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奇缘》 第1章 初见养蜂人 我叫赵冰冰,今年二十三岁,是一位极限运动员。有着过硬的自由攀登和洞穴潜水技能。我不喜欢按部就班的城市生活,我喜欢去无人区——去一切未知区域哪怕是外太空。我对一切未知事物都充满了好奇,近乎狂热。从小到大我一直有个终极梦想——发现令人类叹为观止的奇迹或奇物。 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出去,自我成年以来——沙漠、戈壁、冻土高原……都去了。去年我独自一人完成了108公里戈壁徒步穿越,自那以后,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去——闯蜀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地崩山摧壮士死,猿猱欲度愁攀援……连峰去天不盈尺……飞湍瀑流争喧豗……”这是我初中学的诗句,那个时候我就对这里充满了向往。现在时机也差不多了,是我该征服它的时候了。主意已定,加紧准备。 我开始在网上查找资料,从西北部龙门山、邛崃山、大雪山至南部大凉山,东部大娄山、巫山……全部一一仔细查阅——地理位置、气候条件、山中概况、当地传说……忽然,一个地方映入了眼帘——武山。 此山沟壑交错、峻岭横空、山中有崖、崖下有洞,洞中、洞下还有洞,洞里遍布地下暗河,纵横交错,顺河而出,又是一道道草木丰茂的崇山峻岭…… 层层叠叠,结构庞杂,谁知道有多少层,里面又包裹了什么未知事物呢?! ——传说清朝末年,曾有一养蜂人在峭壁采蜂时路遇吃人大马猴,被一骑花豹白衣仙子所救,并赠其大量金银,自此养蜂人陡然而富。仙子经常在那一带山涧活动,锄魔渡鬼、扶弱济贫……当时的百姓都亲切的称她“山鬼娘娘”。当地曾经有很多“山鬼庙”,香火很盛。后来除四旧“山鬼庙”都被拆了,所以现在知道“山鬼庙”的人少之又少。 我看的心驰神往,当即下定决心——就是这儿了——武山。 我研究了下地图,决定从重庆段的武山北部进山,以国家森林公园附近山村为,一路向南,穿行四百公里到净山,探测途中的地下洞穴。 火速上网买了车票,下午便踏上了去重庆的火车。第二天中午我到达了重庆。简单吃过午饭,叫了出租车从重庆来到了武山附近的一个小山村。到这儿,天已经黑了,我决定在这个村子的一户农家乐住下顺带打听一下武山的真实情况。 随便找了一家,店主是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妇。一见到我就热情的招待了起来。老太太忙活着给我倒茶,老头问我想吃什么。 我说:“不用太忙活了,随便来几个当地的小菜,再来碗米饭就可以了。” 老太太给我沏了壶自产的野生茶跟老头进厨房去忙活了。 我放下背包,打量起了这家小店。这是栋农民自建房,外面有个小院儿,水泥板小路的两侧种了各种蔬菜。上下两层,一楼是饭店,有七八张桌椅摆放整齐,桌上有酱油、醋、辣椒油、餐具等应用之物,干净整洁。二楼应该是住宿客房。虽比不上大城市的食宿一体的高档酒店那般气派,不过倒有一种简约的别样之美。 饭做好了,老头热情的给我端了出来——一盘蕨菜腊肉、一盘怪味洋芋,还有一碗米饭。我大口的吃了起来。 老头说:“这些都是我们当地常吃的家常菜,很下饭的,没敢多做,这些也够你吃饱的了。”说完笑着去了厨房。 我吃完了,渣都没剩,很正宗的黔菜。 老太太出来收走了碗筷去厨房收拾了。 老头则出来坐在餐厅跟我闲聊了起来。 老头、老太太都是这村土生土长的人,儿子、女儿都住在重庆,老两口不习惯城市的生活,一直住在村子里,平时也没什么可做,所以开起了农家乐。 简单聊了几句家常后,我开始向老大爷打听起了武山。 当他得知我要一个人进山时,连连摇头道:“可不能一个人进山啊!里头太危险了!我们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也只敢在这附近的小山包转一转,不敢往大山里走。” 老太太也急忙从厨房杀了出来说:“可别去啊,小伙子。不用说你,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我们也不敢进去,进去准出不来。” 我有点疑惑问道:“为什么出不来啊?” 老太太坐在我身边接着说:“进去就迷路,那里面的猴子有老虎那么大,还吃人。我小时候进山摘野菜就看见过,直接吓昏了,醒来后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村口。家里人都说,这要不是‘山鬼娘娘’保佑,这孩子就没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笑的茶都从嘴里喷了出来。 老太太疑惑的说:“咳——你这孩子,还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没跟你开玩笑。”说完老太太转身走了。 老头凑近我语重心长的说:“孩子,我们劝你都是为你好,听大伯的话,可不能去啊!” 我急切的说:“大伯,我到这儿有一千里远,就是为了进山去看一看,长长见识,您就告诉我从哪进山,您知道多远就说多远。” 老头思忖了片刻道:“咳——算了,这样,明早我带你去见个人,看看他能不能带你进去。” 他说的人是个养蜂人,住在山里养蜜蜂,然后卖蜜。家蜂养久了,基因会退化,抗病能力降低,产蜜量会下降或不再产蜜。所以当地的养蜂人需要经常进山爬到峭壁上去采野蜂,以保障家蜂后代的强健从而顺利产蜜。 天刚亮,我就起来了,迫不及待的想去找这个养蜂人。吃完早饭老头带着我去了。 向养蜂人说明了来意。养蜂人看了我一眼很不屑的说:“山里到处都是悬崖,野兽也经常出没。就你这小样儿,进山啊逗着玩呢!” 听完这话我有点不知所措的说:“我虽然看起来是瘦了点,不过自由攀登我还是很在行的。” 他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摇摇头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不像!” 看他这样说我,我心里很急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他才会相信我,遂伸出了我那布满硬茧的双手展示给他。他先是有些惊讶,然后略略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一听他答应了,我开心的连忙回去准备了,想在山里多呆几天,我买了够我吃半个月的补给。 收拾完行囊,我跟老夫妇做了结算,寒暄了几句就去找养蜂人了。已是中午,我在路上给养蜂人买了份午饭和两瓶酒带了过去。养蜂人接过酒开心的收了起来,狼吞虎咽的吃起了午饭。他的生意还不错,蜜都卖完了。 吃完后,我们收拾好东西,他开着电动三轮车载我进山了。路上颠簸了三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养蜂人的家,这是三间简陋的房子,院子里密密麻麻摆着蜂箱,看上去应该有几百箱。没有蜂箱的地方,种了几样蔬菜。 养蜂人的老婆正在摇蜜、装蜜,旁边简陋的桌子上摆着一瓶瓶已经摇好的蜜。养蜂人对老婆说:“家里的,来客人了啊,沏茶喽!” 养蜂人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然后对我说:“今天已经太晚了,进不了山。你今晚就在这将就一宿,明天一大早我上山抓蜂,你跟我进山。” 我开心的连忙点头说:“好好好!谢谢大哥啊,真是麻烦你了!” 我在放蜂蜜的桌前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大嫂把沏好的茶,放在了桌上,然后去厨房做饭了。 我跟大哥在院子里闲聊了起来。 我神神秘秘的问道:“大哥,听说这武山深处有个吃人的大猴子,还有什么仙子,是真的吗?” 大哥哈哈大笑道:“是听老辈人说过,不过我可是没见过。这都啥年月了,你还信这些个有的没的。” “我听山下开店的老婆婆说她小时候见过,见你经常进山,所以才想问问你的。” 大哥表情略略有些凝重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说道:“早先我小时候,好像是听村里人说过什么大马猴、仙子……” 屋里传来了一声咳嗽声紧接着大嫂喊我俩吃饭了。 “走,吃饭去!” 我俩径直进了屋,饭桌上几个小菜和米饭已经摆好了。 大哥大嫂客气的说:“吃吃吃,小兄弟,别客气!” 不一会儿,大嫂吃完了,去了厨房收拾。 我问道:“大哥,你这有酒吗?我突然想喝口酒。” 大哥忙道:“有有有,我给你拿去。” 不一会儿拿了一瓶二锅头说道:“我知道你是北方人,喝不惯咱南方这米酒,特意给你拿了瓶二锅头。” “好嘞!来——大哥,我给你满上,咱哥俩能认识一场,也是缘分,来走一个!”我把倒满酒的杯子递到大哥手里,又拿起自己这杯,跟大哥碰了杯,径自干了。大哥也很豪爽,一杯酒一饮而尽。只见大哥的脸有些泛红了。我给大哥夹菜放到碗里,又给大哥满了一杯。说道:“大哥,来吃菜,小弟明天还要承蒙你路上多多照顾,我再敬你一杯。”大哥回了一句“哪里,哪的话……”有点不好意思笑着又喝了这杯。 “大哥,听说你那个徒手攀崖的本事,走山如走平地一般是怎么练出来的,怎么那么厉害呢,你得教教我”我又给大哥倒了一杯,大哥开心的一饮而尽。 说话舌头有点不利索了道:“就是这个……那个……练呗,就是练呗。” “哥,你刚才说那个大马猴、仙子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进山采蜂时见过?” “那当然了,当年我正在悬崖上采蜂,忽然一黢黑的庞然大物‘嗖’的一声从我眼前闪过,后面又跟着个会飞的女人,穿……” “咳咳咳”只听厨房里传来了一阵咳嗽声,大嫂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把夺过大哥手中的酒杯骂道:“灌点猫尿,就胡说八道。”然后对我说:“你大哥这人其实挺好的,就是喝点酒就爱胡说八道的,你别在意啊。”说完把大哥带进屋里去睡觉了。 我一脸怅然,刚起了个话头就被打断了,进屋睡觉! 第2章 养蜂人现奇技 那夜,我睡不着了,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嚎叫声,回想着大哥未说完的话,我不禁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后面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次日,天刚蒙蒙亮,养蜂人就叫我起来了,我们简单吃过早饭,背起行囊,一路向南出发了。刚开始山里还有梯田,茶园还有采茶人在采茶。又走了三个小时,越过一道山梁,山开始陡峭起来,已经是人迹罕至了。一路上我又提起了几次大马猴、仙子的事,养蜂人一直讳莫如深。我虽感有些蹊跷,也没再问起。 前面又来到了一处山梁,不远处的峭壁上,有一个蜂巢。只见养蜂人不带任何保护措施,手脚麻利的爬上那道山崖,一只手攀附岩石,一只手熟练的取出布袋包好蜂巢,从上至下割到蜂巢连而未断处,将刀娴熟的在手中转了个方向,手握刀柄和布袋,蜂巢就落入了布袋中,他迅速的收好口,下了崖。 看着他这一系列近乎神技的操作,我惊呆了,心想:“竟然还有这样的高人,隐匿在这深山之中,武林小说里虚构的角色身手也不过如此!” 他将布袋开心的拿在手上,装入了一个更大的袋子,熟练的往身后一背,继续向南走去。我一路跟随。前面不远处又出现了一道山梁,脚下已经没有路了。 我俩踩着兽道继续往前走,时不时传来的几声松鸦的叫声在这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有些凄厉,不由的有种寒毛直竖的感觉。突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条眼镜蛇横亘在小路中央挡住了我俩的去路。 只见采蜂大哥不慌不忙的走过去按住蛇头,然后逆时针将蛇盘了起来,蛇就不动了,又用右手在蛇头上画了个什么符,蛇就彻底不动了——被定在那了。 我惊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只顾跟着他往前走。很快前面又出现了一道峭壁,采蜂大哥的目光在崖壁上扫了一圈,他指给我说:“快看,在那块突出的岩石下面,有两个蜂巢。”我向大哥指的方向看去,半晌才发现好像是有两个黑点,还被上方的岩石挡住了大半。大哥麻利的再次爬上崖壁,从身后取出两个小布袋,如探囊取物一般,将两个蜂巢装了进去。下来以后我见他很开心,遂问起了他“定蛇术”的事。 他哈哈大笑道:“哪有什么‘定蛇术’啊?!” “我明明看见你把蛇定那了,还在蛇头上画了个符,那不是‘定蛇术’还是什么呀!?” “你说的是这个啊,那不过是个把戏。哈哈哈——” “那大哥你教教我那个定蛇的把戏呗。” “等下哈——我找条蛇来给你演示演示。”大哥遂在草丛中找起蛇来,我则跟在他身后也帮忙寻找。 忽然我大叫起来:“大哥,快看!一条翠青蛇,在那边草丛里。” 大哥猛回头转身,健步如飞到了跟前,抓住蛇头,拎了出来。 他不慌不忙的抓着蛇头把它放到了地上说:“看好啊,看我操作——蛇的大动脉就在它体内的左侧,我现在将它逆时针盘起来。看啊,再停顿个十几秒,就阻止了它体内的动脉血液流通,看见没!我这次没画符,它现在不动了。画那个符不过是个习惯手法,老辈人就是这么教的。画不画那个符都能定住他。”定住蛇后,大哥又将它放置在了路边的草丛中,然后动了动它,不一会儿蛇就能动了,逶迤着爬走了。 “大哥,这个是不是没定好啊,它怎么跑了。“ “不是没定好,是我放的它,它不会自己解定,如果不放它,过不了两个小时它就死了,刚才定的那条,我准备回去路过的时候把它放了。” “那怎么给它解定啊?” “就动动它,让它的动脉血液通了就可以了,不过不管是定蛇,还是解蛇,都一定要十分小心,不然就被它给咬了。” 听完后,我对这个采蜂大哥更加的好奇与崇拜。崇拜他的技能,好奇他身上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呢…… 我俩往前走了一点,采蜂大哥在树上又摘了两个蜂巢,已是下午三点了。 他略有惭色的对我说:“那什么,兄弟,我得回了,你嫂子还在家等着我呢,我得在天黑前赶回去。” 我说:“好的,谢谢大哥一路上的照顾,还教了我这么多东西。” 大哥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关切的说:“不然,兄弟,你跟我回去得了,这里面也没啥好看的,今天看的这点也差不多了。” 我还未尽兴遂回绝了大哥说:“没事,您先回您的。我再继续往里走一点就回了,没准还得在你家再住一晚呢。” 我从口袋里拿出我的卫星电话指了指跟大哥说:“不用担心我,我带着卫星电话了,这玩意在哪都有信号的,万一有危险我会打电话求救的。那就跟您就此道别了。”我边说着边把五张百元大钞塞进了养蜂大哥的手里。 大哥很不好意思客气的说:“不不不,不要钱。” 低头看了看钱又说道:“再说——也要不了这么多啊!就是带个道儿的事,也没啥成本,给啥钱啊。你这小兄弟,也真够客气的。” “拿着!我走了——再会——”说完我跟大哥摆手道别往大山深处走去了,他也转身回家了。 第3章 误入山鬼洞 走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道峭壁。已是夕阳西下,马上就要黑了,我决定不再前行。就在此地找个合适的地方搭建帐篷过夜。我找了一块高地搭起了帐篷,生起了火,简单煮了个面,收拾了一下,就回帐篷睡觉了。 后半夜,深山里时不时传来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叫声,分不出远近。我也冻醒了,起身,发现火已经灭了,又生起了火,才暖和了一点。睡不着了,拿出手机来想玩一会儿,根本没有信号。把手机又扔回了包里。百无聊赖,遂在夜色中看起了星辰…… 忽然,耳边传来了阵阵的低吼声,这声音是……我紧张起来,声音越来越近……我猛然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妈耶!我的姥姥!一只花豹正虎视眈眈的凝视着我。 我缓慢的站起身,向后瞟了一眼脚下的路,还算平整。避开花豹的眼神,缓缓的向后退……它又朝我走了几步,仰头低吼,眼神似无杀机。我接着向后退,它紧逼……大概退出去二十米远,它对我失去了兴趣,转身走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心头的大石落地了。见它走远了,我忙跑回帐篷那里,拿出背包,灭了火,带起头灯连夜赶路。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那处峭壁的脚下,挡住了去路。心想:“这峭壁今夜是过不去的,后面可能还有野兽再来,地面肯定是呆不了的……” 我稳了稳心神,后退几步,开始在这座峭壁上仔细搜寻。突然,一处洞穴进入了我的视线。这处洞穴距离地面有十几米高,洞口被峭壁上的一棵被雷击掉一半还坚挺的柏树挡住了一半,还算隐蔽,应该可以当庇护所。我卸下背包,小心翼翼爬上峭壁,进入洞穴——一处狭长的山洞,洞口较窄,洞内很宽敞,大概有二十米见方,洞内也很干燥,地面平整,我当即决定在这过夜。 我走出洞穴,爬到崖底,又跑回帐篷那里,收走帐篷,拿上没用完的木柴,回到崖底,背起背包,再一次攀入了山洞。 我卸下东西,在洞口生起了火,心情开始平复了起来。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一点半。还是睡会儿,我从背包里拿出睡袋,钻了进去,半晌……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我又从睡袋里出来,给火堆添了点柴。然后在洞里踱来踱去。 忽然洞壁上一块光洁的石板映入了我的视线,我朝石板走了过去。定睛观瞧——石板上好像有幅壁画,光线实在太暗,看不清楚。我跑过去拿来手电,向壁画照去,看了起来。 只见画中一桃李年华白裙女子骑一花豹,正昂然飞过山涧。空中乌云密布、风雨大作。山涧下方不远处的梯田里,秧苗已近枯萎,周边围了一群老百姓。有的雀跃,有的正俯身跪地目送骑豹女子,面露感恩之色。 画还有一首诗:仙子兮山之阿,含睇宜笑善窈窕。乘赤豹兮云之上,东风飘兮降灵雨。仙子奇缘谬垂爱,凡夫倏忽伴仙侧。惊扰六界天不恕,今日雷劫愚此殇。 ——看完这首诗,平时古文不通的我,心里怎么阵阵的刺痛!!!怎么画上这只花豹也有种熟悉的感觉。我怎么突然觉得心神不宁的……不行不行,这洞子有点邪门啊!明早一亮我得赶紧走。” 就这么戚戚惶惶的熬了一夜,天终于亮了。 我赶紧灭了火,收拾东西出了山洞。在峭壁下的小溪流处随意洗漱了一把,吃了几口压缩饼干,连忙攀过了这座峭壁。站在崖顶向下看去,地势平缓了许多,走过脚下这道斜坡,前方是一条峡谷直通不远处的山涧。 我穿过峡谷,一路向南,朝山涧的方向走去。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溪,在我前方的不远处转弯了。我迳直走到小溪的转弯处,喝了几口水,又将水壶灌满。顺着小溪旁边的山路继续南行。地势越来越高,小溪里的水也湍急起来。 一个小时后我眼前出现了一条瀑布,定睛朝瀑布后方看去,水帘后应该是个山洞。我穿好防水衣,从水势最弱的地方穿过水帘,进入了山洞。 入洞大概五十米后,地势开始逐步下降,光线也越来越昏暗。我带好头灯,继续向山洞深处走去。前方很快出现了一道断崖,我捡起一块石头扔了下去,断崖应该不深,遂向下攀爬,来到崖底。 这里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我只能靠头上的一点点光照明。继续前行,前面的洞口越来越窄,刚开始还可以躬身经过,后面这一段只能爬行通过了。我爬出这极窄小的洞口已经累的快虚脱了,幸好前方已经宽敞了起来。我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继续往前走。 忽然,耳边传来了滴答滴答的水声,我仔细捕捉起水声传来的方向,顺声而去。忽然,水声越来越大,前面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钟乳石。我走到钟乳石的后面——豁然开朗,环视起来——是个大溶洞,洞里怪石嶙峋、五彩斑斓。到处都是盛开的石花,石蔓、石笋千姿百态;石虎、石狮、石鱼、石鸟……栩栩如生;石旗、石柱在水流的冲刷下更加的光彩夺目,简直是天上人间,神仙所在。我流连其中良久不肯出,飘飘然好似进入瑶池仙境。 我在溶洞里转了几圈,发现只有一个出口而且洞口狭窄,只能爬行通过。我爬出洞口,眼前宽敞了起来,前面有道石门,我判断这个石门后面应该是个防空洞或者地道之类的可以通往地面。于是我推开石门走了进去,里面光线突然变的明亮,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吊桥通往前方光灿灿的大门,门厅匾上篆书“山鬼洞。” 第4章 前世之殇 我矗立良久不知所措,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半晌,回过神来。心想:“要不我敲门进去看看?!”思忖良久,决定进去。 我上了吊桥,有点晃。吊桥下方黑彤彤正是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静的出奇,黑的出奇——这是一种可以将人拉入死亡的极静,这是一种可以吞没一切的极黑。 我迅速的穿过吊桥,如履薄冰。来到了门厅,环顾四周,厅由四根石柱支撑,石柱上盎然春色,绘满奇花异草。两侧的汉白玉栏杆雕满祥云,门厅的顶部绘了一幅女娲补天,旁边放了一堆五色石。后面是两扇丈许的红漆大门,每扇门横九竖九各八十一颗铁门钉,门闩上是铁质龙五子狻猊。 我叩了叩门环,门开了。迳自走入院中。里面是一个两层建筑,一楼是个空旷的大厅,空旷的除了四面窗户和左侧一扇通往外面花园的门什么也没有。里面左右两道楼梯通往二楼,二楼汉白玉栏杆后面是十几个房间。顶部是个半球形穹顶,上面依然是春色昂然,绘着各种花卉本草。 隐约听到花园里传来阵阵女子的说笑声,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有几个着彩衣的女子正在花园里打闹、嬉戏。我从左侧那扇门走出去,来到了花园。躲在玫瑰篱笆后面偷看。 花园里共有七个女子身穿红、橙、黄、绿、青、蓝、紫各色衣裙。——红衣女子性感妖娆、正秋波流转,橙衣女子灵动活泼、双瞳剪水,黄衣女子温婉可人、蕙质兰心,绿衣女子娇羞柔媚、清眸留盼,青衣女子冰肌莹彻、神清骨秀,蓝衣女子则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紫衣女子清冷优雅、翩若惊鸿。 七个女子有的摘花,有的打水,有的嬉闹,有的聊天,或坐或立,或说或笑……好似轻云出岫,如花照水。 我都看傻了,这感觉似真似幻,有种“朱孝廉”入画壁的感觉。突然,我掐了自己一把——很疼。再看眼前的七女子,好像也挺普通的,跟夏天重庆大街上来来去去的小姐姐们也没什么分别。 我心想:“看来这是个影视城,我误入了拍摄基地。”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导演摄像都还没来,应该还没开拍。这个几个姐姐应该是在片场闲聊。 我回到大厅,开始在这楼里转悠,想找个门出去,可是除了我刚进来那道门,一个也没找到,一路转来想找个保洁或是送盒饭的问问也没遇见。我才恍然大悟,我直接过去花园那边,问那几个闲聊的小姐姐不好嘛,在这里瞎转悠啥。 我又回到那个花园,走进去对那个红衣女子说:“小姐姐,不好意思,问一下,这个楼打哪能出去啊?” 红衣女子打量了我一番,没说话,跑开了。紧接着那六个女子也都一一走了。 我有点迷惑了,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啊,问个路怎么还不告诉啊?!” 我正疑惑之际,只见一个穿白色衣裙的女子领着刚才那七个朝我走了过来。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我可能是误闯了禁地,那七个女子叫来他们的领导过来训斥我。我赶忙堆笑上前过去打招呼,点头哈腰,一个理我的也没有。那个白衣女子围着我转了一圈,遂上下打量起了我。我顿时脸就红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盯着看过我呢,而且还是女人。 我再一次开口道:“小姐,不好意思啊,我不是要故意打扰你们拍戏的,我实在找不到人问路,所以才闯进来的。从我进来那门出去再到地面实在是太远了。” 听完这话那七个女子都笑了起来,白衣女子脸微微有些泛红,没再看我了。 半晌白衣女子正视我回了一句:“今儿挺晚了,你就在这住一晚。明天,我派人送你出去。” 我这才看清了她的脸,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心里泛起一股紧张。我佯装平静客套的回了一句:“——那好的,谢谢!到时候我消费了多少钱,走的时候再算给你们。”我低下头,没再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这个白衣女子,心情就很紧张。 七个女子又笑了起来,白衣女子领我进了二楼的餐厅。 餐厅的中心摆了一张十人桌。白衣女子迳直坐到了北面主人的位子,安排我坐在了她的身边。我有点局促,内心更想坐的离她远一些。我低着头,半晌沉默…… 突然我愣愣的冒出了一句:“——小姐,我叫赵冰冰,请问你怎么称呼?”说完这句,我感觉我都要喘不上气来了,突然忘了平时我怎么呼吸。 白衣女子危襟正坐答道:“叫我‘瑶姬’就行。” 我无脑的回了一句:“——好的,瑶——女士。” 七个女子端着饭菜进来了,后面还跟了个挺俊的男子。他应该跟瑶姬是一对儿,我心里开始揣测。那男子向我礼貌的打了招呼,并告诉我他叫“花风影”。我也连忙起身向他问好,并做了自我介绍。 菜饭都上齐了,大家纷纷落座,开始了这场宴席。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怎么说话,这顿饭是我生平吃的最尴尬的一顿。我平时是一个外向乐观的人,也比较健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格外紧张,尤其是看到“瑶姬”…… 吃完饭,瑶姬让红衣女子给我安排了客房,我跟着红衣女子退出了餐厅,心里顿感轻松,一下子自在了起来。 路上我问红衣女子:“小姐姐,问下,在你们这住一晚,大概要多少钱啊?” 红衣女子笑了笑答道:“不要你钱啊!” “怎么可能,你竟逗我玩。” 说到这儿她带我进了房间,遂帮我收拾起了床铺。 我连忙说:“不用了,小姐姐,我自己收拾就行,你不用帮我做这些的。” 听我这话,她又笑了一边收拾一边说:“你还跟当年一样,连话都一模一样。” 听完这话我一脸木然,随即打趣道:“我说你怎么帮我做这些呢,感情是把我当成另一个人了。那我——可就受用了,不过,我可没骗你啊,在这之前,我可真不认识你。” “你是不是我还不知道吗”她紧接着补充道。 我调转了话头问道:“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她突然停下手中的活眼中略露惆怅长舒了一口气对我说:“——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然后又开始忙活起来,语重心长的说了句:“娘娘——得多伤心啊。”我叫‘绛珠’,记住了啊!床铺收拾完了,她转身出去了。 躺在床上,回顾她说的话,我有些费解,觉得莫名其妙。看她那样子好似也没有精神疾病……于是我开始在脑子里仔细回想从上幼儿园开始到现在认识的每个人——想不起来——想不起来——百思不得解…… 次日,天刚蒙蒙亮,我就睡不着了。想想这个地方,这里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搞不清楚,说不上来……我决定,只要他们不撵我走,我就在这里再呆一天,把这搞搞清楚。 起床后,我洗漱完毕,直接去了餐厅,绛珠已经在那准备早点了。这次我挑了个离瑶姬更远的地方坐下,免得一会儿我看见她又紧张的吃不下饭。 绛珠和其余六女子摆好了饭菜,瑶姬进来了,大家也都陆陆续续落了座。 我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一眼瑶姬——她今天特别美,那种美令我窒息。黛青的眉宇淡淡的蹙起,在细致的脸上扫出了一丝忧虑,一股怜爱之情从我心头升起,我不敢再看下去了。遂低头只顾吃饭。却竟不小心将手中的碗滑落,搞的身上、桌上、地上一片狼藉。 她如触电一般从座位弹起“怎么了”急速来到我的身边,拿起毛巾抓着我的手擦了起来,边擦边责备道:“真是的,怎么不小心一点,没烫着……” 大家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一样不约而同的都出去了,餐厅里只留下了我和她。我迅速将手从她手里抽出。突然,一股股阵阵的刺痛开始冲击我的心脏。就像猛然间被生生扯去那般疼痛,令我无法呼吸。 我开始痛的睁不开眼了问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看见你就就就这般不一样……” 她转过头去没回我,径自哭了起来。看见她哭,我的心更痛了。勉强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你别哭了,你哭的我心更难受了,我可能是心梗了,你快叫人把我抬到屋里休息。你——不许别进来,谢谢!”说完我摊坐在地,呼吸微弱,犹如将死一般。 她跑了出去,叫了人,我留下绛珠照顾我,叫其他人都出去了。我昏昏沉沉的睡去了。这一觉,睡的好长……我梦见我被五雷轰顶,我梦见我被扔入油锅……我真切的能感到那种疼痛,那种焦灼……朦朦胧胧还有个女人——一个白裙女人的背影在远离我……她越远我就越伤心……越窒息。还有个山洞,洞里那幅画——远离我的正是那画中的女人……那首是诗……雷填……劫……凡夫伴仙……倏忽间…… 我惊醒了,喊着“瑶姬”……坐了起来,汗湿透了衣服,滴答滴答的从我脸颊滚落。绛珠还在我身边,她拿起毛巾帮我擦汗。我突然特别想哭,放声痛哭那种……我觉得特别委屈,就像辩机转世的那个和尚那般委屈……又说不出为什么,刚才在梦里,我仿佛想起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想起来…… 我对绛珠说:“没事,我好了。刚才做了个梦——被魇住了,谢谢你照顾我。” 后来我又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 朦胧中听见一男一女在对话:“娘娘,你有没有办法,把他的记忆彻底清除,或是让他有勇气面对那一切……” “我刚给他扎了一针,稳住了他的心神,不过只是暂时的。那种记忆太深刻了,我已经帮他清除了二十三年,马上也快控制不住了。那种痛苦的经历……世上没谁可以勇敢……” “娘娘,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这样下去他熬的住吗?” “应该没事,你刚出去的时候,我给他吃了一粒‘祝徐丸’。” 其实我已经醒了,在我身边说话的是花风影和瑶姬。 ——我到底曾经经历过什么,他们应该知道实情,他们又是我什么人,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是传说中的前世殇——今生劫!?——人真的有轮回吗!? 第5章 夜行遇山魈 翌日,我醒来,感觉精力充沛,下了床,有种大病初愈后的重生感。 我要将自己从前世今生的死亡漩涡里拽出来,我沐浴,换上一套干净衣服。去了花园,七女子正在里面拾掇花草,满园的欢声笑语。又见到了瑶姬,虽略略有些紧张,但已没了之前餐厅里的那般痛苦。我跟她打了声招呼,迳自在花园里转了起来,看着花园里这一丛丛欣欣向荣的场景,我的心又复活了——我是赵冰冰——一个极限运动员热爱……——这是一个影视基地——我认床,在这里一睡觉就做些光怪陆离的梦……元气满满。 从花园里出来,我上了二楼,去了瑶姬和花风影的房间,他们已经开始忙活起自己的工作了。从他俩的房间里出来,我在一个叫“听心阁”的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推门进入,这间的内饰风格与别处大为不同,古香古色的屏风立于门口。 转过屏风,向里面走去,越来越大。里面还有一间,门上绘有一凤一凰在云中飞腾,两边有一麒一麟两兽把门。门口贴有一副对联:善恶本无间,一念之差定乾坤;是非终有界,千秋功罪任评说。横批——莫失本性。 我推门进去——满屋子黄黄白白烁烁放光。玛瑙、翡翠、珍珠、碧玺……如小山一般堆积在地。古画、古书、名剑、瓷器……随意摆放在架子之上。我非常震惊,转念一想,这应该是个道具房。我想顺手抄起一块金砖看看,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轻松可以拿起。我双手才能勉强将其托起。背字——益盛足金。放下它又拿起了一块小金元宝。背字——慈溪官钱局足金一两。元宝布满牙痕,我又拿起几个看了看,大部分都是这般遍布牙痕。 我顿感疑惑,道具也不用做的这么真!不会——是真的!那这里会不会根本不是个影视城,而是——一个真实场景!我被自己这个出乎意外的想法吓了一跳。遂稳一稳心神——就算是真的,那我——天哪……顿感一股恐怖气息向我袭来。我回了回心神,咽了口唾沫。速速退出了房间,关好房门。 回到自己的客房,我的心狂跳。心想:“万一,他们要是个盗墓团伙,被他们知道我无意间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我瞬间就会被他们灭口的。转念又一想,看他们那样子,也不太像啊!”哎呀——真让人丈二摸不着头脑…… 忽听门外有人敲我房门,我打开门,是绛珠。 “相公,吃饭了!”她在楼道里说。 我差点没笑出声“你不是在叫我相公,绛珠。” “对呀,不然那还叫谁。” “你们这说话都这么古雅的吗?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没事,慢慢就习惯了。”说完她走了。 我看着她优雅轻盈离去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她那满是纯真、无邪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跟穷凶极恶的盗墓贼扯上关系的人。 我去了餐厅,我是最后一个到的,没办法再挑位子了,只能坐在他们个我留的那个位子——瑶姬的身边。 我正襟危坐,看上去有点夸张的坐在了瑶姬的身边。 绛珠止不住的笑我说道:“这次你可得把碗端定了,别再又掉了。” 听到这大家都笑了起来,我扫了一眼瑶姬,她依然一脸严肃的端坐略带愁容。 我觉得有些尴尬回了一句:“这次不会了,我会使出浑身解数端稳我的饭碗。” 拿起饭碗那股紧张的劲儿又来了,我发现我端碗的手开始抖了起来。我清了清嗓子高声道:“绛珠,我坐这儿还是有些紧张,你过来咱俩换一下位子。” 大家都面面相觑没有说话,绛珠狡黠的笑道:“看,他跟以前不一样了,还长出息了,敢说话了!”说完端着碗走到我这边来跟我换了位子。 坐定后,我又挨个仔细打量起了这一行人,我几乎可以肯定他们不可能是盗墓贼。 我又接过绛珠的话茬问道:“你们说的我以前是什么时候的以前?” 大家都默不作声,只顾低头吃饭。 瑶姬正色道:“前世,前世的你。” 我吃到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笑道:“——哈哈哈,你们干嘛老拿我当三岁孩子一样跟我开玩笑呢!前世究竟有没有我不敢肯定,但是从没有人记得过前世的事……” 瑶姬严色道:“没跟你开玩笑,前世也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前世你们都认识我?” “对,认识,而且很熟。” “那我为什么不记得你们了?” “因为你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了,而我们没有。” 看她那一脸严肃的样子,好像不是在开玩笑!我突然感到一阵惊悚,汗毛直竖。 我声音有些微颤“——你们不会是鬼,看你们也都有脚的,不至于!” 瑶姬一脸庄严沉默不答。 花风影道:“我们不是鬼,娘娘是神——我们几个都是——妖” 很明显他口中所说的娘娘应该是瑶姬,我将信将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半晌,我说:“人也好,妖也好,神也行,只要心存善念没有害人之心,都是好的,我都没所谓啊。”说完我尴尬的在脸上堆满了笑容。 “是,当年就是这句话,打动了我家娘娘,对你心生爱慕……” “行行行,打住啊,以后禁止说与爱情相关的话,一听这俩字我就犯‘心疼病”还记得上次吗,我都不知道我在你们这‘睡’了几天。” 饭吃完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回顾起今晚他们说的话,根本没有借口怀疑是假的。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前世’好陌生的字眼啊,课本上没有,老师没说过,家长没提过,媒体也没报道过……是啊,现在的人类早就不相信“前世今生”的轮回了。尤其是在除四旧以后,哪怕是那一点残存的模糊感觉也被唯物主义的思想大潮吞没了。它曾经被冠以封建迷信的恶名被贬义了,也被人抛弃了,遗忘了。被遗忘的东西就可以否定了它的存在吗?不能证真的东西就绝对否认它的真实性吗? 我坐不住了,我要去好好的看看那个瑶姬,跟她谈谈。那个让我一正视她就会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甚至昏倒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我出现那一系列的反常。 到了她房间的门口,我又开始紧张起来,我做了个深呼吸,长舒了一口气,又咽了口水。不容大脑发号施令攥拳敲了她的房门。 “进来!”一个温雅的声音答道。 我走了进去,关好房门,坐在了她的对面。 我鼓足勇气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几个字:“先给我倒杯茶,我口渴。” 她脸上微微泛起了笑容转身给我去倒茶了。 看着她绰约曼妙的背影,我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个类似的场景:“也是这样一个绰约曼妙的背影,我的心情同现在一般紧张局促,那个背影穿着细葛布的衣裙为我倒茶,屋里是古代的陈设,桌上的一盏油灯被风吹的或明或暗,在这样的光线中她的背景更加的迷人。” 她倒完茶转过身向我走来:“我的脑海里又浮现了刚才那个场景,那个古代的女人转过身来将茶递给了我,举手投足中充满了芳兰竟体的美。” 她把茶放在我面前的桌上说了句“给”。我的思绪才从脑海里那个时代回来。 再看眼前的瑶姬,我顿感她成了个普通的女人,是啊在我心里深处真正播动我心弦的是那个古代的女人,而她只是一个跟她很像的人,只是像到近乎一样而已。 “我是想问——” “想问我今晚是不是在逗你玩,跟你开玩笑,对?” “其实也不是,我信了。我想知道前世那个我曾经发生过什么?” 她笑了笑道:“我告诉你也没什么用,我想你自己应该可以想起来的,并且——释怀。” 我瞬间没什么想问的了,火速退出了她的房间。她的言语中带着一种威严,我说的每句话跟她回我的相比,都是那么的苍白,问的再多都只是啰嗦。 次日天明,我收拾完东西,去向瑶姬辞行。 瑶姬说:“本想多留你住几日,既然你着急走,那我叫花风影护送你下山。 “听心阁”里的东西对你也许有用,你去挑一些带着。”说完瑶姬扭身拭干了泪。 “其实我也想多陪你们住几天的,只是我好久没回家了,我父母该担心我了。我回去以后,有时间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你不用内疚,我不是为了这件事难过。” “我真的会想念你们的。” 瑶姬走到我身边关切的说:“出去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什么难处,记得到这儿来求助!” 我的心情突然有些凝重点头说:“嗯——” 我背起行囊,出了山鬼洞,“听心阁”的东西我并没有拿。花风影则变作一只飞虫,一路护送我下山。天已经黑了,我带上头灯在崎岖的山路中行进,忽然,地面震颤,夜色中现一大马猴模样的怪物耸立,见它身高丈许、白鼻红面、周身漆黑、毛发如鬃、直立行走,样貌可怖。张开大口如盆,獠牙有成年男子手臂那么长。 我吓的差点昏死过去,颤巍巍的问道:“啊啊啊,你你你是个什么东西,要干什么?” 大马猴如雷吼般大笑道:“呼哈哈哈——吃你!——呼哈哈哈哈——” “——原来这山间真的有会吃人的大马猴……”我已经吓的瘫软在地,不能动了。 只听林中传来一语:“呔,你这丑鬼,好大胆子,敢挡他的去路。”我一看原来是花风影立于风中,英姿飒爽。 “好啊,真有这不怕死的,今晚给我加餐,我先吃了你,然后再吃他。” 话完两人斗在了一处:花风影一跃而起朝大马猴的头部一剑刺去,大马猴将头轻轻一歪,躲过了剑。花风影在空中使了个腾挪,调转剑锋朝大马猴的脖子横扫过去,大马猴轻俯身躲过这一剑,手变一支银枪朝花风影刺去,花风影在空中一闪身躲过这一枪,变了个小虫飞走了。 大马猴抖抖庞大的身躯变成一只癞蛤蟆在后面追赶,花风影迅速变化成一只猫头鹰朝大马猴啄去,大马猴变化成一只大猫向花风影扑来……花风影变回人样使了一招不羁浪人剑,大马猴又来了一式无影疾风脚,踢飞了花风影手中的剑,花风影紧接着朝还是大猫样子的大马猴面门打出了一招金刚拳,大马猴疼的嗷嗷直叫,消失在夜色之中。 花风影将我背到不远处我来时住过的那个山洞,悉心照料。 我问他:“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啊?” “是只大妖,学名山魈,俗称大马猴,经常在山间出没吃人。” “那你刚才只是把它打跑了,它以后再出来害人怎么办啊?” “没事,娘娘正在设计收它呢,要渡它……” “哦,那就好。” 花风影给我递了杯水然后说:“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我一觉到天明,醒来时,花风影已经不见了。 第6章 又逢花风影 出了山,我又回到了那个久违的城市——静海市。城市还像以前一样热闹喧嚣。和这里相比我在武山的经历有种错乱的不真实感。五年后,那段恍如隔世的经历在我的记忆中变的模糊直至消失。 若不是那件东西的偶然出现,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武山,想起瑶姬。更不会忆起前世那段惨烈的经历……这辈子会过上一种最为凡夫的生活,找个无所谓爱或不爱的女人结婚、生子、抱孙子……柴米油盐……直至老死。 生活永远都是现实的,缺钱是一个凡夫永恒不变的主旋律。我快三十岁了,如牛一般九九六在静海市打工的这五年,不用说买房、存钱,就是生活也只是勉力维持。太穷了,以前还小不怎么着急,可以告诉自己慢慢来,烦了就打打游戏,现在这个“奶嘴”再也安慰不下去了。 而立之年,我渴望自己能立起来,成家立业。看着自己每月这大几千的收入,我真是心急如焚可又无可奈何。 一次同学会上,老同学陈明无意间向我透露了他的发财机遇——在古玩城捡漏、赌石。 我问道:“这能行吗?概率有多大?” 陈明说:“这不好说啊,得看自己的运气,另外也得有眼力,懂行、会看货才能赚到钱。” “那你现在这么气派,又是法拉利,又静海市买房的,应该会看货了,哪天你教教我呗!” “——咳,我要是能会看就好了,说实话,这也需要天赋的。跟了老板这五年,我也就学会了个皮毛,平时帮老板干点打杂、跑腿的活儿。我就是运气好,遇上个好老板,他什么都懂,也不计较钱,不然我现在还是穷打工仔一个。” “世上还有这么好的老板,怎么我遇上的都是丧心病狂压榨我劳力和时间的老板呢!老同学,你能不能介绍你老板给我认识下。” 陈明有些迟疑说道:“这个……哪天!对机会来着,我提一下试试。到时候我联系你。” “好!够哥们!” “都是老同学你客气啥……” 我用这场同学会给自己画了个饼,其实我内心深处对陈明将我会推荐给他老板的事将信将疑。不过,我会在我脑子再强化一遍——他一定会帮我的。因为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来源,我必须强化自己相信才能保证我不发疯。 在等待陈明消息的日子里,我一如既往——上班、下班、打游戏……周而复始。其实我内心很焦灼,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了想催他,又觉得可能会太招人烦了,克制自己放下了手机。 不料想,半个月后,陈明真的给我来了电话:“喂,冰冰,那个事我跟老板提了……” “怎么样?”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刚开始我跟他提了,他没搭理我。后来我俩出去喝酒,他看见我手机里你的照片后就同意了。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不然早给你回电话了。” “看了我的照片就同意了,这算是面试吗?” “——你知道搞古玩的多少都有点迷信,他们好看面相。估计是觉得你是一员福将!今天晚上八点你来xx酒店,我把老板引荐给你……” 后来我又跟陈明聊了一会儿家长里短,就挂断了电话。得知他老板肯见我,我喜出望外,觉得我离发家致富又近了一步。下班后我捯饬了一番,七点半就赶到了xx酒店。 陈明早就到了,已经叫好了菜,在包间里等我。我俩在包间里简单聊了几句后就去大堂等他老板了。八点十分他老板到了——一袭“高质量男性”装风,不过整体看上去比他帅多了。戴了一款从外面完全看不见眼睛的大框墨镜,身高得有185,腰板挺拔,看上去精瘦干练。 看见我俩后来了一句——hello,everybody!遂挨个拥抱了我们。 进了包间,他摘了墨镜。我惊呆了,这不是——花风影,我近乎尖叫着喊出了他的名字。 “我现在有了个英文名字叫tony,大家都叫我tony老师” “tony老师不是……” “管他是什么呢?反正我喜欢这个名字。” 陈明张罗着,我三个喝起了酒。当陈明向花风影提起我希望他能带我入行时,他当即同意。这场饭局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 我也是许多年以后才明白,这次和花风影的偶遇,根本不是什么偶遇,而是瑶姬的刻意安排。她不放心我在人间的生活,让花风影一直留在静海市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他每隔十天半月会变成飞虫、小鸟之类的来查看我的近况,然后飞回洞中向瑶姬报告。 瑶姬对我的关怀令我很感动,以人类的视角,她这样的举动无疑在告诉我——她爱我,想和我在一起。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她对我所做的一切或是怜悯或是愧疚或是疼惜……总之与爱情无关。而我在这一世却不折不扣的爱上了她,甚至是迷恋……两世为人,我用同样的方式爱上同一个女人,近乎疯狂…… 早上,我接到花风影的电话:“你现在过来古玩城找我!我先带你在市场转转,让你先适应一下。”挂了电话我马上坐车去了古玩城。 见面后他对我说:“先这样——今天我带你在市场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捡漏。”听完这话,我非常开心。 然后我俩就去市场上挑货了,他让我先挑,然后他给我长眼。一上午,我每拿起一件,他就在旁边给我讲解东西哪里不对,然后放下。换来好几个老板的白眼,一件也没挑上。 忽然,一个角落里不起眼的摊位上一块玉猪龙进入了我的视线,我走过去,拿起玉猪龙。 花风影耳语说:“你的感觉还不错,这块玉猪龙是西周的,能卖个几万块钱,也好出手。”听花风影说是西周的,我立马以五千元买下了它。 拿到手后,我欣喜若狂,突然又转喜为忧,我问道:“为什么那些拍卖会上西周的东西动不动就几千万上亿的,这块玉猪龙只值几万块。” 花风影答道:“玉猪龙在那时候是辟邪、祈求吉祥的护身符,是民用的,人人都可以佩戴。很普遍的东西,存世较多。不过要是有文史记载是某位王侯将相佩戴过,又有特殊标识可以证明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就是你说的几千万上亿了。” 是啊,老百姓的东西又能值什么钱呢。王侯将相生前得意,死后也风光。老百姓死了,找几个亲戚、乡里挖个坑凑几块棺材板埋了便了。王侯将相一上位便征集民夫建设陵寝,动辄十几二十年,成车的珠宝金银、国之重器……埋入地下,还要人殉、牲殉……以求永世奢华。送葬队伍动辄几千人,将军开道,上万百姓跪拜送行,多么风光的入土。就是几千年后他们的坟被考古队挖出来,也是万众瞩目。警察开道、成千上万的百姓围观,另建“馆驿”、媒体争相报道。又一次风光的出土…… 过了几天,花风影找了自己的老主顾买下了那块玉猪龙,成交价五万。拿到钱的我简直是久旱逢甘雨,我激动的快哭出来了。 我立马请花风影吃了个大餐。 是啊,老百姓嘛,食为天。感谢、婚丧嫁娶、升学……都是大吃一顿。连发泄悲痛的出口都是暴饮暴食。也难怪——几千年来,农民不顾生命,起义频发。因为统治阶级的民脂民膏是要去他们的嘴里抠,动了老百姓的天,怎么会不喝命。 次日一大早,花风影就给我打电话,让我辞职去他古玩城的玉器店帮忙。他要教我玉石鉴定和赌石。 他见我来了,连忙过来招呼我说:“今天我带你先在这古玩城里的玉石店挑挑,让你先熟悉熟悉。” 我们俩在古玩城,逛了好几家店,都只是略略扫了几眼就出来了。后来又去了几家,他在其中的一家挑了起来。只见花风影围着一堆鹅卵石转了一圈,挑出了几个,然后用手掂掂,又拿着强光电筒在这几块石头上照看了几下。 然后选中一块,以五十万成交。他让老板对开——满绿。当场被人以五百万买走。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我当时都惊呆了,前前后后不到十分钟五十万变五百万,赚了四百五十万。 收了钱,我俩回店里了,我像小迷弟一般对他充满了崇拜。一路紧跟着他生怕他会飞了一样。追问他怎么看出来的。他只转头冲我说了句:“‘嘘’低调低调……”就只顾走路,没再理会我了。 回到店里,他关好门神神秘秘的告诉我说:“这东西主要看‘气’。观‘气’之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听的一脸懵,遂问道:“那具体怎么操作呢,步骤呢?” “首先,看表皮。原石的表皮会有一种柔和灵动的光,这种光一般无法用肉眼看见,主要靠感受。水头越足这种感受越强烈。然后,摸质感。拿在手上会感受到一股强磁吸力,掂一掂,份量凝练厚重。第三,观气。起货率越高、水头越足‘气’就越强,里面有绺裂的会稍弱。还有就是勤奋了,你看上个三船五车的原石,你就会看了。” 第7章 骨笛之前世今生 我虽听的一头雾水,不过却觉得很精彩。 他接着说道:“这里的原石品相很一般,都是大场口挑剩下的。过几天,我带你去翡翠大场口,认识一下好货。” 一年当中,花风影带我陆续去了莫西沙、莫湾基、木那……各大场口,原石摸了不下几万个。我也渐渐找到了感觉。什么场口出什么货、各个场口的原石特征、价位、起货率、种水……我已了然于胸。 后来在花风影的资助下,我也下手了几块原石,一年下来赚了一千多万。那一年,是我第一次收获颇丰的一年。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赚钱。 钱是什么——不过是有了种根,浇水施肥后就会枝繁叶茂打下种子的生物。 赚钱——不过是种下种子,精心呵护待其枝繁叶茂开花、授粉、结种、收获再种下……再收获的农民游戏。 过了几年,花风影结束了古玩城的生意回山鬼洞修炼了。我单独开了一家古玩店,并涉猎了青铜器的生意。 在古玩圈朋友的介绍下,我结识了圈内知名的青铜器大佬——张震宇。他痴迷青铜器,说是打小就喜欢。擅长各种青铜器的鉴别断代,精通青铜器修复。无论腐蚀多严重、多碎裂的青铜器在他手里都能恢复原貌。青铜器圈送了他一个外号“青铜张”。他不是科班出身,自幼家贫,也只有小学文化。他属于野路子,自学成才。 圈里人给我讲了一个他的小故事: 某天,考古所的青铜器老专家吴树森找到他,拿给了他一件西周青铜酒壶。由于年代久远,这个壶腐蚀严重,盖子已被表面厚厚的腐蚀层锈死。吴树森团队的技术员用尽了业内所有的常规方法,都无法安全的将壶盖打开。 于是吴树森找到了他,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希望他能攻坚这个难题。他拿到这个壶,看了看,接下了这活儿。他在吴树森团队的实验室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先给这个壶做了繁杂工艺的除锈,然后他开始尝试打开这个壶。 当他拿起壶时,却听到了里面有声响。当即怀疑里面可能还有一个壶。他遂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吴树森。 吴树森听完后说道:“不可能的,我们之前给它做过了多次扫描,多名专家联合又做了多次严谨的科学研究,从没提出过这个问题。” “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我几乎敢肯定。” “那——好——不过你有方法处理吗?” “我试试!” 历时三个月,当着众青铜器专家的面,他打开了那个壶——两个,是一大一小的套壶。自此,他在青铜器圈打响了名头,声名鹊起。 我跟他有些青铜器上的生意往来,再加上仰慕他的业务技能,一来二去熟络了起来。有一天,他带我去参加了一场青铜器专场拍卖会。 而就是这场拍卖会,又将我的心灵拉回了那个“前世今生”的死亡漩涡。 拍卖会快要结束时,张震宇拍得了一个他心仪已久的西周青铜簋。簋是古代一种盛食器,用来盛放煮熟的饭食,相当于现在的碗,多与鼎搭配使用。簋流行的时间很长,从商到东周一直沿用。 这个簋确实很好看——敞口束颈,双耳对称。微鼓的腹下是安稳的圈足,耳的正面各有一只怒目暴突的饕餮,吃的意念不言自明。双耳间配置了两个对称的兽头,凶悍之风更为浓烈;兽头两侧,是几组回首顾盼的夔兽,阔嘴短身;腹部正中,则是由云雷纹构成的菱形格,点缀其间的乳钉,使这细密的几何纹也充满了勃勃的野性。簋通体画面极具动感,显示出了战国时期周人的虎虎生气,精湛的铸造技艺又述说着已逝的三千年前的辉煌。怪不得他对这簋寤寐求之,重金购得。 本来拍到了东西就要走的,也不知道是他拍到了心仪的东西太开心还是什么鬼使神差,他硬拉着我继续留下看后面的彩蛋。 只听拍卖师说道:“下面是我们青铜器拍卖专场的彩蛋,这个藏品是由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藏家所委托拍卖,接下来请大家看一段藏家专门为这场拍卖准备的一小段纪录片” ——山林中的一条古道上,一白裙女子的背影出现在镜头里,及腰长发,曼妙绰约。我的心情突然紧张局促起来,这个背影是……我在山鬼洞见过这背影,我脑海里浮现过这个背影……是瑶姬……对……是瑶姬……我心跳开始急剧加速,呼吸急促。 一弱冠之年的男子,样貌清秀。我的呼吸更急促了,这男子是……他朝女子走来,眼神满是欢喜。切近,拉起白裙女子的手漫步林中,温情脉脉。女子从怀里掏出一支骨笛,赠与男子。男子接过,如获至宝。遂吹了一曲《网罟》——吾人苦兮,水深深;网罟设兮,水不深。吾人苦兮,山幽幽;网罟设兮,山不幽——看到这里,我已经快要无法呼吸……心里感觉阵阵刺痛,眼泪止不住的一颗、一颗掉了出来…… 女子听的入了神,眼神中流露出悲天悯人的忧伤。余晖浅照,映射面庞,佳人绝世,倾城倾国。他放下骨笛,将她揽入怀中,夕阳西下,云霞成绮,一对璧人…… 忽然画风一转,空中雷声大作,那女子被囚于一座殿宇,心急如焚,多次试图闯出殿宇,均被天网拦住弹至殿中。女子无奈只能坐地痛哭……看到这里我的心开始剧烈的震颤……疼痛……我快要窒息了…… 两天兵装束武士,将那男子锁走,直飞入云。按落云头,将其扔至一处山洞,两武士出,天网罩去锁死洞口。 男子已经明白了他马上要降临厄运,遂悲痛欲绝。在洞中画下一幅“瑶姬施雨图”写下几行诗句——仙子兮山之阿,含睇宜笑善窈窕。乘赤豹兮云之上,东风飘兮降灵雨。仙子奇缘谬垂爱,凡夫倏忽伴仙侧。惊扰六界天不恕,今日雷劫愚此殇。看到这里,我的心更痛了……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感又回来了……我强忍剧痛继续看了下去—— 顷刻间,天雷滚滚,劈入洞中。男子惨死,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支骨笛。 此时,殿宇之中天网大开,女子急出,乘花豹直飞入洞中。此时,当地的百姓已在洞中为他送行。女子伤心跪地,敛收男子尸体。将男子手中骨笛取出握于怀中说道:“来世,我再将它送给你……”说完勉力起身与众人将男子尸首抬出入殓下葬。墓字:良人利溪之灵位。我的汗滴滴答答落到了座位上,传来了声响,衣服已经湿透了,我瘫坐在座位上。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待不下去了,我艰难的起身,使出全身的力气告诉身边的张震宇“无论多少钱,给我拍下这个骨笛,我出去……出去透透气……” 张震宇看我这样子一脸疑惑遂关切的问道:“赵总,你没事!” 我艰难的从嘴里挤出那两个字:“——没事!” 跌跌撞撞从座位走了出去,又回头看了一眼屏幕——那女子已骑豹飞升入云,消失在茫茫苍穹。 艰难走出了拍卖室后,我开始狂跑,惊的一众工作人员观看。就这样一直狂奔——漫无目的……我跑出了拍卖行的大楼,上了马路。就这样一直跑下去……直到我彻底跑不动了,栽倒在地,我昏迷了。恍惚中有人送我去了医院。 我又做起了在山鬼洞那个长长的梦——我被五雷轰顶,我被扔入油锅……我又去了武山那个山洞,我在那里画了幅画……写了首诗……然后雷来了……我被五雷轰顶,然后我躺在了那里,手里死死的攥着那支骨笛——那是瑶姬送我的信物。 我喊了出来:瑶姬,瑶姬——我的爱人,我是利溪……瑶姬,你是我视若生命的人,我的全部……为什么我只是你的良人,而不是夫。 是啊,我只是凡夫,怎么会是神的夫,我不配,只浅尝与你的爱恋便被五雷轰顶…… 由于生前罪孽太深,我死后,不允投胎。堕入地狱——受万箭穿心、百虫噬骨……一会儿又来了牛头马面将我拖走,扔入了滚滚油锅……我惨叫,我哀嚎,他们大笑,我叫的越惨他们就笑的越大声……那种恐怖犀利的笑声任谁都无法忘记…… 我被捞了出来,送入地下十八层。从此沉溺于黑暗的污秽之中,永无天日。这里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哀嚎……我不知道世间已过了多少年月,我在这里呆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停滞了…… 某日,牛头马面来了,将我带了出去,我不关心他们带我去做什么,我早就已经麻木了…… 他们带我去了一个中有六个孔道的转台上书:“六道轮回”。 六道有三善道:天神道、人间道、修罗道;三恶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 像我这样在地狱受苦五千年赎了罪的,前世是人的可以准许投人间道。 牛头马面走了,我排队等着喝孟婆茶汤,喝完就可以去转台那边投胎了。终于轮到我了,我接过茶喝了一口——又酸又苦,正想一饮而尽。忽然被后面一涌,茶撒了,我把空杯递给了孟婆。她刚正在看热闹,没注意到我。她接过我的空杯,叫了下一位喝茶。 原来是有魂魄要赶吉时投胎所以插队,插进去后,后面的魂魄不干了,所以推搡了起来,正巧碰到正在喝茶的我。 喝完茶,我走过去了,到“六道轮回”转台那边,闭上双眼,跳了下去…… 我惊醒了,汗打湿了床单。突然坐了起来,开始狂呕——一口黑水从我口中喷涌而出。顿时,我那沉积在腹内深处的委屈不见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浸入了全身…… 张震宇见我醒了开心的对我说:“你终于醒了,好家伙!你刚才一直喊‘瑶姬’‘瑶姬’,又乱蹬乱踹的,我们怎么叫你都不醒,差点没把我们吓死……哦,对了,给你这个!”说完他递给我一个锦盒,我打开——里面是那支骨笛。 我近乎沉溺的看着这支骨笛笑着说:“谢谢,是不是很难拍到?” “拉倒!这种一头雾水的东西,根本没人要。一起拍,我就叫价,全场就我一个人叫价,一把定锤,五十万成交!不过,我也看了,是个老物件,上面还有道雷击纹,你要真喜欢,也值。” “——嗯,喜欢,喜欢,我很喜欢!回头我转钱给你!” 见我醒了,医生也说没什么大碍了,明天就可以出院。张震宇和其他几位朋友都走了。看着这支骨笛,回顾着我的前世今生……我好想瑶姬——好想去见她,她说过的,我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去找她求助的,对,我可以去。我要马上出院,我要去找瑶姬…… 第8章 重返山鬼洞 下午我办了出院手续,买了票,带着骨笛火速赶往山鬼洞。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次的行程特别慢。我等车的时间格外长,路上车速也格外慢……终于到了那个村子,我没有去住农家乐,连夜赶路,我不怕遇见山魈,我想瑶姬应该已经把它处理掉了。 进入山鬼洞之前,我又在那山洞住了一晚,重温了那幅壁画和那首诗。 进了山鬼洞,路上遇上花风影打了声招呼。我迳直去了瑶姬的房间。到了门口,我还是很紧张,做了个深呼吸,长舒了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敲了门。 “进来!”还是如之前一般温雅。 我走了进去,关好门,坐在了她的对面。她抬头看向了我,我正视她——一股淡淡的笑容落在她清雅的脸上。 “我先给你倒茶,我知道你口渴。” 我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没有,只是有些紧张罢了!现在好点了。” 她把茶拿给我问道:“快十年了,今天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我低下头从嘴里挤出了那几个字“我想起来了……”说完这句我顿时觉得耳根烧的慌。 听到这话她略略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从背包里拿出那支骨笛,递给她说:“我拿到它了。” 她接过骨笛拿在手中看了起来,仿佛那骨笛上凝结了她许多回忆一下子都浮现了出来。她略露微笑说道:“还挺好的,这道雷击痕在上面也不违和……挺好!”说完她把骨笛又递给了我。 她的笑容是那样干净、温暖,我不禁沉溺其中,内心充满了平静与喜悦。突然,我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奋力的抓住她的手说:“瑶姬,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略略有些迟疑后将手从我手中慢慢地抽出,起身转过头去走到窗户那边没有说话。 我坐在原地心脏狂跳,在等待她的回答。 半晌,她转身走了过来坐下,正视我语重心长的说:“让我再考虑考虑!” 听到这个回复,我心中大喜,觉得胜券在握,只是时间问题。 晚上和他们一起吃饭,一扫之前的尴尬状态,有说有笑,好不惬意。后来瑶姬给了我一件青铜器说是她要搭救一个人,需要钱,让我帮她在外面卖掉。我二话没说一口答应下来,因为这样我下次会有更充足的理由来见她。 从山鬼洞出来,我回到静海市,带着青铜器迳直去找了张震宇。他看到这件青铜器后直接惊呆了,多次问我这东西哪弄来的,我只含糊回答是个朋友托我卖的。听完我的回答,他瞬间沉默了,陷入沉思。 良久,他才说话:“这样,你那个朋友方便为我引荐一下吗?我想拜会一下他。” “这个……恐怕不太方便,她不喜欢见人。恕我无能为力,张哥,不好意思。” “你朋友要价多少?” “她没什么要求,就是急等钱用,你要是想要出个价就行。” “五千万,咱俩马上去银行大客户那交易。” 听到他出这么高的价,我感到很惊讶遂问道:“张哥,这是个什么呀,怎么你一见它就如见到至宝一样,给这么高的价。” “这是一只鸮尊,应该有两只,是商代鸟兽形青铜器中的精品,十分珍贵。1976年在河南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过一只,据墓中铭文介绍应该还有一只,在妇好生前就已不知所踪。这个消息官方从未对外公布过,所以你不知道它的珍贵,也很正常。我也是听很久以前‘一个朋友’说的,没想到今日它居然能出现在这儿,真是不可思议,妙不可言啊!” 当他说到‘一个朋友’时,眼睛好像湿润了起来。我问他怎么了,他只说“眼睫毛进眼睛了,没事揉揉就好了”我也没再多想。接着说道:“那好的!那咱俩现在就去银行交易?!” 他斩钉截铁的说道:“走!” 收到钱,我速速买好了车票,赶去了山鬼洞。将银行卡交给瑶姬后,又向她问起:那件事她考虑的怎么样了?!!!她只说还要再想想,以后再说。 次日天明,我刚醒来。就听见外面有很嘈杂的声音传来,我快速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见到外面这阵势我顿时吓呆了不知所措——只见二楼门廊挤满了人,瑶姬、花风影、七女子已经被四个持枪恶徒控制了,站在墙边。“听心阁”的大门敞开着,门口有两个持枪恶徒把守。 我下意识想进入“听心阁”看看情况,刚迈出半步就被门口两个持枪恶徒呵斥退开,我遂站到了一边。 半晌,有四个持枪恶徒从“听心阁”出来了,人手两大箱从里面装的文物,应该是全装走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那人是——我顿时错愕起来。那人是——张震宇——看见是他我都惊呆了! 我跑过去问道:“张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又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张震宇哈哈大笑道:“当然是你带我来的了。” 我惊诧的问道:“为什么?” “为了青铜器,我是一个青铜器酷爱者,从小就痴迷,天生的,改不了。为了得到青铜器,我不惜做盗墓贼。这么多年死在我手上的人多着呢!对了上次我跟你说那个告诉我‘鸮尊’有两只的朋友,是我曾经的至交。就是为了一只青铜器,我把他杀了。当时我们都很缺钱,他非要卖掉我们刚挖到的一只青铜器,我不肯,他就跟我抢,’砰”我向他开了一枪……他瞬间就倒在血泊中……” 说到这儿,他眼睛开始微微泛红,不过马上又恢复了一副狰狞相。我认识他好几年了,他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一副儒商模样,真没想到他还会有这么狰狞恐怖的一天。 我惊讶,错愕,木然……说不出话来良久问道:“你怎么会是盗墓贼呢?!” “怎么,不像?!盗墓贼就该是穷凶极恶、罗刹模样是吗?哈哈哈——赵冰冰,你太嫩了……”他向我投来了很不屑的眼神。 “那你你会怎么处理我们?” “怎么处理?赵冰冰啊赵冰冰,你这小脑袋瓜儿怎么就不开窍呢!?” 他遂看了一眼瑶姬又转向我说道:“赵冰冰,我们兄弟一场,念在旧情,我想让你死个明白。” 他指着瑶姬对我说道:“哥告诉你,这娘们看不上你,你甭想了!” “你t的说什么?”我急了冲过去揪住他的脖领子举拳要揍他,被他身边一个持枪恶徒拦住,给了我几拳,我疼的都快休克了。 他看着瑶姬、花风影、七女子说道:“真可惜呀,真可惜,看你们几个各个都不是庸常之辈,我也不想暴殄天物把你们全杀了,可是,可是我也不想死啊!”说完他命令看守瑶姬等人的四个恶徒瞄准准备开枪射击。 这时阵阵风声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地面开始抖动。张震宇等人瞬间脸色惊恐,面面相觑,他们以为要地震了。 突然一大马猴立于准备射击瑶姬等人的四恶徒面前,不容分说,张开巨口吞了两个恶徒,嚼了两下,掉出来四条人腿。其余八恶徒见状,立马四散奔逃。有几个逃跑时不慎跌入吊桥下方的万丈深渊,连连惨叫。 瑶姬对张震宇说:“你出去自首,坦白你之前的罪行,争取宽大处理。我不想你死在这里。” 见败局已定,张震宇瞬间精神崩溃,突然胸口剧痛,瘫倒在地。他使尽浑身力气,向恶徒逃跑时丢下的箱子爬去,试图抓取一件青铜器,手未触及——一命呜呼。 半晌,我才从这混乱惊悚的场面中恢复过来,走到瑶姬身边关切的问道:“你没事!” 她冲我微微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和花风影开始收拾这一地的狼藉,一会儿绛珠叫我过去。 我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瑶姬找我有事。” 绛珠说道:“娘娘让你和花风影尽快把‘听心阁’里的东西全部带出去交给国家,她不想再看到有人为了这些东西死于非命了。” 花风影使了个“大搬运”将已打包的八大箱东西连同赵震宇的尸首、那四条人腿……都搬到了武山深处一处隐蔽的洞穴。做好这一切后我用卫星电话拨通了当地文物部门的电话,他们了解情况后,很快联合当地公安部门的人员赶到了现场。警察让我俩去警局录了口供。 从警局出来的路上花风影对我说:“娘娘有句话,托我转答给你。” 我心里有些忐忑又佯装大方说:“什么话,直说无妨。” “娘娘说:‘与你因缘已了,今生来世不必再见!’”说完花风影不见了。 听到这话,我犹晴天霹雳!我根本无法接受这句话,这是什么意思,我要去问问她,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一路狂奔,去了山鬼洞的方向——洞口怎么不见了,我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又找了一圈。没错就是这儿。洞口呢,怎么不见了……我突然意识到,我进不去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我在洞外大声喊:“瑶姬,我爱你,你出来见见我,求求你了,求你见我一面,我不能没有你啊!瑶姬——” 我悲痛欲绝自语道:为什么不爱我,又要关心我;为什么让我忆起前世,又要离开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瑶姬呀瑶姬!你真是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就这样,我在洞外静坐了两天,里面没人出来。我如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静海市。 五年后我又来了一次,依然如故…… 十年后我又来了一次,还是一样…… 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四十年后…… 尾声 五十年后,武山已成为着名的旅游胜地,传说曾有养蜂人在峭壁采蜜时见过一白裙女子骑一匹花豹穿过山涧。 一日午后,一行三人——两名年轻人搀扶一位老者在武山步道缓缓而行。老者已垂暮之年,须发皆白,在两名年轻人搀扶下勉力行走。 三人行至一个无名山洞口时,导游正在洞内给游客们讲解:“这就是传说中的‘山鬼洞’,洞里有上古时期留下的壁画……据说曾有花豹身负一位白衣仙子在附近出现,也有人说此处夜里有青面獠牙的怪物出没……”两名年轻人搀扶老者走上楼梯,进入山洞。 老者满是怅惘,颤抖着双手轻抚过壁画外面的玻璃罩。老者口中自语:“瑶姬,我来看你了,希望来世我还能遇见你。”随即又摇头轻叹:“因缘已了,今生来世不必再见”。良久,老者对身边两名年轻人说:“我累了,你们去附近转转,我要在这里休息休息”。 两名年轻人离开了,导游和游客们也都走了。洞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备受尊敬的文物鉴定专家赵老(赵冰冰)在洞内踱了几圈,面对壁画缓缓坐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洞外夕阳正好,一缕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平静安详。 山洞深处隐约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第1章 遗落的五色石 相传上古时期,天塌地陷,阴阳混乱,逆气横生,洪水猛兽泛滥,世界陷入巨大灾难。女娲不忍生灵涂炭,于是炼五色石补好天空,苍生得以安居。无意间将一块五色石遗落山间,五色石受了日精月华化作一团“灵气”四处飘荡,岁月更迭转眼已是500载,这团“灵气”犹如大海中一叶扁舟般四处流浪,漂泊无依。一日南极仙翁下山云游,被此灵气吸引,掐指一算才知来处,遂甩出拂尘化作万道光芒将其捕获,装入葫芦中,会心一笑,转身离去。 回到南极仙岛,仙翁速命鹤、鹿二仙童准备炼丹应用之物,吩咐道:“此宝物小心收藏,师父一会儿用它来炼丹,此物非同小可,你们两个小心则个。” “是”二仙童道。 一会儿,侍童紫烟跑进来禀报:“师父,陆压道人来了。” “快快有请!” 陆压道人是南极仙翁的好友,精通五行遁术,擅长独门法术“长虹遁”,身怀独门法宝“斩仙飞刀”和“钉头七箭书”两大杀器,一旦使出顷刻间对手灰飞烟灭,绝无失手,他来无影去无踪,是位散仙,有时闲游三山五岳,有时会蛰伏洞中几百年不出,非常难见。 见了南极仙翁,陆压道人道:“道兄,贫道稽首了,今日前来是为道兄得着的那团灵气而来,今日我刚看见它,就被道兄抢了先,我愿用‘斩仙飞刀’与此物交换,你看如何啊?” “陆压,你我乃是同门,何必分个你我,你得此物无非是用来研究你的法器,有败有成,我得此物炼丹,凡人吃了不入地狱,不堕凡尘飞升成仙,神吃了可开天地之门汲取万物精华,益寿延年,法力少则增一千年,成此物者乃天地之功,不可私有,不如丹成之后请各方道友一同受用,可好啊?”陆压道人略迟疑了一会儿答应了。而正在此时,两位仙翁的对话却被门口送茶的紫烟全部听了去。 九九八十一天后,仙丹练好,仙翁请各方道友共赴“赏丹会”,宴会正式开始,南极仙翁吩咐道:“来呀,请‘仙丹’”突然鹤童急急忙忙进来禀报:“师父师父不好了,仙丹不见了,请师父恕罪,请师父恕罪……”说完连连磕头,如鸡喯碎米。南极仙翁当场震怒,脸红一阵白一阵,向各方道友连连道歉,散了宴席。速命人查清此事。一个时辰以后,鹿童进来禀报:“师父,我弟兄几个多方查找,紫烟不见了,一定是他趁烧火之时,偷吃了仙丹,逃走了。”南极仙翁连夜派人捉拿紫烟。 紫烟吃了仙丹以后,顿觉身轻如云,上天入地好不自在,在人间玩了几天之后,觉得太枯燥了,于是进入武陵山纠结妖魔做了大王,夜夜饮宴,连连歌舞,身边一小妖倒酒道:“大王,您法力无边,日后我们弟兄就仰仗大王您了,教教我们修炼,将来修仙得道做个不死神仙。”紫烟道:“我看还是做妖好,自由自在,做了神仙还不是天天伺候地位更高的神。” “就是就是,与人为奴,哪若自在为王,大王英明!”小妖道。 就这样,紫烟在人世间过了半年时光,每天不是夜夜笙歌,就是偶尔出去管管闲事,打个把妖精,收拾收拾人间的恶人,满足被万人崇敬感恩的虚荣心和优越感。 慢慢的,紫烟开始厌倦起当下的生活,后悔偷吃了仙丹,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偷吃那颗仙丹该多好,现在应该还过着平和的修炼生活,岁月静好,唯一的希冀就是可以像师父那样受万人敬仰。偷吃这颗仙丹也不过只是想获得上天入地的本事,他曾听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很想出去看看。现在人间、地狱、妖魔鬼怪人全见过了,目的已经达到,欲望满足了,自己的心突然空虚起来,他很想回去,乞求师父的原谅。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了的又觉不过如此,仙也一样。 突然空中光芒万丈,无数光刃向紫烟飞来。 “慢”南极仙翁说完抛出了五火七翎扇磕飞了朝紫烟射来的光刃。 紫烟抬头向空中看去,只见师父、陆压道人、师兄、师弟立于光芒之中。紫烟双膝跪地,双手合十边哭边说:“师父,师父,弟子知错了,弟子愿受万箭穿心之苦来恕罪,请师父原谅徒儿无知之罪。” “道兄,这弟子如此真心诚恳,又是初犯,我看就原谅他这一次,日后他也好有一番造化。”陆压道长对南极仙翁说。 南极仙翁思索了片刻道:“孽障,你知道你犯的什么罪吗?此罪不可饶恕,自此以后,为师与你恩断义绝。”说完朝紫烟掷去拂尘,毁了紫烟千年道行,除去神籍。道:“来呀,将其打入凡尘,转世投胎。”说完转身离去随之金光也消失在茫茫夜空。 第2章 问世 正逢一妇人生产,紫烟便投入妇人胎中,转世做了一个女孩。族长见女孩生的眉清目朗、千伶百俐,故取名瑶姬。 瑶姬的母亲只是个普通的农妇,父母早亡,一个人在山下的村子里生活,靠采药为生,十八岁尚未出嫁。一日她进山采药,路过一处烟霞云岚之地,见此地景致非凡,亦仙亦幻,便流连其中,昏昏沉沉睡在了此处的一个大脚印里,一夜未返,这夜以后,妇人怀孕,一年后诞下此女。 在母亲的悉心教导下,瑶姬展示出了过人的聪慧。七岁便识百草、尝百味,母亲意识到瑶姬不是普通女孩,带她去拜访了当地有名的长老文仓,散尽家财,希望瑶姬拜他为师。文仓收下了这弟子。 文仓曾是夏朝的史官,后因政治斗争辞官回乡,隐居深山,为了将现在人类掌握的农学、医药、占卜知识经验更为广泛的传播继承下去,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整理这些知识并刻成书简。瑶姬来了以后先跟老师学了一段时间识字、刻字,学会以后就成了老师的助手,母亲时常会过来看看她并给老师带些干肉、米粮。对于这些知识,瑶姬学起来得心应手,三年以后,已经熟练的掌握。 一日,长老将她叫到跟前语重心长的说:“孩子,你并非普通凡类,这三年中,你只跟我学了一年,后两年都是在帮我做事,为师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过几天,我出趟远门,再给你找个老师,跟了她们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学,别浪费了你的天资。”小瑶姬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重重的点头说:“是,老师!” 长老走后,瑶姬跟随母亲住了一段日子,每天陪母亲上山采药,下山卖药,学做衣服、做饭,过了一段平凡快乐的人间烟火生活。 长老翻过三山五岳,一个月后到了丰沮山,拜见了“灵山十巫”(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介绍了一下孩子的情况并表达了希望可以拜她们为师的意思,“灵山十巫”当即同意,长老喜出望外的回去了。 “灵山十巫”是十个当时很出名的女巫,归属神籍,各个都非庸常之辈。统领巫‘咸’自创占星术,又发明筮卜;四巫‘彭’极善医药,有起死回生的本领。 丰沮山是座灵山,烟霞霭霭,植被丰茂,溪水潺潺,山上栖息的奇兽神鸟不计其数,风水极佳,此处接连天与地,是天神上天入地的通道,日月从此地出入,凤凰在这里诞生,是百药的发源地。“灵山十巫”从这里升到天上下至人间,宣扬神旨禀报民情,采摘灵药造福苍生。“ 两个月后,长老回来了,迫不及待的告诉了瑶姬母女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母亲非常开心,瑶姬则略带迟疑。想想自己的老师文仓年老无人照看,母亲又是独身一人,自己终于长大了又要离家,心里不是滋味。 瑶姬说:“让我想想。” 老师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有多少人想拜‘灵山十巫’为师,只是资质不够,人家不肯收,她们能答应收你做弟子,都是你的造化,你这丫头怎么执拗起来了,唉……”说完转身生气的走了。 母亲语重情深的说:“丫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也许这就是你的宿命,你注定不会是个平凡的女孩儿。”然后向她说出了自己怀孕的事。 瑶姬问道:“那这么说,是您和一个大脚印生出的我?” “可以这么说,所以留下大脚印的‘人’就是你的父亲。” “那大脚印到底是谁留下的?” “这个——娘也不知道。不过那么大的脚印,肯定不是个凡人。” 听是这样,瑶姬没再多问下去。跪在母亲怀里哭诉道:“可是孩儿舍不得你。”母女俩抱头痛哭彻夜未眠。 过了几天,瑶姬收拾好行装准备启程。老师和母亲送她出山,老师文仓拄着拐杖,一步步蹒跚在崎岖的山路,一脸凝重。母亲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心被撕裂的疼痛,故作坚强,克制自己不让眼泪喷涌而出。一路叮嘱女儿照顾好自己,和善待人,心中藏有万般不舍。就这样,走着走着,又到了一个山头。 眼见天马上就要黑了,瑶姬关切的说:“老师、母亲,千里相送,终须一别,夜行山路,危险重重,女儿不放心,趁天还没黑,你们赶紧回去。”说完拭干了眼角的泪。 老师和母亲意味深长的说:“丫头,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放心!” 说完又与老师、母亲情凄意切依依惜别三跪九叩之后独自一人远游了丰沮山。 日暮夕阳人已远,,满天风雨话思愁。老师、母亲在山间矗立良久,才依依不舍的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南风吹其心,游子行路苦,干旨日已疏,音问日以阻。”想到这里瑶姬又一次潸然泪下,边走边哭。一个月后,赶到了丰沮山。见到瑶姬后,“灵山十巫”十分喜欢,统领巫咸满意的说:“我们正发愁找不到传人呢,没想到文仓就推荐了这么个姑娘来,真是个拳拳赤子惹人怜爱的好姑娘啊。”其余九巫也纷纷微笑点头。 天帝正在对六界:神,人,妖,怪,魔,鬼的管理进行改革,神归神道,妖回妖途,改变现在六界混居的状态。她们姐妹十人已接到旨意,让她们五年后回归神界,以后只负责神界事务,不许再插手人间之事,她们怕自己的知识在人间失传,想尽快找到传人,发扬光大,泽被苍生。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小姑娘非常认真学的很快,几位师父也是倾囊相授,两年后的瑶姬已经可以独立为人看病了。一日她去山中采药,恰巧遇见一个猎户张弓射箭朝几只花豹射去,共有三只,一大两小,领头的是一只母豹,后面跟着的两只是她的幼崽,猎户本来是要射大豹的,箭飞在空中时被树枝挡了一下,射偏了,朝大豹身侧来不及躲闪的一只小豹飞去,正在奔跑的母豹停下脚步朝身后望去,见一只幼崽已倒地。扭身想回去叼回小豹,见猎户又在举弓拉箭,遂叼起另一只幼豹迅速转弯离去。 猎户连连叹气,迅速猛跑追赶,大豹早已不见了踪迹。顺手拾起受伤的幼豹,搭在肩上,转身正要离去,被瑶姬拦了下来。 瑶姬说:“大叔,您拿这幼豹能做什么用呢?宰剥割肉不过一碗肉汤,皮毛做衣做裳均不成样。我看它还没死呢,不如送给我得了,我还能救活它,日后它长大生养,你也好有猎物可抓啊。” 大叔看着这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戏谑自己不屑的说:“你这小芽子,怕是奶牙还没长齐,就敢说这样的大话,回家怕是又要挨揍喽。”说完转身就走。 “请等一下,想请问我说了什么大话?” “它被我一箭穿喉,已将死,你又说你能救活它,这不是大话也是瞎话!”大叔头也不回的走了,瑶姬见无法说通,跑过去一手抢下幼豹,掰断两边箭杆,迅速从褡裢包里取出草药碾碎给幼豹敷好抱在怀中。 大叔见这姑娘如此无礼,急的直跺脚说道:“俺娘病了,怕是命不久矣,找了很多巫医都说没救了,俺本想打只大豹剥皮卖肉换钱再找巫医看看,不曾想大豹没捞着,连个小的想给俺娘熬碗肉汤还被你个野孩抢了去。”说完竟抽泣起来。 “原来你是要给你娘看病啊,我去就行了,我要是治好了,这只小豹是我的。” 大叔无奈只好带着瑶姬回了自己山下那三间石茅屋。进屋以后,瑶姬取下褡裢包置于地上,又将怀中幼豹放在包上,去看了老太太。只见她气色晦暗,双眼紧闭,有出气没进气,哽嗓咽喉已被血痰阻塞,又过去搭了搭脉。 跟大叔说:“老太太得的是喘病,我这里有些药可化痰理气,三碗水煎一碗服七日后便可痊愈”说完用梧桐树叶包好七份交给了猎户大叔。抱着幼豹回山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瑶姬小心取下幼豹喉咙处的半截箭敷好草药日日悉心照料,七日之后幼豹又恢复了生机,自此以后幼豹跟随瑶姬生活直到成年放归山林。 一日,瑶姬在山中采药偶遇猎户大叔,大叔竟双膝跪地万谢千恩,直呼瑶姬神医娘娘。小瑶姬羞红了脸屡屡作揖说折煞。这以后,找瑶姬医病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在丰沮山附近已经小有名气,百姓们都亲切的称她小神医。 一日大师父巫咸将她叫到身边说:“听说你最近成了小名人了?怎么样,心里是不是特别开心。”瑶姬开心的点头说:“嗯。”她已经做好了迎接表扬的准备了。谁知道接下来听到的却是“跪下”这两个既冰冷又简单的字眼。 瑶姬吓的一哆嗦,连忙跪倒在地。大师父巫咸道:“取戒尺来,今天要让你尝尝戒尺的厉害。”手下的徒子们连忙取来戒尺,接过戒尺后大师父不容分说拉过瑶姬的手心狠狠地打了上去。瑶姬不敢喊疼,眼泪没跟她商量,自主的流了出来。 看着瑶姬挨打,师姐师妹们有的不自主的颤抖肩膀感觉自己也疼,有的则幸灾乐祸的嘲讽:“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出风头,仗着自己学的好,在师父们面前卖弄邀宠也就算了,还出去卖弄。”打完瑶姬后大师父巫咸转身走了,师姐师妹们围观看了一会儿觉得也没什么意思,也纷纷退场。大殿里留下瑶姬一个人跪在女娲神像面前忏悔。 四师父巫彭走了过来,轻轻扶起瑶姬道:“孩子,知道为什么大师父教训你吗?”瑶姬轻声的说:“因为我做错了事。” “那是什么事呢?” 瑶姬想了想,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弟子不知,请四师父明示。” “那猎户的母亲得的是什么病?” “——喘病啊!?” “你用的什么药?” “——苍耳、薄荷、甘草、黄……” “那你区分她是伤寒喘病还是暑湿喘病了吗?” “区分了呀,现在正是暑期,肯定是暑湿喘病——”说到这里瑶姬不敢肯定了。 “所以你用了苍耳,你知道吗?她是伤寒喘病。” 听到“伤寒喘病”四字,瑶姬吓的哆嗦了一下,立即跪倒在地。要知道四师父曾反复强调过“伤寒喘病”只需薄荷、甘草、黄……“暑湿喘病”需要再加苍耳解表,因苍耳有毒,用量也极为考究。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多想,一看正值暑期便草草就下了判断。 瑶姬的心紧张的都要跳到来了战战兢兢的问道:“那那那老太太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那日我正好云游路过,用‘起死回生丹’救了她。我见到她时她正七窍流血,是典型的中毒症状,你不止错用药,还用错量,症候未明,主观臆断,险些铸成大错。望’‘闻’‘问’‘切’来不得半点马虎,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师父——师父,弟子——弟子知错了,请四师父责罚。” “大师父已经责罚你了,我这里就算了,希望你以后医病救人一定要谨观慎断,三思三思再三思而后行。”听到这瑶姬连连磕头已示谨记。 六师父巫真飘然走来道:“算了,四师姐,过几天大师姐就教她占卜了,以后让她望什么——闻什么——切什么之后再占卜一下不就得了,干嘛一点小事吹毛求疵的。瑶姬走,跟六师父回房睡觉去,六师父上次教你那个美颜术还没讲完呢,今天给你好好演示演示。” 四师父巫彭道:“这哪是什么吹毛求疵,搞医药的来不得半点马虎,就是因为你学知识不求甚解,所以搞的现在一事无成,也就只能参加参加那种选美的无聊圣女活动,这辈子只能当个花瓶。” 六师父巫真说:“当花瓶有什么不好吗,要不是我出去联谊,我们几个谁能当得上——‘灵山十巫’。” 四师父巫彭道:“你的意思我们几个的名头都是你用联谊换来的啦?女人光美丽有什么用,最重要是实力……※☆?※…云云” 六师父巫真说:“光有实力有什么用,一副黄脸婆,谁能看得见你的实力啊……※☆?※…云云” 看着六师父和四师父争执了起来,瑶姬吓的不敢说话,在一旁焦急的跪着,不知所措。 第3章 初长成 正此时,瑶姬的师姐鲧嬉走了进来,看见四师父六师父正在争执连忙叫来了五师父巫姑来劝和,把瑶姬带了出去。 鲧嬉拉着瑶姬的胳膊来到了一处池塘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看着天上的星星。 瑶姬问她:“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呀?” 鲧嬉说:“我是你的师姐,比你早入门,这两年我回部落了,最近才回来的,大师父特意吩咐我过来看看你的。没事了,你。” 瑶姬腼腆地笑笑说:“让你见笑了,我是自作孽不可活。” 鲧嬉将身体往草地上一仰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在这里谁还没挨过戒尺呢,你算挨的少的了。对了,旁边荷叶里包的是我从厨房顺来的干肉和饭团,你快吃!” 瑶姬拿过荷叶包开心的打开吃了起来说:“真好吃,赫赫赫赫……” 鲧嬉注视着天上的星星漫不经心的问道:“——瑶姬,你有梦想吗?” 瑶姬沉思了片刻说:“我没想过,我只想过今天和明天的事。” “那——你想家吗?” “刚来的时候有点不适应,现在觉得想也没用啊,哎——我暂时也回不去。鲧嬉,你是不是想家了?” “那倒没有,都是他们想我。有点破事就叫我回去,他们说我的梦想应该是当一名优秀的巫医,达成我父亲的希望。我来自南山的’鲧”部族,我父亲是那里的首领。我们部族的人和牛羊经常会死于瘟疫,损失惨重,所以我父亲送我来这里学习,希望我学成以后可以把巫医之术在部族内传承下去,给部族去除病灾。”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更想仗剑天涯。” 瑶姬看着天上的星星咬了一口饭团说:“那好像不太现实。对了——你姓鲧啊,那你是大禹的后人喽?” “并不是,我们家只是鲧的旁支,因为我的祖辈协助大禹治水有功,所以赐姓‘鲧’。” 鲧嬉蓦地坐了起来说道:“那你姓什么,你的父亲是谁呀?” “我——没有姓——只有名字——我父亲——我也不知道是谁——我一直都是跟我母亲一起生活的,母亲孤身一人将我养大——一直过的都很辛苦——”说到这儿瑶姬哽咽了起来。 听到这里鲧嬉对眼前这个可爱乖巧的妹妹顿生了怜惜之情,小心翼翼的将她搂到怀中心疼的说:“没事,这有什么,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我来照顾你……”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两姐妹依偎着睡着了…… 一日,大师父巫咸夜观天象,发现梁部族和吴部族之间将会发生一场纠葛,于是决定下山一探究竟,叫了瑶姬。瑶姬带上药包跟大师父出发了。 梁部族的几位姑娘和吴部族的几位姑娘在两族的边界采桑叶,突然梁部族的阿丽不小心踩到了吴部族阿美的脚,阿美惨叫一声,理论了几句,生气的回家了。 大师父巫咸带着瑶姬连忙赶去了吴部族,族长得知是大名鼎鼎的巫咸驾临,要求热情的款待她。 大师父巫咸说:“不不不,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族中阿美的事来的,请族长引荐我去她家中即可。”族长带巫咸师徒二人来到了阿美家中,族长连忙引荐:“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巫医‘咸’,她此次是为了令妹的伤而来。”见巫咸驾临,兄妹二人连忙施礼。 巫咸说:“瑶姬,你先去帮阿美处理伤口。”瑶姬说:“是,大师父。” 巫咸说:“阿壮,你打算怎么处理令妹的事啊?” 阿壮愤怒的说:“怎么处理,把我妹妹脚伤成这样,我跟他们没完,梁部族平时欺负我们欺负惯了,打猎抢猎物,种地挤地边,现在光天化日又踩伤我妹妹。分明就是欺负我们没人,吴部族的老少爷们受不了这窝囊气,这事跟他们没完。” 巫咸顿了顿,没有搭话。随即让瑶姬取出龟甲、刻刀,在腹甲处刻下:“去”字,有字面朝下拿到火上灼烤。不一会儿龟甲上出现了裂纹,只见裂纹迳直穿过了“去”字,乃大凶之兆。族长当即脸色大变,劝阿壮还是再考虑考虑,不要鲁莽行事,阿壮看了看阿美的脚没有说话。 瑶姬说:“阿美姐姐的脚伤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我已经敷好了消肿药,过几天就会痊愈的,也不会留疤。” “——行!那就不去了。”阿壮勉为其难,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句话。 族长放心的走了,巫咸和瑶姬两师徒也离开了阿壮的家。 路上瑶姬问道:“大师父,您是怎么判断那是凶兆的?” 巫咸道:“你留意到我在龟甲上刻的什么了字了吗?” 瑶姬说:“是‘去’字。” “那要是你占卜你会刻什么字呢?” “我会刻‘去’或‘否’” 巫咸温柔的笑道:“那接下来你会怎么判断去还是不去呢?” “——这”瑶姬答不出来了。 “你再想想,仔细回顾我刚才的操作。” 又翻过了一个山头,瑶姬还是想不出来,又问了一遍大师父,大师父只顾赶路没再理她。 师徒二人下了山来到一个村落,天快黑了,大师父打算在这个村子留宿。 大师父在一户牧家门口停了下来,敲门道:“我师徒二人是过路的,途径此处,天色已晚,想在您家借宿一晚不知方便否?”里头一个老太太迎了出来说:“来!来!就是家里寒酸,没什么可招待的。”瑶姬和师父一起进了牧户的家。 老太太说:“我老头放羊时,腿摔伤了,歇在炕上了,宰不了羊,今晚就只能拿这些款待你们了。”说完端出来一盆麦饭和一碗炒青菜。 巫咸说:“看您老客气的,这就挺好的。瑶姬,去看看老爷爷的腿。”说完跟老太太拉起了家常。 瑶姬过去摸了摸老头的腿,扭了两下,只听老头奥楼一嗓子惨叫了一声。 瑶姬连忙说:“没事的,爷爷,只是脱臼了,我已经帮您复位了,现在就可以下来走走了,再休息几天就能干重活了。” 老头下了炕在屋里开心的转了几圈说:“老婆子,你瞅瞅全好了不是。” 老太太开心的说:“是呗,你快别嘚瑟了,人家小大夫都说了让你再休息几天。”老头又上炕上休息去了。 巫咸、老太太、瑶姬吃起了晚饭又拉起了家常。 饭后,巫咸和瑶姬坐在院子里乘凉,巫咸指着圈里的羊群问:“瑶姬,你看这个羊圈这么简陋,为什么它们都不逃跑而是安逸的等待被宰杀呢?” “因为它们从小就在这里出生成长,从没一只羊教过它们,它们是被圈养的,目的是会被宰杀。” “那它们怎么才能知道呢?” “嗯——”瑶姬想了想试探着说:“如果它们其中一只会思考食物是从哪里来的或许……” “嗯,今天也累了,回去休息。” 回到屋里,瑶姬躺在炕上睡不着了,脑海里反复回顾大师父所说的每句话。假如羊圈里有一只羊开始思考食物是怎么来的,它就会推断出食物是人给它的,人为什么要给它食物,当然是养它,人为什么要养它,为了吃羊肉。如果它们能明白圈养它们是为了宰杀它们,那它们肯定会迫不及待的逃跑,而第一个提出这个问题的羊,就是这羊群里的智者。大师父是在说别人告诉的永远只是知识或信息,只有自己独立思考出来才能获得智慧,才能解决没人教过答案的问题。世上的事情都是纷乱复杂多变的,老师不可能全都教到,老师也不可能什么都会,要想应对世界的复杂,只有自己思考。 回到丰沮山以后,瑶姬开始自己研究起了占卜,翻阅了很多资料,总算是有了个大概。 一日,她找到自己的师姐鲧嬉,神神秘秘的说:“师姐,咱俩出去做个小实验,怎么样?” “什么小实验——我还得帮二师父劈柴呢——一会四师父还得检查我背书呢!”还没待鲧嬉来得及反应,瑶姬就拉着她跑出了山门。朝西边的深山走去。边走边笑着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走着走着,瑶姬说:“就是这儿了,等着!”两姐妹在一处静谧的小溪边停了下来。 “瑶姬,你搞什么鬼啊?这深山老林的,有什么可玩的,一会儿来了野兽,把咱俩吃了,更不用玩了。” 不一会儿,来了一只梅花鹿到小溪边饮水,饮完水后,朝南边去了。 瑶姬神神秘秘的问道:“师姐,你想不想知道,它往南边走后,会发生什么?” 鲧嬉说:“我就想知道,二师父的柴我要是劈不完,我会发生什么。” 瑶姬笑了笑,径自取出一块竹片,刻上“南”字,点起火堆开始灼烤竹片,不一会儿,竹片出现了裂纹迳直穿过了“南”字,瑶姬大叫:“不好,它可能会发生危险。” “别瞎说了,搞的自己跟个仙儿似的。” “是不是瞎说,咱俩往南走走看看就知道了。” 果然,没走多远,一猎户正张弓射箭,箭径直朝鹿两肺飞去,当场一命呜呼。 鲧嬉都傻了,苶呆呆看着瑶姬问:“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看着当场一箭毙命的鹿,瑶姬虽感唏嘘,但悬着的心也随之落地。鹿的死亡印证了她的猜想,这意味着她对占卜的理解是正确的。 瑶姬说:“卜出来的” 鲧嬉说:“行啊,你是小神仙吗?那你卜一下,待会二师父和四师父会怎么处理我。” 瑶姬笑着说:“不会怎么处理你的,放心!” 鲧嬉真的像听到了神仙的话一样,顿觉心灵舒爽,开心的和瑶姬回去了。 翌日,她去了大师父巫咸的房间,跟大师父行礼后说:“大师父,占卜的事我已经想明白了——”瑶姬顿了顿想看看大师父的意思是不是想听自己说下去。 大师父巫咸说:“说下去。” “是,对于某件事占卜不是问‘做或不做’,而是自己先决定‘做或不做’。决定后,占卜询问:如我做这件事,事态将会如何演变——吉、中、凶?抑或我不做这件事,事态将会如何演变——吉、中、凶?然后将决定刻于龟甲、兽骨、竹片……之上,火灼以观其裂:避开字为吉,裂于字上为中,径直穿过为凶。” 巫咸满意的点点头:“嗯——孺子可教!师父们教给你的再多也是有限的,你的脑子再好用,又能装多少,你的时间再多又能学多久。这世上的事物本就是纷繁多变,如果你遇到的问题是老师们没教过的,你又当如何?只有自己思考才能获得智慧,清醒保命,趋吉避凶。”瑶姬行礼后,退出房门,内心的喜悦如涟漪般荡漾开来,眼睛闪现出希望的光芒。 自巫咸师徒和族长走后,吴部族的阿壮对于妹妹被踩伤脚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某日他去田间耕种,偶遇阿山,将这件憋屈事告诉了他,阿山血气方刚当场震怒道:“梁部族的人就是一群兽类,阿美的脚伤了这么久,哪怕他们来个人带点干肉来看一眼,也算是个人。” “跟他们讲这个,还不如跟老母猪说呢!” 阿山一拍大腿说:“我去多叫几个人,咱们去梁部族那个阿丽家找他们说道说道。” 于是阿壮、阿山纠集了阿丁等五人气势汹汹去了梁部族阿丽家。 阿丽的哥哥阿木见了来势汹汹的几人说:“不就是踩个脚吗,养几天就好了,至于这么劳师动众的过来跟抢劫似的吗?” 阿山道:“你小子说什么呢,居然敢这么说话,会人话吗你,看来你自打出娘胎就没爹管教,今天我来给你当爹管教管教你。” 阿木急了:“你个野杂种,你看看你哪点像个人,大马猴的野杂种,人兽交媾的货。”村里的几个小伙儿也都跟着哄笑起来,尽是些污秽、辱骂之词。 不堪受辱的阿壮、阿山顺手抄起锄头当场打死了阿木,放火烧了阿木的茅石屋。阿木村里的几个小伙和阿壮、阿山等五人打了起来,怎奈不是敌手,这场仗干到以杀死了阿木全家而收场。阿壮、阿山等五人出了气,一瘸一拐的回了吴部族自己的村里。 梁部族的守边将军得知此事后大怒,马上发兵讨伐吴部族,随之两个部族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力冲突迅速演变为战争。此战持续了两年之久,双方损失惨重,死伤近万人,农牧渔生产也遭到了空前的破坏。 第4章 瑶姬戏大鬼 梁、吴部族发生战争的事情很快传到了丰沮山,巫咸听说此事后,唏嘘的对众徒子们道:“上士慎始,差若毫厘,谬以千里。事情的复杂程度往往超出表面,看起来微小的事情足可以改变未来的命运,徒儿们谨记要慎始慎终。” 徒子们齐稽首道:“谨遵师命!” 转眼五年期限已到,在几位师父的悉心教导下十五岁的瑶姬在医药技能、思想上都取得了很大的突破。她宛若沉寂于冬的一树花芽,正等待春的盛放,又若刚下完的一场雪,一尘不染。这样的隐力与纯净组合起来是美的,但也注定是苦涩的。 师父们马上要回神界复命了。其他徒子散了以后,“灵山十巫”单独见了瑶姬。“秋萧瑟,木叶飘零”,瑶姬与十位师父拥抱眷眷话别离。这场离别对于瑶姬来说在感情上与五年前跟老师、母亲的离别别无二致。 大师父巫咸首先开口:“世事多变,人心复杂,以后你一个人要小心则是。”说完送给了她一套占卜的工具和自己刻的书简。 二师父巫即是个很低调的人,平时对瑶姬的教育也很少发言,只是在关键时刻提点一二。说:“夜深露重,注意自己盖好被子,别着凉。”说完塞给她一串珍稀的贝币,转身偷偷拭去了眼泪。 三师父巫盼其实不懂医术,只是占了个“灵山十巫”的名头,确切来说她曾是个将军,后来隐退到丰沮山。平时教瑶姬些护身强体的功夫,但是瑶姬没怎么学会,可能是真的没有这个天赋。说:“虽然你平时不怎么好好练功,武功不好,但是造福苍生不一定非要用武力,有时候和平的方式也可以平息战火,利益众生。”说完送给了瑶姬一把珍贵的青铜短剑用于防身。 四师父巫彭十姐妹中医术最高,平时和瑶姬接触最多。说:“医病救人一定要谨观慎断,三思三思再三思而后行。”说完送给了她一瓶“起死回生丹”叫她谨慎用之。 五师父巫姑是盐水部落的首领, 土家人尊称其为德济娘娘,平时教瑶姬些思修方面的知识。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只会骗女人眼泪的混蛋,离他们远点。”说完送给瑶姬一块盐水部落的“铜制盐水令”,告知瑶姬万一有危险可凭此令牌得到盐水部落的庇护。 六师父巫真是个交际花,少年时期曾参加圣女大选,被选为圣女。说:“我教你的美颜术关键时刻记得用,无论你娇羞或媚态,都有男人愿意帮你的。人类啊,都是色相的动物,色相有时候可以换来真正的实惠。”说完送给了她一套美颜装备。 七师父巫礼虽医术高超,但她的侧重点是巫教中的祭祀礼仪。说:“我教你的‘干什么不能像什么’一定要灵活运用,有的时候可以保命的。”说完送给她一套祭祀礼仪书简。 八师父巫抵、九师父巫谢自瑶姬进山后,一直在外公干,和瑶姬没有直接接触。 十师父巫罗是位音乐家,经常在高山上奏起悠扬动听,感人肺腑的乐曲,使苍生精神振奋,对生活充满热爱,平时教瑶姬乐谱和乐器。说:“音乐的力量令人敬畏,它可以让一个骄傲的人瞬间失落,也可以救赎堕落的人心。”这个骨笛是我亲自做的,就让它在你觉孤独的时候给你慰藉! 说完,几位师父迅速飞升,空中闪现出万道金光,那光芒足可以将暗夜瞬间变成白昼,随之,师父们和光芒一起消失于茫茫苍穹。 收拾完东西,瑶姬打算回家看望老师文仓和母亲,下山的时候遇见了鲧嬉。 鲧嬉正坐在大大小小五包行李上发呆,见瑶姬来了,忙跑过去说:“我一直等你呢,怎么那么久?” “跟师父们说了会儿话。” “我说呢。” 鲧嬉指了指行李中的一筐书简说:“看——师父们送了这么多书简,我爹也不派人来接我,说让我下了山自己找车回去,我哪拿的动啊。” “没事,我帮你拿,我有力气。”说完瑶姬将自己背上的箱笼整了整位置,提起了两件最大的行李准备要走。 鲧嬉连忙拦下瑶姬急切的说:“诶——别忙,别忙!你先放下”鲧嬉顿了顿,似有话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瑶姬看出来了问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别憋坏了。” 鲧嬉有点不好意思了,挤出个佯装平淡的笑脸答道:“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我就说。我先声明啊,我没别的意思,绝对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说——我还不知道你,一撅屁股我都能看到你嗓子眼儿了。哈哈哈——”说完瑶姬灿烂的笑了起来,化解了那略略有些尴尬的局面。 鲧嬉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我想说——不——然你就先跟我回家,其实我爹派人来接我了。然后在我家住几天,我叫我爹再派人送你回去。我答应了要照顾你的,你一个人走这么远的山路,我实在是不放心。” 瑶姬笑了笑说:“就这话呀!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为情的内容呢。哈哈哈——我先回去看看我母亲和老家的老师,以后一定去,到时候你可得好好的款待款待我,一顿吃你半头猪的。” 听到这话鲧嬉心头的石头落地了。她太害怕了,害怕这一次分别后将再无见面的机会。她是家中的独女,在她的记忆里,她总是一个人,她很害怕这种一个人的感觉。她是孤独的,远不是她表现出的那种活泼开朗的女孩。在她童年的生活里,父亲只是个非常偶尔出现的人,母亲则是一直缺席。 在她的梦里,她曾无数次与母亲相会,而那个母亲却不过只是她想象出来的。她从没见过母亲,祖母、父亲、身边的仆役从没人愿意提她,好像她从来不值一提,每次她试图询问,大家都只有冰冷的沉默。 日子久了,她也不再问了,因为没有意义。来丰沮山学医的这几年,她深深的感受到她的人生并非柴薪燃烬后的余烬,而是如黎明初生的太阳般才只是刚刚升起。瑶姬就像一朵小花在她荒芜的心灵中——盛开了,给她孤寂的生命带去了安宁与希望。 就这样,两姐妹分配好拿着的行李,走一阵儿歇一阵儿又聊一阵儿一路欢笑着下山了。 不知不觉已到了山脚下,鲧嬉的老管家“仆安”套了牛车正在等她,看样子已经在山下等了很久。只见老人家精神矍铄,一身粗葛布的衣裳,收拾的紧趁利落,熟练的吆喝着牛车退到小姐身边,麻利的手将鲧嬉的东西一件件搬上车。 鲧嬉紧紧的握住瑶姬的手说:“我让仆安送你一程!” “不用了,不顺路的,我东西又不多,我自己可以的。看见总算有人来接你了,我可轻松多了,不然我还不知道我得帮你拿东西到什么时候呢!我们就——就此拜别!” 说完瑶姬放下手中的东西,给了鲧嬉一个紧紧地拥抱后背上箱笼,头也不回的跑了。 跑了一会儿,瑶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不舍,忍不住回头偷偷的看了一眼——鲧嬉正矗立在原地目送着她。瑶姬的泪水瞬间奔涌而出,她低头拭去泪水,肃了肃面,长舒了一口气,微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喊了句:“再会——” 鲧嬉则一边挥手一边抹泪,站在原地,直至瑶姬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才离去。 细雨绵绵,泪水和雨水混合一起滴落在脚面上,分不清是雨是泪,瑶姬的心情如这山路一般潮湿泥泞。 已是傍晚,天已见黑,在此地搜寻良久未见村落。瑶姬抬望眼向前路看去,前面是座高山,山势陡峭,路湿泥滑,瑶姬心想——“此地山势险峻,雨也不见停,晚上可能会下的更大,看来得趁雨小赶紧找个地方过夜。” 瑶姬拿出火把,小心翼翼的用打火石点着,四处观瞧——“前方不远处应该是个山洞,不如过去看看。” 须臾,到了切近,瑶姬打着火把在洞内仔细观瞧——这是一处有三丈高的宽敞洞穴,洞壁有开凿过的痕迹,地面有未燃烬的柴薪,还有些没有用完的木柴,应该是某位猎人进山打猎时的临时住所。瑶姬心中暗喜——“看来这附近应该很快就有村庄了,今晚就在这过夜了。睡个好觉,明早可以赶去这附近的镇店买些补给。” 瑶姬遂点起柴薪,生起了火。索性无事可做,便打开了箱笼,拿出一个干饼,边吃饼边摆弄起了师父们送的礼物。一件件小心擦拭后,又规规矩矩的摆了回去,猛然间看见了六师父巫真送自己的那个美颜装备箱,小心拎出来打开——只见里面有一枚精致铜镜、一团假发、几套男人装、假胡子,胭脂、水粉、石黛等妇人应用之物。 看见这些东西,瑶姬忍不住笑了起来——六师父给我这些男人装备做甚用呀,竟拿我做耍子。蓦地瑶姬停止了发笑,拿过铜镜,拆开头发,挽了一个牛心发纂,横插一根祥云木簪,宛若一个道童模样。瑶姬又翻出一套道童衣服换上,照了照,活脱脱神仙驾下一童子。 忽听洞外雷声大作,妖风四起,瑶姬下意识感觉不好,遂抽出短剑,别在腰间。警醒环视,倏的眼前一大鬼赫然耸立洞口,身高丈许、白面獠牙、赤瞳无鼻、肚如大缸,突兀而出。从头到脚一身卷曲黑毛中分,裘毛披风,脚踏绑带革履,手持一对寒铁骷髅锤,样貌可憎,立于风中如雷吼般狂笑。让人不寒而栗。不容分说,将瑶姬一把揽过夹于腋下,乘风而去。 降落至一处洞穴,抛出瑶姬扬长而去。呼哈哈哈哈——边走边笑,振聋发聩。瑶姬惊悚片刻,起身恢复冷静,只见洞中白骨森森、骷髅堆积如小山,一股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地面一股血流流出,顺血流看去,正是一堆残尸正在渗血,均被剖腹剜心,瑶姬生理性的呕了几下。连连后退,万分惊惧,遂抽出短剑握于掌中,扫视四周,准备厮杀。 大鬼进来了,见瑶姬后很不满意的说:“本以为是一豆蔻女子,没承想洞中昏暗没看真着居然捞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小蚱蜢。”说完抖了抖庞大的身躯,身上掉落的蟑螂、黑豆般大小的虱子四处乱窜。阵阵恶臭袭来。 ”——小的们,来呀,将他洗洗宰杀割肉——赏你们下酒了。” 几个小妖齐道:“得令!大王!”回完话的小妖们迳直朝瑶姬走了过来。 瑶姬见此状将短剑别入腰间故作淡然高昂道:“慢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居然如此蛮横无礼,你们要是吃了我,我怕你们这一洞妖精顷刻间化为乌有。” “——嗯?”大鬼迟疑了一下,顿生疑惑道:“你是谁,敢说这样的大话。” “哈哈哈哈——我是谁,说出来怕吓死你们,我乃南极仙翁座下大弟子——白鹤童子。” 随即瑶姬拱手傲娇道:“陆压道人是家师的朋友,燃灯是家师的故旧,云中子与家师并称‘福德之仙’,‘昆仑十二仙’乃家师的下宾,真正的大罗金仙。” 大鬼听完“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不用说得罪了南极仙翁,就这白鹤童子大破‘赤沙阵’斩杀张天君也不是等闲之辈也得罪不起啊!” 见大王如此惊慌,小妖们心领神会,扶起大王。 连忙跪倒在地祈求恕罪拱手道:“请上仙宽恕,原谅我等畜眼不识真君,我等定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大鬼卑躬屈膝满脸堆笑连连轻声柔语道:“哎呀——上仙啊!上仙请上座,误会!都是误会!我等卑劣之物怎敢——”说到这儿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瑶姬见阴谋得逞一脸正色道:“本仙云游至此,不料想被你‘请’进洞来,无意间见到你这——一堆白骨骷髅,这——那堆渗血残躯——这等发指罪恶,此状回去不禀报很难交代啊!我倒是好说话,可我那师父可就——” 大鬼说:“上仙,上仙息怒,我等孽障粗劣之辈都是直肠子,还请上仙明示。” 瑶姬道:“你这可有什么宝贝啊,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一绿毛小妖福至心灵抢话答道:“我家大王为陆压道人守山时曾偷得一件宝贝——此物正是陆压道人的独门法宝——‘钉头七箭书’,是陆压道人的亲笔书简,内记多项诅咒之术,可杀人于无形。我家大王看不懂,待有缘人开蒙,所以一直珍藏。” 瑶姬笑中藏刀对大鬼道:“拿来!” 大鬼略略有些迟疑“这——” 瑶姬假装很不满意又佯装自若道:“那好,上士不夺人之美,在下告——辞!”说完转身要走。 大鬼看“上仙”要走心里害怕,道:“别别别,来呀——快取书简来,呈于上仙。” 一红毛小妖眼疾手快道:“已经取来了,大王。”尽显谄媚之态恭敬的将书简交到了瑶姬手上。 瑶姬接过书简迳自离去。大鬼率众小妖一路恭送以示笃敬。 瑶姬见大鬼与小妖们已经没了踪影,拿着书简一路狂奔,回到洞中收拾好东西装入箱笼,连夜赶路。 第5章 瑶姬设计擒大鬼 天蒙蒙亮,雨也渐停,瑶姬爬到了山顶,向下望去见山下有一村落已有袅袅炊烟升起,山间一阡陌小路直达此村。心才放下,舒展眉头,快步向小路走去。 半日,抵达村落,见此地农田半数荒废,很多房子也已破败,无人居住。又继续向前走了走,见一户人家正哭哭啼啼办白事,门口也挤满了人。迳直进入院中,男女老少幼也挤了一院,表情凝重。 进入正堂,内设一灵位上书:“爱女楚娇之灵位,年十五岁” 瑶姬为这家丧女之痛深感惋惜,目光滑向灵柩处却不见遗体,心中顿生疑惑。瑶姬挤过人群朝内堂走去,见屋内十几个妇人正安抚一老妪,老妪伤心欲绝哭的已泣不成声坐于炕沿,地上蹲坐一老头儿也是肝肠寸断、唉声叹气。 瑶姬见事有蹊跷连忙过去询问,十几个妇人无人心作答只连连摇头。 瑶姬只得退出内堂,向院子走去。只听人们小声议论道:“可不是吗?年纪轻轻就得送给黑大王吃了,真可惜啊!” “大了人家不要啊,只要十五岁的女孩,咱也不懂,咱也不敢问啊。” 瑶姬听闻此言向一耄耋老者走去询问道:“请问这位长老,这家是给谁办丧礼啊?” 老者面露惊恐状连连摆手道:“别问了!没用!赶紧家去!”说完老头伛偻着背缓慢的挪出了院子。瑶姬紧随其后。 老者在不远处一户院落停了下来,推开柴门,迳自走入屋中边哭边骂道:“这叫什么事,哪来这么个白面鬼,还非要什么处子……天神呐,你咋不开开眼呐,赶紧收拾了这恶鬼呀,我们这日子没法过了。” 瑶姬放下箱笼走近老者轻声安慰道:“长老,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您刚说那个白面鬼是不是身高丈许、白面獠牙、裘毛披风,面目可憎的一个家伙。” 老者一脸正色道:“正是啊,怎么——你见过它?!” “实不相瞒,我自上山的路上已与这家伙有过周旋。” “你这小孩竟说大话,你跟它周旋你还能囫囵个儿的回来,竟瞎扯。” “长老,我此言并无虚假……”遂将与白面鬼周旋历程向老者叙述了一番。 老者听的连连惊叹,上下左右又仔细打量起了这个道童模样的少年。 瑶姬殷切的问道:“现在您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老者哭诉道:“哎——也罢!原先我们这个地方方圆五十里,都有人家,也是风调雨顺。谁曾想三年前刮了一阵妖风,一白面鬼从天而降,扬言让我们以九日为期,每九日给他送一个十五岁的处子进山,他要采阴补阳,事后再——再破腹剜心下酒啊——呜呜呜——不然——不然他就引来山洪,淹了我们整个部族。” “那就真的送去了吗?” “开始当然没有,九日后见没送人,白面鬼又来了。此鬼力大无穷,一掌拍死一个,接连拍死了我们十几个村民,又抢走了一个少女扬长而去。后来我们就——我们就送——了。”说到这里老者又痛哭了起来。 听到此处瑶姬顿感心里阵阵刺痛一时无言迳自思忖起来。 须臾,见瑶姬不说话只顾思索老者疑惑的问道:“——你问了我这么多,该不会是想——拿它?!” 瑶姬斩钉截铁的说:“正是此意,还请长老代为禀明族长,我需要人手。” 老者思忖片刻道:“我就是族长,我现在就给你叫人去。” 不一会儿老者找来了几十个壮丁,跟瑶姬说:“看看这几个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叫。” 瑶姬笑道:“够了够了,不过还有个最关键的人没到。” 老者不明所以道:“谁呀?” “正是今日灵位上那位名唤楚娇的姑娘。”瑶姬走过去耳语老者说出了自己的计谋。 听完后,老者连连摇头道:“不成不成,这太危险了。” 瑶姬狡黠的笑了笑说:“您放心,进入洞中,我自有法与它周旋,你们只管按计划行事就好。” 于是老者派人去看守房里接出了待送的楚娇,送至家中。 瑶姬打开箱笼取出化妆盒,拿出铜镜,散开头发,扎了个少女发式;轻施薄粉,淡扫蛾眉,一袭红衣,好一个美貌的新娘。 踏上步辇,被几个壮丁抬到了白面鬼洞口。一见少女准时送到,白面鬼很开心,大步流星抱得美人进洞。 置于床上,准备行事,瑶姬尽显千娇百媚笑道:“大王,春宵一刻值千金,行乐之时,若无美酒助兴,岂非浪费了这良辰美景。” 大王不听欲霸王硬上弓憨怒道:“那都是穷酸文人整的玩意儿,掩盖那话儿如虫般猥琐短小,力不从心;大王我雄姿勃发,整那些个花样儿有甚用,都是浪费时间,我就喜欢单刀直入。” 瑶姬见大鬼略怒,见状忙道:“大王操劳一日,想也累了,让小奴家伺候您宽衣解带。” “呼哈哈哈哈——这么多女子,就你一个懂事的。往日不是直接吓晕,呆若木鸡;就是哭的死去活来,好不聒噪,令人生烦,没一次是好好办事的。”说完大鬼松开紧握瑶姬胳膊的手。立于床前,张开双臂,等待宽衣。 “报——”见一绿毛小妖急匆匆进来禀报。“大王,大王,不好了,离洞口不远处的山林着火了,看这风势马上火就要吹进洞子里来了。” “嗯——?”大王嗔怒道:“什么?这时候着火,你们还不快去救火。” “大王,小的们不敢惊扰您,实在是势单力弱,法力有限,救不下这迅猛之火,请大王恕罪。” “一群废物,还能干点什么。走,待我去看看。”说完大鬼领着绿毛小妖出去了。 见时机已到,瑶姬迅速从腰间取出由曼陀罗花、生草乌、香白芷、当归等制成的麻醉剂混入洞内桌上的酒壶中,摇匀置回原位。 忽听得洞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瑶姬附耳过去。 一小妖道:“火势太猛,大王叫你们一起去救火。” “我们全都去吗?” “笨蛋,火势这么猛,当然全都去了。” 瑶姬心下暗喜,待脚步声音消失后,小心翼翼穿过枯骨骷髅小山,迈过残躯渗出的血溪。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原来这个洞后面还有个出口,走出去后面是一个院落,院落大门敞开直通下山的路,小妖们应该是从大门出去山间救火了。 瑶姬仔细在院落中搜寻,忽见地面有一入口直通地下。瑶姬战兢兢顺楼梯走下去,是一间地下室,只见骨钩、皮鞭、绳索、木棍、斧钺刀叉摆放在刑具架上。带血的衣物、行礼、吃食已腐烂散乱的堆在地下室的墙边。 目光向前方扫去,一地下囚牢赫然出现在眼前。木栅栏里面关了男女老少不下二十几个,赤身裸体,旁边还有几具遗体,叠放在角落。由于囚牢内空间窄小,这二十几个人只能挤在一起,人挨人,人叠人,身上沾满了粪便、尿液、血渍,走近一股浓烈的恶臭熏眼呛鼻,里面的人用惊惧的眼神看着瑶姬,表情木讷。 瑶姬柔语轻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关在这里。” 一面部纵横沟壑的无牙老者道:“我们是这山中过路的行人,被这黑大王抓来,关在这里,供他们耍子用。嫌我太老无用,肉也不鲜,把我的牙拔光了,见我痛苦万状嚎叫,它们取乐寻开心。” 瑶姬又打量了下囚牢里的人,有的肢体不全,有的已被弄瞎双眼,甚至还有怀抱婴儿的妇人也在其中,已被割去了半边乳房……真是惨绝人寰的恶行。 瑶姬怒不可遏,气冲冲转身离去,心生杀意。 回到洞中泰然坐于床边。不一会儿功夫,黑大王回来了,瑶姬佯装关切之意温存娇语道:“大王,您可回来了,叫小奴家好想。看这灰头土脸的,可累了。”说完接过大鬼脱下的披风放在一边,又取出细葛布热毛巾殷勤的为大鬼擦脸。 大鬼骂骂咧咧:“这群白吃饭的废物点心,一场火都救不下来,哪天我非得把他们一个个都吃了,再招批得力的来。” “为这几个小喽啰生气不值当的,大王您是力拔山兮的盖世英雄,他们这些小苍蝇、蚊子、臭虫哪值当您说啊!” “呼哈哈哈哈——那倒是!” “大王,来——喝杯酒解解渴。”大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瑶姬又倒一杯,大鬼连饮三杯。倏的轰然倒地。 瑶姬见已得手,遂跑到洞口,点起狼烟。只闻四面人声鼎沸,几十个壮丁手持石镰、石杵、耒耜杀将出来。众小妖见大王已被俘,四散奔逃。 壮丁里领头的阿槐问道:“姑娘,这大鬼如何处置?” 瑶姬凛凛的说:“搭出洞外,纵火焚毁。”几个壮丁干净利落的将大鬼绑缚木桩之上,抬到洞外。 第6章 大鬼之前世今生 瑶姬迅速带领其他壮丁进入地下暗牢解救出被囚的众乡亲。 众人已备好柴薪、石漆正要点火之时,只见空中万道金光闪耀,光芒之中走出一仙风道骨的老者道:“且慢动手!” 族长怒问道:“你是何人?因何要救这滔天恶行之大鬼?” 老者道:“我乃陆压道人,此番前来,不是要救大鬼,是要结果它。”只见陆压道人手一挥,万道光刃朝大鬼飞去,大鬼顷刻间化作一团黑气。遂拿出一个葫芦,打开盖子,瞬间那团黑气被吸入葫芦囊中,盖好盖子,悬于腰间。 陆压道人道:“此大鬼乃一股怨恨之气所生,故而如此残暴,凡火是杀不死的。五百年前,一日, 丹云山一村妇正生产,早上破水,夜晚孩子才落生。不过却是三胞子。”听到此处,族长、瑶姬等人纷纷瞳孔睁大,露出惊讶之色。 “山中农户,本不富裕,两亩薄田,去除苛税,再做些杂工,也勉力只够四人糊口。三子中一名唤力粟因者因营养不良、瘦小孱弱,其母以奶水不足为由,拒绝给他喂奶。父亲用糊糊简单喂过几日之后,也失去了耐心。便将他带于饿狼出没的蛮荒之地遗弃。可怜力粟因年幼单纯,处于危险之中不知嚎啕大哭,竟然还发出阵阵笑声。 奇怪的是毒虫见他绕道而行,猛兽也纷纷嗅嗅就走,飞禽来了见而不啄。翌日,一只刚产崽的母狼打此经过,遂将其叼走,以奶哺之,以肉喂之,抚养长大。 两年后,母狼将其叼入一富户门口,见有人出来将其抱走又未抱出后,转身离去。这以后母狼常将自己捕获之野猪、麋鹿之类拖来送至富户门口,已示感激。 富户家老夫妇无子无女,见力粟后非常开心,认为此子乃上天所赐,故取名‘恩施’。转眼恩施已是弱冠之年,老夫妇为儿子娶妻之后相继撒手人寰。 本以为自此以后苦尽甘来,夫妻二人可琴瑟和鸣,白首到老。却不料,此妻生女‘妙瑗’之后不久病死。恩施一人又要种田、又要做工抚养女儿,心有余力不足,故想为女找一妇人做母。在族人撮合之下与一大龄未嫁女子成婚,谁料此女竟是举止轻浮、污淫浊浪之辈。整日浓妆艳饰、花枝招展以图引汉入室行媾和之事。夫妻二人因此心生嫌隙,感念此妻平日照顾女儿妙瑗也是尽职尽心,一丝不苟,遂恩施不作计较。 十四年后,妙瑗及笄之年,出落的娉婷袅袅,楚楚动人。一日,后娘约三壮汉在家中相会,三壮汉见妙瑗后,顿生淫意。趁后娘酒醉酣睡之即,侵犯妙瑗后,自鸣得意、扬长而去。妙瑗不堪受辱,自缢身亡,后娘醉醒后,见此状,卷走财物、逃之夭夭。 夜半,恩施回到家中,见爱女惨状,无悲无泪。次日天明,将女儿掩埋,揣起牛刀陆续赶置三壮汉家中,净杀三壮汉全家。蓬头血衣,怒追继妻,行置山腰处,一把拎出藏于山洞的继妻,将其割喉,剖腹剜心。事后,恩施昂然立于风中,仰天长啸:“自我死后,化为厉鬼,要这世间豆蔻女子,为我女陪葬;要这世间之人尝尽痛苦折磨。哈哈哈哈——说完短刀入心,七窍流血而亡。” 听到这儿族长唏嘘道:“哎——这恩施也是个苦命的人啊!虽说他净杀三恶人全家,实属伤及无辜,于理不容,于情也确实可以理解。道长,那后来呢?” “后来恩施化作一团怨恨之气,不肯投胎转世。一直在世间游荡,因缘巧合,附入一白面猴体中。当初我也是一时心生恻隐,那日我在山中闲游散步,面前出现一白面猴儿。我见其瘦小孱弱,心想其必是被猴群遗弃,无窝无食,才至流浪山间,无依无靠,遂带回西昆仑,我的福地收养。进山后它常听四方道友讲经,开了智,我见它生了灵性,叫它做了守山大神看管西昆仑。不曾想它竟偷了我那‘钉头七箭书’逃到此处成了气候,祸害人间。”众人听的阵阵唏嘘。 说完后陆压道人走到瑶姬身边伸手道:“拿来——” 瑶姬乖乖双手呈上——‘钉头七箭书’ 陆压道人问:“看了多少?” 瑶姬故作乖巧状答道:“没——还没来得及看。” “哈哈哈——”陆压道人哈哈大笑乘风离去。 第7章 青丘山之八尾狐 次日天明,族长带领全村人准备了酒菜预宴请答谢瑶姬,却不料瑶姬早已踏上了去往青丘山方向回乡的路。 族长遗憾的说:“咳——这孩子作甚走的这么急,怎么连个姓名也不曾留下。”说完看着瑶姬回乡的方向怅然的回家了。 青丘山在现今的山东青州境内,山的北面盛产一种叫青雘的涂料,现代的人叫它石青或蓝铜矿。就是文人墨客常说的妙手丹青里那个青。青丘山的南面盛产玉石,此山草木丰茂,淡水资源丰富,山涧、小溪、河流大大小小有十几条。飞禽、走兽、昆虫在此栖息,数量、种类繁多。 青丘山的东边有个国家叫“青丘国”,仰仗着青丘山的资源日趋渐盛,国家越来越富,人口也越来越多,很快成为了华夏大地上最强大的诸侯国。该国有个宰相名唤雘青,他靠玉石、青雘涂料贸易起家,很快成为了该国的首富。是青丘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响当当的人物。不过雘青这个人对权利没什么欲望,对君王忠心耿耿,在他当宰相的这二十几年里,勤勉为民,忠心君王,让他做件祸国殃民的坏事,简直就是笑话。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我,将这一切都改变了。 ——忘了告诉你,我是一只青狐,给自己取了个雅名——青姬。我七千岁或者五千岁都可以。有六条尾巴。 青丘山的狐,都是要修炼的。每认真修炼一千年法力会增一成,长出一条尾巴……直至成为九尾狐,机缘巧合,修成正果得道成神。这是每只青丘狐的毕生追求,不,或许只是我的毕生追求。如果不幸中途夭亡,或者不慎被人、其他动物捕杀,就要再转世投胎成狐,从头再来。 说来轻松,实现起来可真难。不过两千多年前,我亲眼见到了这种事的发生,一只九尾狐在我眼前飞升——成神——成正果了,后来听说她进了天宫,做了仙子。自此,她成了我的信念,我坚信待我拥有九条尾巴时我定会飞升,也许比那个姐姐飞升的更风光,更体面。 自此以后我更是洗尘隔缘、心无杂念、一心修炼。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这一千年觉得过得格外慢。 近一千年,我日日在洞中修炼,打坐,时常会静不下心来,甚至觉得枯燥。所以,有时候我会变化成人跟其他姐妹们到人间去耍耍。这些姐妹,大部分都是没出息的,我出去是为了换脑子,稳定心神。她们出去则是为了谈情说爱,和人类爱的死去活来,纠缠不清,我只觉它们是最傻的,为了个不存的东西——爱情,搞的自己毁了道行甚至身首异处。多么的不值得。 日子就这样一点点的过,每天日出日落,月圆月缺,我颂念修炼口诀,一遍一遍又一遍重复再一遍……打坐……就这样又过了两百年。我还是等不及了,我越发的急起来,我迫切的渴望我那第九条尾巴长出来,我每晚睡觉前都会祈祷——明早长出一条尾巴。可是第二天醒来一切都还是没有变。 某天,我净不下心来修炼——我从洞子里跑出去玩了。 森林好广袤啊,空气真新鲜,鸟儿唱的多开心。忽然一只野兔从我眼前跳了过去,我盯着它,试图等待机会抓住它。我想把玩它,想带回洞子里,当宠物养起来,让它陪我修炼,给我枯燥的修炼生活带去一点乐趣。我正凝神抓兔子,突然听得耳边“嗖——”的一声,飞过去了一只箭。我猛然回头观看,一猎人正虎视眈眈、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我,已经瞄准我,马上要发第二箭。我顿感错愕,我木然…… “慢!”——一个身着绿罗裙仙子般的美丽女人拦住了猎人弓上的箭。猎人慢慢松开弓,将箭取下,置于身后的箭匣中。我这才反应过来,快速的跑开了,躲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后朝这边偷看。 只听那仙子姐姐说:“这位壮士,我是这山中的山神——‘璞姬娘娘’,此狐已修炼了七千年,再过一千年她就可以飞升成神。若你此番射杀了它,它又要重新投胎成狐,毁了七千年的道行,从头再来了。不若看我薄面,放它离去!” 壮士听到是‘璞姬娘娘’下凡,连忙跪倒在地叩头道:“小的谨遵娘娘法旨。”璞姬娘娘在此地很有威信,功高望重。旱降甘霖、涝整河道,众生才得以在此地繁衍生息,百姓风调雨顺、安居乐业。既是娘娘吩咐,壮汉定当遵从。可是这娘娘为什么突然在这当口出现救了我呢,难道是我快要成神,鸿运当头……? ‘璞姬娘娘’满意地飘然转身乘风离去了。猎户也走了。 这时躲在老槐树后惊魂未定的我心头大石也落地了。在原地呆坐良久,不禁怅然若失——想我修炼了七千年,却依然可以轻易的死在一个二十几岁的凡人手上,而娘娘的三言两语竟有这么大的威力。说到了不就因为我是妖,她是神吗?!妖不如人,人不如神。几千年的妖地位都及不上一个一岁的孩童。倘使他今日射杀了我,没人替我讨回公道,更没人还我几千年的修行,他既不犯人律也不犯天律。假使今天换作是我杀死了他,道士、神、仙都会赶来——来除妖——妖危害人间了——妖作孽了——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想到这里,我心更怅然了——“还是先回洞子里去修炼!我成了神——一切都会变好的。”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阵阵的呼救之声。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半熊半人之大物正轻薄一白衣女子。心想:“我得搭救她,好增加我的功德。” 于是我便变作“璞姬娘娘”的模样,跑了过去喊道:“呔,你这丑陋之物放开那女子,不然叫你瞬间化为齑粉。” 大物嗔怒道:“你是何方妖物,竟敢管本大王的闲事。” 我心想:“它叫我妖物,不会是识破我的把戏了” 正迟疑听那白衣女子昂然道:“这是我家主人——璞姬娘娘——女娲娘娘的近客。” 听到这儿,我的心平复了下来,淡然答道:“正是本尊,你这大物还不快逃!”那大物遂变作一团黑气,顷刻间无影无踪。 白衣女子走到我跟前飘飘下拜,道:“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我很难为情,马上变回了原身恭谨道:“我不是你家主人——‘璞姬娘娘’。我只是这山中一狐妖,方才慌乱中才变作你家主人模样想吓退他。实属无奈,还请小姐姐原谅对你家主人不恭之罪!” “哈哈哈——原来如此!”只见猛然间一团烟霞紫气腾空而起,烟霞中白衣女子——正是“璞姬娘娘”。 我连忙正色道:“方才林中,小的未曾看清娘娘真容,肉眼凡胎识不得娘娘金体,请娘娘宽恕小的不恭之罪。”说完连忙磕头谢罪。 娘娘一抬手将我带置空中道:“走,随我去紫云宫。” 真是灵光未及灭,笃诚虔心感真神。我顿感我的“好运”可能要来了。 落地后,我恭敬的跟在娘娘身后。 紫云宫坐落在九霄云中,是璞姬娘娘的福邸。宫殿总体气势磅礴,内饰金碧辉煌。见娘娘回宫,侍女仙子们都纷纷下拜,娘娘摆手示意,叫她们退出殿外。 大殿的仙桌上仙果、仙酒……已经摆好了。看到这阵仗我虽感到受宠若惊却也心中暗喜。 璞姬娘娘坐定后对我说:“坐下,别站着了。” 我遂恭敬的端坐在了娘娘身侧。 只听娘娘意味深长的娓娓道来:“近些年,六界神、人、妖、怪、魔、鬼中,势力日渐悬殊。除神以外,其余五界唯人独大且数量日渐庞大,天帝有意削弱人的势力以平衡五界。女娲娘娘已接到神旨,天帝着女娲娘娘尽快处理此事,娘娘这几日也是……” 我疑惑的打断问道:“娘娘,小的斗胆问一句——我只是个妖微言轻的小角色,娘娘向我言说此等大事,是否欠妥?” 璞姬娘娘笑道:“不妨事,你正是此事解决的关键角色。选中你,也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你已修炼了七千年,笃信道法,对神绝对忠诚,经过这七千年的修炼,变身术、火术……等技能,也是熟练应用了,关键时刻可以保身,是又忠又专的不二之选。我已将你举荐给了‘女娲娘娘’,娘娘有意要抬举你,答应事成之后给你个正果。” 我感激涕零双膝跪地拱手道:“多谢娘娘栽培!小的愿为娘娘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但凭娘娘吩咐。”娘娘与我耳语说出了计划。 听完计划后,我感到很为难,微露游移之色。 璞姬娘娘正色道:“我见你一心向道,赤子之心,才有意抬举。多少妖抢还抢不到呢,这千载难逢的机遇你可要抓牢啊!不然女娲娘娘大怒,令换他者,你可就……” 一听此言我决心已下凛凛道:“今日若非娘娘出手相救,我早已命丧那猎户之手,此刻已令投他狐,从头再来了。小的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赴汤蹈火倒不必,完成任务即可!” “谨遵娘娘法旨!” 璞姬娘娘冁然笑道:“孺子可教也!” 回到洞中,我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变作一普通女子模样,去了山下的青丘国。 路上,我一直在思索——娘娘让我下山挑起人类之间的战争,让他们相互削弱,以此减少他们的数量削弱他们的势力,我可从哪下手呢?事成事败,我的位置都很尴尬,但愿我九死一生达成目的女娲娘娘能感念我劳苦功高给我个正果,这是我唯一的希冀,也是我能坚持把这件事做下去的唯一动力。 半日时间,到了青都城——青丘国的首都。我先找了一家镇店住下,像普通女子那样生活了起来,吃饭、睡觉、逛街伺机而动。我在客店学着人类的样子写了一份工作计划:计划a色诱大王,计划b从重臣身上下手,但这个重臣我还没想好是谁。 事不宜迟我决定先实行计划a。遂变一只百灵鸟直飞青都城的王宫,当时是夏朝,宫室布局远不如后来的故宫那般复杂。飞过正门,再过盘龙殿,便直接到了王的寝宫。 我窃喜径直飞入,忽见一道光芒朝我飞来,瞬间我犹被万箭穿心般痛苦,遂被弹开,险些被打回原形。拖着受伤的躯体,勉力飞行至寝宫外墙休息了片刻,才渐渐恢复了意识。朝光芒射来的方向看去。寝宫门楣处居然悬挂了一柄宝剑,剑鞘上书:“六合太虚剑”。幸亏剑未出鞘,否则现在我已经灰飞烟灭了。此剑是昆仑山有名的斩妖剑,乃“昆仑十二金仙”广成子用天外陨石所铸,就今日我的遭遇此剑威力可见一斑。 我心想:“不能跟它硬碰硬,还是先回客店,再从长计议。” 回到客店,随便吃了点东西,我又谋划起了我计划a的第二套方案,想完整个流程后,我决定尽快实行计划a的第二套方案。 于是我变作一只金青鸟,潜伏在王宫大门口的老槐树上。就这样守株待兔,趁大王出宫打猎之际实施跟踪,假装被他箭误射伤的山间迷路美妇,趁机实行美人计。咳——又是一个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九死一生的烂主意。 第8章 铩羽而回 在王宫门口蹲了一个月,我终于有了机会,机不可失。见大王的马队出发了,我马上跟进。大王行至山林深处,我扇动翅膀加速飞行到了大王马队的前方。我变回了原形——一只青狐——黛青一体色毛,光亮的像涂了油彩,在阳光下闪动着华丽。我想这样的一只狐没有人会不想要。 我遂在大王马队不远处的路上横穿跑过,以展示我曼妙的身段,又假装见马队受到惊吓转弯向左方的小路转去。 只听一武士说:“大王,快看——一只青狐!毛皮多好啊,正好打下来给大王做件裘衣过冬。”遂拉弓做瞄准状。 “上当了,上当了”我心中窃喜暗暗道。 大王勒住马道:“方才见它从前方跑过,奔跑中充满韵律,犹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般美妙。此等开智灵性之物乃是机缘巧合,汲取天地精华所化,岂能沦为你我凡人手中的猎物。” 武士道:“是,大王英明,谢大王教诲。” 大王对众人道:“驰骋田猎,扰民害物,实非盛世明主所举。我等出来跑跑马就行了,今日就到这儿,回宫!”调转马头离去。 我一见计划马上落空,急中遂心生一计。 我急速飞到马队前面,变作一貌美女子,假装山间迷路不慎将腿胯跌伤横在路中央挡住了马队去路。只见我,桃李年华、娉婷袅娜、青青子衿、青青子佩,美兮盼兮,怎不叫你心悠悠。 “哎呦——”娇翠欲滴的面庞哭的梨花带雨,边哭边揉搓着受伤处,柔声细语、婀娜妩媚。” “吁——”大王吆喝马停下,下马走到我身边——好个飒爽英姿的大王——一席重漆铠甲、饕餮兜鍪——活妥妥九重真龙降世临凡。 大王遂将我上下打量一番道:“小姑娘,快回去,你娘喊你回家吃饭了。”说完哈哈大笑喝马扬鞭而去,空荡荡的山路上只留下一袭烟尘中失落的我。 我再一次怅然回到客店,思忖近日状况,真是好不羞愧。 我恼怒、愤愤、紧跟着又陷入了无限失落……彻夜未眠。 翌日,我无聊的在街上闲逛起来。忽见街上一只老鼠穿行,我竟下意识的飞奔过去,试图用嘴叼住它捕获。我心中顿生恐惧:“天哪!我刚才差点恢复狐性,这太危险了。”我一直都这样,心情越低落,离狐性就越近。我必须要赶紧打起精神来,不然我分分钟原形毕露,惨烈收场。 我舒展眉头,整顿精神,向街中望去。好不热闹,练杂耍的、卖花的、胭脂、水粉、各种吃食……好一幅物资丰饶、国富民强的融融景象。 忽见对面来一叟父,缓慢的从步辇上下来。又被卦摊上一庞眉皓发道士模样的老者拦住了去路道:“贫道稽首了。” 叟父拱手道:“何事啊,老仙翁?” 老者道:“贫道近日夜观天象,预示人间将有一场浩劫,我见你面色有些晦暗,遂送你一柄斩妖剑,可保你趋吉避凶,免于祸患。” 叟父正气凛然笑答:“哈哈哈,眼下太平盛世,哪来的什么祸患,道长也未免太过多心了。我俯仰无愧,不惧妖魔,道长的好意,本相心领了。来呀,给道长些财物以作体己。”侍从取来了些米粮、贝币递于道长。 道长不受,又上前试图阻拦叟父,被身边的侍从拦下。 我心想:“‘本相’,他叫自己‘本相’,莫非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丞相雘青。是不是可以从他身上着手下下功夫呢?!” 遂变作飞虫一路跟随雘青,原来他是去置办两日后祭拜天地的米酒、三牲、五谷等应用之物。他定完货,坐上步辇回了丞相府。 我一路跟踪——“噢——不好,跟的太紧了。”一随从听到耳边嗡嗡作响,用力做了个双掌合十,差点一掌拍死我。幸好我行动机敏及时闪开了。 好不容易跟随雘青进了内堂,只见一老妪迎了出来关切的问道:“老爷,你怎么又自己去干那些跑腿的活儿了,你身体弱,这些事交给小子们去办就行了,又不是什么非你不可的大事。” 雘青坐下后一脸严肃的说:“夫人,此言差矣,祭祀天地本就是虔心之事,从祭品到礼仪来不得半点马虎,步步都要虔心笃诚才行。” 老妪道:“行行行,你总有理,我说不过你。赶快吃饭,不然一会儿都凉透了。”说完将饭菜端来雘青的身边。 定睛看过去,吃的并不好,一个菜饼、一块干肉还有一碗稀粟粥。雘青只咬了几口菜饼,吃了一点点干肉,粥也只喝了半碗。看样子食欲不好,吃的极少。 老妪皱起眉头道:“早就说让你找个郎中好好的看一看,调养调养身体,总吃这么少,可怎么行啊!”说完抽泣了起来。 雘青站起身来佯装轻松道:“不是跟你说了,没事的。再说就算找郎中看也看不好的。没事,不用担心,我身体挺好。”说到这儿突然气短喘了起来,那样子感觉每呼吸一次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每次呼吸都成了一个痛苦的动作。 老妪赶紧抹去眼泪快速的扶他坐了下来,帮他上下搓着胸口顺气。这是典型的中气不足的症状,是人类衰老的重要标志。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对自己年老体衰的状态都非常恐惧,跟少壮时期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自己相比,这样的老年状态实在是太令他们痛苦了。所以他们寻仙问卜,花重金以求长生不老之法。其实他们从心底里也根本不相信这种东西的存在,不过是给自己画画大饼,找点希望罢了。 只是劳民伤财苦了百姓奔波讨好。在这点上他们倒比不上平庸的人,平庸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感受过那样的自己,青年、老年没什么分别,没有青年的意气风发,也没有老年的失落惶恐。 看到眼前这幅场景,我马上意识到我的机会可能要来了,从那老妪身上下手。 回到客店,着手准备,我变作一仙姑模样准备行事。又一想,不行不行,仙体道姑身边岂能没有随从。于是我又火速赶到了青丘山,找了一条地位比我低的三尾小狐。我对它说:“姐姐带你出去玩一圈,好不好?” 三尾小狐道:“玩什么?” 我鬼黠的笑道:“得道成仙的游戏。” 三尾小狐道:“我才不信,前辈们说,那不过只是个传说。”遂转身离去。 我连忙赶过去说道:“好好好,就是让你变作个小道姑模样,作我的侍从,事办完之后,我教你几种变身术。” 三尾小狐道:“好啊!好啊!那一言为定!”见她原地转身三圈变作一个小道姑,我给她取名——青玄。 我回到洞中又取了些前辈们送我的丹药,服用此丹后可通神,顿感身轻如燕,神清气爽。不过需长期服用才有效,中途停药,会有百虫蚀骨之痛,所以我一直未服用过。我心想,只要雘青肯服下此丹药,我就可以控制他了。 翌日清晨,看雘青出门后,我和青玄去敲了宰相府的大门,开门的是个小丫鬟。对我俩上下打量一番道:“你们是何人啊,来宰相府有何事?” 我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道:“贫道稽首了,我乃昆仑山玉鼎真人门徒——法号妙真,她是贫道侍童道号——青玄。此番前来是奉家师之命为丞相大人诊病送药的。” 小丫鬟挠挠头将信将疑道:“诊病送药的,没听说过呀,你们俩在这等下,我进去禀报夫人后再做定夺。” 不一会儿小丫鬟扶一老妪迎了出来。 老妪道:“不知是仙姑驾临,有失远迎啊,快请进。” 我俩遂提高裙摆迈过门槛,踏着四方大步进入院中直至正堂。 老妪热情招呼我们坐下并吩咐小丫鬟去倒茶。 坐定后老妪道:“不知仙姑驾临寒舍,有何赐教啊?” 我镇定自若的说:“前几日,家师玉鼎真人夜观天象,预示不久后人间将有一场浩劫。感念雘青日理万机、操劳国事,身体渐羸。家师特命贫道前来送药,可保丞相身体康健、精神矍铄。家师希望此举之后,大人可精力充沛应对浩劫,以免百姓生灵涂炭。”然后我将药瓶递给了老妪。 老妪接过药瓶非常开心,正巧宰相大人回来了。老妪向老爷介绍我俩,我俩连忙拱手道:“贫道有礼了。”老头只怔怔的看着我俩,一言不发,眼神中流露着不屑。我遂向空中一甩拂尘,化作一团紫气,我俩乘风而去。 第9章 借疾送丹药 老妪跪倒在地恭敬的道:“恭送仙姑。”一边说还一边向老头使眼色,示意让他跪下行礼,以免冲撞了上仙。老头只呆呆的矗立原地,将信将疑。 出府后,我让青玄先回了青丘山,我则变作一只飞虫飞入丞相寝室的房梁上潜伏了下来。前半夜一切正常,府内打更的打更,巡逻的巡逻,秩序井然。雘青一直都在批奏章,好容易批完,又开始看书。夫人则一直陪着他做些针线活。 临近子夜,老夫人开始收拾床铺,看样子,是要准备就寝了。我藏在房梁上,百无聊赖,心想:“不然回去,哪有人大半夜不睡觉跑来人家房梁看睡觉的。再说一会儿万一我睡着了,恢复原身,露出尾巴,我不得让家丁们打死啊。” 正准备起身飞走,忽听阵阵咳喘之声传来,紧跟着是急促的呼吸,只见雘青张大嘴巴,大口喘气。那样子看上去感觉下一口气可能都上不来了,老夫人连忙起身给他按摩胸口顺气,雘青气喘匀后又马上给他倒茶。茶毕,雘青又渐渐地恢复了意识,衰弱的躺在床上,呼吸匀弱。 只听老妪说:“对了,老爷,今天那个仙姑给了一瓶药,说是昆仑玉鼎真人的高徒,特意来给你送药的,不然你吃一粒试试。” 雘青连连摇头:“不知根底,人家说什么你就轻易相信,我不信,我也不吃……”说完又喘了起来。夫人连忙过来给他按摩胸口顺气随即说道:“好好好,不吃就不吃。” 后来雘青又闹了一阵,临到天明时睡了半个时辰。鸡鸣后,雘青准时起床了,先咳一阵,直至呕出几口浓痰才算罢。洗漱完,略略用了点早饭,强打精神去上朝了。 我熬了一夜,太困了。先回客店休息,睡醒了再做打算。我睡了一天,醒后发现天已经黑了。我打算今夜再去丞相府看看情况,于是又变作飞虫,潜伏在了那个房梁。今夜跟昨夜差不多,老头夜里闹了几次,老妪试图劝他服用我给的丹药试试,老家伙还是一口回绝。 我心想:“再这样下去,我熬成‘望夫石’计划也不会成功啊!” 三更天,我使了个法术,将雘青床头的窗户吹开了,深秋的冷风飕飕直吹他的头部。我看他中招不中招。天亮以后,我回到客店,迫不及待的等待天黑,看今夜的效果,觉都睡不着了。 天终于黑了,我准时如“上班”一般去了雘青的家。他的病情果然加重了,身子很弱。一直咳咳咳个不停,他只服用了一些祛风寒的药,很早便睡了。看这样子,我心更焦急了。 稳了稳心神,继续观察。前半夜依然还是如往日般平静。子夜刚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开始狂咳,感觉肺都要掉出来了。突然他开始浑身抽搐,张着大口——他断气了?我定睛观瞧。我感觉过了好久他很大力的呕出了一口血痰,缓了过来。 他老伴已经吓的六神无主了,赶紧叫贴身丫鬟喊来了郎中,郎中搭了搭脉,又看了看呕吐物道:“老夫人,恐怕是不见好啊,老朽也是无能为力啊。”说完转身走了。老妪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在屋中呆坐了起来。贴身丫鬟梅香小声的说:“夫人,要不然给老爷试试那仙姑送来的丹药,万一要能有用呢!” 老夫人思忖了片刻道:“哎——也罢!反正已经是这样了,来——梅香,你把老爷扶起来,我喂他吃。”老夫人遂取出丹药,小心扒开老头的嘴慢慢用水送服喂他吃了一粒。 次日天光大亮,只见雘青犹如换了个人似的,精神矍铄,也不咳了。连每早必咳呕出几口浓痰才算罢的“例行公事”都没有了。今日他真是大不同,早餐也比往日吃的更多,看起来非常舒朗。老太太开心的将老头送到门口才作罢。 我见计谋马上要得逞了,开心的回客店休息了。 我算日子,七日之后,药就用完了。三天不服药,他必百虫噬骨般痛苦,第十日他定会到处张贴榜文——“寻仙姑”。 默默等待十日,我到街上去看了看,怎么一点异常也没见啊。总该会有一堆一堆的人攒在一起围观一张张的榜文。不料想,走遍了大街小巷,一切如常。一张榜文也没见到。 我心中大惑,遂变作一只飞虫又入丞相府,迳飞宰相寝室。只见雘青半仰在床头,非常虚弱。时不时的咳一阵,喘一阵,老夫人一会帮他搓胸口,一会帮他捶后背。小丫鬟一会送水,一会接呕吐物,已忙的一头大汗。 只听老夫人悲戚的道:“老爷啊,你就别倔了,保命要紧啊,你要是真去了,留下我们这一堆老弱妇孺,以后我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呀!”说完径自抽泣了起来。 小丫鬟梅香说:“是啊,老爷,还是赶紧派人去找‘仙姑’!没她的药这可不成啊。” 老夫人停止了哭声道:“你个老东西,你总得为我们以后的日子想想,我无儿无女的,你要是去了倒干净,留下我一孤老婆子和梅香以后怎么活呀!”说完又哭了起来。 老头挣扎着起来强撑出一口气道:“那也不行,你看那仙姑给我吃的什么呀。天天服药身心矍铄,一日不服精神不爽,两日不服身体颓靡,三日不服百虫噬骨。她根本就是个妖道——她这是想控制我呀!你们——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说完老头狂咳出了一滩血后,昏了过去。 小丫鬟梅香急忙跑出去喊郎中,老夫人呆坐屋中,束手无策。 不一会儿十几个郎中进进出出,好不忙乱。看完之后,领头的郎中将老太太叫了出去。郎中表情凝重的说:“老夫人,恕老朽们无能。我等已竭尽所能,也是回天乏术啊!哎——天意如此,还请老夫人节哀!”说完躬身离去。 听完这话老夫人顿感天都塌了吩咐道:“快!速速集结府中家奴院工去寻仙姑。不管什么代价,都要请得她来。” 老夫人回到寝室,见老头又醒了过来。 遂跑过去安慰道:“我已经派人出去请高人了,她一定能救你的。” 老头强打精神有气无力的说:“你——你——你别蛮我了,还不是去请那个‘仙姑’了嘛!哎——也罢!” 老夫人继续安慰道:“她也未必是想控制你,你想想她一出家人,一不求权,二不求财的,她想控制你什么呀!?” 老头又闭起了眼睛叹道:“哎——想想——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 老夫人接着说:“你也未免太过小心了,前些年你为国事操劳,身体累亏。现在岁数大了,什么毛病就都来了。自打吃了仙姑的赐药,你的身体日日渐好,你看前几天你精神头多足啊。凡事啊——别想那么多。只要——她能给你药,续你命——我看就挺好。”老头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我心想:“家奴院工们此刻应该已经在大街小巷开始四处打听寻我了。我还是速回客店,捯饬一番,来个街上的偶然相遇。” 我回到客店,穿好道袍,手持佛尘,又变作了之前那个道姑。在街上闲逛,佯装云游刚回归至此。 只听身后有人叫道:“仙姑!” 我转头看——是丞相夫人的贴身丫鬟——梅香。 我假装偶然邂逅略带思索答道:“你是——丞相府的——梅香?” 她开心的差点要跳起来了连忙说道:“是是是就是我,‘仙姑’我终于寻到你了。这下我们全家可都有救了。” 我洒脱的一甩拂尘淡定的问道:“小姑娘——不知此话何意啊?” 梅香急切的说:“来不及向您解释了,‘仙姑’,请先随我回丞相府搭救我家老爷性命要紧!” 我假装一脸疑惑跟她去了丞相府。 到了丞相府径直进入雘青的寝室,天哪!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俨然已是一副死人面色。气若游丝,我过去搭了搭脉,若有若无,非常微弱。 见他这幅光景,我也只能临时改变计划——由“药物控制”改成“邀买其心”。 第10章 起死回生丹 遂拿出两千年前“灵山十巫”——四巫‘彭’送我的那颗“起死回生丹”,送于他服下。 两千年前的一天,我念诵完修炼口诀,又打坐了两个时辰之后,便去山中游玩。机缘巧合,遇到了一片灵芝林,大大小小的灵芝草少说也有几十棵。不过,灵芝草并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只是对治疗内脏受损、外部创伤有奇效。看到这片仙草林,我喜出望外,遂摘了其中一棵最大的,想带回洞中以备不时之需。 在回洞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仙子,非常面善。她正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豆大的汗珠从她标致的脸上颗颗滴落,表情痛苦。目光再向下扫去,她一只手捂着前胸,一只手捂住渗血的腿部,血已从指缝处流出滴滴答答落到了地上,表情十分痛苦。——应该是受了重伤。 我立生怜悯之心。连忙在山泉处清洗了那颗在我手上还没捂热的千年灵芝草——捣碎,一只手将她扶起,一只手用水喂她服下。又将剩下的一半敷在了她腿上的伤口处,用布包好。接着,她晕过去了。 我把她背回洞中休养。悉心照顾了两天两夜,她醒了。 随后她言语温雅的问我道:“你那颗千年灵芝哪里来的?” “一个老道人无意间送的”我随口答道。 她将信将疑微微点头道:“——嗯。我是丰沮山‘灵山十巫’——四巫‘彭’。近日在这山中采药,不慎从悬崖坠落,跌入山谷,幸得你相救,才保住了性命。”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我很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这没什么的,换作是谁,都会出手相救的。” 她只看着我会心的笑了笑,遂低下头,没再说话。 过了几天,她的伤痊愈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跟她也熟络了起来。 有一日,我对她说:“其实——我那天是骗你的,灵芝草不是老道人送我的,是我偶然间发现的。” 她笑了笑说:“我知道,不过没关系,可以理解。” 那天,我带她去了那片灵芝林,我们挑成年的摘了几棵,带回了洞中。她在洞中便开始了她莫名其妙的研究,我也偶尔给她打打下手,主要时间还是修炼。 她搞了几个月,也没有头绪,于是她向我拜别,回了丰沮山继续她的研究。 两年以后,她再一次找到我。一见我,就开心的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兴奋的说:“我成功了,用我们采到的灵芝草制出了‘起死回生丹’不过只有三颗,给你一颗,我留两颗。” 我不屑的说:“——咳,守着那片灵芝林,这玩意还不是想要多少就制多少嘛!”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于是我俩马上又去了那片灵芝林,一到地,彻底傻眼了,曾经成片的灵芝林,一棵也不见了。我俩只能相视一笑,回了洞子。 后来才得知,那片灵芝林被南极仙翁的大弟子——白鹤童子云游时撞见,随后连大带小全部摘走了。 这以后,在南极仙翁的培育下,灵芝草具有了起死回生的功效。只不过,这样的灵芝草却是南极仙翁一家独有。也难怪当年白素贞为了搭救许仙性命,只能不惜代价,去南极仙翁处盗取灵芝了。 灵芝林没有灵芝了,“起死回生丹”也炼不成了。她又陪我小住了几天,随即回去了丰沮山,我则留在青丘山继续我的修炼“课业”。 给雘青喂服完这粒丹丸,我又等了一会儿,怕他再出什么意外。 须臾,他坐了起来,随即下了床,意气风发——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神采熠熠犹如而立之年。我这才见识到了“起死回生丹”的威力,在心中暗暗佩服起了巫彭。不过,威力再大也不成了,一共三颗,刚给雘青服了一颗。前些日子巫彭来看我告诉我说,她那两颗——一颗救了个老妇,一颗给了她的得意门生——瑶姬。 雘青一直朝柴房方向走去了,不一会儿,双手持荆条恭恭敬敬朝我走来。“扑通”跪地拱手言道:“多谢仙姑救命之恩!雘青有罪,特前来负荆请罪,请‘仙姑’责罚。”随即一个重头磕在地上。一见老爷跪地磕头,老夫人、家奴院工也一并朝我跪了下来。 我被雘青一家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的不轻。故作淡定的问道:“老丞相——老丞相快快请起,不知方才老丞相所言有罪实乃何意啊?” “仙姑不责罚,雘青不起。” 接着忏悔道:“我肉眼凡胎,不识尊驾仙体。妄作小人,臆测仙姑赠药动机不善,实乃十恶不赦之大罪。请仙姑责罚。” 我这才明白了一点雘青的逻辑,初来乍到对你各种臆测揣度,宁恶勿善。但当你在关键节点帮了他一个大忙时,他就会对你产生信任甚至是崇拜。 我学着老仙翁的气度说道:“不知者不罪,丞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你上侍君王,下待黎民一定要竭智尽忠、鞠躬尽瘁即可,此乃君王之幸,百姓之福。” “谨遵仙姑教诲!”说完连连叩头。 我微笑点头已示满意。将拂尘向空中甩去,现出一团紫烟,遂乘风离去。雘青一众齐跪地拱手仰送道:“恭送仙姑!” 回到客店后,我开始做起了下一步的计划,整理了几天也没什么头绪。 忽听到客店外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心生疑惑,走出房门,站在门廊向外看去。 第11章 作法施恩救大王 只见二十个武士小跑进入客店,站成两排,整齐划一。后面紧跟着走来了雘青,身边还跟了个随从。客店老板一见这阵仗赶忙迎了出来,点头哈腰问大人有何事,他应该不知道是宰相大人来了,否则他至少要行个跪礼。 雘青见了店家连连拱手道:“劳烦店家代为通传,说雘青有事求见仙姑!” 店老板听的一脸懵疑惑的问道:“仙姑,没听说过有什么仙姑啊,香菇后厨倒是有一筐。” 见老板听不明白,雘青遂跪倒在地于院中恭敬的大声道:“雘青跪请仙姑大驾。”说完叩头三次后径自跪等。 我在二楼门廊看了一会儿,回到屋中暗自忖度,这又是什么阵仗啊,人类的世界可真让人费解。我躺回床上左思右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睡着了。到了傍晚,我才醒来,推开门出去,在门廊伸了伸懒腰,向外望去。 雘青竟还一直跪在原地,我惊呆了心说:“这老家伙可真有毅力,佩服佩服。” 我回到客房,简单洗漱,捯饬了一番,穿好道袍,又变作了道姑。出去见了他。 雘青道:“恭迎仙姑。” 我说:“丞相大人太多礼了,起来回话!” “仙姑不答应,弟子不敢起来。” 我假装微怒道:“好,那你就跪着说!” 雘青遂起身屏退左右将我带至一僻静之处跪地道:“弟子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我家大王。弟子斗胆求请仙姑为我家大王诊病。” 我心想:“大王,不就是那天我色诱失败的那个英武男子吗?” 遂急切的问:“大王,大王他怎么了?” 雘青老泪纵横道:“大王他中了蛊术,怕是要……” 我心想:“‘蛊术’——多么可怕的字眼。人间传说吃了九尾狐的肉,可解蛊术,此后永不中蛊。就因为这个传说,人们大肆捕杀九尾狐,我有多少九尾狐的前辈们都死在了飞升之前的这个当口。我好恨捕杀九尾狐的人类,更恨那个传说。 今天他要我去救他那中了蛊的大王,然后再配合寝宫门口那柄斩妖剑,岂非是个置我于死地的阴谋?!我顿时寒毛直竖,惶恐万千。虽说眼下我并不是九尾狐,但也难免他们找不到九尾的,拿我这八尾的来顶缸。我可没那么伟大,为了救人甘心赴死。我不想冒这个险,还是想办法赶紧脱身才好。” 听完雘青的话我佯装愤怒道:“——大王他宅心仁厚,一代明君。世上竟有这样的歹毒之人想害他,真是让人扼腕。” “还请仙姑看在黎民百姓的面上救我大王性命。” 我语重心长的说道:“雘青,你的心情我感同身受,可惜贫道法力微薄,无此能力,还请老丞相另觅高人!”说完我转身回了客房。 我愤怒、惊惧,娘娘交于的任务顾不得了,我浑身都在不自主的打颤。收拾了东西,变作一只燕隼速回了青丘山。 回到修炼的洞子,我把在人间买的好玩东西都翻了出来,有心无心的一一把玩了一遍,还是静不下来,烦躁不安的出了洞。我要出去转转,从这惊惧、矛盾、愤怒的心境里走出来。 璞姬娘娘来了,我正跟她撞了个满怀。 我正了正色恭敬的跪在娘娘面前说:“青姬无能卑弱,不能堪此重任,遂擅自回洞了。无法完成娘娘交于的使命,青姬有罪,请娘娘责罚。” 璞姬娘娘笑道:“不,你做的恰到好处。” 我脑海里闪出了无数个?!给了娘娘一个“?”的眼神。 娘娘对我会心一笑,将我拉入洞中,又与我耳语说出了进一步的计划。 我一脸木然,突然想起来还有那把斩妖剑。 我连忙问道:“娘娘,寝宫门口那把斩妖剑,可是会要了青姬性命的利器啊!” 娘娘泰然自若的笑道:“我自有安排!你速回“青都城”按计划行事便了。” ——反正我也没什么选择。恭敬拱手答道:“谢娘娘进一步提携,青姬一定不辱使命。” 娘娘满意的走了。 娘娘今晚就会作法托梦给大王,叫他派股肱之臣——雘青明早进山来恭请仙姑——进宫为大王解除病患,揪出元凶。并给了我化解那蛊术的灵符。还教了我口诀——貌骼危变※…▽○◇☆※,灾凶鸷毒※…▽○◇☆※,疾状戾变☆※,癔病邪惑○◇☆※??云云。 翌日,我拿出道姑的行套,穿好,坐等…… 果不其然,雘青带着大王的佩剑根据大王被托梦的指示地点,找到了我修炼的洞子,三跪九叩请我出山。 我登上八人抬的大辇,一百二十人的仪仗队护送进了青都城,一路好不风光。 来到王宫,我下了大辇,由雘青等重臣陪同穿过盘龙殿径直来到了大王寝宫。我紧张的朝寝宫门楣望去,那柄斩妖剑已经不见了。我长出了一口气,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刚进入内殿,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龙榻上躺着已濒薨的大王,面色死灰,瘦骨嶙峋、一动不动。王后、侍女们都在小声抽泣。 我正了正色道:“王后,贫道稽首了。” 王后擦干了眼泪连忙躬身施礼道:“见过仙姑。”我又回了一礼,遂走到王后身边耳语了几句。 王后命令道:“来呀!在院中高搭法台,要快!” 中午王后在后宫为我设了宴,她陪宴。宴席很丰盛,荤、素、果、点、酒,一应俱全。 我夹起了一块炖的酥烂的鹿肉,大快朵颐。 王后轻声道:“本以为仙姑您是吃素的,还想呵斥侍从们太疏忽……” 我吃着肉说:“没关系,我不忌口,哈哈哈——”说完这句,我略略的有些尴尬然后笑了笑,王后也没怎么吃只顾礼貌的陪笑。王宫的饭确实比别处的精致好吃,我吃的好饱,差点漾出来个饱嗝。饭毕,准备作法的应用之物。 下午,法台搭好了。我学着道士作法的流程有模有样的开始了——我取出灵符放于法台,用“镇妖石”压住。左手向天神行礼,右手向灵符甩去拂尘,口中念念有词——貌骼危变※…▽○◇☆※,灾凶鸷毒※…▽○◇☆※,疾状戾变☆※,癔病邪惑○◇☆※??云云……又围着法台左右各转了三圈,从碗中沾出“圣水”朝空中撒去。遂收起拂尘,至于怀中。从“镇妖石”下取出灵符,置于盘中烧成灰烬,将盘交于王后手上。道:“用温水服下,十日之后即可痊愈。”合掌行礼道:“无量天尊”。 王后恭敬的双手接过“圣盘”,照我“法旨”喂给了大王。 法事已毕,我转身离开了王宫。 雘青一直跟在我身后,出了盘龙殿后向我躬身行礼道:“不知仙姑下榻何方福地?” “暂无去处,应该回青丘山。” “仙姑若不嫌弃,可屈尊寒舍,不知仙姑意下如何?” “不好,本尊不习惯住在别人家里。” 雘青了然于胸道:已为仙姑安排了馆驿下榻,还请仙姑驾临。” “好,头前带路。对了,晚宴就免了,本尊要修炼,需要清净。” “谨遵仙姑法旨。” 这是一处高档馆驿,上下两层,亭台楼榭,独门独院。有池有树有假山,池子边上有凉亭…… 我上了二楼,二十个仆从——十男、十女,整整齐齐恭恭敬敬已在门廊成两列站好,等待叫使。看上去各个是手脚麻利、样貌端正的一等仆从。 我走进寝室,叫人给我拿了壶茶,让他们都散了。 十日之后,大王好了,在“盘龙殿”召见了我。盘龙殿是大王处理政务的地方。平时不许女人出入,那时的男人认为女人生子、月事乃污秽之物,怕玷污了这肃穆的大殿,带来不吉。 在那个男权社会里,女人极少有立功的机会,即便有才华也会被埋没。女人唯一的机会就是侍奉丈夫、照顾孩子。只有丈夫或儿子成为高品阶官员且为朝廷立了大功,她们才有可能获得爵位,一生享国家俸禄,这也是非皇亲国戚的女人唯一能获得爵位的机会。 时至今日,这种男权思想依然活跃在个别男士的思想里,他们不认为女人能做什么大事,女人是只有感性思维的物种。个别行业和职位依然存在着性别歧视,一见是女人就直接pass了,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在台上精彩的舞蹈呢…… 我——可能是登上这个大殿的第一个女人——还是个妖。 大王依然英姿勃发,只是比之前见到时略瘦。见他端坐在正中央的宝座上昂然道:“近日孤王病体沉重,有几日不曾临朝。幸得上天眷顾,托梦于本王,本王才得以寻得仙姑,脱了病体。今日遂封仙姑为‘亭候’。” ‘亭候’是古代最低的爵位,食邑五百户。虽是最低,但并不易得,寻常男子只能由战功获得。而我——一个女妖。居然得到了这个爵位。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可能这辈子都不用担心生计了,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误,大概率会荣耀富足的过完一生,福泽三代。 对于我这样的狐妖,人间这样的爵位,不过是个鸡肋——一点功德,一点成为神的筹码。 我接受了这个爵位并单手还礼以示感谢! 大王遂露出满足愉悦的笑容接着说:“此番孤王之病乃是蛊术所惑,索性仙姑已查出真凶。正是“箕尾”部族和“狐岐”部族勾结江湖术士所为,“箕尾”、“狐岐”与我青丘国接壤,一直就摩擦不断。近日竟行此逆天之举,于天不容、于理不合。孤王欲顺应天意,发兵亲征,合二部族于我青丘国。” 殿下文武百官山呼:“万岁——万岁——万岁——” 成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我一时都难以置信…… 第12章 君臣二人生嫌隙 早朝一结束,我就去向大王、王后、雘青辞行。任凭雘青、大王、王后百般挽留,我意已决,速回了青丘山。 回去的路上,想想自己马上就要飞升成神了,我都难以相信这是真的。紧接着发生的事确实也印证了我的心情,确实我——飞升成神这件事不是真的。 回到青丘山后,我想尽快见到璞姬娘娘向她提起“事成之后给你个正果”的事,这是之前说好的。可她住在九霄紫云宫,岂是我这种小妖说见就能见到的。看来我只有等了,等她来见我。 从青丘国回来以后,我再无心修炼了,一心等璞姬娘娘。 过了七日,我总算是等到了娘娘,我这心情简直是久旱逢甘雨。 遂向娘娘行了礼,提起了成正果的事。 璞姬娘娘一脸严肃的说:“此事还远未结束,女娲娘娘要你继续留在青丘国,跟大王、丞相尽快熟络起来,让他们彻底信任你。此事完成之后,再听候娘娘的下一步指示,事情彻底办妥之后,给你想要的。” 我心里有一万分不乐意还是堆笑道:“是。” 娘娘正转身要走我追过去问道:“娘娘,我想您能不能给我留个联系的通道,老是这样单线联系,万一有重要事来不及向您请示我怕耽搁了。所以……”娘娘掏出一道灵符,告知我:“烧此符可相见。” “还有娘娘,小的并不知“箕尾”、“狐岐”二部族是巫蛊之事的元凶,更没有告知大王,在殿上他为何说是我查明的真凶。” 璞姬娘娘笑道:“此乃是我那日托梦所述。” “还有,娘娘,女娲娘娘的下一步指示是什么,我好提前准备下。” “天机不可泄露……”说完后紫气东来她乘风而去。 这下我可犯难了。前脚刚拒绝了雘青、大王、王后的百般挽留,后脚我就得回去。这可怎么解释呢?我眉头紧锁,想了一夜,计上心来…… 本想再次带上三尾小狐假扮我的随从以衬托我仙体道姑的身份。 可是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让我改变了主意。——此去青丘国,真是危险重重。璞姬娘娘指示未明,是祸是福,犹未可知。何况此行动从一开始就只有女娲娘娘口谕,他日一旦事成,生灵涂炭。难免女娲娘娘为保名节,将我灭口…… 我不幸被璞姬娘娘选中实属无可奈何,只能在这后果不堪设想的夹缝中求生。又何必将它也拉入这丑恶的泥潭,置于危险之中呢。 想到这儿,我主意已定,变作道姑模样,带上行囊,独自去了青丘国。 进了青都城,我迳直去了宰相雘青的府邸。家丁通传之后,雘青亲自到大门口迎接了我。一见是仙姑驾临,雘青喜出望外,请我进入正堂。 未等我开口,雘青便跪倒在地说道:“仙姑啊,仙姑,弟子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出了何事,起来回话。以后不要再一见我就跪啊跪的了,看上去像个卑微的奴才,本尊不喜欢。” 雘青恭敬起身道:“是,仙姑,谢仙姑教诲。”遂接着说道:“大王欲半月后与大将军“姒耒”各领兵十万同时远征“箕尾”、“狐岐”二部族,想以“闪电战”一月内拿下二部族并入我青丘国土。已在清点兵马,要弟子十日内筹齐大军一月所用粮草辎重……哎——”说到这儿雘青叹息起来,看上去很为难。 我问道:“是筹集粮草辎重有问题吗?” “筹集粮草辎重本就是弟子分内之事,虽说难办,倒也可以办到,只是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你不忍横征暴敛至万民于水火之中,但又无法向大王交代?” “是,但这只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携辎重远征本就是兵家大忌,自古名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弟子认为本次战役可分为两战,一战先攻下实力较弱的箕尾部族,二战再与箕尾部族合围狐岐部族。二战粮草辎重可由距离狐岐部族更近的箕尾部族处筹集,分为两战不仅胜算更高,而且可将对百姓的干扰降到最低。” “嗯——本尊也觉得此计甚妙,那你为何不向大王建议呢?” “——哎,弟子已多次劝荐大王,可大王他……他居然以为弟子是在为自己无能在短时间内筹齐粮草辎重故找托辞。自仙姑救得大王性命之后,大王对仙姑敬重有加,还请仙姑进宫规劝大王一二。” “本尊乃出家之人本不该管这朝堂之事,只是师命难为啊!” 听到这儿,雘青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遂说道:“自那日宫中一别之后,我先回到青丘山修炼,后又被家师玉鼎真人唤去昆仑山。家师对大王受蛊一事十分恼怒,对 “箕尾”、“狐岐”二部族勾结江湖术士篡改恶用道家产物的行为义愤填膺,此次派我前来正是要协助大王与丞相惩办恶徒,以涤净我道家文化。丞相所托之事本尊定尽力而为。” 听到我答应了他的请求,雘青又跪地向我谢恩。 我道:“不是说过了吗?不让你动不动就跪的,雘青,你是重臣,不是奴才,以后见我拱手行礼即可,记住了啊!” 听完后,雘青向我拱手道:“多谢仙姑教诲弟子,弟子谨记!” 谈完话后,他对家丁吩咐了几句。而后便派车并一路跟随送我去了之前给我准备的那处馆驿,随即回家了。 我上了二楼,门廊处早已整整齐齐恭恭敬敬站好了二十个仆从——十男、十女,等待叫使。我也没什么可叫使的,遂叫他们都散了。虽然雘青给我安排的周到服务,我也没什么用,但是我的内心还是十分高兴的,这说明雘青现在对我非常敬重,这也更有利于我下一步计划的实施。 次日天明,独自忖度,我进宫后该怎么向大王进言规劝呢?也没什么想法,索性去街上逛逛。 ——前面那仪仗队是?大辇外面跟着的不正是王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小宛吗?上次进宫时见过她的,那辇里坐的岂非正是王后?王后一个人出宫要去干什么呢?难道大王有什么事吩咐她? 想到这儿我用了个隐身法一路跟踪,只见大辇在女娲娘娘庙前停了下来。王后下辇后和小宛进入了庙中。俯身跪地施礼虔诚道:“弟子姒青自大王登基后不久成婚,时至今日已是五载。夫妇和睦,琴瑟和鸣,但苦无子嗣。这五年来四处寻医问卜,却仍不见所出。弟子肯求女娲娘娘慈悲,保佑弟子早日降下麟儿,为大王开枝散叶。”说完对女娲娘娘神像恭敬的磕起了头。 见此状,我觉得机会来了。遂隐身至女娲娘娘神像后侧道:“大王乃九重真龙降世,命中子嗣繁茂。只是这几年有股强大的邪气作祟,一时遮盖了大王光华。故此无子。” 王后急切道:“请娘娘明示弟子。” “嗯——屏退左右”王后遂遣走了贴身宫女小宛和门口的卫士。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富可敌国,功高盖主。” 王后听完后沉思片刻道:“弟子多谢娘娘照拂厚爱。”行礼后起身退到了庙外。王后脸色很不好看,一脸凝重。上辇起驾回了王宫。 我则以仙姑的身份去了盘龙殿觐见了大王。内侍通传以后,大王从殿中迎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大将军姒耒。 行礼后我三人进入殿中,大王开心的说:“我说今早喜鹊怎么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原来是喜事迎门仙姑驾临啊!哈哈哈——不知仙姑驾临有何指示啊?!” “听说大王和姒耒将军马上要发兵征讨 “箕尾”、“狐岐”二部族,贫道特来劝谏。” 大王道:“弟子愚钝,不知仙姑此话何意啊?” “实不相瞒,来此之前,我已奉家师之命拜访过丞相雘青,雘青已向我提及筹集大军辎重之事,言语之中满面愁容。仓促之间,筹得二十万大军粮饷非横征暴敛而不能成,贫道不忍看百姓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特前来劝谏大王。” 大王略略思忖片刻道:“仙姑所言,孤王也有考虑。想我青丘国仰仗青丘山的自然资源,几十年来与各诸侯国、部族之间玉石、涂料贸易不断,国库充盈,进而农、林、牧、渔、手工业也得以繁荣起来。 人口数量也激增至五百万,已是华夏大地最大的诸侯国。筹集二十万大军粮草辎重应该不是问题,雘青又以国库空虚、劳民伤财为由屡屡拖大,不肯筹集。