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深庭》 第1章 误入深庭 房内余香袅袅,随着洒进屋内的几缕春日暖阳缓缓的笼罩着床上还未苏醒的人儿。 “小姐究竟什么时候能醒啊?琥珀姐姐你不知道,前院正厅那面都已经……” “嘘,小声点儿,”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打断了面前的小丫鬟,“要是小姐醒了,听到你刚刚这话又该急出病了。 小姐本来就因为国公爷的死悲痛万分,再加上昨天又无故落水。若是旧疾未去再添新病,那……” “话虽如此说,可小姐到底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啊? 府里那起子势利眼的家伙,一看咱们国公爷不在了,夫人又病倒了,连大小姐落水这么大的事就随随便便请了个郎中看一眼。 现在可倒好,连郎中的影儿都不见了。 我刚刚去前院找二夫人,结果她说什么前院太忙了,这会子来吊唁的宾客又多,实在是顾不上咱们小姐。 还说什么小姐就是太过伤心,一时失了神才会落水的,睡一觉就没事了。 琥珀姐姐你说,这是人说的话吗? 依我看啊,咱们小姐落水这事儿说不定就是她们搞得鬼……”说着,翡翠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要不然……要不然咱们去告诉夫人…… 要是夫人知道小姐落了水,那……” “不可,”听到翡翠的话,琥珀立即摇了摇头,然后出言打断了她,“夫人这会儿因为国公爷突然病逝已经急得病倒了,若是再知道小姐落水,恐怕会……” “可是……” “放心,我刚刚看过小姐的脉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若是一个时辰后小姐还不醒,我们再去禀告夫人……” …… 二人正说着,屋内刚刚还昏迷不醒的人忽然“倏”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的眼中一片清明,并没有什么悲痛之色。只是细细看去,才会发现里面还带着一丝疑惑。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来不及多想,床上的女子先是环顾四周,又回忆了一下刚刚自己迷迷糊糊时听到的话,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这……这不是昨夜她刚刚拟的故事开头吗? 女主用了两世的时间才弄清父亲病逝,自己和母亲弟弟惨死,父亲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才换来的国公府的尊荣爵位和权力落入他人之手都是二房的阴谋! 不仅如此,在他们的背后还有那个男人,当朝四皇子端王殿下的默许和支持! 而那个两世都与她结为夫妻,发誓一生只爱她一个的男人,从始至终都将她当作一枚棋子,一枚用来扩大他的势力从而接近端王,助他走上仕途的棋子! 最终她的结局,都没逃过一杯加了剧毒的烈酒。 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第一世动手的是她好心收留,最后留在府里做妾的男人的远房表妹。而第二世,则是男人自己。 可是当女主云婉凝第三次重生回来时,她再一次被人推下了莲池…… 初春的池水冰冷刺骨。 没想到一睁眼,这一切竟换成了自己。 此刻温浅躺在床上,满脸的懊悔和无奈。 本来还想着这本新书要好好虐虐女主,想不到到头来,虐的竟是她自己。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也不知道故事的后续是什么,这还怎么玩儿? 这开局也太艰难了…… 她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想着,温浅不由得叹起气来: “云婉凝啊云婉凝,这条路本应该是你来走,如今却换了我来。看来……冥冥中自是有天意。原本是我设计了你悲惨的前半生,想不到,现在却换我来替你走出这困局了……” 看来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填。 既如此,那便既来之则安之。 云婉凝,从今日起我便是你。你的仇我来替你报,你的家人我来替你护,你的命运,也由我来替你改写…… 二房,端王,还有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想到此处,她便轻声开口朝着窗外道: “谁在外面?” 听到声音,那名叫琥珀的丫鬟一脸喜色地匆匆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您醒了?太好了!您渴不渴?奴婢给您倒杯水。”说着,琥珀便将女子扶了起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刚刚你在和谁说话?” 听到自家小姐的话,琥珀手上动作一滞: “是……翡翠,翡翠说……说……” “说什么?” 到此时琥珀才发现,小姐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变得沉稳冷静了许多。 不过想来也没什么,任谁家中出现这样的变故可能都会这样。 毕竟如今国公爷去了,夫人身体又不好,小少爷年纪又小,老夫人又偏心二房。从今往后,大房这一脉就都要靠着小姐来支撑了。 唉,也不知道日后二房那面…… 而云婉凝此刻并不知道琥珀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思索了一会儿,便将翡翠叫了进来,仔仔细细地将前院的事情询问清楚。 翡翠每说一句,云婉凝的脸色便阴沉一分。 直到翡翠说完良久,也不见云婉凝有什么动作。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叫人有些心慌。 “小姐……”琥珀见此,试探着叫了自家小姐一声。 见云婉凝依旧眉头紧锁地思索着什么,琥珀和翡翠不由得悄悄对视一眼。 她们的小姐真的不一样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才有国公府嫡女的风范,她们甚至还在小姐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国公爷的影子。 如此,二房那面再不能小看她们大房了。 过了好一会儿,云婉凝这才缓缓开口问道: “琥珀,我昏迷了多久了?” “回小姐,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 还真是不短呢! 看着脸色越发阴沉的小姐,琥珀忍不住轻声安慰道: “小姐,小心您的身子。您刚醒,不宜动怒,要不然,还是……躺下再休息一会儿…… 二夫人那边……等您的身体休养好了,再去也不迟。” 片刻的安静过后,才响起云婉凝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 “不,”只见她冷冷地瞥了一眼窗外,此刻窗外阳光正好。“一天一夜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戏台子都搭好了,咱们怎么能让人家失望呢? 既然她们要演戏,那咱们就陪她们好好演一场。 琥珀翡翠,走,咱们也去前厅。 我倒要看看,她们究竟能耍出什么手段……” …… 第2章 怎么不上戏园子里唱戏去? 琥珀二人虽然不清楚小姐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演戏,不过只要是小姐吩咐的话,照做就准没错。 于是换好素服后,主仆三人便朝着前院正厅走去。 一路上的下人见此,皆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他们这位大小姐还有大房的六少爷之前一直跟着国公爷和大夫人在外戍边,直到两年前才随国公爷回府。 这两年内,大小姐几乎很少出她的凝香苑。只不过府上人人都在传,这位大小姐性格软弱,为人又内向孤僻,也不知道那位已故的国公爷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是怎么把女儿养得这般?遇到事情还不如他们二房的四小姐干脆利落呢。 不过看刚刚的架势,难道大小姐转性了?该不会是要去前厅找二夫人打架的? 真要是这样,估计明天整个平阳城都要看他们国公府的笑话了…… …… 前厅内,二房的李氏并着二房嫡女四小姐云婉柔一直忙着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不少平阳城内达官显贵的命妇内眷也都纷纷前来。 不只是因为这位已故的护国公,还因为这李氏和府上的老夫人都出身忠肃伯爵府。 虽然如今的忠肃伯爵府已经逐渐没落,手上也没有什么实权,就连家中的一些年轻子侄也都只是做了一些或外放,或无足轻重的小官。可是好歹人家也曾是这平阳城的世家大族,遇到事情总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哎呦,我说二夫人啊,这国公府大房的丧事怎么是你们二房来操持啊?他们大房的人呢?”一个身形富态,即便身着素衣也遮不住满身脂粉气的贵妇问道。 这一问不要紧,周围不少夫人贵女都围了上来。 “是啊,”一旁李氏娘家的嫂嫂刘氏也忍不住开口问道,“你那个大嫂嫂还有侄女呢?怎么没看见她们?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们大房的事,即便如今你们两房没有分家,也断没有让弟妹打理大伯哥丧事的道理?” 李氏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不由得一喜,可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无奈的神情: “哎呦快别说了,”李氏轻轻叹了口气,“我那个大嫂嫂啊身体本就不好,国公爷走得这么突然,她一下子就病倒了。 唉,说来也是个可怜人啊……” “那你那个侄女呢?”刘氏追问道,“父亲病逝,母亲又病倒了。她这个做女儿的合该来操持的,怎么也不见她?” 闻言李氏轻轻皱了皱眉,似是在回忆什么: “说是……身子也不舒服,在床上躺着呢,昨日她院里的丫鬟已经和我说过了……” 李氏的话还不等说完,一旁的刘氏就忍不住撇嘴,似是在为李氏打抱不平: “要我说啊,你也太好说话了,合该就是这操心的命。 要是换作是我……” “哎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谁做不是一样的?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么。再说了,小孩子家的,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遇着事儿了,难免就害怕躲远些,我这个婶婶做也是一样。 这不,有柔儿帮我忙活忙活,我也不用那么累。” 说着,众人的目光落到了一旁落落大方的云婉柔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是啊,幸好有四小姐在旁帮衬。” “就是啊,四小姐不愧是二夫人亲自教养出来的,这气度就是不一样。” “柔儿是个好孩子,”刘氏一边拉着云婉柔的手,一边看向李氏继续说道,“这府里啊幸好有你,要不然,还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呢。”然后朝着西边的方向微微扬了扬头,“亲爹没了那位都不说出来露一面,也真是好教养……” “舅母,大姐姐她也是身体不舒服,毕竟……”此时的云婉柔一副知书达理的乖巧模样。 “哎呦哎呦,柔儿你也不必为你大姐姐说好话了,我们来了这半日什么看不出来啊?是不是?” “就是,刘夫人说的是呢。” “可不么,就那位那样的品行啊,估计以后也没什么人家敢要她了。” “谁说不是呢,说出去都让人笑话,连这‘孝’字都不懂的人,还能有什么大家风范……” 李氏母女见此,心中不由得一喜。 今日这场面与她们预想的一样。 想来,用不了多久,大房那个云婉凝品行不佳,不守孝义的事情就会传的满城皆知,也不枉她们昨日兵行险招,对其动手。 不过这一切还要多谢刘氏那个没脑子的。 虽然李氏平时看不上她,更不知道哥哥究竟看上那个蠢货什么。却也不得不承认,刘氏确实是个好用棋子。 …… 这边云婉凝带着丫鬟刚到前厅还不等进去,就在门口听了一场好戏。 这个李氏,打得竟是这个主意啊。 她还以为在她昏倒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李氏能耍出什么把戏呢,原来就这? 亏的她一醒过来就急急忙忙赶过来,早知道就不着急了。 毕竟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名声什么的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可她不看重归不看重,却不能白白叫这几个货色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诬陷自己,给自己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不过这个李氏,她怎么不上戏园子里唱戏去? 表面装的大度贤惠的,惯会背地里弄这种见不得人的龌龊手段。 而此时云婉凝身后的琥珀和翡翠可以说是火冒三丈。 什么叫不懂孝义? 什么叫身子不舒服躺床上休息? 什么叫遇着事儿了胆小害怕就躲了? 明明是小姐落了水,昏睡了一天一夜! 这些个拜高踩低的妇人,只知道一味地奉承二房那几位,都忘了这府上为什么叫国公府了! 要不是老夫人不许两房分家,她们二房的人凭什么以国公府二夫人和四小姐自居?就凭二爷那个从五品的官职吗? 这满府的尊荣都是国公爷在战场厮杀,用军功和一身的伤病换来的。 如今可倒好,国公爷才刚刚过世,她们这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此时,云婉凝注意到身后两个丫鬟的怒火,便用眼神示意她们稍安勿躁,这几个跳梁小丑她还不放在眼里。 不就是想利用这些前来吊唁的夫人小姐散播谣言么,正好她就来个将计就计。 想着,云婉凝忽然身子一歪,整个人依靠在琥珀身上。再加上她本就未施粉黛,此时的脸色也确实不太好看,看上去还真就是一副病怏怏的孱弱模样。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身患重病,久病未愈呢。 哼,不就是演戏么,谁还不会啊? 可还不等她抬脚进去,身旁“呼”地一下,几个人影快速闪了进去,吓了云婉凝一跳。 只见她有点儿愣愣地回头看了看琥珀和翡翠,眼里的询问十分明显: 刚……刚刚,什么东西过去了? 第3章 不去唱戏可惜了 琥珀和翡翠听了自家小姐的话,一时之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刚她们只顾着生气,并没有注意到是否有什么人从她们身边经过,于是只能摇了摇头。 云婉凝见此,倒也不再纠结。 管他呢,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刚抬起脚往里迈,就看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下人急急忙忙从她们身旁经过,一边跑嘴里还不忘大声唱和道: “长公主到!” 谁? 长公主? 这一次不仅仅是门外的云婉凝,就连前厅内的李氏母女和一众夫人小姐也都吃了一惊。 堂堂长公主怎么会来参加一介臣子的丧礼? 难不成这长公主与护国公还有什么私交? 而云婉凝吃惊的则是她并不知道这个人物的存在。 看来,有些事情的轨迹已经随着她的出现而发生了改变,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时,就听见前厅内一道威严的女声响起: “本宫一直听说,国公府的老夫人向来最重视礼节和教养,整个平阳城谁人不知。可是今日见了这二房的女眷……也不过如此。” 此话一出,一时之间整个前厅都寂静无声。 刚刚还在夸赞云婉柔的几个夫人这会儿也都闭了嘴。 开玩笑,谁敢和长公主对着干? 要知道这位柔嘉长公主可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妹妹,即便后来嫁了人,可是荣宠却一直不断。 “长公主殿下,您刚刚这话,臣妇……” 李氏的话还不等说完,长公主便冷眼瞥了她一眼: “护国公乃是我大梁的功臣,更是皇兄亲封的一品国公。 虽然他如今不幸病逝,可是这份荣宠还在,皇兄也还是记挂着这位忠臣良将,更是为此痛心不已。 可是你们……”说着,长公主环顾四周,冷峻的眼神让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冷汗直流,“可是你们,竟然在此公然诋毁护国公的妻女。 还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呢……” 几句话,让刚刚还议论纷纷的贵妇们惶恐不已。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往小了说,她们不过就是议论议论别人家后宅的事。可是若往大了说,就是对死者不敬。 这死者若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皇上亲封的一品国公,金口玉言的忠臣良将。对国公不敬,那不就是等于在挑战皇帝的皇威? 这可不是她们这等人能承担得起的。 想着,刚刚还为李氏打抱不平的几人顿时变了脸色。 都怪这个李氏,要不是她,她们能惹上这样的麻烦吗? 而李氏自然是感受到了几人带着恶意的目光,可偏偏此时她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就更不用提刚才还在心里得意洋洋的云婉柔了。 得罪了这位长公主,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门外的云婉凝见时机差不多,这才借由琥珀扶着缓缓走进了前厅,然后软弱无力地说道: “这两日真是辛苦二婶婶和四妹妹了。” 见来人进来,众人先是一愣,却也识趣的没再多说什么。 李氏很快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抓住云婉凝的手,似是关切地开口道: “不是说身子不舒服吗?怎么还跑来了,当心着了风寒。” “是啊大姐姐,这里有我和母亲,你放心养着就是。”云婉柔也在一旁说道。 听到李氏说云婉凝身体不适,长公主的脸色这才变了变,一脸急切的表情与刚刚简直判若两人: “婉凝不舒服?可看过郎中了?”见小姑娘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又接着说道,“也不怪你不记得我。 想当年,我和你母亲可是手帕交。 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可惜后来没多久你爹娘就带着你去戍边了。两年前你们一家回来的时候,可巧我又不在京里。 这刚一回来,就听说你爹爹的事儿了。 可怜的孩子,这么小爹爹就不在了,留下你们孤儿寡母的往后可怎么办……”说着长公主忍不住用帕子擦了擦泪,然后又忽然想到什么,“你母亲怎么样?她可还好?” 见这位长公主如此平易近人的模样,云婉凝心底一暖: “多谢长公主惦记,我母亲她还好,就是父亲走的突然,她受了些打击,大夫说修养一阵子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与长公主打过招呼后,云婉凝转过身,眼神晦暗不明看着李氏母女,这一眼看得那母女二人不知怎么有些心慌。 然后,就见云婉凝当着众人的面一字一句说道: “因为爹爹旧疾复发突然离世,我实在是伤心过度。 昨日更是不知怎么,一不小心竟失足跌进了湖里……就好像是……”说着,她忽然看向云婉柔,“就好像是……被什么人推了一下似的……” “被推……推了一下?”云婉柔有些心虚地问道。 “谁知道呢?或许是我太过伤心了……”见此,云婉凝冷笑一声,可是那冷冽的目光就像是淬了毒一般,让云婉柔连头都不敢抬。 想不到,这个云婉柔竟这般胆小。 于是,云婉凝又看向李氏: “当时丫鬟们实在是害怕,便来求二婶婶帮忙来找个郎中。 可谁知道,也不知是哪个奴才竟自作主张说二婶婶正忙着,就这么把我的丫鬟给打发了……” 李氏一听这话,连忙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竟有此事? 这些下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凝儿你放心,这件事儿二婶婶定然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那便最好不过了,二婶婶院子里的奴才确实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受了二婶婶的授意呢。”见此,云婉凝不疾不徐地又继续说道,“不过好在没出什么大事,这不,凝儿刚一醒就连忙赶过来,生怕二婶婶怪罪。” “这叫什么话,二婶怎么会归罪你呢?” 此时的李氏真是后悔,早知道就换别的法子了。 如今可倒好,还不知道这个臭丫头还会说出什么来呢。 这会子长公主还在,她又不好直接赶人,真是烦死了。 而在场的其他人都是后宅妇人,听到这番话后还有什么不懂的? 跌进湖里,昏迷了一天一夜,还没请郎中。 可气的是,这个李氏还偏偏颠倒是非黑白,说人家孩子偷懒躲起来了。 如今看来,能活下来就算这位小姐命大了…… 见目的已经达到,云婉凝又轻咳几声说道: “二婶婶不怪罪就好。我母亲近日一直缠绵病榻,我又…… 辛苦二婶婶和四妹妹一直帮我们大房料理爹爹的后事,我这心里真是不安……” 不就是演戏吗?谁还不会。 “快别这样说。 咱们是一家人,你爹走得突然,你母亲又病倒了,我们自然是要过来帮衬帮衬的,只要凝儿别怪我们多事就好。”李氏一改刚刚的模样,即便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拉过云婉凝的手假惺惺地叹气道,“你这孩子也是的,身子不舒服就多休息休息,还往前院跑什么。 这里有我和你四妹妹呢,总不会叫这些奴才乱了去就是。 若是你因此而累出个三长两短,回头我可怎么向你母亲交代啊……”说着,李氏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放心,一切有我们呢。 你啊,这会子就回去好好睡一觉,晚些时候等我和你四妹妹忙完了就去看你……” 若是放在平时,李氏的这几句话定然会起效。 只不过今日么…… 见此云婉凝叹了口气,然后不着痕迹地将手从李氏手里抽了出来: “话虽如此,我也知道二婶婶和四妹妹是好心。可我身为人女,又怎么能真的将爹爹的后事全都丢给二婶婶呢? 若是被外人知道了,知道的会说咱们国公府上下一心,大房二房之间相处和睦。 可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女儿的没有孝心,连自己亲爹的后事也一概不闻不问。 传出去不仅仅是对我,就是对咱们国公府的声誉也不好,平白的还要连累四妹妹的名声。 若真如此,叫我怎么能心安呢…… 毕竟,说到底这是我们大房的事。我身为国公府嫡女,自然是要将爹爹的后事操持好的。 二婶婶和四妹妹虽是好心,可毕竟还是隔着的……” 这话说的,叫刚刚还在诋毁羞辱云婉凝的几个夫人顿时面红耳赤。也叫李氏母女讨了个没趣,只能在心里把云婉凝大骂一番,可面上却只能尴尬地赔笑。 没错,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谁人背后无闲话? 心里骂就骂呗,反正她听不见。更何况,那个李氏和云婉柔也不敢当面骂她不是? 就算是当面骂她也好办,找个机会,当场大嘴巴抽回来不就得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母女俩不去唱戏可惜了…… 第4章 演戏可真累 面对这样的云婉凝,李氏和一旁的云婉柔内心皆是一惊。 什么情况? 这死丫头怎么脑子进回水,人不但没事,还反倒变得这般难对付了? 就刚刚她说的那几句话,先是用孝心逼得她们不得不妥协。要知道,在她们大梁,一个“孝”字压垮人,就连当今皇上都以孝为先。 然后又话里话外地表明这是她们大房的事,与二房无关。 即便如今两房没有分府,国公府这份家业也是她那个便宜爹挣下的。他们二房想要沾光是沾不上,不过挨骂倒是要接着的,谁让这府叫国公府呢? 想到这里,李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国公爷?不过就是一个庶出的儿子而已。老夫人还不是不待见她们大房,和她们二爷根本没法比。即便是做了护国公又怎么样,还不是无福消受?早早就撒手去了。 要知道,这府里的老夫人可是她亲姑妈,更是一向都是偏心二房的,毕竟只有二老爷才是姑妈唯一的嫡亲儿子。 一个妾室生出来的儿子根本不配和他们二房争。 早晚有一天,这护国公府的一切,甚至是爵位也都会是他们二房的,也只能是他们二房的! …… 此刻,云婉凝并不知道李氏心里在想些什么,估计如果要是知道的话,可能会忍不住跳起来给她一个巴掌。 挺大岁数的人白活这么多年,一点儿脸都不要! 接下来,云婉凝便当着长公主和众人的面安排起来。有长公主坐镇,李氏母女是一个字都不敢吭。 云婉凝见此,内心止不住地冷笑。 还真是柿子挑软的捏呢! 想来,原身这个云婉凝具体也不知道受了李氏母女多少欺负,才以致于不仅她自己被云婉柔压得死死的,更是在不久之后,连国公府的爵位都被二房嫡子夺了去。 整个大房一脉最后落得个死的死,伤的伤…… 长公主见云婉凝一直忙着,心里始终不放心: “好孩子,我知道你孝顺,可你也得顾及一下自己的身子啊。 千万别把自己累坏了……” “长公主放心,我心里有数的。”云婉凝感激地笑了笑,“倒是您刚刚回京就赶过来,一定累坏了,不如先回府休息。 改日,婉凝一定登门拜访。” “不妨事,我先去后院看看你母亲。”说着,又冷眼看了李氏一眼,“往后若是有什么事,婉凝你尽管到将军府找我,本宫看什么人敢欺负你。” 说完,也不管李氏和云婉柔的脸色如何难看,便转身朝后院而去。 而长公主那意有所指的一眼,看得李氏母女二人心里直发慌。 看着渐渐走远的身影,云婉凝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这位长公主前一秒和自己还是和颜悦色,和蔼可亲的样子,一转眼就变成了威严冷峻,凌厉果敢的高位者模样。 看来,她倒是真心对待自己。 既然这样…… 云婉凝用余光撇了一眼还在咬牙切齿的李氏母女,既如此,二婶婶,四妹妹,你们可要小心了哦…… …… 有了长公主今日的一番话,整个国公府的下人也都很快看清了形势,都老老实实地做着手里的活儿。 虽然如今国公爷不在了,可是大小姐毕竟是大小姐,身后还有贵人撑腰。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哪里敢得罪? 更何况,往后这国公府的世子之位也必定是大房六少爷的,毕竟他是大房唯一的嫡子。 即便二房现在有老夫人撑腰,终究还是他们占了大房这一支的便宜不是? 可惜啊,连下人们都明白的道理,李氏母女却看不清,还妄想着有朝一日将这爵位抢了来…… 下人们老实了,事事也就平顺了。 一天下来,凡是前来吊唁的宾客都对云婉凝称赞不已。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竟然可以独自支撑起整个国公府,把护国公的后事料理得井井有条。 就连一直跟在云婉凝身边的琥珀和翡翠也着实惊讶不已。 这下好了,小姐终于长大了。只要小姐不受二房的蒙骗和挑唆,那国公爷用性命打下的家业就不至于被他人算计了去。 说实话,原本琥珀和翡翠还真是有些担心。 国公爷不在了,夫人过于良善,六少爷年纪又小,大小姐又太容易相信别人,根本不懂这些后宅的阴谋诡计。即便自己和翡翠曾经身为暗卫,可如今她们毕竟只是小姐身边的丫鬟,有些事情还真是有心无力。 如今好了,想必国公爷泉下有知,知道小姐这般能干,也定能瞑目了…… 而云婉凝的这一次出头,也让那些原本打算看热闹瞧好戏的人一时之间竟有些失望。当然,这里面就包括二房母女。 此时的云婉柔脸色阴沉,暗地里狠狠攥着帕子。 她们原以为只要云婉凝不出现,那今日大出风头的就是她们母女二人。 到时候,整个平阳城都会称赞她云府的四小姐孝顺能干,也会唾骂她云婉凝如何不孝。 等到那时她再和母亲放出些风声,将云婉凝如何称病不出,将自己亲爹的后事全都丢给二房的婶婶和堂妹这些事情添油加醋地散布出去。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到那时,又有谁会在意事情的真相呢?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连这国公府世子的爵位也迟早会是她亲哥哥云子炎的。 至于大房那个女人和那个小崽子……哼,就只能自求来世投个好胎了…… 等到那时,她云婉凝一个大房的孤女,又能掀起什么风浪?还不得乖乖地对他们二房言听计从。 可偏偏,这个云婉凝竟然出现了! 不仅出现了,还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府上的下人都看着风向转了性。 让她和母亲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现在,这一局的第一步棋就被云婉凝那个贱人给破坏了! 不行! 看来晚上回去她得和母亲好好商量商量,必须要尽快实施下一步计划,免得夜长梦多,脱离了她们的掌控! 看着一身孝服淡定跪坐在灵前的云婉凝,云婉柔忍不住将手中的帕子攥得更紧了,可面上却看不出分毫。 此刻,云婉柔的心里泛起了嘀咕。 也不知道这个云婉凝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故意在外人面前和她们演戏呢。若是真不知情倒也就罢了,可若是装的,那她究竟知道了多少?如此看来,这个死丫头还真是不简单呢。 这么多年,竟都被她蒙在鼓里,骗得自己和母亲团团转…… 只不过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云婉凝! 别以为你有长公主撑腰就了不起。 要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 就算长公主偏向你,还能事事都帮你解决? 你以为,只要把这场丧事料理好了就万事大吉了?哼,好戏还在后面呢! 只要她计划周详,再做得隐秘些,人不知鬼不觉的,就像你那个便宜爹一样…… 到时候她偏要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 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宾客们也陆陆续续离开。 忙活了一整日,云婉凝站起身揉了揉早已麻木的膝盖,回头朝着李氏面无表情地说道: “二婶婶和四妹妹也忙了一天了,没什么事就早些回去休息。 这里有翡翠看着就行,我也回去换件衣裳,晚些时候再过来……”说罢,也不等李氏回话,便带着琥珀转身离开,颇有些一家之主的意思。 说实话,和二房母女演了这一天的戏,她还真是有些累了。 现在她就只想出去透透气,再瞧着这对伪善的母女,她还真怕自己忍不住吐出来。 眼见着云婉凝带着丫鬟离开,李氏恨不得将牙咬碎。 死丫头!要不是看着还有一些下人在,她又要维持她一贯的和善模样,真想撕烂那小蹄子的嘴! 哼!死丫头,你且先得意几天,往后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 第5章 被水淹的滋味可好受? 出了前厅,云婉凝并没有立即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昨日落水的莲池旁,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水面,一时间脑中思绪万千。 若是夏季,或许府中还会有人来这里乘凉观景。 可是如今这个季节,池中既没有莲花,又没有鱼儿。前厅的事儿忙都忙不过来,若无事,根本就不会有人来这里。 此时湖面万分平静,可是殊不知,这池子为了种莲花,池底可是积了厚厚一层淤泥。 而真正的云婉凝本就不会凫水,又是在这样偏僻的所在,想来对方就是奔着她的命来的! 不会凫水,又无人搭救,再加上池底的淤泥,条条都是夺她性命的催命符! 或许也正是这些个原因,才导致原主的死亡,以及她的出现。 看来,这一世二房那几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死自己。然后下一个就是她弟弟,大房唯一的嫡子云子珩。再下一个,就是她母亲苏玉华了…… 前两世,就是在护国公的丧事后不久,小小年纪的云子珩突然染上恶疾,没多久便不治身亡。母亲苏玉华接连遭受打击,很快也郁郁而终。最终整个大房便只剩下云婉凝一个人,而国公府的爵位也落到了二房一脉…… 这样来看,想要改变命运破除眼前的困局,首先要做的就是保住弟弟云子珩,这样也就保住了苏玉华。 人在,再顺利继承世子之位,这局才能破。 而在这之前,她要尽快想到办法让两房分家…… …… 琥珀静静地站在自家小姐的身后,看着小姐的脸色阴晴不定,便轻声开口道: “小姐,您的身体才好些。园子里风大,咱们回去……” 此时事情已经有了头绪,云婉凝便不再执着于此,于是便转身准备离开。 可巧就在转身的一刹那,偏偏看见了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四妹妹怎么还没回去休息呢? 今日真是劳烦二婶婶和四妹妹了,若真是因此而使四妹妹累出病来,就真是我的罪过了……” 若她猜的不错,推她落水的应该就是这个云婉柔,只是她没有证据罢了。 云婉柔看着面前她这个大姐姐,脑中忍不住闪过疑惑。 奇怪,这个云婉凝明明是笑着的,语气还那么真诚,为什么她总是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按理说此处并无外人,那这会子也该暴露出她的真实意图了?可她究竟又知道多少呢?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昨日自己推她落水时,她并没有看见是何人所为。 既如此,那她白日里那句话…… 云婉凝见对方迟迟不说话,本想一走了之,可是又不想平白的让他们好过。既如此,那便不如……先讨一点儿利息…… 想着,云婉凝便缓缓靠近对方。 “我记得,妹妹若是从前厅回你的柔星斋本不该经过这里的。 还是说,妹妹特意来到此处,是为了欣赏这春日莲池的景致不成? 要姐姐我说啊,这个时辰来的不好。须得……”说着,云婉凝轻轻靠近云婉柔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道,“须得早上看……才叫一个好呢……” 说罢,云婉凝笑意盈盈地看着云婉柔,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仿佛她说的就是姐妹间的悄悄话。 殊不知,这句话却如炸雷一般在云婉柔的耳畔响起。 “轰”的一声,令云婉柔顿时愣在原地。 她什么都知道! 此时此刻,云婉柔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不明白,这个死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在昨日之前,这个云婉凝对自己和母亲还是十分亲近的,没有丝毫怀疑。而她确信,自己和母亲并没有对接下来她们要做的事情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那为什么……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而这边,云婉凝就这么静静地欣赏着对方眼里的震惊。不过很快,云婉柔眼里的震惊就消失不见了。 这让云婉凝不得不在心里感到佩服,不愧是世族大家养出来的大家闺秀,确实不一般。即便再吃惊,也可以快速将情绪隐藏好。 紧接着,云婉柔便想好了对策,然后莞尔一笑: “大姐姐在说什么,妹妹我真是听不懂。 这个月份的莲池……”说着,她便抬眼向脚边平静的水面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景致可言呢…… 不过,妹妹也想提醒姐姐一句。 姐姐可千万莫要贪图这里的清净。若是一不小心失足掉了下去,姐姐又不会凫水,再碰巧没有人从此经过,到时候可就真的叫天天不应了……”说完,还不忘挑衅似的看了云婉凝一眼。 那意思似乎在说: 即便你知道真相又如何,你又没有证据。 “如此,便多谢妹妹了。”云婉凝并没有理会云婉柔的挑衅,而是继续说道,“这有些事情啊,或许确实是如妹妹所言。 可是有些事情,你又怎知是不是叫天天不应呢? 说不定,老天哪天就开眼了呢……” 正说着,云婉凝用余光瞥见云婉柔不知道哪根筋没搭上,竟暗自悄悄地往后挪了半步。 要知道她们此时就站在莲池边上,再往后退半步就容易跌下去。 云婉凝将云婉柔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心中更是忍不住腹诽道: 原来,你打的竟然是这个算盘。 是想再推我下水一次?还是想自己跌进去,然后好诬陷我推了你? 哼,这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昨日的利息我还没找你讨要呢,今日你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过既然你自己想要作死,那我不帮你一把,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 于是,只见她再一次靠近云婉柔,然后故意低声激怒对方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二房打的什么主意。 想要动我弟弟,然后谋取这国公府世子的爵位?哼,小心本小姐活剖了你!” 云婉凝就这样微微眯着眼睛,一抹寒光自眼中迸发,可是她的嘴角却依旧扬着那抹和煦的笑意: “我猜,你一定不知道活剖是什么意思?”说着,一道阴森的女声在云婉柔的耳边响继续道,“就是在活人身上,让他非常清醒地感受到自己的腹部被一刀一刀剖开。 然后,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器官被一一取出。”说完,云婉凝又轻笑一声,“放心,姐姐我的技术很好。保管让你既能感受完整个过程,又不会被活活疼死的……” 说话间,云婉凝并没有碰到云婉柔的一丝衣角。 可是云婉柔却像见到鬼一样惊恐地睁大眼睛,然后不自觉退后了一步。 没有人看见,就在刚刚,云婉凝在靠近云婉柔的时候,悄悄将一颗小石子踢到她身后半步的位置,而此时云婉柔又恰巧踩到那颗石子上。 一瞬间,池边的几人只看见云婉柔自己跌进池中,而在掉下去的一瞬间,她甚至还想伸出手将云婉凝也拉下去! “啊”!! “噗通”!! “四妹妹!!” 没有人看见,云婉凝是笑着看云婉柔掉进莲池的。哦,不。有一个人看见了,就是云婉柔自己。 不过看见了又何妨?她就是故意让她看见的! 就像刚刚云婉柔自己想的那样,你又没有证据,能奈我何呢? “四妹妹!” 此刻,云婉凝一改刚刚笑意盈盈的模样,一脸焦急地看着在水下扑通着的女子。若不是一旁的琥珀拦着,似乎下一秒她就要跳下去救人似的。 “小姐,你不会凫水啊!就是下去了也救不了人的。更何况您的身体……”琥珀一边拉着自家小姐,一边拼命喊道。 救她? 开什么玩笑? 她不把那个云婉柔的头按水里多呛两口水就算她善良了。 看着云婉柔在水里扑腾了好久,云婉凝才心满意足。而这时,她似乎才注意到云婉柔身边那个已经被吓傻了的小丫鬟春杏。 “你怎么还在这站着?还不赶快去叫人!” 被云婉凝这么一喊,那个叫春杏的丫鬟才缓过神来。 “哦,哦,好,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慢着!回来!”眼看着那个叫春杏的小丫鬟刚刚跑远,云婉凝却突然开口叫住她,“记着,一定要叫几个会凫水的嬷嬷来,多叫几个,千万不能叫小厮,记得吗? 不然,你们家小姐的名节就全完了!” 不得不说,云婉凝这戏做的可真足,连她自己都佩服。 看上去她似乎是在关心妹妹的名节,可实际上,她就是为了多拖延一会儿时间,让那个云婉柔也感受一下溺水的滋味…… “是,是,奴婢记下了,奴婢这就去……” …… 看着渐渐跑远的春杏,云婉凝还不忘趴在池边“焦急”地朝着水下的人喊道: “四妹妹你再坚持一下,我已经让你的丫鬟去叫人了,你可一定再坚持一下啊……” 可在看不见的角落,云婉凝却是止不住地冷笑着: 云婉柔啊云婉柔,你也有今日。 不知道这被水淹的滋味……可好受? 第6章 将计就计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春杏才带着两个婆子急匆匆地赶来。 而此时水里的云婉柔已经没什么力气,眼看着就要沉底儿了。在云婉凝的指挥下,云婉柔十分狼狈地被两个婆子七手八脚地拉上了岸,直到这时春杏的这颗心才算是落了地。 要是四小姐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估计她这条小命儿也就搭进去了。 到时候别说是二夫人和二老爷饶不了她,或许就连老夫人也不会放过她的。 要知道,老夫人看似每天都在佛堂烧香念佛,可是狠起心来,或打或杀或发卖一点儿都不手软,丝毫不比那些男子差。 更何况,四小姐可是老夫人的心肝宝贝,老夫人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往日里就算是破了点儿皮儿都会兴师动众的找郎中,更何况如今落了水,又差点儿丢了性命? 唉,她的命可真苦啊…… …… 这边春杏还在为自己的小命儿唉声叹气,那边云婉凝快速解下自己的披风裹在了云婉柔的身上,然后“痛心”地说道: “四妹妹,我知道你是因为我今日在前厅抢走了你的风头而怨恨我,可那毕竟是我爹爹的丧礼,我这个做女儿的总该做点儿什么。 可即便是这样,妹妹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 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就和姐姐说,有什么事是不能说开的呢?姐姐下次不和你抢就是了……” 这话说的,就连云婉凝自己都觉得恶心。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说这么茶的话呢。 看来这绿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云婉凝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帮云婉柔把披风裹好: “更何况,女子的名节至关重要,一旦今日被哪个小厮下人瞧见了,四妹妹你还怎么活? 你若是出了事儿,你让二婶婶怎么办啊……” 没错,云婉凝就是故意这么说来恶心她的。 原本云婉柔还没有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她还以为今日就要命丧在这莲花池了。直到听到云婉凝的声音后,这才突然尖叫着嚷道: “走开!我不要你假好心! 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会掉进莲花池里? 就是你!就是你把我推下去的!”说着,云婉柔猛地用力一推,将原本半蹲在地上的云婉凝一把推倒在地。 不错,这一次,云婉凝又是故意摔倒的,目的就是为了做给别人看。 这个云婉柔不是一直以温柔娴静标榜她自己么?还到处散播她这个国公府的大小姐软弱无用。 也不自己照照镜子! 护国公护国公,说的可是她云婉凝的爹。 关她二房什么事? 她云婉柔一个二房嫡女,还想事事都压过自己一头,真是做梦。 要不是老夫人不同意分府,她那个护国公的爹爹又是个愚孝的,两房这才一直住在一起。否则,她云婉柔哪有机会声称自己是国公府的四小姐? 要不然啊,就凭她爹一个从五品的小官,也配在这里和自己大呼小叫的。 今儿,就让她云婉柔也尝尝被人误解的滋味。 这就叫走白莲花的路,让白莲花无路可走。 演戏谁不会啊? 一条苦肉计可以说被云婉凝运用的炉火纯青。 可一旁的琥珀并不知道此刻云婉凝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她实在看不下去云婉柔的做法,便忙为自家小姐分辩道: “四小姐,做人说话可要讲良心。 明明是你自己掉下去的,还差一点儿把我们家小姐也一起拉下水。 你怎么能恶人先告状呢?” 说到这里,云婉凝也十分配合琥珀地用帕子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四妹妹,姐姐知道你今日心里不痛快。可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冤枉姐姐我啊。” “你胡说!” 此刻的云婉柔发丝散乱,妆也花了,咄咄逼人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好像是市井吵架的泼妇,哪里还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风范? 而反观云婉凝,即便是被推倒坐在地上,也依旧是腰背挺直,仪态端庄。就算是被冤枉指责,也没有失了国公府的气度。 “你胡说! 要不是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又怎么会……”此刻的云婉柔有些慌乱。 “我只是告诉妹妹小心些,千万别像姐姐似的大意掉进池里。 并没有说其他的呀。 难道,妹妹听错了?”云婉凝就这样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她笃定了云婉柔不敢将那些话说出来。 否则,她们想要暗害大房嫡子,谋夺世子之位的事情就瞒不住了。“更何况,刚刚好几双眼睛都看见了,是你自己掉进莲花池的。 我可是连你的衣角都不曾碰到,你怎么能说是我推的你呢? 虽然姐姐我也差一点儿被你拉下水,但念在我们是姐妹,我并没有怪罪你,可你却…… 真是叫姐姐寒心啊……” 云婉凝一边用帕子擦着本就不存在的眼泪,一边留心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果然,几番对峙下来,争吵声吸引了不少下人奴才围观。 这些人虽然好奇,却也不敢走得太近,只是远远地看着。 “你说有人看见,谁看见了?” 此时此刻的云婉柔似乎已经失了理智,早已没有了往日里温柔贤淑的模样,倒像是个泼皮无赖一般大吵大嚷着。 这让那些偷偷看热闹的奴才丫鬟们震惊不已。 这还是他们那个知书达理,娴静端庄的四小姐吗? “你说有人看见了?不可能!除了你和你的丫鬟,谁能证明不是你推的我?” “春杏啊!春杏看见了。”琥珀不甘示弱道,“春杏你说,你们家四小姐是不是自己掉下水的?” 此刻正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的春杏被琥珀这么一嚷,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是……是四小姐……自己……” “春杏!” 还不等春杏把话说完,云婉柔便厉声将其打断。 吓得春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在场的人也都听明白了。 “哎?你们看,四小姐身上披的不是大小姐的披风吗?”有眼尖的丫鬟悄悄议论着。 “就是啊,大小姐原本身体就没有痊愈,要真是大小姐推的四小姐,她怎么还把自己的披风给四小姐呢?” “谁说不是啊。要我看啊,估计就是四小姐自己掉下去的……” “而且你们没发现吗,大小姐的嗓子都喊哑了,那就是刚刚四小姐落水的时候,大小姐一直在喊人,我可是听得真真的……” “大小姐如此为四小姐的名节着想,想不到竟然还被四小姐……” “……” …… 此时,云婉凝俨然一个宽容大度,顾全大局,为了姐妹情分不惜受委屈的高大形象。 而云婉柔呢? 则完全与之相反。无理取闹,恩将仇报。 两个人的口碑在这府里正悄悄发生着变化。 眼见着局势一片大好,云婉凝忍不住在心里比了一个耶。也不枉她今日费尽苦心,演了这么一场让她自己都恶心的戏码。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云婉柔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下意识朝着窃窃私语的众人喊道: “都给本小姐闭嘴! 你们是不想活了吗?都闭嘴!!” 见此,云婉凝一改刚刚的模样,威严地朝着春杏吩咐,颇有一家之主的意思。 这个好名声她今天必须给自己坐实了。 “春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你家小姐回去,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这事儿要是让二婶婶和祖母知道,看你怎么交代!” 春杏一听这话,也顾不上跪了,连忙起身扶起自家小姐。 这会子,就连云婉柔也被刚刚云婉凝那一嗓子给震住了,乖乖任由丫鬟扶着,也不再纠缠了。 “别忘了,给你们家小姐请个郎中。 春日里风寒料峭的,四妹妹又落了水,若是再着了风寒,可不是昏迷个一天一夜就能好的……” 要说云婉凝戳人肺管子的能耐,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临了临了,还不忘给云婉柔再来一记窝心脚。 总该让她们二房知道知道,她云婉凝也不是好欺负的! 而刚刚这话别人不知是何意,琥珀心里却是明白的。 除此之外,在场众人也就云婉柔心知肚明。可此刻她却也不敢再多做停留,苍白着一张脸急急忙忙扶着春杏离开。 今天这个亏,她只能自己咽了。 只不过不知道的是,这个云婉凝究竟知道多少她们的计划,她必须赶快回去和母亲商量商量。 看来,暂时还不能对大房那个小崽子动手了…… …… 见主角都走了,云婉凝扫视了众人一圈,见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垂首立在原地,这才开口冷声勒令在场的下人们,威严的声音透露着不容置喙。 今日之事,决不允许任何人透露出半个字。否则,无论是谁,无论是有脸的还是没脸的,一律发卖出去,国公府绝不会留。 接连两件事,国公府的下人们哪还敢小瞧这位大小姐?连忙都敛气屏声地答“是”。 见此,云婉凝这才让众人散了。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琥珀这才长出一口气。 可她刚要开口说话,却被自家小姐抬手拦住。见小姐面色严肃地快步往前走,琥珀只好闭上嘴连忙跟上。 直到远离了莲池附近,云婉凝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悄声说道: “别说话,快走,假山后有人……” 第7章 假山后有人 随着云婉凝主仆二人的渐渐走远,刚刚还热闹异常的莲花池旁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才从莲池旁的假山后面转出来两道颀长的身影。 这二人一个身着玄色锦服,一个身着青色锦服。而这衣裳无论是布料还是款式都十分的考究,普通人家根本穿不起。也就是说,这二人必定非富即贵。 见此时四下无人,青衣男子看了看云婉凝消失的方向,然后意有所指地朝着身旁的人问道: “大哥,刚刚这出戏怎么样?” 黑衣男子听到这话却不答反问道: “四弟怎知这里会有一场好戏? 难道……四弟对这国公府有所图谋不成?”说着男子眼露精光,似乎想要看清面前之人的心中所想,“只是不知……四弟是图这国公府的什么人呢?还是……图什么别的? 若是人的话倒还好办,可若是什么别的东西…… 四弟啊,别怪大哥没有提醒你,有些东西可不是你我能碰的…… 要是让老头子知道了,啧啧啧……你知道如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国公府吗?” “哈哈哈哈,大哥放心,弟弟我心里有数就是了。”说罢,青衣男子转过头,看着刚才众人离开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大皇子景王殿下萧禹辰和四皇子端王殿下萧瑾辰。 当今皇上的子嗣不多,只有三子两女。 大皇子萧禹辰乃齐贵妃所生。齐贵妃出身齐国侯府,家世显赫,齐国侯更是有着从龙之功,极受陛下倚杖。四皇子萧瑾辰为佟妃所生,佟妃虽然出身不高,但却多年来一直盛宠不衰。 这两位皇子如今在朝堂也可谓是势均力敌,也都颇受皇帝倚重。 除此之外,剩下三公主萧若兰乃庆嫔所出,六皇子萧恒辰和七公主萧九歌为许贵人所生。 而二皇子和五皇子都是已故的沈皇后所生,只不过最终都没有活下来。 端王萧瑾辰看着刚刚云婉凝和云婉柔消失的方向,再想想萧禹辰的话,心中不免冷笑。 这个萧禹辰,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母妃的家世显赫。若论才干,他哪一点比得上自己? 还劝自己别对国公府生出不该有的念头,难道他没有吗? 若是没有,就不会在祭奠完护国公后不走了。 不过就是司马昭之心,大家心知肚明,还装什么清高无私? 要知道,当初护国公可是手握兵权的。如今护国公一死,这兵权可就成了众人争夺的目标。 其实萧瑾辰心里清楚,他父皇也在打这兵权的主意。要不然,护国公嫡子的世子之位为何迟迟没有旨意? 只不过如今护国公刚死,尸骨未寒,只留下孤儿寡母,而云家的二房又虎视眈眈,父皇他总不好直接张口要。毕竟人家护国公可是为了大梁立下过赫赫战功,而他又是因为旧伤复发而亡的。 照理说,护国公过世,护国公的嫡子就应该承袭爵位,并且接掌兵权。 可如今别说国公爵位了,连世子之位都没有。 即便是护国公的嫡子年纪尚幼,那也没有不封世子的理由。 这么看来,父皇的心思也是昭然若揭啊。 而眼下,正是他下手的好时机。一旦他抢先和护国公府结亲,那国公府就成了他的阵营势力,成为他日后夺嫡的助力。 有了这股力量,想必今后行事更能事半功倍。 这才是他今日来此的真正原因。 而他那个大皇兄,想必也是抱着这个心思…… 在今日来此之前,萧瑾辰已经调查清楚。 国公府大房如今只剩下孤儿寡母。嫡女软弱,夫人良善,嫡子又年幼不堪重用。反倒是二房,看起来似乎对他的大业更有助益。 而且,他也曾见过二房那个嫡子二少爷云子炎几次,是个可以利用之人。 云子炎也曾私下里向自己表示过归属之心。 只要自己助他们二房拿到爵位,并且娶了他四妹妹云婉柔为正妃,那他不仅可以掌控国公府的兵权,甚至还可以得到老夫人和二房夫人的娘家忠肃伯爵府的支持。 虽然如今的忠肃伯爵府已经不胜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在这平阳城内,这些大族世家还是有些分量的。 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举两得,如虎添翼。 毕竟他没有萧禹辰那样实力雄厚的外祖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礼贤下士,用尽手段筹谋得到的。 可是…… 在今日见过大房和二房的两位嫡女后,他又有些犹豫。 之前他也曾经见过几次这位国公府的四小姐,是个容貌出众,又颇有些文采的。在平阳城的这些个贵女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娶她做正妃,不过是为了拉拢国公府和忠肃伯爵府的手段。只要她能带给自己足够多的利益,娶了也就娶了。 反倒是那个大房的嫡女他不曾见过。 据说,自从两年前,这位大小姐随护国公夫妇回京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几乎没有人见过她。 只是外界传言,这个大房的云婉凝是个弱软又无能的草包。毕竟是在边境那种荒蛮之地长大的么,不通文墨,无才无德。 可是今日一见…… 这个大房的云婉凝真的像他查到的那般软弱无能吗? 而那个二房的云婉柔又真的可以将护国公的爵位拿到手吗? …… 此时萧瑾辰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身后的萧禹辰却突然开口问道: “四弟啊,你说,刚刚那个云四小姐真的是自己掉下水的吗?” 萧瑾辰没有心思理会对方,便只是敷衍地回答道: “你我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吗?那个云大小姐可是连云四小姐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又怎么可能会推她下水。 大哥,你多心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总觉得似乎哪里有问题…… 唉,算了,时辰也不早了,本王现在要回府了,四弟你不走吗?”萧禹辰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萧瑾辰。 而此时,萧瑾辰根本没有心思听萧禹辰在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既然一时之间无法做出选择,那便不如……静观其变…… 无论是大房还是二房,无论是云婉凝还是云婉柔,护国公府这股势力,他都势必要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第8章 一切有我 回到凝香苑,琥珀倒了一杯茶放在云婉凝面前。 “小姐,你刚刚说……假山后有人?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发现?” “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两个人应该是景王和端王二位殿下。”云婉凝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地说道,哪里还有刚刚与云婉柔对峙时的柔弱和委屈。 “景……景王和端王?”琥珀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不错,他们应该是在我们之前就出现在那了,或许是碰巧。 不过,我也只是看见假山后面端王被风吹起的一片衣角,才猜测应该是他们二人。” “可是……景王和端王白日里祭奠过国公爷之后不就离开了吗? 怎么还会出现在咱们家后园子的莲池那呢?” 琥珀这话似是自言自语,不过却也提醒了云婉凝。 是啊,这二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即便是为了祭奠亡者,也不该在那个时辰出现在后园。 看来,他们是想要图谋她国公府的东西了。哼,如此来说,有些人恐怕已经坐不住了…… 在前两世里,端王萧瑾辰暗中助二房得到了护国公的爵位,又娶了云婉柔为正妃。而云婉凝自己却被老夫人做主,嫁给了萧瑾辰手下的一名心腹,最终被这个负心薄幸的男人一杯毒酒害死。 可直到第二世临死前她才知道,真正想要她命的,正是那个被她视作亲妹妹的云婉柔! 好。 很好。 除了那个男人之外,该出现的人都已经出现了。 既如此,那接下来,就看她如何破局了…… …… 这边云婉凝还在思考对策,一旁的琥珀忽然问道: “不过说起来啊,奴婢有一事不明,小姐今日为何要与四小姐说那些话? 您以前……您以前不是和二房那面的人很亲近吗? 每次我们一说二夫人和四小姐的坏话,您还总是责备我们,说我们冤枉了四小姐……” 听到琥珀的话,云婉凝也不吃惊。她知道琥珀这话早晚会问出来,便慢条斯理地回道: “自然是为了报昨日她害我落水之仇了。 许是脑子进了一回水,事情反倒看清楚了……” 云婉凝的话还没有说完,琥珀就忍不住惊呼道: “果真是她们做的?” 云婉凝点了点头又继续道: “除了这个,顺便也让这府里的人见识见识,咱们的这位四小姐她温柔贤淑的面具之下,究竟藏着多少恶毒心思。 谁让她往日里为了彰显她们二房自己,总是踩着咱们大房呢。 俗话说,人言可畏。 也该让他们知道知道,这府里当初究竟是靠着谁起家的,难道是她那个从五品的爹吗? 既腆着脸享受着我国公府的荣华,却还要一味的作贱咱们大房的孤儿寡母。这么既要又要,又当又立的,也不怕我那个已经躺在棺材里的爹跳出来割了她们的舌头。” 这话云婉凝说的可谓是极不客气。 可是面对这样的云婉凝,琥珀却高兴极了。 小姐终于看清了那些人的真面目! “如今看来,两房应该暂时分不了府。 可日子还得过下去,咱们还要和他们二房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那就该让他们知道知道盐打哪头咸,醋打哪头酸。 爹虽然不在了,可咱们也不是任由他们二房欺负的……” 其实还有几点云婉凝并没有告诉琥珀。 今日,她之所以这么做,更重要的是为了敲山震虎,让她们不敢轻易动珩儿。珩儿是大房唯一的嫡子,这护国公世子之位本就应该是他的。 可一旦珩儿没了,大房没有了继承人,二房就一定会撺掇老夫人把二房的那个云子炎过继给大房。 老夫人和那个李氏本就是姑侄,都出自忠肃伯爵府。再加上大房又是庶出,不是老夫人亲生的,她自然是更偏心他们二房了。 等到云子炎成了世子,再承袭了护国公的爵位,那老头子生前辛辛苦苦在战场上用命打下来的家业就真的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了。 除此之外,今日之事云婉凝也是故意做给假山后的人看的。 端王想走云子炎和云婉柔这条路,不过就是仗着二房有可能将这爵位抢到手。 然后他就可以坐收国公府和忠肃伯爵府两股势力。 如今看到云婉柔这般,虽不能立即打消他想要与二房合作之心,不过总还是能起些作用的。最起码可以让其暂时静观其变,给自己留些时间。 再有,她也想趁着今日之事给自己留一个宽容大度,顾全大局的好名声。这样,才能为她之后想要做的事情做个铺垫…… …… 琥珀见小姐不再说话,便知道她定然是在想事情。 如此也好。 没想到经历过此事之后,小姐终于成长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小姐定然能担负起大房的希望,也不负国公爷的期望。 “琥珀,陪我去看看母亲和珩儿。” 云婉凝的母亲苏玉华住在离凝香苑不远的华光院。珩儿因为年纪小,并没有分院别住,便一直是同苏玉华住在一处的。 要说这老夫人还真是偏心。 整个国公府无论是景致还是格局,最好的都是二房住的东边。而他们大房住的西边就差了许多。 一路来到华光院,云婉凝推开门悄悄走进屋子,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容色憔悴的女子正躺在床上。床边还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大姐姐好。”男孩朝着云婉凝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见此,她便也朝着男孩儿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床上的人。 “母亲?” 床上的女子听见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凝儿来了。” “嗯,我来看看母亲和珩儿。母亲今日觉得怎么样?” “吃过药好些了。 前厅怎么样? 你爹爹他……二房那边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我听长公主说,她们……” 听到女子关切的话,云婉凝眼圈微红,可还是强忍着露出些笑,然后用帕子轻轻擦去女子额头上的冷汗: “母亲放心,前厅那面没事,我都打点好了,您就好好养病……” 正说着,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大姐姐好。” 见此,云婉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床上的女子满脸慈爱地看着面前的大女儿: “多亏了珩儿和如儿的照顾,今日已经好多了。” 云婉凝这才想起来,这个小姑娘是她的五妹妹云婉如。 这个云婉如本是二房的庶女,因她一生下来她的亲生母亲就难产而亡,因此她是在老夫人的身边长大的。 可说是如此,其实这个云婉如是由身边的嬷嬷养大的,老夫人根本就没怎么管过她。 直到两年前自己与爹娘弟弟回府,老夫人便借口年老,二夫人也说她又要管家,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实在是忙不过来。 实际上,她们就是嫌弃这个云婉如是个没娘的庶女,今后对云府可能也没有什么能帮上的。于是,这个云婉如便被苏玉华接到她们大房来养了。 不过好在,这个小姑娘并没有被养坏。 除了胆子小一点,还算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于是,云婉凝笑着摸了摸云婉如和云子珩的头,然后转过头对苏玉华说道: “女儿今日来,还有一事要和母亲商量。 明日……明日就是爹爹出殡的日子了。我想带着珩儿一起,一起去送爹爹。”说着,好像又突然想到什么,“还有五妹妹。” 听到女儿说起爹爹,苏玉华瞬间红了眼眶。她强忍着,不想在孩子们面前落泪。 “好,应该的。 明日,你们姐弟就替母亲去送你们爹爹,也让你们爹爹在那面能安心些。”可是一句话说完,眼泪还是不听话的流了下来,打湿了苏玉华有些凌乱的发丝。 见母亲将头转过去偷偷落泪的样子,云婉凝的心里实在是不忍。于是便替母亲擦干眼泪,又掖了掖被角,然后轻轻拍着母亲的背安慰道: “放心,有我呢,一切都有我呢……” 第9章 暗下决心 离开华光院大门还未走出几步,云婉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稚气的声音: “大姐姐,大姐姐……,等等我……” 回头一看,身着素衣的云子珩急匆匆跑了过来。 看着这道身影,云婉凝一瞬间思绪万千。 曾经,在那个属于她的世界,她也曾有过一个弟弟,糯米团子一样的活泼可爱。 只可惜,小小年纪就…… “大姐姐。”稚嫩的童声唤回了思绪有些飘远的云婉凝。 “嗯?怎么了珩儿?”云婉凝缓缓蹲下,一边拍了拍男孩儿的头一边问道,“珩儿是有什么事儿要和姐姐说吗?” “嗯,”男孩儿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问道,“珩儿听说,大姐姐昨日落水了,所以特来问上一问,大姐姐的身体可好些了?” 想不到,这样小小年纪的他竟然这样细心。 他看出来自己并不想在母亲面前提起此事,图惹她伤心难过,可是心里又惦记着此事,这才追出来相问。 “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云婉凝轻柔地问道,“珩儿不是每天都在母亲的院子里照顾母亲吗?” “是今天早上,我本来想去看看大姐姐的。可是还不等进屋,就听见你们在谈论这件事。 我本来想进去问问清楚,可一听说大姐姐要往前厅去,知道你们定是去办正事,便没有进去。 大姐姐,可用珩儿帮你请郎中?” 见此,云婉凝轻轻叹了口气。 这小不点儿,按理说如今本应该是他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可现在他却像个大人一般,又要照顾母亲,又要关心姐姐。 这样懂事又乖巧的孩子,若真是被二房的人害了性命去,也难怪母亲会因此而郁郁而终。 只可惜,这一世她来了,她云婉凝必定会拼尽全力保住这个弟弟,哪怕不择手段。 云婉柔,李氏,萧瑾辰,这一次你们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此刻,云婉凝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然后,她依旧语气轻柔地拍了拍云子珩的肩膀: “放心珩儿,你看,姐姐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不过,珩儿可要帮姐姐保密,千万不能告诉母亲,知道吗? 就当作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大姐姐放心,珩儿知道的。 若是母亲知道了,她的病情又该加重了,我不会告诉母亲的。 如今,珩儿已经长大了,是个男子汉。 爹爹说过,我以后是家里的顶梁柱,要好好保护母亲和大姐姐的……” 看着这样乖巧懂事的小男孩儿,云婉凝真不敢想象。若他有一日真的被二房的人害了去,母亲会有多伤心。 这孩子如今是大房唯一的男丁,又是名正言顺的爵位继承人,更是大房今后唯一的希望。如今,整个平阳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若想保住爹爹留下的一切,就必须先保住这个孩子。 一旦这孩子出了事儿,她那个本就身体病弱的母亲估计也会撒手人寰。到那时,只剩她一个孤女,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是要任凭他人摆布的。 想到这,云婉凝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只见她温柔地看向面前的男孩儿: “好。 只不过你现在还小,所以,还是大姐姐来保护你和母亲。 等日后你长大了,再换你来保护我们,好不好……”见男孩儿坚定的点了点头,云婉凝想了一下,还是把心中的话问了出来,“珩儿觉得,你五姐姐怎么样?” 见云婉凝这样问,男孩儿并没有太惊讶。 “珩儿知道大姐姐担心的是什么。 我觉得……五姐姐虽然是二房的人,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胆子又小,可她是真心感激母亲的。 许是她姨娘过世得早,从小在祖母那里,日子过得也并不好的缘故。 自从母亲生病以后,五姐姐每日都和珩儿一起照顾母亲。凡是母亲吃的药,她都会自己先尝一下,确定没事了才给母亲喝的……” 想不到,这个云婉如年纪不大竟是这样细心。 估计是怕一旦这个时候母亲出了什么事儿,自己一定会认为是二房动的手脚,而她又是二房的人…… 这样看来,这个云婉如也是个可怜孩子。 不过,为了保住珩儿,保住母亲,保住她们大房,这个云婉如她还是要在暗中再观察观察…… …… 回到凝香苑,云婉凝将琥珀打发出去,只留自己一个人对着烛火,仔细回想着这个云婉凝前两世的事情。 云婉凝,是她新书的女主,一个命运悲惨的女性角色。 第一世里,云婉凝的父亲是正得盛宠的护国公云齐松,母亲是如今刑部尚书的妹妹苏玉华,她还有一个同胞弟弟云子珩。 除此之外,大房还有一个柳姨娘,一个庶出的三小姐云婉清。 柳姨娘本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因此就算她生下了大房的三小姐,可这母女二人却与老夫人和二房十分亲近。 云婉凝的父亲云齐松是庶出,即便后来封了护国公,却仍不受老夫人待见。 除了因为他不是老夫人亲生的之外,还因为在十几年前,云齐松随父亲云廷衡一起上战场打仗。可最后只有云齐松自己回来了,云廷衡战死沙场。 老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怨恨。 可云婉凝这个爹却是个出了名的孝子。 就因为老夫人的一句话,他便打消了分府而住的念头,甚至还用自己的俸禄养着二房那一大家子。 在温浅设计的情节中,云齐松死后不久,二房便设法害死了尚且年幼的云子珩。因为丈夫和幼子的接连离世,苏玉华遭受不了打击,很快便也撒手人寰。 于是,二房和老夫人一商量,便将二房嫡子二少爷云子炎过继到了大房名下。 而实际上,二房害死云子珩,继承护国公爵位,夺取大房的一切都有端王萧瑾辰在背后。 后来,云婉凝一个丧父又丧母的孤女最终被老夫人做主,嫁给了当朝探花,也是端王麾下吏部的一名官员。 可是没过多久,云婉凝便被一碗毒酒毒死,到死都不知道是何人害死的她。 紧接着,云婉凝重生了。 只可惜,脑子还是那个脑子。一直到临死之前,她才终于知道那个害了她父亲母亲,害了她弟弟,甚至害了她一生的仇人就是当初与她亲如一家人的二叔一家! 第三世,云婉凝本以为这一次终于可以改变这一切。 却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又被那个云婉柔推下了水。 最终,换来了温浅…… 本以为,是自己笔下的云婉凝替自己走完这故事里的一生。没想到到头来,这一生却是温浅自己要替她云婉凝来走了…… 第10章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女子就这样陷入在自己的思绪中。 可现在要面临的问题是,她只设计到了云婉凝第三次重生后落水,后面还要发生些什么她并没有想好。 也就是说,对于后续的事情,她这个作者也是两眼一摸黑。 这可怎么办?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给云婉凝设计得这样凄惨了。 现在可倒好,自己亲手设计的悲惨之路要她自己走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应…… 这回好了,不用读者给她寄刀片了,她自己就想先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不过好在,对于这里一些重要人物的设定她还是清楚的,最起码不会轻易被蒙骗。 就好比虚伪而又自私的二房众人,只注重名声的老夫人,表面礼贤下士,实则不择手段的端王萧瑾辰,甚至还有心胸狭窄、生性多疑的景王萧禹辰…… 而前两世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她也还算是牢记于心,这对于此时的她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安慰了。 只是不知道,由于她的出现,会不会让那些已经既定的轨迹发生改变。 不过从今日起,她就是云婉凝了。她要切记小心二房母女,小心那个端王和景王,更要小心那个即将成为探花的男人…… 还有更重要的,她要想办法护住这个弟弟。 只有这个弟弟护住了,才能保住苏玉华的命,她才不至于成为大房唯一的孤女,才有机会和这个她自己设计出来的命运相抗衡。 不过,这世上也没有日日防贼的道理。 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干,每日只盯着二房? 看来,她得尽早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是…… …… 这边云婉凝还在理清头绪,此时的华光院里,云婉如已经回房休息,而云子珩正陪着苏玉华说话。 “母亲,你发没发觉,大姐姐……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唉,”听了这话,苏玉华沉沉叹了口气,“如今你们爹爹不在了,你年纪又小,我又病成这样。咱们大房这一支全靠凝儿一个人撑着,也难怪凝儿会变,也是难为她了。 虽然她刚刚一直说二房那边不曾为难过她,就连长公主过来,也只是一味的夸奖凝儿能干,并不曾多说什么。 我人虽然在这屋子里出不去,可是我心里清楚,凝儿她……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以前你们爹爹还在的时候,二房那些人还知道收敛一些。 可如今…… 所以珩儿啊,”病床上的苏玉华语重心长地看向自己的小儿子,“你一定要记得,等你长大了,绝对不能对不起你大姐姐,要像对待我和你爹爹一样地敬她爱她,懂吗?” “嗯,母亲放心,珩儿记住了。” “不过,”说到这里,苏玉华转头看向云子珩,“珩儿觉得,是如今这样的大姐姐好,还是从前的大姐姐好?” 听了这话,云子珩竟还认真的思索起来: “嗯……从前的大姐姐性子更和顺些,却也更容易被他人蒙骗算计。 如今的大姐姐……虽然有一些变化,但是对于咱们这样的家族来说,却也是更容易生存下去。 珩儿觉得,还是现在的大姐姐好一些。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大姐姐。母亲放心,等我长大了,我会像孝敬母亲您一样孝敬大姐姐的……” 看着眼前如此懂事乖巧的云子珩,苏玉华的眼中满是欣慰。 是啊,无论怎么样,她都是自己的孩子。 只要她过得好,做母亲的就知足了…… …… 而国公府的另一边,李氏看着女儿满屋子的狼藉,就知道柔儿这孩子定然又是和西边的那位生气了。 见此,李氏挥了挥手,将一屋子瑟瑟发抖的丫鬟打发出去后,这才询问道: “柔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云婉柔见李氏过来,心中犹豫。毕竟之前在莲花池发生的事情太过丢脸,以至于把她往日里在府中营造的形象尽毁。 可是面对李氏询问的目光,她又咽不下这口气。犹犹豫豫了半晌,这才把自己在云婉凝那个贱人手上吃亏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什么?” 果然,李氏听后大怒。 “云婉凝这个贱丫头竟然如此欺负我儿,她是瞧着咱们二房没人了吗?”说着,李氏拍了拍云婉柔的手,“柔儿你放心,母亲这就告诉你祖母去,让你祖母给你出气。” 李氏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门外走。 “哎呀母亲,”见李氏并未像开玩笑,云婉柔连忙叫住她,“母亲还嫌今日柔儿不够丢人吗?” “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肯定不能这么算了就是了,”此时云婉柔眼神阴狠,“这笔账我先记下了。 母亲放心,早晚有一日,我会叫那个云婉凝加倍偿还的!”说到这里,她才想起来正事儿没说,便又接着说道,“我今日叫母亲过来,是有正事要与母亲商量。 “何事,柔儿你说。” “之前母亲与我说的,想要暗地里想个法子对付那面的那个嫡子,然后再让哥哥过继到大房这件事儿,您是已经动手了吗?” “并没有啊,”李氏没想到云婉柔会突然提起此事,故而还有些惊讶,“如今府里事多,我还没有腾出手谋划。 再说了,大房那个刚死,府里如今正办着丧事呢。 若是没过多久大房那边又死一个,难免不引起别人怀疑,总还是要再等上一等的。 柔儿,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动手…… 既然母亲还没动手,那那个云婉凝怎么会…… 见云婉柔并不说话,李氏又追问道: “柔儿,柔儿?你怎么了?” 听到李氏的声音,云婉柔又继续问道: “既然母亲还没有动手,可是与什么人提起过此事?” “这怎么可能呢?”李氏听见后忍不住反驳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怎么可能随便和人提起,就连你祖母和你哥哥我都没说过。 柔儿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您不可能和别人提起此事的。 那那个云婉凝又是怎么知道的?” “云婉凝?她怎么会知道?” 这下,就连李氏也有些震惊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过今日,她确实曾经暗中提起此事威胁过我。我还以为她是听到了什么消息,这才急急寻母亲过来商议此事的。 既然母亲什么也没做,也并未和什么人说过此事,那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一时之间,母女二人皆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好半晌,李氏才沉沉开口道: “不管怎么样,既然如今她已经知道了,那大房那边必然会有所防备,我们现在也确实不宜动手。 此事绝不能操之过急。 放心,这件事儿母亲来想办法,柔儿你就不用操心了。 毕竟如今她们在明,我们在暗。 就算她有所防备又怎么样? 她能防备一日两日,还能防备一辈子不成?这世上总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早晚有一日,这国公府的一切,都会是咱们二房的……” 第11章 相由心生 在大梁,有长辈不参加晚辈丧礼的习俗。因此第二日一大早,云婉凝便先带着云子珩和云婉如去了老夫人的静安堂磕头。 进了静安堂,这是云婉凝第一次见这位没有血亲的祖母。 俗话说相由心生,这话说得果然不错。 这位护国公府的老夫人一眼看过去,就不是个慈眉善目的主儿。 虽然一头银发,手中还拿着佛珠,开口闭口地念佛,可是一双眼睛却透露出精光。说话时眼角和嘴角都习惯性地下垂,就连脸上的皱纹看上去都藏满了算计,给人一种不好相与的感觉。 “孙女\/孙子给老夫人请安。” 云婉凝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云婉如,然后照着她的样子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此时,云婉柔和李氏正伺候着老夫人用早膳。 见云婉凝三人进来,老夫人就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慢条斯理地与李氏说着话。 而一旁的云婉柔见下面依旧行礼没有起身的三个人,心中不由得觉得痛快,眼里明晃晃地闪过挑衅。 云婉凝,你不是很厉害吗? 可是再厉害又能怎么样? 在这个府上,只要有祖母在,你就永远比不上我,你们大房也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想跟我斗? 你还不配! 而云婉凝此刻并不知道云婉柔心里在想些什么。 若是知道的话,估计可能会笑她太过狂妄自大。 要记得,这世上无论什么人都不能指望得太大。在利益面前,她们那些所谓的亲情都是不堪一击的。 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是真正的强大。 而面对这位老夫人的刻意为之,虽然云婉凝很想自己起身,可如今她才刚刚来到这里,没有根基也没有势力,更没有与老夫人叫板的资本。 一个不小心,反倒容易激怒对方。这样不但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反而会连累他们。 好汉不吃眼前亏。 在绝对的胜算之前,她只能忍下。 不就是蹲得久一会儿而已么,又少不了一块肉。 蹲就蹲了。 如今,那个能让她拿回主动权的时机还没到。更何况,若是今日表现得过于反常,也会引起老夫人的怀疑。 这老太太,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就在云婉凝实在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还是老夫人身边的一个老嬷嬷看不下去了,上前与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时辰差不多了。要不您看……” 话还不等说完,李氏便有些不悦道: “宋嬷嬷,着什么急么老夫人早饭还没用完呢……” 听到这话,老夫人这才面无表情地抬眼瞥了云婉凝一眼,然后十分冷漠地叮嘱了几句。 而当她转头看向云婉柔的时候,眼里是抹不开的慈爱。 这老太太,这脸变得也太快了? 是和孙悟空学的七十二变,还是和猪八戒学的三十六变啊? 这么偏心也不怕老了之后面瘫,到时候看你还拿啥变…… 而一旁的云子珩和云婉如对此却没什么反应。 看来,他们往日里也没少被这个老太太欺负…… …… 一切准备就绪。 一行人离开静安堂。 走之前,云婉凝感激地朝着宋嬷嬷点了点头。 而宋嬷嬷也是轻轻俯身以示回礼。 看来,这个宋嬷嬷或许可以…… 不着急,她还要再观察观察…… 临出门前,云婉凝瞥了二房母女一眼。见二人一直瞪着自己,眼中尽是不屑。 小小的云子珩见到这一幕,不由得伸手拉住了云婉凝,甚至还看似不经意地挡在了云婉凝的前面,不动声色地将几个人隔开,似乎是想要挡住那些来者不善的目光,将云婉凝护在自己身后。 而云婉凝却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一系列动作弄得有些想笑。 要不是眼下的状况不允许,她真想大声笑出来。 就珩儿这小身板,能挡住谁呢? 不过,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还不错。 她这个弟弟虽然年纪小,可将来,必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想到这,云婉凝轻轻拍了拍云子珩的肩膀,示意他自己没事,叫他不必担心。 毕竟今日的一切都关乎到国公府的声誉,所以云婉凝并不担心二房那些人会给自己惹麻烦,毕竟她的这位好祖母可是最好面子的。 就算是在家里打翻了天,她或许都不会说上一句。可一旦今日国公府在外失了颜面,那她可就要出来“主持公道”了。 时辰一到,浩浩荡荡的送灵队伍便从国公府出发。 就见云子珩小小的身影手捧灵位走在最前面,旁边跟着的,是同样一袭孝服的云婉凝。再后面跟着的,是大房的庶女云婉清,二房众人,还有府上大大小小的丫鬟下人婆子,以及云齐松的生前好友和同僚…… 总之,长长的送葬队伍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 有说英雄薄命的,也有说老天无眼的,甚至还有不少人悄悄议论这位赫赫有名的护国公的死是否内有隐情…… 不过,这些对于云婉凝来说都不重要了。 人死不能复生,毕竟她一直都知道这位护国公的死就是内有隐情,因为这就是她当初设计的。只不过究竟是什么隐情那时她还没有想好,便一笔带过了。 如今想来,无非就是二房搞的鬼。也说不定,这里面还有端王的手笔。 毕竟她笔下的云婉凝所经历的第一世,这位端王最终就是娶了二房的云婉柔为正妃。而在云子炎继承了护国公的爵位后,整个国公府就彻彻底底地成为了端王的爪牙走狗。 而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要找出证据,让死者瞑目。 …… 接下来的几日日子过得还算是太平。 虽然云婉凝每日早起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都免不了被训斥几句或者是立规矩。但好在她装得像,老夫人并没有怀疑什么。 甚至让李氏和云婉柔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她们之前想多了,这个云婉凝仿佛也并没有什么异常,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好拿捏。 不过对于对云子珩动手的事儿,她们还是不敢冲动行事,只打算过了这一阵子的风声再说。 而这,就是云婉凝想要的结果。 快了,再有五日,她一直等的那个机会就来了…… 除了去静安堂,云婉凝还会每日去华光院照顾苏玉华,再问问珩儿和五妹妹的功课,日子倒也算清闲。 而云婉凝每日都去静安堂,除了让老夫人和二房的那几位“放心”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将这国公府的一切都默默记在心里。毕竟她并不是真正的云婉凝,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就不好解释了。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云婉凝走过了国公府的每一个地方,更是每日在静安堂观察每个人。 想不到,上学那会儿辅修的心理学,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除此之外,她还让琥珀和翡翠暗地里向府上的丫鬟下人们打探打探这府里的隐情。 经过几日的探听,如今,云婉凝对这个国公府可谓是了如指掌。 她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既然要破局,那便先从这个护国公府开始…… 第12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在这国公府里,由于老夫人极好面子,也为了彰显她治家有方,两房便一直住在一起。 就连在孩子辈的排行上,也是混在一起排的,并没有分开。 两房共有六个孩子,两子四女。 云婉凝排行老大,是大房长女。老二是二房李氏所出的云子炎,也是二房唯一的嫡子。 大房柳姨娘所生的云婉清排行第三,这个柳姨娘原本是老夫人房里的丫鬟,因为当初老夫人不喜云齐松这个庶出的大儿子,自然也就连带着不喜欢苏玉华这个儿媳。 可是眼见着大儿子这新婚的小两口每日里恩恩爱爱,这老夫人瞧着生气,便在某一日将自己的丫鬟柳薇赏给大儿子做姨娘。 其实说是姨娘,倒不如说是老夫人派到大房的眼线。 这样柳姨娘既可以时常向老夫人汇报大房的动静,又可以离间大房两口子之间的感情。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而那时苏玉华已经怀了云婉凝,虽然二人都是极不情愿的,可碍于老夫人的情面,云齐松便只得将柳姨娘收了房。 本想着恭恭敬敬地养在房里便是,却没想到在云婉凝出生后不久,一日,那柳姨娘竟然将云齐松灌醉了酒,这才有了云婉清这个三小姐。 当时的云齐松已是正四品的明威将军,出了这档子事儿后,便趁着皇上派其戍边的机会,带着苏玉华和年幼的云婉凝离开了平阳城。 这柳姨娘本就是老夫人的心腹丫鬟,自从云齐松带着苏玉华走后,她自然是日日都往老夫人的静安堂跑,连带着云婉清也与二房的云婉柔更亲近些。 而李氏所生的另一个孩子便是云婉柔,家中则排第四。 剩下五小姐是二房的庶女云婉如。 这个云婉如年纪比云子珩大不了多少,自幼死了娘。名义上说是养在老夫人房里,可是实际上一直都是她的乳娘在照顾。 本就是个庶女,又没了娘,她爹爹又没有多喜欢她,再加上老夫人对她也没多上心,以致于府里那些势利眼的奴才总是不拿云婉如当回事,日子过得还不如那些得宠一些的下人。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自从两年前苏玉华带着孩子回来后,那个李氏便动了心思,开始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又说老夫人年纪大了,若是再照顾五小姐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又说自己的身体也不太好,既要照顾一双儿女,又要管家,还要照管着自己和老夫人的陪嫁铺子,也是帮不上忙的。 不仅如此,按理说苏玉华回来之后就应该将管家权接过来。 可是不知道李氏私下里和老夫人说了什么,最终老夫人以苏玉华在外多年,对管家事务不熟悉为由,依旧让李氏掌家。 说起来也真是可笑。 堂堂的护国公府,可是护国公夫人却不掌家,而是让二房的弟妹掌家。 放眼在整个平阳城,那些个侯门贵府的夫人小姐表面虽然不说什么,可私下里却经常议论纷纷。 不过平阳城毕竟是大梁的都城,每日都会有不少大事发生。时间一长,也就没有人再关心此事了。 而那时的云婉凝在一旁冷眼旁观,老夫人和李氏说了这么多,她们不就是看那个云婉如是个没有娘的孤女,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就想塞到她们大房,让娘亲来照顾吗? 真是够不要脸的。 难道她们大房一日不回来,这个云婉如还就不活了? 不过最后,苏玉华还是心软了,便说接来五小姐正好可以和珩儿做个伴儿。 就这样,大房的庶女整日往二房跑,而二房的庶女却养在大房。 不过好在,这个云婉如是个乖巧懂事的,比云婉柔和大房的庶女云婉清强多了。 而排在最后的是大房的嫡子云子珩。 这是苏玉华随云齐松在外戍边的时候生的,比云婉凝小了整整六岁。 在外这些年,虽然日子过得苦一些,比不上平阳城的生活富贵。可是云婉凝和云子珩两个姐弟情深,也度过了一个幸福的童年。 只是两年前大梁的邻国夕昭国来犯,为了确保妻儿的安全,云齐松便派人护送母子三人回了平阳城,自己率军迎战。 也是那一战,云齐松虽然身负重伤,却也打得夕昭国不敢再犯。而他也因此被皇上封为护国公…… …… 云婉凝想着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再想一想此时她们大房所面临的形势,脑中一个计划正在不断形成。 如今,朝堂没有立太子,景王与端王两方势力不相上下。而皇帝又是个多疑的性子,对于立储之事从来没有透露过任何信息。 一些大臣为了家族兴旺,更为了自己的仕途已经暗中做出了选择。还有一些大臣还在左右权衡,前后观望,想要从这两个人中选出一个最有可能登上太子之位的人。 云婉凝的爹爹还在世时,十分得皇帝信赖,即便景王和端王用尽手段拉拢,也都不为所动。 可是现在…… 现在爹爹不在了,整个云府都是老夫人做主。 一旦老夫人犯蠢代表国公府选择了其中哪一位,那剩下的另一位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两方势力对于国公府来说,并不是什么良木。可谓是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这样看来,她必须赶在老夫人,甚至是景王和端王之前动手。 那两个男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碰上他们,对于国公府二房一脉来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对于她们大房来说,无疑是以卵击石。 因此,云婉凝必须避开景王和端王两条路,重新再劈出一条新路来。 她必须让大房尽快脱离出去,决不能让那个老太太替国公府,哦,不,应该说决不能让那个偏心眼儿的老太太替她们大房做决定。 至于剩下的二房么…… 死活就由她们自己担着了。 要记得,自己想要找死的人,旁人永远也别拦着。 免得抓不着狐狸,还惹了一身腥…… 五天,还有五天。 五天之后,就是她破开此局的开端。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第13章 时机来了 三月二十二,云婉凝一直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 这一日便是外祖父的寿辰。 如今,外祖父早已闲赋在家,每日里不是写写字,练练枪,就是看看书,喂喂鱼,日子过得潇洒而又惬意。 外祖母去世得早,因此外祖父这一生就得了两个孩子。 母亲是外祖母的老来女,因此老两口对这个女儿可谓是百依百顺,疼爱有加。而在母亲之上,还有一个哥哥名叫苏怀昭。 据说,当年祖父上门求亲的时候,云婉凝的这个舅舅还只是一个刑部主事。如今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舅舅现在已经成了刑部尚书。公正之名,整个平阳城的人都知道。 而舅舅从小耳濡目染,也只有一个妻子王氏,并没有纳妾。 现如今,舅母王氏为苏家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名叫苏文礼,二儿子名叫苏文崇,都比云婉凝的年纪要大一些。 这一日一大早,苏玉华便带着一双儿女回了苏家。 一路上,云婉凝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外看,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二次出门,就连一旁的苏玉华和云子珩也都很高兴。 到了苏府门口,还不等下马车,就听见外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爹,娘,大哥,快来啊,姑姑回来了。” 虽然还没有见到来人,但苏婉凝猜测,这声音应该就是自己那个二表哥。 听说,二表哥从小性子就活泼一些,不像大表哥那样心细稳重。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这么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为父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让你姑姑看见了笑话你……”话虽如此说,可是不难听出,这声音里还是藏不住的喜悦。 掀开车帘,云子珩最先跳了下去。 原本云婉凝还有些紧张,毕竟她并不是真的云婉凝。这要是认错了,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好在,她有一个少年老成,虽然年纪小,但是礼数却从来不曾废过的弟弟。 见珩儿向众人一一行礼,云婉凝也有样学样。 “哎呦,都是自家人,还行什么礼?”一个看上去年纪和母亲差不多大的女子亲切地挽着云婉凝,“走走走,玉华,凝儿,咱们回家说。 父亲念叨了一早上,就盼着你们回来呢……” “是啊,许久不见,子珩表弟还是这样守礼。整日这样拘着,多没趣儿啊。”说这话的,是二表哥苏文崇。 他今日穿了一件青绿色的袍子,衬得他整个人文雅而又别致。 可是谁能想到,这看上去文雅的二表哥一张口竟然是个碎嘴子。从她们来到现在,这嘴就一直没停过。 “不过表妹今日……怎的也和子珩表弟一般? 我记得,表妹以前性子也活泼得很。今日这样,都快叫我认不出了……” 而听了二表哥这话,云婉凝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云子珩。 自己是因为对这里不熟,对这些个所谓的亲人也不熟,这才一直端着。所谓说多错度,她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可自己这个弟弟么,没办法,这小子在哪都这样,他就不是个活泼的性子。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啊,这么没规矩。可千万别把表妹表弟带坏了才好。”苏文礼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自己弟弟,“人家表妹是大家闺秀,稳重点儿难道不对吗? 非得每日像你一样上蹿下跳的,跟个猴子似的才好不成?” “哎呦,平日里有爹唠叨我就够了,大哥你怎么也这样说我啊? 再说了,姑姑和表妹都在呢,你好歹给我留点儿面子啊……” “嘿,你这个臭小子! 你爹我还在这站着呢,当着我的面你就说我的坏话,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看着眼前这一家子人,云婉凝真的是从心底里感到温暖。 在她那个世界,她几乎没有感受过多少家庭的温暖。 从小父母离异,母亲好不容易供她上了大学,可还没等过上一天好日子,就因为癌症离开了她。 而父亲在和母亲分开后不久,也因为一些原因,早早地撒手人寰。 一个人一晃过了这么多年,父亲和母亲在她记忆里的样子也渐渐开始模糊,她已经不记得来自母亲的关心是一种什么滋味。 直到她来到这里。 在这里,她感受到了来自于母亲的关心和爱护,也体会到有弟弟保护的滋味。 如今,她又多了这么多亲人。 这是她活了三十多年都没有过的感受。 说实话,现在她甚至有些感谢命运的安排。虽然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却能够体会到她从前渴望已久的亲情。 这么看来,这里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 几人见云婉凝自顾自地愣神,还以为她是想起她刚刚过世的爹爹,心里也都不大好受。 最后,还是舅母朝着二表哥拍了一巴掌。 “哎呦,娘,您打我干什么?” “还干什么?我告诉你啊,以后不许欺负你弟弟妹妹,尤其是你妹妹,知道吗?”说着,又亲亲热热地一手挽着苏玉华,一手挽着云婉凝,“走,咱们不理那个臭小子。 凝儿啊,别拘束,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啊……” “对,你嫂子说的不错。 玉华啊,走,咱们回家说,爹都等你好久了……”见此,舅舅也是一边笑着,一边往里走,“珩儿最近功课有没有长进? 一会儿舅舅可要考考你……” “可是舅舅,珩儿想和您学枪法。” “哈哈哈哈,好,好小子,不愧是你爹的儿子……”正说着,舅舅似乎这才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便朝着门口嚷道,“你们两个,还不赶快进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刚刚还热闹不已的门口如今便只剩下苏家兄弟二人了。 看着已经渐渐走远的几人,苏文崇委屈巴巴地看向自己大哥: “大哥,我也没说什么啊,娘她怎么……” 苏文礼朝着自己这个弟弟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娘她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吗? 表妹一来,自然是欢喜得很了。” “可是……” 想要女儿,爹和娘自己生就是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此刻,苏文礼并不知道他这个弟弟这会儿心里正想什么,若是知道了,估计会再给他一巴掌。 只见他思忖了一会儿,这才叹了口气道: “这次见面表妹确实是变了不少,估计是在国公府日子过得也不易。 想来,表妹也是刚刚瞧着我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心里才难过的。 毕竟姑父他……” 是啊,听到这里苏文崇猛地一拍脑袋,他还真是个白痴,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此刻他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他平时皮惯了,心思也没有大哥细腻。想来,表妹刚刚一定是触景生情才难过的。 不行,一会儿他必须得把家里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拿出来哄表妹开心才是…… 而此刻的云婉凝并不知道这哥俩在门外嘀咕些什么。 若是知道了,定然会直呼大可不必。 触景生情是不假,可她并不是真正的云婉凝,因此对于这个名义上已逝的爹爹并没有什么感情。 而她今日来也不仅仅是为了给外祖父过寿,更是要请求外祖父的同意,让舅舅带她进宫面圣! 第14章 苏老爷子很护短 一行人刚刚进了前院,远远地就看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背着手在前厅内不停地来回踱步,还时不时地朝着门口张望。 见到云婉凝几人走近,立马满脸欣喜地迎了出来: “玉华,你可算回来了。”老人颤抖着双手,嘴中轻轻念叨。 “爹,”听见老人的话,苏玉华快走几步,然后眼眶微红地说道,“是女儿不孝,让爹您担心了……” “你这孩子,咱们是一家人,说这话干什么。”说着,老爷子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却又忍不住叹气。 当初云府上门提亲的时候,他还是很看好这个云齐松的。 虽说是庶出,可是他为人正直,相貌出众,又有勇有谋,是个有担当的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用不了多久,这个云齐松一定会建功立业。 而事实上,这个女婿确实没让他失望。 先是被封为明威将军,后来又被封为护国公。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优秀的夫婿最终却早早撒手人寰,留下他可怜的女儿和一双年幼的儿女…… 一旁的云婉凝见到这样的场景也有些鼻酸,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 王氏见此心里也有些难过,便转过头悄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然后强露出笑意开口道: “哎呦,爹您别只顾着拉着玉华在外面说话啊。 玉华身体才好了没多久,此处风大,小心吹着风又该生病了。 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 听了这话,一旁云婉凝的舅舅苏怀昭也连忙劝慰道: “是啊爹,今天是您的好日子,玉华和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咱们别说这些伤心的话了,进屋……” “对,进屋进屋,”老爷子轻叹一口气,“你哥哥嫂子说的对。 爹年纪大了,一见到我这小女儿啊,就什么都忘了。 咱不说了,进屋,进屋。”然后又看了看站在一边乖巧的云婉凝和云子珩,“好孩子,走,跟外公进屋……” …… 进了前厅,王氏就亲密地拉着苏玉华说个不停。苏老爷子也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外孙,心中十分满意。 许久不见,珩儿又长高了,凝丫头也沉稳了不少,可比他们家那个二小子强了不知多少倍。 苏怀昭还问起了云子珩的功课,一旁的苏老爷子听说云子珩想要学枪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满是欣慰。 而落在后面的苏文礼和苏文崇兄弟二人一进前厅,就看见这样一幅温馨的场面,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见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苏玉华便和王氏一起去后院说些体己话。 苏家兄弟也拉着云子珩去马厩看他们最近新得的几匹好马。原本他们也叫了云婉凝,可是云婉凝借口有些累了,便没有去。 不一会儿,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前厅便安静下来。 见此时前厅只剩下外公和舅舅,云婉凝想了想起身走到二人面前跪下磕了个头。 苏怀昭一见,连忙起身将云婉凝扶了起来: “哎呦你这孩子,好好的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 快起来,快起来,有话慢慢说……” “就是,”苏老爷子见此也急忙站起身,“你舅舅说的对,咱们是一家人,凝丫头你有什么话就和外公说,外公给你做主。”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悦地问道,“是不是那个云老太太欺负你们了? 哼,凝丫头你放心。 回头外公就去国公府找那个云老太太给你们娘仨评理。 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和乖乖外孙,她老婆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那把老骨头有几斤几两……” 苏老爷子这面吹胡子瞪眼睛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给云婉凝开口的机会。倒是一旁的苏怀昭有些无奈地开口道: “爹,您先别着急,让阿凝说。” “哦,对对对,凝丫头,你说,你说……” 云婉凝看到这样的外公和舅舅,之前心里的那一点儿顾虑也打消了。 其实之前她也曾问过母亲,二房和老夫人这样偏心欺负她们大房,母亲为什么不告诉外公呢。 没想到母亲叹了口气,她说外公虽然身体看起来还不错,可毕竟年纪大了。若是外公知道了此事,必定是要来替她出这口气的。 要真是因为这些让外公气坏了身子,就是她的不孝了。 更何况,舅舅如今身为刑部尚书,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就为了抓住他的错处。 若真是因为她而连累了整个苏家,那她就是苏家的罪人了。 再说了,如今老夫人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事情,她们手里也没有什么证据。 以外公和舅舅护短的性子,若是被他们知道,事情必然会闹大。到时候,会连累自己和珩儿的名声的…… 云婉凝看着这样的母亲,心中十分酸涩。 母亲就是太过善良了。 她考虑了外公和舅舅,也想到了自己和弟弟,可就是没有替她自己想过。 不过有一点母亲倒是没有说错。 对于老夫人和二房那边所做的事情,她手里并没有任何证据。 打蛇要打七寸。 在没有证据之前声张出去,只会打草惊蛇。 想要除掉敌人,就必须要一击致命! 否则,只会祸害无穷。 既然如今手里没有证据,那她不介意放长线钓大鱼,让她们自己露出马脚。 可在此之前,她要先完成自己的计划。 只有能自保了,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第15章 目的达成 苏老爷子和苏怀昭见云婉凝如此郑重,猜到她或许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说,极有可能与她们国公府有关。于是,三个人便去了书房商议。 进了书房,苏老爷子这才沉声开口道: “凝丫头,这会儿没有外人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是啊阿凝,有什么话就说。”见此苏怀昭点了点头,然后试探性地问道,“可是你母亲出了什么事儿?还是珩儿那小子……” 对于外公和舅舅的疑问,云婉凝先是施了一礼,这才十分郑重地看着二人说道: “舅舅放心,不是母亲和珩儿,是阿凝有事想要求外公和舅舅。” “哦?什么事?” “阿凝要请外公同意,让舅舅带阿凝进宫面圣。” 此话一出,苏怀昭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见父亲也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便又沉声开口询问道: “阿凝啊,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进宫面圣可不是小事。 再说了,陛下哪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是啊凝丫头,若是你们娘几个有什么难处,你就和你外公舅舅直说就行。咱们可是一家人,难道还会看着你们不管吗? 至于进宫面圣……” “阿凝当然知道进宫面圣不是小事,”云婉凝打断了苏老爷子,“自然也清楚陛下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所以阿凝才求舅舅带阿凝一起。 有舅舅帮阿凝向皇上带句话,阿凝相信,皇上会见我的。”说到这里,云婉凝叹了口气,“外公和舅舅应该也明白,自从爹爹过世后,我们国公府在平阳城的处境就十分不易,大房这一脉更是处境艰难。 整个平阳城中,不知道有多少股势力在盯着我们国公府。 这些人为的是什么,相信舅舅和外公也清楚。 更何况,爹爹走了这么久,珩儿一直都没有承袭世子之位。 所以我才想……” “可是……”听了云婉凝的话,苏老爷子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十分担心,毕竟那可是皇帝啊。凝丫头一个小姑娘…… 沉默了一会儿,苏老爷子还是觉得不稳妥: “凝丫头啊,你可想清楚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在陛下面前,若是有一句话说错了,都有可能遭来杀身之祸啊…… 你爹爹刚走,若是你再出了什么事,你让你母亲怎么办?” “要不然这样,”苏怀昭见云婉凝虽然语气温和,可是态度却十分坚决,便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你把你要做的事告诉舅舅,舅舅替你和陛下说。 这样事儿也说了,阿凝你也不用进宫,岂不是两全其美……” “嗯,这是个好主意。凝丫头啊,你看……” 可还不等苏老爷子把话说完,就遭到了云婉凝的否决。 “不,阿凝知道外公和舅舅都是为了我好,担心我触怒陛下而惹来危险。 可是这件事儿……”云婉凝轻轻叹了口气,“只有我自己做才有用。 爹爹在战场上拼杀多年才换来的这一切,我不能让这些就这么白白地落入他人手里。 我要替珩儿,更是替爹爹守住这一切。”说到这里,云婉凝感激地看了看外公和舅舅,“我知道,舅舅是宁愿自己担着这份危险,也不想让阿凝陷入险境。 可是,我也不能事事都找外公和舅舅帮忙。 苏家还有这么一大家子呢,我不能只顾着自己,让舅母和两个表哥也都深陷险境。 更何况,有些事情还涉及到了我们云府的二房,外公和舅舅就是想替我出头也不方便。 所以说,只有我出面才最合适。”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沉默不语的外公和舅舅,云婉凝又轻声安慰道: “放心,陛下不会为难我的。 到时候,我自己也会小心些。 外公,您就同意了……” 话到此处,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看着面前婷婷玉立的少女,苏老爷子心里不由得感叹: 这个外孙女真是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只会撒娇耍赖的女娃娃了。 回想起两年前她随她母亲刚刚回京的样子,再与现在这个沉着冷静,应对自如的模样一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此时苏老爷子真是既欣慰,又难过。 也罢。 既然孩子长大了,她想做什么就去做。 若是真惹了什么事,大不了,他就豁出这张老脸去求陛下,相信陛下会给他这个薄面的。 “既如此,怀昭啊,”苏老爷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明日你便带凝丫头进宫。” “父亲?” 看自己儿子还要再说些什么,苏老爷子摆了摆手,然后继续道: “其实,凝丫头说的也对。 有些事情咱们想帮也帮不上,只有她去做最合适。” “可是阿凝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你听为父把话说完。 齐松过世也有些日子了,可是陛下迟迟没有下旨让珩儿承袭护国公世子之位,你难道不知道是为什么? 如今这个形势,是宜早不宜迟。 现在去和陛下说,我们还掌握着主动权。 一旦景王和端王先动了手,到时候凝丫头可就被动了,这个哑巴亏咱们可不能吃。 说不定,陛下就是在等国公府的人主动入宫觐见呢。 所以,明日你们就进宫。 切记,一切要小心……” 见此,苏怀昭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于是,朝着太师椅上的苏老爷子躬身行了一礼。 “是,怀昭明白。” 而云婉凝见目的达成,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多谢外公,多谢舅舅。” “行了,凝丫头啊,你去和你两个表哥玩去,外公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舅舅说……” “是,那阿凝就告退了。” 看着那道渐渐走远的纤细身影,苏怀昭忍不住开口: “父亲,您说阿凝这孩子……” “怀昭啊,你可不要小看这丫头,她的远见和胆量一点儿都不比文礼差,就更不用提文崇那个臭小子了。 只是可惜了,是个女娃娃,小小年纪就要肩负起这样的重担。 要不然啊,日后说不定还真能封爵拜相呢……” “哈哈哈哈,女娃娃怎么了?咱们家又不讲究那些,都是咱们苏家的好孩子。 父亲您放心,日后怀昭一定会将阿凝和珩儿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的,绝不会叫人欺负了他们去……” “如此,为父也就放心了……” 第16章 一切就绪 很快,正厅的宴席便摆好了。 因为苏老爷子如今已经不在官场,而苏怀昭又是个出了名的公正廉明,且软硬不吃,私下里更是很少与其他官员往来。 因此,即便今日是苏老爷子的寿辰,也只有少数的几个交情不错的同僚前来祝贺一番便也离开了,并没有留下用饭。 所以,今日的宴席就只有苏家一家人和苏玉华母女三人,并没有外人在场。 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地操办,可一家人聚在一起,一顿饭吃得倒也是其乐融融。 尤其是云婉凝,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连饭都那么香。 如今,这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剩下的就要看她自己了。为此,她还多吃了一碗饭。 王氏和苏家兄弟俩看着云婉凝母女三人,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高兴。一会儿忙着给三人夹菜,一会儿又忙着给苏老爷子和苏怀昭倒酒。 一家人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玉华啊,以后若是没事,你就带着孩子们多回来走走。”王氏满脸笑意地开口说道,“你也知道,我这辈子就想要个女儿,可是偏偏生了两个臭小子。 如今看到阿凝,我这心里啊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是啊姑姑,”听到这话,苏文崇也在一旁嬉笑着附和道,“我娘啊就羡慕那些有女儿的人家。 还总说什么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我们就是讨债鬼。 姑姑您说,娘没有女儿这事儿能赖我们吗? 所以啊,您以后就带着表妹常来,省的我娘老是念叨我……” “嘿你这臭小子,当着我的面就编排起我来了?”王氏瞪着眼睛,作势就要打他。可是在场的人看得真切,那眼里流露的明明就是慈爱和关切。 “哈哈哈哈,活该,谁让你说话不过脑子的。” “大哥,你不帮我就算了,怎么还火上浇油啊?”苏文崇看着自家哥哥委屈巴巴地说道。然后又连忙嬉皮笑脸地看向王氏,“娘,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儿子这次……” “哈哈哈哈,舅母,您就饶了二表哥。” 此时,就连一向老成持重的云子珩也开始为苏文崇求情。 一时之间,厅堂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只不过,这欢乐的气氛却有两个人是例外,就是苏老爷子和苏怀昭。 此刻,二人的心里只有担忧…… …… 第二日一大早,云婉凝早早的就收拾好了一切带着琥珀在府门口等候。 今日的事情,除了外公和舅舅之外,云婉凝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就连母亲和珩儿她也没有说过。 并不是因为她不相信母亲和珩儿,而是事情还没有着落,说了反倒招惹他们担心。不如等事情有了结果,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而此刻,站在云婉凝身边的琥珀也是一脸茫然,她不知道这一大早的,小姐究竟要带她做什么。 “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 而云婉凝好像没有听见琥珀的话一般,只是静静看着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脑中反复盘算着一会儿见到陛下要说的话。 很快,苏家的马车便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 直到这时,云婉凝才深吸一口气,然后声音淡淡的开口回答道: “进宫,面圣。” 第17章 入宫,觐见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朝着皇宫而去。 马车内,云婉凝和苏怀昭都是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他们似乎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都十分胸有成竹一般。 而此刻坐在角落里的琥珀心里却忍不住开始打鼓。 好好的,小姐为什么要进宫面圣? 还是和苏家的舅老爷一起? 小姐进宫又究竟要做什么? 看着身旁正闭目养神,气定神闲的云婉凝,琥珀觉得她越来越看不懂自家小姐了…… …… 很快,马车停在了西华门门口。 “老爷,婉凝小姐,皇宫到了。” 听到马车外车夫的提醒,苏怀昭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看着云婉凝十分郑重地说道: “阿凝啊,一会儿你先在这里等一下,舅舅先进宫禀报陛下。 你一介女子,无诏不能入宫。 到时候若是陛下同意见你,自会有宫人前来接你。 可若是……” 苏怀昭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是云婉凝心里也清楚。 舅舅是想告诉她,若是皇帝不想见她,即便是舅舅也没有办法。 “舅舅放心,阿凝明白的。 不过阿凝相信,陛下会见我的……” 看着云婉凝如此笃定,苏怀昭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吩咐琥珀照顾好自家小姐,然后便下车进宫去了。 看着苏怀昭渐渐走远的身影,云婉凝深吸一口气。 能否保住母亲和弟弟,守住爹爹留下来的一切,让二房和端王萧瑾辰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就看今日了。 而一旁的琥珀见舅老爷离开,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姐,咱们今日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到琥珀的话,云婉凝的思绪这才被拉了回来。 “为了……为了咱们大房能明明白白地活下去,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平阳城活下去……” …… 御书房内。 “苏爱卿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御案后面的中年男人身着一身明黄色龙袍,手中执笔似乎在批阅着什么。 只见他抬起头,仅仅瞥了阶下的苏怀昭一眼,然后就收回视线,继续埋头于桌案上的奏折。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虽然有些漫不经心,可苏怀昭不敢有丝毫怠慢。 “是,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要禀告陛下。” “哦?何事,说。” “是这样的,”苏怀昭施了一礼继续说道,“臣的外甥女,就是已故护国公云齐松的嫡女云婉凝有要事想要求见陛下。” “你是说护国公之女?” “正是。” 此刻,皇位上的萧煜在听到来人的名字时,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就连手中的笔都没有停下来。 而阶下的苏怀昭见皇帝是这个反应,只觉得阿凝想要见陛下这事儿,似乎是难办了。 就在他想着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不想上面的人又突然开口询问道: “爱卿可知,护国公之女想要见朕,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这个臣就不知道了。 阿凝只是说想要进宫面圣,只要陛下见了她,她才肯说。 现在别说臣这个舅舅了,就连家父这个做外公的,她都不肯相告呢……” “哈哈哈哈,”听了苏怀昭的话,男人放下笔放声大笑,“想不到竟然也有你这个刑部尚书问不出的事,哈哈哈哈…… 你们家这个小丫头倒是有意思……” “是啊,阿凝这个孩子连她外公的面子都不给呢。” “哦?是吗?连苏老的面子都不给?那朕倒是有些好奇了。 她人现在在哪儿?” “就在西华门门口候旨。” “好,传旨,让她入宫觐见。” “谢陛下~~” 见皇帝终于同意见阿凝,苏怀昭这才松了口气。 若是刚刚陛下就是不同意见阿凝,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劝陛下呢。 阿凝啊,舅舅能做的已经做了。 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紧接着,就听见殿门外传来一声接一声的通传: “传,护国公之女云婉凝入宫觐见……” 第18章 进宫,面圣 西华门外,云婉凝正在马车内等得有些焦急,也不知道舅舅这会儿怎么样了。 这时,就听见马车外一个声音问道: “哪位是护国公之女云婉凝?” “我就是。” 听见声音后,云婉凝掀开帘子,在琥珀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这位公公,我就是云婉凝。” “那好,那云小姐就随咱家走。” 随后,云婉凝看了一眼身旁的琥珀吩咐道: “琥珀,你在这儿等着。” 琥珀也知道这宫里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 若是换在平时,宫中举办什么宴席,她们这些丫鬟倒是可以跟着自家主子进宫赴宴。 可今日小姐进宫是为了面见陛下的,所以她只能在宫门口等着。 不过好在,小姐也并不是一个人,有苏家的舅老爷在旁,相信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是,琥珀明白。” 于是,云婉凝便跟着这位宫人进了宫。 今日云婉凝穿了一件碧青色的长裙,头上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只用一根银簪子固定,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 远远看去,倒是与面前这些红墙绿柳相衬益彰。 只是云婉凝不知道,在远处的御花园中,此刻正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 女人身穿一袭华贵而又繁复的桃红色宫装,就连头上戴的首饰也都是出自宫中的极品,身后更是簇拥着不少的丫鬟宫人。 一双妩媚妖冶的桃花眼,眼下一颗红痣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娇媚。 这样一身鲜艳的衣裳穿女子的身上,不但没有喧宾夺主,反倒更衬女子的绝色容颜。 只不过与她明艳的美貌相反的,是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寒光。 “翠烟,那是谁?本宫怎么从来没见过?” 一旁叫翠烟的宫女朝着女人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奴婢也不知。 许是哪家的小姐。” “你看她所去方向,似乎是……陛下的御书房。”女子的眼神有些不悦,“跟在她身边的宫人是谁?” “回娘娘,好像是陛下身边的小陶子。” “哼!现在的这些世家贵女也不怎么样,真是一点儿礼数也不懂,什么人都能进宫见陛下。 翠烟,你去给本宫查查,看看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是,奴婢这就去。” …… 御书房内。 云婉凝站定后先是快速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舅舅,见舅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目光后,便提起裙摆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道: “臣女云婉凝,见过陛下。” 想当年,他们这位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本不受先皇重视。为了活命,只能一直隐忍藏拙。 最终,在他的两个好兄弟的帮助下,顺利从一众皇子中一路拼杀才登上的皇位。 整个过程可谓是血腥而又残忍,因此皇帝也养成了多疑的性子。 而他的那两个好兄弟一个娶了如今的长公主,另一个成了当今国舅,也就是大皇子萧禹辰的亲舅舅——齐国侯。 也正因为皇帝生性多疑,云婉凝不得不小心谨慎地应对,绝不能有任何行差踏错。否则不但目的达不成,还会连累舅舅一家。 高位上的萧煜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少女,然后沉声开口: “朕听你舅舅说,你有要事要求见朕,连你舅舅和外公都没告诉,一定要等见到朕才能说,是吗?” 不知为何,云婉凝此刻虽然没有抬头,却从皇帝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丝期待。 于是她微微扬起头,一脸肯定地点了点头: “回陛下,正是。” “既如此,那你就说说究竟是什么事。” “臣女有一样东西,想要亲手交给陛下。”说着,云婉凝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高高举过头顶,“这是家父临终前交代臣女的,臣女不敢怠慢,势必要亲自交到陛下手中……” 第19章 站着说话不腰疼 萧煜看着摆在自己面前做工精致的小盒子良久,这才缓缓将其打开。 盒子内摆放的正是他近来一直想要拿到手的护国公的兵符令牌。 自从护国公死后,他就一直想要将这枚兵符令牌拿到手。 奈何护国公在百姓心中的声望很高,如今又仅剩下孤儿寡母。若他强行把兵符收回,必然会引发平阳城中百姓的不满,也会让朝臣心寒。这对于皇权和皇家的名声都是有损的。 所以,他只能等着国公府的人主动将兵符令牌送上来。 因此,他便装作对护国公留下的兵符令牌不感兴趣。 一方面暂不下令让护国公的嫡子承袭世子之位,另一方面又放任景王和端王对护国公府的拉拢,让国公府陷入景王和端王两个皇子的压力之下。 这样无论他们最终选择了哪一方,另一方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也是他登基多年,擅用的制衡之术。 他就是要看看,这个国公府究竟有没有聪明人能破了此局。 其实想要破了此局也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两面都不能得罪,那就干脆两面谁都不选,不是还有他这个皇帝么。 可若是这护国公府没有人能破得了此局,那也就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了。 毕竟如今护国公已经不在了,要是再没有什么聪明人能帮他这个皇帝排忧解难,还不如不留。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这么快就等来了结果,还是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破的局。 既如此,那护国公嫡子承袭世子之位的事情就不必再拖延了。 想到这里,萧煜“啪”的一下合上了面前的盒子,表情也由之前的冷漠变成了笑意盈盈的亲切模样。 变脸之快,不可谓不令人咋舌。 只不过并没有人看见而已。 只见他抬起头,似乎才看见阶下的少女仍旧跪着,便微微扬了扬手,声音亲和地开口道: “你这丫头怎么还跪着呢?快起来,快起来。”说着,还不忘佯装生气地看向一旁的苏怀昭,“苏爱卿也是的,你怎么不说提醒朕一下呢? 如今天气还没有完全暖和,女儿家身子本就弱,再加上地上又凉,若是真跪出了病,她那个已经过世了的爹爹还不得来朕梦里骂朕? 来来来,云丫头啊,快起来……” 苏怀昭一听皇帝的话,心里的石头送算是落下了,连忙笑呵呵地躬身行礼道: “陛下真是爱开玩笑。 我那个妹夫啊,最是忠勇,哪里敢去陛下的梦中扰陛下清净呢?” “说的是啊,护国公一生忠勇无比,立下赫赫战功。朕还打算日后好好重用他呢,谁曾想……” “陛下也别难过,这都是我那个妹夫命不好,就这么撇下爱妻幼子而去……” 云婉凝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一面悄悄揉着膝盖,一面在心里忍不住腹诽: 这俩人咋还唠上了?他们唠的倒是热闹了,怎么不说正事呢? 我可不是来这里听皇上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的。 再说了,我敢起来吗?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皇宫!你可是当朝皇帝啊!!一不高兴就能决定别人生死的人! 你当这是我们家热炕头呢? 你不让我起来我哪敢起来? 别事儿没办成,倒把脑袋丢了,那可犯不上,咱不吃那亏。 还说什么怨我舅舅不提醒你,谁敢提醒你?俗话说君心难测,谁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竟说那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嗑…… 舅舅也是,咱也不是找皇帝老儿唠家常来了,你俩咋还唠起没完了呢?说正事啊倒是! 云婉凝这面还在心里嘟囔,却听见两个男人又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云丫头啊,你刚刚说,是爹爹让你把这枚兵符令牌交给朕的?” “对啊。” 听了这话云婉凝连连点头,生怕皇帝有什么怀疑。不过怀疑也没用,毕竟如今她爹已经不在了,死无对证,她怎么说怎么是。 “爹爹临终前将这个盒子交给臣女,让臣女一定小心保管,千万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更是千叮咛万嘱咐,说此事重大,让臣女必须亲手交给陛下。” “哦?”听到这里,萧煜又来了兴趣,“那你爹临终前除了将这个盒子交给你之外,还说了什么别的吗?” 第20章 皇帝爱听这? 萧煜此时心情大好,因此在听见云婉凝的话后,又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你爹爹临终之前除了将这个盒子交给你之外,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啊?” 云婉凝被皇帝问得一愣,她属实是没有想到皇帝竟然还会问这个。不过看着皇帝那一脸期待的模样,云婉凝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话问的,你就直接问我爹临死前提没提起你不就得了? 那表情,就差直接写脸上了。 不是你一个皇帝怎么还这么八卦呢?管好你的国家大事得了。 只不过云婉凝虽然心里这样想,可是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 开玩笑,她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傻了唧地说,对不起陛下,我爹死的时候没提起你,这不是找死呢么! 再说了,她今天来就相当于求领导办事。那就不能呛毛摸,必须得顺毛摩挲。 领导爱听好话那还不容易么,想当初网上那些如何应对领导的高情商回答她也是练过的。 想到这,云婉凝十分郑重地看着皇帝说道: “爹爹临终前曾拉着臣女的手,声泪俱下地和臣女哭道,他这一生值了。 能得陛下赏识,更得陛下重用,他此生无憾。 唯一遗憾的就是,作为一个武将,就是死也应该要死在战场,死在冲锋杀敌的路上。可他却死在了病榻之上,心中难免有憾。 更遗憾的是,他再也不能为陛下分忧,再也不能替陛下扫清来犯的敌国贼子,他就是死了也不甘心。 不过爹爹还说,请陛下放心,我大梁人才辈出。即便爹爹不在了,也还是会有很多良将奇才心甘情愿为陛下效命。 而爹爹,来世还做我们大梁人,还做陛下的左膀右臂,做为陛下冲锋陷阵的一杆枪,为陛下的大业扫除一切障碍……” 云婉凝的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可悲可叹,连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而萧煜似乎亲眼看见了那个忠义勇猛,沙场上浴血杀敌的铁血男儿。此刻,萧煜的眼眶不由得湿润,更是从心底里钦佩这位忠肝义胆的护国公。 可苏婉凝在说完了这些之后,忍不住低着头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祷: 云家爹爹莫怪莫怪。 她不是有意编出这些瞎话的。 虽然死者为大,可她现在毕竟是云家爹爹的女儿,肩负着云家大房甚至是整个护国公的重担,更要为他那个早逝的可怜女儿报仇。 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不了日后多给您烧点香火纸钱,再为您查出害死您的幕后真凶就是了…… 若是您实在心中不悦,那……那就去找皇帝,谁让他非得听呢?自己也是被逼无奈而已…… …… 一直低着头的云婉凝见皇帝半晌都没有说话,便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高位的男人。 令她吃惊的是,皇帝竟然……哭了? 不是?至于吗? 不仅皇帝,再看看站在一旁的舅舅,甚至是站在皇帝身边的黄公公都红了眼眶。 这……也太抬举她了? 皇帝这么爱听这? 难道她这么有演戏的天赋? 云婉凝这边正胡思乱想,另一边皇帝却突然开口,打破了大殿内有些悲伤的气氛: “来啊,赏护国公之女云婉凝珍珠十斛,锦缎十匹,各色首饰十套,珊瑚摆件十个,外加……黄金百两……” 突如其来的一切让云婉凝顿时愣在原地,甚至可以说人当场傻了。 这,什么情况? 第21章 事情进展很顺利 皇帝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下,别说云婉凝了,就连为官多年的苏怀昭都没想到。 不是在说护国公临终前的事儿吗?怎么就突然开始赏赐起来了?你别说,赏的东西还挺多。 紧接着,就听见皇帝又接着说道: “另外,朕念在护国公多年护国有功,又屡立战功,保我大梁边境安危,致使邻国不敢来犯我大梁。 如今却不幸撒手人寰,只留下孤儿寡母。 朕每每念此,便心痛不已。 因此,着(zhuo),晋封护国公之女云婉凝为正二品郡主,赐号安阳,食郡主奉,享郡主尊荣,以彰显朕对于已逝护国公的维护之情。 除此之外,你弟弟承袭世子之位的诏书到时候也会和你的册封诏书一并送到……” 终于说到正事儿了。 什么郡不郡主的她倒是无所谓,能把珩儿的世子之位求来,今天就不算白来一趟,也不枉她刚刚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更何况皇帝刚刚赏她的东西好像还真不少。 想不到,她竟然一下成了有钱人。 不过这皇帝也是,话说的好听,就好像他真有多惦记云家爹爹,多关心自己和娘亲弟弟这孤儿寡母一般。 早怎么不说这话呢? 若不是她今日将那兵符令牌交了上去,说不定这皇帝老儿就眼睁睁看着景王和端王把他们家逼得鸡飞狗跳了! 这会儿苏怀昭并不知道云婉凝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心中确是十分高兴。 这样好,这样阿凝和珩儿就都有了身份依仗,不会随意被他人欺负,玉华也不用再整日里担惊受怕了。 高兴了一会儿见云婉凝还在那愣神,苏怀昭又连忙悄声提醒她: “阿凝,高兴傻了吗?还不赶紧向陛下谢恩,愣在那干什么。” “啊?哦,好。”云婉凝一掀裙摆,便跪下来道,“臣女谢陛下恩典。” “谢陛下。”苏怀昭也一同躬身行礼。 萧煜看着阶下的二人,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 “还有,朕记得,当初曾经赏赐过你爹一处宅子,只不过你爹拒绝了。说是家中老夫人的意思,想要一家人住在一起。 如今你爹不在了,想必府中的一切事务应该都由你叔叔做主了?” 听见这话,云婉凝有些无奈地开口道: “不瞒陛下,当初我与爹娘离开平阳城后,府中的一切事物就都由二叔二婶婶做主。 后来虽然我与娘亲回府,可是祖母说娘亲多年不在府上,对府中之事不甚了解,所以直到如今府上依旧是二婶婶掌家。 为此,我和娘亲弟弟也时常是…… 尤其是爹爹过世之后……” 云婉凝故意没有把话说完。 一方面舅舅还在这里,她不能说的太多让舅舅担心;另一方面她也不能说得太过,让皇帝觉得自己是在告状。 就这样说一半留一半最好。 而听到这些的皇帝脸色却明显有些不悦。 再怎么说,这云齐松也是他亲封的护国公。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无论是重用还是罢黜,那都是他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老夫人,一个二房欺负了? 世人都知道,这护国公云齐松是他的人,云府的那些人这不是明显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藐视皇威吗? 说到底,萧煜在乎的一直都是皇室的颜面。 可萧煜也不好明着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不过,他还真没听说过,堂堂的国公府可国公夫人却不能掌家,反倒是让家里的弟妹,一个五品官的夫人掌家的。 想到这,萧煜又接着说道: “既如此,安阳啊,不如你带着你母亲和弟弟搬到朕当初赏给你爹的那处宅子。”说着,又看了看一边的黄敬,“到时候,你亲自带几个人去收拾收拾,也好叫他们母子住得舒服些。” “是,陛下放心,奴才记下了。” 听到这里,云婉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吗? 这么快她们大房就可以摆脱老夫人和二房了? 那到时候自己带着娘亲弟弟搬走,自然也是要将“国公府”这幅牌匾带走的。那原来那个云府就不能自称“国公府”,云婉柔也不能以国公府四小姐自居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再想悄无声息地害母亲和珩儿也是不能了。 一想到此,云婉凝似乎已经看到了老夫人和二房那群家伙得知这件事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想想还有些迫不及待呢…… 第22章 皇帝的心思 云婉凝想不到,今日这一次进宫事情竟然办的这样顺利。 原以为,能求得珩儿的世子之位就已经很好了。其他的,她并未过多考虑。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不急在这一时。 却没想到,不仅珩儿的世子之位已然是板上钉钉,他们还能名正言顺地搬离云府,再也不用日日一眼不错地防止二房对珩儿和母亲下毒手了。 更意外的是,这一次云婉凝还得了一个郡主的封号,又得了许多名贵的赏赐,真是收获颇丰啊!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个皇帝老儿究竟脑子短了哪根筋,突然要封她做郡主。明明她爹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册封,怎么如今人没了反倒封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当初她爹为皇帝立下过汗马功劳,战功赫赫。可她一个小小的臣子之女,怎么可能会被破格晋封为郡主呢? 还是一个有品级有封号的郡主。 这可是大梁自建立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更何况,如今爹爹人都已经不在了,皇帝这么做又究竟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做给天下人看?毕竟皇家颜面对于皇帝老儿来说可是比啥都重要。 还是说……是为了什么更大的阴谋? 反正,总归不会是像他自己说的那般就是了。 不过,虽然被册封为郡主或许并非是一件好事,可终归还是在这个封建等级制度森严的地方,有了一个可以保障自身的身份,她也不再是任人随意搓磨拿捏的小老百姓了。 最起码,在有些事情上,她或许不用看老夫人和二房那群家伙的脸色了。 而且这样为她后面想要做的事情也算是有所帮助。 换个思路来看,也算是一件好事…… …… 御书房内。 看着谢恩之后,已然渐渐走远的云婉凝和苏怀昭,萧煜的脸上不再是刚刚那般和蔼平易近人,而是又变回了一副冷漠而又多疑的模样。 一旁的黄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他们这位陛下,性情最是多疑,可偏偏在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萧煜此刻拿起桌上的茶杯,状似随意地抿了一口茶,心下却盘算起来: 区区一个郡主之位,无权无势的,也就是听上去好听一些,给也就给了,他并不在乎。 而他真正在乎的却是…… 想到这,萧煜的面上一冷,虽然如今他已经收回了原本护国公手上的兵符,可护国公府这张牌却不能白白浪费。 他要利用这张牌来制衡如今朝堂上的微妙局势。 想一想估计用不了多久,兵符已经到自己手上的事情就会传出去。 到时候,景王和端王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吗? 以他对这两个儿子的了解,他们不会。 毕竟云府大房还有苏家这个娘家,二房身后也还有个忠肃伯爵府。再加上云家大房那个小子很快就可以承袭世子之位,这对于景王和端王来说,也是有必要拉拢的对象。 为了稳定朝局,他这两个儿子之间的势力必须要保持平衡,不能让任何一方太过强于另一方。 因此,他必须把国公府推出去。 不仅如此,他还要再加一些筹码,所以他刚刚才给了护国公遗女一个郡主之位。 这样以国公府为诱饵,他那两个儿子才会互相制约。 只要两股力量能互相制衡,就像天平的两端,朝堂才能稳定。朝堂不乱,后宫就不会乱。后宫不乱,天下也就不会乱了。 而经过今日,萧煜十分明确,只要这个云婉凝在国公府有话语权,那他们国公府就绝不会倒向景王和端王任意一方。 这也是他让他们母子三人搬出来的一个原因。 更何况,云婉凝这个郡主虽然不是出身皇族,可她日后既食郡主之禄,享郡主之名,那若是日后出现需要用皇室女子拉拢朝中重臣,或是和他国联姻之事,也就不用拖他自己的女儿入火坑了…… 而云婉凝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只要他握住这颗棋子,就百利而无一害。 何乐而不为呢? 第23章 让我弟弟做人质? 出宫的甬路上,云婉凝和苏怀昭二人各自一言不发地走着。 走了好一会儿,苏怀昭才有些凝重地开口,眼神中透露出担忧。 “阿凝啊,陛下刚刚说的那件事……你是怎么考虑的?你真打算让珩儿他……” 听舅舅提起这件事,云婉凝的思绪也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刚刚在御书房大殿内的情景。 是啊,难道真的让珩儿…… ————————— 一刻钟前,御书房内。 萧煜安排好云婉凝母子三人搬到新宅的事情之后,忽然又沉默了许久,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此刻,云婉凝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皇帝老儿不会这么快就后悔了? 那她可就白高兴一场了。 还是说……他又对珩儿的世子之位…… 云婉凝这边还在胡思乱想,高位上的皇帝又开口了: “安阳啊,你弟弟今年……多大了?” 这……什么情况? 干嘛问我弟弟多大了? 这老登不会真的反悔了? 做皇帝的怎么能这么出尔反尔,朝令夕改呢? 不对。 这哪是朝令夕改?这分明就是前脚令后脚改了。 皇帝做成这样,也不怕朝臣们队伍不好带…… 云婉凝心里虽然在吐槽,可是面上却十分恭敬地回道: “回陛下,臣女的弟弟下个月初十就九岁了。” “九岁……九岁……”萧煜嘴里轻轻念叨,“九岁也不小了,读书了吗?” “回陛下,读书了,已经在学堂念了几年书。” “哎,学堂怎么能行,你弟弟日后可是要继承护国公之位的,要成为咱们大梁的栋梁之才,那文韬武略哪一样都不能放松。 怎么能随随便便找一家普通学堂呢?” 云婉凝听着皇帝的话,就猜到这老登指定没憋什么好屁! 虽然自己与他的接触并不多,可就刚刚那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感觉这老家伙就是个多疑的笑面虎。 这么说,一定是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帝呢?她也只敢在心里骂骂街。 云婉凝这样想着,皇帝又开口继续道: “不如这样,就让你弟弟进宫里来读。 朕的六皇子今年也十二岁了,正好与你弟弟年龄相仿。朕一直都想找一个合适的孩子给六皇子做伴读,不过一直也没找到。 如今好了,你弟弟进宫来,就可以与六皇子一起和宫里的师父读书习武。 要知道,宫里的师父那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照比外面的学堂岂不是强出千倍万倍? 你觉得怎么样?” 啊,原来皇帝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还她觉得怎么样,她能怎么样?这是她能做决定的事吗? 还不是你这皇帝老儿说的算的。 说得好听是给六皇子做伴读,实际上不还是对国公府多疑不放心,要把珩儿留在宫里做人质吗? “安阳啊,你觉得怎么样?”皇帝说完后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阶下的云婉凝。 云婉凝听见皇帝如此追问,看来是是必要让自己妥协了。 虽然她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不过……好歹也争取一下,哪怕是缓兵之计呢,虽然也未必能有什么改变。 “回陛下,这件事儿实在是事关重大,我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实在是做不了主。 要不然……要不然等我回去问问娘亲和弟弟,然后再来和陛下您回话……怎么样? 这毕竟我爹爹才刚刚过世没多久,我和弟弟也都还在丧期。再说了,六皇子年纪还小,珩儿实在是不宜进宫陪伴六皇子读书……” “你这小丫头,想得倒是还挺周全。”皇帝哈哈一笑,“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也是该回禀你母亲一下。” 说到这里,云婉凝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 难道皇帝这么轻易就改变主意了? “不过,朕也没说让你弟弟马上就进宫。 这样,你先回家告诉你母亲,等下个月你弟弟承袭了世子之位,再过了生辰再进宫就行。 再说了,你弟弟虽然进宫给六皇子伴读,也不是出不去了。 朕可以允许你弟弟每逢朔日回家探望你们母女,你也可以时常进宫来看你弟弟,这不是很好吗?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办了。 没什么事,你和你舅舅就先退下……” 第24章 一颗七窍玲珑心 云婉凝就这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路都没有说话。 一旁的苏怀昭见此,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过了好半晌,云婉凝才深深吐了口气: “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 他毕竟是皇帝,一言九鼎,随随便便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和生死。 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臣子之女,又能怎么样呢?” 听到这话,苏怀昭也忍不住叹气: “是啊,面对巍巍皇权,我们这些人不过是蚍蜉撼树。”说着,苏怀昭拍了拍云婉凝的肩膀,“不过好在,陛下还算是位明君,相信他不会为难珩儿一个孩子的。 我现在担心的反倒是你…… 如今陛下封你为安阳郡主,明面上看风光无限。可是实际上……” “放心舅舅,阿凝心里都明白的。”云婉凝打断了苏怀昭还未说完的话,然后微微扬起头,望着宫墙外的天空,语气平静地说道,“封我为郡主,陛下一方面为了名声好听,显得他重视忠臣之后。 而另一方面,他想用我甚至是我们整个国公府来制衡景王和端王两位皇子。 除此之外,一旦出现了和亲之类的事情,我这个郡主……是势必要替陛下的两位公主担此重任的……” “你都知道?” 苏怀昭看着面前还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想不到阿凝小小年纪,竟然就能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还分析得头头是道。就是他家的文礼也未必能想得这样周全,就更不用说文崇那个愣小子了。 难怪父亲说,若阿凝是个男子,将来势必会封相拜爵了。 这孩子,明明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却偏偏卷入了这场朝堂势力的漩涡中。只能说,这就是她生在这种高门显贵家族中的悲哀…… 想到这,苏怀昭忍不住开口劝阻: “既然你心里什么都明白,舅舅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不过你要记得,往后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切不可因为郡主的身份而做不该做之事。 免得遭来他人的仇视而引火上身。 毕竟在咱们大梁,你这个郡主还是头一份,难免被人嫉恨…… 可若是当真有人无缘无故地找你的麻烦,故意针对你,想要落井下石害你,那你也不要怕。 咱们既不惹事,可也不怕事。 如今你爹爹虽然不在了,可舅舅和外公甚至是整个苏府都会一直在你背后支持你的…… 明白了吗?” “舅舅放心,阿凝明白的,谢谢舅舅。”这句话,云婉凝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虽然云婉凝如此说,可若是舅舅知道了她后面的计划,知道她要对付的是云家的老夫人和二房一脉,甚至还有端王萧瑾辰,也不知要做何感想。 可能会惊掉下巴…… …… 一路说着,二人很快便出了宫来到了西华门。 此时马车外的琥珀已经等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 见二人平安无事的出来,心中这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小姐,舅老爷,你们可算是出来了,奴婢都要急死了……” “放心,这不是没事吗。”云婉凝伸手轻轻拍了拍琥珀的肩膀,“走,咱们上车再说……” …… “真的吗?”马车上琥珀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小少爷的世子之位成了,小姐还被封为了郡主?这可真是太好了!” “你这小丫头可千万别太激动,到时候再给你们家小姐惹事。”苏怀昭适时的给琥珀泼些冷水,也算是给琥珀敲了个警钟。“如今册封的圣旨还没有下,不要太过于张扬。” “是是是,奴婢记下了……” 只不过此时此刻,除了琥珀之外,马车上的云婉凝和苏怀昭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还是想想更重要的,如何尽快实施计划的下一步…… 第25章 佟妃佟文君 春日里的阳光一片和煦,照得人暖洋洋的。 衍庆宫内,一株株桃花开得正是醉人,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阵阵淡淡的桃花香气,与不远处的绿树蓝天相映成趣,成了这衍庆宫内的一道景色,给人一种心情愉悦的感觉。 可与这样的美景大相径庭的,是衍庆宫大殿内的宫人。 此刻,一个美艳妖娆的绝色女子正躺在贵妃榻上吃着刚刚进贡的新鲜水果,她眼角下那一颗红色泪痣更为她平添了一分妩媚。 而在一旁伺候的宫女下人们却各个敛声屏气。 她们的这位主子娘娘进宫二十余载,却依然宠冠后宫。 除了她自身拥有的美貌和手段,以及陛下的宠爱之外,还因为她是四皇子,也就是端王萧瑾辰的母妃。 这位佟妃娘娘虽然如今已经三十多岁,可是保养得却十分好,仿佛岁月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再加上端王殿下多年来也十分得皇帝宠爱,为人更是谦和,就连对待她们这些下人也是一副温润有礼的模样。 因此,佟妃才能在这宫中二十年顺风顺水。 但唯一有一点,就是佟妃的脾气非常不好。 当然了,在皇帝面前不是。 皇帝面前的佟妃向来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不过却苦了她们这些做奴才的。 此刻,佟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了这位生气。 据说,刚刚佟妃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去了陛下的御书房,还是陛下身边的小陶子亲自带进去的。 要知道,这个小陶子可是黄公公的徒弟,黄公公又是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 可想而知这位女子对于陛下来说,应该是十分重要。 更重要的是,听说那个女子既年轻相貌又十分出众。 若是陛下真的又要纳什么年轻女子入宫,这女子再有一点家世背景,也难怪娘娘看见要不悦了。 此刻,她们真盼着翠烟姐姐能早点回来。 这样,她们也就能早点儿解脱了…… ……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一个身着粉衣的宫女急匆匆走了进来。然后径直走到佟妃身边,轻声开口道: “娘娘,奴婢回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佟妃派去打探情况的翠烟。 听到声音,女人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慵懒的声音问道: “打探得怎么样?那个女子是何人?” 翠烟低着头,十分恭敬地回答道: “打探到了,那女子是护国公之女云婉凝。” “护国公?”佟妃对于这个人有些意外,“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护国公云齐松吗? 她来找陛下做什么?” “这个……奴婢没有打探出来。 只知道当时同在御书房的,还有云小姐的舅舅,刑部尚书苏怀昭。 二人在御书房内与陛下说了很久的话,黄公公当时也在内。 只不过……只不过奴婢不敢靠的太近,故而并没有……” 差事没办好,翠烟的声音渐渐变得小了下去。 虽然她是娘娘从家里带过来的陪嫁,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地伺候娘娘。可若是碰上娘娘心情不好,也是会被罚的。 就在翠烟以为主子要罚她的时候,佟妃却自顾自地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护国公云齐松……刑部尚书苏怀昭…… 本宫记得,瑾辰曾经说过,这个护国公手里的兵符令牌十分重要,他和景王都有意据为己有。 而今护国公已然死了,难道瑾辰当初说的法子就是利用这个云婉凝吗…… 若是兵符到了瑾辰手里,那瑾辰对抗景王的胜算就会更大一些。 只是不知道……这个云婉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进宫找陛下呢?” “这个……奴婢也不知。”翠烟想了想,然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莫非,这个云小姐进宫,是为了咱们殿下?” “哼,就她?”对此佟妃冷哼一声,“若不是看在她可能对于瑾辰将来的大业有大用,就凭她也配接近瑾辰?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她这种一心想要攀上高枝儿,麻雀变凤凰的世家小姐,本宫见多了。 也不拿镜子自己照照……” 正说着,门外一个小丫鬟走进来朝着佟妃行礼禀告道: “回禀娘娘,端王殿下来了……” 第26章 母子密谋 听得小宫女的禀报,佟妃有些意外: “哦?瑾辰来了?快,让他进来……” 很快,一身绛紫色亲王服饰的年轻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男子的眉眼与女人有七分相似,却又比女人多了几分棱角和俊逸,显得他整个人也更丰神俊朗一些。 只见他一边快步走进来,一边朝着女人行礼道: “儿臣给母妃请安。” “快快快,快起来,”佟妃一把将萧瑾辰拉起来,然后满脸笑意地和一旁的翠烟吩咐道,“翠烟,上茶来,要上次陛下赏本宫的那盒君山银针。” “是。” 随后,母子二人相对而坐。 “皇儿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母妃了?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儿?” “那倒没有,母妃怎的这样问?”萧瑾辰喝了一口茶,“今日进宫给父皇请安,顺便过来看看母妃。” 佟妃听了萧瑾辰的话,然后意有所指的问道: “你进宫给你父皇请安,可曾听说了什么?” “听说什么?母妃指的是……” 见此,佟妃朝着翠烟看了一眼。翠烟心领神会,招呼着一旁几个伺候的宫女下人出去到门外等候。 萧瑾辰一看自己母妃这样谨慎,还将身边伺候的人遣了出去,便猜到母妃可能有什么重要的话对自己说。 “母妃要说何事?” “你之前说想要拉拢护国公府,此事如今怎么样了?”佟妃开门见山地问道。 “母妃说的是这件事,”萧瑾辰拂了拂衣摆,“此事儿臣已经和云家二房的嫡子见过几次,这个云子炎是个可以利用之人。 若他日后继承了护国公的爵位,必然可以成为儿臣对付景王的一大助力。 只不过,这个云子炎提出一个要求。 就是事成之后,让他妹妹云婉柔入端王府为妃。 那个云婉柔儿臣也见过几次。若是真能因此而得到整个国公府的助力,娶一个女人也不算什么…… 只不过……” “皇儿你等等。”佟妃打断了萧瑾辰还没有说完的话,此刻她有点儿搞不清楚。 刚刚翠烟不是说那个女子叫云婉凝吗?怎么这会儿又出来个云婉柔? “这个云婉柔是……” “是云家二房的四小姐。” “皇儿啊,你不是说要拉拢到护国公的势力吗?母妃要是没记错,这护国公不是云府大房吗?怎么又扯上云府二房了?” “母妃有所不知,”萧瑾辰十分耐心地给佟妃解释道,“如今的国公府虽然叫国公府,可是两房并没有分家。 府上当家作主的是老夫人和二房。 而且老夫人和二房夫人李氏都出自忠肃伯爵府。 如今护国公已死,按理说应该是护国公的嫡子承袭世子之位。 可若是这个嫡子死了……那云家二房不就可以过继嫡子到大房名下,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承袭爵位。 到时候,这护国公府和忠肃伯爵府不就都是儿臣的势力范围了……” “嗯,不错。”佟妃听后点了点头,“与其选一个未必会效忠自己的一脉去拉拢,倒不如选一个板上钉钉的。 皇儿真是好谋划。 这样一来,护国公府和忠肃伯爵府这两方势力就都是你的,你就比景王的效忠势力强上许多了。” “正是。” “可是……”说到这里,佟妃还是隐隐有些不安,“可是刚刚,母妃看见那个云府大房的云婉凝进宫去见你父皇了。” “云婉凝?您是说云大小姐?” “没错。 皇儿啊,你可知这云婉凝进宫,所为何事? 难不成,是她……” 佟妃的话还不等说完,萧瑾辰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母妃您是说云大小姐进宫了,还见了父皇?” “不错,本宫亲眼所见。” 糟了! 听到这话,萧瑾辰“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云婉凝在这个时候进宫,莫非是…… 不行,他必须马上将此事打探清楚。若是计划有变,那他也定要赶在景王之前,绝不能让景王抢了先机! 第27章 琥珀,掌嘴! 这一边,端王萧瑾辰与佟妃正在衍庆宫内秘密商量如何拉拢国公府。而另一边,苏怀昭将云婉凝和琥珀主仆二人送到国公府门口,便也回了府。 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过多,他要赶紧回府和父亲商议一下。 再顺便研究研究,如何帮助阿凝和玉华。 看着舅舅的马车渐渐走远,云婉凝也带着琥珀进了府。 此刻,云婉凝的脑子有些乱,她不知道要如何将事情说与母亲。 毕竟珩儿进宫给六皇子做伴读这件事儿,确实是她没有想到的。 “小姐,咱们是回自己院子,还是去看看夫人和小少爷?”琥珀走在云婉凝身侧,轻声问道。 听到琥珀的声音,云婉凝深吸一口气。 算了,该来的总归还是会来的。 既如此,那便早早与母亲说清楚…… 想到这儿,云婉凝抬头看了看时辰: “那就先去看看娘亲和珩儿。这个时辰,他们应该已经用过午膳了……” 随即,主仆二人便朝着苏玉华所居住的华光院而去。 正走着,远远地就瞧见几个人影在花园中似是闲逛。 “小姐,那好像是柳姨娘和三小姐。”琥珀眼尖地发现了对方。 见此,云婉凝本想当做看不见,绕过去就算了。毕竟她今后住在这府上的时间也不多了,临走之前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即便不能帮自己拉来一个帮手,也别多树立一个敌人。 更何况,她对这个柳姨娘和云婉清也没什么好印象。 当年要不是柳姨娘给父亲下药,她哪来的孩子?要不是这件事儿,云婉凝的爹娘也不必带着自己在边塞戍边一走就是十几年了。 再说了,这个柳姨娘就是老夫人安插在大房的眼线。就连那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三小姐云婉清,也是云婉柔身后的一只哈巴狗。 整日里蠢的只知道乱叫,一点儿不过脑子。 有时候她还真搞不清楚,这老夫人怎么就不说找个人好好教教这个云婉清呢? 一天天的,净给二房那群人当枪使了…… 可是没想到,云婉凝这面打算绕过去,对方却没有这个心思。 只见这母女二人摇着扇子远远走了过来。 云婉凝看着穿着如此招摇的两个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爹爹过世才多久啊,这两个人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再说了,今日的阳光虽然好,可也毕竟是春日,也没多热。这两个人一人拿着一柄团扇,还真是烧得慌。 “呦,这不是大小姐吗?怎么,你也来逛园子赏花来了?”柳姨娘来到云婉凝面前站定,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夫人近几日身子好多了,可怎么也不见她给老夫人请安呢? 当年人人都说苏家大小姐可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求亲的人连门槛都要踏破了。 可要妾身来看啊,也不过如此…… 什么礼数啊,教养啊,也就那么回事儿。 还不如妾身这个丫鬟出身的妾室呢……” “哎呦姨娘你和大姐姐说这个干什么?”云婉清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接着说道,“夫人的身体大好了又怎么样? 还不是祖母不喜欢夫人,所以才免了她每日的请安么。 行了姨娘,咱们也别给大姐姐心里添堵了,二婶婶还叫我们去陪祖母用午膳呢。 若是迟了,祖母该不高兴了……” 这个柳姨娘原本模样就不出众,只能勉强算得上清秀而已。 再加上她在老夫人身边做了多年的丫鬟,劳心劳力,所以即便如今用心保养,也依旧能看得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而这个云婉清模样又大多遗传了她姨娘,甚至还不如她姨娘。 因此在整个国公府中,这个三小姐的模样并不出挑。 就连如今养在大房的五小姐云婉如 也比她强上许多。 这也是为什么二房那个云婉柔那样一个眼高于顶的人,居然能和云婉清走得那样近。 无非就是有这个云婉清在,就更能衬托出云婉柔的美貌和才情。 云婉凝看着面前有些耀武扬威,得寸进尺的母女二人,心中这口气实在是不想再继续忍下去了。 于是她冷冷地朝着一旁的琥珀吩咐道: “琥珀,去,掌她们的嘴!” 第28章 出一口气 琥珀听着刚才柳姨娘的话,早就忍不住想动手了。 这个柳姨娘,还真是过分! 可奈何她只是小姐身边的一个奴婢,对方毕竟是这府上的姨娘和小姐,因此也只能忍着。 天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 原以为这一次小姐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不理睬她们就是了。 却没想到小姐竟然下令让自己掌她们的嘴。 说实话,这真是这段时间她最想做的事情了! 在得到自家小姐的吩咐后,琥珀心中一喜,然后大步走到二人面前。在柳姨娘和云婉清震惊的目光和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中,扬手就给二人一人一个耳光! 打完后,琥珀又默默退回到云婉凝的身边。 不过实话实说,她没打够。 要不是忌讳这两个人的身份,害怕给小姐惹麻烦,她真想狠狠抽她们一顿,不打得她们鼻青脸肿都对不起她今天的兴奋劲儿。 云婉凝看着琥珀仍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突然有些想笑。 再看看已经半边脸肿的老高的二人,心中不免感慨: 琥珀这小丫头手劲儿是真不小,才一下就打这么肿了。 不过想想也是,琥珀毕竟是爹爹留给她的人。听说曾经还是暗卫出身,出手果然狠。 而柳姨娘和云婉清似乎没想到,这个云婉凝竟然真的敢让丫鬟打她们。 尖叫着朝云婉凝嚷道: “云婉凝!你居然敢打我!我可是你的长辈!” 云婉凝看着此刻毫无形象的柳姨娘,冷笑一声: “柳姨娘最好记得自己的身份。 长辈? 就你也配! 一个姨娘而已,说得好听是半个主子。说难听一点儿,和那些下人奴婢没什么两样。 平阳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妾姨娘被发卖给人牙子的比比皆是。 你还真当自己是碟子菜了! 连你自己刚刚都说了,你是丫鬟出身。 既是丫鬟出身,如今成了姨娘,那就好好守好你姨娘的本分,老老实实地过日子。 随随便便妄议一房主母,这可是大罪!” “云婉凝!你不过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有什么了不起的?”云婉清也在一旁咒骂道,“在咱们国公府中,当家作主的可是祖母和二婶婶。 不是你娘! 今日你让人打了我和姨娘,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后悔?你是说向老夫人和李氏告状吗?”云婉凝对于云婉清的话,似乎并不太在意。 “哼,你怕了!”此刻的云婉清又恢复了之前的嚣张。 没错,她有祖母为自己撑腰,姨娘又是祖母身边最亲近的人,还有二婶婶和四妹妹,还怕这个云婉凝不成? 这个云婉凝,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 可是嫡女又怎么样,不受宠就是不受宠,连带着她娘和她弟弟在祖母那里都不受宠。 而云婉凝在听了云婉清的话之后,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这个云婉清,还真以为那个精明的老夫人是真疼她呢? 真是蠢得够可以了。 “云婉清,别忘了你也是大房的人。 我娘再怎么样,也是你名义上的嫡母。 你可知,庶女对嫡母不敬那就是大不孝。 在咱们大梁,尤其是你一个女儿家,若是你‘不孝”之名传出去,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我……” “今日这两巴掌,就是为了告诫你们,记住自己的身份。 若是再让我听见你们在背后议论我娘,下回可就不是一人一个巴掌了。”说着,云婉凝便不想再与她们纠缠,转身想要离开。 可是又忽然想到什么,然后回过头轻笑着看向二人: “哦,对了。 还有一件事我忘了提醒你们。 若是你们想要找老夫人去告状,那就麻烦你们快一点儿。本小姐下午还有事要出门,要是晚了,你们可就找不到人了……” 第29章 就是故意的 主仆二人将云婉清和柳姨娘母女远远甩在身后,琥珀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小姐,自从咱们回了平阳城后,奴婢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快过呢!”琥珀一边说,一边有些激动地比划着,“刚刚实在是太解气了。 谁让这群家伙不将夫人放在眼里的,活该! 不过……”说到这里,琥珀有些意犹未尽道,“不瞒小姐说,奴婢还真没打过瘾,早知道就再多打两下好了。 就是再打个十下八下的,也抵不过这两年她们明里暗里对咱们大房使的绊子…… 可惜啊,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这样的机会……” 琥珀自顾自地说着,却突然发现自家小姐一直没有出声,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连语气也变得谨慎起来: “小姐……奴婢是不是…… 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只顾着自己高兴了。”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云婉凝被琥珀几句话弄得有些发懵。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小姐您看啊,若是柳姨娘和三小姐真的去找老夫人告状,奴婢是个下人,皮糙肉厚的,挨打挨罚都没什么。 可若是老夫人真的因此而怪罪小姐,那奴婢……” “琥珀,别说这样的话。”云婉凝看着面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儿,神情严肃道,“若非不得已,你也本该是家中生活无忧无虑的女娃娃。 谁天生就是下人呢? 以后别再说自己挨打挨罚也无所谓了……” “小姐……”琥珀没有想到,小姐竟然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一时间眼泪有些止不住,“奴婢……奴婢早都没有家了。 若不是国公爷和夫人收留,奴婢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如今国公爷虽然不在了,小姐就是奴婢的主子。 说句大不敬的话,在奴婢心里,奴婢一直当夫人和小姐是亲人。为了夫人和小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的……” 听到琥珀的话,说不感动是假的。 想不到,琥珀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或许,她真的经历过什么可怕的经历,才会让她如此珍惜如今眼前的生活…… “其实你也不必担心柳姨娘母女会告状,”云婉凝伸手拍了拍琥珀的肩膀,然后二人再一次朝着华光院而去。 “难道她们不会吗?” “她们会,只不过……”云婉凝微微扬起头,脸上流露出一丝自信的光芒,“只不过,我今日就是故意借题发挥,让她们去和老夫人告状的。” “故意的?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刚开始我总是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毕竟我们和娘亲弟弟很快就要搬走了,没必要给自己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后来,柳姨娘和云婉清的几句话让我忽然意识到,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蹬鼻子上脸。 有些人真的是不能惯着。 就是之前我们的一再退让,才会让她们甚至是二房那面觉得我们好欺负。 可是结果呢?她们这些人只会变本加厉。 既如此,那我们还退什么? 反正也住不久了,痛快一天是一天。 你刚刚不是也说过么,就是再打她们十个八个耳光,也抵不掉这两年她们对我们做过的事情。 更何况,今天这件事就当是我打到老夫人和二房那面的第一枪。 告诉她们,咱们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爹爹顾及着孝道不愿违背老夫人的意愿,我可不会! 等着看,后面还会有好戏看呢……” “可……”琥珀虽然知道小姐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可心里还是免不了担忧,“可若是老夫人真的因为这件事而为难小姐怎么办? 老夫人毕竟是老夫人,是家中的长辈。 而且她又向来偏心二房和三小姐,对小姐您本就不喜。 如今咱们打了她的人……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搞不好……” “哎呀琥珀,不用担心,”云婉凝打断琥珀还没有说完的话,“难道你忘了,陛下册封的圣旨快到了。” “对啊!奴婢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直到这时琥珀才激动地跳起来,“小姐您现在已经是陛下亲封的安阳郡主了,就算是老夫人也不能随便处罚您了。” “是啊。” 云婉凝气定神闲地回头朝着静安堂的方向看了一眼。 想不到,这刚第一天,她就要借着郡主的威势“作威作福”了。 不过以她如今的品级,放眼整个国公府都没有人有资格处罚他。 而老夫人若是真想,除非去皇帝面前告御状。 这对于极看重家族名望的老夫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所以这个亏,她只能自己咽肚里。 没错,云婉凝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用老夫人最在意的东西逼迫她,让她不得不对自己妥协。 也让她知道知道,从今往后,她们大房,不想再忍了! 第30章 要为自己而活 来到华光院,刚一进院子,云婉凝一眼便看见珩儿在院中练习一把小木剑。 云婉如则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似乎在对手里的什么东西看得出神。 而母亲则坐在廊下看着两个孩子,脸上是一片温柔慈爱。 这样的场景就像画上的一般,看上去温馨而又和睦。 虽然云婉如不是母亲所生,更不是她们大房的孩子。可云婉凝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既聪明又乖巧。对待母亲孝顺,对待珩儿关切,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若是往后的日子都是这样该有多好。 只可惜…… 她们终究是不能…… 云婉凝正想着,反倒是苏玉华身边的丫鬟青竹最先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她,连忙高兴地说道: “夫人,大小姐来了。” 听到声音,苏玉华转过身,脸上全都是喜悦: “阿凝来了,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啊……” 一旁的云子珩和云婉如也听到了声音: “大姐姐。” “大姐姐好。” 云婉凝拉住正欲向自己行礼的弟弟妹妹,笑呵呵道: “都是自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说着看向云婉如,“五妹妹,你刚刚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云婉如一听这话,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云子珩见此,连忙为其解释道: “五姐姐近来迷上了医术,在娘亲的书房找了很多医书来看。 这不,刚刚应该就是在识别草药呢……” “五妹妹喜欢医术?”这下倒是轮到云婉凝吃惊了。 “是啊,”苏玉华在孩子们身旁坐下,满脸骄傲地摸了摸云婉如的头,“如儿近来十分用功,我看她还真是块学医的料子,就把我那些有关医理的书拿来给她看看。 果然啊,如今已经能认识不少药材了……” “如儿也只是跟着书上的在学习,还没有大伯母说的那样好呢。”云婉如有些害羞地回答道。 “既然五妹妹喜欢,那不如日后找一个师父,好好学学才是。” “真的吗?”云婉如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婉凝,“大姐姐我真的可以学习医术吗?” “为什么不行? 只不过你要想好,学习医术可是一门既枯燥又乏味的事情。 并不像你想象得那样简单。 若是你真的决定了,以后大姐姐给你找师父……” “太好了,”此刻,云婉如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夜空中的繁星,夺目而又耀眼。只是很快,她又有些犹豫,“可是……可是……祖母和母亲说,我只是一个庶女,将来只管嫁一个对咱们家有益处的夫君,就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了。 而且父亲也说过,学医……都是出身下贱的人才……” 云婉如的话还不等说完,云婉凝“砰”地拍了一下石桌,声音冰冷: “胡说! 谁说学医都是下贱的? 别听你爹瞎说! 他要是真清高,往后若是生了病就别去请郎中,看他的命硬还是嘴硬。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 再说了,老夫人和李氏说得也不对。 五妹妹,人就活这一辈子。你要为你自己而活,做你想做的事,而不是为了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家族利益,就随随便便把自己这一辈子都搭进去。 知道吗?” 面对云婉凝刚刚的话,云婉如震惊得可以说目瞪口呆。 她从没想过,她的一生也可以为自己而活。 可偏偏,对她说出这些话的是原本并不算亲近的大姐姐。而她的父亲母亲却只想把她这一生拴住,把她像一个物件一样拿来拿去。 “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 “就是啊五姐姐,”云子珩也插嘴道,“你自己的命运凭什么让别人操控。你想学医那就学,没什么的。 我和娘亲还有大姐姐都会支持你的……” “是啊好孩子,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云婉如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可她的心里却是高兴的。 她活了这么大,还从没有人将她看得这样重要。 …… 这一刻,晴空万里。 这一刻,一颗希望的种子在每个人的心中悄悄发芽…… 第31章 和盘托出 母女几人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丫鬟青竹便轻声对苏玉华和云婉凝说道: “夫人,小姐,咱们进去说话。 奴婢刚刚做了莲子羹,主子们进去尝尝?” “好啊,我也好久没有吃过青竹做的莲子羹了,正馋着呢,”云婉凝笑着拉起苏玉华,“娘亲,咱们进去。 您身子才好些,春日里的风到底还是凉一些。 若是再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好,都听你们的……” 说着,几个人亲亲热热,有说有笑地回了屋。 进屋后,云婉凝一直想着如何将事情告诉母亲,因此有些心不在焉。 一旁的云子珩倒是最先发现。 “大姐姐,你有什么心事吗? 不如与我们说一说,说不定珩儿还能帮大姐姐想想办法呢。” “是啊阿凝,你这孩子,最近心思真是越来越重了。 这样可不好。 有什么事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别总是自己憋在心里……” 见母亲和珩儿都这样说,云婉凝深呼了一口气。 算了,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 一旦皇帝的圣旨到了,母亲一下子知道这些事,说不定更难以接受。 还不如趁着现在把事情说清楚。 想到这,云婉凝先是看了看珩儿,然后又看向母亲说道: “女儿今日进宫,陛下已经答应让珩儿承袭世子之位,还封了我做郡主。 又赏了我们一套宅子,说是等收拾好后就可以搬过去了……” “真的吗?”苏玉华在听到云婉凝的话后,有些震惊,“那这可是好事啊,阿凝为何心思重重,愁眉不展呢?” “那是因为……”云婉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那是因为,陛下虽然封了珩儿为世子,又封了我做郡主。 可陛下毕竟是陛下,他心中到底还是多疑的。 所以……所以陛下想让珩儿进宫给六皇子做伴读……” “给六皇子做伴读?我吗?”云子珩对于姐姐刚刚说的话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 “对。 其实说是做伴读,可实际上……” “我愿意,”男孩儿打断了云婉凝的话,目光坚定,“大姐姐,我愿意。” “珩儿啊,你可知道一旦进了宫意味着什么?”此时苏玉华也有些担心。 “珩儿虽然年纪小,可是道理还是懂的。 陛下之所以这么做,不就是想用我来牵制咱们国公府吗? 没什么的。 爹爹是战场杀敌的大英雄,更是珩儿心目中的大英雄。如今爹爹不在,咱们这个家都是大姐姐在支撑。 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自然也要为娘亲和姐姐们做些什么才是……” “珩儿……” “放心娘亲,进了宫又不是一辈子都不出来。 儿子就当是进宫和宫里的师父们学本事,将来也成为像爹爹一样的男子汉……” “好,好,好孩子……” 此时苏玉华的眼眶微红,她似乎真的在这个小儿子的身上,看见了丈夫的身影…… 可是她依旧觉察出女儿的自责。 “阿凝,这不是你的错。 陛下的圣旨,又有谁能推辞呢?” “可是,若不是我……” “别这样说,若不是你,你弟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承袭世子之位,咱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搬离这里。 说不定你爹爹留下的这些东西还都要被他人抢了去。 这世上,永远也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娘亲不怪你的…… 其实,这对于如今的咱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随之她又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日后珩儿进了宫,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云婉凝见此,也轻轻拍了拍苏玉华的背: “娘亲放心,陛下答应过女儿,可以让珩儿每月的朔日回家一趟,女儿也可以随时进宫看珩儿。” “真的吗?我每个月都可以回家? 这么看来,这真的算是一件好事了。”云子珩像个大人一样安慰着母亲和姐姐,“咱们开心一些,从今往后,就不会有人再欺负咱们了……” 而一旁的云婉如对此却一直默不作声。 云婉凝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这个小姑娘真的是很没有安全感。 “五妹妹不用担心,到时候只要你愿意,你就一直跟着我和娘亲,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是啊五姐姐,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第32章 换身衣裳出门 离开了华光院,云婉凝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琥珀见着一脸轻松的自家小姐,心里也跟着高兴。 “小姐,咱们回院子吗?还是出门?” “出门?” “对啊,您不是和柳姨娘还有三小姐说,下午有事要出去吗?” “哎呦傻丫头,”云婉凝轻轻一笑,“那是我为了骗柳姨娘母女抓紧时间去老夫人那告状才编的,你还真信了。” “啊?奴婢还以为小姐你是真的有事儿呢。”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云婉凝转头一想,“若是咱们一直待在院子里不出去,上午的戏不就白演了。 那这样,”说着云婉凝又抬头看了看时辰,“此时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间,那咱们就出去吃。 这么长时间,我还没在外面吃过呢。” “真的吗小姐,那奴婢也能去吗?” 此刻,琥珀的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她仿佛已经看见了萍乡酒楼的饭菜在向她招手…… 想不到,琥珀这小姑娘还是个馋丫头,一听说吃高兴成这样。 随即,主仆二人回去换了件衣裳。 “小姐,咱们为什么要换男装啊?之前的不好吗?”琥珀不解地问道。 这个嘛……其实没什么理由。 以前她总是看书上或电视剧上说,在古代,只要女子穿了男装,束了头发就不会被发现女子身份。 今天她倒是想试试。 会不会真的和书上说的一样,纯属好奇而已,没什么原因。 “嗯……这个……这个男装不是方便一些么……” 而一旁伺候的翡翠见此可怜兮兮地开口道: “小姐您可真偏心。 每次有什么事儿都只带着琥珀,奴婢也想跟着您出去。 要不然,一会儿就让琥珀姐姐在家休息一下,让奴婢随您出去……” “小姐您看,翡翠这是担心咱们在外面吃好吃的,没她的份儿呢,哈哈哈哈……” “琥珀你胡说,我才没有这样想呢…… 我那是担心……” “哈哈哈哈,真的吗?你不是想跟小姐出去玩嘛?” “当然不是了……” 云婉凝看着两个打打闹闹的小丫鬟,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感动。 这两个小丫头看似是在争宠,其实她们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罢了。 想不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身边遇到的都是一些值得相信,值得托付之人。 当然了,老夫人和二房那几个不算。 若是时间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她们可以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该有多好。 只可惜啊,她有她自己要完成的事,有她要背负的使命…… …… “小姐?小姐?您在想什么?” 翡翠的声音将云婉凝已经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着面前有些紧张自己的二人,云婉凝笑了笑: “这样,这一次还是琥珀跟着我,翡翠你留在家里看家。 等下次,下次我一定带你出去。 回头,我们再带一些你喜欢吃的菜回来,怎么样?” “哎呀小姐,奴婢真的不是为了吃的才……” “翡翠你不知道,小姐今日出去不是为了玩,是为了给咱们府里的一些人制造机会。 所以你留下看家真的非常重要。”琥珀打断了翡翠的话。 “机会?什么机会?” 见翡翠一脸发懵,琥珀就将刚刚在园子里与柳姨娘和三小姐遇见的事情说了一遍。 “真的吗?”翡翠满脸的不可置信,“琥珀你真的打了柳姨娘和三小姐?” “那还有假。” “哼,下回有这种事你能不能也叫上我,还姐妹一场呢。 有好事根本不想着我……” 翡翠的几句话让云婉凝有些哭笑不得。 她身边的这几个丫鬟怎么都这么喜欢动手啊? 跟着武将出来的,和那些寻常大户人家的丫鬟就是不一样。 “好了,”云婉凝将话接过来,“所以,翡翠你今日的任务十分重要。 一定要看好咱们院子,不能让任何人闯进来。 还有,若是老夫人或者是二房那面传话让我过去,你就和她们回话,说我不在府里,等我回来了自然会去见她们……” “小姐放心,奴婢明白。” 第33章 烧死一个人! 此时,街上人来人往。 路两旁摆了不少小摊,卖菜的,卖水果的,还有卖一些首饰和小玩具的,可谓是应有尽有。 想不到,这平阳城还挺繁华。 就连老百姓的脸上也洋溢着朴实而又幸福的笑容。 看来,舅舅说的不错。 这个皇帝虽说多疑了些,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个明君,可以把大梁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也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这是云婉凝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为了逛一逛而出门,这感觉还真是不错。 琥珀见自家小姐瞧什么都稀奇,免不了在一旁打趣道: “小姐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怎么看什么都好奇。” 听到这话,云婉凝十分有理地解释道: “那能一样吗? 以前出门,不是为了办事,就是心情不好,再不就是心里有事儿。 哪能像今日这般,心情愉悦呢?” “那倒是。” “还有啊,”云婉凝拉住琥珀轻轻嘱咐道,“我现在可不是小姐,你得叫我公子。再不济,叫主子也行。 可千万别叫错了……” “是是是,奴婢记下了。” …… 随后,主仆二人先是在街边买了点儿小玩意儿,又去点心铺子买了几样翡翠爱吃的点心。 最后才去了平阳城有名的萍乡楼。 看着面前装饰气派豪华的牌匾,云婉凝不由得在心里嘀咕道: 这萍乡楼果然不一般。 看来能来这里吃饭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还不等云婉凝进门,一个伙计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呦,二位客官里面请。”一面说着,一面还不忘介绍起来,“客官是第一次来?” “不错。”云婉凝随着伙计走了进去。 “那您可是来对了,咱们萍乡楼可是整个平阳城最大的酒楼了。”随后,伙计将二人带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二位想吃点儿什么? 咱们萍乡楼大师傅的祖上,当年可是宫里的御厨,都是给各宫的主子们做吃食的呢……” “是吗,那今日我们可要好好尝一尝……” …… 一顿饭吃得云婉凝和琥珀很是开心。 这萍乡楼果然名不虚传。 刚开始,琥珀说什么也不敢和小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是云婉凝费了不少的口舌,琥珀这才坐下。 看着桌上几个没太动筷子的菜,云婉凝便吩咐伙计将菜打包回去,也让翡翠她们尝一尝。 …… 出了萍乡楼,时间还尚早。 “琥珀,咱们随便走走。” 就这样,二人一路闲逛,一直逛到了城门口。 “小姐,奴婢听说城外的青云山春日里的景致最好,满山的桃花好看极了,像仙境一般。 奴婢来了平阳城两年,还从来没看过呢。 要不然……咱们今日去看看?” 满山的桃花? 那应该很美…… 琥珀的几句话说得云婉凝也有些心动。 左右今日的时间还早,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 见小姐同意,琥珀便迫不及待地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可刚出了城门没多久,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气,一下子就变得阴云密布。 “小姐,这雨马上就要下了。现在往回走也来不及,不如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先躲躲雨。” 正说着,云婉凝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在树木的掩映之间似乎有一间破庙。 只不过庙的旁边似乎…… “琥珀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间破庙?可它边上怎么……” 琥珀朝着云婉凝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还真有一间庙。 只不过远远的,看得不是太清楚。 可是,庙的旁边似乎是在……冒烟? 难不成……是走水了? “是有一间庙。 小姐,你在这里等一下,奴婢还是先去看看情况……” “不用,这雨马上就要下了,还是我和你一起过去,免得你还得来回跑……” “可是,若真是起火了……” “无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可是还没等走几步,豆大的雨点便倾泻而下。 两人一路快跑,却还是淋了一身的雨。 不过好在,破庙旁边的火已经被大雨浇灭了。 “小姐,您先在这等一下,奴婢看看能不能生点火把衣裳烤烤,免得着了风寒……” 说着,琥珀便独自一人往破庙的后殿而去。 就在这时,一声焦急的声音传来: “小姐,快来!刚刚这火烧死了一个人!” 第34章 大理寺卿江逸 有人被烧死了? 在听到琥珀的话后,云婉凝也顾不上衣裳还没干,立即往后殿而去。 果然,就见原本就破烂不堪的后殿中,一具已经有些烧焦的尸体正微微蜷缩着。 尸体表面已经被烧黑,面部很难再进行辨认,四周更是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物品。 云婉凝脑中这样快速想着,双眼习惯性地向四周环视,想要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小姐,小姐?您在看什么?” 琥珀的声音传来,云婉凝这才反应过来。 是了,这不是她曾经的那个世界,她也不再是法医鉴定中心的法医温浅。 这职业病啊,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啊?没什么,”云婉凝随便换了个话题,想要转移琥珀的注意力,“我就是想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其他人?好像是没有。 要不然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怎么没人出来呢?”说到这里,琥珀再一次看向了地上的那具焦尸。 曾经作为暗卫,她见过不少尸体。 中毒的,被剑刺伤的,上吊的,甚至是脖子被扭断的她都见过。 可偏偏像今日这样的焦尸她还是第一次见。 “那个……小姐,你说这个人……是被人杀死的,还是自杀的……” 可还不等云婉凝回答,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很快,一队穿着统一着装,腰间佩戴佩剑的人闯了进来。 这些人各个凶神恶煞,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和琥珀,似乎生怕下一秒她们就跑了一般。 这样的眼神,云婉凝实在是太熟悉了。 看来,这群人是将自己和琥珀当成了杀人焚尸的凶手。 紧接着,一个身穿黑色官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看样子,这个男人应该是这些人的头儿。 琥珀一见这情景,立马上前,将云婉凝挡在自己身后。 男人面容冷峻,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大理寺办案,你们二人随我们走一趟……” 大理寺? 云婉凝看着面前神情冰冷的男子,再看看他所穿的官服,原来他就是大理寺卿——江逸。 据她所知,在整个平阳城对皇帝忠心耿耿,从不参与党争势力,只听命于皇帝的,除了长公主所嫁的大将军府楚家,还有她舅舅苏家之外,就是这个大理寺卿江逸了。 别看江逸的年纪不大,官阶也不是特别高,但却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走到的今日。 就连朝中那些重臣们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 人人都在传言,在他们平阳城,一个刑部尚书苏怀昭,一个大理寺卿江逸,是两个不通情理又铁面无私的家伙,谁的面子也不给。 倘若谁被他们抓住了把柄,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原本云婉凝还想着究竟要怎么才能认识认识这位江大人,毕竟日后有些事情或许还要麻烦他。 可是没想到,今日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遇上…… “我们犯了什么罪?凭什么要我们和你们走?” 这边云婉凝还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另一边的琥珀却毫不畏惧地朝着面前的男人质问道。 这一次,男人没有开口,反倒是他身边的人狐假虎威地开口说道: “凭什么?人证物证俱在,尸体都还在这摆着呢,你说凭什么? 幸好刚刚那场大雨把火浇灭了,要不然尸体就真被你们给毁了。 告诉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乖乖的跟我们回去,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第35章 人证何在?物证何在? 这个叫王武的男人的一番话,差一点儿把云婉凝逗笑了。 不是,这都是什么人啊?这不是信口胡说吗? 身边有这么一个家伙,她开始对江逸的办案能力产生怀疑了…… 于是,就见她抬手将琥珀拦到一边,然后朝着王武冷笑一声道: “这我就不明白了。 你说人是我们杀的,还说人证物证俱在。 那我且问你,人证何在?物证何在? 究竟是谁亲眼看见我们主仆二人杀了人? 还有,既是我二人杀了人,那我们与这名死者的关系是什么?我们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无凭无据,什么都没有,你一个吃官家饭的大理寺差官,青天白日的就想将我二人抓走吗?” “你!” 云婉凝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将刚刚还有些耀武扬威的王武噎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他“你你你”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最后只能十分没面子的嘴硬道: “好你个伶牙俐齿,不识好歹的小子。 我们大理寺拿人,还用得着和你一个嫌犯解释这么多?” “哼,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想随便拿人。 我竟不知道,咱们的大理寺竟然无能到了这个地步……” “你说什么?” “就是你说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还在一旁看热闹的其他人,听了云婉凝的话后,也各个不满起来。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云婉凝微微转头,眼光扫了那些官差一眼,声音没有丝毫情感,“没有证据就抓人,难道不是无能吗? 再说了,今日的事情很好解释,可你们却连问都不问。 难道大梁律法里写了,只要出现在凶案现场的人就一定都是凶手?” “这……” 一行人再一次被问的哑口无言。 直到这时,站在中间的男人才不慌不忙地开口,语气之中还透露出一丝丝兴趣。 “那请问这位公子,你打算如何呢?” 终于,这个江逸终于开口了。 云婉凝说了这么半晌,就是想要让这个江逸主动开口问她。 “很简单,”说着,云婉凝转身来到地上的焦尸旁边,“从尸体的烧焦程度来看,烧成这样,至少已经少了两刻钟的时间。 而两刻钟之前,我们主仆二人还在萍乡楼吃饭。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个人去问问。” “你说两刻钟就两刻钟啊?”之前被云婉凝怒怼的王武再一次开口,“万一不是两刻钟,我们岂不是被你们二人骗了……” 可王武的话还不等说完,就感觉一道寒光朝自己射来。 见大人阴冷地瞥了自己一眼,王武只能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这还不简单,”云婉凝并没有理会这二人,而是接着说道,“你们找一个仵作过来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更何况,别说是两刻钟了,一盏茶之前我们主仆二人才刚刚出城门。 出城门之前,我们还买了不少东西。 你若是还不相信,可以去每一家店连同城门口的兵士也一同问问……” 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那个小厮的手里确实提着萍乡楼的吃食,还有聚香坊的点心。 看来,这二人应该是所言不虚。 “再说了,你看这人的身材壮硕,我主仆二人就是加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如何能杀人之后再焚尸呢? 更何况,若我二人真是凶手,在杀人放火之后必定要远离此地。 为何还留在此处等着你们来抓呢? 别说此时外面只是下雨,就是下刀子也得跑不是吗……” 嗯,有道理。 众人听此纷纷点头。 哪有杀了人不跑,还留在原地等着被抓的? 这不可能。 此时,云婉凝主仆二人在众人心中的嫌疑已然逐渐减弱。 可江逸身为大理寺卿,即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也不能随便作出决定。 于是,他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人去查一查,看看这个人所说的一切是否属实,再顺便将仵作找来验尸。 若此人说的都是实话那便算了,可若不是…… …… 见派去查看的人已经离开,现场的气氛也不再像刚刚那么紧张。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云婉凝便又朝着地上的焦尸走去。 没办法,谁让她有职业病呢? 这眼看着尸体在这躺着,不检查检查她实在是心里难受。 可没想到刚走两步蹲下,一旁的一个官差便出言提醒她: “喂!不要随意乱动尸体。” 云婉凝见此,只能悻悻地收回刚伸出去的那只手,可嘴里却悄声嘀咕道: “小气,看看又能怎么了?又少不了一块肉……” 第36章 可以给个优惠价 江逸听见蹲在地上的云婉凝悄声嘀咕的那几句,对她的好奇更甚了。 看此人的穿着讲究,气度不凡,又在萍乡楼和聚香坊打包了不少的东西,猜测她应该也是哪个有钱人家的贵公子。 毕竟普通百姓是去不起萍乡楼这样的大馆子的。 就连聚香坊的点心也不便宜,一般普通人家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买上一些。 可他在平阳城做官多年,城里的达官显贵不说都认得,可也差不多。 而且他自小便有一个过目不忘的本事。 见过的人,说过的话,只要他想记得,就永远也不会忘。 只是这人…… 江逸确信,这个人他从没见过。 这样想着,江逸缓缓走到云婉凝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正蹲在尸体旁边研究什么的人,然后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懂验尸?” 云婉凝因为刚刚被人吼了一句,心情不大好,所以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气不顺地回道: “略知一二。 怎么,江大人想要雇我帮你们大理寺验尸? 我收费可是很贵的……” 江逸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记仇,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可看着她神情专注地观察着尸体,又觉得此人应该有点儿本事。 如若她真是精通此道,招回大理寺也不错。 江逸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脸上却依然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生人勿近的样子。 其实他这个人不太会与人交往。 按理说,他的性子也不适合在官场做官,可偏偏他又十分喜欢并且擅于破案。 不过好在,江逸自认为这个大理寺卿的位置不用像其他官职一般,和同僚打交道。 他每日接触的不是嫌犯,就是死者。 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 这边江逸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将云婉凝招进大理寺,而云婉凝这边却在一心一意研究尸体。 看起来,此人应该是先被人杀死,再死后焚尸,而非是被烧死的。 在如今这个时代,既不能做dna检测,也无法进行指纹比对,也就无法快速确认尸源。 找不到尸源,就无法根据死者的社会关系从而找到凶手。 想要早点儿破案,看来或许只能从尸体解剖中看看是否可以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 …… 此时,琥珀提着点心老老实实站在自家小姐身后,可是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江大人。 这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谁都不说话,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免得这些人一言不合就又要把小姐带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那个被江逸派去打探情况的官差终于回来了。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朝着江逸行了礼之后,便朝着地上的尸体走去。 在见到是一具焦尸时,云婉凝清楚地看到他的脸色一变,甚至浑身都有些发抖。 紧接着,那名官差附在江逸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只见江逸听后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云婉凝二人开口道: “这位公子,本官已经向萍乡楼和聚香坊的伙计核实过了。 你二人确实是没有作案时间。 所以,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听到这话,琥珀激动得一把拉住云婉凝: “小……主子,咱们走。” 好险,差点儿就把小姐的身份说漏了。 而云婉凝听了,只是微微一笑。 随即,主仆二人便气定神闲地转身离开。 可刚走到门口,云婉凝却忽然站定。虽然她没有回头,可是声音却异常笃定: “大人若是日后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就到国公府云家来找我。 我可以给大人一个优惠价……” 第37章 看一场好戏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两道纤细身影,江逸脸上的神情虽然与往日无异,可是心里却在琢磨起刚刚云婉凝的话。 国公府云家? 原来她竟是护国公府的人。 可是…… 据他所知,云家两房一共就只有两位少爷。 大房少爷今年才刚刚七八岁,自然不是。二房少爷倒是与刚刚这人年纪相仿。可他明明见过那个二少爷云子炎,并不是刚刚这人。 那她究竟是…… 难道…… 这位是云家的某位门客? 嗯,应该是。 不过是与不是,都与他无关。 江逸此人除了不善于与人交际之外,一颗心向来都是放在案子上。对于旁的事,他向来不关心。 而一旁王武的重点却在云婉凝刚刚那句“可以给个优惠价”上。 只见他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 “大人,您不会真的想去找刚才那小子来咱们大理寺验尸?” “怎么?你有何想说的?” “嘿嘿,”王武挠了挠头,“小的能有什么想说的。 只是刚刚那人对您对咱们大理寺言语不敬,牙尖嘴利的,估计也不是什么有真本事的人,就只是嘴皮子利索一些。 这样的人若是招到咱们大理寺,那,那……” 王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逸用眼神堵了回去。 “王武啊王武,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不就是怨恨他刚刚让你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吗?” “这……” “我告诉你,我这大理寺可不是那种仗势欺人,随意欺压百姓的地方。 你今日的做法不妥,难道还怪别人? 自己本事没到家,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老是想着自己的官威有多大……” “是是是,属下知错了……” “回去自己领罚,”江逸此时脸色铁青,“若是再让我知道你做出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王武,而是朝着正在验尸的仵作而去。 …… 而云婉凝从破庙离开后,也没有再去别的地方。约莫着此时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琥珀径直回了国公府。 刚刚进府门,她忽然想起什么,又对身旁的琥珀说道: “琥珀,你告诉门房一声。 若是这两日有大理寺的人上门来找我,记得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啊?”琥珀有些不解,“小姐,他们还真能找上门啊? 再说了,咱们的嫌疑不是已经洗清了?那他们找小姐您做什么? 不会真是请您去验尸?” 对此,云婉凝只是微微一笑: “谁知道呢,或许……” …… 回了院子,翡翠早已在门口等候。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 “您真是料事如神,”翡翠叽叽喳喳地向云婉凝说着下午的情形,“您是不知道,下午您刚刚离开没多久,二夫人就派人来传话,说是让您去一趟老夫人的静安堂。 奴婢就按照您教我的回了她们,说小姐您不在,让她们等着。 哎呦,二房那几个人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后来呢?”琥珀也在一旁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让她们等着,她们就真的等了?” 这时,翡翠拿起琥珀刚刚带回来的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满脸的满足。 “那不然呢?小姐本来就是没在家啊,她们就是不悦又能怎么样? 后来,老夫人身边的宋嬷嬷亲自来了一趟,见小姐确实不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带着二房的人先离开了……”说到这里,翡翠又有些担心,“小姐,这样真没事吗? 老夫人这会儿肯定是不高兴了,她不会为难小姐你?” 面对翡翠的担忧,云婉凝自己反倒是显得有些无所谓。 “不妨事……” 随即带着琥珀进内室换了件衣裳。 “对了翡翠,下午可曾有宫里的人来过咱们府上?” “不曾啊。” 看着镜中已经收拾妥当的自己,云婉凝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了,前面铺垫了这么久,咱们也该过去那面看一场好戏了……” 第38章 添油加醋 此时,天已经微微有些暗了。 风吹着树枝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就连空气中还带着刚刚那场大雨的味道,叫人心里莫名有些惆怅。 一路来到静安堂,还不等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威严中又带着些不悦的苍老声音: “再派人去看看,人到底回来了没有!” “祖母您别生气,”云婉柔看似是在劝慰,实际却是在添油加醋,“大姐姐一定不是故意跑出府躲着您的。 您教训姐姐事小,可若是真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四妹妹你就别帮着那个云婉凝说话了,”坐在柳姨娘身边的云婉清用帕子轻轻抚了抚脸颊,依旧是红肿不堪。稍稍用帕子一碰,就疼得云婉清龇牙咧嘴的。“那个云婉凝明明就是没有将祖母放在眼里。 她明知道我姨娘曾经是祖母身边的人,又嫉妒我与二婶婶一家走的亲近,所以这才无缘无故对我和姨娘下狠手的。 还说什么,让我姨娘谨记自己的身份。下次若是再犯到她手里,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祖母您说……她这不就是打祖母您的脸面吗?” 云婉清一边说,一边又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就连一旁的柳姨娘也开始委委屈屈地哭诉道: “妾身知道,大小姐向来不喜欢妾身。 可无论怎样,也不能对自己的亲妹妹动手啊。 可怜清儿她虽然是庶女,可蒙得老夫人和二夫人的怜爱,别说是受罚了,就是斥责也是少有的。 可如今……”柳姨娘越哭声音越大,“这让我们母女往后可怎么办啊? 老夫人,您就看在往日妾身伺候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一定要给妾身和三小姐做主啊…… 呜呜呜……” 云婉柔和李氏一看柳姨娘这架势,心中自是喜不自胜。 这个云婉凝,她们还没动手收拾她呢,她自己倒是给自己惹上这么大一个麻烦。 如今她爹不在了,看谁还能给她求情。 可心里高兴,面上却不能表露出分毫。 天知道云婉柔现在有多想笑。 她一边强压着嘴角,一边劝慰道: “柳姨娘您也别哭了,祖母一定会为你和三姐姐做主的。” “是啊,”李氏也在一旁帮腔,“凝儿这一次做得确实是有些过分了。许是因为大哥刚刚过世不久,这孩子心里难过……” “心里难过就拿我们出气吗?”柳姨娘一边擦泪一边痛哭,“老爷走了我们心里也难受,可这也不是她动手的理由啊……”说着,又放声哭了起来。 此刻,坐在最上面的老夫人被柳姨娘和云婉清哭得心烦。这一下午,从这母女俩来了静安堂就一直没停下来,于是忍不住大喝一声: “别嚎了!哭丧呢?我还没死呢!” 随着老夫人怒喝而来的,还有茶盏摔碎的声音。 这一下子,把刚刚还全身心投入的柳姨娘母女吓了一哆嗦,立马安静下来。 “宋嬷嬷,你再去看看,看看这个无法无天,目无尊长的死丫头到底回没回来!” “是。” 而一直站在门外悄悄看戏的云婉凝见此,嘴角轻笑: 这就忍不住了? 听了半天,还是这些话。 她还真是高看柳姨娘和那个云婉清了。 还以为她们能说出什么花来呢。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也难怪老夫人如此生气,任谁听了一下午这母女俩的哭诉能忍住? 反倒是二房的李氏和云婉柔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好不容易抓住自己的“把柄”,这俩人竟然能忍住没笑出声来…… 这边云婉凝倒是捡乐了,可把跟在一旁的琥珀紧张够呛。 虽然明知道这是小姐故意惹怒的对方,可心里还是不免会担心。 也不知道宫里的圣旨什么时候才能到…… 此刻,云婉凝并不知道琥珀心中在想些什么,见宋嬷嬷朝着大门的方向走来,便抚了抚衣角,然后气定神闲地开口道: “不必了,我来了……” 第39章 不知犯了什么错 “不必麻烦宋嬷嬷了,我来了。” 说完,云婉凝一提裙摆,大步走进了静安堂。 众人一看来人,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 坐在右侧的柳姨娘和云婉清是满脸的得意,似乎她们已经看到了云婉凝今日必遭老夫人责罚的场景。再配上她二人依旧还有些红肿的半边脸,看上去莫名有些滑稽。 而坐在左侧的李氏和云婉柔则是满脸的看好戏。 那表情似乎是在说,云婉凝啊云婉凝,你也有今日。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这么两个最会撒泼耍赖的人。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你这不是明摆着不将老夫人放在眼里吗? 要知道,咱们的这位老夫人最看重的就是颜面。无论是她个人的颜面还是家族颜面,都不允许有一丁点儿的损失。 这一下,看你如何收场。 而坐在最中间的老夫人则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想她在这个府上当家作主了四十余年,就是当年云老爷最得宠的妾室也不曾这样打她的脸面。 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如今也敢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原本她那个爹自己就看不上。 按理说,在他们大梁,主母未曾诞下子嗣妾室就先生了孩子,本就让她在这些名门贵族中的夫人之中抬不起头来。 那时候她还年轻,想着一家和睦家族才能蒸蒸日上,便没有过多为难那对母子。 谁曾想,老爷竟然将那个庶子和自己生的嫡子一般看待,甚至还亲自教那个庶子武艺。 好在那个妾室命薄,生下孩子没几年就死了。 等到了成婚的年纪,老爷又亲自为那个庶子求娶了苏家女。可对待自己生的嫡子,他却是说让自己看着办。 虽然这庶子对待自己百般孝顺,可若不是他先出生,抢占了云家长子的气运,如今这个护国公就应该是他儿子的。 更何况那年出征,这个庶子竟然自己回来了,只带回来他爹的半副尸骨。 那时候自己看着老爷的半副尸骨,心里说不上是生气还是解恨。 若非他这般看重这庶子,又带他出征,最后怎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说来说去,她就是看这个庶出的儿子不顺眼,连带的这么多年他的夫人和孩子她都不喜欢…… 这边老夫人还在心里回忆多年前的往事,可脸上青白交加的神色却出卖了她。 其实,事实并非如老夫人心中所想。 她所谓的没有为难那对母子,无非就是没有让他们死于自己之手,日常惩戒斥责几乎日日都在发生。 而云老爷亲自教庶子武艺,也是看出他有这方面的天分。反观他的嫡子,却不是习武这块料子。 更何况,以老夫人对她亲生儿子的溺爱程度,又怎么会舍得让他吃习武练兵这份苦呢? 还有庶子占了云府长子的气运,这更是无稽之谈。 老夫人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却又反过来怨在别人身上。 云齐松这个护国公的位置,是他自己用命在战场上换来的,和什么气运不气运的有什么关系? 说到底,老夫人就是看不上大房这一脉。剩下的,都是借口而已。 …… 此刻,静安堂内静悄悄的。 云婉凝见老夫人一直不开口,自己也懒得说话,所以就一直这么干站着。 而老夫人在心里将这么多年心中的不悦过了一遍,脸色愈发难看。 见这个云婉凝进了门连句话都不说,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更是没有一点认错的态度,心里就更生气了。 就在云婉凝考虑要不要找个椅子坐一会儿的时候,老夫人沉着脸怒声质问道: “云婉凝,你可知错?” “知错?知什么错?我不知道什么错。” 云婉凝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深深刺痛了老夫人一家之主的尊严。 “混账!”只见老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茶水溅了她一身,可她根本不在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还有没有长辈?”说着,她指了一下一旁还在低声啜泣的柳姨娘,“她好歹是你父亲的姨娘,是你的长辈。 可你一个做晚辈的竟如此不敬长辈,居然还让丫鬟动手打长辈的耳光。 你母亲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们国公府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目无尊长,无法无天的孽障!” 第40章 把嘴闭上吧! 云婉凝听了老夫人不由分说地一通指责,心中止不住地冷笑。 她还以为自己是原来那个任由她们欺负摆布的云婉凝呢。 想用几句话就把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扣在自己头上,还真是痴心妄想! 见云婉凝根本就没有认错的意思,甚至还公然朝自己翻了个白眼,老夫人瞬间气血上涌。就连手里的龙头拐杖都敲的地面“砰砰”直响,然后嘴里继续斥责道: “好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竟然知错不改! 还不赶紧跪下!” “跪下?”云婉凝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轻哼一声,“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要跪下? 老夫人若是想把事情调查清楚,我倒是可以说说当时的情况。 可你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想随意处置我,我看您还是省了……” “你!你!”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给自己憋过去。只见她一面用力捶着胸口,一面朝着身旁的下人道,“来呀,让这个不忠不孝的孽障给我跪下! 老身今日要请家法!” 一旁的宋嬷嬷见此,连忙上前帮老夫人顺气: “老夫人,消消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是啊祖母,您就别生气了,”此时云婉柔也在旁边附和道,“大姐姐就是一直被大伯父和大伯母养在边城那样的小地方,不懂咱们平阳城的礼数罢了。 祖母,您就高抬贵手,对大姐姐从轻发落……” 云婉柔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心里巴不得老夫人能狠狠责罚她。 见此,云婉凝也懒得理会她们,自己径直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声音冷冰冰道: “老夫人上来就说我不敬长辈。 那我且问问,她一个丫鬟出身的姨娘,什么时候成了我这个国公府长房嫡女的长辈了? 这若是传出去,外人才会笑话我们国公府不懂礼数呢。 更何况,老夫人为何不问问我为什么叫人掌她们的嘴?” “大姐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云婉柔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挑拨道,“无论她们犯了什么事,你只管禀告祖母让祖母处置就是了。 怎么还私自动手打人呢? 即便柳姨娘不是你的长辈,可三姐姐毕竟是我们的姐妹。 你对姐妹怎么也能下这样的手呢?” “云婉柔,这是我们大房的事。 你若是实在闲的没事呢,就坐在一旁看着,但一定记得管好你的嘴。 若不然……” “反了反了!老身还在这坐着呢!你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威胁你妹妹。 看来今日,是非要请家法不可了……” “谁要请家法啊?”忽然,门外一道清朗中带着一丝愤怒的声音传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两道颀长而又俊朗的身影。 但是很明显,二人此时可以说是十分不悦,“大哥,看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呢。” “谁说不是时候?我看正是时候。” 云婉凝抬头一看,忽然笑了: “表哥?你们怎么来了?” 一旁的李氏见此也赶紧笑呵呵地打招呼道: “原来是苏家的二位公子啊。 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苏文崇瞥了李氏一眼,眼中的嫌弃显而易见: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们表妹吗? 还是说,你们二房联起手来想要害我表妹不成? 我看幸好我和大哥今日过来了,要不然,你们还要对我表妹动家法呢!” “苏二公子这话说的,我们怎么会害凝儿呢?”李氏尽力维持着自己一贯的和善模样,可是内心早就把云婉凝和苏家人痛骂了一顿。“是因为凝儿做错了事,所以老夫人才……” “就是!”云婉清也不服气地开口道,“这是我们国公府的事,与你们苏家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是她云婉凝先动手打的我和姨娘,难道不该被罚吗?” 听到云婉清说话,苏文崇十分嫌弃地摆了摆手: “快把嘴闭上,叽叽喳喳的,吵死了!”说完,也不顾众人的目光,大大咧咧地在云婉凝身旁坐了下来。 而自打进门后只说了一句话的苏文礼看着有些混乱的场面,先是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然后才沉声道: “按理说,这确实是你们云家的事,我和文崇本不该管。 可你们不问清楚缘由就要动用家法,责打陛下新封的安阳郡主。 这……怕是不妥?” 第41章 小惩大戒 “郡主?什么郡主?”听了苏文礼的话,别说是云婉清和柳姨娘了,就连一直看热闹的李氏和云婉柔都震惊不已,“我怎么不知道什么郡主?” “你不知道的多了,”苏文崇没好气地回怼道,“难不成陛下要封谁做郡主还事先告诉你一声?” “这怎么可能呢?”云婉柔依旧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文礼表哥,你就算是不想让大姐姐受罚,也不必编出这样的谎话来?” “编谎话?你当我大哥像你们似的,谎话张口就来吗? 再说了,谁是你表哥?我姑姑可没给我们添那么多妹妹,别叫的这么亲热,我听着别扭……” 苏文崇的几句话顿时让云婉柔面色通红。 她还从来没被别人这样当面斥责过,尤其还是一个男人,这让她十分没有面子。 可是面对苏文崇她又没有办法。 一方面她与苏家确实没有什么亲戚关系,而另一方面,大家都知道这个苏家二公子是个十分不守规矩的人,想什么说什么。 只要他想,谁的面子也不给。 招惹上这样的人,云婉柔只能自认倒霉。 见众人都不说话了,云婉凝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既然大家都不说了,那我就来说说。”说着,云婉凝目光冰冷地看向柳姨娘和云婉清,“柳姨娘和三妹妹只说我让人打了你们,可你们可曾和老夫人说过你们为什么挨打吗?” “我……我们……” 见二人吞吞吐吐的不说话,云婉凝又继续道: “她二人是我大房的人,却当着我的面说我母亲的坏话,公然诋毁大房的主母。 老夫人,二婶婶,你们说我为人子女,又亲耳听见这样的话,若是什么都不做,才是真正的不孝?” “即便如此,你就该和我说,也不应该让你的丫鬟打她们。”老夫人此时虽然气还没有消,可念在苏家兄弟在场,也只能勉强压着脾气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柳姨娘也为你爹爹生下了三丫头。 你就不能……” “不能! 三妹妹究竟是如何来的,我不说老夫人心里也应该明白?”云婉凝打断了老夫人还没说完的话,“更何况,即便我看在爹爹的面子上不与柳姨娘母女计较,可她们二人又可曾看在爹爹的面子上不与我娘亲为难? 一个妾室,一个庶女,平日里竟然作威作福到主母头上,是仗着谁的势? 总不会是她们自己就有这么大的胆子? 说出去还是真让人笑话!” 此刻,老夫人的脸色难看极了。 在场的人谁又听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呢? 这母女二人就是仗着自己这个老夫人的势。若不是自己的默许,她们肯定不敢这么做。 见老夫人不说话,云婉凝又继续道: “我本不想将事情闹大,所以才让琥珀赏了她们一人一个耳光,就算是小惩大戒,这样老夫人您的面子上也好看。 可偏偏,柳姨娘母女不懂我的苦心,偏要将事情闹大,那这就不怪我了……” “云婉凝!你打也打了,还要做什么?”云婉清一听这话,“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指着云婉凝的鼻子大骂道,“你别欺人太甚了!” “哎呦呦,我说云老夫人啊,你们家这家教是真不怎么样。”苏文崇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这做妹妹的,怎么能直呼嫡姐名讳呢? 啧啧啧,这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你们云家的名声啊。嫡庶不分,尊卑不敬……” “三丫头,坐下!不得无礼!” 见苏文崇成功捏住了老夫人的软肋,一旁的云婉凝忍不住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个表哥行,有事是真上。 而云婉清被老夫人这么一训斥,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 要不怎么说,这人呐,就得认清形势。 只可惜,云婉清并没有认清。 云婉凝见柳姨娘母女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忽然心情大好地说道: “我也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让柳姨娘和三妹妹长点记性。 这是国公府,我娘亲是国公夫人。 这府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你们所有的尊荣和地位都是我爹爹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用性命换来的。 下次若再想做坏事,记得自己掂量掂量。 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 第42章 宫里来人了 几句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变了脸色。 云婉凝的话说的可谓是十分直白。在场的人又有哪一个是傻的? 明面上看,她似乎是在说柳姨娘和云婉清。可实际上,她说的是这府上的所有人。 当然,也包括老夫人和二房众人。 可即便知道如此,也没有人会去主动质问什么,毕竟没有人上赶子挨骂。 可偏偏有一个人却例外。 柳姨娘看了看老夫人怨恨的脸色,又看了看李氏满脸的不悦,自作主张地朝着云婉凝不阴不阳地问道: “呦,大小姐。 你这话……妾身就有些听不懂了。 什么叫这府里的一切都是你爹爹挣下的?还让我们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什么配不配? 谁配不配? 你这话说的是妾身啊?还是老夫人啊? 二老爷本就和你爹爹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老夫人又是你爹爹的嫡母,就更不用提你这些弟弟妹妹了…… 你这么说,可是不将老夫人放在眼里吗?” “哈哈哈哈……”苏文崇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对不起,我没忍住。” 而被提到名字的老夫人以及李氏,此时的脸色更难看了,不由得瞪了柳氏一眼。 这个蠢货,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听不懂就去多读书。 没事多什么嘴? 真就是丫鬟出身,上不了台面。 “柳氏,你要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老夫人怒斥道。 这种上赶子把脸往前凑让人家扇巴掌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阿凝表妹,你们家这姨娘还真是……”苏文崇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一个合适的词,“还真是有趣呢……” 云婉清见自己姨娘败下阵来,又不甘示弱道: “即便如此,祖母还坐在这儿呢,掌家的二婶婶也在,你没有权利处置我和姨娘。” “就是,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大小姐做主了……”柳姨娘也悄悄嘟囔了一句。 而在这时,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个丫鬟。 “老夫人,二夫人,宫里的人来了。” 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怎么会突然来她们国公府? 难道说…… 此刻,只有云婉凝和苏家兄弟一脸的淡然,似乎他们早就知道宫里的人会来一样。 而剩下的其他人则都是一脸震惊。 难道这个云婉凝真的被陛下封为了郡主? 这怎么可能呢? 若真是这样,这个家以后还不得大房那个苏玉华说的算了? 而李氏和云婉柔甚至还想到了,若云婉凝真的成了郡主,那她们日后还要如何对云子珩下手? 这国公府的爵位难道就这么飞了? 不,不可能。 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地册封云婉凝为郡主的。 一定是她们错过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才会让这个云婉凝得了这样天大的便宜。 此时众人的心思各异,完全忘记了刚刚她们还要请家法惩罚云婉凝。 很快,黄敬亲自带着人抬着赏赐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老夫人的一颗心“咯噔”一下。她连忙在宋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要知道这个黄敬可是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就连文武百官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 若是谁得罪了他,那一定比死还难受。 而这个黄敬又偏偏仗着陛下对他的信任和宠爱,也是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能得他青眼相待的,真是少之又少。 “黄公公,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老夫人快步走上前,一脸的谄媚。 其实并不是老夫人多想巴结这个黄公公,而是她实在不愿意得罪此人。 而黄敬瞥了老夫人一眼,眼中尽是嫌弃。 只见他翻了一个白眼道: “咱家是来宣旨的,云大小姐何在啊?” 这一问,众人纷纷让出位置,露出站在最后的云婉凝,生怕一不小心就惹的这尊大佛生气。 而在见到云婉凝后,黄敬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立马笑呵呵地躬身请安,与刚刚那个眼高于顶,丝毫不给老夫人面子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呦,奴才见过大小姐。” 第43章 宣旨 对于黄敬的变脸,老夫人和李氏的脸色显得尤为难看。 而站在角落里一直没有出声的云婉柔此时眼中也是一团怒火,就连手里的帕子也被她攥成了一团。 凭什么? 这个云婉凝凭什么? 明明她才是整个国公府最出色的嫡女,就连整个平阳城的人都知道她的才名。 而这个云婉凝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一向眼高于顶,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黄公公都高看她一眼? 而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苏文礼一直默默留意着云婉柔的一举一动。 从今日他来到国公府,他就知道,这个女子不一般。 她看似是在劝慰云老夫人,为阿凝求情。 可是她的每一句话都精准的踩在了云老夫人和那个柳氏的痛点上。 这才致使云老夫人非要请家法不可。 看来,之前阿凝和姑姑她们也一定受了这个云四小姐不少绊子。 只可惜,他和爹爹祖父竟然都不知道此事。 要不然,又怎能让姑姑她们母子三人被如此欺负。 …… 此时,云婉凝并不知道苏文礼心里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那个云婉柔对自己的恨意又更甚一层。 只见她微微俯身施了一礼,然后笑盈盈地和黄敬打着招呼: “黄公公好,真是麻烦您亲自跑一趟。” “嗨,这麻烦什么?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说着,黄敬轻咳一声,“那咱们就先接旨。” “好。” “护国公之女云婉凝接旨~~~” 伴随着黄敬尖锐而又微微有些刺耳的声音,云婉凝跪在了最前面,紧接着是云府的其他人。 整个过程听得云婉凝有些云里雾里,这说得弯弯绕绕的,还挺绕嘴。 总之圣旨的大概意思就是说,陛下深感护国公对于大梁的功绩,每每想起便心痛不已。 又念在护国公的遗女德行兼备,忠孝两全,是京中女子的表率。 因此册封其为二品郡主,赐号安阳,享皇室郡主殊荣。 又说择定吉日,让护国公的嫡子云子珩承袭护国公世子之位。待其成年后,便可继承其父的爵位。 最后还赏了云婉凝不少好东西。 “郡主,恭喜了。”黄敬收起圣旨交给云婉凝,乐呵呵地开口道喜。 云婉凝磕头谢恩之后,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里面沉甸甸的。 虽然她来这里的时间不长,可该有的礼数她可没忘。 “黄公公,这点钱不成敬意,您留着喝茶。” “哎呦,郡主您这可就折煞奴才了。 奴才是奉陛下的旨意前来宣旨的,怎么好收郡主的银子呢?” “这有什么? 以后有什么事,还得劳烦您多照应着呢,您就收下……” “那……那行,那奴才就多谢郡主的赏了。” 云婉凝看着面前的黄敬,心里悄悄腹诽: 收下就好,收下以后就好办事,这个道理走到哪都没错…… “公公来了这么久,喝杯茶歇歇。”李氏趁机开口,也想攀上黄敬的关系。 她知道黄敬爱茶,所以才故意这样说。 可黄敬回头看了李氏一眼,没说话。 直到过了好半天,才转头问云婉凝,语气有些不耐烦: “这位谁啊?” 见此,云婉凝强忍住笑: “这位是我们府上二房的夫人,李氏。” 听了云婉凝的话,黄敬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氏,随后咂摸咂摸嘴: “这就是云家二房的夫人啊……” 可就在李氏等着黄公公的下文时,这家伙却像没事儿人似的又不说了,弄的李氏十分尴尬。 要不怎么说人家黄公公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呢,损人都损得这么高级。 云婉凝见此,一边偷笑一边开口道: “公公坐下喝杯茶,我们老夫人这的茶可是绝对的好茶呢。” “哦?那咱家就打扰了……” 一直被冷落的老夫人听了这话,心中既高兴,又气得咬牙切齿。 高兴的是这位黄公公能留下来,别看只是一杯茶,可却是多少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 气的是这个云婉凝一定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就珍藏了那么一点好茶,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喝,现在却要拿出来让这么多人尝尝。 现在她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就早早打发了柳氏母女和二房的李氏母女了。 而她又不敢随意弄些别的茶来糊弄这位。 毕竟是在宫里当差的,还是陛下身边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可她不知道的是,云婉凝留下黄敬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喝茶。若是知道了,就是冒着得罪黄敬的风险,估计也不能同意…… 第44章 府里的天要变了 看着丫鬟将自己珍藏的上好的茶端上,老夫人的心似乎在滴血。 一个黄敬倒也算了,就算是她投其所好,可惜了还要平白便宜了剩下的那些人。 尤其是这里面还有她讨厌的云婉凝和苏家那兄弟俩。 可黄敬却好像看不见一般,只顾着和云婉凝闲话家常。 正说着,他忽然瞥了老夫人一眼,嘴里阴阳怪气地问道: “呦,云老夫人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这脸一抽一抽的?” “噗”这点儿茶是一点没浪费,全喷出来了。苏文崇有些歉意,又强忍着笑意道,“抱歉抱歉,实在是没忍住……” 这一下,老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要是身体不舒服,可千万不能忍着,”黄敬像是没看见老夫人的白眼一样继续道,“有多少人忍着忍着,就把自己忍没了。 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啊,就是心窄。 咱家就不像你们,你看我这身体,再伺候陛下个五六十年不成问题。 哎,可惜啊,云老夫人您应该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哈哈哈哈……” 从黄敬开口的那一刻,苏文崇就在憋笑,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位云老夫人这样憋屈过,连一句话都不敢回。 而此时,苏文崇已经变成明目张胆的大笑了。 就连一向稳重的苏文礼这会儿也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想笑的冲动。 他真是没想到,这位人们口中绝对得罪不得的黄公公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而老夫人对此,却是敢怒不敢言。 别说老夫人了,整个屋子内除了云婉凝和黄敬,还有苏家兄弟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谁让这位黄公公向来是个“心胸狭窄”“有仇必报”的人呢? 见时间差不多了,云婉凝便放下茶杯看向老夫人和柳氏母女,意有所指地问道: “不知柳姨娘和三妹妹觉得,现在,我可有权利处置你二人呢?” 柳氏没想到这个云婉凝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 看刚刚这位黄公公对待云婉凝的样子,她们母女俩这次可能真的要遭殃了。 见无人应答,黄敬倒是好奇地问道: “处置? 难道这里有人觉得郡主没有权利处置几个下人吗? 还是说……有人想要质疑陛下的圣旨,质疑陛下对已故护国公的怀念之情,质疑巍巍皇权吗? 那咱家可是要好好听听了……” “不不不,黄公公您误会了,”听见这话,老夫人连忙开口道,“是……是齐松的妾室和庶女对主母不敬。 老身原本也是打算请家法惩治二人的,并没有质疑陛下的意思。 公公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什么?竟然有人敢对国公夫人不敬?”黄敬眼睛一瞪,声音都比刚刚尖锐了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公夫人是他娘呢。“那还真是该罚,而且该重重的罚!” 此话一出,柳姨娘和云婉清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祖母……” “老夫人……” 可老夫人此时却连看都不看二人一眼。 她就知道这个云婉凝把黄敬留下准没好事。 早知道她就称累休息谢客了,还浪费了她那么好的茶。 这个柳氏和三丫头也是的,没事你们惹那个云婉凝干什么?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一旁看热闹的二房李氏母女此刻也有些震惊。 难道老夫人真的要为了那个苏玉华而处置自己的人? 这不是公然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但仔细一想,不不不,老夫人这哪是为了那个苏玉华,她只是为了保住阖府上下的颜面和性命,更是她自己的颜面和性命。 柳氏母女也没有想到,一个公公而已,竟然让老夫人这么害怕,竟然还要处置她们。 不是说好了要帮她们出气,责罚云婉凝的吗? 现在怎么变了? 是这府里的天要变了吗? 第45章 严惩柳氏母女 老夫人本想当着黄公公的面表个态就行,等他人一走,究竟怎么罚柳氏母女还不是自己说的算。 到时候小惩大戒一下,里子面子都有了,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毕竟黄敬还能派人来盯着不成? 却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没想到黄敬这个人居然对此事如此上心。 见老夫人只是说了一句要严惩,可是具体怎么严惩却只字不提,黄敬便又“多嘴”道: “这不敬之罪啊,可大可小。 可无论大小,只要是犯了,就必须得受罚。 尤其是这种犯了错还不思悔改之人,就更得严惩了。”说着,黄敬看了老夫人一眼,“咱家在宫中这么多年,罚过太多宫人。 宫里那些处罚犯错之人的手段……啧啧啧,咱家心里一清二楚。 老夫人若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罚这二位的话,不如……咱家帮帮您怎么样?” “不不不,”听了这话,柳姨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扯着旁边的云婉清也跪了下来,“妾身知错,妾身认罚。 无论老夫人如何罚妾身和三小姐,我们都心甘情愿。 就……不必麻烦公公了……” 开玩笑。 若真到了黄敬手中,她们娘俩还有几条命可活?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老夫人罚呢,好歹能留条命。 哪怕是让云婉凝那个丫头也行啊…… “是啊,公公,”老夫人客客气气地看着黄敬,她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得对这个黄敬笑脸相迎,“公公每日事务繁忙,就不必操心我们家这些许的小事了。 老身自己来就行。”说着,又转头看向柳姨娘和云婉清,“你二人身为妾室和庶女,却公然对主母嫡母不敬,且多次妄议主母是非不知悔改。 就……罚你二人禁足在自己的院子中半月,再抄写女德女戒二十遍。”说完,又试探性地看向黄敬,“公公觉得……如何?” 黄敬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头看了看一旁的云婉凝: “郡主觉得呢?” “太轻了。” “咱家也觉得太轻了。” 原本听了老夫人的话,柳姨娘和云婉清总算松了口气。 这样的惩罚对于她们来说不伤皮肉,不伤根本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就是半个月不能出院子么,忍一忍就过去了。 却没想到这个云婉凝竟然直接驳了老夫人的意思。 气得二人顿时朝着云婉凝瞪了过去,完全忘了刚刚她们害怕黄敬的手段,以至于就是云婉凝来罚她们,她们也是认的。 “哎?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云婉凝直接戳破了柳氏母女的小心思,“我只是觉得,老夫人太过于仁慈。 这样轻的惩罚,怕是柳姨娘和三妹妹用不了多久就又忘了。 还是说,你们想用用黄公公的法子? 反正我倒是不介意的……”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苏文礼见表妹如今可以如此自如地为自己辩解,心里也放下心来。 而柳姨娘在听了云婉凝的话后,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可嘴上却还是连连否认: “不不不,大小姐您说怎么罚就怎么罚,妾身绝无怨言。” “那就好,”于是,云婉凝神情一凛,眼神微凉,“既然柳姨娘和三妹妹如此诚心悔过,我也就不罚得太重了。 就……罚柳姨娘和三妹妹在祠堂罚跪三日,并抄写女德女戒一百遍,而后再禁足于玉清阁。 罚跪期间为了彰显二位认错的决心,只准进水,不准进食。 还有,再免了柳姨娘和三妹妹半年的月利银子,好好在自己院中闭门思过……” 几句话一出,柳氏母女顿时瘫坐在地上。 二人本想反驳,可一见黄敬那副样子,又什么都不敢说。朝着老夫人的方向看去,却见其并没有要为自己开口的样子,最终只能咽下这口气。 见这二人没有话说,黄敬又开始与云婉凝说话: “郡主,您和夫人世子打算什么时候搬家啊?” “搬家?搬什么家?” 这下轮到老夫人震惊了。 “怎么,老夫人还不知道吗?” 你不说我上哪知道去?老夫人在心里腹诽。 这一个晚上怎么这么多事儿啊? 见老夫人不说话,黄敬“好心”提醒道: “陛下已经赏了郡主一套宅子,过一阵子就可以搬过去了。 哦,对了,陛下说了,新宅子还叫‘国公府’。 到时候,直接把府上门口那块牌匾带走就行了,也不用再做新的了。”说着,黄敬又故意道,“老夫人,您又不舒服了? 这脸色……啧啧啧……” 第46章 哪个更痛快? 送走了黄敬和苏家兄弟二人,天色已经晚了,云婉凝也带着琥珀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院子。 一路上,琥珀甚至在哼着小曲,可见心情是真不错。 “你这小丫头,这么高兴?” “那是自然了,”琥珀一边跳着一边说道,“奴婢随夫人小姐回平阳城两年多了,从来没像今日这样痛快过。 小姐你看到了吗? 最后知道又要跪祠堂,又要禁足罚月钱,那个柳姨娘和三小姐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两个人都无精打采,生无可恋的样子。 还有二房的二夫人和四小姐,她们还以为能占着咱们什么便宜呢,最后还不是空手而归。 奴婢瞧着,她们似乎是对陛下赏您的那些东西十分眼红。 那二夫人临走的时候,奴婢觉得她眼珠子都要掉到那些珍珠上了…… 陛下的赏赐她们也敢惦记,还真是嫌命长。 还有还有,老夫人一听说小姐和夫人要搬走,还要将‘国公府’的牌子带走,那脸色,难怪黄公公劝她找个郎中瞧瞧呢…… 不过想想也是,小姐您将当初陛下御赐的那块牌匾带走了,那这府里剩下的二房一脉就不能以国公府的夫人小姐自居了。 哦,不对。 应该说她们就与咱们国公府完全没关系了。 那老夫人守了这么多年,当初为了不让国公爷分家什么手段都用了。 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也难怪她脸色那么难看了……” 云婉凝听着琥珀这样叽叽喳喳地说着,心里也是赞同的。 “那你觉得,是刚刚的事情痛快些,还是下午打柳姨娘和云婉清的时候痛快些?” “啊?这个么……” 看着琥珀认真思考,又左右为难的样子,云婉凝还真是有些好笑。 “这么难取舍呀?” “是啊小姐,您这可太为难奴婢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各有各的好处。”琥珀歪着头想了想,“这两件事也是,它们给人的感觉不一样,痛快的程度自然也不一样。” “哦?你说说看。” “下午的事情让奴婢觉得,这两年积攒的怨气终于发泄了。 哪怕只有一下,奴婢也觉得过瘾。 只是事情过后,奴婢多少还是会有些担心。担心给小姐您惹麻烦,也担心柳姨娘和三小姐给小姐惹麻烦。 可是刚刚的事情么,奴婢觉得不只是单纯一种发泄。而是……而是…… 哎呀,奴婢也说不好。 反正就是不一样。” “我明白你的意思。 其实,我们高兴的不只是处置了柳姨娘和云婉清,也不是反驳了李氏和云婉柔,更不是利用黄公公把老夫人气得七窍生烟,可她却又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我们高兴的,是我们自身开始变得强大,懂得了反击,而不是一味的隐忍和妥协…… 放心琥珀。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再也不会……” 云婉凝这话似是说给身旁的丫鬟琥珀,又像是说给她自己一般。 而琥珀,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淡淡的月光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在这风云变化,诡谲多变的平阳城中,她云婉凝不仅要自己活下去,还要保护她想保护的一切,守住她想守住的一切…… 第47章 有价值的棋子 那一晚的柳姨娘和云婉清自不必说,待黄公公和苏家兄弟离开后,便被府中的下人们带到了祠堂罚跪。 二人虽然心中不服,可嘴上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如今这个云婉凝摇身一变成了安阳郡主,别说她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和庶女,在这个偌大的国公府上本也没什么太大的话语权,只是依附着老夫人过活。 就是二房的李氏和老夫人如今可能也无法轻易动那个云婉凝了。 想到这里,云婉清便十分的忿忿不平。 “姨娘,都是爹爹的女儿,凭什么那个云婉凝就成了郡主。 我却要在这里跪祠堂? 不仅如此,还要抄女德女戒,还要禁足罚月利银子? 凭什么? 姨娘,我不服。”见柳姨娘不说话,云婉清又继续道,“姨娘,等明日你再去求求祖母。 说不定……说不定祖母一心软就放我们出来了…… 再不济,你去求求二婶婶也行啊。 我和四妹妹从小亲如姐妹,她是不会看着我就这样受苦的……” 听着女儿的话,柳姨娘不由得无奈叹气: “你祖母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虽然平日里待咱们母女不错,可最是个薄情寡义的性子。 在她眼里,什么都比不过她和整个云府的颜面。 对于她来说,无论是姨娘还是你,都不过是一颗能打压大房那位的棋子而已。 高兴了就逗一逗,不高兴了连理都不理会。 更何况,今日我们让她在黄公公和苏家人面前丢尽了颜面,她又怎么会帮我们呢?” 不得不说,这个云婉清虽然是个蠢的,可她的这位姨娘倒还算是个明白人。 知道自己在老夫人那里的分量究竟有多少。 也知道老夫人不会平白无故地帮她二人出气。 “不过……”说到这里,柳姨娘神色一凛,“清儿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都是国公爷的女儿,凭什么她苏玉华的女儿就能成为郡主,我的女儿就要在这里跪祠堂? 就因为你们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就因为姨娘我曾经是一个丫鬟吗? 我还偏就不信。” 此时此刻,祠堂内晃动的烛火将柳姨娘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再加上这里本就摆满了云家众位先祖的牌位,看得一旁的云婉清忽然有些恐惧。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姨娘。 “姨……姨娘。” 柳姨娘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云婉清的神情,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想必……对于云婉凝今日的所作所为,老夫人也定是十分不满的。 她这个人,向来清高孤傲,决不允许任何人忤逆她的意思。别说是国公爷了,就是老夫人的亲儿子二爷也不敢如此忤逆她。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眼高于顶了一辈子的人,如今,却让一个曾经她看不起的小辈儿狠狠打了脸面,让她威严扫地,甚至在外人面前丢了脸,她又岂能会轻易善罢甘休呢? 估摸着老夫人此刻,正在自己房里大发雷霆呢……” “所以,姨娘你的意思是……” “在这个府里,咱们母女二人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老夫人了。 二夫人和四小姐毕竟是二房的人。 好的时候,自然什么都好。可若是我们被你祖母嫌弃了,你猜她们还会不会还像原来那般待你?” “可是,四妹妹和二婶婶她们……” 云婉清始终不相信,像二婶婶和四妹妹那样温柔的人,又怎么会嫌弃她呢? 柳氏没有理会云婉清,而是接着说道: “虽然你与云婉凝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依照那个云婉凝的性子,她就算是帮五小姐也不会帮我们的。 更何况,如今我们与云婉凝之间的仇也结下了。 就算你我母女二人哭着喊着求她,日后她也未必会善待我们。等到那时,我们还失去了老夫人这个依仗,得不偿失。 既如此,又何必自取其辱?” “可您刚刚不是还说,我们只是老夫人的棋子吗?那……” “棋子?棋子又怎样?”见此,柳姨娘冷哼一声,“只要我们对老夫人来说还有用,那就是一颗有用的棋子。 像她这种人,一颗有用的棋子自然不会轻易舍去。 再说了,姨娘我伺候了她这么多年,你又从小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知根知底的,总好过她重新再挑选新的棋子? 只要有利用的价值,就算是棋子也能平安无事地活下去。 如今我们拥有同样的敌人,无论是老夫人借我们的手,还是我们借老夫人的手,只要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再看着苏玉华她们母女倒台,姨娘也就心满意足了……” 第48章 气急败坏的老夫人 这边柳姨娘和云婉清还在祠堂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利用老夫人的手来对付云婉凝。 而静安堂这边,满地的狼藉早已显示出它的主人此刻究竟有多愤怒。 “这个混账东西! 当年就应该掐死这个孽障,再不济,让她死在外边也好!也好过让她现在来气我!” “啪”的一声,一个茶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这已经是最后一个茶碗了。 此刻,宋嬷嬷神情麻木地站在一旁,看着碎了一地的碎瓷片欲言又止。 她伺候老夫人几十年了,从老夫人还在李家做小姐的时候就伺候她。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老夫人发这么大的脾气。 就连当年云老爷亲自带着大爷习武,又亲自为大爷相看亲事,甚至云老爷战死沙场,老夫人都没有这般生气过。 其实宋嬷嬷心里明白,说到底,老夫人气的并不是柳姨娘和三小姐被罚,毕竟那二位在老夫人的心里可没那么重的位置。 自然也不是六少爷承袭了世子之位,更不是大小姐被封做了郡主。 而是大小姐借着宫里那位黄公公的势,当众打了老夫人的脸面。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大小姐不顾老夫人的颜面,当众责罚柳姨娘和三小姐。 这个府里上上下下谁人不知,柳姨娘和三小姐虽然是大房的人,可柳姨娘到底曾经是老夫人的丫鬟,三小姐也是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的。 大小姐这么做,不就是让老夫人颜面扫地吗? 不仅如此,大小姐甚至还不与老夫人商量,就私自决定要带着大夫人和六少爷搬出去。 这往后让平阳城的人怎么看老夫人? 对于老夫人这么一个把颜面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人来说,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可是说到底,大小姐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因为老夫人自己太偏心吗? 虽然她只是个下人,可是对于老夫人的种种做法,她心中并不认同。 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试着劝慰劝慰老夫人,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既如此,她又何必多嘴,惹老夫人厌烦呢?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只是为自己着想而已。 …… 眼见着老夫人东西摔得差不多了,宋嬷嬷这才上前劝道: “老夫人消消气,您是上了年纪的人,若是真因为这些事儿伤了身子犯不上。” “你说的轻巧,”老夫人斜眼看了宋嬷嬷一眼,“这让我怎么能不气? 想当年,那小贱人就跟我抢老爷的宠爱,还让她在我前头生了儿子,让我被这平阳城中的夫人们暗地里嘲笑了多久。 对她的儿子,老爷是事事都放在心上,还亲自教他习武。可是轩儿呢,老爷从来都是淡淡的。 如今,那小贱人和她的儿子都不在了,剩下个小丫头还跟我作对,这让我怎么能不气!” “老夫人,话也不能这么说。 那位唐姨娘虽然在您前面生下了儿子,可还不是早早就撒手人寰了? 再说了,老爷对大爷事事上心,那还不是因为唐姨娘死得早么。咱们二爷有您照料,老爷自然就放心些。 更何况,咱们二爷自幼身体弱,哪里能受得了练武这样的苦呢? 要奴婢看,正是因为老爷心疼咱们二爷,心疼老夫人您,才没有让二爷习武的。 您想想看,战场上刀剑无眼多凶险啊。 谁能保证上了战场就一定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若真是二爷在战场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您可怎么办呢…… 至于大小姐么,不过就是一个孩子而已。 她要搬出去就让她们搬好了。 如今大爷不在了,就剩下大房的孤儿寡母的。即便是搬了出去,这日子也未必就好过。 再说了,她们搬出去了,您老眼不见心不烦,不是更好吗?” 宋嬷嬷的几句话,让老夫人原本还十分郁结的心情终于舒畅了许多。 是啊,她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怕斗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吗? 更何况,即便她们搬出去,这平阳城的人也只会说她云婉凝不孝。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不过,在她们搬出去之前,她还是要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云婉凝的…… 第49章 多加防范 这边柳姨娘母女和老夫人各有各的心思,一心想着互相利用对方来对付云婉凝。 而另一边,云婉凝却心情大好。 此刻,她并不知道老夫人和柳氏想的是什么。若是知道了,估计也会拭目以待。 毕竟柳氏根本就没长那个脑子,若是长了,也不会将她唯一的女儿云婉清教的那般蠢了。 而老夫人也不会任由自己被柳氏这么个姨娘所利用。 说不定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的,反而是她云婉凝呢…… 于是,云婉凝送走了黄公公和苏家兄弟后,便去华光院看了娘亲和弟弟,和她们说了说静安堂的情况,然后又看了珩儿和五妹妹的功课。 可苏玉华在听到云婉凝的话后,却一脸担忧地坐在一旁看着她: “阿凝啊,你今日当众打了老夫人的脸面,让她下不来台。娘亲实在是担心,老夫人她会不会……” 听着娘亲未说完的话,云婉凝轻轻一笑安慰道: “娘亲放心,女儿心里有数。 这几年别说您一直老老实实地在自己院子里不争不抢的,就连爹爹也对老夫人毕恭毕敬。可是到头来呢,咱们还不是被二房甚至是柳姨娘母女欺负? 二房也就算了,那李氏毕竟和老夫人有亲。可柳氏一个妾室都敢作践到您这个正室夫人头上,您还要忍耐吗? 这有些事情能忍,有些却忍不得。 我们越是退让隐忍,对方就越是会得寸进尺。 女儿现在只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早一些看透这些事情,没有早一些反抗。 如若不然,或许咱们大房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样的地步…… 更何况,您女儿现在可是陛下亲封的安阳郡主,珩儿很快也会承袭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别说是二房还有老夫人那些人,就是整个平阳城如今也没有人敢轻易欺负我们了……” “就是啊娘亲,”一旁的云子珩也跟着附和道,“之前就是我们什么都不争不抢的,才差一点儿让爹爹留下的这些家当几乎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 娘亲和姐姐放心,如今珩儿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们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了……” “好,好,”苏玉华眼含热泪,心中却十分欣慰,“阿凝长大了,珩儿也长大了。 你们都是好孩子,娘亲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等过几日新宅子收拾妥当了,咱们就搬过去,”云婉凝说着,一把拉过站在角落的云婉如,“还有五妹妹,咱们一家人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终于可以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了。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苏玉华有些担忧地问道。 云婉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道: “娘亲还记得之前我曾经说的那件事吗? 就是二房想要找机会对付珩儿,从而让咱们大房没有嫡子可以继承爵位,然后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二房的云子炎过继到咱们大房……” “记得,”苏玉华点了点头,“可是陛下不是已经下旨,让珩儿承袭世子之位了吗? 难道二房他们还不死心吗?” “女儿是觉得,只要这世袭罔替的爵位还在一日,哪怕珩儿已经成为了世子,她们依旧还是不会死心。” “那……那怎么办?” “娘亲别担心,”云子珩伸出小手拍了拍苏玉华的肩膀,像是个大人一样地安慰道,“既如此,那我们只要在这段时间多留心防范一些,等我们搬出去了,她们也就不会有什么下手的机会了。” “不错,这段时间是她们最后的动手机会了。若是错过这段时日,怕是往后都不会再有什么机会动手。 因此女儿担心,她们可能会被逼的狗急跳墙。 所以,这段时间你们要尤其小心。 无论是吃的喝的,还是熏香,甚至是浆洗过的衣裳都要多留心一些,免得被她们钻了空子。 珩儿这些日子若是没什么事,还是尽量少出门。 若非要出门的话,就多带几个人。”说着,云婉凝又思索了一下,“这样,一会儿我让翡翠过来。 这些日子就让翡翠跟着娘亲和珩儿。” “这怎么能行呢?翡翠姐姐是大姐姐身边的人,若是,若是……” “无妨,”云婉凝打断了珩儿还未说完的话,“我身边还有琥珀,让翡翠跟着你们我也放心些。 毕竟翡翠是当初爹爹留给我的,她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更何况,二房如今最要紧的目标是珩儿,不是我。 放心,有琥珀在我身边不会有事儿的……” 看来,她要尽快带着娘亲和弟弟妹妹搬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第50章 江逸的信 第二天一早,云婉凝刚刚用过早膳,正准备去皇帝赏赐给她的那套宅子去瞧瞧,就听见一个小丫鬟在院子里说着什么。 “琥珀,去看看谁在外面。” 琥珀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再次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是咱们院子里的春草。说是门外来了一个人,点名要找云公子。 昨日您不是嘱咐过奴婢,说是若有人找云公子就让人赶紧来禀报一声么。”说到这里,琥珀有些激动,“小姐,不会真是大理寺的人?” 云婉凝听了这话,心中略一思忖: 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比她预想的还要快,真是天助她也。 “小姐,小姐?”琥珀见自家小姐一直不说话,便出声问道,“您看……” 见此,云婉凝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点头同意道: “让她进来回话。” “是。” 不多时,一个身穿青绿色衣裳的小丫鬟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大小姐。” 云婉凝见到来人,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可说了什么,你且细细说来。” “是,”小丫鬟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答道,“大概一刻钟之前,有一个官差模样打扮的人来,说是要找咱们府上的云公子。 门房的人昨日得小姐身边的琥珀姐姐吩咐,知道他要找的应该是小姐。 正巧当时奴婢从门口经过,便让奴婢前来禀报一声。” “那人还说了什么?人可还在?” “嗯~好像并不曾再说什么了。哦,对了,”说着小丫鬟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当时那人还送了一封信来,说是云公子看了自然就明白了。” 云婉凝接过信打开,入目便是龙飞凤舞的一手好字。 而信上的大概内容说的是,请云婉凝前去大理寺帮忙验一下昨日发现的那具焦尸。 落款是江逸。 想不到,江逸这个人看上去十分冷漠,就好像除了破案其他都不感兴趣。却没想到竟然写了这样一手好字。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其实云婉凝早猜到江逸会来请自己。 毕竟昨日那个仵作在看到那具焦尸的时候,浑身的颤抖不像是在做假。 而这样的人,又怎么能验好尸呢? 所以昨日在离开那间破庙的时候,云婉凝才会说若是找她帮忙,可以给江逸一个优惠价。 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 而云婉凝不知道的是,昨日江逸他们已经忙了一个晚上。若不是时间太晚,说不定昨天江逸就找到云府了。 “小姐,信上说了什么?”琥珀在一旁问道。 云婉凝慢条斯理地收起了信,语气轻松地仿佛在说中午要吃些什么一样简单。 “大理寺的江大人请我去帮忙验尸。” “验……验尸?” 琥珀听到后一脸的震惊。 虽然她知道当初国公爷带着夫人小姐和少爷在外戍边的时候,小姐就喜欢看一些这方面的书籍,有时还会跟着军医和当地的仵作一起研究病患和尸体。 可那时候她和翡翠还没有跟着小姐,因此对于小姐是否会验尸一事也并不清楚。只知道小姐说,她并没有学医的那个天分。 如今她们跟了小姐两年,这两年内,小姐可是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会验尸啊。 见琥珀这么惊讶,云婉凝也不好过多解释。 有时候就是说多错多。 你越不解释,或许就越不让人怀疑。 “小姐,奴婢记得您当年随国公爷在外戍边的时候,的确是和当地的仵作学过一些。 可若真是……小姐,您真能行吗?” 她从前学过? 那可真是太好了! 云婉凝正愁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呢,这下终于有借口了。 “咳咳,”云婉凝轻咳一声,然后气定神闲道,“放心,你小姐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好歹以前也学过一些,去大理寺也不过帮帮忙而已,不会惹出麻烦的……” “可是……” 还不等琥珀说完,云婉凝忽然看向面前的小丫鬟转移话题道: “你叫……春草?” “是,奴婢春草,是负责咱们院子的洒扫工作。” “嗯,我看你口齿还挺伶俐的。最近翡翠不在,你就先暂时顶替翡翠的工作。 一会儿我要和琥珀出去一趟,你就负责看好院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若是有人问我去哪了,你就只管说不知道。明白了吗?” “是,奴婢明白。” 说完,云婉凝看了看时辰。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琥珀,咱们去大理寺。” “小姐,那咱们还用换男装吗?” 云婉凝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衣裙,还算得体。 “不必了,就这样挺好的……” 第51章 江大人可在? 今日的天气不错,云婉凝带着琥珀出府之后,便直奔着大理寺而去。 对于此时此刻的云婉凝来说,兴奋大于紧张。 毕竟自从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她已经好久没有做过“本职工作”了,想想还有一点儿心痒痒。 她们这些法医工作者都有一个毛病,就是见到一些棘手或者是复杂的案件尸体,就会变得异常兴奋。 为此,她还曾经被她的编辑嘲笑过。 哪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一看见尸体就两眼放光的? 可偏偏她就是。 …… 而此时的大理寺内气氛却十分严肃。 只见几个身着蓝色官衣的官差围在一起窃窃私语道: “我刚刚瞧着咱们大人的脸色十分难看,大家今日办差都小心着点儿。” “谁说不是呢,我在大理寺当差这么久了,还从来没见过咱们大人的脸色这么难看呢。” “我听说啊,是因为老吴那个家伙昨日从破庙回来就突然告了假,说什么他乡下的老娘病重,要回去看看,大人才如此不悦的。” “老吴?哪个老吴啊?” “你说还有哪个老吴?咱们大理寺不就只有一个人姓吴么。” “啊,你是说……那个验尸的老吴? 那这可怎么办啊? 也难怪大人生气了,这连尸体都还没验,案子还怎么查?” 几人正说着,一个一袭红色官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众人见此,纷纷上前行礼道: “少卿大人。” “少卿大人。” “属下等见过少卿大人。”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理寺少卿陈少廷。 在大理寺中,可以从官服的颜色来辨别级别。 像正卿江逸穿的就是黑色官服,而少卿陈少廷的官服则为红色,再低一级的官差则为蓝色,最低等的则为白色。 陈少廷见众人围在一起,不知议论着什么,便微微点头示意道: “大清早的,不去干活在说什么呢?” 一个大胡子见此,犹犹豫豫地上前,有些担忧地看向陈少廷问道: “少卿大人,属下们听说……听说验尸的老吴告了假,是真的吗?” “不错。” 听到陈少廷的回答,另一个有点儿胖的男人也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真走了?那谁来验尸啊?” “就是啊,咱们现在对死者可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那这个案子要怎么往下查啊?” “是啊少卿大人,咱们江大人就这么放老吴走了? 怎么也得把这个案子的尸体验了再走啊……” “谁说不是呢,咱们大理寺如今就剩下他一个仵作了。他这么一走,那……”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说得陈少廷一个头两个大。 都说女人多的地方吵,要他说啊,这男人吵起来也要人命啊…… 随即,陈少廷打断了众人的话: “行了,大人既然同意了老吴的假,那就一定有别的法子。 再说了,少了他老吴,咱们大理寺还不破案了?” 正说着,另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猛地一拍脑袋: “对了! 昨日,那个姓云的公子不是说他会验尸吗?还说大人若是有需要可以去寻他。 你们说,大人会不会把他找来了?” “姓云的人?谁啊?”由于陈少廷昨日休沐,因此他并未去过那间破庙,自然也就没见过云婉凝,“哪来的什么姓云的?” 见此,众人便七嘴八舌的将昨日的事情与陈少廷讲了一遍。 姓云? 住在国公府? 年纪不大还会验尸? 他怎么从来没听说平阳城有这号人物? …… 而另一边,江逸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众人见此,纷纷噤声。 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惹祸上身。 只有陈少廷大步上前,一边抱拳行礼一边问道: “大人,听说大人昨日寻得了一位会验尸的公子?” “不错,”江逸见到陈少廷脸色微微缓和了一点儿,这个陈少廷对于他来说,既是下属,也算是他少有的朋友之一。“仵作老吴家中有急事和我告了假,所以……” “所以,你打算请这个云公子来咱们大理寺帮忙验尸?” “正是,”江逸点了点头,“今早我已经差人去云府送信。 若是这位云公子答应的话,这个时辰应该也快到了。” “可是,”陈少廷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护国公府什么时候有一位会验尸的公子? 你确定没弄错?” 见此江逸也有些担忧: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可是昨日他自报家门,不少兄弟们也都听见了,应该不会错……” 正说着,一个清丽而又带着一丝柔和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请问,江大人可在?” 第52章 莫不是脑子有毛病? 听到声音,众人纷纷转身朝着门外看去。 只见一个年纪不大,却容貌瑞丽的女子身旁带着一个丫鬟正站在门外。 这女子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可从她的衣着,神态上来看,必定是哪个达官显贵家的小姐。 女子身着一袭湖蓝色长裙,头上仅仅只用一根银簪固定,看上去既优雅端庄,又不失一丝俏皮。 可是……这女子是谁? 怎么找到他们大理寺来了? 要知道,这大理寺可不是什么人想来就能来的,更不用提一个女子了。 难不成……是陈少卿在外面又欠下的什么风流债? 不对啊,她刚刚问的可是江大人啊。 可他们大人…… 怎么可能呢? 就他那么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人也会招惹上女子? 不不不,这绝不可能。 即便是护国寺的和尚招惹了女子,他们大人都不可能招惹,嗯,绝不可能…… 而陈少廷在见到面前的人后,脑中也在飞速思考。 这女子……莫不是他什么时候惹下的桃花债?现在找上门来了? 应该……不能。 若真是的话,他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是……珍珍?爱爱?怜怜? 哎呦,他是真想不起来了。 不过,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了。 此刻的陈少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不记得人家刚刚问的可是……江大人。 毕竟在他的心里,就算是猪上树了,这个江逸也不会招惹什么女人的…… 于是,就见陈少廷抬手抚了抚鬓边的头发,然后十分自信地朝着云婉凝一笑,自认潇洒地走到云婉凝面前开口道: “这位姑娘,不知……你找在下……所谓何事? 若无要紧事,我们可以去外面谈。 毕竟这里是大理寺,可能……不太方便……”说着,还下意识地朝云婉凝眨了眨眼睛。 见此,云婉凝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是,这人有病?他谁啊? 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这是在调戏自己吗? 可是心里虽然这样想,云婉凝的面上还是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努力让自己保持大家闺秀的风范,尽量不要动手。 “那个……这位公子,你哪位啊?” “嗯?” 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绪的陈少廷被云婉凝这么一句突然问愣住了。 什么情况? 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这女子不认识他?不是来找他的? 不应该啊…… 啊,他知道了。 一定是他刚刚不记得人家姑娘的名字,人家姑娘心里难过,所以才会这样装作不认识自己的。 嗯,一定是这样。 不过没关系。 很快,陈少廷便恢复了之前的优雅从容。 “这位姑娘,虽然在下有些不记得姑娘的芳名,可姑娘也不必装作不认识在下。 不过姑娘请放心。 姑娘既然来了,想必一定有什么难处。没关系,有什么话就不妨直说。我若能帮的上忙的,一定竭尽所能……” 这一下,给云婉凝直接气笑了。 这人什么情况? 见过脸皮厚的,可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还是说……这人莫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啧啧啧……可惜了,年纪轻轻的,脑子就坏掉了…… 想到这,云婉凝轻笑着开口: “这位公子不会是……”说着,云婉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调侃道,“这里有什么毛病?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得赶紧治,千万别耽误了……” 一句话,引得围在陈少廷身后的一众人“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这让陈少廷顿时面红耳赤。 “去去去,笑什么?笑什么?别笑了,不许笑了……” 而云婉凝也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 “还是说……我刚刚说的还不够清楚? 我要找的是你们江大人。 大理寺卿——江逸。” 第53章 先去看看那具焦尸吧 直到云婉凝再次说明来意,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明媚而又灵动的小姑娘竟然真的是来找他们那个冷面石头似的大人的。 这可真是天大的鬼热闹。 说出去谁信呢? 他们大人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手里的案子其他一律不闻不问。 如今……竟然也有姑娘来找了? 其实,依照他们大人的样貌和本事,再加上陛下的信任和隆恩,原本也是有不少姑娘心仪他的。 可奈何这个人直接冷着脸,像审犯人似的,将人家姑娘吓跑了。 以至于再也没有姑娘敢靠近他们大人,这也是为什么大人今年都二十八了,还是一个孤家寡人的原因…… 见云婉凝就这么站在那,众人便纷纷侧身让开,正好露出了站在人群最后面的江逸。 而一向以风流倜傥自居的陈少廷听到这话,不免有些不敢置信。 只见他走到江逸身边,用胳膊肘暗暗怼了怼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然后十分好奇的悄声嘀咕道: “不是我说兄弟,这什么情况? 你不是从来不近女色的吗? 这怎么还让人家找到家门口来了?” 而眼见着云婉凝不再说话,只是轻笑着看着自己,江逸心中微微一愣,然后眯着眼睛盯着云婉凝的脸看了好久,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恕在下眼拙,想不到阁下竟然是位姑娘。 冒昧请云姑娘到大理寺帮忙验尸,实在是唐突了,请云姑娘不要见怪……” “这这这……” “这人是昨日那个云公子?” “什么?你是说这是昨天那个差一点儿被当作嫌犯的那个家伙?她竟然是个女人?” “亲娘嘞,俺不会是眼花了……” …… 直到这时,陈少廷才在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反应过来。 什么? 这姑娘真不是来找自己的? 她竟然是……是个仵作?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云婉凝见此,这才缓缓抬步走了进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 “江大人客气了。 昨日我便说过,若是江大人有事相求,我自然不会推辞。 至于这女子身份嘛,我主仆二人本无意欺瞒各位。 只是为了方便,昨日才穿的男装。 既然今日江大人诚心相邀,我们自然应该坦诚相待。 不过……”说着,云婉凝停顿一下,然后意有所指地看着江逸问道,“江大人不会在知道我的女子身份之后,就不信任于我了?” 其实云婉凝这话问的也没毛病。 毕竟仵作这个身份在大梁本就地位不高。 大梁虽然民风开放,可是世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女子的地位远不如男子。 若是生在皇族或者是达官显贵之家还好,可若是生在普通人家,那女子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江逸听到云婉凝这样问,也清楚她话里的意思。于是他十分郑重地开口道: “别的我不敢保证,可在我大理寺,我江逸绝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看不起你,这个云姑娘大可以放心。 只要你真的有本事,就一定会被大家认可。 可若真是有人因为你的女子身份而对你不敬,无论是谁,我都会严惩不贷……” 云婉凝明白,江逸这番话既是说给自己听,可更是说给在场的其他人听。 他想让自己心甘情愿留下帮他验尸,也是给其他人提个醒,不要为此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这整个大理寺中,应该只有她一个女子…… “就是,就是,”一旁的陈少廷见此也跟着附和道,“若是谁敢对姑娘不敬,我陈少廷第一个就不同意。”说着,还不忘笑嘻嘻地自我介绍道,“在下大理寺少卿陈少廷。 以后咱们就是同僚了,云姑娘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 只是还不知姑娘芳名是……” 云婉凝瞥了一眼这个虽然穿着一身红色官服,却像是只花蝴蝶一般得瑟的家伙,忍不住皱了皱眉: “云婉凝。” “好名字,真是个好名。那……” 还不等陈少廷说完,云婉凝立即开口打断他,看着江逸问道: “我记得你们大理寺不是有一个仵作吗?怎的江大人又请我来了呢?”云婉凝明知故问道。 其实云婉凝心里已经猜到了个大半,可既然请了她来,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免得日后麻烦。 “不瞒云姑娘,那名仵作家中临时有事儿,告了几日的假。 而昨日的案子又迫在眉睫,如今已经有不少百姓在议论。 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我大理寺必须尽快将此案件勘破。 这才请了姑娘前来相帮。”说着,江逸又似乎突然想起什么,郑重道,“不过云姑娘请放心,该给的银钱大理寺绝不会少了姑娘的。” 见此,云婉凝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江大人,先带我去看看那具焦尸……” 第54章 竟然是个碎嘴子 “既如此,那就劳烦江大人带我先去看看那具焦尸。” 于是,江逸将众人遣散,自己带着云婉凝朝停尸房走去。 琥珀自不必说,除非小姐有吩咐,否则肯定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家小姐。 却没想到那个陈少廷竟然也跟了过来。 一路上,陈少廷一直跟在云婉凝身边,一张嘴就没停过,总是在有意无意地询问着,似乎对云婉凝十分感兴趣。 “云姑娘,听说你住在国公府,那你和已故的护国公是什么关系啊?” “云姑娘,你一个姑娘家是怎么想到学习验尸的呢?” “云姑娘,你这验尸的本事师从何处,学了多久啊?” “云姑娘……” “云姑娘……” …… 云婉凝实在是没见过像陈少廷这么聒噪的人,这简直比她二表哥苏文崇的嘴还要碎。 就连身旁的琥珀都有些忍不住地翻白眼。 可走在前面的江逸对此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难道他已经习惯了?也不知道他们平日里究竟是怎么忍耐陈少廷这个家伙的。 这面云婉凝和琥珀二人被烦得一个字都不想说,可人家陈少廷自己却越说越来劲儿。 “……云姑娘往后要是有什么事,你就直接来找我,千万别客气。 这整个大理寺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我不像那个江逸,一天天板着个脸,就好像谁都欠他二两银子似的……” 直到这时,江逸才忍不住开口,可是人却连头都没有回,就更不用提停下脚了。 “你下回再说我坏话的时候能不能避着我点儿? 我人还在这儿呢! 有当面说坏话的吗? 还有,你今日没有事做吗?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 听了这话,陈少廷有些心虚地嘿嘿一笑: “哎呦,我光顾着和云姑娘说话了,都忘了你也在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再说了,我这不是怕云姑娘初来乍到的,太紧张,缓和一下气氛嘛。 更何况,我也不是没事做。 这不是和你们一起来看看那具尸体,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好赶快破案么……” 就在二人拌嘴的时候,琥珀实在忍不住,悄悄凑到云婉凝耳边嘀咕道: “小姐,这人也太吵了,他是怎么进的大理寺啊? 大理寺招人都这么随意吗?” 可还不等云婉凝说话,却不想一旁的陈少廷倒是先听见了。 “这叫什么话? 你这小丫头真是的,什么叫我怎么进的大理寺? 我可是大理寺少卿……” 正说着,几人已经来到了停尸房门前。 刚要推门进去,云婉凝忽然转过身看了陈少廷一眼,有些无奈道: “少卿大人若是有事就先忙去。” “我不忙,不忙。” “我的意思是说,我要验尸了。” “我知道啊,我就是来看你验尸的。” “……”这个聒噪的家伙还真是……算了,人家江逸都没说什么呢,她初来乍到的,还是不要得罪人了。“既如此,那烦请少卿大人一会儿保持安静,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验尸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放心,我明白,我保证不说话。” 见陈少廷如此信誓旦旦,云婉凝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心里却忍不住腹诽。 就依着这个陈少廷的性子,他还能不说话?他要是不说话估计能憋死。 而这时,一旁的江逸终于开口道: “少廷的话虽然有些多,不过脑子却很灵活,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云姑娘别介意。” 得,人家一把手都发话了,她还能说什么? 不过,这个江逸是不是对陈少廷有什么偏见啊?他那是话有些多吗? 简直就是根本停不下来。 算了,给江逸一个面子。 于是,云婉凝朝着二人点了点头: “那我们进去,”然后又看向琥珀,“琥珀,你在外面等我。” “是,小姐。” 第55章 尸体呈斗拳状 就这样,云婉凝将琥珀留在外面,自己便随着江逸和陈少廷二人进了停尸房。 进了门环顾四周,这里的布置十分简单。 只有一张台子上摆放着一个人形的物体。只不过此时,那东西正蜷缩在一起,上面还被一张白布盖着,什么也看不见。 而一旁的桌子上,还摆满了验尸所要用的工具。 由于这里光线较暗,江逸一边十分自然地点了一盏灯,一边朝着云婉凝和陈少廷沉声开口道: “自从昨日从破庙回来后,尸体便被停放到了这里。 除了仵作和抬尸体的官差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触碰过。 就连夜里也有人看守,所以尸体依旧保持着被发现时的状态。” 说着,江逸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一部分,露出了已经烧焦的尸体。 “哇,还真是一具烧焦的尸体啊……” 陈少廷刚刚开口感叹,云婉凝下意识“唰”地一下朝他看了过去,吓得陈少廷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说就不说嘛,这小姑娘还挺凶。 而云婉凝在看到尸体后,才明白江逸刚刚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这具尸体此时此刻,还依旧是保持着她昨日看到的那副有些蜷缩的样子。除此之外,尸体身上的衣物几乎被烧光殆尽,很难辨认。 “只不过……”说到这里,江逸忽然停顿了一下。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昨日仵作刚准备验尸时,就收到了邻居带来的口信,因此……” 云婉凝见此,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江逸还未说完的话: “也就是说,仵作还没有开始验尸就告假了?” “没错。” 