一路上方云也昏昏欲睡，想靠着棠朵她又不让，只好自己在位置干巴巴坐着。 等到达考试地点，门口围了很多人。有陪孩子考试的家长，也有来采访的电视台。 一脸老实的白灏成功吸引记者注意，被抓去做采访。棠朵去超市买了十多包速溶咖啡，将它们浓缩在一杯水中。 黑褐色液体上浮着少量白沫，黑得能当镜子用。 “…我就是牵了下你的手，你不至于毒死我。” 方云也从咖啡中抬头，委屈巴巴得像一只哈巴狗。 一提昨晚的事，棠朵就像听到指甲挠黑板声，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要是再敢提，一会我就给你喝敌敌畏。” 对上她充满杀气的眼睛，他再也不敢乱说话，乖乖将咖啡一饮而尽。 这杯咖啡苦到什么程度呢？苦到方云也当场浑身一颤。 良药苦口，好在人比出门时精神不少。 随着考场开放，各省队举着小牌子井然有序地进去。 进去前林老师给三人打气：“成败在此一举，一定要拿出12分精神！加油！” 一脚踏入考场，心跳激动得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校园里绿树丛荫，却遮不住高悬耀眼的太阳。每个考场都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他们的“敌人”是别人，更是自己。 究竟是名落孙山，还是金榜题名。全在每次落笔时的刹那。 9点钟，理论考试正式开始。 考官在讲台上坐镇，考生们在下面摇动笔杆。有人因为考题简单而得意，有人因考题难度大而愁眉紧锁。 三个小时时间，众人心情全跟着考题跌宕起伏。 三小时后，试卷被监考官一张张收走。他们收的不是试卷，是大家努力后结出的累累硕果。 走出考场已是中午12点，正是阳光最火热时。 京城的天气真暖和，照得人心暖暖。 可能怕几人有压力，林老师并未追问他们考得怎么样。 考试后是合影留念环节，和其他省队站在一起合影。 下午没其他事，可以自由活动。 方云也说他要睡一觉，有什么活动晚上再进行。 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困得像十天没睡过觉一样。 棠朵下午也眯一小觉，睡醒后才下午2点多。待在房间总是对考试成绩胡思乱想，干脆出门转转。 附近有个小型公园，不少大爷大妈在里面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一群人围着两位吹口琴的大爷。一位穿红衣服，一位穿黑衣服。一位豪放，一位婉约。 红大爷在吹前给黑大爷讲节奏：“棒冰棒棒棒崩、棒冰棒棒棒崩、棒冰棒棒帮崩、棒冰棒棒帮崩、棒——棒——冰——” “冰冰冰、冰冰冰、冰冰棒棒棒……” 两位大爷配合得默契十足，为大家献上首《铃儿响叮当》。 一听就是专业的。连不爱凑热闹的她也忍不住拍手叫好。 在公园里接受一下午音乐熏陶，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不少。 回酒店时棠朵嘴里哼着《铃儿响叮当》，不禁感叹等自己以后老了也没点才艺表演。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想着赶紧回房间看电视。昨天在水果台发现一部狗血电视剧，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的爱情故事。 狗血，但上头。 可还没等到房间门口，一个黑色身影便出现在视野中。 就像在ktv唱着唱着歌，有人直接把你的伴奏关掉。是李深。他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看样子等了有一会了。 软地毯吞没了脚步声，悄无声息地走到他面前：“李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李深正靠墙发呆，听到棠朵的声音后双瞳骤然收缩。 “你回来了？”他露出习惯性地微笑：“想找你聊聊天。你不在，我只好在这儿等你。”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理论考试已经结束，应该也不需要请教别人问题了？” 棠朵这话说得不算客气。就在昨天晚上她悟出个道理，尽管李深对自己有恩，也绝对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 “怎么？你今天不会心情不好？”他察觉出话里的敌意。 “我本来心情挺好的，只是现在不怎么好。李同学要是没事，我先回房间了。” 棠朵不想玩拉锯战，绕过李深准备开门进房间。 可手指刚触碰到门把手，另一只手便按住她开门的动作。 “你这是干什么？”棠朵脸色沉下来，声线透着冷意。 李深紧绷着面部，沉默着收回手。 满眼受伤地说：“…你真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不能。”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几乎无缝衔接。 “好，好，好…” 他连续说了三个“好”字，望着她的眼眸浮现一抹苦涩：“那再见了，棠朵。” 在棠朵有点纳闷地注视下，李深转身离开。直到又瘦又高的背影消失，才慢慢收回视线。 她进入房间靠在门板上，回想男生的背影竟莫名有些…眼熟。 很微弱的感觉。就像曾经匆匆一眼见过。 …… 因为和李深耽误会功夫，狗血电视剧已经播完一大半。 虽说李深离开时像被人捅了心窝子，但棠朵一点负面情绪没有。 坐床上看男主为了小三把妻子推倒在地。 妻子捂着肚子：“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男主：“你摔了个屁股蹲儿，你应该屁股疼，不是肚子疼。笨蛋，别装了。” 棠朵：…… 渣男。 第106章 咱们可是根正苗红的少先队员，不畏惧任何邪恶力量。 方云也一觉睡到晚餐时间，门板快敲碎了才把他叫醒。 睡了一下午大觉，精神明显比白天好得多。 今晚酒店为大家准备的晚餐中有一道非常特别的菜。 油炸豆丹。 一种绿色大肉虫被油炸成金黄色。 有些同学回味无穷，有些同学嗤之以鼻。 江城没有这种东西，棠朵头一次见。不少同学说味道香脆，可她依旧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只要联想到绿绿的大虫子，不吐就不错了。 等她端着饭菜回饭桌，见方云也和白灏正拿着什么东西嘀嘀咕咕。 走近一瞧，三根油炸豆丹安详地躺在白色瓷盘中。俩男生明显也有畏惧之心，正研究谁先吃。 方云也：“你生日比我大，你先吃。” 白灏：“你长得比我高，你先吃。” 方云也：“你学习比我好，你先吃。” 白灏：“你长得帅，你先吃。” 方云也：“那好，我先吃。” 白灏：…… 方云也捏起一根金黄色豆丹。笔直的身躯+黄灿灿的颜色，乍一看特别像冬虫夏草。 像怕虫子突然活过来咬人似的，捏着它小心翼翼地靠近唇边。他先用舌尖试探舔了舔，确认没什么怪味道，才咬下豆丹小巧的头。 “咔嚓咔嚓” 豆丹酥脆的声音从男生口中传出。 棠朵此刻的表情： 咀嚼两下过后，男生紧绷的面部蓦然松懈，双眼变得炯炯有神。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两人：“别说，真挺好吃。” 方云也的反应赢得了白灏的信任，他也捏起一根放入口中。 然后露出和男生一样的神情，满脸写着：好吃。 棠朵：…… 都是江城三中的勇士。 她现在不能直视白灏和方云也两人。满脑袋是他俩吃大虫子的场景。强迫自己埋头扒饭，尽量不去想某种小动物。 这时，有人拍拍她肩膀。 是方云也。他凑过来指着手机上一个字问：“这字念什么你知道吗？” 她没多想探头去看，屏幕上显示一个非常简单的“啊”。 “这不念‘ā’…唔…唔唔唔。” 在张嘴的瞬间，有什么东西被方云也快速塞进她嘴里。长条形，偏硬，散发油炸过的香气。 油、炸、豆、丹！ 想吐出去，却被他紧紧捂住嘴巴：“尝尝嘛，真挺好吃的。” 棠朵全身鸡皮疙瘩起立站好，脑海不停闪现各种大绿虫子的镜头。可口中豆丹的味道，恰恰与脑海中恶心的画面截然相反。 客观地讲：好吃。 主观地讲：好吃但接受不了。 她不想咀嚼它，奈何酥脆的豆丹承受不住口腔碾压自己碎掉。 碎在嘴里，只好咽下去。 “咽下去了吗？”方云也问。 被捂嘴的她只能闭了闭眼回答。 他松开手，笑嘻嘻地说：“是不是很好吃？” 棠朵没张嘴，而是选择用“武力”回答他。伸手掐住男生腰侧的软肉，暴跳如雷：“好吃你个头！以后再敢往我嘴里塞虫子，我就掐死你。” 方云也吃痛惨叫一声，引得四周人频频打量。 “我们可是结拜过的异姓兄妹。有饭一起吃，有虫当然也要一起吃。” “谁和你异姓兄妹？别和我套近乎。”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连人带椅子挪向餐桌另一边，离他远远的。 “…好疼啊。”他揉着被掐的地方装起可怜。 没等棠朵说话，白灏先发表看法：“活该。” 方云也：(??∧??) 有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例如——方云也。 他每次会先把棠朵惹毛了，接着再贱兮兮地凑上去求原谅。 三人晚上去本区比较有名的夜市，名叫：太金街。建筑古香古色，一条金色大龙盘踞上空，是很多旅游人员的打卡胜地。 油炸豆丹算是让方云也开启“吃虫子”的大门。这类小吃不算热门，整个夜市不超过两家。 他站在一家卖油炸各种小虫的摊位前，买了许多耳熟能详的小虫。 蚂蚱、知了、蝎子、金蝉。最过分的还有蜈蚣！ 白灏成功被方云也带偏，两人站在那：“哎呀这个好好吃！”“哎呀那个好好吃！” 她在旁边喝着甜甜的西瓜汁，全程表情都是： 西瓜汁是方云也给她赔罪的。自己就勉强原谅了他。 每个城市的夜市大差不差，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样。他俩过了把吃虫子的瘾，拍几张照片打卡留念。 她与方云也的合影，嫌弃中透着高冷。具体如图： 吃饱喝足，打道回府。 明天的实验考试把五百多人分成6组，从a组到f组。每两组一场考试，共有三个时间段。 棠朵被分到9：00—12：00的时间段。白灏和方云也10：00—13：00。 考试结束后要参加晚宴，是此次竞赛提供计算器的钛维电子科技公司举办的。主要就是看看节目，吃吃饭，给考生们发点小礼品。 走在回去的路上，几人不免聊起以后要学的专业。 白灏说他想报空间科学与技术，但弊端是求学路太长，所以纠结要不要换成金融，大学后可以直接工作。 能感觉出他更喜欢前者，不过后者更适合他的家庭情况。 空间科学会涉及出国留学，可能会在国外学习很久。白灏吃得消，白灏妈妈可吃不消。他放心不下把妈妈一个人留在家中。 “灏啊，你要是想报空间科学就去报。我不打算出国深造，可以替你照看阿姨。” 方云也虽用着随意的语气，可话里的真情实意让人真真切切感受得到。 “再说。等成绩出来看学校能给我什么样的条件。”白灏叹口气。 他心中也在两难中选择。一边是热爱，一边是需要。 夜色浓重。 在繁华的都市，月亮也显得没那么亮。 按照导航走到一条僻静的街道，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而且路面坑坑洼洼，像很多年没人经过。 棠朵：“我们要不要换条路？这条路怎么看着阴森森的？” 唯有的几盏路灯明明灭灭，跟恐怖电影一样。 方云也扒拉扒拉手机地图，无所谓地说：“没事，别的路绕远，这条路最近。正所谓走捷径的路一定很坎坷，这是老天给我们的考验。” 他胡扯一通后，作为表率为两人开路。 “你们说前面会不会有电锯狂魔？小丑？或者路上捡到个安娜贝尔？” 她一边走一边吓唬自己。 方云也拍拍胸脯：“怕什么？咱们可是根正苗红的少先队员，不畏惧任何邪恶力量。” “我也觉得这条路有问题。不只没有人，一辆车子也没有。”白灏向四周打量。 正说着，自后方投来束远光灯束，以及摩托车的轰鸣声。 “谁说没车。这不来了。” 摩托车光把路前方照得更为清晰，一个小山包似的土堆呈现在几人面前。 这下明白为什么路上没人了。 “什么破导航，施工的路也给人导。” 方云也重新在手机上规划路线。捅咕半天，觉得别的路太远，还是打车。 三人掉头向回走，见摩托车快行驶到几人跟前，想提醒车主前面没路。不过没等几人开口，就听轰鸣声变得更大，车主在给车提速。 棠朵回头看一眼大土堆，心想车主一定是追求刺激想从上面越过去。 “低头！” 这时，方云也忽然急促地喊了一声。 不等她反应，脑袋便被人大力按下，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 第107章 白…灏？ 被人按着头看不见发生什么，但耳朵清晰听见一声闷响，接着“咚”的一声重物落地。 听见白灏厉声喊道：“站住！”随后顺着摩托车的引擎声追去。 而按着自己的手渐渐失去力气，顺着脖颈、肩膀、手臂，一点点向下滑落。 方云也失去意识晕倒在地，双眼紧紧合在一起，左侧额角一股股向外冒着鲜红液体，很快便形成一片血滩。 …血 ……好多好多血。 当视线触碰到血液时，棠朵瞬间失去全身力气跪在地上。久违的眩晕感袭来，犹如无数只地狱恶鬼意图把她拖进深渊。 她使尽全力在胳膊内侧拧上一把，强迫自己清醒。奈何晕血症状上头，手上一点力气没有。 “…不能晕，我不能晕。” 摸到手机想拨打120 。可手机屏幕就在眼前，却怎么也看不清上面的数字。 眼前浮现一片又一片鲜红的血。冰冷的、黏稠的，像一层血网对她兜头罩过来。 三个数字近在咫尺，任凭使尽全身力气也抬不起一根手指。 正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头部传来。像大脑内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意图撕裂她的头骨。 痛苦让她捂住头，冷汗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在去梅江市的路上经历过，只是这次更强烈。 幸运的是痛感倒让她清醒不少，可以看清屏幕上的数字。 她双手发抖得厉害，连按钮都按不准。三个数字按错俩。眩晕与疼痛两股力量撕扯，像在争夺谁能占据上风。 终于，她按对一次。 “…丰……华路，丰华……路，施工的地方。” 她按照仅存的记忆说出地址，声音虚弱无力。 电话另一头：“是朝东区的丰华路吗？患者有几人？受得什么伤？” “…1人，外…伤。” 听棠朵虚弱的声音，接线员也跟着着急：“好的，马上派车过去。” 电话挂断，她再也撑不住躺在地上。 一股接一股力量冲撞大脑，头顶如有把锯子锯她的头。耳朵因头痛产生耳鸣，吵闹又安静。 黑暗如四周涌来的潮水将她吞噬，想在晕倒前看方云也一眼，却怎么也看不清。他像画在墙上的壁画，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在闭眼的一刻，她听到句冰冷提示：“宿主情绪过于激动，即将启动镇定功能。” …… 倘若晕血的晕眩感是一条缠绕她的毒蛇，那疼痛就是一只饕餮巨兽，足够将她一口吞噬。 闭眼后是一片黑暗，而黑暗中并不是一片虚无。 有一面镜子立在那，孤零零的，毫无支撑。它似有魔力般引着自己过去，在阴暗中对她招手。 棠朵慢慢向镜子靠近，镜子也逐渐反射出她此时模样。 血，浑身都是血。从头顶开始，像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一样缠着她。 她吓得尖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身体像被鬼压床似的不能动弹，只有眼珠能够上下活动。很陌生的地方，空旷、寂静、白得耀眼。 下一秒，一张男人的脸突然出现眼前。他似乎很着急，不停地问她问题。 可自己与男人之间就像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只能看见他的表情，却听不见声音。 男人的脸陌生中透着熟悉，让她忍不住问道：“…白、白…灏？”如被人扼住喉咙，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可当她问出这两个字后就像启动了某种咒语，立刻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一阵眩晕过后，她再一次睁开双眼。 与上次不同。这次没有鬼压床迹象，且意识十分清醒。雪白色天花板，空气中的消毒水味和手背的刺痛感，无一不提示现在正在医院中。 有三双眼睛分别在左、下、右方向共同盯着自己。分别散发着：惶恐、担忧、疑惑不解+伤心委屈。 惶恐的是白灏、担忧的是林老师、剩下的是方云也。 他脑袋缠着圈厚厚的纱布，乍一看像个厨子。身上穿着蓝白条病号服，手背的点滴链接着输液架。 见她只睁眼睛不说话，某人伸出根手指戳戳她的脸。 “这是醒着，还是昏着？” 她皱皱眉毛，用没扎针的手拍开那根手指，“醒了。” 方云也貌似不太开心，转身回到自己病床躺着，忧郁得整个人局部多云。他与自己是邻床，中间只隔一个床头柜。 她撑床坐起来，想问问事情原委。就听林老师苦大仇深地感叹：“唉，怎么只要出门就出事呢。我当那么多年竞赛老师，头一次提心吊胆地跟进竞赛。” 棠朵张开的嘴又闭上。想想老师说得没错，确实两次出门都不怎么顺利。 “事情究竟怎么回事？” 一瞬间发生那么多，外加当时脑袋死机了。什么也来不及思考。 “在丰华路的时候，那个骑摩托车的人向我们扔出一把榔头，刚好砸在方云也头上。警察已经在调查了。” 回答她的是白灏。 记得白灏当时去追摩托车，不知道有什么结果。不过看他的脸已然有了答案。 因为他眼角有块乌青，明显与歹徒搏斗过。 第108章 为什么和白灏长得那么像？ 当时白灏去追摩托车，是觉得前面有个土堆摩托车过不去。 事实也确实如此，车主在土堆前弃车逃跑。白灏追上歹徒并与其展开激烈搏斗。 “他身高和我差不多，挺瘦的。但力气不小，手上有把刀。” 白灏面色平静地叙述。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被刀划伤。 “样貌呢？那人长什么样？” 他摇头：“蒙着面，看不清。警察已经在查了，应该马上会有结果。” 她点点头，没再问别的问题。晕血的后劲没彻底消失，太阳穴有点突突。 想起受伤的方云也，不由侧头看他。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唇色苍白、目光空洞，浑身散发着凄婉悲凉，没人疼、没人爱，他是可怜的小白菜。 这时白灏凑近她耳边说：“赶紧解释解释。不开心啦。” “…解释什么？” 她从苏醒到现在除了拍一下他手指，其余什么也没干呀？ 见她一脸不知情，白灏瞄了眼方云也，压低声音非常难为情地说：“你刚才…喊了声我名字。” 方才某人拖着受伤的身躯守在床边盼她醒来，结果等来的却是她喃喃一句：“白灏。” 那场面别提多尴尬，给白灏当场吓出一身冷汗。 “哦……”棠朵抓抓头发，回想下脑中情景：“没什么啦。只是做梦梦到你而已。” 白灏：…… 耳朵竖起来好久的方云也： 看白灏的表情，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紧忙找补： “我梦见…梦见，我梦见方云也和一女人手拉手散步。…然后我过去打招呼，却发现那女人长着和白灏你一样的脸。再然后…我就惊讶地喊了声你的名字。” 她一通乱编后，郑重地点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请像相信党一样相信她。 白灏对棠朵到底梦见什么不关心，重要是有个解释就好。 “咳咳咳咳…” 一直笼罩在多云下的某人，忽然豁然开朗多云转晴。清清嗓子找存在感。 哎呀，差点把某人忽略了。 从床头上拿瓶矿泉水，走到男生床边对他晃了晃：“要不要喝口水？” 许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他嘴唇颜色极淡，脸色也不好。不过倒显得那双眼睛黑得发亮。 方云也很给面子地接过去抿一口，而后捂着头悲痛万分：“唉，头晕、头痛，看来明天我没法参加考试了。” “啊？”棠朵心头一沉。 “可你现在的状态看着…还行啊？” “是我在强撑着罢了。”他眼皮缓慢地合了合：“其实我现在头非常晕，不信你问林老师。” 她自然表示怀疑，于是把目光转向老师。 林老师愁眉紧锁微微颔首：“云也这次伤得确实有点重，颅骨轻微骨折，得头晕几天。” 有老师的确认，棠朵这次不信也得信了。 这可怎么办…，谁考试不是打起12分精神，哪有晕乎乎去考试的。况且明早十点考试，不可能让方云也几个小时内痊愈。 “那明天考试…” “棠朵，要是身体没什么不舒服，你就先回酒店。明天9点你先考试。回去好好休息，别耽误正事。” 林老师错开话题，转而叮嘱棠朵。 不难看出老师挺愁得慌，一对弯眉从头到尾没松开过。 谁能料到他们三人跟水逆似的。轮着遭受血光之灾。 方云也这时伸手拉住她小拇指，给予重任地说：“是啊，你快回去。我已经‘阵亡’了，你和白灏好好考别给学校丢脸。争取拿到保送名额，拿到金牌，到时候让我摸摸就行。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得真情实意，眼角似有泪花闪过。 棠朵也替他感到惋惜。努力那么久，谁想到临门一脚会遭受恐怖分子袭击。 “别说丧气话，说不定明天你又活蹦乱跳的了。”临走前她安慰方云也一番，往他嘴里塞了块菠萝味硬糖。 男生乖巧得不像话。挥手与她告别时面带微笑，特像只可爱的考拉。 折腾这么久已经凌晨1点钟，明天还得早起。白灏说他考试时间晚，索性留在医院多陪会方云也。 这事弄得棠朵心里一阵发凉。不敢想当时方云也若是没有按下她的头，会不会躺在医院的就是她。 细细想来，太多疑问值得深究。 歹徒是随机作案，还是有预谋犯罪？如果是有预谋，目标是他们三人中的谁？ 这次来京城没遇见刺头，也没得罪人。本地人更不认识，谁会害他们？ 回到酒店房间，屋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此情此景不禁联想到梦里的场景。黑暗中的镜子，与镜子内满身血的自己。 想到那个镜头，开灯的手不禁一抖。 她先去浴室洗个澡，吹干头发才躺在床上。凌晨2点是人睡眠最沉时，可自己现在精神头十足。 “916，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个说法。” 她必须要弄明白怎么回事。为什么当时脑袋剧痛无比，为什么看见个男人和自己说话？ 而梦里的男人为什么和白灏长得那么像？如果满分是10分，男人和白灏的相似程度可以达到7分。 匆匆一眼看得不大真切，但可以肯定和自己认识的白灏有点不一样。 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平行时空？还是楚门的世界？ 她是学物理的人，会比别人更相信某种现象的存在。 “宿主……”916底气不足地回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老实交代对我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啊？” “那请你解释解释我为什么会头疼？而且还是两次。” 她身体没毛病，一定是系统的原因。 “这个嘛…”916似乎有点词穷，搜肠刮肚找理由：“是因为…宿主你是外来户嘛，多少和身体有点排斥。排斥着…排斥着，就头疼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它越说底气越足。 棠朵：…… “…你没骗我？” 听着不太可靠。 “当然，我怎么会骗人。我可是机器人，机器人是不会骗人的。” “谁知道你是哪个外星生物发明的机器人。万一就是个谎话连篇的机器人呢？” 一说这个，916立刻炸锅：“宿主你居然不相信我？我们合作快半年时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你真是我带过最不可理喻的宿主！” 棠朵在漆黑的房间翻个白眼：“…好，看来我除了相信没有其他选择。” 916：“哼！” 她：…… 916要是有实体就好了，一定把它拆开研究研究。 想到方云也可能没法参加实验考试，或者参加后考得一塌糊涂。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第109章 我昨天拒绝了一个男生的示好算吗？ 第二天，棠朵早早就从床上起来。 起来后先给方云也发消息，询问他头晕不晕。 不过从起床洗漱，到下楼吃早餐，再到坐上去考场的大巴车。那条消息始终没得到回复。 完了，估计晕着呢。 揣着闷闷的心情进入考场，考场内没一个熟人。她坐在位置上摆弄各种实验器具，按照考题要求做出相对应实验。 说不紧张是假的。纸上谈兵容易，真上手去做非常容易大脑空白。 三个小时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待棠朵把写好的实验数据交给考官，距离考试结束还有15分钟。 空白的15分钟，难免想起躺在医院的方云也。如果能来考试的话，他现在估计在分析实验数据。 希望他能像只打不死的小强走进考场，哪怕只得十分也行啊。 12点考试结束，所有人走出考场。 看见大巴车前的林老师，棠朵小跑过去问：“老师，方云也来考试了吗？” 林老师笑眼弯弯地给她个安心的眼神：“放心，这小子打着吊瓶也要来考试。” “那太好了。” 悬着一早上的心总算放下。 不过打着吊瓶来考试属实挺吊。简直是坚韧不拔的——方小草。 棠朵在校园里四处转转，和其他地方的老师聊聊天。终于在13点整，见第二波考试人从教学楼出来。 等了好一会，才见一个头顶纱布的男生出来。还是被人扶出来的。 “快、快扶我一把。” 方云也被白灏搀着出来，感觉整个人快碎了。 她立刻上前搀住他另一只胳膊：“你…还好？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只是头很晕而已。” 他脚步虚浮，眼皮强撑着睁开。手背上贴着白色纸胶带，上面染着一点红。 她立马挪开眼睛，心中默念《道德经》。 “你考得怎么样？没直接晕倒在考场？” 方云也需要回医院，她与白灏直接给他扶到路边打一辆出租车。 “…别提了，数据分析我都没写。” 坐上出租车，他跟没骨头似的靠在棠朵肩上。 “啊？其他的呢？”如果只是没写实验数据，大概能给30分。 “…其他的我不记得了。我好晕哦，能来考场已经不错了。” 看他弱柳扶风的样子，棠朵不免叹气：“没事，别放在心上。凭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裸分上京大。” 方云也声音弱弱：“裸分上京大能一样嘛，还得高考。那我辛辛苦苦来竞赛干什么，直接高考算了。” 棠朵：…… 这台词怎么有点熟悉呢。 把男生送回医院后，林老师忽然来电说让她去趟警局。 等她到警局时林老师已经在里面。找她来的目的主要是想了解下情况，因为在抓捕歹徒方面没什么进展。 警察：“棠朵同学，请你仔细想想最近或者以前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有没有和竞赛队里的同学发生矛盾？” 在来时就已经想到警察会问这些，她不用思考如实说：“没有，在京城没有和任何人发生矛盾。我们三个人和谁都没发生矛盾。” “除了京城，我们在梅江市得罪个富二代。他们家现在黑料满天飞，而且正在接受调查。应该不会这个节骨眼搞事？” 警察小哥认真记录，“你们为什么会走那段正施工的路？” “用缺德导航导的。” “你有没有看见摩托车车主的脸？” “没有。当时他在明，我们在暗。” “据你同伴描述歹徒身高一米八左右、男性、身材偏瘦。仔细想想，认不认识这样的人？” “…好像……没有。” 被警察这么一问，棠朵开始怀疑自己。 警察：“你慢慢想。如果有这样的人，有没有和他起过摩擦？发生过不愉快？不一定非是激烈的争吵。” “因为我们调取监控发现，其实那辆摩托车跟着你们有一段路。不过他很谨慎，你们谁都没发现。而他和你同伴动手后跑进施工现场，那里要么没监控，要么黑了咕咚什么也看不清。” “歹徒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对你们三人中的其中一人下手。所以我们初步怀疑是熟人作案，准备先从你们三人身边人开始调查。” 警察把调查结果和棠朵一说，吓得她起一层鸡皮疙瘩。 那辆摩托跟着他们仨有一段路了？ 这话听得人一阵后怕。比鬼跟在后面还吓人。 棠朵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开始回想在京城见过的所有人。 各省队同学、老师、酒店前台、餐厅服务员…… 七七八八想了一大堆，最终在记忆的夹缝中想起个人。 男性、身高180、身材偏瘦。 “…我昨天拒绝了一个男生的示好算吗？” 警察小哥闻言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棠朵仔仔细细将与李深结识的过程，再到昨天下午两人的对话讲给警察听。 他应该是唯一一个和三人接触，并发生过不愉快的人。 可自己不就是拒绝和他处对象吗？不至于要敲死她？ 所以到底是不是李深，答案还有所保留。 警察：“你可以先回去了。我们会去找李深了解情况的。” 从警局出来后，她和林老师又回到医院。 正常说晚上18点要参加晚宴。可方云也躺在医院，把他扔下也不合适，索性大伙留在医院陪他。 不过，当事人好像不乐意。 “不行，咱们得去。” 聊起参加晚宴的事，方云也为大家表演了一出“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手上输着液，说什么也要去参加晚宴：“凭什么不去。别的学校都去，就咱们学校不去算怎么回事？” “那晚宴也没啥。就唱歌、跳舞、搂席，去不去能咋地？” 棠朵苦口婆心地劝。 “胡说。参加的人都会得到钛维科技给的小礼品。万一是照相机呢？万一是智能手表呢？不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棠朵：…… 能给个小天才就不错了。 在男生的坚持下，一行人18点准时抵达金茂大酒店。 宴会厅金碧辉煌，璀璨奢华。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栀子香。 和预想中的场景差不多。歌手唱歌，舞蹈演员跳舞，古典乐演奏，最精彩的莫过于一段双人相声。 宴会的欢快氛围，消除了这些天考试的紧张气氛。 临近结束时，主持人邀请钛维科技公司的董事长上台致辞。 听到“董事长”三个字，大家脑袋里自动脑补出大腹便便的大叔。 结果从后台走出来位气质冷艳的年轻女人，在场理科男生不禁集体发出一声“哇”。 在场女生也忍不住被吸引目光。董事长姓“黎”，看着不到三十岁。 她的美很特殊，不是甜美、性感、知性。而是一种有距离、野心，高贵的冷艳。 看见她，立马让棠朵想起隔壁国四星集团的长公主。美丽、迷人、危险，双眼充满得到一切后的厌倦。 黎董事长的发言为此次宴会画上句号，离开时每人得到一份礼物。 没想到真让方云也猜对了。钛维科技送考生们每人一个智能手表，市场价在1千左右。 考生和领队老师加一块六百多人，真是大手笔啊。 第110章 千万…别把小命弄丢了。 宴会结束后。 回去的路上她和大家叙了遍自己在警局和警察的对话。 对此，白灏最先发表看法：“别说。经你提醒，歹徒的身形真和李深很像。不过像他这种又高又瘦的身形，在男生堆里并不少见。” “是啊，总不能因为身材去定他的罪。”棠朵浑身透着一种无力感：“但愿警察早点找到凶手，不然我天天提心吊胆的。” 好不容易出次远门，本想到处走走看看。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消停在酒店待着。 “明天的活动你参不参加？”她用胳膊肘碰碰昏昏欲睡的方云也。 他闭眼靠着后座，懒洋洋地说：“明天有什么活动？有小礼品吗？” “你想多了。明天上午是专家讲座，下午是试题分析和评分讲座。” “哦我的头好晕，估计明天一天没法下床。你和白灏替我去，记得传达下讲座内容。”他突然头痛起来，仿佛下一秒要变身成《呐喊》。 棠朵、白灏：…… 出租车先把棠朵送到酒店，然后载着男生回医院。 就目前而言，酒店简直是温暖的避风港。这个时间段回酒店的人不少，电梯前更是等着不少学生。 她索性在一楼大堂小坐片刻，把白给的智能手表拆开戴在手上。以后自己也是有智能手表的人了。 摆弄会手表，见电梯前没什么人才上楼。 电梯里除了她，还有两个叽叽喳喳聊天的小女生。眼看电梯门快关闭时，有人在外面按下开门键。 即将关闭的电梯缓缓打开，后面出现一张温驯谦和的面容，以及一道惹眼的长疤。 是李深。 穿着身深灰色休闲装，衬得气质更谦逊几分。 刚刚的晚宴他并没有参加。不知是请假了，还是被警察请进局里喝茶了。 男生依然是温和的眉眼。见到棠朵并未打招呼，像陌生人一样站在中间。 从他进来后，狭小的空间仿佛空气凝固，让人不自觉想靠边站。 两女生在10楼下楼，顿时只剩她与李深两人。 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氛围，在两个女生下去后变得更压抑。就像小时候看僵尸片，晚上睡觉吓得一动不敢动。 不知道他有没有被警察叫去。如果已经被叫去，还能如此若无其事吗？ …… 电梯在15楼停下。 棠朵因距离优势，一脚迈出电梯。 李深与她在同一楼层，自然跟在身后。 与他不紧不慢的步伐相比，自己强装淡定更显局促不安。不免想起出事当晚。三人在前面说说笑笑，歹徒在后面尽收眼底。 一直跟踪他们到丰华路，终于找到机会重创其中一人。 不能细想，越想越觉得后怕。 思维越飘越远，差点从自己房间门口越过去。找出房卡开门，“哔”的一声门锁划开。 正要压下门把手时，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今天我被叫去警局，和警察说了好多话。” 声源离自己很近，吓得棠朵一下转身贴在门板上。 李深双手插兜站在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位置，眼眸含笑。 “警察找你自然有原因。你和我说什么？”她惊魂未定，警惕地打量他。 他弯唇轻笑一声：“没什么，就是提醒下棠朵同学。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把小命弄丢了。” 李深的唇在笑，但眼睛却是没有温度的。像极了一只冷血动物刚学会以笑示人。只学会扬起嘴角，却没学会弯起眼角。 扔下句话后他转身离开，留棠朵站在门口脊背阵阵发凉。 李深刚才的表情、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是单纯记恨她、嘲笑她？还是暗示她事情就是她干的？ 自己只是没答应和他处对象。不至于要弄死她？ 回房间后先给林老师发信息。刚刚李深说警察找过他，可以让老师问问警察问话有什么结果。 等消息期间，她将屋内全部灯点亮。想用满屋亮光驱散心中的恐慌。 被吓得睡不着就看电视剧，没想到她追的狗血剧晚上也播。 男主：“你怎么穿品如的衣服？” 小三：“既然要追求刺激，就贯彻到底喽。” 男主一脸淫笑：“你好骚啊。” 接下来两人酱酱酿酿…… 过去一个小时老师才回消息。让她等等。今天太晚，明天再问。 想想也是，自己太着急了。 她就这么开灯睡了一夜，门窗锁得严严实实。 第二天上午听了两个半小时专家讲座。专家负责“讲”，他们负责“座”。 下午听试题讲解和评分讲座。基本听后能大概估算出自己分数。 一切结束后林老师找到她，回答昨晚的问题。 警察没和林老师透露问话经过，只说目前没有证据表明事情是李深做的。 歹徒有预谋作案，故意回避监控。外加夜间视线不好，增加破案难度。 棠朵听得心凉半截。怎么听着有抓不到歹徒的意思？ 后天行程结束，几人还得回江城。要是警察一直抓不到人，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 当天晚上各省领队去提交查分申请表。意味大家的成绩已经出来。 而各学校招生老师就像嗅到猎物的豺狼虎豹，在第一时间抢夺名列前茅的学生。 主要是他们自己还不知道成绩。 晚上八点棠朵和白灏在医院陪方云也。 方云也这两天打针打得手背好几个针眼，天天大枣泡水给自己补身体。 听说歹徒没抓到，并且希望渺茫。给他气得血液倒流，差点从手背飙出来。 “我的头就白白受伤了？那么大个活人抓不到？要不我去考警校算了，我自己去抓！” 他气得一拍床板。结果拍的正是打针的左手，疼得他嗷嗷叫。 “哎呀你别动。一会血真飙出来了。” 她像个老妈子似的，把他的手摆正。 “不抓住歹毒的歹徒，难以平复我任督二脉涌动的真气！” “你可拉倒。别歹徒没抓到，先把你气死了。” 说话间，病房响起敲门声。 接着，两位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进来。一位中年，一位接近中年。 两人手上拿着礼品和鲜花，进来后客客气气地问：“请问江城三中的棠朵、方云也在吗？” 二人同时回答：“在，我就是。” 中年男人闻言双眼发亮，对身边人小声嘀咕：“太好了。他们都在。我们可以一网打尽。” 第111章 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病房内。 棠朵、白灏、方云也三人，呈现出等腰三角形坐在病房各个地方。 除了白灏，剩下两人一人面前一位老师。他只好单手托腮望着窗外，听两位老师的“忽悠大法”。 带头的大叔笑得和蔼，和棠朵坐在一起问：“这两天考试累不累啊？” 棠朵受宠若惊：“…不累。您是？” 大叔尴尬一笑，忘记自我介绍。 “我是来恭喜棠朵同学你的。你被、保、送、啦！” “真的吗？”棠朵激动得捂住嘴巴，心情像坐过山车飞上云端。 “当然啦。你看，我保送协议都带来了。”大叔顺带着递过来根笔。 接过协议的同时，颤颤巍巍地接过笔。结果在看到保送协议上的名字时，心跳戛然而止。 “华…国…科…技大…学？” 飞上天的过山车，“唰”地一下落回地面。 “是啊，是不是很惊喜？”大叔开始他的洗脑术：“我们华科大学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啦啦啦啦…” “而且奖学金可多可多啦。只要去我们学校，你的学费、餐费、住宿费，任何费用有困难都可以和学校提。” 确实。华科大也是所相当不错的学校，在她想选的专业方面同样出彩。 见她面露犹豫，大叔忙关切地问：“有什么顾虑吗？是不是怕男朋友考不上华科大？他学习好不好？我看看和学校申请把他破格录取。” “没有没有，我没有男朋友。” 他的话属实把棠朵吓一跳。 “没有男朋友来我们华科大正好。”大叔一副给人保媒拉线的架势。 “咱们学校啊，缺什么都不缺男生。长得帅，成绩好的男生一抓一大把。到时候交个小男朋友，两人一起大学毕业多好，多甜蜜。” 棠朵：…… “咳咳咳咳”躺床上的方云也肺子都快咳出来了。不停用眼神释放信号，生怕她手一哆嗦签了协议。 和大叔一起来的小眼睛老师见状，赶紧端茶递水：“方同学快喝一口，千万要养好身体。我们华科大女生一抓一大把，来我们学校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多好！” 方云也：…… “老师，华科大确实很好。可现在我还不知道成绩是多少，想再等等。” 棠朵将协议推回去。 大叔经验丰富，自是明白她的想法。暗示道：“虽然现在成绩没公布，但前50名已经得到消息。没得到消息自然是没被华大和京大保送。” 此话本是说给棠朵听，却把窗台边的白灏听得心中一紧。 因为他现在既没得到消息，也没学校找他。 不会连金牌都没拿上… 白灏刚刚产生这样的念头。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接着四个人同时闯进病房。 他们并不是正常走进来，而是互相纠缠着滚进来。 光头老师一边挣脱束缚，一边大喊：“白灏同学，你被华大录取啦！” 眼镜老师按下他的头：“是京大！你被京大录取了！” 众人：…… 对于华大与京大“不和”的传闻一直存在。尤其是在抢学生方面，双方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白灏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惊喜，可惊喜的前提是先把四位老师纠缠在一起的身体打开。 大叔在一旁嗤之以鼻：“还国内最顶尖学府，太有失高校风范。哪像我们华科大，平心静气和学生们谈。” 大叔话音刚落，病房外又进来两拨人。分别是两所和华科大差不多的名校招生老师。 前一秒还说“平心静气”的大叔立马不淡定，整个人进入一级防备。 这两所名校是来找方云也和棠朵的，正好与大叔对上。 接下来…… 场面一片混乱。 混乱得像在屋子里养一万只麻雀。 混乱得连方云也都不得不下床拉架，维护“世界和平”。 终于，在两个男生和5名医院保安的维持下，这些老师终于肯消消停停坐下来谈。 每个学校都拿出诚意，以后能给学生什么样的条件。 华大听说白灏母亲身体不好，立马表示他们负责：“白灏同学，你就放心地来。阿姨的医药费我们华大全都包了。” 京大不服：“我们学校也可以。白灏同学，你的奖学金我们京大比他们多出5000！” 华大：“我们多出6000！” 京大：“7000！” 眼看两边又要打起来，大家赶紧把两位老师按下。 白灏将自己想学的专业就业前景，以及是否涉及出国的问题和两边老师深入探讨下。 最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华大，当场签保送协议。 棠朵：…羡慕。 接下来轮到她和方云也。 京大老师在白灏那失利，转而把劲头放在他俩身上。 虽然不知道自己排名多少，可从京\/华大也来向他们抛橄榄枝的行为上看，大概会在60名左右。否则距离保送线太远，人家根本没空搭理他们。 其他三所名校有点急，和华大京大抢学生多少没底。 听京大老师的意思，她与方云也虽没达到保送线，但通过学校得知两人平时模拟考成绩名列前茅，故此可以给两人京大录取线降分的优待。 华大和京大的政策差不多，同样是降分。大叔还想为学校努力一把：“棠同学啊。这可是保送，你不用高考啊。” “是啊方同学。只要你来，我们赠送你一张八万块钱的饭卡，保证能吃到毕业。” 方云也：…… 虽然其他学校条件很诱人，但两人依旧按照原定计划选择京大。与京大签署一份关于京大降分录取的协议，具体降多少会在高考前通知他们。 招到学生的老师昂首挺胸，没招到的则唉声叹气。 报学校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三人整整齐齐松口气。接下来就等拿奖牌，然后返程回家。 颁奖仪式举办在行程最后一天。 酒店宴会厅内。 五百多名学生整整齐齐坐在下面，等待颁奖人念出自己的名字。 最先发的必须是全国第一。让全体考生和老师意外的是，获奖者是个女生。 她以总分321的成绩拿下全国第一名，比第二名足足高出55分。 并包揽“最佳理论成绩奖”“最佳女生成绩奖”“最佳总成绩奖”。 据竞赛老师说，这是近十年来首次女生拿第一。 棠朵：…又是羡慕别人脑子的一天。 接下来是集训队成员，也就是全国前五十名。白灏以2625分的成绩排在第48名，笑容满面地上去领奖。 然后是180名金牌、252名银牌、158名铜牌。 棠朵排在第55名，方云也在57名。男生的理论成绩比她高，不过实验成绩拖了后腿。 站在讲台上感受所有灯光向自己打来。脖子上挂着金闪闪的奖牌，手上捧着荣誉证书。 为了颁奖仪式，方云也特意把头上的纱布拆掉。然后发现受伤的地方秃一块，太丑了，又缠了回去。 所有金牌获得者合影留念，纪念舞台上热泪盈眶的一刻。 他们下台后是银与铜牌颁奖。棠朵回位置后第一件事就是质问男生：“我记得某人和我说实验数据没写啊？金牌这么容易得吗？” 当时真是信了他的鬼话。白担心一场。 方云也鼓掌的手一顿，准备装傻充愣蒙混过关：“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一定是我的第二人格作祟，最近总觉得忘了什么事。” “哼。” 棠朵冷哼：“你怎么不说是田螺姑娘帮你写的？” 方云也：“…那不可能。田螺姑娘怎么会有我聪明？” 棠朵：…… “…自恋狂。”她专心看颁奖仪式不理他。 好在一切努力没有白费，他们三人得到了想要的成果。 颁发到铜牌时，男生突然凑过来。 “棠朵？” “嗯？” “…我要是没和你上同一所大学，你会不会伤心？” “……” 问题问得她身子一僵，眼神晃了晃，清清嗓子说：“不会。好不容易离你这个臭屁精远点，我开心死了。” “…真的吗？” 方云也似乎在旁边盯着自己分辨真假。 她不敢侧头去看。 “八九不离十。”选择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切，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他大喇喇靠着椅子，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信。当时我说实验报告没写，你分明很伤心。” “你就是很想和我在同一所大学，别想骗我。” 棠朵：…… 第112章 红衣学姐 竞赛之旅终于圆满结束。 白灏因入围集训队需继续留在京城学习，她和方云也则打道回府。 把得奖的好消息告诉校长。本以为他老人家会龙颜大悦，赏他俩坐飞机回去。 谁想校长只是点头+微笑。表扬他们两句，但没看出有多开心。 不对劲啊。不像校长的作风。 难道校长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被上头查了？ 方云也提前两天办理出院手续，临走前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静养，少活动，多休息。 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派出所询问歹徒的事。 接待他们的是个年轻警察，“丰华路那件事吗？” 棠朵：“对，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年轻警员叹口气：“我们通过摩托车，找到了它真正的车主，不过车主说车已经被他二百块钱卖给收废品的了。” 方云也有点急：“收废品的人呢？” “是个老头子，前天突发心梗死了。” 两人：…… 怎么坏事都赶在一块了？ “那现在怎么办？还是找不到人？” 警员也有点无奈：“我们一定会尽力去抓歹徒，请给我们点时间。有些事情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 “要不你们先回家，等有消息再电话联系你们。” 棠朵和方云也谁也没表态，现在好像也只能听警察的话 想起阴恻恻的李深，她斟酌着问：“对了，有个叫李深的男生，你们是不是找过他？” “对，怎么了？”警员点头。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他案发时间在做什么？” 警察翻看下询问笔录：“他说去探访位远亲。这个我们核查过，他确实去了。初步断定没有嫌疑。” “…哦，好。” 案件依旧没有进展，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离开派出所前，警员提醒他俩以后晚上别走僻静的街道，尤其是施工的地方。 这么大的教训摆在眼前，说什么也不会再走。 大巴车载着学生们。去机场的去机场，去火车站的去火车站。 林老师要和白灏一起留在京城，所以返程的路只有两人。 转眼已经11月了。天气预报显示江城零下十多度，而这边才刚接近0度。等回去大棉袄，二棉裤都得穿上。 车上方云也一直闭眼假寐，不难察觉出他心情不佳。 平白无故脑袋挨了一下，警察还抓不到人，心情好就怪了。 6个小时的行程，下车后有人来接。接站的老师很眼生，见方云也头上有伤，好奇地问：“怎么出趟门还把自己弄伤了？” 棠朵本想接过话头，却被男生抢先一步：“碰见个恐怖分子。至今逍遥法外。” 老师从后视镜看他一眼，没再多问。 载着两人回学校，一路看到不少人穿羽绒服。已经冬天了，时间过得真快。 想起出发前校长对他们保证，等拿了金牌要将几人的照片挂在布告栏。 三人三块金牌，一个集训队，含金量相当高。校长出门可以吹牛逼的程度。 不说放两挂鞭炮，也得来个小小的欢迎仪式。 不过，让棠朵失望了。学校大门光秃秃什么也没有，只有保安大爷坚守岗位。别说鞭炮，呲花都没见着。 分明是下课时间，却听不见学生们的嬉戏吵闹，大家反而异常安静，连大气都不敢喘。 整所学校笼罩着一层压抑、恐惧、诡异，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氛围。 下车后一件事，先去校长办公室报到。 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正准备敲门，忽而听见里面有吵闹声传出。有男有女，情绪特别激动。听着像是要学校给什么说法。 难怪没空搭理他俩，原来校长公务缠身。 在门外等了一会。 办公室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察。趁着打开门的刹那，看见里面坐着不少人。多数是学校领导，以及一对中年夫妻。 女人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男人在和校长据理力争。 出来的两位警察被教导主任送走，回头见到他俩在门口站着。问道：“你们俩哪个班的？找校长什么事？” 棠朵不禁感叹教导主任好记性，把他俩忘得一干二净。 “我是三班的棠朵，他是一班方云也。我们参加物理竞赛回来了。” “哦哦哦哦。”主任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差点忘了。” 听着里面女人的哭嚎，他忍不住眉头紧皱，对两人说：“这样。校长有事忙不开，你们先回班级等通知。” “…好的主任。” 她瞄了眼闭合的门板，随后和男生离开五楼。 …… “…什么情况？学校有学生出事了？” 回班级的路上，她和男生小声讨论。 方云也：“刑警都来了。感觉不是什么小事。” “难道我们学校也有人遭受恐怖袭击？” 他幽幽看她一眼，“别和我提这茬。” “…哦。” 相较于日理万机的校长，老师们可热情多了。 在办公室被各科老师问东问西，特像古代金榜题名的状元回老家。让两人举着金牌和奖状拍照片，打算洗出来在布告栏挂到毕业。 他俩的待遇这么好。白灏回来不得举办个得奖发布会？ 步老师把棠朵领到班级，隆重地向大家宣布她的竞赛成果。 “和大家说一下，咱们班棠朵同学在此次物理竞赛取得全国第55名，荣获金牌一枚。并且已经和京大签署降分录取协议！” 步老师故意拔高音量，想给大家打点鸡血。可学生们并不领情，一个个跟抽了鸦片似的。 一片寂静无声后，不知是谁先带头拍手叫好，从淅淅沥沥的掌声，变成哗啦啦的掌声。 从今天往后她恢复正常上下学时间，和大家学习进度同步。 老师把她安排回以前的座位，重新与姜可变回同桌。 许久不见姜可，感觉她比以前瘦了。果然学习是最好的“减肥药”，想不想吃都得来一口。 两个人将近三个月没好好聊天。而姜可的上一任同桌是个闷葫芦，憋得她分享欲爆棚。 棠朵把自己的桌子从后面搬回来，擦擦上面浮灰。下节课是英语，是她最头疼的科目。 “棠朵，你猜咱们学校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 刚一落座，姜可就热情至极地凑上来。 想起校办公室内的情景，她猜想着回：“有人被校园霸凌？被人揍了？或是打群架？” 姜可晃晃 食指：“都不是。” “那是什么？” 她侧头盯着棠朵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听说过红衣学姐的故事吗？” “……” 棠朵：“…咱们学校闹鬼了？” 她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姜可真点头了。压着声说：“二班有个女生跳楼啦。” “啊？” 棠朵把所有原因想了一遍，也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第113章 我准了。 二班有个女生叫陈丽，为人文文静静有点内向。 前天早上点名发现她没来，去寝室找也没人影。班主任实在找不着人只好调监控，发现她前一天晚上放学后莫名去了学校的烂尾楼。 进去后就没再出来。 老师心中纳闷一个女生晚上去那干嘛。重要的是为什么没出来。 不等进去查看。有个高二的男生六神无主地跑回班级，说烂尾楼前面有死人。 消息一经传出，瞬时在校园内掀起一片滔天巨浪。 学校出了命案，一向最不爱报警的校长也得报警。警察过来封锁现场，找人辨认死者身份。 经二班班主任辨认，正是消失的——陈丽。 警察探测现场，并未发现现场有第二个人的痕迹。而且根据陈丽的鞋印推断，是她自己从天台上跳下去的。 确认了死者身份，接下来便开始对陈丽的同学、家人、朋友走访调查。 陈丽学习很好，家庭条件偏穷。可能是家庭原因导致她有点自卑，平时不爱和人打交道。 不少人猜测她是因为学习压力大轻生，也有人说她是偷尝禁果怀孕了才轻生。 流言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现在陈丽家长正和学校闹呢，好好的一个活人在学校没了。 棠朵听过前因后果后，不禁问：“…那和红衣学姐有什么关系？” 姜可：“…额，是我找来烘托气氛的。” 棠朵：……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年纪说自杀就自杀。”她感叹着。 姜可：“警察正查着呢。家长同意解剖尸体。到底是压力大，还是偷尝禁果一定会有个说法。” 她点点头没说话。 没想到欢迎仪式没等来，倒是等来个如此重磅的消息。 主要寝室只有她自己，再加上学校死了人。想想挺瘆得慌。 当天下午，她被叫去校长办公室。 方云也同样在里面，进去时正和校长讲他的头是如何被人打爆的。 见她来，校长招呼她坐下。被陈丽家长纠缠一天，校长累得像被抽了虾线。 “你们三个这次表现不错。等白灏回来，给你们举办个庆祝仪式。奖金到时候一起发。” 棠朵：“谢谢校长。” 方云也：“谢谢校长。我们会发多少奖金？” 棠朵：→_→ 校长倒没在意，喝口水说：“这次奖金是省物理协会出。当然，学校也会出一部分。你们俩…估计能有一万左右。” 棠朵：…幸福来得好突然。 “至于白灏嘛。”校长顿了顿：“他要是能在国际比赛拿奖，奖金大大的。若是没得奖，估计能有三万左右。” …羡慕。 校长：“这两天可能会有电视台采访你们。组织好措辞，多说点积极向上的话。” “学校最近出的事，你们应该已经听说了。别想太多，把学习放在第一位。抓紧复习落下的课程……” 啦啦和两人嘱咐一大堆。 ……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晚霞将走廊染成一种梦幻的紫色。 方云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下楼梯时忽然问：“…你会不会害怕？” 她走在前面，听到问题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害不害怕？” 斜阳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显得皮肤粉粉嫩嫩，“当然是你一个人在寝室住会不会害怕？” 棠朵微微一怔，没想到男生会问这个问题。 “应该不会。我胆子很大的。”这话说得多少有点没底气。 “哼” 方云也轻哼一声，越过她走在前面，“某人要是害怕的话，晚上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准了。” 棠朵站在原地没动，看他像只傲娇的花孔雀似的漫步下楼，就差当场开个屏。 他成功激起了自己的胜负心。 “你想多了。我没那么窝囊。” 她可是唯物主义者，才不信牛鬼蛇神那一套。再者说就算自己害怕，也不能给方云也打电话求安慰。他不得拿这件事笑话死自己。 切~ 晚餐在食堂碰到艾晴晴，自己得奖的消息不胫而走，过来恭喜她。 听说白灏进入集训队。她并不意外，反而有种早就料到的神情。 “太好了。他被保送，华大的奖学金足够他维持家用。等上大学就不用打工了。”艾晴晴真的替白灏开心。 棠朵笑笑：“嗯，等他回来你亲自恭喜他。” 有机会可以试探白灏的心思。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到时试着撮合撮合。 …… “学校有女生跳楼的事你听说了？” 两人聊着聊着不免聊到此时最热话题。 “听说了，估计是压力大导致的。高三学习压力大，每年都会有几个想不开的人。” 在“压力大”与“偷尝禁果”之间，棠朵更愿意相信前者。 艾晴晴把一块烂乎乎的五花肉放进嘴里，目光向食堂某方向投去。 “…可陈丽的好朋友却到处宣扬，陈丽是因为交了男朋友才自杀的。” 棠朵：“…朋友？这是什么塑料朋友，人死后到处造黄谣？” 艾晴晴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她的朋友你还认识呢。” “我认识？谁啊？” “林浅。” 棠朵差点喷出一口饭。 林浅？感觉好久没见到她了。真是意想不到。 艾晴晴示意她向斜后方看，“警察向陈丽身边的人了解情况，林浅以朋友身份向警察交代陈丽早恋的事。” 斜后方坐着几个小女生，中间围着满脸伤感的林浅，看样子是在为死去的朋友哭泣。 自从参加竞赛后便没怎么见过她，如今成了舆论的中心成员。被周围的人左问一句，右问一句。 棠朵扭回头：“她和陈丽关系很好吗？” “…据说，最近两个月才好上的。” 听艾晴晴话里的意思，她其实对林浅和陈丽的友谊表示怀疑。 陈丽是公认除了成绩以外，平平无奇的女孩。林浅是公认成绩优异，家境殷实的白富美。 两人虽在同一个班，却在两条不同的线。而两个月前这条“线”居然相交了，可在两个月后其中一条“线”莫名其妙自杀。 在人死后，林浅站出来以朋友的身份说出陈丽的“秘密”。 第114章 我都要爱死你了。 事情仔细想想确实透着诡异。 林浅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接触过。她的上一任朋友“赵微”，被她在造谣事件上推出来挡刀。 曾经与她母亲有几面之缘，不难看出林母更喜欢让林浅和家境优渥的人做朋友。所以林浅经常对方云也、艾晴晴频繁示好。 说来也挺奇怪。她会对她妈妈喜欢的人示好，又会找那些她妈妈不喜欢的人做朋友。 看不透她的做事逻辑，挺奇怪的一个人。 “你自己在寝室害怕吗？要不去我家住两天？” 艾晴晴忽然问。 她止住吃饭的动作，“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会害怕？” “我们？”艾晴晴挑起笑容：“‘们’是谁？不会是方云也？” “……”暴露了。 不得不承认：“嗯，他和你问了差不多的问题。” “咦？他也邀请你去他家了？” 棠朵差点一口大米饭噎死自己，“咳咳，你想多了。他只是问我害不害怕。” “哦…” 艾晴晴貌似有点失望，仿佛到嘴的瓜飞了。 …… 而关于棠朵到底会不会害怕，只有夜晚降临才会见分晓。 “听说了吗？有人说这两天听见302寝室有哭声。” “胡说的，陈丽又没死在寝室。” “没死在寝室不代表她不会回寝室啊。外面天寒地冻的，她也想回寝室暖和暖和。” “不会？我就住她寝室楼下。” “那你可得小心。也不知道她因为什么自杀的，说不定冤魂索命。” “你别吓我啊。我室友因为害怕回家住了，现在就剩我自己。” “没事，实在不行来我寝室住。” 不少女生在回寝室的路上你一句我一句，故事编得能出十集校园恐怖故事。 偏偏棠朵的耳朵异常好使，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女寝大楼为了迎合这些鬼故事，变得比平时更阴森可怖几分。黑压压的天空笼罩下来，如同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 不怕不怕，自己可是根正苗红的少先队员。不惧怕任何邪恶力量。 回寝室后她随便找个电影看，用高分贝音量填补空荡的环境。 电热毯把被窝烤得暖烘烘，躺在里面舒服得打瞌睡。 马上要期末考试了，考试后是40天寒假。到时学校里空无一人，她住哪还没个着落。 寒假期间寝室一定会停水停电停暖气，若是留在学校和荒野求生有什么区别。 想着想着困意来袭，手机喇叭的声音渐渐变小。电热毯真的好舒服，像在被窝里放个小火炉。 在棠朵即将融化在这片温暖时，手机在黑暗中忽然发亮，接着响起刺耳的铃声。 这一刻，神经瞬间绷紧，紧合的双眸“唰”地下睁开。 脑袋里闪过许多优美故事。 《笔仙大战伽椰子》《贞子大战伽椰子》《碟仙大战伽椰子》《战败的伽椰子》《卷土重来之满级伽椰子》《伽椰子稳坐鬼王》 铃声似有不接不罢休的架势，在那响个没完。拿过手机一瞧，屏幕上是一朵微笑的云。 快速滑动接通，放在嘴边：“方云也你有毛病啊。大晚上不睡觉给我打什么电话！” 她按住疯狂乱跳的心，对准电话咆哮。 电话另一头似乎没料到她如此火力全开，吓得一声不敢吱。 “说话呀？” 好半晌，手机听筒才传出男生可怜兮兮的嗓音：“…我只是怕你害怕睡不着，打电话陪陪你嘛。” 语气和语调特像一片真心被践踏。甚至让人脑补出他两只大眼睛委屈得直掉眼泪。 方云也这套“撒娇男人命最好”的手法，对于棠朵来说几乎百试百灵。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你可以给我发信息啊，直接打电话会吓死人的。” “…看你一直没打电话给我，以为你吓晕过去了呢。” “……” 一时不知该被方云也的话气笑、还是口吐芬芳。 “呵呵呵呵，你真是太‘可爱’了。”可爱到想把你胖揍一顿。 “哇哦，真的吗？”男生丝毫没听出话里的重音，沾沾自喜地说：“是不是很感动？” 她面带微笑：“是啊，我好感动。何止感动，我超爱的。” 电话那头愣住，一时受宠若惊。 “…你什么意思？超爱谁？”似乎紧张起来。 “当然是超爱你呀。”棠朵说得咬牙切齿：“我都要爱死你了。” 方云也大吃一惊，沉默半晌后缓缓开口：“…棠朵，你没吃错药？” “我当然没吃错药。等明天让我好好疼爱你一番，不见不散哦。” 她先一步挂掉电话。浑身杀气地睡了一夜。 这股杀气别说伽椰子，就算哥斯拉来了也得退避三舍。 而电话另一头的方云也看着手机傻笑。他的智商正以每秒－5的速度下降。 疼爱他？不太好？ 这一夜两人各揣心思睡下。而关于棠朵如何“疼爱”方云也的问题，很快便给出答案。 第二天他故意和女生在学校来个偶遇，果然被狠狠地“疼爱”一番。 “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半夜给你打电话了。” 他被棠朵掐个半死。 方云也：卒。 未来几天，学校内没有新的流言传出。 恐怖故事翻来覆去就那几样。不是半夜有人哭，就是半夜鬼压床，人们已经免疫了。 话题热度渐渐平息下去，没再见陈丽家长来学校闹。似乎众人已经在心里认定，陈丽是因为压力大而自杀。 烂尾楼成了学校禁地，警察拉的警戒线依旧在上面。像一张警告牌警告着想上去的学生。 然而，这场巨浪刚刚平静，紧接着一声巨雷劈到学校屋顶。 陈丽…真的怀孕了。 消息自然不是从老师嘴里得知，而是陈丽家长来学校和校长理论吼出来的。 有学生听到后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所学校学生都知道了。 法医解剖陈丽的尸体，在子宫内发现一个一个月大的胚芽。 陈丽家长自然接受不了，来学校和校长理论。自己含辛茹苦培养的孩子，莫名其妙地自杀，又莫名其妙怀孕。 而在此次事件中唯一知道陈丽有男朋友的——林浅。成了警察重点盘问对象。 不过林浅一直强调她不知道“男朋友”是谁，只听陈丽经常提起。两人一直秘密交往，从来没见过本人。 陈丽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成谜。 警察把陈丽手机翻个底朝天，也未找到“男朋友”的任何联系方式。此案涉及未成年，不排除陈丽被人强迫的可能。 为了找到所谓的男朋友，只能用“亲子鉴定”这种既快捷又笨拙的方法。 说快捷，是因为能让警方立刻锁定孩子爸爸是谁。 说笨拙，是因为要和全校所有男性做dna鉴定。 全校一共两千多人，男生最起码占一半。不只男同学，连校长、领导、老师、保安大爷也要做匹配。 最先从高三2班开始采样，比对后没结果再到别的班采。 高三匹配一圈没结果，接下来是高二，高二没结果再到高一。 工作量巨大无比，整整持续到12月中旬。 第115章 去你家过年？ 江城迎来第一场雪，稀稀疏疏地落在屋顶、地面、自行车座。薄薄的一层，像少女的眼泪凝结成霜。 事情一直没结果，连陈丽的家长也闹不动了。夫妻俩苍老许多，憔悴万分。 学校上上下下只要是男性就被采样，连刚从京城回来的白灏也不放过。 他和棠朵曾有一样的想法，以为学校能来个欢迎仪式啥的。结果等来的是下车后，老师直接把他拉去警局采样。 白灏虽入围国家集训队，却没能入围国家队。很遗憾没能代表国家出战，带着他的金牌、保送协议从京城回来了。 学校为他们举办了庆祝仪式，发了奖金。三人轮着发表一通获奖感言。感谢学校、感谢党、感谢老师培养得好。 林老师也完成了她的任务，是时候和大家说再见。 人生就是这样。不断地说你好，又不断地说再见。 经过长达两个月的dna比对，学校内并没有男人和胚芽dna吻合。 警察根据胚芽发育时间，也就是陈丽自杀前一个月至两个月的生活轨迹做调查。在和林浅做朋友前陈丽生活很单一，基本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 据陈丽父母透露。陈丽以前除了学校基本不外出，也没什么朋友。 而出事的两个月前，她说她交到了新朋友。新朋友人长得好不说，经常带她去以前不敢去的地方。 例如：咖啡店、饰品店、一些装修精致的甜品店等。 之所以以前不敢去，是因为陈丽家庭条件不好。平时没什么零花钱，碰到喜欢的东西也没钱买。 和同学出门，别人用零花钱买零食，她只有干看着的份。为了维护自己小小的自尊心，陈丽只好哪也不去。 之后与林浅成为朋友，经常周六周日出门，有时一出门就是一大天。回来时笑容满面，把林浅送她的小饰品或者包装精致的零食拿出来和家里人分享。 毕竟时间有点长，细节记不清。但陈妈妈隐约记得有一天陈丽回来时脸色不大对，心事重重的。 以为闺女和朋友闹别扭了，也没多问。之前就劝过陈丽不要收人家东西，咱家还不起。但陈丽说她经常给林浅讲题，东西是林浅给她的辛苦费。 按照陈丽父母提供的线索，警察调取9月中旬陈丽的生活轨迹监控。 时间有点长，陈妈不记得具体是9月份哪天，反正是周六周日。时间间隔将近两个月，调取监控难度很大。 街道监控保存时间长，可有些商铺、小区监控压根不会留存那么长时间。 7天、15天，最多一个月。 最后锁定在9月15日，陈丽与林浅一起逛街，喝奶茶，随后进入雍景华府小区，也就是林浅家所在小区。 小区内监控已经过了留存时间，只能看见她与林浅手挽手进小区。过去大约3个小时出来，接着陈丽回家。 警察继续盘问林浅也没问出什么，只说是简单的做客。 因一直没有进展，案件暂时被搁置一旁。陈丽是自杀毋庸置疑。不管找没找到孩子父亲，最后只能以自杀结案。 学校赔了陈丽父母好大一笔钱，事情总算是了解了。 随着时间推移，自杀事件渐渐淡出人们视线。被一张又一张试卷掩盖，强大的学习压力让学生们自顾不暇，没人关心事情最后如何收场。 林浅重新交到新朋友，所有人专心迎接期末考试。 而“陈丽”这个名字，彻底在江城三中消失。 在本学期激烈的期末考试后，学校给高三学生开家长会。 明年便要迎接高考，学校给家长们“上课”，教家长们如何利用寒假时间让孩子学习。 家长会在放假的前一天。每个班黑板上都会用红纸贴着此次期末考试成绩单。 进来的家长不约而同去看成绩单。孩子成绩名列前茅，家长春光满面。孩子成绩靠后，只能装作毫不在意。 全班只有棠朵没有家长。老师安排她主持此次会议，并分享一下自己的学习经验。 主持会议她陌生，分享学习经验她可熟。记得刚回江城没两天就有记者来学校采访她，并让配合拍摄《学霸的第一天》。 那一天别提多难受了。 棠朵负责开场白，分享经验后是各科老师讲话。站在台上能看见各位家长的脸色，有些就差要把“男女混合双打”写在脸上。 结束后不少家长问她有没有报补课班，报的什么补课班? 自己的统一回复：题海战术。 像她一样没家长开家长会的，还有——方云也。他同样被老师喊来主持会议，且分享学习经验。 每个班都有一两个学生逃不过被抓来分享经验的命运。 不少互相熟络的家长站在走廊唠嗑。孩子成绩好的家长腰杆倍儿硬，不好的家长则走在回家打孩子的路上。 男生穿着件纯白色羽绒服，长至膝盖。脖子围着条灰色围巾，耳朵上两个毛茸茸的耳包。 不懂他明明不怕冷，却比怕冷的她捂得严实。 “你寒假还会找工作吗？” 两人漫步在白雪皑皑的操场，印下的脚印步伐一致。 “会呀。”棠朵呼出口气，像一团白白的云。 方云也鼻尖红红地冲她笑：“你要找什么工作？帮我也找一份呗？” ？ “哟，大少爷想体验生活呀？”若是白灏想找工作可以理解，毕竟冬天小吃街没生意。方云也找工作纯属凑热闹。 “…不是。你和白灏全有工作，就剩我自己一个人多无聊。带我一个呗？” 她轻哼一声，唇边笑意不加掩盖：“…到时看看，假期是家长给孩子找家教的高峰期。到时…我们可以一起去做家教。” 话音刚落，迎面吹来一股劲风。像无数钢针扑面而来，将棠朵羽绒服的帽子吹掉落在脑后。 冷风灌进衣领，让她没忍住原地抖个冷颤。 而这时，男生一个跨步站在身前，像一面厚重的墙遮挡刺骨寒风。他伸手帮棠朵把帽子戴好，双手揪住帽子两侧的绳子问： “两个人教一个孩子，是不是有点浪费资源？” 棠朵：…… 为什么最近觉得方云也智商不如从前了？ 刚认识的时候多激灵一人，现在说句话还得解释解释。 无语道：“当然是一个人教一个孩子。” 方云也：“是你说‘我们一起’的？” 棠朵抽回被捏住的绳子，越过他向前：“我还说我们一起吃饭呢。难道我们要同吃一碗饭吗？” 男生快步追上来，贱嗖嗖地说：“也不是不可以，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 他满脸受伤：“你怎么可以嫌弃我？我还打算邀请你去我家过年呢！” 她一个急刹车，“去你家过年？” “是啊。”方云也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哈巴狗。 对上他期待满满的眼睛，棠朵下意识逃避，“我…不去，过年是要和家人在一起的。我去算怎么回事？” “这不好办。”他用肩膀撞了下她，语气意味深长：“…你去了不就是一家人了？” “……”直愣愣地与他对视2秒，然后掉头就走。 “我不去。” 方云也的提议像块烧红的炭，烫得自己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叫去了就是一家人？又不是嫁给他们家了。 “哎呀你就去。” “不去。” “去” “不去。” “必须去，你不去我就把你抱去！” “…你变态啊。” “对，我就是变态。” “……” 第116章 你有没有想我？ 寒假正式开始了。 留下一堆寒假作业。 棠朵在学校附近一家快捷酒店住下，和酒店经理唇枪舌战一番，以非常优惠的价格包月。 原本想找月租房，可仔细想想酒店虽然贵一点。但酒店有的早餐，有人收拾卫生，总体来说比月租房合适。 房间不大，过冬穿的衣服勉强塞进小柜子里。白净的床单被罩被她换下，换成亮黄色海绵宝宝。生活用品一一被替换成自己的，今年冬天的小窝总算布置好了。 想起方云也拜托自己的事。她尝试联系星星妈妈，不知道星星需不需要家教， 家长们都有一个“家长圈”，可以让星星妈妈牵线搭桥，联系其他需要家教的家长。 没过一会就得到星星妈回复。说星星目前成绩稳定不需要家教，可以给她介绍别的家长。 棠朵道谢后，麻烦星星妈帮忙介绍两份。之后将方云也的资料发过去。 静候佳音。 亲爱的老师们给大家留了一大堆作业，差点把酒店的小书桌压垮。 等待消息的这段日子，笔杆子就没停。什么放寒假，分明是换个地方学习。 酒店房间小，窗户也小。透明的玻璃镜上沾满雪花，将本就不多的阳光遮个七七八八。 “916，我想要一杯香飘飘奶茶。” 午饭后小歇片刻。望着窗外飘雪，突然想喝一杯奶茶。 “好的宿主。”916一口答应，接着桌子上便出现一杯香飘飘。 泡奶茶需烧热水，当热水咕嘟咕嘟冒泡时。916忽然说：“宿主喝过这杯奶茶，就给方云也打个电话聊聊天。” 此时对着水壶发呆的瞳孔一缩，棠朵纳闷：“为什么？” “宿主…你可千万别忘了你的任务。这个寒假是关键时刻，你得时刻关注方云也的动向。” 一杯飘散热气的原味奶茶新鲜出炉，有层薄薄的泡沫浮在上面。 泡沫打着旋儿，渐渐在棠朵眼前停下。每个缩小的泡沫，都反射着她暗了又暗的眼神。 是啊，916曾提示方云也父母是在高考前的寒假出事。每天和他嘻嘻哈哈的，已经快把这事儿扔在脑后了。 “…我该怎么办？你曾说他爸妈是在海上出事。我又不是超人，怎么可能阻止那么大的灾难？” 想到事情没法改变，窗外的雪似乎一下飘进心里。 916：“宿主，听说过连锁反应吗？” “当然知道。” “所以别那么悲观嘛。可能事情没你想得那么难，说不定哪个小小举动就能改变结果哦。” “可我连他父母影子都见不到？别说我，方云也都不能时刻联系上他爸妈。”棠朵越说心越凉，连香飘飘奶茶也捂不热。 “宿主，你拿竞赛金牌的智商哪去了？”916恨铁不成钢：“你只要和方云也多聊天，多接触，怎么的也能得知点他爸妈的动向？比如春节回不回国？哪天回国？坐飞机还是坐船？只要了解这些，不怕事情不出现转机。” “…哇，916你好厉害。” 棠朵由衷感叹一句。 “哈，在我强大的计算机下，没有什么难题是我不能出谋划策的。” “……”所以只是出谋划策。 “好。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她拿起手机，准备套套方云也的话。不管结果怎么样，总要尽力而为。 不等发视频过去，先一步见到星星妈的信息。 星星妈发来两串号码，是两家需要家教的家长电话。 再次对星星妈表示感谢。 两位家长中有一位家长表明要男家教，她把这位家长电话推给方云也。 不过十分钟，男生回信息给她。 已经联系好了，下午去试课。地址也是雍景华府小区，离方云也就两栋楼的距离。 棠朵没先联系另一位家长，想等方云也确定下来再联系。要是人家家长没相中他，自己好去做替补。 埋头写一下午作业。大约19点钟男生告诉她面试成功，一小时80块，教物理和数学，每天下午13点—16点。 得了金牌就是不一样，当家教可以底气很硬地涨价。 方云也有着落就放心了。本想联系另一位家长，但时间有点晚，明天再联系。 结果，第二天不等她联系家长试课，方云也的电话先一步打过来。 “棠朵，你说我的成绩怎么样？”电话刚接通，就听男生愤愤不平地问。 “挺好的啊。”她对着镜子梳头发。左照照、右照照，觉得自己该理发了。 “语言表达能力呢？” “同样很好。你到底想问什么？” “昨天试课的家长给我打电话，说我不合适。让我不用去了，他们要找位女家教。”听声音气得不轻。 “啊？不是要找男家教吗？怎么又找女家教？” 她从洗手间出来，找一会出门穿的衣服。 “谁知道，居然虚晃我一枪。” “没事，别生气。一会你再联系另一位家长，这家我去。” 挂断电话后，棠朵联系那位把方云也拒绝的家长。 方云也虽没白灏稳重，但专业能力也是一流。不至于被“退货”？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 等棠朵到雍景华府，试课后与其聊了两句后总算得知前因后果。 叔叔阿姨本想给自己闺女找男家教，因为觉得男生会比女生严厉。昨天面试方云也也很满意，毕竟他正经起来真挺像回事。 不过，当晚夫妻俩一商量。 觉得方云也这个小伙长得有点帅。自己闺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两人天天相处，万一生出早恋的苗头怎么办？ 所以，他被out了。 