建议一战分为二次来战,生生将一月可结束的战役拉长至一年完成,战役结束之前就要一直供养大军,士兵们就只能在军中服役以备随时调遣,不能参与劳动生产,怕是到时候百姓更为水深火热。孤王此言希望仙姑可以理解。” “大王方才所言,贫道已明了。不知道大王可否已有筹齐粮草辎重又不必横征暴敛的良方。” 将军姒耒圆睁二目嗔怒道:“哼——我呸——这个雘青竟会胡扯,什么国库空虚,横征暴敛……仙姑,你莫要信他。他这些年独掌玉石、涂料贸易财务账目从不对外公布,若是国库空虚,也是他将此收入都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大王可能是觉得当着我这个仙姑的面,臣子揭臣子的短,很不好看遂向姒耒使了眼色道:“欸——大将军言重了。” 大将军姒耒即刻站以军姿恭敬道:“是,大王。” 听到他们君臣、臣臣之间竟是这般相互猜忌我心一下子轻松了起来道:“贫道乃出家之人,对方才将军所言不便评说,贫道告辞!”行礼后转身出了盘龙殿。 大王见我此状以为是仙姑见他们相互猜忌失望离去,遂跟出殿外又向我解释了一番怕我“误会”他们不和,有失君臣体面。与姒耒又将我送至王宫大门后,方转身回宫。 第13章 账目危机 初试水,便获得了这么多重要信息。我真是喜出望外。这下就等大王回寝宫后,看王后吹什么枕头风了。我则回到馆驿一边继续我的修炼课业一边等娘娘的下一步指示。 过了几日,左等右等璞姬娘娘并没有来见我,也许娘娘所说的下一步指示根本就是没有指示。她们本就想让我自己运作,万一出事,她们就可以推的一干二净。想到这里,我满心的愤慨与悲伤。也罢!既然已经卷入了这个漩涡无法逃离,那就沉浸其中享受这个游戏! 于是我又以关心大王身体为名,去宫中见了一次大王。大王只言说身体状况,并未向我再提及雘青。从宫中回来以后,我又去了丞相府那边也静的出奇。 这种静给我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我怕大王会在我还未鼓动雘青造反前就把他给抄家,后面的戏就不好看了。 我决定今晚要去寝宫潜伏,看看能不能从大王和王后口中听到点新消息。天一黑我就变作一只飞虫,直飞寝宫。 只听大王道:“——这样等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王后,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对雘青下手了。” 王后道:“雘青自先王时就是丞相,朝中大部分的官员都是他的亲信,根深蒂固,怎么可能一日拔除。” “那就对他中饱私囊,私吞国库熟视无睹吗?” “他在百姓中很有威望,大王你若冒然处置他,怕是大王要背上个忠奸不分,诛杀良臣的恶名,到时怕是蠢蠢欲动之徒联合其他诸侯国就要以诛杀暴君为名,讨伐大王了。” “哎——那怎么办?现在他粮草辎重也不肯筹集,托病在家,我也不能出兵……真是急煞人。” “明日你和我哥哥姒耒再商议一下,我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国家大事啊!” 大王叹道:“哎—— 也只能先这样了。” 听到这儿,我已明了。遂飞出寝宫。回到馆驿后,我开始思索——这样等下去可不是个办法,我必须得给大王、王后要对付雘青这点星星火花加把干柴,再助些风才能让其燃成熊熊大火。 次日,我去了寝宫拜访了王后。 内侍通传之后,王后迎了出来,我二人互礼之后携手进入了寝宫。坐定,宫女小宛已将香茶奉上。 王后客气道:“不知仙姑驾临,有何赐教。” 我微笑的说:“王后哪里话,赐教可愧不敢当。贫道昨日去女娲娘娘庙进香,得着一件麒麟玉珏,有护身辟灾之功效,佩戴此物可清浊除病,特意拿来献给大王和王后的王儿。” 听到此言王后的脸有些阴沉,略露尴尬之色,喝了口茶起身在殿内踱了几步又迅速恢复了平静。道:“多谢仙姑好意,姒青无能,还不曾为大王诞下子嗣,让仙姑见笑了。” 我笑道:“自古好事多磨,近日贫道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蠢蠢欲动,似有下凡之相,只是有一股邪气作祟将其束缚,遂不得脱。相信邪气去除之后,王后定可平安诞下麟儿。这麒麟玉珏贫道就提前赠与王后贺喜了。” 听完这话,王后顿然开朗,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随即又温和的对我笑道:“多谢仙姑吉言!” 我行了个单手礼道:“那贫道就告辞了!” “弟子恭送仙姑!”王后行礼后送我出了寝宫。 回馆驿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都这么扎你心了,怎么也得该对雘青有点实质的动作了!夜里,我又去干了那事——变作飞虫趴了大王、王后寝宫的房梁。 大王好像喝多了,跌跌撞撞进了寝宫,看见桌上的麒麟玉珏问道:“这护子玉珏哪里来的?” “今日仙姑来过了,说是送给咱们孩儿的。” “咳——没有孩儿要这麒麟玉珏作甚?” 王后终于憋不住了遂将她去女娲娘娘庙求子、我今日所述邪气作祟之事全数告诉了大王。 大王听后怒道:“这股邪气指的是谁,娘娘和仙姑可有指示?快说!” 王后非常犹豫在屋中紧张的踱步。看她这样子,大王更怒了。 “啪”的一声摔了个茶碗,又将桌子掀翻在地,茶碗、茶壶……碎了一地。王后急步过去拾起那个麒麟玉珏生怕也打碎了它,连忙护于怀中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愤怒,那样子好像怀里抱的不是一只玉珏而是幼子一般。 大王眼睛泛红了嗔怒道:“你还不快说!” 王后再也无心多想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富可敌国,功高盖主。” 听完后一股羞辱、恼怒、不忿的情绪瞬间涌入了大王的心头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雘青 ?好你个雘青 ,我先抄了你的家产,再要你的命!”大王已生杀意,一路狂奔跌跌撞撞去了盘龙殿,王后放下麒麟玉珏在后面追。 看着这状态可吓坏了房梁上的我,这下可坏了,节奏太快了,看这意思大王这是要连夜下诏召集兵将对雘青下手啊。我也赶紧飞着追了出去。 突然大王摔倒了,王后跑过去将他扶起,跪倒在地哭道:“大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急不得的呀!您还是听臣妾一句!” 大王见王后哭成了个泪人,恢复了一些理智,态度稍有缓和,稳了稳心神道:“好!且饶过他今夜。走,回寝宫。” 大王和王后回寝宫休息了,我又回到那个房梁盯到鸡鸣后才放心的离去。 天明后,我又飞去了早朝。 大王严肃道:“雘青 ,十日之期已临近,你的粮草辎重筹备的怎么样了?” 雘青义正辞严道:“大王,十日之期筹足二十万大军粮草辎重恕老朽无能,无法办到。” 姒耒怒斥道:“雘青,筹集粮草辎重本就是你分内职责,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以为大王年少仁义好欺吗?” 雘青道:“姒将军,大王未叫你回话,你竟敢僭越斥责本相,你好大的胆啊!你是以国舅身份僭越礼仪、藐视大王吗?” 姒耒怒道:“雘青,你血口喷人!” 大王严厉呵斥道:“好了!股肱之臣,大殿之上,吵的面红耳赤,像什么样子。”雘青、姒耒闭了口,沉默肃立于大殿之上。 大王接着冷冷道:“雘青,你自先王之时开始做丞相独掌玉石、涂料贸易,算下来也有二十几年了。本王现命你散朝之后速将详细账目交于御史监查。” 听完这话雘青脸上豆大的汗珠开始渗出声音微颤道:“是,大王,微臣即刻去办。” “退朝!”群臣山呼万岁。 雘青火速退出王宫直奔自己的府邸,我一路跟踪。进府后,只见他急火火招来管家道:“雘安,快,速速将玉石、涂料贸易往来的账本都拿来。” “老爷,拿多少?” “从我开始掌管这块业务的都拿来。” “老爷,近十年的假账还没做呢?!” 雘青圆睁二目怒道:“干什么吃的,你个狗奴才!为什么没做?” “是是是,小的知罪,小的该死!御史府十几年都没查过了,所以小的们偷懒,就……”然后跪地叩头狂抽自己耳光。 “算了,十年的账目……量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都拿来,速送去御史府。” “老爷,那些年的要是不惜成本刨根问底细查起来,也能查出问题。” “你只管拿来送去就好,我自有法处理。” “是是是”雘安边点头边退了出去。 原来雘青对御史大夫姬原有知遇之恩,并保举他做了御史大夫。怪不得雘青这般成竹在胸。 雘青这场账目危机最后以他玩忽职守、十年账目不清罪罚款三十万担而解除。十日之后,雘青又筹集了三十万担军资,和之前他被罚没得三十万担共计六十万担筹齐了二十万大军一月的粮草辎重。将功折罪保住了丞相的位子留在朝中监国。大王与姒耒各领兵十万出兵讨伐“箕尾”、“狐岐”二部族。 第14章 雘青反叛自立为王 青丘国现在已经是华夏大地上最强大的诸侯国,假如大王和姒耒一月后得胜而归,将“箕尾”、“狐岐”二部族纳入青丘国的版图,青丘国的势力会更加壮大。一个如此壮大的国家很快会再次统一华夏大地,形成集权统治。取代现在夏朝一盘散沙的状态。 如此强大统一的国家更容易集中调配资源,合理组织民众发展生产,生产力会迅速得到提升。到时候人类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多到无法想象……所有人在有效管理下合成的力量是一股强大到可以摧毁一切的恐怖力量。这股力量足可以让人成为六界的统治者。到时候我们妖族的地位只会比现在更低微,甚至是被人类赶尽杀绝。 但是,如果青丘国这时候发生内乱,情况就会截然不同。到时候,大王、姒耒班师回朝平乱。青丘国在“箕尾”、“狐岐”二部族耗费资材、损兵折将,又加内乱,定会元气大伤,势力衰颓…… 所以,我必须要让这个国家乱起来。综观青丘国上下臣属,只有雘青有这个实力,这几日在我的运作下他也极有可能会反。我再加紧助推他一把,看看能不能让他在大王、姒耒损兵折将还未得胜的当口起势。效果最佳。 事不宜迟,我遂以仙姑身份去了丞相府,先淌淌雘青的底,试探一下他的想法。 见到他后我郑重其事的问道:“听说你被大王处罚了?本尊特意来看看你。” 雘青忧心忡忡的说道:“估计这还只是大王对我的第一步动作,大王着急出征,暂时无暇顾及我。待大王回来之后,应该就会有下一步动作,到时候我这全家恐怕都性命不保。” “何以见得?” “大王登基五年有余,现朝中情况已大致稳固,正是收回权力,平衡多方势力的好时机。玉石、涂料贸易在弟子手里掌握了二十几年,之前是由于先王身体渐衰,无力顾及。后大王登基,首要稳固地位,也无暇盘查,在这期间我获取了大量财富,引起大王对我不满。” 雘青停了停接着叹道:“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当初君王父子为有朝之日处理我埋下的引子也说不定。自古无情帝王家,狡兔死走狗烹……哎——也是我心性不坚,面对诱惑未能守节,现大错已成,怕是再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我面带忧虑道:“——依你之言,倒也不无道理。不过大王乃宽厚仁慈之人,想也不至于做出这等鸟尽弓藏之事。这样,本尊替你卜上一卦,看看吉凶。” 我当着他面起了一卦——大凶。 雘青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跪倒在地道:“求仙姑指点。” 我心中窃喜又严肃的说:“我仙家本不该插手你这人间之事。无奈你我二人甚是投契,现在不入红尘也入红尘了。我也是感念你对黎民做出贡献的劳苦。” 我顿了顿为难道:“但——这天机不可泄露。” 我接着又说道:“这样,我送你两句话,言尽至此——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得民心者得天下。”说完我遂甩出拂尘,乘风离去。 五日之后,雘青果然联合起经营多年的势力集团集结二十万大军在青丘国起势,囚禁王后,入驻王宫,自立为王! 两日之后,注明“马上飞递”的紧急公文送达至“箕尾”部族的首府“汸城”十里外的青丘大营,火速传到了正在激战的大王手中。大王见信后怒不可遏狠责道:“好你个雘青,狼子野心!传令下去,削去雘青及其家眷一切封号,三军拔营回都,诛杀逆贼‘雘青’及其全族。” 大王不得已暂时中断了攻打 “箕尾”、“狐岐”二部族的计划,将兵力火速调往青都城平乱。并命斥候连夜赶赴正在攻打“狐岐”部族的首府“青碧”的姒耒大营令他即可拔营回都支援。 届时,已接到青丘国内乱消息的 “箕尾”、“狐岐”二部族首领喜出望外,趁青丘军急于退军无心恋战之机,抢夺其粮草辎重。为加快行军速度,大王命三军丢弃三分之二粮草辎重,全速回朝。 这场只持续了两天的战役,以青丘军伤亡将士近两万人,六十万担军资蒸发至二十万担。“箕尾”、“狐岐”二部族两天各获得物资二十万担,“汸城”、“青碧”二城,凭借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二部族将士伤亡只有不到五千人暂终。对于这二部来讲,真可说是天上掉下个傻大王,主动送钱又送粮的完胜。 大王率军回到青丘国后,在青都城外十里扎营,两日按兵不动。我开始认为大王可能是想等姒耒回来会师后再一起攻打青都城。也没再多想。住在馆驿安心修炼。又过了两日,姒耒的大军回来了,在城外驻扎。大王、姒耒均按兵不动。城里的雘青军也静的出奇,这下子我可懵了,这样下去仗一时半会儿是打不起来的,那我还怎么完成女娲娘娘交给我的任务,怎么跟她要正果金身神仙正编。 蓦的,我想起璞姬娘娘给我的那道灵符,遂翻出燃起,引娘娘来相见。须臾,璞姬娘娘来了。见到娘娘后,我如实向娘娘汇报了当下青丘国的情况以及我的担忧。 璞姬娘娘听完后哈哈大笑道:“哈哈哈——难为女娲娘娘前几日还夸你聪明过人,现在怎么糊涂起来了。” 我一脸诧异问道:“还请娘娘明示小的。” “大王‘褒武’是想兵不血刃拿下青都城。他已在秘密召见姬原、杞侯甲等重臣,并允诺他们活捉雘青之后既往不咎,论功行赏,意图让他们倒戈。他们本就不是有心要反,只是形式驱使不得已而为之。” 对呀!姬原是御史大夫,他一倒戈朝中文官岂不是大部分会跟随他一起倒戈;杞侯甲是大王留在朝中的护国将军,本就手握重兵,他要是心向大王,那武官系也打通了。这样大王不就兵不血刃拿下青都城了吗?然后再继续攻打 “箕尾”、“狐岐”二部,纳入青丘版图……那这些日子我所做的谋划、铺垫、还有那颗珍贵到让人心痛的“起死回生丹”,不都是瞎子点灯——白费了嘛! 想到这我跪倒在地双手行礼道:“娘娘,青姬无能。还请娘娘给出下一步的指示!”说完我一个重头磕在地上。 “哈哈哈——青姬,你不要小瞧了你自己呀!你身上有无限潜能。你别忘了,连女娲娘娘都夸你聪明过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利用自己的智慧完美完成这个任务的,到时候金身正果,神仙正编上岸,无上荣耀啊!呵呵呵——” “娘娘——我——” “好了!青姬,不要辜负了娘娘对你的栽培!” 说完璞姬娘娘走了。 我不禁开始思索女娲娘娘的话。“聪明过人”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好话。聪明可以,过人可就不行了。领导永远都喜欢聪明勤奋的人,可这聪明不能超过他,可以取得进步与突破,但必须是在他的指引之下。有时候甚至可以有点笨,他也愿意给你机会成长,因为这样的人在他看来足够听话。 我算什么,急于表现自己的“聪明”糊涂蛋?!我在表现什么?又给谁表现?明明就很清楚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个神仙不方便出马的圈套,还说什么栽培我。真是越想越气心越恼。也罢!百步已行九十,完成剩下这十步,我再想辙明哲保身便是。 我变作道姑模样,以仙姑身份去了王宫。内侍通传之后,雘青也就是现在青丘国的大王“瑜王”,降阶迎接了我。只见雘青一袭冕旒王衣,确也是一股傲睨万物、器宇不凡王者之气。可真是紫薇流转青云过,昔日青雘变玉石。 我连忙双手行礼道:“大王安好,贫道稽首了!” “瑜王”意气风发向我走来双手行礼傲笑道:“哈哈哈——不知仙姑驾临,本王有失远迎,来!仙姑,快请进殿中叙话。” 我俩并肩齐步进了盘龙殿。“瑜王”雘青看上去神采奕奕、精神矍铄。坐定后,还未及我开口。他便道:“您来的正好,孤王欲封仙姑为国师,诏书已经拟好,国师府邸着工匠正在选址随即建造。” “哈哈哈——”我笑道:“贫道乃出家之人,素来不慕这红尘之物,建造府邸大兴土木,扰民之举。国师地位光耀,也与我道家价值相冲。大王的好意贫道心已领会,只是此事万万不可,还请大王收回成命!”我执意不受。 “瑜王”雘青脸色有些不好看,可能是因为之前我接受了大王“褒武”的封侯,却不接受他更高的封赐,另他有些不安,他觉得我并不认可他的政权。 我解释道:“此前‘褒武’赐封‘亭候’,府邸、食邑也均未受,‘亭候’乃小爵,贫道才无奈愧受。国师地位光耀,实乃折煞贫道了。” 听完后,“瑜王”雘青也没再坚持。 “我此番前来,是向你辞行的,贫道将即刻前往青丘山修炼,自此安于我道家本分,不问俗世。”说完我转身要走。 “瑜王”雘青扑通跪倒在地道:“还请仙姑留步,弟子有一事未明,斗胆敢请仙姑提示。” 我止步转身略略迟疑了一会儿面露难色道:“这——哎——也罢!也是我与你俗缘未了,有事明讲!” 我走过去扶起雘青,一起进了盘龙殿内殿,雘青屏退左右。 道:“前王‘褒武’在城外扎营按兵不动,并多次召见姬原、杞侯甲等降我重臣,欲使其倒戈,分裂我新朝势力。新朝根基不稳,战事随时到来,还需仰仗这些重臣。可他们也都曾追随前王多年,我怕他们可能会倒戈叛变……” 我略略思忖了片刻答道:“你看刺猬背部布满尖刺,手缚不得;但它的腹部却异常柔软,触感糯糯。贫道言尽至此,告辞了!”说完我行礼后转身走了,雘青送我出了盘龙殿。 两日后,我闲来无事,去街上转了转。人群还是一如既往的熙攘,贩夫走卒叫卖热闹,商铺正常营业。一切如常平静,完全没有战前百姓争相慌乱奔逃的场景。 此时,路上出现了一队豪华车辇,辇上坐的是些贵妇装束的女人,侍从、丫鬟一路随行。后面还有一队,这队过完,又接着过了几队。我觉得有些蹊跷遂问起了边上看热闹的婆子。 “大娘,这一队队的车驾是干什么的呀?好不热闹啊!” “新王登基,王后娘娘宴请青都城的达官家眷进宫饮宴,还安排他们在宫里住宿呢,好不风光!”言语中尽是艳羡之意。 接着又小声叹道:“你看人家这些诰命夫人都啥命啊,能嫁进这么风光的人家。哎——再看我这命……” “你这辈子就这穷名调啦,能混个衣食周全就不错了,还想进宫当王后啊!就你这模样,还不如我呢!哈哈哈——”人群里有个小子随口调侃了婆子几句打趣。婆子冲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继续享受眼前这份别人的“荣光”,目不转睛,浮想联翩…… 看见青都城重臣的家眷们都被接进了王宫,我顿时放心了。雘青是想以设宴并游览王宫为名,将重臣的家眷软禁,以此震慑重臣,使他们不敢倒戈。计谋虽烂,不过好用。 姬原、杞侯甲等重臣果然纷纷向大王“褒武”回信拒绝辅佐,明确表示誓死效忠新朝。看来已是大战在即,不可避免了。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生民何计乐樵渔。传闻一战百神愁,近来水共血争流。怎么我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我突然还感伤起来了,不行不行,不能这么想,还是完成任务要紧。我迅速调整好心态,恢复了冷静理性。 两日后,大王褒武率军攻打了青都城南门, 姒耒率军与杞侯甲率领的城外新朝守军开战。这场战役持续了两天两夜,城门久攻不破,双方将士已疲惫不堪,被迫中途休战。 届时大王“褒武”、姒耒部十八万将士死伤数近五万人。雘青部仰仗着守城优势,二十万将士死伤数近三万人。雘青明显有兵力优势且粮草充足,褒武那边可就没这么乐观了,他在攻打 “箕尾”、“狐岐”二部族时,为全速返回青都城平乱丢弃了三分之二粮草辎重,剩下的粮草只够大军勉力维持十日之用。现在朝局不明,大臣们随时倒戈,重新征集粮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修整一日后,双方战事又起。此战持续了两天,大王褒武一方,损失了更多兵将,一无所获。十三万大军有作战能力的只剩下不到十万人。雘青方此次战役漂亮收场,十七万大军有作战能力的还有十五万人之多。 眼见将士伤亡,粮草无多,大王褒武一筹莫展。 悲叹道:“难道是天意要亡我褒武。”沉默良久后,召集了姒耒等将军开了一次临时军事会议商议对策。 姒耒道:“他们能胜,主要是因为守城优势。明日,我去讨敌骂阵,引雘青军出城对垒,我们定能赢他。” 大王褒武满面愁容略有舒展,表示同意,其他将军也纷纷赞成,会议结束。 次日,姒耒率军与其副将在青都城南门轮流骂阵,试图想用激将法迫使雘青军出城对战。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并扬言再不出来迎战,就挖了雘青与守城将军包括城内军士及百姓城外的祖坟。从早上太阳升起骂到夕阳西下,雘青军守城不出。天黑后,嗓子已沙哑的姒耒率军无奈疲惫的返回大营。 晚上,大王褒武再次召开军事会议,将自己手里的粮草、军队优势、安抚伤亡将士的善后、战后重建费用等盘算一番后,贵n代出身的大王陷入了有生之年的第一次绝望与失落…… 第15章 瘟疫横行青都城 良久,也同样彷徨无措的姒耒一个重头磕地。 道:“大王,臣有一计。” 大王勉力抬起头望向姒耒似有所明。 叹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哎——” 次日,大王褒武、姒耒率领十万将士,兵分两路——一路七万将士组成敢死队与雘青部城外五万多守军殊死一搏;一路三万将士操起铁锨、镐头……掘开护城河,滚滚洪流奔涌而出,顷刻间青都城陷入一片汪洋。 夯土所制的城墙、房屋、宫室怎禁得住这样的冲击。霎时间轰然倒塌。 大水淹了三天三夜,守军、百姓多溺死。随即雘青率领大臣、将士投降。大王褒武这才命人掘开堤坝,引青都城之水入河。水退后,大王率军入城。 昔日繁华的青都城现已是满目疮痍——城墙、房屋、宫殿尽毁,几十万人罹难。看到眼前这炼狱般的景象,大王眼睛红润,流下了眼泪。不过总算江山是收回来了,夺回了政权。 救出王后后,大王车裂了以雘青为首的反叛集团成员,并将反叛集团的家属诛杀殆尽,尸首统统丢入了乱葬岗。此事作罢。开始着手组织青都城的重建。王后率先拿出了他们夫妻个人财物作为第一笔善款,随即大臣、富户们也纷纷捐助。 不忍一代名相雘青尸骨无存,我去了那片乱葬岗。想找到他的尸首将其埋葬。无奈,那里的尸首早已被饿狼野狗啃食殆尽。我不禁黯然神伤,叹道:名相昔日无限荣,今日却解禽兽馁。青史几行恶名留,谁念辛劳半世功。说到了,他不过是更高权力的牺牲品,当然我也是。 寻尸未果,我去了青都城。偌大繁华的青都城早已化为乌有。到处都是污泥和垃圾,找不出一栋房子。分不清哪是街道,哪是住宅。大梁、屋顶、连根拔起的大树、未熟的庄稼、人、家畜的尸体……错乱的交织,横七竖八,陷在厚厚的淤泥,一股腐败的气息充斥。 放眼望去,到处是衣衫褴褛、饥肠辘辘、无家可归的人。老人倚在残垣墙下喘息,小孩儿蹲在地上小声抽泣。成人进进出出将尸体从淤泥中挖出抬走一脸麻木……触目皆是的苍蝇乱飞,成了霸主。 看到这幅惨景,我的心突然感觉像在火上炙烤般痛苦。我以为我可以平静的面对这一切,但是并没有。我的泪如断线的珠子般颗颗滴落,我伸出双手抹去眼泪。仰起头,试图阻止它再掉下来,可它不听我的话,越阻止它,它落的越猛…… 我深吸了一口气,怔在原地良久。心情稍稍平复。挪着步子,去了雘青的丞相府,我开始在淤泥里挖掘他的东西,不知道挖了多久…… “找到了”,我拿到他一套腐败到不堪的衣冠,心情略有安慰。 迅速洗净晾干后,带去了郊外。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安葬了他的衣冠…… 未敢立碑,栽棵柏树便了。我在他的衣冠冢前矗立良久。不自主的回顾起我将他从一代名相指引至现今祸国殃民逆贼的桩桩件件…… 如果我不想飞升成神,我就不会接受女娲娘娘的任务。如果我不接受任务我就不会去色诱大王,如果我不是色诱大王失败,我就不会从他身上下手用“起死回生丹”救了他的命。如果我没救他的命,他就不会信任我。如果他没有信任我,我对他引导的一切他都不会相信。如果他不相信,他就不会造反。如果他不造反,现今他依然是万人敬仰的名相,青丘国也依然繁华如初…… 如果不是妖族地位下贱卑微,我就不会想飞升成神…… 哈哈哈——想到这儿我仰天长笑,抹去眼泪,转身离去。 经此一战,青丘国的势力已被削弱,我也算完成了我的任务。接下来,前路不明。战后,璞姬娘娘根本没再找我,给我那道唯一能引她相见的灵符,上次还被用了,我也没法见到她。 索性无事,那就做些出于我本心的事。 ——我又回到了青都城。整个城市已是一幅井然有序的忙碌景象。废墟上的兵民,有的清淤,有的消毒,有的忙将尸体抬上车运走焚毁…… 我走上前跟一领队模样的人搭上话,参与其中。一边清淤,一边搜寻着微乎其微的幸存者,不敢懈怠片刻,生怕错过了某次生的希望…… 迎面走来了一对年轻夫妇是——大王和王后。我下意识的想躲开。他们却更早看见了我,朝我走来,我有点紧张,手足无措。 王后扬起她那张依旧美丽温暖的脸庞。 拱手礼道:“仙姑——您怎么来了。”她有点意外。 接着叹道:“这里现在一片脏乱,哎——真是怠慢了仙姑。” “没关系,我就是过来帮忙的!” “这——”王后觉得让我干这些活,她很不好意思,面露迟疑望向了大王。 大王语重心长,接话道:“是啊,仙姑!这里眼下都是些清淤的力气活儿,不适合您。还是请仙姑暂避一避。” 大王望向远处的废墟,眼里满是憧憬。 “等青都城建好了,我和王后再邀请您来!”说完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看向我。 他们夫妻对我这般的友好与关切,我脸有点发烧。下意识打了一下额头。 微颤小声道:“——咳,你们夫妻真是太客气了,这没什么呀,我以前在山中经常干这些的……没事儿,不用管我,你们去忙你们的!” 王后还是继续劝说我回去,大王也去找车要送我回青丘山。我言真意切,执意留下。见我如此坚决他俩才作罢。 我转身走了,想回救援队继续干活。走了几步,又猛然回头。见大王和王后还在原地正目送着我。我走回来扬起我那张久违了的真切灿烂的笑脸。 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叫我仙姑了,叫我‘青姬’就行。” 说完我转身走了,挤进了救援队,继续我的忙碌—— 每抬出一具尸体我的心都犹如刀剜一般刺痛——他们曾经是那么的生动,有欢笑,有悲伤,有对爱的向往,也有对未来的憧憬……霎时间,竟都躺在了这里,成了这一具具冰冷死物等待焚烧。 那些曾经动容于心的美好期待,那些令人热情澎湃的未来畅想,还没来得及开始便仓促的结局。所有的期待、畅享、焦灼、忧虑都随之他们的死亡消失了,仿佛这些念想、情绪从未来过他们的世界。他们的尸体被焚以后,化作青烟飘散,骨灰化土,仿佛他们也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样。怎不叫人唏嘘…… 一日,我和一小伙正将一具尸体抬起装车。突然他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我连忙跑过去扶他。 “咋了,连干了好几天,累虚脱了?” 他满脸通红,连连摆手摇头,说不出话。 我用尽全力将他扶起。又一次栽倒在地。开始抽搐,不停打着冷战。触摸额头——好烫。 我瞬间惊愕自语:“瘟疫还是来了”晴天霹雳,只觉眼前一片黑暗,短暂失明。回过神来,汗已打湿衣服,我竭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和声音。 对周围的人喊道:“快!来两个人把他抬进房里休息。” 他被抬到了临时搭建的简易房,我也跟了进去。窄小的简易房内,密密麻麻躺满了人,不分男女老少,挤在一处。有的捂住胸口,有的紧按腹部,忽又呼吸急促,竭力狂咳,地上呕出的血痰随处可见。个个面红耳赤,高烧寒颤,痛苦呻吟…… 我又去了其他简易房、临时营帐,也是这般。我突然感觉胸口很闷,跑了出去。弯腰大口喘气,半晌,我恢复了正常。抬头向四周看去。已是行人寥落,只有一队队蒙着面纱的军士匆忙进出。将晕倒的病人抬入,又将死去的人抬出…… 不远处一个白裙女子映入了我的眼帘,看样子不过二八年华,眉目清朗,虽蒙面纱却也难掩灵秀。她正在给排队的人群分发面纱和草药,一人一份。身旁立一木板上书:“带好面纱,与病人隔离居住。草药三碗水煎一碗服下,明日继续分发”字样。等待的人很多,队伍看不到尾,虽无兵士管理,却也秩序井然。 见状我忙走过去,来到白裙女子身边,她忙的满头是汗,一边分发东西,一边嘱咐注意事项。 我插话道:“看后面还有很多人等待,我再拉个桌子,另排一队,帮你分发,这样快一点。” 她边忙手中的事边答道:“好的,你去我身后的库营拿!” 我走进去拉出一张桌子,拿出已包好的草药和面纱。在她不远处搭了台子开始分发。天黑之前,几个士兵送来了火把、晚餐和一些物资。放下码好后,一士兵对白裙女子说:“瑶姬姑娘,我替你一会儿。你先休息,把饭吃了。” “不用,我不累!你们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快休息去!已经有个姑娘在帮我的忙了,快很多了。” “那好的,东西都放在库营了。今天分发的物资全在这儿了,明天的,大王今晚会集齐,我们明早送来。”说完几个军士向我俩行了军礼转身走了。 天已经黑了,我点起两支火把,瑶姬一支,我一支,继续忙碌资……火把不知道换了多少次,物资不知道拿了多少趟……子夜时分,全发完了,停下休息。 我俩进了库营。她已是一脸疲惫,打了打精神,拿起地上的菜饼递给我。 “吃口东西。” 我接过菜饼,她冲我笑了笑,揭掉面纱,大口吃了起来。我咬了一口,吃不下,放在了一边,只喝了几口米汤。朝她看了过去。油灯下,跳动的灯光映射在她脸上。她看上去真美——宛若一弯清泉那般纯净灵动,又好似春日阳光那般柔和温暖。她的眼睛里仿佛有种治愈人心的魔力,让人安宁。我就这么呆呆的看了她许久…… “你好!我叫瑶姬。”她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 我这才回过神来:“噢,我叫青姬,是这——”我顿了顿“是这青都城里一寻常百姓人家女子。” “我回乡路过此处,见这里发生瘟疫,暂时留下来帮忙的。” “嗯,很高兴认识你!对了,你说明天的物资肯定能送来吗?” “——说实话,我也有点担心。明天要是送不来可就坏了,一大堆的人还没拿到呢!而且今天发的也只是些预防药物,病号的药还没着落呢。” “那怎么得了”我急切的问道。 “是呗!我刚来的时候,是专门负责给病号配药医护的,他们服用了几天后,症状都有所缓解,可后来没药了。这边又紧缺人,我就来这边配药发药了。” “原来如此”我的心突然有些沉重。 接着说道:“咱俩今晚去找大王、王后商议一下对策,现在就走。” 我俩连夜赶赴了大王处理公务的营帐。内侍通传后,进入营帐。大王、王后、一并重臣都在,应该是正在商议瘟疫的事。 大王、王后见我俩来了,连忙拱手行礼道:“青姬、瑶姬姑娘!” 我俩也连忙还礼。 坐定后。王后对我俩道:“不知二位姑娘,夤夜到此,有何要事啊?” 我朝王后看过去——只见她面容已很憔悴,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我答道:“确是有件要事。我俩今夜前来,是为草药之事。” 大王一脸凝重道:“草药虽有,不过只够五日之用了。此外,瑶姬姑娘上次所要的那些针对病人的药物,本王近日也征集到了一些,只是少的可怜,杯水车薪。” “我看已倒下的病人,多半也是活不成了,不如就干脆放弃,把物资省下来留给其他人用。”姒耒率先发言。 “不成!老臣不同意。战乱、瘟疫,青丘国死的人已经太多了,如若再人为放弃一些可能治愈的人,我怕是要亡国了。”丞相“辛桓”道。 “是啊——是啊——”其他大臣纷纷道。 看到大臣们的反应辛桓接着说:“老臣愿拿出身家财物去“箕尾”、“狐岐”二部族换取草药物资。” “只怕他们不肯!毕竟刚刚跟他们打过仗,现在巴不得落井下石呢!”姒耒道。 辛桓怒道:“还没去,怎么就知道他们不肯。” 第16章 箕尾部族办药 大王思忖片刻:“——这倒也是个方法”望向众臣:“不知诸位谁愿前往那二部游说此事啊?” 半晌,一班文官武将无人应答。 见无人反应我毛遂自荐:“青姬愿前往二部游说,此事不成,誓不归还!” 大王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随即又关切的说道:“——虽说你乃修道之人有些道术,可到底还是个女人啊。”接着叹道:“实不相瞒,此去二部是凶多吉少啊!二部首领极有可能会因之前战事迁怒于你将你正法!哎——”大王有些惆怅,随即沉默,在营中踱来踱去,大臣们也静的出奇。 突然一个铿锵的声音传来:“末将愿与青姬姑娘一同前往二部,誓死护她一路周全”说话的正是姒耒。 “姒耒,你不久前带兵攻打‘狐岐’,人家对你的恨还没完呢,你此番前往真是不知道死活,莫要连累了青姬姑娘。”王后急切的责道。 姒耒顿时没了主张,急道:“那你说怎——么——办?”王后沉默不语。 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人冒头。我站起来看向大王,态度坚决:“大王,不要再迟疑了。青姬愿与姒耒将军前往二部游说此事。今夜准备,明早便出发。” 见我态度坚决,大王、王后没再反对。大臣们也纷纷表态同意。行礼后我俩退出了营帐。各自去准备了。 其实,接下这个活我也很茫然:此去“箕尾”、“狐岐”二部族办药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除了漫天要价、敲竹杠还可能有更恐怖的打算——二部族联军攻打青丘,在这当口灭了青丘国,再平分土地。想到这儿,我真是一筹莫展。 此时,瑶姬来了。我迎了过去。 “瑶姬姑娘,有何事啊?” “青姬,不知你此番前往“箕尾”、“狐岐”二部族办药可有把握?” 我叹道:“哎——此事难办。去到那里办药,其实与送死无异。倘若他们只是敲竹杠乱加价,倒好办。最怕是他们会联军攻打青丘,诛杀使者。若如此,不用说谈贸易,连命都保不住。” 瑶姬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块铜制令牌交给我。关切的说道:“你看这个能不能派上用场,护你周全。” 我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上书三字——“盐水令” 一见此物,我喜出望外。 瑶姬问道:“怎么了,有用吗?” 我手持令牌兴奋答道:“——这不止有用,而且还有大用。真是天降及时雨,太好了!” 她凝重的表情顿时轻松起来:“有用就好!” ——“盐水令”是南方盐水部族的圣物,可号令盐水部族的军队和百姓,见此令如见盐水女神。 盐水女神是盐水部族的首领,当地人尊其为“德济娘娘”。她并不是凡人,而是可以呼风唤雨、号令飞蛾、乌鸦的女神。当时,她在中华大地各部族、各诸侯国中都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在她的领导下,“盐水部族”的经济、军事力量、人口数量快速腾飞。很快成长为军事强大、民丰物阜的大部族。她的意思,诸侯国王、部族首领没人敢违背。有这块“盐水令”的加持,相信去 “箕尾”、“狐岐”办药的事会顺利许多。 “盐水女神”的声名鹊起,是自当年她与“五姓部落”首领“廪君”的战役开始——当年“五姓部落”的首领廪君,为求部落的生存发展,率众乘船沿夷水北上打算开疆拓土。路过盐水部族首府盐阳,见此地广大、水草丰茂,盐、渔发达,欲留在此地,繁衍生息。 见“盐水部族”军事强大,不敢硬取。廪君心生一计——假装对未婚的首领“盐水女神”一见钟情。遂一片热情,软语温存开始追求,力求与女神合婚。 女神见他如此真诚,便与他在盐阳成婚。岂料,成婚后,他凭借女神对他的信任,骗到了“盐水令”。凭此令调取了“盐水部族”的军队和自己带来的军队一起逼宫女神。要求女神将“盐水部族”、“五姓部落”合二为一,并传位他做首领。女神怒而不从。他将女神囚禁,对外称女神病重,由他理国。 女神变作一只飞蛾逃走。随即发出号令。瞬间,千万只飞蛾集结待命。她命飞蛾在空中日夜飞舞不散,顷刻间盐阳遮天蔽日。 廪君十分惊恐,吩咐军士向飞蛾放箭,却无一命中。女神派使者传话廪君:“要想飞蛾散去,速交出‘盐水令’,离开盐阳,永不踏入。”廪君不从。女神在空中现出真身——大罗金仙。命令“盐水部族”将士抢夺“盐水令”。廪君将“盐水令”扔入火中,欲想焚毁。一军士眼疾手快,从火中抢救出来抛向空中,二十几只飞蛾齐飞过来,接走“盐水令”。 廪君欲焚毁“盐水部族”圣物——“盐水令”,此举彻底激怒了“盐水部族”的军士、民众。欲与廪君开战。战事一起,生灵涂炭,女神悲悯,竭力阻止。双方军队开始僵持。 几天后,女神再次变身飞蛾。带领万千飞蛾,将廪君的军队团团围住,想逼迫廪君不战而退。廪君拒不退兵。 就这样,大军被困了七天七夜。廪君望向天空中那数不清的飞蛾,又生一计——佯装投降,诛杀女神。 他预先埋伏好万名弓箭手,只要女神变的那只飞蛾一现身,便万箭齐发射杀。 布置好后,他仰头对飞蛾群喊道:“盐水女神,我怕了你了,决定投降退兵。降书顺表已经拟好,你速速现身前来签订。”弓箭手纷纷闭气凝神,向飞蛾群扫视。半晌,女神没反应。 廪君急的原地转圈,随即心一横手一黑,抄起一把剪刀将自己的头发剪下抛向飞蛾群。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以此为信!‘盐水女神’你现身!” 女神一见廪君连“精神象征”的头发都肯舍弃,相信了他的诚意。果然现身,暴露位置。弓箭手立马放箭,朝女神射去。女神心中寒颤,怒道:“廪君啊廪君,你的邪恶与无知注定让你走向灭亡。” 女神遣散飞蛾,瞬间召集万只乌鸦。乌鸦群发出瘆人凄厉叫声,怒而飞起啄向廪君。弓箭手怕误伤廪君,不敢发箭。不一会儿,廪君皮开肉烂,体无完肤。痛苦哀嚎,满地打滚。 有气无力哀求道:“我知道错了,女神求您放过我!我速回原籍。马上撤——兵——” 女神示意,乌鸦飞走。军士速将廪君抬回帐中医治。 紧接着,天空乌云四起,阴云密布。霎时间,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夷水升起千尺巨浪,向岸边袭来。见此阵势,廪君部下丢盔弃甲,仓惶奔逃。 廪君伤的不轻,无法行走。几个侍从将他抬出了盐阳,返回原籍。 回到原籍后,身体稍稍恢复的廪君便迫不及待的对外发表声明:此战是由于盐水女神对他一见钟情,欲想与他婚配,他为部族利益誓死不从。盐水女神见婚姻不成,憎恨于他,对他开战。他被迫应战,随即用他非凡的能力,战胜女神,赢得此战。离开盐阳,是因为盐阳地盘太小,他们五部落人口众多,容不开生活。所以,他毅然决然的率领众人返回原籍。 声明后不久,廪君因伤势过重,不愈身亡。 他的结局是令人唏嘘的……他的声明是令人齿冷的…… ——拿着这块“盐水令”,我不禁陷入了思考: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姑娘怎么会有“盐水令”呢?难道她和“盐水女神”有什么关系?她是“盐水部族”的王亲贵胄?是“盐水女神”的女儿?又或者她有什么深厚的家庭背景?我是不是可以借这次瘟疫跟她拉进关系,说不定哪天她能帮上我的大忙?……不想了,不想了,太荒唐了。干脆问问。 我回了回神试探性的问道:“哦,对了,瑶姬。这块‘盐水令’你打哪弄来的?” “是我五师父巫‘姑’送的。”她轻描淡写。 “巫‘姑’——是谁呀?” “‘盐水部落’的首领——盐水女神” “哦——我听说过。那你家人应该跟‘盐水女神’相熟?” “不,我母亲不认识她。” “——那是父亲跟她有交情?” 她尴尬的笑了笑,随即说道:“我父亲……我不知道打哪说起……”她迟疑起来。 见她迟疑,我打了个岔道:“——好,这块‘盐水令’我带上,一定可以助我平安。”我没再问下去。搞的自己跟查户口似的,怕招来反感。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了解。 她笑了笑关切的说道:“好!路上小心,青姬。”说完她转身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的心升起了一股融融的暖意。她对我的关怀就像一缕阳光洒进了我冰冷的心。 天刚亮,我和姒耒将军等二十人的车队便出发了。 两日之后,车队抵达了“箕尾”的首府“汸城”。我们以过路客商的身份入了城。这里虽比不上昔日的青都城那般繁华盛大,却也是六畜兴旺、民熙物阜。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川流不息,耳边商贩的叫卖、讨价还价的市井之声不绝于耳。好一股热闹繁华的人间烟火气,令人动容。想想眼下瘟疫肆虐、满地狼藉的青丘国,不禁令人悲切黯然…… 半个时辰后,我们到了“箕尾”部族首领的王宫。侍卫通传后,我和姒耒被准进入。 箕尾首领的王宫与青都城王宫类似,只是规模略小,也少了几分雅气。 进入大殿,我与姒耒躬身向首领行礼。 齐道:“参见首领!” 首领高高在上,只顾把玩手中的玉把件,未曾抬眼。我俩面面相觑,又将刚刚问礼的话重复了一遍。首领将头微微抬起,睨了一眼,然后一脸漠然,继续把玩手中的玩意儿。 侍从向我俩使眼色,示意要行跪礼。我心中虽不悦但毕竟是来求人办事,行了跪礼。顺手拉了姒耒一把,他竟一脸凛然,立而不跪。 首领轻轻放下他那手中玩物。 不屑道:“你不过是个客商,好大的架子,见了寡人为何不跪?” “我乃青丘国大将军姒耒见了你个区区部族首领岂有下跪之礼。” “哈哈哈——一个亡国之将,好大的架子!” 首领端起书案上的茶抿了一口,继续说道:“要说你青丘国的过去,还有些威望。现在嘛!——哈哈哈——恐怕是横不起来喽!” 姒耒怒目而视,欲冲过去发威。 我连忙起身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冲动。他虽一脸不悦,倒也没再造次,站到一边自顾沉默。 我对首领恭敬道:“首领,他只是个胸无点墨的行伍粗人,不懂礼节,您乃见多识广,富足文明邦王,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嗯——这位姑娘说话倒还有些风度。” “首领过奖了。” “你们俩干什么来了?”首领问道。 “我俩此番前来,是想在贵部族办药。还请首领恩准。” “打算要多少啊?” “多多益善。” 正此时,侍从通传“丞相求见”。少顷,丞相进入大殿直奔首领耳语了几句,首领连连点头。说完丞相退出了大殿。 首领一改刚才和颜态度。 厉声道:“殿前武士何在?” “在!” “来呀!将此二人拉出大殿,杖毙。” 四名武士气势汹汹朝我俩走来,姒耒抽出怀中短剑怒目嗔道:“我看谁敢!”四名武士继续向前逼近。 眼见形势危急:“且慢动手!”我喊道。“不知首领顷刻之间两幅面孔所为何事?” 首领示意四名武士暂且退下随即笑道:“哈哈哈——告诉你也无妨,我刚接到准确消息。眼下你青都城已是空城一座,守军死的死,病的病。丞相刚已与狐岐谈妥,不日将联军攻打青丘,到时候,青丘半国的资源都是寡人的,还跟你们谈什么生意。哈哈哈——” 我心中一惊!随即狂笑不语。 首领见我狂笑,不明所以,有些惊愕。 “你——笑什么?” “哈哈哈——笑你啊!” 首领佯装镇定道:“大胆!寡人有何好笑!” “笑你不识‘渔翁’之计,还在做春秋大梦!” 首领开始紧张起来,额头冒汗。 我接着补充道:“青丘国还有三十万大军驻扎城外,‘狐岐’的使者没跟您那位丞相说!” 听到这儿,姒耒张大嘴巴惊讶的看着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淡定。 首领脸色大变,惊愕道:“这——” 第17章 青碧城偶遇三尾狐 我解释道:“青丘与你‘箕尾’接壤,你得青丘一半国土可合二为一扩大‘箕尾’版图。‘狐岐’与青丘相隔五百里,中间又隔了你‘箕尾’,他要一块这么远的飞地何用啊?” 首领陷入思索。我接着说道:“还是事成之后,他愿将青丘国土全数赠送给你,他甘受沦为弱势小国的下场。” “可是‘狐岐’答应联军是真真切切的呀!” “我且问首领,他若是假意与你联兵讨伐青丘,当你发兵与青丘大军浴血奋战之时,他只佯装配合。你又当如何?” “啪——” 首领震怒,一掌拍向书案。摆手示意殿前武士退出大殿。 我接着说道:“待你与青丘军损兵折将,相互削弱之后。他坐收渔翁之利,兵分两路攻打你与青丘,那时击败你们简直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狐岐将一举成为你三家霸主。” 首领脸色很不好看,红一阵儿,白一阵儿。半晌,恢复了平静。露出一张和颜悦色的脸。 “与青丘药品贸易之事,容寡人再考虑一二。姑娘与姒耒将军可先行到馆驿休息。”接着对身边的侍从说:“来呀,速安排二位使者,到馆驿休息,不可怠慢!” 姒耒面冷言横:“不行!你必须现在就签‘贸易协议’。” 我诡黠的冲姒耒笑笑:“——将军,莫要这么急嘛!相信首领也不会做出那‘鹬蚌相争之事’,你我安心等待便可。” “首领大人!您只管考虑,我与姒耒将军就先行告辞了。” 首领笑道:“好,好,好!” 说完对身边的侍从吩咐道:“来呀!速为二位使者引路。” “是!二位使者请随我来!” “谢首领!”我俩向首领拱手行礼后跟随侍从去了馆驿。 进了客房姒耒迫不及待的问道:“青姬姑娘,大王在城外还有三十万守军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此乃诈谋而已。” “诈谋?” “当时我如若不这么说,恐怕此刻青都城已是大兵压境,你我也身首异处了。” 姒耒兴奋道:“哎呀——青姬姑娘,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叹道:“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接下来也只有随机应变了。” 姒耒倒是信心满满:“大王吉人自有天相,又有青姬姑娘全力襄助,青丘国一定可以度过难关,再度繁华起来的。” “但愿如此!”我淡然道。 次日天明,我让姒耒和其他随从在馆驿等候,我独自去了箕尾王宫。本想由侍卫通传,光明正大以使者身份觐见。转念一想又觉不妥,于是我变作一只飞虫潜入了王宫大殿,想先测探下情况再说。 早朝已散,其他大臣都不在。大殿里丞相和首领席地对案而坐正在议事。我在大殿的梁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潜藏。向下观瞧: 丞相喝了口茶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说道:“老臣始终觉得青丘城外还有三十万大军驻扎一事不足为信。” 首领一脸担忧问道:“可是万一要是真有,我部冒然进攻可就是全军覆没啊!” 丞相思忖片刻道:“首领,您算下,他青丘国总共几百万人口,之前向我部与狐岐发动战争损失几万,后内战大水灌城又死了几十万军民,现在又闹瘟疫。依老臣判断,此国已是空壳一个,不堪一击。” “表面看上去确实如此,不过谁又能摸清楚别国的真实军情啊!” “首领,就算青丘真有三十万城外守军,我们与狐岐联军也不足为惧。您怕什么。” “狐岐那种蛮夷之邦,不足为信啊!” “‘联军盟书’已经签订,他们还能反悔不成。” “丞相啊——你可真是个书呆子,在切实利益面前,盟书就是张废纸啊!” “首领,你不要忘了,青丘素来都是虎狼之邦,多彪悍狡诈之徒。他们……” “好啦——”首领有点不耐烦,打断了丞相的话。 丞相闭口缄默,陷入了沉思。 须臾,丞相道:“首领,这样。老臣派几个探子先去青都城刺探下情况,然后再做打算。” “那青丘来的二位使者,还等着寡人答复药品交易之事呢,今日不答复,明日他们必定来催。现局势不明,也不好得罪了他们。” “首领,那就先口头答应他们贸易,再延迟交货。” “嗯——就这么办。你速速派人前往青丘,快去快回。” 丞相出了大殿,我跟着他飞了出去。他骑马去了军营,我拼命扇动翅膀,还是被他远远落在了后面。我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停下休息。 我停飞落地休息了一会儿,变作一只燕隼又追了上去。到了军营,为了更好的隐匿,我又变回飞虫跟在丞相后面。他点了十名探子前往青都城,城内城外分别布了五个侦查地点。十名探子领到任务后,即刻出发骑快马去了青丘国。 我连忙飞回了馆驿将此事告诉姒耒。 姒耒急道:“你说他们现在已经出发了?” “正是” 姒耒一脸焦急:“这可坏了,倘使他们能再晚个半天走,我都能骑快马赶紧回去事先布置。” “你说,怎么个布置法?” “怎么个布置法也没用了,来不及了。” “没关系,你说,我自有法比他们早到。” “你要能早到,那就更容易了。你直接向大王禀报此事即可,大王自会处理。” 我点头应允道:“那事不宜迟,我此刻便走。你们先留在馆驿,此事办妥之后,我与你们会和。” 说完,我马上出了馆驿,变作燕隼飞回了青都城。到了大王的营帐,我将在“箕尾”部族夸下海口诈称有三十万大军驻扎和探子两日后到达青丘国刺探军情一事告诉了大王。 大王笑道:“仙姑就是仙姑,果然是料事如神。” 我怔了一下,不明所以。 大王解释道:“我确有大军驻扎城外以防外敌入侵,不过没有三十万,而是十万精兵强将。” “那为何姒耒将军不知此事啊?” “此事事关重大,关乎国运。姒耒急躁鲁莽,只能做个猛将。不适合参与其中。” 我接着问道:“那该如何应对 ‘箕尾’部族探子的事?” “青姬姑娘不用劳心此事,本王自有办法。” 我退出了大王营帐,本打算速回“箕尾”汸城继续推进办药事宜。怎奈我实在好奇大王的办法是什么,所以我变作飞虫一路跟踪大王。 大王去了城外大军的驻扎基地。急速召见了带兵将军,将十名探子两日后抵达青丘国刺探军情、与我在“箕尾”夸下海口说城外有三十万守军的事……详细讲述了一番。 将军道:“是,大王!末将知道该怎么办。”说完便出去交代了。 大王回了青都城。我因好奇将军接下来的操作,继续留在了基地。变作飞虫一直跟在将军身后。 只见他马上召见了所有的校尉一脸庄严:“我命令:十万大军七万即刻拔营进青丘山潜藏。留下三万军士善后:速在明日黄昏之前在此基地布置出三十万大军的生活痕迹。黄昏时刻,三万军士准时撤离至青丘山。” “得令!”众将齐道。 留下善后的军士们马上开始搭台砌灶,直至完成三十万大军所用才作罢。紧接着又在新灶台上烧火做饭,在各处布置人、车、马踩踏痕迹…… 次日黄昏,大军全部撤离,驻扎在了更为隐蔽的青丘山。子夜时分,五名探子抵达基地。队长将基地划分出五个刺探地点,五名探子各领一处。约定刺探完毕后午时在此会合。 天明,探子们各就各位开始工作。午时,他们准时抵达会合地点。 见人已齐,队长一号探子问道:“你们那边都什么情况?” 二号探子道:“我那边未发现驻军,通过地上留下的炊事痕迹判断应该是刚刚转移。” 三号、四号、五号探子的回答也是这般。 队长一号探子接着问道:“能判断出转移到哪了吗?” 二号探子道:“通过留下的足迹判断应该是进山了。” 队长一号探子问道:“你们进山看了吗?” 二号探子道:“我们几个都进山看了,此地山势险峻,荆棘丛生,又有密林遮挡,没找到青丘军的驻扎地。” 一号接着问道:“据你们估计能有多少驻军?” 二号道:“我刚才跟他们几个对了一下,通过地上遗留的灶数和现场人、车、马留下的足迹量分析,至少有三十万军士在此驻扎过。” 一号道:“好!速回汸城向丞相汇报。”五人翻身上马赶回了汸城。 听到这儿,我断定五名探子已对三十万大军确信无疑。到了汸城,他们果然向丞相汇报:“青丘国城外守军三十万人,千真万确。” “箕尾”部族首领见时局已明朗,与“狐岐”部族撕毁联兵盟约,拒绝攻打青丘国。很快与我们签订了药品贸易协议并即时交货。看着这一袋袋可以救命的药品装上了车,我们欣喜若狂。 我对姒耒说:“姒耒将军,事不宜迟,你带上几个人火速将药品运回青都城,救命要紧。” 姒耒道:“让他们几个送回去就行了。我要跟你去‘狐岐’,保护你的安全。” “药品之事,非同小可,不容闪失。他们几个武艺不精,又没有处理大事的经验,必须由你亲自护送才行。” “可是——青姬姑娘。你一个女子只身前往‘狐岐’那种野蛮之邦,也太危险了。大王要是知道我没护送你去,恐怕也会责备我。” “没事,你只管放心走好了。你若跟去了‘狐岐’,恐怕事情会更难办,毕竟你前不久才带兵攻打过他们。” 姒耒犹豫了起来。好一会儿,说道:“也罢!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我们几个就先回去。青姬姑娘,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说完,姒耒领着车队踏上了回青都城的路,我和剩下的几个随从赶去了三百里外的“狐岐”部族首府——青碧。 青碧城比汸城略大,人口也更多。虽比不上昔日的青都城却比汸城要繁华很多。 街上车来人往好不热闹:练杂耍的、卖饰品的、各种蔬菜、水果……前面还有个猎户在卖皮毛。我路过时,猎户问道:“姑娘,要皮毛吗?”我走过去看了看——是一件完整的狐狸皮。 我心中一惊,伸手拿起了这张皮子。它多美啊,一尘不染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油彩的光亮。几天前,它还是鲜活的生命。在森林里快乐奔跑…… 我眼睛开始泛红,说不出的悲伤……驻足良久不肯离去—— 猎户以为我想买这张皮子说道:“姑娘,你真有眼光。这皮子是真好,身上一个箭眼都没有。” 我没作声。他接着说道:“你要诚心要,我给你算便宜点。” 我阴阳怪气:“据我所知,身上没有箭眼儿的皮毛,都射中的是眼睛,老板好箭法啊!” 他欣慰的乐道:“嘿嘿嘿——哪里,哪里,姑娘过奖了。那日我见它正在溪边饮水,一箭射去,正中眼睛……运气,运气而已。” 我瞪了他一眼,放下皮子,转身就走。他被我瞪的有点莫名其妙,以为我是发现了这张皮子上有什么瑕疵,想要更好的。 他追了过来道:“诶——姑娘,别着急走啊——想要上等好货,我这儿也有啊。” “刚才不还说那块皮子是真好吗。怎么又有上等好货了。” “咳——刚那块也确实是好,不过还有更好的稀奇货。” “不就那几块‘破烂’皮子嘛,硬的要命,有什么好稀奇的。”我挤兑了他一句。 “原来你是嫌这皮子不够软啊,早说啊。” “死皮子还有软的吗?”我冷冷道。 “一看您就是行家。这皮啊就是得活剥,才能够软。正好,我这儿昨刚捕到一只,稀罕着呢!您要不过来看看?” “什么意思,什么活剥,什么稀罕?” 他被我这一句三连问给整懵了,有些尴尬,随即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啊——我这儿昨捕到一只活狐狸,您要不要过来看看。” 一听到“活狐狸”三个字,我浑身血脉偾张:“快带我去看看!” 第18章 女娲娘娘临凡赐药 原来在他摊位的后面还有个院子,那里是他的库房。 我让随从留在院外,跟他进了院子。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看来他没少在这院中宰杀动物。 “姑娘,您在这儿坐会儿,稍等一下,我进去给您拿。” 不一会儿,他提了个笼子出来。 洋洋自得道:“您看!稀罕,三条尾巴。” 他放下笼子,我俯身向笼中看去,心中大惊——是她——三尾小狐——青玄。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扭身偷偷拭去。 佯装平静的问道:“多少钱?” ——我付了钱,买下了她。猎户边数钱边问道:“用不用帮您把它剥了,服务。” “不——用!”我狠狠道。拎起笼子转身就走。 出了院门,见我拎了个笼子出来。一随从调侃道:“青姬姑娘,您这是要买个狐狸回去当宠物啊?” 我斜了他一眼,没理他。 “马上要入冬了,青姬姑娘买回去做冬衣的。”另一随从认真的答道。 “这离入冬还有好几个月呢?” “人家不能提前买啊。”三号随从抢道。 “对呀!这女人啊就是好买衣服,而且还好反季买。商家一忽悠,就下手买买买。”四号随从跟着说道。 …… 我听的脑袋都快炸了。 “你们赶紧赶路啊,别光顾着打哈哈,天黑之前,必须找到合适的客店住下。”我忍不住吼了一句。 他们见我没什么好脸色,都安静了下来。 天黑了下来,我们也找到了客店。我迫不及待的拎着笼子进了自己的房间。关好房门。 打开笼子,念动咒语。一会儿,青玄身上的“原身咒”解开了。她恢复了小女孩儿的样子,扑到我怀里放声痛哭。 我急切的问道:“青玄,你先别哭了,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姐姐——呜呜呜——姐姐——”她抽泣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半晌,她恢复了些平静:“姐姐,说来话长,你还是快逃!” 我诧异的问道:“哎呀——青玄,你要急死我呀,你倒是说清楚啊!” “你知道昆仑山有个叫玉鼎真人的吗?” “知道啊,大罗金仙啊!” “——咳,姐姐。先不说他什么‘大罗金仙’。我身上的‘原身咒’就是他下的呀。我被打回原身,恢复狐性,不慎被猎户的陷阱捕到,全是拜他所赐。” “不会!他那样的大罗金仙为什么要害你个三尾小狐啊?!” “我开始也这么想。所以不曾防备,才被他下了‘原身咒’。” 我表情顿时凝重:“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听姐妹们说是因为他想抓你。你方才念动咒语,已经向他暴露了位置,他马上就能找到你了。哎呀——姐姐,这时候先别聊此事了,以后咱姐妹聚首再详谈,你还是先逃命。” “笑话,我与他相隔万水千山,又素未谋面,他抓我作甚?”我冷笑道。 “姐姐,你怎么不信啊?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好像跟青丘国的战乱有关。” 我心中一惊:“战乱?” “——姐姐,你就听我一句,先别管这些了,赶快逃命。” “往哪逃啊?” “不行你先跟我走,去‘狐岐山’。那里有我们的姐妹。” “青玄,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你们怎么搬到‘狐岐山’了,青丘山我们的洞府呢?” 青玄长叹一声:“——咳,也罢!玉鼎真人说你假托他名搞的青丘国战火纷飞,瘟疫横行,天怒人怨,污了他名洁。他要找你算账。怎奈,没找到你,就捣毁了我们青丘山的所有洞府解气,姐妹们才四散奔逃,大部分都逃到了狐岐山”。 听到此处,我血脉偾张。“啪”一掌拍案。 “玉鼎真人啊玉鼎真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不过曾假冒你的弟子懵了一次雘青,你竟然对我的姐妹儿下如此狠手,实在可恼可恨。” 青玄又哭了起来。 我俯身过去安慰道:“青玄,别哭了,姐姐一定替你们报仇。” “怎么报?” “我自有办法揶揄于他,让他悔不当初对我青丘狐族做下的那一屉。” “姐姐,还是不要了,我怕你会有危险。” “青玄,此事你别管。是姐姐连累了你们,一定替你们出了这口恶气。” “姐姐,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们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谁叫我们‘妖族’地位下贱卑微,什么坏事都算在我们头上。” “青玄——”我一把搂过青玄,眼泪喷涌而出。 “姐姐——”我俩抱头痛哭。 良久,我抹了抹泪说:“青玄,你先回狐岐山,姐姐办完这边的事,马上赶去与你们会合。” 青玄抽泣着,多次叮嘱我“保重”后,依依不舍回了狐岐山。 我的心情很沉重,思来想去都是一团乱麻。我冷静了片刻,决定还是先解决办药的事。 次日天明,我和几个随从去了王宫。因为下人不准入宫,我叫他们在宫外等候,一人去觐见了“狐岐”的首领。 进入大殿,我躬身行礼:“青丘国使者‘青姬’拜见首领!” 首领卧于宝座之内,言语中充满不屑:“我当是什么神仙使者,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啊!” “青姬确实不是什么神仙,不过是普通人家一女子罢了。” “哈哈哈——”首领笑着从宝座起身走下台阶来到我跟前,围着我转了一圈。 “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哪里与众不同。怎么就能用奸计让‘箕尾’撕毁盟约,转瞬倒戈。” “首领过奖了,青姬并无不同,更没有什么奸计。‘箕尾’部族与我青丘国恢复友好邦交,完全是因顺应天意,民心所向。” 首领冷笑一声:“哼——好个伶牙俐齿。来呀!给我抓起来!” 几个带刀武士向我逼进,我急出一身冷汗,迅速掏出怀中的“盐水令”喊道:“‘盐水令’在此,我看谁敢上前!” 几个武士停下脚步,面面相觑,继续向前逼近,我不住的后退。 “慢!武士暂且退下。”首领喊了一句。 武士纷纷退下,站到了大殿的一边。 首领语气略有和缓:“大胆!你这丫头满口胡言乱语。‘盐水令’乃南方‘盐水部族’圣物,岂会在你手中。” 我怼了一句:“首领,你若不信,又岂会让武士退下。” “——哈哈哈”首领大笑。 “呵呵呵——”我回应。 首领对殿上一儒生模样的中年男人说道:“丞相,过去看看她手中的‘盐水令’,鉴明真伪。”说完,首领走回宝座落座。 丞相来到我跟前,躬身行礼后伸手接过“盐水令”,仔细看了一番。随即交还。 对首领恭敬道:“回首领,此令确真无疑。” 首领皱了皱眉:“——何——以见得啊?” “回首领,臣早年去南方游学之时,曾见过此令。当年,在‘盐水女神’与廪君的战争中,此令曾被扔入火中焚烧,留有印记。” “——哈哈哈”首领笑道:“此前寡人也只是跟青姬姑娘开个玩笑,青姬姑娘不会介意!既然有‘盐水令’在此,姑娘的要求,寡人定当全力配合。哈哈哈——” 与狐岐的贸易协议很快签订,药品也都装上了车。清点无误后,拜别首领,我们的车队踏上了回青丘国的路。 前面很快出现了一个岔口,有两条路——一条通往青都城,一条通往狐岐山。我下车去看了看这两条路。 去狐岐山可以很快与姐妹们团聚,自此忘却人间恩怨,隐姓埋名,潜心修炼。可是心中却意难平。还是先去青都城,把那边的事办一办再说。 “青姬姑娘,怎么愣神了,去青都城的路在这边。”一随从催促说。 “好!”我连忙答应道。 上了车,去了青都城。 几天后,我们到了青都城。城里的清淤工作已基本完成,未发病的军士、壮丁已经开始挖地基,建房子了。城中的预防药品还在发放,发放点比我走之前多了很多。 看着青都城已经开始步入正轨,我的心轻松了很多。我带领着装满药材的车队去了大王的营帐,交付完成。大王、王后喜笑颜开,非要设宴款待我。我婉拒了宴请,去找了瑶姬。 早在姒耒运回第一批药品时,她就要求去病号区照顾病人。在她的悉心照料下,这些病人的病情已明显好转,有些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她的身影在病人间穿梭忙碌,一会儿拿药、喂药,一会儿帮病人抚胸、捶背,时不时又和病人、助手说笑几句。忙的不亦乐乎。 “瑶姬——”我站在门口叫了她一声。 她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我。跟助手交代了几句后马上跑了过来。 拉着我的手开心的说道:“青姬——是你吗——青姬。” 随即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哭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安全的回来的。”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流下了眼泪。 “傻丫头,哭什么,我回来你应该开心才对啊!” “嗯——”她重重的点头。 “我跟你说,我这次从‘狐岐’带回来好多药,足够青都城的人用了……” “赫赫——哈——啊——是吗……” 我将在“箕尾”、“狐岐”的趣事给她讲了一点说笑了一会儿。 “哎呀——不行,不行,先不跟你聊了,我熬的药到时间了,我先去忙了,晚上咱俩再细聊。”说完,她急匆匆去了药房。 我没有专业的医药知识,她这里的工作我也做不了什么。突然有些无聊起来。 不如去趟郊外,祭拜一下雘青,给他烧些纸钱。晚上再把“盐水令”还给瑶姬,刚才只顾聊天了,把这茬给忘了。 咦?前面一群群的百姓争相奔跑是干什么去呀?后面又跟过来一群,后面还有……这么多人。 拦下一个问问:“大叔,你们这是跑去干什么呀这么急?” “哎呀——傻孩子,你还不知道呐!前面青丘山下‘女娲娘娘’来了,知道咱们青丘国遭了灾,给咱们送药来了。赶紧快拿去!去晚了,怕抢不上了!” “我不去!” “——诶——你这孩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呀。‘女——娲——娘娘’——神仙,懂吗?那能是普通的药吗?你还不去。傻,真傻。我去了。”大叔没再理会我。飞快的向人群冲了过去,腿脚可真麻利。 我觉事有蹊跷,变作一只鸟儿飞了过去,打探情况。 暗落枝头,向下观瞧:女娲娘娘正在讲经,旁边璞姬娘娘也在。看来是女娲娘娘无疑了,她那样高贵的上神来这儿干什么呀?!我不禁暗自忖度。接着往下看。 “……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动必溃……至乐性余,至静性廉。天之至私,用之至公……”半晌,女娲娘娘讲了一整篇《阴符经》,我听的一脸懵,差点睡过去。 “女娲娘娘!您刚才讲到的‘奸生于国’是指我青丘国中现有奸人作祟吗?”人群中一长老发问道。 “是指你青丘国之前经历战乱、瘟疫只因朝中奸人作祟。” 长老接着问道:“您说的奸人是前丞相雘青!” “正是!不过他并非元凶,元凶还在朝中,怕是马上又要兴风作浪,祸乱朝纲。”女娲娘娘道。 众人大惊失色,一片哗然。纷纷喊道:“一定要揪出元凶,保青丘平安。” 女娲娘娘一脸庄严,正气凛然道:“此乃妖邪,本尊定会帮你们处理。” 众人焦虑愤然的表情顿时轻松起来,跪地磕头道:“多谢娘娘恩德!” “嗯——”女娲娘娘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随即紫气东来,乘风优雅离去。 众人纷纷再次膜拜,目送“女娲娘娘。” “乡亲们——”璞姬娘娘说话了。大家起身看向她。 “乡亲们——两日后,我将给大家分发女娲娘娘的‘赐药’,娘娘慈悲,只要来的都能领到。” 众人再次俯身跪地,高呼:“女娲娘娘慈悲!” “好了——现在大家都散了,记得后天前来此地领药。” 众人散去,璞姬娘娘那张灿烂的笑脸瞬间由晴转阴,满面愁容。 她悻悻的向青丘山的深处走去,我变作飞虫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她身后。 第19章 璞姬夜盗特效药 到了一处烟霞霭霭、水草丰茂之地,她停了下来。我落在枝头,暗暗观瞧:女娲娘娘正坐在一块大石上,好像是在等她。我心中不禁一惊。 璞姬径直走到女娲娘娘身边躬身行礼:“娘娘!” “‘药’准备好了吗?”女娲娘娘问道。 璞姬立马跪倒在地,双手拱拳,声音微颤:“娘娘——此事——此事”然后低下了头接着说道:“——有些不好办啊。” “有什么不好办的,再说你不是还有那个得力干将‘青姬’吗?” 听到“女娲娘娘”提到我的名字,我的心开始狂跳。 璞姬抬头看向女娲娘娘:“娘娘,那个‘青姬’恐怕现在也不好再用了?!” 女娲娘娘有些疑惑,看了璞姬一眼。 璞姬随即解释道:“事情办到这个程度,她的任务已基本完成。我再找她——”她迟疑了一下接着说:“我怕她——会向我提起要‘正果’的事。” “哈哈哈——”女娲娘娘大笑。“璞姬啊,想不到你还挺讲信用。” “谢娘娘夸奖。” “嗯——你起来。先尽快将给百姓的‘赐药’准备好,给你一日之期。” 璞姬连忙起身,急切的说:“娘娘,一日之期是万万完不成的。是否可以多宽限几日。” 女娲娘娘思忖片刻:“一日之内让你找到这么多药,确实是有些仓促。那就多宽限你一日,两日之后必须找齐开始‘赐药’。” 璞姬面露为难之色没有答话。 女娲娘娘拍了下璞姬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璞姬啊,这么重要的事,本尊都交由你全权处理,不要辜负了本尊对你的厚望啊!” 瞬间,璞姬的眼泪奔涌而出,双膝跪地叩了一头。 说道:“想我璞姬本只是‘中皇山’中一块顽石。未曾栉总盥漱衣,先沐娲皇雨露恩。有幸成为您的御座,又将我抬至神籍,赐名‘璞姬’。小的誓死涌泉相报娘娘大德。”说完,璞姬又叩一头,伸手抹去了眼泪。 “璞姬啊——你干嘛搞的这么感性,就是让你去准备些药赐给百姓而已。”女娲轻描淡写。说完,飘然离去。 璞姬跪地良久,不肯起身。我在树上看的一脸懵。 半晌,璞姬长叹一声。起身走了。 我从枝头飞起,也跟了过去。她去了青都城。 一落地,我变回人形,假装在街上偶遇到,跟她走了个对脸。 我满眼生辉,兴奋的朝她奔去拥抱:“璞姬娘娘——是你吗?” “哦”她面无表情回了一句。 “你怎么来青都城了?”我假装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来找我的!” 她迟疑了一下,说道:“哦对,是。” “我就知道。”我拉起她的手:“走,咱俩到僻静的地方聊。” 来到一处没人的废墟,我假装迫不及待的问道:“女娲娘娘对我的工作还满意?” “嗯——”她点了点头。 我两眼烁烁放光,难掩激动心情:“耶——‘那正果’的事,什么时候开始启动?” 她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答道:“这个事——没有那么快,娘娘叫你先别着急,再耐心等等。” “没事!我不着急。”说完,我转身要走。 她在后面急忙叫住我:“诶——你先别着急走啊!” 我眨了一下我的卡姿兰大眼睛问道:“还有什么事?” “娘娘说叫你再完成次任务,‘正果’之事可成。” “什么任务?”我问道。 她向我示意附耳倾听,听完我大叫了一声:“偷药?” “嘘——”她提醒我赶紧收声。 关于女娲娘娘和她在青丘山中的对话,我当时听的是一头雾水,现在一下子全明白了——合着娘娘压根儿没给她任何预算就叫她去准备药,无奈的她也只有去偷了,怪不得她当时在青丘山那么失落。 原来她这种段位的神仙,日子也并不怎么好过。 我略略思忖了片刻,接着说道:“这个事儿——恐怕不好办啊。” “所以才让你帮忙啊。” 我踱着步子,陷入沉思。她站在原地一脸焦急的等我接下来的回复。 一会儿,她等不及了,催促道:“青姬,你想想你都替娘娘办了那么多事了,就差这一步就‘正果’上岸了。” 我又思忖了片刻,随即假装她说服了我,爽快的答应道:“好!我帮你。不过药房的大门日夜有军士把守,晚上还上锁。我们怎么把药弄出来啊?” “这点你不用担心。你只需为我引路,再进去摸清有没合适做‘赐药’的成品药丸以及存放位置,出来告诉我,其他的都由我来办。” “那要是没有怎么办?” “再想其他办法,娘娘多给了我一天时间。” “那好!事不宜迟,我们今夜行动?” “好!”璞姬道。 我约璞姬子夜时分在旧城门处相见。会面后,我带她去了药房附近一处林子藏身。 嘱咐道:“你在这儿等我,我不出来,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嗯——”璞姬点头道。 我出了林子,大摇大摆的朝药房走去。守门的军士看见是我打了声招呼:“青姬姑娘好!” 我拱手还了礼,进入药房。 几盏油灯下,瑶姬和几个婆子正在忙活。 我径直来到瑶姬身边坐下,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一见是我,瑶姬开心的说:“青姬啊,一大天你跑哪去了?四处找你帮我搓药呢!” “我出去转了转,玩了会儿。你们这是——在搓药吗?” 一个婆子答道:“正是。这是瑶姬姑娘特意为这次瘟疫研制出来的新药,可以防治两用的。” “好使吗?”我问道。 “昨个儿还不能下地走路的,服了一粒,第二天就活蹦乱跳的了,你说好使不好使?哈哈哈——”另一婆子笑着答道。 “这么神奇啊!搓多少了,放哪了,我看看。” “喏——都在那边,白瓶子里全是。”瑶姬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一边给了我个眼色答道。 我走过去数了数,得有个几百瓶。 “这些瓶子里都是满的吗?” 瑶姬道:“对呀。” “这得够全城的人吃几天的?”我随口问道。 “想啥呢!一人一粒,只够发一次的。”接着又欣慰的说:“不过,很多人吃完这次药也就差不多好了。我们的压力也就没有那么大了。”说完,瑶姬起身去了炼药间。 我也跟了过去。见她小心翻动起锅中沸腾到有鱼眼泡冒出的炼蜜,又用小勺轻轻舀了舀。见已拉丝,舀出了一小团,放到我嘴里。 “尝一下。” 我品了品滋味:“是蜂蜜啊!” “对啊!粘吗?” 我嘴里的蜜还没咽完嘟囔道:“挺粘的!” “甜吗?” “极甜!” “那就差不多了。”然后她将炼好的蜜倒进了一个罐子。 “瑶姬,你熬这个干什么用的?”我问道。 “搓药丸!” “药丸是用这个搓出来的?”我惊讶的问道。又接着说:“那药呢?药怎么放进去?是熬好的汤药和这一掺吗?” 瑶姬笑道:“汤药和这一掺不就成喝的了,哪还搓的出来药丸啊。”她见我疑惑又解释道:“是把各种草药炒了再捣成粉,然后和这蜜混合一起搓就行了。” “哦,是这样啊。瑶姬,你一会儿还有事吗?我想找你单独聊会儿。”我把话题一转说道。 “把这锅蜜和下午捣好的药粉搓完就齐活休息了。怎么了,有事?” “也没啥正经事。就是想随便聊会天儿。那你先搓药——我找个地方等你就行。” “你还等什么等啊,赶紧跟我们一块搓药!”说完,她一手拎起罐子一手拉我进了搓药间。 ——静谧的夜,我、瑶姬和几个婆子手里干着寻常百姓的活计。拉家常、聊趣事、讲笑话……你一言,我一语……那般温暖,那般自在。那感觉像极了我在青丘山和姐妹们一起修炼的日子。“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在某些时候,妖与一个凡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丑时,活儿干完了。婆子们各自拿了些剩下的蜜回家了。我和瑶姬也出了药房回到住所休息。 “瑶姬,给——”我从怀中掏出了“盐水令”递给她。 她躺在榻上正忙着翻看医书,随意往我这边看了一眼:“什么呀——“我将令牌字那面冲她晃了晃。 “‘盐水令’啊!你拿着!给你了。”她轻描淡写,随即又自顾看起了书。 ”啊!有没搞错,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轻易送我了?!你也太粗枝大叶了!瑶姬。”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惊讶的问道。 “没搞错。千真万确,赶紧装起来!” 我又揣了回来,心想她可能是正在看书,没心思理我这个茬儿,等哪天她闲了,我再给她。 半个时辰后,她睡着了。我蹑足潜踪出了房门。去药房小树林里找了快等成“望夫石”的璞姬。 见到璞姬我小声道:“她们最近做了一种新药丸,防治两用,疗效甚佳。正适合做娘娘的‘赐药’。” 璞姬喜出望外:“有多少?” “我今晚在那大致数了数,足够全城百姓的量。” “太好了!”璞姬惊呼道。 之后我向她详细描述了药房的内部结构以及药丸的外包装和存放处。 末了又强调了一句:“记住啊!白瓶里的。” “嗯——”她点了下头,径直朝药房大门走去。 两名守门军士见有陌生人上前警觉道:“谁!干什么的?” “我——”璞姬随意答了一声,引来一阵风吹向军士。霎时,军士双双倒地。她化作一团白气,进入了药房。不一会儿,她背了个大麻袋在药房门口现身了。 我使了个隐身法追了过去,一直跟着她。她去了青丘山,进入一处偏僻的山洞。念动咒语:将药丸全部倒到了一个布袋里,药瓶丢弃在山洞的一角焚毁。做完这些,她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倒头便睡。 我连夜赶回了青都城和瑶姬的住处,假装睡了一夜。 天亮后,我想让璞姬昨晚那点“买卖”尽快露馅儿。于是我假称昨晚有东西落在了药房,让瑶姬陪我去拿。把她骗往了药房。 两军士还躺在药房门口,鼾声如雷。瑶姬大惊失色,立即取出针来施救。各自在他们的百会穴扎了一针。 “他们怎么了?”我急切的问道。 “他们中了‘迷幻咒’,现在魂魄还不知道在哪游荡呢。”她冷静道。 我紧张的问道:“会致命吗?” “现在看应该不会。要是咱俩再晚来一会儿,就不好说了。一旦他们的魂魄不能附体,人也就不行了。” 我心情顿感轻松:“那可真是万幸啊!”接着我试探道:“你觉得应该是什么人干的?” “肯定不是凡人。” 须臾,两名军士醒了过来,瑶姬嘱咐了他俩几句注意休息之类的话。然后去叫了几名军士抬他俩去营帐休息了。 瑶姬连忙开锁进入药房,径直向药丸存放处走去——搓好的药丸一瓶没留,全数被盗。 我暗道:“璞姬,你可真够狠的,一个字‘绝’。” “和我预想的一样。”瑶姬冷静的说了一句。随即在地上起了一卦,看着卦象笑道:“大吉——‘无思无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没事!‘’ 我心想瑶姬别是急疯了,开始语无伦次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还说“大吉——没事!!!” 看着她这反常的举动,我未发一言。想等她恢复正常了再说。 “走!”瑶姬张罗道。 “干嘛去?”我疑惑的问了一嘴。 “去找大王,禀报此事啊!” “你不是说不是凡人干的而且没事吗?还禀报大王干啥?” “人间自有人间的规矩,不论她是什么来头偷了东西就得抓!” 我激动的说:“瑶姬,你终于恢复正常了。对,得赶紧去禀报大王,捉拿贼人,快点把药找回来才是重点……” 我俩速速去了大王的营帐,禀报了此事。大王怒不可遏,立即传令全城搜捕贼人。军士们开始在青都城地毯式搜索。一上午,毫无线索。 “啪——”一个茶碗摔在了地上,大王震怒道:“再加派一倍的兵力,挖地三尺,也要把贼人给我抓到!把药找回来!” 第20章 棋子璞姬入大牢 军士得令,继续全城搜查,比之前来的更仔细。挨家挨户盘问,所有可能藏匿药品的地方全搜一遍,把青都城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 天已大黑,领头的军士骂道:“他奶奶的,混账贼人!长翅膀飞了不成。收队——” 回营后他向大王如实禀报了情况:“……末将无能,未能抓到贼人,请大王军法处置!” “大王,此事非凡人所为,不必处罚军士。”瑶姬道。 大王看了看瑶姬,又看了看领头的军士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呀!拖出去打二十军棍。” “得令!”随即领头的军士被拖出了帐外领罚。 正此时,内侍急匆匆进来了,在大王耳边说了几句。大王大惊,吩咐道:“所有人!速速随本王出帐恭迎娲皇娘娘圣驾!” 大王、王后、大臣、所有内侍、宫娥、瑶姬、我……迅速集结完毕,盛装出发。大王、王后走在前面,其他一众跟随全部迎了出去。我挤在了人群中间。 不一会儿,前面不远处来了三“人”。走在前面的一袭白色长裙,略黑、略瘦;黑长直发及腰,一白色花环饰于发上。表情庄严,姿态优雅——正是女娲娘娘。大王、王后连忙迎了过去。 女娲娘娘后面还有两个——有一个好像是——璞姬。我差点惊掉下巴。怎么这生打扮——好似刚从泥水里捞出的一只大怪:双手绑缚于身后,蓬头垢面,一脸沉重。大片的鱼鳞沾在身上,头上、肩膀、腋下……全是。一双赤脚满是污泥,戴着镣铐,走起路来踉踉跄跄……这哪还是什么住在九霄紫云宫的璞姬娘娘了!想起当日初见之时她那意气风发、只三言两语便救得我命的威严,怎不叫人唏嘘。真是世事沧桑多变幻,繁华转瞬尽成空。兴衰荣辱皆已定,尘寰福祸莫思量。 另一个我不认识。 正此时,众人到了女娲娘娘切近。立马跪地叩头。齐道:“恭迎女娲娘娘!” 娘娘满面春风,扶起大王、王后随即对众人说道:“不必多礼了,大家都赶快起来!”众人都起身站好,肃立于娘娘面前。 大王恭敬道:“娘娘乃上皇之尊,今夜屈尊降贵莅临我小小青丘这尘浊之地,不知有何法旨。” “本尊今夜前来有两件要事:一是青丘国百姓饱受瘟疫之苦,少药医治。本尊特来赐药。” 众人山呼:“女娲娘娘慈悲!”随即又齐跪叩头。 女娲娘娘笑了笑,接着说道:“二是听说城中昨夜丢失了药品,我的侍女‘舞岚’已将贼人擒获,特扭送至此。”随即对身后的舞岚说道:“舞岚,将贼人带出来。” “是!娘娘。” “他们说的贼人是指璞姬?问号!这么说她是因为偷药才搞成这样的?问号!可是这不是女娲娘娘让她偷的吗?不对——娘娘只说让她备齐赐药全权处理,可没说让她偷……”我暗道。 只听舞岚喝了一声:“你,出来谢罪!” 我看了过去,璞姬拖着沉重的锁链艰难的向前挪了几步,面向众人,跪倒在地,低头道:“犯妇璞姬正是偷药的贼人,前来谢罪!” 话一出,众人纷纷站了起来,看着璞姬,眼神里充满了“恨不能食其肉啖其骨寝其皮”的凶光。 “大家都静一静,先听女娲娘娘的吩咐。”大王道。 “青丘王,本尊事已办完,告辞了——”霎时间,金光万丈,女娲娘娘腾空而起,与金光一道消失于茫茫夜空。 众人瞠目结舌,纷纷跪地山呼“与日月同辉。”良久不起。 “大家都快起来,娘娘已经走了。”舞岚道。 众人这才起身目光又回到了“大罪人”——璞姬的身上。 “璞姬,当着大家的面,如实交代你把偷去的药藏哪了?”舞岚厉声问道。 璞姬低着头,嗓子已沙哑:“我——将——将药品偷运至海,想卖去岛国牟利。谁料行至深海,突发狂风,千尺巨浪打翻了船只,药尽毁于海中……呜呜呜——”说到这儿她开始放声痛哭“璞姬有罪——有罪——有罪——你们杀了我!呜呜呜——”。 “竟是这般!”大王唏嘘道。 舞岚拱手向大王行礼道:“大王,女娲娘娘有旨——将此贼全权交由大王及青丘国百姓处置。” 大王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回道:“是,谨遵娘娘法旨。” 舞岚接着对众人道:“明日天明之时,青丘山下我给大家分发女娲娘娘“赐药”。”接着对大王拱手一礼道:“今夜事已办完,贫道告辞!”说完乘风离去。 “恭送仙姑。”大王恭敬道。 女娲娘娘、舞岚走后,大王命军士将璞姬押到了大牢。遣散了内侍、宫娥。留下我、瑶姬、王后和几个老臣在营帐中商议如何处置璞姬。 “依我看,直接砍了,暴尸三天。这有啥可商量的!”姒耒率先发言。 “是啊,是啊!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啊。”一班文官中有人赞同道。 王后觉得此事很棘手,言道:“可她——毕竟是神仙,岂是你我凡人可生杀的。就不怕‘天神’降罪吗?” “那有啥可降罪的,‘女娲娘娘’都交代咱们全权处置了。”姒耒道。 “哎——姒耒啊!……”王后叹了一声。 姒耒有些莫名其妙,以为王后是嫌他话多。说道:“好!我闭嘴。”随即沉默了下来。 “是啊,搞不好杀了她会得罪了‘女娲娘娘’啊。”丞相辛桓补充道。 “瑶姬姑娘怎么看?”大王问道。 “这个我真不懂,看病配药我还行。” 大王朝我看了一眼:“青姬姑娘呢?” “我看此事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而是另有蹊跷。”我接着分析道:“大家想想,女娲娘娘身边的近侍,六界的红人,她会缺钱吗?” “是啊!是啊!有道理啊!”一班文臣武官中有几个赞同道。 “青姬姑娘的意思是偷药的另有其人?’女娲娘娘’搞错了?”大王大笑道。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偷药的就是她,‘女娲娘娘’没搞错。但她背后另有主谋,她只是替人办事。此刻,药正在此主谋手中,要想找到药品,必须揪出元凶。” 瑶姬有些惊愕,随即恢复了平静一言未发。 “可除了‘女娲娘娘’外,谁还有能力指挥动她办事呢?”大王疑惑的问道。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所谓一物降一物正是这个道理。”我镇定自若忽悠道。 大王陷入了沉默。半晌,说道:“夜已深了,今儿就先议到这儿!大家都回去休息。” 回到住所,瑶姬说道:“青姬,咱俩去大牢看看璞姬。” 我被她这一句给问愣了,随即佯装平静道:“你跟她相熟?” “不,并不认识。只是同为学道之人,修行之礼相同。见她这样,难免心生怜悯,想过去看看她有没什么需要,尽量帮她满足。”瑶姬道。 其实,我并不想见璞姬,既然瑶姬提出来了,索性无事,就陪她去。正好我也怕璞姬自杀,她要是今晚死了,后面的戏就没法唱了。 “好!走!”我答应道。 因为我俩现在是大王身边的红人,负责看守大牢的长官并没有拦我们,客气的放了我们进去探监。 璞姬正蜷在土牢的一角,身体缩成了一团。手已经松绑,脚上依然戴着镣铐。 “得去拿点水来给她喝。”瑶姬道。 “我去拿。”我连忙答道。 我跟军士要了壶热水和一个茶杯拿了过来。瑶姬已将她扶起,倚靠在墙上。我倒了杯热水递过去,瑶姬接过水,试了下温度,觉得有点热,晾凉后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了下去。 一会儿,她疲惫的睁开了双眼,我赶紧跑过去关切的说:“璞姬娘娘,你受苦了!”见她没说话,我接着说道:“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正在想法救你。” 她连连摆手摇头道:“谢谢——谢谢你们来看我,不用——费力了,谁也救不了我。” “我们一起努力,一定有希望的!”我斩钉截铁的说。 “瑶姬啊——我们是不是应该喂她点吃的。” “正是!” “那我去弄。” 我叫军士熬了一大碗瘦肉粥端了过来。瑶姬小心的喂她吃下,又给她服了些安神的药。她睡着了,我俩退出了大牢。 回到住所,我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饿了。于是我出去跟夜班的宫女要了点心开始吃起来。 “瑶姬,来——吃点儿。”我扔给她一块儿过去。 她接过点心随即放在了一边。我翘起二郎腿大快朵颐。 半晌,她喝了口茶。一脸严肃道:“青姬,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明知道元凶是谁,药根本就找不回来。你又何苦耍他们,为了找药去查什么元凶?” 我瞬间不悦看了她一眼。她见我不语接着说道:“就这样息事宁人,死一个璞姬,神界满意,人间满意,不好吗?又给了六界众生一个交……” 我打断她将手中吃到一半的点心扔到一边,怒起厉道:“不好!我不满意!” “哎——”瑶姬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她叹什么——我满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高高在上的满意就行了! “瑶姬!你没我这样的仇恨,不可能明白我的心情。”我又反驳了一句。 “我只是觉得,这样下去,你会很危险。” “我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睡觉!瑶姬。别说了。” 我将自己蒙在了被子里,眼角湿润了。我不可能像她那样怜悯、慈悲。永远都没可能,说到了我们根本就不在一个阶级。她——名师高徒,“丰沮山医科大学”高材生,人人敬仰的医学家。我呢——父母是卑贱的妖,祖宗二十一代都是,从来没有人培养过我,重视过我,进不起高等学府——自学,瞎悟。不放过任何一次可以改变阶级的机会,帮那些高高在上的干脏活、累活……出了事就被扔出去背锅,被利用、被耍……声名极差,前不久还被烧了洞府,毁了家园。 我好恨——恨透了这世界,最恨那个“玉鼎真人”。我一定要搞的他声名狼藉,污了他那爱惜的羽毛。以报我与众姐妹毁巢之恨。 我无法入眠,猛然推开被子,坐了起来。瑶姬早已吹灯,睡下了。 想到璞姬当日在青丘山和女娲娘娘的对话:“想我璞姬本只是‘中皇山’中一块顽石。未曾栉总盥漱衣,先沐娲皇雨露恩。有幸成为您的御座,又将我抬至神籍……” 对!一块普通石头,遍地都是。她一无功绩,二无背景,女娲娘娘为什么要抬她入神籍?而且很快晋升为近侍,今日又因为盗药之事莫名其妙将她绝情抛出,置于死地,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难道是……这样!然后这样!再这样,于是那样? ——以前在青丘山的时候,就听几个小妖说过璞姬和玉鼎真人相熟。明日我要去青丘山再细问一下,不行就去中皇山打探一下,印证我的猜想。要是真的,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次日天明,我去了青丘山,舞岚已经开始在山脚下给百姓们分发“赐药”了。绕过他们,我从另一条路进了山,找到那几个小妖进一步了解了下情况。除了可以确认她俩认识以外,没得到什么更有价值的信息。看来我得去趟“中皇山”了。 山高路远水迢迢,淡云微风伴我行。 中午我赶到了中皇山下的一个小城——涉城。这里是女娲文化之乡,街上好不热闹,熙攘的人群在鳞次栉比的店铺间穿行。路边的摊位小贩叫卖热闹。一路走来,摊位上摆的最多的是记录女娲氏功绩的经书、女娲氏传记、各式各样的女娲神像,大的、小的、坐的、立的、飞天的;泥的、陶的、铜的、木雕、石刻的;原色的、涂彩的……琳琅满目。果然是与别处不同。 前面有个卖胭脂水粉的,过去看看。一块十分精致的深青色石黛,映入了我眼帘。刚想伸手去拿。被另一只手截了胡。 我朝他看了过去——好一个翩翩美少年,眉目清朗。 第21章 中皇山奇遇美少年 “老板这个我要了,多少钱?”我刚想发威的心,瞬间平静了。他付完钱拱手冁然一笑:“姑娘,承让了。”转身走了。 我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继续在街上闲逛。心里开始盘算:打哪查起呢?不如先去娲皇宫,绑几个侍女问问。主意已定,我即刻变作燕隼朝娲皇宫的方向飞去。 在大门处一棵树上落定。定睛观瞧,宫门开着,门口有两个仙童把守。刚想变成个飞虫潜入宫内。院内走出来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啊!是他。跟我抢石黛那个俊小子。 原来他是娲皇宫的人。那就先从他身上下手,一会儿趁机绑了他。 我变作个飞虫一路跟在他身后,打算找个僻静的地方动手。忽然,他在山中一处洞穴停了下来,径直走了进去。我趴在洞口向里观瞧。 “给!” 他手中拿的正是刚才那颗精致的石黛,高兴的递给了谁。 随即又骄傲的说道:“好看,就这一颗。刚才有个姐姐想买,没抢过我。” 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拿走了石黛,说道:“一个小玩意,干嘛跟人去抢。你就不怕她不让你,又跟你抢回来。”一个姑娘的声音。怎么有点像…… “那——就这一个嘛,我不抢到怎么送给你。” “下次不要这样了,人家会好担心的。”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像是——再听听,确认一下。 “行,我下次注意!”少年道,接着话锋一转言语温存:“喜欢吗?” “很喜欢,只是下次千万不要再这样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依你……”少年道。 这声音不是青玄嘛!?青玄——是你吗?青玄——我不禁喊出了声。变为人形冲进了洞内。 “姐姐!”青玄喜出望外。 “真的是你”我开心的跑了过去拥抱她。 随即她对那个少年说:“‘白逸尘’,来——我为你引荐。这就是我常与你提起的青丘山的姐姐——青姬。” 少年向我躬身一礼:“见过姐姐!多谢您平时对青玄的照顾。” “妹夫好!”我冷冷的回了一句。 然后对青玄责道:“你怎么找了个人谈恋爱啊!难道那些姐妹的惨痛教训你都忘了吗?” “哈哈哈——姐姐,你说他是人?哈哈哈——”青玄捧腹大笑,然后对少年说:“白逸尘,你给她变一个看看。” 只见少年原地转了一圈——一只小白兔,羊脂玉般的裘毛熠熠生辉,红宝石般的眼睛闪闪发光。伏在地,白绒绒身似雪;跑开来,疾飕飕蹄若飞。真是嫦娥疏忽不了事,走失玉兔到凡间。 倏地,又变回了少年。幸亏是个男的,不然我真以为是玉兔下凡了。 “原来你是个妖啊——”得知他是个妖,我的心一下轻松了起来,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如假包换”少年道。 妖由于各种原因杂阴之气过多,神气有缺;所以头顶冒黑气,神仙杂阴之气较少,神气充沛,头上升紫气。 这个少年则不同,头顶虽未见紫气,可也没有黑气,所以我才会认错他。看来娲皇宫是个可以涤荡灵魂的地方,就这少年而言,女娲娘娘的神力可见一斑。 我们仨对坐攀谈了起来。当我说起此行的目的时。青玄指了指少年:“那你这次可找对人了,他是‘娲皇宫’的宫人,‘璞姬’正是他的顶头上司。” 我兴奋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一枚石黛来引路啊。” “可不是嘛!这叫不打不相识。”少年笑道。 随即我向少年详细问起了璞姬的身份信息以及她与玉鼎真人的关系。 “这么说是‘玉鼎真人’将璞姬推荐给了女娲娘娘?”我问道。 少年道:“正是。璞姬能入神籍,也是‘玉鼎真人’力推。” “知道‘玉鼎真人’和璞姬是什么关系吗?” “只知璞姬在入‘娲皇宫’之前常去听真人讲经,具体什么关系还真不清楚。不过——我感觉她与真人的关系不寻常。” “噢?”我疑惑道。 “自打璞姬进宫,真人与‘娲皇宫’往来便频繁了起来。今天给娘娘送书,明天又送珍宝。璞姬刚入宫时不过是与我一样的普通宫人,很快便晋升为近侍。我觉得应该是真人运作的。” “可是玉鼎真人为什么要为璞姬运作呢?”我问道。 “要不说他俩关系不寻常呢?不过具体是什么关系就不好说了。” “那玉鼎真人与璞姬关系是否暧昧?” “暧昧倒不曾察觉。不过提起真人璞姬言语中满是崇拜与敬意。” “这样啊!原来如此。”我暗自道。 听到此处我已大致明了,遂起身向青玄和少年告别:“我还有要事在身,需尽快赶回青都城,就此别过了!” 见我要走青玄急切道:“姐姐——多保重啊!此番若是有什么难处就赶紧到‘狐岐山’来找我们,姐妹们都等着你呢!” “好!青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事情办完以后,我就去“狐岐山”找你们,自此不问世事,潜心修炼。” 青玄一脸忧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有话直说!青玄。” “姐姐——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不要找‘玉鼎真人’报什么仇了,我们现在在‘狐岐山’已经有了落脚地,此事就罢了!”说完她转身拭干了泪。 “青玄,此事你别管,我自有主张。你和姐妹们只照顾好自己便可,不要让我有后顾之忧。” “姐姐——”青玄又哭了起来。 她不是不想报仇,更没有原谅玉鼎真人。只是面对强权她的反抗方式是无可奈何的忍受,我却要四两拨千斤拼死也要寻个公平。 我帮她擦了擦眼泪,对身边的少年嘱咐了一句:“青玄就承蒙你多照顾了。” “没事的,姐姐——放心!”少年爽快的答道。 我转身变作一只燕隼,极快的飞走了。不敢再回头看一眼,怕不忍离去,徒增伤悲。 白云过千山,残风伴我行。匆匆一别后,何日再相逢。浅尝俗世酒,堕入嗔恨愁。自责心生仇妒怨,忘了修行。怪只怪那万物生来高低美丑不同,怎生公平。挣不脱那悲喜哀怒惧忧,逃不掉那因果报应从头。 傍晚,到了青丘山,收起旧心情,按落云头。舞岚还在发药,瞄了一眼她手边装药的布袋子,还有不少。排队的人望不到边。 我连忙上前搭话:“仙姑辛苦啊!” 舞岚回了一句:“可不是嘛,从鸡叫忙到现在一会儿都没得闲。我腿都站木了。” “大王没派人来帮您吗?” “早上派了几个人来,让我给打发走了。真没成想能这么忙。” 看来我的机会来了。上前试探道:“既如此,那仙姑,我来帮您!” 她朝向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也好!你拉个桌子在那边发!” 我拉了桌子,搭好台子。她把那布袋子里的药分了一半给我。 我接过药随即说道:“仙姑——您都忙一天了,休息会儿。您这队我先代您发。” 她笑答:“那怎么好意思呢!再说我还得教你一遍流程不是?” “没事,您放心去。这些我都会,以前在城中干过这活儿。” 她笑道:“——行!感情你还是个成手儿。那我就去边上喝会儿茶,一会儿就回啊。” “好嘞!”我接过她递来的包药梧桐叶开始忙活了起来。 须臾,舞岚回来了,满脸笑容,还给我拿了杯茶。 我俩又连续忙活了两个时辰,总算完活了。 此时,大王已派人送来了饭菜。打开来看,是瘟疫之后很不错的伙食了。 “我不饿,你先吃”舞岚淡淡的说了一声之后自顾喝起茶来。 我看出了她的心思,这种饭菜对于她这种食不厌精的神仙来说,确实还是太寒酸了。 我连忙说道:“我也不饿。这样,舞岚姐姐——我知道一个地方,街市繁华,玩的、闹的、耍的应有尽有,那里的夜景优美,堪称一绝!宵夜做的特别好,不如你陪我去吃?” “这——这不好!我乃修炼之‘人’,不好去这种繁杂之地。” “没事的,姐姐——你没听过——闹事繁华好修行,万花丛中心不惊。朴华静动都需有,必定正果成神明吗?” “噗呲”舞岚一笑:“没听说过,你哪学来的这些链子歌啊?” “瞎编来,哄姐姐开心的——”说完我一把将她拉入空中乘风飞起。 速度越来越快。她开心道:“好久没这么玩过了!自打入了神籍,飞姿、步态都得按规矩,连速度也限制,快板死我了。” 听她这么说,我又加快了速度,真是刚过青丘星云间,倏忽百里入汸城。惊得鹳鹭群飞起,眨眼之间到青碧。 我俩在此降落,“青碧城”——方圆五百里最繁华的大都市,狐岐部族的首府。 少顷,我带她去了城中最繁华的酒楼——阆苑人间。 “嚯!好大的名头”她笑道。 “名字是大了点,不过还是有实际东西的。服务也特别好。食材都是当天新鲜采摘、捕获快马送来。飞禽走兽、山珍海味、四季时蔬、应时果品;酸的、甜的、辣的、香的、咸的;油腻清淡的……厨子都能料理的恰到好处,手艺棒的很。” 舞岚又笑了起来。我俩在二楼靠窗的位子坐下,这里视野很好,不止可以看到窗外胜水河畔的夜景,还可以纵观酒楼的全局,一楼的舞池特别显眼。 “除了餐饮,里面还有诗画社、棋室、音乐厅、温泉、洗浴、按摩、美容、练剑室、摔跤……还可以住宿。”我边介绍边留意舞岚的表情变化,从她的脸上小心捕捉着她可能流露出的喜欢。 等菜的间隙,她看起了中央舞池里正在表演的舞蹈,忽而悲伤,忽而欢笑。这是一段讲述“人神恋”的民间舞蹈——一山野平凡男子偶遇仙子继而相恋。最终,仙子冲破神界礼教枷锁,不顾各方利益冲突,越过千难险阻,甘愿做一个凡人与爱人相依相守幸福一生的故事。当舞蹈的最后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舞岚也在其中。 这种舞蹈是人编的,演给人看的。自然是充斥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人文思想,以烘托出还是人间欢乐多,神界生活枯燥乏味规矩多。至少可以给可怜的人类带去点优越感以平衡他们那骨子里的自卑,从怀疑人生的痛苦里得到短暂的解脱。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人类喜欢当然可以理解,真没想到她那样的仙子居然也看的兴致正浓,感动其中。 “怎么样?在‘娲皇宫’看不到这种舞蹈!”我搭话道。 “嗯——宫里竟是些‘盘古开天地’、’大禹治水’之类的大型颂舞,极少有这种男女爱情题材的民风舞蹈。” 随即她拿起一块餐前小点吃了起来,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的。” “以前我来狐岐办事来过一次。赫赫——”我笑道。 正此时,一名侍者领着几个随从端着酒菜朝我们走了过来。侍者正襟跪坐于我俩身旁,将随从手中的酒菜接过,摆好。端菜的随从一一退下,侍者跪坐于旁,等待叫使。 侍者已为我俩斟满了酒。 我端起酒杯:“来!咱俩喝一杯。” “好!来,干——”舞岚端起酒杯与我碰杯后一饮而尽。 “好!痛快——”我笑道。 “这里不用侍奉了,你下去!”舞岚对侍者吩咐了一句。侍者恭敬回了声“是”,跪起躬身小步退了下去。 舞岚打量了我一下问道:“说,宴请我有何事?” 我立马跪地叩了一头。 舞岚环视了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小声说道:“坐过来说话,这里人多,让人看见了不好。” “是”我拱手一礼,遂起身坐回了她对面。 我看向她真诚道:“实不相瞒,我乃是青丘山中一狐妖,之前一直是跟随璞姬做事的。现在璞姬大势已去,小的愿归仙姑麾下马首是瞻,恳请仙姑栽培。” “哦,是这样啊。”说完,她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思忖片刻道:“你的想法我理解了。只是眼下我就得回‘娲皇宫’去,恐怕一时半会也安排不出来什么事给你做啊!” “仙姑此话有差。” 她有些疑惑随即问道:“嗯?你说说看。” 第22章 夜游青碧城 我郑重其事忽悠她道:“我青丘山的小妖部下近日打探到一个重要的消息——玉鼎真人和璞姬之间有密谋,我怀疑可能会对娘娘不利。你我若是联手查清此事,万一查到什么,为娘娘防患于未然,岂不是大功一件。” “这——不能,你有确切证据吗?” “哎呀——我的仙姑,我要是有确切证据咱俩还查什么呀!难道你就不对玉鼎真人力挺璞姬上位,娘娘又让璞姬下马即刻让你顶上有所怀疑吗?万一要是个套子让你钻,叫你去做了别人的替罪羊,我可上哪再找指望去啊!” 舞岚陷入沉思,良久:“可这打哪下手查起啊,不日我就得回去向娘娘复命,就算找托辞借故不回也最多只能拖出一日时间。” “一日足够了”我遂躬身一礼向舞岚耳语说出了我的计划。 “这——不行不行”她连连摇头。 “你是觉得这样对女娲娘娘不敬?!”她紧锁眉头,没有答话。 我接着说道:“变作娘娘的是我,要说不敬也是我不敬,你还是你啊!” 她看了我一眼,还是没拿定主意。 我补充道:“咱俩偷偷的去,偷偷的回。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有阴谋就向娘娘禀报,要是没有就没这回事,你还担心什么。” “可是,万一有事,娘娘向我问起我如何得知,你让我如何作答?”舞岚急道。 “原来是为这个呀。你不是说你可以拖一日再走吗?正好明日公审璞姬,你就说你去向大王辞行之时,无意中听到便可。” 她思忖片刻,决心已下,随即说道:“好!” 见她答应下来,我悬着的心落地了,轻松笑道:“吃完饭,咱俩还可以在这玩一会儿,子时过后便可开始行动。” “好!”她一边吃着,一边开心的答道。 然后,我俩开始畅饮、欢歌、一会儿跳舞,一会儿高呼……不胜欢乐。 青碧城的夜很美。华灯璀璨月清辉,宾客如云笙歌醉。繁华言笑说不尽,情洒青碧不夜城。这儿的美让人轻松、沉迷。王侯将相到了此处,可以瞬间卸去伪装、放下防备、忘却身份,挤入任一家街边酒肆听弦乐歌声,叹悲欢离合,体会到素人的快乐与忧愁。平民百姓只要不差钱走进任一家高档酒楼、饭庄、勾栏都能体验到千呼百应的尊崇与荣光。 吃完饭,我们从阆苑人间里出来,有些醉意。又在街上闲逛了起来,她一言,我一语,说说童年,讲讲过去……不由自主竟渐渐地熟络了起来。她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冷若冰霜、总是一本正经。我也向她展露了自己平和质朴的一面。短短的几个时辰,相处甚欢,一种相识恨晚的感觉在我俩心头油然而生。 正漫步于胜水河畔,喜不自胜。打更的来报时了——一慢两快——咚!——咚,咚!子时了。 “子时了,咱俩得准备走了,舞岚。” “再玩会儿!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我高兴的都忘了。” “什么忘了,我压根都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名字。感情她是个大马哈啊,平时装的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我暗道。 “青姬啊——”我冲她喊了一嗓子。 “哦对,青姬——咱俩再玩半个时辰,子夜时分准时飞回去。” “那可说定了,就半个时辰啊,一刻也不能耽误。”我严肃道。 “没——问题。”她兴奋道:“快看,那边有放灯的,真神奇啊,也没有施法,灯居然就飞起来了。哈哈哈——” 一看就知道她以前的日子过的是得有多枯燥,见什么都是一副惊喜好奇没见过的样子。 “青姬,你说刚那些灯会飞去哪呢?” “飞去月宫见嫦娥了。”我敷衍道。 “那嫦娥姐姐看见他们的心愿会满足他们吗?” “我求娲皇娘娘让我成为世上最有钱的人,她会满足我吗?” “我呸——凭什么?”舞岚笑道。 “……快走,我的姐姐——半个时辰到了,别耽搁了正事。”我拉起她迅速飞起赶去了青都城。 一落地,她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我一路拉着她朝大牢的方向走去。 “咋蔫了,刚才那劲头呢?”我轻声责了一句。 “哎呀——工作了呀,谁去工作还能亢奋了呀?万物真正喜欢的是骄奢淫逸,这是真理……” “嘘——”刚走过去一队巡逻的大兵,差点撞见我俩。我赶紧示意她闭嘴,快速的将她拉入一处隐蔽的角落躲藏。 我小声道:“看来咱俩这样在街上大摇大摆的走到大牢门口还是太显眼了。” “那咋办?” “人多嘴杂,咱俩还是隐身进去,这样更安全。” 舞岚的醉意已醒,点头同意。我俩隐身径入青丘大牢。我变作女娲娘娘模样,舞岚弄了阵风,大牢里的军士和其他狱囚瞬间倒地昏睡。她从军士身上取下钥匙,跟在我身后,我俩大摇大摆来到了璞姬所在的牢房门口。 舞岚打开牢房恭敬道:“娘娘,请!” 我一脸庄严道:“嗯——” 我大步跨入牢内,立于璞姬身旁。 璞姬的身体状况看上去好多了,见“女娲娘娘”驾临表情瞬间错愕惊讶,不敢相信是真的。 “见了娘娘,还不赶快行礼”舞岚一改那日对她的那种厉声呵斥,小声温情提醒道,说完恭敬立于我身侧。 错愕中的璞姬回了回神跪地俯首道:“罪婢愧迎娘娘圣驾金安。” “璞姬,你与本宫主仆多年,本宫对你信任有加,连年擢升,时时赏赐。如今你怎敢欺心与那‘玉鼎真人’联手谋害本宫,真是可恼可恨。” 璞姬浑身颤抖崩溃哭道:“娘娘,婢子对您赤胆忠心,万死也不会谋害娘娘。” “你与玉鼎真人的暗中往来早已被本宫知晓,你还敢妄言欺骗!” “娘娘——我——”璞姬随即痛哭不语,似有难言之隐。 “哎呀——璞姬,你还不快说,娘娘此时能来看你,足以证明对你还有恻隐。”舞岚急道,言语尽显关切之情。 “娘娘——我不能说。婢子愿以死表忠心”璞姬情真意切,一心向死。 “哼——”我冷哼一声,示意失望透顶,遂绝情离去。 “璞姬——你不该让娘娘伤心”舞岚失望道。随即转身跟我出了牢门。 行至监门处,正准备解开军士和其他狱囚身上的“迷幻咒”,璞姬追了出来。连忙跪地:“娘娘——娘娘——不要抛下我。璞姬自幼孤僻,后因常听‘玉鼎真人’讲经,受了日精月华得以开智,有了灵性。” 我停下脚步,并未转身看她。 她接着说道:“玉鼎真人见我性忠质朴,表面是不忍人才浪费将我举荐给娘娘做侍女,实则是想我监视娘娘是否有越界败道之举随时向他汇报,他好借此捞取权力资本,以向天帝邀功求得重用。” 听到此处,我半晌沉默。 璞姬继续说道:“近日,我向他传递消息:天帝命娘娘削弱人类势力,娘娘启用狐妖引发青丘战乱、瘟疫一事,他便要擒拿狐妖,并命我——”璞姬哽咽欲言又止。 我猛然转身厉声问道:“命你什么?” “命我指证娘娘利用狐妖祸害人间,意图使人类憎恨神界,妖,怪,魔,鬼四界质疑神界统治。欲惑乱六界,娘娘再出面平乱,以此借机上位取代天帝。” 听到此处,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真是“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玉鼎真人啊玉鼎真人,枉你也是大罗金仙得道高人,内心竟是如此的阴险歹毒。 我怒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指证我啊?!” 璞姬惊惶失措战兢兢不知如何作答。舞岚飞驰到璞姬身边怒斥道:“好你个璞姬,你怎可如此欺心妄想污蔑娘娘。” “我冤……” 璞姬话未说完,舞岚已伸手朝璞姬的脸上狠狠抽了过去。 “住手!先听她说完。”舞岚停了手。 璞姬嘴角已开始渗血,抬头道:“真人向我说完此事,我当即怒目而视,恶语相加,转身离去,真人也因此恼了我。” “既如此,你为何不当即向我禀报此事啊?”我平静道。 璞姬长叹一声:“哎——只因真人曾有恩于我,我无法恩将仇报。” 随即璞姬讲了一个关于自己的故事。 ——原来,当年女娲娘娘炼石补天拯救黎民,璞姬正是其中一石。那日,娘娘的助手将它拾起递与娘娘,娘娘只看了一眼便将它顺手丢在一边,弃之不用。助手问起为何,娘娘道:“此石颜色灰暗不透,会遮挡阳光,难以补出明媚晴朗天空。”自此璞姬这块顽石被弃之郊野,任由风吹雨打、狂风肆虐,几千年无人问津。直到玉鼎真人云游至此,见此石自然质朴遂拾至中皇山中,让其沐浴娲皇娘娘灵光。后又因常听真人讲经,吸收日精月华才得以开智。 说完,璞姬已是泣不成声。 我略显关切之意道:“自古忠义之士甚难得,你先起来!如何处置你容本宫再考虑一二。” 璞姬退回大牢,我叫舞岚锁好牢门,将钥匙还至军士身上并解开军士、狱囚的“迷幻咒”后,离开了大牢。 我送舞岚回了馆驿休息。舞岚已是怒不可遏,当晚就要回去禀报女娲娘娘得知此事。 “你今晚便回去禀告娘娘,娘娘问起你如何得知,你该如何作答?”我劝道。 “我——” “你当然只能实话实说,说我变作她的模样去诈的璞姬。私自变作娲皇圣容无论什么出发点都是欺君大罪,你这不是要害死我嘛!” “哎——可是要等到明天公审璞姬结束实在是太难受了。” “我的好姐姐,你就听我的先暂忍一忍!今日禀报明日禀报对于娲皇娘娘而言并无不同,玉鼎真人这两日也兴不起什么大浪。” 舞岚稳一稳心神道:“也罢!”随即眼神里充满感激看向我一本正经的说道:“青姬——此事你的功劳我一定会向娘娘妥善言说,为你争取功德。” “好!”听她这么一说我眼睛有些泛红,扭身拭干了泪。 “青姬——你是个好妖,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看着她那张充满灿烂笑容纯真可爱的脸,我欣慰的笑了。我俩看起了星星,久违的童年两小无猜感觉又回来了。 不知不觉,她睡着了。月光下,她那精致的脸庞看上去那样美,她睡的多安静,多甜;像静谧月色下的荷花,让我觉得安宁。我好想就这样在她的身旁睡下,因为我已很累,很累很累很累——只有在她身旁,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才能睡的安然。 我似乎总是那么忙,忙的不知道什么叫睡个好觉,忙的不知道什么叫甘甜。就这样在她身边躺下,生怕一躺睡到天明,误了大事,误了青春。 我似乎总是那么急,急的不知道什么叫停下来,急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急。就这样留她一个人在这,我心中有些不舍,其实是很不舍,不舍的不是她,而是心灵这道安宁的感觉。 我使了个隐身术“嗖”的飞走了,飞回了大牢。弄了阵风,再次迷晕了牢房的军士和狱囚,变回女娲娘娘的模样重返了璞姬的牢房。 假使第一次我变作女娲一个人冒然前来,璞姬一定起疑我的身份。但有了真舞岚的加持她连怀疑的勇气都没有。第二次我一个人来则完全不同,因为临了我曾关切的对她说:“自古忠义之士甚难得,如何处置你容本宫再考虑一二。”她一心在等待我的答复,无心起疑。 璞姬见娲皇再次圣临,喜出望外,跪地道:“娘娘——娘娘——璞姬对您真的是忠心不二的,璞姬句句实言,绝无虚假。” “好了——你起来!本宫信你。” 璞姬凝重的脸顿时轻松起来,开始叩头如鸡喯碎米:“谢娘娘信任之恩——谢娘娘信任之恩——”无限重复。 “好了——停!”我略怒道。 她见我怒,停了下来,跪行至我身边:“娘娘,您再次前来,有何吩咐?!” 第23章 戏耍真人出恶气 “虽说你并未答应指证本宫,但你多次为玉鼎真人通传消息,也是大罪。” “是——娘娘,婢子知是死罪”璞姬叩头道。 “本宫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明日你在公审大会上,指证玉鼎真人是授意你偷药的元凶,他想用此药牟利培植力量密谋推翻天帝统治做六界之主。” “啊——”璞姬惊讶了一声,脸色大变,瘫坐在地。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不公平吗?你有什么可惊的!”我接着说道:“明日你按本宫说的办,以示忠诚。” 说完,我解开军士、狱囚身上的“迷幻咒”乘风离去。 漫漫长夜路迷离,从大牢出来后,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去哪了。我在已初步建成的青都城里散起步来,月光清晖、满天繁星。想想自己刚入青都城时的青涩,一心只想完成女娲娘娘授予的任务,成神仙正果。 现在想想也不过只是个笑话。那里面的水好深,上等神与上等神之间权力交织的错综复杂,下等神在权力驱使下的矛盾与挣扎,不明真相的妖和人对神界盲目的崇拜与悚惧。争斗、无奈、混沌这些东西糅杂在一起构成了那里的意识形态。 在完成娘娘任务的过程中我曾无数次想要退出,自此潜心修炼,不问世事。现在想想这也不过是个可笑的幻想。争斗不休,如何不问世事。 不知不觉,我来到了舞岚住宿的馆驿。进去看看她。 皎洁的月光洒在床边,定睛一看——怎么没人。我迅速点上油灯,被子已叠好整齐的码放在床头,桌上的茶壶下有一封信,我打开来看:青姬,见信好!思来想去,我觉得此事还是不能耽搁,我已返回娲皇宫向娘娘禀告此事。我定向娲皇妥善言说,护你周全。舞岚字。 正此时,房中金光四起,我连忙将信揣入怀中。忽见一人形生物闪现其中——皓发庞眉,白色道袍,身后负剑;似笑非笑、不怒自威。 “原来是你——” “怎么——你认得贫道?” “哼——”我冷哼道:“你都觉得我不认得你,那你还四处抓我作甚?” 我迅速使出“影术”房内顷刻间化为原始丛林,变出一只硕大斑斓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向玉鼎真人扑去。他一闪身躲了过去。我动用真气化出一颗能量球抛向猛虎,猛虎瞬间兴奋起来,又朝真人扑将过来。由于速度极快,这一扑真人躲闪不及,被猛虎扑倒在地。我心中窃喜,猛虎随即张开利爪朝真人头部抓去,露出獠牙正要吞食。 只见真人紧闭双眼、面部开始抽搐,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猛虎瞬间消失。 “不好!”我大喊了一声。 真人遂起身缓缓坐起。 定睛观瞧,“哈哈哈——”我大笑,真人脸上赫然一硕大爪印正在渗血。 他用手触摸伤口,疼的叫了一声,见手上挂血,怒不可遏。 我大笑道:“破了相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出去蒙人。” “你个小畜生!看我怎么收拾你。” 真人伸手抻出身后负剑,寒气逼人。虽比不上大王寝宫门楣处之前悬挂的那柄“六合太虚剑”,威力也不容小觑。被这样的剑砍上一下,我也是九死一生。 我使出“幻术”,周围瞬间幻化出一幅淫艳场景。歌声音乐勾人欲,舞女裙摆撩风骚。主舞扭臀露脐送秋波,副舞摆腿扭胯紧逼迫。四副舞两两耳厮磨,主舞一人寂寞自抚摸。娇喘之声绕梁,妩媚之色摄魄…… 我暗道:“我看你个真人怎么还拿的起剑来斩我。” 只见真人剑自手中掉落,如醉酒一般摇摇晃晃行至舞者中间,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拉一个纤纤玉手,摸一个香幽雪净后背。弹一个珠圆丰臀,搂一个楚楚蜂腰,剩一个直接入怀对目。 “看你个丑态,真恶心!”我暗自道,随即挥手撤去“幻术”。 真人发觉自己半卧在地,一只鞋在脚,一只鞋半丈开外,剑也被扔在一边。意识到自己刚在幻境中丑态百出,恼羞成怒。 “好你个孽畜,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忙起身拾剑,我使出“火术”将剑摧毁。只笑那真人剑刃成灰,手持剑柄向我挥来。好不滑稽。 我盯着他手中的“剑”冷冷道:“我看你怎么将我碎尸万段。” 他忙低头观瞧,见此状哭笑不得。速将剑柄扔出,束一束道袍,后退两步。左右掌辗转腾挪使出个“太极连环掌”向我劈来。我连忙变作一只金毛老鼠从窗户窜出。 只听身后“轰”的一声传来,回头一看:正是馆驿我刚逃出的那间房一面墙倒塌。好厉害的掌法,幸亏我逃的及时,不然被打中的就是我,我现在已一命呜呼。玉鼎真人追了出来左右寻找。 我躲在草窠里偷偷观看,他边找边骂:“有本事出来跟我光明正大对战,变个老鼠逃跑算什么本事。” 不想扰民,我变回人形现身骂道:“你个老匹夫,来追我呀!哈哈哈——” 将其引至树林猎人捕野猪的陷阱处,见其已进入事先埋好网子的陷阱区。我将绳子一拉,玉鼎真人径入网中被高高吊起,一边挣扎试图挣脱,一边骂骂咧咧。我将绳子系好,立于边上观瞧。感情他是个人做的神仙,不会变化,不然被网一兜变个小物早就逃了。 “哈哈哈——”我喜不自胜,不自主的笑了起来。 “孽畜,你赶紧把我放了!不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他怒道。 “我就是要吊你一夜在这荡秋千,明日让青丘城所有人都看见你这副模样。” “你何苦要当众揶揄于我?” “哼——”我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你何苦要尽毁我青丘山家园,搞的我一众姐妹一夜之间无家可归,四散奔逃?” “只因你此前假托我名搞的青丘国战乱纷飞、民怨沸腾。污了我的名誉。” “放屁——你有什么狗——屁名誉。你个卑鄙龌龊无耻的阴险小人。” “你竟敢如此辱骂于我,我被救下后一定让你灰飞烟灭。” “哈哈——”我冷笑道:“那日你在青都城扮一卦摊老者拦住丞相雘青去路假意送剑除妖,实则想借此沽名钓誉捞取权力资本不是龌龊是什么?” 他被我戳中内心睨了我一眼转头不语。 我接着说道:“你与璞姬勾连密谋污蔑娲皇欲取而代之不是卑鄙是什么?璞姬不允,你又怕事情败露璞姬指证,遂建议娲皇赐药由璞姬备药借机除掉璞姬,不是阴险是什么?” 说到这儿,他双手抓网抱头,紧闭双目,低头沉默,似有愧疚之意。 “哼——”我冷哼一声扭身离去。 他为谋求上位,搞的那些利害曲直是是非非与我无关,今日对他的羞辱已让我的心头之恨消去一半。什么地位,什么阶级,什么身份说到了不过是实力的比拼。在真正的硬核实力面前,这些人造的壁垒根本保护不了那点可怜的尊严,甚至生命。 人——为什么骨子里的自卑,因为无能。人——永远都不可能获得真正的安全感,因为他们心底很清楚,他们穷极岁月营造出的可以供养安全感的一切都如肥皂泡般短暂脆弱。 天快亮了,今天就要公审璞姬了,希望一切都如我所愿!给玉鼎真人一个晴天霹雳,给六界一个晴天霹雳——妖族不可欺,妖永远忠于自己,妖的精神信仰不可撼摇,妖可以获得真正的硬核实力,是真正打不败、灭不掉的种族。 鸡鸣,我去找了瑶姬。我俩一起吃了早饭。 “打昨天一起就没见你,昨夜又一夜未归,你这忙啥呢?”瑶姬边吃边问道。 “没——没什么——”我支支吾吾回了一句。 “青姬,那夜我的语气可能重了点,你别介意啊!后来我想想叫你选择息事宁人也确实是难为你了,每个人的立场和性格都不同不可能都做一种选择的。” “瑶姬——你怎么了,怎么今天这么多话。我没事啊,我出去办事了,不是躲你。”我笑道。 “没事就好——”瑶姬收拾了碗筷拿去洗了。 我跟了过去,自顾看她洗碗,一言不发。 她回头看着我,笑道:“有什么事——说!别憋坏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替女娲娘娘办事的?” 她把洗好的碗筷放在一边,擦了手,拉我进了房间。我俩对坐相视。 “丢药那夜你没在床上睡觉,直到快天明才回来的。早上又说落了东西在药房,根本就是故意引我去药房让我得知药品丢失。女娲娘娘交出璞姬后,我就料定是你俩一起做的。” “那——我就不能是与璞姬关系好单单帮璞姬的吗?” “我也想过啊,所以那夜我带你去看望璞姬,从头至尾都没发现你对她哪好。” “噗呲”我笑了一下:“瑶姬就是瑶姬果然明察秋毫。可单凭这些也不能断定我是为女娲娘娘办事的呀?” “能指使的动璞姬干这种事的,除了娲皇圣言,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啊!” “好————那你知道多少?”我问道。 瑶姬有些懵:“知道什么?” “知道我为女娲娘娘办了多少事?” “具体不甚清楚,不过通过你入青都城的时间推算也能猜个大差不差。” “那你——“我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觉得我很坏吗?” “在生死存亡面前,做什么都不过分。生存是宇宙赋予每个生物的权力。” 听到此处,我的心里安慰了许多,像迷路许久的孩子瞬间找到了家。其实对于我在青丘国做过的这些事我的内心深处是恐惧的,深夜彷徨我时常感到愧疚与自责。我是那么的矛盾,又是那么的无助。 我觉得自己像是突然被丢进了无边的沙漠,孤独、无助的迎接随时到来的死亡。我突然觉得好累,靠在瑶姬的肩上休息了片刻,好安静,好温暖…… 醒了,起身准备出去,瑶姬叫住了我。 “你回来,我给你卜一卦。” 我怔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你不想想你知道女娲娘娘那么多事,她能放过你吗?”瑶姬小声道。 “以前想过,后来无暇顾及了。” 瑶姬当即掏出龟甲、贝币摇了一卦。看着卦象半晌沉默无言。 我打破了这令人不安的沉寂:“怎么样?是不是我快死了?” 瑶姬紧闭双唇,表情凝重。我接着说道:“死就死了,人生自古谁无死。帝王将相求长生,竹篮打水一场空。神,妖,怪,魔,鬼都有个结束的时候,日月星辰也会无法运转……” 瑶姬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不一会儿翻出来一瓶药丸,紧握手中。凝重的表情瞬间轻松了些。 随即又摇了一卦,看着卦象,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这卦又是为谁卜的?” “都是为你的!” “摇那么多干嘛,生死有命了。” “青姬——”她看着我笑意吟吟的叫了一句我名字。 “你还没告诉我卦象上都说了什么呀?!” “天机不可泄露——”说完她拉着我朝璞姬公审现场走去了。 天气晴好,正适合露天办公。璞姬的公审大会在青丘山下举行,我俩到时,现场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场下围满了前来旁听的百姓,大王、姒耒、辛桓端坐于大堂之上。左右各一个书记员,书记员后面坐的是由各行各业百姓组建的陪审团。左十四名,右十四名。场上场下指派了多名大兵负责维持秩序。 我和瑶姬属于陪审团成员,我俩挨在一起坐在了一边。在大王的旁边还有一个空位,比其他人的位子略高。 “这是谁的位子啊?”我暗自说了一声。 瑶姬小声在我耳边说道:“应该是神界有代表要来。” 我暗自忖度,那会是谁呢?正此时,空中一道金光闪过,紫气升腾。烟云霭霭中现出一队銮驾——三龙三麒麟在前驱动,四男四女仙童在后护持。车上坐的正是“女娲娘娘”。身旁陪侍的是舞岚,身负一柄剑,用锦包裹看不清是什么剑。 第24章 八尾狐重生 女娲娘娘和舞岚按落云头,空中銮驾和仙童随即消失。娘娘飘然走至那处略高的空位,缓缓落座。舞岚立于身侧。众人皆山呼:“与日月同辉”行膜拜礼。 “起身!为了审判结果公正客观,本宫只是来旁听的,青丘王和青丘的百姓才是主审。” 众人皆高呼:“娘娘大慈大悲”后齐起身。那声音瞬间响彻天宇,在云际久久回荡。 大王起身走到女娲娘娘驾前躬身一礼问道:“娲皇娘娘,现在开始吗?”娘娘点头默许。 大王回到座位坐定厉声道:“来呀!带犯妇璞姬。” “得令!”四名武士行礼后雄赳气昂走至囚车处,解出璞姬,押至台中。随即武士退下。 璞姬望向娲皇,跪地叩头:“罪婢璞姬向娲皇娘娘行礼!” 女娲娘娘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低头小声问瑶姬道:“我不在那天,你们又开会商量如何处置璞姬了吗?” 瑶姬低语道:“商量了,就是没什么结果。” “那大王接下来怎么审这案啊?” “谁知道了,看着!” 只听大王厉道:“大胆犯妇璞姬,竟敢盗取赈灾药品,置我青丘黎民百姓死活于不顾。你该当何罪!” 璞姬自顾低头不语,现场鸦雀无声。 大王接着说道:“幸得娲皇娘娘圣恩及时赐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我青丘才得以免除灭种危机。犯妇璞姬,你知罪吗?” 璞姬抬头面向大王道:“犯妇知罪。” 大王接着说道:“你知道你所犯何罪吗……” 见大王这么个问法,姒耒急的焦眉紧锁,努力克制让自己保持沉默。大王审了半个时辰,除了“你该当何罪”、“你知罪吗”这两句就没说过别的。只言有罪,不问情由,不说要害,更不语处置。 丞相辛桓有些听不下去了,一脸严肃,问道:“璞姬啊——此事是你一人所为,还是有人指使?可有同谋啊?” 听到此处,我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心想:他问的倒还有些关键。璞姬啊璞姬!你可一定要按我昨夜假扮女娲娘娘交代你说的供述啊,玉鼎真人那晴天霹雳响与不响全靠你这张嘴了。 璞姬看了女娲娘娘一眼,娘娘面无表情。遂低头沉默不语。 我暗道:“璞姬啊璞姬——你可真急死人了。你倒是说啊!” 半晌,璞姬看向丞相辛桓,开口道:“——是——是有人指使。” 听到此处,我心开始狂跳,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丞相辛桓接着问道:“那——可有同谋啊?” 我暗道:“怎么又是个和稀泥的,你倒是问问是谁指使的呀!”我双唇紧闭,牙咬的咯咯作响。 璞姬道:“没有同谋,乃是我一人所为。” 忽的姒耒拍案而起,怒道:“说——谁指使你干的,药品现在何处?” 女娲娘娘朝这黑大汉看了一眼,随即正襟端坐没有说话。 璞姬看向姒耒低语道:“是——是玉鼎真人指使。” 姒耒冲出座位,紧步来到璞姬身边,抓起璞姬的衣领,将跪着的璞姬拽起。怒目而视,厉声问道:“谁指使你干的,大点声说——出——来。” 见此状大王脸上冒出了汗珠,紧张的心情不言而喻。辛桓则一脸淡定。女娲娘娘一脸漠然。台下的百姓开始一片哗然,又很快沉寂。 姒耒松开紧抓璞姬的手,璞姬瞬间瘫坐在地。随即歇斯底里喊了一声:“——是玉鼎真人——” 她终于突破了良心那关,在大堂之上污蔑了玉鼎真人。她喊的那一声,台上、台下的人,天上的鸟儿,水里的鱼儿……都听见了——是玉鼎真人指使她干的。她这洪荒之力的一喊,瞬间让一个人人敬仰的大罗金仙跌下神坛变成了人人痛恨的盗贼。此刻,我的心里有一万朵花儿突然一下子全开了。 说完,璞姬瘫坐在地放声痛哭。 全场鸦雀无声,姒耒脸微微有些泛红,接着语气缓和了许多:“大堂之上,禁止啼哭。”说完扭脸回了自己的座位,一脸凝重。 丞相辛桓接着问道:“那——你可知药现藏于何地啊?” 璞姬道:“犯妇不知。” 大王、辛桓面面相觑有些失望。姒耒长叹了一声。娲皇娘娘面无表情。瑶姬陷入了沉思。 良久,我自座位起身走到大堂中央,一本正经的说道:“药——肯定是被玉鼎真人藏起来了,只要抓了这个真人,一定能找回来!” 娲皇娘娘看了我一眼,随即与舞岚耳语了几句。 我接着说道:“眼下这个真人正在青都城中,好抓的很。” “青姬——”瑶姬叫了我一声,冲我摇头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赶快回座位坐好。 我没理会继续说道:“这个玉鼎真人平时风评极差,作恶多端,得罪了不少人,现在正被人吊在城东小树林里!”接着我向大王拱手施礼道:“大王!青姬建议即刻派人前去捉拿此贼,定能手到擒来。” 大王看向姒耒,姒耒心领神会立刻点兵出发捉拿玉鼎真人。 我俯下身看着璞姬,问道:“璞姬——玉鼎真人为何要盗药啊?” 璞姬目露凶光嗔怒道:“呸——一只妖狐,你没资格问我!” 听到此处,大王有些惊讶,随即平静说道:“犯妇璞姬——不可胡言乱语。那本王问你,玉鼎真人为何盗药?” 璞姬冷冷道:“——欲用此药牟利培植力量密谋推翻天帝统治做六界之主。” 台下百姓瞬间沸腾起来,大王一脸错愕惊慌。 女娲娘娘起身来到大王身边淡然道:“此乃神界之事,青丘王不必惊慌。玉鼎真人盗药密谋之事本尊定会向天帝禀报,查明真相天帝自会处置。” 大王起身施礼道:“是——娘娘。” 女娲娘娘对台下沸腾的百姓说道:“大家先静一静”众人随即安静下来。 “彼时,本尊在青丘山下讲经,曾言此地有妖邪作祟,惑乱朝纲。以至青丘国战乱纷飞、瘟疫四起。本尊今日就擒拿此妖,铲除祸患。” 听到此处,瑶姬惊慌不已,不住的向我使眼色示意我躲避。 “哎——娲皇‘圣恩’,岂能躲过。”我叹息了一声,俯身跪地。 只见女娲娘娘从头顶花环上摘取一朵抛向空中,瞬间一道七彩霞光向我袭来,包裹了我的全身。 我遂紧闭双目,双掌合十,受用娲皇这美丽的‘圣恩’。 我想此刻瑶姬一定急的在原地打转,不知所措。 我——大仇已报,不枉此生。就这样在这黑暗中,迎接死亡的降临!如有来世,我愿做一只飞翔的刺猬——长满尖刺不容亵玩,有双翅膀自由翱翔。 我听见大王对女娲娘娘说:“娘娘——这是不是搞错了,她怎么会是妖呢?又怎么可能引至战乱、瘟疫……” 女娲道:“你们都是肉眼凡胎,总是被表象迷惑。是不是妖,马上可见分晓。” 忽听有人喊:“瑶姬——你干什么去,跑什么呀?” 那道七彩霞光已经开始折磨我了,浑身刺痛,疼的我翻倒在地,有些恍惚。 朦胧中好像听见姒耒把玉鼎真人带来了。 他看见此刻的我,急道:“谁把她弄成这样。”有人向他说明,他随即沉默了下来。我想得知真相的他一定是张大嘴巴,愣愣的站在原地。 我使尽浑身解数想睁开眼睛,睁不开了。刺痛、灼烧袭击了我的全身,我失去了知觉。现在我应该已经现了原形——一只青狐,八条尾巴,黛青一体色毛,光亮的像涂了油彩,在七彩霞光中闪动着华丽。——死都死的这么美,我真幸福。 忆起那日初见大王之时他对我的评价:“方才见它从前方跑过,奔跑中充满韵律,犹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般美妙。此等开智灵性之物乃是机缘巧合,汲取天地精华所化,岂能沦为你我凡人手中的猎物。”——多优美的辞藻,一个凡人竟能如此欣赏我。我的眼睛开始湿润了,我有知觉了。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身体——已被捆妖绳死死锁住,动弹不得。只有那八条尾巴如跳动的火焰般闪耀着生动的光华。我已乖巧的趴卧在女娲娘娘身旁。此时,我不是仙姑、不是青姬、不是妖,只是兽。 台下的百姓看着我,开始议论: “快看——好美的狐狸。” “哎呀——可不是嘛” “是啊!是啊!八尾狐啊,好稀奇呀,没见过呢——” “快看!快看!它张嘴了——” “露出獠牙也挺凶的嘛”众人轰笑…… ——大堂的高台中央——我——一只八尾狐、璞姬。我——趴卧,璞姬——跪着。 娲皇、大王、姒耒……大家端坐如初。只有瑶姬——瑶姬不见了,她去哪了? 只听璞姬说:“娲皇娘娘,婢子本就是顽石一块。婢子自此愿做石——永生永世”说完,引来天火,自兹焚烧。 须臾,她将自己烧成了一块黑曜石,巴掌般大小。她是刚毅固执的,更是纯粹的,符合她顽石的出身。 舞岚表情有些悲伤,走过来,俯身拾起“璞姬”,装入一个锦袋,呈于了娘娘。娘娘接过锦袋,看了看,置于袖中。銮驾已现——三龙三麒麟在前驱动,四男四女仙童在后护持。 娘娘飘然升空,坐入銮驾,在祥云瑞霭中消失。 舞岚躬身一礼道:“大王,众乡亲,娲皇命我诛杀狐妖。” 大王、姒耒不忍看,悲伤离席,辛桓也摇摇头走了。 众乡亲争先恐后上前,看这场好戏,我想如果卖票观看,一定收入可观。 可能有人已经盯上了毛皮,预备事后拍卖。 舞岚抽出身后负剑,正是那把“昆仑十二金仙”广成子用天外陨石所铸的“六合太虚剑”。此前在大王寝宫门楣处悬挂,我初入青丘王宫之时,便见识过它的威力。看来今日我是要灰飞烟灭了。 舞岚一剑向我刺来。瞬间光芒万丈,我盲了。紧接着,万箭穿心般痛苦,忽又百虫蚀骨;忽而寒若冰霜,忽而烈火焚身。突然,一声巨响响彻天宇,我的世界消失了…… ——耳边又传来了久违的吵人鸟叫声,不胜聒噪,没法睡了,起床—— “首领——你醒了”一个内侍兴奋的跑了出去喊道:“首领醒了——” 我——这是穿越了吗?怎么无端冒出来个内侍叫我首领??捏一把手臂——哎呀——好疼! 坐起身来,看向四周,更吓人——不止一个内侍,屋内还有好多内侍、宫娥,密密麻麻挤满了屋子。 好陌生的房间。怎么像个寝宫?大王接我来寝宫住了?我进天堂了?……屋外有人来了,躺回被子,藏好。 “青姬——”好熟悉的声音,再来一声,再来一声我就出来。 “青姬——别装了,快起来!”我猛然间从被里钻出。 兴奋道:“巫彭——我不是在做梦!你怎么会来的。”瞬间,我眼中噙满了泪。 “青姬——哭啥,见了我四师父该高兴才对啊!”瑶姬说了一句,随即瑶姬吩咐内侍、宫娥全部退出了寝宫。 “是啊——你是大难不死,就该开……”舞岚哽咽了,话未说完,仰头用手拭去了泪。 “这么说,我没死?”我看着她们兴奋的问道:“快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瑶姬最冷静,还是让瑶姬说。”巫彭道。 “那日舞岚斩你并未斩你要害。不过,仙家宝贝不是一般的武器,也是九死一生。后来我和姒耒、四师父将你的尸首收走一路护送到了‘盐水部落’。” “原来你那日离席是去……” “对,我看事情不妙,就马上去找了四师父商量怎么救你,后来姒耒又主动找到我们说要帮忙。” “娘娘指派我行刑你,其实是对你有恻隐,她知你我感情甚笃,必会手下留情。”舞岚补充道。 “那娘娘如何向神界其他尊神交代啊?”我问道。 “这个——”舞岚迟疑了:“这个还是巫彭跟你说!” 舞岚拉着瑶姬走了,屋内只留下了我和巫彭。 巫彭表情有些凝重,拉起我的手说:“青姬——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我还是必须要告诉你。” 第25章 娲皇璞姬续前缘 听到她这么说,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稳了稳心神,鼓足勇气:“你说——我能顶的住。” 她在屋里踱来踱去,想说却欲言又止,好似又不知打哪说起。看她这样,我更紧张了。 我一句“是不是我瘫痪了,以后都不能走路了。”脱口而出。 她冷静作答:“不是——” 我追问:“那是更严重的?!” 她低头沉默思忖没有回答,我的心一下子失落了。 半晌,我自床上下来,走到梳妆台,缓缓落座。抬头看向了镜中的自己:人行的样子与之前并无不同,只是脱去了些稚气。眼睛还是那么灵动,只是嵌入了一丝忧伤。 起身转个圈,裙带飞舞,似乎也无不同。 难道是我法术尽失,随即练习了几招。也还熟练。 “青姬——其实是你的原身出了点问题。” 我遂变化为狐,皮毛光亮如初,卧在地好似夏日峰峦,跑开来又若流动油彩。高高翘起骄傲的尾巴赛过腊梅雪中显精神。 突然我心中大惊,脸色大变:“尾巴呢?怎么只有一条。”变回人形再来一次——还是一条。我这才意识到巫彭为何如此难以启齿。 青丘山的狐,都是要修炼的。每认真修炼一千年法力会增一成,长出一条尾巴……七千年的修行没了,又回到母胎状态了。就剩这一条了,还是我母亲送给我的那条。 我不禁失声痛哭。巫彭走了出去,轻轻的带上了门。 半晌,我坐了起来,擦干眼泪:“也罢!大不了从头再来。”踏碎往事缱尘,化开昔日柔脆。转瞬笑逐颜真,自此九死不悔。 我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她们几个正站在门口等我。我挨个拥抱了她们已是元气满满。我提议去游览了花园。 “没想到青姬恢复的还挺快嘛!”瑶姬打趣道。 “那是——这叫心开则万物开——以后你们可以叫我开开。”我开心的回道。 “咱青姬是谁呀!那是见过大场面的狐。”舞岚跟了一句。 巫彭只顾自笑不语欣赏着花园的美景。 那夜,我们在花园摆宴。月色的清晖下,小衢幽幽,残荷静美。青雾缭绕,流水潺潺。我们忽而举杯,忽而歌唱,相谈甚欢。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像极了昔日我在青丘山和姐妹们修炼的日子。 “瑶姬——那日你为什么要为我卜两卦?” “第一卦卜吉凶,是凶;第二卦卜有无贵人相助,有。” “所以,你卜了第二卦那么开心?” “正是!” “我敬你一杯”我端起酒杯递给了瑶姬,瑶姬接过一饮而尽。 “那你翻出来那小瓶是什么?”我接着问道。 “起死回生丹”瑶姬答道。 “就是两千年前用我在青丘山找到的灵芝巫彭炼的那个?” 瑶姬娓娓道来:“正是!‘六合太虚剑’乃仙家宝物,不是普通武器。舞岚那日虽未刺你要害,不过也只能是勉强保命。如不及时用‘起死回生丹’护持住你的真气,道行、技能、智能尽毁,若如此你将与一只只按本能生存的普通狐无异。”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好险啊!” 瑶姬接着说道:“这个方法是我四师父巫彭想到的,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起死回生丹’只具备复苏肉身的功效,没想到它竟还能护持真气元神。” “哎——可惜啊,这样的好东西再也没有了。”我叹道。 “青姬——不要那么悲观嘛!只能说是暂时没有了,不能代表以后都不会有啊。”巫彭说了我一句后,端起了酒杯:“来!姐跟你走一个。” 我笑着端起酒杯:“行,你们都是我姐姐,也不知道咱们几个到底谁大。瑶姬当我妹妹,你肯定比我小。” 瑶姬笑着说到:“好,青姬姐姐!我敬你一个,先干为敬。”说完瑶姬干了一杯。 舞岚坐那半晌沉默,好似有些尴尬,可能是因为她觉得没能保住我的尾巴做的并不完美。不过她身在公门,此番对我手下留情,已是犯了天条。他日若娲皇变脸追究,后果也是不堪设想。我内心对她是非常感激的。 “舞岚,来——咱们几个一起喝一个,今日就义结金兰了。”我张罗道。 舞岚端起酒杯豪爽的说:“好——来——干!” 我们四个齐起身端起酒杯碰杯后一饮而尽,自此义结金兰。 放下酒杯,我一本正经的问道:“舞岚,关于对我的处置娲皇娘娘如何向神界交代的?” “我正要言说此事呢”舞岚答道:“那日我将你刺晕以后,你那七尾自行脱落。我遂引火焚烧,将灰呈于娘娘,说你灰飞烟灭。娘娘向天帝禀报:青丘国妖狐青姬已被‘六合太虚剑’所除,并将灰呈于天帝。天帝满意发公文通报了六界。” “这么说,我青姬在六界眼里已经死了?”我急问道。 “正是,青姬——你最好改个名字,以盐水部落首领的身份生活下去。”舞岚接着说道:“这样——我见你黛青如玉,身姿曼妙,不如就叫曼玉好了!” 我哭笑不得:“我怕五千后被人打死。” 她灵机一动接着说:“那——你是青狐,又如霞光般美丽,叫青霞可好?” 我已忍俊不禁:“不好,都不够霸气——干脆叫金镶玉、东方不败!?” 舞岚一本正经:“金镶玉听起来有些风尘,东方不败是不是又太霸气了些?” “我看就叫‘颜真’!精于颜色,真于自我。不过以后跟我独处我还是会叫她小青的。”巫彭说了一句。 我一拍大腿:“好!这名字可以,以后就叫这个了。” 瑶姬慧智心灵举杯祝贺:“颜真姐姐,来我敬你一杯!”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内心说不出的痛快。 我高声说道:“来!大家共同举杯,庆祝我的新生,庆祝我们义结金兰!” 我们四个高呼“万万年!”共同举杯齐饮而尽。 那夜我们喝的酩酊大醉。第二日舞岚回去了娲皇宫,瑶姬也向我辞行说要回乡。巫彭陪我小住几日后,也回了神界继续她那些莫名其妙的研究,说好一旦有什么新东西她第一时间来给我惊喜。我先留在了“盐水部落”做首领,偶尔去狐岐山看看我的狐妖姐妹。 后来听说娲皇娘娘在天帝面前参了玉鼎真人一本。天帝派神将去查了玉鼎真人,关于他培植力量密谋造反事宜,没有找到实质的证据,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不过自此,天帝再也没有重用过玉鼎真人,娲皇与他的关系也冷到了冰点。 多年郁郁不得志的玉鼎真人又回了玉泉山金霞洞修炼,自此隐没六界。直到一千年后,他靠武王伐纣之机帮助姜子牙解救三军痘疹之厄才再次获得了一点名望。 后来,我以“颜真”这个名字一直生活了下去。斗转星移、岁月更迭,从夏商周、春秋战国到秦汉三国、魏晋南北朝直至隋唐元明清民国再到现代五千年过去了,我一直在修炼。现在我已经有了六条尾巴,白天是写字楼里每日九九六的打工仔,晚上是修炼的狐妖。现在的我和这个城市里其他人一样,有个终极梦想——在这个城市买房。 ——青姬的自述暂时结束了。作者把时间再拉回夏朝,继续讲下面的故事。 女娲娘娘自青丘山璞姬公审大会回来娲皇宫以后,一直不悦。近侍舞岚向娘娘报告完青姬的处置问题后就以回老家探亲为名请了长假。 娘娘因前事不悦,有些心烦。打发一众侍从仙子下去后,一人去了花园呆坐水榭。 关于璞姬的死,她心里莫名悲伤。对于那个一心向道修成正果青姬的处置也让她有些心痛。虽说她是高高在上的娲皇,就该承受这些大是大非与儿女情长之间的矛盾。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古大罗金仙、帝王将相又有谁真能做到无情绝义的客观。虽说天道无亲,不也是损有余以补不足。 女娲从袖中掏出那个锦袋,倒出那块璞姬所化的黑曜石。不禁有些哽咽,想想这么多年璞姬鞍前马后,为她跑东跑西,多苦多累都心心情愿,毫无怨言。这样的忠仆不多见。璞姬的想法很简单,只求留在娲皇身边侍奉就好。做什么都好,哪怕是一件死物,只要娲皇能留下她,不再抛弃就好。 想想自己当年补天炼出了璞姬那块顽石,却弃之不用,随意丢在山野任凭它被日灼风蚀、雷击雨侵,心中阵痛。而今又因权力争斗误信他人将她置于死地,自古哪有这恩养仇杀的道理。心里一阵唏嘘。 思忖良久后,她收好那块黑曜石,起身去了工具房,向看守工具房的宫人要了一套打磨、钻、刻的工具。径自来到自己的房间,取出黑曜石、工具,端详起来。 须臾,开始动手打磨起那块黑曜石。半日,已初见成效——只见它如出水黑芙蓉一般,黑的俊俏,黑的闪亮。真可说是乾坤精物,至宝墨玉。女娲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 握于手中,把玩相看,计上心来。女娲拿起刀笔,刀刻石中如笔墨入纸般丝滑游走,深深浅浅的纹路现出。初见形象——一女子高举双臂侧身仰望呈飞天状。女娲手中的刀笔继续几下,女子脚下现出祥云瑞霭。再来几笔,女子双手紧握处现出一块顽石,正被抛向空中。 女娲连忙冲洗又经一番打磨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又在这块黑曜石上、下分别钻了孔。上系佩绳,下悬流苏。成了——好一块“女娲补天”的美玉。 女娲将此玉握于手中,看了一番,遂将此佩悬于腰间,常伴左右。 暗道:“璞姬,我已在此佩中用你补天,了你心愿。自此,佩于腰间,不再弃你。你不再是璞,而是精雕细琢的琪玉。” ——话说瑶姬自盐水部落与青姬分别以后,又回到了青都城。原来是营救青姬那日因太过匆忙,她的箱笼还留在了住处未及带走。 她来到住处收拾完东西预备去向大王、王后辞行。正行至街中,却见一幅兵荒马乱、百姓奔逃的混乱场景。想拦下一个问问发生了何事,哪有人肯理睬她。自顾自逃命奔跑。有人躲去了青丘深山,有人逃去了箕尾、狐岐,更有甚者直接去了更远的夏都——阳城。 瑶姬被这惊惶失措的状态感染,也搞的心神不宁。一下子不知该往哪走了。稳一稳心神,还是先去王宫看看! 须臾,到了王宫南门,大王正在调兵遣将,安排了重兵保卫王宫。随即又赶去了军营。瑶姬瞬间感觉不好,于是要求内侍通传觐见王后。 穿过盘龙殿,进入寝宫。瑶姬向王后躬身行礼:“王后娘娘长乐无极!”王后遂起身将瑶姬搀扶起来,面带泪痕。 瑶姬放下箱笼急切问道:“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才几天功夫青都城变成了这副样子。” 王后眼带憔悴看向瑶姬:“大王的堂弟褒丁在封地昌邑造反,纠结了安丘、高密的首领举兵二十万正朝青都城挺进。大王和姒耒已经领兵出征了。”说完,王后扭身拭了拭泪。 “不是说铲除了妖狐可以为青丘国免除祸患吗,怎么又起干戈?” “那都是神界妖族的瓜葛,非要生拉和黎民安泰硬扯上关系,不过是些个朝三暮四的把戏。哎——” 王后长叹了一声,说完开始一阵狂咳。她看上去身体很虚弱,应该是已病了很久。瑶姬连忙扶王后上龙榻休息,随即把脉。 “王后近日可有什么症状?” “就是觉得气虚,干什么都力不从心,后背也时常疼痛难忍。” “这症状有多久了?” “从仲夏开始到现在。” 瑶姬开始盘算,现在已是孟秋,王后恐怕是时日无多啊!瑶姬紧闭双唇,思忖片刻,接着佯装轻松。 “没事的!应该是苦夏,身子虚,我给您开几副药,吃一阵子就补回来了。” 瑶姬开了个药方,向宫女嘱咐了几句用法、用量然后让她去煎药了。开的都是些补气血的黄芪、人参、枸杞、山药、蔗糖之类的心理安慰药。 第26章 瑶姬入军营 搞清楚了青都城的状况,无意间也探望了王后。瑶姬便出了王宫。一面是回乡心切,一面是战争带来的大量伤员救护问题,还有极大可能会出现的战后瘟疫。瑶姬陷入了纠结,最后还是决定暂时留在青丘国。 她尽快赶去了郊外的大营和姒耒见面。瑶姬刚刚踏入军事区就被一守营军士拦了下来。 “军营重地,禁止乱闯!”军士厉声道。 “我是青都城的大夫,你们姒耒将军认识我,我此番前来是支援前线医护工作的。”瑶姬急切的说道。 军士上下打量了一番瑶姬盘问道:“那——是姒耒将军请你来的吗?” “那倒未曾,所以劳驾你向姒耒将军通传一声,就说瑶姬申请去前线支援。” 听到此处军士不再理会她了,自顾站岗。瑶姬在一边急的直跺脚。 随即又向军士说道:“你必须让我进去,你知道战事一起,会有很多伤员需要救护,你不让我进去谁医护他们……” 军士面无表情目视前方,雕像一般。半晌,瑶姬苦口婆心嘴都磨破了,军士雷打不动。瑶姬决定硬闯,刚迈出一条腿,就被军士呵斥拦下。随即她与军士争执了起来。 正此时,姒耒的副将“营载”刚点完兵,打此经过。见军士与一女子争执,遂移步过来。 大声责道:“军士重地,与一女子争执,拉下去打二十军棍!” “是”边上几个军士得令后将其拉过去按住便打,疼的他叫声连连。 瑶姬下意识奔过去阻拦,当即被军士拦下。 瑶姬怒视营载说道:“诶——你这人,怎么不问情由上来就打他呀!” “他触犯军纪,就该打。不用说他一个小卒,就是大王也得领罚!” “你这人可真不讲情面。”瑶姬拂袖准备离去再想其他办法面见姒耒。 “外面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啊!” 正此时,一个厚重响亮的声音传来,紧跟着是一众脚步声。大家一起朝这边看了过来。原来是丞相辛桓和几个将军走了过来。 营载马上收脚板腿立的笔直向诸位大人行了军礼。 瑶姬见是辛桓喜出望外忙朝他奔了过来。 二人躬身互礼寒暄几句后,一起进了大营。姒耒正端坐在帐内,一脸凝重。 见辛桓再次返回身边还跟了个瑶姬有些疑惑,起身从军案走出。 礼道:“丞相,是刚才商议的行动大王临时有变动吗?” 辛桓笑道:“不是——不是——,行动还按原定计划。老夫带了个人来见你。” 瑶姬向前走了两步,礼道:“姒耒将军。” 姒耒紧张的看向瑶姬,眼神中充满焦急。 “是——”姒耒看了一眼辛桓欲言又止。 辛桓慧至心灵,以为是他俩有事不方便当着外人言说,称有事退出了营帐。 姒耒连忙拉过瑶姬坐在一旁,急切的问道:“是不是青姬出了什么事?” “噗呲”瑶姬乐了:“没有——没有——她好着呢!” 姒耒凝重的表情一下轻松了下来。“那就好!” 瑶姬转瞬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看向姒耒。 “我从‘盐水部落’护送青姬回来后。从王后处得知青丘国又起干戈,你与大王已领兵出征,特意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瑶姬——” 姒耒有些迟疑,欲言又止,看上去心情很沉重。 “怎么了?你说!” “哎——” 姒耒叹息了一声,随即说道:“你——还是赶快走!” 瑶姬急道:“怎么回事?我是想过来帮忙的,我刚到你就叫我赶快走!” “今日的青丘国已不是彼日的青丘国。远征、内战、瘟疫、重建……接二连三的灾难到来,青丘国早已是破败不堪。财政入不敷出,人民不堪重负,穷苦潦倒,怨声载道。” 姒耒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道:”大王这次怕是无力回天了。”接着姒耒向瑶姬描述了青丘国的大致情况: 原来青丘王为了使青都城尽快恢复正常运转,将全国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八十都用于了青都城的重建和瘟疫的防控部署。为了尽快增加财政收入,他开始了横征暴敛。如猛虎般的苛捐杂税、徭役瞬间吞噬了子民的生活与希望。 青都城虽看上去倒还正常,实则却是危机四伏。其他城市更不需提,早已是民不聊生、饿殍荒野。百姓树皮、草根啃光之后不得不易子而食以续残命。褒丁借机起势承诺百姓分富户、削贵族、无特权,人人有饭吃、有田种、有书读。战胜后,凡参战男子不分奴籍、贱民、平民未成婚者均安排妻室,让他们老有可依。可想而知,这样的希望对于挣扎在贫困与死亡线上求生的子民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 “所以褒丁起势,支持者甚多?”瑶姬问道。 “不是甚多,是一呼百应。大王这边,财政吃紧,军饷也好几个月都没发了,军士们也在纷纷倒戈。” “可褒丁的承诺漏洞百出,人们竟相信了?” “有点希望也总比等死好!” “大王财政吃紧,褒丁就发的起军饷吗?” “笑话——他更没有。可怕就可怕在那帮人不要钱不要粮,自筹物资或者哪怕挨饿也愿意给他当炮灰啊!” 瑶姬非常疑惑,不假思索的问道:“为什么呀?” “饥饿的人,哪还能则食了。谁说的好听,谁动静大就信谁的呗。褒丁将百姓生活痛苦的根源全推给了大王,说大王生性残暴、宠信狐妖、好大喜功、横征暴敛才至天神降罪,民不聊生。他褒丁乃正义之师,打的是‘替天除恶,诛杀暴君,还民幸福’的名义。” 瑶姬紧闭双唇思忖片刻低语道:“那——就真的没有办法扭转现在的局面吗?” 姒耒长叹一声:“难——实不相瞒,我与大王已报了必死的决心,决定与青丘共存亡。瑶姬姑娘,你本就只是个异乡过客,不要搅在其中,以免他日战败清算,白搭性命。你听我的,还是赶紧回乡。” 听到此处,瑶姬陷入了思索良久。 “姒耒将军,你刚才是说褒丁的队伍大多是从百姓中征集来的人?” “正是啊——怎么了?” “散兵游勇不足为惧啊!最怕是——” “最怕是什么?” 姒耒圆睁二目,等待回答。 “最怕是他们不与你们正面交锋,只时不时派些零散的小撮部队偷袭你们。杀几个军士,抢夺些粮草武器便撤。行踪不定,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冷不防又来袭击一拨儿。” “不会!这哪是打仗啊!” “因为他们是临时组建起来的游兵散勇实力上无法与正规军抗衡,所以只能这么打,一点点积攒实力再做反扑。” “要是这么个打法,那这仗得打到什么去?” 瑶姬觉得自己话有些多,解释了一句:“我也只是瞎猜而已,将军无需介怀。” 随即瑶姬走出营帐,朝西边的彩霞望去,良久沉默。姒耒也跟了出来。其实,此时瑶姬已经想到了对敌之法。只是她究竟应该站在哪一边呢?于公于私难以抉择。 于公,她应该站在褒丁一边,虽说他承诺的生活目前很难实现。但至少他提出了人人平等、建设公平社会的发展方向概念,保不齐在哪一代的后人身上就实现了。有了这样的概念,人们才能逐渐的产生这样的意识,才可能朝这个方向建设。而大王的政权是不可能这么干的,他要保护老贵族、士大夫世世代代的尊荣富贵。 “哎——”想到此处瑶姬不禁叹息了一声。 可是于私自己与大王、姒耒早已是熟知的朋友,怎忍看他们惨死沙场。 瑶姬停住了自己的思绪,对姒耒道:“这样——今晚我先留宿在此处,回不回乡我明日再答复你。” 姒耒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随即说道:“我派一队亲信兵保护你的安全。” “不用这么劳师动众,我就在这附近随意搭个帐篷凑合一宿就行。” “现在军心不稳,今夜我又有行动在身,还是小心为妙。” “你的意思,你今夜不在军中?” “是!你就安心住在我的营帐,不过——” 姒耒上下打量了下瑶姬。 “不过最好换身男装。夜深人静,这里都是男人,我怕你一个女人不方便。这个些个小子,白天里都是人;夜里保不齐有那不是人不怕军法的。”接着语重心长又补了一句:“女子在外,还是要小心则是。” “小四!” “是!” 他对营帐不远处的一个较瘦小的军士喊道。 “你去找两件你像点样的、干净衣服速速拿来交于这位姑娘。” 小四听的一脸懵暗道:“马上要开战了,怎么营里还来了个姑娘,还要我找什么衣服”虽是疑惑,不过也没敢多问,也没再多想连忙回去找了。 “他是我的小厮,从老家带过来的,自幼跟我长起来的!知根知底。”姒耒向瑶姬介绍道。 “今晚他也要跟你一起参与行动吗?” “是啊——” “老家哪的?” “沂州的,自我妹妹姒青嫁给了大王,我也就跟了过来……” 说完姒耒哼起了一段民间小调——一丛一丛桃花红,一片一片黍苗青。果子成熟满枝有,黍穗红红垂了头…… “小时候,奶娘哄我和妹妹睡觉总会唱起这首歌谣……”思绪里满是美好回忆,看的出来他很思念他的故土。 须臾,小四拿了件衣服回来了 ,递给了瑶姬。 “姑娘,给!我就这一件细葛布长衫,压箱底儿的,一直没舍得穿。” 瑶姬接过衣服道了声“辛苦,谢……” 未及瑶姬说完,姒耒便变脸呵斥道:“你小子哪那么多废话,一会儿去领二十军棍。” 小四立马站成军姿状说了声:“是!”然后去站岗了。 瑶姬和姒耒一起进了营帐。 “你又何必呵斥于他,而且还要打他。毕竟这样的一件长衫对于老百姓来说是很珍贵的。” “吓唬他的,你没看他去站岗了,没挨打嘛。再说他一个奴才,要长衫有何用啊,根本也穿不出去。” “万一人家有什么重要活动需要体面呢?” “行行行行行——回头再赏他一件就是了。” 姒耒搪塞了一声,不想再跟女人争辩下去这些他认为毫无意义的事。随即说道:“瑶姬姑娘,那你——就在营帐安心住下,我要去点兵开始准备今夜的行动了。”说完姒耒走了。 瑶姬有些不悦,没有回话。天黑之时,用过晚膳。瑶姬关好帐门,打开箱笼,找出了六师父巫真送她那套美颜装备。拿出铜镜,坐于案前。拆开头发,在头顶束了个发髻,簪好。加粗了眉毛,又在脸上勾了几笔显得硬朗的线条晕开。换上小四给她那件长衫,系好腰带。左右照了照——好一个英俊美貌的文生公子。 “咳咳——啊——依——哦——”练了练低亢的嗓音,昂首挺胸来了几圈方字步,一会儿演坐,一会儿修立……还算满意。 夜静幽思,蟋蟀蝉鸣。瑶姬心想若是此时青姬能前来助阵,变作飞虫入褒丁营中测探出军事行动,定可助大王一臂之力稳住江山。于私也确实应该这么做,可是大王必定还会实行之前的政策,为保贵族、士大夫永坐高台,进一步实行疲民、弱民、贫民、贱民、愚民的政策。使人民无力反抗、不敢反抗、不会反抗。世世代代挣扎在贫困、死亡的边缘,劳累一生也换不得三餐一宿的满足。到死都觉得自己生活的困苦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 反观那些被供养的贵族士大夫呢?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世代奢华。 “哎——”想到这里,瑶姬不禁发出了一声悠悠长叹。 如果支持褒丁呢?他日他若做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将事前承诺抛诸脑后,和大王一样。而且他若不与大王做正面交锋,走了打散战的路线,这战线还不知道要拉多少年。百姓还要苦多少年。 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翻出来大师父巫咸送的书简看了起来。瞬间,瑶姬的目光被简上的一行字吸引了过去—— 第27章 苏仲谋设计擒姒耒 ——大道运行,裹挟万物。自有主宰,勿动因果。这短短的十六个字仿佛跃然而出顷刻间进入了瑶姬的大脑。她合上书简,恍然大悟。 话说,姒耒早上接到褒丁占领区昌乐城线报:褒丁军负责运送大军粮草的先头部队五万人已携带辎重抵达昌乐,为五日后的决战做准备。 接报后,大王、姒耒、辛桓和其他将军马上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会议决定,晚上先由姒耒带兵潜入昌乐,火烧褒丁大军粮草。大王带五万精兵在昌乐城郊野埋伏。姒耒得手后,发送信号通知大王。大王带兵杀将进城,趁敌军救火混乱之机,一举击败敌军城中部队。拿下昌乐城。 下午,瑶姬赶到军营时,大王已经领兵去布置埋伏了。姒耒、辛桓和其他将军还在商议晚上的“火烧粮草库”行动。会议刚结束,辛桓从姒耒营帐走出,正巧遇见瑶姬。 ——子夜时分,姒耒和十九名矫健骑士一袭黑衣,人衔枚、马摘铃,出发了。一个时辰后抵达了昌乐的边界。姒耒在此下令将马拴于郊野,二十人步行隐秘进城。 二十人五人一组分别行动,姒耒那组负责城东粮草库,其余三组各负责西南北三处粮草库。火起之后,其余人火速趁乱出城,姒耒向大王发信号后也火速撤离。 须臾,二十人到了昌乐城南门,城门紧闭。向上观瞧,门楼上除了有几个夜班军士守门外,并无重兵把守。 姒耒心中暗喜:“作为进攻青都城中转站的昌乐城戒备竟如此潦草,看来瑶姬说的对,散兵游勇确实不足为惧,之前是高估他们了,还搞的那么悲观。” 姒耒一声令下,四组骑士火速抛出飞爪如离弦之箭般攀上城门。结果守门军士,入城后直奔各个粮草库。小心避开巡逻军士,姒耒带领的小组率先到达城东粮草库,霎时其余三组也各自陆续抵达。四组骑士利落上前,结果守仓军士,准备泼油点火。 忽听一阵紧急锣声响起。接着,城中、城东、城西、城南、城北瞬间火光四起,犹如白昼。 姒耒问道:“怎么回事?” 身边的小四答道:“他们手也太快了!” “好像有点不对劲”说完姒耒谨慎环顾四周大喊一声:“不好!中计了!” 只见街上的水井、灶坑、破卷席、麻口袋、树上、马车后、水缸、住家门后……霎时窜出不下几百名破衣烂衫的老百姓,男女老少都有。手持火把、斧镐刀叉向姒耒等人逼近,杀气腾腾。 负责城西、城南、城北那三组人遭遇也似这般如出一辙。 姒耒有些惊惶失措,稳一稳心神命令道:“众将士准备应战!”小四等四人纷纷向一起聚拢,将姒耒围在中间,欲杀出重围。 正此时,忽听一白面军士模样的小生喊道:“乡亲们!且慢动手,抓活的。” 人群向姒耒几人紧步逼近,几人转瞬成了困兽,本能的向人群挥动武器。人群中胆大走在前面的几人下意识的向后躲闪了几下。随即继续向前逼近。 姒耒几人看着这数不清的一双双凶神恶煞般的眼睛,身体竟麻痹了,僵尸一般无法动弹。众人手到擒来,将其挨个卸去武装,五花大绑,押至了大牢。须臾,其余十五名骑士也纷纷被俘,与姒耒等人押在了一处。 “咣当——”一声。牢门被冷冷地关上,上锁。姒耒的心也随之震了一下。贵族出身的姒耒一直都是沙场的英雄,英武的将军能伸不能屈,哪受过这般滋味。手缚牢门,歇斯底里、脸红脖子粗的大骂。一方面是因为惊惧,一方面是因为羞辱。 大王与五万精兵此时正埋伏在昌乐的郊野山区树林等待姒耒的信号。到了辰时也不见动静,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大王心头升起。直等到天空发白,大王确定姒耒一众已出事。 大王的副将姜沂男走到大王身边,劝慰道:“大王!姒耒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应该只是行事受阻。”接着又说道:“辰时派去的斥候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大王自顾盯着山下的昌乐城,没有答话。 正此时,斥候十万火急。“报——” 大王急切起身。 “快说!” 斥候连忙跪道:“据昌乐城线人来报,姒耒将军与其余十九名骑士均已在昨夜被擒,现关在昌乐府大牢。” “啊——”大王惊叫一声。只觉得眼前发黑,一阵晕眩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副将姜沂男连忙扶住大王坐下,摆手示意斥候退下。 不多时,大王恢复了平静,遂起身,打了打精神。 “传令下去,全军撤离,速回大营!” “得令!”副将姜沂男领命随即安排大军撤离。 ——在昌乐城中设计并指挥百姓擒住姒耒等人的白面军士模样的小生叫苏仲谋,平民出身。有一弟一妹皆随父亲在乡下种田,父亲有十几亩薄田,半租半耕。虽说一年到头辛苦劳作,也只是勉强养活一家五口,稍有富余。父亲秉承着“要好儿孙在读书”的思想选了三个孩子中天赋最高的苏仲谋用这点富余供他读书。 十几年下来,苏仲谋成了当地有名的智者文人,在同学的引荐下他做了昌邑候褒丁的谋士。入府几年也没见过侯爷几次面,更别说得到重用。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和学习上这些年不小的花费也只换得了这份不算稳定的工作,和每月那一点点微薄的收入。 见青丘国实力日渐衰退,大王国库空虚。各部族首领、封地侯爷开始蠢蠢欲动。大谋士“妫市隐”意识到时机来了,谏言昌邑候褒丁起势。褒丁经过一番考证之后,决定采纳妫市隐的谏言,正值用人之际。 蛰伏多年的苏仲谋终于等到了表现的机会。主动向褒丁献计智擒姒耒。从假传消息粮草入昌乐到利用城中百姓暗伏捉姒耒将此计向褒丁演说一番之后,褒丁采纳了他的方法。并派他主理此事。 得到侯爷的支持后,苏仲谋赶至昌乐布置,只待姒耒入瓮。 昨夜一举擒得了大将姒耒着实可以让他在昌邑侯面前露个大脸。以后得到重用,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 鸡鸣之时,苏仲谋意兴昂然去了大牢。他要好好见识一下这个昔日名将的囚牢风采。 阔步来到大牢,径直走至关押姒耒的那间牢房跟前。他开始打量起昨夜擒住的这一伙人。大家都安坐于大牢内的蒲草上,见他来了,纷纷睨视。 对于这伙人的蔑视苏仲谋并不在意,他是来看姒耒的。来看一个大将军在他的运作下沦为阶下囚的惨态,以加强他内心深处自己对自己的肯定。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能力做更大的事,露更大的脸,让自己和家人在族人面前更加的风光。 他还没见过姒耒呢!也是,像他这样的小人物若不是“机缘凑巧”这辈子也见不着这样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你们哪个是姒耒啊?站出来。” “呸——”小四走过来啐了一口在他脸上:“你这样的鸡鸣狗盗之徒也配叫我们家大爷的名字。”随即又斜了他一眼大摇大摆的径自回到牢内坐好。 苏仲谋平静的伸出手抹下小四吐在他脸上的那口粘痰,看了看,瞬间血脉偾张。 “来呀!把这厮给我吊起来,活活打死他。” “得令!” 霎时,气势汹汹涌进来二十个大兵,全副武装。两大兵打开牢门径直奔向小四,十八兵在牢外护卫。其余骑士欲殊死肉搏强行阻止。 “我看谁敢阻拦,立马诛杀!”苏仲谋大喝一声,门口又有十几个大兵全副武装杀将进来。 骑士皆停手眼巴巴看着小四被带出了牢房。在小四被带出去的那一刻,姒耒的眼眶湿润了,不由自主的跑到牢门口由心喊了一声:“小四——”双手紧抓牢门,低头抽泣:“一路走好——”骑士们皆低头为小四默哀。 小四被带去了行刑间。 此时,苏仲谋已经知道哪个是姒耒了。吩咐军士将他们分开关押后去了行刑间。 小四在行刑间,牢内的酷刑尝了多半,惨叫连连,痛苦哀嚎。 “怎么样?我配叫你家大爷名字吗?”苏仲谋又问了一遍。 小四口吐鲜血,冷笑道:“过来——我告诉你。呸——”又朝苏仲谋啐了一口。 “给我打!狠狠地打!打死他!”苏仲谋厉声喝道。 半日时间,小四已断气。到死都没有屈服改口,更别说求饶。 没想到姒耒的一个跟班都有如此骨气,看来这个姒耒不容小觑。 苏仲谋一脸凝重,走出了牢房。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衣服,去了百姓联合会。这个会每日下午都举行,主要职责是动员百姓参与推翻暴君青丘王的统治。他是这个会的发起者,更是领头人。 今日,他在会上写了首歌谣让昌乐的百姓争相传唱:贵族铁汉忽被擒,莫名百转头一回。设计夜袭烧粮草,岂料却扬我军威。兵不血刃拿大将,昌邑侯手下有能人。天命所归胜券握,褒武吓的来求和。 又命人将歌谣抄写多份,分发至青都城。派人在青都城中专门教人传唱以惑乱民心,打压青丘军的气势。 做完这些,又交代下狱卒小心看管姒耒等重囚后,他赶去了昌邑向昌邑侯复命。 话说,大王带着沉重的心情率军赶回了青丘大营。火速与辛桓、姜沂男、姒耒的副将“营载”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商议营救姒耒事宜。 “以老夫看趁现在褒丁的大军还未入昌乐直接攻城!”辛桓率先发言。 “不成!万一他们狗急跳墙,鱼死网破杀了姒耒将军怎么办?”大王的副将姜沂男言道。 姒耒的副将“营载”未发言表态。 大王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也没有主意。毕竟是王后的亲哥哥被擒,先不说王亲国戚被擒给国家带来的奇耻大辱,就单从感情上也难以让当事人心情平复。 “我看还是先封锁姒耒将军被擒的消息,以免举国皆惊,扰乱军心。”辛桓又说了一句。 “同意!”姜沂男言道。 “同意!”营载言道。 “好——事不宜迟。姜沂男,你先去布置此事。”大王命令道。 姜沂男得令后,退出了营帐,着手去布置了。 接下来大王、辛桓、营载接着讨论如何营救姒耒的问题。 “营载!这么半天你未发一言,有何想法啊?”大王点了他的名。 “大王!末将觉得——”营载停了下来,不敢再说下去了。 大王追问道:“觉得什么?但说无妨,一个军人说话不用婆婆妈妈的。” “是!”营载挺身立起行了个军礼。 大王和辛桓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面带疑惑听起了营载接下来的发言。 “末将以为,大敌当前,儿女情长应放在一边,一切以国家利益为先。”营载又停顿了下来。 大王脸色凝重命令道:“说下去——” “是!大王应放弃姒耒。速速发兵昌乐,攻占昌乐以后,联合昌乐旧部再去箕尾、狐岐借兵速速攻打昌邑。昌邑候一败,安丘、高密的首领定会马上投降!此僵局必破,自此大王还是大王,王后还是王后,就是——就是姒耒将军成了为国捐躯的英雄。” “大胆营载,竟敢胡言乱语”辛桓怒斥了一声。 “诶——”大王摆手制止道:“是本王叫他说的。莫要斥责于他。” 一见丞相嗔怒,营载立马跪倒在地:“是!末将知罪。” “起来!你无罪”大王道:“营载——你先退下,你的建议本王会慎重考虑的。” “是!”营载行完军礼正要退出营帐。 大王又补充了一句:“营载——你的直言不讳值得嘉奖!” “谢大王赞赏!”营载立马转身肃立回道,说完退出了营帐。 “大王,你觉得营载的建议有考虑的必要吗?”辛桓问道。 “哎——”大王叹息了一声随即问道:“那依丞相看呢?” 第28章 曼珠沙华续前缘 “老臣认为十分不妥,我青丘国素以仁义文明着称,与其他蛮夷之邦不同。岂能行这等置国舅死活于不顾的禽兽之举。若如此,有损大王名洁,怕是居心叵测之人又要借机兴风作浪。” “嗯——丞相说的有理。” “我国与箕尾、狐岐素有嫌隙,上次是因那个青姬帮忙他们才勉强与我国贸易药品。若冒然与他们借兵,怕是兵借不来,却叫他们了解了我国虚实,又要联兵攻打。” “好——本王知道了。今儿就先议到这,本王有些累了,丞相也先回去休息!” “是!老臣告退。”说完辛桓退了出去,大王非常怅然,在营帐徘徊了很久。 话说营载自出了大王营帐以后,心情非常不安。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噼里啪啦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要知道自己是姒耒的副将,难免大王不会怀疑自己刚才所言是另有居心。 正满心惆怅之时,迎面走来个英俊少年。 一脸笑意上前搭话道:“你——不是昨天那个随意处罚军士的虎狼将军吗?” “什么虎狼将军。我叫营载,是姒耒将军的副将。你又是谁,怎么讲话如此无礼。”营载没好气回了一句。 “哈哈哈——“少年捂嘴偷笑。“我嘛——你再仔细看看。” “我没心情看你,你又是谁家将军的贵公子跑来玩的啊?赶紧报上名来,不然小心我军法处置你。” 少年一看这人不识玩笑,一本正经道:“我嘛——昨天噎你那个?” “你不是个男的吗?” “切——你们这些人啊,看人就知道看衣帽发型,连看性别都是。” “那看什么呀?” “看气质啊!哪个男的能长出我这么一张秀气精致的脸出来。” 营载随即看了她一眼,不屑的回道:“你快得了!” “对了,那个营载。你知道姒耒将军回来没?” 不问姒耒还好,一问姒耒营载更惆怅了,自顾低头沉默。 “怎么哑巴了?” 营载下意识的在躲避这个问题,随意敷衍的回了一句。 “唉——你别问我了,我不知道。” 瑶姬顿时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好。营载作为姒耒的副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可这偌大的军营,大王和辛桓又经常不在,自己又该去问谁呢? 瑶姬接着追问:“说说——你肯定知道。” 营载看了瑶姬一眼,嘟囔了一句。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一个负责医护的大夫,还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吗?男人就什么都行吗?”瑶姬很不高兴,回怼了一句。 营载也有些急了:“你——你能飞檐走壁,进入大牢救出姒耒将军吗?” 听到此处,瑶姬大惊失色,一下子怔住了,声音有些微颤。 “你——刚才那句再说一遍。” “我说——你能进大牢救出姒耒将军吗?” 听完,瑶姬马上转身回去了营帐收拾箱笼,准备赶去“盐水部落”找青姬出山搭救姒耒。 营载带兵经过时正好看见瑶姬背着箱笼急匆匆出营,不禁暗自道:“女人就是女人,一遇大难就飞了。跟娘——不,那个女人一样。”营载看着瑶姬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脑海里满是娘的影子。 ——两千多年前仲夏,青丘山的一个傍晚。一朵曼珠花悄然盛开,香气馥郁。一众早已收工的蜜蜂、蝴蝶、各色飞虫被这浓烈的香气吸引以为定是大片花田盛开,纷纷呼朋引伴结队而来。 可怜这些蜜蜂、蝴蝶、各色飞虫不知道由多远处飞来,到了此地,却未见一束花开。本以为精疲力竭飞到此处将迎来蜜垂枝头的盛宴,不料等待它们的却是死神的降临。夜间开始降温,冻死、饿死的蜜蜂、蝴蝶、各色飞虫不计其数。 原来此花只在每年仲夏傍晚盛开,一日开一次,一次只开一个时辰,连续开七日后便凋谢。虽说短暂,不过其花甚香,其姿甚美。若不是开在这幽静深山,定会引来众多百姓争相观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十年过去,此花脚下枯叶、腐虫堆积无数,久而成肥。 当年仲夏,此花又如时盛开。与往年不同的是,此次曼珠花下茎秆处一片绿叶正在悄悄长出,逐渐长大。到了第七日的傍晚,曼珠花香幽沁脾,红艳如火;绿叶苍劲凛冽,碧翠欲滴。 突来一阵黄昏雨,打湿曼珠,润了绿叶。真是绿叶红花映映红,红颜如梦影无双。彼岸花开情未了,雨做红娘解断肠。 曼珠花羞红了脸,绿叶亭亭玉立在晚风前。正此时,忽听雷声大作,霎时,电光火石朝绿叶袭来,绿叶顷刻间化为灰烬。曼珠花随即凋零。 曼珠曾是天宫的仙子,绿叶名叫沙华只是青丘山一只叶妖。机缘巧合,二者互生爱慕谈起了“禁忌恋”。神妖相恋,触犯天律。神界不容,曼珠随即被罚下界为花。沙华当即被处死,意灵不灭,终日在青丘山游荡,等待可以与曼珠重聚的机会。十年后的这日,他终于等到了机会,曼珠身上一片绿叶长成。他附身在了曼珠长出的这片绿叶上,再次与曼珠聚首。刚才幸亏跑的快,化为灰烬的只是绿叶,他的意灵犹在。 谁知才片刻的温存,便又迎来了生离死别。原来,当年处罚完他俩以后,神界主管礼法的官员因愤怒又追加了一道命令:神妖相恋,人神共愤,六界不容。此后,无论二者化为何物,永世不得相见。 这次被处罚后的初聚,便引来了天雷滚滚,沙华所附绿叶顷刻间化为灰烬,他的意灵也险些丧失。正正印证了此旨的威力。 