听到江逸的回答,云婉凝微微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之前的仵作还没有对尸体进行任何查验,尸体自然也就还保持着最初的状态。 只是可惜,昨日案发现场的一些痕迹已经不在了。如今她只能先从尸体入手,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其他的蛛丝马迹。 于是,云婉凝便当着江逸和陈少廷的面,一把将白布扯开,将整具尸体完全暴露在几人面前。 而猛然看到这一幕的陈少廷差点儿将早上吃的东西吐出来,只能以手握拳堵住嘴,才勉强没有丢大理寺的面子。 就连一向见惯了血腥的江逸,此时面上也微微有些波澜。 其实也不怪他们,毕竟在天子脚下,已经有十几年没发生过这样的惨案了。 如今骤然一见,确实冲击很大。 而云婉凝对此却见怪不怪。 这有什么? 真是大惊小怪。 她当了将近十年的法医,什么尸体没见过? 比这更恶劣恶心的尸体她都见过。 一个大男人,还是大理寺的官差,看见尸体竟然差点儿吐了,说出去可太丢人了。 瞥了一眼江逸和陈少廷后,云婉凝便准备开始验尸,还顺便让陈少廷给她做助手,将她所发现的线索一一记录下来。 而陈少廷对此倒是十分乐意。 于他而言,为一位美丽的女子帮忙自然愿意,尤其是像云婉凝这样,既神秘又有本事的女子。 “不过在验尸之前,还得烦请二位大人帮个忙。” “什么忙?云姑娘尽管提就是了。” “不错。” 见二人都没有意见,云婉凝“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麻烦二位大人帮忙,将这具尸体……掰直。”说着,还指了指台子上已经烧焦且蜷缩的尸体。 “掰……掰直?”此时陈少廷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同样有些惊讶的江逸后,不可置信道,“你确定?” “那是自然,不让尸体伸直怎么验尸?”随即,云婉凝将两副手套扔给二人。 陈少廷与江逸对视一眼,只得接过手套,然后在云婉凝的指挥下,让尸体伸直。 “这回可以了?” 听着陈少廷的“抱怨”,云婉凝不再是刚刚那副开玩笑的神情,而是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死者为男性,身高大约八尺二寸,体型健硕,”只见她一边用工具进行测量,一边说着,“尸体被发现时姿态呈斗拳状……” “等一下,什么是……斗拳状?”正在记录的陈少廷打断云婉凝的话忽然问道。 对此,云婉凝十分有耐心地对二人解释着: “斗拳状,是烧死人或者是烧毁尸体的时候,尸体的外观所呈现的一种特殊姿势。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人的肌肉在受到高温之后,人体内的水份就会丧失,皮肤和皮下的组织会发生挛缩,从而肢体就会顺着关节的方向而收缩。 看上去就像是……嗯……就像是与人在发生拳斗一样……” 第56章 大理寺管饭吗? “我们的身体,哦不,确切点说应该是尸体,尸体本身其实是一种很有弹性和韧性的物体,它们对于火的承受能力其实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除非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或者是极度的高温,否则像昨日那种火根本无法让尸体化为灰烬。” 解释过后,云婉凝看了陈少廷一眼: “都记下了吗?” 陈少廷听了也不矫情,反而一脸崇拜地朝着云婉凝笑道: “记下了,记下了,云姑娘就放心。 不过你还别说哈,就尸体刚刚的姿态来说,还真是挺像你说的那个……那个什么斗拳。 想不到云姑娘年纪轻轻的,竟然懂得这样多……” 云婉凝并没有理会陈少廷究竟想要试探什么,而是又继续勘验道: “尸体胸口有三处伤口,看伤口的形状应该是被利器所伤。其中两处伤口较浅,只有一处较深,很有可能是致命伤。”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很有可能是死后焚尸?”一直没有说话的江逸忽然开口问道。 “这个要等到一会解剖尸体的时候才能确认。” “解剖?” “不错。 解剖就是将尸体剖开,对尸体的各个脏器器官进行更深入的分析。 早在数百年前,我们的老祖宗就已经有关于人体解剖的医书着作了。 而一般想要判定究竟是生前烧死还是死后焚尸,主要从气管,呼吸道,消化道甚至是体内的血液循环等方面来判断。 但是最常见的方法就是观察死者的气管和呼吸道。 如果是死后焚尸,气管和呼吸道内并不会有灰烬残留。可若是生前烧死的尸体,呼吸道内就会留有烟灰炭末,而且还会伴随呼吸道烧伤的情况发生……” 云婉凝一边说着,可是眼睛和手却没有停下来。 检查完尸体表面,云婉凝便准备开始解剖尸体。 她朝着一旁的桌子看去,在看到桌子上的东西时,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抹嫌弃的神色。 啧啧啧…… 这工具……还真是既简陋又粗糙。 算了,将就着用。 看来,以后她还得自己做一套趁手的工具才行。 到时候不仅可以用来验尸,用来防身也不错…… 云婉凝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想到她一脸嫌弃的神情正好落在一旁江逸的眼中。 可江逸却并不知道此时云婉凝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只是见她忽然停住,然后又开始自顾自地走神儿,还以为她是有什么难处,于是便开口问道: “云姑娘,可是有什么难处?” 江逸的一句话,将云婉凝的思绪拉了回来。 “江大人误会了,我只是在想……你们大理寺管不管饭啊?”云婉凝见此随便扯了一个谎。 却不想这让江逸和陈少廷差点儿惊掉下巴。 这个云姑娘也太……怎么说呢,也太……呃……与众不同了? 人家姑娘不说别的,就是单单见到一具尸体也会被吓得够呛。 若是碰上胆小的,说不定还会被吓出病来。 可这位可倒是好,见到这样的焦尸不仅不害怕,还能面不改色地进行分析,一会儿还要解剖,甚至还想着午膳吃什么…… 这样的姑娘,还真是闻所未闻。 “喂,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云婉凝见此有些不满道,“我好歹也是出了力帮你们验尸了,要知道这验尸可是个力气活,你们大理寺不会连一顿饭都不管?” 见此,江逸忍不住笑了笑: “哈哈哈哈,云姑娘请放心,一顿饭而已,我大理寺还管得起。” “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来一碗面就行,或者大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给钱还管饭,这买卖真不错,划算。 “只不过……”这时,江逸忽然想到什么,又恢复了一贯严肃的神情看向云婉凝问道,“恕我直言,这尸体本身就有伤口,你一会儿再给尸体解剖的时候,能分得清楚新伤和旧伤吗?” 第57章 死后焚尸 听了江逸的话,云婉凝莞尔一笑: “江大人这么问这可就太小看我了,对于我们法……仵作来说,死前所受的伤和死后的伤其实是很好区分的。 说白了,死前的伤因为皮肤和皮下组织还是‘活的’,所以伤口会呈现出红色。 而死后造成的伤由于皮肤和皮下组织已经失去‘活性’,所以会呈现出黄色。 这是从伤口是否存在生活反应的角度来判断的。 不仅如此,被大火烧之前的伤口无论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皮肤的边缘都会因为受热而出现卷缩的情况,皮肤的质地也会变硬。 可是解剖时留下的伤口因为没有被火烧没有受热,所以并不会卷缩……” “啊,我明白了!”这时一旁的陈少廷突然有些兴奋地打断元婉凝,手舞足蹈地嚷道,“这就像是我们烤鱼或者是烤鸡的时候,在烤制之前,若是鱼和鸡的表面留下切口,那烤熟之后那些切口就会变得卷缩而且变硬。 若是鱼或者鸡的表面保持完好,等到烤熟之后再切开,切口就没有卷缩的情况发生啦……” 陈少廷一边记录,一边洋洋得意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呃……道理是这样的,没错……”这回轮到云婉凝无话可说了。 陈少廷这个家伙,你说他不学无术不务正业,可人家毕竟是大理寺少卿。 这种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有些新鲜和陌生的观点,他居然听一遍就明白了。不仅如此,他竟然还十分懂得举一反三。 可你若说他专业能力强,他却把尸体解剖这样复杂而又专业的事情……与烤鱼烤鸡联系到一起! 这要是被她当年那个老古板的导师知道了,还不得踹断这个陈少廷的腿? 这个家伙,真的是…… 可听到云婉凝的赞同,陈少廷不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当成夸赞开始有些得意。 “那是自然,本少卿在大理寺多年,自然是……” “咳……” 还不等陈少廷得瑟完,江逸便轻咳一声打断了他。 这个陈少廷,话还真是有点多…… 见此,陈少廷这才有些不服气一般地闭上了嘴,然后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继续记录。 没办法,谁让江逸既是他的好兄弟,又是他的顶头上司呢…… 惹不起,惹不起…… 见二人安静下来,云婉凝这才再一次准备开始解剖。 只见她刀法十分娴熟地打开死者的气管和呼吸道,以及胸腔和腹腔,然后逐一将死者的内脏取出进行观察。 一直在旁边等待结果的二人,这会儿却被云婉凝的手法震惊得一言不发。 这个云姑娘……她还是个姑娘家吗? 人家姑娘家看见血都会吓得尖叫不已,可她竟然能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拿着那些血淋淋的内脏看个不停。 而且下手还真是稳准狠啊……这得解剖过多少尸体手法才会这么熟练啊? 而此时的云婉凝专注而又笃定。 原本狭小的房间内只有一扇半开的小窗,可就是这扇小窗,将外面明媚耀眼的阳光浅浅一层打在云婉凝的身上。 此刻的云婉凝背窗而站,仿佛周身被镀上了一层金光,再加上她此时坚毅而镇定的面庞,就像是天上神圣不可侵犯的仙女,看得江逸和陈少廷一时之间不由得又心生仰慕。 只不过,被当作是仙女的本人心里想的却是……这家伙被烧成这样了,脂肪竟然还这么厚! 早知道早上就多吃点儿了,也不知道就她目前这副小身板还能不能坚持得了。 看来回去她得好好补一补了…… 就在江逸和陈少廷还沉浸在面前这幅既血腥又有些震撼的场面中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婉凝这才沉声开口道: “死者的气管和呼吸道内并没有发现烟灰炭末等灰烬沉着,气管壁也没有出现被灼烧的痕迹。 而且你们看,死者的外眼角并没有出现起皱和所谓的‘鹅爪状’改变。 一般若是生前烧死,大火引发的烟雾会让人有条件反射性的闭眼动作,尸体就会出现‘鹅爪状’改变。 另外我还发现,尸体的呼吸系统,心脏以及血液和消化道内等内部器官也没有出现烟灰炭尘沉积,以及颜色变化等情况。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确定,死者是先被人杀死,然后再进行的死后焚尸……” 第58章 一刀毙命 江逸与陈少廷听了云婉凝的话,二人几乎同时神色一凛。 先杀人,后焚尸。 这起案件在他们平阳城来说,可算得上是手段极其残忍了。 二人皆在大理寺任职多年,接手过的案子自认也不在少数,却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今日这种事情。 堂堂天子脚下,又是大梁京都,究竟会是什么人,二人又是什么深仇大怨才会下此狠手? 片刻的安静过后,几人又陷入了沉思。 “既然已经能确定是死后焚尸,那凶手焚烧尸体的目的想来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想要毁掉证据,要么就是想要掩盖罪行了。”江逸听了云婉凝的话,一边走近尸体旁边也开始观察,一边脑中快速分析道,“看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尽快确认死者的身份,才能尽快抓住凶手。” “不错,”此时,陈少廷也收起了刚刚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只要确认了死者的身份,那我们或许就能根据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找到凶手的行踪了……” “不过,你刚刚既然说是死后焚尸,那死者真正的致死原因找到了吗?”江逸看着云婉凝又接着问道。 “找到了,”说着,云婉凝点了点头,然后手指指着死者胸腔的一处继续说道,“你们看这里,主动脉破裂,这就是死者真正的死因。 一刀毙命。” “一刀毙命?这凶手对死者得有多恨啊……”陈少廷倒吸了一口凉气,脑中不自觉开始想象死者与凶手之间的关系。 “这一刀就是刚刚说的死者胸腔那处刀伤?” 此时,江逸很快想到了之前云婉凝的话。 “不错。 根据创口的形态可以发现,创口较宽,且形状呈现出弧形。创角钝圆,而且创角边缘不直且有明显的挫伤带,创壁不平但是创腔却深。 严格来说,这个凶器并不是我们认知里常常提到的匕首之类的刀具。 而应该是一种……”说到这里,云婉凝微微眯起眼睛想了一下,“像是一种……被改良过的锄头……” “锄头?”陈少廷被云婉凝得出的结论惊讶了一下。 锄头还能杀人呢? “你确定这个伤口是一把锄头造成的?没看错?”陈少廷的声音再一次提高。 反观江逸就镇定许多,他依旧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等待着云婉凝进一步的解释。 “不错。 只不过,这个锄头与我们平时见到的锄头略有不同。它的边缘应该还有个缺口,而这个缺口就是造成挫伤带的原因。 不仅如此,这个锄头还应该很锋利。 还有,正常情况来说,锄头所造成的创腔应该是浅的。 可是你们看,”云婉凝指了指死者胸腔处的伤口,“这个创口无论是从形状还是从特点来看,凶器都十分符合锄头。 却唯独除了创腔这一点。” “啊,所以你刚刚才说,这应该是一种被改良过的锄头。”听了云婉凝的话,陈少廷这才恍然大悟。 “除此之外,正常情况下凶手用锄头伤人应该是从背后敲击死者的后脑。 可是这个人却是在正面,而且伤口还在胸口,且一刀致命。 这说明,凶手很有可能身材不高,但力气极大。 或者是……”说到这里,云婉凝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想象着案发时的情况,“或者是……凶手当时有可能被死者压制在地,情急之下才会用锄头这样的工具伤在死者胸口……” “照你这么说,有没有可能凶手事先已经将死者打晕或者是捂晕迷晕,然后才动手的呢?”江逸看着云婉凝问道,“这样的话,即便不是力气极大的人,也可以杀了死者。” “应该不会,”云婉凝摇了摇头,“我仔细检查过了,死者身上只有胸口这几处伤,头上并没有被击打留下的痕迹。 其次,死者身上也没有窒息的表现,也就不存在打晕和捂晕的情况。 再有,如果你是凶手的话,此时已经将人迷晕了,你会选择用锄头这样的杀人工具动手吗?” “嗯,说得有理。 看来,这应该并不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江逸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是凶手将人误杀,或者是激情杀人过后心中恐惧,为了掩盖他杀人的事实所以才焚尸灭迹的……” “不过……现在凶器虽然已经确定了,可我们还是不知道死者是谁啊。” 陈少廷的一句话,让江逸刚刚因为确定了凶器而有些激动的心情又落了下来。 是啊,不知道死者的身份,这个案子还是破不了。 却不想,此时的云婉凝却在一旁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二位大人,不知……能借我一口锅吗?” 第59章 一锅肉汤 一口锅?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位云姑娘竟然还想着吃? 听到云婉凝的话后,江逸和陈少廷二人有些面面相觑。 只不过江逸一向冷脸,所以让人看不出他此时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反倒是那位有些玩世不恭,又有些心直口快的陈少廷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开口打趣道: “不是我说啊云姑娘,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现在尸体还被开膛破肚的摆在这呢,这到处都血淋淋的,你还能吃得下?” “吃?谁说我要吃了?” 见云婉凝并不承认,陈少廷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不吃你要锅干什么?难不成……洗衣服啊?” 面对陈少廷的打趣,云婉凝又看了看一旁依旧冷着脸没说话的江逸,这才知道这二人应该是误会了,连忙笑着解释道: “谁说用锅就只能是做饭了?我是要用它来判断一下死者的年龄。” “用锅来判断死者年龄?这还真是闻所未闻。” “是啊云姑娘,这锅……怎么能知道死者今年多大呢?你就别开玩笑了……” 见二人并不相信,云婉凝也不好过多解释。 毕竟在如今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利用耻骨联合来推断年龄这一方法。 “不是用锅来推断,而是用骨盆正前方的耻骨联合来推断。 首先,我要将死者的耻骨联合放在锅中煮,等到把骨骼上附着的组织煮烂后剔除,再根据耻骨联合面上的特征来进行推断。 然后再配合死者牙齿的磨损情况,就可以得出一个大致的年龄范围。” 见此,江逸虽然还是有些不懂,但不知为何,此时的云婉凝就是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 可能是她刚刚解剖尸体时的专注,也可能是她对于死者伤口的分析,都让他不自觉的想要相信。 于是,江逸不顾一旁陈少廷的惊讶,十分配合地问道: “要用多大的锅?” “不用太大。” “好,云姑娘请稍候,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 很快,院子里便支起了一口锅。 当云婉凝看到这口锅的时候,先是站在停尸房的门口愣了一下。 哦,她倒是忘了,如今这个时代无论是做饭还是烧水,都是要用柴的。 这就难怪他们要将锅放在院子里了。 也好,总不能让她去厨房煮耻骨联合? 那以后谁还敢在厨房做饭吃饭了…… 只不过…… 当云婉凝在院子里煮那块耻骨联合的时候,那些没有差事的,或者是刚办完差回来的,都围在云婉凝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就连琥珀也是一脸好奇地蹲在云婉凝旁边。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面对这样的新奇方法,好奇也正常。 这不,就连一向沉稳的江逸和向来以见多识广自居的陈少廷二人都好奇地盯着云婉凝的一举一动。 “哎?你们说啊,这味道……还真有点像是在煮排骨。” “你疯了?那锅里煮的可是人的骨头。” “谁说不是呢,你这么一说啊,以后我都不敢吃煮排骨了。” “别说了别说了,我现在就有点儿想吐……” “……” “你们说,云姑娘这招有用吗?把骨头煮一下就能知道死者的年纪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你知道什么?既然咱们大人这么相信她,那这个云姑娘就一定是有些本事的。” “就是就是,还什么都让你知道了? 别说验尸了,依我看啊,你连你今后的媳妇在哪儿估计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别的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一定得嘱咐厨房的老刘,可千万别再用这口锅做饭了……” “嗯,有道理……” 这面众人还在悄悄议论,那面云婉凝则拿着已经煮好的耻骨联合又返回了停尸房。 这一次,江逸和陈少廷并没有跟进去。 不多时,云婉凝再一次推开门走了出来。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全都在等着云婉凝开口。 “根据耻骨联合面的特征,再加上死者牙齿的磨损程度,可以确定死者的年龄应该是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 还有,死者左手的小拇指缺失,应该不是近期造成的,至少是两年以上。 另外,死者胃内只有少量食糜,剩下的大部分都已经在十二指肠内。说明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进食后的两个时辰之后,但是在三个时辰之前。 因为如果进食大于三个时辰后死亡,死者的胃内就应该是空虚的了……” 好在昨日那场大雨来得及时,尸体并没有被完全烧焦,她还能在死者身上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否则的话…… 云婉凝说完便看向江逸和陈少廷,以及那些一直等在门外的官差。 却见他们都是一副震惊不已的模样。 当然了,江逸除外,他依旧还是那副模样,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也就是说,我们要找的死者应该是一个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身高八尺二寸,体型健硕,左手小指缺失的男子。”江逸听后,很快便将之前得到的信息归纳了一遍,“还有,这个人应该是生活在普通人家。 具体点儿说……应该是一个农户。” “不错,只有农户家里才会有锄头……”陈少廷也点头表示赞同。 正说着,也不知道是谁刚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院子,便有些兴奋地大声嚷嚷道: “呦,这院子里怎么有一锅肉汤啊……” 第60章 打个赌 “少廷,立即把人派出去,按照刚刚云姑娘所说的范围去寻找。 记住,一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 此时的陈少廷换上了一副严肃认真,而且沉着冷静的模样。 该说不说,这样的陈少廷与刚刚那个有些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陈少廷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还真是让云婉凝有些刮目相看。 吩咐完陈少廷,江逸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然后转头看向了一旁不再言语的云婉凝: “云姑娘,今日你帮了我大理寺这么大一个忙,又忙活了这么久,真是辛苦了。 如今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不如我先带你去膳堂用膳。” 直到这时云婉凝抬头看了看时辰,才意识到此时距离她来大理寺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了。 难怪她有些体力不支,腿都有些哆嗦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别说是工作三四个小时,就是连续加班一个晚上,她也不至于腿软,甚至可以说还是生龙活虎的。 可现在…… 唉,说出去,还真是丢人。 看来她这副小身板还真是得多补一补啊…… “也好,那就多谢江大人了……” …… 直到云婉凝带着琥珀随江逸离开,剩下那群围在院子里的差役这才缓过神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大人不是规定过,若是误了用膳的时辰就自行解决吗?这怎么还……” 男人的话还不等说完,身旁的瘦子就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你懂什么?人家云姑娘辛苦了这么久,别说是用膳了,就是连一口水都没喝过。大人带她破个例,又怎么了?” “就是就是。 不过你还别说,这云姑娘还真是神了,她竟然真的根据一块骨头就推断出了死者的年龄。 这一招,估计就是老吴还在也做不到……” 男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另一个人打断: “戚,谁知道她刚刚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胡乱瞎编的? 要我说啊,你们也别太当真了,说不定这些都是她胡说八道的呢……”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破庙里,被云婉凝几句话噎的下不来台的王武。 此话一出,很快便遭来众人的白眼。 “要我说王武,你就是还记恨人家云姑娘昨日让你丢了面子?” “就是,刚刚这话,你怎么不去跟咱们大人说?就知道在背后说人家姑娘的坏话,这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谁说不是呢,王武,承认人家姑娘有本事就这么难吗?” “反正别人我不管,只要咱们大人相信她,我就相信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让王武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哼,我还就偏不信这个。 她一个小姑娘还真能懂这么多?” “你不信又能怎么样?有本事你去验验尸体去?”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吵了。”此时一个看上去年纪稍长一些的男子站了出来,“要我说,咱们就打个赌。” “沈大哥你说,赌什么?” “是啊,赌什么?” “就赌这个云姑娘所言是否属实,”沈严看了王武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若结果证明,这个云姑娘所言不虚,王武,你就当着咱们大家伙儿的面给人家姑娘真心实意地赔礼道歉。” “可以,”王武一口应承下来,“若是她所言不虚那就算我输。可若是到头来,她说的都不对呢?” “那还不简单,若是云姑娘说的不对,自然就是我们输,我们大家伙儿给你赔礼道歉,怎么样?” “好!就这么说定了!” …… 就这样,在云婉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大理寺的众人悄悄以她立了赌局。 而王武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此事,让他日后乃至整个大理寺日后都对云婉凝坚信不疑,成了她最忠实的拥护者,更是最值得信任的伙伴。 第61章 人找到了! 很快,用了不到半天的功夫,死者的身份还真就被陈少廷他们找到了。 原本验过尸之后,云婉凝便打算带着琥珀离开。 可是一想到若是有什么新发现,或者有什么地方需要二次查验的话,她还得再跑一趟。 毕竟这个时代比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落后许多,根本不能随时随地信息共享。 这国公府距离大理寺说远不远,说近可也不近。 来来回回地折腾实在是太麻烦了,还不如留在大理寺等等消息。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死者的身份了。 正好,她还可以借此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这里。 …… 直到傍晚时分,陈少廷带着人急匆匆赶了回来。 一进门,正巧看见江逸在查看卷宗。 “大人,死者的身份找到了。” “是吗?” 陈少廷点了点头,有些兴奋又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这个云姑娘还真是神了,她说的真是一点儿没错。这个死者名叫……” “等一下少廷,”江逸突然打断了陈少廷还没有说完的话,“咱们去找云姑娘,等见到她你再说。” 随即,二人匆匆来到前厅,并吩咐沈严去将云婉凝请过来。 当时由于云婉凝验了两个多时辰的尸体,身体有些吃不消,因此江逸便在大理寺的后院找了一间房间让她休息。 来到门口,沈严敲了敲门: “云姑娘?” 门被打开,云婉凝看着门口站着的人,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怎么样,有消息了?” “不错。云姑娘,少卿大人已经回来了,大人让属下请您去一趟前厅。” “好,我这就随你去。” 说实话,对于此事云婉凝心中也是有些焦急的。 虽然她对自己验尸的技术很有信心,可这里毕竟很落后,不能用那些生物检测等先进技术来辅助,而且这又是她第一次在大理寺这些人面前验尸。 这关系到日后她究竟能不能得到大理寺众人的信任。 来到前厅后,云婉凝发现不仅是江逸和陈少廷在,还有不少白日里看她煮耻骨联合的差役们也在。 这其中就包括昨日被她几句话噎的下不来台的王武。 此时江逸坐在椅子上,见云婉凝到了,江逸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 “云姑娘,请坐。” 见此,云婉凝倒也不扭捏,十分自然地就坐到了江逸旁边。 “好了少廷,这回你说。” 于是,陈少廷将自己查到的消息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我们根据云姑娘所给出的范围,将人手分成两队人马。 一队负责对平阳城附近的农户一一进行排查,另一队则去县衙核实这些农户的人口户籍信息。 果真,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男人。 这个男人名叫赵大壮,是城东赵家庄的一名农户。 赵大壮此人今年三十五岁,他身高八尺二寸,体型壮硕,家里有一妻一子,家中平日里就以种田为生……” “那你可去赵家庄核实过?这个赵大壮是否还在家中?”云婉凝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去了,他的妻子张氏说赵大壮昨日晌午离开家之后就一直没回来,”陈少廷继续说道,“而且张氏还告诉我们,赵大壮在两年前曾经和邻居拌嘴动手,不小心被对方将左手小指砍了下去。 为此,赵大壮还讹了对方十两银子呢。 不仅如此,我们在他们家的院子里,还真找到一把改良过的锄头,和云姑娘你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听了陈少廷的话,还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江逸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很快便抓住陈少廷话里的重点,然后沉声问道: “照你这么说来,这个赵大壮似乎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十两银子,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那可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已经足够一个庄户人家大半年的开销了。” “是啊,”陈少廷赞同地点了点头,“虽然他的手指确实被砍了,可经过我们今日的暗查,那件事情本身就是由赵大壮自己挑起来的,也是他先动的手,对方不过就是失手而已。 当时赵大壮还威胁对方,说是不给钱就要告到县衙,让他吃一辈子牢饭。 于是,对方不得不四处借钱。 甚至为此,还欠下了地下钱庄不少的银子。 而且,赵大壮平日里就横行霸道,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就经常欺负人,赵家庄的百姓们对于这个赵大壮都是敢怒不敢言……” “如此看来,这个死者的人际关系很差,很有可能这就是他被杀的原因……” 第62章 我和你们一起去 听完陈少廷的话,江逸决定立即带人前往城东的赵家庄,免得夜长梦多。 既然已经可以确认死者的身份,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让凶手逃脱,那就必须尽快前去。 于是,江逸看了众人一眼,这才沉声开口吩咐道: “这样,趁着这会儿天色还不算晚,少廷,王武还有沈严,你们几人与我一同去一趟赵家庄。 其他人还是各自去办你们自己手头的案子。 若是有什么情况要禀报的,就等我回来再说。” “是,属下明白。” “等一下,”见此,云婉凝忽然开口打断众人,“我和你们一起去。” 见众人都不说话,云婉凝又立即补充道: “若是赵大壮的家就是第一案发现场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再发现一些其他的线索。 也有助于你们找到凶手不是?” 江逸听了云婉凝的话也觉得甚是有理,可还未等他出声,一旁的陈少廷倒是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是啊大人,让云姑娘和咱们一起去。 说不准,还真能再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呢……” 此时的陈少廷对云婉凝可谓是十分崇拜。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女子,还是这样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在面对尸体时竟然能如此镇定自若。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能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地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要知道,这可是比很多男子都要强上百倍了。 在他的想法中,女子都是柔弱的。 即便是那些性格刚强的女子,也是需要保护的花朵。 可如今,这个云姑娘却真的让他刮目相看。 不是说她有多么高深的武功,也不是说她有多么强大的气场。 而是那份不卑不亢的自信,和面对未知难题时的淡定从容。 就是比之男子,也未必逊色分毫,甚至可以说是巾帼不让须眉,把不少男子都比下去了。 这样有趣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陈少廷的话正中江逸的心中所想,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同意道: “也好,那就麻烦云姑娘和我们一起了。” 见江逸同意,云婉凝莞尔一笑,微微朝着陈少廷和江逸二人点了点头: “多谢,”随后转身吩咐身后的琥珀,“琥珀,你且先回府去,不用等我了。” “那怎么能行呢?万一要是遇上危险的话……” 可琥珀的话还不等说完,不远处的陈少廷便笑着打趣道: “琥珀姑娘可真是会说笑,你家小姐与我们大理寺的人一同出去,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亲自把云姑娘送回去。” “就是啊琥珀,”见此云婉凝也轻声安慰琥珀道,“有江大人和少卿大人在,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回去。” 她知道,琥珀这是担心她,害怕她出什么意外。 毕竟她如今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只是之后的事情,带着琥珀真的有些不方便。 哪有查案的时候,还带着丫鬟的? “可是……” “回去。” 见自家小姐微微冷声,琥珀便知道小姐这是下定了决心,只能点头应下。 经过这段日的相处,她发现自家小姐自从那次落水之后,性子真的变了很多。 变得不再像原来那般胆小谨慎,而是更加说一不二,沉稳冷静。 不过小姐的话也有道理。 放眼整个平阳城中,谁还真敢当着大理寺官差的面动手不成? 别说是普通的百姓了,就是那些当官的,见了大理寺的江逸也是要客客气气的。 毕竟这位江大人可是谁的账都不买。 而一旁的陈少廷见此,笑呵呵地缓和气氛道: “云姑娘,想不到你这小丫鬟年纪不大,倒是还挺忠心耿耿的。” “让少卿大人见笑了。”云婉凝的话虽这样说,可是语气中却是一种掩饰不住的骄傲。 那是,她的人怎么可能差呢? “既如此,那我们便出发。”江逸见此,看着几人说道。 “好。” …… 很快,云婉凝跟着江逸和陈少廷乘坐一辆马车,而王武和沈严则快马先行一步。 马车上,三人谁都没有说话,正好云婉凝可以借此机会闭目养神。 江逸本就不是一个性子活泼的人,不说话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反倒是那个陈少廷,一路上一言不发的,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云婉凝的脑子里,却像是在回放一般,一幕一幕,闪过的全都是她之前解剖尸体时的细节。 她这个人有个习惯,就是但凡经她手解剖的尸体,事后她都会仔细回忆一遍,然后事无巨细地将整个过程记录下来,以备日后随时查阅。 今日一直在大理寺不方便,看来只能回府之后,再进行记录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摇摇晃晃地停下。 马车外,沈严的声音响起: “二位大人,赵家庄到了……” 第63章 究竟怎么了? 下了马车,几人一路朝着赵大壮的家而去。 赵大壮的家位于整个赵家庄最中间的位置。看起来,这家人的生活应该过得还算是不错。 毕竟无论是院子还是盖的房子,都比周围其他邻居们要强上许多。 来到赵大壮家门口,王武回头悄声禀报道: “大人,这就是赵大壮的家。 在您刚刚还没到的时候,我和沈大哥已经观察过了。 这会儿,就只有赵大壮的妻子张氏一个人在家,她儿子赵天宝却不在,应该是去地里干活了。 要不要属下现在就去把赵天宝找回来?” “暂时不用,先看看情况再说,”江逸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吩咐道,“先去叫门。” “是。” 随即,沈严和王武上前叫门,而云婉凝则跟着江逸和陈少廷等在门外。 由于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暗了,不少外出下地干活的百姓们正陆陆续续回来。 瞧见几人的打扮,顿时吓得不敢出声,甚至是绕路而行,生怕惹上什么不该惹的麻烦。 看的出来,这大理寺在寻常百姓的心目中确实是个可怕的存在。 不仅如此,这些人似乎还悄悄议论着什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在说赵大壮这家人…… “喂,这里可是赵大壮的家?大理寺办案,把门打开速来回话。”王武大声嚷着,然后又敲了几下门。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女子缓缓将门打开一个缝隙,探出头来。 见到来人脸色微微一变,当看到王武身后去而复返的陈少廷时,神情有些紧张地问道: “各位大人白日里不是来过了吗?怎么……” 沈严见此,适时开口道: “这二位是我们大理寺卿江大人,还有少卿陈大人。 有点事儿是关于你男人赵大壮的想要问问你,你把门打开。” 听了沈严的话,女人还是有些犹豫: “啊,你们……你们说我男人啊,他……他昨日出门就一直没回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要不……要不然,你们再去别处找找……” 还不等女人把话说完,王武便大声呵斥道: “大胆,你这妇人,去什么地方找我们大人自有定夺,还轮不到你一介妇人来置喙!还不快快把门打开! 迟了,可就要定你个阻碍官差办案的罪了……” 见此,女人深知是躲不过了,只能缓缓将门打开让出一条路,让几人进来。 直到这时,云婉凝才发觉女人的穿着十分朴素,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破旧不堪。 这倒是与他们家的房子院子差别甚大。 随即,几人便走了进去。 云婉凝跟在江逸身后,一边往里走 ,一边留心观察着院子里的一切。 看得出来,院子收拾得十分整洁。 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如若这里真的是第一案发现场,没有了现代高科技的检验技术,估计也难以发现什么线索了。 谁知几人刚坐下还不等开口说什么,一个看上去和云婉凝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忽然从外面推门走进了院子。 “娘,我回来了,”男子先是朝着屋子里喊了一声,然后又将手里的工具放下后,这才发现屋里坐着的江逸等人,“娘,这几位是……” “啊,这些是……这些是大理寺的官差,来问你爹的事儿。 你就不用管了,你先……你先把娘厨房里刚刚蒸好的馒头给你魏叔叔送去……” “行,我这就去。” 云婉凝看着眼前这对母子,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等到那人离开,江逸便开始问话: “你是赵大壮的妻子张氏是?” “是。” “赵大壮昨日离开家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女人低头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异常啊。哦,对了,他临走的时候说是要去找孙平打牌。 还说什么……不把银子赢回来就绝不罢休……” “孙平?孙平是谁?” “哦,孙平也是我们村的,他家就住在我们村的最东边。”张氏一边说一边回忆,“我当时看我男人似乎是喝了酒,嘴里骂骂咧咧的,也就没敢上前拦他。” “那他昨晚没回来,你就没去找找?” 说到这里,女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他啊,经常出去打牌赌钱,三天两头的不回来。最长的一次,十多天了也不回家,我都习惯了。 不过不回来也好,我们娘俩倒是落得个清净。”紧接着,她忽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然后问道,“各位大人,我男人……我男人他究竟怎么了?” 第64章 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看着面前的女人,陈少廷下意识看了江逸一眼,见江逸没反对便直言道: “昨日,我们在城外的一间破庙里发现了一具被大火焚烧的尸体。 但由于当时刚好下过一场雨,尸体并没有被完全烧毁。 现在初步判断,死者应该就是你的丈夫——赵大壮。” “什么?我男人死了?”听到这话,女人“噌”地一下站起身,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怎么可能呢? 我男人他又高又壮的,身体好得很,怎么可能会死呢?” “我们根据他的年龄还有身高和体型,以及左手小指的缺失,已经基本判定了他的身份,就是赵大壮无疑。”陈少廷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继续说道,“请夫人你节哀。 所以我们今日过来,就是想要知道,你丈夫赵大壮平日和邻里的关系如何,有没有什么仇人。” “这 ……”女人犹豫了一下,“我男人他 …… 或许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我男人他脾气不太好,周围的邻居们都对他 …… 说起来,这可能就是报应…… ……” 就这样,女人将这些年赵大壮与邻里之间的那些矛盾一件一件地说了起来。 这不听不知道,这个赵大壮还真是个欺软怕硬,欺男霸女的家伙。 可偏偏这个赵大壮又是村长的侄子,村长自己没有孩子,因此对这个唯一的侄子可以说是言听计从,溺爱至极。 周围的四邻对此是敢怒不敢言。 若是谁家招惹上了这个赵大壮,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 毕竟都在这个村里住着,谁也不想得罪村长…… 如此说来,这赵家庄内的不少人都对赵大壮有仇。看来,想要迅速锁定嫌犯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目前来看,嫌疑最大的很有可能就是当初被赵大壮讹去了十两银子的赵华。 听说,如今的赵华因为那十两银子,已经家破人亡。 父母病死,妻子改嫁,就连唯一的女儿也生了重病,不久于世。他甚至为此,还欠了地下钱庄不少钱。 若说他想要伺机报复赵大壮,也不是没有可能 …… 云婉凝听着女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像赵大壮这样一个恶霸,仗着自己是村长的侄子,对待邻居向来都是恶性相向。不说是为非作歹,可也是坏事做尽。 这样一个人,难道对待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就会和善可亲吗? 她绝不相信。 想到这里,云婉凝看着面前的女人郑重地问道: “这位夫人,我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姑娘请说。” “赵大壮平日里对您怎么样?对您儿子怎么样?” “这 ……”一句话,让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看来,她猜对了。 刚刚女人一打开门时,她就隐隐约约从女人的脸上看到一些伤痕。 虽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她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见云婉凝眼神笃定地看着自己,女人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 “姑娘猜的不错。 这个赵大壮生性暴虐,对我总是非打即骂的。喝多了也打我,赌钱赌输了也打我,还说我是丧门星。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一个已经成了亲的女人,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天宝,我也只能忍下去 ……” “那你就从来没想过反抗?或者是逃跑?”见此,云婉凝追问道。 “能跑到哪去呢?”女人的声音低沉,仿佛此时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难以开口,“如今我的爹娘亲人都已经不在了,这世上已经再无我的容身之处。 留下来,最起码还能有个住的地方,有一口饭吃。 还能看着我的天宝长大成人。”说到这里,女人默默擦了擦眼泪,“其实,留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赵大壮经常在外面喝酒赌钱,常常十天半月的不回家。 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总好过在外面露宿街头了 ……” 陈少廷没有想到,面前的女人竟然过着这样的日子。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江逸,依旧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只见他思考了一下,然后突然问道: “那你被赵大壮打骂这件事,你儿子知道吗?” “这个 ……我也不知道。 天宝他很孝顺又聪明,之前天宝和我说过,说等他考上了功名,就带我离开这个家 …… 虽然我总是在他面前说这些伤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可我猜 ……他应该是知道的 ……” 第65章 肯定有猫腻 “那赵大壮对你儿子怎么样呢?也是动不动就非打即骂吗?”江逸继续追问道。 “那到没有,”女人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对儿子的骄傲,“他们老赵家这么多年最有出息的就是出了个村长。 如今我的天宝这样聪明,日后说不定还能考个秀才功名什么的。 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他赵大壮就是为了他们老赵家的祖宗阴德,也不会对我的天宝不好的。 只是可惜了我的天宝,生在这样的家庭,又摊上了赵大壮这样的爹……” 几人将情况了解得差不多后,又询问了与赵大壮有仇怨的几人的名字,这才准备离开。 临出门前,云婉凝忽然想到什么,猝不及防地开口问道: “您儿子出去这么久都没回来,用不用我们帮你找找他?” 听到这话,女人轻轻一笑道: “不妨事不妨事,天宝一定是在他魏叔叔家温习功课呢,一会儿他自己就能回来。” “魏叔叔?” “哦,就是魏子良。这个魏子良是我们村的教书先生,平日里对天宝照顾有加。 天宝一有时间就会去向他请教功课的 ……” 提到儿子,女人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 看来,这个儿子还真是让她十分骄傲呢。 …… 出了门,几人站在路上想着各自心里的事情。 这让王武和沈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有时候还真猜不出大人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更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刚刚这个云姑娘竟然能和他们两位大人想到一处去,还能精准的找到问题的关键。 真是让他们刮目相看。 此时,就连王武心里都有一点儿佩服这个云姑娘了。 正想着,一直没出声的江逸突然开口道: “沈严,你现在就去一趟那个被赵大壮讹钱的赵华家,然后将人带到大理寺,我要亲自问话。”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 “别忘了,还有那个孙平,”云婉凝打断了江逸和沈严的对话,“就是张氏说的那个,经常与赵大壮打牌的那个人。 问问看昨日,赵大壮究竟有没有去找他……” “不错,还有孙平。”江逸想了一下,然后朝着云婉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是,属下明白。” 紧接着,江逸又看向王武吩咐道: “王武,你今晚留下负责暗中监视着张氏和她儿子赵天宝,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来报。 但千万要记得,一定不要打草惊蛇。” “是,大人。” 说到这里,江逸又看向陈少廷: “少廷,你现在就带人去一趟赵大壮经常去的赌坊,然后再去一趟赵华欠钱的地下钱庄,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其他线索。” “行,我知道了,放心。 那你呢?你要回大理寺吗?还是送云姑娘回府?” “我?我打算去一趟魏子良那,云姑娘与我同去。 我总有一种感觉,或许从魏子良那里,我们还可以知道些其他消息 ……” “你的意思是说,张氏有可能对我们有所隐瞒?”陈少廷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谁知道呢,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 …… 就这样,一行人分头行动。 …… 魏子良的家里,虽然有些破败,不过倒也收拾的十分干净,也算得上是窗明几净了。 进了门,只见魏子良正在读书。 而魏子良在见到来人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请问您二位是?” 见此,云婉凝抢在江逸前面开口,生怕他一不小心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要知道,以这个江逸的性子,也不是办不出这种事儿。 可有些事情,还是得想个法子智取。 “啊,是这样的。 这位是大理寺的江大人,今日特来调查一下你们村赵大壮的事情。 只不过 ……我们刚从张氏那离开,张氏说她儿子来了你这里,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去她实在是有些担心,于是就拜托我们来看看。 所以这不,我们就来你这里瞧瞧,瞧瞧 ……赵天宝还在不在。” 云婉凝笑意盈盈地说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些,从而不引起对方的怀疑。 “啊,是这样啊,”男人听了这话便松了口气,然后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不瞒二位,天宝刚刚确实是在我这里,只不过这会儿他已经回去了。 实在是抱歉啊,害得这位大人白跑一趟。 春莲也是的,天宝在我这儿有什么不放心的,怎好这样麻烦大理寺的大人呢 ……” 嗯?春莲?不对。 这个男人有问题。 又或者说,这个男人和张氏那个女人之间 ……肯定有猫腻! 第66章 果然有问题! 魏子良的一番话后,云婉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趟没白来啊! 而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江逸,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魏子良话里不妥的同时,也注意到了云婉凝的变化。 这个云姑娘,还真是有意思。 难怪刚刚云姑娘要抢在他前面开口呢。 谁能想到,这个云姑娘不仅验尸是一把好手,就是在问话方面也有她自己的鬼点子。 看来,她还真是干这行的好料子…… 就是不知道…… …… 而面前的魏子良并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见二人都不说话,心里忽然有些慌张。 他刚刚……莫非是说了什么不该说话的吗? 没有啊…… 那这位江大人怎么…… 不过说起来,这个魏子良的年纪看起来也并不算太大,似乎和张氏差不多。 人长得瘦瘦高高,文质彬彬的模样。 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既然是读书人,显然就更应该懂得礼法教养。 可怪就怪在……一个村里的教书先生,为什么会如此亲切地称呼一个已经嫁做人妇的张氏? 而且刚刚张氏自己也说了,她的父母亲人都离世了,因此这二人应该并不是亲戚关系。 既然不是,这样亲密的称呼是不是……多有不妥? 再加上刚刚,江逸几人在赵大壮家里时,张氏很明显是不想让儿子赵天宝在场。也就是说,她在找借口支开赵天宝。 而这时,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魏子良。 换句话说,若不是张氏在整个赵家庄中处境艰难,除了儿子的教书先生之外没有人肯帮她,那就是二人之间,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 见面前的两个人迟迟不再开口,魏子良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位……江大人,不知你们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见魏子良开口,江逸一掀衣摆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不瞒先生说,本官确实是有些事情想问。” 此时,一直暗中观察的云婉凝敏锐地发觉,这个江逸竟然用了“本官”这个称谓。 经过这一日的相处,她发觉江逸并不是那种把官威挂在嘴边的人。 如此说来,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江逸也开始怀疑这个魏子良了…… 而魏子良此时并不清楚面前这位大理寺的江大人究竟想问什么,于是便开口询问道: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是这样的,你们村这个赵大壮的为人,我们多少也有些耳闻。 听说,他不仅对你们村里这些邻居恶行相向,就连对他的妻子张氏,也是动辄打骂?” 云婉凝没想到,这个江逸竟然问的这么直白。 他就不怕魏子良发现端倪之后,什么都不说吗? 还是说……江逸又发现了什么新的问题? 可听到江逸的话后,魏子良面上一直维持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只见他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愤怒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地沉声道: “唉,听说过。 不只是我,凡是我们村里的人几乎都听说过。 那个赵大壮是我们村里的一霸,谁看见他不躲着走?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村长的侄子呢。惹上他,就只能自认倒霉…… 我们这些人虽然邻里邻居的住着,可即便是知道春莲被他欺负,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能做的,就只是多多指点天宝的功课。 只要以后他有出息了,或许春莲也就不用再受此磨难了……” “既然赵大壮是这样的人,那你可知道张氏当年为什么要嫁给他呢?”云婉凝见此追问道,“是……父母之命?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这……这我就不清楚了,”魏子良停顿了一下,脸上微微有些窘迫,“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我一个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不知道? 云婉凝看着魏子良的神情心中有些怀疑。 他是真的不知道吗? 还是说……此事内有隐情? “那魏先生你与张氏之间……”云婉凝心里想着,如何才能问得委婉些,“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吗?” “是啊。” 魏子良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见魏子良不愿再多说,云婉凝眼睛一转,继而又改口说道: “魏先生,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一下。” “姑娘请说。” “既然这里是赵家庄,可你又偏偏不姓赵,难不成你并不是这里的人?” “那倒不是,”魏子良看着云婉凝道,“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只不过二十多年前,我爹娘是从外乡来的。 后来他们在这里安了家,我也就在这里出生了……” 听着魏子良的回答,云婉凝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有些得意地微微扬了扬眉。 魏子良啊魏子良,你还真是没什么心眼儿。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问不出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既然在这里出生,又从小在这里长大,那就一定对这里十分熟悉。 以他刚刚无意识表现出来的对张氏的关心,又怎么可能对张氏的事情毫不知情呢? 这个魏子良,果然有问题! 第67章 这个云姑娘怎么样? 问过几个问题之后,江逸与云婉凝二人便打算离开。 可刚刚走到门口,身后的魏子良却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丝隐隐的焦急: “大人,你们问了这么多,那个赵大壮……他究竟怎么了?” 江逸听到声音,脚步停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魏子良沉声说道: “他死了。” 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没给身后的男人一丝眼色。 可就是这短短的三个字,却让原本就有些瘦弱的魏子良看上去似乎更加不堪一击。 只见他的身子轻轻摇晃了一下,嘴里也不知道喃喃自语些什么,便一下子又跌坐在了椅子上。 云婉凝一边跟着江逸往外走,一边回头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猜想。 莫不是…… …… 离开了赵家庄,江逸便打算送云婉凝回府。 刚开始,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走了多久,二人却像是十分有默契一般几乎同时开口道: “你觉得……” “你觉得……” 见此,二人突然相视一笑,就像是配合已久的搭档一般。 “云姑娘对于今日的事情怎么看?” 云婉凝目光看着远处,然后沉声道: “我觉得,这个张氏看上去确实有问题,可那个魏子良似乎也向我们隐瞒了什么。” “不错,我也有这个感觉。”江逸对此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你刚刚看那个魏子良,就是我们离开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 “嗯?你知道刚刚我在看他?”见江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云婉凝也不再废话,回想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感觉……那个魏子良看上去似乎有些吃惊,但又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 总之,就是有点儿怪怪的。 江大人若是怀疑他,不妨派个人盯着他一些,或者是将人带回大理寺仔细盘问盘问。” “云姑娘说的不错。其实,我刚刚就是在试探他。 若我所料不错,等到明日,最迟不过后日便会有结果。” “大人已经有对策了?那那个孙平和赵华……” “孙平和赵华目前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等我回大理寺之后连夜提审二人,或许便可以印证我的想法了……” …… 二人正说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国公府门口。 “今日,真的是要多谢云姑娘了,辛苦你忙碌了一整日。 等案子结了,江某定当重谢。” “哎呦,江大人不必客气,”面对江逸的感谢,云婉凝大大方方地回应道,“只要大人别忘了按照事先说好的酬劳付我就行……” 其实,并不是云婉凝本身有多爱钱。 而是在江逸这种人的眼中,像她这种有所图谋的人反倒没什么。 怕就怕是那种什么都不图的人,反倒会引起他的疑心。 不过现在说起来,云婉凝接近江逸,接近大理寺也确实没什么别的心思。 只不过就是为了交下江逸这个朋友,却也是为了日后她报复云家二房和端王而找个帮手。 毕竟依照江逸这个性子,若是将来端王真的当了皇帝,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现在做的一切,既为了她自己,也算是帮江逸一把…… “哈哈哈哈,云姑娘请放心,江某忘不了。” 说笑了几句,云婉凝便告辞离开。见云婉凝进了府,江逸也打算回大理寺。 却不想刚一转身,正巧碰上来寻他的陈少廷。 “人送回去了?”陈少廷往江逸的身后望了望。 “嗯,”二人一边说一边往回走,“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刚从地下钱庄回来,看你不在大理寺便想着来找找你。 你们那怎么样?魏子良有问题吗?” 于是,江逸将魏子良的情况说了一遍。 “看来,这个魏子良也是个问题啊……” 却不想江逸并没有回答陈少廷的问题,而是转而问道: “你觉得,这个云姑娘怎么样?” “嗯,”陈少廷想了想,面上是难得一见的正经,“验尸手法老到,你没看她那刀下的,又稳又准,没有个几年的功夫下不来,而且她的一些验尸方法也很稀奇。 说实话,我在大理寺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验尸的呢。 估计就连老吴可能都比不上她。 而且,她的观察能力很强,又很细心,对于一些问题还真有她自己独到的见解。”说到这里,陈少廷回头看了一眼江逸,“怎么,你还真打算让她来咱们大理寺? 不是我说,咱们对她可谓是毫不了解。除了知道她姓云,住在国公府之外,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人进入大理寺,你放心吗?” “不了解就去查,查过了之后不就知道了。”江逸有些惋惜道,“像她这样的本事,若只埋没于后宅之中就当真可惜了。 既然有本事,若她没有问题,为什么不能来我大理寺呢?” 听了这话,陈少廷也觉得有道理: “说的也是。 哎?今日她是不是说过她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我怎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对此江逸双手一摊: “我也不记得了。” “不过,要说起护国公府的话,我就知道有个四小姐,似乎是很有才华。”陈少廷努力在脑海中搜刮着,“听说国公府的大房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二房也有一嫡一庶。 那位四小姐就是二房的嫡女。 就是不知道咱们今日这位云姑娘,究竟是哪一个了……” “无论是哪一个,改日派人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第68章 快!去赵家庄! 第二日一大早,云婉凝吃过早膳,便带着在街上买的水果和点心去了大理寺。 这一次,她并没有带着琥珀。 一进门,便有熟人与自己打招呼: “云姑娘来了。” “是啊,这些是我带大家带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大家尝尝。”说着,云婉凝笑呵呵地将东西递了过去。 “呦,多谢云姑娘想着我们,”男人说着,朝着身后的一群人招呼道,“来来来,大家快来吃。” 很快,后院再次热闹起来。 “云姑娘,听说你和大人昨日在赵家庄有不少新发现?给我们讲讲呗。” “是啊云姑娘,我可是听说你昨天用一锅骨头汤就推断出死者的年龄了?能不能也教教我们啊?” “还有还有,您是怎么推断出死者是被一把锄头杀死的? 锄头也能当作是杀人工具吗……” “……” 一群人一边吃点心,一边围住云婉凝,然后将这些问题一窝蜂的丢给了她,这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解释哪一个。 “哎呦,你们倒是一个一个问啊,这让人家云姑娘怎么回答嘛。”看着云婉凝有些迷茫的眼神,沈严站出来替她解围道。 “是是是,是我们唐突了。” “对,云姑娘,你可千万别介意啊……” 看着面前这群直来直往,又有些憨厚可爱的人,云婉凝还真是有些想笑。 她怎么也想不到,像江逸这样冷面又不善言辞的上司,手底下的人居然会是这样的……这样的活泼…… 一群人正说着话,江逸与陈少廷便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与众人说话的云婉凝。 这样亲切和善的她,同昨日验尸时的她,甚至是在赵家庄问话的她又有些不同。 陈少廷见此,十分热情地上前打招呼道: “呦云姑娘,这么早就来了。” 云婉凝听到声音,笑呵呵地回答道: “是啊,我昨日回去想了一个晚上,觉得还是应该再去一次赵家庄。 可我一个人去又不合适,所以……” “哎呦,这不是巧了嘛?”陈少廷接过云婉凝的话,十分自来熟地挨着她坐下,“我和大人也是这样想的。 原本还打算去云府请云姑娘过来呢,没想到云姑娘你竟然与我们想的一样。 看来啊,你还真是干这行的材料呢……” “行了,先别说这些了,”江逸打断了还在滔滔不绝的陈少廷,“我们先说说昨日调查的情况。”说着,又看了看其他人,“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先去忙。” “是,大人。” 待其他人离开后,江逸这才沉声开口对云婉凝道: “昨晚,我和少廷连夜审问了孙平和赵华。” “结果怎么样?” “这二人在案发当天都有人证,也就是说,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孙平一直在和朋友打牌,一直到天黑才离开。 而赵华则一直在家里照顾他生病的女儿,这个去他家的郎中也可以作证。” “也就是说,当天赵大壮并没有去找孙平打牌,而且赵华也没有对赵大壮动手的机会了?” “不错。” “那不就是证明……张氏说谎了?”云婉凝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也未必就是张氏说谎,”江逸接着道,“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原本赵大壮确实是打算去找孙平打牌,可是却遇上了什么别的情况。 这才致使他被害身亡……” “而且,昨日我带人去查赵大壮常去的那家赌坊,”陈少廷接过江逸的话继续道,“赌坊老板说,这个赵大壮生前已经欠了他不少银子。 最后实在还不起,还把他娘子张氏抵给了赌坊。 老板说,他曾经去过赵大壮家一次,就是在案发的当天的上午。 只不过当时,张氏说会想办法筹钱还给他,他也就答应张氏又给了张氏两天时间,没有再继续纠缠……” “什么? 赵大壮为了还钱把自己娘子抵给了赌坊?而且赌坊还上门讨债了? 这个赵大壮还是人吗?”云婉凝“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不过很快她又冷静下来,“不对,等一下,少卿大人你刚刚说,张氏已经知道赵大壮把自己抵给了赌坊?” “是。” “你们说,一个女人,知道自己的相公做了这样的事,真的会无动于衷吗?”云婉凝看着二人问道,“两天,两天时间……”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 说到这里,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不好,快!去赵家庄!” 第69章 你侄子与人为善? 很快,三人再次出发去了赵家庄。 可还不等到赵大壮的家,远远的就看见不少人正围着大门口,叽叽喳喳地也不知说着什么。 “这群人在干什么?王武呢?你不是让王武盯着张氏和她儿子吗?”陈少廷站在人群后面自言自语道。 这时,就看见一个五十多岁,身材肥胖,但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精明的男人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而后,也不知道是谁嚷道: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 紧接着,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你!你这个扫把星,就是你!就是你害死我侄子的!我要让你偿命!”男人站在院子中间朝着张氏颐指气使地嚷道,“当初,我就知道你这个贱人就是不安好心,你就是贪图我们家的家产! 现在你害死了我侄子!这不是让我们家绝后吗?我……我要让你偿命!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男人便一把冲上去揪住张氏的头发。而张氏本就十分瘦弱,对于男人的行为简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痛苦地哀嚎。 周围的邻居们见此,也纷纷上前拉架。 于是,人群再一次骚乱起来。 就在场面一片混乱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干什么?你们都干什么?” “你是谁啊?告诉你,我可是这里的村长!在这里我就说的算!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 王武不屑地看了男人一眼: “哼,村长?我还以为多大的官呢!来来来,你先瞧瞧我身上这身衣服再说话。” 直到这时,男人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人,连忙换上了一脸谄媚的笑意: “不知道这位官爷来我们赵家庄……所为何事啊?”说着,又凶神恶煞地瞪了张氏一眼,“是不是来抓这个贱女人的? 官爷,就是她害了我侄子! 你们可一定要为我侄子报仇啊! 快快快,把她抓走!让她偿命!” “你怎么就知道是她害了你侄子的命呢?”陈少廷懒洋洋的声音自人群背后响起。 紧接着,场面迅速安静下来,人群自动让开,纷纷看着江逸三人。 王武见到来人,立即抱拳行礼道: “大人,少卿,云姑娘。” 而云婉凝则跟着江逸和陈少廷穿过人群,来到了赵大壮家的院中。 “你刚刚口口声声说,张氏是杀害你侄子的凶手,你可有证据?”江逸沉着脸看向村长问道。 “这……这……小人没有。” 男人一边擦着汗,一边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他不知面前的男人是谁,可就是这一身的威压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既然没有,你是如何认定张氏就是凶手的?” “那个……我……我侄子向来与人为善,从来不与人结仇的。除了这个女人,还会有谁?” “呵呵呵呵……” 江逸见此冷笑一声,这让村长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双腿打颤,整个人差点儿跪在地上。 “你当我们大理寺是什么地方? 哼,你侄子与人为善?你是在和本官玩笑吗? 这话你还真敢说啊!”江逸说着,抬手轻轻抚了抚衣摆,神情冷漠,“你既为村长,难道不知欺瞒官差,阻挠官差办案,在咱们大梁可是重罪吗!” “这这这……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小人只是一时糊涂,绝不是有意阻挠大人办案的。 您就看在……看在我那死去侄子的份上,饶了小人,饶了小人……” “饶了你?” 江逸的声音虽然听上去慢条斯理的,却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是……是小人一时糊涂。小人也是……也是因为太过悲伤……所以……所以才……” 男人后面说了什么云婉凝已经听不见了,只听见他跪地磕头的“砰砰”声。 可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又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张氏在吗?钱在哪儿?你今日若是再还不上钱,就别怪老子把你卖到怡春楼了……” 第70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因为男人的一句话,人群再一次躁动起来。 云婉凝回头去看,只见一群打手一样的家伙正簇拥着一个满脸横肉,且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男人走近后先是环顾四周,在看到瘫坐在人群中间发丝散乱的张氏的时候,再一次扯着大嗓门儿道: “我说……张氏啊,两日的时间已经到了,你……凑到钱了吗? 若是还没有凑到钱,那我就只能让兄弟们把你卖到怡春楼了……哈哈哈哈……” 原本就惊慌失措的张氏听了这话,变得更是六神无主了。 只见她哆哆嗦嗦地往前走了一步,然后颤抖地开口道: “这位大爷,这么多银子我一时之间真的是凑不出,要不然……要不然您再宽限我几日……行吗? 我保证,我一定把钱还您……” “宽限?”男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说不出大爷我半个不字。 你一个凑不出我就已经宽限你两日了。 现在还要我宽限? 你当我们这天盛赌坊是什么地方? 做善事的吗? 实话告诉你,要不是你男人死了,他又欠了我一屁股债,你以为大爷我愿意一趟一趟地来你们这破地方? 再说了,就你这岁数这小身板儿,还瘦成这样,卖到怡春楼大爷我都是亏本了……” “可……可我真的拿不出钱啊……” “那就没办法了,来来来,带走带走……” 直到这时,附近围观的村民们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不到,这个赵大壮人都死了,竟然还惹出这么大的事儿。 说起来,这个张氏还真是可怜,居然被自己的男人抵押给赌坊还债。还不上,就要被卖到青楼里去。 如今赵大壮一死,人家赌坊的人可不就找上门来了。 看样子,若是今日张氏真的拿不出钱来,啧啧啧,说不定还真就要被卖到青楼去了…… 真是可怜啊…… ……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再一次变得混乱起来。 赌坊的人上前粗鲁地拉着张氏就要走,张氏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撕扯着对方。而周围的邻居们则又是议论又是拉架。 这让刚刚还颐指气使的村长在一旁看得人都傻了。 大壮在外面欠了不少钱?还把张氏那个贱人抵给了赌坊?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而原本想要上前阻拦的王武在看到二位大人都没有说话,也就只能默默站在一旁。 只不过他的眼里透露出一丝丝不忍。 这让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云婉凝心中对其大为改观。 看来,这个王武也还算是个不错的…… 就在大家以为张氏今日一定会被带走的时候,一道有些慵懒的声音慢悠悠地自人群中响起: “我说齐敏啊,想不到你还挺有本事的,带了这么多人就只为了欺负一个妇人? 你是没看到……本官也在这儿吗?” 话音一落,那个被叫做齐敏的男人立即开口拦住了还在拉扯张氏的几个男人。 “快住手,快住手,”随后他环顾四周,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陈少廷的身影,连忙赔笑道,“哎呦,少卿大人,什么风儿把您老人家也吹到这儿来了?” “别和我来这套啊,我今日可是有正事,你先上一边儿去。” “可……您也知道,那个赵大壮可是欠了我们赌坊不少银子呢,我这不也是……”说着,齐敏从怀中拿出一张契约,“少卿大人您看,这赵大壮可是签字画押了的,可不是我故意找茬……” 说到这里,陈少廷也有些犯了难。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更何况还有赵大壮的亲笔画押。 即便他是大理寺少卿,也没有权利拦着人家赌坊上门讨债不是? 只不过…… “你来讨债我自是管不着,可是这个张氏如今正牵扯到赵大壮的案子,所以你还不能带她走。” “可是少卿大人……她男人欠我的银子怎么办?” “这个嘛……” “少卿大人,我们虽然开的是赌坊,可也是本本分分的小本生意。这要是欠钱的都不还了,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听到这话,陈少廷实在是忍不住冷笑道: “齐敏啊齐敏,你就别和我在这打哑谜了。 你那天盛赌坊开得那样大,就别谦虚自己做的是本本分分的小本生意了。 再说了,是你那点银子重要?还是我们大理寺办案重要?” “可是……可是……”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云婉凝忽然上前一步道: “少卿大人,这位……齐老板是吗?” “哎,是我,是我。”齐敏看向云婉凝,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不知姑娘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只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不影响大理寺办案,又可以让齐老板拿回自己的银子。 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第71章 两全其美的法子 一听说有两全其美的法子,齐敏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那感情好啊,既能要回银子,又不得罪这位少卿大人影响大理寺办案。 “姑娘请说,姑娘请说。 既是有法子能两全其美,齐某自然是乐意的,乐意的……” 见齐敏答应,云婉凝又看了看江逸和陈少廷,见二人都没有反对,便转身朝着依旧还跪在地上的村长走去。 要说这个村长啊,她已经暗暗瞧了半天了。 一看就是和他那个侄子一样欺软怕硬,却又没胆子的主儿。 要不然怎么能到现在了人还在地上跪着呢? 不过,这样的人虽然可恨,却也是能好好利用的。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云婉凝笑眯眯地蹲在男人的面前。 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只不过江逸倒是从云婉凝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狐狸一般的狡黠。 村长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少女,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 完了,这回是冲他来的了…… 紧接着,云婉凝在男人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就见男人的脸色从青到白,从白到黑,最后又从黑变成白。 说完,云婉凝依旧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问道: “村长觉得,我刚刚的提议怎么样?” “我……我……” 男人哆嗦了几下,看着面前笑容轻柔的女子,心中只觉得害怕,就连手心都开始冒冷汗。 “如果村长觉得我的提议不合适的话,那不如……” “好!我答应!”云婉凝的话还不等说完,男人便急着答道。 开玩笑,这要是不答应,那他以后还怎么在村里作威作福,啊,不是,还怎么任劳任怨地为大家服务啊。 答应就答应。 不就是银子吗,就当作是破财免灾了。 不过说起来,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还一直笑呵呵的。 殊不知在他看来,这笑里就像是藏了一把刀,一把淬了毒,还能要了他这条狗命的夺命刀啊。 只不过男人不知道的是,他的如意算盘或许要落空了。 即便是他答应了云婉凝提出的要求,日后也未必就能如他所愿的继续当这个村长了…… 于是,众人只见村长哆哆嗦嗦地站起身,然后看着江逸和陈少廷,又悄悄瞥了一眼依旧保持笑意的云婉凝,这才朝着齐敏走去。 “那个……大壮欠了你多少银子,我替他还了。” “你?”齐敏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你是他什么人啊?你有这么多银子吗?” 见此,村长轻咳一声,以勉强维持他身为村长的威严: “我是这赵家庄的村长,也是赵大壮的叔叔。 你说,赵大壮他究竟欠了你多少银子?” 有人主动还钱,齐敏自然乐得自在: “不多不多,纹银一百两,这是欠条。” “什……什么?一百两?”村长忍不住惊呼。这个臭小子,竟然在外面欠了这么多钱!可他却在注意到云婉凝的目光后,再一次妥协道,“行,一百两就一百两,你跟我来……” 于是,齐敏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跟着村长离开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朝着云婉凝抱拳谢道: “多谢这位姑娘了。 他日若是姑娘有事,就直接到平阳城的天盛赌坊找我,齐某定当相报……” 见闹事儿的人离开,那些围观的村民也就各自散去,只留下张氏一人站在院子里愣神。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上一秒还要自己给赵大壮偿命的人,怎么就忽然同意帮她还钱了呢? 以她这么多年对村长的了解,这是一个无利不起早,有便宜不占就算是吃亏的主儿,怎么就轻易答应了呢? 那可是一百两啊!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而此时,不仅是张氏,就连江逸和陈少廷,甚至是一旁的王武也对此充满了好奇。 “我说云姑娘,你是怎么说服那个村长的?我瞧着,他可不像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啊……”陈少廷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云婉凝,眼中满是期待。 对此,云婉凝也不藏着掖着,悄悄透露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和他说,若是他不帮张氏还钱的话,那他和赵大壮之间的关系就瞒不住了。 再者说,赵大壮究竟做了多少坏事,这里面又有多少他这个叔叔也参与了,大理寺一查便知。 若是查到人命,到时候别说是村长之位了,就是连小命估计也难保……” “不是你等一下,”陈少廷此刻脑子有点儿没转过来,“你刚刚说……这个村长和赵大壮之间的关系? 什么关系? 不会是……” 见此,云婉凝眨了眨眼睛。 “不是,这个赵大壮……难道不是村长的侄子?是……儿子?” 第72章 我这是聪慧 陈少廷在自己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心中也是惊了一下: “真的吗?这个赵大壮真的是村长的儿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见此,云婉凝忍不住轻笑反问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 “啊?你不知道?那你刚刚怎么……” “诈他的。”说着,云婉凝还不忘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诈……诈他的?”这下,陈少廷几个人已经从惊讶变成震惊了。 “对啊,”见几人都愣在原地,云婉凝又赶忙解释道,“哎呦,好了,不逗你们了。”然后又恢复了往日模样,“其实,也不完全算是诈他。 一般情况下,孩子身上的特点都是遗传至他们的父母。 而在这之中,更是有一些特征是我们可以明确得知来自于孩子父亲的。 就比如说,身高和身型。 若是父亲长得又高又壮,那他的孩子极有可能也会长得又高又壮。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一点。 就是头发。” “头发?” “对。 虽然赵大壮的尸体被大火焚烧过,头发已经完全被烧焦,看不出什么来。 但是昨日咱们来赵家庄的时候,我曾经无意间听邻居们提起,这个赵大壮是个秃顶。 而刚刚在看到这个村长的时候,我发现他也是个秃顶。 再联想到昨日在赵大壮的家中,我看见她的儿子赵天宝虽然年纪不大,不过看着也隐隐有这个方向的发展。 要知道,只要父亲是秃顶,那他的孩子,尤其是他生的儿子是秃顶的可能性会非常高。 所以,我才大胆猜测,这个赵大壮其实就是村长的儿子,根本就不是什么侄子。 可他之所以隐瞒这件事儿没有公开,估计其中也是有隐情的,也不知道他怕的是什么。 所以,我刚一说这件事儿,那个村长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就让我更加坚信了……” 听到这里,陈少廷几个人终于是明白了。 想不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学问…… “哎?云姑娘,那你就只凭借着这层身份就威胁到了村长吗?”王武也上前问道,“我瞧着,这也不至于让他出一百两把……” “当然不止这一点。 除了刚刚说的赵大壮和村长之间的关系,以及他担心赵大壮做过的事情会连累到他之外,我还说了第三点。” “什么?”这回出声的,是一直没有开口的江逸。 想不到,他竟然也对这种事情这么好奇。 “我还说,赵大壮毕竟还留下了一个儿子。 看样子,这个赵天宝在日后很有可能会考取一个功名。 而他又是个十分孝顺的孩子,若是他知道你今日这样为难他娘,你猜,日后这孩子日后会怎么对你呢? 可若是今日,你替赵大壮还了这钱,也就相当于替张氏解了围。 到时候,说不定那个赵天宝还能看在这件事的情面上,为你养老送终呢…… 其实,那个村长当初之所以如此溺爱放纵赵大壮,很大一部分原因不就是想要指着这个赵大壮日后给他养老送终么。 想要说服一个人,就一定要从他最在意的地方出发,这才好成功不是?” 这下,几个人终于恍然大悟。 “所以,你先用赵大壮的身份点明他,然后又用一旦大理寺调查赵大壮,从而便容易受到牵连而威胁他,最后又用赵天宝说服他。 这才致使村长最后决定帮张氏还了这笔钱。 嗯,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想不到,云姑娘还真是聪慧。 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能一下子想到这么多……” 江逸一边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云婉凝刚刚所做的一切,一边毫不吝啬地夸奖。 这倒让云婉凝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云姑娘,那若是日后……” “哎呀,反正我又不是大理寺的官差,说的不算。”云婉凝打断陈少廷还没有说完的话,“难道,我说大理寺不查赵大壮就不查了吗?我说不连累他就真的不会连累了吗? 再说了,我又没有给他什么保证,谁让他自己心虚就相信了呢…… 更何况,瞧他刚刚那样子和做派,就知道他那钱也不是什么正路上来的。 让他出出血,亲爹帮儿子还债,天经地义……”说着,还不忘狡黠地笑了笑,还真是活像一只小狐狸。 “哈哈哈哈……难怪老话都说最毒妇人心呢……” 陈少廷的话还不等说完,云婉凝便立着眼睛瞪他道: “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最毒妇人心? 我这叫计谋,人家江大人刚刚都说了,我这是聪慧,你懂什么……” 第73章 魏子良承认了 说了这么多,几个人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儿上。 看着已经回了院子的张氏,云婉凝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计划。 如果说…… 就在此时,另外三个人似乎还在讨论着张氏的问题。 而已经陷入沉思的云婉凝却一个字都没听见。 就在这时,一个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女娃娃一路小跑着朝几人而来,手里不知还拿着什么东西。 面对这样可爱的小姑娘,几个人都是一脸的慈爱和欢喜。 就连常日里总是板着脸的江逸也难得的露出了笑意。 “小妹妹,你是来找我们的吗?”陈少廷蹲下来接住因为年纪小,而有些刹不住闸的小姑娘问道。 “嗯,”小女孩儿郑重地点了点头,“你们……你们谁是最大的官啊,我要找你们中官最大的那个……” 听见这奶声奶气的声音,江逸轻轻一笑,然后也像陈少廷一般蹲了下来。 “我就是。 小妹妹,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站在几人身后的云婉凝看得出来,这个江逸应该是特意让自己看上去和蔼可亲一些,免得再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 “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着,小女孩儿拿出手上的东西,原来是一封信。 江逸将信接过,一面打开一面问道: “知道是谁让你交给我的吗?” “嗯,是魏先生……” 魏先生,魏子良? 他写的信? 听到这个名字,江逸也没有心情和小女孩儿说话了,连忙将信拆开看了起来。 却不想,越往下看江逸的脸色就变得越发难看。 “大人,出了什么事?” 很快,江逸脸色凝重地看向几人: “魏子良承认,赵大壮就是他杀的。” “他?”云婉凝有些不相信,“他特意给你写了一封信,就是为了告诉你赵大壮是他杀的?” 可江逸并没有回答云婉凝,而是停顿了一下: “不好!快!去魏子良家!” 于是,几人一路飞奔,朝着魏子良家而去。 …… 就在距离魏子良家不远的地方,一个村民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看见江逸等人连忙焦急上前道: “大人,各位大人,不好了,魏先生出事儿了。” “快说,魏子良怎么了?” “魏先生……魏先生他服毒自尽了……” 待几人赶到魏子良家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村民围在这里。 将人群拨开,就看见魏子良正躺在地上,旁边放着一个空着的白色瓷瓶。 见此,陈少廷立马冲上前。 先是用手试探了一下魏子良的鼻息,然后又点了他身上的几处穴位。 “还好,人还有气儿。 云姑娘,你能不能想办法救救他?” 这…… 听到这话,云婉凝也有些呆住。 让她救? 她咋救啊? 她是个法医,只会看死人,这活人她可不会啊…… 可眼下…… 云婉凝的脑中快速思索着,最终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我也不会救人啊。 要不然,要不然你们想办法让他把药吐出来?” 对不起,此时她只能想到催吐这一种方法。 见此,江逸沉声开口道: “少廷,你就别为难云姑娘了,她又不是郎中,怎么救人?”说到这,他看了王武一眼,“王武,马上去请大夫。” “是。” “少廷,先按照云姑娘说的,看看能不能让他把药吐出来……” …… 于是乎,王武飞奔去请大夫。江逸和陈少廷忙着帮魏子良催吐,而后还喂他服下一颗药丸,也不知是什么药。 而云婉凝则将围观的村民们遣散,只留下当时为他们报信儿的那一个。 随后,便观察起了魏子良的家。 再结合之前魏子良托小女孩儿给他们送信这件事儿,看样子,这个魏子良就是自己服下的毒药。 得出这一结论之后,云婉凝又找到了那名报信儿的村民: “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你能再说一遍吗?” 男人叹了口气,似乎还没有从惊慌失措中缓过神来。 “当时,我正好从魏先生家门口经过,就看见妞妞手上拿着一封信从他们家跑出来。 紧接着不一会儿,就听见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我推门一看,就看见魏先生倒在地上痛哭地挣扎,手边还有一个空瓶子。 我想着几位官爷或许还没走远,这才急急忙忙去找你们的……” 第74章 我是凶手 “还好毒性不深,发现的及时又催了吐,如若他服下的是鹤顶红之类的剧毒,或者是再晚一点儿被发现,魏子良的这条命还真就要搭进去了。 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忙活了许久,直到晌午时分,王武才再一次将大夫送了回去。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陈少廷看了看躺在床上依旧昏迷的魏子良,又看向江逸问道。 见江逸一直不说话,云婉凝试探性地朝着二人开口道: “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道能不能行。” “哦?云姑娘说说看。” 于是,云婉凝便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与二人。 “这……能行吗?”陈少廷有些不确定,“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事情没有按照我们想的走,怎么办?” “应该不能,”云婉凝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刚刚你们或许没有看到。 就在你们忙着救魏子良的时候,我在人群中看见她了。 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哭过,眼睛红得很。 如果少卿大人实在是担心的话,我们依旧可以暗中留一个人在她家门口,也就万无一失了……” “嗯,可以,我倒觉得这是个办法。”江逸点了点头,“虽然魏子良已经在那封信中承认了自己杀害赵大壮的事情,可我始终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的隐情。 不仅如此,整件事情也还有一些谜团没有解开。 既如此,那就按照云姑娘所说的试试。 说不定……说不定答案也就找到了……” …… 于是接下来,江逸陈少廷和云婉凝带着魏子良回了大理寺。临走之前,还特意在村口警告了村长一番。 而王武,则依旧被留下来暗中监视张氏和赵天宝的一举一动。 …… 又过了半日,因为服毒而身体虚弱不堪的魏子良终于醒了过来。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次必死无疑。 可一睁开眼睛,见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人时,他便知道他料错了。 虽然此刻他还是有些头脑不清,可他依旧记得,这位身穿黑色官服的男子是大理寺卿江逸。而他身边那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女子,便是昨日与他一同来自己家的那位姑娘。 可是剩下的那一位穿红色官服的……他便不认得了。 不过这也不重要。 他已经是一个要死的人了,认不认得又有何妨呢? 见魏子良苏醒,陈少廷先是上前替他号了号脉,然后才朝着江逸微微点了点头。 在得到陈少廷的示意后,江逸一掀衣摆,坐在了魏子良面前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中拿着的正是由之前那个小姑娘转交的信。 “魏子良,这封信是你写的吗?” “是。” “你在这封信上说,是你杀害的赵大壮,是吗?” “是。” 男人的嗓音十分沙哑,就像是皲裂的大地一般,没有丝毫生机。 “既是如此,那你就说一说你为什么要杀赵大壮,又是如何杀的赵大壮。” “我……咳咳咳……”男人刚说了一个字就忍不住咳嗽起来,看起来十分虚弱,“我就是看不惯赵大壮平日里仗势欺人的样子,就把他杀了。” “魏子良,你自己信你说的话吗? 赵大壮因为是村长的侄子,在村子里横行霸道十几二十年,也没有谁敢说什么。 你就单单因为看不惯,所以就杀了他? 这话……就是三岁的孩子也不会相信的。”陈少廷有些讽刺地说道。 魏子良见自己的谎话被戳破,有些气急败坏: “你们……你们大理寺不就是想要找到是谁杀了赵大壮吗? 现在我已经承认了,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追问到底呢?” “魏子良,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江逸将手中的信放下,然后直视魏子良的眼睛,“我们大理寺确实是想要找到杀害赵大壮的凶手,可我们更要找到事情的真相……” “真相就是我,杀了赵大壮! 我,就是杀害赵大壮的凶手!” 见男人的情绪过于激动,江逸又换了一个问题: “既然你说是你杀的赵大壮,那你就说说看你究竟是怎么杀的他。” “我……”面对江逸的问题,魏子良再一次犹豫起来,“我就是用刀捅了他。 对,用刀。” “你确定?” “确定。” “那为什么仵作验尸的时候,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现刀伤呢?” “那……那就是我记错了。 当时……当时我们两个扭打在一起,我也不知道随手拿了个什么东西就给了他一下,然后他就不动了…… 反正,我就是杀害赵大壮的凶手。 你们是要杀要剐 ,都悉听尊便,我没意见……” 第75章 青梅竹马 陈少廷没有想到,魏子良竟然如此执迷不悟。 他就这么心甘情愿地为那个人顶罪吗? 即便是杀头的大罪,也绝不后悔吗? 见此,云婉凝倒是在一旁轻轻开口。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局外人模样。 也对,她原本就是局外人。 “魏先生,原本我还有些不确定。 不过你刚刚那副做派,倒是让我坚定了一个想法。” “什么?” “你不会以为……就你刚刚的那一番漏洞百出的话大理寺会相信? 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你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保护一个人,一个在你心里至关重要的人,对?” “你……” 魏子良虽然知道他的做法迟早会引来大理寺的怀疑,但是被这样当面戳穿,还是让他有些气血翻涌,甚至当场吐出一口血。 可面对魏子良的反应,江逸却一点儿也不着急。 只见他慢悠悠地开口: “放心,你的命之所以能保住,就是因为本官给你服下了一颗解毒丸。 所以,即便你再吐一口血,于性命也是无碍的。 无非就是……照比原来身体更加虚弱而已……” 听见江逸说魏子良无事,云婉凝这颗心才放下来。 说实话,刚刚看见魏子良吐血还真吓了她一跳。 没想到,她才刚刚试探了他几句话,就已经让他的心绪如此不宁,看来她猜的不错。 “魏先生,你说……你这么拼死想要保护的人,如果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会怎么样呢?”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是想说,如果你再不解释清楚的话,或许有一个人就快主动上门了……” “你……你们!”魏子良大口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渐渐冷静下来。 “好,我说,我说。”魏子良挣扎着坐起身,毫无血色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我与春莲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那时候,我们的父母也都还健在。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美好。她会成为我的娘子,我会成为他的夫君。 我每天教村里的孩子们念书,她就在家里和孩子们等着我回来……”魏子良回忆着那段时光,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可是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表情痛苦地挣扎着,“可是我没有想到,这样平静的生活被一个人打破了……” “是赵大壮?” “是,”魏子良沉重地点了点头,“就是他。 赵大壮平日里就仗着自己的身份在村里作威作福,整日里就做一些欺男霸女的事情。 有一日,不知怎么春莲的父母得罪了赵大壮,赵大壮便要春莲的父母赔偿他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啊,别说是春莲家了,就是我们两家加在一起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那时我就求我爹娘,想着能不能看在春莲是我未过门的娘子的份上,帮帮春莲她们家。 可是谁曾想,我爹娘一听说春莲他们家惹上了赵大壮,就说什么也不让我管,还将我锁在屋子里,要和春莲他们家一刀两断。 无论我怎么求他们,哪怕是以绝食相逼,他们也不同意,还说是为了我好。 一直到三天后,我因为一直不肯吃东西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才得知,赵大壮说除非春莲嫁给他,否则就让春莲的父母去坐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后无奈,春莲只得答应他……”魏子良说着,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无奈和悔恨,“那时的我根本没有脸面见她,我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可是春莲,她不仅不怪我,还反过来安慰我。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娶亲,就是因为我觉得我对不起春莲。 后来,春莲生下了天宝。 我想着若是赵大壮对春莲好,那我也认了。 却没想到,赵大壮这个畜生简直就不是人! 他娶了春莲回去,刚开始对她还算是不错。可是后来,村里便传出来赵大壮对春莲动辄打骂。 我不是没劝过春莲,只要我们离开赵家庄,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就能重新开始。 可春莲既放不下她的爹娘,又放不下天宝,只能选择留在赵大壮身边。 我本想着找赵大壮评理……奈何……百无一用是书生…… 我承认,我就是太软弱了…… 我不敢找赵大壮对峙,就像当年一样。 我只能……我只能……”说着,魏子良又叹了口气,“我想着,只要天宝顺利长大成人,不像他爹一样,或许春莲以后的日子还有个依仗。 所以……” “所以,你就一直以教书先生的身份教导赵天宝?” “是,”魏子良点了点头,“只是我没想到,赵大壮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将春莲抵押给了赌坊! 所以,所以,我就杀了他!” 第76章 见面还是不见面? 大理寺后院内。 此时屋外阳光明媚,微风吹得树叶轻轻作响,可是站在院中的三人心情却不怎么明媚。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陈少廷看了江逸和云婉凝一眼,“想不到,这个魏子良还真是个死脑筋。 他不会以为,只要他咬死了他就是凶手,咱们就真当他是凶手了? 他也太小看咱们大理寺了,拿咱们大理寺当什么了? 要是大理寺真这么办案,办案速度倒是提上来了,可还不知道一年要有多少冤案错案呢……” “这有什么?”听了这话,云婉凝不甚在意地开口道,“这个魏子良既然能做出这个选择,自然就已经下定了这个决心。 要不然,之前他怎么会服毒自尽呢? 抱着必死之心的人,自然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那下面呢?” “下面……自然就是张贴告示,把魏子良投案自首这件事公之于众啊。 等到那时……” “啊,我知道了。”陈少廷打断了云婉凝还没有说完的话,“等到那时,自然有人就坐不住了…… 大人,你说呢?” “嗯,就这么办……” …… 很快,沈严便带着人将魏子良投案自首的告示大张旗鼓地贴的满街都是。 原以为,告示贴出去之后怎么也得等上一段时间才会有消息。 却没想到,还不到一个时辰,王武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哎?王武,不是让你留在赵家庄监视张氏和赵大壮的一举一动吗? 你怎么回来了?” 听见陈少廷的话,王武先是灌了一口水,然后才气喘吁吁地开口回答道: “少卿大人有所不知,那个……那个张氏,张氏来投案自首来了……” “张氏自首了?这么快?”陈少廷有些不敢置信,随即看了江逸和云婉凝一眼。 “张氏来自首,那他儿子呢?”云婉凝随口问道。 “哦,是这样的。”王武朝着云婉凝抱拳行礼道,“我暗中曾经听到张氏对她儿子赵天宝说,她要回乡下老家重新葬一下她爹娘,说是……这样能保佑赵天宝今年高中。 还说什么让赵天宝在家好好复习功课。 原本赵天宝听说之后也要陪张氏同去,可张氏说什么也不肯。 还说她已经找大师算过了,若是赵天宝同去的话,势必就会影响他今年的运势。 为此,张氏又是痛哭又是责骂。 说赵天宝若是跟去了,就是不孝,忤逆娘亲,她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赵天宝无奈,最终只得同意让张氏自己回乡下老家……” 听到这话,陈少廷几人真是忍不住唏嘘。 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那大人,咱们什么时候提审张氏?”王武看向江逸问道。 对此,江逸却不急不慢道: “不着急,先把人送到大理寺监牢,严加看管,”说着,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哦,对了,魏子良不是已经没什么大事儿了吗? 把他也送回牢里。 记住,这二人的关系可是非比寻常,可千万不能让他们相见啊……”说完,还不忘意有所指地看了王武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开。 王武接收到江逸的目光后,拍着胸脯朝江逸的背影保证道: “放心大人,属下一定不让他们二人见面!” 正说着,陈少廷“啪”的一声拍了一下王武的后脑,吓得王武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连连后退地抱怨道: “我说少卿大人,您打我干嘛啊? 我也没说错什么话啊?” “我说你是个猪脑子,你还真是个猪脑子啊?”陈少廷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谁说不让他们两个见面的?” “嗯?这不是大人刚刚说的吗?”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云婉凝,“云姑娘,你给评评理,明明大人刚说的就是这二人关系非比寻常,千万不能让他们见面。 没错啊。 这怎么少卿大人却偏偏说……”见云婉凝但笑不语,又抱怨道,“哎呦,属下是个粗人,哪懂得大人说的那些弯弯绕绕。 你们就不要和我打哑谜了。 好歹,告诉我一个准话啊。 这个张氏和魏子良……到底是见面还是不见面啊?” 见王武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云婉凝实在忍不住笑着说道: “自然是见面的。 只不过,却不能轻易的让他们见面。” “什么意思?” “云姑娘的意思是说,如果让他们轻易见面了,那我们想知道的东西就未必会得知了。 一定要做的不露痕迹,明白吗?” 说着,陈少廷便在王武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这让王武终于恍然大悟。 “哦,属下明白了,少卿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办好!” 看着王武转身离开,云婉凝的心情却渐渐变得低沉起来。 张春莲啊张春莲,你这又是何苦呢? 第77章 狱中相见 阴暗潮湿的大理寺大牢内。 张春莲一个人目光呆滞地坐在草席上。 这里看不见外面,不知道时辰几何。角落里吱吱作响的老鼠时刻都在提醒着她,她如今已经是一个阶下囚。 可是,她并不后悔。 赵大壮那个畜生,简直是死有余辜! 即使没有那天的事情,有朝一日她也会动手杀了他的。 只是没想到…… 一想到二人在一起生活的这么些年,她便只觉得反胃恶心。就像是吞了一只死苍蝇一般,无论如何漱口,都无法让她释怀。 如今,虽然是身处在这肮脏的监牢内,不知道将来命运几何,她却也觉得开心和自在。 仿佛这样的日子,也好过待在赵大壮的身边。 只是不知道,子良如今如何了…… 他身体本就不好,再加上他又服了毒药,估计……已经一只脚迈进阎王殿了…… 想到这里,她真的很愧疚。 现在,她只想在临死之前再看一眼子良,也就心满意足了…… 自从得知子良服毒自尽不成,然后又被大理寺的官差带走后,她的心里就一直备受煎熬,良心难安。 以她对子良的了解,他一定是把一切罪过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不,她绝不能让子良这样做。 所以,她才编出了回乡下老家重葬爹娘的借口,想要让天宝在家安心读书。 只是她一进大理寺,就被关进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提审她。 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会被提审。 可是无论怎样,只要子良没事,只要她的天宝能好好读书,即便是死了,她也能瞑目了…… …… 张春莲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毫无生机。 仿佛她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死亡。 不多时,一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伴随脚步声而来的,还有沉重的锁链声。 可是这些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过就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就在张春莲陷入自己痛苦的思绪中时,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 只是那声音虚弱至极,仿佛是一个不久于人世的灵魂,正苟延残喘。 “春莲?是你吗春莲?春莲?” 张春莲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抬起头。 “真的是你春莲!你怎么在这里?你不该在这里的!” 直到这时,张春莲才看清眼前的人。 原本就瘦弱不堪的人只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已经面色枯槁,仿佛随时都会一命呜呼。 这与记忆中的他简直就是两个人。 记忆中,虽然他的身体一直不好,可也算得上是一个面容清秀的俊朗书生。 可是如今…… 这让她如何不心痛,如何能心安呢? “春莲,你怎么不说话啊? 春莲!春莲!”魏子良一边急切地叫着张春莲的名字,一边又因为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来。 见此,张春莲终于慌了神。只见她踉跄地站起身,双手紧紧抓住牢门,不可置信地问道: “子良,你怎么了子良?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春莲,你怎么会在这里?”魏子良不答反问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难道我不应该在这里吗?” “可是……” “先别说这些,你先告诉我,是他们对你用刑了吗……” 两个人隔着监牢的大门急切的说着,王武见此,故意不合时宜地退了魏子良一下: “走走走,快走!说什么说? 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可是大理寺的监牢,还以为是在你们自己家呢? 快走,快走……” 被推了一下的魏子良一个趔趄,差一点儿摔倒在地。 紧接着,王武打开了与张春莲相隔一个大牢的牢门: “看在你们两个是同乡的份上,就让你们离得近一些,反正你们两个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但是想住隔壁牢房就甭想了,万一要是出了事儿,大爷可不负这个责任……” “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被关进牢房内的魏子良似乎只听见了这一句,其他的什么也没听见。就见他一把抓住牢门,焦急地追问道,“官爷,您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可王武对此,却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是转头吩咐狱卒: “把人看好了,千万别让他们出事儿,大人还要亲自审问呢。” “是,您就放心。” 随后,王武便看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年头还真是有意思,有听说抢东西抢人的,也有抢吃抢喝的,怎么这杀人凶手也有人上赶着往上抢的? 还真是怪了……” 说完,王武也不理会监牢中的二人,转身潇洒地离开了。 而大牢内的张春莲和魏子良在听了王武这句“状似无意”的话后,心中也明白了。 就见魏子良隔着一个牢房朝着张春莲虚弱地喊道: “春莲,你……你怎么……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第78章 一错再错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两个受伤的灵魂相顾无言。 他们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又似乎什么话都不用说。 只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就能明白对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牢房里异常安静。仿佛一阵风吹过,都会惊起躲在角落里的老鼠和虫蚁。 过了好半天,二人又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异口同声地开口道: “子良你的身体……” “春莲你为什么……” 听到对方的声音,二人相视一笑。 似乎他们此刻并不是在这肮脏的大理寺监牢中,而是身处在赵家庄外,那一望无际的稻田边。 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样的朝气蓬勃,那样的幸福快乐。 可眼前的一切,终将让他们不得不面对事实。 “子良,你的身体怎么样?我听说你服毒了,大夫是怎么说的?现在可还有事?” 魏子良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原本想着服下毒药就一定会命丧当场。 这样……一切也就结束了。 却不想事到如今,我竟然还活着。 还真是连老天都不肯帮我啊……” 听到这话,张春莲忍不住落泪: “子良,你怎么这么傻啊?”张春莲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可是杀头的大罪啊,你怎么……你怎么能自己认下呢? 这让我日后在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你的爹娘啊……”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说到这里,魏子良哽咽了一下,“当年,就是因为我的软弱,才让你嫁给了赵大壮,你才会过着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 为此,我日日都在悔恨中度过。 可我又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好好教导天宝的功课,希望他有朝一日能考上功名,你也就能脱离苦海了…… 可是如今……如今,我不能再看着你走错了……” “当年的事情,又怎么能怪你呢? 我知道,你爹娘他们都是为了你好,我不怪他们,更不怪你。 娶我这样一个女人过门,他们不同意也是正常的。 要怪,就只能怪我的命……” “可若是我爹娘同意你进我家的门,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儿,你也不会因为被人指指点点,而不得不嫁给赵大壮这个畜生了。 说到底,还是我没用……” “不,你不懂的,”张春莲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仿佛多年前的事情再一次在眼前浮现,让她的眼神痛苦不堪,“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贞洁和名声。 可我已经……我已经…… 我又有什么脸面成为你的妻子呢? 当初我也不是没想过一死了之。 我想,若是我死了,就不用再面对这一切。可我若是真的死了,那我爹娘怎么办? 他们年纪已大,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们承受不了的。 所以我只能……我只能选择嫁给赵大壮……”张春莲说着,又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这就是我的命啊……” 眼泪顺着指缝流下,似乎在诉说着张春莲这无奈的一生。 似乎她这一生,从来都是一个玩笑。 她从来没有一日,为自己活过…… 哭过之后,张春莲渐渐冷静下来,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似是要把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话都说出来。 “子良,为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的。 你不该把一切都揽在自己头上……” “值得!”魏子良打断了张春莲还没有说完的话,“没有什么比你更值得了。 当年,我已经错过了一次,亲眼看着你一步步走向深渊。 如今,我再不能看着你走错了。 春莲,你还有天宝。 他那么孝顺,又那么聪明,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我如今孤身一人,孑然一身,没什么放不下的。 只要你能好好活下去,一切就都值得……” “可是,来不及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来不及了?” 张春莲将脸上的泪擦掉,眼中只剩下平静: “我已经和大理寺的官爷说了,赵大壮是我杀的,我才是杀死赵大壮的凶手。 我今日……就是来投案自首的。” “春莲!你怎么这么糊涂!你现在,现在马上和他们说,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一切都是我做的……” “子良,你醒醒!这都是命……” 说完,张春莲便不再理会魏子良。一个人转过身背对着他,任凭身后的魏子良如何叫她,也无动于衷。 对不起,子良。 原谅我不能听你的,更不能告诉你……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子良…… 若是有来生…… …… 前厅内,江逸陈少廷和云婉凝三人坐在椅子上,听着面前的人汇报着牢内的情况,心中五味杂陈。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有时候,老天就是这么爱开玩笑。 它让一对情深意重的人儿错过一次还不够,偏要……一错再错…… 第79章 赵大壮就是个畜生! 一间单独的牢房内,江逸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面前的瘦弱女子,再想起之前狱卒曾经回的话,心中有些不忍。 而一旁的陈少廷见此,也是多有感慨。 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在大堂提审,反而将其带到一间单独的牢房进行问话,则是因为云婉凝的一句话。 如今虽然还不知是真是假,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可怜的女子,或许连他们自己都宁愿相信一分。 “张春莲,知道为何将你带到此处吗 ?”江逸的声音一如往常般的没有丝毫温度。 “民女知道。” “哦?那你说说看。” 听到这话,张春莲似是鼓起非常大的勇气: “民女今日就是来投案自首的,魏子良他并不是杀害赵大壮的凶手。 真正的凶手是我,是我杀了赵大壮。” 张春莲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太多波澜,仿佛就像是在说今日的天气如何一样简单。 可是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中究竟是多么的惊涛骇浪。 “你说你是凶手,那你要如何证明呢?”陈少廷面上平静地反问道,“毕竟……魏子良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总不能……你二人都是凶手? 难不成,是你们二人合伙杀的赵大壮?” “不,不,不是的,”陈少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春莲打断,“这件事儿和魏子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真的,请二位大人一定要明察,千万不要冤枉了好人啊!” “冤不冤枉的,本官心里有数。 你只要把你知道的说清楚就行了。 本官自会查明真相。 行了,现在你就和我们说说,你为什么要杀赵大壮。” “好,我说,我说。”此刻,面对江逸的问题,张春莲的面色虽然有些苍白,可是语气却异常坚定,“我杀赵大壮……是因为我恨他! 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 让他永生永世都下地狱! 这样捅死再烧尸的死法我都不解恨,真是便宜他了……” 此时的屏风后面,云婉凝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听着。 因为她并不是大理寺的人,所以在提审疑犯的时候,她总是要依例回避一下的。 可是回避,并不代表不能听审。 此刻,她虽没有看见张春莲的表情和神态,却能从她的话中听出,那如波涛一般汹涌澎湃的恨意。 “你恨他?你为什么恨他,说清楚一点。”江逸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我为什么恨他?哈哈哈哈……” 张春莲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忽然大笑起来。可是紧跟着笑意的,是她通红的双目和紧握的双拳。 随后,她将隐藏在心中十多年的真相,娓娓道来。 云婉凝并不知道,她即将听到的真相,是何等的让人愤怒。 “当年,我和魏子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为此,爹娘还特意为我们定下了娃娃亲,说是等我成年,就可以成为他的娘子。 那时候对于我来说,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儿了…… 可是好景不长。 有一日,我本来和魏子良约好了要一起去镇上。 可是,我在村口等了好久,也不见他来。 我想着,或许是他有什么事绊住了,便想着回去找他。 却不想刚要转身离开,就被人用帕子从后面捂住了嘴,我努力地挣扎,可对方的力气却出奇大。 没过多久,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就是……就是赵大壮那张令人害怕又令人恶心的脸! 我尖叫着,求饶着,可无论我怎么求他都无济于事。 他见我醒过来,一边……一边骂骂咧咧地撕扯着我的衣裳,一边狠狠地给了我两巴掌。 他那样一个人,我又……我又如何能挣扎得过呢?” 说到这里,张春莲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痛苦的神情仿佛时间又回到了那一日,那个让她备受屈辱,想忘又忘不掉的那一日。 紧接着,她长出了一口气,双眼紧闭,任凭眼泪肆意地流着。可是那紧握的双拳和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也就是在那一日,赵大壮他……他夺走了我的清白……” 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让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那样无助而又绝望。 此刻,牢房内异常安静。 江逸和陈少廷看着面前瘦小的女子,眉头紧皱。 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可是听当事人讲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坐在屏风后面的云婉凝此时也是面色铁青。 当初她问张春莲为何要嫁给赵大壮的时候,就料到了魏子良或许对他们有所隐瞒。 却没想到,他隐瞒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残忍。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还可怕。 也不知道后来这么些年,这个张春莲在面对赵大壮的时候,又是何等的心情呢…… 第80章 痛苦的陈年往事 面对这样的张春莲,陈少廷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如何问下去。 他向来自诩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可如今, 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让一个女子回忆这样一段痛苦的往事,还真是残忍。 见此,江逸虽然也是心有不忍,却还是开口问道: “后来呢?” 却不想,这句话反倒遭来陈少廷一记白眼。 这个家伙,还真是不通情理,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木头。 可是心里埋怨归埋怨,他也知道,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于是紧盯着跪坐在下面的张春莲,等待着后面的事情。 “后来,后来……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家,无论爹娘说什么,我也不敢回答。 当时爹爹看我的神情不对,还以为是魏子良欺负了我,就吵着嚷着要去他们家评理。 没办法,我只能……只能和他们说了实话。 爹听说之后,就想要带我去报官,可是娘说什么也不同意。 娘说,若是报了官,我这辈子就都毁了。 没办法,爹只能咽下这口气。 那些日子,我瞧着爹娘日夜愁苦。爹每天坐在院子里不停的抽烟,娘也是整日唉声叹气。 可我……我却只能像是个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 因为这件事儿,最后,我只能哭着求爹,去魏家……退了这门亲事……” “退亲?” “是,”张春莲麻木地点了点头,“我如今这种情况,还怎么嫁给他? 别说是他,连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 可偏偏魏子良他也是个执拗性子,非要找我问个缘由。 那时候,我只能躲着不见他,他便日日都往我们家跑。 可是后来,那件事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 村里的人都在议论,说我……我说被赵大壮给…… 魏子良知道后,就悄悄地来找我。隔着门和我说让我放心,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娶我过门。 可我知道,不可能了…… 我只想就这么一辈子照顾爹娘,给爹娘养老送终,再不嫁人。 却不想第二日,赵大壮那个畜生竟然大剌剌地来了我们家。还以此来威胁我爹娘,想要让我嫁给他。 我说我不肯,他就威胁说会让我爹去坐牢,这辈子都在牢里度过。 我知道,赵大壮他真的做得到。 没办法,谁让他有一个做村长的叔叔。而我们,却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呢? 要知道这村长在我们这种小地方,就是和皇帝一样的存在。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谁也不敢反驳。 后来,赵大壮还说要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后,要么是花轿过门,要么……就是拿我爹的板子……” “可是,魏子良不是答应过你会娶你的吗?” 听到这话,张春莲胡乱地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 “答应有什么用? 别说他爹娘不会同意,就是同意了,谁又敢明目张胆地得罪赵大壮呢? 只是后来我听说,他回去求他爹娘,他爹娘不同意,还把他关了起来。 为此,他甚至还以绝食相逼,可是都没有用…… 再后来,我也想过一死了之。 可又怕我死了之后,那个赵大壮会对我爹娘不利。 若真是那样,我还有什么脸面做他们的女儿? 所以……所以最后,我答应了。 不为别的,只为了我爹娘能好好活着。 也为了有朝一日,能亲眼看到赵大壮究竟是什么结局。 我不相信,老天能一直不开眼,他赵大壮能这么一辈子都如此为非作歹……” 听得出来,张春莲确实是对赵大壮恨之入骨。 可这么多年都忍了,怎么偏生那一日就不忍了呢? “再后来,我就生下了天宝。 开始的时候,对于这个孩子,我的心里只有恨。 我恨他,就像是恨赵大壮一样。 直到孩子后来慢慢长大。 他似乎知道我并不喜欢他,所以一直都很听话,从来不淘气惹事。 看着他小小的一个,整日里都小心翼翼地讨好我的样子,我又有些不忍心。 是啊,这孩子是无辜的,他本身并没有错。 我不能也不应该将对他爹的恨转移到他身上。 于是,我便开始细心教导天宝,希望他不要像他爹一样走上歪路。 等到天宝渐渐长大,魏子良便说由他来教导天宝读书。 对于魏子良,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一种不一样的情感。毕竟对我来说,他和别人不一样。 可我也只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只是我没想到,魏子良这个倔脾气,这么多年一直不曾娶亲。 其实我心里清楚,他这是对于当年的事一直放不下。 他总是想,若不是那日他有事耽搁了,或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儿,我们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第81章 亲手做个了断 “说了这么久,那你现在就说一说案发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错,”陈少廷接过江逸的话,继续道,“我也很想知道,你隐忍了这么多年,为何突然就不忍了呢? 换句话说,是否是那日……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改变了想法?” 听到这话,张春莲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又将身子跪直,眼中尽是平静。仿佛她口中的杀人,与她无关。 “那日上午,天盛赌坊的老板带着不少伙计突然闯到我们家。 看见我,上来就要把我拉走。 幸好当时家中还有几个邻居在,他们才没有得逞。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赵大壮在外面欠了不少赌债。赌坊要他还钱,他还不上,居然就将我抵押给了赌坊。 我是一个人啊,又不是一个物件。 他赵大壮凭什么拿我一个大活人去还赌债?”张春莲说到这里,眼里已经没有痛苦,有的只是无尽的恨意,“这么多年,我受的屈辱还不够多吗? 难道要我下半辈子,还要在青楼那种肮脏的地方再受尽屈辱?”说着,张春莲的眼泪再一次流下来,“我不甘心! 所以,我就求那个赌坊老板,求他再给我两天时间。 我和他说,两天后我一定把钱还给他。 想不到,那个老板竟然同意了。 可我心里想的却是,我要等赵大壮那个畜生回来,我要和他当面问清楚!” “问清楚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江逸沉声追问道。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可是面对这样的张春莲,他还是要听她亲口承认。 “因为我心里很清楚,别说是两天了,就是再给我十天二十天,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如果真的被卖到青楼,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反正都是要死,既然我已经等不到赵大壮遭报应那一天,那不如在死之前,亲手和他做个了断! 我这一生,从没有一日为自己活过。 可是那一天,在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我的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一想到此,想到他日后再也不能为难我的天宝,我就无比痛快。 我想,这也算是为我爹娘报仇,为我自己报仇了? 有生之年,能亲手为自己报仇雪恨,你们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屏风后的云婉凝听着这一切,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为她惋惜。 为了赵大壮这样的人,搭上自己一条命,真的值得吗? 不过有一点倒是与他们之前想的相吻合。 凶手动手,真的是因为赵大壮将妻子抵押给赌坊,赌坊老板上门讨债…… “那天中午,赵大壮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我问起他赌坊的事情,却不想他不但不解释,反而还理直气壮地说什么,他是我男人,我就是他不要的一块破布,他想把我送谁就送谁。 还说什么……还说我如今都这个岁数了,应该庆幸自己还能值些银子! 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又或许是这么多年积攒的怨气太多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朝着他就冲了过去。 却没想到还是被他轻易地压倒在地。 当时,他一边掐着我的脖子,一边对我破口大骂。 就当我以为自己这一次难逃一死的时候,却不想手上竟然摸到一把锄头……” 锄头? 听到锄头,江逸和陈少廷包括屏风后面的云婉凝都忍不住屏气凝神,仔细听着张春莲所说的每一个字,生怕落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张春莲并不知道面前的人想些什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抓住那把锄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朝着赵大壮捅去。 没想到,他竟就这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当时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他再一次站起来打我,只能紧紧握着那把锄头。 可过了有一会儿,我发现他是真的不动了,这才壮着胆子上前摸了摸。 直到那时我才确信,他死了,他真的死了,而且是我杀了他……” 第82章 快!我们回去! 听了张春莲的话,陈少廷几人的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毕竟死者赵大壮的致死原因他们并没有对外公布。 也就是说,能说出死者真正死亡原因的,只有凶手。 如今,张春莲已经交代了她基本的作案过程,这与当初验尸时,云婉凝所分析的过程大致吻合。 这么看来,案子应该很快就能告破了…… …… 想到这里,陈少廷整个人的心情都开始放松起来。 而一旁的江逸却并没有放松,而是依旧对张春莲杀人过程的细节追问道: “张春莲我且问你,你一共捅了死者赵大壮几次?” “三次。” “记得这么清楚?” 面对江逸的追问,张春莲倒是一脸坦然: “那是因为我本身没什么力气,所以刚开始的那两下并没有刺中他很深。 可也正是因为那两下,才让赵大壮更加愤怒,更加使劲儿地掐我的脖子。”说着,张春莲解开了一直系在脖间的一块帕子,“之前,因为害怕被你们发现,所以……所以我都是一直用帕子遮着的。” 江逸和陈少廷顺着张春莲所指的位置看去,果然就见她的脖间有一圈极深的淤痕。 看样子,她所言非虚。 “那后来呢?”江逸又接着问道。 “后来,我担心事情败露,就用草席裹着赵大壮的尸体,悄悄将其运到了城外的一间破庙。” “大白天的运尸,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原本我确实是打算等到夜里天黑了再去的,可是又怕天宝回家会发现,所以就只能冒险了。 我想着破庙那里位置那么偏僻,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会去,就想在那里将尸体焚毁。 只要尸体被烧干净了,就不会有人知道尸体的身份。即便是日后被人发现,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若是有人问起赵大壮的行踪,我就说他出去打牌了。 反正他平日里,就经常不回家。 而且像他那样一个无恶不作的人,应该没什么人会在意他到底去了哪儿? 当然,除了他那个一样混账的叔叔。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待我将赵大壮的尸体点燃,天空竟然毫无预兆地下了一场大雨,打破了我的计划……” “你所做的这一切,你儿子赵天宝知不知情?”江逸继续追问,不放过任何一点儿细节。 听见这话,张春莲缓缓摇了摇头: “天宝白日里都会去地里干活,晚上又要去他魏叔叔家里温习功课。 那孩子……天生就是一块读书的好料子。 只是可惜了,没投生到一户好人家…… 我想,若是那日天宝在家的话,他应该会阻拦我。 毕竟,他是那么孝顺的一个孩子。 即便是对着他那个该死的爹,也从来没有忘记礼数,更不可能看着我一步步走向火坑……” …… 结束了提审后,张春莲再一次被送回到了大牢内。 而等待她的,不是杀头的结局,就是漫长的牢狱生活。 可此时陈少廷三人,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唏嘘和惋惜。 为了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搭上自己的一条命,真的值得吗? 若是,若是换一种方法,哪怕张春莲带着孩子逃离赵家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若是日后,赵天宝真的高中状元,张春莲会不会后悔那日的选择?而张天宝他会不会同样后悔那一日没有回家呢? 结果,不得而知…… 可是说来说去,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哪有什么如果当初呢? 只不过,张春莲若是真的因此而被判杀头,云婉凝这心里还真是不好受。 明明她才是整个事件的受害者,最终却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 傍晚时分,江逸因为有事要忙,所以送云婉凝回家的任务就交给了陈少廷。 因为案子破了,一路上陈少廷整个人也轻松许多,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我说云姑娘,你说,这个人还真是奇怪得很。 你就好比那个张春莲,别看她瘦瘦小小的,可是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谁能想到,她居然可以将身材高大,体型健硕的赵大壮杀死。 就算是那天赵大壮喝了酒,再加上又被张春莲刺中两下,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个非常强壮的男人。 就这么让一个一起生活了多年,一直柔弱不堪的女人给杀了? 我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等等!”云婉凝突然打断了陈少廷的话,“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我说什么?云姑娘,你怎么了?” 而此时,云婉凝却像是听不见一般,一直自顾自地往前走,可脑子里却一直回响着刚刚陈少廷说过的话。 是啊,即便人在濒死的情况下会爆发出一定的力量,可那也是有限的。 想要一下就将如此高大强壮的赵大壮杀死,真的能实现吗? 可若如不是她的话,为什么她又能如此准确的说出杀人过程? 除非…… 糟了! “陈少廷!快!我们回去!” 第83章 把人带回来! 陈少廷被云婉凝忽然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弄得有些发懵。 什么情况? 回哪儿去? 眼见着云婉凝已经转身大步往回去,陈少廷这才反应过来追上去。一边追还一边问道: “我说云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可云婉凝就像是听不见一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若不是看见她脸上明晃晃的焦急,陈少廷还真以为她是在耍自己呢。 可是刚走没几步,云婉凝又突然停了下来。 这让陈少廷一个没注意,差一点儿就撞上了一旁的行人。 “我说云姑娘啊,你倒是说句话啊,究竟发生什么了?” 直到这时,云婉凝才意识到身旁依旧还是摸不着头脑的陈少廷。 连忙有些歉意又有些焦急道: “实在是抱歉啊少卿大人,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或许……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错了?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你刚刚说过的话吗?”云婉凝再一次拉着陈少廷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解释着,“你说,你始终不敢相信,像张春莲那样一个瘦小的女人竟能杀死赵大壮那样健壮的男人。” “是啊,那又怎么?” “我们想想,我们之所以认定张春莲就是杀害赵大壮的凶手,一方面是因为张春莲自己承认,她确实对赵大壮有恨,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另一方面,是因为她能将整个杀人过程,包括杀人工具和焚尸过程都说的清清楚楚,而且与我们之前所分析的基本相一致。” “对啊,要不是因为她一下就说出了致死工具是锄头,我们还不能轻易认定就是她呢……” “可是你想过没有,就像你之前说过的,即便人在临近死亡的一瞬间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可是这个张春莲毕竟长得又瘦又小。 这样的她,就算是被逼无奈再加上强烈的求生欲,真的就足够杀掉几乎超过她百斤重的赵大壮吗? 何况,赵大壮当时还掐着她的脖子……” “可是……可是她若不是凶手,又怎么会将杀人过程说的清清楚楚呢? 这种事情,若不是亲身经历,如何能说清楚?”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若她不是凶手,那就说明整个杀人过程外加焚尸过程都是……” “你是说……是有人告诉她的!”陈少廷忽然反应过来,抢过云婉凝的话惊讶地说道。 “不错。 其实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细节,如今想来,这个张春莲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做了替人顶罪的打算。 她从一开始就在对我们说谎。 而且你说,能让张春莲心甘情愿的为其顶罪,哪怕是杀头的大罪。 又能让凶手毫无条件的信任,将整个过程都毫无保留地告诉张春莲,这个人就只能是……” “这个人,只能是张春莲的儿子,赵天宝!”说到这里,陈少廷几乎是快跑着朝大理寺飞奔而去,“快!我们必须得马上赶回去!” …… 见陈少廷和云婉凝再一次回到大理寺,江逸还有一些吃惊。 