待棠朵把这个“美丽”的理由告诉方云也，他瘀堵的心绪总算通开。 想了一万种理由，就是没想到是因为自己的长相。 “哈哈，吃了脸的亏？” 晚些时候两人在家奶茶店碰面。这家奶茶店是白灏工作的地方，他和老板很熟，每年寒假都到这来上班。 白灏不止臭豆腐炸得好，泡奶茶也是一流。作为“关系户”，给两人的奶茶里加了十足的小料。 “这个理由勉强让我心情好点。”他单手托腮望向窗外，有一口没一口地嘬奶茶。 看他45度角侧颜，高挺的鼻梁、卷翘的睫毛，和快要融化在雪景里的眼神。 棠朵舔舔嘴唇，“…方云也啊。” 方云也收回眼神，奇怪地看她：“什么事？” “…那个，你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江城？”迈出任务第一步。 “不知道啊。”他回答得干脆。 “不知道？！你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你怎么能不知道？”棠朵像被人打了七寸，立马紧绷起来。 男生被她的反应吓一跳，向后靠在椅背上，“反正春节前会回来，具体哪天回来还没定下来。” “你问这个干嘛？着急了？”他笑得邪气，像等猎物自投罗网。 “关心关心你不行吗？”棠朵赏他个白眼。 “想关心我就直说呗，拐弯抹角问我爸妈多麻烦。” 他倾身向前，眼神牢牢地盯着棠朵。慢条斯理地说：“…你可以问我天天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每天晚上睡觉前在想什么。” 最后一句话引起棠朵好奇，“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有没有想我？” ……老毛病又犯了。 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正经点。” 方云也像脚底长眼睛似的躲过去，“我很正经的。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我？” 棠朵想也不想：“不想。” “可我挺想你的。” 第117章 嘿嘿，小猪。 仅用一秒，棠朵的脸比红脸关公还红。 “你疯啦！”她压着声音。忙去看工作中的白灏，生怕被别人听见。 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喝奶茶喝醉了他！ “我怎么就疯了？”方云也故作无辜，“…你不想我，还不让我想你啊？” 微挑的嗓音慵懒倦意，像一只刚刚舔过爪子的猫。 “你…”他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左胸膛怦怦直跳，任她如何强压也平复不下去。 不行。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一会把脸丢没了。剩下半杯奶茶没喝，棠朵拎起羽绒服逃逸似的离开奶茶店。 她突然跑出去，杀男生个措手不及。 方云也见状立刻去追，留下两杯没有喝完的奶茶。 白灏纳闷两人怎么一溜烟全跑了。过来收拾桌子，不得不暗叹一句：浪费。 白天下过雪，此时虽是傍晚。可路上依然有没来得及清理的积雪。 天光黯淡，棠朵已经走出老远。在雪里深一脚浅一脚，笨拙得像只企鹅。 “你跑什么？” 方云也追上去明知故问。 他当然知道棠朵因为害羞才跑。别看她平时一副处事不惊的态度，害羞起来只会跑。 这次…他不想让她跑。 “我出来凉快凉快不行吗！” 棠朵埋头向前走。好像方云也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看你是害羞了？” “没有。” “你有。” “没有！” “那你跑什么？还不是因为我说我想你，你不好意思了。” 被人戳脊梁骨，棠朵突然转过身气急败坏地喊：“方云也！”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美丽的夕阳与晚霞。可少女脸上的红晕与羞涩，比天边落日余晖还要美上几分。 “嘻嘻，看来我说对了。”少年笑容阳光美好，似冬日里的暖阳。 “你说对什么？你什么也没说对！” 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支撑自己，反正就是超级无敌的气。 扔下这句话棠朵便要走。结果踩到一片冰，脚底打滑原地摔倒。 方云也就站在身前，正好被没站稳的棠朵绊倒，整个人没任何防备地扑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心脏骤然收缩。就在猜想是脑袋先着地、还是屁股先着地时。身体忽然被人禁锢住，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天与地皆是白色，让人分不真切。扑面而来熟悉的香味，是某人洗发水的味道。 方云也抱着她在地上滚了两圈，最终将棠朵压在下面。两人身上沾上不少雪，像甜品上的糖霜。 鼻尖碰鼻尖，一呼一吸间尽是彼此的气息。 棠朵一时愣在那，连反抗都忘了。这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男生，近得甚至能看清他的淡粉色唇纹。 男生睫羽轻轻颤了颤，慢慢从愣神中回神。双手撑在棠朵脑袋两边，不让自身重量压到她。 女生有个特别具有美感的鼻子，小而挺直、翘翘的。和她的人一样，有股不服输的傲气。 “你……快起来啊。” 棠朵最先从这场暧昧不清中清醒。 许是未从慌乱中缓过劲，声线掺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仔细听还有点紧张，有点害怕。 方云也有一肚子坏水，才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从双手撑地变成单手撑地，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温热的指肚点在女生冰凉的鼻尖，稍稍用力一推。 笑得像阴谋得逞的坏蛋，“嘿嘿，小猪。” 棠朵：…… 好好的鼻子被男生挤成个“猪鼻子”。 手被压着动弹不得，气得她直接用嘴咬住作乱的手指。 “哎呀，还是只会咬人的小猪。” 方云也反应快速，棠朵咬了个空。 棠朵：！！！ 火气值：+ 叔可忍，婶不可忍。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个翻身将方云也压在身下。 男生嘴角凝着方才的坏笑，瞳孔却是满满的诧异。 跨坐在方云也腰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出其不意，趁他来不及反应时，埋头在脖颈处。 唇瓣与最敏感的颈部相接，立刻引起一阵令人心痒的酥麻。 可酥麻过后，是皮肤被牙齿咬住的痛感。 “…轻点、轻点！”方云也疼得戴上痛苦面具，却舍不得推开女生。 大约持续了3秒钟，女生终于松嘴。 他捂着被咬的地方，语气可怜，“…好疼啊，你不至于要咬死我。” 男生雪白的羽绒服似乎与雪地融成一片，显得那双眼睛异常漆黑、明亮。 “哼，活该。” 无视对方一副被人践踏蹂躏的眼神，起身掸掸衣服上的雪，招手拦辆出租车。 她压根没给方云也阻拦的机会，坐上车一溜烟消失在视野尽头。 都说兔子急了咬人，棠朵急了也咬人啊。是真咬啊！ 方云也碰碰脖颈上的齿痕，疼得龇牙咧嘴。不过想起刚刚的场景，又觉得没那么疼了。 而坐车回酒店的棠朵则表示十分后悔。 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当时动作多亲密，甚至依稀记得男生皮肤的触感。 罪过罪过… 回去后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个蚕蛹，像铁板烧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 怎么办…，以后怎么见方云也。自己算不算非礼了他？ 在被窝里砸砸嘴。回想当时的场景，怎么觉得方云也香香的？ 她真是饿了。 自这件事后，未来两天她都没主动联系方云也。 有时男生会给她发三个字：【脖子疼。】 百忙之中，她只回：【该。】 本来就是。 这天家教结束，王姨说她正好出门可以把她捎回酒店。 王姨是她“客户”的妈妈，挺好相处的一个人。 两人刚踏出房门，对面的防盗门几乎同时打开。都是邻居，王姨自然认识。 不止王姨认识，棠朵也认识。 真是芝麻落针眼里，巧极了。 一身宝蓝色羊绒大衣的林母，携其女——林浅从门后出来。看穿着打扮估计是准备参加某种重要场合。 第118章 被棠朵咬的第三天。 邻居见邻居，自然免不了一番客套。 “王姐出门啊？”林母堆起笑容。 王姨笑笑，“是啊，朋友家有点事。” 四人一起进电梯，按下一楼按钮。 林浅和她母亲一样打扮精致，米白色羊绒大衣，黑色小短靴，颇有温婉大小姐范儿。 棠朵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双眼睛露在外面。林家母女谁也没认出她，正好自己也不想和她们打招呼。 “王姐，这次期末你闺女考得怎么样？”一进电梯，林母便打听起王姨孩子成绩。 这是很多家长惯用的开场白。 不知是不是错觉，棠朵觉得王姨不太喜欢和林母聊天。只淡淡回了句：“还行，忽高忽低的。” 林母眉头一皱，“哟，忽高忽低的可不行。趁寒假赶紧给孩子找个好老师。我给我们家浅浅找了几个不错的老师，这次期末考了年级第9呢。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老师？” 王姨尴尬地笑笑，“不用了，我已经找好老师了。再说我闺女才上初二，不想给她那么大压力。” “你在哪找的老师？靠不靠谱？现在骗子很多的，拿着造假学历到处招摇撞骗。” 说话间，电梯到达地下车库。 车库灯光昏暗、场地宽阔，众多私家车整齐地停在下面。 “是同学妈妈介绍的。孩子成绩好，前一阵得过物理竞赛金牌呢。” 话语刚落，王姨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说：“对了，我记得你闺女是在三中学？” 林母：“是啊。怎么了？” 王姨一拍棠朵肩膀，“我找的这位小老师也在三中读高三，和你闺女说不定认识呢？” 棠朵：…… 直到此时，林家母女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阿姨好啊。” 棠朵眯了眯眼，假装自己在笑。 林母盯着她两秒愣是没认出来，最后还是林浅小声提醒：“…是棠朵。” 听着这个名字，方才满面笑容的林母瞬间变脸。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距离：“同在一所学校当然见过几次。不过我们家浅浅家教很严，交什么样的朋友是要让我把关的。” 言外之意，棠朵不配和林浅做朋友。 “同学之间交朋友开心就好。家长管得太多反而适得其反。”王姨不同意林母的做法。 “那怎么行。孩子还小，怎么能不把控。我们家浅浅善良，万一交友不慎可就坏了。” “是啊，林浅在学校可是出了名的善良。陈丽死了，她天天以泪洗面呢。” 听到林母夸林浅“善良”，一直没说话的棠朵终于沉不住气。 本不想在客户面前挑起纷争，怕影响她一丝不苟的家庭教师形象。可实在忍不住了。 王姨不知道“陈丽”是谁，但说听“死了”。一下就和前一阵跳楼自杀的女同学新闻联系在一起。 “原来跳楼自杀的人是你女儿的朋友啊？怪不得有次见警察去你家。” 吃瓜吃到自己家门口，王姨有点小兴奋。 林浅脸色骤然变沉，下意识看向身边林母。只要不傻就能听出棠朵是故意提起，她妈妈因为那件事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 “别提了。”林母眼神不善地瞟了眼棠朵，尽是不屑，“还不是我们家林浅心善，把那个贫困生带回家里做客。谁想到那女生小小年纪早恋怀孕，连累浅浅一起遭受非议。” “因为这事我和她爸没少批评她，不能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要是家里丢了什么贵重东西算谁的？你说是王姐？” “算了，说那些做什么。我们先走了，有空再聊。” 王姨在车库找到车，转身对林母告别。 “好，有空来家做客。” “王阿姨再见。”林浅露出甜美可人的笑容。目光触及正开车门的棠朵时，划过一瞬凉意。 直到汽车玻璃隔绝那对母女，王姨才卸下社交的礼貌微笑。 一边启动汽车，一边和棠朵碎碎念，“…我这位邻居呀，把自己闺女宝贝得像件瓷器似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汽车驶出地下车库，一片瑰丽的晚霞映入。 “可能…家里一个独女，格外谨慎。”棠朵回了句中立的话。 “他家可不是独女，还有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孩。两孩子长得一点也不像，但看人时笑眯眯的样子倒很像。” 王姨无意间一句话，直接让棠朵脑袋冒问号。 “他们家还有个男孩？” 王阿姨没想到她对这个感兴趣，同时也纳闷，“你们不在同一所学校吗？应该见过？” “同校不同班。没听说她有哥哥或弟弟。” “可能是你不知道。那男孩不经常回家，我也只见过一两次。长得又瘦又高，好像风一吹就倒。” 现在她脑袋里不止有问号，还有感叹号。 林浅家居然还有个男孩？从来没听说学校里有她亲戚呀？ 林浅在三中虽不算什么风云人物，可毕竟有着一张笑颜如花的脸蛋。不说人尽皆知，但也让人略有耳闻。 若是有个亲戚在学校，会一个人都不知道吗？ 棠朵的好奇心一时间达到顶峰，简直像在挖古墓一样刺激。 回去后她在群里问其余三人，知不知道林浅在学校有个亲戚。 三人的统一回答是：没听说过。 并且三人对这个信息同样表示诧异，从来没听说过。 …真是神秘。 在方云也被咬的第三天，他开始给棠朵发照片。 每天早上她只要一睁眼，手机就会显示一条未读信息。 ++++：【图片】 并配文：【被棠朵咬的第三天。】 图片上是一团齿痕，红紫色，在白净的皮肤上显得像朵被扭曲的玫瑰花。 她当时那么用力吗… 以后不会留疤… 被咬成这样方云也当时居然没还手… 真是个男人… 方云也似乎在用发照片的形式向棠朵抱屈。每天一张，每天都能看见他线条紧致的下颚线，和一段委屈巴巴的文字。 从上次两人奶茶店一别，一直各忙各的十多天没有见面。 每天写寒假作业、做学习计划，比皇上批奏折还忙。虽说经常出入方云也家小区，可两人出门时间差不多一直没碰见过。 不过在一个霞光朦胧的傍晚，在她推开单元门的一瞬，一道挺拔的身影忽然出现眼前。 她下意识与其拉开距离，定睛一看是几日未见的——方云也。 “你想吓死我啊。”棠朵捋着心口。 “干嘛如临大敌的，我有那么吓人吗？” 今儿不知是什么好日子。他从头发丝，再到脚后跟明显捯饬过一番。没穿平时那件白色羽绒服，转而换成浅灰色大衣，露出里面藏蓝色卫衣帽子。 两根白色帽绳垂在胸前，随着他的动作晃呀晃。 第119章 向白灏请求支援。 而且方云也没有围围脖，一大块青紫色痕迹特别突兀，好似精美油画上一滴多余的油墨。 目光触碰到脖颈上的咬痕，不免想起那天下口时的触感。 她不自觉避开他的目光，若无其事向前走：“…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方云也很自然地走在她身边，“我那15岁的小客户奶奶60大寿，所以提前结束喽。” 小区物业将石板路清理得干干净净，夏季的绿植也有冬日白雪替代。 棠朵：“然后你卡着点在单元门门口吓我一跳？” “给你个惊喜嘛。” 故意用肩膀撞她一下，“走啊，请你吃饭。” “…吃饭？为什么？” “我今天心情好，不行吗？”他眺望远处桃粉色晚霞。 心情似乎和落日美景一样美丽，一颦一笑都充满活力与愉悦。 棠朵放慢脚步仔细观察他：“…不会是鸿门宴？” 可又想不出来方云也能把自己怎么样。 被人怀疑动机，男生嘴角立刻打落下来。干脆顺着棠朵的话说：“对，没错。准备报你咬我的仇。” 听到这话棠朵立马不乐意了，“那天是你活该，谁让你调戏我的。” “重申一下。我只是用手指碰了下你鼻子，难道这也算调戏吗？” “算，怎么不算。” “照你的话说…”他点点脖颈处的齿痕，“你还非礼了我呢。” “我这叫正当防卫。” “谁家‘防卫’用嘴防？我看你就是觊觎我的美色，趁机占我便宜。” “你…！” 棠朵指着他说不出话。她的哑巴药呢，她要给方云也毒哑喽。 与方云也对峙三秒后，气势上她逐渐减弱。 好好好，她嘴笨说不过他。 撸起衣袖，把手臂往男生面前一递，“来，我让你咬回来。” 一截白嫩的手臂横在方云也眼前，在冷风轻抚下，细小的汗毛根根站立。 男生神情闪过意外，但只垂眸淡淡看了一眼，“这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她赶紧将衣袖放下。仅仅露在外面一会，手臂已经冰凉。 “你咬的是我的脖子。公平起见，我也得咬你脖子。” 棠朵：…… 怎么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那、那怎么行。” 天边夕阳忽然照到面颊上，染出一片绯红。 “…你要是不愿意，我只好吃一点亏喽。”男生假模假样叹口气，“反正别人问我脖子怎么回事，我就说是你咬的。” “！！！” 她拿出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扬起下巴，将大片脖颈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我跟你说啊，咬过后我们就两清了。以后再也不许提这件事。” “如果有人问你脖子的伤是怎么弄的，你就说是摔的。不可以把我供出来。” 看她梗着个脖子，一副要准备赴死的模样。 方云也挑起抹玩味地笑，“你确定？我这一口没轻没重的，咬破了怎么办？” “咬破了算我的。你快点，一会赶不上公共汽车了。” 他上前一步，黑眸趣味地对她对视，“…你确定？” “嗯。” 棠朵闭上眼，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方云也上半身慢慢倾斜，眼睛注视着线条优美的脖颈。 一点一点靠近…… 虽看不见眼前景象，却能感受到头顶的光在一寸寸消失。男生的气息越来越近，延伸出无数根藤蔓将她一点点缠绕。 …怎么办，突然有点后悔了。 可现在反悔岂不显得自己言而无信。 思索间，男生呼出温热的气一下洒在耳廓。 仅在这一瞬，棠朵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了来。她确定了。她就是后悔了，方云也笑话她也要后悔。 不过，就在准备推开他时。耳边传来两声低低的调笑，“…我肚子饿了。先去吃饭，这笔账以后再算。” 棠朵“唰”地睁开眼睛，诧异地看向他。 方云也好像和自己开了个玩笑，故意逗、她、玩！ 他似乎很满意棠朵面红耳赤的样子，笑容满面地拉着她离开。 “别瞪我了。走了，去吃饭。” 也不知道他因为什么事心情好，整个人美滋滋的。 带她去了家叫米西熊的餐厅。餐厅装修偏巴洛克风，墙上挂着浪漫主义油画。伴随优美的音乐，时不时传来桌刀叉碰撞的声音。 “西餐厅很贵的？你心情再好也不用请我这么贵的饭，我们走。” 棠朵被餐厅的装修晃到眼睛，一进门就打算临阵脱逃。 “你好，欢迎光~临！贵宾两位，里面请~” 不等拽方云也出去，一个穿西装打领结的服务生发现二人，立马吊着嗓子欢迎。 “走，没你想得那么贵。” 方云也一脸从容，拉着像二傻子似的她在餐桌前落座。 服务生给两人一人递一份餐单，介绍几道招牌菜。直到棠朵看见菜单上的价格，一颗提起来的心总算放松。 还好，没想象中“一盘沙拉188”那么贵。除了牛排要上百，其他都可以接受。 棠朵点了份奶油蘑菇意面、鲜虾奶香滑蛋，然后把餐单还给服务生。 男生看了半晌后点了份惠灵顿牛排、南瓜烩饭，外加一份番茄牛肉蛊。 服务生离开后，棠朵小声对他说：“惠灵顿牛排要三百多一份，你也太奢侈了？” “我今天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吃点好的庆祝下不行吗？”他满不在乎。 她眨眨眼睛，“啊？你发工资了？这么快？” “是啊。工资一个星期一结。”方云也拿来瓶蓝莓汁，倒在玻璃杯里代替红酒。 “…难怪。”难怪心情好。 除了惠灵顿牛排，其余菜品不出半个小时全部摆在桌上。 方云也举起蓝莓汁，玻璃杯的雕花精美复古。他以“汁”代酒，敬棠朵： “感谢小朵老师带我入行，让我赚到人生第一笔工资。”他的手指骨肉匀称，将深紫色蓝莓汁举在半空。 “…你还挺像模像样。”棠朵与他碰杯。 真吓人… 方云也正经起来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不习惯。 两杯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此时牛排冒着香气被端上来，成功占据餐桌c位。 惠灵顿牛排被切成几大块，露出里面鲜嫩多汁的牛肉。 “这还冒着血水，能吃吗？”她用叉子戳戳其中一块。 “不知道哎。尝尝嘛，它这样一定有它的道理。”方云也插起一块送进口中。 牛排外包着一层酥皮，吃起来很大一口，把男生两腮撑得鼓鼓囊囊。 有方云也试毒，她也跟着胆子大起来。 咬上一口才发现里面不只有牛肉，还有蘑菇酱与火腿。反正就是两个字：好吃。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一顿晚餐伴随节奏轻缓的音乐开始，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做家教时的趣事。 这顿饭吃得比较愉快，从开始到现在棠朵脸上的笑容就没断。 临近结束时方云也出去接个电话，留她一人在位置上。 环顾周围三三两两，有男有女的其他桌客人。这一刻，棠朵觉得自己真像在和男生约会啊。 方云也这一通电话打了很久，等回来时耳朵都被冻红了。 “走，我送你回去。” 他语调平淡，眉宇间笼罩层未消散的怒气。 “你这是…吵架了？” 围绕在男生周身的快乐因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压制后的失望与气愤。 他愣了下，撇撇嘴说：“我没事。” 棠朵真想告诉他，他已经把“我有事”三个大字写脸上了。可他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好多问。 送她回去的路上，方云也一直望向窗外沉默不语。下车后与他告别，考虑良久棠朵打算向白灏请求支援。 916再三叮嘱这个寒假至关重要，说不定方云也的不对劲，就是事情的转机。 第120章 对啊，就我们俩。 棠朵向白灏发射“请求支援”信号。说方云也生气了，自己不敢问，只好请他帮忙。 白灏回答得很痛快，表示他会打探一下。 做过这一切的棠朵躺在床上，看着光秃秃的白色棚顶发呆。 许久，才轻叹了声，“……916啊。” 916：“怎么了宿主？” 棠朵：“你说…我的任务失败了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它语气轻松。 ？ “不怎么样？”她一下来了精神，“难道不会世界崩塌、重启，或者你和我一起受到惩罚？” 916 用一种“你开什么玩笑”的语气，“当然不会，你小说看多了？” 棠朵坐起来，神情紧张：“假如任务失败，我会经历什么？” 它想了想说：“根据我对宿主你的了解，你应该会哭、会疯、会哐哐撞大墙、会对着天空大喊‘老天，你这个没良心的’、会……” “…你要死是不是。” 916瞬间哑声。 “…哎呀，人家就是想和宿主开个玩笑嘛。” “我不想和你开玩笑。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她躺了回去。 “这个嘛…” “也不会怎么样。任务失败，我就把你送回去呗。” “那要是成功呢？”棠朵再次坐起来，连带着整颗心也提起来。 “成功了…我也得把你送回啊。” 闻言，她的心咯噔一下。 …回去。她居然还会回去。 “…我会回到哪？”她早就不记得自己从哪来，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副作用”。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却让916 沉默了。 它似乎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慢吞吞地说：“…宿主，你相信物理吗？” “……” 当下这种场景问出这种问题，不亚于拉屎的时候被小孩问：你相信光吗？ “当然相信。” “那就请宿主像相信物理一样相信我。过早知道答案…会对宿主造成不好的影响。” “…你什么意思？”眼前似乎出现一个大谜团。 “我的意思是，宿主什么都不用想，也什么都不要问。该吃吃、该喝喝、该搂搂、该抱抱、该亲亲，任事物顺其自然发展即可。” “没了？” “没了。” “可为什么要让我像‘相信物理’一样相信你？而不是相信‘光’一样相信你。” 916：“额……因为…因为我是物理学下的产物，当然要相信物理呀。” “那…” “哎呀宿主你别问了！再见！” “…916？916？” 916被棠朵问烦了。说“再见”后没了声音，像把她拉进黑名单。 棠朵：…… 机器人也会没耐心烦？ 916不搭理自己，便没法获得线索。而它的存在涉及知识面太广，不是她凭储备芝麻大点的物理知识能想明白的。 …… 而关于她拜托白灏的事，次日下午才明白原委。 结束家教工作后，去了白灏所在的奶茶店。店里客人不少，等了好久才等到他闲下来。 “云也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叔叔阿姨本来说好在春节前回来。不过工作突然行程有变，恐怕今年春节没法回来。” “就因为这个他和他爸妈吵架了？” 可能是棠朵没亲人的缘故，她对此没法感同身受。 白灏微微颔首，“我和他从高一开始认识，快三年的时间里只听说他爸妈回来过四次。好不容易答应春节回来，结果又爽约。心里当然不好受。” “…说得也是。” “你别看他平时跟咱们嘻嘻哈哈的，其实他很怕孤独。否则也不会天天和我一起在烟熏火燎的小吃街混。估计最近一段时间他心情都不会好起来，你没事多陪陪他。” 棠朵垂下眼帘点点头，很快又意识到不对，“为什么是我陪他？” 白灏露出抹“看破不说破”的笑，指指工作台：“…我没时间，你陪他。” “……” 白灏你变了。 说曹操，曹操到。 奶茶店大门被推开。某人裹挟着一身寒气，表情阴郁地迈步进来。 他一眼注意到相对而坐的两人，脑袋上冒出个问号。 “…你怎么在这？” 方云也像弄丢心爱玩具的小狗，整个人丧丧的。 棠朵与白灏快速对视一眼，忙找理由：“那个……我路过，正好进来喝杯奶茶。” 他瞟一眼空无一物的桌面，“奶茶呢？” 白灏立刻起身：“我现在就去做。” 方云也奇怪地瞄他一眼，取而代之坐在他的位置。见女生盯着自己，回看过去：“你看我干嘛？” “啊？”棠朵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哦，没事。” 此时她的大脑已经快旋转成个陀螺。 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打听，关于方云也爸妈的动向？ …春节。对，就是春节。按照916给的提示，和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推理。 假如，方云也的爸妈因工作变动本来不打算回来，可因儿子和自己吵了一架。夫妻俩开始反思这么多年疏于对孩子的陪伴，索性推掉工作踏上回国的路。 然后…因为不可避免的天灾出事。 如果真是这样，方云也不得内疚死啊。他只是想让爸爸妈妈和自己过个春节，却不料间接害死他们。 想到这，她的心开始密密麻麻痛起来。只要阻止蝴蝶振翅，就能避免后面的风暴。 …… 组织组织措辞，有点别扭地说：“…云也啊。今年春节…我陪你过啊？” 她像个刚入行的新手骗子，别别扭扭地为接下来的工作铺垫。 方云也本来盯着桌面发呆，听到她的问题显然很意外。 “…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还有…怎么叫我叫得那么亲切？” 当时邀请女生一起过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棠朵：…… 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脸”与“方云也”之间，她一定选择后者。干笑两声：“…我不能改主意吗？就是突然想和你一起过年了。” 见她如此“热情”，男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默了默后，神色落寞地回答： “可是…我爸妈今年可能不回来了。本来打算一起过年，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一切美好的计划被打碎。 棠朵从没见过这样的方云也。像孩子一样的执拗、会别别扭扭地生气、会偷偷摸摸搞小计划。 不过还挺符合他的风格。 “…叔叔阿姨不回来，也不完全是坏事啊。” 在方云也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她分析道：“你想啊，大人们不回来就只有我们俩。就我们两人…不好吗？” 他神色变了变，语气迟疑地重复：“…就我们俩？” “对啊，就我们俩。你想干什么都行。” “想干什么都行？” 棠朵：…怎么那么别扭。 “额……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这样正常多了。 方云也听后没再说话，似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 这时，白灏过来为棠朵“助力”。他将两杯椰奶放在桌上，接着对男生耳语几句。 听不见白灏说了什么，可方云也的表情明显微妙起来。 和兄弟说过悄悄话，白灏功成身退。 第121章 你爸妈没收到你的消息呀？ 也不知道白灏和方云也说了什么，表情立马从“暴雪”转“小雪”。 他清清嗓子，抿一口椰奶：“…仔细想想，只有咱俩过春节好像也不错。” 拿出手机在上面打字，嘴唇挂着一滴欲落不落的椰奶，像春天花瓣上的晨露。 想开了就好，估计是在给他爸妈发信息。 希望只要叔叔阿姨不回来，事情就可以得到圆满解决。 附和道：“是啊，就让叔叔阿姨忙工作去。我陪你过年。” 此话一出，男生唇边刚扬起的笑顿时凝固。 他蹙起眉毛，眸子危险地眯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爸妈是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回来？” 棠朵：…… 挤出个尴尬不失礼貌地笑，“你爸妈那么忙，除了工作也不能有别的原因了？” 其实她的理由很有信服力，可谁让心虚的表情出卖了她。 男生看她一眼，又看白灏一眼。哼笑一声：“难怪…” “难怪昨晚白灏莫名其妙找我打游戏，难怪你今天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难怪突然答应和我一起过年。” “你们俩配合得挺好啊……”他越说越咬牙切齿。 “你根本不想和我一起过年，只是安慰我对不对。”方云也忽然生气，起身大步走出奶茶店。 棠朵一时傻眼，来不及思考忙紧随他的脚步。 这是…生气了？ 上次是方云也追棠朵，这次男生翻身奴把歌唱，享受把“被棠朵追”。 白灏再次过来收拾桌子，再次感叹句：浪费。 …… 方云也脚步并不快，貌似在故意等人。 天色已黑，唯有路灯与月光倾斜在路上。他被拉长的影子后出现另一道影子，同时女生急切的声音响起。 “哎你别走呀，事情可以解释的嘛。” 方云也转过来，见棠朵因急着跑出来而忘记戴帽子，抬手将大毛领帽子给她扣上。 不过依旧很气：“你解释。我听你解释。”他撇过脸，一副等她解释的表情。 棠朵张张嘴，让她解释反而一句话说不出来。 憋了半天憋出句：“…就是、就是关心你嘛。俗话说关心则乱，然后我就…乱了。” “…关心我？”男生慢慢悠悠地重复。 “对。” “那为什么之前要拒绝我？”方云也耿耿于怀。 棠朵一脸难为情，“之前你说要和你爸妈一起，多不好意思啊。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我在旁边怪尴尬的。” 男生压住嘴角的笑，强装严肃：“这么说…你真是发自肺腑想和我过春节，不是为了安慰我？” “不是为了安慰你，比珍珠还真。我发4。” 举起三根手指。 月光下少女眼神清澈明亮，似呈满满月银河。 方云也撇撇嘴，像个小气鬼似的提出最后一个要求，“那你让我抱抱，让我抱抱我就相信你。” “行……啊？” 沉浸在哄方云也的节奏中，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说出个“行”字。 下一秒，一个温柔且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锢住。 “嘿嘿，抱到啦。” 男生得逞的声音响在耳边，像个得意的小机灵鬼。 棠朵：…… 真是着了他的道。 方云也的个子很高，环住她的同时要弯着身子，下颚才可以搭在颈窝。 被人抱住的棠朵浑身难受，就跟上了个小夹板似的。 两人穿着羽绒服，松松软软，好似两块香甜的蛋糕挤在一块。 在男生看不见的地方，女生悄悄红了耳尖。 “…快松开呀，马路上那么多人呢。”她害臊地催促男生。 “别嘛，就当还你咬我那一口了。” 她的脸正好埋在男生锁骨位置，一抬眼就能看见那块青紫。 棠朵眼神微微闪动，说出的话比平时绵软了些。 “…还疼吗？” 温热的气息洒在颈部，让方云也的拥抱更紧几分。他撒着娇： “疼，要吹吹。” 她翻了个白眼，“美得你。谁让你惹我的。” “要惹的。” 抱够了的男生直起身子，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不惹怎么行，以后要一直‘惹’。” 男生眼神滚烫，昏暗的天色下闪着星星点点的湿润。 棠朵回避他的眼神，似有只黏人的小猫在心头上抓一把。 “谁让你惹。” 干脆转过身不去看他。 正好有辆出租车在两人前按喇叭，她直接开车门进去。方云也紧随其后，坐在后排和司机报地址。 上车后棠朵照着日历算时间，距离春节还剩12天。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既然准备要一起过年，必不可少要备些年货。 例如：对联、鞭炮、新衣服，各种零食什么的。 她对春节没什么特殊情怀，不过这次不一样，这次身边有一个人和她一起。 备年货这件事说累也累，说不累也不累。 提出备年货的第二天，她和方云也去大超市扫荡一圈。 小推车被堆成个小山尖，晃晃悠悠地看得人心惊。两人买了对红袜子，踩小人的那种。 趁着方云也心情好，她打探他怎么和叔叔阿姨回信的。 问这个问题时，他正站在熟食柜前在猪耳朵与猪鼻子中做选择。 最后，他选择了——猪头肉。 “我就说有个女孩陪我一起过年啦。让他们去忙工作，不用管我。” “然后呢？” “然后没啦。”一包香喷喷的猪头肉被他扔进车里。 “叔叔阿姨就没问问我是谁？我从哪来？叫什么，长什么样？” 他乖巧地摇头，“没有啊。” 棠朵：…… 好随意啊。 看来方云也从小到大是被散养的。没长歪已经很不错了。 见她小小脑袋，大大的疑问。方云也哑然失笑，解释道：“毕竟是国外嘛，有时差。外加在茫茫大海没信号，可能好几天才会看见我的消息。” ！？ “你爸妈没收到你的消息呀？” 听到这个答案，让她突然从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 “应该没收到。收到了会给我回信的。” “哦……” 一颗心被彻底提了起来。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准，她希望自己的第六感一定别太准。 “就没别的联系方式吗？”她不死心地问。 “有。” “什么？” “飞鸽传书。” “……” “前提是那只鸽子能飞到太平洋。” “……” 她的心情一落千丈跌到谷底。联系不上人可真闹心。 揣着这股不好的预感恍惚度日。直到临近春节前第5天，一通电话让她的不祥预感坐实。 这些天她天天问男生能不能联系上他爸妈，可每次的回答都是否定。 否定得连方云也也心生疑惑。 电话是白灏给她打的，仅仅一句话便让她如坠冰窖。 “棠朵，云也他爸妈…可能出事了。” 她捂住嘴巴一句话说不出来，一滴眼泪瞬间从眼角滑落。难道还是出事了… 第122章 …谢谢你，棠朵。 在去找男生的路上，她不停查看各种软件的最新消息。 海啸… 直到看见这两个字，手机不听使唤地从手上脱落。 事情发生在5天前，太平洋发生6级海啸，许多沿海国家遭受不同程度的损害。有三艘游轮在海上遇难，目前正进行救援工作。 国外到国内的消息延后，算算时间刚好是两人在超市采购那天。 毕竟是国外的新闻，国内报道得并不详细。比如游轮上有没有国人，是哪种类型游轮，此类信息目前只字未提。 越是这样，越让人担心。一颗心提起来，上不去、下不来。 下车后她火速飞奔到方云也家门口。尽管再着急，敲门时还是放轻力气。 门锁“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白灏。 他神色忧心，见到棠朵第一句话便是：“现在虽没确定云也爸妈的生死，但能确定的是他们登上了回国的船。” “是叔叔阿姨发的信息吗？” 两人站在门口，白灏向客厅方向看一眼，“叔叔阿姨目前还是失联状态，消息是云也给他爸妈同事打电话得知的。不过仅仅知道这一点线索，至于几号登船，什么航次一概不知。” “…那、那现在怎么办？” “等。” 白灏的担心不比她少，“现在只有等。要么等来的是叔叔阿姨平安的消息，要么……” 剩下的内容，两人心照不宣。 棠朵让白灏先回，她留下陪方云也。 他进去和沙发上的男生说了几句话，然后对她留下句，“有事给我打电话。” 白灏走后，偌大的客厅只剩两人。四四方方的空间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想起上次为男生庆生的画面。热闹、欢笑、生日歌，每个角落都充满愉悦的气氛。而现在只剩担忧、内疚、自责，像一层能吞噬人的黑雾笼罩在房间内。 方云也只身坐在茶几前，脊背弯曲，像失去全身力量般，无力地捂着脑袋。 茶几上放着他的手机，旁边是半盒吃剩的外卖。 注意到他光着脚踩在地面，棠朵拿来双拖鞋。 “…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别那么灰心。”这话说得连她自己都没底气。 棠朵的声音像唤醒一座雕像，让男生终于有了动作。他双手环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小腹位置。 “…都怪我。” 声音闷闷的、弱弱的。 见他这个样子，棠朵心中酸涩无比。 “不怪你。你只是想见爸爸妈妈而已。”手指轻柔地抚摸男生头顶，“…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方云也没再说话，只将脸埋得更深。 …… 在全国人民为全家团圆的春节筹备时，只有他们俩天天守着电视看新闻。 老天似乎也在为这场灾难哀痛，无休无止地下起一场鹅毛大雪。 隔着透明玻璃，看窗外天地一片雪白。雪花飘飘洒洒，打着斜从天穹深处飘落下来。 棠朵站在窗前，呼出的气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水雾。楼下有两个小孩玩摔炮，小小的一粒，扔在地上“pia”的一声。 已经过去两天了，方云也爸妈还是一点消息没有。 “叮咚~” 是手机提示音。 窝在沙发休息的男生一下坐直身子，从茶几上捞起手机查看。此时，连棠朵也绷紧一根神经，却不敢寄予期望。 听到提示音时，方云也的眼睛是亮的，充满希望的。 可在看见只是一条垃圾信息后，那抹比萤火虫还微弱的光再次熄灭。 …… 电视上年轻漂亮的主持人，正对此次因灾难受影响的国家表示哀痛。镜头给到灾难现场，被海水席卷过的地面废墟一片，无数人因失去家园、家人而嚎啕大哭。 棠朵上前将电视关掉，扰人心绪的声音戛然而止。 将做好的饭菜摆在桌上，喊男生吃饭，“…吃饭啦。” 这两天她天天洗手做羹汤，都是些普通的家常菜。味道虽然很一般，但总归可以下咽。 方云也不吃饭，就逼他吃饭。不睡觉，就逼他睡觉。 今天做的韭菜炒鸡蛋、西红柿炒鸡蛋和辣椒炒鸡蛋。原谅她厨艺不精，只会拿鸡蛋开刀。 两人吃了顿无比安静的饭。谁也没说话，默默地扒自己碗里的饭。 午餐后，男生在厨房刷碗。温和的水流垂直落下，在他白净的皮肤不断冲刷。 棠朵单手扶着玻璃门，站在距离方云也不到五米的地方说：“我找部好看的电影，陪我一起看。” 他关掉水龙头，单单说个“好”字。 为了视觉效果，客厅窗帘被扯在一起严丝合缝。将阳光过滤成灰茫茫一片。 电影名字叫《哥斯拉大战金刚》。 看大蜥蜴与大猩猩联合保护地球。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眼睛齐刷刷盯着电视屏幕。其实她没心思看电影，只是想转移下方云也的注意力。 然而，转移注意力的效果并不怎么好。他眼睛虽盯着电影，眼神却是空洞无神。 其实多半时间她也在发呆，见各种打怪兽在一起厮打，但不知道因为啥打起来。 她思绪即将再次飘远时，右侧肩膀蓦然一沉。 棠朵并不感到意外，这些天男生经常把脑袋搭在她肩膀，如同只受伤的小兽寻求安慰。 给叔叔阿姨发送的消息石沉大海，至今连个水花也没有。 而等待消息的过程无比漫长，每分每秒都让人备受煎熬。 晚上白灏顶着大雪过来，为满屋消极的气氛增添点人气。 他拿来他妈妈亲手煮的馄饨，一个个白胖白胖得像金元宝。 白灏妈妈的厨艺比她精湛多了，简直是米其林大厨和九转大肠的区别。 见方云也一蹶不振，不免说些宽慰的话。 其实现在他们说什么都没用，没有什么能抵得上方云也父母的一条回信。 等他走后两人继续看电影。看什么不重要，主要是想让房间有点声音。 看外国电影的弊端，就是得时刻盯着字幕。否则一眼看不见，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盯着盯着，她眼前开始出现重影。想靠沙发闭会眼睛，结果直接睡着了。 直到传出均匀的呼吸声，才引起身边男生注意。 女生睡熟了，呼吸均匀平缓，眉眼舒展。窝在沙发的角落，像一只酣睡的小鹿。 他将电影音量调小，小心翼翼把人抱起。 客房门开着，动作轻缓地把人放到床上。可尽管动作再轻盈，依然让女孩不舒服地皱起眉毛。 方云也轻轻拍拍她，力道轻柔得像在哄一个熟睡的婴儿。 “…谢谢你，棠朵。” 许久，声音散漫在她耳边。 第123章 江边有钱吗？ 翌日。 依然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天气。 等棠朵睁开眼睛时已经天光大亮，入眼是熟悉的房间布局。 记得昨晚在看电影，然后……就没然后了。估计是方云也把她抱进来的，反正不是梦游走进来的。 洗漱一番后开门出去，客厅内空无一人，只有餐桌上摆着的牛奶与吐司。 …方云也不在？ 他房间门开着，里面不见人影。 外面下着大雪，总不会是跑步去了？ 边吃早餐边给男生发信息。外面雪大得能给人埋了，跑出去干嘛。 照例看早间新闻，一则最新报道不禁让人为之一颤。 一艘名叫女王号的游艇，在此次海啸中遇难。其中13人遭遇不测，而13人中有5名华国人，目前这5个人的身份正在调查。 几个简单的字组装在一块，让棠朵瞳孔猛然一缩。 这五个人不会…… 方云也一定比她先看见新闻。他现在在哪？ 早餐也顾不上吃，开始给男生打电话。信息不回，电话总得接。 “嘟…嘟…嘟…” 一连打了五六个，可都像打给遥远的外太空毫无回应。 另一头越是不接电话，她心里越是七上八下。最后一个电话打给白灏，想问问方云也有没有去他那。 “怎么了棠朵？” 白灏自是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接起电话的声音透着紧张。 “方云也不见了。我联系不上他，他在你那吗？” 电话那头一愣，随后说：“不见了？” 白灏也很懵，“他没在我这。你别着急，那么大一个人丢不了。” 棠朵拿手机的指尖发凉，“你看新闻了吗？我不怕他丢，我怕他……”后面的字不敢去说。 “不会的。”白灏知道她要说什么，“消息没确定下来，他不会做傻事。” 她没法和白灏解释方云也真的会做傻事，只好将电话挂断。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以最快的速度穿好羽绒服，慌得连拉拉锁的手都在抖。 等她坐电梯下楼，站在单元门门口看向外头白茫茫一片，心中顿生出一股茫然。 ……她该去哪找他。 白雪似乎将整座城市覆盖，纷纷雪花扰乱了人们的方向。 灰色石板路被人清出一条路，似乎在为她指引方向。 走出单元门，鹅毛般大的雪花扑面而来。雪花似无数只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见到喜欢的人就凑上去。 距离过年时间仅有两天，小区应景地每隔几米挂个红灯笼，在一片雪白中格外亮眼。 顺着清理出的路，她成功走出小区大门。厚厚的雪堆积如山，路上铲雪车正拼命工作。 她该去哪… 目光扫到路灯上的广告牌，上面写着：江城欢迎你。 …江城。 江！ 雪天不好打车，网约车和出租车成了稀有物。足足站了半个小时，才打到一辆出租车。 路上司机师傅闲聊，问她大雪天去江边干嘛。 棠朵想也不想，“找人。” “找人？钓鱼佬？”根据棠朵的年纪，司机立马脑补出她去江边找钓鱼不回家的老爸。 棠朵：“不是，是同学。” “哟，小小年纪就喜欢钓鱼，前途无量啊。”司机似乎和钓鱼过不去了。 “……” 棠朵心里快急死了，没心思陪他扯皮。 雪天路滑，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堵到一个半小时。临下车司机提醒她不要踩岸边的浮冰，小心掉江里。 来不及说谢谢，一脚踏进风雪中。 江边很宽阔，也很安静。 没有高楼大厦遮挡，狂风暴雪毫无顾忌地肆虐。宽而广的江面依旧平静，包容着每一片雪花。 大雪迷眼，除了雪什么也看不见。 会在这吗？她不会扑个空。 机智如棠朵，她打开手机的拍照功能，对着想观察的方向——放大放大、再放大。 看见一只小狗在路边拉屎、看见一只断线的风筝，看见树下一对拥吻的情侣，以及一个站在岸边发呆的少年… 他似乎站了很久，头顶、肩膀铺着厚厚的雪粒。望向江面的眼睛满是神伤，又平静得仿佛与周围融为一体。 …还真在这。 风雪很大，每片雪花都似一把小刀刮得人脸疼。方云也没注意到棠朵的靠近，任弥天大雪不停将自己覆盖。 她逆着大风呼喊一声他，不过大风将她的声音吹了回来。 而也在此时，方云也忽然动了。他像认准了什么目标，一点点向滔滔江水靠近。 “方云也——！”棠朵拼尽全力大喊。 他去江边干嘛？又不是钓鱼佬，离江那么近干什么。 这次距离比较近，男生隐隐听见有人喊自己，茫然地向四周环顾。 茫茫大雪扰乱了视线，他见一个人正向自己靠近。定睛一瞧，是满脸焦急的棠朵。 “你！你你你你、你回来！” 若说在没找到男生前，棠朵是担心。 在找到男生后，她是生气。 “你怎么来了？” 风雪吹乱女生的头发，发丝间夹杂着朵朵雪花。看她气冲冲地奔着自己来，他下意识向后瑟缩。 “我怎么来了？我还想问问你怎么来了。大雪天不在家待着，出来赏雪吗？你知不知道江边有多危险，万一大风把你吹进江里面怎么办？你会淹死的知不知道！” “还有，你刚才向江边走什么？不会想在冰面打出溜滑？刚才来的时候司机告诉我，上面可危险了，搞不好一尸两命！” 棠朵像个豌豆射手似的，对着方云也一顿输出。已经不在乎形容词到底对不对。 方云也：…… 他怔了怔，想了好一会才明白她的来意。 将自己的围脖巾拆下来，再一圈圈缠上棠朵的脖子，轻声说：“…别多想，我只是过来转转。” 围巾上余温尚存，散发着男生的气息。棠朵一颗心总算落了地，依旧没好气地说：“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方云也把围巾打了个结，然后从里怀兜掏出手机，看看说：“…不好意思，我没听见。” 棠朵气得恨不得把方云也生吞活剥了，“你刚才向江边走什么？江边有钱吗？” “对啊。” 棠朵：……？ 以为方云也在贫嘴，结果当他牵着自己走到江边一个石墩子旁，雪堆里露出紫红色一角。 不知被哪股妖风刮过来，刚好埋在雪中被他看见。 “真的有钱。五块钱呢，可以买杯饮料喝。”方云也弯腰将那五元大钞从雪里抽出来。 棠朵：(ー_ー) 足足瞪了方云也一分钟。自己真是白担心一场。 方云也被她瞪得不禁失笑。在雪白色背景下，笑容格外清晰，“你应该是看见今早的新闻了。否则也不会着急忙慌地来找我。放心，我不会为一个不确定的消息做傻事。” “消息就算确定了，你也不能做傻事！”棠朵掐着腰，语气强硬地补充。 他眸中闪着稀碎的光，点头答应，“好。” 两人站在如碎纸屑般的雪花风暴中，顺着风向走回来时路。 第124章 …谁跟他夫妻。 “小时候我爸妈经常带我来江边玩，经常坐10块钱一趟的游船到对面的公园，再花2块钱坐回来。” 方云也走在身侧，回想孩童时期的故事。 “从小到大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公园里的一只野鸭子。我想去追一只逃跑的猫，结果不小心把它的蛋踩碎了。” “然后…我追猫，鸭子追我。” 脑补下小小的方云也被鸭子追着咬，估计挺有趣。 “后来他们越来越忙，没时间带我出来玩。我想和鸭子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方云也止住脚步，一片雪刚好飘进他眼中，化出一层水汽。 方云也的童年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他的父母爱他是毋庸置疑，在生活条件方面从未苛待过他。 不过父母的事业有成，也就以为两人在工作上花费的时间，要比在家庭的时间多。 在初中时方云也彻底进入放养状态，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和同学玩，反正就是不愿意回家。 因为家里空得像个壳子，他不喜欢回去。别人羡慕他零花钱自由，他羡慕别人每天有家长接送。 有时也会和爸爸妈妈闹小脾气，埋怨他们为什么总也不回来。 可小小年纪的他，又觉得自己爸妈在他们热爱的领域发光发热是件好事，所以每次抱怨两句后，又会说：我没事，你们忙，不用管我。 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 …… 狂风裹挟着雪花在江边肆无忌惮，差点吹散他的声音。 “…棠朵，我好害怕。” 这一刻，周身纷纷扬扬的雪花似乎停滞，只有少年单薄萧瑟的身形照进她眼中。 一团白雾从他口中叹出：“棠朵，我以后…不会没有家了……” “…不会的。”她眼眶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湿润，抬手轻轻捧住少年的脸。此时他是如此脆弱，脆弱得可以随时飘散在雪中。 “你不会没有家的，你怎么会没有家呢。你要相信叔叔阿姨。他们一定很想你，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 她的手是暖的，可惜方云也的皮肤太凉了，怎么也捂不热。 大雪层层叠叠从天空落下、无穷无尽，像永远落不完的白色花瓣。 方云也倾身抱住她，两人在大雪中相拥。 此时，天地皆白，唯有两道相互依偎的灵魂在冬日里散着温暖。 …… 今年的春节，注定是平静的春节。 除夕当天，窗外烟花爆竹声声，窗内两人窝在沙发看春晚。 “饺子饺子、饺饺子、饺子饺子、饺饺子。” “我们一起包饺子！” 两人：…… 棠朵：“…有点无聊。” 方云也：“对付看。” 毕竟是过年，总要来点仪式感。两个手残党包出一堆七扭八歪的饺子，并在里面放个5毛硬币。 经过两人一阵“厮杀”，最终以方云也吃到硬币取得胜利。 不过他因为得意过头，把硬币吞了进去。 又是抠嗓子，又是疯狂灌水，总算把硬币吐了出来。硬币是吐出去了，连带着饺子也白吃了。 0点整。 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花在远处绽放，犹如空中撒上把亮晶晶的钻石。 两人站在窗台眺望远方，抓住每一瞬间的美好。烟火璀璨且短暂，如同一场让人沉醉其中、舍不得醒的梦境。 烟花不止天边绽放，也在人心中绽放。 随着零点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开始。 “新年快乐，方云也。” 窗外绽出一朵火树银花，散落下的金雨，映出两道贴近的身影。 “嗯。新年快乐，棠朵。” “一定会快乐的。” “嗯，一定一定…” 夜空不停盛开绚丽多彩的花簇，星芒四溢，形成一片亮闪闪的烟花海洋。 …… 新年的夜，注定是不安静的夜。 也不知是星星先睡着，还是月亮先睡着。一年一度的烟花盛宴落下帷幕，晨曦温柔地洒满大地。 被太阳照耀的雪特别晃眼，晶莹剔透，像一面面缩小的棱镜。 站在窗前总能看见拎着东西、大包小裹探亲的人。看那些人因为给红包推推搡搡、撕来撕去，也挺有意思。 棠朵被阳光晒得闭了闭眼，舒服得想睡一觉。最近电视没再报道“负面”新闻，也让男生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得到缓解。 就目前情况而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靠在懒人沙发上望楼下风景，时间长容易眼睛疼。打算收回目光时，忽瞥见楼下有道熟悉的人影。 右前方单元楼内走出一男一女。女生她熟，是永远“温婉”的林浅。身边同行位年轻男人，身量颇高，两人并排向大门方向走去。 虽看不清容貌，但不难确定是个年轻人，绝对不是林浅的长辈。 “方云也你快过来，快来。” “怎么了？”方云也放下手机过来。 “你看，那人是不是有点眼熟。”棠朵指着楼下。 他趴在窗户上向下看，不假思索地说：“那不是林浅嘛。” “不是她，是她旁边那人。” 方云也眯了眯眼，“没觉得眼熟。穿着羽绒服也看不大出来身形。” 眼看两人快走出视线，棠朵赶紧用手机放大拍照。可隔着层玻璃，外加距离远，不等她点对焦，人已经走出视野。 只拍了张模糊的照片。两人对着照片仔细研究。 “不觉得有点眼熟吗？” “你把人拍得像个大饼子，怎么看出眼熟的？” 棠朵：…… 她将照片放大又缩小，缩小又放大。真觉得眼熟，但一定不是特别熟的人，否则她会认出来。 棠朵：“他是林浅的哥哥？或者弟弟？”可她的家人为啥自己看着眼熟？ “也有可能是亲戚家小孩。过年来串门很正常。” 也有这个可能。自己什么时候见过林浅家的亲戚？ “别想了。”他过来揉揉她的头，“江城一共就屁大点地方，说不定在哪见过。” “行…” 难道是错觉？越琢磨这种感觉越强烈。 大年初三，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爆竹燃烧殆尽的味道。 白灏左手拎着兜砂糖桔，右手拎着大公鸡。 “新年快乐！” 白灏把砂糖桔递她，“你也快乐。” 他向屋里扫视一圈，笑吟吟地说：“你们俩现在挺像对小夫妻嘛，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说得棠朵小脸一红。这些天陪着方云也，已经好几天没回酒店了。 是有点不像话。 不过依然要嘴硬地说：“…谁跟他夫妻。” “你来就来呗，拿什么东西。”方云也这时也过来，视线落到他手上的大公鸡，“我去，你怎么拿个活物？” “老家亲戚养的。从小吃粮食长大，可香了。” 大公鸡被装进编织袋，头上顶个“大红花”，雄赳赳气昂昂地蔑视他们每一个人。 “可是…可是它的活的呀！我们几个谁会杀鸡？”方云也看向白灏。 白灏一怔，意识到这是个问题，于是把目光递向棠朵。 棠朵忙摆手，把求助的眼神再次递回方云也。 三人形成个完美的闭环。 第125章 白灏：终究是错付了。 厨房外。 棠朵背对着靠在墙壁，问：“好没好呢？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厨房内。 白灏按着鸡头，方云也举着菜刀。 “你倒是砍呀。”白灏催促道。 他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像做出某个重大决定，高高举起菜刀，随即用力挥下。 白灏闭眼的同时把头侧到一边，怕溅自己一脸血。 可刀在距离鸡脖子二寸的位置突然停滞，一副想下刀又下不去的犹豫。 “不行，我下不去手。”坚持一会，方云也还是狠不下心。 把刀递给白灏，“你来。” 看着泛光的菜刀，又看看可怜兮兮的大公鸡。他难为情：“…我也下不去手。” “那怎么办？” “…要不我们饿死它？” “那还不如直接毒死它来得痛快。” “…毒死它，我们就没法吃了。” “……” 棠朵在门外听得失去耐心，两个大男人杀个鸡磨磨唧唧。 她推开厨房门，一束光自背后打来：“刀给我，我来。” 此时，她的身影在俩男生眼中自动过滤成《杀死比尔》中的女主角。 方云也：“…你能行吗？” 白灏：“是啊，别晕过去。” 她拿出准备好的眼罩，“蒙着眼睛不就好了。” 俩男生一个按着鸡头，一个按着鸡腿。棠朵找准位置，先预演几次，确保无误后才把眼罩戴上。 菜刀被高高举起，反射出公鸡惊恐的眼神。 “3、2、1…” “哐当——” 菜刀准确无误地落在菜板上。 与此同时，方云也发出“嗷”的一声。 她以为伤到了他，吓得忙掀开眼罩查看。 “扑啦啦——” 不等看清方云也的状况，那只大公鸡闪动翅膀飞了起来。因为受到惊吓，它在厨房内上下逃窜，鸡毛满天飞。 “什么情况？” 菜刀立在菜板上，上面没有一滴血。 方云也：“我怕你砍到我，然后就松手了。” 她又看向白灏。 白灏面露歉意：“…我也是，不过我是被方云也那一嗓子吓的。” 棠朵：…… 重获自由的大公鸡像只无头苍蝇，在厨房内上蹿下跳，把锅碗瓢盆打翻一地。 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三人行，只有我能杀鸡也。 眼看公鸡要飞出厨房，棠朵握紧手里的刀。 “一会我要是晕了，千万别让我摔在地上。” 话落，她一个箭步上前，仿佛江湖刺客附体。手起！刀落！ “噗呲——” 大公鸡刚准备起飞，脖颈处便传来凉意。 鲜红温热的鸡血喷溅出来，像一个呲水枪呲得哪哪都是。在墙上的白色瓷砖做出一幅“泼墨画”。 而且刚被砍头的鸡还没死透，向前又走出一大截，把血弄得满地。 感受脸上有液体流动，棠朵紧闭双眼不敢睁开。 杀鸡而已。 不过如此。 方云也、白灏：…… 两人同时吞咽下口水。 棠朵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一下高大许多。 不敢睁眼睛的棠朵向后踉跄两步，腰后立马传来一股大力。 方云也把她带去洗手间，用打湿的洗脸巾给她擦脸。 “感觉怎么样？” “还好。” 打湿的面巾从额头擦到鼻梁、面颊、嘴唇、下巴、脖子、锁骨、再往下…… 棠朵一下睁开眼睛，打掉他的手，“往哪擦呢！” 她穿的是件t恤，脖子与锁骨露在外面。再往下，是禁区。 被批评的方云也瑟缩着，眨着大眼睛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衣领里也有血而已。” “我脸上擦干净了吗？” 他乖巧点头：“干净了。” “剩下我自己来，你出去。” “…哦。”语气落寞地像只失去骨头的小狗。 方云也出去后，棠朵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才正视身上的血迹。 这只鸡必须好吃，否则都对不起她溅的一身血。 午餐由白灏主厨，做了顿色香味俱全的小鸡炖蘑菇。 鸡肉在锅中煮至软烂，每一块都充分吸收了蘑菇的鲜美和汤汁的浓郁。 这两天吃惯了棠朵新手菜，白灏一出手简直是对她降维打击。 吃饭途中，方云也手机铃声响起。 他火速拿起查看，是串很奇怪的数字。滑动接听放在耳边：“喂？” 对面信号极其不稳定，只有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等了好一会没有人声，只好挂断。 白灏：“谁啊？” “…不知道，显示是国外的号码。”方云也满目疑问，心中隐隐泛起忐忑。 一说这个，白灏和棠朵纷纷撂下筷子。自从年前出事后方云也是日日盼、夜夜盼，就希望能盼来个信息或电话。 现在来了，却不知是喜是忧。 白灏查询号码归属地，眼中压着兴奋，“是沿海国家。” 他话音刚落，扣人心弦的铃声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个号码。 方云也用最快速度接听，点开免提。 熟悉的电流声后，对面响起一道夹嗓子的女人声。 “你想离婚吗？你想开始新的生活吗？请到棒打鸳鸯离婚所。离一个成一个，绝无复婚者。” 三人：…… 离婚广告？ “什么嘛。” 方云也又气又失望，按下挂断键。 白灏和棠朵的心也跟着沉下，重新回到座位。 气氛一下变得压抑起来。 小鸡炖蘑菇顿时不香了。 方云也瞳孔颤了又颤，深吸一口气说：“没事，继续吃饭。” 他虽这样告诉他俩，自己却没动筷。 棠朵想了想还是想宽慰两句，从希望到失望滋味最难受不过。 可还没等她开口，手机铃声第三次响起，和前两次号码一样。 男生眉心拢着，本想挂断，可犹豫两秒后还是接听起来，语气特别不好地问：“谁？” “哟，谁惹我宝贝儿子生气啦？” 电话传出道成熟女人的嗓音，话里的宠溺盖都盖不住。 闻声，众人灰蒙蒙的眸子重新闪起亮光，重新将希望拾起。 最激动莫过于方云也，他嗓音颤抖地问：“妈？是你吗?” “怎么，连亲妈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听出来了。”他染上几分哭腔，“你在哪弄的这个鬼号码？刚才给我打电话念叨些什么玩意？什么棒打鸳鸯离婚所？” “跟你开个小玩笑啦。这两天吓坏了？我和你爸……” 跨国电话信号不稳定，方云也得在屋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就得“喂”两声，然后继续问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棠朵真佩服方妈妈的心态。他儿子在这边都快担心死了，那边还不紧不慢地开玩笑。 不过好在一切平安，一切皆是圆满。 …… 挂断电话后，肉眼可见男生状态恢复到最佳。因太过激动，圆圆的眼睛里呈满热泪。 “叔叔阿姨没事真是太好了。”白灏也替方云也高兴，拍拍他的肩膀。 方云也这时张开双臂，看样子是想拥抱一下。 白灏会意，同样张开双臂。谁料，对方竟直接越过他，一把抱住站在后面的棠朵。 “太好了，棠朵。我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方云也倾身将女生拥入怀中，想把最开心的事分享给她。 棠朵同样环住他的腰，笑得欣喜，“我就说嘛。叔叔阿姨那么想你，一定会回来的。” 尴尬收回手的白灏：(?_?) 终究是错付了。 第126章 你爸妈看起来好吓人，我害怕。 得知方云也父母没事，几人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男生解释说，事情真的特别险。叔叔阿姨原定回来时间，比他们出发时间要晚一天。 不过，因为方云也打电话时无意间说了句，要带同学回家过年，还是个女同学。 一句话激起方母的好奇心，领着自己老公迫不及待地提前一天登船。 之所以不坐飞机，是因为方父不喜欢坐飞机。总觉得飞在万米高空不踏实，随时会掉下来。所以每次回国基本以水路为主，实在不行才坐飞机。 幸运的是灾难发生时，游轮已经驶入深海区。相较于靠岸，海啸发生时深海区更安全。 不过再安全也会受到波及，等海面重新恢复平静后，船只在距离最近的港口停留两日，重新整顿后再次出发。 期间通讯设备一直不好用，想报平安也报不了。 不管怎么说，总归人是平安的。 方云也开心得狂炫3碗米饭，撑出个鼓鼓的小肚子。 午餐后，白灏准备回家。棠朵把自己的东西规整好后说：“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走。” 这下不怕方云也孤单寂寞冷了。 可以回自己的小窝待着喽。 方云也闻言嘴角立刻下垂，“…你要走？” 棠朵在门口穿鞋，“是呀，叔叔阿姨平安，你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睡觉。我也不用留在这了。” “…可是。”他垂下眼帘，语气低低。整个人散发“被抛弃”“没人爱”“人家怕怕”。 “可是什么？” “…可是我怕黑呀。这些天你天天陪着我，我都习惯了。冷不丁不在，我会失眠的。” 方云也走到棠朵身前，挽留性地拉起她衣角。 食指与拇指捏住一块布料，好似捏住她心脏一角。 “这……”棠朵为难。 危机已经解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不好。再者说，自己还有寒假作业没写完呢。 白灏眼睛在两人之间打量，凭他被保送的智商立刻推断出最正确做法。 就跟有狗咬他似的推门出去，“我走了，你们随意。” “砰——”的一声，防盗门打开又合上。 棠朵：…白灏，你好样的。 她看一眼男生，又马上挪开目光。最受不了他这股可怜巴巴的劲儿。 无奈妥协：“…这是最后一次。” “嗯嗯嗯。”笑容重新出现在他脸上，笑得像个小屁孩。 …… 晚上两人收拾方父方母的房间，好迎接他们回来。 房间有个书架，上面摆着各种类型的书。在征得男生同意后，她挑选一本随感集。 方云也在卧室做收尾工作，她窝在沙发上翻动书页。本就是随便看看，直到一行字闯入视线，令人心灵为之一颤。 “方云也？” 在卧室拖地的男生回应：“怎么了？” “我看到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分享给你。” “说来听听。” 棠朵像模像样地清清嗓子：“一切终将黯淡，唯有被爱的目光镀过金的日子，在岁月的深谷里永远闪着光芒。” 她对这句话的理解是：人生漫漫，大多数事都会被人渐渐遗忘。只有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光，会永远停留在记忆深处。 他将卧室门合上，坐到棠朵身边把书拿在手里。 “嗯，确实有道理。” 转头笑着说：“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在闪闪发光呢。” “…有吗？”棠朵听出他话中含义。抢回书，嘴硬地嘟囔，“…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你怎么能没感觉出来呢？”方云也不满。 她把脸埋进书里，“就是没感觉出来。” “抱都抱了，还没感觉？” 一抹热意窜上面颊，让棠朵更不敢抬头。这都是什么鬼问题… “没有。你就别问了。” 不死心的方云也凑上去，眼睛亮闪闪地提议，“要不亲一下。说不定就有了。” “啪”的一声。 原本在棠朵手上的书，出现在方云也脸上。 “流氓。” 扔下这两字，她满脸通红地跑回房间。那本书从方云也脸上落下，落在沙发上对他无情地嘲笑。 仿佛在说：又把人家惹生气了。 方云也：…… 谁让自己嘴贱呢。 单方面宣布与男生绝交12个小时后，棠朵心软地再次选择原谅。 不然怎么办呢？难道真绝交不成。 早饭后棠朵提出离开。她必须回去闭关写作业，否则开学前只能通宵了。 尽管男生再不舍，也得舍得，“…好，一会我送你。” 今天太阳大大的，将地上的白雪照得像碎银子一样闪。 没出正月就是年，小区里依然充斥着过年的喜庆气，残留不少爆竹燃烧后的红纸屑。 棠朵把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生怕寒风入体使自己抱恙。 小区大门挂着两个火红色大灯笼，垂下两缕流苏随着冷风轻轻摆动。 没等按下开门键，大门另一头有人快她一步。 对面走进来大包小裹的两个人，显然很怕冷，武装得比她还严实，分不清男女。 可两人却像认识她似的，用两道目光灼灼地打量自己。 心里纳闷，可也没法问人家为啥看自己。前一秒与两人擦肩而过，下一秒便听身后男生诧异地喊： “妈？” ……妈？他管谁叫妈呢？ 接着，棠朵就听到电话里女人的同款声音。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棠朵：！！！ 方云也的…爸妈？ 瞬间觉得如芒在背，像有两只饿狼在身后，只要回头就将她一口吞下。 要不自己跑？总好过被抓现行强。 身后男生正与自己爸妈表达这些天的担忧与思念，一幅和谐友爱的画面。 趁没人注意自己，她迈着小碎步悄悄离开。 打车，赶紧打车离开。 出租车感受到她的召唤，一个刹车停在身前。 不过，手刚搭上门把手，另一只手便出现阻止她开门。 “你走什么？我爸妈回来了，和我一起打个招呼呗。”方云也往回拉她。 “不行不行，我不行的。”棠朵从来没这么打怵，“你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我还得回去写作业呢。” 方云也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你怕什么？我爸妈能吃了你不成？” 她苦着脸，“你爸妈看起来好吓人，我害怕。你让我走！” 两人在车前拉拉扯扯，司机不乐意了。 “到底上不上车？不上车我走了。” 棠朵：“我上。” 方云也：“她不上。” 司机无语，直接一脚油门开走。棠朵的后路没了，被方云也牵着走向他爸妈：“走啦走啦，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 “你才是丑媳妇呢！” “好看的媳妇，好看的媳妇行了。” “……” “不对，我不是你媳妇！” 说话间，她被带到方父方母面前。两人武装得密不透风，只有双笑盈盈的眼睛露在外面。 “叔叔阿姨过年好，欢迎回到江城。” 棠朵紧张得直接行了个90度大礼。 方云也：…… 第127章 猪粪男孩 餐厅包房内。 气氛依旧令人局促不安。 棠朵左侧是方云也，右边是他妈妈。不敢动，一点不敢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这么紧张，竞赛的时候也没吓成这样。 为了缓和气氛，方母给她夹块儿牛肉。 她笑得和蔼：“你叫什么名字？” 棠朵：“我已经成年了。” 方母一噎：“…今年多大？” 棠朵：“我叫棠朵。” “你别紧张，只是随便吃顿饭而已。”方母不禁失笑。 她摆摆手：“我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 方云也：…… 他爸妈就那么吓人吗…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女生脑袋恨不得插桌子底下。 方父这时举起杯子，对棠朵说： “以后就叫你小朵。听云也说这些天是你一直陪着他，真是麻烦你了。出了这档子事，总算是有惊无险。要不是云也告诉我们你要来家过年，我们还不会提前一天回来呢。说起来，还得感谢你来家过年。” “您太客气了。”棠朵受宠若惊，举起自己杯子与方父轻轻碰一下。 杯子里是甜甜的橙汁，直接一口干了。 刚放下杯子，身边方云也凑近说：“这杯子是我的。” “啊？” 低头一瞧，她的杯子放在右手边，橙汁一滴没少。少的是方云也的杯子，被她喝个精光。 噢买尬。 下意识拿餐巾纸擦嘴，男生又说：“这餐巾纸也是我用过的。” “啊？！”立马将餐巾纸扔到一边。 (?w?) 棠朵，你能再完蛋一点吗… …… 这顿饭是为方云也父母接风洗尘。庆祝他们“凯旋”而归，幸运地躲过一劫。 夫妻俩谁都不明白怎么给棠朵吓成这样，只能一直说些“海上奇遇”来转移注意力。 相较于方母，方父话少，只在适当时候补充两句。不难看出方云也的性格和方母一模一样。话多，会调节气氛，爱开玩笑。尤其是一双卡姿兰大眼，娘俩如出一辙。 可能是方云也提前打过招呼，从头到尾方母都没打听过她的家庭背景。 一顿饭下来棠朵适应不少，没开始时的拘谨、语无伦次。有时还能和方母你来我往地聊上两句。 结束后男生送她回去。 “我爸妈拿回来好多海鲜。等他们倒过时差，一定会叫你来家做客。” “那多不好意思，我今天已经够丢人的了。” 棠朵捂住脸，回想饭桌上的场景恨不得当场社死。 “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嘛。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与方云也告别后，棠朵终于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几日没回来，房间内依然干净整洁。 给房嫂阿姨加鸡腿。 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916喊出来。按理说方云也的“命运转折点”已经改变，她的任务算不算完成了。 916：“宿主你需要稍等几天，我要回去查询下结果才能知道。” “这么麻烦？” 难道不应该直接完成吗？ “为了保险起见嘛。万一没完成你岂不白穿了。好了，不多说，我走了。” 棠朵：…… 自从916知道她会套话，处处提防自己。每次问过问题就会立马消失，绝不闲话家常。 916消失后，棠朵的首要任务就是——写作业。 仅剩20天时间开学，想抓紧时间写完，好过两天清闲日子。 高三真是痛苦的高三，作业堆积如山的高三。 不知道916 会带给她一个怎么样的消息。但愿是个好消息。 …… 她不写作业则已，一写就连续写了10天。 十天内保持早上6点起，晚上12睡。明明坐那一动不动，却比出去跑八百米还累。 在第11天，她收到来自方云也的邀请。邀请她去他家过元宵节。 棠朵翻翻日历，确实还有个元宵节。 糖果不甜：【叔叔阿姨有什么喜欢的吗？】空手去总归不好。 ++++：【我妈特别爱吃5毛钱一袋的跳跳糖，你先买上10袋。我爸喜欢铁板鱿鱼，你来的时候买两串。】 糖果不甜：【…我看这些是你爱吃的。】 ++++：【糟糕，被你发现了。其实你什么都不用买，人来就行。】 方云也虽这么说，但棠朵不能这么做。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忽然想起白灏的大公鸡。 对啊，她也可以买只大公鸡。 元宵节当天。 棠朵拎着一只在早市买的大公鸡。这只鸡个头异常大，得蒙着头，不然见人就咬。 像这种凶猛的鸡，必须杀之而后快。 又买了点水果，敲响男生家的门。 进门时桌上已经摆满一大桌子菜，方父在厨房忙活。 见她手上拎着大公鸡，方母很是惊讶，“在哪买的这么大一只鸡？” “早市买的，据说是从‘鸡王争霸’海选出来的鸡王。” “…怪不得。” 中午吃鱼，鸡要留在晚上吃。 满桌子一大半菜都是海鲜，各种各样的鱼、大虾、大螃蟹、大海螺，超大鱿鱼足。 鱼是方父工作闲暇时钓的，干他们这行最不缺海鲜。 此次做客棠朵有进步，整体收放自如，语言表达清晰。 吃饭期间方母不断揭方云也老底，给他揭得脸都黑了。 “你别看他现在咋咋呼呼的，小时候特别爱哭。” “作业写错一个字，被自己气哭。吃饭夹不到爱吃的菜，被气哭。” “被小狗对着汪汪叫，他也对人家汪汪叫。没叫过人家，又被气哭。” “有次去农村非要和小猪仔玩，结果被母猪顶进粪坑，弄得浑身全是猪粪。有小朋友给他起外号叫‘猪粪男孩’，气得连哭三天。” 方云也在旁边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妈，能不能别说了，我不要脸吗…” “哎呀，棠朵又不是外人。妈也是让棠朵了解下更全面的你。” 棠朵强忍住笑意。全面，够全面。方云也有小尾巴在她这了。 猪粪男孩……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天时间过得真快，说说笑笑间天色已黑。 晚餐既然要是吃鸡，“杀鸡”又成了一个问题。 方父提起菜刀主动请缨“上战场”杀鸡，搞得厨房叮叮当当。经过半个小时搏斗， 满脸血地从厨房出来。 “搞定了。” 