再次被处罚后的沙华,没敢再去找曼珠。而是四处游荡。曼珠则继续留在青丘山做花,连年开放,连年等待沙华。 一日,青丘山一只八尾狐妖打曼珠脚下经过,手拿一颗硕大的灵芝。正此时,灵芝上一颗不起眼的小芽正好掉落在曼珠脚下。两千年后,小芽长成了一颗硕大的灵芝。今年的夏天与往年不同,刚一入夏,便是连续的干旱。孟夏刚过,灵芝便枯死了,几年过去,腐败成肥,滋养着曼珠花。 此时的沙华结束了两千年的飘荡生活,投胎至青都城郊外的一户普通农家,名唤——营沙华。只是记忆犹在,他这辈子唯一的希冀就是能再次见到曼珠,自此长相厮守,圆了那个遥不可及的“夫妻梦”。 二十五年后,沙华长成了大小伙子,父母也去世了。他继承了父母的老屋靠打柴种田为生。日子虽是清苦,不过却有好梦作伴。 此时的曼珠依然矗立在青丘山做花,只是花每年都开,两千多年已过,却未见沙华。今年的孟秋时节,曼珠开始觉得自己与往年大不相同。往年刚一入秋,自己便觉得冷的瑟瑟发抖,漫长的冬季更是难熬。每年都是九死一生才活过来的。今年,不止没觉得冷,反倒是浑身燥热难耐。 有时难受的都快要把自己从土里拔出来了。曼珠安慰自己道:“没事,很快就凉快了,马上就入冬了。” 冬季到来,大雪纷飞。丛丛花枯萎,树树叶凋落。独独曼珠傲然雪中,艳红如火。曼珠心想:两千年了,都只花红七日,今年这是要累死我的节奏啊! 曼珠虽并不觉得有多累,但也不知道这样下去接下来自己会发生什么。 索性静待枯等…… 转眼春季来到。一日,曼珠稍稍用力,伸了个懒腰。“可怕”的一幕发生了——曼珠已从土中拔出,脱离了土壤。抖抖根部的泥水,长出了双脚。动动翠绿的茎秆,陡然修长,化作了曼妙女子的腰肢。原地转了一圈,裙带摆动,衣袂翩跹。伸手触摸自己的花瓣却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触感。 曼珠惊讶不已,跑到溪边照了起来。一个镜中花,水中月般的倾世女子容颜。 曼珠喜不自胜暗自道:“这不是我吗?还是当年在天宫作仙子的样子。好美啊!” 曼珠仰面大哭,仿佛要将这两千年的委屈一股倒出般用力。 良久,她恢复了平静。她要去找沙华,圆了那个相守一生的梦。 她辗转找到自己天宫的仙子老友“子衿”让她帮忙打听。几日后,子衿终于有了消息,找到她。 “我在天宫档案馆查了很多资料,又找到之前负责处置你们的神界职员问了。” 曼珠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你放心,他没事。那日他附身的绿叶化为灰烬之后,他意灵犹在。在四处飘荡了两千年后现已转世投胎成人。现正住在青丘城中,名唤——营沙华,今年应该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听到此处,曼珠的心顿时轻松了起来,又随即怅然。 “找到了又怎么样,生不能同衾,死不能同穴,‘永世不能相见’。” 说完掩面痛哭,悲不自胜。 “诶——你先别哭啊,先听我把话说完啊!” “呜呜呜——还有什么话,一并说完!我什么都能承受。呜呜呜——” 子衿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说道:“你干嘛老是那么悲观嘛!” “我和沙华经历了这么多次生离死别,怎会不悲观,任谁都会失去希望。” “行行行行行——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这种状态还会有什么好消息——” 子衿顿时有些头疼,麻溜说道:“天宫主管礼法的官员换了,你跟沙华当年那点小事已经没神再追究了。” 曼珠喜出望外:“真的?” 子衿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我还有事啊,我先走了。”随即子衿乘风离去,在云中又喊了一句:“你自己去青都城找他——” 曼珠满心欢喜去了青都城。 偌大的青都城,车来人往,好不繁杂。曼珠已经好多年没跟人接触了,跟人正常沟通都有些障碍。 一脸茫然的曼珠,只能先在青都城闲逛了起来。街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叫卖热闹。好多曼珠已经叫不上名字,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了。 半个月下来,曼珠在这个城市渐渐地找到了感觉。可是荷包也渐渐变瘦,这些日子,住店、吃饭、买东西等花销,子衿临行时给的钱也花的快差不多了。 曼珠心想:这样下去,都还没找到沙华,我都要饿死了。看来得尽快找份工做,养活自己。 几天下来,跑遍了青都城的大街小巷,嗓子磨破了,腿都快累折了。没有人间谋生特长技能的曼珠也没找到心仪的工作。 钱已经花完了。为了生存,她暂时委身在一家饭店,干起了刷碗、擦桌子、打扫的活儿。钱很少,活儿很多。不过包吃包住,至少暂时活下去不是问题了。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曼珠有些坚持不住了。她不断的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没事——再坚持下,找到沙华就好了。” 在她的心里,一切只要找到沙华就好了,沙华是她人生幸福的彼岸。仿佛沙华是个超能者,可以改变一切一样。 一日,跟她一起刷碗的一个老婆婆问她:“姑娘——你这么好的岁数,人又漂亮,怎么干起这活儿来了。” “那不然呢?”她冷道。 “嫁人呢!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呐!你这么漂亮,还能嫁个富贵点的人家,哪还用自己干这个。”老婆婆接着说道:“你要有心,大妈我给你保媒拉纤!” “不用了,我有心上人了。我在这打工就是为了找他的,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就什么都值了。” 老婆婆接着八卦道:“他有钱吗?要是个穷光蛋就别找他了。到时哭的是你,苦的是你,后悔的还是你,后悔药可没地买去。” “不知道啊——好久没见了。不过我不在乎这些,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就满足了。”眼神里满是期待与憧憬。 “你是现在这么说。”老婆婆随即转换了话题:“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找人可以去官府报官,让衙役们帮你找找,总比你一个人在这儿傻等着好。” “那官府能管这事儿吗?” “别的地儿不好说,不过咱青都城的这个府尹雘青听说是个好官,大家都说他将来能当丞相。你哪天休息去问问呗,反正也不搭啥成本。” 那夜,曼珠辗转反侧,睡不着了。她反复迟疑去不去报官,在她内心深处,她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多年枯坐深山,不混社会。刚一出世,又是在这社会最底层混迹,她早已没有了往日当仙子的自信利落。如今她只是一只惊弓之鸟,胆小孱弱。 第29章 相濡以沫甘甜尽 思来想去,又过了几日,犹豫再三。她还是鼓足勇气去了青都府报官走失人口。府尹雘青热情的接待了她,一见雘青那温暖和蔼的笑容,曼珠的紧张一下子全消了,跪倒在地开始陈述。 “民女曼珠报官走失人口:营沙华,男,二十五六岁现居青都城中。自幼与民女分别,请大人帮忙张贴告示:曼珠寻他!” “那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恋人!” “胡说!你与他自幼分别怎么会是恋人关系?” 曼珠从她与沙华两千多年前的感情开始至沙华转世投胎为人,她乃一朵花所变之事向雘青如实陈述了一遍。 听完后,大堂之上,师爷、一班衙役众人皆惊,随即又哄然大笑。雘青也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稍待思考后。 厉声道:“大胆民女,满口胡言乱语。众衙役——还不速速与我赶了出去。” 衙役正要上前,曼珠问道:“请问大人,民女有哪一句属胡言乱语?” “你方才所述转世投胎,不足为信。分明是戏耍本官与一众衙役。若本宫派衙役在青都城中帮你寻找,岂不是猴子捞月,成为笑柄。” “大人说话有差。转世投胎,自古有之,也是六界之实。” 雘青看向正在捂嘴偷笑假装认真记录的师爷。 “师爷!古书有记载过相关转世投胎的史实吗?” “回大人,正史并无记载。但民间多有过类似的传说。” “嗯——” 雘青看向曼珠。 “曼珠——此事容本官再考虑一二。你先留下地址,方便后续衙役与你联系。” “是——大人!” 曼珠起身留下自己委身的饭店地址,回去等待消息了。 雘青回到雘府,吃饭之时与夫人嬴氏聊起了此事。 “老爷——那你怎么答复的那女子?”嬴氏问道。 “我说再考虑一二。” “老爷——你这不就是已经答应她帮她寻找了吗?” “怎么讲?” “公堂之上,只有是非,岂有一二。” “那你这不就是非黑即白吗?夫人。” “就是啊——公堂之上,律条分明。死就是死,活就是活。有罪就是有罪,无罪就是无罪。岂能模棱两可” 雘青思忖了一会儿。 “也罢!夫人说的有理。可就是有点不着边际,苦了衙役们白跑腿。” “老爷——不用担心他们,他们会偷懒着呢!”嬴氏接着说道:“再说也不一定是不着边际,你不是说那女子态度诚恳,情真意切吗?万一找着了呢!” 雘青的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你信了?我问你,你见过转世的人吗?” “没见过的多了,你都能当不存在啊?”说完,夫人嬴氏没再理他转身出去与小丫鬟缝做衣服了。 雘青在屋中徘徊了起来,回顾着刚才夫人所讲的话和今日在堂上对曼珠观察的种种,还是决定帮曼珠寻找。 翌日清晨,雘青便安排了两名衙役着手此事。只是要求衙役只可低调询问打探,不可张贴告示或沿街敲锣大肆巡查。两衙役领命后,便开展了工作。 二人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巡视,甚是枯燥。 一号衙役嘟囔道:“你说这人山人海的咱俩上哪找去,又不能贴告示,还不让敲锣巡查的。” 另一衙役没回应他,只顾在街上张望寻找。 “你这就开始找了呀——你可真够认真的。”他也没趣的找了起来。 就这样,俩人在街上连问带打听绕了多半天,累屁了,也没啥收获。 “咱俩先喝会儿茶去,怪热的,我早都走不动了。”一号衙役张罗了一句。 “好——走!” 俩人径直奔了茶摊,边喝边聊了起来。 一号衙役又开始了:“你说咱老爷办的这叫啥事啊!要不就明确答应帮她找,咱俩就张贴告示,敲锣打鼓帮她巡街找了,那多好找啊!要不就直接告诉她你这不靠谱,找不了,咱哥俩哪还用遭这罪啊!” 另一衙役喝了口茶:“咱老爷这叫小心为妙。若她说的是真话,不帮她找,显得老爷不近人情。若她说的是假话,大张旗鼓的帮她找,那得沦为多少人的笑柄笑多少年啊!” 一号衙役笑道:“诶——听你这么一说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啊!” 喝完茶后,精神头足多了,俩人又在城中寻了半日。天黑了下来,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翌日天明,接着寻找。又是半日过去,依然一无所获。 一号衙役道:“要不咱俩放弃得了,就说青都城无此人。” “放弃也得找几天再放弃啊,作假也得做的真一点嘛!” “行——” 俩人又在青都城中找了起来。有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几句,看见年龄相近面善的年轻男子就上前询问。虽说俩人对这活并无兴致,不过职责所在找的也算是认真。 眼见天色渐晚,已近黄昏。俩人收工回家了。又连续找了两日还是没有效果。他俩向老爷禀报:“查无此人。”雘青随即又给他俩安排了其他的工作。这事也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一日,雘青要去主持祭天地的礼仪。为了赶吉时,很早便起来了,穿好礼服。 小厮来报:“老爷,辇已经备好了,正在南门等候。” “好!”雘青随即便去了南门。 正上辇时,来了个樵哥挑着一捆柴火走了过来。正要从南门进入,被侍从拦了下来。 “诶——干什么的?雘府重地,也敢乱闯!” 樵哥连忙放下柴火,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躬身快步走到侍从身边。 “长官好!我叫沙华,是给府上送柴火的。” 侍从瞪了他一眼,见老爷在也没敢高声。 “送柴的得走北门,你怎么如此的不懂规矩。” 樵哥知自己犯了忌讳,又连连鞠躬赔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新来的,今天第一天送柴,不懂府里的规矩,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是啊!没有小人哪来的大人。这就是封建王朝对人类等级的划分,大与小不论个头,只论身份。小人就必须把自己划分在小那一类,无论在思想还是身体上。 再难为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从这个穷汉身上既刮不出钱,也换不来权。多说一秒都是浪费时间。侍从没再说什么,哪怕是一句“下次注意”。 樵哥正要挑起柴火奔去北门。雘青从辇处径直朝樵哥走了过来。樵哥吓得连忙跪倒。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樵哥满眼惊惧,脸红一阵儿,白一阵儿。 “回——回大人——草——草民——贱名沙华。”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抓你!起来——” 樵哥吓得连忙起身,躬身立在一旁。 雘青暗自思忖:莫非世上果真有此人。随即又连连摇头,会不会只是凑巧,重名而已呢? 转身离去走了两步,下意识又猛回身走回问了一句:“那你可认识曼珠?” 听到这两个字,樵哥瞬间脸色大变,又惊又喜,胆子瞬间大了起来。 “敢问大人,如何得知曼珠?” “说来话长。今日本官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详述。天明之时,你去府尹府大堂找衙役要下曼珠的地址,去找她便可。” 说完,雘青上辇走了。 沙华呆呆的站在原地,一下子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是真的。良久,他稳了稳心神。奔去了府尹府大堂。 苦心人天不负,两千多年的爱恋,二人终于可以在这一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自此男耕女织、相濡以沫……幸福人生。这样的绝恋也必在人间传为一段佳话。在戏曲家、文学家的作品中熠熠生辉,为初成未恋的年轻男女指明爱情的信仰。 俩人在饭店一见面,只一眼便认出了对方。喜极而泣,紧紧相拥良久,你为我拭泪,我抚你伤悲。引得饭店老板、跑堂、小二、食客纷纷鼓掌感动落泪。 我想他俩此刻内心是骄傲的,毕竟这种坚贞不渝的爱情不是每个人都有幸拥有的。这么多人见证下的爱情,足可以在瞬间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优越感抹杀所有自卑和恐惧。 一块打工的老婆婆也从后厨过来了,曼珠连忙介绍。 “大妈——这就是我说的我一直在找的心上人。” 老婆婆连忙在满是皱纹的脸上堆出了笑容。 “哎呦——真好啊。我都替你高兴。”随即老婆婆看向沙华:“小伙子真不错!曼珠啊!你可真有福气!” 曼珠、沙华相视而笑,暖意融融,说不尽的甜蜜。 向老婆婆和饭店其他人道了谢后,曼珠收拾了东西挽手跟沙华回了城外的家。一路欢笑,一路走……自此,开始在人间做了一对普通夫妻。一年后,生下一子名唤营载。 曼珠是第一次做普通人,而且还刚做了没几天。沙华比她早入门,从婴儿便开始做起。自此,曼珠开始学做人、学做妻、学做妈……沙华将人类的妻道、女人道、母亲道、媳妇道,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一一耐心的教给她。一个听的认真,一个教的开心。 初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是甜蜜的。甜蜜的除了彼此,忘记了一切。举案齐眉、伉俪情深。每天的日子都很丰满:她洗衣来她做饭,她打扫来她浇园。她挑水来她刷碗,她带孩子她织布。她纺线来他耕田。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三年后,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三间破瓦房还是那三件破瓦房,骨瘦的狗依然如柴,瘦肉的鸡鸭依然瘦弱,山响的衣兜依然响亮……清贫的日子、劳苦不休。交不完的租子,干不完的活;熬不完的黑夜,挣不脱的穷。唯一变了的是曼珠因营养不良长出来个肚腩,应对寒冷、苦力身体本能长出来的丰背厚腰。 又过了两年,还是这般。只是曼珠的肚子变的更大,丰背厚腰也更加雄健。 某日,她去城里赶集了。青衣黄衫,裙带飘飘,一套靓丽的衣裙正挂在店前在风中摇摆。她下意识的走到跟前,伸手触摸。 结结巴巴问了一句:“多少钱?” 店主斜了她一眼没理她。 她又问了一遍,店主随意敷衍了一句:“这——你穿不了。” 瞬间,她从店主的眼神和语气里读出了什么,一股羞辱、恼怒的情绪充斥了全身,下意识想跑过去骂店主一句:“狗眼看人低”随即又停住了脚,转瞬沉默任心走向了悲哀。 她看到了自己现在最真实的样子。她什么都没了——傲娇、美丽、优雅、尊严。取而代之的是柴、米、盐、茶的颗颗算计;油、酱、醋、酒的钱钱计较。 与沙华的那点激情早耗没了,永世不得相见的恨憾消融了,对这份来之不易爱情的珍视也不见了。繁琐的劳作、孩子的哭闹组建了她全部的生活,包裹着她的全身,让她动弹不得,原来她连自由都失去了…… 又熬了两年,她彻底受不了了。她开始想办法脱离这种生活,她又去找了她仙界的老友子衿。子衿答应帮她想办法,一有消息就通知她。一年过去,杳无音信。 曼珠觉得希望已破灭,开始变的郁郁寡欢,少语沉默。孩子也只是偶尔敷衍的哄一哄。沙华倒是安贫乐道,一种夫妻一起吃铁赛蜜糖的感觉。 ——也是,男子娶妻生子在哪个时代都是高成本支出。彩礼、房、车、家庭开销都不是小钱,哪个不是压力山大,透不过气。他这样的经济水准,在正常状况下是娶不到老婆的。只一个爱情的名义,搭搭口舌、动动嘴唇、毫无成本,就抱得美人归。轻易摘到了世间男子靠奋斗和家人扶持才能得到的果实。又对他没啥要求——“终日少语”,任谁都能安逸的很。 又是三年过去,曼珠等到了一个天赐的好机会。子衿通知她:天宫招宫人,有工作经验者优先,以后表现的好还能转正做仙子,入神籍。几日后便可面试,面试时间另行通知。 听到这个消息,曼珠死灰般的心,瞬间复活了。 第30章 入得深海才是珠 想捯饬一番,为入宫面试做准备。却发现绣鞋霉烂,水粉成坨,胭脂红早已变了颜色。翻箱倒柜,扒开废物,找出旧时衣裙,确实鲜衣一个。 满心欢喜,伸手拿出,细细观摩。满是毛刺的糙手刚竟将嫩衣丝线划破。哎——精神几近崩溃的曼珠,将满屋的破衣烂衫扬起撕烂,随即坐地痛哭。 小营载吓得连忙躲到了柴火垛后,浑身发抖。 天快黑时,砍了一天柴的沙华回来了。清灰冷灶,也不见营载,进屋查看。只见媳妇直愣愣坐在冰凉的地上,满屋扬起的废物、撕碎的旧衣。心情很是不悦,将这一地狼藉伸脚往边上荡了荡。 责问道:“你怎么没做饭啊,在那愣着干什么呢?孩子呢?” 曼珠不语。 沙华接着抱怨道:“我干了一天的活,累的贼死。到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孩子也不知道哪去了,要你这种女人还有何用?!” 曼珠还是不语。 沙华更急了:“说话呀!问你呢!怎么不答?” 曼珠起身,在炕边巴拉出个地方,坐了下去,面无表情。 “诶——你哑巴了,说话呀!”沙华喊了一句。 曼珠冷冷道:“没啥说的。” “自打娶了你,头几年还有个人样。这几年越发的不是个东西,天天拉张驴脸,跟谁欠你二五八万似的。今天更好,连饭都不做了。” 沙华看见曼珠刚翻出的那件衣裙。 “你找它出来干什么,你以为你还是桃李二八的小姑娘啊!人呐!就得认命,就得服老。有多少钱就过多少钱的日子,是多大岁数就多大岁数的活法……” 此时,营载从柴火垛后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径直来到爹的身边。 “爹——” “你这倒霉孩子,你跑哪去了你?看我不打你。”说着抄起棍子要打孩子。 “够了——”曼珠声嘶力竭喊了一句。 沙华停下手,将棍子扔到了一边。对曼珠这声嘶力竭的一喊有些莫名其妙,也没再多想,只去灶上随便对付了口饭,爷俩吃了,很早便睡下了。 小营载躲在被窝里,只敢偷偷的抽泣,生怕出了声被爹娘发现,引来一顿胖揍。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爹和娘才会这样。 那夜,曼珠躺在炕上一夜未眠。次日清晨,曼珠没起,早饭也没做。 沙华起来后,看了她一眼。长叹一声出去干活了。临到中午,曼珠坐了起来,随便给营载弄了口吃的,自顾沉默。 正此时,子衿来了。俯下身,欣喜的摸了摸营载的脸。 “真可爱——” 曼珠给子衿倒了杯茶,随即打发营载出去玩了。看着曼珠一脸愁容,子衿不解的问道:“要去天宫面试,是好事啊!怎么苦着一张脸?” “哎——”曼珠悲叹了一声,接着说道:“你看我现在已是什么模样!” “曼珠——你傻了,你可以变化的呀!” “哎——”曼珠又叹了一声。 “哎呀——别叹了,准备准备走!我看你在人间呆这几年,就学会叹了。” “去哪啊?” “面试啊!”说完子衿拉起曼珠就要飞升,左拉不起,右拉不动。 是啊!她哪还会飞了,这么多年的做花生涯,终日原地。现又在人间俗世浸了几年烟火。变化、飞升早都不会了,仙子的灵动已是消失殆尽。 子衿上下打量起曼珠,瞬间读懂了她所有的叹息,拉起曼珠的手。 语重心长、眼神坚定:“没事的——我帮你!” 子衿随即伸手施法。霎时间,只见曼珠换了新颜:雾鬓云鬟入金簪,窈窕淑女秀可餐。身姿绰约仪态跹,翠袖红裙来相伴。——好一个仙子降世来临凡。 曼珠瞬间傻了眼。子衿上下左右再打量。动一动金钗,整一整衣襟,还差环佩叮当空中摆。子衿从自己身上戴的组玉佩里拆下几个,配成一组,系于曼珠腰间。动用真气拉起曼珠飞升入云,直奔天宫。 到了天宫,子衿带曼珠去见了负责面试的老嬷嬷,随即转身出去了。 老嬷嬷上下打量了一番曼珠。 “听说——你以前在天宫干过?” 曼珠飘飘下拜,躬身行礼。 “正是!”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回嬷嬷,两千多年以前了。” 老嬷嬷撇了撇嘴。 “这都多久的陈谷子工作经验了。再说——现在天宫的很多规矩、流程都改了,领导们也换了好多。跟你在那时候可大不一样喽。我看啊,你还是回去。不适合这份工作。” 前后进来了还不到五分钟,只三言两语就被拒了。这当头一棒,对曼珠来说如雷轰顶,刚涌起的那点自信瞬间消散了。她抬动着步子走出面试间,径直来到天宫的大门。子衿正在门口等她,看到她来了迫不及待的发问。 “怎么样,怎么样?” 曼珠一脸沉重,摇了摇头。 “为什么呀?不应该呀!” 子衿很诧异,心想这工作不就是为以前那些犯过错误被处罚至散落各处的仙子准备的吗!怕他们长期脱离神界管控,在六界为妖造孽,再生事端。 “不行——曼珠,你先别走啊!等我进去问下,回来再说。你先在这等我,别走啊!” 说完,子衿进入了天宫,直奔面试间。行至面试间外的小花园时,正好看见老嬷嬷左右张望朝这个方向走来,子衿快步躲到了园中的假山石后。 见嬷嬷径直走到了僻静竹林处的一女子身边。女子左右张望后伸手递给她一个荷包,沉甸甸。老嬷嬷笑容都快溢出来了,接过荷包打开看了看。子衿定睛观瞧,好一块温润的羊脂白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嬷嬷迅速将荷包揣好,拍着那女子肩膀,低语笑道:“好说——好说——” 女子随即向嬷嬷躬身行礼以示谢意。 嬷嬷又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走出了花园,去了面试间。不多时,女子从竹林走出,径直进入了面试间。 子衿瞬间明白了问题出在哪。暗道:“不用说要想通过她这关,必须得对她意思意思,不然她就叫你一点意思也没有。” 子衿出了花园,朝天宫大门走去。门口,曼珠还在等她。正坐在原地发呆。见子衿出来了,连忙起身奔了过去。 急切的问道:“怎么样,问到了吗?” “此处不是叙话之地,咱俩到人间找个僻静之地细聊。” 子衿拉着曼珠按落云头,降落在了青丘山。 “曼珠,你有什么贵重的体已吗?” 听子衿这么一问,曼珠那张好不容易略显轻松的脸瞬间又沉重了起来。 “我在青丘山一动不动做了两千多年的花,后来又跑去人间做了好几年的农妇,衣食还不得周全呢,哪还会有什么贵重的体己。” 子衿也没想到如今曼珠竟如此寒酸落魄。 思忖片刻:“这样——我这有个月光杯,是多年前我偷偷下界做首领王妃之时,那首领送我的。你速速拿去送于那老奴,行贿于她,她定能让你通过。”说完子衿从袖口中掏出那个夜光杯交于了曼珠。 “这——你天天都带在身上,应该是珍视之物!我不能拿。” “没什么可珍视的,往日之事不可留,早已没意义了。” “好!子衿,大恩不言谢!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日,若你——”曼珠突然意识到要说出来不吉利的话随即打嘴:“呸呸呸”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送你赶紧去面试。” 曼珠轻轻点头:“嗯——”随即将夜光杯揣入袖中,子衿拉起她再次飞升入宫。 行至天宫门口,子衿说道:“你自己去就行了,我还得去上班。” “好——” “以后我们又可以一起共事了,真好!”随即子衿拥抱了一下曼珠。 曼珠满是憧憬:“是啊——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面试完了来月宫找我一下。”说完,子衿飞升去了月宫。 看着子衿远去的背影,曼珠柔脆的心化了,由心而言:有你真好—— 曼珠再次去了面试间找那老嬷嬷面试。 “怎么又是你?不是说了不合适吗?” 曼珠轻挽袖口,露出那夜光杯的一角,虽是白天,却也是幽幽绿光闪动。老嬷嬷看的两眼烁烁放光,随即换了嘴脸。 “虽说天宫的规矩改了,‘人’心却未变。你既曾在天宫工作多年,便深知神界高职官员的喜恶,忌讳什么的;什么该问,什么该答,什么该知道,什么该装傻……你都懂的?” 曼珠飘飘下拜,轻言雅语。 “是的——嬷嬷,谢嬷嬷教诲!” “嘿嘿嘿——”嬷嬷温柔的笑道:“小姑娘不错,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随时!” “这——你能等吗?要不我给你安排在下一波。” 曼珠连忙起身走至嬷嬷身旁,将夜光杯置于嬷嬷手中说道:“我想尽快跟随嬷嬷学习。” 老嬷嬷手握夜光杯揣好,曼珠随即退回原地跪好。 “好——你回去安顿好一切,尽快来上班。” “谢嬷嬷栽培!” “好说——好说——不过可有一事——” “嬷嬷但讲无妨。” “天帝已将六界整顿,神归神界,妖回妖途,人行人道……你既已入天宫,就属神界之人。除神界外的一切人或事自此以后都与你再无瓜葛了。一旦触犯,又得惹来处罚,现在的处罚可比你之前在天宫之时严重多了!能做到吗?” “是——嬷嬷,曼珠定当洗净前尘,一心奉神。” “好!你若无悔,就在这按手印!” 曼珠接过嬷嬷递过来的一张文书:本某某某某自愿加入神籍,自此了却前尘恩怨情仇,再无瓜葛。忠于神界,践行神旨,永世无悔,如有违誓,甘受神界一切处罚,受万箭穿心。 曼珠立马签了字:本人曼珠自愿加入神籍,自此了却前尘恩怨情仇,再无瓜葛。忠于神……甘受神界一切处罚,受万箭穿心。随即按了手印,交于嬷嬷。 嬷嬷接过文书,满意而笑。 “恭喜你!又是仙子了——” 曼珠转身出了面试间,想去月宫,通知子衿。刚出了天宫的大门,就惆怅了起来:天宫到月宫万里之遥,全是云路,自己也不能飞,可怎么去啊? 正此时,曼珠脚下的地砖倏地不见了。曼珠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云里了,抬头望向庄严的天宫,好一座气势恢宏的云中建筑。 曼珠张开双臂,望向月宫的方向,随即飞起。 “子衿,我已经可以起飞了,我还是那个我。” 子衿微笑道:“欢迎你回归神界!曼珠仙子。” ——曼珠按落云头,回到青都城外和沙华的那个家。 烟霭、山间、农舍也别有一番静谧的美,烟火、俗世、凡间也自有一番抚人的暖。曼珠不再是曼珠,沙华却还是那个沙华。 径自走入院中。营载正在独自玩泥巴,看见娘来了,连忙跑了过来。 “娘——你今天真美,好像天上的仙子。” 曼珠俯下身来,轻轻抚去孩子脸上的泥巴,跟他做了最后的拥抱。 “娘——一大天,你跑哪去了,爹正到处找你呢!” 曼珠只微笑,没有作答。 傍晚,沙华回来了。一身的疲累,瞬间好像苍老了许多,又黑又干又瘦。看见曼珠立马跑了过来,一把搂在怀中,喜极而泣。 “一大天,你跑哪去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曼珠拽开沙华紧搂的胳膊,走到了一边。 “没事。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沙华愣住了,急道:“告什么别,你要去哪啊?再说这还有孩子呢!” “打哪来,回哪去!” “你的意思,你要回天宫做仙子?别逗了你,你以为是你谁呀,想回就回。” 曼珠没有说话。 沙华接着说道:“别闹了,快把这身衣服换了,赶紧做饭去。一个农妇,穿的这么华丽,像什么样子——” 曼珠扔下一封信,随即飞升。 沙华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矗立良久。营载拾起那封信交到了爹手上。 “爹,娘留下的。” 第31章 缘起绿牡丹 沙华接过信:沙华,我与你姻缘已了,自此永世不复相见!营载是你的儿子,留给你,自此我不再探视,也不会再见。我不想你毁了我的前半生,还要他毁了我的后半生。 看完信后,沙华的眼睛红了,愤怒、悲伤席卷了全身。 “好狠心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富贵,抛夫弃子。” “爹,你骂谁啊?” “骂你娘!她嫌咱们家穷,穷透了,她跑了!女人都是这般,一遇大难,就跑了。” “爹,娘刚不是飞了吗?” “对!女人就是女人,一遇大难就飞了。” 沙华望向天空,寻找着哪怕是曼珠留下的一点烟尘。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满腹的悲伤与回忆—— ——两千多年前的初夏,被太阳炙烤了一天的青丘山,天气炎热。知了已开始为自己的“知”生大事做准备,鸣叫了起来。深夜终于来了,一阵凉风吹来,燥热的天气瞬间凉爽了许多。劳作了一天的村民大多已睡去,鸣唱了一整天单身情歌的知了也静了下来。 静谧的青丘山落针可闻。一处牡丹园里,一对夫妻正咿咿呀呀做着不可描述的事。颠鸾倒凤,翻云覆雨,使尽洪荒之力,声嘶力竭……此刻的二人早已不知天地所为何物。 正此时,一只牡丹花上的叶妖被这波涛汹涌的声势吵醒。不由得心跳加速,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随即想入非非。不多时,夫妻二人睡去。意兴阑珊的叶妖睡不着了。不禁心中暗道:想我叶妖沙华在这世间戒欲、戒色、苦修了上千年,也未见正果。风吹雨打无人关怀,夜晚也只有星星、月亮作伴。日子过的苦涩、孤单,哪比的上这人间寻常百姓,成双成对、相互爱护、子孙满堂。想到此处,心中无限怅惘。 接下来的日子,沙华也静不下心来修炼了,精神颓靡,终日昏昏。 ——曼珠刚下了白班,又可以连休三天了,心里一阵轻惬意。她在天宫做仙子,神仙正编,神籍身份。她这个工作不累,主要是负责照顾天宫公主们的日常生活,都是些购买物品、端茶倒水的细使活计。上一天一夜,休三天三夜。 她算下日子,子衿正好明天也休息。于是她早早睡下,打算次日天明去月宫找子衿逛街。第二天,她去月宫找了子衿,子衿却去替别人顶班了。 她只得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看看花草、搭几眼书,百无聊赖。正此时,长公主的口谕来了。 公主的近侍彩薇仙子来传的话:曼珠,公主命你这两日去趟人间,采购些公主府“赏花会”的绿牡丹回来。 “人间养殖的牡丹哪比的上天宫培育的牡丹,怎么还叫我去人间采购啊?”曼珠不解的问了一句。 “天宫的绿牡丹已被天后征用了,刚下的旨。” “好——长公主什么时候要?”曼珠问道。 “你上班那天带来,两盆就够。”彩薇又接着强调了一遍:“记住啊,绿牡丹。” 曼珠点了点头:“记住了——彩薇姐姐!” 彩薇走了,曼珠也着手准备去趟人间。 按落云头,曼珠来到了华夏大地最繁华的都市——青都城。 街市好不热闹,人流川息不停,叫卖声不绝于耳。商铺林立,摊位错落有致,密密麻麻。商品多的令人目不暇接,种类繁杂。吃的、喝的、玩的,穿的、戴的、用的,大件的、小件的、组合的……真是只有人想不到,没有这里没有的。 曼珠被这街市的繁华和人间烟火气吸引,好似一个头回进城的小姑娘般,对什么都好奇。看看这个,弄弄那个,一会儿拿花儿,一会儿看粉。什么叫石黛,哪个叫胭脂,试了一遍。随即又被街上的小玩意吸引,糖人、皮影、泥偶还有小女孩的最爱——布娃娃。拿起几个就没撒手,一天下来,胭脂、水粉、石黛,玩的小玩意,放包里沉甸甸,买了一大堆。 眼见天快黑了,找了间客店住下。算时间还有两天,最后一天去买牡丹就行,明天重点在青都城逛吃食。这里的美食她还没尝过呢,怎么明天也得尝个遍。 次日,打早点开始。曼珠就开始了,什么叫馍馍、蒸面、发糕、大饼、点心,米饭、面饭,稀的、稠的、干的,酸的、甜的、辣的,荤的、素的,香的、解腻、解馋的,凉的、热的、冷的,软的、糯的,咬起来嘎嘣脆的……吃了个遍。 真是昔日仙子仪态方,一遇美食失端庄。今日吃得心脾醉,哪管明日事慌张。 吃也能吃醉了的,今儿曼珠算是头一回。回到客店,曼珠直接趴床上睡了:吃喝玩乐来光顾,人间自有人间福。说完呼呼大睡。 看来消化这么一大堆食物,也很累人的。曼珠一觉醒来,已是下午。眼见着日头已西,曼珠不禁瞳孔放大、惊声尖叫:“天呐噜——绿牡丹。” 整理整理凌乱的头发,紧一紧衣裙。慌忙跑出了客店,直奔花卉市场。来到一间。 “老板,绿牡丹多少钱,我要两盆开的正盛的。” 老板瞥了她一眼:“想啥呢你——你要有赶紧给我送来,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曼珠一脸懵:“什么意思?” 老板没再理她,招呼起了其他客人。 曼珠接着走了一家:“老板——我要两盆绿牡丹,开的正盛的那种。” 老板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曼珠又去了一家:“老板——有绿牡丹吗?要两盆。” 老板冷道:“没有。” 曼珠一下子惊愕了,又陆续跑了好几家,也是这般。 曼珠这下子可傻了眼,找人问问。她去了一家牡丹花专营店,店中摆放着正在盛开的各色牡丹,一个老者正在侍弄。 “老伯——打扰下,您知道哪有卖绿牡丹的吗?” 一听人问绿牡丹,老伯瞬间来了精神。 “你要问这绿牡丹,问我可找对人了。这绿牡丹就是我花了三十年时间培育出来的。” 曼珠喜出望外:“我要两盆,老伯,快帮我包起来,急要——” “你先听我说完啊,姑娘。”老伯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可惜啊!前几日青丘山一个牡丹园园主买走了。” “全买走了吗?”曼珠惊讶的问道。 “一共就两棵,可不全买走了。” “那你也没留个枝条留着长大了后面卖啊!” “那牡丹是突然变绿的,我留个条也开不出来绿牡丹啊,还不如换俩钱花花!” “那你还说是你花了三十年培育出来的。” “是啊——我培育了它俩三十年,突然就变了,难道不算我培育出来的吗!” 曼珠没心情再废话,飞去了青丘山。眼见天马上就要黑了,曼珠已经急的六神无主。 找到那片牡丹园,径直进入。只见一对年轻夫妇正坐在园中饮茶。 曼珠连忙上前搭话:“二位好!不好意思打扰,我想买下二位前几日收购的绿牡丹,请二位开个价!” 男子一听有些惊惶失措,随即又平静了下来。 “此物乃天地灵根,非人力所能长成。恕小可自私之心,此物不售!” 曼珠犹听晴天霹雳一般,愣在原地。 “是啊——姑娘请回!天色已晚,一个姑娘家在外游走恐生危险。”妇人补了一句。 曼珠高声:“多少钱都行,你们开价!” 夫妇二人相视一眼,进入屋中,没有答话。曼珠跟了过去,正想进入,男子将门从里反锁了。曼珠不停的敲门。 “有话好好说嘛,我是诚心要购置那两棵牡丹,拜托开门好不好!” 里面不语,曼珠接着敲门:“让我进去咱们再商量商量……”仍然不语,门也未开。 正此时,终日在牡丹丛中昏昏大睡的叶妖沙华被这一系列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伸了伸懒腰,睡眼惺忪看了过去。 只见一肤白貌美仙子模样的女子正在敲主人的门,因为女子漂亮,沙华才多看了几眼,不然早又倒头昏睡了。 “我是真的诚心想买,你们开开门,咱们商量商量……”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里面未见回应。 沙华此刻明白了,感情是为了那两棵主人视为宝贝的绿牡丹而来的,暗道:“姑娘,你别敲了,你喊破喉咙他俩也不会卖的,还扰了我的清梦。” “咚咚咚咚咚咚”又一阵,“咚咚咚咚咚咚咚”,一会儿又是一阵…… 就这样又连续敲了半个时辰。沙华睡不了了,愤怒起身。想冲过去骂街,顾忌自己妖的身份不方便现身,还是算了。 “你们今晚不开门卖给我,我是不会走的”曼珠又喊了一句,随即曼珠在房前坐下死等,时不时敲门询问一遍。直到三更天,屋内的灯光熄灭,夫妇二人也没回应一句。 曼珠暗自道:“真可气,怎么如此的不通人情,明日就得将花交给长公主,我这可怎么交差啊!”想到这,曼珠急的哭了起来。 沙华再也忍不住了,变化人形,径直朝曼珠走了过来。曼珠抬头看了一眼——青衣青衫、黑瀑布般的长发散披于肩,浓眉大眼嵌于白面,红唇高鼻力挺于前。一股清雅气息向曼珠袭来——好一个清爽、洒脱的美貌少年。 沙华冲曼珠打了手势,示意她过去。曼珠一脸疑惑来到少年身旁。 “干嘛?”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你是他家弟弟?” “你不就是想要他家那两棵绿牡丹吗,何需那多废话。” “怎么讲?” “我帮你弄到手,你答应我别再吵了便好。” 曼珠喜出望外。 “当真?” 少年笑道:“绝无虚假!” “咱俩怎么交易?” “半个时辰后,你在牡丹园门口等我,我亲自交到你手上。” “你不是诓我!小孩说大话可不好啊——” “你爱信不信——”少年转身就要走。 曼珠连忙拦住他:“信信信信信——好,我这就去等你。” 半个时辰后,少年果真一手一棵,手持两棵绿牡丹来找了曼珠。 接过绿牡丹的曼珠瞬间惊呆了——谁人能不爱此花,盛放含羞轴中画。此花只应神女作,人间岂能赏芳华。 “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不用谢,你别吵我清梦便好!” 曼珠虽听的一头雾水,不过也没心计较,拿着花速速奔了天宫。 少年久久矗立原地自问:“妖——?神——?”,“总之不是凡人。”反正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多想,径直回牡丹树上继续做叶睡觉。 次日清晨,天刚亮。男子便大叫:“花呢——花不见了,娘子——娘子——快起来,花哪去了?” 女子连忙起身,慌忙寻找。从园中各处角落到炕洞里夫妻俩找了多半天,连片叶都没找到。 “哎——”男子跌坐一旁,垂头丧气。 女子劝慰道:“算了,相公。这都是命——”男子俯在女子身上放声痛哭。 原来夫妇二人,都出身闻名的牡丹园艺世家,二人打小就酷爱牡丹,男子更甚,近于痴迷。自打得着这两棵绿牡丹,二人格外珍视,从不向人显露,只偷偷养在自家牡丹园中。 昨日曼珠突然上门买售,二人已是大惊失色。商量好第二天便将花转移回老家交由老仆看管。曼珠敲门之际,二人已偷偷从后门将花搬至屋中,锁好门窗。任凭曼珠怎么敲门喊话,雷打不动。却不料,只睡了一夜,门窗未动,花却不翼而飞。 花自然是沙华趁夫妇二人睡着之际偷偷运出来的了。他是妖——有这个本事。 话说曼珠将花交于长公主,完成了这么重要的任务,自然是受到了嘉奖。也就是在此时,曼珠对那个给她拿花的少年已产生了好感。只是这好感不是爱情,更不是情欲。只是一种简单到纯粹的喜欢。 仙子与人、妖不同,她们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她们的爱不涉及情、更不会有欲。 叶妖沙华经过昨夜与曼珠的短暂相处觉得这姑娘傻乎乎的,还真挺可爱。只是在此时,他万万也不会想到,在不久后的将来,他们将会发生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更不会想到两千多年后,还会再次聚首,做得了夫妻,又被抛弃。 第32章 曼珠再返青丘山 话说近百年的连年战争,各部落、诸侯国之间纷争不断。引的人间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很多大城市也是为了国家正常运转倾全国之力而建,只是表面繁华,扒开了看最真实的样子,人民很穷,盗贼多有。 在这样的状态下,老百姓的思想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已经不想再繁衍了,生了儿子辛苦养大也是送入战场。建功立业想都不敢想,能活命都成了奢望。生了女儿虽不用送去战场,却要在家辛苦劳作,除了把男人那份活干了以外,还得养育儿女,终日下来,劳苦不休,更是苦不堪言。 战乱纷飞,田地荒芜,民间穷,国家更穷。为了支撑强大的军费开支,也只能采取重徭役、重赋税政策。长此以往人间进入了恶性循环,人民被压的透不过气,人口锐减。妖,怪,魔,鬼的数量与日俱增。 眼见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六界平衡又要被打破,天帝一筹莫展。向神界公开征集解决方案。 一日,钟南山的散仙“云中客”向天帝献了一计。向天帝叙述一番后,天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并派他主理此事。 接旨后的云中客速速赶去了人间,在各个城市乡村游走卖起了“小汤圆”。这一卖就是好几年。 话说曼珠自回来天宫以后,一直觉得那牡丹园的少年帮了这么大的忙,自己却连个谢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走了,过意不去。而且夺了那对夫妇心头所爱,怎么也得给些财物才能平衡。 思来想去,决定趁自己休息的日子还是去一趟。到了那里一可以感谢那少年一番,二对那对夫妇也是个交代。 事不宜迟,曼珠按落云头,直奔青丘山。一入园中,见那男子正在拾掇花草,妇人正在屋中忙活。 曼珠连忙走过去搭话。 “大哥,正忙着呢!” 男子抬头一见是她,理都没理,自顾干活。 曼珠清了清嗓子。 “大哥,那日那两盆绿牡丹却是被我拿走,因走的太匆忙,没及时答谢!” “拿都拿走了,还言什么谢!”男子冷冷道。 曼珠随即掏出一套珍贵贝币和一个铜块交于男子。 “大哥,这点财物不成敬意,还请您收下。” “拿都拿走了,还给什么财物,那花不是财物可衡量的庸花俗卉,你还是自己收着!” 曼珠很尴尬,此时那男子正要砍下一棵有些枯败的牡丹。被曼珠一把拦下。 “大哥,此花还能救活的,为什么要砍了它。” “它不好好生长,终日偷懒睡大觉,不砍了留着何用?” 原来,这棵正是沙华所变的那棵。由于沙华终日昏昏,日久年深,此株早已营养不良,长势颓靡了。今日主人整理园子,索性决定把它砍了算了。 ——男子并没有理会曼珠的阻拦,举起斧子就是一斧。只见树干处瞬间鲜血淋漓。男子被眼前这幕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是一斧,牡丹被砍倒了 ,随即扔出了园外。 曼珠虽对男子砍倒这棵牡丹有些心疼,但毕竟是人家处置自家园子的东西,也没再说什么。曼珠随即又将财物奉上,这次男子不情愿的接了过去。接了钱就等于他认可了这宗买卖,自此钱货两清。 曼珠转身走了,男子继续在园中忙活。 曼珠刚行至牡丹园大门,忽隐忽现仿佛听见呼救之声。四处观望,未见异常。又继续向前走,出了大门。呼救声越发急促响亮。曼珠停下脚步,开始依声寻找。不多时,找到了呼救声的来源——正是刚被男子扔出来的那棵牡丹。 曼珠连忙往树干渗血处涂抹了止血药,并包扎好。只见霎时,那棵牡丹变了样子——一个少年正抚腿呻吟。 “你不是那天——”曼珠惊叫了一声。 少年抚着伤腿说道:“嘘嘘——小点声,姐姐,就是我!” “你怎么搞成了这副模样。” “你先把我搭走,找个凉快地让我休息下,我再与你详述。” 曼珠随即将一瘸一拐的他搭到了树荫下。 “这舒服多了,刚才在那大太阳底下,差点没把我晒干了。” “你是——树妖?”曼珠发问。 少年摇头:“是——叶妖。” 曼珠噗呲一乐:“这还有什么分别吗?” “树妖多丑啊,听说过叶如碧玉吗?” “那还有玉树临风这词呢!”曼珠调侃了一句。 “方才我正将腿搭在树干上睡觉,却不料被那老农一斧子砍了过来。哎呦——可真疼啊”少年将话头一转说道。 “你怎么老睡觉啊?上次也说我扰你清梦。” “咳——无聊呗!” 曼珠想了想:“其实有时候我也挺无聊的。”曼珠接着说道:“这样——你以后在哪常驻,我休息的时候可以找你来玩,正好你上次帮我那个大忙我还没答谢你呢!” “反正肯定不再去那老农的牡丹园了。” “那是哪啊?” “就在这青丘山了,你以后来了青丘山,只需将这个放在任意一棵树上就能见到我了。”说完少年将一片玉叶交于了曼珠。 原来此玉叶乃是少年元神的存放地,若要找他只需拿出它便可回归。若要杀他,只需将玉叶毁坏便可顷刻间让他灰飞烟灭,意灵尽失。当然,此时曼珠是不知道的,她只以为是个互通消息的小机关罢了。 曼珠看着少年的腿伤,不由的心生怜悯。 “我看我还是帮你找个地方养伤。” “小case!不用在意的。有几天就好了!” 曼珠还是很不放心,其实她的想法是如果能将少年带至天宫疗养,应该会很快康复。可是深宫禁律,怎可容一妖随意进入。少年见曼珠面有难色,也明了是担心自己的腿伤。 “我真的没事的。不用担心,我看你还是尽快回去!不要跟妖在一起呆太久,免生闲话。” “有闲话就让他们说去。妖受伤了就不需要照顾吗?” “此话原也不假。可你别忘了妖就是妖,神就是神。等级不同,阶级不同,天差地别。” 曼珠犹豫再三,留下一瓶金疮药,飞升入宫了。那夜,望着云下的青丘山,想着入夜后天气寒冷少年无人照顾,曼珠有点呆不住了。她想去看看少年的伤,看看少年是否需要什么。她在房中徘徊良久,心神不宁。 好容易熬到天明,宫门开了,她速速去了月宫找子衿要了一粒丹丸。降至青丘山,将玉叶放在了一棵老槐树下。少年随即现身。 “怎么了?想我了呀!才一日不见就呼唤我。” 曼珠径直走到少年身旁。 “伸腿,我看一下。” “不是说,没事吗,有啥好看的。” 曼珠扯过少年的腿打开纱布,发现还在渗血。曼珠有些心疼,随即帮少年清理伤口,又敷好药。 “这几日,你还是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了。” “呆在一处好无聊的,我又得睡觉了。” “那你就别想好了。”说完,曼珠将那粒丹丸喂于少年服下。 “你给我吃了什么?”少年紧张的问道, “反正不是毒药!” “我说呢——这么美的仙子怎么会害我呢!对了我叫沙华,你叫什么呀?仙子。” “曼珠!” “好名字——一听就很美。” “你嘴可真会说话,赛糖蜜。” “不是嘴赛糖蜜,是你长的赛糖蜜——” “你可真够频的——明日我再来看你,我要先回去了,照顾好自己啊!” 说完,曼珠一个巽步飞升入云。 看着她那优雅飘然的飞升,沙华不禁自语:“咳——真带劲!哪像我那些妖族的姐妹,各个不是鹦鹉那般叽叽喳喳,就是毒蛇那般狠辣。谁能出来这种优雅步态”不禁感叹:“仙子就是仙子。就是和妖不一样。” 次日,曼珠果真来了青丘山看他。不过沙华的伤已经好了。 “你来了。我的伤已经好了,神界的药就是不一样啊!” “那就好——”曼珠见沙华已经没有大碍,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用了,打算回宫。 正此时,沙华道:“曼珠仙子,为了答谢你,我请你去青都城吃好吃的?怎么样,赏个脸!” 曼珠想想青都城的吃食确实不错,自己自上次购置牡丹吃过那次之后,好久没吃过了,索性无事。 “好——那就去!” 曼珠、沙华随即乘风而起飞去了青都城。 青都城依然热闹如故,与前几日曼珠来的时候不同的是今日城中多了个卖汤圆的,名唤云中客。他熟练的在面板上搓着大汤圆,包着馅。又从另一坨面上揪下一撮,搓成了小汤圆。随即放入热气腾腾的两个锅中。叫卖:“汤圆啊——热乎的汤圆,大汤圆一文钱十个,小汤圆一文钱两个。” 他卖的这价格引来很多人争相购买。不一会儿便排起了长长的队。有点年纪的男女、穷人多数都买了大汤圆,因为可以填饱肚子。年轻男女多数都买了小汤圆,因为可以满足虚荣心。 “前面怎么那么多人,卖什么的呀?”沙华说道。 “管他卖什么的呢?老板把这两个给我包起来。”曼珠显然对眼前的小饰品更感兴趣。 “仙子——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啊,我过去看看卖什么的。” “都说了,这么多人别叫我仙子,叫我曼珠就好!” “好的,曼珠——”随即沙华朝卖汤圆的小摊奔了过去。 沙华挤到队伍前面,看了看,一眼便看上了那精致可爱圆鼓鼓的小白汤圆。后面的人以为他要插队,大骂道:“排队啊——别这么没素质。” “谁不排队了,只是看看而已嘛。”沙华边嘟囔着边过去了队尾。 曼珠过来了。 “这么多人,你还真要买啊。我看了就是个卖汤圆的,大的有馅,小的没馅,没啥新鲜的。”曼珠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没啥新鲜的,不过就是想尝尝。你要觉得烦我在这排队就好,你可以去边上找个地方坐着歇会儿。” “算了——多无聊啊,我自己去逛会儿,你买到了去饰品街那边找我就好。” 曼珠去了饰品街,逛遍了妇人首饰。她去了那边卖小玩意的。拿起一老妪摊位上一对亲嘴的瓷娃娃问道:“这是什么?” “这叫百年好合。” “什么是百年好合?” “就是夫妻恩爱啊,傻丫头——”老妪笑道。 “哦。”曼珠不明所以,放下娃娃走了。 “还是那边卖耍物的更好玩”曼珠暗道,随即又去了小孩玩具街。 半个时辰后,沙华端着两碗小汤圆过来了。径直来到曼珠身边。 “给——终于给我排到了。” “这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吃的呀”曼珠一脸嫌弃道。 “尝尝呗!” 曼珠勉为其难接过汤圆正要吃一个,边上来了两个打闹的小孩儿,正好撞翻了曼珠手上的汤圆。 曼珠摆摆手:“得——” 沙华已经吃了一个了,觉得特别好吃。 “没事的——我再去排一次,你等我一下啊。” 说完将剩下的那一颗汤圆又塞进了嘴里,去了汤圆摊排队。 曼珠在后面一直喊:“不用了——我不吃了。” 哪还叫的住,沙华早一溜烟跑远了。曼珠只能无奈的跟在他后面去找他了。 沙华兴致满满排队等汤圆,曼珠坐在路边枯等……终于轮到沙华了。 “呦——真不凑巧,小哥,小汤圆没有了。”云中客回了一句。 沙华鼻子都快气歪了,我排了快一个时辰的队了。你这不还有面嘛,你现给我搓两个呗。 云中客面露迟疑,随即问道:“你得问问你买给的那位姑娘,她吃不吃。” “她吃,她肯定吃。再说就算她不吃,我还可以吃了呀!你这老板管那么多干嘛?!” “不行——必须那位姑娘亲口说,我才能做给你——” “你这老头可真倔啊,好——你等着。” 沙华跑过去叫了曼珠:“一会儿你就说你吃,他才做给我。” 曼珠一脸疑惑:“为什么呀?” “你别管那么多,你就说你吃就行了。” 曼珠虽然不解,但是觉得买个汤圆也不至于有什么风险,到了老板跟前。 第33章 意难平 “老板,我要吃这汤圆,麻烦您给做两个,谢谢!” 老板随即搓了两个小汤圆,煮好递给了沙华。接过汤圆的沙华满心欢喜,非要曼珠尝一个。曼珠见盛情难却,毕竟是人家排两次队买到了,勉为其难吃了一颗。 卖汤圆的老者看了之后随即蹙眉摇头……接着招呼起了其他客人。 这汤圆不是普通的汤圆,云中客也不是普通的卖汤圆的老者。原来他那日去向天帝献计:“贫道去到人间以卖汤圆为机,将“七情六欲”的种子置于汤圆之中,埋入人性的根中。助陛下一臂之力。” 天帝有所犹豫,云中客随即问道:“不知陛下认为此计有何不可?” “若人人都无意吃下,随意生养,那人间岂不乱套了。” 云中客思忖片刻道:“贫道做成两种汤圆,贫困者定会选择大汤圆以填饱肚子,经济宽裕者大多会选小汤圆以图新鲜。” 天帝随即应允,至于谁在这套“大系统”运作中跑到不适合自己生活的那一边,也只是小概率事件,天帝不作考虑。一旦出了此事,也是个人的造化问题,自己走错的路,即便是误入,也得自己别回来。别不回来莫怨天地不公。 话说曼珠自那日吃完汤圆从青都城回来以后,时常会觉得现在的日子空虚无聊。尤其是到了休息日,她就开始发愁:“天——三天呐!可怎么过?不如去找子衿玩!” 子衿很忙,虽然是休息,还在修习心法。 “曼珠啊——你来了,坐。”子衿忙看书随意回了一句。 “子衿——咱俩去逛街去。” “那有啥好逛的,街市嘈杂,走一天也逛不到什么好东西。” 曼珠灵机一动:“那咱俩一会儿去游山玩水?” “那不也是去别人呆腻了地方,就是找个地呆着嘛,在哪呆着不一样啊!” “哦——”曼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随意翻了几本子衿的书,也没啥兴趣。一会儿又在子衿的房间转了转,在一棵花前坐了下来。摆弄摆弄花瓣,摸摸花叶。子衿放下手中的书,去给曼珠倒了杯茶。 曼珠判断子衿应该是闲了下来,拉着她想闲聊一阵。 “子衿——你说我们每天这样,年复一年,又不会死,到如今已经是一千年了,不会很闷吗?” “我每天的修炼课业已经很忙了,一点不闷。” “那修炼的终点是哪呢?” “没有什么终点啊,也不需要终点啊!” “我最近读了首诗,觉得特别好,子衿——你看下:‘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谁是星辰,谁又是风?”子衿问道。 曼珠眼神中满是向往,随即解释道:“当然是指一男一女永结同心了!” “同心,而且还是永结?这怎么可能?!” “哎呀——只是一种夸张的表达方式啦——” “你明知道是夸张还觉得好?!这诗哪来的?” “人间流传的呀,人们可喜欢这首诗了。” 子衿一脸不屑:“我就知道,这六界里也就只有人能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什么华而不实啊,这是理想。” “理想是理性的联想,这哪里还有理性了?”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反正你也不懂,你就只管做你的工,看你的!” 见子衿没什么兴趣,跟自己也没什么共鸣。曼珠觉得很扫兴,怏怏地走出了子衿的房间,出了月宫。 子衿对曼珠今天这副反常的样子很是不解,以前不是一心向道,不问结果的吗?怎么今天又问起修炼的终点,又说起男女?!反正也想不明白,索性也没再多想,子衿又拿起书继续研究她那修炼心法去了。 打月宫出来后的曼珠,百无聊赖。干脆去人间找沙华玩,还是他比较有意思。曼珠按落云头,降至青丘山,见到了沙华。 沙华给她讲了好多人间情呀爱呀的故事,什么名妓慕文人啊,美女爱英雄。君王为妃江山废,平民为妻愁断肠。这个为爱痴迷,那个为爱疯狂……从盘古开天地一直到尧舜禹夏,一个讲的入情,一个听的动容。情不自禁俩人搂在了一处。 自那日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互通往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泪我伤。曼珠一上班就盼着下班和沙华见面,沙华从一睁眼就等曼珠到来。转眼,一个月过去,俩人已不满足隔三差五的相会。而是想一天二十五小时都在一起,长相厮守,直到永远。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一个神,一个妖,就像人间流氓妄配公主一般痴人说梦。又过了一个月,一次温馨缠绵过后。 “不行——不能再这样偷偷摸摸下去了,我要和你光明正大在一起,自此永结同心,相濡以沫。”曼珠斩钉截铁的说。 沙华长叹一声:“哎——这谈何容易啊!我们就一直这样不也挺好的嘛!”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天长地久,白头到老。” “我不是想,是做梦都想和你一直这样下去。我经常想,要是时间可以在此刻停滞,那该多好,我便可以永远留住这美好。” 曼珠眼睛湿润了,随即躺在沙华怀里:“是啊!要是能那样该多好——” 今天曼珠又要上班了,她不想走,她想永远留在人间和沙华在一起,哪怕只是做个寻常人,哪怕减寿,哪怕一千年的修行尽失,哪怕只做了一世夫妻便下地狱,她都愿意付出,心甘情愿。可是生活不容的人选择,哪怕是神。 她很不情愿飞去了天宫上班,满心的悲伤,满眼的泪水,满腔的不舍。 曼珠无心上班,失手在长公主府大殿打碎了个茶盏。 公主近侍彩薇仙子责备了她几句:“曼珠,你这最近是怎么了,终日精神恍惚的,怎么今天连个茶盏都没拿住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曼珠冷冷道。 “这万一要是在天宫的重大活动庆典中,还出现这种情况,咱天宫仙子的脸还往哪搁啊,丢人都丢到六界去了。” “好了——不就是掉了个茶盏嘛,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重大庆典活动现场啊!干嘛这么吹毛求疵,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你——”彩薇这次被曼珠噎的不轻,气的浑身哆嗦,随即甩袖离去。 出门后正好遇见长公主来找曼珠,看见彩薇气成这样。 不解的问道:“彩薇,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气成这样?” “还不是那个曼珠,说话太气人了,她今天失手打碎了个茶盏,我说了她几句,她就说我——说我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气人!” “噗呲”长公主笑出了声:“好了——不过一个茶盏而已,你刚也说了,她也只是失手打碎,又不是故意的。何必生气呢!” 彩薇气消了一半:“公主,你这是要去找曼珠吗?” “对呀,我找她要下上次让她誊写的那本子衿所着的《心法》,已经好些天了,还没给我送来。” “公主,这事您吩咐我们做就行了,怎么还自己来拿呢?!” “没关系——正好我有时间,也想活动活动。” “公主——不是我嚼舌根——”彩薇有些迟疑话到一半又咽了下去。 “怎么还咽回去了,有话直说!”公主道。 “哎——也罢!公主,曼珠最近不甚正常,经常阴阳怪气的,我怕她说话可能会不顾您的体面。” “噢?”公主思忖了片刻:“好的——我知道了。” 长公主进入大殿,曼珠见了长公主飘飘下拜:“公主好!” “不必多礼了,曼珠,本宫是来跟你要上次让你誊写的子衿《心法》的,应该完成了!” “是——公主,我就去取来。” “好——本宫在这等你。” “是——” 不多时,曼珠从自己的房里将誊写完成的《心法》交于了公主。公主接过书转身走了。 终于熬到了下班,又可以和沙华在人间一起住三天三夜了。曼珠满心欢喜,按落云头,去找了沙华。又是如胶似漆、水乳不分的美好时光。 一眨眼,又到了上班时间。曼珠是真不想去了,她想留在人间和沙华做对平凡夫妻,男耕女织,哪怕吃再多的苦,她都在所不惜。这个梦在她心头做了好久了——她和沙华成亲了,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生儿育女,挑水浇园、洗衣做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夫教子……多美好啊,人间烟火味的浓烈已熏得曼珠无法自拔。 “哎——”想想现实曼珠叹息了一声,飞去了天宫。一入公主府便遇见了彩薇。 “曼珠——长公主叫你过去找她一下。” “好——” 一见公主,飘飘下拜:“公主!” 公主随即打发其他宫人退出了大殿,殿中只留下了曼珠。 公主脸色很难看,责道:“曼珠——你自己看看你誊写的这份《心法》。”说完将《心法》扔给了曼珠,曼珠打开来看,无法入眼:“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曼珠脸色大变,连忙叩头:“请长公主责罚。” 公主一脸凝重,陷入了沉默。在殿中徘徊良久,看看曼珠不由得连连叹息。 公主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曼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曼珠俯身五体投地:“曼珠知是大罪,甘愿受罚。” “曼珠——你是仙子啊!你怎么能自降身份与那人间流氓一般的叶妖苟且?” 听到此处,曼珠心中大惊。她还以为只是抄错书本的事情。没想到自己与沙华的事现已被长公主得知。曼珠第一反应便是彩薇害她,故意在人间查的她,告的密。 “公主——沙华是个妖,身份卑微没错。可公主也没必要用‘流氓’二字来侮辱他!”曼珠哭道。 “哎——”公主气的又叹一声:“没房没地不是‘流’是什么,没有正当职业终日浑浑噩噩不是‘氓’又作何称?”曼珠不语。 长公主痛惜叹道:“曼珠啊——曼珠——你若想找个对象,上嫁神将、仙官,下嫁诸侯、国王,看我的薄面,由我做媒,哪个不任你挑选,你真是气煞我!” 曼珠满眼噙泪,她这泪可不是为长公主对她的爱惜之情,而是为天地不公,沙华身份的地位卑贱而悲。 “曼珠谢公主厚爱。神将、仙官非我所爱,诸侯、国王不懂我心。” “好——玉石、珠宝你不爱,单爱那野猪拱白菜。”长公主气蒙圈了,开始说胡话了。 “公主——曼珠知罪,丢了公主脸面。你们上流贵胄出身爱那虚荣尊贵体面,曼珠只求夫妻琴瑟和鸣,白首偕老足矣!” “好——你退下!你的事自此本宫不再插手。”公主气的脸色发青,随即转身不再多看曼珠一眼。 曼珠对公主三叩首后,退出了殿外。 须臾,神界主管礼法官员的处罚文书来了:长公主府仙子曼珠,无视天律,神妖相恋,自甘堕落,自此清出神籍,下界为花。不得旨意召回,不准回天宫。 “曼珠甘心领罚。”曼珠叩首。 顷刻间,天宫武士将曼珠托起,扔入“投生池”,自“投生池”底穿过的曼珠落地青丘山,化作一株花草。 沙华随即被处死,意灵不灭,日夜思念曼珠。 曼珠被处罚后,六界通报批评。看到通报批评后的子衿,大惊失色,立马赶去了青丘山。看着前几日还灵光动人的好友仙子曼珠现在成了这样一株小小的花草,不禁失声痛哭。半晌,看见曼珠脚下一片玉叶正幽幽发光。 子衿博学识广,认得此物,不过是个妖的元神。 子衿怒从心中起:“定是此妖引的曼珠误入歧途,毁了道行,终了前途。杀心即起,要毁此玉叶,叫他以后彻底消失。” 正此时,一个散发披肩少年一把手抢过玉叶。子衿定睛看过去:青衣青衫、浓眉大眼、红唇高鼻、白面,一看就没好心眼儿;刺鼻花香,一身骚气。 子衿霎时就明白他是谁。 “好你个妖叶沙华。你害的我姐妹好惨,你自甘堕落颓靡,还拖着曼珠跟你一起,看剑!” 举剑便刺,正冲面门。沙华竟挺胸岿然不动,任由剑刺了过来。子衿随即使出个前空翻凌波微步,又回到原位,将剑收回剑鞘。 冷哼道:“刺你这脂粉男子,怕污了我剑。” 沙华已是无魂有体、欲哭无泪跪地道:“谢谢姐姐不杀之恩,我要永生永世陪伴曼珠。”随即收好玉叶,化入曼珠花草的叶中。 子衿被他这一举给整蒙了,本以为不过是个贪生怕死、浑噩颓废的登徒子。岂料还有这有情有义的一举。 子衿气消下去了一些,走到曼珠身旁。 “曼珠,你的爱叶现在正陪着你呢,你不孤单。”接着又唏嘘道:“那日,你但凡认个错跟长公主说些要她照拂的话,长公主定能以她的势力护你周全。曼珠啊曼珠,你可真是个花岗岩的脑袋啊!” “哎——”子衿长叹一声,无奈转身离去。 沙华化入曼珠花草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神界高管的耳朵里。刚下的命令,通报六界,就受到如此的挑衅,岂能无视。 神界主管礼法的官员随即被苛责,因愤怒又追加了一道命令:神妖相恋,人神共愤,六界不容。此后,无论二者化为何物,永世不得相见。 顷刻间,天雷滚滚,沙华所化绿叶瞬间成灰。顽固的意灵天雷是劈不死的,自此,沙华的意灵便在青丘山游荡,不放过任何一次与曼珠聚首的可能。直到十年后,他终于逮着了一次机会,前文已述。 第34章 城乱夜袭粮草歌 ——回顾着娘离去后的决绝,营载不禁陷入了悲伤。 由心叹道:“娘啊娘——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为何离去之后再也没回来看过我。怨不得爹说你狠心。哎——我不过就是你不经意间生下的一个蛋,阻碍你时,便随意抛弃的可怜虫罢了。” 正此时,大王的副将姜沂男来找他了。他赶紧抹干了泪。 “营载,你在这啊,我找你半天了。你眼睛怎么了?” “没事,刚眼睛进沙子了。姜副将,你不是去青都城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青都城出事了,那个苏仲谋编了首歌谣,现在已经在青都城传开了。大王叫你我速速赶去青都城封城。” “哪个苏仲谋,什么歌谣。为什么大王要封城?” “事情紧急,你先跟我走,路上我跟你细交代。” 营载跟姜沂男领完兵,火速进城后封锁了青都城所有城门,不出不进。 原来那日苏仲谋去昌邑城向昌邑侯汇报之前,写了一首歌谣名叫《夜袭粮草歌》:“贵族铁汉忽被擒,莫名百转头一回。设计夜袭烧粮草,岂料却扬我军威。兵不血刃拿大将,昌邑侯手下有能人。天命所归胜券握,褒武吓的来求和。”让昌乐城的百姓传唱,又派了几十个“绣衣天使”(特务)即刻去青都城传唱。 “绣衣天使”进了青都城以后,马上教会了青都城的乞丐。以吃食相诱惑吩咐他们沿街传唱。饿极的人与猴子并无不同,这些个乞丐为了口吃的,不顾马上可能会被处死的危险,豁命唱,到处唱,打着板唱,敲着瓦唱,片刻不停。唱的好,唱的热闹,唱的响亮,唱的广泛可以得着馍馍、大饼。这样的回报对于一个乞丐产生的诱惑,不亚于百分之三百利润对一个商人产生的诱惑力。 自古及今都是这样,有权、有钱、有招儿的人玩着对无权、无钱弱者的耍猴游戏,朝三暮四|暮四朝三|朝四暮三|暮三朝四,引的穷人慌忙抢夺,喝命竞争。 ——只不过半日光景,这首歌谣就在青都城传遍了。姜沂男那日按大王的指示去城中封锁姒耒将军被俘的消息。在街上巡查之时,正听到有小孩在唱那首歌谣,意识到事态严重紧急,马上回营向大王汇报。 大王随即下令封锁青都城——不出不进。 封锁城门后,姜沂男、营载马上开始抓捕歌谣传唱者。并全城贴告示:禁止恶意传播不实消息,有唱《夜袭粮草歌》者斩立绝。这招儿确实够狠,百姓纷纷关门闭户,买卖打烊上板,青都城顷刻间静街了。 姜沂男、营载连夜盘查搜捕,抓到了十名绣衣天使随即投入了青都府大牢。其余绣衣天使全都隐匿在了青都城妫市隐发展的线人家中。这些线人都是隐匿联系,平时看上去与普通商户、职业人无异,非常难鉴别,更别说抓。 营载长舒了一口气:“干了一夜,总算是抓到了十个。” 姜沂男面色凶狠:“必须得抓干净才行。” “可问题是,具体有多少咱们都不清楚,怎么抓啊?” “营载——现在不是提出问题的时候,要的是解决问题。” “是——那现在怎么办?” 姜沂男一脸沉重,陷入凝思。 他的考虑有三:一是他连夜突审十名“绣衣天使”顺藤摸瓜揪出其他绣衣天使的藏匿地,一举捣毁他们的秘密联络点。但这么做,风险极大。万一这十个都是死士,审问之时一并自尽。自己可就什么功劳也没了。抓捕其他绣衣天使的计划也会随之陷入僵局。引来的必是大王的一顿责备处罚。 二是自己领军士将这十名绣衣天使一并押回郊外大营交于大王处置,留下营载继续在城中盘查,哪怕查到点消息也好。可营载明显不是这块料,留他在这也没什么意义。自己还落得个邀功讨宠的嫌疑。 三是自己和营载一同押送向大王复命。大王也必会责备,办事效率太差,不善统筹。 事不能等,得赶快做决定,他开始催促自己。 “营载——你速速回郊外大营向大王如实禀报青都城情况,并询问下一步指示。我要连夜突审绣衣天使,问出其他人的窝藏地实施抓捕。” “是——” 营载得令,赶去了郊外大营。见到大王后立即禀报。听完汇报后,大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在营中徘徊良久。真是万万没想到敌军竟然早已渗透到了青都城内部。可是已经渗透到了什么程度呢?会不会朝中很多大臣也早已倒戈是褒丁的人了呢?!如若此,那可太难办了。 “营载——你刚说姜沂男已经在审问绣衣天使了?” “回大王,正是!” “传我旨意,将已抓捕的绣衣天使火速押至大营,本王要亲自审问。” “得令!” 得令后的营载立刻准备赶回青都城。 ——青都城的府衙大牢内,火光嘹亮,寒气森森,到处充斥着血腥味。以姜沂男为首的几个军士正在审问一号绣衣天使,此刻他已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奄奄一息。 “今日你既落入我手,不想再受罪的话,速速交代出其他绣衣天使的藏匿地点。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姜沂男冷峻的双眼,寒光四射。看了一眼刑台上摆着的竹针、夹棍、杠子、老虎凳、火器、锁骨钩等刑具狠狠道。 “将军,他已经晕过去了。”一个军士道。 “泼水!” 军士将一桶冷水泼向了一号绣衣天使。他醒了,眼皮已经肿的睁不开。又出气没进气、呼吸微弱,耷拉着脑袋,只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默不作声。 “将军,他好像没醒。” “再泼!”军士正要将拎起的冷水泼过去被姜沂男拦了下来。 “慢!”随即又对军士吩咐道:“插竹针!” 军士拿起布满毛刺的竹针插入了一号绣衣天使的指甲缝——没反应。军士看向了姜沂男,姜沂男冲他使了个眼色。军士摸向了一号绣衣天使的鼻息。 “将军——他没气了。” “啪”姜沂男一掌拍向刑案“岂有此理!” 吩咐军士将尸体搭走焚毁。气冲冲去了二号大牢。 进入二号大牢姜沂男对看守的军士吩咐道:“把他给我押到行刑间。” “得令!” 刚挂到刑架上,二号绣衣天使的裤子已经湿了,吓尿了。 “哈哈哈——”见此状,姜沂男不由的哈哈大笑:“你倒是比刚才那个可爱多了!”军士们也随即哄然大笑。 二号绣衣天使战战兢兢,声音颤抖问道:“刚——刚那个怎么了?” “没怎么,怕他冷,送了他去暖和暖和。”此时的姜沂男尽显阴毒狠辣之色。 “你们可以杀我,千万不要折磨我。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什么?” “说出你的同党藏匿的地址与联系方式。” “我们平时联系只需叩三声再加一声——三声快,一声慢要拖长。就知道是自己人来了。” “好——那其他人现在都藏在哪?” “王麻子芝麻店、张包子点心铺、林氏药材、江家大院、木家老宅……还有……” “还有哪?说——”姜沂男厉声吓道。 “还有我也是无意中撞见,我……我要是说了,你们能放了我吗?” “呵呵呵——”姜沂男冷笑了一声:“可以——” 我们的头目叫木清,是侯爷府一级幕僚妫市隐的弟子。那日我们接完任务都出去了。我因为不慎将腰牌遗落在了聚集地。所以又返回去取腰牌。无意中听到了妫市隐与头目的对话: “老师,您那边跟辛桓联系的怎么样了?” “他已经同意与我们合作了。接下来,你要多跟他套些消息。” “是——老师。弟子知道该怎么做。” 后来,我觉得与我无关,也没再听下去,拿了腰牌就走了。 听到辛桓两个字,姜沂男瞬间惊住了。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你确定你听到的是‘辛桓’?” “回将军,小的只求活命,万万不敢扯谎啊!” “把他押回去!” “诶——你们不是说放了我的嘛!” “别废话,快走!你!”军士随即呵斥道。 姜沂男觉得自己遇到个大麻烦,通敌一事涉及丞相。可单凭这小厮一面之词便冒然申请抓捕辛桓,着实可笑。万一要是这小厮故意装老实,岂不是中了他们的离间之计。若将这小厮今日之言完全不理,万一辛桓真有问题,岂不误国。 想到这,姜沂男速派了参将军曹迎擅领军士去王麻子芝麻店、张包子点心铺、林氏药材、江家大院、木家老宅……抓人。自己赶去了郊外大营向大王汇报。 话说营载得令后正要赶去青都城,却在大营门口遇见了丞相辛桓。营载立行军礼:“丞相好!” 辛桓微笑道:“好好好——不知将军如此匆忙有何要事啊?” 营载将大王派他去青都城押解十名绣衣天使回营大王要亲自审问,姜沂男连夜突审绣衣天使的事向丞相陈述了一番。 听完后辛桓脸色有些阴沉随即恢复了平静,笑道:“你是说此刻姜沂男已经在审问绣衣天使了?” “正是啊——说不定现在已经问出什么消息了。丞相,马匹应用之物军士已经准备好了,我得出发了!” “好——将军保重!” “好!”营载翻身上马,拱手一礼后,快马加鞭赶去了青都城。 ——话说苏仲谋刚刚赶到昌邑城。就接到密报:派去青都城的几十名绣衣天使已有十名落网。不过想想自己派去的都是死士且他们并不是核心成员对高层机密知之甚少,也并无大碍。也没太在意此事。 此时的昌邑侯府中妫市隐与褒丁正在山川图前商议进攻策略。 内侍通传:“侯爷,谋士苏仲谋求见。” 昌邑侯随即收起山川图:“宣他进来!” “是!” 内侍匆匆下殿去通传了。不多时苏仲谋上殿。 跪首道:“参见侯爷!国师!” “起身!” “是——” 苏仲谋随即起身。 “你在昌乐的事办的怎么样了?”侯爷问道。 “回侯爷,事情已经办妥,姒耒已被卑职擒住,现正关押在昌乐大牢,等候侯爷处置。” 侯爷大笑来到苏仲谋跟前“不错,爱卿此番未动一兵一卒,便擒拿大将,真是首功一件啊!本侯定会重重有赏,一会去内侍府领取便可。” “谢侯爷赏赐!” “你尽快回去昌乐,看看能不能从姒耒口中问出些褒武的军事虚实。另外还有个任务:你要将姜沂男、营载擒拿。褒武那边定会彻底混乱,届时本侯便可出兵一举拿下青都城。” “是——侯爷。” “此事一成,本侯定给你加官进爵。” “谢侯爷!” 苏仲谋下了殿到内侍府领了赏钱。心中很是不悦。这么大的功劳,只得到些赏钱。自己仍只是个普通谋士,一无官职,二无爵位。小白人一个。说难听点自己也不过就只是个给领导办事的临时工而已。 什么得到重用,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现在看简直就是笑话。想到此处,心中甚是不平。 出了侯府他径直去了自己的家,将赏钱分给了家人。晚上父亲请来了全村人吃饭。他很开心为自己养出了个好儿子,喝了很多酒。 在饭桌上夸道:“我儿子,在昌邑侯府当大官。抓到了那个青都城大将姒什么。“ “姒耒”弟弟补充道。 ”对——反正是立了很大的功,马上就能进爵了。” “爹——你喝多了。”苏仲谋轻声提醒了一句。 “哎呀——恭喜恭喜啊!那以后你们家可就是世袭贵族了,乡亲们可就指望着你们家多多照顾啦!来——咱们大家一起举杯敬苏大爷一个!”村里有几个会说话的附和道。 苏仲谋心里不是滋味,他多想功成名就,成为昌邑城喝喊的人物啊,让一家人好好的风光风光。可真实的情况却是只拿了些赏钱。看着父亲那迷醉开心的样子,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再立大功向昌邑侯索要爵位,哪怕是不择手段。 第35章 灯火阑珊遇故交 话说瑶姬打营载处听说姒耒被擒后,立马赶去了盐水部族首府盐阳想找青姬帮忙搭救姒耒。毕竟姒耒之前护送青姬去盐阳也曾有恩于她,出于私情考虑,青姬应该不会拒绝。 南方盐水部族的王宫里,此时青姬已忙完一天的政务。开始了她那永恒不变的课业——修炼。经过上次的大难不死,她对修炼有了更深的理解。如果说以前的修炼是出于某种目的的功利行为,现在的修炼对她来说只是单纯的修炼。修炼就是修炼,没什么目的,更没什么终点。也不需要什么目的,什么终点。 已近黄昏,日夜赶路的瑶姬终于看到了盐阳的界碑。赶紧入城,不然再晚一会儿城门就要关了。天快黑时,城楼上的军士已经在关城门了。 瑶姬连忙跑了过去大喊:“等一下——等一下——”还是没有赶到,城门关了。 瑶姬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稍稍匀了口气,冲城门上的军士喊道:“我有急事要见你们首领,给我开城门。” “时间已经到了,有事明早再来!” 瑶姬又喊了一遍:“我要见你们家首领青——不,颜真——” 听到此处,一个军士警觉起来问身边的同伴:“她说她要见谁?” “我也没听太清,好像听着像‘颜真’。” “颜真不是我们首领嘛!” 另一军士也立即警觉了起来:“别是什么军情,被咱俩给延误了。” “那我再问一遍,别是听错了。” 军士随即对瑶姬喊道:“你要见谁?” “颜真——” “听的真真的,就是首领。” “那快开门!” 两军士连忙下了城楼,打开城门。瑶姬马上跑了进去,径直就往里走。 “诶——等下——”瑶姬被一个军士拦下。 盘问道:“你找首领有何事啊?” “我与你家首领是故交,今日有急事找她帮忙。” 军士借着火光上下打量了下瑶姬,将信将疑。 “这样——由我带你去见首领。” 瑶姬随即鞠了一躬。 “谢谢公差大哥!” “别——千万别躬我,你要真是我们家首领的故交,这躬我还担不起。” “好——那事不宜迟,公差大哥咱们快走!” 接着他对另一军士嘱咐了几句后领瑶姬去了王宫。守门武士马上进宫去报告了内侍。内侍连忙进寝宫去通传。 幽深的宫院,灯火通明。一间房里,昏暗的油灯下正坐着青姬。她刚打坐完一圈。此时正在休息。虽说终日忙于修炼,又有政务在身。但也难免在这样宁静的夜晚有时会感到些孤独。 今日她又回忆起了旧日时光。瑶姬、舞岚、还有巫彭,她们一起经历过的岁月,想到欢乐之事暗自发笑,动容之事,黯然神伤…… 内侍匆匆来报:“首领,宫门口来了个叫瑶姬的声称您的故交,要求见您!” 青姬立马惊讶的站了起来。 “你刚是说瑶姬是吗?” “回首领,正是!” 青姬不禁大喜过望,此刻的她心中有一万朵花盛开了。 “快走!头前带路!” “是——” 青姬和内侍连忙奔了宫门口,一看果真是瑶姬。 青姬立即跑了过去给了瑶姬一个大大的拥抱。 “走——进去叙话。” 内侍连忙帮瑶姬卸下箱笼,自己背上。青姬、瑶姬挽手进了寝宫。随即内侍给了守门武士些赏钱后也跟了过去。 到了寝宫,坐定后。 青姬问道:“瑶姬,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乡了吗?” “哎——说来话长——” 接着瑶姬将自己回青都城拿箱笼却听说褒丁反叛、青丘国兵戈又起、姒耒已被擒获的事向青姬详述了一番。 “哎——”青姬长叹一声:“就知道是这样。” 瑶姬不解的问道:“你学会占卜了?” “这种事还用占卜吗?人是什么东西?自私、贪婪、胆小又容易被蛊惑、被情绪左右的生物罢了!” “也对——”瑶姬赞同道。 青姬语气缓和了些,接着问道:“那你此番前来,是希望我可以搭救姒耒?” “正是。” “瑶姬——人间的事我不方便插手,恕我无能为力。” 瑶姬怔住了。对青姬的这个回答,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 “青姬姐姐,你别忘了,当初是姒耒护送你来的盐水部落,你才得以全身而退。于情于义你都该搭救于他。”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我若搭救于他,吹阵风就能杀死军士将他救出。可这对军士和褒丁公平吗?我现在才对天帝所说的神回神道,妖归妖途,人行人道这句话有所体悟,以前只是以为他是为了方便管理才这么规定。现在想想这又何尝不是为了公平。” “哎——你这么一说,我竟无言以对。没错,你说的对,青姬。可是,出于情义,我们也不能眼见着姒耒被杀了?!” “瑶姬——你是人,你可以管人间的事。我是妖,我不能。大道运行,性空缘起,因果必生,妖怎么可以擅动人的因果呢?” 瑶姬听的哑口无言,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大师父那本书上的话:大道运行,裹挟万物。自有主宰,勿动因果。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是那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生物。 此时,宫女进来了。 “首领,瑶姬姑娘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行李也放进去了。” “好——你下去!”青姬回道。 接着青姬与瑶姬又聊起了一些自己经历的趣事,夜半更深,各自回房睡觉了。 那夜瑶姬陷入了纠结,从修行的角度,自己不应该插手别人的因果。不对,所谓因果又做何解呢?那姒耒因为遇见我,然后我想办法救了他,这不也是他的因果吗!那也算不上擅动因果了,因为我就在他的因果中啊! 青姬我是说不动她了。看来我得自己想办法救姒耒了。事不宜迟,明日我就先回去再想办法。打定了主意,瑶姬倒头便睡了。 次日天明,瑶姬匆匆收拾完行装去向青姬辞行。 “颜真姐姐,事不能等,我先回青丘国了。” “嗯——你不怪我就好。” “没有——哪的话。我觉得你说的对。我能理解你的想法。” 听到此处,青姬对瑶姬会心一笑。接着吩咐宫人帮瑶姬准备带在路上 的吃食。俩人又聊了一会儿。不多时,宫人将吃食备好了。瑶姬接过装入箱笼,启程了。 青姬依依不舍送她出城十里。 “颜真姐姐,送至千里,终须一别,就送到这!” “瑶姬,我派车送你到青都城!” “不用了,马车只能走大路,山路颠簸加上中途要换马换车,还没我走小路去的快。又要劳动马夫,得不偿失。” “好——此一行,路上多加小心!” 青姬眼睛有些泛红,随即与瑶姬拥抱作别。 路悠悠,水迢迢。瑶姬又翻过了一座山。前面就是盐水部落的临国南山鲧部族的地界了。 “我来自南山的’鲧’部族,我父亲是那里的首领。我们部族的人和牛羊经常会死于瘟疫,损失惨重,所以我父亲送我来这里学习,希望我学成以后可以把巫医之术在部族内传承下去,给部族去除病灾。”鲧嬉的话在瑶姬耳边响起。 “我想说——不——然你就先跟我回家,其实我爹派人来接我了。然后在我家住几天,我叫我爹再派人送你回去。我答应了要照顾你的,你一个人走这么远的山路,我实在是不放心。” “就这话呀!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为情的内容呢。哈哈哈——我先回去看看我母亲和老家的老师,以后一定去,到时候你可得好好的款待款待我,一顿吃你半头猪的。” 离别那日的场景历历在目,想到此处,瑶姬幸福的笑出了声。正好路过鲧部族,干脆去看看鲧嬉,真吃她半头猪的。瑶姬加快了步伐,天黑之前赶到了鲧部族的首府“凤鸣都”。一入城,已是万家灯火。 好一个凤文化的都城。城市的中心,耸立一硕大凤凰石雕。栩栩如生正自由翱翔于天际。昭示着这个城市的人们对自由的向往,追逐梦想的热情。石雕上凿出了大大小小多个石槽,分布的错落有致。 翅膀处各四个大槽,凤身处六个大槽,凤尾处密密麻麻凿满了小槽。凤颈处是更小的石槽整齐排列。凤冠、凤头各有两个稍大石槽。凤眼的镂空处中央悬挂一黑色灯笼。 听当地人说在庆典的日子,石槽内会灌满火油点起。顷刻间石雕会变成一只正在飞翔的火凤凰,照亮整个城市。每当此时,都会引来神仙争相观看,当地有很多百姓都亲眼见过神仙、仙子。 听到此处,瑶姬并未当真。只以为是百姓们道听途说的神话,不过也恰恰说明了这里的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渴望。 瑶姬围着石雕转了一圈,发现大大小小的石槽内已灌满了火油。 不禁暗道:“难道今天我刚到就赶上了什么庆典?干脆找当地人问问。” “大叔,今天是什么庆典的日子吗?我看凤凰石雕内已灌满了火油。” “对呀——你不是当地人!” “我今天刚到的,来这里办事。” “我说呢,今天是我们公主鲧嬉的生辰,一更天便会点火。你等着看,好看着呢!那是真正的火凤凰啊!活的一样!”大叔一脸骄傲,为这巧夺天工的工艺。 “好的,谢谢大叔!” 瑶姬不禁暗道:“原来今天是鲧嬉的生日啊,我们以前在丰沮山的时候都没过过。我是不是应该给她带个什么礼物呢?” 正此时,不远处走来了一个方阵。中间一人走在前面手持火把,后面跟着四个武士护卫。昂首挺胸,方步正朝石雕走来。 围观的百姓一下子多了起来,瞬间将石雕围的水泄不通。瑶姬被挤到了后面。人群中有人喊道:“快看啊!点火了。” 瑶姬找了个旮旯高处站位,总算可以站稳了。只见手持火把的军士已经开始点火了,四个武士站在石雕的四角护卫。他先点燃了凤眼处的黑灯笼,点起后才发现此灯笼竟是琢墨玉而成。接着是凤头、凤冠;然后是翅膀,随即是凤身。凤尾、凤颈只一下便全部亮起。 霎时间,跳动的火焰向上飞腾,凤颈处由于火油较少,泛着金色的黄光,整个石雕变成了一只红火火、金灿灿的火凤凰正在翱翔。顷刻间,城市被照成了白昼。人们在火凤凰的脚下欢呼、高唱、跳舞。 瑶姬被眼前这壮观的景象震撼了。 不禁惊叹道:“看来真能引来神仙、仙子前来观看啊!” 正此时,人群中闪出了一条路。有人喊道:“公主来啦!公主来啦!公主来啦!” 人们随即纷纷下拜高呼:“公主万福金安!” “都起来!本宫是来与民同乐的,这都跪下了,还怎么同乐。” 人们起身。 “大家都跳起来、唱起来、舞起来!我只是来参与的。” 接着人们又在火凤凰的脚下欢呼起来,高唱、舞蹈,鲧嬉也挤进了人群,跳了起来。那瞬间可以让人忘却所有烦恼,心中只存得下眼前这淋漓尽致的欢快。 一个时辰后,灯火熄灭了。人们都静了下来,纷纷回家了。瑶姬在人群中搜寻着鲧嬉的影子。一下子黑了下来,突然有些视盲。瑶姬围着火凤凰走出去好远,找了好几圈,也没看到鲧嬉。 这下瑶姬可急了,天色已晚,客店都打烊了。这要是找不到她,今晚就得露宿街头了。刚才跳舞的时候,还看的真真的,跳的最欢的,笑的最灿烂的那个就是,怎么一会儿功夫不见了呢!她怎么连个仪仗队都没有啊! 瑶姬此时已急的满头大汗。不住的擦汗,不住的寻找……又转了几圈,已累的精疲力尽。低着头怏怏的坐在了已凉透的石雕凤凰上休息。 忽然一种异样的感觉侵入了她的全身。猛然回头,鲧嬉正站在不远处盯着她,满眼尽是泪水。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36章 紫焰凤凰复出江湖 鲧嬉跑了过来,一把搂住瑶姬良久,泪已打湿了瑶姬的衣衫。 “真是的——你早看见我了,为什么不叫我。”瑶姬轻声责道。 “我就是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鲧嬉俏皮的回道。 皎洁的月光下,凉风习习,漫天星辰。二人手挽手向王宫的方向走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 不多时,到了王宫。鲧嬉连忙拉着瑶姬叙话,俩人聊起了各自的近况,不胜欢喜。 瑶姬关心的问道:“你的医术现在怎么样了?” “还行,我跟你说瑶姬,这门技艺,必须得实践才行。咱们在丰沮山学的大多是理论,自我回家以后,参与了不少实践。进步神速。” “是,所有的技艺都必须结合实践才行。” “瑶姬,你最近忙啥呢?伯母还好?” “哎——”瑶姬叹了一声:“我还没回去过呢!” 鲧嬉惊愕了:“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还没回家,你在外面瞎游荡啥呢你?” 瑶姬遂将自己擒大鬼、路过青都城又遇瘟疫参与救援的事告诉了鲧嬉。鲧嬉越听越兴奋。“还有呢?后面呢?” “没了,后面就来找你了。” “瑶姬,你的生活真精彩啊!你也带我出去耍耍。” “还精彩呢!都是赶上了,不管不行啊!” “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啊?” “回青都城,正好路过你这,所以过来看看你。” 鲧嬉灵机一动,兴奋道:“那你也带我去呗,我父王说别叫我老呆在家里,让我出去多游历游历。” 瑶姬犹豫了起来。 “你这千金之体,哪经得住外面那雨打风吹的呀!” “没事,我身体好的很。” 瑶姬的考虑是她毕竟是公主,万一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她就是搭条命也赔不起。于是瑶姬开始岔开话题。 “伯父、伯母身体都挺好的?” 一听瑶姬问起她的母亲,鲧嬉的脸顿时凝重了起来。瑶姬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什么不该问的。我没有母亲,父亲终日很忙,极少见到,所以不知道。我自小跟祖母长大,我要跟你走,只需向祖母辞行便可。” “鲧嬉,你还真要跟我去啊?外面很危险的,我怕……” “怕我一公主之躯,在外面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没法交代,对?” “对——” 鲧嬉随即笑了,一脸骄傲,合掌拍了三声。只见霎时间,从鲧嬉的房间屏风后闪出了八人,个个器宇不凡。 “这是我祖母精心调教出来的高手, 各个身怀绝技,武艺不凡。” 接着鲧嬉吩咐道:“你们几个给我姐妹露几手看看。” 几个拱手礼道:“是,公主。” “小的钱坤锁,自幼修习‘盗术’,擅长攀爬、隐匿、开锁。上到王宫大内藏宝,下到个人随身物件,小的均能盗出,不留痕迹。天下之锁,无论多巧的机关设计,小的皆能在一刻钟内打开。”说完将紧攥的右手置于瑶姬眼前,打开后,手心里正是瑶姬箱笼内已上锁化妆盒内的一枚石黛,随即伸手递于了瑶姬。 瑶姬顿时大惊失色,这样的神技还是头回见到。展示完技能他退回了原位。下一个出场。 “小的孙如电,自幼修习‘剑术’,擅长‘九转连环剑’,剑速极快,可在顷刻间,将十名武士封喉。”说完,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剑已置鞘。看上去还一切正常的房间内,置物架上的木板、物品突然纷纷掉落。瑶姬拾起一块掉落的木板,看了一眼,齐刷刷的断茬。 “小的李轨,自幼修习‘力术’,臂力过人,可一下举起九辆铜车。”随即领瑶姬去了院中,伸手便拔起一棵垂杨柳,如抖葱般抖了抖树根处挂着的泥土。对身边一内侍说道:“你挖一挖,我再栽回去,还能活。” 两名内侍连忙取来锹、镐整了整树坑,李轨将树插入坑中,内侍栽好。 瑶姬已经惊掉下巴,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 “小的花石斛,自幼修习‘毒术’,擅用各种奇毒。已提炼出几十种无色、无味之毒。服了我的毒药,可让宰相瞬间失心,侯王顷刻殒命。可慢杀、可快杀,也可不杀,全凭需要。”说完,掏出一手绢,向空中一抖。瑶姬马上倒地昏睡,花石斛立即掏出另一块手绢,随即一抖,瑶姬清醒。 接着闪出来四名美貌的女子,一袭黑衣。 挨个介绍:“小的梅香、兰魅、竹影、菊仙“齐道:”给公主、瑶姬姑娘请安!” 梅香说道:“我们四个自幼修习‘花术’,兼具飞升之功,最擅迷惑人心,独创阵法‘裂帛阵’可御强敌,眨眼间取敌首首级。”说完四女子摆开阵势,抛出霓虹水袖,只听“嘎啦”一声刚那棵柳树已断头,树冠随即落地。 瑶姬大脑中的主板突然烧了,一下子给整不会了。立在原地,瞠目结舌,良久呆滞。心中暗道:“这哪是人啊!此术只应天上有,此技只能地上仙。” 鲧嬉随即叫八人组退出了房间。 “瑶姬——怎么样?带我去吗?” 瑶姬终于反应了过来。 “行行行——就是不知道你家人能不能同意。” “他们管不了我,我同意就行。” “可是还是得向你家人说一声的,当是辞行也好啊!” 一见瑶姬同意了,鲧嬉非常开心痛快答道:“行!” “对了,我忘了问你,瑶姬你吃过饭了吗?” “没呢呀!” “正好我也没吃呢,我让厨子做点吃的,咱俩一起吃!” “还是别了,这么晚了,厨子们也都睡了。” “那咱俩去厨房找点什么能吃的凑合一顿,现在就去,这样就不打扰别人了!” “好!” 俩人随即来到厨房,找了些干肉、饭团就地吃了起来。那应该是鲧嬉有生之年吃的最好吃的一顿了,仿佛丰沮山的旧时光就回来了。她再也没有那么孤单了。 次日天明,鲧嬉一早就换好了一身户外装备。脚蹬牛皮高筒靴,短刀别入靴筒;马裤、马衫,收拾的紧陈利落;身后负长剑一柄,一弯落日弓,箭匣装满。头戴兽纹青铜盔,牛皮护肘、护甲;身披墨绿毛毯披风嵌宝——好一个帅气挺拔、英姿飒爽女骑士。 瑶姬瞅了她一眼,捂嘴偷笑。 “你这是要去冲锋陷阵啊,穿怎么夸张。” 鲧嬉对着穿衣镜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后退两步转一圈再看看整体。 “很帅的呀!我很满意。瑶姬我那还有一套,你也换上。” “咱这是出去办事,又不是化妆舞会。我可不穿,齁沉的。” 正此时,鲧嬉的祖母来了。老太太人未到,笑语先声:“我看看谁来看我的宝贝孙女来了。” 瑶姬看了过去,只见一老太太走了进来。手持凤头黄花梨木拐杖,上穿赭色缎面牡丹凤凰花鸟纹饰衫,下配祥云波涛刺绣马面裙,头饰珍珠凤冠嵌宝。好一个雍容华贵、和蔼可亲的老妇人。 身后跟了两个丫鬟也是气质不俗。扶着老太太坐定后,鲧嬉立马跑了过去钻到了老太太的怀中。 “祖母——孙儿正想你了。” 瑶姬随即向老太太行了跪礼:“见过老祖母!” 老太太笑如春风,暖道:“快起来!还跪啥!”两个丫鬟连忙过去搀瑶姬起身。 “看看我这孙女这是多小啊!都这么大了,还钻祖母的怀里呢!人家都笑你了,快起来!” 鲧嬉起身在祖母面前转了至少三个圈:“快看!快看!祖母,怎么样,好看!” 祖母撇撇嘴:“你个丫头穿成这样,是要出去跟野猪搏斗啊!” 逗得瑶姬、房中丫鬟随即发笑。 “咳——打野猪有什么难度,哪还用穿成这样。本公主这次是要出去行侠仗义。” 老太太打趣道:“就你啊——别人行侠仗义你还差不离。” “祖母,你又取笑我。” “好了,你先站一边去。我还没跟你这小朋友说上话呢。” 瑶姬一看祖母叫自己,马上站到祖母跟前:“祖母好!我叫瑶姬,是鲧嬉丰沮山的同学。” 祖母上下打量了一番瑶姬称赞道:“嗯——好样貌——好样貌——” “那祖母你看看我样貌好不好”鲧嬉笑道。 “哪都有你这活宝的事儿。” 祖母将瑶姬叫到自己的身边坐下,问了些吃的惯不惯,住的惯不惯,还有什么需要之类的关心话。中午又和瑶姬、鲧嬉一起用了午膳,便回房休息了。 午膳用罢,瑶姬有些着急了。心想要是没事一直能在这住着是真好,可是事不能等啊,自己是来找人救姒耒的。 正好,鲧嬉拿点心进来了。 瑶姬急切的说道:“鲧嬉,你要真跟我一起去,咱俩下午就得走。” “干嘛走的这么急。” “着急救人的。” 瑶姬将此番她南来是去找故交救人,不料被拒。回程路过此地前来看她的事向鲧嬉陈述了一番。 鲧嬉利落答道:“这样啊!干嘛不早说,事不宜迟,咱现在就走。幸好装备还没脱,就摘了头盔。” “那也得去向你家人辞行啊!” “好!现在就去!” 鲧嬉拉着瑶姬去了祖母的房间。 从丫鬟处得知祖母已睡下,瑶姬道:“等祖母醒了再来!” 正此时,房中老太太醒了:“鲧嬉啊,进来!” 俩人进入房中双双跪地:“孙儿和瑶姬有些事情要办,要出去几日。” “何时启程啊?” “事情紧急,即刻启程。” “什么事啊,这么急。” 瑶姬遂将姒耒被擒于昌乐,自己出于个人友情想搭救于他的想法告诉了祖母。 听完后,祖母意味深长道:“瑶姬啊——此事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利益争斗,并不是私人较量,你不该插手此事,鲧嬉更不该参与其中。” 听到此处,瑶姬脸色大变。 祖母接着说道:“若你与鲧嬉前去搭救,会引发昌邑侯对鲧部族的仇恨,到时可能会以插手别国内政为由,来讨伐鲧部族,这就起了战争。” 鲧嬉问道:“那怎么办?” 祖母笑道:“好办!你报个诨名前去搭救,人也不知道你是谁,事还办了,不好吗!” “好是好,可祖母,我也没什么诨名啊!” “祖母给你起一个。” “那我要个叫的响亮能唬人的那种。” 祖母笑道:“那你就叫‘紫焰凤凰’!” “好!够霸气!谢祖母赐名。” 说完叩头后与瑶姬出了房门,叫上“八人组”,十人的马队向青都城进发了。瑶姬由于不会骑马与鲧嬉一马,总是落在最后面。 一路上,鲧嬉没少数落瑶姬:“不行啊,你得赶快学会骑马,你这太耽误时间了。” “是是是,我尽快学就是了。” “一定喔。” “一定一定——” 话说营载接完大王的命令速速带领军士赶去了青都城押解十名绣衣天使回郊外大营。此时的姜沂男因从绣衣天使口中听说辛桓可能是细作,觉得事情重大,十万火急,自己不敢定夺。便一个人走小路赶去了郊外大营向大王汇报。 营载进城后,直奔了府衙大牢。一进府衙大牢重刑监院的大门,瞬间惊惶失措。守门军士横七竖八已倒在血泊之中。营载疾步如飞进入大牢重刑监,守监的军士也被人一剑封喉,上前摸下尸体,已死去多时。 进入押解绣衣天使的监牢,九名绣衣天使无一活口,全部断气。营载如五雷轰顶,随即平静吩咐带来的军士道:“你们去查查有没有活口。” “是” 军士得令后展开了搜查。 营载上前仔细检查了十名绣衣天使的伤口,全是一剑毙命,杀人手法极其专业。没有十几年的专业杀人训练绝没有这个手法。 军士回来了:“报告将军,小的们都查了,无一活口。” “他们也都是被一剑毙命吗?” “回将军,正是。” 营载苶呆呆立在原地,顿时没了主意。 半晌,军士问道:“将军,接下来我们去哪?” 营载稍稍平复了下,稳了稳心神:“回郊外大营!” 第37章 神秘杀手现身军营 话说姜沂男此时已赶到了郊外大营,十万火急求见大王。进入营帐之后,却看见辛桓正在和大王议事。 大王见到姜沂男觉得有些蹊跷:“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见到营载了?” 姜沂男有些疑惑躬身问道:“大王,营载不是回来向您复命了吗?!没见到营载啊!” “那你回来干什么来了?” 姜沂男看了看大王身边的辛桓,心乱如麻,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没事,只是回来向大王复命。” “绣衣天使的事都查清楚了?” “回大王,并没有。” “下次记得查清楚了再来向本王复命,先下去!本王和丞相还有要事商量。” 姜沂男压一压情绪,平静道:“是,大王。”随即退出了营帐,一直守在大王营帐门口。他的想法是,只要辛桓出来,他就立刻进去禀报二号绣衣天使所述之事。岂料等到天已大黑,辛桓也没出来。 此时,营载急火火赶了回来,看了姜沂男一眼,直入大王营帐。 跪地道:“大王,不好了,出事了。” 大王随即脸色大变:“讲!” “被抓的绣衣天使全部被人杀了,无一活口。” 大王怒道:“怎么回事?” “我们一入府衙大牢,发现所有守牢军士与绣衣天使已全部被杀。杀人手法极其专业,全是一剑封喉。没有十几年专业杀人训练万万没有这个功力。” 大王脸色大变:“这会是什么人干的呢?” 辛桓答道:“定是怕绣衣天使供出什么线索,所以杀人灭口。” “那是其他藏匿城中的绣衣天使?”营载问道。 “他们没这个实力。”辛桓道。 “那会不会是他们的组织派人来做的呢?”营载接着问道。 辛桓说道:“他们一落网,大王就封了城不进不出。他们被俘的消息根本传递不出去,他们也进不来城。” “那还有谁呢?”营载说道。 大王冷道:“是内部人干的。传令下去,速速抓捕姜沂男。” 听到这个命令,营载大惊:“是,大王。”退出帐外叫了两名军士抓捕姜沂男。 两名军士拿着绳索朝守在大王营帐门口的姜沂男围了过来。 营载抬手道:“绑起来!” 姜沂男不明所以,急切的问道;“营载,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营载不敢直视姜沂男的眼睛:“是大王的意思。” 姜沂男喊道:“大王为什么要抓我?” 姜沂男不再理他,吩咐军士将已被五花大绑的姜沂男押进了大王营帐。 一进帐,军士呵斥道:“跪下”随即从他的后膝给了一脚,姜沂男顿时跪地,怒目瞪了军士一眼后向大王叩头。负责押解的军士退到了帐外。 大王怒道:“姜沂男,说——为什么要杀死绣衣天使,你的上线是谁?” 姜沂男听到绣衣天使被杀,瞬间脸色大变。 急道:“大王——末将失职之罪,万死难逃其咎。” “你是失职之罪吗?你分明就是里通敌军的叛国之罪。”辛桓斥道。 眼见辛桓一反常态,如此污蔑自己,急迫给自己定罪。如果说之前姜沂男对二号绣衣天使所述还有所怀疑的话,此刻是确信无疑了。 姜沂男怒从心中起,起身朝辛桓奔去,圆睁二目骂道:“好你个辛桓狗贼,你与那妫市隐、木清互通往来多时,卖国求荣。今日倒反过来嫁祸于我。” 辛桓冷笑道:“笑话,本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求荣何需卖国。” 姜沂男冷哼道:“每个人需求不一,谁知道你是为钱还是为色。” “你——血口喷人”辛桓怒道。 “好了——”大王厉声道:“姜沂男本王问你,那夜你与营载抓到十名绣衣天使,为何不连夜回营,而是支开营载一人留在青都城审问。” “末将连夜审问是想尽早抓住其他绣衣天使,一并向大王复命。” “那你为何不与营载同审?” “末将让营载先回来禀报,询问大王下一步指示。” “你尚未接到本王指示,怎又擅自返回了军营。” “末将得知了紧急情报,不敢定夺特回来向大王禀报。” “什么紧急情报?”大王问道。 “请大王摒退辛桓。” 大王道:“辛桓乃一国丞相,对紧急情报有知情权,但说无妨。” 姜沂男叹了口气:“哎——也罢!接着说道:末将审问二号天使时,无意间从他口中得知辛桓与敌军妫市隐、木清早有联络。” “够了——”辛桓气的双眼通红:“老臣的气节不容被辱,愿以死鸣清白。”说完一头撞向立柱,被营载和大王一把拦下。 姜沂男骂道:“辛桓老贼,你真是个影帝。” 拦下辛桓后,大王命令营载:“把姜沂男先押入军牢,听候处置。” 得令后营载将姜沂男押出营帐投入了军牢。此时的营帐里只剩下了辛桓和大王二人。 辛桓老泪纵横跪倒在地,意味深长、言真意切:“老朽无能,申请辞去相位,望大王恩准。” 大王连忙快步走到切近搀起他:“丞相说的哪里话,你是三朝元老。当初雘青叛乱,高爵、高薪、高位拉拢,丞相都不为所动,本王绝对相信你的忠诚。天色已晚,丞相先回帐内休息!今夜之事不必介怀。” 辛桓满眼噙泪,后退两步,躬身跪地叩头:“老臣谢大王信任。” 大王看向辛桓意味深长点头道:“嗯——本王信你,下去休息!” 辛桓遂起身退出了大王营帐。 大王在帐中徘徊良久,回顾起今夜姜沂男说的每一句话,和辛桓的反应,有些茫然。正此时,军士来报:“大王,来自青都城传给姜沂男的紧急军事文书。” 大王接过文书,送信军士随即躬身退出帐外。 文书上书:将军,末将领军士已前去王麻子芝麻店、张包子点心铺、林氏药材、江家大院、木家老宅几个敌军线人秘密联络点抓捕其他绣衣天使。岂料赶到之时所有绣衣天使与联络点成员均已被杀。木家老宅已被焚毁。末将怀疑我军有内鬼,知道我们的行动。请将军知悉。——参将军曹迎擅上。 合起文书,大王再次陷入了沉思。不多时,传令军士:“来呀——把营载给本王叫来。” “是。” 营载进来了,正要行礼。 “不用多礼了,过来坐,这只有你们君臣二人。” “是。”营载随即坐在了大王身边。 “昨夜姜沂男审问绣衣天使的事,除了你们和你们的参将军知道以外,还有谁知道?” “回大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 “那你可曾对谁言说过此事?” “此等机密,营载平时再马二马三也断然不会在外随意言说。” “你确定,你没有对任何人讲起过吗?” 营载开始回想。昨夜姜沂男叫我回来,我一路骑马不曾与人讲话。到了大营,我一路直奔大王营帐禀报,也不曾与人言说。 大王很是不解,不禁暗想:不应该啊,消息未泄露出去啊。难道真的是姜沂男。营载没这个智力啊,参将军也不太可能啊?! 大王打算明日再问下两位参将军,吩咐营载说道:“好,你先回去休息!想起什么来及时向本王禀报。” “是。” 营载起身行礼后,躬身退了出去。行至帐外突然想起来:今日上午自己得令后正要赶去青都城,在大营门口遇见丞相辛桓的事。 想想自己与辛桓的对话: “丞相好!” “好好好——不知将军如此匆忙有何要事啊?” “你是说此刻姜沂男已经在审问绣衣天使了?” “正是啊——说不定现在已经问出什么消息了。丞相,马匹应用之物军士已经准备好了,我得出发了!” “好——将军保重!” 想到此处,营载心神很是慌乱。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里不停盘旋,营载抽了自己一耳光连连摇头。暗想:“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他。要是他——可就真太可怕了。” 营载睡不着了,在营内漫无目的的转悠,越转越烦,六神无主。 军营大牢内,火光燎亮。受冤的姜沂男正一脸沮丧坐靠在大牢的一角惆怅。此时,军营外一瘦小的军士正手持腰牌一路畅通无阻朝大牢走来。行至大牢门口,亮出腰牌,被准进入。 径直来到姜沂男的牢监,亮出腰牌,对看守说道:“打开牢门。” 看守打量了下这个军士,疑惑的问道:“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呀,很面生啊。” 军士低语道:“我这两天才从青都城调过来的。”说完又拿出了腰牌让看守验明。 看守打开牢门,门刚一开。军士使出短剑,直奔咽喉,看守倒地。另一看守见状连忙奔跑,另一把短剑随即飞来,正中咽喉。姜沂男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此时,军士已到了切近,短剑入心。姜沂男绝望的看向了自己胸口这把剑和血手,用尽最后一口气力指向他:“是你——”即刻倒地身亡。瘦小军士抽出短剑在姜沂男衣物上擦净,收起。 行至过道,从看守咽喉处抽出另一把短剑,擦净入怀,脱下血衣,扔于牢内。露出里面干净的军衣,大大方方走出了大牢。正遇见四处游荡的营载,营载见此刻一军士从牢内走出甚是蹊跷。 “站住。”营载叫住了他。 “是,将军。” “哪个部的?” “战车部的,主管战车。”瘦小军士接着递过了腰牌。 营载接过腰牌看了一眼:车骑将军副将—米土自。 “你们不是在边疆吗?” “最近军事紧急,刚被调过来的。” 营载虽然对车骑将军副将夜半更深进入军营大牢有些不解,不过看过腰牌后也没再多想。 营载将腰牌递了过去:“哦,没事了。走。” 瘦小军士躬身一礼道:“是,将军。”然后朝军营大门口方向走去了。 营载见天色已晚,也没再转悠,直接回了营帐休息。 瘦小军士走出军营大门,火速进了树林。那里有一黑衣、黑披风、黑斗篷的神秘人正在等他。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结了吗?” “嗯,已彻底了结。” “路上可遇见什么人了吗?” “遇一将军检查了我的腰牌,我扫了一眼他的腰牌,名唤——营载。” “又是他。” “怎么?” “没什么。” “需要我除掉他吗?” “还不是时候。你先回昌乐,最近不要联络我。” “主公要你尽快采取行动,大事可举。” “知道了。”说完黑衣人转身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次日天明,军营大牢看守换班。一入牢内,过道处一看守倒地,脖颈处渗出的血流了一地。再往里走,另一看守横躺在牢门口,一剑封喉;姜沂男躺于牢内地上,心口一片血红。三人均已死去多时。 两名换班军士马上跑去了大王营帐报告。大王立刻赶去了大牢查看现场。一见姜沂男的尸身,难掩悲伤。随即平复心情吩咐军士:“把他们都抬下去!” “是。” 大王叫来昨晚看守军牢大门的两个军士问道:“昨晚有什么可疑之人来过大牢吗?” 一军士答道:“一个瘦小军士来过,手持腰牌——车骑将军副将—米土自,我俩已经登记在册了。” “那后来呢?” “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出去了。” 大王立即下令:全力搜捕车骑将军副将—米土自。 上哪找去啊,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全军查询了一上午,都没找到这个米土自。车骑将军亲口证实无此副将。 忙活了一上午的营载去见了大王。 “大王,末将昨晚见过米土自此人。” “讲!” 营载遂将昨晚见他从大牢出来自己盘问他的过程向大王陈述了一遍。 “那后来他去哪了?” “回大王,看他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奔军营大门了。” “啪”大王一掌拍案,怒道:“唉——你怎么不拦着他呀!” “末将盘查也没发现此人身份可疑,又有腰牌印证身份。腰牌确真无疑,末将也没再多想,请大王责罚。” “现在责罚你还有什么用。本王问你,他是如何相貌啊?” 第38章 鲧嬉十人入军营 “长相很秀气,个头不高,比较瘦小。身着我军副将服饰,说话轻声慢语,有些女气。” 大王怒道:“莫非还是个女人?” “末将不敢肯定,只是觉得他有些女气。” “好了,你先下去,找画师将你描述的样貌画下来,继续全军搜捕。” “是。” 营载得令后,退出了营帐。 正此时,军士通传:“大王,瑶姬姑娘求见。” “瑶姬?快请进来。” “她还带了九人一行十人,其余九人都请进来吗?” 大王思忖片刻道:“先叫瑶姬一人前来,其余人在军营门外等候。” “是。” 不多时,瑶姬来到了大王营帐。 躬身行礼道:“参见大王。” “快快免礼。瑶姬姑娘不是回乡了吗?怎么,突然造访军营,有何要事啊?” “大王,我此番是为搭救姒耒将军而来。” 听到此处,大王一脸凝重,紧接着说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瑶姬接着问道:“不知大王对营救姒耒将军可有良策?” “不瞒瑶姬姑娘,本王对此事是一筹莫展。曾就此事召开过多次军事会议,也没商量出什么方法。” “我此番带来了几位江湖上的奇能异士,或可帮上忙。” 大王连忙问道:“奇能异士现在何处啊?” “正在军营大门处等候。” 大王遂起身出了营帐对帐外的军士命令道:“来呀!传孤王口谕,快去大营门口请几位奇能异士入帐。” “是。” 军士得令后,速速去了门口传谕。大王和瑶姬则一直在帐外等候。 不多时,鲧嬉领着八人组来到了大王跟前。 几人躬身行礼齐道:“参见大王。” “几位快快免礼平身。请入帐中。”说完大王将鲧嬉等人引入了帐中。 大王坐定后,几人立于一旁。 大王道:“诸位,不要客气了,都请落座。” “是”几人拱手行礼后,都坐了下来。 瑶姬说道:“几位,向大王介绍下自己。” 鲧嬉第一个起身:“在下紫焰凤凰,是他们的统领。” 随即八人组也陆续做了自我介绍:在下钱坤锁,擅长攀爬、隐匿、开锁。在下孙如电擅长“九转连环剑”。在下李轨,臂力过人。在下花石斛,擅长用毒。梅香、兰魅、竹影、菊仙,擅长“花术阵法”,兼具“飞举之功”。 大王见这几位各个器宇不凡,脸上瞬间绽放了久违的笑容。 “好好好,不知几位可愿为本王展示一番啊?” 几位齐刷刷看向了鲧嬉。鲧嬉利落的答道:“没问题,不过需要去外面展示。” 大王笑问道:“不知需要准备多大的场地啊?” 鲧嬉道:“无需准备场地,空旷地界即可。” “好。” 大王随即引一行人去了军士操练场。见此一行人,训练的军士争相观看。 瑶姬道:“大王,这些技艺最好还是不要让太多人见到,免得人多嘴杂,营救姒耒对方早有准备。” 大王笑道:“说的有理!”接着命令军士全部退出了操练场。 八人组开始各显神通,分别展示了独门绝技。大王看的张口结舌,连连赞奇。几人展示完后向大王行了闭礼。早已入胜的大王看的意犹未尽,心中大喜:“有这几位的帮忙,与褒丁的较量焉能不胜啊!” 中午,大王大摆宴宴,热情的款待了几人。酒席宴前,辛桓、营载陪宴。 大王举起酒杯,高兴道:“来,诸位,请满饮此杯中酒,欢迎几位奇能异士加入我青丘大军,助本王一臂之力。” 宴上所有人起身高举酒杯一饮而尽。高呼:“大王万岁。” 饮罢这杯,辛桓端坐于酒案前对瑶姬说道:“不知几位高人仙山何处啊?” 鲧嬉随即答道:“我们是从南方……” 话未说完被瑶姬拉了一把。瑶姬接着补充道:“这几位是从南方南山而来,自幼在南山修习技能。” “哦——哈哈哈,辛桓随即吟了一首《南山颂》:峭壁耸翠白云间,瑞霭烟霞入南山。悟道何须西昆仑,瑶阁仙宫来此观。” 众人皆点头鼓掌赞道:“真是美词好句啊!” 辛桓接着说道:“我早年曾在南山游历多年,那边有个鲧部族你们可曾听说过?” 瑶姬有些紧张,连忙答道:“不曾听说,我早年在丰沮山学医,他们几个一直在南山潜心修习、不问世事,多年不曾下山。”瑶姬话头一转:“丞相劳苦功高。来,咱们一起敬丞相一杯。” 话音刚落,众人一起起身举杯来到辛桓面前挨个与其碰杯敬酒,一饮而尽。辛桓随即也喝干将酒杯在手中倒置以示尊重。 饮完这杯,辛桓接着说道:“老夫见瑶姬姑娘身边那位姑娘,器宇不俗,非凡胎浊骨之辈,不知如何称呼?” 等了这半天,终于让鲧嬉逮着说话的机会了。可得好好鼓吹一番。鲧嬉立即起身利落道:“在下紫焰凤凰,乃南山一游侠。平时就好行侠仗义,在南方一带已是声名远扬,初来乍到,还请各位多多照应。” 听到“紫焰凤凰”四字,辛桓瞬间脸色大变。急起身来到鲧嬉身边,拉起鲧嬉胳膊,上下仔细打量。鲧嬉被辛桓这突然的举动给整懵了,脸红一阵,白一阵的。问道:“丞相大人,你这是何意啊?” “八人组”立即起身摆开战斗阵势护主。 大王暗想:“这辛桓怎么突然在酒席宴前不正经起来了,居然公然调戏人家小姑娘。”遂微斥道:“辛桓,住手,太失礼了。” 辛桓松开了紧握鲧嬉的手躬身赔礼道:“辛桓一时激动,请姑娘见谅。” 鲧嬉曲着鼻子睨了他一眼:“算了,已经谅解了。本大侠也没受什么损伤。” “八人组”又坐了回去。辛桓也快步回到自己的位子端坐。 瑶姬为了缓和尴尬的局面,打趣营载道:“营载,这么半天你都一言未发,感情是‘干饭人’专业干饭来的呀!” “你们几个非奇即能的,我就一普通小白人儿,这哪有我插话的份啊!不专业干饭不白来了嘛!” 众人随即哄然而笑。 一个时辰以后,宴席结束。大王吩咐内侍给瑶姬十人安排了住宿营帐,并派了二十名军士“护卫”。紧接着大王叫了瑶姬、鲧嬉前来商议营救姒耒的计划。 瑶姬率先发言:“我这有两套方案:一是派八人组直接入昌乐牢中救人。二是派八人组绑架昌乐主管苏仲谋以质换质。” 鲧嬉兴奋道:“我看都行!” 大王思忖片刻道:“直接入昌乐牢中救人,风险极大。虽说他们几个都身怀绝技,不过也难免正面交锋有所损伤。绑架苏仲谋以质换质,万一昌邑侯那边不买账,认为一个苏仲谋不足以换一个姒耒,此计也必定落空。” 瑶姬蹙眉紧锁,沉思片刻道:“确实如此。不知大王有何妙计?” “依本王看,可采取第二套方案,风险较小,成功的可能也更大。不过要改下绑架对象,由绑架苏仲谋改为绑架苏仲谋的家人。届时,即便昌邑侯不同意放人,苏仲谋也极大可能违背军令,私自放人交换。” “那万一他要大义灭亲了呢?”鲧嬉问道。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所有方法都没有一定成的,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根据预判做出最优选择,竭力执行。” 鲧嬉利落道:“好!那事不宜迟,我们今夜行动。事成之后,我们会直接将人押到此处交由大王看管。” “好,你们只需负责绑人押回,剩下的本王会派人处理。” 三人又紧急商议出了一套具体实施流程,计划敲定后,瑶姬等人马上开始准备去昌邑城。 此次行动代号为“暗夜行动”,是鲧嬉起的名。行动的理论指挥官瑶姬,实施指挥官鲧嬉。 准备好车、马、粮草、行李等应用之物,十人以去昌邑投奔亲戚为名入昌邑城。瑶姬、鲧嬉扮作姐妹。钱坤锁、孙如电、李轨扮作家丁马夫,花石斛扮作管事,梅香、兰魅、竹影、菊仙四人扮作丫鬟。 几人一路快马加鞭紧赶路,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到了昌邑城。迅速找到客店住下。几人商议起了具体实施:瑶姬、鲧嬉扮作丫鬟,花石斛扮作管事前去苏宅搭讪,钱坤锁、孙如电、李轨扮作家奴。几人佯称苏仲谋被封爵,派管事、丫鬟、家奴前来接家人入府居住。梅香、兰魅、竹影、菊仙四人隐匿埋伏,负责几人安保和其他突发事件。 如果顺利的话,次日天明便可出城。万一计谋被当场揭穿,花石斛即刻使出迷子粉将苏仲谋弟、妹、父迷晕,随即投入垃圾车,几人扮成运垃圾出城的工人将苏仲谋家人与垃圾一起运出。 瑶姬说道:“事不宜迟,梅香、兰魅、竹影、菊仙你们四人速速去准备装有垃圾的垃圾车,还有我们几人的清洁工工服。五更我们在苏家村村口会合,辰时准时出城。” “好!”四人马上出了客店去准备了。 其余人也忙活起来——化妆、换衣服、备车、喂马、准备干粮。 五更天,一行十人五辆马车准时抵达了苏家村村口、梅香、兰魅、竹影、菊仙四人速速分发了清洁工工服一人一套,各自收好。之后,几人向苏宅进发。 李轨驾车在前,花石斛、瑶姬、鲧嬉坐于其中;后面跟的是钱坤锁、孙如电驾的两辆空车,佯称装行李之用;最后两辆是梅香、兰魅、竹影、菊仙四人驾驶的满载垃圾废物的垃圾车。 一盏茶功夫,到了苏宅正门。瑶姬指挥两辆垃圾车藏匿在苏宅视线范围以外,其余三辆马车停在苏宅门口排好等候。两辆垃圾车藏匿好后,花石斛、瑶姬、鲧嬉敲起了苏家的大门。 苏仲谋的父亲起的早,已在院中晨练。听见敲门声吩咐家丁道:“来福,有人敲门,快去看看是谁。” 来福自语道:“谁呀!这大清早的就来敲门。”随即高声回了一句:“来了——” 瑶姬三人听见里面有人应声回答,面面相觑,相视而笑耐心等待。不多时,门开了,一家丁模样矮小男子探出了头。 花石斛躬身行礼:“敢问此处可是苏仲谋苏大人府上?” 来福上下打量下三人,答道:“正是啊,你们是谁,有何事啊?” 花石斛道:“我是苏仲谋大人昌乐府上的管事,她俩是丫鬟。此番前来是奉苏大人之命特来接老太爷二少爷和小姐去昌乐的。” 来福听到此处,兴奋的跑回了院子喊道:“老爷,大少爷昌乐府上来的人,说要接您和二少爷、小姐去昌乐的。” 老头听的一脸疑惑,跟着来福来到了门口。 瑶姬三人立即躬身施礼:“老太爷好!” 老太爷行到门外打量起了这三人和后面的马车,不解的问道:“你们是?” 花石斛恭敬道:“我们是昌乐苏仲谋苏大人府上来的,苏大人在昌乐被封了爵,特命我等前来接您和家人前去昌乐居住。” 一听到儿子被封了爵,老头喜不自胜。开心的张罗道:“快快快请进来。来福,快去安排他们卸马休息,将马喂饱!” 来福赶紧跑了出去帮李轨、钱坤锁、孙如电三人卸车、喂马。 花石斛道:“老太爷,不用麻烦了。他们都是空车,是帮你们拉行李的,现在卸了待会儿也是麻烦。马我们已经在路上喂过了。”随即花石斛三人跟老太爷进了院子。来福也跟了进来。 老太爷责道:“你这小厮真惫懒,不是叫你去帮他们卸车喂马吗?怎么又跑进来躲活来了。” “他们不用,正好我口渴,进屋喝口水。” “这小厮,让你们见笑了啊!” 花石斛堆笑道:“这没什么,倒是蛮可爱的。以后你们搬到昌乐,我们一起侍奉老太爷、大家也好相处。” 老爷子笑道:“这个倒是。你刚说我儿子封了个什么爵。” 花石斛不懂这些有点答不出。 鲧嬉接话答道:“回老太爷的话,是伯爵,仅次于侯的爵位。” 第39章 八人组初显身手诓人质 “听上去,应该很大的嘛!” 鲧嬉接着说道:“正是,假若昌邑侯他日为王,伯爵也可升为侯,就是跟现在的昌邑侯一样大的爵了。而且可以世袭,以后他生了儿子可以继承。” 听到此处,老太爷的笑容已溢到了脚面。接着问道:“我儿子让你们来接我的?” 瑶姬把话接过来道:“正是,大人是孝子。在昌乐又很忙,所以不能亲自前往,特派管事”瑶姬指了指花石斛,接着说道:“丫鬟和家奴来接。” “你是说外面那几个都是我儿子的家奴?” 瑶姬道:“是的,老太爷。大人吩咐今天中午务必赶到昌乐,还请老太爷、二少爷、小姐抓紧收拾,尽快赶路。” “好,等吃完早饭,我们就收拾。你们也一块吃。外面的家奴马夫都叫进来。” 瑶姬虽不愿意,但也佯装微笑道:“是,但凭老太爷吩咐。” 瑶姬起身去招呼外面的钱坤锁、孙如电、李轨将马拴好后,一同进入苏宅准备用早餐。 此时,苏仲谋的弟弟、妹妹也起来了,正坐在客厅和花石斛、鲧嬉一起陪老爷子说话。瑶姬四人进去之后,也陪着聊了会儿。不多时,老妈子把早餐端了上来,几人开始用饭。 话说隐匿在苏宅视线范围外的梅香、兰魅、竹影、菊仙四人遥见鲧嬉几人进去多时,却未见出。有些急躁了。 老四菊仙道:“这都多半天了,不会在里面出了什么事?要不我进去探探。” 大姐梅香阻拦道:“他们不过是普通农户,也没什么武装,应该不会有事。你我还是暂待,不要打草惊蛇误了大事。” 此时的鲧嬉几人正围坐客厅吃着早餐,欢天喜地,不亦乐乎。 眼见天光大亮,里面还没动静。梅香有点慌了。 “我进去看看,你三人在此等候,若有危险,我发信号!” 三姐妹随即点头。 梅香一脚蹬地上了门楼,顺着院墙爬上了屋顶,轻轻解开瓦片,向下观瞧。 只见苏宅内大包、小包的行李堆了一地。几人还在忙活着收拾。 苏小妹抱怨道:“真是的,大哥干嘛叫走的这么急,要不我不去了,收拾东西也太麻烦了。” 瑶姬边帮忙她整理边劝慰道:“大人希望您去,是想给你许个王侯将相的门户,您不去哪行啊!” “可是他前两天回来也没说啊,不然我还能早点收拾。” “那时候还没接到封爵通知呢,大人怕冒然把你们接过去,怠慢了你们的生活。” 见这边没有异常,梅香朝鲧嬉那边看了过去。见她正闲散的靠在桌边与花石斛聊天,梅香放心了。又在院子里仔细搜寻了一遍,并无危险武装人员。这才出了苏宅回到原地,向三姐妹说明里面的情况后安心等待。 半晌,竹影、菊仙无聊的一会儿搓手,一会儿仰头看天,一会儿发呆。梅香自顾沉默,兰魅踱来踱去。 终于有人出来了。头一个出来的是来福,后面陆陆续续跟着钱坤锁、孙如电、李轨提着大包、小包也出来了。 兰魅不耐烦的说道:“真是的,怎么还让他们拿这么多东西。” 梅香道:“不让他们拿,怎么能做的像。” 兰魅接着说:“依我看直接让花姐姐甩手绢把他们撩倒,丢垃圾车拉走,既省力,又省时。” 梅香没再搭茬,自顾等待。 眼见辰时都快过了,老爷子一行人终于要上车了。四姐妹也抓紧时间动了起来。老爷子、花石斛、鲧嬉、李轨一辆车在前,二少爷、小姐、瑶姬、孙如电一辆车在中间。后面跟着的是钱坤锁的车,专门负责拉行李。 老爷子喊道:“翠柳,快来跟我坐一辆;来福,你锁好门窗后上后面那辆。” 一听老爷子还要带着老妈子和小家丁一起上路,花石斛立马急了。 连忙劝阻道:“老爷子,你这家里不得留人看家不是!我看翠柳老妈和来福先留下来看家,昌乐又不是缺人使唤。” 老爷子说:“可是他们都跟了我很多年了,没分开过。” 花石斛劝慰道:“等您到了那边,你觉得住着行,再来接他们过去就是了。您这宅子那可是大人的祖宅,关乎风水,家里哪能没人看啊!” 听到花石斛说关乎风水,老爷子立马听进去了,连忙说道:“对对对,我差点忘了。看我这脑瓜子。”随即吩咐老妈子和来福留在了家里。 巳时,一行九人的车队终于出发奔了城门方向。看距离拉的差不多了,梅香下令道:“走,跟上。” 随即,梅香、兰魅、竹影、菊仙驾驶的垃圾车也动了起来,遥遥跟在了后面。 顺利出了昌邑城,瑶姬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梅香、兰魅、竹影、菊仙将垃圾车丢在郊外,又买了两匹马。四人骑马远远跟在后面护卫。 一路快马加鞭,临近中午之时出了昌邑的地界。前面出现了两条路,一条通往昌乐、一条通往青丘。李轨直接将车引向了去青丘的路,一路狂奔。老爷子去过昌乐,认识路。 直接急了,喊道:“小伙子,走错了,走错了,赶紧掉头回去!” 李轨听到后,更快速的扬鞭打马,吆喝着马加快速度。老爷子急出了一身汗,对花石斛斥责道:“你们这什么马夫,快让他停下,走错了。” 花石斛连忙安抚道:“这条路更快,您老就安心待着!” 老爷子怒道:“怎么会快呢,前面不远就是青丘了,不是昌乐。你们赶紧给我停下,不然我就跳车。” 见李轨还是不肯停车,老爷子意识到了危险,推开车门就往下跳。花石斛、鲧嬉两人立马将他抓回了车里,关好车门,拉好车帘。 老爷子大声喊道:“救命啊,恶徒啊!” 花石斛取出手绢抖了抖,老爷子即刻晕倒。冲鲧嬉使了个眼色,两人拿出绳索麻利的将老爷子捆上了,为防止他喊叫,封了口。 刚才老爷子跳车马上又被拉回这举动被后面车里从车窗处张望的苏小妹看了个正着。她瞬间感觉情况不对,佯装平静,紧拉了拉二哥的手。又冲二哥使了个眼色。二哥不明所以,忙问道:“小妹,你眼睛怎么了?” 小妹忙说:“没什么”稳了稳心神对瑶姬说道:“瑶姬啊,我有些内急,让车夫停下,我想出去方便方便。” 二哥急道:“就你事多,马上快到了,你不能忍一忍嘛!” 苏小妹低语道:“忍不了。” 瑶姬让孙如电停下了车,苏小妹连忙下了车。四处张望后,见路右边有一处林子。对车里喊道:“二哥,你也下来透透气!” “我不下去了,你快点。” “二哥,你下来。去林子方便,我一个人不敢。你要不下来,这辈子别再指望我理你。” 花石斛见后面的车停了,怕可能有诈,随即叫李轨停车、拴马靠在一边。让鲧嬉看着老爷子。自己和李轨走了过去查看。 二哥已不情愿被小妹叫下了车,小妹拉起他就往林子跑。 花石斛喊道:“站住!”和李轨、孙如电马上便追。 此时,小妹拉着二哥已经进了林子。 花石斛喊道:“孙如电,上!” 顷刻间,三人将苏小妹二人围在了中间。 小妹喊道:“分开跑!” 随即,二人两个方向奋力奔跑。正此时,霓虹水袖从空中朝苏二哥袭来,苏二哥霎时倒地。顷刻间,被捆成了霓虹粽子,四姐妹将其抬回了车里。 花石斛、孙如电、李轨也已制服了苏小妹,正在捆绑。 此时,路上有两人骑马经过。苏小妹随即高喊:“救命啊!” 其中一人勒住马说道:“听见有人叫救命了吗?” 另一人答道:“就算有‘轿’也没人抬。苏大人是派我们两个去青都城抓营载老父的,管这闲事干嘛!” 苏小妹一见两人停了下来,连连招手呼救。花石斛几人也摆开了应战的架势。 倏地,俩人夹紧马肚从眼前绝尘而过。 花石斛几人连忙将苏小妹绑起,封口。李轨一把拽起她扔进了车厢。众人各就各位,继续赶路。不多时,到了青都城郊外军营。 一入军营,苏仲谋父、弟、妹三人径直被押去了大王营帐。 鲧嬉道:“大王,人已带到。” “好!诸位辛苦!这里交给军士就可以了,几位下去休息。” “是”鲧嬉带着几人退了出去。 大王打量起这三人,对军士吩咐道:“来呀,给他们松绑,撤去麻核。” 不多时,几人的舌头恢复了功能,可以讲话了。苏父、苏弟垂头丧气,苏小妹昂然矗立。 大王问道:“你们是苏仲谋的家人?” 苏小妹骂道:“呸——你这个贼头儿,知道我们是谁,还不赶快放了我们。我警告你个什么野大王,赶紧乖乖把我们放了,不然我哥饶不了你们。” 大王哈哈大笑。 苏父哭道:“大王,您别听她瞎胡说的。她一小女孩不懂规矩,大王要多少赎金,只管跟老朽说,老朽一定变卖家产联系仲谋付给你们。” 大王大笑道:“好,那你就亲自修书一封给苏仲谋说明你父子三人均已在本王手中,赎金处不必填写,本王自会补上。” “是是是,大王。” 苏小妹怒道:“父亲,我们已是官宦之家,你何苦对这匪徒躬卑。” 苏父未理,连忙书写书信,呈于大王。 ——我儿苏仲谋亲启:吾儿近来安好!吾与苏叔略、汝女弟苏季宜已被控制。吾儿务必按信上要求承办,否则我三人命休矣。——慈父苏权。 大王看信后,吩咐军士道:“来呀,将三人押去军牢,好生待承。” 军士得令,将三人押去了军牢。 大王在书信后补充道:仲谋小儿,你设计擒拿大将姒耒。孤王以汝之道还汝之身。今日戌时,昌乐与青都城青丘界碑处互换人质,你一我三,岂不划算。否则,别怪本王悉数斩你家人,以你血亲之血还你一计之狠。 完成后,大王差使者将信送去昌乐。接信后,使者速速赶去了昌乐城与苏仲谋交涉。 见信后,苏仲谋怒不可遏、欲哭无泪。将书信拍于案上,看着眼前急于等回复的使者。厉声说道:“回去禀报你那大王,今日戌时准时交换人质。” “好——”得到回复的使者连忙转身回了青都军营复命。 使者走后,苏仲谋在房中徘徊良久。昌邑侯命我回昌乐审问姒耒套获取褒武军士虚实情报,情报一个也没问出来,已是大罪。现在要是再把人交出去,不用说加官进爵,就是小命能保住都是大赦了。 如若到时不交人,褒武肯定会杀了我家人,不再顾及姒耒生死,马上带兵杀将进城。如若乖乖交人,姒耒归营之后。不多时也定会马上带兵入城,占领昌乐。无论交不交人,我都难免身首异处。 正此时,木清来了。苏仲谋连忙躬身行礼:“参见木统领。” “不用多礼了,你我是平行部门。虽然你职务比我低,但也不是我的部下,不用这么客气。” “是,不知木统领此番前来,有何指示?” “我这几日在这边办事,侯爷让我过来看看交于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回统领,姒耒这边还未审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卑职一定加紧审问。青丘军那边的将领姜沂男已经死了,营载那边,卑职正在办。” 木清不屑道:“怎么——姜沂男的死是你的功劳?” “回统领,这倒不是。” “那等于到现在你这边都没什么进展啊!” “是——还请木统领在侯爷面前,替卑职美言几句。” “看我心情——走了——” 只听“噗通”一声,苏仲谋俯身跪地:“请统领留步。” 木清转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苏仲谋,你这是什么意思?” “仲谋有一难事,向统领求助。” 随即苏仲谋将其家人被大王褒武摄去,要求与姒耒互换人质一事向木清详述了一遍。 木清冷道:“那是你的事,与我说作甚。” 第40章 八人组各显其能劫大牢 苏仲谋起身道:“此番不管交不交出姒耒,褒武都会立即出兵昌乐。届时昌乐被攻占,贵统领恩师的大业就更难成了。” 木清思忖片刻,回道:“也有道理。不过我的办法就怕你不肯合作啊?!” “木统领但讲无妨。” 木清笑道:“此事办完,包你换个爵位。戌时,你将人交于我,我替你去交换人质。” “什么人?统领指的是姒耒?” “当然不是。” “那是——?” “少装蒜,你派人去青都城绑了营载的老父,想独占鳌头,还当我不知道呢?!” “是,什么也瞒不过统领。” 木清冷道:“你知道就好!” “是,全凭统领吩咐!” “嗯——给我找间上房,人到了直接带到我房里来。” “是,统领!” 说完,木清转身走了。骑了匹快马去了青都城郊外军营处的树林。一入树林,开启暗号:四声杜鹃的叫声,三遍——两快,一慢——前两快,后声慢。 不多时,一黑衣、黑披风、黑斗篷的神秘人现身了。 “何事?” “今日戌时人质交换,务必让营载前往。” “嗯——”说完,黑衣人转身走向了树林深处。 见黑衣人已走远,木清也走出树林,回了昌乐城。 话说,使者得到苏仲谋的肯定答复立即回了郊外军营向大王复命。一入军营径直进入大王营帐。 使者行礼道:“大王,此事苏仲谋已同意今日戌时在界处交换。” “好,你下去。” 大王随即叫来瑶姬、鲧嬉、辛桓、营载商议交换人质事宜。 大王问道:“今晚交换人质一事关乎重大,诸位认为派谁前往,带多少兵力合适啊?” 半晌沉默,鲧嬉自告奋勇:“大王,由我等几人前往即可。” 大王问道:“瑶姬,你怎么看?” 瑶姬思忖后道:“此事涉及到的利益重大,瑶姬不敢妄言。” 大王接着问道:“丞相觉得呢?” “回大王,老臣觉得此事非同寻常,还需从长计议。” 大王面露不悦:“从长计议,姒耒的脑袋就让敌人送到军营了。” “是,老臣知罪。” 营载道:“末将觉得,需要两手准备。如果他们交出姒耒那当然最好,如果不交,我们也得有应对策略。” 大王问道:“那是什么应对策略呢?” 营载接着说道:“应对策略属机密行动,末将觉得只需大王与实施者得知即可,不适宜群策讨论。” 听到此处,辛桓心中一惊,随即镇定自若继续参与讨论。 大王道:“嗯——应对策略一事不做考虑。苏仲谋家人在手,量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你们都说说此番派谁前往是最佳人选?” 瑶姬建议道:“营载是本地人熟悉周边地理环境,又是军人有应对武装的经验。我建议此事由营载出马。至于带多少兵马,瑶姬属于外行,无法建议。” 大王点头道:“嗯,丞相怎么看?” “老臣认为不妥,能否救出姒耒关乎国运。老臣认为应派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军前往。” 大王道:“此番不是正面交锋的战争,无需过多考虑作战经验。” “是。” “那就这么定了,今晚营载带兵前去。赶紧下去准备。” “是,末将得令。” 大王道:“好了,散会!” 众人陆续退出了营帐各自回了住处。 不多时,大王换了身便服赶去了瑶姬所住的营帐。瑶姬当即明白大王是过来商议会上所述的应对策略的。马上叫来了鲧嬉。 大王道:“今晚极大可能是苏仲谋亲自来交换人质。届时,昌乐府无主。可以趁此时机由紫焰凤凰带八人组去大牢劫狱。” 鲧嬉问道:“那万一苏仲谋带姒耒去交易了呢?” 瑶姬解释道:“可能性不大,如若如此,那就更好办了。” 大王道:“正是。” 鲧嬉接着问道:“反正也换不来姒耒,那我们为什么还大老远绑苏仲谋的家人来呢?” 大王道:“绑苏仲谋家人来,可以极大的牵制震慑他,应对各种不时之需。” 鲧嬉道:“哦哦哦。你们说怎么办?我也搞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 大王与瑶姬、鲧嬉耳语说出了计划。二人纷纷点头同意。 此时的昌乐府中,营载的老父已经押给了木清。木清随即要求苏仲谋给她点出一千骑兵。 苏仲谋道:“哎呀——我的统领啊,我这儿哪来的一千骑兵啊!一千步兵倒是可以点给你。” 木清问道:“步兵的作战能力可以吗?” “统领,您是去交换人质,又不是攻城略地的大战,一千步兵足矣。” 木清不太满意,犹豫着回了声:“这——” “统领,别这那的了,就是这一千步兵,我都是给你临时东拼西凑。” “好——你尽快准备。” “是,统领。” 说完,苏仲谋出去备兵了。木清回了自己的上房。 房中正坐着被抓来的营载老父营沙华,有两个军士在看守。 木清对军士摆了摆手道:“你俩出去,在门外候着。” “是。” 木清来到营沙华跟前说道:“老头儿,待会见了你儿子,该怎么说,知道?!” 营沙华道:“我没啥说的,谁也甭想用我要挟我儿子。” “哈哈哈——”木清笑道:“想不到你个山野村夫骨头倒挺硬的嘛!”木清瞅了营沙华一眼接着说道:“不过没关系。你现在是骨头硬,待会叫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你骨头就软了。” “呸——你个妖妇,我早就生不如死了,有什么招儿只管冲我使出来!” “哈哈哈——别着急啊!还不到时候呢!啊哈哈哈——” 半个时辰后,苏仲谋进来了:“统领,兵已经点好了。现已在城门处集合,随时供您调遣。” “好——你再去大牢找辆马拉的囚车套上,叫军士带上琵琶钩。准备好后去府衙大院等我。” 苏仲谋很是不解,暗想:“这女人要琵琶钩作甚啊!!”也没敢多问乖乖下去准备了。 不多时,囚车、琵琶钩都准备好了,停在了府衙大院。苏仲谋连忙去请了木清。 木清道:“知道了——下去。” 苏仲谋回道:“是。” 木清接着吩咐房间外的两名军士:“你们俩,把这老伯带去府衙大院。” “得令。” 到了院中,木清看了看囚车和军士手中的琵琶钩还算满意。冷冷道:“来呀——给这老伯上上。” “得令!” 营沙华大骂道:“你这妖妇,你要干什么你。你不得好死,啊——啊——”霎时间,钩已入骨,营沙华疼的连连惨叫。 木清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不屑道:“我这不是成全你老人家嘛!”接着对身旁的军士吩咐道:“来呀——拉他上囚车。” 又一声声惨叫传来,军士将营沙华拉上了囚车。瞬间,锁骨处一股股的鲜血流出,湿透了衣服,营沙华已疼的失去了知觉。 木清翻身上马,一声令下:“出发!” 木清在前,后面军士压着囚车,再后跟着一千名东拼西凑来的步兵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去了交接地点。 此时,瑶姬、鲧嬉等十人商量出劫狱的具体实施流程后,已骑快马赶去了昌乐城。 酉时,营载点齐了五百名骑兵,押着苏仲谋的家人赶去了交接地点。 瑶姬、鲧嬉等十人还是上次去昌邑那身行套。瑶姬、鲧嬉扮作姐妹。钱坤锁、孙如电、李轨扮作家丁,花石斛扮作管事,梅香、兰魅、竹影、菊仙四人扮作丫鬟。几人以投亲为名混进了昌乐城。 速速将马匹在城中小树林中隐匿拴好,几人准备行动。 鲧嬉道:“瑶姬,你不会武功,留在此地看马和接应我们。” 瑶姬关切的说道:“好——你此番若遇突发事件,脑瓜子灵泛着点,保护好自己。” 鲧嬉点头道:“放心——有这么多人保护我,你不要我担心才好。” “嗯——保重!”瑶姬点头道。 话别后,鲧嬉几人火速赶去了昌乐府大牢。 一到大牢门口,被两守门军士拦住:“站住,干什么的?” 花石斛来到军士跟前,一边假装掏身份文书,一边说道:“我们是——”手绢一抖,两军士倒地。环顾四周,无人经过。几人快步上前进入大牢,李轨、孙如电将两军士拉到僻静之地。换上他俩的军服坐到了大牢门口佯装看门军士。 鲧嬉、花石斛、钱坤锁在前,梅香、兰魅、竹影、菊仙在后几人来到了大牢过道处。梅香抓过来一个看守问道:“姒耒关在哪?”另一刚上完厕所回来的看守见状马上往外奔跑,大声呼救:“快来——人——”话未说完,兰魅的水袖已到了他的脖颈处,看守瞬间断气。 看到这一幕,梅香手中抓的这个看守已吓的魂飞魄散:“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姒耒是要犯,不在这关押。” “那关在哪?快说!” “小的实在是不知道啊!” “那谁知道?” “司寇大人知道。” “他什么时候来?” “马——马上他就要来查狱了。” “这里面还有多少看守。” “回大侠,没了,就我们哥俩。” 梅香目露凶光:“你敢耍花招?” “不敢——不敢——平时这里面有十人巡逻,外面还有五十军士把守,今天上头来了个大人物,都临时给调走了。” 梅香只觉一股热腾腾的骚气扑鼻,向下看去,此看守尿已打湿了鞋面。梅香看见后一阵犯呕:“花石斛,交给你,把他弄晕。” 花石斛一脸嫌弃的来到看守身旁,抖出手绢,看守倒地。 竹影、菊仙问道:“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花石斛道:“去门口等候,趁机绑了那个司寇。” “好!” 花石斛接着说:“梅香、兰魅你俩跟我出去。其他人留在这,有可疑军士处理掉。” 分配好后,几人各就各位开展了工作。 花石斛、梅香、兰魅在牢门口暗处躲藏,李轨、孙如电继续假扮军士守门。 不多时,来了个大人服饰的中年男子。看见李轨、孙如电心生疑惑。 质问道:“你们两个哪来的?张三、李四呢?” 孙如电敷衍回道:“他俩跟我俩换班了。” “怎么没见过你俩?报上名来。” 李轨问道:“我俩还没见过你呢?报上名来。” “笑话,我是这里的司寇。” 一听“司寇”二字,花石斛、梅香、兰魅立马杀了出来,不容分说,将其控制带至了牢内。 花石斛逼问道:“快说!姒耒关在哪?” “不知道!” 花石斛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梅香捏开他的嘴巴,给他吃了下去。 司寇紧张道:“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花石斛冷道:“‘百虫噬骨散’!顷刻发作!” “啊——啊——”话音未落,司寇即倒地打滚哀嚎,痛苦万状。 花石斛蹲在他身旁又一次问道:“姒耒关在哪?” “我——我不会说的。” 花石斛怒道:“好,你就给我装忠烈。”说完又给他服了一粒“哭笑不得丸”,只见那司寇霎时间笑到快断气,一会儿又要哭,哭又哭不出来,憋的眼球通红;一会儿又是一阵阵遍地打滚的哀嚎……不住的喊道:“你们杀了我——” 花石斛第三次问道:“说了,就给你解药。” 此时的司寇已被折腾的精疲力竭,嘴唇发青,浑身不自主的抽搐。 “在后院水牢。”说罢已断气。 几人马上朝后院水牢赶,鲧嬉边跑边问:“花石斛,你还没给他解药呢!” 花石斛道:“救不了了,他已经死了。谁叫他耽误时间,药喂多了。” 一到后院,迷晕看守军士,径直进入。昏暗的监牢中央,正有个水牢。水牢的水已浑浊不堪,散发着臭气。水牢上方已被多道锁锁住,下方挂了个人正浸在水中,动弹不得。 花石斛关切的问道:“阁下可是姒耒?” 水牢中人微微睁开眼睛,缓缓抬头低语道:“正是。” 钱坤锁立即上前开锁。不多时,锁全打开了。几人连忙将他抬了出来,擦干身体,换了套干燥衣物。此时的姒耒身体已多处溃烂,只剩下半条命了。 鲧嬉道:“快去叫李轨,背他出去。” “好——”钱坤锁马上奔到大牢门口去叫李轨、孙如电。 “我们已经得手了,快来!” 两人跟了过去,李轨一把手揽过姒耒如怀抱婴儿般轻巧,快步就往府衙大门走。正此时,院中火光嘹亮,领头的正是苏仲谋。冷喝道:“小小毛贼,竟敢劫狱,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所在。”几人向周围看去,只见由民兵、军士、江湖散勇、百姓等组成的几百人军团已将他们包围。 第41章 子衿再现青丘山 话说木清此时已经押着营沙华带领一千步兵行过了昌乐山,再有二十几公里就到了昌乐界。过了昌乐界就是青丘山。有军士向木清建议道:“统领,我们何不快步进发去青丘山埋伏。届时,五百军士杀将出来,五百军士在后鼓噪,诈称有两万军士,将敌军吓退,趁机营救人质呢?” “哈哈哈——”木清大笑道:“那多没意思!” 木清拒绝了军士的建议,她的想法是救出个苏仲谋家人与我何益。不用说苏仲谋的家人,就是苏仲谋本人也不过只是昌邑侯和恩师随便调用的一个卒子。他们的生死对于大局的走向毫无影响。 她的目标是营载。若照方才军士的建议,万一把青丘虎将之一的营载吓跑了,她这次就彻底白忙活了。手中有营载老父这张王牌,她胜券在握。 戌时,双方都抵达了交接地点。只见营载一袭重甲,身后负一柄青铜剑;牛皮快靴烫印如意云纹,眼神如鹰般犀利、透彻。胯下一匹赤兔神驹,雄浑健硕、气宇轩昂,深红火焰色的皮毛在夕阳的映衬下闪着光华。——好一个威风凛凛、雄姿英发的骁勇将军。 伴随着马的一声嘶鸣,营载停在了木清跟前。 厉声问道:“哪一位是苏仲谋,出来。” 只听马背上的木清大笑一声:“苏仲谋另有委任,不能前来。此番由我代替他交换人质。” 营载看了她一眼,瞬间想起姜沂男被杀那夜出现在军牢门口的可疑瘦小军士。心中大惊,喊道:“啊——是——你!!” “哈哈哈——不错!” 营载血脉偾张,喝道:“报上名来。本将军不杀无名小卒。” “车骑将军副将—米土自,哈哈哈啊——” 一股羞辱感顿时侵入了营载的全身,旁边的参将军提醒道:“冷静,将军。” 营载稳了稳心神,平静的说道:“把人质押出来。” “哈哈哈——好”木清冲后面的军士打了个手势,随即营沙华被拉了出来。步伐踉跄沉重,锁骨处开始渗血,只能勉强行走。 见对方已将人质带出,营载下令将绑在一起的苏家父子三人也带了出来。三人连忙奔跑想去到对方阵营,被营载伸出的马鞭拦住又退了回去。 “苏家父子都在这里,完好无缺。姒耒将军呢?” 木清又是一阵狂笑:“放心!马上给你带出来,一定让你惊喜万分。” 说完对军士命令道:“拉他出来,狠狠地拉——” 军士得令后,狠命的拖拽锁链。疼痛感刚刚减轻的营沙华又一次迎来了这刺骨钻心的痛。他年岁已大,哪招架的住这等撕扯。只觉眼前一黑,栽倒在地,血流了一地。 营载定睛观瞧,瞬间感觉如五雷轰顶一般,声嘶力竭喊了一声:“爹——” 营沙华勉力抬起头低声说道:“营载,别——别管我。直接杀了这妖妇便好。” 话虽是这么说,天下哪有亲儿子不管爹死活的道理。 营载怒道:“我不管你叫什么,什么身份。你赶紧给我放人,不然我的骑兵顷刻间将你这一堆散兵游勇踏为齑粉。” 木清冷笑一声:“也包括你的老父?哈哈哈——”接着说道:“营载,你若是个好儿子,就乖乖自己走过来替你父做质。” 参将军再次提醒道:“将军,莫要中计!” 此时的营载如坐针毡,马也开始焦躁不安的打圈。他稍稍平复了下心情,说道:“你速速将我父亲和姒耒将军交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你主子的家人。” 身后的军士立即将刀架到了苏仲谋家人的脖子上,利刃割喉,一触即发。 木清不屑道:“你只管杀好了,他们不过是昌邑侯手下一个卒子的家人。这样的卒子碎掉一个,还有一大堆补上。” 听到此处,苏家父子三人不禁心里暗沉失落。最痛心的是苏父,想不到自己花了那么多心力、财力教养出来的令举家骄傲的儿子在王侯将相那里只不过是一条呼斥来去,主人想吃肉时随意吆喝即来,甘心领杀的狗而已。什么尊严、体面、荣誉撤去那迷惑人心的光华看,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木清接着笑道:“营载,你和你那个傻大王都是猪脑子啊,居然想出这么个办法想来营救姒耒。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的大笑话。哈哈哈——” 营载一时没了主意。本来预想好的,要是他们带来了姒耒不好好交换人质,就明抢。要是没带来姒耒,也杀他个措手不及,好好挫挫他们的锐气,随即便发兵攻占昌乐。现在这个自己连名字、身份都搞不清楚的女人居然搬来老父相要挟,还把他折磨成那样,营载此时早已是心乱如麻。 好端端的一场痛快武战,现在搞成了山间农妇骂街一样的纠缠。就这样,双方僵持了下来,你不交人质我也不交,你不杀人质,我也不杀…… ——话说鲧嬉、姒耒等十人,已被由民兵、军士、江湖散勇、百姓等组成的几百人军团围住,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鲧嬉虽自幼习武,却完全没有经历过这种大场面。她瞬间觉得脑子有些发烧,懵圈了。 此时的几百人正层层递进,逐步向几人逼来,越来越近。 姒耒轻声劝慰几人道:“他们都是散兵游勇,不足为惧。就是声势厉害,都是虚的,他们不懂阵列,不懂武艺,不懂作战。更没有像样的武器,只要不被他们的声势震慑,定能杀出重围。” 听到此处,众人瞬间恢复了自信。稳定了心神,几人相视一眼,都已心领神会,对作战有了主张。李轨将姒耒托付给了鲧嬉,说道:“他可以站立,搭着他点,也能行走,先交给你了。” 鲧嬉点头说道:“放心!” 只见八人组迅速摆开阵势,将鲧嬉与姒耒围在中央,进入了应战模式。 孙如电率先出招,迅速使出“九转连环剑”,剑如闪电一般在人群中放出寒光。顷刻间,十名带刀军士倒在了血泊之中。吓的众人连连后退。 梅香、兰魅、竹影、菊仙乘势追击,一个巽步飞入众人上空,摆出“裂帛阵”。只见夜空中四女子抛出的水袖瞬间裂开,犹如百花齐放,虽说美丽,不过却是杀人的利器。霓虹水袖碎片纷纷掉落,裹挟能量向人群袭来。霓帛片顷刻间变成锐箭,割死、割伤不下百人。 众人大惊失色,踩踏着脚下的伤者、死者接连后退。不多时,有几个胆大的又冲到了前面,花石斛从怀中掏出“迷烟散”迅速洒向几人。片刻间,几人双眼流血,疼的满地打滚哀嚎。 见如此危险,隐藏在人群中的苏仲谋连忙退了出去。站于高处朝这边观望,叫了二十个军士将自己围在中心护卫。 见人群不肯退去,孙如电大喝道:“再若不退,可休怪我们几个心狠手黑。”说完使出一招“空中横扫”。霎时,不下二十人的头发纷纷落地。 见到自己头发落地的几人大惊失色,捂头狂往外跑。哪还跑的出去,人挨人、人挤人,外围的人不明所以,不肯让,只顾逼近。已围得水泄不通,根本跑不动。 此时,有人大喊道:“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喊话的人是钱坤锁,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趁乱跑了出去。找出火油,点燃了昌乐府衙的主楼。 众人一起看了过去,只见府衙内,火光冲天。苏仲谋见火势迅猛,从外围叫了几十个人过去救火。 此时,人群中还有不下三百人继续向几人逼近。李轨冲入人群,一手五人,揽过来十人夹于腋下,原地转了一圈,人群吓的纷纷后退。李轨将这十人分散扔了出去。威力值强大,这一下砸死、砸伤不下五十人。人群只稍稍退了几步,又迅速围了过来,双方僵持不下。 钱坤锁放完火后,藏于暗处,开始在人群中搜索这群人的头儿。不多时,在一高处,二十个军士的护卫中心,看到了苏仲谋。确定他是头目后,放出信号,通知伙伴。 看见信号后,梅香、兰魅、竹影、菊仙火速飞了过去,掷出水袖,控制住了护卫的二十个军士。孙如电使出凌空腾挪踩着人群的脑袋急速到了苏仲谋的切近,剑刃顶喉。 声音低沉寒冷:“叫你的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速速给我们让路,否则叫你血溅当场。”说话时,剑已入苏仲谋喉部皮层,霎时鲜血流出。 苏仲谋安抚道:“壮士,不要激动。我马上叫他们退去。你得先放开我,我走过去跟他们说。” 孙如电骂道:“放屁——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叫他们退去,否则别怪我手劲不稳,把握不好尺寸。” 苏仲谋不敢以现在的状态要求乡亲们退去,否则他这个伟岸大义的英雄形象瞬间就成了贪生怕死的怂包货。与平时他在“百姓联合会”上宣讲的教义完全不符,这会使他形象受损,以后再难得到乡亲们的喝命支持,他也将马上成为侯爷的弃子。 此时的苏仲谋开始跟孙如电玩起了磨牙游戏。他的想法是,等救火那波人回来并入之后,看看能不能有人在他们那边也绑一个交换于他,这样他既大义又能保命。他在等机会…… ——话说营载与木清玩了几段山间农妇骂街的纠缠游戏后,已是心急如焚。他担心父亲年老再不救回养伤会支持不住。届时,他在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彻底的孤家寡人一个,不胜孤独可怜。 他多希望此刻,娘能从天而降,救他们父子一救,也不枉生养他营载一回。正悲伤时,空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祥云瑞霭中现出一白衣仙子,披帛飘飘,停在空中。 众人皆上仰观摩,无不震撼,有人喊道:“快看!仙子。” 瞬间,大家都静了下来。营沙华勉力睁开双眼,也看了过去,激动的老泪纵横。他认识她,也见过她。 营载只觉亲切熟悉,却忆不起在哪见过。 只见仙子在空中,左手一下风来,右手一下沙飞。现场,瞬间走石飞沙,天昏地暗。沙迷的眼睛不能睁,风大的只能趴在原地抓牢才能不被吹走。仙子随即落地,带走了营载、营沙华。 将二人带至青丘山落地。说道:“营沙华,你的锁骨钩我已取下,但是你的伤我救不了。” 营沙华虚弱的坐靠在树边,说道:“没关系,子衿。在世间为人几十年,也和曼珠做了一次夫妻,我心愿已了。多活几年,少活几年,没什么分别。” 子衿微微笑道:“嗯——那就好。”她看了眼营载,接着说道:“这就是营载啊,已经长这么大了。” 营载问道:“你是谁,我看你很面熟啊!” “当然熟了,你小时候我还摸过你的脸呢!” 营载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日来找娘那个美丽的姐姐。”随即营载的脸又迅速沉了下来:“不过,你出现没多久,娘就不见了。” 营沙华轻声问道:“曼珠好吗?” 子衿瞬间收起了刚才那张和蔼可亲的脸,严肃道:“好的很,你别打扰就好!” 营沙华有些尴尬,低下头轻声道:“嗯——是——是——” 此时的营沙华已经是一个迟暮、虚弱的老人,前尘旧事中的感情早已被岁月淹没。对曼珠没有恨也没有了爱,有的只是些许空虚时光中可以当思想餐的回忆。 营沙华已经有气无力,虚弱的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的?” “出来办事,正好路过。赶上了。” “好——”突然营沙华一阵狂咳,营载连忙奔了过去照顾。不多时,呕出来大口鲜血。缓了缓气,颤抖的手在怀中摸索出一个玉叶,朝子衿递了过去。 子衿未接,冷冷回道:“你要想彻底消失,自己焚毁玉叶即可,不必假我之手。” 营载补了一句:“爹可能是想拜托你交给娘的。” 第42章 混战昌乐府 子衿冷哼道:“没这个必要。” 营载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通情理。没人味儿!也许娘会想念爹呢!” “呵呵——”子衿冷笑一声飞升入云,消失在了茫茫夜空。 子衿绝尘而去,营沙华心中那一点点残存的希望与自私也瞬间破灭了。将玉叶交给儿子,吩咐道:“把它打碎。” 营载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这不是娘给你的信物吗?” “打碎——” “好好好,你别激动。” “打碎后,埋在这里就好!就埋这儿——青丘山。打————” 营载顺手捡起身边一块石头,砸向了玉叶。顷刻间,玉叶四分五裂,营沙华也断了气。结束了,对于叶妖沙华的世界来说,一切都彻底结束了。他不想为妖,更不想再做人,只想化作尘土,自此毫无意识。本是尘土化,复归尘土中。 营载抱着爹的尸体放声痛哭。将那已是支离破碎的玉叶拼凑和营沙华的尸体一起埋葬在了青丘山。 ——话说昌乐与青丘界碑处的人质交换现场,风住了,走石飞沙已停。身上满是砂砾的军士们纷纷爬了起来。点起火把,取下蒙在马眼上的黑布,迅速摆开阵列进入应战模式。 木清定睛朝对面方阵看了过去,却未见营载,回头看自己队伍中营沙华也不见了。不禁大惊失色,心想:“难道这个营载不是凡人,有神仙助他。”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刚才空中白衣仙子出现的画面,只觉不寒而栗。 “将士们,敌军营载因惧我军威力,临阵脱逃了,今日天色已晚,收兵!” 听到命令后的参将们马上整理队伍,调转方向回昌乐。 营载的参将军见营载不知所踪,敌军要撤了。遂调转马头押着苏家三父子撤兵。 苏父竭力挣扎冲木清喊道:“昌乐来的女将军,救我们一救啊!” 听到呼救声的军士,停下了脚步,纷纷回头观看。参将们看向木清等待命令。 木清冷道:“回昌乐!” 苏家父子见苏仲谋派来的女将军毫无动作,都乖乖的上了马车又被押回了青丘军营大牢。 ——话说孙如电劫持着苏仲谋想逼退人群让他几人离去,苏仲谋惧怕自己威信扫地迟迟不肯向人群呼救。二人僵持了一会儿。 孙如电大喝一声:“呔!看汝等小儿的头目在此,如若再不退去,让其血溅当场。” 切近的几人寻声回头观看,见大人被俘立即围了上来。 “乡亲们,不用管我,只管将贼人擒住交于昌邑侯。” 几人继续向孙如电逼近,要硬抢苏仲谋。 “再要上前半步,我就杀了他。”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半盏茶的功夫,已有上百人将孙如电团团围住。 躲在暗处观察的钱坤锁见状忙发信号,梅香速速派了兰魅、竹影前来支援。 苏仲谋见自己这边人多,命令道:“众乡亲,军士们,都给我上前,杀了这些贼人。” 听到大人的命令后,众人皆挥刀舞矛、举锄扬锹冲了过来。孙如电忙推开苏仲谋应战,双方战在了一处。孙如电一剑在手耍乾坤,兰魅、竹影水袖霓虹弄的欢。 再看鲧嬉这边,花石斛借机甩迷烟,人群中东倒一片,西晕一片。李轨举起府衙的看门石狮,一手一只如抡双锤,吓的众人慌忙后退,踩伤踏死多人。 苏仲谋指挥道:“乡亲们,军士们,不要后退。擒拿贼人,他们都是害你们世代过苦日子的褒武走狗。抓到他们,推翻暴政,你们是真正的英雄。” 人们高喊着:“推翻暴政”又挥动起农具、残刀朝几人杀了过来。梅香眼见形势危急,连忙和菊仙使出了“裂帛阵”。虽然比起四人组“裂帛阵”威力减弱,不过也可以抵挡一部分进攻。鲧嬉挥舞青铜剑一面杀敌,一面保护姒耒。 苏仲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不住的观察。见几人浴血奋战,始终都将姒耒和一女子围在中心保护。心中料定那女子一定是这几人中的头目或重要人物。俗语讲:“擒贼先擒王。” 苏仲谋随即命令:“乡亲们,军士们。中间那女子是他们的头儿,快去抓她。她身边那个是暴君的大将,把他也抓来。” 人们迅速手拉手、人贴人,层层叠叠筑成了一道道刀枪不入的人墙朝鲧嬉、姒耒压了过来。李轨、花石斛、梅香、菊仙几人忙抵挡。一个没护到,人墙中有几人到了鲧嬉切近。鲧嬉连忙挥剑抵挡,一个没顾到,姒耒让人趁乱抓走了。 几人连忙将姒耒双手反绑押到了苏仲谋跟前,苏仲谋喜出望外,不顾脖子伤口的疼痛。大声笑道:“哈哈哈——小小的一伙毛贼,还想劫狱,忙活了半宿,人还不是又回到了我的手里。”接着对几人吩咐道:“速速押去大牢。” 鲧嬉一见让自己一直保护的姒耒又被抓了回去,心中不胜焦急。 “不行,人给我回来。”随即使出一招“凤凰涅盘”大喊一声:“看我‘紫焰凤凰’来也。” 只看鲧嬉原地脚踏一步,瞬间身轻如燕,弹入空中,空翻三百六十度后获得加速度。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到了姒耒跟前。不容分说,与负责押解的几人战在一处。人群中几个江湖模样的人听到“紫焰凤凰”四字顿时大惊,纷纷退出战斗。寻声而去,见紫焰凤凰正与几人斗的欢,连忙加入这组战斗。 不过江湖人这次刀对准的确是所谓的自己人。苏仲谋见状,惊慌不已。 “哎呀——搞错了,搞错了,几位侠士,应该打那女子,怎么打起自己人来了。” 鲧嬉一见有人帮她,心中一阵窃喜。管他三七二十一因为什么,帮自己就是自己人。边打边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谁派来的?” 其中一侠士答道:“小的们,都是‘神主’的追随者。誓死效忠‘神主’。” 鲧嬉心中暗想:“‘神主’?莫非是祖母派来的?!” 眼见江湖人倒戈,姒耒马上又要被抢了回去,形势危急,苏仲谋紧急又调配了几十人过来这组助战。 此时,现场激战正酣,难分胜负。三片战场:孙如电、兰魅、竹影对战几十人,李轨、花石斛、梅香、菊仙对战百人,鲧嬉、江湖人对战百人。钱坤锁不会武功,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苏仲谋在现场急的团团转,要知道这里面还有两百军士,现在已经死伤了几十个了。昌邑侯交于的事一无所获,要是今晚这两百军士损失在这么几个人手中,姒耒再被抢走。自己就是万死也难逃其咎。 急躁中,又观察了一会儿战斗形势。有军士不断地倒下,不容乐观。盘一盘人力资源,自己手里再也没兵可派,百姓能鼓动的也基本都来了。木清带走的一千步兵不知道还剩多少,父亲和弟、妹也不知道生死如何。苏仲谋不禁黯然神伤。 ——话说带领一千步兵回来昌乐府的木清,这一路行来都是闷闷不乐。她不停在追问同样的问题:真的是神仙吗?神仙为什么要搭救营载?神仙站在褒武那边?恩师的大业岂不是白费?陷入了自我怀疑。 参将军报:“木统领,已进昌乐城了,步卒们怎么安排?” “先回昌乐府。” “是。” 队伍火光嘹亮,浩浩荡荡去了昌乐府。还未到府,就听到喊杀声震天。 “停止前进,派斥候前去查看。” “是。” 不多时,斥候来报:“禀统领,褒武派人劫狱,苏仲谋正带人与劫狱者厮杀。” “好,下去!” “是。” 木清有点不明白了,劫狱,怎么喊杀声犹如大型战场。要不不管它,反正出了事责任是苏仲谋的,干嘛管这闲事。转念又想,万一姒耒被劫走,影响了大局,恩师的大业一定会受到影响。 “传令下去,全速前进助战。” “是。” 一到现场,木清目瞪口呆。三个战场,全是几十人在和几个人拼杀,现场死尸躺了一地。定睛观瞧被围在中央的几人,确实不是等闲之辈。 “点三百军士助战,三战场各分一百。” “得令。” 三百军士顷刻间杀了进去,苏仲谋一见援兵,心中大喜。总算脑袋是能保住了。 木清在一旁观战。半个时辰后,敌人依然战力满满,自己派过去的兵已死伤了一半。木清心中大惊,这几个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有这样的本事。今晚可真邪门,竟遇见这奇人异事。不多时,木清的心情稍稍平复。 “传来下去,剩下七百军士全部参战,务必将贼人拿下。” “得令。” 鲧嬉见人越打越多,对自己身边的江湖侠士说道:“这些人都是地里钻出来的啊,这样打下去得打到什么时候。好没意思啊。” “神主,要简单还不容易。看小的给你张罗。” 只见他迅速退出战斗,一溜烟没影了。 鲧嬉自语道:“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去了。” 不多时,只听一阵锣鼓喧天过后。那人指着鲧嬉喊道:“昌乐的人,都听着。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是我们尊贵的神主‘紫焰凤凰’,神主说这样打好没意思,不想打了。大家速速停手,前来参拜神主。” 霎时间,现场彻底静了下来。木清、苏仲谋彻底惊呆了。大家纷纷朝鲧嬉拜了过去,山呼:“参拜神主!” 鲧嬉认为他们应该是搞错了,不过没关系。这样可以让她捡个便宜,迅速脱离险境,带回姒耒。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达到目的。 鲧嬉接下这份荣耀受用:“嗯——众信徒都起身!既知我是神主,还不速速让出通道。” “是,神主。” 众人齐刷刷闪出了中间的通道,跪地恭送神主。 今晚的木清精神彻底崩溃了,觉得自己看见的都是幻觉。苏仲谋更是丈二莫不着头脑,刚才还打的热火朝天,怎么霎时间女子变神主就晴了天啊!雷阵雨都没这么无厘头啊! 正此时,一片烟云飞至众人上空,祥云瑞霭之中现出一白衣仙子,衣袂飘飘。自云头降落置众人脚下,环佩叮当,朝鲧嬉走来。花石斛、孙如电八人急忙跪地叩头:“主人!” 白衣仙子扬起手示意八人免礼。 鲧嬉有些疑惑,不知这仙子模样的美丽女人找自己要干嘛。此时的木清目瞪口呆,苶苶站在原地。苏仲谋自顾找地藏身保命要紧。 白衣仙子打量了下鲧嬉,随即笑道:“这个小不点,都长这么大了。” “你是谁呀?怎敢叫我‘小不点’。” 花石斛看向鲧嬉不住的使眼色,示意她说话注意。江湖侠士中有几个头目模样的人站了出来,连忙膜拜:“参见真主。” “此紫焰凤凰非彼紫焰凤凰,不必称其神主。” “是。” “此次的人间争斗在所难免,还在后头,不过是个人权利角逐,并非神旨。某人的大业非我授意,叫你们的人不要参与其中。” “是,真主。” 说完,白衣仙子乘风而起朝月宫飞去。 人群散去,鲧嬉与八人组带着姒耒去找瑶姬会合。鲧嬉一会儿问花石斛:“花姑姑,刚那白衣仙子是谁呀?”花石斛不答。 见她不答又问起李轨:“李叔叔,刚那个白衣仙子是?”李轨不语,背着姒耒自顾赶路。 又朝梅香四人走去,还未张嘴,四人躲闪。刚走了一会儿,又上前去找钱坤锁、孙如电。“别问我俩啊,不知道。” 碰了一鼻子泥的鲧嬉说道:“你们不告诉我,我也有法知道,哼!” 几人和瑶姬会合后,一路快马回了青丘军营。 ——话说木清损兵折将,一无所获,登上一匹快马就要回昌邑城向恩师谢罪。苏仲谋连忙拦下。 “统领,我老父和弟、妹怎么样了?现在何处?” “好的很,褒武好吃好喝待承。” “那统领,你怎么没把他们带回来啊?” “带个屁——” 说完,木清紧夹马肚,奔驰而去。一听老父、弟、妹安好,苏仲谋的心轻松了下来。招呼军士,收拾残局,打扫战场。 第43章 子衿妫市隐恩怨之开端 次日天明,木清赶到了昌邑城,直奔“轩辕学府”。径直进入老师的书房,“噗通”跪地。 只见房中一鹤发老者,白衣、白衫、白袍端坐于案前看书,正是妫市隐。 “是木清啊!”随即接着埋头看书。 “老师,弟子给您丢脸了,请老师解除与弟子的师徒关系。” 听到她这么说,妫市隐抬头看了她一眼。 “起身坐到一边。” 木清起身,坐在了一旁。 妫市隐边翻书边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近日弟子出去办事,为了除掉姜沂男,刺杀了所有青都城的绣衣天使和藏匿绣衣天使的线人,姜沂男除掉了。” “那很好啊。” “后面弟子和辛桓接洽,想除掉营载。” “那后来呢?” “后来——失败了!” “没关系啊,胜败常事,总结教训,下次继续就行了。” “恩师——”木清再次跪地,哽咽道:“不可能再有下次了。” 妫市隐合上书本,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冷静道:“怎么说?” “昨夜我按计划实施擒获营载,本该万无一失。岂料空中乍现一白衣女子,瞬间走石飞沙、昏天地暗,营载被那人救走了。而后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妫市隐急问道:“而后怎么样?” “而后,弟子带兵回城,正缝有几人劫狱救姒耒。弟子派兵绞杀,怎奈上千大兵不是对手。这几人全是奇能异士的高手。” “驭敌遇见高手不是很正常吗?” “弟子大大小小经历过上百战,高手也遇过不少。可像今日这般却从未遇过,也未听过。” 妫市隐思忖片刻问道:“这几人有何高明之处?” “一人力大无比,挥舞石狮为武器;一人剑快如闪电,看不清招数,人已死在剑下;一人善用奇毒,随意抖抖手绢、绢帛、衣袖人就一片片倒下;还有四个女子,水袖霓虹飘洒顷刻间化为利器杀人。更恐怖的……是……” 听到此处,妫市隐不禁大惊,“是什么?” “一个小女孩只说她名唤‘紫焰凤凰’,昌乐城的军士、百姓、江湖侠士就纷纷跪地叩拜投降。姒耒也被他们劫走了。”说到此处,木清不禁哽咽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后来……” 妫市隐急问道:“后来怎样?” “后来那个救走营载的白衣女子又出现了,看样子是劫狱几人的主子。” “她有跟现场的人说些什么吗?” “弟子距离较远没太听清,只听见现场有人叫她‘真主’。她好像说‘某人的大业非我授意,叫你们的人不要参与其中。’弟子只听到这些。” 妫市隐不禁脸色凝重起来,“好了,你先下去,此事为师想办法。” “老师,弟子无能,请老师责罚。” “你妄想与这几人一较高下,属痴人说梦了。” 木清惊愕起来,“怎么?老师认得这些人。” “此事以后为师再慢慢告诉你,你方才所说之事不可再与任何人泄露半句。” “是,恩师!” 木清退了出去。妫市隐在房中徘徊良久…… 话说三十年前,月宫的宫主“太阴星君”正在给弟子们传道。当讲到“行于大道,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太阴星君说道:“天地万物,自有因果,徒儿们切记要顺其自然发展,不可妄动他人因果。” 众弟子中闪出一个人来,高声道:“那请问星君,眼见人间纷争不断,战乱频起,百姓、生灵涂炭,也做事不管吗?那岂非与我神教义的慈悲心相背离?” 说话的正是子衿。 听到质疑,太阴星君笑道:“此时昌乐、南山一带大战一触即发。子衿,为师现就命你下界,止住刀兵,还民安泰。” “是,星君。” 子衿接下这个本不会存在的任务,收拾完东西匆匆按落云头降至在青丘山。去探望了被罚为花的老友曼珠。 “曼珠,我已多次向长公主提起接你回天宫的事,她已经答应运作了。”想起以前大家一起做仙子的日子,子衿哽咽了,接着说道:“彩薇很挂念你,她再三向我解释,两千多年前你和沙华的事,不是她告的密。对于你打碎茶盏顶撞她的事,她早已释怀。” 此时慢慢吸收了灵芝仙草灵气的曼珠已恢复了意识,今日子衿与她所讲的每句话,她都心领神会,不胜感恩,只是苦于不会表达。 ——此时的妫市隐已找到了毕生的大业。他要建立一套全新的社会制度,自此人间永享太平。他认为战争的根源不是资源太少不足以养活人口,而是人间的争抢,总有人想多占、多拿。贵族争相当王是因为王地位荣耀,在生存权、交配权上有无上的特权。 百姓争抢利益,也不过是想多占、多拿些生活资源以最大程度的保证生存。如果王地位不再尊贵,更无特权,那谁也不会去抢这个位置。这个位置必定会由最适合它的人坐。如果百姓无需担心生存,安全感很强,也不会想多占、多拿拼死争抢利益。 届时,社会将变成没有生活所迫、没有高低贵贱,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都做着最适合自己的事,各行各业都是最擅长的人在做。人们做的开心,成果出的也快,生产力飞速发展,物质极大丰富,人们按需所取。何需掠夺、争抢,又何来战争。 为了早日完成这个大业,妫市隐广收门徒。择优委以重任,给予重赏。短短几年时间,妫市隐已有了一千门徒,辛桓正是其中一个。 ——子衿从青丘山出来以后,直奔了北方最大的城市——青都城。她打算觐见青丘王,宣扬她的主张。与守门武士交涉来由后,武士进入王宫去通知了内侍。 内侍急匆匆进入盘龙殿,大王褒辛正在阅读大臣联名上书的征讨昌乐并入青丘国土的奏章。 “大王,月宫太阴星君的弟子子衿谒见。” 大王边翻奏章边回道:“既是神祗弟子,那就请进来。” “是。”内侍躬身退出殿外,快步去了宫门传旨。 不多时,子衿进入盘龙殿,向大王躬身施礼。 “月宫宫主太阴星君弟子子衿见过青丘王。” 褒辛连忙合起奏章,走下王座,降阶迎接。 “既是神祗降临,无需多礼。不知仙子今日驾临有何赐教。” “奉家师之命,前来止住刀兵,还民安泰。” 褒辛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马上又恢复了和颜悦色的表情。 “只有统一才能还民安泰。” “人民美其食、乐其居,友好贸易一样可以安泰。” “只要贸易就会有利,只要有利就不可能安泰。” “大王,您现在的国土有多大?” “方圆五百里均是我国领土,已是华夏大地最大的诸侯国。” “大王,您多杀多争,能力强大。可您能让那些死去的将士、无辜的百姓复活吗?” 听到此处,褒辛陷入了沉默。子衿盯着他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褒辛刻意避开了她的眼神,转身看向了那高高在上却无比孤独的王座。 良久低声回了一句:“不能——” “请大王怜惜众生,停止干戈。” “仙子,干戈不是我身上的一件衣服,说不要就可以不要了。自古万物生灵,适者生存,能者居大。我不起干戈吞并别人,别人就会吞并我。仙子——还是请回!” “大王,我可以去游说天下所有部族、诸侯国,让你们达成友好邦交协议。” “在绝对利益面前,协议不过是一张废纸。仙子,你把人想的太单纯了。我劝仙子还是莫要白费功夫,行这水中捞月之事。” “大王……” 不容子衿将话说完褒辛便叫内侍送客。 被下了逐客令的子衿心中很是不悦,她去了“观风阁”——青都城最大的文化交流中心。这里供应茶水、点心、饭食、酒。交了入场费,可以约好友在这点一粒花生米一杯酒饮上一整天直至五更天打烊。这里聚集的多数是读过几年书,对政治有些见地的才子青年。 这里言论自由,可以随意畅谈治国方略,批判国君,并给出没统治者会采纳的合理化建议。 一入观风阁,子衿就被这里浓浓的学术风吸引了。她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叫了壶茶,听起了才子们的高谈阔论。 有人说道:“我看要想永享和平,就得天下统一。” “天下统一,就得先天下大战。” “几年的天下大战就可换来永久和平,这样的买卖值得一做。” “你说的轻巧,可现今的天下谁有这个本事呢?” “现在的青丘王褒辛,少壮国王,有魄力,又有军事才能。” “快得了,眼下他能拿下昌乐都算幸运了,统一天下,他可差太远了。” “那你说,还有谁有这个潜力,现在天下就属青丘国最大,实力最强。” 此时,有一年轻男子站了起来,走到讨论的人群中央。说道:“依我看,要想永享和平,不一定非要天下统一。只要让百姓‘甘其食、美其服、乐其居、乐其俗’诸侯国、部族、部落友好邦交贸易,一样可以永享和平,何必非要大动干戈。那得死多少人啊!” 子衿不禁朝年轻男子看了过去,上下打量。只见他弱冠之年,眉宇间硬朗、俊秀;身姿挺拔,虽未袭甲、战靴却也是一股英武气息。 他的观点,引来了众人哄笑,他们都觉得他在痴人说梦。他所描述的场景只是个虚幻的想象,童话里的世界。他好像扫了大家的兴致,自他发完言后,没人再讨论这个话题了,他被晾在了一边。 小伙有些尴尬。此时,子衿起身叫他过去一起拼桌。 子衿问道:“你方才所说的观点,是谁教你的吗?” “没有啊,我一直就这么想。”他喝了口茶接着说道:“不过,我可能是自小受了我母亲的影响,她一直主张和平方针,用兵只是迫不得已才使用的方法。” 听到此处,子衿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咱俩喝一个,为了你母亲的英明。侍应——拿酒来。” 不多时,侍应将酒端了上来。两人开始畅饮。 “我叫鲧山,来自南山鲧部族,是到这边游学的。” “你好!子衿。很高兴认识你。” 子衿端起酒杯去跟鲧山碰杯,鲧山直视了一眼子衿,霎时觉得这姑娘好美。竟紧张起来,手一滑酒杯掉在了桌上,打湿了衣服。子衿连忙拿起桌上的毛巾帮鲧山擦了起来。 后来两人出了观风阁,在夜色中漫起步来。子衿将今日去劝谏青丘王停止用兵却碰了一鼻子灰的事跟鲧山讲了一番。 “没关系,不是每个君主都一样的。他不采纳你的意见,并不代表其他君主也一样。” “你说的也对。” “构建这样的社会形态肯定需要很长时间的,一旦有人采纳了你的建议,经济能得到快速腾飞,国力大增的话,其他君主也就争相效仿了。” 听完子衿心情大好,只觉遇到了知音,自此与鲧山走的很近。 一日,鲧山兴奋的找到子衿。 “子衿,我今日带你去见个人。他和我们有一样的政治主张,比我们开始行动的要早。来自五湖四海的门客多达千人,在‘永享和平’这个圈子有很高的声望。” 他要带她见的人正是妫市隐。妫市隐贵胄出身,家资丰厚。自他决心要构建这样的社会机制后,便拿出了自己的资财开始推行这项事业。