就连沈严等人也纷纷围过来。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陈少廷此时倒是还好,毕竟有功夫在身,看上去和平常无二。 可是云婉凝就惨了,她本就身体弱一些,又不会武功,此时已经气喘吁吁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哪里还有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 估计这会若是其他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看见了,一定会嘲笑她不懂礼数,没有规矩。 可在大理寺众人面前,他们倒并不觉得怎么样。 像眼前这样多好,反倒更多了些烟火气和人情味,仿佛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 就像他们,人前看着风光。可是为了案子,背地里什么狼狈的事儿没做过? 反观那些世家小姐,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就虚伪。 见云婉凝说不出话,陈少廷立即开口道: “快,张春莲很有可能不是凶手。 真正的凶手,应该就是赵大壮的儿子赵天宝! 咱们得马上派人将赵天宝带回来,晚了说不定人就跑了……” “对……得马上……马上找到赵天宝……”云婉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一定……一定要快……” 见此,江逸的脸色变了变: “赵天宝是凶手?你确定?” “来……来不及……解释了,先把人……把人带回来再说……” “是啊,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陈少廷也是一脸焦急的模样,“说不定,说不定现在人已经……” 还不等陈少廷说完,江逸便抬手打断他: “跑倒是不能跑。” “什么意思?” 这时,一旁的沈严开口解释道: “张氏来投案自首的时候,大人还担心赵天宝可能会发现什么,从而影响咱们办案,所以就又让王武回去盯着了。 既如此,大人,属下跑一趟,将赵天宝带回来……” 第84章 找别的仵作吧 当王武和沈严将赵天宝带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众人正围在前厅不知说着什么。 见二人回来,其他人纷纷停下。 见此,沈严上前朝着江逸抱拳行礼道: “大人,赵天宝已经带回来了,属下将其单独关押起来,没有见任何人。” “嗯,做得好。” 随后,云婉凝忽然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个赵天宝……没跑?” “没有,”王武摇了摇头,“自从张春莲离开后,他一直都待在家里,什么也没做。 既没有去地里干活,也没有温习功课。 我和沈大哥闯进去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反抗,似乎早就知道我们会去抓他一样。”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陈少廷追问道。 王武想了想后又摇了摇头: “也没有。 这一路上他都一言不发,不说话,也不问,像个哑巴一样。 不仅如此,他连一丝惊慌的表情都不曾有过……” “行,知道了。” 见此,王武和沈严便退到一边。 而云婉凝见二人回完了话,便又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道: “所以我想……能不能在你们提审赵天宝之前,先试验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陈少廷试探性地问道,“找两个人模仿一下案发当时的场景?” “对。” “可是,上哪儿找两个人呢?” “这有什么?”云婉凝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你们不是这么多人呢吗? 随便找一个试试不就知道了?” “随便找?这……能行吗?” “是啊,我们……我们的身形可都没有赵大壮健硕,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就是要找一个没有赵大壮身材高大的人才有用呢,”云婉凝回答着众人的话,“你们想过没有,一个没有赵大壮高大的人都不足以让一个女人刺中的话,就更不要说是死者了……” “嗯,有道理。” “那……另一个女子找谁啊?”陈少廷看着云婉凝问道。 见此,云婉凝指了指自己,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这还用吗?当然是我了。 我与张春莲的身高和身形都差不多,自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要不然,你们还想找谁啊?”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摇头: “啊?那可不行……” “就是,云姑娘这身体这么瘦弱,万一要是有个好歹,不行不行……” “就是就是,我们都是些粗人,成天舞刀弄枪的手上没轻没重的,真要是伤了云姑娘,我们……还不得内疚死……不行不行……” 见众人都不同意,云婉凝干脆一撩裙摆坐下,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们道: “那你们是打算随便上街上找一个女子吗? 再说了,若真是伤了无辜的百姓,你们心里就不内疚了?” 一句话,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别说是其他人了,就是江逸和陈少廷对此心里也是不赞同的。 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近来因为这个案子,这个云姑娘的身份他们还没空出时间去调查,万一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身份,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开口道: “哎?不如这样。 王武是咱们这里身材最瘦小的了,就让他代替女子试试呢?” “诶?这个好,这个好……” “嗯,是不错……” “不行!”还不等众人高兴,云婉凝便厉声打断道,“王武再怎么样也是个男子,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力量那能相比吗? 这样做,即便得出了结果,也是不准确的,还不如不做……” 这个他们倒是没想到。 不过云姑娘说的也有道理。 一个男人和一女人即便看上去一样瘦弱,可是力量终究是不同的。 那怎么办呢? 见此,云婉凝再一次开口劝说道: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然后又看向其他人,“难道你们就不想破案吗? 再说了,旁边这么多人看着,谁还真能把我掐死了不成?”见众人都不说话,云婉凝再次朝着江逸和陈少廷说道,“这件事情,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总不能真的随便找一个人来?” “随便找一个人自然不行,不过,我可以去牢里提一个女犯人来试。”江逸面色不变地说道。 “那也不行,女犯人就更是不知深浅了。 她们因为顾忌自己和你们的身份,要么就是不敢用尽全力,要么就是太过用尽全力,万一要是把我们的人伤了怎么办? 江大人不会这么不把你下属的性命放在眼里?”云婉凝故意这样说道,“更何况这几日与大家相处下来,我自认还算是相处愉快。 咱们……也算得上是同甘共苦的半个自己人?”见江逸的神情有所松动,云婉凝又突然开始耍赖道,“我不管啊,反正这事儿若不是由我来试,那接下来给张氏看伤的事儿……我就不管了。 你们……找别的仵作来……” 第85章 “仗势欺人” 众人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位云姑娘竟然如此的……不同凡响,别具一格。 商量这招不好用,就改威胁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他们大人呢。 回想一下上一个威胁他们大人的,最后是个什么结果来着? 哦,对了,好像是家抄的连后院里的狗都没放过…… 想想他们还真是为这个云姑娘捏了一把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云姑娘又不是为了做坏事,这不都是为了查案么。 应该……问题不大…… 而江逸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云姑娘竟然就这么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还神情自若地喝着茶水儿。 那表情仿佛就在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验伤,你自己看着办…… 为官多年,他还真是从没见过敢这样威胁自己的人。 还是一个女人。 一旁的陈少廷见此,一会儿看看江逸,一会儿又看看云婉凝。 说心里不打鼓是不可能的,可若说真担心江逸就此就能把人家云姑娘怎么样,他也不相信。 毕竟人家云姑娘也是好心。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江逸终于叹了口气。 这个云姑娘,他还真是小看他了。平时看着文文弱弱,知书达理的,想不到竟是如此的真性情。 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更是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优势“仗势欺人”。 不过说起来,就她这一手的验尸本事,就是放眼整个平阳城,也未必能找到第二个。 他是真不想就这么平白的“放手”。 若是这样的人日后能留在他们大理寺,还真是能令他们大理寺如虎添翼呢…… 而云婉凝自己呢? 话虽然是说出口了,可心里也是在打鼓。 万一这个江逸不同意的话…… 可还不等云婉凝往下想,一直没有开口的江逸便点头同意道: “如此,那就……依云姑娘所言。” 听到这话,除了陈少廷,在场的人就没有不惊讶的。 当然了,云婉凝是高兴,外加兴奋。 “不过,”江逸看了众人一圈,“那个与你一起试验的人你要仔细选。” “放心大人,我心里有数。”云婉凝将众人挨排看了一遍,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陈少廷身上,“少卿大人,就您。 您来同我试验一下如何?” 见没有人反对,陈少廷点了点头道: “好啊,我要怎么做云姑娘只管吩咐就行。” 做出这个选择,云婉凝也算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江逸身为大理寺卿,可是这大理寺中官职最大的了。若是让他当着一众下属的面……恐有不妥。 而其他人云婉凝又不熟悉。 那个王武虽然如今与自己关系还不错,可之前毕竟有过一点儿小矛盾,不行不行,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 看来看去,还就是这个陈少廷最合适。 “也没什么,就是一会儿你把我压在地上掐住我的脖子,然后再给我准备一根棍子之类的东西,放在离我手边不远的地方就行。 准备好了咱们就开始。” “啊?” 听到这话陈少廷忽然有些不自在,他自诩风流,却没想到如今要以这种情况将一个女子压在地上,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 见陈少廷这副模样,云婉凝就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少卿大人,咱们这都是为了案子,我都没说什么,您这是怎么了? 还有一点我得嘱咐你,一会儿开始的时候,你得用力掐我的脖子,得让我有那种危机意识才行。” “你说……什么鸡?” “呃……不重要。 就是得让我无论是从心里上还是从身体上都有一种自己快要死了的感觉,我才能在一瞬间爆发出力量。 还有啊,”说着,云婉凝又看向其他人,“一会儿你们都离得稍微远一些,这种感觉才真实。” “可是云姑娘,你让我用力地掐你的脖子,这要是出事儿了……” 见陈少廷实在是不放心,云婉凝便提议道: “那这样,如果我真的快不行了,我就拍拍你的胳膊,你就把我放开,怎么样?” “……如此,就按你说的做。” …… 第86章 你就是我妹妹 一切准备就绪,云婉凝便打算开始。 可是一回头,却发现陈少廷正拉着江逸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 “江逸,大人,我说江大人啊,”陈少廷神情紧张地开口道,“一会儿开始的时候,你可一定得盯紧了我和云姑娘啊。 这……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 哎,早知道,我就不答应,让你去就好了……” 此时的陈少廷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仿佛一会儿被掐脖子的人是他一样。 可陈少廷这会儿,倒是希望一会儿他才是那个被掐的人。 瞧着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自诩风流潇洒的陈少廷这个样子,江逸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儿。 “喂,你还笑,真不够朋友!” “好好好,我不笑还不行了,”江逸以手握拳掩住嘴,轻了咳一声,“放心少廷。 一会儿只要有什么不对劲儿,我肯定立马拉开你,绝对不会让你们二人出事的。”说完,他又面色凝重道,“若真是在我大理寺出了事儿,我这个大理寺卿……也不用再干了。 说实话,我这会儿也有点儿后悔了……” …… “喂,少卿大人,你们两个说什么呢?”云婉凝有些不解地朝着二人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 云姑娘,咱们开始……” 说罢,陈少廷便和云婉凝径直走到中间,其他人,则按照云婉凝的吩咐躲远了一些。 云婉凝看着陈少廷深吸一口气。 说实话,就连她自己这会儿也有些紧张。 “云姑娘,准备好了吗?” 见云婉凝点头,陈少廷便直奔她而去。 “砰”的一声,二人倒在地上。 就见陈少廷一条腿跪着,一条腿蹲着,双手用力掐住了云婉凝的脖子。 而云婉凝则下意识地想要用手掰开那双扼住自己脖间的大手。 奈何双方力量太过于悬殊,直到云婉凝脸色涨红,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云婉凝的喉咙间传出,也没能成功。 见到这样的场面,围观的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想不到,这个云姑娘竟然这么拼命。 这……不会出事儿? 之前云婉凝选了少卿大人的时候,众人心里还有些惋惜。 如今一看,幸好没有选他们。 而江逸此时,也是眉头紧锁地盯着二人,生怕一不小心真出什么事儿。 云婉凝见挣脱不开,便只留一只手继续,另一只手则努力尝试着拿到了不远处的木棍,却不想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 几次朝着陈少廷刺去后,都因为对方的绝对性压制而惨遭失败。 若她手里拿的真的是一把刀,或许也只能让陈少廷擦破点儿皮…… 多番尝试后,云婉凝实在坚持不住,连忙拍了拍陈少廷的胳膊。 江逸见此,第一个冲上去将二人分开。 “咳咳咳……” 在见到云婉凝脖间清晰的红印子时,陈少廷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甚至有些懊恼。 “云……云姑娘,你怎么样?” 见陈少廷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云婉凝又咳嗽了几声,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放心少卿大人,我没事儿。” “云姑娘喝口水。” “是啊云姑娘,你坐下歇会儿,歇会儿。” “云姑娘,用不用……帮你请个大夫啊……” 瞧着众人皆是一副不忍的模样,云婉凝轻轻笑了笑: “大家别这样,我真没事儿,”说着,缓好气儿的云婉凝还转了一圈,“你们看,真没事儿,不用担心……”然后还不忘和陈少廷说笑道,“少卿大人,这回,咱们也算是同生共死的朋友了?” “嗯,”陈少廷压抑住心中那份愧疚,“以后你也别叫我少卿大人了。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妹妹,是我陈少廷的亲妹妹。 以后谁要是欺负你,那就是欺负我陈少廷,你放心,哥一定给你撑腰,咱们陈家都给你撑腰……” “好啊,那你可不许食言啊。” 云婉凝笑了笑,有这样一个哥哥,也不错…… 这样明媚的笑容忽然让江逸都有些心疼她,甚至是不忍。 “行了,不要再试了。”江逸沉声说道。 “是啊云姑娘,太危险了。” “我看,这试一次结果也够了,不用再试了……” “是啊……” 云婉凝见众人这样劝说自己,又看到江逸那比锅底还难看的脸色,她就知道她不可能再试了。 按理说,试验一次的结果并不具有代表性。 可是虽然只试验了一次,不过结果却显而易见。 因为是亲身经历者,所以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别说是一次了,就是再试十次二十次,她也根本不可能成功。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力量的悬殊。 更何况,是赵大壮那样的壮汉呢? 可偏偏,陈少廷照比赵大壮还瘦很多,那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好,那就不试了,”云婉凝看着江逸道,“有了这个结果还不够,我还要再去验验张春莲的伤。 大人你们也得再去一趟赵家庄。” “你放心,明日一早我就亲自带人前去……” 第87章 因祸得福捡了个哥 第二日一大早,云婉凝便随着江逸和陈少廷再一次去了赵家庄。 今日的云婉凝穿了一件湖蓝色的长裙,微微有些繁复的领子正好可以遮住她脖颈处的淤青。 这样既免得露出来不美观,也省得让陈少廷见到后心有愧疚。 最主要的是,不会让娘亲发现,免得她担心。 不过要说起昨日回府后,尽管云婉凝多加小心遮挡,还是被细心的琥珀发现了。 为此,云婉凝又是解释又是保证的,这才让那个小丫头不再生气。 做小姐的做到这份上,也真是头一回见。 只不过在无人的角落里,她注意到琥珀在偷偷掉眼泪。 想来,她定然是心疼自己的…… 这不,今早出门时,琥珀一边帮云婉凝上药,一边唠唠叨叨个没完,听的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直到她再三保证绝不会再让自己受伤,这才顺利出了门。 而在见到云婉凝时,陈少廷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今日的不同。 看着她脖间的衣领,陈少廷心中还是有些内疚的。 反倒是云婉凝经过昨晚的事情,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陈少廷,你见到我怎么是这副表情? 昨日不是还说要做我哥,要给我撑腰的吗? 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怎么会?”陈少廷一拍胸脯道,“我陈少廷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 我就是……就是……” 看着他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云婉凝忽然笑道: “其实,我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虽然受了点儿伤,不过捡了个哥哥,多划算呀。 再说了,我这伤原也不严重。昨天回去上了些药,已经好多了。 更何况,既然想好了要还原案发时的情景,自然就一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有什么? 我都没往心里去,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像你这样一直内疚难过的,若真是遇上什么人欺负了我,你还怎么帮我撑腰呀?” 几句话,说的陈少廷的心情倒是畅快了不少。 不过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刚刚见面时,云婉凝并没有客客气气地称呼自己为少卿,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为此,他倒是很高兴。 “那行,那以后我也不叫你云姑娘了,怪生分的,我就叫你阿凝。” 见二人说完了题外话,江逸这才缓缓开口道: “行了,时候不早了,咱们抓紧进村。” 于是,三人下了马车朝着赵家庄而去…… …… 只可惜查了一个时辰,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于是,云婉凝想了想,会不会是这两个人身上的官服的问题呢? 让百姓们即便有话想说,瞧见是大理寺的人也不敢说了…… 既如此,云婉凝便提议道: “不如这样,咱们三个人分开去调查,一个时辰后在村口汇合。” “那可不行,阿凝你又不会武功,一个人多危险?”陈少廷不满的摇了摇头。 “这话说的,就好像我之前没出过门一样。 放心,青天白日的,谁会把我怎么样? 再说了,我身上带着这个呢,”说着,云婉凝将一直藏在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我虽然不会武功,可我对于人身上的器官可是十分了解的。 自然清楚刺在什么地方能死人,什么地方只会受伤。 放心……” 正说着,不远处忽然走来了几个妇人。 瞧见江逸等人,连忙上前怯生生地问道: “几位大人,你们可是大理寺的官爷?” “正是,你有什么事儿吗?”陈少廷反问道。 女人一听这话,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 “哎呦官爷呦,可找到你们了。 那个……你们知道天宝那孩子去哪儿了吗? 从昨天夜里,那孩子就不知去了哪儿,一直到现在,这人都没找到呢。 您说说,这孩子的命怎么这么苦。 摊上这么一个混账的爹,他娘又不知去向。如今就连他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若是哪天他娘回来,我们该怎么向他娘交代啊……” 听了这话,陈少廷转头看了看江逸。 也是,昨日王武和沈严是暗中把赵天宝带走的。 这些村民不知道也正常。 “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儿吗?”陈少廷避开重点接着问道。 “倒是也没什么大事儿,”女人继续道,“就是原本说好了,我们家昨天蒸了包子之后让他上家里来取。 可这孩子一直也没来。 今天我一去地里,发现那孩子也没去地里干活。去家里找,发现他们家里也没有人,我这才着急的。 大人,他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您……平时就和他们家交好吗?”云婉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按理说,以赵大壮的为人,应该不敢有人与他们家交好。” “交好倒也算不上,就是那天我不是多了一句嘴么,然后他们家就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所以才多照顾照顾那孩子的……”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 “多嘴?多什么嘴?是哪一日?” 直觉告诉云婉凝,这个女人的话一定很关键。 果然,说到这个问题,女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就是……就是赌坊第一次来他们家要债那次啊……” 第88章 孝顺孩子 听了女人的话,三个人都敏锐地捕捉到了女人话里的关键信息。 是了,当初张春莲就曾经说过,赌坊老板第一次上门要债的时候,她家里正巧有几个邻居在,才没有让那群人得逞。 如此看来,应该就是眼前这几个女人了。 “你能把那日的情况说一下吗?”江逸沉声问道。 见几人中面色最冷的那个人问自己,女人的腿都开始哆嗦起来。 要她说啊,若不是心里有愧,她才不会管那个赵天宝去哪儿呢又不是她儿子…… 看来看去,这几个人里也就这个姑娘看起来还面善一些。 不像那两个男的,凶神恶煞的,就像是那说书先生说的讨命的鬼差一样,让人不由得害怕…… 也不知道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就和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凑到一起的? 若是让陈少廷知道面前这妇人心里在想什么,估计他一定会大喊冤枉。 若说江逸凶神恶煞倒也罢了,毕竟他平时就经常板着个脸,好像谁都欠他二两银子似的。 可自己这么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人儿,怎么能和讨命的鬼差联系到一起呢? 真是晦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江逸和陈少廷都是平阳城中有名的青年才俊。 用凶神恶煞来形容……确实是有点儿过分了…… …… 女人心里虽然这样埋怨,可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这要是真惹恼了这些官差,还不得被他们抓去游街啊…… 于是女人想了想,这才回忆起那天的事情: “那天,我去他们家取东西,还不等出门就见几个男人往他们家闯。 嘴里还嚷嚷着什么,要拉着张氏去抵债,还要把她卖到青楼里去。 幸好当时我们几个人在,要不然啊,那个张氏说不准还真就被他们带走了。 后来,张氏好像和那个男人谈了什么条件,具体是什么我也没仔细听,就记得好像是宽限几日之类的。 当时啊,把我吓得够呛,就想赶快离开他们家。 结果出了门没多久,正好看见他们家天宝要回家。 我这一多嘴……就把他爹把他娘抵押给人家赌坊,赌坊又要把他娘卖给青楼的事儿……给说了……” 这么看来,这个赵天宝果然早就知道此事。 “说了之后呢?” “之后……之后天宝那孩子就发了疯似的往家跑。”另一个女人接着说道,“我们怕他惹出什么事儿再连累到我们,就没再跟上去……” 这么听来,赵天宝对于他爹赵大壮把张春莲抵押给赌坊这件事儿,应该是十分愤怒的。 这便是他杀掉赵大壮的原因吗? “赵天宝平日里为人怎么样?”云婉凝再一次朝着妇人问道,“对他娘可好?” “好,哎呦,从来没见过这么孝顺的孩子。”云婉凝这一问,女人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有时候他爹打他娘,那孩子宁愿自己挨打,也要挡在他娘前面。 可孝顺了。 要是我儿子能有他一半孝顺啊,我就谢天谢地了……” “谁说不是啊,要不是为了这个孩子,估计她娘早就跑了,谁还留在这地方受罪啊……” …… 三人听了几个女人的话,心中更坚定了一番。 一个如此孝顺的孩子,宁愿自己挨打,也要保护母亲,可以说是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 而当他得知,自己那个混蛋父亲要把母亲送人卖去青楼的时候,做出些过激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到这里,陈少廷忽然想起来,刚刚他们在赵大壮的家中查找线索的时候,在厨房里发现了一些没喝完的药,以及大量还没有丢掉的药渣,便向几人问道: “你们知道张春莲他们家谁身体不好,需要一直服药的吗?” “还能有谁? 就她男人赵大壮那身体,别说是吃药了,连个喷嚏我都没见他打过。” “是啊,他们家就张春莲的身体不太好。 天宝人家年轻力壮,没病没灾的,也不用吃药啊……” “没错,以前啊,我就看见过好几次郎中去他们家呢。 我估计啊……就是给张春莲看病的……” 于是,陈少廷再一次打听了郎中的药铺子在什么地方。 他总有一种感觉,这个药或许能成为他们勘破此案的重要证据…… 第89章 什么都招了 最后,三人还是决定分头行动。 只不过云婉凝和江逸一同回了大理寺,而陈少廷则去了一趟张春莲常去的那家药材铺子。 …… 大牢内,云婉凝站在牢房门外,静静地看着坐在草席上的张春莲。 此时的张春莲并不知道面前这个小姑娘究竟要干什么,便只是回看了她一眼,就转过身去。 而隔了一间牢房的魏子良见此,心中却是异常的焦急。 他朝着云婉凝身后的江逸大声嚷道: “大人!大人! 赵大壮是我杀的!与春莲无关! 你们要杀要剐冲着我来就好了!放过春莲……” “魏子良,你当我们这大理寺是什么让你充好汉的地方吗?”此时的江逸声音冰冷,让云婉凝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这个江逸若是狠起来,确实很可怕。 随后,云婉凝便不再理会远处魏子良的叫喊声,径直走到了张春莲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云婉凝便轻声开口道: “之前你不是说……你在杀赵大壮的时候,他正狠狠掐住你的脖子吗?” “是又怎样?” 听到回答,云婉凝毫不客气地扯住张春莲的衣领,露出她脖间的伤痕,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说谎! 你脖子上的伤告诉我,你在说谎!” “你……你胡说!我没说谎! 就是我杀的赵大壮,他当时还掐着我的脖子……我……我就用锄头……” “别再演戏了,”云婉凝打断了自说自话的张春莲,“你以为,你弄了个伤在脖子上,我就看不出来吗? 告诉你,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就是你脖子上这伤,出卖了你。” “你……你什么意思?” 见此,云婉凝这才慢慢悠悠地解释道: “如果你真的是被人狠狠掐住脖子,那你脖间的伤上就应该有两个朝上或者是与这圈淤痕一致走向的拇指印。 可你的呢? 你脖间的拇指印……是朝下的……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张春莲一时哑口无言。 “这意味着,你的伤是你自己弄的,我没说错……”此时的云婉凝面无表情,“若你不相信,大可以自己试试,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这下,张春莲终于绷不住了。 没错,这伤就是她自己弄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官差相信,人是她杀的…… “还有,我们还亲自试验了一下。 以你的身型和力气,是根本不可能在被赵大壮掐着脖子的同时,还挥出那一锄头,令其一刀毙命的…… 除非……被压倒在地的,是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 见自己的谎言被一一戳穿,张春莲终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张春莲,你还有何话说?”江逸沉声问道,“我们找到了你常去的镇上的那家药材铺子。 那里的郎中可以证明,案发当时你并不在家,而是在他那看病。 而你的儿子赵天宝,也并不像你所说的一般什么都不知情。 他知道多年来你一直被动辄打骂,更是从邻居那知道赵大壮将你抵押给赌坊,甚至还要被卖到青楼去。 张春莲啊,现在你来告诉告诉本官,究竟是谁……杀的赵大壮呢?” “我……我……” 张春莲张了好半天的嘴,可是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春莲,春莲,你倒是说话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赵大壮真不是你杀的?”魏子良急切的呼喊声将张春莲的思绪唤回。 “对不起子良,可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啊……” 此时的张春莲早已泪流满面。 “不能说也来不及了,”远处,陈少廷拿着一张已经画好押的供词大步走了过来,“张春莲,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了? 你真的以为,你这是在保护他吗? 告诉你,你儿子什么都招了……” 第90章 真相背后的真相 张春莲看着面前那张已经画了押的供词,心中突然崩溃绝望。 她的儿子怎么那么傻,为什么不听娘的话,为什么要承认这一切呢?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于是,她尖叫着冲了过来,似乎想要将陈少廷手中的供词抢过来撕个粉碎。 就好像只要那份供词不在了,她的儿子天宝就不会有事。 可奈何…… 一扇牢门彻底将她隔绝在了希望之外…… “别白费气了,”江逸面无表情地看着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你以为,你所编造出来的真相就真的是真相了吗?就足够让我们相信吗? 告诉你,谎言永远都是谎言。 你做的再多,都不过是徒劳。 你想救你儿子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 毕竟他是你唯一的指望。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并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他会永远活在他亲手杀了他父亲的阴影中,永远活在他娘亲替他顶了这杀头大罪的阴影中! 你觉得……今后的日子他还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生活,继续考取功名吗?” “可是……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张春莲此时神情痛苦,声音嘶哑着哀嚎道,“那是我儿子啊…… 我不能不管他啊! 我这辈子已经让那个畜生毁了,我不能让我的儿子也毁在他手里啊! 我不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儿子……看着他因为那个畜生而被杀头啊! 我宁愿……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是我……” …… 这下,魏子良终于明白了一切。 他背过身默默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嘴里轻轻念叨着: “春莲啊春莲,你怎么这么傻? 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呢……” …… 原来,那一天回家途中的赵天宝从邻居的口中得知,娘被那个男人抵押给了赌坊,还要被卖到青楼去,心中积攒多年的怨气终于不想再忍下去了。 在他的心里,他从没有把那个男人当爹。 那个家伙,那个坏事做尽却还沾沾自喜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做他爹?他甚至都不配做人! 要不是为了娘,这样的日子他一天也过不下去。 他本想回去与那个男人理论,却不想回到家之后,家里就只有他娘一人,那个男人并不在。 为了不想让娘担心,他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和往常一样的吃饭,帮娘干活儿。 看得出来,娘也在尽力装作无事发生,这让他的心里从未有过的痛苦。 吃过了午饭,娘说她要出去一趟,去镇上的药材铺子取药,这正合他的心意。 于是,他将娘送出了门,自己一个人默默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出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醉醺醺的赵大壮终于回来了。 一见到他,便开口向他要银子。 说出去多可笑啊! 一个当爹的,竟然伸手管儿子要钱。 见他不说话,赵大壮便骂骂咧咧地说了句什么,就开始在屋子里翻找。 见此,他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直接质问那个男人。 却不想男人竟然说,他娘就是他用过的一块破布,他想用就用,想扔就扔,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还说她应该庆幸,庆幸自己还值几个银子。不然,一个毫无用处的臭娘们儿早晚有一天会被他扫地出门…… 这话,无疑激怒了赵天宝,将他仅存的一丝理智燃烧殆尽。 于是,就在那个男人即将走出院子的时候,他猛地冲上去,却不想还是被男人压制在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手边摸到了一把锄头。 那一刻,他心里想的并不仅仅只是保命,而是要让这个男人永远地消失!这样他才能不再伤害他的娘。 或许,这将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所以,他用尽浑身力气朝着男人刺了过去…… …… 而赵天宝不知道的是,张春莲去镇上不仅仅是为了取药,还要买另一样东西,一样可以取了赵大壮狗命的东西——砒霜! 她下定决心要与赵大壮彻底做个了断。 不只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她的天宝。 有一个这样的爹,即便日后天宝高中,也将是他一生的污点,成为他一辈子的拖累。 却不想还不等她去买,忽然心下焦躁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等赶回家,就看见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双手沾满鲜血的儿子,还有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赵大壮。 这一刻,向来胆小又没有主意的张春莲快步来到儿子赵天宝面前。 厉声警告他不许再想这件事,也不许对任何人说一个字,让他将这件事彻底忘了。哪怕官府的人来问,也什么都不能说。 还说剩下的事情让他不要管,现在立马回地里去干活。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什么也不知道…… 于是,那个瘦小的女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人将赵大壮的尸体运到了城外的破庙,还放了一把火毁灭了证据…… 直到江逸几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她便决心承认这一切…… …… 牢房外,阳光明媚。 可云婉凝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悲伤。 在张春莲悲痛欲绝的那一刻,云婉凝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动摇。多年来,她一直所追寻的真相真的是正确的吗? 她一直都知道,真相其实是可怕的。 可从来没有想到,在真相背后的真相,才更令人心生畏惧…… “哎?你们说,刚刚张春莲的那句她宁愿死的人是她,究竟是什么意思?”陈少廷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问道,“她指的,究竟是替赵天宝成为凶手而死,还是指那一日……” 可惜啊,却没有人能回答…… 第91章 等着看好戏 从大理寺回府的路上,云婉凝便一直有些闷闷不乐。 虽然如今案子已经告破,可是她心里总是有些堵得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张春莲为了孩子的“无条件付出”? 又或许是因为魏子良对于少年时那段没有结局的情感的不顾一切? 亦或是因为为了母亲,最终选择不计后果的赵天宝? 也可能,这些都有…… 只不过在这些活生生的例子面前,云婉凝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迷茫。可是更多的,则是为了这些人而惋惜…… …… 刚进府门,远远的就看见琥珀有些焦急的身影在朝着大门口张望,云婉凝突然没来由的心慌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难道出了什么事? 于是,云婉凝来不及思考连忙快步走到琥珀面前问道: “琥珀,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吗?” 琥珀见到自家小姐的身影,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便悄声禀告道: “小姐,刚刚翡翠过来说,夫人那边出事了。 让小姐回来之后赶快过去一趟。” “什么?”一听这话,云婉凝顿时面色阴沉,“娘亲出事儿了?”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快,咱们去看看。” 见小姐这般焦急,琥珀又有些怪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 “小姐您先别着急,都怪奴婢没有说清楚。 夫人没事,小少爷和五小姐也没事,幸亏五小姐发现的及时。 哎呀,总之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过,夫人嘱咐了,一定要让小姐悄悄过去,千万别被人发现……” 听到琥珀这样说,云婉凝这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只不过……娘亲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这样吩咐。 既然娘亲和弟弟妹妹都没事,又让自己悄悄过去,显然是不想惊动这府里的其他人。 至于是谁么,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二房那边或者是老夫人又搞鬼了。 看来,她们这是等不及了啊…… 想了想,云婉凝缓了口气,用只有琥珀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既是如此,那咱们就先回院子换身衣裳,”说着,又看似无意地环顾四周道,“说不定,现在就有什么人正在暗中看着我们呢。 一会儿,咱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知道吗?” “小姐放心,奴婢明白。” 于是,主仆二人一边说笑,一边朝着凝香苑的方向而去。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二人走后不久,花丛后忽然闪出一道娇小的身影。 那人确定云婉凝主仆二人已经离开后,这才急匆匆地去了二夫人的院子。 …… 碧落居内,李氏和云婉柔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等着丫鬟回来回话。 如今天气渐渐热了,府内的开销也渐渐多了起来。 再加上过几日太后的寿宴就要到了,到时候还要做一些新衣裳。 这一项一项的,到处都要用银子。 可偏巧,那个云婉凝竟然要在这个时候搬家不说,还要将“国公府”的牌匾带走。 这不就意味着,往后她们要指着二爷那点微薄的俸禄过日子了? 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们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一下子让她们节俭缩衣的,这不是等于要了她们的命吗? 那她日后,如何能在那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面前抬得起头来? 柔儿又如何能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婆家? 再说了,先不论她们二房能不能适应,就是老夫人那每日早上必吃的上好血燕窝,还有她房里的好茶就得不少银子。 更不用提她日日拜佛时用的香,只一根就已经够外面那些贫苦人家一家人一个月的开销了…… 到时候,这一样一样的,从哪儿出银子?她们又拿什么银子来过活? 更何况,这老夫人又不止是她一个人的婆母。 虽然大房的那个死了男人,可她凭什么就能做个甩手掌柜?凭什么就可以什么都不管的搬出去? 留下她管这一大家子? 凭什么!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云婉凝那个小贱人造成的! 所以无论如何,即便不是为了那世子之位,她也要想办法阻止她们大房搬出去! …… 不多时,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李氏见到来人,连忙开口问道: “怎么样?” “回二夫人,奴婢亲眼瞧着大小姐和她屋里的琥珀有说有笑地回去。 看样子,她们应该什么都没发现……” “哎呦娘,我就说嘛,那个云婉凝是不可能发现什么的。”云婉柔浑不在意地说道,“咱们这一次做得这么隐蔽,即便是事发,连动手的人都她们都未必能查到。 就更不可能找到咱们头上来了。 您就只管放宽心,耐心等待便是……” “嗯,我儿说的不错,”李氏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那这一次,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第92章 歹毒的算计 换好衣服,云婉凝带着琥珀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去了娘亲的华光院。 一进门,就发现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凝重。 苏玉华见女儿来了,好似突然有了主心骨,连忙将屋子里的下人打发出去,只留下了青竹和翡翠。 “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见此,苏玉华叹了口气,然后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云子珩和云婉如,这才沉声说道: “今日,多亏了你五妹妹如儿。要不然,恐怕我们娘儿几个……就都被人害了去了。” “怎么回事?”此时云婉凝的脸色有些不好,“翡翠,不是叮嘱过你,所有入口的吃食,包括茶水和点心,还有洗过的衣裳,薰屋子的熏香都要好好检查过才行吗? 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 “回小姐,奴婢确实是每一样东西都仔细检查过的,可是……” “大姐姐你先不要着急,”云子珩打断了翡翠还没有说完的话,“这不怪翡翠姐姐的。 翡翠姐姐每日都仔仔细细检查过, 可是,这一次她们做的实在是太隐秘了。 若不是五姐姐心细发现了端倪,或许我们就连怎么中招的都不知道……” 经云子珩这么一说,云婉凝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确实有些急躁了。 对于翡翠,她自然是放心的。 要不然,也不会让她来照顾娘亲和弟弟她们。 “抱歉翡翠,刚刚是我太着急了,你别往心里去。” “小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翡翠连忙说道,“奴婢本就是下人,没有照顾好夫人和少爷,就是奴婢的失职。 奴婢又怎么会怪罪小姐呢? 小姐您不罚奴婢,奴婢就已经很开心了……” 听到翡翠这样说,云婉凝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种地位尊卑的观念在她们的心中早已养成,可以说是根深蒂固的。并不会因为她一个人,一朝一夕就能改变。 既如此,倒不如换个话题说说正事。 “刚刚你们说,所有一应的吃食用品都仔细检查过,那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呢?”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云婉如开口解释道: “我们日常用的东西都是再平常不过的。 虽然有一些,单看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可是一旦遇到一处,可能就会变成毒药,让我们防不胜防。” “你的意思是说……相生相克?”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云婉如点了点头,却又突然问道,“大姐姐觉得,今日大伯母这屋中熏的香如何?” “熏香?”云婉凝仔细闻了闻,“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就是比往常更香了一些。” “那是因为这里面多加了一味铁褚兰。 这铁褚兰本身具有助眠的功效,闻多了也不会伤害身体。 可是,一旦它同时遇到这点心中的黄翘和这茶水中的生罗子,就会变成一种慢性毒药。 时间久了,先是会让人食欲不振,呕吐不止,且虚弱无力,紧接着会昏睡不醒,然后渐渐的五感尽失,直至最后气绝身亡…… 可偏偏,这几样东西单看每一样都没有问题……” “这……” 听了这话,云婉凝不禁一阵阵后怕。 这么歹毒的算计,还真是让心惊。 “幸好如儿心思细腻,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苏玉华也有些后怕地说道,“如若不然,我们真是长久地接触这些东西,恐怕就真的…… 说起来,也幸好你最近几日不常在府上。 要不然,说不定阿凝你也……” “如儿其实也没做什么,”云婉如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在看一些医书古籍。 可巧的是,前一段时间刚好就在书上见过。 这才碰巧化解了此事……” “五妹妹你也不用这么谦虚,”云婉凝笑着拉过云婉如的手,“要不是你,娘和珩儿说不定就真中了他们的毒计。 这都是你的功劳,大姐姐应该好好谢谢你才是……” “是啊五姐姐,你就别谦虚了,我和娘亲都应该感谢你的……” 见此,云婉如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待我这样好,这么多年要不是有大伯母在,我恐怕早就不知如何了。 虽然我不是大伯母的孩子,可在我心里,我早就把你们当成了我的亲人。 一家人,又何必说两家话?” “好,既如此,我也就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虚话了。 不过这样看来,五妹妹还真是有学医的天分呢。” “是啊阿凝,你可一定要帮如儿找一位好师父才是啊……” 第93章 引蛇出洞 说够了玩笑话,云婉凝又开始说正事儿。 “事已至此,你们可查到是谁做的?” “就是查不到,奴婢们才担心的,”青竹站在一旁看着云婉凝回道,“这些熏香茶水点心,无论是从采买,到制做,还是再到分发给各房,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手。 就这,还不算外面是否有与他们相接应的人呢……” “是啊小姐,”翡翠接着说道,“这些人,我们又不好每一个都大张旗鼓地查上一遍。 毕竟如今这府里还是二夫人管家,到处都是她的人。 若是打草惊蛇了,估摸着不但查不到证据,说不定还会被老夫人责备,甚至会被二夫人反咬一口说咱们诬陷她。 所以,就一直没敢声张……” “嗯,做得对。”云婉凝对此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没有查到是什么人做的,可是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猜到,一定是二房那些人做的手脚。 她们就是不想让咱们大房好过。 只不过,以前最多也就是克扣一点儿银钱用度之类的。如今可倒好,这是直接想要各位主子的性命啊。”青竹气愤不已地说道,“大小姐,这事儿,咱们就这么算了吗?” “连你都说了,她们这是想要咱们娘几个的性命。 既如此,又怎么能随随便便的算了呢……” 看来,二房那边是已经被逼急了,竟然想出了这种歹毒的算计。 不过想想也是。 很快她们大房就要分府而住,此时再不动手,或许就再也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看着云婉凝阴沉的脸色,云子珩犹豫地开口道: “大姐姐,你打算怎么做?” “是啊大姐姐,咱们手里没有证据啊!”云婉如也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有证据?那就找到证据了,”见此,云婉凝悄声吩咐道,“既然此事如今还没有张扬出去,那我们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照旧。 我想,她们既然已经动手了,就一定会密切关注咱们西院的情况。 可她们总不能日日都来西院查看,所以……” “大姐姐你的意思是说,咱们院会有人给二房通风报信?”云子珩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不错。 看来,咱们这西院也并不是铁板一块。 所以,在没抓到这个背主弃义,吃里扒外的人之前,一切都要保持和原来一样,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打蛇要打七寸,捉贼要捉赃。 只要找到证据,一切就都好办了。 所以这些日子,你们多挑几个能信得过的,机灵一些的,让她们将整个院子都守好了。 发现有那偷偷摸摸的,鬼鬼祟祟的,就都暗中监视起来。 我想,这个人一定不敢大白天的明目张胆去东院。 那就看谁夜里偷偷溜出去,溜出去那个人必定就是二房安插在咱们西院的眼线。” “那到时候若是抓到了那个人,可他就是不承认怎么办?”云婉如也跟着问道。 “这好办,”云婉凝略一思考,“到时候这个人若是出现了,先别声张,让翡翠跟着他,看看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又说了什么话。 毕竟咱也不能随便冤枉一个好人不是? 我想,到时候那边一定会给那人一些好处,然后让他再回咱们院子来。 那就等人回来后,直接将人扣下,别让他有机会和那边通风报信。 一旦二房那边坐不住了来咱们这一探究竟,就直接给他们来一个瓮中捉鳖,人赃并获!” 第94章 鱼上钩了 接下来的几日,华光院的日子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就在第五日的夜里,一道穿着浅粉色衣裙的瘦小身影悄悄离开房间,顺着夜色潜出了华光院。 而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翡翠和青竹将一切尽收眼底。 “狐狸终于要露出尾巴了,也不枉咱们等了这么多日,还特意演了一场戏,”翡翠先是感叹了一句,然后才对青竹说道,“一会儿我先跟上去看看她去了哪儿,你赶快去禀告小姐一声,就说鱼已经上钩了。”说着,又忽然想到什么,“哦对了,咱们俩都走了,谁看院子? 万一这会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儿……” “放心翡翠,这不是还有五小姐身边的小荷呢么。” “行,那我去了。” 于是,二人开始分头行动。 …… 而东院的碧落居内,李氏正在一边惬意的享受着丫鬟的按摩,一边看着账簿,忽然有丫鬟进来禀报道: “夫人,西院的人来了。” 一听这话,李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等了这么多日,终于有消息了。 “哦?快,快让她进来回话。” “是。” 不多时,一个小丫鬟模样打扮的人低头走了进来,正是刚刚从华光院溜出来的小乐。 “奴婢见过二夫人。” “嗯,起。”李氏懒洋洋地开口道,“怎么样,华光院那几个可有什么异常?” “回二夫人的话,她们并没有发现什么,还是和往常一样。 只不过奴婢今日暗地里瞧着,似乎夫人已经开始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 当时,夫人身边的青竹说要去请大夫,可夫人嫌麻烦就没同意。 只说是吃坏了东西休息休息就好了,还不让人声张……” “哼,这么多年这个苏玉华还是那个老样子,一点儿没变,就爱装出一副贤妻良母,善解人意的样子。 我最看不上她这一点了,装出来给谁看?”李氏翻了个白眼讽刺道,然后又转头接着问道,“除了苏玉华,那个云子珩呢? 他怎么样? 有没有出现什么症状?” “这个……倒是没发现,”小乐想了想回道,“不仅是六少爷,就连五小姐好像也没什么反应。 奴婢猜,许是近来他们在夫人的屋子待的时间不长的缘故……” “那个云婉如有没有反应的有什么要紧?”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氏还是如此不待见云婉如。 毕竟一想到她,李氏就会想起云婉如的娘。 那个因为二爷的一时兴起,她就不得不同意让其进门的那个女人。 不过好在,二爷也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这么多年过去,怕是他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和她那个早死的娘了…… “这个云婉如就是一个没了娘的小庶女,凭她也配本夫人算计? 不过是在老夫人身边养几年,又在苏玉华身边养几年,和外头没人要的野种有什么区别?”提起云婉如,李氏一脸毫不掩饰的厌恶,“就她这样的蠢货,和她那个娘一样,一样的蠢。 就凭她,还真能翻起天来不成? 重要的是苏玉华和那个云子珩! 他不常去苏玉华那,你就不会把东西也放到他屋子里去? 就这还用本夫人教你吗?”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见小丫鬟有些畏惧,李氏立马又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我这样做,也不光是为了我。 你说说你在那个苏玉华那多少年了,还不是依旧只是一个三等丫鬟。 照这样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呢? 如今,像你这样聪明伶俐,又懂得审时度势的丫头不多了。 我是真心喜欢你这丫头,才如此提拔你的。 你记住,这府上是本夫人掌家。只有跟着我,以后才有你的好日子。你娘往后在咱们府上也风光不是?” “二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把这差事办好。” “嗯,这就对了。” 说着,李氏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云霞。云霞立马会意,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放到小乐的面前。 “这里面是一支簪子和五十两银子,你且先拿去用。 等日后事情办妥了,本夫人还要重重的赏你……” “谢二夫人,奴婢记下了。” “嗯,去……” 看着小丫鬟渐渐走远的背影,李氏心里开始盘算: 如今苏玉华已经开始出现了症状,那再有个日最多六七日,她便会陷入昏迷。 等到那时,即便云子珩那个小崽子没有毒发,即便是为了她云婉凝自己的名声,她也不会即刻就搬家离府的。 只要她们不走,她就有办法让这母子几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到时候,世子之位也是她二房的,这护国公府的荣耀和财富也都是她二房的。 退一万步讲,若是她真的不顾及苏玉华,执意要离府的话,那就等着被平阳城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郡主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自己拿捏。 想到这里,李氏的心情都变得愉悦了许多。 她等这一日实在是等的太久了。 现在,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地希望那一天能早点儿到…… 第95章 瓮中捉鳖 这一边李氏还在洋洋自得,为自己的计谋而得意。而另一边,青竹悄悄去了云婉凝的凝香苑。 凝香苑里,云婉凝正准备躺下休息,就见琥珀急匆匆进来禀报道: “小姐,青竹来了。” “青竹?”随后她很快想到什么,披上衣服道,“快,让她进来。” 进了门,青竹有些激动地开口道: “小姐,鱼上钩了,翡翠已经跟上去了。” 对此,云婉凝也有些好奇: “那人是谁?” “是夫人院里,一个三等丫鬟,名叫小乐。” “竟然是她?”对于这个人,琥珀有些意外。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小丫鬟一直都是一个不太有存在感的人,总是一个人默默在角落干活儿。 就算是遇上什么事儿,也只会闷在那里不出声儿。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是二夫人的眼线? 简直不可思议。 可面对琥珀的反应,云婉凝却有些莫名。 小乐是谁?她怎么不记得娘亲的院子里有这么一个人? “小乐?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也不怪小姐没印象,”青竹笑着解释道,“这个小乐在夫人院里多年,一直都只是一个三等丫鬟。 平日里,大多数都是做一些洒扫工作。 有时候人手不够,也会到夫人的屋里帮忙打扫。 哦,对了。 她还有个娘,也在咱们府上。” “哦?是做什么的?”云婉凝问道。 “就是厨房里负责做点心的魏大娘……” 是了,这就对上了。 如若不是这样,这个小丫鬟又如何能轻而易举地接触到加了“料”的点心? 再加上她自己也有进娘亲屋子的机会,往香炉里加点儿东西,可不就是一顺手的事儿? 只不过如今还不清楚的是,那边究竟是以她娘来威胁她害娘亲和珩儿她们,还是这母女二人早就成了那边的人。 “啊,我想起来了,”这时琥珀忽然出声,打断了云婉凝的思绪,“我记得这个厨房的魏大娘……好像还有一个儿子。 只不过年纪比小乐小一些。 不过别看他年纪不大,却总是欺负那些小丫鬟,奴婢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还有一次,奴婢亲眼看见他和其他几个小厮暗地里商量着要如何……如何……” “如何什么?” 可琥珀如何了半天也没说出口。 不过看着她通红的脸,再联想到刚刚琥珀的话,云婉凝也猜个大概。 想不到,这母子三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如此,那就 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长长记性…… 往日里她虽没有害人之心,可如今人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可没有那个心胸和气度原谅。 她只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眼下若是再不动手还击,这不是她的性格。 想到这里,云婉凝问道: “你们知道这个魏婆子住哪儿?和她儿子住在一起吗?” “魏婆子……应该也是住在咱们府上的,”琥珀想了想回答道,“我记得应该就是住在后院下人们住的院子。” “那好,”心里盘算好后,云婉凝冷笑道,“琥珀,你现在就去把魏婆子还有她那个儿子带来。 不,将人带到小乐住的地方。 记住,一定要悄悄的,千万别惊动了旁人。” “是,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 你对付我娘和我弟弟,那我就只能对付你娘和你弟弟了,这才公平。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随后,云婉凝又看了看门外,然后叫道: “春草,你进来。” “是。”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她发现这个春草不仅办事儿利落,更重要的是,这小丫头的力气还不小。 一个字概括就是——莽。 带着她,或许有用得上的地方。 “一会儿你跟我出去一趟,别告诉其他人。” “是,小姐放心,奴婢的嘴可严了。” 随后,云婉凝换了身衣裳,带着几人离开了凝香苑。 看着眼前已经漆黑如墨的夜色,云婉凝的心里止不住地冷笑: 小乐啊小乐,看你一会儿还乐不乐的出来…… …… 离开了碧落居后,小乐快步走在回去的路上。 幸好这几日与她同屋的那个女孩儿不在,要不然她还不能这样顺利地出来。 想到日后她也可以成为一等丫鬟,小乐的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等她到了二夫人身边,就有机会接触到二少爷。 到那时,说不定她也可以得个姨娘当当。 那柳姨娘当初不也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吗?如今照样不是过着主子的日子? 给人当姨娘虽然说出去不好听,可总好过在这里当丫鬟伺候人。 到时候她若是再怀了二少爷的孩子,那这个府里还能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再说了,她一个家生子,最好不过就是配给哪个小厮下人的,哪里有给少爷当姨娘来的舒心? 好歹也是半个主子。 乐姨娘,嘿嘿,还怪好听的…… 小乐就这样一边畅想着未来,一边抱着怀里的赏赐美滋滋地往回走,甚至还不自觉地乐出了声儿。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身后不远处的翡翠看得一清二楚。 …… 进了院子,小乐蹑手蹑脚地往自己屋子走。 想不到,这一路还挺顺利,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打开门,漆黑的屋子吓了小乐一跳。 随后她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嘿嘿,这人呐,还真是不能做亏心事。”将门关上,她摸了摸怀中的银子,脸上笑开了花,“等明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娘,她知道一定开心死了……” “是吗? 可我猜……她明日应该是等不到这个消息了……” 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吓得小乐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谁?” 第96章 她是不是讹我呢? 毫无预兆的清冷女声吓得刚刚还心情喜悦的小乐顿时惊慌失措,整个人差点儿因为恐惧而跪在地上。 只可惜屋子里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壮着胆子颤抖地问道: “谁?” 还不等她缓过神来,一瞬间,屋子里烛光通明。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小乐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于是,她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坐在椅子上的人。 只见云婉凝正气定神闲地坐着,眼神凌厉而又冰冷地盯着她。就像是正在欣赏猎物的豹子,胸有成竹且充满玩味。 似乎……她并不在意这猎物会不会自己跑掉。 因为无论这猎物如何挣扎,仿佛最终都逃不出她的掌控…… 而小乐此时,就好像随时将被宰割的羔羊,恐惧充斥着她的内心,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喜悦。 这一刻,在面对云婉凝如匕首一般凌厉的眼神时,她就像是被人钉在地上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仿佛她所有的秘密,都已经被眼前这位大小姐所洞悉,避无可避…… …… 见此,云婉凝倒是也不着急,静静欣赏着对方不停变换的脸色。 此时猎物已经近在眼前,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那还不能让她玩一玩? 总不能一下子就打死? 那多没意思…… 而自从小乐进了屋子,就一直默默站在云婉凝身边的翡翠似乎是看出了自家小姐的心思。 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 她们家小姐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游戏了? 见云婉凝一直不说话,小乐还想试图蒙混过关,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 “大小姐今日……怎么……怎么跑到奴婢这里了? 奴婢这里……地方太小,别……别污了大小姐的脚。 有什么事儿,您……您吩咐奴婢一声儿就行……” 可云婉凝依旧不说话。 见此,小乐这心里就像是在打鼓一般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云婉凝究竟知道了多少,所以既不敢多说什么,又碍于身份的尊卑不敢让对方离开。 可让人这么一直盯着,盯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眼看着小乐整个人即将要崩溃时,云婉凝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你叫小乐是?来华光院多久了?” “回……回大小姐,奴婢在华光院伺候已经……已经两年多了……” 虽然不再被人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了,可小乐的心理防线还是在她开口的那一刻崩了。 “你紧张什么啊?我又不吃人,”云婉凝神色淡淡的继续道,“你刚刚……去哪儿了?” 听到这话,小乐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儿。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没……没去哪儿啊…… 奴婢……奴婢就是晚上睡不着,出去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听到这话,云婉凝突然冷笑一声,“随便走走……就能走到东院二房的碧落居吗?” 此时此刻,仿佛有一道雷在小乐的脑中炸响! 她竟然知道! 她怎么知道的? 不行,无论如何她也绝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她投靠了二夫人,那她一定会被夫人和大小姐责罚,说不定还会将她发卖出去。 那她日后还怎么给二少爷做姨娘? 只要瞒过了今日,二夫人一定会保下她的,一定会的…… 只可惜,都到了这会儿了,这个小乐竟然还想着给云子炎做妾,还做着她的春秋大梦…… “大小姐您……您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奴婢可是华光院的奴婢,这大晚上的,怎么可能会去二夫人的碧落居呢?一定是看错了……” 不得不承认,云婉凝还真是佩服这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于是,云婉凝朝着身旁的春草看了一眼。 春草会意,径直走到小乐面前,抡起胳膊“啪”的一声就给了她一巴掌,直接就把小乐打得眼冒金星,就连左边的一颗牙也松动了几分。 这一下,别说是小乐了,在场的其他人也震惊不已。 该说不说,这春草……手劲儿是真大啊…… “这回清醒点儿了吗?”云婉凝的声音再次传来,“清醒了,就想好了再回我的话。” 小乐没想到,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总是笑呵呵,为人和善又好说话的大小姐,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此时,她觉得面前这位大小姐可怕得很。 尤其是现在,虽然她一直朝着自己笑,可是忽明忽暗的烛火打在她的脸上,使她看上去更加阴森恐怖。 就好像传说中酆都城外的恶鬼,下一秒就可以将她吞噬殆尽! 见小乐一直浑身颤抖地瘫坐在地上,云婉凝的视线便轻轻落在小乐的怀中。 见此,似乎更印证了小乐心里的想法。 她连忙下意识地往后退,然后将怀里的东西抱得紧紧的。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有意思。 想不到这小丫鬟嘴还挺硬。 只可惜啊,本小姐玩够了…… 于是,春草在云婉凝的示意下,夺过了小乐怀中的东西。 却不想这小丫头为了这些东西竟然会“噌”地跳了起来,还当着云婉凝的面想要把东西抢回去。 那春草能惯着她吗? “啪”的一下,又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 这下好了,估计她亲娘魏婆子来了也要认不出了。 可春草对此却十分委屈。 不对啊,这小丫头是不是要讹她啊?她明明就没用力…… 第97章 一个蠢丫头 两个巴掌下去,小乐终于是老实了。 可是人老实了,不代表嘴也老实了。 云婉凝没有理会再一次瘫坐在地上的小丫鬟,而是将那个小包裹打开,里面是五十两银子外加一根嵌着珠花的发簪。 看到这些东西,云婉凝忽然笑了笑: “说说,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你的东西。” “那……那就是奴婢的东西。”小乐强忍着疼痛,“是……是奴婢的娘留给奴婢……的传家宝…… 奴婢和奴婢的娘虽然是下人,可有一两件家传的东西……也不犯什么律法……” 看着那支珠花的款式,和银锭子下面所刻的字,云婉凝忽然有些可怜面前这个小丫鬟。 “啧啧啧……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死心啊,”随即,云婉凝忽然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听说你娘在咱们府上的厨房负责做点心,而且你还有个弟弟?” “是,奴婢的娘就是厨房的魏婆子。” 小乐实在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怎么就突然问起了别的,不过只要她不抓着那件事不放,问什么她倒是无所谓。 况且,若是大小姐知道她娘是厨房的小管事,应该就知道她和那些随随便便被买来的下人是不一样的。 毕竟厨房这样有油水又有权利的位置,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坐上的。 那一定得是和掌家的二夫人有关系。 有了二夫人这层关系,大小姐就不能把她怎么样了? 要知道有二夫人做靠山,和背信弃义投靠二夫人还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这大小姐就是再厉害也不能不卖二夫人这个面子,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殊不知,这云婉凝就是因为她和她娘是二夫人的人, 才有的今天这出瓮中捉鳖。 再者说,当着主人的面打狗这种事儿,她云婉凝又不是没做过…… 这个小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蠢。 李氏怎么就偏偏找了这么个蠢丫头帮她? 也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看着小乐有些得意的神情,再配上她已经肿的老高的脸,云婉凝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然后接着问道: “那你和你娘还有你弟弟的关系怎么样?” 小乐再一次因为云婉凝的话而不解,却还是老实回答道: “回大小姐,挺好的。” “那就好,”见此云婉凝突然笑了笑,然后拿起桌上的银子和发簪再一次开口。只不过这一次,她的神情变得凌厉而又冷漠,“本小姐再问你一次,你想好了再回答。 你刚刚到底去了哪儿?这些银子和发簪又是从哪儿来的?” 说完还不忘朝着身后摆了摆手。 随即,两个被五花大绑又圆滚滚的东西滚了出来。 直到这时小乐才看清,这……这不是她娘和她弟弟吗? 而此刻,见到女儿和姐姐的二人也忍不住呜咽起来。 只可惜,他们的嘴被堵上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小姐你……” “哦,对了。 刚刚忘了告诉你,你这发簪的样式,可是只有勋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才佩戴得起的。 根本就不可能是你娘留给你的传家宝。 还有啊,那银锭子下面明晃晃的刻着个‘李’字,你是看不见吗?” “我……” “我说过了,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不过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刚刚陪你玩了这么久,也有些乏了。 我就只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一旁,翡翠十分有眼色地点燃了一柱香。见此,云婉凝又继续说道,“一柱香之后,你若是还不说实话,那对不起了。 你是怎么对付我娘和我弟弟的,我就怎么对付你娘和你弟弟。 不过我也说过了,我不是一个十分有耐心的人,没有兴趣弄什么铁褚兰和黄翘生罗子配成的慢性毒药。 我只会一点一点地剖开她们的胸腔和肚子,然后,让她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肝,肺被我一一取出来……” “呜~呜~” 云婉凝的话还不等说完,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两个人就已经彻底晕死过去。 见此,云婉凝撇了撇嘴。 没意思,敢做坏事胆子却这么小,真是不禁吓。 而跪坐在地上的小乐,此时面上已经毫无人色,就像是将死之人一般。 “还不老实交代!”“啪”地一声,云婉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究竟是怎么和李氏密谋串通一气,害我娘亲和弟弟妹妹的?说!” 第98章 两条路 此时此刻的小乐真是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就算是日后能翻身做姨娘,有好日子可享,那也得有命享不是? 瞧她如今这样子,估计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想不到这位大小姐发起怒来,还真是可怕。 若是自己什么都不说,她真的会将娘和弟弟…… 不不不,想到这里小乐恐惧的摇了摇头。 此刻,看着大小姐的眼睛,她是一点儿都不敢怀疑。直觉告诉她,这位大小姐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儿。 一旦自己违背了她,她就真的有可能将娘和弟弟一刀一刀给…… 不,她不能再往下想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会儿脑子就像是不听使唤一般,那些娘和弟弟像是牲口一般被宰杀的血淋淋的场面像是长在她的脑子里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现在,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是娘和弟弟死不瞑目的样子。 而且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脑中不断提醒着她,造成这一切后果的,就是她自己。 是她为了荣华背弃了夫人和大小姐,投奔了二夫人,给夫人和五小姐六少爷下药,才使得娘和弟弟惨遭毒手。 这……是不是就是报应啊…… …… 春草见小乐一会儿疯狂地摇头,一会儿又抱头痛哭;一会儿眼神呆滞,一会儿又沮丧懊恼,整个人似乎都有些魔怔了,心里还有些纳闷儿。 这小丫头,不会是真让小姐的几句话吓傻了? 而另一旁的琥珀和翡翠见此,也是有些不屑。 几句话就能被吓成这样,就这胆子,还敢出来害人? 真是不自量力…… 就在几个丫鬟各自在心里腹诽的时候,云婉凝再一次冷漠地开口道: “小乐,一柱香的时间……可是快到了哦,”说着,她起身走到还处在昏迷状态下的魏婆子和小乐哥哥的面前,面色越来越阴沉,“反正你娘和你弟弟也做过不少亏心事,若是送到京兆府尹那,估计也是死路一条。 不说别的,单就是谋害护国公夫人和世子这一条,就够你娘一死的了。 既如此,就算是本小姐失手了,那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嗯,让我看看,一会儿让他们两个谁先来呢?”说着,云婉凝缓缓蹲了下来,目光在两个五花大绑的人身上徘徊,“不如……就这个魏婆子……” “不!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小乐哀嚎着打断了云婉凝还没有说完的话,痛哭流涕道,“求大小姐大发慈悲,放过我娘和我弟弟。 奴婢保证,只要是奴婢知道的,奴婢一个字都不会隐瞒……” “不不不,这你可就错了,”云婉凝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可不是我不放过你娘和你弟弟。 别说的我好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 你得认清这个理儿,是你……先对我娘和我弟弟妹妹动手的。你若不交代你背后的指使之人,那我就只能找你报仇了。 我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公平得很。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你把你知道的事情交代清楚,那你最多就是个从犯,不算主谋,我自然就会考虑要不要放过你娘和你弟弟。 所以说啊,这最终……还是得看你不是?”说着,云婉凝又朝着燃香的方向看去,“喏,时间可不多了啊……” 虽然以前云婉凝只是法医,并没有做过审讯的活儿。 不过多年的耳濡目染,也多少懂得一些。这种利用对方的心理压力从而使其开口的法子,确实好用。 小乐顺着云婉凝的视线看去,只见那柱香已经燃到了根部,似乎下一秒就会燃烧殆尽。 “春草,去给我取一把刀来,要锋利一点儿的……” “不,奴婢知错了。 大小姐,奴婢什么都说,奴婢什么都说,求求您,别……别把我娘和我弟弟……” “想好了?” “嗯,奴婢想好了。” 小乐颤抖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眼中尽是恐惧和后悔。 早已没有了刚开始的得意。 “行,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也就先放过他们二人。 说,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李氏又许给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我们大房?” “二夫人……二夫人她……”说到这里小乐停顿了一下,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最终她终于决定了,“不久前,二夫人身边的云霞突然找到我,说是二夫人要见我。 当时我还不相信。 毕竟我娘就只是一个厨房的小管事,我也只是一个三等丫鬟。 二夫人找我能做什么呢? 等我去了二夫人的碧落居,就看见一个小丫鬟正站在二夫人面前哭,我娘和我弟弟也都跪在地上。 当时,我就猜到一定是我弟弟又惹事了。 我那个弟弟虽然只比我小了两岁,却成日里游手好闲。 后来我才知道,我弟弟他……他竟然糟蹋了二夫人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 当时,二夫人给了我两条路。 一条是将我弟弟送官,另一条,就是让我和我娘成为她的人帮她做事。 只要成了二夫人的人,她不但不追究我弟弟,还答应日后让我娘成为厨房的大管事,还让我从三等丫鬟升到一等丫鬟。 大小姐,我是真的没办法,我不能让我弟弟去坐牢啊。所以我……才……才同意的……” 第99章 一举多得的好算计 这么说来,这个小乐是因为有把柄在李氏的手上,所以才被威胁的? 可这也……太巧了? 怎么就在李氏想要对大房动手的时候,偏偏就出了这种事?还偏巧就是李氏院子里的丫头? 不对劲儿,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云婉凝瞥了一眼还在不停抽噎的小乐道: “你接着往下说,然后呢? 李氏是如何告诉你这害人的方法的?” “自从我答应了二夫人,我这心里就一直提心吊胆的,整日里吃不好睡不好,因为二夫人并没有说让我们做什么。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直到有一天,云霞过来传话,手里还拿了两只小盒子。 她告诉我,让我找机会将其中一个盒子里的香料偷偷放进夫人的香炉中。 还说两日过后,再将另一只盒子里的东西放入夫人日常喝的茶里……” “就是铁褚兰和生罗子?” “不……我不知道……”小乐摇了摇头,“云霞没和我说那东西叫什么,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只知道这两种东西本身并不是有毒的。” 说到这里,小乐明显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正死死盯着自己,所以她并不敢抬头,只能用袖子胡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身上穿的衣裳早就湿透了。 再加上这屋子里令人忍不住打颤的气氛,使衣裳牢牢的粘在身上,让她极度不舒服。 可面对此时的情况,她也顾不得这些,而是继续说道: “又过了几日,我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没想到有一天,我娘悄悄来找我,她告诉我云霞给了她一种药材,让她放进要拿给夫人的点心中。 虽然我娘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我猜,那一定和之前云霞给我的那两样东西有关。 为此,我还特意去问过云霞。 可她却和我说不该问的别问。 还说,等事情办妥了之后我就不用再待在西院了,二夫人会让做一等丫鬟去伺候二少爷,还让我娘做厨房里的大管事。 后来云霞告诉我,一旦夫人和少爷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就让我第一时间去碧落居回禀二夫人。 所以……所以今日见到夫人身子不妥,又不让请大夫,我这才……” 听到这里,云婉凝也明白了。 李氏这就是想要借刀杀人。 一旦娘和弟弟中毒身亡,她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毕竟从明面上看,小乐和魏婆子并不是李氏的人,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她身上。 到时候,一切都可以归结为小乐因为不满自己多年来只是一个三等丫鬟,不满娘亲,从而选择下毒报复。 而魏婆子为了帮自己的女儿,所以选择助纣为虐,二人联手害死了娘亲和弟弟。 可李氏,最终却可以逍遥法外,坐收渔翁之利。 等到了那时,无论是国公府的荣华和钱财,还是可以承袭的世子之位,都将成为他们二房的囊中之物。 同时,又除掉了她多年的眼中钉。 真是一举多得。 而这下毒谋害国公夫人和世子的凶手,最终的结局也只有一个死,自然也就没有人会戳破她的阴谋…… 可惜啊,这娘俩儿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还在那做春秋大梦呢…… …… 看着云婉凝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阴沉,小乐哆哆嗦嗦地磕头道: “大小姐,奴婢知道的奴婢都已经说了,求您,求您能不能……” 小乐的话还不等说完,就听见云婉凝忽然一声冷笑,那声音冷得仿佛是冬日里的冰雪,让小乐忽然打了个哆嗦。 “大……大小姐,您笑什么?”此时,小乐的脸上满是惊慌,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究竟会如何,“奴婢真的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奴婢可以发誓……” 见此,云婉凝缓步走到小乐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色平静道: “我是笑你,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还在那里做什么美梦……” “什……什么意思?” “我且问你,李氏说你弟弟糟蹋了她院子里的小丫鬟。 那事后,你可曾问过你弟弟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小乐艰难地点了点头,“问过。 长桂说……他就记得当时他们是几个人一起。 可是那晚他喝得太多了,根本就不记得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自己的床上了,他甚至觉得那是不是一场梦。 所以……所以他也不清楚…… 直到那日二夫人派人将他叫去了碧落居,听了那丫鬟的哭诉,他才知道自己那晚做出了这种事……” 第100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的意思是说,在李氏找上你们之前,你弟弟并不记得有这回事?” “是。” 对此,小乐无奈地点了点头。若不是有这么个混账弟弟,她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可是殊不知,若不是她自己心里早就滋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被李氏利用? 有些人啊,遇到事情就只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长桂说……说他不仅不记得那个小丫鬟长什么样子,就连那几个头一天晚上和他一起喝酒的人是谁他也没有印象了。 他就只记得那晚喝完酒回去的路上,确实是遇见了一个女子,猜测应该是咱们府上的小丫鬟。 只是没想到…… 所以,当二夫人找他当面对质的时候,他就是想找人证明,也不知道该找谁。 因为我弟弟他……他平日里被我娘惯坏了,经常做一些……做一些…… 所以他那时说他不记得这件事,奴婢根本就不相信,只觉得这是他想出来的借口,偏偏我娘还就相信了……” 听到这里,云婉凝更加怀疑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若说因为喝酒而忘了头一天做过什么倒也正常,可是连一起喝酒的人都忘了,还一个都不记得,是不是就有点儿过于不正常了?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她的怀疑而已,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想到这儿,云婉凝又恢复了以往笑呵呵的模样。 只不过这笑在此时的小乐看来,比不笑还恐怖。 “我记得……你刚刚说,这件事情如果办成了,李氏就会安排你去伺候云子炎?”说到这里,云婉凝忽然装作很意外的样子问道,“你该不会……还抱着要给云子炎做妾的心思?” 一句话,让小乐一瞬间变得无地自容。 一直暗藏在心底的小心思被人这么忽然拿到明面上,也难怪她会无地自容了。 “我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云婉凝喝了一口茶,施施然地开口道,“你不就是看见柳氏做了我爹的姨娘,想走她的老路子吗? 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 听到这话,小乐一瞬间十分不服气地抬头看了云婉凝一眼。 又在触及到她的眼神后,慌张地低下了头。 “你不用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你知道……柳氏是如何走到今天的吗? 是因为我娘亲的宽容大度和我爹爹的愚孝忠义,还有老夫人在背后为其撑腰。 你自己扪心自问,这几点你占了哪一点? 你是觉得云子炎也是个愚孝忠义的? 还是认为李氏那个女人会为你撑腰? 还是觉得日后云子炎娶进门的正牌夫人就一定是个宽容大度的?就一定能容得下你这个抢在正室前入门的小妾? 你真是太可笑了…… 我就这么和你说,别说日后李氏会不会为你撑腰,让云子炎纳你入门。 就是事成之后,你凭什么觉得她会让一个知道她这么大秘密的人活着呢? 这可是谋害护国公夫人和世子的大罪啊! 别说是你一个小丫鬟了,就是你娘和你弟弟也难逃一死!” “不……不会的……”小乐的嘴里虽然在否定,可是颤抖的声音早就出卖了她此时的慌乱,“二夫人……二夫人她不会这么对我的,我也绝对不可能……” “别说什么绝对不可能,”云婉凝抬手打断了小乐的话,随后十分随意地指了指地上昏迷的两个人,“你不是已经把什么都说了吗?”说着,她弯下身子盯着小乐道,“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明白吗?” 至此,小乐终于认命一般地无力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 她承认,她不是一个聪明的人。 可是大小姐刚刚所说的一切,她又不得不承认是对的。 她真的……蠢到家了,竟然会相信二夫人的话…… “好了,折腾了这一晚上我也累了,”然后云婉凝朝着春草道,“将她绑了。” “是,小姐。” “大小姐,大小姐,你说过只要我把一切都说出来,就放我们一条生路的! 大小姐……”缓过神来的小乐不顾一切地挣扎求饶道。 她不想死,她想活着。 “错,我说的是,只要你说出实话,我就会考虑放你娘和你弟弟一条生路。 不过你放心,如今事情还没结束呢,我又怎么会杀你呢?”随后她看向春草再一次吩咐道,“将这三个人关到后院去,把他们的嘴堵严了。 还有,派两个人去寸步不离地守着,谁也不许和他们讲话,也别让任何人接近他们,尤其是二房那些人。 至于吃食么,就不用给了。 每日给点水喝,别饿死了就行。” “是,小姐放心,奴婢明白。” “我自问从没有害人之心,我的娘亲和弟弟妹妹也都是良善之人。 可如今人家都欺负到咱们的头顶上了,我若是再不还击,好像我真的怕了她一般。 算算日子,用不了几天,李氏就该坐不住了? 既如此,琥珀,就把她给娘亲和珩儿他们加的东西也送给她们尝尝。 来而不往非礼也。 别忘了,再给她们多加几味料。 让她和她的宝贝女儿也尝尝这毒药的厉害。 我倒要看看,知道自己也中毒之后,她究竟坐不坐得住,又敢不敢来找本小姐当面对质……” 第101章 心存顾虑 事情办完后,翡翠依然被云婉凝安排回了华光院。 虽然如今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不能让娘亲和弟弟妹妹在这个时候再出什么事儿。 而云婉凝则带着琥珀和春草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您刚刚为什么不让小少爷和您一起去审那个小乐?”琥珀十分不解地问道,“五小姐的胆子小,不去也就不去了。 小少爷虽然年纪不大,可他毕竟是咱们大房唯一的男丁,也该跟着您去看看的。 奴婢说一句僭越的话,小姐您别生气。 过不了多久,小少爷就要进宫给六皇子做伴读了。 也该让他知道知道这世道的险恶,这人心的险恶了。 否则,若是在宫里再…… 若是那六皇子好相处一些倒还罢了,可若是…… 那时小少爷孤身一人在宫中,又没有人能帮衬上他。到时候,可就真的……” 琥珀的话并没有说完,可是云婉凝的心里却是明白的。 这丫头心思细腻又忠心耿耿,否则,哪个下人敢拼着得罪主子说这些话呢? “其实,我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我担心……” 云婉凝的话还没有说完,琥珀又接着说道: “小姐可是在担心小少爷看到你今日审问小乐,以及报复二夫人的手段太过残忍?” 是啊,她就是在担心这个。 毕竟她并不是真正的云婉凝,对于二房那些人更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因此处置起来并不会觉得怎么样。 可是珩儿不同。 她实在是担心珩儿会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做事太过不择手段。 见云婉凝一直没有再说话,一旁的春草直言道: “残忍?哪儿残忍了? 小姐又没有真的把魏婆子的肚子切开,把她的心肝拿出来。 反正奴婢不觉得哪里残忍。 更何况,明明就是二夫人先害的咱们夫人,这事儿咱们占理啊。 要我说,小姐这么做已经算是便宜她们了。 若是换了我,有人这么害我娘和弟弟,那我肯定立马冲过去,上去就给她们一人一个耳光! 不,一个不够,怎么也得打到她们跪地求饶为止……”说着,春草又继续安慰云婉凝道,“我觉得,咱们小少爷那么聪明,他一定会明白小姐的苦心的。” 听着春草的话,云婉凝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是啊,珩儿是一个心思如明镜一般的孩子,又有什么不懂的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她也想直接打回去。 省事儿,痛快。 只可惜,她不能。 否则,明明是她们有理的事情,一下子就会变的没理了。 尤其是家里还有一个格外偏心的老夫人。 即便是如今,她已经知道了李氏的算计,可是仅凭小乐一家人的证词,根本就不可能扳倒李氏,只会打草惊蛇。 甚至还会被李氏借机反咬一口,毕竟小乐是华光院的丫鬟。 所以,在掌握足够多的证据,将二房那些人一击即中之前,她只能暂时先选择这种方式。 不过,让她们也吃一吃这种哑巴亏,好像也不错…… 而琥珀在听到春草的话后,也忍不住笑道: “哈哈哈哈…… 春草,这确实像你能做出的事儿。 不过不得不说,你的手劲儿还真挺大,一下就把小乐的脸给打肿了。 若是像你说的多打几下,估计牙都要打掉了……”说着,琥珀又看向云婉凝道,“小姐,若是小乐一直不肯说实话的话,您真会切开魏婆子的肚子吗?” 对此,云婉凝并没有回答,而是同样在心里问自己。 她会这么做吗? 或许……她真的会…… 第102章 岂有此理! 接下来,府上的日子又安静下来了,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 只不过,云婉凝虽然坐得住,可这却急坏了一直在碧落居等消息的李氏。 只见她独自一人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心中焦躁不安。 入夏之后,原本天气就有些热。 再加上华光院那边迟迟没有消息,这让本就畏热的李氏更加心烦意乱。 按理说,距离那天小乐那丫头来报信儿已经又过了五日,苏玉华那个贱人早就应该陷入昏迷了。 可是如今,怎么一点儿信儿都没有呢?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应该不会。 这件事她做得如此周全,根本不可能被人察觉。即便是被发现了,也绝不会查到她的头上。 而且,她还用长桂的命威胁了小乐和魏婆子母女俩,她们不敢将自己泄露出去的。 只要事成之后,找个机会将这母子三人除掉,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秘密了…… 可是如今华光院没有消息,她也不能亲自去华光院一探究竟? 毕竟平时她就甚少去西院那边走动,与苏玉华的关系最多也就是维持个表面和谐。 若真是就这么去了,会不会反倒引起她们的怀疑? 正想着,云婉柔忽然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一进门,就满脸怒气地朝着李氏嚷道: “娘,娘……” “哎呦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娘和你说过多少次,你可是大家闺秀,是咱们国公府的四小姐,怎么能如此没有规矩呢?”李氏拉着云婉柔坐下,“究竟是什么人让我儿这么生气? 说出来,娘给你做主。” “什么国公府的四小姐?” 云婉柔也知道这样不对。在外面她或许还能装一装,可回到母亲这儿,还装什么贤良淑德? “现在,整个府上的下人都在传,说她云婉凝才是国公府的正经小姐,就连云婉清和云婉如那两个死丫头都比我身份高贵。 等云婉凝带着她娘和她弟弟搬出去了,咱们家就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家。 外面还说,我现在,就是一个五品官的女儿,哪里能和护国公的嫡女相比! 娘你说,这话听了我能不生气吗? 她云婉凝算个什么东西!” 见此,李氏微微一笑。 “那云婉清是大房的庶女,即使与大房不亲近可好歹也是护国公的女儿。而云婉如这几年一直被苏玉华养在身边,自然与那边更亲近些……” “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能长他人志气呢? 难道,您也认为我就只配做一个五品官的女儿吗?我可是娘的亲生女儿啊!我日后可是要嫁给端王的! 若没有了国公府四小姐的身份,我拿什么嫁进端王府?” “娘这不是长他人志气,这是事实。 不过……”说到这里,李氏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很快就不是了…… 用不了多久,你哥哥就会成为世子,而你,也将成为国公府唯一的嫡女……” 直到这时,云婉柔才想起那件事: “对了,娘,华光院那面有信儿吗?” 见此,李氏摇了摇头,却又用十分笃定地声音说道: “不过柔儿你放心好了,算算日子,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一会儿,你先回你自己的院子歇着,娘亲自去华光院看看情况。”说着,李氏轻柔地抚了抚云婉柔的头发,语气温柔,眼神慈爱,“不过柔儿你要记住,你是咱们二房的嫡女,金尊玉贵,日后可是要嫁给端王那样风光霁月的人物的。 若是端王成为太子,那你日后可就是太子妃。 怎可如此定不下心性? 往日娘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你要记得,凡事都有娘给你撑腰,还有你祖母,你什么都不用管。 你就踏踏实实地做你的嫡小姐,每日看看书写写字,多出去结交结交其他的世家贵女就行了……” 李氏将云婉柔安抚好后,云婉柔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而云婉柔走后,李氏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甚至还摔了几个茶盏。 真是岂有此理! 如今府上这些下人还真是会见风使舵。 怎么,瞧见她云婉凝如今水涨船高,就都跑去巴结了? 真是可笑。 这些人不会以为这么做,那个小贱人就能将他们都带走? 简直是痴心妄想! 云婉凝啊云婉凝,我原本还不想马上就对你动手的。可是因为你,却让我的柔儿受如此大辱,我又怎能放过你? 这一切要怪,都只能怪你自己了…… 至于那些下人,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想到这,李氏朝着屋外吩咐了一声: “云霞。” “奴婢在。”听到声音,云霞立马低头走了进来。 “你随我去一趟华光院。” “华光院?”听到李氏的话,云霞很快意识到了李氏话里的意思,“可是夫人,小乐那丫头并没有传信儿过来,咱们也不知道那面究竟怎么样了。 夫人您若是就这么过去,是不是太……” 云霞的话还不等说完,李氏立马朝着她瞪了过去,眼神凶狠。 而云霞也识趣的乖乖闭上嘴,心里默默感叹道: 当个下人可真难啊。 看来,夫人今日的心情不太好…… 见云霞不再说话,李氏又继续说道: “那个小丫头一日不来,本夫人就要等一日吗? 难道本夫人还会被一个小丫头钳制了去? 哼,今日我倒要亲自去看看,如今苏玉华这个贱人到底怎么样了……” 第103章 养了条好狗! 就这样,李氏换了件衣裳,带着人直奔西院的华光院而去。 一路上的丫鬟下人们见此,各个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连大气儿都不敢喘,连忙低下头自顾自地忙着手里的活计。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祸上身。 瞧着二夫人这样子,怒气冲冲的,看着倒像是去找大夫人麻烦的。 也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为了什么都与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无关了。 在他们的想法里,每日有饭吃,有地方睡觉,不受冻不受罚,还能挣下几个月钱,就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日子了。 至于……这些夫人小姐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与他们无关。 …… 来到华光院,李氏刚要带人闯进苏玉华的屋子,就被门口的青竹拦了下来。 “二夫人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我们华光院了?”青竹先是朝着李氏行了一礼,然后恭敬地说道。 虽说青竹打心眼儿里不待见这位二夫人,可是毕竟人家的身份地位摆在那。 自己虽然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可也到底是身份低微。 若是就此得罪了二夫人,别说是自己会受罚,说不准还要连累自家夫人跟着一块儿受奚落。 若真如此,就是她这个做奴婢的不是了。 只不过,此刻她脸上虽然是恭敬顺受的样子,说出的话也挑不出一丝错处,可是挡在门前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二夫人,而退让半分。 李氏一见青竹这副模样,心中的火气更是蹭蹭往上涨。 瞧瞧,如今,连苏玉华身边的下人都敢对她如此无理了。 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 真是丝毫不把自己这个二夫人放在眼里! 见自家主子面色不善,云霞猜到她定然是对这个青竹心生怨恨,连忙主动上前朝着青竹讽刺道: “青竹!你一个下人,也敢拦着主子? 这是谁教你的? 我们二夫人听说你们家夫人身子不爽,好心好意地来看她,你一个丫鬟不说赶紧进去禀报,反倒拦着我们家夫人不让进。 究竟是有人故意吩咐你这样做的,还是你们家夫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让人进去?”说着,云霞冷哼了一声,“还真是不懂礼数! 你不会是以为如今有人给你撑腰,二夫人就不敢罚你了?” 听到这话,李氏的脸上满是得意。 不愧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人。 可瞧着云霞这副鼻孔朝天,颐指气使的模样,再加上她刚刚高高在上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那个主子呢! 而青竹见此却不生气,对付云霞和二夫人这样的人,就应该直戳她们的软肋,让她们自己斗去。 想到这,青竹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这说得就不对了。 怎么,我是做下人的不错,你难道不是下人?你就比我身份高贵不成? 都是丫鬟,谁也不比谁高贵。 二夫人来看我们夫人是好心,可二夫人还没说什么呢,怎么你一个丫鬟就抢在你主子的前面耀武扬威了? 你可真懂礼数。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平日里在二夫人面前也是这样的呢。”说到这里,青竹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啊,莫不是因为二夫人平日里为人和善,从不苛待打骂下人,把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还是说……你打心眼儿里,也觉得自己是主子,所有人都得高看你一眼不成……” “你!” 听到这话,云霞怒气冲冲地指着青竹,眼里是藏不住的怒意。 就青竹刚刚的这几句话,真是直往她肺管子上戳啊。 她跟了二夫人多年,自小就伺候她。除了各房的主子以外,哪个对她不是客客气气的? 就连老夫人院里的宋嬷嬷见了她,都不敢这样和她说话。 她还从没受过这样的气呢! 可偏偏就是因为她伺候二夫人多年,最是知道二夫人平日里最痛恨的是什么。 别的都好说,就是刚刚青竹的那句她以为自己是主子,就足够二夫人对她生怨的。 再加上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的,二爷每次回房前都会与她说上几句话。 以二夫人那个小心眼儿又多疑的性子,若是当真了,可就真解释不清了,她可不想步五小姐姨娘的后尘…… 果然,原本还十分得意的李氏在听到青竹后面的话后,脸色忽然变了变。 她想起这几日,二爷的反常,心中怨气渐生。 怪不得呢。 再看看云霞这副清秀中带着些娇俏的模样,更是忍不住大怒。 这个死丫头,她不会真的想着爬上二爷的床,给二爷做妾? 枉费自己这么多年真心待她,她竟然就是这么报答自己的? 这个小贱人! 一想到自己如今已经年老色衰,又因为为他们云家开枝散叶身材也渐渐圆润起来,不再像以前那般纤细。 可是反观云霞,她依旧年轻好看,又装的性格乖顺,二爷肯定早就惦记上这个死丫头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没想到,她自诩聪明,竟然让自己的丫鬟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这么一想,她还真是养了条好狗! 第104章 掌她的嘴! 李氏就这样,因为青竹的几句话,就记恨上了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云霞。 甚至还在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死丫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李氏本身并不是什么没有脑子的人。 从她设计的这几次阴谋就可见一斑。 毕竟是世家大族精心教养出来的女儿,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个蠢的。 可这个李氏偏偏一遇上这种事情,就容易头脑发热,甚至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发疯犯蠢。 说白了,就是个爱拈酸吃醋的妒妇。 而云霞在感受到李氏恶狠狠的眼神后,吓得一声也不敢吭,一直低着头往后站,尽量减少一些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一不小心,就真的被二夫人记恨上。 到时候,估计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云霞面上看虽然是老实了,但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对青竹破口大骂。 都怪这个死丫头,明知道二夫人对于二爷的事情向来敏感,一直都是宁可错杀,也绝不错放,竟然还用这个来诬陷自己,让自己有口难辩…… 真是可恶! 若是日后让自己抓住这个小贱人的把柄,她一定会好好教训教训她! …… 过了好一会儿,李氏才逐渐冷静下来。 可是冷静下来后的李氏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今日到底是干嘛来的? 怎么让一个丫鬟耍得团团转? 青竹这个臭丫头,真是跟她那个主子一样的可恶。 回想到青竹刚刚的话里,一面故意用为人和善,从不苛待打骂下人来抬高自己,一面又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云霞和二爷的身上。 让她根本不能对这个死丫头动手,否则,就是为人恶毒了。 可若是不教训一下这个丫头,她的心里真是不甘心。 这个青竹,还真是不简单。 不过…… 她身为二房的夫人,就是教训了一个丫鬟,谁又能说她什么? 不说别的,就是刚刚,这个青竹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放肆,还在那大放厥词,讽刺自己的贴身丫鬟云霞。 云霞就是再不好,也只有她收拾的份儿。凭她一个丫鬟,也敢这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这若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更何况,这个青竹刚刚说了这么多,一看就是不想让自己进去。 可今日,她必定要亲眼看看苏玉华那个贱人究竟怎么样了,任凭谁也拦不住她。 想到这里,李氏阴沉着脸,紧紧盯着青竹道: “这大房的丫鬟……确实是没什么礼数。 本夫人还站在这儿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在这说三道四了?”说着,李氏轻笑一声,那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得意,“不过,念在你是大夫人的贴身婢女的份上,本夫人便不与你一般计较。 你且速速让开,不要挡着本夫人的路……” 说完,李氏便打算越过青竹,直接闯进去。 见此,青竹毫不畏惧地拦在李氏面前,声音虽然冰冷却依旧恭敬: “实在是不巧得很,我们夫人今日身子不爽利,刚刚才躺下休息,吩咐了谁都不见。 二夫人……您还是请回……” “放肆!” 此时李氏的脸色委实难看,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驳她的面子! 这让她颜面何存? 若是不教训她一下,日后自己还怎么在府上立威? “哼,我本顾及着大夫人的面子不与你一个丫鬟一般见识。 却不想,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不懂礼数尊卑,甚至完全不将本夫人放在眼里。 既如此,那本夫人今日,就要替你们夫人好好教训教训你! 云霞! 掌她的嘴!” 原本还躲在后头犯哆嗦的云霞一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真是老天开眼啊。 这么快报复的机会就来了? 让你刚刚害我,这回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想到这,云霞走上前挽起了袖子,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青竹。 就在她扬起手,准备狠狠教训青竹一顿的时候,一个微微有些稚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住手!” 第105章 承担不起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小年纪的云子珩。 如今的云子珩虽然年纪不大,可如松一般的身姿站在那里却已经隐隐有了他爹护国公年轻时的风姿。 想必若是云老爷子和云齐松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很欣慰。 就在云子珩开口拦下了想要教训青竹的云霞后,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轻轻拽了拽。 回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云婉如正站在了他身后。 “五姐姐,你怎么来了?” 说着,云子珩仿佛从云婉如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恐惧。 紧接着,他顺着云婉如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因为二婶婶。 “五姐姐,二婶婶毕竟是你嫡母。你若去了,一定会被她责骂的。 不如,一会儿你就留在这儿,反正这个位置她们也看不到你,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了……” 却不想,云婉如的胆子虽小,却依旧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坚定地说道: “不,好歹我也是姐姐,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她们呢? 再说她们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连青竹姐姐都差一点儿被打,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 你一个人过去我怕她们会欺负你。 更何况,大伯母和大姐姐对我这样好,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她们为难你? 虽然我可能也做不了什么,可两个人被责骂总好过一个人,不是吗?” 听了这话,姐弟两个相视一笑。 而另一边,原本听到“住手”二字后,云霞的心里明显紧张了一下。 可一看到说话的人是六少爷,刚刚那点儿紧张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或许是这位六少爷年纪尚小,又鲜少在她们面前出现的缘故,她心里对于这位六少爷并没有太多的畏惧。 而在看到同六少爷一起走过来的,还有五小姐时,就更没有什么害怕的了。 想当初这位五小姐在被大夫人收养之前,日子过得还不如自己这个丫鬟呢…… …… 瞧着二人走过来,李氏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毕竟在她的心里,更没有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了。 “见过二婶婶,给二婶婶请安。” “给……母亲请安。” 二人规规矩矩地朝着李氏行了个礼。 李氏十分不待见的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嗯”,也就代表她听见了。 见此,云子珩并不放在心上,而是开门见山地向李氏问道: “二婶婶,不知青竹姐姐犯了什么错,您要让您的丫鬟当众在我母亲的院子里责罚她?” 云子珩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他着重强调了这是在他母亲的院子,不是在你们二房的碧落居。 即便要责罚下人,也该是由他母亲来。再不济,还有他大姐姐,而不是让你一个二房的夫人来。 听到这话,李氏的表情可谓是十分不悦。 见此,云霞再一次冲到前面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六少爷,您有所不知。 我们夫人啊本是好心来看看大夫人的,可这青竹竟然当面顶撞我们二夫人。 按理说,我们夫人心胸宽广,自是不会与她一般计较的。 可奈何这个青竹仗着大夫人不在,根本不将我们夫人放在眼里。 我们夫人也是……不想她坏了大夫人的名声,这才叫奴婢教训她的……” “哦?你说青竹姐姐对二婶婶不敬?”云子珩开口反驳道,“可我们西院的人都知道,青竹姐姐最是守规矩的人。 她怎么可能会不敬二婶婶呢?” “是啊母亲,”云婉如见此也开口道,“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青竹姐姐她不会……” “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李氏瞪了云婉如一眼,“你如今养在你大伯母身边,你的一言一行就代表了你大伯母。 难道,她就是这么教育你忤逆嫡母的吗?” “母亲,女儿没有……”可还不等将话说完,云婉如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自小她便是这样。 即便心里有一万句话,可还不等说,就被眼泪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氏瞧着云婉如的样子十分心烦,而一旁的云子珩却不悦道: “二婶婶这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叫我母亲教五姐姐忤逆嫡母? 这么大的罪名,我们可承担不起!” 第106章 自不量力 云子珩对于云婉如的一番维护,令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 谁也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云子珩竟然敢如此当众驳了二夫人的面子。 这下子,原本两房之间那点儿表面维持的微弱的融洽,也几乎荡然无存了。 “云子珩,你竟然敢这样对我这个长辈说话! 你还懂不懂点儿礼数?”李氏此时面目有些狰狞,早已没有了往日佯装的和善模样,厉声朝着二人说道,“好歹我也是你二婶婶,你如此出言顶撞,不将长辈放在眼里,这就是你娘平日里教你的?就是你们大房的教养? 出言顶撞长辈,这就是不孝!忤逆! 她苏玉华还自诩是大家闺秀,名门望族,说出去还真是给她们苏家丢脸。 既然,你爹已经不在了,苏玉华又管教不了你们,那本夫人这个做婶婶的,今日就替他们好好教教你们规矩! 免得出去丢了我们国公府的颜面! 云霞! 给我掌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不分尊卑上下的东西! 还有那个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丫头! 我看今天谁敢拦着!” “是。” 见到如此情形,青竹和云婉如的丫鬟小荷立马冲出来拦在两位小主子身前。 “不,二夫人,你不能打我们小少爷,我们小少爷可是世子……” “是啊二夫人,五小姐知道错了,您就手下留情……” “二夫人……” “二夫人……” “哼,世子?世子就更应该懂些礼数了,也不知道苏玉华都是怎么教的你们!”李氏看着丫鬟吩咐道,“给我打,打到他们知错为止……” 一时之间,几个丫鬟拉拉扯扯在一起打做一团,连带着华光院的其他下人,场面十分混乱。 忽然,就听见“啪”的一声,小荷的脸上被重重打了一下。 “小荷!” 见到自己丫鬟被打,云婉如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将小荷护在身后。 而青竹则猛地推了云霞一下,还扯断了她的一缕头发…… “反了反了,你们这些下人真是反了!”李氏站在人群外面,用手指着已经乱作一团的丫鬟们,然后朝着自己带过来的丫鬟婆子嚷道,“快,把那几个死丫头给我拖走打死!打死! 本夫人今天就是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目无尊长的小畜生!” 可还不等李氏的人上前,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厉喝: “我看谁敢!” 听到声音,众人下意识停下了手,朝人群后看去。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声音中的怒意和威势,已经足以令他们胆寒。 就这样,云婉凝带着琥珀和春草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已经打坐一团的丫鬟面前。 她先是看了看云子珩和云婉如,见二人并没有受伤,心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当她瞧见小荷已经红肿的半边脸,还有青竹已经散乱的头发后,怒意又忍不住升起。 刚刚,在她得知李氏带人来了华光院后,就急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赶来。 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里已经乱成了这样。 李氏! 见此,云婉凝微微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将心底的怒意压下去一些。 要不然,她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冲上去抽李氏那个贱人! “大姐姐……” “大姐姐……” 再睁眼后,云婉凝的眼眸中多了一丝清明。 她先是朝着云子珩和云婉如看了一眼,示意他们自己没事。 而云子珩和云婉如在接收到云婉凝的眼神,心里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刚刚,大姐姐的眼神真的很可怕,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姐姐。就像是……就像是一头护崽子的猛兽,双眼通红,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冲上去与对方杀个你死我活…… 随后,云婉凝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转过身施施然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完全没有把李氏放在眼里。 紧接着,她淡淡吩咐道: “青竹,小荷,你们二人先起来。 其他人也都起来……” 听到这话,华光院的丫鬟们都默默起身站到一边,然后看着她们这位大小姐。 说实话,只要大小姐在,她们心里就会有一种底气。这府上,没有人能欺负她们。 云霞几人听了这话,也打算从地上起来。 可刚刚起身,却不想云婉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谁让你们起来了?都给本郡主跪好了!” 这一下,云霞直接腿软跪了下去,其他几个丫鬟也没好到哪儿去。 “云婉凝!你什么意思!” 李氏尖锐的声音传来,听的云婉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什么意思?自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了。 你不会……连这都不懂?” “你!”李氏深吸一口气,然后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一个晚辈,和你这个弟弟一样不将长辈放在眼里,我还不能教训教训他们了? 在长辈面前你还坐下了?还敢拦着长辈……” “得得得,”云婉凝抬手打断了李氏的话,她实在是不想再听李氏聒噪,“别张口长辈,闭口长辈的,你就会这一句吗? 不过,既然你非要论个长幼尊卑,那我就和你好好说道说道。”说着,云婉凝眼神凌厉,声音中自带一种气场,“本郡主可是陛下亲封的二品安阳郡主,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 若说长辈,你还不配! 若论尊卑,你也不配! 李氏,你一个小小的臣妇,竟然在本郡主面前自称长辈,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呢?” 第107章 抡圆了打回去 掷地有声的几句话,噎得李氏顿时面色通红地下不来台。 被人当着这么多丫鬟下人的面下了面子,而且还是一个曾经她根本没放在眼里的死丫头,真让她忍不住想冲上去撕了那丫头的嘴! 可是她却偏偏忘了,这死丫头如今已经是郡主了,还是有品级有封号的郡主。 看着她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李氏的心里后悔极了。 早知道……早知道在她和苏玉华那个贱人刚回平阳城的时候,哦,不,应该是在这个小贱人刚出生的时候,她就应该活活掐死她! 而此刻,她的心里除了恨,再无其他…… …… 瞧着李氏站在那里咬牙切齿的模样,云婉凝的心情好极了。 原来,看着别人看不惯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感觉还真不错。 想来,李氏这会儿肯定正在心里骂自己呢? 只不过,她并不在乎李氏这会儿心里究竟是如何骂她的,毕竟她又听不见,生气的就只是李氏自己。 更何况,谁人背后无闲话,别当着她的面让她知道就行了。 再说了,就算是云婉凝她心里在乎,那李氏就不骂她了吗? 不可能。 如今,她们已经彻底撕破了脸。 除非李氏那个女人去阎王爷那报到了,就这,说不准她还得上阎王爷跟前儿嚼舌头呢,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而此时,不光是云婉凝,就连云子珩和云婉如,甚至是青竹小荷包括其他那些华光院的丫鬟下人们,哪个不是心里痛快极了? 日子就得这么扬眉吐气地过,那才叫舒服呢…… 有大小姐在,日后她们也再不会被二房那些人欺负了…… 见李氏一直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自己,云婉凝便打算先不理会她,而是决定掰扯掰扯刚刚的事情。 只见她微微侧了侧头,朝着站在云婉如身后的小荷问道: “小荷,刚刚……是谁打的你?” “这……” 小荷是云婉如的贴身丫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 因为云婉如从小在这府中就不受宠,那些年,就连一些个下人也能欺负她们。 于是,这主仆二人便养成了同样胆小怕事的性子。 见云婉凝这样问,小荷虽然心里清楚这一巴掌是谁打的,可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又怕日后会遭来云霞和二夫人的报复,从而连累了自家小姐,只能自己默默忍下了。 “回……回大小姐,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当时太乱了,奴婢只顾着护着我们家小姐,所以不曾……不曾注意……”小荷的声音越说越小,这让云婉凝听着微微有些皱眉。 其实小荷的性子,云婉凝是知道的。 只是若是她什么都不说,自己怎么给她出这口气? 不给小荷出气,又怎么能让这府里的人知道,云婉如虽然不是她云婉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可是如今她既然养在母亲房内,自己就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她。 见云婉凝的脸色有些难看,青竹当即明白了她的用意,直接上前开口道: “大小姐,奴婢刚刚就站在小荷的旁边,看得真真的,她脸上那一巴掌就是云霞打的。” “你……你胡说!”云霞有些慌张的狡辩道,“不……不是我……” 可吭哧了半天,也就只憋出来这么一句完全不能让人信服的话。 “怎么不是你?”青竹怒气冲冲道,“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吗? 当时这院子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敢说不是你?” “你们……你们都是华光院的,自然向着自己人说话。”云霞依旧在垂死挣扎。 “既然你说不是你,那你敢发誓吗?就拿你全家人的性命发毒誓,你敢吗?” “我……我……” 云霞没想到这个青竹竟然以此来威胁自己,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众人瞧着青竹和云霞你来我往的样子,心里自然也就明白了。 随后,云婉凝朝着春草摆了摆手,然后又看向小荷说道: “小荷,这一次……我不逼你。 可你也要记得,下次若是再有这种情况,你就自己打回去。 记住,你代表的是你们家小姐的脸面。 你若是被人欺负了,那你家小姐也面上无光,记住了吗?” 云婉凝的话虽然说的冰冷,可是云婉如和小荷都从中听到了一丝关心和爱护,心中十分感激。 见小荷点了点头,云婉凝这才朝着春草使了个眼色。 春草会意后,径直走到仍旧跪在地上还有些发抖的云霞面前。 云霞对于这个叫春草的丫鬟并没有什么印象,似乎她曾经就只是一个默默无闻干粗活儿的丫头。 可是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不知怎么,云霞的心中却突然有些忐忑不安。 “你……你要干什么……” 可话还不等说完,就见春草抡圆了膀子朝着云霞的脸“啪”的一下,狠狠打了一耳光。 这一幕令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 除了云婉凝和琥珀。 在见识过春草打小乐那次之后,二人从来没有怀疑过春草的实力。 这小丫头,做个丫鬟还真是可惜了…… 而春草打的这一下可比之前云霞打小荷那下重多了。 只见云霞的嘴角缓缓渗出了血,除此之外,她竟然还吐出了……一颗牙…… 第108章 我看谁敢动她 看着眼前这一幕,李氏先是有些不可置信。 她没想到,这个云婉凝竟然真的敢这么做。 可在看到被打的云霞虚弱地瘫坐在地上,嘴角不停流血后,李氏突然发疯一般嚷道: “云婉凝!” “哎呦我又不聋,二婶婶喊这么大声做什么?”云婉凝斜着眼睛瞥了李氏一眼。 “你!你竟然敢……”李氏伸着手指着云婉凝,由于愤怒,致使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即便你是郡主,难道就能不问青红皂白,随意处置我的丫鬟吗?” “随意处置?你可不要胡乱攀咬啊,”云婉凝理了理裙摆,神情淡漠,“本郡主可没有随意处置。”说着,她忽然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冰冷刺骨,“一个下人,竟然试图当众殴打主子,以下犯上! 就这一条,就足以要了她的命! 二婶婶,本郡主只是让人打了她一巴掌,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对她从轻发落了。 如若不然,你以为就凭她刚刚的所作所为,她还有命活吗?打死都算便宜她了。 这要是换了别的高门贵府,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然后丢到乱葬岗喂狗了事。 哪儿还轮的上你在这说三道四!” “你!” 可还不等李氏开口说话,云婉凝丝毫不给她机会的继续道: “珩儿和五妹妹年纪虽小,可好歹也是主子。 他们犯错,自有我母亲来管教。再不济,也还有我这个长姐。 也……轮不到二婶婶你把? 更何况,珩儿如今是陛下亲封的护国公世子。 虽然还没有正式行加封礼,可毕竟圣旨已经下了。 可你却偏偏让一个下人,当众对他掌嘴责罚。你说说,你究竟是想要打我们大房的脸呢?还是……要打当今陛下的脸呢?” “这……” 这么大个罪名扣下来,别说是李氏了,就是她娘家忠肃伯爵府也担当不起。 质疑当今圣上,就是藐视皇威,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见此,李氏只能不服气地冷哼一声: “哼,云子珩犯错我自然不会管,我也懒得管,”说着,李氏恶狠狠地看着云婉凝,“至于五小姐么,她本就是我们二房的人。 我既身为她的嫡母,难道不该管教吗?” “呵,话虽如此说是没错了,可是……”云婉凝起身缓缓走到李氏面前,“如今,五妹妹养在我母亲名下,就算你要管教她,也该问问我母亲才是。” “笑话! 就算她如今养在你们大房,那也改变不了她是二房庶女的身份。” “啧啧啧…… 我说二婶婶啊,吃相不要那么难看。 当初,是你们嫌弃五妹妹是个没有娘的庶女,嫌弃她是个累赘,都不想管她。 如今五妹妹大了,懂事了,你倒是摆起嫡母的架子来了? 俗话说,生恩没有养恩大。 你从来没有管过她一天,凭什么跑到我们华光院来指手画脚地管教她? 我告诉你李静姝,别跟我这儿又当又立的,本郡主不吃这一套。 你记着,她云婉如只要养在我母亲名下一日,就一日是我们大房的人,我看谁敢动她……” 这一下,李氏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程度,大小姐不仅直呼二夫人的名讳,又当众驳了她的面子,甚至还不惜与其反目。 场面一度变得剑拔弩张。 那些原本还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众人,此时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被殃及池鱼。 早知道,刚刚他们就找机会溜走了,何必这会儿在这里看这二位呢? 而云婉如在听了云婉凝的话后,心里一阵阵的感动,却又忍不住有一丝丝伤感。 亲娘撒手人寰,嫡母又嫌弃自己,祖母更是对自己不管不顾,就连那个所谓的亲爹也从未将自己当作女儿看待。说不定,他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 这些年,若不是有大伯母悉心照顾,有大姐姐为其撑腰,说不定她早就已经…… 想到这里,云婉如默默地低下了头。 云子珩在意识到云婉如的变化后,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虽然没有开口,却给了她莫大的力量…… 而云婉凝看着此时已经脸色铁青,几乎要杀人的李氏,转而忽然轻笑道: “怎么,二婶婶还不走是打算进去喝杯茶吗?” 第109章 改日来喝茶啊! 李氏此时虽然恼怒,但还不至于到头脑不清醒的程度。 对于云婉凝忽然的转变,她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却不知道究竟是哪儿。 直到这时她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来查看苏玉华的情况的吗? 那又是怎么一步一步到现在这一步的? 可是眼下,有云婉凝这个死丫头挡在这儿,她还怎么进去? 闯是不可能了。 可若是不进去,她又心有不甘。 明明这一次自己设计了这么久,之前也进展得十分顺利,怎么就忽然没消息了? 若是今日探听不到苏玉华的情况,那她岂不是就白来了? 还白白受了这奇耻大辱! 还有,今日的事情已经闹到这么大了,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小乐那个丫鬟呢? 是那丫头今日不在华光院当差?还是……出了什么事被发现了? 不行,回去她必须得找那个魏婆子问问清楚。 不过有一点她心里倒是可以确认,云婉凝那个死丫头这么闹,再加上之前青竹那丫头死活不让自己进去,一定是因为苏玉华那个贱人出事了。 要不然,这院子里都要闹翻天了,她为什么迟迟没有出现? 这么一想,就算今日不能进去也无妨。 只要苏玉华确定已经中了招,死就是个时间问题,早早晚晚的事儿。 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这么看来,今日也不算是无功而返。 想到这里,李氏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 云婉凝啊云婉凝,且先让你得意一时。等苏玉华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 这回她改变主意了。 只要云婉凝在,想要动云子珩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那丫头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做事总是会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可若是换过来想一想,假如云婉凝死了,那对付云子珩那个小畜生还不是易如反掌? 毕竟他如今还只是一个孩子。 要是连一个孩子都斗不过,那她也就别活了…… …… 云婉凝就这样看着面前脸色不断变化的李氏,心中已经猜到了个大半。 这个女人,一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只可惜啊,害人终害己。 她终将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这么一想,算算日子,毒发应该也就在这几日了。 想到这,云婉凝忽然笑呵呵地问道: “听说二婶婶那里新买了不少的好茶,四妹妹甚是喜欢?” 对于云婉凝的突然转变,在场除了琥珀和春草之外都有些意想不到。 刚刚还和二夫人剑拔弩张的大小姐,怎么忽然一下子就变了? 这大小姐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会儿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李氏自己一时之间也有些弄不清云婉凝到底想干什么。 可还不等李氏开口说话,忽然有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云婉凝认出这丫鬟就是当初在荷花池,见证云婉柔落水又反咬自己一口的春杏。 春杏在见到李氏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 “二夫人,您快去看看四小姐。 四小姐……四小姐她……” 听到这话,李氏突然慌了起来: “你快说,柔儿怎么了?” “四小姐她刚刚突然说自己头痛恶心,还腹痛难忍,奴婢就扶四小姐上床休息。 谁曾想,过了好一会儿四小姐她不但没有好转,还将早膳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怎么会呢?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变这样?”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二夫人,您快回去看看……” “对,回去,马上回去……”说着,李氏急匆匆地准备离开。 却不想就在这时,云婉凝忽然在身后开口道: “二婶婶别忘了,改日,来喝茶啊……” 听到云婉凝的声音,李氏下意识地回过头,就见云婉凝脸上挂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笑。 她什么意思? 她一直在说……茶。 难道是…… 糟了! 第110章 弟弟妹妹长大了 看着李氏带人匆忙离开的背影,云婉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李静姝啊李静姝,难道你不知道什么是害人终害己吗?这一次,叫你也尝尝这自食恶果的滋味…… 只不过到时候,你是先救你自己呢?还是先救你的宝贝女儿? …… 见李氏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华光院的下人也都各自散去。 虽然在她们看来,今日的事情大小姐和二夫人最终似乎并没有分出个胜负高低。 不过瞧着二夫人刚刚临走时那慌慌张张的模样,再加上她们大小姐那副一切尽在掌控的神情,或许,这一局的输赢已定。 往日里二夫人对她们这些华光院的下人不是苛待就是责罚。想不到今日,她竟然也会遇上克星,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日。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看着二夫人吃瘪,她们还是很乐意的。 这种感觉真是比过年得了赏赐还让她们高兴。 若是再多来几次的话,往后这日子也就不会那么无趣了…… …… 见众人纷纷散去,云婉凝突然想到什么,便朝着青竹道: “今日你们与碧落居那些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华光院的下人都有谁参与了,你统计一下名单,然后将名字报给我。” “这……大小姐,她们……她们也是不想看五小姐和小少爷被欺负,这才……这才……” 听到这话,云婉凝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应该是让青竹误解了。 “你想什么呢青竹,我不是要惩罚她们,”云婉凝拍了拍青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华光院的下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谁能保证她们个个都是忠心的? 说不准,这其中就有像小乐那样吃里扒外,背信弃义的家伙。 即便没有异心,是不是也会有人抱着观望的态度,像墙头草一样? 这样的人才最是可怕,只要稍加利诱就有可能被别人利用。 一旦被人收买了,那这院子里的人可就都危险了…… 更何况,若是遇事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那咱们往后哪还有安生日子过? 用不了多久,珩儿就要进宫给六皇子做伴读,我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留在华光院。 等到那时,华光院只剩下母亲五妹妹和你们几个,这我怎么能放心呢?” “所以,大小姐您的意思是,想要知道今日都有谁主动帮了奴婢和小荷。 这样的人……应该就都是一心为了咱们华光院着想,为了咱们大房着想的了?” “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站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要得罪的,可是咱们府的二夫人。 老夫人有多偏心二房,大家也不是不知道。 一旦得罪了二夫人,那她们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会好过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有人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帮你们,自然也就是忠心为主的了。 毕竟今日珩儿和五妹妹若是真的受辱,那……” “放心大小姐,奴婢明白了,奴婢会将今日在场的人统计好的。”青竹笑着说道。 “好,那你去忙,我进去看看娘亲。” “是。” 见青竹退下,很久没有开口的云子珩这才开口道: “珩儿猜,大姐姐这样做,也不只是为了奖赏那些下人?” “嗯?不为奖赏,那为了什么?”云婉如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见二人如此好奇,云婉凝不答反问道: “是啊珩儿,部位奖赏,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珩儿觉得,更重要的是为了让那些没有站出来的人知道,只有一心为主,众人团结,咱们华光院才不会再被她们欺负。” 听到珩儿这样说,云婉凝心里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她的弟弟,自然是明白她的。 这样一想,以珩儿的聪慧和心思,日后即便是进了宫,面对那些盘根错杂的人心,应该也会过得不错,不会被人欺负…… 想到这,云婉凝笑着拍了拍云子珩的肩膀: “是啊,珩儿猜的不错。 想要获得下面人的人心,不只是要用奖赏,还要适当的用一些威慑,甚至是手段。 恩威并济,才是最好的办法。”然后她又转头看向云婉如,“不过今日,确实是委屈你了。 可你们放心,大姐姐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李氏的。” “大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如儿才应该感谢你才是。 今日若不是大姐姐在,恐怕…… 如儿真的不敢想,若是没有大伯母,没有大姐姐和珩儿弟弟,我……我……” 云婉凝明白云婉如要说的是什么,可怜她小小年纪,却命运多舛。 