方母：“快去洗洗脸，怪吓人的。” 方云也从手机中抬头，扫视一圈客厅，“棠朵呢？” “好像去洗手间了。” 方云也：！！！ “爸，你快回来！” 第128章 偷上男厕所。 尽管方云也及时阻止自己父亲，可还是晚了一步。 方父刚走到洗手间门口，洗手间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时间，四目相对…… 棠朵：…… 当场死机。 方父本想和棠朵说一会做烤鸡，可他嘴没等张开，对面的人直接两眼一闭，毫无征兆地向后栽倒。 与此同时，他儿子突然从后面窜出来，把他这个老父亲撞一趔趄。 幸好方云也出手够快，在棠朵倒地前成功托住她。 方母过来责备地看方父一眼，“你都干什么了？” 方父也纳闷，摊手说：“我什么也没干呀？” 方云也将棠朵抱到沙发，掐了一分钟人中，可算把人掐了回来。 棠朵一睁眼，就见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方父已经把脸上的血洗干净，忧心忡忡地望她。 “…我没事。” 她坐起来，靠在沙发揉揉太阳穴。 “臭小子，怎么不和我们说棠朵晕血。”方母照着方云也后背捏上一把。 他疼得额角青筋直跳，“谁知道我爹满脸血地出来，跟杀人了似的。” “你还犟嘴。” 方云也又被掐一下，乖乖把嘴闭上。 “没事阿姨，我已经习惯了。”棠朵挤出抹虚弱的笑。如果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她不会晕，顶多难受一会，可谁让出门就碰见呢。 方母：“我看晚上别做烤鸡了。把我去年收藏的冬虫夏草拿来，和鸡炖一块给棠朵补身体。” “不用不用，我没事。不用给我吃那么贵重的东西，烤鸡就挺好。” 其实，她更想吃外酥里嫩的烤鸡。 不过方母认定她需要补身体，坚持把冬虫夏草炖了。 晚餐棠朵一人几乎喝了半锅汤。喝没一碗，方母就给续一碗。 盛情难却。 元宵节最不能错过的就是灯会。 方父开车载着一家人去劳动公园。劳动公园是市里指定办灯会地点，老远就见满街灯光灿烂，人头攒动，不少穿着汉服的少男少女，提着花灯在人流中穿梭。 公园内各种花灯映入眼帘，舞狮灯、圆灯、骰子灯，千百盏灯笼高悬，宛如浩瀚星海降临人间。 能看出市里这次花费不少心思，把灯会办得热热闹闹。 不过，棠朵比较煞风景。因为晚餐鸡汤喝多了，现在急需上厕所。 方母指着远处舞狮表演：“儿子，别和棠朵走散了。我和你爸到那边转转。” 方云也比出个“ok”。 方母和方父脱离两人，过“二人世界”去了。俩俩一组分开行动，相约九点半在公园门口集合。 见棠朵左顾右盼，男生问：“你找什么呢？” 棠朵觉得自己膀胱快炸了，但依旧维持表面淡定，缓缓吐出两个字：“厕所。” “你早说啊，我们进来时就路过一个。” “…在哪？” “在那边，我带你去。” 在方云也的带领下，在一个雄壮威武的老虎雪雕旁边找到公共厕所。 厕所里不少人，尤其是女厕所，队伍已经排出3米开外。 棠朵站在队伍最后，下腹如有滔天巨浪作祟。望着前面一动不动的队伍，一股绝望感涌上心头。 猴年马月能轮到自己啊… 到时不会已经解决了…… 这时方云也举着两串火爆鱿鱼，递她一串，“来串？” “不要。”棠朵脸色很差地回绝。 “来串嘛，挺好吃的。” “…不要，你吃。”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更难受了，不得不在原地蹦两下。 方云也吃得嘴巴一圈油乎乎，“你怎么了？” 棠朵在心里直抓狂，可她不好意思说出“她憋不住了”几个字。 只好强忍着不适，说：“…我没事。” 又过去一分钟… 方云也的两串烤鱿鱼都炫完了，队伍只向前缩短5人。 她觉得自己就像揣了个水气球，还是马上会爆的那种。想蹲下来缓解，可蹲下来更有尿尿的冲动，只好重新站起来。 见女生一副热锅上的蚂蚁样，方云也在旁边打量一眼。凑近说：“你…是不是憋不住了？” 棠朵：！ 她怒目圆瞪他，“你才憋不住！” 怎么什么话都能问出口。 方云也被她的反应吓一跳，同时也确定某种猜想，“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说出来我兴许能帮你出出主意。” 刚才说话音量有点大，差点没控制住。 棠朵急忙深呼吸调整，“你有什么主意？” “你可以…”方云也按住她的头，转向女厕所对面，“去这。” 男、厕、所！ “这怎么行？被人发现会被骂女流氓的！” “你当然不能这身进去。”他开始脱外套，“穿我的衣服进去，我给你打掩护。” 棠朵：…… 好犹豫、好纠结、好忐忑。 而她的下腹就像得到召唤，愈发急不可耐。 好，豁出去了。同样脱下羽绒服，并与男生交换。如果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她一定会到佛祖面前忏悔。 她穿方云也的羽绒服就像小孩穿大人衣服，一个字：大。 反之，方云也连袖子都穿不进去，只能敷衍地披在身上。里面的针织衫扛不住冷空气，肉眼可见他脖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方同志，组织上会记住你的好。 棠朵用羽绒服帽子遮住自己脸，跟着他来到男厕所门口。 人生第一次上男厕所，有点激动。 “我不会被发现？他们会不会把我打出来？”想想那场面，估计明天能上新闻。 “有我在你怕什么。” 方云也给她吃一颗定心丸，推着她走进男厕所。 “咳咳…”一进门就被刺鼻的烟味呛得咳嗽两声。 女生和男生咳嗽的声音到底不一样，咳嗽声立马吸引不少大哥的目光。 好在方云也机灵，立马用更大的咳嗽声盖住。 直到进入隔间，全身的神经才算放松。这一刻，棠朵仿佛看见了上帝。 舒服…… “哗啦——”按下冲水键，棠朵身心舒畅地从里面出来。 真棒，没有被发现。 方云也在隔间门口等她，一出门就能会合。 “走了。” 棠朵跟在他身后，竟生出一种偷上男厕所没被发现的窃喜感。 可能变态就是这么产生的。 不过天不遂人愿，她的窃喜感刚上头，衣袖便被个陌生男人拽住。 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身上，“你…是个女的？” 她心头一紧，脊背立马渗出层薄汗。脸都没露出来，这人怎么发现的？ 等目光落在自己的粉色马丁靴，已然有了答案。 “什么男的女的。我这兄弟胆小，你别吓他。”方云也挡住男人视线，揽过棠朵准备越过他。 可下一秒，她的帽子忽然被人拽下。齐至下巴的短发，以及少女惊慌的面容瞬间暴露在众人视野。 陌生男人惊呼，“还真是个女的！” 此话一出，厕所里其余大哥顿时不淡定了。有尿尿尿一半憋回去的，也有直接吓到尿失禁的。 “说，你来男厕所干什么！是不是打算偷拍！” 男人不打算放过她，从兜里掏手机准备拍照。 正当棠朵无地自容，不知如何是好时，手腕陡然传来一股强大的拉扯。 第129章 是谁？ 危急关头，棠朵被方云也拉着就往外跑。 对面依然排队的女生们，看见一男一女突然冲出男厕所，速度快得看不清面容。 紧接着一个男人也冲出来，指着两人大喊：“有变态偷拍男厕所，快抓住她！” 灯会现场人山人海，吵吵闹闹，男人这一嗓子并没翻出什么水花。 方云也牵着她一头扎进人群，各形各色的人影立刻将两人掩盖。 穿梭在人流中，美轮美奂的花灯在眼前快速掠过，像沉浸在一片五颜六色的海洋。不少人用怪异的眼光打量两人，纷纷向左右退让。 直到跑到一处湖心亭，棠朵再也坚持不住瘫软下来。 大口大口的白雾从口中吐出，仿佛要变成辆蒸汽火车。 她拉开外套拉锁，赶紧将羽绒服还给男生，“给你，快穿上。” 刚才两人来不及换回衣服，方云也身上还是件毫无保暖性的针织衫，和她一起跑那么远，早冻得瑟瑟发抖。 两人穿上各自羽绒服，在原地缓了好一阵。 许久，方才发生的一帧帧、一幕幕重新浮现脑海。棠朵靠着凉亭柱子一点点滑落，双手掩面，“……我的脸啊。” 方云也搓搓被冻僵的手，以为她脸受伤了，忙蹲下身问：“你脸怎么了？” 棠朵捂着脸，已经不能用羞愧难当来形容。 “…丢光了呗。”感觉自己的脸已经掉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没事啦。”方云也龇牙笑着，心态超级好：“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再说，不是还有我陪你一起丢脸嘛。” 她从双手中抬头，正好与双目澄澈的男生对视。 心脏就像被贴上一张暖贴。暖暖的，很贴心。 突然，就是很突然，棠朵莫名其妙地问：“你是奥特曼吗？” 方云也：……？ “为什么你的眼睛亮闪闪的？” “？” 他将目光挪向远处，伸手指指，“可能是因为那个。” 她顺着手指方向看去，不由感叹句：“…好漂亮啊。” 波光粼粼的湖面飘着许多盏河灯，星星点点，犹如天上银河坠落人间。 方云也向湖对面眺望，“是啊，我们也放一个。” “不要。” 棠朵一口回绝，并给出合理理由，“河灯30块钱一个，贵死了。最重要的是……” 她一指湖中心的小破船，上面有两个手拿捞网的工人：“那边放，这边就给捞出来。30块钱连半个小时都没漂上，太不划算。” 想让她白送钱？没门。 不过，这都难不倒方云也。 “我们两人可以放一个呀。这样算下来每人才15块钱。” 棠朵：…… “不要，这种东西根本不……” “哎呀，走啦走啦。就当陪我放一次。” 方云也根本不让她回绝的话说完，不容拒绝地拉着她去买河灯。 挑挑选选，他买了个样式简单的骰子灯，四方形，飘在水上特立独行。 棠朵让方云也先写，他在上面足足写了一面。 什么高考一定要过分数线、爸妈以后要平平安安、京大优秀的男生那么多，棠朵往后不要嫌弃他、棠朵以后一定要有副金刚不坏的身体，以及强壮魁梧的臂力等等…… 越写越离谱，差点把棠朵写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买骰子灯，因为荷花灯根本不够他写。 无语道：“你怎么不直接许愿我成绿巨人？” “…那我再加一条？” 棠朵：眼神杀。 方云也：秒怂。 正准备翻转另一面写自己的愿望，忽然注意到他众多愿望中一个特别的“愿望”。 【希望白灏的愿望可以实现。】 “白灏的愿望？白灏什么愿望？” 方云也非常贴心地解释：“这个愿望是白灏10岁那年许的。希望自己以后可以成为科学家，发明出‘时光机’。” 棠朵：“…好…童真的愿望。” “正因为有这个愿望，他才会报空间科学专业。想通过探索宇宙，探索出‘时间’的奥秘。” “……” 怎么觉得白灏在心中的形象变得伟大许多。 改天要个签名，说不定人家以后变成人人敬仰的科学家喽。 在写自己的愿望前，她刻意回避方云也。因为她要写个他看不懂的愿望：希望916可以带回好消息。 尽管刻意躲着男生，可还是被他看见了。 “916是谁？他给你带什么消息？ ” 方云也整个大脑拉响防空警报，开始喋喋不休地盘问。 “说了你也不认识。”她瞄了眼时间：“我们该回去了。”马上到九点半，该去门口和方云也父母会合了。 “你说了我不就认识。”她的态度成功让男生小心眼病发作。 “姓甚名谁，男的女的，家住哪，在哪上学？” “没名没姓，非男非女，没有家，没上过学。” “非男非女？”方云也大眼睛眨巴眨巴，“…人妖？你还认识人妖？” 棠朵：…… 她止住脚步，非常无语地警告道：“你能别问了吗？还不让别人有点秘密？” 被凶的方云也，是一个委屈巴巴的方云也。顿时化身“伤心小狗”，耳朵和尾巴都打落下去。 “…哦，不问了。” 棠朵：……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公园大门。男生在身后沉默不语，沉默得像个行走的木桩。 老远就见方父方母两人站在巨大的led灯前。不过他们并没注意到他俩，而是在和面前一对母女攀谈。 棠朵一个急刹车，跟在后面的方云也同样止步。 怎么又碰见这对阴阳怪气母女… “我想绕路，你呢？” “我陪你。”方云也一口答应。 大门口人来人往，根本不会注意到两个鬼鬼祟祟，贴着墙边走的人。 不过，俗话说得好：母子连心。 方母眼睛就像有gps定位一样，一眼锁定偷偷摸摸的大宝贝儿子。 “儿子——！” “小朵——！” “我们在这呢——！” 亲切的呼唤从led灯前传来，亲切得让人不容忽视。 两人身形同时一僵，然后乖乖走到方母身边。 林母和林浅正笑容满面地和方云也爸妈聊天。直到棠朵出现，立即让林母变了脸色。 “…这孩子怎么也在？” 棠朵：…公园又不是你家开的。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说。 不过不用担心，方母会出手。 第130章 开学到我办公室一趟。 方云也和棠朵站过来，场面从2v2变成4v2。 关于林母的问题，方云也妈妈是这么回答的：“云也和小朵关系好，过元宵节当然要一起。” 林母闻言眼中划过抹不屑，话里阴阳怪气：“云也妈妈啊，虽说你和孩子爸常年不在家，但有些事该交代还是要交代。” “什么样的人能交，什么样的人不能交。怎么交，交到什么程度。当孩子的可以不考虑，我们当家长的不能不考虑。得让孩子懂得，不是什么人都适合做朋友的。” 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瞄着棠朵，就差直接点她名了。 林浅嘴角挂着浅笑，仿佛很享受棠朵被自己妈贬低的时刻。 有病。 她没有任何掩饰地翻个白眼，顺便偷偷瞄了眼方母。方母若是不出手，她就出手了。 不过可惜，没给她表现的机会。 方母陪着一脸假笑，揽过脸色臭得能做臭豆腐的方云也，附和道：“是啊，我经常教育我儿子。什么样的人能交，什么样的人不能交。” “所以不能交的人他从来不交，住得再近也不能交。” 听到最后一句话前，林家母女的表情还算正常。听到最后一句话后，两人脸色瞬间变得像吃苍蝇一样难看。 林母保养得当的脸此时犹如霓虹灯，一会红、一会绿，五颜六色变换起来。 没办法，她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也是，我记得6班的那个谁，好像也在咱们小区住。那孩子天天逃课去网……” “是吗？”方母故作惊讶。 “我以为这么高档的小区，只有我们两家呢，原来还有其他同学啊，改天我得去拜访下。” 一句话直接让林母的血槽空一半。 见讨不到好处，她牵着林浅随便找个理由离开，“…时间不早了。浅浅还有功课要做，我们先走一步。有时间到家做客。” 说两句客套话，母女俩准备离开。 “对了阿姨。今天是元宵节，怎么就见林浅自己？她哥哥没出来吗？” 母女俩刚刚转身，棠朵一句话把她俩定在原地。 她实在太好奇林家的“第二个孩子”究竟存不存在。虽说这么唐突地问可能问不出什么，但通过林母的反应也能猜出一二。 面对这个问题。不管是林浅，还是她妈，肉眼可见地表现出一瞬的惊讶与慌张。 “林浅哪有什么哥哥，你在哪听说的？” 林母表情紧绷，警惕地审视棠朵。 “不是听说，是在小区看见的。一个叫哥哥，一个叫妹妹，不是兄妹吗？”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主要想诈她娘俩一下。 “当然不是。”林母非常快速地否定，顺带用责备的眼神瞟了眼林浅。 “是亲戚家孩子过来住几天。我们家林浅是独生女，才没什么哥哥。” 这次娘俩彻底没了好脸色，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神奇了。 王姨说她家有男孩，当事人说没有。真是“薛定谔的男孩”。 望着母女俩离去的背影，方母说：“这姐妹儿，走哪都带着她闺女，得谁和谁炫耀。” 方云也不服气，拍着胸脯：“妈，下次你也可以炫耀我。你儿子也不差。” “……” 方母用无声表示无语。 在停车场找到汽车，一行人踏上返程的路。 将棠朵送回酒店，下车时特意谢谢方云也父母的款待。方云也趴在车窗对她挥手，神情蔫蔫的，似乎在对“916是谁”的事耿耿于怀。 酒店大堂灯火通明，前台小妹在桌子后偷偷吃汤圆。 回房间后把自己扔到床上，今天发生的事像过电影似的在脑海闪过。 最丢脸的事莫过于——偷上男厕所被发现，可以载入“棠朵黑历史”名单内。 想起许久未联系的916，尝试喊它两嗓子。 说是去查看结果，好几天过去了一点消息没有。 不会不管她了？ 未来几天。她每天翻着日历过日子，每天和寒假作业斗个你死我活。 小小作业不足为惧。 终于在距离开学第5天，成功将作业一字不落地写完。 没有作业一身轻，简直太酷啦！ 翻出曾经建的四人小群，编辑文字并发送：【有没有作业已经写完的？我们一起出去嗨皮呀？所有人】 好，她承认自己有点凡尔赛。 艾晴晴最先回应她。 yolo：【写作业中…】 白：【+1】 ++++：【别跟我提这两个字，恶心…】 棠朵满脸坏笑地发送：【…好可惜呀。我已经把作业全写完了，还想找你们出去玩呢。】 yolo：【你比作业还可恶。】 白：【作业没你可恶。】 ++++：【你和作业都可恶。】 棠朵：…… 好，她就是很可恶。 可恶的棠朵虽写完作业，可惜能陪她玩的人都没写完。提起“写作业”就不得不想起“苍蝇”，林浅的舔狗，曾坑她写了好几张试卷的小胖子。 想起他专门靠给别人写作业赚钱，棠朵心生一计。 在动态里发：【寒假作业没写完的看过来。本人专业代写作业，只剩最后一天冲刺，破盘价只要998！名额只有一位，先到先得！】 本就是随意一发，没想到下面好多人回复。 八嘎酱：【学霸代写作业这么贵吗？】 夹胸饼干：【保证全对吗？隔壁苍蝇全包才500，准确率能达到70。】 凉拌鼻毛：【998没有，9块9毛8行不？】 兴奋大母猴：【棠姐，俺没钱。但俺有一颗爱你的心可以吗？爱无价。】 你胸小别说话：【坏消息：有人已经比我先完成作业。更坏的消息：这人还想赚我钱。】 不吃姜的小可：【看在我是你同桌的份上，可以打折吗？】 英俊的步英俊老师：【开学到我办公室一趟。】 刷到这条评论的棠朵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忘记屏蔽老师了！赶紧把动态删了。 完了完了，赚钱大计破灭了。 向下翻看别人的动态，大家似乎都很忙，没有时间发动态。 除了一个人。 动态是两天前发的。 ++++：【重金求解。有人知道阿拉伯数字‘916’代表什么意思吗？答案若正确，有5元人民币酬谢。】 羊村你喜哥：【我知道！是古希腊掌管数字的神！】 撸串研究生：【我也知道，是最后一路末班车的车号。】 康师傅在逃牛肉：【不对，度娘上说这是种浪漫的数字暗语，意思是：久、一、路。长长久久地走一路。】 ++++回复康师傅在逃牛肉：【私聊我，细说说。】 棠朵：…… 真够无聊的。 她在下面回复道：【别谁的话都信，小心被骗。】 大概十多分钟，男生回复她：【晚了，我的5块钱已经被骗了。】 糖果不甜：【呵，这就是好奇的代价。】 【看在我被骗5块钱的份上，能告诉我它是谁吗？】 【不能，我得让你知道什么叫社会险恶。】 【~＞_＜~，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第131章 同桌，膈应程度＋10086。 开学前一天，棠朵从酒店搬回学校寝室。寝室楼门大开，不少住校学生拖着行李回来。 经过一个寒假的空置，寝室内冷冷清清，像荒废了很久的茅草屋重新拥有人气。 毕竟闲置一个多月，屋内空气凉飕飕的让人忍不住抖个激灵。棠朵打盆水擦灰，把寝室重新布置布置。 明天会举办个简单的开学仪式，其目的是给高三和高二学生打鸡血。 步老师临时通知她准备演讲稿，成为“打鸡血”一分子。 特意嘱咐她一定要表现得很亢奋、很激动、一副血液要沸腾的样子。 这……很难评。 晚上棠朵躺在被窝里熟悉演讲稿，手机里播放“微商年会”视频。 “背叛我的人，我直接给他一百万，听懂掌声！” “伤害过我的人，我会对他说谢谢，听懂掌声！” “今天晚上睡地板，明天当老板，听懂掌声！” 她实在找不到热血沸腾的感觉，只好听些鸡血视频。明天自己要是有这个气势，她能直接把学校挂链接上卖了。 第二天。 棠朵手拿演讲稿进入教室。 昨天微商短视频看多了，满脑袋都是节奏动感的抓钱舞。 教室里座无虚席，许久未见面的同学们交头接耳，倍感亲切，互相讨论过年长了几斤肉，收了多少压岁钱。 冬季末尾的阳光像一层薄纱从窗外倾斜，像一层希望之光，笼罩在即将迎接高考的他们。 找到自己座位坐下，姜可早已坐在那等她。 “你怎么把代写作业的动态删了？我还想和你讲讲价呢。”她开玩笑道。 她眼睛不离演讲稿，“别提了，我忘记屏蔽咱班主任，当时就对我发出办公室一日游的邀请。” “哈哈，你这叫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可不，直接把她的赚钱计划扼杀在摇篮里。 教室内熙熙攘攘，仿佛一万只麻雀被放出笼子。迟迟不见步老师进来坐镇，她问姜可：“老师怎么还不来？迟到了？” 姜可诧异：“你没听说吗？咱班要转来个新学生，可能是在处理转校生的事情。” 棠朵：？？？ 转校生？ “高三转校？少见啊。”一般无特殊情况，很少会有家长让自己孩子在高三时转校。 “谁知道，据说这个转校生也参加过物理竞赛。说不定你见过呢。” 参加过竞赛？ “哪个学校转过来的？是本地的吗？” “好像是。一会来了就知道了。” 棠朵的心被疑问填满，将演讲稿扔到一边晾晒。 班里几个男同学把新学期书本搬进来，发给每一位同学。而也就在此时，春光满面的步老师大步进来，身后跟着位瘦高的身影。 步老师就像个消音器，进门的瞬间班级内立刻鸦雀无声。 可在看见老师身后跟着的男生，大伙忍不住又蛐蛐起来。 “真有转校生啊，以为是谣言呢。” “敢在高三后半学期转校，一定是个实力派。咱们得恭喜老步又添一位猛将。” “你们觉不觉得这位‘猛将’，有点小帅？” “乍一看一般，仔细看是有点小帅。而且还是温柔性，我喜欢。” “美中不足就是脸上有道疤，不过倒不影响整体美感。” “哇哦，他笑起来好温柔，感觉春天要来了。” “你发春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小小地骚动片刻。 “肃静——”步老师沉下脸，用教鞭敲敲黑板。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班新来的转校生。之前就读于江城一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并且在物理竞赛中取得银牌。” 话落，对男生说：“自我介绍下。” 讲台上男生脸部线条柔和，笑起来如春暖花开般灿烂。视线落在讲台下某位短发少女脸上，被她诧异又难以置信的表情取悦。 “大家好，我叫李深。李是李子的李，深是深浅的深。以后大家都是同学，请多多关照。” “好——！”不知谁带头叫了声好，全班除棠朵外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你怎么不鼓掌？认识啊？”姜可用手肘碰碰她。 棠朵僵着身子点点头。何止认识，严谨点说还有那么点“渊源”。 他居然转校了？！而且转到三中，转到和她一个班级！为什么？一中和三中的条件差不多，不至于这个时候转校？ 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恶寒，仿佛自己不知不觉中掉落进一张精心策划的网。 李深自我介绍后，步老师开始给他找座位。成绩好的学生，一向更被偏爱于坐在前排。 老师派两个学生去仓库取桌椅，然后指着第三排的眼镜妹，“你们这排集体向后窜，空出一个位置。” 浩浩荡荡的工程从最后一排开始，来不及与各自的同桌告别。 “不用了老师。”最后一排刚挪出个椅子，李深轻声打断。 步老师：“怎么了李同学？” “老师，我和棠朵同学认识，要不让我和她一桌。” 众人：吁~~ 不明所以的大家以为吃到什么瓜，开始小范围起哄。 他这个提议给棠朵和姜可听得一怔。尤其是棠朵，当即站起来反对，“老师，我和姜可同桌特别合拍，不想被拆散。” 鬼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 同一所学校，膈应程度+20。 同一个班级，膈应程度+60。 同桌，膈应程度+。 步老师没想到棠朵反应这么大，为难地说：“李深啊，第三排也不错，离讲台近，对你学习有帮助。” 李深面色失落，紧了紧握着书包带子的手，“没关系，本想着在陌生的环境能有个认识人。棠朵同学不愿意就算了。” 见人如此难过，步老师那颗爱学生如子的心蠢蠢欲动。大手一挥，直接宣布道：“姜可，从你往后集体向后挪位置。” 姜可：…… 棠朵依旧持反对意见，“老师，我和李……” 反驳的话不等说完，步老师向她比画个“坐下”的手势。 “你们俩学习成绩都不错，可以互帮互助，还正好相识，可以带李深同学熟悉下学校环境。” 看老师心意已决，她除了接受别无他选。 一想后半学期要和李深坐一起，简直比“偷去男厕所被发现”还难受。 姜可一步三回头，从同桌变成后桌的同桌。 李深如愿以偿坐在棠朵身边，成为新学期的新同桌。 第132章 真是够不要脸的。 “棠朵，看来我们真的有缘。” 李深在位置上摆弄书本，语气意味不明。 “一中不好吗？怎么转校了？”她盯着他左侧脸颊，眼神不算和善。 “想转就转了。倒是凑巧，正好转到棠朵同学的班级，还和你成了同桌。” 对方依旧是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的态度，好像一切行为都是“凑巧”，他是无辜的。 “呵…”棠朵冷嗤一声，“整个高三一共10个班，真是凑巧。” 说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最开始与李深打交道，觉得他是个有礼貌、有分寸、性格温和的人。可随着认识时间越长，越觉得这是表面现象。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所以说我们有缘嘛。”他对她露出个温和无害的笑容，能降低人心理防备的笑。 她把脑袋扭回去，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 只要看见李深，就让她想起去京城参加竞赛方云也受伤的事。警察说给他们打电话也没打，他们给警察打一直说没结果。 倒霉透顶。 第一节课下课，棠朵找步老师要求换同桌。 “老师，实不相瞒。我和李深在竞赛时发生些不愉快，坐在一块属实不合适。” 步英俊推推眼镜，“发生过不愉快？既然闹过矛盾，李深为什么要求和你同桌？” 棠朵故作为难，非常扭捏地说：“…老师，您懂的。” “……？” 见老师满脸问号，她再次提示：“…老师，您应该懂得呀。您最反对了。” “？？？” 步老师可能先入为主，无论怎样也没法把“早恋”和棠朵联系在一块。 最后是别的老师听出其中奥妙，对步老师耳语两句。 步老师恍然大悟，表情变得懊悔起来。他怎么就没想到这方面呢。 同时也很难为情，“…这样棠朵，下周老师找个理由给你们换位置。” “毕竟人家是新来的，别搞得像我们排斥他这个新同学。” “…好。”老师既然已经答应，她也不能再得寸进尺。 三班新来个转校生的新闻，不到半天时间传遍整个年级。 如果是单纯的转校生，传播速度可能没那么快。可流言的话题若是与“恋爱”挂钩，那速度和威力好比蝗虫过境。 学生甲：“一手新闻，三班新来的男生是为了追求爱情才义无反顾转校。” 学生乙：“没错，我亲耳听到的。两人一直在讨论有关‘缘分’之类的话题。” 学生丙：“而且是一见钟情。打物理竞赛就对三班的蘑菇头一见倾心，所以才会为爱转校。” 学生丁：“哇哦哇哦，哇哇哇哦。好浪漫、好痴情、好有魅力啊。两人都是学霸，长得都不赖，好般配哦。” 也不知道谁传的，怎么传的，竟将棠朵拽进舆论的暴风眼。 高三本就学习压力大，偶尔来点八卦就当做精神的放松。她莫名成了这次八卦的主角之一，谁没事都能提上一嘴。 可作为舆论中心的第二个成员——李深。 人家不但置身事外，每当有人问起事情真伪，他温和的笑容会带几分羞涩：“你们别瞎说，转学是我父母的主意。至于我和棠朵…我们只是单纯地认识。” 每每听见这套说辞，大家便会起哄： “哟哟哟，‘单纯’地认识。” “单纯的认识你转到三班，单纯的认识你主动要求跟人家一桌。” “什么时候表白呀？用不用我们帮你？” 班里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没事就起哄，恨不得替棠朵与李深来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与此同时，远在一班的某人已经被气到七窍生烟。 可惜距离太远，鞭长莫及。 - 为此… 教师办公室内。 “老师，我要转班。” 李老师吹吹保温杯升腾的袅袅雾气，刚准备品尝下新泡的西湖龙井，就听见如此“大逆不道”的发言。 顿时气得眉毛竖起来：“转班？你吃饱了撑的，还是皮痒了？没事转什么班？” 办公室内其他老师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学生提转班真是少见中的少见。 方云也说得条条是道：“最近我总觉得浑身无力、胸闷气短，感觉大脑被掏空。一定是咱班风水不好，必须转走才能缓解。” 如此扯淡的言论成功把李老师气笑，“来，你说说。从2班到10班，哪个班级的风水能让你感觉不被掏空？” “三班。” “他们班地理位置好，南北通透，窗户大，看着就让人身心舒畅。” 话音落下，看热闹的老师们集体将目光挪向步英俊。 步老师：…… 作为一位班主任，第一次感觉到“受宠若惊”。 “方同学啊。你是知道老师们很辛苦，特意过来开个玩笑？”他给方云一个台阶下。 “没有，我是认真的。”方云也的表情和他的话一样认真。 “这……” 步老师尴尬地把眼神递给李老师，意思是：你的学生，你说怎么办？ 李老师显然已经被男生气过劲了。锐利的眸子看着他，语气平稳：“要么你自己出去，要么我给你踹出去。你选一个？” 方云也：…… “…我自己出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 人是怎么进来的，就怎么走出去。 一出门便碰见来找他的白灏，“你去办公室干嘛？” “我向老李申请换班，被拒绝了。” 他双手叉腰，从鼻孔重重呼出一口气。 “换班？”一向情绪稳定的白灏，脸上出现和李老师差不多的表情，“你没事换什么班？” 问题刚问完，他立刻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别冲动，你贸然换班没有老师会同意。” “可那家伙快要骑到我头上拉屎了！我又在一班，离得那么远！” 他的怒气化成声音，一圈圈在空荡幽长的走廊回荡。 那个臭不要脸的居然转校到三班，真是够不要脸的。 看好兄弟已经被怒气冲昏头脑，白灏只好耐心劝慰。 “我建议你目前最好什么动作也不要有，否则会给棠朵带来更多麻烦。” 方云也神情一怔，“怎么说？” 白灏：“现在棠朵和李深的流言全是大伙起哄，只要她不做回应，过一阵起哄的人自讨没趣便不会再提。” “可你这时要是横插一脚，流言不会变少，只会变得更热闹、更多样。” “恐怕…你会帮倒忙。” 一通分析成功把方云也唬住，也成功把他那颗想转班的心掐死。 “…那我该怎么办？” 白灏见他一脸迷惑，奇怪地打量他：“…我怎么感觉你没以前聪明了？” “……” “我哪有？” “哦，我明白了。”他拍拍他肩膀，“这叫…关心则乱。” “你乱了。” 方云也：…… 他乱了。 “我才没乱，小小李深不足挂齿。”该为自己狡辩的时候，还是得为自己狡辩。 “你找我什么事？” 白灏看破不说破：“开学仪式马上了。演讲的人全部到齐就差你和我了，赶紧走。” 第133章 结果他死了。 等两个男生到时，校长已经在上面讲开场白。 棠朵站在讲台下做准备，无视周围的嘈杂，全神贯注地盯着演讲稿。 四周未清理干净的雪白得刺眼，将她衬托得像一枝坚韧不拔的冰凌花。 余光瞥见有人靠近，她从演讲稿中抬头。 今天棠朵的心情比糟糠还糟，实在撑不起笑脸面对两人。 “你们怎么没拿演讲稿？” 俩男生动作整齐地用手指敲敲脑袋，异口同声：“全在脑子里。” 靠…… “你们都在呀？”艾晴晴小跑过来，和几人打招呼。 一个寒假未见，她下巴好像圆润了些。不变的是那高高的马尾辫，散发青春活力。 见她双手空空，她不死心地问：“你怎么也没拿演讲稿？” “啊？”艾晴晴面露意外：“可以照着稿子念啊？我以为要脱稿，昨天晚上熬夜背的。” “背下来了？” “背下来了。” “……” 可恶，一个个记忆力怎么那么好。 台上校长讲得激昂慷慨，唾沫星子在空中凝结成冰。操场上几千名学生意气风发，热血沸腾，左眼写着985，右眼写着211。 只有她自己拿稿子，会不会有点尴尬？ 方云也正欲开口说什么，却被艾晴晴捷足先登。 她用肩膀碰碰棠朵，试探道：“那个叫李深的怎么回事？怎么整个年级全是你俩绯闻？” 棠朵：…… 目前于她而言，听到“李深”两个字就好比听见指甲刮黑板声音，浑身难受。 “别提了。” 她45度角仰望天空，长叹一口：“未来一周我要和他做同桌，祝我好运。” “他和你同桌？他没把你怎么样？”男生上前一步，刚被白灏压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 棠朵：“…目前没有。” 方云也露胳膊挽袖子：“他要是敢碰你一根汗毛，你就告诉我。我和白灏把他揍得亲妈也认不出来。” “……” 李深肯定不会对她动手动脚，但会一直有意无意地膈应她。就像鞋里的沙砾，不疼，但能让你难受一整天。 说话间，校长结束长达20分钟的开场白，将话筒递给几人。 作为唯一一个未脱稿的人，棠朵主动请缨第一个上场。这样才能显得她不那么突兀。 相比于校长的热血沸腾，仿佛冬天里的一把火。棠朵的演讲就好比燃烧殆尽的灰烬，了无生机。 台下千百双眼睛注视着她，丝毫没有感受到学习的激情，好似在告诉他们：别学了，洗洗睡。 校长站在下面一直用口型告诉她：大声一点！亢奋一点！激情澎湃一点！ 棠朵：少管我。 她结束后是白灏，白灏后是艾晴晴，方云也压轴出场。 男生演讲时脊背挺直，神色严肃，声音清澈而响亮。不熟悉的人会认为他一定是个一丝不苟，做事嘎嘎靠谱的人。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张脸多具有欺骗性。 讲着讲着，男生视线忽然落在下方高三年级方向。 唇瓣凑近话筒，有那么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今天，我给大家科普下早恋的危害，尤其是即将高考的同学们……” 棠朵、白灏、艾晴晴：…有种不好的预感，演讲稿里根本不涉及早恋方面。 “首先，分散精力，影响学习。导致成绩优异的学生荒废学业，无异于自毁前程。” “其次，容易冲动做事，不计后果。好比逃课、打架、转学。尤其是转学，属于最蠢的行为。” “我曾经认识个人。为了追求不喜欢他的女生而转学，结果他死了。” “如此蠢笨的行为，希望大家千万不要效仿。我的演讲就此结束，谢谢大家。” 台下全校学生：…… 老师们：…… 校长：…… 棠朵：…… 个人恩怨有点明显啊。 好在除了棠朵和白灏外，没人知道竞赛期间发生过什么。索性谁都没往转校生——李深身上想，否则方云也会被请去办公室喝茶。 三班内。 在外面吹了一个多小时冷风，全靠满腔热血才没被冻僵。 “方同学演讲的内容不错，把转校的危害说得一清二楚，差点把我吓坏了。” 落座后李深一边翻看书本，一边慢悠悠地说。 棠朵坐在距离他最近的位置，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不过没理他，主打一个视而不见。 见没回应，李深侧眸望向她，用只能两人听见的音量说：“…棠朵，方云也口口声声说早恋有危害，那他对你是什么心思？嗯？” 语气幽幽，与平时完全不同。阴恻得像暗夜中一条会吐信子的毒蛇。 棠朵被问得心里咯噔一声，可面上依旧淡定。 没接话茬，反问道：“我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你，能让你大费周章地过来膈应我。” “怎么能叫‘膈应’呢？” 他弯起抹令人看不透的笑，眼神一寸寸扫向棠朵面颊：“…棠朵，我只是很羡慕你，想离你近一点而已。” “羡慕我？”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成绩比你好？” 闻言，李深从喉咙里发出两声低笑，“比我成绩好的人太多了，我羡慕不过来。” “那你什么意思？”她追问。 “没什么意思。” 李深一副不想继续聊的态度，终止了话题。 …有病。 开学第一天就不痛快。 第134章 我和他之间到底差在哪？ 翌日。 棠朵在迟到的最后一分钟迈进班级大门。 昨天在李深身边坐了一天，神经就紧绷了一天。回去好不容易放松放松，结果忘定闹钟差点睡过头。 好险~ 一只脚刚踏入三班境内，五十多双眼睛下一秒同时看向她来，并集体发出：吁~~~ “哟，谁来啦。再不来一会早餐凉了。” “人家李深早早就来等你，生怕你饿到。” “是爱心早餐哦！” 此时是早晨6：31分，清晨的阳光伴随新鲜热乎的屎，一下塞进棠朵嘴里。 她看见自己桌子上放着一个红色外卖打包袋，上面写着：沈奶奶包子。 同学们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整整齐齐向两人方向“照”来。 “…你什么意思？” 她站在椅子前没坐下，目光冷然地看向始作俑者。 他今日换上了三中校服，已经看不出是个转校生。 “怕你饿，给你买的早餐。”李深温柔地笑笑，把包装袋向前一推。 “哎呦呦怕你饿~” “哎呦呦给你买的早餐~” “哎呦呦……” 最后一句话没等出口，被棠朵的一记眼神杀噎回去。 她坐下来将早餐推回李深面前，“我不要。” 膈应人的一天开始了。 “你不喜欢吃包子？”他笑容不变。 见棠朵把早餐推回去，同学们安静下来等待下文。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想把话说得难听：“李深，你我非亲非故，我不会接受你的任何东西。马上要高考了，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 “别啊，人家李深同学一番心意，你就收了。”有个戴眼镜的男生替李深感到惋惜。 棠朵横那男生一眼，“你心疼这份‘心意’，要不你收了？” 眼镜男：“又不是给我的，我收什么？” “你也知道不是给你呀，那你在这指三道四干什么？” 眼镜男被怼得哑口无言，回到自己座位上坐着。 大家见棠朵真的生气，便没了起哄的心思，个个收敛笑容老实安分地自习。 班级内重新陷入安静，只剩几个好信儿的继续向这边打量。 包装鲜艳的早餐在两人书桌相接处，像是一条不可撼动的三八线。 “…李深。”念在以后要做同学的份上，棠朵对他好言相劝：“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直接说出来，没必要用这种手段恶心我。” “你根本不喜欢我，只是想给我找不痛快而已。” 李深默默翻看手上的书，仿佛棠朵的话在说给别人听。 直到最后一句话出口，才停下动作。 “为什么觉得我是在给你找不痛快？”明明是问句，声线却毫无起伏得像一条线。 “不是吗？我可没觉得你有什么好心。” 李深将书合上，细长的眸子里闪动着讥讽：“早餐如果是方云也买的，你一定会接受？” 棠朵被他问得猝不及防，差点没接住。 “和、和他有什么关系？” 昨天他也提了一嘴方云也。难道他真正不喜欢的人是方云也，招惹她是为了“声东击西”？ “当然有关系。” 粉色唇瓣一字一句吐出：“我总要搞明白…我和他之间到底差在哪？” “……” 越来越觉得李深人如其名，他真的很“深”，猜不透的深。 “…差的地方多了。”她翻个白眼嘟囔一句。 …… 早自习下课后棠朵火速去往便利店。今天起得晚没吃早餐，胃饿得直抽抽。 买了袋牛奶和夹心面包，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边走边吃。 冬季末尾依旧冷气逼人，寒冷而宁静。奶香十足的面包片夹着蓝莓果酱，香甜交融，每一口都充满了满足感。 今天是周二，再坚持三天就可以换同桌了。 想事情想得出神，浑然未觉身后有人靠近。 右侧肩膀蓦地被人轻拍一下。 “唔……”她被吓一跳，一口面包直接卡在嗓子眼。 喝口牛奶想把面包顺下去，后背却被人连拍好几个巴掌。 “咳咳…噗！” 不拍还好，一拍直接把牛奶吐了出去。 “咳咳咳…你咳咳…干什么！” 棠朵用纸擦擦嘴，没好气地瞪着方云也。 男生似乎也没料到自己会惹祸，怯生生地收回右手，又将左手递过去。 “…我就是想请你吃关东煮。” 手中是一个蓝色纸杯。手指修长白皙，在克莱因蓝色纸杯衬托下白得简直发光。 注意力成功被关东煮吸引。 蓝色纸杯中立着几根竹签，鲜香浓郁的汤汁浸泡着圆润饱满的小鱼丸。 关东煮新鲜出炉，透白色雾气不停向上延伸，里面点缀的几滴红油折着空中朵朵白云。 虽和棠朵有点距离，可不妨碍诱人的香气直奔鼻尖。 …手上的面包瞬间不香了。 连带着气也消了。 “…怎么想起请我吃关东煮？这玩意可贵了。”手非常诚实地接过来。 她刚才在便利店也看见关东煮，谁会拒绝在冬天来杯热乎乎的关东煮呢。不过询问价格后，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瞬间死掉。 一块直径不到5厘米，厚度不到3厘米的白萝卜居然要2块钱。2块钱在菜市场都能买一整根萝卜，简直太暴力了。 见女生没了脾气，他嘿嘿一笑：“又不是天天吃，偶尔吃一顿不会破产。” 关东煮的香气像一只勾人小妖怪，牢牢抓住棠朵的味蕾。 …好吃。 “你还没说为什么请我吃关东煮，不会有事求我？” 看方云也眼巴巴地望她，估计有话要说。 小心思被拆穿，男生干脆不憋着。忙问：“今天那不要脸的没对你怎么样？” 棠朵：…… 不用提名字就知道是谁。 “…没怎么样。”她插起一颗墨鱼丸放入口中。 “…算他识相。” “只是给我买了份早餐而已。” “！！！” 在方云也开口前，她补充道：“我没吃。” “…我当然知道你没吃。”他掐着腰，像只准备咬人的大公鸡：“我只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棠朵叹口气，将一串章鱼烧递给他：“…放心，我能应付得过来。吃一串？” 光顾着自己吃，把方云也忘了。 金黄色章鱼烧横在半空，挂着滴欲落不落的汁水。 “…我不吃，气都气撑了。” “……” 眼看到上课时间，没时间和他客气。把章鱼烧两三口吃完，和男生分开各回各班。 可殊不知，刚才那一幕被人用手机拍下，并且大做文章。这次不止棠朵在舆论的暴风眼，连方云也也被牵扯进来。 第135章 和李深在一起吧，你们俩挺般配的。 当天下午，一则“新闻”席卷整个高三。 标题是：《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并配两张照片。 一张是棠朵和李深，她冷眉冷眼睨着男生，目光没有一丝温情 另一张是她和方云也站在操场上，棠朵把一串章鱼烧递向方云也。动作亲昵，眼神亮闪闪，与上一张图片形成鲜明对比。 同学甲：“一片真心错了付，为爱转校真糊涂。” 同学乙：“真糊涂啊真糊涂，做了舔狗太迷糊。” 同学丙：“他舔她，她舔他，舔了一圈没人夸。” 同学丁：“没人夸就没人夸，做起舔狗顶呱呱。” 《李深为追棠朵转校，结果棠朵早已心有所属。》 《棠朵无视热烈追求者，转而做方云也的舔狗》 《可惜方云也对棠朵不感冒，并且冷脸相对。》 八卦传得沸沸扬扬，当事人却是在第二天早上才得知情况。 仅仅一晚上时间，把三人关系编排得比狗血剧还精彩。 甚至连同人文都写了出来，叫《一个人的寂寞，三个人的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搞得人一个头一百个大。 从棠朵进班级门开始，一堆问题就没断过。有单纯好奇她到底喜不喜欢方云也，是不是真做了男生的舔狗。 也有问面对李深的追求，方云也的拒绝，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到底要找你爱的，还是爱你的？ 棠朵：…… 她都快被气疯了。究竟是谁传的？！ 通过那本手写的《一个人的寂寞，三个人的错》小说，从3班跨越到10班，又从10班跨越到2班，中途辗转7个班级，询问23个人，终于找到写小说的人。 下课时间走廊内徘徊不少人，其中不乏认识棠朵的人对她指指点点。 走廊另一头走着一男一女。一个亭亭玉立，一个肥头大耳。 苍蝇端着杯奶茶，小心翼翼地护着递到林浅面前，“林女神，这是霸王奶茶的新品。快尝一口，凉了就不好喝了。” “史尚飞——！”棠朵怒气冲冲地直奔他去。 这一嗓门不小，直接让走廊内所有同学目光凝聚在两人身上。 苍蝇被吓一跳，浑身肥肉跟着一颤。手中奶茶没拿稳径直掉在地上，卡其色液体飞溅得到处都是。 “啊！女神你的裤子！” 奶茶撒一地的同时，也溅了周围人衣服或裤子上。距离最近的林浅未能幸免，白色阔腿裤被污染一大半。 苍蝇想拿纸巾擦，却被她嫌恶地躲开。想发火又碍于周围人多眼杂，只好略带不满地说：“棠朵，这是学校不是菜市场，有事好好说，大呼小叫地吓到其他同学怎么办？” 尽管她是受害者，棠朵此时也不想搭理她。 无视林浅的不悦，越过她将手里的小本子扔在苍蝇身上：“史尚飞！这是不是你写的！” 小笔记本已经被翻得破破烂烂，被用力掷出去差点散架。 “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苍蝇见棠朵就好比耗子见到猫。甚至不用问，已经把“心虚”写在脸上。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连手也跟着发抖。 指着苍蝇说：“你不是给别人写作业赚钱吗？怎么改行写小说了？啊？写的什么东西？懂不懂得尊重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女生的指责让苍蝇无地自容，尤其是自己的女神就在旁边。 “你、你血口喷人！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写的？” 在女神面前，苍蝇极力为自己狡辩。 “证据？”棠朵快被气笑了。 “证据就是你狗扒的字！” 之前苍蝇给她写过纸条，丑巴拉叽的字和笔记本上如出一辙。 棠朵不想和他废话，指着楼顶，“你不是爱写吗？我带你去校长办公室写，咱俩找校长理论去！” 别看苍蝇长得挺大一坨，其实胆子比蚂蚁还小。 “找校长？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找什么校长…”他一点一点向后瑟缩，有跑路的心思。 “要么，你跟我去见校长。要么，我把校长请下来找你。你选一个？” “我、我和你去见校长，谁怕谁啊！” 为了最后一点面子，苍蝇梗着脖子应下。转头对脸色不怎么好的林浅说：“女神不用担心我。她不会把我怎么样，我去去就回。” 他自作多情，林浅压根不想搭理他。 棠朵从地上把笔记本捡起来，这可是重要证据。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楼梯，后面不少同学蛐蛐儿他们。恰好此时上课铃响，同学们各回各班，议论声被铃声淹没。 办公室在五楼，棠朵一边想怎么和校长说，一边踩着上楼的台阶。 方才十分硬气的苍蝇，在四楼拐角位置忽然拉住她。 “棠姐！朵姐！我错了，能不能别去找校长！” 他完全体现了什么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你错了？”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编排你，不应该写你同时爱上两个男人，不应该把你写得那么花心。” 听到小说内容，气得太阳穴突突：“还有呢？” “还有……不应该写你和方云也在一起后还忘不了李深，和他花前月下，对他念念不忘……啊！” 苍蝇话未说完，便被棠朵揪着耳朵上楼。 “就凭你写的这些东西，不让你当众向我道歉天理难容。” 校长办公室内。 下午没什么事准备小歇片刻的校长，被棠朵和哭咧咧的苍蝇扰了宁静。 棠朵对苍蝇进行长达40分钟的控诉，把他干的损人利己的行为通通说个遍。 “校长，您说这事该怎么处理。”她说得口干舌燥。 “校长…呜呜呜……我知道错了，千万别给我家长打电话。”苍蝇一只耳朵通红，双手合十祈求道。 校长被他吵得心烦，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二班老师和步老师被叫来，就此事商讨该怎么处理。 校长和二班老师的想法是：让苍蝇向棠朵道歉。 棠朵和步老师的想法是：让苍蝇当着高三所有人的面向棠朵道歉。 校长：“棠朵，你懂点事。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要是打扰别的同学学习怎么办？我看就算了。” 老人家管用的招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不仁，别怪棠朵不义。 “我要转校。” 这招是方云也教她的，专治不作为校长。 “一中校长应该不会任由自己学生被造谣污蔑？” 校长：…… “…我会让各班班主任批评教育自己班学生，不会不了了之。” 棠朵：“一中失去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正好我去把这个位置补上。” 校长：…… 校长气得剜了眼苍蝇，沉默片刻后吩咐下去：“…把高三学生聚集在体育馆。” 当天下午利用晚自习时间，六百多人聚集在体育馆内听史尚飞声泪俱下地道歉。鼻涕一把、泪一把，把话筒都哭湿了。 校长又上台对着六百多人一顿“骂”，把在棠朵那受的气，全变成唾沫喷向学生。 通过“杀鸡儆猴”的方法，总算将舆论风暴压下去。 也借着这个事，不用等到下周就把李深从棠朵身边调走，调到最开始给他安排的位置。 可是人嘴没那么容易堵住，顶多从当面议论变成背后议论。 放学回寝室的路上，听到不少人说她：铁石心肠、没人情味、人家都为她转校，她却无动于衷、李深好让人心疼啊…… 李深“深情男人”和她“冷血无情”的人设一下立住了。 本以为回寝室能得到清静，可寝室门口却站着位不速之客。 来人裤子上污渍依然在，变得比中午时颜色更深。 “找我什么事？” 林浅双手抱胸，一副小太妹的站姿，看样子来者不善。 她从鼻腔内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我找你能有什么事，就是善意地提醒一下。” 站在棠朵面前，仿佛高高在上的支配者：“和李深在一起，你们俩挺般配的。别再祸害方云也，你配不上他。” 若放在平常，棠朵会稍稍有礼貌些回答，和她讲讲道理。 可今天在学校憋一肚子气，林浅惹到她算是踢到铁板了。 “林浅，你妈知不知道你有两副面孔？” 林浅没料到她突然来这么一句，脸色骤然变沉，“你说什么？” “我说，有空多管管自己，少管别人。多看看自己学习成绩有没有上升，别盯着别人和谁谈恋爱。” “你应该操心如何让自己多考几分，不然拿什么讨你妈开心。你可是你妈精心雕琢的作品，可千万别出错。” 一顿输出后棠朵越过她开门进寝室，再“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将走廊的节能灯泡震得晃了晃。 林浅盯着紧闭的门板恨不得盯出个窟窿，眸中的阴险愈发加深。 第136章 在樱桃树下接吻。 不管过程怎么样，那些风言风语总算随着学校打压和时间推移一点点沉寂下去。 她和李深在班级非必要不会说话，碰见就绕路走。 经此一事，李深在学校内声名大噪，收获不少“女粉丝”。他“为爱转校”的事迹把粉丝们心疼得不行，没事就往班级送吃的、送喝的、送安慰信。 而心疼他的同时，粉丝们对棠朵却充满敌意。认为她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反正不是好人。 甚至有个女生当众哭着对棠朵请求，让她和李深在一起。 就跟有病似的。 除了几个脑残的女生，大多数人依然正常。毕竟6月份就高考，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学校为鼓舞学生在校园内挂上不少横幅，例如： “天王盖地虎，必须985！！”。 “今生只为高考狂，冲进一本孝爹娘。” “春风吹战鼓擂，今年高考谁怕谁。” 校长也完成上学期对竞赛组几人的承诺，把三人的大头照挂在布告栏。 白灏的最大，在中间位置。她和方云也在两边，大小逊色白灏那张。一到晚上三人的照片阴气森森，谁路过都会吓一跳。 为了避嫌，她与方云也在学校做了大半个月的陌生人。 碰面就用眼神交流下，不会开口说一句话，生怕被大做文章。 那事把方云也气得牙疼好几天。得知是苍蝇写的小说后，把他堵胡同揍成个乌眼青。 其实他最想揍的人是李深，可这小子住校，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太阳每次东升都比上次更温暖些。 马上迎来开学后首次月考，同学们进入紧锣密鼓地复习阶段。 而在距离月考的前三天，发生了件引起小范围骚动事件。 当初那位哭着求棠朵和李深在一起的女生，竟当众向他表白。鲜花、气球、表白情话一句不少。 不过李深拒绝了。 结果在意料之内。 不出意外女生会在心里记上棠朵一笔，一定认为李深是心里有她才拒绝她。 喜欢李深的女生不少，可能大家比较吃“深情男二”这挂。外加对谁都温柔以待，简直对情窦初开的少女杀伤力满满。 其实喜欢方云也和白灏的也大人有在，尤其是对学长带有滤镜的学妹们。不过两人拒绝起来一点也不心软，时常能看见小女生哭着从他们面前离开。 但李深就不一样了，他永远笑呵呵的。就像碰到一团棉花，不管碰多少下都不疼。 …俗称：不拒绝也不同意。 在月考前步老师着重关注李深，怕他换学校不适应。也希望他能和棠朵一样冲进年级前三，碾压其他班学生。 当然，这是步老师的小心思，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首次月考排座按照上次期末考试成绩。艾晴晴在一班第一，接着是棠朵。 方云也和白灏两人因竞赛“元气大伤”，没复习完就被推上考场。考试结果当然也“大伤”，排在年级前三十几名。 方云也十分好奇，为啥他和棠朵同样参加竞赛，落下的课程也一样。她为什么跟没事人似的继续考前三，而他紧着复习也落下好多。 棠朵只好解释说：天机不可泄露。 一场小规模月考伴随砥砺奋进的口号拉开序幕，又伴随同学们的唉声叹气结束。 新鲜热乎的大榜挂出来，大伙凑上去找榜上找自己名字。 第一名：棠朵。 明明是黑色字体，却耀眼夺目。 小小月考，拿下。 第二和第三分别是方云也和艾晴晴，往下是不认识的同学。 当大伙在第十四名的位置发现“白灏”时，不由小小吃惊。看他的各科成绩，不难发现他的天秤已经向理科倾斜。 可以理解，毕竟人家保送了。 最最最最最让人吃惊的，或者说最最最最让步老师吃惊的是——李深居然只考第二十六名。 吃惊得他以为判卷老师搞错了。 李深在一中可是在前五名左右，否则也不能被选中参加竞赛。怎么到三中后退步这么多？ 出成绩当天他被叫去办公室谈话，步老师对其进行一顿心灵上的按摩后得出结果：1换到新学校不适应、2被前一阵流言蜚语闹的。 可受流言攻击的不止他一人，棠朵和方云也的成绩依然稳定啊。 步老师再三叮嘱他要专心学习，没多长时间让他适应。 日子一天天过去，气温不断向上攀升。同学们脱下厚重的冬季校服，一身轻快。 学习的日子枯燥且无聊，像一场没有尽头的漫长旅程。密密麻麻的文字与公式，仿佛是催眠咒语让人在春日里昏昏欲睡。 学校里种的大多是杨树，每到4月份就会下一场隆重的“毛毛雨”。不少过敏或者鼻炎的同学遭老罪了。 有讨厌的植物，自然就有大家喜欢的植物。 比如…樱桃树。 学校墙角长着一株枝繁叶茂的樱桃树，目前已经孕育出许多含苞待放的小骨朵。 这棵树可是重点保护对象，待6月份便会结出许多像珍珠一样的小樱桃。 为了让它结出更多果子，有同学开始给樱桃树偷偷上肥料。 然后没过几天学校就在树周围立上一个“禁止大小便”的牌子。 就很…… 在大家的不懈努力下，让本该5月份开花的树，在四月中旬早早开了。 粉粉嫩嫩，在微风中摇曳，仿若校园内舞动的精灵。 作为学校里唯一会开花的树，不少女生利用周六周日来学校拍照打卡。 班里有几个女生想拍校园写真，拜托棠朵去看看樱桃树那人多不多。 她没什么事便应下，随便披肩外套从寝室出去。 在室内感觉不出来，一出门发现今天风挺大。可能不光让看拍照的人多不多，更想让她看看樱花有没有被吹光。 去看樱花不免路过那栋烂尾楼。 自从有人跳楼后学校就将这封了，不过还是有胆儿大的想方设法进去“冒险”。 老远就见一抹粉色在不起眼的墙角随风摆动，让人眼前一亮，确实是处的好风景。 隐约见树下有人，看不清是谁，也看不清在干嘛。 不过能看见不少花瓣扑簌簌地落下，量大得让人心痛。 棠朵懒病上身，懒得走那么远观察樱花，干脆用手机相机放大查看。 放大…放大……再放大……再……放大？！ ！！！！！！！！ 我去，她看见了什么！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男生的侧脸。面容清俊，五官优异，若不是有一条长疤，当真赏心悦目。 而这个“赏心悦目”的人，正在干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尽管只露侧脸也让她认出男生就是——李深，他正抵着一个女生在樱桃树下接吻。 那场面如胶似漆、如饥似渴、如狼似虎、如…… 如不出来，太恶心了。 看见不该看的，她吓得手机掉在地上，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我的天啊！她的眼睛不干净了，她的手机也不干净了！ 李深居然…… 变态…… 此地不宜久留，棠朵捡起手机就往回跑。 马上通知拍写真的来，要不然花瓣被吹没了。 樱桃树下的一对男女经过漫长的“交流”终于分开。男生向棠朵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拍拍含苞待放的小女生：“…回去。” 女生的脸比樱花更粉，一整颗心鼓动着少女的羞涩甜蜜。 第137章 吃什么补什么。 慌得一批的棠朵跑回寝室后，按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发愣。 什么情况… 这、这是她能看的吗？ 亲眼看见认识的人接吻，比在电视上看男女主脱光了还刺激。 知道李深是变态，没想到他这么变态。 吓死个人… 一阵无声的发呆后，心跳渐渐平复下来，总算在慌神中缓神。立马检查手机相册，不知道刚才手忙脚乱有没有拍到人家。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相册不知何时多出一张照片，正是樱桃树下的一片好风光。没注意什么时候按的快门，恰巧将两人拥吻的镜头捕捉。 不过毕竟是手抖的作品。画面不清晰，有些虚化。 可让棠朵脊背发凉的是，怎么看这张照片，怎么感觉李深好像发现了她。 其实照片的清晰度不足以看清男生的眼神。可在第六感作祟下，就是感觉自己被发现了。 ……怎么办？ 对方不会杀人灭口？ 要不自己先下手为强，举报他早恋？说不定还能拯救一位无辜少女。 …咦？ …无辜少女？ 那女生是谁？ 想到这，她把照片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又绞尽脑汁回想看到的画面。 答案是：…没记住。 当时被火热的场面吓得来不及细看，现在更想不起来。 算了，就算知道是谁她也不能劝人家分手。这个“坏人”自己才不做。 当天晚上，棠朵在动态中看见班里女同学的写真。拍照工具是单反相机，多少有点小瑕疵，比不过专业摄影师。 除了写真还有一张合影。她们校园里碰到李深，并与他来了张合照。 照片里他气质卓然、如沐春风，衣服也是棠朵看见的那件，丝毫不见树下饥渴难耐的嘴脸。 小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 棠朵真真切切被恶心一通，恶心过后依然得去上学。 周一天气不错，空气里飘散着生命萌发的气息。阳光像揉碎的金箔纸撒在学校各处，跳跃在嫩绿色枝头。 这种天气适合踏春，用来上课真浪费。 没等走出两步，绿树丛荫下一抹瘦高身影蓦然闯入眼帘。 完了，恶心人的画面不受控制浮现在脑海。 李深同时看见她，在嫩绿柳枝下对她粲然一笑。 …虚伪。 “…李同学在等你女朋友？” 见人是冲自己来的，棠朵先发制人。侧面警告下已经知道他早恋的事，小心她给捅出去。 李深笑容不变，淡道：“确切来说…我是在等你。” “……” 棠朵翻个白眼，差点把自己套进去。 “…有事说事。” 男生嘴角抿着一条直线，脸颊右侧的疤痕随之恢复成原状。 “…好看吗？” 棠朵：……？ 经过大脑极速运转，外加她140的智商对其抽丝剥茧，总算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好看提不上，倒是挺辣眼睛。想不到你艳福不浅啊。” 看来李深真的发现了她。不过没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斜，该心虚的人是他。 不知道哪句话触碰到李深的笑点，他忽然从喉咙里发出几声低笑。迎着拂面春风，弧度温柔得比暖阳更具有迷惑性。 好半晌，才带着未敛的笑意开口：“…棠朵，其实我更希望那个人是你。” 目光一寸一寸从她脸颊扫过，暗藏贪婪与渴求。如同一个无尽深渊引人沦陷。 “你有病！” 这眼神在棠朵眼里不亚于一口老黄痰黏在身上，恶心至极又甩不开。 “有病就去治病，别出来恶心人！” 出门忘吃药了，跟个精神病似的。 她越过他径直离开，脸上的嫌恶深深刺痛李深的神经。 “棠朵！” 他在身后扯着嗓子高喊，试图告诉她一个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我们才是一路人！” 声音顺着东南风向前扩散，毫无阻碍地钻进女生耳中。 棠朵头也没回：“滚！” 大清早上就被人恶心，真是恶心到家，恶心得她想吐。 刚这么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还真没忍住干呕两下。 李深说他和自己才是一路人？ 呸！ 与其说和她是一路人，倒不如说他和林浅是一路人。两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嘴脸如出一辙。 真应该介绍他俩认识，说不定狗咬狗一嘴毛。 大早上就被找不痛快，搞得连吃早餐都没胃口。 想事想得出神，一个不小心在教学楼拐角处和人撞个满怀。 “唔……” “不好意思、不好意……是你啊。” 看见撞到的人是方云也，棠朵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早晨空气微凉，男生在校服外套上件黑色棒球服，显得人阳光帅气，干净清爽。细软的发丝盖在额间，又有几分乖巧。 如果忽略他嘴里叼着肉包子的话…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平时方云也一直在迟到的边缘试探。谁让学习好的学生，总能让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他三两口解决嘴里的包子，舔舔嘴唇说：“起得早就早点来喽。倒是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女寝闹鬼了？” “……” 她倒希望是闹鬼，鬼有时没有人可怕。 张嘴想把刚才发生的事说出来，但转念一想又闭上了。 以方云也的气性若是知道刚才的事，一定会找李深大战三百回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没什么，昨晚没睡好。” “真的？”方云也狐疑地打量她，表示怀疑：“可你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棠朵：…… 吃苍蝇不可怕，可怕的是苍蝇一直围在身边转。 叹口气说：“…真没事，回班级。” 嘴上说没事，可女生的表情和神态却心力交瘁。 在棠朵转身的前一秒，方云也忽然拉住她。 棠朵：“？” 方云也：“吃早餐了吗？” “…没啊。” “走，陪我去吃早餐。” “…你不是刚吃过包子吗？” “两个包子够干嘛，再去陪我吃点。走啦走啦…” 食堂内。 方云也狂炫10个水煮鸡蛋，把隔壁桌学弟惊呆了。 棠朵喝着小米粥问：“…你吃这么鸡蛋干嘛？” 方云也用他的“拍、滚、扒”手法，扒出一个又一个白净的鸡蛋。 解释说：“因为鸡蛋富含蛋白质，对增肌有帮助。” “哦……，吃什么补什么呗？” 男生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神情忽而有点奇怪。抬眼瞅了眼棠朵，见她面无异色，才附和说：“…对。” 吃什么补什么。 第138章 你的任务失败了。 这顿早餐方云也吃了一肚子鸡蛋，棠朵喝了一肚子小米粥。 等回班级不可避免看见李深那张脸，看见他与别人彬彬有礼地聊天，差点把粥吐出来。 早自习同学们沉浸在知识的海洋，有自由泳、蛙泳、潜水，以及溺死。 马上要劳动节，不少同学小声讨论过节去哪玩。 “去长城怎么样？我还没去过呢。” “哎呀，那一过节全是人，竟看人脑袋了。” “黄山呢？” “那一过节也全是人，乌泱乌泱的。” “西湖？” “都一样，人多得跟 人类大迁徙似的。” “行，我哪也不去了，在家待着。” “别啊，好不容易放次假，不出去玩多浪费。” “也是，要不去看看兵马俑？” “唉，那地方旅游的人比坑里的人都多。” “…算了，我还是在家。” “别呀，放假在家多浪费，出去玩。” “……” 听同学苦恼五一去哪玩，棠朵也在心里琢磨过节应该去哪，或者在寝室学习？ 不是她不爱出去，主要去哪都人山人海，只能在大量人群中发现少量景色。 思索间，步老师裹着风衣进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开心事，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站在讲台中间，春光满面地清清嗓子，“咳咳，向大家宣布个好消息。” “为了缓解同学们的学习压力，校长决定在劳动节组织大家去青山湿地公园春游，大家开不开心！” 他搓着手，在上面期待下面同学们兴奋的表现。 同学们：…… 毫无波澜。 此时步老师的笑容仿佛牙缝里的韭菜。 只好尴尬地摸摸鼻子，“…各位同学回去和家长说一声，每人交80块钱的费用。” 同学们依旧：…… 大家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乐意与不乐意全写在脸上。 事情宣布后老师离开教室，剩下一堆叫苦连连的同学们。 “每天学习已经很累了，好不容易放假还要听学校安排。” “我想在家睡觉，不想出去踏春。” “那个破湿地公园有啥好溜达的，除了树就是山沟沟。” “而且草坪上全是狗粑粑，连野餐的地方都没有。” 你一句我一句，满满的怨气。 若放在以前棠朵肯定无所谓，可现在班级里有个她巨讨厌的人。只要有机会接触的活动，她都不怎么想参加。 …这可怎么办。 给棠朵愁坏了。 给棠朵愁得中午吃了三碗米饭。 自己在寝室住，也没有亲戚，想请假连理由也编不出来。 午饭后她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听篮球场方向传来小女生们兴奋的尖叫，忍不住向球场方向望去。 篮球场有男生在打篮球，场面比较激烈。观看席上的学妹们跟吃了兴奋剂一样，个个堪比海豚音。 远远见一高马尾女生在旁边驻足观看，身形在春日中略显单薄。 棠朵调转方向去超市买了几瓶饮料，挪步向篮球场方向。 “来一瓶？” 棠朵悄无声息地靠近艾晴晴，将一瓶蜂蜜柚子递她。 她看比赛看得认真，或者说看打球的人看得认真。眼眸里划过一瞬错愕，接过那瓶水说：“来看方云也？” 球场上有两道她们都很熟悉的身影，两人动作灵巧、配合默契，说话间又投进去个三分球。 观众席再次发出尖锐的“海豚音”。 “不是。”她如实回答：“我先看见的你，想来看看你在看谁。” 答案已经明了，她在看白灏。 相较于兴奋发疯的花痴学妹们，棠朵与艾晴晴严肃得像来当评委。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眼睛里装着各自心中的少年。头顶阳光照得人心暖暖，让人心中生出一种甜滋滋的错觉。 她们沉默了会，忽听身边艾晴晴说：“…棠朵，毕业后我就出国了。” “……啊？” 棠朵诧异，“出国？旅游还是……” “留学。” “那你…” “不知道要留几年。如果国外发展比国内好，以后在那定居也说不定。” 艾晴晴预判了她的问题，把想问的都回答了。 棠朵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是该恭喜她？还是该表示遗憾？ 毕竟心里有个暗恋对象未说出口。这也是她为什么出现在篮球场的原因。 艾晴晴喜欢白灏是肯定的，但白灏喜不喜欢艾晴晴尚未可知。 之前方云也说白灏对女生有意思，她也生过撮合两人的想法。可每天学习压力那么重，他们三个又在三个不同的班，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你打算和白灏表白吗？” 毕竟要出国，再不说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声音柔软而破碎，随着轻盈的杨树花飘远，又带着青春少女的倔强。 “…好。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其实棠朵也不知道艾晴晴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她也不是专家，也不能擅自将女生的小心思告诉白灏。 只能说一句没什么用处的劝告。 一场比赛结束，艾晴晴心情不佳先一步回班级。见俩男生在休息区休息，棠朵拎着饮料上前。 不过没等靠近两人，十多个女生呼啦一下冲过去把一班队员围住。 递水的、表白的、送花的、念情诗的…… 一堆粉红色泡泡将男生们团团围住，热情得无法呼吸。 真是春天来了。 看这些小学妹能肆无忌惮地将“喜欢”宣之于口，不管是“爱情”的喜欢，或是“崇拜”的喜欢，都能大大方方地表达出来。 内心没来由地生出一股佩服之感。 因为这种话把她打死也说不出来。 …… 见自己挤不进去，棠朵只好拎着没给出去的饮料回班级，把它们分享给其他同学。 …艾晴晴要出国了。 自己真不做点什么吗？万一、万一真如方云也所说，白灏喜欢艾晴晴呢？ 如果916在就好了，说不定它可以给出出主意。 话说916已经离开快两个月，怎么一点动静没有？有时会把它给忘了，除非刷题看见“916”三个阿拉伯数字才会想起来。 万分纠结的棠朵，一直纠结到晚上也没纠结出个结果。 晚上她在寝室刷题，忽然尝试性地喊了声：“916？你回来了吗？” 声音在寝室小范围地回荡，没有任何回应。 她抿了抿唇继续埋头做题，心想可能自己真的被“抛弃”了。 想法刚在大脑生成，一道熟悉又失落的嗓音在脑中传来。 “…宿主，我在。” 棠朵笔尖一歪，在试卷上画出一道惊讶的直线。 “916？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916欲言又止，“我…其实回来好几天了。” “你回来好几天？！怎么不吱一声？”搞什么飞机。 “我……” 也不知道它怎么了，它像屎拉不出来似的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棠朵把笔一扔，跟审犯人似的审它：“你主机坏了？有屁快放！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一声不吱地回来，在她脑子里潜伏好几日，肯定没憋好屁。 “我主机没坏，就是……”它吭哧瘪肚听得人着急。 棠朵：“快点说！” 听她语气凶巴巴的，916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说：“…宿主，我没看见方云也的未来。” 简简单单一句话好比当头一棒，直接给棠朵砸不会了。 静默许久后，悬着声线问：“什么意思？” “意思说…可能、也许、大概，你的任务失败了。” “……” 又是长久的无声。 女生的眉心越皱越深，她实在想不通：“他爸妈目前健在，人生转折点变成直线。他是有病吗？还要自杀？” 怪不得916回来一直不说话，果真没憋好屁。 第139章 我是故意的，就是想抱你一会喽。 寝室内的空气仿佛可以凝结成冰，压抑到人透不过气。 916解释说：“不一定是自杀。” “那是什么？”棠朵一整颗心提起来，声音里透着不知所措。 “…我、我也不知道。”它一件一件举例：“车祸、癌症、被陨石砸到头、感染狂犬病毒、被坏人捅一刀……，这些都有可能。” 她激动地一拍桌子：“你不是系统吗？你不是高科技吗？难道这么简单的事你搞不清楚？” “宿主，我是高科技。可你们现在发生的事导致空间不断扭曲变换，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看到这么一点线索。” 它越说声音越小，“…解释起来很麻烦。可现在有比搞清楚任务失败原因更重要的事。” “说。”棠朵心烦意乱。 “我该带你回去了，宿主。” 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让女生整个人手脚冰凉。 …回去，这么快吗？ “你不是说我任务失败了吗？我怎么能回去？要回去也要搞清楚真相再回去。” “宿主，解释起来很麻烦。可你穿到这已经快一年时间，再不回去你的身体将承受不住。你会死的！” “……” 棠朵张着嘴欲言又止，眼神划过一瞬茫然。 再不离开，她会死… 可方云也怎么办… 916继续说：“…宿主，不管任务完成与否，我最先要保证的是你的生命安全。你的生命大于一切，所以要在身体承受不住前把你带走。” 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如密密麻麻的枝蔓缠绕得她胸口发闷。 双手掩面，仿佛被掏空全部力气，“…他怎么办？你说看不见他的未来，我怎么安心离开。” “…宿主，我的首要任务是保证你活着。” 言外之意。时间不够用，顾不上方云也了。 棠朵将脸埋得更深，像遇到危险的鸵鸟试图把头插进沙子里逃避。 回想与男生的初识，想起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她怎么能就这样离开。 调整许久。等掩面的手放下时，露出的是一双发红的双眸。 棠朵盯着自己的指尖，眸光没有一丝波澜：“…916，我可以完全相信你吗？” 916的回答比任何时候都郑重：“请宿主对我百分百信任。” “…好。”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又问道：“我想知道，我离开后还是‘我’吗？” 系统沉默一会：“我是被设定好的程序，有些事没法和宿主说。但可以告诉宿主的是，‘你’不会有任何变化。” “好。”她继续点头：“916，帮我个忙。” “请讲。” “一个月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请帮我争取一个月时间。” “宿主不……” 916刚想开口劝解，就被棠朵打断。 “我想陪他高考。” “6月份就要高考，让我最后陪他一起高考。” “宿主……”916十分为难，“一个月时间不算什么，可拖的时间越长，你的脑力就会越弱。脑力越弱，你的死亡概率就越大。” “我不怕。”三个字重重砸下，坚定而掷地有声。 而对面，是916长时间的无声。 一个机器人竟也会考虑。 良久，它似乎被棠朵的坚持打动：“…好，一个月时间。” “提醒下宿主，这一个月时间你会逐渐感觉到身体不适，尤其是脑袋。” “我也会时刻检测宿主身体状况，必要时将强迫宿主离开。” “好……” 最后一个字随着轻叹吐出，似耗光她全部精力。 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可不管成功与否她都要尽力而为。 她要他活着… 一夜无梦。 翌日睁开眼睛的棠朵，却觉得有眼泪从眼角滑落。 可能她做了噩梦，却不记得了。 在五一前一天，同学们把此次春游的费用上交。 劳动节一共三天假。1号是一班至五班春游，2号是六班至十班。相当于每个人只占用一天休息时间。 不过只要到放假时刻，各科老师留作业绝不会手软。 左一本英语，右一本数学。上一本物理，下一本化学。 不榨干他们最后一滴血绝不罢休。 