主要方法是派门客出去游说国君、部族、部落首领。 他与众门徒奔走几年下来,虽然主张没被采纳,却为他建立了很高的声望。今日他到昌乐讲学,主题是制止青丘王发兵昌乐,还昌乐和平。他到了昌乐以后,便请来了当地所有的学者、学生、还有一些先进思想贵族前来参会。 “谁家的子女都是父母生养,一入战场生死难测。大兵之后,荆棘丛生、瘟疫横行,饿殍荒野。我们坚决反对战争,反对褒辛攻打昌乐。” 第44章 紫焰凤凰初问世 底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子衿和鲧山进入会场,在后排坐下,也静静地听了起来。 “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人人平等、按需所取的文明富足社会。自此没有特权,没有高低贵贱,每个人做的都是自己最擅长、最喜欢的职业。”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他的主张与子衿不谋而合,子衿听的热血沸腾。 会后子衿在鲧山的引荐下主动去拜会了妫市隐。 “既是仙子降临有失远迎啊!”妫市隐道。 “妫老师客气。开门见山,我此番正是为制止昌乐刀兵而来,不知老师可有具体行动方案。” “今天下午我已派人去青都城游说青丘王。” “据我所知,那青丘王可不是乐于听从口舌劝谏的人。” “大国王者,脾气大点在所难免。只要我们不厌其烦的去劝谏,相信终有一天,他会采纳我们的和平主张。” “除了不停劝谏,妫老师可还有其他行动策略?” “劝谏足矣!” “不瞒妫老师,前几日我曾就此事去劝谏过青丘王。怕是你们的劝谏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子衿看妫市隐没什么反应接着说道:“我觉得老师应该组织自己的武装力量,待有实力抗衡之时与其谈判,效果更佳。” 妫市隐并不是不认可子衿的说法,也不是没有意识到武装力量的好处。只是自己组建武装队伍,那就相当于自己掏腰包做生意。他想做的是找到资方支持他的想法,而他回应给资方的便是大王之位,但是国事却由他主政。 此外,他还考虑到组建武装队伍就意味着造反,搞不好引起朝廷注意,马上会被团灭。自古以来,造反都是风险极大的事业,他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 “武装力量由接受建议的君王提供便好,我们自己组建未免多此一举。” 子衿并不认可他的观点,她认为要想获得话语权必须要有硬核实力,否则做再多的游说都是浪费口舌。 子衿反驳道:“没有武装力量做后盾,根本不会有君王采纳你的建议。” “那是因为他们的说服能力太差,君王才会置之不理。” “我觉得……”子衿还想接着说下去,被妫市隐冷冷地一句“好了”打断。很明显他不想再与子衿交谈下去。 子衿见无法说动妫市隐借故有事走了,这次的会面不欢而散。虽然两个人有着共同的目标,但在具体实施上却无法达成一致。回去以后,子衿与鲧山商议起组织自己武装力量的事,鲧山当即同意支持。 “可惜你只是个不入流的小部族王子,也组织不起来多大的武装队伍啊。” 鲧山道:“那你想怎么办,我都支持你。” “我觉得得有百姓自愿加入我们的队伍才行。” “可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们哪有这么多利给他们。再说利益建立的关系多脆弱,他日无利了,关系也不在了。” 子衿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可以让人们自愿加入,自己带资还乐此不疲呢。” “有啊,就是妫市隐和他那帮门徒此时正在做的。到处去游说达官贵人拉他们入伙,要是能拉个国君来就极好了,一劳永逸。可是,貌似他们做的这几年没什么效果。” “他们有强迫之嫌,我要做的是人们心甘情愿加入。” “那就只有你要做的事是人们都想做的事,而且事成之后人人都有好处拿。” “如果我们成立一个惩恶扬善的组织,专门惩办恶人,用恶人的钱去帮助善良的穷人。名声在外之后会不会就有诸多的追随者呢?” 鲧山很赞成子衿的观点,不假思索的回道:“不止会有追随者,若是效果好的话,他们还会争相效仿,以加入我们为荣!” “到时候,我们就利用这股力量止住刀兵,人间永享太平。想想都觉得开心。” 子衿的脸顿时笑开了一朵花儿,不自觉的将头靠在了鲧山的肩上,满是憧憬。 鲧山感叹道:“要真能那样,该多好!” 次日天明,子衿便对昨夜的想法付诸了实践。她利用鲧山南山鲧部族王子的名望和自己神界的身份在昌乐迅速成立了“凤凰社”。这个社的主旨是:惩恶扬善,除贫扶弱,自力更生。加入凤凰社没有门槛要求,只要认可本社教义皆可加入。 好几天过去了,当初设想的一呼百应,人们争相加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成员还是起初靠老关系加入的那几个人,虽然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到处宣传凤凰社的教义,邀请人加入,但是效果不佳。头一天,还有人问问是干什么的,近几日竟天无人问津了。 子衿不禁心急如火。 “看来得做几个大动作才行啊!” 鲧山问道:“什么大动作?” “以‘凤凰社’的名义诛杀百姓深恶痛绝的恶人、贪官,支持战争者,分发他们的财产给穷人。” “可是我们社里现在没有能做了这种大事的武力人才啊!” “找啊!你们南山鲧部族找不出几个武艺超群的高手吗?” 听到子衿这样问自己,鲧山心里有了个合适的人选。只是碍于此人的身份,有些迟疑。 “有倒是有一个,只是她——这合适吗?” 子衿急问道:“你还没说是谁呢?怎么就觉得不合适。” “这个人——论武艺、论机敏、论思想倒是都合适。只是……” “只是怕她不肯?” “那倒不是。” “那你就别吞吞吐吐的,怎么还墨叽起来了。” 一见子衿急了,鲧山连忙说道:“好,不墨迹。这个人是我母亲。” 子衿差点将刚喝进去的茶喷了出来。 “鲧山,你可真够离谱的,你觉得老太太能干得了这活?” 鲧山一本正经:“她可不是什么老太太,而是绝世高手。” 听鲧山这么认真,子衿严肃了起来。 “那她是怎么样一个人?” “耍剑、抡锤、用毒、设计擒敌阵列、破解消息机关,无一不精。” 话到此处,子衿不禁心驰神往,想马上见到这个人。要真有这样一个人加入“凤凰社”,凤凰社焉能不兴! “那你刚才还只是什么?” “只是她错生了性别,投胎了女儿身。” “女儿身和男儿身有什么分别吗?” “在人间,相夫教子那才是女人的正业。我父王不许她擅自离宫,更不能显露武功,也绝不会让她参与争斗。” “你别妄想给我洗脑pua我啊!幸亏我没生在人间。” “我不是那意思,就是跟你说明真实情况。” “哦,我知道了,那走!” 鲧山被子衿叫愣了,“上哪啊?” “去你们南山鲧部族请你母亲出山啊!” “我不是说了,父王不许她擅自离宫,显露武功的吗?去不也是白去。” “那也去!” “好——我去准备快马。” 不多时,快马、干粮均已备齐。二人策马扬鞭,一路说说笑笑奔了鲧部族的首府凤鸣都。 开心之时,鲧山大喊道:“我就喜欢你这明知不可能还为之的样子。”他以为借着风声,子衿听不清他说什么。 子衿打趣他道:“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你这明知不可能还为之的样子。” “前面那句。” “我就喜欢你……” “什——么——?你怎么干张嘴不出声!” 在鲧山的眼里,子衿瞬间化身了可爱的精灵钻入了他那母胎而来的尘封心灵。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就像顽石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长出了一朵小花正在盛开。这让他无比欣喜,那朵盛开的小花需要他用全部的力量去呵护才能娇艳欲滴。 ——紧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凤鸣都。下了马,鲧山拉着子衿就奔了母亲的寝宫。 “孩儿参见母亲。” “鲧山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鲧山看了一眼子衿,竟一时嘴笨不知打哪说起了。 “噢,我知道了,是带媳妇给妈看来了。” 鲧山马上急出了一身汗,“妈,你别瞎说,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鲧母瞬间脸笑开了花,“是吗!我过去仔细瞧瞧。”鲧母随即来到子衿身边上下打量起来。鲧山冲她不断的使眼色,示意她这样太失礼,鲧母直接无视。 不禁赞道:“嗯——好样貌——果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和我儿子正登对。” “妈——你别瞎说,再瞎说我急了啊!” “哈哈哈——看看。看看,他还害羞了。”说完拉起子衿的手一起坐到了龙榻,言语温存,说起了家长里短。 初见鲧母,子衿不禁惊诧万分,这端庄女子看上去不过花信年华,怎么会是绝世高手,又怎么会是鲧山的妈呢?! 吃罢晚饭,鲧母问道:“子衿啊,我跟丫鬟们去花园走走消化消化食,你去不去?” “不去了,你们自便就好,不用管我!” 丫鬟们跟着鲧母一路说笑去了花园,子衿自顾诧异。一会儿鲧山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过来。 子衿认真的问道:“她真是你妈吗?” “对呀!” “我看是你姐都牵强。要真是,你怎么一点也没遗传她的美貌啊!” “那——我是男的呀,怎么可能像她那样每天捯饬的如花似玉的。我要是女的肯定比她捯饬的美。” “那么端庄的女子,也不像绝世高手啊!” “我妈说,这叫干什么不能像什么,不然就废了。” 子衿还是将信将疑,追问道:“既然你父王不许她显露武功,你又怎么得知的。” 鲧山娓娓道来:“那天,我在图书馆翻到一本书,说晚上晒月亮修炼会功力大增。那夜正好月圆,我故意没睡觉,熬到半夜,去了王宫后山晒月亮。你知道接下来我看见什么?” 子衿急问道:“看见什么?” “竹林里传来阵阵隆隆的风声,我趁着月色看了过去,有人正在练剑,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竹林中的竹子倒了一片。” 子衿来了兴趣,接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她来到一棵碗口粗细的竹子身边,一把就拔了出来,又栽了回去。这时,我才看清她的脸——居然是我妈,我当时都惊呆了。” “我也惊呆了,后来呢?” “后来她又鼓捣些绢帛,好像是在摆什么阵法。再后面我就被她发现了。” 鲧山随即又讲起了那夜被发现后的场景。 “臭小子,大半夜不睡觉,跟我来。” “是。” “以后我练功,不要偷看,小心被误伤。” “知道了,娘。” 鲧母接着带鲧山回了王宫,打开寝宫的消息机关,进入了一个硕大的地下室。里面摆放着各种设计精巧的消息机关、暗器和设计图纸。再往里走,里面那间更惊人,只见墙上的格栏、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装的全是毒药和相应的解药。鲧山再次惊呆。 “娘,想不到,你有这么多小玩具啊!” “那是,这都是娘终日无聊,搞出来的。对了,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父王在内。” “是,娘低调嘛。” “什么低调,是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些个奇巧利器一经问世,必定引来争斗。只会使得不太平的社会雪上加霜。” “是,孩儿谨遵娘教诲。” “好了,去睡。你要是感兴趣,娘以后找时间慢慢教你。” “谢谢娘,孩儿不感兴趣。” “好小子!” 子衿听的兴致正浓,外面传来了混杂欢笑的脚步声。来人正是鲧母和几个丫鬟。子衿连忙起身向鲧母见礼,然后直接切入了正题。 “我此番前来是有事请你相助。” 鲧母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屏退丫鬟;又看了一眼儿子,心里顿时明白是儿子推荐了自己。 “什么事,你说!” “实不相瞒,我乃月宫太阴星君的弟子子衿。那日老师讲学,我因质疑道法,被老师派下界来止住刀兵……” 子衿遂向鲧母详细讲起了那日太阴星君讲学的场景以及针对止住刀兵自己接下来的动作。听罢,鲧母凝思了片刻回道:“其实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第45章 夜光杯之前世今生 子衿喜出望外,立马回道:“那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在鲧母的心里,一直都有类似的想法,只是苦于无法实施。鲧王不许她参与政事,这么多年她是空有一身本事无处施展。今日子衿向她提起请她出山,瞬间燃起了她内心的希望之火。 鲧母当即表态,参与其中。 两个一拍即合,听的鲧山一头雾水。“那父王那边怎么交代。” “南方多雨,他终日忙于治水。我用个诨名参与行动,他不会知道的。” 子衿道:“好,我看你们这边崇尚‘凤文化’,不如就叫‘紫焰凤凰’。过些日子,我会找几个异能者来帮你,以便后面开展更大的行动。” “好!” “自此你就是‘凤凰社’的神主——紫焰凤凰。” 子衿接着说道:“此次,你的第一个任务是以凤凰社——紫焰凤凰的名义杀了昌乐第一贪官、主战者——姜水杉。‘凤凰社’其他成员会与你接洽,处理善后。” 三人达成一致,子衿、鲧山各自去房间休息。鲧母回寝宫以后,打开了消息机关,来到地下室。她要去收拾一些防身武器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进入地下室,着手收拾。连弩、飞刀、袖箭、毒药喷筒、套索、飞爪、孔雀翎、万能钥匙……她选了三件装进包袱——袖箭、飞爪、万能钥匙。来到里间,瓶瓶罐罐全是毒药,单杀、群杀,弄晕、伤残,迷晕、迷幻,快速、慢性;整蛊……本次任务是暗杀关键人物,不必过多伤及无辜。她拿出手绢,装了一些“立倒散”包好揣进了包袱。 提灯来到一个角落,她打开了一个暗格,瞬间幽幽绿光闪动,照亮了整个地下室。闪动绿光的是一个夜光杯,她拿起它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看了好久,依依不舍放回了暗格。关好暗格,地下室的光线暗了回来。她在暗格前矗立。良久,不由自主说了一句:“是时候有人接你回去了,我也一样。” ——两千多年前,天帝过寿。邀请六界首脑、各路有名望的神主、散仙前去赴宴,女娲娘娘也在其中。既要贺寿,那必须要准备寿礼。天帝过寿,人间的金银财宝、精巧奇物自然上不了台面。这寿礼不止要贵重、雅观、实用,还必须要有特点;更重要它的价值足可以触动帝心。 神界在意的是什么呢?不是长寿、更不是富贵,这些他们与生俱来就有了。他们在意的是修炼,渴望通过修炼功力大增,有朝一日可与日月同辉。女娲盘一盘手里的资源,思忖良久,计上心来。 速命宫人取来补天时留下来的一块珍藏的夜光石,小心擦拭,端详。精心纹饰、雕刻、打磨、抛光,置于烈日、月光之中,浸受风、霜、雨、露、雪,收于锦盒之中。对其讲经说法论道,九九八十一天之后,一对夜光杯熠熠生辉、放出光华。 拜寿的日期已到,灵物已成。女娲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带着灵物赶去了天宫赴宴。 “天帝,此物乃我用补天之夜光石所琢出,吸收自然之精华,已受灵性教化。此杯可涤净心灵,使修炼畅通无阻。一共两只,出自同一块石,恭祝我帝与日月同辉。” “哈哈哈——”天帝满意大笑,遂取用一只当即饮了一杯酒。 寿宴结束,天帝命人小心收起,交于长公主保管。长公主亲自将其收在书房暗格之中,心爱之极。每当夜静之时,时常将两杯取出或把玩、或饮酒或聊天或对其论道。 一日,长公主再次打开暗格,想取出两杯。两杯竟不翼而飞,这可急坏了长公主。也不敢声张,只能派出六界的心腹私下查访。半年以后,终于有了消息。 青丘山的一只九尾狐来报长公主。 “长公主,近日青都城的两棵牡丹突然变异成了绿色,小的怀疑会不会与两只夜光杯有关。” 听到这个消息,长公主按落云头,变作一寻常女子模样跟九尾狐去了青都城。九尾狐头前引路,来到了花卉市场,见一卖花老者摊位正摆着两盆绿牡丹售卖。 长公主定睛观瞧,果不其然,这两棵牡丹正是被成精的夜光杯附体,才闪动幽幽绿光。长公主向九尾狐使了个眼色示意正是夜光杯。 “公主,那我马上去买下它们。” 长公主摇头连忙拉住九尾狐,示意她出去聊。 “不可马上买下它们,这样做太刻意。搞不好会被神界叵测之人拿来做文章。” 九尾狐急道:“那过几日由我单独去买下,没人会怀疑到公主头上。” “不可,我马上要抬你入神籍,怕有人会借题发挥。” 九尾狐急出了一身汗,“那怎么办才好?” “这样,明日我抬你入神籍,你无需再插手此事,我自有安排。” “是,公主。” 明日你在青丘山等候,我渡你飞升,紧接着安排你到天宫入职。 九尾狐当即膜拜,喜极而泣。修炼了八千年,跟了长公主五千年,鞍前马后,终于成了正果。旱苗盼春雨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回去以后,九尾狐迅速召集了她青丘山所有的狐狸姐妹,报告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邀请他们明日观礼。当然,青姬也在其中,就是这次她亲眼所见的九尾狐飞升成神成了她毕生的信念,只是她却没这么幸运,她一直修炼到现代也没入得神籍,成正果,后来的坚持修炼只是青姬的兴趣爱好。 次日天明,天刚亮,狐狸们就都起来了,收拾、洗漱、捯饬。太阳刚刚升起,天空中光芒万丈,祥云中,现出了长公主,身旁跟着彩薇、曼珠。这就是仙子啊,好风光、好体面。 长公主优雅的抬起右手,霎时间,九尾狐换了新颜,去了妖气。头顶黑气消散,紫气腾腾,飞升入云。此时的稚嫩小狐青姬苶呆呆站在原地,暗暗下定决心:修炼是我毕生的追求。 成神后的九尾狐踏入祥云与长公主三神一起去了天宫。自此,神、妖殊途,一别两宽。回到天宫以后,长公主立马吩咐采薇、曼珠去给九尾狐安排职位、工作、道号。 长公主则一个人在大殿徘徊思忖,如何才能顺理成章,看起来自然而然将夜光杯取回来呢?直到夜半,长公主想出了个主意。 天明之后,长公主去给天后请安。 “母亲,近日孩儿得着首好诗,请母亲品评一下。” 天后接过诗:庭前芍药妖无色,池上芙蓉失端庄。唯有牡丹真天姿,千娇万态破朝阳。看罢,天后笑道:“这人间的书生可真善渲染,这牡丹真有这么好吗?” “母亲,不是渲染,是实至名归。这牡丹自古以来就被誉为花中之王,尤以绿牡丹最为珍贵,本就稀有,还不是连年都开,一花难见。” “被你说的我倒想去御花园看看了。” “是,母亲。孩儿这就陪您去御花园赏花。” 母女二神来到御花园,正值牡丹盛开之季。红的、紫的、白的、粉的、渐变的争奇斗艳,单瓣的、重瓣的、并蒂的,大朵的、小朵的、枝头绽放的、枝叶藏着的开的正欢,独独不见绿牡丹。 天后不禁问道:“我们御花园没有绿牡丹吗?” 花匠连忙回道:“有的,此花甚是珍贵,晒多了变色,老奴将其放在室内养护。” 天后、长公主跟花匠进入了室内观赏绿牡丹。 天后不禁赞道:“果然与其他不同,够清雅。” “母亲,不如将它们搬入您的书房养护,也为书房添置一景不是吗!” “嗯——想想确实不错。” “好,母亲。那我这就差人给您摆过去。” 得到母亲的首肯后,长公主立马张罗将绿牡丹全都搬进了天后的书房。又过了两日,她在公主府宣布举办“赏花会”,需要绿牡丹。因为天宫的绿牡丹已被天后征用,遂差曼珠去人间采购。 “赏花会”结束以后,长公主将两盆绿牡丹搬到书房,立马掩门施法,收回了夜光杯放于暗格收起。瞬间,那两盆绿牡丹变回了普货。 开了智的有了灵性的夜光杯注定是不安分的,尤其它俩在人间浸染了许多日子,怎堪忍受呆在这小小暗格。某天,趁长公主外出,它俩又偷下界去。其中一只抖抖身体,轻轻一跃幻化成一个美女,忙催促:“你快点啊,像我这样抖几下就好了,咱俩扮作姐妹去人间游玩。” 那只急出了一身汗,使尽浑身解数,变不出来。原来可以幻化人形的这只,正是当日天帝用以饮酒的那只,因受天帝神水恩泽,法力超前了那只。 自此,她化名“菁菁”随身携带那只夜光杯开始了在人间的潇洒游荡生活,今天附身大国公主,明天附身部落王妃。过几日去做几天国王,没几天又去当了富豪。贵日子过腻了,做下平民,感觉下自己贫穷是给社会丢脸的自卑;住几把贫民窟,感受一下不再是人;当街要顿饭吃,体会一下不算社会一员;过过海玩玩偷渡品味被当草芥的屈辱。 哈哈哈——人间的角色又何止上面那几种。游荡了两千多年,也躲了长公主派来的人两千多年。干脆玩个彻底的,带着那只夜光杯一起,投胎真正做回人!决心已下,她选了一个不富不贵不穷不贱的人家投胎——南山鲧部族旗下一个小部落首领的女儿。他们家思想够开明,在那个人力说话的年代难得不重男轻女。就是他家,一落生可吓坏了稳婆和丫鬟。 丫鬟惊道:“妈呀!怎么还有个异物。” 稳婆道:“小丫头,别瞎说,你认得个啥!我看看。” 稳婆看罢,直接吓晕——血丝呼啦一个发着悠悠绿光的异物。首领举起宝剑朝异物走了过来,他要保护家小,他必须勇敢,哪怕是装也得装的勇往无前。 正要举剑刺下,歇过劲儿来的夫人说了一句:“你倒是看清楚是什么,你再刺啊!你们这些人啊,怎么都这么莽撞。” 首领拿剑扒拉两下,这才看清和女儿一起落生的,是个杯子。遂叫丫鬟拾起,洗净,在夜色中顺放光华。不禁心中大喜,“咱这女儿可不是普通人,我看是大贵之相。” 夫人也很欣慰:“那杯子跟她一起落生,必是她的命根子,咱可得好好保存。” “是是是,夫人说的对。”首领当即叫人将夜光杯拿锦盒装好,收在了卧房。 次日,更奇异的事情发生,昨日才落生的小姐下床走路了。见人便语:“我叫菁菁。”首领和夫人又惊又喜,女儿这天生异相、生而能言,奇才呀!自此,悉心教养,什么叫文学、什么是测算、天文、地理、工艺、占卜、医药、十八般武艺,学了个遍。 正式为人了以后,长公主派出去寻夜光杯的人便再也寻不着踪迹了。这件事,长公主也不得不先搁置了下来。 二十年后,菁菁出落的大方得体,样貌出众;再加上才艺斐多,性格开朗。桃李年华的菁菁便被选入宫,做了南山鲧部族大首领的王妃,一年后生下了儿子鲧山。 ——鲧母收拾完包袱,走出地下室。 次日清晨,她换了身利落行套,和鲧山、子衿三人骑马来到了昌乐。直奔住处,三人商议起了这次行动的具体实施。 鲧母道:“事不宜迟,我看今夜就行动。” 子衿道:“你总得了解清楚他的动态啊,初来乍到,哪哪还搞不清楚呢,怎么行动?我看还是先跟踪他几日,了解清楚他的行踪习惯,找僻静的地方下手。” 鲧山赞同道:“是啊,母亲。今夜行动太冒进了。” 鲧母道:“没这个必要。他晚上总要回家的,今晚我直接去他家,叫他了账。” 子衿接着补充道:“这种贪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无人辖制。大多无恶不做,早已恢复了人的恶性,不能以普通人的生活推断他。” 第46章 卷云山奇遇一 “母亲,我觉得子衿说的很有道理。” 见鲧母没有回应,子衿接着说道:“就这么定了,今晚先休息。明天我派人去跟踪他摸清他的活动轨迹,再定具体实施计划。” 鲧母有些迟疑,“那这几日我不白来了,有点浪费时间啊!” 子衿安慰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嘛!这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鲧母问道:“那你派出去的人多久能有消息?” 子衿回道:“怎么也要天!” 鲧母道:“天,那这几日我干什么呢?” 子衿笑道:“放心,不会让你无聊的。这几日我带你去见几个异能者,你正好培养培养他们以后做你的帮手。” 一听是“异能者”鲧母喜出望外,“那事不宜迟,咱现在就走。” 子衿道:“好。” 二人火速收拾完,骑快马赶去了“卷云山”。鲧山则留在昌乐负责安排跟踪姜水杉事宜。 ——话说三年前,子衿被派去人间办事,路过卷云山。见人头攒动,挤在一处,好像有什么热闹。瞬间心血来潮,按落云头,变作一个寻常女子模样,挤进人群。 见有三人正被五花大绑,脚铐锁链押在刑场,身负木板上书:杀人犯。 只听负责行刑的大人道:“时辰到,行刑。”说完令下。 三名刽子手持大刀磨的锃亮,威武雄壮向人犯走来。狱警大喝道:“钱坤锁、孙如电、李轨跪下。”三犯圆睁二目,嗔怒道:“要杀便杀,我等无罪,不跪。”话音刚落,狱警的鞭子已抽到了三犯的脸上。霎时,鞭过之处鲜血涌出。 狱警狠道:“不跪是,看是你们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说完朝三犯又是一顿狂抽,打的三犯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引的场外观看的百姓连连“哎呦”不忍直视,小孩更是吓的忍不住唏嘘。 抽完一顿鞭子,狱警已累的大喘,三人昂然不跪。 狱警扔下鞭子,气喘匀后,朝三人腘窝处狠命踢去,三人打了个趔趄,依然挺立。看到此处,子衿不禁疑惑,往日见过的死刑犯不是吓得无法走路需要狱警搀来行刑,就是静默沉重,如何今日这三人竟如此不同。 子衿往前挤了挤,试图看个究竟。 对于这三犯的表现,大人很尴尬。厉声喝道:“大胆狂徒,偷盗财物、杀害官差,还敢称无罪,还不速速跪下赴死谢罪。”说完对身边的官差吩咐道:“来呀,多叫武士,马上行刑。” 不多时,来了二十多名身手矫健的武士,身穿甲胄,全副武装,迅速将三犯包围起来。 三犯朝武士睨视一眼,昂然矗立。 见三犯还是如此蛮横嚣张,大人吩咐道:“来呀,将犯人抬过去放倒行刑。” 呼啦啦武士丢下武器一拥而上,几人抬一个,杀猪一般,将三犯抬置了剐头台,放倒、按住。刽子手举起大刀,左右衡量不知打哪下刀。 大人急的满头是汗,“来呀,换绞刑。” 一班衙役速速搭来绞刑台,将三犯抬至绞刑架。三犯大喝道:“我三人无罪,你们都是些反人类的家伙,没权利杀我们。今日强行绞杀,死后也不投胎,我们不该死。”话音未落,三人已被绳索套住,大石放下。顷刻间,三人悬空,挣扎良久,失去了知觉。 见三犯伏法,大人的脸瞬间轻松了起来,吩咐道:“暴民!暴民!将尸体置于闹市街头,鞭尸三天,弃之荒野。” 大人教育道:“众乡亲,这就是当坏人的下场,大家一定要遵纪守法,做个好公民。” 百姓们皆拍手称快叫好,对大人的教诲感激涕零。当场有家长教育小孩道:“看见了吗?坏人有多耻辱,被杀了还得鞭尸,弃之荒野。” 小孩问道:“那他们为什么是坏人?” “偷东西、杀官差、被抓了还不认罪简直坏透了。你要乖、要听话,做个好人,不然就得是这个下场。” 小孩懵懂的点了点头。 看罢,子衿唏嘘道:“究竟何为坏人,何为好人。”说完,跟随人群散了。马上天黑了,事情还没办,她找了家客店住下,准备明天去办。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今日那三犯的影子不停在脑海里盘旋,久久不能入眠。 忽听鼓打三声,已是三更。紧接着隐隐约约传来人声:“仙子——我们确不该死啊——”仔细听来,又是一遍。 子衿迅速从床上坐起,屏气凝神。忽明忽暗:“我们不该死啊!仙子。”依声而去,来到窗边。向外望去,月色之下,三个惚恍的身影正跪于窗前。打开窗户定睛观瞧,正是今日刑场上被绞杀那三人魂魄。 子衿心中大惊,迅速关起窗户,佯装未见。 不多时,声音再次传来:“仙子——我们不该死啊!” 子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恻隐之情,打开窗户,狠心责道:“你们杀人越货,还说不该死!” 三人哀道:“我们确实偷盗、杀人,但也确不该死。” 子衿挥手撤去灵光,“算了,进来说!” 三鬼魂进入屋中,跪地叩头。 子衿仔细打量三鬼魂魄,确也不是十恶不赦之气。 “起来说!” 三鬼起身,站在一旁,其中一鬼哀泣道:“我叫钱坤锁,他叫孙如电,他是李轨。我们仨是异姓兄弟,自幼贫苦。” 钱坤锁娓娓道来,诉说起了三人的生前事。 钱坤锁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已是家里的第八个孩子,母亲肚子里还有一个。几亩薄田庄稼凭天长,根本没多少收成,不够自家吃饱,交了租子,更是所剩无几。孩子多,父亲、母亲没什么过硬的谋生技能,祖上更无产业继承,一家人经常饿肚子。 一到冬天更难熬,缺衣少被,只能挨冻硬扛。钱坤锁和几个兄弟姐妹的手脚冻伤肿胀的像包子,痒的抓挠,流脓嗒水。在他父母的认知里冬天就是这个样子,他们从没见过冬天有可以热到吃冰的暖房,更没穿过暖到可以出汗的皮裘。他们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生孩子,因为穷的消费不起任何项目,只有享受这毫无成本的消遣。他们管这叫传宗接代,将他们的基因传下去,接下这贫穷的代。 生下最小的孩子两年后,由于营养不良加上身体羸弱,老两口相继撒手人寰。薄薄的棺材板几片钉成个棺材草草掩埋。钱坤锁的大哥争抢到了那几亩薄田,二哥争抢到了那三间破房。其余几个没份的逃荒的逃荒,嫁人的嫁人。钱坤锁和妹妹由于年纪小彻底没着落,开启了流浪生涯。没过多久,大哥找到他要走了妹妹,送去不知谁家做了童养媳。钱坤锁实在没什么价值,有专业技能的成年劳动力都只能是偶尔抢到些零活儿换些零钱苟活的世界,哪有他的出路。 他只能流浪,到处要吃的、要穿的。起初有个别人见小孩可怜,会施舍些剩饭、穿烂的衣服。半年不到的光景,便极少有人再施舍。因为曾经施舍过他的人很多已赤贫了。钱坤锁转移至城市流浪,在那所谓的文明大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根本算不得人。才到那就被以影响市容市貌为由清了出去。 钱坤锁这时候才十一岁,天地茫茫,不知所归。辗转流浪到了卷云山一带,遇上了和自己命运相似的孙如电和李轨。三人在一处废宅安家,要到饭一起吃,有衣换着穿,挨打一起挨,打架一块上。就这样勉勉强强饥一顿饱一顿凑合到了年底。 这个冬天格外冷,很多人冻死、饿死、病死。钱坤锁高烧不退,已昏迷了两天两夜。孙如电、李轨到处求医求药,谁肯搭理,穷人满为患,朝廷都假装没看见继续歌舞升平、歌功颂德、民富安泰。普通人靠运气、靠玩命劳作勉力换来点钱糊口而已,谁还在意的起这样一个小乞丐的生死。 许是命不该由此绝,三人居住的废宅里来了个老乞丐落脚。她以前是大型医馆的医生,后来大老板为了节约成本,引进了个什么“哎呀啊呀”的技术,她被取代了。失业后,昔日的体面很快荡然无存。她打工那些年赚来的钱都用来买了房产,而且还有借款。失业以后,她打算卖房解燃眉之急。岂料经济很差,房子根本没人要,更是没人租。还清了欠款,她狗屁不是了,赤贫了,哈哈哈。过去她计划的老了以后的生活,现在看来好可笑。 老乞丐说:“你这小兄弟只是风寒,赶明天我带你俩上山,采些草药熬一熬,给他服下退退烧就好了。” “老婆婆,现在像点样儿的山都是贵族统治们的自然保护圈了,我们也进不去啊!门禁厉害的很。” 老乞丐接着说:“这点放心,我以前给他们当医生的时候知道个秘密通道,我带你们进去。” 孙如电、李轨两兄弟对老乞丐的话半信半疑。 次日天明,老乞丐给兄弟俩拿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根调了些秘制水。喝下后,饿的头晕眼花已起不来的兄弟俩顿时恢复了精神。起身后,跟着老乞丐进山。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老乞丐在一棵千年老树裸露的树根处开始扒拉枯叶败草,不一会儿,出现了一个狭小的洞口。进入树洞,里面是个暗道,老乞丐带路几人摸索着前进。 老乞丐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是多年前战争时期留下的一个地下通道,当时挖的时候,没有信息化建设,所以没有记载,贵族统治者们不知道这里还有个暗道可以进山。” 孙如电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昨夜我们哥俩还以为你是诓我们呢。” 就这样在黑暗中蜿蜒曲折行了半日时间。 “到了,我先出去看看,有没有巡逻兵扫描点。” 孙如电、李轨面面相觑,不太明白老乞丐的话。 不多时,老乞丐下来了。“现在没有,不过我们得快点。过不了半盏茶的功夫,天上的巡逻兵扫描射线就会到我们这里。” 老少三人迅速出了洞,采到些板蓝根、野蒜根。老乞丐让兄弟俩赶紧回了地下暗道,自己在后面将暗道出口布置成自然痕迹后返了回去。 李轨很不解,问道:“我看那里那么多,为什么我们不多采一些拿回去当菜吃。” 孙如电解释说:“婆婆可能是怕我们被抓。” 李轨更疑惑了:“被他们看见了,我们就直接进暗道跑了。这里这么多分叉口,量他们也抓不到我们。” 婆婆笑道:“担心的不是被他们抓到,而是怕他们发现这个暗道,将暗道封闭,我们就再也别想进山了。” 老少三人边走边聊,孙如电问道:“老婆婆,你说的他们是朝廷的大兵吗?” “要是大兵还没那么可怕,毕竟他们会偷懒,也有照不到的时候。是贵族们引进的‘哎呀啊呀’的新式扫描巡逻兵,一个兵就能看整个山林。” 李轨笑道:“那岂不是千里眼?” 老婆婆回道:“差不多,不过他们不止有千里眼,还有顺风耳。大概率今日我们所说的话,早都被他们听去记录在案了。” 孙如电唏嘘道:“原来这‘哎呀啊呀’的东西这么恐怖,怪不得能把我们的日子挤兑的哎呀——啊呀——的难受呢!” 老婆婆叹息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更恐怖的还在后头呢,现在才只是个开始。” 李轨笑道:“管他什么开始不开始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活到哪站算哪站。” 孙如电打趣道:“是呗,反正生死难料,咱们索性笑傲江湖了。” 说完,兄弟俩唱起了那首穷人圈里流行了很久的流浪者之歌:一起走啊走,哪个跟你一起走。到不了青山盼不到头,少年无志又无愁。风云频变惊怕黄粱一梦人,洒向人间无怨尤。摘片竹叶当扁舟已是奢侈求,何来逍逍遥遥与天地竞自由。朝朝无酒朝朝醉,哪有明天是与非。 第47章 卷云山奇遇二 天已大黑,三人摸索到了废宅。废宅院中有口老井,虽然水污又咸,不过好赖有水。点燃废宅上拆下的烂木头,老婆婆耐心教起他们煮水蒸馏,虽然这样不能彻底处理掉水中污染物,但也好过喝咸水。 煮到夜半更深,接到了一大碗干净水。看着这干净到透明的水,李轨忍不住了,张大嘴呷了一口“哇——好甜。” 孙如电制止道:“好不容易得到的清水给钱坤锁熬药的,你不喝,咋就能渴死你了。” 老婆婆笑道:“让他喝,够熬药的了。我找到了一处有好水的地方,等你们这兄弟明天能起来,我带你们去,到时让你们喝个够。” 听到此处,孙如电满眼烁烁放光“真的?婆婆,你是老神仙吗?” 婆婆笑道:“神仙算不上,就是沾了个老字。去过的地方比你们多而已。” 不多时,药熬好了。兄弟俩小心喂钱坤锁服下,喝完药的钱坤锁继续睡了。 老婆婆问道:“你这兄弟以前不经常吃药?” 李轨苦笑道:“饭都吃不上,还吃药呢!” 听完,老婆婆满意的笑了。 “那就好。他喝了这顿,睡一会儿,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李轨有些不解。 “他都昏迷两天了,喝这一顿就能醒过来?” 孙如电解释道:“婆婆说能醒,就肯定能醒,信婆婆的准没错。” 此时的老婆婆开始从身上摸索。半晌,掏出来一个干馍馍,拿熬药剩下的水泡软,分成了四份。 “今晚就吃这个。” 李轨看着这四份馍,问道:“干嘛分四份,钱坤锁那样吃得了这个?” 老婆婆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答道:“他一会儿就能醒了,肯定要吃的。” 李轨、孙如电一人拿了一份,开心的吃了起来。看着眼前如此开心的两个小娃,老婆婆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那是一个很贫穷的和平年代,和现在99的人陷入原始生存,1的人极度富有、先进文明的生活不同。那时代的贫穷是由于生产力的限制,整个社会都很贫穷。 她和她的兄弟姐妹看见个馍馍也是这样开心,不过比现在好,那时候一人一个馍,刚蒸出来的,还有一块烂旮瘩。一口馍,一口烂旮瘩,那嚼在嘴里的香甜,赛过天上的蟠桃,地上的人参果。 到了她的青年时期,社会突然富了起来。普通百姓也过上了甘其食、美其服的生活。不过还做不到乐其居,房子太贵了。老百姓的毕生心愿——就是买套房子,哪怕借贷也可。 那个时代是老婆婆的黄金时代,她凭借自己出色的专业技能很快从社会底层杀到了中产,拿着一份让很多人羡慕的薪资。她节约用度攒钱,只要够首付款的她就借贷买房。几十年下来,买了好几套,当然也欠了不少钱。她是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陷入赤贫的。 她以为她的未来,生活只会更好。像她这样的老医生会越来越值钱,薪资只会更高。即便退一万步想,就算她的技能不值钱了,她手里还持有多套房产可以过活,足够她老年过富足生活的。 到了她的老年时代,突然一切都变了。细细想来,也不是突然,而是悄然。只是她以前辈们经历的生活做依据,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对待危机的悄然到来,盲目自安、后知后觉,才会觉得那么突然。不然至少她可以留些积蓄在手,虽不能彻底改观生活,至少可以比现在要过的好。 钱坤锁醒了。 “我好饿啊!我去了很多地方,吃了好多东西,可还是觉得好饿。” 孙如电连忙起身拿了那份泡馍给他,风卷残云,霎时吃完,意犹未尽。“好香甜。” 老婆婆笑道:“身体刚有起色,不宜吃太多。睡下,孩子。明天婆婆再给你好吃的。”钱坤锁躺了回去,望着火光下那张慈祥和蔼的脸,心里涌起了无限温暖,安然入梦。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看见的奶奶就该是这种笑容,那么温暖,那么美…… 次日天明,太阳照亮了老少四人居住的废宅。她永远是公平的,豪宅、贫民窟它都去光顾,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人心。钱坤锁醒了,精神大好,可以下地走路了。老婆婆吩咐蒸馏了一锅水,熬了药,拿出四个干饼,一人一个。非血亲的祖孙四人说说笑笑吃起了泡饼,一份其乐融融的幸福,不亚于普通老人的含饴弄孙。 吃完饭,老婆婆说:“这处废宅马上要拆了,变成贵族们的绿化带。我找到了一处距离贵族住宅区较远的偏僻地方,你们跟我去那边,至少保证了暂且有住的地方。” 一股生的希望霎时充斥了三少年的全身。 这是一处郊区农村的废宅,风水较佳,藏风聚气、冬暖夏凉。更重要的是院中有口深井,可以提供干净的水源。从其他废宅上拆些整砖、整瓦、石条、椽子、檩将院子、破房子拾掇起来。几天功夫,像模像样的一户人家。 三兄弟谎报年龄,去城里抢些力儿的零活干干,换俩钱儿,可以买些生活用品。时常再去山里偷些野菜,日子总算是能过下来了。临时拼凑起来的一家人过上了一段平静的生活。 就这样过了几年,老太太的身体顶不住了。刚刚过了几年稳定生活的三兄弟霎时要失去主心骨悲伤至极,将所有的钱凑起来,请了个大夫给老太太诊病。 “老太太这是个慢病,需要长期服药,中途不能断药,不然会引起其他疾病,生命就难保了。抛去诊断费、交通费、劳务费,剩下的钱是都给你们开药还是先拿几天的吃着?” “全开药,能开多少开多少。”三兄弟异口同声答道。 大夫留下一张取药单走了。钱坤锁跟着去取了药。 “您看这张药单的药都取了,是多少天的?” 药房小姑娘答道:“七天的。” 钱坤锁心中大惊,真没想到我们兄弟三人苦苦干了好几年省吃俭用富余的钱才只够拿七天药的。他接过药心事重重回了家。一路思索,最近出来找活儿干的人太多,不可能天天有活干。转念一想,就算我们仨天天有活干,也挣不来这药钱啊。想到此处,心中不胜悲痛。 回到家,将药交给孙如电、李轨去熬。他坐在一边愣神。吃过药后,老婆婆的症状缓解了许多,整个人都精神了。此时,钱坤锁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夜半更深,大家都睡下了。钱坤锁起身,借着月色去了白天取药的那间药房。溜门撬锁,进入药房,将取药单上所有的药都拿走了。迅速带回家中,被起身上厕所的孙如电正好撞见。看见钱坤锁手上的药喜出望外。 小声问道:“哪来的?” “偷的。”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本事。” “以前流浪的时候跟坏小孩学的。” 孙如电数了数,惆怅起来“这也只够十天的,吃完了又该怎么办啊?” 钱坤锁凝神沉思,一脸沉重。 “已经是贼了,还怕什么。过几天干票大的,一劳永逸。” “万一被抓了怎么办?” “孙如电,你看看你我这些年的生活还如的上囚犯吗?” 孙如电霎时惊醒一般“也罢!就算是被抓了杀头,也好过现在这生不如死。” 两兄弟迅速达成一致,几天都没去打工,一会儿出去,一会儿回来,行踪不定。李轨见这几日他俩神神秘秘。 急问道:“我说你们俩,不知道咱现在急需用钱吗?天天还不出去干活,现在的活多难找啊,还主动放弃给别人创造机会。” 钱坤锁冷峻的双眼瞅了李轨一眼。 “兄弟,我俩的事你别管,你只管照顾好婆婆就好。” “切,不管就不管。” 经过几日打探、商议。钱坤锁、孙如电选中了京城第一政治红人“华簿绾”,预备进入他家实施盗窃。次日天明,他俩开始接替跟踪华簿绾。两日后,摸清了他的住址。 一日傍晚,华簿绾一家人盛装出行,保镖也带了出去。家里只剩下了几个丫鬟和老仆。正在蹲点的钱坤锁、孙如电意识到机会来了。 天已大黑,俩人开始行动。 “孙如电,你躲在树上给我放哨,一有情况就发信号。我进去试试能不能拿点值钱东西。” “好,多加小心。” 钱坤锁借着自己身子轻盈、灵活翻墙进入了院中。见老仆、丫鬟们正聚在一处打牌,他溜到了华簿绾的豪华卧房。房已上锁,钱坤锁取出小勾很快将门锁勾开。借着月色蹑足进入房中搜寻,走入里屋的书房,只见眼前赫然摆放着一个硕大的保险箱,与其说是保险箱,不如说是保险屋。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藏了不少值钱东西。 马上开锁,不多时,锁开了。眼前一块巨大的水晶石耸立,严丝合缝嵌在了保险箱里。值钱东西都在石后藏着,什么叫玛瑙、翡翠堆积如小山,珍稀的海贝、马蹄金烁烁放光。看的钱坤锁心花怒放。搬一搬水晶石纹丝不动,双手环抱,也抱不起。这可急坏了钱坤锁,欲望一起实难收。在保险箱里搜索开启机关,半晌过去,找不到。又在房间里仔细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孙如电开始放信号了。 不甘心的钱坤锁迟迟不肯离去,门口已传来了主人的脚步笑语声,孙如电又发信号催促。钱坤锁咽口唾沫,关好保险箱锁好,翻窗而出。 华簿绾夫人一进屋发现窗户开着不禁问道:“奇怪,走时明明关好的,怎么开了?” 华簿绾在房间里查看了一番,不多时回了句:“兴许是风吹开了。” 听到老公这么说,华夫人也没再多想,关好窗户,上床睡了。 钱坤锁好身手,借着月色行至院中,一个箭步窜上一棵大树。如丛林猴子一般荡到另一棵树上,直至荡出院外。 “你可急死我了,怎么才出来,不早发信号了吗?” “走,回去说。” 两人回至家中。 孙如电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有货吗?” “有的是,就是不好拿。” “啪”孙如电一掌拍案“我就知道,平日里这些狗官反贪反腐的都是放屁。” “这帮人——骗人、演戏是他们的看家本领;玩人是他们的正业。平日里教导老百姓讲诚信、说仁义,自己却烂到骨子里,恶心透了。说他们干啥。” “那不是有个什么天下首富的老婆说过‘个人占有大量的财富是有罪的’,他们良心能安吗,道德上就真能过的去?” “孙如电,你可真单纯的过火。良心、道德不过是统治者拿来管理老百姓创造出来的词汇,只让老百姓有,他们那没那玩意。” “说回正题,为什么不好拿?” “那硕大保险箱里的宝贝被一巨大的水晶石阻挡,我没什么力气搬不开。也没发现有锁,打不开;兴许是个机关,我也找不到。” “那我可以进去咱俩试试。” “咱俩也不行,得有几千斤。” 孙如电脱口而出“那李轨——那天帮贵族抬铜车,我亲眼看见他一手一辆,健步如飞。” “哎——我不是不想拉他入这道儿嘛。万一出事,咱仨都掉了脑袋,剩下婆婆一人孤苦无依。” “可咱不去弄钱,婆婆马上就会死,搏一搏还有一线生机。” 钱坤锁、孙如电寻声望去,原来是李轨。 钱坤锁说道:“原来你全听见了。” “见你俩成天鬼鬼祟祟的就知道有事。你们要行动算我一个,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担,有苦一起吃。” 说完,李轨伸出了手,三兄弟迅速将手一一叠在了一起,誓死同心。 事不宜迟,趁这几日月光明亮,赶紧动手。三人开始踩点,终于等到了华簿绾一家人外出。三人分配好任务,孙如电把风,钱坤锁、李轨进入院中实施盗窃。 夜半更深,华簿绾一家人还未归,见丫鬟、老仆都已入睡,开始行动。钱坤锁身手好,自院墙翻入院中。蹑足潜踪,悄悄打开后门接李轨进入院中,轻车熟路进入了华簿绾卧房。勾开门锁径直来到保险箱前,开锁,示意李轨搬开水晶石。 大石挪开,兄弟俩瞬间傻了眼,只见硕大的保险箱内空空如也,奇珍异宝早已转移。 第48章 驭风岭除妖一 忽听院中一阵紧急锣声,华府上下火把燎动,瞬间亮如白昼。兄弟俩大惊失色,面面相觑。华府院内、院外围满了大兵,孙如电早已被擒。 原来,那夜华簿绾夫人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华簿绾仔细查看了房间内外之后,发现了开锁痕迹。他确定有贼人来过,只是搬不动水晶大石珍宝才未被盗走。第二日忙将珍宝转移,他料定贼人盗宝不成,会再次前来,夜夜布控佯装外出,做下这扣儿等贼人入瓮。 “哈哈哈——” 一声大笑传来,正是华簿绾。 “小小的泥腿子竟敢夜入我府,妄想盗取珍宝。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这些肮脏龌龊的东西哪配拿这些珍宝。” 钱坤锁大骂道:“呸——狗官。我们再脏身上有的只是泥,不像你有的都是脏心烂肺。” “小小的民竟敢污言秽语辱骂朝廷大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来呀!将二人捆好,拉出去先打个半死,再通知府衙官员来取人。” 顷刻间,十几个武士上前,将二人捆好架了出去。大兵们鞭子甩出,牲口一般一顿狂抽。不多时,二人便被打的皮开肉绽,佯装昏倒。 府衙官员领着衙役来了,冷水将二人泼醒,连同孙如电一起押走了。行至半路,眼见距离大牢越来越近,三人互递了眼色。只见李轨大喝一声将绳索崩断,一脚一个踹飞了押解自己的两个衙役。迅速上前抢下衙役手中的刀,朝押解钱坤锁、孙如电的衙役杀了过来。 大人迅速躲到后面,指挥衙役们朝李轨杀来。孙如电见状忙使出扫堂腿,几个衙役猝不及防,迅速摔倒。孙如电借机捡起一把衙役刀割开绳索,解放双手。 有几个衙役忙起身朝苏如电扑了过来,孙如电一个巽步腾空而起,来了个单腿旋风踢,正中各个衙役的面门。这一脚踢的不轻,只见空中牙、血横飞,疼的衙役们“爹呀——妈呀——”的全来了。 孙如电趁机解开钱坤锁,和李轨三人迅速并在一处应战。 只听大人下令:“暴力狂徒,格杀勿论!” 衙役们迅速杀将过来,刀刀要害、招招狠毒。 “所以,你们就开始杀官差了?”子衿问道。 孙如电哭诉道:“正是,我们只是求生心切。试问生死尽在眼前,有谁不会喝命拼杀。” 听到此处,子衿不禁唏嘘,是啊——在生死存亡面前做什么都不过分。试问无论是偷盗、还是杀官差哪一样不是关乎生死被逼无奈。统治者长期的思想控制、政治手段、暴力镇压,弱民、疲民、贫民、辱民、愚民、虐民、一民,让老百姓做顺民,若不是被逼到了死亡的边缘,哪个民会不畏死去违法、抗争? “那你们的婆婆后来怎么样了?”子衿转换了话题。 戳到痛处,三人悲泣道:“婆婆病榻多时,自我三人被捕之后,无人照顾,兴许早已病死,成了一具枯骨!” 听到此处,子衿很是动容,随即说道:“这样,我为你三人草扎为身。你三人可将魂魄安放,继续以实体生活人间。婆婆无论生死,你三人也好尽孝。” 三人大喜过望,立马跪地谢恩。 次日天明,子衿找来干净稻草,按三人形貌扎成草人,穿好衣服。夜半,召唤三鬼施法附于其身。霎时间,钱坤锁、孙如电、李轨又活了。这样的身子可获永生,也可离开草身转世投胎。只是子衿怕三人无意透露出去引来心机之人利用,未对三人言说。只告诉三人他们又恢复成了普通人。 又有了身体的三人五体俯地,齐声道:“大恩不言谢。仙子,他日有用到我弟兄之处,我三人定当赴汤蹈火。” 这样的忠义纯良之士,不禁让子衿心生怜悯,遂掏出财帛馈赠。三士执意不受。 “就算你们可以靠力气糊口,你们的婆婆也需要钱治病不是!” 钱坤锁接下财帛,三兄弟再次叩头谢恩后返回了家中。自此,三兄弟继续留在卷云山生活了下来。子衿办完事后回去探望了三兄弟,见婆婆无大碍后返回了月宫。时至今日,子衿再次来到卷云山,已是三年过去。 来到一处小院门前,子衿勒住缰绳。 “到了。” 二人翻身下马,拍打柴门。 “来了,来了”院中应声作答。 开门的正是钱坤锁,一见是子衿仙子驾临,喜出望外,连忙喊出了孙如电、李轨,跪地接恩人。子衿连忙将三人搀起。 “几位壮士,快快请起。”随即介绍道:“这位是紫焰凤凰,是我在人间的朋友。” 三兄弟齐道:“见过紫焰凤凰。”三人忙将子衿、紫焰凤凰让进了院中。 子衿关切的问道:“婆婆可安好?速速领我去探望。” 一听到问起婆婆,三兄弟不禁哽咽起来。 钱坤锁擦了擦眼泪说道:“仙子,婆婆前几日已去世,走的很安详。” 孙如电道:“婆婆说若不是仙子当年搭救我兄弟三人,婆婆那年就去了。” 李轨道:“仙子大恩,我兄弟誓死难报。” 听说婆婆去了,子衿劝慰了几句后,切入了正题。 “我此番前来是有事相托。” 三兄弟齐道:“仙子请讲,我等万死不辞。” “家师命我到人间止住刀兵,还民安泰。我成立了‘凤凰社’以助完成使命,此番前来正是邀请你们加入‘凤凰社’。” 三人一听是此等正义大事,欣然应允。 “这位是紫焰凤凰,以后她就是你们的神主,你们三人归她领导。后面她会根据你们的特质针对性的对你们进行培训,加强你们的御敌技能。” 三人齐道:“是,仙子。我等誓死效忠神主。” “好,事不宜迟。紫焰凤凰,你速带他们回昌乐总社开始教习,我要赶去‘驭风岭’再请一个人。” “是”四人异口同声接令,随即骑快马回了昌乐总社。 子衿按落云头,降至驭风岭。她要请的是花石斛,一个用毒高手。她并不是人,而是妖。 ——话说女娲补天之后,太阴星君正式入驻月宫做了月宫正神。月宫因白天隐晦,晚上明亮,阴气凝结。久而久之,阴气积成兔形。星君见阴气长成将其捕获并赐名“顾菟”,放于月宫后花园中宠养。顾菟终日无事且为天地所生未受教化,十分顽劣。几日光景,便将后花园的植物糟蹋的不成样子。弟子们对他颇有意见。 星君教导道:“你们终日修行,岂容不下一只顽宠。” 弟子们不敢忤逆星君教诲,对顾菟的种种恶行暂时忍了下来。自此,深知有了仰仗的顾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今天打翻仙童们炼制的仙丹,明天弄乱师兄弟的书简。后天又耍去后花园,把刚栽下的花草啃出。 弟子们忍无可忍联名上书要求星君将顾菟逐出月宫。星君不以为然,为了堵住弟子们的悠悠之口,只将顾菟收为了门徒,叫他与弟子们一起上课接受教化。又给了他一个差事——做自己的坐骑并改名“玉兔”。 日久年深,受了教化有了事做的玉兔行为也逐渐规范了起来。可开了智的玉兔在规矩的外表下却隐藏了一颗不安分的心。一日,他听星君讲经,听到讲起人间世界,喜不自胜,暗暗下定决心要去人间耍耍。 终于机会来了,一日星君去参加天帝寿宴,带他离开了月宫。他在天宫门口等候星君之时,看见了前来拜寿的人间神仙往返天与人间的通道。宴会结束后,他变作一道人模样跟随一众人间神仙进入通道来到了人间驭风岭一带。 初到人间,失去掌控的玉兔可算是深深体会了一把“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快感。起初只是变作人形呼朋引伴吃吃喝喝,买买东西,夜夜笙歌,日日狂欢,酒色无度。没过多久,人的日子就过腻了。他觉得做人规矩太多,不如意事又十之八九,实在是个苦差事。转念去到驭风岭打着太阴星君弟子的威名迅速纠集到几千妖魔,做了妖王。 这些小妖、小魔为了讨好大王,时不时进贡些山珍海味,人间琼酿。没几日功夫,大王就觉山珍海味已腻烦。小妖们便下山去,抓人来以供大王吃食、玩乐。这次算是对了大王的路,大王对进贡很满意。小妖们抓的更起劲了,驭风岭周边的百姓可遭了殃。一月功夫,山下的百姓已有几百人被抓走献给了大王吃掉。 官府、百姓自发几番请了各个法门的法师前来进山除妖,都是只见进山,不见出山,全被大王和小妖魔们吃了。 百姓、官府锲而不舍,加大力度,到处张贴榜文,赏金翻了一倍又一倍频频请高人进山除妖,均以失败告终。 ——话说宴后和天帝叙话多时的太阴星君出了天宫大门,却不见坐骑玉兔,心中大惊。怕天宫神多嘴杂,并未声张走失玉兔,而是独自回了月宫。一入月宫,大殿、后花园、月桂树上开始各处寻找玉兔。子衿一见师父入宫,便去奉茶。 “子衿,你见到玉兔回来了吗?” 子衿放下茶碗回道:“回师父,并未见到。” 星君脸色大变。 “这可坏了,别是去人间了。他生性顽劣残暴,定会闯下大祸。” 子衿也觉此事非同小可,急道:“那我速去叫师兄弟们一起寻找。” “不,万万不可。”星君思忖片刻道:“子衿,事不宜迟,你速速赶去人间查找玉兔下落。切记只可私下找到带回,不可声张。” “是,谨遵师命。” 子衿简单收拾行装,按落云头,来到人间。见城镇、乡村大大小小街道张贴榜文悬赏驭风岭除妖,顿感事有蹊跷,马上赶去了驭风岭。驭风岭山下的城镇、乡村更夸张,家家关门闭户、街道人气凋零。敲了几户人家大门想问情况,不是不开门就是开门一见是陌生人便迅速关门。人人如惊弓之鸟,面露惶惶不安之色。 无奈的子衿接下了悬赏榜文,立马不知道打哪冒出来几个官差,急忙带她去见了大人。一听官差报是驭风岭除妖,高人接榜,大人兴奋的匆匆迎来。 “哎呀——法师,法师请上坐。” 子衿问道:“听说驭风岭闹妖精,不知是怎么回事,还请大人告知一二。” “哎——”大人叹道:“一月前开始,百姓频报丢失人口。本官派人细查,才得知,是驭风岭来了个新大王,好吃人。这些走失人口都是被那大王派来的妖兵魔将抓走了。” “那是个什么样的妖王?” 大人哭诉道:“没见过呀,这一月来凡是进山除妖的法师就没一个出来的。” “竟这般厉害。” 大人擦了擦眼泪说道:“可不是嘛。不知法师接下来预备如何除妖,需要我等备些什么应用之物啊?” “无需准备物事,待我一人进山查看,捣毁妖王洞府,遣散妖魔便是。” 听完,大人一脸沉重,转喜为忧。 “这大王和那一众妖魔可厉害着呢,你要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必强去,本官不勉强。毕竟人命关天啊,本官劝你还是慎重考虑,” 子衿笑道:“不必再加考虑,我此刻便进山。” 大人回道:“既如此,那好。”随即吩咐衙役“拿酒菜来,给法师饯行。” “无需酒菜。” 说完,子衿一个巽步飞升入云直奔了驭风岭。大人与众衙役看着顷刻飞入云中瞬间消失不见的子衿惊的苶呆呆站在原地观望良久。 一入驭风岭,便觉黑气重重。 子衿暗道:“看来这山少说也有几千妖魔,先抓了那妖王,这帮乌合之众定会一哄而散。” 直奔妖气聚集处,来到一处洞府上书:太阴月府。一见这四字,子衿怒火中烧。 “小小的妖魔,竟敢用我月宫名讳。真是不知死活。” 举剑便刺,瞬间划花了洞名。巡山的小妖见状立马从后门进入洞府去禀报了玉兔大王。 “大王,不好了,祸事来了。” 第49章 驭风岭除妖二 横卧在石榻上正吃酒的玉兔连忙起身问道:“嗯?讲——什么祸事?” “门口来了个仙子仪态的女人划花了我们的洞名,马上就要推倒石门,打进洞子来了,大王您快去看看!” 玉兔慌忙站起,忽然打起了饱嗝,匆忙灌了几口酒压了压。 抚一抚自己已经圆鼓起来的肚子暗道:“看来以后还是得少吃点。不然忒耽误事。” 穿好披挂,拿起大锤,大步流星,奔了洞外。一见子衿哈哈大笑。 “我当是哪路大罗金仙,原来是你个——哈哈哈哈——月宫端茶倒水的小仆从!” “大胆玉兔!私自下界,还敢口出狂言。既知是我,还不速速束手就擒,与我回宫请罪。” “哈哈哈——要回你自己回,我在这儿吃香喝辣,前呼后拥,好不自在。回去告诉那月宫老头,我不给他当那方寸之地活动的素食宠物牲口了。” 听到这等虎狼之词,子衿怒从心中起。 大骂道:“好你个孽畜,你不尊重我叫声师姐也就算了,竟连师父都不怕了,真是不知死活,看剑!” 说完,子衿冲了过来,举剑便刺,直冲玉兔面门。 玉兔也不含糊,稳一稳庞大的身躯,手起举锤迎剑。不屑道:“他不敢把我怎么样,我乃天地所生,他也杀不了我。怕他做甚。哈哈哈——”说完,使了个巧劲将子衿和剑一起顶到了一边。 子衿连连后退,站稳后,一个凌波微步来到玉兔跟前。欲右又左虚晃一招,将剑从左侧迅速向玉兔腿部扫去。玉兔灵巧跳起,一个箭步到了子衿身后,抡锤便砸。子衿只觉身后锤风袭来,大叫“不好”使出“瞬间挪移”躲过一锤,飞至山涧。玉兔连忙追上,这边剑剑刺去,快如闪电;那边锤锤来迎,虎虎生风。辗转腾挪,忽而入云,忽而下地,二神战在了一处。 子衿边打边骂:“你个小畜生,放着开智悟道的修行不做,偏要来人间做这等酒肉饭食、前呼后拥的虚华之事,沾惹恶习,自甘堕落。” “酒肉饭食解我口欲,前呼后拥解我心郁;总好过那月宫日日千篇一律、假装无欲无求精彩纷呈。那里除了受限一片空白的生活对我来说太素,我爱的是珍馐美味的丰满生活。” “看剑!今天我非打醒你这浊浑之物不可。” “师姐,我有意识这么久,在人间这段日子才是我真正觉醒的日子。我看你才是真真被那月宫老头洗脑给洗混沌了失去自我的浊浑可怜虫。” 这才是觉清是真浊,觉浊才知清。浊中有清,清中有浊,清清浊浊,浊浊清清,是清又浊,是浊又清难分清。 “可恼,可恨”听到此处,子衿不胜恼怒。招招狠毒,剑剑要害,咄咄逼兔。 玉兔见招拆招,几十个回合下来,数度想退敌还洞,都被子衿拦了回来。二神在驭风岭打的不可开交,兵器摩擦声,声声震耳;小妖、小魔们纷纷摇旗呐喊,句句震天,好不热闹。 两个时辰,兵器交战未分胜负,二神开始斗法。只见子衿念动咒语引来天火,瞬间,驭风岭烈火熊熊,烧死烧伤动物、植物无数,一众妖魔吓得四散奔逃。玉兔忙飞升入云,搬来四海雨云。顷刻间,驭风岭狂风骤起,阴云密布,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不多时,山火熄灭。 子衿见状再次念动咒语,引来一球状闪电握于怀中,正要朝玉兔抛去。倏地,球状闪电瞬息破碎,化为中性碎片飘入云中。子衿大惊失色,定睛望去,原来是太阴星君驾到,掷出拂尘,破了子衿法术。见师父到来,子衿连忙跪倒恭敬行礼。 “师父。” 玉兔慌忙变身。霎时,由一庞然怪兽变为一只可爱雪白团团跳于星君怀中,好似一颗镶了红宝石眼睛的汤圆。子衿睨了一眼,投去十分不屑的眼神。星君看了一眼怀中的玉兔大笑,眼神中满是宠溺。 目光又转向面前的子衿,严厉道:“我派你下界之时如何对你言讲。你看看,现在你搞成了什么样子,引来天火惊动了火星君还不罢休。居然还引来‘球状闪电’,它的威力非同小可你不是不知道。你非要惊动了天帝,你才满意吗?” “是,师父。弟子知罪。” “罚你在驭风岭修身养性,直到这里的植被生态恢复才可返回。” “是,弟子领命。” 说完,星君抱着玉兔朝天宫飞去。子衿一脸无奈留下收拾残局。 见妖王已除,躲在暗处的官差、百姓在大人的带领下都走了出来。杀猪宰羊款待除妖仙子,宴席就设在府衙大院。 酒席宴上,百姓们纷纷向子衿祝酒。得知仙子还要在这待上一阵子后更是喜上眉梢。正酒酣之时,府衙大院来了个员外模样的中年男人,一袭绫罗绸缎衣,却满面愁容。 男人径直来到子衿跟前,“噗通”跪地。 “求仙子搭救小儿性命”边说边擦眼泪。 大人一看,来人正是本城首富“王半城”,连忙向子衿介绍。子衿忙搀起王半城。 “降妖捉怪我倒还行,治病救人我真不懂啊。” 王半城道:“仙子啊,小儿今年一十八岁,身体一直健硕。自打半月前去了次驭风岭采风,回来以后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到今日才半月光景已虚弱的起不来床了。” 王半城边说边擦眼泪。 “十几日来,城中大夫请去了一个又一个,药石吃遍,不见气色,身体还日渐羸亏。有行脚法师看过,说小儿是被妖物迷惑所至,法师无力捉妖已去云游。今日跪请仙子前去我家看上一看,老朽愿捐出家财以助仙子修复山林。” 说到此处,王半城已哭的泣不成声。 “我只有这一子,无论如何请仙子去看他一看。” 听到此处,大人与众乡亲也纷纷跪地请求。 子衿见状连忙过去搀扶,面露难色。 “众乡亲,都快快请起。不是我不愿前往,实乃我非专业捉妖,怕辜负大家期望。” 原来仙子是顾虑这个,王半城连忙回道:“如今小儿已病入膏肓,生死有命了。只要仙子肯前往看上一看,即便搭救不了,我也死心了。” “仙子,你就过去看看!就冲您刚收拾那玉兔妖王的本事,收拾个把小妖岂是问题”乡亲中有人喊道。 子衿怕惹事生非,还是一再推辞。王半城急的不知所措,不知再如何言说仙子才能前往。急中叫来师爷做为担保人立定文书:本人王一富,愿捐出家财一半帮助子衿仙子修复山林,只求仙子前去家中看上小儿一眼。届时,小儿无论生死,兑现捐资。 写完呈于子衿,子衿很尴尬,勉为其难答应了下来。 “好——我这就随你前往”说完将文书撕了。 王半城连忙前前带路,去到王府大宅。果然是富贵人家非同一般,大门、小门、偏门、正门前前后后好几进的大院落,进进房屋装修的富丽堂皇,配以景观。 径直引仙子来到小公子王槐居住的小院卧房,榻上躺着一人奄奄一息,正是王槐。死灰模样,骨瘦如柴,有出气没进气,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子衿上前给小公子搭了搭脉,脉搏微弱;观一观气,气若游丝。从怀中取出一粒“定神丸”叫丫鬟给小公子服下,先将他的魂魄锁住再说。 子衿走出卧室,仔细观瞧起这处小院。虽有些许妖气笼罩,却是消散之意。此时,小丫鬟来报:“仙子,公子醒了,您快去看看。” 子衿跟随小丫鬟再次来到卧房。小公子已靠于枕上坐卧,仆人正在喂水。一见仙子到来,小公子连忙强撑起身见礼。 气息很微弱,有气无力道了一句:“见——见过仙子。” “你有病在身,不必多礼。” 说完,子衿又过去搭了搭脉,情况有所好转。脉象虽微,暂趋稳定。 子衿问道:“你最近可与什么陌生人亲密接触过吗?” 一听问起这个,小公子立马神色慌张起来。 “没——没见过什么陌生人,更没什么亲密接触,一直待在家中读书。” 子衿一脸严肃,再次问道:“此事关乎你的生死,我知道你想保全她。可她又岂是你一个凡人可以保全的!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父亲急道:“孽障,还不快说。再不说,你就——你就——死了,傻孩子。”说完又哭了起来。 王槐迟疑了一会儿,说起了半月前的事。 那日,天气晴好,王槐心血来潮骑马去了驭风岭。谁料刚入山中便下起了大雨。王槐连忙跑到高处树下躲雨,又怕忽来雷电,生出危险。正急的不知所措之时,忽见山中有户人家炊烟袅袅。 王槐连忙牵马前往,扣起柴门。 “来了,来了。” 来开门的是个老婆儿,看面部沟壑纵横少说也有九十多岁了。王槐连忙躬身施礼。 “您老高寿。” “下这么大的雨,快请进来。” 王槐将马拴于门外,跟随老婆儿进了院中。在老婆儿家吃罢午饭,雨未见停。无事的王槐便在廊檐下端详起了雨雾中的这个小院和周边的景致,不禁暗道:“真是风景别致的一处山间小院啊!好似人间仙境一般。”忽见院门外不远处榕树上一棵石斛花开正艳。 心潮澎湃,赞了一首诗:“雨露施面娇更艳,清香馥郁风伴舞。极目万蕾群芳妒,仙姝神草此石斛。半空垂笑莫嘲痴,璀璨俗世色相迷。” 说完,王槐快步上前将石斛摘下带回家中,栽于盆中,小心护养。两天后石斛成活,出落的更加娇艳动人。王槐很欣喜,白天放于院中,晚上拿回卧房,日日观看,夜夜欣赏。 一日夜半,一人坐于王槐床前轻声呼唤。王槐起身点灯观瞧,一妙龄女子,粉衣白衫,含羞浅笑灯光下正对自己微笑——好一个美貌的佳人。此女子正是那石斛所变。原来此石斛在山中修炼多年,早已开智。那日王槐所吟那首诗,石斛听的字字入情,句句触心,便对王槐生了爱意。 自此,二人夜夜饮宴,一块说笑,一块睡觉。 自古人妖殊途,既不能同路,也不能同床。由于浸染妖毒,王槐很快病倒。不到半月光景,已濒临死亡。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想解了王槐身上的妖毒,必须找到此妖,提取到她的毒素基因样本。子衿带回天宫检测后才能确定能不能医治,用什么药治。 子衿急问道:“那花妖现在何处?” 王槐哽咽道:“自我病于榻上,她就再也没来过了。你看——”王槐指向屋中一花盆,只见盆中苔藓早已七零八落,中间只有一个空窝窝儿,不见了石斛。 子衿追问王槐:“你先前是说在驭风岭将她带回的,是吗?” “正是。驭风岭驼山一带的半山腰处有一户农庄,在门口的榕树上采下。” 听完,子衿对众人道:“事不宜迟,我要赶去驭风岭。小公子的魂魄已被我定在体内,暂无大碍。他要喝水便给他喝,切记不可喂食。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众人皆点头应允。 王一富问道:“仙子,那妖将我儿子害成这样,必是凶恶之辈。我带些家丁与仙子一起与她厮杀,胜算更大。” 子衿笑道:“捉妖与捉人不同,不是人多围殴可成之事。必须是她心甘情愿被擒才能擒住,不能强取。此番我独自前往便可,你们都留在家中照顾小公子。” 家丁们和王一富听的一头雾水,这世间还有心甘情愿被擒的敌手,真是不可思议。不过仙子并非凡人,说的话必有道理。 王一富接着问道:“那所需物资、盘缠,我等速速去备。” “无需备些什么。” 说完,子衿一个巽步飞入长空,瞬间消失。在驭风岭驼山上空盘旋良久,定睛看去,并未见到什么农庄院落。不过只是些藤精树怪相互缠绕,妖气森森。 第50章 驭风岭除妖三 在半山腰降落,山上、山下细细观瞧。这是一处久未人至的原始森林,高大乔木争相比高直耸入云,枝繁叶茂影的树下寸草不生。不远处有一瀑布倾斜而下,瀑布下方山涧溪流两侧倒是绿意葱葱,植被丰茂。子衿走了过去,置身其中。 只见烟霞霭霭,苔藓如毯,蕨类繁多,藤蔓植物攀树而生好不霸道。忽然,一阵清风吹来,好馥郁的香气。闻香而去,只见榕树上一棵石斛在风中飘摇,开的正艳。那一抹白绢、碧玉映衬下的淡紫绽放着孤独、静谧的美。 子衿静静的走到石斛跟前,眼神中充满了宠溺与欣赏唱起了儿歌三百首:“一只小花狗啊,爱吃肉骨头,尾巴摇一摇,爱吃肉骨头……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如果真的爱我就亲亲亲亲我, 如果真的爱我就抱抱抱抱我 ……”随即说道“石斛,你是最美的,也是最好的,更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来,来我怀抱,让我们一起感受真善和美。只要我们都献出一点爱,六界将变成美好的宇宙。让我们灵魂作伴自此潇潇洒洒, 共建宇宙繁华……哈啊哈哈啊哈,我家小美花石斛,千娇百媚俏佳物,有灵有颜真性情,放下颠倒存慈悲,放下色欲贪嗔痴……“ “够了!仙子”一个声音厉道。 只见石斛瞬间化作一美貌女子身手矫健迅速从树上跳下,立于子衿面前,跪地叩头。 “仙子,我也不是有意害那书生。只因山中枯修,已不知是几百年了,毫无目标,又无管束,实在空虚无聊,才找那书生消遣几日。不料铸成大错,害了那书生性命。小的愿接受一切处罚以赎罪。” “我知你乃心性纯良之辈,也不处罚于你。你交出自己的基因序列,我带回天宫分析毒素成分,也好配药搭救那书生。” 听到仙子愿意搭救那书生,石斛喜出望外。 “我因终日在此地修炼,湿、阴之气过盛。那书生中的是‘湿阴’之毒,人间无药可解。他既蒙仙子搭救,仙子去往天宫取来那祛湿良药便可。” “现在天宫有规定,要取解毒之药,必须提供毒液基因样本,他们提取基因序列之后,才可抓药。” 听到此处,石斛速速剪下一缕头发交于子衿。 “请仙子拿去。自此,小的愿归仙子麾下,听凭调遣”说完石斛双掌合十,虔诚跪拜了子衿。 子衿接过头发收好,笑道:“好,你且遣散那藤精树怪一众随从,自此隔去尘缘潜心在这山中修炼。我现为你赐名‘花石斛’,他日有用你之时,我定来找你,增你功德。” “多谢仙子栽培”石斛再次谢恩。 子衿拿上头发,直飞入云去了天宫。天宫负责采集基因的执事收取了石斛的头发,提取到基因序列入数据库。随后让子衿去天宫药房拿药。 原来天帝正对六界进行改制,对外公布的是妖归妖途,人归人道,神回神界,怪行怪途,魔至魔界,鬼去鬼路,改变现在六界混居的状态。实际上他是想把六界的精英全部带至环境更静净的第九星球。但是他却不想放弃对六界的统治,他要带走六界每个个体的基因序列。只要有了这些基因序列,六界的生物在他面前就成了透明体,如有必要天帝可以随时摧毁他们,也可以随时复制他们,更可以随时调遣他们。 而这么庞大的数据存储,单单服务器就是个极大的问题。原来早在一百年前,天帝就秘密召集了六界的科技精英,让他们解决服务器的问题。最近这支队伍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们动用了第九星球一个小恒星的能量将服务器升级成既三维又四维的量子态。此时的服务器可大可小,可以小到如一个手伴随时带在身上,也可以大成另一个宇宙。 当然这是天宫一级机密,子衿是不知道的。她只管在权力范围内按职责办事即可。她在天宫药房拿完除湿气的药朝大门走去,却在门口正好遇见了玉兔。 玉兔忙上前招呼“我当是谁,原来是我那被罚在穷苦人间做工的‘师姐’啊,哈哈哈——” 子衿斜了他一眼,讽刺道:“别高兴的太早了,小心乐极生悲。” “生悲?哈哈哈——我乃天地所生,神界杀不死我,五界灭不掉我,悲从何来啊?” “呸——不知死活的东西”说完,举剑便刺。 玉兔忙躲开“你还敢打我,小心师父出来看见把你罚的更狠。” 听到此处,子衿怒从心中起,气向肚里咽。收起剑转身就走。 玉兔喊道:“师姐,我还会去人间玩耍的,到时记得抓我啊!哈哈哈——” 按落云头,降至王府。径直来到小公子王槐的房中,将药交于丫鬟喂王槐服下。半个时辰后,王槐大有好转,连忙下床跪地谢恩。 “不用多礼,你身上的毒已经除了,不过身体尚未恢复,浆养几日便会痊愈。” 王一富喜不自胜,跪地膜拜“多谢仙子恩公!” “快起来,不必多礼了”说完转身就走。 “仙子留步——仙子留步——” 身后传来了呼喊声,子衿回头一看原来是小公子王槐追了出来。子衿看了他一眼,思忖片刻说道:“石斛说很感恩你对她的欣赏之情,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她是以爱真心相馈。只是人妖殊途,注定不能同路。自此,她与你因缘已了,永世不复相见。” 听完,小公子王槐伤心欲绝,肝肠寸断般痛苦。 子衿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王槐苶呆呆站在原地。良久,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自己的小院,抄起镇宅宝剑便要自刎,被家丁和丫鬟一把拦下。瘫坐原地,放声痛哭。 王一富看着已发狂的儿子摇摇头走了,留下几个家丁和丫鬟看着儿子以防他再寻短见。 出了家门的王一富,忙赶去了钱庄,取出帐上所有的储蓄,火速联系上几位老板,变卖了一半田产、地契、宅子、商铺。拿到钱后,组织起一支园林队伍,奔赴驭风岭修复山林。能救护的救护,不能救护的直接砍掉重栽。 安排完工人干活,又找到了工头。王一富去了府衙,借出当地的《地志记载录》一一对照地志记载的动、植物种类、数量,找人进行统计。凡与地志记载有出入的动、植物只多不少走遍周边国家买进放归驭风岭。 在‘钞’能力的加持下,没几年功夫,驭风岭的生态就得到了良好恢复。期间,小公子王槐多次来到驭风岭驼山找寻花石斛,毫无踪影。王槐开始到处求神问卜,找法师作法,求神冥帮他完成那个简单的愿望——求见石斛一面,亲耳听她说一句分手,一年下来,钱花出去无数,依然找不到石斛。 一日清晨,王槐再次来到驭风岭驼山,虔诚跪拜。 “求山神显灵,让我再见石斛一面。”三跪九叩行了大礼后由清晨跪到夕阳西下。还是一样,没见那山中院落,更没见到石斛。天已大黑,他失落的回到家中,垂头丧气坐在了正堂。父亲在外忙碌还未回家,丫鬟给他倒了茶出去了。偌大的正堂大厅只王槐一个人。 安静的夜,孤单的人。忽然,有个声音在耳边盘旋——“个人占有大量的财富是有罪的——个人占有大量的财富是有罪的——个人占有大量的财富是有罪的——” 王槐连忙找寻声音的来处,找寻不着。不多时,声音再次响起——个人占有大量的财富是有罪的。王槐捂起耳朵,不想再听到这句话。可那声音是自他内心发出,岂是捂住耳朵所能回避的。那夜,不知道那句话在他心中又响起了多少次。终于,他控制不住自己理性。 怒喊道:“不要再闹我了。想我王槐,一生未做过亏心事,施舍穷人,帮助弱小,从未吝啬。不是说好人好报吗,怎么我王槐想要个女人都得不到?”忽然,他的目光被正堂财位供奉的财神神像吸引。 王槐怒从心中起“都是你害的。世人皆爱财,敬你,爱你。我王槐偏偏就蔑视你,恨你。” 说完,拿起神像,狠命摔在了地上。刚还微笑满盈的财神爷神像瞬间变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仿佛摔碎了所有痛苦枷锁的王槐怒冲冲走出了家门。找人在驭风岭驼山盖起了一个院落,自此在那里住了下来,不问世事。他坚信石斛就在驭风岭,终有一天能等到她。 ——时隔多年,子衿因为“凤凰社”的事再次来到驭风岭。她要邀请花石斛加入凤凰社,以助她完成“止住刀兵,还民安泰”的大业。 落至驭风岭,子衿拿出“司位仪”。司位仪表盘上有神,人,妖,怪,魔,鬼六字。子衿点了一下“妖”,只见司位仪表盘迅速出现了一个界面——妖族管理系统。子衿点开系统界面,迅速进入妖族管理系统,在植物类别中点开兰科。 很快便检索到花石斛,不多时,花石斛的位置出现了。子衿点中花石斛的位置,眨眼间便到达了目的地。花石斛看见子衿到来,连忙下拜。 “参见仙子。” “起来,以后没别人的时候,不用行礼了,都是些繁文缛节。” 花石斛起身。子衿接着说道:“我这次前来是邀请你加入‘凤凰社’,为人类安泰出一份力量。” 听完,花石斛转身回洞,拎出来一个包袱。 “早知仙子要来,东西我都收拾好了,现在就走。” “你直接飞去昌乐凤凰社找紫焰凤凰,她会教你接下来怎么做。我要赶去‘观雾峰’再请几个人。” 说完,子衿一个巽步直飞入云,赶去了观雾峰。 话说多年前的观雾峰下云海城中,有一户方姓人家,虽算不上城中首富,也是上等人家。男主人方涤寰,娶妻张氏。夫人张氏身体羸弱,生下第四女后撒手人寰。方涤寰未再续弦,一人照顾起了四个女儿——方梅、方兰、方竹、方菊。四女自幼被悉心教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大后,四女不止是远近闻名的才女,更是妇孺皆知的美女。 方涤寰视四女为明珠一般,一直不舍得嫁出,觉得嫁谁都亏的慌。上门提亲的媒婆踢破了门槛,老头不是嫌丑、就是说门楣不匹配,等到媒婆再找到更合适的人选,老头又说没文化,找到文人俊青老头又说没教养……好不容易又找到更合适的人选,老头不是说人太精,就是说人太老实。十几年下来,来来去去不知道多少个媒婆踏过方家的门。后来媒婆们也都渐渐明白了“方涤寰这是不想嫁女啊”他家这说亲的钱根本是赚不上的了,人家也都不来了。 转眼间,大女方梅留成了老姑娘,二十八岁依然待字闺中。父亲年事已高,他日撒手人寰,总不能跟三个妹妹就这样过一辈子。妹妹们还年轻,若是想嫁人了都嫁出去,我可就成了孤家寡人,那可太可怜了。方梅盘算起了日后的打算。 “不如干脆我自己找婆家算了”方梅打定了主意。跟老父亲说好“我的事,以后你别管了,我自己拿主意”老头已是古稀之年,没多少精力了,心知管不了她的事了,也就同意了。 次日天明,方梅主动去找了媒婆杨久婆。 “久婆,今日我前来是请您帮忙说亲。” 杨久婆一怔“给谁说亲啊?” “我是老大,当然是先把我嫁出再说。我三个妹妹以后我再给她们想办法。” “哎呦——我的老姑娘,云海城中年龄相当像点样的公子哥儿以前我都给你说遍了,你一个也没要不是,现在各个都是孩子他爹了。你可让我上哪再给你找那溜光水滑的富贵单身公子去啊?你可得愁坏老身我了。” “无需有多富贵,我们家也不缺钱。只要人长的好,年龄相当老实可靠单身的就行。”说完,方梅掏出了一大块黄金放在了桌上。 第51章 四姐妹之前世 杨久婆听完要求,也是一脸惆怅,心说这不食肉糜的方大小姐啊,他要是人长的好老实可靠又岂会快三十了没媳妇。本不想接这活,可看看桌上放着的那一大锭明晃晃的黄金,杨久婆还是应了下来。 “好,老身就是跑断腿,高低也把这事给你办成喽,瞧好。” 方梅躬身施礼“那就有劳久婆了。” 方梅走后,杨久婆开始张罗起来。今天去当媒婆的老姐妹家打听,明天去亲戚家问。各处的跑,各处的看。半个月下来,没少下力。腿都快跑断了,一个合适的也没遇上。不是丧偶离异带孩子的,就是年龄太小。好不容易有个离异没孩子的又是个坚贞的断袖。 杨久婆心想这锭金子我怕是拿不稳了。这日,她又去看了一家。差点没气死,往日至少都还是正常人,今天这个走起路来一条腿一米六一条腿一米七。哎——长叹一声,怏怏而回。这一路走了得有五十公里,心说太累了,回到城里,先吃点饭再说。进入一个小饭铺,要了碗打卤面自顾吃了起来。 “杨大娘,是你啊!” 杨久婆抬头一看,原来是城外柳林村的张生端着两个包子正笑嘻嘻的向她走来。早先杨久婆给他说过亲,人家都嫌穷一个也没成,好容易遇见个不介意的,跟张生相处了几月后又不干了。 “张生啊,现在干什么呢?” “在城里找了个私塾教孩子们写字。” “什么样的私塾啊?有多少个孩子读书?” “就是李大户临时找了间房子作为教室,开放的,主要是为了给他新开的学习用具的店铺打广告用的,现在有七八个学生了。” “李大户给你多少钱?” “说来惭愧啊,勉强糊口而已……”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杨久婆面吃完了。给完钱正想要走,忽然一个想法在她脑海里闪现出来。杨久婆快步走到张生跟前坐下。 神神秘秘问道:“张生,现在娶妻了吗?” 一听到问起这个张生羞红了脸,低语道:“就我这样,三餐还没着落呢,还拿什么娶妻啊。杨大娘真是说笑了。” “你今年多大了来着?” “说到年龄,更惭愧了,二十九了。” “哎呀”杨久婆一拍大腿“张生,你可能要走大运了。” “我这样背时的一个人,能活着就算不错了,还会走什么运啊!” 张生对杨久婆的话不以为然,自顾吃起了包子。 “那可不一定,你等我信,啊……”说完,杨久婆急匆匆的回家去了。这些天跑下来她太累了,人累心更累,她想回家先休息下。 张生并没有在意杨久婆的话,只当是一种取笑罢了,反正他从小到大经常被人取笑,早已习惯。 张生的父亲叫张宝,是个穷三代。三十年前的一个清晨,张宝被饿醒了。起身奔了米缸,想给自己熬点稀粥。舀干净这点米,家里就彻底断粮了。 “哎——苦哇”张宝不禁长叹一声。 半月前他贫穷的父母相继去了,给他留下了三间草房和一亩三分沙壤地。这块土地并不肥沃,是父亲到处打零工母亲省吃俭用一辈子省下来的钱买的。想想后面的日子,张宝不禁哭了起来。 “想我张宝二十几岁的人了,衣食不得周全,连个媳妇也没娶上,真是愧对祖宗。” 张宝擦了擦眼泪,继续往灶坑里添柴。转念一想,就算娶上媳妇又能怎么样呢?!借钱娶进门来,又需还钱又添一张嘴吃饭,拿什么供养的起啊。哎—— 草房外来了个人,蓬头垢面。站在外面,直勾勾盯着灶台。 “行行好,给口吃的。” 张宝抬头看了她一眼,是个乞丐。心中不胜悲伤,想不到我张宝可怜还有人比我更可怜,不禁心生怜悯。 “一会儿粥就好了,你留下跟我一起吃点,反正也就这一顿了。”说完张宝又往锅里添了瓢水,盖好锅盖继续添柴。不多时,粥熬好了,没几粒米,清汤的,米是米,汤是汤。张宝拿木勺搅了搅,将粥搅匀。花子早将她那豁口的破碗伸了过去,张宝给她盛满。 花子接过粥等不急凉凉,边吹边喝,三口两口便喝完了。意犹未尽,大口舔碗。又将舔的干干净净的碗递到了张宝面前。 “还有吗?” 张宝将刮干净锅才盛出来的半碗粥倒给了她,又拿水涮了涮碗给她添上。不胜悲伤,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这花子算是吃饱了,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话也多了。 “大哥,你怎么不吃啊,哭啥呢?” “都给你吃了,我哪还有吃的了我。” “男子汉大丈夫一顿饭不吃也不至于哭成这样?你没听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吗?” “我只听过男人哭哭不是罪。呜呜呜……” 张宝哭的更痛快了。 “那你哭啥?” “哭没下一顿饭了呗,仅有的那点高粱前几天还种地里了,这老天爷也不下雨,刚出来的苗又旱死了多半。” “那你可以找亲戚朋友借一借嘛。” “你觉得我们家这样能有什么富裕的亲戚朋友吗?半月前我父母发送已经借过一次了,他们哪还有钱粮借我了呀。” “大哥,你先别哭啊。你不还有田产吗?把田卖了解一解燃眉之急。” “我父母就这点遗产,你还让我卖了。再说也不值什么钱啊。” “蚊子肉也是肉啊,那你都没法过活了,不得先解决目前问题嘛。卖点钱,你先买吃的活着,然后去当兵,万一立了功你还发达了呢。” “万一战死沙场了呢?” “那不也有笔抚恤金给你家人嘛!” “我哪还有家人了?” “你卖了田娶个媳妇生个儿子,不就有家人了嘛。” “你真以为我那田能有多值钱啊,还娶媳妇生儿子,想啥呢你。” “好点的当然是娶不上了,你要是不嫌弃,你看我怎么样?” 张宝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小叫花子,细细看来脏兮兮的脸上倒也有几分清秀,是个女的。身材比较瘦弱,应该饭量不大,吃的不多。张宝心说都这样了还挑啥呀,就她也是天生掉下来白给的。 “也罢!那就咱俩凑一对,这顿粥就算今日成亲的喜宴了。” 说完,两人相拥而泣。 张宝当即找人卖了田,给媳妇买了身衣服,又买了些米粮。日子总算是暂时先撑了下来。自此,张宝到处去打零工换点钱花,媳妇就在家操持些家务。 几个月后,喜讯传来,媳妇怀孕了。这下张宝可乐坏了,干劲十足。一年后,儿子落生,取名张小宝。升级做父,自然是好事一桩。可万没想到添一孩子家里竟会增加这么大的开销。媳妇要奶孩子吃的也多,小孩增添衣物哪哪都要钱。张宝打零工赚的那点钱根本不够用了,眼见着日子要过不下去了,这可愁坏了张宝。 “眼下朝廷征兵,只要入伍就先给一石粮食,每年也会有个六十石粮食送入家中。你要是去当兵,咱这日子就有着落了,万一要立了功,我们家也就富贵了。” 媳妇整天跟张宝念叨让他去当兵。看着嗷嗷待哺的儿子,马上用光的钱粮。张宝终于下定决心,他想通了,即便死在战场,张家也有后了,不遗憾。 “好,那你跟小宝以后多多保重。” 张宝与妻子握别,签了入伍契约,领了粮食,跟随大部队奔赴了战场。 三年后,噩耗传来,张宝战死沙场,张氏领到了一笔抚恤金。张氏并没有用这笔钱置办田产,而是存储起来,省吃俭用。她要用这笔钱供儿子上学。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她没有再嫁,干起了缝穷的活独自抚养儿子。 转眼间又是三年,张小宝到了上学的年龄。张氏送他去了私塾,无论是闹饥荒还是闹兵灾,多少私塾倒闭,多少孩子退学,她哪怕是三天吃两顿也要省下钱来让孩子读书。她太喜欢读书人那个样子了,长衣长衫,满口的四字成语之乎者也。穿着读书人的衣服,戴着读书人的帽子,文扇一扇钱就来。在她的眼里,只要读书只要努力就能获得体面的人生,只要拿到文凭便可一劳永逸,一生富贵。 一天,张小宝突然从私塾回来了。 “娘,我不想读书了,我根本听不懂先生在说什么。” 张氏放下手中正在缝补的一只不知道是哪个力的臭袜子。“啪”一个嘴巴抽了上去。 “那是因为你没好好听,赶紧给我回去上学。” 张小宝捂着被抽的发烧的半边脸怼了一句:“我们家祖宗二十代也没出过一个精英,我就是累死也没用的。” 张氏大骂道:“你爹就是精英,他是英雄。朝廷给我们家的抚恤金就是证明。你个孽障,赶紧给我回学校去,必须成为优等生,不要丢你爹的脸。” 张小宝拿起书包跑了出去在小河边哭了一会儿。母亲如机械一般继续重复着她手上单调的工作,一刻不停。发泄完情绪后,张小宝回了私塾继续读书。自此加倍努力,三更起五更眠。别人一遍能通的他读上三遍直到弄明白为止。实在弄不明白的,他会记录在手背上,方便随时记忆理解。为了第二天能更好的理解老师讲授的知识,他会在头天晚上温习第二天老师要讲的全部内容。 功夫不负有心人,张小宝十四岁的时候,已经是他们村里成绩最好的学生了。某天傍晚,张小宝正在房里温书,母亲在前院喂猪。有两个小伙伴来找张小宝玩耍。 母亲一看是两个差生,一脸不悦,没好气道:“你们天天出去玩,也玩不够吗,你们娘不说你们吗?” 两个小伙伴被噎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很是尴尬,其中一个出于礼貌答道:“不说啊,我娘不怎么管我啊。” 张氏没再搭理两个差生,自顾喂猪。两个小伙伴也知趣的走了,只是自此再也没来找过张小宝。晚饭时母亲向他提起了此事,张小宝下意识有些不满。不过随着这些年母亲对他的洗脑式教育,他也渐渐认可了母亲的做法。思想认知上也越来越像他的母亲。母亲常说,“谁耽误你读书,谁就是你的敌人,就是想害你。只要你努力读书将来长大后就什么都会有,而且很容易,一劳永逸。” 转眼十几年过去,张小宝二十岁了,他终于成为了母亲眼中的那种读书人,拿到了文凭。他觉得自己这个名字不够雅观,遂改名张生。他本想再继续深造学习,拿个更高的学位,无奈那个穷家实在再也拿不出一分钱来供养。此刻的他迫切的需要找到一份工作,养家糊口。他去了云海城,他那样的读书人怎么可以留在乡下镇上这种地方工作呢?那怎么能够体面,能被人瞧得起。 有些人就是这样,穷极一生只为了被人瞧得起,有人搭理。别人随口说出的那三言两语就是评判他价值的标准。这种人的世界没有自洽,只有拧巴。说到了,这也是几千年统治者为了维护统治弱民政策的余毒。骨子里让百姓自卑,可以让统治者的统治更安全。这种自卑的臣民不可能从自我身上获得价值感,只有别人那张嘴才能给他们价值和存在。根本没有自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我。 思想、认知、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哪怕是好恶统统都是被灌输来的。某天有一个人突然想起尝试去掉这些学来的观念,却猛然发现真正的自己一片空白。太久了,大脑真的太久没有真正自己思考过问题了。不会就问,不懂就学,大脑早已忘记了如何思考。 张生在云海城呆了一年,差点没饿死,也没找到一份如母亲以前所描绘的那般让人能富有且稳定的好工作。受挫的张生想到过自杀,无疑他是个失败者,工作找不到,搞到个女朋友还跑了。他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失败的人。 第52章 孽缘初见之开端 人到一死方知难,他实在没有勇气自杀,还是放弃了。 又要过年了,得回家啊。装演一番,换身体面衣服,管他肚里有食没食,内裤破不破洞,反正别人看不见。把所有的钱全贴脸上,在亲戚朋友面前编个体面的职位齐活。 眨眼间,年过完了,他空落落的回到了云海城。人总得活下去,他暂时放弃了对高薪工作的追求,做了一份薪资很低的工。朝廷为了平复民怨彰显民主,特意设置了一个部门名叫百姓救援中心。他在救援中心干的就是救援百姓的活,只是这救援不是救百姓的活,而是堵百姓的嘴。只要百姓把怨气出在他身上,骂他骂爽了,很大程度可以缓解对朝廷的怨恨,有助于安抚民心。这个朝廷没给任何权利、资源红口白牙救援百姓的单位应该改名叫情绪发泄出口或道歉练习培训班。 刚去上班的张生心里是很高兴的,以为自己去给朝廷做事,怎么也能混个前途。后来他也渐渐明白了,他们在朝廷的资料库里不过是个临时工。薪资是正式员工的一半,待遇是正式员工的一半,工作量是正式员工的三倍上不封顶。他们不过是朝廷廉价雇来专门干苦活、脏活、累活或出了事拿来顶缸的小催。 虽然明知道是这样,但他依然很努力工作。因为他还对朝廷会恩德他抱有一丝幻想。四年后,他失落了。他的努力没换来晋升,更没看到希望,学到的唯一谋生技能就是道歉。领导提拔走的经常挂在嘴边的优秀努力员工不过是某些领导的家人,这里的优秀努力与能力辛苦无关。或许人本就没什么能力可言,只有赤裸裸的背景关系才是真正的硬核能力。 看到了真相,他放弃了对未来美好追求的挣扎,只求安身立命便可。每天老老实实卑躬屈膝只求换来那份少的可怜的薪资得到三餐一宿。为什么那么老实,为什么那么窝囊的活着,因为在某些时候某些地方窝囊的老实可以换来活着。 活着,上帝赋予每个生物最基本的权利,在他的世界成了一件必须不惜成本喝命劳作才能换来的奢侈品。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有人想财货有余,世代延绵。人就是自私与贪婪的生物,不,这世界上每种生物都是,人最甚。 某天,他不惜成本喝命劳作换来的奢侈品没了,他失去了生命最基本的保障。百姓救援中心就一起民怨事件处理不当,受到了上级的批评。张生被拉出去顶了缸,被迫辞职。他失业了,又回到了最初来到云海城的。母亲也由于过度劳累和营养不良病倒了。先回家呗,去照顾母亲。 他骗母亲说自己在云海城做了大官,朝廷特意恩准他回来尽孝的。没多久,母亲去世了。她走的不安详,因为她希望儿子可以将自己接到云海城的花园别墅享受人生,丫鬟、仆从侍奉左右,歌舞队专门为她表演。可是直到死她也没等来儿子的邀请。 哭,哭完该干嘛干嘛。买来口中档棺材,找来亲戚朋友安葬了母亲。接着他退租了云海城的房子,搬回了这三间草房。在城里找些文职的工作糊口,至此,他开始了薪资微薄的超长通勤生活。但他依然坚信母亲的话,只要努力读书就能换来富贵的生活,换不来是因为不够努力,努力没有方向没有效果还是因为不够努力。偷懒是有罪的,睡觉是有罪的,做的事情换不来钱是有罪的,交往的人换不来利益是可耻的…… 多么可悲的人生,多么完美的洗脑。鬼才知道努力到底是个什么勾当。 自此几年,他依然很努力,只是日子却没见变好。 杨久婆自见了张生以后,心里开始打起鼓来,有心去给方大小姐说这个亲,又怕方家一顿狂风骤雨的奚落给骂出来。这个张生的家世实在拿不出手,自家八辈贫农不说,本人除了五官端正之外也实在找不出什么优点。 正犹豫之际,院中有人说话。 “久婆在家吗?” 杨久婆连忙来到院中,原来是方大小姐的老保姆芹姨。院外还有一乘小轿,撩开轿帘冲自己微笑的正是方大小姐。杨久婆连忙堆起笑容迎了出来。 “在呢,在呢。” “在就好呢,我们家小姐来问问上次托您老办的事怎么样了?” “哎呦,好巧不巧你说这事,我正想去你们家说呢,你们就来了。快,快请方大小姐进屋聊来,外面这大风小嚎齁冷的。” 小丫鬟撩开轿帘搀小姐下轿,杨久婆忙过来热情拉过小姐的手请进了屋。 “上次那个事呢,我这些日子是跑断了腿。还不错,最近终于物色到了一个小伙子,样貌英俊,远近闻名的才子,现在在云海城当老师,品德更是没得说。” 小姐轻声问道:“是单身吗?” “对对对,我刚正想说呢,这些年一直努力读书工作,忙,所以耽误了亲事,一直未娶。” 听到此处,小姐满意的笑了。 芹姨连忙问道:“不知是谁家公子啊?” 杨久婆一听到问起张生的家世,顿时紧张起来。没有答话,在屋里踱了起来。芹姨和小姐丫鬟面面相觑,心说这家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怎么这么难出口。半晌,芹姨问了一句:“他家是那种需要隐藏身份的军事家庭?” “不不不,老身是一时高兴的不知道打哪说起了。他家是城西二十里柳林村的优良家庭,父亲叫张宝,早年当过兵,战死沙场了。” 芹姨接话道:“这么一说那还是英雄之后啊。” “对对对,这个张生倾慕你家大小姐很久了,多次找我说媒,我是觉得他家世照您府上差点意思一直没敢提。前几天碰上他又向我说起此事,今日正好小姐来了,我也就说一说。” 芹姨接着问道:“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小姑子、大姑子有几个?” “家世清白的很,既无姐妹也无兄弟,有个老母也已经去世了。嫁过去人际关系简单,张生人又老实、能干还是读书人好相处着呢。” 芹姨看了一眼小姐,问道:“这家庭是不是也太简单了点。” 小姐没说话,“呵呵呵”小丫鬟笑了起来。 芹姨脸一沉,责道:“说正事呢,你个小丫头瞎笑啥?” “我笑感情说了半天原来是根棍啊。” 这话把小姐逗乐了,杨久婆有些尴尬,赔笑了起来。 小姐问道:“他今年多大?” “二十九了,比你大一岁,俗话说男大一,宠妻大吉又专一。” 小姐笑道:“我就上你这听俏皮话来了。” 一看把小姐逗乐了,杨久婆忙问道:“那我安排小姐见见他,看能不能相中?” 小姐的脸微微有些泛红,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应允。约定了日子,地址就定在杨久婆家里。小姐一行人回了方府,杨久婆开始准备起来。花生、瓜子、蜜饯,馍馍、果子、糕点、酥饼……上好的碧螺春茶叶,山泉水接好。就等着明天小姐上门相看张生。 忙活了一天,看这一大堆的吃食都备齐了,杨久婆心情舒畅。猛然间想起个事来了,一拍大腿“坏了,这事还没跟张生说呢。我可真是老糊涂了。” 眼见天马上要黑,赶紧找车,直奔张生城外那三间草房。车把式赵六边套车边问道:“您老这黑灯瞎火的,去城外干啥呀?走的这么急。” “好事,给人说媒,路上得快点,不然到了,人家都睡了。” “好嘞!您瞧好。” 杨久婆连忙上了驴车。 “您可坐稳了,我这驴出了名的快。” 说完给了驴屁股一鞭子“驾”驴快速跑了起来直奔柳林村。颠簸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杨久婆捂着心脏,缓了缓才慢慢下了车。 不禁说道:“这一路,快把我颠散架了。” “那是啊,您这一天轿上来,马上去的,哪坐得了俺们农家这驴车啊。” “你个小六子,又取笑你大娘不是”赵六笑了起来。 杨久婆接着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自己进去就行,找那张生说点事,一会儿就出来。” “好嘞,你只管去,多久都等您老。” 杨久婆走到张生的门口,见屋里黑着灯。心想坏了别是不在家这事办不成了,这下我可坐蜡了。“咣咣咣”敲起了张生房门。 “这么晚了,谁呀?” 张生回应,看来在家,杨久婆顿时放心了。 “我,你杨大娘。” 张生有些疑惑,以为杨大娘有什么急事,连忙披了件衣服趿拉着鞋就出来了。 “哎呀,张生,这么黑你怎么也不点灯啊,是张生吗?” “这不是为了省点油钱吗。是我,大娘,您快请进来。” 杨久婆跟张生进了屋,张生这才点起了油灯。杨久婆笑逐颜开说起了正事。 “张生,这下你可真要走运了。” “大娘,这大半夜的,你来这就是为了调侃我的。” “大娘跟你说啊,城里方大户的大小姐方梅知道不?” 张生摇摇头“没听说过。” “总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看上你了,约你明天去我家里相亲。” “她未婚先孕着急找活王八啊?” “这孩子,说的是啥话呀,清清白白大闺女。” “她疯了,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 “哎呀,你怎么就不信呢,是真的。” 一看大娘如此严肃,张生不以为然的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大娘,你不是认真的?” “那不然呢?大晚上我顾着车上你这找你逗着玩来。赶紧准备身新衣服,明天上我家去。” 说完,杨久婆坐着赵六的车回了城里。听到这消息的张生满心欢喜,不过马上又转喜为忧。 “哎——我上哪找身新衣服去啊?明早现买一件换上也价值不菲,我下顿饭还没着落呢,哪还有钱买什么新衣服。想我张生寒窗苦读十几年怎么能穷成这样,老天呐,你不公啊!” 张生吹了油灯,躲进被窝哭了起来。 次日天明,张生起来,有心去又把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去干嘛呀,不也是丢人嘛。不然去试试,万一真能看上我呢?!还是不去了,就这样在他家这门槛上迈来迈去得有十几个来回。 这一幕正好被对门做早饭出来收柴火的大嫂子看见了,心说今儿这张生撒意障啊这是,练什么功呢。 “张生,干嘛呢?” 张生一听是对门的大嫂子叫他,恢复了正常。 “没事。” “那你这干嘛呢,来来回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尿憋的没地上厕所呢!” “哎呀——不是。” 一见张生满面愁容,大嫂子觉得他肯定有事,放下柴篓来到张生身边追问。张生就把今天杨久婆约他去相亲让准备新衣服的事告诉了大嫂子。 “我当什么事呢,看把你愁的。不就是身好点的衣服吗,你等着,我给你拿去,你大哥相我时候穿的,还新着呢。” 不多时,大嫂子拿来个包袱。打开来看,上好的文生公子敞、文生公子巾、挂穗的丝绦,还有一双厚底快靴。张生看愣了,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的衣裳。 “愣着干什么,快洗脸去,赶紧换上。” “诶!” 张生连忙打水洗漱,刮胡子,换上衣服,带好公子巾,系好丝绦,脚蹬快靴——好一个俊俏的举子下乡来。大嫂子看的傻了眼,心说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会儿功夫,落魄大叔变鲜肉,要是再骑上匹骏马就更好了。 “张生,你等着我去我弟家给你借马去。” “大嫂子,别忙活了。” 张生话未说完,大嫂子一溜烟跑没影了。二刻钟的功夫,大嫂子回来了,身后牵着一匹白马,油光锃亮。 “来,兄弟,马刚刷过毛了,鞍也配好了,快去。” 张生眼眶有些湿润,骑上马奔了杨久婆家。将马拴于院外,杨久婆迎了出来。 “呦喂——真是只别一夜当刮目相看。就今这样,多少媳妇都能给她相来。” 第53章 孽缘初见 “杨大娘,休要取笑穷书生。” “你看你这人,我是真心夸你呀。” “哎——” 张生叹了口气,进了杨久婆的家中等候方小姐的到来。 一个时辰以后,一乘小轿停在了门口。张生连忙向轿中看去,小丫鬟撩开轿帘,一个老仆从搀着位小姐走了下来。 只见小姐高挽云鬓,身后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至腰间。轻扫的峨眉,清秀的脸简单修饰,黄衣白衫在晨风下微微舞动。曼妙的腰肢姿态多么样的优雅,完全看不出已是二十八岁的半老年华,见到杨久婆飘飘下拜,环佩叮当。 “早安,久婆。” 声音娇中带羞,如玉般清雅温存。瞬间,一股欣喜袭入张生的心头。他哪见过这样的美女,不用说美女,女人也没见过几个啊,张生愣住了。 方梅跟随杨久婆进了房间,见到张生躬身一礼,静静坐在了旁边。张生也连忙躬身还礼,立在了一旁。 方梅上下打量了一番张生,倒也算的上眉目清朗。张生内心很紧张,虽然他极力掩饰这一点,但发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看到这样的一个他,小姐内心倒是觉得却也有几分可爱。 “你抖什么,是紧张吗?” 张生擦了擦汗,规矩的将手放回,又微调了一下位置,生怕放的不是原位。像极了一件拆开了必须按原位安回的组装器械,小姐不禁笑了起来。 调侃道:“你是怕手不放回原来那位置就不能用了吗?” “啊!是,是,小姐说的是。” 正此时,小丫鬟进屋送茶来了,瞄了一眼张生,“哼”一声走了。 “我这丫头脾气不好,平时就这样。” “她还小,以后慢慢教就会好的。” 小姐微微笑了一下作为回应。 “芹姨,时候不早了,咱们回。” 芹姨正在跟杨久婆闲聊,听到小姐叫了连忙迈步进屋,搀起小姐就走。张生向芹姨躬身行礼后送了出来。几人行至门口,小丫鬟看见了门口拴着的白马问道:“这马是你骑来的?” 张生恭谦道:“正是。” “又不是什么有钱人,还讲这种排场,真假——” 小姐轻声责道:“温蕊,别瞎说。” 说完上了轿,主仆几人走了。杨久婆见小姐已走远,收起了欢送的笑容,带着张生回了屋里。 “这桩亲事,你应该是没啥问题,你肯定愿意。” “回大娘,我愿意。” “那你先回,下午我去她家问问小姐的意思,明个给你信。” “那就有劳杨大娘了。” “回,回” 杨久婆心想,左一个有劳,右一个谢谢红口白牙就算完事了,哪怕你掏个大子给我也是那么回事不是。 张生骑马回到柳林村,换上自己平时穿的那套粗布衫,拿着刚脱下叠好的衣服、鞋帽牵着马去了对门大嫂子家。 大嫂子见是张生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问道:“怎么样啊?” “不知道呢,杨久婆说明天给信。哎——等着。” “我说你啊,说话别总哎哎的叹气。凡事都往开了想,有媳妇有有媳妇的活法,没媳妇有没媳妇的活法,咱这穷苦人家能不饿肚子就算成功了。” “嗯。” 张生答了一声,回了自己那三间茅草屋。 方梅刚一到府,就被三个妹妹和一众丫鬟婆子围了过来。 小妹方菊问道:“今天这个怎么样?” 还没等小姐说话,温蕊连忙答道:“不怎么样,假惺惺的。” 二妹方兰问道:“长的怎么样,是个帅哥吗?”大姐没说话,方兰又问起了芹姨和温蕊。 温蕊说:“我不知道,我脸盲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芹姨道:“长的倒还周正,就是不知道哪总让人觉得有点别扭,也说不清是哪。细细想来,好像也没啥毛病。” “对呀,就是挑不出来毛病才会有大毛病呢”温蕊又开腔了。 芹姨道:“你个小丫头才见过几个人,知道什么,咱还是问问小姐。” 方梅只顾听她们说笑了,仿佛听她们说笑比自己的亲事更有意思。 芹姨问道:“大小姐,您看这事怎么回复杨久婆?” “容我再想想,不着急。” 芹姨问道:“大小姐,我找个家丁去张生那村打听打听他的背景。” 方梅道:“别人说的只是一面之词,并不足为据啊。” “是。” 芹姨退了出去,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找人打听打听才靠谱。于是找到老仆来福交代他去办了。 四姐妹继续在客厅里说笑。大姐讲述起她在诗社的见闻,二姐时不时说几句笑话,引得众人捧腹大笑;三姐微笑倾听,偶尔插上一两句话,总能切中要害;小妹好奇地只顾听着姐姐们的交谈,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丫鬟温蕊总结概括,怼了这个,调侃那个…… 下午杨久婆来了,正好碰见温蕊。 “我们小姐说这事容她再考虑考虑,过几天再答复那边人。” “那小姐对张生还算满意吗?” “久婆,你保媒拉纤这么多年了,你见过有特别满意还犹豫考虑的吗,当然会即刻答应了。” “诶——中,老身明白了,那过几天我再来。”杨久婆回了,就这样好几天没来。 这日,一阵晨雨过后,天气晴好,院外湖中荷花开的正好。吃罢早饭,大姐方梅张罗道:“一会儿咱们把桌子搭到院中水榭去,二妹露露你的绝活儿,给咱们画一幅《芙蓉出水图》。” 二妹爽快答道:“好嘞。” 方梅又问道:“老三你去不去?” “当然了。” “那你带上你刚淘换来的古琴,正好试试琴,也给咱们添添韵。” “中,那我现在去准备了。” 老四方菊问道:“大姐,那我干什么呀,总不能给你们去张罗酒菜?” “你不是喜欢下棋吗?” “可我一个人怎么下一盘啊?” “让温蕊跟你对弈啊。” “哎呀——大姐,我可不跟她下,我下不过她,我怕受刺激。” “没事,刺激多了就不受刺激了。” “那好。” 不多时,家丁在水榭中摆好了三桌,一桌写生,一桌茶点,一桌对弈。墨磨得了,颜料配齐,棋盘、古琴摆好,几人分头忙碌起来。老二作画,老大在旁边观摩,构思在画上的题诗。老三开始弹奏《风中逐影》,老四、温蕊在棋盘上开始排兵布阵。 半晌,二妹的《芙蓉出水图》画好了,大姐连连赞叹“果然是妙手丹青,不愧是‘妙手小兰’。” “谢谢大姐夸奖,该你了,提诗。” 方梅仔细打量着画作,又望了望眼前这茂盛的荷塘。写了一首七言绝句《荷之颂》: 清池碧叶映骄阳,出水芙蓉别样红。 玉立亭亭尘不染,落雁羞花淤泥出。 作完之后姐妹们传看了起来,传到温蕊那里,温蕊笑了起来。 “这不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意思吗?” 老四道:“那不是因为牛粪有营养,鲜花能长的更好嘛。”几个姐妹笑的前仰后合。 正此时,芹姨匆匆来报。 “大小姐,前些天我找来福叔去打听了张生的家世,现在他回来了,要不要听听他怎么说。” 小妹方菊道:“要,听听嘛,我很好奇。” 温蕊道:“我也想听。” 方梅虽对此事不以为然,但大家都想听听,就应允了。 “让他直接到水榭来。” “诶。” 少顷,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男子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大小姐身边。看了看左右,不知道当不当说。方梅顿时明白了来福叔的意思。 “福叔,都是家里人直接说就行。” “诶。老奴从他祖上五代到不出五福的亲戚、云海城他上过班的同事、同学都打听了。” “说。” “他家祖上都是地主的佃户,直到祖父那辈算是有了产业,购置过一亩三分沙壤地,后来因家贫被他父亲张宝卖了。母亲不知道是哪的人,没有名字,后行乞至张宝家,嫁给了张宝人都叫她张氏。一年后,生下张生。” 福叔看了看方梅,不知道大小姐还想不想听下去,毕竟这样破落的人家富户回避还来不及。 方梅接着问道:“然后呢?” “这个张生原名叫张小宝,后来读书拿到了文凭自己改名张生。” “还不如叫张小宝呢”温蕊插了一句。 听到此处,方梅的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接着问道:“这样的家庭,父母是如何供他读书的呢?” “后来,赶上朝廷征兵,他父亲就去当兵了。朝廷给大兵家属都是发钱粮的,三年后他父亲战死,又拿到了一笔抚恤金。” 温蕊问道:“他不会是将门之后?” “那倒不是,他父亲不过当了三年步兵,主要负责炊事。后老奴问到说是与敌军交锋,将军指挥撤退,他父回身去捡军士不慎掉落的一个馒头被敌军射死,朝廷为鼓舞士气,对外称他负责断后,殊死抵抗不幸牺牲。” 老二方兰问了一句:“那他家五福内的亲戚有什么富户吗?” “基本也都跟他家差不多。” 老三方竹问道:“他同学怎么说的?” “说他早年读书时候很刻苦,基本不跟其他同学来往。” 方梅接着问道:“不是说他很有才,是云海城远近闻名的才子吗?” “回大小姐,才子倒算不上。文凭也只拿到了高等教育的最低学历。” “那品行方面呢?” “倒没犯过什么不端的错误,不过小姐你也知道品行这东西很难说清,同样的一个人富贵时和贫穷时常常是两个人,再者说人也都是会变的。哦,对了,他早年交过一个女朋友听说还是杨久婆介绍的,处了几个月分手了。” 温蕊问道:“福伯,你没去那女方家问问怎么回事。” “问了,那女的说的很隐晦,只说了两句话‘形似羔羊,骨是豺狼’老奴不甚明白,再问具体情况,女方就不再讲了。老奴出去这几日打听到的基本就这些。” 听完张生的情况,方梅让来福叔退了出去。 这时,芹姨进来禀报:“大小姐,杨久婆来了。” “请她来水榭。” “是。” 杨久婆来到水榭喜笑盈盈挨个与小姐们问好,径直来到大小姐身旁。轻声问道:“姑娘,不是老身催促您,实在是这几日又有别的姑娘娘家人找老身给张生说亲了。” 温蕊笑道:“这都放了三十年没人掸过灰的陈香炉,怎么我们家小姐见了一面就抢起来了。” 方梅站起来看向了远处亭亭玉立的荷花。不禁想到人总是要向前走的,和父亲妹妹们这种日子已经过了快三十年了,不觉得闷都是假话。俗话说再好的日子都有结束的那一天,不能自然结束那就人为结束。 人是奇怪的动物,一面在誓死扞卫稳定一面又疯狂追求变化。这个张生固然没有在方梅的心中泛起什么涟漪,但也没什么厌恶。再说人不能只看表面,也难保方梅不是荷花,张生不是那滋养荷花的淤泥。 “成。那你找他定个日子成亲,他就搬我们家来住。” 杨久婆心中一阵惊讶接着变为惊喜,天呐!你看这事闹的谁知道哪片云彩上有雨她能同意这事呢。 “诶!我马上去告诉他。” 杨久婆这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一面惋惜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能给他,一面开心这一大锭金子算是拿稳了。心说当初我就是随口一提,这大小姐竟然还真愿意了。感情这富贵人家的小姐比那寻常人家的姑娘还简单,根本不是表面展示出的那样高不可攀。只要脸皮足够厚,乞丐摸的公主手。 是啊,再高贵身份的人也不过只是寻常人。他们简单是因为他们做事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经济因素,假使这个方梅吃了这顿没下顿,她肯定是要找衣食无忧人家的。不然嫁过去就是俩一块饿死,再生一个就是仨一块。倘使她只是个普通人家,她肯定是要挑家世的,即便本家不是达官贵人,至少也找个有贵人亲戚的,贵人亲戚即便罩不到自己,也能罩到自己儿女,哪怕仅是为儿女前途做个简单规划也能少走弯路…… 第54章 新姑爷上门惹不悦 杨久婆笑逐颜开直奔张生家送信。得知喜讯的张生喜出望外,心说:“皇天不负有心人,想不到我张生还能有今天。” 爽快说道:“你问她,她说哪天就哪天。” 在一旁的大嫂子听不下去了,“这哪成啊,自古都是男人当家,这事哪能由她说了算。” 张生一琢磨也是这么回事。 “那就定下月初八,吉日,宜嫁娶。” 杨久婆道:“诶,那我这就去给方家送信顺带问问你怎么过去的事,你提前收拾好东西就行。” “等一会儿,你是说我兄弟还要搬她那边去住去,这不是叫我兄弟做赘婿吗。”没等杨久婆说话,转脸又问张生:“生子,是跟你说的让你做赘婿吗?” 张生被问的有点不知所措,杨久婆忙道:“那边倒没明说是招养老女婿。” “我说也是呢,招养老女婿不得三车五车的往这送聘礼不是。哪能媒人红口白牙几句话就把人领走啊。” 杨久婆:“是是是。那依大嫂子您的意思呢?” “既不是养老女婿,那我兄弟这就是明媒正娶,让她上这边来过来。” 张生一听大嫂子这么说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心说她要真上这边过来,米无一缸,地无一垄,过啥呀。 大嫂子接着说道:“回去告诉她们家,要么正式下聘做上门女婿,要么就上我们家过来,克尽妇道。” 张生坐在一边插不上话,自顾沉默。杨久婆很尴尬,心说原以为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到这一说就成,谁成想怎么还闹出来这么一屉。这样的人家白送还没人要呢,听说有人要了这是要原地起飞呀。 杨久婆忙回道:“中,我这就去方家说说看。” “怎么着,欺负我们家没人是不。什么叫说说看啊,你当媒人的,就该把这事给办成喽。” 杨久婆心说,这钉金子可真难挣,转头就奔了方家。 张生对平时很好说话的大嫂子今天的举动很是不解,问道:“我一大老爷们娶妻,你怎么还跟人家要什么聘礼啊。这聘礼人家要是真给了,嫂子,我这脸以后还往哪搁啊?” “这事就不能这么痛快的答应,不然以后你在她们家的日子没法过。兄弟,你还是太单纯,你想想你就这么啥也不要稀里糊涂痛痛快快的就住过去,那府里上上下下能拿你当人吗。开始就得给她立下规矩,震慑住,以后你的日子才好过。嫂子这也是为了你好。” “哎——”张生叹了口气。 大嫂子接着说道:“最好是让她上咱们家先来过几年,弄弄她那大小姐的脾气。没娘家人撑腰,她才好收拾。” “哎——”张生又叹一声。 “你老叹啥气啊?” “大嫂子,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你让她上咱们家来过,过啥呀,没吃没喝,三间草房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哎——” “所以,嫂子不是说了第二套方案吗,让她们家下聘礼啊。” “跟女方要聘礼,总是好说不好听啊。” “哎呀——我的傻兄弟,你真是读书读傻了呀你。天底下有谁会珍惜白送的东西啊。再说,你现在不要,哪天新鲜劲过了,她把你三下五除二除出家门,你啥也落不着啊。” “她敢!就算再有钱她也是个女人,也得恪守妇道。只要跟我结婚,我就是她男人,她就得听我的。天底下从来都是夫休妻,还没听过妻休夫的。” “哎呀——那些骗人的鬼话你也信啊,那是朝廷编出来给女人洗脑的,好让男人在前线好好打仗。有些女人又把这个拿出来反杀,让男人替自己奋斗,捧杀知道不,以柔克刚。” 张生完全不明白大嫂子这几句外星语,他只坚信一点:只要是女人就得恪守三从四德,不恪守就可以拿不守妇道来压,压不住就打,打不过来就扭送官府,朝廷会给撑腰。可是他却不知道受这套东西教育的要恪守的只是底层人民,上层社会所受的教育跟这套体系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张生没有马上回话,在房中踱了起来,半晌回道:“不行,不行。大嫂子这事你别管了,我还是觉得跟女人要聘礼有失我男子体面。我这就去给杨久婆送信,成亲后还是去她们家过,理由是:我家中暂不便居住,先借住她家。” “既然你这么说,我这当嫂子的还能说什么。你的事你做主,嫂子说这些也都是为了你好。” “张生知道,谢过大嫂子。”张生躬身一礼,急匆匆赶去了杨久婆家。 大嫂子为了显示自己能,掏心掏肺只是落空。 到了杨久婆家中,张生缓了缓,将气喘匀,又连喝了几口水,躬身行礼后说道:“大娘,你没去方家?” 杨久婆被张生这匆忙劲儿给整懵了,问道:“没有啊,我才到家一会儿,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不用跟方家提什么聘礼的事了,我收拾东西直接去她家生活就行了。不过可有一节,按理她应该来我们家过的,我家现在暂不便居住所以才借住她家,这点你得跟她明确一下。” 杨久婆随口答道:“好嘞,大官人。”心中暗想他这是要面子啊,难怪人都说男人都虚伪,女人都虚荣。什么家中不便居住暂时借住,你直接说你那别说过日子,过时辰都撑不下来得了呗。真是当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啊,不过没准这人的操守还不见得如个婊子呢。怪不得之前给他说那个挺好一姑娘,处了几个月就不干了,谁知道这个表面谦恭礼让的贫穷男人骨子里都是些什么贼心烂干饭。 听到终于有人叫他大官人,张生内心说不出的痛快,优越感顿时升起。又躬身一礼后说道:“谢过大娘,有劳了。” “哎呦喂——您知道我辛苦就行了,老身这把贱骨头可当不起大官人您这一拜啊。贵族就是贵族,这谦恭有礼劲儿的,真好。” “哪里,哪里——杨妈妈谬赞了。” “我这腿脚不灵,我还是早点去,现在就走。大官人,您也早点回去歇着。” 张生再次躬身行礼道谢后往外就走。杨久婆将他送至门口,又是一顿繁文缛节的礼仪寒暄后,张生走了。见张生走远了,杨久婆回到屋中踏实躺下睡起了午觉。一觉醒来,伸伸懒腰,直奔了方家。 此时方府的花园中正坐着一老一少,老爷子坐在躺椅上摇着折扇观风,方梅坐在旁边听水。仆从来报:“杨久婆来了。” 老爷子问道:“她来干什么?” “父亲,这不是前几日我跟您说起要自己找个婆家嘛,她这是送信来了。” 父亲说道:“哦,既如此,请她进来。” “是”仆从转身出去禀报。 一会儿功夫,杨久婆到了。一见老爷子在,顿时紧张了起来。 躬身行礼说道:呦——您老在呢,给您老问好了。” 老爷子脸一沉,说道:“我当是哪位稀客,原来是绿缇啊。今个来,给我儿联络的什么好人家呀?” 早先,杨久婆给人拉咕过婚外情,通风报信时喜欢手里拿一块缇巾当暗号。被人家大老婆知道宣扬后,就落下这么个外号“绿缇”。老爷子今天这么叫她,分明就是在讽刺她。 杨久婆很尴尬,脸红一阵,白一阵,又连忙堆笑道:“呦——突然被您老这么一叫,我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叫谁呢。” “这云海城还有谁叫绿缇啊,哪能不知道叫谁不是。” 杨久婆没答话,只顾陪笑。 老爷子不紧不慢端起茶碗,喝了口,问回正题,“给我儿联络的哪家好人家呀?” 杨久婆恭敬回道:“回老爷子,姓张,城西柳林村的是个读书人。” “就会读书啊,还会干点别的不?” “在城里教书。” “房有几间,地有几垄啊?” “家有阔院,三间正房,无兄弟姐妹争抢家产。他一读书人在城里上班,也不种地,要地有啥用啊。” 老爷子怒道:“放屁,自己种地的那是佃户、扛活的力。” 老爷子放下茶碗,接着问道:“不会是个一扁担挑人家。” 杨久婆吓的哆哆嗦嗦,心想这您都抬举他了,他家那东西还凑不上两箩筐够挑一回的。 杨久婆定了定神,回道:“老爷子,孩子的事咱说了也不算不是,还是听听大小姐的意思。” 方梅看了一眼老爹,说道:“是的,父亲。这亲事我应允了,他直接搬咱们家来过日子。” “你想好了?” “想好了,父亲。” “嗯,你愿意就行,反正又不让我跟他过日子。” 杨久婆一拍大腿“得嘞”心说这事成了。把成亲的日子跟老爷子大小姐一说,这事定下来了。杨久婆赶紧回去给张生送了信。 方梅问老父:“咱们要准备几桌酒席?” “咱这又不是政治联姻,只叫几个最亲近的亲戚朋友来就行了,简单一点,我现在怕热闹,受不了嘈杂。” “诶,那我下去准备了。” 方府上上下下忙活起来,张灯结彩,喜气盈盈,过年一般。 张生收拾要带走的东西,准备新衣、鞋袜应用之物就等着到日子上门了。东西置办得了,开始写请柬叫自己的亲戚来参加婚礼。 请柬送到,一听说要去方大户家都面露难色。只道恭喜,没心要去。 想想也是,方家那亲戚各个都是轿上去,马上来的贵人。张生这帮亲戚为了参加婚礼,既要准备新衣服,又得给礼钱,这么高支出无回报的事,又岂是熬粥都要数米数儿的穷人愿意承受的。 到了日子,大哥套了驴车,大嫂子压车,将张生和他那收拾出来的一个小包袱,送进了城。远远看着方府那在阳光下气势逼人的大宅,大哥喝住了驴,停下了脚步。说道:“兄弟,我们这样的人家不适合进方府,你就自己进去,我跟你大嫂子就不去了。你多保重。”说完扭身拭干了泪。 “咱兄弟能攀上这样的人家,那是好事啊,瞧你个没出息的样,哭啥呢。”转头对张生嘱咐道:“以后你就是他们家的女婿,硬气着点,她要不老实你就收拾她,可不能惯着她那大小姐脾气。大嫂子嘴笨也只能教你到这儿了,我跟你大哥就先回了,以后有事就回家来。” 说到此处,大嫂子忙给了自己一嘴巴“瞧我这嘴,怎么还冒糊话了,以后你就是大官人了,还能有啥事啊,去,兄弟。” 张生双膝跪地拜别这对非亲非故的夫妻,一个人朝着方府的方向走去。到了切近,叩起了方宅的大门。出来开门的是个小丫鬟。 上下打量了一番张生,疑惑的问道:“你找谁呀?” “我叫张生,是来你们家成亲的。” 小丫鬟捂嘴笑了起来“原来你就是新姑爷呀,不过你怎么从角门来的,大门在南边,正开着迎接你呢。” 张生躬身行礼道:“谢小姐姐告知,我这就去大门。” “诶,你回来。还挺远的呢,我看你也找不着,我带你进去得了。” “那就有劳小姐姐了。” 就这样,小丫鬟带着张生从角门进入了方宅去面见老爷子。老爷子一看见这个干瘦的男人,心里就不喜欢。一听说还是从角门进来的,更是不悦。 斥道:“你不是读书人吗,怎么这么样的不懂规矩。这种事是该从角门进来的吗,你都读的些什么书啊?” 张生连忙躬身道歉:“是是是,老泰山教训的是。” 方梅劝道:“算了算了,都是些繁文缛节的面上规矩,今天来的都是些实在的亲戚朋友没那么多讲究。” 大喜的日子,老爷子也觉得跟这刚上门的女婿闹的不愉快不吉利,也没再说什么。三个妹妹躲在角落里,偷偷朝这边张望,小声议论起了这位新姐夫。 “他看起来好帅气啊!就是有点瘦。”小妹轻声说道。 “你才见过几个男人就说帅,你不觉得他四肢比例不协调吗,上肢有点短。”二妹接口道。 第55章 迷途大富家 “他看起来有点紧张哦,不知道好不好相处。”三妹一面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一面暗暗思忖。 三姐妹你一言我一语,对新姐夫评价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察和感受,讨论得十分热烈。然而,当新姐夫突然转头看向她们时,三个妹妹瞬间安静下来,像受惊的小鸟一样,迅速跑开了,各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张罗了半天的温蕊进入老爷子的房间禀报道:“老爷,人都到齐了,酒菜都备好了,可以开席了。” 老爷子冲大女儿使了个眼色,“走,还愣着干什么。” 见老爷子拄着拐杖躬身行走有些费力,张生连忙放下包袱快步走到跟前搀扶。酒席宴前,老爷子郑重宣布:“这是我的大女婿,云海城的秀才张生。” “礼成——”管家高喊了一声。 杨久婆心想,这怎么还没拜天地,礼就成了,感情她们家成亲就老爷子宣布一声就算完事了。得了,不关我事,吃完饭拿了赏钱我就回了。 张生和方梅挨桌敬了酒,反正一共就三桌,不费功夫。别人家婚礼人多礼多一天下来累断腿,这家倒省事,一刻钟的功夫就进入了吃这个环节。别人家新郎官被敬酒喝到昏死,这个倒是清醒,直到吃完饭滴酒未沾。 好清静的婚宴,下午安排客人们打打牌,逛逛花园,就等着吃晚上这顿饺子了。吃完这顿饺子,新人送入洞房,各回各家,婚礼也就正式结束了。 洞房内的桌上早已摆好了一桌酒菜,方梅问道:“你饿吗?” 张生很腼腆,轻轻摇了摇头。 “我听久婆说你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是?” 问起这个张生一脸骄傲,答道:“对,自幼家母教育严格不让沾染这些恶习。” “哦,那你困了就先睡。我出去打会儿牌去,挺无聊的。” 方梅转身出去找妹妹们打牌了。张生叫来小丫鬟打来水简单洗漱一番,躺在了床上,等着方梅打牌回来。不多时迷迷瞪瞪晕晕乎乎睡着了。早上四五点钟,听着房中有动静,方梅回来了,进屋倒头便睡。这下张生可睡不着了,辗转反侧,觉得哪都不得劲。翻身也不敢出动静,怕惊扰了大小姐的清梦。 终于熬到天亮,张生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洗漱完到大厅吃过早饭,又回到了卧房。此时方梅睡的正香。张生给方梅盖了盖被子,实则是想引起方梅的注意。见方梅一动不动睡的很沉。张生在卧房里一会儿踱来踱去,一会儿呆坐,不敢打扰。他是不敢打扰可不是不忍打扰。 一个时辰过去,也不见方梅要醒的意思。张生一个人去花园溜达了一圈再回来,方梅依然在睡。 他轻声道:“娘子,我去上班了。” 方梅冲他摆了摆手含糊答道:“嗯,拜拜。” 他没想真去上班,只是变相叫方梅起床。他以为他这样说,至少会让这个大小姐觉得内疚马上起床能讨好的跟他说上几句好话或者做点什么当作补偿。毕竟这是新婚第一天,怎么着这位大小姐也得给他点面子,行行人妻之道给他奉茶、穿衣、打个洗脸水什么的。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淡然。 可话已出口还能怎么着,去呗。张生从自己带来的小包袱里取出书本去了私塾。 校长见他来上班了很意外,搭讪道:“呦——新郎官,新婚第一天还来上班啊。” 张生笑道:“家里没什么事,学校又忙,所以就来了。” “我们都以为你要辞职了呢。现在你已经是方家的女婿了,你老丈人怎么也会给你安排个高管之类的做做。老吴,你说是不是?” 副校长老吴笑嘻嘻的说道:“那当然了。”转脸又对张生说道:”他家也没儿子,你这个当大女婿的那就相当于是长子。将来继承家产富贵了,张老弟,可别忘了我们这帮穷朋友啊。” “看你们,说的这都是哪的话啊。”张生没再接话,自顾备起了课。 下午,学校安排了学生义务劳动。因为农具不够,张生回办公室去找了校长。刚要进去,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好像是在议论他。 老吴道:“谁知道这个穷光蛋走了什么狗屎运了,攀上方家大小姐。” 校长道:“这不算啥,关键得看能不能过的长久。你见谁新婚第一天就来上班的,估计是昨晚那个让人家不满意被人家赶出来的。” “也是。这男人啊要是无财无势吃软饭,早晚也得让人蹬了。” “就是怕离婚被人看笑话不蹬,在家里也没什么说话的份儿。” “可不是嘛,以后生了孩子,丫头、小子也跟妈一样瞧不上这种没用的爹…” 张生实在听不下去了,假装刚到,咳嗽一声,进入了办公室。 校长笑脸迎了过来,问道:“张生啊,什么事啊?” “是想找校长要储藏室的钥匙,农具不够用了。” 张生拿了钥匙,去了储藏室,气不打一处来。取农具时,抬头正好碰到了梁上挂着的箩筐。怒不可遏的张生取下箩筐,狠命的摔打在地上,没碎,不解气,再摔,还没解气。冲上去踩了又踩……疯狂的踩……直到箩筐碎成一地渣子才算满意。张生看着那碎了一地的渣,开始狂笑,心情说不出的痛快,那感觉仿佛如战胜了一切般淋漓。 傍晚下班,他回到方宅,直奔卧房,路上正遇见小丫鬟温蕊。温蕊没跟他打招呼,走了过去。 张生厉道:“站住。” 温蕊转身看了他一眼,问道:“有事?” “见了主子,不知道行礼吗?谁教你的规矩。” “切”温蕊冷哼一声走了。 张生走进卧房,又开始怄气。心想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对我趾高气扬,等哪天我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你,叫你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张生给自己倒了杯茶,凉的。“啪”把茶碗摔了,大声吼道:“来人!” 人来了,是小丫鬟春香。春香见地上的碎茶碗立马收拾了起来。 张生问道:“谁沏的茶,让她来见我。” “好的,姑爷。” 春香收拾完碎茶碗出去了,正好遇见温蕊过来叫张生吃晚饭。 “温蕊姐,姑爷叫你呢。” 温蕊觉得莫名其妙,心说他叫我作甚。一进屋,见张生正怒目而视看着自己。 “是你沏的茶吗?” “对呀。” “怎么是凉的!没人教你给主人送茶,要温热适宜再端进来吗?” “温热适宜如冷暖自知,要真想适宜那可得自己掌握。” “你这话什么意思?自己掌握还要你们这些丫鬟干什么。” “丫鬟也如世间万物,各尽其职,我自有我的妙处。” 张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气的哆嗦。 温蕊接着说道:“新主人,吃饭了。” 说完,温蕊一个优雅的转身走了。 不多时,张生恢复了平静,去了正堂用餐。饭菜都摆好了,三菜一汤。张生有些惊讶,心说这么大户的人家,饭食竟如此寒酸。我们家还四菜一汤呢(过年的时候)。 张生坐在门口的位置等了起来,因为按理靠墙对门的是正位,得留给高级人物坐。他想留给老爷子,以示尊敬。不一会儿,小妹进来了,盛饭自顾吃了起来。张生见状很是不悦,下意识想拿起筷子打她的手又忍住了。心中暗道:“大户人家的小姐竟如此的不懂规矩不等人齐就自己开吃,真没礼貌。” 小妹快吃完了,觉得这个新姐夫的举动好生奇怪。 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问道:“看饭也能看饱的吗?” “什么?”张生没明白她的意思,问了一遍。 小妹已经吃饱,转身走了。 张生在正堂左等右等,天已大黑,不见人来。 一个厨房小厮推着小车进来了,开始收饭菜、碗筷。张生连忙拦住,说道:“哎——停下,停下。这还没吃呢,怎么就收。” 小厮放回饭菜、碗筷,说道:“不好意思,以为您不吃了呢。” “谁不吃了,我还没吃呢我。” 小厮礼貌的笑了笑,说道:“那我等会来收。” 说完就往外走,张生叫住了他,问道:“你们这府上平时几点来人吃饭?” “不一定。” “那你们怎么准备饭菜。” “每天都备,没人吃就直接倒掉了。” “每天都备三菜一汤吗?” “那倒不是。今天大小姐临时通知了不在家吃饭,因为人少,所以只备了三菜一汤。” “那要是不通知呢?” “那就备齐啊。十一道热菜,十一道冷菜,冷热两汤;荤素搭配、各色实蔬、甜品点心都有。” “你要是像今天这样,就我一个人来吃,剩下的怎么处理呢?” “能用的下次再用,不能用的直接倒掉啊。” “好了,没事了,你下去忙。” 张生这才明白原来有钱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怪不得我们家穷的吃不上饭。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只管自己富,不顾他人穷。 吃罢晚饭,张生去了花园,正遇见那日领她进门的那个小丫鬟。走过去搭讪道:“你们府上平时也这么清净吗?” 小丫鬟道:“不一定,有时候很热闹。” “你们家大小姐方梅去哪了?” “好像跟二小姐三小姐出去了。” “去干什么了?” “这个奴婢不清楚,温蕊姐姐应该知道。” 说巧不巧的,正好温蕊经过花园,看样子是要出去办事。小丫鬟连忙叫住了她,“温蕊姐姐,过来一下。” 温蕊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姑爷想问下大小姐去哪了?” 温蕊看了一眼张生,回道:“小姐去‘紫光阁’吃饭了,你怎么不自己问。” 一听到“紫光阁”三个字,张生哆嗦了一下。谁不知道紫光阁是达官贵人吃饭的地方,普通人没资格去紫光阁吃饭。 张生佯装镇定,说道:“没事了,下去。” 温蕊睨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出去了。 张生独自在花园里转了起来,百无聊赖,回了卧房。有心搭两眼书,根本看不进去。他那个心思没在看书上,自己坐着坐着生起了闷气。心说我是你的夫君,我是男人。去“紫光阁”这种地方居然不带我,你个老娘们整天出去抛头露面算怎么回事。就这样脑子里来回来去这点事,一直坐到午夜,方梅也没回来。 张生简单洗漱,上床睡觉。约莫到凌晨四五点钟,方梅回来了。一身的酒气,倒头便睡。 次日清晨,张生起来了,叹了口气。方梅鼾声正盛,睡的很沉。洗漱一番,捯饬的干干净净堆满笑容去了老爷子那屋请安。 老爷子正在用早膳,见他来了看了一眼,接着吃饭。 张生整整衣冠,跪地叩头恭敬道:“岳父老泰山早安。” “起来,以后不用这么麻烦特意来给我这个老人家请安,大家都怪忙的。” “是!”张生起身,立在了一旁。 老爷子说这话是真心的,张生却觉得岳父这么说,是因为瞧不上他,压根就不想见到他。真是印证了那句话:“自己是鬼看啥都是鬼。” “我这老大啊,平日里我行我素惯了,你得多包容她。这媳妇啊,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平时没觉得有她,万一哪天失去了就能意识到她的好了。” “谢岳父教诲。” “这两夫妻又像是同时从山顶往下滚落的石头,滚着滚着这棱角就没了。谁先丝滑,谁滚的就快,后面的就跟不上了,也就分道扬镳了。” “是,岳父。”张生心说这个老岳丈真是老糊涂了,什么丝滑不丝滑的,这又不是织造局织丝绸。老丈人的话张生一句也没听进去,他也不是真心来请安的,只是单纯的怕别人挑礼。 请完安从岳父的房里出来,张生去学校上班了。 再说方梅一觉醒来,已是午时。伸伸懒腰,晃晃悠悠来到桌前,喝了口茶。这才猛然想起来“我好像是结婚了,真是的,我差点都快忘了。” 第56章 蒙昧的混沌与初开 对着镜子,梳洗打扮,边唱边梳头“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对哦,我现在是妇人了,得把头发盘起来。” 盘好头发,看了看,“不好看啊,拆了,还是以前的发型适合我。” 吃过午饭,她约了昨晚谈生意的老板下午去签合同。签了这份合约交易能顺利完成的话赚到的钱就够家里一年的开销了。想到这,方梅不胜欢喜。自打父亲年老隐退以后,方梅便掌起了家中的大旗。既要管家,又要管企业;既要负责开源又要负责节流,几年下来时常感到疲乏。 她本想找个丈夫帮她分担,怎奈没那机缘巧合配良人。这些年,她想通了,既得不到“金甲战神”那就找个老实人好相处。最近,她开始培养起了自己的妹妹,小妹单纯对生意无感,一心只想修行,直接放弃。那就重点培养那两个妹妹,昨晚是她第一次带两个妹妹出去,希望她们耳濡目染的能学点什么。早日分些业务给她们,一方面自己没那么累,一方面她们也可以自立。 下午,签完合约回到家中。想起自己还有个丈夫呢,结婚两天了,好像连个面都没见到。今天就不干别的了,专门等他回来,一起好好吃顿晚饭。方梅去厨房张罗起来,做了一桌子菜。凉的先上,热菜等张生回来就下锅开炒。 张生这一天在学校也不好过,孩子调皮不好好上课都是小事。那两个老头子因为嫉妒这一天没少编排他。张生憋了一肚子气终于熬到下班时间回了家。在门外徘徊良久,练习笑容整理衣冠直到满意才踏进了家门。 温蕊叫他赶紧洗手准备吃饭,然后去通知厨房炒菜。张生进入卧房,放下书本,气不打一处来。心说在学校是那般也就罢了,回到家连个丫鬟也不把我放在眼里,既不说请也不说您,说话一句敬语也没有。转念一想,长叹一声,人在矮檐下,岂能不低头,忍了。 洗完手,兴冲冲直奔正堂。吃饭便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他只有在吃的时候才能心无旁骛,因为他从小到大就没吃饱过。张生大摇大摆进入正堂,见到方梅正端坐在饭桌前,几个妹妹也都在。张生有些意外,连忙躬身行礼道:“娘子好。” 几个妹妹都笑了起来,方梅笑道:“以后见我不用行礼,坐下吃饭。” “诶。” 这餐是他这辈子吃的最尴尬的一顿饭。他坐在桌前,眼神游离,手指开始不自觉地摆弄餐具。当厨房小厮送餐时,他紧张地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怕认不出菜品,不懂吃法被人嘲笑。几个姐妹聊的倒是欢乐。方梅分享工作中的趣事,引得妹妹们哈哈大笑。二妹开始讲述她最近读到了一本好书,大家都听得入神,不时的发表自己的见解。 三妹兴奋地描绘着她即将参加的一场音乐会,手舞足蹈。小妹自顾倾听思考…… 张生或尴尬的陪笑,或突然来一句回应简短而生硬。此时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煎熬。其实他根本就吃不下,只是不敢退场,怕几位小姐笑他礼貌不周,被人瞧不起。 终于,这顿饭吃完了。他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想匆匆离开这个让他感到不安的地方。方梅却叫住了他,说一起去花园走走,姐妹们都知趣的躲开了。偌大的花园只他两个人,尴尬的走了几步,不知道聊什么。方梅主动拉起了张生的手,那感觉像拉住了一节枯树枝,干的,绝缘,无电。在花园漫无目的尬走一圈,方梅觉的很没意思。 “我走累了,咱们回去。” “是,娘子。” 俩人一起回了卧房,那夜很静,姐妹们没叫大姐去打牌;生意伙伴也没叫方梅去应酬。俩人枯坐,半晌无言,已近夜半,睡觉。张生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鼓起勇气,脱了方梅的衣服。把他这些年在哎喂上看到的场景全搬到现场来了,只等他的女主角那一阵阵满意呻吟的奖赏。 忙活半天,毫无反应。张生问道:“你怎么没反应啊?” “这我还需要反应的吗?” 大煞风景,草草了事。 人就是这样,第一次尝试没觉得好的东西,很难再想起它。在这以后的日子,每到晚上,方梅不是有酒局就是去打牌,要不就叫他等休息日,到了休息日又说太累想睡觉,还有女人最常用的招儿,身子不方便…… 张生对这个不遵从妇德的女人越发的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每天都是强忍怒火,维持表面的平和。方梅则意气风发,每天元气满满忙个不停。日子就这样表面平静的过去了几个月。 一日,张生彻夜未眠,很早便去了学校,路上正好遇见老吴。 老吴热情的招呼道:“张生,今天怎么走着来的,车夫没送你啊?” 张生随口答道:“哦,家里有事临时把他叫走了。” “不然就让家里人给你备匹马,来回方便。” “哦,再说。” “那我先走了啊。” “好的,您走先。” 老吴骑着驴从他身边优雅的走了过去。老吴的几句话让张生心里那本就摇摇晃晃的天秤彻底失去了平衡。 结婚快半年了,自己每天都是走路上下班,为了不被人看扁才谎称有车夫接送。今天算是彻底暴露了,以后叫自己的脸往哪搁。一股对方梅的怨恨从心中升起。暗骂道:“你每天出去赚那么多钱,一分都不给我。但凡你是个人都能心疼我走路辛苦给我备车或是买马,竟然一毛不拔,拿我不当人,富人的心可真狠。” 晚上回到家,张生没去吃晚饭,独自坐在卧房郁闷。方梅要出门,正好回卧房拿东西。被张生拦了下来,阴沉着脸问道:“大晚上的,你干嘛去?” “约了客户一起吃饭,我走了啊,时间很紧。” 方梅拿上东西往外走,张生快步上前堵住了门,将门锁住,挡在了门口。 “不许走,今天我要跟你谈谈。” “别闹,我赶时间。” “谁跟你闹了,你坐那边去,今天必须跟我谈谈。” “好好好,那你快点说,我来不及了。”方梅坐了下来不住的看时间。 张生的表情放轻松了些,眼睛不错珠的盯着方梅,生怕她跑了。拉了个凳子坐在门口,双手交叉,平复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也没啥好说的。” “那我走了。”方梅起身要走。 “站住!”张生怒吼着像极了一只发怒的雄狮,一把拽住方梅的胳膊。 “你弄疼我了,张生。” “坐下,还坐这位子。”张生把方梅拉回座位坐好。 “张生,你想干什么呀?” “没什么,就是想聊聊。” “聊什么,你说呀!” “你爱过我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如果我这样对你都不是爱,那我的世界也没有爱了。” 张生哈哈大笑,“你可真能扯淡。” 方梅道:“张生,你到底有事没事。” “你说呢?” 方梅斜了他一眼,“有病。”方梅看了一眼时间,这次可真来不及了怒道:“你赶紧给我起开,让我出去。”说完拿起包就往外走。 张生立马起身抓住了方梅的腕子“想走,没那么容易,你天天出去跟男人鬼混,拿我当活王八,今天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啪”方梅一记耳光狠狠的抽在了张生的脸上。 “臭娘们,还敢打我,真是反了你了。”张生狠狠抓住方梅的胳膊,目露凶光。 方梅意识到了这个男人在发狂,惊呼道:“张生,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教你做女人。” 张生一把将方梅推倒在床,“啪啪”连扇了方梅两个耳光。兽一般,撕烂方梅的衣服,口中骂骂咧咧满是污言秽语进入了方梅的身体。 今天这男人的举动超出了方梅的认知边界,一时被吓傻了。眼泪顺着方梅的眼眶流了出来,痛苦求饶道:“你放开我,不要侮辱我。” 张生的动作更狠了,像极了一头饿狼。“侮辱你,x媳妇还t算侮辱。” 方梅闭上双眼,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任凭这个男人在她身上蹂躏…… 强暴一个女人会让一个软弱的男人在心灵上得到极大的满足,因为只有在那一刻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强大。女人叫的越惨,这种强大感就越强,因为这意味着力量,昭示着胜利。那股由心而起的力量可以让他受尽伤害的心灵暂时得到疗愈,那更是一种报复,将他受尽委屈积攒的怨恨发泄…… 事后,方梅缩坐在床角,一言不发。张生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忏悔。那夜,方梅没去赴宴,丢失了一个大单。她本想做完这单生意,就带张生去南方游山玩水,再给张生买匹马通勤。一直都太忙了顾不上,谈完这单生意总算可以休闲一阵子了。可一切瞬间便被推向了另一个方向,上天真会开玩笑。不,那或许是上天对她的救赎,让对爱情混沌认知的她获得一种清醒。 那夜,方梅在床角坐了一夜。张生跪累了,回到床上睡了一夜。自那日起,方梅搬到了另一个房间居住,对张生后面连续的忏悔、讨好无动于衷。 小妹方菊看出了端倪,问起了大姐:“你和大姐夫怎么了,怎么你们从来也不说话,而且还住了两个房间。” 听见小妹提起这个男人,方梅下意识呕了一下,“没什么。睡一起影响睡眠。” “我觉得也是,两个人睡一起,又抢被,又抢地方的,怎么可能睡的好。” “是啊——” 那日,张生再次来到方梅的房间,试图挽回这段感情。 “方梅,那日我也是因为爱你一时情难自禁才会做出那种事,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听到“爱”这个字,方梅一时犯呕,没有答话。见方梅没理会,张生“扑通”跪地“求求你,娘子,原谅我。搬回我们的婚房,别怄气了。” 方梅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求求你,原谅我,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再说我们分居,传扬出去,让人笑话。” “你就不能原谅我吗?哪怕理理我也好啊!” “我知道,你们女人在乎贞操,可是我是你相公,你的贞操并没有失掉……” 方梅对这个满口屁话的男人实在无奈,终于忍不住了。“你能出去吗?” “不,你不原谅我,我就不出去。”张生用小孩的语气耍起刁来,以为这样可以逗乐这个大小姐。 方梅越发的厌恶,“好,你不走,我走。” 张生连忙起来,快步堵到门口。“不,不行,你不能走。” “让开!” “不让!” 方梅一把抓住张生的腕子用力一掐,这个男人瞬间疼的嗷嗷直叫。冷冷地的说了一声:“滚!” 方梅那仿佛可以瞬间冻住一切的冰冷眼神像一把利剑刺进了张生的心口,张生躲开了。骂道:“你神气什么,你早就不是处女了,还跟我装清高……” 方梅听见了,头也不回的走了,如果说之前还有因为尊严有怄气的成分,这次她对这个男人真的失望了。 张生苶呆呆站在原地良久。那一刻他意识到他将彻底失去她,他突然明白了老岳丈之前跟他说过的话“这媳妇啊,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平时没觉得有她,万一哪天失去了就能意识到她的好了。” 想到这儿,张生发了疯似的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呼喊:“不,我不能失去你。” 可是很多时候,事物的美好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让人发现,越想拼命抓牢的却失去的越快。 在这之后,张生频繁的去方梅上班的地方,打牌的地方,吃饭的地方……反复纠缠过多次。方梅虽未明确离婚,但唯一的回应只有冷漠。 一日,老管家方嗔非的手上,陆陆续续接到了来自各个商家的账单。方嗔非不敢怠慢,让要账的人先回去等候,急匆匆去找了大小姐。 第57章 穷相公自贱出恶气 方嗔非将账单交到小姐手上,说道:“您看下这个。” 方梅接过账单仔细查了一遍,说道:“没关系,都是些消费记录,他花的又不多,既然他喜欢随他便。把账结了就行了。” “是。” 方嗔非站在原地要走不走,方梅问道:“非叔,还有什么事?” “老朽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方梅笑道:“非叔,你跟了我们家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不当讲的,直接说。” “大小姐,大相公他整日游手好闲,到处赊账,喝的烂醉如泥,这样下去,我怕污了大小姐的名声。您看要不要找人……” “不用管他,由他去。我方家的名声也不是他能污的了的。” “是。”方嗔非拿着账单走了,去商家一一将账结了。 这日,张生喝完了酒属实无聊,去了趟柳林村大嫂子家。 大嫂子一见张生喜笑颜开,“呦——张生兄弟回来了,快,快上屋里坐。”提鼻子一闻,哪来这么大酒气啊,冲着大哥喊了起来:“你个没脸的,又偷着喝酒了?” “我哪敢啊我,再说你钱把的那么紧,我哪来的钱买酒啊。” “那哪来这么大酒气啊?” “嫂子,别找了,是我——” “啊!张生,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最近心情不畅,所以喝了点。” 大嫂子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两口子闹别扭了。” “哎——一言难尽啊。” “怎么又叹气了,怎么回事啊?” “哎,她……” “她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 “她终日不在家,又……” “又什么呀?” “实在难说出口。” “哎呀,兄弟你要急死你大哥和我呀,快说。” “又推三阻四不行房事,最近已经跟我分居了。” “啊!她外面是不是有男人了?” “不知道啊,我连她的行踪也摸不着啊。” 大嫂子一听可愁坏了,“呦,这样下去那兄弟你可危险了。她买过什么贵重东西给你没?” 张生摇了摇头。 “那她经常给你钱不?” 张生还是摇头。 “那可亏大了,她哪天要将你扫地出门,你啥也落不着啊。” 张生低头道:“谁说不是啊。” 大嫂子急问道:“你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当然没有。” “也是,我都多余问。你这么个老实人也做不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大嫂子在屋里急的团团转,没了主意,心说方梅呀,方梅,你又看不上他,又何苦耍他一个老实人。心情顿生烦躁冲大哥喊道:“你倒是出个主意啊?” 大哥倒是淡然,“我能有什么主意啊,扫地出门就出门呗,回咱村来住来,不也挺好的嘛。” “就知道跟你个没用的东西多说一句都是废话。”转脸安慰张生道:“兄弟,你别着急啊,嫂子给你想想办法。不行,你报官去,告她通奸,怎么也能多赔点钱给你。” “我倒是想报官,我也得有证据啊。” “是啊,那怎么办啊?”大嫂子急出了一身汗,“不行,你打她,这女人就得管教,不管教做不好婆娘。” 大哥调侃道:“那我是不是也得打打你啊。” “一边待着去,就捡这种便宜话赶的快。”接着又对张生说:“那你怎么打算的,今儿回来是打算不过了?” “哎——” “你说你老叹啥气啊。这事依嫂子看,你还是回去再过过,尽量往好里处,实在不行至少也得让她赔你点啥才行。不然以后你又是二婚岁数又大又没钱的后面讨老婆更难。” “我也没想怎么着,就是跟您这说道说道这事,心里好受点。” 一听张生这么说,大嫂子放心了。“那就好,你先别走了,在这吃了晚饭再走,我现在就去做饭去。” “不用了,大嫂子,别忙活了,我走了。” 说完,张生出了小院,又回了云海城。一入方家大门心里便开始忐忑,他心虚啊,毕竟在外面赊了那么账,万一方家不认账,翻脸将他赶出家门,他出去不得让人打死啊。 路上正好遇见管家方嗔非出去办事,见到姑爷躬身行礼:“大相公好。” 他佯装镇定回道:“好好好。” 心说他没接到账单啊,看他对我这态度没啥变化啊。张生径直来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开始琢磨这事,心说不可能没收到账单啊,那帮唯利是图的商人不可能到了月底不来要账,真新鲜了。要是来要账了,方梅看见账单怎么也会气急败坏找我谈话啊。不在家,不知道这事?干脆别瞎想了,去那些酒楼问问得了。 张生起身就往外走,路过正堂,遇见厨房小厮推着小车经过。一看收拾的剩菜、碗筷。紧接着,方梅和几个妹妹也出来了,后面跟着温蕊。张生闪在一旁,给姐几个让出了路。几人边说边笑打张生身边经过,目光如穿越空气一般,直接从他身上扫过,没有任何停留,仿佛他是一道透明的墙。 张生叫住温蕊,温蕊看了一眼大小姐。方梅说道:“去。我们在这等你。” 温蕊来到张生身边问道:“干嘛?” “今儿怎么没叫我吃饭啊?” “您这一天云里来雾里去,行踪不定的,我们这些凡人上哪能找到您的仙体去。” 张生顿时就火了,上去一巴掌抽在了温蕊的脸上。“小丫头片子,还敢讽刺我,给我跪下。” 温蕊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怒道:“你——” “我怎么了,我是你主子,不用说打你,就是干你、杀你也得给我受着。” 温蕊被气的无言以对,虽说她是方家的丫鬟,但自幼在方家长大的她,名义是仆从,实则与小姐早已是姐妹。哪受过这种气。温蕊捂着脸委屈的跑到小姐身边,骂道:“真可气,什么人呀,满口的污言秽语。” 方梅冷冷的看了张生一眼,转头对温蕊说:“算了,别搭理他。走,别影响心情。” 如果说之前她还将他留在方家,是因为自己当初的错误判断将一个无辜的人拉入不合适的地方生活心存一点愧疚的话,此时的方梅连内心残存的那点愧疚也没了。 主仆五人一起出了方府出去办事。 出了恶气的张生心里反倒不痛快了。他只能不断地给自己洗脑以达到心理平衡。他对自己说:她们之所以对自己的行为没反应,是因为怕他,被他的残暴震慑了,毕竟是女人,胆子小,果然横起来她就怕你了。 偌大的家里只剩下了张生孤单而寂寞,老爷子常年不出屋,跟他也聊不来。上了那么多年学,那么多年班,想约个可以出去玩耍的好友都没有。想到此处,张生不胜悲伤。 来到街上,人群熙攘,叫卖热闹,没什么意思。他径直走入了之前赊过账的一家酒楼。小二连忙堆笑迎了过来。 “呦——张大官人,您来了。” “上等酒席一桌。” “您几个人吃饭?” “就我一个。” “那一桌酒席您点多了。” “啰嗦什么,你是怕我断你钱不成?” 小二笑道:“那倒不是,我这就给您安排。” “等会儿。” 小二马上回身,“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去看看,我现在短你们账上多少钱?” 小二堆笑道:“回大官人的话,一分不短。” “谁结的钱?” “是方家大管家方嗔非亲自来结的。” “没事了,下去。” 不多时,菜上齐了,张生早就不是那个从没吃饱过的张生了。对着这么一大桌精美的饭菜,张生只随便扒拉了几筷子便放下了。觉得没滋味,心说要是有个美人在旁伺候斟酒,再有几个在我面前唱歌跳舞就好了,那才是享受人生呢。 张生瞬间想起了醉红楼,云海城最大的娱乐中心。听人说那里的姑娘各个百里挑一,吹拉弹唱舞、琴棋书画诗样样精通。早听过它的大名,却从未去过,不如今夜去那里留宿一宿感受一下,我张生也不枉此生。转念一想,万一方家不肯结账怎么办,毕竟是烟花之所,哪个妇人会为丈夫嫖妓买单。 张生有些犹豫,半晌,下定决心。心说自古佳人才子“宁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再说又有哪家媳妇不陪丈夫睡觉的道理,你既不仁就休怪我不义。现在还没离婚呢,钱既已花出去,量你也不敢不买单。 张生跨步就往外走,小二赶紧跟上,问道:“您这次还是记方家的账?” “对。” “好嘞,方府张生张大官人上等酒席一桌记账黄金三十两。” 出了酒楼,张生直奔了灯红酒绿街。这条街与别处不同,在那个保守的年代,这条街显得十分的放纵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有浓妆艳抹穿着暴露搭讪过路男人的女郎,也有映着这种氛围调情的自组男女。这是一条不夜街,更是一条狂欢街。这里没有笑不露齿的含蓄,也没有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的约束。狂欢之后出了这条街,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会再想起谁。 张生看着自己穿的这身布衣,与这里的氛围极不协调。快步进入一家衣店,买了一身上好丝绸公子敞,颜色艳丽,上绣团花朵朵,在灯光下闪着光华。付了钱,老板还附赠鲜花一朵饰头。那时凡爱美、讲究男子都会在头上戴花,尤以大朵、鲜艳为上乘。或插于发间,或别于帽沿亦或拈于手中,都是风潮。 张生拿着衣服走出店外,脱下自己那身寒酸布衣,随手扔在了地上,换上这身潮服手捏鲜花摇摇摆摆朝着这条街最气派的高楼走去。见他走远,立马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几个乞丐,争抢这件已被车轮碾过的布衣。 来到醉红楼门口,红楼、红门、红门槛,大红灯笼高高挂。有一副对联: 横批:梦回红楼 红楼梦里醉千古,酒香楼中忆往昔。 张生定睛一看,好高的门槛。提一提裤子,拽起衣襟高步迈入门槛。一把被门童拦了回来,“诶诶诶,干什么的,就往里闯。” “来消费的呀。” “有邀请券吗?” “什么邀请券,不是有钱就能进吗?” 门童冷峻道:“这里边可都是达官贵人,没有邀请券不能入场。” 张生傲道:“我是方府方涤寰的大姑爷,能不能进。” 门童一下子懵了,方涤寰听过,大姑爷不知道啊。 另一个门童赶忙走过来,躬身满脸堆笑道:“我们是狗眼不识泰山,不认得大相公您,您别见怪。您先在这等候,我进去给您禀报一声。” “这还差不多,去,要多久?” “一会儿,一会儿就得。” 不多时,门童领着二号妈妈咪粉姨走了出来。一见张生,粉姨连忙热情相迎。初见便熟,“原来是张大官人来了,稀客,稀客呀。您一来,真是给我们这小地方生辉啊。” 张生心想这个还不错,热情温暖,又会说人话。 “那是。” 粉姨招呼道:“您里边请。” 张生昂首阔步,手背身后,腆着肚子,大摇大摆领导视察一般跟着粉姨进入了正楼。这是一个金色的大厅,装修的富丽堂皇,处处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彰显着贵气。高高的天花板上,描绘着各色精美图案,金色线条勾勒出华丽的轮廓。大厅的墙壁贴着金色壁纸,熠熠生辉,仿佛将太阳锁在了其中。 巨大的青铜吊灯从天花板垂下,光芒照亮了每一个角落。精致的地毯铺满了地面,踩上去柔软而舒适,上面的花纹与大厅金色的装饰映衬的如此协调。 大厅的中央,摆放着几张贵宾桌,坐满了达官显贵。旁边围满了人,有贵人们的跟班小厮,也有休息的跑堂干事,更多的是坐不起贵宾座的普通富人。 这根本不是一家酒楼,更像是艺术与美的殿堂。任谁进入这种地方,都会为之倾倒沉醉,如入仙境极乐。这里有无尽的奢华,无尽的欢乐;当然也有无尽的泪水,无尽的黑暗。 第58章 “显贵”醉红楼 张生有些飘飘然,跟着粉姨继续往里走。 粉姨突然停住了脚步,温柔笑道:“张公子,您先在这等一会儿,我过去跟他们说一声。” 只见粉姨曼妙的身段在人群中穿梭,跟这几个打打招呼,跟那几个轻语寒暄浅笑……柔美的像风中摇曳的柳枝一般丝滑。径直来到一桌停下,躬身凑在一位公子跟前停下低语道:“王公子,我觉得有个人你可能想认识一下。” 王公子放下手中的酒杯,问道“谁呀?” “方家的上门女婿张生。” 一听是他,王公子有些意外,“哦——他居然会来这里。” “是,就在那边等我安排位置呢。”粉姨等着王公子的回答。 “那你使小厮搬来坐榻,加我旁边。” “好,我就去安排。” “再加壶酒来,要一等酒。” 粉姨轻声答着:“诶。”下去安排了。 不多时,将张生带至了王公子身边,含笑道:“张公子,您就坐这,这一桌大部分与您年龄相仿,也方便交流,一楼二楼的舞台都能看清。” “行行行,有劳粉妈妈了。”说完命小厮调整好了坐榻的位置。 小厮招呼道:“好了,大官人请坐。” 粉姨安顿好张生去招呼了别的客人。初来乍到的张生一时看不出这里的端倪,四处张望。 旁边的王公子搭讪道:“头回来。” 张生爱搭不理,随意回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第一次来的都你这样,左顾右盼的,不知道该往哪看。” 张生心说这个人可真聒噪,敷衍道:“那该往哪看?” “当然是二楼了,一楼舞台跳舞的都是些普通货色,满大街都是。谁花钱看她们啊!” “谢老兄指点了,你贵姓啊?” “免贵姓王。” “好的,多谢王公子指点,回头我交代手下人带你发财。我姓张,是方家的大姑爷。” “我知道。” 张生心想这里的人可真贼,真是不放弃任何一次可能结识权贵的机会啊。 “你如何得知的?” “刚粉妈妈来交代过了。” 张生暗道:“看来这个粉妈妈还挺会办事。” 突然,王公子惊声尖叫一声:“快看!叶魅姑娘出来了。她是今天的主角。” “哪呢,谁是叶魅?” “二楼,二楼。” 张生顺着王公子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此时,大厅的光线暗淡了起来。二楼舞台灯火辉煌处缓缓走来了一位绿衣女子。大厅里顿时热闹起来,人头窜动,都想靠近一点,一睹这位人间尤物的芳华。 她来到二楼环廊的中央,绿衣黄衫,身姿曼妙轻盈,衣袂飘飘,仿佛一位从古老画卷中走出的仙子。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细看面容如出水芙蓉,似笑非笑,娇嫩清丽。眉眼间透出一种灵动,红艳的嘴唇如盛开的花瓣,令人感到亲切却妖娆。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背上,轻轻拂过她纤细的腰肢。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优雅与从容美的让人窒息。 张生暗道:“怪不得有人愿意花钱来看她。”随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内心说不出的痛快。 见杯已干,王公子连忙又给他斟上一杯,说道:“好戏还在后头呢。” “还有好戏?” 王公子狡黠一笑,道:“马上送毛巾了。” “送毛巾,有什么好看的。” “你接着看就知道了。看——来了不是。” 只见一个俊俏的小厮端了一盘热毛巾从后堂走了出来。众人皆围了过去翘首观看,张生本能的冲了过去,挤进人群,翘起脚来透过人群的间隙往里望去,只见小厮手中拖着一盘毛巾,白色毛巾在底层层层叠加,最上面是一块显眼的蓝色毛巾。张生仔细观瞧,并未发现毛巾有什么特别之处。张生带着疑惑回到座位坐好,旁边的王公子问道:“什么色的?” “什么什么色的,就一盘普通的毛巾而已。” “我是问最上面那块什么色的?” “蓝的,怎么了?” “哈哈,我就知道李大富没那么轻易得手。” 张生听糊涂了,刚想要继续追问什么意思。只听那端盘小厮高声道:“叶魅姑娘送李公子蓝色毛巾一块,价值黄金一百两。”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李大富,他开心的迅速从座位站起,大呼了一声“欧耶”之后兴冲冲跑去了小厮身边,接过毛巾,高高举过头顶,脸上洋溢出世界冠军般的荣耀与骄傲。 张生瞬间惊掉下巴,不禁说道:“这么会儿功夫,他什么也没干,就坐这待了会儿就赚了一百两黄金。天呐!这里的钱可真好赚。”心说这泼天的富贵怎么没砸到我脑袋上啊。 旁边的王公子听到张生的自语忍不住哈哈的大笑。 “笑什么,你不也没拿着吗。真没想到在这里喝花酒还能赚钱。醉红楼就是醉红楼,果然不是一般的豪。” “你搞错了。” 张生疑惑的望向王公子,问道:“什么意思啊?” “你只说对了一半,醉红楼不是一般的豪是对的。只是这付钱的主儿不是醉红楼,而是李大富。” 张生顿时愣住了,惊讶的问道:“那他还那么开心。” “那当然了。王孙公子花天酒地,以钱买面啊,那条毛巾与众不同,足以显示威风。” 张生一脸严肃,认真问道:“那条毛巾有何与众不同,不是用来擦手的吗?” 王公子看到前来送毛巾的小厮走了过来,回道:“马上你就知道了,有何与众不同。” 王公子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白毛巾顺手放在了桌上。小厮又递给张生一块,张生接过仔细看了看,也放在了一边。 王公子接着说道:“现在你知道有何与众不同了。” 张生摇摇头。 “你我这块什么色的” “白的。” “他那块呢?” “蓝的。” “对呀,这就是不同。” 听到这回答,张生惊呆了,合着一百两黄金就买了一块蓝毛巾擦手用。心说这妓院真是会巧立名目,竟然能将这两文钱不值的东西卖上百两黄金。大富们也真是阔绰,竟然挥金如土,欣然争抢被宰。转念一想也是,他们的钱来的有多容易,只要坐上那个位置,就一大堆的人形生物蜂拥而至送钱。挤不进来,削尖了脑袋钉进去。想想自己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终日劳作也换不来三餐一宿满足的父母的一生,心中顿时起了悲伤。 王公子杵了一下张生,“想啥呢,怎么发呆了?” “没什么。这蓝色毛巾还有什么其他讲究吗?” “蓝色毛巾就是代表叶魅姑娘对他有好感,没别的意思了。” “花了那么多钱,合着还不包含嫖资?” “你想啥呢,哪有那么容易,这是什么地方。你说的那是红灯区站街女。” “难道在这里睡个姑娘还要过五关斩六将才成吗?这怎么比谈恋爱娶个媳妇还难。” “玩的就是这个意思。斩六将倒不必,五关肯定是要过的。” “是哪五关啊?” “不是,你个有妇之夫你还真想得手是怎么着,问这么多。” “我就问问,单纯的好奇。” 王公子有些不耐烦,简单解释道:“第一关白色毛巾你我都有,第二关就是蓝色毛巾,接着是黄色、橙色、红色依次递推升级,拿到红色毛巾就是你想得手的那样了。” 张生的兴致来了,接着问道:“那怎么才能得到红色毛巾?” “花钱买装备,打怪升级,懂不?” 张生的脸像开了花一般,接着问道:“红色毛巾多少钱?” “我估计怎么也得千两黄金。” “什么!千两黄金就睡一夜,真有人付钱吗?” “当然了,你没听过春宵一刻值千金嘛。不止是肯花钱就能抢到的,得叶魅看上的人才有机会得到红毛巾。” 张生读了那么多书,今儿感情是把这句话彻底搞明白了。 “王兄,你说她哪天不会送给我?” 王公子上下仔细看了一眼张生,不屑道:“想啥呢你,赶紧省省。” “我觉得其实也谈不上什么看上看不上的,关键还是得舍得花钱。” 王公子不屑的回道:“不然你以为呢?” 张生低语道:“说到了,果然还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啊。” “什么话呀,婊子就该有情,戏子就该有义是吗?那普通人无情无义的多了去了,怎么不见有人说啊!” “成,王兄。我刚刚在这吃了几个花生、瓜子、蜜饯还喝了几杯酒大概要消费多少钱?” 王公子不耐烦回道:“花生、瓜子、蜜饯,酒是我请你的。你今天白嫖零元购。” “这怎么行啊。” 张生以为王公子前后态度的转变是因为自己一毛不拔,立马叫来跑堂,要了一桌上等酒席,给这桌上齐,特别吩咐记在自己账上,以显阔气。有钱人的做派就该是吃了人家多少就必须加倍还回去,才能被人家高看一眼。或许被人高看一眼确实能换来更多的实惠,但是为别人大方花钱却未必能换来被高看一眼。 王公子阻拦道:“别叫了,我们也不饿。” “你客气啥,我都叫完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娘子赚钱也挺辛苦,这么浪费。” 张生言语轻松道:“没事,这有啥浪费的。” 旁边有人插话道:“王公子是怕你回家没法跟你娘子交代。”引得一桌人哄笑。 “笑谈,笑谈。我们家从来都是我当家,大家只管足足的吃喝,她不敢说什么。” 听到这句,王公子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怼了一句:“行行行,当家不做主的方家张大官人。”接着高声介绍道:“这位是方家的上门女婿张大官人,今晚这桌,他请。大家只管足吃、足喝尽兴啊!” 桌上几个哥们纷纷议论道:“什么方家张大官人,哪冒出来的,没听说过啊。” 有人解释道:“刚王公子不说了嘛,方家招来的上门女婿。粉妈妈说得给方老爷点面子,所以让他坐了这桌。” “原来是方梅找的那个没用的男人啊。” “嘘嘘,小心让人听见,传到方梅耳朵里,有你好看的。” “哦,对对对。” 张生虽然没听太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也能感受到大概是在议论他。心说不能让他们把我看扁了,得甩开了相大肆的消费一把,震慑他们一下。 此时,一楼的舞台上正在竞拍叶魅姑娘用过的东西。第一件拍品是一块手绢,起拍价十两黄金。张生觉得起拍价太低没出手,不够露脸显贵。陆陆续续叶魅姑娘用过的茶碗、剩下的茶叶、扫地的拖把……都被拍除。 只听台上干事高呼道:“下面拍卖今晚最后一件藏品,也是最珍贵最难得的一件藏品,叶魅姑娘穿过的肚兜,起拍价黄金二百两。” 张生意识到显示的机会来了,立马叫价:“二百一十两。” 李大富开始跟他叫板:“二百二十两。” 张生举手,台上叫道:“好,二百三十两。二百三十两一次,二百三十两两次。” 李大富举手,“二百四十两。二百四十两一次,二百四十两两次。” 台上干事正要落锤,张生势在必得,高呼:“二百五十两。” 李大富没再叫价,可能不太喜欢这个钱数。 干事高声道:“二百五十两一次,二百五十两两次,二百五十两三次。”落锤成交! 张生满面春风,满意志得,昂首上台。接过肚兜,高高举过头顶,如获“诺奖”。 台下瞬间响起了轰鸣的掌声。 王公子看不下去了,叫上自己带来的随从退了场。拍得“尊严”的张生兴冲冲回到座位迫不及待的想与王公子分享这份殊荣,却没见到王公子,心有不甘。问身边的人道:“王公子,人呢?” “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不久。” 张生瞬间没了兴致,本想拍来此物在他面前显摆,无奈却没见到他那副惊讶奉承态。优越感没得到满足的张生继续在那坐了会儿,越发的觉得没意思,找前台记了账走出了那让人目眩神迷的金色大厅。 第59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走出灯红酒绿街,又来到这条平凡的大街,仿佛两个世界。瞬间觉得自己这身花衣服格格不入,下意识想返回去找寻自己丢掉的那件布衣,可哪还找的到。有时候,很多东西都是单向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丢掉了就是丢掉了,没有往复。 已过子夜,静谧黑暗的街上只张生一人行走,孤魂一般。想想今夜虚荣心驱使下的冲动消费,他的心如他的丝绸衣般抖的厉害。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滑稽的小丑一般可笑。他不敢面对这种感觉,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接受过真实的自己。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是为了忘记自己,有的人倾其所有都是为了找到自己,而他是前者。 张生快速奔跑着想回家,可哪是他的家呢?柳林村那个让他嫌弃了一生的家,还是这个找不到任何归属感的华丽方家?挣扎在痛苦矛盾里良久,理智支配了他,他朝着方宅的方向走去了。叩起大门,没人应。他去了角门,新婚那天他进去的那个门,没人应。瞬间,一股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恐惧感袭入了他的全身。他的身体开始不自主的抽搐起来,叩门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成了搬不动的泰山。他晕倒了,身体蜷缩成了一个球卡在墙角,里面依然静的出奇。 就这样,他在外面待了一夜。恍惚中,仿佛回到了童年,他快乐的穿过农田边上的小路,回到家中。娘正在纺线,他跟娘说:“娘,我饿了。”娘微笑着端出了热腾腾的大米饭,上面还盖了个鸡腿。他大口的吃了起来,那种感觉是那么香甜。 突然感到浑身发冷,好像有人在叫他。 “姑爷,你醒醒,不能睡这啊。” 他醒了,浑身酸疼,他勉强将头抬起,睁开眼睛看了看。原来正是那日接他入门的那个小丫鬟。 “姑爷,你怎么睡这了。” “没什么。”他扶着墙努力站了起来,小丫鬟连忙过去扶他,被他一把甩开了。踉踉跄跄走入了院中,背影疲惫而颓废。小丫鬟继续拿起扫把扫起了门口的卫生。 再说王公子那夜从醉红楼回来以后,心里很不痛快。本以为发小方梅一定是找了个优秀的男人,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软弱无知之辈。早上一起床,回顾昨夜的种种,突然有些担心起了方梅,连忙叫来仆从马上赶去方家约请方梅今晚聚聚。 早上七点,方梅和两个妹妹吃完早饭,捯饬一番,出门去见约好的客户谈生意。正巧在门口遇见前来报信的仆从。仆从一见方梅的车马立马跑了过去了。 方梅连忙下了马车,问道:“沐风,有什么事吗?” 二妹和三妹撩开车帘探头观瞧。 “我家公子约您今晚在醉红尘酒肆聚聚。” “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回大小姐,并未提及。我家公子交代,只说叫您务必前往即可。” “好,我一定去,你回去回话。” “是。”沐风转身骑马回去复命。 方梅正自顾忖度会是什么事,只听二妹喊道:“大姐,快点,快赶不上了。” 方梅答应着连忙上了车,驭手鞭鞭打马,快步行进。 二妹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问道:“王浮生找你干嘛?” “谁知道了,没说。” 三妹调侃道:“不会是找你再续前缘。” 方梅答道:“前缘都没有,哪来的续啊。” 二妹偷瞄了一眼大姐,试探性的问道:“讲真的,大姐,当初他再三向你表白情意,你都跟他订婚了,怎么后来又退婚了?” 二妹的话题,勾起了方梅的回忆。 王家和方家是世交,方梅和王浮生同年出生,自幼一起长大。王浮生的父亲突发奇想要给两个孩子定个娃娃亲,方涤寰一口回拒道:“婚姻之事乃是机缘凑巧成一对,哪能你我擅自安排。” “既如此,那好。若是有缘,他俩长大了也能成一对,哈哈哈——到时候你还是我亲家。”王浮生的父亲也只能作罢。 当时,两家住的很近,方梅和王浮生便一起上学,一起玩耍。稍大一点,王浮生就表现出了对方梅的喜爱。时不时对方梅说:“你真好看,长大了我一定要娶你做娘子。” 方梅总是不屑的回道:“谁要做你的娘子,我要找的是‘金甲战神’,谁要你这个灰麻雀。” 尽管如此,王浮生对方梅的好却与日俱增。从小到大,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新奇事物,王浮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和方梅一起分享。方梅犯错浮生抗,方梅被欺负浮生替他还回去,方梅惹祸浮生收拾残局。 成人以后,浮生多次向方梅表白他的情意,在他表白到第一百零一次的时候,方梅说道:“好好好,不就是跟你成亲吗?你至于这么执着吗?我同意了。”从小到大的美梦成真,这可乐坏了王浮生。 订婚后不久,一个人出现在了方梅的世界里,将事情推向了另一个方向。正正印证了那句话:“假如我不曾见过光明,我原本可以一直待在黑暗里。”知道爱的滋味的方梅立马找王浮生退了婚。 想到此处,方梅不禁唏嘘道:“可能是没有缘分。” 二妹回道:“大姐,你的反射弧可真长。我俩还以为触到你的伤心事了你不回答了呢。我俩都在聊别的了。” 三妹转换了话题:“王姐夫约你见面的那个醉红尘酒肆在哪啊?” “灯红酒绿街醉红楼对面。” 三妹好奇的问道:“醉红楼是什么地方,怎么好像听过,是个标志性建筑物吗?” 二妹解释道:“是男人找乐的地方。” “女人不能去那找乐吗?” 二妹接着说道:“可以啊,到那女人要是能乐的起来,没问题啊。” 这姐几个的对话,把驭手逗乐了,心想感情这二小姐去过。 方梅暗道:“是啊,男人苦闷去那里花钱买乐;那里的女人更苦闷又哪有乐卖。去水中捞月捡了个碗盛满水就以为自己捞到了月亮的只有猴子,苦海中的男人找苦海中的女人慰藉依然是苦海,那里更应该叫苦海阁。” 不知不觉,到了紫光阁,三姐妹下车去办事了。 再说张生,此时正在家中呼呼大睡。没人叫他起床,更没人喊他吃饭。一觉醒来,耷拉着脑袋,浑身酸疼。勉力睁眼看看外面,已近黄昏。挣扎着起来,简单洗漱一番,换好衣服,日落西沉,心中不胜寂寞。鼓起勇气去了方梅房间,敲门无应。就算应了又怎么样,接着还不是冷漠无语。家奴院工各自忙自己的事,温蕊见他各种白眼,阴阳怪气。 寂寞难耐的张生走出家门,脚不自主的朝着醉红楼的方向去了。一入灯红酒绿街,想想昨夜那些荒唐的消费,张生想克制自己回去。可脚却不听使唤,早已走到了这条街的深处。 今天这身布衣和昨天一样与这里格格不入,他又去了那家衣店,买了身上等丝绸彩衣换好。将鲜花饰于发间,与昨天不同的是,他打算回来再换上这套布衣。于是,街上出现了一个身着风中摇曳丝绸彩衣,手里拎着一件布衣的人径直走进了醉红楼。 今天门童没有拦他,他很顺利的就进去了。找到昨夜那个位置坐好,静等今夜的毛巾。他特意揣来了那个肚兜,一心想显摆给那个给他热情讲解勾栏之道的王公子看。 他叫了一桌上等酒席,一面等,一面看一楼舞台的歌舞。安排好一切,他忽然看见了自己拎来的那件布衣。在这里,它是那么的刺眼,那么寒酸、破旧。