不过现在好了,只要有自己在,再也不会有人能欺负她了…… 抬手擦了擦云婉如脸上的泪,云婉凝揽过弟弟和妹妹: “好了,我的弟弟妹妹长大了。 以后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是啊大姐姐五姐姐,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们了,”云子珩像个小大人一样,“还有娘亲…… 以后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好…… 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娘亲……” …… 此时的阳光明媚且耀眼,沙沙作响的树叶,叽叽喳喳的鸟鸣驱散了云婉凝这几日心中的阴霾。 微风拂过,带走了一切不美好的的痕迹。 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第111章 早晚有一日报复回来 进屋后,屋子里的苏玉华正急得团团转。 要不是之前阿凝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告诉她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哪怕是天塌下来也绝对不能出门,她真的就要忍不住冲出去了。 此时也不知外面究竟怎么样,青竹能不能拦下她们,那个李静姝有没有难为她的三个孩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渐渐开始依赖自己这个大女儿。 似乎只要有阿凝在,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可是看着这个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遇事从容不慌的女儿,自己的心里却总有一种莫名的酸楚。 明明她曾经也是一个爱撒娇,爱耍赖,为了不去读书就赖在床上装病的小女孩儿啊。 什么时候……一下子就长大了呢…… 正想着,房门便被推开,云婉凝带着云婉如和云子珩缓缓走了进来。 见几个孩子都没有受伤,苏玉华心里这颗石头这才放下来。 随后,云婉凝简单地将刚刚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她略过了李氏想要当众教训云子珩和云婉如的地方。 而云子珩和云婉如也十分默契的没有提起。 “这么看来,碧落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不然……李氏是绝对不会匆匆赶回去的。” 此时,苏玉华并不知道云婉凝对二房母女做了什么。 别说是苏玉华了,就连云婉如和云子珩对此也并不清楚。 他们只知道二婶婶离开之前,大姐姐不知为何忽然提了句茶,可是二婶婶对此却并没有做出回应。 不过云子珩心中却十分坚信,大姐姐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提到这个。 或许,这就是大姐姐刚刚说的反击…… “那接下来,阿凝你打算怎么做?”苏玉华看着自己的大女儿问道,“娘还要一直称病不出吗?” 云婉凝想了想,心中对碧落居那面的情况大致估计了一下道: “嗯,还是要再委屈娘几天,不过,相信也不会有多久了。 等到时机成熟,娘就和女儿一起去看一出好戏……” “好,都听阿凝的……” …… 话再说回李氏。 李氏在得知云婉柔忽然身体不适后,心中慌乱不已。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透着些许蹊跷。 难道真是巧合? 她不相信。 明明柔儿从自己这里离开的时候整个人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会突然就病倒了呢? 再加上从春杏口中得知那听上去似曾相识的病症,让她心里不得不起疑。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能让柔儿有事。 于是,李氏转头看了云霞一眼。 刚要开口吩咐,却发现这个丫头如今脸还肿得厉害。一看到她,就想到了自己今日在华光院丢的面子,受的屈辱,想想还真是晦气。 于是便同另一边的云霜说道: “你现在马上出府去请郎中,”说着,又悄声继续道,“记着,一定要去万春堂将万郎中请来,明白吗?” 说完,还不忘用眼神示意云霜。 看来,这个万春堂的万郎中应该是与李氏的关系匪浅。最起码,他们之间必然有秘密,绝不会是简单的医患关系。 “是,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 听见李氏的吩咐,云霜强压下心中的喜悦。 这种秘密之事若是放在平时,二夫人定然是吩咐云霞去办。 毕竟云霞可是二夫人的心腹丫鬟。 可今日…… 云霜悄悄瞥了一眼脸肿的依旧老高的云霞,再想想她往日里仗着二夫人的信任趾高气扬那副嘴脸,心中甚是得意。 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只要夫人满意,往后她也可以做一个有头有脸的大丫鬟,不用再看云霞那小贱人的脸色了…… …… 吩咐过云霜后,李氏冷着脸看着云霞道: “一会儿你就不必跟着本夫人了,免得本夫人看着你这副模样就心烦!”说完,便转身离开。 对此,云霞却敢怒不敢言,只能答了一声便默默退了下去。 对于云霞来说,今日她可是丢尽了脸面。 先是青竹,然后是五小姐和六少爷,后来又是大小姐和那个叫什么春草的臭丫头,最后还有二夫人。 自己跟了她那么多年 ,服侍了她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是这些人一个一个的都不拿她当人看! 想到这里,云霞紧紧握住拳头。 早晚有一天,她会一一报复回来! 这些人……谁也别想逃过…… …… 而这边,李氏带着人急匆匆地来到了云婉柔住的柔烟阁。 布置精美的房间内,此时却充满着云婉柔痛苦的哀嚎声,和丫鬟们小心翼翼的安慰声。 “哎呦,疼死我了! 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快去找大夫啊……” “小姐您再忍一忍,大夫马上就来了,您再忍一忍……”一个小丫鬟一边给云婉柔擦汗,一边轻声安慰道。 “母亲呢?母亲怎么还没来?快去让母亲过来! 哎呦,疼死我了,疼死了我……” “春杏已经去找了,夫人马上就过来,小姐您别急……” “哎呦……哎呦……” 听到云婉柔痛苦的声音,李氏也顾不上别的,快步推门走了进去: “我的儿啊,你……你这是怎么了……” 第112章 你这个母亲是怎么当的? 一进屋,李氏便瞧见正在床上捂着肚子,正疼得死去活来的云婉柔,连忙快步走上前,紧紧握着云婉柔的手道: “柔儿你别急啊,娘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你再忍耐一下啊……” 此刻,李氏的脸上尽是不忍和心疼。 她的宝贝女儿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眼看着云婉柔的脸色已经毫无血色,汗水和泪水打湿了发丝和枕头,甚至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李氏“嚯”地一下站起身,朝着身旁伺候的丫鬟厉声质问道: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回二夫人,已经去请了,应该在来的路上。” “那就再去催催! 柔儿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们就都去给我的柔儿陪葬!”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催……这就去催……” 说完,小丫鬟便手忙脚乱地退了出去。 她可不想给四小姐陪葬。 虽然她只是一个丫鬟,可好歹也是一条命啊。 再说了,四小姐平日里在外人面前看着倒是挺温柔的,实际上,经常拿她们这些小丫鬟出气,动不动就是打骂。 这样的人,凭什么让自己给她陪葬? 呸! 见小丫鬟退了出去,李氏又居高临下地看着云婉柔的贴身丫鬟春杏。 就在春杏还不知自己要面对什么的时候,“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了她脸上。 “你是怎么伺候小姐的?” 春杏吓得连忙跪下磕头,大声喊冤道: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我问你,柔儿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喝了不干净的水?亦或是着了风寒受了凉?” “这……奴婢……奴婢不知……” 春杏的话还不等说完,又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不知?那你知道什么?” “夫人饶命,奴婢……奴婢真的不知啊…… 小姐,小姐原本是好好的,什么都没吃,就只喝了几口茶。然后没一会儿的功夫突然就说自己头痛恶心,后来……后来又腹痛难忍。 奴婢见小姐难受的厉害,就去寻夫人您了……” “茶?什么茶?拿过来我看看。” 于是,春杏连忙起身将云婉柔喝剩下的茶拿了过来。 李氏接过茶碗,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随后就听到春杏接着说道: “这茶,就是平日里小姐所喝的茶,奴婢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除了这茶,小姐真的什么也没吃……” 直到这时,李氏才忽然间想起来从华光院临走时,云婉凝朝着自己露出的那一抹令人匪夷所思的笑。 难道真的是…… 可若是真的,那云婉凝又是怎么发现的? 柔儿又是怎么中的毒? 再说了,柔儿眼下这情况和那种毒的毒发情况也不太一样啊…… 正想着,老夫人有些焦急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柔丫头怎么了?我的柔丫头怎么了?” 糟了,是谁嘴那么快?竟然惊动了老夫人,这下可坏了。 随着脚步声渐渐近了,李氏才发现,不只是老夫人,就连二爷和炎儿也跟着一起来了。 “老夫人,二爷。”李氏朝着二人行礼。 可二人就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直接越过了李氏,来到云婉柔的床前,则让李氏十分没有面子。 只有云子炎朝着李氏喊道: “母亲。” 随后也直奔云婉柔的方向而去。 被晾在一边的李氏见此,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柔丫头,告诉祖母,你这是怎么了?” “是啊柔儿,有什么事和爹说。” 可是,此时的云婉柔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见此,老夫人拄着拐杖厉声质问道: “李氏!你这个当娘的究竟是怎么照顾柔儿的?” “老夫人,儿媳……” 可李氏刚到嘴边的话还不等说完,就又被老夫人打断道: “你平日里和大房那边争这个争那个,我从来不过问。 你想要掌家权,我也同意了。 你嫌弃五丫头是个累赘,想要丢给大房,我也没拦着。 就连整个国公府都由你来掌管。 可你看看你现在,你这个母亲是怎么当的!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照顾不好!你还有什么脸面做柔丫头的娘!” 第113章 全家心术不正 对于老夫人的一声声质问,李氏心里也是十分委屈。 这老家伙平日里看着慈眉善目,烧香拜佛的,还事事都向着二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菩萨心肠的人呢。 殊不知,一旦遇着事儿了,直接就将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头上。 话说得倒是好听。 什么叫自己总是和大房争这个争那个,她从来不过问? 那是因为她自己原本就看不上大房,更看不上苏玉华。 还有,什么叫自己想要掌家权,她也同意了? 明明就是这老家伙自己偏心小儿子,不想让大儿子一家占到一丁点儿便宜,哪怕这满府的富贵都是她大儿子挣来的。 再有,什么叫自己嫌弃云婉如是个累赘,想要丢给大房,她也没拦着? 是,她承认她确实是因为云婉如的姨娘而不喜这个小丫头。 可你这老太太要是心疼孙女的话,你怎么自己不一直养着? 没拦着,还不是因为你也不想养? 话说得怪好听的。 好像这些事儿都和她无关一样。 临了临了,就好像只有自己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她却是受尽委屈似的。 这老家伙,还是自己的亲姑母呢,遇事不也一样倒打一耙…… …… 见李氏一直不说话,老夫人的气更盛了,指着自己的二儿子恨铁不成钢道: “你也是的,你一个当爹的,平日里就知道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怎么就不知道关心关心你女儿?” “母亲,儿子……儿子那都是为了公事,不是什么……狐朋狗友的……” 云齐轩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甚至听不见了。 见此,老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都是老爷的儿子,怎么那个贱人的儿子就能做护国公,得皇上的宠爱,自己的儿子却这么不争气。 “你什么忙公事?”老夫人瞥了儿子一眼,“芝麻大点儿的官职能有什么大事? 我告诉你们,若是柔儿这丫头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和你们两口子没完!” “祖母,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云子炎见到这情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自己才是这家里的男丁,往后也要指着他继承家业,可祖母却偏偏只心疼那丫头。 要是没有自己,日后这国公的爵位谁来继承? 难道指着大房那个云子珩吗? 再说了,若是没有他整日里奔波,托关系投靠端王,还要在端王面前说尽好话,人家会和咱们合作吗? 她云婉柔可倒好,明明什么也没做,却也能得到老夫人和爹娘的宠爱,真是不公平。 但其实,云子炎就是一个眼界不高,又心眼儿极小的人。 这整个府上,老夫人确实最疼爱云婉柔。 可是她对自己这个孙儿,也是十分偏心和重视的。 哪里就像他想的那样? 此时,云子炎虽然心里不悦,可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嘴上依然劝慰道: “祖母您就放心,四妹妹不会有事的。 要不然,孙儿先送您回去歇歇?” “我哪儿也不去,别想着赶我走!”老夫人直接驳了云子炎的话,然后又朝着门外问道,“大夫呢?大夫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万大夫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小丫鬟带着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四处打探着。 可是一进门却发现,这屋里人可真不少啊! 不光是二夫人,就连府上的老夫人二老爷和二少爷爷都在。 “草民……” 男人刚要行礼就被老夫人拦了下来: “这些虚礼就不要管了,你快来看看,柔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第114章 各怀心腹事 听到老夫人的话,万郎中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箱,给云婉柔诊脉。 这一诊不要紧,几乎把他的半条命吓死。 难道……是自己诊错了?再换另一边试试。 此时此刻,他真是宁愿相信是自己的医术有问题,也不敢相信诊脉得出的结果。 这会儿,整个屋子安静得吓人,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就连呼吸也尽量放轻一些,生怕影响了万郎中给云婉柔诊脉。 就这样,一屋子的人都焦急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可是这些人中,有的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担心着云婉柔,不过也有一部分人怀着其他心思。 就好比此时此刻的云子炎。 这个与云婉柔有着三分相似的面庞下,正思虑着如何才能将此事最大利益化。 若是四丫头这一次真的一命呜呼了,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到时候,他就可以将云婉柔这丫头的死都推到大房那边。 老夫人原本就对大房不喜,若是再认为害死了她的宝贝孙女的就是大房的人,那她一定会出手将她们全部送官。 再不济也会直接将她们一房都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去,那和被流放又有什么区别? 等到那时,这国公府的爵位就只有他能来继承,他也就不用再费什么心思去对付那个云子珩了。 更何况,那时他就是整个二房唯一的嫡出。哦,不对,应该说,今后整个国公府应该都只有他一个嫡出了。 那他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若是这四丫头此次并无大碍,那就……找个机会让她活不成不就是了? 他依旧可以将一切都推到大房,自己独善其身。 毕竟,没有人会相信他这个亲哥哥会害自己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不是吗? 想不到,他这个好妹妹竟然……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作用。 此时,云子炎真是迫不及待的希望从郎中嘴里听到她命不久矣的喜讯…… 想着,云子炎叹了口气,可是嘴角却不自觉的弯了弯: 四妹妹,别怪哥哥我,哥也是为了咱们二房的将来着想不是? …… 除了云子炎之外,还有一个人此时也是心中忐忑。 那人就是云婉柔的母亲,二夫人李氏。 只因为云婉柔如今的症状,与她当初命人下给苏玉华的慢性毒药的症状十分相似。 偏巧,这东西还就是她从面前这个给柔儿诊脉的万郎中手中得到的。 只不过那种毒是几味东西遇到一起才会毒发,并不是普通的毒药。 柔儿又怎么会中此毒呢? 难道真是云婉凝那死丫头动的手脚?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那毒在毒发之后确实有头疼恶心的症状,可是却不应该腹痛不止啊。 此刻,李氏被脑子里的疑问搅得心乱如麻,再加上这个万郎中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诊出柔儿的病情? 众人各怀心思,只有万郎中在头冒虚汗。 他的手颤颤巍巍地停在云婉柔的脉搏上,整个人慌得不行。 老夫人见此,连忙急切地开口道: “先生不要有所顾忌,有话直说就好。 是不是柔丫头的病情……”说着,老夫人停顿了一下,“柔丫头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听到这话,万郎中连连摆手道: “在下……在下还要再诊治一番……”说完,有些心虚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二夫人李氏。 这四小姐根本就不是得病,明明就是中毒了啊。 而且她中的还是一种与自己之前给二夫人的差不多的毒药,可又不完全一样。 难道……难道二夫人当初找自己要这个方子就是为了给自己女儿下毒? 那……那……他若是说出来不是自己找死吗? 更何况,当着老夫人和二老爷的面,二夫人是一定不会承认的。 说不定到时候,她还会把事情完全推到自己头上,要么就是诬陷自己是个庸医,要么就是诬陷是自己陷害二夫人。 总之,他一个小老百姓,如何能对抗堂堂国公府?一定是会没命的啊。 现在想想,他还真是有些后悔。 不但钱没拿到,还让自己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万郎中,万郎中?”老夫人焦急的声音瞬间将万郎中的思绪拉了回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柔丫头真的……” 眼看着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男人只能悄悄瞥了一眼二夫人,可是他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老天爷啊,他就是一个郎中而已,干嘛要掺和到这群大人物的勾心斗角中啊……然后硬着头皮道: “恕在下直言,四小姐……四小姐她并不是得病……” “不是得病?那是什么?” “是……是中毒……” “中毒?”听到这话,老夫人满眼的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好好的,柔丫头怎么会突然中毒呢?”说完,便转头看向依旧还跪在地上的春杏,声音威严而又不容置喙道,“你来说,柔丫头每日不都是你来照顾的吗? 她怎么会突然中毒呢? 是不是你们没有尽心照顾?还是谁背叛了主子,做下了这等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事情? 说! 说不出来,就直接拉出去打二十板子,然后送官!” 第115章 多了一样 老夫人的震怒将春杏吓得连连磕头,很快,她的额头便渗出血来。 “回老夫人,四小姐所食用的吃食,均是柔烟斋小厨房做好送来的,从来没有例外。而且,近几日四小姐也没有食用过外面买回来的东西。 奴婢……奴婢是在不知,四小姐究竟是如何中的毒啊……” 春杏正说着,一旁颤颤巍巍的万郎中忽然插嘴道: “老夫人,在下能否查看一下四小姐最近使用过的点心和茶水?” 听到这话,还不等老夫人开口,李氏急忙朝着丫鬟吩咐道: “快,带着万郎中去小厨房。” 很快,万郎中便带着一只托盘回来了。 而此时,床上的云婉柔依旧疼得面色苍白,地上跪着的一众丫鬟也依然在瑟瑟发抖。 她们从来没见过老夫人发这样大的脾气,也不知道一会儿要受到怎样的处罚呢。 说起来,她们可真是倒霉。 原本这柔烟斋的下人可是整个国公府中最体面的了。为此,她们也着实过了几年好日子。 可是如今…… …… 见万郎中带着托盘回来还似乎有了结果,老夫人急不可待地开口问道: “怎么样?可是找到了?” 见此,万郎中点了点头,又悄悄瞥了一眼二夫人后,这才犹犹豫豫地开口: “回老夫人,找到了。”说着,便将托盘上的东西展示给众人看,“这茶水中被人加入了一味生罗子,本也没什么。 可是这糕点里也多了一样东西,就是黄翘。” “难道这两样东西有毒?” “不不不,”万郎中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决定说了,那就不必再隐藏,“这两样东西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刚刚,在下刚进这屋子时,就发现屋子里的熏香中还多了一味铁褚兰。 铁褚兰与黄翘,生罗子都是很好的药材,对人的身体有利无害。 只不过这三样东西却决定不能遇到一起。 一旦碰上,就会形成一种慢性毒药。 摄入的越多,毒发时的症状就越明显。 毒性发作的时候,先是会让人感到头晕恶心,然后就会长时间昏睡,每日清醒的时间逐渐减少,直至最后彻底陷入昏迷……” “什么?竟然有人用心这样歹毒!敢在我国公府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来谋害主子! 来人啊,把柔烟斋所有的丫鬟下人全部拉下去严刑拷问!直到找到下毒之人为止。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一旦查出是何人所为,直接绑了送去官府,绝不轻饶!” 此刻,老夫人的龙头拐杖将地面敲得“砰砰”直响,看得出来,她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想想也是,对于老夫人来说,这不就是等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也难怪她会如此气愤。 而后,老夫人又责骂李氏道: “还有你! 成日的不是算计这个就是算计那个,你是怎么当娘的?连自己的女儿被人下毒了都不知道! 你还有什么脸面做当家主母? 有那个心思,不如多放在炎儿和柔儿身上,这才是大事。 依我看,这回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了,安心把柔儿照顾好,别的什么一律都不用你管。 掌家这事儿,就由老身暂管,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从万郎中提到生罗子的那一刻起,李氏的心便彻底凉了下来。 如今,管家权又被老夫人收了回去,李氏的心更是瞬间跌入谷底。 可偏偏,她又只能照做,便在心中不停咒骂道: 一定是云婉凝! 一定是那个小贱人! 想不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苏玉华被人下毒的事不说,还很快便调查到了自己的头上! 可偏偏,这个小贱人不但没有声张,居然还反过来将了自己一军! 这么一看,她一定也已经知道小乐是自己的人了。 这个云婉凝还真不简单。 小小年纪,竟然不仅懂得适时的隐忍和将计就计,还懂得如何一招反制敌人! 还真是小看她了呢…… 可是,自己手里并没有证据能证明一切都是她做的,难道就这么白白被她设计吗? 不过好在,苏玉华此时也中了毒。 也算是一件让她感到欣慰的事情了。 虽然此时的李氏心中十分愤怒,可是却也没有刚刚那么担心。 既然这毒的方法就是从万郎中那得到的,那他自然也就有解药了。 有了解药,柔儿就有救了。 可是那个苏玉华……哼!就等死! 此时,唯独一点她还有些放心不下的是,这个万郎中会不会将自己与他之间的交易说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这万郎中能在平阳城开医馆这么多年,自然也不可能是个傻的。 怎么可能会主动将自己做的事情透漏出去呢? 想到这,李氏的脸上终于舒展了一些。 可是老夫人等人此时却没有李氏那样轻松,连忙追着万郎中继续问道: “先生既知此毒,那可有什么方法能够救柔丫头?” “这个……”万郎中听后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若只是这三味,在下确实有药可解。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这回着急的人是李氏。 “只不过,除了这三样东西之外,熏香里还多了一样乌兰草。 这……在下就没有办法了……” “这……这怎么可能……” 第116章 缓解之法 李氏惊呼一声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改口道: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你可是大夫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如何救柔儿呢?” “是啊万郎中,”云齐轩见此也沉声开口道,“只要你能救得了我女儿,诊费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他就这么一个有才有貌的女儿,日后还要指着她嫁入端王府拉拢端王呢。 一旦端王成了太子,日后再登基称帝,那他可就是国丈,什么荣华富贵享受不了? 可若是柔儿没了,就凭他如今一个五品官的身份,还怎么拉拢端王? 别说是拉拢了,估计端王都不会用正眼看他一眼…… …… 说起来,云齐轩与李氏虽是夫妻,可二人所持观点却各不相同。 李氏一心想让云子炎承袭护国公的爵位,再让云婉柔嫁入端王府为妃。这样,云婉柔既可享福又可使整个家族荣耀。 而云齐轩则认为,应该先让云婉柔接近端王。 只要端王对云婉柔有意思,她就可以顺势嫁入端王府,让自己这一脉直接就成为端王的心腹势力。 这样,无论日后云子炎能不能承袭护国公的爵位,他都是端王的岳父。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的荣华富贵…… …… 说起来,李氏虽然讨厌,不过却是真的为了一双儿女,为了他们二房一脉日后的荣耀在着想。 可是云齐轩这个做父亲的呢? 自私自利,凡事只考虑自己。 为了自己,他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他的女儿。 这都是老夫人从小偏心溺爱导致的。 也难怪云老爷子在世时,会更加器重他的长子,也就是云婉凝的父亲云齐松。 在他的眼里,才能与嫡庶无关。 只可惜啊,老夫人直到现在也没有看透…… …… 万郎中见李氏和云二老爷如此焦急,这才开口解释道: “不是我不救四小姐,而是……而是其中有一味药引子在下手里真的没有。” “没关系,您只管说,”老夫人接过万郎中的话道,“无论那药引子多稀有,多价值连城,我们国公府都买得起。” “不不不,老夫人您误会了。 不是说那东西有多么值钱,而是如今这个时节……”说到这里,万郎中也不再废话,“唉,若想要彻底解毒,需要当年新结的莲子嫩芽,再加上夏日退下来风干后的蝉蜕,再用霜降那日的霜熬成水煎服,方才有效。” 想不到,想要彻底将云婉柔身上的毒解了,竟然还需要这么多复杂的工序。 “可是,您刚刚说的这些……眼下这个时节并没有啊?” “所以在下方才才说,这毒,我解不了。” “眼下正值初夏,莲子嫩芽和蝉蜕也不是不能寻到,偏偏就是霜降那日的霜……”李氏想了想,“万郎中,可有什么法子能先暂时压制住柔儿体内的毒,等我们寻得那三样东西再解,如何?” “是啊万郎中,都说医者仁心,你可不能不顾忌我们柔丫头的死活啊……”老夫人也跟着附和道。 “……也不是不可,只不过,那样的话四小姐可就要遭一些罪了,老夫人可同意?” “怎么个遭罪法?” “我可以先将四小姐体内由铁褚兰,黄翘和生罗子三种东西形成的毒解了。 至于由乌兰草引发的腹痛,可以先开一些药暂时压制一下。 只不过这种压制并不能去根儿,只是缓解。 而且,起初疼痛缓解的效果会比较好。可是时间越长,缓解的效果就会越来越弱,这个就要因人而异了。 也就是说,即便服用了缓解腹痛的药物,也并不能让腹痛完全不发作。 这个,老夫人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万郎中的话都说到这里了,老夫人眼下也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得点头同意。 无论怎么样,她也不能让柔丫头有事。 更何况,和丢掉性命相比,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不过,她一定要找到那个害她宝贝孙女中毒的凶手!让他也尝尝这锥心刺骨般疼痛的滋味! 第117章 恶有恶报 就这样,整个柔烟斋的丫鬟下人全都换了一遍。 而李氏每日也不做其他,只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云婉柔。 除了李氏之外,老夫人每日管着国公府中偌大的事,云齐轩还是依旧每日与他那些同僚在酒楼中饮酒赋诗。 美其名曰,为了公事。 就连云子炎也是日日往府外跑,也不知道成日里都在忙些什么。 不过好在,他还知道时不时地去探望探望这个妹妹的病情,这让李氏心里十分满意。 不愧是她的儿子。 可说实话,那日听到自己这个四妹妹还有救的时候,云子炎还真是大失所望。 本想着借此机会彻底扳倒大房,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希望了。 之所以没事的时候就会去云婉柔那里看看,其实并不是为了探病,而是想要看看能否找个机会弄死云婉柔,好将此事赖到大房头上。 可偏偏,云婉柔房里的丫鬟虽然都是新分配来的,可是个个都被之前那些丫鬟下人们的下场吓得够呛。 再加上老夫人又亲自对她们训话,这让这些新来的下人们个顶个地认真负责,云子炎也就没有了什么下手的机会…… 只不过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就在李氏照顾云婉柔的第三日,她也病倒了。 云婉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坐在院子中的葡萄架下。 只见层层绿叶之间,藏着一串串绿油油的葡萄果子。再过些日子,这些葡萄应该就熟了…… “然后呢?李氏病了可有请大夫?”云婉凝懒洋洋地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吃着水果。 “奴婢听说,碧落居那面已经请了万郎中过去。”琥珀倒了一杯茶放在云婉凝面前,“听说啊,那万郎中一听说又是咱们府请他,当场脸色就变了。” “哈哈哈哈,估计他这会儿一定后悔死了。 后悔当初答应二夫人做下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活该! 这叫恶有恶报!” 云婉凝看着身旁说笑的琥珀和春草,心中也觉得十分痛快。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瞧着琥珀问道: “琥珀啊,你是怎么弄到那个什么……乌兰草的?” “这……”对此,琥珀有些不好意思说。 她生怕小姐和春草觉得,她是一个手段残忍,冷酷无情的人。 见琥珀这副模样,云婉凝自然明白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无妨,直说就是。” “是,”琥珀微微点头说道,“那是之前奴婢做暗卫的时候经常会用到的东西。 有时候为了让对方说出我们想要的东西,就需要……” 见琥珀不再继续往下说,云婉凝也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即便琥珀不说,她也能猜到个大概。 “柔烟斋那些下人都怎么样了?” “听说,老夫人下令一定要找到下毒的人。 可是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也没有一个人承认。 所以,干脆就将她们都贬去前院做了粗使丫鬟……” 对于李氏和云婉柔,云婉凝并不觉得亏欠。 因为这本来就是她们欠自己和娘亲的。 只是无端连累了柔烟斋的下人,云婉凝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可是转念一想,就云婉柔房里的那些人,哪怕是二等丫鬟和三等丫鬟,又何曾没有仗着自己是柔烟斋的人,就随意欺凌府中的其他下人,甚至是欺凌当初的大房和云婉如这个五小姐呢? 这样一下,她心里又好受了许多。 “哎?琥珀姐姐,那二夫人也是和四小姐中的一样的毒吗?”春草见小姐和琥珀都不再说话,连忙转移话题道。 “是,所以现在,老夫人为了方便二夫人和四小姐养病,直接让人将二夫人也送到四小姐那。 现在,府上的一切都交给老夫人来管了……” 第118章 果然是你 第二日一早,云婉凝收拾妥当便带着琥珀去了华光院。 在华光院同娘亲和弟弟妹妹一起用了早膳。一顿饭,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 “阿凝,今日你要出府去吗?” “娘为什么这么问?”云婉凝笑呵呵地反问道,顺手还给苏玉华的碗里夹了一块笋。 “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日看起来心情似乎格外好,难道是有什么喜事吗?” “是啊大姐姐,”云婉如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我也觉得你今日好像比往日都开心一些。” 见娘亲和弟弟妹妹都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云婉凝只能朝着三人解释道: “倒也不是有什么喜事。 只是从今日起,娘就不用再装作生病卧病在床了……” 听到这话,三人先是一愣,随后很快便明白了云婉凝话里的意思。 这几日,东院那边已经闹得人仰马翻了。 阖府上下都知道李氏和云婉柔被人下了毒。 为此,老夫人甚至将柔烟斋的下人全部抓起来审问,只为了能找到下毒之人,可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找到,无奈只能作罢。 那边一团糟,可是她们西院这边的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再加上若是当初没有云婉如及时发现,说不定此刻中毒的人就是他们了。 更何况,李氏和云婉柔的症状与之前云婉如所说的十分相似,只是多了一样腹痛难忍,这让他们不得不怀疑。 如此看来,大姐姐一直让娘亲装病,估计就是和东院如今的情况有关了…… …… 想到这儿,云子珩看着云婉如问道: “东院发生的事儿我们也听说了,大姐姐,我们可要做些什么?” “你和五妹妹就不用了,留在家里看,免得去了还要遭老夫人冷嘲热讽。”说着,云婉凝看着苏玉华道,“一会儿,我和娘去一趟就行了。” “恩,是该去一趟的。”对此苏玉华点了点头。 其实,她不是猜不到阿凝暗地里做了什么。 不让珩儿和如儿去,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作为母亲,她一直都相信只要是阿凝的决定,就一定都有她的道理。做母亲的,只要一直支持她就好了。 她相信,她的女儿会有分寸,不会随意害人的…… …… 吃过了早饭,云婉凝与苏玉华先是去了一趟老夫人的静安堂。 由于之前的事情,云婉凝可以说已经与老夫人表明了态度。 只要老夫人不再有意为难她们,她倒是愿意在离开之前与老夫人井水不犯河水。 而老夫人对于云婉凝要搬出府这一事,虽说是耿耿于怀,心有不甘,可这其中毕竟也有陛下的旨意,谁又能改变什么呢? 更主要的是,近些日子她一直在代替李氏管家。 年纪大了,做事情也越发的力不从心,哪还有力气去管云婉凝和苏玉华呢? 现在,她所有的心思都在云婉柔到底什么时候能康复的事情上。 其他的,她一律不关心。 其实最开始,老夫人也曾经怀疑过云婉凝。 毕竟在这个府里,与柔丫头和李氏都有仇的,只能是大房。 而在大房之中,最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自然只有云婉凝了。 只可惜,查问了那么那些下人这么久却,没有发现一点儿蛛丝马迹。 若是没有证据就将残害姐妹,残害长辈这么大的事情推到云婉凝这个郡主身上,依着云婉凝最近的行事风格,那最后倒霉的,可能就不只是柔丫头和李氏了。 所以最终,老夫人也只能作罢。 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之后,云婉凝和苏玉华便起身告退去了云婉柔的柔烟斋。 如今,云婉柔和李氏都在这里养身体。 推门进去,屋子里刺鼻的药味儿让云婉凝忍不住皱了皱眉。 将屋子里的下人全都打发出去后,云婉凝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李氏。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氏如今的身体十分虚弱,时不时的还会腹痛难忍,这让她只能躺在床上仰视着面前她最讨厌的人。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依旧装出一副强势的样子。 见此,云婉凝忽然笑了笑,浑不在意地说道: “不做什么,就是来……看看二婶婶和四妹妹,”说着,她忽然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怎么样,这中毒的滋味……可好受啊?” “你……你……” 李氏颤抖地伸出手指着云婉凝,可是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再加上突然的怒火攻心,让她根本再说不出一个字。 “二婶婶别着急啊,有什么话慢慢说,我听着就是。”说着,云婉凝又看了看另一张床上因为刚刚服了药,还在睡着的云婉柔,“想不到,这乌兰草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作用。 将它加入二婶婶准备的三样东西中,这才短短几日啊,四妹妹就已经瘦了一圈了…… 啧啧啧…… 还真是可怜呢。 哦,不对,应该说,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若不是你们害人在前,此刻又怎会受到如此折磨呢? 这就叫……报应。 你说是不是,二婶婶?” “你……你……果……果然是你……” 第119章 是又怎样? “二婶婶别着急啊,”云婉凝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环顾着四周,然后不急不慢地开口说道,“是我又怎么样? 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怎么,难道二婶婶没有听过这个道理吗? 只许你害人,不许人害你。天下……可没有这个道理……” “我……我要去老夫人那……去老夫人那告你……”李氏大喘着气,艰难地说着,“老夫人……老夫人她一定会为我和柔儿做主的……” “哦?那就去。”云婉凝无所谓地说道,“若是二婶婶手里有证据,那就尽管去告,我在这儿等着就是了。 可若是二婶婶没有证据的话…… 随意诬陷攀咬郡主,可是大罪呢……”说着,云婉凝站起身缓缓走到云婉柔的床前,只不过嘴里的话依旧是对着李氏说的,“更何况,二婶婶若是咬定了是我下的毒,就要做好你和万郎中所做之事被公之于众的准备。 毕竟,我手里可是人证物证俱在呢。 你说到那时,老夫人是向着无凭无据的你呢?还是向着人证物证俱全的本郡主呢? 再说了,就以二婶婶如今这身体,又能做什么呢? 怕是连床都下不来…… 还是好好养病就是了!” “你……你……”说着,李氏缓了口气,”你也……你也不必心急。 你娘……你娘她不也中……中毒了吗? 没有解药,她……她也一样是死。 我承认,这……这一局我是输了,可……你也没赢,不是吗? 我与柔儿虽然此时……此时落魄一些,可你娘……你娘她……也别想好过。我等着,等着看那一天,看你娘垂死病中的那一天…… 看你到时候,还如何嚣张……” 看着李氏事到如今还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云婉凝真是忍不住想笑。 “谁告诉你我娘中毒了?” “什么?苏玉华她……她没中毒? 不……这绝对不可能……小乐她明明告诉我……” “唉,有时候,我还真是挺替你惋惜的。”云婉凝打断了李氏还没有说完的话。 “你……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你难道不知道,你和小乐之间的交易我早就心知肚明了吗? 既如此,又怎么可能让小乐告诉你实情呢?” “你……你是说……你一直在演戏? 不……这绝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在狡辩……” “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是又如何?不演戏,二婶婶又怎么会上钩呢?是,娘。” 云婉凝的话音刚落,苏玉华便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见苏玉华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眼神冷漠地看着自己,李氏既震惊又愤怒。 苏玉华真的没事! 她竟然……竟然被云婉凝这个死丫头骗得团团转! 还连累了自己和柔儿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就连管家权也被老夫人收回了! 若是可以,她真是恨不得将这母女二人撕碎! 刚刚在帘子后面,苏玉华听到了事情的全部。 此时,她一改往日的模样,目光冰冷刺骨,这是李氏从没有见过的。 “我自认,从你入府便从不曾与你为敌。 即便两年前再回来,我也并未和你争夺过什么。 可你竟然……竟然如此狠毒! 那就不要怪我的阿凝以眼还之。 这一切,都要怪你自己……” “你……你们……” “二婶婶别这么大气性么,气大了伤身……” “你……你这个……” 可是李氏刚说了几个字,就看见此刻的云婉凝正死死盯着还在睡着的云婉柔,就像是看见猎物的猛兽,眼中放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令人瞬间心生畏惧。 而云婉柔此刻,毫无感觉,而且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别说是云婉柔了,就是李氏也只能干看着。 “你……你要做什么?” 可是云婉凝并没有理会她,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云婉柔,脑中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这下,可吓坏了李氏。 此刻,她毫无还手之力,和一个废人没什么两样,而这屋里又没有丫鬟下人。 若是这云婉凝真的对柔儿做了什么,她根本就阻止不了!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有什么事……你……你冲着我来! 云婉凝,是……是我……是我让人给你娘下的毒,柔儿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你要报仇的话,就……就冲着我来,别伤害柔儿…… 求求你……求求你别伤害柔儿好不好……她……她到底是你的堂妹啊…… 来人啊……来人啊…… 有人要害四小姐…… …… 云婉凝……你到底要对柔儿做什么…… 你冲着我来好不好…… 求求你……” 说到最后,李氏直接崩溃大哭,整个人只有一半还在床上,另一半几乎快要趴在地上,看着好不狼狈。 见此,云婉凝只是转过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然后朝着苏玉华道: “娘,咱们走……”只不过刚走了两步,云婉凝又停了下来,侧过脸斜睨着李氏冷声道,“李氏,记着。今日这番,只不过是利息。 若是再有下次,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说着,便扶着苏玉华的手臂缓缓走了出去。 直到门被关上,门外再一次传来云婉凝冷漠的声音: “二夫人摔了,你们进去扶一下…… 记得,好好照顾二夫人和四妹妹……” 第120章 可有受伤?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了李氏和云婉柔来找麻烦,也没有老夫人的有意为难,再加上柳姨娘和云婉清也还尚在禁足中,云婉凝的日子真可谓过得是顺风顺水,要多安逸有多安逸。 这一日,琥珀一边百无聊赖地修剪院子里的花草,一边朝着一旁的云婉凝说道: “小姐,咱们都好长时间没有出门了。 上一次出门,还是一个月前在破庙遇上江大人那一次呢……”说着,琥珀可怜兮兮道,“左右今日也无事,天气还这么好,要不然……小姐,咱们出去走走?” 瞧着琥珀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云婉凝笑了笑: “也好,那咱们就出去走走,”说着,又和春草吩咐道,“去让马厩准备马车,咱们一块儿出去。” “奴婢也可以去?”春草有些惊喜。 “当然了,快去。 我换件衣裳咱们就出门……” …… 很快,一切收拾妥当后,云婉凝带着琥珀和春草上了马车。 如今正值夏日,再加上今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此刻,不少商贩正卖力气地吆喝着自己铺位上的东西,买东西的,卖东西的,人声鼎沸,到处都是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 马车上的云婉凝主仆三人纷纷掀开帘子,看着窗外的一切。 “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春草嘴上虽然这样问,可是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外面各色各样的人和东西,就连声音中都充满着愉悦,“是要出城吗?” 见此,云婉凝点了点头,十分随意地说道: “是啊,听说城外青云山的景致一年四季都很美,上一次就没有看到,今天正好去看看。” “是啊是啊,”琥珀听到这话,立马放下帘子坐好,然后和春草抱怨道: “春草你是不知道。 上一次,我和小姐刚出了城没多久,忽然间便阴云密布,那雨说话间便下来了,我和小姐就打算找个地方避避雨。 结果,我们刚进一间破庙想着避一避,没想到竟然在破庙的后面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烧焦的尸体?”春草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啊。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还不等我和小姐上前仔细看看情况,忽然闯进来一群大理寺的官差。 差一点儿,就将我和小姐当成嫌犯抓起来了。 要不是小姐沉着冷静,说不定……说不定我们就真的被带去大理寺了呢……” “还有这种事?”春草听得津津有味,眼冒金光,甚至还有一丝丝兴奋,“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说到这里,琥珀十分骄傲地扬了扬头,好像接下来被夸赞的人是她自己一样,“后来,当然是咱们小姐以一己之力,不仅洗清了嫌疑,还帮着大理寺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啦……” “真的吗?小姐可真厉害!” “那是……” 马车上,两个丫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一会儿惊呼,一会儿感叹。 对此,云婉凝并没有插话,而是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就在这时,忽然间马车开始剧烈摇晃!随着晃动而来的,还有马车外马儿异常凄惨的嘶鸣声。 这让车上的云婉凝几人几乎重心不稳,重重的摔向马车车壁,下一秒又被重重的甩了回来。 “小姐小心!” 琥珀下意识想要拉住云婉凝,奈何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自己也没能逃过被甩出去的命运。 勉强稳住身形后,琥珀这才堪堪将云婉凝拉住,却依旧还是摇晃着站不稳,只能趴着座位上尽量保持平衡。 “这是怎么回事?”春草急切地朝着马车外的车夫问道。 “这马不知怎的突然就惊了,”车夫焦急的声音传来,“大小姐抓稳些,小人……小人……” 只不过,车夫的声音很快便湮没在马儿的嘶鸣,以及周围百姓的惊呼声中。 却不想下一秒,马车外忽然再一次传来一阵骚动。 不过几息的时间,马车竟然不再晃动,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随后,一道爽朗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 “现下已经无事,车上的人可有受伤?” 第121章 意气风发楚云舟 此刻,马车中的主仆三人依旧惊魂未定。 听到马车外的声音,云婉凝先是缓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又整理了一下发髻和衣裙,这才隔着帘子开口回答道: “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 可还不等云婉凝把话说完,另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 “马车内可是云姑娘?” 听到这话云婉凝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 于是掀开车帘下了马车,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笑道: “想不到,竟然能在此遇上江大人,还真是好巧啊。” 没错,说话之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大理寺卿江逸。 而他的身旁此时还站着一位身穿蓝衣,梳着高马尾,身姿挺拔,剑眉星目的年轻公子。 不同于江逸,此人虽然只是穿着一件寻常富贵公子常穿的一种锦缎长袍,却给人一种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感觉。 他眼如星辰,双眉如弓,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公子哥。 想来,刚刚应该就是他帮自己制住了那匹突然发疯的马。 于是云婉凝看向江逸问道: “不知这位公子是?” “哦,这位是……” 江逸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位蓝衣公子便自己开口介绍道: “我姓楚,是江逸的朋友。”说着,又笑着看着云婉凝,眼睛亮闪闪的,“原来你就是江逸之前与我提到的云姑娘啊,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上。 云姑娘这是打算去哪儿?” 对此,云婉凝先是朝着对方行了一礼,然后才笑着开口道: “多谢楚公子出手搭救。 我们本来是打算去城外的青城山,只不过……”说着,云婉凝看了看那匹已经倒在地上的马儿,“这下恐怕是去不成了。” “既如此,我与云舟正好要去萍乡楼,不知云姑娘可否同去? 就当是感谢之前云姑娘对我们大理寺的相助之情。” “江大人真是客气了,”对此云婉凝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回应道,“大人既是要去萍乡楼,想必是与楚公子有事相商,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哎,不打扰不打扰,”楚云舟连连摆了摆手,一举一动都尽显将门风采,“我们本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去吃饭的。 云姑娘就与我们同去,反正也是江逸请客。 正好我对云姑娘的验尸本事还挺感兴趣的,”说着,还不忘朗声打趣道,“要知道,咱们江大人肯请客,那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儿啊。 错过这一次,下一回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面对楚云舟的话,江逸有些无奈地叹气道: “楚云舟,说话要讲良心。你自己说,你哪一次回京我没有请你吃饭?难道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哈哈哈哈……”对此楚云舟也不生气,然后再一次朝着云婉凝朗声笑道,“完了,被识破了,云姑娘可千万别在意啊……” 说起来,这个楚云舟云婉凝虽然是第一次见,看着年纪应该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却给人一种洒脱恣意,明媚耀眼的感觉。 这让原本因为马受惊而受到惊吓的云婉凝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 仿佛一瞬间,阴霾尽散。 见这顿饭应该是推脱不掉,云婉凝便转头吩咐春草道: “春草,你先和车夫回去,然后找人把这匹马也带回去。 记着,一定要将这马单独隔开,你亲自盯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等回去之后,我要亲自检查……” 第122章 为生者权,为死者言 嘱咐过春草过后,云婉凝便带着琥珀随江逸和楚云舟去了萍乡楼。 进了萍乡楼,小二熟门熟路地将几人带到了楼上的雅间。 “几位客官,今日想要吃点什么?” 楚云舟先是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云婉凝面前,然后才说道: “先将你们萍乡楼的几个招牌菜上来,然后再看看这位云姑娘想吃些什么。”说着,朝着云婉凝笑道,“今日江逸请客,别客气。” 这话说完,倒让云婉凝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本来就是来蹭饭的,一切客随主便就好,哪里还有她点菜的道理呢。 见此,云婉凝连连摆手: “楚公子客气了,我不忌口什么都吃的,还是你和江大人来点。” 楚云舟看出了云婉凝的意思,所以并没有再坚持,转而看向江逸道: “那……要不就你点几个?” 楚云舟话虽这样说,可是手里的菜牌却根本没有要拿给江逸看看的意思。 江逸见此,一副拿楚云舟没办法的样子,于是故意面无表情道: “你来。” 对此,楚云舟先是哈哈大笑,然后才又依着小二手里的菜牌点了几个菜,最后还特意为云婉凝点了一道萍乡楼特有的点心。 “他们家这道点心还不错,一会儿云姑娘可以尝一尝。虽说有些甜,不过味道还是很好的,我娘就特别喜欢。” “那就多谢楚公子了。” “哎,不用谢我,”说着,楚云舟笑着看了江逸一眼,“他请客。” …… 不多时,菜便一一上来了。 一顿饭吃得倒也是轻松愉快。 虽然与楚云舟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或许是因为他的爽朗恣意,不拘小节,让云婉凝并没有感到拘谨,反倒是十分轻松。 想不到,就江逸这样性子像是木头桩子一般的人,身边竟然还有楚云舟这样性格爽朗大方,阳光一般洒脱乐观的朋友。 与他相处,真的就像是沐浴在阳光下,温暖而又惬意,让人心情愉悦。 哦,不对。 那个陈少廷不也是江逸的朋友么。 只不过他就…… 估计若不是有了大理寺这份差事,那个陈少廷定然是个花花公子,到处拈花惹草…… …… “云姑娘,听说你验尸的本事很厉害,应该学了很多年?”楚云舟十分好奇地问道。 对此,云婉凝点了点头: “是啊,是学了好多年。” “那你是怎么想到学这个的呢? 恕我直言,很多人都会觉得验尸是一种很晦气的事情。有些穷苦人家的爹娘就是宁愿让孩子一辈子种地,也不会让他们去当一个仵作。 尤其你还是一个女子。” 听到这话,云婉凝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 “那楚公子也这样觉得吗?觉得仵作是一种让人晦气的工作?” “我当然不会这样想,”楚云舟神情十分自然地说道,“我觉得每一种工作都有他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再说了,我是一个武将,战场上见过太多的生生死死。 对于一些人来说,或许死了就是死了,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有留下。 可是对于仵作来说却不是。 在他们看来,有些人虽然死了,可是却留下了他最后的信息。 这些东西若是对于江逸他们来说,就可以帮助他们查破谜案,找到凶手,还原真相。 可对于我们这些战场上杀敌的武将来说,就有可能是大败敌军的关键。 而这一切,都是仵作的功劳。 更何况,在我看来这只是一份差事,总要有人来做的。 所以,没什么晦气不晦气的,都是寻常人而已……” 听到楚云舟的话,云婉凝整个人都有些愣住,甚至是有些震惊。 她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有人不嫌弃,甚至是发自内心这样懂这份工作。 别说是在现在这个思想观念陈旧的社会,就是在她原来工作生活的地方,也会有相当多的人不理解,甚至是误解他们的工作。 有些人会因为他们是法医,就拒绝与他们同桌用餐,甚至是拒绝与他们握手。 有些就连家里人都对他们抱有异样的目光。 所以在这条路上,他们一直都是孤独的。 而今日,在这个叫大梁的王朝,在这个叫萍乡楼的酒楼中,她竟然遇到了如此真诚,又能如此理解他们的人。 这一刻,说不震惊是假的。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 …… “云姑娘?你怎么了?” 听到楚云舟叫自己,云婉凝这才缓了缓神,看向他的眼神比之前也更亲切几分。 “说实话,我没有想到,楚公子竟然能这样想。 其实我心里也清楚,很多人不理解我们。 就像刚刚楚公子说的,他们觉得这是一个晦气的事情,有些人宁愿去沿街乞讨,都不愿意学这验尸的本事。 可在我学习验尸的第一天,我的老师就曾经和我说过,仵作其实是一种很神圣的工作。 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生者权,为死者言。 让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让死者的冤屈真相大白。 或许活人会说假话,但尸体永远不会。 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或许我一介女子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我会尽我所能,这亦是我心之所愿……” 第123章 长公主的儿子? 为生者权,为死者言。 这是楚云舟和江逸听到过的最震撼人心的一句话。 二人一个在军中,一个在大理寺。 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话没听过。 却偏偏,被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神情异常坚定的少女所震撼。 二人默默看着面前的云婉凝,目光由最开始的好奇探寻,渐渐变成了钦佩和叹服。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胸襟和远见,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甚至能不顾世俗之见,将仵作验尸一事理解得如此透彻。 这样的人,真乃当世奇才。 “云姑娘,你的老师叫什么?我们可以见一见吗?”楚云舟此时有些激动,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让人如此热血澎湃的言论。 “是啊云姑娘,”江逸此时也有些坐不住了,“令师之言,真是让我二人钦佩,不知……我们可否有幸见上一面?” 云婉凝的话不仅让此时与她同桌而坐的楚云舟和江逸所惊叹,更是令门外刚要推门而入的陈少廷惊讶不已。 他的手停在门上,整个人愣在原地。 此刻,没有什么言语能描绘出他如今内心的激动。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既有阿凝这样出色的学生,那她的老师定然不同凡响。 却不想云婉凝在听到楚云舟和江逸的话后,只是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才低声说道: “我老师他……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只可惜他应该是不在了,或许我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听到云婉凝的回答,楚云舟二人明显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十分抱歉地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云姑娘,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此时,或许连楚云舟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向云婉凝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心疼。 伤心事? 这下轮到云婉凝纳闷儿了。 什么伤心事? 不过转念一想,这二人应该是误会了她的话。 她的意思其实是想说,她的老师在另一个世界。因为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去,所以她才说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 不过既然误会了,那就不如将错就错,免得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二人解释。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陈少廷大大咧咧地一边走进来,一边嚷道: “好啊你们,你们在这里吃好吃的,也不说叫上我。 要不是今日我碰巧遇上,这不就错过了么。”说着,他看向云婉凝,十分自然地叫道,“阿凝表妹,你怎么和他们凑到一起了?” 瞧着陈少廷这副模样,估计没有人能猜到,他刚刚一直在门外。 也正是因为在门外,才在听到几人有些低沉的语气时,故意吵吵嚷嚷的进来。 “表妹?什么表妹?云姑娘是你表妹?陈少廷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表妹?”楚云舟有些纳闷儿的看着二人道。 此时别说是楚云舟了,就连表妹本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就成表妹了? 见此,陈少廷毫不见外地坐下,夹了一口菜慢条斯理地吃完,然后才解释道: “云舟你不知道,之前你没回来的时候,阿凝帮了我们不少的忙。 后来因为点儿别的原因,我就认了阿凝做妹妹。 可是后来我一想,直接叫妹妹听着怪奇怪的,就自己改口叫表妹了……” 由于几人对陈少廷的性子十分了解,所以对于他能做出这种事儿倒也不足为奇。 “对了阿凝,最近这些日子怎么都没看见你呢?我娘听说我认了个妹妹,还想请你去我家坐坐呢。” 见此云婉凝笑了笑: “最近家里有些事,不过都已经解决了。 你们呢? 可有什么新案子了?” “没有,”陈少廷摇了摇头,“最近平阳城太平得很,我都闲的发慌了。 要不是云舟回来,我还真是无趣的很。”说着,陈少廷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对了云舟,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长公主一定高兴坏了?” 长公主? 怎么突然就提到长公主了? 这个楚云舟和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等等,楚,姓楚,她记得长公主嫁的夫婿就是楚大将军。那他不会是长公主的儿子? 云婉凝这面还在自己琢磨,那面楚云舟已经和陈少廷聊了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云婉凝的反应。 “这次回来暂时就先不走了。 我娘如今一个人住在平阳城的将军府,慕言也不能回来,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哎?说到你弟弟慕言,好像确实有很多年没见了。” “是啊,一转眼,慕言离开平阳城已经快十年了……” 见此,江逸拍了拍楚云舟的肩膀: “放心,大将军虽然不在了,可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 更何况如今你也回来了,以后慕言也会回来的……” “是啊云舟,慕言又不是不回来了,”陈少廷也跟着附和道,“再说了,你还有我们这些好兄弟啊。 只要你一句话,兄弟我定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 自古英雄出少年。 但是没有人知道,就是云婉凝面前的这三个少年,日后将成为改变大梁命运的关键所在…… 第124章 相谈甚欢 由于陈少廷的加入,这顿饭的氛围变得更加愉悦。 除了江逸还是不怎么说话外,剩下的三个人可谓是相谈甚欢。 楚云舟讲了许多战场上发生过的事情,有惨烈,有离奇,更有悲壮,让云婉凝听得尤其入迷。 而陈少廷和楚云舟也会问云婉凝一些她曾经遇到过的关于尸体检验的故事,云婉凝便挑了一些能说的讲与他们听。 二人听后,一边称赞一边不停感叹。 尤其是楚云舟,每次他看向云婉凝的眼神总是亮闪闪的,真的好像天上闪烁的星辰一般,让云婉凝过目难忘。 而江逸虽然不怎么说话,却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与他们相处,让人感到既舒适又轻松。不会因为认识的时间不长,就拘谨不自在。 其实,云婉凝并没有提及过自己的身份,以及从前的经历。 再加上在外人眼中,已故护国公的嫡女向来深居简出,即便被册封为了安阳郡主,也几乎没有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子,更没有人知道她竟然还会验尸。 原本江逸还打算调查一下这位云姑娘的身份,看看能否为大理寺所用。 不想案子了解之后,他又被其他事情绊住,时间一长,竟也忘记了要调查云婉凝的事情。 直到今日在大街上遇见。 因此,直到此时,面前这几个人都并不知道坐在他们眼前的女子,就是护国公的嫡女,陛下新封的安阳郡主云婉凝。 …… 一顿饭吃完,云婉凝刚打算带着琥珀离开,楚云舟忽然神情严肃地看着云婉凝道: “云姑娘,在下有件事情可能要多一句嘴。” “楚公子请说。” “今日姑娘马车的马惊了,依在下看,应该不是一种巧合。” 云婉凝没有想到,楚云舟要说的竟然是这件事。 其实这事儿的不妥之处她也发现了,所以才会让春草带人将那匹马带回府去,等她回去好检查一番。 没想到,这个楚云舟竟然如此心细,一眼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更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自己与他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可他却能如此信任自己,将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 若是换做旁人,或许会因为担心惹上麻烦,或者是害怕反被怀疑,就选择闭口不谈。 这个少年将军,果真是如长公主一般的性子,率直且坦荡。 “多谢楚公子提醒,”云婉凝感谢地笑了笑,“楚公子所说之事,我也有所怀疑。 那马好好地走在路上,又没有受到惊吓,怎么可能会突然发疯呢?” “不错,当时我帮你们制住它时,感觉到那马应该是事先被什么人动过手脚,或者是提前被人暗地里用什么药物之类的东西刺激过,但却不马上发作。 这个,就要云姑娘回去好好查一查,究竟有谁知道你今日要出门了…… 只不过不知道这个人这么做的目的,只是单纯的为了让云姑娘当街出丑呢,还是还为了什么其他原因,我就猜不到了……” 楚云舟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与之前明媚耀眼的少年将军简直判若两人。 见此,云婉凝连连道谢。 而一旁的陈少廷与江逸说完话之后,便跑过来对云婉凝说道: “阿凝表妹,明日我休沐,正好云舟也回来了,难得有一日假期,咱们去西郊骑马呀。” “可……可我不会骑马。” “那没关系,我们教你,”陈少廷一拍胸脯,“骑马这事儿特别简单,你连验尸这么复杂的事情都能学会呢,骑马怎么可能难得倒你呢? 再说了,学会了骑马,以后出门多方便?” 别的不说,这句话倒是有些打动云婉凝了。 她总不能以后出门次次都坐马车? 速度慢且不说,一旦她要做一些隐蔽一点儿的事情,马车那目标也太明显了。 既如此,还不如趁着现在将骑马学会。 “那好,那我们就明日在西郊马场见……” 正说着,小二提着两份打包好的点心走了进来。 “公子,这是您要的点心。” “点心?你什么时候要点心了?”陈少廷有些不解地问道。 可是楚云舟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点心接过来,然后将其中一份递到云婉凝面前: “那一份我要带回去给我娘,这个……云姑娘就带回去。” “这……这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云婉凝连连婉拒道。 “这有什么,一包点心而已,也不值什么钱。 就当是听云姑娘故事的礼了……” “哎?你这样可不对啊,”陈少廷拦在二人中间,“我也讲故事了,你怎么不说送我啊?” 对此,楚云舟有些无奈: “你一个大老爷们要什么点心……” 一旁的江逸没有理会几人,而是径直朝着小二道: “结账。” “公子,这位楚公子已经把账结过了……” 第125章 暗中作祟 与楚云舟几人分开后,云婉凝带着琥珀朝着国公府的方向走。 一路上,琥珀发现自家小姐的脸色一直不太好,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姐,您怎么了? 可是在想马惊了的事儿?” “不错,”云婉凝点了点头,“咱们今日出门是临时决定的,按理说,不会有人事先能猜到。 若是如此,那又有谁会预先在马儿的身上做手脚呢?” “是啊,若不是奴婢随口一提,咱们也不可能出门。 可是知道小姐要出门的,除了奴婢和春草外,也就是马厩的下人了。 难道是他们?” 对于琥珀的问题,云婉凝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在脑中一遍一遍地回忆着出门之前的情况,生怕落下一个环节。 此事必是有人在暗中作祟,且这人必定是她国公府中之人。 除此之外,绝无第二种可能。 那究竟会是谁呢? 在整个府中,与她有仇的除了二房的人之外,也就剩下大房的柳姨娘和云婉清了。 老夫人虽然与自己不睦,但以她的性子,必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若是自己在外面失了脸面,或者冲撞了哪位贵人,那整个国公府都会被耻笑,甚至是被连累。 这并不是老夫人愿意看到的。 而二房之中能做出这等事的,也就只有李氏和云婉柔。 毕竟云齐轩和云子炎白日里并不在府上,而且这等手法也必是出自于女人之手。 可是自从上次李氏母女被云婉凝设计中了毒,一直到现在二人也下不了床,所以也根本不可能给自己的马动手脚。 除了老夫人和李氏母女之外,也就剩下柳姨娘和云婉清有可能了。 只不过,这母女俩不是还在玉清阁禁足吗? 又怎么会…… 等等! “琥珀,今日是六月多少了?”云婉凝忽然开口问道。 琥珀想了想,然后答道: “回小姐,六月二十八。” “六月二十八……”云婉凝在心里盘算着,“琥珀,柳氏和云婉清的禁足是不是已经到日子了?” 听见自家小姐这样问,琥珀连忙算了算: “回小姐,刚刚解了禁足第二日。” “这就是了,一定是她们!还真是贼心不死! 刚解了禁足才多久啊,就又开始给咱们找麻烦了! 看来,还是上次罚的太轻了!” “小姐你的意思是说,这事儿是柳姨娘和三小姐做的?” “除了她们,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走,马上回府!” …… 回到府中,云婉凝第一时间去了马厩。 春草一见到小姐,立即神神秘秘道: “小姐,奴婢有发现。” “什么发现?” “奴婢将这马带回来后,就一直躲在这里守着,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人来。 结果小姐您猜,奴婢看见谁了?” 看见春草这副表情,云婉凝心里基本已经有数了。 “是柳氏还是云婉清?” 听到这话,春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问道: “哎?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就是三小姐。 三小姐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往马厩这个方向而来,却在还有一些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嘴里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只不过隔得太远奴婢没听清。 奴婢瞧着可疑,可是三小姐确实又没进到马厩里来。 所以奴婢也不知……” 听见这话,云婉凝的脸色渐渐阴沉起来。 看起来,这个云婉清还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呢…… 第126章 你还真是个蠢货! 听了春草的话后,云婉凝又去检查了一下之前突然发疯的那匹马。 此刻,那马无精打采地倒在地上,四肢有些抽搐,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眼神也不似以往那般有神,看上去似乎痛苦万分。而且地上还有一些白沫,估计是这马之前吐的。 除此之外,它的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伤痕。 也就是说,这匹马突然发疯并不是由外伤引起的。 既然不是外伤导致的,而它曾经又出现过口吐白沫的情况,那要么就是这匹马本身的心脏有问题,要么就是像楚云舟说的那样,它曾经被人暗地里用某种药物之类的东西刺激过,才会在跑了一段时间之后出现发疯的情况。 如此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检查过马儿的情况后,云婉凝便吩咐春草先回去,自己则带着琥珀径直去了柳姨娘和云婉清的玉清阁。 刚一进玉清阁的大门,就看见门口有丫鬟朝着自己行礼: “给大小姐请安。” “嗯,”云婉凝先是淡淡地应了一句,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你们小姐可在里面?” “在,我们三小姐和柳姨娘都在。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小丫鬟犹豫了一下,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然后才说道,“只不过小姐吩咐了,她这会儿不见任何人。 所以大小姐您……您能不能……” 因为彩环并不知道大小姐此来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再加上她们小姐和姨娘向来与大小姐和夫人关系不睦,所以此时她的心里十分忐忑,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这位大小姐。 要知道,如今的大小姐可不是当初那个大小姐了。 若是放在以前,她也不会这样害怕。 而且当初就是因为这位大小姐的一句话,自家小姐和姨娘就被罚禁足三个月,还被罚了月钱和跪祠堂,就连老夫人都没能求得了情。 她一个做下人的,此时独自一人面对大小姐自然是心里忐忑。 她们小姐也是的,这不就是把她往虎口里送吗? 听了彩环的话后,云婉凝微微眯了眯眼睛,神情一凛,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冰冷和不耐烦: “不见任何人? 哼,我看她是不敢见人!”说着,云婉凝看了身旁的琥珀一眼。 琥珀会意,直接将彩环拉到了一旁。 原本彩环还想阻拦一下,奈何她一个小丫鬟哪里是琥珀的对手? 这会儿,琥珀死死地握着彩环的手腕。彩环挣扎了半天竟然完全没有挣脱出来,眼见着云婉凝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就只能嘴上嚷道: “大小姐……大小姐,我们小姐真的不见任何人。 大小姐,您不能进去啊…… 大小姐……” 可是云婉凝就好像是没听见一般,充耳不闻地直接就来到了云婉清的房门口。 此刻屋子里,云婉清和柳姨娘嘀嘀咕咕的声音传了过来。 只可惜,声音太小,云婉凝并没有听见她们母女二人在说些什么。 见此,云婉凝用力一把将房门推开,吓了屋子里的人一跳。 一见到来人,云婉清先是惊慌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 只见她站起身,却并没有理会站在门口的云婉凝,而是直接朝着屋外的彩环嚷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还能干点儿什么? 本小姐不是说过了什么人都不见的吗? 你是听不懂话吗……” 只可惜云婉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云婉凝一巴掌。 “啪”地一声,别说是柳姨娘和云婉清自己了,就连在门口的琥珀都吓了一跳。连忙跑进来一看,就见三小姐正捂着半边脸,眼中满是震惊。 “你……你竟然敢打我?” “大小姐,你……即便你如今身为郡主,那也不能随便打人啊!”说着,柳姨娘猛地冲上前抱住云婉清,一副护崽子的老母鸡的模样。 面对柳氏母女的质问,云婉凝却并没有理会她们,而是不慌不忙地朝着屋子里还处在震惊之中的其他丫鬟沉声吩咐道: “你们都出去!” 一句话后,吓得丫鬟们甚至打了个哆嗦。 她们哪里见过这阵仗? 听见云婉凝的话,恨不得插个膀子就飞出去,一秒都不想多待,生怕晚了一步就成了下一个挨打的。 只不过想归想,毕竟她们还是玉清阁的下人。 若是真这么就走了,必然会惹得三小姐和柳姨娘不快,那今日的日子也一样不好过。 可就在众人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出去的时候,云婉凝突然一个眼神扫向了众人。 这下好了,不等云婉凝再开口,这些人连忙识趣地低着头匆匆离开,最后一个还不忘将门关上。 开玩笑,主子们说话还是别听得好。 要不然,日后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瞧着丫鬟们听了云婉凝的话陆续出去,这让云婉清和柳姨娘更加气不过。 只不过此刻,面对愤怒的云婉凝,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云婉凝和柳氏母女时,云婉凝径直走到主位上毫不客气地坐下,然后冷眼看着面前的人: “云婉清,你还真是个蠢货!” 第127章 说你蠢还真是夸你了! 听到云婉凝如此说,云婉清当即不悦道: “云婉凝,你说谁是蠢货?” “怎么,难道你不是吗?”云婉凝眼含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云婉清,不要以为你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 “我……我做了什么?” 此刻的云婉清显然有些心虚。 她没有想到,这个云婉凝竟然会直接找上门来。 明明自己已经做的很小心了,也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这个云婉凝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以为,你偷偷将我的马动了手脚我会不知?” “你……你怎知就一定是我?你有什么证据吗?” 云婉清虽然没有承认,依旧在努力为自己狡辩。可是云婉凝从她躲闪的眼神,以及有些心虚的语气就已经验证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看来,果真是她! “证据?当然有。 只不过我没有拿出证据,是看在你我同为爹爹的女儿,好歹你也是大房的人面子上,也是为了维护你这个三小姐的颜面。 否则,我若是真将证据拿出来,你还有什么脸面? 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你说你一个当妹妹的,竟然为了让姐姐出丑,就跑到马厩给马动手脚,说出去只会让别人耻笑!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来找你?”云婉凝斜睨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说道,“你以为惊了我的马,就可以让我当街出丑。 若是再因此而冲撞了哪位贵人,我就一定会吃不了 兜着走是吗? 你也太没脑子了? 我告诉你云婉清,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若真是因此而冲撞了什么贵人,倒霉的就只有我自己? 云婉清啊云婉清,你要是自己想死,我肯定不拦着。无论你是去找根房梁上吊,或者是找块石头撞头都好。 千万别因为你的愚蠢,而连累了我大房这么多无辜的人跟着你一起倒霉!” “你……你什么意思?” 此时的云婉清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有些事情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 云婉清确实是对云婉凝的马动了手脚。 目的很简单,就是像刚刚云婉凝自己说的那样,想让她当街出丑。 若是能再因此而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就更好了。 总之无论怎样,只要能让这个云婉凝吃点苦头,她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其余的,像什么连累整个大房这种事情,她根本没有想过。 所以当云婉凝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云婉清整个人都是慌张的,她不知道事情最终会闹到这种程度。 “什么意思?”对于云婉清的反问,云婉凝除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之外,只觉得可悲,“你连我这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说你蠢还真是夸你了!” “大小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柳氏在一旁有些不悦地插嘴道,“就算是三小姐因为贪玩儿,可能不小心误闯了马厩,碰巧让马受惊了。 可那你也不必如此出言羞辱?” “就是,云婉凝,你真是欺人太甚。 我……我要告诉祖母去!” 听着柳姨娘和云婉清颠倒黑白,强词夺理的话,云婉凝再一次冷眼看着这母女二人: “今日,我之所以将那些丫鬟仆人都赶出去,已经是给你这个三小姐留了颜面了。 你别不知好歹。 还有,我也明白地告诉你,你也不用不服气。 这件事即便是告到老夫人那,老夫人也不会向着你的。 你应该知道,老夫人这个人最是注重颜面。 若是让她知道,你刚刚解了禁足,就因为想要让我这个姐姐丢脸,就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估计只会更生气。 难不成,你觉得她还会为了你,而不顾及整个云家的颜面? 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一旦你连老夫人这个靠山都失去了,那今后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句话我要奉劝你,”说着,云婉凝又看了一旁有些不服气的柳姨娘,“哦,对了,还有柳姨娘。 你二人若是想以后的日子能安安稳稳的过,那就给我老实安静一点儿。 今天这种事,这是第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 如果再有下一次,那就不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 我说到做到……” 第128章 又闯祸了? 教训过云婉清后,云婉凝丝毫不顾忌柳氏母女那双有些怨毒的眼睛,施施然打开房门离开了玉清阁。 临走之前还不忘对二人说: “若是实在闲得无事,那就多读读书,免得日后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其实云婉凝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以云婉清和柳氏的脑子,非常容易被二房的李氏母女所利用。 就怕到时候被人家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被卖了还要上赶子帮人家数银子呢! 希望她们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不过,她也只会提醒她们这一次。毕竟也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她才懒得管。 即便日后真的被人坑了,她也提醒过了,自是也不会掺和她们之间的事情的…… 回去的路上,琥珀实在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道: “小姐,您手里真的有三小姐的证据吗?” 听到这话,云婉凝十分嫌弃地摆了摆手: “我哪有那个啊。 要是真有,怎么可能还跟她说那么多废话? 直接将证据摔她脸上了事,看她到时候还有什么话好说。” “啊? 没……没证据啊!”琥珀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答案。 可瞧着刚刚小姐那副样子,还真是一点儿看不出来呢。“那您……那您刚刚还那么理直气壮的,这不是蒙人么……” “哎呦,什么蒙人?我这……我这不是诈她呢么,”此刻云婉凝才有些心虚地笑道,“这叫智取,怎么能叫蒙人呢? 再说了,春草不是都看见了么? 咱们只不过是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今天这事儿就是她云婉清做的而已。 可是无论怎样,她也是逃脱不了干系的…… 这可不能算蒙人啊……” 听到这话,琥珀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没错,小姐说的肯定错不了。 自己一个做丫鬟的,自然是不会明白这些弯弯绕绕的…… …… 而另一边,陈少廷回府之后,便一头扎进家中的祠堂,还不许任何人跟着,这便急坏了陈少廷身边的小厮若风。 少爷这是怎么了? 今日老爷也不在家,自然就不会有人罚少爷跪祠堂。 那少爷他去祠堂做什么? 他平日里不是最讨厌那里了吗? 难道是…… 想到这儿,若风连忙小跑着朝着后院而去。 刚一进后院,就看见夫人正坐在凉亭中赏花。 于是急步走过去,一边抱拳行礼一边朝着夫人焦急地禀告道: “夫人,少爷回来了。” 陈夫人喝了一口茶,动作优雅。 “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说完,依旧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景致,“少爷在做什么?” 见夫人没什么反应,若风又连忙解释道: “不是的夫人,少爷他……” “又怎么了? 闯祸了?”陈夫人有些无奈道,“这个臭小子,老爷才刚离开家几日啊,少廷就又闯祸了? 真是上辈子的冤家……”说着,陈夫人叹了口气,似乎已经习惯了一般,看着若风问道,“说,是又有女子找上门来了,还是少廷在外面……” 可陈夫人的话还不等说完就被若风打断道: “都不是。 是少爷一回家就去了祠堂,还不许我们跟着。 这会儿已经进去差不多快半个时辰了…… 奴才有些担心……” “进了祠堂?”听到这话,陈夫人有些不敢置信,就连声音都拔高了不少,“你没看错? 少爷真的自己去了祠堂?” “是啊夫人,奴才亲眼看见少爷进去的。” “不应该啊,老爷又不在家,没人罚他他去祠堂干什么?” “这……这奴才也不知道啊,所以才急着来禀报夫人的。 夫人您说,是不是少爷在外面被人欺负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 “应该不会,这个臭小子他不欺负别人就算是好的了。 再说了,他如今身在大理寺,谁敢欺负他?”说到这里,陈夫人又低头想了想。 以他儿子这么个张扬的性子,若不是在外头惹了什么祸事,那就是……因为哪个女人了? 如此说来……该不会是…… 她就说么,好好的,这臭小子怎么想着还认了个妹妹? 一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难不成……是因为人家姑娘没看上他,所以就受打击了? 不行,她还真得过去看看。 想到这,陈夫人立马吩咐道: “快,跟我去看看……” 第129章 会不会真的是我远房表妹? 陈夫人吩咐好下人之后,便朝着祠堂的方向匆忙而去。 进了祠堂,果然就看见陈少廷正一个人站在那里,手里也不知翻看着什么。 “不是都说了别打扰我吗?”听见脚步声,陈少廷头也不回地说道,“都出去出去……” 见此,陈夫人有些不悦道: “少廷,你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好好的跑到祠堂来了?” 一听这话,陈少廷立马放下手中的册子,笑嘻嘻地回头说道: “娘,你怎么过来了?” “哼,我不过来能行吗?我儿子一回家就钻进祠堂不出来,还不许人跟着。 我这个当娘的,这不得过来看看么。 说,你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说着,将刚刚陈少廷手里拿的册子拿起来一看,“你怎么还把家谱拿出来了?” 提到家谱,陈少廷忽然眼睛一亮,拉住陈夫人的袖子讨好道: “娘,您来的正好,儿子正有一件事儿想问问您。” “好了,你严肃点儿,这可是在祠堂,瞧瞧你嬉皮笑脸的像个什么样子。”陈夫人的话虽然这样说,可是脸上已经笑开了花,“说,你小子要问什么?” “娘,咱们陈家祖上有没有和姓云的人家结过亲?” “姓云的人家……你等等娘得想想啊……”陈夫人刚要顺着陈少廷的话回想,却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你这个臭小子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记得……你之前说认的那个妹妹……好像就是姓云? 说,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我就说么,好好的怎么想起认个妹妹回来,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陈夫人一边说,一边揪住陈少廷的耳朵,疼得陈少廷龇牙咧嘴的。 “哎,娘,疼……疼……” “疼你也活该,谁让你竟长这种歪心思的。 我今天就是要在祖宗牌位面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臭小子……” 陈少廷见自己娘亲真是有些生气了,连忙开口解释道: “娘,你误会我了,你倒是听我解释啊。” “误会?不可能。我是你娘,还能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又动了哪根花花肠子……” “哎呦娘,你真误会了,我发誓!真的!” 见陈少廷如此郑重其事,陈夫人倒是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难道她真的误会儿子了? 不应该啊。 可若不是,少廷这小子倒是很少在自己面前如此郑重其事的。 这样想着,陈夫人便松开了揪着陈少廷耳朵的手。 总算是挣脱魔爪的陈少廷,一边揉着已经通红的耳朵,一边委屈巴巴地说道: “哪有你这样当娘的,就算是我们大理寺审嫌犯,也得给人家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您可倒好,还真是下死手啊……” 见此,陈夫人虽然有些心虚,不过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 “你不是要解释吗?那就快点儿解释。 不过我可告诉你,这事儿你要是解释不清,看你爹回来我不和他告状的。 回头就让你爹打断你的腿,省的你这个臭小子三天两头的总是给我惹祸。 腿打断了,我也就踏实了……” 听了这话,陈少廷一把挽住陈夫人的胳膊: “嘿嘿,我知道娘你就是这么一说,你心里肯定舍不得……” 其实,陈少廷的话说的是一点儿不错。 这个陈夫人就是一个既心软又宠孩子的人,要不然也不至于把陈少廷养成了这副性子。 不过,也幸亏陈少廷还有一个严父,才没有将他养歪。 可一旦要是遇上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那陈夫人也不会一味的妥协。 该管教的时候管教,该宠溺的时候宠溺,这就是她一向的准则。 见陈少廷又开始耍赖,陈夫人佯装生气地拍了他一下道: “行了行了,还不快说。” “哎,”见此,陈少廷点了点头,然后整个人也变得严肃起来,“今日之事我确实是因为阿凝,但绝不是娘想的那样。 不瞒娘你说,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不知为什么,阿凝总是给我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尤其是之前我们查那起焦尸案的时候,验尸自是不必说,阿凝的本事比我们大理寺之前那个仵作还大。 可是分析起案情的时候,阿凝竟也十分在行,和我一样有天赋,完全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而且我曾经私下里问过她,她说那是她第一次参与这种案子。 我记得爹就曾经说过,我小的时候就特别善于分析。 既然阿凝也善于此道,又和我一样优秀,娘你说,她会不会真的是我远房的表妹?” 第130章 自家妹妹 陈夫人听了自家儿子所谓的这么一篇长篇大论,整个人差点儿没气背过气去,就连白眼都恨不得翻到了后脑勺。 她记得这孩子小的时候脑子也没受过伤啊,而且自己和老爷也都挺正常的,这臭小子无论是随谁也不应该这样? 想着,陈夫人又用一种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陈少廷一番。 难道是之前老爷对他要求太过严厉,把这小子逼得太紧了,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嗯……有这个可能…… 要不然,就是被这个云姑娘拒绝了,然后人魔怔了? 嗯……也不是不可能…… 可无论怎么样,就以他的这个脑子,他真的能在大理寺当好差吗? 那可是当今陛下的心腹之处啊。 一旦差事办砸了,会不会连小命儿都丢了啊? 别的不说,就那个大理寺卿江逸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进了大理寺对于她这个傻儿子来说,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而陈少廷见自己母亲许久也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 “娘,你这是看什么呢?怎么不说话啊?” 见此,陈夫人神情严肃地开口问道: “儿子啊,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 “就是你在你们大理寺和同僚相处的怎么样?” “挺好的啊。” “那你们大理寺近来有没有什么人员的变动,就比如说……给你换到其他位置上?” 陈少廷想了想: “没有,没听说啊。娘您怎么突然这么问?” “那你那个顶头上司,叫什么……江逸的,他平日里有没有为难你,或者是会不会因为你办事不利就故意针对你之类的?” “娘你究竟怎么了,怎么总是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呢。” 对于陈少廷的反应,陈夫人又不好直接说什么,只能笑呵呵地解释道: “哎呦,娘不是怕你差事办不好,被人责罚么……” “娘你就放心,你儿子我在大理寺那可是定海神针一般地存在。 不信您就去打听打听,上到大理寺卿江逸,下到那些官差衙役,哪个不是对我的能力拍手称赞。 都说我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子。 若是没了我,他们查起案子来都是难上加难……” 看着儿子一脸自信的模样,陈夫人就差把嫌弃写在脸上了。 人家姑娘只是能力强一些你就觉着和你像,还非说是你远房表妹,甚至上家谱上找亲去了。 难道日后遇见个优秀的姑娘就和你有亲了? 就你这分析推理的能力,怎么说的好像大理寺没你不行似的? 若真是这样,估计那大理寺也快要被陛下裁撤了…… “娘,你这是什么表情啊?”陈少廷见此撇了撇嘴道,“我可是你亲儿子,你也不用这副表情?”说着,陈少廷这才想到母亲还没有回答他呢,于是再一次问道,“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什么有没有?” “咱们陈家,究竟有没有和姓云的人家结过亲?” 看着儿子如此在意这件事情,陈夫人又能怎么办呢?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儿子高兴就好。 于是,陈夫人回想了一下,然后才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 “怎么样?” “好像还真有过。 我记得,好像是之前听你爹曾经提起过。 说是咱们陈家往上数几辈确实有一个旁支,好像还真是娶过一个姓云的姑娘。 不过那都是老掉牙的事情了。 这么些年下来,早都出了五服,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了。”说着,陈夫人试探性地问道,“你要是真喜欢那姑娘,那不如……” 可陈夫人的话还不等说完,陈少廷就连忙打断她道: “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喜欢不喜欢,我可是拿阿凝当亲妹妹的。 哦,不对,她就是我亲妹妹。”说着,陈少廷喜滋滋地笑道,“我就说么,就阿凝那本事简直和我不相上下。 也就只有我陈少廷的妹妹才能如此优秀。 改日,改日我带阿凝回来给您看看,”说着,陈少廷似乎又突然想到什么,“不行,日后若是阿凝看上了哪个臭小子,我这个当哥哥的必须亲自给她把关。 嗯,没错。” 见自家儿子这副样子,陈夫人有些哭笑不得: “人家自己有爹有娘的,哪里轮得到你来把关?” “那可不行,自家妹妹,我必须得替阿凝多上上心。”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陈少廷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祠堂。 而另一边已经回了自己院子的云婉凝也不知是怎么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想了想,一定是云婉清那个死丫头在骂自己。 若是她知道是因为陈少廷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他的远房表妹,估计整个人当场就傻了。 这一边,看着儿子渐渐走远的背影,陈夫人既无奈又担心。 这个臭小子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今天这是认了个妹妹回来,等赶明儿还不得认个爹? 这个小冤家。 就他这样的,让他进大理寺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吗…… 第131章 冤家路窄 接下来的几日,云婉凝都会和楚云舟去西郊马场学骑马。 偶尔陈少廷也会跟着一起凑个热闹。 不得不说,楚云舟的骑术确实是好,不愧是从战场上刀光剑影中练出来的。 相比之下,陈少廷就稍显逊色一些,不过和其他人相比,也算是不错的。 名师出高徒,经过几日的学习,如今的云婉凝已经可以稳稳当当地骑着马小跑了。 对于云婉凝学习能力之快,每次楚云舟夸奖她,陈少廷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就好像被夸奖的是他自己一样。 对此,云婉凝和楚云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这一日,云婉凝刚和楚云舟跑了一圈马,陈少廷这才姗姗来迟。 见此,云婉凝笑呵呵地打趣道: “陈少廷,你们大理寺如今这么不忙的吗?你一个堂堂大理寺少卿,见天儿地和我们出来骑马,江大人也同意?” 听到云婉凝的话,陈少廷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 “哎呀,最近这不是没什么案子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来陪陪你们。 要不然就剩你们两个多没意思啊。 再说了,我已经告诉沈严和王武他们了。 一旦有案子了,就让他们上这儿来找我,保证不耽误正事儿就是了。 更何况,云舟这不是刚回来么。 做为他的好兄弟,江逸出不来,我怎么也得多陪陪他……” “戚,说得好听,”云婉凝笑着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啊,就是想偷懒儿,不想干活儿,还找那么多 理由。” “嘿嘿,阿凝,看破不说破。 说出来不就没意思了么……” 而楚云舟就这么看着云婉凝和陈少廷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眼睛里仿佛有一弯清泉,温柔而又坚定。 …… 就在这时,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从远处渐渐传了过来。 回头看去,就见几个年轻男女走了过来。 来人皆是穿着华丽讲究,举手投足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估计也是哪个高门显贵家的公子小姐。 不过可惜了,虽然云婉凝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因为她几乎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面,也不曾参加过什么诗会茶会的,所以也不太认识这些公子小姐。 当然了,他们也不认识云婉凝。 而陈少廷在看清来人的时候,脸色忽然就变得难看起来。 神情严肃的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 一旁的楚云舟担心云婉凝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于是悄悄对着云婉凝解释道: “那个穿蓝色衣服的是户部侍郎的长子赵长鸣,他旁边那个穿棕色衣服的是赵长鸣的二弟赵元吉。 而这个户部侍郎就是宫里庆嫔娘娘的亲哥哥……” 庆嫔? 云婉凝此刻脑中飞速思考着。 就是给皇帝生下三公主的那个庆嫔吗? 听说,这个庆嫔并不是十分得皇帝宠爱。 早年间在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她就嫁给了皇帝做侍妾,后来又生下了三公主萧若兰。 直至皇帝登基之后,便封了她做庆嫔,一直到现在,还是庆嫔。 可是,就算这二人是庆嫔娘家的侄子,这个陈少廷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 还是说……这里面还有其他事情? 这会儿云婉凝还在心里嘀咕着,而楚云舟就像是听到了云婉凝的心里话一般,再一次向云婉凝解释道: “你看见走在赵家兄弟中间,被赵家兄弟哄着的那个女子了吗? 那是齐国侯的嫡女齐映雪,她身后跟着的那个是她的庶妹齐清依……” 等等,齐国侯?齐家? 这个齐家该不会就是齐贵妃的娘家? 这么说来,云婉凝就明白了。 这齐贵妃可是景王萧禹辰的母妃。 如今后宫中没有皇后,就数这位齐贵妃的位分最高。 而且萧禹辰又是皇帝的长子,齐国侯又有从龙之功。也正因如此,这个景王才有与端王相抗衡的实力。 这也难怪陈少廷在看见几人后脸色有些难看了。 齐家无疑是景王的势力,可再看赵家这兄弟俩对齐家小姐的态度,估么着户部侍郎赵家应该也已经归顺了景王,成了景王一党。 这就解释得通了。 大理寺向来不涉党争,更是直接听命于当今皇帝。 对于景王和端王两方势力来说,类似于大理寺这样的中立派能拉拢最好是拉拢。可若是实在拉拢不了,自然就算是敌对势力了…… 眼前不仅是陈少廷,就是楚云舟背后的长公主和大将军府,甚至是云婉凝背后的国公府和舅舅刑部尚书府都是只听命于皇帝的中立派。 既如此,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理会他们的好。 可是万万没想到,云婉凝刚打算和二人离开,就听到一道令人非常不悦的声音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讽刺道: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大理寺少卿陈少廷么。 怎么,今天这么有雅兴来跑跑马?”说着,又朝着云婉凝的方向看来,“呦呵,这又是哪家的姑娘啊?瞧着有些眼生,不过长得倒是不错,是哪家楼子新来的? 陈少卿不给介绍介绍? 花名说出来让哥几个也认识认识,等改日有空了咱们也去捧捧她的场嘛……” 第132章 能动手绝不吵吵 赵长鸣这话说的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也够难听的了。 这不是明摆着羞辱云婉凝就是青楼楚馆里的姑娘吗? 这若是换了旁的女子,被别人这样当众羞辱,估计要么就是一头碰死,以证清白。要么就是直接羞愤离开,随后和家里告状了。 可云婉凝听了这话后,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可眼中却瞬间迸发出一道寒光。 很好,她的小本本上又要添一个名字了。 这姓赵的如此说话,简直太过猖狂。即便他不认得云婉凝,也该认识她身边的陈少廷和楚云舟。 他这样做,不过就是仰仗的景王和庆嫔的势,分明就是没有把长公主和大理寺放在眼里。 而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不但没有劝阻,反倒跟着哄笑起来,并没有意识到这话说的有多歹毒。 看来,往日里这些人应该就是和陈少廷他们不对付,所以才如此出言挑衅。 见此,云婉凝刚要上前,却不想陈少廷倒是抢在她前面开口道: “赵长鸣! 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儿! 不要以为你爹是户部侍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赵长鸣嬉笑着说道,“陈少卿自诩风流潇洒,就连与烟花之地的姑娘都能对酒谈诗。 如今身边跟着一个如此模样的女子,怎能不叫人多想呢?” “你!” 陈少廷此时有些气急败坏,这个赵长鸣向来与他不睦,每次见面都是一副挑衅的模样。 若是放在平时,或许他也懒得与他这种小人一般计较,免得跌了身价。 只不过今日他言语中如此侮辱阿凝,这是他绝不能忍的。 “怎么,陈少卿还想打架不成?” 见此,赵长鸣得意地扬了扬眉,今日在齐小姐面前,他定要好好展示展示,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 而齐映雪似乎早就已经看出了他的目的,神情得意的和庶妹站在一旁看热闹,并未多说一个字。 “打就打,我难道还怕你? 告诉你,今日打你并非是因为你对我挑衅,而是你对我表妹不敬! 你若再多说一句,我定打的你满地找牙!” “呦呵,陈少廷,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赵长鸣话音刚落,他的弟弟赵元吉也跟着插话道: “大哥,跟他废什么话啊,要打就快点儿打……” “就是!我们兄弟俩还怕你不成?” 云婉凝没有想到,也就两句话的功夫,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苍啷”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一柄泛着寒光的软剑直指赵长鸣的咽喉! 楚云舟就这样,目光凛冽,神情冰冷地看着面前的赵家兄弟二人,可是嘴中却一个字都没说。 想不到,这个楚云舟还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角色。 能动手,绝对不吵吵。 感受到软剑的寒意,赵长鸣顿时有些慌乱地开口道: “楚公子,哦,不对,楚小将军,你……你这是干什么?”赵长鸣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可是户部侍郎的长子,你……你怎么敢……” “就是,楚云舟,我爹可是户部侍郎。 你今日若是伤了我大哥,我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云婉凝看着这个赵元吉,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可真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家伙。 都这个时候了,不说说一句软话求情,竟然还想着威胁楚云舟? 好歹人家楚云舟可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哪里就能被你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威胁住了? 真是可笑! 如果景王身边都是这种货色的话,估计他还真就斗不过端王。 原本云婉凝还打算自己出面解决的,不过如今有陈少廷和楚云舟为自己出头,她倒也乐得清闲。 见楚云舟并没有要把剑放下的意思,赵长鸣甚至已经感受到了剑刃划破皮肤的刺痛感。 这下,他终于开始害怕了。 这个楚云舟不仅是大将军和长公主的儿子,他自己更是骁勇善战,甚至十分得陛下的喜爱。 只怪平日里这个楚云舟向来不掺和这些事情,他也就习惯性的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可是没想到,他今日怎么会…… 好汉不吃眼前亏,赵长鸣此刻语气虽然依旧如先前一般不服,可是他哆哆嗦嗦的声音早已出卖了他此刻的恐惧。 “楚小将军,咱们……有话好好说。毕竟我爹可是朝中重臣,伤了我,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赵长鸣的话还不等说完,楚云舟便十分不耐烦地打断道: “道歉!” 第133章 马上道歉! “你说什么?”赵长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本少爷给她道歉?” “不错,”这会儿陈少廷也站在楚云舟旁边,气势分毫不让道,“给我表妹道歉! 现在!马上! “你若是再不道歉,估计全平阳城的百姓就都知道你爹户部侍郎治家不严了,”楚云舟看似慢条斯理的说着,可是通身的气势却让赵长鸣有些喘不上气来,“这事儿若是传到陛下的耳中,赵大公子,你说陛下会不会认为你爹连自己儿子都管教不好,又如何能做好户部侍郎呢?” “你……你这是威胁! 陛下……陛下是不会轻易听信尔等小人的谗言的……” “威胁又怎样?”楚云舟浑不在意地笑了笑,“赵大公子,你敢不敢打个赌? 就赌一旦这事儿被陛下知道了会不会龙颜大怒,景王又会不会护着你们赵家呢?” “我……” 这下赵长鸣可是真的慌了。 他真的不敢保证这个楚云舟的话究竟可不可信,毕竟他娘可是长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妹妹,他可是陛下的亲外甥啊。 若是换做旁人,他就是得罪了又能怎么样? 毕竟他的身后是赵家,是庆嫔娘娘,更是当今陛下的长子景王殿下。 可一旦他因此而连累了爹,从而使赵家被景王厌弃,那他爹定然会把他的腿打断的! 现在再一想,他还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招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这么一位? …… 看着眼前这副场面,另一个当事人云婉凝心里想的却是,这场戏不错,要是此时再有一把瓜子就更好了。 眼见着想要在齐小姐面前长脸不成,反倒丢了面子,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赵长鸣真是心有不甘。 可再看看楚云舟那副绝对没得商量的表情,和已经割破了自己脖间的那柄冒着寒光的剑,再不甘心他也得低头。 于是,赵长鸣垂着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云婉凝面前: “这位姑娘,在下刚刚多有冒犯,请姑娘勿怪……” 可还不等云婉凝开口,一直没有说话的齐映雪忽然说道: “我瞧着,这位姑娘定然是个好相与的。断然不会因为赵公子的一时失言,就怪罪于他。 这样看来,咱们今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既如此,大家都是来马场跑马的,不如我们比赛跑一圈……” 对于齐映雪的话,云婉凝可谓是嗤之以鼻。 见并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齐映雪抬头看了看云婉凝,正好看见云婉凝正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这位姑娘,你……你笑什么?” 见此,云婉凝这才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这位齐姑娘,敢情今日被无辜羞辱的人并不是你,所以你才能这么轻飘飘的一言以揭之了。 照你刚刚这话说的,赵公子随随便便这么一句道歉,我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就必须得原谅他。 否则,我就是不好相与,小肚鸡肠了是吗? 你若真是当他是朋友,就应该在他出言不逊的时候拦住他。 而不是当时看笑话,这会儿你倒跑来当好人了……” 齐映雪没想到,眼前这位女子竟然敢这么说,一时之间,竟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她身边的齐清依最先反应过来。 “大胆!你竟敢如此和我姐姐说话!” “就是!我大哥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云婉凝并没有在乎齐清依和赵元吉的反应,而是继续说道,“大梁哪条律法规定,他赵公子道了歉,我就必须得原谅的? 还是说,你觉着改日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给了你一巴掌,然后再和你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你!” “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要律法做什么?”云婉凝冷笑着看着面前的几个人,“怎么,我就说说而已,你们就受不了了吗? 可是,刚刚这位赵公子可是切切实实地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了我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还出身名门呢,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第134章 一家子两个蠢货 事情闹到最后, 楚云舟竟然答应赵长鸣比赛一场。 若是楚云舟赢了,那赵长鸣就要同赵元吉一起,带着礼物登门道歉。 “那若是我赢了呢?” 赵长鸣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必须要把刚刚丢的面子找回来,绝不能再在齐小姐面前丢脸了,哪怕对方是骁勇善战的楚小将军。 其实在整个平阳城中,他赵长鸣的骑术也是数一数二的。 赵长鸣这个人,文不成武不就的,也就是骑术还能拿得出手。为此,就连当今的陛下也曾夸奖过他。 所以即便面对的是楚小将军,他也未必会输。 眼看着赵长鸣如此有信心,楚云舟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止不住冷笑。 京中的公子哥练骑术无非就是比个速度而已,哪里能比得上他战场上浴血奋战练就出来的本事? 对此,楚云舟微微扬了扬头,神情有些不屑: “若是你赢了,日后我也就不必带兵了,不如让给赵大公子去。” “我大哥的骑术那可是当今陛下都夸奖过的,”赵元吉那个没脑子的又开始嚷嚷,好像生怕围观的人不知道他哥除了骑马别的什么都不会似的,“楚小将军若是怕了,大可以直说。 不过,现在认输也来不及了。 一会儿若是我大哥赢了,也不用别的,就是日后但凡我们兄弟在的地方,你们就都绕着走就行。” 听了这话,云婉凝差一点儿就笑出声来。 敢情一会儿比赛不用他上场,输了也不是他丢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还真是没什么脑子。 她要是有这么个弟弟,估计一早就掐死他了…… 没想到一旁的楚云舟倒是一口答应: “好!一言为定!”说着,楚云舟甚至还挑衅一般地朝着赵长鸣扬了扬眉,“不仅如此,我再让赵大公子半圈。 咱们一局定胜负,三圈之后,谁先拿到那面旗子就算赢。 怎么样?” “就这么说定了!” …… 此刻,云婉凝和陈少廷二人站在场外,看着正坐在马背上,逆光而站的楚云舟。 他梳着利落的高马尾,一根红色绸带将头发挽起,风吹过,发丝和绸带轻轻飞舞着。 挺拔的身姿,目空一切的眼神,无一不在显示着他的骄傲。 少年将军,嗯,确实好看。 云婉凝正看得入神,就听到旁边的陈少廷忽然开始感叹道: “啧啧啧啧……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会儿有赵长鸣哭的时候。” “嗯?怎么说?” “人家云舟可是武将,小时候恨不得还不会走呢就开始学骑马了。”陈少廷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说道,“更何况这么多年还是在沙场上练过来的。 就赵长鸣那小子会的那点儿花架子,根本就不够云舟看的,又怎么可能能赢得了云舟呢? 记着,永远不要拿自己的兴趣去挑战别人的饭碗。 你啊,就等着赵长鸣带着礼物上门道歉……” 两个人正说着,锣声响,比赛开始。 就见赵长鸣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而楚云舟也果然在让了他半圈后才开始追。 前两圈不出意外都是赵长鸣领先,为此,赵元吉甚至还朝着云婉凝和陈少廷翻了个白眼。 却不想刚刚第三圈开始,楚云舟就反超了赵长鸣,这让赵元吉和齐家两位小姐都有些紧张起来。 最后的结果自不必说。 只见楚云舟坐在马上,左手提着马缰,右手手中拿着那面旗子,踏着光朝着云婉凝缓缓而来。 他的脸上洋溢着明媚而又耀眼的笑意,夺目得仿佛将这天地间的一切都掩盖了。 看着楚云舟归来,陈少廷朝着赵长鸣几人道: “怎么样?这回心服口服了?” “这……这不公平!”赵元吉忽然开始耍赖,“楚小将军的骑术自然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比得了的。 不如……我们再比一场。”说着,赵元吉在陈少廷和云婉凝身上打量了一番,“此事是因为这位姑娘引起的,不如就这位姑娘和我比一场。” “不是赵元吉你要不要点儿脸?”陈少廷满脸不屑地说道,“我表妹才刚学会骑马没多久,你要她和你比? 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女子比骑术,丢不丢人?” 这下别说是陈少廷了,就连齐映雪都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怎么赵家的兄弟俩一个比一个没脑子? 真是丢人现眼。 可偏偏,这个赵元吉似乎并不觉得自己丢人,而是有些得意的继续朝着云婉凝说道: “这有什么? 切磋骑术而已,就算这位姑娘输了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这下,齐映雪是真听不进去了,扯着齐清依转身就走。 原本因为输了比赛而有些气恼的赵长鸣一看齐映雪走了,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追了上去。 而赵元吉那个傻子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齐映雪的离开,还在那自顾自地说道: “这位姑娘的骑术既是楚小将军所教,那必定也是不差的。 不如……” 只不过这一回,云婉凝实在不想听他再说下去,于是冷笑一声道: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给自己找这种不痛快。 你一个男人,和我一个刚学会骑马的人比骑术。 赢了胜之不武,输了又丢面子。 如此得不偿失的主意,也就你这种蠢货想的出来,竟然还好意思在那沾沾自喜。” “你!你……” “行了,别在那你你你的了,”云婉凝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再不去追齐小姐,人家齐小姐就要到家了,就更没你什么事儿了……” 第135章 从小订的娃娃亲 三日后,便是太后生辰。 这一日,长公主萧云容刚从皇宫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楚云舟正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练枪。 耀眼的阳光下,一杆银枪正被楚云舟舞得虎虎生威。 落叶和花瓣一起随风上下翩然纷飞。 看着那道灵敏而又英姿飒爽的身影,不由得让萧云容想到了她已故的夫君楚策。 一时之间,记忆模糊了她的双眼。 那一年,也是在这样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她第一次见到了他。 那时候的楚策还是哥哥身边的一名护卫。 虽然他也出身于平阳城中的贵族,不过却是已经开始没落的楚家。 而自己虽然是公主,却也是个不受宠的公主。 就连哥哥,也是不受父皇宠爱的皇子。 楚策的出现,给萧云容那枯燥无味如同囚笼一般的生活增添了一抹色彩。 从那之后,她便经常悄悄躲在远处看他练剑。哪怕说不上话,只要能看见他,她便心满意足了。 为此,萧云容不知道被哥哥取笑了多少次。 于是,少女的心事就这样被她藏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 直到有一次,楚策拾到了自己不小心弄丢的帕子。四目相对,看着他那双如星辰一般璀璨明亮的双眸,她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欢喜。 那一次,楚策磕磕绊绊地对她说,等到他建功立业就会来娶她。 少年的情谊就这样摆在了她眼前。 于是自己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哥哥登上皇帝宝座的那一天。 也是在那一天,楚策当着众臣的面向哥哥请求求娶她为妻。 作为哥哥,萧煜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心事。 美人配英雄,千古佳话。 婚后的日子虽然有些平淡,但却美满幸福。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直到两鬓斑白的那一天。 却不想,几年前邻国来犯,楚策带着大军誓死抵抗了三天三夜。 最终敌军被驱逐出境,大梁大胜,而她,却永远地失去了他…… …… 楚云舟练完了枪,这才注意到母亲一直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自己出神,于是笑呵呵地走上前说道: “娘,你回来了。” 萧云容不想让儿子看见自己失落的样子,悄悄转过身将眼泪擦掉,然后笑着从袖中拿出帕子,轻轻地擦去他额头上的汗。 而楚云舟呢,就像是一只听话的大狗狗,乖乖的任由母亲擦着,脸上满是笑意。 “这么热的天练一会儿就回屋歇着,千万别中了暑气,一会儿让下人去端一碗解暑汤给你。” “嗯,知道了。 娘,您这是刚从宫里回来?” “是啊,”萧云容点了点头,“过几日就是太后的寿辰,娘进宫帮着料理料理,”一边说着,萧云容一边拉着楚云舟进了屋,“一晃你回来也有些日子了,该见的朋友都见过了?” “嗯,见过了。 他们啊还是老样子,每日忙得也不得闲。” “对了,有件事儿我一直没和你说,”萧云容喝了一口茶,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你还记得你玉华姨? 就是娘从前的闺中密友,你小时候她还抱过你呢,记得吗?” 楚云舟想了想,没什么印象。 见此,萧云容也不计较,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你不记得也情有可原。 玉华嫁人之后没多久,就随她夫君一起离开了平阳城,一直到两年前才回来的。” 听到这里,楚云舟还是有些疑惑: “娘,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哎呦你听我说啊,你玉华姨有一个女儿,和你年纪差不多大,应该是比你小上一两岁。 那孩子我见过,是又聪明又孝顺,模样也好。 想当年你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我和你玉华姨就说好了。 若是将来两个孩子正好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呢,就给你们结个娃娃亲。 这样一来呢……” 直到这时楚云舟才明白母亲是什么意思,吓得连忙跳起来拒绝道: “娘,你……你怎么……” “哎呦,你先别急着拒绝嘛。”萧云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继续说道,“前一段时间,这孩子的爹走了,家里就剩下她们孤儿寡母的。 可你别看她是个女孩子,愣是一个人将这个家支撑起来了。 为此,陛下还封了她为安阳郡主……” “哎呦娘,这……这都是多少年前你们的玩笑话,怎么……怎么能当真呢。”楚云舟急急摆手。 他可不想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多了个娃娃亲,“再说了,我又不认识这个什么安阳郡主的,我……我不能娶她……” “嘿,你这个臭小子。” 萧云容听到这话,气得抬手就要打楚云舟。可这手才刚刚举起,就听到楚云舟又说道: “更何况……我……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怎么能再娶别的女子呢……” “嗯? 你说什么? 你有喜欢的人了? 你这才回平阳城几日啊,就有喜欢的人了? 臭小子,你不会是骗你娘我的?”刚刚还要打人的萧云容听到这话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生怕自己听错一般,好奇地打探道,“快,快和娘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啊?” 第136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楚云舟一见到母亲如此兴奋而又好奇的模样,本不想过多解释。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母亲今日提到了这件事儿,那不如就趁此机会把事情说清楚。 免得日后又要被母亲强迫着去见什么安阳郡主。 于是,楚云舟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娘,我记得之前您曾经说过,只要是我喜欢的姑娘,您是不会在意她的出身的,是?” 见此,萧云容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补充道: “娘不是那种迂腐的人,虽然可以不看出身,但人品和性情还是要看的。 她可以没有大富大贵的家境,也可以没有有权有势的爹娘,毕竟咱们家也不缺那个。 但是必须是一个温柔善良,人品端正的姑娘。 绝对不能是那种尖酸刻薄,小肚鸡肠,遇到事情只知道一味的指责旁人,将问题都推到旁人身上的那种人。 毕竟以后的日子是你们自己的,这样的人又如何能长久的走下去呢?” “这个娘您大可以放宽心,”楚云舟笑意盈盈地拍着胸脯保证道,“她一定不是您说的那种人。” “那你倒是和娘说说,那姑娘姓什么叫什么,是谁家的姑娘,今年多大了,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父母双亲又是做什么的……” “哎呦娘,您倒是一个一个问啊,弄得我都不知道要回答您哪一个了。”说到这里,楚云舟又傻笑道,“嘿嘿,儿子也不瞒您了。 她叫阿凝,是一名仵作。 之前还曾经帮江逸和少廷成功查出了一起焦尸案的凶手呢……” 听到楚云舟的话,萧云容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是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那起焦尸案。 “原来,当初大理寺侦破的那起焦尸案就是她验的尸啊。” “是啊,”说起这个,楚云舟又来了兴致,“您是不知道,阿凝的本事可大了,就连江逸都对她的能耐赞不绝口。” “嗯,能让江逸这么个人都称赞的,那确实是不容易。” “是啊是啊,阿凝不仅验尸的本事厉害,而且学什么都快。 虽然她只是一介女子,但是在面对出身赵家和齐家的公子小姐的有意贬低,也没有一丝慌张,甚至还能不卑不亢地与之周旋呢。” “赵家和齐家? 这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娘您不知道,前几日我们一起骑马,正巧碰上了户部侍郎府的赵长鸣和赵元吉,还有齐国侯府的两位小姐。 那个赵长鸣故意当众羞辱阿凝,阿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让那个赵家的兄弟二人无话可说。 您说,她是不是很厉害?” 听了这话,萧云容在心里对这个姑娘很是称赞。 “嗯,能做到如此,确实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能有的心胸和气势,”说到这里,萧云容又不得不提醒自己儿子道,“你以后也要少和赵家和齐家的人接触。 如今陛下的心思谁也猜不到。 景王和端王究竟谁才能坐上那把椅子还是个未知数。 咱们将军府要做的,就是绝对不加入他们任何一派,只效忠于陛下就够了。” “放心娘,我都知道,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那你看我和阿凝这事儿……” 对此,萧云容微微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开口说道: “仵作出身,确实是娘没有想到的。 不过你既然喜欢她,那她是否也喜欢你?” “这个么……儿子还没和她说,”楚云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是她肯定不讨厌我。” “哎呦我的傻儿子啊,你连人家姑娘喜不喜欢你都不知道呢,那你在这儿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啊? 这样,既然你还没有和人家姑娘表明心意,那等太后寿宴的时候,你和娘一起进宫先去见一见安阳郡主。 娘保证,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娘,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楚云舟耍赖道,“我都有喜欢的人了,还见安阳郡主做什么?这不是耽误人家吗? 这样,改日我将阿凝请到咱家来,您也一定会喜欢阿凝的……” 母子两个就这样谁也不让着谁。 最后,还是萧云容退了一步: “好,娘同意你将那个姑娘请到家里来,你也可以先不去见安阳郡主。 但是太后寿宴那日,你必须和娘进宫……” 第137章 太后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太后寿宴那日,云婉凝收拾好一切,便提前出门进了宫。 因为她如今成了郡主,所以要提前入宫给皇帝和太后请安。 而苏玉华则会稍后带着云婉如一起出门。 自从云婉凝带着娘亲和弟弟妹妹搬了出来,日子就过得舒心许多。 没有了老夫人的故意苛刻,也没有了二房李氏母女的算计,更没有了柳姨娘母女的暗中试探。 生活变得平静而又充实。 唯一的一点就是云子珩如今已经进宫,成为了六皇子的伴读。 而今日云婉凝提早入宫也是为了能去看看弟弟,看看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 马车一路朝着皇宫而去。 今日的天气格外好,午后的一场大雨赶走了夏日的燥热,仿佛将整个平阳城都冲洗的一干二净。 鸟儿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透过马车车窗,一抹彩虹的残影淡淡的挂在天上,让人看了心情更加舒畅。 来到西华门门口,云婉凝将皇帝赐给她的玉牌递了出去,很快守门的侍卫便放行了。 上一次进宫还是为了将爹爹的令牌交给皇帝,为此,她还得了个郡主的身份。 一眨眼,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从西华门进入,云婉凝便朝着太后所居住的寿康宫而去。 刚到大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阵阵欢笑声。 看来,今日来的人还不少呢…… 正想着,一个穿着体面的宫女走出来先是朝着云婉凝行了一礼,然后笑呵呵地说道: “郡主,太后请您进去呢。” 对此,云婉凝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进了大殿,云婉凝先是规规矩矩地向太后和众人行礼请安道: “安阳给太后娘娘请安,给长公主和各位娘娘请安,恭祝太后身体康泰,福寿绵长。” “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太后满脸慈爱地说着,然后朝着云婉凝招了招手,“之前总是听云容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 可曾读过什么书吗?” 这一问,反倒给云婉凝问懵了。 呃……她得怎么说? 研究生毕业,博士生在读? 这也不行啊。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自古都是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的。 可是看着太后满脸期待的神情,她又好像期望着什么答案。 这该怎么回答? 于是,云婉凝下意识看了一眼太后身边的长公主,长公主会意立马笑着对太后说道: “母后您可真会开玩笑。 这可是玉华的女儿啊,怎么可能没读过书呢? 瞧瞧,您都给这孩子问傻了……” “哈哈哈哈…… 还是哀家的不是了……”说着,太后看向云婉凝,“读书好啊,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哀家第一个不同意。 凭什么咱们女人就不能读书? 要哀家说啊,咱们女人不仅要读书,更要多读书。 只有读书了,才不至于不分是非黑白,不分对错曲直是不是?” 听了这话,云婉凝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想不到,这个太后竟然如此开明,还真是难得。 紧接着,太后又指了指身旁几个打扮尊贵的女子: “丫头啊,她们你还没见过?”说着,便一一为云婉凝介绍。 于是,云婉凝又依次见过了齐贵妃,庆嫔,以及佟妃和许贵人。 旁人也就罢了,只有佟妃在看到云婉凝的那一刻,便想到了当日在御花园远远瞥见她的那一幕。 原来,那日去御书房见陛下的人就是她啊。 不过她既然已经被封了郡主,应该就不会成为陛下的女人了。 虽然心中这样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有些不喜欢这个云婉凝。 而云婉凝此刻也感受到了佟妃不善的目光,心中不免疑惑。 不是这女的有病? 第138章 送礼送到太后心坎儿上了 行过礼后,云婉凝敏锐的感受到了佟妃来者不善的目光。 于是她用余光瞥了一眼佟妃,心里还有些纳闷儿。 若是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自己第一次见她,好像自己也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她啊。 别说是这位佟妃了,就连她的儿子端王自己也从没起过正面冲突啊。 虽然云婉凝早就在心里将端王视作仇敌,可是如今自己能力尚且还不够,绝不能轻易得罪这些大人物。 所以就连表面上,都从来没有表现过一丝一毫的敌意。 那这女的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为什么这么看自己? 云婉凝正暗自思忖,其他人还在说着话。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通传: “皇上驾到~” 随着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众人纷纷起身向其行礼。 皇帝萧煜见此乐呵呵地开口道: “今日是母后的寿辰,朕也是过来给母后请安的,大家无需多礼,都起来……” “谢陛下。” 直到这时,萧煜仿佛才看见云婉凝一般,有些惊讶地开口道: “呦,安阳也在啊,”说着,转头看向太后说道,“这丫头啊,年纪不大还挺孝顺。 这么早就过来了?” “是啊,是个好孩子,”太后满脸笑意地说道,“这不,云容总是和哀家夸赞这个孩子有多懂事,今日一看啊,确实是个不错的。” “是啊太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许贵人也跟着称赞道,“别的不说,就是只看小世子也能猜到了。 您是不知道,自从六皇子知道陛下帮他物色了一个伴读,还是国公府的小世子,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这不,这才过了多久啊,人家两个人就已经好得像是亲兄弟一般了……” 听了这话,云婉凝这才悄悄朝着六皇子萧元辰的方向看去。 在他的身后,正站着自己的弟弟云子珩。 而云子珩此时也正笑着看着自己。 这样的场合虽然不能与珩儿说上几句话,不过看着珩儿面色红润,神情自若的样子,这段时日应该是过得不错的。 见此,云婉凝也算是安心些。 “哈哈哈哈…… 好!”听了这话皇帝大笑着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啊! 你们两个可要好好读书,好好习武,千万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啊!” “是,谢父皇。” “谢陛下。” 对于这个小皇子,萧煜说不上宠爱,却也是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不过好在,还有太后。 太后可是十分疼爱这个小孙子的,连带着对与六皇子一母同胞的双生妹妹七公主也是极尽宠爱。 也是因为这两个孩子,许贵人才得以成为贵人。 说笑过后,佟妃忽然看了云婉凝一眼,然后朝着皇帝开口说道: “郡主既是如此孝顺又有心的人,臣妾倒是十分好奇,也不知道郡主为太后娘娘准备了什么寿礼呢?” 听了这话,在场的人纷纷看向云婉凝,脸上都是好奇之色。 “是啊,朕也想知道,安阳究竟为太后准备了什么礼物。” 看着场上的人,云婉凝心里清楚,别人暂且不提,这个佟妃必然是有意想要为难自己的。 估计一会儿无论自己拿出什么来,她都会阴阳怪气地开口讽刺。 不过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想到这儿,云婉凝先是乖巧地向着皇帝和太后行了个礼,装谁不会?然后才开口说道: “安阳自知才疏学浅,比不得众位娘娘贵人。 不过也确实准备了一份礼物想要进献给太后,还望太后娘娘不要嫌弃。” 说着,云婉凝朝着一旁的宫女微微点头示意,宫女会意便将云婉凝进门之前交给她的一只盒子拿了过来。 这是一只长条形状的盒子,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卷画轴。 “安阳听说太后娘娘平日里喜好礼佛,这是当年我与爹爹娘亲在外戍边时偶然所得。” 一直站在皇帝身边的黄敬见此,立马上前接过了云婉凝手中的卷轴,然后缓缓在皇帝和太后面前展开。 “这……这是……” 太后此时满脸的惊讶,甚至还有些不可思议。 这可急坏了下面的一众妃嫔,尤其是还等着看笑话的佟妃。 反而倒是坐在太后身边的皇帝最先看了出来。 “安阳啊,你这是……玄空大师的真迹?” “正是,”云婉凝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真诚而又柔和,“当年,爹爹偶遇正在外游历的玄空大师。 二人相谈甚欢,所以玄空大师便留下了这幅亲手所写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以表他二人的情谊……” “丫头啊,你可知玄空大师为何人?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给了哀家?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啊……” 太后的话虽这样说,可是声音之中却难掩激动。 看起来,这礼物她送对了。 面对太后的不解,云婉凝只是笑了笑: “再好的东西放在不懂它的人手里,才是真正的可惜。 安阳如今的年纪尚小,又不懂佛法的高深莫测,这么珍贵的东西放在我这儿,真是暴殄天物了,不如将其送给太后。 只要太后喜欢,安阳便心满意足了……” “哈哈哈哈…… 好好好…… 这礼物哀家很喜欢,”太后此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你这孩子有心了,有心了。 哀家得好好赏你点儿什么,”说着,太后又看了萧煜一眼,“皇帝啊,你说说得赏这丫头点儿什么好呢?” 第139章 皇帝老儿怎么什么都知道? 皇帝听了太后的话,心里也是十分高兴,随后大手一挥道: “难得今日太后这样高兴,朕也觉得确实得好好赏赐安阳这丫头了,”说到这里,皇帝忽然话锋一转,“朕听说,前一段时间,你帮着大理寺破了一起焦尸案?” 听到这话,云婉凝当下便愣在了原地。 这……这皇帝老儿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要是连皇上都知道了这事儿,岂不是连江逸和陈少廷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虽然云婉凝的身份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早晚有一天他们自然会知道。 只不过她并不想让江逸他们认为,自己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接近他们的。 云婉凝心里这样想着,嘴里下意识地就问了出来: “陛下您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天下有什么事儿是朕不知道的?” 听了这话,吓得云婉凝心里“咯噔”一下。幸好她每次说皇帝坏话的时候都是在心里,否则的话,她这脑袋岂不是早就搬家了? 估计阎王爷那都给她留出个两室一厅,等着她长住呢? 见云婉凝是这副表情,萧煜忽然朗声大笑道: “放心安阳,此事只有朕知道。 江逸和陈少廷他们并不知道你如今的身份,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而一旁的长公主萧云容在听到皇帝的第一句话之后,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儿。 阿凝? 云婉凝? 两个名字里都有一个凝字。 又都是帮助大理寺破了焦尸案。 总不会这么巧,大理寺同时请了两位姑娘帮忙? 这么看来……难道说云舟那臭小子喜欢的姑娘就是安阳郡主? 安阳郡主就是臭小子嘴里提到的阿凝? 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想到这,萧云容心里是止不住地高兴。 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不过云舟这个臭小子也是的,让他和自己一起来参加太后的寿宴,那小子非是不听,竟然一大早的就偷偷跑了。 哼,这回啊,她也不告诉他他喜欢的姑娘就是安阳郡主。 让他自己慢慢发现去! 长公主萧云容还在这边想着儿子楚云舟的事情,另一边太后和其他人却听得稀里糊涂,云里雾里的。 