因为心里装着事，棠朵没上晚自习去了久违的小吃街。 天气暖和了，白灏开始营业了。 被保送的人就是逍遥自在。下午没有想上的课，说不上就不上。 她怎么就没长白灏同款脑子呢。 时间早，小吃街客人不多。白灏和方云也相对而坐打游戏，手指头猛戳手机屏幕。 棠朵买了三杯西瓜汁，自己先喝一杯，拎着其余两杯悄无声息地站在方云也身后。 看他哐哐炫技，把对手打得措手不及。 她看不懂游戏规则，反正瞅着挺唬人。 两男生忙忙活活的，连摊前来客人都不知道。见来买臭豆腐的是个小孩，棠朵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胜任。 悄悄从方云也身后退出，挪步到臭豆腐摊前装作很熟练地问： “小朋友，你要吃黑色豆腐块，还是白色豆腐块？” 小女生穿得粉粉嫩嫩，大概五六岁。手里攥着10块钱，眨着大眼睛说：“我要那两位哥哥，要吃那两位哥哥的豆腐。” 棠朵：…… 好一个吃豆腐。 她回头看一眼打游戏的两人，哄着小女孩说：“那两位哥哥在忙，我也可以给你做呀。” “不要，我就要哥哥做的豆腐。他们是一对，我只吃他们的豆腐。” “……” 从今天起她的母语是无语。 “…行，我去叫他们。” “白灏，方云也，你们的cp粉来啦！” 棠朵扯着嗓子喊。 这是小女孩第一次听见两男生的全名，不禁感叹道：“有白，有云，他们的名字是情侣的耶！果然是一对！” 棠：…继续无语。 小小年纪就是腐女一枚。 游戏正进行白热化阶段。可客人当前，游戏也得先放一放。 白灏走过来把手机塞给棠朵，眉宇间尽是急色：“帮我挺一会。” “啊？”她哪会这个。 看见白灏的小女孩双眼冒星星，主动把10块钱递上来。 白灏开始油炸豆腐块，棠朵开始手忙脚地玩游戏。 “我应该点哪个呀？”她从来没玩过王者农药，完全两眼一抹黑。 白灏：“右下角随便按，谁靠近你就打谁。” “哦。” 她学方云也的手势对着右下角一顿疯狂输出。 不到10秒钟，另一头传来方云也的嚎叫。 “棠朵，你打我干什么——！” “啊？！”本来就不会玩的棠朵急得手心冒汗：“哪个是你呀？都长得差不多，我分不出来。” 一着急，她开始完全不分敌我地施展技能。 在棠朵的辅助下，敌方成功取下方云也首级。 下一秒，话筒里传来铺天盖地的谩骂声。 虽然游戏不会玩，但知道都是骂自己的。 造孽啊。 可也正因为无差别攻击，她的英雄居然幸运地存活下来。 方云也放下手机向她靠近，步伐急切。余光瞥见他过来，棠朵心凉半截。 估计是来批评她的。 本已准备好挨训的心理。可下一秒，男生却走到身后从后面将她轻轻环住。 棠朵身体顿时微微一颤，错愕中手指僵在屏幕上方完全不听使唤。 他手臂搭在她肩上，修长灵巧的手指接替那双僵硬的手。 “来，让你看看什么叫绝地反杀。” 带着点痞气的声音在棠朵耳边响起，每个字发出的气息正好喷洒在耳廓。 一阵电流从心尖窜过，瞬时让女生抖了激灵。 方云也：“抖什么？” 棠朵拂了拂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地说：“你打游戏就打游戏，能不能…正经点？”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成何体统。 男生翘起嘴角，语气悠哉悠哉：“我是故意的，就是想抱你一会喽。” 棠朵：……！ 她侧头瞪他一眼，谁料这个动作直接让唇瓣扫过男生紧致的下颚线。 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第140章 以后有都是负责的机会。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柔软唇瓣扫过皮肤的触感，仿若有一只蝴蝶擦着心头掠过。 男生如被施了定身咒般眼眸睁大，瞳孔里写满惊愕。 由于这一变故，被方云也操控的英雄像根木桩子杵在挨揍，不过几秒钟便嗝屁了。 这次，队里其他队友骂得比上次更凶、更没素质。 不过两人完全没心思听。 棠朵也傻了，唇珠位置隐隐发烫，好似刚才是与一块烧红的煤炭擦过，一路滚烫，烫到人心底。 …阿弥陀佛。 她不是故意的。 棠朵脸上涌现前所未有的红，淡粉色痕迹一直蔓延进衣领。仿若草原上的一把烈火，逐渐吞噬其他领地。 他们此刻的距离是如此近，女生的背紧紧贴着男生胸膛，似乎能感受到胸腔里的震动。 未等棠朵作出反应，方云也先一步直起身子，收回搭在肩上的手臂。 没了障碍，她迅速向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 棠朵不敢抬头去看，没脸去看。双手攥在一起，十根手指恨不得拧成个麻花。 …谁能救救她。 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对面男生的话让人意料之外。 “…棠朵，这次我就勉强原谅你了。” 棠朵： “原谅我?原谅我什么?”她顶着羞红的脸蛋懵逼地问。 男生挑了挑眉，指着自己，眼底闪过一抹皎色：“当然是原谅你非礼我啊。” 棠朵：……！ “我没有！” “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非礼你！” 三连否认。 她慌了。 她不想背上一个“女流氓”的头衔。 男生纯属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为难棠朵。 “我不管，反正你亲我了。” “我没有！那不算！不算！” “就算。” “不算！” 方云也叉着腰：“那你说怎么样才算?” “最起码要……”脑海中闪过许多电视剧画面：“最起码要停留几秒钟！” 此话一出，男生嘴角翘起个不明显的弧度。 上前一步盯着眼神躲闪的女生：“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可以…” 说着，将眼神落在她下巴处，意图明显。 “不行！”读懂什么意思的棠朵立刻捧住自己脸，慌里慌张说：“你那是耍流氓！” 自、投、罗、网。 棠朵成功中了自己的回旋镖。 哦买噶的… “女、流、氓”三个大字一个接一个砸到棠朵的头上。 “…好。摊牌了，我就是耍流氓了，你要怎么样！” 彻底放弃挣扎，爱咋咋地。 “啊啊啊啊啊啊！！” 棠朵刚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一道稚嫩、暴躁、难以置信、仿佛天塌下来的声音从两人下方传来。 “你们！你们！”方才买臭豆腐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两人身边，用小手指着方云也和棠朵。 左看看她，右看看他。表情就像被伤透了心，“你们俩…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棠朵：…… 方云也：？ 男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面前的小孩划分给白灏，组成“白云cp”。 蹲下身，目光与她保持平齐：“小妹妹，这话怎么说？” 看自己偶像像没事人一样，问出让她伤心欲绝的问题。小女孩再也坚持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鼻涕一把，泪一把：“…你们不在一起，我再也不吃臭豆腐了！！” 话落，头也不回地跑开，留下一串撕心裂肺的泪水。 白灏把炸好的臭豆腐打包好，抬头就见人不见了。 “你们看见刚才站在这儿的小女孩了吗？”他问两人。 发现两人一个站着表情很无语，一个蹲在地上表情很无语。 棠朵叹口气，摆摆手说：“她跑了，估计以后也不会来了。” 作为买卖人，白灏非常在意客户的留存：“为什么？” “呃……” 对于真相，棠朵有些难以启齿。 若直接告诉白灏，是人家以为你在和方云也处对象。他会恶心死？ “谁知道，可能是青春期提前了。”这时，蹲在地上的男生起身，随意将话头接过去。 顺便将白灏的手机还给他。 因为小女孩“插手”，将棠朵尴尬到要死的局面打破，也算间接拯救她于水火。 她在一旁悄悄打量方云也，见他被白灏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吸引，在心中暗自松口气。 这张脸算保住了。 相较于她的放松，白灏的脸色那叫相当难看。 他的游戏账号被多人举报，系统通知要被封禁一个星期。 白灏脸都绿了。 他今天不止失去一个回头客，还失去一个星期的游戏账号。 今日最惨实至名归。 …… 晚上方云也送棠朵回寝室。并排走在宽阔的柏油马路，月光如水，从他们的肩膀流淌到地面。 这一刻的宁静，与月光交织在一起。 垂眸见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长、拉长、再拉长。脑子嗡嗡乱的棠朵终于将斟酌好的问题，问给男生。 “…方云也啊，你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916既然说没看见他的未来，说明可能是现在出现某些问题。 比如…像韩剧那样突然发现有白血病?或者晚期牙癌? 没头没尾的一句，让方云也摸不着头脑：“…我挺好啊。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你确定吗？” “确定。” “那最近有没有觉得有人跟踪你？有没有觉得背后总有双眼睛？” “…没有。” “都没有的话，你过马路时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左右看，等绿灯亮起再过。” 方云也：…… 儿时的记忆被唤醒，幼儿园老师笑容温暖亲切，耐心嘱咐他们过马路的注意事项。 棠朵绞尽脑汁想还有什么没嘱咐道，男生顶着满头问号，忍不住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的多了。 “没什么。”她左右摆头，确实不知如何说起。 眼看寝室大门近在咫尺，棠朵指了指：“就送到这，你快回去。” 方云也看了眼门口方向，点点头：“那行，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就是五一春游第一天。 棠朵：“嗯，明天见。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注意安全。回家后把门窗反锁好，千万小心有坏人溜进去。陌生人敲门别开门，有事就给110打电话。最好随身带着防身工具，实在不行我给你买瓶防狼喷雾…” 不等棠朵嘱咐完，男生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不是，你怎么奇奇怪怪的？我只是回个家而已，不知道还以为要当间谍呢。” “回家也得小心…” “好啦…”方云也打断她。微微俯身，眼睛定定地看向她。嘴角笑容虽不明显，却洋溢着幸福与甜蜜 与他相比，女生的杏眸中忧心满满。在月光的映照下，染上层不清晰的水汽。 “不用担心我。我妈说我是正午时出生的，阳气重，百邪不侵。” 棠朵：“这和那没关…” 不等话说完，男生的大手便照着她头顶揉上两下。 发丝柔顺，穿过手指留下淡淡芬芳。 “行啦，别胡思乱想。虽然你今天非礼了我，但也不用这么紧张我的生命安全。” “毕竟…以后有都是负责的机会。” “走了。” 他摆摆手转身离开，留下欲图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棠朵。 男生的背影在她眼中逐渐缩小，渐渐融化在路末尾的路灯下。 第141章 你们…在干什么？ 5月1日。 青山湿地公园。 六辆白色大巴稳稳停在公园门口，一张张年轻清纯，却萎靡不振的面庞从车上下来。 各班老师对自己家学生嘱咐一大堆，主要是安全问题。别去游野泳，也别去未开发地带。 接着一声令下，开始众人自由活动时间。 按照学校要求，大家统一身着蓝白相间的长袖校服。像一片缩小的海洋，一股脑涌向公园深处。 青山公园主要以“贴近大自然”为主，园内树木品种众多。放眼望去，整个公园如同一颗镶嵌在城市内的璀璨的橄榄石。 他们的到来引起园内不少游客关注，自然也包括其他春游的学校。 “他们校服真好看，像动漫里的校服。” “可不，看看人家，再看看咱们。感觉像个土老帽。” “人家是私立中学，专门给有钱人家孩子上的，这一套校服要好几百呢。” “啊？那算了，我还是土着。” 对面私立高中的酒红色西装外套+灰色百褶裙／裤子确实好看。不管是面料，或是裁剪工艺，都透露着一个字：贵。 衬得女生美，男生帅。 要说最帅的，莫过于走在中间的一位浅棕色发色男生。不难看出他是个外国人，五官深邃、眉眼立体，一双琥珀色瞳孔愈显神秘。 帅，确实帅。 帅得棠朵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太踏马帅了。 已经感受到不少女同学的眼神挂在那位外国友人上，暗送秋波。 …… 同学们不喜欢被学校支配的五一假期，但喜欢由学校买单的游乐场设备。 公园内有一处被承包出去的游乐场。什么大摆锤、过山车、高空转椅、碰碰车，他们可以不限次数随便玩。 棠朵被同学架去玩大摆锤。开始有些打怵，但一来二去觉得还不错，索性一口气玩好几次。 每次玩都要重新排队，所以每次身边都是不同的人。 这次左边是位小个子女生。她看起来很害怕，设备启动前一直在身上点十字架。 右边座位本来空着，不过老天见向来清心寡欲的棠朵好不容易犯次花痴，就奖励下她。 所以安排那位巨帅无比的歪果仁坐在她身边，距离近得让人心跳乱了节奏。 此刻棠朵心里就一个字：真帅。 工作人员为他们扣上安全扣，检查没问题才启动设备。 大摆锤一边旋转，一边小幅度摆动。随着摆动幅度越来越大，旋转的速度也跟着加快。 有胆子小的已经开始练海豚音，还有美声与哨音。 棠朵依旧很淡定，淡定得可以抽空偷瞄隔壁歪果仁。见他双眼紧闭，浑身紧绷，估计吓得不轻。 当大摆锤摇摆的弧度呈90度直角时，有更多人发出刺耳的尖叫。 包括她身边二人。 小女生和歪果仁同时尖叫，把夹在中间的棠朵差点震聋。 小女生：“啊——！” 歪果仁：“啊——！妈妈！啊——！妈妈！” 棠朵：?_?？ 顶着这么帅的一张脸被吓得直喊“妈妈”，简直把心中那层帅哥滤镜毁得粉碎。 不过可以理解，对方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可喊着喊着，那位歪果仁忽然没了动静。就跟被按下暂停键似的，双手双腿同时失去支撑。 …吓晕过去了。 按照大摆锤现在的幅度，估计还得再摆一分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心脏病，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棠朵伸出代表“和谐友爱、互帮互助”的右手去扣歪果仁的人中。 由于身上的安全扣限制活动范围，再加人随着大摆锤左右摆动，人中掐得断断续续。 好在效果显着，没几秒人便恢复意识。 可歪果仁醒后发现自己依然在大摆锤上，嘴巴一张，继续拼命嚎叫： “啊——！妈妈——！救命！” 不等棠朵感叹这两句中文说得真好，人脑袋一歪再次陷入昏迷。 “……” 见他没事她索性没管，晕着去。 …… 一轮惊险刺激的游戏结束，大伙体验了把什么叫：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 昏迷的歪果仁被他同学掐人中，像吃了回魂丹般苏醒过来。 不知他同学和他说了什么，歪果仁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即追上准备奔赴下个地方的棠朵。 “同学！” 听到有人喊同学，棠朵和同行的女生同时回头。 阳光下，帅气矜贵的歪果仁向她们跑来。一头浅棕色发丝闪耀着迷人光芒，每一步都踩在一颗少女心上。 几位女生集体呼吸一滞，被迎面而来的颜值暴击搞得心脏怦怦跳。 “他在叫谁？不会在叫我？” “不会，应该是我。” “我怎么觉得他在看我，可我不会说英语啊。” “我也不会啊，我们这里谁会？” 话音一落，大家把求助的目光放在棠朵身上。 棠朵：…… 不等拒绝，她被大伙推上前：“就你了，你是我们里学习最好的，肯定行。” “……” 让她写英语卷行，让她和老外对话恐怕够呛。 歪果仁越来越近。在棠朵眼里并不是一个大帅哥向自己跑来，而是一张巨难无比的英语听力试卷。 待歪果仁站定在自己面前，她先发制人扔出句教科书英文。 “hello！what can i do for you？” 其他女生随着说：“hello，boy！” “hello，hello！” “can you speak chese？” 大家使尽浑身解数，把肚子里的洋墨水搜刮得一干二净。 听她们一句又一句蹩脚的英文，歪果仁一愣，随后大咧咧地摆摆手： “艾玛，不用跟我说英语，这年头谁说那破玩意！” 众人：“……” 好…亲切的口音啊。 有人试探着问：“你…会说中文？” 歪果仁一拍胸脯：“那必须的，咱中文嘎嘎好。” 确定了，东北来的。 “你刚才喊我们有什么事吗？” 不用做“听力”的棠朵悄悄松口气。 他将目光投在棠朵身上，一脸感激：“我是来找你的。” 闻听此言，其他女同学脸上纷纷涌现失望，并统一向后撤退把棠朵“孤立”出来。 “…找我？有什么事吗？” 近距离观察这张脸，对如此立体深邃的五官感到折服。 还是那个字：帅。 如果忽略他一嘴大碴子味。 “没啥大事，就是想感谢下同学你。听我同学说我刚才差点死在大摆锤上，是你把我救回来滴。” 棠朵：“…你同学这么跟你说的？差点死在上面？” “嗯呐，可不咋滴。还好你打通我的任督二脉，现在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呢！” …任督二脉。 还是老外好糊弄。 她摆摆手说：“这都没什么。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打通个任督二脉而已，小事一桩。” 棠朵变了，她开始糊弄老外了。 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不料下一秒歪果仁忽然抓住她的手，激动又崇拜地恳求道：“求你！收我为徒！我姓张，名铁柱，也想学打通任督二脉的本事！” 这名叫张铁柱的老外激动得热泪盈眶，差点当场给棠朵磕一个。 本是起了坏心思逗人玩，没想到对方真当真了。 “别别别，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可不会打通任督二脉的本事！” “同学你就别装了，你指定会！” “我真不会！” “你指定会！” 两人在这拉拉扯扯，不巧被刚赶到的某人尽收眼底。 某人眉毛一压、眼睛一眯、小嘴一撇，酸酸的气息压制不住地向周围发散。 “你们…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线让女生脊背一僵，紧接便嗅到浓厚的酸气。 下酸雨了？ 第142章 要分手理由就是玩够了 此时、此分、此秒，一团裹挟着酸雨的乌云飘到棠朵头顶。 仿佛只要她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个动作，这团酸雨就会将她侵蚀殆尽。 方云也一身干净清爽的蓝白相间校服，发型简单利落。长袖外套向上卷起，露出紧致结实的小臂。 而小臂上方的手，正左右两侧各举着一个冰淇淋。一个牛奶味，一个粉色樱花味，被金黄色蛋卷稳稳托起。 棠朵：(\/\"≡_≡)= 歪果仁：(?w?) 方云也：?_? …怎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男生如墨的眼睛像是把利刃，直奔两人相接的地方砍去。 歪果仁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松开。确切地说是她掌心相对合在一起，被他的手包裹住上下左右一顿晃。 方云也走到棠朵面前，将两个冰淇淋递给她，面色还算和善地说：“帮我拿一下。” 棠朵莫名生出一股心虚，二话不说把手抽出来，接过两个冰淇淋。 手上没了东西的方云也胯骨向左侧用力一顶，将站在歪果仁对面的棠朵挤走，自己取而代之。 棠朵：…… 细细把歪果仁打量一遍，男生双手抱在胸前说：“who are you？” 方云也语气不算好，像老母鸡护仔一样把女生挡在身后。 对面歪果仁不明所以，但不难看出来者不善。可人家问了自己问题，还是出于礼貌回答说： “fe,thank you,and you?” 方云也、棠朵：…… “你跟他说中文就行…”她举着两个冰淇淋在后面小声提醒。 “知道了。” “你哪位呀？和我们家棠朵拉拉扯扯干什么？不知道这是公共场所吗？” 听到“我们家棠朵”这几个字，棠朵差点手抖把冰淇淋扔了。 “哎兄弟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歪果仁似乎松口气，郑重其事地说： “刚才棠同学救我一命，还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我想拜她为师，她不同意。正好兄弟你来帮我劝劝。” 迎面而来的“东北风”将方云也吹得凌乱，视觉和听觉仿佛在两个频道。 他回头懵逼地问棠朵：“…他说什么呢？什么任督二脉？” “……” 她只好仔仔细细将过程叙述给男生听。自己只想开个玩笑，没想到对方当真了。 而且还是深信不疑。 听过前因后果，男生压低的眉心渐渐松动。不过酸酸的气息依然弥漫在空中。 他撑起抹友好的微笑，走到歪果仁身边对其耳语几句。 随后就见歪果仁的表情从恍然大悟到惊喜，再从惊喜到感激涕零。 “谢了哥们儿，改明儿上我老家吃铁锅炖大鹅，老香了。” 得到想得到的答案，歪果仁对两人挥挥手，满意地离开。 …… “你和他说了什么？” 目送贼拉帅气的外国小哥离开，她忍不住好奇问。 方云也在一旁没回答她，而是先抢回她手中的冰淇淋。 “有那么好看吗？” 双手一空，棠朵下意识回答：“挺好看啊。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外国人。” 周围空气酸度+ 男生恶狠狠地对着牛奶味冰淇淋咬下去，冰淇淋瞬间消失一大截。 “…就那么好看？”再次抛出个阴恻恻的问题。 她没发现男生的异常，回答得真实又随意：“看个新鲜嘛。” 周围空气酸度+… “不就是鼻梁高点，眼睛黄点嘛，有啥好看的…” 见女生丝毫没意识到问题所在，某人不满地小声嘟囔，周身怨气能养活十个邪剑仙。 “我眼睛不比他眼睛大？” 方云也指着自己眼睛，满满的委屈装在眼眶内。好像只要棠朵敢说一个“不”字，立马掉小珍珠给她看。 “……” 懂了。 全都懂了。 呵，男人… 她怎么可能会为一个男人昧着良心说话。 “当然是你眼睛大啦。你不止眼睛比他大，长得也比他俊。气质上差得更不止一星半点，简直跟你没法比。” 良心？和一个随时会暴走的委屈包比，她的良心不算什么。 “…真的？” 明知是哄自己的话，他还是不争气地翘起嘴角。 棠朵：“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他只是徒有其表，你才是内外兼修。” “切。”方云也眉眼间的怨气散开，把那个樱花味的冰淇淋递给棠朵：“给你买的，快吃一会化了。” 他像个在赌气的小孩，气消了才把好吃的分享出去。 “谢谢，你最好啦。”棠朵嘴巴抹了蜜一样。一点没客气，接过冰淇淋就吃。 这是她凭本事得的。 呵~男人。易如反掌。 …… 刚才在一起的同学们跑到跳楼机练高音，让棠朵一时没了伙伴。 “你和那老外到底说了什么？” 见方云也恢复如初，她压制不住好奇心问。 两人漫无目的向前漫步，正好踏入一片树林茂密区域。树枝纵横交错，将阳光遮个七七八八。 “我告诉他，只要每天用左手猛击自己右脸，再对天空唱‘向天再借五百年’。仅需七七四十九日，便可修得打通任督二脉之法。” “……” 大熊猫爱吃什么？ 没错，笋！ 一个甜滋滋的冰淇淋被棠朵消灭，连蛋卷也被吃得一干二净。 樱花味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就是单纯的甜。 她咂咂嘴，觉得有些口渴。 想起大摆锤下有个水，说：“我渴了，我们去买瓶水。” “好。” 男生一口应下，两人原路返回。 ＊ “阿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没等走出两步，静谧的森林深处传出道卑微的女声。 声音很年轻，听着不像成年人。貌似在因为感情问题对另一方哭诉。 方云也与棠朵对视一眼，分别在对方眼中看出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焰。 确定了眼神。 声音依然在继续，全部是来自女方的恳求、不解、痛哭，没听到男方一点声音。 声源越来越近，他们躲在一棵足可掩盖两人身形的树干后，向“分手现场”投去目光。 身穿三中校服的男生双手插兜依着树干，对面是个披头散发，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生。 一个歇斯底里，一个泰然自若。仿佛不是在处理同一件事。 两张熟悉的面庞映入两人眼帘，他们不由齐齐唾骂声：“渣男…” “别磨叽，要分手理由就是玩够了。赶紧走，让同学看见你没法解释。” 一棵刺槐树下，是李深冷漠绝情的身影。 他不似平日的柔和温润，眼神冰冷不耐，字字诛心。 那女生棠朵认识，之前因为自己没和李深在一起还骂她绝情，并在之后当众向李深表白。 好像是十班的——孙芳。 想起不久前自己亲眼目睹李深和一个女生接吻，想来就是她无疑。 被这个变态甩了。从旁观者角度讲应该恭喜她。 “李深，你这个样子大家知道吗？你要是和我分手，我就把你的真面目告诉大家！” 孙芳眼泪止不住地流，抱住最后一丝希望用“名誉”威胁他。 可惜她的威胁对李深并未起到任何作用，就像一拳打在棉花。 他并未言语，神色如常，只将手机从口袋中拿出来在女生面前晃了晃 就是普通的手机，市面上常见的那种。 可在他们眼中普通的手机，在女生眼中仿若有一种刺激人的力量，刺激着孙芳上前去抢。 “李深！你无耻、卑鄙！把手机给我！” 孙芳几乎崩溃，一边咒骂一边想从李手中争夺手机。 第143章 还得再亲密一点。 “你说…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方云也询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棠朵回头看他一眼：“帮谁？我们都不知道事情原委，怎么帮？万一这只是人家py的一环呢？” 万一人家没两天又和好了呢？再说他们和孙芳又不熟，和李深又有过节。于情于理都不该帮忙。 “当然是帮孙芳揍李深，打的就是他这个渣男。”他撸胳膊挽袖子，跃跃欲试。 棠朵在前面给他个力气不大不小的肘击，“你消停点。我看你想惩治渣男是假，想找机会揍李深一顿是真。” 被戳破真实目的，男生撇撇嘴：“…我忍他很久了。” “那就继续忍，你早晚会有机会。” “……” 两人说话的功夫，孙芳已经被李深推倒在地。想抢夺手机失败，想伸手揍男生被人家一掌推开。 她已经说不出话，坐在地上一个劲哭。身上的白裙子变得脏兮兮，看起来伤心又狼狈。 “识相点赶紧滚，别给自己找麻烦。” 手机被李深重新揣进兜。 男生神色淡漠得像无事发生，扔下句冰凉的话便要离开此处。 孙芳不死心，想挣扎着起来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李深拖着无情的身影向出口走，也就是他俩所在方向。两人利用面前的树干遮挡，小心翼翼挪动位置不让自己暴露。 就在李深马上要走出视线时，他余光似乎瞥见什么，忽然回头向两人方向勾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你的风筝露出来了。” 风筝？ 她与方云也对视一眼，又看看自己的手。他俩没拿风筝啊? 与此同时，从两人身后站出一个高马尾女生，语气坦然：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看，只是来捡风筝而已。” 艾晴晴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举了举手里攥着的彩色蝴蝶风筝。 李深挂上温和谦逊的笑，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还在哭的孙芳。 “我和孙芳闹了点矛盾，她情绪激动胡言乱语，艾同学听到什么，可千万别当真。” “我本来也没听到什么。”艾晴晴将风筝抱在胸前，语气迟疑：“你怎么知道…我姓‘艾’？” 艾晴晴认识李深情有可原，毕竟刚开学时绯闻闹得满天飞。可李深和艾晴晴并没有交集，怎么能一下子准确说出女生的名字。 闻言，男生神色不变地轻笑一声，“像艾同学这样长得又美，成绩又好的女生，想不认识都难。” “我先走一步。艾同学若是喜欢听人哭，就在这听。” 李深双手插兜转身离开，一点不担心把孙芳留下会和艾晴晴说他坏话。 直到身影消失不见，方云也和棠朵才从树后面出来。两人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走到艾晴晴身边。 棠朵：“晴晴，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没有？” 方云也：“高人啊，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我身后。” 女生非常无语地瞥他一眼，看表情并不意外两人的出现。应该早就看见他们俩，只是没声张。 朝哭泣的孙芳抬抬下巴：“先看看她。” 三人将目光转移至孙芳身上，她像个耗光电池的娃娃，坐在地上抽抽搭搭，目光空洞无神。 棠朵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她，甚至说有点讨厌。因为孙芳曾当众指责她绝情，辜负李深一片情谊，所以对她印象不怎么好。 现在她被李深甩了，可以说是中了自己的回旋镖。 艾晴晴把风筝给棠朵拿，只身上前在孙芳身前蹲下。 轻声问：“你还好？” 孙芳转转眼珠，似乎才发现他们三个的到来。她的眼睛红极了，白色眼仁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蛛网。 能看出艾晴晴和孙芳不熟，不知道她怎么对她这么上心。 女孩目光触及平淡无波的棠朵，就像百年僵尸诈尸。突然浑身充满力量，猛地站起来推她。 “都怪你！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你要是答应他，怎么会轮到我！” 孙芳动作又快又狠，劲头十足，仿佛把对李深的不满都发泄到棠朵身上。 她的小身板哪承受得了这一推，当即撞到一棵树的树身，后背和后脑勺传来钻心的疼。 “你有毛病！你被渣男甩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方云也一手扶住棠朵的腰，一手拂开孙芳还要继续攻击棠朵的动作。 他挡在两人中间，身形将女生护得严严实实。 艾晴晴也跑过来劝说：“孙芳你冷静点。是你识人不清，和别人没有一点关系。” 孙芳的理智已经全面崩盘，她伤害不到棠朵，只能泄愤般地推开艾晴晴，哭着跑离此处。 …… “不是，这女生有毛病！她失恋怪我们干什么！” 方云也气得头顶冒烟，揽过女生查看她后脑勺有没有受伤。 孙芳要是个男的，早被他一拳揍趴下。 “…失恋了乱咬人呗。” 棠朵垂着头，也被气得不轻，后脑的发丝被拨到两边供男生检查。 幸好身后不是悬崖，否则就一命呜呼了。 “…真没想到李深居然是这样的人。”同样被攻击的艾晴晴没有埋怨孙芳，反而眼神落寞地发出一声感叹。 棠朵觉得她有点不对劲，试探问：“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艾晴晴比他们先偷听的，估计听到更多、更劲爆的内容。 话落，她先是一愣，随后轻轻点头：“听到很多，李深的话句句侮辱人。而且他们已经……” 说到这，她脸色变得超级无敌难看，甚至露出几分嫌恶。 棠朵：“已经…？” 方云也：“怎么了？” “已经…”艾晴晴神色怪异地伸出两根食指，在半空碰了碰。 方云也：“亲嘴？” 棠朵：“接吻？” 艾晴晴：“…还得再亲密一点。” 他们俩：…… 棠朵微微惊愕，仿佛意识到什么：“…不会。” 方云也张大嘴巴：“这么少儿不宜的内容都让你听到了？” 艾：“……” “孙芳天真到犯蠢，被李深骗人骗色。可她同样是受害者，挺可怜的。”艾晴晴叹口气。同为女性，能看出来她很为孙芳鸣不平。 “她可怜，我们棠朵还可怜呢。” 方云也气还没消，揉着女生头顶说：“我们棠朵可是要高考的人。被她这一推，撞傻了怎么办？” “…我没那么容易傻。”她拍开他的手。 回想孙芳的话，好奇道：“她为什么说，我要是答应李深，就不会轮到她？” 什么事情会轮到她？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方云也不以为意：“还能是什么，被李深甩的事呗。” 棠朵：“分手就分手，孙芳怎么那么崩溃？好像天塌下来了，完全丧失理智。” “一看你就没恋爱过。哪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失恋，不是撕心裂肺的？” 她幽幽瞄着他：“你很有经验？” 方云也：“…我见证过许多人失恋。” “是手机。” 良久没说话的艾晴晴蓦然开口，眼神豁然明朗：“孙芳一直在抢李深的手机。” 经她一提醒，两人想起孙芳欲图抢手机的画面。而且还是一边抢，一边咒骂李深“无耻、卑鄙”。 猜想到某种可能，棠朵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嘴巴：“…不会。” 李深不会已经变态到拍下女生的照片或是视频，然后要挟孙芳？ 第144章 穿裙子的女人 三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一阵。 最后是他们手机铃声响起，才松懈下那根绷紧的神经。 中午11：30，群里老师呼他们吃午餐。 关于李深到底有没有变态到，拍照片或视频威胁人的事只能打住。 “…我们就这样不闻不问了？” 艾晴晴神色犹豫。 “不然呢？难道靠偷听的内容和猜想就给李深定罪？” 棠朵理解她的心思。可他们不是警察，没有保护公民的义务，没有打抱不平的能力，更没有刨根问底的精力。 讨论这么多，无非就是满足自己那颗好奇心。 再说他们和孙芳又不熟，关系连同班同学都不是。她没向他们求助不说，还对自己大打出手。 从哪个角度讲都没有义务上赶子去找孙芳，主动提出帮她。 况且一切都是猜想，没有任何证据。有可能李深手机里什么都没有，孙芳只是想把手机抢过来删里面的聊天记录。 还是那句话：没证据，一切都是猜想。 …… 去吃饭的路上艾晴晴心事重重，她对孙芳的遭遇极有感触。可有些事不是想帮就能帮，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等他们几个到时，大多数同学已经围在桌前开吃。 学校将午餐定在公园内一家农家乐。十几个人一桌，吃得津津有味。 棠朵向众多餐桌扫上一眼，只看见刚才还阴冷绝情，现在却和同学聊得热火朝天的李深。 依旧是温柔学长的气质，极具欺骗性的面具。 期间她不禁回想与李深第一次见面，他主动与自己搭话，主动与自己表示友好。 会不会就是一个温柔陷阱等着她？ 可为什么？她和他从未有过交集，总不会是自己长了一张老实人脸，看起来很好骗？ 这顿饭棠朵和艾晴晴吃得食不甘味，和一旁炫了三碗米饭的方云也好像不在一个频道。 …… 下午正是阳光最充裕时，借着公园内春意盎然的景色，不少女同学互相拍照。 许多爱美的女同学不顾规定把校服脱下，换成漂亮惹眼的连衣裙。大过节的，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多说什么。 “果然人长得好看的人，到哪都受欢迎。” 午饭后方云也被男生叫去打游戏，剩棠朵和艾晴晴拎着风筝闲逛。 顺着她远望的视线，棠朵看见林浅的身影。 女生穿了件白色雪纺碎花连衣裙，搭配粉色小羊皮包。黑色长发落在肩膀，显得人温婉优雅。 不少女生围着她，当然也有男生，比如——苍蝇，她的忠诚舔狗，拿着手机抓拍各种角度的林浅。 大家围着她，主要是想看看她的羊皮包。吃饭时就听不少人讨论。据说是个小众品牌，要一千多块。 一千多块的包在成人世界中不算什么，但在十几岁的学生眼中无异于“奢侈品”。 大家都是爱美的年纪，当然过来瞻仰下。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怎么这么说？” 觉得艾晴晴今天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她眨了眨眼，垂头叹口气。将怀里的风筝紧了又紧，缓缓开口： “上午…我不小心撞见李深和林浅在一起聊天，举止…有那么点亲密。” 棠朵：…… “你是柯南附体吗？怎么一连撞破关于李深两件事？” “我也不想啊，可是…”她举起风筝，欲哭无泪地说：“可它落到哪，我就要去哪捡。然后该不该碰见的，就都碰见了。” “……” 这哪是风筝，分明是“寻龙尺”。 上午的艾晴晴，是一个无忧无虑的艾晴晴。她放风筝技术不佳，挂在远处一棵歪脖子树上。 没办法，只能顺着风筝线摸去。还好树不高，轻轻一拽就下来。 也就是在此时，远远看见李深和林浅站在树下说话。距离有点远，听不见说些什么。但能看出林浅脸色不好，似乎有些不耐烦。 她本来没往心里去，两人站在一起聊天没什么。可要离开时，忽瞥见李深对林浅做了个“亲密动作”。 他捏起女生鬓角一缕头发别在耳后，动作轻车熟路，带着几分亲昵。 当时艾晴晴以为自己发现李深和林浅早恋，但也没多想，该干嘛干嘛去了。 直到撞见李深和孙芳的“分手现场”，她的脑子乱了。 没想到李深玩这么开。 开学时传言为爱转校，刚才又给林浅整理头发，后来又和孙芳分手。桩桩件件，妥妥渣男一枚。 哇哦。 棠朵听后心中小小震惊，没想到李深和林浅能玩到一块。 怪不得艾晴晴对孙芳的遭遇感触那么深，是她可怜一个单纯的女生被脚踏两只船。比被甩还要可恶。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可能都是被对方“温柔和善、品学兼优”的外表吸引。毕竟两人表面功夫做得很足，被对方吸引也有可能。 可两人明显都不是善茬，确定不是黑吃黑吗？ 这么想想…好像还有点刺激、有点期待。 老师在群里通知下午五点在公园门口集合，让大伙珍惜最后几个小时。 棠朵开导艾晴晴几句，让她别想太多。高考当前，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心态，别为别人的事烦心。 两人就此分开，找自己班同学玩。 班里很多女生在草坪、花丛中拍照。穿着美美的小裙子，美丽得像幅油画。 她们叫上棠朵一起。和其他穿着鲜艳的女孩子们比，她一身校服朴素得像白开水。拍照也不会摆poss，只有干巴巴的剪刀手。 “棠朵，你好像个僵尸。” 这是同学给她p图时说的话。 棠朵：…… 她也不想啊。可她就是没有“灵动”的细胞。 拍照拍得她身也累，心也累，躺在公园长椅上望着天空看云彩。 “嗡嗡——” 手机传来提示。 艾晴晴：【定位】 【我手机马上没电了，帮我买一包创可贴送来。】 棠朵：【你受伤了？】 艾晴晴：【我受伤的位置比较尴尬，你可千万别带别人。自己来。】 见艾晴晴说她受伤，棠朵也没多想，立即答应下来：【好。】 她先去超市买一包创可贴，随后按照定位去找人。 没人注意她离开，一个人走向丛林深处。越走周围人越少，树木越茂密。 棠朵在心里犯嘀咕，估计是艾晴晴把风筝放到深山老林的地方，过来捡风筝时受伤。 她一边走一边给她发视频电话，想看看伤得怎么样。能用创可贴解决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伤。 视频电话发了两遍，可都石沉大海。可能是没电关机了。 又走一段路，已经在距离定位极近的位置。是一个山坡，地势高耸，能听见对面流水潺潺的声音。 “艾晴晴——” 她一边爬坡一边喊。 四周寂静一片，没丁点回应。 等爬到顶端，才发现下方是一条小溪。怪石嶙峋，地势陡峭，长长的溪水蜿蜒至远处。 手机显示已到达定位地点，艾晴晴应该就在附近。 棠朵累得气喘吁吁，心想这风筝放得也太远了。 没见到艾晴晴在哪，只好又向东走了几米。 走着走着，一个彩色蝴蝶风筝映入眼帘，不管是大小还是形状，都与艾晴晴手里的一模一样。 ！！！ 她跑去把风筝捡起来，向四周查看。 风筝在这，人呢？ 四周除了树还是树。当她向下坡溪水方向望去时，瞬间被吓得汗毛直立。 “艾晴晴！” 小溪旁躺着个女生，正是给她发信息的艾晴晴。此时人双眼紧闭，脸色惨白，额角不断有血渗出，看起来毫无生机。 目光触及鲜血，顿时胃里泛起恶心。天与地扭曲变形，视线模糊。 耳鸣、恶心，心跳加速。她立马深呼吸调整，坐在地上准备打电话求助。 颤抖的手刚翻出老师电话，一片阴影自后方笼罩下来。 不等回头看，后背突然传来一股大力。 …… 在滚下去的刹那，她似乎看到个穿裙子的女人。那人背着光，轮廓却异常熟悉。 第145章 你说棠朵？她在我怀里呢。 下午五点整。 三百多人站在公园门口，接受老师点名。 三班队伍内。 “棠朵——” “棠朵——” 同学们叽叽喳喳在一起聊天，就是没有棠朵的回应。 步老师扫视一圈众人：“棠朵呢？你们谁看见棠朵了?” 几个今天和棠朵在一块的女生们左右打量，满脸问号地说：“下午还和她一起照相来着。人呢?” “后来她说累了，就去一旁休息。然后没注意她去了哪。” 步老师：“你们谁有她电话，联系一下，让她赶紧集合。” 趁给女生打电话的功夫，老师继续点名。 …… “老师，联系不上棠朵。她不接电话。”尝试联系棠朵女生举着手机让老师看。 步老师已经点名完毕，除了棠朵外全部到齐。 他眉心皱起，有种不妙的感觉。 若两三个女生一起迟到，可能是结伴游玩忘记时间。可一个人在公园内失联，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步老师让同学们继续联系棠朵，他转身找别的班班主任。 一班、二班、四班学生已到齐，正井然有序排队上大巴车。 步英俊本来想和其他老师说，让他们先走。迎面便撞见同样心急如焚的张老师，“步老师，你班学生到齐了吗?我班艾晴晴不知道哪去了。” 五班学生也在不停联系艾晴晴。电话和视频都快打爆了。 “艾晴晴也不见了?”他心头一沉，不妙感更甚。 张老师看他一眼：“为什么说‘也’?” “我班棠朵联系不上了，会不会她们俩在一块?” “要是在一块。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接电话?” 其他老师见这两个班迟迟不动，上前问：“出什么事了?怎么不上车?” 步英俊给公园负责人打电话，说：“棠朵和艾晴晴不见了，我先联系人查监控。” “那赶快，监控若是没有结果就赶紧报警。” 学生出事是大事，要是有什么问题，不好和家长交代。 几位老师说话音量不小，引起不少同学注意，其中就包括频频向三班队伍打量的方云也。 他给女生发信息晚上去撸串。可发了十多条没见回信，打电话也不接。 隐约听几个老师说有人失踪，拨开人群走过去，问： “老师，谁不见了?” 一群老师正犯愁，根本没工夫搭理他。 李老师瞪他一眼：“回车上待着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见步老师愁眉不展，他猜测道：“是不是棠朵不见了?” “方云也！赶紧回车上，别给老师们添乱！”李老师指着他，有些动怒。 “我不回去。我要去找棠朵！” “你找什么棠朵！赶紧坐车回家，找棠朵的事不用你！” 通过试探确定棠朵失踪的消息，他一整颗心悬起来，惴惴不安道：“她在哪失踪的?我们赶紧去找啊！” 步英俊知道方云也和棠朵关系好，挂掉电话安抚他： “方同学，事情目前还没定论，不一定是失踪。你先坐车回家，等找到棠朵让她给你回电话。别在这添乱。” “我怎么就添乱了?”男生眉眼间尽是急色：“我不回去，我要留下来找棠朵。” “不用你，老师们会解决。” “不行，我不走。” 老师们还要拒绝。这时，有另一道声音插话。 “步老师，是棠朵不见了吗?”李深一脸忧心忡忡地走到大家面前，焦急道：“要不让我留下来，我和大家一起找。” “不需要你。有我和老师找就够了。” 方云也警惕地看向他，浑身透着拒绝。 天知道他憋没憋好屁。 “用不用我，不是方同学说了算。青山公园占地一千平方公里，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天马上黑了，会增加找人难度。” 李深面向步老师神色严峻：“老师，让我和方云也一起去找棠朵。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争取在天黑前找到人。” 一个两个都说要找人，老师们很欣慰。但欣慰归欣慰，并不代表他们会同意。 已经有两个女同学疑似出事，不能再让两个男生冒险。 在老师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下。方云也不顾劝阻，重新返回公园内。 李老师气个半死，“这要是我孩子，早把他腿打断了。” “老师，我和方云也一起去了。” 李深紧随方云也，消失在几位老师面前。 步英俊：“…我也是。” 青山公园特别大，人流量巨多。 监控不可能毫无死角地照到每一个地方，只能看到棠朵和艾晴晴大致在哪个方向消失。 两人消失的地方在同一处，是块待开发地带。有了大致方向，园区工作人员请求搜救队搜救。 公园内。 方云也按照最后看见棠朵的地点，也就是吃午餐的那家农家乐开始找人。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园内游客渐渐减少、陆续离开。大片橘黄色光辉笼罩下来，却被层层树木枝杈过滤殆尽。 森林内不停回响女生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播出去的电话，每次都以忙音结尾。 而每一次的忙音都像一记重锤，敲打他那根绷紧的神经。 方云也大脑思绪乱飞，惶恐不安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充满希望地再次拨通女生电话。铃响三声，终于不再是忙音，被人接起。 接通电话的瞬间，他眼中重新燃起光芒，忙放在耳边：“棠朵，你现在在哪？有没有受伤？待在原地别动，等我去找你。” 嗓音因不知疲倦的呼唤变得有些哑，可还是有压制不住的喜悦。 等了几秒后，另一头才传来回应，“你说棠朵？她在我怀里呢。”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语气不紧不慢。夹着丝丝阴冷的笑意。 “你是谁？” 刚放松下的那颗心再次吊起，男生嗓音绷紧。 “方同学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另一头，哗啦啦的流水声清脆悦耳。李深一只手捏着棠朵的手机，另一只手在女生脸颊上的软肉轻轻摩挲。 眼眸落在上面，露出不加掩饰的贪欲。 “…李深？是你？你怎么会拿着棠朵电话？” “很难理解吗？我比你先一步找到棠朵，她现在很好。” “很好？那你让她接电话！” 李深依旧不急不躁，言语中暗藏挑衅：“她现在和我在一起，不想接你电话。” “你放屁！你在哪？” 看向远处火红色落日，他轻轻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嘟嘟嘟嘟…” 不等方云也追问，电话被李深挂断。 第146章 晕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间，棠朵觉得脸上一直有东西在蹭。 身上多处传来痛感，像有无数细针分分钟在刺痛自己。尤其是右脚，痛得如同被锯断。 …不会真的断了。 不安与慌张占据大脑，令昏迷中的她瞬间清醒。 …… 入眼是一个人的下颚。清瘦、线条伶俐，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 “…方云也，是你吗？” 看到是个男人，下意识就以为是那个臭屁男生。嗓音低低的，软软的，没有任何防备。 听到声音，男生垂头。 霎时间，她脸色肉眼可见的凝固。 “让你失望了，不是他。” “…李深？”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棠朵拧起眉毛，打量四周环境。摔下山坡前的记忆被唤醒，她来找艾晴晴，接着被人从山坡推下。 “艾晴晴呢？” 发现自己正枕在李深腿上，挣扎着坐起。 结果却被李深一把按住，幽幽道：“她那边昏着呢。不用管她。” 大手按在她锁骨位置，慢慢向上，粗粝的指肚轻轻按压在动脉上，感受那里急速跳动。 眼神在自己身上一寸寸游走，像条阴冷的毒蛇在皮肤上爬行，引人战栗。 “…李深。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冲我来。别连累艾晴晴行吗？她受伤了，需要去医院。” 荒山野岭、四下无人，也不知是疼痛还是害怕，让她嗓音里带上微不可察的颤抖。 发现艾晴晴时人就是晕倒状态，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李深闻言嗤笑一声，眼色阴沉：“冲你来？怎么个冲你来？” 他们所在地方地势低，高大笔直的树木遮住大半余晖。半明半暗间，显得他脸上的疤痕阴森可怖。 感受脖颈上的手收紧，女生没有露出半分惊慌，而是异常淡定地问出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我？我和你从来没有交集，更别说做过得罪你的事。” 问题问出，能感觉李深的眼神稍有停滞。不过几秒，他敛眉低笑一声，回答得模棱两可。 “因为…你的存在很碍眼。” 这句话令棠朵莫名熟悉，仿佛从前听过。 李深垂眸看她，眼中涌动着无尽暗色：“我说过，我们才是一路人。” “？” “我们有着相同的经历，相同的出身。难道我们不才是一路人吗？” 相同的出身… 棠朵把注意力放在这句话上。 她什么出身？没爹没妈的小野草。难道李深也是？可他不是有父母吗？还是他自己说的。 疑惑的眼神太明显，李深一眼就能看穿。 他抬手掐住她下巴，力道不轻：“我们都在社会的角落里艰难求生，真是同病相怜。可你‘病’得太轻，我不喜欢。” “你…放开我。” 李深的手很用力，似乎想捏碎她的下巴。 疼得眼眶发酸，却不敢说重话刺激他。怕万一哪句话说错，刺激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不好了。 “…棠朵，是你太不识好歹。” 犹如压抑已久的兽类，将阴毒猥琐的一面展露无遗。 他蓦然兽性大发，开始动手撕扯棠朵衣服。 “王八蛋！你松手！” 棠朵没想到他能变态到如此地步，犯法的事都敢干。 “刺啦——” 校衫领口被横向撕扯开，露出内里一根白色肩带，凉飕飕的空气趁虚而入，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如果是方云也，你一定不会挣扎！”李深恶狠狠道。 男生力气太大，棠朵根本不是对手。无助与恐惧占据上风，而右脚钻心的疼痛更让她没法逃跑。 眼看李深要继续动手，她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摸起身边一块石头向他的头砸去。 坚硬的石头与坚硬的头骨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李深吃痛停止手上动作，捂着头滚到一边。棠朵忙从地上爬起，跪在地上找手机。 现在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的脚不是扭伤就是骨折。跑是跑不过李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打电话求助。 可事与愿违，地面别说手机，连根毛都没有。 看见躺在不远处的艾晴晴，心想自己手机找不到，她一定有。 正要手脚并用爬向女生，一只染血的大手从后面薅住她头发，强迫自己扭头。 李深半边脸都是血，眼神阴鸷。半蹲在她身侧，抓着头发用力向前一带。 离得近了，血腥味不受控制地窜进鼻尖。棠朵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开始发抖，紧闭双眼不敢去看。 “哈哈…” 男生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发一串瘆人的低笑。 “…棠朵，原来你晕血啊。”发现这一现象，他似乎更加兴奋：“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她。就像在观赏小丑走钢丝，随时等着小丑因坚持不住掉下去。 一股力量在喉咙里翻腾，想吐又吐不出，想咽又咽不下。紧张、恐惧，化作滴滴冷汗顺着湿露的发丝滑落。 “别坚持了。晕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耳边声音越来越小，李深对她循循善诱。 她紧紧握拳让指甲钳进肉里，手心源源不断的痛感使自己保持最后清醒。 但她知道，她坚持不了多久。 天色黯淡，黑暗已将半边天吞噬。 黑暗蚕食的不只是落日余晖，也在逐渐蚕食她心中的希望与意识。 在这片灰暗彻底笼罩下来之际，一抹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水流上方。 “…总算找到你了。” 少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言语间咬牙切齿。 在清醒即将被吞噬，无尽的黑暗与恐慌涌上心尖。一道人影的出现，一拳打碎所有绝望。 方云也悄无声息地靠近李深，照着他腮帮子就是一拳。 李深得意忘形，注意力全在棠朵身上，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措手不及，在地上滚了一圈。 “…方云也？” 摆脱牵制的棠朵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唤他一声。 她现在狼狈极了。头发乱糟糟的，衣领处被撕得稀烂，像刚从荒野求生现场逃出来。 男生眸中闪动着疼惜，立刻将自己外套脱下罩在她身上。 “这个王八蛋居然这么变态。看我不把他揍得亲妈也认不出来！”他额头全是豆大的汗珠，看来是一路跑来的。 这一刻，看见方云也的棠朵无比安心，似一盏明灯驱散所有恐惧。 一切都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现在头很晕，说不出太多话。只将手覆在他手上握了握，意思是：去，揍他去。狠狠地削他一顿。 第147章 方云也…真的很惨。 方云也和李深已经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很久。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李深从地上爬起，吐出口血水。脱下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扔在地上，眯眼打量来人。 待看清是方云也，轻嗤一声：“…方云也？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讨厌。” 刚才棠朵给他那一下子并没有致命伤害，只是皮外伤出了点血。现在伤口停止出血，艳红色慢慢氧化成深红。 再配上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当真有种深山怨鬼即视感。 方云也把手机塞给棠朵，起身说：“我不知道我很讨厌。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心理变态。” 不想和他废话，冲上去照着另一边脸颊又是一拳。 不过这次李深有防备，侧身躲了过去。俩男生扭打在一块。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 棠朵使出吃奶的劲儿爬到溪水边，把整张脸浸在水中。溪水清澈无比，如同从冰山上化开一样冷。 等用冷水洗过脸后，她的脸变得更惨、更白。 方云也给的手机是他自己的，让她联系老师们。 尝试用他的生日解锁，没想到一次成功。不等点开qq，入眼的壁纸使她微微一怔。 照片背景是学校。一个短发女生坐在教学楼的台阶前，双手环抱膝盖，表情丧丧的。 这不是自己吗？她什么时候摆过这造型？ 可现在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迅速点开qq群把定位发出去。 【速来。】 【艾晴晴受伤昏迷，需要救护车一辆。】 怕大伙没看见，又给李老师打电话。 老师那边估计急得快冒烟了，接通电话没好气地说：“什么事？找不着人赶紧回来，别让老师们担心你。” “李老师，我是棠朵。我在群里发了个定位，我们都在这呢。” 那边明显一愣：“你们？你们几个人？” “我、艾晴晴、方云也和李深。” “方云也呢？他怎么不打电话。” 棠朵匆匆瞥眼男生方向。战况激烈，而且两人脸上全是血，不知道是谁的。 “他…他忙着呢。快点让救护车来，我怕一会出人命了。” 李老师答应下来，同时电话挂断。 …… 本以为方云也这个运动boy，能单方面碾压李深这个干巴瘦，没想到干巴人有干巴劲。 李深打起架来下死手，根本不顾及后果。 棠朵看得直着急，要是能站起来高低暗算那小子。她打开手机录像功能，对准打架的两人。 不知道这幕有没有用，万一能当证据啥的呢。 两人没学过格斗技巧，完全肉搏，拼的就是力气和体力。 方云也把李深按在地上，拳拳到肉。可地上的人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不一会就爬起来。 这时，他趁男生喘息的空隙，翻身举起一块大石头冲方云也砸去。 “方云也——！” 望到这一幕，棠朵心脏骤然收缩。她突然想起916的话，想起那不确定的结果。 …不会就是这个举动？ 害怕、后悔、自责，一瞬间将她紧紧包裹。她不应该让他去和李深打架的，她不应该连累他的。 在石头即将落下去的一刻，忽然出现一束手电筒的光芒打在两人身上。 “找到了！” 举手电筒的人特别高兴，正用对讲机告诉其他人员消息。 不过当他看见山坡下的情景时，欣慰的笑容僵在脸上。 下面一共四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两个在打架。 不是说有两个男生是来找人的吗？怎么打起来了？ “你们别害怕，救护车马上来！”搜救人员对下面的他们喊道。 “那个举石头的，赶紧把石头扔了！太危险！” 方云也趁李深注意力被转移，一脚将他踹到一边。两人就此拉开距离，井水不犯河水。 棠朵在地上长舒口气，已被吓得浑身发软。 没过多长时间，更多搜救人员和老师们赶到。艾晴晴的家长也到了，看女儿浑身是伤还昏迷，心疼得直掉眼泪。 初步检查艾晴晴没有生命危险，估计是头部受伤导致昏迷。棠朵右脚泛青，基本可以确定是骨折，但骨折到什么程度得上医院检查。 李深和方云也都是皮外伤，也得上医院处理伤口。 现场乱作一团。根本没人听棠朵说什么，就把她塞进救护车。 医院内。 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检查。ct片显示棠朵右脚骨裂，打了厚重的石膏才出来。 门外站着许多人，包括几位身穿警服的警察。却不见李深和方云也的影子。 “你就是棠朵？报警有人推你下山，还说你同学李深欲图强奸你？” 这一通折腾耗光棠朵所有体力，她做不出任何表情。 点点头说：“是。” 除了警察还有原本休假的校长，此刻脸黑得像包拯。开开心心的假期，没想到竟变成这样。 校长在对面审视她：“棠朵，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吗？这可不是小事。” 棠朵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坦然与校长对视：“我可以负责。” 警察进行简单问询后，把她带去警局。 方才没看见的李深和方云也，此时正接受警察问话。李老师和步老师也在，不放心地向审讯室打量。 尤其是步老师，脸色比吃苍蝇还难看。棠朵报警的内容自然听说了。李深给他的印象挺不错，真会做那样的事？ 警察把她单独带到一间办公室，让将事情经过仔细叙述一遍。 棠朵的手机被搜救人员找到还给她，里面和艾晴晴的聊天记录依然保留。 从给艾晴晴送创可贴，到发现她晕倒，被人推下山坡，再到苏醒和李深发生冲突，方云也的及时赶到。 最后将外套打开，把里面被撕扯烂的领口露出来。 “你看见推你下山的人长相了吗？”警察问。 “没有。只看见是个穿裙子的女人。” “那你有得罪人吗？或者说，你心中有人选吗？” 棠朵垂眸思考片刻，摇头：“没有。” 最近她没和任何女生发生矛盾。大家都忙着学习，谁都没空搭理谁。 “好，你可以先回去了。我们会调取事发地周围监控，和现场痕迹判断你的话是否属实。有消息会联系你。” 因脚受伤，棠朵从医院借了副拐杖拄着。三两步能解决的距离，她得磨蹭一会儿。 出门便见从审讯室出来的方云也，和对他唠叨不停的李老师。 方云也…真的很惨。 裸露在外的皮肤大大小小不少擦伤，衣服沾着血迹和泥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丝丝血迹挂在嘴角。 外加个像鸡窝似的发型。俊、美、帅，这三个字此刻和这张脸一点边也不沾，倒像肿胀的猪头。 李老师虽唠叨点，可手却很诚实地为男生抹消肿药水。 这时刚挂电话的步英俊从外面进来，看见棠朵问：“感觉怎么样？要是有不舒服再回医院检查检查？” 她摇头：“挺好的。” 听见说话声，方云也才发现棠朵。他瞄了眼后迅速从座位起身，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窗户前望风景。 给众人留下一抹冷酷的背影。 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大家只好先不理他。 惦记着李深的事，她问道：“出这种事，李深的家长怎么没来？” 倒是很想见见李深的家长。 步老师尴尬地揉揉鼻子：“他家长说…他已经是成年人，他自己解决就行。” 这话听得棠朵想笑，无语的笑。他自己解决？他怎么解决？ 但凡正常点的家长都会过来看一眼。毕竟要是李深强奸未遂的罪名成立，可是要判个一年半载。 真是不正常的家长，教育出不正常的孩子。 第148章 要一起睡吗？ 步老师叹口气，“好了，先别想这些。明天等警察调查结果再说，我送你回学校。” 李老师想蹭车，叫上方云也：“猪头，回家了。” 他们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因为棠朵报警，李深会被羁押48小时。至于结果会怎么样，只能等警察调查。 被叫猪头的方云也浑身一僵。不过并未转身，而是依旧面对窗户说：“老李你先走。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李老师张张嘴还要说什么，却被棠朵打断：“老师，我想和方云也单独待一会，你们先回去。” 两位老师互相对视一眼。做了这么多年班主任，有些事心照不宣。 “那行，有事给老师打电话。” 老师们离开，长长的走廊只剩他们两人。 棠朵拄着拐杖一点点磨蹭到男生身后，通过窗户反光，看见他也在看自己。 对视的瞬间，男生将头垂下，似乎不愿让棠朵看见自己鼻青脸肿的模样。 她伸出根手指，在他后腰处捅了捅。有些好笑地说：“转过来，我不嫌弃你。” 没想到方云也挺在意自己的形象。 人都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不想面对也得面对。他磨磨蹭蹭转过来，先给自己辩解一句：“…别看我肿成这样，过两天就好了。” 离近了看，发现方云也现在就像个调色盘。红色、紫色、青色全部集中在这张俊俏的脸上。 可恶的李深下手真够狠，估计没半个月恢复不了。 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眼眶温热，似有什么要夺眶而出。 她眨眨眼将眼泪收回去，却说不出一句话。像被人握紧咽喉，连呼吸都变得哽咽。 可她一不说话，倒把男生搞得心发慌。尤其是一直盯着他，感觉特像在无声地说：怎么被打得这么惨。弱鸡！ “…别看我脸上全是伤，那小子也好不到哪去。保证半张脸毁容，亲妈也认不出来……嘶。”嫉恶如仇的表情让他扯到脸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好疼……唔。” 拐杖被扔到一边。棠朵踮起未受伤的脚，突然吻住那片微凉唇瓣。 霎时间，一团绚丽的烟花在两人脑中炸开。 方云也瞳孔骤然收缩，呆愣在原地。头顶似有一股电流窜过，酥麻感遍布全身。 一只脚踮着并不稳定，棠朵很快便因为失去平衡身体向前倾斜。 他双手扶住女生的腰，垂眸望去，眼神愕然：“你……怎么…” “看你挺疼的，给你上点麻药。” 棠朵嗓音微哑。后知后觉的羞涩涌上心头，使她低头不敢看他。 这么想，就这么干了。 可方云也又帅又有型的时候不下口，变成猪头自己倒上赶子亲。难道自己对猪头情有独钟？ 男生还未从突如其来的“甜蜜”中回神。滚动着喉结，神色又呆又愣。 那瞬温热与柔软不断在心尖回味，仿若一块水果糖化在心口。 他不禁收紧双手，让棠朵直接靠在自己怀里。像尝到甜头的小孩，还想再要一块糖：“其实…还有点疼，可以再给一次麻醉剂吗？” 怀抱温暖厚重，安全感十足。感受男生乱了节奏的心跳，棠朵摇摇头，嗓音温软：“…太苦了。” “……啊？” “你的嘴巴好苦。” 刚才李老师给方云也全脸抹上药水，不苦才怪。他舔舔自己嘴唇，也被苦得皱起眉毛。 这时有警察从办公室出来，对着两人喊：“警局不是你们搂搂抱抱的地方。该去哪去哪！” 声音洪亮，不断在走廊内碰撞。碰撞得他们无地自容。 两人：“……” 等出警局，在面对去哪的问题时犯了难。 正常说他俩要各回各家。可现在不正常的是棠朵右脚有伤，行动不便。 不说别的，连最基本的上厕所都成了难题。寝室卫生间是蹲厕，难不成让她表演个“叶问蹲”？ “要不…去我家？” 方云也用胳膊肘碰碰棠朵，问得小心翼翼。 棠朵：…… 听着怪怪的。 已经半夜12点。确实该去一个既能安稳睡觉，又能让她坐着上厕所的地方。 “行，走。”她一口答应。 方云也：~\\(≧▽≦)\/~ 出租车稳稳停在小区门口。 “欢迎业主回家！”小区保安嗓门铿锵有力，贴心地为棠朵送上“轮椅服务”。 见保安小哥很年轻，她好奇地问：“你今年多大?” 保安有点不好意思：“24，大学刚毕业。” “刚毕业…你就做保安?” “是啊，少走几十年弯路。” “……” 自从元宵节后就没来过男生家。叔叔阿姨再次远航，留一个空荡荡的大房子。 熟悉的布局，熟悉的气息。 男生给她拿一套干净衣服，白t恤+齐膝短裤，都是棠朵见他穿过的。 浴室内放置一个凳子，让她洗澡更方便些。期间方云也一直在门外守候，听到点动静就问怎么了。 等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衣服松松垮垮，湿露的发丝在上面留下一串水珠。 方云也准备好吹风机，把她按在凳子上吹头发。 吹风机呼呼作响，手指在黑发间穿梭，轻轻拨动每一根发丝，动作温柔而细腻。 他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把棠朵一缕头发吹焦了。 棠朵：…… 为了表达歉意，男生亲自将她抱到客房床上。拐杖放在床旁边，伸手就能碰到。 “睡，有事喊我。” 方云也坐在床边，给她盖好被子。 棠朵脑袋陷进枕头内，用乖巧的眼神看着他，却说出能把他震碎的话。 “要一起睡吗？” “……！” 她拍拍身边位置，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我…有点害怕。” 少女眼睛泛着水润，好似一只刚刚受惊的小鹿。这是方云也从未见过的棠朵。像对一个充满信任的人，敞开所有脆弱。 “好。” 他答应下来。怕碰到女生受伤的脚，躺在床的左侧。 房间内灯光昏暗，唯有窗帘缝隙洒下的隐隐月光。折射进眸中，化作点点湿气。 “方云也…”棠朵望着天花板，轻轻唤道。 “怎、怎么了？” 他的内心可以用“受宠若惊”和“惊慌失措”两个成语来形容。尤其眼下温香软玉在侧，只能强装镇定。 她一点点凑近他，把头枕在他肩膀，“…没事，我只是有点害怕。” 发丝间的馨香沁人心脾。明明两人用的同款洗发水，却觉得从女生头发散发的更好闻。 回想今天她的遭遇，他心疼得搂紧她：“…不用怕。估计那个王八蛋会被判个一年半载，再也不会看见他了。” “如果…你实在害怕，可以天天来我家。反正也快毕业了。” 反、正、也、快、毕、业、了。 棠朵抬头在黑暗中看他一眼：“…毕业后第一件事，你要干嘛？” 他想也不想：“要干一件很麻烦的事。” “…什么事？” “谈恋爱。” “……” “出息。”漆黑的房间中响起她闷闷的笑。 第149章 …和解吧。 月光如水，缓缓流淌进人心底。滋养着一颗，已经埋藏许久的种子。 不知棠朵什么时候睡着的，额头抵在男生肩头，鼾声浅浅。 暗夜中，方云也眼睛瞪得老大。确定女生睡熟后，才蹑手蹑脚翻身下床。在冰箱找出两瓶冰镇矿泉水，给自己灌进去。 今儿个天也不热呀… …… 翌日。 该死的生物钟7点就强迫棠朵睁眼。不知方云也什么时候离开的，床边空无一人。 下床撑拐走到客厅，在桌子上看见新鲜热乎的豆浆和包子。 方云也不在。 窗外晨光照进客厅，在地面铺上一层浅浅的金箔纸。 想起昨晚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情景，不免红了耳垂。 这算是……一起睡过? 拿出手机想问问他去了哪，却先看见一堆未接电话。基本是步老师的号码，从早上六点开始打，一共十几通。 可她手机静音，一次也没接到。 奇怪，昨晚怕接不到警察电话，特意把铃声调得很大。什么时候静音的？ 来不及多想，先给步老师回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怎么才接电话？快来一趟警局，方云也被拘留了。” 棠朵脑瓜子“嗡”的一声，手机差点没拿稳：“方云也被拘留？为什么？” “电话里说不清，你先来。” 挂断电话。也没了吃早餐的心思，拄着拐到小区门口打车。 方云也怎么会被拘留？他也没干什么呀… 坐上车就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到警局门口司机师傅喊她好几遍。 一进警局大门，就被等候多时的步老师拦住。 “什么情况？方云也怎么会被拘留？” 步老师脸色差到极致，为她讲解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 李深作为嫌疑人会被羁押48小时，其间警察必须找到他欲图强奸棠朵的证据，否则48小时后将会放人。 在棠朵口中。李深是她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并对自己欲图不轨。方云也是见李深欺负他，才对他大打出手。 但李深的供述，却和女生大相径庭。 他和警察说自己确实是棠朵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过并没有欲图不轨，而是想背她出去，却遭到棠朵的极力反抗。 警察给他看棠朵领口被撕坏的照片。他也并未解释什么，只说不知道，找到棠朵时她的领口就已经被撕坏了。 尤其是他对警察说：“可能是别人趁棠朵昏迷时对她做了什么。醒来后看见我，就以为是我做的。” 这句话使警察们犯了难。现场没有监控录像，棠朵身上也没有留下dan。 简称：没证据。 没有证据，光靠棠朵几句话没法给李深定罪。 步老师：“事情到现在这步。如果不拿出有力证据证明李深有罪，明天晚上警察就会放人。” 至于方云也为何被拘留。是李深称自己被殴打，殴打他的人正是方云也。 两人属于互殴行为，除非和解，否则均会被拘留5至15日。 棠朵听后脑瓜子嗡嗡的，扶着墙闭眼冷静一会。 现在李深的罪名不但没成立。倒被他反将一军，把方云也送了进去。 互殴属于民事案件，不会像刑事案件严重。可不大不小也是个污点，谁知道会不会对以后升学和工作有影响。 “目前李深提出和解。只要和解，他们俩谁都不会被拘留。” 步老师补充道。犹如一把冰锥，直奔她命脉锥去。 闭了闭眼睛，平复心绪，“…李深呢？我能见他吗？” “羁押期间不能被探视。” “…方云也呢？”棠朵勉强支起拐杖，浑身透着无力。 “在调解室。李老师劝着呢，他…不同意和解。” 在警员的带领下，棠朵在调解室见到武装严实的方云也。 口罩、帽子一个不少，生怕自己的“猪头”形象被更多人看见。 方父方母不在，有些事只能让班主任代理。 李老师坐在男生身边，目测被气得不轻。手上一把古朴的折扇，扇骨愣是扇掉好几根。 “你这小子平时挺聪明，现在怎么开始犯犟！” “把你关个十来天，你待着舒服呀！况且马上要高考了，别拿自己的前途赌气！” “别看是个简单的拘留，说不准对你未来有什么影响。听老师一句劝，和解！” 老李嘴皮子都快磨薄了，男生依旧油盐不进。 “我不和解！那不要脸的居然说棠朵诬告他！我没把他牙打掉就不错了！” “和解？做梦去！” 哪怕戴口罩，依然也挡不住男生滔天的怒意，像只小火龙似的到处喷火。 他把李老师气得自己给自己掐人中。 “你是不是傻！？” “张嘴闭嘴都是棠朵，人家还没嫁给你呢！你最先考虑的应该是自己，自己的前途比什么都重要！” “这种人放在社会就是毒瘤！把他放出来准没好事，还不如牺牲我自己保全大家。”方云也陷入气愤的旋涡中，什么也听不进去。 “你牺牲……” 李老师刚说出三个字，门口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顺着声源望去，看见是棠朵的方云也立马起身。神色躲闪：“…你怎么来了？” 她拄拐站在门口，眼神黯淡且无光，身心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一开口便是：“…和解。” 犹如定音锤，瞬间让调解室鸦雀无声。 “可是…” “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不想让你发挥失常，考不进京大。” 最重要的是，谁都不确定会不会对未来产生影响。李深也是拿捏了这点，才敢信誓旦旦地提出和解。 如果是她，怎么样都行。但换成是方云也就不行，她不敢去赌。 步英俊这时凑过来，也劝说两句：“就是啊。方同学你仔细想想，万一在你拘留期间棠朵遇到什么危险，没人保护她了不是？” 他另辟蹊径的观点成功引起方云也深思。理智慢慢回笼，智商重新占领高地。 思量半晌后，他喃喃道：“…有道理。可以让他先出来，出来后再揍他一顿。” 众人：…… 李老师总算松口气，暗戳戳剜了眼步英俊。 有这好点子早说啊，免得他费那么多口舌。 方云也同意和解，“互殴”事件就此平息。 可让人头疼的是，明天李深就会被放出来。棠朵别的不怕，就怕这心理变态做出报复他们的行为。 要是有什么事能让他继续被关着，最好关个一两个月。届时高考结束，她和方云也已经去京城上学，想找他们也找不到。 …… 有警察进来给方云也送和解书让他签字，棠朵坐在对面绞尽脑汁。 来送文件的警员认出棠朵，让她挪步到办公室配合查看监控。 关于她被推下山的事，警察锁定几个人，不过需要本人去辨认。 临走前，瞥见桌子上不知道谁放的手机。 刹那间，一个人名浮现眼前。 孙芳。 孙芳和李深曾秘密交往，而且分手闹得极其不愉快。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或是遭遇过什么？ 想到这，在出调解室前她趴在男生耳边交代几句。 之所以偷偷摸摸，是怕让两位老师知道。让两位老师知道，难免不会让校长知道。 让校长知道，万一他老人家为保一位“好学生”插一脚，出什么幺蛾子就不妙了。 第150章 李深的手机。 警察给棠朵看几张监控截图。 