它仿佛在时刻提醒着张生他的贫穷,他怕极了这种滋味。连忙将它卷起卷到最小,看周围没人注意到他,慌忙跑到醉红楼后院将它扔在了柴房。他希望可以将它扔的更远,仿佛扔掉了自己的贫穷。 扔掉衣服,他行色匆匆赶回了大厅,紧张的好像刚偷过东西,生怕被人看见。来到大厅坐定,与同桌的人谈笑起来,继续扮演成功人士张生。 此时的方梅,已办完正事,送两个妹妹回家。到了门口,二妹对三妹说:“你先进去,我跟大姐聊两句。”三妹径直进入了家中直奔正堂吃饭。 二妹在门口与大姐说起了话:“大姐,要是可以我觉得你可以给王浮生个机会。” “噗呲”,大姐笑出了声,心说妹妹你好天真,你以为这是标准化产出的筷子啊,哪支和哪支都能凑一对。 “这种事不是我能给机会的,二妹,你以后就明白了。” 二妹那线性思维的脑子高速旋转了起来,理解不了大姐的话。回道:“好的,你当我没说。” 二妹费解着转身走了,一路还在思索大姐的话。到了正堂,正在吃饭的三妹问道:“你俩聊了点啥,这么快就回来了。” “就说让她把那个不醒世的大姐夫蹬了,叫她给王浮生机会呗。” 三妹来了兴致,问道:“大姐怎么说?” “她说‘这种事不是我能给机会的。’三妹,你说她这句话什么意思啊?” “你得给我前后语境啊。” “前面没说什么,后面一句是‘你以后就明白了。’” 三妹思索片刻,假装很懂的样子,答道:“这你都不懂,她的意思是说她心里有爱的人了。” “啊!那会是谁呀?不可能是那个张生!” “不可能是他,他不过是大姐想结婚了,随便拉来凑数的。在大姐的内心,他不过是个路人甲。你没发现大姐以前跟他相处不过只是按照夫妻那套格式硬是在格子里游走吗?现在就更不用说了。她俩的心灵距离隔着万水千山呢。” “啊!不是说夫妻之间是最亲密的关系吗?” 三妹来了精神,拿着筷子连比带划打开了话匣子:“错!只要套上某种关系,就绝不是最亲密的关系。” “什么意思啊?” “因为所有可以被命名的关系就都会形成模式,只要有模式,人们就会丢掉本我的需求方向,而去学习和效仿模式里的标准样式去生活,从而就活在了这些格子一样的样式里,也就被框住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出于本心,哪还会有什么亲密。” “怎么越听越糊涂了。那你觉得什么关系是最亲密的关系?” “嗯……”三妹思忖片刻开始组织语言:“不能被命名的关系。” “那不就是没有关系吗?” “哎呀,二姐,你啥脑子啊。我说的是不能被命名的关系,或者叫无法被定义的关系就是最亲密的关系。” “不聊了,不聊了,绕晕了。感觉比先有蛋还是先有鸡还让人难搞清楚。还是吃饭,比较简单。” 再说方梅到了醉红尘酒肆,王浮生早已在雅间花间语等她了。小吃已经摆好了,还有一壶葡萄酒。 一见方梅到了,马上迎了过去,见方梅坐定,说道:“我知道你喝粮食酒容易过敏,所以特意给你叫的果酒。” 方梅笑了笑:“你还是那么细心。” “嗯,只要别说我是个好人就行。” “不会说的,不过你确实是个好人。” “你看你还是说了。” “说正经的,你找我什么事?” “你是有个老公叫张生的吗?” “对呀,怎么了?” “你对他了解多少?” “不怎么了解。” “那你还找他做老公。” “咳,赶上了。” “他昨晚去了醉红楼,醉红楼妓院知道吗?” “去就去呗,你不也去了吗?” 方梅喝了口酒,接着说道:“这酒不错。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对呀。他昨晚还花了二百五十两黄金拍了个女人肚兜”,王浮生说的有点口干,喝了口酒接着说道:“还在一桌认识你的人面前说什么方家他当家,你怕他之类的话。” “你见过有钱人经常说自己有钱吗?人不就是那样嘛,越是强调什么就越是缺失什么,当然也越在乎什么。这个炸薯条还挺好吃的,你尝尝。” 第60章 红妈妈出场镇群芳 王浮生接过方梅递给他的炸薯条,握在手里,接着说道:“他当众拍下其他女人的肚兜,以后你让别人怎么看你。我当众羞辱了他一顿,给你出了气。”说完,把炸薯条扔进嘴里嚼的粉碎。 方梅苦笑道:“老兄,你有没有搞错。你当众羞辱他,不是打我脸吗,真是被你气乐了。” “怎么还成了打你脸了?” “吃东西。我还没吃晚饭呢!” 王浮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一件不是事的事,觉得很没意思,转换了话题:“他你都肯嫁,为什么就不能嫁我?” “不知道啊。赶上了呗。” “这事我怎么就赶不上啊。说真的,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拿我当备胎?” 方梅差点把吃的喷出来,调侃道:“你的悟性要是能再强一点,就能成为备胎了。” “我看你刚对我跟你说那事的反应,你也不爱那个张生啊。你该不会是还在想着那个人?” 听见王浮生一提起那个人,方梅顿时没了胃口:“饱了。” “看来真是了。” 方梅的脸顿时阴沉了起来,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人离去的那一刻。那天,方梅哭的很伤心,她多希望自己不是凡人,哪怕折寿成妖,至少还能看见她。 她无奈的回道:“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人神殊途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她到底长什么样啊?把你迷成这样。” “你不是见过吗?” “见过?”王浮生的大脑开始飞速旋转,突然想起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方梅,问道:“你说的该不会是多年前那次吃饭,你带来的那个穿着中性的小女孩?” “什么小女孩,人家三千多岁了。再说那不叫中性,干嘛老给人定义性别。” 王浮生喝了口酒,不以为然道:“那世界就是有男有女啊。” “那我问你,如果告诉你你是男的,你是不是就会按男人的行为规范去做事?” “对啊,不然就不是好男人。” “那些男人的行为规范是社会定义出来的行为规范,你的存在是被定义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 “那你的行为可以被定义出来吗?” “好像不能。” “那你按照行为规范行事,还能代表是你行事吗?” “那明明是我的行的事,怎么就不能代表是我行事啊?” “是行为规范指挥你怎么行事,指挥你怎么行事的是行为规范而不是你自己。你所发出的行为,只能代表行为规范,不能代表你自己。按这套东西做事久了,就会把自己给忘了,失去自我。所以人才会时常觉得别扭,但按照脑子里形成的行为规范标准检测一遍,又找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最后,只能无视或麻木。” 王浮生听的似懂非懂,说懂了又不懂方梅在说什么,说不懂,怎么又觉得方梅的话很有道理。王浮生发问道:“你的意思我被洗脑了?” “是。” “什么时候开始洗的?” “从你有意识开始。” “我的天呐!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被你说的我突然觉得我很可悲。” “那有啥可悲的,人要活在这世上,就必须遵照这里的游戏规则。只是别忘了那个自我就好。” “你居然认为在这个世上活着这么重要严肃的事情只是个游戏,方梅,我今天对你的认识又重新增进了一层。” 方梅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惭愧的笑道:“哎呀,不是你说的那种玩游戏的游戏啦。是很认真的那种游戏。” “那不也是游戏嘛。” “哎呀,别聊这个了,怪沉重的。你怎么样,有媳妇了没?” “我早就有媳妇了,就是你啊。” “你别瞎说了。” “谁瞎说了。你不是说不要我在行为规范里做男人吗?你就是我行为规范外的媳妇啊,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媳妇。” “好好好,别聊这个了。赶紧吃饭,省的老瞎说。” 王浮生一见了方梅,那个嘴一刻也闲不下来。接着问道:“我很好奇,她都那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找你,老牛吃嫩草啊?” “要你管。” “不过想想那个天山童姥也确实挺好看的,怪不得你喜欢她。说真的,这么多年过去,你是不是很想再见到她。” 方梅被戳中了心事,再也无心吃饭。半晌回道:“是。” “你俩当初怎么认识的呀?” “机缘巧合。” “又是这句。在你心里,她该不会就是你要找的那个金甲战神?” 方梅低下头,轻声道:“是,怎么了?” “天呐!金甲战神不应该是个男的吗?” “定式思维了不是,刚跟你说的话白说了。” “是是是,仔细想来,也不一定非是个男的。” “你呀,就是不爱动脑子,只有我点到你,才会动一下。赶紧吃饭,给脑子喂点饭。” 王浮生傻笑起来,在他的心里,方梅就是女神,一个深不可识的人。两人有说有笑又聊了一会儿,算是吃完了这顿饭。一看时间,已近午夜。 方梅拿起自己的包,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办。” 王浮生连忙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又不顺路,送完我,你回去都多晚了。”说完,就往外走。王浮生赶忙跟上,生怕方梅走远,他追不上送她。 到了门口,方梅说道:“你看,我往东,你往西,不顺路的,何必浪费脚力呢。” “我一大男人不怕的,再说哪有男人不送女人回家的。”方梅拗不过他,只好同意让他相送。 话说张生在醉红楼叫好了一桌上等酒席,只待王公子到来,好在他面前现出肚兜风光一把。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有意与同桌几位正谈笑风生的公子攀谈,硬插几句,得到的不是微笑就是寒暄的客套话。他感受到了自己在这几位上流公子中格格不入,这种异类感让他瞬生焦虑。 他不停的向后堂张望,只待发毛巾时,他能第一时间冲过去看到毛巾颜色通知同桌这几位公子,以此讨好助他能融入这帮贵公子的圈子。 人有很多圈子,似乎不融入圈子就没有存在感。即便这些圈子不能带来实惠和保护,也要融入进去以获得那虚妄的安全感。说到了,人到底还是群居动物。就连张嘴说话一开口都是我们,而不是我。哪怕从头说到尾的我们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为了融入某个圈子,有的震慑,有的讨好。当震慑无效后,便会变为讨好。有的时候,讨好确实是一种生存策略。只是习惯于这种简单的生存策略,一辈子讨好就会沦为无能软弱,只能迎来无限的欺辱。 好不容易等到了精彩时光发毛巾。张生第一个冲了过去,真惊喜,层层叠叠的一沓白毛巾上面顶着的是一块黄毛巾。张生兴冲冲跑回座位,向同桌人报告了这个好消息:“知道吗,今天是黄毛巾。” 几位公子敷衍道:“哦,是吗,是黄的呀,真好。” “说不定是送给你的。” 他们并不是真的关心毛巾给谁是什么颜色,在他们的心中这不过是个解闷的游戏,取取乐子罢了。张生倒是真上心,因为他看不清楚游戏与实事的界限。或许在他的认知里他的事事早已糟糕到无法直视,他不是看不到而是不愿看。他也只有在游戏中找实,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通知完大家,张生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不禁暗道:“真遗憾,这么精彩的一幕,王公子竟然不在。” 只听送毛巾的小厮高声宣布道:“今天婉兮姑娘送赵公子黄毛巾一块,价值黄金二百两。” 在一阵欢呼与祝贺声中赵公子取过黄毛巾,双手举起在空中挥舞,如夺敌军战旗。 张生有些搞不明白了,心说不应该是叶魅对李大富吗。怎么李大富在,叶魅却没出来。这个王公子怎么还没来,他要在还能给我解释解释。 正此时,粉妈妈出来招呼起了客人。张生多次鼓足勇气想过去询问,都被自己的怯懦拦了回来。 多年的破落生活,母亲那连吃饭都要本能的先看别人一眼,见没人注意她才敢夹一筷子的眼神深深的影响到了张生。人的怯懦就像衰老一样,难以掩饰。 一阵“吃好,喝好,招呼不周……”优雅寒暄过后,粉姨正要离去。张生发出了一句与场内声音极不协调的高呼:“粉妈妈留步。” 粉妈妈停下,快步来到张生跟前,笑容温暖而亲切:“有事啊?张公子。” 张生礼貌回笑道:“没什么正经事,就是想问问今晚叶魅姑娘还来吗?” 一听张生问起这个,粉妈妈笑脸赔不是:“呦,叶魅姑娘还没说,待老身给你问问去。” “那就有劳粉妈妈了。” “诶,没事,您坐着。我这就上去叫她出来陪你喝几杯。” 张生回到座位,同桌的几个哥们凑来张生身边,问道:“你找粉妈妈问啥去了,是不是去问幽梦姑娘的初夜啥时候开拍?” 张生一脸诧异,“没有,去问叶魅什么时候出来。” “她,你崩想了。” “怎么,她不是每天都坐台吗?” “她是这里的头牌,你觉得她能天天坐台吗?” “粉妈妈去请了,说让她下来陪咱这桌喝几杯。” 听完这话,哥几个哈哈的大笑,“你想啥呢,头牌下来陪咱们喝酒。” “她不就是干这个的嘛,客人要求了,她就得下来呀。” “就是她想下来,粉妈妈也不会让她下来。” “刚粉妈妈答应我了。” 哥几个又是一阵哄笑:“那你等着!” 一会儿功夫,粉妈妈来了,径直来到张生身边:“我上楼去叫了,叶魅姑娘说现在不大舒服,要不我给您找个别的姑娘。” “不用了,就这样,有劳粉妈妈操心。”说完从袖口掏出了一锭金子交到粉妈妈的手上。粉妈妈接过微笑着走了。 同桌一哥们道:“得,这锭金子白花了。” 张生也觉得自己有点冤大头。钱既已花,佯装优雅:“哪有白花,反正也没多少钱,就当请粉妈妈喝茶了。” 一位公子调侃道:“这茶可够贵的。张公子,你这是要把家里的金山银山搬来给醉红楼啊!” 有人搭话道:“张公子家里有的是金银,这点算啥。哪能像你这个穷酸样,天天到这干喝蹭吃的。” “对呀,我就这样啊。点心是醉红楼送的,酒是大官人们赏的,碍你们哪疼。” 张生转换了话题,问道:“你们刚说那个幽梦什么时候现身?” “谁知道了,等一会儿红妈妈出来就知道了。” “不是有个粉妈妈,怎么还有个红妈妈?” “粉妈妈只负责招呼招呼客人,那红妈妈才是这里的正主儿。” 正此时,大厅里的喧哗声突然停了下来,众人齐刷刷看向了一处。只见一位身姿曼妙看不出年龄的女子缓缓步入了大厅。她衣裳华丽轻轻拂过地面,如浮云般飘逸。金簪嵌绿宝高挽云鬓,优雅中裹挟着性感沁人心脾。 细看面容如经巧匠精雕细琢,线条精致立却不失柔和。嘴唇微微上扬浅笑,双耳挺立高过眉梢。眼神如一池春水,深邃灵动。与其说她是美人,不如说她更像是跳动的音符正舞动着一曲诱人的乐章。这就是红妈妈,醉红楼的老板,一个让人一眼万年无法抗拒的存在。 张生大脑的主板瞬间烧了,没来醉红楼之前以为方梅就够美了。来了醉红楼方梅的颜值沦为了普货。今天这个更恐怖,美的让人发抖。 都说穷养男,富养女。怕姑娘一个馒头就跟人走,男的也一样。从小没见过女人的,随便一个女人就能迷的他五迷三道。没见过美女的,一个中等颜值女子便可为之倾倒,一个高颜值女子即可为她赴汤蹈火。没见过女人,没见过世面,卑微长大的,即便他朝登基做帝精神上也贵不起来,做出那“一夜连兴八女,卒”的荒唐事。哎,没见识,认知低是多么的令人悲哀…… 第61章 途遇小乞丐 “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大厅里瞬间响起了轰鸣的掌声。红妈妈抬手示意,大家瞬间安静了下来。红妈妈接着说道:“今晚一楼的歌舞会到此结束,姑娘、小伙们就下去休息了。明晚幽梦姑娘初夜拍卖,我来主持。” 只见主舞、副舞、唱歌、伴唱的精神小伙,美丽姑娘都陆续退了场。大厅里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说完,红妈妈和贵宾桌的几位客人聊了几句后走出了大厅,朝着后堂的方向走去,穿过后堂来到一处别苑,这里是普通客人留宿的地方。红妈妈径直走过别苑,来到一处茂密的竹林,沿着竹林里的蜿蜒小路来到了一道机关暗门。 打开机关,暗门开启。里面是一处更大的园林,园林里水榭楼台,穿过水榭是一片独栋别墅群,院中有景观,有温泉。园林依山而建,后门属于军事管控封锁区,直通后山。中心水榭处的主楼主供娱乐,可在其中举办大型歌舞会,设施齐全,提供餐饮,有紧急医疗救助设备和团队全天候命。 水榭主楼后身的小路直通别墅群,沿别墅群中间的大路一路向北便是园林的后门也是园林的入口。整个园林包括部分后山都在军事封控区内,层层叠叠的大兵把守森严。 这里才是要员、巨富聚集的娱乐地方,当然只有真正综合素质过硬有颜有才双商在线的女子才有资格在这里服务,且只服务这里。 这里的姑娘多出自要员、巨富的下属中高产家庭。为了完成阶级跃迁的终极梦想,她们从小便接受严苛的定向培养,亭亭玉立便是出货之际。父母挤破脑袋送上门来,沦为富豪、要员的玩物和棋子。 这是一个圈子,平民不能理解也无法接触到的圈子。平民几世奋斗的梦想只是他们一句话的事,确实能量非凡,光辉耀眼。只是这光辉只是表面华贵,实则残酷。无限风光体面的背后,隐藏的是一个个孤寡可怜的痛苦灵魂。这种痛苦只有脏透了心的人才能承受。真正印证了那句话,最高贵的也是最卑贱的,贵是表象,贱才是内核。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都希望自己快乐,只是这快乐从不由的人选择。世间万物,各司其职,各得其位,均是正负两面。没有绝对幸福或幸福多一些的角色,万物都得自知冷暖,悠然自得,自洽平衡,丝滑不请自来。 已近午夜,同桌的几位公子都退了场。张生意犹未尽,在大厅里看人打牌。都是些粗俗的浑浊男人一处,也属实没什么好看。张生向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个姑娘或是丫鬟的聊会儿。怎奈踅了半天也没找到,张生只得怏怏的走了。出了大厅,退出醉红楼。 在大门处,看东看西,不知该往哪走。一袭丝绸花衣在风中摇摆,恰似他的心情。迟疑之际,远远望见对面醉红尘酒肆走出来两个人,好生熟悉。定睛一看,认识,正是方梅和王公子。 张生一脸的惊讶,连忙躲到醉红楼的石狮子后面偷偷观瞧。只见两人有说有笑出了醉红尘酒肆朝东边走了。张生连忙跟上,一路尾随。心说万一你俩要是有一腿,进入家中,只要被我捉奸在床,立马收走你二人衣物扭送衙门。这下大老爷判离婚少说我也能分走你一半的家产,再外加王公子的赔偿,我张生打这以后可就陡然而富了。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暗喜。 张生蹑足前行,继续跟上。一会儿躲到牌楼柱子后,一会儿藏到垃圾筐,借月色明亮不错珠的盯着二人。好容易跟到方宅门口,这一路也没发现什么亲密的举动,张生不禁有些失望。 方梅二人在门口停下脚步,张生连忙躲进绿化带树丛后观瞧。 方梅已经有些疲倦,打起了哈欠,说道:“到了,你回去。”说完叩起了门环。 “你也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啊。” 张生心想有门,继续观察。 “大半夜的,喝什么茶,赶紧走你。” “就知道你会这样。” “知道还问。” 门开了,温蕊提着灯笼走了出来。 王浮生看了一眼方梅:“那我走了啊。” “走,走。”方梅冲他摆摆手拉起温蕊就往里走。 温蕊回头打趣道:“路上小心啊,准姑爷。” 王浮生冲温蕊笑了笑,转身走了。心说这小丫头又调侃我。 主仆二人锁好大门,直奔院中。 方梅看了一眼温蕊,轻声责道:“你看你又瞎说,万一他误会怎么办?这府里上下就属你嘴冲。你早晚得吃亏在这嘴上……” 温蕊不以为然:“没准还能走运在这嘴上呢!” 见主仆二人已进门,王公子走远,张生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心说好你个王公子,原来你俩真有一腿。看着倒像个人,感情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果然能去逛窑子的男人没一个好货。 真没想到方梅在外面的野男人就是你,怪不得那天在醉红楼我只说了一句方家我当家,你便当众揶揄我,原来你俩早就勾搭连环了。这事温蕊也知道,合着方家就我一个傻子。方梅那个贱妇平时那么高冷优雅原来都是装的。 张生并不生气,或者说他心里其实很开心。在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捉奸拿到家产的事了。 正盘算之际,提鼻子一闻,怎么那么臭啊。张生站起身来顺着臭气开始搜索,觉得气味好像是从自己屁股的方向发出来的。伸手一摸,满手狗屎,再摸一手,双手全是,原来自己刚才正正坐在了一泡新鲜的狗粪上。 张生大骂道:“真t晦气。” 他没去方家,知道没人开门。此时的他只想尽快找到家客栈住下,好好清洗清洗。来到一家客栈门前,如获救星。急促的敲门,惊的狗叫四邻骂街。老板开门,从门缝往外观瞧,提灯笼一照,只见一相公散胯游裆、身穿花衣,丝绦松散,站于门外。表情痛苦急迫,帽子歪戴,帽衬一上一下,发出阵阵的恶臭。定睛一看,满身的屎。 一脸的厌恶,问道:“干什么的?” “住店的。” 张生迈步进门,老板已将门关死插好:“客满了,没房间了,明天再来。”说完吹灭灯笼,回屋睡觉。 张生骂道:“好你个不死的老登,有钱都不赚,狗眼看人低。”说完,退后几步,抓一把路边的石子,掷向大门撒腿就跑。 就这一路一直到灯红酒绿街,见客栈就敲,也没找到一家入住。张生很无助,在一墙角坐了下来,开始不住的抽泣。 忽听月色中有人跟他说话。 “给。” 张生抬起头,看了过去。一个小乞丐正伸手递给他半块饼:“被人咬了的那边我掰下来吃了,这一半好的给你。” “滚开,死乞丐,谁要你的破饼。我是大官人。”张生怒吼着哭的更厉害了。 小乞丐蹲在他身旁,安慰道:“钱榨干了,被醉红楼赶出来,无家可归了?” 张生没搭理她,他觉得跟一个乞丐说话是一种耻辱。与其说是觉得耻辱倒不如说是害怕。他怕极了,怕自己会和她一样成为乞丐,他无法面对这种恐惧。因为骨子里他对自己的认知就是这个角色,所有的努力对财富权势的渴望都是为了离这个角色远一些再远一些获取那虚妄的安全感。 也许,人的内核就是恐惧。对权势的向往,对财富的渴望,对知识的崇拜,都是对这种恐惧的伪装。并不是内心真的需求,内心真正需求的只有安全感。说到了,人不过是自然各种因素机缘凑巧出适宜环境下衍生出来的暂时生物,与裂开的水泥缝中雨后长出的一丛小草别无二致。 从没有什么灿烂的文化,伟大的发明。这些字眼都只是人编出来让自己觉得优越驱散内心恐惧的毒品。得到的只有神经兴奋驱使下的短暂精神快感,内心依然是那么的荒凉与悲哀。这些终生不救的生物,只有直面这些,才可能由心而外的获得强大感,才能驱散内心的恐惧,获得从容。我想这样的人看起来一定是丝滑的,给人舒服感。 张生再次吼道:“你滚开,别离我那么近。” 见小乞丐不动,张生往边上挪了挪,小乞丐又凑了过去:“没事,这有啥,正常。” 张生不哭了,站起身来就走。 “你去哪啊,你有哪可去啊?” 张生冷道:“就是饿死冻死也不用你个乞丐来管。”说完,漫无目的的狂走。 小乞丐跟在了后面,张生怒不可遏:“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我见你浑身这么脏,想带你去个地方洗洗。” 张生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一眼这个小乞丐。身穿一件与其身材极不协调的男人衣服,不知道打哪捡来的一双一顺的大鞋,趿拉着,一只有花,一只素黑。面容清瘦,正冲她挤出微笑。细细看脸也有两分清秀,应该是个女的。 “好,那就谢谢你了,头前带路。” 小乞丐领着张生径直穿过醉红楼附近的一处树林,来到了一片棚户区。与其说这里是房子,倒不如说是棚子更贴切。低矮的棚子连成一片,高低都有,看起来极不舒服。近看来,锅碗瓢盆做饭应用之物散乱的摆在地上,与柴火杂物混在一处。犄角旮旯的细细木桩上,临时拉起的松垮绳子上晾晒着衣服。 小乞丐带他来到一处低矮的棚子停下,去开了门。张生径直往里走,正被横拉的晾衣绳卡到了脖子。本能的惊呼一声连连后退。 小乞丐笑道:“没事的,是根晾衣绳,你个高,所以碰到它了。” 此时小乞丐已经点燃了油灯:“进来。” 张生一脸嫌弃的窝着身子进入了这间小窝棚,上下打量,不过两米见方,排除靠墙的单人睡榻,地面空间不过只够一人行走的宽度便到了门口。墙上、榻下棚顶满是杂物。 看的张生很不舒服:“快拿水来。” 小乞丐拿起盆走了出去。不多时,打来了一盆水:“我出去,你自己在里边洗。” 张生关好门,脱下衣物,开始清洗。不多时,说道:“你躲开点,我要泼水了。” “好。” 一盆水泼了出来,张生将盆递出:“不够,还得再打一盆。” 小乞丐接过盆,又去打了一盆水,端给张生。 “这下差不多能洗干净了。”张生说着又洗起了衣物。一会儿功夫,将盆一手递出,手拿湿衣,说道:“帮我把水倒了。” 小乞丐倒了水,将盆放于一边。 张生将洗好的衣服递了过去,“把湿衣服给我搭外面。” 小乞丐接过,展开晾在了那条绳子上。这是她第一次触摸到丝绸,心说手感真好,也许醉红楼那些红牌姑娘的皮肤就是这个手感,怪不得值钱。 张生问道:“可是我现在没衣服穿啊。” “哦,你等一下。” 小乞丐在外面摸索半天,找出个破包袱,打开来里面是一件男人布衣。递于张生:“给,还新着呢。” 张生接过衣服,不禁大惊,拿到油灯下仔细观瞧:“啊!这不是那日我丢在醉红楼柴房那件吗?” 张生穿好衣服,心里说不清这五味杂陈。岂非是冥冥之中自有主宰暗示我张生又回从前。想到此处,心中不胜悲伤。苶呆呆坐于榻上,无魂有体,半晌沉默。 小乞丐坐在地上,看他不对劲,问道:“怎么了?你。” “没什么。”张生转换了话题:“这窝棚是你的?” “想啥呢,是我租的。” “这种地方还需要钱?” “那不然哩,地主婆子发慈悲扶贫啊。” 张生非常惊讶,接着问道:“这里一月多少钱?” “不到二十文。” “价格倒是真便宜,二十个烧饼的价。哎——”张生叹了口气。 小乞丐道:“你就是叹多少气也改变不了这个现状。” 第62章 一念起百缘生 “哎——是呗。怪不得有人说一入底层便知什么是封建制度,为什么一定要推翻它,这贫富差距也太大了。” 想想那些地主、官僚家夜夜笙歌,亭台楼榭。吃碗面要一只鸡熬汤煮面,鸡扔掉;吃碗猪肉要杀一只猪只取一块精华食用的奢侈。哪点不是榨干劳动人民的血汗换得,他们的富贵是以底层的贫穷为代价的。想到此处,张生又叹一声。 “是呗,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天生的穷种,这都是命。” “哎——”张生连叹。 东方发白,天已渐明。 小乞丐道:“你睡会儿。” 折腾了一夜的张生早就睡着了。 小乞丐朝他看了过去。晨光下,一个面容白皙的优雅男人正躺在自己的破榻上酣睡。不禁暗道:“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跟这种男人共处一宿。” 这个孤单的小乞丐心灵上得到了无限的慰藉。在那一刻,她爱上了这个男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付出一切,为他去死的那种无边界的爱。 人都说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其实有。只是因素太多动态交缠作用而生人们说不清罢了。要细细导来,也能导明白因果关系。只是有时候导明白也不能获得什么看的见的价值,没必要导明白。或许正正印证了那句话:人终其一生,也舍不得往看不见的价值世界看一眼。 张生一觉醒来已是中午,这是他自入方家以后睡的最舒服的一觉。这种快乐的感受只有多年前在娘身边时才有过。 一见张生醒来,小乞丐连忙拿着盆出去打水了。不多时,端了满满一盆清水过来,这是她从房东老爷那要来的,代价是让房东老爷猥亵一番。端到张生面前,扬起笑容,灿烂纯真,说道:“水已经打好了,洗洗。” 张生简单洗漱了一下,小乞丐递过来一块白毛巾:“给,新的。” 张生接过毛巾觉得好生熟悉,问道:“这毛巾哪来的?” 小乞丐的手不由自主的从自己的脸上和颈部划过,微笑道:“醉红楼顺的。”随即开始搓起手来。 张生将毛巾递给她,接着问道:“你怎么能进的去醉红楼?” 小乞丐接过毛巾展开搭在了门口的晾衣绳上,进屋来端张生的洗脸水:“我在那打过工。” “打什么工?” “在后厨干杂活。” “什么时候的事?” “早了。” 张生一脸的疑惑,问道:“那我这件衣服你是怎么捡到的?” “前两天夜里在醉红楼的柴房捡的。” “你是说你现在还能进得去醉红楼?” 小乞丐脸有些泛红,顿觉耳根发烧:“醉红楼竹林后边的外墙被人掏了个狗洞,我从那爬进去的。不敢拿值钱的,怕被人发现了挨打。” “好的。那你后来怎么从醉红楼辞职了?” 听到问起这个,小乞丐开始不住的抖腿,声音有些颤抖:“不是我辞的,是因为——因为拿了点吃的回来,被他们赶出来的。” 张生起身想走,突然肚子叫了起来,让他感觉头脑有些发昏。 小乞丐连忙出去,双手捧了一个油纸包递了过来:“给。” 张生接过,打开来看,是一包散发着清香的大米饭,上面还顶了个鸡腿。 “这是你偷来的?” 小乞丐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是我上午出去说了一堆拜年话,李大富家赏的。” 张生吃着这饭,一股亲切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瞬间,他的眼眶湿润了,觉得米饭好香甜,鸡腿真美味。这种感觉太久没有了,吃到光盘才意识到小乞丐还没吃。马上摸身上想掏钱给小乞丐买饭,摸了半天,所有口袋都是瘪的。 “你把我昨晚洗的那件衣服拿进来。” 小乞丐取下晾衣绳上的衣服递于了张生,张生翻了一遍,钱袋不见了。心说肯定是昨晚找客栈时跑丢了。 “对了,我叫张生,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 “这件丝绸衣服送给你,我身上没带钱。你去当铺把它当了,能换点钱花。” 小乞丐接过衣服,喜不自胜,连忙将衣服叠好收起,视若珍宝。 张生回了方家,正巧在院中遇见方梅。上前搭讪:“呦,大忙人,今儿没出去啊。” 方梅看了他一眼,回道:“有事吗?” “当然了。” “说!” “靠近点,我怕别人听见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有话直说。” “既然你不怕寒碜,那我就说了。” 方梅斜了他一眼,有些厌恶,看向了远处的荷花。 “咱俩成亲快一年了,你把我玩的也差不多了。这样,你给我点钱,咱俩就拉倒了。你跟王公子那点破事我也就不给你往外抖搂了。” 听完,方梅冷笑一声:“你想要多少钱?” “也不多,你把方家的田产、地契连同买卖、商铺、现钱加一起给我一半。当然,这宅子还归你们,这儿的东西我什么也不要,都留给你。” 听到此处,方梅哈哈的大笑,心说张生啊张生你是失心疯了:“那你去衙门告我,告我通奸。”说完,方梅转身走了。 张生连忙追了几步,喊道:“你好好考虑清楚,通奸可是大罪。” 方梅加紧脚步快速跑入房中,将门反锁。此刻,她的心开始狂跳,一种不安的感觉侵入心头。猛灌几口凉茶,心情稍稍平复了些。理性告诉她通过对张生家庭背景和为人判断,他应该不会构成什么危险,无非损失点钱。退一万步,即便是他去衙门告状,无凭无据官方也不敢胡乱判决。至多会有一些舆论风波,以群众金鱼记忆的脑子这样的风波很快便会遗忘。 但是这种不踏实的感觉又是从哪来的呢,自己也说不清楚。 此时的观雾峰群山地下幽深的洞穴中,一只几千岁的硕大黑斑网纹蟒正在完成自己成妖之路上的最后一次蛇蜕。完成这次刮皮洗心之痛它便是妖了,虽说入的是魔道,但也好过做只知按本能生存的畜生。 再说小乞丐,自昨夜遇了那张生以后,心里便奏起了美妙的乐章。呆坐家中,将张生丢给她的衣服摸了又摸,叠了又叠,时而放在脸上亲昵,时而嗅了又嗅,又想放哪里收好,又想时时带在身旁。放在家中怕被人偷,带在身旁又怕丢失。果然是爱一个人连他随意丢过来的树叶都视若珍宝,一点不假。 有了爱情也得吃饭啊,更何况还是个单相思,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刚从李大富家要来的饭给张生吃了,再去要人家也不给了。小乞丐将衣服包了三层,藏在床底下,打算去灯红酒绿街。 一路欢跳哼小曲,整个人充满了活力,像极了天刚亮时找食的鸟儿。好心情的人总是有好运气。刚一踏入灯红酒绿街,就看到一男子买了两个烧饼。紧接着,有人呼喊男子去享用大餐,他随手将烧饼丢弃在了草丛中。 小乞丐连忙跑过去拾起,见烧饼下面有个钱袋。小乞丐四下观察,没人注意,快速将钱袋拾起揣入怀中。跑出了灯红酒绿街,直奔树林。拿出钱袋打开来看,上面绣字张生,明晃晃黄灿灿沉甸甸不知道是多少钱。心说这该不会就是他丢的那个,哎——要能识字就好了。 小乞丐将钱小心收好,拿着钱袋返回了棚户区。那里有个落魄的读书人,识文断字,找他问问。 小乞丐径直朝一间低矮的棚子走去。棚子前面搭了一张小桌,挂了招牌,上书:测字、代写文书。一位老者佝偻着背正守在摊前,皮肤虽干瘪如柴倒也白皙,零星的白发缠了多圈挽出个纂儿,插了个根木簪。一袭粗布长衫裹身,收拾的一尘不染。小乞丐走了过来,老者眯起眼睛看了过去。 小乞丐将钱袋递于老者,问道:“老伯,你给我看看这上面俩字念什么?” 老伯睨了她一眼:“这哪能白看啊。” “那得多少钱?” “你以前找人认过字写过文书什么的吗?” 小乞丐被问的有些脸红:“我从记事就要饭,哪儿有机会接触这些啊。” “那你给我二十文。” 小乞丐很惊讶:“二十文,那么多,一个月的房租啊。” “你没听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吗,所以值钱啊。” “早知道,小时候就去蹭学堂了。” “你呀,没机会了,下辈子。看吗?” “当然看了。” 老者的手颤颤巍巍拿着钱袋,凑近了仔细看来,发现看不清,再拉远一点,拉的太远了,还是看不清。“我这眼睛啊,读书累的又花又近视,你别着急啊。” “没事,我不急。”小乞丐乖乖的坐在旁边,微笑着等待回答。 一盏茶的功夫,老者回道:“这上面这俩字是张生。” 小乞丐惊呼一声:“什么,真的是他。”心想莫非是缘分。又惊又喜,马上掏出了二十文钱递于老者。连连躬身道谢:“谢谢老伯,谢谢老伯。” 老者一脸骄傲:“没事,小case!” 小乞丐赶去了灯红酒绿街,打算等天黑了,溜进醉红楼等张生,对机会把钱袋交给张生。 再说此时的方梅,自上午办完事回来遇见张生被要挟之后,心情一直有些不爽。想去花园散散心,又怕遇见那个“瘟神”。一直躲在房中,有心想睡会儿,也睡不踏实。焦躁与不安的情绪包裹了她。她缓缓将手伸向床底,摸索出那个被时间遗忘的箱子。箱子的表面已布满灰尘,方梅轻轻地吹去了它们,仿佛吹去了岁月的流失。 打开箱子,最上面的是一本已经泛黄的画册。里面的一张画将她的思绪带回了从前。那是她和她心中那可望不可即的“金甲战神”一起画的。 她伸手触摸她添上的每一笔,不自主的颤抖。“啪嗒”,一滴眼泪滴在了画上。方梅连忙取出手绢小心揩干,生怕污了她那手笔。那是她的宝贝,她的心。 想起那日初见,方梅正与温蕊在街上买花。只听马蹄声响,一声嘶鸣过后,一硕大黑物现于眼前。温蕊吓的惊声尖叫连连后退不知道躲哪去了。方梅定睛看了过去,是一匹黑马正立于眼前。 马蹄落地,再往上看,骑马的是个姑娘。只见她高扎马尾,一袭黑衣,一柄青铜剑跨于腰间,与马融为一体,眉目清朗,正看着方梅。方梅的心震了一下。 她轻声道:“没事?” 方梅惊的说不出话,连连点头随即又连连摇头。那姑娘冲方梅微微浅笑,双腿夹马,飞驰而去。 方梅呆呆的站在原地,顿感惊为天人。矗立良久,直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消失于茫茫人海。心说这世间竟然还会有如此飒爽又柔和的女生。原来女人还可以是这种样子。 见危险解除,温蕊走了出来。在小姐面前晃了晃:“喂!走了。小姐,你傻了?” 方梅回过神来,有些羞涩:“我刚在这站了多久?” “出神呐你,这都不记得了。大概有半盏茶的功夫。” “有没有被人看到啊?” “这大街上,你说有没人看到。” “那就好。” “这还好呐!听说过看男人看出神的,就没见过你这样,见个女人还出神的。大家都一样,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你真是有啥大病了你。” 方梅扬起笑容,一脸骄傲,认真解释道:“温蕊,这你就不懂了。女人和女人大是不同,今日我所见到这个更是不同。” ——想到此处,方梅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甜蜜的微笑。耳边又响起了与她的对话:“我觉得宇宙是没有尽头的,所以你要画的这只怪兽并不能生活在宇宙的尽头。” “那它生活在哪里呀?” “跟我们一样,是宇宙的中心。” “那中心只有一个,怎么可能我们是中心它们也是中心呢?” “这就是宇宙的玄妙啊!” “你少胡扯了。你说过的很多话都跟书上说的不一样。” “我从来都不胡扯的。能在书上描述出来的,要么是偏见,要么是别有所图。” 第63章 偷天换日正缘起 想想自己眼前的苟且,方梅不禁黯然神伤。起身走向书架,找出了那本珍藏,翻开发黄的扉页,满满都是回忆。 “我认为人还是要多看书学习才能提高认知。” “不能多学习,思想会被框住的。” “那不成傻子了呢?” “有谁天生是傻子的,要是傻了也是后来受到环境影响变傻的。” “那好,不看书不学习,那怎么提高认知?” “技能是可以这样学的,思想就不必了。思想要多观察周围事物和自己通过思考获取……” 触景生情,越发感性,好不容易稳住的心性,执念再起。此刻那被深埋心底的情感如潮水般汹涌而出。曾经骗自己早已忘却的过往,在这一刻清晰如昨,那张触及心底的脸早已在内心最柔软的角落生根,吞噬了自己。 真真印证了那句话,因为太爱你,我早已成了你。心里对那个名字的呼喊从未停止。 如果可以她想一直活在这个思绪里,这样她和她便是永恒。 天已见黑,温蕊的一声“吃饭”将她拉回了现实。 “我不去了,不想看到那个人。” “他不在啊。小姐,原来您还不知道啊,他白天回来,晚上出去,天天如此。” “好,走。” 方梅和温蕊去了正堂吃饭,晚上相约与几个妹妹打牌。 此时的张生已经到了醉红楼,一如往常叫了一桌上等酒菜,在原位坐好。心说今日王公子若来,就狠狠敲他一笔,居然勾引我老婆。正好用这笔钱拍下幽梦初夜,想我张生活了这许久还没上过处女呢,死了都遗憾。 不多时,王浮生果真来了。张生连忙上前,露出一丝奸笑:“哎呦,王公子。可把你给盼来了,昨晚怎么没来啊。” “昨晚有事。” “酒菜已经备好就等你来了,快坐,快坐。”张生招呼着王浮生坐在了自己身旁。 “今晚什么节目啊?” “今晚可没什么好看的,入不了你王公子的法眼。” 旁边有人答道:“今晚幽梦姑娘拍初夜。” 王公子道:“哦,那确实。那我就凑个热闹。” 张生继续和王浮生攀谈:“王兄,听说你年近三十还未娶妻,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王浮生冷道:“关你什么事啊!” “是是是,平常确实不关我事。可男人娘子与男人晚上出去,还被丫鬟叫姑爷,王兄若你是那男人,你会做何感想?” “不好意思啊,正如你刚才所说我尚未娶妻不知如何感想。” 张生上前叼住王浮生的腕子,目露凶光,凑近道:“少装蒜,想保住名洁跟我出来。” 王浮生掰开张生的手,甩了甩,冷哼道:“小小一只臭虫,虚张声势。” 张生怒目而视:“你说什么?你敢侮辱我。那就别怪我心狠对方梅下手。”引的同桌起立观看,张生稳了稳情绪,笑道:“没事,大家只管尽兴吃喝,我跟王公子闹着玩呢。” 几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王浮生说道:“哥几个安心留在这儿吃饭,我与张生有事出去说,谁也不许跟来。”哥几个纷纷落座,小声议论。 张生将王浮生带至醉红楼后院柴房,正巧见小乞丐躲在柴房角落。小乞丐一见张生喜不自胜,赶紧挥动钱袋。张生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安静。 张生连忙将王浮生拉出柴房:“柴房太窄了,光线不好,咱找个僻静宽敞的地方聊。” 二人径直往里走,穿过后堂别苑来到一处竹林停了下来。 “说,你想怎么样?” 张生手里并没有实际的通奸证据,有些心虚,试探性的说道:“黄金一千两。” 听到这个要求,王浮生差点笑出声,勉强崩住:“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所以才找你要啊。你不同意也行,那待会幽梦拍卖的时候可别怪我嘴没把门的。你是男人可以无所谓,方梅那脸可架不住啊。” 一听他要败坏方梅的名声,王浮生顿时急了,抓起张生的脖领子举手就要打他。张生连忙捂住了脸。王浮生心想若此时打的你鼻青脸肿待会进去大家看见便会起疑,必问缘由。冷哼一声放下了拳头。 “我身上没带现钱,待会儿你要拍下幽梦初夜的话,记在我的账上。” “那要拍下不值千两黄金呢?” “不值差你的我折现给你,多了算我的。小人。” “你敢叫我小人,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小人。” “好好好,君子,君子,叫你君子行了。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 两人出了竹林径直奔大厅走去。路过柴房时,小乞丐冲张生又挥钱袋,张生并没有理会。 而恰恰就在刚才张生说到“可别怪我嘴没把门的。”这句时正好被后院园林巡逻的大兵听了去,急于表现的大兵连忙去禀报了安保队长。 “你刚说你在前院听见了什么?” 大兵道:“两个男人好像谈什么交易,一个男人说‘可别怪我嘴没把门的。’小的怕有情况,会影响到大老爷们,特前来禀报。” “不能,这边的领导们从不在那边活动啊,不至于有什么情况。” “队长,小的是觉得凡事小心为妙才来禀报的。” 安保队长思忖片刻,道:“好,你下去。此事我定会处理。” 巡逻兵走后,安保队长立马找来了红妈妈说了此事。 “那这样,你找几个人换了便服到那边去查查看。我带你们从正门进去。” “那就有劳红妈妈。” 不多时,安保队长带了两个人换了衣服跟着红妈妈从醉红楼正门进入了大厅,几人在大厅里以客人身份隐匿巡查了一番,未见可疑。 红妈妈说:“我现在要去主持一个拍卖,后堂我就不跟你们去了,你们自行进去就行。” 安保队长道:“红妈妈客气了,您忙您的。” 红妈妈和贵宾区的客人寒暄了几句后,出了大厅去准备拍卖事宜。二楼环廊处的拍卖应用之物已备好,小厮来报:“红妈妈,就等您和幽梦姑娘上场了。” “好,我们这就去。” 红妈妈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去请幽梦。自己整理下仪表后缓缓步入了拍卖台。高声道:“我宣布激动人心的幽梦姑娘初夜拍卖现在开始,下面有请幽梦姑娘。” 台下瞬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们里面更多的人只是想一睹红妈妈的风采,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红妈妈微笑道:“起拍价黄金五百两。” 去请幽梦的小丫鬟在台下不住的向红妈妈使眼色,红妈妈见幽梦还没上场,心里顿时觉得可能是出事了。 红妈妈堆笑道:“请大家稍待,幽梦姑娘正在梳洗打扮,一会儿就出来了。”接着吩咐小厮道:“来呀,给各桌都送一壶好酒。” 小厮下去准备了。红妈妈从二楼台阶下去直奔了后堂。小丫鬟连忙跟了过去。 “怎么回事啊?” 小丫鬟急道:“幽梦姑娘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呢?” “好像不愿拍卖,跟厨子跑了。” “从哪跑的?” “不知道啊。” 正此时,安保队长过来了。两个军士还押着个瑟瑟发抖的小乞丐。 红妈妈连忙走了过去,问道:“这是谁呀?” 安保队长道:“从你们后院柴房抓到的,手里还拿着个大钱袋。里面足足有黄金五十两啊。”说完安保队长将举在手里的钱袋交于了红妈妈。 红妈妈打开来看上书:张生。 安保队长道:“应该是她偷的你们这里哪位客人的。对了,竹林后墙被人掏了狗洞,这小乞丐说她就是从狗洞进来的,您得尽快找人修上。” “好,今晚辛苦队长和哥几个了,此事我会处理。” 说完,红妈妈领着安保队长走了出去,小声问道:“这院有关大老爷们那边的没有异常?” “没有。就是这院狗洞子和小乞丐的事,交给你们了,我们撤了。” 红妈妈点头道:“嗯,你们从正门直接出去。” 安保队长将小乞丐交于红妈妈,带着两个军士走了。 红妈妈上下端详起了这个小乞丐,轻声问道:“是处女吗?” 小乞丐被问的不知所措,无从回答,自顾打着哆嗦。小丫鬟连忙拿了块点心置于她的手中,温和的说道:“吃,我们妈妈看上你了。自此以后你就吃香喝辣享不尽的富贵。” 小乞丐吃不下去,将点心死死的攥在手里。半晌结结巴巴回道:“是,是。” 红妈妈一听,计上心来:“好。快带她去洗澡,给她换好衣服,精妆细画。都记住了,她叫幽梦。” “是。” 丫鬟、婆子、化妆师齐刷刷赶紧带着幽梦下去准备了。 半个时辰后,小乞丐捯饬好了,被带到了红妈妈跟前。 红妈妈言语温存,笑容和蔼道:“好姑娘,你别怕,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小乞丐有些紧张,手还在不自主的打颤。 “模样倒是没问题,把胸挺直,走起来我看看。” 小乞丐没反应。小丫鬟连忙安抚道:“别怕,给我们走几步看看。” 小乞丐走了几步。 红妈妈道:“胸再挺起来一点。” 小乞丐生硬的往后挺了挺胸。 “嗯,有点意思。把腰拔直,腰部用力,挺胸,抬头。” 小乞丐听从指挥,机械一般照做,调整姿态。 小丫鬟道:“就是有点生硬。” 红妈妈笑道:“没事,再有些时日就丝滑了。” 红妈妈接着指挥小乞丐:“再挺一点,走两步,脚直前直后,别外八字,走出来寒碜。诶,对,对……就这样,可以。” 速成的红牌姑娘站在台上灯光一打也一样可以发光。 看差不多了,红妈妈亲切的对小乞丐嘱咐道:“记住啊,以后你就叫幽梦了。待会我一喊幽梦上场,你就按我刚教你的走进去站在我旁边只管微笑就好。” 小乞丐露出了一丝腼腆的微笑点了点头。小乞丐的内心是高兴的,因为她有了名字,在她的认知里只有有了名字才真正算是人。姐姐们又将她打扮的这么漂亮,若不是这次机缘凑巧,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成为人的一天,更何况是美人。这样华丽的衣物连摸一下对她而言都是奢望。 “这件事完了以后,你就不是小乞丐了,有你的富贵。” 说完,红妈妈整理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前照后照,扶一扶发簪的位置,补一补妆,造型师又微调了一下她丝巾的角度……检查多遍,未见瑕疵。红妈妈站起身来,露出那自幼开始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早已融入灵魂的自信温婉微笑,迈出了那磨破脚才有的优雅步伐。缓缓上台,台下瞬间静的落针可闻。 “我宣布幽梦姑娘初夜拍卖,现在开始。” 一阵掌声过后,红妈妈接着说道:“有请幽梦姑娘上场。“ 听到红妈妈宣布,张生飞速抢到了前排,屏气凝神向台上观瞧。 听见红妈妈叫自己,小乞丐缓缓从后台走了出来,立于红妈妈身旁,沉静而青涩。她微笑着仿佛初花盛开在春天里散发出淡淡的芬芳。 张生心说这幽梦好生面善啊,莫非是缘分。 红妈妈下场,拍卖师上台。毕竟后山那园林才是她的主场,她这样的人绝不会在价值不高的地方浪费哪怕是一秒钟。 拍卖师意气风发,左右逢源:”现在开拍,起拍价黄金五百两。有愿意加价的吗?”拍卖师锐利的目光在众人中飞速的游移。 “好,有人出价六百两。还有出价的吗?” 台下有人举手。“好,现在是七百两。还有吗,还有出价的吗?” “八百两。”出价的是李大富。 张生一看又是李大富,喊价:“九百两。” 自打刚一上台,小乞丐的心就不住的狂跳。此刻看见张生为自己出价,更是不知所措。在她看来此刻的时光仿佛不是属于她的,而是临时借来的别人的时光。 李大富没再加价,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千五百两。”众人看过去,出价的是王浮生。 第64章 太阴铃现世引前缘 张生怒不可遏心说好你个王公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连幽梦的初夜你也要跟我抢。张生叫板道:“两千两。” 场下一片哗然,这是除了花魁以外拍出的最高价。 拍卖师难掩双眼的兴奋,随即恢复平静道:“好,现在是两千两,还有没有要加价的?”拍卖师半举木槌做落槌状,说道:“两千两一次,两千两两次,两千两三次。”落槌成交。 拍卖师高声宣布:“祝贺张生张公子拍得幽梦初夜。”台下众人以掌声祝贺。 好家伙,昨天还在街上捡饼吃的落魄小乞丐,转瞬便在包装和富豪的运作下摇身一变成了醉红楼的红姑娘。今日就算张生不当这个韭菜,也会有王生、李生来当。真是: 锦衣包装出西施,精心妆容赛嫦娥。 五光十色迷人眼,虚荣表象魅苍生。 拍得尤物,张生长舒了一口气。忙上台领取拍得令,高举过头,心情犹金榜题名,就差跨马游街。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成了万众瞩目的王,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他成了这个世界的中心。 优雅的丫鬟上台扶走幽梦要去后堂别苑准备。并嘱咐张生道:“张公子,待会您想休息的时候,直接去后堂别苑,在前台出示拍得令,后面的工作人员会帮您安排。” “好,有劳姑娘提醒。” 此时的幽梦手在微微的颤抖,不自主的偷偷看向张生。她的心情有些复杂,有欣喜,有紧张,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迷茫。她望着张生那原本平凡的面容此刻在她的眼中却散发出了奇异的光芒。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完话,丫鬟扶着幽梦走了。 张生志得意满手持拍得令,径直来到王浮生跟前:“黄金两千两啊。” 王浮生的眼中不自主的闪出了一丝兴奋,随即又佯装心痛道:“哎,绝不反悔,放心。” 张生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走了。此时的他心中充满了说不尽的骄傲,一方面是因为王浮生的听话。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富贵,在他的认知里,两千两一夜的消费那是高贵身份的象征,高贵的身份就意味着成功。他终于挺直了腰板做人,虽然只是在醉红楼。但他又能去何处得到这样的满足呢。 他特意以跟人打招呼为名拿着拍得令在全场绕了一圈,他渴望别人羡慕他,嫉妒他,从别人那里获得自信的力量以驱散内心对卑微的恐惧。但是,把自信拆开来读是自己相信,一种自我感受。既是自我感受这股力量就该源自自己。张生在思维上犯了一个很简单的逻辑错误却迷失的越来越远。许是因这五光十色的社会太灿烂刺瞎了他的双眼,使得他看不清事物的真相。 有人奉承道:“恭喜恭喜啊,大官人真是豪气干云啊。”在他心里是那样的渴望被奉承,嘴上回的却是:“哪里,哪里。我就一小蚱蜢,哪比得上大官人您啊。”嘴上说的距离心里想的那么远,不知为何。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了谦虚这个词,只是早就没了谦只有虚。 为了让这个世界看起来没有那么乱,不知道谁制定了一大堆的礼仪和规范。这些礼仪和规范转瞬便沦为了人攻击人,人控制人的武器。礼仪规范的光芒太耀眼了,以至于灼瞎了人们的双眼,常常看不到自己其实还有颗真心在跳动。 一掷千金换来的虚假奉承使张生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虽未金榜题名,却也有洞房花烛。 一入别苑,将拍得令交于前台登记,自信而张狂。不多时,一个小丫鬟走了出来接待他,虽说样貌一般,但礼仪姿态颇有美感。 飘飘下拜,张弛有度:“张公子,您跟我来。” 张生跟她去了另一个房间,这是一个大开间,里面是各种不同装修风格的样板间。 丫鬟说道:“您选一下今晚入住别苑的房间风格,这里有样板间,您可以进去感受一下。” “好。” 张生挨个进了样板间挑选,有桃花风、杏花风、李花风、草地风、沙漠风、森林风、露营风、教室风、厨房风、洞房花烛风、蓝天白云风、满天繁星风……足足有二十几种。 “不挑了,挑花眼了,就选这个洞房风。” “好的,张公子。“ 丫鬟取出一份文书,足足有十几页拿给张生:“您看一下,在这文书上签个字就行了。” 张生大致翻了翻,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丫鬟收过文书:”您在这儿稍待片刻,我去安排下。” 小丫鬟出去了,安排工作人员为幽梦换新娘装,画新娘妆。准备好后,将幽梦请进了洞房花烛夜天字一号房。 坐在这大红喜被、大红喜字包裹的婚房里,幽梦有些激动,她感动于这美妙的红,这看似荒唐实则机缘的安排。 见这里没什么事了,小丫鬟去请张生。 “张公子,请跟我来。”小丫鬟带张生去换了一身新郎装。张生心说两千两黄金的消费就是不同,做戏都搞的这么真。换好衣服,大红花佩好,终于一切就绪。小丫鬟领着张生去了洞房花烛风天字一号房,那里幽梦正在等他。 进入房间,关好门。桌上已摆好了酒菜,酒壶、酒杯上的大红喜字特别醒目,仿佛在提醒着他这是一场真的婚礼。两棵大红烛对视摇曳仿佛诉说着情话,大红窗帘在微风中交织一起细细缠绵。看向床边,幽梦红衣、红绣鞋正端坐于床前以盼情郎。 活了近三十年,那个在心头做了无数次的梦成真了。张生拿起喜秤,挑起红盖头,今夜你就是我的新娘。二人对视一眼,张生不禁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小乞丐红着脸默默不语。 “原来你是醉红楼的红牌阿姑,这不是在做梦。” 小乞丐的脸红的如紫萝卜一般,低头浅笑。 “原知府曹无名大人的千金,听说你们家现在已经平反了……” 话未说完,幽梦的热唇已经到了张生的嘴边。张生只觉四肢一股微电流入侵,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任凭这电流袭入全身,享受这麻痹感带来的身心愉悦。在这近一个时辰的美好时光里,张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妙。那美妙感无法描述,更无法形容。 小乞丐的心中更是柔情千千,半醉半醒,如梦似幻,熨贴在张生身旁,轻吻恋人,带出那一波一浪的缠绵。时而轻柔,时而狂热,似柳丝似春风又似波涛。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管是劫是缘,倾其投入便好。 此时的王浮生心里乐开了花,因为在钞能力的加持下他拿到了张生刚签字的文书。原来醉红楼是有操守的,为了扞卫婚姻的神圣和纯洁,凡拍初夜选择洞房风的客人则被视为同意为姑娘赎身并娶其为妻。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可叹那张生虽为读书人,却未细看文书便勾选了同意,签了字。 张生实实的犯了重婚罪,按照云海城的法律规定,男子犯重婚罪,原配夫人有权取消婚约并获得全部家庭财产兼孩子的抚养权。 现在看来这或许从头到尾都是王浮生的阴谋,没错当他看见这个男人来逛窑子的时候,他便暗暗盘算要教训这个人。因为他觉得他不配做方梅的丈夫。张生拉他入竹林敲诈,给了他绝佳的机会。在拍卖时,他故意叫板,因为他料定这个虚荣又好胜的男人必定入瓮。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被人利用的,必定是想有利可图,没有一个被利用的人是无辜的。 再说方梅,虽近午夜,辗转难眠。不是为这一片空白的婚姻,而是对她的思念,她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任凭它肆意蔓延将自己的理性吞噬,可又无可奈何。如果她能和她在一起,她就是无敌女战士,如果不能她便只有永久的沉沦。 方梅在心中无数次的祈祷,只要能再见到她,哪怕折寿十年,哪怕做妖她都甘愿承受。 此时的云雾峰深山里,两个大红灯笼正在烁烁放光,不过那不是灯笼,而是那千年黑斑网纹蟒爬出了洞穴正在进食。她只吃一种食物那就是人。吃完这个人她马上便会完成那期待了几千年的华丽蜕变,成妖。 在这个再平凡不过的夜里,每个人都有着不平凡的经历或思绪。 天刚亮,王浮生便去了方家。兴冲冲找到方梅将文书呈上。 “你看看这个。重点看条款和签字。” 方梅接过文书细细看了一遍。 “看完了,怎么了?” 王浮生对方梅的反应有些意外:“你不兴奋吗?” “兴奋什么?” “你可以不用付给他一分钱跟他离婚了呀。” “哦,就这事啊。回头你找方叔去帐上拿两千两。” 方梅兴不兴奋不重要,反正王浮生很兴奋。只为他替方梅解决了一个在他看来很大的问题。仿佛他就是为了给方梅解决问题而生,他的修行便是为方梅解决问题,解决的问题越多越大他的功德就越大。 王浮生才反应过来:“那你不还是相当于付钱给他了吗。” “那不然呢,就是你付。付就付,还有他那一大堆的账单。我也算对得起他了,不拖不欠。” “那我跟方叔去衙门告他了啊。” “好,有需要我配合的叫我。” “放心!” 王浮生拿上文书兴奋的去找方嗔非。 “实不相瞒,这个大相公我早就想……” “那咱现在就赶紧去。” “走。”二人去了衙门告状。 方梅调得了颜料放入小盘,有心想做幅画。突然,一幅画掉了下来。方梅将它拾起拿到书桌打开来看,有些卷了,顺手拿了个颜料盘压住。正是和张生相亲之际二妹画的那幅《芙蓉出水图》,上面还有自己的一首题诗《荷之颂》。 清池碧叶映骄阳,出水芙蓉别样红。 玉立亭亭尘不染,落雁羞花淤泥出。 “这不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意思吗?”回顾起温蕊的话,方梅笑了起来。是啊,鲜花当然可以插在牛粪上获取养分开的更艳,而我却不是鲜花。人还是与自己的同类一起舒心。 此时,温蕊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结结实实撞到了耷拉下来的画轴,连画带颜料盘全部撞翻,齐刷刷掉在了地上,颜料盘瞬间碎了,洒的地上画上全是。温蕊发现自己闯了祸马上拿手绢擦拭。 “不用擦了,既然已经毁了,擦也没用,别管它了。怎么了,怎么那么急。” “老爷子突然说不舒服,叫你过去。” 听完,方梅瞬间脸色大变。马上和温蕊跑去了老爷子房间。老爷子正躺在躺椅上摇着折扇,看起来悠然自得。 “父亲,您哪不舒服,叫郎中看了吗?” 老爷子继续摇着折扇,看了一眼方梅,眯缝起眼睛回道:“没事啊,就是突然想起你来了,想见你。” 方梅心说爹呀爹想见我就说想见我,不用说这种假话骗我来,真是差点被你吓死。 “你跟你那个老公还过着呢?这都快一年了,这时间有点长了。” 方梅有些不好意思,反驳道:“爹,你啥意思啊?” “没啥意思,就是问问。” “过着呢,我俩好着呢!” 听到小姐这么回答,温蕊差点没笑出声。 老爷子接着说道:“你少唬我了,瞒谁呀。一见就知道你俩不是一种人,多余往一块凑。” “我这不是想体验一把嘛。” “孩子,事情不是一定非要亲身经历才能懂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 “对了,你和你那个金甲战神最近怎么样了?” “爹,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没戏了。” “你放弃了?” “爹,这种事没什么放弃不放弃的,您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问我这些有的没的。” “爹给你个宝贝,或许你会用的上。”说完,老爷子起身从抽屉里取了一个铃,青龙造型交于方梅。“这铃名叫太阴铃,一共有两枚,相互依偎,是灵气的化身。” “那那枚在谁手里。” 老爷子含蓄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第65章 转瞬极乐成苦海 再说张生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又和幽梦温存一阵后穿衣下床。开门出去打水洗脸,见丫鬟正站在门口候着等待叫使。一见张生出来连忙躬身行礼,问道:“大官人有什么吩咐?” “我想出去打水洗漱一下。” “这些交给小的们做就行了”说完丫鬟接过水盆出去准备洗漱应用之物麻利的忙活了起来。 张生看着丫鬟远去的背影,心说这醉红楼的服务是真不错,连粗使的丫鬟都这么标致,关好房门回了屋中。 此时,幽梦也已起床,正在整理被子。 张生连忙拦道:“这些活这里有专人服务,交由她们做就行了,你不用亲自干这些。”幽梦放下被子,含情脉脉看着张生,无限温存。二人情难自持吻在了一处,好一对如胶似漆深情款款的新人。 不多时,小丫鬟敲门进来了。轻车熟路的伺候起大官人洗漱,幽梦忙拦道:“让我来。”小丫鬟将毛巾交于幽梦去收拾被褥,张生赶忙冲了过去,撩开被子,见床单见红放下心来。 不多时,二人在一阵调情说笑中洗漱完毕。小丫鬟端着盆和毛巾将门带好出去了。二人手拉手回到床边又是一阵亲热,随即攀谈了起来,你喂我一颗蜜饯,我同你共享一颗葡萄,不胜欢乐。 “当当当”一阵轻柔的敲门声传来。张生心想应该又是丫鬟过来伺候的,没去理会。继续与幽梦缠绵:“不用理会,下人过来伺候的,一会儿自己就走了。” 不多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真讨厌。”张生懒洋洋不耐烦问道:“谁呀,干嘛的?” “是我,昨晚带您办入住的丫鬟晚风。” “我这儿不需要什么服务了,顺带告诉她们一声,今天都别过来打扰。” 张生继续搂着幽梦亲昵。 晚风声中带笑,亲切安宁:“是这样的张公子,还有些手续没办完,需要您签下字。” “真扫兴。”张生极不情愿的放下怀中的幽梦,起身开门。 小丫鬟晚风未语先笑:“张公子,是这样的,洞房风还有些手续没办完,您看要不要现在过来办理一下。” “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何必劳烦我呢。” “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不便哦,张公子。这点我会记录在案帮您反映的,以便给您带来更优质的服务体验。” “行,你等一下,我这就出来。” 张生关好房门,与幽梦深吻一阵:“你先等一下,我出去办点事,马上回来。”随即穿好衣服往外走,幽梦满眼不舍目送张生出门。 晚风领张生去了昨晚签文书的那间房,向张生说明情况。 听完后,张生大叫道:“什么?要五千两黄金给她赎身。” “是的,张公子。您看您是付现金还是钱票?” 张生瞬间不知所措:“可我没想要给她赎身啊,谁说我要给她赎身的,再说我也……哎——”张生又叹起气来。 晚风有些不解:“可是昨晚您明明签了文书同意的呀。” “什么文书,什么同意?拿来我看看。” 晚风从抽屉取出昨晚张生签的那份文书交于张生,张生看完瞬间大惊失色。 怒吼道:“你们这是敲诈,是硬栽。我要去衙门告你们。” 晚风被骂的一脸委屈,耐心解释道:“张公子,这份文书一式三份,一份您签完字已交于衙门,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你胡说,我不信。为什么没人提醒过我。” “张公子,不好意思,这属于常识范畴的。云海城《民法典》里是有条文的,确实是这么规定的。” “你这是在笑话我没常识?你懂法吗,你就跟我谈法律。” 晚风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轻声道:“我是这里的法务,我的解释是依据法律规定,是没问题的。如果您不能接受,我感到非常抱歉。” 张生嚷的气力不足,正在浑身哆嗦。 “怎么回事?这么吵,搞的客人都投诉了。”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充满威严。 张生转头看了过去,来人正是粉妈妈。他的心情顿时得到了放松,心说救星终于来了。张生连忙跑了过去,好似被欺负的狗看见了可以为自己撑腰的主人。来到粉妈妈跟前说明情况并投诉晚风。 此时的晚风满心委屈,一脸无辜已哭红了眼。边哭边说:“我已经向他解释了多次了,他就是不认可,冲我嚷还骂我……” “好好好,现在客人对你有意见,你先出去,待会再处理你。” 晚风抹一抹眼泪哭着走了。在她的心里,她这样人微言轻的小角色就只有挨骂受气的份儿。 粉妈妈拉张生坐在了一旁,张弛有度,言语温暖而耐心解释道:“张大官人啊,您先消消气。法律文书上确实是这么规定的,要是我们这小丫头跟您解释错了或者态度不好,我倒是有权利处罚她。可法律这玩意可怕呦,王侯将相也不敢僭越不是。” 张生听完顿时傻了眼,半哭道:“怎么你也这么说。”张生连连叹气,自顾低头沉默。粉妈妈吩咐人安抚他的情绪后去忙自己的事了。 拍完初夜的姑娘大概率以后就不值什么钱了,醉红楼肯定要把这些被榨干了价值的员工踢出去的。在踢出去之前要狠捞一笔,这叫合理利用资源,发挥价值最大化,只有这样醉红楼才能可持续性健康发展下去进一步带动经济增长。 官府为了增加税收在法律上承认了这家大企业很多规定的合法性,为了平衡百姓的情绪巧立了扞卫婚姻的神圣和纯洁的名目,凡在规范内行走的人都说不出什么来。 不多时,衙门来了两个官差,径直去找了粉妈妈。“你们这里的客人谁叫张生?有劳粉妈妈将他请出,我们有案件需要他配合调查。” 粉妈妈躬身行礼道:“两位请稍待,我这就叫人去请他前来。” 粉妈妈安排人去请张生,自己则陪两位官差说起了话。 少顷,已吓得惊惶失措的张生来到了官差跟前:“两位官爷,我就是张生,找,找小的什么事?” 其中一人站起身来,正色道:“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反映你犯有重婚罪。此次前来是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张生缩着身子,颤巍巍道:“是,是。” 张生低着头坐上官差的车走了,只可怜那幽梦还在房中等他,只他说的这马上回来,时间有点长。 一入衙门大堂,看见方嗔非也在。张生心说肯定是你这个老奴才把我给告了,等我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番法律宣读和举证流程之后,大老爷问道:“张生,你知罪吗?” “回大老爷,小的,小的知罪,认罪,悔罪。” “好,那你在判决文书上签字。” 拿到双方签字,大人当庭宣判:“根据云海城民法第……条之规定……被告张生犯有重婚罪,法律上视为自动离婚……由于被告为过错方无权参与分配夫妻共同财产,男方债务男方自行承担,女方债务女方自行承担。被告不上诉,为最终判决。”读完大人又问了一遍张生:“张生,您对此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我认真悔罪,接受判决。” 大人接着宣读:“如未按判决内容履行的,我衙有权强制执行。” 判决文书一式两份,方嗔非代领了一份,张生一份。这张判决书对张生而言有千斤重,拿在手里被坠的东倒西歪。 出了衙门,方嗔非道:“张公子,您的东西老奴已经给您带来了,你清点一下。”说完,方嗔非命小厮将张生的东西搬了出来,丢在了张生脚下,二人驾车扬尘而去。 话说幽梦坐在房中等张生,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了,也不见有人前来送饭。开门走出房间,去了前台。 “贵小姐,请问我相公张生什么时候回来?” 前台笑道:“第一次听见有人叫我贵小姐,您问的是昨晚入住洞房风的那位客人吗?” “是的。” “刚被官差带走了。” 幽梦一听直接吓哭:“什么,他犯了什么罪?” “听说是重婚罪。” 幽梦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问道:“贵姐姐,我不识字,你告诉我,什么是重婚罪?” “就是娶了两个老婆。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赔钱给那边就行。” 听到前台姐姐这么说,幽梦瞬时放心了。接着说道:“贵姐姐,我饿了,你们这哪有吃的?” “您要需要的话,我现在帮您定酒菜,稍后厨房会有人给您送过去。” “好的,随便给我来几样炒菜三碗大米饭就行了。” 说完,幽梦自顾回房继续等张生。 话说吃完午饭,方梅回到房中休息。小心从袖袋里取出爹给的太阴铃端详起来,心说这铃铛有什么玄妙,爹为何突然给我一个这个还要我随时带在身上。正此时方嗔非从外面回来了,拿着判决文书直奔大小姐的房间。 “大小姐,事都办完了,这是判决文书。” 方梅接过文书,仔细看了一遍,觉得没啥问题,放在了一边。将铃铛拿给了方嗔非,问道:“方叔,您认识这个吗?” 方嗔非接过仔细观瞧:“这是月宫太阴星君的宝物,名唤太阴铃。是灵气的化身,据说可以斩妖除魔,本有两只。” “那那只现在何处?”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 方梅接着问道:“既是神仙之物又因何流落凡间呢?” “早年听老爷说,好像是星君遗落的,有幸被老爷捡到。又不知如何归还,所以一直留在身边。” 方梅心想看来方叔也所知不多,没再问下去:“好,谢谢方叔。” “对了,大小姐。那个张生在醉红楼和其他酒楼这月的账单,要给他结吗?” 方梅思忖片刻,道:“按判决文书上说的做。” “好的,大小姐,那我出去办事了。” 温蕊兴冲冲的跑了进来。方梅笑道:“什么事啊,怎么这么高兴?” “我是来问问张生住的那间房子怎么处理?” “你消息倒挺灵通。” “刚我在外面正好碰见方叔问的。” “打扫打扫晾一晾,通通风。” “那您要住过去吗?” “不去了,我在这屋住习惯了。哦对了,你不是一直说你那屋有点小吗,弄干净你搬过去得了。” “嘻嘻——我正是这个意思,谢谢小姐啦。” 看见温蕊开心的样子,方梅的心情好了一半,笑容如春天的微风:“嗯,去。” 温蕊乐的手舞足蹈:“好嘞!” 方梅从心里喜欢这个直爽的小姑娘,笑笑的真,哭哭的切,恨恨的透,厌厌的绝。在方梅的心里她是一杯透明的水,纯净而灵性,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爱护她。方梅在心中一直默默的感恩在她的生命里遇上这样一个人。 再说幽梦在房里等着厨房送饭,一个时辰过去,也不见来。她已经饿的头发昏了,喝口水填下肚子。跑去前台,急问道:“刚给我叫的饭怎么还没送来?” 前台换了副嘴脸,冷道:“刚粉妈妈吩咐过了,说等你老公张生来了再说。” “那他什么时候来?” “我怎么知道。” 幽梦强忍着饥饿,偷偷溜出了房间,打算从竹林的狗洞爬出去到外面找吃的。到那里傻了眼,狗洞被砌好了。心说这下完了,出不去了,想当乞丐都不成了。只得回到房间枯坐等待。 此时的张生呆呆的坐在路边,看着眼前自己入赘方家时带来的这个小包袱,心中五味杂陈。一面恨,一面悲,一面愤。恨的是方家做事绝,悲的是自己如何活,愤的是世界不公平。为什么有钱人心这么狠却可以一直富有,自己这么善良无恶却还是贫穷。眼泪啪嗒啪嗒砸脚面,惊的蚂蚁到处窜。 正此时,五个穿着立正的彪形大汉到了张生跟前:“你小子t在这儿啊,害的我们哥几个好找。”撸起袖子上去就打。 第66章 卖妻脱身 张生连忙捂住脸躺在地上任由大汉踢打,不住的哀嚎悲泣求饶:“求你们,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我了,你们想怎么样我都答应。求求你们,别再打了……” “大哥,先别打了,把他打坏了,咱一分钱也拿不着。” 大哥冷哼一声:“臭小子,今天算便宜你。先停手,带他回去见粉妈妈。” 几个大汉连忙上手将张生拖进了马车,张生吓的已经哆嗦成一个了。 不多时,张生被他们从后门押进了醉红楼一间地下室。只见里面斧钺钩叉,皮鞭、绳索、老虎凳、水牢……处处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张生异常惊恐:“这,这是什么地方啊,你们要干什么?”大汉将张生迅速抬上索椅,抽紧腕处皮带,张生瞬感窒息。 少顷,粉妈妈来了,一袭粉衣,端庄的坐在了张生对面,笑容依然灿烂温暖。 “张公子,别紧张啊。你可叫老身一顿好找,这个月的帐结一下。” “这,这些不是方家结吗?” “呦,瞧您这话说的,您跟方家已经没关系了,怎么好让方家结账不是。” 张生哭道:“不,不不,那时候还没离婚,他们家会认账的。你去找他们,他们一定会结账的。” 粉妈妈抿了口茶,轻轻的放下茶碗,笑道:“方嗔非来过了,给我们看了判决书,文书上说的明白,你叫老身如何找方家结账。” “你们可以去找王浮生,他一定会结的。” 听到此处,粉妈妈哈哈的大笑:“张公子,你别跟老身开玩笑了。” 说完,冲大汉使了个眼色,大汉手起刀落随着一声凄厉的痛苦尖叫,一节手指掉了下来。张生看了看自己断掉的手指,脸色惨白,充满了恐惧。 “来呀,给他消毒,包扎好。” 一阵阵惨叫声后,张生的伤口被包好了。 粉妈妈听的有些头痛:“哎呀,真吵,杀猪一般。”接着安抚张生道:“张公子,老身也是心疼你,才让他们手下留情。你回去赶快筹钱,不然我也不知道这几个大汉会做出什么来。” “好,好。” 粉妈妈拿起一沓账单细数起来:“您看啊上等酒席五桌,拍品……件……幽梦赎身……算下来总共是六千一百一十五两。哦,这单记的王公子的账,真讲究,王公子当晚就结清了”边说边将账单不住的拿给张生看。 “好,好”张生不住的点头。 “这事你得抓紧,要是没钱呢找你那前妻、富贵朋友、借贷公司什么的借借。” 张生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希望:“粉妈妈,幽梦现在是我媳妇了,我把她卖给你们了,我不替她赎身。是不是还能富余我点生活费。” 听完,粉妈妈和几个大汉都笑在了一处。 粉妈妈道:“你这小子,是真可爱。你以为你那小乞丐扮的幽梦是金子做的,论斤称也不值六千一百一十五两啊。”几人又是一阵哄笑。 “那为什么为她赎身,需要五千两,不是因为她值这钱吗?再说,你不是刚说她是小乞丐假扮的吗?她没有卖身契,何来赎身一说,得按法律办事不是。” 粉妈妈被怼的哑口无言,有些无语,不多时反驳道:“那你俩还想在醉红楼白吃白住不成。” “那是,那是,我现在是她丈夫了,我有权把她卖给你们,留着她在这接接客人,也能给你们产生点价值不是。” 粉妈妈思忖片刻,盘算一番:“根据她已产生的价值和未来可能产生的价值估算,她也就值个五百两,卖吗?” 张生忙道:“卖,卖,卖,这样我也就再欠你们六百一十五两,你们放了我,我去方家给你们筹钱。” 粉妈妈取出一张卖身文书交于张生,张生立马签上了名字按了手印。 签完文书,粉妈妈示意将他放了下来。张生“扑通”跪地,情真意切:“粉妈妈,求你让我再见幽梦一面。” 粉妈妈心说没想到眼前这个让人厌恶到恶心的男人倒还有些情谊,吩咐身边的小丫鬟道:“带他出去,见见幽梦。” 张生三跪九叩:“谢粉妈妈恩典,谢粉妈妈恩典。” 张生跟随小丫鬟来到幽梦房间,说道:“我进去跟她单独说会话就走。” “好的,我在外面等你,时间不能超过一盏茶。” “是,是,是。” 话说幽梦独立坐在房中等待张生,不知何故突然被调到了下等房间,一日水米未进。忽听敲门声,马上起身开门。一见张生,二人抱头痛哭。 半晌,张生帮幽梦擦了擦眼泪,说道:“娘子,我遭了大难了,因为娶你,方家恼怒要我赔钱,把我害了。” 张生举出那根断指,接着说道:“这都是方家害的。” 幽梦哭道:“相公,我真是拖累你了。” “为了爱情,就算让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幽梦的眼泪夺眶而出,非常受用这句中听的话:“那我们现在走吗?” 张生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幽梦看张生这样子有些惊慌,连忙问道:“怎么了,你快说呀。” “哎——一言难尽啊。幽梦,我要给方家赔一大笔钱他们才同意离婚。” “你哪有那么多钱啊?” “哎——” “你倒是快说呀,到底怎么了?” 张生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哽咽道:“幽梦,你上次捡的我那个钱袋在你身边吗?” 幽梦连忙抹了抹眼泪:“在。” “你把它拿出来给我。” 幽梦忙从怀里取出钱袋交于了张生:“那晚我来醉红楼就是想交给你的,只是一直没机会,后来又忘了。” 张生拿过钱袋,数了数,五十金一分不少,揣入怀中:“这钱我先拿上,我出去想办法筹钱。” “那我呢?” “你姑且留在这,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幽梦追了过来:“相公。” 张生头也不回。幽梦连忙拦住他:“你在外面多多保重。” 张生点头。 “相公,你此番出去若有难处,我原先住那里床底下有个木盒,盒子里有二十金,你可拿出来应急。” 张生心头一震,连忙回身抱住幽梦:“好,放心,我一定尽快筹钱赎你出去。” 幽梦一听顿起悲愤,推开张生的手,哭道:“你的意思,你把我给卖了,是吗?” 张生连忙跪下:“娘子,是我对不起你。你听我解释,只恨那方家,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她家财大势粗,为富不仁,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说他们就把你给杀了。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才……” 幽梦眼中带泪,脸上闪过了一丝冷漠:“好了,不用说了,你走。” 张生跪步向前,哭道:“娘子,我舍不得你啊。” 幽梦没再回话,回到床边坐下,自顾望起了窗外。 张生跪起,连忙转身开门走了。心里竟不自主觉得阵阵的痛。在这一刻,他意识到他爱上了这个女人。“这媳妇啊,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平时没觉得有她,万一哪天失去了就能意识到她的好了。”想起方老爷子的话,他感觉心里仿佛被掏空了,有一把利剑正插在那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天不到的功夫,张生被方家扫地出门的事不胫而走。张生刚一出醉红楼的大门,就被要账的人围了过来。 冲在前面的几个人薅住张生问道:“什么时候给钱?” 张生有些失魂落魄,只顾摇头。 “搜他身。” “老板,这里有五十金。” 老板接过,撒腿就跑。剩下没拿到钱的有几个冲过去追了他。其余的潮水一般一拥而上对张生拳打脚踢。 边打边骂:“我告诉你张生,只要你活一天这账就烂不了。”接着又是一顿狂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踹完、打完、骂完、发泄完的人累了走了,围观议论的人也散了。张生趴在原地,已站不起来。 粉妈妈连忙叫来了人:“快将他抬走,有多远抬多远。待会大官人们来了,看见像什么样子。” 几个壮丁将张生抬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包袱里散落出来的东西简单扫扫一并扔给了他。 天已经黑了,张生强撑着身体爬到了一家打烊商铺的雨搭下想过一夜。虽已入夏,夜晚却也是风萧瑟瑟,冷的厉害。张生本能的将身体蜷缩在一处,勉力蹭到了墙角算是活过了这夜。 次日天明,这家老板看到个半死人躺在自家门口,怕影响生意,找人一起将他扔出了灯红酒绿街。 话说方家大宅,这日温蕊已将张生腾出来的房间,打扫完毕,晾了一夜。温蕊打算今晚就搬进来住,叫来春香一起将自己房间的东西搬了过来,整理就绪,开始端详。 “春香,你有没觉得哪不对劲。” 春香看了看,说道:“好像少点什么似的。” “是呢,我也觉得。” “会不会是这房间太大了,你东西少显的呀!” “对呀,春香,你提醒了我,我得去买点东西回来好好装扮一下。” “你不是叫我跟你一起去,那可太累了。” “放心,你就是想去我也不叫你,你审美太差。我去问问小姐有没时间。” 春香的心顿时轻松了下来:“阿弥陀佛,谢天谢地,那你赶紧去,正好我那本小说还没看完呢。” 温蕊跑去了方梅的房间:“小姐,你今天有时间吗?”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打算去步行街买点东西,装饰下那间房子,想让你帮我挑挑。” “好,我忙完手里这点东西就去。” “那,还是算了。” 方梅边忙手里的活边问道:“怎么了?” “等你做完工作,我不知道是明天还是后天了。” “放心,不会的,一会儿就好了。” “快歇菜,你每次都这么说,我都不信你了。” 方梅笑道:“这次你可错了,ok了,走。” 温蕊非常惊讶:“小姐,你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 “谁跟你开玩笑,快去梳洗打扮,我去叫云驰备车。” 一听是真的,温蕊如放飞的小鸟一般瞬间撒开了欢。连唱带跳跑出了小姐的房间,飞速梳洗打扮。 不多时,小姐过来叫她:“好了没,云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好了,好了。” 主仆二人上车。“驾”云驰一声吆喝,马飞驰起来奔了步行街。云驰将车马存好,跟着二人逛了起来,吃的、玩的、穿的、装饰的,收纳的……买了一大堆,云驰负责拿东西。 云驰道:“小姐,可别让她买了,车里装不下了。” 温蕊反驳道:“是你不想拿了,少推给车。” 方梅笑道:“算了,算了,也挺多了。他也快拿不动了,下次再买。” 三人有说有笑走在路上,突然,温蕊看见路边草丛里有个人,好生熟悉,连忙走了过去,凑近一看“妈耶,张生。”仔细再看,胸口还在动。连忙跑回小姐身边:“小姐,你看那个人。” “怎么了,一个醉鬼。” “不,不,不”温蕊惊讶的说话有些不利索:“是,是,张,张生。” 方梅惊道:“啊!不会。” “你过去看看。” 方梅和云驰连忙跑了过去,云驰放下东西将他翻了过来,看了一眼小姐,说道:“果真是他。” 方梅定睛观瞧,昏迷的张生此刻脸肿的跟猪头一样,一节手指头已经向上,明显已经断了,再看还有一只断指,身上的伤口已经引来了大量的苍蝇。 方梅下意识想对他实行救助,但转念一想,这点恻隐之心怕是后面还不一定会给自己惹下什么麻烦。转头对二人说:“走,别看了,跟咱们没关系。” 温蕊急了:“小姐,咱不管他,他会死的。” 方梅没说话,径直走开了。云驰拿上东西连忙追赶。温蕊一面走一面向后张望张生。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了,快步走到小姐前面拦住道:“小姐,你平时对个小虫小动物都爱护有加,他可是个大活人啊。” 方梅面露难色:“是啊,就是因为是个大活人所以才复杂啊。” 第67章 洞中奇变悲喜两重 温蕊道:“可是,我依然觉得你还是应该救他一救。” “要救你去。云驰,把东西给我,我自己叫车回去。” 云驰觉得两个都是姑奶奶,得罪不起,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听完,温蕊笑了,连忙对身边的云驰说道:“傻云驰,把东西给小姐,咱俩把他抬回他家去。” 得到明确指示的云驰脆利的答应了一声将东西全部交给了小姐,连忙跟温蕊去取车。 方梅会心一笑,拿着东西自己叫车回了方府。 温蕊、云驰来到张生身旁看了看。云驰不自主说道:“这咋弄了,手脚都断了,咱俩再把他抬散架了。” “也对啊,万一死在咱俩手上,咱俩也说不清楚啊。” “干脆叫官方医疗救护队的人来。” “那费用谁出啊?看他这样,估计也付不出医药费。” 云驰开动脑筋,想出个好主意,笑着回道:“不如你跟小姐‘借’。” “这事你脑瓜子可真灵。” “跟你学的呗。” “你学得倒真快……” 俩人边走边聊,一路说笑,不多时到了官方医疗队报急救。少顷,急救中心的人将张生抬走了,他捡回了一条命。 期间,温蕊时不时会过去看看他,跟医护问问情况,只是从未正面见过。 话说小乞丐幽梦,自那日张生走后,心里不胜悲戚。以前虽说吃不饱饭,但倒也身心自由,时常有逍遥感。两天了,醉红楼只给了她一碗粥喝。现在不止饿肚子,还日夜被人看守,自由也没了。 今日粉妈妈身边的丫鬟又来了,目的就一个接客。 “你看你都来了又几天了,也不能在这白吃白住不是。” 幽梦哭道:“那我相公已经在这付了两千金了,两千金还不够我在这吃喝几天的吗?” “你这丫头,说话得讲理不是。那两千金是我们这么大场子,前前后后伺候了你们一夜,谁也不能白干呀。” “你们可真黑。” “幽梦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要不是我们前后张罗让你靠上醉红楼这么大的平台,你哪来的影响力啊,哪会有客人点你啊。” 幽梦的眼泪又流出来了:“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啊,你去后院做苦工。你想想那些杂役都是些什么人在干,累死累活累脱相身体累垮了也换不来三餐一宿。你终于养的细皮嫩肉的了,还想倒回去啊!” “可是我怕呀!” “怕啥呀,那男人不管多俊的、多丑的、多有才华、多平庸的、多大的、多壮的、多老的、多有钱的、多有势的,平时装的有多严肃的,永远都是小男孩儿,驯服了,你抱他一下他都觉得是恩典,那钱就都给你搬来了。” 幽梦没有答话。丫鬟接着说道:“再说,你老公张生欠了一屁股债,你有了钱帮他把账还清,他也不用再东躲西藏的流浪了呀。自此以后他不得爱死你啊,想想我都替你美的慌。” 幽梦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叫了。每次都是这样,每当她有骨气想要坚持自我的时候,这个肚子总会出来捣乱。她不止一次的幻想,若是我没有这个身体该多好,那我就彻底是自由的了。 “哎——”幽梦长叹一声:“好,把饭拿来,我接。” 半月后,张生已无大碍,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温蕊将医药费结清,通知医护人员让他出院。张生的腿还有些瘸,得到出院通知后,拄着拐来问收费台:“是谁结算的医药费?” “不好意思,张公子,资助人再三强调不许透露。手续已经办完,您现在就可以走了”说完收费台叫起了下一位。 张生带着疑惑走出了医院,心理上得到了暂时的放松。仰望天空,天还是那么蓝,云还是那么白,一切仿佛还是之前的样子,美丽而安静。转瞬间,思维又回到了世俗世界,不禁幽怨叹息,为何只有他越发悲嗔。 突然想起临行前小乞丐说的那二十金,张生连忙穿过醉红楼旁边那片树林,朝着小乞丐那间低矮的房子走去,踉踉跄跄,一瘸一拐,背影有些滑稽。进屋后,径直爬到床下,连忙翻找。直到翻出那二十金心情才放松下来,小心揣好。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雇了辆车回了柳林村,那最初的。他觉得他失去了一切,他恨透了这个世界,也恨透了方梅。 来到对门大嫂子家,俯身跪倒,放声痛哭。大嫂子一见张生这个样子,大惊失色,眼泪“唰”就流了下来:“张生兄弟,你这是咋了,快,起来说话。” 大嫂子连忙将张生搀到炕上坐下。 张生低头哭道:“哎——一言难尽啊。” “你慢慢说。” “自我那日走后,方梅越发的变本加厉,平日里说话百般刁难,讽刺挖苦。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说了她几句,她便联合她的情夫王浮生带恶奴将我打成这样。”说到此处,张生不胜悲戚,哭了起来。 大嫂子连忙安抚:“没事,咱去衙门告她。” 张生缓了缓,接着说道:“别去了,我去衙门告过了,他们早就买通了衙门。” 大嫂子怒道:“这么欺负人,这还有王法没有啊!” “自古官官相护,官富不分家,他们都是一般黑就欺负我们这些穷人啊。我去告方梅通奸官府非但没给我做主,还纵容王浮生指使恶奴说我欠了他们王家很多钱,现在我已被官府拉入了失信名单,行动受限。王浮生更是派人到处抓我还钱。” 大嫂子骂道:“这个王浮生真是坏透了,方梅也不是个好东西。” “哎——自古为富均不仁。” 《富不仁》 富贵荣华心不仁, 骄奢淫逸乱纷纷。 朱门酒肉臭千里, 路有冻死骨几根。 “兄弟,别唱那些没用的了。你赶紧收拾收拾进山躲躲,以后我偷着给你送饭。等过了这阵子,你再出来。” 张生连忙下地叩头:“谢大嫂子,你家的恩德如再生父母,张生永世不忘。”说完,张生从怀中掏出了十金交于大嫂子。大嫂子赶忙推了回去,说道:“不,不不。这不能收,谁家都有个难得时候。” “这钱您必须收下,我在方家住这些日子养成了恶习,每顿饭必须有荤有素有汤有酒,不然就感觉没吃饱还头昏,这些钱嫂子你给我买酒买肉。” 大嫂子一听怎么觉得这么没劲了,刚才还挺感动的,有点水泊梁山送武松的感觉。怎么这么会儿不感动了呢。 大嫂子回了回神:“好,那事不宜迟,你赶紧收拾东西。我也给你收拾出来点吃的、用的,你就赶紧进山。” “诶,好。” 不多时,干粮、酒菜、衣物、被褥、油灯等应用之物都给张生准备好了。 大嫂子嘱咐道:“兄弟,打此进山往东三十里峭壁上有个山洞,东边有条小路可以进去。我以前上山在那躲过雨,完全可以居住,你就在那先对付着。”说完,大嫂子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路途遥远,我两天给你送一次饭,等没人上门要债了,我就通知你回来,兄弟,你多保重。” “好,谢过大嫂子。送饭时一定要行踪保密,我性命就系在你手上了。” “放心。哎——我这命苦的兄弟啊”大嫂子又哭了起来。 张生带上应用之物,踉踉跄跄进了观雾峰的深山。天黑之前,找到了大嫂子所说的山洞,简单打扫收拾一下,算是先安顿了下来。站在洞口向下张望,不远处还有条小溪。 张生暗道:“确也是个居所。要是有的是钱,在这里盖个别墅,再招几个丫鬟来伺候,长期在这居住下去也不错啊。”不禁吟了一首诗: 《山溪清幽》 登高远望谷中溪, 水澈林深境自怡。 心旷神怡烦恼去, 清幽宁静意舒驰。 就这样,张生在这洞里住了下来。柳林村那边,天天来人敲门要债,有的干脆在他家门口搭了帐篷连夜蹲守。大嫂子吓得只敢从门缝偷看,不敢随意出门。有时候出去送饭,也会被这帮人拦下追问张生下落。大嫂子每次都是佯装镇定推说不知。“他入赘方家以后,跟我们家早就没来往了,我上哪知道去。” “那他最近回来过吗?” “你们黑街白日在这守着都没看见他,我更没见过他了。” “那你挎着篮子出去干嘛去?” “给我工地干活的丈夫送饭。” “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 “我进山摘蘑菇,这是我俩的饭。” “大嫂,吃的还挺好啊!” “我丈夫做活辛苦,我俩也没孩子要抚养,不吃等死了留着钱充公啊!” 后来,她每次出去送饭,也都知道她要干嘛,不是捡柴就是摘蘑菇不然就是走亲戚……来回来去就是农家那点破事。人家也不再问她了。 就这样,日子过去了半个月,上门要债的人渐渐来的少了,只是隔三差五的来蹲,不是天天都来。大嫂子这人是真仁义,无论刮风下雨路好走不好走都准时把饭送到。 这日,张生在小溪边溜达了一圈,着实无聊。想想若以后天天如此,一个人呆在山里,如此寂寞,还不如死了好。想到此处,心里顿生烦躁。这些日子,每天唯一的念想就是等大嫂子来送饭可以说会儿话。 今日左等右盼大嫂子终于来了。心说今天你得多陪我说会话,不然我马上就要失去说话功能了。 大嫂子刚一进洞,张生便一通开说。什么今天那只松鼠捡了个松果没拿住啊,前天小溪里有条鱼游了过去啊,上午看见了一朵花开了呀……苍蝇在草地上打滚了呀……没完没了。 听的大嫂子心里不是滋味,连忙劝道:“兄弟,你再忍几天,这些天他们来的也少了。你再等等就差不多了。” “哎——” “哪天我让你大哥上城里再打听打听,要是人家都忘了这个茬了,你就回去。”说完,大嫂子抹了抹泪,把饭菜摆好,又从篮子里拿出来一本书:“我趁他们没来堵门,在你家找了半天,就这一本了,你要是闷了就翻着看看”张生接过。 大嫂子接着又从篮子里取出个小包裹:“这个艾草点起来可以防蚊虫,还有这个皂荚你可以洗洗衣服啥的。” “好,谢谢大嫂子。” “时候不早了,油灯已经给你加满油了,我走了。有啥需要的,你下次告诉我再给你带来。记住啊!千万别偷着下山。” “好,我一定不下山。” 大嫂子挎着篮子捡了点蘑菇回家了。 张生吃过饭,抬头看天已是夕阳西下。心说睡觉,太早了。看夕阳,也没啥好看,哪有美人好看啊。百无聊赖,突然一个想法闪进了张生的脑海。不如进山,带上干粮一直往东走,万一要能发现金矿呢,把债还清,我不还是大官人一个嘛。想到此处,连忙收拾收拾上路。 此时,观雾峰深山洞穴中那只千年硕大黑斑网纹蟒已经苏醒。伴随着身体一阵阵的剧痛,头部、上肢、身体已幻出人形。用力扭动身体再蜕下尾尖这段皮,便可化出腿脚。 一阵痛苦哀嚎过后,尾尖那段皮终于裂开,用手轻轻揭去。露出了一段娇嫩的尾巴,伸手触摸,好丝滑,大蟒不禁沉浸其中。不多时,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意念合一,尾巴被撕裂,一分为二,腿部已出。一鼓作气,将尾尖甩向岩石不住摔打,一尾分出四岔,血肉模糊中现出五个脚趾,左脚已出。再一尾不住摔打,分出四岔,化出五个脚趾,右脚出。 汗从这位刚化出的美人身上滴答滴答顺着发梢、指尖、脚尖……不住的流了下来。洗漱一番,自觉清水芙蓉,心说一定美的一塌糊涂。 对着蛇蜕念动咒语,一袭黑缎网纹纱裙入身。从她洞中吃过的行人衣物中挑出一双蓝缎面绣花鞋,选出一枚金簪饰发,学着妇人的样子装扮。对镜观瞧,不禁大惊,尖叫一声:“这是谁呀?怎么这么丑。”捏捏耳朵,动动鼻子,向镜中观瞧,这人竟是自己。一时悲难自持,放声痛哭。惊的周围山林百兽四起,群鸟皆飞。 第68章 张生夜遇黑素贞 半晌,稳一稳心神。对镜再次观瞧,细细端详一番:“好像也没丑到要扔。”学着妇人样子对镜抖肩摆胯,扭动身体,张张大嘴、挤挤眼睛、拉拉面皮,做出个温婉微笑。不禁怒从心中起,“啪”,镜子摔了。心说这可恼可恨的面容,这哪是什么温婉微笑,好似巡海夜叉瞬起悲怒。 再一观瞧,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从头观到尾自己都不像个女的,毫无女性的灵动。 心情不爽,抄起手边的一坛酒“咚咚咚”一口气喝完,依旧郁闷。“咣当”一声,醉倒在地,睡着了。鼾声如雷,震的这地下洞穴不停地颤动。幸亏这洞子是一整块岩石经长年水蚀所成,不然早就塌了。 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动物都不敢靠近。真有那不怕死的,夜色之中,一只小老鼠左嗅右嗅,顺着酒香摸进了洞。闻香找酒,一路走,一路嗅,不知不觉就到了大蟒的嘴边。只听“吱”一声惨叫,小老鼠一把就被大蟒抓在了手心。 小老鼠说开了人话不住的求饶。 大蟒一把将小老鼠送入了口中,想直接吞下。转念再想,不对,不对,我现在那是妖,开了悟的灵兽,哪能吃这玩意。 大蟒一抖手将小老鼠扔出了两丈开外,只见小老鼠瞬间化作个妖娆的美人,飘飘下拜。 “多谢上仙不杀之恩,小的参拜上仙。” 大蟒上下打量一番,不禁暗道好美的鼠妖。接着说道:“起来,怎么回事啊?这大半夜的,我睡的正香。” 小老鼠拎起裙摆起身回话,大蟒心说看看人家这个姿态。 “小的路经此地,闻您这福地酒香灵杰,情不自禁入得仙洞,请上仙原谅。” 大蟒被奉承一句,不胜欢喜:“这么回事啊。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别叫上仙了,怪不好意思的。” 小老鼠定睛观瞧,这才勉强看出,眼前这位上仙是个雌的。 连忙答道:“是,姐姐。我叫金艳灵,是这山中修炼的金毛老鼠精,以后您叫我艳灵就成。” “来,别站在那边了,过来说话,坐我对面。” 金艳灵忙走到石桌前坐下,给大蟒斟酒。 “你多大啊?” “五百岁了。” “哦,那我比你大,我三千岁。你那名字谁给你取的?” “说来惭愧,艳灵自幼无父母师父管教,听了一次太阴星君讲经,才知天下之物皆有名称,以人最甚,皆有姓名。所以就自己给自己胡乱取了一个。” “哈哈哈,取的不错,你给我也取一个。” 金艳灵很是惊讶,忙道:“这,不敢,不敢。自古都是上对下,尊对卑起名,哪有妹妹给姐姐取名的道理。” “那是哪的上下,哪的尊卑啊?” “人间的。” “就知道世间万物就只有人才会搞出这些控制人的玩意。” “话也不是这么说,姐姐,不都说人是万物之灵嘛。” “这话是人自己说的。” 金艳灵细细想来,是啊,我怎么好像被人的思想控制了呢。 “他们觉得自己学会了耕种,制造了工具和武器,吃了几顿饱饭,便自恃自傲。殊不知天外有飞仙,地下有魔火,宇宙以外还有宇宙的终极缔造者,瞬间即可将他们摧毁。” “是,是,是,姐姐说的极是。” “说跑题了。快,给我取个彰显灵气的名儿来。” 金艳灵思忖起来,不多时,想出个名:“您看叫黑旋风如何?” “不好,不好,听着就憨,一点不美。” 金艳灵开动脑筋,继续想,灵机一动:“那叫黑美人?” “不好,不好,感觉长的跟西瓜似的。” “那就叫黑素贞?” 《素心贞意》 素衣淡妆韵自成,贞心无暇映月明。 红尘纷扰皆虚妄,贞素之美自倾城。 “好!就叫这个了,小丫头挺有才啊。” “哪里,哪里。” “不用这么谦虚,说谢谢就成。” “是,姐姐。谢谢!” 黑素贞接着说道:“我挺喜欢你,以后你就跟着我。” 金艳灵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心说终于抱上大腿了,以后的生活算是有着落了。飘飘下拜再次谢恩。 收得妹妹,有了名字,黑素贞喜不自禁,拉着金艳灵喝酒聊天。二人围坐在桌前,黑素贞亲自为金艳灵斟满一杯。 “来,今日你我相遇就是缘分,为我们姐妹情谊,干一杯!”黑素贞豪爽的举起酒杯,与金艳灵碰杯。 金艳灵微笑回应,二人一饮而尽。 “能有你做妹妹,我真是如虎添翼!”黑素贞感慨道:“以你的智慧和才能,定能助我修行。” 受到赞许和认可的金艳灵心里更是笑开了花:“谢谢姐姐信任,艳灵定当全力以赴。” 酒过三巡,二人的话题愈发深入。 黑素贞问道:“我见你风姿绰约,眼神清澈,颇有灵气,是有何修炼秘方吗?” “秘方倒不曾有,只听说女人尤其是美人皆为灵气所化,比姐姐多吃过几个美人罢了。” 黑素贞有些惊讶,“还有这么一说?” “怎么,姐姐。你不曾听过:‘你吃的东西决定了你的样子’这句话吗。” “确实未曾听说,还是妹妹广博多学。” 金艳灵接着说道:“世间之物,但凡有灵气的就没有颜值低的,姐姐多留意留意身边事物便知。” 黑素贞顿觉醍醐灌顶,意味深长道:“原来如此。听你说话就觉得痛快,来,今夜你我不醉不归。” 就这样二人你接我迎,推杯换盏,直喝到次日天明。金艳灵受不了了,“姐姐,真乃海量啊,恕小妹不能奉陪了,我得回去睡觉了。” “好,你去,明天接着喝。” 金艳灵现出原形,一只金毛老鼠精。“嗖”的一声就跑远了,扎回自己的洞里睡觉。 黑素贞心里很痛快,得着了修炼秘方,就差找人了。自己又喝了一会子,心说天马上就亮了,我先睡觉。等到今晚夜半更深之时我去抓那过路的行人。 话说张生因受不住寂寞,在洞里待不下去了。带上干粮,进了深山。他的打算是只进山游玩一天,待大嫂子送饭那天赶回去。 沿着山间小路蜿蜒向东,一路游玩。边走边唱,一会儿观鸟,一会儿看猴儿,忽儿在山间小溪前驻足观看,忽儿在路边小花丛抚弄花草……心情大好。 不知不觉中已是夕阳西下。张生心说再继续往前走一会儿,找个地方歇一夜,明天便往回返。无奈,行至夜半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庇护所。张生心说已经很累了,不如吃点东西在原地对付一宿。 忽然,静谧的黑夜中,不远处发出两道幽幽的红光。张生心说这深山老林的不应该有人家,难道是有什么宝贝?张生连忙起身,不禁加快了脚步朝发光处奔了去,急切的向那闪烁着发财之光的希望靠近。 不多时,到了切近。只见红光越发明亮,拳头大小,红灿灿、光闪闪张生心说好大的宝石,伸手抓了过去。突然,不知道什么东西瞬间到了张生的脸上。凉飕飕、黏糊糊,张生吓得连忙将身体弹开,寒毛直竖。他瞪大了眼睛,借着月色定睛观瞧,两颗红宝石升起,只见一腰粗几丈长的大蟒已经站立起来,有一人多高,正摇首扭尾朝张生吐着信子,那两颗宝石是它的眼睛在烁烁放光。 张生心跳急剧加速,万分惊惧。下意识想跑,可哪还跑的动,身体已经僵在了原地,倒地便晕了过去。大蟒朝他奔来,兽性大发,张开血盆大口,刚要吞下,又停了下来。心说不如带回洞中,留作点心。霎时间,妖风四起,遮天蔽月,瞬间走石飞沙,树木飘摇,涌出一股黑色气流裹挟着杂物飞速旋转,迅速将张生卷入其中,直吹进洞。关上洞门,大蟒幻化人形,坐于石凳上,边喝酒边端详起这个男人。 心说他有灵气吗?不像啊。那怎么老觉得他对我好像有点什么用似的呢?奇怪。要不吃了?还是算了,等妹妹一会儿来了再说。 不多时,金艳灵来了:“哎呦,这大风,正愁怎么出门呢,风就停了。” “是我作的法。” “一猜就知道,姐姐神力啊!” “别拍了,过来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金艳灵凑过来看了一眼:“是个男人啊。” “哎呀,我知道。我是问怎么觉得他跟别的好像不太一样似的。” “咳,他身上沾惹了点灵气,所以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这样的男人还能沾到有灵气的女人?” “姐姐,你当是人间的女人有多挑啊,保不齐就有那不开眼的,而且还挺多。” 黑素贞笑道:“既如此,那好,我与妹妹一同享用,正好拿他下酒。” 金艳灵放下酒杯:“他还没死呢,一口吃掉,多没意思。咱们不如耍他一耍,找点乐子。” 听完,黑素贞哈哈的大笑,问道:“不知妹妹如何耍法?” 金艳灵起身仔细打量了一番张生,在洞里踱了起来。 不多时,说道:“我看姐姐这洞中颇有金银,我听讲经之时,讲到人间事,为财而死者甚多,祖师言此种人是为欲望所控的浑浊之物。” 说到此处,金艳灵抬头看了一眼黑素贞。 “然后呢?” 见姐姐听的正盛接着说道:“若能控制自己欲望,则为驭己者,驭己者乃人之上品,才是万物之灵。” “噢——” 黑素贞不禁陷入了思索,万物之灵这四字,让黑素贞激动万分。心说我若能集这种灵气于身,定可修炼奇效,开智得悟。届时我的修炼可不是这般速度,三千年才得一区区变化之功,还不如眼前这小物才不过五百年光景,便可幻化人形。 想到此处,黑素贞脆利道:“妹妹,你说怎么办。” “我将此处金银集为一处,你我隐去形体。待他醒来之际,看他装取多少带走。若分文不带,则为上,若只取所需则为中,若竭尽所力则为下。” “那为上者何?” “人乃群居动物,多善交际,与他交往之辈必多为同类。若为上中者则放他离去,一路追踪,到时姐姐你想吃多少灵气之人便有多少。若为下者,随便处置便是。” 黑素贞会心一笑:“此计甚妙。” “姐姐,他手指刚动了一下,怕是快醒了,你我速速隐形。” 只见二妖念动咒语,黑素贞化作一团黑气,迅速飘入石中;金艳灵原地转身变为一块花岗岩立于洞中。 少顷,张生缓缓睁开双眼,“哎呦——”一声幽幽长叹,捯回了那口气。意识清醒后,慌忙从地上坐起,见石桌上摆着酒菜,再一看旁边黄黄白白一大箱金银正烁烁放光。忙上前,抓起一个看了看,是真的,再抓几个果真不差。警醒的四下观瞧一番,没人。心说这洞子肯定是个强盗窝,我得在他们回来之前,赶快把金银搬走,自此我张生可就是大富豪了,方家都没法跟我比,人若要发财真是挡都挡不住。 张生快速解下丝绦将箱子捆起,一二三咬紧牙关,起了三起勉强背起,脚步沉重、踉踉跄跄朝洞口走去。可真是: 见财目盲心更盲,为求富贵头脑昏。 刚才那只大蟒此刻在张生的脑子里变成了幻觉。 张生边走边给自己打气,心说不管你是泰山还是北斗,今天我也要把你给背回家。书中没有颜如玉,书中哪有黄金屋,书中哪来的谷,满仓。书中有的只是白纸黑字,还什么墨香,真能扯淡,哪有钱香。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自古马无夜料不肥,人无外财不富…… 就这样,咬着牙,憋着气,这箱金银竟然让他背了出来,放在荆棘丛中藏好。回头看了一眼洞名伏龙渊芥子洞,暗暗记下。打定主意,过些日子就带官府的人来剿匪,得个功名,财权两有,富贵永久。 正此时,一股黑旋风朝张生卷了过来,一声振聋发怖的笑声过后,一只手伸入了张生的胸口,瞬间开膛:“我倒要看看你那个心是不是金银做的。” 第69章 换心张生返云海 血淋淋一颗人心握在手中,还在跳动。抖手扔在一边,拿出一块黄金攮了进去,顺手一抹,伤口愈合。 张生呆呆站在原地,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仰天长啸:“哈哈哈——我张生有了一颗金心,再不受那血肉之躯的羁绊了。” 黑素贞冷道:“好,自此你专心为我办事。五日来取我给你的食物,否则你必死无疑。” “是,主人。” “你现回城中,五日之内给我带回五个上等灵气之人食用。艳灵,你陪他去。” “好的,姐姐。” “是,主人。” 一阵黑烟过后,黑素贞消失不见。 金艳灵抓起张生一个怒飞入云,二人进入了云海城,直奔方宅,按落云头。 “这家就是了。里面有个叫方梅的,非常灵气,人长的美,直接抓她。” 金艳灵道:“不一定有钱就有灵气的,待会我进去看下,再说只有这一个。” “他还有三个妹妹,也不普通。” 话说方梅这边。自张生消失以后,债主虽不敢堵方家门口,却经常在路上拦住方梅要债。搞的方梅这些日子很烦躁,地方官没少找方梅谈话:“你作为本城的头脸人物,你得注意影响,经常被人拦住要债围观,我的脸上也不好看。” “是,是,是。” “别答应的这么快,要尽快解决。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要息事宁人,过几天上边来检查治安,万一被他们撞见,你叫我的脸往哪搁。” “是,是,是,我一定马上解决。” “嗯,那你赶紧去办。一定要快。” 方梅虽然满口答应下来,心里却没什么主意。这帮人隔三差五就来闹方梅一把,方梅早就被搞的焦头烂额。虽说并未直接影响到方家的生意,不过每次谈生意,总有人就这事调侃方梅,方梅早已不胜其烦。 今日,地方官找方梅谈话,方梅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方梅心说也只能先拖一拖了。 几日后,温蕊和方梅上街买东西,正转身要回,就被围了过来。温蕊连忙上前护住小姐:“我们家小姐早跟张生没关系了,你们老找她干嘛。张生不是有个老婆叫幽梦的在醉红楼吗,你们找她要去。” “哎呀,温蕊姑娘。我们不是不想去,只是醉红楼那地方,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实在得罪不起呀,我们也是没办法呀。你们就赶紧把账给我们结了,谁赚个钱也不容易,我们也不会再找你们了。” “是啊,方大小姐,你们家有的是钱,也不在乎这仨俩的,你就把钱给我们得了,我们也嫌麻烦不是。” 温蕊厉道:“凭什么?冤有头、债有主,谁欠的就该谁还,天经地义,有钱就该为别人还债吗。你们这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方梅一脸的无奈,说道:“好了,乡亲们,都别吵了,你们回去。债是谁的,就谁还,这钱我不会给的。” “那怎么成啊,你这不是耍赖吗……” “你们方家家大业大这点钱不肯出,也说不过去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方梅和温蕊围在了中央,不肯让二人离去。话已说的够明白了,方梅没再回复一句。温蕊急的满头是汗,也是干着急没办法。 正此时,王浮生的贴身小厮沐风骑马到来,大喊道:“李大富今晚拍得叶魅姑娘初夜,在那边庆祝发红包呢,大家都快去抢红包啊!” 这句话真好使,俗话说天上掉下来的多少都不嫌少,人们一哄而散。解了围的主仆二人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温蕊连忙问道:“李大富真发红包吗?” “真发。” “那我也去。” “别去了,得拉够多少个人进他新产品的产销会才能得红包。” 温蕊失望道:“怎么又玩这个。上次也说李大富发红包,我一早便起来等待,一下就领到了九十九两。“ 方梅笑道:“那然后呢?” “然后他们告诉我说满一百两可提现,让我拉人进来一起玩。我拉了几人进去,就提醒我还差零点零一文,再拉人进来便可提现。我一直拉到天黑,都没拉够一百两的数,忙活了一天啥也没领到,就给他们当猴玩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果真有人领到了不是。” 温蕊道:“那他们也得挑几个真给的出来呀,不然不就彻底没人信了吗。” 方梅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了,突然想起沐风前来应该是有事,转换了话题,问道:“沐风,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家公子说约你今晚去个地方。” “哪啊,还是醉红尘酒肆吗?” “不是,这次是它对面。” 方梅有些惊讶:“那不是醉红楼吗?” “公子说让您今晚务必前往,他派车来接您。” 方梅心说这个王浮生搞什么鬼,怎么约我去那种地方。 沐风催问道:“大小姐,公子还等我回话呢。” 一时琢磨不透,方梅回道:“嗯,知道了,你去回话。” 沐风转身骑马回去回话,方梅和温蕊边往方府的方向走边聊。 温蕊兴冲冲的问道:“小姐,醉红楼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刚才那种表情?” “猥琐男人找自信的地方。” “那是不是只有男人才可以去?” “那倒不是。只是一般女人不爱去那种地方,到那会顿生尴尬。” “不是有句话说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吗。” “你个小丫头,你倒是挺懂。” “跟你学的嘛……” 主仆二人一路走一路聊不胜欢乐。 再说张生和金艳灵已经到了方宅门口,金艳灵不禁道:“这是个大宅子啊,里面应该会有什么防妖灵符、除妖剑什么的。” 张生道:“我不进去了,她们防备我。” “那我怎么知道谁是谁?” “你偷偷隐身进去,大户人家小姐挑丫鬟一定会挑比自己长的差的,那里面最好看的四个就是,名唤梅、兰、竹、菊姓方。” “行。” 金艳灵环顾周围,见四下无人,念动咒语,在张生身上印了一道归位符,如有需要随时可将他唤来身边调用。 金艳灵化作一道青烟随风潜入了方府。 换了心的张生没有了情感和思想,更不知道什么叫自我,此时的他已变为了一个只会听从指令办事的工具人。肌肉记忆带他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了小乞丐之前住过的那间低矮的小房,那里残存了他最真的情感和记忆。 径直走入这间小房,眼前竟闪出了一丝安宁。他静静的躺在床上,闭起了双眼,他看见了一张温暖美丽的脸正在冲他微笑。那笑容美极了可以忘记一切,那笑容暖极了,可以将这胸口的金属熔化。 “这月房租还没交呢,赶紧给我交钱,不然就把你东西都扔出去。”说话的是房东老太。 门外传来了一阵吼叫,打碎了张生的安宁。他睁开双眼,小屋里瞬间闪过了一道寒光。 站起身来,机械一般,张生走了出来:“钱,好吃!”嘴角流涎。 老太睨了他一眼:“切,终于来人了还是个傻子。” “傻子,不好吃,钱呢?给我。” 老太厉道:“少t给我装蒜,我告诉你啊,赶紧t给我掏钱。不然把你丫这堆破烂儿全给你扔了。”说完,叼起烟便开始动手。 “不许动这里东西。”说完,张生瞬间幻化出一个蟒头,张开血盆大口,水缸大小,将房东老太一口吞了下去。“咔嚓”,“咔嚓”在口中咀嚼两下,鲜血迸出,老太骨头尽碎。一人下肚,张生恢复了原貌:“不好吃,不解饱,我要吃金银。”边说边跑出了小屋。 话说金艳灵进入方宅,幽灵一般随风飘荡,摆一摆方向径直朝一片白光飞去。这是方宅内的一处单独院落,院中的竹林中正端坐着一个女孩闭目冥想,金艳灵心说这么专注,难道是在格竹,这女孩的思想估计已经飘到竹芯里了。 再看白光笼罩下的后面一个院落,一个女孩在抚琴,旁边坐了个女孩,正在宣纸上描绘抚琴人,线条仿佛在女孩的笔下有了生命。与其说是女孩在作画,还不如说是笔墨自己在舞动。 不多时,琴音停止,画作成。再看画中女孩仿佛还在弹奏一般,金艳灵不禁有些恍惚。心说好个人间尤物,果然比山间野兽灵巧百倍。 忽然,不远处一道金光闪烁,金艳灵飞了过去。到了切近,金光不见了,心说刚明明在这。向上飞升,俯瞰方府。金光再现,团在一个独院上空,并不耀眼。 金艳灵直奔此院,想看个究竟。刚一落至房顶,只听“吱”一声惨叫,触电一般,金艳灵被弹了出去,现了原形,仓皇奔逃出方宅。至院外一处鼠洞藏身。心中不禁暗道:此院中这是大罗金仙啊,幸亏我跑的快,不然顷刻间灰飞烟灭。 半晌,金艳灵恢复了元气,爬出鼠洞,隐匿于方宅门口的老槐树上。不多时,院外不远处又现金光,若隐若现十分微弱。金艳灵定睛观瞧,金光处走来了两个女子有说有笑,是方梅和温蕊,金光正是从方梅身上发出。 只见二人进了方宅,金艳灵不敢进去了,这金光可怕的很。继续在门口蹲守,不一会儿功夫,门口来了辆红色三驱马车。车停下后,走出个贵公子正是王浮生,恭敬的在门口站好,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此时方宅内传来人声:“小姐,你晚上几时回来,我提前出来等着给你开门。” “不知道呢,你要困了就先睡,我回来敲门没人应的话,我就去住客栈。” “还是别了,我等你。” 二人出了方宅,王浮生赶紧打开了车门,方梅、王浮生一前一后上了马车,绝尘而去。温蕊见小姐走了,转身回了方宅,锁好大门。 金艳灵远远朝方梅跟了过去,一路隐匿跟踪。 车飞速的向醉红楼方向驶去,方梅问道:“咱今天去醉红楼干什么?” 王浮生回道:“我带你认识个人,也许会对你有用。” “谁呀?” 王浮生撩开车帘,见四下无人,低声道:“车上不便言说,到了就知道了。” 方梅有些疑惑,心说王浮生平日里嘴巴挺大的呀,怎么今天这么谨慎。想必今天要见这人绝不一般,一路没敢再多问。 车继续在马路上奔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岔口,一条路通往灯红酒绿街,一条路通往后山。王浮生对车夫喊道:“王叔,给我俩放在醉红楼门口。” “好的,公子。” 只见王叔迅速将车赶去了醉红楼,进入院内停车场将车停好。见四下无人,请出小姐、公子。带去一处僻静地让二人换乘另一辆四驱绿皮马车。方梅一脸的疑惑:“怎么又换车了,醉红楼不是到了吗。” 王叔没有回话,自顾准备车马。 王浮生道:“赶快上车,一会儿来人被人看见了。”说完一把将方梅拉进了车里,关好车门,拉好车帘。 王叔驾驶绿皮马车驶出了醉红楼车库,不多时到了那个岔口,转弯进了后山。路越走越僻静,路上已没有了行人。方梅撩开车帘向外望去,他们正行驶在一条盘山路上,是一条单向车道,路两边竖着高高的隔离栅。车转过一个近乎九十度的转弯后,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道闸门,有两个军士正在把守。 王叔道:“公子,到了,老奴在老地方等您。” 王浮生领方梅下了车,朝军士走去。王叔调转车头下了山。 二人走到军士身旁,王浮生出示了证明二人身份与社会等级地位的身份册。方梅惊的一时说不出话,紧紧的跟在王浮生后面。军士对二人上下左右前后仔细观瞧一番后,放行二人进去。 前面是一道安检,有十名女兵和十名男兵把守。王浮生进了男宾区接受安检,对方梅说道:“你去对面女宾区。”一番私处都看了的安检过后,二人被准进入封控区内。 方梅长舒了一口气,叹道:“天呐,吓的我大气都没敢出。” 此时一队全副武装的大兵跑了过去,少说也有一个排。 “怎么还有大兵啊?” 第70章 园林见贵人 “他们是巡逻的,负责前面院里的安保,半盏茶一队。进到前面的园林,兵就少了。两刻钟一队,另外还有些巡逻的。” 方梅一脸诧异,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安保这么森严。” “醉红楼啊。” “这不是醉红楼,一个娱乐场所,安保这么夸张吗?“ “普通的醉红楼确实不用如此,但这是醉红楼后院,两院并不相通。来这里的人都是贵胄。这里跟后山相连,其实是一处山林别苑。” “我说呢,这醉红楼环境还真好,感觉像王的离宫。” 王浮生瞬间紧张了起来:“嘘,嘘,别瞎说。在这里少说话。” “是,是,王大公子。再问一个啊,这儿老板是谁呀?” “跟前院醉红楼一个老板,不过幕后还有个更大的老板,不参与运营。” 方梅凑到王浮生跟前,神神秘秘的问道:“你认识这个老板吗?” “我只认识红妈妈上面那个,不知道他后面还有没有老板。” “这么复杂。” “是呗,你没听过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真正的幕后老板是谁这句话吗?” 方梅背起手来,迈起了方步:“今天听到了。” “我说你啊,在这种地方能不能走的像个女人一点。” “我哪点不像女人了?待会遇见人你看他是叫我姑娘还是公子。” “行,行,行,说不过你,歪理一大堆。” “要是能说通的理就不歪。” 两人边走边聊,已经来到了园林水榭中心的主楼。金艳灵幽灵一般一直尾随其后也跟着飘了进去。不过此时的金艳灵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毕竟道行尚浅,经不住这人间的五光十色。她迫切的需要找到东西附体,不然马上就要现原形了。 水榭中心主楼的大厅,已经布置妥当。一侧的餐桌上摆满了食物,精美的金银餐具整齐的码放在餐桌下面的橱柜,各种酒水也已备齐。隔几步远站有一个穿着讲究的俊俏小生做侍应。 这里今晚要举办一场舞会,目的就是为了让来这里的客人联谊。届时,贵胄、高官、各界名流都会到场。 方梅不禁赞道:“这里真专业。” “那是啊,这是全国最高档的服务场所。这里的服务员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而且还得挤破脑袋经过层层筛选才能上岗。” “这么严格呢,怪不得紫光阁照这里还差一大截呢。” “对了,方梅。那边的食物、酒水是自取的,不过一般没人吃。” “那么多好东西,不都浪费了。” “反正也不浪费你的。” “呵呵呵,这倒是。” 此时的金艳灵已在大厅里飘荡良久,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附体。不是摆放位置过低影响视线,就是器物都太过明艳。金艳灵着急了,心说先飞出去,到外面找找看,不然马上现原形。 她飞到水榭处,在水榭栏杆上停了下来。不禁暗骂道他喵的,累死姑奶奶了,除了那个叫方梅的一个有灵性的也没见到,真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地方,浪费你姑奶奶时间。再等一会儿要没高人,我就撤了。 正此时,只觉有什么东西在不远处飘荡。定睛看了过去,只见一朵紫边白荷花正在风中招摇,甚是美丽。虽花朵不大,却清幽美丽,整个荷塘就它显眼。 金艳灵一见就爱了,直飞过去,附在了这朵荷花上。 此时,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穿过水榭跑去了前院醉红楼。找到红妈妈低语道:“老板,黄公子来了。” 只见红妈妈瞬间脸色大变,十分震惊:“走,快去园林。” 主仆二人急匆匆进入园林朝正门走去。一见贵客,跪地叩头,主仆二人道:“参见王……” 话未说完,被贵客打断:“嘘嘘嘘,闭嘴,快起来。我微服出巡,主要是为游玩,你们要为我保密身份。我现在是黄公子。” 二人连忙起身:“是。” 红妈妈连忙恢复了招呼普通客人的面容:“黄公子快里边请!” 黄公子径直往水榭的方向走去,主仆二人紧紧跟在黄公子后半步远一路陪伴。 红妈妈问道:“不知黄公子今日前来,有何吩咐?” 黄公子边走边说道:“我前几日去了一次你们前院,有个叫幽梦的姑娘甚是可爱,待会把她叫这边来,做我的舞伴。” 红妈妈连忙回道:“是。”心说这个幽梦是谁呀,我怎么没印象。行,待会去名册里查。 再说金艳灵休息了一会儿,已恢复了大部分体力。只见不远处一道白光乍现,瞬间吸引了金艳灵的目光。白光越来越近,定睛看去,是一个半老妇人正朝这边走来。旁边还跟着个丫鬟和一位公子,品相一般。金艳灵心说我要是有本事将这些发白光的人都附上一道归位符就好了,以后就可以随用随取。姐姐和我的修炼膳食算是彻底有保障了。 正思忖之际,几人到了水榭。黄公子在步廊处停了下来:“快看!那边那朵荷花多特别。红妈妈,你马上找人给我摘下来,待会我要送给幽梦。” “是,老身这就找人去办。”随即红妈妈吩咐身边的小丫鬟道:“荷颂,你现在马上找人去办。” “是”荷颂转身下去找人摘荷花。 红妈妈则陪黄公子聊起了天。 只听红妈妈道:“黄公子,醉红楼这月的收益较差,您这月的红利比上月怕是要少些。” “没关系,看在幽梦的份上,可以原谅。” “老身多谢黄公子。” “你不用在这陪了,去找幽梦。” “是,老身这就亲自去办。” “这还像点样。” 红妈妈躬身后退几步转身,速速去了前院请幽梦。 不多时,水榭湖中驶来了一艘小船,撑船的是个俊俏小厮。 荷颂道:“在那边,再往前一点,就是那朵。” “哪朵啊?” “再往右靠一点,看见了吗?白花紫边的那朵。” 二人将船划到了切近,小厮刚想伸手去摘,被荷颂一把拦住。 “停手,你笨手笨脚的小心伤了花,这可是贵客点名要的。” 小厮连忙停了手,将船又往边上划了点,在花正好荷颂触手可及的地方停下。只见荷颂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从兜中取出一块丝帕,垫在荷花下方,小心托住,另一只手抄起剪刀,看向了观望良久的黄公子。 笑容无限灿烂,问道:“公子,从这里剪吗?” “太短了,头重脚轻,杆子再长点。” 荷颂往下挪了一节,再次问道:“这里呢?” “再往下点。” “这里?” “太下了,再往上一丢丢。” 汗已经从荷颂的额头滴了下来,落入湖中,啪嗒啪嗒在湖面泛起了丝丝涟漪。引得湖中金鱼争相抢食,只抢了个空。 黄公子不禁道:“好美啊。” 荷颂的脸顿时红了,含羞带笑。她以为黄公子在说她,可惜黄公子指的是池中的金鱼。 “快剪啊,等啥呢,就是这里。” 荷颂那一瞬间的梦顷刻醒了,操起剪刀剪了下去,小心取下,双手捧在手中,片刻不敢怠慢。 放于事先准备好的水晶瓶里。小厮划船出了池塘,荷颂双手捧着水晶瓶将这朵荷花交于了黄公子。黄公子接过后,饰于胸前,径自朝主楼大厅走去了,背影高傲而冷漠。 荷颂的心有些失落,她呆呆的站在原地良久,她在等黄公子一个满意的微笑作为奖赏,可等来的却只是一个冷漠的背影消失在了长廊。 她顿时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个给贵胄干活的下人,谁会对一个下人有情哪怕是搭一个无成本的微笑。 再说大厅里此时大部分宾客已经到了,王浮生为方梅引荐了所有他能说的上话的人。方梅心里有些不胜其烦,勉力堆笑陪衬。一番联谊寒暄过后,王浮生带方梅去了座位休息,等待他今晚要见的贵客。 方梅问道:“他还没来吗?” “一会儿该来了。” “他是谁呀?” 王浮生马上严肃起来:“嘘,低调,低调。等回去我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能结识他你的人生将迈上一个新台阶……” “你俩怎么认识的?” “先别问了,回去再说,他来了。” 王浮生赶忙拉起方梅迎了过去。 “黄公子,有失远迎啊!” “王公子好,这位是?” “我上次跟您说的我的发小,今天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黄公子打量一番方梅,道:“果然是粉面如桃笑意甜, 红粉佳人韵万千啊。王公子,福缘不浅啊。” “黄公子谬赞了,哪里,哪里。” 方梅笑逐颜开:“谢黄公子赞许。” 王浮生道:“看光顾着说话了,黄公子,请上座。” “不用上座了,今天不是我主场,我不过是来凑个热闹,过来玩的,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喝几杯就得了。” 王浮生忙道:“这哪成啊,您这样的身份怎么能不上座呢,位置我都联系红妈妈备好了,您就快请。” “哈哈哈——”黄公子笑了一下,对方梅说道:“咱去那边坐。” 说完带着方梅去了一处偏僻角落的位置坐下。王浮生很是惊讶,心说怎么把我晾一边了,到底是谁介绍谁啊。方梅看了他一眼,冲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再说红妈妈接了黄公子指示,快步来到前院接待室找到丫鬟晚风。吩咐晚风找名册籍,查找幽梦。主仆二人翻了一遍,查无此人。 红妈妈脸有些阴沉,吩咐道:“去叫初粉带着这本名册籍速速来逸思斋见我。” “诶。” 晚风拿起名册籍,答了一声快步出去了。 逸思斋是红妈妈在醉红楼前院的办公室,也是她接待前院重要客人的地方。此处装修与醉红楼前院大厅的富丽堂皇不同,也与后院园林低调奢华的风格不同。 这间屋子不在醉红楼显眼的位置,不过却风水极佳,藏风聚气。从窗口透过院外竹林缝隙望向远山,恰是一幅静谧山水图。 进入逸思斋,一股宁静气息便扑面而来。整体格调典雅庄重,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清幽感。 墙壁是复古淡黄,温暖的色调让人放松。室内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类书籍、书简,仿佛将历史与现实统统搬了进来。一张厚重感十足的实木方桌靠窗,桌面上摆放着文房用具,笔架上摆着各种粗细毛笔。细腻、滋润的端砚放在笔架旁边,凝练庄重。 红妈妈缓缓在书桌前坐下,心说难道是初粉私下里结识了黄公子并偷偷献上那个叫幽梦的以培植自己的力量。时机成熟将我一脚踢开取而代之。看来这个幽梦底细和与黄公子相好一事得好好查查。 正此时,“当”“当当”三声敲门,轻柔脆利。 “进来。” 粉妈妈轻轻推开门,躬身走到红妈妈跟前:“姐姐唤我来何事?” 红妈妈看了粉妈妈一眼,觉得与往日并无不同。 “过来坐。” “是,姐姐。” 粉妈妈躬身前往坐到了红妈妈对面。 “名册籍里有个叫幽梦的吗?” “回姐姐,正想跟您说这事呢。” “嗯,怎么回事?” “咱们院里确实有幽梦此人,不过名册籍里并未记录。” “那是为何呀?” “姐姐,您是贵人多忘事。一月前,原知府曹无名大人的千金幽梦拍初夜,因她爹平反,她连夜跟人跑了,当时是临时找到个小乞丐顶替的她。” “哦,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那夜,她被那落魄公子张生拍下,张生当夜选了洞房风,本应嫁于张生。” “对,是有这么个规定。” “那张生拒不付聘金(赎身钱),又将此女卖于了我醉红楼抵债。自此幽梦便落脚在我院了,那张生至今还有几百金债务未还。” “为何不催要啊?” “老身已找人催要多次,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张生人间蒸发了一般,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 “嗯,那账还要继续要。” “是。不知这幽梦的册籍如何记录啊?官府那里没有她的户籍,也不知道她的出处来源,是个可怜人。” 第71章 张生畸变入魔道 红妈妈思忖片刻,问道:“她现在能识字了吗?” “她最近交好运,来了个经常捧她场的大官人,不止豪掷金银,还教她认字。现在我们醉红楼除了叶魅就属她了。” “好,知道了。” “那这册籍?” “现在拟定。幽梦,女,父母、籍贯、出生年月日不详,由其夫云海城柳林村人张生于寅年寅月寅日寅时以五百金卖于醉红楼,为终生契约。将卖身契贴在附录上。” “是,我已经记好了,附录我这就出去弄。” “她现在住哪个房间?” “那位阔绰的大官人为她包了听涛小居。” “好,下去。” 粉妈妈飘飘转身下去办事。红妈妈紧跟着也走了出去,独自来到听涛小居。 再说金艳灵俯身在了那朵荷花上,荷花被红妈妈的贴身丫鬟摘走交于了黄公子。此刻黄公子正把它戴在胸前与方梅攀谈。方梅胸前发出的那道道金光已经弄的她目眩神迷,金艳灵只得在荷花中昏昏大睡。 “当当当”三声敲门声响起,幽梦过来开门。一见是大老板驾到,连忙跪地行礼。红妈妈急步上前扶起幽梦,笑道:“这姑娘,长的可真水灵啊,怪不得大官人们都喜欢你。” “谢红妈妈夸奖。” 红妈妈拉幽梦一起坐在了床沿,关切的问道:“怎么样,这些日子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回红妈妈,住的还行,就是有时候想家。” “那可不是吗,大家也都是为了家里日子能好过一些,才出来打拼嘛。” “红妈妈,我最近接到个阔气客人,半月下来他花了不少钱了,还差多少钱我可以把自己赎出去?” “这个嘛,哦呵呵”红妈妈思忖片刻,笑着回道:“今天来了个贵客,点名要你去陪舞,你要是把他陪好了也差就不多了。” 听到红妈妈的回答,幽梦说道:“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今天来这位贵客是不是姓黄?” “正是。” “原来是他。” “怎么,你认得他?” “我以前在灯红酒绿街流浪时,曾捡到过他扔的两个饼,所以对他有印象。” “那近日经常来捧你场的贵客是不是也是他?” 幽梦低语道:“回红妈妈,确实是他。他人很好,待我更好,我若不是有夫之妇嫁他也无妨。” 红妈妈心说看来这二人是已生情愫了,不禁有些费解,这个黄公子不好女色啊,怎么就宠起她来了。 红妈妈笑道:“那倒也是,俗话说好女不嫁二夫嘛。时候不早了,我带你去个地方,贵客正在那等你呢。你赶紧梳洗打扮一番,别让客人等着急了。” 幽梦再次追问道:“陪的他开心,我真能赎身吗?红妈妈,你莫要欺哄于我,如实相告便可,若注定这辈子就在这待着了,我也好死了这条心。” 红妈妈笑道:“看你这傻丫头,竟说傻话,怎么可能在这待一辈子呢。” 听到这个回答,幽梦展露笑容,叫来丫鬟幻云帮助梳洗化妆。 不多时,幽梦准备好了,粉衣白衫,裙带飘飘,好一个《丽颜》娘子。真是: 轻施粉黛点朱唇, 云鬓低垂玉面新。 对镜梳妆添秀色, 风姿绰约韵迷人。 袅袅娜娜走出听涛小区。红妈妈一直在外等她,打量一番幽梦不禁暗暗感叹:“果然是红颜如玉映韶光, 笑靥如花似海棠,年轻真好!” 随即吩咐道:“幻云,这没你事了,你下去。” “是,红妈妈”幻云转身走了。 “幽梦,咱们走。” “是,红妈妈。” “幽梦啊,你这步态挺到位的,是有什么人专门教过你吗?” “红妈妈忘了,那晚您亲自指导过我。” 红妈妈笑道:“我只是提点了个三言两语,你就能掌握的这么好,果然是天赋异禀的美人啊。” “红妈妈夸奖了。” “幻云用的还习惯吗?要是觉得哪里不合适直接跟妈妈说,妈妈马上给你换个一等丫鬟前来贴身侍奉。” “不用了,谢过红妈妈。我跟幻云在一起时间长了,已经有感情了,换个别人来,我倒不习惯了。” “那就好,妈妈是怕招呼不周怠慢了你,呵呵呵。”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不多时到了水榭主厅。此时舞会已经开始,舞池中挤满了男男女女。红妈妈拉着幽梦穿过舞池径直来到了黄公子身边,连忙躬身行礼。 “黄公子,幽梦我给您请来了,王公子也在啊。” 幽梦上前行礼:“见过几位贵客。” 王浮生一见幽梦顿觉惊讶,起身向红妈妈行礼。 “王公子,您身边这位是哪家的千金啊?” “她是方梅,我的发小。” “方小姐,老身有礼了。” 方梅站起身道:“方梅有礼。” 红妈妈笑道:“黄公子,中间有位子,特意给您留出来了。用不用给您几位调过去?” “不必了,我很喜欢这里,享受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来,幽梦,快坐我旁边。” “那老身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相聚了,有什么吩咐叫小厮们叫我。” 说完,红妈妈躬身后退几步转身走了。 “幽梦,这朵花送给你的,刚摘的,很新鲜。跟你很配。” 幽梦接过,未语先羞,红着脸低声回道:“谢黄公子。”偷偷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方梅,心说她就是张生的原配啊,好个端庄的女子,看她这样子并不像张生说的那么坏。 方梅对幽梦倒不以为然,自如吃喝看舞蹈,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幽梦是谁,即便知道也没什么分别。 王浮生心里泛起了嘀咕,心说这个幽梦好大的来头,才被张生卖来醉红楼几天,竟然就搭上了王亲黄景澜,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可真不简单。 再说金艳灵附在荷花中,睡一阵,醒一阵,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身在哪里。刚睁开眼,睡眼惺忪,一道白光便射了过来。定睛观瞧,正是幽梦,自己现在正在她的手中抚弄。心说今晚有灵气的人真不少,算是没白来。也不知道方梅那道金光从哪里发出来的,好生霸道,直镇的我头昏眼花,现在背对着她舒服多了。她身上一定是有什么辟邪镇妖之物,我得速速查明。 话说此时的张生嘴角挂血披头散发正在云海城中四处游荡,无魂有体。 温蕊坐在房中,等小姐回来开门。着实无聊,想去找三位小姐聊会天,想想还是算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自然哲学自己也就会下棋,几位小姐玩的倒是挺溜,跟她们一起玩太伤自尊。不如还是去找春香,那丫头虽说是个书呆子,不过跟自己倒也能玩到一起去,我把她拉出去逛街,顺便帮她养养眼睛。 温蕊径直来到春香房中,敲门进入,果不其然,她在看书。一把抢过春香手中的书一看书名《自然哲学》。 “我看你是要成仙你,人的事看腻了,现在改看自然了。” “哎呀,温蕊姐你干嘛,把书还我。” “我怕你看傻了,想带你出去玩会儿。” “外面有啥可玩的呀,还不如我这书里热闹呢。” “这白纸黑字的,哪来的什么热闹,你就幻想你。” “我这叫想象不是幻想。” “跟我出去逛会夜市,齁无聊的,天又热,我一个人不敢去。” “就这事,早说啊。不必抢我书,五个羊肉串就行。” “行,馋猫。” “嘻嘻嘻——这叫上士为腹不为目。你等我先洗把脸啊,收拾一下。” “大晚上的没人看你,收拾什么呀,等你捯饬完了,夜市都散了。” 说完,温蕊拉起春香就往外走,二人一路说笑奔了步行街。 “我就说外面凉快,怎么样,心情不错。” “嗯,是。可是温蕊姐,我出去了就不想回来了怎么办。” “那就把你丢在外面过夜,让妖魔鬼怪摄去吃了呗。” 二人在一处卖胭脂水粉妇人应用之物的小摊前停了下来。 “温蕊姐,你看这个粉,这颜色很适合你。” 温蕊接过:“我看这个颜色更适合小姐一些,带回去给小姐。” “顺带让小姐把今天你买东西的钱也结了,对不对?” “嘻嘻,你提这个干什么,我是真心送给小姐的。” “没说你假意。”春香开始挑起了石戴。 此时,有个人从二人身边走了过去。温蕊觉得好生熟悉跟了过去,绕到前面,问道:“张生?” 张生没有说话,口中念道:“人,不好吃,还是金银好,吃,好饿……” 温蕊一脸的诧异,拦住张生去路,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张生仿佛瞎了一般,视而无见,直愣愣走了过去。 温蕊上前追了几步,喊道:“张生,是你吗?” 张生直往前走,头也不回。 春香赶了过来:“干嘛呢,温蕊姐,等你付钱呢。” “那个人好像是张生。” “不能,他不是跑了吗,你看错了。” “可明明就是他呀,嘴角还挂着血渍,只是跟以前不太一样,好似枯槁。” “行了,行了,别想了,是他也不关你事。”二人继续在步行街逛了起来。 张生一路前行直穿步行街。一个酒楼的伙计正下班回家,看见了张生,连忙追了过去:“t的,张生。你个王八蛋,赶紧还钱,害老子被老板扣了一个月工钱抵你的债,老子一个月白干了。” 张生看了一眼伙计:“钱,好吃”口角开始流涎。 “你t的还给老子装蒜。”一拳便朝张生的面门打去,只听“噢喽”一嗓子伙计疼的连连甩手惨叫,拿起一看,手瞬间肿了。“卧槽,好硬的头。” 张生继续向前走,伙计用另一只手抄起路边的木板朝张生的头打了过去,只见张生缓缓转头直勾勾看向伙计,面皮瞬间脱落耷拉在了肩上。 伙计惊恐万状,扔掉木板,不禁双手捂住头部,高喊:“啊——鬼呀!”疯狂奔逃,惹的路人争相观看。 张生继续向前走,一路走一路说:“饿,我要吃,金银,饿”惊的路人尖叫奔逃。 再说醉红楼园林的舞厅,一曲终了。报幕员道:“下一曲是双人舞曲《月色朦胧》。” 黄公子道:“幽梦,陪我跳舞去。” 幽梦低声道:“我不会跳舞,你跟方小姐跳。” 黄公子劝慰道:“没事,你跟着我的舞步和着旋律跳就可以,没那么多讲究。” 曲目响起,黄公子拉起幽梦进了舞池,荷花顺手放在了桌上。俩人依偎在一起,和着缓和的旋律漫起了步子。 方梅不禁说道:“他俩还真好。” “好吗?你要知道这幽梦是谁,就知道好不好了。” 方梅露出疑问的眼神:“嗯,怎么说?” “这个幽梦是张生现在的妻子,张生欠了醉红楼很多钱,还不上了便把她卖给了醉红楼。” 方梅笑道:“还有这种操作,这就是传说中的阴差阳错促前缘。” 王浮生语重心长,说道:“够呛!” “看舞,别浪费了此刻的美好时光。” “原来你不喜欢跳舞,却喜欢看舞啊。” “有时候做个静静地欣赏者很幸福。” “不是有时候,你是一直。” “就你最懂,别说话了,说话好累的。” 此曲终了,黄公子拉着幽梦走了过来。 王浮生张罗道:“来,咱们四个干一杯。”说完为每个人斟满了酒,四人碰杯,一饮而尽。 突然,幽梦呕了一下,呕出的酒正巧落在了荷花上。金艳灵心说今天姑奶奶我的任务到此为止,这里发白光的每个人我都记下了,得着功夫再来抓。现在我要赶紧撤了,不然马上大厅里就要上演抓老鼠的节目了。 金艳灵化作一缕青烟,飘然而去,只见荷花瞬间枯萎。 几人面面相觑,心说这酒别是有毒。幽梦又干呕了一阵才作罢。 黄公子道:“这样,幽梦今晚不舒服,我带她去休息。” 王浮生连忙上前帮忙,幽梦道:“我没什么事,王公子,不用劳烦了。” 黄公子道:“今晚你跟我提的事,放心。” 第72章 太阴铃威力初显震二妖 “那我俩也回去休息了。” 黄公子摆手点头示意后,扶着幽梦去了园林别墅休息。 送完黄公子,王浮生回了座位:“你说那个幽梦是不是怀孕了?” “噗呲”,方梅差点把酒喷了出来:“你倒是挺懂,是不是以前有过经验啊。” “我这说正事呢,你老调侃我干啥。” “你哪有什么正事啊。” “正事就是咱俩走了,回家。” 说完,王浮生起身跟在场的客人分别打了招呼,带着方梅离开了园林。 再说金艳灵一路狂奔一个猛子扎进了池塘,瞬间变成了一只金毛老鼠。躲在池塘荷叶丛中游了一会,洗去身上的污垢,爬出池塘,顺墙角一路搜寻找到个缝隙钻了进去,等待恢复灵性。 王浮生和方梅走出园林,来到盘山道入口,王叔驾驶着绿皮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二人上了马车,快速驶去了醉红楼前院车库,在车库换车之后二人驾车回家。 再说温蕊和春香逛街回来以后,没回房间,一直在坐在大门口等着小姐,一见王浮生的马车来了,连忙跑了过去。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进去说。” 方梅和王浮生道别后,王叔驾着马车掉头走了。方梅和温蕊关好大门进入院中。 温蕊急道:“小姐,我今天在步行街看见张生了。” “看见就看见了呗,这有啥可说的。” “哎呀,不是。我今日见他感觉与平日非常不同。他走过去以后,紧跟着街上就有人喊闹鬼,听看见的人说那鬼是张生。看见大家疯跑,我跟春香也觉害怕所以就赶紧回家了。你说他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变成厉鬼来找你寻仇的?” “他找我寻什么仇,我又没对不起他。你不要听风就是雨的,信外面的人瞎传,兴许是他们看花眼了。” “那也不能那么多人看花眼,小姐。” “那边多酒鬼,喝多了啥幻觉都有。” “可是小姐,我今天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他,眼神恐怖,看着让人发寒。毕竟当初是你冷落了他,他才出去寻花问柳欠了一屁股债,搞的被人追债打残又四处躲藏的。” “哪天我冷落了你,你也会去寻花问柳欠一屁股债吗?” “我当然不会了。” “所以啊,他本就是那样的人,正好我冷落了他成为了他那样做人的借口了。即便我不冷落他,他也会找出一万个理由走上那条路的,他要真不想,谁能左右他怎么做人。” “小姐,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我觉得你还是要小心一点,今天自打见他以后我就心惊肉跳的。” “温蕊,你跟我也挺长时间了,别像那些婆子们似的,短短的巷子活成了万古愁肠。” “小姐,我觉得有时候我们还是要相信自己的感觉。喏,女人的第六感就是最灵的了。” “你个小丫头,什么时候成女人了。” “我今年都十六了,是大人了。我不管,反正我要保护你。” “快得了。” “那你那个没良心的金甲战神又不出现,只能由我临时充当一会儿了呗。”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觉,小孩不能熬夜。” 温蕊哼了一声,撅着嘴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深人静,方梅坐在房里,回顾起刚刚温蕊的话,心里涌起了丝丝不安。从怀中取出爹给自己的这个铃儿,细细看了起来。爹和方叔的话在脑海里不停盘旋。 “这铃名叫太阴铃,一共有两枚,相互依偎,是灵气的化身。” “那那枚在谁手里。” “天机不可泄露。” “这是月宫太阴星君的宝物,名唤太阴铃。是灵气的化身,据说可以斩妖除魔,本有两只。” “那那只现在何处?”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 方梅顺手将太阴铃放在了窗边的桌上,站起身来,在房中开始翻找,她想从古书典籍记载中找出些关于太阴铃的蛛丝马迹。 此时的金艳灵已经恢复了灵气,迅速变身,飞出醉红楼。念动咒语,搜寻张生,定位,目标锁定,意念合一:“张!”瞬间到了张生的身边。 大喊一声:“张生,放开那个男人,他不是吃的。” 只见张生此时头部已幻化为一枯骨蟒头,正手抓一个男人欲张嘴吞下。原来这个男人只在街上说了一个钱字,便被张生误以为是钱,可以吞食。 张生听到有人叫嚷,抬头看了一眼,吼道:“你骗我,女人最会骗人。他分明是好吃的。”此时张生张开了大口,朝男人头部咬了过去。 “莫要伤及无辜,吃他毫无意义,快放开他。” 张生不肯撒手,金艳灵念动咒语,指向张生:“弛!”只见张生的手如触电一般被迅速弹开,男人得以蟒口脱身,跌跌撞撞跑开了。 此时,张生的蟒头正逐渐幻化为人头。不多时,蟒头消失,他又恢复出了那副面皮耷拉入肩的骷髅头尊容。 金艳灵上下观瞧一番,说道:“你现在这样子会把人吓坏的。过来,我帮你整整容。” 张生来到金艳灵身旁,只见金艳灵伸手将面皮扶上面骨,念了一声:“合!”面皮重新长在了张生的脸上。 又观瞧一番:“还是不行啊。谁叫你乱跑的,现在很多皮肤组织都丢失了,这么多豁口恢复不了。” “恢复成之前就能吃到金银吗?” “你个傻子,现在就知道吃了。恢复成之前也不一定能吃到金银。” “那还恢复它干嘛,我喜欢我现在这样,他们见我都害怕。” 金艳灵对张生端详片刻,计上心来:“干脆我给你带个面罩。” “吓人吗?” “相当吓人。世间不是只有丑才吓人的,美也很吓人,你瞧好!” 说完,金艳灵抬手摘下一片梧桐叶。念动咒语,梧桐叶迅速变成了一副铜制面罩,色泽柔和,雕花精美,质感细腻,堪称艺术精品。 张生接过面罩戴好:“这感觉也不错。” “走,咱们回去向姐姐复命。”说完拉起张生,直飞入云。不多时,降落至伏龙渊芥子洞。 一见金艳灵,黑素贞咧开嘴哈哈大笑,大步迎了过来:“妹妹,有什么收获?” “回姐姐,收获不小。我们今天出去找到了好几位灵气之人,名单在这里。” 说完,金艳灵伸出掌心,念动咒语。瞬间,掌心现出了几人的名字和位置。伸手撕下交于了黑素贞。 黑素贞接过名单,喜不自胜,“哈哈哈,妹妹果真非同一般。你的功劳很大啊,坐这先歇会儿。”说完给金艳灵斟满了一杯酒,接着说道:“后半夜咱俩就去抓两个吃吃看,你我各分一个。” 金艳灵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对了,姐姐。他老喊饿,在云海城闯了祸了。” 黑素贞的脸一下子阴沉起来,厉声问道:“怎么了?” “我出去打探之时,将他留在了云海城。谁知他竟四处溜达,我找到他时,他正要吃一个男人,幸亏被我制止了。后来我帮他恢复面容,见他嘴角挂血。姐姐,他可能是吃人了。” “这个不醒世的东西。” “姐姐,他这一吃人必定惊动官府,万一被神界得知,你我怕是要有灾祸。” 黑素贞长叹一声:“罢了!反正你我之前也都吃过人了,神界若真降罪也是躲不过去的。也不差多这几个。” 金艳灵委屈道:“姐姐,我说的吃是吃的灵魂可不是肉体啊,我没吃过人肉。” “啊!什么?还有这种吃法。” “对呀!人多只在意肉身在不在,灵魂在不在他们不在乎,只要肉身还在他们就认为自己还活着。我之前不吃肉身,只是不想惹事。后来吃习惯了,对人肉根本没兴趣了。”金艳灵接着哭道:“姐姐,张生在我的带领下吃人了,这下可怎么办啊?我好难过。” “别哭了!万一神界哪天来查,我统统揽下,对你只字不提。” 金艳灵抹一抹眼泪:“那就谢过姐姐了。” “别谢我了,我说过我罩你的。” 金艳灵泪眼朦胧接着说道:“姐姐,你以后也不要再吃人肉了,山里这么多洁净东西可吃,何必去吃那浑浊之物。” 黑素贞犹豫片刻后,说道:“好!也罢,我答应你,你以后监督我。” “那他?”金艳灵看向了张生,此刻张生站在角落正摇摇晃晃口中念叨:“饿,金银,吃。” “我给他吃饱就没事了。”说完黑素贞拿了一大锭金子塞到了他嘴里:“这锭金子能顶五天了。” “那艳灵谢过姐姐了。” 二妖推杯换盏,叙了会儿话,直到夜半更深,二妖化做两股清风,潜入了方宅上空。黑素贞径直就要下落,被金艳灵一把拦下:“姐姐,不能这么进去。” “怎么?” “这宅子中有高人,金光道道,万一误入,顷刻间便可要了你我性命。” “那怎么进去?” “我们先经大门,在院内绕道前往。” “好,听妹妹的。” 二妖按落云头。 “姐姐,这宅子里一共三个正院,前院最短,不住人,是他们家供奉祖宗、放置东西的地方。中间院落最大,里面分别还有四个单独小院,他们家的小姐们就住在中院,就是我们要下手的目标。” “好,现在就去。” “先别去,姐姐,我还没说完呢。后院住的就是我说那个高人,金光道道,千万别踏进去半步。此外,他也有可能会出来,总之你我小心则是。” “中。” “姐姐,我们直接进中院。记得啊,只吸灵气,不伤人命。” 黑素贞点头示意,两妖潜入了方梅住的院子,也是中院四院中最大的一个。 此时房中的方梅并没有睡觉,还在翻书。海底捞针一般,还真让她找到了一篇关于太阴铃的记载:太阴铃,乃月宫之主太阴星君法宝。共两枚,乃天下灵气之所在,双铃合用可斩妖除魔。人得之可开智启悟,妖魔得之……后面没了。 翻到下一页,被撕掉了。方梅快速翻找,将此书中页页找遍,没有那页。再找书柜,翻其他书本,依然落空。方梅心说这页一定是故意撕去的,是谁撕的呢,难道是爹?对,明天去找爹问问,转念一想,他会说吗? 此刻,黑素贞、金艳灵相视一眼,幻化为两团小旋风,快速从窗户卷入了室内。触电一般,瞬间被弹出了两米开外,顷刻就现了身。 见到二人,方梅大惊:“你们俩怎么进来的?” 二妖下意识还想回答,转瞬反应了过来,还回答个屁啊,赶快跑。金艳灵打开房门,第一个冲了出去。化作一团黑气,转瞬无影无踪,黑素贞紧随其后。方梅追了出来,眼见两团黑气消失在茫茫夜空。 方梅苶呆呆站在原地,不禁暗道:“看来这世间真有妖啊!” 一直躲在门后偷看的温蕊蹑手蹑脚走了出来,问道:“小姐,你没事?” 方梅声音有些颤抖,回道:“没事。” “咱们过去找老爷说说这事。” “这么晚了,爹已经睡下了,明天再去。” 温蕊小心凑了过来,连忙拉着方梅:“小姐,我有些害怕,我去你房里睡。” “好,你来!” 温蕊跟着方梅进入房间,径直上床,打开被子,钻了进去。方梅则继续在书柜翻书。 “小姐,刚才是你把她俩打出去的吗?” “没有啊,不知为何进来了就自己跑了,真奇怪。” “她俩是妖吗?” “也许是魔,我也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人。” “妖魔都会变化的吗?” “古书上是这样记载的。” “为什么人们都那么讨厌妖魔?骂人都是狐狸精、大魔头之类的,难道他们不应该是我们的偶像吗?” “因为害怕呀!” “他们都会害人吗?” “人一直都是无害的吗?” “那倒不是。” “那所以呢?” “所以他们也不是。” “好了,温蕊你带着你的崇拜先睡,我手里还有活,干完再睡。” 第73章 二妖计划落空惊惶返 此时,金艳灵和黑素贞全速前进,一眨眼的功夫,跑出了方宅。在醉红楼附近一处树林降落。 “妹妹,刚才怎么回事啊?她那房子漏电还是怎么着?” 金艳灵是一脸无辜连连摇头,回道:“不知道啊!” “你刚瞅准了吗,什么玩意攻击我们?” “姐姐,你等一会儿,等我反应反应。” “反应过来了吗?” “速度太快,我根本没看清,好似被一道闪电击中。姐姐,你看清了吗?” “我当然没看清了,不然我问你呢。接下来咱俩去哪啊,时间还早呢,这来都来了。” “姐姐,你别着急啊,让我想想。“ 金艳灵脑子里瞬间闪出了多套方案,只是交织在了一起,脑子彻底乱了。 ”这么着,这么这,这么这“连说三遍。 “妹妹,你啥也没说啊,到底怎么着呀?” 金艳灵一脸无辜:“我刚啥也没说吗?” “对呀!” ”我刚没说去这树林后面的园林吗,直通观雾峰方便撤退。” “那走,起飞!” 黑素贞转瞬化作一团旋风高速旋转起来,金艳灵紧随其后,二妖很快卷到了醉红楼园林别墅群。 “到了,姐姐,直接下去。” 黑素贞很惊讶,问道:“这样下去是不是太冒险了,咱俩是不是有点虎啊?” 金艳灵已经镇定了下来:“我来过此处,并无异常,刚才那个难度是太大了。” 听金艳灵这么说,黑素贞按落云头。跟随金艳灵掌心白光闪烁的位置,找到了幽梦的居所。 “姐姐,就是这儿了,咱们进去。” “走。” 只见金艳灵念动咒语,迅速隐身。黑素贞不动又恢复了人形。 “姐姐,你干嘛呢?” “我怎么忽然间有点不太敢了啊,一定是刚才,心理有阴影了。” “姐姐,那你现在是在求心理阴影面积啦,快点变。” “我不记得公式了,求不出来了。” 黑素贞找好姿势,稳一稳底盘,运气,开始抖动身体,瞬间引来一股巨压气流将自己压缩成了一只小扁虫顺门缝爬了进去。惹的金艳灵不禁发笑,心说姐姐也够难为你了,把自己压缩这么小。金艳灵原地转了一圈,隐身从窗户飞入房中。 床上躺着一男一女睡的正鼾,男子是黄公子,女子正是幽梦。 金艳灵向门旮旯的黑素贞招手示意上前,黑素贞幻化人形,蹑足走了过来。 金艳灵耳语道:“姐姐,咱俩念动咒语,吸食此女灵气,一人一半。” 黑素贞点头示意开始。二妖闭起双眼,此时床上的黄公子翻了下身,露出一个白玉带钩。 二妖一起念动咒语,意念合一,叫一声:“开!”之后只觉眼前闪出了一道白光,炸开,转瞬黑夜变白昼,如八月正午阳光般刺眼。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热流袭来。眨眼功夫二妖被推出了房间,落地,现了原形。 黑素贞这下被炸的不轻,只觉眼前一片漆黑,瞬间懵了,“什么情况?” “姐姐,我看不见了。” “没事,我也看不见。一会儿就恢复了,就刚那白光刺的。” 黑素贞使出本能,感知金艳灵的位置,迅速将她拖入草丛隐蔽。 半晌,二妖恢复了灵气,幻化人形。 黑素贞非常不解:“妹妹,吸人灵气这么大威力吗?怎么感觉跟被攻击没什么分别。” 金艳灵有些垂头丧气:“吸个屁呀,我们确实被攻击了。刚那道白光,不是我们要吸的那道。” “那它是哪道,是那男的那道吗?” “不是,那男的我见过,没什么特别。应该是某个器物发出的。” 说完,金艳灵转身又要进去,黑素贞一把拦住:“你找死啊?” “我要搞明白刚那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一见我们就炸,你怎么搞明白?管它是什么呢,没死就是万幸了。” “那不行!” 金艳灵宁了起来,横了心就是要搞明白,黑素贞死死拽住不放。 “妹妹,今天就先算了,咱们回去详做计划再来。” 金艳灵心情很失落,不甘心:“那今天不是白玩了。” “这不是见识了吗?别耍性子,咱快走。” 金艳灵不能接受,两次行动都出乎她意料之外,这样下去,想想自己还能左右什么。越想越气越悲愤。 “不行!绝不可能。这不远处还有个前院住着个人,姐姐你看,就这个。”金艳灵伸出左掌,果真一个亮点正在醉红楼一间房中跳动。 “姐姐,咱现在就去,一定能成功。” “我看算了,咱先回,从长计议。” “这次我有把握,前两次都是意外。” 金艳灵用恳切的眼神看着黑素贞。 黑素贞思忖片刻,道:“也罢,就当奇幻旅行了。” 话音未落,二妖迅速朝坐标处奔去。到达目的地,漆黑一片。金艳灵的承受能力再次受到挑战,伸出左掌,亮点依旧在显示,就是这个位置。 黑素贞劝慰道:“妹妹,这大院里应该有高级灵体在场。咱赶紧撤,这三次都是在提醒咱,再不知趣小命怕要丢在这了。算算你才五百年,我可是三千年,从头再来,我可太难了。” 金艳灵紧握双拳,嘴唇都快咬出血了,脑子转了个弯:“罢了,罢了。我只是觉得带你出来一次一无所获,对不住你。” “没事,妹妹,我依然认可你的实力,快跟我走!你是最棒的。” 说完,黑素贞一把拉起金艳灵隐身飞起,疾速回了芥子洞。回到洞中,二妖的心情稍稍得以舒展。 此时的方梅已将房中的书籍翻遍,再也找不到任何关于太阴铃的记载。温蕊躺在床上睡的正香,方梅心说小孩就是小孩,睡的真好。忽然温蕊的话响在耳畔。 “小姐,这个粉送你,跟你的肤色很配。还有这盒子里装的是条链子,我跟春香路过一个卖古董的摊位,一老者推荐给我的,我见跟你那铃很配,所以买了,都给你放桌上了……” 方梅奔到桌前,打开木盒,取出那条链子,拿起太阴铃。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铃儿自己从方梅手中飞起和链子合二为一,严丝合缝。方梅都惊呆了。回想刚才二妖那一幕滑稽剧情,找到了解释。 不禁暗道:“难道那二妖是来吃我,刚一进门,就被这铃吓跑了。” 想到此处,不禁发笑。“想想那二妖也够不走运的。” “那这链子有什么用呢,还有那卖给温蕊链子的老者又是什么来头呢?” 方梅在桌前坐了一夜,想了一夜。终于天光大亮,她去了爹的房里。 此时,幽梦和黄公子已经醒了。幽梦起身穿好衣服伺候黄公子更衣。 见床上有块白玉,问道:“这块白玉以前没见过啊,是用的吗?” 黄公子看了一眼,回道:“是个带钩,将腰带钩住,可松可紧。” 幽梦第一次见带钩,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起来。只见钩首是个龙头,钩腹是条螭龙,两龙正相对而望。螭龙是匍匐爬行状,龙头好似在低声细语,螭龙若在凝神倾听,画面极为生动。玉料细腻,做工考究。 幽梦拿在手中,很是喜欢,不禁问道:“这上面的雕纹图案是有什么讲究吗?” “就是回头教子的意思,没啥特别的。” “像,真像!这两龙都活了,寓意真妙。”幽梦将带钩与腰带扣好,系在了黄公子腰间。 “不止寓意好,主要它能驱妖去魔,阻止邪祟上身。” “噢,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这种龙头带钩不能随便戴,我今天是要去参加个重要仪式,所以才戴的。” “已经系好了,你感觉一下宽松度合适不?” 黄公子伸手拉了拉腰带,站直身子又感受了一下:“有点松,再往紧了调一个眼。” 幽梦上前帮黄公子调紧了腰带。忽然一阵呕意袭来,幽梦连忙捂住了嘴生怕呕在黄公子身上,脏了衣服。 黄公子忙上前照顾,幽梦一把推开了他。不多时,见幽梦恢复了,黄公子上前问道:“幽梦,你是不是……” 幽梦的脸色瞬间有些阴沉,沉默半晌,低声回道:“是。” 听完,黄公子有些兴奋:“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转瞬一本正经的问道:“对了,是不是我的?” 幽梦的脸阴的更厉害了,看了一眼黄公子,犹豫再三,回道:“不是。” 黄公子没再说话。猛然间,幽梦从身后狠狠抱住了黄公子,梨花带雨道:“我多希望是你的,可惜……我跟你说过我结过婚。” 黄公子转身紧紧抱住幽梦:“没关系,我说过我不介意。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此事等我回来再说。” 幽梦不得不放开了紧抱黄公子的手,轻轻点头,万分不舍。 黄公子走了,出发前吩咐贴身小厮道:“你留在这给幽梦姑娘听用,顺带去告诉红妈妈继续安排幽梦住听涛小居。” “是。” “另外,叫红妈妈给她再加个一等丫鬟伺候左右。你的主要任务就是监督她们侍奉幽梦,如有不周全之处速速来报我。” “是。” “哦,对了,还有一事。近日有个叫方梅的被索债者闹的不甚头痛,叫红妈妈想办法把此事办妥,让她注意舆论影响。” 小厮领命,安排完这些,黄公子放心的走了。 小厮马上去见了红妈妈,传达黄公子的吩咐。红妈妈连连点头:“是,是,老身这就去办。” “对了,红妈妈。黄公子吩咐我在这住几日,劳烦给我安排间离听涛小居较近的客房。” “好的,黄公子还有别的指示吗?” “暂时没了。” “那老身这就去办理了。” 红妈妈回到逸思斋叫来贴身丫鬟荷颂:“荷颂,这些年我对你如何?” “红妈妈您这是哪的话啊?您对我恩同再造。” “好,我现在安排你去做幽梦的贴身侍婢。” 荷颂马上跪地,哭道:“妈妈,我是做错了什么吗?怎么能让我一上等丫鬟去侍奉那低等坯子出身的妓女。” “大胆,掌嘴!” 荷颂的眼泪瞬间喷涌,连扇自己耳光,啪啪作响,直打到红妈妈满意为止。 “好了,停下。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荷颂已哭成了泪人连连摇头。 “从现在起,收起你那副看人分上等下等的嘴脸。幽梦现在得了黄公子的宠幸,马上就要贵不可言。到时候,我都是她的奴才。我鞍前马后为黄公子奋斗了十几年,现如今都不如幽梦的三言两语好使。” “啊?就凭她,一个在街上跟狗抢食的乞丐?” “住嘴!怎么不长记性,又欠打了。” “是是,荷颂该打。” “起来。不过,我觉得此事来的蹊跷。所以今日黄公子吩咐我给她安排加人,我派你去。你去之后,多听、多看、少说话,有什么异常及时向我汇报。” 一听是这种安排,荷颂瞬间情绪高涨了起来,这意味着领导的重用啊。 脆利答应道:“是,荷颂谨记。” “你现在收拾收拾去听涛小居。那个幻云跟幽梦有私交,你要提防她。” 荷颂转身回房收拾东西,搬去了听涛小居。 红妈妈独自坐在房中,越发着急,心说我得赶快派人出去查这个幽梦的底细。转念又一想,一个没有户籍、没有姓名的乞丐从哪查起啊?连年龄都是估出来的。我手里眼下没有这种人才啊。找外面谁去查风险最小呢,我可不想因为查个人的身份碍着了哪个大人物,到时候,我可真是要歇菜了。 “当当当”三声敲门响起。 红妈妈道:“进来。” 是接待间的晚风走了进来,关好门走到红妈妈跟前,道:“王浮生说要见您。” “他一个人来的吗?” “正是。” 红妈妈心说这个王浮生单独来找我是干什么呢,刚刚黄公子还吩咐要帮方梅摆平索债的事,看来方梅跟这个黄公子交情非浅。细细想来好似不对,方家虽富,倒还不至于能搭上王亲。应该是看王浮生的面子。 想到此处红妈妈吩咐道:“让他直接来逸思斋。” “是。”晚风出去传话。 第74章 王浮生孤入贫民街 不多时,王浮生来了逸思斋。红妈妈起身迎了过来,说道:“王公子,快过来坐。” 说完将王浮生请到了自己对面位子坐下:“你是为方梅的事来的?” “并不是,知道红妈妈答应必能办妥,无需操心。” “那是为何而来啊?” 王浮生笑道:“想向红妈妈打听醉红楼一个人。” “不知是何人啊,劳王公子挂心?” “幽梦。” 一听是问幽梦,红妈妈站起身来,自顾在房中踱了起来。此时的幽梦已经是沾上王亲的敏感话题了,半晌回道:“你想知道什么,我看我知不知道。” “我开门见山。幽梦是什么来头,怎么上个月她还是张生卖进醉红楼的老婆。转瞬却成了黄景澜的宠姬。” “实不相瞒,王公子。老身也百思不得解。” “我想看看她之前的档案籍。” “这个不难。” 接着红妈起身出去对外面吩咐道:“来呀,去叫晚风把名册籍拿来。” “是。” 不多时,晚风拿着名册籍来到了逸思斋,交到了红妈妈手上。 “晚风,这儿没你事了,先出去忙。” “是。” 红妈妈翻到幽梦那页交给了王浮生。 “您看,这就是幽梦那页。” 王浮生接过,仔仔细细看起了详情页和附带的那张卖身契。 “红妈妈,怎么没有她之前的身份记录?” 红妈妈解释道:“不瞒王公子,我也是不得而知啊。我正想找人去查呢。” 王浮生合起名册籍交给红妈妈,接着问道:“那她是怎么进的醉红楼?” “本来幽梦在我们醉红楼,确有其人。她因父亲下狱,被罚没为官妓。我见她风姿绰约,又通文理,高价买下,悉心培养了几年。岂料不久前他父前知府曹无名被平反,她得知消息后,曾多次找我,交还卖身契。我白白培养了她好几年,就这样走了,岂不心疼。” “那后来呢?” “我打算尽快给她拍初夜,等她拍了初夜,再放她走。结果就在当夜,那天你不也在嘛,她就跑了。” “那你怎么办的,临时找了个顶替?” “可以这么说,不过也是赶上了。正好那时候安保抓着一个乞丐也就是现在的幽梦。她是从墙洞爬进来偷吃的,被安保看见抓了。我也就临时找她救场,让她顶替了。” “如此说来,红妈妈对她之前的身份,也不清楚了。” “按规定我们去衙门查找了她的身份籍贯,无奈衙门并无登记。” 听到此处,王浮生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越发觉得这个幽梦奇怪。 “那她自打入驻醉红楼以来,有什么亲戚朋友来找过她吗?” “我刚才出去问过管事,没人来找过她。不过,她倒是很挂念那个张生。” “噢?” “王公子,老身资源有限,也就知道这么多。” “好,没关系。谢过红妈妈,我找人再去查查看。” “行,方梅的事包在老身身上,王公子放心。” “有劳红妈妈。” 王浮生转身正要出逸思斋。 “王公子,请留步。” “红妈妈,还有何事啊?” “老身有一事相托。” “但讲无妨。” “我们伺候主子的,也需要对主子有更多了解。王公子查清楚之后烦请相告老身。有老身能帮忙的地方,请王公子尽管开口。” 王浮生笑了笑,回道:“好的,劳心红妈妈,告辞。” 说完,王浮生离开了醉红楼,开始计划此事。 再说方梅进入爹的房间,开门见山:“爹,昨晚来了两个妖精,被这铃吓跑了。” 方涤寰笑道:“这么多年没见过天日了,它还这么灵。” “爹,还有昨天温蕊在街上遇见个卖古董的老者,强烈推荐她买了条链子。我刚一拿出链子和铃儿奇异的事就发生了。” 方涤寰不紧不慢喝了茶,问道:“有何奇怪啊?” “爹,你看。” 方梅把太阴铃递了过去,接着说道:“合二为一了,神不神奇。” 方涤寰接过,看了看,顺手又还给了方梅。 “爹,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呀?” “这有何惊讶呀。” “我说的是它们俩自动粘一起,成一个了,不是我做了什么。” “哈哈哈,儿啊,世间之物,有排斥有吸引,分分合合,合合分分,都是个机缘。如今机缘到了,它们组在了一起,有何奇怪啊。” 方梅的兴奋劲儿瞬间没了,心说看来又是我少见多怪了。 “爹,那这链子是做什么用的呀?”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这铃有两个吗。” 方梅瞬间明白了,“哦,知道了,爹。那是要两个一起合用才能发挥斩妖除魔的威力吗?” “正是啊。” “那另一个到底在谁手里啊?” 方涤寰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半晌回道:“这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还好,不是说天机不可泄露。爹,依你看,昨晚来那两个妖精是来吃我的吗?” “那不然呢,来给你献宝?” “那她俩为什么想要吃我?” “就是你刚这句话里的‘想’字。” “爹,你这不跟没说一样吗?” “想是因为欲啊。” 方梅不禁陷入了思索,自己身上有什么能勾起妖精欲望的东西吗?难道只是想吃人肉?她们要吃人肉到哪儿不能抓几个,怎么就偏偏要吃我?不会我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莫非有人告诉她们并为其引路? “爹,你觉得她们看中了我什么?” “世间万物,各有欲望,有相同,有不同。在欲望的驱使下便会行动,你又何必想知道她们欲求什么呢?还是说你觉得知道了她们想要什么就能把她们想要的东西抛掉以避祸吗?” “也不是不可以啊。” “能在你身上现有的,皆你必须,你如何抛得!” “哦,懂了,走了。”说完,方梅转身就走。 “儿呀!你干嘛去?不会是妄想去找那只铃儿?” “是呀,爹,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 “别去了,那种灵物,她不想见你,你走遍千山万水也遍寻不着,她若想见你,自动送上门。” “那爹的意思是,我就干等着了呗。” “那不然呢?你又能左右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那好。” 方梅内心是不情愿的,因为那只铃已经激起了她的好奇心。欲望被压制,任谁都做不到。她嘴上虽然答应,但心里却暗暗打算好找人去寻找另一只太阴铃的下落。 “对了,爹。我在《鸿蒙异典》中看到一段关于太阴铃的记载:‘太阴铃,乃月宫之主太阴星君法宝。共两枚,乃天下灵气之所在,双铃合用可斩妖除魔。人得之可开智启悟,妖魔得之……’待孩儿接着往下看,发现后面一页被撕掉了,您知道后面一页记载的内容吗?” “知道。” “那后面一页是您撕下的了?” “没错。” “爹,你能不能告诉我后面那页的内……” “不能。”方梅话未说完,已被打断。“出去,该干嘛干嘛。” “是。” 方梅怏怏出了老爷子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里找出那本《鸿蒙异典》,叫云驰驾车送她去了王浮生家。 话说王浮生从醉红楼出来以后,便开始盘算查幽梦底细的事。各色人群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并未找到合适人选。心说干脆先回家,问问爹手里有没这种人才。 就这样王浮生往家走,方梅去他家找他,二人正正遇在了门口。看见王浮生,方梅叫云驰停了车,吩咐云驰找好车位在门口等她,径直走到了王浮生跟前。 “哟,真巧。幸亏我来的是时候,不然还见不到你王大公子。” “你又调侃我。” “没调侃你,是关心你。” “得了,找我什么事?” “咱进去说。” 王浮生将方梅让进了大门,二人来到花园小亭中对坐。 王浮生问道:“你来是为了张生债主找你索债的事,放心,黄公子已经找人了,马上办妥。”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事了。我来找你有更重要的事。” 王浮生很诧异,问道:“还有什么事?” 方梅将那本《鸿蒙异典》翻到有关太阴铃记载那一页,递给了王浮生。 “你看下这段话。” 王浮生接过,看了一遍,紧接着翻页。 “这书下一页呢?” “丢了,不过不重要。” “那你什么意思啊?” “我想让你帮我找到太阴铃。” 听完后,王浮生整个人都呆住了。“你看清楚了吗?这书上说太阴铃是月宫之主太阴星君法宝。人间的事我凑合还能给你张罗张罗,这神仙的东西我可拿不着,帮不了。” “这东西应该就在人间。” “应该?方梅啊,你说的可真轻松。你给我这活的难度就差是让我去水中捞月了。” “哎呀,你急什么,我也是让你帮我找找看嘛。” “行,行,行。对机会遇着合适人我提一嘴给你问问。这两只是在一块的?” “不行,不能对机会提一嘴,你一定要秘密查起。两只不在一块儿。” “算了,我决定放弃。” “我没说让你两只全找到啊,只要找到一只就行。” “谢大小姐恩德啊,给我降低难度。” “嘻嘻,不客气。抓紧时间啊。” “好,我立刻就开始找。” 方梅差点没笑出声:“好,走了。” “怎么这么快就走啊,不多待会儿啊!” “你不是说你立刻去找吗,我怕耽误你时间。” 王浮生彻底无语了,摆摆手,回道:“走,走。你不让我先歇会儿再找啊,你个竭泽而渔的奸商。” “你是泽呀,放心,这点劳动竭不了你的。” “行,你赶紧走。你的话我一句也听不下去了。” 方梅拿起书,做了个俏皮鬼脸:“略略略,逗你几句,又急了。”说完转身走了。 看着方梅远去的背影,王浮生不禁暗道:“真可爱啊。怪不得我王某人能掉进你的坑里呢,认头了。” 方梅走后,王浮生陷入了思索。一个是来历不明的小乞丐,一个是王字头的黄景澜,他俩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走到一起。论阶级、论思想他们都不能搭在一起。黄景澜为什么会去醉红楼,他明知道园林里什么都有怎么还会去醉红楼呢?难道是图新鲜一时兴起想换换口,怎么又会那么巧就看见了幽梦呢。就算是偶然遇见了以黄景澜的眼光也不可能看上她呀。 还有方梅怎么莫名其妙的让我查找什么太阴铃,她总不至于只是翻书刚好看到那一页,便一时兴起就让我去查一个传说中的东西。 这可都够匪夷所思的,方梅还让我秘密查起,再想想那个幽梦若真跟王室有什么渊源,万一被人知道我背后查她,我可就要倒大霉。 想到此处,王浮生决定两件事一起查,为了保密起见,他一个人去查。吃过午饭,王浮生让沐风去准备马匹干粮应用之物。不多时,东西备齐沐风交于公子。 “我要出去办点事,过几天才能回来,你跟我爹说一声。” “是,公子。” “要是这几日有人找我,就说我去走亲戚了,不一定住几天才能回来。” “好,放心,公子。” 交代完,王浮生翻身上马赶去了小乞丐之前活动频繁的贫民街一带。 刚一入街,一股混乱嘈杂的感受袭来。街上好生拥挤,窄窄的道路两边摆满了各种商品,小贩叫卖热闹。时不时有车辆经过,使得本就人满为患的拥挤街道更加的混乱不堪。 练杂耍的,正在胸口碎大石,引得围观人群阵阵喝彩。见人喝彩,老板赶紧牵着猴子去要钱。只见那猴儿直立行走,身穿人衣,前肢拖着锣挨个给人鞠躬举锣收钱。前面不远处还有一队,正在走刀山,大汉运气,大喝一声后,光脚就上了刀梯。旁边还有个小姑娘正在表演拧胳膊,只听“嘎啦”一声,小女孩儿的胳膊瞬间被拧断,表情痛苦强忍泪水以博得同情好换钱。 第75章 王浮生丢白马 更多的是卖吃的的,只见老板手持一大碗煮好的内脏、猪肠,顺手舀了一勺浓白的高汤进去,两根大拇指已浸在碗里多时,喜笑吟吟端给了街边等吃的食客。早已迫不及待的食客接过,大口吃了起来,边吃边驱赶身边的苍蝇。街边卖菜的小贩正熟练的掰去烂掉发黄的菜叶丢在脚下。不远处,打铁的壮汉在一块烧红的铁块上反复捶打,店外早已摆好了打好的深灰色农具,只等光顾…… 在这条街走了两盏茶的功夫,王浮生只觉头昏脑涨,这嘈杂纷乱的声音不断侵入他的心脏,震的他有些透不过气。迅速穿过这条主街,来到一个拐角处,街道变的狭窄,人也稀少起来。前面不远处有个小摊位,挂了招牌,上书:测字、代写文书,一位老者佝偻着背正守在摊前。 王浮生连忙上前,与老者搭讪:“老先生,这招牌上的字是您写的?” “对呀!怎么了?” 王浮生手牵着马,蹲在了老者身旁,“手笔很苍劲啊!” 老者心里乐开了花,顺手递给王浮生一个小板凳,回道:“哪里,哪里,这写的不算好,这里才是体现我水平的地方。” 说着老者从身后拿出了一本字帖,上面都是自己的摘抄。王浮生接过,仔细看了起来,字迹工整,笔划书写到位,应该花了不少功夫。 “老人家,这都是您的亲笔摘抄吗?” 老者笑道:“那可不是,都是经典书籍中的名人名句。” “老人家,跟您打听个人。” 老者一把抢过字帖,“打听人就说打听人干嘛还提字啊。” “这不是见您手笔好,想多见识见识嘛。” 老者凑近王浮生,说道:“那你问,前五百年的大贵名流我都如数家珍。” “这附近住了个小乞丐,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是个女孩,您见过吗?” 一听是打听个乞丐,老者没好气道:“这里的乞丐那么多,我哪儿知道你是问哪个?” “一个不知道自己名字,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年轻女孩,您老想想。” “你这么一说我倒还对这么个人真有点印象,不过好久都没见过她了。” “那您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大概一个多月前,她拿了个钱袋让我帮她认字。” “噢?”