好好的,这怎么又和大理寺扯上关系了? 见众人都不太清楚,萧煜便亲自向众人解释道: “是这样的,前一段时间平阳城中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那起焦尸案,就是安阳帮大理寺验的尸,还和江逸他们一起抓到了凶手。 若是没有安阳这丫头,估计这案子还不能破的这么快呢……” “是嘛?安阳郡主还会这个呢?”齐贵妃有些惊讶地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郡主不愧是连太后都夸赞的人,”庆嫔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和咱们平常人家的小姐不一样。 竟然还懂这些仵作验尸之事。” 说句实话,就庆嫔这句话,云婉凝还真听不出她究竟是在夸自己还是讽刺自己。 毕竟庆嫔所生的三公主就从来没得到过皇帝和太后的如此夸奖。 她这个当娘的心里不舒服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云婉凝也不在意,她与庆嫔终究不是一路人。 不仅是庆嫔,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屋子里的大部分妃嫔都会想要置她于死地? 就比如说……齐贵妃和佟妃。 而太后在听了皇帝这话之后,倒是在不住的点头: “嗯,不错,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 只是可惜了,你是一个女子,不能封官拜相。 如若不然,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既然你帮大理寺破了这么大一起案子,朕就赏你一个大恩典,”说着,萧煜看了看站在下面的云婉凝,“说,你想要点儿什么赏赐?”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这让云婉凝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既然说起了那桩案子,有一件事儿就像是一根鱼刺一样,一直卡在云婉凝的心里,直到现在她也过不去。 只不过今日这情形,恐怕…… 想了想,云婉凝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陛下赏赐,安阳实在愧不敢当。 不过说起来,安阳确实有一件事想求陛下的恩典。” “哦?说来听听。” “是,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了焦尸案,那想必也定然知道那起案子中死者和凶手的关系了……” 随后,云婉凝便将张春莲和魏子良如何被逼分开,张春莲又如何嫁给了赵大壮。 还有赵大壮多年来如何虐待张春莲,赵天宝又是如何为了保护他娘,保护自己而失手杀了赵大壮。 以及张春莲如何替儿子认罪,魏子良又是如何替张春莲认罪还承认自己杀了人,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众人听。 一时之间,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或许是为张春莲感到不值,又或许是为了赵天宝感到可惜。 就在众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却不想佟妃突然站出来,指着云婉凝斥责道: “安阳郡主,今天可是太后的好日子。 你却将如此残忍,又有违人伦纲常之事讲给太后听,岂不是扫太后的兴致? 这简直就是对太后不敬!” 第140章 绝不会袖手旁观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话一点儿也不错。 齐贵妃进宫多年,宫里人人皆知,她向来与佟妃不合。 那个女人仗着有几分姿色,也仗着皇上的宠爱,从来不将自己这个贵妃放在眼里。 要知道,自己身后可是整个齐国侯府,她的哥哥齐国侯更是有着从龙之功。 如今先皇后已经故去,放眼整个后宫就数自己的的位分高最高。 再加上她打理后宫多年,又养育皇长子成年,自然是这后宫之中除太后之外最尊贵的存在。 可那个佟妃的背后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小门小户出身的罢了,还真以为她的儿子能和自己的儿子争夺太子之位? 真是可笑! 再加上近些年,皇帝对待景王和端王的的态度越发的没有人能猜得透,也不知道这太子之位皇帝最终会属意谁,这使得齐贵妃和佟妃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的水火不容。 如今听见佟妃当众斥责安阳郡主,齐贵妃便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 与其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盟友。 后宫和前朝一样,都需要拉拢。 这佟妃如此不给安阳郡主面子,想必这安阳郡主以及她身后的护国公府也不可能再投靠端王了? 这样说起来,这佟妃还真是蠢,看不出陛下和太后甚至是长公主都对这个安阳郡主另眼相看吗? 不过也得亏了这个佟妃,才能让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地多了一个盟友。 可她不知道的是,无论是她还是佟妃,无论是端王还是景王,云婉凝谁都不会选。 看着这会儿太后有些难看的脸色,齐贵妃心中大喜。 想到这儿,齐贵妃眼神中透露着不屑,嘴中不阴不阳地开口说道: “我说佟妃啊,你刚刚也说了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太后和陛下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急着跳出来斥责郡主,可是把太后放在眼里了? 再说了,郡主如今年纪尚小,即便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也自有陛下和太后出言管教。 你如此做,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你!” 一时间,佟妃被齐贵妃的话怼得哑口无言。 而站在二人身边的庆嫔,许贵人和长公主几人都识趣地没有说话。 庆嫔是因为她本就是齐贵妃一派的,自然不会当众反驳齐贵妃。 而许贵人则是因为她的位分原本就低,再加上她又不是个多管闲事的性子,自然不会说什么。 长公主虽然身份高贵,可这毕竟是皇帝后宫的事,她更是不便多说什么了。 等来等去,最后也就只有太后开口了。 “瞧瞧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 一个是贵妃,一个是妃,在一个孩子面前争来争去的,也不嫌丢人!” 见太后都发话了,皇帝自然不能干看着。 于是也不疼不痒的训斥道: “是啊,今天是太后的寿辰,你们两个要吵回自己宫里去吵,别在这碍朕和太后的眼。 这么大的人了,一个个的也不让朕省心……” 这么一来,齐贵妃和佟妃都乖乖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站在边上伺候着,什么话也不敢多说。 见这两个女人终于消停了,太后这才再一次看着云婉凝道: “你说的这个叫赵……什么来着,那个孩子?” “赵天宝。” “嗯,这孩子也是可怜啊。”太后叹了口气感叹道,“他那个娘也是个可怜人。” “谁说不是呢,”长公主也在一旁轻叹道,“要不是为了保护他娘,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 更何况,这样的爹谁摊上谁不糟心啊。 再说了,若不是这个当爹的下了死手,估计那孩子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 良久的沉默过后,云婉凝再一次开口道: “这一次因为太后您的寿辰,陛下下令大赦天下,可是这个赵天宝却不在大赦的名单中。 所以安阳斗胆,能不能请陛下和太后恩准赦免赵天宝,哪怕是从杀头改成流放也好啊……” “是啊皇祖母,”一直没有说话的六皇子突然开口道,“就不能看在这个赵天宝一片孝心的份上,饶了他吗? 父皇您不是也常常教导我们,要孝顺父母,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不能因为畏惧,就放任天下不平之事。 平心而论,如果易地而处,看见自己的娘亲被这样一个恶霸如此欺凌,儿臣也同样不会袖手旁观的……” 第141章 大可放心 最后,皇帝亲自下旨免去了赵天宝的罪,放其和家人团聚。 云婉凝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后来,一群人又在寿康宫说了好一会儿话,太后才朝着云婉凝几人说道: “好了,哀家也有些乏了,距离晚上的寿宴还有一段时间,皇帝先去忙正事去,你们这些孩子都去外面玩儿,让许贵人留下伺候哀家就行了。” “是。” 于是,众人陆陆续续离开。 齐贵妃本想找个机会单独和云婉凝说几句话,奈何六皇子和小世子一直跟在她身边,也只能作罢。 算了,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样想着,齐贵妃便带着宫人回了自己的寝宫。 而从寿康宫出来之后,云子珩就一直跟在云婉凝身后。 虽说进宫没有几日,可是他还是十分想念姐姐和娘亲。 见此,云婉凝笑着拍了拍云子珩的肩膀。 她这个弟弟啊,在家里向来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幼稚的一面。 而云子珩虽然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真到了这一刻,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六皇子,他微微仰着头看着云婉凝道: “阿凝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见此,云婉凝笑了笑: “殿下,你是君我是臣,你不能这样叫我的。” “可是……”六皇子郑重其事地解释道,“你是子珩的姐姐,我和子珩又是好兄弟,那你自然也就是我的姐姐了。 母亲说过,对待长辈要尊敬,我叫你一声姐姐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我也问过父皇了,父皇也是同意了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连皇上都没反对,那她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呢? 见云婉凝点头,六皇子又接着说道: “子珩如今要留在宫中和我一起读书习武,不能常常回家探望。 不过阿凝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子珩,不让任何人欺负他的。” 听到这话,云子珩也点头说道: “是啊大姐姐,你告诉娘亲,让她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一切都很好。 等过一段时间,我就回去看你们……” “瞧瞧,多懂事的孩子啊。” 云婉凝循声望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萧云容。 “见过长公主,给长公主请安。” “给姑姑请安。” “哎呦呦,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们这些孩子不用如此多礼,”说着,长公主朝着云子珩说道,“好了,我还有几句话要和你大姐姐说,你先和六皇子去玩儿。” “是。” 看着两道身影渐渐走远,云婉凝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说不担心是假的,这里毕竟是皇宫,是龙潭也是虎穴。 “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听到云婉凝叹气,萧云容便安慰她道,“今日你也瞧见了,太后向来疼爱六皇子,许贵人虽然位分不高,但是只要有太后在一日,就不会有人敢欺负珩儿的。 这个你可以放心,也让你母亲放心。 不过换个方式想想,珩儿进宫也不是一件坏事。”说着,萧云容忽然正色道,“珩儿日后势必要继承你爹护国公的爵位。 可是如今你爹已经不在了,就算你和你娘你们搬了出来,也未必就一定安全。 现在珩儿进了宫,那些想害他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毕竟珩儿他如今可是和六皇子形影不离,一旦出了差错,那可就不是一条人命那么简单了…… 你这么聪明,自然能明白我的意思……” 第142章 恭敬不如从命 御花园中,云婉凝与长公主正说着话,忽然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 “阿凝!阿凝!真的是你啊阿凝……” 回头看去,来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陈少廷和江逸。 他们二人怎么也来了? 看来,今日她的身份必定要被揭开了。 不过也无妨,如今也是时候了…… 这时,就见陈少廷拉着江逸一边朝着云婉凝走来,一边笑呵呵地开口说道: “阿凝还真是你啊,我远远地瞧着好像是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对于二人来说,今日是太后的寿辰,能来到这儿的都是为了赴宴的,基本都是皇亲国戚或者是朝中重臣的家眷。只不过依照云婉凝的身份来说…… 可是还不等云婉凝开口,陈少廷这才注意到站在云婉凝身侧的长公主萧云容。 于是陈少廷和江逸二人连忙行礼道: “见过长公主殿下。” 因为儿子楚云舟的关系,对于江逸和陈少廷,萧云容一直都是欣赏和称赞的。 也因为这二人和将军府一样,没有投靠景王和端王任何一方势力,萧云容也自是对其钦佩。 在今日这样的朝堂形势下,能够做到不涉党争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见长公主对自己亲切地点了点头,陈少廷又继续说道: “长公主殿下,今日怎么没有看到云舟啊?他没来吗?” “别提了,”萧云容有些无奈地摆手笑了笑,“云舟那臭小子明明之前已经说好了,今日要和我一同来为太后贺寿的。 结果今日一大早,人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哈哈哈哈…… 也对。 云舟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长公主就不要怪他了。”正说着,陈少廷看了看长公主又看了看云婉凝,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回头看了一眼江逸之后,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长公主,您……认识阿凝? 怎么没听云舟提起过呢……” 见此,萧云容慈爱地笑了笑: “那是自然了,我和阿凝的娘亲可是手帕交,当然认得了。” “啊?” 陈少廷此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凝表妹的娘和长公主竟然是……手帕交? 他怎么不知道? 此时不仅是陈少廷,就连江逸也有些诧异。 他知道这位云姑娘出身国公府,原本还打算让人好好调查一下这位云姑娘的身份。 可是最近公事太忙了,就把这事儿给忘在了脑后。 如今一看,能和长公主是手帕交,那这位云姑娘的身份定然不一般了…… 见二人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云婉凝也不藏着掖着了。 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道: “之前一直没有说明,是不想因为我的身份从而扰乱大家查案。 不过既然如今遇上了,我也就不隐瞒了。 我爹爹是已故的护国公云齐松,我娘是刑部尚书苏怀昭的妹妹苏玉华……” “你是说……你是护国公的女儿?”陈少廷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那之前陛下下旨亲封的那位二品安阳郡主就是阿凝你了?” “是啊。”云婉凝笑呵呵地看着面前表情由吃惊,逐渐变成惊喜的陈少廷答道。 “天啊,那岂不是说,我有一个郡主表妹了? 难怪那日我们遇见赵家那个赵长鸣和赵元吉兄弟俩的时候,阿凝你能如此镇定自若,丝毫不慌呢。 我就说么,我陈少廷的表妹怎么可能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这么说来,那你那一手验尸的本事,也是和护国公学的吗?” “这个倒不是。” 对于云婉凝的回答,陈少廷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很快就恢复过来。 “我一直非常仰慕护国公,可惜的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上门拜访。没想到,阿凝你竟然是护国公的女儿……” 看着陈少廷有些语无伦次,一直没有开口的江逸这才有些无奈地朝着云婉凝说道: “你不要介意,他这个人就这样。 一遇到高兴的事儿就总是一惊一乍,说话颠三倒四的。 不过,他倒是真的十分敬仰令尊,只是没什么机会认识而已。如今有机会了,护国公却已经不在了……” “无妨,”云婉凝释然地微笑着说道,“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陈少廷了。 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我自然也知道他这个人的性子,这没什么的。 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表明身份,还望江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你刚刚也说了咱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哪里还用得着见怪这两个字。 其实我之前一直想请云姑娘来我们大理寺。 只不过……” “只不过,在没查清我的真实身份之前,江大人不敢轻易提起这件事儿。”云婉凝接过了江逸没有说完的话。 面对云婉凝的坦然,江逸也十分欣喜。 他这个人,向来就是直来直往惯了,做事说话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更是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官场做官多年,最后也就交下了陈少廷和楚云舟这么两个朋友。 不过好在,他自己倒是从来不在乎这些。 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比把案子查清更重要的事儿了。 之前若不是顾忌云婉凝是个女子,面子薄,他或许早就直言不讳了。 想不到的是,这个云婉凝竟然也是个直脾气。 想到这儿,江逸忽然心情大好: “既如此,不知云姑娘可否有意呢?” 而对于江逸的邀请,云婉凝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回应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143章 你就是云子珩的姐姐? 萧云容看面前这几个年轻人又是高兴又是悲伤的,三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自己却一直也插不上嘴,心里十分着急。 虽然刚刚她心里想的是绝不告诉云舟,阿凝就是安阳郡主这件事儿,让这小子自己慢慢猜去。 谁让他糊弄自己来着。 可是楚云舟毕竟是她的儿子。 谁的儿子谁着急。 尤其是看着云婉凝和江逸陈少廷两个人又十分熟悉,看样子关系也不错。再听说云婉凝又答应江逸去大理寺帮忙,她这心里就更加担心了。 就她们家那臭小子,等他自己发现黄花菜都凉了。 萧云容生怕一不小心便被人捷足先登,回头自己的傻儿子还在家傻等着呢。 真要是到了那一日,上哪儿去买后悔药去? 更何况,她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没办法,谁让她摊上这么个不开窍的傻儿子呢。 不行,她这个当娘的还是得多操点心…… 其实萧云容还真是多虑了。 在陈少廷心里,云婉凝就是他亲妹妹,实打实的自家亲戚,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妹妹生出这样的心思呢? 再说江逸。 江逸虽然对云婉凝与其他人确实有些不同,不过也只是欣赏她的验尸本事,希望她能为大理寺效力,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谁说男女之间就一定是情情爱爱? 三人之间,皆是非关风月,只为真心。 再说了,江逸和陈少廷二人与楚云舟相识这么多年,又岂能看不出他对云婉凝的心思? 只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平阳城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楚小将军竟然也会有这一日…… …… 见几个人说得差不多了,萧云容适时地开口道: “阿凝啊,等过几日没什么事儿了,你就来我们将军府玩儿玩儿。 我这一辈子啊,就生了这么两个臭小子。 慕言如今不在京中,云舟那小子整日的又不知道都去哪儿野去了,成天的见不着人影。 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得很。 你若没事了,就来与我说说话,解解闷儿,也省得我闷得慌……” 云婉凝听着长公主的这番话,心里忍不住开始腹诽: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 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 哦,对了。 舅母曾经好像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说她只生了两个儿子,做梦都想有个女儿。 看来,也不是家家都重男轻女的…… “好啊,”见此,云婉凝笑着点头说道,“等我有时间了,一定到府上陪长公主说说话。” “哎?别叫长公主,这显得多生分呀。 以后你就叫我容姨,这样听着多亲切。 行了,那我就不打搅你们年轻人说话了,你们聊……”说着,萧云容便转身离开。 而此刻,陈少廷依旧还沉浸在云婉凝就是安阳郡主的事情中,难掩激动。 下次再遇见赵长鸣和赵元吉那两个家伙,他是不是就可以直接给他们几拳,不用再忍着了? 想想都过瘾…… 瞧着陈少廷这副样子,江逸实在有些哭笑不得。过了好一阵,他才忍住不笑,然后看着云婉凝问道: “你们不是因为上一个焦尸案的事情,才结作兄妹的吗? 怎么如今又成了表妹了?” 对此,云婉凝也十分纳闷儿。 就见她两手一摊,然后摇了摇头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他就一直叫我表妹,还怪郑重其事的。 别人若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们两家有亲戚呢……” “这家伙,也不知道他脑子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怎么陈夫人也不管管他?” “嗯?你们两个在说什么?”陈少廷后知后觉地问道,“长公主走了吗?” 而云婉凝和江逸二人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地选择了忽略。 “你们俩怎么不说话……” 可还不等陈少廷把话说完,江逸就打断他道: “行了,一会儿太后娘娘的寿宴就要开始了,咱们还是先去那边。”说着,江逸便要拉走陈少廷。 “啊对对对,我娘还在那边等我呢,”陈少廷猛的想起,然后朝着云婉凝道,“阿凝,等改日咱们再聊啊。 啊,不对。 你不是答应江逸来大理寺了吗? 最近啊,大理寺又接了一起案子,原本我们还想着去找你来帮我们验验尸呢。 这回好了。 那就等回大理寺,回大理寺咱们再聊……” “大理寺又有新案子了?” “嗯,”江逸点了点头,“这会儿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不过倒也不是像之前那起焦尸案那么复杂。 等明日你来了大理寺我们再说……” “也好。” …… 看着二人渐渐走远的背影,云婉凝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这一下午,可把她累够呛。 先是见了皇帝太后和各位娘娘,然后又与六皇子说了几句话,再之后就是和长公主以及江逸陈少廷了。 虽然说她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可这种热闹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脑子里这根弦儿一直绷着,怎么可能不累呢? 一想到一会儿还有太后的寿宴,云婉凝就头疼。 想必到时候,还会有更多不可预估的未知发生…… 既如此,那不如这会儿先找个没人的地方清静清静。 可还不等云婉凝离开,她再一次被一个声音叫住,只不过这声音听上去十分陌生。 “等等,你就是云子珩的姐姐?” 第144章 协助办案的关系 听到声音,云婉凝兀自叹了口气。 想要休息一会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就是个哑巴,这样就可以不用与这些人打交道了,省的心累……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她还是转过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没办法,在这宫里,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就能遇上一尊大佛,她可得罪不起。 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个子不算高,但是却一直扬着小下巴的少女,云婉凝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自己并不认识她。 可是既然她叫住了自己,就不可能是平白无故的。 看着她与六皇子有着七八分像的样貌,再加上她刚刚叫住自己时说的那句话,眼前之人的身份云婉凝已经心下了然。 于是,她朝着对方行礼道: “见过七公主,给七公主请安。” “嗯?你认得我?”少女眼中的不悦突然变成了疑惑。 她不记得自己刚刚表露过身份。 见此,云婉凝摇了摇头: “不,是我猜的。 其实这很简单。 如今的宫中,陛下应该只有两位公主。 一个是庆嫔娘娘所生的三公主萧若兰,另一个就是许贵人所生的七公主萧九歌。 三公主如今的年纪应该比我还要大上几岁,年龄不符合,所以不是。 而且世人皆知,许贵人曾经为陛下生下过一对双生子。 看七公主你的样貌,与六皇子的样貌差不多有七八分相似,毕竟你们是双生子么。 再加上你刚刚叫住我的时候,问的是我是不是云子珩的姐姐。 放眼这整个宫中,能与我弟弟云子珩扯上关系的,自然也就只有六皇子一个了。 所以,我才笃定你就是七公主,对吗?” 听了云婉凝的话,萧九歌有些惊讶地扯了扯她身旁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宫女。 两个人当着云婉凝的面用帕子遮住嘴,毫不顾忌的叽叽咕咕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过从她们眼神中依旧可以看出,两个小姑娘对云婉凝的好奇之色。 这让云婉凝忽然有了一种看妹妹的感觉。 是啊,这两个人的年纪应该和五妹妹差不多大…… 很快,萧九歌轻咳了一声,用来维持她所剩无几的威严。 “你猜的不错,我就是七公主,”萧九歌双手背在后面,下巴微微扬起,看上去十分像小孩子硬装大人的样子,“我今日找你,就是想要问你一件事。” 说着,她又再一次悄悄瞥了一眼自己的宫女。 而那个小宫女也一本正经地朝着萧九歌点头,似乎是在给她鼓劲打气。 这两个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云婉凝眼皮子底下演戏,还真是没拿她当外人。 见此,云婉凝差一点儿没笑出声来。 而在得到小宫女的鼓励之后,萧九歌又轻咳两声,然后继续说道: “我刚刚瞧着,你似乎与大理寺的江大人很熟,是吗?” 云婉凝这边还在低着头努力让自己忍住不笑出声儿来,却不想让她听到了一个十分意外的名字。 谁? 这小公主刚刚说谁? 大理寺的江大人? 江逸吗? 自己没听错? 莫非这小公主…… 等一下,这回轮到云婉凝震惊了。 不是,这小公主今年才多大啊?这么小就懂得这些事儿了? 难怪都说古代人成熟的早,今天可真叫她大开眼界,这也太早了? 见云婉凝不说话,萧九歌有些着急地问道: “喂,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 见此,云婉凝想了想如何回答才能不让这位小公主误解,然后才十分郑重的解释道: “七公主,我确实与江大人熟悉一些。 但是也仅限于工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看着萧九歌眼神中透露些迷茫的样子,云婉凝再一次开口道,“就这么说,我认识江大人,是因为之前帮助大理寺验过一次尸体。 就是协助大理寺的官员办案,仅此而已。 这件事儿陛下也是知道的。 不仅是江大人,我与大理寺的少卿陈少廷,还有沈严王武他们也都很熟。 公主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亲自去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除此之外,我与江大人并没有公主你想的那种关系,这一点可以请公主放心……” 第145章 仇人相见 看着云婉凝如此义正严辞的模样,萧九歌仍旧有些怀疑地问道: “千真万确?” “当然,”云婉凝点了点头,“这种事情我怎么敢欺骗公主呢?” 听到这话,萧九歌虽然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不过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云婉凝似乎并没有说谎话。 既如此,那就暂且相信她一回。 更何况,以她对江大人的了解,他似乎也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可以和一个女子走得很近的人。 定然就像云婉凝自己所说的那般,因为她验尸的本事,江大人才会与她多说几句,仅此而已。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可是萧九歌还是决定威慑云婉凝一番,免得日后她再对江大人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这样想着,萧九歌再一次轻咳一声,然后故意板着脸看着云婉凝说道: “既如此,本公主就相信你一回,谅你也不敢和本公主说谎。”说着,萧九歌似乎又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儿,“说起来,如今你弟弟在我六哥身边做伴读,若是让我知道你骗我的话,我就让六哥对你弟弟不客气。 你听清了吗?” 听着萧九歌毫无威慑力的威胁,云婉凝不禁在心里感叹。 这个小公主,虽然瞧着性子有些娇纵,可是一看就不是那种心肠歹毒的人。 看起来,太后和许贵人虽然十分宠爱这个七公主,但是却并没有把她养得失了本性,还是有好好教养她的。 不然,有哪个公主会这样威胁人?这也没有什么威慑力度啊? 还说一句就偷瞄自己的宫女一眼? 估摸着要是没有这个宫女悄悄给她打气,她可能连这些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看着,这个七公主还挺可爱…… …… 很快,日头渐渐西斜,水榭轩附近也渐渐热闹起来,不少官员家的夫人小姐和少爷都陆陆续续地来了。 远远看去,一派百花争鸣的景象。 宫中办宴,向来都喜欢在水榭轩。 不仅因为这水榭轩的景致是整个宫中最好的,更是因为这里三面环水,水声潺潺,也为宴席增添了不少雅致。 此刻,娘亲和五妹妹还没有到,云婉凝便独自一人在水榭轩外赏花。 忽然,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听得人心中不悦。 “怎么是你?如今宫中宴席的帖子什么人都能拿到了吗?”一个男人说道。 “谁说不是呢。 今日可是太后的寿宴,怎么什么人都能来?”另一个男人说着,还忍不住嘲讽道,“喂,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出现在这里? 该不会……又是陈少廷带你来的?” “哈哈哈哈…… 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她不是陈少廷的什么表妹么。 怎么,陈少廷连太后娘娘的寿宴都带你来了,你们两个还真是关系匪浅呢…… 哈哈哈哈……” 云婉凝看着面前这两个男人,心里忍不住嫌弃道: 还真是煞风景。 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上这种蠢货呢? 没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一段时间在西郊马场与云婉凝几人发生争执的赵家兄弟,赵长鸣和赵元吉。 见云婉凝没有说话,赵长鸣又继续道: “我说,我要是你啊,今日就不会来,免得丢人。 你也不瞧瞧今日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就你……”赵长鸣说着,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云婉凝一番,“啧啧啧,别再得罪了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146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赵长鸣这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引得不少人前来围观。 这里面就包括当初同样在西郊马场与云婉凝有过一面之缘的齐映雪和齐清依姐妹二人,以及大病初愈前来赴宴的李氏和云婉柔。 按理说,如今二房只是一个五品官的家眷,是没有资格参加今日这样的宴席的。 可是李氏不甘心。 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为柔儿争取到今日赴宴的机会。 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柔儿能当众夺得一个才女的称号,也为了能重新吸引端王的注意。 要不是这个云婉凝,她又何必需要开口求娘家帮忙,为此还遭到嫂嫂刘氏的嘲讽。 因此,在看见云婉凝被羞辱这样难得一见的场面时,李氏和云婉柔自然不会多嘴说什么,更不会主动提及云婉凝就是安阳郡主一事。 她们巴不得这赵家兄弟能再狠狠羞辱她一番,以解心中的一口怨气。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云婉凝本就甚少在公开场合露面,所以几乎没有谁知道她就是已故护国公之女,陛下亲封的安阳郡主。 在众人的眼中,赵家两位公子的背后是庆嫔娘娘。 虽然庆嫔没有佟妃得皇帝宠爱,可她毕竟也是为皇家生下公主,又一直与齐贵妃走得很近,自然没有人会站出来说什么。 可是有一个人却除外。 “赵大公子这话……似乎有些不妥?”一个身着碧青色衣裙的女子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脸上满是对赵长鸣的不屑,“这位姑娘无论是何身份,她既然能进得宫来,就必定是接了帖子的。 既是接了宫中的帖子,就是为太后祝寿而来。 可刚刚赵公子这番话……好像是对今日太后寿宴的安排似有不满。 这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你说……会怎么样?” 云婉凝看着面前这位女子,只见她的年纪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眉眼俊秀,容貌端庄。举手投足之间,都尽显大家风范。 只不过她并不认识这位姑娘,只能朝她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蒋小姐,你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敢对太后寿宴的安排有不满呢。 不过就是……就是……” 赵长鸣就是了半天,最后也没说出什么。 原本他还以为,只要仗着自己赵家和庆嫔的势,这些围观的人根本不可能有多嘴的。 谁会吃饱了闲的给自己身上惹麻烦? 人越多,他就越有面子。 可是没想到……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他真是有苦难言。 而此刻面对赵长鸣的羞辱,云婉凝微微朝着他扬了扬眉,语气之中尽是讽刺: “原来,赵大公子知道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啊。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说着,云婉凝的眼睛眯了眯,一抹危险的信号的从眼中迸发,“想不到,赵大公子在宫中也如此大放厥词,口无遮拦。 太后的寿辰,竟然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什么死啊活啊的,你这是……咒谁呢?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呢? 是……赵家? 还是……庆嫔娘娘呢? 赵大公子如此做,当真是无心之举,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和指使?”云婉凝每多说一句,赵长鸣的脸色就惨白一分,“如此不懂礼数,还真是你们赵家的好家教。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你们赵家做东呢…… 赵长鸣,看来前几日受的教训还不够,这么快就都忘在脑后了。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初答应的登门道歉,似乎是还没有兑现呢……” “你……你……你胡说!” 此刻的赵长鸣被云婉凝的几句话说得方寸大乱。 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反驳,更不知道要先反驳哪一句。 这小丫头可真厉害,几句话就把这件事牵连到了整个赵家和庆嫔娘娘身上。 他更是哪一句都不敢应。 若是不承认受人指使,那就等于承认他没有脑子口无遮拦;若是不承认是无心之失,那就等于承认是有意为之,故意在太后寿宴闹事。 无论哪一样,都够他喝一壶的。 此刻,他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可是面上却还在强撑道: “本少爷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给你登门道歉?”赵长鸣说着,似乎又想到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于是连忙改口道,“不对!臭丫头,你刚刚……你刚刚竟然敢污蔑庆嫔娘娘,污蔑我们赵家! 简直罪该万死! 依我看,就是你心怀不轨!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派来陷害我们赵家的?” 此时,人群陷入了安静之中。 这场合,谁还敢多嘴? 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被牵连。 只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这赵家兄弟二人羞辱人家姑娘在先,如今说不过了,又开始反咬一口。 不过看出来归看出来,却没有人开口。有的人是害怕被连累,毕竟赵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 还有的则是为了看热闹。 就比如齐映雪和齐清依,以及李氏和云婉柔。 “就是就是,”此时,半天没说话的赵元吉这会儿见自己大哥似乎又占了上风,又开始理直气壮地附和道,“是谁让你陷害我们赵家的?是不是陈少廷?” 听到这话,云婉凝差点儿被气笑了。 脑子是个好东西,只可惜啊,不是人人都有。 随后,她冷笑着看着赵元吉,不阴不阳地开口说道: “要是脑子不好,就回家多读读书,免得出来丢人现眼……”然后又转头看向赵长鸣,“还有你,年纪轻轻的,不但脑子不好,记忆力还不行。 实在不行回家开几副药,兴许还有的治……” 第147章 颠倒是非黑白 在听到云婉凝的话后,人群中忽然传出几声隐忍的笑声,听上去应该是忍得很辛苦。 就连站在云婉凝身边的蒋宣儿此时也正使劲儿掐着大腿,生怕一不小心就笑出声儿来,失了她大家闺秀的风范。 而云婉凝心里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若是吃药读书也改变不了赵家这兄弟二人的话,干脆让他爹再生一个算了。 实在不行,就多纳几房妾室。 总好过让这两个蠢货将整个赵家葬送了,还帮人家数银子强…… …… 面对云婉凝的冷嘲热讽,赵长鸣和赵元吉就是再傻也听出来了。 只见二人脸憋得通红,眼中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你!你这个臭丫头!竟然敢羞辱本公子!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不错!得罪了我们赵家,有你好受的!” 说着,二人竟然伸手就要来抓云婉凝。 一时之间,人群开始骚动,场面有些混乱。 直到这时,齐映雪才一副看完好戏的样子,施施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其实并不是她想插手,而是不插手不行了。 就按着赵家这两个蠢货的性子来看,真要是动起手事情必然会闹大。 他们两个死不死的倒是无所谓,可若是赵家因此而让陛下失了颜面,从而失了势,甚至是失了陛下的信任,那对于她们齐国侯府来说,才是真正的痛处。 不仅是对齐国侯府,就连宫里的齐贵妃说不定也会失去庆嫔这个帮手。 于是,齐映雪一考虑后果,最终还是决定出面帮赵家这两个蠢货善后。 要不是为了齐家,她是真不想理会这两个家伙。 别的先不说,这个叫阿凝的姑娘看人还是挺准的,赵家这两个兄弟还真是蠢。 于是,齐映雪走上前朝着赵家兄弟二人安抚道: “行了。 你们两个好歹也是出身世家,也是多年读书识礼的,怎么能如市井小民一般的大吵大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随即,齐映雪又一脸歉意地看向蒋宣儿,“蒋小姐或许有所不知,”然后指了指云婉凝接着说道,“这位姑娘许是对赵家公子有什么误解。 其实这也怪我,前几日非要去什么西郊马场。 这不,引得这位姑娘在马场与赵家公子产生了些误会。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想着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谁曾想,这位姑娘竟然直到今日还……”说着,齐映雪叹了口气,“今日之事,就权当是赵公子言语莽撞,失了分寸。 我想,这位姑娘应该也不会真的生气? 如此小事,若是闹大了反倒不好看。 或许姑娘心胸宽广,觉得没什么。 可是这对赵家公子来说,世家大族的,终归是不好看。”说到这里,齐映雪再一次看向了蒋宣儿,“蒋小姐,你说,可对?” 想不到,这个齐映雪颠倒黑白,含沙射影的本事还真不小。 就这么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将事情变了样。 云婉凝就这么看着她,目光冰冷。 这齐映雪先是假意斥责赵家兄弟,实则是在暗讽云婉凝出身市井,身份低微。 然后又故意误导蒋宣儿,让她误以为今日之事是因为云婉凝对赵家兄弟怀恨在心,所以几人才会再起争执。 之后又话里话外地提及,是云婉凝揪着赵家大公子的错处不放,实则是心胸狭窄,为人刻薄。 最后又摆出了云婉凝与赵家兄弟之间的阶级不同,身份低贱自然不怕事情闹大。 同时又想要以身份阶层的枷锁禁锢住蒋宣儿。 意在告诉蒋宣儿,为了这么个出身低贱的人得罪赵家不值得。 毕竟赵家的身后是齐家,更是景王殿下。 若不是身在局中,云婉凝真想为这个齐映雪拍手叫好。 只可惜,她云婉凝也不是傻的,不可能任由这个齐映雪颠倒黑白。 “齐小姐这话说的,也不妥。” 齐映雪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叫阿凝的女子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敢和自己叫板。 “哦?不知姑娘有何高见?” 云婉凝看着面前一脸笃定的齐映雪,心中不免冷笑。 她不就是笃定,身为女子,自己不敢也不能将那日与赵长鸣之间的恩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来么。 讲不出来,那就没有起因。 没有起因,赌局自然也就不作数。 没有了赌局,又何来的登门道歉呢? 这些若是都不存在,那今日之事,自然也就变成了她云婉凝故意为之,怀恨在心。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赵长鸣和赵元吉二人却没有任何错处。 无非就是不拘小节了些,口无遮拦了些,却被人抓住把柄不放。 只可惜啊,齐映雪算错了,她云婉凝才不会在乎那些虚名。 “齐小姐的记性似乎不太好,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日在马场的也不止是我们这些人,又岂能由得你如此颠倒是非黑白……” 却不想云婉凝的话还不等说完,场面再一次被打破。 而来人,却是云婉凝最不想见的二人。 “呦,这么多人围在这儿这是在干什么?说出来,本王也听听……” 紧接着,另一道声音说道: “是啊,不光是大哥好奇,我也是好奇得很呢……” 第148章 这臭丫头是郡主? 随着众人纷纷向两边让开,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景王萧禹辰和端王萧瑾辰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 见此,众人纷纷向二人行礼。 “见过景王殿下,见过端王殿下。” “嗯,都起来。” 赵家兄弟二人和齐映雪在见到景王后,整个人都变了许多。 赵长鸣和赵元吉二人变得更加有底气,看向云婉凝和蒋宣儿的眼神也变得更加不屑。 似乎是在说,就算你们有理又怎么样,我们的靠山来了。 你个臭丫头就等着被罚…… 而齐映雪此时却不再是如刚刚那般淡淡然的模样。 只见她一双眼睛都在冒着金光,眼神紧紧跟随着景王,脸上的笑也不自觉的变得羞涩,就连声音都开始变得甜腻起来。 “表哥,你怎么来了?” 说起来,齐映雪的父亲也就是齐国侯,与景王的母妃齐贵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齐映雪又是家中唯一的嫡女,更是与景王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在齐映雪的认知中,日后她定然是要嫁给表哥为正妃的。 等到表哥成为太子,那她就是太子妃。 将来表哥登基称帝,那她就是大梁的皇后,后宫之主,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可偏偏,赵家那两个蠢货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整天围着她转,天知道她有多厌烦。 可父亲却说,想要帮助表哥成就大业,眼前一定要牢牢的将户部握在手里。 而想要拿捏住户部侍郎,最容易的法子就是从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下手。 所以没办法,齐映雪只能每日与赵长鸣和赵元吉周旋。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种每日被人当作公主一样的捧着的感觉,还真不错。 这么看来,赵家那两个兄弟也不是一无是处…… 而景王在听了齐映雪的话后,先是环顾四周,然后才有些宠溺地看着齐映雪说道: “自然是来参加皇祖母的寿宴。 本王与四弟刚刚同父皇商议过政事,便从御书房过来。 没成想刚一走到水榭轩的门口,就听见你们在这儿吵吵闹闹个不停,这不就过来瞧瞧么…… 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萧瑾辰此时却什么话都没说。 这种场合下,景王愿意出风头就让他出。 若是真出了什么纰漏,父皇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毕竟当事人是赵家和齐家的人,与他无关。 齐映雪一听这话,连忙装作善解人意的模样说道: “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表哥过问,无非就是……” 可还不等齐映雪把话说完,萧瑾辰突然发现了站在蒋宣儿身侧的云婉凝,于是开口道: “安阳郡主?你怎么在这儿呢? 说起来,我们可是有好久都没见到了……” 听了这话,景王也注意到了云婉凝的身影,笑呵呵地同她打招呼道: “是啊,上一次见还是在令尊的丧礼上呢。 这一晃,都过去这么久了。”说完,又想起齐映雪还没有回答他的话,便转而问道,“表妹还没说,究竟是何事呢?” 而在场的众人此刻完全没有注意后面景王又说了什么,只记得一句话。 这个被她们认为是出身市井,身份低微的女子,竟然就是新封的安阳郡主! 这一下,赵长鸣和赵元吉可傻了。 这臭丫头竟然是郡主? 这怎么可能呢? 她不是陈少廷的表妹吗?怎么又成郡主了? 得罪了郡主,那吃不了兜着走的就是他们了…… 这会儿别说是赵家兄弟了,就连齐映雪也有些不敢置信。 难怪她刚刚面对赵家兄弟的刁难和自己的为难都能如此的气定神闲,完全不将自己和赵家那兄弟俩放在眼里。 原来她居然是护国公之女,圣上新封的郡主! 有人震惊,自然就有人欣喜。 蒋宣儿原本就看不惯赵长鸣兄弟俩仗势欺人,也看不惯齐映雪那副假惺惺的样子。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个叫阿凝的姑娘定然不是像齐映雪说的那种人。 而此时,齐映雪的脸色很难看,赵长鸣和赵元吉的脸色更难看。 可云婉凝这会儿却心情大好,朝着景王和端王行礼道: “安阳给二位殿下请安,”说着,又再一次看向了齐映雪三人,“齐小姐,两位赵公子,这回……我们能说说了…… 第149章 亲自登门赔罪 随后,云婉凝便在在场之人的见证下,将那日在西郊马场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临了,还不忘看了赵长鸣一眼道: “赵大公子,怎么,还想赖账不成?” 听了云婉凝的话,周围围观的夫人小姐都忍不住纷纷议论。 这下,齐映雪再也无法帮赵长鸣和赵元吉辩解了,只能默默站在一旁。 赵长鸣一见齐映雪不说话,虽然心知已经无法狡辩,但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于是磕磕绊绊地说道: “你……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啊? 不能因为你是郡主,就……就只听你的一面之词? 你……你有证据吗?” “这话说的对,”端王适时地开口,然后有些歉意地朝着景王开口道,“大哥莫怪。 此事毕竟牵扯到了赵家和齐家,为了不有失公允,就让本王来问话。”说着,朝着景王露出了一抹讽刺十足的笑。 这可把景王气得够呛。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掺和进来了。 这下可倒好了,事情被所有人知道了不说,他还要跟着丢人,甚至还要被端王那个家伙所耻笑。 真是可恶! 赵长鸣那家伙也是的,他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不惹事吗? 自己一个人丢人还嫌不够,还要扯上别人! 这个蠢货! 而赵长鸣一听见端王这话说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看,你就算是郡主又能怎么样? 无权无势的,如何能和自己的户部侍郎府相提并论。 若是萧瑾辰知道赵长鸣心里是这样想的,估计能笑话景王一整年。 就你这手下人的脑子,你拿什么和我争啊? 早点儿洗洗睡了得了,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谁说没有证据的?”一道带着怒意的男声传来。 云婉凝回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 这个陈少廷,来的还怪是时候的。 “下官就是人证。” “哦?陈少卿当时也在场?”端王笑呵呵地追问道。 “当然,当时不止下官一个人在场,楚小将军也在场。 殿下若是不相信,可以将楚小将军找来,一问便知。” “胡说,你们的话不可信,”赵长鸣垂死挣扎道,“你们是表兄妹,你自然向着她说话。 而且楚小将军的话也不能信,他和你是朋友,肯定也是帮着你的……” 对此,陈少廷有些无语,他已经很少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了。 “赵大公子,你可别忘了。 那一日在场的不光是我们几人,有不少人都在场,要不要让端王殿下把他们挨个找来都问问?” “这……” 这回赵长鸣是真无话可说了。 闹剧到此,景王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只有端王还在一旁看好戏。 “还嫌不够丢人吗?”景王瞪了赵长鸣和赵元吉一眼,“两个大男人,合伙欺负一个女子。 如今知道人家是郡主,又不敢承认。 赵侍郎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也不怪景王如此生气。 原本以为就是一件小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完了。 却不想先是牵扯出了护国公府的安阳郡主,然后又扯出了大理寺少卿,最后还将楚小将军扯了进来。 他若是再不开口制止,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呢。 “既然答应了,那就要言而有信,”景王看着赵长鸣道,“改日,你就带着礼物,亲自登护国公府的大门,给安阳郡主赔罪。 记住了吗……” 第150章 蒋太师的孙女蒋宣儿 随着景王的话落,这场闹剧终于是结束了。 虽然赵长鸣和齐映雪还有些不甘心,尤其是赵长鸣。 这么多年,身为赵家长子,这平阳城中的人谁不对他客客气气的,他还从来没被一个女人这么戏耍过。 还是两次! 可是再不服气,碍于景王的颜面,他也只得暂时作罢。 不过没关系,今后的日子长着呢,谁输谁赢还未必,他就不信他永远都斗不过那个臭丫头…… 不过对于前来赴宴的其他人来说,这不过就是一个小插曲,没有人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于是又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各自说起了话。 一时间,水榭轩又热闹起来。 待众人纷纷散开后,云婉凝这才和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子道谢道: “今日真是多谢你了,还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嗨,谢什么,我又没帮上什么忙,”蒋宣儿笑着摆手道,“若是知道姑娘就是安阳郡主,我怎么好意思如此班门弄斧呢。 再说了,我本就看不上赵家那些人,一个个的仗着家里出了个娘娘,就经常做些欺软怕硬的事儿。 还有那个齐映雪。 不就是齐国侯的嫡女么,她以为她是天上的仙女啊,弄得好像谁都低她一等似的。 说起话来又虚伪又做作,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也就是赵家那个赵长鸣和赵元吉眼拙看不出来,其实人家心里啊,早惦记着做景王妃了…… 哪还有那兄弟俩什么事儿啊……” 对于蒋宣儿的直言不讳,云婉凝倒是有些吃惊。 在这平阳城中敢如此说话的,还真是少见。 看起来,这位蒋小姐的家世也定然不凡…… “蒋小姐不必如此自谦。 姑娘今日在不知道我的家世之前,便能如此仗义执言,足可见并不是那种拜高踩低,趋炎附势之人。 再说了,我这个郡主不过就是陛下念及我那个已经故去的爹而开恩赏的。 无权无势,一个虚名而已。 倒是姑娘,率直真诚,着实令人钦佩。”说着,云婉凝又忽然问道,“我刚刚听赵长鸣说,姑娘姓蒋?” “嗯,我叫蒋宣儿。” “既是姓蒋,那与当今太后……” 若是云婉凝没有记错的话,当今太后就是姓蒋。 再想想刚刚赵长鸣和齐映雪等人对这位蒋姑娘的态度,她不会是太后娘家的人…… 见此,蒋宣儿笑着点头称道: “当今太后与我祖父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说起来,我还应该叫她一声姑奶奶呢。” 果然如此。 若非有如此身份,又怎敢当众打赵家和齐家的脸? “啊,姑娘原来是蒋太师的孙女,难怪如此刚正不阿,仗义执言呢。 早就听闻蒋太师为人公正,今日一见蒋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 当年,先帝初登基时,蒋太师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不受重视的七品官。 一直到当今陛下称帝时,他已经凭借着过人的才智一步一步走到了太师之位,成为了大梁朝廷不可动摇的存在。 可也是因为蒋太师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不可撼动,同时陛下又是个多疑的性子,所以为了避免外戚的权力过大,从而威胁皇权,蒋太师的儿子蒋青阳只领了个从七品的御史台监察御史的官职。 不过这个监察御史的品级虽低,权限却很广。 再加上宫中还有个蒋太后,陛下又向来孝顺,所以在这个平阳城中,也无人敢轻视蒋家。 也正是因为蒋家出了个太后,还有个位高权重的蒋太师,因此蒋家也成了景王和端王争相拉拢的对象。 只不过可惜啊,蒋太师是个聪明人。 知道一旦涉及党争,必然会引起皇帝的怀疑和不满。 到时候即便宫中有太后,也未必能保住蒋家。 可只要他蒋家一心只效忠于皇帝,日后无论那个皇子登基称帝,也依旧效忠于新帝,那便可保蒋家一世无忧…… 听到云婉凝的夸赞,蒋宣儿微微有些害羞道: “郡主真是谬赞了。 我叫蒋宣儿,郡主以后叫我宣儿就行。” “既如此,你也不要叫我郡主了,叫我阿凝。” “好……” …… 很快,宴席便开始了。 因着云婉凝的身份,苏玉华和云婉如也一同坐在了前排的位置。 而李氏和云婉柔却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后面,眼神怨毒地瞪着云婉凝的背影。 估计再往后一点儿,就直接坐到殿外去了。 对此,云婉柔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满是怨气。 不过没关系。 云婉柔在心中安慰自己,今日过后,整个平阳城都会知道她云婉柔的才女之名。 为了今日的宴席,她精心准备了一支舞。 虽然中间有一段时间因为中毒没有时间练习,可她刚一恢复,哪怕是身体还有些虚弱,也坚持着日夜苦练,就为了在今日能一鸣惊人。 只要她才女的名声传了出去,端王自然会高看她一眼。 再加上她身后还有忠肃伯爵府的支持,哥哥又与端王交好,不怕成不了端王妃。 等到了那一日,还有谁敢小看她云婉柔?那些势利眼的夫人小姐还不上赶着巴结她? 更何况,今日她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事成之后,就是她们二房扬眉吐气的时候。 云婉凝啊云婉凝,且让你再得意一会儿。 等过了今日,看你还拿什么和我斗。 到时候,也该轮到你尝尝那被人瞧不起,被人耻笑的滋味了…… 第151章 一块奇石 很快,大殿外传来一声唱和: “陛下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随即,皇帝萧煜亲自扶着太后缓缓走进了大殿。 跟在皇帝身后的,依次是齐贵妃,佟妃,庆嫔,许贵人,还有一些云婉凝叫不上名字的妃嫔和公主。 而众人在听见黄敬的声音后,纷纷跪地行礼。 一瞬间,让云婉凝见识了巍峨如山一般的皇权至上。 随着皇帝和太后等人的落座,头顶上再一次传来那个站在权力最高点的男人浑厚而又威严的声音: “众爱卿都平身。 今日是太后寿宴,大家不必拘礼,起来落座……” “谢陛下,谢太后娘娘。” 谢恩过后,众人这才纷纷起身。 云婉凝扶起苏玉华,然后拉着一旁的云婉如再一次坐下。 这样的宴席她还是第一参加,也不知道一会儿宫宴上的菜怎么样。这样想着,心中忽然还有些期待起来。 紧接着,皇帝朝着黄敬点了点头。 “开~宴~” 随着黄敬的一声令下,宴席正式开始。 几个身着舞裙的舞姬们鱼贯而入,在乐师们演奏之下翩然起舞。 而宫女们则手中托着托盘,将一盘盘美酒佳肴摆在众人眼前。 一时之间,场面欢快而又热闹。 此时,蒋宣儿坐在云婉凝下首的一桌。看云婉凝眼中满是好奇之色,便十分耐心地一一为她介绍。 而在云婉凝上首的这一桌,坐的是长公主萧云容。 二人许久未见,自然也有很多话要讲。 而且从座位上也看得出来,云婉凝这个安阳郡主还是十分得皇帝宠爱的。 “宣儿,这是我五妹妹云婉如,”云婉凝拉过身旁一直安安静静没有说话的云婉如介绍道,“五妹妹,这位是蒋太师的孙女蒋宣儿。”说着,又再一次看向蒋宣儿道,“我和我五妹妹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席,要不是有你,我们恐怕就要闹笑话了。” “别这么说阿凝,我们是朋友,自然要相互帮助的呀。”说着,蒋宣儿看了看有些内向的云婉如,“以后,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其实啊,我从小就希望能有个弟弟或者是妹妹的。 奈何我是家中独女。 这回好了,我也是有妹妹的人了…… 说起来,在这平阳城中我也没什么朋友。能认识你们,我真的很高兴……” …… 云婉凝这边还在与蒋宣儿说着话,忽然间又感受到似乎有几道异样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这里面有怨恨,有好奇;有探究,也有欣赏。 环顾四周,在场之人云婉凝认得的并不多。 除了与她有仇怨的赵家兄弟,齐家小姐和李氏母女,还有相交不深的景王和端王外,就只有江逸和陈少廷了。 只是不知道剩下的那些目光,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感受到云婉凝投过来的视线,陈少廷先是远远地招了招手,然后眦着个大牙傻笑了一下。 相比之下,一旁的江逸就稳重很多。 只见他微微朝着云婉凝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然后便继续与身旁的人说话去了。 而在云婉凝不知道的角落里,也有人正在悄悄议论着她。 “哎?你们看,那个就是陛下新封的安阳郡主啊?难怪能和长公主坐的那么近。 看样子,她好像和太师府的蒋小姐关系也不错……” “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位安阳郡主啊?听说她不是护国公的女儿吗?” “人家以前不在平阳城,是两年前才回来的。 再说了,这位安阳郡主向来深居简出,就是回来了也不常参加这种宴席,你不认识很正常。” “可我怎么记得,曾经护国公府最有名的是四小姐云婉柔呢? 再说了,就算是安阳郡主咱们没见过,可国公府的大小姐毕竟回来也有两年多了,咱们也该有所耳闻,怎么也没听说过呢。” “啧啧啧…… 一看你就不关心这平阳城中的大事。 还什么护国公府的四小姐,不过就是借了人家护国公的光而已。 如今护国公不在了,人家郡主也带着大房一脉从云府搬出去了,那云婉柔可就和国公府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只是一个五品官家的小姐了……” …… 几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距离她们不远的云婉柔正用恨毒的眼神死死瞪着她们。 一舞毕,也不知是谁叫了声好。 紧接着 ,景王萧禹辰一掀衣摆上前,朝着太后道: “为恭贺皇祖母寿辰,孙儿特意为皇祖母寻得了一块奇石,孝敬给皇祖母。” 说着,景王朝着门口一挥手,几个宫人便抬着一个一人高的巨石走了进来。 “这奇石乃是天然所制,没有经过一丝一毫的人为雕刻。”一边说着,景王一把将盖在巨石上的布扯下。 一瞬间,一个如“寿”字一般的奇石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见此,纷纷发出赞叹声。 就连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和太后都忍不住惊叹。 “这奇石果真是天然所成?” “正是,”景王见皇帝和太后满脸欣喜,心中大悦,然后再一次朝着太后行礼祝贺道,“孙儿祝皇祖母寿与天齐,寿永无疆……” 第152章 被人当枪使了 有了景王在前,众人也纷纷为太后献上了寿礼。 各式各样的礼物看得坐在下面的云婉凝实在是眼花缭乱。 鸽子蛋大小的东海夜明珠,成套的珍珠翡翠首饰头面,半人高的天然红珊瑚,九折飞针刺绣的八扇大屏风,以及蜀锦作底的观音绣像等等,就连最小的七公主也送了一幅亲手为太后画的画像。 一时之间,场面热闹非凡。 见到这些小辈如此有心,太后也是十分高兴。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藕粉色衣裙的女子从席间站了出来。 她样貌清秀,身材高挑。脸上虽然是在笑着,可是不知为什么,看在云婉凝的眼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果然,这女子一张嘴,她便知道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刚刚诸位小姐和公子皆展示了为太后寿辰所献的礼物。 臣女有些好奇,不知安阳郡主这一次准备了什么呢? 想必定然是精美而又别出心裁。 不如拿出来让我们大家也开开眼……” 话音刚落,便引起了众人的窃窃私语。 看起来,大家都对云婉凝准备的东西十分好奇。 而此时坐在位置上的云婉凝却并没有急着站起来说话,而是对着刚刚开口的那名女子看了起来。 怎么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呢?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 这时,一直坐在云婉凝身侧的云婉如忽然悄声开口解释道: “大姐姐不记得她了? 那个是忠肃伯爵府的李碧云啊。” 忠肃伯爵府? 李碧云? 那不就是李氏娘家的侄女,云婉柔的表姐吗? 原来是她啊。 难怪看着有些眼熟。 不过这么一看,她刚刚的所作所为也就不难解释了。 李碧云虽然与云婉柔的关系一般,说不上有多好,不过与自己大房这一支的关系更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会当众提到云婉凝。 无非就是想让她当着皇帝和太后的面,当着众人的面丢脸而已。 却不想,这边云婉凝还不等开口,坐在皇帝身侧的齐贵妃便笑着开口道: “李家小姐可能不知,安阳郡主准备的礼物早就已经呈给太后了。 是一幅玄空大师亲手所写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太后娘娘喜欢得紧呢……” 面对齐贵妃的主动示好,云婉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这让一心想拉拢云婉凝,拉拢护国公府的齐贵妃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与其交好总是没错的。 毕竟那个佟妃在这之前已经得罪了这位安阳郡主,那这位安阳郡主就必定不会再选择端王。 如此说来,没了端王这个选择,她就只能选自己和景王了。 而听到齐贵妃的话后,坐在下面的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玄空大师亲笔所写?那可是价值连城啊。” “什么价值连城?那是千金难求啊……” “我听说,多少达官贵人就是想见玄空大师一面都难,更别说得到一幅他亲手所写的经文了。 这安阳郡主可真有本事……” “谁说不是呢……”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原本想借此机会羞辱云婉凝一番的李碧云也只得心有不甘悻悻地闭上了嘴。 她没想到云婉凝这一次为了太后的寿宴,竟然下了这么大的功夫。 而不远处的齐映雪见此,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然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状似无意的在李碧云的身旁说道: “我听说,这玄空大师常年云游四方,寻常人根本连见都见不到,更别说求一副他的字了。 咱们这安阳郡主真是好大的本事啊,竟然能得到他老人家的真迹。 只是咱们也没见过玄空大师,更没见过他亲手所写的经文什么样。 也不知道安阳郡主献上的《金刚经》究竟是不是……” 齐映雪的话并没有说完,不过却已经足够令李碧云心生疑虑。 于是,这个没有太多心机的李碧云再一次站起来开口。 在她的认知中,这一次必定会让云婉凝当众出丑。 而坐在不远处的云婉柔见此,心中不但没有欣喜,反而只有两个字在脑海中闪过: 蠢货! 第153章 大殿上求情 果然,李碧云的话音刚落,皇帝和太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甚至连齐贵妃和佟妃等人,也十分不悦地看了李碧云一眼。 这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 这个李家小姐脑子没事儿? 竟然敢当众怀疑陛下和太后的眼光。 无论安阳郡主献上的《金刚经》究竟是不是玄空大师亲笔所写,只要皇帝和太后认定了,那它就是。 李小姐这么没头没脑的质问,岂不是在质疑陛下和太后? 在太后的寿辰上这样做,这不是成心和太后过不去吗? 她是有几个脑袋? 见此,李碧云真是有苦也说不出。 要不是刚刚有人在她耳边说了那些话,她也不至于一时昏了头脑质疑陛下和太后。 可是如今,就算是她解释说是有人故意误导她,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注意那人是谁。 见皇帝面色不善,李氏的嫂嫂,也就是李碧云的母亲,忠肃伯爵府的伯爵夫人刘氏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同时还不忘扯着已经呆住了的李碧云一起跪下。 “陛下恕罪,小女年幼无知,绝不是有意要冒犯的。 还望陛下开恩,饶过小女的无心之言。” “是啊陛下,”此时云婉柔忽然走了出来,跪在地上为李碧云求情道,“表姐她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是真的有意冒犯。 陛下就饶过表姐这一次。 今日乃是太后娘娘的寿宴,若真是为了此事而处置了表姐,恐怕也多有不吉。 而且臣女相信,经此一事,表姐日后定然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就请陛下开恩,饶过她这一次……” 云婉柔这几句话说得非常有条理,让原本还有些生气的皇帝也熄了怒火。 见此,萧煜看着跪在下面的云婉柔说道: “你这孩子不错,这个时候还敢站出来为别人求情,也不怕被连累。 嗯,是个有胆识的。 你是……谁家的女儿啊?” 听到这话,云婉柔下意识地开口道: “臣女是护……”刚说了几个字,她便意识到了什么,余光瞥见了一旁看热闹的云婉凝,然后有些不情愿地改口道,“臣女是鸿胪寺少卿之女云婉柔。” “鸿胪寺少卿?”萧煜重复了一遍,似乎在想鸿胪寺少卿是哪个,“啊,朕想起来了。 鸿胪寺少卿云齐轩。 你不就是安阳二叔家的女儿吗?” “回陛下,正是。” “嗯,不错,起来,其他人也都起来……” “谢陛下。” 原本云婉柔还以为皇帝叫她起来后还会再说些什么,却不想人家直接就转头与太后说话去了,根本就没有再理会她。 见此,云婉柔只能自己悻悻地回了座位。 而那些原本就看不惯云婉柔的夫人小姐们,这下更是得意起来,眼中满是嘲讽。 可是云婉柔对此却视而不见。 她要的本也不是让那些人高看自己,而是为了能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在端王面前留下一个善解人意,温柔贤德的名声。 果然,就在云婉柔坐下之后,端王朝她所在的位置看了好几次。 有了这个好印象,一会儿她再以一舞惊人,定然能重新引来端王的青睐。 而云婉凝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这场大戏,心中不自觉的觉得好笑。 那个齐映雪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 李碧云也是和以前一样的没头脑。 只不过云婉柔啊云婉柔,你这么费尽心思的,不就是想要嫁入端王府成为端王妃么。 只可惜啊,以你现在的身份别说是王妃了,就是侧妃你也不配。 若是你能屈尊给端王做个侍妾,或许还有这个可能。 不过以你那眼高于顶的性子,怕是打死也不会同意的…… 第154章 一舞动京城 众人又推杯换盏了一会儿,坐在皇帝身旁的齐贵妃突然提议道: “陛下,这样有酒无曲也是无趣。 不如臣妾提议,趁着今日各位贵女们都在,让她们将自己的才艺展示一下,权当作是为太后祝寿了。 陛下以为如何?” 齐贵妃的话虽如此说,可是在场的众人却是心知肚明,这就是宫宴上的惯例,历来如此,并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虽然如此,不过却还是需要一个人说出口罢了。 如今后宫之中没有皇后,就属齐贵妃的位分最高,所以这话也自然就得由齐贵妃提出来了。 甚至各家的闺秀贵女们,为了今日的宴席早就私下里准备了许久,为的就是能在众人面前拔得头筹。 皇帝听了齐贵妃的提议,一边点头称赞一边看向太后问道: “母后以为如何?” “嗯,哀家也正有此意,”太后笑着说道,然后又转头看向了坐在下面的众人,“演得好的,哀家重重有赏。” “既如此,也为了讨太后欢心,朕也出一份赏,母后觉得怎么样?” “哈哈哈,好……” “那臣妾便叫她们下去准备了。” “嗯,去。” 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起身向皇帝和太后谢恩,更是铆足了劲儿,只为拔得今日的头筹…… ……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 齐贵妃看着坐在下面有些跃跃欲试的众位贵女们,笑盈盈地问道: “你们……哪一个先来?” 片刻的安静过后,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那就让臣女先来,就当是为各位小姐们抛砖引玉。” 云婉凝回头看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自己有些过节的齐映雪。 今日的齐映雪穿了一件湖蓝色长裙,头上戴了一支上好的白玉簪子,再加上她恰到好处的妆容,更加衬得她肤如凝脂,也显得整个人端庄大气。 而裙摆和袖口上的蝴蝶花样,却为她增添了一丝灵动和俏皮。 只见齐映雪说完,便气定神闲地走到了大殿中间,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若是不了解她的人,或许还真的会被她的外表所蒙骗,认为她是一个温柔端庄,温婉大气的女子。 可是云婉凝心里却十分清楚,这个齐映雪,就是一个十足十的绿茶。 从她上一次暗中挑拨赵家那兄弟俩和陈少廷的关系,再到今日她当着自己的面颠倒是非黑白,以及刚刚暗示李碧云让其没头没脑的公然质疑自己。 这些事情,无一不证实了这个齐映雪才是真正的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虚伪而又冷漠。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还是个恋爱脑。 回想起她看景王的样子,云婉凝就忍不住想要吐槽。 而看着齐映雪如此信心十足的模样,齐贵妃的脸上也是一派骄傲的神色,就连说话也变得得意起来。 “雪儿啊,好,那就你先来,”说着,齐贵妃又再次问道,“雪儿今日打算表演个什么?” 齐映雪悄悄瞥了一眼座位上正在饮酒的景王萧禹辰,脸色微微有些羞涩道: “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雪儿就为太后娘娘跳上一支舞,请陛下,太后以及各位娘娘品鉴。” 说完,齐映雪先是与乐师们交代了几句,然后又去换了身衣裳,这才开始表演。 曲声响,佳人至。 只见身着一袭红衣舞裙的齐映雪站在一众舞姬中间,更显得她容貌清丽,身材高挑;气质高雅,舞姿轻盈。 仿佛是一只灵动的蝴蝶,正随着乐曲上下纷飞。 笑嫣然,舞翩然。 如花瓣一般轻柔,又如柳絮一般飘逸。 看的人不禁沉浸其中,也陶醉其中…… 云婉凝不懂舞蹈,却也看得有些出神。 不得不说,这个齐映雪舞确实是跳得很好,在场之人无论男女,无一不为她赞叹。 却偏偏除了一个人。 那人就是云婉柔。 在齐映雪自告奋勇的时候,在得知齐映雪也准备了一支舞的时候,云婉柔便有些沉不住气了。 其实,她早就知晓齐映雪的舞在整个平阳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因此为了超过她,云婉柔专门请了老师在家,可以说是日夜练习,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甚至为此连房门都不出,还拒绝了不少宴饮的帖子。 即便是中途因为中毒而身体虚弱,她也只是短短的休息了几日。待身体稍一恢复,她便又开始加紧练习。 原以为,这一次自己定然能超过这个齐映雪。 却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这个齐映雪的舞技也是大有长进。 不过即便如此,云婉柔还是在心中坚信,她一定跳的比齐映雪好,你们就等着瞧…… …… 一舞毕,众人依旧还沉浸在刚刚的氛围中。 直到皇帝率先叫了声好,众人这才缓过神来。 一时间,掌声四起。 而齐映雪在缓了口气之后,再一次跪在地上朝着太后贺寿道: “祝太后康乐延年,岁岁今朝。” “贵妃啊,你哥哥家的这个女儿舞技真是越发精进了。”皇帝看着齐贵妃笑道,“朕还真得赏点儿她什么才好。” “陛下真是谬赞了,”齐贵妃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脸上得意的神情挡也挡不住,“雪儿这丫头啊不过就是勤奋了些,哪里有陛下说得这样好。 要臣妾说啊,今日来了这么多的小姐贵女,一定有比雪儿跳得还好的呢……” “哎,齐贵妃太谦虚了。 哀家也觉得这孩子这舞跳的是越来越好了。”太后此刻满脸笑容,说着,又看向了下面的齐映雪道,“不过啊,你这丫头一跳完,后面的小姐们压力可就大喽……” 第155章 难分伯仲 随着齐映雪回到座位上,接下来又陆陆续续有不少贵女们展示了才艺。 这里面有弹琴的,有舞剑的,有作诗的,也有写字的。 蒋宣儿就选择作了一首诗,引得满堂喝彩,不愧是蒋太师的孙女。 除此之外,就连舞也有几个人跳,可偏偏就是没有人选择作画。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一开始向太后献上寿礼的时候,七公主就为太后献上了一幅画。 而萧九歌虽然贵为公主,可是毕竟年纪还小,画技还不太纯熟,因此她的那幅画并不算是十分出色。 可人家的身份毕竟摆在这儿 。 因此,众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作画这一项。 因为分寸十分难拿捏。 若是画的比公主好,岂不是抢了公主的风头。可若是画得不如公主,又等于失了面子。 既然这样,又为何要参与这次才艺展示? 既如此,那便不选作画这一项不就好了。 因此,即便是善于作画的闺秀,也另选了其他技艺……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懂这些。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齐映雪暗中引导,差一点儿被皇帝当众责罚的李碧云。 只见李碧云气定神闲地走到中间,仿佛忘记了她刚刚出过的丑。 而在她说出要作一幅画的时候,在场众人皆是忍不住频频侧目。 这其中有人嘲笑,有人惋惜,甚至还有人在等着看好戏。 却唯一没有人出言提醒她。 这一次,就连云婉柔也没有选择帮她。 这个时候,她还是先顾好自己才是上策,毕竟李碧云之后的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上场了。 一会儿她一定要以最好的状态上场,这关系到她日后能否重新进入上层夫人小姐的圈子,也关系到她能否得到端王的青睐。 绝不能得不偿失,让这个李碧云影响到她。 说起来,今日她已经为李碧云求过一次情了,也算是全了一场亲戚之间的情分。 毕竟她不能每次都帮李碧云收拾烂摊子。 所以即便是母亲和祖母来问,她也是有的回答的。 剩下的,就只能靠李碧云自己了。 谁让她偏偏选了这一个呢? 到时候,皇帝和太后或许并不会把她怎么样,可是七公主就不好说了。 毕竟这七公主可是十分受太后宠爱,传言这位公主的性子也是十分骄纵的…… 更何况,只有李碧云再没有了可以利用的地方,忠肃伯爵府再没有了能拿得出手的女儿,他们才能全心全意地扶持自己…… …… 所以此时此刻,就只有李碧云的母亲刘氏在下面急得团团转,可是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在众目睽睽之下画了起来。 很快,李碧云的画便画好了。 该说不说,她这丹青的水平确实是不错。 也难怪她敢如此自信地选择了作画这一项,就是脑子不太好。 可也正是这样,让七公主萧九歌的脸色十分难看。 不过皇帝和太后倒是没说什么,依旧称赞了李碧云几句,便许她回到座位上。 只可惜那李碧云还在洋洋自得,还认为没有人和她抢作画这件事是件好事呢…… 接下来上场的,便是等了许久的云婉柔。 云婉柔也同样是先去换了一件衣裳,只不过与齐映雪不同的是,她并没有选择舞姬与她一同表演,而是选择了自己独自一人来完成。 此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只有一束光打在云婉柔的身上。 时而如流水一般婉转轻柔,时而如火焰一般明快流畅。 或起或落,或转或圆。 犹如一朵盛开的芙蓉花,耀眼而又盛大…… …… 两支舞都同样的精彩,同样的令人赞叹。 一时之间,竟不分伯仲,难分上下。 一支舞结束,云婉柔款款上前,等待着皇帝和太后的点评。 “嗯,这支舞跳得也不错,”太后率先开口,“哀家看……与齐家那丫头不分上下。 皇帝觉得呢?” “不错,朕也是这样觉得。 以前总以为这平阳城中,只有贵妃的侄女舞跳得最好。一时之间,难逢敌手,想不到今日倒是遇上了。 嗯,不错……” 云婉柔微微低着头听着,可是眼睛却悄悄看向了另一侧男宾席上的端王萧瑾辰。 可巧的是,端王此时也正看着云婉柔,这让云婉柔的心忽然便漏跳了一拍,连忙垂下眼睛。 一直到云婉柔回到自己的座位,她都能感受得到那道追随而来的目光。 一时之间,心内大喜。 而端王自从云婉柔上场,他的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这个女子就是云子炎的妹妹。 当初,云子炎曾经提出过让他这个妹妹嫁入端王府,成为自己的王妃。 可惜了,如今她已经不再是国公府的小姐,而只是一个区区五品官的女儿。 这样的女子即便是进了他的端王府,也只能勉强做一个侍妾。 不过好在,云婉柔和云子炎的背后还有忠肃伯爵府。 更重要的是,以他对云子炎的了解,以及刚刚云婉柔偷瞄自己的眼神,都让他可以确定这二人是极容易为自己所掌控,为自己所用的。 而且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再重新承袭国公府。 那就要看这兄妹二人够不够聪明了…… 第156章 不擅长琴棋书画 待众人一一表演结束后,太后转身看向皇帝问道: “皇帝以为,今日的魁首应属哪一位小姐啊?” 却不想皇帝还未曾开口说话,便被一道声音所打断: “陛下,太后娘娘,郡主还没有表演呢,”李碧云站起身,脸上有些得意地看向云婉凝说道,“想必郡主的才艺定然十分出众。 臣女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就是不知……琴棋书画这些,郡主擅长哪一个?” 这个李碧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管好你自己就得了,怎么什么事都想插上一脚呢?非得做这个出头鸟来得罪人。 不过齐映雪和云婉柔等人对此,倒是乐见其成。 而在场的诸位心里都十分清楚。 这个李碧云之所以一直盯着安阳郡主,无非就是郡主刚刚寿礼那件事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所以才对郡主这般紧咬着不放。 而因为为太后献寿礼之事,云婉凝已经大出风头了,因此并不想理会她。 可偏偏,云婉凝越是不想理会,这个李碧云就越是得寸进尺。 “怎么,难道琴棋书画这四样郡主都不擅长? 还是说郡主平日里喜欢作诗?或者是……” 却不想李碧云的话还不等说完,云婉凝便打断她道: “李小姐说的不错。 你刚刚说的那些东西,我确实是不擅长。”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皆是吃了一惊。 这个安阳郡主竟然当众承认了,那岂不就是等于承认了自己无才无德? “我自小与爹娘离京在边城长大,所以你刚刚所说的那些,我并不擅长。” “天啊,郡主就算是在外长大,也总该学个一两样?”李碧云大惊小怪道,“即便是学得不精,也总该会一点儿。 难不成……郡主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东西?” “阿凝从小不在平阳城中长大,一直跟随父亲母亲在外戍边守城,”蒋宣儿十分不屑地看着李碧云说道,“她过的自然不是我们这种养尊处优的日子。 那些边城百姓每日最大的心愿就是吃饱穿暖,不要再起战火。 而我们之所以能过着如今这样的生活,不用颠沛流离,不用每日为生存奔波,还能如李小姐所说的一般学习琴棋书画,就是多少个像护国公这样的人在为我们守土卫疆。 对此,李小姐不但不觉得羞愧,反而还为之得意,真是让人所不齿!” “就是!”此刻,坐在男宾席位上的陈少廷也开口道,“像李小姐这样的闺秀恐怕都没见过因为战乱而颠沛流离,妻离子散的百姓? 你也不想想,连活下去,每日吃饱穿暖都成了一个人的心愿时,还会有人想着学习琴棋书画吗? 像你们这样每日只知道享乐,却还对有功之臣的家眷冷嘲热讽的人,才真该让你们也体会体会那种生活……” 面对蒋宣儿和陈少廷的质问,李碧云只虽然不服气,却也只能闭上了嘴。 可是心里却还是不甘心。 而在场的众人也没有想到,李碧云的一席话竟然会引来蒋宣儿和陈少廷如此的慷慨陈词。 却不想他们还没有缓过神,坐在许贵人身边,一直没有开口的七公主萧九歌突然大声说道: “谁说安阳郡主什么都不会的?” 萧九歌的突然出声,让众人吃了一惊。 这位七公主的性子,向来不屑于与这些小姐们说话,更不会为了谁而主动为其解围。 不过一想到此事是由李碧云引起的,似乎倒也合情合理。 “公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齐映雪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插嘴问道,“刚刚,可是安阳郡主自己承认的。 公主为何又这样说?” 萧九歌极不耐烦地朝着齐映雪翻了个白眼,然后才看向众人说道: “阿凝姐姐虽然不擅琴棋书画,可是她却懂得如何验尸,甚至还帮大理寺找到了焦尸案的凶手。 若是不信,你们可以问大理寺的江大人……” 第157章 别有用意 会验尸? 这可算不上什么体面的本事。 不过若是因此而帮大理寺抓住了凶手,倒也勉强算是一样。 只不过让众人疑惑的是,这位安阳郡主竟然会验尸? 那不都是穷困的普通老百姓才会去学的东西吗? 众人正面面相觑,出乎意料的是,向来不苟言笑,谁的面子都不给的大理寺卿江逸竟然真的站出来说道: “七公主所言极是。 郡主的验尸本事是我所见到最出色的。 这一次若不是因为有郡主在,我想大理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焦尸案的凶手,更不可能还原整件事情的真相。 这一切,都要多亏了安阳郡主……” 这一下,那些原本还抱着看热闹和观望心态的人终于是相信了。 “想不到,之前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焦尸案,竟然是郡主亲自验的尸。”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啊,那尸体被大火烧的几乎面目全非。 连是谁都看不出来。 就是郡主验过尸之后,才确定的范围,大理寺才能快速找到死者的身份的。” “真的吗?尸体都烧焦了,郡主还能找到是什么人呢? 那可真是太了不起了……” “连江大人都这样说,那肯定错不了。” “是啊,以江大人的性子,完全不可能偏袒任何一个人,他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呢。” “这么说来,这安阳郡主还真是厉害啊……” ……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萧九歌再一次开口道: “你们平日里所学的,无非就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在本公主看来,说到底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大用处。 可是阿凝姐姐却不一样。 她所掌握的这门本事可以帮助大理寺破案,甚至还能为朝廷效力。 这么一比较,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可骄傲的。”萧九歌说着,还不忘看了提起事端的李碧云一眼,有些讽刺地说道,“更何况,阿凝姐姐身为郡主。 即便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那也是父皇亲封的二品郡主。 怎可随随便便为尔等表演? 难不成,你们逼着阿凝姐姐展示了才艺之后,就要逼到本公主头上来了吗?” 这话说的,真是可大可小。 吓得众人谁也不敢出声。 就连刚刚还不服气的李碧云这下也终于是消停了。 而面对众人的吵吵闹闹,面对萧九歌等人的反驳,皇帝竟然出奇的没有阻拦。 见皇帝都没有说什么,太后和齐贵妃等人就更不会多说什么了。 毕竟太后向来宠爱七公主,而齐贵妃等人自是看着皇帝的眼色行事。 而皇帝之所以什么都没有说,是想要让众人知道虽然如今护国公已经不在了,可是自己依旧十分看重护国公府,更是十分宠爱安阳郡主。 只有这样,云婉凝的这个郡主的身份才不白册封,日后也才更有用处。 见众人争论得差不多了,皇帝这才站出来说道: “九歌说的不错。 安阳毕竟是朕册封的郡主。 更何况,朕每每念及护国公,心中总是难安。 安阳身为护国公的女儿,自然容不得尔等随意欺辱。 那个忠肃伯爵府的李……李什么来着?” “回父皇,李碧云。” “对,李碧云。 见识短浅,心胸狭隘,责令其父带回家中好好管教。” “是是是,”刘氏吓得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臣妇回去一定好好管教,绝不会再让小女做出这种事情……” “至于今日的魁首么,”萧煜斟酌了一下,“齐家小姐和云家小姐可以说是不分伯仲,旗鼓相当。 既如此,你二人便皆为魁首,如何?” 第158章 有刺客? 宫宴还在继续,此时,不少官员开始到相熟的同僚那里敬酒说话,相互应酬。 就连一些夫人也带着自家的女儿开始四处走动,不只为了能结交一些上层的权贵,也为了家族日后的仕途铺路。 而去的人最多的地方,除了本就地位金贵的景王和端王之外,还多了齐映雪那一桌,以及云婉凝这一桌。 云婉凝自是不必说。 陛下亲封的二品郡主,又是如今护国公府的掌家人,第一次在这种宫宴上露面,圣眷正浓不说,竟然还得了长公主萧云容和七公主萧九歌的青眼。 甚至就连太师府的蒋小姐和一向少与人往来的大理寺卿江逸,甚至是少卿陈少廷都对其几番言语维护,想必这个安阳郡主定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去她面前露一露脸,结交一番总是不会错的。 他们这些人,自是见惯了这些权力和权势之间的觥筹交错,有些事情也是心知肚明。 在这种时候,结交一个人,哪怕交情不深,也总好过得罪一个人,还是这样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说不定在日后什么时候,就会有求的上这位郡主的地方。 所以千万不能得罪。 而齐映雪就更好解释了。 原本就生在齐国侯府这样的钟鸣鼎盛之家,家中出了个贵妃不说,齐国侯还有着从龙之功,就连贵妃所生的皇子也深受皇帝宠爱。 可以说与佟妃所生的端王在朝堂上能平分秋色。 更何况,抛开其他一切先不谈,单就齐映雪本身来说,她无论是样貌还是才华,甚至是名声,在整个平阳城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再加上齐映雪今日一舞动京城,不仅得到了皇帝和太后的连连称赞,更是得了不少赏赐,甚至被皇帝亲自评为今日的头筹。 这样的人,巴结一下总是不会错的。 即便是够不到齐映雪背后的齐国侯府,哪怕是让自己家的女儿和这个齐小姐攀上一点儿关系,说不定日后也会有所助益。 因此一时之间,整个水榭轩的大殿内热闹非凡。 说笑声,交谈声不绝于耳。 而此时坐在角落里的云婉柔眼中却怒火中烧。 只见她攥紧了拳头,就连指甲已经深深嵌进了肉里也不知道。 甚至连李氏和她说话也没听见。 凭什么! 凭什么二人都是魁首,可齐映雪却能如此风光! 明明她也是被陛下和太后评为头筹的那一个,为什么这些人却只顾着巴结那个齐映雪? 不就是因为她如今只是一个五品官的女儿,而对方却是齐国侯府的小姐,宫中贵妃的侄女吗? 想当初,自己身为护国公府四小姐的时候,那些人也是挤破了头都想在自己面前巴结几句的。 如今可倒好,还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啊。 看着自己面前零零星星来打招呼的凄凉场面,再看看齐映雪那面人声鼎沸的热闹场面,云婉柔真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那些虚伪的人的嘴脸! 而今日自己所受的这些耻辱,不仅要怪那个齐映雪,更是要怪那个云婉凝! 这两个贱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等着,等自己重新成为护国公府的小姐,成为端王妃的那一天,一定要好好“招待”她们,以报自己今日所受的耻辱! 还有那些曾经瞧不起自己的人,她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 这样想着,云婉柔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只见她微微扬起头看向了几位皇子所坐的位置,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快了,就快了…… …… 而就在众人觥筹交错,相谈甚欢的时候,忽然传来了“噗通”一声,不知什么人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而来的,便是宫女们的惊声尖叫。 “啊!!!” 而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有刺客!有刺客! 快!保护陛下!保护太后!快!” 听到这话,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大殿忽然就乱做了一团。 站在中间正四处走动的人开始慌忙逃窜,撞翻了不少桌椅,就连桌子上的杯盏食物也滚落一地。 而坐在位子上的人听到这话也开始惊声尖叫,连滚带爬地往后跑。 一时之间,整个水榭轩尖叫声此起彼伏,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而距离皇帝最近的景王见此,最先反应过来,立马跳上了台阶,挡在萧煜面前大喊道: “父皇,有儿臣在此,父皇莫怕。”随后又朝着黄敬喊道,“快,带父皇和皇祖母先行离开! 一定要保护好父皇和皇祖母的安全!” “是是是,殿下放心,奴才一定会保护好陛下和太后娘娘的……” 而慢了景王一步的端王眼中闪过一丝懊悔,不过也很快起身,站在台阶上朝着下面的众人喊道: “大家不要乱,不要乱……” 黄敬见此,有些后怕又有些焦急地对萧煜说道: “陛下,快随奴才到后面避一避。 这里有二位殿下,一定会找到行刺的那个人的。” 却不想萧煜却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只见他依旧威严地坐在椅子上,面露不悦,眼中满是镇定和霸气: “不,朕不走。 朕倒要亲眼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在皇宫之中宫宴之上公然行刺!” 第159章 现场验尸 谁也没有想到,好好的一场宫宴,竟然会突然变成这样。 估计此时大多数人其实都和云婉凝一样,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只不过是因为那句不知什么人喊的“有刺客”,才变得紧张起来。 而后,在景王,端王以及御林军的指挥下,场面终于控制住了。 却并没有在现场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这让众人十分奇怪。 也是直到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是六皇子萧元辰身边的一个小孩子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倒地不起,没多久便死了。 再加上不知情的宫女几声尖叫,这才引起的这场骚乱。 得知原因后,皇帝先是环顾四周,然后才看向云婉凝说道: “安阳啊,你去看看,那孩子究竟怎么回事儿。” “是。” 可就在云婉凝朝着尸体走去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秋儿啊!秋儿!” 这时,有认得的人向皇帝禀告道: “陛下,这孩子……好像是新上任的刑部侍郎吕大人的小儿子。” 刑部侍郎? 那不就是舅舅手下的官员吗? 果然,就见一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痛苦地朝着皇帝磕了个头,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得出来,男人在极力的隐忍。 这种中年丧子的感受,若非是亲身体会,相信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就这样,云婉凝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向了那个孩子。 现场十分安静,似乎都在等待一个答案。 很快,经过云婉凝的初步检查,确认这个孩子已经死亡,但是死因并不明确。 “陛下,”云婉凝走到皇帝面前神情严肃道,“经过检查可以确认,死者身上并没有遭受到外伤,也无其他异常。 只不过,死者在死之前出现了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症状。 我检查了他的咽喉,已经出现了肿胀的情况,应该是因为呼吸麻痹而导致的死亡。 不过死亡原因暂时还不能确定。 具体的情况,还得回大理寺验过尸之后才能确定。”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孩子是因为他自身的身体原因而死的?”皇帝不太确定的问道。 “不排除这个原因。 有可能是死者自身的原因。 因为食用了什么东西使身体出现了过敏症状,从而引发的呼吸麻痹,导致窒息死亡。 不过,这种窒息死亡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否是因为中了某种毒而引发的。 毕竟有些毒药中毒后,也会出现这样的反应。”云婉凝说着,转头看向了一直哭泣的女人,“这位夫人,请问贵公子可有对什么食物过敏吗?” “没有,”女人一边哭,一边连连摇头,“秋儿他自小身体就很好,从来没有出现过郡主说的情况。” 听着女人的话,云婉凝低头沉思。 看眼前这样子,想要进行尸体解剖估计可能性不大。 毕竟在如今这个的时代,最重视的就是死者为大且入土为安。 在他们的眼中,尸体解剖就意味着死无全尸,这是非常不尊重死者,也是不吉利的事情。 即便请舅舅和江逸去劝说,也未必就能说服他们。 这样看来,倒不如换一个方式,用排除法试试。 想着,云婉凝再一次朝着皇帝开口道: “陛下,按照刚刚这位夫人所说,安阳怀疑……这位小公子很有可能是中了断肠草之毒。 断肠草,最初进入人体后会出现口腔,咽喉及腹部的疼痛。 也会出现心跳和呼吸的异常。 最终会因为呼吸麻痹从而导致死亡,与今日的情况十分相似。 所以,不如……请一位太医过来,将这位小公子所食用的东西检查一遍。 若不是,我们也安心些……” “断肠草?”苏怀昭不知何时站到了云婉凝身边,“阿凝啊,你可确定?” “舅舅,就是因为不能确定,所以才要请太医来查验一番啊……” “陛下,请您一定要为小儿做主啊!”男人再一次磕头痛哭道。 “胡说!”此时皇帝的脸色十分难看,“你是说这孩子是在宫宴上中的毒? 安阳,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见如今这场面,一直没有说话的江逸也开口道: “陛下,既如此,就请按郡主所说,派一位太医来查看查看,自然也就清楚了。” “是啊父皇,”六皇子也开口求情道,“儿臣记得,他刚刚好像确实是说了句肚子不舒服,还说自己恶心想吐。 说不定……说不定还真是…… 若真的有人下毒害死了吕大人的儿子,父皇您英明神武,绝不能让那人跑了……” 萧煜看了看众人,虽然不信,可最终还是点头同意道: “黄敬,宣太医。” 趁着太医还没到的时候,云婉凝再一次朝着妇人问道: “请问这位夫人,令公子今日在进宫之前都吃过什么东西?” “就……就是家中寻常的饭菜啊,”女人擦了擦眼泪,“我和老爷吃的也是一样的,绝不可能是因为这个。” “那进了宫之后呢?”江逸追问道。 “进了宫……进了宫就是……” 妇人的话说了一半便咽了回去。 云婉凝顺着妇人的目光看去,答案不言而喻。进了宫吃的可就是宫宴了。 若死者真是在宫宴上中了毒,那下毒之人要害的究竟是谁呢? 真的只是一个小孩子吗? 第160章 事情好像变得糟糕了 很快,太医院的张太医急匆匆地赶来。 人刚到便被带到了吕夫人面前,然后逐一检查了桌上的食物。 “回禀陛下,太后,”张太医低着头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说道,“吕夫人桌上的东西臣已经检查过了,都没有毒……” 张太医的话还不等说完,就听到有人嘲讽道: “我就说么,郡主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会懂得这些验尸之术,”李碧云有些得意地看着云婉凝,冷嘲热讽道,“要我说啊,之前帮大理寺找到凶手,应该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李小姐怎的如此说话,”齐映雪见李碧云又得意起来,连忙站出来“维护”云婉凝道,“郡主帮大理寺找到了凶手这件事,那可是江大人和七公主亲口说的。 李小姐的意思是,江大人和七公主是故意在蒙骗我们了? 应该……不会…… 毕竟以江大人和七公主的性子,又怎么会宁愿说谎也要维护他人呢……” “你们胡说!”陈少廷见有人污蔑云婉凝,第一个站出来否认道,“阿凝验尸的时候,我和江大人就在旁边,可是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有假? 你们这些人得了些只言片语就开始胡说八道,还说自己是什么世家大族的闺门小姐……” “就是,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污蔑我大姐姐,”云子珩也站出来说道,“我大姐姐帮大理寺验尸,可是大理寺上上下下都知道的。 你们还自诩名门望族,竟是如此狭隘……” “可是太医都说了,那饭菜里面没有毒,你怎么解释?”李碧云再一次争辩道。 她就不相信,这个云婉凝还能比宫中的太医本事还大? “住口!都给朕住口!” 萧煜此时的脸色难看极了。 这个时候是与不是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关乎皇家颜面的事情。 若是云婉凝说得不对,就证明她的本事并没有传言的那般厉害。那之前自己对她的信任和宠爱,以及七公主对她的维护都将成为笑话,何谈皇家颜面? 可若是云婉凝说得对,就证明确实有人敢在太后的寿宴上公然下毒,还毒死了官员家的儿子,岂不是更有失皇家威严? 因此他现在真的是…… 众人见皇帝的脸色不对,也都悄悄闭上了嘴。 开玩笑,谁若是这个时候再说话,岂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皇帝见众人终于安静了下来,这才再一次看向云婉凝,声音凝重,神情威严: “安阳,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你不是说这孩子是死于断肠草之毒吗? 那为什么太医并没有从饭菜中检查出来?” 云婉凝心中对此也是十分疑惑。 而且,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落下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而就在这时,很久没有说话的江逸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朝着六皇子问道: “六皇子殿下,臣有一个问题想问。” “江大人请说。” “这位吕大人的公子怎么会倒在您的位置旁边? 按理说,他应该和吕夫人坐在一起,与六皇子应该相隔甚远啊。” 啊,是了。 经过江逸这么一问,云婉凝终于想到自己刚刚遗落的是什么了。 若是这孩子是吃了自己桌上的食物,那就应该倒在自己的桌旁。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倒在六皇子和珩儿的桌边。 除非…… 想到这里,云婉凝的心突然“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而此时,她与江逸对视了一眼。 很明显,对方也想到了这一层。 听了江逸的话,六皇子想了想,又看向了云子珩,然后才说道: “这孩子……原本确实不在我们这里。 是刚刚才过来的。 我瞧着他机灵可爱,就留他说了一会儿的话。” “那,他可曾吃过殿下桌子上的东西?” 云婉凝这句话一问出来,场上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事实真是如此,事情可就变得糟糕了…… 第161章 竟然在宫宴上下毒! 若事实真的如此,就意味着那个在暗中下毒之人真正想要害的,并不是这个孩子,应该是…… 想到这里,就连六皇子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震惊和后怕。 而皇帝和太后的脸色更是难看。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众人这回真的是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了。 “这……” 六皇子萧元辰想了想,有些不确定。 反倒是站在他旁边的云子珩斩钉截铁地开口回答道: “他……他就吃了一点儿芙蓉藕粉糖糕。” 此刻,云子珩的脸色惨白,几乎看不出一点儿血色,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定。 “他说他是和爹娘刚刚回的平阳城,从来没吃过芙蓉藕粉糖糕,我就给了他一块儿。 却没想到……” 听到这话,云婉凝几乎已经猜到了真相,她看了弟弟一眼,眼中满是后怕。 而后又连忙看着太医吩咐道: “快,快去验验。” “是。” 于是,张太医在众人的目光中验了六皇子桌上的那盘芙蓉藕粉糖糕,然后又检查了其他几样,最后才朝着皇帝禀告道: “陛下,臣检查过了,六皇子桌上的这盘芙蓉藕粉糖糕里面确实有断肠草。 但是其他的都无毒。 所幸,六皇子和小世子都不曾服用……” “什么?竟然真的有人在宫宴上下毒? 宫宴之上,又为何会出现断肠草这种东西? 查!给朕查! 江逸,苏怀昭,你们两个现在就去查! 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太后寿宴上下毒!” “不错!”太后此时也是面色阴沉,“哀家也想知道,到底是何人敢在皇宫内行刺皇子。” “是,臣等遵旨。” 很快,江逸和苏怀昭便分别带人下去查问。 而这时,许贵人忽然开口道: “陛下,嫔妾有一事不明。” “讲。” “宫中人人皆知,六皇子从来不吃芙蓉藕粉糖糕。 那为何今日他的桌上会出现这道点心? 究竟是御膳房的人大意了,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贵人,”云婉凝接过了许贵人的话说道,“或许,安阳知道答案。” “哦?为何?” 于是,云婉凝看了一眼依旧面色苍白的云子珩,这才再一次沉声开口道: “那是因为,我弟弟云子珩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这道点心……” “你的意思是说……” “我猜,下毒的人要害的并不是六皇子,而是我弟弟云子珩。 他知道六皇子从来不吃芙蓉藕粉糖糕,所以将毒下到这道点心里,既能保证六皇子不会误食,又能借机杀了珩儿。 可谓是心机颇深。 却不想,误害了吕大人的小公子……” “阿凝姐姐说得对,”六皇子朝着皇帝解释道,“父皇,儿臣正是因为子珩喜欢这道点心,才特意吩咐人准备的。 不仅是今日,就是平日里,儿臣的宫中也是常备这道点心。 不想,今日竟然被歹人钻了空子,出了这种事……” 这一下,众人才算是明白。 难怪刚刚小世子的脸色那么难看。 这换了谁能不后怕? 自己最喜欢的点心里被人下了剧毒,若不是那位吕大人家的小少爷,死的可能就是小世子了…… 而这一次,众人对安阳郡主验尸的本事可谓是心服口服。 能凭借尸体上这么一点儿信息,就推断出死亡原因,也难怪大理寺的江大人和七公主会如此相信她了。 以至于李碧云和齐映雪这一回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得不偿失了。 “混账东西!” 皇帝听了云婉凝的话后,“啪”的一声砸碎了手边的茶盏。 “在宫宴上下毒,意图谋害护国公世子,还险些致六皇子于危难之中! 可恶! 真是可恶! 一定给朕查出来,究竟是何人所做!” 第162章 混账东西! 此刻,派去查问的人还没有回来,水榭轩的大殿上人人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触了皇帝的霉头。 这时,陈少廷将云婉凝拉到一边,悄声问道: “阿凝,我且问你,你可记得知道你弟弟喜欢吃芙蓉藕粉糖糕的都有谁? 我想,这个下毒之人必定对小世子的喜好十分了解,才会如此精准地将毒放在那道点心里的。” 听到陈少廷的话,云婉凝也陷入了沉思。 按理说,珩儿平日里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整个国公府的人都知道。 不仅如此,就连老夫人和二房那面也都是知道的。 难道说…… 想到这,云婉凝缓缓转过头,在人群中寻找起李氏和云婉柔的身影。 可二人此时却一直背对着自己,正不知道说着什么。 除了她二人之外,云婉凝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别人知道。 毕竟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隐秘,只要稍加打探,就不难知道。 此时,陈少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下毒之人的目的很明确,手段也很毒辣,就是为了要害死小世子。 可是小世子才刚刚进宫没多久,又整日跟在六皇子身边,按道理,并不应该在宫中与什么人结怨才对。 更何况,依着小世子沉稳的性子,也不会轻易得罪什么人的。 那你说,会是什么人竟然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也要杀了你弟弟呢?” “这样看来,下毒之人必定是恨毒了珩儿,才会出此下策,”云婉凝低声与陈少廷说道,“但也不排除一点。 那人看上去是在对付珩儿,可是实际上……是恨毒了我……”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皱紧了眉头。 “不错,”蒋宣儿不知什么时候也悄悄跟了过来,“而且,这种事情一旦事发,即便是成功了,也会面临被大理寺查问的局面。 而那个人之所以还敢有所行动,想必就一定已经想好了对策,可以不被人查出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江逸和舅舅他们是查不出来的了?” “嗯,你想啊,在宫中行刺这种事情,一旦事发可就是杀头的大罪。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怎么可能不为自己想好退路呢?” 几个人正说着话,就见到江逸和苏怀昭二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此时,二人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可是查到了什么?”高位上的萧煜脸色阴沉地问道。 “回陛下,”苏怀昭看了一眼江逸,然后才再一次开口说道,“臣和江大人已经仔细盘问过了曾经接触过这盘芙蓉藕粉糖糕的宫人。 从制作到送到六皇子殿下面前都没有问题。 只是唯独有一点……” “有一点什么?” 听到苏怀昭的话,萧煜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件事情不仅牵扯到皇子和世子,更是牵连了大臣家的孩子。一旦处理不好,就容易让臣子们心寒。 毕竟那个刑部侍郎家的小公子是在宫中无辜被牵连,总是要有个说法才是。 “回禀陛下,”江逸接过了苏怀昭的话继续说道,“只不过御膳房的人交代,曾经……曾经六皇子身边的一个宫人去过御膳房,还特意问了给六皇子准备的点心做没做好,甚至还打开盖子看了看。 只不过因为那人是六皇子宫中的,所以御膳房的人并没有怀疑。 一直到臣等前去查问,他才将此事说了出来。” “哦?然后呢? 你们可曾找到那个宫人?”太后急忙问道。 “找到了,”江逸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和苏大人找到那个宫人的时候,他正准备逃跑。 看到我们,还没等审,他就什么都招了。” “是谁?他都说了什么?” “那人是六皇子宫里的小泉子。 小泉子交代,毒就是他下的。” “小泉子?这怎么可能呢?”六皇子萧元辰有些震惊地说道,“小泉子已经跟了我很多年,忠心耿耿,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更何况,他为什么要害子珩?他没有理由这么做的啊……” 见六皇子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苏怀昭这才解释道: “小泉子交代,他是因为嫉妒珩儿,所以才给他下毒的。 原本,负责照顾殿下起居,伴您读书习武的人是他。可是自从珩儿进宫之后,您二人便每日形影不离。 他觉得,殿下您与珩儿的关系越好,他就会越失宠。 在宫中,不受宠的奴才就会随意被人欺凌。 他说他不想再过那种受人欺负,暗无天日的日子了,所以才会选择铤而走险。 目的就是想等珩儿死了,他就可以继续留在您身边……” “混账东西!” 听了苏怀昭的话,皇帝气得又摔了一个茶盏。 “一个奴才,竟然迁怒于主子! 还做出这种罪大恶极的事情! 简直是罪该万死!”太后怒不可遏的声音传来,“胆敢在宫宴上下毒害人,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这好在啊六皇子和小世子都没有事,要不然啊……” 佟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住口!你也是做人母亲的,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那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见太后动怒,佟妃赶紧解释道: “太后恕罪,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的意思是说……” “佟妃,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跟着添乱了,”齐贵妃抓住机会训斥了佟妃几句,然后又安慰太后道,“太后您也别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陛下自有圣断的。” “皇帝,你看呢?”太后顺了顺气,然后看向萧煜问道。 “那个混账东西现在在何处?把他给朕带来!朕倒要亲自问问他!” 第163章 草草结案 听了皇帝的话,众人心知陛下定然是动怒了。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插嘴的好。因此一个个都低着头坐在那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只出了一双耳朵听着。 只有刑部侍郎吕庆林和他的夫人急切地等待着皇帝的裁决。 见皇帝如此说,江逸有些为难地开口道: “陛下,这人……恐怕带是带不来,只能抬来了。” “嗯?为何?” “因为那人他……已经服毒自尽了…… 臣等本想要上前阻拦,可他好像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事先早已准备好了毒药,已经……” 直到此时此刻,云婉凝才真正明白刚刚蒋宣儿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并不是说,在背后下毒的那个人可以将所有的证据完全抹掉,没有线索,从而让自己不被大理寺和刑部查出来。 而是那个替他背黑锅的人,会自己解决掉自己,事情到这里便会结束,从而不让他被牵扯出来,这才是真正的脱身。 也就是说,在外人看来,这个案子查到这里就已经算是结案,不用再继续查下去了。 就是那个小太监因为争宠,也因为妒忌珩儿,所以才想要下毒谋害他。 却不想误害了吕大人的儿子。 如今事情已经败露,他知道自己罪责难逃,只有选择服毒自尽。 否则,等待他的,将是难以想象的酷刑和折磨。 既如此,不如由他自己选择结束…… 不过,在云婉凝心里,她绝不相信这件事就是这样一个小太监就能做到的。 在他的背后,定然还有一个人,在暗中谋划着这一切。 回想自从自己来到这里,得罪过同时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了解珩儿喜好的人并不多。 是李氏?还是云婉柔? 还是云齐轩和云子炎? 毕竟自己如今带着母亲搬了出来,整个二房都不能再过着如从前一般的逍遥日子。 只能依靠着云齐轩微薄的俸禄过活。 想必,如今整个二房都对云婉凝恨之入骨了? 俗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已经过惯了好日子的人,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再去过苦日子? 虽然这苦日子在普通人的眼中,也是神仙般的生活了…… 除了二房的人,难不成是他们背后的端王萧瑾辰? 还是说,是那个总是与自己为难的忠肃伯爵府的李碧云? 又或者是之前在西郊马场就结下过仇怨的赵长鸣和赵元吉? 还是那个虚伪,又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齐映雪? …… 这样算起来,自己得罪过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只不过眼前,云婉凝更愿意相信赵家和齐家,她更倾向于那人不是赵家那兄弟俩和齐映雪。 毕竟想要完整的实施这个下毒计划,还需要不少时间来筹谋。 首先,要先了解珩儿的喜好,然后到设计好整个计划,再到买通六皇子身边的宫人,甚至是事发之后的应对之策,每个环节都不能有任何差错。 稍有差池,便会满盘皆输,甚至还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所以说,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而这几个人是今天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并没有充足的时间完成好这一切。 可是除了他们,剩下的人就只有…… 只可惜,这些都只是自己的推测,眼前自己手里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 无凭无据的,别说是皇帝了,就连江逸和舅舅都不能信服。 除此之外,她还需要知道为什么事发之后,那个小泉子宁愿自己死,也不交代背后之人。 是被人捏住了什么把柄? 还是有什么能威胁他的软肋在对方手里? 这一切,都需要去查。 可是眼下,那个叫小泉子的宫人一死了之,线索自然也就断了。 他这一死,既保全了背后的那个人,又可以让自己免于酷刑的折磨。说不定还会因此,而让皇帝保全了所谓的皇家颜面。 既可以让皇帝不用迫于眼前的情况而继续调查,又可以给吕大人一个交代。 想必,这应该是皇帝最希望看到的结局…… …… 果然,皇帝在听到江逸说小泉子已经服毒自尽的时候,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再一次沉声开口道: “既然凶手已经伏法,吕爱卿啊,你也别太过伤心了。 人死不能复生,朕就准你几日的假,让孩子好好的上路。 另外,若是家中有什么难处,你也可以和朕开口。 到时候,朕会亲自派人去丧礼上送令公子一程……” 话已至此,即便吕庆林再心有不甘,也只能认了。 “多谢……陛下,”吕庆林颤抖着跪地磕头,声音中难言痛苦,“臣……臣领旨……谢恩……” “嗯,去,好好安慰你夫人……” 看着满脸悲痛之色的吕庆林,再看看已经哭晕过去的吕夫人,云婉凝的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 小小年纪,本还有大好的年华。 却因为这些肮脏下作的事情,而断送了性命。 只可惜,她如今手里并没有证据。 不过,她一定不会让这孩子就这么白死的。 她一定会找到证据,抓住那个背后真正的凶手。等到那时,她会带着珩儿,亲自登门谢罪…… 第164章 坑儿子的娘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爬上了树梢。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宫宴结束后,西华门外。 云婉凝正扶着苏玉华准备上马车回府,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她: “郡主,请留步。” 回过头,却是一位眼生的夫人。 只见那人穿了一件湖蓝色的华服,挽着头发,神态和善,正朝自己走来。 虽然她的年纪看上去差不多三四十岁的样子,不过保养得不错,岁月并不曾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云婉凝并不认识这位夫人,也不知她为何叫住自己。 于是,云婉凝先将母亲扶上了马车,而后又对云婉如说道: “五妹妹,你同母亲在马车里等我,我稍后就来。” “放心,大姐姐有事就先去忙,这里有我,我会照顾好大伯母的。” 马车里的苏玉华也掀开帘子道: “去阿凝,我没事。” 很快,那妇人便来到了云婉凝跟前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笑呵呵地开口说道: “难怪我那个傻儿子成天念叨着,想不到,你竟然就是陛下新封的郡主,还是这样一个心思灵巧又俊俏的姑娘。 更想不到的是,郡主居然还懂得验尸之术。 也难怪我们家那个傻小子和你聊得来。 只是女孩子家家的,成日里和那些男人还有尸体打交道,也真是辛苦。”说着,那妇人又转念说道,“今日来的匆忙,我也没准备什么。 改日,改日一定到家里来坐坐啊……” 这妇人的几句话说得云婉凝云里雾里的,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不是,这人谁啊? 这也太过于自来熟了? 难道大梁朝现在都这么热情好客了吗? 眼见着云婉凝愣在原地,甚至有些不知所措,陈夫人这才反应过来。 是了,她刚刚光顾着说话,都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 估计这位郡主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于是,陈夫人刚打算开口介绍,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哎呦,娘,你干嘛呢?” 云婉凝抬头看去,来人正是陈少廷。 而他身后,正跟着江逸。 娘? 难道这人是……陈少廷的母亲陈夫人? 嗯,这么一看确实是很像。 倒也不是说模样长得有多像,而是这股子热情劲儿真是和陈少廷一模一样。 看来,有其母也必有其子。 不过听说,陈少廷的父亲却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 整日里不是读书写字,就是之乎者也。常常被陈少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甚至还隔三差五地就将陈少廷罚去跪祠堂。 如今看着这位陈夫人,再想想那个陈少廷,也不知道这家人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想想还挺有趣。 “娘,您怎么在这儿啊?”陈少廷几步跑到二人面前,然后有些尴尬地挠头笑道,“阿凝,这是我娘。 娘,这就是我和您说过的阿凝。” “娘知道,”陈夫人点了点头,“我就和郡主说几句话。” “说话?你们……说什么?” 此时,陈少廷忽然有些紧张。 别看他这个娘年纪不小了,可有的时候心思却像个孩子似的幼稚。 甚至有的时候,明明是她弄坏了什么东西闯了祸,害怕被爹说,就赖到自己头上。 还美其名曰,这是在锻炼自己的耐性和承受能力。 你说说,天底下哪有当娘的这样坑自己儿子的? 此时,若是陈少廷的爹在场,估计会当场拆穿这母子两个。 这两个人,半斤对八两,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谁也别嫌弃谁。 见陈少廷如此紧张的模样,云婉凝忽然心情好了一些,起了开玩笑的心思。 于是故意说道: “也没说什么,陈夫人就是说你常在家里念叨我,让我哪日没什么事儿去你家里坐坐。” 一听这话,陈少廷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娘,又十分无辜地看了看云婉凝,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冤枉啊! 他什么时候在家念叨阿凝了? 苍天啊! 哪有这么坑儿子的娘啊…… 第165章 有些话可不兴瞎说 眼看着自己儿子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陈夫人也是哭笑不得。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陈夫人十分不理解地问道,“难道我说错了?” 对此,陈少廷此时只想逃跑。 他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话到他娘嘴里,就变味了呢? 别的不说,这要是让旁人误解了,还不知道会在背后如何议论,这让阿凝以后怎么在平阳城立足? 于是,陈少廷微微闭了闭眼睛以掩饰自己的无奈,然后又转头悄悄看了一眼在旁边看好戏的江逸。 可江逸这家伙却好像没看见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意思好像在说,这种事情我可不掺和,你自己解决。 最后,陈少廷只能硬着头皮和云婉凝解释道: “阿凝啊,你可千万别听我娘瞎说。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在家里念叨过你。 即便是有,那也是因为案子,绝没有其他任何非分之想。”说着,陈少廷又转头看向自己母亲,十分无奈地开口道,“娘,这种话可不兴瞎说啊。 您也知道,阿凝是我表妹,我是她哥哥,那是自家实在亲戚。 我怎么可能会对阿凝动那种心思呢?” 再说了,他若是真对阿凝动了歪心思,别的不说,云舟那小子肯定第一个就不饶他。 当然了,后面这句陈少廷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可陈夫人听了陈少廷的话,也是一脸无辜道: “我什么时候说你对郡主有那种心思了? 我只是说,你常在家里念叨你们聊得来,所以才让郡主闲来无事的时候来家里坐坐的。 你看看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这……” 听了自己母亲的话,又看了看一旁的云婉凝,陈少廷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阿凝也是的,怎么不说明白呢,害得自己白担心一场。 见误会解开了,陈夫人再一次笑呵呵地拉着云婉凝的手说道: “郡主……” “陈夫人客气了,我与陈少廷是好朋友,您叫我阿凝就好。” “行,阿凝啊,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等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来家里坐坐。”说着,陈夫人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今天的事情……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这终究是个意外…… 更何况,经过今天这一事,宫中必定会加强戒备,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你也别太担心了……” “多谢陈夫人。” “好了,娘,您先回府去,我和江逸还有事要和阿凝说。” “那行,那我就不耽误你们说正事了,你们聊……” 送走了陈夫人,三人还不等说正事,远远地便瞧见长公主萧云容走了过来。 “阿凝你们还没走呢?” “嗯,”云婉凝点了点头,“我与陈少廷还有江大人还有些话要说。” 见此,长公主便猜到是有关于今天晚上那件事的,便没有多问。 “你娘呢?” “和我五妹妹在马车里等我。” 长公主想了想说道: “这样,你们聊你们的正事,我送你娘她们回去。 正好顺路。” 其实,云婉凝明白长公主的用意。 她是怕出了今天晚上这样的事儿,娘亲担心珩儿会胡思乱想。 如此也好。 有长公主在,她也能安心些。 否则,她也不知道要和江逸他们聊多久,总不好一直让娘和五妹妹这么等着。 于是,云婉凝朝着长公主微微屈膝道谢道: “如此,就多谢长公主了……” 第166章 小心祸从口出 云婉凝正在马车前与长公主说着话,就见苏玉华掀开马车车帘,一脸担忧地看着云婉凝。 这一晚,她的珩儿差一点儿就被人下毒害死。 可偏偏,她这个当母亲的却不能在珩儿身边安慰他,保护他。 一想到珩儿小小年纪,却要独自一人面对宫中的一切,她就心中难安。 可是让珩儿进宫伴读,这是皇帝下的命令,谁也阻拦不了。 如今,若是阿凝再出了什么事儿,那可让她怎么办…… 虽然她知道,阿凝这么做定然有她的原因,一定是为了今晚发生的事情。 可是做母亲的,哪有不担心孩子的呢…… …… 苏玉华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脸上的担忧全都落在了云婉凝的眼中。 她知道母亲的心中所想,却也知道,母亲不想阻拦她的脚步…… 就在这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玉华不必担忧,一会儿我会送阿凝回去的。 你就先和长公主回府,”苏怀昭看着眼前忧心忡忡的妹妹,心中不忍,“忙了一整天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放心,阿凝就交给我,不会有事的……” “是啊云夫人,”陈少廷也忍不住开口安慰道,“有我们在,绝不会让阿凝出事的。 您就放心回去……” 见此,苏玉华这才放下心来,同长公主一起离开了…… 见马车渐渐走远,几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看起来,今晚的事情并不只有自己心存疑惑。 “阿凝,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看?”苏怀昭率先开口问道。 在他的眼中,阿凝这个孩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既然她没有同玉华一起回去,那必然是有话要说。 沉默了片刻,云婉凝这才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我从不相信,那个下毒想要害珩儿性命的就是一个小太监。 在他的背后,一定还藏着另一个人,只是现在我还没有证据。” “嗯,我也这样想,”江逸接着说道,“一个伺候了六皇子多年的宫人,按理说不应该也不能有这种心思。 就因为六皇子如今和小世子走得近,他就心生妒忌想要杀人?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 更何况,即便是如今六皇子与世子更亲近一些,可是日后世子总是要离宫的,不可能跟在六皇子身边一辈子。 可这个宫人却不一样。 这个道理难道他想不通吗?” “不错,”听了江逸和云婉凝的话,苏怀昭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而且我总觉得,今晚我们查得也太顺利了些,这么容易就找到凶手,总是让我觉得还少了点儿什么。 就别说一个宫人想要在皇宫之中杀人,还是要杀一个身份尊贵的世子了。 即便是在宫外,一个普通的杀人犯,要么就是在作案之前做好周密的计划保全自己,要么就是在杀人之后尽量隐藏自己。 总之,一定会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不让自己被抓到。 可是今天这个凶手,一切似乎太顺利了。 就好像……就好像他并没有为自己想好退路似的……” “不,他不是没有替自己想好退路,而是有人故意引导我们找到了他。” 经过江逸这么一提醒,苏怀昭也意识到了。 “不错。 这一路查下来,从御膳房到御前,就只有这么一个可疑的人。 而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想要逃跑,甚至还提前准备好了求死的毒药。 这确实不合理。” “是啊,若是真按照他自己所说,他这样做是想要杀掉小世子,然后重新得到六皇子的重用。 那他就没想到被发现的后果吗? 所以他自己的计划就是,要么成功,重新得到六皇子的重用,一旦被发现,就服毒自尽。 以命相博,那这个赌注……会不会太大了点儿啊…… 连命都不要了?” 一旁的陈少廷也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所以说,这个小泉子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颗已经被放弃了的棋子,”云婉凝此时的表情十分凝重,“而他背后的那个人,才是我们真正要找的凶手。” “可是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呢?” “是啊,究竟是什么人非要杀了小世子呢?” “这个……我暂时还不清楚。 不过与其说那人大费周章地想要珩儿的命,还不如说,他要对付的人很有可能是我,或者是我们整个护国公府。 珩儿,只是他们选中的第一个……” 虽然云婉凝心中已经有了大致怀疑的范围,只不过因为没有证据,所以面对舅舅和陈少廷的疑问她还不能轻易说出来。 “只可惜,这么简单的事情,是个明眼人就都看得出来。可是陛下却如此草率行事,匆匆结案了。” 面对陈少廷毫无顾忌的话,苏怀昭连忙开口阻拦道: “陈少卿,慎言,慎言,”说着,苏怀昭左右看了看,待确定四周并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咱们这可是在西华门门口,千万不要祸从口出,小心被人听到。” 说着,苏怀昭还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 那意思很明确。 “哎呦苏大人啊,我都看过了,没人。 再说了,咱们都在这儿说了这么半天了,若真是祸从口出,早就出了,也不差这一句半句的……” 陈少廷的一句话,直接将苏怀昭噎得说不出话来。 幸好这个陈少廷不是他儿子,也不是他刑部的人,自己也不用一直和他一起办差。 否则的话,就以他这么个性子,早晚有一日得将自己气死…… 也不知道这个江大人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第167章 只有我去最合适 听了陈少廷的大胆发言,苏怀昭的心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如今他还真是有些担心,阿凝若是整日里都和陈少廷这家伙在一起,可千万别让他给带坏了。 其实不是苏怀昭胆小,这事儿放在谁身上不害怕? 也就是陈少廷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不放在心里…… 可苏怀昭这个想法刚刚从脑中闪过,云婉凝就极不给面子的接了一句: “那还不是都为了皇帝那所谓的皇家颜面。 看不见又摸不着的,却比一条人命还重要……” “阿凝,休得胡言。” 这下,苏怀昭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两个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这个陈少廷也就算了,怎么阿凝如今也这样? 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家,都被这个陈少廷给带坏了。 这话若是让陈少廷知道,想必定然会欲哭无泪,大声喊冤。 他哪敢带坏阿凝? 此刻,苏怀昭真是无比庆幸,他们家那两个臭小子虽然皮是皮了点儿,但好在还不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要不然啊,他苏家的坟头估计都被平八百回了…… 可是陈少廷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苏怀昭的无奈,反而继续说道: “只是可怜吕大人家的小公子,年纪还这么小,就成了皇家颜面的牺牲品。 啧啧啧…… 还真是可怜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知道那个吕大人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得,这个陈少廷还说上瘾了。 “陈少卿……” 对此,苏怀昭只能默默闭上眼睛,然后再长舒了一口气,以免被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气死。 同时心里还在默默祈祷着,希望这两个人说两句过过瘾就算了。 千万别再说出什么其他大逆不道的话才好。 若是可以,他真希望来两个人将他们两个的嘴堵上,免得他们一会儿再说出些更过分的话。 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那还得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见此,陈少廷摆了摆手,“苏大人别介意,我不说了……” 其实也不怪苏怀昭这样想,也不是他思想太过于迂腐和陈旧。 毕竟生活在这样一个皇权集中的时代,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皇权大于一切。 又有几个人敢像陈少廷这样口无遮拦地乱说? 一旦被发现,这可是藐视皇权的大罪,是要被杀头的。 此时此刻,苏怀昭只能寄希望于江逸。 希望他能出言阻拦一下这两个人,哪怕是说点儿别的转移一下话题也好啊。 也好过让这两个家伙继续口无遮拦地乱说。 毕竟这个江逸看起来,可是比陈少廷靠谱多了。 只可惜,江逸就好像没看见苏怀昭求助的眼神一样,自顾自地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句话都没说。 过了好半晌,江逸才再一次开口道: “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先从小泉子的身世查起。再看看他近来都和什么人有过接触,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都要查,或许还能找到一些线索。” 一听江逸说起了正事,苏怀昭立马点头同意道: “不错,江大人说的十分在理。 这样,回头我让人去查一下这个小泉子……” 可苏怀昭的话还不等说完,就被云婉凝打断道: “我觉得不妥。” “为何不妥?” 对此,云婉凝再一次开口解释道: “陛下今日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小泉子就是凶手,在陛下那里,这个案子就已经算是了结了。 舅舅您是刑部尚书,若是舅舅再派人去查,一旦被皇帝发现,难免会引起皇帝的怀疑。让陛下以为舅舅是在质疑皇帝的决定,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嗯,有道理。”对此,苏怀昭也觉得很有道理。 “那我去。” 听了陈少廷的话,云婉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舅舅是刑部的人,所以不能去。 怎么,你就不是大理寺的人了? 一旦被皇帝发现,结果还不是一样的?” “那……我们都不能去,这件事还怎么往下查啊?” “自然是我去查最合适,”此时,云婉凝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枝头的明月,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件事事关我弟弟,所以只能我去查,也只有我去最合适。” 看着云婉凝如此坚定的态度,几人也知道不可能改变她的主意了。 “也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尽管和我们说。”江逸微微点了点头,“我和陈少廷不方便出面,到时候,我让王武和沈严他们帮你。” “是啊阿凝,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千万不要逞强。 舅舅也会暗中帮你留意,你就放心……” …… 说完了正事,云婉凝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对了舅舅,我打算……明日带着珩儿去一趟刑部侍郎府,去祭拜一下。 毕竟这件事是因我们而起,我们总不好什么都不表示。” “嗯,”苏怀昭对此表示赞同,“有道理,是该去一趟的。 说起来,这个吕庆林也是命不好,好不容易擢升,还没上任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也确实是…… 算了,不说了。 到时候,舅舅和你们一起去……” “好。” …… 静谧的夜,蝉声四起。 黑暗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整个平阳城笼罩起来,让人看不透,也挣扎不开。 这一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即便是灯火通明的御书房,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也始终坐在桌前沉思。 只有窗外清脆的蝉鸣,仿佛永远不知疲惫一般,昭示着这一夜的漫长…… 第168章 哪又来一个儿子? 第二日,云婉凝接上云子珩一起去了刑部侍郎府。 还不等进门,府门口白色的灯笼和门幡看得云婉凝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在大梁,夭折的小孩儿虽然可以办丧事,但是却不能像大人那样大操大办,只能简简单单地办个仪式。 一阵风吹过,吹得门前挂着的黄纸沙沙作响,不禁让人感到一阵凄凉。 来到门口,在下人们的指引下,云婉凝带着云子珩一路来到了前厅。 还不等靠近,便听到了女人悲切的哭声。 哎,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情,放到谁身上不难过呢? 进了门,云婉凝远远地便瞧见了吕庆林正站在前厅内和什么人说话,而他的夫人,还有府中其他女眷此刻正一身素衣,悲切地痛哭着。 随着下人的一声唱和: “安阳郡主到,护国公世子到。” 云婉凝这才拉着云子珩走了进去。 听到声音,前厅内的众人纷纷回头看了过来。 吕庆林见此,连忙走过来,微微躬身神情哀伤地说道: “多谢郡主和世子能来看望小儿……” “吕大人千万别这样说,”云婉凝伸手扶起吕庆林,眼中满是不忍,“这件事情虽然不是我们做的,可到底是因我们而起。 我与珩儿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可云婉凝的话还不等说完,神情有些恍惚的吕夫人突然冲出来,朝着云婉凝和云子珩发了疯似的大喊道: “你们还有脸来? 要不是因为你们,我的秋儿也不会丧命…… 就是你们,就是你们! 你们还我秋儿的命来,还我秋儿的命来……”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嚎啕痛哭,“我秋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你这么一走,你让娘以后可怎么活啊……” “来人来人,”吕庆林见此,立马朝着旁边的下人嚷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还不赶快将夫人扶下去!”说着,又一脸歉意地看向云婉凝,“郡主莫怪,内子她……她实在是伤心过度,并不是有意要冲撞郡主的……” “放心吕大人,我明白的。 吕夫人爱子心切,突遭此变故任谁也不会无动于衷。 这是人之常情,我又怎么会怪罪呢?” “唉,郡主不怪罪就好。” 此时,苏怀昭也走了进来。他先是安慰了吕庆林几句,然后才看向云婉凝和云子珩。 见二人无事,这才放心。 而吕庆林则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郡主或许有所不知,我与夫人成婚多年,膝下一直无子。 好不容才得了这么个儿子。 所以,夫人她难免……” 这就难怪了。 之前云婉凝就一直觉得奇怪。 