她所在地点是无监控区，警察只能把踏入无监控区，并且穿裙子的女性截图供她辨认。 踏入那片区域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男女老少都有，穿裙子的女人也有十来个。 照片一张接着一张放映，只要和棠朵印象中形象重叠的就标记上。 十多张照片中，唯有两人棠朵认识。 一个是艾晴晴，一个是林浅。 与记忆中形象符合的一共有三个人。两个是陌生游客，一个是林浅。 长裙+散发，林浅很符合。 棠朵目光在她的照片上停留许久。想起艾晴晴的话，她看见李深与林浅举止亲密。 他们俩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艾晴晴呢？她现在怎么样？”棠朵问警察。她很想知道艾晴晴是怎么掉下去的，意外还是人为？ 倘若是人为，让她送创可贴的人还会是艾晴晴吗？ 简直细思极恐。 女警叹口气说：“昏迷中，最起码要一周左右才能苏醒。” 昏迷一周，也就是一周内都没法知道艾晴晴在摔下去前经历过什么。 见电脑上停留林浅的照片，女警问：“你是觉得这个人符合？” 棠朵思虑两秒，点点头：“对。” 其实她确定不了是谁。但和两个陌生人相比，林浅这个心理变态概率更大些。 毕竟她看自己挺不顺眼的。 “…这人？”另一名警察凑上前，略有惊讶地指着屏幕：“这女生和那个叫艾晴晴的有过接触。” “什么意思？”棠朵问。 “我们查监控时发现她曾把艾晴晴的风筝拿走，随后进入无监控区。过了一阵空手出来，和艾晴晴说了什么，她才只身一人去的无监控区。” “怎么不把她找来问话？”她心中忽然有几分猜想。 警察无奈：“她不满18周岁，问话必须监护人在场。可她家长不配合，不想让女儿进警局。不过现在有你的指认，我们可以直接去她家走访。” 一颗脆弱的小心脏被警察搞得忽上忽下。 假如，假如假设成立。 是林浅用什么办法把艾晴晴支去无监控地段，先把她推下去。再用艾晴晴手机把自己引去，在背后下毒手。 如此解释，逻辑一下捋顺了。 歹毒，太歹毒了。把人推下山就像扔石子一样简单，且毫无心理负担。 她将猜想说给警察听，两位警察沉吟许久： “逻辑是说得通。不过我们要结合监控内容，和她进出无监控区的时间来判断。” “你可以回去等消息了，需要你配合时会联系你。” “…好。” 棠朵和警察一起出去。等到门口时，她忽然叫住其中一位年长的女警。 女警回头：“还有问题？” “我想问问…李深真的明天就会被放出来吗？”多少有些不死心。不想让一个产生犯罪心思的人，就这么轻易被放出来。 女警：“对，没有证据，48小时后就要放人。” 她明白棠朵的心思，继续说：“我们是警察，要始终保持中立。不能因为你是女生，就无条件相信你的话。人证、物证、口供，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才能给人定罪。” 话落，两位警察离开。 李老师和方云也已经离开，只剩步老师一人在等她。 老师开车送她回学校，见她心事重重，不免开口劝说：“别想太多，一切交给警察。虽说你和方云也成绩拔尖，但也要专心复习。” “等李深出来，我会找他谈谈。老师也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可不管发生什么，都请你们先为高考忍一忍。” 高考高考高考… 棠朵坐在后面毫无波澜，对老师的话早已麻木。 拿出手机给方云也发信息，问那边情况怎么样。她让男生试着联系孙芳，看能不能获取什么有用的信息。 只要不让李深出来，阴谋阳谋都得试一试。 时间已接近正午，刺目的阳光炙烤着校园内的柏油马路。 步老师把车开进学校，送她到女寝楼下才离开。要是没有汽车，可能棠朵就要表演一出“身残志坚”了。 按理说她得去探望下艾晴晴，毕竟两人关系还不错。可今天实在太累了，比负重一万斤还累。 明天再去。 一蹦一跳回到寝室，手机传来“叮咚”一声。 ++++：【我和白灏找到孙芳了。看起来有猫腻，不过她不承认。】 白灏昨天有事没参加春游。他可能都想不到自己只一天没见方云也，却在一天内发生这么多事。 糖果不甜：【别逼得太急，给她些时间考虑。】 若是李深手机里真有什么，搞不好孙芳会在威胁下包庇他。 愁人… 下午在寝室睡了一觉，傍晚时坐车去小吃街找俩男生。 她没告诉两人，拎盒辣炒海瓜子突然出现。 方云也把坐起来最舒服的椅子给她：“你要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去找你多好，免得走那么远路。” 从马路边走到臭豆腐摊，正经有一段距离。 “大夫让我多活动活动，不然右腿会肌肉萎缩。”她把海瓜子打开，示意他俩吃。 “孙芳怎么说？”刚落座，就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不提还好，一提方云也觉得海瓜子瞬间不香了。 …… 下午时，他用他强大的关系网问出孙芳家住址，并带上满脸写着靠谱的白灏。 找到孙芳家后出示身份证、学生证、物理竞赛金牌奖状，以学校正开展“互帮互助，攻克高考”活动，获取孙芳家长的信任，让他们见到孙芳。 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早就取消其他班春游活动。孙芳正在家写卷子，见到两人满眼疑惑。 方云也没和她说实话，而是诈她说学校已经知道她早恋的事。 派他俩来，就是想给她做心理引导。 孙芳战战兢兢，看了眼在厨房忙活的母亲。小声说：“…学校怎么知道的？你和学校说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别告诉我家长。” 方云也故作严肃：“我们也不知道学校怎么知道的。李深家长说是你勾引他们儿子，现在正让学校开除你。” “我没有！”情急之下她喊了出来，差点引起孙妈妈注意。 不得不再次压低音量：“我曾经是头脑一热向他表白，但他也拒绝了。” “后来在一起是他主动找的我，说被我的心意打动。请你们一定和学校说明，千万别开除我。”她语气极尽恳求。 “口说无凭，你得拿出证据。” “你最好有什么强有力的证据，证明李深是‘坏人’。让学校先开除他，这样就不会开除你了。”他一步步引导。 “证据…”孙芳被方云也吓得浑身冒冷汗，慌张中吐出两个字：“手机…” “李深的手机…” “李深的手机怎么了？” 说到关键信息时，孙芳妈妈将切好的水果放到几人面前让他们吃。 而她妈妈的出现，让原本说实话的孙芳闭了嘴。 她好似忽然意识到什么，不肯透露更多。 “你倒是说啊！”方云也着急。 “不，我不能说…”孙芳像陷入无穷无尽的恐惧，一个劲地摇头。 第151章 你不用管我了 后来孙芳就什么都不肯说了。方云也怎么问都不说，用学校开除吓唬她也不肯说。 “那不要脸的手机里到底有什么？能让孙芳这么害怕？” 方云也跷着二郎腿，想起孙芳的态度既生气又无奈。 “…还能是什么，私密照片呗。”从头到尾棠朵的眉毛就没松开。能让一个女生如此畏惧，却又不肯透露半分的只有这个了。 “靠！他这么变态啊！” 他真没想到李深能恶心到如此地步，“…我以为只是些两人肉麻的聊天记录呢。” 棠朵：…… 她看他一眼，轻嗤道：“…纯情狗。” 纯情狗——方云也： …… 三人默默地吃了会海瓜子，谁也没吱声。累，心累，上个学危机四伏，危险重重。 若是让李深出来，说不定又有什么麻烦。 海瓜子辣椒没少放，辣得他们仨斯哈斯哈的。 在气氛即将凝固之际，棠朵突然一拍桌子。动静之大，吓得海瓜子们和俩男生集体一蹦。 “明天，明天我们再去找孙芳谈谈。” 她目光坚定，透着势在必得。孙芳一定也恨透了李深，不过对他手机里的东西有所顾忌。只要她松口，说不定抖出李深更多脏事。 “我们俩用学校开除威胁都没用。你有什么好办法？”方云也没抱什么希望。 “而且等她反应过来我们在骗她，说不定一气之下更不愿意配合。” 男生说得不无道理，可总要试一试。 她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语气深沉：“…我们不是求她帮忙，而是让她解救自己。” …… 第二天，她和方云也在孙芳家门口蹲点。 终于在九点左右见她下楼，在文具店门口堵到她。 见到他们俩，孙芳最先气愤地质问方云也：“学校根本不知道我早恋，你昨天去我家什么意思！从我这套话笑话我？” 尤其是见到棠朵，像是自动脑补一副小人得志的戏码：“今天你们俩一块来又是做什么？耍我很好玩吗？” “我们现在没心思笑话你，也没资格笑话你。” 棠朵并未在意她的态度，直截了当地说：“李深现在在警局被羁押，今晚22点就会放出来。” 出事当天学校就封锁消息。除了老师和当事人，没人知道这两天发生什么。 孙芳：“…什么意思？” 方云也接过话头。为她讲述下事情经过，以及为什么骗她。 “李深那个混蛋做了坏事，却因为没有证据被释放。我们知道你也是受害者，所以想和你联手把他送进监狱。” 听他们说这么多，孙芳没有了刚才的警惕和气愤。却依然和昨天一样，对李深手机里的内容避而不谈。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李深手机里有什么，我也不知道。别再找我了，我还要为高考复习。” 她躲避目光，迈步从两人身边越过。 “你有私密照片或视频在李深手里，对？”擦身而过间，棠朵笃定般开口。 下一秒，孙芳止住脚步，神情绷紧。 “我猜他一定威胁过你，可能还不止一次。” 如同自己的死穴被戳中，她红着眼回头，气息颤抖，“你…你怎么知道的?” 一是诧异秘密被戳穿，二是担心秘密被泄露 方云也倒是坦诚：“猜的。不过现在确定了。” 孙芳：…… 话已经说开，大家都没必要藏着掖着。 棠朵开门见山：“不用我多说，你应该知道他是个变态。现在这个变态在警局，我们想让他被关几个月。最好关到高考结束。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可以安心准备高考，不怕被他找麻烦。” “所以…你们想让我报警。让我和警察说李深强迫我?威胁我?” 方、棠：“对。” “不行，我做不到。” 她将头垂下，像拨浪鼓一样晃。 “我不能报警。那样校长、老师、同学、我爸妈、街坊邻居都会知道，我会被口水淹死的。” “可你不能一直生活在他的威胁下呀。”棠朵就知道孙芳不会同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他能威胁你一次，就能威胁你第二次。有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难不成你以后上大学，工作，结婚，生子，都要生活在被他威胁的阴影下?” “你别说了！”孙芳痛苦地捂住脑袋，自我安慰般低语：“…这些都是暂时的。过一阵他有了新的猎物，就一定会放过我。” 这一句话，成功把棠朵和方云也惊呆。 什么叫有了新猎物?李深难道是“惯犯”? 也是，变态不是一天养成的。 要是这样，更不能让他出来了。 “孙芳，我知道你担心报警后，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可你好好想想，仔细想想。是想让他继续逍遥快活，继续威胁你。还是想让他受到惩罚，永远摆脱他的阴影。” 棠朵说得口干舌燥，这应该是她说话最多的一天。要是再劝不动她也没办法，总不能把人架去警局。 可能是戳到孙芳的心窝子，她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开始痛哭。从文具店出来的人，不约而同地向几人送上注目礼。 一个破相少年、一个瘸腿少女，外加一个痛哭流涕的女生。 他俩站在原地足足20分钟，听孙芳上气不接下气地痛骂李深20分钟。 “我、我和你走，我要报警，我…不想让他好过。” 孙芳从双膝中抬头，泪眼婆娑，眼神却比刚才坚定许多。 棠朵和方云也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生怕她后悔，急忙拦辆出租车直奔警局。路上女生眼泪不停，身体止不住发抖。 老天似乎知道他们要去“铲除”坏人，汽车一路绿灯，畅通无阻地停在公安局门前。 警局威严庄重，巨大的国徽在阳光下闪耀着正义的光芒。 “别怕，等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李深一定翻不了身。” 在进去前，棠朵轻轻拍拍她肩膀。 …… 孙芳这一路哭累了，无力地点头。 记得处理案件的警察姓赵，他们和接待警员提出找赵警官。 小警员：“你们坐在椅子上等会。赵警官出去了，一会才能回来。” 棠朵：“好的，谢谢。” 三人在休息椅坐下，静候赵警官归来。 大厅人员来来往往，多数是报警的。谁家钱丢了，谁家车被砸了，还有被非礼的… “我…我想先去打个电话。” 孙芳坐在两人中间，忽然开口。 棠朵以为她是想先和家人打个招呼，点点头：“去，我们在这等你。” 目送她拐进处僻静的走廊，方云也凑过来说：“怎么感觉…她的眼神没有刚才坚定了。” “害怕，谁来警局不害怕。” 不过5分钟，赵警官一身警服从外面进来，她知道棠朵找她，所以直奔两人：“有什么事吗？” “有，我这有个同学要报警。和目前被羁押的李深有关系。” 棠朵在这和警官大概说明下情况，方云也则去喊孙芳。 “你说李深涉及强奸他人，并用视频威胁对方？”赵警官眯起眼睛，眸光锐利。 棠朵：“对，我只认识一位受害者。” “她人呢？” “她…” 这时身后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是去找人的方云也。手里捏着块不大不小的纸条，脸色超级难看。 赵警官：“受害者呢？” 方云也没说话，而是把纸条展示给大家看。 上面有几行字，是孙芳写的：棠朵，我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我不想被人戳脊梁骨，也不想被骂不检点。一切等我去外地上学就好了，你不用管我了。 字迹潦草，能看出写字的人着急离开。 孙芳从走廊末尾的窗户跳出去，已经离开警局。 第152章 一个想要，一个不懂。 赵警官办案多年，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 “受害者不提供信息，我们没法受理此事。” 事到如今，棠朵不想就此放弃：“警官，就不能找个理由搜查李深的手机吗？只要找到视频，再找到其他受害者。这应该不难？” 她急切恳求的样子，换来的是赵警官无能为力。 “先不说搜查手机需要正当理由，你能保证这些人都是被强迫的吗？只要女生是自愿，法律也拿他没办法。” 棠朵眼神里的光渐渐熄灭下去，她听懂赵警官背后的意思。 就算李深手机里有别人的私密视频，只要被拍摄者说是“自愿”，就不会触犯法律。 搜查李深的手机简单，但让受害女生一起指认他难上加难。 许多受害女性在被伤害后，都会因害怕被别人知道而不报警。 同理，一个女生的隐私被别人握在手里，她最先做的一定是极力隐瞒，息事宁人，而不是找警方寻求帮助。 本以为能将李深扳倒，却不想以孙芳“临阵脱逃”而结束。 这能怪谁？ 要怪就怪这个充满偏见的社会。 在女性受到伤害时，不去责怪加害者伤害别人，反而责怪受害者没有保护好自己。 没了办法，她和方云也只好打道回府。 一路上两人表情都丧丧的，比考试失利还难过。 下午叫上白灏，三人买了水果和鲜花去医院看望艾晴晴。 病房内安静一片。艾晴晴黑发散开，脑袋缠着绷带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病房内只有艾父一人，肉眼可见的心力交瘁。 见棠朵拄着拐杖还要来探望，给艾父感动坏了。 问道：“小朵啊，你也从山坡上滚下去，没摔到脑袋呀？” 把她从上打量到下，除了脚没发现其他地方有伤。 “没有，可能是我幸运。” 同样从山坡上滚下去。她仅仅给脚打个石膏，艾晴晴却严重到昏迷住院。 确实有点幸运成分。 “唉~”艾父叹口气，眉毛皱在一块：“现在就盼着晴晴能早点醒，能说出到底怎么摔下去的。” 白灏听出弦外音：“叔叔的意思是…怀疑晴晴是被人推下去的?” 这话听得众人心头一紧，有种看侦探片的紧张感。 艾父肯定地看一眼白灏，说出心中疑惑。 艾晴晴之所以陷入昏迷，是脑外伤导致的颅内血肿。也就是有重物击打脑部，或脑袋大力碰撞到某种硬物，导致脑组织与颅骨之间的血管破裂。 可他曾重新返回公园，查看艾晴晴摔下的山坡。 山坡很陡，多泥土和碎石，再往下便是一条小溪。 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哪个地方会把艾晴晴的头磕伤。 而且人在摔倒时都会下意识保护脑袋，就算不保护，也不会伤到耳朵上方位置。 外加棠朵说有人害她，艾父便更怀疑艾晴晴也是被人推下去，或是先打晕后推下去。 目前警察调查没有进展。要是艾晴晴能苏醒，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听过艾父的怀疑，棠朵更确定心中猜想。 一定是有人先害艾晴晴，再用艾晴晴手机把自己引去。所以才会在信息中强调，让她一个人去送创可贴。 当时自己没有防备，就上了当。 又随便聊了一会后，三人起身离开。 临走前方云也推推白灏，对艾父说：“叔叔你不用担心，白灏已经报送不用上课。等艾晴晴醒了，让他天天来给艾晴晴‘补课’。” 白灏脸儿小，暗中瞪男生一眼：“别瞎说。” 艾父闻言笑了笑：“早就听晴晴说小灏你保送了。以后要是出国留学，说不定会在一个国家呢。” 白灏眸中划过一瞬意外：“出国留学?” “是啊，晴晴这丫头喜欢英语，让她尽早生活在说英语的环境，有助于学习。” “……也是。” 他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棠朵注意到白灏表情细微的变化，回去时趁方云也买东西，悄悄问：“高考后艾晴晴就走了。你…没什么想和她说的吗？” 白灏没料到棠朵突然来这么一句，猝不及防红了耳垂：“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她马上就要去地球的另一端，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你要是真有什么想说的可得抓紧，小心错过了，以后会后悔。” 不知为何，棠朵在和白灏说这话时心口莫名酸酸的。 像曾经经历过，劝诫别人时的感同身受。 不等白灏回话，方云也拎着两杯西瓜汁从饮品店出来。 走到两人跟前，眯眼打量他俩，“…神神秘秘的。你俩刚才背着我说什么呢?不会在说我坏话?” 白灏，棠朵同时摇头：“什么也没说啊。” 否认地整齐划一，一看就有猫腻。 白灏否认，是怕方云也刨根问底。 棠朵否认，是不想当着白灏面说，等会儿可以私下聊一聊。 “…真的?” 两人：“真的。” 方云也倒没多问，将话题引到别处。 他不问，棠朵倒是意外。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 不过等方云也把她送到女寝楼下，她终于知道刚才为啥没问了。 她拄着拐杖走累了想坐车，男生却以低碳环保的理由提出背自己回学校。 等到女寝楼下该放下她时，方云也却迟迟没有动作。 今天假期结束，明天开始上课。寝室楼下很多从家回来的学生，全八卦地注视他们。 “你放我下来呀！” 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棠朵臊得恨不得把脸插进沙堆。 “棠朵，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方云也不为所动，表情凝重。 她趴在背上把脸埋起来，减少自己曝光度。 “…谈什么?谈什么你不能放下我?” 男生的背肌肉紧实，同时也硬邦邦的。她很喜欢他身上的洗衣液味，淡淡的，像随风吹来的花香。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隔阂了。”他语气落寞，透着可怜。 “……” what? “咱俩什么时候有……” 话说一半忽然想起什么。 “哎呀你可真小心眼。”棠朵挣扎着强迫他放下自己，熟练地撑起拐杖站稳，“我就是暗示白灏，要是喜欢艾晴晴抓紧说，免得以后后悔。” 以后得用放大镜找方云也的心眼了。 “真的吗？”不争气的嘴角又翘了起来。 “真的，把心放肚子里。我这不是怕一对有情人生生错过嘛。” 要是两情相悦，她和方云也加把劲把人捏在一起。 要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那就拉倒。 “…行。” 方云也看向她的眼神依依不舍，点了点自己唇角：“…我要走了。” 直女——棠朵：“…拜拜。” 丝毫没意识到什么，她傻乎乎地对男生摆手。 一个想要，一个不懂。 方云也：…… 终于。在男生再次打落下来的嘴角中，棠朵总算读懂什么。 看了眼周围，明显很害羞：“…大哥，这全是人。” “脸疼…” “要不…等过两天…” “手也疼…” “明天，明天总行。” “全身都疼，尤其是心。不止疼，还凉…” “……”行，你牛逼。 碰巧这时门口没什么人，棠朵上前两步打算随便应付一下。 有个变态马上会重新走入校园，她属实没什么闲情雅致。 就在她踮起一只脚，瞄准男生下巴时。一只大手出其不意从后面按住后脑勺，随后是一个短暂、温热，轻盈，带着满满依恋的吻落在唇边。 犹如一只蝴蝶落在满是花蜜的花蕊，它采到了最香、最甜的蜜。然后扇动着小翅膀，心满意足地离开。 本是甜蜜一刻，却让棠朵眼眶发酸。 她始终记得，自己是要离开的。 …… 当晚，棠朵给步老师发信息请假。 把自己说得要多惨有多惨，恨不得瘫痪在床。只要不和李深有接触，道德什么的都不重要。 第153章 让李老师体罚方云也。 翌日。 其他同学在学校拼命刷卷子时，某人依然在被窝睡得香甜。 昨晚和步老师请了病假。本来想请28天，一番拉锯战后为自己争取3天。 棠朵不认同，可步老师下达命令。三天后必须去上课，否则来寝室抓她。 “铃铃铃——” 可惜，第一天的懒觉就被一串讨厌的铃声打断。 棠朵迷迷糊糊睁眼，以为是步老师后悔给她假让她去上课，结果是串归属地为本地的陌生号码。 她没有接陌生号码的习惯，外加睡得正香，就把电话挂了。 可刚安静两秒。那串电话又不死心地打来，颇有不接不罢休的架势。 无奈只好滑动接听键：“…你好，哪位？” 嗓音沙哑慵懒，一听就是没睡醒。 不过电话对面的人，可是一点歉意没有。 “你是棠朵？”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上年纪，带着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 “是我，您是？” 听对方准确无误叫出自己名字，揉揉眼睛强行开机。 “我是林浅的妈妈，你见过的。” 林浅… 她妈… 棠朵彻底清醒，警惕道：“阿姨有什么事吗？”无事不登三宝殿，指定没好事。 事实她猜对了，林母的语气相当盛气凌人：“我找你能有什么事。只是想警告下你罢了。” “警察昨天找我，调查你被推下山坡的事。居然说我们家林浅有作案嫌疑。” “怎么，你是缺钱吗？什么事都往我女儿身上推。你掉下山是你自己不小心，别讹这个讹那个的，要实在缺钱阿姨可以借你。小小年纪，走‘捷径’可不是好出路。” 语气之不屑，仿佛她是宽厚仁慈的上帝，勉强可怜下自己。 棠朵：…… 大清早上就不痛快。 深吸一口气。自己早已忍林浅她妈很久了，今天是她自己找上门的。 棠朵依旧很有礼貌、很客气地回答：“阿姨…您是不是更年期了？” “什、什么？你说谁更年期？” “谁没事找事给我打电话，谁就是更年期。阿姨，我没你想得那么缺钱。高考后我会去京大，学费全免，奖学金花都花不完。” “当然，这些你理解不了。因为你女儿连物理竞赛都不敢参加，担心落下成绩赶不上。估计她也考不上清大京大，肯定得复读，你这个当妈的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请老师呢！” 疯狂输出后心情顿时舒畅不少。 林母可能也没想到棠朵火力如此凶猛，电话内一时没了动静。 好半晌，才重新找回自己声音：“怎么，我家有的是钱给我女儿找老师，你想找老师还找不起呢！” 被棠朵气坏了，顾不上平时温婉贤惠的形象。 “可不嘛。没人给我找老师，我还能进京大。要是有人给我找老师补课，估计我能考进麻省理工。” “但你女儿就不一样了，使出吃奶的劲儿都不一定摸到985门槛！” “你！”林母在电话那边被气得七窍生烟，最后只能狠狠地骂一句：“没家教！” “林浅连没家教的人都比过，足可见她天赋不足，不是进顶尖学府的料，一定是随您！” 不等林母回复，骂爽了的棠朵主动挂断电话。 虽和林母接触不多，但不难看出她极其在意孩子学习成绩。故意拿这方面气她，能把她气死。 既然说警察已经找过林浅，没联系自己估计是没查出什么头绪。 以林浅她妈对自己女儿的滤镜之厚，去调查的警察八成都得被一顿阴阳。 她女儿最纯洁无辜，谁都别想泼脏水。 现在就祈祷艾晴晴能早点醒，说不定一切就会揭晓。 懒觉被叨扰，闲来无事的她给姜可发信息。 不出意外李深昨晚已经被放出来，问问她那家伙有没有去上课。 等了好久姜可才给她回信，【没有，他没来上课。】 【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来上课吗？】 【…好像是病假。有人说他被人揍了，我也不太清楚。】 【好。】 姜可又和她随便聊两句，上课铃响就没再回她。 李深虽没去上课，但不代表他没在学校里。记得他和自己一样是住校生，还是少出寝室为妙。 同学们在教学楼复习，她就在寝室复习。 刷题刷累了就睡会。春困秋乏、夏打盹，目前正是春季与夏季交会时节，每天身上都累累的、乏乏的，总跟睡不够似的。 …… 三天时间放在教室度日如年，放在寝室睡大觉却是一晃而过。 该说不说，真爽。 有时趁一班上体育课，还能去操场看方云也打篮球。他脸上的伤一天比一天好，马上就能恢复到颜值巅峰。 每当有人问他伤是怎么弄的，他就会非常不要脸地回答：英雄救美。 棠朵觉得这个词很矫情，但又不得不承认。因为她不想承认自己不美。 据说步老师给李深的病假也是三天，得知要和自己同一天上学。她果断又请3天假，在哪复习不是复。 好说歹说，又是保证又是发誓。步老师勉勉强强又给她三天假，并且威胁她三天后必须去上课。 否则…让李老师体罚方云也。 对于这个威胁，棠朵表示非常无语。 …… 姜可记得她关心李深有没有上学的问题。在李深上学第一天，便为她拍来一张高清图片。 照片是以偷拍的角度呈现。李深一身干净整洁的校服，衣袖挽至手肘。 右手拿着支中性笔，低头写着什么。棠朵把注意力放在他脸上，确实如方云也所说。 比他好不到哪去。 姜可：【感觉李深好奇怪，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板着个脸，不苟言笑，整个人阴气森森的。不会是去青山公园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自己就是不干净的东西。 棠朵躺在床上打个哈欠，回道：【可能是破相了心情不好。】 姜可：【你俩真是有心灵犀，刚才李深还问我你怎么没来上学。】 ！！！ 【你怎么回的？】 【说你请病假呗。不然还能怎么说？】 【他没问你别的呀？】 【没有啊。你要是关心他就自己问呗。我可听别人说看见你在球场上看一班男生打篮球，半点没有生病人的样子。】 “……” 【我不关心他，只是单纯地好奇。】 姜可：【有啥好奇的?难道他脸上的伤是你打的?】 “……” 见棠朵一时半会不回复，她笃定了般说：【不会真是你打的?你下手也太狠了。】 【别瞎脑补，我就是随便问问。再见！】 退出对话框，棠朵对姜可佩服得五体投地。 想起她说李深性情大变，难不成是懒得装了? ＊ 足足在寝室休息六天，越来越能睡了。 自己要是再在寝室睡下去，估计能打破吉尼斯世界纪录。可有个变态在班级，她不想和变态坐在同一间教室。 进退两难间，老天给了她一个好消息。 艾晴晴醒了。 消息一经传出，立马惊动学校、公安局和棠朵。 给她激动得差点双脚走路，连忙拄着小拐杖直奔医院。 第154章 你是活的吧？没死吧？ 医院。 等棠朵磨蹭到医院，病房内已经站满了人。 警察、医生、校长、老师，以及凑热闹的大爷。 谁都没注意棠朵的进入，注意力全在双眼朦胧的艾晴晴身上。 毕竟刚苏醒不久，整个人懵懵的。 两名警察坐在她对面，问：“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艾晴晴认真回想一番：“不记得了。” 角落里的棠朵：…什么意思？不是她想得那样。 主治大夫像是已经解释过很多遍，再次解释：“你们现在怎么问都问不出什么。患者属于逆向失忆，等过两天再问说不定会想起来。” 逆向失忆…… 不会。 艾晴晴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把高中三年学习的知识也忘了？ 太可怕了。 本以为案件能有进展的警察垂头丧气。和艾父艾母说了两句，随后退出病房。 棠朵悄咪咪跟上，在病房外问警察案件进展。 小警员愁得眉毛打落着：“小同学，公园里人又多又杂，案发地点还没有监控。总的来说，没什么进展。” 棠朵像早已预料到，接着问：“前些天你们是不是走访一位叫林浅的女生？她怎么说的？” 她更关心这个。 “那位林同学说的艾同学说得一致…” 据林浅交代。那天她想放风筝，见艾晴晴手里有就找她借。 可风筝不小心吹到远处一棵树上够不下来，只好回去找艾晴晴一起想办法。 不过去找风筝的路上，林浅突然发现她的包落在公园长椅上。就和艾晴晴分开，只身返回找包。 等找到包再回去找艾晴晴，却怎么找也找不到。 林浅所说和艾晴晴叙述得大致一样。不过艾晴晴因逆向失忆忘记摔伤前发生的事，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怎么摔下山坡的。 “小同学你别着急。警局人手就那么多，每天又有新案件。有时忙不过来也是正常，有进展一定会通知你。” 小警员和棠朵解释几句，转身和同事一起离开。 警察走后，棠朵又返回病房。 学校领导正和艾晴晴进行亲切的交谈，等他们走后她才凑上去。 刚醒就和那么多人说话，艾晴晴明显有些疲惫。 “你还记得我吗？”她指着自己问。 女生被自己逗笑，扯了扯发白的唇，“我只忘了摔伤前的记忆，其他的没忘。” “那…你记不记得这段聊天记录？” 她把和艾晴晴最后的聊天记录给她看。 艾晴晴仔细瞅瞅，随后摇头：“刚才警察也问我。可我不记得给你发过信息，而且…我身上也没有在尴尬位置的伤口。” 简而言之，她虽失去少部分记忆，但觉得信息并不是自己发的。 果真有鬼。 见她眨眼速度越来越慢，棠朵拍拍她手臂：“你先休息，我回去了。别想太多，改天再来看你。” 她点点头，合起眼皮再次陷入昏睡。 临走前听艾父说已经联系心理医生，过两日为艾晴晴进行心理辅导，争取能早点想起来。 但愿如此。 …… 回寝室后，棠朵刷了几张卷子。 写到最后困得哈欠不断。 觉得自己不能这样睡下去，就拄着拐杖下楼透气。 下面正好是二班上体育课时间。篮球场的篮球依然打得热火朝天，棠朵却连瞅都不瞅。 找到一处树荫下的花坛坐着，感受春日暖暖的阳光和微风轻拂。 被风吹吹觉得精神了点，可还是有睡觉的冲动。 果然人不能懈怠，会越来越懒惰。 坚持一会实在坚持不住，只能向睡神低头。 五月份的阳光有春天的温和，也有夏日的毒辣。尤其到午间时，能烫得人皮肤发红。 磨磨蹭蹭路过学校超市，正犹豫要不要进去买根冰棍，两道熟悉的人影从里面出来。 “浅浅，我喂你吃口雪糕。这是新品芝麻酱口味，可香可甜了。” 舔狗史尚飞举着一根卡其色雪糕递到林浅嘴边，冒着袅袅寒气，右上方还缺了一角。 “我不吃，你吃。”林浅笑容尴尬，向后躲避。 “真的很好吃。浅浅你就尝一口。”他继续递。 浅浅… 记得苍蝇以前都是称呼“林女神”，现在居然叫得这么亲切了？ 而让棠朵意外的不止这些，更有林浅的“回应”。 当苍蝇第二次把雪糕递过去时，林浅并未躲避，而是不情不愿地在上面咬一小口。 苍蝇开心得像个傻小子，在林浅咬过的地方又咬上一口。 女生脸上的嫌恶难以掩饰，却忍着没有发作。 棠朵蛮意外的。林浅之前一直对苍蝇不冷不热，现在怎么这般亲近？ 舔狗上位了？ 苍蝇此刻满脸写着幸福。可目光扫到路过的棠朵时，幸福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心虚。 “…棠棠棠棠棠棠棠、棠朵？”他肉眼可见的激灵一下，慌张得想找东西遮挡自己。 棠朵：…… “叫叫叫叫叫、叫我干嘛？”她故意学他。 左右都没遮挡物，苍蝇最后选择躲在林浅身后。浑身肥肉止不住地颤抖：“你你你你你是活的？没死？” 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 站在前面的林浅忙用雪糕堵住他嘴，“…你胡说什么！棠朵这不是好好的。你站起来啊，蹲在地上干什么！” 任林浅怎么拽苍蝇，他都像一坨化了的捏捏乐，腿软得撑不起身体。 这幕看得棠朵直皱眉毛。最近苍蝇没得罪自己，怎么一副见鬼的嘴脸？ 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也是为了试探。 “呀！你居然能看见我！”蓦然发出一声惊呼。 在林浅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自顾自地表演起来： “我回来好几天了，只有你能看见我。应该听说我掉下悬崖的事了？我死得好惨，尸骨无存，面目全非。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推我下山的凶手…” 她说得期期艾艾，当真有冤死鬼即视感。 苍蝇是个不禁吓的，顿时痛哭流涕、口无遮拦：“对不起…对不起。跟我没关系啊，我不是故意的……唔唔唔。” 话没说完，就被林浅用手堵住。 “你能不能别胡说！棠朵活得好好的，她说什么你都信！” 苍蝇嘴边挂着不少雪糕化掉的液体，黏黏糊糊的超级恶心。可林浅宁可弄得满手都是，也要堵住他嘴。 她这时回头，对正审视苍蝇的棠朵说：“棠朵，吓唬人很好玩吗？” 眼神泛着阴冷，像是无声的警告。 “挺好玩的。”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前些天还有个四十多岁的老阿姨打电话吓唬我呢。大清早上给我吓坏了，做了好几天噩梦。” 林浅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不屑冷哼：“你乱往我身上泼脏水，把警察引去我家。说你两句还不愿意听，果真没妈教的人！” 一个女生用最天真无邪的脸，说出最恶毒的话。 她懒得和她对骂，只淡淡回复道：“就你有人教。妈宝女！” 三个字重重砸在女生头上，表情是形容不出的难看。 还想说什么找回场子，却被来超市买东西的同学打断。 几个同学好奇苍蝇怎么又哭又抖，林浅只好放弃棠朵，组织词汇和同学解释。 当晚，棠朵和白灏、方云也密谋一番。 苍蝇身上有猫腻，得对他进行一番身体和心灵上的按摩。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步老师催她明天上课，说今天在楼上看见楼下的棠朵健步如飞，拐杖用得老溜了，上学肯定没问题。 棠朵好说歹说，老师死活不松口。明天必须上课，不然明天亲自来寝室抓她。 无奈，只好先口头答应。先给老师吃颗定心丸，明天大不了旷课。 誓死不和变态坐在同一间教室。 第155章 从未得到和得到后又失去，哪个更痛苦些？ 怕步老师真去寝室抓她，棠朵第二天特意早起从寝室出去。 可她低估了老师想让她上学的决心。踏出女寝大门，觉得可以逃之夭夭时，迎面便撞见一张散发危险笑容的脸。 “…棠朵啊。你不是和老师说你心口发闷、胸闷气短、腰腿酸痛，仿佛身体被掏空吗？” 步老师把她从上打量到下，推推镜框：“老师怎么看你精神抖擞、红光满面，拄着拐杖都比正常人走得快。哪像生病的样子？” 棠朵：…… 连五点半都没到，看来真的抓她来了。 “我…” “吃早餐了吗？” 不等她编理由，他问道。 老实回答：“没有。” “走，先去吃早餐。” 老师在空中比画下，示意她跟上。 她明白这叫：先礼后兵。 食堂。 棠朵餐盘放着两个包子和一碗小米粥，对面则是四个包子一碗粥。 明白这顿早餐是谈话的铺垫，索性自己先开头：“老师，我之所以不去上课是……” “是因为李深。” 没等话说完，步英俊一语中的。 她惊愕抬头，对上的是一双镜片下无可奈何的眼睛。 本来还想问他怎么知道，转念一想人家当班主任好几年，学生心理拿捏得明明白白。 可能也正因为知道，才纵容她6天时间 “你们俩之间的事，各执一词。我这个当老师的夹在中间，属实有些难办。” 他一边用勺子在粥碗里画圈，一边继续道：“虽说你不是保送胜似保送，可凡事都有意外。老师也是怕你在分数上出意外，才多说两句。” “就算不喜欢他，也别和成绩较劲。等高考后各奔东西，自然眼不见心不烦。” 一大段话说完，粥都凉了。 棠朵被他说得心里不是滋味，难为老师天天为她的事操心。 可就像步老师所说。 他是老师，得保持中立，对于她和李深的话——信也不信。警察没找出李深的犯罪证据，他就是没罪。没罪，就可以照常上课。 思索一番，棠朵终于放弃挣扎。台阶已经铺到脚下，再不给面子就是蹬鼻子上脸。 “…好，我明天就去上课。” 然而，步老师却不以为然，“不行。” “？” “今天就上。” “……” “可是…”可是她还没做好准备呀，比如带点防身工具啥的。 可当触碰到步老师渐渐沉下的神色，瞬间把话咽下去。 “好…。” 就这样，棠朵被半劝说、半胁迫地领进教室。 10天没来上课，竟有恍如隔世的心理。 时间较早，班级里没几个人。让老师将她安排在最角落位置，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位置。 后面都是些调皮捣蛋，不爱学习的学生座位。见到棠朵像见到什么稀罕玩意，看她拄拐来上学。 还给她起了个外号：瘸腿学神。 同学们陆续进班，有注意到棠朵的，也有没注意到的。 更多的人是先注意一个银闪闪的拐杖，再注意到她。 李深是在自习铃响前进班，眉眼低垂，手里拿着瓶矿泉水。 进班后先散漫地扫视一圈，却不经意间与角落的人对视。 这次，棠朵真真切切看见李深的脸。若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难以直视。 尤其是右脸颊的疤痕，由浅棕色变成紫黑色。乍一看就像一条大虫子趴在上面。 方云也下手挺狠啊。 干得漂亮。 与其对视的瞬间，男生泛起一丝冷笑。眼底讥讽更是明显，好像在说：躲了那么多天，不是还得乖乖来上课。 她立刻挪开目光，像是没看见似的无视他。 …… 除了上厕所，她基本不出班级，偶尔和来请教问题的同学说说话。 午休时困意上头。刚想趴桌上睡一觉，一片阴影忽然遮下。 感知到危险靠近，身体条件反射般坐直。 是李深。 嘴角勾着一丝冷笑，只身坐在前桌的空位置。 “有事吗？”棠朵一点好脸色没有，冷言冷语。 他冷嗤一声，歪头看她：“别人都可以请教你问题，我不可以吗？” “你说呢？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拿起一本书看，浑身透着拒绝。 “我都没问，你怎么知道回答不了？” 李深站起来，微微俯身拉近两人距离。眼眸幽深，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 “…棠朵同学，麻烦你告诉我。从未得到…和得到后又失去，哪个更痛苦些？” 问题挺引人深思。 抬头与他对视，在这双眼睛中只感受到阵阵凉意。 动动嘴唇：“我不知道，也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呵…” 李深笑得满不在意，眼神透着寒光，轻飘飘扔下一句：“我会让你知道的。” 仿佛一切都是错觉。离开前他对她笑了笑，犹如初见时那样温驯有礼。 …… 她盯着他的背影几秒，缓缓松下一口气。 手臂不知何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像对危险动物的警觉。 李深的话什么意思？她猜不透…… 天气越来越热，下午又是犯困的时候。 棠朵因为上课睡觉，被老师命令去用冷水洗脸精神一下。 磨磨蹭蹭走出班级又走进洗手间。冰凉的水从水龙头涌出，被一捧一捧扑在脸上。 自己真是太放肆了，上课都敢睡觉。 靠在洗手台揉揉脑袋，水珠顺着下巴一滴滴滑落。 不对劲，自己不对劲。足足思考三分钟，脑海中回想到一句话。 “提醒下宿主，这一个月时间你会逐渐感觉到身体不适，尤其是脑袋。” 棠朵身子一软，差点没站稳。 胸口仿若压着块大石头，沉闷得喘不过气。 话是916曾对她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心中酸涩无比，说不出的难受。她不想回班级，干脆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 故意绕道另一处，离自己远的楼梯口走。因为这条路会路过一班，能从门板上的玻璃偷偷看一眼某人。 分明放学就能看见，非要现在偷看人家。 …没出息。 高三的走廊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明晃晃的太阳把此处照得透亮。 门玻璃内，少年干净伶俐的侧脸在阳光的描绘下愈发好看，被勾勒出个淡淡的金边。 方云也喜欢坐在靠窗位置，尤其喜欢单手杵着下巴向窗外看。 好比他现在就在看，也不知道楼下有什么吸引他。 匆匆一眼，没几步就到楼梯口。等她磨蹭到二楼楼梯拐角处，不料打扰到两个人谈话。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楼内几乎不会有人走动。她走得慢，又小心翼翼，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三个人均被吓一跳。 “棠朵？你有没有家教，居然偷听别人说话？” 林浅像被踩尾巴的猫，二话不说指着棠朵鼻子尖儿骂。 相比她的暴躁，一旁的李深则从容淡定。只用眼睛看她，半句话不说。 两人在这儿犄角旮旯不知蛐蛐儿什么被自己撞见，确实又被惊到。 不过被惊到归被惊到，该走还得走。 “楼梯又不是你家的，还不让别人从这走。”她光明正大地扫视一眼面前男女，然后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下楼。 “你站住！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我！” 她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比往日暴躁许多，在后面破口大骂。 “就你是个东西，行了。” 棠朵加快离开的脚步，林浅再骂什么她也听不见。 心中暗道：李深和林浅的关系果然不一般。一定不是单纯的早恋。 她平日以“温柔”形象示人，可刚才尖酸刻薄的嘴脸能毫无顾忌地展示在李深面前，证明他一定知道她的真面目。 说不定两人关系很熟，熟得互相知道对方是什么德行。 兄妹？姐弟？表兄妹？表姐弟？盟友？ 第156章 曾用名——林深 从教学楼出来后，买了杯咖啡给自己醒神。 坐在花坛边闭眼晒太阳，心里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打算让方云也和白灏在校门口堵苍蝇，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堵到，堵到后能问出什么。 咖啡的苦涩在口腔一点点蔓延，顺着食管滑进胃里。 好苦啊，真的好苦。 距离高考只剩25天。 距离离开方云也的日子只剩28天。 少女的心事总是那般沉重，却让人看不见摸不着。 四下无人，干脆顺着花坛边躺下，窄窄的一条刚好容下她。 阳光像一只温暖的手一点点轻抚她，舒服得让人迷迷糊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头顶阳光忽然暗淡下来。像被隔上一层遮阳板，隔绝源源不断的暖意。 下意识睁开，却看见一张放大的脸。 “啊！” 她吓得一下坐直身体，和上面的人来个“对对碰”。 棠朵捂着脑门，没好气地剜一眼来人：“你怎么在这？离我那么近干嘛？” 方云也同样捂着鼻子，大言不惭地说：“我以为你在扮演睡美人呢。想把你吻醒，没想到你自己醒了。” “…你直接说想占我便宜得了。” 她把额头上的手放下，上面有一块粉红色印记。 “你不也占过我便宜？我初吻都被你夺走了。” “……” 无言以对。 转移话题说：“你怎么出来了？” 男生自然地坐到她身边，望着湛蓝天空，皮肤上的细小绒毛清晰可见。 “在楼上看到你，就下来喽。” 一群白鸽在两人头顶哗啦下掠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鸽哨。 棠朵望着他的侧脸望得出神，叹气说：“今天放学一定要堵到苍蝇。事情就交给你和白灏好了。” 男生收回眼神，敏感地捕捉到她的异常：“怎么唉声叹气的？心情不好？” “…没有。”她勉强笑笑，“只是有点困了。” “那你靠在我肩膀上睡会。”他伸手把她的头按在肩膀上。 就像强迫老奶奶过马路一样，看似温柔实则强迫。 棠朵：“你就是占我便宜…” 方云也用鼻尖在她头顶蹭蹭，“你也可以占我便宜呀。” “你有啥便宜可占…” “有很多啊。”他数着手指头：“你可以…抱抱我、亲亲我、拉拉我的手……” 棠朵：…… 肉麻。 嘴上虽没说，手还是很诚实地环住男生的腰。 地上映出他们的影子，当真像热恋中的情侣。 …… 不过这种静谧又和谐的画面很快被下课铃声打断。 学生、老师们陆续出来，棠朵和方云也只能各回各班。 在进自己班门口前，她转了个弯去教师办公室。忽然想到一个人，说不定会提供线索。 步老师在批卷子，见她进来。问道：“什么事？” “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老师示意她坐：“说。” 她斟酌着说：“我想知道…李深办入学手续那天，他家长来了吗？” 听到她的问题，步英俊无奈抿唇。如实回答：“没有，他已经成年了，是他自己办的。” “那老师你知不道，他家有没有姓林的亲戚？或者说…他妈妈是不是姓林？” “……” “你当老师是户籍警察吗？”步老师轻轻瞥她一眼。 棠朵：“我…就随便问问，您要是不知道就算了。” 自知问不出什么，只好悻悻离开。 不过手刚搭上门把手，步英俊刚中带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经你提醒，我忽然想起李深的学籍资料，显示他有个曾用名——林深。” 棠朵脑子“嗡”的一声，犹如闪电在里面炸开。 …林深。 林浅？ 都姓林，一深、一浅… 果然，果然如此。 其他人要上晚自习到21点，棠朵和老师请假17点放学。 在校门口和两个男生会合，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他们。 两人无不惊讶，尤其是方云也：“记不记得过年时，我们在楼上看见林浅和一个男生在小区走。当时觉得眼熟，现在想想八成就是李深。” “没错，就是他。” 白灏说：“如果这么说的话，我们在京城被骑摩托车的人砸伤，会不会也是他干的？” “有可能，这小子坏得很。” 其实他们早就听说过李深的存在，只是谁都没联想到他身上。 遥想最开始棠朵被陷害和蓝毛混混当街热吻。 那时被林浅推出挡刀的赵微曾说：林浅认识校外混混，脸上有道疤。 被她胖揍一顿的蓝毛也曾说：那人脸上有疤，脾气不好，为人刻薄。 不过自己先入为主地觉得是个脸上有疤，气质放荡不羁，吊儿郎当的小混混。 从没和一出场就是温柔学长风的李深联系到一块。 还有一次自己被四个恶霸围追堵截，有个戴口罩的黑衣男生也在场。回想身高身形，当真和李深一模一样。 …原来他那么早就盯上自己了。 难怪林浅在“造谣事件”后便没什么动静。因为已经不需要她动手，一切有李深在背后操控。 谜团解开，真相如此让人脊背发凉。 …… 等待苍蝇出校门期间，方云也给她一把滋滋冒油的羊肉串打发时间。 香，真香。 21点放学铃声准时响起，方云也和白灏一左一右守在校门前。 直到看见个圆滚滚的身影，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速冲上前把人架起，迅速跑到附近小巷子里。 “你你你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没钱啊…” 苍蝇被按在墙上，全身肥肉有节奏地颤抖。 此处没有光亮，看不清状况的苍蝇感觉一阵风拂过面颊。 而后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惨白的脸，幽幽冷光自下而上射来，照出漆黑空洞的眼窝。 “…史尚飞，看看我是谁。” 棠朵故意弯起眉眼，让笑容诡异又瘆人。 “啊啊啊啊啊啊——！” “棠朵棠朵！别过来、别过来！” 苍蝇发出尖锐的鸣叫，想跑却被俩男生死死按住。 “史尚飞，是你害死我的对不对，是你把我推下去，害得我尸骨无存！” “呜呜呜呜…不是我，不是我！” 他挣扎得越来越凶，眼泪鼻涕甩得哪哪都是。 “怎么不是你！就是你！”声音放狠，冰凉的手掐住他脖子。 “我要掐死你！” “别掐我！别掐我！真不是我干的…呜呜呜” “那你说是谁干的！” 苍蝇似乎被吓尿了，抖了个激灵哭喊着说：“是我女神干的！” “你女神是谁？” “林浅！她想和你开玩笑，却不小心把你推下去！她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知道是她干的！你是帮凶对不对！” “不是！呜呜呜…我当时看见了，拍照了！” 棠朵心中一喜，激动道：“照片呢？” “呜呜呜…被我删了。” 三人：…… 方云也牵制苍蝇的手突然用力，气势逼人：“删了？删了几天？” 他已经被吓得没有大脑思考，问什么答什么：“…好几天，照完就删了。” “靠！”气愤之下，给了他一拳。 棠朵气得用拐杖揍苍蝇一下，好好的证据就没了。 第157章 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 商量一番，拖着苍蝇把他交给警察。 负责他们案件的赵警官正好在。得知苍蝇手里有照片，眼中泛起一道亮光，忙问：“照片呢？” 三人齐齐指向地上的苍蝇：“被他删了。” “没有！我没有！浅浅没有犯罪，我也没有照片，放我出去！” 来警局的一路，苍蝇从恐惧中缓神。知道照片对自己女神不利，开始矢口否认。 腿被吓软走不动路，就双手双脚向外爬。 可还没等爬出一米，一双黑色女士单鞋出现在面前。顺着笔挺的裤管向上看，是赵警官温柔的笑容。 “史同学，知情不报、包庇罪犯可是犯法的呢。” 苍蝇咬着下嘴唇，对上那双伶俐的眸子，没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捂着右侧口袋，拼命摇头：“我家浅浅没犯罪！她没犯罪！她不是故意的。棠朵不是没死嘛！没死就没犯罪！” 棠朵在旁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幸亏她没死，死了还死无对证呢。 方云也上前想再踹他两脚，被靠谱的白灏拦住。在警局里当着警察的面打人，那不是上眼药嘛。 赵警官叫来两个警员把苍蝇抬进办公室，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办。 苍蝇本来胆就小，被几位警察软硬兼施、连哄带吓唬地就把事情问出来了。 春游那天，苍蝇几乎一直跟在林浅身边。他觉得林浅穿裙子好漂亮，要多拍几张美美的照片。 可上厕所的工夫，女神被他跟丢了。后经同学提醒才知道去了森林深处，也就无监控地区。 根据同学提醒的方向，很快就看见林浅的身影。见她正向一个蹲在地上的人靠近，苍蝇立马举起手机拍照。 天真的他以为蹲着的人在哭，林浅是要安慰那个人。 相机被他设置成连拍模式，“咔咔咔”一串声响后。 拍到的却是林浅双手一伸，把人推下山坡的动作。 而且这个人他认识，三班的棠朵。 当时苍蝇都吓傻了。举手机的动作甚至忘记放下。脑中闪过一万种可能，他女神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害人。 而他很快被林浅发现。 其他的苍蝇都不记得，只记得林浅脆弱无助的祈求。说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和棠朵开个玩笑罢了。 求他一定要保密，她愿意和他交往。 而他就像被美艳女鬼迷惑的穷书生，对林浅的一切要求言听计从。 删了照片，删得干干净净。对于这件事也绝口不提。 可他毕竟胆小。看不见棠朵时能沉浸在林浅的温柔乡。可一看见棠朵，就控制不住地回想那一幕。 苍蝇在办公室哭得泣不成声，手机被赵警官拿走，照片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恢复。 在门外等待的三人集体松口气，这次可是铁证如山了。 …… 第二天。 学校表面依旧风平浪静，其实暗藏风波。 大早上她就被叫去警局，说林浅的父母要找她谈。看来照片已被恢复，是想和她谈谈不追究的问题。 等到警局首先看见的就是林母。她似乎刚哭过，眼眶通红。 看见棠朵进门，林母迅速擦拭眼角泪痕。利用身后玻璃反光照出妆容依然得体，才颐指气使地来到她面前。 “开个价？多少钱不追究我女儿？” 趾高气扬的态度，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受害方。 一个是保养得当、盛气凌人的中年女人。 一个是模样青涩，衣着朴素的小女生。 从气势上就矮半截。 棠朵挺了挺脊背，面对气势汹汹的林母，淡淡回应道： “…那要看林浅被判多少年了？故意伤害最少判3年，你觉得你女儿三年的时光值多少钱？” “你少在这油嘴滑舌。”林母弯唇冷笑：“…不就是想要钱吗？不然也不会揪着我女儿不放，还费尽手段找出几张照片。” “浅浅不过想和你开玩笑，是你自己没站稳摔下去。能给你赔偿，你就偷着乐。” 话落，将眼神落在棠朵身后。 顺着视线看去，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门外进来。 见到他的第一眼，棠朵就看出男人是林浅父亲。要说林浅的气质很像她妈，那她的长相就像她爸。 男人身姿笔挺，气质沉稳，若忽视鬓角几缕白发，从气势上看真不输年轻人。 “老公，律师来了吗？” 林母越过她，直奔中年男人。 “律师一会儿就到，那位报警的同学呢？” 兴许是棠朵的眼神过于直白，不用林母说林父便一眼捕捉到。 他绕过林母，大步走向棠朵。眼神犀利冷冽，利用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对她说：“10万怎么样，放弃追究林浅的责任？” 语气不像来协商的，倒像谈生意。 面对气场强硬的林父，她依旧面不改色：“有点少？林浅要是被判三年，同龄人大学都毕业了。” 她的话让林父有些意外。本以为一个无父无母，刚满18岁的小孩会在这方面拿不定主意，任他摆布。 可棠朵从容不迫，说话条理清晰。 倒像个有阅历的成年人。 “小同学…”林父眯起眼睛：“有些时候不要太天真。林浅未满18，你伤得又不重。她认错态度良好，顶多6个月。” “6个月换10万，少吗？” “不少。”她浅浅一笑：“我可不想要。我就是想让她判刑，让她的档案留下污点。” 很好，这对夫妻都被她气到了。 林父直接不理她，坐在一边等律师过来。 …… 然后，接下来的2个小时里棠朵被磨叽得耳朵生茧。 律师和校领导都到警局，纷纷劝说她和解。还将赔偿金提高至20万元。 可棠朵就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和解。 这时，有警察进调解室，对她说：“林浅想和你道歉，你跟我来一趟。” 棠朵得以脱身，跟警察来到审讯室。 审讯室狭小幽暗，有一块反向玻璃侧对他们。警察见她腿脚不便，搬来一张椅子给她坐。 坐在椅子上，和林浅四目相对。 一身白色连衣裙干净纯洁，墨色长发垂在胸前。白炽灯在头顶打上一圈光晕，像极了天使光环。 如果忽视手腕上的银色手铐的话。 本以为她会害怕、会哭、会追悔莫及。 可事实完全相反。 她在笑，好像她们是关系多好的朋友。 “棠朵，那天真的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能把你推下去。” “你当时蹲在地上，轻轻一碰就滚了下去。真的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看在平日我们关系不错的份上，你就原谅我。我让我爸给你钱，给你补偿。这件事就过去了，好吗？” 说着说着眼泛泪花，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真心悔改。 若不是知道她什么德行，当真会被这副“真情实感”的道歉打动。 棠朵看了眼那块单面玻璃，问道：“李深呢？你为什么不把李深在这件事上起到的作用说出来？” “艾晴晴根本没给我发过信息。那条信息是李深把她打晕后，用她的手机给我发的。引我过去，你再对我下手对不对？” 林浅脸色有一瞬凝固，随后又调整过来，“你说的我都不知道。关于我推你下山这件事，只是个玩笑。” “…林浅，你就招了。李深有个曾用名叫林深，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就算你不说，警察早晚会查出来。要是积极配合，说不定会减刑。” 林浅的所作所为和李深比就是开胃小菜。真正危险的是李深，抓住他的尾巴才能危机解除。 第158章 一切应该结束了吧… 面对棠朵的好言相劝，林浅不以为意。 “难道我叫林浅，就不允许别人叫林深吗？他叫林深就一定和我有关系吗？” “棠朵，现在讨论的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不小心把你推下去是我的错，你可以直说你想要多少赔偿金。” “我要是一分赔偿金都不要，只让你坐牢呢？” 一句话直接让林浅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你执意不说，等警察调查出来就会让你罪加一等。” 棠朵起身，对审讯室的警察说：“警察，我不接受和解，你们按照正常流程走。” 言罢，向门口靠近准备离开。 可还不等到门口，审讯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林父板着个脸大步进来，不顾别人阻拦到林浅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的一声，在狭小密闭的空间内不断回荡。 “废物！我和你妈倾尽心力培养你，你却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林母这时跑进来，哭着拉男人向外走。 “老公你打女儿干什么，她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能捅出这么大篓子！进了监狱，后半辈子就废了！以后出去都没脸见人！” 林父被林母和警察一起拽出审讯室，就在门板关闭的前一秒，他随口了句：“早知道，早知道就应该着重培养李深，在她身上浪费这么多年时间。” 也不知林父这句话是气话，还是真情流露。 被扇一巴掌的林浅歪着头，墨黑色长发遮住半边脸，在幽暗的环境下显得阴森可怖。 警察想看看她什么情况，却只听一串喉咙里发出的瘆人低笑。 低低的、轻轻的，带着不知是对谁的嘲笑与讥讽。 巴掌印肉眼可见地肿胀起来，林浅却像毫无感知般自顾自地坐在那笑。 五官扭曲，笑声一串接着一串。 不过几分钟，她的面相仿佛从“天使”蜕变成“魔鬼”。 知道林父在外面能听见里面说话，她对单向玻璃大喊道： “林洪平！你不会以为李深是什么好东西！他做的脏事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林洪平是林父的大名。林浅敢直呼父亲大名，看来打算鱼死网破。 被如此挑衅，林洪平气不过再次闯入审讯室。 指着林浅骂：“林浅！家里花那么多钱给你找老师，就教你这样称呼你爸吗？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你不配做我的孩子！” “那你赶走我啊！像赶走李深那样赶走我！”林浅死死盯着林父，似要把这么多年的怨恨宣泄出来。 “有你这样当爸的吗！只要我成绩不让你满意，就好几个月不和我说话！” “总把我和那些低贱的人比，时刻提醒我不如那些人！” 如果没猜错，她口中“低贱的人”指的就是棠朵这种没家庭背景、没权没势的普通人。 林父被她气个半死，从审讯室出来后对律师说：“王律师你回去。不用上诉，让她在监狱里好好反省。” 林母期期艾艾，不想就这么放弃女儿。 可她似乎没什么话语权，只能先追上丈夫的脚步离开。 看着一场家庭闹剧落幕，棠朵在旁边不知作何感想。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在警局待了一会，听林浅把李深的罪行一一讲述。 想必她也装累了，面对要求自己无比完美的父母已经装得筋疲力尽。 从林浅口中听到一个叫“陈丽”的女生，是那个在学校烂尾楼自杀的怀孕女生。 当时为了找到孩子父亲，全校男性都做了dna比对。可惜愣是没找到人。 其实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正是——李深。 这是一个很恶心的故事。 林母在上学期曾用零花钱威胁林浅，考不进年级前十就断了她的零花钱。 林浅不满，却不敢提意见。于是她找到李深，说陈丽是个软柿子，想办法让她考不好。 她只敢挑软柿子捏，硬柿子怕对方把事情闹大。 这招其实不怎么保险。但只要除掉一位学习好的，她的排名就会上升一位。 何况当时棠朵、方云也、白灏三人因为物理竞赛几个月没上课，成绩一定下滑。 她再努努力，争取挤进前十。 就因为林母一句话，林浅下了好大一盘棋。 与陈丽拉近关系后，把她介绍给李深认识。他外表极具欺骗性，尤其对陈丽这种有点自卑的女生，就像是王子一般完美。 三番四次下来，陈丽被李深迷奸，并拍下不雅视频作为威胁。 事情到这里其实该结束了。 谁想到有一天陈丽发现自己怀孕，选择跳楼自杀。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好在没查到李深头上。 在问及李深和她是什么关系时，林浅说他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小时候在一起生活过。后来再长大些就不让李深回家，还把他的名字改了。 至于艾晴晴受伤的事，也交代得一干二净。 和棠朵猜得一模一样。起因只是因为艾晴晴看见了李深和孙芳的分手现场。 他想给艾晴晴个教训，就和林浅联手搞那么一出。 把棠朵推下山坡不在李深的计划内，是林浅临时起意干的。 她不喜欢棠朵，因为她妈妈总拿她鞭策她。 听一半棠朵就出去了，走到警局外重重吐出口浊气。 听林浅对自己父亲的控诉，一时不知道今天的局面该怪谁？ 是怪林浅心眼坏？还是怪她父母的教育方式变态？ 太阳已带有夏天的炙热，笼罩整片大地，不留一丝凉爽的余地。 警察已派人去抓李深，估计一会儿就能把人带来。 一切应该结束了… 脑袋沉沉，又到了每天发困的时间。刚想拦出租车回学校，便从远处驶来辆出租车停在身前。 以为是和司机师傅的心灵感应。结果，摇下车窗露出的是方云也的俊颜。 棠朵看着他：“你怎么来了？没去上学吗？” 看他一身校服，不像没去上学。 方云也一指后座，“上车，先去吃午饭。” 她听话上车，跟着他来到一家……麻辣烫店。 吃麻辣烫爱热，店里早早开了空调。凉风徐徐吹来，暂时压制住洪水般的困意。 棠朵：“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老杨家麻辣烫是自选的。满满一大碗放在两人中间，鱼丸青菜飘在上面。 “警察去学校了，把学校翻个底朝天地找李深。” “翻个底朝天？李深没去上学吗？没找到人？” “据说早上来了，然后第一节下课人就消失了。警察没找到人，估计是畏罪潜逃。” “跑了？！”这个消息直接让棠朵没了心情吃饭。 他就像一颗随时爆炸的地雷，平时就很危险，现在更危险了。 而且他不是杀人犯，警察也不会派太多警力去找人。真有心想躲，一时半会可能真找不到他。 第159章 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顿麻辣烫吃得棠朵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李深一日抓不到，她的心就永远提在嗓子眼。 午饭后两人来到医院，买了鲜花和水果去看艾晴晴。 艾晴晴清醒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到月末要是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出院。 等到病房前见有个男人在病房内，顿时收回门把手上的手。 是白灏。 病床上支着小桌板，女生摇动笔杆做题，他在旁指点一二。 “怪不得天天不去上学，原来在这当‘老师’呢。” “那不挺好。整个高三就他一个保送生，来帮晴晴复习一举两得。” 小小的方块玻璃挤着两个脑袋，在门口嘀嘀咕咕。 棠：“…那我们还进去吗？”不想当电灯泡。 方：“进，干嘛不进。不然东西往哪放？”不然买的山竹和郁金香往哪放？ “好。” 敲敲门，打破屋内的学习氛围。 他们的到来明显出乎屋内两人意料，眼中划过错愕之色。 艾晴晴放下笔，笑着说：“你们没去上课吗？” “刚从警局回来……”棠朵把事情大概说一下。顺手将郁金香放在床头柜。 粉色娇嫩，让病房增添一丝生机。 听过后，艾晴晴愤愤不平：“他们是兄妹？这对兄妹的心思也太歹毒了。” 何止歹毒，更是能装。 两人同样有着和善友爱的外表，背地里却是一肚子坏水。 不怕明着坏，就怕阴着坏。 而且李深比林浅更疯、更残忍，也更聪明。他畏罪潜逃可以说是个大隐患。 说着将目光落在方云也身上，眼中隐隐透着担忧。要说李深和谁梁子最深，莫过于自己和方云也。 尤其想起916说的不确定的结果，更是忐忑不安。 她这边担心得要死，男生那边聊得热火朝天。 方云也一进门就和白灏嘀嘀咕咕的，给白灏说得耳垂发红。 盲猜在问他是不是喜欢艾晴晴。 被问急了，他起身把桌上的山竹拿走，借洗水果的名义逃离追问。 大家：…… 趁白灏不在，棠朵八卦一下。 “是你把他叫来，还是他自己来的？” 这个“他”自然指白灏。 “当然是我请他来的。”女生虽是笑着说这句话，可眼中的落寞让人忽视不得，“机会嘛，总要自己争取。” 棠朵了然于心。看来艾晴晴要主动出击。 她也不会追男生的绝技，只能鼓励说：“祝你成功。” “把心放肚子里。根据我对白灏的了解，他指定对你有意思。” 方云也对墙上挂的小镜子臭美，手指拨弄几缕刘海。 可惜他胸有成竹的话，并没有让艾晴晴增加信心。她伏案继续写题，轻轻道：“…他不说出来。谁知道呢？” 说曹操，曹操回来。白灏把洗过的山竹分给大家。 山竹是一种根本不用洗的水果，可它今天被洗了。 好一句没有用的废话。 为了不打扰艾晴晴学习，闲聊几句后他俩离开医院。 在车上，棠朵说：“要不…你先搬到学校寝室来住？” 发生这样的事，警察暂时会派人到学校巡逻检查什么的。况且寝室人多，总比让他一个人上下学安全。 “和你一个屋吗？” “……” “想得美。我想让你高考前在学校住，怕……” 说到这她忽然顿住。 不能直接说是怕李深偷袭他。这样会激起方云也的好胜心，一定不配合。 方云也：“怕什么？” “怕…我……” “怕你？” 想了想，想到个好理由：“是…是我害怕。” “你想啊。李深现在下落不明，万一他哪天出现在学校袭击我，身边也没个帮手。” “但你要是在学校就不一样了。”棠朵像个小迷妹似的满脸崇拜：“你可以保护我，我就不害怕了。” 她的内心：呕~ “可男寝和女寝中间有一段距离，一点也不方便。” 方云也不同意她的办法，摸着下巴提议：“要不你来家住？我们小区治安挺好的，我家防盗门也挺好。外加一个挺好的我，保证你一根汗毛都不会少。怎么样？” 他眼睛亮得像一对小灯泡，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棠朵赏给他个白眼：“你想得倒是挺美。让我天天去你家住，成何体统？” “你又不是没去过…”他不服，小声嘟囔。 “那能一样吗？那几次……” “那几次，你睡得可香了。尤其是上次，我们躺在一张床……唔” “不许提！” 棠朵迅速捂住他嘴巴，防止后面的话说出来。 上次是个意外。虽然她不后悔，但每次提起来都会害臊。 充满威胁地盯着男生：“你到底跟不跟我一起在学校住？” 方云也眨巴眨巴大眼睛。 再次感叹他的眼睛真大，像小牛犊一样。 “说话！” “……” “说话呀！” “唔唔唔…唔唔唔。” …意识到自己还捂着男生嘴巴，迅速把手放下。 真尴尬。 “师傅，去雍景华府。” 嘴上得了自由，方云也先开口改变汽车行驶方向。 在棠朵疑问的眼神中，揉揉她的头说：“先回家取东西。你都这么邀请我了，我哪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棠朵：→_→ 等到他家后，棠朵在沙发上休息，男生则收拾换洗衣物、洗漱用品。 方云也算是半个精致的猪猪男孩。什么洗面奶、沐浴露、刮胡刀，一样也不少。 收拾了半个小时，等拉着小皮箱从卧室出来，发现沙发上的棠朵已经睡着了。 女孩侧倚着沙发角落，双眼紧闭，睡颜安宁，长长的睫羽落下一小片阴影，仿佛梦到什么不开心的事，眉心皱在一起。 他蹲下身，伸出食指轻轻按在那隆起的眉心，试图将它抚平。 “方云也…” 蓦地，女生嘴里嘤咛句梦话。 方云也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 “我在呢。”食指一路向下，落在挺巧的鼻尖处蹭了蹭。 棠朵似乎有点不舒服，眉头皱得更深：“你为什么要帮我……” 方云也：……？ 这问题他回答不了。 女生一觉直接睡到傍晚，醒来时已是暮色天边。 刚醒来的棠朵眼神迷离，望着棚顶的水晶灯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直到浓郁的饭香闯入鼻尖，才拉回神游在外的意识。 起身见方云也坐在餐桌前玩游戏，面前摆着四菜一汤。 发现她醒了，立刻结束战斗。招手说：“醒啦，来吃饭。” 棠朵下意识站起，却忘记脚上的石膏，又一屁股坐回去。 丝丝痛意从脚上传来，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别动。”方云也忙走来查看，单膝跪在地上把那只石膏脚捧起查看，“还疼吗？要不要上医院？” 她揉着太阳穴，“没事，不疼了。” 刚才好像做了一场痛彻心扉的噩梦，一时缓不过劲。 见人没事，方云也直接抱起她放到餐桌前，“先吃饭。然后我们一起回学校，已经和学校报备完了。” 桌上摆着四道菜，分别是：干煸芸豆、酸辣土豆丝、锅包肉、尖椒干豆腐和紫菜蛋花汤。 “这是你做的？” 见菜用家里的盘子盛放，疑惑满满。 总不会去新东方进修了？锅包肉这么有技术含量的菜都能做出来。 方云也抓抓脑袋，指着她面前的大米饭，“只有这个是我焖的，其余都是外卖。” “……”是她想多了。 第160章 所以方云也才会喜欢你呀。 晚饭后他们一起回学校。 正如棠朵猜测那般。学校门口严查来往人员，定时定点有民警巡逻，保证学生安全。 高三男寝只有两个人，加上方云也就是三个人。那俩男生和他不熟，但依旧表达热烈欢迎。 有学霸和他们一个屋，再也不用担心数学题了。 …… 林浅入狱，李深被通缉。 这两个新闻在学校掀起不小风浪，又迅速被一张张试卷压下。 黑板上距离高考的倒计时一天天减少，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每个人书桌都堆满了学习资料，像座大山一样等待被征服。 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下，方云也依旧不安分。 有时趁晚自习悄悄溜出去打球，有时叫上棠朵让她看着他打球。 有时棠朵看着看着睡着了，他会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摇醒。 然后不满地盯着她说：“棠朵，难道我对你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 这段时间过得好慢，慢得不记得过去多少天。 仿佛只要不看日历，就永远是今天。 同时她也很快乐，快乐得忍不住去放肆。 若换做以前，棠朵肯定听老师话乖乖在教室做题，哪怕那些题早就滚瓜烂熟。 但现在她更喜欢陪方云也在外面放空。看他用各种姿势投球，每每进球后，再用一种“求夸奖”的眼神看自己。 咖啡一杯接着一杯喝，可有时依旧会睡着。 在教室是老师叫醒她，在外面是方云也叫醒她。 “你最近怎么那么能睡？不会得嗜睡症了？”方云也察觉出她不对劲。 “因为我每天晚上刷题到凌晨四点呀。”棠朵坐在树下，回答自然随意。彼时她刚睡醒一觉。 天气暖和起来，某些小昆虫渐渐复苏。 他拿着瓶花露水喷来喷去，细密的水珠在空中飞扬，被月光折射成一片小小的星海。 “你也太卷了。这样会显得我很懒惰唉。” 他被自己喷的花露水呛得咳嗽两声。围绕棠朵四周喷一圈，画出一个圆形结界。 可惜一阵夜风吹过，他的结界…散了。 树叶摇曳，月影婆娑，远处丁香花刚刚盛开，紫色花瓣流淌出浓浓情意。 好动分子方云也终于安稳地坐在她身边。一条腿弯曲，一条腿打直。 棠朵调整姿势，将头枕在他腿上。望着上方树枝纵横交错，一束月光从缝隙中落在她眼中化作一层水汽。 “…方云也。” “嗯？” “今天几号了？” “…好像……好像是26号。” “这么快呀…” “嗯，还有7天高考。” “还有10天…”她喃喃自语。 “什么还有10天？”他低头看她。手指轻轻在她鼻子上点了点。 “没什么，随口一说。” 她被月光晃得眼睛疼，闭眼将什么忍了回去。 两人之间一时没了话。夜风微凉，只有树叶在不停地相互摩擦，沙沙作响。 …… 接下来的几天，棠朵依然放飞自我。 高一晚自习只有两个小时。趁高一放学时校门大开，两人混出去找白灏玩。 有一次，她见到白灏的母亲。 这是她一次见白灏的妈妈。阿姨面相温和，衣着朴素，见谁都是眉眼带笑。 白灏长得很像他妈妈，性格也像。见到有女生，阿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眼问：“是小灏的同学吗？” 棠朵大脑飞速运转。觉得每位家长都会警惕自家孩子身边出现异性，尤其在十七八的年纪。 这句话极有可能是试探。 她回答：“我是和方云也一起来的。” 意思很明显，阿姨一瞬便了然。 不过和棠朵预料中的不同。以为阿姨会放松、会安心，结果……是淡淡的失落。 不明白阿姨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自己只好默不作声。 好半晌，才听对面传来一声浅叹，“…是我拖累了他。” 话语透着忧愁与沧桑，眼神落在摊前忙活的白灏。 仅一秒她就懂了。 阿姨不是警惕白灏身边有女生。相反，她希望有女生喜欢自己儿子。 额…… 阿姨这个想法…挺好，就是着急得有点早。 可能怕自己身体不好拖累儿子，怕白灏以后找不到对象。 “阿姨你就放心。白灏可是保送清大的，以后前途无量，不愁没女朋友。” 说不定艾晴晴能表白成功呢？ 阿姨只是笑笑没说话。 又过了两天，到棠朵拆石膏的日子。 厚重的石膏卸下，好像孙悟空没了紧箍咒，轻飘飘的。被包裹的脚异常白，也比另一只脚小了一号。 大小脚。 大夫告诉她只能走路，不可以大跳，做剧烈运动。 艾晴晴和她差不多的天数出院，准备迎接高考。 为了庆祝她出院，又为了庆祝自己拆石膏。两个女生在学校后面的烧烤店庆祝一把，没带男生。 “我打算在高考前和白灏表白。” 吃得正高兴，艾晴晴忽然说。 “啊？”棠朵不太同意这个时间点，“你别冲动。白灏不用高考，你还得高考呢。要是有差错，影响到你情绪就不好了。” “不会的。”艾晴晴没做过多解释，三个字说得无比坚定。 可能不知道这个答案，她才不会安心高考。 棠朵琢磨琢磨，问出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到底…喜欢白灏什么？” 沉稳内敛？炸臭豆腐手艺好？做事靠谱？ “喜欢他…”艾晴晴看着手里的羊肉串，“喜欢他坚韧。” 