王浮生瞬间觉得有门儿,接着问道:“那钱袋上写的什么字?” “张生。” 王浮生心说看来是幽梦没错了,“那您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这可早了,记得大概七八年前就开始在我眼前晃悠了,每天蹦蹦跳跳的,其实也挺可爱。”老者叹道:“就是错投了个乞丐胎。” “从那时候她就是一个人吗?” “那倒不是,早先有个妇人经常来看过她,应该是她娘。估计是后来又嫁人了,就再没来过。你不妨再去问问房东,他应该更清楚。不过他这几天在办丧事,就是不知道有没功夫理你。” “那请问他家在给谁办丧?” “听说他老婆子前几天被个半人半蟒的怪物给吃了。” 听到此处,王浮生不禁哈哈的大笑:“老伯真会说笑,这种志怪小说里的情节怎好拿出来骗人的。” 老者顿时有些惊慌:“你还不信呢,为了躲这妖怪,我们都上板好几天了,今天这是第一天开业,官府都贴告示了。” “噢?那看来是真的了。” “当然了,千真万确!” “好的,多谢老伯。”说完王浮生从袖口掏出两金给了老者以作酬谢,老者小心接过,躬身行礼。 王浮生起身将马拴在了路口,径直朝房东家走去。 老者在后面喊道:“我说那位公子,你这马拴这儿不行。” 王浮生转身,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有啥不行的,是怕它被怪物吃了不成。” “倒不一定有怪物吃它,但这盗贼多,你这马可值不少钱,我也是好心提醒。” “没事,只要不被怪物吃了便好。” 王浮生边说着,走进了房东的院子。这是一处三间小院,虽然房屋依旧低矮破旧,不过比其他租户居住的房屋宽敞了许多。 小院里已挤满了人,院中搭好了办丧的凉棚,中间摆放着一口棺材。只是棺中并无尸身,只有两只带血的鞋子整齐的摆在了棺中。 王浮生走到记账先生跟前,奉上礼钱,随便记了个名字走了进去。只见一老头正端坐炕头,应该就是房东。旁边有个中年妇人正在侍奉。屋中围满了前来劝慰的亲戚朋友,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细听内容,与其说是在劝慰未亡人,倒不如说是在这里聚会。 老头和中年妇人正在说笑,看表情并无悲伤。两人浓情蜜意,倒像是正在商量婚礼的事。 王浮生穿过人群,走到老头身旁,躬身行礼。 “老人家,请节哀。” 老头一脸的诧异,问道:“你是何人呐?” “我是衙门里办事的,想跟您打听个人。” 老头一听,瞬间小脸刷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连忙拖出肥胖的身躯挪下了炕。 急道:“官爷,我那老婆子绝不是我们害死的呀!真真是让怪物一口吞了呀,小四亲眼所见啊。” “老伯无需紧张,我不是为此事而来。” “哦,那你是要打听谁呀?” “是问一个在您这租房的小乞丐。” 听到是要问这个,老头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问她呀。” “还请您借一步说话。” “好。” 说完老头拉着王浮生开后门去了后院厢房。 “你又是她什么亲戚啊?” 王浮生想了想,回道:“我是她表哥。” “表哥,上次来了个说是她表弟。她在我这住了快十年了,也没见有人来找过她,怎么最近突然都冒出来了。” 老头下意识有些紧张,毕竟他曾有由头没由头的多次占过小乞丐的便宜。小乞丐青少年时期男女观的形成,这个男人功不可没。在小乞丐的认知里,男人和女人就只有这点事,女人取悦男人的方式只有肉体。 “那我表弟都问了些什么?” “就问她哪年在我这开始住的,跟谁一起。对了,她那屋房租还没交呢,上次你表弟来也没给。哎——我老婆子就是上她那屋要房租,才被怪物吃了的。我那可怜的老婆子啊,你得给我补上。” “哦,是是是,您先别哭了,我一定给您补齐。” 老头伸出右手:“先拿钱来,俩月房租四十文。” 王浮生掏出钱来递于老头,老头接过,打开了话匣子。 “十年前,她八岁,一个妇人领她到这的。应该是她娘,给我交了两年的房租后,就走了。前两年时不时过来看看她,再后来又给了我两年房租就再没来过。” “那她可有名字?” “我听她娘喊她怜羽。” “那她娘可在您这登记了姓名?” “我又不识字,不过官府让登记我们也登记了,我拿来给你自己看。” 老头出去取来了一本已泛黄的登记簿。翻了半晌找出了那一页递于王浮生。 “这页就是。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她娘受了伤。看这,还有当时她娘签字时留下的血迹。” 王浮生仔细看了起来,姓名秋素璃与女儿秋怜羽现租住于……为期两年…… “那她们说话是哪的口音?” “应该是王都来的。” “那秋怜羽为何后来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并不识字?” “咳,孩子不就是这样嘛,你给她搁在哪就是哪的人。你给她搁王宫当公主,长大后那她就是公主见识仪态,搁贫民窟那就必须得是穷人样儿。刚来的时候小丫头可灵着呢,后来在这环境里长大,可不就傻了呗。” “也可能是不愿再想起来了。” “兴许。” “谢过老伯,我告辞了。” 说完,王浮生出了小院,来到路口,大惊失色,马不见了。心说莫非真的让怪兽吃了。再一瞧测字代写文书那老者也不见了。王浮生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步行返回家中,吩咐沐风前去衙门报官丢失马匹,自己另选了一匹马赶去了王都。 再说金艳灵和黑素贞昨夜计划落空,失望而归。回到洞中,两人面面相觑,又看看呆呆傻傻的张生,尴尬无语。 半晌,黑素贞首先开口:“妹妹,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过分介怀。” 金艳灵叹道:“姐姐,也不是我介怀,属实是不可思议。” “灵气本就难得,食之曲折,还有何不可思议啊?” “想我金艳灵在这山中修炼四百载,不见成效。那日只见了一眼那道灵光闪过,后听了几场经便开智。” 金艳灵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悲愤道:“而后只食得一身发白光之人,变化之功便得以增进,可出神入化,现如今想更上一层怎么就这么难。”说到此处,金艳灵不禁的放声痛哭。 黑素贞瞬间明白了,原来这小物的修炼如此神速并不是天赋异禀,而是有灵气之力相助啊。看来这灵气威力非同小可啊,我非要想法得到不可。 黑素贞劝慰道:“妹妹,你先别哭了。咱们还是尽快想法得到那些灵气要紧。” 金艳灵抹一抹眼泪:“姐姐说的极是,我刚才哭的时候想了想,要得到这些灵气必须得耍些手段。” “妹妹有何主意?” 金艳灵看了一眼张生:“就是他。” 黑素贞很不屑,“嗨,这么个昏噩的废物还能有什么用。现如今又是半人半鬼,若不是他现在实在没法吃了,我早就一口把他吞了。” “姐姐说话有差。俗话说世间没有真的废物,就看怎么用他。” “那依妹妹的意思,该如何用他?” “姐姐,妹妹功力尚浅。只需劳动姐姐用神功将其变回原样,我俯于他体,借他肉身前去将那几个灵气之人一一骗来即可。” “这招儿能好使吗?那些灵气之人各个有宝物护身,妹妹如何避得?” “那些法宝攻击的是你我妖身,如若你我附体另外肉身身上,定可保安全。” “你可附体张生,那我怎么办?” “那就要委屈姐姐了。” “怎么说?” “辛苦姐姐去搞匹马来,除去魂魄,姐姐可附在马身上。” “然后我做你的坐骑?” 金艳灵连忙跪地:“请姐姐恕罪,姐姐若不依从,艳灵想别的方法便是。” “哈哈哈”黑素贞哈哈的大笑啊,搀起金艳灵“好玩!我这就去弄马。” 看到姐姐这反应,金艳灵惊呆了,“姐姐能同意那真是太好了。” 只见顷刻间一股黑风在洞中卷起,越卷越大,越卷越急。 金艳灵嘱咐道:“姐姐,你此番前去只可按人间规矩行事,不要惹事啊。” 黑旋风到达洞顶,卷出洞外迅速扩张升腾,霎时消失天际。 不多时,黑素贞到了云海城。按落云头,幻化人形。来到牲畜交易市场,放眼望去,一眼就看中了一匹白马。 只见它如同纯净的雪花,通体洁白,闪耀光芒。伸手触摸,毛发如丝般柔滑。身姿高大优美,步态中充满力量。眼睛如同清澈湖水,流露出温柔灵动。它身上能散发出一种净化的力量,让人瞬间感到宁静和美好。 “你这马卖多少钱?” “五百金。” 黑素贞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个卖马的汉子,冷笑一声:“一伙贼人,偷来马卖,还敢要五百金。” 被戳中的大汉骂道:“臭娘们,瞎说什么。”举手便朝黑素贞面门扇来。黑素贞食指、拇指并用捏住了他的腕子,轻轻用力,大汉瞬间疼的嗷嗷惨叫。再一瞅自己的腕子,已是两个凹陷。 “给你三百金,你和偷马的伙计和报信那人一人一百均分,免得你们内讧。” 大汉疼的汗珠直冒,嘴唇发白,已不能讲话。旁边那伙计连忙上前:“卖卖卖,快掏钱,姑奶奶。” 黑素贞掏出三百金,一个箭步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两个大汉面面相觑,又看向了黑素贞,苶呆呆站在原地。 驶出云海城,进入观雾峰深山。“吁”,马停下,黑素贞翻身下马。念动咒语,一声“分”后,白马的魂魄分散,失去意念。黑素贞将精神化作一道青烟迅速附入白马身体,变为白马。一路狂奔,到了伏龙渊芥子洞。 第76章 醉红楼抢人 “妹妹,我准备好了。” 金艳灵一见白马说开了人话,便知是姐姐回来了。 “哎呀,姐姐,你怎么这么快,这张生现在这样子,你让我怎么附体啊?” 黑素贞瞅了一眼角落里站着的呆呆傻傻面覆青铜面具的张生:“妹妹,你别急,看我的。” 只见黑素贞向后退了两步,翘起前蹄,一声嘶鸣过后,张生的青铜面具掉落,缺失的面皮快速长出。黑素贞轻轻抬起一只前蹄,给他换上一身文生公子衣物,转瞬,张生换成了另一副模样。一个鬼一样的人形生物不见了,成了眼前这个俊秀的儒生。 金艳灵激动叫好,惊叹于姐姐的神力,笑道:“妙啊,姐姐真是好功力。”金艳灵提起裙摆,原地转了一圈,迅速变化,附体张生。左右看一看胳膊,抬抬腿,又照镜子看遍了全身,还算满意。金艳灵很快适应了这副躯体,迈开四方步,翻身上马,奔去了云海城。 一入城中,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骑马已不大方便。金艳灵翻身下马,牵马步行。刚入步行街,马上就被人认了出来。 “妈呀!张生。”那人惊声尖叫着,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夜叉鬼张生回来寻仇了,大家快跑啊!” 附身白马的黑素贞又开始说话了:“我就说,他屁用没有。怎么样,刚一露面就把人给吓跑了,还怎么把人骗来啊。” 金艳灵倒挺稳当,笑着安慰道:“没事,姐姐。他能吓跑的都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现在人见他就跑,咱们要找的人见他就能不躲吗?” “对呀,这样才真嘛。” 黑素贞那张马脸拉的更长了:“行,我就等着看能真哪去。” 金艳灵还是很兴奋的,”姐姐放心。我早都查清楚了,我们要找的人都跟这个张生关系不一般,这次准没差。” “哦,是吗,那按理是没啥差头了。信你。” “姐姐,你不信我还能信谁。对了,姐姐,你一马在路上尽量还是不要开口说话了,免得引人注意。” “哦”黑素贞敷衍回了一声。 两姐妹一路开开心心奔了醉红楼。这一路走的倍痛快,感情这一路几条街上的人就没几个不认识张生的,应该是几条街上的店铺他都赊过账。人间对欠自己钱的人印象格外深刻,张生走到哪,人就迅速跑光,根本不用官差开道就能享受到特别快速通道。 很快二妖便到了醉红楼正门。金艳灵牵马就进,两个门童一见是张生赶忙关紧大门撒腿就往院里跑去了。 黑素贞又开了腔:“得,大门都进不去。” “放心,这俩小门童胆子小,所以见了我们才跑。我打赌一会儿就会有人出来迎接我们。” 两个门童跌跌撞撞跑进大厅径直找到粉妈妈,“不好了,粉姨。” “什么事啊,这么急。” 其中一个小门童结结巴巴答道:“他,他来了。” “谁呀?” 另一个门童答道:“张,张生。” 一听是张生粉妈妈倒是十分开心:“我当是谁,原来是钱来了呀。” “粉姨,你没听说吗,他尸变了,现在是半人半兽的魔鬼了。” 另一个门童补充道:“对,对,对,他吃人的,街上好多人都见到了。” 粉妈妈哈哈的大笑,“你们是真单纯,净信这些流言。实话告诉你们,这些都是那个张生为了躲债故意散发的谣言,障眼法,知道不。” 两个门童相视一眼,心说外面人都吓疯了,这么恐怖的事件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粉妈妈的三言两语给解了。 “走,领我出去看看。” 两个门童因为害怕相互推脱。一个说:“你去”,一个说“你去”推了几个来回之后,其中一人说道:“咱俩石头、剪刀、布,赢的去。” 粉妈妈厉声喝道:“好了,别磨牙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去,这大门怎么能没人看呐!来了客人没迎来送往,紧闭大门,人家还以为醉红楼摊上什么大事了呢。” 被训了的两个瞬间都老实了,一前一后快步领着粉妈妈到了门口。 粉妈妈未语先笑,“张公子,今天怎么有空来这消遣啊。” 金艳灵道:“想你了呗。” “瞧您这嘴可真会聊天。” 话音未落,金艳灵牵着白马就往里走。 粉妈妈赶忙训斥道:“两个小厮怎么这般没眼力,还不赶快代张公子拴马。” 金艳灵摆手道:“不必,我带它进去即可。” 粉妈妈听愣了,堆笑道:“张公子,你说的这是哪的话呀。这里头都是达官贵人相聚,这马怎么能进呢。” 金艳灵脸一沉,“怎么,不方便吗?”说完,金艳灵掏出二百金放到了粉妈妈手中。 粉妈妈接过,“这钱老身可不敢接呀,张公子。这不是钱的事。” 粉妈妈心说这张生怎么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一改往日的酸腐啊。 金艳灵瞪了粉妈妈一眼,拿过二百金,“那好,派个门童随我去拴马。” 粉妈妈心说这张生的眼神怎么这般伶俐起来了,不会是这几日躲到了哪个荒山修炼,开了悟了。 粉妈妈心里有些紧张,“这点事让门童去办就好,不用劳动公子您亲自过去。” “我这是匹宝马,我不过去,怎能放心。” “好好好,听您的。” 粉妈妈指定了一个门童带金艳灵去马厩。门童连忙上前帮金艳灵牵马,金艳灵一口回绝道:“不必,我自己来。” “是,大官人。” 门童头前带路,金艳灵牵着黑素贞紧随其后。到了马厩,一见四下无人,金艳灵念动咒语,一声“易”后,门童和黑素贞互换灵魂。 黑素贞左瞧瞧右瞧瞧自己这个新身体,又走了几步,还算满意,很快适应。 “还不错,妹妹你可真有主意。” “谢姐姐夸奖”二妖边说边将白马拴进了马棚。 二妖一前一后说说笑笑走出马厩,留下门童附身的白马在马棚里呼喊救命。怎奈门童是凡人,这马又没有语言功能,任凭门童喊破喉咙,也只是几声马的嘶鸣,无人能懂。门童又急又怕不停地在马棚里跺脚刨地,无人应答。 二妖来到醉红楼正门,粉妈妈还在原地等待。 “这门童今晚归我听用了。” 粉妈妈略有迟疑,“这个嘛。” 金艳灵迅速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金子递给了粉妈妈,“这下还有问题吗?” 粉妈妈的脸转瞬笑逐颜开,“是,张公子,您真客气。” 二妖径直进入了醉红楼大厅,粉妈妈去了后堂安排其他门童上岗。 金艳灵和黑素贞一直往里走,来到接待间。晚风连忙起身招待,“张公子,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我要找幽梦,她住哪一间房?” 小姑娘顿时迟疑起来,“这个。” “怎么,有什么不好办的吗?” 金艳灵马上掏出了一百金交给晚风。 晚风连忙推了回去,她这样的职位可不敢接这样的贿赂私自让他见幽梦。 “不,不,不,张公子。您在这稍等,我去申请下,马上回来。” 晚风转身快步走出了接待间,她去找了粉妈妈。 “粉姨,张生来了。” 粉姨正在算账,低头回道:“来就来呗。” “他说他要见幽梦,问我幽梦住哪一间房。” “你跟他说,让他把欠醉红楼的钱都结了,就让他见幽梦。” 对粉妈妈的这个回答晚风很诧异,小心问道:“粉姨,他结完钱,真让他见幽梦吗?” “那人家是夫妻,见见怕什么的呀。” “那他要是接着要求留宿或带出呢?” 粉妈妈放下手中的活,笑了一下,看着晚风,回道:“你说该怎么办呢?” “他要留宿就按正常手续流程让他交了费用留宿,他要带出就必须让他交了赎身费可带出?哎呀,粉姨,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呀。” “现在情况不同了,看上幽梦那个黄公子明显比张生阔气,不管留宿还是带出都没那么容易。得先通知黄公子知晓,明白了吗?你要知道变通。” “是,粉姨,那我出去办事了”说完晚风走了。 粉妈妈继续忙手中的活,她并不知道黄公子的真实身份,只拿他当一般贵客的方式来处理的他和幽梦之间的关系。 晚风急步回到了接待间,金艳灵假扮的张生在那等她。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您要见她的话,需要先缴清之前所欠的费用。” 晚风边说边找出了之前张生的账单,递了过去,“本金六百一十五两,利息十二两,一共六百二十七两金。这是账单,张公子,您看一下。” 一听只是见一面就要这么多钱,金艳灵倒没说什么,黑素贞马上急了。 大声吼道:“你说什么,只见一面就要六百多金,这不是明抢嘛。你们人间怎么这么黑,小心我一口吃了你。” 晚风睨了黑素贞一眼,厉道:“客人还没说什么,你个临时调来的跟班小门童瞎嚷嚷什么!” 黑素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强压住了火气。金艳灵将钱拿出,笑着交于了晚风,“这门童脾气不好,小姐姐不必介意。” “是大官人别介意才是。他平时脾气挺好的,特别随和,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抽什么风了。” 说着晚风将票据开好了,双手交给金艳灵,“张公子,您收好了,这是票据。” 金艳灵接过票据,看了一眼黑素贞,笑着揣好。 此时马厩里的真门童正在拼死扯动缰绳试图逃脱,只是这缰绳太过牢靠,怎么扯也扯不断。 “张公子,您跟我来。” 晚风领着金艳灵去了听涛小居,黄公子留下的小厮和临时安排过去的荷颂正守在门口。 晚风走到荷颂跟前,“荷颂姐,这是幽梦的丈夫张生,他是来见幽梦的。” 荷颂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谁?” “幽梦的丈夫张生,已经交过费了。他要见一见幽梦,粉妈妈也知道。” 荷颂上下打量了一番张生,心说这个幽梦何德何能,竟能让两个有钱男人围着她团团转,这个世界可真不公平。 荷颂冷冷回了一句:“嗯,进去。” 金艳灵领着黑素贞迈步前往,被守在门外的小厮拦了下来。“等会儿,需要搜身,你们两个到这边来。” 金艳灵和黑素贞被叫到了楼梯拐角处,小厮按照王室那一套安检对二人进行了搜身。 “好了,进去。” 金艳灵和黑素贞进入了听涛小居。幽梦和幻云正在屋里叙话,不知聊着什么。 金艳灵连忙上前,“娘子,我回来了。” 幽梦回头一见是张生,顿时怔住了。 “相公,你……”急步跑过去一把抱住,眼泪夺眶而出:“我以为你不再回来了。” 金艳灵勉力挤出眼泪,二人相拥而泣。 幻云站起冲门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俩出去,门童岿然不动。幻云心说这个门童好没眼色,主人夫妻相聚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幻云没再搭理他,一人走出了听涛小居。 “娘子,我这就接你出去。” 幽梦一把推开了张生,“不,我不能跟你走。” “娘子,你这是为何啊?你是在怪我当初把你一人丢下?” “若不是你当初把我一人丢下,我根本不会知道什么是爱情。说到这,我还得感谢你。” “娘子,别耍性子了,快跟我走。” 幽梦拿开张生紧抓自己的手,决绝道:“我已经爱上别人了。” 金艳灵和黑素贞面面相觑,黑素贞示意她想尽快想办法搞定幽梦。金艳灵急道:“没事,我不介意,你快跟我走。” 说完,强拉幽梦,黑素贞连忙上前帮忙,二人一起扯住幽梦就往外拉。 幽梦喊道:“张生,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二人松开紧抓幽梦的手。幽梦连忙凑到张生耳边,轻声说道:“门口都是监视我的人,相公,夫妻相聚就在眼前,你且先回去,容我脱身后必去找你。” 金艳灵有些不知所措,黑素贞舞动起双臂念动咒语,要施法硬夺,却发现自己的法力已被锁在了门童这个躯体,施展不出。 大叫一声“不好”连忙拉起金艳灵,“快走。” 第77章 神秘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二人快步出了房门,在走廊里正巧与红妈妈走了个对脸。金艳灵怔住了,心说这就是那夜我要在醉红楼找的人。金艳灵不住的向后张望,吸引她的是红妈妈身上正散发出的那道道幽幽的白光。 红妈妈紧盯这个张生,心说他与之前大不相同,怎么有股灵气和妖气缠绕交织在身。 黑素贞道:“快走,女人有什么好看。” 说完,拉着金艳灵快步向前走,离开了红妈妈的视线。 红妈妈拦住后面走来的晚风,问道:“刚才那两个是什么人?” “幽梦的丈夫张生和我们这的一个门童。” “他们来干什么?” “说想见见幽梦,债务已经结清了,粉姨知道这事。” 红妈妈看了一眼听涛小居,一切如常,放心回道:“哦,没事了,你去忙。” “是,老板。” 黑素贞生拉硬拽将金艳灵带到了马厩,迅速念动咒语,与门童互换灵魂。回到自己身体的门童,看了看自己身体部件都还在,长出了一口气,栽倒在地。 黑素贞道:“走,总觉得这有点邪乎。” “可是姐姐,刚才那个人……” “别可是了,先出去再说。” 金艳灵极不情愿的牵着黑素贞走出了醉红楼,翻身上马。 边走边说:“姐姐,刚才过道上遇见的那个雅致女人,就是那夜在醉红楼坐标显示正常,却莫名其妙找不到的那个人。” “是吗,真看不出来那么温婉和蔼的一个女人竟然是个法力高手。” “那是啊,要是她脸上写着我是个高手,那得多少人防备她啊。她的阴谋、阳谋得多难得逞啊!” 黑素贞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又受教了。” 金艳灵转换了话题,“姐姐,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刚才我明明快得手了。” “得手个屁啊。刚刚我想用法术直接将她拖走,结果竟然发现法术被锁在了体内,无法施展。你说多危险!” “锁了就锁了呗,我们一样可以用凡人的方式把她弄出来啊。” “不行,不行,弄不出来,太冒险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能从一条面条大小的小蛇活三千多年长成这么大吗?” “全靠小心呗。” “对喽,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就是我的法宝。无非就是多花些时间而已,总比涉险送死强。艳灵,你做事得有耐心,要学会延迟满足,这是修行的必修课之一,必须过关。” 金艳灵就这样一路听着黑素贞唠叨式的教导赶回了老巢。 红妈妈走入听涛小居和幽梦聊了几句见一切如常返回了逸思斋。 不多时,三声敲门响起,荷颂进了逸思斋。 “红妈妈,最近有个情况我觉得我应该跟您说一下。” 红妈妈抬头看着荷颂,问道:“什么情况?” “黄公子中途来过一次,意思大概是说他们家什么重要的人病了,他要隔几天才能再来。” “他有说是什么人病了吗?” “听那意思像是家里的长辈。” 红妈妈瞬间想到的是,极有可能是黄景澜的父亲病了,看来苍澜国马上就要易主了。 “病的很严重吗?” “看黄公子的表情,应该暂时并无大碍。” “好的,还有吗?” “有的,就是刚刚张生来见了幽梦,说要带她尽快离开醉红楼。” “幽梦什么反应?” “我就听清一句,她说她爱上别人了,不愿跟他走。我就说,这种下贱胚子出身的女人,都是水性杨花,品德低劣之徒。” 红妈妈的脸上不经意间闪出一丝冷笑与轻蔑,马上又变成如和煦春风般的笑容。“荷颂,这次你表现的很好,我果真没看错你啊。” 被夸赞的荷颂心里瞬间荡起了骄傲的波纹,这些波纹涌成了一股热流,推向她的大脑,迅速扩散开来,激励着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为红妈妈办事。 难掩喜悦,脆利道:“谢红妈妈夸奖!”那声音像极了一只被吹响的小喇叭。 红妈妈笑道:“你是个人才,品行端正,样貌更没得说。有机会,我一定向黄公子推荐你。” 听到这个承诺,荷颂喜不自胜。暗暗下定决心,为了自己美好的明天,就算豁出命去也要立更大的功。 “谢红妈妈栽培!”说完,荷颂满面春风走出了逸思斋。 黑素贞和金艳灵回到芥子洞老巢,黑素贞迅速脱离马体恢复了人形,将马拴在了洞外。 “快憋死我了,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马体内很闷吗?” “当然了。它这脑子里大部分神经元我都不能用,再说它身体齁沉的我还得四条腿走路。我自打出娘胎除了会爬就会两条腿走路,根本玩不转这四个蹄子。” 金艳灵不禁笑道:“那下次还是给姐姐换个人附体。” 黑素贞连忙摆手,“那更算了。换个人的还不如这马呢,至少这马纯净,我法力还能在。” 突然,金艳灵脸色一变,好像想起了什么,急道:“姐姐,那马散落的魂魄你给它放回去了吗?” “啊!”黑素贞尖叫一声,“糟了,忘了这茬了。” 黑素贞连忙跑出了洞,突然转念一想要不然不给它放回去了。转身正要回洞,被金艳灵堵了回来。 “姐姐,怎么还不快动手啊?” “这马有灵性,它这身体我还挺受用。放回去万一自己跑回家了怎么办。” “是啊,万一回家告诉它主人咱们的预谋怎么办。” “是啊,是啊。妹妹,你可真懂我。” “是什么呀,姐姐。你再不放回去它就死了。” 黑素贞将信将疑,“那你为什么还不赶快从张生身体里出来?” “这张生的心早就被姐姐换了,灵魂已消失殆尽。唯一还残存的那一丝丝意念,也救不活他了,我出不出来不打紧。” 此刻,只见黑素贞迅速舞动双臂,念起咒语,一声“合”后,随之马的一声嘶鸣,马灵魂归位。 “妹妹,我现在带它去吃草喝水,你看洞。” “这洞里有啥好看的,还怕被人盗了不成,我跟你一起去,我想吹吹草风。” “听说过吹海风的,你可真有才,还能觉出草风来。” “总要有些新意嘛,要不然跟死了差不多,多没意思。” 二妖一路说说笑笑将马牵去了水草丰茂的河边。 草地上,白马悠然吃草,脚步轻盈的仿佛在舞蹈一般。阵阵微风吹过,金艳灵深吸了一口气,“嗯,好浓郁的草香”表情满足而喜悦。 草叶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好似有了语言正在悄悄诉说着彼此的小秘密。草丛中,各色野花开了,给这大片的绿些点缀,让它们看起来没那么单调。点缀了草地,激活了人心。白云感受到了它们的召唤,在天空中开始舞蹈,时而聚拢,时而散开。 金艳灵看着天空中飘舞的白云出了神,不由自主的说道:“我觉得她们好像天宫的仙子啊,那么纯净、柔和美丽。” “你见过仙子吗?” “当然没有了。” “那你怎么知道她们是那样子的。” “想象的嘛。” “差不多,她们看起来还真是那样子。” “姐姐,你说该不会天上根本没有仙子,人们传说的仙子就是白云。” “当然有了,我见过一次呢!” “什么时候?赶快给我讲讲。” “那是……” 此刻二妖幻化的人、白马与自然融为了一体,共同组建出了一幅宁静而壮美的风景油画。仿佛在告诉人们宇宙中的一切共同组建了宇宙,它们是不可分割的整体。中国古人一直在追求的天人合一,此刻在这幅画里被演绎的淋漓尽致。 只是不久她们就要从这画卷中走出,回到现实。可话又说回来,能得到这样短暂美好的松弛,已是很多人遥不可及的梦。世间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活在一根紧绷的弦上,直到弦断裂,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什么是松弛。 喂完马,二妖回到洞中,商议起了下一步的计划。 此时,王浮生已经赶到了王都。偌大的都城正沉浸在一股阴暗的气息之中,因为苍澜国的国王马上就要薨了,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正在密谋夺权。 走在这座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都市街道,王浮生不禁心生迷茫。一对只知道姓名和年龄的母女在这里是那样微不足道的存在,茫茫人海,想查清她们的身份是何其艰难的一件事。 王浮生疲惫的坐在了路边的树荫下,眼睛、眉毛、鼻子都快挤成了一个,一筹莫展。忽然,想起临行前爹嘱咐的话。 “孩子,你此番前去王都,若有难处可去找爹的故交夏知何,他一直效忠王族黄氏,现在是朝中的左丞相,应该能帮到你。” “爹,我是去偷偷查这对母女的身份,怎么又让我跟黄氏的人扯上关系,我躲还来不及呢。” 王浮生的父亲笑道:“我的傻孩子,你避开黄氏这么远,你什么也查不到的。” 王浮生一脸的疑问,没有说话。 父亲接着说道:“爹且问你,天下的人有多少想做王?” “有很多,但凡有一丝丝可能的人都想上位。” “那为了保住王这个位子,王每天最关心的是什么?” 王浮生不假思索,从容答道:“当然是造福每个人,得到每个人的支持。” 父亲哈哈的大笑,“孩子,你以为王是神吗?” 王浮生被父亲给笑懵了,“那倒不是,本质上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的第一需要是什么?” “当然是生存啊。” “那王呢?” 王浮生瞬间明白了什么,“是自己王位的存在。” “那个黄景澜是王子,你觉得他的世界会有爱情这种空中楼阁的东西吗?” 王浮生心头一紧,“那爹的意思是?” “他的世界只会有在残酷政治斗争环境下练就的理性和麻木。那个小乞丐的身份必定跟王室甚至是与他能否登上王位有着莫大的关联。” “所以我应该从王室入手查起。” “正是,爹较熟的人中能跟王室搭上关系的只有夏知何,他还有些性情。他应该会或明或暗的给你提供些散碎信息。” 听完爹的分析,王浮生有些不寒而栗。一方面为自己的无知,一方面为那些拥有无上权力人的纯粹。 想到此处,王浮生起身上马去找夏知何。向夏府守门军士说明来意,出示身份文牒后不久被准进入。 夏知何是王族黄氏的追随者,表面的职位是苍澜国左丞相,实际是王族黄氏的一级谋士。这个国家的上层权力结构并不是稳定的,每次的王权更替都会在上层权力圈引起动荡。 这个国家的政权不是由黄氏一门建立,而是由樱氏、柳氏、秋氏四个家族共同建立。随之历史的推进,柳氏、秋氏已渐渐失去了在政治中心的控制地位,但樱氏却蒸蒸日上,早已威胁到了黄氏的统治地位。 十几年前,黄景澜的父亲刚刚继位,因对樱氏家族权力的忌惮,对樱氏家族成员展开了一次名不正言不顺的非正义屠杀。这次事件的后果是引来了樱氏家族更大的反扑,内战一触即发。 经过几番激烈谈判之后,黄景澜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王不得不同意,由黄氏、樱氏轮流执政。也就是说这次黄景澜的父亲死后下一任王将是樱氏的后人。 和议盟书签订之后,黄景澜的父亲多次通过暗杀、联姻等方式为自己儿子将来继位铺路,扫除障碍。但那个最大的障碍樱氏第一顺位继承人却并未被扫除,不是他不想扫除,而是那个神秘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在这个和议盟书签订后就人间蒸发了。 这些年来,黄景澜和父亲对这个第一顺位继承人多方查找,都是石沉大海。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把她找出来与她联姻,再除掉她,黄景澜即可名正言顺当王。樱氏家族也只能顺从。 王浮生刚一进夏府,一个高瘦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迎了出来,正是夏知何。王浮生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第78章 幽梦身份浮出水面 “夏伯父好。” 夏知何满脸堆笑,客气道:“本应去门口迎接贤侄,无奈公务在身走不开啊。” “夏伯父您太客气了。” 夏知何微笑着将王浮生请进了正堂,吩咐下人奉茶以后,主动与王浮生热情攀谈起来。好像知道王浮生要来问什么似的,不住的问王浮生些家翁身体可好,庄稼收成怎么样,租子好不好收之类的问题。王浮生根本插不进别的内容。 半个时辰以后,王浮生不禁有些急躁,打断了夏知何,开门见山问道:“夏伯父,我此番前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个叫秋素璃的人。” 听到秋素璃这个名字,夏知何不由的心头一紧,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太熟悉这个女人了。十年前,他曾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搜捕这个女人。 听完王浮生的话,夏知何呵呵一笑,平静的回道:“既她姓秋,想必是秋家人。不过,老夫却不知此人。” “您说的这个秋家是和黄氏共同建立政权的那个秋家吗?” 夏知何笑道:“天下姓秋的人那么多,老夫哪敢肯定啊。” 说完,夏知何马上转换了话题:“对了,贤侄。你从云海过来赶了这么长时间路,想必肯定累了。我现在叫人速去采购些刚捕捞上来的大闸蟹,你留在这吃饭啊。你是不知道啊,这王都的大闸蟹现在正是肥美的时候,一会儿你一定得多吃点,刚捕捞上来的,那才对味儿。入口即甜,那个滋味别提多……” “伯父,我还有些要紧事办,先告辞了,下次再来拜访。” 王浮生打断了夏知何对大闸蟹美味的描述,躬身一礼,转头走了。 夏知何连忙叫仆人出来相送。 仆人追了出来,“王公子,您走好啊。” “这没你事了,你回去。” 出了大门,王浮生翻身上马。开始回顾刚才夏知何的言行,突然觉得这个夏知何一定知道些什么,他刚才说的那些寒暄话都是为了掩饰。不过,再细细一想,他似乎更像是在暗示自己什么。王浮生暗道不如直接去秋家碰碰运气。 想到此处,王浮生夹紧马肚,快速赶去了秋家。在秋家后门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王浮生将马拴好,稳一稳心神,整一整衣服,敲起了门。他之所以选择从后门进去,是因为后门没有军士把守,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多时,门开了。走出来一个老仆,看着眼前这位穿着还算干净的年轻公子,轻声问道:“你找谁呀?” 王浮生假装胸有成竹,高声说道:“我找秋素璃,她有个女儿叫秋怜羽的。” 老者顿时紧张起来,一言未发,只慌忙关紧大门,向院中跑去。王浮生看刚那老仆的反应,更加肯定秋素璃母女与这个秋家有关系。 老仆快步跑入了正堂,向老爷禀报:“老爷,不好了,又有人来找大小姐了。” 一个洪亮的老者声音回道:“你告诉他们,大小姐已经死去多年,秋家早就没这个人了。” 说话正是这家的主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此时的他正端坐在正堂看书,一身布衣长衫袭身,中等身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上面挽了支木簪,是个读书人模样,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 “老奴是觉得,已经有几年没人来找过大小姐了,今日这人来的蹊跷,所以才向您前来禀报。” 老者放下手中的书,严肃的问道:“这次他们来了多少人马?” 老仆人竖起右手的食指,回道:“一个,就一个年轻公子自己骑了一匹马,从后门来的。” 老者思忖了一下,眉头略有舒展,平静的说道:“让他进来,他应该不是黄家那帮人。” “是。” 老仆人转身急匆匆跑去了后门,打开门向外左右张望,看见王浮生正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老仆人向他招手,“过来,老爷请你进去。” 王浮生有些喜出望外,连忙站起跟老仆进了院中。老仆牵过他手中的马道:“公子,您先在这稍待,我去把马拴好,一会儿领您进去。” “好,多谢老伯。” 只见老仆熟练的将马拴好,给了些草料,转身走回王浮生身边,“走。” 老仆领着王浮生来到了正堂门口,说道:“您自己进去就行,老奴帮您去刷刷马毛。” 王浮生躬身行了一礼,“好的,多谢老伯。” 王浮生进入正堂,小心扫视了一圈。屋内的家具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摆放整齐,看上去很稳固,被收拾的一尘不染。屋内很安静,旁边的木榻上坐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正在看书,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一见这老者,王浮生竟然有些紧张起来,快速看了一眼老者手中的书,竟然是方梅曾给他看过的那本《鸿蒙异典》。 王浮生不禁心头一震,稳一稳心神,勉强平静了下来。上前躬身行礼,恭敬道:“晚生云海王浮生拜见老先生,初次到访,唐突之处,请老先生见谅。” 老者看了一眼王浮生,接着,目光又回到了自己手中的那本书上。 “你是云海城来的?” “回先生,正是。” 老者熟练的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平静道:“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想跟您打听个人,不知您与秋素璃是否相识?” 老者冷道:“相识。她与你什么关系啊?” 猛然间得到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王浮生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在他的心里他不过是大海捞针般只因见这家姓秋随便进来问问的。他的想法很简单,即便人家不让他进来,他也就只当是过路想讨碗水喝被拒罢了。 “回先生,并不相识,也无关系。”王浮生瞬间被自己这个实话实说的回答给震到了,心中骂自己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不让人家当神经病骂出去都算幸运了。 老者哈哈的大笑,将手中那本书放在了一边。径直走到王浮生身边。 “那你打听她作甚啊?年轻人。” 这笑声中传递出一股寒意,随着他离王浮生更近,这股寒意更加强烈。 王浮生竟然开始结巴起来,“我…找到了她女儿秋怜羽。” 听到“怜羽”这两个字,老者怔了一下,不过转瞬恢复了平静。因为这个乡下来的冒失小子说的是秋怜羽,说明他并不知道怜羽的真实身份。 老者平静的回道:“秋素璃早就死了,你来晚了。至于你说的那个秋怜羽老夫从未听她生前提起,并不知情。” “好…好的,谢过老先生。”说完,王浮生竟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老者转身回到榻上,拿起那本书接着看了起来。 半晌,老者见王浮生还站在原地,不解的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王浮生战兢兢的说道:“就是想问问您手中那本书。” 一听问书,老者瞬间脸色大变,“怎么,你知道这本书。” “正是,我看过里面一段关于太阴铃的记载,有朋友托我打听太阴铃。” 老者表情变的很严肃,“你那朋友可是姓方?” “回先生,正是。” “既是姓方,又何必跟我打听太阴铃,你回去找你那方姓朋友问问便知。” 说完,老者拾起手边的书,自顾看了起来。 “可是,她……” 王浮生话未说完,老者冲门外老仆喊道:“送客!” 老仆赶忙走了进来,温和的说道:“公子请回。” 王浮生看了看自顾看书的老者,又看了看老仆,怏怏的走了。 出了大门,王浮生觉得有些费解。边走边回顾着刚才和老者的对话,试图从老者的只言片语中找出些有价值的信息。可对于他的脑子而言,这些信息太零碎了,完全超出了他的思维串联能力,他越想越糊涂了。 王浮生翻身上马,他要回云海城找爹或方梅帮他分析一下。 王浮生走后,老者吩咐老仆:“你速将院中所有门关闭,有来访者一概说我身体不适,谢绝访客。” “是,老爷”老仆带好正堂门走了出去。 老者速击三掌,只见从房梁、地下暗道、衣柜……中跳出十名武士。各个身手矫健,全副武装。 老者吩咐道:“你们去院内把守,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是”十名武士齐声领命。 老者快速穿过正堂,径直朝后堂走去。来到后堂扒开墙上挂的一幅山水图,扣动机关。只见面前的书架迅速旋转了九十度,扣动书架隐蔽处的机关,墙上迅速打开了一道暗门。老者进入暗门,扣动机关,暗门关闭,书架回归原位。 暗门后是一段通往地下的楼梯,老者燃起火把沿着楼梯下行。拐了三个弯后,来到一处直行通道,走了几百米后又拐了一个弯,直行一段时间后再次转弯,来到一处向下的楼梯。楼梯通往一条横向的通道,此时通道内的光线渐渐亮了起来,几步远有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 通道通向了一处地下建筑,建筑后面还有一条通道,直通到护城河边。老者在建筑的大厅内停了下来,几个丫鬟见了他连忙行礼。 老者吩咐道:“这没你们事了,都下去。” “是”几个丫鬟纷纷退出了大厅。 老者穿过大厅,径直走进了建筑内的一间卧室,关好房门。房内坐着的是一个小姐模样的中年女人,虽是中年,岁月却并未夺走她的美丽。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堆书简,看样子她是在研究什么。此人正是秋素璃。 “素璃。” 秋素璃抬头见老者走了过来,连忙起身,“爹,出了什么事吗,你怎么来了?” “近日,宫中内线来报大王已病入膏肓,最多撑不了一个月了。” 秋素璃有些惊讶,转瞬又恢复了平静,“这么快。” “是啊,我看差不多也到时候我们去云海将怜羽接回来了。” 秋素璃有些犹豫,半晌回道:“还是早了点。” “云海的探子报黄景澜已经接触到她了,我怕她……” “怕她终归是女人,禁不住黄景澜的感情戏码,答应黄景澜的要求是吗?” “一方面是这个考虑,终归她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为了保护她,我们也没去看过她一次。黄景澜耍些哄小姑娘的手段,也难免她不被迷惑啊。” “爹,我觉得以怜羽的资质,她会有自己的判断力。” “再有她身份已经暴露,我也着实担心她的安全。” 秋素璃冷笑道:“有黄景澜的保护,您担心什么。我与您的担心不同,我就怕她跟她爹一样……要是这样我们可就真难办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觉得还是早些将她接回,我们也好规劝一二。” “爹,她要是真这么想,怎么规劝都是徒劳。” “也是。对了,刚才来了个王姓公子打听你们母女。” 秋素璃有些疑惑,“姓王的,怎么又出来个姓王的?” “他还问起太阴铃。” 秋素璃思忖片刻,道:“看来是冲太阴铃来的,不必理会。说起太阴铃,爹您那本《鸿蒙异典》研究的怎么样了?” 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天书一般,无从下手啊。” 秋素璃劝慰道:“成仙得道的法门,哪那么容易悟到。” “也是。” “爹,您且先回去,怜羽的事我自有安排。” 老者简单的回了句“好”然后转身离去,有些意味深长。 王浮生快马加鞭赶回了云海城。一入家门,将马缰绳扔给沐风,径直跑入了爹的房中。 “爹,我回来了。” 父亲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夏知何隐晦的告诉秋素璃母女是秋家的人,于是我就去了秋家,见到了秋老爷子。” “噢?那老爷子跟你说了些什么呀?” “就说秋素璃早就死了,秋怜羽他不知道,然后就把我撵出来了……” 王浮生将与秋素璃父亲的对话向父亲逐句陈述了一遍。 第79章 张天师来了 听完,父亲哈哈的大笑,“那你怎么看这事啊?” “我想了一路,没想明白,所以回来问问您。” “可以肯定的是你说的那个幽梦与王室有着莫大的关系。” 王浮生怔了一下,没有说话。父亲不紧不慢的将手边的茶送入了口中,接着补充道:“依我看,这事与你毫无关联,你不要管了。” “啊!那我岂不是白跑了这一趟?” “怎么会是白跑呢,这不是已经基本确定了幽梦的身份了吗?” “没确定啊。” 父亲有些急躁了,“哎呦,我的傻儿子。你怎么还不明白,以你身处的社会层面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王浮生想了想,还是不明白。 父亲接着解释说:“知道了她的社会层级,就知道了该如何与她相处,处到什么程度。孩子,你再知道下去,恐生危险。你我毕竟都只是凡人,做个够格的凡人就够受用一生了。” “可我想跟方梅比肩嘛。” “孩子,你与她有着本质的不同。跟她的关系处到这个层面,已是极限了,不要再妄想突破了。” 听到爹这么说,王浮生心里很不舒服,这等于是在他残存的那一点点希望之火上浇了一大盆冷水。那点温暖了他几十年的火光一旦熄灭,他的心就冷了。他无法想象若有一天,方梅不再在他的世界出现,不再指挥他做什么,他那幻灭的精神将如何拖着他那沉重的肢体支撑他活下去。 王浮生陷入了冰冷的沉默,半晌说道:“可是爹……” “别可是了,你们……”王浮生的父亲停顿了一下,不过他还是说出了那句对于王浮生而言冷到了极点的话:“你们不在一个世界。”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父子二人的沉寂。 此时的伏龙渊芥子洞,桌上摆着些果品、和杂烩野菜拌成的小菜,地上放着一个个早已喝干的酒坛。附身在张生身体的金艳灵正坐在桌前饮酒,对面坐着的正是黑素贞。从金艳灵那尽显疲态的面容可以看出,对于吸食到那些灵气这个任务,她已经没了主意,她只能一杯接一杯的饮酒。仿佛正在说,我已经尽力了。 坐在对面的黑素贞倒是元气满满,依然兴致勃勃。 黑素贞给金艳灵斟满了一杯,说道:“妹妹,依我看这件事我们得改变思路。” 金艳灵将酒饮下,无精打采的回道:“姐姐,我是没主意了,你说怎么办。” “妹妹,你有没想过这几个人的灵气都是从哪来的?总不能无缘无故出生自带。” 此时的金艳灵已经趴在了桌上,随意的回了一句:“嗯,我是这么想的。” “妹妹,你再仔细想想。如若真是如此,那上天是不是就太不公平了。” 金艳灵打了一个酒嗝,懒懒的回道:“它什么时候公平过啊。” “你这话可就错了。它一直就是公平的,不会刻意对谁好一点,也不会有意对谁差一点。” 金艳灵无意识的抚弄着眼前的酒杯,对黑素贞的话不以为然,随口说道:“要真是那样,那为什么有人天生就是王,神界的后代生出来就是神?” 黑素贞笑道:“那是因为有人替他们承担了起步的艰难啊。” 金艳灵触电一般迅速起身端坐,她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你的意思是有人替他们度过了他们本应走过的小白生涯?” “就是这个意思,妹妹果然聪慧,一点就透。” 金艳灵不解的问道:“那这个逻辑和我们要吸食那些灵气有什么关联?” “我只是想告诉你所有的事物都是有因果的。既得不到那个果,那我们就从因下手,找出那个因也能给自己结个果出来。” 金艳灵瞬间来了精神,正色问道:“姐姐的意思是去查她们几人的灵气从何而来,继而……” “继而获得和她们一样的灵气,取之不尽。“黑素贞说着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接着不屑的说道:”又何必费心劳力去吸食她们的。” 听到此处,金艳灵满面的愁云顿时舒展,狡黠的笑道:“妙啊!姐姐。” “哈哈哈,妙……” “姐姐既已有方向,你我就速速开始行动。” “好!” 说着二妖拿出两个大碗,抄起身旁的酒坛倒满,痛快饮下,齐声道“走!”二妖开始分别行动。 王浮生怏怏的走出爹的房间,吩咐沐风去方府送信约方梅在醉红尘酒肆见面。沐风简单回了声“是”后,快步去马厩牵马去了方府。 一见沐风,方梅很是高兴,连忙问道:“你家公子回来了?” “正是,公子约你今晚去醉红尘酒肆。” 方梅兴奋问道:“是我托他办的事,办成了吗?” 沐风谨慎回道:“这个公子不曾提及。我家公子已经去了,您速速前往即可。” 说完,沐风转身走了。方梅有些心花怒放,马上准备起来,捯饬一番叫来云驰驾车送她去了醉红尘酒肆。 刚一入酒肆,便见王浮生前来迎她。方梅连忙上前,急切的低声问道:“是太阴铃找到了吗?” 王浮生浅笑了一下,说道:“我们去包间慢慢说。” 方梅、王浮生面对面坐下。方梅表情有些凝重,等待回答。 搞的王浮生顿生紧张,说道:“我说你那么严肃干什么。” “这种事能不严肃吗?” 王浮生假装轻松问道:“那玩意对你真的很重要吗?” 此时的方梅像极了一个正在等发考试成绩的孩子,脆利的回道:“我觉得很非常重要。” “那我要是告诉你我没找到呢,你会打死我吗?” 听到这个回答,方梅确实有些失望,“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王浮生连忙补充道:“不过,我此番前去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我在王都见到一个秋姓的老人,他手里有你那本《鸿蒙异典》。” “什么?”方梅很惊讶,不自禁叫出了声。 王浮生连忙起身凑近了方梅,打着手势说道:“嘘嘘,低调,低调。” 方梅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声问道:“他全名叫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多年前与当今王室共同建立政权的秋家后人,肯定是个贵族。” 方梅很不解,“可是那本书是我爹写的呀,他怎么会有啊,太匪夷所思了。” “那可能是你爹曾经出版发行过那本书,他买的呗。” “怎么可能。” “总之,我觉得你回去问问你爹就前前后后啥都清楚了。” “他不告诉我啊!” 王浮生有些不以为然,吃了口东西说道:“那就说明关于太阴铃你这个层面的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呗,那你还查个什么劲啊。” “可是我总觉得,好像……与她有关,所以抑制不住想查清。” 王浮生顿时觉得嘴里的东西没味了,如同嚼蜡,“又是她,还以为你是因为想探索太阴铃的奥秘才要查的。方梅,只要关于她你就毫无理性,你这样下去很危险!” 方梅被说的有些委屈,嘟囔道:“那感情本来就是毫无理性可言的嘛,要能理性那就不是感情了呀。” “哎——” 王浮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不是因为想查清太阴铃秘密的艰难,而是他再一次默默地接受了自己今生就是为了方梅而生的命运。 “行。你就是要找到太阴铃并查清太阴铃背后的秘密对?” 看见王浮生再一次决定帮自己,方梅那笑容顿时灿烂了起来,重重的点头。 “最好再能把她也给你找出来就更好了,对!”说着,王浮生仰头一口喝干了放在手边的酒杯里的酒。 方梅一本正经问道:“这样要求是不是就太过分了?” 王浮生由于酒喝的太急,满脸通红,低头说了一句:“不过分,谁能左右自己的感情呢。它就像欲望一样,难以遏制。” 说着王浮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下,“你放心,我一定都给你找到。” 方梅觉得今天王浮生有点不太对劲,没敢调侃他,只郑重的回了一句“谢谢!” 在她的心里,她由衷的感谢和心疼这个男人。这世间没人想白白付出没回报,她从他刚才的表现中读出了这一点。那种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疯狂事,不可能出现在人间的感情世界里。自己不也是时时刻刻都想再见到那个她吗。 秋素璃的父亲秋天机自那日王浮生问过太阴铃后,一直心神不宁。他把脑海里所有的事情连系起来,觉得不是进展的太快就是太慢,最佳时机总是难以把握。 这日他又走在了那条重复了几十年来回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的路。去天尊观参拜天尊神像,以助他早日参透《鸿蒙异典》中的秘密。 来到天尊神像前,他五体俯地,虔诚祷告:“主啊!请赐弟子灵感机遇参透《鸿蒙异典》。”这句话在他心中默念了九十九次,他想取九九归一之意。 祷告完成,他起身走出大厅。大脑并未出现他那期待已久的灵光一现,还是一如既往的空洞。 此时的黑素贞幻化成人形,正牵着白马无聊的走在王都的街上。虽然她跟金艳灵说的头头是道,但真让她查起灵气的起因,她其实一头雾水。 突然,街上人头攒动,大家都一致的朝一个方向跑去。人群中有人敲锣高喊:“今天张天师在天尊观讲经,有兴趣的可以去听听。” 她以前对人间讲经说法那套玩意并不感冒。不过自打听金艳灵说她的开智与听经有关,她对听经的看法有了改观。心说不如去听下这张天师讲什么,万一能有些什么启发呢。 想到这,黑素贞翻身上马,赶去了天尊观。这里虽叫天尊观并不是天尊真的降临过此观,只因门徒对天尊的尊敬所以以此为名。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道观,既无除妖剑悬挂,也未贴化妖灵符,黑素贞得以光明正大的进去听经。 祷告完成的秋天机走出道观,看见院子的地上坐满了人。 俯下身向一个老者询问:“老哥,你们坐这是在等什么法事吗?” 老者兴致很是高昂,回道:“张天师马上就来了,弘扬道法,在这讲经。” 秋天机对张天师大名早有耳闻,自己也曾多次登门求见过他,只是每次登门,天师不是在闭关就是在远游无缘见到,今日有此机缘能一睹天师风姿真是天尊显灵啊。 秋天机找了位置坐下,安心等天师到来。 黑素贞将马拴在观外,进入院中。放眼望去,黑压压早已挤满了人。黑素贞不禁心生厌烦,眉头紧锁,念动咒语。院中霎时天昏地暗,刮起了大风。黑素贞舞动双臂,在人群中卷起了几道旋风。旋风高速旋转起来,越卷越快。将来不及躲闪的人迅速卷进了风眼,越卷越高,引的人们惊恐万状。被卷进风眼的几人更是惊声尖叫,从痛哭到无助的哀嚎。 秋天机觉得这风刮的奇异,找到一处避风处细细观察。 突然,几道卷着人的旋风渐渐降了下来,风速也越来越慢,直至将人安全放回地面,风停了。 大家朝一个正在施法的老者看去,只见老者将手中的拂尘向空中抛去。霎时,天与地有了清晰的界限,天蓝地明。 老者伸手收回拂尘,庄严肃立,说道:“既只是想听经,随便找个地方立足便可,又何必用此招数。老夫再不施法,恐人命已伤。” 说话者正是张天师。只见他一袭白色宽大长袍,白发如银,身姿飘逸,仿佛刚从云雾中走来。面容慈祥不怒自威,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看不透的深邃。 他手持拂尘,步伐轻盈稳健,缓缓走到众人面前。瞬间,一股宁静神圣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整个院子充满了庄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张天师接着说道:“大家都找地落座,讲经开始。” 大家之前的座次已经被打乱了,为了不影响听经,纷纷原地安定了下来。黑素贞快速挤进人群站好,她认为只有混在人群里才是安全的。 第80章 秋天机结识黑素贞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张天师讲的是黄帝所着的《阴符经》。 黑素贞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开始左顾右盼。见大家都听的津津有味,仿佛入了神,她也没敢造次,强撑了大半天,耐心听完。 只听张天师说道:“下期我给大家讲解《阳符经》。这是一部神秘古老的典籍,乃上古先贤所撰,其中记载了宇宙的奥秘、阴阳的调和以及万物的生死轮回。只有那些拥有极高悟性和修行的人,才能领悟其中的真谛。” 黑素贞心说估计我也听不懂,下期我可不来了。 说完,张天师在道童的护持下离开了会场。张天师离去后,人群迅速一窝蜂似的朝大门涌了过去。像极了中午放学时一起挤在门口争先回家的同学。当然,秋天机不在其列,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他想等人们走完,他再离去。他一直都搞不懂人们到底在挤什么,明明是大部分人先走了,门才会更好通过,为什么非要去门口感受这拥挤的慢行。 黑素贞与秋天机完全相反,一听到下课的指令,她恨不能第一个冲到门口。不过她动作还是慢了些,没抢到前面,只抢到了人群中心位置。 半盏茶后,秋天机向人群中看了一眼。他想确认一下门口的人有没走完。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人依然挤在一处。一群人中,有一个人吸引了秋天机的目光。因为那人身上正散发出一道幽幽的白光。那白光他太熟悉了,那是太阴铃的光芒。发白光的人正是黑素贞。 他迅速冲入人群,此时的他眼里只有那道白光。他像极了一个奋力游到终点想夺得冠军的游泳运动员。他在这片海洋般的人潮中使出了洪荒之力直朝白光扑去。期间他一改平日的儒雅举止,使出蛮力不住的将挡在他前面的人向后拉扯,不知道撕裂了多少人的衣服。 走出大门,到了外面的开阔地,人群渐渐分散。秋天机得以更轻松追踪这道白光。加紧几步,跑到了白光的前面。 躬身九十度行礼,“请仙姑留步。” 黑素贞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左右,疑惑的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正是,请仙姑借一步说话。” 黑素贞很是不解,跟秋天机来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 秋天机看着黑素贞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努力展示出自己所有的和蔼可亲,恭敬道:“不知仙姑曾在何处接触过太阴铃,可否透露?” 黑素贞的脸不自主抽搐了一下,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轻蔑。她觉得眼前这个白发老头甚是猥琐。只冷冷的回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转身便走。 秋天机连忙快步追了过去,挡在前面,堆笑道:“请仙姑留步。” 黑素贞明显有些怒了,黑着脸怒道:“让开!老娘着急赶路。” “老朽只再说一句,仙姑既不知太阴铃,何以有白光在身。” 黑素贞打开双臂,又原地转了一圈,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了自己一番。“没见有你说的什么白光啊。” “仙姑已在光中,不能察觉罢了。” 黑素贞白了他一眼,“你直说,想干嘛?” “请恕老朽唐突,不知可否请仙姑到寒舍一叙?” “我不去,你样貌猥琐,怕你是见色起意,妄想轻薄于我。” 说完,黑素贞继续前行。 秋天机连忙赶上,“仙姑也太抬举秋某了。以仙姑神功,就是借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有此邪念。” 黑素贞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难道是张天师派你来的?” 秋天机笑道:“此事与天师无关。是我自己观察出来了的,风和日丽,突然天昏地暗,必是有人作法。全场皆是混沌求开之人,不是仙姑还能是何人啊。哈哈哈。” 这次黑素贞没有再拒绝秋天机的请求,脆利回道:“行。” 秋天机将黑素贞请入家中,吩咐仆人紧闭四门,谢绝访客。一到正堂,秋天机便将那本《鸿蒙异典》拿给了黑素贞。 这是一本厚厚的羊皮纸书,黑素贞拿在手中,先是大致翻了几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蝌蚪状的文字,有的地方还配以简单图形或是符号。黑素贞对书并无兴趣,不过这本却很是不同。那泛黄纸页中的文字仿佛在她手中活了一样,动了起来。 她开始仔仔细细一页一页从头翻过,一个个鲜活的画面出现在她眼前。从混沌初开到末日终结。神、人、妖、怪、魔、鬼的循环往复,神、人、妖、怪、魔、鬼之间的循环往复。万事万物之间的纽带、联系和转化。翻到书的最后一页,黑素贞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火海。那蒸腾的热浪迅速席卷了黑素贞的全身,黑素贞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燃烧,滚烫的骨髓正从身体里涌出。 接着,这滚烫感瞬间在全身蔓延开来。她的心开始狂跳,血液在血管中沸腾,马上就要冲破血管壁喷涌而出。黑素贞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觉得她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炽热的火焰。她头脑开始晕眩,视线模糊,她已被火焰吞噬。她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和绝望,而自己却无处可逃。 不多时,火焰渐渐地熄灭了。很快转变为一团浓雾,浓雾逐渐散去,眼前的画面变的纯净透明。纯净的什么也没有,黑素贞不由自主的伸手去触摸,毫无触感。突然,她感受到有一个巨大的力量在拉扯她,那力量仿佛要将她撕碎……将她拉入看不见的深渊。 此时,见黑素贞久久矗立原地不动,秋天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仙姑。”这轻轻的一拍将黑素贞从这无尽的深渊中解救了出来。意识恢复过来的黑素贞猛的将书弹了出去,像一个不小心摸到一条蛇的人。 黑素贞怒道:“这是本什么东西,拿到它就噩梦连连,险些丧命!” 秋天机连忙将书拾起,双手抱起,恭敬的放到了一边。 “仙姑,这是本记载了一百零八种法术和长生得道成仙法门的奇书,多少人都想得到它呀。” “可我看见的不是你说的那样。里面好像有字又好像没字,模糊的那些字又认识又不认识,完全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那您刚才怎么是那种反应?” “我看清的是一幅幅恐怖动态画面。” “噢?” 秋天机不禁思索起来,难道这本奇书每个人看到的内容竟然是不相同的? “有酒吗?刚才看那本书耗费了我很大精神,现在很渴。” 黑素贞的话打断了秋天机的思绪,“有,我这就去给仙姑拿来。” 秋天机转身走到柜子前,拿来了一壶酒和两个酒杯,正要转身再去拿些小菜。 只听黑素贞说道:“这哪够喝的,你再多拿些来。” 秋天机转头看了一眼黑素贞,眼见黑素贞拿起酒壶,拿下顶部的壶盖,“吨吨吨”一口而尽。 秋天机有些惊讶,心说果然是非同凡类的精灵。脆利答道:“好,我去给您多拿些来。” 说完,秋天机去了后院的酒窖,拎了两坛酒回来。放在桌上,给黑素贞倒满一碗,又给自己倒上,和黑素贞对视而坐,两人边喝酒边攀谈了起来。 黑素贞先喝干了一大碗,说道:“以后别叫我仙姑了,不中听,我有名字,黑素贞,你叫我姐姐或是素贞都可。” 秋天机笑道:“按辈分我至少是得该叫您姐姐。” “可以。” “冒昧的问一句姐姐,您曾在哪接触过太阴铃?” 黑素贞边喝酒边回道:“太阴铃,什么太阴铃,不知道啊。” “我见您身上发出白光,这道白光正是太阴铃之光。” “什么样的白光?” “有时柔和有时耀眼但并不刺眼,有时红晕有时昏黄。” “别作诗了,是不是像月亮那样的光。” “一点不差。” 黑素贞顿时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说道:“原来这是太阴铃之光啊。” “仙姑,哦不,姐姐肯定是曾接触过太阴铃。否则,身上是不会发出这种白光的。” 黑素贞开始回顾起自己的经历,大部分都是千篇一律的生活片段,没什么特别。她的大脑继续飞速旋转,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不禁说道:“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秋天机笑着给黑素贞倒满酒,问道:“姐姐想起了什么?” “多日前我与妹妹曾到云海城一户人家吸食灵气,不料刚一进入那位小姐房中,便被一道闪电般的强烈白光击中,没有得逞。” “那您有看清那道白光从何处发出吗?” “当时只顾害怕了,虽不曾看清,不过大致感觉应该是从窗户旁边的桌子方向发出的。” 秋天机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您刚说房间里住的是一位小姐。” “对呀。” 秋天机瞬间开始兴奋,“那户人家可是姓方?” 黑素贞开始回忆起来,“好像是……那女的好像是叫方梅,对方梅。” 秋天机霎时觉得得到太阴铃的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他要马上采取行动,夺取太阴铃。 “姐姐,那位小姐房中发光之物正是太阴铃。只要得到这个太阴铃,您自此不必再费力吸食任何灵气,太阴铃的灵气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黑素贞兴奋的站了起来,瞪大了双眼,问道:“难道这就是那些人拥有灵气的原因?” “正是,凡与太阴铃接触过的人多少都会沾染它的灵气。只是以前那方姓老头把的太紧,不用说接触,就是远远看上一眼,都是奢望。”说到此处,秋天机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悲愤。不过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秋天机接着说道:“姐姐,您可回家稍待,等我准备好一切,我们可联手夺取太阴铃。” 黑素贞冷道:“我们联手?还是算了,那次我与妹妹只从窗户翻越入室轻轻碰了它一下,我俩就被伤的不轻。虽说是得了些灵气,算下来也是得不偿失。” 听到此处,秋天机哈哈的大笑,“有个天机看来姐姐你还不知道啊。” “既是天机,就不该我知道。” “可是您遇到我了,就是该知道了。” 黑素贞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问了一句:“什么天机?” “妖饮赤龙之血,食赤龙之心,可化黑气。到时候什么法器、灵符都会失效,哈哈哈。”说着秋天机不禁放声大笑,这笑声中有凄厉、有张狂,还有绝望重生后的狂喜。让黑素贞不寒而栗。 黑素贞问道:“夺取太阴铃,我们能得到灵气,那你能得到什么?” “哈哈哈,当然是永生。” “就这么简单?” “对可怜的人类来说这是件近乎不可能完成的难事。你知道人类为什么从骨子里自卑和忧伤吗?” 黑素贞摇了摇头。 “因为人类开了智,有了七情六欲却依然无法逃离大自然的法则。他们能感知到这一切存在的美好,却只能无可奈何的让这一切逝去。换句话说就是用有情感的思想过着和其他动物一样的生活,哈哈哈。”又一阵狂笑,黑素贞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恐惧所带来的痛苦正在消散转而代之的是对某种事物的疯狂渴望。她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和这个人一起是危险的。 黑素贞小心问道:“那这赤龙上哪去找?” “姐姐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黑素贞将信将疑,又喝了一碗酒后决定离开。 “我已解渴了,告辞。” 秋天机笑问道:“不知得到赤龙之后,如何找到姐姐?” 黑素贞重新审视了一遍秋天机,思忖片刻道:“伏龙渊芥子洞。” “好,那就恭送姐姐了。” 出了秋府,黑素贞翻身上马一路走一路回顾刚秋天机的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细细想来似乎又像是真的。还有刚刚那本奇书,为什么自己一见它涌现在眼前的是一幅幅的动态画面,感受到的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而秋天机却说他看到的只是文字呢。 第81章 金艳灵吸食的白光人 回到伏龙渊芥子洞,二妖再次聚首。一见金艳灵,黑素贞迫不及待的说起了自己在王都的经历。 听完后,金艳灵问道:“姐姐,你刚说秋天机给你看的那本书叫什么?” “他说叫《鸿蒙异典》,不过我是一个字也没看清。那书一翻开,我就进入了幻觉,眼前展开了一幅幅动态的画面。” 听到是《鸿蒙异典》,金艳灵非常震惊,“原来是这本书。” 黑素贞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妹妹。你知道这本书?” “姐姐,你记不记得我曾跟你提起以前我吃过一个身发白光之人,然后变化之功便得以增进,可出神入化。” 黑素贞回到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是有提过,怎么又想起她来了。” 金艳灵走到桌前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坐在了黑素贞对面,将思绪拉回到了十六年前,开始娓娓道来。 那是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早上,天空呈现出一种灰白色调,太阳还未从地平线上升起。观雾峰深山中整个山林都被一层薄薄的晨雾所笼罩,显得格外宁静神秘。 在这寂静的山林中,鸟儿们似乎还在沉睡,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风很轻柔,轻轻的拂过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一只灰黑色的老鼠正在找寻着可以啃食的草根。显然它是稚嫩的,它的四肢和鼻子还是粉红色的。如果忘掉它的祖先曾导致过黑死病这个噩梦,仔细看来,就人类的审美看来,它其实是可爱的。这只小老鼠正是刚刚练完功后找食吃的金艳灵。 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一幅淡墨山水画。山间的小溪在乱石中流淌,发出清脆的潺潺声,仿佛是大自然为这宁静的早晨所演奏的一曲美妙乐章。忽然,小溪边跑来了一个女人,怀中抱着一本大书,行色匆匆。看上去有四十岁的样子,边跑边向后不停地张望,看样子是有人在后面追她。 见后面的人并没有赶上来,她小心将书放下,蹲了下来,捧起小溪里的水猛喝了几口,显然她又累又渴。她对着溪水整理了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洗了把脸,又连喝了几口水,擦干手,抱起书,径直朝大山的更深处走去。 走了两盏茶的时间,她被眼前的一道山崖拦住了去路,显然她对前方的道路并不熟悉,应该是第一次来到这么深的大山。女人向走过的盘山路上望去,见人没有追来。长出了一口气,靠在一棵老槐树下坐了下来。她想休息一下,跑了一夜,她累坏了。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饼打开那本她抱了一路的书,边吃边看了起来。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更高处的金艳灵看到了。她顿时兴致盎然,不是对女人手中的饼,也不是书,而是这个女人本身。 此时的金艳灵已经太久没吃肉了,不是她抓不到,而是自打她开智以来,对那些山中的动物就失去了兴趣。偶尔山中有几个过路的行人经过,在她的眼中这些人都是些脏兮兮的浑浊之物,她也不稀得吃。 今天看到这个女人,金艳灵有了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这个女人很是不同,她浑身都在散发出幽幽的白光,虽然光亮却并不刺眼。金艳灵顿时感到这白光所蕴含的巨大能量和灵气在召唤她。她小心翼翼的来到女人身旁,躲在一棵树后,预备伺机而动。她要吸食这个女人的灵魂进而获得她的白光。 女人看书已经入神,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靠近。金艳灵觉得此刻正是下手的大好时机,念动咒语,说了一声“开”,迅速变化成人形,张开前肢变化出的两只利爪向女人轻声走了过来。 此时女人的衣服开始微微的颤动,她感觉到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气正向自己逼近。她抬头向寒气吹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眼前一个娇小的女人正张着和自己的身材完全不相称的利爪朝自己扑来。女人一袭白纱裙裹身,上面用金丝绣着的花朵如跳动的金色精灵般正在阳光下闪耀。女人样貌楚楚,不过,那双眼睛却正发着可以冷到让人颤抖的寒光。 女人仓皇起身连连后退了几步,惊恐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金艳灵笑道:“放心,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吸食点你的灵气。” 听完,女人的心情稍有平复,上下打量了一番金艳灵,冷静的说道:“看来你不是人。你要灵气,可不必吸食我的。我这有本书,里面记载了多种修炼灵气之法,你学会之后可以用之不竭。”说着,女人给金艳灵看了一眼书的封面然后一页一页打开向金艳灵展示书中的内容。 金艳灵被眼前这女人的举动一下子给整懵了。她收起利爪怔在原地,随着女人将书一页一页打开,里面的内容让金艳灵迅速进入了一种幻境。 这是一个十分美妙的场景,她看见自己拥有了一个透明的身体,她是一只透明的精灵,有着一对蜻蜓那样布满美丽纹饰的翅膀。透过茂密森林叶片的间隙射进来的阳光正照在她的身上。那对翅膀在阳光下映射出不同的颜色,她身体美丽的轮廓,和身上那细细的脉络状神经正发着幽幽的蓝光,像极了暗黑的深海中一只正在畅游的水母,只是长了翅膀。 她开始在树林间翩翩起舞,跳起了美丽的芭蕾步,忽而跳起,忽而旋转,如痴如醉,如梦似幻。细看自己的面容,很精致,无需任何粉饰却美的令人窒息。纯净与灵动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可以净化一切的力量。 一舞之后,她打开喉咙,用歌唱传递起了她对生活的热爱。森林中顿时响起了清脆悦耳的歌声,那歌声优美动听的可以让一切事物瞬间忘掉自己,沉浸其中。或随着一起歌唱,或和着这旋律起舞。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与自然融为一体,平和而美好。 突然,几声深沉的喉音呱呱声传来,将眼前这梦幻击碎了。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那是鹰隼的声音。金艳灵瞬间心头一紧,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下意识抬头向空中看了一眼,见鹰隼掠过她快速的飞走了才放下心来。金艳灵的思绪回到了眼前这个场景,她猛然间恍然大悟一般,厉声道:“你唬我!” 话音未落,她的利爪已经伸到了女人的天门处,吸尽了她的灵魂。只见女人七窍同时喷出了团团黑气后,顿时表情麻木,眼神空洞,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女人低头看见自己手中这本厚厚的书,随意翻了几页,露出了轻蔑的神情。哈哈大笑道:“这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鬼话,真是浪费纸张。”用手掂了掂份量,笑道:“还挺沉,一会儿进城卖给收破烂的,还能换个大子儿,正好买根冰棍吃。” 女人径自走到金艳灵跟前,厉声道:“你谁呀,让开!别当道。长成个二等残废还有脸出来见人。” 金艳灵看了女人一眼,没有马上说话。 女人白了她一眼,横道:“看什么看?嫉妒啊!” 金艳灵继续注视着这个女人,弱弱的问了一句:“请问什么是二等残废?” 女人回道:“瞅你那不足一米六的身高,不是二等残废是什么?”女人言语中充满了讥讽,接着又骄傲的说道:“你看见我这样了吗?一米六以上,我娘说了男人不足一米七,女人不足一米六都是二等残废,注定这辈子没人要。”说完女人将金艳灵扒拉到一边,大摇大摆向云海城方向的路走去了。金艳灵转身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离去,那懒散而彪悍的样子颇有一副天是老大她是老二的气势。 金艳灵的心有些颤抖,安慰自己道:“她前后差别其实不是很大。你又没吃她,只是摄了她些许灵魂过来,她以后还是可以正常生活的。无需自责,上天不会责罚你的!”最后这句在心中默念了三遍以后,金艳灵回到洞中迫不及待的操练起来。 念动咒语,轻念一声“合”。她的意念输出了一个指令:变成一缕青烟。瞬间她感觉身体一下子轻盈起来,只见洞中飘过了一缕青烟,袅袅娜娜,很快飘到了洞外。她再次念动咒语,轻念一声“开”,意念输出指令,她的身体迅速恢复了人形。再次念动咒语,说了声“合”,意念输出了一个小草的指令,她的身体马上变小缩在原地变成了一丛青润的草…… 就这样开开合合反复变幻,金艳灵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拥有了十几种变化能力。更重要的是往日只是人形原形切换,就需耗费大量能量。只变化一次,自己就会明显有体力不支的感觉。这次来来回回变幻了十几种,竟毫无疲意,只觉神清气爽,身体轻盈。她感觉到这股能量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就单用在她对变化功能使用这个层面,这股能量源是用之不竭的。 能力升级后的金艳灵感到自己心智大开,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不想做妖了,她渴望成为仙子,就像在那本书中出现的幻觉那样,成为一个仙体精灵。 随着这个想法的出现,问题也出现了。首先她那十几种小儿科的变化之功肯定是不够用了,她需要一种可以操控更大力量的能力。她要成为一个她想象中那样的无所不能的仙子。 初步尝到吸食灵气甜头的金艳灵自此开始了她对灵气的疯狂找寻。 再说被金艳灵吸走灵魂的那个女人正大摇大摆走在进城的路上。此时,在她前方不远处的一片幽暗密林中,一只体型巨大的斑斓猛虎正潜伏在暗处。它身上的条纹如火焰般在燃烧,眼睛里透出森冷的寒光。它已经五天没吃过东西了,此时的它正在渴望猎物的到来。 当女人哼着小曲大摇大摆来到切近,它迅速从密林中窜出。咆哮着,张开大口,露出那锋利如刀的牙齿,朝女人扑了过来。女人先是吓了一跳,而后迅速举起手中的书朝虎头猛砸了过去,被激怒的老虎没有退去之意,直朝女人跑了过来。 女人掉头猛跑。活的猎物最能激起猛兽的猎杀欲,老虎一个箭步扑了上去。女人被扑倒在地,那如刀尖般锋利的牙齿瞬间就到了女人的咽喉,咬了下去。女人的尖叫声过后,血从女人的喉部涌了出来,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饱餐后的老虎懒洋洋的走了。此时,荆棘丛后走出来一个男人正是方涤寰。他迅速捡起女人扔出的那本书和女人跑丢的一只鞋,匆匆赶回了云海城的家中。 快步跑入自己房间,紧闭房门。将书翻到太阴铃那页,撕去了讲述妖魔得之内容的那一页马上进行了焚毁。 这个女人正是方涤寰的妻子,也就是方梅四姐妹的母亲。事情出了以后,方涤寰对家人和外人称妻子死于产后病,并秘密给她葬了衣冠冢。而之前一直在山中追赶妻子从而将妻子推向死亡之地的那个人正是他。 听到此处,黑素贞问道:“妹妹的意思是说,那女人手中当时拿的那本书就《鸿蒙异典》?” “正是此书。当时那女人向我展示,我只看清了书名。当她把书打开后,那里面的文字先是若有若无,我完全看不清,而后完全消失。接着我脑子里就出现了幻觉。” “看来你在那本书中看到的内容与我看到的内容类似,只是画面不同而已。” 金艳灵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很是懊悔。“现在看来当时将那女人手中的书截住就好了,你我修炼也可参考一二。哎……都怪我,拙眼不识宝。” 黑素贞劝慰道:“我看此事妹妹不必介怀。想必这书中确有内涵,必是高人所着。若真可助你我功力大增,想那高人也必会找你我麻烦。你知道我们妖族在六界中的发展一直是受限的,若真如此,你我还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第82章 黄景澜接幽梦入宫 “姐姐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感情上有点过不去,心有不甘,有些难过。” 黑素贞开始耐心的劝慰她,“无需难过。无论当时你是怎样选择的都是你在当时的认知水平下基于当时环境做出的最优选。怎可妄想用现在的认知和所处的环境替过去做选择呢。这种想法在脑子里呆一秒钟都是浪费时间。” 金艳灵理解到了黑素贞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 黑素贞接着说道:“我们能把握住以后的机会就对过去的最大补偿。“ 金艳灵的心情恢复了平静,智力也已上线。“那听刚才姐姐的描述,你无意间结识的那个秋天机已经向你解释清楚了那些身发白光之人的灵气来处。” “他是那么说的,只要和太阴铃接触过的人就可沾染到它的灵气,那白光正是太阴铃之光。” 金艳灵听的很认真,接着问道:“关于白光他还有说过别的吗?” “他说我身上就有这种白光,让我回顾如何接触到的太阴铃。我想必是上次你我去方家吸食那个叫方梅的灵气无意间碰到了太阴铃。” “姐姐说的可是咱俩进入方宅化作小旋风从窗户进入那小姐房中,瞬间触电被弹开在房中现身那次?” “不错,正是那次。我现在回顾起当时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是从窗户方向传来。应该是你我从窗进入不小心碰到了太阴铃所致。因祸得福,沾染到了太阴铃的灵气,现在你我都是身负白光。” “那秋天机的话可信吗?” “虽我对他出言不逊,但观其样貌神态其实可信。” “那这意思我们只要得到太阴铃便可得到灵气,功力大增了。” “确实如此,只不过……”黑素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今天的她与往日大不相同,格外感性。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太阴铃乃神物,我都难以想象会有多少股势力在盯着它,为了得到它会有多少人枉死。当然你我若加入其中,也必是危险重重。” “自古风险与收益都是成正比的,天下哪有风险极低收益极高的好事。” “话虽如此,可如果还有其他方法呢?” “姐姐指的是那本书?” “对,据你吸食的那白光女人所说那本书中记载了多种修炼灵气之法,学会之后一样可以用之不竭。” “可那本书在你我眼中不过是幻影画面,并未见修炼之法的记载啊。” “一定有解读的方法。根据秋天机和那白光女人对书中内容的描述,我怀疑那本书的内容其实对不同观者会展示不同的内容,相同的是所展示的内容都是观者内心深处最想要的东西。” 金艳灵对黑素贞的分析听的很入神,见黑素贞停了,急道:“姐姐,快接着说下去啊,我感觉我马上要开窍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妹妹你一直渴望的就是成为一只充满灵气的精灵。虽然是妖,但在你的内心你一直渴望的是纯净善良和美丽。” 听完金艳灵怔在了原地良久,明显是被黑素贞说中了。 “天呐,那姐姐你渴望的是……太可怕了。” “没错,我渴望的是可以操控宇宙的巨大力量。那本书应该更名叫《揭示内心渴望的你》。” 金艳灵陷入了思考,半晌回道:“根据那白光女人和秋天机的描述,他们都分别看到了方法论啊。应该是叫《实现梦想之书》。” “难道我们修炼的法门就隐藏在我们看到的那些画面之中?” “姐姐,我觉得没有那么好。你别忘了,我们妖族的发展一直是受限的,那本书可能故意对妖隐去了方法论。” “天呐!”黑素贞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样看来,还是拿到太阴铃更靠谱。” “可是那铃儿会伤到我们,如何拿啊?” “秋天机说‘妖饮赤龙之血,食赤龙之心,可化黑气。到时候什么法器、灵符都会失效’,只是我也不知道这赤龙到底是什么?” “那还怎么‘妖饮赤龙之血,食赤龙之心’啊!” “秋天机说此事由他办理,我们只需助他夺得太阴铃,到时他得永生,你我得灵气。” 金艳灵有些听糊涂了,拎起酒坛倒了两大碗递给了黑素贞一碗,“姐姐,我听的有点凌乱了,咱俩喝酒,先不聊这个了。” 黑素贞接过酒碗二妖饮了起来。 此时的宫中,苍澜国王正卧在龙榻上呻吟。御医把了把脉,表情很凝重。御医起身来到伺候的宫女身旁,轻声说道:“两个时辰给王喂一些辅助汤药。”说完走了出来。 门口正站着三人在焦急的等待,分别是王后、王子黄景澜和顾命大臣夏知何。 见御医出来了三人马上上前询问:“怎么样?” 御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快些准备后事,熬不了几天了。” 听完后,三人面面相觑而后目光又转向了御医,王后吩咐道:“此事先保密,不要对外宣布,你先下去。” “是”御医躬身行礼后转身走了。 三人进入寝宫分别看了一眼正在昏睡的王,然后出去进入了后宫的议事厅。屏退内侍宫女,王后将门紧闭,三人围坐在圆桌前开始议事。 夏知何道:“我看是时候让黄将军将城外的御林军调遣到王都了。” 王后思忖了起来,没有说话。 黄景澜说道:“这样恐生事端啊。” 王后补充道:“这么多的御林军开入王都,意图很明显。樱式家族的人会马上将自己的部队调过来的,搞不好会引发内战。” 夏知何解释说:“我们以大王生病,稳定朝局为由也算名正言顺。” 王后还是有些迟疑,王子黄景澜也没打定主意。 夏知何接着说道:“我们手里没有大兵,胜算更低。”说着夏知何突然跪了下来,“老臣恳请王后交出虎符,眼下形势我们必须这么做。” 王后连忙上前搀起,“丞相快快请起,此事容我们母子二人考虑一二再说。” 王后和夏知何又坐回了原位。 王后的目光看向了黄景澜,问道:“那个樱怜羽接进宫来,我的意思还是先扶植她上位,然后景澜你说服她传位于你,免动刀兵。” “是。” 夏知何严词厉道:“那也得先把军队调来才能震慑她让她同意退位。而且她若不退位还可以硬夺。” 王后说道:“我还是希望优先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你的提议容本宫再想想。” “既如此,微臣先行告退,明早再来。” 夏知何看起来很气愤,大步出了王宫,不禁骂道:“女人就是女人,关键时刻优柔寡断,办不成什么大事,哼”骂完拂袖而去。 此时,王宫中母子二人还在叙话。 “儿呀,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今晚就将她接来。我怕樱家的人抢在我们前头。” 黄景澜看起来胸有成竹,脆利说道:“这点母亲放心,现在樱氏掌权的人是樱怜羽的叔叔,他可是有儿子的。“ “你的意思是,他一心想扶植他的儿子上位?” “正是此意,要不是樱氏家族规定只扶植年轻君主,他巴不得自己上位。樱家的人这么多年都没找过她,意图很明显。希望她这个第一顺位继承人一直找不到或者确认死亡,由第二位顺位继承人上位。” “那还有秋家人呢,秋天机还在呢。” “他女儿秋素璃已死去多年,他多年未涉朝堂,朝中的势力现已渐渐失去。这样一个入土半截的老人还有何所惧啊,母亲。” “可是为娘总是有些心神不宁,我看你还是速速前去。” “咳,母亲你就是想的太多。” 黄景澜不紧不慢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行,我今晚就去。不过母亲还有件事……” 黄景澜顿了顿,表情突然有些凝重,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快直说。” “母亲,她怀孕了。” 母亲很惊讶,“啊!怎么回事?” “现在樱怜羽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那腹中之物的爹也不是什么贵族。我将她接入宫中之后,您只将那腹中之物认作孙儿对待即可。也好感化于她,为日后行事做些铺垫。” 母亲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你速速前去云海。” “是,孩儿这就出去准备”黄景澜后退一步跪地拜别母亲。 此时的秋府所有房间的灯都熄灭了,偌大的秋府静的落针可闻。秋天机的房中只亮着一盏油灯正在风中摇曳,像极了它主人的心情。 秋天机无法入眠,这次无意间与黑素贞的结识将他谋划了几十年的事情向前推了一步,他沉寂多年的心已躁动起来。秋天机从柜中翻出那个曾因多次使用纹路早已磨得平滑的龟壳,放入铜钱,摇了一卦。看着卦象,秋天机有些许的失望,并没有摇出他渴望的吉,只是中。 他在房中踱了起来,此时的他无比希望樱怜羽能马上登基为王为他追求的事情做进一步的推进。 忽然,他停住了在屋中稳定循环的步子。脑子里闪现出一个想法,他迅速拿起了灯笼点燃,熄灭油灯,奔去了那个地下室。 他去见了女儿秋素璃,秋天机一改往日的沉稳,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昭示了他的急迫。 “女儿啊,我刚摇了一卦。当今大王已活不了几天了,你还是速速现身,派人去将怜羽接回,先确立她的王储身份。” 秋素璃小心的将手边的茶杯送入口中,不紧不慢的说道:“爹,你急什么。有人会接她回来扶植她登基的。” “可是他终归是别有所图,恐生危险。” “爹爹,这点你就不明白了,只有别有所图的人才是最可靠的。” “可是……” 秋素璃打断了秋天机,“别可是了,早早现身,迫不及待只会将形势弄的更不利于我们,无法处理。爹爹你且耐心等待几天。” 秋天机不太明白秋素璃的话,在他的思维里,他认为只有确定下来的东西才是可靠的。这点女儿却恰恰与他相反,秋素璃觉得能确定的东西是不存在的,尤其是形势这种动态的存在。人只能在动态变化中随机应变,依据事物变化的方向为导向即时行事。 “女儿,你能否告诉我一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秋素璃思忖了一下,简单说道:“我若出去确定下怜羽的王储身份,在他们看来局势就变了,他们必定会更改计划,用新的方案对付我们。”她的眼神中突然闪出了一丝悲伤与无奈,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接着说道:“以我们此时在朝中的势力,那样恐怕生命都难保住。” “你是说黄氏那帮人?” “何止他们,还有樱氏,朝中那些着急站队的臣子。现在这个状况下,只有在他们看来已是明朗实则不明朗的时局对我们才是有利的。” “好,女儿你早点休息”秋天机无法理解女儿的话,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凝望着父亲疲惫已老态的背影,秋素璃的心中闪出了一丝悲悯,眼睛有些微微泛红。她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句:“父亲!” 秋天机转身问道:“怎么了,女儿,还有事?” 此时的秋素璃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并未出口,只寒暄道:“没了,您回去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此时,黄景澜已经备好车马,几十名侍卫也都到位。随着内侍喊出的一声“起驾”车队启程,快马加鞭连夜赶去了云海城。 一个时辰后,车队到达了醉红楼后院园林东门,也就是园林的正门。亮出腰牌,车队迅速驶入园林。车队在水榭主楼位置停下,内侍快步下车,几十名侍卫快速摆好队列。内侍打开车门,黄景澜走出车厢,径直走入了水榭主楼。 丫鬟一见黄公子驾临马上行礼。 “你去将红妈妈叫来,我有事与她谈。” 丫鬟领命后马上快步跑向了前院醉红楼逸思斋,急速敲门进入。 第83章 幽梦入王都 红妈妈正在侍弄房中的花草,见一个丫鬟急匆匆跑进来,有些惊讶。不过依然表现出一副优雅温婉的神态,不紧不慢的问道:“怎么了,何事啊?” 丫鬟由于跑的太急,口有些干,下意识嘴巴紧闭咽了两下口水,咽喉处湿润气息稍匀之后,说道:“黄……黄公子来了,说找您有急事,让您速去园林。” 红妈妈放下手中的花草,神情略显焦急,脆利说道:“走!” 二人快步走出房间,朝园林的方向走去。到了水榭,看见黄公子停在水榭门口的这车驾阵仗,红妈妈便知肯定是大事。 红妈妈快速整理下衣襟,将刚才快步行走散乱下来的几根头发抚回正位,又正了正色,步入了主楼大厅。 红妈妈问道:“人呢?” 丫鬟也很费解,无奈的回道:“刚还在这呢,黄公子和一个仆人进来的。”丫鬟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会儿不会是去二楼会客厅了。” “好,这没你事了,去忙。” “是”丫鬟转身走了。 红妈妈朝楼梯走去,拎起裙摆上了二楼。来到会客厅门口,一轻两重敲了三声门,被准进入。会客厅正位坐着的正是黄景澜,身旁还站了个内侍。 红妈妈飘飘下拜,恭敬道:“王子驾到,恕老身有失接驾之罪。” “这不怪你,是我来的唐突。” “不知王子突然驾临,有何事要吩咐老身?” “起来说。” “是”红妈妈起身站在了一旁。 “你速速去给幽梦办赎身手续,收拾她要带走的东西,我要接她入宫。” 红妈妈听完后非常惊讶,心说世间的事可真邪了,一个王子竟然为一个妓女赎身还要接她入宫。心说我不是听错了,还是再问一遍。 此时内侍催促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还不赶快去办。” 红妈妈回过了神,连连回道:“是,是,我这就去办。” 说完躬身后退几步准备要走。 黄公子叫住了她,“你回来,还有话没说完。” “是。” 黄公子走下座位径直来到红妈妈跟前,轻声说道:“她……她可能并不愿意跟我走,需红妈妈你多费些唇舌。” “是,老身知道该怎么说。” “好,你去办!” 红妈妈躬身后退转身快步走出了会客厅,从园林出来径直去了前院醉红楼。赶忙吩咐丫鬟去叫荷颂。 不多时,荷颂来到了逸思斋。见红妈妈一脸的凝重,荷颂小心的问道:“妈妈,是出了什么事吗,深夜叫孩儿前来?” 红妈妈一脸的严肃,正色道:“荷颂,你对黄公子的真实身份可有了解?” “他是醉红楼和园林的大老板啊,怎么了吗?” 红妈妈起身走到荷颂的身旁,注视着荷颂的眼睛,说道:“好孩子,今天妈妈跟你说句实话。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不止是我们的老板,还是当今黄氏王朝的王子。” “啊!”荷颂惊呼一声,张大嘴巴,圆睁二目,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脸上只写着四个字难以置信。红妈妈亲切的拍了拍荷颂的肩膀,轻声说道:“是真的。” 半晌,荷颂才稍稍平复,从恍惚中慢慢回过神来。 “所以红妈妈您今晚跟我说这些,是……?” “他今晚要接幽梦入宫,我将你以幽梦贴身丫鬟之名送入宫中。”此时红妈妈顿了顿,表情变的更加凝重,拍着荷颂的肩膀有些意味深长。“以后醉红楼还能不能富贵就靠你了。” 听到这个使命,荷颂先是大脑一片空白,转瞬呼吸开始急促。突然一股热流涌入了大脑迅速流遍了全身,荷颂觉得自己的血液在沸腾。 她看着红妈妈的眼睛,重重点了点头,接下了这个使命。宣誓一般,说道:“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红妈妈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满意的笑容,“好,去准备。” 走出逸思斋的荷颂内心的激动难以抑制。关于黄公子是王子这件事,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想想日后嫁给黄公子,黄公子登基做王,天呐!那我就是……无法想象,这真是太可怕了,哈哈哈……太可怕了。 其实她也完全不必做什么心理准备,因为黄公子无论是什么身份,她都只是个伺候主子的奴仆,本质工作都是一样的。人们总是爱想太多,享受那一次次从幻觉坠入现实的痛苦,再不停地追问为什么,然后在痛苦和迷茫中了却一生。 荷颂走了以后,红妈妈也紧跟着走了出来,她要去听涛小居找幽梦聊聊。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听涛小居摇曳的油灯下,幽梦和幻云正在房中说笑,一见红妈妈来了,连忙行礼。 红妈妈满面春风的笑容立马洒向了二人,快步向前将幽梦、幻云扶起。 “幽梦姑娘,老身来给您道喜了。” 幽梦跌坐在床上,冷道:“无生计来源,身入勾栏,被人包养,喜从何来。” “幽梦姑娘,这点你可就错了。想那些自食其力的女子多为彪悍无福之人,实属无奈之举。但遇良人,奴仆成群,能在富贵之家相夫教子那才是女人的追求。” “那是别人的追求。我只求夫妻团聚,儿有双亲在侧陪伴成长。” 红妈妈小心说道:“说到这孩儿啊,妈妈有句话要提醒你。这孩儿还是要在稳定的环境下成长才好,这住房、衣物、吃食、教育哪样不需要用钱!” 幽梦眼中带泪,长叹了一声:“哎——” “眼下这张生又没了着落,哪年哪月能接你出去,这都是说不好的事。你总不能让这孩儿生在这声色之地,出去被人白眼沦为街溜子。” 此时的小生命在幽梦的腹中不安的躁动了几下,幽梦下意识伸手触摸安慰。 和红妈妈的几句对话下来,幽梦对红妈妈此番前来的意图已猜的大差不差,直奔主题,问道:“红妈妈此番前来,不是专程来与我闲聊的。” 红妈妈笑道:“幽梦姑娘果然聪慧,是有件大喜事要跟您说。” “说。” “黄公子给您赎身了,今晚就接你们母子回家。” “啊!”幽梦惊叫了一声,“什么!” 红妈妈笑道:“看把你高兴的。” “你去告诉黄公子,我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我不能跟他走。” 红妈妈劝慰道:“眼下你相公张生不知去向。黄家家大业大,你去了他家抬了身份,也方便寻他不是。” 幽梦有些迟疑,“这……怎好动用他家的资源寻找丈夫,这有些说不过去啊。到时生些闲言碎语,我倒是无所谓,恐污了黄家的声名。” “这点姑娘放心,黄公子疼你着呢。只要他不说什么,别人管不着,说不出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幽梦还是有些犹豫,“可这符合妇德的规范吗?” 红妈妈正色道:“我觉得倒是没什么。这妇德指的是妇女的德行要贞顺,你顺着黄公子的意思跟他回家,又守着是张生妻子的贞,有顺有贞当然是在妇德的规范之内了。” “噗呲”幽梦笑了,“听红妈妈这样讲来倒也是这么回事。幻云,速速去收拾东西,我们今晚跟黄公子走了。” 听到幽梦答应了,红妈妈长舒了一口气,心头大石总算落地。连忙让荷颂上前帮着收拾。 红妈妈接着对幽梦说道:“有缘与你相识,没什么送给你的。荷颂曾是我的贴身侍婢,人灵巧又勤快,就送与你做个帮手。” “诶呦,红妈妈。您真像我的亲妈妈一样疼我呀,这可使不得。” 红妈妈满脸堆笑道:“使得,使得,你就笑纳了。” “这……这……” 荷颂连忙上前,“我的好姐姐,你就收了我,别这那的了。妹妹能跟在你这贵人身边伺候,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您要不带我,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说完荷颂满眼带泪,哭了个梨花带雨。幽梦没再拒绝。 不多时,东西收拾完了,一切准备停当。 幽梦对红妈妈说道:“拿来。” 红妈妈一下子被问愣了,“什么?” “卖身契。” 红妈妈笑道:“好说,好说。晚风,你速速去取来交于幽梦姑娘。” 晚风快步跑了出去,很快取来了卖身契交于红妈妈。红妈妈接过,双手奉上交给了幽梦。 幽梦看了一眼,心中五味杂陈。心说相公啊相公你怎狠心把我卖了,当场撕的粉碎。将目光再次移向红妈妈,“还有呢?” “我的好姑娘,还差什么呀?” “官府签发的红印文件。” 红妈妈答应道:“好,我这就去找官府的人和黄公子办理买卖手续。” 幽梦拦住红妈妈,说道:“不是买卖,是我恢复自由人身份的手续。” “这个老身不敢确定,我还需去请示下黄公子。” “那好,你去请示。他要是不同意,那我就不走了。” 一听这话红妈妈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好,老身记下了。” 红妈妈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园林面见黄公子。一见红妈妈到来,黄公子连忙迎了过去,急问道:“准备好了?” “还没有,她说需要官府签发的恢复自由身的红印文件。” 黄公子下意识迟疑起来,“这个……”不过转念一想,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份先王统治下签发的文件怎能约束新王下的臣民,更何况她是什么人。“也罢,答应她的要求,跟官方说是我的命令,你速速去办。” “是。” 红妈妈连夜找到云海城的太守,一会儿功夫,手续签发完成。交到幽梦手上,幽梦看了看揣进包袱跟着红妈妈往园林的方向走去,幻云荷颂拿着包袱紧随其后。 黄公子与内侍早已在车队前等候,红妈妈连忙上前行礼“来了,来了,幽梦姑娘来了。” 内侍快步走到车前,打开车门,躬身请幽梦上车。幽梦轻提裙摆,环佩叮当,身体微微前倾,抬腿上车,步态轻盈而稳健。竟然流露出一种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自信与从容。 红妈妈不禁暗道:“果真是贵妇之相啊。” 黄公子紧随其后跟幽梦上了同一辆车,幻云和荷颂上了后面一辆,内侍上了最后面装行李的车押后。车队在几十名骑兵侍卫的护持下连夜赶回了王都。 丑时,车队抵达了王都的城门,城门早已关闭。侍卫统领冲城门官高喊:“我们有出入令,打开城门。” 此时的城门官正在熟睡,没有搭茬。统领再次高声道:“打开城门。” 这次城门官被吵醒了,睡眼惺忪起身向高大的城墙下望去。“城门已经关了,辰时开启,再有一个时辰就开了,等着!” 说完,打了个哈欠,城门官又回去睡了。统领正要发威,黄景澜从车窗探出头来,说道:“回来,不要扰民,在这安心等上一个时辰。” 统领低声回道:“是。”调转马头,回到原位安心等待。 此时,幽梦看了一眼黄景澜,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欣慰。 黄景澜看向幽梦,关切的说道:“一路坐车颠簸劳顿,你又怀着孕。现在静了,睡会儿。” 幽梦微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你睡,有事我叫你。” “没事什么呀,一路我见你强忍难受,干呕了好几次了。” 幽梦冲黄景澜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她认为眼前这个对自己体贴入微关心备至的男人应该是温暖的,可不知为什么在她的内心却总觉得与这个男人是那么遥远。有时候,不经意间还能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寒意,那寒意冷的刺骨。 就这样,两人都没有睡。黄景澜言语温存表示着对幽梦的宠爱与关怀,幽梦带笑回应感激之情,两人聊了一个时辰。 辰时到了,城门官不情愿的再次睁开他那双疲惫的眼睛。拖着沉重的双腿,晃晃悠悠,下了城楼。打了多个哈欠后,打开了城门。 侍卫统领下令进城,车队低调的进入了城中,朝王宫的方向驶去。 第84章 幽梦入宫一 不多时,车队来到了王宫,从角门进入,径直朝后宫驶去。在后宫正门停下,内侍下车,快步来到黄景澜车驾前,小心打开车门,躬身迎主子下车。 黄景澜走下车,小心搀下幽梦,向四周环顾了一下,说道:“这儿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幽梦打量了一下这个在灯火照耀下夜里依然亮如白昼的院落,一种亲切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黄景澜温柔的说道:“走,进去。” 幽梦跟随黄景澜进入后宫,这种亲切的熟悉感很快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经意间曾在黄景澜身上感受过的那种寒感和陌生。 幻云和荷颂拿着东西下了车,紧随其后。自下车后她俩就很兴奋尤其是荷颂。 “哇,这里好美啊。幻云,我想象中的天宫神仙住的地方就是这样的。” 幻云笑着说道:“是挺美的,不过规矩一定会很多。我们伺候起主子来,肯定会更辛苦。” “管他呢,以后我们当了主子,就换做别人辛苦了。” 幻云谨慎的看了看周围,生怕被人听到荷颂的话,连忙说道:“嘘,你可别瞎说了,小心被人听到来顿责罚。我们哪会有什么当主子的命啊,别瞎想了。” “那是你,这次我就不和你算我们了啊。” 荷颂的自信来源于红妈妈的承诺。她深信以红妈妈和黄景澜的关系以及她对红妈妈的忠诚,黄景澜登基以后,自己怎么也能捞个偏妃当当。她当然会成为这里的主子,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时间问题。她在脑子里不断地加强这个认知,以至于在以后的生活中很长时间她都活在了这个幻觉里。 走到王后寝宫的门口,幻云和荷颂被内侍拦住了去路,“你俩拿着东西跟我到这边来。” 内侍将她俩带去了宫女住宿区的一个房间,说道:“你俩先在这待会,后面住哪等主子的安排。” 幻云飘飘下拜,“是,有劳总管。” 内侍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荷颂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总管?” “看他那年纪和一路走来宫女们对他的态度,肯定是这里仆从的头目,不是总管也得是副总管。” “真没看出来,你还挺机灵的。” “我也是这些天跟荷颂姐你学的。这宫里可不比别处,为人处世什么的以后你得好好教教我。” “好说,好说。” 两人聊着天,归置起了带来的东西。 黄景澜带着幽梦径直走入寝宫给王后请安。此时,王后正端坐在书桌前抄经。 一见王后,黄景澜拉着幽梦的手俯身跪地,“孩儿给母后请安。” 王后连忙起身迎了过来,步态轻盈而优雅。来到切近,伸出那双顺滑白皙的手握住幽梦,将她搀了起来。温和的笑道:“不必多礼,快起来。” 当幽梦的手碰到这双异常顺滑柔软的手时,她下意识的将手缩了回来。她很不适应被这样的一双手触碰,这种触觉让她感到恐惧。这恐惧来自于她的童年。曾经有过这样一双手给过她无数次的拥抱与触摸,让她感到美好和温暖。可这美好与温暖却很快消失在了一片火海,代之的是慌乱的奔逃与看不到边的流浪。 在她孤单与寒冷饥饿交织的童年生活中,她曾无数次在梦中与那样的一双手相会,呼喊出那个字。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喊都没有过回应。醒来后,触摸到的只是发霉的床单,她依然是那个躺在低矮棚子里的小乞丐。 黄景澜伸手拍了下幽梦的肩膀,“想什么呢,王后叫你坐呢。” 幽梦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微笑的回道:“好,谢过王后。” 坐下后,幽梦朝王后看了过去。那是一张清瘦的中年女人的脸,似水的眼睛中充满了柔光。 她看着幽梦,声中带悦,关切的说道:“这一路想必累了。” 幽梦的心被这充满慈爱的声音融化了,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是那么的亲切,她那无争的平和感可以让任何人在她面前放下防备。 王后接着对黄景澜说道:“景澜,你去下厨房,吩咐他们给送些参汤过来。” “是”黄景澜转身走了。 王后看了看幽梦已隆起的肚子,说道:“以后你的饮食起居可都要注意一些了,毕竟现在是两个人了。” 幽梦微笑回道:“是,王后有心了。” 王后温和的笑道:“我这有个方子“说着王后起身去书桌上取来了一张纸,接着说道:”是早先我怀景澜的时候,宫外的一个老郎中给我开的。可以安神保胎,那些孕期的不适感也会有所缓解。”说着,王后递给了幽梦。 “可以吩咐厨房熬给你喝,也可以叫你的丫鬟去外面买,自己熬。” 幽梦接过,露出了微笑,轻声说道:“谢谢王后。” “你住的房间,我已经让宫女们收拾好了,被褥也都晒过了。” “王后娘娘,能不能安排幻云和荷颂离我住的近一些。” “傻孩子,这事不用问我,你直接跟内侍总管说一声就行了,现在你是这里的主子。” 幽梦不太明白王后的话,只微微笑了下,没有回话。 此时,黄景澜走了进来,“母亲,参汤已经准备好了。” “好的,你带幽梦姑娘去她的房间用。我这个老人家还要抄经,就不和你们年轻人掺和了。” “是,母亲。那我们先行告退。” 说完,黄景澜拉着幽梦转身走了,王后微笑着一直目送二人走出了房间。 黄景澜拉着幽梦去了一处专门为她准备的独院。一入院中,黄景澜便开始介绍起来。 “这里假山下面的荷塘里有很多金鱼,你要是闷了就到这边来喂鱼。” 幽梦微笑着点了点头。 黄景澜又指向了荷塘旁边的一座小亭,“那边那亭子是这院中通风最好的地方,热的话你就去里面乘凉。穿过后面的绿植带往里走,是一片空地,可以养养花什么的。以后孩子出生了,我在里面给你们布置些孩子玩的木马什么的。” 幽梦笑道:“好,你真贴心。” 黄景澜接着介绍里面的洗浴和娱乐设施。 幽梦看着这处由不容误差的对称和一丝不苟的整洁组建出的院落,不由的心里阵阵发寒。身体自动开启了她的预警系统,身处这样的环境再迷蒙的人也能瞬间警醒起来。 介绍完院中的设施,黄景澜说道:“走,进屋看看。”边说着黄景澜打开了房子的大门,二人走了进去。 “这里原先的仆人我都打发走了。” “为什么?” “主要是怕你不习惯这些陌生人,而且这里已经多年没有主人居住过了。” “这里之前住的是什么人?” “之前这里是先王后的寝宫,自先王后薨逝以后就只有几个宫女内侍负责每日的打扫,一直空着。” “你说的先王后,是指你的祖母?” 黄景澜的脸上闪出了一丝阴郁,转瞬转换成那灿烂的笑容,回道:“不是我的祖母,是大王之前的王后。” “没事,我只是随口一问的,希望没有触碰到你什么伤心事。” “她是病死的,宫中和外面有名的郎中大部分都医治过她,只是回天乏术。” 幽梦看着黄景澜的眼睛,转换了话题,“讲真的,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黄景澜抱着幽梦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回道:“对一个人好还需要理由吗?” 幽梦推开了黄景澜的手,低声回了句:“也许。” “你也累了,我扶你去那边坐会儿。”说着黄景澜扶着幽梦去了床榻坐下。 幽梦不禁笑了起来,看了黄景澜一眼,说道:“这也太夸张了,我自己能走。” 黄景澜不以为然,坐下说道:“我觉得就该是这样啊。对了,幽梦。你怎么好像对我的身份一点也不惊讶呀?” “已经惊讶过了。” 黄景澜的表情顿时警觉了起来,马上又恢复平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什么时候的事?” “之前在醉红楼我帮你更衣,看见了你那个龙头带钩。后来一个说书先生来醉红楼说书,讲到天子时,我才知道龙不是普通人能戴的。” 听完黄景澜放心了,至少可以确定这个女人没有在背后查过他的底。她应该跟她表现出的一样,是个单纯的人。目前,她对自己的真实身份还一无所知。黄景澜暗道只要将她一直留在宫中,在我的掌控范围内,我必定可以操控她。 黄景澜微笑道:“你果然蕙质兰心,不愧是我的红粉知己。现在天已大亮,我还有些事要出去办,我先叫幻云、荷颂搬过来陪你,办完事我再来找你。” 幽梦起身帮黄景澜整了整衣服,温情的说道:“好,你去忙。” 黄景澜抱住幽梦,看着她的眼睛,深情的说道:“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幽梦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睛有些泛红,说了声“好。” 黄景澜转身离去,幽梦连忙扭过头去擦了擦眼泪。与黄景澜离别的对话,让她想起了张生。午夜彷徨,在她心中不知道喊过多少遍那个名字。她想他,在她的心中只有他才是她的夫。 黄景澜走出幽梦的小院,去看了一眼父亲。然后换了便装,一人骑马去找了夏知何。 此时的夏府,仆人们进进出出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有的打扫,有的烧水沏茶,有的在准备早饭,有的喂马,有的校验车轮……在这个和往常一样的早晨,大家都在做着和往常一样的工作,有着和往常一样的心情。只有夏知何忧心忡忡,他打算吃完早饭立马进宫。他在担心万一王后不肯交出虎符,政权旁落,他不止是宰相当不下去,怕是生命难保。 此时,仆人来报:“老爷,后门来了位公子,说要求见您。” 夏知何第一反应是王浮生又来了,不耐烦回道:“不见,不见,说我不在。” “是”仆人转身往外走。夏知何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急道:“回来!” 仆人又转身走了回来,“是,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他说他姓什么了吗?” “说是姓黄的。” 夏知何惊道:“什么?你个蠢奴才怎么不早说。他现在在哪?” “正在后门等候。” “这没你事了,你出去,我去开门。对,传下去今日老爷我谢绝一切访客。” “是,老爷”仆人转身走了。 夏知何连忙起身整整衣冠,快步去了后门。打开门,一见黄景澜,马上下跪行礼。黄景澜一把扶住,“不用多礼”黄景澜警觉的看了看四周,见无人跟踪进入了夏府。 夏知何将黄景澜带进了后堂一间小型会客厅,关紧房门,二人相视而坐。 “王子,我正想进宫,您怎么就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一切正常。樱怜羽我已经接进宫了,此番我来是想与你商议下一步计划。” 夏知何直接进入了主题,说道:“王子,假若过几日大王宾天,樱家和秋家的人必会马上冒出来。届时,我们以先王与樱氏的盟书之名扶植樱怜羽登基。” “不瞒丞相,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叔叔樱凌泰必定会以我们找到的樱怜羽是假的为名进行阻挠。” “现在可以证明她身份的除了她身上的樱氏刺花,还有别的吗?” 黄景澜摇了摇头,“要是秋素璃活着的话就好了,她最能证明秋怜羽的身份。” “王子,她已经死了,我们必须清楚这一点。为了将来能让你继承王位,当时大王与我一心铲除她们母女,樱怜羽跑了,是我亲手杀死了秋素璃。” “当时你与父王的决策也没什么问题,谁知道后来会杀出个樱凌泰,而且这些年的势力迅猛增长,越来越大。” “是啊,当时他不过只是个庶出的小孩,谁曾成想他能成了气候。哎——” 夏知何长叹了一声,看上去很是自责。突然,夏知何的脑子闪出了一个人,“樱怜羽的父亲樱凌岳不是还活着吗?” 第85章 幽梦入宫二 “别提他了,自十年前他去天尊观修道以后,就再没现过身。这些年我派出去的人一直在多方查找,只查到他在天尊观的法号叫一清,其余信息一概没有。这些年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夏知何陷入了思索,半晌,回道:“那就只能是这样了,我去找黄将军将城外的御林军调入王都。届时,扶植樱怜羽登基,如樱家人借故反对,以谋反罪代天子诛杀。” “好,就这么办。” “还有……王子,那个樱怜羽背后不会隐藏着什么势力。” “这点请丞相放心,她脱离朝廷已有十年,这十年间从未与秋家人有过任何联系,毫无势力可言。” “这样老臣就放心了。不过还是请王子速与樱怜羽成亲,这样才更保险。她登基以后,您就是王夫,你们再生下个一男半女,届时无论是您登基,还是孩子登基,各方势力都说不出什么。以后的路也会更好走。” 黄景澜很低声的回了一句:“嗯,我会尽快办的。” “那虎符的事?” “这个我去想办法尽快交给你。” “只是您与王后该如何交代啊?毕竟她不同意我们调兵进城。” 黄景澜有些为难,不过很快下了决心,“此事我会向母亲解释,丞相放心。” 二人商议完毕,黄景澜快速低调回了王宫。见到王后将他与夏知何见面对当下形势的分析向王后陈述了一番。听完后,王后没有过多的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在她心里她觉得该说的在之前那次会面中已经都说了。 “虎符在书桌第二个抽屉,没有上锁,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王后头也没抬,继续抄经。 黄景澜快步来到抽屉前,取出了虎符。向母亲跪了一礼后,转身走了。到马厩挑了匹快马,速速赶去了夏府,将虎符交给了夏知何。 接过虎符,夏知何很高兴,将其握在手中,不禁笑道:“这次必胜,哈哈哈。” “那就有劳丞相了。事成之后,丞相可做万户侯。” “哈哈哈,那老臣就却之不恭,提前谢过王子了。” “丞相,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事情紧急,老臣就不送王子出门了。” “丞相请便。”说完,黄景澜转身离去。 夏知何手握虎符,心中涌起了无限喜悦。他觉得虎符在手自己距离自己的宏伟蓝图实现又近了一步。 出了夏府,黄景澜朝王宫的方向走去。神情有些怅然,关于夏知何提议自己与樱怜羽成亲的事,黄景澜有自己的打算。关于婚姻黄景澜的内心有着一个与其身份极不相匹配的观念,他相信爱情,他只愿为爱与某人步入婚姻。 爱这个词在黄景澜心中是虚幻的,它像雾里看花般朦胧,又像某些神秘莫测的星星般时隐时现。他无法给爱一个准确的定义,但他心里却很清楚什么不是爱。很明显他并不爱幽梦。 此时,身处王宫中这处单独小院里的幽梦正坐在房中陷入了沉思。她对黄景澜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觉得不可思议。理性告诉她,她应该感恩黄景澜为她所做的一切。但不知为什么,那种由心而外的感恩感却无法在心头燃起。她总隐隐觉得黄景澜做这些是出于某种目的,可自己一个一穷二白的人又能怎么帮他达到目的呢。 此时,院外传来了两个女子的说笑声,来者正是荷颂和幻云。二人快速步入院中,经过荷塘时荷颂停了下来。 “荷颂姐,你干嘛?快走,不然幽梦姐该等着急了。” “你又忘了不是,刚内侍总管说什么来着,到了宫里得叫主子。” “是是是,我又忘了,是该叫主子,主子。” 荷颂抬起手指向了塘中不远处的一朵荷花,说道:“看那朵荷花,多娇艳啊!” 幻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禁说道:“是呗,它好美啊,在它面前我好自卑啊。” 荷颂不以为然,随口说道:“在一朵花面前你有什么好自卑的,看我一瞬间就能把它摘来,占有它。”荷颂将手中的东西塞给幻云,抄起墙角的扫把就到了荷花的切近。 “诶,荷颂姐,别弄了,让它在那挺好的。” “摘下来插花瓶放在房里才好呢。”话音未落,荷花已经到了手边,扔下扫把一把扶住,摘了下来。荷颂心中暗道:“虽比不上醉红楼后院园林那朵紫边白荷花,不过也算上品了。待会黄公子来了,哦不,他现在是王子了……见到后一定很开心。”想到此处,荷颂心中满是欢喜。 荷颂一手持花,一手伸过去拿幻云手中的东西。 幻云赶忙说道:“算了,我自己拿,也不是很沉。看你那么想要,还是小心保护你的荷花要紧。” 二人进入房中,荷颂去找花瓶准备插花。幻云边放东西边问幽梦道:“姑娘,在这您住的还习惯吗?” 幽梦轻轻叹了一声,说道:“住不惯也得惯,咱现在也没地方去不是。” 幻云边整理东西边回道:“也是,要是闷了我就给你说笑话听。” “花插好了,快看,美吗?”荷颂高声说道。 幽梦看了过去,只见那朵娇艳的荷花正在花瓶中傲然挺立。它的花瓣粉嫩如天边的晚霞,层层叠叠,簇拥起嫩黄色的莲蓬。花茎的翠绿与荷花的粉嫩相互映衬,美的仿佛一幅画作给人一种宁静感。 看着看着幽梦不禁黯然神伤,低声叹道:“只是它已断了根,这美注定将很快逝去。” 收拾停当,主仆三人便在宫中这处小院暂时安顿了下来。 临近天黑,王后来了,身后还跟了个中年女官背着药箱。女官面容清瘦,虽有些黑眼圈,模样倒也标致,不过却是一脸严肃,给人一种冷的感觉。 幽梦三人马上迎了过去行礼,王后连忙扶起幽梦,说道:“大家都起来,不必多礼。”随即王后拉起幽梦的手亲切说道:“以后见我无需行礼,你现在是两个人,还是要多注意一些。” 幽梦微笑着轻声回了声“是”后拉着王后坐了下来。 “哦对,来。”王后冲自己带来的女官招了招手,女官来到了幽梦身边。 “我给你介绍,她叫苏芷棠,是宫中的乳医。” 女官连忙躬身向幽梦行礼。 幽梦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低声说道:“现在叫乳医来还是太早了些。” 女医解释道:“不早了,为了保证您能顺利产下麟儿,从现在开始每天都需要进行一次身体检查。我会根据您的身体情况,为您合理调配羹汤。” 幽梦连连摆手道:“不用麻烦了,我身体挺好。民间妇人生产,多没有专门医生,大部分都能母子平安。” “正如幽梦姑娘所说,是大部分,还有那少部分呢,还是小心为好。”说完,女医将药箱放到桌上打开拿出了脉枕放好。“姑娘,请将手伸过来,我为您切脉。” 这下幽梦没再说什么,将手放了过去。苏芷棠坐下平心静气切起了脉。 不多时,苏芷棠起身恭敬道:“回二位主子,一切正常。只不过幽梦姑娘气血有些虚弱,还按之前老郎中给王后您的那个单子给幽梦姑娘准备羹汤即可。” 王后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正常就好,正常就好。芷棠啊,这没你事了,先下去。” “是。”苏芷棠躬身后退转身走了。 王后接着说道:“你看你这还需要加点什么吗?侍奉的仆从是不是太少了?” “不需要加什么了,都挺好的。不缺什么,幽梦谢王后挂怀。” “好。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叫丫鬟们去找内侍总管说一声就行。” “是,幽梦记下了。” 王后转换了话题,说道:“我听景澜说你自幼就与父母分别,本宫今日已经派人出去帮你查找了。” 幽梦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激动,接着稳一稳心神回道:“是,多谢王后恩德。” “我听你说话有王都口音,你还有印象吗,是不是从王都转去云海路上与父母走散的?” “回王后,只有印象是我娘连夜将我带去云海的,后来我娘就再没来过。其余的都不记得了。” “好,没关系,慢慢想别着急。以后要是想起什么及时来告诉我,也叫派去的人方便查找。那本宫就先走了,你要注意多休息。” “是,幽梦谢过王后。”幽梦连忙起身将王后送出了小院。 荷颂看着王后远去的背影,说道:“这个王后可真好啊,慈眉善目的。” 幻云道:“看着是挺好的,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幽梦说道:“好了,别在门口聊了,有话进屋来说。” 不知道为什么幽梦的心情突然非常烦躁,王后对她的殷切关怀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迅速焦虑了起来。幻云和荷颂进屋以后继续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聊天,因为这个环境和之前那个环境相比不知道华丽了多少,她俩的心沉浸在这华丽的喜悦里出不来了。 幽梦越听越觉烦躁,第一次对她俩发了火:“好了,什么地方,大呼小叫的。你俩都出去,在院子跪着,没我准许不许起来。” 幻云和荷颂惊的面面相觑,荷颂正要上前与幽梦理论,一把被幻云拉住了。幻云不住的冲她使眼色示意她先出去。荷颂忍着怒火,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幻云去了院中,勉强跪了下去。此刻,荷颂的眼泪不住的流了出来,她觉得很委屈。 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些,自幼在家中悉心教养,长大后靠着叔叔的背景进入了醉红楼上班,成了红妈妈的贴身侍女。大家对她多是和颜悦色,就连红妈妈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今天幽梦这当头一棒,确实伤到了她。不禁骂道:“才几天没当那街上跟狗抢食吃的乞丐,刚一进宫就耍起主子的派头来了,怎么施威也抹不去那下贱妓女的胚子。” 话才一出口,正正被刚刚恢复了平静想要叫她俩进去的幽梦听了去。“啪”一声,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了荷颂的脸上。幽梦厉道:“今天我就教教你怎么做奴才。幻云,起来,跟我走。” 幻云被幽梦刚才这一巴掌吓的都哆嗦成一个了,战兢兢站起来,回道:“是。” 幽梦怒道:“你一个人在这跪着,不许吃饭,不许喝水,一直到明天早上。” 说完,拉着幻云走进了房间,关上了大门。 泪水滴答滴答从荷颂的脸上不住的滴了下来,那一刻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黑暗的。这记耳光的疼痛感和灼烧感会让她记一辈子。她觉得这是一种羞辱,这强烈的羞辱感在她的心里种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王浮生自答应帮方梅查找太阴铃后,便开始盘算起来。通过他现在掌握的信息分析,他怀疑秋天机家极有可能藏有太阴铃。于是他高价聘请了私家侦探查起了秋天机。 这日,私家侦探匆匆来报:“王公子,太阴铃没有下落,不过查清楚了秋天机的身份信息。” “快说。” “此事涉及的是贵胄秋氏家族爵位的继承者秋天机,还请公子附耳倾听。” 私家侦探向王浮生详细陈述了一番秋天机的身份背景与过往他一些不符合常规的经历。听完后,王浮生瞬间脸色大变,大叫一声“啊!”接着对私家侦探说道:“好,我知道了。你接着深挖他这条线索,有新消息速速报我。” “是”私家侦探答应着转身走了。 王浮生立马约方梅去了醉红尘酒肆私人包间。 “什么事啊?这么急叫我出来。” 王浮生低声道:“太阴铃有消息了。” 方梅很惊讶,“啊!?在哪啊?” “可能在一个叫秋天机的人手里。” “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去跟他交涉太阴铃的事?” “并不是,我还不确定一定在他手里。不过退一万步说,即便在他手里,他也不可能给你。” 第86章 太阴铃往事 方梅一下子没了兴致,“那你信誓旦旦跟我说有消息了。” “确实是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 “你知道吗?”王浮生警觉的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秋天机就是上次我去王都回来跟你说那个手里有《鸿蒙异典》的人。“ “那个秋氏贵族?” 王浮生吃了一口菜,回道:“对,就是他。” “哦,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干嘛那种表情啊?” “他叫秋天机确实没什么奇怪的。不过他曾在你们家当过仆从可就奇怪了。” 方梅非常惊讶,问道:“他那样的贵族为什么要去我们家当仆从啊。王浮生,你这消息可靠吗?” 王浮生正色道:“非常可靠。” 方梅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改刚才的吃货状态,低声道:“这事可真蹊跷了。” “对呀。还有,他手里怎么会有《鸿蒙异典》的?” 方梅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莫非是他曾假意到我家当仆从,实则是要盗取太阴铃和《鸿蒙异典》。” “我也是这么想。方梅,我问你,你那是不是有一只太阴铃?” 方梅含含糊糊答道:“是……是有一只。不过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查出来的呗。” 方梅思忖片刻,问道:“是从我身边的人查出来的。” “你……你怎么知道?” 方梅笑道:“是温蕊告诉你的。王浮生你可真行,连我身边的人都查。” “那你让我查,我当然得查透点了。不过可不是温蕊大嘴巴告诉我的啊,是我套她话套出来的。” “行,这事不怪温蕊。她就是太单纯了,才会被你这种人利用。” 王浮生笑道:“你不会责罚她?” “你觉得呢?” “不会。” “那你还问,你就是没屁隔了嗓子呗。” “嘿嘿。不过方梅,说正经的,我觉得你爹瞒了你好多事。我看找机会你还是去问问他,最靠谱。” “咳,我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不说,我怎么也问不出来啊。” “你可以套他话啊。” “你以为我爹是温蕊啊?那么容易就能被套出话来。” 王浮生笑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接着让你的人继续查呗。不过你刚倒是提醒了我,一会回去我试着问问我爹秋天机的事,没准他能告诉我一点。” 王浮生端起酒杯,调侃道:“那我就提前祝你成功了,干杯!” 二人喝了会儿酒,各自回家了。 此时,方宅门口一个白发皓眉的老者正在徘徊。方梅连忙来到老者身边,问道:“老伯,有事吗?” 老者看了看方梅,微微笑道:“姑娘,请问这里可是方宅啊?” 方梅回道:“正是啊,请问您找谁呀,我可以带您进去。” 老者狡黠一笑,回道:“谢过大小姐了,还不是时候,呵呵呵……”说完,老者笑着走了。这是一个清瘦的背影,一袭白袍,步态稳健而轻盈。方梅站在原地一直看着老者,直到他的背影消失。 方梅暗道:“看着也不像什么坏人啊,倒像是个修行者,好奇怪的老头。” 方梅想不明白,摇摇头走进了家中。一入院中,径直跑去了方涤寰的房中。此时的方涤寰半眯着眼睛躺在那把躺椅上摇着那把折扇,白发在风中轻轻的摇曳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悠然而超脱。 方梅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方涤寰倒了杯茶,又试了试水温,递了过去。 “爹,喝杯茶。现在天热多喝水可以降暑的。” 方涤寰醒了醒神坐了起来,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是方梅啊。”然后接着问道:“有什么事吗?” 方梅有些迟疑,默默的坐在了爹的身边,方涤寰打量着她也没有说话。 不多时,方梅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是……是有些事想跟爹您请教一下。” 方涤寰放下茶杯,轻声的说道:“说。” 方梅清了清嗓子,试探性的问道:“您认识一个叫秋天机的人吗?” 方涤寰的脸顿时严肃了起来,“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方梅赶紧撒了个谎,他怕方涤寰察觉到她在寻找另一只太阴铃。 “我有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托我问的,可能是想结识他。” “我们家与他那显赫身份带来的社会关系素无交集,打听他何必找你问呢。” 方梅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紧张,佯装轻松,随口答道:“咳,兴许人家就是随口一问的。” “呵呵,你别瞒我了。你还在寻找另一只太阴铃对。” 方梅被说中了,再也无法掩饰下去,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方涤寰站了起来,正色道:“好,既然你那么想知道,爹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方梅连忙起身来到了方涤寰的身边,生怕听不清楚一样。 方涤寰回顾道:“二十年前,我在王都呆过一段时间。有一天一个人突然去了我隐居的地方,要拜我为师。” “那个人就是秋天机吗?” “不是他。那个人名唤张天枢,现在的人都叫他张天师。听说近些年他经常在天尊观讲经,弘扬道法。当时我见他天资聪颖,内心纯净,一心向道,又非常诚恳,所以便收他做了弟子,教了他一些修心的法门。两年后,我回到了云海的家中。没过多久,他便来到家中找我,还带了两个人。我以为那两个人只是来拜师学道的,所以让他们进了门。” 接着,方涤寰向方梅讲述起了当时的场景。 张天枢道:“小徒拜见恩师。” 方涤寰问道:“哦,天枢啊,不必多礼了,这两位是?” 张天枢起身,连忙向方涤寰介绍了起来。先介绍的是一位白发老者,穿着贵气,不过却一脸愁容。“这位是当今大王黄煜崇。” 讲到这方涤寰向方梅解释道:“这个黄煜崇就是当今大王的父亲。” “那不就是黄景澜的爷爷。” “正是。我女儿可真不简单啊,竟然还知道黄景澜。” “我跟他在醉红楼后院园林一起吃过一顿饭,其实没什么交情。” 方涤寰笑道:“你连醉红楼园林都去过了,社交可真够广泛的了,呵呵呵。” “嗯,爹爹,你又取笑我了。” “不是取笑,只是单纯的发表下看法而已。我接着说,刚说到哪来着?” “说到黄景澜。” “当时跟张天枢一起来的那两个人里,另一个就是秋天机。” 方涤寰接着回顾起了当时的场景。 介绍完黄煜崇张天枢接着介绍另一个人:“这位是当今秋氏家族的传人侯爵秋天机。”秋天机连忙向方涤寰躬身行礼。 知道二人的身份后,方涤寰很是不悦,责道:“天枢,身为修道之人,你带这两位贵胄来我这里作甚啊?” 没等张天枢回话,黄煜崇、秋天机双双跪地,说道:“请仙翁救命!” 方涤寰转过身去背对二人说道:“二位快起来,我不是什么仙翁,不过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你们说的救命,恐怕方某帮不上二位。” 黄煜崇道:“仙翁若不答应,我等长跪不起。” 方涤寰转身又重新打量了一番二人,见二人倒还有些纯净之气。“好,我先答应,你们起来说。” 秋天机连忙扶着黄煜崇起身。黄煜崇哭诉道:“我黄氏一门,有幸得上天垂爱,掌握了苍澜国政权。不过却是人丁不旺,三代单传。而今我王孙黄景澜身患重病,怕是命不久矣,请仙翁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一救我那孙儿性命。” 方涤寰半晌没有说话。他不想卷入王室的政权争斗之中,若只是普通人倒是但救无妨。可偏偏是王室中这么重要的一个人,要知道他代表的可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背后的政治集团。朝中有多少人巴不得黄氏倒台,若自己搭救了这样一个人,无形中要树敌多少啊。 见方涤寰迟迟没有表态,秋天机明白了方涤寰的忧虑,上前劝慰道:“仙翁,如若王孙西去,朝中有心之人必会趁机夺权。届时可能会引发内战,遭殃的终归还是老百姓啊。” 方涤寰思忖片刻道:“也罢。” 黄煜崇说道:“事情紧急,车马已经备好此刻正在门口等候,还请仙翁与我们速速前往。” “哈哈哈”方涤寰大笑起来。三人有些惊讶,面面相觑,然后又一起用不解的眼神看向了方涤寰。 方涤寰说道:“此事不必老夫前往。你们身上可有黄景澜的贴身物事啊?” 二人一起看向了黄煜崇,黄煜崇急出了一身汗,连忙向方涤寰解释道:“这……来时走的匆忙,确实不曾带来。” 方涤寰看了一眼黄煜崇腰间的白玉带钩,说道:“那您身上这件带钩就送于黄景澜作个贴身物事。” 黄煜崇连连点头,摘下带钩双手奉上递给了方涤寰。接过带钩,方涤寰说道:“你等且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说完,方涤寰走出了房间。 三人不禁在房里议论起来,黄煜崇问道:“你们都说说仙翁这是何意啊?” 秋天机回道:“不知道啊,大王,咱们等会看。” 张天枢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啊,呵呵。” 方涤寰进入房中,取出太阴铃。念动咒语,然后对着带钩轻轻摇了摇铃,说了声“合”后,灵气迅速进入了带钩并和带钩融为了一体。方涤寰收好太阴铃,走了出来。 来到三人身边,说道:“将此带钩拿去,放于王孙身旁,七日病可痊愈。日后王孙佩戴此钩可驱妖去魔,阻止邪祟上身。” 黄煜崇双手接过,有些将信将疑,又看了看身旁的张天枢和秋天机,有些不知所措。张天枢和秋天机都没有说话一起看向了方涤寰。 方涤寰笑道:“你们放心拿即可。”然后冲门外小厮喊了一句:“送客!”说完,方涤寰转身走了。 三人虽有迟疑,可也无可奈何。不多时惴惴不安的赶回了王都。七日之后,两岁的黄景澜果然痊愈。黄煜崇心中不禁叹道:“果然是高人啊。” 自此,黄煜崇就多次以感谢为由登门求见方涤寰。名为感谢,实为他想封方涤寰为国师,为他的政权效力。方涤寰知他来意,一次都没有见过他。 方梅打断了方涤寰的回顾,问道:“爹,你这样拒绝就不怕他……” “日后报复我是吗?” “是的,不是有句话叫不为我所用者,必为我所杀。” “哈哈哈,他不敢。你说的那句话只适用于凡人,在黄煜崇的心中,敢这么公然拒绝王的绝不会是个凡人。” 方梅来了兴致,接着问道:“那爹你究竟是不是个凡人?” 方涤寰哈哈的大笑,“你说呢。” 方梅笑道:“想想都知道,肯定是呗。” “呵呵呵”方涤寰笑着转换了话题,讲起了秋天机。“我救了那王孙几个月后,秋天机怀里抱着个孩子,突然前来见我。那天……” 秋天机怀抱一个女婴,跪在了方宅的门口。小厮出来回话:“我说大叔啊,我都说了好多遍了,我家老爷不见客,您还是赶紧请回。” 秋天机哭道:“这是我的外孙女,身染重病,马上快要死了。烦请小哥怜悯再帮我通禀一次,不然她就真死了。” “这几天我都帮你通禀了好多次了,大叔,你可真是难为我啊!” “请小哥再次怜悯一下这个小生命!” 小四无奈的回道:“行,我再去试试。” 小厮关上大门,又跑去了方涤寰的房间,将秋天机的话逐字逐句向方涤寰陈述了一番。 此时的方涤寰正在写书,停下手中的笔问道:“他在那跪了几天了?” “回老爷,一天亮就来,一直跪到天黑。然后第二天再来,算下来已是七天。” 方涤寰说道:“把那孩子抱进来,我给他看看。” “是。” 不多时,小厮将秋天机怀中的女婴抱给了方涤寰。方涤寰刚一接过,女婴就开始咯咯的笑了起来。这纯真的笑瞬间感染了方涤寰,方涤寰心情大悦。仔细看起了女婴,女婴脸色有些发青,方涤寰连忙给女婴搭了搭脉,心说不好,这是慢性中毒的迹象啊。 第87章 奶娘找到了 方涤寰只觉头皮一阵发紧。又仔细看了看女婴,毒已经侵入了她的五脏,常规方法治疗肯定是来不及了。方涤寰暗道看来只好又得动用太阴铃了。 方涤寰吩咐小厮道:“守好门,不许任何人进入。”说完方涤寰将女婴抱去了里面一间房。小心放下女婴,从柜中取出太阴铃。方涤寰将太阴铃放在女婴身上,灵气瞬间包裹了女婴的全身。 不多时,女婴又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比之前的更加爽朗, 脸色也红润了起来。方涤寰收好太阴铃,将女婴抱出交于小厮,吩咐道:“去还给秋天机。” 小厮接过女婴快步来到门口,交于了秋天机。 秋天机抱过女婴看着她红润起来的脸,问道:“你家老爷有问起什么吗?” “什么也没问啊。” “那你家老爷对这孩子都做了些什么?” “先给她搭了搭脉,然后就抱进里屋诊治了,随后就抱出来给我抱给你了呀。”小厮上下打量了一番秋天机,眼神中满是睥睨,“怎么,你还信不过我家老爷呀。” 秋天机连忙解释道:“哦,不敢,不敢。有劳小哥了。” “切”小厮走回方宅,关好了大门。 秋天机抱着孩子走了,有几天都没有再来。方涤寰以为他达到目的已经走了,并没有多想。没想到过了几日,方府招仆从,有几人被招进来,秋天机就在其中。一次无意中他给方涤寰送茶,方涤寰认出了他。 听到此处,方梅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他费这么大力,混进我们家当仆人,究竟是何居心啊?” 方涤寰回道:“我看到是他时也很惊讶。”方涤寰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一刻。 秋天机立马跪地,说道:“仙翁,感念仙翁救我家人性命之恩我愿舍弃爵位,只求在府上做个奴仆,终身侍奉您老人家。” 方涤寰冷道:“老夫观你面相,不是甘做庸常之人,你回去。” 秋天机一直跪着说道:“我自幼向道,一心修行,请仙翁收下我。”那语气与其说是在说,倒不如说更像是在哀求。方涤寰拂袖而去,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秋天机并没有离开方家,挑水劈柴勤勤恳恳的在方家干活,从无怨言。只要有机会他就向方涤寰表述收他做弟子的意思。 方梅问道:“所以您就收下了他?” 方涤寰道:“我观察了他几个月,觉得这人虽说并非修清静之人,不过他对道术却有着发自内心异乎常人的狂热。我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便答应他留在方府,并教了他些道术。” “那后来他怎么又从我们家走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四岁那年爹曾因盗窃赶走过一个机姓仆人。” “听爹这么一说我是有点印象。” “那个化名机原的仆人正是秋天机,当时你还跟我吵了一架,责怪我赶他出去是将他置于死地。你觉得失去生活来源的他不久就会冻死饿死在外面。” “原来是那个机大叔啊,印象很深的,他当时哭的特别伤心。真不敢相信那样一个看起来身材干瘪面容惨淡的人竟然是贵胄秋天机。” 方涤寰感叹道:“是啊,样貌、眼泪、语言都是人的武器。你那时候还小看到流眼泪求饶的人就以为他们是真可怜,真的要改邪归正。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力,哪有那么多改邪归正啊,他们要是觉得那是邪开始就不会那么做。” “爹,他真的是偷了东西吗?” “是的,而且他要偷的不是寻常之物。” 方梅警觉的问道:“难道他是来偷太阴铃的?” “对。我后来才渐渐明白,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当他第一次来,看见我将大王的带钩拿进去又拿出来带钩便具有了灵气开始他就对我进去做了什么产生了兴趣。带钩救了黄景澜的命后,他就动起了要进我们家的念头。” “爹的意思他到我们家来做仆人就是为了要查清这事?” “他很聪明,在来我们家之前,就已经弄清了个大概。他来我们家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拿走使带钩具有灵气的东西。你还记得我说过他第一次单独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个中毒的女婴吗?那件事就是他察觉太阴铃存在的契机。” 方梅突然明白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闪出了惊恐,问道:“那……那个女婴不会是秋天机下的毒。” “正是。” “天呐!太可怕了。为了达到目的他竟然对那么小的一个婴儿下毒。” “这就是人性的阴暗面。” “爹的意思不会是说人人都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人最终最爱的只有自己。做不做的出那种事取决于要达到的目的对这个人的诱惑力有多大。” 方梅转换了话题,问道:“那是他将另一只太阴铃盗走了吗?” 秋天机哈哈大笑起来,“当然不是。太阴铃是何等圣物,岂会落入凡人之手。” 方梅有些失望,接着说道:“爹还是聊秋天机,他是怎么得知太阴铃存在的?” “那日,我救了那女婴之后,他便抱着女婴去找了张天枢。张天枢为人淳厚,我曾向他提起过太阴铃,也正是因为这个淳厚他才会无意间被人利用。” “太阴铃既然没被他盗走,那秋天机岂不是一无所获?” 方涤寰冷笑一声,说道:“他那种人岂会一无所获善罢甘休。” 方梅问道:“那他拿走了什么,不会是那本……” 方涤寰怒道:“不错,正是那本我刚写完的《鸿蒙异典》。那是一本上古奇书,落入这等人之手,真是罪过。” “爹,那他手里那本是全的吗?” “要不是全的就好了,我也不会这么自责。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他誊写了多少本,又与多少邪祟分享过此书。” “爹爹大可放心,以秋天机的为人,想必他不会与他人分享此书,只会独占。” “但愿如此。” “那个张天枢也就是现在的张天师后来向您解释过他无意间透露太阴铃给秋天机的事吗?” “来过多次向我请罪。他为了自证清白,从那以后与秋天机再无来往。” “对了爹。我刚在门口遇见个白发如银,身姿飘逸的老者,看着像个修行者。在我们家门口转了转,我问他找谁,他只说了句‘谢过大小姐了,还不是时候。’然后就笑着走了,好生莫名其妙。” 方涤寰思忖片刻道:“噢?难道会是他?!” “爹说的是谁呀?” 想到他的时候方涤寰脸上流露了一丝落寞的神情。他没有回答方梅的问题,只说了一句:“你出去,我需要静静。” “哦,好的,爹。” 方梅没有再追问下去,她早已习惯了自己爹的这个样子。今天爹能跟自己说这么多已经是出乎意料之外了。 此时,王都的寝宫中王后、王子、内侍、宫女和大臣们跪在地上已经哭作了一团。躺在病榻多日的大王薨了。 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哭声过后,人群里站起了一个将军装束的人,此人正是樱氏家族现在的族长樱凌泰。他走到屋里的一块空地停下,躬身向众人行了一礼。 接着厉声说道:“诸位,大王已薨,请礼部的官员尽快安排丧礼事宜。” 俯身跪地的礼官并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了旁边跪着的王后。王后冲他轻轻点了点头。礼官起身回道:“是,我速速去办理。”说完,礼官走出了王的寝宫。 樱凌泰接着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说着樱凌泰将手中的一份文书高高的举过头顶,”按照先王与樱氏家族之前签订的盟书,继任者应该是樱氏家族的人。这点大家都没意见。” 俯身跪地的众人都没有说话,此时偌大的殿中静的落针可闻。在沉默了一分钟之后,王后起身,众人都朝王后看了过去。王后擦了擦眼泪,径直走到了樱凌泰的身边。 樱凌泰呼吸有些急促,警醒的盯着王后,他不知道接下来王后会说什么。 王后轻声道:“是的,正如樱将军所说,按盟书的规定继承王位的应该是樱氏家族的人。”这轻柔的声音与刚才樱凌泰近乎怒喝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说樱凌泰更像是雄狮在咆哮的话,王后这轻声细语倒像是一声温柔的猫叫,但却充满了说服力。 王后说完,众人纷纷点头。 接着王后说道:“此地乃先王静灵之所,不宜谈论政事。宫女、内侍留下为先王守灵。你们都是肱股之臣,请随我与樱将军一起去议事厅。” 樱凌泰笑道:“大家都快起来走。” 十几位文臣武将纷纷起身跟随王后樱凌泰去了议事厅,夏知何也在其中。不过与此刻不知道该站哪边队的其他大臣忐忑的心情不同的是他此刻的心情是稳的。因为他与宫外的黄将军已约定好,如朝局有变,他便发信号,黄将军即刻会带兵攻入宫中诛杀反贼。 一入议事厅,大臣们分为两排坐在了长桌的两侧。樱凌泰是第一个进来的,径直坐在了主位。王后最后一个进来,坐在了樱凌泰对面位置与樱凌泰隔桌相望。 右丞相第一个发言,“既然大家都对由樱氏继承王位没有异议,那接下来就开始讨论由樱氏的谁来继承王位。” 王都府尹道:“按照规定应该是樱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继位。” 一个老臣低声说道:“可这樱氏第一顺位继承人目前还是音信全无啊。” 车马将军道:“既如此,那就该由樱氏第二顺位继承人继位。” 听到此处,樱凌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其余的大臣没有急于表态而是同时看向了王后。 王后思索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围着长桌走了一圈。然后又回到自己坐的那个位子并没有落座。接着,王后的目光向众人扫视了一圈说道:“樱氏第一顺位继承人樱怜羽已经找到,此时正住在宫中。” 众人一片哗然。樱凌泰只觉心头一紧,佯装平静道:“既然已经找到,那何不请新主出来主持大局啊。” 王后解释道:“新主才入宫不久,对朝中事物尚不熟悉,且又已身怀有孕,不宜过分操劳。” 樱凌泰道:“众所周知,樱怜羽是我哥哥樱凌岳的独女。王位理应由她继承,不过在十年前她就失踪了。这些年,我们樱家一直在找她,怎奈音信全无。现在要继位了,王后竟然说找到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她的真伪啊。” 大臣中有几个小声议论道:“是啊,是啊。” 樱凌泰接着补充道:“而今大王薨逝,这么重要的时刻,她都不敢现身,也足以说明她的心虚。” 王后没有争辩,而是转身走了。议事厅中的人面面相觑,然后又一起看向了右丞相。右丞相说道:“是真是伪自会辨明真假,眼下要紧的是先把大王的丧礼办了。”说完右丞相看了一眼黄景澜。 黄景澜正色道:“是的,还是先把父王的丧礼办了。国家事务暂时先由左右丞相代管,其余政事等新王登基以后再说。”众臣纷纷点头,黄景澜看向了樱凌泰,问道:“不知樱将军觉得如何?” “那就先这么办。”说完,樱凌泰转身走了,他连夜赶去了王都郊外的军营,他的军队不是御林军没有进王都的权限,他也只敢驻扎在那里。 黄景澜接着对大臣们说:“大家先下去休息,明早朝堂之上听左右丞相和礼官的安排。” 大臣们纷纷起身往外走,夏知何走到黄景澜身边,低声道:“一切准备就绪。”黄景澜轻轻点头后一路将大臣们送到了宫门。 见大臣们都出了宫,黄景澜快速跑去了王后的寝宫,一见王后,急切的问道:“母亲,接下来该怎么办?”王后正在抄经,平静的放下手中的笔道:“我派去帮幽梦查找身世的人已经回来了。幽梦的奶娘找到了,一会儿就过来。” 第88章 樱怜羽 “孩儿愚钝,不知母亲是何意思,还请母亲说明。” 王后面带微笑不紧不慢的抄写着经文,说道:“等我抄完这段,他们差不多也就到了,咱们一起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幽梦。” 黄景澜虽依然觉得这个奶娘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见母亲那态度也没再追问下去,只简单回了声“是”后恭敬的站在了一边等候。 不多时,一个穿着普通的中年微胖女人走了进来。 俯身跪地道:“民妇参见王后。” 王后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了女人。 微笑道:“我听找到你的黄福说昨天就找到你了,昨夜在哪住的?” “回娘娘,听黄大人说王后今天要召见我,黄大人怕我过来不方便,特意留我在他家住的。还给我讲了些宫中的礼仪规矩注意事项什么的。” 王后笑道:“好,那我就放心了。”说完王后走了出来,搀起女人,“走,咱们一起去见见樱怜羽。” 王后带着黄景澜和奶娘去了幽梦居住的小院。幽梦自进宫以来一直心神不宁孕反也很强烈。虽已夜深,并未入睡。听有人敲门,连忙叫幻云出去开门。 一见王后驾到,幽梦很是惊讶,连忙行礼,将三人请进了屋中。 王后说道:“事情有些紧急,所以才夤夜前往。” 幽梦微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们都还没睡呢。” 王后看了一眼幽梦身边的幻云和荷颂,有些迟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幽梦明白了王后的意思,吩咐道:“幻云、荷颂你俩先出去一会儿。” “是”二人转身走了。 王后将身后这个微胖女人指给了幽梦,说道:“你看看,还认得她吗?” 幽梦打量起眼前这个女人,瞬间一种亲切的感觉涌上心头。好像很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是谁。“你是……” 女人连忙跪地,失声痛哭,“公主,是我呀,这些年你受苦了。” 幽梦还是想不起是谁,接着问道:“你……我是感觉我认识你,可是实在想不起是谁。” 女人的泪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公主,老奴是您的奶娘啊……我……”奶娘腹中似有千言万语却被这重逢的眼泪哽咽了回去,没有再说下去。 幽梦对她的感觉并不是很强烈,礼貌的将女人搀起坐下,说道:“你突然出现,我一下子心很乱还有些适应不了。你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聊。”说完幽梦坐在了女人的对面。 奶娘擦了擦眼泪,说道:“那些事情实在也是太可怕了,也难怪你想不起来。” 见二人已相认,王后和黄景澜相视一眼,转身走了。正在院中聊天的幻云荷颂连忙起身相送。 一路上黄景澜的心情都很忐忑,终于到了王后的寝宫,急切的问道:“母亲,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奶娘,靠谱吗?” 王后笑道:“靠谱,这个奶娘不是普通的奶娘。” “母亲的意思她并不是樱怜羽的奶娘,而是黄福找人假扮的?” “她当然是樱怜羽的奶娘,我派出的人千辛万苦才找到的。” “可是……孩儿还是觉得有些离谱。那她不普通在哪,母亲可否告知一二?” 王后思忖了起来,半晌回道:“她有把柄在我们手上,必定效力。” “什么把柄?” “当年先王派夏知何诛杀秋素璃母女,秋素璃提前得到消息,逃离王都。她将樱怜羽安顿好后,又偷偷回到王都被夏知何诛杀,正是这个奶娘告的密。” “原来如此。” “你无需紧张,事情正在按我们可以掌控的方向发展。夜色已深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点起来去给你父王守灵。” 黄景澜心头的大石落地,放心的走了。王后继续抄写她那篇没抄完的经文。 此时,房中的幽梦已经哭成了泪人。奶娘对过去的讲述勾起了她尘封已久的回忆。奶娘给幽梦擦了擦眼泪,接着回顾道:“在大王下诏下一任王将由樱氏成员继承后,樱凌泰对你母女就起了杀心。” “他为何一定要置我与母亲于死地呢?” “为了权力呗,你父去世后,你就是樱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杀了你们,他或他的儿子就可以继承王位了。” “哎,这可怕的王权争斗。那后来呢?” “那夜,夫人提前得到消息,不想我无辜枉死,夫人给了我些钱,让我逃命。然后夫人就带着你跑了,为了今日能与公主相见,老奴才苟活至今。” “那后来我母亲怎么样了?” 奶娘哭的更厉害了,“后来夫人一个人回到了王都,跟我见过一次,说将你安排在了安全的地方,让我放心。”说着奶娘擦了擦眼泪,“可是没过多久,夫人就被樱凌泰给抓了。夫人誓死不说出你的地址,樱凌泰恼羞成怒把她给杀了。”“奶娘,樱凌泰没有追杀你吗,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不止是我。得知你逃脱之后,为了阻止你长大后回来继位,他将所有能证明你身份的人赶尽杀绝。那以后我不敢在城里待,跑去了深山躲着。几天后,我晕倒在了草窠里,正巧遇上王后一家去那山中打猎,把我救下。”说着奶娘回顾起了那次相救。 “这是哪啊?” 王后露出了微风细雨般的笑容,轻声说道:“此处是我们打猎的别苑。郎中说你身体虚弱,需要将养。你就安心在这住着修养几日。” 在王后和宫女的悉心照料下,过了几天,奶娘的身体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王后问道:“你家住哪啊,我叫人送你回去。” 奶娘对幽梦说道:“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是王后,我见这女人慈眉善目的,就道出了实情。” 王后说道:“既是王储的奶娘,定当妥善照顾,他日也好辅助王储登基。” “自此我就得到了王室的庇护。” 幽梦问道:“那后来你们有找过我吗?” “王后派人秘密查了很久才得知你被夫人带到了云海一带。可云海那么大,人海茫茫,你已隐姓埋名,找一个人有多难。这些年王后一直派人在不间断的找你,直到近些日子才听王子说他已经找到你了,不日将请你入宫。” “哎——可苦了王后了,她跟我说只是最近才开始寻找。”幽梦接着问道:“那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也与樱凌泰有关?” “与他无关,只是英年病逝。但凡他能活着,樱凌泰也不敢如此放肆。你不会受这么多苦,夫人也不会失去性命。”说着奶娘又哭了起来。 此时幽梦眼中闪出了一丝凌厉,安慰道:“别哭了奶娘,以后我定护你周全。” 奶娘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过很快又变回了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容。 “公主,只有继承王位才能保护我,进而为你母亲报仇。” 幽梦哀叹道:“我本只想做个普通女人,相夫教子有口饭吃便已满足。谁成想今日竟是如此境地,上天真会开玩笑。” “公主,以后可别说这些傻话了。您是王储,马上就是女王。好好做个女王以告慰你父母的在天之灵。” “好,奶娘,你放心。我登基之后,你就在宫中安心住下,我会像对待亲娘般照顾你。” “老奴在乡下住惯了,届时还请准许老奴回乡下居住。记住啊,自此你不再是什么幽梦,你的名字叫樱怜羽。” 幽梦重重点了点头。 “王后已经在宫中暂时给我安排住处了。公主,您现在怀着孕,要注意好好休息,老奴就先告退了。”说着奶娘擦了擦眼泪,转身走了。 苦想了父母这么多年,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冰冷的答案,樱怜羽不禁黯然神伤。见人都走了,院中的幻云和荷颂走进了屋子,开始劝慰樱怜羽。 奶娘出来以后径自去找了王后,王后依然在抄那本经。 “呵呵,王后,老奴回来了。” 王后头也没抬边抄经边低声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奶娘有些拘谨,讨好的笑道:“额呵呵,已经成了。” 王后沉稳的勾完所抄经上的空字最后一笔,看向了奶娘,笑道:“很好,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劳动你。” 奶娘堆笑道:“是……是……好说,好说。” 奶娘躬身后退,转身走了。王后合上书本朝窗户走去,看向了那浩瀚的星海,目睹了一颗星星的坠落。 次日凌晨,礼官匆匆来到王后的住所。他的眼圈有些黑,眼神中满是疲惫。看样子他一夜都没有合眼。见到王后行了一礼,说道:“王后,丧葬仪仗、车马人殉等事宜已准备妥当,吉时即可入殓,待人来齐遗体告别后即可下葬。” 王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峻,问道:“登基大典定在什么时候?” “不日即可开始。” “嗯,很好,下去。” 中午之前先王的葬礼完成。 回宫以后,关于继任者的会议马不停蹄的在朝堂大殿开始了。 樱凌泰率先发言,依然就樱怜羽的身份真伪问题发难。 “她身上有樱氏刺花只能证明她是樱氏后人,不能证明她是我大哥樱凌岳的合法继承人。” 王后没有争辩,而是派人请来了樱怜羽的奶娘。当樱凌泰见到这个微胖的中年女人来到大殿时,心头不由的震了一下。 奶娘对大殿的高官王亲深鞠一躬,正色的说道:“我是张氏,曾是樱家大公子樱凌岳女儿的奶娘,我可以证实樱怜羽的身份。” 樱凌泰高声道:“一个奶娘的话不足为信,再说你在樱家生活多年,我也……”樱凌泰停顿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你。” “二少爷,说话可得讲良心啊。虽我是个仆人,人微言轻不可能在重要场合露面,但在那庭院之中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你也不能没见过我呀。” 樱凌泰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凡事需要证据,你怎么证明你奶娘的身份?” 奶娘反驳道:“那你怎么证明我不是樱怜羽的奶娘?” 此话一出,樱凌泰瞬间怒火中烧。心说好你个不知死活的老妪,等我儿登基之时,必叫你为今日所述追悔莫及。 王后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快速的在大殿朝臣们的脸上扫了一圈。这些人的脸上大部分写着两个字迷惘。他们不可能就此事发言也不敢发言,即便他们被指定发言也只会说些和稀泥不东不西模棱两可的话。这就是他们的态度,于他们而言谁做王无关紧要,但一不小心站错了队可是关乎一家子生命的大事。 此时,一个内侍从外面进来,匆匆上殿,看神情很是紧急。内侍快步来到王后身边,在王后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王后的眉头皱了一下,紧接着快速舒展开来。说完后内侍恭敬的站在了一边等待王后的指示。 王后细微的表情变化被樱凌泰捕捉到了,责难道:“王后是有什么密谋吗,为何与内侍耳语多时?” 王后平静的说道:“并无密谋。”此时王后的脑子正在飞速旋转,她要快速对刚才内侍禀报的事做决定。 “既无密谋,就请内侍大声言讲一遍刚才与王后耳语的内容。” 内侍紧张的看了看王后,眼中充满了惊惧,有些不知所措。 王后的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随即平静的吩咐道:“内官,将你刚才与本宫说的话高声重复一遍。” 内侍恭谨的回道:“是。宫外有一女子自称秋素璃要求上殿。” 听完,樱凌泰哈哈的大笑,紧接着朝臣也纷纷笑了起来。 “人人皆知秋素璃已去世多年。王后,你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哈哈呵。” 王后没有理会樱凌泰近乎癫狂的嘲笑,对朝臣们说道:“诸位,是真是假一见便知分晓。”然后对身边的内侍吩咐道:“内官,去请她进来。” 十五分钟以后,那名内侍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名穿着贵气的女子。看身段不过二八年华。然而,当她冲众人扬起那温婉的微笑时,岁月在她脸上悄然留下的痕迹显现了出来。不过,她的面庞依然美丽,眼角那细微的几道皱纹,仿佛是上帝精心描绘上去的线条,只为凸显她的成熟与恬淡。她的美如同黎明时分的天际那般宁静而神秘。 这个女人的出现让大殿的空气凝住了,偌大的朝堂瞬间静的落针可闻。 第89章 赤龙 她缓缓的走到了王后的身边,礼貌的问了声好。然后一个优雅的转身面朝众人高声说道:“诸位,我是秋素璃。”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她,有人惊悚,有人惊诧。当夏知何看清那张脸的时候,整个人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一般定在了原地。他充满惊惧的眼睛瞪的要凸出来一般,嘴张的浑圆,脸上写四个字难以置信。 他下意识想紧紧抓住身边的某个物体,以稳住自己的身体,可却无处可抓。他的身体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呼吸变得急促。他的内心深处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脚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朝向了门。他的心由内而外发出了一个声音这下谁也救不了我了。 接着,秋素璃平静的说道:“自先王与樱氏家族签订了轮流执政的盟书之后,先夫早逝,由于我女儿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关系,各方危险势力便向我们靠近。我将女儿隐藏了起来,自己对外宣称病故,本想从此隐姓埋名,退出朝堂。近日大王薨逝,朝中为继位之事争论不休,为避免因夺位引发内战历史重演。我决定复出,辅助合法继承人樱怜羽继位。” 话音未落,秋素璃将手中一块铜牌高高举过头顶,温婉的说道:“这是樱怜羽的身份标识,不知关于樱怜羽继位之事诸位可有异议。” 刚才还因谁继位的问题一片混沌的朝堂,顷刻之间变的清晰明朗。 右丞相连忙说道:“既然樱夫人还活着,樱怜羽也已经找到。关于继承者的问题也没什么可争执的了,老臣没有异议。” 秋素璃看向了左丞相夏知何,“夏丞相,你呢?” 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夏知何的心情由惊惧到失落再到现在已恢复了平静。“老臣没有异议。” 樱凌泰也从刚才的惊讶中恢复了过来,他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低声叹道:“羽儿是真正的真命天女,由她继位,我没有异议。夫人请她出来。” 王后用她那永远散发着母性光辉的声音说道:“已经派奶娘去请了,马上就该到了。” 正此时,奶娘来了,身后跟了个盛装的女子,正是樱怜羽。此时的樱怜羽看上去很美丽。按照奶娘刚才教她的,她来到大殿不需要做什么,也不需要说什么。只与母亲相认,然后站在母亲身旁微笑的看着众人就可以了。这一幕场景对于樱怜羽而言很熟悉,因为这和那场在醉红楼的幽梦初夜拍卖如出一辙。 回顾着奶娘刚才跟她说过的话,樱怜羽用从红妈妈那学来的并经过她反复练习多遍的优雅稳重步伐缓缓走到了秋素璃的身边。飘飘下拜,用在醉红楼学来的标准语音叫了声:“母亲。”秋素璃微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又转向了众臣。樱怜羽站在了母亲的身旁,沉静而青涩,微笑的像一朵初春刚盛开的花。 众臣纷纷跪地。樱凌泰本能的向四周看了看,也跪了下来。与众人一起山呼“万岁!”此刻开始,幽梦有了质的飞跃。她再不是与狗抢食吃的乞丐而是光芒万丈的女王。 几天后,女王的登基大典正式举行,这是这个国家由樱怜羽主政的政治象征。对于臣民来说也意味着新的统治正式开始。 大典结束后,荷颂就向女王与内侍总管告了假。她以休假名义要赶去云海,这些天在宫中经历的这一系列事件早已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迫切的需要将这些让她心脏震颤的事情纾解出去,不然她可能会发疯。 出了宫,她雇了辆马车,一路狂奔到了云海。一入醉红楼见到红妈妈就像一挂鞭炮被点燃一般一口气将她在宫中看到的事说了出来。说完后,红妈妈惊的说不出话。荷颂自顾呆呆的坐在了红妈妈对面。 半晌,红妈妈恢复了平静,问道:“你刚才说的有点快,我也没听太清。我跟你确认一下现在女王的母亲和先王的王后都居住宫中吗?” “是啊,女王的母亲和先王的王后也就是黄景澜的母亲都被封为了王太后,分别居住在东西两宫。” 红妈妈的脑子里瞬间闪现出了一段王宫以后的场面,一改往日的优雅,说了句街巷妇人常挂嘴边的话:“我的妈呀……” 紧接着她想到了自己。她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在这纷纭的社会中富贵优雅的长长久久。而最有可能实现这种生活又不用冒生命危险的途径就是抱大腿。无疑她之前是成功的,她抱稳了黄氏家族。可如今黄氏家族貌似失势了呀。 事实上现今的环境要复杂了更多,朝中将马上会出现多股势力纵横交织暗暗较量。较量多久谁胜谁负真难预料。樱怜羽也就是之前的幽梦是一股势力,目前不确定她与母亲秋素璃是不是一股势力。毕竟她们分开多年,不一定会是一条心。就冲秋素璃死而复生不费吹灰之力将女儿推上王位这手段她绝不是等闲之辈,她俩应该是两股势力。另外就是黄氏王太后和黄景澜。 红妈妈非常清楚这三股势力最后握有绝对控制权的只会有一股势力,而落败的那两股势力以及与他们相关的人下场会非常惨淡。想到此处,红妈妈倒吸了一口冷气,很是犯难。醉红楼将来的命运取决于她此刻选择的队列。 她接着想到能不能都选呢,在这三方势力看来她都是自己人。可是转念一想钱是只有一份的,分成三份每方势力都拉拢,那点钱只会使自己沦为微弱的鸡肋。接下来醉红楼很快就会走向衰败,继而被机缘巧合中幸运站对队列的同类型商业组织取代。 荷颂是第一次见到红妈妈这样,以为她也是跟自己一样难以接受一个乞丐当王的事实。劝慰道:“妈妈,其实这也没什么。风水轮流转嘛,世上的事本就是纷乱复杂难以说清的。” 红妈妈被荷颂打断了思绪,随口回道:“对,是这么回事。你暂时还是先回宫中,有什么异常及时来告诉我。”说着红妈妈拿起手边的笔,从抽屉里取出来一张钱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红凌风,交于了荷颂。 “这是一万两黄金。” 荷颂接过看到一万两的时候瞪大了双眼,惊愕的问道:“这……这么多钱,妈妈这什么意思啊?” 红妈妈看向了荷颂的眼睛,说道:“我跟你说实话。眼下这形势很危急,你用这笔钱在宫中多套情报。醉红楼还有没有明天全靠你了。” 荷颂的眼睛有些微湿,她感觉到了红妈妈所说的危急背后所隐藏的危险。重重点了点头。 此时红妈妈的眼中充满了怜爱与担忧,低声说道:“去,宫中不比别处,要时时在意,处处小心,保护好自己。” 荷颂的眼泪已夺眶而出,回了声:“是……” “不要哭。回去以后要做一个冷静的观察者,老是哭还怎么能冷静。” 荷颂仰了下头,紧绷面部的肌肉将后面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又回了声“是”后转身走了。 红妈妈继续思考当下她面临的形势,她迫切的需要破了这个迷局。 樱怜羽登基以后,各方势力表现出来的却是异常的平静。也许他们也都和红妈妈一样暂时不知如何破局,只待时机的到来。有一个人却和这样的平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个人就是秋天机。此时他谋划已久的那个计划已在心中萌动。他无法按捺自己的躁动,迫不及待赶去了观雾峰伏龙渊芥子洞。 此时洞中的二妖正在无聊的饮酒,金艳灵早已从张生的身体里出来恢复成自己的人形。二妖边饮酒边打趣着这个看似已经无用的只会喘口气的废人张生。 金艳灵说道:“姐姐,不如咱俩把他烧烤了。我去竹林里弄些竹子削成签子,然后串串,咱俩撸串。” 黑素贞摇摇头笑道:“不好不好,还得出去到城里买烧烤蘸料。” “姐姐,你越来越像人了。吃口肉还那么多讲究,麻不麻烦。” “你不也要串串吗?” “我那是为了打发时间。” “我那也不是麻烦啊,这叫讲究。