这个吕庆林和吕夫人看上去,年龄应该和舅舅舅母差不多大。 可两个表哥年纪比自己还大呢,为什么吕大人的儿子瞧着,比珩儿还要小上许多。 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个孩子是吕庆林的孙儿,不过年龄似乎又对不上。 原来竟是这样一回事。 几个人还在说话,这时,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年走过来朝着吕庆林行了一礼,神情哀伤却又十分凝重地说道: “爹,孩儿刚刚已经请过大夫了。 大夫说,娘是因为弟弟的死,伤心过度才会这样。 开了几副药,说是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嗯,好,为父知道了,你先下去忙……” “是。” 瞧着少年渐渐走远,云婉凝和苏怀昭皆是有些面面相觑,甚至整个人都处于懵的状态。 这什么情况? 他叫他爹? 这吕庆林不是说自己就这么一个老来子吗? 那又从哪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 看样子,这个儿子似乎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呢。 这不是凭空大变活人吗? 第169章 绝不相信 吕庆林瞧着苏怀昭和云婉凝有些惊讶的眼神,心中了然,于是适时地开口解释道: “之前,因为我和夫人一直没有子嗣,所以才在族中过继了一个孩子到膝下。 招儿他虽然自幼父母双亡,一个人孤苦无依,但是却很孝顺,又很懂事。 这么些年,多亏了这个孩子在我们夫妻二人膝下承欢,我们的日子才算是好过一些…… 就算是后来家中又有了秋儿,可招儿却从来没有心生怨言,他真的拿秋儿当他的亲弟弟一般。 我看在眼里,心里特别欣慰。 只是没有想到,如今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失去孩子对于父母来说,本就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尤其还是这样一个千盼万盼,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想必对于吕大人和吕夫人来说,更是痛不欲生。 也难怪吕夫人会如此崩溃了…… …… 说了一会儿的话,云婉凝瞧出这个吕大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于是看了舅舅苏怀昭一眼,这才开口道: “吕大人,你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是啊吕大人,”见此,苏怀昭点了点头道,“往后,我们就都是同僚了,又都在刑部当差,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是,不必藏着掖着的。” 见安阳郡主和苏尚书都这样说了,吕庆林这才鼓足勇气。 可刚要开口,却发觉此处人来人往,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于是开口说道: “下官确实有些话想说。 不过……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那就烦请郡主和苏大人随下官去书房一叙。” …… 见此,云婉凝嘱咐了云子珩几句,便同舅舅一起跟随吕庆林去了书房。 几人进了书房,吕庆林先是把门关好,然后又嘱咐下人不要让何人靠近书房打扰他,这才放心。 “吕大人如此谨慎,究竟是想要同我们说些什么?”苏怀昭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这个吕庆林虽然之前他也曾经了解过,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 可是毕竟接触的时间也不长,再加上他如今这副模样,还确实让苏怀昭有些不放心。 见苏怀昭如此戒备,吕庆林十分抱歉地开口说道: “苏大人误会了,下官并没有别的意思。 只不过下官想要说的事情……实在是过于重要。 若是被旁人听到了,恐怕会惹来大祸。 所以……不得不谨慎行事一些才好……” “既如此,有什么话你就说。” 于是,吕庆林只是稍作犹豫,便沉声开口道: “下官在进京之前,就曾经听说过苏大人的公正之名。 再加上昨日在太后的寿宴上,下官又亲自见到郡主验尸的本事,而且郡主又是苏大人的外甥女。 所以下官相信,郡主对断案一定也极有心得和见解。” “吕大人,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呢?”云婉凝嘴上虽然这样问着,可是心里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苏大人,郡主,”吕庆林说着“噗通”一声跪下,眼中决绝而又坚定,“大人,我们都是在刑部当差,成日里都在和那些嫌犯凶手打交道。 郡主也曾经帮助大理寺找到过焦尸案凶手,那自然也对这种杀人案十分熟悉。 既如此,那就应该看得出来,这件事情定然不可能如此简单。 我绝不相信,那个想要杀害世子,害了我儿性命的人就是那个小太监……” 第170章 小泉子的身世 晌午时分,云婉凝带着云子珩打算同舅舅离开吕府回去。 几人刚来到大门口,吕庆林便十分郑重地看着苏怀昭和云婉凝说道: “苏大人,郡主,下官刚刚所说之事,就拜托二位了。 一旦要是有了什么消息,恳请大人和郡主一定要通知下官一声。 若是有什么需要下官去办的,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吕庆林说着,抱拳弯腰,朝着云婉凝和苏怀昭深深鞠了一躬,神情专注而又恳切。 “吕大人请回,”苏怀昭伸手虚扶了吕庆林一下,“若是有消息了,我定然会告诉吕大人的,放心。” “是啊吕大人,”云婉凝也郑重地看着吕庆林说道,“这件事算是我们护国公府欠你们的,我们欠你们一个人情。 若是哪一日吕大人需要帮助,请尽管开口,只要我们能做得到。” “多谢郡主,多谢苏大人。 府上事务繁多,夫人又病倒了,下官还要回去料理,那……下官就不多送了……” “好,吕大人请回……” “吕大人请回……” …… 上了马车,云子珩见姐姐和舅舅都在沉思着什么不说话,便一个人乖乖的坐在那里。 虽然他不知道姐姐和舅舅在想些什么,但是猜也能猜到一点儿。 良久之后,云婉凝才开口朝着苏怀昭问道: “舅舅对今日吕大人的话,怎么看?” “失子之痛,可以理解。” “是啊,失子之痛,没有哪个人能承受得了,”说着,云婉凝忽然想到什么,接着问道,“那舅舅对吕庆林这个人又是怎么看?” “算得上是一个尽职尽责,清正廉洁的好官。” “那舅舅觉得他今日之言,可有试探之意?” 听了云婉凝的话,苏怀昭十分惊讶于她的心思细腻。 这孩子,虽然是一介女子,虽然没有身在仕途,却能看出官场上的弯弯绕绕,猜到这里面的猫腻,确实不简单。 “舅舅?您怎么了?” “哦,无事。 我只是在想,这个吕庆林看上去应当是出自真心。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们还是要谨慎一些。” “不错,舅舅说的对,阿凝也是这样想的,”说着,云婉凝又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的云子珩,“珩儿,你对于昨日太后寿宴上的事,怎么看?” 云子珩没有想到,姐姐会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说实话,这件事昨天晚上他自己也想了好久。 可是似乎总有什么地方想不通。 既然今日姐姐问了,那他就不妨说一说。 想到这里,云子珩声音平静地开口说道: “其实不瞒大姐姐,我不相信这件事是小泉子干的。 或者换句话说,我不相信那个真的想要下毒杀了我的人是小泉子……” “哦?为什么呢?” 此话一出,也引来了苏怀昭的疑问和好奇。 照理说,依照惯例,出现这一类的事情或者案件之后,是必定要询问当事人的。 从当事人这里,或许可以得到许多不为人知的信息,才能让他们快速抓住凶手找到真相。 可是珩儿他虽然身为世子,可毕竟就是一个小孩子。 小小年纪遇上了这样的事,恐怕他自己都被吓得不知所措了,又能问出什么来呢? 所以,苏怀昭本身并没有打算从珩儿这里入手,而是想要先调查调查那个小泉子的背景。 可是经过阿凝这么一问,再加上珩儿如此笃定的回答,他觉得或许他的想法是错的,他真是小看了这一对姐弟。 珩儿如此聪明,又得玉华和齐松多年悉心教养,定然不能和普通的孩子相比。 既如此,说不定还真就能从珩儿这里得到些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面对舅舅的疑问,以及大姐姐鼓励的眼神,云子珩思索了片刻才回答道: “虽然我进宫的时日不长,可是对于六皇子身边的小泉子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这个小泉子伺候六皇子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十分忠心。 若说是旁人生了背叛之心或许还有可能,可这个小泉子……应当不会。 别说是对六皇子了,他就是对我,也是恭恭敬敬的,从来不曾出错。 珩儿实在是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要害我。 难道就是他所说的争宠吗? 可是,这件事情无论成与不成,他都是死路一条。 连命都没有了,那还拿什么争宠?” “不错,这件事情我们也想到了,”云婉凝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的弟弟可不是好糊弄的,这样才有她们国公府的风范。“那珩儿你有没有听六皇子提起过,这个小泉子的身世如何? 他的家中可还有父母亲人?” “嗯……”云子珩低头想了想,“听六皇子说,好像他是因为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所以才进宫的。 似乎是父亲病故,母亲又身患有疾。 为了挣些钱给母亲治病,所以他才选择进宫做了太监。” 父亲病故,母亲身患有疾。 也是个可怜人…… “那珩儿可知道,这个小泉子的家具体是住在什么地方吗?”苏怀昭继续追问道。 见此,云子珩摇了摇头。 “这个我就不太知道了。 我只听六皇子宫中的宫女曾经提起过,这个小泉子他们家好像是住在城北那片破房子那,但是具体是什么位置……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我可以回去之后问问六皇子,说不定他能知道。” “也好,”见此,云婉凝点了点头,“若是得了消息,记得告诉姐姐一声。 不过若是没得到,也不要着急,千万不要急着贸然再去找别人打听,免得兴师动众的,再让陛下知道就不好了。 就算是问六皇子,你也要注意些分寸,切不可操之过急,知道吗?” “是啊珩儿,你姐姐说的不错。 你如今在宫中,事事都要小心谨慎,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啊。” “舅舅大姐姐你们就放心,珩儿明白,我一定会小心的。”云子珩点了点头,表情郑重,“若是我大张旗鼓地问,那这件事儿势必就会传到陛下的耳中。 陛下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心中不悦,认为我们质疑他的裁决。 到时候不只是我,说不定就连大姐姐和咱们整个国公府,甚至舅舅都有可能会被牵连。 放心,珩儿懂得分寸的。 一定会小心行事,绝不会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 第171章 做一只黄雀 将珩儿送到西华门,云婉凝这才坐马车回了国公府。 下了马车还不等进门,远远地就看见母亲正站在院里子焦急地等待。 “娘,怎么了,府上出什么事儿了吗?”云婉凝急急忙忙上前问道。 苏玉华见到女儿回来,心中这才踏实。 “没什么,娘就是有些担心你,”说着,苏玉华拉着云婉凝进了屋,一边走一边问道,“那个吕大人,还有那位吕夫人……可曾为难你和珩儿?” “放心娘,吕大人并没有为难我们。 他二人虽然伤心难过,却也知道,这毕竟也不是我们的错,”云婉凝轻声安慰道,“更何况,今日舅舅也去了吕家,不会出什么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就见青竹端来一碗银耳莲子羹。 见此,苏玉华温柔地笑了笑,将莲子羹接了过来,“阿凝,这是娘炖了一上午的,你快尝尝。” “好。” 看着女儿神情自若,不像是有事瞒着自己的样子,苏玉华这才放下心。 “阿凝啊,你今日见到珩儿,他怎么样?出了昨日那样的事情,他可有受到惊吓?” “娘你就放心,珩儿他很好。”说着,云婉凝握住了苏玉华的手,语气轻柔地安慰道,“娘,珩儿他很聪明,也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你应该相信他,就像相信你自己一样。 更何况,还有太后和六皇子在,不会再出现昨天晚上那样的事的。” “可是,昨日在宫中,还有那么多人在场,不是也差一点儿……” “娘,正是因为昨日宫中人多,才会给凶手以可乘之机。 而且,今日珩儿对我说,昨日宫宴结束之后,陛下发了好大的火。 下令将六皇子宫中的所有宫女和太监全部严查一遍,凡是有一丁点儿可疑的就直接带走,还新增加了不少护卫。 就连太后也将几名心腹嬷嬷派了过去。 所以,您就放心…… 再说了,那里可是皇宫,天底下最威严也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人混进去,或者是让人行刺杀人的呢? 像昨日那样的事情只不过是一时不察,被人钻了空子。 经此一事,宫中定然会严加防范的。 所以,娘您就别再担心了……” …… 安慰好苏玉华后,云婉凝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此刻,她正独自一人坐在梳妆镜前沉思,并没有让人跟着。 想着之前珩儿说的话,她还是有些不踏实。 这件事儿不能完全等着珩儿去问六皇子,她这边也得派人去查才行。 须两面同时进行,双管齐下,才能尽快找到背后之人。 否则一旦珩儿那面没有消息,她在重新让人去查,可就太耽误时间了。再晚了,恐怕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说不定,此时已经…… 这样想着,云婉凝便朝着门外说道: “琥珀,你进来。” 听到小姐叫自己,琥珀立马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琥珀,你现在马上去一趟城北,就是房子较破,人口复杂的那一片地方。 去找一找有没有一户人家。这家的男人没了,女人又身患恶疾,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叫小泉子,如今在宫里六皇子身边当差。 记得,一定要悄悄的去,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若是找到了……”云婉凝一边说着,脑中一边快速思考着,“若是找到了,先什么都不用问。 你就说……你就说你是六皇子身边的宫女,是小泉子拜托你去看望他的家人的。 多了什么都不用说,免得引起他们的怀疑。 然后,你就马上带她们换一个住处,别叫人发现。 记住,一定不要惊动任何人,更不要引起对方的怀疑。 有什么话,等你回来再说……” “放心小姐,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 见琥珀转身要走,云婉凝又叫住她嘱咐道: “等一下琥珀,”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琥珀的穿着,“先去换一身衣裳,带个围帽再去。 一切小心,注意安全。” “是,小姐。” “若是路上遇上什么人,你知道要怎么回答吗?” “放心小姐,奴婢明白。” “好,去,小心些……” …… 琥珀离开后,云婉凝又想了想,然后朝着正忙着整理书卷的春草说道: “春草,你随我出去一趟。” 春草放下书,答应道: “现在吗? 小姐,咱们要去哪?用不用备马车? 夫人刚刚还和奴婢交代过,说是一会儿要和您一起同用午膳,要不奴婢去和夫人说一声?” 听了春草的话,云婉凝叹了口气。 算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还是和娘亲吃过午饭再说。 否则,她又该担心了…… “算了,那就等吃了午膳再出门。 你告诉他们,备好马车在府门口等我。” “是,小姐。” …… 今日,云婉如身子不舒服,许是昨日被吓到了,回到府上就开始发热。 请了大夫开了药,现下正在房里休息。 所以,饭桌上就只有云婉凝和苏玉华母女两人。 吃饭时,苏玉华一个劲儿的给云婉凝夹菜。 “娘,您也快吃,别光顾着我。” 看着女儿就在身边,苏玉华心中才踏实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阿凝已经长大了,她不能一直拖女儿的后腿。 以前她不争,是不想让她的孩子们从小就生活在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她只希望他们能无忧无虑的长大。 可是如今,她的孩子一次次被威胁,被伤害,她绝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这样想着,苏玉华意味深长地看着云婉凝开口说道: “阿凝啊,娘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所以娘不会去拦着你。 有你舅舅和你那些大理寺的朋友在,娘不担心。 只不过…… 只不过有一件事你要记得,过慧易夭,过刚易折。 在这里,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地方,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也不是你舅舅和大理寺能左右的。 但是我们不行,有人却行。 你可以想办法,想办法去利用那些能左右这件事情的人。 让他们互相去争,去斗。 这个道理,无论是在内宅,在后宫,亦或是在前朝,都是一样的。 而你,只需要做一只黄雀,做背后的执棋手。 这样既可以明哲保身,又可以达到你的目的,完成你想要的,明白吗……” 第172章 生不逢时 云婉凝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母亲会和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还是她那个对什么事情都不争不抢,顺其自然,对什么人都温柔以待的母亲吗? 在她的印象中,母亲一直都是温柔的。 无论是她说话的声音,还是看向自己和弟弟的眼神,哪怕是对待身旁的下人,永远都是轻轻柔柔中带着一丝温婉和柔和。 就像是一朵被精心呵护的花朵,美则美矣,却丝毫没有攻击性,也无法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可是如今,看着面前这个神态从容,眼神坚定,却依旧气质温婉的女子,云婉凝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才是母亲最真实的样子。 她并不是养在深闺中的娇嫩花朵,也不是柔弱易碎的花瓶摆件。 而是一个有头脑有想法,甚至是有主见的一个女人。 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会绽放光彩。 而这样的母亲,虽然令她有些惊讶,却也着实令她欢心。 “阿凝,你听到娘说的话了吗?”苏玉华的声音将云婉凝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云婉凝笑着点了点头,“娘放心,阿凝都记住了。” “那就好。 你要记着,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在你的背后,还有娘,还有珩儿,有咱们整个国公府,我们都会一直支持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 “可若是有一天,我做了一件事。 这件事很有可能会引来一场巨变,或许还会引得朝堂动荡,您也会在我身后支持我吗?” “当然,”苏玉华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无论你做什么事,娘都会支持你。 娘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因为你是娘的女儿,娘不信你信谁呢?” “那我若不是您的女儿,您还会像现在这样相信我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 你不是娘的女儿,那你还想做谁的女儿?”苏玉华笑着拍了一下云婉凝的手背。看似责备,实则满含爱意。“你是娘的女儿,无论何时何地,哪怕只有一天,也是娘的女儿。 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永远都不会改变……” 云婉凝就这样轻轻靠在苏玉华的怀中,感受着母爱的温暖。 这一刻,她真希望时间能够停下。 可惜啊,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儿。 可我多么希望,我就是你的女儿啊…… …… 经过这顿饭,云婉凝和苏玉华之间的关系也变得亲密了许多。 她对她说了一些关于宫宴上下毒这件事的想法,以及接下来要面临的一些问题。 不知怎么,云婉凝忽然觉得,母亲真的可以成为她的依靠,她似乎真的不再是一个人在面对。 而苏玉华在听到女儿的话后,不仅没有开口阻拦,反倒还提了许多建议。 这让云婉凝再一次重新认识了她的娘亲。 一个温柔坚定,柔和而又不失信念的女子;一个眼中有光,心中有度的女子。 也让她替娘亲有了一种生不逢时的感觉…… …… 吃过了午膳,云婉凝刚要准备出门,门房突然传来口信,说是长公主萧云容请她过府一叙。 听到这话,苏玉华轻轻拍了拍云婉凝的背,就像小时候那样。 “去,云容找你,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要与你说。 正好,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直接问云容。 她是娘最好的朋友,自然不会不帮你。”说着,苏玉华似乎又突然想到什么,然后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云容的大儿子楚小将军,你……见过了吗?” “嗯,见过了,我的骑马就是他教我的。 怎么了?” “那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苏玉华不答反问道。 听到这话,云婉凝低头想了想,脑中全是她与楚云舟在一起时的样子,脸上不自觉泛起笑意。 “他……热情,开朗,但是却与陈少廷不同。 虽然陈少廷也为人热情,但有的时候却给人一种没脑子又不正经的感觉。 当然了,他并不是真的不正经。在正事上,陈少廷还是很靠得住的。 可是楚云舟却不是。 他就像是天上的太阳,永远朝气蓬勃,永远明媚耀眼。 只要有他在,仿佛一切都充满希望。 即便是面对困境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他也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解决。 心思细腻,为人也和善,完全没有征战沙场,见惯了鲜血和生死的冷漠。 倒像是如明珠一般璀璨的少年将军。 娘,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娘就是随便问问,”苏玉华并没有回答云婉凝的问题,而是笑着说道,“你们啊,年龄相仿。 年轻人没什么事的时候就多走动走动,日后一旦遇到什么事情还能有个照应。 毕竟如今珩儿不在,家中就只有咱们母女几个。 再说了,就算是珩儿在家,他也还是个孩子,帮不上你什么忙。 行了,我就不多啰嗦了,你快出门去,别让人家等急了……” 于是,云婉凝便被娘亲催着回房换了件衣裳,然后出门去了。 自从从原来的云府搬了出来,新的国公府与大将军府只隔了半条街。 因此,云婉凝便让春草将马车赶了回去,自己则一个人朝着大将军府而去。 如此也好。 说不定她还能从长公主那里再得到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毕竟长公主从小在宫中长大,对宫里的情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可是转念一想,长公主嫁给楚大将军多年,早就不住在宫里了。 又如何能知道小泉子的事情呢? 不过好在,以长公主的身份,想要查一些事情应该……也不难? 这样想着,云婉凝的心情也轻松许多。 不知为何,此刻云婉凝忽然觉得阳光仿佛也没那么刺眼,事情也没那么糟糕了…… 第173章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来到大将军府门前,云婉凝与门前的小厮报了姓名,很快,长公主萧云容便亲自出来迎接。 “阿凝来了,”萧云容快步走来,拉起云婉凝的手笑呵呵地说道,“快快快,随我进去,咱们进去说话。” 今日的长公主打扮得与往日有所不同。 之前每一次见到她,都是在一些比较公开的场合,因此萧云容都穿的比较正式,才能彰显出她的身份。 而今日,她只是穿了一件家常的衣裙,挽着简单的发髻。 虽然身上没有太多的修饰,却也显得她极为亲和素雅。 就像是普通富贵人家的主母一样,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藕荷色的衣裳也更衬得她气质卓绝。 再加上萧云容本身样貌就十分出众,又保养得宜,一点儿都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进了府,萧云容便朝着身旁的丫鬟秋苓问道: “云舟呢?” “回长公主,大少爷正在后院练剑呢,要奴婢去请大少爷过来吗?” “这孩子也真是的,那剑什么时候不能练,偏偏赶在这时候,家里来客人了还不赶快出来迎接。 秋苓,你去请大少爷过来,就说安阳郡主来了,让他现在过来一趟。”萧云容朝着丫鬟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 吩咐过丫鬟之后,萧云容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云婉凝说道: “阿凝你可千万不要见怪啊。”说着,便拉着云婉凝进了前厅。 一旁的丫鬟见此,连忙为二人上了两杯茶。 “阿凝啊,来尝尝这茶。 这可是今年新到的茶,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见此,云婉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嗯,确实是好茶。” 紧接着,萧云容又不由得感叹道: “我这个儿子啊和他爹一样,是个武将,整日里在军营中和那些男子混在一处习惯了。 你瞧瞧,你第一次来,他就这么没规矩,连个面都不露……” “长公主说笑了,”见此,云婉凝放下茶杯笑着说道,“其实,我之前见过楚小将军几次,他为人还是很和善热情的。 不像有的世家公子,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样子。 或许您不知道,我的骑马就是楚小将军教的。 再说了,身为男子,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军营中没有女子,他们这些将士吃住都在一起,平日里都习惯了,或许不拘小节了一些,不过倒也不失为一种真性情。” “阿凝你能这样想还真是难得。” 萧云容看着面前的女孩儿,真是越看越顺眼。 就是不知道,她们家那个臭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和人家姑娘表明心意。 “其实啊,我爹也是这样的。” 说起这个,云婉凝仿佛回忆起了当初父亲还在世时的画面。可是其实,没有人知道,她并没有见过这个父亲。 “每次爹爹从外面回来,都是风尘仆仆的。 说话的声音也大,仿佛他在屋里说话,府门外都能听得到。 从来都是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 可是我娘啊,每每看到爹爹回来,都是一副欢喜的模样。 那时候的日子虽然苦了些,比不上如今在平阳城中的日子。不过,也算得上是我们一家人最幸福的时光了……” “是啊。” 听到云婉凝说起当年的事情,萧云容也忍不住想起了她的夫君楚策,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热血男儿,一样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你娘啊,一直都是一个温柔如水的人。 那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像她那样一个温婉柔和的大家闺秀,最后竟然会嫁给你爹这样的武将。 可是只有我知道,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只不过她不愿意也不屑于与人去争去斗。 所以那年,皇兄下旨让你爹爹去戍边,你爹才会主动请旨要带着你娘和你一起去。 就是不想让她与你们家二房那些人争斗。 只是想不到啊,你爹和云舟的爹一样,早早的就去了。 这就是身为武将的命。 所以,我一直不想让云舟再走这条路,就是害怕他会…… 可是云舟这孩子,和他爹一样的倔脾气……”说到这里,萧云容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不说这些了……” …… 而另一边,丫鬟秋苓来到后院,就看见楚云舟正在练剑。 于是连忙上前说道: “大少爷,安阳郡主来了,长公主请您去前厅一趟。” 听到丫鬟的话,楚云舟停下了手中的剑,然后转头问道: “你说谁来了?安阳郡主?” “是,就是安阳郡主。 这会儿正和长公主在前厅说话呢。 大少爷您……” 楚云舟这才想起前几日母亲和自己说过的话,想不到,母亲还真是迅速,这么快就将人请上门来了。 不行,他得找个机会赶紧快跑。 他绝不能去见这位安阳郡主。 若是见了面,还不知道母亲会说些什么呢。 一旦母亲提到了婚约…… 想到这儿,楚云舟吓得连忙摇了摇头。 不不不…… 既然他已经打定主意,绝不会娶这位安阳郡主为妻,那就不要再和她有所牵连。 不然,这对自己,对她都是不公平的…… 这样想着,楚云舟脑子一转,然后笑呵呵地看着秋苓说道: “行,我知道了。 你去告诉母亲,就说我换一件衣裳就过去,让她们稍等片刻。” 说完,便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是。” 而秋苓并不知道楚云舟这会儿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还以为差事已经办妥,于是便转身回到前厅,朝长公主回话去了。 打发了秋苓,楚云舟忙不迭地跑回了房间。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一旁的小厮见此,有些奇怪地跟上去问道: “大少爷,您这么慌慌张张的这是怎么了?是要打仗了吗?” “打什么仗?少爷我要出去躲躲。”楚云舟一边换衣裳一边说道,“你小子,可千万别告诉我娘啊……” “可是……长公主不是正在前厅与安阳郡主说话呢吗? 少爷,您……您不用去前厅吗?” “去前厅干什么?我就是不想见那个安阳郡主,所以才要出去躲的。 行了,我得快一点儿了。再啰嗦一会儿,估计就要被我娘发现了。 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了……” 楚云舟的话还不等说完,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带着些微怒意的女人的声音传来: “好你个臭小子,竟然连你娘都骗……” 第174章 原来你就是安阳郡主 楚云舟正在房内与小厮说着话,忽然,房门便被萧云容一把推开。 “好你个臭小子,竟然连你娘都敢骗。” 楚云舟一听这话,立马上前赔笑道: “嘿嘿,娘,您不是在前厅招待客人呢么,怎么上我这儿来了?” “哼,你还知道前厅来客人了? 还我怎么过来了,我若是不过来,你小子不就趁机跑了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 听了这话,楚云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 “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不过……您怎么知道我要跑啊?” “你是我儿子,我还能不知道你?”萧云容佯装生气地瞪了楚云舟一眼,“秋苓回来来报,说是你让她和我说,说你换一件衣裳就来。 你答应的那么痛快,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你的性子。 从秋苓一进门,我就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心思。 再说了,之前我一和你提起安阳郡主的事儿,你恨不得拔腿就跑。 要是可以,估计你都能跑到平阳城外面去了。 这次怎么,突然就转了性了?” “嘿嘿,要不怎么说,知子莫若母呢。 您还真是英明神武,料事如神。 要不然,过几日我和江逸说说,您去大理寺审案得了。 这成日里在府上这么待着,这不是埋没了您的才华么……” 听了自家儿子的话,萧云容既无奈又好笑地拍了他一巴掌: “去去去,别和我这耍贫嘴,赶紧换衣裳出来。” 见此,楚云舟则有些耍赖地开口继续说道: “娘,之前咱们不是都说好了么。 改日我先带阿凝姑娘来咱们家给您看看,到时候您一定会喜欢她。 然后您呢,也先不要再提我和什么安阳郡主的事儿。 当时您明明都答应了,可是如今……您……您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怎么,就许你出尔反尔,就不许娘出尔反尔了? 之前你明明都答应了要同娘一起进宫为太后贺寿的。 可是你倒好,一大早的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现在还反倒怪我请安阳郡主上门了? 再说了,你说你请人家姑娘来,人呢?我怎么没看见呢……” “这不是……这不是……”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萧云容正色道,“你现在马上换身衣裳,我和安阳郡主在后花园中等你。 你可别再逃跑了,知道吗? 娘又不会害你。 而且娘和你保证,你今日要是不出去见见安阳郡主,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我去见了才会后悔……”听到母亲这话,楚云舟自己嘟嘟囔囔地说道。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去见还不成吗。” “这就对了,快去换衣裳……” 见自家儿子终于答应了,萧云容这颗心才算是放下。 至于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楚云舟,安阳郡主就是他口中的阿凝姑娘呢? 自然是想要看看儿子对阿凝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喜欢人家姑娘呢。 毕竟她和玉华也是多年的好友,绝不能因为自己儿子,就坑了人家的姑娘…… …… 后花园中,云婉凝同长公主萧云容正坐在亭子里喝茶。 此处的景致甚是不错,颇有一些诗中的意味。 “阿凝,让你见笑了。”萧云容有些歉意地说道,“云舟啊,他平时还是很懂得礼数的。 今日不过是……” “不妨事的容姨,在这里赏赏花,喝喝茶也不错。”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或许这个楚云舟还不知道自己安阳郡主的身份呢。 想必定是听了这个名号,还以为要见什么骄纵无礼的名门贵女,所以才会这般想方设法的不想见面。 就是不知道等一会儿真的见了,他会不会很惊讶…… 二人正说着话,远远地,便瞧见一位身穿月白色长袍,头发高高束起,身材颀长,剑眉星目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还不等云婉凝起身开口,楚云舟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母亲身旁的云婉凝。 这让他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原本还有些不情不愿的他顿时满心欢喜,就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脸上也不再是像刚刚那般无精打采的模样。 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今日的阿凝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他四处也找不到她。就连他去大理寺找陈少廷和江逸询问,也没有她的消息。 却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自己府中见到了她。 于是,楚云舟快步走到云婉凝面前,笑呵呵地开口说道: “阿凝,你怎么来了?” 看到自己儿子这副不值钱的模样,萧云容在一旁偷偷笑了笑。 她这个儿子啊,还真是没出息。 然后,萧云容忍不住开口打趣道: “呦,云舟啊,你认得安阳郡主啊?” 听到这话,楚云舟先是愣了愣。 安阳郡主? 什么安阳郡主? 这不是阿凝吗? 和安阳郡主有什么关系? 不对……等一下。 此刻,楚云舟看着母亲意有所指的笑,又回想了一下刚刚在房内母亲说过的话,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笑意盈盈的少女,突然反应过来。 原来,阿凝姑娘就是安阳郡主,安阳郡主就是阿凝姑娘啊! 他可真是笨,怎么早没发现呢? 若是早发现了,他也就不用躲了…… 江逸和陈少廷这两个家伙也是,还好兄弟呢,真不够意思,怎么不早点儿告诉自己。 这话若是让江逸和陈少廷知道,估计一定会大声喊冤。 他们也是在太后寿宴那日才知道的。 谁让你那日临阵脱逃,不进宫为太后贺寿的? 想到这里,楚云舟又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萧云容。 他娘也是,还真是沉得住气。明明知道自己一直提起的阿凝就是安阳郡主,却偏偏藏着不说。 “原来,阿凝你就是安阳郡主啊。”楚云舟看着云婉凝笑了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听到这话,云婉凝也觉得好笑: “你也没问过啊。 再说了,谁会没事把这种事情挂到嘴边四处说呢?” “嘿嘿,说得也是。 不过,你不是陈少廷的表妹吗? 怎么如今……又成了安阳郡主呢? 我记得……陛下不是封了已故护国公的女儿为郡主吗? 这么说来,你就是护国公的女儿了。 可是,护国公府又怎么和陈少廷他们陈家扯上亲戚的……” 第175章 世子在明,敌在暗 听着楚云舟一股脑儿问出这么多问题,云婉凝忍不住笑了笑: “你说了这么多,我究竟要先回答你哪一个呢?” 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过后,楚云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抱歉,是我操之过急了。” 随后,云婉凝便将之前自己是如何与江逸和陈少廷相识,如何帮助他们大理寺验尸,又是如何帮助他们找到真正的凶手,以及为什么陈少廷会叫自己表妹的事情一一说与二人听。 听过之后,楚云舟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一想到为了找到凶手,她竟然让陈少廷模仿嫌犯掐她的脖子,心里就莫名有些心疼。 她怎的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仅如此,陈少廷和江逸他们两个竟然还答应了。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吗? 要是真出了意外怎么办? 下次再见到他们,他得好好同他们二人说道说道…… 而一旁的萧云容在听到这些后,也是满脸的心疼: “你这孩子,也太拼命了。 你说你又不是在大理寺当差,不过就是帮帮忙,帮他们验个尸而已。 那像抓凶手这种事请就让他们去做就好了,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呢?” “容姨,这不是自己为难自己,”对此,云婉凝十分耐心地解释道,“为了抓住真正的凶手,找到真相,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 我的老师曾经和我说过,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维护生者的权利,同时也要替死者发声。 不能让真相就此被掩埋。 而找到真相,揭露真相正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既然我答应了要帮江大人他们找到凶手,这点儿事情不算什么的。 再说了,这不是已经没事儿了么……” 不知为何,云婉凝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看着面前自信从容的女孩儿,萧云容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每次玉华一提到这个女儿,总是满脸的骄傲和自豪。 这样的女儿,谁会不喜欢呢? 她这样的人,不应该是被娇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而应该是翱翔于天际的雄鹰。 似乎只有天地的广阔,才能容纳得下她。 不过,从她刚刚的这一番话里,萧云容还发了一点。 这个阿凝啊,别看是个女子,可是和她爹爹云齐松,甚至和云舟和自己的夫君萧策都是一样的人。 她的身上同样也有一种不服输的武将精神,也都是一副说一不二的倔脾气。 认准了的事情,从来不会回头,谁劝也没有用。 或许,这就是出身将门,从小耳濡目染的结果…… 不过这样也好,总比那些只知道拈酸吃醋,拜高踩低,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们要强…… …… 此刻,二人正说着话,云婉凝忽然感受到身旁投过来的一道热烈的目光。 回过头,发现楚云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从他那黝黑的眸子中,云婉凝仿佛看到了不忍和心疼,甚至还有一丝悲伤和难过。 那黑洞洞的双眸,仿佛是没有尽头的深渊,又像是挂着繁星的苍穹。一瞬间,就将自己吸了进去,使她沉溺其中。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黯淡无光,只有那双眼睛,如星辰一般璀璨耀眼…… …… “咳。” 听到声音,猛然醒过神来的二人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二人又都恢复了正常。 “听我娘说,在太后的寿宴上出现了行刺之事,你弟弟还好吗?”楚云舟忽然正色问道。 “嗯,还好。” 说起正事,云婉凝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说起元辰身边的这个小泉子,我还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见此,萧云容也加入了二人的讨论,“虽然我和元辰那孩子接触的时间不长,他母亲的位分也不高,可元辰毕竟是在太后身边长大,又十分得太后宠爱。 那他身边的宫人肯定都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 像是那些身份不详,或者是心思不正的宫人肯定不可能留下。 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心思歹毒到要给世子下毒的人呢?”说着,萧云容又看向自己儿子,“云舟啊,你以前不是总往宫里跑吗? 元辰身边的这个小太监,你有什么印象吗?” 听到这话,楚云舟仔细回忆了一下: “我只记得,这个小泉子是个挺机灵的人。 脑子灵活,手脚麻利,对六皇子也上心。 看上去……不像是个心思狠毒的人。 按理说,他不像是能为了争宠而做出下毒害人这种事儿的人,而且害的还是国公府的小世子……”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萧云容打断了楚云舟的话,“说不定,他就是看元辰和世子走得近,时间长了就心生妒意,所以才选择铤而走险的呢。” “我看不像,”对此,楚云舟摇了摇头,“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不简单又能怎么样,如今陛下已经下令,宣称这个叫小泉子的宫人就是当晚刺杀案的凶手,案子已经结了。 难道你还打算继续调查,重新审理此案吗?” 听到这话,楚云舟郑重其事地看着自己母亲说道: “可是娘您想过没有,若这个凶手并不是小泉子,他只不过就是那个背后之人选中的一颗棋子。 如今刺杀不成功,棋子也没了。 那那个背后之人会不会再重新选择一个新的棋子,然后再找机会伺机动手呢? 若真是这样的话,阿凝的弟弟就会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如今那个背后之人在暗处,可是阿凝的弟弟却在明处。 即便他如今在宫里,也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更何况,若是世子出宫了呢,又有谁能保证就一定不会有危险? 真等到了那一日,那才是真正的悔之晚矣……” 第176章 撮合二人 云婉凝没有想到,楚云舟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就在刚刚长公主提出,如今并不适宜重新调查此案的时候,她便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毕竟以她的身份和立场,确实不好说出这样的话。 更何况,云婉凝一直深信一个道理。未经他人事,便不知他人苦。 她从不奢望,会有与此事无关的旁人能真正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 毕竟他们身在局外,没有理由也没有义务这样做。 谁又能说他们有错呢? 只不过角度不同,所以心态也不同罢了。 所以,云婉凝自己也没有理由要求别人必须站在自己的角度替自己着想。 有时候,真正能做到换位思考,易地而处的人确实是很少见。 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个楚云舟不仅站在自己的角度分析了这一切的利弊,清清楚楚地讲给了长公主听。 甚至他还明白,自己如今不好开口反驳长公主的处境。 因此,他便替她开口了。 这着实让她很意外。 这个男人,不仅懂得尊重他人,换位思考,还能看透她内心的担忧…… …… 经过楚云舟这么一说,萧云容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是啊,若是换做是她,若是她的儿子一直被人在暗中盯着,时时刻刻都要面临着丧命的危险,那她也一定不会就此放手。 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而且一旦找到了那个背后之人,她一定拼死也会将那人除掉,以绝后患! 否则,她这一生都将寝食难安。 易地而处,玉华不也是这样吗? 想到这里,萧云容叹了口气,然后有些担忧地看向云婉凝问道: “阿凝啊,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如今,玉华的身边就剩下这么一儿一女。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玉华,她也绝不能让这两个孩子再出事。 否则,玉华今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呢…… “我打算,尽快查清此事,找到幕后的凶手。” “我觉得,此时我们还不知道那个藏在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为了不打草惊蛇,最好的办法就是从那个小泉子入手。”楚云舟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着,然后又转头看向云婉凝问道,“你可有让人去调查那个小泉子? 江逸和苏大人他们怎么说?” 见此,云婉凝点了点头: “我已经让人去查这个小泉子的家人了。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可能还要再等等。 江大人和舅舅那边……我没打算让他们参与进来,最起码明面上不行。 就像刚刚容姨说的那样,毕竟这个案子在明面上已经结案了,还是陛下金口玉言定的案。 一旦江大人和舅舅他们插手开始调查,事情很容易就会传到陛下的耳中。 到时候,若是真的因此而得罪陛下,让陛下不悦…… 说到底,这毕竟是质疑陛下,质疑皇权威严的事情,大理寺和刑部还是不要掺合进来的好。” “嗯,有道理。”楚云舟也十分认同云婉凝的话,“咱们这位皇帝本就多疑,一旦发现朝廷的两个刑狱部门都在暗中调查此事,不用想也会怀疑到你头上。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更何况,如今你弟弟还在宫中,说白了就是一个质子。 我们绝不能冒这个险……”说着,楚云舟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神情严肃而又凝重地开口继续说道,“这样,阿凝你那面还是继续让人调查着。 明日,我想办法进宫一趟。 看看能不能在宫中再发现些什么其他线索……” “这……” 还不等云婉凝说什么,萧云容倒是抢先开口道: “我看这个法子行。 阿凝啊,你是不知道。 云舟啊从小就在宫中长大,他对宫里的人和事情都很熟悉。 而且让他去暗中调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所以云舟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样既不打草惊蛇,又能查清楚事情,岂不是两全其美? 放心,有他在,必定能找到些新的线索的……” “可是,这事儿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势必会连累长公主您,连累到大将军府的。 我不能……” “哎呦,这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萧云容一边笑着回答,一边看了一眼自己儿子道,“这小子从小脑子就好使,就算是被陛下发现了,他也会想法子糊弄过去的。 再说了,那毕竟是他舅舅么…… 是,云舟?” “呃……对,我娘说的不错,你就不用担心了。” 听到这话,楚云舟低下头偷偷笑了一下。 想不到,他娘竟然还是这样好的一个帮手。 要不怎么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呢。 是了,母子兵也是一样的。 于是,楚云舟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放心阿凝,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时间不等人,总不能让你弟弟一直处于危险之中。我们两边一起调查,总好过你一个人。 等我查到了什么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再说了,若是真被发现了,这不是还有我娘呢么,不会有事儿的……” 面对长公主和楚云舟的主动帮忙,云婉凝心中自然十分感激。 确实,如果有了楚云舟这个帮手,事情调查起来一定会更加顺利。 再说了,她也不是真正的十几岁的小女孩儿,既能看得懂长公主和楚云舟这母子俩的意思,也能明白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如今再回想一下来之前娘亲曾经问自己的话,以及她当时的神情,云婉凝心中会意。 看来,娘和长公主这是要撮合自己和楚云舟啊…… 第177章 原来,她都知道 就这样,三个人又说了许久。 同时,楚云舟又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地捋顺了一遍,甚至还将目前已知的所有有嫌疑的几个人列了出来。 而在这份名单当中,赫然就有云婉凝所怀疑的那几个。 只不过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名单上面居然还有吕庆林收养的那个孩子。 其实云婉凝明白楚云舟的意思。 从某种角度来说,那孩子也不能说是毫无嫌疑。 只不过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就与珩儿和她国公府没有关系了。单纯只是那孩子为了他在府上的地位,以及日后继承整个吕家而已。 可假如确是他所做,小泉子又要如何解释呢…… …… 而原本萧云容是想要给二人留一些空间,让他们年轻人说说话,培养培养感情。 只是没想到,一旦说起正事,这两个人还真是一模一样。 真不愧都是出身于武将之家的孩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二人是刑部或者大理寺的官员在讨论案情,哪里有一点儿想要培养感情的样子? 看起来,她想要抱孙子这事儿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见此,萧云容便留云婉凝在府上吃了晚膳。 席间,她总是说起一些云舟小时候的事情。说他那时候如何顽皮,如何磨着他爹爹开始习武,又是如何上的战场…… 以及第一次受伤的情形,还有第一次得了战功的情形…… 所有的事情仿佛一幕一幕在眼前回放…… 而云婉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脸上时而流露出担心,时而是温柔的笑意。 她那个傻儿子呢,除了吃就只顾着低头傻笑,有时还会偷偷瞄人家阿凝几眼,被自己抓到了好几次。 有时二人眼神交汇,还会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看来,这事儿似乎是有门儿…… 吃过了晚饭,云婉凝便打算起身告辞。 萧云容看了一眼天色,连忙开口说道: “云舟啊,你去送送阿凝。 虽然咱们两府离得不算太远,可是这会儿毕竟天已经晚了。 她一个女孩子家,既不会武功,身边又没跟着丫鬟,实在是不安全。”说着,又看向云婉凝继续道,“阿凝啊,回去替我和你娘问好,让她没事儿也来坐坐。 总在家里闷着,容易闷出心病的。 多出去走走散散心,这心病自然也就解了……” “放心,我会和我娘说的。 长公主,天色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 说罢,云婉凝这才同楚云舟一起离开。 …… 寂静无人的街上,皎洁的月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两个人就这么并排慢慢走着,谁也没有先说话。 一阵晚风吹过,带走了白日里的燥热和喧嚣,也带走了人们心中的疲惫和烦恼。 此刻的静谧和安逸,仿佛是一剂良药,安抚着云婉凝原本有些担忧的心。 过了好一会儿,楚云舟才鼓起勇气说道: “阿凝,我……我……”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云婉凝也没有等到他后面的话。 见此,她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真的会变得胆小。 谁能想到,面前这个连说话都吞吞吐吐的人,就是那个征战沙场,见惯了鲜血和生死,能在万人军中取敌方首级的楚小将军呢?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街上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健谈而又大方不扭捏的人。 可是如今却…… “笑什么?”注意到云婉凝在笑,楚云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听到楚云舟的话,云婉凝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紧张,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笑道: “我在笑,现在站在我眼前的还是我所认识的楚云舟,那个平阳城中最耀眼的少年将军吗? 怎么如今说话变得如此犹犹豫豫,小心谨慎的了?” 此时此刻的云婉凝眼睛亮亮的,如同弯弯的月牙,就像是盛开的桃花一般,让人不自觉地跟着她牵起嘴角。 说到这里,云婉凝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问道: “你究竟,想要和我说什么?” 楚云舟没想到,平日里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战场上杀敌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如今面对阿凝,却不知怎么,原本心里已经想好的话,此刻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此刻,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 虽然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却仿佛有千言万语汇在其中,让他一时之间难以自拔。 而少女就这样站在那里,仿佛是一只傲然于黑夜中的精灵,美丽而又灿烂。 “我……我想说…… 我……我明日一早就进宫,一定会查清楚那个小泉子的情况的,你放心……” 说完这些,楚云舟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明明不是想说这些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 看着楚云舟这副懊恼又后悔莫及的模样,云婉凝也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人啊…… “好啊,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 不知不觉,二人就走到了护国公府的门口。 楚云舟忽然意识到,此时再不说,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这种机会了。 于是,他深吸了几口气,再一次鼓起勇气,看着云婉凝十分认真地说道: “阿凝,我有话对你说。” “好啊,什么话?” 可还不等楚云舟再次开口,国公府的大门忽然被人打开。 “大姐姐,你回来啦,”此刻,云婉如站在门口,一脸欣喜地说道,“大姐姐你这么晚还不回来,大伯母还在担心你呢。”一边说着,一边跑到云婉凝身边。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云婉如也渐渐放开了自己,性子也逐渐变得活泼起来,不再像以前那般胆小谨慎。 而直到这时,她似乎才看见站在云婉凝身边的人。 于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这位是……将军府的楚小将军?” 见此,云婉凝十分自然的拉过云婉如说道: “是啊,这位就是大将军府的楚小将军,长公主之子楚云舟,”说着,又看向楚云舟道,“这是我五妹妹云婉如。” “五小姐好,”楚云舟朝着云婉如点了点头,见此刻有人在旁,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只好说道,“等我查到了线索,会立马告诉你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说着,云婉凝指了指身后的大门,“那……我回去了?” “好。” 看着姐妹二人渐渐走远的身影,楚云舟的耳边甚至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二人的悄悄话。 “大姐姐,刚刚那个就是楚小将军啊。 我听大伯母说,你和这位楚小将军可是从小就定过娃娃亲的。 那我日后再见到他,是该叫他楚大哥啊,还是大姐夫啊……” 听到这话,云婉凝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小丫头,你才多大年纪啊,就知道这么多。” “哎呦,这有什么。”说着,云婉如再次好奇地问道,“大姐姐,那你到底喜不喜欢这位楚小将军啊? 我瞧着你们倒是挺般配的…… 而且从他刚刚看你的眼神,我感觉他应该也挺喜欢你的…… 大姐姐,你笑什么…… 大姐姐,你先别走,回答我啊…… 大姐姐……” 而一直站在府门口不曾离开的楚云舟,在听到这番话后,心中忍不住欢喜。 原来,她都知道…… 第178章 有消息了 两日后,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的琥珀终于回来了。 “小姐,小姐,”琥珀刚一进院子,春草就急急忙忙地推开了云婉凝的房门,满脸喜悦道,“琥珀姐姐回来了。” “哦?真的吗,快,让她进来。” 这两日,琥珀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就连楚云舟那面也没有消息传过来,这让云婉凝多少有些坐立难安。 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如今已听到春草的话,自然是喜上眉梢。 “小姐,奴婢回来了。”琥珀进了门朝着自家小姐行礼道。 “快起来,”云婉凝连忙放下笔,伸手扶起了琥珀,然后急急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回小姐,事情已经办妥了,请小姐放心。”随后,琥珀便讲起了事情的经过,“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去了城北的那片巷子。 开始的时候,奴婢暗中四处打探,却并没有找到小姐所说的那个身患重疾的女人。 后来,奴婢竟然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谁?” 这个时候去那里的,必然都是与宫宴下毒之事有关的人。 “云通。” “云通?哪个云通?” 见自家小姐没有反应过来,琥珀连忙解释道: “就是二少爷身边的那个心腹,云通。” “你是说,你在城北看见了云子炎身边的人?”云婉凝再一次和琥珀确认道,“你确定没看错?” “奴婢确定,不会错的,就是云通,”紧接着,琥珀又继续说道,“据奴婢所知,二少爷对这个云通非常信任,基本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自己又不方便出面的都会安排云通去做。 奴婢想着,这个云通不可能无缘无故去那里,一定是二少爷让他去的。 再加上之前在宫中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奴婢就悄悄跟在他后面,想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果然,左拐右拐走了好久之后,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发现了一间屋子。 那地方若不是有人带路,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所以,屋子里关着的是小泉子的娘?”云婉凝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见此,琥珀摇了摇头: “不是,小姐您一定想不到,是小泉子的妹妹。” “妹妹?他还有个妹妹?” “是。 当时,奴婢就躲在房顶上,亲耳听到他们说的话。 听说,好像那个小泉子的娘已经病死了。这个云通那一日本来应该是去灭口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当时他好像又反悔了。 然后,他连夜将那个小姑娘卖到了宜春楼……” “宜春楼?那不是青楼吗?”云婉凝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然后呢?” “当时,奴婢害怕打草惊蛇,所以就只是在后面悄悄跟着他们。 然后亲眼看见宜春楼的老鸨子和云通签下了卖身契。 奴婢还听见云通说什么,以后这个小姑娘挣的钱他都要抽一成。 还说……还说以后若是再遇上什么好的货,他还会给宜春楼送去……” “这个混账! 竟然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买卖! 他也不怕遭报应!”冷静了一下之后,云婉凝又开始分析道,“这么看来,云子炎原本应该是想让这个云通杀了小泉子的妹妹灭口,以免日后引来祸患。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云通却是个贪财的。 不但没有杀人,反而转手就将人卖给了青楼,还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不过这样算起来,也得亏这个云通是个贪财的家伙。 否则,这小姑娘的命说不定就没有了……”说到这里,云婉凝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那个小姑娘现在人在哪儿呢? 是还留在青楼,还是你将她带出来了?” “奴婢担心破坏小姐的计划,就没敢贸然带那小姑娘走。 不过小姐也不用担心,那小姑娘如今应该是病了,整个人都还在昏迷。 而且宜春楼的老鸨子还说,那小姑娘年纪有些小,要请个师父好好教教她唱曲儿,所以暂时还不会让她出来接客…… 后来等到云通走了之后,奴婢瞧见老鸨子直接将人关进了柴房。 所以奴婢趁没人的时候,悄悄从窗户翻进去替她诊了脉,确实并无大碍……” 那就好。 可千万别因为自己想要找到幕后之人留下的证据,就白白搭上了一个可怜的小姑娘。 若真是这样,那她和那个毁人清白的混账东西有什么区别?日后她定然会内疚死。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不能大意。 由于目前事情还没有查清,这个小姑娘暂时还不能离开那里,所以她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在真相调查出来之前,既不能打草惊蛇,又要保障这个小姑娘的安全才行…… 二人正说着话,春草再一次进来禀报道: “小姐,门房的人传话进来说,大将军府的楚小将军约您一会儿到萍乡楼一聚,说是有事要与您相商。” 楚云舟? 他那面也查到消息了? 见此,云婉凝点了点头道: “好,我知道了。” 这可真是的,这消息要没有就都没有,要有了就都有了…… 不过这个楚云舟也是,怎么还约到萍乡楼去了呢? ……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云婉凝换了身衣裳,便带着琥珀去了萍乡楼。 刚一进门,就看见小二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 “呦,郡主,您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小的这就带您去楼上的雅间儿,这边请……” “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是郡主?”一旁的琥珀见此,十分好奇地问道。 其实不仅仅是琥珀,就连云婉凝自己也有些疑惑。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自己安阳郡主的身份就只有在宫中的那一次才被旁人所知晓。 按理说,这萍乡楼的小二不应该知道啊。 可是怎么…… 却没想到小二听到这话后,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说道: “嗨,这有什么啊? 这位姑娘您有所不知,咱们萍乡楼可是这平阳城中最大的酒楼,自然要熟悉这城中都有哪些大人物了。 尤其是像郡主这种身份尊贵的客官,小的们知道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儿。 再说了,郡主可是咱们本朝唯一的一位郡主,是护国公府的小姐啊。 说起护国公,那可是位征战沙场的大英雄呢。 咱们大家伙儿谁不钦佩? 就是可惜了,如今……”说到这里,小二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打哈哈道,“哎呦您瞧,小的说这些做什么? 郡主您别见怪……” 然后,他便将云婉凝带到了天字间门口。 “郡主,就是这儿了,您请。”说着,小二便将雅间儿的门推开。 却没想到,推开门进去之后,云婉凝发现雅间里并不只有楚云舟一人,竟然还有江逸和陈少廷…… 第179章 还有一个哥哥 “呦,今日怎么到的这么齐? 是谁下帖子请的吗?”进了门,云婉凝忍不住开口打趣道。然后又转头看向楚云舟说道,“我说怎么约在萍乡楼见呢,原来是还约了江大人和陈少卿啊……”说着,云婉凝便十分自然地坐到了楚云舟身旁。 听到这话,楚云舟也跟着笑了笑说道: “我这么做,除了因为还有他们二人之外,这不是也是为了阿凝你的名声着想么。 若我们几个大男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去你府上,先不说陛下会不会发现,若是被有心之人瞧见了,我们倒是没什么,不过对你的名声却是有损的。 这可不行。 不过说起来……”楚云舟说着,忽而又看了看云婉凝的神情,“瞧你这样子,应该是已经有所收获了。 怎么样,说来听听……” “是啊阿凝,”陈少廷一边夹了一口菜吃掉,一边点头说道,“你都查到什么了,快说说……” 见此,云婉凝便将刚刚琥珀查到的消息说与了几人。 “这么看来,这件事的幕后之人定然是与你们府上二房的云子炎有关了,”一直没有开口的江逸沉声说道,“就是不知道,除了云子炎之外,这背后还会不会有其他人参与。” 其他人? 当然有。 若是她所料不错,此事定然与端王有关。 如若不然,仅凭区区一个云子炎,根本不可能做得到买通并威胁六皇子身边的小泉子。 还能让小泉子在江逸和舅舅找到他的时候,既不说出幕后之人的身份,还能毫不犹豫地服毒自尽。 只不过眼下还没有证据,她不便直说而已…… “这个云子炎!还真是恶毒! 阿凝,论起来,他不应该是你弟弟吗?”陈少廷十分气愤地拍了下桌子,恼怒地说道,“既如此,他怎么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面对陈少廷的愤怒,云婉凝则显得十分镇定和冷静。 “弟弟又怎么样? 堂弟而已,毕竟不是亲弟弟。 更何况,一旦珩儿因为此事而丧了命,那我们云家……可就只有他一个男丁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他想要的是世子之位?是袭爵?”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云婉凝朝着陈少廷耸了耸肩,语气平静地说道,“珩儿今年才多大?我们回到平阳城也才不到三年而已。 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与云子炎有如此深仇大恨? 宁愿在宫中动手,也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呢? 而且,二房的人与我们原本就没有多少亲情在,老夫人又一直都偏心二房。 原本我爹还在的时候,他们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多少还会收敛顾忌一些。 如今我爹不在了,再加上护国公爵位这样大的诱惑,云子炎能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 更何况,即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面对如此大的诱惑,也未必就不会动这样的心思…… 有时候对于某些人来说,权力和地位要远远比亲情重要的多。 毕竟有了这个爵位在身,只要不犯那种通敌卖国的大罪,基本上就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云婉凝的话虽然难听,却也十分在理。 这让另外三人也反驳不出什么,只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我瞧着,你好像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楚云舟看着云婉凝的神情说道,“难道你早就料到了?” 见此,云婉凝摇了摇头: “早就料到倒也不至于。 我只是对他们有所怀疑而已。 毕竟放眼整个平阳城,对我,对珩儿,甚至对我们护国公府都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置我们于死地的,并不多。 只不过我手里并没有证据而已。 再说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只不过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敢在太后的寿宴上做出此事,还真是胆大妄为! 再有一点就是,就像刚刚江大人所说的,我还不知道他们的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 哦,不,应该说他们背后一定还有一个人。 就是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而已…… 毕竟仅凭云子炎他们,在宫外做点儿什么倒是还有可能。 可是皇宫之中,戒备如此森严。那他们又是如何选中,并且成功威胁了小泉子的呢……” 一番话后,其他几人都有些沉默。 是啊,这样看来,这个背后之人不仅能指挥得了云子炎,还对宫里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还能轻易收买六皇子身边的人,同时又能让其在事情败露之后服毒自尽,不供出自己。 能做到这些,那这个人的身份必定不低,甚至可以说是很高。 这也是他们不想看到的。 想必这或许也是陛下不想再继续追查的原因……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云婉凝打断了几人的沉思,然后看向楚云舟问道,“你在宫中可曾查到了什么吗?” 听到云婉凝的话,楚云舟才缓过神来。 “嗯,是查到一些。我查到这个小泉子竟然还有一个哥哥,而且就在宫中当侍卫,叫周培。” “他还有个哥哥?”陈少廷再一次惊讶道,“既然有个当侍卫的哥哥,那他也不至于因为筹不到银子就进宫当太监?” “你以为侍卫一个月能有多少银子?” “啊,也是。” “等等,”这时,云婉凝忽然出声打断了正在说话的楚云舟和陈少廷二人,因为她刚刚发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刚刚说……小泉子的哥哥叫周培? 可是这个小泉子的本名不是姓韩,叫韩泉吗……” 第180章 做梦去吧! 经云婉凝这么一说,江逸和陈少廷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是啊,”陈少廷一拍大腿,然后看着楚云舟问道,“这两个人一个姓周一个姓韩,真是亲兄弟吗? 亲兄弟怎么还不是一个姓啊?” 见此,楚云舟连忙解释道: “这二人确实是兄弟,错不了。 只不过,这个周培和小泉子他们只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自然两个人的姓就不一样了…… 据说,他们的母亲是在周培的父亲过世后,才带着周培嫁给的小泉子的父亲的。 开始的时候周培也是和他们一起生活的,只不过后来,周培的祖父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需要人照顾,他这才离开了那个家回了乡下。 再后来,周培的祖父过世,而小泉子一家又搬了地方,周培回到平阳城后便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直到后来他进宫当差做了一名侍卫,才遇见了小泉子……” “既然如此,那那个小泉子在事发之前,有没有和他哥哥透露过什么消息?”云婉凝继续追问道,“比如说……什么人指使的他,又是如何威胁的他,又或者说那个人是怎么样让小泉子心甘情愿的服毒自尽的……” 见此,楚云舟点了点头: “周培和我说,在事发之前,他弟弟确实曾经找过他。 只不过当时小泉子只是和他说,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死了,让他回家好好照顾母亲和妹妹。 可周培刚想要再问仔细一些的时候,小泉子却什么都不说了。 只说千万别让人知道自己是他弟弟,否则一定会给他引来杀身之祸。 因此,这个周培也并不知道他弟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直到太后寿宴的那天晚上,水榭轩大乱。 他才知道弟弟竟然给世子下毒,而且还毒死了刑部侍郎家的公子,最后服毒自尽了。 事后他回想起弟弟曾经说过的话,便一直想要回家里看看。 可是宫中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儿之后,他便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出宫,所以并不知道家中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但是有一点他敢肯定,就是小泉子当时找到他的时候非常恐惧,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 所以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宫中的某位大人物,或者是能进宫的某位身份贵重的人以小泉子的家人威胁他,他才不得不这样做……” 听了楚云舟的话,陈少廷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云婉凝问道: “阿凝,我若是记得没错的话……你那个堂弟就是云子炎,他好像和端王府的人走得挺近的。 听说,他还想让他妹妹嫁进端王府呢! 真有这回事儿吗? 若果真如此的话,那这幕后之人不就有目标了吗……” 经陈少廷这么一提,江逸和楚云舟也顿时明白了。 看来,十有八九此事和端王有关。 毕竟云子炎和景王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往来。 从宫外的小女孩儿,到云通和云子炎,再到宫内的小泉子和周培,以及小泉子对那位神秘人的惧怕,此事几乎已经连成了一条线。 不过若是想要将此事重新翻出来,让幕后之人浮出水面,让皇帝重审此案,还不能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主动提出。 得想一个更好一点儿的法子。 既可以将此事公之于众,又能够让他们几人不牵涉其中…… …… 此时,几人见云婉凝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都齐刷刷地看着她。 “阿凝,你在想什么?”楚云舟有些好奇地问道。 过了好一会儿,云婉凝才看着三个人说道: “我在想……如何才能将此事毫无痕迹地掀起来。” 云婉凝此话一出,江逸和楚云舟便明白了。 偏偏只有陈少廷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毫无痕迹? 为什么要做到毫无痕迹? 难道不是应该直接将证人带到陛下面前进行对质,然后让陛下亲自审理吗?” “自然不是……” “是啊,”楚云舟接过云婉凝没说完的话,继续道,“陛下本就打算息事宁人,所以那一日才会直接宣布小泉子就是凶手。 你若是直接将这些人带到陛下面前,岂不是等于公然和陛下对着干,打他的脸吗? 再说了,真要是到了圣驾面前,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承认吗? 到时候,凭着咱们陛下多疑的性子,以及对端王多年的宠爱,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说咱们诬陷他。 若真是这样,那幕后之人就更不可能浮出水面了……” “那怎么办?” “所以,我才要将此事闹大,最好是让平阳城的百姓们都知道,造成一个群情激愤的场面。 这样,咱们的陛下就是再不想调查,为了稳定民心稳固朝堂,他也必须要查,而且不得不查下去了……” “所以云姑娘,”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江逸看着云婉凝问道,“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我们又需要做些什么?” “江大人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京兆府尹主动上大理寺的门就好。”云婉凝十分有信心地说道,“到时候,你只管正常审案。 等到人证物证俱在,幕后之人水落石出的时候,你再带着证词和从小泉子身上搜到的证据进宫。 你放心,等到那时,自然会有人主动邀你进宫面圣的……” “你就那么肯定,京兆府尹会将此案交给大理寺?” “一个涉及到当朝皇子的案子,他自是不敢也不可能再继续查下去。 他又不傻,这种烫手山芋……自然是能丢多远就丢多远了……”说着,云婉凝又提起了另一件事,“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这几日,我会让我的丫鬟琥珀暗中保护小泉子的妹妹。 等到合适的时机,就制造机会让她自己逃出去。”然后,她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楚云舟道,“到时候,我需要一些百姓。 最好是就住在城北的巷子,与小泉子他们家熟识的人,人越多越好。” “你放心,这个交给我,我去办。” “那我呢?”陈少廷看着江逸和楚云舟都有事情可做,连忙追问道,“我需要做点什么?” 见此,云婉凝想了想说道: “你就等着云通将云子炎供出来的时候,直接上门拿人就行了。 记着,千万别给他们好脸色,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嘞,没问题……” …… 哼,云子炎啊云子炎。 我早就警告过你们二房,不要再打我弟弟的主意,更不要想谋取本就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机会已经给过了,是你们自己不知道珍惜。 这就怪不得我了。 李静姝,你不是一直都想让你儿子承袭护国公的爵位吗? 你不是想着只要我弟弟死了,这世子之位,连同日后护国公的爵位就都是你儿子的了吗? 做梦去! 这回,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得不偿失,什么是追悔莫及…… 第181章 好戏开场 三日后,晴空万里。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可是午后燥热的天气,让人们一个个都变得有些无精打采。 这个时候,最适合发生点儿什么事情,以缓解闷热的天气带给人们的烦躁。 …… 就在这时,一个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儿,正一路慌慌张张地跑进人群。 只见小女孩儿的头发凌乱,满身灰尘,眼中尽是慌张和恐惧。 而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几个身材强壮的男人手中拿着棍子,正朝着女孩儿骂骂咧咧地追来。 此刻,小女孩儿一见马上就要被人抓住,连忙朝着周围的人群看去,希望有什么人能帮帮她。 不想,正巧看见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张伯伯,张伯伯,我是春妮啊,您救救我,救救我……” 被叫住的老人低头看了一眼,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春妮?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随着老人的惊呼,引来了身旁不少的人。 “哎?这不是老韩家的小丫头吗?” “是啊,春妮,你娘呢?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说话间,那群男人也追到了跟前儿。见一群人将小女孩儿围住,还有一个老头子正拉着小女孩儿说话,嘴里便不客气地骂骂咧咧道: “老不死的,赶紧给大爷我让开!别妨碍我们抓人!” “就是!让开!让开!” 循着声音,老人回头看了对方一眼,虽然心中恐惧,却仍然站出来有些颤抖地说道: “几位大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可还不等老人把话说完,男人便再一次咒骂道: “老东西! 管好你自己得了!少多管闲事! 滚开!” “就是!敢拦着我们宜春楼抓人,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滚滚滚!滚远些!” 这一下不要紧,原本那些还不敢站出来说话的人,被这几个男人这么一吼,顿时火冒三丈。 真是欺人太甚! 于是,众人壮着胆子一拥而上道: “宜春楼怎么了?宜春了不起啊?宜春楼就能随便抓人了?” “就是,你们凭什么抓人?” “对,凭什么抓人?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 “呦呵,”领头的男人见此,十分不屑地开口嘲笑道,“今儿还真见到不怕死的了。 怎么,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 大爷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谁竟然敢拦着我们宜春楼!” “我们管你是什么楼?什么楼也不能随便抓人!” “就是!还有没有王法了……” 见众人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男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妈的,兄弟们,给我上!” 就这样,一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混乱起来。 而那个小女孩儿则被老人死死的护在身后…… 就在这时,一队官差“恰好”从此经过,见到眼前的情况,急忙朝着人群嚷道: “让开让开让开。 我看看是谁竟然敢在此闹事? 赶紧让开啊,否则都跟我们回衙门去……” 听到这话,原本还扭打在一起的众人瞬间停下了手。 领头的男子一见官差来了,赶紧急急忙忙陪笑着上前,点头哈腰地说道: “官爷,我们是宜春楼的。 这不,楼里一个小丫头跑了,我们就是来抓人的,没闹事,真没闹事…… 是这群老不……”说着,男人停顿了一下,“是这群人非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将人带走的。 您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我的这群兄弟……“ 男人的话还不等说完,老人也拉着小女孩儿上前说道: “几位官差大爷,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孩子是我们邻居家的女娃娃。 他们一定是弄错了,这孩子怎么可能是他们什么楼的人呢……” “是啊差官大哥,”另一个年轻一些的男子也跟着说道,“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绝对不会错。 她娘前些日子病重,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怎么就成了他们的人了?” “是啊是啊,我们都能作证。” “没错,我们都认识这孩子……” “哎哎哎?你们说认识就认识啊?说不定就是她娘病重没钱治病,才把她卖到我们宜春楼的呢!” “不可能!” “对!不可能……” “……” 眼见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两拨人互相谁也不让着谁,再加上小女孩儿因为害怕而嚎啕大哭,这让这些官差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头儿,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带走带走,全部带走,都带回到衙门去,让大人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行,我这就带他们回去。”一名官差说着,然后又朝着在场的几个人说道,“走走走,都跟我们回衙门去……” 见此,老人紧紧拉着小女孩儿的手: “别怕啊孩子,张伯伯和你一起去。” “对,别怕,我们都和你去……” 于是乎,刚刚还热闹异常的人群,一眨眼的功夫全都浩浩荡荡地朝着京兆府衙的方向而去。 …… 此刻,一直坐在对面茶楼看着这一切的云婉凝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朝着身后的琥珀说道: “做得不错琥珀,”然后抬头看了看众人离开的方向道,“好了,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而一直躲在人群中的楚云舟见此,脸上也闪过了一丝饶有兴致的笑意。 这一切,果然都和阿凝想的一样…… 第182章 传春娘 经过刚刚这么一折腾,此时,原本还十分热闹的大街上顿时变得安静许多,而京兆衙门却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时之间,小女孩儿的哭声,门外围观百姓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看得坐在上面的京兆尹吴平简直是两眼一黑。 于是,忍不住朝着站在自己旁边的男子翻了个白眼。 这个周升,他是嫌自己这个府尹每日太闲了吗? 身为京兆府尹,自己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大事小事的数都数不过来。 他可倒好,怎么还没事找事,上赶着往回带人呢。 再一看下面一群人乱哄哄的样子,吴平的头都要大了。 “肃静,肃静,”此时,吴平一拍惊堂木,朝着下面大喝一声,“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当是在大街上吗? 再不住口,本官可就要治你们个咆哮公堂之罪了。” 一听这话,下面的人才算是安静下来。 见此,吴平这才开口朝着底下问道: “堂下何人?” 老人见此,颤颤巍巍地拉着小女孩儿跪下说道: “草民名叫洪三,家住在城北巷子。” 另一群男人中为首的那一个站出来说道: “小的是宜春楼的,大家都叫我柱子。” 宜春楼? 那可是这平阳城中数一数二的青楼。 不少达官贵人都会去那里消遣。 传言,这宜春楼的背后还有一个神秘的老板,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更没有人知道他是哪路神仙。 虽然如此,但却并不影响这宜春楼在平阳城中的地位。 俗话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 且不论这宜春楼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就是那负责管事的春娘也不是个好惹的。 能在这平阳城中混有一席之地的人,有几个是简单的? 总之,若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自己身为官府之人,还是尽量少和他们打交道。 只不过……这老汉和这个小姑娘怎么还和这群人扯上关系了? 看来今日这事儿要不好办了…… “嗯,”吴平听了二人的话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那你们……谁是原告,谁是被告,又所谓何事啊?” “大人,我们是原告,我们是原告,他们是被告……”宜春楼的几个打手抢先说道。 “不不不,大人,我们不是被告,”老人拉着小女孩儿,声音颤抖地说道,“我们是原告,我们才是原告啊……” “是啊,大人,我们才是原告啊……”几个同老人一起来的百姓也跟着附和道。 这下反倒把吴平这个府尹弄懵了。 这什么情况? 怎么双方都称自己是原告? 见此,将人带回来的周升这才凑到府尹的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哦,原来如此,”吴平摸着胡须点了点头,然后再一次看向下面的老人和小女孩儿沉声说道,“既如此,洪老汉,那你就来说一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老人先是朝着吴平磕了个头,这才开口说道,“启禀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这个女娃娃叫春妮,是我们邻居韩木匠的女儿。 韩木匠一家大约是十几年前搬到城北的。多年前,韩木匠过世,留下了病重的媳妇儿和一儿一女。 那儿子叫韩泉,女儿就是春妮。 当时,为了给他们娘治病,韩泉独自出去谋了份差事,每个月寄回些银子。春妮年纪虽小,可也知道帮着家里捡些柴,采些野菜,这母女俩才能勉强度日。 我们这些邻里邻居的有时候也多少帮衬帮衬,让她们母女二人的日子好过一些。 可是就在前几日,大概就是六七日前,我们这些邻居就都没见过这母女俩了。 当时还想着,是不是她们搬去了别的地方。 可是谁曾想,今日竟然在大街上遇见了春妮。 当时,我们这些老邻居都在。 就看见她正被这几个人追,还说什么春妮是他们什么楼里的人……”老人说着,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几个男人说道,“一定是他们,是他们拐走了春妮。 可怜这女娃娃年纪这么小,竟然就被你们这群混账东西拐走了! 大人啊,您可一定要为这孩子做主啊……” “放屁!”洪老汉的话还不等说完,为首的柱子便咒骂了一句,然后看着府尹吴平道,“大人,您别听这老不死的一派胡言! 这小丫头是被人卖到我们宜春楼的,我们宜春楼可是花了银子的。 如今她跑了,我们把她抓回去这有错吗?” “不可能!”另一个年轻一些的男子反驳道,“春妮的娘卧病在床多年,他们家又没有别的亲戚,春妮的哥哥又不在。 你既然说她是被卖到你们宜春楼的,那你倒是说说看,谁卖的? 难不成,是这孩子自己将自己卖给你们的?” “嘿,你这人!谁卖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不出来,你们这就是拐卖幼女,逼良为娼!这在咱们大梁可是重罪,”年轻男子朝着吴平抱拳行礼道,“大人,还望您明查,还春妮一个公道。” “就是就是,孙秀才说的对,你们这就是逼良为娼!” “没错,天子脚下都敢做出这种事,还有没有王法了?” “依我看啊,就应该把他们都抓起来!指不定还有多少人是被他们这么骗走的呢……” “没错,应该把他们都关进大牢……” “对,都关进大牢……” “……”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 眼看着事态即将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混迹在人群中的云婉凝和楚云舟则站在角落,默默观察着坐在上面的京兆府尹。 若是连这点儿事情都处理不好,那他也不配再做这个父母官了。 “肃静,肃静!”只见吴平大喝了一声,然后看了看下面跪着的几个男人沉声问道,“你既说这人是你们宜春楼买来的,那本官且问你,你可知是何人将这女娃娃卖给你们宜春楼的?” “就是,谁卖的?” “说不出来你就是在欺骗大老爷。” “没错,我看就是你把人家小姑娘拐走的……” “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也不怕遭报应……” “……” “这……小的不知,”听到府尹的问题,柱子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这事儿是春娘亲自办的,小的当时没在场,不知道是什么人……” 柱子的声音越说越小,见此,吴平又继续追问道: “既不知是何人所卖,那你可有凭证能证明她是你们宜春楼的人?” “有,”柱子点了点头,“有卖身契。” “那卖身契现在何人手中?” “在春娘手里,楼里所有姑娘的卖身契都在春娘那。 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传春娘来,一问便知。” “好,传春娘……” 第183章 宜春楼的春娘 一听说有卖身契,那些围观的百姓又开始窃窃私语。 难不成……这小春妮还真是被人卖到宜春楼的? 不应该啊。 他们家不是没人了吗? 谁会把她卖给青楼啊? 在他们大梁,除非是奴籍,否则平民百姓是不允许被随意买卖的。 而能做主买卖他人的,必须是那人的父母亲人,或者是本人同意,外人一律不可以。 这么说来,莫非…… …… 角落里,云婉凝拉了拉楚云舟的衣角,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问道: “这个京兆府尹平日里为官怎么样?” 听了云婉凝的话,楚云舟想了想,这才回答道: “还好。 虽然他为人圆滑了一些,遇事有些和稀泥,不过倒也算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 毕竟在这平阳城中,大大小小的名门世家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弄不清楚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什么势力。 再说了,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说,说不定哪一日还得上门求人家,所以哪个都得罪不得。 更何况,又有景王和端王两方势力一直在暗中互相较劲儿。 若是这个吴平不圆滑老成一些,怕是在这个位置根本就坐不长。 真要是得罪了哪一方,别说是官职了,说不定连命都得搭上,你说他难不难? 但是话又说回来,若是换了这个吴平,谁又能保证新上任的京兆府尹就一定比这个吴平强呢?” 这么一想倒也是。 能在这个位置坐得长久的,都不是一般人。 不过瞧着刚刚这个京兆府尹的样子,也还算是不错,没有轻易偏帮任何一方,而是传证人前来核实情况,也算得上是一位公正无私的好官了…… 这样想着,很快,人群再一次骚动起来。 就看见一位穿着艳丽,打扮风尘的女人正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而在围观的百姓中,不少男人见了那名女子一瞬间眼睛都看直了,有的甚至被自己媳妇儿给了一巴掌才回过神来。 在他们之中,大部分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去宜春楼消遣消遣。 若不是因为今日之事,他们更不能见到这位宜春楼的管事。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宜春楼的春娘竟然如此年轻。 而对于这个春娘,在场的女人却是完全截然相反的态度。她们不是瞧不起,就是满眼的嫌弃,有的甚至还有一丝嫉妒。 在她们的表情中,云婉凝只看到了三个字: 狐狸精!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春娘确实是个美人。 看上去也就不到三十年纪,却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这样一个女子竟然能掌管整个宜春楼,看来应该也是个厉害人物,不容小觑。 而云婉凝这面还在心里想着,却不想耳边忽然传来楚云舟十分嫌弃地嘟囔声: “这人这是擦了多少香粉啊?不要钱是怎么的? 隔出二里地都能闻到,熏得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这…… 听到楚云舟的话,云婉凝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这家伙,还真是不懂风情…… …… 另一边,春娘穿过人群,在众人的目光下轻声开口: “奴家春娘,给大人请安,”春娘朝着吴平行了个礼,笑意盈盈地开口说道,“不知大人今日找奴家来,所谓何事啊?” 见春娘这样看着自己,吴平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个女人果然不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吴平才开口问道: “本官问你,堂上之人你可认得?” “认得,”春娘扫视了众人一眼,“这几个是我们宜春楼的伙计,”说着,又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小女孩儿,“这个是我们宜春楼的姑娘,”不过在看到洪老汉的时候,她摇了摇头,“这位……奴家就不认得了。” 听了春娘的话,吴平有些不可思议道: “你说堂下这个女娃娃是你们宜春楼的姑娘?这么小?这就是一个孩子。” “呦,大人您这就不知了。 小是小了点儿,不过奴家可以让她先和师父学学曲子,日后再接客。” “既如此,你可有凭证证明她是你宜春楼的人?” “当然有了,”见此,春娘转过身笑了笑,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奴家可是有她的卖身契的。 大人要不要瞧瞧?” “呈上来本官看看。” 在看过了卖身契之后,吴平再一次看着春娘问道: “本官再问你,这身契是何人给你的?这女娃娃又是何人卖你的? 据刚刚孙秀才和洪老汉所说,这个女娃娃的家中已经并无亲人。 既如此,究竟是何人将她卖给你的?” “这……”春娘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奴家只知道那人叫云通,他说这是他妹妹……” “胡说!”洪老汉打断了春娘的话,“她的哥哥叫韩泉,我们都见过的,是个聪明又机灵的孩子。 韩泉几年前离开家后就一直没回来,她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姓云的哥哥呢?” 见此,吴平瞥了洪老汉一眼,洪老汉见状,连忙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于是,吴平接着问道: “那你可还记得这个云通长得什么样子,家住哪里?” “他……个子不高,有些胖胖的,左边眉毛下面有一颗黑痣。”春娘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至于他住哪里……奴家就不知道了……” 直到这时,许久没有说话的孙秀才突然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朝着府尹禀报道: “大人,在下想起来了。 之前,我曾经在春妮她们家门口见过这位大姐说的这人。 个子不高有些胖,左边眉毛下面有颗痣。 没错,我见过这个人。 他就是鸿胪寺少卿云家云公子身边的小厮!” 第184章 当堂对峙 云家? 哪个云家? 鸿胪寺少卿云家? 这个结果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当然了,除了云婉凝和楚云舟。 此时,站在府尹吴平身边的周升忽然就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今日一冲动,便将这些人带回府衙。 若是当时他并没有多管闲事,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事了? 不过想归想,话说回来,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当时那种情况他又怎么可能不管呢? 若真是凡事都能做到置之不理,他也就不会在京兆府衙当差了…… 只不过……这个云通仅仅只是云府的一个下人而已,真的会胆大包天做出这些事情吗? 要知道,在他们大梁虽然民风比较开放,可是拐骗幼女,逼良为娼这可都是重罪。 虽不至于杀头,可也是会被判以重刑的。 一个奴才真的敢吗? 还是说,这个云通只不过就是一个幌子,或者说是一个跑腿的而已。 而真正的背后之人,正是鸿胪寺少卿的公子? 若事情真是如此,那此事可就麻烦了…… …… 周升这面还在自己胡思乱想,另一边的百姓在听到孙秀才的话后,却再次开始议论纷纷道: “鸿胪寺少卿?那是多大的官?有咱们京兆府衙的大老爷官大吗?” “管他多大的官,这春妮又不是他们家的丫鬟,也不该随随便便就把人家卖到青楼去。” “哎呦谁说不是呢,说是什么小厮,要我说啊,那小厮都是给主子跑腿的,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估计这件事儿啊,就是那个什么官家的少爷做的。 要不然他一个下人,怎么敢背着主子做出这种事?” “就是,那些当官的,从来不把咱们这些老百姓的命当回事……” “哎呦,快住口,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本来就是,难道我说错了?” “悄声些,免得被大老爷听见……” “怕什么?难道他还能把咱们都抓走不成?依我看啊,就应该把这些贪官都抓起来才对!” “对,没错,都抓起来才好呢……” “……” 面对众多围观百姓的群情激愤,吴平就算想要私下维护一下同僚之子,不将事情闹大,从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做不到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竟然闹得这样大,居然到了这步田地。 于是,他不得不下令道: “来人啊,即刻去鸿胪寺少卿府,将这个云通带来!” …… 官差得了令,很快便将云通带了来。 众人仔细一瞧,这人和春娘说的丝毫不差。 个子不高胖胖的,左边眉毛下面还长着一颗黑痣,果然就是他。 一开始,云通还有些不服气,想要从押着他的官差手里挣脱出来。 可是一见到堂下的春娘,以及另一旁的小丫头,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大胆刁民,见了本官为何不跪!”吴平一拍惊堂木,吓得云通“噗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 要不说这人呐,既然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估计也不能是什么硬骨头。 可是没想到的是,吴平还不等开始审问这个云通,自从进了府衙大堂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春妮忽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令在行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而这个春妮一边哭,还一边指着云通大声嚷道: “坏人!坏人!就是你杀了我娘! 是你杀了我娘,你把我娘还给我……还给我……” 小女孩儿一边哭着,一边猛地扑倒了云通身上,用力拍打着他,就连一直拉着她的洪老汉都没拦住,足可见小女孩儿用了多大的力气。 而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小女孩儿的哭喊后,皆是忍不住心里一惊。 这个奴才也太胆大妄为了! 想不到,这个云通不仅拐骗幼女,逼良为娼,竟然还杀了人! 而云通在听到小女孩儿对自己的控诉后,一把将小女孩儿推倒,然后下意识否认道: “没有,我没有!她胡说八道! 大人,您可一定要明察啊!小人是冤枉的!小人是冤枉的!” 对此,吴平倒是一副见惯了的神情。 他不是第一天做这个京兆府尹了。有些事情,或许现在暂时还没有证据,不过他却能从这些人的神态中揣度出一二。 这个云通,自己还真是小瞧他了呢…… 于是,吴平抬眼瞧了云通一眼,沉声说道: “别着急,你也不用急着否认。是不是的,一会儿就知道了。 我们还是先说说另一件事,”说着,吴平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春娘,然后再次朝着云通问道,“这位女子,你可曾认得?” “小人……小人……” 此刻,云通先是回头看了春娘一眼,然后立马把头低下,俨然一副十分心虚的模样。 只见他的一双眼睛叽里咕噜地乱转着,更显示出这人此时的慌乱。 最后,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然后一口咬定道: “不……不认识,小人不认识她……” 对于云通的反应,吴平全部看在眼里。 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下面站着的春娘倒是先翻脸道: “嘿,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王八羔子,敢说不认识老娘?” 这会儿的春娘也不再客气,竖起眼睛张嘴就骂,与她刚刚那副风情万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 她一个女子既然能掌管整个宜春楼,自然也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更何况,她还要应付各式各样的客人,处理宜春楼中的问题,自然有一定的手段,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姓云的,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了? 告诉你,那日你带这小丫头来的时候,宜春楼里不少人可都看见了,岂是你说反悔就能反悔的? 更何况,白纸黑字的签着你的大名,你想抵赖也不成! 你还真当老娘是好欺负的吗?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这宜春楼门朝哪边开!” “这……”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那张卖身契上可是签着他这个立卖字人的名字呢! 这可怎么办? 还不等云通开口抵赖,春娘便再一次开口,只不过,这一次是和府尹吴平说道: “大人,这个云通当时还和奴家商议了。 说是这小丫头日后挣的每一笔钱,他都要从中分一部分。 作为报酬,他愿意日后再替宜春楼物色一些姑娘。 奴家当时也没多想,也答应了他。 没想到,这个混账东西为了撇清他自己,竟然说不认识奴家。 更没想到的是,奴家花了银子买来的人,竟然是…… 大人啊,您可一定要为奴家做主啊……” “大人!小人实在是冤枉啊!”云通此时整个心都凉了半截,只能无力挣扎道,“您不能只听这个贱人的一面之词,就定小人的罪啊!” 他没有想到,这个春娘竟然这样就将自己给卖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府尹吴平起先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朝着自己扬了扬手中的一张纸。 紧接着,便将那纸上所写的内容念了出来: “云通今有一妹,名春妮,年九岁。 自今日起,自愿将其卖与宜春楼为妓。 恐后无凭,永无反悔,特立卖字存照。 立卖字人:云~通。”说完,吴平目光威严地看向云通道,“云通,这回你还有何话可说?” 第185章 我全都说 听了春娘的话,以及府尹大人所念的卖身契,围观的百姓再一次窃窃私语起来。 想不到,这个云通竟然这么坏!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而吴平在见到云通的神情之后,更是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一个鸿胪寺少卿府中的奴才都敢如此胆大妄为,他们还真是当自己这个京兆府尹是个摆设了? 而在这个云通的身后,必定还有人为其撑腰。而他所做的,也绝不仅仅只是拐骗幼女,逼良为娼这些事。 如今这件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民怨沸腾。若是处理不当,此事恐怕还会传到陛下的耳中。 到时候,可就是自己这个京兆府尹的失职了。 所以,不管是为了稳定民心,还是为了给这个叫春妮的小姑娘讨一个说法,甚至是为了日后应付陛下的询问,他都必须要将此事一查到底! 而吴平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在一个人的算计之中,也是云婉凝想要达成的效果,一个民怨沸腾,骑虎难下的局面…… …… 而云通在听到卖身契上的内容的时候,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以至于一个人跪在那里语无伦次,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此刻,他真是非常后悔。 早知道,他就不贪心那点儿银子了。 这么点儿钱不仅不能让他大富大贵,还反倒连累他到如此绝境。 早知如此,不如当初便听了公子的话,将人直接杀了灭口,也免得这会儿在这儿受苦遭罪。 若是没有这档子事儿,他依旧还是公子身边那个风光又得脸的贴身随从。 府上的那些奴才丫鬟,哪个不高看他一眼?谁又敢得罪自己呢? 如今可倒好,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这个世上,哪里又有卖后悔药的呢,他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 见云通不说话,吴平“啪”的一下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喝道: “云通,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罪? 再不从实招来,小心本官大刑伺候!” 见此,云通终于是慌了神,跪在地上连忙向前爬了几步,大声哭喊着,样子十分狼狈。 “大人饶命啊,小人说,小人什么都说……” “既如此,那你便速速从实招来。 若有隐瞒……” “不敢不敢,小人绝对不敢隐瞒……” 于是,云通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遍。 “这女娃娃……确实是小人卖到宜春楼的,那卖身契也是小人签的。 只不过……小人只不过就是想赚点儿银子而已,真的。” “那你为何要将她卖到宜春楼?”吴平继续追问道,“还有,刚刚这女娃娃所说的你杀了她娘这件事,你又如何解释?” “为何……为何卖……” 云通此时真是左右为难。 他又不敢说公子直接让他杀人,可是他太过贪心,这才将人卖到了青楼。 可是此刻,他既不想被用刑受苦,可是又不敢随意将公子供出来。 只是若是不说出实情,他恐怕真的会被大刑伺候。 到时候就他这身板儿,肯定熬不住,最后还是得说,这不是白遭罪了么? 可若是说了,就他一个小小的下人,身份卑微,在公子和那些当官的人眼中,尤其是那位大人物,不过就是一个蝼蚁 。 到时候,说不定这位府尹大人不仅不相信自己的话,反倒还会为了卖老爷一个人情,故意说自己诬陷公子,那还真是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他还对少爷能救他出去而抱有一丝幻想…… 因此真是左右为难。 见云通又开始犹犹豫豫,吴平冷笑一声道: “云通,你可知道拐骗幼女,逼良为娼,这在咱们大梁已经算是重罪了。 你若是还不说……那就算了。 反正这两项罪名人证物证俱在,你是抵赖不掉的,也够判你个流放之刑的。 不过……”说着,吴平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可若是你能戴罪立功,将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毫不隐瞒地说出来。 说不定……本官还可以为你求求情,减轻一些刑罚。 要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此话一出,一直站在人群中的云婉凝和楚云舟也对这个吴平刮目相看。 想不到,他还真是一个审案的好手,也确实是一个好官。 有他做平阳城的府尹,也算得上是百姓之福了。 而云通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直接把心一横。 算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自己都这样了,哪还能管得了这么多? 再说了,他不过就是一个干活跑腿的,他又不能左右什么。凭什么自己被判刑流放,而那些真正做尽坏事的人却能什么事都没有? 不仅如此,自己还要替他们保守秘密? 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下人,就天生低贱吗?难道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云通不讲道义了。 所以你看,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他这会儿想到自己的命也是命了。 可当他奉命杀害小泉子的娘,将小泉子唯一的妹妹卖进青楼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呢? 于是,众人就听到云通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说道: “大人,我说,我全都说……” 第186章 全部都交代了 见云通十分上道,府尹吴平这才似笑非笑地靠坐在椅子上,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 “既然你能有此心,本官甚是欣慰。也好,那便将你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本官也好考虑考虑,要不要为你说说情,网开一面……” “大人放心,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知无不言,”此刻的云通磕头如捣蒜,他生怕稍稍慢一些,这位府尹大人就会改变主意。 等到那个时候,他可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于是,云通忙不迭地点头应承道,“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绝对不敢有一丝隐瞒。 只盼望着……盼望着大人能给小人一条活路……” 见府尹大人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云通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默念着: 少爷啊少爷,您可千万别怪小的,小的也是为了自保,为了活命而已啊。 若是……您真的因为此事而出了什么事儿,老爷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更何况还有夫人和老夫人,就连那位大人物说不定也会为你撑腰。 可是小的不行,小的无权无势,为自保小的只能什么都说了…… …… “我……我卖了那小丫头,确实是为了能挣几个钱。 原本,我们家公子给我下的命令其实是让我去杀人灭口的。 他说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当时我一想着,反正这小丫头日后在旁人眼里也就是个死人了,没有人会真正在意她究竟还是不是活着。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悄悄把她卖给宜春楼。 这样,小的既能得到一笔银子,也可以和少爷交差,两全其美……” “本官问你,你口中所说的你家公子,可是鸿胪寺少卿府上的云子炎?”吴平再一次确认道。 “正是。”云通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开了口,也就没有回头路了。”吴平看着跪在下面的云通,面色阴沉地开口道,“那你就接着往下说说,说一说为什么你家公子让你去杀一个年幼的女娃娃灭口。 还有,这女娃娃的娘又是怎么回事?” 云通也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也并没有打算隐瞒,更没有任何犹豫,一口气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事情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具体少爷为什么让小人去杀人灭口,小人知道的也不是十分仔细。 小人只知道,那个卧病在床的女人好像有一个儿子在宫里当差,而这个人似乎对我们公子十分有用。 当时,我们家公子和……和……” “和谁?” “小人……小人不敢说。” “哦?本官倒是有些好奇,你口中的这位大人物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还和宫中的人有所牵连? 你难道不知道,当今陛下最不喜的,就是宫内和宫外有所勾结吗?” “是……是端王殿下。 那日,我家少爷是和……端王府的人约在萍乡楼见面……” 云通的话还不等说完,吴平有些意外地打断了他: “端王?你确定? 随意攀咬皇子,可是杀头的大罪。 更何况,端王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和你家公子,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之子有所往来? 还不从实招来! 说!你是不是在诬陷攀咬端王殿下!” “不不不,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小人真的没有说谎,”云通吓得连连摆手,脸色惨白道,“小人说的都是实话,千真万确,就是端王府的人。”随后他又解释道,“实不相瞒,因为以前我们云府在未分家之前,我家公子也算是国公府的二少爷,因此与端王殿下有些往来,小的也曾远远见过端王殿下几次。 那日少爷带着小的去萍乡楼的时候,虽然没有明说是去见端王殿下,可是小的认出了停在萍乡楼外端王的车驾。 而且,虽然小的后来一直在门外候着,却听出了雅间里面端王的声音……” 吴平听着云通的话,心里忍不住犯起了难。 若是此事当真涉及到了当今的皇子,以他的身份和官职,是没有权利继续调查下去的。 可若是不查,事情已经闹到如此地步,又如何来平复民心? 而且不管怎么样,事情总还是要弄清楚的。 说不定就是这个刁奴为了自保,而故意拉端王殿下下水呢? 于是,吴平继续追问道: “你既然一直在门外候着,那你可有听到他们在房内说了些什么?” “这……小的就只听他们好像说到什么……威胁,什么下毒的话。 哦,对了,好像还提到了宫里的什么人…… 剩下的……小的就真不知道了,”云通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继续道,“当天晚上,我家少爷就带着我们去了城北的巷子,找到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身患重病,一直卧病在床,家中就只有一个小丫头照顾她。 紧接着,少爷问了那女人几句话,然后就命令我们拿走了那个女人身上的一块帕子。 为了防止那女人坏事儿,所以,少爷就让我们将人给……给……” “快说,将人怎么样?” “将人杀了……灭口……” 听到这里,现场响起了一阵阵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想不到,他们竟然在找到小泉子他娘的当天,就杀了她! 也就是说,无论小泉子答不答应做这件事,他娘都已经死了! 还真是可悲。 更可悲的是,小泉子为了能保住他娘的性命,自己也服毒自尽了…… 只可惜,到头来这一家人除了被卖到青楼的春妮,还真的要到黄泉路上去相见了…… 说实话,云婉凝想过这群人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如此的丧心病狂! 人命在他们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就这么如草芥如蝼蚁一般低贱吗? …… 此刻,若不是还在府衙大堂,那些围观的百姓群情激愤,他们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揍这个云通一顿。 而云通这会儿听着身后百姓的咒骂,也开始感到害怕。 可是他不得不继续往下说道: “当时,为了避免事情败露被周围的邻居发现,我们几个将那个女人杀了之后,就将这个小丫头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关着。 听少爷的意思是,这丫头现在还有用。要等到宫里的事情办妥之后,再处置这个小丫头。 一直到差不多三天前,少爷突然让我去把人解决了。 我问少爷,是事情已经办妥了吗? 但是少爷没回答,只是叫我做的干净些,千万别被人发现。 等我到了关这小丫头的地方时,忽然想到最近手头有点紧,不如趁此机会捞上一笔,用这小丫头换点儿银子。 反正这小姑娘年纪这么小,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再说了,只要是进了宜春楼这种地方,就是再烈的性子都能给训得服服帖帖的。 更何况,即便是日后她将此事说了出去,可她又不知道我们少爷的真实身份,也不能耐我们何。 而且她一个青楼女子,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的……” 第187章 惊天大秘密 此刻,云通整个人跪在地上,头紧紧地抵住地面,让人看不出他的神情。 可是那颤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恐惧和慌张。 “大……大人……小人已经将小人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丝一毫都没有隐瞒呐。 大人,您看能不能……能不能……” 可是这会儿的吴平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听云通在说什么了。 此刻,他在脑中快速将眼前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 下毒,威胁,杀人灭口,又和宫中的人有关联…… 这让他不禁想起前一段时间,几乎整个平阳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宫宴下毒之事。 难道…… 难道这个云通刚刚所说的大事,就是指在宫宴上给护国公世子下毒这件事? 这个想法在他脑中一出现,便令他瞬间浑身冒冷汗。 他记得当时的结论是,六皇子身边一个叫小泉子的宫人因为心生怨妒,所以要给护国公世子下毒,最终却没想到连累了刚刚回京赴任的刑部侍郎吕大人的小儿子…… 等等…… 那个承认下毒,然后自尽的宫人叫小泉子? 那刚刚说,这个女娃娃有一个哥哥叫什么来着?好像也叫什么泉。 想到这里,吴平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云通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转头看向一旁的春妮问道: “小姑娘,你有一个哥哥是不是?” “嗯。”小女孩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你哥哥叫什么?” “韩泉。” 小女孩儿怯生生的声音却如惊雷一般,瞬间让吴平愣在原地。 在场的其他人或许还没意识到什么,不过一直躲在人群中观察的云婉凝和楚云舟瞬间就明白了。 看来,这个吴平定然是猜到了。 他猜到了由眼前这个小姑娘的人口买卖案牵扯出来的,正是前一段时间发生在宫宴上的那件大事。 如此来看,这个吴平能在京兆府尹这个位置上一坐多年,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为人圆滑,左右逢源,而是有些真本事的。 而吴平在听到了这个答案之后,是既意外又震惊。 意外的是,这件事情的背后居然还有如此隐情。而震惊的,则是此事竟然还牵扯到了端王。 这样看来,当初给护国公世子下毒一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如今…… 如今,这个案子不仅牵扯到了鸿胪寺少卿之子,还牵扯到了端王,以他的这个官职……怕是没有办法再继续审下去了…… 就在吴平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站在他旁边的衙差周升看出了吴平的为难。 于是轻咳了一声,然后朝着他耳语道: “大人,若是此事实在难办,不如先退堂。 要不然,也总不能让这些人都在这儿这么一直干耗着啊。 外面还有那么多围观的百姓呢……” 嗯,也对,先退堂,容他回去想想对策再说。 于是,吴平便让师爷将供词拿到几人面前画押,再将云通收监。 众人见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便也都渐渐散开。 不过大家伙儿人虽然走了,可是对于此事的议论却不绝于耳。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平阳城的百姓就都会知道了…… …… 离开了京兆府衙,楚云舟提着云婉凝刚刚买的几盒点心,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家馄饨摊前。 “这家馄饨,别看简陋,可是味道却很好。 每次回京,我都会来吃上一碗,”楚云舟拉着云婉凝坐下,“阿凝,你也来尝尝。” 还真别说,在府衙门前听了这么久,她还真是有些饿了。 于是,云婉凝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坐下道: “好啊,正好我也有些饿了。” 等着的功夫,楚云舟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点心盒子: “阿凝,我记得你不是不怎么喜欢吃这种很甜的糕点吗? 怎么今日想来买了?” 见此,云婉凝笑了笑: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也没有,就是之前几次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你很少会动这种点心,所以才猜测你应该是不太喜欢的。” “想不到,你观察得还挺细。 这是给我五妹妹买的,她喜欢。” “五小姐?她……我听说她并不是……”楚云舟试探性地问道。 “嗯,她是二房的女儿,”云婉凝喝了口茶轻声说道,“其实她也是个苦命的。 她生母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过世,这么多年一直孤苦无依。 后来我娘不忍心,这才将她接到我们大房来养的……”说到这里,云婉凝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可认得什么好的名医吗? 我五妹妹年纪虽小,但却十分有学医的天赋。 我一直想帮她找一个好师父,奈何一直也没有遇上合适的……” “名医啊,”楚云舟低头想了想,“我记得我弟弟学艺的金麟山上,好像有一个医术十分了得的名医。 回头我写封信帮你问问他……” “说起你弟弟,我也一直很好奇。 为什么长公主要让他离开平阳城去学艺呢? 像你一样子承父业,做一名武将上阵杀敌,或者考取个功名做个文官都是不错的。 怎么想到让他去金麟山地呢?” “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等以后有时间我再和你慢慢说,”楚云舟话锋一转,“不过眼下,我倒是有一个问题。 你确定,这个京兆府尹吴平会将案子移交到大理寺吗?若是他没有……” 听到这话,云婉凝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不,他会的……” 第188章 马上移交大理寺 此时,京兆府后衙内,吴平正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边走还一边时不时地叹气,看上去十分焦灼的样子。 一旁的周升见此,有些不解地挠头问道: “大人,此事的情况已经很清晰明了了,……真有这么难办吗?” “真有这么难办吗?”听到这话,吴平差一点儿被周升给气笑了,“你说呢?”说着,吴平气不打一处来地指着周升的鼻子道,“不是大人我说你,你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 你以为这是小孩儿过家家? 好了坏了的都无所谓? 实在不行道个歉就算完事了? 这件事情可是牵扯到了端王。 端王,那可是端王啊!你以为端王是谁?那可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 和贵妃所生的景王殿下实力不相上下,都是不容小觑的人物,是有可能日后成为太子甚至登基为帝的人。 这样的人咱们如何能惹得起? 得罪了他,往后还有咱们的好日子吗? 更何况,你还让我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去审一个皇子? 再者说,一个皇子联合大臣之子在宫宴上下毒谋害世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可就算是这样,难道大人您就不管了? 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周升有些义愤填膺地说道,“您可是京兆府尹,是这平阳城中百姓的父母官。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杀人灭口而无动于衷吗? 若是连您都无动于衷,这让城中的百姓日后如何过活啊……” “你以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真的能与庶民同罪吗?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吴平叹了口气道,“别的暂且先不说,此事一旦宣扬出去,陛下的威严何在?皇家的颜面何在? 平民百姓的家中若是出了事,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呢,更何况是天子。 退一万步讲,就算陛下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难道他真的会为了一介大臣之子而处置端王吗? 他要的,可不是简单的是非黑白,而是高高在上的皇权不容置疑。 为了这个,就算是真相被掩埋,他也不会在意的。 而且,说不准到时候陛下还会恼怒我们将此事闹大,我们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你啊,就是太耿直了,想的太简单了。 这世上的事,往往不能仅仅用黑白善恶来分辨……” “可是……” 周升的话还不等说完,吴平便抬起手打断了他: “不过你刚刚的话也有些道理。 而且事已至此,无论我们想不想,这件事都会传扬出去,毕竟今日围观的百姓有那么多,这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能左右的 说不定,此刻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那传到陛下耳中也是早晚的事…… 所以眼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将此案移交到大理寺。” “大理寺?” “不错。 以我对那个大理寺卿江逸的了解,别看他年纪轻轻,但是却深得陛下器重。 相比较于我等,陛下还是会更相信他的话。 而且就江逸那个倔脾气,他才断然不会理会对方的身份如何,即便对方是皇子,他也定然会一查到底。 这样,将此案移交给大理寺,案子既可以继续调查下去,还百姓一个公道,以慰民心。大人我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也不用担心得罪端王殿下,更不用担心被陛下所责罚了……” “噢~所以,大人您的意思是说,如今这个案子已经涉及到了当朝皇子,咱们京兆府也就不便继续查下去,只能移交给大理寺,让大理寺查了。” “不错,正是此意。” 此刻,吴平心中也算是轻松了一些。 这么个烫手山芋拿在手里,真是叫人左右都为难,是拿着也不是,丢了也不是。 可是案子一旦移交给大理寺,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而这会儿,周升也明白了府尹大人的用意,于是抱拳行礼道: “既如此,那咱们明日就将此案的一众人证供词送去大理寺。” 听了这话,吴平想了想,很快便否决了周升的这个提议。 只见他摆了摆手,十分笃定地开口说道: “不,不能等到明日。 若是到了明日,还不知道这中间要多出多少变故呢。 一个晚上能发生很多事。 一旦证人或者嫌犯出现了什么意外,咱们可就麻烦了,还是尽快送到大理寺才好。 此事宜早不宜迟。 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整个平阳城都会传得沸沸扬扬。 一旦传到陛下耳中,陛下追究下来,到时候还是咱们京兆府的过错,”说着,吴平冷静了一下,然后沉声开口道,“现在,就现在。 周升你现在马上把所有的证词整理好,然后让人押着那个云通,咱们这就去大理寺……” “是,大人放心,小的这就去。” …… 不到一个时辰,吴平就带着人出现在了大理寺的门口。 此时天还没有黑透,速度之快,不得不让人佩服。 “下官京兆府尹吴平,有事求见江大人。” 王武瞧着面前的人,又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一众衙差和被押解着的云通,心中忍不住感慨道: 这郡主还真是料事如神。 她是怎么猜到,这个吴大人会在今日之前来找大人的? 没想到,这人竟然真来了,还来的这样快。 见此,王武朝着吴平施了一礼,然后说道: “吴大人请稍候,下官这就进去禀报。” 不多时,吴平便见到了这位传说中公正无私,软硬不吃的大理寺卿江逸。 “大人,”吴平朝着江逸行礼说道,“下官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一件要紧事要禀告大人……” 随后,吴平便将今日在京兆府衙大堂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你是说,前些日子在太后寿宴上发生的下毒事件,幕后之人竟然与端王和鸿胪寺少卿之子有关?”江逸故意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问道,“你可有凭证?” “下官一开始也是不敢相信的,不过根据嫌犯云通的供述,事情确实如此,”说着,吴平将手中的供词交给江逸,“这是嫌犯云通,还有其他几人的供词,请大人过目。”见江逸将证词接了过去,吴平又继续说道,“下官已经命人将那个云通带了过来。 此时人已经转交给了大理寺,大人若是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他便好。 还有,另外几名当事人下官也让他们先各自回去,有事会随时传唤他们。”说着,吴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愧疚道,“下官位卑言轻,这件事情实在是事关重大,又牵扯到了端王,所以下官…… 所以,下官实在是有心无力,又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这才不得已叨扰大人,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只不过吴平的话还不等说完,江逸便开口打断了他: “吴大人莫要如此说,你我同朝为官,本就应该同为陛下分忧。 不过大人的顾虑本官也明白。 既然事情已经被掀了出来,就势必要有个结果才是。 否则,难以堵住悠悠众口不说,也难以安抚民心,更不好和护国公府的世子郡主交代。 所以,吴大人放心,本官定然会查明此事,禀明圣上,也会还逝者一个公道的……” 第189章 两计连用,甚妙 待云婉凝和楚云舟赶到大理寺的时候,江逸正在和陈少廷看京兆府尹吴平带过来的几份口供。 “阿凝你们来啦,”见二人进来,陈少廷连忙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快来一起看看这份口供。” 见此,云婉凝摆了摆手,然后坐到椅子上说道: “我就不看了,你们看。 那会儿这个京兆府尹审案子的时候,我们俩就在现场,不用再看了。” “你还别说,从证词上面来看,这个云通拐带幼女,将人卖到宜春楼这件事吴平审得倒是挺清楚的。”江逸一边看着证词,一边说道,“洪老汉和宜春楼管事春娘的口供我也看过了,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而现在重要的问题就是,鸿胪寺少卿之子云子炎涉嫌教唆下人杀害韩泉的母亲这件事,以及他和端王合谋在宫宴上下毒谋害你弟弟这件事了。 前面的这个倒好说,有这个云通的供词,再将那几个一同前去行凶的下人带回来审一审就知道了。 反倒是端王这边……”江逸沉思了一会儿,“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我们手里还是掌握了一些证据的。 但是有一件事,或许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云婉凝看着江逸问道。 “即便是我们能够证实这整件事情就是端王在背后谋划,可是陛下为了顾忌所谓的皇家颜面,也未必就会……” 江逸的话虽然并没有完全说完,可是在场中的人却对此心知肚明。 其实这件事情云婉凝早就想过了。 毕竟皇帝对端王的宠爱朝堂上下人人皆知,所以想仅仅用这一件事情就扳倒端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此,云婉凝也从来没有想过仅通过这件事就能让端王失势。 此事虽然不行,不过倒是可以利用这件事情让皇帝对端王逐渐心生不满。 毕竟若是在这个时候,护国公前脚刚刚过世还不满半年,后脚皇帝刚封的国公府世子就在宫宴上出了事,还是被皇帝最宠爱的皇子所害,那皇帝又要如何与众朝臣交代,如何与那些曾经或者正在边关戍卫的将士们交代呢。 功臣之后,却被如此对待,实在是不免让人心寒。 所以,一旦不满的种子在皇帝心中种下,以后若是再遇到其他事情,只会让父子渐渐离心,这才是她云婉凝的真正目的。 若是云婉凝所料的不错,皇帝最终必定不会重罚端王,而是找一个替罪羊替端王顶罪。 而这个人,一定就是云子炎。 这也是云婉凝设计这一局的目的所在。 二房那一大家子人,尤其是李氏,不是一直都盼着云子炎能承袭世子之位,承袭护国公的爵位吗? 没有了男丁,看他们还如何做梦…… 这也不要怪她云婉凝心狠,是二房那群人自己在自寻死路。 若是太后寿宴那日没有出现意外,没的可就是她们大房的云子珩了。 更何况,还连累了刑部侍郎的小公子无辜被害。 一命偿一命而已…… 俗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一切,都要怪他们二房自己,怪不到别人头上…… …… 见云婉凝迟迟没有开口说话,江逸还以为她是在对这个有可能发生的结果感到失望,又安慰她道: “你也不必如此悲观,这么早就对结局失望。 事情最终怎么样,还是要看陛下如何定夺…… 只不过,你们二房那个云子炎这一次是定然保证不住了……” 见此,云婉凝笑了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不用安慰我。 我知道,陛下定然是不会因为此事就轻易重罚端王的,这个我早就有所预料。 至于那个云子炎,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对于他来说,从他准备和端王合作害我弟弟的那一日起,他就已经是一步被放弃的死棋了。 一旦东窗事发,首先被推出来的人必然是他……” “不错,”楚云舟也点了点头,面色凝重道,“以咱们这位陛下的性子,就算是知道一切都是端王捣的鬼,也不会如何处罚他。 至多也就是斥责,或是罚些俸禄,最严重也不过就是闭门思过了…… 既然阿凝你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所以……”说到这里,楚云舟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笑呵呵地看着云婉凝道,“所以,你这场戏的最终目的其实一直都不是端王,而是云子炎……” “正是……” 看着云婉凝如小狐狸一般弯弯的眉眼,三人十分有默契地笑了笑。 这个阿凝,还真是又聪慧又狡猾。 这一招釜底抽薪,外加声东击西还真是用得极妙。 看似是要将事情闹大,将矛头都指向背后的端王,以便让陛下处置端王。可是实际上则是算准了陛下会大事化小,从而将云子炎推出去替端王顶罪。 也就是说,无论结果如何,无论陛下如何处置端王,会不会处置端王,这个云子炎都是必死无疑。 直接就断了云家二房的心思,以绝后患不说,还能不让对方记恨上自己。 毕竟这命令是皇帝下的,谁又敢质疑呢…… 第190章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景王府内。 “殿下,殿下,”一个穿着墨绿色衣袍的男子急匆匆地跑进了景王府,“殿下,景王殿下?”随后朝着不远处的老管家问道,“管家,殿下人呢?可在府上?” 管家看了一眼来人,是齐国侯府上的大公子齐明肃。 这个齐明肃与齐映雪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都是齐国侯的正室夫人所生。 若是按照辈分算起来,他也应该称呼景王殿下一声表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二人一直走得很近。 于是,管家恭敬地上前行礼说道: “原来是齐大公子,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这么急急忙忙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见此,齐明肃朝着管家点了点头道: “不错,我找殿下有要紧事,不知殿下这会儿在何处?可在府上?” “在,殿下此刻正在书房,齐大公子请随老奴来。” 于是,齐明肃便跟随管家一起朝着后院书房的方向而去。 来到书房门前,管家在门口隔着门朝着里面禀报道: “殿下,齐大公子来了。” “嗯,让他进来。”一道分辨不出喜怒的声音自书房内传来。 随即,书房的门被打开。 “殿下。” “明肃来了啊,来来来,快进来。”说着,景王便放下手中的笔,然后将齐明肃叫进了书房。 而后,管家才将门关上后离开。 “明肃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殿下,”齐明肃先是朝着景王行了一礼,然后环视书房一圈,发现只有自己与景王二人,这才满脸喜悦地开口道,“有一件大好事。” “哦?什么大好事?” “殿下许是不知,今日平阳城中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 此事,或对殿下大有好处。 