仔细想想，白灏确实坚韧。 年幼丧父，母亲病弱。十几岁就要撑起整个家。夏天卖臭豆腐，冬天各种兼职打工。 别人享受父母庇佑的年纪，他却已长出羽翼为家遮风挡雨。 想着想着，她突然笑了下，“我觉得我也挺坚韧的。” “所以方云也才会喜欢你呀。” 艾晴晴单手托腮看她，“在他眼里你是闪闪发光的，他被你的光芒吸引了。” “难道你就不能昧着良心说，是我的美貌吸引他吗？” 棠朵心口又酸又涨，强忍泪意打趣。 “行行行，是你美丽无双，他是你的裙下臣。” 艾晴晴的眼眶也红了。 谁都没继续说下去。 方云也在她心里何尝不是闪闪发光的。不止发光，还会发热。 第161章 以后就麻烦棠朵同学啦。 五月拖着个小尾巴悄悄离开。日光悠长而温暖，空气中是夏天的味道。 眼看距离高考临门一脚，学校内又叒发生小规模骚动。 这次，主角是孙芳。 事情说来话长。 林浅被捕后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出来，其中就包括孙芳和李深的恋情，或者说…迷奸。 不过警察找孙芳了解情况时。她不承认，她家里人也不希望警察调查。 吃了好几次闭门羹，最后警察无奈只好放弃。 这次之所以主动寻求警察帮助，是孙芳开始收到李深的勒索。 从几百、到几千，到现在几万。如果不给，就把照片洗出来扔到她家门口。 几百几千时孙芳家忍了，等到几万时她家承受不起，只好寻求警察帮助。 警察觉得李深要这么多钱是打算跑路，他人目前一定还在江城内。 林浅交代出的受害者只有孙芳，其余受害者她也不认识。所以警察只能从孙芳身上下手，让她假意答应，再找借口把李深引出来。 前期沟通得挺好，可后期李深察觉出不对。又突然失联了。 这可把警察愁坏了，也把孙芳吓坏了。 她怕自己的照片有一天突然出现在大街上，出现在家门口被邻居看见。 每天神经兮兮的，被生生折磨成抑郁症。心态没法参加高考，只能等着复读。 “李深”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棠朵耳边了。 每天要么睡觉、要么写题、要么和某人嘻嘻哈哈的。如果没人提，谁会主动想起这个糟心的名字。 听说李深比他们都大一岁。该说不说，他反侦查意识挺强，也沉得住气，警察到现在都没找到他。 要是用到正地方，肯定是好苗子。 可惜他长歪了。 高考考场她被分到江城一中，方云也还在三中。 分开前两人站在柏油马路上，身后是霞光万道，云朵被燃烧得又红又亮。 “加油。” “加油！” 高考前一天，916给了她三颗小药丸。 曾经她没事会找916聊天，可如今系统成了她的警钟。是辛德瑞拉的深夜12点钟声。 钟响时，是梦醒。 三个小药丸一天一颗。能让她大脑保持清醒，不会在考试的时候睡过去。 一场隆重而盛大的考试开始了。 学校门口天天围着许多家长，哪怕被烈阳暴晒也依然精神抖擞。或紧张，或焦虑，默默祈祷孩子能考出个好成绩。 老天也很给力，连续给了三天大晴天。 天空晴朗，蔚蓝而安静，人们的憧憬化作一束束温暖的柔光散落在人间。 街道两边的白杨树叶子愈发油亮，蝉鸣嘶嘶。捉住它，仿佛就捉住整个夏天。 棠朵放下笔，走出考场后长舒口气。阳光洒在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容 大门外依然人头攒动，唯有一人格外亮眼。 少年笑容明媚，扶光在脸上跳跃流转。穿了件白色棉质t恤，一只挤眉弄眼的布朗熊印在上面。 棠朵怀疑那是方云也的内心映射，否则他怎么笑得那么开心。 “你怎么出来得比我还早？” 方云也歪着头：“因为想看着你从考场出来呀。” 还有下半句，男生没有说：其实…你也是有人等的。 …… 两人再次去了江边。 江水平静而广阔，水面波光粼粼，常能荡起一层层涟漪。 江边风大，吹乱了两人的发型，也吹乱了两人的心。 “…方云也，今天太阳真大。” 棠朵两只手挡在额前，向江对面眺望。 方云也摆出相同的姿势，“太阳在对面吗？” “……”说话好听时是真好听，气人时也是真气人。 她放下手，想去江边小贩那买两根冰棍吃。可还未等迈出步子，肩膀两侧蓦地被人按住。 一股力量强迫她转过来，也强迫她面对男生大大的笑脸。 “太阳不在对面，你的男朋友在对面。”此刻阳光正好照进他眼睛里，璀璨无比。 她心口似被什么撞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像一罐齁甜的蜂蜜淋在上面，连呼吸都是甜的。 “嗯…会不会有点急？”临门一脚，棠朵忽然有点怂。 男生哪里会给她机会，直接将人拥在怀中。 声音在头顶响起，隐隐有着颤抖：“一点也不急，我等了好久。” 她的脸紧紧贴在男生胸膛，听里面一声又一声有力的撞击。 他是在紧张吗？自己好像从来没见过方云也紧张。 圈住男生的腰，将怀抱加深。想起某个夜里男生说的话，“可我记得有人说，谈恋爱是件很麻烦的事？” 方云也低头，故意贴近女生耳边，“那…以后就麻烦棠朵同学啦。” ……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亦如那个白色的冬天，他们再次在江边拥抱。可与上次不同，没有雪、没有寒冷，有的是温暖，是热烈，是他们互相倾诉的喜欢。 “方云也，我喜欢你。” “嗯。棠朵，我喜欢你。” “方云也，我觉得我此刻好幸福，我终于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或者说，从遇见男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男生的手收紧几分：“你以后一定会更幸福的，幸福到冒泡泡。” “你的形容词好拉……” “那幸福到起飞？” “更拉…” “那你说怎么形容？” “幸福到忘记孤零零是什么感觉。” “好像是比我的好听点…” “哼~” 今天风可真温柔啊。 …… 高考结束后第一件事，莫过于一年一度的“狂欢”。 这事本来应在高考前干，不过学校怕影响其他年级，就给推到高考后。 同学们在楼上将各种学习资料扔下去，洋洋洒洒，如雪花般飘落。 大家尽情释放积累多年的压力，尽情享受着自由的喜悦。同时也是在告别，告别三年的青春。 这场狂欢里，棠朵看见个不那么开心的人，仿佛周遭的欢快与她无关。 棠朵靠近艾晴晴，拍了下她肩膀，“不开心？” 女生回头看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我被拒绝了。” 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的是表白。 “白灏怎么说？” “他说他配不上我。” “……”意料之中的理由。 “那你不在…”努力一下？后面几个字没等出口，便被女生打断。 “我会告诉他我喜欢他，但我不会求着他来喜欢我。” 艾晴晴眼中多出许多“气”，是生气的气。可能她看出白灏喜欢她，可嘴上就是不承认，所以堵着一口气。 这…挺不好办。 可换个角度想，白灏若不自信起来。两人在一起会幸福吗？ 他和她在一起时会不会自卑？他看见艾晴晴身边出现优秀的追求者时，会不会更自卑？ 自卑会不会演变成猜疑，演变成矛盾？ 艾晴晴没再多说，拍拍她离开，“以后常联系。有什么想要的化妆品、香水，可以找我代购哦。” “嗯，一定。” 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第162章 你男朋友在回家的路上。 晚上棠朵在寝室收拾东西。今天是最后一晚，明天就要从寝室彻底搬出去。 916曾说让她高考后立刻离开。可现在它没提，自己自然也不提。 念头刚一出，久违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宿主，我们该回去啦。准备好了吗？我倒数三个数，立刻启程。三、二、……”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她急忙打断施法。 “怎么了宿主？” 棠朵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开始装傻：“怎么这么突然呀，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人家。” 916无语：“咱俩一个月前就商量好了。我看你就是不想离开。” “哎呀…你就让我再待几天。”棠朵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向它撒娇。 “棠朵！”916被她的态度气到直呼她大名：“再不回去你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你要是死了，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它一顿河东狮吼，成功把她吼得没了动静。 心里有个猜测。希望是，怕不是。 眼神渐渐黯淡下来，像熄灭的烛火：“可是…可是我们才刚在一起呀。” “方云也不会发现的，你把心放肚子里。” “可是…” “别可是了。再可是命都没了。” “…我现在觉得我挺好呀，腰不疼腿不酸。” “那是我给你的药没过劲，不然有你受的。” 916态度很强硬，没有以前可爱了。 棠朵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如同沉浸在冰冷幽暗的湖底，充满未知的恐惧。 “那…再给我一天时间，让我和他道个别总行？” 916沉默会说：“给你两天时间。后天晚上8点，我会强迫你离开。” 给她两天？居然多给她一天时间。 可很快她就明白为什么会多给一天时间了。 一觉过去，窗外天色昏黄。 再次睁眼时，棠朵觉得自己的脑浆子好像被人搅和了。 头很疼、很沉，身上更使不上力气，一睁眼就是天旋地转。 有一种要死了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窗外景色居然是校园的傍晚。 睡了一天？难怪多给她一天时间，这一天是让她睡觉的。 方云也给她打了好多电话，也发了好多信息。总的来说是想问她有没有地方住，没有可以去他家。 他家大门常打开。 因为没接电话，男生让宿管阿姨偷偷来瞧一眼。发现她睡得很沉，干脆没搬寝室等她醒了一起搬。 她把电话回过去，几乎是秒接。 “睡醒啦？”方云也语调轻快。 “嗯。”躺在床上连举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仅一个字，男生就察觉不对：“怎么感觉你很难受？生病了？” “你买杯咖啡让宿管阿姨送上来呗？我…这几天一直没怎么睡，现在补觉呢。” “那你先睡。等睡好了再搬家。” “我…我现在就想搬，先搬去你家。” “好呀，你在寝室等会。”隔着电话都能察觉出他的开心。 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没过多长时间，宿管阿姨拎着杯咖啡进来，“你那个小男朋友真关心你。你不接电话，在楼下急得团团转。这不，又给你买杯咖啡。” “谢谢阿姨，真是太麻烦你了。”她将两桶没用过的洗衣液送给阿姨。 阿姨离开后，棠朵将咖啡一饮而尽。 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喝咖啡，已经不觉得有多苦了。 但是这杯咖啡…巨苦无比。苦得让人想哭，是从心底涌上来的苦。 她东西不多，有些生活品干脆扔掉。推着皮箱从女寝大门出去，被天边的金色云浪美到。 云浪下，方云也一身干净的白衬衣，笑着张开双臂。身后金光绽放，似乎是从他身上发出。 “你已经一天没看见你的小男朋友了。难道不想他吗？” 他笑得像一只会摇尾巴的边牧，可爱又机灵。 棠朵被他感染，也露出大大的笑脸。扔下箱子抱住他，默契得像拥抱过一百次。 “想，特别想。” …… 当晚。 两人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正播报新一代人造卫星即将发射升空，承载人类的期望去探索宇宙。 “你说…白灏以后是不是就发明这玩意？” 修长的手指在女生发间穿过，动作轻柔又依恋。 “…可能会。”棠朵用他的大腿当枕头，侧卧着看电视：“…怎么感觉好几天没看见白灏了？” “他妈妈住院了，陪护呢。” “啊？”棠朵坐直身体，“那我们是不是该去探……” 坐起来的动作有点猛，她差点晕过去。 “你怎么了？”方云也蹙起眉心，把她重新按回腿上，“头晕？要不要去医院瞧瞧？” 脑袋里有股力量在横冲直撞，疼得她想敲开脑袋看看。 “不用，高考太紧张了，一直没休息好。” 他改变动作，给女生按太阳穴，“明天上午我出去一趟。下午我们一起去看阿姨，怎么样？” “…你要去哪？” “去商场。”男生解释：“给你买了个小礼物。本来想昨天给你，可惜昨天没做好，只能明天给你喽。” “那我和你一起去。”棠朵握住他的手。 “好，明天叫你。” …… 晚上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一起望天花板。 “棠朵，你知不知道…和一个成年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很危险？” 方云也突然侧过身，眼神幽暗地看她。 她也转过来，目光平静：“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你的脚要是再蹭我的小腿，我真有可能吃了你。” “…骚瑞，我只是觉得你腿毛好多。” “……” 男生揽过她，在额头落下轻轻一吻，“睡觉。感觉你很累。” “嗯，晚安。” 月光笼罩，呼吸浅浅。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翌日。 棠朵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房间空荡荡的，不见男生影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今天比昨天精神不少。桌上放着早餐，她边吃边给男生发信息。 质问他为什么不叫自己起床。 方云也回给她一张图片，马路上堵车堵得死死的照片。 【这种小事我一个人去好啦。不然堵车一定会让你心情糟透。】 【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12点，等我回来哦。】 【嗯，等你。】 放下手机。也不知道方云也会送什么礼物给自己。 她是不是得回个礼？皮带？手表？鞋？ 躺沙发上刷会小淘，看上面各种各样的礼物。 吃饱喝足刷手机，哈欠一个接一个。知道自己是又上困劲儿了，在睡着前定个11：30的闹钟，声音调到最大。 刚睡着不大会，门外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一声又一声，可惜棠朵浑然不知。 …… 越接近中午，太阳越大。跳跃着落在窗前，破碎在地上。 闹钟效果不错，成功把棠朵吓醒。 她按揉发胀的脑袋，在屋里扫视一圈。场景和睡着前一样，没人进来过。 他怎么还没回来？取经也该回来了。 找到号码拨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接。 “到哪了？怎么还没回来？”刚睡醒的缘故，声音虚弱无力。 “…棠朵？你在哪？” “？？？”声音不是方云也。 她看一眼屏幕，又放在耳边：“你是……白灏？你怎么接方云也电话？他去医院了？”猜测男生去看白灏妈妈。 电话那头似在犹豫，“我们…在警局。” “你们去警局干嘛？见义勇为？还是打击犯罪？” 白灏似乎在大喘气，在压制着什么：“云也他…出事了。” “出事？”棠朵皱起眉头。随后想到什么，忍俊不禁：“你们俩不会联合起来骗我？他是不是在旁边偷听呢？让他接电话。” 她想骗自己，可回应她的是白灏的沉默。 一种已经告诉她答案的沉默。 白灏再次开口，声线哽咽：“…棠朵，我说了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云也他……死了。” …… 听到消息的一刻，棠朵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 周遭的一切她都听不见了，只有白灏的话在脑袋中回响。 方云也…死了？ 怎么可能，刚才他俩还聊天呢。她打开聊天记录，在10：21分男生发来一条语音。 “东西取到了，你男朋友在回家的路上。”语调雀跃，一听心情就不错。 他真的好臭屁，时刻提醒他是她的男朋友。 想去警局问问究竟怎么回事，却在站起来的瞬间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身体仿佛被浸在冰冷的海洋，心口疼得如被生生刺穿一般，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人无法承受。 曾把眼泪视为软弱的她，被泪水模糊了眼眶。她揪着自己胸襟，试图告诉自己这些不是真的。 方云也不会死，他怎么会死呢。他们才刚在一起。还有礼物没给自己，怎么会舍得死… …… 眼泪在地上形成一小摊湖泊，被阳光蒸发成悲伤与痛苦。 第163章 他女朋友说这只熊很可爱。 棠朵是被刑警接去警局的。 出门前警察问她：“你怕血吗？” 彼时她眼神空洞，脸上是未干的泪痕。听到问题，下意识回答：“…怕。” 嗓音沙哑干涩，像行将就木的老太太。 警察将她的眼睛蒙住，搀着她从方云也家出去。 一出门，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似乎还带着尚存的温度。 她没忍住干呕两下，却什么也没吐出来。方才哭到呕吐，胃里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警局内。 最先看见的是白灏。 他眼皮周围通红一片，白色眼仁布满血丝。 “他人呢…”问得有气无力。 白灏和扶着她的警员对视一眼，哽咽说：“在解剖室。我已经辨认过了，你…就别看了。” 棠朵摇头，眼中灰茫茫一片：“我想看他，让我看看他。” 棠朵执意要看，警察只好把人领到解剖室。法医已确认死亡原因，正将白布盖在上面。 警察再次和她确认：“你确定要看吗？” 直视尸体的视觉冲击力，不是常人能承受的，尤其是她年龄还小。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 警察松开她，让她自己靠近白布下的躯体。 没人搀扶，棠朵才知道自己连站都站不稳了。 颤抖着走向那抹身影，那抹在记忆里鲜活明朗的身影。 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每一步都让她血肉模糊。 法医让做好心理准备，掀开覆盖在男生脸上的白布。 一张熟悉、亲切、笑起来那么好看的脸闯入眼中。 纤密的睫毛、挺翘的鼻梁、柔软的唇瓣… 除了闭合的眼睛，一切都是心中的模样。 是方云也，真的是他。 棠朵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可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流下。 他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躺在那就像睡着了般安静。 她想去碰碰那张脸。昨天还用亮亮的眼睛看着她，问她有没有想他。 她说想，真的很想。 “…方云也…我说我很想你，你能再睁开眼睛看看我吗………” 声音呜咽在喉咙，仿佛只有她自己听到。 一颗颗豆大的泪珠砸在地面，像一块又一块碎掉的碎玻璃。 他的身体是冰凉的，和她的心一样凉。 他真的离开她了。 永远离开她了。 …… 棠朵哭到昏厥，苏醒时警察正掐她的人中。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警察关心地问。 “…凶手呢？我要见他…” 这是她醒来后第一句话。眼角依然水润。 警察深吸口气：“凶手…说他也想见你。” 审讯室。 幽闭的环境，昏暗的灯光。 李深一身黑色衣裤，双手双脚被禁锢在审讯桌。许久不见，他的面相改变得翻天覆地。 若以前看着还像个好人，眼下连人都不是了。 被通缉的日子不好过。不能去大街上走，不能用身份证，只能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东躲西藏。 他头发长得遮住眉眼，胡子拉碴，右脸的长疤更像条蜈蚣趴在上面。 见到棠朵像见到位老朋友，嘴角绽放恶劣的笑容： “我曾问过你，从未得到和得到后又失去哪个痛苦。当时你说不知道，现在呢?还不知道吗？” 李深眼中透着嚣张，看她心如死灰笑容更甚。 他是杀人犯，两人中间隔着铁栅栏。 棠朵平静地与他对视。与其说平静，倒不如说筋疲力尽。 她没有力气做任何表情了。生气需要力气，哭也需要力气，她没有力气了。 那颗空荡荡的心本住进一个少年，面前的刽子手却残忍地将他从她的心掏出来。 留下一片血肉狼藉。 “…为什么?” 良久，她终于找回自己声音：“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是棠朵一直不明白的问题。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到最后却遍体鳞伤。 “为什么?” 李深低头玩弄自己手指：“想杀就杀喽。要不是你没开门，我会连你一块杀。”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林浅被捕当天，李深便从学校逃走。他知道林浅一定会将他供出来。 先乘坐私家车去周边小县城，那里监控少，谁都不认识他方便躲藏。 当时他还不是杀人犯，警察找不到人就会变成通缉。 躲在一个小破旅店，每天天黑才出门。身上没有钱，就找那些被他威胁的女生要。 躲了几天后，又故技重施回到江城。 他第一个去的地方，也是接下来一直躲藏的地方。 雍景华府——林浅家。 林浅早就进局子了，家里只有林浅父母。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他父母，养父养母。 锁是密码锁，开门简直轻而易举。 当时林父林母躺在床上睡觉，被突然闯进来的李深吓个半死。 李深把他们捆绑起来，进行连续一周的非人折磨。 期间家里一直没人来，也没人发现这对夫妻正遭受虐待。 用他们的手机，以林父林母的名义向亲戚朋友借钱。再用自己手机，向女孩们要钱。 他要很多很多钱，然后逃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生活。 从林浅家可以看到方云也家窗户，不难发现那些天家里没人。 他算着日子，算高考结束的日子。 终于在昨天晚上，望见拎着行李回来的方云也和棠朵。 他们手拉手，举止亲密，当真甜蜜幸福。 看两只黏在一起的手，真想用刀割开。 今天早上，李深把林父林母杀了。听他们死前苦苦哀求自己，享受地闭上眼睛。 他曾经也恳求过他们，说自己会好好学习，请不要放弃他。 可换来的是绝情。 杀了那对虚伪的夫妻，李深来到方云也家门口。 他知道男生出门，只有棠朵一人在家。只要骗她开门，剩下的一切肯定好玩。 出乎意料的是棠朵并没有开门。倒把对面邻居引来，提醒他扰民。 说他扰民，他只好守株待兔。 等了好久，电梯门打开。 方云也从电梯内出来，见有人站在门口，问道：“您是哪位?” 李深背对着他，在转身的刹那将尖刀插进男生脖颈。 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溅而出，喷在电梯门上，墙上，防盗门上。 人的血可真多啊。 锁是指纹锁，有方云也的手指就能开门。 李深脸上全是血，抓起方云也的手就往锁上按。可当时男生刚中刀，尚存一点反抗能力。 他不能让李深把门打开，棠朵还在里面。 方云也的反抗，换来的是腹部两刀。 不到两分钟，男生就没了呼吸。 血液浸透了他白色t恤，胸前的布朗熊也变得像恐怖片里的鬼娃娃。 方云也今天特意穿的这件衣服。 他女朋友说这只熊很可爱，他就穿了。 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男生，李深露出意犹未尽的笑容。 再次拎起方云也的手按在门锁，可惜手指全是黏糊糊的血，门锁识别未成功。 正当他想找东西给手指擦拭，电梯门忽然打开。冲出一个魁梧男人将他踹倒，手中的刀落在一边，顿时化主动为被动。 这个男人一看就受过专业训练，三两下就让李深动弹不得。 随后就是警察的到来。 原来，对面邻居家门口有摄像头。在手机看见家门口发生命案，第一时间报警。 第二时间，给他认识的一位警察打电话。 小区里住着位刑警队长，刚好休息在家。 种种因素重合在一起，让棠朵幸运地活了下来。 第164章 逆转时空服务——结束。 “你被林浅父母收养，他们好歹也供你吃穿，供你上学。有再多不满，断绝收养关系就好。你居然痛下杀手，简直不是人……” 就是个疯子，是个变态。 “呵…” 李深像听到什么笑话般冷笑，依旧是闲话家常的语气： “你没被人收养，你理解不了。” 在那个家，只有“优秀”才能换来“爱”。 没有优秀的成绩，换来的就是冷眼相待。 他和林浅一起长大。小孩子总是玩玩闹闹，没心没肺。可自从上幼儿园后，林母开始紧盯他们的成绩。 两个人就像两盆花，谁长得好就要谁。 这场博弈最终以林浅胜出。不只是血缘关系，更是学习成绩。 剥夺了他的林姓，改和林浅妈妈一个姓。从小学四年级开始住校，没有允许不许回家。 林家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他一样，抹去他的一切痕迹。 而他和林浅的关系。不是兄妹，也不是朋友，更不是恋人。 倒像拴在一起的蚂蚱。 脸上的疤就是拜林浅所赐。在那个弱肉强食的家，她曾想害死他。 他们互相嫌弃，互相利用，互相用对方的把柄威胁对方。转而又互相打掩护，互相帮助，互相铲除对方看不顺眼的人。 “棠朵”就是林浅想让李深除掉的。 开始的计划是林浅出主意。诬陷棠朵与蓝毛当街热吻。 这计划算是成功一半，确实让棠朵深陷流言蜚语一阵。 李深在这里起到的作用是牵线搭桥，把任务安排给蓝毛。 林浅不过瘾，再次找到李深。 然后就有棠朵单挑四个恶霸的戏码。 一次又一次陷害，一次又一次被她逃脱。 李深这辈子最不喜欢，和他有一样出身的人却比他过得好。 每次看见棠朵就像在照镜子。一个和自己一样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人，不用伪装自己，不用拼命学习只为讨人喜欢，也不用像只哈巴狗一样祈求别人施舍。 喜欢她的人，喜欢的是她的真面目。不会像自己似的必须经过层层伪装，才会得到夸赞和爱戴。 真的好刺眼。 想毁掉。 “你要是没和方云也在一起就好了。他就不会死，要怪就怪你自己。” 李深大言不惭。 听到那三个字，棠朵的心深深刺痛一下。 忍痛开口：“…三条人命，你就等着下地狱。” 闻言，他忽然发出一串不明所以的笑声。 笑声阴险得意，不断在审讯室回响，敲击着人脆弱的耳膜。 审讯警察大力拍拍桌子，让他严肃点。 也不知道李深有什么好笑的，笑得肩膀不停抖动。脸上五官扭曲，仿若恶魔附体。 “…棠朵，是我赢了。”他笑够了说。 “在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人会永远记得我。而那个人，是你。” 只要棠朵还喜欢方云也一天，就会记得他一天。 李深在审讯室发了疯似的笑，似乎要将胸膛笑穿。 …… 李深说得对，确实是他赢了。 他成功把痛苦留给她。 警察已把消息通知给方云也父母，叔叔阿姨在回来的路上。 等他们回来将会给方云也下葬。 …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永远。 ＊ 白灏把她送回方云也家后离开，他妈妈在医院离不开人。 已经联系艾晴晴让她陪棠朵一会，怕她做什么傻事。 门口血迹早已清理干净，只留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气味飘在空中，不断刺激着大脑神经。 棠朵平生第一次不讨厌血腥味。不止不讨厌，还很喜欢。 她坐在门前一动不动，仔细嗅着每一寸空气。整个人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一副躯体。 背后是大片烫金色落日，平日极美的景色现如今万分凄凉。 手中一根银色细链折射点点光芒，是棠朵眼前唯一的念想。 那是方云也打算送给自己的礼物。 不是什么贵重金属，只是简单的银质细链，中间点缀一颗巴洛克珍珠。 重点就在这颗珍珠上。 是云朵的形状。 是方云也的“云”，棠朵的“朵”。 巴洛克珍珠长得奇形怪状，能找到一颗像云朵的实属不易。 想象下男生在一堆珍珠里挑挑拣拣的模样，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差一点点他就可以把它送给她了。 她在门内，他在门外。只一道门的距离，却让他们天人永隔。 只是一道门的距离啊…… 胸口传来阵阵撕裂的痛，有腥甜味道在口腔中散开。 想咽却咽不下去，被一口吐了出来。 红色液体落在洁白瓷砖，开出一朵又一朵血红花蕊。 棠朵终究没挺住，倒在男生曾倒下的位置。血迹顺着嘴角滑落，淹没进黑色发丝。 眼前弥漫开一团黑雾，逐渐吞噬她清醒的意识。 ［叮~检测宿主身体到达极限。逆转时空服务即将结束。］ 涣散的瞳孔动了动，沾染血珠的唇瓣一开一合。 “…916，求你。让我再陪他一会。” 棠朵挣扎起身，想证明自己没事。可已在临界点的身体，仅支撑她动动手指。 916没有回应她，而系统提示仍在继续。 ［结束倒计时。］ ［5、4、3…］ “…别，别让我离开。”她继续祈求。 此刻的系统，冷血得像个真正的机器。 ［2、1…］ ［逆转时空服务——结束。］ “不…”尾音被彻底吞没。 仅仅一瞬，黑暗如汹涌的海水向自己袭来。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意识刹那间脱离肉体，轻飘飘的，荡在空中无拘无束。 她会去哪… 还会再见到他吗… 好像又看见了方云也。站在阳光下清晰明媚的笑脸，亮如星星的眼眸，和尝起来甜甜的嘴巴。 他总爱揉自己的头，揉得炸哄哄的。 也爱惹自己生气，然后用那双卡姿兰大眼看着她求原谅。 更爱让她看他打球，在进球时响起清脆的掌声。 方云也可真好。像星星月亮一样好，像浩瀚银河一样好，更像京大录取通知书一样好。 可惜，他们没机会一起上大学了。 京大的包子他也吃不到了。 他曾追问自己，初见时被她撕毁的情书写的什么。 好后悔当初没回答他。 要是现在来问，她一定会说是满满的“喜欢你”。 “方云也，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好喜欢。” 她坚信。方云也没有离开她，只是住进了心里最深处。 …… 再次睁眼时，棠朵被一盏橘黄色台灯晃得微微眯眼。 身下是柔软的床垫，和浅蓝色床单。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栀子香，和一团又一团加湿器的水雾。 一切陌生又熟悉，一切仿佛还在眼前。 躺在床上发了会呆，让静谧的氛围一点点侵蚀自己。 好半晌，这间装修得不错的卧室散开一道叹息。 “916?”她尝试呼喊。 没有回应 “…你也不在了。” 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像有人在剥开她的心，想窥探里面有什么。 洗手间内。一捧又一捧凉水拂过脸颊，将红润的面色变得苍白许多。 她站在洗手台前，静静地望向镜中的自己。 婴儿肥没有了，下巴变尖了，脸颊稍稍向内凹陷，目光沉稳。俨然一副大人模样。 也对，今年的棠朵——28岁。 第165章 冰冷的你／麻木的我【完】 客厅茶几放着一张结婚请柬。 四四方方的粉色卡片，写满着甜蜜与幸福。 白灏＆艾晴晴。 高中毕业时一个留在国内，一个留在国外。 当初白灏拒绝了艾晴晴的表白，两人彻底没了联系。 大学毕业后，白灏选择出国深造。在那个学校，碰见多年不见的艾晴晴。 这小子色从胆边生，色从心中起。 多年的蜕变他已然不是那个虽学习拔尖儿，却因家庭背景而自卑的白灏了。 他选择勇敢追爱，将年少的遗憾填补。 这不，收到了婚礼邀请，日期在明天。 艾晴晴没邀请棠朵做伴娘。说她以前做过两次伴娘，再做伴娘会嫁不出去。 虽不是伴娘，她还是早早去了。 艾晴晴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师仔细描绘着她的眉眼。 身上穿着白色缎面晨袍，领口处几朵山茶花用丝线绣得栩栩如生。 几个伴娘忙前忙后，琢磨一会怎么为难伴郎们。 为了符合这美好的氛围，棠朵特意穿了件水蓝色连衣裙，锁骨中间一颗巴洛克珍珠点缀在上。 经过时间的沉淀，那颗珍珠早已失去光泽，蒙上一层岁月的纱。 见到棠朵，艾晴晴在化妆镜里对她露出甜蜜又羞涩的笑容。 “怎么来这么早?” “想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显然没有。” 伴娘们很能干，事事打点得很好。 她笑了声，“来得早也好。听说白灏的伴郎有好几个都是单身，你正好瞧瞧。” 棠朵假装痛苦地捂住脸，“不会，你们现在就开始催婚?” “…不是催婚。”她笑脸收敛几分，在镜中对她认真说：“是想让你开启新的生活。”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和白灏的老干部风越来越像。” 这些年艾晴晴没少开导她，用一句话总结就是：忘了方云也，人得向前看。 她每次都嘴上答应，但脚步一直停滞不前。 艾晴晴知道她没听进去，索性不再多提。 …… 过了几个小时，白灏和伴郎团出现在楼下。 白灏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挺拔，优雅沉稳。被伴郎们簇拥在中间，是今天的主角。 他们要经过重重考验才能接到新娘子。 伴郎团一共6人。其中一个戴耳钉的男生引起棠朵注意。 像，真的太像了。 不是长得像，而是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像。 一样的笑声爽朗，一样的思路清奇。遇到难题时会抓抓脑袋，猜到答案后眼神明亮。 调皮捣蛋的，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棠朵脑袋里。白灏能和他做朋友，会不会是替身文学? 可只听说爱情有替身，没听过友情替身。 大概这两种性格天生互相吸引。 接亲、敬茶、宣布誓词、交换戒指、扔手捧花、吃席。 一套流程下来，新郎新娘肉眼可见的疲惫。 等宴会散场，人走得差不多时。白灏端着酒杯坐在棠朵身边空位，“手捧花给了你，你可得尽快找个男朋友啊。” 他半认真，半打趣。 棠朵拿酒杯和他碰一下。一捧白色玫瑰用丝带系着，放在腿上散发淡淡幽香。 “今天是你和艾晴晴大喜的日子，怎么全操心起我了?” 白灏侧过头将目光放远，答非所问：“…你觉不觉得，他和云也很像。” 顺着他的目光，棠朵锁定那个戴耳钉男生。 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不会想把他介绍给我？做替身?会不会不太道德?” 她说得轻松，男人却锁眉看她：“…棠朵，我和晴晴都希望你能放下。十年了，你也该释怀了。” “我放不下。” 她眼神蓦然沉下，一把撕开故作轻松的面具：“…也释怀不了。” 他定定地看向她，觉得棠朵今天有些不一样。 好像…想法变得更坚定了。 “…白灏，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以前我放不下，现在我更放不下。” 她将酒杯里的香槟一饮而尽，喃喃道：“…我永远都不会放下。” 男人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当年他把棠朵送回家后离开，叫艾晴晴来看着她。 他离开时，艾晴晴已在来的路上。 可当艾晴晴走出电梯，看到的却是倒地不起的棠朵。 送去医院诊治，昏了两天才醒。 醒后她一句话不说，沉浸在悲伤里，木讷得像行尸走肉。 后经过时间的冲洗，才逐渐鲜活起来。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心里装着人。皮囊走出来了，灵魂没有走出来。 方云也的死给她的灵魂刻上一道疤，一道刻骨铭心的疤。 …… 当天晚上，夜凉如水。 月亮围绕着薄薄的一层雾，挂在深蓝色夜幕与漫天繁星相织，纤尘不染。 夏虫浅吟低唱，悄悄爬上最高的枝头，被一只等待许久的夜莺捕捉。高大翠绿的松柏树晃了晃，两只松鼠听到脚步声迅速隐藏自己。 女人穿过长而幽暗的石板路，穿过空气中稀薄的水汽。 大片月光倾落而下，将墓地镀上一层银辉。 她在一块方形的白色理石前驻足，裙摆微微飘扬，好似想挣脱束缚翩翩起舞。 眼神留恋在上面年轻鲜活的照片。有着能将人烫化的笑容、圆而亮的眼睛和总爱摆弄的几缕刘海。 一切仿佛在十年前，一切又仿佛在昨天。 那捧象征爱情的白玫瑰被放在墓前，沾染上几分水汽，娇艳欲滴。 夜晚的墓地寂静凄凉，能听见的只有人心底的哭声。 棠朵蹲下身，将脑袋靠在冰冷的石碑。 在接触的一瞬，让人想到那个夏天。她和男生坐在花坛上，脚下树影斑驳。也是这样靠着他，地上映出 两人相互依偎的影子。 当时觉得他们真像热恋中的情侣。 现在觉得他们就是热恋中的情侣。 “…方云也，唯一的一次机会被我用光了。” “方云也，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你说，我怎么还是失去了你。” “…两次……” …… 女人微弱的声音唤醒沉睡中的云，慢慢地将明月遮掩，让黑暗自上而下笼罩下来。 她靠着墓碑闭上眼睛，任由孤独与苍凉吞噬自己。 墓碑之下，冰冷的你。 墓碑之上，麻木的我。 【正文完】 第166章 旧时间线的故事——你什么都没有！ 雪… 漫天飘雪… 记得那是个冬天。 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小朵啊，这些钱你拿着。在这等妈妈，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她早已不记得母亲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她摸摸自己的头，然后……彻底消失。 那时…6岁还是7岁来着？ 看着手里一张红的，两张绿的、四张蓝的和一沓抽抽巴巴的一块钱，棠朵开心坏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她，第一件事就是买糖葫芦、买油炸糕、买奶茶，买，把自己平时吃不到的东西通通吃个遍。 可当把剩余的钱揣进兜里，小肚子吃得鼓鼓的时，也是意识到自己被抛弃时。 之前一直听爸爸和妈妈念叨，什么生女儿没用，赔钱货、把她扔了算了之类的话。 今天，他们把 理论改实践了。 天色渐黑。望着长而空的街道，她第一次觉得挨打挨骂都比被抛弃强。 爸爸妈妈真的不要她了。 …… 不知道该去哪儿，只能过着流浪漂泊的日子。 白天去商场蹭暖气，晚上睡公园、公共厕所、墙角，反正能遮挡风雨的地方她都可以睡。 兜里的钱很快花完了，没东西吃就捡、垃圾桶里的厨余垃圾。蹲在饭店门口，捡客人剩下的食物。 身上薄薄的棉袄，在冬季的冷风中屁用没有。胳膊上、腿上，脚上长满冻疮，耳朵经常冻得发痒，手和脚肿得像个小馒头。 有时靠在墙角任大雪掩埋自己，想着一睁眼会不会一切都是梦。 可事实是每天睁眼都是新的一天，也是相同的一天 、噩梦般的一天。 这种日期在她流浪第35天得以解脱。 她被经常光顾的饭店服务员发现，报警让警察看看是谁家走丢的孩子。 长大了知道有困难找警察。可小时候爸爸妈妈总拿警察吓唬她，导致她一度以为警察是超级可怕的存在。 见到警察的她拔腿就跑，可惜冻僵的双脚直接让她摔个狗吃屎。 事实是吃了一嘴路边积雪，还将乳牙磕掉一颗。 满嘴是血的她当场晕倒，被警察送进医院。 那时不知道这叫晕血。只觉得红色的血很可怕，像电视机里的红衣女鬼一样可怕。 可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有一次自己犯了小错误，父亲抄起烟灰缸就冲她砸来。 她不敢躲，躲了可能就不止烟灰缸砸头这么简单。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涌出，随后顺着下巴流淌到衣服上、地上，手上。 记得当时自己被血液包围了，尤其是看见穿衣镜中的自己。看见那个一人高的穿衣镜里自己浑身是血，瞬间头脑发晕倒地不起。 然后…就有了 这毛病。 后来的故事很简单。她被送到福利院，和一群遭遇差不多的小朋友在一起。 从警察的交谈中得知，妈妈为了把她彻底扔掉，可是坐车到好远的地方呢。 这个地方叫——江城。 在福利院逐渐安稳下来，三点一线。 上学、吃饭、睡觉。 老师们夸她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孩子真坚强，从来到这一声没哭。 她不爱哭。 单纯的她觉得爸爸妈妈喜欢男孩子，那她就变得像男孩子一样好了。 自己用剪刀剪个和耳朵平齐的发型，也在想哭时把眼泪憋回去。 不过福利院老师说那个发型像假小子，没有长发好看。 可能出于心理原因，最后在“假小子”和“长发”之间，选择齐下巴的短发。 一留就是好多年。 …… 一晃从小学到初中。她长高、长俊了不少。 学习一直名列前茅，也不生事惹事，平时少言寡语，是个老师都挑不出毛病。 因为平时不太爱说话，所以也没什么朋友。也不是不想交朋友，看其他女生都有自己的小团体也会羡慕。 可和交朋友比，她更怕自己是孤儿的事被大家知道。怕被别人嘲笑、瞧不起，尤其是当知道她是孤儿时那种怜悯的眼神。 宁可不交朋友，也不想自己的秘密被窥探。 初中正是青春期，也是叛逆期。像棠朵这种学习好但穷搜搜的人，正是学习不好但有钱的学生的目标。 班级里几个不学无术的男生女生盯上她。给她零食、带她、打币子、喝甜滋滋的果汁，代价仅仅是把作业借给他们抄，或者替他们写。 棠朵发誓，那段时光是她自出生以来最开心的时光。 吃、喝、玩、乐。确实爽。 可是…她的开心是用学习成绩换的。成绩从年级第一滑落到年级第三百，火速引起老师注意。 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眼神犀利得能杀死人。 在找她谈话之前就已经把原因摸得明明白白。 老师如倒豆子般说了一大堆，可棠朵记住的只有几句。 “棠朵！你自己说你有什么？有钱？有家庭背景？” “和你玩的那些人，最差也是父母健在。他们不学习，以后啃老都行。你呢？你有什么？” “你连啃老的资格都没有！” 老师激动地拍着桌子，仿佛那是她的脑袋，“你除了努力学习给自己打拼个好前程，你什么都没有！” 棠朵被骂得一声不吭，也不敢吭声。 到最后老师说累了，摆摆手：“回去。老师今天话重了些，但也是为你好。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谢谢老师。” 这声谢谢是真心的，棠朵真的感谢老师把她骂醒。 那一刻，她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后来，她和那些“朋友”断交了。 换来的是一句讥讽：“切，又开始装好学生了。” 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复习落下的功课。 感谢上天赐给自己一个聪明的脑子。 她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沉默寡言的、独来独往的，成绩优异的。若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变得更紧张了。 或者说……害怕。 害怕本就一无所有的自己，连学习成绩也没有了。 中考她考进在江城数一数二的高中——江城三中。 自从上了高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第一次月考。初中名列第一的自己，竟只考三十几名。 感觉被当头来上一棒。 那种不安全感密密麻麻爬上心头，老师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 你什么都没有。除了自己给自己拼个好前程，什么都没有。 尽管步老师和大家说不要在意第一次考试，从初中到高中都会不适应。但她依然忐忑不安，仿佛走在钢丝绳上命悬一线的不安。 每天都拼命地学习、刷题。拿出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精神。 在接下来第二、第三、第四次考试，成绩逐步呈上升趋势。 高三释放出的威压，在高一就能感受到。每天上晚自习到七点，学生们一窝蜂地跑出去呼吸外面的空气。 每天有许多家长候在门外，看自己家孩子从门内出来眼神慈爱。 棠朵平时不出去，但凡出去就会驻足观察一会。 看那些家长见到孩子时洋溢的笑脸。摸摸头、拍拍肩，把书包接过来问：“怎么样，上学累不累？” 而回答不会超过四种：累、不累、还行啊，天天问烦不烦。 她一直觉得最后一个是不识好歹。 假如有人问她累不累，她想她一定会笑得很开心，然后回答：“不累，一点也不累。” 她不累她不累，她怎么可能…不累呢。 第167章 这位同学，你眼睛出了好多汗呀？ 适应高中生活后，成绩一直稳居年级前十。 雷打不动的排名。 本以为会按部就班地走完每一步，在高三画上完美的句号。 可一个女生的出现，让她平静的生活变得不再平静。 她叫林浅。是一个长相甜美、声音好听，说话时笑眯眯的，给人感觉人畜无害的人。 她也是第一个知道自己是孤儿，并将事情宣扬得尽人皆知的人。 俩人并不在同一班级，棠朵和她也不熟。 但每次在人多的地方，林浅都会故意提高音量对自己一顿大夸特夸。 说什么棠朵你真坚强，真佩服你的毅力，你们福利院待遇怎么样，是不是很多人挤在一张床上等… 虽不知道她从哪得的消息。可既然知道了，人家又问你问题，不回答感觉不太礼貌。 一开始没察觉出什么，觉得是林浅好奇心重。直到一次在食堂偶遇，林浅建议同桌一吃饭的女生把吃不了的菜倒进她碗里，美其名曰是帮她省餐费。 那一瞬间，尽管她再笨也明白了。 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用善意伪装过后的羞辱，比被指着鼻子尖讥讽更让人难以应对。 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年龄，难以分辨真正的帮助和假借帮助名义的侮辱。只要你有过激的反应，所有人都会认为你不识好歹。 自从察觉出林浅的恶意，不管走到哪都躲着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棠朵从小到大都是个能忍则忍的性格。老师们夸她最多的一个是学习成绩，另一个就是乖巧懂事。 对此她想说：相比乖巧懂事，自己更想做嚣张跋扈大小姐。 因为“嚣张”也需要有底气、有资本。她有什么吗？她什么都没有。 从来不和同学起冲突，是怕对方家长来学校找她。 她一个未成年，怎么看都不像能和中年人吵赢。 随着林浅把事情弄得尽人皆知，每天她都能遇到同学们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比如：你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你了？ 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吗？ 孤儿院的生活怎么样，是不是天天吃白菜土豆？ 你怎么没被收养，是没人愿意收养你吗？ 他们大多数出于好奇心，不会在乎是否给她带来伤害。 每天被淹没在一堆问题里，累得让她透不过气。 终于有一次，她没忍住和一个女生吵了起来。 案发地点在食堂。 坐在她身后的一个女生，故意用大嗓门说：“听说这爹妈不要的孩子都心狠。他们爹妈能干出抛弃亲生孩子的事，他们身体里就带着心狠的基因。” “所以对这种人不用太好，因为他们根本不会记得你的好。” 另一人搭话：“听你这一说，让我想起了三班棠朵。一个孤儿学习还那么好，真是让我这有爹有妈的人自愧不如。” 那女生闻言语气不屑，“她能安安稳稳长这么大，被人包养了都说不准。不然这吃喝拉撒哪来的钱？” 女生话音刚落，一股浓烈的饭菜香气被人扣在头顶。菜汁和米饭带着热度滚落在皮肤，烫得她当场尖叫。 在场人全看傻了，谁也没想到被议论的人就在身后。 女生尖叫着站起来，指着棠朵：“你有病！你把饭菜扣我头上干什么！” 她的尖叫引来更多人侧目。 棠朵把餐盘放回桌子，平静地回道：“因为你嘴贱。” 那是棠朵有史以来最硬气的一天，腰杆最直的一天。 然而，也是被批评得最惨的一天。 两人的事闹到教导主任那，针对她用饭菜攻击人家的事一通说教，还得互相道歉。 那女生有气没道歉，棠朵心里有气也没道歉。 最后换来的是女生家长找她理论。说她没家教、没素质、爹妈活该不要你等等难听的话…… 她站在那一句话没说，怕一张嘴眼泪先掉下来。 步老师听不下去和家长据理力争，可也堵不住不断向外输出的嘴。 后来家长气哄哄地走了，她则非常没出息地躲在学校烂尾楼楼顶哭。 哭的时候觉得自己太完蛋，刚才怎么就一声不吭了。 蹲在地上抱住自己。觉得自己就像一小块冰，任凭太阳如何照射也没法融化。 她哭得忘我，浑然不知有两个男生靠近。 “谁在这哭？这楼顶闹鬼？” 一个男生先开口，另一个男生回道：“那里有人。”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然后第一个说话的男生再次开口：“…这位同学，你眼睛出了好多汗呀？” 棠朵抹了抹脸，泪水模糊视线，也没看清是谁直接回道：“…不用你管。” 说着转动身体，留给他们一个冷漠的背影。 她一点也不想哭，也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哭。 身后俩男生沉默片刻，其中一个上前塞给她一包纸巾。 “快擦擦，一会鼻涕流下来了。”语气似乎有点嫌弃。 两男生离开后，她用那包纸巾又是擦眼泪，又是擦鼻涕。 心想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自那之后棠朵变得更不爱说话了，其中原因也包括高三学习压力大。 通过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减少外界的流言蜚语。 可想嘲笑她的人，并不会因为自己隐忍而放弃。 林浅依旧没放过她。不碰面还好，碰面就话里话外讽刺一番。 她能躲则躲，躲不过就不理她。 毕竟是两个班，想躲也挺容易。可同在一个班级的就躲不过去了。 左治是三班班长，也是班内唯一和自己成绩差不多的人。 自从知道她是孤儿，常常给她轻蔑的白眼。好像他高高在上的上帝，她是街边乞丐。 而他之所以对自己“另眼”相看，也有当初班级选班长自己是他竞争对手的原因。 老师比较中意让棠朵当，觉得女孩沉稳。可当时棠朵拒绝了。因为当班长一定涉及和其他同学交涉这个、交涉那个，她并不想说那么多话。 因为她的拒绝，外加老师发现她真不爱说话。 “班长”这个职务，光荣地落在左治头上。 第168章 我扶你起来吧。 高三上半学期，一个晴空万里的夏天。 阳光热得轰轰烈烈，少女们的爱慕之心也轰轰烈烈。 本打算去超市买水的棠朵，被篮球场声嘶力竭的尖叫吸引。声音此起彼伏，热情高涨，仿佛要将天捅个窟窿。 男孩们挥洒汗水，女孩们为之疯狂。 在球场边驻足观看一会，也想体会下小学妹热情高涨，激动澎湃的情绪。 可惜，她什么也没体会到。自己常常羡慕那些动不动就把“喜欢”脱口而出，不在意别人目光的人。 若换到自己身上，恐怕打死也说不出来。 “那位同学快躲开！” “那女同学别傻站着，快让开！” 背过身准备离开的棠朵，在听到身后的呼喊回头。结果“咚”的一声，一颗篮球正中眉心。 当时她想：这帮人是怕篮球砸不到自己。若没人喊她，自己早就和篮球错开了。 她被篮球撞了个屁墩，像个受伤的布娃娃坐在地上。 而始作俑者这时颠颠跑来，遮住头顶耀眼的阳光。 “…同学，你还好？”声音小心翼翼，带着少年独属的清澈。 棠朵想说：你这人会不会打球啊。我离篮球场那么远都能打到我，你不会是故意的！ 话就在嘴边，可当抬头与来人对视时，又全部咽了下去。 阳光刺眼，闯进她眼眸的是一双黑而亮的圆眸。眼尾微微下垂，看上去好看又单纯。 它镶嵌在一个男生脸上，此时正露出探究又忐忑的目光。特像一只犯了错的京巴狗。 …… 是方云也。 她认识他。 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他是“fbi”其中之一。就是常年霸榜年级前三，同学们给起的外号。 “f”就代表方云也。同时也是自己看齐的目标。 ps：所有比她考得好的人，都是她看齐的目标。 他穿着身白色球衣，胸口印着大大的“11”号图样。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头发上的汗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闪闪发光，像一串又一串水晶珠。 “我扶你起来。” 愣神之际，一只骨肉匀称的右手递了过来。方云也朝她甜甜一笑，示意握住这只手。 棠朵迅速瞟了眼这只具有美感的手，随后轻吐两个字：“不用。” 站起来掸掸校服上的灰，转身径直离开。 自己的想法很简单，也没摔伤也没摔破，没必要和他大庭广众之下计较这事儿，也懒得说那么多话。 课间休息只有十分钟，抓紧时间去超市买水。 不过在方云也眼里，自己好像挺奇怪。 “…哎同学你别走啊。” 没等走出两步，他从后面追上 “刚才那篮球是我不小心打飞出去的，还没向你道歉呢。” 他跟在身侧，随着自己的步伐时而快时而慢。 她埋头加快脚步，催促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别跟着我了。” 像台湾偶像剧一样，每所学校都有一两个风靡全校的人物。 方云也虽不如那般夸张，但也是提起名讳就让人耳熟能详。 毕竟长相、家庭条件、学习成绩能集合在同一人身上，也挺不容易。一直跟着她走，明天指不定传出什么样绯闻。 “可我还没道歉呢，你怎么接受？” 他语气里包含惊讶与疑问，似乎没料到自己处理事情如此草率。 急于摆脱他，棠朵走进超市后拿起瓶矿泉水：“你把这个付了，就当你对我的道歉。” 矿泉水是最普通的矿泉水，一元一瓶，薄薄的塑料瓶身稍稍用力就变形。 “就这？”他瞪大眼睛，“你好歹也拿瓶饮料。” “…我不爱喝饮料。” “……” 他付了钱。 两人并肩走出超市，周围不少人送上注目礼。 方云也的球衣很白，像白炽灯一样白。长得也很帅，当然没吴彦祖帅。在人群中非常吸引眼球，连带着她也被多看好几眼。 “…谢谢你的道歉礼物。我走了，以后打球小心点，别撞到别人的头。” 临走前她好心提醒，毕竟不是谁都像自己这么好说话。 “你……” “铃——” 方云也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被夺命铃声打断。 来不及说再见。她一溜烟跑回教室，在老师进门前成功坐回座位。 而“方云也”这个名字，也随着老师讲的新知识点而淹没。 ＊ 她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想过还能再和方云也有交集。 直到在学校附近一条小有名气的小吃街再次看见他，不免被小小震惊。 虽和他不熟，可传闻中他家庭条件不错，零花钱自由，家里也是小洋房。 属于普通人里的有钱人，有钱人里的普通人。 可眼前他系着围裙，顶着烈日。在一个围满人的臭豆腐摊后，动作娴熟地捞出刚被热油吻过的豆腐块。将它们装进纸盒，浇上酱汁，再递给客人。 配上热情洋溢的笑容，迷倒一片来买臭豆腐的男女老少。 彼时她正握着十块钱，本想在兼职后吃顿臭豆腐奖励自己。 可当见卖臭豆腐的人是他，立刻转换方向走到另一家臭豆腐摊。 …只是单纯觉得有点尴尬。 这个摊相对冷清些，大叔的围裙黏着许多油点，嘴里叼着抽剩的半根烟。 见她一直向方云也的摊位张望，大叔不屑地冷哼：“现在这帮小姑娘，光看脸不注重味道。我这臭豆腐可是祖传的，哪是随便一个毛头小子能比。姑娘，还是你有眼光。” 说着，一盒新鲜出锅的臭豆腐递到眼前，散发独特的气味。 听大叔的语气，看来方云也没少抢他生意。 她端着臭豆腐边走边吃，同时躲避迎面而来的其他人。 可尽管再小心，还是撞到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棠朵微微睁大眼睛。因为自己撞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在摊后忙活的方云也。 他双手抱在胸前，双眼微眯，目光如两根冷箭钉在她手里的臭豆腐上。 自己就那么傻愣愣站着，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第168章 我扶你起来吧。 高三上半学期，一个晴空万里的夏天。 阳光热得轰轰烈烈，少女们的爱慕之心也轰轰烈烈。 本打算去超市买水的棠朵，被篮球场声嘶力竭的尖叫吸引。声音此起彼伏，热情高涨，仿佛要将天捅个窟窿。 男孩们挥洒汗水，女孩们为之疯狂。 在球场边驻足观看一会，也想体会下小学妹热情高涨，激动澎湃的情绪。 可惜，她什么也没体会到。自己常常羡慕那些动不动就把“喜欢”脱口而出，不在意别人目光的人。 若换到自己身上，恐怕打死也说不出来。 “那位同学快躲开！” “那女同学别傻站着，快让开！” 背过身准备离开的棠朵，在听到身后的呼喊回头。结果“咚”的一声，一颗篮球正中眉心。 当时她想：这帮人是怕篮球砸不到自己。若没人喊她，自己早就和篮球错开了。 她被篮球撞了个屁墩，像个受伤的布娃娃坐在地上。 而始作俑者这时颠颠跑来，遮住头顶耀眼的阳光。 “…同学，你还好？”声音小心翼翼，带着少年独属的清澈。 棠朵想说：你这人会不会打球啊。我离篮球场那么远都能打到我，你不会是故意的！ 话就在嘴边，可当抬头与来人对视时，又全部咽了下去。 阳光刺眼，闯进她眼眸的是一双黑而亮的圆眸。眼尾微微下垂，看上去好看又单纯。 它镶嵌在一个男生脸上，此时正露出探究又忐忑的目光。特像一只犯了错的京巴狗。 …… 是方云也。 她认识他。 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他是“fbi”其中之一。就是常年霸榜年级前三，同学们给起的外号。 “f”就代表方云也。同时也是自己看齐的目标。 ps：所有比她考得好的人，都是她看齐的目标。 他穿着身白色球衣，胸口印着大大的“11”号图样。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头发上的汗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闪闪发光，像一串又一串水晶珠。 “我扶你起来。” 愣神之际，一只骨肉匀称的右手递了过来。方云也朝她甜甜一笑，示意握住这只手。 棠朵迅速瞟了眼这只具有美感的手，随后轻吐两个字：“不用。” 站起来掸掸校服上的灰，转身径直离开。 自己的想法很简单，也没摔伤也没摔破，没必要和他大庭广众之下计较这事儿，也懒得说那么多话。 课间休息只有十分钟，抓紧时间去超市买水。 不过在方云也眼里，自己好像挺奇怪。 “…哎同学你别走啊。” 没等走出两步，他从后面追上 “刚才那篮球是我不小心打飞出去的，还没向你道歉呢。” 他跟在身侧，随着自己的步伐时而快时而慢。 她埋头加快脚步，催促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别跟着我了。” 像台湾偶像剧一样，每所学校都有一两个风靡全校的人物。 方云也虽不如那般夸张，但也是提起名讳就让人耳熟能详。 毕竟长相、家庭条件、学习成绩能集合在同一人身上，也挺不容易。一直跟着她走，明天指不定传出什么样绯闻。 “可我还没道歉呢，你怎么接受？” 他语气里包含惊讶与疑问，似乎没料到自己处理事情如此草率。 急于摆脱他，棠朵走进超市后拿起瓶矿泉水：“你把这个付了，就当你对我的道歉。” 矿泉水是最普通的矿泉水，一元一瓶，薄薄的塑料瓶身稍稍用力就变形。 “就这？”他瞪大眼睛，“你好歹也拿瓶饮料。” “…我不爱喝饮料。” “……” 他付了钱。 两人并肩走出超市，周围不少人送上注目礼。 方云也的球衣很白，像白炽灯一样白。长得也很帅，当然没吴彦祖帅。在人群中非常吸引眼球，连带着她也被多看好几眼。 “…谢谢你的道歉礼物。我走了，以后打球小心点，别撞到别人的头。” 临走前她好心提醒，毕竟不是谁都像自己这么好说话。 “你……” “铃——” 方云也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被夺命铃声打断。 来不及说再见。她一溜烟跑回教室，在老师进门前成功坐回座位。 而“方云也”这个名字，也随着老师讲的新知识点而淹没。 ＊ 她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想过还能再和方云也有交集。 直到在学校附近一条小有名气的小吃街再次看见他，不免被小小震惊。 虽和他不熟，可传闻中他家庭条件不错，零花钱自由，家里也是小洋房。 属于普通人里的有钱人，有钱人里的普通人。 可眼前他系着围裙，顶着烈日。在一个围满人的臭豆腐摊后，动作娴熟地捞出刚被热油吻过的豆腐块。将它们装进纸盒，浇上酱汁，再递给客人。 配上热情洋溢的笑容，迷倒一片来买臭豆腐的男女老少。 彼时她正握着十块钱，本想在兼职后吃顿臭豆腐奖励自己。 可当见卖臭豆腐的人是他，立刻转换方向走到另一家臭豆腐摊。 …只是单纯觉得有点尴尬。 这个摊相对冷清些，大叔的围裙黏着许多油点，嘴里叼着抽剩的半根烟。 见她一直向方云也的摊位张望，大叔不屑地冷哼：“现在这帮小姑娘，光看脸不注重味道。我这臭豆腐可是祖传的，哪是随便一个毛头小子能比。姑娘，还是你有眼光。” 说着，一盒新鲜出锅的臭豆腐递到眼前，散发独特的气味。 听大叔的语气，看来方云也没少抢他生意。 她端着臭豆腐边走边吃，同时躲避迎面而来的其他人。 可尽管再小心，还是撞到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棠朵微微睁大眼睛。因为自己撞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在摊后忙活的方云也。 他双手抱在胸前，双眼微眯，目光如两根冷箭钉在她手里的臭豆腐上。 自己就那么傻愣愣站着，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第169章 一个聪明的大脑和一颗坚定的心。 大概过了十来秒，他改变动作变成双手叉腰，“…这家臭豆腐好吃吗？” 这架势特像恶霸当街强抢民女，给棠朵吓得向后瑟缩。 “…还，还行。” “你刚才明明看见我了，为什么又绕路去别人家？” 这时她才意识到，刚刚自己走进他臭豆腐摊，又远离他臭豆腐摊的举动都被对方尽收眼底。 没来由的一瞬心慌，“看你挺忙的，就不给你添乱了。” “我以为我们是有些交情的。”他皱起眉毛，一双如黑葡萄的眼睛泛出委屈。 棠朵无语。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情，被他篮球砸到脑袋的交情吗？ 为什么说得像自己对不起他似的。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 “下次，下一次一定支持你生意。”她不擅长处理这些，只好妥协。 “那好。”他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正常，伸出一只友谊之手：“交个朋友。我叫方云也，你叫什么名字？” 说了半天话，两人还没正式介绍过自己。她轻轻握住那只手，快速又小声地说出自己名字。 “…棠朵。” 方云也一定听过自己名字，毕竟“棠朵”这两个字也被人云亦云一阵子，谁不知道三班有个孤儿院长大的人。 “你叫…糖果？” “棠——朵——”将每个字咬得很清晰，生怕他听错。 “糖——果——”他故意使坏，学着自己的语气重复一遍。 “……” 看出他是故意的棠朵便不再重复，也收回伸出去的友谊之手。 传闻中方云也帅气、开朗、是阳光开朗大男孩。 可她想说，传这些形容词的人一定没接触过他本人。 他本人——蔫坏。 “知道啦，我认识你。”见她不理他，立刻转变态度。 “你叫棠朵，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少年迎着晚霞，露出比晚霞还要绚烂的笑容。 犹如一潭死水掉进石子，一颗稳速跳动的心突然加快。 那一刻，男生的笑颜如滚烫的岩浆滴在心上。 他果然听说过自己。 他居然说自己很厉害？ 她很厉害吗？有时她也觉得自己挺厉害。没死在那年冬天，除了厉害，更多的是幸运。曾听过许多形容词形容自己：坚强、独立、可怜、懂事、听话，自强不息… 说“厉害”的还是头一个。 …… 就这样，她与方云也算是正式认识了。 以被篮球砸到头的交情开始。 与方云也成为朋友，对她的生活没太多改变。 除了每次偶遇打个招呼，每次进出老师办公室时对她偷偷k一下，每次周六周日给她发信息问她为什么不去小吃街吃他豆腐。 每次棠朵都要纠正他；【这不叫吃你豆腐，叫吃你做的臭豆腐。】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 【你解释解释？】 【一个是吃人，一个是吃豆腐。】 【那你想吃人，还是想吃豆腐？】 棠朵被他问得一怔。看起来如此正经的方云也怎么能问这种问题？ 回道：【都想吃。】 其实她想回“都不想吃”，结果少打一个“不”字。不等撤回来，对面的消息狂轰滥炸。 【哇！没想到棠朵你对我存了这样的心思。】 【说，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是不是上次，还是上上次？是不是在篮球场那次对我一见钟情？】 一条又一条信息，仿佛一勺又一勺热油浇在头上，给棠朵急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手指飞快在屏幕上点击，解释自己只是少打一个字。 【真是打错了那么简单吗？我看是你潜意识的折射？一共四个字，为什么偏偏少打‘不’字？】 “都不想吃”四个字，少打哪个字都表示否定，只有少打“不”字表示肯定。 棠朵捧着手机，坐在兼职地方的监控盲区拼命解释。 她负责试衣区工作，每次都有山堆一样的衣服等着自己。和方云也聊天的功夫，面前又堆出高高的小山丘。 经过一番解释，方云也从怀疑自己暗恋他，变成教育自己别早恋，哪怕对方是他也不行。 对此她想说：不要脸。 …… 很快便迎来又一次月考。 她坐在一班靠窗第八的位置，前面就是左治那个烦人精。 他每次看见自己就翻白眼，也不怕把眼珠子翻出去。 她和方云也在同一考场，不过人家在前面第二位置。 考试前林浅站在方云也面前说了好多话，眼神亮晶晶的，笑容甜甜的，像夏天里一杯水蜜桃味汽水。 “般配” 当时浮现在棠朵脑袋里的就是这两字。 抛去内在，单看外表。两人的长相气质、家庭环境，学习成绩，当真可以用“金童玉女”来形容。 而自己和林浅比，大概就是丑小鸭和白天鹅的区别？ 也不对，丑小鸭最起码能变成白天鹅。自己也就是只普普通通的大鹅，和铁锅般配的大鹅。 拼了命把知识塞进脑子里，不敢有一丝懈怠。生怕摆脱不了被炖的命运。 悄悄叹口气，将目光挪向窗外的塑胶跑道。少男少女在阳光下嬉戏奔跑，漂亮的百褶裙，随风鼓起的白色校衫，是随处可见的靓丽风景。 而她永远只是看风景，却成不了“风景”本身。 等把头扭再次回来，林浅已经回到自己座位，方云也和白灏聊着天。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全是棠朵的臆想。 望着方云也帅气的后脑勺，她表情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僵住。 为什么会在意这些？ 她在心里问自己。 方云也和谁聊天和谁般配，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警告自己：棠朵啊棠朵啊，你只有一个聪明的大脑和一颗坚定的心了。要是再把它们交出去，你当真就万劫不复了。 考试整整持续两天，她也在一班坐了两天。 方云也有时会和她说话，每次都回答得心不在焉。 其实每次和他说话时自己都在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尽管他笑得再好看、性格再俏皮、模样再英俊，自己也要按住那颗怦怦乱跳的心。 倒数第二场考试结束后，监考老师拿着封好的牛皮袋准备离开。 班级内忽然发出一道女生的尖叫。 老师停住脚步问：“怎么了林浅同学？” 那声尖叫是林浅发出的。她举着个粉色钱包，泪眼婆娑地和老师说包里有五百元钱不见了。 此话一出，考场内慌作一团。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讨论有人偷钱，也检查自己钱丢没丢。 有人丢钱，最先怀疑的一定是本考场人。 老师从打头的白灏开始搜查，一个接着一个，很快来到棠朵面前。 摸了摸她口袋，抖了抖桌上的书本。 也就在这时，五张红色纸币从她的生物书中掉落。在半空翩翩起舞，直到失去生命般落在地面。 同学们一片哗然，看到五百块钱仿佛看到铁打的证据。 老师把钱捡起来，举在手中问：“棠朵，这钱是你的吗？”语气严肃，眼神更严肃。 棠朵面上依旧平静，平静得仿佛钱不是从她书里找到的。其实心里慌得一批，已经意识到自己是被人陷害。 在回答老师问题前，她迅速看了眼也在看着自己的林浅。 梨花带雨的眼眸中，隐藏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同时她也在思考，说“钱是自己的”和说“不是自己的”哪个更对自己有利。 不过不等自己开口，另一道声音先一步质疑：“老师，你要是想质问棠朵，那也得先把所有人搜查完再质疑？整个考场五十多人，难道只有林浅可以有百块钱。别人不能有吗？” 班级内的议论声，早就像一万只麻雀出笼子似的嗡嗡作响。 而少年清澈透亮的声线，侧像逆着洋流的风帆，屹立在呼啸的风雨中。 第169章 一个聪明的大脑和一颗坚定的心。 大概过了十来秒，他改变动作变成双手叉腰，“…这家臭豆腐好吃吗？” 这架势特像恶霸当街强抢民女，给棠朵吓得向后瑟缩。 “…还，还行。” “你刚才明明看见我了，为什么又绕路去别人家？” 这时她才意识到，刚刚自己走进他臭豆腐摊，又远离他臭豆腐摊的举动都被对方尽收眼底。 没来由的一瞬心慌，“看你挺忙的，就不给你添乱了。” “我以为我们是有些交情的。”他皱起眉毛，一双如黑葡萄的眼睛泛出委屈。 棠朵无语。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情，被他篮球砸到脑袋的交情吗？ 为什么说得像自己对不起他似的。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 “下次，下一次一定支持你生意。”她不擅长处理这些，只好妥协。 “那好。”他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正常，伸出一只友谊之手：“交个朋友。我叫方云也，你叫什么名字？” 说了半天话，两人还没正式介绍过自己。她轻轻握住那只手，快速又小声地说出自己名字。 “…棠朵。” 方云也一定听过自己名字，毕竟“棠朵”这两个字也被人云亦云一阵子，谁不知道三班有个孤儿院长大的人。 “你叫…糖果？” “棠——朵——”将每个字咬得很清晰，生怕他听错。 “糖——果——”他故意使坏，学着自己的语气重复一遍。 “……” 看出他是故意的棠朵便不再重复，也收回伸出去的友谊之手。 传闻中方云也帅气、开朗、是阳光开朗大男孩。 可她想说，传这些形容词的人一定没接触过他本人。 他本人——蔫坏。 “知道啦，我认识你。”见她不理他，立刻转变态度。 “你叫棠朵，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少年迎着晚霞，露出比晚霞还要绚烂的笑容。 犹如一潭死水掉进石子，一颗稳速跳动的心突然加快。 那一刻，男生的笑颜如滚烫的岩浆滴在心上。 他果然听说过自己。 他居然说自己很厉害？ 她很厉害吗？有时她也觉得自己挺厉害。没死在那年冬天，除了厉害，更多的是幸运。曾听过许多形容词形容自己：坚强、独立、可怜、懂事、听话，自强不息… 说“厉害”的还是头一个。 …… 就这样，她与方云也算是正式认识了。 以被篮球砸到头的交情开始。 与方云也成为朋友，对她的生活没太多改变。 除了每次偶遇打个招呼，每次进出老师办公室时对她偷偷k一下，每次周六周日给她发信息问她为什么不去小吃街吃他豆腐。 每次棠朵都要纠正他；【这不叫吃你豆腐，叫吃你做的臭豆腐。】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 【你解释解释？】 【一个是吃人，一个是吃豆腐。】 【那你想吃人，还是想吃豆腐？】 棠朵被他问得一怔。看起来如此正经的方云也怎么能问这种问题？ 回道：【都想吃。】 其实她想回“都不想吃”，结果少打一个“不”字。不等撤回来，对面的消息狂轰滥炸。 【哇！没想到棠朵你对我存了这样的心思。】 【说，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是不是上次，还是上上次？是不是在篮球场那次对我一见钟情？】 一条又一条信息，仿佛一勺又一勺热油浇在头上，给棠朵急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手指飞快在屏幕上点击，解释自己只是少打一个字。 【真是打错了那么简单吗？我看是你潜意识的折射？一共四个字，为什么偏偏少打‘不’字？】 “都不想吃”四个字，少打哪个字都表示否定，只有少打“不”字表示肯定。 棠朵捧着手机，坐在兼职地方的监控盲区拼命解释。 她负责试衣区工作，每次都有山堆一样的衣服等着自己。和方云也聊天的功夫，面前又堆出高高的小山丘。 经过一番解释，方云也从怀疑自己暗恋他，变成教育自己别早恋，哪怕对方是他也不行。 对此她想说：不要脸。 …… 很快便迎来又一次月考。 她坐在一班靠窗第八的位置，前面就是左治那个烦人精。 他每次看见自己就翻白眼，也不怕把眼珠子翻出去。 她和方云也在同一考场，不过人家在前面第二位置。 考试前林浅站在方云也面前说了好多话，眼神亮晶晶的，笑容甜甜的，像夏天里一杯水蜜桃味汽水。 “般配” 当时浮现在棠朵脑袋里的就是这两字。 抛去内在，单看外表。两人的长相气质、家庭环境，学习成绩，当真可以用“金童玉女”来形容。 而自己和林浅比，大概就是丑小鸭和白天鹅的区别？ 也不对，丑小鸭最起码能变成白天鹅。自己也就是只普普通通的大鹅，和铁锅般配的大鹅。 拼了命把知识塞进脑子里，不敢有一丝懈怠。生怕摆脱不了被炖的命运。 悄悄叹口气，将目光挪向窗外的塑胶跑道。少男少女在阳光下嬉戏奔跑，漂亮的百褶裙，随风鼓起的白色校衫，是随处可见的靓丽风景。 而她永远只是看风景，却成不了“风景”本身。 等把头扭再次回来，林浅已经回到自己座位，方云也和白灏聊着天。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全是棠朵的臆想。 望着方云也帅气的后脑勺，她表情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僵住。 为什么会在意这些？ 她在心里问自己。 方云也和谁聊天和谁般配，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警告自己：棠朵啊棠朵啊，你只有一个聪明的大脑和一颗坚定的心了。要是再把它们交出去，你当真就万劫不复了。 考试整整持续两天，她也在一班坐了两天。 