吃就得讲究个吃滋味,还得讲究个品味。” “品味和吃滋味不是一回事吗?” “妹妹,这你就不懂了。品味指的是更高阶的精神追求,那是种精神的滋味,不是能吃出来的得品。” “都是些无聊的人想出来的无聊玩意,生生将简单变复杂。” “咳,打发时间呗,那必定是有钱有闲的人想出来的。” “他们怎么那么多时间?” 黑素贞手拿筷子,比划道:“错!他们时间并不多,只是迷茫。” “我现在也挺迷茫的,姐姐我们到底该做些什么呀?老这么在洞里闲着,我都快长出蘑菇了。” 黑素贞倒是悠然,将手中杯里的酒慢慢送入口中,说道:“伺机而动,懂不?” “就是等着呗。” 正此时,洞中进来个人,正是秋天机。 金艳灵没见过秋天机,将手中的酒杯快速朝秋天机扔了过去。因为她觉得她此刻无聊的无所事事时光被冒然闯入者打扰了。金艳灵厉声喝道:“你是来找死的吗?竟然敢闯到这来。” 秋天机一把将酒杯接在了手中,嘿嘿的笑道:“仙姑,别发火啊,老朽是来给二位仙姑道喜的。” 金艳灵斜着眼看了一眼秋天机,很不屑的“切”了一声。 黑素贞对金艳灵低声笑道:“妹妹,休要无礼,我们等的机来了。”金艳灵并不以为然,自顾喝起了酒。 黑素贞对秋天机说道:“什么事啊,过来坐。” 秋天机笑着坐到了金艳灵的旁边,连忙给二妖斟满了酒,恭敬的敬给二妖。 金艳灵接过酒杯,说道:“我姐姐让你说正事呢,你跟我们玩这套客套玩意人间虚礼做甚啊?” “哦……是是。二位仙姑,喜事便是赤龙现身了。” 黑素贞顿时提起了精神,问道:“就是上次你跟我说那个‘饮赤龙之血,食赤龙之心,可化黑气。到时候什么法器、灵符都会失效’的那只赤龙吗?” 秋天机笑道:“正是。咱们得抓紧时间,不然赤龙长大了可就没用了。” 金艳灵正色急问道:“赤龙现在何处啊?” “正在宫中。” 一说在宫中黑素贞很是迟疑,为难道:“宫中法器甚多,我们姐妹如何入内啊?上次我们就被王子黄景澜的白玉带钩伤过一次,威力不容小觑啊。” 秋天机恭谨道:“这点老朽再想办法。” 黑素贞道:“好。不过有一点我非常好奇,究竟何为赤龙啊?” 秋天机解释道:“赤乃纯真空尽,人间称刚出生的婴儿为赤子。王喻作龙,这赤龙即为刚刚登基的王。” 听到此处,黑素贞的心头不禁一紧,头皮有些发麻。因为她知道刚刚登基的王正是眼前这个秋天机的外孙女,与这样的人合作,不由得发寒。 秋天机这时候才意识到旁边角落里还站了个男人,口中含含糊糊在不停地叨念。仔细听来念的是“吃……金银……嘿嘿……” 秋天机皱了皱眉,问道:“不知这位是?” 金艳灵答道:“一个废人,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此时秋天机并不以为然,随口回道:“哦。” 黑素贞解释说:“他叫张生,之前偷我们洞中的金银,被我抓了附体用的。现在看好似也没什么用了。” 一听张生二字,秋天机顿时敏锐的警觉了起来。 黑素贞问道:“怎么,你认识他?要是你亲戚,你可以带走,不过脑子坏掉了多一半。回去好好医治一番,没准也能治好。” “喔不是……怎么觉得这个名字那么熟呢。好像在哪听过……” 忽然秋天机想了起来,不禁暗道喔对,他不就是羽儿在民间流浪时嫁的那个老公吗。当时我派去查找羽儿的那个小厮特别跟我交代过。 第90章 秋素璃行动了一 秋天机急切的想确认,马上问道:“他可是云海人士?” 金艳灵喝了口酒,不紧不慢的说道:“是啊,怎么了?” “他是不是在醉红楼娶过妻?” 金艳灵有些不耐烦了,没好气的回道:“是是是,我说老伯你查户口呢,问那么多干嘛?” 秋天机的脑子飞速的旋转了起来,一个计划在脑子里悄然而生。 “仙姑,老朽此刻有个主意,还请二位配合。” 黑素贞脆利道:“说!” “据可靠消息回报,这个张生正是赤龙腹中胎儿的父亲,而且赤龙对这个男人情深意厚,念念不忘。” 黑素贞回道:“那不很正常吗,与我们要做的事何干啊?” 秋天机凑近了说道:“这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金艳灵对秋天机的话没什么反应,黑素贞有些疑惑,看向了秋天机。 秋天机解释说:“人类对自己爱慕的对象是最容易放下戒备的。” 黑素贞明白了秋天机的意思,她虽然对人间的情爱无法理解,但是对于戒备警觉是深有体会的。不过黑素贞却犹豫了起来,“这样做恐怕不好,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那种光明正大直来直往的方法。” 金艳灵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这挺好的,简单省力,风险又低。人类总是最了解人类的,从一个人最薄弱的环节切入总是最容易得手的。我们以前捕猎遵循的不也是这个原则吗?” 黑素贞道:“可那日我听张天师讲经说道:‘真心是人类最纯净的品质属灵性范畴,不容亵渎。’” 秋天机立马把话抢了过去,怒道:“休要听那迂腐不堪之人讲这些大仁大爱,当初若不是他这般迂腐冥顽不灵太阴铃早已得手,哪需如此曲折等到今日。” “对呀,姐姐。他是人都不守人间的真善,我们只是妖诶。” 听到金艳灵这么说自己,秋天机尴尬的笑了笑。 金艳灵接着补充道:“姐姐,我们跟他有着一样的诉求就是前进,所不同的是做这样的事对他而言叫不择手段,我们又不是人,不在乎那所谓的善名,受这等约束干什么。” “我不是因为名声约束才觉得行此事不妥,而是我是真心这么想。” 金艳灵说道:“姐姐,我们是妖,不是圣母。想想我们的处境多么卑微,神界随时会派神将我们除了,只因我们是妖。” 黑素贞叹道:“行,具体怎么实施?” 金艳灵说道:“他的意思就是让我们附体这个张生,然后将赤龙骗出,饮其血,食其心,去盗取太阴铃。他再教我们如何从太阴铃中获取灵气。” 秋天机笑着回道:“老朽正是此意,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仙姑啊。” 金艳灵继续说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姐姐我们要尽快行动才好。” 黑素贞思忖片刻,回道:“妹妹,你嘴灵,那就由你附身张生,我在宫外负责接应,事成之后我俩一起去方府盗取太阴铃。” 秋天机连忙回道:“对对对,太阴铃得手之后二位请到秋府,我会详细向二位仙姑解释用法。” 秋天机与二妖达成了一致,并约定次日天明行动。随即秋天机便返回云海。 到了云海之后,秋天机从角门进入家中。走到门廊处时正看见女儿的贴身侍婢慕雪端着个盘子走了过去。秋天机心头不由的一惊,心说秋素璃怎么突然来了。 秋天机走入房中,女儿秋素璃正坐在正堂。秋天机连忙上前行礼:“不知太后驾临,有失远迎。” “爹爹,在家中就不用行这些虚礼了,即便当了太后我依旧还是您的女儿。”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礼仪尊卑还是要有的。” “爹爹大半天都不在府中,可是有什么要事啊,需不需要我这个做女儿的做些什么呀?” 秋天机轻松的笑了笑,说道:“都是些生活上杂七杂八的小事。没什么要紧的,哪还用劳动太后帮忙。” 秋素璃打量了一下秋天机,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爹爹,来过来尝尝。”秋素璃指了指慕雪刚端回来的那盘洗好的杨梅,接着说道:“这是南方部落刚刚送进宫的贡品,今年长的特别好,汁水很浓,酸甜适中,软硬适度,正好吃。” 秋天机走了过去,在秋素璃的身旁坐下。拿起一颗杨梅,尝了一下,连连夸道:“嗯,确实好吃,不愧是贡品。爹爹我也是沾了你的光才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啊。” “爹爹可真是容易满足,只是一点吃食就能开心成这样。“ 秋天机边笑着边吃剩下的杨梅,没有说话。 秋素璃接着说道:“爹,我还有事,就不在这吃饭了,我先回了。”说完秋素璃转身往外就走。 秋天机在后面叫住了她,“素璃啊,爹老了,想亲人。有时间就来多看看爹。” 秋素璃转身回道:“那就看爹爹欢不欢迎我了。”说完露出了一丝淡然的微笑,匆匆和慕雪一起走了。 秋天机站在原地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不禁暗叹道何苦生在帝王家。 秋素璃速速回了宫,立刻在寝宫的书房以喝茶名义召见樱凌泰。不多时,樱凌泰进入了书房,一见太后,连忙俯身跪地行礼。 秋素璃迎了过来,说道:“叔叔快快请起。” 樱凌泰起身后问道:“不知太后召见有何要事?” 秋素璃表情肃然,指着桌上早已准备好喝茶应用之物的茶床说道:“我们坐下说。”二人坐下以后,秋素璃亲自给樱凌泰沏起了茶,并端到樱凌泰跟前,说道:“最近宫中会起风波,请叔叔的军队紧急进京戒备。” 樱凌泰连忙说道:“太后,我的军队不是御林军,根本没有进京权限啊。” “我会马上下诏以勤王名义招你入京。” 听到此处,樱凌泰大惊,“怎么,羽儿被软禁了?” “此时还没有,不过应该很快。” “王太后怎么这么肯定?” “眼下黄景澜已被封为雍王,按律应该携带家眷速速前往封地。诏书已经颁布了好几天了,他们母子毫无动静。叔叔不觉奇怪吗?” “我是有些纳闷,不知太后觉得是何缘由?” “他们绝不甘心前往封地。之所以还不动身是因为他们手里握有一张王牌。” 樱凌泰急切的问道:“什么王牌?” “虎符。” 樱凌泰大惊,“啊!什么,虎符还在他们手里,这怎么行。我马上带兵入京以拒不交虎符蓄意佣兵造反之罪,将他们母子抓了。” 秋素璃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叔叔万不可这般行事,眼下黄氏在朝中势力不弱。这样做恐落人口舌,况且虎符并不在他们母子手中。” 樱凌泰很惊讶,问道:“那在谁的手中?” “那日他们竭力拥护樱怜羽继位,又担心你发难,早已将虎符交于了夏知何,如那日达不到目的,就将你擒获。” 听到此处,樱凌泰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假若那日太后不曾出现,那我此刻岂不是已经成了他们的阶下囚。” 秋素璃站起身来,轻声道:“确实如此。拔去你这个眼中钉之后,樱怜羽就彻底掌握在她们手中。接下来他们会要求樱怜羽与黄景澜成亲,然后以樱怜羽不善朝政为由胁迫樱怜羽让位黄景澜。届时王位又回到了黄氏手中。只是他们千算万算就没料到我这个死人还活着,一时无法将你拔除。” 樱凌泰骂道:“真t狗!” 秋素璃接着说道:“为了保住樱氏的江山,叔叔你今夜以勤王名义带兵入京,连夜将黄景澜母子抓了。再以兵力震慑夏知何交出虎符,但是一定不要出兵攻打夏知何,逼的他鱼死网破引发内战。只需震慑,要谨记这一点。” 樱凌泰很是为难,说道:“太后,当年夏知何为了上位讨好黄氏。之前对您母女的所作所为,难保他因惧怕您会先发兵啊。他一发兵,我还如何震慑。” 秋素璃走了过去,拿起茶壶缓缓将樱凌泰的杯子续满,说道:“此事叔叔大可放心,我自有办法。” 樱凌泰疑惑的看了秋素璃一眼,有些将信将疑。他虽无歧视女性的偏见,不过让他相信眼前这个纤弱的女子能做得了这么大的事,他还是难以相信。 秋素璃笑了笑,解释道:“只要叔叔不介意以后与他同朝为官就好。” 樱凌泰更糊涂了,秋素璃接着解释道:“我且问叔叔,夏知何什么身份?” “左丞相啊。” “这个职位无爵位,无兵权,简单理解就是个打工者的角色。你觉得他会介意老板姓黄还是姓樱吗?” “太后的意思是拉拢他?” 秋素璃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他曾经毕竟将你们逼入死路,你一点都不记恨他吗?” “叔叔,世间没有敌人与同盟,只有利益。共同获利便是同盟,相互抢利便是敌人。” “可是他毕竟是效忠黄氏的呀,拉拢他让人难以相信他的忠诚。” “这点叔叔理解有误,他忠诚的不是黄氏,而是王权。” “既然太后这么说,我也没什么意见,不过我觉得还是有些冒险。” 太后笑了笑,然后转换了话题,问道:“你儿樱玉乾多大了?” “回太后,十八岁了。” “也是成年人了,娶妻了吗?” 樱凌泰叹道:“说来惭愧啊,形势不稳,我一直忙于军机要务,把孩子的亲事给耽误了,还未娶妻。” 秋素璃轻声问道:“我与你结为儿女亲家,不知你意下如何?” 樱凌泰非常惊讶,问道:“可是羽儿不是在民间已经成亲了吗。况且也已有孕,我就是想也没机会啊。” 秋素璃的脸一下子阴沉了起来,说道:“自古成亲都是大事,更何况是王,那是国事,哪是她在民间私下可以决定的。“ 樱凌泰低声回道:“也是。” ”自古成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什么私自成亲一说。她那腹中之物名不正言不顺,不过是个私生子,根本不可能获得继承权。我们樱家乃王室贵胄,岂会承认这样的王子。” 听到太后这么说,樱凌泰顿时露出了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太后接着说道:“他俩正是青春壮年,日后生几个王子王女,何成问题。届时,你我这样的老年人含饴弄孙享这人间天伦,岂非美事一桩。” 樱凌泰心里很痛快,笑道:“正如太后所说,人生在世几十载,确实如此啊。不过,我们这当老人的也得帮着运作运作好让这樱氏江山永固啊。” 秋素璃笑着点了点头。二人又喝了会儿茶叙旧些往事之后,樱凌泰赶去了郊外的军营。秋素璃则轻装简行在二十名侍卫的护持下去了王都御林军驻扎地。 夏知何与御林军统领黄将军连忙出来迎接。 秋素璃说道:“新王登基,事务繁杂,全靠二位和将士们一起保卫王都新王才得以顺利举行了登基大典。本宫此次前来是特意来犒赏二位和将士们的。” 黄将军回道:“这都是我们的职责之事,谢太后体恤。” 夏知何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秋素璃打量了一下夏知何,对侍卫吩咐道:“来呀,将酒分发下去,本宫要亲自犒赏将士们。” “是!”只见侍卫们快速动手开始分发带来的酒食。 秋素璃对夏知何说道:“夏丞相,还愣着干什么。走,一起去犒赏将士。” 夏知何躬身回道:“是,太后。”此时夏知何的心已经揪成一个了,他在脑子里设想出了自己的各种死法。 阵阵山呼般的万岁声过后,秋素璃、夏知何、黄将军三人回到了议事营帐。 秋素璃来犒赏军士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个正当的理由来见夏知何。顺带让每位御林军都清楚王权已更替,樱氏现在是国家的主人。她之所以如此急迫的来见夏知何,是因为她知道秋天机马上要开始行动了。 第91章 秋素璃行动了二 《鸿蒙异典》那本书秋素璃早就看过了,里面关于“妖饮赤龙之血,食赤龙之心,可化黑气,法器、灵符失效”的记载她很熟悉。还有一段更诡异的内容是关于太阴铃的记载“妖若得之,使用得当,法力无边;可通神,得心中所想。”秋素璃一直不太明白这段话的意思,或者说这里面的含义超出了她的思维边界,她完全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场景。 今天一早秋素璃便去给父亲送杨梅,在府里等了大半天父亲才从外面回来。她问起父亲出去干嘛了,父亲说只是随便在外面转了转。当秋素璃打量父亲看见他那带泥的鞋上沾的一块白色竹荪菌裙时,她便知道父亲去了深山。深山多妖魔,父亲一定是联系了妖魔迫不及待要对赤龙下手了。当时她已暗暗决定要提前布置好一切准备应对。 犒赏完军士以后秋素璃夏知何等三人回到营帐。秋素璃关切的说道:“黄将军事务繁忙,无需在此处作陪本宫了,你下去忙。” 黄将军简短的回了声“是”然后行了个军礼,退出了营帐。此时营帐中只剩下了夏知何与秋素璃两人。 秋素璃笑的很温婉,轻柔的说道:“夏丞相,坐。” 夏知何惴惴不安的坐在了秋素璃的对面。 秋素璃给夏知何倒了杯茶,不紧不慢的说道:“丞相可还记得八年前曾亲手将我杀死这件事吗?“ 夏知何的汗已从额头渗出,手不自主的有些哆嗦。他快速的将手拿到桌子下面,自顾低头不语。 秋素璃接着说道:”丞相难道对今天我的存在就不好奇吗?” 夏知何猛然从座位站起,昂首高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已束手就擒,但凭太后处置。” “哈哈哈”秋素璃大笑了一声,说道:“丞相,你也是久居朝堂之人,又岂会不懂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个道理。” 夏知何怔了一下,看了秋素璃一眼,问道:“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中了夏丞相的才华希望夏丞相可以继续为王室出力。” 夏知何很是惊愕,一句“你口中的王室可是指你们樱家?”脱口而出。 “请问丞相今日的苍澜国还有几个王室?” 夏知何的心一下子轻松了一半,问出了一句没智商的话:“此话当真?”说完后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多么可笑。 此时的秋素璃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这笑意中不经意间夹杂了些许的轻蔑,认真的回道:“当真。” 夏知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冷笑道:“哼,你是冲虎符来的,只要虎符到手,你必杀我。” “那虎符夏丞相只管自顾收好,本宫没兴趣。”说完,秋素璃转身离去。 侍卫很快护送秋素璃回了宫。一入宫门,秋素璃命令道:“前两排二十名侍卫速速随我去寝宫觐见女王陛下。” 二十名全副武装的侍卫在秋素璃的带领下进入了女王的寝宫,那杀气腾腾的气势与其说是去觐见女王不如说是去诛杀女王。 秋素璃示意侍卫踹开大门直接进去院中。幻云和荷颂听到声音后,连忙进院中查看,吓的连连惊叫,“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话音未落,被两名彪悍的侍卫一把推到了一旁,跌倒在地。侍卫在院中快速站成了两排。 不多时,秋素璃缓缓走了进来,将院门关好。 厉声道:“传黄太后口谕,新王登基,不善政事,被罚闭门读书,熟知政事后可出。”说完,秋素璃转身离去。 幻云和荷颂连忙爬起向房中跑去。关好房门后,幻云还在一直哆嗦。荷颂呆呆的站着,惊恐的脸色如纸般苍白,汗不住的从她脸上滴落。 半小时以后,荷颂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看向了正呆呆坐在床边的樱怜羽。 “女王,黄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啊?” 樱怜羽没有反应。 荷颂接着说道:“方才是您母亲传的旨,看那样子她应该没被软禁,女王您要不要找她帮帮忙。” 樱怜羽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用的。” “她是您的母亲,怎么会没用呢,我出去问问。” 说完荷颂转身就往外走,行至院中大门处,被两个带刀军士拦住,军士厉声道:“奉太后懿旨,此院中人禁止出入。” 荷颂堆笑道:“我家主人是秋太后的亲生女儿。两位大哥,看在秋太后的面子,行行好让我出去。我出去向秋太后禀明情况后,她一定会去找黄太后说情,放我们出去的。” 说完荷颂又往外闯,其中一名军士将她拦回,厉声喝道:“回去!” 荷颂斜了一眼拦他的军士,小声嘀咕道:“回去就回去呗,嚷什么嚷。狗眼看人低,等女王出去有你好看的,哼。” 这话声音虽然小,却被刚才拦她的军士全部听了去。军士怒怼道:“还想出去呢,实话告诉你,这就是秋太后下的旨。” 旁边另一统领模样的军士连忙警觉起来,怒目而视,厉声道:“小猛,再胡说八道,军法处置,好好站你的岗。” 小猛马上站成了笔直的军姿,回道:“是,长官。” 荷颂心说粗俗的大兵素质就是差,不止说话声大没教养,还瞪眼说瞎话。秋太后那是女王的亲生母亲,切……怎么可能。荷颂怏怏回了房中。 此时樱怜羽依然呆坐在床前,幻云已经恢复了平静,正在给樱怜羽倒茶。 幻云劝慰道:“女王,先喝口水,秋太后应该会很快想办法让我们出去的。” 樱怜羽还是没有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腹中的生命仿佛感知到了危险,不安的动了起来。樱怜羽将手放在腹部轻轻抚摸安慰。 此时,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面容白皙的优雅男人熟睡的面庞,一股幸福的热流迅速涌入了她的全身。她回忆起了她与张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她的心里,她与张生一起的日子是一段如烟花般绚烂的时光。那充满美好的回忆如丝般轻柔顺滑温暖着她那颗已被命运削去一半的滴血的心。 她迅速起身翻出那件张生初次见她随意丢给她的丝绸旧衣,小心的捧在手中,轻轻抚摸起来,那触感像极了爱人温暖的手。她感到张生此刻正在拥抱着她,桌上是她刚给张生做好的饭,一大碗米饭上面还盖了鸡腿…… 就这样樱怜羽在这迷离的恍惚中睡着了。 荷颂对幻云说道:“主子都睡了,咱俩也睡。” “这还早呐,天才刚刚见黑。你累了先去睡,我在这陪她一会儿。” “行,那有事你叫我。” 幻云轻轻点了点头。荷颂的心里现在很焦急,但她并不是焦急于樱怜羽被软禁。而是急于将这个在她心头如响彻天宇般的震雷消息报告给红妈妈。从这点看来,她倒不像是属于人类这个群体的一员,更像是某种谁第一个养育了她她就忠诚于谁的动物。 荷颂出身于一个知识分子的中产家庭,她的父母都在朝廷某个单位任文职。她并没有显赫的出身,他的父母都是靠努力才得以摆脱贫穷耕读出身的苦孩子。 他们的生活是一种夹杂在贵族与穷人中的生活。他们能看到贵族令人瞠目结舌的奢华消费,也能切身感受到穷人令人发指的省钱策略。每当她的父母接触到那帮穷亲戚的生活时,都会感到一种绝望。这种绝望就像一只大手瞬间向他们拍来,要将他们拍入那无尽痛苦的深渊。 为了摆脱这种时时会让他们陷入窒息般痛苦的恐惧感,他们找到了可以给他们安全感的方法,就是完成阶级跃迁。只有成了贵族,他们才能距离贫穷更加遥远,只有这种遥远才能让他们摆脱对贫穷的恐惧感。当他们得知醉红楼与王室关系密切且出入的客人多数是达官贵人后,想尽办法将十三岁的荷颂送进了醉红楼。在父母的运作下她的就比较高,一开始就跟着红妈妈。 为红妈妈办事完成家庭阶级跃迁如种子一般早已在荷颂的心里生根,成为了她灵魂的一部分。但她脑子里犯了一个逻辑错误,只有为红妈妈办事才能完成阶级跃迁。事实上,完成阶级跃迁是有多种路径的。 晚上九点钟左右,樱凌泰的大军浩浩荡荡开进了王都。大军分成了两队,三分之二的兵力由副将带领直接去了御林军驻扎地,将御林军团团围住后,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剩下的兵力由樱凌泰亲自带领去了王宫,留些军士将王宫围住后,樱凌泰带领其余军士闯入王宫与宫廷侍卫厮杀了起来。 内侍总管闻声后连忙跑了出来,分别派了几名年轻内侍去了各个宫门打探。不多时,几名内侍回来禀告。搞清楚状况的总管老内侍顿时大惊失色,跑去给黄太后和黄景澜送信。 此时黄景澜正在太后寝宫陪太后聊天。老内侍匆匆跑了进来,关好房门,说道:“太后,雍王,樱凌泰杀进来了,他的兵已经包围了王宫。” 黄景澜大惊,看着太后问道:“母亲,他不会是冲我们来的?” 太后缓缓放下手中抄经的笔,平静的回道:“难道还会是冲秋素璃来的吗?” 黄景澜思忖片刻道:“母亲且放宽心,我这就发信号让夏丞相派兵前来援救。”说着转身往外就走。 王后将抄好的经小心卷起,放在了一边后叫住了黄景澜。黄景澜忙转身往回走了几步,问道:“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回来,不用去了,夏知何是不会来的。” 黄景澜很诧异,问道:“怎么可能呢?” 黄太后轻轻叹了一声,眼中闪出了一丝失落,“御林军听命于虎符,倘使虎符在你手中,你我母子尚有一线生机。” 黄景澜急问道:“对呀,御林军听命于虎符,虎符在夏知何手中,而夏知何听命于我们啊。” “夏知何是听命于王权,不是听命于我们。本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即便你把虎符给了夏知何也没关系。可就是偏偏这个秋素璃竟然没死,一切都彻底变了。”说着太后将抄好卷起的那本经点燃投进了火盆。 黄景澜连忙上前将经书用火钳夹出抢救,可惜太迟了,经书只剩下了火钳夹住的那一角空白,其余部分全都化为了灰烬。 黄景澜很悲伤,迷茫的看着母亲,责问道:“母亲,你干什么,这是你辛苦抄了几年才抄完的。” 黄太后叹道:“没有用了,已经抄完了,以后不用再抄了。” 顿时一股恐怖的气息迅速席卷了黄景澜的全身,黄景澜哭道:“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们都出去,我想静静。” 内侍总管冲黄景澜使了个眼色,带着黄景澜退了出来。出了寝宫内侍总管拉起黄景澜快速跑了起来。 “你个老奴才,拉我跑这么快干什么,你们是不是都疯了?” 不多时,老内侍在一口废井处停了下来,俯身跪地,哭道:“王子,你快逃。这处废井下面是个地下通道,直通到护城河边,到了河边您赶紧找船去到南方投奔您的外祖父,尚有一线生机。”说完,老内侍从怀中取出了一包药粉,倒入了口中咽下。黄景澜一下子不知所措,急问道:“老总管,你吃了什么?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让我逃命?” 话音刚落,老内侍口吐鲜血,轰然倒地。眼泪从黄景澜的眼中瞬间涌出,他俯身摇晃着老内侍问道:“你怎么了,你快起来呀!”老内侍奋力想要抬起自己的右手,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毒已经侵入他的脏腑,他没能抬起右手更没能说些什么便咽气了。黄景澜摸了摸老内侍的鼻息,吓得跌坐在了地上,连连后退。他的眼里充满了惊惧与无助,像极了一只刚被人类放生到自然的宠物。他坐在地上像个刚出生的婴儿般无助的放声痛哭,那痛哭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恐惧的本能。 第92章 金艳灵附体张生入宫 十五分钟以后,黄景澜恢复了些许的平静,缓缓的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走到那口废井前,两手紧握井沿,反复回头确认了三次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在场,探头向里面望去。不多时,他散大的瞳孔让他得以在那幽深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反射的光亮,那是水。他的身体如触电一般弹开,他十分的惊惧,又连续向后退了几步,扭身对着老内侍的尸体骂道:“你个狗奴才,临死还要搭上我这条命陪你,真是坏透了。这里水这么深,要是听你的跳下去,我就傻透了。” 一阵痛骂之后觉得还是不够解气,又朝老内侍的尸体连续猛踢了几脚之后作罢离去。事实上,老内侍并没有骗他,那点当时令他感到万分惊惧的水光不过是从一个有水的木桶里发出来的,这点是他好多年以后才知道的。井底的这桶水是几个奴才精心布置的障眼法,目的是为了掩盖下面的暗道。只有这条暗道得以保存,他们那贫穷原生家庭赖以生存的生命线才能保全。因为他们要通过这条暗道才能将宫中的财物运出去倒卖换钱。 黄景澜径直朝着母亲的寝宫方向跑去了。女人可以依靠男人从男人身上找安全感,而男人可以依靠谁从谁身上得到安全感,那就是自己的母亲。一个年近六十岁的老年男子从自己八十几岁的老母身上依然可以得到这些东西。爱从来都是上对下付出的更多,几千年了,从未变过。 一个未成年的人如果失去了自己的父母,没有想念,只会担心以后自己的生活。一个成年的人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只会痛哭一阵子。而一对父母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无论那孩子是多大,他们的心都会直接碎掉,陷入终生不救的痛苦。有人说这是基因为了延续下去植根于人类本能中的自我保护,我们从来都只是自身基因的奴隶,那个所谓的自我从未存在过,不过是思维中的幻觉。 此时,樱凌泰带进宫的大兵与宫廷侍卫已经战斗了两个小时,胜负已分。几百人组成的宫廷侍卫寡不敌众有战斗力的只剩下了几十人,纷纷缴械投降。 樱凌泰高声命令道:“五十名军士与我进去,抓获黄景澜母子,解救女王。剩下的清理战场。”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五十名军士迅速集结完毕。由樱凌泰带领整齐划一进入了黄太后的寝宫。到了寝宫门口,樱凌泰不禁大惊。宫门早已大开,宫女内侍不知所踪。樱凌泰命令道:“大家小心戒备。” 军士们如临大敌般迅速聚在一处,围成了一个圈,将樱凌泰围在了中间。小心翼翼摸索着前进。不多时,进入房中,军士们迅速扩散开来,将原本宽敞的寝宫客厅围了个水泄不通。紧接着樱凌泰走了进来,警觉的环顾客厅,只见地上呆呆的跪坐着一个人,樱凌泰定睛一看,正是黄景澜。 樱凌泰命令道:“把他带下去。”几名军士迅速上前将失魂落魄的黄景澜拖了出去。樱凌泰开始搜寻黄太后。只见书桌上,整齐码放着笔墨纸砚,旁边还有一个化妆盒。往下看地上有个火盆,里面有些燃烬的纸灰,旁边不远处还有一角尚未燃烬的书角。往里走进入卧房,床榻上被褥整洁。打开衣柜,衣服码放整齐。并未见到黄太后。 樱凌泰心说奇了王宫已被包围,不可能跑的出去,即便跑了出去也不可能不带黄景澜啊。 樱凌泰指身边几个军士命令道:“你们几个去查查这房间有没有通往外面的密道。”几名军士迅速在房中翻箱倒柜搜了起来。 突然,樱凌泰猛然朝天花板看了一眼,“啊!不好。”樱凌泰后退几步,惊悚的向天花板仔细看了过去,一个女人正直直的吊在天花板的大梁上还在做小幅度的钟摆动作。 “快把她解下来。” 几名军士连忙搬来凳子,将女人解了下来,缓缓放在了地上。这个女人正是黄太后,不过已经断气了。虽然她死前曾对面部精心妆容,却依旧没能掩盖死前挣扎留在脸上的狰狞扭曲。脖子上深深的勒痕血印和那吐出来已发黑的舌头让她看起来与美人毫无关联。侧面看她的面部高高扬起,配合她那单薄的身体看上去像极了一个扎彩铺刚糊好的纸人。如果没有那一身华丽的丝绸贵衣,任谁都无法看出这是那位前几天还风光无限的黄太后。 樱凌泰摘下盔甲,恭敬的对着尸体鞠了三躬,说道:“送黄太后!”声音有些悲怆和沙哑。 在场的军士纷纷脱帽躬身为黄太后默哀。 樱凌泰带兵入宫的最终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将黄景澜母子置于死地,为樱氏江山扫清障碍。可当他见到黄太后这具还有余温的尸体时,心情却凄凉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目标未实现时,奋斗的无比兴奋。但梦寐以求的目标达成时,兴奋却不见了,留下的只有莫名凄凉夹杂下的空荡荡的失落。 沉默了几分钟以后,樱凌泰的心情稍稍平复。他将其余军士留在了现场,自己带着两个兵去觐见秋素璃。 “太后,黄太后妫媱汐去了。雍王黄景澜已被我们逮捕。” “好”秋素璃简单回道。然后,拿起桌上的玉玺盖在了刚刚起草的诏书上。交于樱凌泰,“叔叔即刻赶去御林军大营宣旨。” “是”樱凌泰连忙上前双手接过,带着诏书退了出去。随后,樱凌泰点了几十名骑兵赶去了御林军大营。与副将会和后得知御林军并无异常,随即樱凌泰进入了大营宣旨。 “左丞相夏知何接旨。” 夏知何连忙俯身跪地。旨意内容如下:自本王登基以来,夏知何护卫王都劳苦功高。因其博学,特擢升为太傅,掌管礼法制定颁行。之前左丞相之事务交由大学士姜桓越暂代。虎符由樱凌泰负责交接。 夏知何如释重负,一个重头磕地,说道:“谢王恩德。”接过诏书,将樱凌泰叫到一旁,从怀中掏出了那半个还带着体温的虎符交了过去。 樱凌泰接过,说道:“好,我这就撤兵,并将虎符交于太后。” 说完,樱凌泰翻身上马带领几十名骑兵返回王宫。此时手持虎符的樱凌泰拥有了御林军的调遣权再加上自己那支军队,他完全有实力拥兵造反,自立为王。但是他的脑子里却没有这个想法,他完全沉浸在了太后给他营造的喜悦感里。 想想此后自己的政治地位,儿子即将成为王夫,大舅子此刻已是左丞相。在自己这一代人的运作下自己第三代的传人极大可能是未来的王。樱凌泰不胜欣喜。 回到王宫,樱凌泰片刻不敢耽误将虎符交到了秋素璃手上。秋素璃随意淡淡的说了一句:“放桌上。”那感觉更像是樱凌泰拿回来的不过只是个借走又还回的普通茶杯。 此时的秋素璃已换好了一身睡衣,微湿的头发在肩上散开着。此时的秋素璃让樱凌泰一时忘了她是那个手握大权的太后,坐在他面前的只是个美到可以让人窒息的普通女人。她娇小、柔媚、可控,眼中满是春日阳光般的温柔。她轻声说道:“叔叔忙了一天,想必累了,就在这安寝。”昏黄柔和的灯光映射在秋素璃的脸上,使得这个美人看上去更加的娇柔动人。 樱凌泰的心跳的很快,不由自主的向秋素璃伸去了双臂,将这个美人搂在了怀中。吻向了她那温暖细腻的双唇,沉醉其中。 次日清晨,以新王被软禁受惊过度无法理政为由太后秋素璃开始临朝。黄景澜以谋反未遂罪被判发配岭南,黄太后妫媱汐突发疾病薨逝,因其生前未参与朝政对黄景澜谋反并不知情,得以太后身份安葬王陵。 秋素璃知道秋天机已经开始了行动,在宫中设置了法器,以此想保住樱怜羽的性命。她毕竟还无法做真正的女王,目前还只能借着女王的名义来行使对国家的真正统治。不过她对妖的世界并不太了解,至少她不知道妖只要附体在一个人身上,法器就会失效。当然代价是此妖法力就会失去,妖会暂时变作一个普通人。 此时,附身张生的金艳灵骑着黑素贞附身的白马已经赶到了王宫的门口。 “姐姐,我进去了。” 看着王宫那庄严的大门,黑素贞突然涌出了一股不安的感觉,有些不舍金艳灵进去。“要不别去了,宫中不比别处,里面那么多人,什么样的都有,我怕会有不测。” “姐姐,都到这儿了,你能说服自己彻底放弃吗?” 黑素贞犹豫了一下,随即又说道:“算了,进去。我在这等你,不见不散。” 金艳灵紧紧抱着黑素贞的马头,点了点头,安慰了几句后不舍的走了。行至宫门,彬彬一礼,向守门军士介绍道:“我是张生,乃女王在民间时成亲的丈夫,劳烦通报张生求见女王陛下。” 军士上下打量了一番张生,将信将疑,不过还是答应了通报。快步来到殿外,向内侍说明了情况。内侍不敢怠慢,速速禀报了太后。太后先是一怔,随即平静说道:“带他来见我。” “是。”内侍领旨后亲自去门外迎接了张生。一系列复杂的安检过后,张生被带到了太后跟前。 张生连忙跪地:“小婿张生拜见太后。” “起来。” 张生起身,看向了太后。太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张生,有些惊讶。心说这张生不过是一介草民出身的小小秀才怎么见了太后竟然还能如此从容。 太后问道:“张生,现在有何功名在身啊?” 张生平静的答道:“回太后,尚无功名职位,只有张秀才的学历证书在身。” 这个回答将秋素璃逗笑了,“一张连以往学习历程都无法证明的文凭证书算不得什么,不提也罢。” “是,太后。” 太后接着问道:“你此番到宫中干什么来了?” “回太后,张生之前在民间已与女王成亲,此番前来是要履行丈夫职责将妻儿带回家中生活。” 秋素璃笑道:“你倒是书生之中,少有的淡泊名利之人啊。” “谢太后赞许。” “你可以见她,不过却不能将她带回。她现在是身负国家职责的女王,可不是那专为自由散漫而生的村妇。” “是,太后说的有理。可按律条规定,已嫁妇女有从夫义务,夫家有此要求,妇女若违背,则触犯律条,论罪可诛。” 太后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对内侍吩咐道:“来呀,带他去寝宫觐见女王。” “是。”内侍快步走来带走了张生。 张生一路跟随内侍向女王的寝宫走去。与内侍不断搭讪些每月工资多少,辛不辛苦之类的有的没的。内侍始终面无表情一言未发。张生继续搭讪,只是她的目光却一刻未停的在经过的环境中飞速游离,她在试图寻找离宫的通道。 不多时,二人到了樱怜羽居住的小院,张生一无所获。此时一个二十人组成的侍卫小队正整齐的从二人身边跑过,径直进了小院。 张生问道:“这队兵是干嘛的?” 内侍低声道:“保护女王安全的,他们现在在交班,等他们交接完我们进去。” 几分钟以后,交接完成,下夜班的军士排着整齐的队伍退出小院。此时院外又来了两名军士将下夜班的其中一个军士单独带走了。张生顿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她觉得与自己眼前的事无关,并没有多想。 这名被带走的军士正是小猛,因为说错了一句话,他马上会被处死。被处死后他的尸体会被运回家中,军队会告知家属他因叛徒罪被杀,其家属没有任何补偿或抚恤金。他的家人将在罪孽中度过一生。 内侍轻声说道:“女王就在里面,您自己进去就可以了。”说完内侍转身走了,张生看着内侍匆匆远去的背影,突然出现了一种讳莫如深的感觉。 第93章 赤龙出宫 幻云第一个看见张生走了进来,兴奋的跑进房中向樱怜羽通报:“女王,你看谁来了。” 此时张生已经来到了房中,樱怜羽抬头一见张生,喜极而泣。马上跑过来扑在了张生的怀中,一时哭的泣不成声。幻云和荷颂相视一眼知趣的躲开了,客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幽梦,你还好?” 樱怜羽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道:“还好,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母亲让我进来的。” 樱怜羽冷哼了一声,说道:“她会有这么善良。” “她挺好的呀,高雅美丽又温和。” 张生看向了樱怜羽已高高隆起的腹部,问道:“这是咱们的孩子?” 樱怜羽微笑着点了点头。 “女王,你赶紧收拾收拾,我要带你出宫,咱们去外面生活。” 樱怜羽很是惊讶,有些难以置信,问道:“母亲答应让你带我出宫了?” 张生含含糊糊回道:“是……她答不答应也不打紧……” “她不答应,咱们怎么可能出去。对了,以后可别叫我女王,难听死了。” “那我叫你怜羽?” “不,就叫幽梦”樱怜羽低头浅笑有些羞涩,接着说道:“我喜欢这个名字。” “好,行。你快收拾,咱马上就走。” “真的,假的?那院里的大兵不拦我们吗?” “这个我想办法,你只要答应走就行。” 樱怜羽的脸有些泛红,低头轻声说道:“我当然答应啦,我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 张生有些心不在焉,随意回道:“好,挺好。” “你怎么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是不喜欢听我说话吗?” 张生连忙解释道:“我这不是着急在想出去的办法吗?” 樱怜羽满意的笑了笑,问道:“那幻云荷颂跟我们一起吗?” “我需要的是你,带她们干吗?” “她俩都是我从醉红楼带来的,我要是走了,留她俩在这恐怕不行。” “那有啥不行的,她们可以继续留在宫里当差啊。这吃的好住的好,比在外面可强多了。” “这儿条件是很好,但是不自由啊。要是宫外也有这样的生活条件就好了。” 金艳灵附身的张生很不耐烦聊这些废话,怼了一句:“你们人类要的可真多,有了物质又要更多的物质,有了更多的物质又抱怨没自由,有了自由又要别的…要这么多就是从来都不问问自己凭什么给你?” 樱怜羽对张生的话有些不解,疑惑的重复了一遍:“你们人类?” 张生连忙解释道:“哎呀……我就是打个比方,举个例子……总之就是随意修饰一下辞藻用的。” 樱怜羽根本就没听懂这句含糊的解释,不过也没有再想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只要丈夫在自己的身边,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张生说着在房中开始搜寻起来,问道:“你这房中还有别的门吗?” 樱怜羽指着书架的位置,说道:“就这架子后面是个后门,走出去是个特小的院。平时不走这个门,没什么用就把书架摆那了。” “没人把守吗?” “没有,可能是因为太小了,还有灌木丛实在没地方站。” 张生心中暗喜,转身朝书架走了过去。 “你干嘛去?” “出去转转。” 张生搬开书架,拉开后门。有几株灌木直接进入房中打在了张生的脸上。张生扒开灌木,向外看了看,映入眼帘的满是绿油油的灌木。他扒出一个站脚的地方,向里面走了一步。再一扒眼前的灌木,已经看到了院墙。这个后院确实够小的,从门到墙只有一米的宽度,灌木因长期无人修剪,已经超过了院墙的高度。如果张生不是扒开灌木走进来看,根本无法发现这堵墙的存在。 樱怜羽站在门内,说道:“回来,没啥好看的。” 张生没有回应,他脑子里正在盘算如何越过这道高墙。“幽梦,有没有绳子?” “有,上次搬行李时用的。”说着幽梦回屋拿了那条绳子过来。 “扔给我。” 幽梦将绳子卷好扔了过去。张生接过绳子绕着墙根在灌木中艰难的行走,他想看看墙上有没有可以挂绳子的地方。突然一个没注意,院外一棵树长进来的树枝刮到了张生的脸。张生从灌木丛中退出去,目光停留在了这棵树上。 “你找什么呢,神经兮兮的。” 张生没有理会,他顺着树干分出的粗枝脉络一根一根的寻找。忽然一截被风吹断的半截老枝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将绳子叠成双层,将有套的一边扔了过去,老枝正正将绳子卡在了树上。张生不禁暗自庆幸,拽住绳子小心爬上了院墙。 幽梦生怕出危险,急的直跺脚,一直在后面叫他,“你上去干嘛呀?快下来。” 张生并没有理会,坐在院墙上,四下观望。这个高度是无法看到王宫的全貌的,他的目光快速的在可见范围内移动。所见范围的秩序是井然的,各宫的宫女、内侍进进出出都在忙碌。王宫的主路隔一会儿就有一队兵跑过。 张生将目光往回拉,情况也差不多。他又向可视范围的边缘看去,从东边开始,当他扫视到西北角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处荒废的小院。院内的杂草已经长的很高,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去过这里了。与杂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院中有一条被踩出来的小土路倒是格外清晰,引起了张生的注意。他怔了一下,心说这处小院明明已经好久没人去过了,这条小土路为何还这么光洁。 张生又仔细打量起了这条小土路。这条小路从院门处一直向内延伸,在距离房子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停下的地方周围满是杂草,却有一见方的范围斑驳的裸露着地皮,像是被人踩出来的。 正此时,一个内侍装扮的瘦小身影在王宫的主路停下,四下观望。然后推开废宅的大门,顺着小土路走进了院中。此时张生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心说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内侍在小路的尽头停住了脚步,再次四处张望。接下来张生甚至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瘦小的内侍坐了下来将腿伸入了草丛,紧接着身体一点一点的隐没在了草丛中。 张生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草丛里隐藏着暗道。他坐在墙上一动不动,他要看看后面会不会有人从里面爬出来。张生边等边观察王宫内巡逻大兵的行动规律,大兵每十五分钟从废宅处经过一次,从废宅处跑到樱怜羽居住的位置需要五分钟。也就是有十分钟时间,从樱怜羽居住位置到废宅这段路是没有巡逻大兵经过的。 樱怜羽再次喊道:“你快下来,在上面待着干嘛。” “你别管,去收拾东西,少拿,最好不拿。” 樱怜羽见叫他没用,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张生身边,时不时跟他聊几句。 天快黑时,张生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一幕。那个小内侍从里面爬了出来。然后顺着小路走到废宅门口,关好门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张生顺着绳子爬了下来。“你要带东西赶紧收拾,今晚二更咱们就走。” “去哪啊?” “出宫。” 樱怜羽觉得张生可能是疯了,开始说胡话。“先过来吃饭,我看你是有点饿昏头了。” 金艳灵附体的张生对人间的饭不感兴趣,随口回道:“我不吃,不饿。” “你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还不吃。你的身体能顶得住吗,过来凑合吃两口。” 金艳灵非常不耐烦。心说人间的女人可真烦,都说了不吃,还非要劝吃,也不知道我吃了饭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张生没有理会樱怜羽,对幻云和荷颂说道:“你们出去,午夜之前别回来。我跟你家主人有事要谈。” 幻云和荷颂相视一笑,瞬间明白了男主人的意思。二人飘飘下拜,分别拿了件衣服后走了。樱怜羽低头浅笑脸红的像秋天的苹果。金艳灵自然是不明白这三个女人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不重要,与她今晚要做的事无关。 突然,金艳灵听见体内有个声音传来:“饿,我要吃金银。”她猛然看了一眼樱怜羽,问道:“刚是你在说话吗?” 樱怜羽摇了摇头。 “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刚你没听见吗?” “没有啊,你还是吃点饭,我看你就是饿了。” 此时那个声音在金艳灵的耳边再次响起,“饿了……要金银。” 金艳灵瞬间明白了,这是张生那点残存的意念苏醒了。“哦幽梦啊,你这有金银吗?给我拿几块。” 樱怜羽转身去抽屉拿了一大锭金子交给了张生,“只有这一个,之前在醉红楼时黄景澜给我的。” “你再去找点。” “没有啊。” “哎呀,你再去找找。” 樱怜羽拗不过他,转身又去找了一圈。金艳灵一把将这锭金子送入口中,吞了下去。樱怜羽转回身,说道:“没有,都找了。” 瞬间,金艳灵只觉食管有一种要爆裂的感觉,一个沉重的异物正在体内下坠。只听“当”的一声,金子落入了腹中。金艳灵再次发问:“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樱怜羽诧异的看着张生,微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院外传来了打更的声音,“二更了,我们走。” “走哪啊?” “从白天我爬的那墙头出去,我找到一处暗道,应该可以通往宫外。” 樱怜羽很惊讶,“啊!” “愣着干什么,拿东西赶紧走。” 樱怜羽低头沉默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别耽误时间啊。” “我……”樱怜羽顿了顿,“我从没想过真的要走。” 金艳灵瞬间在心里骂出了人类所有骂街的话,“你不是讨厌这里没自由,很想出去跟我一起过普通日子吗?” “这话谁要能信,就是傻子了。” “。。。”金艳灵瞬间无语。目露凶光,抄起身边的凳子朝樱怜羽的头部砸了过去。樱怜羽应声倒地。金艳灵上前探一探鼻息,只是晕了。 金艳灵一把扯下窗帘将樱怜羽包起来,背上了身。刚走几步还觉得轻松,爬墙的时候有些费力了,咬牙坚持,谁叫自己现在是个凡人了呢。爬上院墙,就等巡逻大兵经过。不多时,墙下的主路跑过去了一队大兵。金艳灵顺绳子迅速降到了墙底,一路警觉,沿着主路跑去了废宅。借着月光顺着小路前行,果不其然草丛中是一口废井,隐蔽着一条向下的攀绳直通了下去。从绳子的光滑度判断,这条绳子应该经过了多次使用。 金艳灵背着昏迷的樱怜羽顺着绳子爬了下去。大约爬了有二三十米时,忽然脚探到了什么东西,借着月色向下观瞧,是一个水桶,里面装满了水。水桶正是绳子的终端,已经到了井底。四处摸索,在水桶的后面摸到了一个暗道,并不宽敞,仅能容一个人爬行通过。 金艳灵解下樱怜羽放在一边,自己脚冲前呈倒退姿势进入了暗道。一手拉住包裹樱怜羽的窗帘,一手支撑一点点在通道内前行。不多时,前面开朗了起来,金艳灵站起,背上樱怜羽继续前行。 行进半个时辰以后,通道再次变窄,呈向上斜坡状。仅能容一人爬行,金艳灵判断应该是快到通道出口了。将樱怜羽放下,自己先爬了出去。洞口在一处灌木丛中,穿出灌木丛回看,洞口非常隐蔽,从外面完全看不到洞口。金艳灵爬回暗道,将樱怜羽拖了出来放在一边。 借着月色观瞧,灌木丛位于河堤和河道之间的位置。金艳灵走上河堤,向前方看去,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金艳灵向空中给黑素贞发了信号。 霎时,黑素贞就到了跟前。 “姐姐,白马呢?” “解开缰绳放了,给它还魂了,让它自己回家。” 金艳灵回了一声“好”后,迅速从张生的体内飞出。带着黑素贞走下河堤,张生也呆呆傻傻的跟了过来。金艳灵指着地上的女人说道:“这就是赤龙,我们动手。” 第94章 赤龙被食张生殒命 说着金艳灵薅起樱怜羽就要动手,黑素贞连忙拦道:“且慢。动手之前,我们先吸了她的灵气,你我一半。” “我不用了。之前我已经吸过一个女人的灵气了,这次不用管我,姐姐只管自己享用便可。” “好。” 黑素贞扶起樱怜羽靠坐在灌木上,双掌合十,念动咒语,一声“开合”之后,黑素贞紧闭双眼吸入了樱怜羽的灵气。 不多时,黑素贞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睁开双眼,顿觉神清气爽,心性大开。黑素贞暗道这感觉真是妙不可言。此时,樱怜羽醒了。她缓缓的睁开双眼,摸向了自己疼痛的头部,勉力站起,踉踉跄跄走到了张生面前。 “相公,这是哪啊,怎么这么黑?” 张生没有理她,自顾自呆呆傻傻的念着:“吃,金银好好吃噢,还要……” 樱怜羽非常诧异,看着张生问道:“相公,你这是怎么了?”然后转身又看向了金艳灵和黑素贞,急问道:“相公,她们俩是谁呀?” 此时,黑素贞对身边的金艳灵近乎于没张嘴的小声说道:“赶紧动手。” 金艳灵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向了眼前的樱怜羽和张生。张生依旧呆呆傻傻,听不懂话。他残存的那点意念已经锁在了金银的世界里,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樱怜羽快急哭了,摇晃着张生的肩膀,再次问道:“相公,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快说话啊。不要吓我呀相公,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 “呵呵呵呵呵”张生回应了一连串的傻笑。 此时的金艳灵动了恻隐之心,想想马上就要对这个无辜的女人剖腹剜心放血,心里不由的阵阵的痛。 黑素贞看出了端倪,轻声说道:“怎么,相处了这么一会儿,有感情了?” 金艳灵依然看着眼前的樱怜羽和张生,表情越发的沉重。 突然金艳灵说道:“没事,姐姐我来动手。” 话音未落,黑素贞的右手迅速变成了一只利爪,朝樱怜羽的左胸伸了过去。利爪迅速划开了樱怜羽的皮肤,黑素贞稍稍用力抓了一把。霎时只听“咔嚓”一声,樱怜羽的胸骨被抓断。樱怜羽这才反应过来,惊惧的看着黑素贞,眼里满是悲伤的痛苦。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过后,樱怜羽晕死了过去。 黑素贞的利爪向樱怜羽左胸的深处伸了过去,迅速抓出了那颗带血的心脏握在手中,看了一眼,很鲜活,它还在黑素贞的手中惯性的跳动着。黑素贞将心脏抛入空中,二妖一起念动咒语,心脏瞬间在空中炸开,变成无数的小碎片在空中扩散开来。二妖齐念一声“合”后,碎片化成两股红色的烟云被二妖吸入口中。 不多时,烟云消失了。二妖一起看向樱怜羽还在淌血的胸口,继续念动咒语,鲜红的血液如两条在风中飞舞的红色飘带一般,扭曲着飘入了二妖的口中。 此时,张生突然清醒了。眼前这巨大的刺激场面,将他那点被锁在金银世界里的意念放了出来。他猛然朝樱怜羽跑了过去,抱起樱怜羽的尸身,放声痛哭。突然,张生的心脏开始剧烈的绞痛,如千斤般的重物从心脏处开始下坠,一直坠破了他的肚皮,带血的金银迅速从他的腹部一一掉了出来。 张生的脑海里开始回顾起了自己的一生,从上学励志出人头地到入赘豪门,再到豪门梦碎,重回,自己混沌的一生结束了。那一刻他彻底看清了自己,原来他一直什么都没有,他也什么都不想要。那些曾经在他脑子里折磨着他的想法、梦想、追求都不过只是他从别人那搬来的不知道是谁的渴望。他一生都在认为那是自己想要的,他一生都在别人的路上狂奔,因为他从没有正视过自己,接纳过自己,他不敢。 “噗”一声,张生吐出了一口黑气。转瞬,口吐鲜血,躺在了樱怜羽的身边,气绝身亡。 金艳灵不忍直视,拉起黑素贞迅速飞升入云去了秋府。二妖直接落入秋宅院中,径直走进了正堂。秋天机有些意外,可能是觉得事情办的太顺利了。 “二位仙姑请上座。” 金艳灵冷道:“不必,速将《鸿蒙异典》拿出,我们参详便好。” 秋天机笑的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儿,问道:“太阴铃到手了?” 金艳灵道:“并没有,我们要先看到太阴铃助我们修行的心法才会行动。” “哈哈哈,好说,好说。”说着秋天机从身后的书柜中取出那本《鸿蒙异典》。翻到关于太阴铃记载的那一页递与了金艳灵。“这是一本奇书,人人所见皆不同,当然妖与人见到的更是不同。不过有一个共同点便是所见的都是心灵最深处所想,我看了它几十年,只有我在短暂进入空的世界时,才能领悟到的这些。”说后面这句时,秋天机张开双臂,闭起双眼再次进入了空的世界,神态像极了一个远古时期可以与天地对话的神圣大祭司。 金艳灵接过书和黑素贞一起看了起来。一如之前看到时一样,二妖几乎同时进入了各自的幻觉世界。 当黑素贞身上那将骨髓烧的滚烫的火熄灭以后。她很快进入了一团浓雾之中,浓雾散去,她来到了一个至净至透的空间,那是一个比净更净比透更透的空间。霎时,那股巨大的力量再次出现,将她拖入了一个只能感受而无法看见的深渊。这次黑素贞继续看了下去。她的身体在被那股无形的巨大力量拖入深渊一段时间之后,她感受到来自无数个方向的力量拉扯她的身体,并无疼痛感。转瞬她的身体被扯成了碎片,碎片迅速消失,变成了这净透深渊中的一部分。 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但却完全看不见自己的存在。因为她成为了这净透深渊的一部分,她能感受到这净透深渊具有的可以摧毁宇宙现有状态的力量,但却没有了自己的实体。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成为了一个无处不在的存在… 黑素贞接着往后看,但除了眼前这净透的空白什么也看不到了。这就是这本书所能呈现给她的一切。 金艳灵依然进入了那个十分美妙的场景。她是一只长着翅膀在空中飞翔的水母。眼神中的纯净与灵动有着一种可以净化一切的力量。她在看不到边际的原始森林里不停的舞蹈歌唱直到永远。一旦她的舞蹈与歌声停下来,一切将失去和谐。而她感受到了那股让她停下来的力量的源头,正是来自黑素贞化为它的一部分的那净透的深渊终结了她的永远。 和黑素贞一样,她也接着看了下去,她想知道最后的结局。可是什么也没有了。金艳灵将书合起,呆呆的站在原地,沉默良久。她终于悟出了那个所谓的结局,她也化作了那净透深渊的一部分。只是那是永远以后那么远的事,无法想象那是多久以后。 金艳灵将书交还了秋天机。秋天机接过,微笑着问道:“二位仙姑可有什么需要秋某讲解的地方?” 金艳灵回道:“不用了,你与我们看到的不同,无法讲解。” “呵呵呵,好的。那就请二位仙姑速速前往方府盗取太阴铃。” 黑素贞、金艳灵并没有回话。相视一眼,来到院中,一个巽步飞升入云,直奔方宅。 此时的方梅自打对太阴铃了解了一些之后,更加珍视,日夜不离带在身上。 二妖到了方宅的上空,东方已经发白。“姐姐,马上天就亮了,我们直接进入方梅房中取走太阴铃。” “不着急,天亮以后也行。” “我们还是趁那女子熟睡之际偷偷盗走更好。天亮以后她醒了,她必保护太阴铃,到时难免起争斗伤到她。” “听你的。” 二妖化作两团烟气,随着二妖修炼功力的增加,在赤龙化了黑气以后,此时这两团烟气已不可见。她们径直飞入方梅房中,金艳灵直接取走了太阴铃。二妖相视一眼,端坐地上,双掌合十,念动咒语,将太阴铃推入空中摇了起来。铃响多时,二妖不见幻化。 放梅被这铃声吵醒,睡眼惺忪,“谁上的闹钟,真吵人。” 二妖睁开双眼,黑素贞迅速将空中的太阴铃拿回,化作两团烟气,消失了。霎时,到了伏龙渊芥子洞。黑素贞掏出太阴铃放在了石桌上。 金艳灵一脸的诧异,问道:“怎么回事啊,按照书上所说,太阴铃响起,我们不是应该马上消失直接化入幻境吗?” 黑素贞坐在桌前,看着太阴铃思索起来,“妹妹你看”黑素贞指着太阴铃上那一段链子说道。金艳灵连忙上前观看,“姐姐的意思是说,这个链子的另一头应该还有一只铃。” “正是,如果我估计的没错,应该两只铃凑齐才行。” “那得赶紧找出那只铃来。” 黑素贞看向了金艳灵,二人默契已生,相视一眼直接飞去了秋府。 黑素贞质问道:“秋天机,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们。” 秋天机被问愣了,“二位仙姑,秋某绝无隐瞒啊。” 金艳灵道:“我问你,太阴铃是不是有两只?” 秋天机不以为然,回道:“正是啊。” 黑素贞责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哎呀,二位仙姑啊,那书上不是写的明明白白的嘛。” 金艳灵的双手迅速变成了两只寒光四射的利爪锁向了秋天机的喉咙,“把你在《鸿蒙异典》中看到的太阴铃记载的全部内容背给我们听。” 秋天机只觉喉部一阵刺痛过后,湿了起来,目光向下扫了一眼,血滴滴答答已经滴在了他的长袍上。金艳灵看了一眼,回道:“放心,割的不深,只是一点血而已,要不了你的命。” 秋天机寒毛直竖,冷汗已从额头冒出,“是……是是,我这就背。太阴铃,乃月宫之主太阴星君法宝。共两枚,乃天下灵气之所在,双铃合用可斩……“ 金艳灵的手稍稍用了下力,秋天机疼的瞬间觉得天昏地暗。“一字不差的背下去。” “是,可斩妖除魔。人得之可开智启悟,得道入神,自此永生。妖若得之,使用得当,法力无边;可通神,得心中所想。” “秋天机,信不信我在你的喉咙上割下去,让你此刻极乐。” “信。” “接着背。” “没有了,仙姑。” 黑素贞打圆场道:“妹妹,放开他。” 金艳灵缩回利刃般的爪,瞬间两只利爪变成一双白皙柔嫩的手。笑道:“我只是跟秋侯爷开个玩笑。” 黑素贞看向了秋天机,递过去一只帕子,“擦擦血,包一包伤口。”秋天机接过。黑素贞接着问道:“另一只太阴铃是不是在你手里?” 这句话让秋天机瞬间又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没有。” 金艳灵将话接过,厉声问道:“那在谁那?” 秋天机向上指了指天,神神秘秘的说道:“在天上。” 黑素贞瞬间将脸沉了下来,一股阴云密布的恐怖气息朝秋天机逼了过去。“什么意思?” “仙姑先不要发怒嘛。我也是多年前听我的好友张天枢提及的。” 金艳灵一脸的冷漠,斜了一眼秋天机。“张天枢是谁?” 秋天机看向了黑素贞,“就是之前在天尊观仙姑听讲经的张天师。” 黑素贞暗道噢?竟然是他,他还有些道法,说的话倒也可信。“他怎么说的?” “他说太阴铃并不是普通物事,而是灵气的化身。自太阴星君丢失一只之后,另一只则化作了仙子,前来人间寻找。” 金艳灵问道:“那后来呢?” “阴差阳错,仙子并未找到,遂返回了月宫。” 金艳灵问道:“那太阴星君肯定还会再派人来寻找,你后来从张天师那得到什么消息没?” “哎呀,别提了。多年前,为了太阴铃我曾到方府为仆。我只是想摸一摸太阴铃就被方涤寰扫地出门。自此,张天师以为我要盗取太阴铃侮了他的名洁,他怕得罪了方涤寰,再也不与我来往了。” 第95章 太后驾到 黑素贞问道:“他为什么那么怕得罪一个凡人?” “他可不是什么凡人,张天师曾是他的弟子,跟他学习过修心法门。可以说当初如果没有方涤寰的点化,张天师这辈子都只会是个普通道士。” 金艳灵问道:“这个方涤寰什么来头?” 秋天机摇了摇头,说道:“不得而知啊。我曾向张天师问起过多次,他都讳莫如深。不过,我隐隐感到方涤寰是个深不可识的人,经常觉得他的所作所为不太像是个人,倒更像是传说中的神,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想而已。” 金艳灵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秋天机笑道:“这个嘛,其实也不值一提。” 金艳灵怼道:“那你还提它干什么?” “是是,主要是因为他与他的夫人分房而居,两个人的关系若即若离总觉得不太像夫妻。” 金艳灵接着问道:“我们去过几次方府,怎么没见过这位夫人?” “她早就去世了,说是生小女儿死于产后病。我去吊唁了,方涤寰也不让瞻仰遗容,草草就下葬了。” 金艳灵说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似乎不该在我们的讨论范围。” 秋天机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是。只是他夫人曾是一位方外人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还俗嫁给了方涤寰,我总觉得他夫人应该知道他很多秘密。” 黑素贞问道:“可是你刚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 “话是这么说,总觉得她死的很是蹊跷。” 黑素贞听了这许久关于这位夫人的对话,并没有听出什么对自己有价值的信息,直接转换了话题。 “刚才我妹妹也是一时冲动,才会误伤了秋侯爷。”说着黑素贞从怀中掏出太阴铃递于秋天机。“你看看是这个吗?” 看到太阴铃,秋天机一时喜难自持。转身净手后,双手接过。秋天机看着太阴铃,只觉眼前出现了道道金光,金光如丝如缕,转瞬动了起来,在空中交织缠绕,不多时结成了一个网状球体。秋天机朝球体的中心看了过去,只见中心处那个白色球体瞬间炸开,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此时秋天机的眼前不再是道道金光,而是看不到边的一片白光,白光迅速包裹了秋天机的全身。虽无灼热感,不过秋天机陷入了短暂的失明。与其他失明者所不同的是,他陷入的是一个白光世界。 五分钟以后,白光消失,秋天机渐渐恢复了视力。他默默注视着太阴铃,良久沉默过后,他看向了周围的事物,发现一切都变的无比清晰。他又看向了二妖,此时的二妖在他眼中已经失去了魔力,只是一蟒一鼠而已。他感知到了一种超越物质世界的力量,这种力量推着他用心去看事物。 他在心中对方涤寰说道:“师父,我终于体会到了你说过的心法。” 忽然,身边的黑素贞用闪电般的手速拿过了太阴铃。“不好意思,这归我们保管。” 金艳灵补充道:“你刚才可不止是摸了一下太阴铃,而是在手中持有了好久,你知足你。” 秋天机看着眼前这天真的一蟒一鼠,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从容,笑道:“呵呵呵……很知足,谢二位仙姑。” 金艳灵与黑素贞相视一眼,二妖心说这太阴铃可真奇,才这么一会儿秋天机像变了个人。 黑素贞说道:“我们先回芥子洞,如果有另一只太阴铃的消息及时通知我们。” 秋天机眼中带笑,满是柔和的光芒,泰然说道:“太阴铃乃灵物,她若想见人,自动现身;不想见人,翻遍三山五岳,踏遍天涯海角,上天入地也遍寻不着。” 黑素贞竟从秋天机这泰然的神态里感觉到了一丝惧意,这种感觉曾经在张天师出场时也出现过。在说了声“告辞”之后连忙拉起金艳灵跑入院中,直飞入云,她们回了芥子洞。一入洞中,金艳灵率先开了腔。 “姐姐,你说这太阴铃不会给我们带来祸事?” 黑素贞冷静的回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要不我们试试能不能把它的灵气吸干,然后还回去。” “不行,一下全吸干,我们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只能一点点吸来。” “可是姐姐,这样神界月宫派出寻找太阴铃的神迟早会找到我们的,我怕到时我们凶多吉少。” “怕什么,他们晚到一天,我们就多吸一天,功力就增长一天。到时即便如此,就跟他们搏一搏。” 此时金艳灵没有更好的想法,认可了黑素贞的说法。她们打算一边吸太阴铃灵气增加功力,一边再打探另一只太阴铃的下落伺机而动。 话说王都的清晨,渔夫老李像往常一样带着渔犬大黄去河边收昨天下在河中的地笼。老李从河里拽出第一个地笼,看了一眼,都是些小鱼小虾。老李失望的摇摇头,接着拽起了第二个地笼,还是这般。当老李拽到灌木丛后面河道里的第三个地笼时,渔犬大黄开始狂吠了起来。 老李跟它说道:“我知道你饿,可是今天都是些小鱼小虾货又少,我实在舍不得给你吃。”说着又往前方走去,走向了第四个地笼。这时,大黄在河道后面的一处灌木停下,叫的更凶了。 这第四个地笼拽了出来,很惨,只有两条泥鳅。老李被大黄叫的更烦了,随手将第四个地笼扔回了河中,朝大黄走了过来。 “你老叫啥嘛。”大黄见主人走了过来,顿时有了安全感,径直朝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跑去了,老李追了过去。突然大黄停住了脚步,又叫了起来。老李也赶到了,朝大黄叫的方向看了过去,被眼前的景象吓的不轻。 只见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躺在灌木丛边,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天空。左胸口有个窟窿,血肉模糊一片,血液以左胸口心脏位置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开来,染红了衣服。在女子腰部位置的下方与女子身体近乎垂直的角度还压着一个男子的尸身,两具尸体叠加,女在上,男在下。男子闭着眼睛,直愣愣仰躺在地上。嘴角渗出的血已染红了脖子,腹部与腹部下方的地面是一大滩的鲜红,在距离尸身不远的地方,还散落着几锭带血的金银。 老李的瞳孔瞬间发散放大,大喊一声“妈呀!”之后哀嚎尖叫着跑了,边跑边喊:“杀人了!”老李一路狂跑到府尹府报案。府尹大人觉得案情紧急重大,亲自去了现场。 此时的王宫中,在外面待了一夜的荷颂幻云实在受不了了。虽是夏天,不过清晨的夏日对于只穿了一件薄衣服外套的二人来说还是十分寒冷的。 荷颂已经开始打起了喷嚏,“幻云,现在已经亮了,咱俩……啊切…”荷颂又打了一个喷嚏,接着说道:“咱俩回去,时间也差不多了。” 幻云想了一下,回道:“好,不过咱小声点,不要吵醒了女王。” 荷颂连连点头,二人小心翼翼推开房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只见后门大开,二人觉得有些奇怪,快步走到后院。左右观瞧灌木已被踩的横七竖八,再向上看,树杈上挂着一条绳子直通院外。二人顿时惊慌了起来,快步来到卧房查看,却不见女王,二人又去了自己住的房间还是没人。 幻云急匆匆又跑去了后院,在灌木中寻找,边找边喊道:“女王,你在哪啊?” 荷颂跑到前院,二十个大兵正直挺挺站在院中站岗。荷颂上前看着一个大兵问道:“女王今早有被太后叫去吗?” 大兵回道:“没有。” 荷颂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吗?会不会是你睡着了没看见。”大兵没再理她。 荷颂又快步跑到房中,各个衣柜打开来看,还是没人。此时幻云也回到了房中呆呆的坐在了桌前。 荷颂急切的问道:“找到女王了吗?” 幻云失魂落魄般摇了摇头。荷颂也坐了下来,脑子开始飞速旋转。心说莫非他俩真的从后院那条绳子跑了。可就算能出得了院,也出不去宫啊。转念再一想,万一要真是跑出了宫,可怎么办啊。想到此处,她猛然对幻云问道:“幻云,万一女王要是真的丢了,咱们可怎么办啊?” 幻云站起身就义一般昂首挺立,目视前方说了一句话:“杀头。” 荷颂瞬间脸色大变,急道:“我进宫来可是为了出人头地的,不是为了就这么枉死的。不行,这绝不行。”荷颂看着幻云的眼睛,说道:“咱们逃。” 幻云叹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往哪逃啊,真想不到我赵幻云竟然落得如此结局。” “要不咱们直接去向太后禀明情况,你找你爹动用家中关系跟上边说说情,没准能保命呢!”幻云更失落了,低声说道:“我爹不过只是个区区县尉,还是个副的。一家子全指望我进入醉红楼能有机会挤入贵族阶层呢。哎……” 荷颂心说我爹还不如你爹呢,至少你爹还是个领导。一时举足无措的荷颂焦躁的在房中踱了起来。此刻她脑子中的信息链路比有生之年中任何时候都要通畅繁忙,她将她进宫以来知道的所有事都想了起来。将这些信息在脑子里飞速的加工、串联、并联、织网…把她知道的所有思维方式用了一遍。最后决定去见太后。 转身一看,幻云在梁上已经拴好了白绫,脚正踏在凳子上,手持白绫要自缢。 荷颂大骂道:“你干什么呀,这不还没下旨赐死吗?赶紧给我下来。” 幻云一边握着白绫一边说道:“这还能有变数吗?”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死了。下来,跟我去见太后。”幻云坚持不下。 正此时,一个内侍在院中高喊:“太后驾到。” 幻云急道:“快扶我下来,恭迎太后。” 荷颂边伸手拉她边说道:“都要自缢的人了,还恭迎什么太后?” “那也不能在太后面前自缢。” 话音刚落,太后已经走入了房中。二人赶紧俯身跪地:“恭迎太后。” “都起来,我是来看女王和张生的。”小内侍快步上前,扶着太后在客厅的正位坐了下来,然后恭敬的站在了太后身旁。 “怎么不见女王出来啊?” 幻云吓的开始浑身哆嗦了起来,只顾跪在原地低头沉默。荷颂则在脑子里开始组织语言,也没有马上回话。 太后顿时觉得蹊跷,接着问道:“你们两个哪个答话呀?” 荷颂跪在原地,小学生一般举起了右手,回道:“我,我来说。” “嗯。” “昨天女王在民间的丈夫来觐见女王,在房中与女王叙话。我们两个觉得在房中待着会影响二人单独相处,就知趣的去了院中。后来,我们二人给女王送晚饭,女王正坐在这书架旁边,张生则在后院,我们以为他可能是在帮女王修剪灌木,并未多想。开始和女王一起在桌上摆菜……” 太后打断了她,说道:“捡重点说。” 荷颂迟疑片刻,接着说道:“捡重点说就是张生在后院灌木中说道:‘你要带东西赶紧收拾,今晚二更咱们就走。’”荷颂回顾起了当时女王和张生的对话。 “去哪啊?” “出宫。” “先过来吃饭,我看你是有点饿昏头了。” 张生随口回道:“我不吃,不饿。” “你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还不吃。你的身体能顶得住吗,过来凑合吃两口。” 荷颂对太后说道:“然后张生并没有理会女王,对我们俩吩咐道:‘你们出去,午夜之前别回来。我跟你家主人有事要谈。’我和幻云笑了笑,以为他俩长久未见,想要长时间缠绵一番,拿了件衣服就出去了。” 太后听的有些着急,“然后呢?” “然后我俩在外面待了一夜,直到今早冷的实在受不了,天亮就回了房中。前院、后院我们俩找遍了……女王不见了。” 第96章 尸体被发现 荷颂抹了抹眼泪接着说道:“后院……后院墙外的那棵树上还挂着条绳子,直通到院外去了。” 幻云从头至尾没敢说一句话,只顾着哭,泪早已经打湿了地板。 太后听完荷颂的表述先是沉默了一阵,接着在房中踱了起来。房中静的很,只能听见太后的脚步声。荷颂的目光随之太后的脚步移动,她在焦急的等待着太后的处罚。 突然,太后停了下来,对二人轻声说道:“你们都起来。”然后对荷颂说道:“你,带我去看看后院那条绳子。” “是。”二人起身后,幻云恭敬的站在了一旁。荷颂迅速的抹干眼泪,带着太后去了后院。一入后院,太后便开始打量了起来。这块只有十几米见方的窄条后院长满了灌木,灌木丛里满是折枝和踩踏的痕迹。从这点来看张生二人一定是事先踩过点又经过了周密的计划才离开的。 不多时,太后将目光从灌木丛中移开,转移到了院子高墙外那棵树上,对带来的小内侍吩咐道:“搬个高凳过来。” “是。”小内侍快步跑入房中搬来了个高凳花架,放在了太后身边。 “放在绳子位置的墙根下。”小内侍照做。 太后扶着墙亲自登上了花架,小内侍连忙过来搀扶。这个高度可以让太后将头伸出墙头,目力范围和张生当时坐在墙头的目力范围差不多。太后率先看到的是张生在墙头上留下的踩踏痕迹。踩踏痕迹的右边不远处有一小撮被挂掉的布丝。太后顿时明白了,他应该是坐在布丝这个位置向一个方向观望了很久。 太后结合踩踏痕迹脚尖的方向推断出了张生踩点时的姿势以及他久久观望的那个方向。那应该是这个位置西北角的一处废院。 太后向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此时,一队巡逻大兵正好从那处废院前的主路通过。太后问小内侍道:“巡逻兵多久从各院经过一次?” 小内侍答道:“回太后,十五分钟。” “白天和晚上都是十五分钟吗?” “回太后,正是。” “一直都是这样吗?” “以前不知道,打我进宫时已是三年一直都是这个规律。” “哦,看来这个得改改了。” “是,我会尽快通报给羽林军统领知悉。” “嗯。” 此时太后的脑子开始飞速的旋转起来。先假定张生二人已经跑出了王宫。巡逻兵至少要从这跑出去五十米远后,他们跳下才不会被发觉。到了逃跑地点也至少要预留出五十米的安全距离。 巡逻兵的跑步速度要慢的多,他们至少要留出五分钟的富余才能不被巡逻兵发现从这到达逃跑地。从这个位置十分钟之内可以到达的地方,只有两个院落,一个是东边方向黄景澜母亲曾居住的落霞宫,再有就是西北角那处荒废了很久的之前一个老太妃居住过的废宅。 想到此处,太后下了高凳。回到房中对幻云荷颂吩咐道:“你们两个从此刻起禁闭房中,不得踏出半步。” “是。” 太后和小内侍走了。先以瞻仰黄太后遗物为由去了落霞宫,并未见异常。马上又和小内侍去了那处废宅。径直走入废宅,太后顺着那条小土路一路走了过去,来到了那口枯井。隐匿在草丛中拴在地橛子上的那条绳子还在,被磨的异常光亮,没有一丝灰尘。太后吩咐小内侍道:“把绳子拉上来。” “是。”不多时,小内侍拿起绳子费力的提了上来,说道:“太后,打了桶水。”太后看了一眼,说道:“放回去。”小内侍将木桶中的水倒掉,正要放回井中。被太后突然拦了下来,“等会儿。”太后伸手摸了摸桶身,不解的问道:“怎么是干的?”小内侍上前也摸了一把,“确实是干的,太后。” 太后思忖了片刻,说道:“将桶按原样放回去。你在这守着,发现有什么异常过来书房禀报。” “是。” 太后转身走了。小内侍快步出去打了一桶水倒回了那只木桶,将木桶又放回了井中。然后守株待兔般的坐在了井边。 此时,府尹大人已在凶案现场勘验多时,不禁眉头紧锁。现场没有搬运尸体的痕迹再结合现场的情况分析,案发地应该就是抛尸地。这是府尹大人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通过对现场足迹分析,犯罪嫌疑人应该是两个女人,一个嫌疑人从灌木丛中走出去了河堤接另一个嫌疑人。然后两个嫌疑人一起作案。两个女人联手趁其不备杀死一男一女这倒勉强合理。但是作案手法太奇特了,两名受害人均没有了心脏,案发地也没有找到。 还有更可怕的是男受害人的心脏早就没有了,摘去心脏的伤口是愈合状态。大人心说总不能有人搬具尸体到河边专门再杀他一次。再说搬运尸体的痕迹也没有啊,这案子咋破啊。也只能按照最常规的方法了,先确认被害人身份,然后从与他们生前有纠葛的人身上查,真没创意。这招儿只适合低智商犯罪,万一要是那种高智商随机犯罪这招儿就不灵了。 突然大人又想起了一个更无厘头的问题,她们是怎么到达凶案现场的呢,根本就没有足迹啊,除非她们一个从地下来,一个从天上来。府尹大人越想越邪门,脑子直接转入思维循环通道待机了。身边的师爷见大人半晌没反应,提醒道:“大人,马上要到中午了。” 府尹大人这才冲站在不远处河堤上正掐腰看风景的一个女人喊道:“仵作先生,将尸身抬回衙门做进一步检验。” 女人转回身朝这边走了过来,黑纱裙在风中缓缓飘动,衬的她身姿更加的曼妙。女人来到大人跟前,撩开黑色的遮阳面纱,露出了一张坚毅美丽的脸。与其他美女相比,她没有传统东方女人身上那种温婉,她看起来更像是来自某个神秘遥远国度的巫师。她笑着吩咐起了几个衙役搬运尸体,这笑容中有着某种内敛与冷静。得到明确指令的衙役们很快行动了起来。 此时,一位主管这里治安的衙役官来到府尹大人身边,问道:“大人,现场还要继续封锁吗?” “依你看呢?” “卑职觉得如无必要,还是尽早解封,以免百姓恐慌升级。” “好。尸体抬走以后,就解封。” 一个时辰以后,一行人撤离了案发现场。回到府衙,仵作马上进入了仵作间验尸。临近天黑之时,有了结果,仵作来报:“大人,尸检已经做完了。” “说情况。” “是。不过……” 府尹大人心里正急,看到仵作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立马火了,“不过什么,快说呀!” “大人,作案工具令人匪夷所思。不是寻常利刃,更像是一只利爪。不过……” “怎么又卡住了,快说。” “不过这利爪又不是虎豹熊兕的,而是蟒的。” 在场的衙役、师爷哄然大笑。大人心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南方第一圣手仵作的水平,亏我大老远把你请来。大人的脸拉的更长了,冲仵作摆了摆手,冷道:“下去。” “是。”仵作躬身九十度行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府尹大人对几人道:“你们几个别笑了,都出去。” “是,大人。” “师爷,跟我走。” 大人带着师爷去了仵作间。此时仵作正在旁边的工作台上认真拼凑着什么。 师爷走了过去,指着仵作手下的薄膜状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仵作起身,用她那纤细的手指着修复板上的东西说道:“蛇蜕。” “什么?”大人非常惊愕,连忙上前观看。此时仵作已经拼出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你凭什么说这是蛇蜕?” “大人请看。”仵作将已经固定在透明修复板上的东西小心翼翼拿起,举在光线明亮处,另一只手拿起了一张弯曲粘在修复板上的完整蛇蜕,指着蛇蜕腹部上方一块位置说道:“正是这个部位的,不过这个要大很多。” 大人仔细看了看,说道:“还真是,你这从取到的?” “卡在了女方胸骨断茬处。” 大人看向了张生的尸身,问道:“这男的胸骨里也有吗?” “没有。” “那依你看,这一男一女是死于同一种手法吗?” 仵作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只是他更早一点。” 大人惊愕的问道:“什么意思?” “他更早被掏心。” 大人和师爷面面相觑又疑惑的看向了仵作。 她接着解释道:“这个男的被掏心以后,有人给他做了个假心。“说着仵作从操作台上取了一块带血的黄金,接着说道:“就是这个,短暂的维持了他的生命体征和些许意念。此外……” 大人急道:“此外什么,怎么又卡了?” “此外,女子被吸食过血,男的没有。” 听完仵作的说明,大人和师爷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人问道:“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手法?” 仵作淡然的笑了一下,看向了那指甲盖大小的蛇蜕,说道:“就是那只蟒。” 师爷问道:“那……这不就是妖吗?” “这是妖嘛,第一次听说。在我们南方部落会称她为神,然后找匠人在石壁上刻下她的形象,供人膜拜。” 师爷的嘴角不禁微微颤抖了几下,看着仵作,问道:“膜拜妖?” “对呀。她身上那令人生畏的力量完全是因自然对她的偏爱所生成,难道不该膜拜吗?” 师爷道:“难道不该铲除吗?” “铲除自然所偏爱的神?”仵作看着师爷笑了笑,那笑是一种犹如听到一个拿着竹竿的男孩说自己拥有神杖一般的可笑。 此时大人说道:“师爷,你跟我出来。” 师爷跟大人走出仵作间来到了府衙的书房。二人坐下,大人一脸的愁容。 “大人,怎么了?是担心妖不好抓吗?” 大人叹道:“眼下这事比抓妖更棘手啊。” 师爷不解,看向了大人。 大人接着说道:“这个女人……好像是女王。” “啊!什么,怎么可能?” “要真不是,那就好了。登基大典上我见过她,之前先王薨逝,我也见过她,我几乎敢肯定就是她。再看她那身衣物,更是确认无疑了,那可是只允许王室使用的贡缎。” “若真如此,我建议大人还是尽快进宫如实禀告太后,由太后定夺。” “可是万一太后不想公布女王已薨,我这不是找死吗?” “那咱们就按一般刑事案件处理?” “要是这样处理了,万一被太后得知,我更是死路一条。哎……看来我这个府尹算是做到头了。遇上这种事,性命怕也是保不住了。” “大人,不一定非要这么想,说不定还是一次机遇呢?” 府尹大人正色道:“怎么讲?” “大人可私服进宫,单独觐见太后。将女尸身上的佩戴之物,交于太后辨认,如实说明情况。” “真要马上就这么做吗?这太冒险了。” “大人,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等到太后找你问起可就彻底完啦。” “好,是死是活只能这样了,我这就进宫。” 府尹大人带上从樱怜羽尸身上取下的黄龙玉佩轻车简行奔去了王宫。 此时,守在王宫废宅枯井处的小内侍匆匆来报:“太后,看见了,看见了。” 太后放下手中正在批示的公文,看向了“噗通”跪地的小内侍,问道:“看见什么了?” 小内侍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将气喘匀,回道:“我听见枯井中有声音传来,便躲到了后面灌木中偷看。刚才浣衣局的春梅从里面爬了出来。” “然后呢?” “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废宅,回了浣衣局。” “嗯,你去问问她,她去里面干什么了?然后按照宫规处置。” 小内侍的眼神里满是惊讶,指着自己问道:“我去问?” “是啊,怎么了?” 第96章 尸体被发现 荷颂抹了抹眼泪接着说道:“后院……后院墙外的那棵树上还挂着条绳子,直通到院外去了。” 幻云从头至尾没敢说一句话,只顾着哭,泪早已经打湿了地板。 太后听完荷颂的表述先是沉默了一阵,接着在房中踱了起来。房中静的很,只能听见太后的脚步声。荷颂的目光随之太后的脚步移动,她在焦急的等待着太后的处罚。 突然,太后停了下来,对二人轻声说道:“你们都起来。”然后对荷颂说道:“你,带我去看看后院那条绳子。” “是。”二人起身后,幻云恭敬的站在了一旁。荷颂迅速的抹干眼泪,带着太后去了后院。一入后院,太后便开始打量了起来。这块只有十几米见方的窄条后院长满了灌木,灌木丛里满是折枝和踩踏的痕迹。从这点来看张生二人一定是事先踩过点又经过了周密的计划才离开的。 不多时,太后将目光从灌木丛中移开,转移到了院子高墙外那棵树上,对带来的小内侍吩咐道:“搬个高凳过来。” “是。”小内侍快步跑入房中搬来了个高凳花架,放在了太后身边。 “放在绳子位置的墙根下。”小内侍照做。 太后扶着墙亲自登上了花架,小内侍连忙过来搀扶。这个高度可以让太后将头伸出墙头,目力范围和张生当时坐在墙头的目力范围差不多。太后率先看到的是张生在墙头上留下的踩踏痕迹。踩踏痕迹的右边不远处有一小撮被挂掉的布丝。太后顿时明白了,他应该是坐在布丝这个位置向一个方向观望了很久。 太后结合踩踏痕迹脚尖的方向推断出了张生踩点时的姿势以及他久久观望的那个方向。那应该是这个位置西北角的一处废院。 太后向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此时,一队巡逻大兵正好从那处废院前的主路通过。太后问小内侍道:“巡逻兵多久从各院经过一次?” 小内侍答道:“回太后,十五分钟。” “白天和晚上都是十五分钟吗?” “回太后,正是。” “一直都是这样吗?” “以前不知道,打我进宫时已是三年一直都是这个规律。” “哦,看来这个得改改了。” “是,我会尽快通报给羽林军统领知悉。” “嗯。” 此时太后的脑子开始飞速的旋转起来。先假定张生二人已经跑出了王宫。巡逻兵至少要从这跑出去五十米远后,他们跳下才不会被发觉。到了逃跑地点也至少要预留出五十米的安全距离。 巡逻兵的跑步速度要慢的多,他们至少要留出五分钟的富余才能不被巡逻兵发现从这到达逃跑地。从这个位置十分钟之内可以到达的地方,只有两个院落,一个是东边方向黄景澜母亲曾居住的落霞宫,再有就是西北角那处荒废了很久的之前一个老太妃居住过的废宅。 想到此处,太后下了高凳。回到房中对幻云荷颂吩咐道:“你们两个从此刻起禁闭房中,不得踏出半步。” “是。” 太后和小内侍走了。先以瞻仰黄太后遗物为由去了落霞宫,并未见异常。马上又和小内侍去了那处废宅。径直走入废宅,太后顺着那条小土路一路走了过去,来到了那口枯井。隐匿在草丛中拴在地橛子上的那条绳子还在,被磨的异常光亮,没有一丝灰尘。太后吩咐小内侍道:“把绳子拉上来。” “是。”不多时,小内侍拿起绳子费力的提了上来,说道:“太后,打了桶水。”太后看了一眼,说道:“放回去。”小内侍将木桶中的水倒掉,正要放回井中。被太后突然拦了下来,“等会儿。”太后伸手摸了摸桶身,不解的问道:“怎么是干的?”小内侍上前也摸了一把,“确实是干的,太后。” 太后思忖了片刻,说道:“将桶按原样放回去。你在这守着,发现有什么异常过来书房禀报。” “是。” 太后转身走了。小内侍快步出去打了一桶水倒回了那只木桶,将木桶又放回了井中。然后守株待兔般的坐在了井边。 此时,府尹大人已在凶案现场勘验多时,不禁眉头紧锁。现场没有搬运尸体的痕迹再结合现场的情况分析,案发地应该就是抛尸地。这是府尹大人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通过对现场足迹分析,犯罪嫌疑人应该是两个女人,一个嫌疑人从灌木丛中走出去了河堤接另一个嫌疑人。然后两个嫌疑人一起作案。两个女人联手趁其不备杀死一男一女这倒勉强合理。但是作案手法太奇特了,两名受害人均没有了心脏,案发地也没有找到。 还有更可怕的是男受害人的心脏早就没有了,摘去心脏的伤口是愈合状态。大人心说总不能有人搬具尸体到河边专门再杀他一次。再说搬运尸体的痕迹也没有啊,这案子咋破啊。也只能按照最常规的方法了,先确认被害人身份,然后从与他们生前有纠葛的人身上查,真没创意。这招儿只适合低智商犯罪,万一要是那种高智商随机犯罪这招儿就不灵了。 突然大人又想起了一个更无厘头的问题,她们是怎么到达凶案现场的呢,根本就没有足迹啊,除非她们一个从地下来,一个从天上来。府尹大人越想越邪门,脑子直接转入思维循环通道待机了。身边的师爷见大人半晌没反应,提醒道:“大人,马上要到中午了。” 府尹大人这才冲站在不远处河堤上正掐腰看风景的一个女人喊道:“仵作先生,将尸身抬回衙门做进一步检验。” 女人转回身朝这边走了过来,黑纱裙在风中缓缓飘动,衬的她身姿更加的曼妙。女人来到大人跟前,撩开黑色的遮阳面纱,露出了一张坚毅美丽的脸。与其他美女相比,她没有传统东方女人身上那种温婉,她看起来更像是来自某个神秘遥远国度的巫师。她笑着吩咐起了几个衙役搬运尸体,这笑容中有着某种内敛与冷静。得到明确指令的衙役们很快行动了起来。 此时,一位主管这里治安的衙役官来到府尹大人身边,问道:“大人,现场还要继续封锁吗?” “依你看呢?” “卑职觉得如无必要,还是尽早解封,以免百姓恐慌升级。” “好。尸体抬走以后,就解封。” 一个时辰以后,一行人撤离了案发现场。回到府衙,仵作马上进入了仵作间验尸。临近天黑之时,有了结果,仵作来报:“大人,尸检已经做完了。” “说情况。” “是。不过……” 府尹大人心里正急,看到仵作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立马火了,“不过什么,快说呀!” “大人,作案工具令人匪夷所思。不是寻常利刃,更像是一只利爪。不过……” “怎么又卡住了,快说。” “不过这利爪又不是虎豹熊兕的,而是蟒的。” 在场的衙役、师爷哄然大笑。大人心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南方第一圣手仵作的水平,亏我大老远把你请来。大人的脸拉的更长了,冲仵作摆了摆手,冷道:“下去。” “是。”仵作躬身九十度行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府尹大人对几人道:“你们几个别笑了,都出去。” “是,大人。” “师爷,跟我走。” 大人带着师爷去了仵作间。此时仵作正在旁边的工作台上认真拼凑着什么。 师爷走了过去,指着仵作手下的薄膜状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仵作起身,用她那纤细的手指着修复板上的东西说道:“蛇蜕。” “什么?”大人非常惊愕,连忙上前观看。此时仵作已经拼出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你凭什么说这是蛇蜕?” “大人请看。”仵作将已经固定在透明修复板上的东西小心翼翼拿起,举在光线明亮处,另一只手拿起了一张弯曲粘在修复板上的完整蛇蜕,指着蛇蜕腹部上方一块位置说道:“正是这个部位的,不过这个要大很多。” 大人仔细看了看,说道:“还真是,你这从取到的?” “卡在了女方胸骨断茬处。” 大人看向了张生的尸身,问道:“这男的胸骨里也有吗?” “没有。” “那依你看,这一男一女是死于同一种手法吗?” 仵作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只是他更早一点。” 大人惊愕的问道:“什么意思?” “他更早被掏心。” 大人和师爷面面相觑又疑惑的看向了仵作。 她接着解释道:“这个男的被掏心以后,有人给他做了个假心。“说着仵作从操作台上取了一块带血的黄金,接着说道:“就是这个,短暂的维持了他的生命体征和些许意念。此外……” 大人急道:“此外什么,怎么又卡了?” “此外,女子被吸食过血,男的没有。” 听完仵作的说明,大人和师爷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人问道:“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手法?” 仵作淡然的笑了一下,看向了那指甲盖大小的蛇蜕,说道:“就是那只蟒。” 师爷问道:“那……这不就是妖吗?” “这是妖嘛,第一次听说。在我们南方部落会称她为神,然后找匠人在石壁上刻下她的形象,供人膜拜。” 师爷的嘴角不禁微微颤抖了几下,看着仵作,问道:“膜拜妖?” “对呀。她身上那令人生畏的力量完全是因自然对她的偏爱所生成,难道不该膜拜吗?” 师爷道:“难道不该铲除吗?” “铲除自然所偏爱的神?”仵作看着师爷笑了笑,那笑是一种犹如听到一个拿着竹竿的男孩说自己拥有神杖一般的可笑。 此时大人说道:“师爷,你跟我出来。” 师爷跟大人走出仵作间来到了府衙的书房。二人坐下,大人一脸的愁容。 “大人,怎么了?是担心妖不好抓吗?” 大人叹道:“眼下这事比抓妖更棘手啊。” 师爷不解,看向了大人。 大人接着说道:“这个女人……好像是女王。” “啊!什么,怎么可能?” “要真不是,那就好了。登基大典上我见过她,之前先王薨逝,我也见过她,我几乎敢肯定就是她。再看她那身衣物,更是确认无疑了,那可是只允许王室使用的贡缎。” “若真如此,我建议大人还是尽快进宫如实禀告太后,由太后定夺。” “可是万一太后不想公布女王已薨,我这不是找死吗?” “那咱们就按一般刑事案件处理?” “要是这样处理了,万一被太后得知,我更是死路一条。哎……看来我这个府尹算是做到头了。遇上这种事,性命怕也是保不住了。” “大人,不一定非要这么想,说不定还是一次机遇呢?” 府尹大人正色道:“怎么讲?” “大人可私服进宫,单独觐见太后。将女尸身上的佩戴之物,交于太后辨认,如实说明情况。” “真要马上就这么做吗?这太冒险了。” “大人,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等到太后找你问起可就彻底完啦。” “好,是死是活只能这样了,我这就进宫。” 府尹大人带上从樱怜羽尸身上取下的黄龙玉佩轻车简行奔去了王宫。 此时,守在王宫废宅枯井处的小内侍匆匆来报:“太后,看见了,看见了。” 太后放下手中正在批示的公文,看向了“噗通”跪地的小内侍,问道:“看见什么了?” 小内侍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将气喘匀,回道:“我听见枯井中有声音传来,便躲到了后面灌木中偷看。刚才浣衣局的春梅从里面爬了出来。” “然后呢?” “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废宅,回了浣衣局。” “嗯,你去问问她,她去里面干什么了?然后按照宫规处置。” 小内侍的眼神里满是惊讶,指着自己问道:“我去问?” “是啊,怎么了?” 第97章 樱凌泰被俘 一听说太后竟然委以自己这样的重任,这可愁坏了小内侍。他从小到大都是在听话教育下长大的,他的脑子里认知的是那套听话听吩咐办事那套简单逻辑,现在要他主导审理宫人,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不会。 “太后,我不行。” 太后笑道:“打今儿起你就行了,去。” 小内侍连连磕头,还想继续说几个自己不行的理由。太后看了他一眼,有些微怒,他没再敢说自己不行的话。 太后放下手中正在批示的奏折,接着说道:“对了,以后你做事不要这么急,要稳。” “是,谢太后教诲。”说完小内侍磕了头,出去了。 半个时辰以后,小内侍回来了。将废宅枯井里有条暗道直通护城河边,内侍宫女走这条密道将宫中财物盗出换钱的事禀报了太后。 太后沉思了片刻,问道:“之前那个内侍总管是不是死在了那个废宅里?” “回太后,正是。” “他的死因查出来了吗?” “慎刑司通报说是自杀。” “嗯,你补上内侍总管这个空缺。联合慎刑司的官员把所有知道这条密道的人都查出来,没收财物,逐出宫去,尽快招些新的宫人进来。还有之前内侍总管自杀的原因也一并查起。” 得了官职的小内侍瞬间一扫之前懦弱胆小的神情,回道:“是。不知那条密道太后觉得该如何处置?” “这条密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把它封了,废宅也封了。” “是,奴才这就亲自去办。” “嗯。” 此时,守门的小内侍匆匆来报:“太后,府尹大人秋田求见。” “让他进来。” “是。” 小内侍躬身退出,宣旨府尹秋田觐见。秋田缓缓走入御书房,双膝跪地,说道:“给太后请安。” 太后笑道:“秋田,我们都是亲戚,私下见我就不用行礼了,快起来坐。” “是。”秋田起身恭敬的走到太后身旁,双手送上了那块黄龙玉佩。太后接过,看了一眼,放在了一边。 “怎么,你见到她了?” 秋田恭敬的退到臣子该站的位置,回道:“是的,太后。” “她现在在哪?” 秋田沉默了片刻,接着回道:“她已远游。” 太后秋素璃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就知道她与她父亲没什么两样。此事还有谁知道?” “回太后,我的师爷。” “秋田,府尹府你也待了不少年了。” “回太后,自侯爷樱凌岳在世为老臣争取此位起到现在已是十二年了。” “人在一个岗位上久了,总是会腻的。你回府尹府以后将你的事处理干净,明日早朝本宫将宣布由你出任右丞相。” “是,不知右丞相将调往何处?” “右丞相因年迈辞官回乡。” “这么仓促,什么时候的事?” 太后冷道:“明天。” 秋田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双膝跪地,回道:“是,谢太后提拔。” “对了,秋田。女王早上还与本宫提及丢失了黄龙玉,没想到竟然是被你捡了去。别忘了走时去内务府领一百赏金。” “是,老臣谢太后恩德。”说完,秋田躬身退出。刚出了御书房,便在门口遇见了樱凌泰。此时的樱凌泰意气风发,状态极好,那气势俨然王宫的主人一般。秋田看了樱凌泰一眼,连忙躬身行礼,“樱将军好。” “嗯,好。秋大人,这么晚觐见太后有何事啊?” 秋田笑了笑,轻松的回道:“是女王之前丢失了黄龙玉佩,有幸被老夫捡到,归还给太后而已。” “哦,去。”樱凌泰笑了笑,转身径直进入了御书房。 秋田出了王宫,马蹄飞奔赶回了府尹府。一入府中,叫来师爷,说道:“师爷,你可真灵啊,今晚我按你说的向太后禀报了此事,太后并未责怪我,还擢升我做了右丞相。来,咱们喝酒杯庆祝一下。” 师爷笑道:“是嘛,那就恭喜大人了。” “都是你的功劳。”说着秋田右手握住酒壶柄,左手压住壶盖给师爷斟满了一杯,随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来,干了!” 师爷双手举杯与秋田碰杯,二人一饮而尽。秋田给师爷夹了块肉放到盘中,说道:“来,吃块肉。” 师爷将肉送入口中,边嚼边说道:“今天这肉炖的真酥烂,好吃。”说着眼角竟流出了眼泪。 秋田的嘴角不自主颤抖了几下,神情有些慌张,笑道:“是,肉好吃。一定要吃饱好好上路。”话音未落,只听“咣当”一声师爷从椅子上跌落,嘴角流出了鲜血。圆睁二目,强忍痛苦,对秋田说道:“谢大人恩赐,我只求大人可以善待我的家人。” 秋田连忙起身扶起师爷,问道:“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有毒还要喝?” “自确定那女尸是女王之时,我们已无路可选。我的死可以换来大人高升照顾我的家人,很值。”说着大口的鲜血再次从师爷的口中涌出。 秋田抱着师爷放声痛哭。此时,听到声音的三个衙役跑了进来,迅速跑到师爷跟前,喊道:“师爷,你怎么了师爷?”此时师爷已经断气了。 秋田吩咐衙役们将师爷抬到床上,一个衙役说道:“我去叫府中的郎中看看,万一还有救呢?” 秋田长叹了一声,低声悲道:“去。” 不多时,郎中走了进来,连忙上前搭脉,又翻了翻师爷的眼皮。说道:“不行了,他之前有什么症状吗?” 秋田回道:“我俩正在喝酒,一杯之后,师爷就说他胸口剧痛,然后就口吐鲜血,昏过去了。” 郎中走到桌前,打开酒壶盖闻了闻,指着桌上两个空杯,问道:“大人,刚刚你与师爷都各饮了一杯?” “正是。” “你二人杯中之酒都是取自这酒壶之中吗?” “是的。” 郎中走到秋田身边,伸手又去搭了秋田的脉。思忖多时,说道:“大人脉象正常,酒肯定是没问题。师爷应该是饮酒引发心脏病突发亡故。” “啊!”秋田立马惊愕的站起,“怎么会这样,平时没听说他有心脏病啊。” 郎中道:“这种病来势汹汹,素无征兆,还请大人节哀。”说完郎中退出。 房中陷入了沉默。半晌,秋田哀道:“去通知他的家人前来领尸,按因公伤亡进行赔偿与丧葬。” “是。”两个衙役出去办理此事,一个衙役留下劝慰秋田。 次日早朝,太后颁布了由秋田接任右丞相的诏书。散朝以后她秘密召见了自己的堂弟秋斌。秋斌此时的职位是大王内围贴身卫队羽林军的总统领。她召见秋斌的目的就一个,她要对樱凌泰下手了。因为樱怜羽死了,樱凌泰做王父的梦想破灭,他不会再忠心为秋素璃办事了。而他有自己的军队,随时可能起势,自立为王。秋素璃必须要除掉他。 秋斌一入大殿,双膝跪地,恭敬道:“参见太后。” “起来。” “是。” 太后如利刃一般直接切入主题:“今日戌时,你带武士埋伏在御书房外,听本宫摔杯为号,你带武士入御书房拿了樱凌泰。” 秋斌先怔了一下,不过马上恢复了一个军人履行天职的姿态,高声回道:“是。”行完军礼,退出了大殿。 戌时刚过,樱凌泰如一个下班回自己家的男人一般准时来到了与寝宫相连的御书房,他知道此时太后正在那里办公。自那日与秋素璃睡过一夜之后,樱凌泰的心里已当后宫是自己的另一处宅院。他几乎每晚都来,见了这个男人,太后便不再是朝堂上庄严的太后,而只是一个单纯温婉一心等待丈夫回家的妇人。樱凌泰爱上了这种感觉,毕竟让拥有最高权力的女人如一头温顺的绵羊般俯在自己身旁侍奉,会有一种征服了天下的快感。 然而在太后看来,这不过是权力角逐的一种手段。无所谓爱,更谈不上感情。 秋素璃为樱凌泰斟满一杯酒,言语中满是温存,说道:“忙了这一天,想必累了,喝一杯解解乏。” 樱凌泰心里很痛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秋素璃坐入樱凌泰的怀中,在耳边轻声道:“今晚我想玩捆绑。” 听完,樱凌泰哈哈的大笑,回道:“这……这不好。” 秋素璃马上有些不高兴,从樱凌泰的腿上迅速走开,假装生气道:“每天都是一样的,多没意思。” “行,那就依你。” 秋素璃如早上找到食物的雀燕般开心的跑回樱凌泰的身旁,斟满二人的酒杯,“来,先喝一个。” 樱凌泰端起酒杯,眼睛停留在秋素璃那女人最美丽的部位,一饮而尽。秋素璃手一滑,假装没拿住,酒杯掉在了地上。说道:“别管它,走。” 说完拉起樱凌泰的手,进入了屋中,樱凌泰问道:“拿什么捆绑?” “把床帘扯下来。” 樱凌泰真听话,只听“刺啦”一声,床帘被扯下。樱凌泰将床帘拿在手中,迅速挽成一根粗布绳,朝坐在床边的秋素璃扑了过去,他要将秋素璃五花大绑。 正此时,御书房大门被踹开,一阵急促的甲胄声过后,秋斌带着几个武士迅速将樱凌泰围了起来。高声道:“武士们速速上前,捉拿刺客樱凌泰。” 此时,手中依然握着粗布绳的樱凌泰傻眼了。走到秋斌身边,急道:“不是……秋将军,你听我解……”话未说完,几个武士已将樱凌泰按倒在地。 秋斌躬身道:“太后受惊了。” 此时,太后新提拔的内侍总管也走了进来,看到太后安然无恙恭敬的站了一旁。太后假装受惊,稳了稳心神,起身站起,又恢复了朝堂上那副庄严。她看着已跪地被俘的樱凌泰厉声道:“樱将军,你是王室贵胄,本宫未曾亏待过你与你的家人。今日你竟敢欺心谋害本宫。” 樱凌泰此时百口莫辩,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你……我……秋素璃……好你……这是一个阴谋。” 话音未落,武士已将樱凌泰拖了出去,直奔天牢。秋斌正要离去,内侍总管连忙快步上前叫住了他,“秋将军,请留步。”手里还拿了锦盒。 秋斌停下脚步转回身道:“是。” 太后吩咐道:“喜安,把东西交给秋将军过目。” 内侍总管喜安将手中的锦盒双手捧到了秋斌手边,秋斌双手接过,有些不解。 太后说道:“打开来看看。” 秋斌打开锦盒,里面正是那半只可以调动御林军的虎符。秋斌非常惊讶,看着太后问道:“这是……虎符。” “你马上去天牢交接樱凌泰手中的兵符,即刻接管樱凌泰手中的兵马,如有违抗者杀无赦。若他军中有起势意图,你凭此符调动御林军开战。” “是。”秋斌退出。 此时,幻云和荷颂正在房中焦急的等待太后的懿旨。幻云精神几近崩溃,哭一阵,呆一阵。荷颂则急的在房中走来走去。 “幻云,你别老哭了。太后不一定会杀了我们。” 幻云一言不发,自顾低头沉默,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此时,只听院中内侍喜安喊道:“太后驾到!”话音刚落,太后已经到了房中。 二人赶紧起身参拜,“参见太后。” 太后笑道:“嗯”,然后对幻云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见幻云没反应,荷颂连忙拉了下幻云的衣襟小声提醒道:“太后让你抬起头来。” “是。”一个很小的声音颤颤巍巍回了一声。幻云抹了抹眼泪,缓缓的将头抬起看向了太后。太后看了她一眼,她如一只受惊的老鼠般迅速躲开了太后的目光。太后冲身边的喜安笑了笑,说道:“样貌倒还可以,就是有点胆小。” 喜安连忙回道:“胆小的人更安全,太后。” 太后脸一下子阴沉了起来,“真多嘴。” 喜安马上连抽自己耳光,“是,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太后说道:“先别打了,动手!” 第97章 樱凌泰被俘 一听说太后竟然委以自己这样的重任,这可愁坏了小内侍。他从小到大都是在听话教育下长大的,他的脑子里认知的是那套听话听吩咐办事那套简单逻辑,现在要他主导审理宫人,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不会。 “太后,我不行。” 太后笑道:“打今儿起你就行了,去。” 小内侍连连磕头,还想继续说几个自己不行的理由。太后看了他一眼,有些微怒,他没再敢说自己不行的话。 太后放下手中正在批示的奏折,接着说道:“对了,以后你做事不要这么急,要稳。” “是,谢太后教诲。”说完小内侍磕了头,出去了。 半个时辰以后,小内侍回来了。将废宅枯井里有条暗道直通护城河边,内侍宫女走这条密道将宫中财物盗出换钱的事禀报了太后。 太后沉思了片刻,问道:“之前那个内侍总管是不是死在了那个废宅里?” “回太后,正是。” “他的死因查出来了吗?” “慎刑司通报说是自杀。” “嗯,你补上内侍总管这个空缺。联合慎刑司的官员把所有知道这条密道的人都查出来,没收财物,逐出宫去,尽快招些新的宫人进来。还有之前内侍总管自杀的原因也一并查起。” 得了官职的小内侍瞬间一扫之前懦弱胆小的神情,回道:“是。不知那条密道太后觉得该如何处置?” “这条密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把它封了,废宅也封了。” “是,奴才这就亲自去办。” “嗯。” 此时,守门的小内侍匆匆来报:“太后,府尹大人秋田求见。” “让他进来。” “是。” 小内侍躬身退出,宣旨府尹秋田觐见。秋田缓缓走入御书房,双膝跪地,说道:“给太后请安。” 太后笑道:“秋田,我们都是亲戚,私下见我就不用行礼了,快起来坐。” “是。”秋田起身恭敬的走到太后身旁,双手送上了那块黄龙玉佩。太后接过,看了一眼,放在了一边。 “怎么,你见到她了?” 秋田恭敬的退到臣子该站的位置,回道:“是的,太后。” “她现在在哪?” 秋田沉默了片刻,接着回道:“她已远游。” 太后秋素璃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就知道她与她父亲没什么两样。此事还有谁知道?” “回太后,我的师爷。” “秋田,府尹府你也待了不少年了。” “回太后,自侯爷樱凌岳在世为老臣争取此位起到现在已是十二年了。” “人在一个岗位上久了,总是会腻的。你回府尹府以后将你的事处理干净,明日早朝本宫将宣布由你出任右丞相。” “是,不知右丞相将调往何处?” “右丞相因年迈辞官回乡。” “这么仓促,什么时候的事?” 太后冷道:“明天。” 秋田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双膝跪地,回道:“是,谢太后提拔。” “对了,秋田。女王早上还与本宫提及丢失了黄龙玉,没想到竟然是被你捡了去。别忘了走时去内务府领一百赏金。” “是,老臣谢太后恩德。”说完,秋田躬身退出。刚出了御书房,便在门口遇见了樱凌泰。此时的樱凌泰意气风发,状态极好,那气势俨然王宫的主人一般。秋田看了樱凌泰一眼,连忙躬身行礼,“樱将军好。” “嗯,好。秋大人,这么晚觐见太后有何事啊?” 秋田笑了笑,轻松的回道:“是女王之前丢失了黄龙玉佩,有幸被老夫捡到,归还给太后而已。” “哦,去。”樱凌泰笑了笑,转身径直进入了御书房。 秋田出了王宫,马蹄飞奔赶回了府尹府。一入府中,叫来师爷,说道:“师爷,你可真灵啊,今晚我按你说的向太后禀报了此事,太后并未责怪我,还擢升我做了右丞相。来,咱们喝酒杯庆祝一下。” 师爷笑道:“是嘛,那就恭喜大人了。” “都是你的功劳。”说着秋田右手握住酒壶柄,左手压住壶盖给师爷斟满了一杯,随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来,干了!” 师爷双手举杯与秋田碰杯,二人一饮而尽。秋田给师爷夹了块肉放到盘中,说道:“来,吃块肉。” 师爷将肉送入口中,边嚼边说道:“今天这肉炖的真酥烂,好吃。”说着眼角竟流出了眼泪。 秋田的嘴角不自主颤抖了几下,神情有些慌张,笑道:“是,肉好吃。一定要吃饱好好上路。”话音未落,只听“咣当”一声师爷从椅子上跌落,嘴角流出了鲜血。圆睁二目,强忍痛苦,对秋田说道:“谢大人恩赐,我只求大人可以善待我的家人。” 秋田连忙起身扶起师爷,问道:“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有毒还要喝?” “自确定那女尸是女王之时,我们已无路可选。我的死可以换来大人高升照顾我的家人,很值。”说着大口的鲜血再次从师爷的口中涌出。 秋田抱着师爷放声痛哭。此时,听到声音的三个衙役跑了进来,迅速跑到师爷跟前,喊道:“师爷,你怎么了师爷?”此时师爷已经断气了。 秋田吩咐衙役们将师爷抬到床上,一个衙役说道:“我去叫府中的郎中看看,万一还有救呢?” 秋田长叹了一声,低声悲道:“去。” 不多时,郎中走了进来,连忙上前搭脉,又翻了翻师爷的眼皮。说道:“不行了,他之前有什么症状吗?” 秋田回道:“我俩正在喝酒,一杯之后,师爷就说他胸口剧痛,然后就口吐鲜血,昏过去了。” 郎中走到桌前,打开酒壶盖闻了闻,指着桌上两个空杯,问道:“大人,刚刚你与师爷都各饮了一杯?” “正是。” “你二人杯中之酒都是取自这酒壶之中吗?” “是的。” 郎中走到秋田身边,伸手又去搭了秋田的脉。思忖多时,说道:“大人脉象正常,酒肯定是没问题。师爷应该是饮酒引发心脏病突发亡故。” “啊!”秋田立马惊愕的站起,“怎么会这样,平时没听说他有心脏病啊。” 郎中道:“这种病来势汹汹,素无征兆,还请大人节哀。”说完郎中退出。 房中陷入了沉默。半晌,秋田哀道:“去通知他的家人前来领尸,按因公伤亡进行赔偿与丧葬。” “是。”两个衙役出去办理此事,一个衙役留下劝慰秋田。 次日早朝,太后颁布了由秋田接任右丞相的诏书。散朝以后她秘密召见了自己的堂弟秋斌。秋斌此时的职位是大王内围贴身卫队羽林军的总统领。她召见秋斌的目的就一个,她要对樱凌泰下手了。因为樱怜羽死了,樱凌泰做王父的梦想破灭,他不会再忠心为秋素璃办事了。而他有自己的军队,随时可能起势,自立为王。秋素璃必须要除掉他。 秋斌一入大殿,双膝跪地,恭敬道:“参见太后。” “起来。” “是。” 太后如利刃一般直接切入主题:“今日戌时,你带武士埋伏在御书房外,听本宫摔杯为号,你带武士入御书房拿了樱凌泰。” 秋斌先怔了一下,不过马上恢复了一个军人履行天职的姿态,高声回道:“是。”行完军礼,退出了大殿。 戌时刚过,樱凌泰如一个下班回自己家的男人一般准时来到了与寝宫相连的御书房,他知道此时太后正在那里办公。自那日与秋素璃睡过一夜之后,樱凌泰的心里已当后宫是自己的另一处宅院。他几乎每晚都来,见了这个男人,太后便不再是朝堂上庄严的太后,而只是一个单纯温婉一心等待丈夫回家的妇人。樱凌泰爱上了这种感觉,毕竟让拥有最高权力的女人如一头温顺的绵羊般俯在自己身旁侍奉,会有一种征服了天下的快感。 然而在太后看来,这不过是权力角逐的一种手段。无所谓爱,更谈不上感情。 秋素璃为樱凌泰斟满一杯酒,言语中满是温存,说道:“忙了这一天,想必累了,喝一杯解解乏。” 樱凌泰心里很痛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秋素璃坐入樱凌泰的怀中,在耳边轻声道:“今晚我想玩捆绑。” 听完,樱凌泰哈哈的大笑,回道:“这……这不好。” 秋素璃马上有些不高兴,从樱凌泰的腿上迅速走开,假装生气道:“每天都是一样的,多没意思。” “行,那就依你。” 秋素璃如早上找到食物的雀燕般开心的跑回樱凌泰的身旁,斟满二人的酒杯,“来,先喝一个。” 樱凌泰端起酒杯,眼睛停留在秋素璃那女人最美丽的部位,一饮而尽。秋素璃手一滑,假装没拿住,酒杯掉在了地上。说道:“别管它,走。” 说完拉起樱凌泰的手,进入了屋中,樱凌泰问道:“拿什么捆绑?” “把床帘扯下来。” 樱凌泰真听话,只听“刺啦”一声,床帘被扯下。樱凌泰将床帘拿在手中,迅速挽成一根粗布绳,朝坐在床边的秋素璃扑了过去,他要将秋素璃五花大绑。 正此时,御书房大门被踹开,一阵急促的甲胄声过后,秋斌带着几个武士迅速将樱凌泰围了起来。高声道:“武士们速速上前,捉拿刺客樱凌泰。” 此时,手中依然握着粗布绳的樱凌泰傻眼了。走到秋斌身边,急道:“不是……秋将军,你听我解……”话未说完,几个武士已将樱凌泰按倒在地。 秋斌躬身道:“太后受惊了。” 此时,太后新提拔的内侍总管也走了进来,看到太后安然无恙恭敬的站了一旁。太后假装受惊,稳了稳心神,起身站起,又恢复了朝堂上那副庄严。她看着已跪地被俘的樱凌泰厉声道:“樱将军,你是王室贵胄,本宫未曾亏待过你与你的家人。今日你竟敢欺心谋害本宫。” 樱凌泰此时百口莫辩,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你……我……秋素璃……好你……这是一个阴谋。” 话音未落,武士已将樱凌泰拖了出去,直奔天牢。秋斌正要离去,内侍总管连忙快步上前叫住了他,“秋将军,请留步。”手里还拿了锦盒。 秋斌停下脚步转回身道:“是。” 太后吩咐道:“喜安,把东西交给秋将军过目。” 内侍总管喜安将手中的锦盒双手捧到了秋斌手边,秋斌双手接过,有些不解。 太后说道:“打开来看看。” 秋斌打开锦盒,里面正是那半只可以调动御林军的虎符。秋斌非常惊讶,看着太后问道:“这是……虎符。” “你马上去天牢交接樱凌泰手中的兵符,即刻接管樱凌泰手中的兵马,如有违抗者杀无赦。若他军中有起势意图,你凭此符调动御林军开战。” “是。”秋斌退出。 此时,幻云和荷颂正在房中焦急的等待太后的懿旨。幻云精神几近崩溃,哭一阵,呆一阵。荷颂则急的在房中走来走去。 “幻云,你别老哭了。太后不一定会杀了我们。” 幻云一言不发,自顾低头沉默,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此时,只听院中内侍喜安喊道:“太后驾到!”话音刚落,太后已经到了房中。 二人赶紧起身参拜,“参见太后。” 太后笑道:“嗯”,然后对幻云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见幻云没反应,荷颂连忙拉了下幻云的衣襟小声提醒道:“太后让你抬起头来。” “是。”一个很小的声音颤颤巍巍回了一声。幻云抹了抹眼泪,缓缓的将头抬起看向了太后。太后看了她一眼,她如一只受惊的老鼠般迅速躲开了太后的目光。太后冲身边的喜安笑了笑,说道:“样貌倒还可以,就是有点胆小。” 喜安连忙回道:“胆小的人更安全,太后。” 太后脸一下子阴沉了起来,“真多嘴。” 喜安马上连抽自己耳光,“是,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太后说道:“先别打了,动手!” 第98章 黑素贞向月宫掷了个火球 “是!”喜安喜笑吟吟的走到荷颂的身后,从怀中取出了一条白绫,迅速勒住了荷颂的脖子。不多时,在一阵近乎狂魔乱舞的挣扎过后荷颂没有了气息。此时的幻云已经吓得不知所措,身体在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此时的她早已失去了反抗意识,只等那冰冷的白绫伸向她的咽喉。 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爹、娘永别了!”然后,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太后身边,“噗通”跪地,轻轻说了一句:“来!” 只听太后笑了一声,然后对内侍严肃的说道:“喜安,还不参见女王。” “是。”喜安快步来到幻云面前,五体俯地,恭敬参拜道:“女王陛下长乐无极!”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的幻云突然明白了太后的意图。她缓缓起身,坐在了太后对面,身体已不再哆嗦。接着正色的说道:“让我做樱怜羽可以,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太后冷道:“你觉得你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论实力自当没有,可我有一个最重对你而言也是最在意的筹码。” 太后瞬间明白了她说的筹码其实就是她那条命,若不依从,自杀相挟。不过太后并不担心会被一直要挟下去,因为她知道人的想死之心不过是在特殊环境逼迫下产生的一个十分短暂的想法,一旦环境稍稍改变,这个想法就会马上消失。人会找出一万个理由来拒绝这件事的实行。 太后微笑着回道:“说。” “我需要保障我父母的安全。” “那你想怎么做?” “我要你给我一个可以让我相信我父母会安全的安置办法。” 太后的嘴角闪过了一丝轻蔑的冷笑,不过很快就转变成一股和煦春风般的微笑说道:“那就接进宫来,生活在你身边。你天天可见,你以你女王的身份保护他们,这可以放心了。” “好!” 次日早朝,这个樱怜羽开始正式上朝。满朝文武虽然都参加了女王的登基大典,不过,关于女王的真容,在那遥远的距离观看,是看不清的。几位近臣和女王见过几次面,虽有些怀疑,不过太后坐镇,谁也没敢说什么。 几天后,樱凌泰与其家人和樱侯军的主要将领以谋反罪悉数被杀。秋斌正式接管了樱侯军将其并入御林军更名禁军。此时,专属女王的禁军人数达到了十万人。这支军队是苍澜国人数最多,装备最精良的部队,进而最大限度的保障了樱怜羽的王权。自此黄氏家族彻底退出了政治中心的舞台,苍澜国进入了较为稳定的秋素璃统治时期。 一日,秋天机突然入宫要求觐见太后。内侍通传后,被准进入。秋天机一入大殿,俯身跪地,“太后福寿安康。” 秋素璃连忙从副王座起身迎了过来,双手将秋天机搀起,说道:“父亲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啊?” “我此番前来有两件事,一是向你辞行,一是谢你不杀之恩。” 秋素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说道:“不知父亲要去往何处?” “云游四方。” “你得到太阴铃了?” “吸收了它一点光华,得以开悟,看淡了很多事。” “父亲最近是安生了许多。” “是啊,不然还得劳烦你杀我。毕竟是亲生父亲,杀起来还是会心痛的。” “是,在我前进的路上,我是随时做好了牺牲您的准备。可是父亲既已心知肚明又何必拿这话来挖苦我。” “不是挖苦,只是想向你表明心意。”说着秋天机朝那高高在上的王座看了一眼,“还是后面那个位置更适合你。” 秋素璃温和的看向了父亲,关切的问道:“什么时候启程?” “即刻。” “我送你。” 秋天机摆摆手道:“不必。”说完,秋天机转身走了。 秋素璃站在原地凝视着那个背影,那隐藏在内心深处多年的亲情本能瞬间爆发,她快步跑了过去,哭道:“父亲,云游四方,也不可得永生。何必四处流浪去受那漂泊无依之苦。” 秋天机继续向前走着回了一句:“身体虽漂泊无依,灵魂却有归处。” 秋素璃仰起头试图让眼泪不再流出来,回道:“好,既然您已经想好了,我接受您的道别。”秋素璃转回身默默的走到王座前,心中暗叹:“是啊,除去那些虚幻出来的表象,人真是可怜的动物,不止身体漂泊无依,灵魂也无归处。” 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秋素璃拿起笔继续了她那繁重的国事处理工作。 此时伏龙渊芥子洞,二妖正在打坐修炼。自打有了太阴铃的加持,二妖功力与日俱增,距离心中所想更近一步。黑素贞可以操控的物体越来越大,变化之功也突破了很多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极限。此时的黑素贞可以随意变化自己的外形,大到山峦,小到芥子。引来飓风,操控水火更不是问题。 金艳灵的灵魂越来越静,也越来越净。她在这近乎于虚无的境中感受到自己拥有的巨大能量。只需一个意念她便可让整片花海开放,千里河水瞬间冰封。 这日夜半,黑素贞暂停修炼,她要出去练练手。一到洞外,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峰说道:“妹妹,你信不信我可以将它掷向月亮。” 金艳灵笑道:“我才不信呢,哪有那么神。” 黑素贞二话不说直接指向那座山峰,轻念一声“起”后,只见山峰马上拔地而起。黑素贞迅速将其变小握于手中掷向了月亮,很快山峰在空中变成了一个火球直朝月宫飞去。 金艳灵开心道:“真神奇,姐姐太阴铃真好。” 二妖以为这个火球会很快坠落熄灭,转身回了洞中休息。却不料这个火球竟然以极快的速度一直朝着月宫飞奔而去。 此时,月宫之中灯火辉煌,太阴星君带领弟子正在与各方道友饮宴谈道。忽见一个火球直朝月宫飞来,不禁大惊。太阴星君马上派遣弟子子衿前去查看。 不多时,子衿回来了,说道:“师父,此火球乃是人间观雾峰一带一妖掷向我月宫的一座小山,弟子已经将其击碎坠落。” 太阴星君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问道:“什么样的妖竟有如此神力啊?” “是一只蟒精。” “区区一只蟒蛇怎会有如此的灵性通晓这等本事。” “这个……弟子不知。” 因为有客人在,太阴星君没再追问下去,只回道:“好了,既然火球已经处理,你先回来落座入席。” “是。” 两个时辰以后,月宫的宴会结束,太阴星君单独召见了子衿。吩咐道:“你速速去人间走一趟,我怀疑这妖与之前我让你查找的太阴铃有关。” “是,弟子马上前往。” “哦,对。这次不止要找回太阴铃还要将那个孽徒一并带回,这件事到了该彻底了解的时候了。” “是,弟子谨遵师命。师父……”子衿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你还有何话讲?” “此事弟子想请娲皇宫的舞岚出山帮忙。” “这……”太阴星君犹豫了一下,思忖片刻后,答应了子衿的请求。“也好,以现在那妖的法力,你确实难以对付,恐怕必须双铃合用才行。”说着太阴星君伸手从空中取出了一个纸条,手指在纸条上方轻轻挥过。纸条上现出一行金字,交于了子衿。“这是去娲皇宫调人的调令,你速去速回。” 子衿接过调令马上赶去了娲皇宫。女娲娘娘接过调令,看了一眼,派宫女去叫了舞岚。不一会儿,舞岚来了,见到娲皇飘飘下拜。 女娲娘娘道:“舞岚,太阴星君命你与子衿前去观雾峰捉妖,你即刻前往。” “是,娲皇。” 舞岚简单收拾后与子衿赶去了观雾峰,按落峰顶,顿觉奇怪。 “子衿姐姐,这观雾峰怎么不见妖气啊?” 子衿思忖片刻,突然惊愕道:“坏了,太阴铃肯定是被她们拿了。” “哈哈哈。”舞岚笑了起来。子衿看向舞岚不明白她这莫名其妙的笑从何来。 舞岚解释道:“太阴铃是不可能被拿走的。”子衿更诧异了,急问道:“怎么说?” “一个太阴铃有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铃本身,另一部分则是铃魂。” “那不是跟人一样?” “可以这么理解。单纯使用太阴铃本身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功力大增,化些妖气。不过很快就会进入瓶颈,妖气也会复还本体。要想突破瓶颈,化去妖气,必须还要找到铃魂才行。” 子衿大为震惊,心里开始揣摩起来,这我怎么不知道啊,那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呢。子衿接着问道:“那双铃合用会怎么样?” “你是说两只铃加两个铃魂都凑齐合用吗?” “对。” “这个嘛……”舞岚想了想迟疑了起来,不过还是回答了子衿的问题。“会产生可以摧毁宇宙的巨大力量。”听到此处,子衿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这也太霸道了,那谁拥有了这两只铃不就是宇宙之主了吗?” “是啊,所以这一直都是个秘密,不过现在不同了,宇宙之主是成不了了。” “怎么?” “因为其中一只铃已经变异了。” “这还不是永久有效的呀?” “当然了,这就像一个孩子会长大衰老一样。一个老人的力气怎么比的了壮年时期的自己。” 子衿呆呆的看向了舞岚,“这么说,你已经衰老了?” “对,作为太阴铃的我已经衰老,而且马上就要死了。但作为娲皇宫仙子的我生命才刚刚开始。生命一直在,只是形式不同而已。“ 子衿紧张的问道:“那捉妖你该不会帮不上我什么忙了?” ”放心,我身上还残存一些太阴铃的灵气再配合她一起,对付那只妖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到舞岚这么说,子衿瞬间放心了。“好,那咱俩先去和那妖会一会试试她的本事。”话音未落,子衿拉起舞岚直接飞升入云。 舞岚问道:“妖气这么不明显,咱们怎么找啊?不如再等等。” “哎呀,还等什么,师父叫我速去速回。我们挨个山洞找,总会有些妖气的。” “好,那就挨个找。你去西边,我去东边,谁找到后发信号。” 说完,二神分别飞向了东西两方。子衿旋飞于观雾峰上空一路向西,大山洞、小山洞挨个找寻起来。舞岚则一直向东飞去,直至云海城,按落云头。她太想去见那个人了,分开这十几年不说对她朝思暮想,也是念念不忘。 此时方宅内,家奴院工忙的不可开交,今日是老爷子方涤寰的寿辰。方梅张罗着今年要给老爷子好好过个生日。因为自方梅丢失太阴铃之后方涤寰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 这日府里上上下下从清晨一直忙到午时,这顿饭算是做得了。方梅安排好客人和几个妹妹入席,然后便去了方涤寰的房间。 “父亲,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开席了。”方涤寰躺在那把摇椅上继续摇着那把折扇,没有说话。方梅知道爹还是因为太阴铃的事不高兴,于是俯身凑到了爹的身边安慰道:“父亲,太阴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不日就会有消息了。” 方涤寰没接太阴铃的话,而是转换了话题说道:“你去把《鸿蒙异典》拿来。” “好。” 不多时,方梅将书取来交于了方涤寰。方涤寰单手接过,翻看了一遍,已知自己马上要面临的结局。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鸿蒙异典》顷刻化为碎片在空中飘散开来,还没等方梅反应过来,碎片便消失在了空中。 方梅急切的问道:“爹,这是你一生的心血,你怎么舍得毁了呀?” “不毁留它在人间何用啊,只会引来争抢祸害人间。” “可是孩儿还没参透这本书呢。” “无需再参了,你马上就会明白的。” 第98章 黑素贞向月宫掷了个火球 “是!”喜安喜笑吟吟的走到荷颂的身后,从怀中取出了一条白绫,迅速勒住了荷颂的脖子。不多时,在一阵近乎狂魔乱舞的挣扎过后荷颂没有了气息。此时的幻云已经吓得不知所措,身体在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此时的她早已失去了反抗意识,只等那冰冷的白绫伸向她的咽喉。 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爹、娘永别了!”然后,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太后身边,“噗通”跪地,轻轻说了一句:“来!” 只听太后笑了一声,然后对内侍严肃的说道:“喜安,还不参见女王。” “是。”喜安快步来到幻云面前,五体俯地,恭敬参拜道:“女王陛下长乐无极!”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的幻云突然明白了太后的意图。她缓缓起身,坐在了太后对面,身体已不再哆嗦。接着正色的说道:“让我做樱怜羽可以,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太后冷道:“你觉得你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论实力自当没有,可我有一个最重对你而言也是最在意的筹码。” 太后瞬间明白了她说的筹码其实就是她那条命,若不依从,自杀相挟。不过太后并不担心会被一直要挟下去,因为她知道人的想死之心不过是在特殊环境逼迫下产生的一个十分短暂的想法,一旦环境稍稍改变,这个想法就会马上消失。人会找出一万个理由来拒绝这件事的实行。 太后微笑着回道:“说。” “我需要保障我父母的安全。” “那你想怎么做?” “我要你给我一个可以让我相信我父母会安全的安置办法。” 太后的嘴角闪过了一丝轻蔑的冷笑,不过很快就转变成一股和煦春风般的微笑说道:“那就接进宫来,生活在你身边。你天天可见,你以你女王的身份保护他们,这可以放心了。” “好!” 次日早朝,这个樱怜羽开始正式上朝。满朝文武虽然都参加了女王的登基大典,不过,关于女王的真容,在那遥远的距离观看,是看不清的。几位近臣和女王见过几次面,虽有些怀疑,不过太后坐镇,谁也没敢说什么。 几天后,樱凌泰与其家人和樱侯军的主要将领以谋反罪悉数被杀。秋斌正式接管了樱侯军将其并入御林军更名禁军。此时,专属女王的禁军人数达到了十万人。这支军队是苍澜国人数最多,装备最精良的部队,进而最大限度的保障了樱怜羽的王权。自此黄氏家族彻底退出了政治中心的舞台,苍澜国进入了较为稳定的秋素璃统治时期。 一日,秋天机突然入宫要求觐见太后。内侍通传后,被准进入。秋天机一入大殿,俯身跪地,“太后福寿安康。” 秋素璃连忙从副王座起身迎了过来,双手将秋天机搀起,说道:“父亲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啊?” “我此番前来有两件事,一是向你辞行,一是谢你不杀之恩。” 秋素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说道:“不知父亲要去往何处?” “云游四方。” “你得到太阴铃了?” “吸收了它一点光华,得以开悟,看淡了很多事。” “父亲最近是安生了许多。” “是啊,不然还得劳烦你杀我。毕竟是亲生父亲,杀起来还是会心痛的。” “是,在我前进的路上,我是随时做好了牺牲您的准备。可是父亲既已心知肚明又何必拿这话来挖苦我。” “不是挖苦,只是想向你表明心意。”说着秋天机朝那高高在上的王座看了一眼,“还是后面那个位置更适合你。” 秋素璃温和的看向了父亲,关切的问道:“什么时候启程?” “即刻。” “我送你。” 秋天机摆摆手道:“不必。”说完,秋天机转身走了。 秋素璃站在原地凝视着那个背影,那隐藏在内心深处多年的亲情本能瞬间爆发,她快步跑了过去,哭道:“父亲,云游四方,也不可得永生。何必四处流浪去受那漂泊无依之苦。” 秋天机继续向前走着回了一句:“身体虽漂泊无依,灵魂却有归处。” 秋素璃仰起头试图让眼泪不再流出来,回道:“好,既然您已经想好了,我接受您的道别。”秋素璃转回身默默的走到王座前,心中暗叹:“是啊,除去那些虚幻出来的表象,人真是可怜的动物,不止身体漂泊无依,灵魂也无归处。” 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秋素璃拿起笔继续了她那繁重的国事处理工作。 此时伏龙渊芥子洞,二妖正在打坐修炼。自打有了太阴铃的加持,二妖功力与日俱增,距离心中所想更近一步。黑素贞可以操控的物体越来越大,变化之功也突破了很多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极限。此时的黑素贞可以随意变化自己的外形,大到山峦,小到芥子。引来飓风,操控水火更不是问题。 金艳灵的灵魂越来越静,也越来越净。她在这近乎于虚无的境中感受到自己拥有的巨大能量。只需一个意念她便可让整片花海开放,千里河水瞬间冰封。 这日夜半,黑素贞暂停修炼,她要出去练练手。一到洞外,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峰说道:“妹妹,你信不信我可以将它掷向月亮。” 金艳灵笑道:“我才不信呢,哪有那么神。” 黑素贞二话不说直接指向那座山峰,轻念一声“起”后,只见山峰马上拔地而起。黑素贞迅速将其变小握于手中掷向了月亮,很快山峰在空中变成了一个火球直朝月宫飞去。 金艳灵开心道:“真神奇,姐姐太阴铃真好。” 二妖以为这个火球会很快坠落熄灭,转身回了洞中休息。却不料这个火球竟然以极快的速度一直朝着月宫飞奔而去。 此时,月宫之中灯火辉煌,太阴星君带领弟子正在与各方道友饮宴谈道。忽见一个火球直朝月宫飞来,不禁大惊。太阴星君马上派遣弟子子衿前去查看。 不多时,子衿回来了,说道:“师父,此火球乃是人间观雾峰一带一妖掷向我月宫的一座小山,弟子已经将其击碎坠落。” 太阴星君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问道:“什么样的妖竟有如此神力啊?” “是一只蟒精。” “区区一只蟒蛇怎会有如此的灵性通晓这等本事。” “这个……弟子不知。” 因为有客人在,太阴星君没再追问下去,只回道:“好了,既然火球已经处理,你先回来落座入席。” “是。” 两个时辰以后,月宫的宴会结束,太阴星君单独召见了子衿。吩咐道:“你速速去人间走一趟,我怀疑这妖与之前我让你查找的太阴铃有关。” “是,弟子马上前往。” “哦,对。这次不止要找回太阴铃还要将那个孽徒一并带回,这件事到了该彻底了解的时候了。” “是,弟子谨遵师命。师父……”子衿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你还有何话讲?” “此事弟子想请娲皇宫的舞岚出山帮忙。” “这……”太阴星君犹豫了一下,思忖片刻后,答应了子衿的请求。“也好,以现在那妖的法力,你确实难以对付,恐怕必须双铃合用才行。”说着太阴星君伸手从空中取出了一个纸条,手指在纸条上方轻轻挥过。纸条上现出一行金字,交于了子衿。“这是去娲皇宫调人的调令,你速去速回。” 子衿接过调令马上赶去了娲皇宫。女娲娘娘接过调令,看了一眼,派宫女去叫了舞岚。不一会儿,舞岚来了,见到娲皇飘飘下拜。 女娲娘娘道:“舞岚,太阴星君命你与子衿前去观雾峰捉妖,你即刻前往。” “是,娲皇。” 舞岚简单收拾后与子衿赶去了观雾峰,按落峰顶,顿觉奇怪。 “子衿姐姐,这观雾峰怎么不见妖气啊?” 子衿思忖片刻,突然惊愕道:“坏了,太阴铃肯定是被她们拿了。” “哈哈哈。”舞岚笑了起来。子衿看向舞岚不明白她这莫名其妙的笑从何来。 舞岚解释道:“太阴铃是不可能被拿走的。”子衿更诧异了,急问道:“怎么说?” “一个太阴铃有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铃本身,另一部分则是铃魂。” “那不是跟人一样?” “可以这么理解。单纯使用太阴铃本身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功力大增,化些妖气。不过很快就会进入瓶颈,妖气也会复还本体。要想突破瓶颈,化去妖气,必须还要找到铃魂才行。” 子衿大为震惊,心里开始揣摩起来,这我怎么不知道啊,那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呢。子衿接着问道:“那双铃合用会怎么样?” “你是说两只铃加两个铃魂都凑齐合用吗?” “对。” “这个嘛……”舞岚想了想迟疑了起来,不过还是回答了子衿的问题。“会产生可以摧毁宇宙的巨大力量。”听到此处,子衿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这也太霸道了,那谁拥有了这两只铃不就是宇宙之主了吗?” “是啊,所以这一直都是个秘密,不过现在不同了,宇宙之主是成不了了。” “怎么?” “因为其中一只铃已经变异了。” “这还不是永久有效的呀?” “当然了,这就像一个孩子会长大衰老一样。一个老人的力气怎么比的了壮年时期的自己。” 子衿呆呆的看向了舞岚,“这么说,你已经衰老了?” “对,作为太阴铃的我已经衰老,而且马上就要死了。但作为娲皇宫仙子的我生命才刚刚开始。生命一直在,只是形式不同而已。“ 子衿紧张的问道:“那捉妖你该不会帮不上我什么忙了?” ”放心,我身上还残存一些太阴铃的灵气再配合她一起,对付那只妖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到舞岚这么说,子衿瞬间放心了。“好,那咱俩先去和那妖会一会试试她的本事。”话音未落,子衿拉起舞岚直接飞升入云。 舞岚问道:“妖气这么不明显,咱们怎么找啊?不如再等等。” “哎呀,还等什么,师父叫我速去速回。我们挨个山洞找,总会有些妖气的。” “好,那就挨个找。你去西边,我去东边,谁找到后发信号。” 说完,二神分别飞向了东西两方。子衿旋飞于观雾峰上空一路向西,大山洞、小山洞挨个找寻起来。舞岚则一直向东飞去,直至云海城,按落云头。她太想去见那个人了,分开这十几年不说对她朝思暮想,也是念念不忘。 此时方宅内,家奴院工忙的不可开交,今日是老爷子方涤寰的寿辰。方梅张罗着今年要给老爷子好好过个生日。因为自方梅丢失太阴铃之后方涤寰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 这日府里上上下下从清晨一直忙到午时,这顿饭算是做得了。方梅安排好客人和几个妹妹入席,然后便去了方涤寰的房间。 “父亲,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开席了。”方涤寰躺在那把摇椅上继续摇着那把折扇,没有说话。方梅知道爹还是因为太阴铃的事不高兴,于是俯身凑到了爹的身边安慰道:“父亲,太阴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不日就会有消息了。” 方涤寰没接太阴铃的话,而是转换了话题说道:“你去把《鸿蒙异典》拿来。” “好。” 不多时,方梅将书取来交于了方涤寰。方涤寰单手接过,翻看了一遍,已知自己马上要面临的结局。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鸿蒙异典》顷刻化为碎片在空中飘散开来,还没等方梅反应过来,碎片便消失在了空中。 方梅急切的问道:“爹,这是你一生的心血,你怎么舍得毁了呀?” “不毁留它在人间何用啊,只会引来争抢祸害人间。” “可是孩儿还没参透这本书呢。” “无需再参了,你马上就会明白的。” 第99章 方涤寰道出实情回月宫 方梅很惊讶,看向了方涤寰。此时方涤寰看上去很悲伤,他无奈的看着女儿说道:“儿呀,今日是你我父女分别之日啊。哎……” 方梅脸色大变,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急问道:“爹,你别吓我,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出了什么事?” “哎……”方涤寰长叹了一声,接着道出了实情。“我本是月宫太阴星君驾下童子,法号一同。多年前,我因贪慕人间繁华情乐偷了星君一只太阴铃下界。十几年前,星君曾派人来寻,没有寻到,此事也便暂时过去了。” “那现在怎么了?” “前些日子,你说丢了太阴铃,我去你那屋看过,妖气弥漫。” “爹的意思是说太阴铃被妖盗走了?” “正是。” “可这与你我分别有何关联?” “傻孩子,你不知道啊。这太阴铃可助妖的修行,功力与日俱增啊。以妖的自我约束能力,获得这么大的本事,必会张扬卖弄闯出祸来,搞得神界注意到它。” 方梅抹了抹眼泪,问道:“爹的意思是神界已经派人来了,是吗?” 方涤寰轻轻点了点头。“算日子,今天她们就该来了。” 听到此处,方梅呆呆伫立原地,良久沉默。 方涤寰接着说道:“有件事我隐瞒了你很久,是关于你母亲,今日我必须要告诉你。“ 方梅诧异的问道:“我母亲不是多年前已经亡故了吗?我还记得此事啊。”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说着方涤寰回顾起了多年前的往事。“我下界之后,便化名方涤寰。以道士身份在王都传道说法,也因此认识了同样修道的你母亲。然后结合在一起,继而在太阴铃的帮助下,生下了你。那时候真好啊,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做一个平凡人的快乐。” “然后呢?” “在你五岁之时,我深感你成长的寂寞孤单,又再次启用太阴铃将一株山中兰草幻化成了你的妹妹方兰。接下来几年又陆续将院中竹、盆中菊幻化。这一切都被你的母亲看在了眼中,她对太阴铃起了邪念,想占为己有,她要盗取太阴铃。” “所以呢,你杀了她,对吗?” “她是……该死,不过我并没有杀她。” “那她是怎么死的?” “那日她想盗取太阴铃被我发现,便快速逃了。我见她没有得手,并未在意。夜半,我才发现她拿走了我刚着完的《鸿蒙异典》。对她而言,那本书里满是秘术,一旦被她学会,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我追了她一天一夜,直到拿回《鸿蒙异典》。不料她在山中被猛虎吃了。” “你没有救她。” “一个这样的女人救她何用?” “可你有没想过她是我母亲。” 方涤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接着说道:“她……还有一半灵体尚在人间。” 方梅马上问道:“在哪?”方涤寰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取了一封信交给了方梅。嘱咐道:“我走以后,打开来看。” 方梅接过信,满眼悲伤看向了父亲。她不舍与父亲的离别,可也无可奈何。 此时,温蕊兴冲冲从外面跑了进来,高声道:“小姐,她来了。” 方梅看向温蕊,问道:“谁?” “她,她,她。” 方梅心中大喜,迅速起身,快步来到温蕊身边问道:“是她吗?” 温蕊点头道:“是她!” “在哪,快带我去。” “在门口等着呢。”说着温蕊拉起方梅快步跑向了大门。房中传来方涤寰一声悠悠的叹息。“该来的总会来的,哎……放手!”方涤寰紧随其后,起身也迅速奔去了大门。 方梅远远望见那个她,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心中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温蕊道:“小姐,你想啥呢,怎么停了,你还不赶快过去找她。” 方梅“诶”了一声之后,一阵狂跑奔向了她紧紧拥抱。这一刻她心中所有的结都解开了,激动的说不出一句话。她强忍住泪水不让它流出来,因为她知道她不喜欢。可是泪水还是在她拥抱她的那一瞬间没出息的掉落了,打湿了她的衣服。 此时,方涤寰也到了,看向她说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方梅放开自己怀中朝思暮想的爱人,不解的看向了方涤寰。 方涤寰轻声说道:“走,进去说。” 四人一起去了方涤寰的房中。方涤寰问道:“是师父让你来的?” “对。” “上次你回到月宫以后,怎么向师父交代的?” “就说没找到。” “师父没有处罚你?” “罚了。我现在已不是太阴铃一清,而是娲皇宫侍女舞岚。” “那还好。”方涤寰回的有些意味深长。 这下方梅彻底糊涂了,看了看方涤寰又马上转头看向了舞岚。 舞岚看着方梅解释道:“十几年前,我来云海城是奉师父太阴星君之命下界寻找丢失的太阴铃。不料与你有了感情,动了恻隐之心,回去以后向星君说了谎。” “那当初你为什么一声不吭丢下我不辞而别?” “星君给的时限已到,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所以就直接走了。” “好,原谅你了。你和我爹什么关系,什么一清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理论上我可以算作是你爹的师妹。不过我的本身却是两只太阴铃中的其中一只,更确切来说我是一个太阴铃化成的灵体。” 方梅心说原来你的本身竟然是个物件,我竟然爱上了一个物件,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物癖”吗!方梅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那句话:“你爱不爱我与我爱你有何关联。”算了,管你是什么,爱了就是爱了。自此在我这儿这句话改了,你是什么与我爱你有何关联。方梅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方涤寰接着问道:“师父派你和谁来的?” “子衿。” 方涤寰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刚才还在心中飘荡的那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子衿向来是执法不容情的,继续留在人间已毫无希望。 彻底陷入悲凉的方涤寰,交代后事一般,低声说道:“好。舞岚,今天是我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寿辰,我们一起开心吃个饭。” 舞岚轻轻点了点头。方涤寰宣布开席,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了最后一顿团圆饭。客人散去以后,他将四个女儿和温蕊叫到了一起开始交代后事。 “温蕊,你生性纯良,果敢通透,老夫现将家业传于你继承。” “老爷,你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开始说胡话呀。” 方涤寰微微笑了笑,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此时,一个身穿白色宽袍,白发如银的老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白衣女子,身姿飘逸,仿佛刚从云雾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身上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美丽。 看到老者,温蕊顿时觉得有些眼熟,想来想去,终于想起来了。不禁脱口而出道:“你不是前些日子在集市上摆摊卖古董的老者吗,上次非要卖给我一条链子的那个。” “呵呵呵,正是老夫。” 方梅顿时警觉起来,低声对方涤寰说道:“父亲,他就是那日我跟你提起的门口遇见的那个奇怪的人。” 方涤寰蔑视的看了一眼老者没有说话。径直朝老者身后的女子走了过去,躬身一拜,说道:“子衿师姐。” 子衿回避了方涤寰的目光,没有目标的看着前方,正色道:“师父让我带你回去。” 方涤寰又看了一眼老者,老者连忙躲闪了方涤寰的目光。 “师姐,那这个孽徒?” “那是你的弟子,自然由你处置。” 方涤寰朝老者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张天枢,是你给师姐引的路?” 张天枢的双腿迅速如两根刚压出来的面条一般瘫软了下来,跪地说道:“师父,是……是我。” “为了讨好上面,你可真没少下功夫啊,张大天师。” 张天枢用颤抖的声音回道:“师父,修道之人人人追求成仙得道,弟子这也是正当动机。” 方涤寰将手迅速伸向了张天枢的胸口,张天枢马上意识到了危险的到来,大声呼救道:“仙子,仙子救我啊,仙子。” 子衿有些犹豫,不过还是阻止了方涤寰,施法弹开了方涤寰的手。厉声道:“你还要在我面前杀人吗?” 方涤寰甩了甩自己被弹开的手,说道:“放心,师姐。我不会伤他性命,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你看他刚怕的多好笑啊,这是不是挺好玩的。” “够了!赶紧跟我回月宫。”话音刚落,子衿念动咒语,瞬间方涤寰现出了原形,一个七岁顽童。子衿拉起顽童就往外走,顽童转回头直勾勾看向了张天师,露出了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微笑。接着,一个幽灵一般的声音在张天师耳边响起:“我还会回来找你的,哈哈哈……” 张天师顿时感到万分惊惧压心,他久久盯着已飞升入云的方涤寰,心情无法平静。自此这已入心灵的惊惧感伴随了他的一生。 方梅和舞岚将温蕊、几个妹妹叫入房中,向她们说明了一切。 几个妹妹叹道:“缘尽至此而已。” 温蕊看着舞岚问道:“金甲战神,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舞岚看向了方梅,回道:“我不是什么金甲战神,事实上只有我们两个组合在一起才是。” 方梅接着话题对温蕊说道:“你留在方宅做主人便好,我们有我们的任务。” “你们的任务不会是去捉上次闯入你房间又莫名其妙逃走的那两只妖?” “就知道你鬼灵精怪,没错,就是这个。” “她们挺可爱的呀,为什么要捉她们?” 方梅解释道:“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了,已经法力非凡,恐怖的很。” “你说的恐怖意思是她们会过来吃我们凡人吗?” 舞岚解释道:“并不是,这里的恐怖是对神界而言的。” “还以为你们是神派来拯救人类的呢。” 舞岚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那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其实原本就没有谁拯救谁,各界都只是在不同线上的利益体而已。能拯救自己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温蕊笑了笑没再说话,不过那笑容中却无意间流露出了一丝狡诈。这一丝在温蕊脸上转瞬消失的狡诈迅速被舞岚捕捉到了眼里。舞岚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倒更像是一个无知的人的卖弄。这令她不禁想起了在人间曾听过的一句话,“果然高级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此时,将一同交于星君的子衿回到了方宅。 “师父命我们不可耽搁速速去观雾峰捉妖。” “是。”只见方梅念动咒语,轻呼一声“合”后,兰、竹、菊三姐妹迅速化作三股灵气灌入了方梅体内,四姐妹转瞬融为一体。原来方涤寰给方梅的信中说明了母亲的去向,同时也告诉她一条咒语。这条咒语有开合两条,方梅可按咒语将三个妹妹与自己融为一体,也可逐个分离再次成为独立的个体。这条咒语是后来四姐妹创立“裂帛阵”的理论基础。 是战士的百转千回还是个战士,即便被命运安排做个淑女也会用战士的方式完成,这是改变不了的本质。而此刻的她们是去做一个战场上为胜利厮杀的战士。 方梅与舞岚相视一眼,二人的灵魂瞬间组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大的能量场。此时她们的装束迅速发生了变化,黑衣金甲,淑女秒变金甲战士。 果然印证了方梅心中所想:“如果她能和她在一起,她就是无敌女战士,如果不能她便只有永久的沉沦。”此时,方梅已别无所求,她已如愿再次见到了她。而她也该兑现自己祈祷的那句诺言:“哪怕折寿十年,哪怕做妖她都甘愿承受。” 子衿、舞岚、方梅迅速飞升入云,直奔了子衿已探明的妖之地伏龙渊芥子洞。温蕊看着朝夕相处多年的四位小姐,瞬间变成了一个,然后又马上飞了,心中除了惊讶还有惊叹。她羡慕这样的能力,可是她也很清楚作为凡人的她走到今天方宅主人的位置已是极限。 第99章 方涤寰道出实情回月宫 方梅很惊讶,看向了方涤寰。此时方涤寰看上去很悲伤,他无奈的看着女儿说道:“儿呀,今日是你我父女分别之日啊。哎……” 方梅脸色大变,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急问道:“爹,你别吓我,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出了什么事?” “哎……”方涤寰长叹了一声,接着道出了实情。“我本是月宫太阴星君驾下童子,法号一同。多年前,我因贪慕人间繁华情乐偷了星君一只太阴铃下界。十几年前,星君曾派人来寻,没有寻到,此事也便暂时过去了。” “那现在怎么了?” “前些日子,你说丢了太阴铃,我去你那屋看过,妖气弥漫。” “爹的意思是说太阴铃被妖盗走了?” “正是。” “可这与你我分别有何关联?” “傻孩子,你不知道啊。这太阴铃可助妖的修行,功力与日俱增啊。以妖的自我约束能力,获得这么大的本事,必会张扬卖弄闯出祸来,搞得神界注意到它。” 方梅抹了抹眼泪,问道:“爹的意思是神界已经派人来了,是吗?” 方涤寰轻轻点了点头。“算日子,今天她们就该来了。” 听到此处,方梅呆呆伫立原地,良久沉默。 方涤寰接着说道:“有件事我隐瞒了你很久,是关于你母亲,今日我必须要告诉你。“ 方梅诧异的问道:“我母亲不是多年前已经亡故了吗?我还记得此事啊。”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说着方涤寰回顾起了多年前的往事。“我下界之后,便化名方涤寰。以道士身份在王都传道说法,也因此认识了同样修道的你母亲。然后结合在一起,继而在太阴铃的帮助下,生下了你。那时候真好啊,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做一个平凡人的快乐。” “然后呢?” “在你五岁之时,我深感你成长的寂寞孤单,又再次启用太阴铃将一株山中兰草幻化成了你的妹妹方兰。接下来几年又陆续将院中竹、盆中菊幻化。这一切都被你的母亲看在了眼中,她对太阴铃起了邪念,想占为己有,她要盗取太阴铃。” “所以呢,你杀了她,对吗?” “她是……该死,不过我并没有杀她。” “那她是怎么死的?” “那日她想盗取太阴铃被我发现,便快速逃了。我见她没有得手,并未在意。夜半,我才发现她拿走了我刚着完的《鸿蒙异典》。对她而言,那本书里满是秘术,一旦被她学会,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我追了她一天一夜,直到拿回《鸿蒙异典》。不料她在山中被猛虎吃了。” “你没有救她。” “一个这样的女人救她何用?” “可你有没想过她是我母亲。” 方涤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接着说道:“她……还有一半灵体尚在人间。” 方梅马上问道:“在哪?”方涤寰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取了一封信交给了方梅。嘱咐道:“我走以后,打开来看。” 方梅接过信,满眼悲伤看向了父亲。她不舍与父亲的离别,可也无可奈何。 此时,温蕊兴冲冲从外面跑了进来,高声道:“小姐,她来了。” 方梅看向温蕊,问道:“谁?” “她,她,她。” 方梅心中大喜,迅速起身,快步来到温蕊身边问道:“是她吗?” 温蕊点头道:“是她!” “在哪,快带我去。” “在门口等着呢。”说着温蕊拉起方梅快步跑向了大门。房中传来方涤寰一声悠悠的叹息。“该来的总会来的,哎……放手!”方涤寰紧随其后,起身也迅速奔去了大门。 方梅远远望见那个她,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心中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温蕊道:“小姐,你想啥呢,怎么停了,你还不赶快过去找她。” 方梅“诶”了一声之后,一阵狂跑奔向了她紧紧拥抱。这一刻她心中所有的结都解开了,激动的说不出一句话。她强忍住泪水不让它流出来,因为她知道她不喜欢。可是泪水还是在她拥抱她的那一瞬间没出息的掉落了,打湿了她的衣服。 此时,方涤寰也到了,看向她说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方梅放开自己怀中朝思暮想的爱人,不解的看向了方涤寰。 方涤寰轻声说道:“走,进去说。” 四人一起去了方涤寰的房中。方涤寰问道:“是师父让你来的?” “对。” “上次你回到月宫以后,怎么向师父交代的?” “就说没找到。” “师父没有处罚你?” “罚了。我现在已不是太阴铃一清,而是娲皇宫侍女舞岚。” “那还好。”方涤寰回的有些意味深长。 这下方梅彻底糊涂了,看了看方涤寰又马上转头看向了舞岚。 舞岚看着方梅解释道:“十几年前,我来云海城是奉师父太阴星君之命下界寻找丢失的太阴铃。不料与你有了感情,动了恻隐之心,回去以后向星君说了谎。” “那当初你为什么一声不吭丢下我不辞而别?” “星君给的时限已到,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所以就直接走了。” “好,原谅你了。你和我爹什么关系,什么一清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理论上我可以算作是你爹的师妹。不过我的本身却是两只太阴铃中的其中一只,更确切来说我是一个太阴铃化成的灵体。” 方梅心说原来你的本身竟然是个物件,我竟然爱上了一个物件,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物癖”吗!方梅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那句话:“你爱不爱我与我爱你有何关联。”算了,管你是什么,爱了就是爱了。自此在我这儿这句话改了,你是什么与我爱你有何关联。方梅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方涤寰接着问道:“师父派你和谁来的?” “子衿。” 方涤寰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刚才还在心中飘荡的那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子衿向来是执法不容情的,继续留在人间已毫无希望。 彻底陷入悲凉的方涤寰,交代后事一般,低声说道:“好。舞岚,今天是我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寿辰,我们一起开心吃个饭。” 舞岚轻轻点了点头。方涤寰宣布开席,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了最后一顿团圆饭。客人散去以后,他将四个女儿和温蕊叫到了一起开始交代后事。 “温蕊,你生性纯良,果敢通透,老夫现将家业传于你继承。” “老爷,你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开始说胡话呀。” 方涤寰微微笑了笑,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此时,一个身穿白色宽袍,白发如银的老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白衣女子,身姿飘逸,仿佛刚从云雾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身上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美丽。 看到老者,温蕊顿时觉得有些眼熟,想来想去,终于想起来了。不禁脱口而出道:“你不是前些日子在集市上摆摊卖古董的老者吗,上次非要卖给我一条链子的那个。” “呵呵呵,正是老夫。” 方梅顿时警觉起来,低声对方涤寰说道:“父亲,他就是那日我跟你提起的门口遇见的那个奇怪的人。” 方涤寰蔑视的看了一眼老者没有说话。径直朝老者身后的女子走了过去,躬身一拜,说道:“子衿师姐。” 子衿回避了方涤寰的目光,没有目标的看着前方,正色道:“师父让我带你回去。” 方涤寰又看了一眼老者,老者连忙躲闪了方涤寰的目光。 “师姐,那这个孽徒?” “那是你的弟子,自然由你处置。” 方涤寰朝老者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张天枢,是你给师姐引的路?” 张天枢的双腿迅速如两根刚压出来的面条一般瘫软了下来,跪地说道:“师父,是……是我。” “为了讨好上面,你可真没少下功夫啊,张大天师。” 张天枢用颤抖的声音回道:“师父,修道之人人人追求成仙得道,弟子这也是正当动机。” 方涤寰将手迅速伸向了张天枢的胸口,张天枢马上意识到了危险的到来,大声呼救道:“仙子,仙子救我啊,仙子。” 子衿有些犹豫,不过还是阻止了方涤寰,施法弹开了方涤寰的手。厉声道:“你还要在我面前杀人吗?” 方涤寰甩了甩自己被弹开的手,说道:“放心,师姐。我不会伤他性命,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你看他刚怕的多好笑啊,这是不是挺好玩的。” “够了!赶紧跟我回月宫。”话音刚落,子衿念动咒语,瞬间方涤寰现出了原形,一个七岁顽童。子衿拉起顽童就往外走,顽童转回头直勾勾看向了张天师,露出了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微笑。接着,一个幽灵一般的声音在张天师耳边响起:“我还会回来找你的,哈哈哈……” 张天师顿时感到万分惊惧压心,他久久盯着已飞升入云的方涤寰,心情无法平静。自此这已入心灵的惊惧感伴随了他的一生。 方梅和舞岚将温蕊、几个妹妹叫入房中,向她们说明了一切。 几个妹妹叹道:“缘尽至此而已。” 温蕊看着舞岚问道:“金甲战神,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舞岚看向了方梅,回道:“我不是什么金甲战神,事实上只有我们两个组合在一起才是。” 方梅接着话题对温蕊说道:“你留在方宅做主人便好,我们有我们的任务。” “你们的任务不会是去捉上次闯入你房间又莫名其妙逃走的那两只妖?” “就知道你鬼灵精怪,没错,就是这个。” “她们挺可爱的呀,为什么要捉她们?” 方梅解释道:“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了,已经法力非凡,恐怖的很。” “你说的恐怖意思是她们会过来吃我们凡人吗?” 舞岚解释道:“并不是,这里的恐怖是对神界而言的。” “还以为你们是神派来拯救人类的呢。” 舞岚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那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其实原本就没有谁拯救谁,各界都只是在不同线上的利益体而已。能拯救自己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温蕊笑了笑没再说话,不过那笑容中却无意间流露出了一丝狡诈。这一丝在温蕊脸上转瞬消失的狡诈迅速被舞岚捕捉到了眼里。舞岚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倒更像是一个无知的人的卖弄。这令她不禁想起了在人间曾听过的一句话,“果然高级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此时,将一同交于星君的子衿回到了方宅。 “师父命我们不可耽搁速速去观雾峰捉妖。” “是。”只见方梅念动咒语,轻呼一声“合”后,兰、竹、菊三姐妹迅速化作三股灵气灌入了方梅体内,四姐妹转瞬融为一体。原来方涤寰给方梅的信中说明了母亲的去向,同时也告诉她一条咒语。这条咒语有开合两条,方梅可按咒语将三个妹妹与自己融为一体,也可逐个分离再次成为独立的个体。这条咒语是后来四姐妹创立“裂帛阵”的理论基础。 是战士的百转千回还是个战士,即便被命运安排做个淑女也会用战士的方式完成,这是改变不了的本质。而此刻的她们是去做一个战场上为胜利厮杀的战士。 方梅与舞岚相视一眼,二人的灵魂瞬间组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大的能量场。此时她们的装束迅速发生了变化,黑衣金甲,淑女秒变金甲战士。 果然印证了方梅心中所想:“如果她能和她在一起,她就是无敌女战士,如果不能她便只有永久的沉沦。”此时,方梅已别无所求,她已如愿再次见到了她。而她也该兑现自己祈祷的那句诺言:“哪怕折寿十年,哪怕做妖她都甘愿承受。” 子衿、舞岚、方梅迅速飞升入云,直奔了子衿已探明的妖之地伏龙渊芥子洞。温蕊看着朝夕相处多年的四位小姐,瞬间变成了一个,然后又马上飞了,心中除了惊讶还有惊叹。她羡慕这样的能力,可是她也很清楚作为凡人的她走到今天方宅主人的位置已是极限。 第100章 仙子大战黑素贞 一见三位仙子突然入洞,金艳灵非常惊讶。不过她很快便明白了接下来自己和黑素贞将要面临的命运。金艳灵的脑子飞速的旋转了起来,在三位仙子还未说话之前,她做出了一个这辈子都会觉得明智的决定。 子衿对二妖喝道:“快把太阴铃交出来。” 黑素贞很不屑,“呸,做梦。” 金艳灵没有说话,快速跑到了洞内深处一处洞壁跟前。手按向了隐藏在杂物中的机关按钮。洞壁上打开了一扇小门,里面放着的正是太阴铃。金艳灵拿出太阴铃,快步跑到三位仙子面前,双手奉上。 黑素贞怔愣在原地,气的浑身哆嗦,大骂道:“金艳灵,你干什么?你个叛徒,我们不一定会输。” 金艳灵回道:“素贞姐姐,她们是来抓你的,与我无关啊,我不想与神界为敌。我只想做只纯净的精灵,我更没有向月宫扔火球挑衅。姐姐你多保重,后会无期。”说完,金艳灵马上化作一道不可见的烟雾瞬间消失了。金艳灵一路向西北方向狂飞,飞过多瑙河又向西北飞行了好一段距离,直至找到幽暗森林停下,定居在了那里。 黑素贞与金艳灵情况不同,她扔的火球,又是魔界出身。她只有战斗这一条路可走,必须全力以赴。想想自己现在的功力,确实心里打鼓。自那日无意间向月宫扔完那座小山之后,她与金艳灵的修炼便进入了瓶颈。本想与金艳灵共同对付三仙或许还有胜算,没想到金艳灵跑的比风火轮还快。 黑素贞怒火中烧大骂金艳灵:“你可真没义气。”不过转念一想,我们都是妖魔啊,哪来的那种东西,就是人类自己对这个词也是充满怀疑。想到这黑素贞给自己打气道:“厮杀,素贞,燃烧你的小宇宙。” “嘿”、“哈”大喝两声之后,黑素贞后退两步,摆开了战斗架势。念动咒语,缓缓抬起双臂,只见芥子洞跟随她的双臂缓缓抬起,不多时便从山中拔起。黑素贞高高举起芥子洞丢向了三位仙子。 子衿大叫一声:“不好!”之后吩咐舞岚、方梅迅速隐遁。三个马上变身没入了地下。此时芥子洞已经砸向了地面,一声巨响过后,芥子洞解体。瞬间腾起了一片由粉末、烟尘、石块形成的烟雾。黑素贞飞去了高处的密林,向此处观望。 须臾,烟雾稍有消散之后,子衿、舞岚、方梅从地下飞出,直飞入云。悬于观雾峰空中,向下观瞧搜寻黑素贞的踪迹。躲在密林深处的黑素贞早就看到了她们,再次念动咒语,引来三江之水化作暴雨云团,云团迅速集结一处飘到三个上方,顷刻间暴雨倾盆而下,将三个击落。 此时被浇伤的三个如无处躲藏的小动物一般落魄的找了一处山洞躲藏。子衿十分诧异,看着舞岚问道:“你不是说双铃合用,能量非凡吗?你俩不就是双铃吗,怎么回事,怎么被打的这么落魄?” 舞岚也非常焦急,一下子搞不清楚状况。只是牢骚了一顿:“对呀,按理现在我们应该已经拿到了黑素贞才对啊。我就是另一只太阴铃所化,铃身、铃魂集于一身。方梅是另一只铃魂,太阴铃已在手,拿个把妖精怎么还这么费劲,太费解了。 三个一筹莫展,此时更恐怖的来了。迅猛的蓝白之火正从四面八方向她们涌来,那如无数条毒蛇信子一般的火马上就到了跟前。高温顿时让她们感到呼吸困难,三个相视点头,手拉手迅速腾起,闭气飞出火海,一路不停直朝高空飞去。这才反应过来,舞岚大喊道:“方梅,你的鞋着火了,快脱掉。”方梅连忙甩掉正在燃烧的一只鞋子,一脸的仓惶。 此时,黑素贞追了过来。看到前来捉拿自己的三个仙子竟如此狼狈,顿时傲慢起来。哈哈的大笑,轻蔑道:“原来神界的仙就只会逃命的本事,还妄想来抓我,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这样子可不可笑。“说完黑素贞不禁心中暗叹道:”金艳灵你可真够傻的,你可知此时的我有多风光。谁叫你跑那么快,合该你就看不上这场好戏。” 三个看着追来的黑素贞做出了防御的阵势,舞岚低声问道:“子衿姐姐,现在我们怎么办?” 子衿不紧不慢的低声回道:“跑呗,还能怎么办。” 三个虚晃一招,迅速向高空飞去。一路不停奔逃了两个时辰,见黑素贞没有追来,这才按落云头停了下来。 此时三个已是头发散乱,灰头土脸,毫无仙子的仪表可言。子衿鼻子都要气歪了,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抽搐。她看了看舞岚,又看了看方梅。两个相视沉默。 子衿说道:“看来都没主意是。解铃还需系铃人,回月宫问师父。” 三个一起飞升奔了月宫。见到太阴星君,飘飘下拜,直抒胸臆。 星君笑道:“太阴铃在人间流落多年,灵气散失,需将它丢失的灵气集齐才可威力如初。” 子衿问道:“可是师父太阴铃丢失多年,灵气散落各处,我们如何集齐啊?” 星君叹道:“这确实不好查出,为师也无能为力。不过……” 三个立马将目光集中在了星君身上,等待星君后面的回答。 “不过一同早先用太阴铃的真气着写过两本《鸿蒙异典》,一本已被一同毁灭,还有一本尚在人间。若有有缘人翻到此书名单自现。” 子衿问道:“师父的意思是找到那本书,那本书有注明名单对吗?” 星君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接着解释道:“那是一本奇书,宇宙万物大千世界,各见不同。” 子衿品了品师父的话,问道:“师父的意思是说只有某个有缘人阅读到此书,才能看到名单,对吗?“星君点了点头。 ”可是茫茫人海,我们该去何处找寻呢?” 星君笑道:“其生若浮,其死若休。生死轮回,必有其因。” 子衿、舞岚、方梅面面相觑,不懂其意,然后齐刷刷看向了星君希望得到进一步的解释。星君并未进一步说明,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声:“去……” 三个按落云头又回到观雾峰,商量起了对策。 子衿率先开口:“你们说师父那四句话什么意思啊?” 方梅说道:“我没懂,不过师姐当时你为什么不再追问师父一下。” 舞岚叹道:“师父那人,问多了也白问,咱还是自己悟。” 方梅无奈说道:“怎么跟我爹一样。” 舞岚接着解释说:“也许是师父觉得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子衿想了想觉得舞岚说的很有道理,说道:“我们先去找《鸿蒙异典》。” 方梅和舞岚双双点头,“也只好先如此了。” 方梅道:“我记得我爹曾经说那本《鸿蒙异典》是被他一个弟子盗去了,那人叫秋天机。” 子衿道:“好。”说完,子衿念动咒语,连拍三掌。霎时,张天师出现在三人眼前。俯身跪地道:“仙子召唤有何吩咐?” 子衿道:“我们要找一个叫秋天机的人。” 张天师笑着回道:“是,几位仙子。真是凑巧,秋天机现已在天尊观出家道号一空,此时正在观中。” 子衿道:“那速速领我们前往天尊观。” “是,仙子。不过你等腾云驾雾飞举之功,我凡体肉身,如何能跟上几位仙子的步伐。” 子衿陷入一阵无语后,从袖口掏出一根鹅毛交于了张天师。说道:“这是一条飞翔船,扔入空中便可带你起飞。” “是。”张天师小心接过,喜悦之情难以言表。正要启动飞翔船被子衿一把拦住,“我们隐身飞行,以免扰民。”说着子衿掏出一块半透明的膜状物,大小与软糖包裹的那层淀粉膜差不多。放入空中悬浮,膜片迅速在空中变大,将四人包裹了起来。 这时,子衿吩咐张天师放船,鹅毛船变为一人大小悬停于四人面前。张天师登船,四人起飞,直奔天尊观。 一入观中,找到秋天机,子衿问道:“一空,《鸿蒙异典》现在何处?” 一空向子衿行了跪拜礼,双手奉上了《鸿蒙异典》。接着说道:“此书于我已无用处,幸得仙子来取,免它遗害人间。” 子衿接过,翻开书页,迅速进入了幻境。这是一个歌舞升平的世界,人人富足,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这个世界没有阶级的划分,没有贵族没有平民,更没有特权。没有富贵,也没有贫穷。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只是分工不同。人们的劳动没有报酬,也不需要报酬,更没有报酬一说。所需物资服务意念即来,这里的资源像浩瀚的宇宙般无边无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万事万物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爱的职业,即便不愿意劳动,也一样可以活的很好。在这里,劳动并非生存所需,而是精神所需。或者说这里存在的一切随心所欲的事物都无所需。在这里,战争消失了,竞争更不知所谓何物。食物链、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的理论彻底崩塌。 各类生物的数量始终维持在了一个与宇宙相合的范围,寿命与宇宙同生。子衿感受到在这里时间不存在了,这是一个静态的宇宙。 合上书,子衿不禁在想那是怎样的一个超级智慧体让宇宙停了下来,它想干什么呀,那以后又会是怎样呢?子衿不禁在心里暗暗猜想,上帝换了?新上帝要彻底改革宇宙的运行法则?这是新规则到来之前的沉寂?子衿怔愣在原地,她的思绪无法从这好似狂想的幻觉里抽离。 当她再次打开《鸿蒙异典》想看看这以后的世界时,发现什么都消失了,《鸿蒙异典》变成了一册白本。 她不禁又开始猜想起来,难道那是宇宙的结局?可是宇宙怎么会有结局呢,它只该有过程才对啊。那它怎么不动了呢?难道它还在动,只是看起来是静态的。 她再次翻开《鸿蒙异典》试图寻找答案,还是那般白本一册。她又陷入了猜想,如按刚才书中所述,万物将会与宇宙一起静止。那必定是时间已死,可谁能杀死时间呢?或者时间到了寿命,自己老死了?再者时间被绑架了?不过也有可能它凝固了……待它恢复之时……可它怎么会恢复呢?晕。 舞岚打破了沉寂,拍了拍子衿的肩膀,问道:“看到什么?” 子衿这才回过了神,摇摇头道:“没什么有用的。咱们先回观雾峰伺机而动。” 三人直达伏龙渊芥子洞,迎面走来了王浮生。方梅连忙上前招呼,“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王浮生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白马,说道:“不知道啊,它带我来的。”这匹白马正是之前王浮生丢失被黑素贞买去附体的那匹白马。 王浮生看了看方梅身后的子衿和舞岚,说道:“今天交好运啊,看到这么多美女。” 方梅脸一沉,严肃的说道:“一天油嘴滑舌的。你赶紧回去,这里很危险。” 王浮生没有理会方梅的话,而是打量起了舞岚。突然脸色就变了,指着舞岚说道:“我认识你,你就是方梅那个……” 方梅打断了王浮生,没让他说下去。“没错,就是她,你赶快离开这里。” 王浮生哀叹道:“行。有了她你还需要谁,我王浮生这辈子注定就是要输给这个女人的,走了。”说完,王浮生落寞的转身走了。 子衿连忙追了过去,拦住王浮生问道:“小哥,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王浮生转过身冷冷回了一句:“王浮生。”然后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子衿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了师父说过的那四句话:“其生若浮,其死若休。生死轮回,必有其因。”突然子衿悟出了什么,不禁喊道:“诶,等一下。” 早已绝尘而去的王浮生哪还听的见。子衿连忙拉起舞岚、方梅一起飞升入云,追赶王浮生。 第100章 仙子大战黑素贞 一见三位仙子突然入洞,金艳灵非常惊讶。不过她很快便明白了接下来自己和黑素贞将要面临的命运。金艳灵的脑子飞速的旋转了起来,在三位仙子还未说话之前,她做出了一个这辈子都会觉得明智的决定。 子衿对二妖喝道:“快把太阴铃交出来。” 黑素贞很不屑,“呸,做梦。” 金艳灵没有说话,快速跑到了洞内深处一处洞壁跟前。手按向了隐藏在杂物中的机关按钮。洞壁上打开了一扇小门,里面放着的正是太阴铃。金艳灵拿出太阴铃,快步跑到三位仙子面前,双手奉上。 黑素贞怔愣在原地,气的浑身哆嗦,大骂道:“金艳灵,你干什么?你个叛徒,我们不一定会输。” 金艳灵回道:“素贞姐姐,她们是来抓你的,与我无关啊,我不想与神界为敌。我只想做只纯净的精灵,我更没有向月宫扔火球挑衅。姐姐你多保重,后会无期。”说完,金艳灵马上化作一道不可见的烟雾瞬间消失了。金艳灵一路向西北方向狂飞,飞过多瑙河又向西北飞行了好一段距离,直至找到幽暗森林停下,定居在了那里。 黑素贞与金艳灵情况不同,她扔的火球,又是魔界出身。她只有战斗这一条路可走,必须全力以赴。想想自己现在的功力,确实心里打鼓。自那日无意间向月宫扔完那座小山之后,她与金艳灵的修炼便进入了瓶颈。本想与金艳灵共同对付三仙或许还有胜算,没想到金艳灵跑的比风火轮还快。 黑素贞怒火中烧大骂金艳灵:“你可真没义气。”不过转念一想,我们都是妖魔啊,哪来的那种东西,就是人类自己对这个词也是充满怀疑。想到这黑素贞给自己打气道:“厮杀,素贞,燃烧你的小宇宙。” “嘿”、“哈”大喝两声之后,黑素贞后退两步,摆开了战斗架势。念动咒语,缓缓抬起双臂,只见芥子洞跟随她的双臂缓缓抬起,不多时便从山中拔起。黑素贞高高举起芥子洞丢向了三位仙子。 子衿大叫一声:“不好!”之后吩咐舞岚、方梅迅速隐遁。三个马上变身没入了地下。此时芥子洞已经砸向了地面,一声巨响过后,芥子洞解体。瞬间腾起了一片由粉末、烟尘、石块形成的烟雾。黑素贞飞去了高处的密林,向此处观望。 须臾,烟雾稍有消散之后,子衿、舞岚、方梅从地下飞出,直飞入云。悬于观雾峰空中,向下观瞧搜寻黑素贞的踪迹。躲在密林深处的黑素贞早就看到了她们,再次念动咒语,引来三江之水化作暴雨云团,云团迅速集结一处飘到三个上方,顷刻间暴雨倾盆而下,将三个击落。 此时被浇伤的三个如无处躲藏的小动物一般落魄的找了一处山洞躲藏。子衿十分诧异,看着舞岚问道:“你不是说双铃合用,能量非凡吗?你俩不就是双铃吗,怎么回事,怎么被打的这么落魄?” 舞岚也非常焦急,一下子搞不清楚状况。只是牢骚了一顿:“对呀,按理现在我们应该已经拿到了黑素贞才对啊。我就是另一只太阴铃所化,铃身、铃魂集于一身。方梅是另一只铃魂,太阴铃已在手,拿个把妖精怎么还这么费劲,太费解了。 三个一筹莫展,此时更恐怖的来了。迅猛的蓝白之火正从四面八方向她们涌来,那如无数条毒蛇信子一般的火马上就到了跟前。高温顿时让她们感到呼吸困难,三个相视点头,手拉手迅速腾起,闭气飞出火海,一路不停直朝高空飞去。这才反应过来,舞岚大喊道:“方梅,你的鞋着火了,快脱掉。”方梅连忙甩掉正在燃烧的一只鞋子,一脸的仓惶。 此时,黑素贞追了过来。看到前来捉拿自己的三个仙子竟如此狼狈,顿时傲慢起来。哈哈的大笑,轻蔑道:“原来神界的仙就只会逃命的本事,还妄想来抓我,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这样子可不可笑。“说完黑素贞不禁心中暗叹道:”金艳灵你可真够傻的,你可知此时的我有多风光。谁叫你跑那么快,合该你就看不上这场好戏。” 三个看着追来的黑素贞做出了防御的阵势,舞岚低声问道:“子衿姐姐,现在我们怎么办?” 子衿不紧不慢的低声回道:“跑呗,还能怎么办。” 三个虚晃一招,迅速向高空飞去。一路不停奔逃了两个时辰,见黑素贞没有追来,这才按落云头停了下来。 此时三个已是头发散乱,灰头土脸,毫无仙子的仪表可言。子衿鼻子都要气歪了,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抽搐。她看了看舞岚,又看了看方梅。两个相视沉默。 子衿说道:“看来都没主意是。解铃还需系铃人,回月宫问师父。” 三个一起飞升奔了月宫。见到太阴星君,飘飘下拜,直抒胸臆。 星君笑道:“太阴铃在人间流落多年,灵气散失,需将它丢失的灵气集齐才可威力如初。” 子衿问道:“可是师父太阴铃丢失多年,灵气散落各处,我们如何集齐啊?” 星君叹道:“这确实不好查出,为师也无能为力。不过……” 三个立马将目光集中在了星君身上,等待星君后面的回答。 “不过一同早先用太阴铃的真气着写过两本《鸿蒙异典》,一本已被一同毁灭,还有一本尚在人间。若有有缘人翻到此书名单自现。” 子衿问道:“师父的意思是找到那本书,那本书有注明名单对吗?” 星君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接着解释道:“那是一本奇书,宇宙万物大千世界,各见不同。” 子衿品了品师父的话,问道:“师父的意思是说只有某个有缘人阅读到此书,才能看到名单,对吗?“星君点了点头。 ”可是茫茫人海,我们该去何处找寻呢?” 星君笑道:“其生若浮,其死若休。生死轮回,必有其因。” 子衿、舞岚、方梅面面相觑,不懂其意,然后齐刷刷看向了星君希望得到进一步的解释。星君并未进一步说明,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声:“去……” 三个按落云头又回到观雾峰,商量起了对策。 子衿率先开口:“你们说师父那四句话什么意思啊?” 方梅说道:“我没懂,不过师姐当时你为什么不再追问师父一下。” 舞岚叹道:“师父那人,问多了也白问,咱还是自己悟。” 方梅无奈说道:“怎么跟我爹一样。” 舞岚接着解释说:“也许是师父觉得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子衿想了想觉得舞岚说的很有道理,说道:“我们先去找《鸿蒙异典》。” 方梅和舞岚双双点头,“也只好先如此了。” 方梅道:“我记得我爹曾经说那本《鸿蒙异典》是被他一个弟子盗去了,那人叫秋天机。” 子衿道:“好。”说完,子衿念动咒语,连拍三掌。霎时,张天师出现在三人眼前。俯身跪地道:“仙子召唤有何吩咐?” 子衿道:“我们要找一个叫秋天机的人。” 张天师笑着回道:“是,几位仙子。真是凑巧,秋天机现已在天尊观出家道号一空,此时正在观中。” 子衿道:“那速速领我们前往天尊观。” “是,仙子。不过你等腾云驾雾飞举之功,我凡体肉身,如何能跟上几位仙子的步伐。” 子衿陷入一阵无语后,从袖口掏出一根鹅毛交于了张天师。说道:“这是一条飞翔船,扔入空中便可带你起飞。” “是。”张天师小心接过,喜悦之情难以言表。正要启动飞翔船被子衿一把拦住,“我们隐身飞行,以免扰民。”说着子衿掏出一块半透明的膜状物,大小与软糖包裹的那层淀粉膜差不多。放入空中悬浮,膜片迅速在空中变大,将四人包裹了起来。 这时,子衿吩咐张天师放船,鹅毛船变为一人大小悬停于四人面前。张天师登船,四人起飞,直奔天尊观。 一入观中,找到秋天机,子衿问道:“一空,《鸿蒙异典》现在何处?” 一空向子衿行了跪拜礼,双手奉上了《鸿蒙异典》。接着说道:“此书于我已无用处,幸得仙子来取,免它遗害人间。” 子衿接过,翻开书页,迅速进入了幻境。这是一个歌舞升平的世界,人人富足,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这个世界没有阶级的划分,没有贵族没有平民,更没有特权。没有富贵,也没有贫穷。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只是分工不同。人们的劳动没有报酬,也不需要报酬,更没有报酬一说。所需物资服务意念即来,这里的资源像浩瀚的宇宙般无边无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万事万物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爱的职业,即便不愿意劳动,也一样可以活的很好。在这里,劳动并非生存所需,而是精神所需。或者说这里存在的一切随心所欲的事物都无所需。在这里,战争消失了,竞争更不知所谓何物。食物链、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的理论彻底崩塌。 各类生物的数量始终维持在了一个与宇宙相合的范围,寿命与宇宙同生。子衿感受到在这里时间不存在了,这是一个静态的宇宙。 合上书,子衿不禁在想那是怎样的一个超级智慧体让宇宙停了下来,它想干什么呀,那以后又会是怎样呢?子衿不禁在心里暗暗猜想,上帝换了?新上帝要彻底改革宇宙的运行法则?这是新规则到来之前的沉寂?子衿怔愣在原地,她的思绪无法从这好似狂想的幻觉里抽离。 当她再次打开《鸿蒙异典》想看看这以后的世界时,发现什么都消失了,《鸿蒙异典》变成了一册白本。 她不禁又开始猜想起来,难道那是宇宙的结局?可是宇宙怎么会有结局呢,它只该有过程才对啊。那它怎么不动了呢?难道它还在动,只是看起来是静态的。 她再次翻开《鸿蒙异典》试图寻找答案,还是那般白本一册。她又陷入了猜想,如按刚才书中所述,万物将会与宇宙一起静止。那必定是时间已死,可谁能杀死时间呢?或者时间到了寿命,自己老死了?再者时间被绑架了?不过也有可能它凝固了……待它恢复之时……可它怎么会恢复呢?晕。 舞岚打破了沉寂,拍了拍子衿的肩膀,问道:“看到什么?” 子衿这才回过了神,摇摇头道:“没什么有用的。咱们先回观雾峰伺机而动。” 三人直达伏龙渊芥子洞,迎面走来了王浮生。方梅连忙上前招呼,“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王浮生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白马,说道:“不知道啊,它带我来的。”这匹白马正是之前王浮生丢失被黑素贞买去附体的那匹白马。 王浮生看了看方梅身后的子衿和舞岚,说道:“今天交好运啊,看到这么多美女。” 方梅脸一沉,严肃的说道:“一天油嘴滑舌的。你赶紧回去,这里很危险。” 王浮生没有理会方梅的话,而是打量起了舞岚。突然脸色就变了,指着舞岚说道:“我认识你,你就是方梅那个……” 方梅打断了王浮生,没让他说下去。“没错,就是她,你赶快离开这里。” 王浮生哀叹道:“行。有了她你还需要谁,我王浮生这辈子注定就是要输给这个女人的,走了。”说完,王浮生落寞的转身走了。 子衿连忙追了过去,拦住王浮生问道:“小哥,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王浮生转过身冷冷回了一句:“王浮生。”然后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子衿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了师父说过的那四句话:“其生若浮,其死若休。生死轮回,必有其因。”突然子衿悟出了什么,不禁喊道:“诶,等一下。” 早已绝尘而去的王浮生哪还听的见。子衿连忙拉起舞岚、方梅一起飞升入云,追赶王浮生。 第101章 归处 方梅不解的问道:“追他有用吗?” 子衿回道:“有大用。” 不多时,三人终于看到了王浮生的踪迹,按落云头拦住了他。王浮生非常惊讶,一方面是因为三人的追赶,一方面是方梅的飞举之功。 王浮生下了马怏怏的对方梅说道:“果然你跟她在一起就是不同,跟我一起我们也就是吃吃喝喝。” 方梅睨了他一眼,说道:“生死存亡之际,没心思跟你开玩笑。”王浮生立马严肃了起来,正色问道:“说,什么事?” “子衿会跟你说的。” 子衿连忙上前道:“我这有本书,有些章节无法理解,想请你帮忙看看给我们解释一下。”说完子衿将《鸿蒙异典》递了过去。 王浮生接过后暗下思忖怎么又是这本书,然后开始翻阅。打开书页,一股清灵之气扑面而来,很快包裹了他的全身。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似春风、似柳丝,又似细雨……那是一种与爱情很相像的感觉。 再接着翻下去,眼前是一片浓雾。朦胧中不远处几个美人依次向他走来,看不清脸。不过可以感觉到她们的美丽。她们各有各的特点,或微笑或柔媚或严肃或知性。后面又来了两个,一个彪悍,一个小巧。终于她们到了切近,王浮生得以看清了她们,认识,都是熟人,除了后来的这两个。 紧接着,后面又走来了两个人。一个庞眉皓发的老者,仙人一般,一个年轻男子,金冠玉面,风流倜傥。 只是这些人看起来都不太像真人,更像是立体的光影。王浮生觉得可能是大雾的原因。他认识那名年轻男子,于是上前拉了下他想打声招呼。可是什么也没拉住,手到之处毫无触感。他们确实都只是光影。 几人一路无语朝着同一个方向走了过去。然后,在漫雾中飘了起来。几人飘荡着迅速向一起靠拢,很快围成了一个圆形。接着,几人围绕圆形的中心旋转了起来,并不自转。远远看去,像一串无绳牵引的风铃正在跳着某种仪式的舞蹈。几人组成的风铃朝一个方向边旋转边升高,直至旋入上方一个圆形钟体内消失。 王浮生后退了几步得以看清钟体的全貌,那是一个雕着精美花纹的铃铛。铃铛开始不断缩小,直至手持大小停下,然后掉落在了王浮生跟前。他俯下身去想要将铃拾起。突然身背后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他被吸出了那个世界。当他眼前再次出现光明时,看到的是一片树林,树林中站着的正是子衿、方梅和舞岚。自己正跌坐在三人面前。 三个连忙将王浮生扶起,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样,看到什么?” 王浮生拍拍身上的尘土,不紧不慢的说道:“就看到几个人,基本都认识。” 子衿追问道:“都有谁?” “秋天机、幽梦、黄景澜、还有……”王浮生看了一眼方梅,迟疑了起来。 “你看我干什么?还有谁呀?” “还有方梅的三个妹妹,另外还有两个女子,一个彪悍,一个小巧。彪悍的有彪悍的美丽,小巧的有小巧的精致。看起来很顺眼。然后,他们几人飞了起来,被一个像铃铛一样的大钟全给吸走了。接着,我眼前一黑就出来了。” 子衿看了一眼舞岚,说道:“后面两个应该是芥子洞二妖。” 舞岚点头表示认可。“那我们怎么办?” 子衿说道:“方梅,把你手中的太阴铃拿出来试试。” 方梅从怀中取出太阴铃交于子衿,王浮生看了过去,“对,对。刚才在那本书中看到的铃铛大钟跟这个差不多。” 子衿将太阴铃掷入空中悬浮,念了一句基础咒语,说了声“合。”太阴铃依然悬浮空中,并无变化。 方梅说道:“我来试一下。”方梅迅速念起了方涤寰在信中留下的咒语,念声“合”后也是这般,太阴铃毫无反应。 子衿收起太阴铃看着方梅问道:“这条链子哪来的,你自己后配的吗?” “是多日前张天师假扮古董摊老板卖给我的丫鬟温蕊的。” “这条链子我认识,正是之前师父让我交于张天枢的那条。”子衿回顾起了当时的场景。 “子衿呐,你此次出行顺带将这条链子交给天尊观那个叫张天枢的人。” “是,不知师父此链是何用意?” “后面你就知道了。” “那弟子交于张天枢之时要交代他做什么吗?” “他自己知道。” “弟子多问一句,师父如何识得张天枢?” “多年前我云游之时,在人间曾受过他一次招待。” 想到此处,子衿念动咒语,召唤了张天师。 张天师现身。“不知仙子呼唤小道,有何吩咐?” 子衿手持太阴铃问道:“太阴铃上这条链子有何用处?” 张天师笑道:“太阴铃有两枚,此为两枚铃铛连接之物啊。双铃合用,威力无穷啊。” 子衿的诧异的看了张天师一眼,对张天师的话抱有怀疑。 张天师强调了一遍:“此话确真无疑。” “那双铃如何合用?” “仙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自然是用链子连接啊。” 子衿尴尬的笑了笑,看着舞岚,说道:“试试。”然后将太阴铃交于方梅,方梅小心接过,将链子一头交到了舞岚手上。只见她两个迅速化为两道光影,在空中排开,呈双螺旋形高速旋转起来。很快融为一体化入了太阴铃。此时,手持大小的太阴铃开始快速变大,成了一口大钟。向钟内望去,里面团满了望不到边际的灰黑色烟气,烟气呈现有规则的动态,正在围绕钟体中心旋转一起旋入钟顶。那里面幽邃深暗的黑让人不寒而栗。 子衿拉着已经看呆的王浮生快速远离了大钟。张天师则端坐在大钟跟前的空地,紧闭双目念诵起了经文。 霎时,天空骤然变的更亮,很快那亮度已让人无法睁眼。与亮度同时到来的还有高温,热浪迅速从四面八方涌来。随之光亮越来越亮也越来越热,地面和树木开始发出干裂的声音,焦糊味阵阵的传来,越来越浓。大地开始融化并燃烧了起来。 子衿是仙体自然感受不到这光热。王浮生和自己的白马早已晕倒在地。很快天地变成了一个熔炉,王浮生和白马跟着气化。张天师一动不动盘坐如一座小山。 太阴铃高悬空中。接着一个火球被吸到切近,进入了太阴铃。那火球正是太阳。眨眼间,白昼变黑夜,月亮也看不见了。此时,大地已经气化,形成的烟云也一并被吸入了铃中,一切都进入了死亡的沉寂。 子衿迅速朝月宫飞去,张天师继续盘坐原地。 子衿找到太阴星君,将此情景讲述了一番。 星君脸色有些阴沉,“这是一个世间的轮回。” 子衿瞬间惊愕,问道:“师父,这是个什么样的轮回?” “鸿蒙初辟之前。” “师父的意思是现在世间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 “正是。” “那人呢?人都死了,对吗?” “世间所有的事物都回到了最初的。” “师父,我是不是闯下大祸了?” “呵呵呵。”星君笑道:“何为闯祸啊?有人管即为闯祸,无人管哪有此说。” “那天帝不会过问吗?” “天帝早已经决定将所有灵体一并带入第九星球了。有谁会在意对自己毫无影响的事物呢?” “师父……”子衿双膝跪地恳求道:“弟子在意。” 星君诧异的看了眼子衿,马上明白了子衿的意图。“感情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请师父施法将太阴铃中的世间万物放出。” 太阴星君沉默了一会儿,回了一句:“放出也不是原貌。” “师父,弟子甘愿付出一切换回原貌。” 太阴星君转身进入书房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了一粒小米大小的珍珠形状透明体小珠。“这是一小块高维体的凝固时间,你把它展成四维自己在里面找。找到后截取你想要恢复的时间点,再向后截取一段时间,他们会以光影投影的身体在某个时间段内继续生活。他们在光影投影生活会以为自己是真实存在的,然后……” “然后怎么样?” “然后循环在这段时间里。” “这个时间段可以截取多久的?” “你先找,找到后截截我看。” “是。” 不多时,子衿在展开的四维珍珠中找到了那熟悉的世间场景,选取到太阳被吸动前的那一刻,给出了暂停指令。 星君说道:“你在这里进行修改。” “我需要手动修改吗?” “不用,给出语音指令即可。说。” 子衿说道:“将太阴铃灵气全部留在太阴铃内,其余事物全部放出。” 小米珍珠回道:“请回复确定后,我将马上执行该指令。” 子衿回复:“确定!” 星君马上拦道:“小米珍珠,请注意这不是指令,退出执行。” 小米珍珠回道:“是,已退出执行。” 星君思忖片刻后对小米珍珠重新发出了指令:“小米珍珠,留下太阴铃所有灵气,其余全部放出回归原位。” “请回复确定后,我将执行该指令。” “确定。” 星君接着对子衿说道:“向后截取时间。” “后面怎么全是黑的?” “后面的事情还没发生它就被吸入了,当然是黑的了。” “那我截多少呢?” “随便你,这也不是什么要多精确的事。” 子衿向后截取了指甲盖大小的距离,谨慎的问道:“师父,这些怎么样?会不会有点少?” “不少了,这已经有几百万年了。” 子衿手动截取下这段时间,从月宫掷向了黑暗的空中。然后又马上按下了暂停键。“师父,恢复后的这个世界会有什么漏洞吗?通过对这些漏洞的分析人们会发现他们只是光影的投影并不是真实的存在吗?” “在天空的某处有一道裂缝,只要有人发现裂缝钻出去,就会看到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就知道这么多,不过还可能有别的。” “那能拿什么补好吗?” “用这个补。”说着星君给子衿拿了一粒全反射镜面珍珠,依然是小米大小。 “这是什么?” “这是一小块凝固的空间。他们即便到达了这处裂缝看到的也只有他们在世间看到的一切的反射。由于内容巨量繁杂,他们每个人的生活场景也大多重复类似,他们会想当然的认为那是他们世界的一部分,从未忽视掉它。” “那我什么时候去补上它?” “过几天我会说法,然后你质疑我的观点。我会贬你下界,届时你就找时间去补。” “谢师父。”子衿小心拿好这一小粒凝固的空间揣好。 “不用谢我。你刚才这个操作已经摧毁了无数个文明,不过也没关系你没见过就当它们不存在。” “啊!师父……” “去!尽快将太阴铃带回来给我。” 子衿按下开启键,手动截取下的那段时间飞速冲入了空间。世界又出现了。子衿按落云头来到太阴铃化成的大钟前,念动咒语,大钟变成了一链两铃的手持铃铛。舞岚和方梅也迅速被弹出恢复了原貌。 怔愣在原地的王浮生复活苏醒过来,暗自道:“刚才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好怪啊!” 张天师从原地坐起,对王浮生笑道:“这有什么好怪的,刚才仙子收妖你被吓呆了而已。” 子衿笑了笑,没有接张天师的话。“太阴铃已经收回了,我马上赶去月宫向师父复命。舞岚你自己安排时间回娲皇宫,方梅你们姐妹四个现在已不是凡体,暂留观雾峰修炼,等师父后面的安排。” “是。” 张天师对子衿说道:“我回天尊观修行,仙子若有事请随时吩咐。” “好。”子衿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太阴铃飞向月宫向太阴星君复命。星君将太阴铃握于手中看了看,“送你了,拿去玩。” 子衿非常诧异,“师父,这么霸气的太阴铃送给我?” 第101章 归处 方梅不解的问道:“追他有用吗?” 子衿回道:“有大用。” 不多时,三人终于看到了王浮生的踪迹,按落云头拦住了他。王浮生非常惊讶,一方面是因为三人的追赶,一方面是方梅的飞举之功。 王浮生下了马怏怏的对方梅说道:“果然你跟她在一起就是不同,跟我一起我们也就是吃吃喝喝。” 方梅睨了他一眼,说道:“生死存亡之际,没心思跟你开玩笑。”王浮生立马严肃了起来,正色问道:“说,什么事?” “子衿会跟你说的。” 子衿连忙上前道:“我这有本书,有些章节无法理解,想请你帮忙看看给我们解释一下。”说完子衿将《鸿蒙异典》递了过去。 王浮生接过后暗下思忖怎么又是这本书,然后开始翻阅。打开书页,一股清灵之气扑面而来,很快包裹了他的全身。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似春风、似柳丝,又似细雨……那是一种与爱情很相像的感觉。 再接着翻下去,眼前是一片浓雾。朦胧中不远处几个美人依次向他走来,看不清脸。不过可以感觉到她们的美丽。她们各有各的特点,或微笑或柔媚或严肃或知性。后面又来了两个,一个彪悍,一个小巧。终于她们到了切近,王浮生得以看清了她们,认识,都是熟人,除了后来的这两个。 紧接着,后面又走来了两个人。一个庞眉皓发的老者,仙人一般,一个年轻男子,金冠玉面,风流倜傥。 只是这些人看起来都不太像真人,更像是立体的光影。王浮生觉得可能是大雾的原因。他认识那名年轻男子,于是上前拉了下他想打声招呼。可是什么也没拉住,手到之处毫无触感。他们确实都只是光影。 几人一路无语朝着同一个方向走了过去。然后,在漫雾中飘了起来。几人飘荡着迅速向一起靠拢,很快围成了一个圆形。接着,几人围绕圆形的中心旋转了起来,并不自转。远远看去,像一串无绳牵引的风铃正在跳着某种仪式的舞蹈。几人组成的风铃朝一个方向边旋转边升高,直至旋入上方一个圆形钟体内消失。 王浮生后退了几步得以看清钟体的全貌,那是一个雕着精美花纹的铃铛。铃铛开始不断缩小,直至手持大小停下,然后掉落在了王浮生跟前。他俯下身去想要将铃拾起。突然身背后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他被吸出了那个世界。当他眼前再次出现光明时,看到的是一片树林,树林中站着的正是子衿、方梅和舞岚。自己正跌坐在三人面前。 三个连忙将王浮生扶起,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样,看到什么?” 王浮生拍拍身上的尘土,不紧不慢的说道:“就看到几个人,基本都认识。” 子衿追问道:“都有谁?” “秋天机、幽梦、黄景澜、还有……”王浮生看了一眼方梅,迟疑了起来。 “你看我干什么?还有谁呀?” “还有方梅的三个妹妹,另外还有两个女子,一个彪悍,一个小巧。彪悍的有彪悍的美丽,小巧的有小巧的精致。看起来很顺眼。然后,他们几人飞了起来,被一个像铃铛一样的大钟全给吸走了。接着,我眼前一黑就出来了。” 子衿看了一眼舞岚,说道:“后面两个应该是芥子洞二妖。” 舞岚点头表示认可。“那我们怎么办?” 子衿说道:“方梅,把你手中的太阴铃拿出来试试。” 方梅从怀中取出太阴铃交于子衿,王浮生看了过去,“对,对。刚才在那本书中看到的铃铛大钟跟这个差不多。” 子衿将太阴铃掷入空中悬浮,念了一句基础咒语,说了声“合。”太阴铃依然悬浮空中,并无变化。 方梅说道:“我来试一下。”方梅迅速念起了方涤寰在信中留下的咒语,念声“合”后也是这般,太阴铃毫无反应。 子衿收起太阴铃看着方梅问道:“这条链子哪来的,你自己后配的吗?” “是多日前张天师假扮古董摊老板卖给我的丫鬟温蕊的。” “这条链子我认识,正是之前师父让我交于张天枢的那条。”子衿回顾起了当时的场景。 “子衿呐,你此次出行顺带将这条链子交给天尊观那个叫张天枢的人。” “是,不知师父此链是何用意?” “后面你就知道了。” “那弟子交于张天枢之时要交代他做什么吗?” “他自己知道。” “弟子多问一句,师父如何识得张天枢?” “多年前我云游之时,在人间曾受过他一次招待。” 想到此处,子衿念动咒语,召唤了张天师。 张天师现身。“不知仙子呼唤小道,有何吩咐?” 子衿手持太阴铃问道:“太阴铃上这条链子有何用处?” 张天师笑道:“太阴铃有两枚,此为两枚铃铛连接之物啊。双铃合用,威力无穷啊。” 子衿的诧异的看了张天师一眼,对张天师的话抱有怀疑。 张天师强调了一遍:“此话确真无疑。” “那双铃如何合用?” “仙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自然是用链子连接啊。” 子衿尴尬的笑了笑,看着舞岚,说道:“试试。”然后将太阴铃交于方梅,方梅小心接过,将链子一头交到了舞岚手上。只见她两个迅速化为两道光影,在空中排开,呈双螺旋形高速旋转起来。很快融为一体化入了太阴铃。此时,手持大小的太阴铃开始快速变大,成了一口大钟。向钟内望去,里面团满了望不到边际的灰黑色烟气,烟气呈现有规则的动态,正在围绕钟体中心旋转一起旋入钟顶。那里面幽邃深暗的黑让人不寒而栗。 子衿拉着已经看呆的王浮生快速远离了大钟。张天师则端坐在大钟跟前的空地,紧闭双目念诵起了经文。 霎时,天空骤然变的更亮,很快那亮度已让人无法睁眼。与亮度同时到来的还有高温,热浪迅速从四面八方涌来。随之光亮越来越亮也越来越热,地面和树木开始发出干裂的声音,焦糊味阵阵的传来,越来越浓。大地开始融化并燃烧了起来。 子衿是仙体自然感受不到这光热。王浮生和自己的白马早已晕倒在地。很快天地变成了一个熔炉,王浮生和白马跟着气化。张天师一动不动盘坐如一座小山。 太阴铃高悬空中。接着一个火球被吸到切近,进入了太阴铃。那火球正是太阳。眨眼间,白昼变黑夜,月亮也看不见了。此时,大地已经气化,形成的烟云也一并被吸入了铃中,一切都进入了死亡的沉寂。 子衿迅速朝月宫飞去,张天师继续盘坐原地。 子衿找到太阴星君,将此情景讲述了一番。 星君脸色有些阴沉,“这是一个世间的轮回。” 子衿瞬间惊愕,问道:“师父,这是个什么样的轮回?” “鸿蒙初辟之前。” “师父的意思是现在世间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 “正是。” “那人呢?人都死了,对吗?” “世间所有的事物都回到了最初的。” “师父,我是不是闯下大祸了?” “呵呵呵。”星君笑道:“何为闯祸啊?有人管即为闯祸,无人管哪有此说。” “那天帝不会过问吗?” “天帝早已经决定将所有灵体一并带入第九星球了。有谁会在意对自己毫无影响的事物呢?” “师父……”子衿双膝跪地恳求道:“弟子在意。” 星君诧异的看了眼子衿,马上明白了子衿的意图。“感情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请师父施法将太阴铃中的世间万物放出。” 太阴星君沉默了一会儿,回了一句:“放出也不是原貌。” “师父,弟子甘愿付出一切换回原貌。” 太阴星君转身进入书房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了一粒小米大小的珍珠形状透明体小珠。“这是一小块高维体的凝固时间,你把它展成四维自己在里面找。找到后截取你想要恢复的时间点,再向后截取一段时间,他们会以光影投影的身体在某个时间段内继续生活。他们在光影投影生活会以为自己是真实存在的,然后……” “然后怎么样?” “然后循环在这段时间里。” “这个时间段可以截取多久的?” “你先找,找到后截截我看。” “是。” 不多时,子衿在展开的四维珍珠中找到了那熟悉的世间场景,选取到太阳被吸动前的那一刻,给出了暂停指令。 星君说道:“你在这里进行修改。” “我需要手动修改吗?” “不用,给出语音指令即可。说。” 子衿说道:“将太阴铃灵气全部留在太阴铃内,其余事物全部放出。” 小米珍珠回道:“请回复确定后,我将马上执行该指令。” 子衿回复:“确定!” 星君马上拦道:“小米珍珠,请注意这不是指令,退出执行。” 小米珍珠回道:“是,已退出执行。” 星君思忖片刻后对小米珍珠重新发出了指令:“小米珍珠,留下太阴铃所有灵气,其余全部放出回归原位。” “请回复确定后,我将执行该指令。” “确定。” 星君接着对子衿说道:“向后截取时间。” “后面怎么全是黑的?” “后面的事情还没发生它就被吸入了,当然是黑的了。” “那我截多少呢?” “随便你,这也不是什么要多精确的事。” 子衿向后截取了指甲盖大小的距离,谨慎的问道:“师父,这些怎么样?会不会有点少?” “不少了,这已经有几百万年了。” 子衿手动截取下这段时间,从月宫掷向了黑暗的空中。然后又马上按下了暂停键。“师父,恢复后的这个世界会有什么漏洞吗?通过对这些漏洞的分析人们会发现他们只是光影的投影并不是真实的存在吗?” “在天空的某处有一道裂缝,只要有人发现裂缝钻出去,就会看到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就知道这么多,不过还可能有别的。” “那能拿什么补好吗?” “用这个补。”说着星君给子衿拿了一粒全反射镜面珍珠,依然是小米大小。 “这是什么?” “这是一小块凝固的空间。他们即便到达了这处裂缝看到的也只有他们在世间看到的一切的反射。由于内容巨量繁杂,他们每个人的生活场景也大多重复类似,他们会想当然的认为那是他们世界的一部分,从未忽视掉它。” “那我什么时候去补上它?” “过几天我会说法,然后你质疑我的观点。我会贬你下界,届时你就找时间去补。” “谢师父。”子衿小心拿好这一小粒凝固的空间揣好。 “不用谢我。你刚才这个操作已经摧毁了无数个文明,不过也没关系你没见过就当它们不存在。” “啊!师父……” “去!尽快将太阴铃带回来给我。” 子衿按下开启键,手动截取下的那段时间飞速冲入了空间。世界又出现了。子衿按落云头来到太阴铃化成的大钟前,念动咒语,大钟变成了一链两铃的手持铃铛。舞岚和方梅也迅速被弹出恢复了原貌。 怔愣在原地的王浮生复活苏醒过来,暗自道:“刚才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好怪啊!” 张天师从原地坐起,对王浮生笑道:“这有什么好怪的,刚才仙子收妖你被吓呆了而已。” 子衿笑了笑,没有接张天师的话。“太阴铃已经收回了,我马上赶去月宫向师父复命。舞岚你自己安排时间回娲皇宫,方梅你们姐妹四个现在已不是凡体,暂留观雾峰修炼,等师父后面的安排。” “是。” 张天师对子衿说道:“我回天尊观修行,仙子若有事请随时吩咐。” “好。”子衿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太阴铃飞向月宫向太阴星君复命。星君将太阴铃握于手中看了看,“送你了,拿去玩。” 子衿非常诧异,“师父,这么霸气的太阴铃送给我?” 第102章 子衿被贬下界 星君笑道:“经过这次释放它的霸气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只是艺术品一件。” 子衿惊愕的问道:“那铃魂所化出的舞岚和方梅以及太阴铃灵气所衍生出来的生命呢,会不复存在吗?” “有什么事物可以杀死抽象的灵魂呢?” 子衿接过太阴铃将它做成了自己宠物猫的脖铃。 这件事以后,王浮生对方梅没有了爱意。王浮生自己是不明白的,为什么对一个人曾那么浓烈的爱突然就消失了。凡人就该是这样,想不明白的就不用再想,他很明白这个人生法则,很快便将这疑惑忘了。他体内被封存已久的欲望统统在这以后被释放了出来,自此过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夫生活。 当然,这点方梅是清楚的。因为王浮生这一世的任务是守护太阴铃的灵气,而不是她方梅。任务已经完成,他自当回归本真。后来,方梅按照方涤寰信中的指示,去看望了她母亲尚在人间的那一半灵体。可惜那一半灵体早就附体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醉红楼的生意依然红火,红妈妈并没有因为政权交替跌出上流社会。相反,因为她极能揣度女王秋素璃的心思,得到了更大的恩宠和实惠。 方梅看着红妈妈意气风发忙碌的背影,不禁落泪。为她这游刃有余的自在,也为这造物主的精妙安排。她在心底喊出了那两个字:“母亲。” 在心中与母亲告别以后,方梅去了自己昔日的家。温蕊和云驰已经结婚,一起打理着方宅,只是门匾上的字已由方宅变成了李宅。回观雾峰的路上,路过王浮生的家。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王家吹吹打打鞭炮响起,新娘子正在进门。 被吸走灵气的黑素贞与金艳灵元气大伤,回到了最初的。此时观雾峰的深山中一只硕大黑斑网纹蟒张开大嘴正吞食一只山羊,吃完这顿它半年都不需要进食了。捕猎山羊被刮伤的皮肤那时就会愈合了,这样的付出换那样的猎物,值得。山羊吃完了,它找了处隐蔽的洞穴将自己盘起慵懒的睡去。等待再次醒来后狩猎的时机。只是与其他蟒蛇相比,它却有个特殊的癖好。每当月圆,它都会醒来,爬到洞外。对着月亮呆呆的看上老半天,若有所思,似乎又什么都没想。 遥远的多瑙河西北岸幽暗森林里一只小老鼠正在用胡须感受着障碍物谨慎前行,它要赶去抢食一只死去动物的腐肉,那腐肉散发出的阵阵香甜让它的脚步更快了。 在观雾峰和方梅住了几日之后,舞岚要赶回娲皇宫。临行时对方梅说道:“我一定想办法让你进入神籍。” 方梅对此不以为然,“入神籍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先就世俗观念尊卑高低贵贱不论。天帝要将神界迁往第九星球,从此这地方就会彻底沦为你争我夺的残酷生存世界的。届时万物的思想会被争斗这一种思维统治,人人都是贪财好色之辈,万物都是贪婪利己之徒。不适合灵魂居住。在残酷甚至是残暴的竞争淘汰机制统治下的万物要不了多久便会遍布灵魂已死的行尸走肉。这样一个只有不择手段的前进才能换得短暂存在的世界,还有何乐趣可言?” 方梅淡然一笑,“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万一你总是输的那个,你还能如此轻松的说这句话吗?” “输赢本就是针对某种迫切追求的利益未满足形成的世俗偏见,在我这里没有输赢胜败,只有价值收获的多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价值收获为零。” “哎。”舞岚轻轻叹了一声,“那就要看你要的是什么了。” “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心中所向便好。” “好。不过你长期与人接触还是要防范被他们洗脑。一种观念一个人说很荒谬,两个人说引猜疑,三人说可就会慢慢成为不可撼动的真理的。届时连怀疑的起心都不会有了。” “好好好,我会注意的。时间差不多了,你该走了。” “好。不过……”舞岚看向了方梅还是说了那句话,“我还是要拉你入神籍。” 方梅轻轻点了点头,奔到舞岚身边,二人深深拥抱过后,舞岚飞升入云赶回了娲皇宫。方梅念动咒语,说声“开”后,几个妹妹迅速从体内分离出来,“姐姐。”自此梅、兰、竹、菊四姐妹开始在观雾峰的山中修行。 几年以后,太阴星君说法。子衿质疑星君观点,被贬下界。名为止住刀兵论证观点,实为补天。子衿下界以后在昌乐迅速成立“凤凰社”。因紧缺人手先后招募了紫焰凤凰、孙如电、李轨、钱坤锁、花石斛等为社团核心成员。这次子衿再次来到观雾峰为的是邀请方梅四姐妹加入凤凰社。 一到观雾峰,按落云头。念动咒语,方梅四姐妹现身。 “请问仙子召唤何事?” “我为止住人间刀兵下界,为此成立‘凤凰社’,此番前来正是要邀请几位加入。” 四姐妹齐声说道:“我等愿随仙子前往。” “好。我为你四人更名梅香、兰魅、竹影、菊仙。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启程。” “是,仙子。” 只见她几个迅速飞升入云,隐匿飞行。霎时就到了昌乐城的上空,按落云头几人步行前往凤凰社。 此时,孙如电、李轨、钱坤锁、花石斛正在紫焰凤凰的带领下在院中操练。见子衿到来,齐道:“真主。” “好,大家不必多礼了。我为大家介绍,这四位是梅香、兰魅、竹影、菊仙,是我们凤凰社的新成员。” 几人连忙向梅香四人拱手施礼,梅香四人还礼道:“几位,客气了!” 子衿道:“好,良将已经到齐。以后大家相互扶持,共同完成任务。” “是。” 子衿拉出一位华贵的夫人,介绍道:“这位是‘紫焰凤凰’,武学专家,也是位制毒高手,有着出色的军事才能,以后她便是你们的统领。” 孙如电、李轨、钱坤锁、花石斛、梅香、兰魅、竹影、菊仙八人齐道:“是,参见统领!” 子衿接着补充道:“以后她会根据你们各自的特长系统性的培养你们的技能方向,教你们技能在行动中的具体运用。好了,大家都下去操练。” “是,真主。”八人组跟随紫焰凤凰去了后院操练。 此时,鲧山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个男人。鲧山见子衿回来了,非常开心,连忙上前问道:“子衿,这么快就回来了,人都请到了?” 子衿笑道:“嗯,还算顺利。这位是?” “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辛桓。我们凤凰社这几天新发展的成员。” 辛桓连忙上前行礼,“真主安康。” 子衿打量了一下辛桓,问道:“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凤凰社?” “鄙人很认可凤凰社的教义,想为人间的永久和平昌隆出一份力。” “嗯,如何证明你是真心加入?” “鄙人与姜水杉熟络,可提供他的具体行踪,亦或将其约出。” 子衿笑了笑,简单回道:“好,稍后我们一起制定行动计划。”答应的虽很爽快,不过在子衿的心中她并不认为辛桓是他表现出的那么简单的人。他出卖姜水杉加入凤凰社一定有着更深层的个人目的。 “是,真主。” 不多时,三人将刺杀姜水杉的计划敲定。今晚辛桓约姜水杉去烟云阁会所氤氲包间找歌姬水柳喝酒。姜水杉会留宿,辛桓会离开包间。届时子衿安排刺客进入行动即可。辛桓走后,子衿叫来紫焰凤凰商议此事。 子衿问道:“我用不用多派人手帮你?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我是去刺杀并不是正面交锋,人多容易暴露行踪反倒不利。” “那需要给你准备什么武器?” “不用特意准备,我自带的装备够用的。” “好,多加小心。”子衿说道:“我派人手在外面接应你。” 紫焰凤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她只带了三样东西,抓钩、迷魂散和一把短刀。夜半,一袭黑衣的紫焰凤凰开始行动。抓钩入墙,潜入院中。放出迷魂散放倒护卫数名后进入包间,直奔熟睡的姜水杉。掏出短刀逼向喉咙,割了下去。一声本能发出的惨叫过后,姜水杉的脑袋与身体分离拎在了紫焰凤凰的手中。瞬间,歌姬水柳被惊醒,看向了屋中手拎人头的女人。下意识伸手去推醒身边的姜水杉。 “不用推他了,他已经死了。”说着紫焰凤凰手拎人头朝她晃了晃。 见月色朦胧之中,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眼前晃动。水柳尖叫一声后晕了过去。 紫焰凤凰起身走到渗血的腔子跟前,沾下鲜血在墙上写下一行大字:“好战之徒姜水杉死有余辜,鱼肉百姓贪财好色者人人得而诛之。”落款凤凰社紫焰凤凰书。 写完后,紫焰凤凰拎起人头扬长而去。来到闹市区,将人头悬挂于高高的牌楼之上。早已在牌楼上等候多时的孙如电、李轨将大字条幅放下。条幅上写的是,杀贪官还财富于民,杀军霸还民太平。横幅凤凰社宣。 下面还有一个板书,是一段小字,大概意思就是今日辰时开始,凤凰社带领社团成员和自愿加入的民兵团成员向百姓分发姜水杉的财富田产并将姜水杉的所有债权作废。 天亮以后,穷疼了的百姓看到了这则消息。欢呼雀跃。有几个理性的抱有怀疑,议论道:“这能是真的吗?” “这写的清清楚楚,一会儿辰时看看就知道了。” “你说凤凰社能长久吗?别回头干完这一票然后这帮人跑了,咱们还得把分到的东西还回去。” “可说呢,搞不好还得获罪。” “获啥罪?姜水杉的人头在那挂着呢。” “我不管那个,给我就拿着。要是凤凰社招兵,我立马参加。” 旁边几个青年也纷纷附和,“是,我们也是。为百姓撑腰的人终于盼来了。” 百姓们小声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虽将信将疑,却掺杂着喜悦。仿佛阴暗已久的天空瞬间裂开了一道缝隙,希望之光照进了他们的生活。 辰时,子衿、鲧山等凤凰社的核心成员带领了几百名全副武装的社团成员准时来到了姜府。将姜水杉的家眷押赴刑场进行处决。随后,为昌乐的百姓分田地、财物、勾账。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内,凤凰社陆陆续续将昌乐城乡的大富、大霸一一处决。他们名下的财产一小部分留作了凤凰社的运营经费,其余全部分给了百姓。官员、职员大部分换成了凤凰社的成员。凤凰社成为了昌乐的管理者。 昌乐没落逃走的贵族大部分都跑去了青丘国。迅速将这个换了昌乐天与地的凤凰社的恶劣行径报告给了青丘王褒辛。被动了奶酪的褒辛勃然大怒,天下人皆知他想将昌乐划入国土,只是昌邑国一直从中捣乱还未实现。这么一块肥沃的土地竟然几个月之间就被个不知名不知真假的所谓仙子抢了去。他绝不想善罢甘休。 “众武将有谁愿带兵征讨昌乐啊?” 武将中有一人站了出来答话:“大王,眼下凤凰社士气正旺,百姓全民皆兵支持凤凰社,我们冒然进攻并无胜算。” 青丘王厉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不如与昌邑王联合出兵。” 青丘王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事成之后将昌乐土地分一半给他做酬劳?” 武将不再说话了,红着脸低头退回了原位站好。 老丞相站出来说道:“大王,我看先由她占据昌乐也好。我们接下来要做的重点应该是防止凤凰社教义渗透到我国民心大乱。” “好。感觉到危险的也不止我青丘国一个,看看昌邑王那边怎么办。” 早朝结束,老丞相立刻召开会议宣布青丘国进入三级紧急状态。城乡各处严查外乡人进入,凡行踪可疑散播凤凰社教义者杀无赦。 第102章 子衿被贬下界 星君笑道:“经过这次释放它的霸气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只是艺术品一件。” 子衿惊愕的问道:“那铃魂所化出的舞岚和方梅以及太阴铃灵气所衍生出来的生命呢,会不复存在吗?” “有什么事物可以杀死抽象的灵魂呢?” 子衿接过太阴铃将它做成了自己宠物猫的脖铃。 这件事以后,王浮生对方梅没有了爱意。王浮生自己是不明白的,为什么对一个人曾那么浓烈的爱突然就消失了。凡人就该是这样,想不明白的就不用再想,他很明白这个人生法则,很快便将这疑惑忘了。他体内被封存已久的欲望统统在这以后被释放了出来,自此过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夫生活。 当然,这点方梅是清楚的。因为王浮生这一世的任务是守护太阴铃的灵气,而不是她方梅。任务已经完成,他自当回归本真。后来,方梅按照方涤寰信中的指示,去看望了她母亲尚在人间的那一半灵体。可惜那一半灵体早就附体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醉红楼的生意依然红火,红妈妈并没有因为政权交替跌出上流社会。相反,因为她极能揣度女王秋素璃的心思,得到了更大的恩宠和实惠。 方梅看着红妈妈意气风发忙碌的背影,不禁落泪。为她这游刃有余的自在,也为这造物主的精妙安排。她在心底喊出了那两个字:“母亲。” 在心中与母亲告别以后,方梅去了自己昔日的家。温蕊和云驰已经结婚,一起打理着方宅,只是门匾上的字已由方宅变成了李宅。回观雾峰的路上,路过王浮生的家。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王家吹吹打打鞭炮响起,新娘子正在进门。 被吸走灵气的黑素贞与金艳灵元气大伤,回到了最初的。此时观雾峰的深山中一只硕大黑斑网纹蟒张开大嘴正吞食一只山羊,吃完这顿它半年都不需要进食了。捕猎山羊被刮伤的皮肤那时就会愈合了,这样的付出换那样的猎物,值得。山羊吃完了,它找了处隐蔽的洞穴将自己盘起慵懒的睡去。等待再次醒来后狩猎的时机。只是与其他蟒蛇相比,它却有个特殊的癖好。每当月圆,它都会醒来,爬到洞外。对着月亮呆呆的看上老半天,若有所思,似乎又什么都没想。 遥远的多瑙河西北岸幽暗森林里一只小老鼠正在用胡须感受着障碍物谨慎前行,它要赶去抢食一只死去动物的腐肉,那腐肉散发出的阵阵香甜让它的脚步更快了。 在观雾峰和方梅住了几日之后,舞岚要赶回娲皇宫。临行时对方梅说道:“我一定想办法让你进入神籍。” 方梅对此不以为然,“入神籍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先就世俗观念尊卑高低贵贱不论。天帝要将神界迁往第九星球,从此这地方就会彻底沦为你争我夺的残酷生存世界的。届时万物的思想会被争斗这一种思维统治,人人都是贪财好色之辈,万物都是贪婪利己之徒。不适合灵魂居住。在残酷甚至是残暴的竞争淘汰机制统治下的万物要不了多久便会遍布灵魂已死的行尸走肉。这样一个只有不择手段的前进才能换得短暂存在的世界,还有何乐趣可言?” 方梅淡然一笑,“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万一你总是输的那个,你还能如此轻松的说这句话吗?” “输赢本就是针对某种迫切追求的利益未满足形成的世俗偏见,在我这里没有输赢胜败,只有价值收获的多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价值收获为零。” “哎。”舞岚轻轻叹了一声,“那就要看你要的是什么了。” “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心中所向便好。” “好。不过你长期与人接触还是要防范被他们洗脑。一种观念一个人说很荒谬,两个人说引猜疑,三人说可就会慢慢成为不可撼动的真理的。届时连怀疑的起心都不会有了。” “好好好,我会注意的。时间差不多了,你该走了。” “好。不过……”舞岚看向了方梅还是说了那句话,“我还是要拉你入神籍。” 方梅轻轻点了点头,奔到舞岚身边,二人深深拥抱过后,舞岚飞升入云赶回了娲皇宫。方梅念动咒语,说声“开”后,几个妹妹迅速从体内分离出来,“姐姐。”自此梅、兰、竹、菊四姐妹开始在观雾峰的山中修行。 几年以后,太阴星君说法。子衿质疑星君观点,被贬下界。名为止住刀兵论证观点,实为补天。子衿下界以后在昌乐迅速成立“凤凰社”。因紧缺人手先后招募了紫焰凤凰、孙如电、李轨、钱坤锁、花石斛等为社团核心成员。这次子衿再次来到观雾峰为的是邀请方梅四姐妹加入凤凰社。 一到观雾峰,按落云头。念动咒语,方梅四姐妹现身。 “请问仙子召唤何事?” “我为止住人间刀兵下界,为此成立‘凤凰社’,此番前来正是要邀请几位加入。” 四姐妹齐声说道:“我等愿随仙子前往。” “好。我为你四人更名梅香、兰魅、竹影、菊仙。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启程。” “是,仙子。” 只见她几个迅速飞升入云,隐匿飞行。霎时就到了昌乐城的上空,按落云头几人步行前往凤凰社。 此时,孙如电、李轨、钱坤锁、花石斛正在紫焰凤凰的带领下在院中操练。见子衿到来,齐道:“真主。” “好,大家不必多礼了。我为大家介绍,这四位是梅香、兰魅、竹影、菊仙,是我们凤凰社的新成员。” 几人连忙向梅香四人拱手施礼,梅香四人还礼道:“几位,客气了!” 子衿道:“好,良将已经到齐。以后大家相互扶持,共同完成任务。” “是。” 子衿拉出一位华贵的夫人,介绍道:“这位是‘紫焰凤凰’,武学专家,也是位制毒高手,有着出色的军事才能,以后她便是你们的统领。” 孙如电、李轨、钱坤锁、花石斛、梅香、兰魅、竹影、菊仙八人齐道:“是,参见统领!” 子衿接着补充道:“以后她会根据你们各自的特长系统性的培养你们的技能方向,教你们技能在行动中的具体运用。好了,大家都下去操练。” “是,真主。”八人组跟随紫焰凤凰去了后院操练。 此时,鲧山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个男人。鲧山见子衿回来了,非常开心,连忙上前问道:“子衿,这么快就回来了,人都请到了?” 子衿笑道:“嗯,还算顺利。这位是?” “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辛桓。我们凤凰社这几天新发展的成员。” 辛桓连忙上前行礼,“真主安康。” 子衿打量了一下辛桓,问道:“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凤凰社?” “鄙人很认可凤凰社的教义,想为人间的永久和平昌隆出一份力。” “嗯,如何证明你是真心加入?” “鄙人与姜水杉熟络,可提供他的具体行踪,亦或将其约出。” 子衿笑了笑,简单回道:“好,稍后我们一起制定行动计划。”答应的虽很爽快,不过在子衿的心中她并不认为辛桓是他表现出的那么简单的人。他出卖姜水杉加入凤凰社一定有着更深层的个人目的。 “是,真主。” 不多时,三人将刺杀姜水杉的计划敲定。今晚辛桓约姜水杉去烟云阁会所氤氲包间找歌姬水柳喝酒。姜水杉会留宿,辛桓会离开包间。届时子衿安排刺客进入行动即可。辛桓走后,子衿叫来紫焰凤凰商议此事。 子衿问道:“我用不用多派人手帮你?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我是去刺杀并不是正面交锋,人多容易暴露行踪反倒不利。” “那需要给你准备什么武器?” “不用特意准备,我自带的装备够用的。” “好,多加小心。”子衿说道:“我派人手在外面接应你。” 紫焰凤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她只带了三样东西,抓钩、迷魂散和一把短刀。夜半,一袭黑衣的紫焰凤凰开始行动。抓钩入墙,潜入院中。放出迷魂散放倒护卫数名后进入包间,直奔熟睡的姜水杉。掏出短刀逼向喉咙,割了下去。一声本能发出的惨叫过后,姜水杉的脑袋与身体分离拎在了紫焰凤凰的手中。瞬间,歌姬水柳被惊醒,看向了屋中手拎人头的女人。下意识伸手去推醒身边的姜水杉。 “不用推他了,他已经死了。”说着紫焰凤凰手拎人头朝她晃了晃。 见月色朦胧之中,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眼前晃动。水柳尖叫一声后晕了过去。 紫焰凤凰起身走到渗血的腔子跟前,沾下鲜血在墙上写下一行大字:“好战之徒姜水杉死有余辜,鱼肉百姓贪财好色者人人得而诛之。”落款凤凰社紫焰凤凰书。 写完后,紫焰凤凰拎起人头扬长而去。来到闹市区,将人头悬挂于高高的牌楼之上。早已在牌楼上等候多时的孙如电、李轨将大字条幅放下。条幅上写的是,杀贪官还财富于民,杀军霸还民太平。横幅凤凰社宣。 下面还有一个板书,是一段小字,大概意思就是今日辰时开始,凤凰社带领社团成员和自愿加入的民兵团成员向百姓分发姜水杉的财富田产并将姜水杉的所有债权作废。 天亮以后,穷疼了的百姓看到了这则消息。欢呼雀跃。有几个理性的抱有怀疑,议论道:“这能是真的吗?” “这写的清清楚楚,一会儿辰时看看就知道了。” “你说凤凰社能长久吗?别回头干完这一票然后这帮人跑了,咱们还得把分到的东西还回去。” “可说呢,搞不好还得获罪。” “获啥罪?姜水杉的人头在那挂着呢。” “我不管那个,给我就拿着。要是凤凰社招兵,我立马参加。” 旁边几个青年也纷纷附和,“是,我们也是。为百姓撑腰的人终于盼来了。” 百姓们小声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虽将信将疑,却掺杂着喜悦。仿佛阴暗已久的天空瞬间裂开了一道缝隙,希望之光照进了他们的生活。 辰时,子衿、鲧山等凤凰社的核心成员带领了几百名全副武装的社团成员准时来到了姜府。将姜水杉的家眷押赴刑场进行处决。随后,为昌乐的百姓分田地、财物、勾账。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内,凤凰社陆陆续续将昌乐城乡的大富、大霸一一处决。他们名下的财产一小部分留作了凤凰社的运营经费,其余全部分给了百姓。官员、职员大部分换成了凤凰社的成员。凤凰社成为了昌乐的管理者。 昌乐没落逃走的贵族大部分都跑去了青丘国。迅速将这个换了昌乐天与地的凤凰社的恶劣行径报告给了青丘王褒辛。被动了奶酪的褒辛勃然大怒,天下人皆知他想将昌乐划入国土,只是昌邑国一直从中捣乱还未实现。这么一块肥沃的土地竟然几个月之间就被个不知名不知真假的所谓仙子抢了去。他绝不想善罢甘休。 “众武将有谁愿带兵征讨昌乐啊?” 武将中有一人站了出来答话:“大王,眼下凤凰社士气正旺,百姓全民皆兵支持凤凰社,我们冒然进攻并无胜算。” 青丘王厉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不如与昌邑王联合出兵。” 青丘王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冷笑,“事成之后将昌乐土地分一半给他做酬劳?” 武将不再说话了,红着脸低头退回了原位站好。 老丞相站出来说道:“大王,我看先由她占据昌乐也好。我们接下来要做的重点应该是防止凤凰社教义渗透到我国民心大乱。” “好。感觉到危险的也不止我青丘国一个,看看昌邑王那边怎么办。” 早朝结束,老丞相立刻召开会议宣布青丘国进入三级紧急状态。城乡各处严查外乡人进入,凡行踪可疑散播凤凰社教义者杀无赦。 第103章 子衿被迫南迁 此时,与昌乐南边接壤的昌邑国国王如坐针毡。他非常担心这股推翻贵族统治的思潮会快速席卷昌邑国威胁他的统治。他立即召集文武群臣进行紧急会议。大臣的建议和青丘国如出一辙,要么联合青丘国出兵瓜分昌乐,要么先按兵不动看青丘国的动态。 对于联合出兵昌邑王是赞同的。昌邑国毕竟是小国,如果能联合大国青丘拿下昌乐,对昌邑而言是件可以增强国力的好事,更可以加强昌邑王的统治。而青丘国想要的不止是昌乐,还有昌邑。一旦两国联军瓜分了昌乐,昌邑国力增强,青丘王觉得将来攻占昌邑会变的更麻烦。 于是接下来几个月时间,两国都对昌乐凤凰社毫无动作。这也为凤凰社的快速崛起提供了时机。 凤凰社在这几个月时间里将昌乐的旧贵族几乎诛杀殆尽。房屋、地契、田产、财富全部充公并分发给了昌乐百姓。有个别拥有自己武装力量的贵族与凤凰社的几次战斗,都一一失败。 看着节节败退四散逃命的旧贵族,子衿不禁说道:“没想到他们的军队这么不堪一击。” 紫焰凤凰说道:“不是他们的军队不堪一击。而是他们的军人根本不想与凤凰社打仗,直接投降或战败留在昌乐比之前的生活更好。” “这正是凤凰社的教义。”子衿笑道:“现在昌乐已是我们的管辖区,百姓也都拥护我们。其实凤凰社一直都是你在打理,我没怎么管过。凤凰,我今天就正式让位给你,你全权管理凤凰社。” 凤凰社的核心成员均表示赞成。 “其实大家都是奔着你来的。”紫焰凤凰对子衿说道:“如果你不管理凤凰社,以我的影响力很难将它继续发扬下去。” 子衿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是这样呢?” “神在人的世界里有着绝对权威,只有神才是他们的救世主。这一点是任何人都不能相比的。” “原来是这样啊。”子衿接着对凤凰社核心成员说道:“由于几千年的弱民教育,百姓多胆小怕事,在思想上就非常被动。从而养成了迷信神乞求神的习惯。为了更好的打造凤凰社,我宣布紫焰凤凰为凤凰社的实际管理者,其职位名称正式更名为神主。” “是,真主。”自此以后子衿成为了凤凰社的精神领袖。 此时,小厮通传妫市隐求见真主。 “他来干什么?”子衿看向了鲧山,“不会是来分羹的?” 鲧山笑道:“没准儿。”说着对小厮吩咐道:“请他进来。” 不多时,妫市隐满面春风走了进来。“老夫是来恭喜真主的。” “喜从何来啊?” “现在昌乐城乡各地都在赞颂真主你的功德,有很多地方已经为您建设了神庙将您供起来了。他们还说……” “说什么呀?” “呵呵,还说昌乐来了真神让他们脱离苦海。” “呵呵。”子衿勉强笑了一下,“这也太夸张了。他们都是在你的带领之下为我建设的神庙。” “我确实是帮了一点小忙,不过大多是百姓自发的。” “你快让他们赶紧拆了,我担不起这个。” 说着子衿介绍起了紫焰凤凰,“这是我们凤凰社的神主紫焰凤凰。” 妫市隐很客气,连忙躬身行礼,“神主好。” 紫焰凤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看向了子衿。 子衿接着问道:“妫大学者此番前来不单单只是来贺喜的?” “老夫确是有条建议想告知二位。”妫市隐笑了笑,“凤凰社的教义老夫曾深入研究过一番。这个思想一旦传播到青丘、昌邑两国百姓那里,可能会撼动传统贵族几千年的统治根基。” “那么然后呢?” “然后两国贵族会对凤凰社进行疯狂的打压。一旦青丘、昌邑联合出兵围剿,就以现在凤凰社的武装力量恐无法与他们的正规部队正面交锋。” “那依妫先生看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呢?” “老夫认为首要是保存凤凰社的实力。武装力量可先暂且退到山野人烟稀少之地。时不时出山打些游击零散战以扰乱敌军为主。由于武装力量分散游走分布抓捕难度也非常极大,时间长了可大大挫伤青丘、昌邑两国的军事实力。而同时慢慢发展扩大武装力量,有实力时与两国正面交锋,攻下青丘和昌邑。” 紫焰凤凰睨了一眼妫市隐,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昌乐?” “神主此言差矣,并不是这个意思。届时昌乐会成为领导中心和秘密联络基地,为各处的凤凰社力量提供指导和分配任务。” 紫焰凤凰接着问道:“那由谁来领导呢?” “老夫不才自荐接受这个重任。” 紫焰凤凰毫不客气的怼道:“你这不是要窃取我们的果实吗?” 妫市隐尴尬的笑了笑,没有答话。 “凤凰,老先生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要以片面的猜疑歪曲老先生的良苦用心。”接着子衿看向了妫市隐。“凤凰社根基尚浅且与老先生理念不同,此事还是作罢。多谢老先生好心。” “哈哈哈。”妫市隐冷笑了一声,脸又马上阴沉了下来。“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儿,终有一天凤凰社会栽在你们手里。”说完愤怒的哼了一声之后,拂袖而去。 从凤凰社走后,妫市隐迅速召集弟子收拾东西去了昌邑国投奔昌邑王。他对昌邑王宣扬自己的理念,不动干戈,以和为贵,以礼治国,以此得到人民的爱戴和拥护久而久之一统天下。 听完妫市隐的主张后,昌邑王只是微微一笑。“孤王觉得让人恐惧比让人爱戴更能维护统治。”并没有采纳妫市隐的建议,不过碍于妫市隐是当时有名的学者,还是收留了他和一众弟子。给了妫市隐一个谋士的身份。妫市隐得以留在昌邑国,但并没有得到重用。 在这以后,子衿将凤凰社的管理全权交给了紫焰凤凰和鲧山。自己则潜心查找隐藏在天空某处的那道裂缝。几个月下来走遍千山万水,上天入地,细细探寻,一无所获。 这日,子衿搜寻到南山鲧部族地界,失去了耐心。她再三考虑之后决定去月宫找师父帮忙。 “师父,弟子在人间地毯式搜索,上天入地不敢疏忽片刻,却找不到那处裂缝,请师父提示一二。” 太阴星君正在捣药,停下手中的活,说道:“这个……为师也不知在何处。” “这可怎么办啊?”子衿哭道:“师父,我怎么能闯下如此大祸啊。” 师父继续鼓捣手中的药粉,随意回道:“没人会处罚你。” 子衿抹了抹泪,正色道:“我良心过不去。” “那一粒高维凝固时间体是为师的新产品,那还是第一次用。”星君看向了子衿,“这样,你还是下界再好好找找,一旦找到把这些参数带回来给我。” 子衿接过看了一眼,密度、引力强度、能量场。“师父,你的意思不是说这处裂缝是和黑洞相连,这样我会消失的。” “不是,那只是个三维空间与四维空间的交界。也就是他们在三维空间里的投影源存在地。”星君笑了笑,“去,去找,找到后把参数给我,我要用它搞出一个可以定位交界点的宝贝出来。以后再有这事,你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啊!以后还有这事呢?!” 子衿怏怏的回到凤凰社。好不容易见到子衿的紫焰凤凰连忙将子衿叫到房中。 “什么事啊?这么急着叫我。” “好事!” “啥好事啊?” “你什么时候跟我儿子成亲?” 子衿随口答道:“马上,只要你以后别催了就好。” 听到这回答,紫焰凤凰喜出望外,没想到子衿这次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那我下去准备了啊。” 子衿心不在焉,根本没理解她去准备什么,随口答道:“去,去。”此时的子衿正在心里盘算该去哪查找呢?上次是走到了南山,这次就从南山往南,然后再往东一点一点查找。“哎,这活可真累人,师父竟拿我当试验品。” 此时,花石斛走了进来,“真主,吉时到了,开席。” “开什么席?” “你的喜宴啊。” “我什么喜宴?” “你不是刚答应和鲧山成亲了吗?神主已经联系九凤楼把酒菜备好了。” 子衿无奈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不禁暗道:“我的天呐,我只是随口一说的,她怎么就当真了呢?而且效率还这么高。” “可是我……” “别可是了。结婚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扭扭捏捏的。”说着花石斛拉起子衿奔了九凤楼。主客到场,在一众祝福之后,婚宴开席。不需要拜天地也没有什么宣读誓词,酒席过后,鲧山送给了子衿一只夜光杯作为信物,二人的关系就成了夫妻。 一年以后,子衿生下一女名唤鲧嬉。 此时,凤凰社彻底统治了昌乐全境。势力迅速扩散到了青丘国和昌邑国。为防止凤凰社势力进一步渗透,青丘、昌邑两国不得不采取更为严格的封控管理。封控以后,两国经济开始迅速下滑,本来就贫穷的百姓雪上加霜。几个月的时间,百姓生活纷纷跌入了贫困线以下。 丞相向青丘王谏言:“陛下,再不联合昌邑出兵攻打昌乐,凤凰社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大,更难收拾。现如今人民生活已经陷入贫困,用不了多久就会造反的,届时内忧外患,青丘国将陷入绝境。” 青丘王终于答应了,“好,那你就尽快着手办理此事。” 退出王宫之后,丞相马上挑选出使人选,最后决定派遣自己的助手御史大夫雘青前往。也就是在这次出使中雘青结识了妫市隐。妫市隐为昌邑王分析了当前形势,昌邑王果断答应与青丘联合出兵。 双方约定青丘军从北进攻昌乐,昌邑军从南进攻。青丘军攻下地区属青丘国所有,昌邑军攻下地区归昌邑国所属。 大战在即,两国开始准备。凤凰社已经接到内线的报告,只是并不确定联军的进攻时间。 紫焰凤凰劝道:“真主,我看此次颇为凶险,你带着鲧嬉先回南山避一避。” 子衿却不这样认为,她胸有成竹。“以我们现在的军事实力和百姓的拥护,全城军民联合抗战,此次战役可对两国军力造成不小的打击。联军入城以后,我们就关门‘打狗’,届时降兵加入我们,我们军队的实力会大大增强。传令全城进入紧急戒备即可,不必惊慌。” 子衿的判断是没有问题的,以凤凰社现今得到的支持和军事实力。不出意外的话就该是这个结果。但是决定一件事走向的因素其实很多,人们习惯根据自己或看到的经验对未来进行预判。往往有的因素还是会看错的。 在这次联军打击行动中,辛桓是子衿考虑错误的一个因素,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他被派去守昌乐北门,青丘军一到,他便指使心腹打开了城门。城门大开后辛桓带领心腹几人马上进入了青丘军阵营,得到了庇护。不明就里,失去领导的昌乐军民迅速陷入了混乱。 很快昌乐北城的军民要么投降要么被杀,青丘军极大的保存了军事实力占领了北城。南城的昌邑军可就没那么顺利了,昌乐南城军民在神主的带领下打的昌邑军节节败退。此时北城的青丘军开始隔岸观火按兵不动。他们在等待坐收渔翁之利的时机。 花石斛向子衿报告了当下的战斗形势。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战斗力?” “不足一万。” “北城的情况呢?” “北城军民战死的战死,剩下的已悉数投降青丘军。” “也好,至少他们还可保住性命。” “那现在怎么办?将那一万战士分一半给北城继续战斗,还是都留在南城全力对抗昌邑军?” “算了,传令撤兵,有愿意走的跟我一起去南山鲧部族效力。” 第103章 子衿被迫南迁 此时,与昌乐南边接壤的昌邑国国王如坐针毡。他非常担心这股推翻贵族统治的思潮会快速席卷昌邑国威胁他的统治。他立即召集文武群臣进行紧急会议。大臣的建议和青丘国如出一辙,要么联合青丘国出兵瓜分昌乐,要么先按兵不动看青丘国的动态。 对于联合出兵昌邑王是赞同的。昌邑国毕竟是小国,如果能联合大国青丘拿下昌乐,对昌邑而言是件可以增强国力的好事,更可以加强昌邑王的统治。而青丘国想要的不止是昌乐,还有昌邑。一旦两国联军瓜分了昌乐,昌邑国力增强,青丘王觉得将来攻占昌邑会变的更麻烦。 于是接下来几个月时间,两国都对昌乐凤凰社毫无动作。这也为凤凰社的快速崛起提供了时机。 凤凰社在这几个月时间里将昌乐的旧贵族几乎诛杀殆尽。房屋、地契、田产、财富全部充公并分发给了昌乐百姓。有个别拥有自己武装力量的贵族与凤凰社的几次战斗,都一一失败。 看着节节败退四散逃命的旧贵族,子衿不禁说道:“没想到他们的军队这么不堪一击。” 紫焰凤凰说道:“不是他们的军队不堪一击。而是他们的军人根本不想与凤凰社打仗,直接投降或战败留在昌乐比之前的生活更好。” “这正是凤凰社的教义。”子衿笑道:“现在昌乐已是我们的管辖区,百姓也都拥护我们。其实凤凰社一直都是你在打理,我没怎么管过。凤凰,我今天就正式让位给你,你全权管理凤凰社。” 凤凰社的核心成员均表示赞成。 “其实大家都是奔着你来的。”紫焰凤凰对子衿说道:“如果你不管理凤凰社,以我的影响力很难将它继续发扬下去。” 子衿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是这样呢?” “神在人的世界里有着绝对权威,只有神才是他们的救世主。这一点是任何人都不能相比的。” “原来是这样啊。”子衿接着对凤凰社核心成员说道:“由于几千年的弱民教育,百姓多胆小怕事,在思想上就非常被动。从而养成了迷信神乞求神的习惯。为了更好的打造凤凰社,我宣布紫焰凤凰为凤凰社的实际管理者,其职位名称正式更名为神主。” “是,真主。”自此以后子衿成为了凤凰社的精神领袖。 此时,小厮通传妫市隐求见真主。 “他来干什么?”子衿看向了鲧山,“不会是来分羹的?” 鲧山笑道:“没准儿。”说着对小厮吩咐道:“请他进来。” 不多时,妫市隐满面春风走了进来。“老夫是来恭喜真主的。” “喜从何来啊?” “现在昌乐城乡各地都在赞颂真主你的功德,有很多地方已经为您建设了神庙将您供起来了。他们还说……” “说什么呀?” “呵呵,还说昌乐来了真神让他们脱离苦海。” “呵呵。”子衿勉强笑了一下,“这也太夸张了。他们都是在你的带领之下为我建设的神庙。” “我确实是帮了一点小忙,不过大多是百姓自发的。” “你快让他们赶紧拆了,我担不起这个。” 说着子衿介绍起了紫焰凤凰,“这是我们凤凰社的神主紫焰凤凰。” 妫市隐很客气,连忙躬身行礼,“神主好。” 紫焰凤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看向了子衿。 子衿接着问道:“妫大学者此番前来不单单只是来贺喜的?” “老夫确是有条建议想告知二位。”妫市隐笑了笑,“凤凰社的教义老夫曾深入研究过一番。这个思想一旦传播到青丘、昌邑两国百姓那里,可能会撼动传统贵族几千年的统治根基。” “那么然后呢?” “然后两国贵族会对凤凰社进行疯狂的打压。一旦青丘、昌邑联合出兵围剿,就以现在凤凰社的武装力量恐无法与他们的正规部队正面交锋。” “那依妫先生看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呢?” “老夫认为首要是保存凤凰社的实力。武装力量可先暂且退到山野人烟稀少之地。时不时出山打些游击零散战以扰乱敌军为主。由于武装力量分散游走分布抓捕难度也非常极大,时间长了可大大挫伤青丘、昌邑两国的军事实力。而同时慢慢发展扩大武装力量,有实力时与两国正面交锋,攻下青丘和昌邑。” 紫焰凤凰睨了一眼妫市隐,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昌乐?” “神主此言差矣,并不是这个意思。届时昌乐会成为领导中心和秘密联络基地,为各处的凤凰社力量提供指导和分配任务。” 紫焰凤凰接着问道:“那由谁来领导呢?” “老夫不才自荐接受这个重任。” 紫焰凤凰毫不客气的怼道:“你这不是要窃取我们的果实吗?” 妫市隐尴尬的笑了笑,没有答话。 “凤凰,老先生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要以片面的猜疑歪曲老先生的良苦用心。”接着子衿看向了妫市隐。“凤凰社根基尚浅且与老先生理念不同,此事还是作罢。多谢老先生好心。” “哈哈哈。”妫市隐冷笑了一声,脸又马上阴沉了下来。“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儿,终有一天凤凰社会栽在你们手里。”说完愤怒的哼了一声之后,拂袖而去。 从凤凰社走后,妫市隐迅速召集弟子收拾东西去了昌邑国投奔昌邑王。他对昌邑王宣扬自己的理念,不动干戈,以和为贵,以礼治国,以此得到人民的爱戴和拥护久而久之一统天下。 听完妫市隐的主张后,昌邑王只是微微一笑。“孤王觉得让人恐惧比让人爱戴更能维护统治。”并没有采纳妫市隐的建议,不过碍于妫市隐是当时有名的学者,还是收留了他和一众弟子。给了妫市隐一个谋士的身份。妫市隐得以留在昌邑国,但并没有得到重用。 在这以后,子衿将凤凰社的管理全权交给了紫焰凤凰和鲧山。自己则潜心查找隐藏在天空某处的那道裂缝。几个月下来走遍千山万水,上天入地,细细探寻,一无所获。 这日,子衿搜寻到南山鲧部族地界,失去了耐心。她再三考虑之后决定去月宫找师父帮忙。 “师父,弟子在人间地毯式搜索,上天入地不敢疏忽片刻,却找不到那处裂缝,请师父提示一二。” 太阴星君正在捣药,停下手中的活,说道:“这个……为师也不知在何处。” “这可怎么办啊?”子衿哭道:“师父,我怎么能闯下如此大祸啊。” 师父继续鼓捣手中的药粉,随意回道:“没人会处罚你。” 子衿抹了抹泪,正色道:“我良心过不去。” “那一粒高维凝固时间体是为师的新产品,那还是第一次用。”星君看向了子衿,“这样,你还是下界再好好找找,一旦找到把这些参数带回来给我。” 子衿接过看了一眼,密度、引力强度、能量场。“师父,你的意思不是说这处裂缝是和黑洞相连,这样我会消失的。” “不是,那只是个三维空间与四维空间的交界。也就是他们在三维空间里的投影源存在地。”星君笑了笑,“去,去找,找到后把参数给我,我要用它搞出一个可以定位交界点的宝贝出来。以后再有这事,你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啊!以后还有这事呢?!” 子衿怏怏的回到凤凰社。好不容易见到子衿的紫焰凤凰连忙将子衿叫到房中。 “什么事啊?这么急着叫我。” “好事!” “啥好事啊?” “你什么时候跟我儿子成亲?” 子衿随口答道:“马上,只要你以后别催了就好。” 听到这回答,紫焰凤凰喜出望外,没想到子衿这次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那我下去准备了啊。” 子衿心不在焉,根本没理解她去准备什么,随口答道:“去,去。”此时的子衿正在心里盘算该去哪查找呢?上次是走到了南山,这次就从南山往南,然后再往东一点一点查找。“哎,这活可真累人,师父竟拿我当试验品。” 此时,花石斛走了进来,“真主,吉时到了,开席。” “开什么席?” “你的喜宴啊。” “我什么喜宴?” “你不是刚答应和鲧山成亲了吗?神主已经联系九凤楼把酒菜备好了。” 子衿无奈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不禁暗道:“我的天呐,我只是随口一说的,她怎么就当真了呢?而且效率还这么高。” “可是我……” “别可是了。结婚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扭扭捏捏的。”说着花石斛拉起子衿奔了九凤楼。主客到场,在一众祝福之后,婚宴开席。不需要拜天地也没有什么宣读誓词,酒席过后,鲧山送给了子衿一只夜光杯作为信物,二人的关系就成了夫妻。 一年以后,子衿生下一女名唤鲧嬉。 此时,凤凰社彻底统治了昌乐全境。势力迅速扩散到了青丘国和昌邑国。为防止凤凰社势力进一步渗透,青丘、昌邑两国不得不采取更为严格的封控管理。封控以后,两国经济开始迅速下滑,本来就贫穷的百姓雪上加霜。几个月的时间,百姓生活纷纷跌入了贫困线以下。 丞相向青丘王谏言:“陛下,再不联合昌邑出兵攻打昌乐,凤凰社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大,更难收拾。现如今人民生活已经陷入贫困,用不了多久就会造反的,届时内忧外患,青丘国将陷入绝境。” 青丘王终于答应了,“好,那你就尽快着手办理此事。” 退出王宫之后,丞相马上挑选出使人选,最后决定派遣自己的助手御史大夫雘青前往。也就是在这次出使中雘青结识了妫市隐。妫市隐为昌邑王分析了当前形势,昌邑王果断答应与青丘联合出兵。 双方约定青丘军从北进攻昌乐,昌邑军从南进攻。青丘军攻下地区属青丘国所有,昌邑军攻下地区归昌邑国所属。 大战在即,两国开始准备。凤凰社已经接到内线的报告,只是并不确定联军的进攻时间。 紫焰凤凰劝道:“真主,我看此次颇为凶险,你带着鲧嬉先回南山避一避。” 子衿却不这样认为,她胸有成竹。“以我们现在的军事实力和百姓的拥护,全城军民联合抗战,此次战役可对两国军力造成不小的打击。联军入城以后,我们就关门‘打狗’,届时降兵加入我们,我们军队的实力会大大增强。传令全城进入紧急戒备即可,不必惊慌。” 子衿的判断是没有问题的,以凤凰社现今得到的支持和军事实力。不出意外的话就该是这个结果。但是决定一件事走向的因素其实很多,人们习惯根据自己或看到的经验对未来进行预判。往往有的因素还是会看错的。 在这次联军打击行动中,辛桓是子衿考虑错误的一个因素,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他被派去守昌乐北门,青丘军一到,他便指使心腹打开了城门。城门大开后辛桓带领心腹几人马上进入了青丘军阵营,得到了庇护。不明就里,失去领导的昌乐军民迅速陷入了混乱。 很快昌乐北城的军民要么投降要么被杀,青丘军极大的保存了军事实力占领了北城。南城的昌邑军可就没那么顺利了,昌乐南城军民在神主的带领下打的昌邑军节节败退。此时北城的青丘军开始隔岸观火按兵不动。他们在等待坐收渔翁之利的时机。 花石斛向子衿报告了当下的战斗形势。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战斗力?” “不足一万。” “北城的情况呢?” “北城军民战死的战死,剩下的已悉数投降青丘军。” “也好,至少他们还可保住性命。” “那现在怎么办?将那一万战士分一半给北城继续战斗,还是都留在南城全力对抗昌邑军?” “算了,传令撤兵,有愿意走的跟我一起去南山鲧部族效力。” 第104章 瑶姬回归 “是。” 花石斛将命令传达下去,一个时辰以后,五千军民完成了撤离。其余的要么战死沙场,要么为了保住这五千人自愿留下战斗。 两个时辰以后,喊杀声逐渐减弱,昌乐凤凰社和昌邑军元气大伤。青丘军统领姒槐也就是姒耒的父亲见时机已到,号令参战。结局没有意外,青丘军获胜,彻底占领了昌乐。并乘胜追击落荒而逃的昌邑军。 败局已定,士气已去,昌邑军惶惶如丧家之犬只顾四散逃命,毫无战斗力可言。逃到昌乐与昌邑交界秋野山林时,被早已埋伏的两万青丘军和追来的青丘军合围悉数被杀。 青丘两支队伍迅速并为一队继续南进攻打昌邑国。 两天之后,昌邑国被攻占,昌邑王被杀。自此昌邑国沦为青丘国附属臣国。此次战役史称“秋野之战”。青丘国史官记载这场战役为扞卫国土的正义之战。原文为:“昌乐,青丘国土,自古如此。昌乐南昌邑悍寇欲夺之,于秋野交战,昌邑战败为臣。” 几日后时任大王褒辛封自己的弟弟褒蕾为昌邑侯接管昌邑。褒蕾为褒丁之父。 辛桓因在此次战役中的卓越功勋得以升迁为青丘国的六卿之一主管刑狱的大理司卿。此次战役之后青丘国老丞相归隐,推荐雘青接任丞相。 撤退到南山鲧部族的凤凰社安顿以后,开始彻查辛桓叛变原因。花石斛和梅香四姐妹接受了该任务。接令以后,几人便开始在昌乐、昌邑、青丘三地秘密查访。 一个月以后,事情真相浮出水面。 雘青在出使游说昌邑王联合出兵之时结识了昌邑王谋士妫市隐,并许其大量财物让他帮忙实行一石二鸟之计。妫市隐首先竭力说服昌邑王同意联军,然后暗中联系自己在凤凰社卧底的学生辛桓让其配合行动。 查明之后,花石斛几人速速回到南山向神主禀告,并向神主请求指示。“要不要通知青丘国凤凰社组织诛杀叛贼辛桓?” “此事我无法做主,待我去禀报真主。” “可是真主终日在外云游,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她此时正在南山一带,说最近要在那住些日子。” 趁天没黑,神主与花石斛速速赶去了南山请示。 子衿正在搭建的临时住所不远处观测什么东西,边观测边记录。两人快步来到子衿跟前,“真主,需要帮忙吗?” 子衿回头看了二人一眼,摆摆手道:“不用,快登记完了。”二人立在一旁等候。 不多时,子衿记下最后一个参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说,什么事?” 紫焰凤凰道:“我们查到了辛桓叛变的原因。想问问如何处置他?他毕竟是在身为凤凰社成员时叛变的。” 子衿沉默片刻后问道:“他一直就是妫市隐派来的卧底,对吗?” 花石斛低声道:“是的。” “妫市隐被青丘买通于是帮青丘做事。” “正是如此,真主。”紫焰凤凰接着问道:“你看要不要通知凤凰社青丘分社诛杀辛桓,杀一儆百?” 子衿摆了摆手厉声道:“不必!我们的教义是还民安泰,自愿加入。既是自愿加入当然也是自愿忠诚。一旦杀他,开此先例,凤凰社很快便会沦为暴力统治,失去民心。届时,凤凰社就只能靠虚伪维持统治了。久而久之,为了在凤凰社生存下去,核心成员都会虚假应事,人民也很快失去真诚,人人狡诈,社会毫无诚信可言。久而久之到达人们的承受极限,便会陷入混乱,秩序崩塌,战火频仍。人类更无幸福可言。人类会陷入绝望,坚信人类不可能用自己的力量解决自己的问题。” 紫焰凤凰道:“秩序崩塌就会重建,这或许是正常的新陈代谢,历史的必然。” “什么都是有限量的,人类的承受能力也不例外。自然推动的必然消耗不可避免,人为的消耗不可原谅!” “是,真主。”紫焰凤凰恭敬的行了一礼,不是因为上下级的关系,而是单纯的敬仰。“您这边的工作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没有。我很快就做完了。不过有一点切记,在我宣布这片山林解封之前,不许任何人踏入,绝对零容忍。” 花石斛回道:“好,我回去加派人手,紧密防控。” “嗯,今晚让大兵们都撤离此山,在五十里以外守卫。” “是,我这就去安排。”花石斛转身走了。 紫焰凤凰留了下来,她想跟子衿单独说几句私话。 “子衿,你已经一个多月没回过家了。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回去看看鲧嬉。她毕竟还很小,需要母亲。” “这是你在人间学的为母之道里面的内容吗?” 紫焰凤凰有些尴尬,简单笑了笑。“我在这儿时间长了,难免会成为他们。” “宇宙万物不是每个物种都由母亲呵护才能长大的。” “可这毕竟是在人间不是吗?” 子衿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回道:“先回去,你说的事我会考虑。” 紫焰凤凰转身走了。子衿拿起采集到的数据开始计算了起来。 夜半,她算出了结果。这是个在她看来非常不可思议的数字。它既是又非。而且是动态的。密度、引力强度、能量场这三个重要指标居然在无穷小、无穷大之间来回变幻,毫无规律。这根本就是没有结果。 子衿拿着那粒凝固的全反射镜面空间小珍珠看向了茫茫的夜空,有些惆怅。不多时,恢复了冷静。她以星为基准点,定位到了那裂缝的坐标。 不禁感叹:“想不到它看起来竟这么普通。”她甚至有些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算错了。不过很快她还是将那粒珍珠掷向了山坳里直通地心的那处坐标点。 转瞬一切都进入了静止状态等待着这凝固空间的收录。只有远处闪烁的点点星光还在提醒着她这是一个动态的宇宙。光影迅速从四面八方涌来进入了珍珠,它收录了世界的现在,还有未来…… 临近尾声,历史好像又倒回去了。子衿暗自忖度起来,不是收录的现在和未来吗?这人怎么又都变回原始状态了。不,不对,他们好像不是人。他们看起来更像是某种细胞组成的一个整体在跳着某种舞蹈。不,那不是舞蹈,那更像种蠕动。他们只是在简单机械的重复着某个单一的动作。难道他们是某种新诞生的物种。那人类呢,人类去哪了?在那人类短暂繁荣的片段闪过过后怎么不见了?刚才怎么没看清? 子衿开始有些心慌,迅速拿齐数据文本直接飞去了月宫。 找到太阴星君,“师父,裂缝已经补好了,这是参考数据。”子衿将文本递了过去,有些迫不及待,”可是人类去哪了,人类文明到后来怎么看不见了?” 星君接过认真看了起来,半晌回道:“那注定是个夭折的文明啊。”星君的语气非常随意轻松。 “什么意思啊?”子衿不解的看向了师父,急问道:“何为夭折?” “人类的机制注定了它将是一个只能发展到童年的文明。上千万年的时间他们都没能做到与其他生物产生本质的区别。对于一个试验品而言,上千万年这时间够久的了。” 子衿愤愤不平,“既然早就知道他们不行,为何不早早终结他们?也省去了他们研究、极尽能事的辛劳。” “很简单,没找到更合适的替代品或替代成本更高。” “那后面是找到了?就是那些不吃不喝只会重复单一动作的单细胞物种?” “嗯。他们不吃不喝便可从空间任意物质中获取大量能量,这与人类相比还不够吗?” “他们还不需要休息,消耗能量效率更高,对?”说完这句,子衿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的天呐!宇宙的终极目的到底是什么?” “管他是什么,做好你自己的。” “是。” “我建议你最好赶快将刚才那个问题从你的思想里删除,以免陷入没必要的思维旋涡。” “是,师父。”子衿转换了话题,“师父,我采集到的那些数据是数据吗?” “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没事就下去休息,我还要再看一会儿。” 子衿走后将那个追问宇宙终极目的的想法删除,按落云头,赶回了凤鸣都。 几天后,以一种在人类看来绝情绝义且不可思议的方式告别了凤凰社蒸蒸日上的事业和在人间的美满家庭。 子衿走后,凤凰社没人再提起过她。或是因为伤心,或是不舍,或遗憾……唯独没有憎恨。没人会去憎恨一种必然。 自此以后,凤凰社日渐衰退,渐渐退出了江湖。不过它的教义早已深入人心影响了很多人。那是第一次普通民众对几千年等级权威的实体挑衅。人们觉醒的开始。一种全新的意识形态进入了人们的思想。人没有高低贵贱,更不存在什么生来贵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思想和行为负责,而不是简单以我生来贱民就可以为自己的懒惰贫穷开脱。 想到这,妫市隐停止了回忆。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怕那个折磨了他十几年的噩梦搬进现实。凤凰社退出江湖之后,他着实也放心了几年。可根据木清刚刚带回来的消息显示,真主又回来了。 这些年,他一直打着真主的幌子来吸引追随者。这些追随者笃信真主可以带领他们实现人类的崇高理想,永远和平,人人富足。他们相信这个理想一定会实现,只是时间问题。这是他们的信仰和信念,更是他们不惜生命为自己卖命的力量源泉。 一旦真主复现,他妫市隐算什么。搞不好还会清算他“秋野之战”对凤凰社的打击。尤其是她对众人说的那句:“此次的人间争斗在所难免,还在后头,不过是个人权利角逐,并非神旨。某人的大业非我授意,叫你们的人不要参与其中。”细想来更是让人不寒而栗。很明显她指的某人就是妫市隐。想到此处,妫市隐不胜焦急,开始盘算起如何应对。 话说瑶姬几人成功营救姒耒后,返回了青丘郊外大营。见到平安归来的姒耒大王的心放下了一半。“有你我联手作战叛军焉有不退之理。” 姒耒强撑身体回应:“是,大王。我一定不负大王所望。” 大王兴致高昂,厉声说道:“姒将军先下去养伤,不日我们将与褒丁小儿决一死战。” 姒耒在军士的搀扶下退出去养伤。大王则细细的打量起了瑶姬、鲧嬉和八人组。内心说不出的激扬与兴奋。为这几人的能力,也为这几人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他相信是天不亡青丘,特意派能人来帮他的。 对这几人大王越看越喜欢,不禁看向鲧嬉笑道:“鲧嬉,本王封你为将军,瑶姬做你的参将,你们几人另带一支队伍参与最后的决战,此战必胜。” “好。”鲧嬉爽快的答应道。 鲧嬉这句无脑的回答着实让瑶姬吓了一跳。“大王,我乃一介草民,不便参与正规军作战。没有那个能力。之前营救姒耒只是出于个人友情层面,绝没有想要参与政事的意思。大王太抬举瑶姬了。”瑶姬连忙跪地,“草民思乡心切,还请大王恩准我尽早回乡。” 大王的嘴角闪出了一丝不悦,不过很快调整为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好,既然瑶姬姑娘是此意,本王岂有相阻之礼。何日启程,本王遣人相送。” “明日便行,不必劳动军士,我一人前往即可。” 一听瑶姬又要只身回乡,鲧嬉着急了。连忙说道:“大王,我辞去将军之职去送瑶姬。”大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好的。” 退出之后,八人组、鲧嬉、瑶姬开始准备起第二天出行的应用之物。 话说营载将父亲安葬在青丘山以后,强打精神,赶回青丘大营向大王复命。 第104章 瑶姬回归 “是。” 花石斛将命令传达下去,一个时辰以后,五千军民完成了撤离。其余的要么战死沙场,要么为了保住这五千人自愿留下战斗。 两个时辰以后,喊杀声逐渐减弱,昌乐凤凰社和昌邑军元气大伤。青丘军统领姒槐也就是姒耒的父亲见时机已到,号令参战。结局没有意外,青丘军获胜,彻底占领了昌乐。并乘胜追击落荒而逃的昌邑军。 败局已定,士气已去,昌邑军惶惶如丧家之犬只顾四散逃命,毫无战斗力可言。逃到昌乐与昌邑交界秋野山林时,被早已埋伏的两万青丘军和追来的青丘军合围悉数被杀。 青丘两支队伍迅速并为一队继续南进攻打昌邑国。 两天之后,昌邑国被攻占,昌邑王被杀。自此昌邑国沦为青丘国附属臣国。此次战役史称“秋野之战”。青丘国史官记载这场战役为扞卫国土的正义之战。原文为:“昌乐,青丘国土,自古如此。昌乐南昌邑悍寇欲夺之,于秋野交战,昌邑战败为臣。” 几日后时任大王褒辛封自己的弟弟褒蕾为昌邑侯接管昌邑。褒蕾为褒丁之父。 辛桓因在此次战役中的卓越功勋得以升迁为青丘国的六卿之一主管刑狱的大理司卿。此次战役之后青丘国老丞相归隐,推荐雘青接任丞相。 撤退到南山鲧部族的凤凰社安顿以后,开始彻查辛桓叛变原因。花石斛和梅香四姐妹接受了该任务。接令以后,几人便开始在昌乐、昌邑、青丘三地秘密查访。 一个月以后,事情真相浮出水面。 雘青在出使游说昌邑王联合出兵之时结识了昌邑王谋士妫市隐,并许其大量财物让他帮忙实行一石二鸟之计。妫市隐首先竭力说服昌邑王同意联军,然后暗中联系自己在凤凰社卧底的学生辛桓让其配合行动。 查明之后,花石斛几人速速回到南山向神主禀告,并向神主请求指示。“要不要通知青丘国凤凰社组织诛杀叛贼辛桓?” “此事我无法做主,待我去禀报真主。” “可是真主终日在外云游,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她此时正在南山一带,说最近要在那住些日子。” 趁天没黑,神主与花石斛速速赶去了南山请示。 子衿正在搭建的临时住所不远处观测什么东西,边观测边记录。两人快步来到子衿跟前,“真主,需要帮忙吗?” 子衿回头看了二人一眼,摆摆手道:“不用,快登记完了。”二人立在一旁等候。 不多时,子衿记下最后一个参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说,什么事?” 紫焰凤凰道:“我们查到了辛桓叛变的原因。想问问如何处置他?他毕竟是在身为凤凰社成员时叛变的。” 子衿沉默片刻后问道:“他一直就是妫市隐派来的卧底,对吗?” 花石斛低声道:“是的。” “妫市隐被青丘买通于是帮青丘做事。” “正是如此,真主。”紫焰凤凰接着问道:“你看要不要通知凤凰社青丘分社诛杀辛桓,杀一儆百?” 子衿摆了摆手厉声道:“不必!我们的教义是还民安泰,自愿加入。既是自愿加入当然也是自愿忠诚。一旦杀他,开此先例,凤凰社很快便会沦为暴力统治,失去民心。届时,凤凰社就只能靠虚伪维持统治了。久而久之,为了在凤凰社生存下去,核心成员都会虚假应事,人民也很快失去真诚,人人狡诈,社会毫无诚信可言。久而久之到达人们的承受极限,便会陷入混乱,秩序崩塌,战火频仍。人类更无幸福可言。人类会陷入绝望,坚信人类不可能用自己的力量解决自己的问题。” 紫焰凤凰道:“秩序崩塌就会重建,这或许是正常的新陈代谢,历史的必然。” “什么都是有限量的,人类的承受能力也不例外。自然推动的必然消耗不可避免,人为的消耗不可原谅!” “是,真主。”紫焰凤凰恭敬的行了一礼,不是因为上下级的关系,而是单纯的敬仰。“您这边的工作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没有。我很快就做完了。不过有一点切记,在我宣布这片山林解封之前,不许任何人踏入,绝对零容忍。” 花石斛回道:“好,我回去加派人手,紧密防控。” “嗯,今晚让大兵们都撤离此山,在五十里以外守卫。” “是,我这就去安排。”花石斛转身走了。 紫焰凤凰留了下来,她想跟子衿单独说几句私话。 “子衿,你已经一个多月没回过家了。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回去看看鲧嬉。她毕竟还很小,需要母亲。” “这是你在人间学的为母之道里面的内容吗?” 紫焰凤凰有些尴尬,简单笑了笑。“我在这儿时间长了,难免会成为他们。” “宇宙万物不是每个物种都由母亲呵护才能长大的。” “可这毕竟是在人间不是吗?” 子衿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回道:“先回去,你说的事我会考虑。” 紫焰凤凰转身走了。子衿拿起采集到的数据开始计算了起来。 夜半,她算出了结果。这是个在她看来非常不可思议的数字。它既是又非。而且是动态的。密度、引力强度、能量场这三个重要指标居然在无穷小、无穷大之间来回变幻,毫无规律。这根本就是没有结果。 子衿拿着那粒凝固的全反射镜面空间小珍珠看向了茫茫的夜空,有些惆怅。不多时,恢复了冷静。她以星为基准点,定位到了那裂缝的坐标。 不禁感叹:“想不到它看起来竟这么普通。”她甚至有些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算错了。不过很快她还是将那粒珍珠掷向了山坳里直通地心的那处坐标点。 转瞬一切都进入了静止状态等待着这凝固空间的收录。只有远处闪烁的点点星光还在提醒着她这是一个动态的宇宙。光影迅速从四面八方涌来进入了珍珠,它收录了世界的现在,还有未来…… 临近尾声,历史好像又倒回去了。子衿暗自忖度起来,不是收录的现在和未来吗?这人怎么又都变回原始状态了。不,不对,他们好像不是人。他们看起来更像是某种细胞组成的一个整体在跳着某种舞蹈。不,那不是舞蹈,那更像种蠕动。他们只是在简单机械的重复着某个单一的动作。难道他们是某种新诞生的物种。那人类呢,人类去哪了?在那人类短暂繁荣的片段闪过过后怎么不见了?刚才怎么没看清? 子衿开始有些心慌,迅速拿齐数据文本直接飞去了月宫。 找到太阴星君,“师父,裂缝已经补好了,这是参考数据。”子衿将文本递了过去,有些迫不及待,”可是人类去哪了,人类文明到后来怎么看不见了?” 星君接过认真看了起来,半晌回道:“那注定是个夭折的文明啊。”星君的语气非常随意轻松。 “什么意思啊?”子衿不解的看向了师父,急问道:“何为夭折?” “人类的机制注定了它将是一个只能发展到童年的文明。上千万年的时间他们都没能做到与其他生物产生本质的区别。对于一个试验品而言,上千万年这时间够久的了。” 子衿愤愤不平,“既然早就知道他们不行,为何不早早终结他们?也省去了他们研究、极尽能事的辛劳。” “很简单,没找到更合适的替代品或替代成本更高。” “那后面是找到了?就是那些不吃不喝只会重复单一动作的单细胞物种?” “嗯。他们不吃不喝便可从空间任意物质中获取大量能量,这与人类相比还不够吗?” “他们还不需要休息,消耗能量效率更高,对?”说完这句,子衿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的天呐!宇宙的终极目的到底是什么?” “管他是什么,做好你自己的。” “是。” “我建议你最好赶快将刚才那个问题从你的思想里删除,以免陷入没必要的思维旋涡。” “是,师父。”子衿转换了话题,“师父,我采集到的那些数据是数据吗?” “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没事就下去休息,我还要再看一会儿。” 子衿走后将那个追问宇宙终极目的的想法删除,按落云头,赶回了凤鸣都。 几天后,以一种在人类看来绝情绝义且不可思议的方式告别了凤凰社蒸蒸日上的事业和在人间的美满家庭。 子衿走后,凤凰社没人再提起过她。或是因为伤心,或是不舍,或遗憾……唯独没有憎恨。没人会去憎恨一种必然。 自此以后,凤凰社日渐衰退,渐渐退出了江湖。不过它的教义早已深入人心影响了很多人。那是第一次普通民众对几千年等级权威的实体挑衅。人们觉醒的开始。一种全新的意识形态进入了人们的思想。人没有高低贵贱,更不存在什么生来贵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思想和行为负责,而不是简单以我生来贱民就可以为自己的懒惰贫穷开脱。 想到这,妫市隐停止了回忆。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怕那个折磨了他十几年的噩梦搬进现实。凤凰社退出江湖之后,他着实也放心了几年。可根据木清刚刚带回来的消息显示,真主又回来了。 这些年,他一直打着真主的幌子来吸引追随者。这些追随者笃信真主可以带领他们实现人类的崇高理想,永远和平,人人富足。他们相信这个理想一定会实现,只是时间问题。这是他们的信仰和信念,更是他们不惜生命为自己卖命的力量源泉。 一旦真主复现,他妫市隐算什么。搞不好还会清算他“秋野之战”对凤凰社的打击。尤其是她对众人说的那句:“此次的人间争斗在所难免,还在后头,不过是个人权利角逐,并非神旨。某人的大业非我授意,叫你们的人不要参与其中。”细想来更是让人不寒而栗。很明显她指的某人就是妫市隐。想到此处,妫市隐不胜焦急,开始盘算起如何应对。 话说瑶姬几人成功营救姒耒后,返回了青丘郊外大营。见到平安归来的姒耒大王的心放下了一半。“有你我联手作战叛军焉有不退之理。” 姒耒强撑身体回应:“是,大王。我一定不负大王所望。” 大王兴致高昂,厉声说道:“姒将军先下去养伤,不日我们将与褒丁小儿决一死战。” 姒耒在军士的搀扶下退出去养伤。大王则细细的打量起了瑶姬、鲧嬉和八人组。内心说不出的激扬与兴奋。为这几人的能力,也为这几人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他相信是天不亡青丘,特意派能人来帮他的。 对这几人大王越看越喜欢,不禁看向鲧嬉笑道:“鲧嬉,本王封你为将军,瑶姬做你的参将,你们几人另带一支队伍参与最后的决战,此战必胜。” “好。”鲧嬉爽快的答应道。 鲧嬉这句无脑的回答着实让瑶姬吓了一跳。“大王,我乃一介草民,不便参与正规军作战。没有那个能力。之前营救姒耒只是出于个人友情层面,绝没有想要参与政事的意思。大王太抬举瑶姬了。”瑶姬连忙跪地,“草民思乡心切,还请大王恩准我尽早回乡。” 大王的嘴角闪出了一丝不悦,不过很快调整为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好,既然瑶姬姑娘是此意,本王岂有相阻之礼。何日启程,本王遣人相送。” “明日便行,不必劳动军士,我一人前往即可。” 一听瑶姬又要只身回乡,鲧嬉着急了。连忙说道:“大王,我辞去将军之职去送瑶姬。”大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好的。” 退出之后,八人组、鲧嬉、瑶姬开始准备起第二天出行的应用之物。 话说营载将父亲安葬在青丘山以后,强打精神,赶回青丘大营向大王复命。 第105章 青丘国内奸浮出水面 进入帐中,行了军礼,叫声“大王。” 大王睨了他一眼,自顾低头看手中的地图,没有说话。 一阵沉默之后,营载问道:“大王,人质怎么样了?” 大王将手中的地图怒摔在一旁,质问道:“你还知道你的职责啊!寡人问你,为何消失一夜擅自离岗,玩忽职守,有说则已,无说则死。” “我父亲被苏仲谋的人抓了……” “啊?!” “对方以此要挟交换苏仲谋家人,拒交姒耒将军。” “真是岂有此理!”大王震怒道,“怎么什么都被敌方料到了。” “我也奇怪为何他们会知道大王派我去交换人质,提前绑架了我的父亲。” “看来我们的动态早已在敌人掌握之中。朝廷必有内奸,而且职位还不低。” 营载转换了话题,低声问道:“人质呢……?” “现在营中,而且姒耒将军也被救回。” 听到此处,营载长出了一口气,心头大石落地。大王的气也消了一半。“你父亲怎么样了?” “被母亲一个故人相救,因受了重刑,身体羸弱当夜便去世了。”营载擦了擦眼泪,“我当夜将父亲安葬,因此没来得及赶回营中向大王复命。”突然营载表情凝重起来,“大王,我在交换人质现场看见一个人。” “谁?” “车骑将军副将米土自。” 大王看向营载,惊道:“什么?你是说姜沂男被刺那夜在营中出现的那个可疑军士?” “正是此人。在现场我听她的副将叫她木清,而且确实是个女的。” “木清,这个名字在哪听过啊。可是她为何要杀姜沂男呢?” “怕泄密。”营载说道,“姜沂男连夜突审绣衣天使,他们怕姜沂男问出什么机密,迫不及待对他灭口。” “青都城严密封锁,不进不出。谁能将绣衣天使被抓的消息传递出去呢?” 此时营载的脸色变的异常冷峻,只回了一个字“我。” 大王怔愣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你是说你是内奸?” “我不是内奸,但是我无意间将消息传递给了内奸。” 大王陷入了沉默,心中开始追问起来。会不会姒耒被擒不是意外而是里应外合的阴谋呢?就姒耒回来描述的被抓情形分析明显昌乐城早有准备只等入瓮。假若如此,那这个里应会是谁呢?偷袭粮草属机密行动,行动时间更是一级机密。难道……会是他?大王不禁心中一震,马上又否决了这个猜想。 “大王,末将怀疑一个人……”营载打断了大王的沉思。 大王看向了营载,低声道:“说。” 营载面露疑难之色,开始犹豫了起来。紧跟着深呼了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名字:“辛桓。” 虽然他也怀疑是他,不过当真的有人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大王的心再一次震颤了起来。他阴沉着脸,再次陷入了沉默。理性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因为姒耒夜袭粮草的行动具体实施时间只有他、辛桓、姒耒三人清楚。他再一次告诉自己,往往最合乎逻辑的事情都不是真相。不应该是他,不会是他,更不可能是他,因为没有理由。 营载看了大王一眼,继续说了下去。“那天大王命我押解绣衣天使入营,正准备出发,在营中遇见了丞相辛桓……”大王没有打断他,而是认真听了下去。还给了回应,“然后呢?” 营载讲述起了当时的场景。 “丞相好!” 辛桓微笑道:“好好好。不知将军如此匆忙有何要事啊?” “大王命我将姜沂男连夜突审绣衣天使都带回营中,大王要亲自审问。” 听完后辛桓脸色有些阴沉随即恢复了平静,笑道:“你是说此刻姜沂男已经在审问绣衣天使了?” “正是啊——说不定现在已经问出什么消息了。丞相,马匹应用之物军士已经准备好了,我得出发了!” “好——将军保重!” “我当时也没多想,说出了那一系列无脑的话。” 大王一言不发陷入沉默。良久才低声斥责道:“营载,身为将军,你怎么连……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我以为他是丞相,知道了也无妨。” 此时大王只觉心如万箭穿透般刺痛,“还敢替自己开脱。” “是!”营载立即双膝跪地请罪。“请大王责罚。” 大王沉默了一阵,心神得以稍稍恢复。“你先起来,此事不要再向任何人提及。”营载起身恭敬立在一旁。此时,二人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静。只有火盆中燃烧的木柴不时传来的几声噼啪声还在提醒着两人时间的流逝。 又过了一会儿,大王疲惫的说了一句:“回去休息。”语气绵长。 营载行完军礼,退到帐外,毫无睡意。不知为何,今夜的山中格外静,静的出奇,或者说那根本不是静,而是死寂。一切都陷入了沉默,包裹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之中。只天边的几颗星星无聊的眨着眼睛。 此时,营中的大王手不自主的哆嗦了起来,手中酒杯的酒洒了一地。他努力控制自己镇定下来,不再想刚才的事一心备战。思绪却像无数只断了线的风筝在他的脑子里乱飞。 姜沂男的话不停的在耳边响起。 “好你个辛桓狗贼,你与那妫市隐、木清互通往来多时,卖国求荣。今日倒反过来嫁祸于我。” “笑话,本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求荣何需卖国。” “每个人需求不一,谁知道你是为钱还是为色。” “你——血口喷人。” “老臣的气节不容被辱,愿以死鸣清白。”说完一头撞向立柱…… “辛桓老贼,你真是个影帝。” 大王将一杯酒猛灌入口中,以求入腹的烈酒可给自己短暂的安抚。喝的太猛,全呛了出来。酒、桌上的物品洒了一地。不住的咳嗽,眼睛湿润了,不过没关系他告诉自己,那只是呛的。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模糊中他看见了营载。 “车骑将军副将米土自。” “交换人质现场敌军派来的交接将军正是她,我听她的副将叫她木清。” 姜沂男也来了。 “好你个辛桓狗贼,你与那妫市隐、木清互通往来多时,卖国求荣。今日倒反过来嫁祸于我。” “每个人需求不一,谁知道你是为钱还是为色。” “辛桓老贼,你真是个影帝。” 模糊中大王不禁暗道:“‘车骑将军副将米土自。’米土自……将米字上面两点拿掉是个木字,将这两点和自上面那点组合是个氵,拿掉自下面一横与氵组合,是个清。呵呵,好你个木清啊,竟然如此的耍戏本王。” 接着开始悲叹:“辛桓啊辛桓,你这是为什么啊?!没有理由啊!”接着,又端起一片狼藉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当”忽又一声狠狠放下酒杯,悲愤道:“丞相都是内奸,我青丘国真烂透了。前有雘青作乱,后是辛桓内奸……”他不住的狂笑了起来。 此时,一个老内侍走了进来,轻声道:“大王,该安寝了。老奴把床给您铺上。” 大王抚在桌上“嗯”了一声。老内侍开始利落的整理床褥、被子。忽然,大王猛然抬头,看向了老内侍。老内侍正向床褥周围洒着一种白药粉,大王冲了过去,拎住老内侍的脖领二目圆睁,厉声问道:“你在洒什么?”老内侍吓的浑身哆嗦,声音颤抖道:“王……王后差人送来的驱蚊虫药粉,吩咐老奴给大王用的。” 大王长出了一口气,松开紧抓老内侍的手,缓缓走回桌边坐了下来。老内侍颤颤巍巍继续收拾起了床铺。 “对不起,本王刚才过激了。” “是,大王。是……老奴做的不好惹大王生气了。” 大王冷笑了一声,“本来就是本王有错,为何要说是自己的过错?” 老内侍慌忙转身跪地,开始抽自己耳光,“是老奴不好,请大王责罚。是老奴不好,请大王责罚……”边抽边哭边不住的磕头谢罪。 “你哭什么,还没亡国呢!继续收拾。” “是。”老内侍擦了擦眼泪连忙回道,然后起身转向床边继续收拾了起来。 “以后不许在本王面前哭。”说着大王看了老内侍一眼,“本王让你起来了吗?” 这句话将老内侍的精神逼到了极限,老内侍连忙转身再次跪地求饶,“老奴有罪,老奴有罪,请大王责罚。”眼泪再次奔涌而出,不住的磕头。 大王起身抽出宝剑,大步来到老内侍身旁,朝他的胸口刺了过去。“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接着抽出宝剑在老内侍的尸体上擦干净血,“告诉你了不许哭。”将剑收回鞘中。对门口的卫士喊道:“来呀。” “是。”两名卫士进入营帐。 “将尸体抬出去。” “是。”两名卫士托肩抬腿干净利落的将老内侍的尸体抬了出去。大王继续饮酒,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头晕。起身走到床边准备就寝,目光却被地上老内侍的一滩血迹吸引。他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上床倒头便睡。 半盏茶时间后,大王忽然感觉胸口沉闷,呼吸费力。他猛的用力从床上弹起,踉跄着跑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咚”饮了下去。依然感觉口渴,这次没再倒茶,而是直接拿起茶壶将水灌了进去。几大口下肚,感觉好了很多。此时床边那滩血迹再次出现在大王的视觉里,越发清晰。他不禁盯着血迹看了起来。忽然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袭上心头。那是他第一次对血产生了恐惧。此时那滩血已不是一滩无生命的血迹,而是一个魔鬼住入了他的心里。 他飞速的拿起茶壶,将水一股脑倒在了那滩血迹上。看着血迹很快变的稀薄直至消失,他的心平复了下来。顿感疲惫,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这是他自开战以来睡的最好的一夜。起床后,他故意向床边凝望了一眼,血迹不见了,水渍也消失了。开始工作。 他叫来接替老内侍的另一个内侍吩咐他去准备一桌酒席,他要为瑶姬几人饯行。不多时,酒席备齐,一一摆到了大王的营帐。他冲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将怀中的鸩毒取出,倒进了酒壶摇匀放回原位。 “去请几人前来。一会儿你在这伺候喝酒。” “是,大王。” 内侍躬身退出匆匆去请瑶姬几人赴宴。 “几位尊客,大王已设好宴席款待几位,请随我快快入席。” 瑶姬客气道:“这位公公,我等已算好时间,此时出发刚好可在天黑前赶至镇店投宿。如若耽搁怕是今晚我们几人就要露宿荒野了。还请公公代为我等向大王解释。” 说完,瑶姬招呼几人搬起行李就要出发。内侍急的寒毛直竖,正愁不知如何阻止之时。进来了一个人,大家看了过去,来人正是姒耒。 内侍连忙跑过去搀扶,“大将军,您怎么来了,您这伤还没好呢。” “嗨,公公竟会小题大做,我行伍之人这点皮外伤不妨事。” “那也得多加注意,我来扶您坐下。” “不用!”姒耒甩开内侍的手说道,“我自己来。” 内侍连忙低头飞速扫视,终于在自己脚边不远处看到了救命稻草,一块桃核大小的石子。趁没人注意,用脚扒拉到姒耒前方,姒耒下一步正结结实实踩在了石子上。脚下不稳腿一软险些摔倒。内侍匆忙过去搀扶,飞速将石子踢到了一边。 瑶姬道:“姒将军,小心。” 瑶姬、内侍双双上前将姒耒扶到床边坐好。 瑶姬道:“看你,伤还没好,就出来走动。” “已经差不多了,不知道刚才好像是被什么搁了一下……”姒耒边说边回头看,却见地面光滑平整。 “哪有什么东西啊。你要多休息,还能不能让我放心走了。” “那就别走了呗。”姒耒笑了笑,“大王设宴请你们,我们好久没聚了,一块吃了饭再走。” 瑶姬有些犹豫。 内侍插嘴道:“大将军伤还没好利索,您是不是可以再给他看看开几副药。” “也罢。那就留下吃饭,然后再给你开药。” 第105章 青丘国内奸浮出水面 进入帐中,行了军礼,叫声“大王。” 大王睨了他一眼,自顾低头看手中的地图,没有说话。 一阵沉默之后,营载问道:“大王,人质怎么样了?” 大王将手中的地图怒摔在一旁,质问道:“你还知道你的职责啊!寡人问你,为何消失一夜擅自离岗,玩忽职守,有说则已,无说则死。” “我父亲被苏仲谋的人抓了……” “啊?!” “对方以此要挟交换苏仲谋家人,拒交姒耒将军。” “真是岂有此理!”大王震怒道,“怎么什么都被敌方料到了。” “我也奇怪为何他们会知道大王派我去交换人质,提前绑架了我的父亲。” “看来我们的动态早已在敌人掌握之中。朝廷必有内奸,而且职位还不低。” 营载转换了话题,低声问道:“人质呢……?” “现在营中,而且姒耒将军也被救回。” 听到此处,营载长出了一口气,心头大石落地。大王的气也消了一半。“你父亲怎么样了?” “被母亲一个故人相救,因受了重刑,身体羸弱当夜便去世了。”营载擦了擦眼泪,“我当夜将父亲安葬,因此没来得及赶回营中向大王复命。”突然营载表情凝重起来,“大王,我在交换人质现场看见一个人。” “谁?” “车骑将军副将米土自。” 大王看向营载,惊道:“什么?你是说姜沂男被刺那夜在营中出现的那个可疑军士?” “正是此人。在现场我听她的副将叫她木清,而且确实是个女的。” “木清,这个名字在哪听过啊。可是她为何要杀姜沂男呢?” “怕泄密。”营载说道,“姜沂男连夜突审绣衣天使,他们怕姜沂男问出什么机密,迫不及待对他灭口。” “青都城严密封锁,不进不出。谁能将绣衣天使被抓的消息传递出去呢?” 此时营载的脸色变的异常冷峻,只回了一个字“我。” 大王怔愣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你是说你是内奸?” “我不是内奸,但是我无意间将消息传递给了内奸。” 大王陷入了沉默,心中开始追问起来。会不会姒耒被擒不是意外而是里应外合的阴谋呢?就姒耒回来描述的被抓情形分析明显昌乐城早有准备只等入瓮。假若如此,那这个里应会是谁呢?偷袭粮草属机密行动,行动时间更是一级机密。难道……会是他?大王不禁心中一震,马上又否决了这个猜想。 “大王,末将怀疑一个人……”营载打断了大王的沉思。 大王看向了营载,低声道:“说。” 营载面露疑难之色,开始犹豫了起来。紧跟着深呼了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名字:“辛桓。” 虽然他也怀疑是他,不过当真的有人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大王的心再一次震颤了起来。他阴沉着脸,再次陷入了沉默。理性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因为姒耒夜袭粮草的行动具体实施时间只有他、辛桓、姒耒三人清楚。他再一次告诉自己,往往最合乎逻辑的事情都不是真相。不应该是他,不会是他,更不可能是他,因为没有理由。 营载看了大王一眼,继续说了下去。“那天大王命我押解绣衣天使入营,正准备出发,在营中遇见了丞相辛桓……”大王没有打断他,而是认真听了下去。还给了回应,“然后呢?” 营载讲述起了当时的场景。 “丞相好!” 辛桓微笑道:“好好好。不知将军如此匆忙有何要事啊?” “大王命我将姜沂男连夜突审绣衣天使都带回营中,大王要亲自审问。” 听完后辛桓脸色有些阴沉随即恢复了平静,笑道:“你是说此刻姜沂男已经在审问绣衣天使了?” “正是啊——说不定现在已经问出什么消息了。丞相,马匹应用之物军士已经准备好了,我得出发了!” “好——将军保重!” “我当时也没多想,说出了那一系列无脑的话。” 大王一言不发陷入沉默。良久才低声斥责道:“营载,身为将军,你怎么连……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我以为他是丞相,知道了也无妨。” 此时大王只觉心如万箭穿透般刺痛,“还敢替自己开脱。” “是!”营载立即双膝跪地请罪。“请大王责罚。” 大王沉默了一阵,心神得以稍稍恢复。“你先起来,此事不要再向任何人提及。”营载起身恭敬立在一旁。此时,二人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静。只有火盆中燃烧的木柴不时传来的几声噼啪声还在提醒着两人时间的流逝。 又过了一会儿,大王疲惫的说了一句:“回去休息。”语气绵长。 营载行完军礼,退到帐外,毫无睡意。不知为何,今夜的山中格外静,静的出奇,或者说那根本不是静,而是死寂。一切都陷入了沉默,包裹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之中。只天边的几颗星星无聊的眨着眼睛。 此时,营中的大王手不自主的哆嗦了起来,手中酒杯的酒洒了一地。他努力控制自己镇定下来,不再想刚才的事一心备战。思绪却像无数只断了线的风筝在他的脑子里乱飞。 姜沂男的话不停的在耳边响起。 “好你个辛桓狗贼,你与那妫市隐、木清互通往来多时,卖国求荣。今日倒反过来嫁祸于我。” “笑话,本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求荣何需卖国。” “每个人需求不一,谁知道你是为钱还是为色。” “你——血口喷人。” “老臣的气节不容被辱,愿以死鸣清白。”说完一头撞向立柱…… “辛桓老贼,你真是个影帝。” 大王将一杯酒猛灌入口中,以求入腹的烈酒可给自己短暂的安抚。喝的太猛,全呛了出来。酒、桌上的物品洒了一地。不住的咳嗽,眼睛湿润了,不过没关系他告诉自己,那只是呛的。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模糊中他看见了营载。 “车骑将军副将米土自。” “交换人质现场敌军派来的交接将军正是她,我听她的副将叫她木清。” 姜沂男也来了。 “好你个辛桓狗贼,你与那妫市隐、木清互通往来多时,卖国求荣。今日倒反过来嫁祸于我。” “每个人需求不一,谁知道你是为钱还是为色。” “辛桓老贼,你真是个影帝。” 模糊中大王不禁暗道:“‘车骑将军副将米土自。’米土自……将米字上面两点拿掉是个木字,将这两点和自上面那点组合是个氵,拿掉自下面一横与氵组合,是个清。呵呵,好你个木清啊,竟然如此的耍戏本王。” 接着开始悲叹:“辛桓啊辛桓,你这是为什么啊?!没有理由啊!”接着,又端起一片狼藉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当”忽又一声狠狠放下酒杯,悲愤道:“丞相都是内奸,我青丘国真烂透了。前有雘青作乱,后是辛桓内奸……”他不住的狂笑了起来。 此时,一个老内侍走了进来,轻声道:“大王,该安寝了。老奴把床给您铺上。” 大王抚在桌上“嗯”了一声。老内侍开始利落的整理床褥、被子。忽然,大王猛然抬头,看向了老内侍。老内侍正向床褥周围洒着一种白药粉,大王冲了过去,拎住老内侍的脖领二目圆睁,厉声问道:“你在洒什么?”老内侍吓的浑身哆嗦,声音颤抖道:“王……王后差人送来的驱蚊虫药粉,吩咐老奴给大王用的。” 大王长出了一口气,松开紧抓老内侍的手,缓缓走回桌边坐了下来。老内侍颤颤巍巍继续收拾起了床铺。 “对不起,本王刚才过激了。” “是,大王。是……老奴做的不好惹大王生气了。” 大王冷笑了一声,“本来就是本王有错,为何要说是自己的过错?” 老内侍慌忙转身跪地,开始抽自己耳光,“是老奴不好,请大王责罚。是老奴不好,请大王责罚……”边抽边哭边不住的磕头谢罪。 “你哭什么,还没亡国呢!继续收拾。” “是。”老内侍擦了擦眼泪连忙回道,然后起身转向床边继续收拾了起来。 “以后不许在本王面前哭。”说着大王看了老内侍一眼,“本王让你起来了吗?” 这句话将老内侍的精神逼到了极限,老内侍连忙转身再次跪地求饶,“老奴有罪,老奴有罪,请大王责罚。”眼泪再次奔涌而出,不住的磕头。 大王起身抽出宝剑,大步来到老内侍身旁,朝他的胸口刺了过去。“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接着抽出宝剑在老内侍的尸体上擦干净血,“告诉你了不许哭。”将剑收回鞘中。对门口的卫士喊道:“来呀。” “是。”两名卫士进入营帐。 “将尸体抬出去。” “是。”两名卫士托肩抬腿干净利落的将老内侍的尸体抬了出去。大王继续饮酒,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头晕。起身走到床边准备就寝,目光却被地上老内侍的一滩血迹吸引。他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上床倒头便睡。 半盏茶时间后,大王忽然感觉胸口沉闷,呼吸费力。他猛的用力从床上弹起,踉跄着跑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咚”饮了下去。依然感觉口渴,这次没再倒茶,而是直接拿起茶壶将水灌了进去。几大口下肚,感觉好了很多。此时床边那滩血迹再次出现在大王的视觉里,越发清晰。他不禁盯着血迹看了起来。忽然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袭上心头。那是他第一次对血产生了恐惧。此时那滩血已不是一滩无生命的血迹,而是一个魔鬼住入了他的心里。 他飞速的拿起茶壶,将水一股脑倒在了那滩血迹上。看着血迹很快变的稀薄直至消失,他的心平复了下来。顿感疲惫,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这是他自开战以来睡的最好的一夜。起床后,他故意向床边凝望了一眼,血迹不见了,水渍也消失了。开始工作。 他叫来接替老内侍的另一个内侍吩咐他去准备一桌酒席,他要为瑶姬几人饯行。不多时,酒席备齐,一一摆到了大王的营帐。他冲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将怀中的鸩毒取出,倒进了酒壶摇匀放回原位。 “去请几人前来。一会儿你在这伺候喝酒。” “是,大王。” 内侍躬身退出匆匆去请瑶姬几人赴宴。 “几位尊客,大王已设好宴席款待几位,请随我快快入席。” 瑶姬客气道:“这位公公,我等已算好时间,此时出发刚好可在天黑前赶至镇店投宿。如若耽搁怕是今晚我们几人就要露宿荒野了。还请公公代为我等向大王解释。” 说完,瑶姬招呼几人搬起行李就要出发。内侍急的寒毛直竖,正愁不知如何阻止之时。进来了一个人,大家看了过去,来人正是姒耒。 内侍连忙跑过去搀扶,“大将军,您怎么来了,您这伤还没好呢。” “嗨,公公竟会小题大做,我行伍之人这点皮外伤不妨事。” “那也得多加注意,我来扶您坐下。” “不用!”姒耒甩开内侍的手说道,“我自己来。” 内侍连忙低头飞速扫视,终于在自己脚边不远处看到了救命稻草,一块桃核大小的石子。趁没人注意,用脚扒拉到姒耒前方,姒耒下一步正结结实实踩在了石子上。脚下不稳腿一软险些摔倒。内侍匆忙过去搀扶,飞速将石子踢到了一边。 瑶姬道:“姒将军,小心。” 瑶姬、内侍双双上前将姒耒扶到床边坐好。 瑶姬道:“看你,伤还没好,就出来走动。” “已经差不多了,不知道刚才好像是被什么搁了一下……”姒耒边说边回头看,却见地面光滑平整。 “哪有什么东西啊。你要多休息,还能不能让我放心走了。” “那就别走了呗。”姒耒笑了笑,“大王设宴请你们,我们好久没聚了,一块吃了饭再走。” 瑶姬有些犹豫。 内侍插嘴道:“大将军伤还没好利索,您是不是可以再给他看看开几副药。” “也罢。那就留下吃饭,然后再给你开药。” 第106章 青丘王毒杀瑶姬 见瑶姬已答应留下赴宴,几人簇拥着姒耒朝大王的营帐走去,内侍躬缩着身体紧随其后。几人入席,内侍跪坐一旁侍候倒酒。大王假意抚头伸出一指示意内侍倒普通酒。内侍拿起酒壶给几人斟满,然后将酒壶放回原位,跪坐一旁听候。一杯喝完,大王与瑶姬几人闲聊起来。只是些无关痛痒的趣事分享或是感念相识无奈离别的人生感叹。接着大王提议再饮一杯,再次伸出一指。 内侍再次拿起那只酒壶,分别给几人斟满。几人举杯一饮而尽。大王说了些祝愿路途顺利的话后,将氛围引向了送别。吩咐内侍倒酒,这次大王伸出了两指。内侍跪起,三次拿起那只酒壶开始倒酒。给大王斟满,接着走向姒耒,酒杯斟满时,酒壶倒净。内侍随手将空酒壶放在一边,走到另一边,拿起桌上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酒壶,给瑶姬几人斟满。 “来!”大王端起酒杯招呼道,“孤祝你们一路走好。” 几人面面相觑,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 “呵呵呵……”内侍脸上堆出了春风般的笑容,看向了几人又看向了大王。“大王说的是一路顺风。” “对。”大王连忙补充说,“是一路顺风,一提分别竟语无伦次了。”接着尴尬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内侍陪笑。 “搞这些咬文嚼字的文字游戏,你们麻不麻烦。”姒耒笑道,“瑶姬,大哥祝你早日找个如意郎君。” 众人一起看向了瑶姬,纷纷笑了起来,尴尬的乌云得以消散。 “你们就知道调侃我。”瑶姬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先干为敬。” 接着几人收起笑脸,将手中的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三杯喝完”大王说道,“礼成!”转头看向姒耒,“姒耒,你有伤在身,不宜过多饮酒操劳,先回帐中休息。” “是啊,你先回去休息。”瑶姬说道,“一会儿我开好药单给你送过去。” “那好,正好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瑶姬姑娘,以后我们再相聚。” 说完,姒耒起身,抱拳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向外走去。内侍连忙上前搀扶,将姒耒送至休息营后,快速返回了大王营帐。 此时的大王正端坐于中央看着几人,一言不发。帐中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气氛静的有些尴尬。几人相视一眼,又一起看向瑶姬。 “大王,时候不早了,我们几人就启程了。” “好!本王派人送你们。”说完大王伸出双手利落的击了三掌。 “不用送了,我们这么多人可……以的。”话未说完,只见从外面迅速跑进来十几名武士,全副武装,将瑶姬几人团团围在中央。瑶姬瞬间脸色大变,看向大王,“大王,您这是什么意思?” 大王冷笑道:“什么意思。哼……孤一而再再而三邀请你们加入青丘国效力,高官厚禄给你们。你们竟执意不识抬举,让你们这样的人跑出去他日替他人效力,反过来灭我青丘,孤岂不是替他人做嫁衣。” “大王,我真的只是要回家探亲,无意仕途。他们只是陪我,并没有要投奔哪国攻打青丘的意思。您误会我们了。” “笑话!这是你们能左右的事吗?”说着命令武士道:“来呀!统统绑起来,就地坑杀。”接着看了看一旁的内侍,“还有他!”内侍听后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浑身不自主的打着哆嗦。 武士如启动后的机械一般迅速上前朝几人围了过来。花石斛等八人连忙应战护主。正此时,瑶姬、鲧嬉突然感觉腹部阵阵剧痛,霎时栽倒在地,口吐鲜血。 大王大笑道:“别想着反抗了,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几人都喝了鸩毒之酒了。”大王看了一眼旁边已吓的无魂有体的内侍,“还是这小子的主意。” 情急之下,花石斛取出“迷魂散”向武士几人撒去,武士们纷纷倒地。猝不及防的大王瞬间惊惶失措,不多时也晕了过去。花石斛冲孙如电、李轨使了个眼色,两人背起鲧嬉、瑶姬迅速飞升入云,在花石斛等人的护持下奔青丘山飞去。 按落云头,找了山洞将二人安顿。方梅看向花石斛,“她们怎么样?” “没气了。” “啊!”方梅大惊道,“那我们怎么向真主交代?” “此事也只能请真主亲自处理了。”说着花石斛取出两粒丹丸,“这两颗是‘定颜丹’,先喂她们服下可保尸身不腐。” 方梅接过吩咐三个妹妹喂二人服下,接着念动咒语,叫了声“合”将二人的魂魄暂时锁在了体内。 “事不宜迟,我马上赶回南山向神主报告此事。看看能不能通过神主找到真主搭救她们。”花石斛看向了几人,“你们先留在这儿看护好她们的尸身。” “是。” “你何时返回?”方梅问道。 “此番前去,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尽快返回。” 话音未落,花石斛飞升入云隐匿飞行朝南山飞去。 大王醒来,昏昏沉沉看向桌上剩下的那半壶毒酒,还在原地并未动过。强起身一脚踢向还在昏迷中的内侍,“去,把酒喂给他们喝了。”内侍瞬间被踢醒,哆哆嗦嗦站起,拿起桌上的酒壶挨个给半昏迷的武士喂了下去,留下最后一口,一饮而尽。不多时,武士与内侍口吐鲜血而亡。 “来呀!”一声令下,十几名军士呼啦啦进入营帐。大王悲伤道:“瑶姬等人窃取我军情报失败,怒杀我军武士宫人,孤险些丧命于这帮歹人之手,传令下去凡见瑶姬等人杀无赦。” “是。” “把尸体搭下去埋了。” 军士们纷纷上前,搭腿抬肩将武士和内侍尸体搭出营帐埋葬。营帐收拾停当之后,大王迅速召见辛桓、姒耒、营载等人商讨与昌邑国的决战。 花石斛赶到鲧部族王宫,见到紫焰凤凰如实禀报了鲧嬉与瑶姬被青丘王毒杀事宜。“神主,你看我们是不是想办法召唤真主请她前来搭救二人性命?” 紫焰凤凰很是为难,“怕是真主不会前来。” 花石斛低声道,“可毕竟鲧嬉是她女儿啊。”有些意味深长。“世上哪有不疼孩子的亲娘啊。” “你不能站在人的角度去理解她。据我所知,在她熟悉的世界里,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母照顾,更别谈疼爱。” “那怎么办啊?总不能就这样让鲧部族未来的赤龙就这么死去。然后我们在对青丘国发动战争里报仇雪恨无奈的只剩找个心理安慰,这样?” “你先用‘定颜丹’将她的身体护好。”紫焰凤凰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信息,“你几日前不是说真主曾在昌乐出现过吗?” “正是,不过只是一闪而过。” “这就说明她对人间还有关注”紫焰凤凰分析道,“说不定她知道这事,会自己现身。” “这是不是有点离谱啊。再说那是哪天呢,鲧嬉她们能撑到吗……这样我们是不是太被动了。” “从来都是她见人,她见与不见没我们说话的份儿。” “可是……” “你能改变吗?” “是。”花石斛无奈的看向了西边刚刚升起的新月,“希望真主能来。” 此时,月宫之中,灯火通明。太阴星君正在与子衿叙话。 “子衿,你看一看这份文件。”星君将桌上的文件朝子衿推了过去。 子衿拿起文件仔细看起来,看罢问道:“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下界一趟?” “正是此意。”星君点点头,“你也正好办些私事。” 子衿明白师父所说的私事是指搭救自己女儿鲧嬉。不过看完这份文件,子衿对下界一事迟疑了起来。 “怎么?”星君不解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师父,他的女儿你叫我如何救呢?”子衿问道,“是救身体还是救灵魂,亦或是否在此举中给她注入神性?”子衿不解的看向师父,郑重问道:“师父,针对此事,天帝有无明确指示?” 星君笑道:“并无明确指示。” 子衿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拿起文件,在文字中寻找了起来。 原文翻译成汉语内容如下:“吾有女遗落人间,今已三个时间波辐。现其落难青丘国,请星君搭救,保吾人类基因基数。” 子衿反反复复揣度字中含义,前面几句没有解读出别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最后一句她貌似解读出了言外之意。 “师父,最后一句‘保吾人类基因基数’您怎么理解?” “无非两个意思,一是天帝想将自己的基因留在人间,二是……”师徒相视一眼,子衿说道:“只保天帝人类那部分基因留在人间。” “嗯。”星君点头,“我们接着分析天帝正在将神转移至第九星球居住,转移完成之后,人间将不再有神的实体。这说明他要彻底将神与人的界限拉开……” 子衿好像明白了什么,“那他将自己神那部分基因留在人间就变的毫无意义。是这样吗,师父。” “嗯。”师父点头。 “好,我这就下界。”说完,子衿起身。 太阴星君叫住她,“回来。” “师父还有什么吩咐?”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星君说道,“你看要不要在鲧嬉灵魂注入神性,她身上毕竟有你的基因。” “这……”子衿犹豫起来,“弟子从来也没有这样想过,被您突然这么一说,我倒有些纠结了。” “你自己看着办,为师也只是提醒而已。”说完,星君没再理会子衿低头自顾鼓捣起自己的小发明。 子衿并没有着急做决定,回自己房间,带上应用之物赶去了青丘山。 一入洞中,方梅等人齐道:“真主!” “不必多礼,我此番前来是奉超主旨意前来搭救……”说到此处,子衿不知该如何称呼了,称呼瑶姬龙女显然是不合适的,只有人间的王叫自己真龙。说超主之女,又怕涉嫌公开超主隐私,索性只说“搭救这两位的。”幸然几人都不是多事多话之辈,只简单回应,“是,真主。” 此时,花石斛赶了回来,见到真主不禁惊叹:“果真是从来只有她见人。”轻道声“真主”后侧立一旁。 子衿轻轻走到瑶姬身边,盯着瑶姬的脸细细端详起来。心说好样貌,不愧是天帝之女。将她轻轻扶起,念动咒语,一声“合”后,瑶姬的灵魂附体,掏出一粒祛毒丹丸吩咐花石斛喂她服下。 子衿来到鲧嬉身边,细细打量。不禁悲叹不过是历史车轮下的一粒沙而已,阴差阳错机缘巧合做次人罢了。子衿念动咒语,一声“合”后将鲧嬉的灵魂归位,吩咐花石斛给她喂下一粒祛毒丹丸。 不多时,瑶姬、鲧嬉二人醒来。子衿忙上前观看二人,见气色已渐渐恢复。“已经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便可痊愈。” 瑶姬连忙起身,看向八人组,“这位是?” 八人面面相觑又一起看向子衿,没有说话。 “你中毒了。”子衿轻声柔语,“我是特意来救你的。” “她是问你姓甚名谁?”鲧嬉抢话道。 “尧子衿。” 瑶姬连忙起身上前行礼,“仙子好!” “你何以知我是仙子?” “您姓尧乃尧帝后人,还不是仙子吗?” 子衿笑了笑,“说的很好。”为这小姑娘的灵性。这一句瞬间拉近了瑶姬与子衿的心灵距离。子衿对着醒来的瑶姬再次观瞧,好灵清乖巧的姑娘,真没想到在普通人家竟然也能养成这样的女子。不过转念一想不禁哀叹只是这样的女子在神界固然很好,可生在人间还是太单纯了些。人类这个物种思想之猥琐,行为之卑劣在六界中可是出名的。心中不免问天帝为何如此安排,明知她并不适合为人却因何安排她继续为人。 想到此处,子衿不禁怅然,难道只因她充当的不过是一个基因的基数吗。 第106章 青丘王毒杀瑶姬 见瑶姬已答应留下赴宴,几人簇拥着姒耒朝大王的营帐走去,内侍躬缩着身体紧随其后。几人入席,内侍跪坐一旁侍候倒酒。大王假意抚头伸出一指示意内侍倒普通酒。内侍拿起酒壶给几人斟满,然后将酒壶放回原位,跪坐一旁听候。一杯喝完,大王与瑶姬几人闲聊起来。只是些无关痛痒的趣事分享或是感念相识无奈离别的人生感叹。接着大王提议再饮一杯,再次伸出一指。 内侍再次拿起那只酒壶,分别给几人斟满。几人举杯一饮而尽。大王说了些祝愿路途顺利的话后,将氛围引向了送别。吩咐内侍倒酒,这次大王伸出了两指。内侍跪起,三次拿起那只酒壶开始倒酒。给大王斟满,接着走向姒耒,酒杯斟满时,酒壶倒净。内侍随手将空酒壶放在一边,走到另一边,拿起桌上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酒壶,给瑶姬几人斟满。 “来!”大王端起酒杯招呼道,“孤祝你们一路走好。” 几人面面相觑,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 “呵呵呵……”内侍脸上堆出了春风般的笑容,看向了几人又看向了大王。“大王说的是一路顺风。” “对。”大王连忙补充说,“是一路顺风,一提分别竟语无伦次了。”接着尴尬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内侍陪笑。 “搞这些咬文嚼字的文字游戏,你们麻不麻烦。”姒耒笑道,“瑶姬,大哥祝你早日找个如意郎君。” 众人一起看向了瑶姬,纷纷笑了起来,尴尬的乌云得以消散。 “你们就知道调侃我。”瑶姬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先干为敬。” 接着几人收起笑脸,将手中的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三杯喝完”大王说道,“礼成!”转头看向姒耒,“姒耒,你有伤在身,不宜过多饮酒操劳,先回帐中休息。” “是啊,你先回去休息。”瑶姬说道,“一会儿我开好药单给你送过去。” “那好,正好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瑶姬姑娘,以后我们再相聚。” 说完,姒耒起身,抱拳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向外走去。内侍连忙上前搀扶,将姒耒送至休息营后,快速返回了大王营帐。 此时的大王正端坐于中央看着几人,一言不发。帐中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气氛静的有些尴尬。几人相视一眼,又一起看向瑶姬。 “大王,时候不早了,我们几人就启程了。” “好!本王派人送你们。”说完大王伸出双手利落的击了三掌。 “不用送了,我们这么多人可……以的。”话未说完,只见从外面迅速跑进来十几名武士,全副武装,将瑶姬几人团团围在中央。瑶姬瞬间脸色大变,看向大王,“大王,您这是什么意思?” 大王冷笑道:“什么意思。哼……孤一而再再而三邀请你们加入青丘国效力,高官厚禄给你们。你们竟执意不识抬举,让你们这样的人跑出去他日替他人效力,反过来灭我青丘,孤岂不是替他人做嫁衣。” “大王,我真的只是要回家探亲,无意仕途。他们只是陪我,并没有要投奔哪国攻打青丘的意思。您误会我们了。” “笑话!这是你们能左右的事吗?”说着命令武士道:“来呀!统统绑起来,就地坑杀。”接着看了看一旁的内侍,“还有他!”内侍听后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浑身不自主的打着哆嗦。 武士如启动后的机械一般迅速上前朝几人围了过来。花石斛等八人连忙应战护主。正此时,瑶姬、鲧嬉突然感觉腹部阵阵剧痛,霎时栽倒在地,口吐鲜血。 大王大笑道:“别想着反抗了,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几人都喝了鸩毒之酒了。”大王看了一眼旁边已吓的无魂有体的内侍,“还是这小子的主意。” 情急之下,花石斛取出“迷魂散”向武士几人撒去,武士们纷纷倒地。猝不及防的大王瞬间惊惶失措,不多时也晕了过去。花石斛冲孙如电、李轨使了个眼色,两人背起鲧嬉、瑶姬迅速飞升入云,在花石斛等人的护持下奔青丘山飞去。 按落云头,找了山洞将二人安顿。方梅看向花石斛,“她们怎么样?” “没气了。” “啊!”方梅大惊道,“那我们怎么向真主交代?” “此事也只能请真主亲自处理了。”说着花石斛取出两粒丹丸,“这两颗是‘定颜丹’,先喂她们服下可保尸身不腐。” 方梅接过吩咐三个妹妹喂二人服下,接着念动咒语,叫了声“合”将二人的魂魄暂时锁在了体内。 “事不宜迟,我马上赶回南山向神主报告此事。看看能不能通过神主找到真主搭救她们。”花石斛看向了几人,“你们先留在这儿看护好她们的尸身。” “是。” “你何时返回?”方梅问道。 “此番前去,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尽快返回。” 话音未落,花石斛飞升入云隐匿飞行朝南山飞去。 大王醒来,昏昏沉沉看向桌上剩下的那半壶毒酒,还在原地并未动过。强起身一脚踢向还在昏迷中的内侍,“去,把酒喂给他们喝了。”内侍瞬间被踢醒,哆哆嗦嗦站起,拿起桌上的酒壶挨个给半昏迷的武士喂了下去,留下最后一口,一饮而尽。不多时,武士与内侍口吐鲜血而亡。 “来呀!”一声令下,十几名军士呼啦啦进入营帐。大王悲伤道:“瑶姬等人窃取我军情报失败,怒杀我军武士宫人,孤险些丧命于这帮歹人之手,传令下去凡见瑶姬等人杀无赦。” “是。” “把尸体搭下去埋了。” 军士们纷纷上前,搭腿抬肩将武士和内侍尸体搭出营帐埋葬。营帐收拾停当之后,大王迅速召见辛桓、姒耒、营载等人商讨与昌邑国的决战。 花石斛赶到鲧部族王宫,见到紫焰凤凰如实禀报了鲧嬉与瑶姬被青丘王毒杀事宜。“神主,你看我们是不是想办法召唤真主请她前来搭救二人性命?” 紫焰凤凰很是为难,“怕是真主不会前来。” 花石斛低声道,“可毕竟鲧嬉是她女儿啊。”有些意味深长。“世上哪有不疼孩子的亲娘啊。” “你不能站在人的角度去理解她。据我所知,在她熟悉的世界里,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母照顾,更别谈疼爱。” “那怎么办啊?总不能就这样让鲧部族未来的赤龙就这么死去。然后我们在对青丘国发动战争里报仇雪恨无奈的只剩找个心理安慰,这样?” “你先用‘定颜丹’将她的身体护好。”紫焰凤凰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信息,“你几日前不是说真主曾在昌乐出现过吗?” “正是,不过只是一闪而过。” “这就说明她对人间还有关注”紫焰凤凰分析道,“说不定她知道这事,会自己现身。” “这是不是有点离谱啊。再说那是哪天呢,鲧嬉她们能撑到吗……这样我们是不是太被动了。” “从来都是她见人,她见与不见没我们说话的份儿。” “可是……” “你能改变吗?” “是。”花石斛无奈的看向了西边刚刚升起的新月,“希望真主能来。” 此时,月宫之中,灯火通明。太阴星君正在与子衿叙话。 “子衿,你看一看这份文件。”星君将桌上的文件朝子衿推了过去。 子衿拿起文件仔细看起来,看罢问道:“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下界一趟?” “正是此意。”星君点点头,“你也正好办些私事。” 子衿明白师父所说的私事是指搭救自己女儿鲧嬉。不过看完这份文件,子衿对下界一事迟疑了起来。 “怎么?”星君不解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师父,他的女儿你叫我如何救呢?”子衿问道,“是救身体还是救灵魂,亦或是否在此举中给她注入神性?”子衿不解的看向师父,郑重问道:“师父,针对此事,天帝有无明确指示?” 星君笑道:“并无明确指示。” 子衿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拿起文件,在文字中寻找了起来。 原文翻译成汉语内容如下:“吾有女遗落人间,今已三个时间波辐。现其落难青丘国,请星君搭救,保吾人类基因基数。” 子衿反反复复揣度字中含义,前面几句没有解读出别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最后一句她貌似解读出了言外之意。 “师父,最后一句‘保吾人类基因基数’您怎么理解?” “无非两个意思,一是天帝想将自己的基因留在人间,二是……”师徒相视一眼,子衿说道:“只保天帝人类那部分基因留在人间。” “嗯。”星君点头,“我们接着分析天帝正在将神转移至第九星球居住,转移完成之后,人间将不再有神的实体。这说明他要彻底将神与人的界限拉开……” 子衿好像明白了什么,“那他将自己神那部分基因留在人间就变的毫无意义。是这样吗,师父。” “嗯。”师父点头。 “好,我这就下界。”说完,子衿起身。 太阴星君叫住她,“回来。” “师父还有什么吩咐?”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星君说道,“你看要不要在鲧嬉灵魂注入神性,她身上毕竟有你的基因。” “这……”子衿犹豫起来,“弟子从来也没有这样想过,被您突然这么一说,我倒有些纠结了。” “你自己看着办,为师也只是提醒而已。”说完,星君没再理会子衿低头自顾鼓捣起自己的小发明。 子衿并没有着急做决定,回自己房间,带上应用之物赶去了青丘山。 一入洞中,方梅等人齐道:“真主!” “不必多礼,我此番前来是奉超主旨意前来搭救……”说到此处,子衿不知该如何称呼了,称呼瑶姬龙女显然是不合适的,只有人间的王叫自己真龙。说超主之女,又怕涉嫌公开超主隐私,索性只说“搭救这两位的。”幸然几人都不是多事多话之辈,只简单回应,“是,真主。” 此时,花石斛赶了回来,见到真主不禁惊叹:“果真是从来只有她见人。”轻道声“真主”后侧立一旁。 子衿轻轻走到瑶姬身边,盯着瑶姬的脸细细端详起来。心说好样貌,不愧是天帝之女。将她轻轻扶起,念动咒语,一声“合”后,瑶姬的灵魂附体,掏出一粒祛毒丹丸吩咐花石斛喂她服下。 子衿来到鲧嬉身边,细细打量。不禁悲叹不过是历史车轮下的一粒沙而已,阴差阳错机缘巧合做次人罢了。子衿念动咒语,一声“合”后将鲧嬉的灵魂归位,吩咐花石斛给她喂下一粒祛毒丹丸。 不多时,瑶姬、鲧嬉二人醒来。子衿忙上前观看二人,见气色已渐渐恢复。“已经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便可痊愈。” 瑶姬连忙起身,看向八人组,“这位是?” 八人面面相觑又一起看向子衿,没有说话。 “你中毒了。”子衿轻声柔语,“我是特意来救你的。” “她是问你姓甚名谁?”鲧嬉抢话道。 “尧子衿。” 瑶姬连忙起身上前行礼,“仙子好!” “你何以知我是仙子?” “您姓尧乃尧帝后人,还不是仙子吗?” 子衿笑了笑,“说的很好。”为这小姑娘的灵性。这一句瞬间拉近了瑶姬与子衿的心灵距离。子衿对着醒来的瑶姬再次观瞧,好灵清乖巧的姑娘,真没想到在普通人家竟然也能养成这样的女子。不过转念一想不禁哀叹只是这样的女子在神界固然很好,可生在人间还是太单纯了些。人类这个物种思想之猥琐,行为之卑劣在六界中可是出名的。心中不免问天帝为何如此安排,明知她并不适合为人却因何安排她继续为人。 想到此处,子衿不禁怅然,难道只因她充当的不过是一个基因的基数吗。 第107章 几人的意识流 对于眼前这位美丽仙子的举动鲧嬉看在眼里,心中涌起愤懑。“你都看她半天了,眼里这么没人吗,到现在就没正眼瞧过我一眼。”鲧嬉望着子衿说道。 花石斛脸色慌张起来,马上看向子衿又看向鲧嬉。严厉道:“鲧嬉,你不能这样对她讲话。” 鲧嬉反驳道:“有什么的呀,她是仙子,我还是公主呢!”回的轻描淡写,是那么的不以为然。 子衿看了花石斛一眼,什么都没说。不过那眼神中却充斥着些许不悦。花石斛很尴尬,自顾低头,没再说话。 子衿并没有理会鲧嬉,静静的朝远处的山峦看去。不禁在想让这样的人继承鲧部族的王位,究竟是福是祸呢?花石斛走过来,轻声问道,“真主,此番下界是否要重启凤凰社?”打断了子衿的思绪。 “并无此意。”子衿回道,“各位,我的事情已经办完,就此别过。” 花石斛显得有些惊讶,“真主是要放弃凤凰社吗?” “从未拥有何来放弃。各位,告辞。”只见子衿走到洞外,飞升入云,顷刻间消失在茫茫云气之中。 “好耶!”鲧嬉鼓掌欢跳起来,“我也要有这样的本事。“说着看向花石斛,“花姑姑,你教我。” “你学不会的。”花石斛低声说道,“那需要很多先天条件。” “怎么可能。你们不都会飞吗,凭什么说我学不会。” “这个我后面会慢慢跟你说清楚。” “干嘛每次都搞的这么神秘。“鲧嬉露出一个古灵精怪的笑容,“你现在就告诉我。” “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问题。” “那好。你不说这个,那你告诉我刚那女子是谁?” “这个……”花石斛有些慌张看向了方梅几人,几人沉默。“这个更难说清。” “怎么这样。”鲧嬉明显不高兴了,“那再问你们一个问题。” “公主请问。” “青丘王为什么要毒杀我们?这个总该回答了。” “这个……” “这个都迟疑,你们……哼。” 花石斛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这个回去再说。” “好了。”鲧嬉摆手道,“回去也不必说,我也不想知道。” 八人相视沉默。 “那我们接着赶路。”瑶姬看向几人说道。 几人迅速归置东西。很快将所带应用之物收拾停当。出山洞,攀下青丘山,向东走去。一路无语。天黑之前,几人赶到了青丘国的边界。 “过了这条河就是箕尾地界了。”瑶姬叹道,有些怅然。 “怎么?“鲧嬉调侃道,”你怀念那个大王啊,要知道他是要杀我们的。” “不知道,就是觉得真要离开有些不舍。” “那么坏的君王,有何不舍的。” “不,不。”瑶姬摇了摇头,“他并不是那样的。之前还有王后还有青姬我们一起救助难民的时候,他不是恶毒的人。” “不涉及自身切实利益时,谁都会站在道德至高点的。”花石斛不禁唏嘘,有些意味深长。“也正是因为这点……” “咳咳”方梅咳了几声提醒花石斛不要乱说话。花石斛尴尬的笑笑,深吸一口气,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瑶姬并没有多问。 “因为这点……所以什么?”鲧嬉看出了端倪笑着追问,“还有这句话还有主语,那主语是谁呢?呵呵……花姑姑是否该解答一下呢。” “没什么。”花石斛阴沉了脸。气氛陷入冰冷的宁静。 瑶姬看向天边的夕阳,吟出一首诗: 《昏晓》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东西相对望, 昏晓共此时。 片面识尘世,悲嗔妒意生。 心盲遮慧目,正道自难明。 “什么意思啊,瑶姬?”鲧嬉不禁发问。 “好人、坏人没有定论,就看你站在什么角度来看他,所有的事物也是这样。”钱坤锁插了一句,“是这样,瑶姬姑娘。” 瑶姬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没再说什么。 “怎么连你都懂,合着这些人里就我一个文盲……我不服!”鲧嬉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在她看来钱坤锁对这首诗的精妙解读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懂与不懂无关紧要。”瑶姬补充说,“开心就好!” “可我现在不开心了。” 几人都没再接鲧嬉的话,陷入沉寂。 李轨转换了话题,“我说哲人们,研究理论也得吃饭睡觉不是,今晚我们在哪住宿啊?” “我去看看前面有没有村庄可以借宿。“瑶姬说道,”不行咱们就原地搭帐篷露营。” 孙如电道:“我都看过了,近处没有镇店村庄,除非过了河到箕尾。” “就在这原地休息一夜。”瑶姬看向鲧嬉,“你说呢?” “我无所谓啊,这不重要。” 几人点起篝火,原地宿营。夜半,几人都进了帐篷休息。瑶姬无眠,自顾发呆。有时看看星星,有时往火里添柴以遣纠结。此时,鲧嬉醒了。从帐篷中走出去上厕所,被瑶姬吓了一跳。 “我的天呐!你怎么还不睡啊?”瑶姬没有回答,自顾沉默。 不多时,鲧嬉回来了,见瑶姬还在原地呆坐,不禁轻声问道:“有心事啊?” 瑶姬又向火中添了根柴,迟疑半晌,说出了一句话。“我……想回青丘国。” 鲧嬉瞪大了双眼看着她,“你没什么大病。我们可是死里逃生从那里逃出来的。要不是得那位……那位仙子相救,我们现在都已经臭了。” “昌邑青丘大战在即,不免生灵涂炭。你我都是学医之人,‘灵山十巫’的弟子,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这是我们俩能管的了事吗?” “救世人良医胜良相。黄帝、岐伯都是良医出身,他们的功勋小吗?” 鲧嬉连连点头,“嗯嗯,够大!够大!”鲧嬉很感兴趣凑近了说道,“但是青丘王会杀死我们的。” “所以惆怅啊。” 鲧嬉脑子开始飞速旋转起来,不多时给出了一个“好”主意。“咱们不一定去青丘战营啊。”鲧嬉露出狡黠的笑,接着说道,“咱们这次去昌邑战营。” “啊!那这不真成青丘国叛徒了。” “我们的目的是救死扶伤,救青丘人还是昌邑人有区别吗?” “这倒也是。” “而且要是机会好,两边的人都能救,想想是不是很好玩。”鲧嬉接着手舞足蹈的说道,“想想那时他们那感激涕零三跪九叩的样子,是不是很威风。”鲧嬉越说兴致越高,“我们再学着圣贤的样子,谦逊的说道:‘哪里,哪里,谬赞,谬赞。’他们一定会把咱俩夸上天的。史书、口传以后我们就是名圣了。” “咳咳。”花石斛咳了两声走了出来,两眼瞪着鲧嬉厉声道,“两军对垒,你死我亡,你们两个以为是做游戏吗?竟然还妄想在两个军营间来回穿插,不出一秒你们就会被杀。” “花姑姑,届时考验你们几个的时候就到了。你们就是要在这样的状态下护持我们的安全,证明你们的高超本事。” 花石斛满脸严肃,未发一言。 “不然你就教会我飞行,根本不需要你们的保护。再不然你就告诉我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我向她求教也行。” “不可理喻!”花石斛终于绷不住了。 “那你这是答应了?”鲧嬉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她转向瑶姬,“瑶姬,他们答应了,咱们天亮就出发。” 瑶姬尴尬的笑了笑,随即看向花石斛。 “瑶姬姑娘,你怎么能跟着她瞎闹呢。” “我俩是好哥们嘛。”鲧嬉将胳膊搭在瑶姬的肩上接着说道,“当然是一条心。”随即看向瑶姬说道,“对不对,瑶姬。” 瑶姬放下鲧嬉的胳膊,认真解释道,“花姑姑,我们就是觉得既然赶上了这场大战,没办法看着那些人死去,想出一份力。” 花石斛冷道:“这是人类世界的自然选择,何必干预。” 瑶姬解释说,“做不到啊。既然我们做不到不干预,就说明自然选择的规则中将我们这种人考虑了进去,所以我们要发挥我们的作用,这是遵从天道。” “可能。”花石斛简短的回道,“你这么想可能因为你是人。不过既然瑶姬姑娘与公主都有这个意思,我们也没理由反对。天一亮,我们直接赶去昌邑。” “太好了!”鲧嬉与瑶姬相视而笑异口同声。 此番前往昌邑,花石斛有自己的打算。她想清理门户,除掉凤凰社的叛徒妫市隐、辛桓。她个人认为这样的人绝不能留在世上,因为他们不配活着。十几年过去,若不是真主与神主相拦她早就这样做了。她能理解真主的做法,但是在感情上她却无法接受。她要告慰“秋野之战”中死去的凤凰社的亡魂。 东方发白,几人早早起来赶赴昌邑。此时的昌邑国并未戒严,秩序井然。商户照常营业,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完全看不出大战在即的迹象。 这里的状态与青都城不进不出的严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说这里是春日暖阳青都城则是冬日冰封。通过这里寻常百姓的生活状态可以看出,他们完全不知道大战在即,或者不认为大战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与他们有什么关联。 花石斛不禁暗赞:“好一个精通治理的昌邑侯。” “咱们先找家客栈住下。”鲧嬉提议。 不多时,几人找到一家客栈。选择这家客栈主要是因为这位置距离王宫较近,方便于后面的行动。 “老板,要一间上等房。”鲧嬉将一锭黄金扔到柜台说道。 “好嘞!给您天字一号房,上二楼楼梯左转第一间,您拿好,这是钥匙。” 接过钥匙,鲧嬉拉着瑶姬上了二楼。 钱坤锁有些疑惑,问道:“公主,你就要一间房,咱们这么多人怎么住啊?” 鲧嬉打开房门,第一个进去,直奔那张大床躺下去贪婪的在床上滚了起来。 钱坤锁看向花石斛,“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走!”花石斛转身带领几人走出了客房。来到院中,见四下无人,隐匿飞行来到了一处荒山,按落云头。 “她意思很明确。”花石斛解释道,“就是让我们暗中保护她,不许现身。” “为什么呀?”钱坤锁很不解。 “这个问题我来说。”方梅道,“我们若是跟着她,一会儿拼杀,一会儿解救,不能彰显出她个人出神入化的能力。” “对。”花石斛接话道,“换句话说,她想成为神,而不是人。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这倒可以理解,毕竟她的出身就不一般。”钱坤锁接着说道,“可是虽然我们是灵体也需要个落脚的地方啊,总不能游魂一般四处乱飘。” “接下来的工作我会安排。”花石斛回道。“每天我们至少安排一人隐匿在她俩身边保护,紧急情况发信号。其余人我会安排有关‘凤凰社’的任务。” “真主要重新启动凤凰社计划?”方梅疑惑的问了一句。 “并没有明确指示。实不相瞒,我想除掉妫市隐、辛桓,这是我多年夙愿。不过……”花石斛低声道,“不过这只是出于我的个人意愿,与真主无关。几位若不同意可以退出。” “我同意。” “我同意。” “我同意。” …… 几人竟全然同意。 “杀人者必须偿命,欠债者必须还债。这是人间铁一般的秩序,不容瑕疵。”孙如电斩钉截铁字字如钢珠一般从口中蹦出。 “维护人间秩序与我们无关。”花石斛说道,“只是我个人比较认可这个观念。” 几人开始商议如何开展行动。 孙如电简单明了,“直接杀了算了。” “杀一个人很容易。但对于杀死他那种卑劣思想起不到作用。他一死,官方直接对外称病故。他那猥琐的思想依然还会广泛存在于人们的思想里。” “花姐,那你说我们怎么办?”李轨发问。 花石斛看向方梅。方梅说道:“这种思想的广泛存在是因为人类的无能与怯弱,倘使他们强大可能会有所改善……” 第107章 几人的意识流 对于眼前这位美丽仙子的举动鲧嬉看在眼里,心中涌起愤懑。“你都看她半天了,眼里这么没人吗,到现在就没正眼瞧过我一眼。”鲧嬉望着子衿说道。 花石斛脸色慌张起来,马上看向子衿又看向鲧嬉。严厉道:“鲧嬉,你不能这样对她讲话。” 鲧嬉反驳道:“有什么的呀,她是仙子,我还是公主呢!”回的轻描淡写,是那么的不以为然。 子衿看了花石斛一眼,什么都没说。不过那眼神中却充斥着些许不悦。花石斛很尴尬,自顾低头,没再说话。 子衿并没有理会鲧嬉,静静的朝远处的山峦看去。不禁在想让这样的人继承鲧部族的王位,究竟是福是祸呢?花石斛走过来,轻声问道,“真主,此番下界是否要重启凤凰社?”打断了子衿的思绪。 “并无此意。”子衿回道,“各位,我的事情已经办完,就此别过。” 花石斛显得有些惊讶,“真主是要放弃凤凰社吗?” “从未拥有何来放弃。各位,告辞。”只见子衿走到洞外,飞升入云,顷刻间消失在茫茫云气之中。 “好耶!”鲧嬉鼓掌欢跳起来,“我也要有这样的本事。“说着看向花石斛,“花姑姑,你教我。” “你学不会的。”花石斛低声说道,“那需要很多先天条件。” “怎么可能。你们不都会飞吗,凭什么说我学不会。” “这个我后面会慢慢跟你说清楚。” “干嘛每次都搞的这么神秘。“鲧嬉露出一个古灵精怪的笑容,“你现在就告诉我。” “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问题。” “那好。你不说这个,那你告诉我刚那女子是谁?” “这个……”花石斛有些慌张看向了方梅几人,几人沉默。“这个更难说清。” “怎么这样。”鲧嬉明显不高兴了,“那再问你们一个问题。” “公主请问。” “青丘王为什么要毒杀我们?这个总该回答了。” “这个……” “这个都迟疑,你们……哼。” 花石斛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这个回去再说。” “好了。”鲧嬉摆手道,“回去也不必说,我也不想知道。” 八人相视沉默。 “那我们接着赶路。”瑶姬看向几人说道。 几人迅速归置东西。很快将所带应用之物收拾停当。出山洞,攀下青丘山,向东走去。一路无语。天黑之前,几人赶到了青丘国的边界。 “过了这条河就是箕尾地界了。”瑶姬叹道,有些怅然。 “怎么?“鲧嬉调侃道,”你怀念那个大王啊,要知道他是要杀我们的。” “不知道,就是觉得真要离开有些不舍。” “那么坏的君王,有何不舍的。” “不,不。”瑶姬摇了摇头,“他并不是那样的。之前还有王后还有青姬我们一起救助难民的时候,他不是恶毒的人。” “不涉及自身切实利益时,谁都会站在道德至高点的。”花石斛不禁唏嘘,有些意味深长。“也正是因为这点……” “咳咳”方梅咳了几声提醒花石斛不要乱说话。花石斛尴尬的笑笑,深吸一口气,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瑶姬并没有多问。 “因为这点……所以什么?”鲧嬉看出了端倪笑着追问,“还有这句话还有主语,那主语是谁呢?呵呵……花姑姑是否该解答一下呢。” “没什么。”花石斛阴沉了脸。气氛陷入冰冷的宁静。 瑶姬看向天边的夕阳,吟出一首诗: 《昏晓》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东西相对望, 昏晓共此时。 片面识尘世,悲嗔妒意生。 心盲遮慧目,正道自难明。 “什么意思啊,瑶姬?”鲧嬉不禁发问。 “好人、坏人没有定论,就看你站在什么角度来看他,所有的事物也是这样。”钱坤锁插了一句,“是这样,瑶姬姑娘。” 瑶姬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没再说什么。 “怎么连你都懂,合着这些人里就我一个文盲……我不服!”鲧嬉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在她看来钱坤锁对这首诗的精妙解读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懂与不懂无关紧要。”瑶姬补充说,“开心就好!” “可我现在不开心了。” 几人都没再接鲧嬉的话,陷入沉寂。 李轨转换了话题,“我说哲人们,研究理论也得吃饭睡觉不是,今晚我们在哪住宿啊?” “我去看看前面有没有村庄可以借宿。“瑶姬说道,”不行咱们就原地搭帐篷露营。” 孙如电道:“我都看过了,近处没有镇店村庄,除非过了河到箕尾。” “就在这原地休息一夜。”瑶姬看向鲧嬉,“你说呢?” “我无所谓啊,这不重要。” 几人点起篝火,原地宿营。夜半,几人都进了帐篷休息。瑶姬无眠,自顾发呆。有时看看星星,有时往火里添柴以遣纠结。此时,鲧嬉醒了。从帐篷中走出去上厕所,被瑶姬吓了一跳。 “我的天呐!你怎么还不睡啊?”瑶姬没有回答,自顾沉默。 不多时,鲧嬉回来了,见瑶姬还在原地呆坐,不禁轻声问道:“有心事啊?” 瑶姬又向火中添了根柴,迟疑半晌,说出了一句话。“我……想回青丘国。” 鲧嬉瞪大了双眼看着她,“你没什么大病。我们可是死里逃生从那里逃出来的。要不是得那位……那位仙子相救,我们现在都已经臭了。” “昌邑青丘大战在即,不免生灵涂炭。你我都是学医之人,‘灵山十巫’的弟子,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这是我们俩能管的了事吗?” “救世人良医胜良相。黄帝、岐伯都是良医出身,他们的功勋小吗?” 鲧嬉连连点头,“嗯嗯,够大!够大!”鲧嬉很感兴趣凑近了说道,“但是青丘王会杀死我们的。” “所以惆怅啊。” 鲧嬉脑子开始飞速旋转起来,不多时给出了一个“好”主意。“咱们不一定去青丘战营啊。”鲧嬉露出狡黠的笑,接着说道,“咱们这次去昌邑战营。” “啊!那这不真成青丘国叛徒了。” “我们的目的是救死扶伤,救青丘人还是昌邑人有区别吗?” “这倒也是。” “而且要是机会好,两边的人都能救,想想是不是很好玩。”鲧嬉接着手舞足蹈的说道,“想想那时他们那感激涕零三跪九叩的样子,是不是很威风。”鲧嬉越说兴致越高,“我们再学着圣贤的样子,谦逊的说道:‘哪里,哪里,谬赞,谬赞。’他们一定会把咱俩夸上天的。史书、口传以后我们就是名圣了。” “咳咳。”花石斛咳了两声走了出来,两眼瞪着鲧嬉厉声道,“两军对垒,你死我亡,你们两个以为是做游戏吗?竟然还妄想在两个军营间来回穿插,不出一秒你们就会被杀。” “花姑姑,届时考验你们几个的时候就到了。你们就是要在这样的状态下护持我们的安全,证明你们的高超本事。” 花石斛满脸严肃,未发一言。 “不然你就教会我飞行,根本不需要你们的保护。再不然你就告诉我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我向她求教也行。” “不可理喻!”花石斛终于绷不住了。 “那你这是答应了?”鲧嬉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她转向瑶姬,“瑶姬,他们答应了,咱们天亮就出发。” 瑶姬尴尬的笑了笑,随即看向花石斛。 “瑶姬姑娘,你怎么能跟着她瞎闹呢。” “我俩是好哥们嘛。”鲧嬉将胳膊搭在瑶姬的肩上接着说道,“当然是一条心。”随即看向瑶姬说道,“对不对,瑶姬。” 瑶姬放下鲧嬉的胳膊,认真解释道,“花姑姑,我们就是觉得既然赶上了这场大战,没办法看着那些人死去,想出一份力。” 花石斛冷道:“这是人类世界的自然选择,何必干预。” 瑶姬解释说,“做不到啊。既然我们做不到不干预,就说明自然选择的规则中将我们这种人考虑了进去,所以我们要发挥我们的作用,这是遵从天道。” “可能。”花石斛简短的回道,“你这么想可能因为你是人。不过既然瑶姬姑娘与公主都有这个意思,我们也没理由反对。天一亮,我们直接赶去昌邑。” “太好了!”鲧嬉与瑶姬相视而笑异口同声。 此番前往昌邑,花石斛有自己的打算。她想清理门户,除掉凤凰社的叛徒妫市隐、辛桓。她个人认为这样的人绝不能留在世上,因为他们不配活着。十几年过去,若不是真主与神主相拦她早就这样做了。她能理解真主的做法,但是在感情上她却无法接受。她要告慰“秋野之战”中死去的凤凰社的亡魂。 东方发白,几人早早起来赶赴昌邑。此时的昌邑国并未戒严,秩序井然。商户照常营业,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完全看不出大战在即的迹象。 这里的状态与青都城不进不出的严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说这里是春日暖阳青都城则是冬日冰封。通过这里寻常百姓的生活状态可以看出,他们完全不知道大战在即,或者不认为大战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与他们有什么关联。 花石斛不禁暗赞:“好一个精通治理的昌邑侯。” “咱们先找家客栈住下。”鲧嬉提议。 不多时,几人找到一家客栈。选择这家客栈主要是因为这位置距离王宫较近,方便于后面的行动。 “老板,要一间上等房。”鲧嬉将一锭黄金扔到柜台说道。 “好嘞!给您天字一号房,上二楼楼梯左转第一间,您拿好,这是钥匙。” 接过钥匙,鲧嬉拉着瑶姬上了二楼。 钱坤锁有些疑惑,问道:“公主,你就要一间房,咱们这么多人怎么住啊?” 鲧嬉打开房门,第一个进去,直奔那张大床躺下去贪婪的在床上滚了起来。 钱坤锁看向花石斛,“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走!”花石斛转身带领几人走出了客房。来到院中,见四下无人,隐匿飞行来到了一处荒山,按落云头。 “她意思很明确。”花石斛解释道,“就是让我们暗中保护她,不许现身。” “为什么呀?”钱坤锁很不解。 “这个问题我来说。”方梅道,“我们若是跟着她,一会儿拼杀,一会儿解救,不能彰显出她个人出神入化的能力。” “对。”花石斛接话道,“换句话说,她想成为神,而不是人。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这倒可以理解,毕竟她的出身就不一般。”钱坤锁接着说道,“可是虽然我们是灵体也需要个落脚的地方啊,总不能游魂一般四处乱飘。” “接下来的工作我会安排。”花石斛回道。“每天我们至少安排一人隐匿在她俩身边保护,紧急情况发信号。其余人我会安排有关‘凤凰社’的任务。” “真主要重新启动凤凰社计划?”方梅疑惑的问了一句。 “并没有明确指示。实不相瞒,我想除掉妫市隐、辛桓,这是我多年夙愿。不过……”花石斛低声道,“不过这只是出于我的个人意愿,与真主无关。几位若不同意可以退出。” “我同意。” “我同意。” “我同意。” …… 几人竟全然同意。 “杀人者必须偿命,欠债者必须还债。这是人间铁一般的秩序,不容瑕疵。”孙如电斩钉截铁字字如钢珠一般从口中蹦出。 “维护人间秩序与我们无关。”花石斛说道,“只是我个人比较认可这个观念。” 几人开始商议如何开展行动。 孙如电简单明了,“直接杀了算了。” “杀一个人很容易。但对于杀死他那种卑劣思想起不到作用。他一死,官方直接对外称病故。他那猥琐的思想依然还会广泛存在于人们的思想里。” “花姐,那你说我们怎么办?”李轨发问。 花石斛看向方梅。方梅说道:“这种思想的广泛存在是因为人类的无能与怯弱,倘使他们强大可能会有所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