方云也有时会和她说话，每次都回答得心不在焉。 其实每次和他说话时自己都在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尽管他笑得再好看、性格再俏皮、模样再英俊，自己也要按住那颗怦怦乱跳的心。 倒数第二场考试结束后，监考老师拿着封好的牛皮袋准备离开。 班级内忽然发出一道女生的尖叫。 老师停住脚步问：“怎么了林浅同学？” 那声尖叫是林浅发出的。她举着个粉色钱包，泪眼婆娑地和老师说包里有五百元钱不见了。 此话一出，考场内慌作一团。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讨论有人偷钱，也检查自己钱丢没丢。 有人丢钱，最先怀疑的一定是本考场人。 老师从打头的白灏开始搜查，一个接着一个，很快来到棠朵面前。 摸了摸她口袋，抖了抖桌上的书本。 也就在这时，五张红色纸币从她的生物书中掉落。在半空翩翩起舞，直到失去生命般落在地面。 同学们一片哗然，看到五百块钱仿佛看到铁打的证据。 老师把钱捡起来，举在手中问：“棠朵，这钱是你的吗？”语气严肃，眼神更严肃。 棠朵面上依旧平静，平静得仿佛钱不是从她书里找到的。其实心里慌得一批，已经意识到自己是被人陷害。 在回答老师问题前，她迅速看了眼也在看着自己的林浅。 梨花带雨的眼眸中，隐藏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同时她也在思考，说“钱是自己的”和说“不是自己的”哪个更对自己有利。 不过不等自己开口，另一道声音先一步质疑：“老师，你要是想质问棠朵，那也得先把所有人搜查完再质疑？整个考场五十多人，难道只有林浅可以有百块钱。别人不能有吗？” 班级内的议论声，早就像一万只麻雀出笼子似的嗡嗡作响。 而少年清澈透亮的声线，侧像逆着洋流的风帆，屹立在呼啸的风雨中。 第170章 你不会…是想泡我吧？ 教室内一下安静了，安静得只剩心跳声。 整个考场五十多人的视线，从棠朵转移到方云也身上。如果大家的眼睛是激光枪，估计他已经冒烟了。 这么多人里，只有林浅和自己的眼神是一样。 是意外、是错愕。两人谁都没想到方云也会插话，而且…还是站在棠朵这边，替她为老师的态度感到不平。 他说得不无道理，老师脸上的神情有所松动，又问了遍：“棠朵，这钱是你的吗？” “是我的。”在两种回答中，她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一方。 “是我怕放在口袋里窜出去，就夹在书里了。” 若说钱不是自己的，那就很难解释林浅的钱为什么出现在自己书里。 如同方云也所说，难道除了林浅别人就不能有五百块钱吗？ 只要咬死钱是自己的，尽管大家都保持怀疑态度，也比“证据确凿”要强。 老师将钱放在桌子上，继续搜查别人。有些同学看此情景，直接把兜里的钱主动亮出来。 大多是几十块钱，只有个别同学有一二百。 嫌疑最深的依旧是棠朵。 林浅继续坐在位置上抹眼泪。说钱是用来买习题册，弄丢了回去一定挨骂。谁要是不小心拿了还给她就行，她一定不计较。 句句不提棠朵，句句都是棠朵。 事情最终闹到教导主任那。可五百块钱没写她俩名字，主任又不是包青天转世，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如果这是场博弈，明显是林浅输了。可她并没有战败者的懊恼，好像事情还没完。 …… 事实是事情确实没完。 第二天她一进班级，最先面对的便是左治的冷嘲热讽。 “昨天信誓旦旦说钱是你的，被戳穿了？要是缺钱大家可以给你捐，别用这些偷鸡摸狗的手段给三班丢脸。” 他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鄙视自己，有种终于把她踩在脚下的快感。 昨天事情不了了之，今天便迎来反转。 有个叫赵微的人向教导主任举报自己，说她来班级找林浅时，曾看见自己鬼鬼祟祟地靠近林浅。 人证+物证，直接将她再次推上风口浪尖。 同学们的猜忌怀疑，有心人的讥讽谩骂，像一辆大型垃圾车忽然侧翻，将她压在下面压得死死的。 教导主任认定了般把自己批评一顿，命令她把钱还给林浅。 当时办公室站满了人。林浅、赵微、两班班主任，教导主任和棠朵。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步老师就算相信她也保不住她。 她就像一座孤岛，一座与众人相对而立的孤岛。 她为自己据理力争，不会把钱给林浅。给了，就相当于认罪。 张主任似乎没料到平日沉默寡言的自己骨头这么硬。任他唾沫星子满天飞，也丝毫撼动不了半分。 “赵微说她亲眼看见你趁大家午休睡觉偷拿林浅钱包，然后林浅的五百块钱就没了。你怎么解释？” “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我没错为什么要改？”她湿润的眼眶暴露此时无助的内心，连气息都在抖。 棠朵觉得自己早已适应孤独。可当事情发生无一人站在自己身后，那种孤军奋战的疲惫一点一点蚕食她的意志，甚至让自己有妥协的念头。 “谁能证明？你也可以找人证？”张主任气得大喘气。 外加林浅时不时地煽风点火，他更对棠朵失望了。 一句话让棠朵哑口无言。考场大多数人午休都在睡觉，没睡觉的自己还不熟。谁会为自己证明？ 见她不说话，张主任以为她无话可说，下达最后结果：“写一千字检讨明天交上来，当着全体高三同学朗读。” “我不……” “砰——” 不等反驳的话出口，办公室门被人突然大力推开。 方云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挺拔得如一棵胡杨树。他似乎来得很急，气还没喘匀，走到张主任对面说：“我可以证明。” 他莫名闯进来，主任很懵：“你证明什么？” 男生一字一句说：“我用我的名誉担保，棠朵没有偷东西。中午午休时我在班级，当时她有不懂的问题，还向我请教来着。” 话音一落，证人赵微立马反驳：“不可能，当时你没在班级。” “当时我就在班级。倒是你，我根本没见你来过考场。” 他的加入，让“战况”出现扭转。 林浅慌了：“云也哥你说什么呢。当时你根本没在班级，更没有给棠朵讲题。” “我陈述的是事实，白灏也可以作证。况且我和棠朵不熟，没必要为她说谎。” 他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还将白灏搬了出来。 那时她与方云也认识的事没人知道，所以说两人不熟也没人反驳。也只有说两人不熟，他的话才更有可信度。 张主任看看他，又看看棠朵：“棠朵，是吗？你刚才怎么不说？” 她的懵逼程度不亚于张主任，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只好顺着方云也的话承认。 场面一下变成僵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她侧头偷偷打量一眼方云也，发现他也正看自己。对视的瞬间他以最快速度朝自己k一下，然后又恢复冷脸转状态。 像只调皮的…小浣熊。 所有人在办公室僵持足足半个小时，最后校长下场自掏腰包补给林浅五百块钱作为结局。 当天棠朵向老师请假不上晚自习，在校门口等被特批不上晚自习的方云也。 方云也出门时已将校服换下，干净的白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像极了蓝天白云的缩影，清澈如碧波湖畔。 她像尾行者似的跟在他身后，直到一棵壮硕的白杨树下，男生终于发现自己。 “咦？你跟着我干嘛？” “…为什么要帮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树影婆娑，远处瑰色夕阳落在上面，仿佛能将绿油油的树叶点燃。 方云也抓抓脑袋，“…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可我们认识连一个月都不到。你就这么相信我？用你的名誉为我担保？就不怕钱真是我拿的？” 棠朵想不通自己何德何能能获取方云也这般信任，只身闯进主任办公室为自己做伪证。 他倒是不在乎，“我这个人啊，看人一向很准。你长得呆头呆脑的，一看就不是做坏人的料。” 棠朵：…… 一时竟不知是夸自己，还是埋汰自己。 她依然盯着他，启唇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方云也，你不会…是想泡我？” 问题出口，原本笑嘻嘻的方云也脸上出现一道裂痕。 然后在她注视他的第8秒，蹲在地上捧腹大笑。 第170章 你不会…是想泡我吧？ 教室内一下安静了，安静得只剩心跳声。 整个考场五十多人的视线，从棠朵转移到方云也身上。如果大家的眼睛是激光枪，估计他已经冒烟了。 这么多人里，只有林浅和自己的眼神是一样。 是意外、是错愕。两人谁都没想到方云也会插话，而且…还是站在棠朵这边，替她为老师的态度感到不平。 他说得不无道理，老师脸上的神情有所松动，又问了遍：“棠朵，这钱是你的吗？” “是我的。”在两种回答中，她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一方。 “是我怕放在口袋里窜出去，就夹在书里了。” 若说钱不是自己的，那就很难解释林浅的钱为什么出现在自己书里。 如同方云也所说，难道除了林浅别人就不能有五百块钱吗？ 只要咬死钱是自己的，尽管大家都保持怀疑态度，也比“证据确凿”要强。 老师将钱放在桌子上，继续搜查别人。有些同学看此情景，直接把兜里的钱主动亮出来。 大多是几十块钱，只有个别同学有一二百。 嫌疑最深的依旧是棠朵。 林浅继续坐在位置上抹眼泪。说钱是用来买习题册，弄丢了回去一定挨骂。谁要是不小心拿了还给她就行，她一定不计较。 句句不提棠朵，句句都是棠朵。 事情最终闹到教导主任那。可五百块钱没写她俩名字，主任又不是包青天转世，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如果这是场博弈，明显是林浅输了。可她并没有战败者的懊恼，好像事情还没完。 …… 事实是事情确实没完。 第二天她一进班级，最先面对的便是左治的冷嘲热讽。 “昨天信誓旦旦说钱是你的，被戳穿了？要是缺钱大家可以给你捐，别用这些偷鸡摸狗的手段给三班丢脸。” 他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鄙视自己，有种终于把她踩在脚下的快感。 昨天事情不了了之，今天便迎来反转。 有个叫赵微的人向教导主任举报自己，说她来班级找林浅时，曾看见自己鬼鬼祟祟地靠近林浅。 人证+物证，直接将她再次推上风口浪尖。 同学们的猜忌怀疑，有心人的讥讽谩骂，像一辆大型垃圾车忽然侧翻，将她压在下面压得死死的。 教导主任认定了般把自己批评一顿，命令她把钱还给林浅。 当时办公室站满了人。林浅、赵微、两班班主任，教导主任和棠朵。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步老师就算相信她也保不住她。 她就像一座孤岛，一座与众人相对而立的孤岛。 她为自己据理力争，不会把钱给林浅。给了，就相当于认罪。 张主任似乎没料到平日沉默寡言的自己骨头这么硬。任他唾沫星子满天飞，也丝毫撼动不了半分。 “赵微说她亲眼看见你趁大家午休睡觉偷拿林浅钱包，然后林浅的五百块钱就没了。你怎么解释？” “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我没错为什么要改？”她湿润的眼眶暴露此时无助的内心，连气息都在抖。 棠朵觉得自己早已适应孤独。可当事情发生无一人站在自己身后，那种孤军奋战的疲惫一点一点蚕食她的意志，甚至让自己有妥协的念头。 “谁能证明？你也可以找人证？”张主任气得大喘气。 外加林浅时不时地煽风点火，他更对棠朵失望了。 一句话让棠朵哑口无言。考场大多数人午休都在睡觉，没睡觉的自己还不熟。谁会为自己证明？ 见她不说话，张主任以为她无话可说，下达最后结果：“写一千字检讨明天交上来，当着全体高三同学朗读。” “我不……” “砰——” 不等反驳的话出口，办公室门被人突然大力推开。 方云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挺拔得如一棵胡杨树。他似乎来得很急，气还没喘匀，走到张主任对面说：“我可以证明。” 他莫名闯进来，主任很懵：“你证明什么？” 男生一字一句说：“我用我的名誉担保，棠朵没有偷东西。中午午休时我在班级，当时她有不懂的问题，还向我请教来着。” 话音一落，证人赵微立马反驳：“不可能，当时你没在班级。” “当时我就在班级。倒是你，我根本没见你来过考场。” 他的加入，让“战况”出现扭转。 林浅慌了：“云也哥你说什么呢。当时你根本没在班级，更没有给棠朵讲题。” “我陈述的是事实，白灏也可以作证。况且我和棠朵不熟，没必要为她说谎。” 他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还将白灏搬了出来。 那时她与方云也认识的事没人知道，所以说两人不熟也没人反驳。也只有说两人不熟，他的话才更有可信度。 张主任看看他，又看看棠朵：“棠朵，是吗？你刚才怎么不说？” 她的懵逼程度不亚于张主任，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只好顺着方云也的话承认。 场面一下变成僵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她侧头偷偷打量一眼方云也，发现他也正看自己。对视的瞬间他以最快速度朝自己k一下，然后又恢复冷脸转状态。 像只调皮的…小浣熊。 所有人在办公室僵持足足半个小时，最后校长下场自掏腰包补给林浅五百块钱作为结局。 当天棠朵向老师请假不上晚自习，在校门口等被特批不上晚自习的方云也。 方云也出门时已将校服换下，干净的白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像极了蓝天白云的缩影，清澈如碧波湖畔。 她像尾行者似的跟在他身后，直到一棵壮硕的白杨树下，男生终于发现自己。 “咦？你跟着我干嘛？” “…为什么要帮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树影婆娑，远处瑰色夕阳落在上面，仿佛能将绿油油的树叶点燃。 方云也抓抓脑袋，“…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可我们认识连一个月都不到。你就这么相信我？用你的名誉为我担保？就不怕钱真是我拿的？” 棠朵想不通自己何德何能能获取方云也这般信任，只身闯进主任办公室为自己做伪证。 他倒是不在乎，“我这个人啊，看人一向很准。你长得呆头呆脑的，一看就不是做坏人的料。” 棠朵：…… 一时竟不知是夸自己，还是埋汰自己。 她依然盯着他，启唇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方云也，你不会…是想泡我？” 问题出口，原本笑嘻嘻的方云也脸上出现一道裂痕。 然后在她注视他的第8秒，蹲在地上捧腹大笑。 第171章 还有…生日快乐。 方云也蹲在地上足足笑了十分钟，路过的狗都忍不住看一眼。 他笑得像个大傻子，她站在旁边就像个二傻子。 主要是自己的问题有那么好笑吗？ “你能不能别笑了？有那么好笑吗？” 他直起身子，擦擦眼角的笑泪：“你为什么要用‘泡’这个字？” 她眨眨眼睛，里面闪烁着懵懂。 假如学校是一座缩小的王国。那方云也在她心里几乎可以和“王子”画等号。 王子会有许多美丽优秀的女孩爱慕，为之倾倒。她们要么有显赫的家世，要么有倾城的美貌，要么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王子只会和公主相配，迪士尼早就告诉我们这个道理。 而自己就好比王国里面的一个npc，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除了还算不错的学习成绩，没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方云也又是主动和自己做朋友，又是帮她做伪证，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 毕竟自己和他认识不到一个月，了解不算深入。 虽然看着不像会玩弄感情的渣男，谁又能保证呢？ 在男生漆黑的双眸中，她硬着头皮说：“你对我太好了，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 方云也歪着头：“我对你好？不就是做个证人吗？没好到让你怀疑我的地步？” 她回避他目光：“…你不会明白的。” 可能在别人眼里真没什么的举动，但在她眼里就好比齐天大圣踩着七彩霞光到自己跟前。 他抬手碰了碰头顶的杨树叶，瞳孔里折射着西边火红一片，燃烧的大片瑰丽美景。 随机踢飞一块石子，走到棠朵身前垂眸看她，眼神是能溺死人的温柔。 可未等他开口说话，距离两人不远处的草丛忽然窜出来一个男人，提着裤子就往他们这边跑。 边跑边骂：“老子拉个屎都能被偷袭，故意的你！” 刚才被方云也踢飞的石子正好砸在拉屎男头上。 方云也反应很快，拉着自己就跑。故意跑进条小巷子，想利用七拐八拐的地形甩掉对方。 可惜对方好像比他熟悉地形，没过多久两人就被一条死胡同堵住去路。 他靠着墙壁半蹲，拍拍肩膀示意她踩上来。 配合得还算默契，借着男生给的力成功翻过去，接着方云也自己翻过来。 他们又跑了一段路，确认拉屎男不会再追过来才放松警惕。 这段距离对方云也不算什么，可把棠朵给累个半死。坐在路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石头又不是自己踢的，她跟着跑什么呀。 膝盖多出许多擦伤划伤，估计是翻墙时蹭的。新鲜的伤口，血还没来得及渗出。 …… 方云也买来消毒棉签和创可贴，单膝跪在地上为她清创。 棉签湿漉漉地落在上面，像有一只小狗在为她舔舐伤口。 两人之间沉默了会。可能是累的，也可能因为别的… “…我明白。” 过了好久，男生蓦然开口。 愣了几秒，才明白他回答的是逃跑前自己说的那句“你不会明白的”。 方云也抬起头，眼神认真且温柔。浅浅的笑容挂在嘴边，像夏日里最纯洁的栀子花。 “…棠朵，你要坚信自己很优秀，很好，很棒。值得别人对你好，值得别人重视你。” 他说完又低头处理伤口。 创可贴一个接着一个黏在伤口，仿佛黏在她心上。 那一刻，就那一刻。 棠朵真的相信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心里有很多苦的人，只要一丝甜就能填满。 当时自己想：方云也要真是个渣男，要真想泡自己，她也认了。 谁不想沉溺在温柔乡中？ 不过想法只有一瞬，立刻被理智的自己按下。 她不能任性，不能让自己失控。她不知道自己失控后会向上生长，还是向下堕落。 她输不起，所以走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 “…棠朵，我不是想泡你。我只是觉得我们志同道合，很适合做分享快乐的好朋友。” 这是男生离开前对她说的话。像一团棉花似的塞进耳朵里，好半晌再听不进去别的。 天空被火烧云镀成粉蓝色，粉色云团软绵绵地堆在天边，像少女的心事一样泛滥无边。 后来好几天他都没看见方云也。 也不是两人故意不见对方，是她没怎么出班级门。 关于自己的闲话热度只多不少，还是少出门为妙。本想把五百块钱找机会还给林浅，结果发现居然是五张假钞。 这算盘打得太妙了。 林浅白嫖校长五百块真钞。 新一届物理竞赛开始选人了。棠朵犹豫再三没给自己报名，哪怕物理老师很看好她，也没给自己报名。 经过学校层层选拔，班级里只有左治入选。 听说方云也也选上了，他还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参加。她很诚实地告诉他，因为怕空手而归呀。 怕最后竞赛没得奖，其他科成绩也落下。 参加竞赛的人每天单独上课，她和方云也能见上面，说上话的机会少之又少。 他们都在自己的领域上忙碌着，忙得脚打后脑勺。 又是一次周六兼职。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整天，下班时还在下。 她撑伞在路边等公交，伞面被雨水砸得噼里啪啦作响。 排水不畅，路面存着大量积水，像一面镜子似的倒映着高楼林立的城市。 忽然想起句歌词：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忽然想起了方云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说曹操曹操到。对面的公交比这边先到，一身米白色雨衣的男生从车上下来，在马路对面朝她挥手。 真的…超像个晴天娃娃。 原来今天是方云也的生日，特意来找她一起过生日。 棠朵本来想请他吃大餐，毕竟人家过生日，又大老远来找她。可方云也却不想吃大餐，吵着要吃老杨家麻辣烫。 热腾腾的麻辣烫与雨天很配哦。 棠朵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兼职？” 方云也夹鱼丸的手一顿，面不改色说：“你告诉我的呀。”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就是…就是你告诉我的。不然我怎么知道，对？” 他坚定的语气成功让棠朵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说过。 她又问他怎么不和白灏一起过生日，俩人不是铁哥们吗？ 方云也说两个男人一起过生日很奇怪哎。 …难道一男一女过生日就不奇怪吗？ 吃完饭两人聊了会儿天，几乎都是关于竞赛的事。马上要初赛了，然后就是复赛和决赛，这期间他会很忙，忙得没时间联系她。 等从麻辣烫店出去，外面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空气中带着潮湿水汽，月亮也被氤氲得朦朦胧胧。 方云也超级绅士地将她送回寝室楼下。月光散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仿佛撒了把银色细闪。 “对了，祝你金榜题名，一举夺魁，还有…生日快乐。”刚踏上一阶台阶，棠朵忽然转身。 方云也这生日过得真粗糙。没蛋糕、没蜡烛，只有一碗麻辣烫。 大雨冲刷过的天空，在夜色渲染下呈深蓝色。没有星星，只有一轮皎白明月。 男生站在月光下对她挥手，笑容明亮清爽：“别搞得那么正经，以后还有好多个生日呢。” 她也跟着笑笑，目送男生离开的背影。 那道身影在眼中逐渐缩小，也在心中逐渐清晰。 不会，自己不会也要变成暗恋大队一分子？ 第171章 还有…生日快乐。 方云也蹲在地上足足笑了十分钟，路过的狗都忍不住看一眼。 他笑得像个大傻子，她站在旁边就像个二傻子。 主要是自己的问题有那么好笑吗？ “你能不能别笑了？有那么好笑吗？” 他直起身子，擦擦眼角的笑泪：“你为什么要用‘泡’这个字？” 她眨眨眼睛，里面闪烁着懵懂。 假如学校是一座缩小的王国。那方云也在她心里几乎可以和“王子”画等号。 王子会有许多美丽优秀的女孩爱慕，为之倾倒。她们要么有显赫的家世，要么有倾城的美貌，要么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王子只会和公主相配，迪士尼早就告诉我们这个道理。 而自己就好比王国里面的一个npc，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除了还算不错的学习成绩，没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方云也又是主动和自己做朋友，又是帮她做伪证，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 毕竟自己和他认识不到一个月，了解不算深入。 虽然看着不像会玩弄感情的渣男，谁又能保证呢？ 在男生漆黑的双眸中，她硬着头皮说：“你对我太好了，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 方云也歪着头：“我对你好？不就是做个证人吗？没好到让你怀疑我的地步？” 她回避他目光：“…你不会明白的。” 可能在别人眼里真没什么的举动，但在她眼里就好比齐天大圣踩着七彩霞光到自己跟前。 他抬手碰了碰头顶的杨树叶，瞳孔里折射着西边火红一片，燃烧的大片瑰丽美景。 随机踢飞一块石子，走到棠朵身前垂眸看她，眼神是能溺死人的温柔。 可未等他开口说话，距离两人不远处的草丛忽然窜出来一个男人，提着裤子就往他们这边跑。 边跑边骂：“老子拉个屎都能被偷袭，故意的你！” 刚才被方云也踢飞的石子正好砸在拉屎男头上。 方云也反应很快，拉着自己就跑。故意跑进条小巷子，想利用七拐八拐的地形甩掉对方。 可惜对方好像比他熟悉地形，没过多久两人就被一条死胡同堵住去路。 他靠着墙壁半蹲，拍拍肩膀示意她踩上来。 配合得还算默契，借着男生给的力成功翻过去，接着方云也自己翻过来。 他们又跑了一段路，确认拉屎男不会再追过来才放松警惕。 这段距离对方云也不算什么，可把棠朵给累个半死。坐在路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石头又不是自己踢的，她跟着跑什么呀。 膝盖多出许多擦伤划伤，估计是翻墙时蹭的。新鲜的伤口，血还没来得及渗出。 …… 方云也买来消毒棉签和创可贴，单膝跪在地上为她清创。 棉签湿漉漉地落在上面，像有一只小狗在为她舔舐伤口。 两人之间沉默了会。可能是累的，也可能因为别的… “…我明白。” 过了好久，男生蓦然开口。 愣了几秒，才明白他回答的是逃跑前自己说的那句“你不会明白的”。 方云也抬起头，眼神认真且温柔。浅浅的笑容挂在嘴边，像夏日里最纯洁的栀子花。 “…棠朵，你要坚信自己很优秀，很好，很棒。值得别人对你好，值得别人重视你。” 他说完又低头处理伤口。 创可贴一个接着一个黏在伤口，仿佛黏在她心上。 那一刻，就那一刻。 棠朵真的相信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心里有很多苦的人，只要一丝甜就能填满。 当时自己想：方云也要真是个渣男，要真想泡自己，她也认了。 谁不想沉溺在温柔乡中？ 不过想法只有一瞬，立刻被理智的自己按下。 她不能任性，不能让自己失控。她不知道自己失控后会向上生长，还是向下堕落。 她输不起，所以走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 “…棠朵，我不是想泡你。我只是觉得我们志同道合，很适合做分享快乐的好朋友。” 这是男生离开前对她说的话。像一团棉花似的塞进耳朵里，好半晌再听不进去别的。 天空被火烧云镀成粉蓝色，粉色云团软绵绵地堆在天边，像少女的心事一样泛滥无边。 后来好几天他都没看见方云也。 也不是两人故意不见对方，是她没怎么出班级门。 关于自己的闲话热度只多不少，还是少出门为妙。本想把五百块钱找机会还给林浅，结果发现居然是五张假钞。 这算盘打得太妙了。 林浅白嫖校长五百块真钞。 新一届物理竞赛开始选人了。棠朵犹豫再三没给自己报名，哪怕物理老师很看好她，也没给自己报名。 经过学校层层选拔，班级里只有左治入选。 听说方云也也选上了，他还问过自己为什么不参加。她很诚实地告诉他，因为怕空手而归呀。 怕最后竞赛没得奖，其他科成绩也落下。 参加竞赛的人每天单独上课，她和方云也能见上面，说上话的机会少之又少。 他们都在自己的领域上忙碌着，忙得脚打后脑勺。 又是一次周六兼职。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整天，下班时还在下。 她撑伞在路边等公交，伞面被雨水砸得噼里啪啦作响。 排水不畅，路面存着大量积水，像一面镜子似的倒映着高楼林立的城市。 忽然想起句歌词：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忽然想起了方云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说曹操曹操到。对面的公交比这边先到，一身米白色雨衣的男生从车上下来，在马路对面朝她挥手。 真的…超像个晴天娃娃。 原来今天是方云也的生日，特意来找她一起过生日。 棠朵本来想请他吃大餐，毕竟人家过生日，又大老远来找她。可方云也却不想吃大餐，吵着要吃老杨家麻辣烫。 热腾腾的麻辣烫与雨天很配哦。 棠朵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兼职？” 方云也夹鱼丸的手一顿，面不改色说：“你告诉我的呀。”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就是…就是你告诉我的。不然我怎么知道，对？” 他坚定的语气成功让棠朵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说过。 她又问他怎么不和白灏一起过生日，俩人不是铁哥们吗？ 方云也说两个男人一起过生日很奇怪哎。 …难道一男一女过生日就不奇怪吗？ 吃完饭两人聊了会儿天，几乎都是关于竞赛的事。马上要初赛了，然后就是复赛和决赛，这期间他会很忙，忙得没时间联系她。 等从麻辣烫店出去，外面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空气中带着潮湿水汽，月亮也被氤氲得朦朦胧胧。 方云也超级绅士地将她送回寝室楼下。月光散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仿佛撒了把银色细闪。 “对了，祝你金榜题名，一举夺魁，还有…生日快乐。”刚踏上一阶台阶，棠朵忽然转身。 方云也这生日过得真粗糙。没蛋糕、没蜡烛，只有一碗麻辣烫。 大雨冲刷过的天空，在夜色渲染下呈深蓝色。没有星星，只有一轮皎白明月。 男生站在月光下对她挥手，笑容明亮清爽：“别搞得那么正经，以后还有好多个生日呢。” 她也跟着笑笑，目送男生离开的背影。 那道身影在眼中逐渐缩小，也在心中逐渐清晰。 不会，自己不会也要变成暗恋大队一分子？ 第172章 我有话想对你说。 物理竞赛的第一枪悄然打响。竞赛小组每天忙忙碌碌，连人影也见不着。 从预赛到复赛，棠朵整整十多天没再看见方云也出现在学校。 她也很忙，每天刷不完的题，背不完的知识点。相比于竞赛对物理的超高要求，他们这些非竞赛生则要十项全能。 繁重的作业压得人喘不过气，面前堆放的书本更是等待翻越的大山。 再见到方云也，是在复赛结束后的颁奖仪式。 竞赛六人组都得了省奖，不过有等级之分。方云也得了省一等奖，即将加入省队参加决赛。 每位获奖者都要发表获奖感言，但只有方云也发表后棠朵鼓掌鼓得最热烈。 哪怕周围掌声震耳欲聋，也淹没不了她的掌声。 此时他在她眼中闪闪发光，如星光一般璀璨。 复赛和决赛之间间隔一阵，方云也又重新出现在学校里，成为更多人心中的“白马王子”。 总能见到有小学妹送吃的喝的，送比作文字数还多的情书。 更有甚者，居然大庭广众下强吻他。 那天他一个人在球场练投球，棠朵手里捧着英文词典在旁边看球。 方云也的怪癖就是让自己在旁边看他打球，看他用各种姿势把球投进球筐。 在阳光下看书刺眼，正起身打算离开。忽见远处一个小学妹以每秒80迈的速度，径直向他们方向冲来。 感知到危险，他立刻扔下球躲在自己身后。 “学长学长我宣你！就像老鼠宣大米！让我给你生猴子！” 小学妹攻势之猛，差点把她这个人肉盾牌撞散架。 他双手掐住她的腰，如万吨巨轮的掌舵者。操控自己一会向左，一会向右。 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棠朵怒了。 她把失心疯的小学妹劈头盖脸教育一顿，又转头把方云也数落一顿。 像个暴躁的豌豆射手，对他疯狂喷射。 简直要把人气死了，这是人干的事嘛。 方云也被她训得像只犯错误的哈巴狗，一声不敢吭。训到最后棠朵嗓子都冒烟了，他才抬头说： “哇棠朵，原来你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呢?” 棠朵：…… 后来男生为给她赔不是，请她在校门口吃了顿热乎乎的猪脚面。 当时已快入冬，空气中的冷分子只往身体里钻。滑嫩q弹的猪手和嚼劲筋道的面条，吃得人心里暖乎乎的。 那时她想，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也不错…… 10月底竞赛决赛开始了。 同一时间棠朵在学校为期末考试做准备，利用题海战术复习。她常常望着窗外蓝天白云，默默为自己加油，也为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加油。 方云也在京城玩得挺开心。给她发了几张京城大学的校内照片，鼓励她好好学习，以后争取考京大。 棠朵从来没奢想过京大这种学校，只要尽最大努力考个力所能及的学校就行。 可当方云也告诉自己他准备报京大，她竟也生出不考京大不罢休的念头。 自己就这么想和他在同一所大学吗？ 她捧住脑袋仰天哀叹一声，自己不想做暗恋文女主啊！ 决赛结束后方云也从京城回来，带回一枚金灿灿的金牌。 还给她带回来一只烤鸭。说是京城特产，在全国名号都响当当。 方云也说：棠朵啊，你要是和我一起参加竞赛就好了。京城有可多好吃的、好玩的了。 棠朵在寝室捧着烤鸭啃，啃得她想哭。 原来被一个人记挂是这种感觉，随便出个门都会给你带特产。 不在于东西是否贵重，而是对方会记着你。 …… 雪花飘飘洒洒，又是一年冬天。 她不是很喜欢冬天，这个季节有许多不美好的回忆。 期末考试考得不错，排在年级第三，可以说是历史最高。 找了家小宾馆过冬。白天出去上班，晚上回来写作业。 一人分饰两角。白天是上班族，晚上是学生党。 寒假期间不少来兼职的人，大学生、高中生都有。当然，其中就包括闲出屁的——方某人。 当看见方云也穿着和自己相同的工装出现在面前时，她甚至以为看错了。 世界上怎么有模样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可男生一个脑瓜崩瞬间让她认清，这人就是方云也。 棠朵好奇他怎么会来上班，难不成体验生活？ 他给的回答是：“白灏上班，你也上班。你们这么勤奋，显得我很懒惰哎。” 她正整理货架上的化妆品，闻言回头问道：“那你怎么不去白灏那兼职，好兄弟不应该在一块吗？”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问的这个问题，像是想求证什么。 “白灏那不缺人啊，我就来这喽。正好你是老人，我是新人，你多带带我。”他龇牙笑着。 “哦…” 可能是他和店长说两人认识，店长还真让自己带方云也熟悉工作流程。 有时开玩笑他会叫自己“棠师傅”，听着特像个老头子。 该说不说，有方云也后自己的工作轻松不少。他们每天都要去仓库搬东西到店里，有他后这种重活自然被他揽去。 美其名曰：徒弟得孝敬师傅。 中午一起吃15元的盒饭，晚上一起坐22路公交车。 方云也和自己并不顺路。可他总用公交车上有变态色狼的新闻吓唬自己，外加自己也想在路上有个伴，就默许他天天送自己回宾馆。 公交车厢晃晃悠悠，有时一个急刹便让她跌进方云也的怀抱。 尽管隔着厚厚的衣料，尽管每次都会以最快速度整理好自己，可她依旧整理不好早已乱了节奏的心跳。 这个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也多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日子一天天过着。眼看快到春节，商场客人也少了不少。 春节前店长裁掉一批寒假工，其中就有方云也。棠朵因为是“老员工”而留了下来，要一直上班到春节前一天。 “棠朵，开学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最后一次送她回宾馆的公交上，方云也摘下自己耳机。音乐声被迫打断，取而代之是他的嗓音钻入耳中。 “什么话非要等开学后说？” “来我家过年？” 他答非所问。可回答的话成功让棠朵忽略上一个问题。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过年都是要和家人一起的，让自己参加多奇怪呀。 方云也邀请了一路，她拒绝了一路。拗不过自己，他只好作罢。 第172章 我有话想对你说。 物理竞赛的第一枪悄然打响。竞赛小组每天忙忙碌碌，连人影也见不着。 从预赛到复赛，棠朵整整十多天没再看见方云也出现在学校。 她也很忙，每天刷不完的题，背不完的知识点。相比于竞赛对物理的超高要求，他们这些非竞赛生则要十项全能。 繁重的作业压得人喘不过气，面前堆放的书本更是等待翻越的大山。 再见到方云也，是在复赛结束后的颁奖仪式。 竞赛六人组都得了省奖，不过有等级之分。方云也得了省一等奖，即将加入省队参加决赛。 每位获奖者都要发表获奖感言，但只有方云也发表后棠朵鼓掌鼓得最热烈。 哪怕周围掌声震耳欲聋，也淹没不了她的掌声。 此时他在她眼中闪闪发光，如星光一般璀璨。 复赛和决赛之间间隔一阵，方云也又重新出现在学校里，成为更多人心中的“白马王子”。 总能见到有小学妹送吃的喝的，送比作文字数还多的情书。 更有甚者，居然大庭广众下强吻他。 那天他一个人在球场练投球，棠朵手里捧着英文词典在旁边看球。 方云也的怪癖就是让自己在旁边看他打球，看他用各种姿势把球投进球筐。 在阳光下看书刺眼，正起身打算离开。忽见远处一个小学妹以每秒80迈的速度，径直向他们方向冲来。 感知到危险，他立刻扔下球躲在自己身后。 “学长学长我宣你！就像老鼠宣大米！让我给你生猴子！” 小学妹攻势之猛，差点把她这个人肉盾牌撞散架。 他双手掐住她的腰，如万吨巨轮的掌舵者。操控自己一会向左，一会向右。 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棠朵怒了。 她把失心疯的小学妹劈头盖脸教育一顿，又转头把方云也数落一顿。 像个暴躁的豌豆射手，对他疯狂喷射。 简直要把人气死了，这是人干的事嘛。 方云也被她训得像只犯错误的哈巴狗，一声不敢吭。训到最后棠朵嗓子都冒烟了，他才抬头说： “哇棠朵，原来你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呢?” 棠朵：…… 后来男生为给她赔不是，请她在校门口吃了顿热乎乎的猪脚面。 当时已快入冬，空气中的冷分子只往身体里钻。滑嫩q弹的猪手和嚼劲筋道的面条，吃得人心里暖乎乎的。 那时她想，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也不错…… 10月底竞赛决赛开始了。 同一时间棠朵在学校为期末考试做准备，利用题海战术复习。她常常望着窗外蓝天白云，默默为自己加油，也为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加油。 方云也在京城玩得挺开心。给她发了几张京城大学的校内照片，鼓励她好好学习，以后争取考京大。 棠朵从来没奢想过京大这种学校，只要尽最大努力考个力所能及的学校就行。 可当方云也告诉自己他准备报京大，她竟也生出不考京大不罢休的念头。 自己就这么想和他在同一所大学吗？ 她捧住脑袋仰天哀叹一声，自己不想做暗恋文女主啊！ 决赛结束后方云也从京城回来，带回一枚金灿灿的金牌。 还给她带回来一只烤鸭。说是京城特产，在全国名号都响当当。 方云也说：棠朵啊，你要是和我一起参加竞赛就好了。京城有可多好吃的、好玩的了。 棠朵在寝室捧着烤鸭啃，啃得她想哭。 原来被一个人记挂是这种感觉，随便出个门都会给你带特产。 不在于东西是否贵重，而是对方会记着你。 …… 雪花飘飘洒洒，又是一年冬天。 她不是很喜欢冬天，这个季节有许多不美好的回忆。 期末考试考得不错，排在年级第三，可以说是历史最高。 找了家小宾馆过冬。白天出去上班，晚上回来写作业。 一人分饰两角。白天是上班族，晚上是学生党。 寒假期间不少来兼职的人，大学生、高中生都有。当然，其中就包括闲出屁的——方某人。 当看见方云也穿着和自己相同的工装出现在面前时，她甚至以为看错了。 世界上怎么有模样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可男生一个脑瓜崩瞬间让她认清，这人就是方云也。 棠朵好奇他怎么会来上班，难不成体验生活？ 他给的回答是：“白灏上班，你也上班。你们这么勤奋，显得我很懒惰哎。” 她正整理货架上的化妆品，闻言回头问道：“那你怎么不去白灏那兼职，好兄弟不应该在一块吗？”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问的这个问题，像是想求证什么。 “白灏那不缺人啊，我就来这喽。正好你是老人，我是新人，你多带带我。”他龇牙笑着。 “哦…” 可能是他和店长说两人认识，店长还真让自己带方云也熟悉工作流程。 有时开玩笑他会叫自己“棠师傅”，听着特像个老头子。 该说不说，有方云也后自己的工作轻松不少。他们每天都要去仓库搬东西到店里，有他后这种重活自然被他揽去。 美其名曰：徒弟得孝敬师傅。 中午一起吃15元的盒饭，晚上一起坐22路公交车。 方云也和自己并不顺路。可他总用公交车上有变态色狼的新闻吓唬自己，外加自己也想在路上有个伴，就默许他天天送自己回宾馆。 公交车厢晃晃悠悠，有时一个急刹便让她跌进方云也的怀抱。 尽管隔着厚厚的衣料，尽管每次都会以最快速度整理好自己，可她依旧整理不好早已乱了节奏的心跳。 这个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也多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日子一天天过着。眼看快到春节，商场客人也少了不少。 春节前店长裁掉一批寒假工，其中就有方云也。棠朵因为是“老员工”而留了下来，要一直上班到春节前一天。 “棠朵，开学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最后一次送她回宾馆的公交上，方云也摘下自己耳机。音乐声被迫打断，取而代之是他的嗓音钻入耳中。 “什么话非要等开学后说？” “来我家过年？” 他答非所问。可回答的话成功让棠朵忽略上一个问题。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过年都是要和家人一起的，让自己参加多奇怪呀。 方云也邀请了一路，她拒绝了一路。拗不过自己，他只好作罢。 第173章 方云也你有病吧？！ 春节前下了好大一场雪，差点让城市交通瘫痪。 不过只要22路准时到达站点，一切都阻碍不了她回去写作业的脚步。 从两个人坐公交到一个人，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春节只放一天假，初一初二初三商场依旧正常营业。她主动请缨上班，不单因为那几天有三倍工资，还因为工作可以让她忽略春节这个特殊的日子，是全家团圆的日子。 春节当晚她窝在床上看春晚，听窗外爆竹声声，一团团绚烂的烟花在夜空绽放。 想必方云也正和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否则怎么这么安静。 她打开聊天对话框，给男生发：【新年快乐，方云也！y(_)y】 配上可爱的小表情。 他回得很快：【新年快乐棠朵，祝你以后考上心仪的大学。】 好正经哦，很少见方云也这么正经说话。 她没太在意，洗洗睡了。 春节于她而言没什么特别。依然是忙碌、乏累、充裕、孤独又不那么孤独。 孤独是因为她身边空无一人，不孤独是因为她心里好像住进一个人。 是好像哦！ 春节后店里的正式员工回来上班，她又恢复到周末上班。 马上要开学了，也马上要高考了。 …有一点点紧张。 开学前闭关在房间补了好几天作业。别人可能会抗拒开学，而她却期待开学。 只要开学，又可以恢复成每天能见到方云也的日子。 不奢求别的，只要每天能看见他就好。 那个冬天，她忽然理解暗恋文女主为什么会因为男主的一个笑容、一句话、一条信息欣喜若狂或难过至极。 因为自己现在就这样。没等见到他，笑容便已绽放在嘴角。 方云也就像个小火炉，靠近一分便温暖一分。 没人会拒绝温暖。 可温暖的人注定要和温暖的人走到一起，他以后一定会遇见个笑起来很甜、耍小脾气很有底气、浑身上下充满自信的女孩。 而自己…未来会在喜欢的领域发光发热，用工作上的成就来填补空虚的内里。 …… 想象总是很美好，可现实往往与想象背道而驰。 新年新气象，新学期也一样。 高考在即，不给他们适应的时间，一轮又一轮考试无情地碾压过来。 步老师找她谈话让把兼职辞掉，全力奔赴高考。 棠朵犹犹豫豫不想辞。自己并不缺钱，只是比较喜欢攒钱，账户里没有余额就没安全感。 老师劝她劝得唾沫星子满天飞，不得已自己才点了点沉重的头颅。 第一次月考成绩依然很稳。往好了说是上升，总分比每次都高。 布告栏前挤满了人，她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想在榜单上找另一个人名字。 可从第一名到第十名，再从第十名到第二十名都没有方云也的名字。 她随机问一班同学，“同学，你班方云也是没来考试吗？榜上怎么没他名字？” 现在三天一大考，五天一小考。学校免了他们分班考试，自己在自己班考，所以考试时没发现他不在考场。 一班同学回答说：“不知道呀。他好几天没来上学了。” 没来上学？得了金牌也不至于狂到不上学。 晚上，她问他怎么没来上学，是不是生病？ 等了一夜也没等到他的回复。消息就像淹没进沼泽，悄无声息。 学校不让拿手机，自己只能每天晚上给男生发信息。 在坚持不懈地努力下，第五天终于得到回复。 【不想上就不上喽。】 这话回答得她满脑袋问号。起初以为方云也是叛逆，过一阵自然有老师收拾他。 可接下来一条接一条的八卦，砸得她眼冒金星。 《一代学神就此陨落。到底为情？还是为义？》 《曾经的高岭之花，现如今因爱堕落。》 《你们的阳光学长，其实已为人父。》 《fbi已陨落一位，接下来谁是替补呢？》 《集美们，你们的学神，现已进化成睡神了。》 半个月没来上学的方云也，好不容易上次学居然公然在课堂上睡觉。老师气得把他数落一顿，他竟然一声不吭地走出教室，又走出学校。 听说此次事迹后，棠朵cpu都快烧干了。 方云也是中邪了，还是让人夺舍了？ 他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发信息不回，人也捞不着影。 大家都为高考奋发图强时，人家不知道干嘛去了。 终于，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巧合下，让棠朵堵到一次他。 见到她，男生露出个疲惫至极的笑容。像负重奔跑八百里，不得不挤出一丝笑。 她如倒豆子般问出一大堆问题，主要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自己白天写卷子、写题、背知识点、记笔记，晚上还要惦记他怎么不上学，怎么临近高考还叛逆上了。 在繁重的学习任务中抽空对另一个人牵肠挂肚，并要保持成绩不下降。总算理解学校为什么严重打击早恋。 说了那么多，方云也就一直睁着大眼睛看她。 他的眼睛依旧很大，像小牛犊的眼睛一样。可棠朵总觉得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好像…没以前亮了。 以前他的眼睛像装满萤火虫，哪怕在黑暗中也能让人一眼捕捉。可现在却如同蒙上一层纱，一层遮掩了光芒，黯淡无光的纱。 “你到底怎么了？”她问。 “…没怎么。” “没怎么你不来上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方云也抬腿向学校外走：“…没有，你别管我了。你好好学习，争取考进京大，听说那的包子很好吃。” “方云也你正经点，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关乎你的前程呀！”她跟在后面像个老妈子似的。 一直跟他走到学校门口，他蓦然止住脚步：“还记得在公交车上，我说开学后有话对你说？” 她一愣，“记得啊。你要说什么？” “我们绝交。” “……” 天空湛蓝，云朵洁白。一群白鸽飞过上空，又哗啦啦地落到屋顶。 大脑运转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绝交？为什么？” “不想和你做朋友了，做够了。不行吗？”他垂眸看着地面，表情和语气都淡淡的，毫无波澜。 “不是，方云也你有病？！” 棠朵觉得简直莫名其妙。上学期俩人像好哥们似的，这学期就要绝交。 “你就当我有病。” 扔下这句话，他迈出学校大门，背影孤独又决绝。 当时自己并没有追上去刨根问底。因为18岁的她虽然不爱和人交流，有点自卑，但也是有自尊、有脾气的。 彼时学校大门成了三八线。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 棠朵觉得方云也一定是吃错药，兴许过两天就好了。 可她忘了，“三八线”一旦画出来，双方便注定“井水不犯河水”。 第173章 方云也你有病吧？！ 春节前下了好大一场雪，差点让城市交通瘫痪。 不过只要22路准时到达站点，一切都阻碍不了她回去写作业的脚步。 从两个人坐公交到一个人，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春节只放一天假，初一初二初三商场依旧正常营业。她主动请缨上班，不单因为那几天有三倍工资，还因为工作可以让她忽略春节这个特殊的日子，是全家团圆的日子。 春节当晚她窝在床上看春晚，听窗外爆竹声声，一团团绚烂的烟花在夜空绽放。 想必方云也正和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否则怎么这么安静。 她打开聊天对话框，给男生发：【新年快乐，方云也！y(_)y】 配上可爱的小表情。 他回得很快：【新年快乐棠朵，祝你以后考上心仪的大学。】 好正经哦，很少见方云也这么正经说话。 她没太在意，洗洗睡了。 春节于她而言没什么特别。依然是忙碌、乏累、充裕、孤独又不那么孤独。 孤独是因为她身边空无一人，不孤独是因为她心里好像住进一个人。 是好像哦！ 春节后店里的正式员工回来上班，她又恢复到周末上班。 马上要开学了，也马上要高考了。 …有一点点紧张。 开学前闭关在房间补了好几天作业。别人可能会抗拒开学，而她却期待开学。 只要开学，又可以恢复成每天能见到方云也的日子。 不奢求别的，只要每天能看见他就好。 那个冬天，她忽然理解暗恋文女主为什么会因为男主的一个笑容、一句话、一条信息欣喜若狂或难过至极。 因为自己现在就这样。没等见到他，笑容便已绽放在嘴角。 方云也就像个小火炉，靠近一分便温暖一分。 没人会拒绝温暖。 可温暖的人注定要和温暖的人走到一起，他以后一定会遇见个笑起来很甜、耍小脾气很有底气、浑身上下充满自信的女孩。 而自己…未来会在喜欢的领域发光发热，用工作上的成就来填补空虚的内里。 …… 想象总是很美好，可现实往往与想象背道而驰。 新年新气象，新学期也一样。 高考在即，不给他们适应的时间，一轮又一轮考试无情地碾压过来。 步老师找她谈话让把兼职辞掉，全力奔赴高考。 棠朵犹犹豫豫不想辞。自己并不缺钱，只是比较喜欢攒钱，账户里没有余额就没安全感。 老师劝她劝得唾沫星子满天飞，不得已自己才点了点沉重的头颅。 第一次月考成绩依然很稳。往好了说是上升，总分比每次都高。 布告栏前挤满了人，她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想在榜单上找另一个人名字。 可从第一名到第十名，再从第十名到第二十名都没有方云也的名字。 她随机问一班同学，“同学，你班方云也是没来考试吗？榜上怎么没他名字？” 现在三天一大考，五天一小考。学校免了他们分班考试，自己在自己班考，所以考试时没发现他不在考场。 一班同学回答说：“不知道呀。他好几天没来上学了。” 没来上学？得了金牌也不至于狂到不上学。 晚上，她问他怎么没来上学，是不是生病？ 等了一夜也没等到他的回复。消息就像淹没进沼泽，悄无声息。 学校不让拿手机，自己只能每天晚上给男生发信息。 在坚持不懈地努力下，第五天终于得到回复。 【不想上就不上喽。】 这话回答得她满脑袋问号。起初以为方云也是叛逆，过一阵自然有老师收拾他。 可接下来一条接一条的八卦，砸得她眼冒金星。 《一代学神就此陨落。到底为情？还是为义？》 《曾经的高岭之花，现如今因爱堕落。》 《你们的阳光学长，其实已为人父。》 《fbi已陨落一位，接下来谁是替补呢？》 《集美们，你们的学神，现已进化成睡神了。》 半个月没来上学的方云也，好不容易上次学居然公然在课堂上睡觉。老师气得把他数落一顿，他竟然一声不吭地走出教室，又走出学校。 听说此次事迹后，棠朵cpu都快烧干了。 方云也是中邪了，还是让人夺舍了？ 他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发信息不回，人也捞不着影。 大家都为高考奋发图强时，人家不知道干嘛去了。 终于，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巧合下，让棠朵堵到一次他。 见到她，男生露出个疲惫至极的笑容。像负重奔跑八百里，不得不挤出一丝笑。 她如倒豆子般问出一大堆问题，主要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自己白天写卷子、写题、背知识点、记笔记，晚上还要惦记他怎么不上学，怎么临近高考还叛逆上了。 在繁重的学习任务中抽空对另一个人牵肠挂肚，并要保持成绩不下降。总算理解学校为什么严重打击早恋。 说了那么多，方云也就一直睁着大眼睛看她。 他的眼睛依旧很大，像小牛犊的眼睛一样。可棠朵总觉得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好像…没以前亮了。 以前他的眼睛像装满萤火虫，哪怕在黑暗中也能让人一眼捕捉。可现在却如同蒙上一层纱，一层遮掩了光芒，黯淡无光的纱。 “你到底怎么了？”她问。 “…没怎么。” “没怎么你不来上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方云也抬腿向学校外走：“…没有，你别管我了。你好好学习，争取考进京大，听说那的包子很好吃。” “方云也你正经点，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关乎你的前程呀！”她跟在后面像个老妈子似的。 一直跟他走到学校门口，他蓦然止住脚步：“还记得在公交车上，我说开学后有话对你说？” 她一愣，“记得啊。你要说什么？” “我们绝交。” “……” 天空湛蓝，云朵洁白。一群白鸽飞过上空，又哗啦啦地落到屋顶。 大脑运转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绝交？为什么？” “不想和你做朋友了，做够了。不行吗？”他垂眸看着地面，表情和语气都淡淡的，毫无波澜。 “不是，方云也你有病？！” 棠朵觉得简直莫名其妙。上学期俩人像好哥们似的，这学期就要绝交。 “你就当我有病。” 扔下这句话，他迈出学校大门，背影孤独又决绝。 当时自己并没有追上去刨根问底。因为18岁的她虽然不爱和人交流，有点自卑，但也是有自尊、有脾气的。 彼时学校大门成了三八线。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 棠朵觉得方云也一定是吃错药，兴许过两天就好了。 可她忘了，“三八线”一旦画出来，双方便注定“井水不犯河水”。 第174章 因为…我是你的绯闻男友呀。 自从那天两人闹掰后，又是好几日没看见方云也。 可能是他没来学校，也可能是棠朵没碰见他。 随着高考接近，高三的紧张氛围愈发压抑。每天听老师们打鸡血，畅想无限可能的未来。 黑板上倒计时一天比一天少，她的心也一天比一天沉。 有时路过布告栏会停留一会。上面挂着男生手拿金牌的照片，表情有些小傲娇。 那日分开后，冥思苦想一晚上也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除了方云也脑袋抽风外，想不出任何理由。 她问过一班同学，问过步老师，也问过方云也班主任，也问过他好哥们白灏。 白灏竞赛后被保送，在学校来去自由。也是个找不着人的主。 光顾他臭豆腐摊三次，才看到开张营业的他。 棠朵问他方云也怎么了，他作为好兄弟应该知道。 在问题出口后，明显能看出白灏脸上的犹豫。不过犹豫后，他给出了和步老师、李老师一样的答案。 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心理出了问题，调整调整就好了。 对于这个答案她半信半疑，怎么看方云也都不像能被学习搞出压力的人。 他听说方云也和她绝交的事，脸上浮现出错愕。皱着眉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方云也堕落的原因成谜，倒给了同学们脑洞大开的机会。 说他处对象被甩了、说他成了网瘾少年、说他成了黑社会小弟…… 在大家口中成了青春疼痛文学男主，成长的阵痛使他面目全非。 各种八卦传得越来越花，成了压力如山的他们的调味剂。 后来的日子里，她又在学校见到方云也两次。他头发变长了，已经遮住眉毛。身上的衬衫也皱巴巴的，散发颓废气息。 棠朵不计前嫌，想问问他是不是真被人甩了。可没等开口，男生便冷漠地越过自己离开。 像是从来没认识，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对哦，两人绝交了。 眼睁睁看着一个阳光男孩变成忧郁少年。她伤心、难过、委屈、不解，却又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日子一天覆盖一天，天气渐渐转暖。 天气是暖和了，可人心依旧和冬天一样冷。 在大伙紧锣密鼓地准备高考时，有两个重磅炸弹砸在校园里。 第一件事，二班有个女生跳楼了，从烂尾楼楼顶一跃而下。 让人唏嘘的是死者肚子里有个未成型胚胎，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 警察花费好多功夫也没找到，最后只能作罢。 在这件事后，校外又发生两起高三学生被殴打事件。被袭击的是一男一女，两人互相并不认识，也没得罪过人，且成绩名列前茅。 连带跳楼女生，学校一下折损三名“大将”。校长又是赔钱又是道歉，忙着给各位家长交代，愁得头发都白了。 警察24小时在校内巡逻。走读生必须家长接送，住校生不得出校门。 一时间人心惶惶，忐忑不安。 棠朵一连一个月没出校门，在学校做乖鹌鹑，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可尽管再忙碌，也阻碍不了一个屎盆扣到头上。 第二个重磅炸弹，就和她有关。 确切点说，是和她与方云也都有关。 寒假时男生经常送她回宾馆，有时天气特别冷，便会到大厅暖和会再走。 他和自己一起进宾馆的照片被人拍下，一直保存到高考前夕才大做文章。 霎时间自己和方云也偷尝禁果、早恋的新闻占据头版头条。 吃瓜群众连方云也堕落的原因也算到自己头上，说是一定是她甩了他。 她莫名成了他“女朋友”。 他莫名成了她“男朋友”。 棠朵觉得自己快要被流言蜚语溺死了，使尽浑身解数也挣脱不了。 事情发生第三天。学校不知怎么得知了消息，她和方云也被叫去谈话。 自上次冷漠相对，这是两人罕见再次同框。 他们俩站在校长对面，仔仔细细解释全过程。男生说话语气毫无起伏，眼帘低垂，若不是事情关乎自己，可能都不会来学校。 棠朵在一旁偷偷打量他。 他瘦了，憔悴了，身上的朝气荡然无存，只剩浓浓的死气。 校长接受了他们的解释，并保证会尽快澄清。 自己先一步离开办公室，方云也则被留下继续谈话。 站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阳光温和得像一只老人的手，轻轻抚摸人们头顶。 那一刻，觉得好累。 身体和精神的疲惫让她没有精力追究造谣者是谁。 高考快点结束，一切快点结束。 此时是上课时间，除了上体育课的学生操场没有别人。 有几个高二男生路过棠朵，其中一个锅盖头朝她吹起闷骚的口哨。 “这不我们高三学姐嘛，听说出去跟别人开房了？那男人能满足你吗？要不要试试学弟我的本事？” 话音落下，周围几个男生露出恶劣的笑容。 棠朵被恶心够呛，没等出口训斥。身后突然窜出个人影，一拳砸在锅盖头鼻梁。 方云也目光凶戾，绷着下颌线，手臂青筋隐隐突起，每一拳都力道十足。 锅盖头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用力反抗。 两男生扭打在一块，刚才起哄的男生没一个敢帮忙，吓得立马把体育老师找来。 从方云也第一拳砸下去，棠朵就背对他们。锅盖头脸上全是血，男生手上也沾上不少。 简单了解下原因后，体育老师准备把打架的两人送去办公室。 棠朵不敢去看，但能明显感觉男生路过自己身边时停顿了下。 最后不知事情怎么解决的，方云也再从办公室出来已是半个小时后。 那是最后一节课，太阳摇摇欲坠快落到西边。 她在楼上看见从教学楼出去的男生，用最快速度和老师请假上厕所，再用最快速度跑出教学楼。 等追上男生时他早就走出学校，走在路边一排白杨树下。 踩着斑驳树影，步伐缓慢，背影萧瑟。 身后保安大爷追着她问哪个班的，有没有假条。自己仿若未闻，脚步停留在距离男生两米位置。 “方云也——” 男生闻声回头，眼中并没有意外。嘴角带着打架留下的青紫，淡淡地注视着她。 棠朵有一肚子话想说。可动动唇瓣，最后只问了个重要又不重要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听见了锅盖头对自己的侮辱，所以才动手揍他。 不是口口声声说绝交吗，为什么还要帮自己。她想听一个答案，想听他说他只是脑袋抽风了才说那句话。 方云也并未立刻作答，而是抬头45度角仰望天空。 树影稀稀散散地落在他脸上，遮住眉眼下的落寞与灰暗。望着远处一团又白又大，形状特别像史努比的云朵，他忽然笑了。 沐浴在金色阳光下，一种温柔又破碎的笑。 声音轻飘飘的，仿佛能被风吹散： “因为…我是你的绯闻男友呀。” 那一瞬，他们好像又回到刚认识时。男生眼睛亮亮的，笑容暖暖的。自己依旧傻呆呆地站在对面，听他胡编乱造的理由。 可眼下，他眼神里的光芒只闪烁一瞬便熄灭下去。转身时没有留恋，仿若无事发生般继续离开。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棠朵的发丝。她想去追，却被保安大爷拦下。 保安大爷警告她快点回学校，那个随机揍人的歹徒还没抓到。再不回去就找班主任告状。 她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回去了。进门前再次向男生离开的方向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第174章 因为…我是你的绯闻男友呀。 自从那天两人闹掰后，又是好几日没看见方云也。 可能是他没来学校，也可能是棠朵没碰见他。 随着高考接近，高三的紧张氛围愈发压抑。每天听老师们打鸡血，畅想无限可能的未来。 黑板上倒计时一天比一天少，她的心也一天比一天沉。 有时路过布告栏会停留一会。上面挂着男生手拿金牌的照片，表情有些小傲娇。 那日分开后，冥思苦想一晚上也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除了方云也脑袋抽风外，想不出任何理由。 她问过一班同学，问过步老师，也问过方云也班主任，也问过他好哥们白灏。 白灏竞赛后被保送，在学校来去自由。也是个找不着人的主。 光顾他臭豆腐摊三次，才看到开张营业的他。 棠朵问他方云也怎么了，他作为好兄弟应该知道。 在问题出口后，明显能看出白灏脸上的犹豫。不过犹豫后，他给出了和步老师、李老师一样的答案。 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心理出了问题，调整调整就好了。 对于这个答案她半信半疑，怎么看方云也都不像能被学习搞出压力的人。 他听说方云也和她绝交的事，脸上浮现出错愕。皱着眉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方云也堕落的原因成谜，倒给了同学们脑洞大开的机会。 说他处对象被甩了、说他成了网瘾少年、说他成了黑社会小弟…… 在大家口中成了青春疼痛文学男主，成长的阵痛使他面目全非。 各种八卦传得越来越花，成了压力如山的他们的调味剂。 后来的日子里，她又在学校见到方云也两次。他头发变长了，已经遮住眉毛。身上的衬衫也皱巴巴的，散发颓废气息。 棠朵不计前嫌，想问问他是不是真被人甩了。可没等开口，男生便冷漠地越过自己离开。 像是从来没认识，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对哦，两人绝交了。 眼睁睁看着一个阳光男孩变成忧郁少年。她伤心、难过、委屈、不解，却又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日子一天覆盖一天，天气渐渐转暖。 天气是暖和了，可人心依旧和冬天一样冷。 在大伙紧锣密鼓地准备高考时，有两个重磅炸弹砸在校园里。 第一件事，二班有个女生跳楼了，从烂尾楼楼顶一跃而下。 让人唏嘘的是死者肚子里有个未成型胚胎，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 警察花费好多功夫也没找到，最后只能作罢。 在这件事后，校外又发生两起高三学生被殴打事件。被袭击的是一男一女，两人互相并不认识，也没得罪过人，且成绩名列前茅。 连带跳楼女生，学校一下折损三名“大将”。校长又是赔钱又是道歉，忙着给各位家长交代，愁得头发都白了。 警察24小时在校内巡逻。走读生必须家长接送，住校生不得出校门。 一时间人心惶惶，忐忑不安。 棠朵一连一个月没出校门，在学校做乖鹌鹑，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可尽管再忙碌，也阻碍不了一个屎盆扣到头上。 第二个重磅炸弹，就和她有关。 确切点说，是和她与方云也都有关。 寒假时男生经常送她回宾馆，有时天气特别冷，便会到大厅暖和会再走。 他和自己一起进宾馆的照片被人拍下，一直保存到高考前夕才大做文章。 霎时间自己和方云也偷尝禁果、早恋的新闻占据头版头条。 吃瓜群众连方云也堕落的原因也算到自己头上，说是一定是她甩了他。 她莫名成了他“女朋友”。 他莫名成了她“男朋友”。 棠朵觉得自己快要被流言蜚语溺死了，使尽浑身解数也挣脱不了。 事情发生第三天。学校不知怎么得知了消息，她和方云也被叫去谈话。 自上次冷漠相对，这是两人罕见再次同框。 他们俩站在校长对面，仔仔细细解释全过程。男生说话语气毫无起伏，眼帘低垂，若不是事情关乎自己，可能都不会来学校。 棠朵在一旁偷偷打量他。 他瘦了，憔悴了，身上的朝气荡然无存，只剩浓浓的死气。 校长接受了他们的解释，并保证会尽快澄清。 自己先一步离开办公室，方云也则被留下继续谈话。 站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阳光温和得像一只老人的手，轻轻抚摸人们头顶。 那一刻，觉得好累。 身体和精神的疲惫让她没有精力追究造谣者是谁。 高考快点结束，一切快点结束。 此时是上课时间，除了上体育课的学生操场没有别人。 有几个高二男生路过棠朵，其中一个锅盖头朝她吹起闷骚的口哨。 “这不我们高三学姐嘛，听说出去跟别人开房了？那男人能满足你吗？要不要试试学弟我的本事？” 话音落下，周围几个男生露出恶劣的笑容。 棠朵被恶心够呛，没等出口训斥。身后突然窜出个人影，一拳砸在锅盖头鼻梁。 方云也目光凶戾，绷着下颌线，手臂青筋隐隐突起，每一拳都力道十足。 锅盖头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用力反抗。 两男生扭打在一块，刚才起哄的男生没一个敢帮忙，吓得立马把体育老师找来。 从方云也第一拳砸下去，棠朵就背对他们。锅盖头脸上全是血，男生手上也沾上不少。 简单了解下原因后，体育老师准备把打架的两人送去办公室。 棠朵不敢去看，但能明显感觉男生路过自己身边时停顿了下。 最后不知事情怎么解决的，方云也再从办公室出来已是半个小时后。 那是最后一节课，太阳摇摇欲坠快落到西边。 她在楼上看见从教学楼出去的男生，用最快速度和老师请假上厕所，再用最快速度跑出教学楼。 等追上男生时他早就走出学校，走在路边一排白杨树下。 踩着斑驳树影，步伐缓慢，背影萧瑟。 身后保安大爷追着她问哪个班的，有没有假条。自己仿若未闻，脚步停留在距离男生两米位置。 “方云也——” 男生闻声回头，眼中并没有意外。嘴角带着打架留下的青紫，淡淡地注视着她。 棠朵有一肚子话想说。可动动唇瓣，最后只问了个重要又不重要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听见了锅盖头对自己的侮辱，所以才动手揍他。 不是口口声声说绝交吗，为什么还要帮自己。她想听一个答案，想听他说他只是脑袋抽风了才说那句话。 方云也并未立刻作答，而是抬头45度角仰望天空。 树影稀稀散散地落在他脸上，遮住眉眼下的落寞与灰暗。望着远处一团又白又大，形状特别像史努比的云朵，他忽然笑了。 沐浴在金色阳光下，一种温柔又破碎的笑。 声音轻飘飘的，仿佛能被风吹散： “因为…我是你的绯闻男友呀。” 那一瞬，他们好像又回到刚认识时。男生眼睛亮亮的，笑容暖暖的。自己依旧傻呆呆地站在对面，听他胡编乱造的理由。 可眼下，他眼神里的光芒只闪烁一瞬便熄灭下去。转身时没有留恋，仿若无事发生般继续离开。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棠朵的发丝。她想去追，却被保安大爷拦下。 保安大爷警告她快点回学校，那个随机揍人的歹徒还没抓到。再不回去就找班主任告状。 她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回去了。进门前再次向男生离开的方向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第175章 我鄙视你。 她与方云也的绯闻就像海啸。排山倒海地来，破坏力极强，而后又以最快速度落下。 校长很快给全体高三学生开会，严厉地批评每一个人，并为棠朵和方云也澄清，也对最开始造谣的人作出处罚。 是赵微，之前举报她偷钱的那个女生。 据说查到她头上时，嚷着是受林浅指示。可口说无凭，最后受处罚的还是她。 学校让她当全校同学的面道歉，读检讨，记了大过。 有人问棠朵这就算了？不追究？ 棠朵并未作答，只是摇摇头。自己真的没有精力去追究，高考已经让她超负荷运转，分身乏术。 羡慕那些有爸爸妈妈的人，要是自己有爸爸妈妈，他们一定会像铜墙铁壁挡在自己前面。 生活再次恢复平静，平静得像台只会学习的机器。 唯一让自己提起兴趣的事，就是那个袭击两名学生的歹徒抓到了。他正准备犯第三起，被学校周围的便衣警察抓到。 这个消息让大伙松口气，绷紧的神经放松些。 …… 很快，准备了三年之久，充满期待的高考开始了。 棠朵被分到江城一中考场，考试前搬到周围的酒店住。 听其他同学说方云也也参加高考了，有人在三中考场见到他。 棠朵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真希望方云也能像小说男主那般，一天学不上也能考第一。 不管怎么样，还是祝愿他能有个好成绩。 高考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开始前很盛大、轰轰烈烈、巴不得一天来两管肾上腺素。 可当它来临时，却是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要保持安静，让“高考”极其高调又悄无声息地退场。 高考结束后，步老师请大家去ktv痛痛快快地发泄一顿。 鬼叫的鬼叫，痛哭的痛哭，还有向步老师道歉的，说自己太调皮了。 棠朵偷偷点了首《小情歌》。她不会唱，但一定有人会唱。 果然有两个男生在前奏响起时抢过话筒，对着大伙问：“谁点的歌？这么矫情。” 嘴上这么说，但手极其诚实地举起话筒。 音乐是有回忆的，它牵着棠朵回到冬天。晃晃悠悠的公交车，有时车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不小心落入男生怀抱，又强装无事发生般淡定。 当歌词唱道：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她再也坚持不住，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抹眼泪。 每滴眼泪都是纪念自己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暗恋。 方云也是第一个说自己很优秀，很好，很棒。第一个说自己值得被别人重视，值得别人对自己好。 也是第一个敢冲进办公室，为自己作伪证。第一个给予她温暖、给予她尊重，给予她疲惫生活力量的人。 她不死心，发誓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明白。 再次搬到那个小宾馆，扔掉不少东西彻底和过去道别。 方云也电话打不过去，信息也没人回。想问问谁知道他家住哪。可没等深入调查，自己就被“绑架”了。 那天出门吃饭的她，面前突然出现一辆面包车，下来两个人二话不说就把她往车里塞。 当时吓得魂都快没了。不等感叹自己命怎么这么不好，绑架她的人一脸和善地表明身份。说自己是京大的招生办老师，请她去江城最好的五星酒店小住一阵。 真是“请”啊。 她被送到不知道比小宾馆豪华多少倍的大酒店入住，要一直住到填报志愿结束。 酒店被京大承包了，住进来的都是被盯上的。不允许外出，没有信号，每天都有学长学姐嘘寒问暖，生怕他 们跑了。 得知自己能被京大录取，棠朵超级无敌开心。可一想到某人，又没那么开心了。 过了几天无忧无虑，吃吃喝喝的日子。直到填报志愿结束，她终于“刑满释放”。 高考成绩711，全省第五。 除了她，学校还有两个人过分数线。校长他老人家乐得合不拢嘴，头发一夜之间黑了回来。 正当她依旧为联系不上方云也而犯愁时。 他居然自己出现了。 …… 那天天很蓝，风很大，没有一片云朵。枝丫被摇得沙沙作响，少女裙摆扬起个美丽的弧度。 方云也出现在宾馆门口，在最耀眼的阳光下对她微微一笑。 他穿着白衬衫，浅色牛仔裤，再搭配一双小白鞋。干净清爽，笑容明朗，像夏天里一杯柠檬味的气泡水。 时隔多日再次看见他，棠朵的心情极其复杂。 有伤心难过，当然生气更多些，气他莫名其妙和自己绝交，气他又莫名其妙又来找自己。 虽然自己挺想见他。 “你怎么来了？”棠朵觉得那时自己的表情一定超难看。介于欣喜和生气之间，又生气又开心。 “听说你被京大录取了，恭喜。” 他笑容更深几分，眼神也更加温柔。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相反，她充满怨气。 方云也被她凶得一愣，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请自己上车：“走，陪我去江边走走。” 江边的风比城市里大好几倍，裹挟着湿气，两人在大风下完全没发型可言。 江面像起皱的镜子，反射条纹型光芒。此时正是中午，除了钓鱼佬江边没什么人。 他们并排走在岸边的石板路，步伐轻缓且一致。 男生衣摆有时会碰到她，像有意无意地挠痒痒。 本以为方云也会和她解释些什么，结果他从下车就开始讲故事。 讲他小时候如何调皮捣蛋，欺负了哪只小动物，破坏了哪些家具。讲他如何被妈妈打，被爸爸训。 不过他爸爸心软，只要装装可怜就会放过他。 那种幸福，隔着时光都能感受到。 棠朵很少听方云也提起他父母。可能是怕自己尴尬，也可能是他父母常年在国外，没什么可说的。 两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似撒娇般将头枕在她肩上，一边找舒服的位置一边嘟囔：“棠朵你可真瘦，骨头硌得我脸疼。” “……” 她还没说他头发扎人呢。 方云也讲过他的故事，又让她讲讲自己的成长史。 她毫无保留。从福利院到小学，小学到初中，尤其是初中自己沉迷玩乐成绩下降那阵。想通过自己的故事激励他，没有什么槛儿是过不去的。 方云也听出她话里的玄外音，问：“你不好奇我怎么会这样？” 棠朵一愣，垂下嘴角说：“好奇呀。学校有人说你被人甩了？真的吗？” 她当然知道那是假的。从来没听说他和谁恋爱，也没发现他有恋爱的迹象。 不过让人惊掉下巴的是，方云也居然承认了。 “是啊，我被甩了。好伤心呢。” 说着蹭了蹭脑袋，像只求撸的小猫咪。 “啊？什么时候的事？就为一个女的，你连学习成绩都不要了？” 她超级无敌难过。不是难过方云也真的有恋情，而是难过他竟然真是为失恋堕落。 自己虽没谈过恋爱。但觉得喜欢一个人一定是积极向上，奋发图强，是想起这个人心中便充满力量。 而不是向下堕落，消沉，颓废。 就算被甩了也不行。 越想越生气，直言道：“我鄙视你。” 方云也：…… “我都被甩了你还鄙视我，我更伤心了。” “那我也鄙视你。你赶紧振作起来好好复读，我就不鄙视你了。” “嗯，以后再见面是不是得叫你学姐了？” “当然，方学弟。” …… 大风随着太阳下山而消沉。天空被染成大片火红，滔滔江水也跟着过滤成浪漫的粉色。 周围人渐渐变多，不少老人小孩到此游玩，嬉笑打闹。 两人之间沉默好一阵，一起沉浸在远处的美景之中。 最后，是方云也先开口。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 棠朵一怔，“回去？” 她挺舍不得此刻美好宁静的气氛。 他直起身子，拍拍她的头：“回去，一会天黑了。我还想再待会，明天找你玩。” “好。” 拦了辆出租车。正要上车时，他忽然在身后说：“…棠朵，我可以抱抱你吗？” “啊？” “就当安慰一下我。” 他抿着唇，张开双臂。 棠朵觉得自己拒绝不了，毕竟方云也的怀抱有魔力。 在出租车司机不耐烦的眼神下，在路人八卦地注视下，在白天与黑夜交替时，他们短暂拥抱后又分开。 棠朵摇下车窗，对他摆手：“明天见。” 方云也同样摆手，五官线条柔和：“…再见，棠朵。” 司机一脚油门，男生的身形越来越小，最后只变成芝麻大点。 她后知后觉男生根本没解释清楚，他被甩了为什么要和自己绝交？ 第175章 我鄙视你。 她与方云也的绯闻就像海啸。排山倒海地来，破坏力极强，而后又以最快速度落下。 校长很快给全体高三学生开会，严厉地批评每一个人，并为棠朵和方云也澄清，也对最开始造谣的人作出处罚。 是赵微，之前举报她偷钱的那个女生。 据说查到她头上时，嚷着是受林浅指示。可口说无凭，最后受处罚的还是她。 学校让她当全校同学的面道歉，读检讨，记了大过。 有人问棠朵这就算了？不追究？ 棠朵并未作答，只是摇摇头。自己真的没有精力去追究，高考已经让她超负荷运转，分身乏术。 羡慕那些有爸爸妈妈的人，要是自己有爸爸妈妈，他们一定会像铜墙铁壁挡在自己前面。 生活再次恢复平静，平静得像台只会学习的机器。 唯一让自己提起兴趣的事，就是那个袭击两名学生的歹徒抓到了。他正准备犯第三起，被学校周围的便衣警察抓到。 这个消息让大伙松口气，绷紧的神经放松些。 …… 很快，准备了三年之久，充满期待的高考开始了。 棠朵被分到江城一中考场，考试前搬到周围的酒店住。 听其他同学说方云也也参加高考了，有人在三中考场见到他。 棠朵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真希望方云也能像小说男主那般，一天学不上也能考第一。 不管怎么样，还是祝愿他能有个好成绩。 高考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开始前很盛大、轰轰烈烈、巴不得一天来两管肾上腺素。 可当它来临时，却是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要保持安静，让“高考”极其高调又悄无声息地退场。 高考结束后，步老师请大家去ktv痛痛快快地发泄一顿。 鬼叫的鬼叫，痛哭的痛哭，还有向步老师道歉的，说自己太调皮了。 棠朵偷偷点了首《小情歌》。她不会唱，但一定有人会唱。 果然有两个男生在前奏响起时抢过话筒，对着大伙问：“谁点的歌？这么矫情。” 嘴上这么说，但手极其诚实地举起话筒。 音乐是有回忆的，它牵着棠朵回到冬天。晃晃悠悠的公交车，有时车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不小心落入男生怀抱，又强装无事发生般淡定。 当歌词唱道：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她再也坚持不住，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抹眼泪。 每滴眼泪都是纪念自己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暗恋。 方云也是第一个说自己很优秀，很好，很棒。第一个说自己值得被别人重视，值得别人对自己好。 也是第一个敢冲进办公室，为自己作伪证。第一个给予她温暖、给予她尊重，给予她疲惫生活力量的人。 她不死心，发誓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明白。 再次搬到那个小宾馆，扔掉不少东西彻底和过去道别。 方云也电话打不过去，信息也没人回。想问问谁知道他家住哪。可没等深入调查，自己就被“绑架”了。 那天出门吃饭的她，面前突然出现一辆面包车，下来两个人二话不说就把她往车里塞。 当时吓得魂都快没了。不等感叹自己命怎么这么不好，绑架她的人一脸和善地表明身份。说自己是京大的招生办老师，请她去江城最好的五星酒店小住一阵。 真是“请”啊。 她被送到不知道比小宾馆豪华多少倍的大酒店入住，要一直住到填报志愿结束。 酒店被京大承包了，住进来的都是被盯上的。不允许外出，没有信号，每天都有学长学姐嘘寒问暖，生怕他 们跑了。 得知自己能被京大录取，棠朵超级无敌开心。可一想到某人，又没那么开心了。 过了几天无忧无虑，吃吃喝喝的日子。直到填报志愿结束，她终于“刑满释放”。 高考成绩711，全省第五。 除了她，学校还有两个人过分数线。校长他老人家乐得合不拢嘴，头发一夜之间黑了回来。 正当她依旧为联系不上方云也而犯愁时。 他居然自己出现了。 …… 那天天很蓝，风很大，没有一片云朵。枝丫被摇得沙沙作响，少女裙摆扬起个美丽的弧度。 方云也出现在宾馆门口，在最耀眼的阳光下对她微微一笑。 他穿着白衬衫，浅色牛仔裤，再搭配一双小白鞋。干净清爽，笑容明朗，像夏天里一杯柠檬味的气泡水。 时隔多日再次看见他，棠朵的心情极其复杂。 有伤心难过，当然生气更多些，气他莫名其妙和自己绝交，气他又莫名其妙又来找自己。 虽然自己挺想见他。 “你怎么来了？”棠朵觉得那时自己的表情一定超难看。介于欣喜和生气之间，又生气又开心。 “听说你被京大录取了，恭喜。” 他笑容更深几分，眼神也更加温柔。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相反，她充满怨气。 方云也被她凶得一愣，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请自己上车：“走，陪我去江边走走。” 江边的风比城市里大好几倍，裹挟着湿气，两人在大风下完全没发型可言。 江面像起皱的镜子，反射条纹型光芒。此时正是中午，除了钓鱼佬江边没什么人。 他们并排走在岸边的石板路，步伐轻缓且一致。 男生衣摆有时会碰到她，像有意无意地挠痒痒。 本以为方云也会和她解释些什么，结果他从下车就开始讲故事。 讲他小时候如何调皮捣蛋，欺负了哪只小动物，破坏了哪些家具。讲他如何被妈妈打，被爸爸训。 不过他爸爸心软，只要装装可怜就会放过他。 那种幸福，隔着时光都能感受到。 棠朵很少听方云也提起他父母。可能是怕自己尴尬，也可能是他父母常年在国外，没什么可说的。 两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似撒娇般将头枕在她肩上，一边找舒服的位置一边嘟囔：“棠朵你可真瘦，骨头硌得我脸疼。” “……” 她还没说他头发扎人呢。 方云也讲过他的故事，又让她讲讲自己的成长史。 她毫无保留。从福利院到小学，小学到初中，尤其是初中自己沉迷玩乐成绩下降那阵。想通过自己的故事激励他，没有什么槛儿是过不去的。 方云也听出她话里的玄外音，问：“你不好奇我怎么会这样？” 棠朵一愣，垂下嘴角说：“好奇呀。学校有人说你被人甩了？真的吗？” 她当然知道那是假的。从来没听说他和谁恋爱，也没发现他有恋爱的迹象。 不过让人惊掉下巴的是，方云也居然承认了。 “是啊，我被甩了。好伤心呢。” 说着蹭了蹭脑袋，像只求撸的小猫咪。 “啊？什么时候的事？就为一个女的，你连学习成绩都不要了？” 她超级无敌难过。不是难过方云也真的有恋情，而是难过他竟然真是为失恋堕落。 自己虽没谈过恋爱。但觉得喜欢一个人一定是积极向上，奋发图强，是想起这个人心中便充满力量。 而不是向下堕落，消沉，颓废。 就算被甩了也不行。 越想越生气，直言道：“我鄙视你。” 方云也：…… “我都被甩了你还鄙视我，我更伤心了。” “那我也鄙视你。你赶紧振作起来好好复读，我就不鄙视你了。” “嗯，以后再见面是不是得叫你学姐了？” “当然，方学弟。” …… 大风随着太阳下山而消沉。天空被染成大片火红，滔滔江水也跟着过滤成浪漫的粉色。 周围人渐渐变多，不少老人小孩到此游玩，嬉笑打闹。 两人之间沉默好一阵，一起沉浸在远处的美景之中。 最后，是方云也先开口。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 棠朵一怔，“回去？” 她挺舍不得此刻美好宁静的气氛。 他直起身子，拍拍她的头：“回去，一会天黑了。我还想再待会，明天找你玩。” “好。” 拦了辆出租车。正要上车时，他忽然在身后说：“…棠朵，我可以抱抱你吗？” “啊？” “就当安慰一下我。” 他抿着唇，张开双臂。 棠朵觉得自己拒绝不了，毕竟方云也的怀抱有魔力。 在出租车司机不耐烦的眼神下，在路人八卦地注视下，在白天与黑夜交替时，他们短暂拥抱后又分开。 棠朵摇下车窗，对他摆手：“明天见。” 方云也同样摆手，五官线条柔和：“…再见，棠朵。” 司机一脚油门，男生的身形越来越小，最后只变成芝麻大点。 她后知后觉男生根本没解释清楚，他被甩了为什么要和自己绝交？ 第176章 他们俩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可终究是棠朵太天真。 她的问题永远不会有人回答了。 沉浸在方云也恢复如初，两人冰释前嫌的喜悦中的棠朵被一个电话叫去警局。 满腹疑问地坐在警察对面，听他们问自己一个又一个问题。 每个问题都是一把刀，插在她心口最软的地方。 “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棠朵坐在木板凳上，神色木讷，“同学……不对，是朋友。” “我们通过监控发现，死者生前最后见的人是你。他和你说什么了？” “就是普通的聊天…” “他有向你透露想要自杀的念头吗？” 听到“自杀”两个字，她再也坚持不住地捂着脑袋，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桌面。 “…没有…没有，他什么都没和我说……什么都没和我说。” 晨间一则新闻在江城炸开了锅。凌晨4点时分，有一18岁男生从跨江大桥一跃而下，至今下落不明。 而那个人…是方云也。 棠朵作为最后见到他的人，被警察请来协助调查。 校长、老师们比她先到，在他们和警察的只言片语中，她大概了解事情前因后果。 …… 那家伙骗了她。 他根本没让人甩。别说女朋友，连姑娘手都没牵过。 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冬天，他父母乘坐的船只被海啸淹没，葬身于大海。 一夜之间失去双亲，心志再坚强的他也承受不住。 消沉、堕落、心灰意冷、浑浑噩噩… 而除了他本人，只有学校知道这件事。校长非常重视方云也这个好苗子，勒令所有老师不许将消息外泄。怕人云亦云，给男生造成心理负担。 并给他调整心态的时间，若是高考成绩不好就安排复读。 可高考后，他却选择了轻生… 监控显示在她走后，方云也一个人在江边坐了很久。从傍晚到黑夜，从黑夜到天空泛白，最终在凌晨四点从大桥上一跃而下，没有任何犹豫。 像朵凋零的栀子花。洁白无瑕，不染尘埃，却义无反顾地投进冰冷幽暗的江水。 …… 泪水顺着指缝渗出滑落下去，棠朵在警察对面哭得泣不成声。 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昨天还和自己谈天说地，笑声爽朗，靠在她肩上撒娇的人今天就没了。 方云也为什么不告诉她。若是告诉自己，会不会事情就不会发生。 警察见她哭得一句话说不出，干脆结束谈话。 走廊有对中年夫妻，听说是方云也的叔叔婶婶。不知怎么在方父方母去世后住进他家，和她一样被叫来调查。 这对夫妻在警局吵吵闹闹，跟警察嚷嚷说没虐待男生，自杀完全是他自己想不开。 棠朵觉得声音刺耳，“方云也”这三个字在他们嘴里仿佛是罪人，是不祥。她不想听下去，脚步沉重地走出警局。 警局外阳光烫人，落在皮肤上像有密密麻麻的针扎在上面。眼角泪水被一瞬烘干，只剩喉咙里的干哑苦涩。 门口站着个熟人——白灏。他眼圈通红，见棠朵从里面出来一脸愧疚。 “…抱歉。” “…你也知道对不对？”棠朵看着他，心中复杂，“我问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灏将头垂得很低，气息颤抖，“…云也不让我告诉你。他说你一直想考个好大学，不能让你分心。” “可我没想到…他就没打算活下去……” 白灏脸上浮现浓重的悔意。若早点发现异常，早点把事情告诉棠朵，多一个人关心他，会不会结局就变得不一样。 他的回答让棠朵一瞬便明白方云也为什么和自己绝交。 他那么聪明，会不会早就察觉出自己喜欢他？ 毕竟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即使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却装作不知道。潜伏在她身边，看自己一天比一天沦陷，心中会不会得意得哈哈大笑？ 他真是太坏了…太坏了。 给予冰冷的她温暖，却在自己冰冷时将她推开。 当真是了解她啊。 若是让她在高考前知道这件事，说不定自己真的会方寸大乱。 方云也怎么这么了解自己？自己却没那么了解他。 …… 正打算离开时，有个年轻女警叫住她。 “你是棠朵？” “…对，还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去方云也家调查，在他房间垃圾桶里发现了这个。本以为是遗书被带回警局，但拼好后发现不是。我看上面有你的名字，想问你要不要？不要的话，我们就处理掉。” “要。”棠朵几乎无缝衔接。 女警递给她一个证物袋，里面是碎得比饺子馅还碎的纸，不过已经被透明胶带粘好，软塌塌的。 上面密密麻麻很多字，在纵横交错的裂痕中艰难求生。 棠朵没有立刻看，而是揣兜里拿回住处看。 公交车依然闷热，依然晃晃悠悠。棠朵紧紧抓着把手，身后再也不会有一个能护住她的怀抱了。 回到这个不到30平的小窝。坐在书桌前，将那张脆弱的纸慢慢展开。 是方云也的字迹。工整中带着潦草，符合他放荡不羁的性格。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他笔下的字变成一只温暖的手，牵着自己走完一个男生的心路历程。 【致亲爱的棠朵。】 在往后的岁月里，希望你别想起我。 第一次见你，是我刚买了一个又大又圆的。可还没等吃，便被风吹跑了。我尴尬地张着嘴，你却在对面笑得很大声。 声音大到让我一眼注意到你。竖着个朵拉头，瘦了唧的，丝毫不在意我充满意见的眼神，若无其事地走开。 当时我想：这姑娘居然笑话我。想认识下。 第二次见你，是在一次家长会。操场上没有一个人，只有我们俩。 你坐在台阶上抱着自己，表情一点也不美丽。我想，可能是没有家长给你开家长会？因为也没人给我开家长会，我心情也不美丽。 认出你就是那个笑话我的人。想上前和你认识下，却被你冷冷地瞪了一眼。 当时好怕你揍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我偷偷拍了一张照片，想不到。） 第三次见你，你一个人在天台哭得好伤心。我和白灏本想去天台看风景，顺便抓一抓逃课，早恋的人。 结果人没抓到，倒搭一包纸巾。那包纸巾2块钱呢，我自己都没舍得用。 倒搭就算了，可恶的是你居然不记得！ 本以为你再见到我，会认出我是给你纸巾的人。结果！结果你扭头就走，当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些，谁让你暗恋我呢。 你以为你藏得挺好，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我看着你时，你会回避我的眼神。听到有人喊我，会比我先回头。扶住站不稳的你，耳朵红得不像话。 桩桩件件，哪件你也别想反驳。 是不是好奇我怎么这么了解你？ 哈哈，笨蛋！当然因为是我先喜欢的你呀。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从你瞪我那一眼开始？ 我曾喂过一只流浪猫。开始它只敢伸脖子观望，熟络后才会露出柔软的肚皮，撒娇卖萌。 当看见你时，我一下便想到那只猫。 因为你就像猫。高冷、敏感、机警，有一些风吹草动便会躲起来。可若靠近，不难发现你的内里一团炙热。 我很庆幸我发现这团炙热。 …可惜啊，我没运气拥有了。 抱歉，那天骗了你。我根本不想说“我们绝交”，其实我打算说：棠朵，放心大胆地喜欢我。我不是想泡你，而是想认认真真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努力，考同一所大学，在一个城市工作，买一个房子，再生……… 太美好了。美好得随便想想便撕心裂肺。 算了算了，说这么多好矫情啊。一点也不an。 确认你考上心仪的大学，我这一颗老父亲般的心总算放下。（听说京大的包子很好吃，你多吃点。） 虽然我考得不咋地，跟你也不是一个考场。但四舍五入，在这个夏天，我们也是一起高考过了。 我没有遗憾了，也该离开了。我和我爸爸妈妈吵了一架，惹了他们生气，要去很远的地方向他们道歉。 这封信会被我撕掉，扔掉，反正不能让你看见。让你知道我也喜欢你，万一我成了你的白月光岂不坏菜了？ 你得把我忘得干干净净，忘得彻彻底底，然后去拥抱下一个男孩。 他一定要比我更喜欢你，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棠朵，再见了。 ps：对了，还得和你说声抱歉。其实砸到你的篮球是我故意打出去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认识，临时想到这么个馊主意。 一定弄疼你了？ 疼就对了，下次离这种男生远远的。 【喜欢你，并且帅气的方云也亲笔。】 …… 等棠朵看完这封不算信的信，一时竟不知该笑该哭。 她笑方云也的如意算盘落空，自己还是看到了这封信。 这封信被撕得真碎啊，每块不超过指甲盖大小。可他撕得再碎，也还是被警察拼好交到自己手里。 要是让他知道，估计会被气死。 笑着笑着眼泪便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原来先动心的人是方云也，是他先暗恋的她。 也不对，他们俩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正因为是他先动心，所以知道自己兼职的地方在哪，连下班时间都踩得正好。 自己好笨啊。若细心点不难发现，方云也身边没有一个异性朋友，只有自己一个。都是他算计好的。 棠朵抱着那封信狠狠哭了一场，哭到几乎昏厥。 这个夏天，她经历了人生中的大喜与大悲。 大喜是自己考进全国最高等学府。 大悲是她失去了一个曾看透她灵魂的少年。 第176章 他们俩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可终究是棠朵太天真。 她的问题永远不会有人回答了。 沉浸在方云也恢复如初，两人冰释前嫌的喜悦中的棠朵被一个电话叫去警局。 满腹疑问地坐在警察对面，听他们问自己一个又一个问题。 每个问题都是一把刀，插在她心口最软的地方。 “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棠朵坐在木板凳上，神色木讷，“同学……不对，是朋友。” “我们通过监控发现，死者生前最后见的人是你。他和你说什么了？” “就是普通的聊天…” “他有向你透露想要自杀的念头吗？” 听到“自杀”两个字，她再也坚持不住地捂着脑袋，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桌面。 “…没有…没有，他什么都没和我说……什么都没和我说。” 晨间一则新闻在江城炸开了锅。凌晨4点时分，有一18岁男生从跨江大桥一跃而下，至今下落不明。 而那个人…是方云也。 棠朵作为最后见到他的人，被警察请来协助调查。 校长、老师们比她先到，在他们和警察的只言片语中，她大概了解事情前因后果。 …… 那家伙骗了她。 他根本没让人甩。别说女朋友，连姑娘手都没牵过。 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冬天，他父母乘坐的船只被海啸淹没，葬身于大海。 一夜之间失去双亲，心志再坚强的他也承受不住。 消沉、堕落、心灰意冷、浑浑噩噩… 而除了他本人，只有学校知道这件事。校长非常重视方云也这个好苗子，勒令所有老师不许将消息外泄。怕人云亦云，给男生造成心理负担。 并给他调整心态的时间，若是高考成绩不好就安排复读。 可高考后，他却选择了轻生… 监控显示在她走后，方云也一个人在江边坐了很久。从傍晚到黑夜，从黑夜到天空泛白，最终在凌晨四点从大桥上一跃而下，没有任何犹豫。 像朵凋零的栀子花。洁白无瑕，不染尘埃，却义无反顾地投进冰冷幽暗的江水。 …… 泪水顺着指缝渗出滑落下去，棠朵在警察对面哭得泣不成声。 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昨天还和自己谈天说地，笑声爽朗，靠在她肩上撒娇的人今天就没了。 方云也为什么不告诉她。若是告诉自己，会不会事情就不会发生。 警察见她哭得一句话说不出，干脆结束谈话。 走廊有对中年夫妻，听说是方云也的叔叔婶婶。不知怎么在方父方母去世后住进他家，和她一样被叫来调查。 这对夫妻在警局吵吵闹闹，跟警察嚷嚷说没虐待男生，自杀完全是他自己想不开。 棠朵觉得声音刺耳，“方云也”这三个字在他们嘴里仿佛是罪人，是不祥。她不想听下去，脚步沉重地走出警局。 警局外阳光烫人，落在皮肤上像有密密麻麻的针扎在上面。眼角泪水被一瞬烘干，只剩喉咙里的干哑苦涩。 门口站着个熟人——白灏。他眼圈通红，见棠朵从里面出来一脸愧疚。 “…抱歉。” “…你也知道对不对？”棠朵看着他，心中复杂，“我问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灏将头垂得很低，气息颤抖，“…云也不让我告诉你。他说你一直想考个好大学，不能让你分心。” “可我没想到…他就没打算活下去……” 白灏脸上浮现浓重的悔意。若早点发现异常，早点把事情告诉棠朵，多一个人关心他，会不会结局就变得不一样。 他的回答让棠朵一瞬便明白方云也为什么和自己绝交。 他那么聪明，会不会早就察觉出自己喜欢他？ 毕竟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即使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却装作不知道。潜伏在她身边，看自己一天比一天沦陷，心中会不会得意得哈哈大笑？ 他真是太坏了…太坏了。 给予冰冷的她温暖，却在自己冰冷时将她推开。 当真是了解她啊。 若是让她在高考前知道这件事，说不定自己真的会方寸大乱。 方云也怎么这么了解自己？自己却没那么了解他。 …… 正打算离开时，有个年轻女警叫住她。 “你是棠朵？” “…对，还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去方云也家调查，在他房间垃圾桶里发现了这个。本以为是遗书被带回警局，但拼好后发现不是。我看上面有你的名字，想问你要不要？不要的话，我们就处理掉。” “要。”棠朵几乎无缝衔接。 女警递给她一个证物袋，里面是碎得比饺子馅还碎的纸，不过已经被透明胶带粘好，软塌塌的。 上面密密麻麻很多字，在纵横交错的裂痕中艰难求生。 棠朵没有立刻看，而是揣兜里拿回住处看。 公交车依然闷热，依然晃晃悠悠。棠朵紧紧抓着把手，身后再也不会有一个能护住她的怀抱了。 回到这个不到30平的小窝。坐在书桌前，将那张脆弱的纸慢慢展开。 是方云也的字迹。工整中带着潦草，符合他放荡不羁的性格。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他笔下的字变成一只温暖的手，牵着自己走完一个男生的心路历程。 【致亲爱的棠朵。】 在往后的岁月里，希望你别想起我。 第一次见你，是我刚买了一个又大又圆的。可还没等吃，便被风吹跑了。我尴尬地张着嘴，你却在对面笑得很大声。 声音大到让我一眼注意到你。竖着个朵拉头，瘦了唧的，丝毫不在意我充满意见的眼神，若无其事地走开。 当时我想：这姑娘居然笑话我。想认识下。 第二次见你，是在一次家长会。操场上没有一个人，只有我们俩。 你坐在台阶上抱着自己，表情一点也不美丽。我想，可能是没有家长给你开家长会？因为也没人给我开家长会，我心情也不美丽。 认出你就是那个笑话我的人。想上前和你认识下，却被你冷冷地瞪了一眼。 当时好怕你揍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我偷偷拍了一张照片，想不到。） 第三次见你，你一个人在天台哭得好伤心。我和白灏本想去天台看风景，顺便抓一抓逃课，早恋的人。 结果人没抓到，倒搭一包纸巾。那包纸巾2块钱呢，我自己都没舍得用。 倒搭就算了，可恶的是你居然不记得！ 本以为你再见到我，会认出我是给你纸巾的人。结果！结果你扭头就走，当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些，谁让你暗恋我呢。 你以为你藏得挺好，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我看着你时，你会回避我的眼神。听到有人喊我，会比我先回头。扶住站不稳的你，耳朵红得不像话。 桩桩件件，哪件你也别想反驳。 是不是好奇我怎么这么了解你？ 哈哈，笨蛋！当然因为是我先喜欢的你呀。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从你瞪我那一眼开始？ 我曾喂过一只流浪猫。开始它只敢伸脖子观望，熟络后才会露出柔软的肚皮，撒娇卖萌。 当看见你时，我一下便想到那只猫。 因为你就像猫。高冷、敏感、机警，有一些风吹草动便会躲起来。可若靠近，不难发现你的内里一团炙热。 我很庆幸我发现这团炙热。 …可惜啊，我没运气拥有了。 抱歉，那天骗了你。我根本不想说“我们绝交”，其实我打算说：棠朵，放心大胆地喜欢我。我不是想泡你，而是想认认真真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努力，考同一所大学，在一个城市工作，买一个房子，再生……… 太美好了。美好得随便想想便撕心裂肺。 算了算了，说这么多好矫情啊。一点也不an。 确认你考上心仪的大学，我这一颗老父亲般的心总算放下。（听说京大的包子很好吃，你多吃点。） 虽然我考得不咋地，跟你也不是一个考场。但四舍五入，在这个夏天，我们也是一起高考过了。 我没有遗憾了，也该离开了。我和我爸爸妈妈吵了一架，惹了他们生气，要去很远的地方向他们道歉。 这封信会被我撕掉，扔掉，反正不能让你看见。让你知道我也喜欢你，万一我成了你的白月光岂不坏菜了？ 你得把我忘得干干净净，忘得彻彻底底，然后去拥抱下一个男孩。 他一定要比我更喜欢你，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棠朵，再见了。 ps：对了，还得和你说声抱歉。其实砸到你的篮球是我故意打出去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认识，临时想到这么个馊主意。 一定弄疼你了？ 疼就对了，下次离这种男生远远的。 【喜欢你，并且帅气的方云也亲笔。】 …… 等棠朵看完这封不算信的信，一时竟不知该笑该哭。 她笑方云也的如意算盘落空，自己还是看到了这封信。 这封信被撕得真碎啊，每块不超过指甲盖大小。可他撕得再碎，也还是被警察拼好交到自己手里。 要是让他知道，估计会被气死。 笑着笑着眼泪便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原来先动心的人是方云也，是他先暗恋的她。 也不对，他们俩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正因为是他先动心，所以知道自己兼职的地方在哪，连下班时间都踩得正好。 自己好笨啊。若细心点不难发现，方云也身边没有一个异性朋友，只有自己一个。都是他算计好的。 棠朵抱着那封信狠狠哭了一场，哭到几乎昏厥。 这个夏天，她经历了人生中的大喜与大悲。 大喜是自己考进全国最高等学府。 大悲是她失去了一个曾看透她灵魂的少年。 第177章 帮我见到白灏。 那个夏天是炎热的，那个夏天是冰冷的。 离开江城前棠朵最后一次去了江边，将那封信叠成小船放入江中。 小船在水面飘飘荡荡，很快被浸湿吞没。 她在信最后写道：【你的信被我发现了哦。】 【方云也，我喜欢你。方云也，愿你安息。】 …… 她踏上了去京城的路，开启了新的生活。 京大的校园极美，和方云也发的照片一样美。有各个城市的人，说着不同地方的口音。 她结识了新的同学、新的室友、新的老师。每次去食堂吃饭时，他们会不约而同地问：“棠朵，包子再好吃，你也不用天天吃？” 每次棠朵都笑笑不说话，然后把皮薄馅大的肉包子放在嘴边咬一口。 其实她想说方云也骗她。京大的包子分明很一般，哪有他说得那么好吃。 上高中时都说大学生活轻松，上学后才知道那是骗人的。 棠朵依旧忙忙碌碌，穿梭在自习室、图书馆，听各种讲座，和同学们进行学术交流。 当然，也有向她表白的。 有一脸真诚的老实人，也有眉飞色舞的花花公子，还有恋爱经验丰富的温柔学长。 他们向棠朵表白时，都曾被她的一个问题难倒。 “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回答最多的是：文静，乖巧，贤惠，很适合结婚。 只有经验丰富的学长秒懂她意思，笑着说：“看来我被拒绝了？” 棠朵没说话，等他自行离开。 他缄默了会，望向自习室窗外说：“…那个人怎么形容你的？” 写字的笔顿住，她神色诧异。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是随便问问。”学长忍俊不禁，起身离开寻找下一目标。 …… 在未来的日子里，她按部就班完成所有程序。读研、读博、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拿着丰厚的薪水，在岗位上发光发热。 有同事结婚就当个伴娘，喝两杯喜酒，随几百块礼金。 当周围人差不多结婚的结婚，谈恋爱的谈恋爱。她却像被时光遗忘，在成双成对的人群里形单影只。 有时也想要不要找个男朋友呢？ 可是……自己的问题从来没人回答对啊。 再后来，她迷恋上一首好多年前的歌。鱼丁糸的《我好想你》 生命随年月流去／随白发老去／随着你离去／快乐渺无音讯／随往事淡去／境睡去／随麻痹的心逐渐远去／我好想你／好想你／却不露痕迹…… 从初中被老师劈头盖脸臭骂一顿后，她便深深明白个道理。 她的人生输不起，走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确保万无一失。 可一步她后悔了，走错了。 在那个不太热的夏天，在一棵棵白杨树下，在青春与欢笑肆意的校园前。 在她问：“方云也，你为什么要帮我？” 男生嘴角青紫，却笑得温柔回答她：“因为…我是你的绯闻男友呀。”时，没有追上去抱住他，告诉他：方云也，把你的伤和痛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方云也啊，我好想你。 …… 在棠朵28岁即将29岁那年，收到一条邀请。 是高中同学发起的同学聚会，地点在江城。那个充满悲伤与欢乐的城市。 十年不见大家变化很大，变漂亮的变漂亮，发福的发福。 像棠朵这种学习好的，多半在各个大公司做打工仔。学习一般的则自己开个小店，当个小老板。 有和棠朵一样还是单身，也有当孩子的爸爸妈妈。 一场饭局下来，听大伙回忆青春时光，干过的一切蠢事。 当年班级除了她只有左治考得不错。多年不见已从动不动就翻白眼的小男生，变成彬彬有礼的大男人。 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左治被大伙夸得心情不错，喝得红光满面。 喝到最后口无遮拦，说他被选进国家进行一项秘密实验。可以模拟黑洞的空间扭曲，让人进行意识穿越。 除了他，还有当年被保送的白灏。他接触的是边缘项目，白灏则是骨干成员。 在场人觉得左治是吹牛，喝多了说胡话。穿越只有电视上有，现实怎么可能出现。 所有人都当听笑话，只有棠朵偷偷用手机将他的一言一行录下来。 …… 那天晚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棠朵在左治住的酒店等他出门。 看见自己出现，他表现得很意外。不过在看见她手里的视频后，后怕更多些。 “什么意思？” “帮我见到白灏。”她威胁道。 国家秘密实验项目若被泄露。左治轻则被辞退，面临巨额罚款，重则进监狱唱铁窗泪。 而白灏作为骨干成员，没有内部人引荐轻易见不到他。 左治沉思了会，抿下唇说：“你不用视频威胁我，我也会帮你的。” 当年在离开江城前，自己曾和左治见过一面。 在火车站附近一个小摊位，左治和他妈妈坐在地上卖卫生纸、泡面、充电宝等一些火车上需要的用品。 她对左治不了解，不过总听说他会请男生们，打台球什么。 可看他妈妈衣着朴素，脸被烈日晒得通红，腰上挂着破旧的钱袋。时不时用扇子给一脸不耐烦的左治扇风，给他买根冰棍，自己却舍不得吃。 那时才明白左治家根本没钱，不过是好面子才请这个，请那个。 她凑上去买了个充电宝，在左治难堪羞耻的脸色下付钱。 不过没等走多远，他便从后面追上来。 “很得意？你也可以笑话我了？” 棠朵无语：“我不是你。没笑话人的爱好。” 那天左治和她说了很多，说他嫉妒自己。听到这话，棠朵像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 自己有什么好嫉妒的？只听过别人可怜，笑话她，从来没人说嫉妒她。 原来，左治家不只是没钱，甚至是负债。他父亲早年瘫痪在床，欠下不少手术费。他和他母亲靠摆摊赚钱，勉强度日。 而他妈妈说得最多一句话：“阿治，咱们家就靠你了。你以后要有出息，赚大钱，好把家里的饥荒堵上。” 左治觉得他的家是累赘，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可他不去嫉妒那些家庭好的人，反而嫉妒棠朵这个没有家庭的孤儿。 正所谓：强者抽刀向更强者，弱者抽刀向更弱者。 想必现在成熟的他，也会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 第177章 帮我见到白灏。 那个夏天是炎热的，那个夏天是冰冷的。 离开江城前棠朵最后一次去了江边，将那封信叠成小船放入江中。 小船在水面飘飘荡荡，很快被浸湿吞没。 她在信最后写道：【你的信被我发现了哦。】 【方云也，我喜欢你。方云也，愿你安息。】 …… 她踏上了去京城的路，开启了新的生活。 京大的校园极美，和方云也发的照片一样美。有各个城市的人，说着不同地方的口音。 她结识了新的同学、新的室友、新的老师。每次去食堂吃饭时，他们会不约而同地问：“棠朵，包子再好吃，你也不用天天吃？” 每次棠朵都笑笑不说话，然后把皮薄馅大的肉包子放在嘴边咬一口。 其实她想说方云也骗她。京大的包子分明很一般，哪有他说得那么好吃。 上高中时都说大学生活轻松，上学后才知道那是骗人的。 棠朵依旧忙忙碌碌，穿梭在自习室、图书馆，听各种讲座，和同学们进行学术交流。 当然，也有向她表白的。 有一脸真诚的老实人，也有眉飞色舞的花花公子，还有恋爱经验丰富的温柔学长。 他们向棠朵表白时，都曾被她的一个问题难倒。 “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回答最多的是：文静，乖巧，贤惠，很适合结婚。 只有经验丰富的学长秒懂她意思，笑着说：“看来我被拒绝了？” 棠朵没说话，等他自行离开。 他缄默了会，望向自习室窗外说：“…那个人怎么形容你的？” 写字的笔顿住，她神色诧异。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是随便问问。”学长忍俊不禁，起身离开寻找下一目标。 …… 在未来的日子里，她按部就班完成所有程序。读研、读博、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拿着丰厚的薪水，在岗位上发光发热。 有同事结婚就当个伴娘，喝两杯喜酒，随几百块礼金。 当周围人差不多结婚的结婚，谈恋爱的谈恋爱。她却像被时光遗忘，在成双成对的人群里形单影只。 有时也想要不要找个男朋友呢？ 可是……自己的问题从来没人回答对啊。 再后来，她迷恋上一首好多年前的歌。鱼丁糸的《我好想你》 生命随年月流去／随白发老去／随着你离去／快乐渺无音讯／随往事淡去／境睡去／随麻痹的心逐渐远去／我好想你／好想你／却不露痕迹…… 从初中被老师劈头盖脸臭骂一顿后，她便深深明白个道理。 她的人生输不起，走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确保万无一失。 可一步她后悔了，走错了。 在那个不太热的夏天，在一棵棵白杨树下，在青春与欢笑肆意的校园前。 在她问：“方云也，你为什么要帮我？” 男生嘴角青紫，却笑得温柔回答她：“因为…我是你的绯闻男友呀。”时，没有追上去抱住他，告诉他：方云也，把你的伤和痛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方云也啊，我好想你。 …… 在棠朵28岁即将29岁那年，收到一条邀请。 是高中同学发起的同学聚会，地点在江城。那个充满悲伤与欢乐的城市。 十年不见大家变化很大，变漂亮的变漂亮，发福的发福。 像棠朵这种学习好的，多半在各个大公司做打工仔。学习一般的则自己开个小店，当个小老板。 有和棠朵一样还是单身，也有当孩子的爸爸妈妈。 一场饭局下来，听大伙回忆青春时光，干过的一切蠢事。 当年班级除了她只有左治考得不错。多年不见已从动不动就翻白眼的小男生，变成彬彬有礼的大男人。 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左治被大伙夸得心情不错，喝得红光满面。 喝到最后口无遮拦，说他被选进国家进行一项秘密实验。可以模拟黑洞的空间扭曲，让人进行意识穿越。 除了他，还有当年被保送的白灏。他接触的是边缘项目，白灏则是骨干成员。 在场人觉得左治是吹牛，喝多了说胡话。穿越只有电视上有，现实怎么可能出现。 所有人都当听笑话，只有棠朵偷偷用手机将他的一言一行录下来。 …… 那天晚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棠朵在左治住的酒店等他出门。 看见自己出现，他表现得很意外。不过在看见她手里的视频后，后怕更多些。 “什么意思？” “帮我见到白灏。”她威胁道。 国家秘密实验项目若被泄露。左治轻则被辞退，面临巨额罚款，重则进监狱唱铁窗泪。 而白灏作为骨干成员，没有内部人引荐轻易见不到他。 左治沉思了会，抿下唇说：“你不用视频威胁我，我也会帮你的。” 当年在离开江城前，自己曾和左治见过一面。 在火车站附近一个小摊位，左治和他妈妈坐在地上卖卫生纸、泡面、充电宝等一些火车上需要的用品。 她对左治不了解，不过总听说他会请男生们，打台球什么。 可看他妈妈衣着朴素，脸被烈日晒得通红，腰上挂着破旧的钱袋。时不时用扇子给一脸不耐烦的左治扇风，给他买根冰棍，自己却舍不得吃。 那时才明白左治家根本没钱，不过是好面子才请这个，请那个。 她凑上去买了个充电宝，在左治难堪羞耻的脸色下付钱。 不过没等走多远，他便从后面追上来。 “很得意？你也可以笑话我了？” 棠朵无语：“我不是你。没笑话人的爱好。” 那天左治和她说了很多，说他嫉妒自己。听到这话，棠朵像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 自己有什么好嫉妒的？只听过别人可怜，笑话她，从来没人说嫉妒她。 原来，左治家不只是没钱，甚至是负债。他父亲早年瘫痪在床，欠下不少手术费。他和他母亲靠摆摊赚钱，勉强度日。 而他妈妈说得最多一句话：“阿治，咱们家就靠你了。你以后要有出息，赚大钱，好把家里的饥荒堵上。” 左治觉得他的家是累赘，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可他不去嫉妒那些家庭好的人，反而嫉妒棠朵这个没有家庭的孤儿。 正所谓：强者抽刀向更强者，弱者抽刀向更弱者。 想必现在成熟的他，也会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 第178章 逆转时空——开始。 在左治的牵线搭桥下，棠朵很快便与白灏见面。 白灏和上学时没太大变化，五官线条硬朗，戴着副金属眼镜，说话办事依然稳重。 当他听过棠朵的诉求，下意识反驳：“不行，你会有危险。” “我不怕。不是已经成功过很多次吗？” “棠朵，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我不想让你为了云也冒险，他…他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可我活得不好。白灏，你参加这个项目，难道没想过弥补当年的遗憾吗？” 白灏哑声。 棠朵看着他：“…白灏，让我做下一个试验者。让我们一起弥补这份遗憾。” 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白灏最后沉重地点头。 距离下一次试验开启有段时间。她辞了工作，和同事们谎称去全球旅游。 整理好自己的家当，扔的扔，送人的送人。 想到会再次见到那张鲜活的面孔，几乎忐忑得每晚睡不着觉。 …… 她被秘密接进白灏所在的实验基地，看见许多只有在科幻电影里才能有的设备。 签下厚厚一沓协议，被送进一间空荡的房间。房间地面和屋顶都是白色，只有灰色的时间舱放置中间，旁边连接着一台老式电脑。 就是那种四四方方，脑袋很大的电脑。 “这就是能模拟出黑洞的设备？”棠朵难以置信地拍拍它。 “那只是一部分，它的全貌在这。”白灏按下一个按钮。 其中一面墙刹那间变成玻璃，而玻璃后，是一台足有七八层楼高的圆柱体精密计算机，冷硬的金属，排列整齐的金属丝，魔幻得不切实际。 “它的名字叫——逆转，一旦开启便无法结束。你的意识会穿越到10年前，会占据你18岁的身体。然后在逆转的引导下，完成你想完成的事。” 棠朵：“我会失去现在的记忆？为什么要用系统引导？” “逆转会暂时封印你的记忆，并植入一段虚假记忆，让你不记得未来发展。这么做是怕实验者有意扰乱其他人，其他事，减少时空穿越的影响。”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 白灏对她会心一笑。 棠朵躺进时间舱内，听白灏最后的嘱咐：“你的时间有限，当大脑承受不住意识拉扯时，系统会强迫结束。” “机会只有一次，不能进行第二次。只要成功，新时间线将覆盖旧时间线。除了你，没人记得旧时间线的故事。” “连你也不记得吗？” “对，我也不记得。你28岁的意识会暂时压制18岁的意识。不过当任务结束，18岁的你会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他声音忽然压低：“棠朵，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虽然只有千分之一的死亡概率，我还是劝你再想想。” “就算你成功拯救了方云也，就算你们在一起了。以后可能也会分手，会相看两厌。” 棠朵攥了攥手指，深吸一口气说：“我只想让他活着。他活着就好。” 她只想让他活着。就算两人以后没有好结局，自己也不后悔。 白灏将一个很像头盔的东西扣在她头上，手和脚也固定得动弹不得。 正式开始前，她不由紧张起来：“…我真的会再见到他吗？” 那简直像美梦一样，想都不敢想。 他抬手拍拍那个大脑袋电脑，用老父亲夸儿子的语气：“请相信它，这是我们团队几十年的心血。” “你说它会引导我完成任务。没有记忆的我要是不听它引导怎么办？”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她是不会任人摆布的。 白灏失笑：“逆转服务了上百名试验者，聪明得很。它会把云也描述得很可怜，让你动恻隐之心。也会给你些小礼物作为诱惑。” “…感觉悬。” “放心。那小子喜欢你，他一定会自己凑上来。而你能喜欢上他一次，就能喜欢第二次。” 白灏将时间舱关闭，从房间出去，变成用话筒对话。 “开始会有点疼。” 按下启动按钮，那座巨大的精密计算机开始运转。 狭小的空间内仿佛能听见心跳，她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欣喜。能再见到他，活着的他。 随着设备开启，大脑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不过手脚不能动弹，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 意识脱离大脑的一瞬，白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棠朵，你若成功，我将会忘记你。你若失败，我将永远记得你。” 紧接着是冷硬的机器音：【第916位试验者，棠朵。逆转时空——开始。】 …… 带着欣喜，带着期盼，意识被一团白光吞噬。像在空中飘荡的蒲公英，翻越千山万水才找到扎根的地方。 再次睁眼时，她坐在一间教室。上面是老师在讲数学题，身边是认真听课的学生。 有个讨人厌的系统非让她做任务，要拯救个叫方云也的男生。 她不服。那人是谁啊，自己凭什么要救他？ 她被糊弄到篮球场，一颗篮球正好砸在自己脑袋上。撞了个屁墩。 “…同学，你还好？” “我扶你起来。” 一个眼睛很大的男生为她遮住头顶阳光，笑着对她伸手。 与他对视的一瞬，棠朵听到自己心里发出“咯噔”一声。像命运的齿轮扣在一起，难舍难分。 “我叫方云也。云是云朵的云，也是也就那么回事的也。” “…棠朵。” “糖果？” “棠朵。” “果？” “朵！” “好啦，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是云朵的朵。” …… 那抹笑容依然照进她心里，那颗篮球依然砸在她头上。 他们在一起了，互相倾诉喜欢。他们拥抱、亲吻、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起在窗前看烟花、想着未来会在哪个城市工作，买多大的房子，生几个孩子…… 一样的开头，不一样的过程。…却换来相同的结局。 她还是失去了方云也。 棠朵还是失去了方云也。 为什么啊…为什么……，自己只是想和喜欢的人有个好结局。 仅此而已。 …老天啊，我恨你。 【完】 第178章 逆转时空——开始。 在左治的牵线搭桥下，棠朵很快便与白灏见面。 白灏和上学时没太大变化，五官线条硬朗，戴着副金属眼镜，说话办事依然稳重。 当他听过棠朵的诉求，下意识反驳：“不行，你会有危险。” “我不怕。不是已经成功过很多次吗？” “棠朵，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我不想让你为了云也冒险，他…他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可我活得不好。白灏，你参加这个项目，难道没想过弥补当年的遗憾吗？” 白灏哑声。 棠朵看着他：“…白灏，让我做下一个试验者。让我们一起弥补这份遗憾。” 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白灏最后沉重地点头。 距离下一次试验开启有段时间。她辞了工作，和同事们谎称去全球旅游。 整理好自己的家当，扔的扔，送人的送人。 想到会再次见到那张鲜活的面孔，几乎忐忑得每晚睡不着觉。 …… 她被秘密接进白灏所在的实验基地，看见许多只有在科幻电影里才能有的设备。 签下厚厚一沓协议，被送进一间空荡的房间。房间地面和屋顶都是白色，只有灰色的时间舱放置中间，旁边连接着一台老式电脑。 就是那种四四方方，脑袋很大的电脑。 “这就是能模拟出黑洞的设备？”棠朵难以置信地拍拍它。 “那只是一部分，它的全貌在这。”白灏按下一个按钮。 其中一面墙刹那间变成玻璃，而玻璃后，是一台足有七八层楼高的圆柱体精密计算机，冷硬的金属，排列整齐的金属丝，魔幻得不切实际。 “它的名字叫——逆转，一旦开启便无法结束。你的意识会穿越到10年前，会占据你18岁的身体。然后在逆转的引导下，完成你想完成的事。” 棠朵：“我会失去现在的记忆？为什么要用系统引导？” “逆转会暂时封印你的记忆，并植入一段虚假记忆，让你不记得未来发展。这么做是怕实验者有意扰乱其他人，其他事，减少时空穿越的影响。”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 白灏对她会心一笑。 棠朵躺进时间舱内，听白灏最后的嘱咐：“你的时间有限，当大脑承受不住意识拉扯时，系统会强迫结束。” “机会只有一次，不能进行第二次。只要成功，新时间线将覆盖旧时间线。除了你，没人记得旧时间线的故事。” “连你也不记得吗？” “对，我也不记得。你28岁的意识会暂时压制18岁的意识。不过当任务结束，18岁的你会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他声音忽然压低：“棠朵，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虽然只有千分之一的死亡概率，我还是劝你再想想。” “就算你成功拯救了方云也，就算你们在一起了。以后可能也会分手，会相看两厌。” 棠朵攥了攥手指，深吸一口气说：“我只想让他活着。他活着就好。” 她只想让他活着。就算两人以后没有好结局，自己也不后悔。 白灏将一个很像头盔的东西扣在她头上，手和脚也固定得动弹不得。 正式开始前，她不由紧张起来：“…我真的会再见到他吗？” 那简直像美梦一样，想都不敢想。 他抬手拍拍那个大脑袋电脑，用老父亲夸儿子的语气：“请相信它，这是我们团队几十年的心血。” “你说它会引导我完成任务。没有记忆的我要是不听它引导怎么办？”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她是不会任人摆布的。 白灏失笑：“逆转服务了上百名试验者，聪明得很。它会把云也描述得很可怜，让你动恻隐之心。也会给你些小礼物作为诱惑。” “…感觉悬。” “放心。那小子喜欢你，他一定会自己凑上来。而你能喜欢上他一次，就能喜欢第二次。” 白灏将时间舱关闭，从房间出去，变成用话筒对话。 “开始会有点疼。” 按下启动按钮，那座巨大的精密计算机开始运转。 狭小的空间内仿佛能听见心跳，她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欣喜。能再见到他，活着的他。 随着设备开启，大脑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不过手脚不能动弹，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 意识脱离大脑的一瞬，白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棠朵，你若成功，我将会忘记你。你若失败，我将永远记得你。” 紧接着是冷硬的机器音：【第916位试验者，棠朵。逆转时空——开始。】 …… 带着欣喜，带着期盼，意识被一团白光吞噬。像在空中飘荡的蒲公英，翻越千山万水才找到扎根的地方。 再次睁眼时，她坐在一间教室。上面是老师在讲数学题，身边是认真听课的学生。 有个讨人厌的系统非让她做任务，要拯救个叫方云也的男生。 她不服。那人是谁啊，自己凭什么要救他？ 她被糊弄到篮球场，一颗篮球正好砸在自己脑袋上。撞了个屁墩。 “…同学，你还好？” “我扶你起来。” 一个眼睛很大的男生为她遮住头顶阳光，笑着对她伸手。 与他对视的一瞬，棠朵听到自己心里发出“咯噔”一声。像命运的齿轮扣在一起，难舍难分。 “我叫方云也。云是云朵的云，也是也就那么回事的也。” “…棠朵。” “糖果？” “棠朵。” “果？” “朵！” “好啦，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是云朵的朵。” …… 那抹笑容依然照进她心里，那颗篮球依然砸在她头上。 他们在一起了，互相倾诉喜欢。他们拥抱、亲吻、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起在窗前看烟花、想着未来会在哪个城市工作，买多大的房子，生几个孩子…… 一样的开头，不一样的过程。…却换来相同的结局。 她还是失去了方云也。 棠朵还是失去了方云也。 为什么啊…为什么……，自己只是想和喜欢的人有个好结局。 仅此而已。 …老天啊，我恨你。 【完】 第179章 he番外《最后的最后》全文完。 清晨。 淡金色暖阳跳跃进卧室，灼烧着熟睡的女人，让她不太舒服。 她似乎被梦魇困住，眉心紧紧蹙着，怎么也醒不过来。梦里的场景看不真切，可浓重的悲伤却让人胸口发闷。 经过漫长的意志挣扎，棠朵猛然睁开双眼。也在睁眼的瞬间，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妈妈妈妈，你怎么哭了！” “妈妈妈妈，我去找爸爸！” 两个长相相似的萌娃睁着大眼睛看她。其中一个先迈着小步伐跑到洗手间，对正刮胡子的男人说：“爸爸爸爸，妈妈哭了！” 方云也将剃须刀放下，瞥一眼小家伙，“妈妈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哭了？” 方斯月眨眨眼睛，然后伸出小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不知道，就是这里流水了。” 他忍俊不禁，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回到卧室。窗外阳光正好，卧室里也是一片温馨景象。 棠斯年正一脸担忧地给他妈妈擦眼泪，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的表情。 见棠朵满眼神伤地呆坐在床上，男人先把一双儿女支开：“肉丝好像拉臭臭了。你们俩谁去把它的屎铲了？” 肉丝是一只膘肥体壮的橘猫。捡来时只有巴掌大小，现在成功进化成猪咪。 它可是两个小家伙的心头好，每天抢着给它铲屎。 一听说猫砂盆里有新鲜的，棠斯年和方斯月“嗖”地下跑到客厅，在猫砂盆里挖呀挖呀挖。 而对于这一切，床上的人仿若未闻。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凑上去从后面拥住棠朵，下巴放在颈窝蹭了蹭，“怎么了？做噩梦了？” 过去这么多年棠朵还是那么瘦，细腰一只手就能环住。 男人的声音将她唤醒，重重吐出口浊气：“确实做噩梦了。” “梦见什么了？楚人美，还是伽椰子？” 想到梦的内容，她似乎心有余悸：“都不是。…梦见你死了。” 她梦见他死在李深刀下，倒在血泊里。 想起当年的事现在棠朵都会感到一阵后怕，那个变态居然和自己只有一门之隔。 若不是白灏一个电话把方云也叫走，并报警。真不敢想他和那个变态碰面会怎么样，会不会发生和梦里一样的情景。 方云也并未察觉出她的异常。放在腰间的手越来越不安分，语气幽怨：“…不就是昨晚弄疼你了嘛。不至于把我梦死。” 大手在腰上来回摩挲，把棠朵弄得老脸一红。忙看一眼门口：“你老实点，孩子还在家呢。” 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 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两人正打算进行深度交流。方云也刚倾身压下，卧室门就被人打开。 一束白光正好照在他们身上，紧接着就是俩孩子的尖叫。 “爸爸要吃了妈妈！！！” 那个晚上…全家一夜未眠。 方云也吻了下棠朵后颈，轻声说：“收拾下。今天是他们第一天上幼儿园，别去晚了。” “嗯。” 棠朵拍拍脸让自己清醒，洗漱一番后从柜子里挑出两套衣服让男人帮选。 一件是黑色紧身无袖连衣裙，一件是偏休闲的蓝色衬衫裙。 方云也左右看看，而后选了右边的蓝色衬衫裙。他自己则拿了件相同色系的衬衫套上。 这些年方云也已从青涩男生成长为成熟男人，依然保持热爱运动的本性。身上肌肉紧实，六块腹肌若隐若现。 棠朵有时感叹自己眼光挺好，没找个一到中年就发福的懒男人。 她脑袋里想入非非，穿衣服的动作慢了一步，被男人从后面突然抱住。 “…想要。” 方云也像只求摸头的大狗狗，用可怜又无辜的语气在耳边嘟囔。 他身上虽穿着衬衫，纽扣却没系上，胸膛正好抵在后背，温热的触感搞得人心猿意马。 “你怎么说发情就发情？”棠朵迅速看了眼门口。她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半个小时？” “时间来不及了。晚上。” “20分钟，我动作快点。” “不……” 不等棠朵拒绝，男人到客厅对两个孩子大言不惭道：“我和妈妈要对你们上幼儿园的问题开个小会，不许打扰会议过程，听到没？” 棠斯年和方斯月正给肉丝梳毛，闻言齐齐点头：“好的爸爸。” 爸爸和妈妈总开会，他们都习惯了。 唯一知道真相的肉丝：喵~ 20分钟后。 棠朵面色潮红地出来，孩子们的爸爸却满面春光。 从家开车到幼儿园大概要十分钟，路上两个小家伙激动得够呛，趴在车窗上东张西望。 幼儿园开学第一天，小朋友们在老师的引领下各自介绍自己。 所有人都对棠斯年和方斯月的名字好奇。他们的名字既像兄妹，又不像兄妹。 方斯月大大方方解释：“我的姓随爸爸，我哥哥的姓随妈妈。所以我姓方，哥哥姓棠。” 有很多生龙凤胎的家庭都会一个孩子和妈妈姓，一个孩子和爸爸姓。但大多是男孩随爸爸，女孩随妈妈。 不过在方云也这，非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们是在研究生毕业后结婚，刚工作不久棠朵便查出怀孕，而且还是双胞胎。 孩子不在小两口计划之中，来得属实意外。棠朵觉得既然来了就是缘分，刚怀孕也不耽误自己工作，等差不多时休个产假，产假后依然可以在岗位上发光发热。 她这边想得轻松，方云也那边都要掉小珍珠了。 他责怪自己怎么就没管住下半身，怎么就让棠朵刚工作就怀了孕。 一边想让棠朵在家休息，一边怕棠朵觉得自己让她当家庭主妇。 给他纠结的半夜偷偷掉眼泪，黑眼圈一天比一天大。 要不是被半夜上厕所的棠朵发现，估计还得再纠结一阵。 怀孕的是她，受开导的却是方云也。 经过半个晚上的开导，他明显想开不少。通知了方父方母，让老两口开心开心。 后来孩子生下来，过程也挺顺利。请了月嫂，找了保姆，在同小区又买了房子，老两口没事可以过来小住，还能看看孩子。 一切都没有想得那么可怕，孩子们顺顺利利长到要上幼儿园的年纪。 至于他们的名字。方云也说要表现出两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情。特意让女孩随爸爸姓，男孩随妈妈姓。 外加方父翻阅书籍得来的名，就有了——方斯月、棠斯年。 这也导致他们长大后问得最后的问题就是：爸爸妈妈，我们的姓不一样。我们不会不是亲兄妹？我们是不是你们抱回来的？ 夫妻俩只好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解释。 后来，他们又开始好奇自己是怎么来的。 看两集动物世界后，一会觉得自己蛋生，一会觉得自己是卵生。 关于这个问题，两人一直没有正面回应。 晚上棠朵下班回来。 桌子上摆着香飘飘的饭菜，俩孩子也被先下班的方云也接回来，正和一脸生无可恋的肉丝玩躲猫猫。 晚饭后，方斯月和棠斯年把夫妻俩请到沙发上，说要给他们科普下小宝宝是怎么来的。 棠斯年推来小黑板，在上面画了两个小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清清嗓子说：“我和妹妹一直好奇自己是怎么来的。爸爸妈妈从来没回答过我们，想必你们自己也不知道。” 方斯月一脸正经：“今天幼儿园老师告诉了我们呢。我们现在告诉你们哦。” 棠朵和方云也时隔多年再次做了把“学生”。 棠斯年用小木棍戳在女性小人的肚子上：“老师说只有女孩子可以生宝宝，而妈妈就是女孩子。” “妈妈的肚子里有个温暖的小房间，我们在没出生前都是住在这个小房间里。会有一个叫脐带的东西连接我们，为我们输送营养。” 方云也很给面子地拍拍手：“说得不错。那爸爸呢？你们英明神武的爸爸难道一点用没有吗？” 方斯月抢过哥哥手里的小木棍，戳在男性小人上：“爸爸的肚子里没有小房间。生不了小宝宝。” “但光靠妈妈自己也没法生小宝宝。” “必须要爸爸的爱。” “爸爸一定要很爱很爱妈妈，妈妈的小房间才会有我们。” 棠斯年：“爸爸很爱妈妈，妈妈也很爱爸爸。这样我和妹妹才愿意来到妈妈的肚子里，和爸爸妈妈做一家人。” 肉丝这时“喵”了一声，似在夸奖孩子们讲得不错。 方云也上前一只手抱起一个，和两个宝贝贴贴：“是呀，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方斯月在爸爸脸上亲一口，正想再亲亲妈妈，却发现妈妈不在沙发上了。 “爸爸，妈妈呢？” 方云也发现棠朵不在客厅，也不在厨房。放下两个孩子后，在卧室找到偷偷抹眼泪的棠朵。 “怎么了？感动哭了？” 棠朵想把眼泪忍回去，却怎么也忍不回去。 靠在男人怀里说：“孩子们说得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们一直羞于解释，可其实答案很简单。 是因为爱啊。因为爱她和方云也在一起，因为爱他们有了孩子。在这个充满爱的地方，是他们的家。 不禁回想自己前半生。作为不被爱的产物，一直孤单地活在世上。 直到方云也的闯入改变这一切。让黑白世界有了色彩，让孤单疲惫的生活有了动力。 “…云也，我觉得我好幸福。有你，有孩子，有我们。” 方云也明白她落泪的原因，故意说话逗她：“…你才感觉幸福？那我们之前算什么？” “刚和你在一起时是幸福，结婚时更幸福，现在是超级无敌幸福。”她笑着抹抹眼泪。 男生也跟着轻笑一声：“…以后我会让你，让孩子超级无敌幸福ps。” “嗯。”她将脸埋得更深：“云也，我爱你。” “哇哦，好肉麻呀。” 棠朵：…… “你要是不喜欢，当我没说。” “别啊，不过我喜欢更肉麻一点。” “什么更肉麻一点？” 话音刚落，她便被男人抱起扔在床上。 然后…… 然后方斯月和棠斯年便收到他们爸爸和妈妈又要开会的通知。 看破不说破的肉丝：喵~ …… 月影婆娑，微风摇晃。 情到至深时，屋内的气温仿佛跟着一起升高。烫人的吻落在身体每一处，勾人夺魄，如羽毛划过肌肤般引起战栗。 方云也的吻落在女人眼角，带走上面的泪渍。他轻轻咬住柔软的耳垂，用极具荷尔蒙气息的嗓音低语： “棠朵。我爱你。” …… 声音丝丝绵绵。像一团彩色的水果味，也像飘在空中的一朵云。 有人把它摘下，放在心里。 有人把它捧着，称为挚爱。 【全文完。】 2024年|7月|12日| 第179章 he番外《最后的最后》全文完。 清晨。 淡金色暖阳跳跃进卧室，灼烧着熟睡的女人，让她不太舒服。 她似乎被梦魇困住，眉心紧紧蹙着，怎么也醒不过来。梦里的场景看不真切，可浓重的悲伤却让人胸口发闷。 经过漫长的意志挣扎，棠朵猛然睁开双眼。也在睁眼的瞬间，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妈妈妈妈，你怎么哭了！” “妈妈妈妈，我去找爸爸！” 两个长相相似的萌娃睁着大眼睛看她。其中一个先迈着小步伐跑到洗手间，对正刮胡子的男人说：“爸爸爸爸，妈妈哭了！” 方云也将剃须刀放下，瞥一眼小家伙，“妈妈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哭了？” 方斯月眨眨眼睛，然后伸出小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不知道，就是这里流水了。” 他忍俊不禁，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回到卧室。窗外阳光正好，卧室里也是一片温馨景象。 棠斯年正一脸担忧地给他妈妈擦眼泪，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的表情。 见棠朵满眼神伤地呆坐在床上，男人先把一双儿女支开：“肉丝好像拉臭臭了。你们俩谁去把它的屎铲了？” 肉丝是一只膘肥体壮的橘猫。捡来时只有巴掌大小，现在成功进化成猪咪。 它可是两个小家伙的心头好，每天抢着给它铲屎。 一听说猫砂盆里有新鲜的，棠斯年和方斯月“嗖”地下跑到客厅，在猫砂盆里挖呀挖呀挖。 而对于这一切，床上的人仿若未闻。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凑上去从后面拥住棠朵，下巴放在颈窝蹭了蹭，“怎么了？做噩梦了？” 过去这么多年棠朵还是那么瘦，细腰一只手就能环住。 男人的声音将她唤醒，重重吐出口浊气：“确实做噩梦了。” “梦见什么了？楚人美，还是伽椰子？” 想到梦的内容，她似乎心有余悸：“都不是。…梦见你死了。” 她梦见他死在李深刀下，倒在血泊里。 想起当年的事现在棠朵都会感到一阵后怕，那个变态居然和自己只有一门之隔。 若不是白灏一个电话把方云也叫走，并报警。真不敢想他和那个变态碰面会怎么样，会不会发生和梦里一样的情景。 方云也并未察觉出她的异常。放在腰间的手越来越不安分，语气幽怨：“…不就是昨晚弄疼你了嘛。不至于把我梦死。” 大手在腰上来回摩挲，把棠朵弄得老脸一红。忙看一眼门口：“你老实点，孩子还在家呢。” 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 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两人正打算进行深度交流。方云也刚倾身压下，卧室门就被人打开。 一束白光正好照在他们身上，紧接着就是俩孩子的尖叫。 “爸爸要吃了妈妈！！！” 那个晚上…全家一夜未眠。 方云也吻了下棠朵后颈，轻声说：“收拾下。今天是他们第一天上幼儿园，别去晚了。” “嗯。” 棠朵拍拍脸让自己清醒，洗漱一番后从柜子里挑出两套衣服让男人帮选。 一件是黑色紧身无袖连衣裙，一件是偏休闲的蓝色衬衫裙。 方云也左右看看，而后选了右边的蓝色衬衫裙。他自己则拿了件相同色系的衬衫套上。 这些年方云也已从青涩男生成长为成熟男人，依然保持热爱运动的本性。身上肌肉紧实，六块腹肌若隐若现。 棠朵有时感叹自己眼光挺好，没找个一到中年就发福的懒男人。 她脑袋里想入非非，穿衣服的动作慢了一步，被男人从后面突然抱住。 “…想要。” 方云也像只求摸头的大狗狗，用可怜又无辜的语气在耳边嘟囔。 他身上虽穿着衬衫，纽扣却没系上，胸膛正好抵在后背，温热的触感搞得人心猿意马。 “你怎么说发情就发情？”棠朵迅速看了眼门口。她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半个小时？” “时间来不及了。晚上。” “20分钟，我动作快点。” “不……” 不等棠朵拒绝，男人到客厅对两个孩子大言不惭道：“我和妈妈要对你们上幼儿园的问题开个小会，不许打扰会议过程，听到没？” 棠斯年和方斯月正给肉丝梳毛，闻言齐齐点头：“好的爸爸。” 爸爸和妈妈总开会，他们都习惯了。 唯一知道真相的肉丝：喵~ 20分钟后。 棠朵面色潮红地出来，孩子们的爸爸却满面春光。 从家开车到幼儿园大概要十分钟，路上两个小家伙激动得够呛，趴在车窗上东张西望。 幼儿园开学第一天，小朋友们在老师的引领下各自介绍自己。 所有人都对棠斯年和方斯月的名字好奇。他们的名字既像兄妹，又不像兄妹。 方斯月大大方方解释：“我的姓随爸爸，我哥哥的姓随妈妈。所以我姓方，哥哥姓棠。” 有很多生龙凤胎的家庭都会一个孩子和妈妈姓，一个孩子和爸爸姓。但大多是男孩随爸爸，女孩随妈妈。 不过在方云也这，非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们是在研究生毕业后结婚，刚工作不久棠朵便查出怀孕，而且还是双胞胎。 孩子不在小两口计划之中，来得属实意外。棠朵觉得既然来了就是缘分，刚怀孕也不耽误自己工作，等差不多时休个产假，产假后依然可以在岗位上发光发热。 她这边想得轻松，方云也那边都要掉小珍珠了。 他责怪自己怎么就没管住下半身，怎么就让棠朵刚工作就怀了孕。 一边想让棠朵在家休息，一边怕棠朵觉得自己让她当家庭主妇。 给他纠结的半夜偷偷掉眼泪，黑眼圈一天比一天大。 要不是被半夜上厕所的棠朵发现，估计还得再纠结一阵。 怀孕的是她，受开导的却是方云也。 经过半个晚上的开导，他明显想开不少。通知了方父方母，让老两口开心开心。 后来孩子生下来，过程也挺顺利。请了月嫂，找了保姆，在同小区又买了房子，老两口没事可以过来小住，还能看看孩子。 一切都没有想得那么可怕，孩子们顺顺利利长到要上幼儿园的年纪。 至于他们的名字。方云也说要表现出两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情。特意让女孩随爸爸姓，男孩随妈妈姓。 外加方父翻阅书籍得来的名，就有了——方斯月、棠斯年。 这也导致他们长大后问得最后的问题就是：爸爸妈妈，我们的姓不一样。我们不会不是亲兄妹？我们是不是你们抱回来的？ 夫妻俩只好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解释。 后来，他们又开始好奇自己是怎么来的。 看两集动物世界后，一会觉得自己蛋生，一会觉得自己是卵生。 关于这个问题，两人一直没有正面回应。 晚上棠朵下班回来。 桌子上摆着香飘飘的饭菜，俩孩子也被先下班的方云也接回来，正和一脸生无可恋的肉丝玩躲猫猫。 晚饭后，方斯月和棠斯年把夫妻俩请到沙发上，说要给他们科普下小宝宝是怎么来的。 棠斯年推来小黑板，在上面画了两个小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清清嗓子说：“我和妹妹一直好奇自己是怎么来的。爸爸妈妈从来没回答过我们，想必你们自己也不知道。” 方斯月一脸正经：“今天幼儿园老师告诉了我们呢。我们现在告诉你们哦。” 棠朵和方云也时隔多年再次做了把“学生”。 棠斯年用小木棍戳在女性小人的肚子上：“老师说只有女孩子可以生宝宝，而妈妈就是女孩子。” “妈妈的肚子里有个温暖的小房间，我们在没出生前都是住在这个小房间里。会有一个叫脐带的东西连接我们，为我们输送营养。” 方云也很给面子地拍拍手：“说得不错。那爸爸呢？你们英明神武的爸爸难道一点用没有吗？” 方斯月抢过哥哥手里的小木棍，戳在男性小人上：“爸爸的肚子里没有小房间。生不了小宝宝。” “但光靠妈妈自己也没法生小宝宝。” “必须要爸爸的爱。” “爸爸一定要很爱很爱妈妈，妈妈的小房间才会有我们。” 棠斯年：“爸爸很爱妈妈，妈妈也很爱爸爸。这样我和妹妹才愿意来到妈妈的肚子里，和爸爸妈妈做一家人。” 肉丝这时“喵”了一声，似在夸奖孩子们讲得不错。 方云也上前一只手抱起一个，和两个宝贝贴贴：“是呀，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方斯月在爸爸脸上亲一口，正想再亲亲妈妈，却发现妈妈不在沙发上了。 “爸爸，妈妈呢？” 方云也发现棠朵不在客厅，也不在厨房。放下两个孩子后，在卧室找到偷偷抹眼泪的棠朵。 “怎么了？感动哭了？” 棠朵想把眼泪忍回去，却怎么也忍不回去。 靠在男人怀里说：“孩子们说得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们一直羞于解释，可其实答案很简单。 是因为爱啊。因为爱她和方云也在一起，因为爱他们有了孩子。在这个充满爱的地方，是他们的家。 不禁回想自己前半生。作为不被爱的产物，一直孤单地活在世上。 直到方云也的闯入改变这一切。让黑白世界有了色彩，让孤单疲惫的生活有了动力。 “…云也，我觉得我好幸福。有你，有孩子，有我们。” 方云也明白她落泪的原因，故意说话逗她：“…你才感觉幸福？那我们之前算什么？” “刚和你在一起时是幸福，结婚时更幸福，现在是超级无敌幸福。”她笑着抹抹眼泪。 男生也跟着轻笑一声：“…以后我会让你，让孩子超级无敌幸福ps。” “嗯。”她将脸埋得更深：“云也，我爱你。” “哇哦，好肉麻呀。” 棠朵：…… “你要是不喜欢，当我没说。” “别啊，不过我喜欢更肉麻一点。” “什么更肉麻一点？” 话音刚落，她便被男人抱起扔在床上。 然后…… 然后方斯月和棠斯年便收到他们爸爸和妈妈又要开会的通知。 看破不说破的肉丝：喵~ …… 月影婆娑，微风摇晃。 情到至深时，屋内的气温仿佛跟着一起升高。烫人的吻落在身体每一处，勾人夺魄，如羽毛划过肌肤般引起战栗。 方云也的吻落在女人眼角，带走上面的泪渍。他轻轻咬住柔软的耳垂，用极具荷尔蒙气息的嗓音低语： “棠朵。我爱你。” …… 声音丝丝绵绵。像一团彩色的水果味，也像飘在空中的一朵云。 有人把它摘下，放在心里。 有人把它捧着，称为挚爱。 【全文完。】 2024年|7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