您可还记得前一段时间,在太后娘娘寿宴上发生的下毒之事吗?” “那件事? 那件事不是早就有结果了么?”景王有些不解地说道,“本王记得,此事是大理寺的江逸和刑部尚书苏怀昭二人共同调查的。 说是六弟宫中的一个小太监,因为心生妒忌想要谋害护国公世子,所以才在点心中下了毒,却不想误害了刑部侍郎之子的性命。 对此,父皇不是当场还对刑部侍郎吕庆林多加安抚吗? 怎么,莫非此事又有什么变故不成吗?” “殿下猜的极是,”齐明肃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就在今日,城中的百姓都在议论此事。 说是其实那件事情六皇子身边的那个小泉子不过就是一个替罪羊而已。 真正想要下毒谋害护国公世子的,其实是鸿胪寺少卿之子云子炎……” “云……云子炎? 他不是云子珩的堂兄吗?” “正是。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做出这一切计划,暗中帮助云子炎的幕后之人不是别人,而是……端王。” “你说谁?”听到这里,景王的眼中有惊讶,不过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你说这件事的幕后指使,其实是老四? 你确定?” “正是。” “消息准确吗?” 此刻,景王难掩语气之中的激动和兴奋。 不过想想也是。 景王与端王相争多年,表面上看是一团和气,兄友弟恭。可是实际上,二人的关系早就已经剑拔弩张了。 可恨的是,这么多年过去,景王却一直抓不到端王的什么把柄。 再加上皇帝对端王的宠爱,已经让端王都能和他平起平坐了,他如何能不生气。 “千真万确。 我听说,京兆府尹吴平在得知此事牵扯到了端王之后,自知官职低微,得罪不起端王,已经马不停蹄地将此案移交到了大理寺。 就江逸的那个性子,他才不会管这幕后之人是不是皇子呢。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定然会一查到底。 此刻,估摸着那个大理寺的江逸应该正忙着派人去鸿胪寺少卿的府上,捉拿提审云子炎呢……”说到这里,齐明肃自己也有些激动,“殿下,若事情真的如此,那我们就可以借此机会,狠狠地踩上端王一脚了……” “不错! 真是天助本王!天助本王啊!”此刻,景王的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兴奋,“这么多年,本王和老四明里暗里地斗了这么久,一直难分上下。 就连宫里的佟妃也时常和母妃相争,甚至是对着干,本王和母妃早就受够了。 佟妃她一个小门小户的出身,不过就是仗着父皇对她的宠爱,就越发的不将母妃这个贵妃放在眼里。 连带着老四这么个低贱的东西也能和本王平起平坐。 自古以来,储君之位立嫡立长。 如今后宫之中没有皇后,更没有嫡子。 本王身为长子,本王的母妃又是唯一的贵妃,只有本王才配为储君。 可是那个老四,他凭什么和本王争! 有时候,本王真是怀疑,父皇是不是老糊涂了…… 每每想到这些,本王真是恨得牙痒痒。 却没想到啊,老四竟然会将这么大一个把柄送到本王面前。 他居然帮着一介臣子之子去害父皇刚刚加封的世子。 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对父皇不满,公然打父皇的脸吗? 宫内宫外相勾结,这是父皇最忌讳的。 想不到这个老四,竟然如此大胆! 若此事是真的,那本王就可以在父皇面前狠狠地踩上老四一脚,狠狠参他一本了。 也让父皇看看,他宠爱了多年的儿子,究竟是如何不将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的。 没错,本王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景王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脑中快速思索着对策,“若是能借此事狠狠打压老四一番,才不枉费老天送给本王这次机会。 不仅如此,本王还可以借此机会拉拢护国公府和安阳郡主。 简直是一举两得……” “所以,殿下您打算如何去做?” 景王想了想,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齐明肃道: “明肃啊,你现在马上回府和舅舅说,让他想方设法散布一些消息。 就说……就说端王私下串联朝臣,结党营私,勾结内宫,意图……意图图谋不轨。 还有,你刚刚说有证人可以证明此事?” “是,有两个。 一个是那个已经服毒自尽的小泉子的妹妹,还有一个是云子炎身边的小厮。 不过,这个小厮已经被关进大理寺监牢了。” “那你就找几个可靠的人,想办法将那个什么小泉子的妹妹,还有那个小厮杀了……” “杀了?”齐明肃打断了景王的话,有些不可置信道,“那不就没有人能证明端王就是幕后主使了吗?” “是啊,没有人证,就不能证明老四是幕后主使。 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情,自然是对谁有利谁才会去做了,反正不可能是咱们做的就是了。 你说,父皇会不会也这样想呢?” “噢~我明白了。 殿下,您真是神机妙算,我这就找人去办。” “哦,对了,还有一事。 你别忘了将此事也告诉安阳郡主一声。 世子差一点儿被人下毒谋害,你说这当姐姐的不知道真相……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呢……” “殿下高明。” “行了,你去。明日,本王还要去一趟大理寺。” “去大理寺?” “不错,虽然江逸是个软硬不吃,公正无私的人。 可保不齐这一次他要是忌讳老四的身份,没有继续往下查,而是大事化小了呢? 箭已在弦上,本王绝不能白白浪费这么千载难逢好的机会,就这么放过老四。 更何况,本王身为皇子,那就是大梁官员和百姓的表率。 所以,自然是要为江逸撑腰,鼓励他大胆地查出真相……” 第191章 弃车保帅 这一边,景王还在和齐明肃研究如何利用这次的事件狠狠打压端王的同时,再拉拢一下护国公府。 而另一边的端王府,此时也有一位不速之客上门。 只不过与齐明肃不同的是,端王府的这位客人却是连大门都没进去,直接被拦在门外。 “殿下!殿下开门啊!我是云子炎啊!殿下!” 云子炎一边用力拍打着端王府的大门,一边在门外高声喊着。 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与端王的关系一般。 而此时,端王府的大门紧闭。 门外不少来往的百姓见此,不由得指着云子炎悄悄议论道: “就是他啊,这就是鸿胪寺少卿之子云子炎啊。” “哎,你们听说了吗?就是他想要下毒谋害世子,结果没想到害了刑部侍郎家的公子。” “是啊,我听说啊,为此他还闹了不止一条人命出来呢……” “人命算什么? 在他们这群人的眼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谁说不是呢,听说啊,背后给他撑腰的是端王殿下,难怪他这么猖狂呢……” “嘘嘘嘘,你不要命啦?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 “少爷,咱们还是回去。” 一直跟在云子炎身旁的小厮云祥看了一眼一直在窃窃私语的百姓,有些心虚地劝阻道。 可是此时,云子炎就像是着魔了一般,根本听不进去云祥的话。 这会儿他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才能让端王殿下救他一命。 云通已经被带走大半日了,也不知道他都说了什么,又是如何说的。 听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原本还被关在京兆府大牢的云通,此时已经被转移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啊。 那种地方一旦进去了,还不得把什么都说出来? 那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可是眼下,他却连端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云祥实在是心虚得很,于是再一次颤颤巍巍地劝说云子炎道: “少爷,咱们还是回去。 这么多百姓瞧着,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 后面的话云祥没有说完。 不过他的意思很简单。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少爷你倒是不能有什么事了,自己这个做下人的定然是要遭殃了…… 可是此时的云子炎根本顾不得那么多。 “本少爷不回去。 若是端王殿下肯见我,说不定还能保我无事。 可若是见不到端王……” “可少爷您已经在这儿敲了半个时辰的门了。 端王殿下若是想见您早就见了,怎么还会等到这个时候? 端王若是不想见您,您就是在这等一个晚上也是白等啊……” 可惜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云祥这个下人都懂,可是云子炎却不明白。 不过转过头来想想,云子炎真的是不懂吗? 或许只是不甘心罢了…… “少爷,咱回。 说不定夫人和老夫人能有什么好法子呢……” 云祥的一句话让云子炎又重新找到了希望。 是啊,如今他可是整个二房唯一的男丁。 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事,以后二房怎么办?总不能全指着自己那个四妹妹? 祖母和母亲这么疼自己,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出事的。 还有忠肃伯爵府,对,他们一定会救自己的…… 于是,云子炎在云祥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起身往马车的方向走。 却不想这时,端王府的大门竟然打开了。 可还不等云子炎高兴,就见到管家带着几个下人模样的人直冲着围观的百姓而去,将人驱散了。 整个过程,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 直到端王府的大门再一次重重关上,云子炎的这颗心也算是彻底跌入了谷底…… …… 此刻,书房内,端王萧瑾辰阴沉着脸负手而立。 地上,随处可见的是刚刚被摔碎的花瓶瓷片,以及散落一地的书本字画,一片狼藉。 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刚刚经历过一次劫难。 主子心情不好,下人们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当作是撒气筒。因此,整个端王府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不一会儿,管家低着头,恭恭敬敬地来报: “殿下,围观的百姓已经被驱散了。” “云子炎呢?”端王的声音阴沉的可怕。 “奴才驱散百姓时,正好见到他准备离开。 想必这会儿应该也已经走远了……” “这个蠢货! 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与本王的关系吗? 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敢大张旗鼓地来找本王,还在本王府门前叫喊! 本王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答应他的请求……” “殿下,那接下来……” “接下来,老大一定会借此机会参本王一本,大理寺那个江逸也不是一个能收买转圜的家伙。 本王必须要好好想个对策,免得父皇追问起此事时无从应对。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将本王从此事中摘出来。 看来,本王只能选择弃车保帅了……” 第192章 弃车保帅,总好过折戟沉沙 就这样,云子炎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云府。刚一进门,就被等在门口的小厮拦住了去路。 “少爷,老夫人请您现在就去一趟静安堂。” “祖……祖母要见我?”此刻的云子炎心中无比慌张,“还是现在?” 对于这个祖母,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祖母虽然一直都偏心二房,也很疼爱自己这个孙儿。 可是一旦危及到了云家的颜面,或者祖母发起火来,别说是自己了,就是父亲和母亲也是不敢说话相劝的。 如今,自己又惹了这么大的祸事,偏偏刚刚还没有见到段王殿下…… 这个时候祖母找自己过去,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原本云子炎还打算躲一躲,没想到刚一回府就被抓住了。 想着,云子炎又悄悄打探道: “除了祖母之外,还有谁在祖母房里?爹在吗?” 若是父亲在的话,说不定祖母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饶过自己。 可是听到这话,那下人却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低头说道: “老爷这会儿不在府上,不过夫人和四小姐却在老夫人房中。” “那……祖母和母亲心情怎么样?” “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奴才就是负责传话的。 少爷,您还是赶紧过去。去晚了,老夫人可能会更生气……” 见此,云子炎也不好多说什么,又见那下人一直跟着自己,躲是躲不过去了,只好连连摆手道: “好了好了,本少爷知道了,本少爷这就过去……” 很快,云子炎便来到了静安堂。 一进门还不等说话,“啪”的一声,一个杯子摔了过来,正好碎在了他的脚边。 紧接着,一道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 “混账东西!还不赶紧给我跪下!” 见此,云子炎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而一直跟在云子炎身后的云祥见此,更是吓得脸色煞白,同样“噗通”一声跪下。 这下可糟了。 他跟着少爷福没享着,说不定一会儿,老夫人就要把气撒到他身上了…… 此时此刻,云老夫人瞧着跪在面前这个闯了大祸的孙子,是又生气又心疼。 原本,她对这个孙子寄予了厚望,将整个二房的希望甚至整个云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却不想他竟然做出这种事! 若不是今日柔儿出去听到了些风声,她都不知道这个小畜生居然做出如此事情。 滥杀无辜,谋害同族,还和宫中的宫人相勾结。 做便也做了,可是竟然还让人抓住了把柄。 如今,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了不说,连整个平阳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这么多年,这个孙子真是一点儿没学到自己的踏实沉稳,做事周全。反而做事顾前不顾后,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坐在一旁的李氏见此,心中自是十分着急。于是连忙起身看着老夫人开口道: “老夫人,炎儿他一定已经知道错了。 您就是再骂他,也得等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啊。 如今,整个平阳城的人都知道炎儿草菅人命,还在宫宴上下毒意欲谋害大房的那个。 这说不准什么时候,大理寺就要来拿人来了。 您还是先想个法子救救炎儿。 这会儿您就是骂死他,又有什么用呢? 这么多年,我就炎儿这么一个儿子,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炎儿被他们带走…… 老夫人,姑母,炎儿可是您的亲孙子,您就想想法子……” “是啊祖母,孙儿知道错了。 孙儿这么做也不光是为了孙儿自己,更是为了咱们二房啊。 求祖母,求祖母救救孙儿,孙儿不想死,孙儿真的不想死啊……” 此时的云子炎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风气势,整个人跪在地上抖做一团。 若是连祖母都没有办法,难道他就真的这么等死吗?他可不想被抓去大理寺啊! “混账!”没想到老夫人听了云子炎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如今惹出这等大祸,竟然还扯上咱们整个二房! 难道,你是想让你爹娘妹妹,想让我这个老太太和你一同被问罪吗?” “不不不,孙儿不敢,孙儿不是这个意思……” “祖母您别生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婉柔也开口劝道,“哥哥是您的亲孙儿,是爹娘的亲骨肉,他肯定不会那样想的。 祖母,哥哥已经知错了,您就看在哥哥是咱们二房唯一的男丁的份上,想法子救救哥哥……” “哼,这个时候你们倒来求我来了? 出事了,才想起我这么个祖母。 早干嘛来着? 要我说,你们这些为人爹娘妹妹的也有错。 你们别和我说,炎儿做这件事的时候你们谁都不知情。 哼,这么大一件事,他能自己就和那个端王合谋不成? 现在事情盖不住了,你们才一个个的跑到我面前哭,哭有什么用。” “可是……可是炎儿也确实是为了咱们二房着想么,”李氏一边安抚着老夫人,一边劝说道,“若是大房的那个云子珩真的死了,那咱们二房就有机会承袭爵位。 姑母,您也不想咱们二房,哦,不,是二爷,您也不想二爷一直让一个妾室所生又已经死了的人压一辈子?” 李氏是会说话的,专门往老夫人的痛处上戳。 她知道老夫人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云齐松的生母,也就是当年云老爷子的那个妾室。因此,连带着对整个大房都不喜。 如今,云齐松人虽然死了。 可是一提起云家,人人都知道护国公府的安阳郡主和小世子,却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云齐轩他们二房这一脉。 让一个小辈如此压制,实在是脸上无光。 更何况,老夫人曾经也是出自忠肃伯爵府。在平阳城中的贵族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今却让一个小丫头抢去了所有锋芒,老夫人心中自是更加不满。 听了李氏的话,老夫人的脸色明显阴郁了几分。 见此,云子炎又急忙开口道: “是啊祖母,孙儿这么做,就是想让咱们云家二房不再受他们大房的气,日后也能在祖宗牌位面前光宗耀祖。 明明爹才是云家的嫡子,凭什么好处都是他们大房的? 而且人家端王殿下也说了,事成之后,我就可以承袭护国公的爵位,妹妹也可以嫁进端王府,端王还会在官场上提携父亲。 咱们二房日后就算是平步青云了,到时候谁还敢小看咱们? 这对于咱们云家来说,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百利而无一害?”老夫人将云子炎的话打断,“若是没有好处,端王又如何会助你做成此事? 别的先不说,就说如今事情败露,端王可有什么反应?” “这……孙儿刚刚去了端王府一趟,可是端王府却大门紧闭,任凭孙儿如何叫门也没人开门。 孙儿根本就没见到端王,更不知他如今……是何反应……” “蠢货!”老夫人被云子炎这几句话气得够呛,手中的龙头拐杖将地面砸的“砰砰”作响,“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不知道避嫌,还亲自跑到端王府?还在人家端王府门前叫门? 你不知道外面都在传你与端王往来过密吗? 你若是想知道端王府的情况,随便派一个下人小厮去打探打探就是了,偏偏自己主动送上门去,还主动给人家手里递把柄!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孙儿! 你知不知道,人家端王不开门,那就是他的反应!” “所以,祖母您的意思是说……”听到这话,云婉柔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端王的意思是要舍弃哥哥,是想要弃车保帅?” “正是。 弃车保帅,总好过折戟沉沙! 端王不可能因为你哥哥而将他自己涉入险境。 他定然是要舍弃你哥哥这颗棋子,以保全他在陛下甚至是京中百姓心目中的声望……” 第193章 上门拿人 听到老夫人和云婉柔的话,云子炎整个人当场愣住,满脸不可置信道: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端王殿下答应过我的,他绝对不可能弃孙儿于不顾的!绝对不会的!” “不可能?”看着面前依旧冥顽不灵,依旧没有意识到事情严峻的云子炎,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当场戳穿道,“那端王他今日为何没有见你? 没有见你,摆明了就是要撇清与你的关系,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若是端王他当真想要保你,就应该暗中派人与你联系,而不是任由你跑到他端王府门前胡闹!” 老夫人的话如当头棒喝,这下,云子炎直接愣在了原地,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啊?祖母……”说着,云子炎又转头看了看李氏,“娘,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我不想被大理寺带走。 求求您,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啊!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 几人正说着,忽然一个下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开口禀报道: “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 “什么事?快说!”见到来人如此慌张,老夫人的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外面……外面……” “哎呦,外面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被李氏这么一吼,这下人也缓过了神,急忙开口道: “外面来了一群官差,说是大理寺的,要将二少爷带回去审问!” 众人没想到,大理寺的人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原本还想着,此时人多眼杂的不方便。等到天黑,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便悄悄将云子炎先送回老家避一避风头。 到时候就算大理寺上门要人,也来不及了。 只要大理寺抓不着人,或许事情就还能有一丝转机。 可是如今,真是打得她们措手不及…… …… 还不等几人从惊慌中缓过神来,陈少廷已经带着人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一见到云子炎,二话没说就让人将其绑了起来。 “母亲救我!祖母救我!”云子炎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道。 奈何他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是那些常年与嫌犯打交道的官差的对手? 无论他怎么挣扎,却都被压制得死死的。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老夫人站在原地,瞪着眼睛瞧着来人,“想要从我们云府抓人,你们大理寺有证据吗?” 虽然气势很足,可是陈少廷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实在是抱歉了云老夫人,贵府的公子云子炎如今涉嫌草菅人命,以及勾结内宫给护国公世子下毒。 为了查清真相,特奉命将人带回大理寺。 请云老夫人不要阻碍本官,本官也只是说奉命行事而已。” “你……” 大理寺奉命查案,谁敢阻拦? 如今这么两道罪名扣下来,别说是云老夫人了,就是云老爷子在世,也是无法拦得住的。 李氏见此,连忙上前狡辩道: “大人这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家炎儿向来知法懂礼,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更何况,今日我家老爷不在,能不能等我家老爷回来了再说? 你就看在我们忠肃伯爵府的面子上,哦,不,看在护国公府的面子上,再宽限片刻?” “是啊是啊,”云婉柔也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劝阻道,“我大姐姐与你们大理寺的江大人很熟。 能不能看在我大姐姐的面子上……” “云夫人和四小姐这话说的还真是有趣,”陈少廷打断了云婉柔的话,满脸不屑地开口讽刺道,“若是没有证据,我们大理寺怎么可能上门拿人? 还再宽限片刻? 若是到时候人跑了,本官拿你们是问不成?” “你!” “别腆着脸给你们自己脸上贴金了,”陈少廷丝毫不在乎李氏恶狠狠的目光,“还看在护国公府的面子,护国公府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云夫人和四小姐不会忘了? 当初在太后寿宴上,贵府公子想要下毒谋害的,可就是护国公府的世子呢!” 说着,陈少廷朝着这一家子翻了个白眼。此刻,他真是多看这些人一眼都嫌脏,难怪阿凝这么厌恶他们二房这群人呢。 随后,陈少廷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朝着身后的王武和沈严几人道: “带走带走……” 可刚走出几步,正巧碰见刚刚回府的云齐轩。 只见云齐轩挡在路中央,一脸愤怒地指着陈少廷道: “陈少卿,你这是在干什么!” 第194章 云婉柔的八百个坏心眼子 此时的云齐轩拦住了众人的去路,叉着腰指着陈少廷质问。 因为恼怒他的面色涨红,却又因为向来胆小懦弱,指着陈少廷的手也不由得颤抖。 陈少廷瞥了云齐轩一眼,神色淡定,只不过语气却是十分的不耐烦道: “云大人这是……看不出来吗?”说着,又指了指身后的王武和沈严,以及在二人中间被押解,但是却一直在挣扎的云子炎道,“抓人啊,还不明显吗?” “我知道你在抓人,我是要问你,你凭什么,又如何敢到我家中直接将我儿带走!” “爹,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我不想被带走。 若真是被他们带回大理寺,那我岂不是死定了……”云子炎此刻像是看到了救星,扯着脖子喊道,“爹,我可是您的亲儿子啊! 您一定有办法是不是? 救救我……救救我……” 面对云齐轩的胡乱质问,以及身后云子炎的哀嚎哭诉,陈少廷这会儿只觉得吵死了。 明明都是姓云,这个云家二房的人怎么和阿凝姐弟几个差这么多? 他们是一个云家出来的吗? 见陈少廷不说话,云齐轩还以为自己说得在理,又继续嚷道: “你我同为少卿,你想要带我儿子走,除非拿出证据来! 否则……” 见此,陈少廷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 “否则什么? 云大人,你是喝酒了吗?不然这大白天的,你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还是说,云大人这么多年的官是白做了吗?” “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陈少廷满脸嘲讽地开口道,“意思就是说,虽然你我同为少卿,可你只不过是一个鸿胪寺少卿,官拜从五品。而本官可是大理寺少卿,官拜正四品。 别说你我二人之间差着不只一级,就是今日来的只是我们大理寺的普通官差,只要有证据能证明贵府的公子确有杀人嫌疑,我们就可以带回去审问。 别说你一个从五品的鸿胪寺少卿府,就是太师府丞相府,我们也敢拿人。 这是陛下赋予我们大理寺的职责。 怎么,云大人这是对陛下的意思不满吗……” “你!你……” “云大人,若我是你,此刻就不会做这种杵在这里拦人的无用之事,”此刻,陈少廷面无表情地看着云齐轩,“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去好好想想。 别等到陛下亲自过问的时候,不知道如何答复。”此话说完,陈少廷完全没有理会云齐轩和身后一众云家人的想法,只随意地摆了摆手道,“我们走……” 云子炎见他爹已经败下阵来,此刻脑子也变得不清醒了,竟然朝着他爹大喊道: “爹!爹!您去找端王!去找端王! 端王殿下一定会救我的! 这些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我和端王一起……” “对,你就让你爹这么去和端王殿下说,看看你会不会死的更快。”陈少廷嫌弃的瞥了一眼云子炎,“走走走,抓个人还耽误这么长时间,真是失败……” 就这样,云老夫人和云齐轩夫妇真的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云子炎被陈少廷带走了。 耳边回荡的,依旧是云子炎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娘,这可怎么办啊?”此刻,云齐轩满脸哭相,毫无主意地看着云老夫人,“炎儿可是我唯一的儿子,他若是真出了事,咱们二房岂不是要断了香火?” 云老夫人听到这话,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 “要不是你这个儿子不成器,我也用不着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操这份心。 再说了,什么叫断了咱们二房的香火? 只要你还在,咱们二房的香火就断不了。”说着,瞥了一旁的李氏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不过经此一事,也确实给我们敲了个警钟。 炎儿自然要想办法去救,不过你们两个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一旦做实了炎儿草菅人命,勾结内宫下毒的事情,任凭是谁,也保不了炎儿的性命了……” “姑母,您这是什么意思?”李氏有些不满地开口说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地反问道,“若不是你成日里只想着和大房的争,不好好管教炎儿,他能走到几天吗?” “我……” 李氏的话还不等说出口,便再一次被老夫人打断道: “一会儿,你便回一趟李家。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哥哥想法子帮帮忙。 虽然如今的李家已经不像从前那般风光,可总还算是勋贵之家,总还是能说的上话的。 更何况,云李两家毕竟是亲戚。我们云家好了,李家日后也能沾上光不是?” “可是……姑母您也是知道的,我与我那个嫂嫂刘氏向来不对付。”李氏有些为难地开口说道,“若是这样上门,恐怕……” “恐怕什么? 是你自己儿子的性命重要,还是你的面子重要? 你若不愿意去,我也不逼你,反正那是你儿子……” “那……那我就试试……” 李氏虽答应,可明显的对老夫人的话不太满意,却又不好说什么。 眼下,救出炎儿才是最重要的。 见李氏垂头答应,老夫人这才表示满意。 一旁的云齐轩见此,依旧有些担心地问道: “娘,李家到底不比从前。 咱们只去求李家真的可以吗?用不用……再去求求别家?” “是啊祖母,要不然,我们去找找大伯母呢?”云婉柔适时地开口道,“大伯母为人向来和善,更何况我们本就是一家。 想来,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出事,而见死不救的?”说到这里,云婉柔眼睛一眨,立刻又接着说道,“祖母您是咱们云家的长辈,更是大伯母的婆母。 如今她们大房搬出去已属不孝之举,这件事有您出面,大伯母自是不会拒绝的。 就算是大姐姐不喜欢我们,可她总还是要顾及大伯母的。 因此,依柔儿看,能否救出哥哥,大伯母才是关键。 只要大伯母肯同意帮我们说说情,想来,大姐姐也不会不孝到忤逆大伯母,忤逆祖母的。 您说是吗?” 云婉柔这话说的很有水平。 若是有外人在场,估计早就忍不住嘲讽了。 这个云婉柔,既想让人家云婉凝和苏玉华帮忙,又不忘在老夫人面前贬低二人。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 这个忙大房若是帮了,那便是天经地义。可若是不帮,那便是她们不孝。 无论是苏玉华忤逆老夫人,还是云婉凝忤逆苏玉华,这都是她乐见其成的。 只要云子炎没救出来,无论是谁的原因,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大房母女忤逆不孝,见死不救,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风言风语便会传得满大街都是了? 在云婉柔的眼里,如今她这个哥哥救不救得下来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了…… 可是一旁的云齐轩却并没有想这么多。 听到云婉柔的话,云齐轩连忙点头赞同道: “是啊娘,柔儿说的不错。大嫂往日里最是敬重您,从来不曾违背过您的意思。 只要您一句话,她定然会帮我们的。 更何况,云婉凝如今可是郡主,在陛下面前也说得上话。 若是她肯帮我们,咱们炎儿就真的有救了。 再加上云子珩那小子现在也是世子了,他又在宫中六皇子身边做伴读,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 若是连当事人都不追究了,陛下就更没有理由继续查下去了。 毕竟查得越多,就越是会牵连出端王,到时候就越是打陛下的脸不是吗?” 听了云婉柔和云齐轩的话,老夫人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毕竟在她的想法里,命令苏玉华不过就是小事一桩。 那个女人向来软弱又好拿捏,就算如今云齐松不在了,自己也还是她的婆母,她不可能也不敢违逆自己的命令。 至于那个云婉凝么…… 就像柔儿说的,只要苏玉华答应了,还怕云婉凝会不答应吗? 想到这里,老夫人仿佛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一般,气定神闲地开口道: “既如此,那我就走一趟。 想来只要我这个做婆母的开口,那苏玉华必定是会答应帮忙的……” 第195章 进门之前的下马威 很快,云老夫人便收拾妥当坐上马车,朝护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到了门口,云老夫人却并没有下车,而是一直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其实,她就是在摆婆母的架子,等着苏玉华来请自己。 却不想等了许久,根本就没有人理会她。 只有府门口的两个看门小厮正尽职尽责,目不斜视地站在那里,似乎也并没有看见她,以及她的那辆大马车。 见此,老夫人气愤不已,在马车中就忍不住大骂起来: “这个苏玉华,搬出来才多久啊,竟然就不将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了! 还有那两个奴才也是,他们就不知道进去禀报一声吗?” 一旁的宋嬷嬷见此,忍不住开口劝慰道: “老夫人您消消气。 说不定大夫人并不知道您来了。 您也知道,大夫人的身体向来柔弱,这么多年经常连院子都不出的。 若是她知道您亲自前来,定然会出门迎接您的。” 宋嬷嬷的几句话让老夫人的心情稍稍好了许多。 谅那个苏玉华也不敢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瞧着老夫人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宋嬷嬷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 这老夫人,明明是来求人帮忙的。 就算对方是您的儿媳和孙女,也不该摆出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 更何况,二少爷要下毒谋害的可是大夫人的儿子。 谁的儿子谁心疼。 二少爷出了事,二夫人就知道四处为自己儿子求情。这老夫人看似是为了孙子,实际上不也是为了她自己的儿子吗? 同样的道理,怎么,难道人家大夫人就不心疼自己儿子了? 依她看啊,今日这趟算是白来。 若是老夫人把姿态放低一些,说一些软和话,说不定大夫人还会看在一家子亲戚的面子上帮忙劝劝大小姐。 如今照这么一看,估计是没戏了…… 只不过她就是一个下人,没必要平白的说这些惹老夫人不高兴。 所以,宋嬷嬷一个字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 只可惜啊,连宋嬷嬷这样的一个下人都明白的道理,老夫人却不明白。 见一直没有人来请自己,她也不好放下身段直接进去,只能让身边的丫鬟秋雁前去叫门。 秋雁得了老夫人的吩咐,来到府门前,神色张扬道: “云家的老夫人来了,你们赶快进去禀报一声,让大夫人来迎接老夫人。”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小厮瞧了一眼面前这个有些颐指气使的小丫鬟,心中不满。 其实他们早就看见那辆马车了,就是故意没有进去禀报。 如今,真是什么人都能上他们府门前大呼小喝了。 “云家?哪个云家?我不知道什么云家。 这年头还真是有意思,随便来个人就想让我们夫人出来迎接?”小厮语气不屑地说道。 “还有哪个云家?”秋雁有些不悦,“自然是护国公的嫡母,就是你们大夫人的婆母。 怎么,难道你们夫人不应该出来迎接吗?” 见这小丫鬟将护国公都搬出来了,那小厮这才慢慢悠悠道: “行,那您稍候,我这就进去禀报我们夫人。” “这还差不多……” 却不想那小厮一进去又是许久,这下,连马车里的老夫人都坐不住了。 “秋雁,这怎么回事?” 秋雁一听老夫人叫自己,连忙小跑着过来回话道: “回老夫人,这下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是进去禀报,可是到现在人都没回来……” “哼,没教养就是没教养!”老夫人面色不善地冷哼道,“连一个下人都管教不好,真是丢了我们云家的脸!” “老夫人,您消消气,”宋嬷嬷又在一旁适时开口劝慰,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说道,“老夫人,咱们今日来是为了请大夫人帮忙的。 您可千万别……” “怎么?难不成还叫我这个做婆母的给她一个小辈的低三下四不成?” 见老夫人依旧是这副样子,宋嬷嬷也不再说什么了。 反正该劝的自己也劝了,若是老夫人真是因此而得罪了大夫人和大小姐,没有救下二少爷,自己也没什么良心不安的…… 就在这时,马车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真是不好意思,让老夫人等了这么久。老夫人,请下车……” 第196章 都滚出去找! 大理寺内。 云婉凝听着琥珀的禀报,但笑不语。 “所以,你是早就预料到云老夫人会去你们府上,所以才将你娘和你五妹妹送到我们将军府的?”楚云舟看了云婉凝一眼,笑着打趣道。 “这叫什么话,明明是我娘和长公主许久未见,有许多体己话想说。 正巧今日也无事,这才去了将军府。”云婉凝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再说了,我五妹妹年纪还小,留她一个人在府上我又不放心。 更何况,她整日里闷在府里读书,也该出去走走了……” “哈哈哈哈,阿凝啊,我现在可是真佩服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陈少廷听到云婉凝的话,也跟着大笑道,“不过啊,你这么做也对。 你是没见到,我去云府拿云子炎的时候,你那个祖母还有二叔叔二婶婶可真是让我开眼了。 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好意思腆着脸去你府上找你娘求情。 当初太后寿宴上发生的事情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明明那个云子炎想要下毒害的就是你弟弟。 若是那日没出现意外,死的可就是小世子了。 可是这会儿,她们居然还好意思跑去你家,可真是够不要脸面的。 这要是换了我娘,我娘肯定一棒子将她们都打出去。别说是婆母了,谁来也不好使。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你娘这会儿留在府上,那云老夫人必定会依仗着她婆母的身份给你娘施压。 你娘是大家闺秀,不像我娘。 更何况你爹又不在了,没人给她撑腰。等到那时,你娘可就真是左右为难了……” 听到这话,云婉凝忍不住叹了口气: “与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那么久,我又怎会不知他们的嘴脸呢?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了。 即便没看见,我也能想象得到她们的样子…… 若不是为此,我也没必要带着娘和弟弟妹妹搬出来。 再说了,如今的云家二房不过就是一个从五品官员的府邸。这若是放在别处或者是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或许还算是一个达官显贵之家。 可若是放在平阳城这么个地方来看,云家二房根本就排不上号。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们自己也清楚。若是不想法子寻求帮助,那云子炎就只有等死了。 可是这个时候,除了老夫人和李氏的娘家忠肃伯爵府之外,他们能想到的,估计就只有我们护国公府了……” “小姐,那他们若是真的去二夫人的娘家求助,李家会帮他们吗? 那世子这个案子会不会就这么被悄无声息的压下来了?” “琥珀姑娘,这个你大可以放心,”一直没有开口的江逸听到琥珀的话后,忍不住说道,“有我们大理寺在,任凭谁也不可能让这个案子平白无故地被压下来。 况且如今事情已经闹的人尽皆知,想压也压不下来了……” “就是啊琥珀,此事你就放心,”见此,楚云舟也在一旁附和道,“你家小姐连将你们夫人和五小姐送走避开云老夫人这件事儿都能想到,又怎么会想不到李家呢? 再说了,如今的李家可早就不复从前了,比云家二房也强不到哪去。 这些年,李家这一辈的那些子侄之中并没有太出色,太有才干的。 就连旁枝中,最多也就是外放出去做个小官。 若不是因为这个侯爵的爵位是世袭罔替,估计李家早就落寞了。 这样的李家,你认为他们会帮一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费心劳神吗? 更何况还是草菅人命,勾结内宫给世子下毒,甚至还牵扯到了当朝皇子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一个不小心,恐怕整个李家都会搭进去。 他们没这么傻的……” “所以……”琥珀一边想着刚刚楚小将军的话,一边看着云婉凝问道,“那二房那面的全部希望就都在小姐您和夫人的身上了?”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会提前将娘和五妹妹送出去,避开老夫人呢。” “那若是这样说,阿凝,那这个云老夫人岂不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吗?”陈少廷有些担心的说道,“若真是这样,躲也不是个办法。 你避得了一时,也避不了一辈子啊。” “放心,我心里有数。 再说了,这案子交到你和江大人手里,怎么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结果呢? 那岂不是打大理寺的脸?” “说得倒也是,”听见这话陈少廷点了点头,“这事儿交给大理寺你就放心。” “三天,”这时,许久没有开口的江逸看着面前的云婉凝,忽然郑重其事地开口道,“三天后,必见分晓。” “好,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见此,几人极有默契的会心一笑。 这一刻,他们就像是亲密无间的伙伴,彼此信任。 …… 而另一边的护国公府,云老夫人一个人坐在前厅,身后站着的是宋嬷嬷和秋雁。 此刻,她们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就连茶杯里的茶都喝的没色了,也不见苏玉华过来。 而春草就像是故意的一般,只是低着头端着茶壶,却一个字都不说。 老夫人前脚刚喝一口,她就立马续上一口。 这茶杯里的水根本就没见底过。 眼见着茶杯中的茶水越来越淡,看上去和白开水已经没什么两样了,春草也没有再给老夫人换一杯新茶的打算。 最后,还是老夫人最先忍不住道: “你这蠢货,看不出来这茶都没有茶色了吗?也不说换上一杯来。 苏玉华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真是不知礼数!” 春草一听这话,立马装作十分恐惧的样子回答道: “请老夫人恕罪。 奴婢只是一个粗使丫鬟,平日里是负责在后院喂畜生的,从没进主子房里伺候过,不懂这些规矩。 并不是夫人的过错。 要不是今日府上实在是缺人手,又不好叫那些小厮专门进来伺候您,奴婢也不敢到老夫人您面前……” 听到这话,老夫人气的脸涨得通红。 这个死丫头,竟然将自己和那些畜生比作一处! 还说什么叫小厮专门进来伺候她,这叫什么话! 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可眼下她又不好说什么。 这丫头瞧着就不是个机灵的,若是自己问了她的罪,岂不是自己承认自己和后院的畜生一样了? 见此,老夫人只能忍下这口气。 而此时一直在门外偷听屋内情况的翡翠,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这个春草,什么时候说话也变得这样损了? 她明明记得这个小丫头当初可是既本分又老实,就是力气大了点儿。 这才跟在小姐身边多久,就变得如此了? 不过啊,看着老夫人吃瘪,心里还真是痛快呢…… 翡翠这样想着,就听见屋里老夫人有些不悦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问你,苏玉华呢?她怎么还不来见我?” “回老夫人,夫人好像是出府去了。”春草装作蠢笨的样子回答道。 “出府了?去哪儿了?” “奴婢不知。” “那云婉凝呢?云婉凝去哪了?” “好像也出府去了。” “也出去了?她又去何处了?” “奴婢不知。” 此时的老夫人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火气都已经到嗓子眼儿了,又强忍着咽下接着问道: “那云婉如呢?她不会也出府去了?” “嗯,也出府了……” “也出府了?她们这是躲着我呢?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出去了? 说,云婉如又去哪了,你不会还是不知道?” “嗯,奴婢不知……” 这下,老夫人是真忍不住了。 “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朝着春草怒气冲冲道: “好啊你们! 这么大的一个国公府,竟然连一个主子都找不到!就留下你们这群蠢货有什么用? 看什么看! 还不赶紧出去找!” 春草一听这话,依旧保持着刚刚那副呆呆的模样说道: “回老夫人,琥珀姐姐已经出去找了,奴婢是专门留下来伺候老夫人喝茶的。 若是奴婢也出去找,老夫人您若是渴了可怎么办?” 听一听这话,老夫人气得直接将杯子摔碎: “滚!喝什么茶喝茶!都滚出去找!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第197章 她还真是不一样 待云婉凝同江逸和陈少廷说完正事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于是,楚云舟便自告奋勇要送云婉凝主仆二人回去。 江逸和陈少廷见此,嘴上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嘴角压不住的笑意却弄的两个当事人有些不好意思,连带的琥珀也跟在后面偷偷的笑。 按理说,有琥珀在,哪里还会有什么危险? 毕竟琥珀曾经可是暗卫,更何况还是在天子脚下。 不过却没有人戳穿这一点。 就连云婉凝自己也没有说破,或许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 …… 一路上,二人虽然没有说什么话,就这么静静地走着。不过这种安逸的氛围却给人一种安心又舒服的感觉。 琥珀非常识趣地远远跟在二人身后。 此刻,她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二人的背影,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道: 小姐和楚小将军还真是般配。 这两个人一个是平阳城中最明亮的少年将军,一个是有勇有谋的安阳郡主。 二人又都是出自武将世家,夫人和长公主还是多年的手帕交。 估计在整个平阳城中,再也找不出第二对如此般配的人了。 难怪一提起这个楚小将军,夫人的嘴都快合不上了。 这一刻,琥珀看着二人背影的眼中,仿佛亮起了一连串的小星星,就连嘴角也是藏不住的笑意。 …… 不知不觉间,护国公府几个大字已经出现在眼前。 见催,云婉凝转过身看着楚云舟道谢道: “今日,多谢你了。” 听见这话,楚云舟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阿凝你计划得好。 不过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千万别自己一个人逞强硬撑着。 我知道,如今你弟弟妹妹还小,你爹爹又不在了,整个国公府都靠你一个人支撑。 这郡主之位看似风光,其实没几个人知道你的辛苦。 这种感觉我很能体会。 毕竟,当年我也是这样过来的,所以我不想你也这样累。 两个人一起面对,总是要好过你一个人不是吗? 我知道,你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我也知道,你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你不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而是一只翱翔于天际的苍鹰。 所以,我知道你不会躲在什么人身后。 即便是遇到什么事情,你也想要自己解决。 而我只希望你知道,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支持你,同你一起面对,无论何时何地……” 看着面前的楚云舟,云婉凝心里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是感动吗? 好像是。 是开心吗? 好像也是。 见云婉凝看着自己笑,楚云舟又有些不好意思。 却不想还不等他再开口说点什么,少女便轻轻点了点头道: “好。” 就在这时,楚云舟刚要开口说话,却再一次被云婉凝打断。 只见她回头朝着自己的小丫头笑道: “琥珀,你站在那里笑什么?” 原本还在偷偷看热闹,替自家小姐高兴的琥珀没想到会忽然被小姐点名。于是有些语无伦次道: “没……没笑什么啊?今天……今天天气不错哈……”说着,琥珀还不忘抬头四处看了看。 “天气不错?这个时候?琥珀你确定?” “啊?我……我的意思是说……那个……小姐,今晚的月亮挺圆的哈……” 见此,云婉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今日是初一,你说月亮挺圆的?” 这下,琥珀是真的编不下去了,只能垂头丧气地开口道: “小姐,奴婢这会儿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 “笑不出来那咱们就回家,”云婉凝笑着拍了拍琥珀的头,然后转头看向一直看热闹的楚云舟,“多谢你送我回来。 那……我进去了?” “嗯,好。” 于是,楚云舟就看见这主仆二人手拉着手叽叽喳喳地笑闹着走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看着云婉凝的背影,楚云舟忍不住低头轻笑: 她还真是不一样…… 第198章 剑拔弩张 云婉凝主仆二人前脚刚一进了府门,琥珀便很敏锐地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儿。 “小姐,奴婢怎么总觉得府里哪里怪怪的呢,莫非……都这个时辰了,老夫人还没走?” “是啊,”听到这话,云婉凝十分自然地点了点头,“来一次连人都没见到,她怎么可能会轻易善罢甘休离开呢? 成与不成的,总要先见了面再说……” “啊?那怎么办啊?要不然,小姐您也去将军府坐会儿,顺便接夫人回来?” “什么怎么办?自然是去见一见了。 放心,你小姐我心里有数,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也不能一直躲着。 再说了,这件事儿我们又没错。她们都不怕,咱们怕什么……” 说着,云婉凝便没有理会一脸忧心忡忡的琥珀,大步朝着前厅而去。 其实,云婉凝是算准了这个时候老夫人不能走才回来的。 今日,她打算和老夫人还有云家整个二房摊牌了,免得他们总是时不时的打大房的主意…… …… 进了门,云婉凝一眼就看见老夫人正坐在椅子上。那脸色就好像是放在冰窖里冻了一晚上的烂苦瓜,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而站在老夫人身后的宋嬷嬷和秋雁此时也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二人各自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气也不敢喘。 别看这老夫人看似整日里吃斋念佛,菩萨心肠,可实际上收拾起下人来,从来不手软。 而在地中央,几片碎裂的瓷片正躺在地上。 看得出来,它的前世应该是一只茶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何时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面对这样的场景,琥珀不由得提高了警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夫人的一举一动,免得一会儿她们家小姐在吃亏。 可是云婉凝却好似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然后直接坐到了主位上。 不多时,春草端了一杯茶进来,放在云婉凝的面前,然后十分自然地站到了云婉凝身后,全然没有了之前蠢笨呆滞的模样。 见此,老夫人可以说是火冒三丈。 可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是说自己白白等了这么长时间,苏玉华和云婉凝作为晚辈却都提前躲出去了吗? 还是说这偌大的国公府一个主人没有,就留这么一个小丫头糊弄自己? 再不就是说这小丫头故意一遍一遍给自己杯里添水,还拿自己和后院的畜生比,但是就是不出去找人吗? 无论哪一个,都是她活了这把年纪从没有遭受过的羞辱! 而此刻,云婉凝既然已经回来了,还知道自己这个做祖母的在此等了这么久,可她却偏偏像个没事人一样,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就在这时,云婉凝忽然十分震惊地看着地上的杯子开口道: “哎呀,琥珀你快看,这是不是当初陛下赏赐的那套茶盏啊?” 一听这话,琥珀便知道自家小姐这是又要演戏讹人了。 于是连忙帮腔道: “哎呦,可不是嘛,这就是陛下赏的那套。 这……这如今摔碎了,这不是毁坏御赐之物么,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春草,你说,是何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摔毁御赐的东西?”云婉凝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瞥了老夫人一眼,“故意损毁御赐之物,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而春草也十分上道地告状道: “这……不是奴婢。 是……是老夫人刚刚生气,一怒之下就把这茶盏摔了……” “混账东西,你胡说!” 可老夫人才刚说了这么一句,云婉凝便十分不悦道: “老夫人,这御赐的东西我们向来自己都不舍得用。今日若不是你来,她们又怎么会拿出来待客呢? 却没想到,老夫人你生气归生气,你拿这茶盏出什么气? 这要是日后陛下问起,你让我怎么回答?” “这……” 宋嬷嬷见此,先是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大小姐,最后只得从袖子里拿出一沓银票塞给琥珀。 “大小姐,您看这事儿……还望您帮着掩盖一下才好……” “这……也行,若不是看在一家子亲戚的份上,我才不帮你们这个忙呢……”云婉凝“不情不愿”地示意琥珀收下。 过了好一会儿,云婉凝瞧着老夫人的脸色由白变青,又由青变黑,这才慢条斯理地再次开口说道: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用不用请个大夫瞧瞧? 老话说得好,气大了伤肝。 就算你那个好孙儿云子炎做了错事,他自己找死,你也没必要如此动怒不是。 毕竟您老人家可是向来都是独善其身,每日只知道念经拜佛,旁的事从来都是不管不问的。 若真是因此,回头将自己的身子气坏了,是你那好孙儿云子炎能管你啊,还是你的好孙女云婉柔能管你啊? 哦,不对。 云子炎肯定是管不了了。 这一次他能不能活命都是个未知数呢,又哪里能有心思管你这个老夫人呢?”说着,云婉凝又喝了口茶,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回头和琥珀开玩笑道,“你瞧我,这才搬出来几日啊,这么快就忘了。”然后转过头再一次看向老夫人,神色冰冷,声音冷漠道,“你哪里是对旁的事不管不问? 你只不过是对我们大房不管不问而已。 若是二房的人有个什么三灾八难,头疼脑热,或者是与我们大房有了什么矛盾摩擦,你可向来都是第一个站出来‘主持公道’的。 我说的没错?” 面对云婉凝的冷嘲热讽,老夫人直接端出了长辈的架子,怒气冲冲地拍桌质问道: “哼!你这个混账东西! 我可是你祖母!你竟然这么和我说话! 别以为你如今当了郡主我就不敢对你动家法了!” “是吗!”此时云婉凝也不甘示弱,直接打断了老夫人的话道,“我倒是不知,你有什么权力敢对一个二品郡主动手! 我更不知,你又因何缘由想要对我动家法! 你今日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别怪我不顾念亲戚情分。连同你和你的宝贝孙儿一起告到陛下面前,让陛下来评评理!” 云婉凝的疾言厉色,直接将老夫人惊在原地。 她知道这个孙女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却没有想到她如今竟然变得如此难以对付。 连自己这个做祖母的都不能威慑住她了…… 见双方剑拔弩张,都没有要退一步的意思,还是宋嬷嬷最先缓过神来。 她们不是来求夫人和大小姐帮忙求情的吗? 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再这样下去,二少爷就彻底没救了呀…… 想到这,宋嬷嬷悄声安慰老夫人道: “老夫人您消消气,大小姐也不是故意忤逆您的。 都是自家骨肉,老夫人您又何必将事情闹成这样呢? 二少爷和四小姐是您的孙儿孙女,那大小姐和六少爷不也是您的孙儿孙女吗? 再说了,咱们今日来可不是为了吵架来的。 您消消气,若是真因此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经过宋嬷嬷的提醒,老夫人这才想起今日来的目的。 也不知是为什么,她一见到这个云婉凝,就气不打一处来,气的她连正事都忘了。 其实此事看在外人眼里,答案很简单。 不是老夫人将正事忘了,而是她从心底里就不像李氏那般着急。 虽然云子炎是她的亲孙儿,可如今看来,这个云子炎日后也未必就能有多大的成就。 否则,他如今也不会闯下如此大祸,还被人当了棋子而不自知。 更何况,只要她的儿子云齐轩还在,就算这个孙子没了,那她也还是会有新的孙子,所以她才没有李氏那般着急。 而听了宋嬷嬷的话,云婉凝像是很随意一般喝茶轻笑道: “总算是有一个不糊涂的人了。 也不知道你们今日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想要求人却连个求人的态度都没有,真是可笑……” 第199章 云子炎,他死定了! 经过宋嬷嬷这么一番话,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前厅忽然就安静下来。 老夫人冷眼看了看一旁悠闲喝茶的云婉凝,又想了想他们二房如今正面临的局势,这才微微扬了扬头,然后故作随意一般地整理了一下衣摆,最后有些不情愿又有些命令的口吻问道: “你娘去哪了?” 见到老夫人如此做派,云婉凝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都到这个时候了,这老夫人还不忘摆她长辈的架子呢。 怎么,是觉得她娘好说话,好欺负,所以打算从她娘那里入手,然后再用什么所谓的孝道威胁她们大房是吗? 那这老太太还真是打错了算盘! 可惜啊,云婉凝不吃这套! 也不知道这云子炎的性命在老夫人眼里,到底算不算重要。 你若说是不重要,这老太太还真豁得出脸面特意跑这么一趟。 可你若说是重要,都到这个时候了,她不先说云子炎的事情,反倒摆什么架子,打什么算盘…… 啧啧啧…… 看起来,这种达官显贵之家也不过如此…… 人情冷暖在她们眼中,还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见云婉凝没有回答自己,老夫人明显有些挂不住脸了。 可就在她刚要发作之时,却不想云婉凝轻飘飘的几个字就将老夫人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噎了回去。 “我娘去了将军府,估计这会儿正和长公主说话呢,想来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怎么,老夫人找我娘有事?” 听了这话,老夫人这口气差点儿没上不来。 这不是废话么。 用后脑勺想也应该能猜到她今日来的目的。 云婉凝这死丫头摆明了就是故意将苏玉华送走,如今却反过来明知故问。 “哎呦,老夫人您这脸色……啧啧啧…… 你要是身子不舒服,要不然今日就先回去,反正我娘也不在。 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一见云婉凝下了逐客令,老夫人也顾不得其他,虽然不悦,却还是直接开口道: “你娘不在,此事与你说也是一样 。” “哦?不知老夫人要说何事呢?” 稍稍犹豫片刻后,老夫人这才开口道: “炎儿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 “嗯,是听说了一些。” “既然你已经听说了,我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 明日你便去一趟大理寺,听说你与大理寺的江逸和陈少廷都颇有些交情。那说起话来,应该还容易一些。” “有些交情是不错,可是我不知道老夫人想让我去说什么呢?” “你!”见云婉凝如此软硬不吃,老夫人只能耐着性子道,“自然是去说炎儿的事情。 你既与大理寺的人熟识,那就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别再查炎儿那起案子了。 说起来,炎儿也是你的弟弟。 你这个做姐姐的帮弟弟一把,也是应该的……” “哦,原来老夫人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儿啊,早说啊。” “哦?你答应了?” “呵呵,”就见云婉凝忽然脸色一变,目光阴冷地盯着老夫人道,“不帮!云子炎的事情与我有什么相干?” “你! 你竟然如此见死不救!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炎儿死吗?” “呵,老夫人,从我进屋起你说了那么多句话,就这一句话说对了。 我就是要让云子炎……死!” “你!你你你!你竟然……” “我什么?” 此刻的云婉凝目光冰冷,虽然她并没有起身,依旧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可是周身的气势却让人不敢直视。仿佛是来自酆都城外吃人的恶鬼,看得人心惊胆战。 “云子炎是我弟弟? 老夫人你可真会开玩笑! 我可没有这种猪狗不如的混账弟弟!我弟弟是护国公世子云子珩! 你可别忘了,他云子炎大费周章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要害我弟弟的性命! 你忘了我可没忘! 想让我保他一命?简直是做梦!亏你想的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有你们二房那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珩儿若是没了,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云子炎过继到我们大房名下,然后顺理成章地继承我爹的爵位。 告诉你们,别痴心妄想了! 你记着,只要有我在一日,别说是爵位,当初你们明里暗里拿走的那些本就不属于你们的东西,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早点儿回去让人准备些白布白幡,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哦,不对,我差点儿忘了。 像他这种因为犯了事而被判杀头的人,是不允许办丧事的…… 云子炎,他死定了! 琥珀,送客!”说完,云婉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丝毫不顾及此时已经面色苍白的老夫人,“顺便告诉门房一声,记着点儿,以后别什么人都能往咱们府里进。 免得脏了咱们国公府的台阶……” 第200章 今天这御书房怎么这么热闹? 自从云婉凝将老夫人十分“客气”地送走之后,她便干脆直接下令,这几日国公府闭门谢客。 并且声称在这件事情有结果之前什么人都不见,尤其是云家人。 而苏玉华在得知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竟然用一只十分普通的茶盏讹了老夫人一沓银票的时候,不仅不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夸她做得好。 面对夫人的变化,琥珀和青竹等一众丫鬟也是十分高兴。 这样的日子过得才舒心。 不必像以前一样,整日里不是忧心忡忡就是谨小慎微的。 而下来的几日,云婉凝倒也乐得清闲,一直待在府中哪里也没去。 没事的时候,她就陪娘亲侍弄侍弄花草,或者陪五妹妹一起看看书写写字,有时也会同琥珀一起学个一招半式,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只不过云婉凝不知道的是,这整个平阳城估计也只有她们国公府还能如此清静了。 而在国公府的大门之外,大理寺,端王府,景王府,云家,还有刑部侍郎吕家,甚至连平阳城中的不少百姓都被这起案子搅得不得安宁。 …… 三日后。 御书房内。 此时,皇帝萧煜正在批阅奏折,黄敬忽然来报: “陛下,齐国公来了,这会儿人就在殿外等着呢,是现在就宣他进来吗?” 皇帝一听齐晟来了,立即放了下手中的笔笑道: “哈哈哈哈,这个齐晟啊,朕总是叫他没事儿的时候进宫陪朕下下棋,可他总是推脱有事不来。 也就他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放眼咱们整个大梁朝堂,能与朕棋逢对手的也就是他齐晟了。 哈哈哈哈,好,既然来了,叫他进来! 正好朕看奏折也看累了……” 不多时,就见一个身穿墨绿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男人虽然有了些年纪,不过眉宇之间还是颇有些杀伐之气。 而且从男人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之间,都不难看出此人曾经必定也是一员武将。 脚下生风,步履从容。 眼神锐利,从容不迫。 “臣齐晟参见陛下。” 见到来人,萧煜朗声大笑道: “齐晟啊,多日不见,你这气色倒是不错嘛! 来来来,快起来。” “谢陛下,”齐晟起身后回道,“不瞒陛下,臣前一阵子去了一趟东海的滨州。许是滨州的气候宜人,就连臣自己也觉得如今身轻如燕,还能再为陛下效力二十年呐……” “哈哈哈哈…… 你倒是会说。 此次去滨州,可有什么收获啊?”皇帝难得一见的轻松笑道。 这个齐国侯齐晟,其实就是齐贵妃的哥哥,也就是景王的亲舅舅。 想当年,齐晟和楚策,也就是后来长公主的夫婿,二人都是从少年时起就跟着萧煜的,情分自然是与旁人不一样。 后来萧煜称帝,楚策被封为大将军,还娶了长公主为妻。 而齐晟则被封为了齐国侯,成为了国舅。 这也是为什么在见到齐晟时,皇帝会难得一见的放松了…… 正说着,齐晟便从怀中拿出了一只精巧的盒子。 “此物是臣在滨州所得,特此带来献给陛下。 陛下过过目?” “哦?那朕倒要看看了,黄敬。” “是。” 随着盒子缓缓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出现在皇帝萧煜的面前。 “这是滨州特有的一种山石,质地清透,触手生温。 又由于滨州临靠东海,外加气候湿润,所以这种石子常年被海水冲刷得光滑而又温润。 臣特意挑了一些品色上佳的,这才打磨成了这盒棋子。 臣知道陛下喜好下棋,所以特将此物献给陛下……” 皇帝一边听着齐晟说话,一边仔细观察着盒子里的棋子。 “嗯,拿在手里,确实温润如玉。 这些……都是爱卿一颗一颗打磨的?” “正是,陛下您再朝着光亮再看一下。” 听见这话,皇帝捻起一颗白子,正对上从窗子洒进来的阳光。 “嗯?这里面还有花纹?” “不错,这每一颗棋子的花纹都是天然形成,是长在石头里面的,完全没有经过后天人为雕刻,且每一颗棋子的花纹都不相同。 而且,这种花纹只有在阳光下才会显现出来。可是用手摸着,棋子却依旧光滑无比,这就是这种石头的奇妙之处。 可以说,这副棋子绝对是世间独此一份的了……” “哈哈哈哈…… 好!不错,爱卿有心了。”看得出来,皇帝十分满意这份礼物,“既然有了这世间独一份的棋子,那爱卿不如陪朕下上一盘?” “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不知不觉间,已然下了两盘,二人各胜一局负一局。 “和你下棋啊就是痛快。”皇帝喝了口茶笑道,“下棋么,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下棋就是下棋。” “哪里哪里,是陛下让着臣呢。不然就以臣的本事,哪里能赢得了陛下呢?” “哈哈哈哈,你这话是谦虚啊。 谁不知道齐国侯的棋艺精湛呢……” 二人正说着话,此时,黄敬来到皇帝身后,悄声禀报道: “陛下,景王殿下正在殿外候着呢,要宣他进来嘛?” “禹辰?哦,对了,朕倒是差点儿忘了,朕让他今日进宫来汇报盐务的事情。 嗯,让他进来。” “既然陛下有事,那臣就不打扰了……” 可齐晟的话还不等说完,就被皇帝打断道: “不用不用,打扰什么? 你也坐下来一起听听。 等禹辰走了,你我再下上两盘,好久都没有下得这么过瘾了……” 景王萧禹辰一进来,就看见父皇和舅舅正在说话,二人相谈甚欢。一切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于是连忙上前请安道: “给父皇请安,”然后转头看向齐晟,“见过舅舅。” “嗯,起来……”皇帝摆了摆手,示意景王起身。 紧接着,景王便将奏折呈给皇帝,然后将前一阵子陛下交给他处理的盐务事宜一一汇报起来。 皇帝听着景王的汇报,不住地点头。 “嗯,不错,这次盐务的事情你办的很好,没有让朕失望。” “多谢父皇夸奖,”说着,萧禹辰似乎这才注意到桌上的棋盘,“这棋子…… 怎么瞧着与父皇之前的好像有所不同呢?” “哈哈哈哈,你倒是识货,”皇帝朗声大笑道,“这是你舅舅刚刚从滨州带回来的,确实是个好东西。” “是嘛,舅舅前去滨州觉的如何?与咱们平阳城有何不同吗?” “嗯,滨州虽然离平阳城远一些,不过民风淳朴,气候宜人,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呢……”齐晟笑眯眯地捻了一下胡须,“不过若是与平阳城相比嘛,还是比不了的。 毕竟平阳城可是咱们大梁的都城,自然是无法相比的……” “嗯,你舅舅啊就是会说这些好听的让朕开心。” “听舅舅这么一说,儿臣倒是也有些好奇了,改日定然也要去看看才是……” 三个男人就这样朗声谈笑着。 仿佛一切都是如往常一般。 …… 而在这时,黄敬注意到殿门外的一个小太监正转来转去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于是,急急忙忙走出去训斥道: “小崽子,拉磨呢? 不知道今儿陛下高兴么,小心扰了陛下有你小子受的……” 小太监一见到来人,顿时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 “哎呦黄公公,瞧您说的,奴才哪敢打扰陛下啊。这不,”说着,小太监往身后指了指,然后悄声说道,“这不,大理寺的江大人来了,说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和陛下禀报。 奴才怕耽误了陛下的大事,又怕扰了陛下的兴致。 您来的正好,奴才正不知道怎么办呢……” 听见这话,黄敬扭头瞧了瞧。 果然,就看见江逸此时正一脸严肃地站在殿外。 看那个样子……不像是有什么好事。 若是这个时候进去……岂不是坏了陛下的好兴致?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儿也真是巧了,这御书房怎么这么热闹?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赶到一块儿了? 就好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似的。 只不过黄敬不知道的是,今日的事情确实是事先商量好的。 不过江逸倒是没和什么人商量。 而是景王和齐国侯得知了那件案子已经有了结果,他们打听到今日江逸会来和陛下禀报此事,这才故意选在今日进宫而已。 这二人一方面想要亲眼看看端王会因为此事有个什么结果,另一方面也想趁此机会,落井下石…… 不过究竟是以何种方式落井下石,还要看陛下的态度才行…… 第201章 宣端王进宫! 黄敬瞧见江逸来,心中确实有些不解。 按理说,以江逸的性子,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进宫,更不可能因为什么小事进宫。 一般来说,除非是陛下给他下达了什么命令或者是让他去办什么差事。 可是黄敬每天都跟在陛下身边,他明明记得,最近陛下并没有召见这个江大人,更没有让这个江大人办什么差事啊。 再看看此时江逸十分阴沉的脸色,能让他直接进宫面圣的,估计定然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既如此,那自己还是进去禀报陛下一声。 别再因小失大,回头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也赖不到他头上…… 这样想着,黄敬便朝着江逸微微躬身,十分客气道: “江大人请稍后,这会儿景王殿下和齐国侯正在里面,容奴才进去和陛下禀报一声。” “那就多谢黄公公了……” 因为皇帝对于江逸的信任,连带着黄敬对其也是十分恭敬客气。 …… 不多时,黄敬再一次来到殿外,朝着江逸说道: “江大人,陛下让您进去呢。” 于是,江逸便在黄敬的带领下,直接进了御书房。 一进门,果然就看见景王和齐国侯正站在旁边。 “臣江逸,参见陛下。” “嗯,平身,”此时皇帝的声音辨不出喜怒,“江爱卿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正是,”江逸微微吸了一口气,然后站直了身子,声音恭敬而又毫无波澜道,“臣今日进宫,确实是有事禀报……”说着,还不忘看了站在一旁的景王和齐国侯。 皇帝见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大手一挥道: “无妨,这里也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是,”江逸应了一声,然后这才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前一段时间,在太后寿宴上发生的下毒之事吗?” “那件事? 那件事不是已经有结果了吗? 朕若是没记错的话,当时那件事还是你和苏怀昭你二人共同查的。 怎么,难不成这结果有什么问题吗?” “不错,臣今日进宫,就是为了和陛下禀明此事。”江逸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当日那件事的背后,还有不少隐情,事情也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于是,江逸便将近几日查到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此刻,一旁的听着的景王面上看上去好像是平淡无波,可是内心早已激动万分。 只见他微微低着头,虽没有说话,却一直留意着皇帝的一举一动。 就连齐国侯齐晟也微微眯着眼睛,暗中观察着场上的局势。 而萧煜在听到江逸的上奏后,刚开始一个字都没有说。不过熟悉皇帝的人却知道,这是皇帝真正要发怒之前的征兆。 若是皇帝直接开口大骂端王,景王反倒觉得此事没戏,估计端王最后也就不疼不痒地被斥责一顿而已。 可是如今,皇帝一直隐忍着没有发火,这让景王和齐国侯仿佛嗅到了一丝可乘之机。 此时此刻,反倒是江逸一直神情自若,看不出什么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这才沉声开口问道: “江逸,此事你可有证据?” “有,现有几名人证和同案犯的供词,包括鸿胪寺少卿之子云子炎的口供,以及云子炎手下之人的口供,请陛下过目。” 黄敬见此,一刻也不敢耽误,一溜烟儿拿了过来呈给皇帝。 生怕自己慢了一分,就被无辜牵连。 皇帝接过证词,越看脸色越难看。直至最后,他“啪”的一声将证词摔在桌上,却依旧一个字都没有说。 景王见此,适时的开口替端王“解围”道: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 按理说,四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可是江大人的为人,父皇您也很清楚。他向来公正,没有证据是不会到父皇您的面前上奏的。 要不然……要不然您宣四弟过来,让他与江大人当面对质? 若是误会,当面解开也好啊……” 此话一出,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推了皇帝一下。 此刻,他真的有些后悔让景王和齐国侯留下来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听听端王对此怎么说。 于是,皇帝面色铁青,声音冰冷地朝着黄敬道: “去!宣端王进宫!” 第202章 殿前对峙(一) 不多时,就在众人全都小心翼翼地屏气敛息之时,端王终于来了。 来之前,端王萧瑾辰就已经料到了或许会是这样的场面。 整个御书房安静得仿佛掉下一根针都听得到。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日在场的不仅仅是大理寺的江逸,竟然还有景王和齐国侯齐晟。 自己和景王萧禹辰虽说是兄弟,可这个景王向来与自己不睦,不过是维持表面的兄友弟恭而已。 而朝堂内外何人不知,齐国侯是景王的亲舅舅,有事自然站在景王那一头。 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巧合? 他可不相信。 以自己对景王的了解,这个萧禹辰一旦知道了自己的什么把柄,还不得蹦高踩自己一脚? 今日有他二人在旁煽风点火,想必自己或许并不会轻松过关啊…… 再看看此时,表面上看似毫无波澜,可实际上内心或许早已勃然大怒的陛下,估摸着就是这二人从旁挑拨离间导致的。 想到这,端王心中忽然有些慌。 父皇向来疼爱自己,不只是因为母妃的关系,还因为自己是父皇几个儿子当中最像他的一个。 他应该不至于就因为这么一件事就从重处罚自己。 更何况,他已经暗地里做出了一些谋划,好歹也能为自己抹平一些。 所以一会儿与江逸对峙之时,他一定要咬死了自己与此事无关,绝对不能承认他也参与到了下毒事件之中。 毕竟他自信自己在整件事情中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所有实质性的事情都是那个云子炎做的。 而唯一知道一些内情的那个小太监也早就已经服毒自尽。 所以只要自己不承认,没有证据,父皇也不能定他的罪不是吗? 只有这样,或许还能有一丝扭转局势的可能…… …… “咳。” 一旁的黄敬见端王自从进门起,整个人就开始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给陛下行礼这种小事都不记得了,不由得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毕竟如今朝堂的局面尚不明朗。 眼前这二位皇子往日里又都十分受皇帝宠爱,也都有成为太子的可能。 所以为了自己日后着想,他还是悄悄提醒了端王。 也算是给自己留个善缘。 而听到声音回过神来的端王萧瑾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连忙朝着陛下跪地行礼道: “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父皇今日宣儿臣过来所为何事?” 听到端王的话,景王站在一旁暗暗撇了撇嘴。 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老四竟然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哼,看你一会儿如何收场…… 而此时跪在地上的端王并没有听见预料之中的声音,只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还不等他思考对策,只见皇帝眯起眼睛,又微微往前探了探身,似乎在观察面前下跪之人的一举一动。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那道威严而又充满气势逼人的声音这才忽然响起,让原本安静的大殿陡然冷上了几分。 “你……真的不知道朕因何宣你入宫?” 面对皇帝的质问,萧瑾辰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而这个时候,他只能强撑着咬紧牙关道: “儿……儿臣不知啊,还望父皇明鉴……” 可萧瑾辰狡辩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本奏章便直接摔在了他的脸上。随之而来的,还有皇帝恼怒的声音: “不知道? 那你就自己好好看看! 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你什么!” 此时的御书房异常安静。 景王,齐国侯甚至还有江逸都选择了默不作声,只有萧瑾辰翻看那份供词时传来的哗哗声。 而此刻,萧瑾辰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 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份供词中所写的一切都是事实。 他没有想到,这个江逸竟然真的仅凭着几个证人的口供就推断出了整件事情的全部经过! 这样的人,还真是可怕! 不过,推断就是推断。没有证据,他们也不能就这么定自己的罪。 只要自己不承认,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皇家的颜面,父皇也会保住自己的。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让陛下相信自己,或者是不得不站在自己这边保住自己。 不多时,就见萧瑾辰急切地开口否认道: “父皇,儿臣冤枉啊! 这……这都是没有的事,儿臣怎么可能会帮着那个云子炎下毒谋害世子的性命呢? 儿臣与世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杀了他对儿臣没有好处的啊! 还望父皇您明察啊……” 听到这话,皇帝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锐利地盯着萧瑾辰这个儿子。 景王见此,适时地同依旧跪在地上的萧瑾辰说道: “四弟啊,这江大人公正之名在咱们平阳城可是人尽皆知。 况且你二人往日里又没有怨仇,他何故要陷害于你呢? 如若你真是一时糊涂做下了什么错事,那就和父皇承认个错误,想必父皇也不会过于苛责你的……” 可景王的话还不等说完,萧瑾辰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指着景王大声嚷道: “是你是不是? 是不是你指使的江逸?所以他才会在没什么证据的情况下,仅凭着几句口供就敢定我这个皇子的罪?” “端王殿下,这您可就冤枉景王殿下了,”齐晟一副公正的模样开口道,“在您还未进宫之时,景王殿下可是一直都在为您说好话的。 这个我和陛下,甚至还有江大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您不能因为您犯了错,就想要拉着景王殿下一同下水啊?” “哼,为本王说好话? 何人不知,皇兄向来看不上我这个四弟。齐国侯你是大哥的亲舅舅,自然也是向着他说话了。 你敢说,今日你与大哥出现在此,不是预谋好了,故意为了落井下石而来?” “殿下又错了。 臣今日入宫是为了向陛下请安,顺便送陛下一副棋子。 而景王殿下则是应诏前来,是为了向陛下汇报盐务之事。 遇上江大人参殿下这事儿,纯属巧合。 怎么就变成了殿下口中的预谋了呢? 退一万步讲,我二人又如何得知殿下参与了谋害世子之事,又如何得知今日江大人会在殿前参你呢? 难道依着殿下的意思,是大理寺如今已经倒向了景王殿下这边吗……” “你!你们!” 齐晟这个老东西,简直就是和稀泥的一把好手。 经过他这么三言两语,萧瑾辰更加处于败势了…… “好了!不要吵了!吵得朕头疼!”皇帝有些厌烦地拍了拍桌子。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两个儿子向来只是面和心不和。 他自己也是从皇子一路走到皇帝这个位置的,自然清楚皇家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兄弟情深。 可是今日之事,一切看上去都十分顺理成章,似乎并没有什么疑点。 不过瑾辰刚刚说的也不无道理。 齐晟和景王真的只是碰巧遇上了江逸参端王这件事吗? 而江逸,他真的仅凭几个证人的口供就能推测出幕后之人是端王?真的再没有其他证据了吗? 还有,端王若真的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杀了那个小世子,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一时之间,这几个问题一直萦绕着皇帝的脑中。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可以肯定。 依着江逸的那个性子,他是不可能倒向景王那一边的。 不仅是江逸,就是那个大理寺少卿陈少廷,也不可能倒向景王或者端王任意一方。 这才是他将大理寺交给此二人,也是如此信任他二人的原因之一。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江逸手里究竟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端王确实参与了此事。 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定夺,要不要处罚端王,甚至如何处罚端王,都是自己这个皇帝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证据,必须要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换句话说,无论是处置端王,还是为了皇家颜面保住端王,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可是前提必须是他要看到证据! 第203章 殿前对峙(二) 虽说下面站的几个人不是皇帝的儿子,就是他一直十分宠信的大臣,还有少年时就在他身侧,甚至曾为他出生入死过的左膀右臂。 可是说来说去,在某些事情上,他终究只是相信他自己。 这并不代表他就此不再信任大理寺,而是他不想让自己手中的那把刀,成为迫使他做出任何决定的理由。 他要凡事都由自己掌控,是非对错都要由自己来裁决…… …… 见陛下盛怒,其他几人也都安静下来。 而后,皇帝这才缓缓开口看向端王道: “叫你来,是要你与大理寺的人当面对质,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不是让你们兄弟二人做些无谓的争执。 吵来吵去的,吵得朕头痛。”说着,他又转头看向江逸,“江逸啊,你说此事与端王有关,可有什么具体的凭证吗? 除了……除了这些证人的口供之外?” “有,”江逸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道,“在京兆府尹将此案移交到大理寺后,臣第一时间便派人去了鸿胪寺少卿的府上,将嫌犯云子炎带回大理寺候审。 同时,也着人暗中调查了云子炎与端王殿下之间的关系。 得到的答案是,云子炎与端王殿下私交甚笃。 甚至在云子炎被抓之前,他还曾亲自去殿下的府上求助。 不仅如此,陈少卿在云府拿人的时候,这个云子炎曾经当面说此事是他与殿下合谋,还想让云大人去找殿下求情。 当时,不少大理寺的官差都在场可以证明。 这便可以看得出,嫌犯云子炎与殿下之间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而通过云子炎身边的下人供述,云子炎其实一直都想杀掉世子,取而代之。 刚刚殿下您曾说,杀了世子对您没有好处。 可据下官所知,若是云子炎真的杀了世子,而他自己又承袭了世子之位,凭他与殿下您的关系,是不是护国公府甚至云子炎的舅舅李家忠肃伯爵府就都站到了殿下您的那一边呢?” “你……简直就是在信口雌黄!”端王故作镇定地狡辩道,“你刚刚所说的这些,都只能证明本王与云家的云子炎关系相熟。 不错,本王也不否认这一点。 但本王只是欣赏他的才华而已,并非其他。 可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本王指使他云子炎在太后的寿宴上下毒啊!” “可是本王怎么听说……”就在这时,景王忽然开口说道,“本王听说,在大理寺接手这件案子的那日晚上,几个重要的人证,还有已经被关在大理寺监牢中的嫌犯差一点儿就被人灭口了? 江大人,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不过好在大理寺事先有所防备,这才没有给对方得手的机会。 也正是因此,那几个人才如实交代了云子炎与端王殿下合谋的事实……” “四弟啊,你看……这事儿你又如何解释呢?” “什么解释?我解释什么?这不是我干的!” “可是此事除了殿下之外,又有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人灭口呢?”齐晟适时地插嘴,“虽然此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可有能力在一个晚上,几个地方同时动手,甚至还去大理寺监牢中杀人灭口的,整个平阳城也没有谁能做到? 更何况,在臣看来,旁人是真的没有这个必要呢……” “真的不是我!”端王此时除了震惊,还有冤屈,“父皇!您一定要相信儿臣啊!此事真的不是儿臣做的!” 可是听了这番话后,皇帝却突然开口问了另一个问题: “等等,你们刚刚说,此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回陛下,正是,”江逸的回答无疑让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因为此事,是当日京兆府尹审案之时无意间牵扯出来的,所以当时有不少百姓知道。 再加上这个云子炎在端王殿下的府门前求助之时,更是有不少百姓围观。 所以才……” 皇帝此时的脸色变了又变,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这个萧瑾辰,这个蠢货!自己捅篓子不算,还把事情闹得这样大!这让他如何收场! 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岂是说捂就能捂住的? 再回想一下刚刚齐晟的话,也很有道理。 确实。 放眼整个平阳城,无论知道此事的人是多是少,可是想把事情抹掉,又有本事把事情抹掉的,却没有几个。 眼看着皇帝的眼神越发阴郁,端王也顾不上其他,只能苍白地喊道: “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 儿臣真的没有让人去杀人灭口。 您不能仅凭着这些毫无根据的推测,就定儿臣的罪啊! 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天下的百姓要如何看待咱们萧氏皇族,如何看待父皇您啊…… 儿臣受冤是小,皇室颜面受损是大。 父皇!您一定要三思啊……父皇!” 第204章 殿前对峙(三) 眼看着皇帝要被端王的几句话说动,景王和齐国侯都有些心急。 是啊,他们二人一个是皇帝的儿子,一个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肯定最是了解他们这位陛下了。 在皇帝看来,什么所谓的真相,甚至是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都远远没有皇室颜面重要。 为了维护皇家颜面,死几个百姓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在皇帝的眼中,百姓就是百姓,生来就是最底层。 别说是皇帝了,就是在那些达官显贵的眼中,又有几人能真正在乎百姓的死活? 而端王,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这便等于是抓住了转机。 照眼前这个样子下去,若是再不想办法加以阻拦,想必陛下定然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必定直接将此事抹了,也不是不无可能。 那样,今日这局不就等于白做了? 好不容易抓住的端王的把柄,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若是现在不想办法,以后再想拿捏端王怕是很难了…… 可是眼下,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 若是说的多了,反倒会引起陛下的怀疑,从而功亏一篑。 为此,景王只能看着江逸干着急。 却不想江逸此时倒是一副毫不着急的模样,看上去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种可能。 “舅舅,眼下可如何是好啊?”景王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齐晟见此,也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除非江大人还能拿出什么重要线索,否则照这个情形看的话……啧啧啧……不好说啊……” “可这江大人我瞧着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啊?” “他担心什么? 他又不是我们,端王会不会被惩治他或许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真相。” “可若是父皇执意要为了皇家颜面包庇老四,将这件案子抹平,那所谓的真相不也等于没有吗? 这一点难道江逸会想不到?” “是啊,这也是我一直看不懂的地方啊……” …… 此刻,御书房内异常安静。 黄敬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一般,暗中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眼看着皇帝站起身就要开口说话,江逸瞧准了时机,忽然抢先道: “若是端王殿下还是觉得臣没有实证,是在信口胡说污蔑殿下的话,那臣,有话要说。” 原本皇帝都准备开口下旨了,却没想到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江逸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打断了他。 这若是换了别人,皇帝一定会认为此人居心叵测,必定是故意公然打他的脸面,甚至还有可能已经站到了景王那一边。 不然怎么会如此急切地想要自己处置端王,想让端王认罪呢。 可这个人如果换成了江逸,那便简单了许多,更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 毕竟这个江逸是个什么性子皇帝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 在这个江逸的心中,什么景王端王,还是什么党争派系都与他无关,他所看重中的,无非就是真相而已。 只可惜,作为皇帝,这件事情中他最不看重的,也是真相。 见此,皇帝脸上原本还是怒气冲冲的模样,此刻也稍稍缓解了一些。 不过,他倒是很想知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这个江逸还有什么话可说,莫非他的手里还有其他证据吗? 而听到江逸这番话后,景王和齐国侯齐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就说么,这个江逸既然已经选择了将此事拿到陛下面前,怎么可能不准备一点儿杀手锏。 看来,他们今日未必就一定会空手而归了…… …… 于是乎皇帝又坐回到龙椅上,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江逸继续说下去。 见此,江逸这才再一次开口道: “适才,端王殿下一直口口声声说,臣并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能证明这一切都是殿下在幕后谋划。 确实。 不过接下来,恐怕就要让殿下失望了。”说着,江逸取出了一块帕子,然后缓缓将帕子打开,“这东西,殿下瞧瞧可认得?” 萧瑾辰朝着江逸的方向看去,只见此刻他的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小纸包,里面也不知道包着什么东西。 “本王不知。” 见此,江逸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继续道: “这是案发那日,从那个服毒自尽的小太监身上搜到的,一直由大理寺保存。 而里面的东西,正是还没有用完的断肠草,”江逸一边说着,一边将此物展示给众人看,“不过,臣今日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断肠草,而是外面包裹断肠草的这张纸。 此纸乃是宫中的御用之纸。 因为其制作过程繁复,产量极低,且价格昂贵,因此每年所制作出来的这种纸张,悉数全部送到了宫里。 所以寻常百姓根本不可能买得到,也买不起。 那么臣想问问,一个小太监会用这么珍贵的纸来包用来下毒的断肠草吗?” “说不定……说不定这并不是那个小太监的,”萧瑾辰狡辩道,“而是江大人你为了污蔑本王,想要坐实本王的罪名而故意设置的……” “殿下先不要着急否认,臣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对端王的指责,江逸依旧面不改色道,“刚刚臣已经说过了,这种纸张都是进贡到宫中,只有陛下才配使用。 即便是平阳城中的达官显贵,王侯将相等名门世族,擅用此纸也是大不敬之罪。 而且据臣所知,这种纸张每年只会进贡非常少的一批。而陛下因为孝道,每次也都会拿一部分送去太后的寿康宫。 那么请问,这个给世子下毒的小太监又是如何拿到这种纸的呢?” “这……”萧瑾辰此时脑中快速思索着,“江大人你刚刚也说了,父皇每年会拿出一部分送到太后那里。 六弟从小就在太后宫中长大,又十分得太后疼爱,说不定就是太后就赏了一些给六弟呢? 然后偏巧,就被那个混账东西包了那些毒药,也说不定……” “殿下所说极是,”此时,江逸不仅没有反驳,反而顺着端王的话继续说道,“陛下送一些给太后是孝道,太后若是赏一些给六皇子那是对晚辈的喜爱。 可是除此之外,宫中旁的人就一定没有吗?” “嗯,江卿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黄敬啊,朕是不是也赏过一些给齐贵妃和佟妃?” “是,陛下您说的不错。 当初,您确实是赏了一部分给这二位娘娘的。”一旁的黄敬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原本还在一旁看萧瑾辰热闹的景王,一听到陛下和黄敬这话,猛地反应过来。 不是在说老四吗? 怎么会突然扯到母妃身上? 景王没想到,此事竟然会忽然牵扯出自己的母妃,于是立即站出来替母妃否认道: “父皇,母妃身为贵妃,暂代皇后之职处理六宫事务一向辛劳。 这种纸您虽然也赏给过母妃一些,不过儿臣可以担保,母妃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第205章 殿前对峙(四) 看着景王急急否认的样子,皇帝皱了皱眉头道: “你着什么急,朕又没说此事和贵妃有关。”然后又转头看向江逸道,“江卿啊,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说什么呢?” “臣的意思是说,这批纸陛下究竟赏给了谁,太后到底赏没赏给六皇子,只要一查宫中的记档便可知晓。” “好,黄敬啊,去查。” “是。” 眼看着黄敬渐渐走远,萧瑾辰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这要是查出来…… 不行,他必须想想办法。 于是,萧瑾辰又继续反驳道: “江大人,即便是查出宫中都有哪些人有这种纸,可那也不能证明就一定与下毒之事有关? 难不成,你要把宫里所有有这种纸的人都查一遍?” “别着急啊端王殿下,臣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说着,江逸再一次看向皇帝道,“除此之外,臣还发现了一点。 不知陛下以及各位有没有发现,这御书房好像有一种很不寻常的香味。” “是啊,”景王听到后连连点头,“父皇这御书房可是从来不熏香的,这香味是从哪儿来的? 不过闻起来……又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闻道过。” “景王殿下说的不错,陛下的御书房从来不熏香。 而这香味的来源……正是这包断肠草。” “断肠草?断肠草怎么可能会有香气呢?”许久没有开口齐晟有些不解地问道。 见此,江逸摇了摇头: “不是断肠草有香气,而是这包断肠草的纸上有香气。 所以,臣想请陛下宣一位太医前来,一验便知。” 此时,皇帝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因为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这香气的所在。 很快,张太医和黄敬一起回到了御书房。 “陛下,奴才已经仔仔细细查过了记档。除了陛下您和太后之外,只有齐贵妃,佟妃,还有六皇子处有这种纸。” “嗯,朕知道了,”皇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太医道,“你看看,这包着断肠草的纸有什么不同?” 张太医见此,一刻也不敢马虎,立即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 不多时便有了答案。 “回陛下,此纸应该是被一种熏香熏过。” “快说,是什么香?”见此,景王在一旁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是……是……翠云月支香……” 翠云月支香? 月支香,相传乃是百年前的月支国所特有。 它状似如卵,晶莹剔透。传言烧之可以避疫,百里焚香,香味可九月不散。 而翠云龙翔香香味清幽,焚烧之际以香味缭绕,经久不散为特征。 这两种香都是世间极品,如今已经极难寻得,只有宫中还保存了极少的一部分。 后来,经过宫中工匠们的悉心研制,将这两种香合二为一,才制作出了如今翠云月支香。 虽如此,却也十分珍贵稀少,并非是宫中之人人人都可得之。 而皇帝为了彰显自己对于佟妃的宠爱,从佟妃入宫起,便独独将此香赏赐给了她。 此事,宫中人人皆知。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皇帝脸色难看的原因了。 因为他已经从香味中猜到了真相。 这也就意味着,将断肠草交给小泉子的人,必然是佟妃宫中的人。 此刻,所有的线索终于连起来了。 在想到答案之后,景王立即站出来怒斥萧瑾辰道: “老四,事已至此,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罪吗?” 可还不等萧瑾辰开口说话,这一切的计划者江逸再一次面色平静地朝着皇帝说道: “正如陛下所见,此纸,此香,皆指向了一个人。 云子炎确实是在宫外草菅人命,也确实是利用小泉子的家人想要威胁小泉子给世子下毒。 不过若只有他自己,此事是绝不可能完成的。 云子炎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与宫中的人有所牵连。 而那个与云子炎暗中合谋,又能与宫中的宫人有所往来,还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并且威胁小泉子下毒的人究竟是谁,答案昭然若揭。 想必陛下心中已经有数了。 此事,如今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宫外的百姓也对此议论纷纷。 为了平民愤,也为了安抚人心,还望陛下能够秉公处理,还百姓也还死者一个公道……” 江逸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准确地砸在了皇帝的心里。 见皇帝有所动摇,萧瑾辰终于慌了,连忙跪地痛哭道: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此事都是儿臣一人所为,与母妃无关啊!父皇! 求求您,求求您看在儿臣这么多年一片孝心的份上,饶过儿臣这次…… 此事儿臣受罚是小,丢了皇室颜面是大。 求父皇一定要三思啊……” “与你母妃无关?怎么可能与你母妃无关! 这件事如果没有你的授意,好好的,你母妃怎么可能掺和进这件事情当中! 你还好意思让朕饶过你!!” “父皇,儿臣知错了,您千万别因此气坏了身子。 要打要罚儿臣都认。 求您看在萧家列祖列宗的面子上,饶过母妃,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的皇帝脸色稍缓: “哼,还算你有点儿孝心,知道你母妃教养你辛苦。” 江逸说的对。 这件事情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多少人都在等着看自己这个皇帝要如何处理此事。 人心需要安抚。 百姓们需要一个答案,而朝臣们则需要一个态度。 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毫无波澜的揭过。 可若是真的将端王的过错拿到明面上,公然处置他,这不就意味着自己这个皇帝连儿子都教育不好,那还如何管理好一个国家? 他帝王的颜面要置于何处? 想到这里,他真恨不得给这个逆子一耳光! 还有佟妃! 难道他还不够宠爱她吗? 在宫中,连贵妃都没有她风光,她还要如何的恩宠? 此时,皇帝气得面色铁青。 最终,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逸一眼: “江卿啊,此事朕已经知道了。 不过朕觉得,这个案子查到云子炎就可以结束了。 百姓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吗? 朕给他们就是了。 至于旁的人……朕自有打算。 你……明白吗?” 第206章 这便是帝王之术 “朕的话……江逸,你听明白了吗?” 面对皇帝意味深长的眼神和提问,江逸的面上虽然依旧面不改色,可是心中却忍不住苦笑。 果然啊,事情和他们事先预料的一般无二。 即便有如此强有力的证据摆在面前,即便明知道平阳城中的百姓对此事议论纷纷,可是皇帝最终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不过江逸也能感受得到,皇帝已经对此事做出了退让。 虽然案子的最终结果只截止到了云子炎那里,不过对于端王的处罚,还要看陛下怎么判。 于是,江逸毫无波澜的声音再次响起: “臣……明白。” “嗯,好,明白就好……”见此,皇帝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却依然神情莫测。 而在听到皇帝与江逸这番话之后,萧瑾辰的这颗心终于松了下来。 好歹,眼前这关算是过了。 只见他整个人跪坐在地上,垂着头一言不发,可是脑中却还在不停盘算着。 看来,父皇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在乎他的,虽然更大的原因或许只是为了要保全皇家颜面。 不过这也足够了。 只要过了今日这一关,父皇并没有彻底放弃他,那他日后就有机会从头再来,东山再起。 再加上母妃还能从旁帮衬他一些,他有信心,能够重新获得父皇的宠爱。 与江逸的平静,萧瑾辰的暗喜,还有皇帝的多疑所不同的,是景王眼中显而易见的失望。 在听到皇帝对江逸的暗示后,景王先是愣了一下。 他不甘心就让萧瑾辰这样过关。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便被站在他旁边的齐国侯齐晟暗中拦了下来。 看着舅舅的眼神,那意思很明显。 此时,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 眼下,无论皇帝是出自于何种原因,他要保下端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这个时候多嘴,那便是与陛下作对,无异于当众打陛下的脸面。 既然已知事实无法改变,那又何必多此一举不说,还让陛下起疑心呢? 没看见人家江大人身为大理寺卿都没说什么么。 更何况,景王和端王本就是兄弟。 虽然人人都知道,皇家之中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可是弟弟犯错,做哥哥的不但不求情,反倒还想让陛下这个做爹的重重处罚弟弟。这对于皇帝来说,也是大忌。 所以说这个时候,他们能做的只有管住嘴别说话,老老实实看着就好。 果然,皇帝十分敏锐地注意到了景王的小动作。虽没有说什么,却意味深长地多看了他几眼。 就这几眼,就让景王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 因为他实在是拿捏不准父皇这会儿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不成,父皇发现了什么? 应该……不能……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皇帝这才缓缓坐下,然后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禹辰啊,今日你进宫还没有去向你母妃请安?” 嗯? 父皇这变得也太快了? 虽然景王被陛下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让人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十分镇定地回答道: “回父皇,还没有。 儿臣一进宫,就来向父皇回禀盐税之事了,并没有见过母妃。” “嗯,既如此,这里也没什么事了,那你就先去你母妃那里给你母妃请安。”说着,皇帝又看了看站在景王身边的齐国侯,“齐晟啊,今日朕也乏了。 你且先回去,改日朕再找你下棋。 江逸也是。 去,都退下……” 见此,众人心中都猜到了什么。 看起来,陛下这是有话要单独和端王说,这才将几人都打发了。于是,三人便朝着皇帝行了一礼,道: “儿臣告退……” “臣等告退……” …… 三人刚出御书房,在大门临要关上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噼啪”的碎裂声音。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陛下因为大怒而将茶盏摔碎了。 此时,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什么。 于是江逸朝着景王和齐国侯行了一礼后,便独自一人面色平静地率先朝着宫门走去。 见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景王这才有些失望地甩了甩衣袖,和齐国侯开口抱怨道: “看来,父皇对老四的宠爱并不是轻易能动摇的。 本以为通过这件事情,怎么也能让老四在父皇面前狠狠摔一个跟头? 却没想到啊,父皇还是如此偏心老四。 这么大个事儿,说抹就给抹了。 只拉了一个毫无大用的云子炎出来顶罪。 亏的当初我还让人去把那几个证人……” “殿下慎言!”听到这话,齐晟急急将景王还没说完的话打断,然后又朝着江逸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他并没有听到后,这才悄声嘱咐道,“这件事情,殿下一定记得,万万不可再提。” “本王知道。 旁的人本王定然什么都不会说,这不是和舅舅你说么。” “那也不可。 有道是隔墙有耳 在宫中,更是要小心谨慎。 这宫中来来往往的这么多宫人,谁知道哪一个就是什么人的眼线? 若是此事传到陛下的耳中,别再端王没因为此事受到什么责罚,殿下反倒因此触怒了龙颜,得了个残害手足的罪名,那才是得不偿失啊。” 听见这话,景王也觉得十分有理,连连点头。 “嗯,舅舅说的在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事情父皇就这么压下了? 他宁愿朝臣和百姓议论,也非要保下老四不可?本王还真是想不通……”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呢?”此刻,齐晟的眼中晦暗不明,他跟随皇帝的时间太久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帝,“殿下认为,陛下之所以这么做,真的只是因为宠爱端王,或是为了维护皇家颜面吗?” “那不然呢?除了这两点还会是什么?” “是,也不全是,”齐晟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景王一眼道,“陛下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确实是为了维护皇家颜面。 当然了,或许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对于端王殿下的宠爱,但这两点都不是最重要的。” “都不是?那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为了你。” “我?” 见此,齐晟长叹一声道: “我十几岁便跟随咱们这位陛下,一晃也有三十多年了。 所以,陛下的性情我最是清楚不过。 他这么做,原因很简单,无非就是想要平衡朝中的势力。说得再直白一点儿,他不想让殿下你的势力太过于强大,以至于超出他的掌控之内。 此时,您与端王相争多年,已然形成了势均力敌的状态。 这个时候若一方的势力被削弱,那自然而然的,另一方就会变得强大。 这正是陛下绝对不能容忍的。 换句话说,这也是陛下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立太子的原因。 党争之事,历朝历代都有,没有一个王朝没有党争。而你与端王越是斗得厉害,陛下才越是能居中裁夺,掌握大权,这便是帝王之术。 简而言之,陛下的做法看似简单,其实内含深意。 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所谓的巍巍皇权罢了……”说到这里,齐晟再一次转头看了景王一眼,“殿下,想要成为太子,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您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啊……” 第207章 有结果了 离开皇宫之后,江逸刚刚回到大理寺,还不等歇息片刻,宫里的旨意便传出来了。 圣旨上大概的意思是说,云子炎及其手下随从草菅人命,并威胁他人意图下毒残害手足,以至于连累刑部侍郎之子丧命。 此案现已查明,人证物证俱在,罪不容诛。 特判其秋后处斩,以平民怨,以慰人心。 此外,鸿胪寺少卿云齐轩教子无方,纵子行凶。特将其降为从六品鸿胪寺左丞,以儆效尤。 除了这道明旨之外,江逸还得知,自从他与景王,齐国侯三人离开御书房后,陛下又狠狠痛斥了端王一番。 当然了,具体说什么已经无从知晓。 不过之后,皇帝便下旨令端王在府中闭门思过,禁足半年,同时罚奉一年,以观后效。 不仅如此,后宫的佟妃也被牵连降为了嫔位,禁足于衍庆宫内,无旨不得外出…… 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向大大咧咧的陈少廷也忍不住轻声感叹道: “再怎么说这也是人命啊! 三条人命,最后换来了什么? 呵,没想到,陛下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罚了端王个禁足就算了事,还真是可悲啊……” 听到这话,江逸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平静的有些可怕。 只见他抬头看了陈少廷一眼,语气冰凉: “你是第一天认识咱们这位陛下的吗?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都是早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不过是再次印证了一次而已……” “谁说不是呢? 有时候我真是替这些百姓不值,却又无能为力。 这人啊,还真是天生就分三六九等呢……”此刻,陈少廷虽有些不甘心,却也有些庆幸道,“不过幸好啊,幸好那个云子炎是伏法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直接害死小泉子母亲的凶手。 也就等于是间接害死了吕家小公子和小泉子,好歹也算是对百姓有个交代了。 更何况,世子这回算是不用再提心吊胆,阿凝也可以放心了……” “是啊,若不是云姑娘,这件事情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等到那时,别说是端王了,就是云子炎这个凶手也依旧还在逍遥法外。 那才是最可悲的…… 现在这么看来,虽然端王没有被严惩,可是云子炎能伏法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 而云婉凝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同琥珀学习一套新的剑法。 虽然如今她的体内并没有内力,不过对付一些不会武功之人还算是绰绰有余。 不管怎么样,也算是习得了一门防身之法。 就在这时,春草急急忙忙跑进了院子,将她刚刚在街上探听到的消息说与了云婉凝。 可听到消息后,云婉凝却并没有立即开口说什么,而是按照之前琥珀的吩咐,将这套剑法又练习了两遍,这才停下来休息。 “小姐,照这么说来,二少爷这回是必死无疑了?”春草站在树下,一边给云婉凝扇着扇子,一边问道。 “陛下都下旨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还有谁能救的了他。”琥珀听到后在一旁插嘴道,“不过啊,要奴婢说他也不算被冤枉。 谁让他总是贼心不死,想要害咱们世子呢? 若是他没有害人之心,自然也就不会遭此大祸了……” “琥珀姐姐,这才几日啊,你现在说话怎么和咱们小姐一样有学问了?” 听了春草这话,琥珀有些不好意思道: “哪里是我有学问,这就是小姐之前说过的话。”说到这里,琥珀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担心地问道,“小姐,这次二房那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会怪到小姐头上?” “是啊小姐,”春草此刻也是一脸担忧,“这一次,怕是那边府里要闹个天翻地覆了……” 见这二人都是一副担心的模样,云婉凝笑着安慰她们道: “不用担心,这是陛下下的旨意,他们就算心有不满也不能怎么样。 再说了,此事我又没出面,他们怪不到我头上的。 更何况……”说到这里,云婉凝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更何况,我早就警告过她们了。 警告他们不要再打珩儿的主意,否则就休要怪我不讲亲戚情面不客气了。 或许她们并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以为我在吓唬她们。 哼,好啊。那这一次,就叫她们知道知道。 你们小姐我可向来是说一不二,又护短的人。 既然敢动我的人,就要趁但这份后果。 如今这局面……也只能怪她们自找了。 这件事,就当是我送给她们的第一份大礼。 一个云子炎还远远不够。 我说过,我要把她们从咱们大房抢走的一切都夺回来。 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第208章 各有各的算盘 云婉凝这面还在和琥珀春草两个人在院子里说话,那面一个小丫鬟匆匆跑了进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一见到云婉凝,连忙说道: “小姐,外面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一定要交到小姐您手上。”说着,小丫鬟把手里的信交给云婉凝。 “哦?一封信?你可知是什么人送来的?” “那奴婢就不知道了,”小丫鬟摇了摇头,“那人没说,他把信交给奴婢之后就走了。 哦,对了,他说他姓吕。 还说小姐只要看了信自然就明白了……” “姓吕?莫非是……” 接过信,云婉凝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上面的内容很短,只有简简单单一行字而已。 写的也是感谢她帮助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凶手,为他的小儿子报了仇,还说日后定会为其效劳以报答。 云婉凝反复看了几遍,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看来真的只是为了感谢她? “小姐,是谁写的信啊?”春草在一旁有些好奇地问道。 听到这话,云婉凝这才将信折起来,然后轻叹一口气道: “刑部侍郎吕庆林。” “刑部侍郎?”此时,琥珀也有些意外,“那不就是之前在宫宴上……” “是啊,就是他。” “唉,说起来,这位吕大人也是个可怜人啊……” 此刻,云婉凝并没有回答琥珀的话,而是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 想不到这个吕庆林倒是个聪明人。 虽然这整件事情云婉凝完全没有露面,明面上,都是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在审理此案。 自己和整个国公府不过都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 不知道的人,也只会以为这起案子是被京兆府衙无意中掀开的,甚至还会认为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天意的安排。 根本不会想到云婉凝的身上。 可是实际上,在暗中谋划这一切的人正是云婉凝。 若是没有她,这起案子最后只会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最后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没有人会知道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 而那个幕后之人和凶手就会永远逃脱制裁,逍遥法外。 可是这个吕庆林,他这些日子虽然一直称病不出,闭门谢客,连早朝都没有上,却能猜得到这里面有云婉凝的手笔。 看起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眼下,那封信倒是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些感谢之言而已。 只是吕庆林这个人云婉凝却不得不留心。 若是此人真的像舅舅说的那样,是个正直廉洁,公正为民的好官那倒还好。 可若是此人日后站到了她们对立的那一面,那她就真的要小心了……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这个吕庆林应该不会站到端王萧瑾辰那一方。 虽然圣旨上只说了凶手是云子炎,可是今日传言中,就皇帝对端王和佟妃的处罚,依照吕庆林的脑子应该也会猜到几分。 有丧子之仇隔在中间,吕庆林怎么也不会为端王效力? 可是对于景王他却不一定。 所以多留心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嗯,到时候她还要提醒舅舅一些,毕竟这个吕庆林可是在舅舅手底下当差的…… …… 这边宫外对于皇帝对端王和佟妃的处置议论纷纷,而那边宫内对此也是有着诸多揣测。 尤其是琼华宫中的齐贵妃。 圣旨传到衍庆宫佟妃那的时候,景王萧禹辰正在琼华宫中陪母妃说话。 紧接着,忽然有宫女进来禀报。 而齐贵妃在听说佟妃被降为嫔位,禁足衍庆宫,就连端王也被禁足在端王府后,心中大喜。 “佟妃这个贱人这么多年仰仗着陛下对她的宠爱,从来不把本宫这个贵妃放在眼里。 本宫每每看到她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么,她还有什么? 论出身,论才华,论家世她哪里能和本宫相比? 如今后宫之中没有皇后,本宫身为贵妃,位同副后,打理后宫一切事务,一切都要以本宫为尊。 想她一个小门小户的出身,竟然也敢和本宫争宠不说,就连她的那个儿子也要和禹儿你争。 母妃真是想想就生气。 只可惜啊,太后如今年事已高,早就不管后宫中的事了。 可偏偏,陛下就是喜欢她那个狐媚样,本宫看着就来气!”说着,齐贵妃又缓了一口气,眼中尽是得意,“不过俗话说得好,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想不到,那个贱人也会有今天。 如今她被降位禁足,本宫心里真是痛快! 虽然只是降为了嫔,有些可惜,没有直接将她打入冷宫,不过也算是喜事一桩了……” “是啊母妃,”萧禹辰倒了一杯茶放在母妃面前,脸上也是一片喜悦之色,“儿臣也没有想到,父皇这回竟然真的决心处置了老四他们母子。 原以为,父皇会顾念旧情。 看来,他们母子的圣宠也快到头了…… 只要扳倒了老四,这太子之位就是儿臣的了。等儿臣再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那母妃您可就是太后了……” 齐贵妃听了这话,脸上的得意是藏也藏不住。 紧接着她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又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问道: “哎?你刚刚说,你父皇是因为当初太后寿宴上那件事才处置这对贱人母子的?” “是啊。 当时,京兆府尹只是在查一个诱拐案,却没想到竟然将那件事牵扯出来,还顺藤摸瓜查到了老四。 要不怎么说是天助我也呢。 所以儿臣就趁此机会,和舅舅一起暗中动了些手脚,让老四辩无可辩,然后再用大理寺的口说出这件事。 既能做实老四的罪名,又不会牵连到我们身上。 不过刚刚在御书房,儿臣瞧着父皇的意思,还以为父皇会为了维护皇家颜面不会处置老四呢。 没想到……” “嗯,你做的不错,”齐贵妃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你父皇生性多疑,你与你舅舅行事还是要万分小心谨慎一些。” “母妃放心,儿臣明白。” “嗯,端王此次禁足有半年的时间。”齐贵妃一边思忖着,一边说道,“半年啊,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禹儿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若是在这半年期间,你趁此机会在你父皇面前好好表现,好好办差。 到时候,母妃再让你舅舅多多与朝臣走动走动,找一些言官多多上书。 不仅如此,禹儿你也要多和那些王公贵族之间走动走动。 就比如说……那个国公府的安阳郡主和世子。 母妃瞧着,陛下这次如此大动干戈地处置了端王和佟妃,还直接将云家那个小子判了斩刑,不仅仅是为了安抚民心,也应该为了给国公府一个交代。 你要知道,如今护国公虽然不在了,可是他在军中的威望依然还在,军中依然还有不少人愿意为国公府效命。 况且,这个郡主和世子不仅身为护国公的子女,她们还有苏家这么一个外祖家。 苏怀昭身为刑部尚书,在朝堂上甚至在朝臣之间可都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再加上你父皇又十分信任那个苏怀昭,而那个安阳郡主据说又与大理寺和长公主走得很近。 若是有了这几方势力的支持,何愁太子之位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所以,你一定要先和国公府搞好关系,最好是能取得他们的信任,让他们站在你这边。 一旦你在百官之中的名声大起,民心所向。到那时候,你就真的可以坐上太子之位了…… 等到那时,看那个端王还拿什么和你争……” 第209章 探监 两个月后的一个下午。 这一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没有了夏日的燥热,人们的心情似乎也舒畅了许多。 此刻,云婉凝正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朝着一个有些陌生的方向驶去…… 很快,耳边的喧嚣声渐渐远去,不多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小姐,咱们到了,您可以下车了。”马车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听到这话,琥珀掀开车帘率先跳下马车,然后扶着云婉凝缓缓走了下来。 马车外,楚云舟早已等候多时。 “等了很久了?”云婉凝朝着楚云舟笑了笑。 “没有,我也才刚到而已,”楚云舟十分自然地说道,“里面我都已经叫人打点好了,咱们现在就进去。” “好。” 于是,三人缓缓上了台阶,琥珀十分识趣地跟在二人身后。 而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天牢的所在。 自从云子炎被皇帝亲自判了秋后处斩之后,他便从大理寺转移到了天牢。 毕竟大理寺的监牢只是一个临时关押犯人的所在,不是长久关押犯人的地方。所以一旦案子审完,犯人便都会关在这里。 楚云舟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好奇问道: “阿凝,你今日怎么想到要来天牢看云子炎的? 我还以为,直到云子炎被问斩你也不屑去瞧上一眼呢。” 闻言,云婉凝却云淡风轻地开口道: “有些事情我还需要从云子炎那里得到答案。 今日不来,怕是日后也没有机会了。 再说了,明日他便要被杀头了,总要让他在死之前知道些真相,做个明白鬼不是?” “哈哈哈哈…… 做个明白鬼?”听到这话,楚云舟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看你是想在刀口上撒盐,火上浇油还差不多。 让这个云子炎临死前还得再遭一回罪。 不过我可是听说,云家二房的那些人尤其是你那个二婶婶,一直想要来天牢看这个云子炎,却一直没见到。 可是你那个二叔和祖母却不见有什么动静……” “也正常。 云老夫人和云齐轩这对母子的自私冷漠,我早就看出来了。 没什么稀奇的。 虽说一般的监牢使些银子便能进去探监,可这里毕竟是天牢,里面关的都是一些死刑犯,重刑犯,哪那么容易就能见到? 再说了,如今的李氏不过就是一个从六品官员的家眷。 在这个平阳城中,人们早就习惯了见风使舵,拜高踩低。 这个时候不上去踩一脚就算是好的了,又有谁能真心实意的帮她呢? 我估计啊,如今就连李氏的娘家这功夫怕是也躲得远远的呢……” 二人说着,很快便来到了天牢门口。 大门外,早早就有狱卒在此等候。 见到来人,那人立马上前笑脸相迎道: “郡主,楚小将军您二位来了,小的们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那就劳烦你在前面带路。”楚云舟微微抬了抬手道。 “哎,请随小的来……” 于是,三人便跟随狱卒,一路走进了这座阴冷而又令人生畏的天牢。 …… “郡主小心些,这里有些滑。”狱卒一边在前面打着灯笼带路,一边提醒道。 进了天牢,刺鼻的腐烂气味以及猛然袭来的黑暗都不禁让人打了个哆嗦。 “这里常年都是这样阴冷潮湿吗?”云婉凝扶着琥珀的手,小心翼翼地跟在狱卒后面。 而楚云舟则走在云婉凝的另一边,时刻注意着,防止她因为路滑而摔倒。 “是啊,天牢里面终年不见阳光,自然阴冷一些,郡主这边走。” “云子炎被关在最里面?” “回郡主,死刑犯都是关在最里面的。这也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或者是有人想要劫走人犯。” 就这样,几个人拐来拐去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就算没有灯笼照路,云婉凝也能适应黑暗,十分清晰地看到这里的一切时,才终于来到了云子炎的牢房门前。 说实话,这要是没有人领路,根本就找不到人在哪。 就算是碰巧找到了,估计也出不去…… 牢房中的云子炎听到声响,还以为是李氏来看他。挣扎着站起身,有些激动地将手臂伸出牢门外,然后朝着门外喊道: “娘!娘?是你吗?娘? 我就知道娘你不会丢下我不管我的,您快想法子救救我出去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可是云子炎的话还不等说完,他便认出了眼前之人。 那道有些纤细的身影,那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那是他日思夜想也要除之而后快的人! 此刻,云子炎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是你!怎么会是你?” 第210章 究竟还知道多少? 面对云子炎的质问,云婉凝只是轻笑着没有说话。 虽然如此,可是那笑容看在云子炎的眼里却是凉飕飕的,让人汗毛直立,总感觉她在什么地方等着算计着自己。 见云婉凝不说话,云子炎的心里更加慌张: “你……你来干什么?你把我害的还不够惨吗?如今竟然还想要到这天牢之内落井下石? 告诉你,你也不要太嚣张,我娘和祖母她们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听见云子炎的话,云婉凝有些忍不住想笑: “云子炎,说话之前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只见云婉凝冷哼一声,“我害的你? 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难道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杀人害命,逼着你去给我弟弟下毒的吗? 真是笑话! 害你?你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随后,云婉凝转头朝着狱卒道,“把门打开。” 狱卒见此,十分利落地打开了牢门,然后躬着身子道: “郡主,小的去外面守着,要是有什么事您就叫小的一声就行。” “嗯,好,辛苦了。” 瞧见狱卒渐渐走远,牢房中的云子炎忽然十分惊慌地大喊道: “喂!牢头!你别走啊! 这个女人会杀了我的!你别走啊!”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也叫不回已经走远的狱卒。 此刻,狱卒的脚步迈得飞快。 开玩笑,他也不是第一天干这行了。 这种时候若是还留在这里,一会儿真要是听见什么不该听的,那他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甭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是郡主,还是普通的世家小姐,总之一定比他这个狱卒的身份高,他可惹不起…… …… 见狱卒已经走远,云婉凝这才仔细打量了云子炎一番。 这才多久没见啊,她竟有些认不出云子炎了。 只见他只是穿了一身破旧不堪的囚服,整个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似的,仅仅只是站在那里都有些晃。 据说,是因为刚被关进天牢来的时候这家伙竟然还在绝食,几天就瘦下来了。没想到后来饿的实在不行,也不绝食了,给什么吃什么,一个干馒头也能啃的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如今他的脸上胡子拉碴的,头发十分凌乱,上面还夹杂着不少的干草,估计是睡在地上的时候沾上的。 看着面前如此狼狈不堪的云子炎,谁能想到,两个月前他还是平阳城中一位出手阔绰的公子哥呢? 见云婉凝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云子炎的心更慌了。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今日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是公报私仇?还是借机落井下石? 他如今都落到这副田地了,难道还不够吗? 这两个月,除了天牢中的狱卒,他没见过其他任何人。 原本以为爹和娘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救自己出去,可是他们竟然连看都没有看过自己一次。 没想到今日好不容易盼来了人,居然还是这个女人。 要知道,这个女人可是他的死对头。 要不是因为她,或许自己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得手了,又怎么可能会铤而走险在宫宴上动手…… 云婉凝虽然不知道此时的云子炎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猜也能猜到几分。 紧接着,就见云婉凝抬脚走进了牢房内,琥珀则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旁。就连楚云舟这会儿也站在云婉凝的身后,以防这个云子炎有什么过激行为。 眼见着云婉凝渐渐靠近自己,云子炎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几步。 直到退无可退之时,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要干什么?”云子炎有些颤抖地问道。 听到这话,云婉凝找了一个相对干净一些的地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云子炎道: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 “你?你会有这么好心?”云子炎眼露不屑。 “你应该庆幸,还有人记着你。否则,你明日可就要孤孤单单地上路了……” “你!要不是因为你……” “要不是因为我怎么样?”云婉凝打断了云子炎的话,眼中寒光一闪,“我可是早就警告过你们二房的,不要想着动我弟弟。 可你们偏是不听,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二房的人都会为他们当初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你若是真有孝心,不妨在下面等等他们,说不定哪一日就见面了呢……”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究竟要做什么?” 可是云婉凝并没有理会云子炎的质问,而是微微浅笑了一下: “其实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些真相,免得到死你都是一个糊涂鬼。”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真相?你说清楚!” 面对云子炎的问题,云婉凝实在是懒得理会,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听说,那日在殿前对峙之时,端王为了保住自己,可是当着陛下的面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你身上,他自己可是摘得干干净净呢。 明明是两个人合作,可是出了事他却一点儿没有要帮你的意思不说,还口口声声声称你是在诬陷他呢……” “你是说……我不相信!” “不相信?”云婉凝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般,嘲讽云子炎道,“那从你被关进天牢之后,端王可曾派人来看过你? 可曾给你传递过消息? 又可曾传话说要救你出去?” “这……” “都没有。 那是因为端王他如今被禁足在府,无暇顾及你罢了。 不过想想,此事明明是你二人一起谋划的。没有他,你根本找不到那个宫人,更不要说在宫宴上下毒了。 可是如今你却要被砍头了,可他却只是不疼不痒地禁个足而已。 这都是因为……他将锅推到了你身上呀…… 啧啧啧啧…… 还真是让人不禁感慨万千,真是同人不同命呢。 而你这个蠢货,竟然还在这里傻呵呵地等着他来救你,还真是可笑至极……”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其实这个答案云子炎心里早就猜到了,毕竟他也没有真的那么蠢。 就算一日两日猜不到,一个月两个月还猜不到吗? 更何况,若是端王想救他,早在两个月前他上门求助的那一日,就不会闭门不见了,又怎会等到今日。 只不过猜到归猜到,可是他却一直不愿意面对。 如今被云婉凝这么一把掀开真相,他自然不愿承认。 “信不信随你,不过下辈子记得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再合作,免得到死还被蒙在鼓里。” 听到这话,云子炎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咧着嘴道: “端王是没有救我没错,可是造成今日这一切的也不光是端王?”云子炎停顿了一下,然后重新看向云婉凝,“这里面也有你的手笔,不是吗?” 听到云子炎这么说,云婉凝也不掩饰,俯下身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 “你说对了。 不然你以为那个叫春妮的小姑娘是怎么保下来的? 若是只凭借着那个小姑娘自己,她小小年纪又如何能完好无损地从宜春楼那种地方逃出来? 还有她逃出宜春楼的那一日,大街上又为何无缘无故出现那么多认识这小姑娘的百姓? 你不会当真以为,你所做的那些事情真的是因为京兆府尹审了一个诱拐案而无意中牵连出来的……” “你……果然是你!” 此时的云子炎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自己与端王密谋了这么久的事情,这个女人竟然全都知道! 她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又知道了多少? 更不敢相信的是,自己与端王竟然都被这么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还是曾经他根本瞧不上的女人。 有她在,自己还怎么可能有活路? 想到这,云子炎忽然把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除了这些,你……究竟还知道多少?” 第211章 安安心心上路吧 听到云子炎的问题,云婉凝直起身莞尔一笑。 那笑容虽然看上去一派天真无邪,不过她的眼神中却毫无顾忌地流露出不屑和冷漠。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我早就警告过你们,无论是你还是云婉柔还是你娘李静姝,哪怕是老夫人,若是你们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过日子,那咱们这亲戚就还能做。 如若不然……”说到这里,云婉凝冷哼一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暗地里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就比如说……” 此时,云婉凝弯下腰直直盯着面前的云子炎。 由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云子炎甚至可以从云婉凝的眼中看见那个因为恐惧而蜷缩成一团的自己。 只见女子的嘴角轻轻牵起,声音冰冷到好像是冬日里的霜雪一般,让人忍不住打颤。 “就比如说,你们当初为了搭上端王这条线,是打算如何将云婉柔送进萧瑾辰的端王府。 再比如说,你们计划在害死珩儿之后,还打算如何害死我母亲,再如何对付我这个没爹没娘的大房孤女。 让我既不能反对你过继到大房名下继承我爹的爵位,又能任凭你们的安排,嫁给一个能助你们巩固权势的夫家。 还有,你娘当初是如何买通我娘院子里的丫鬟,再勾结外人在我娘的茶水,点心,还有熏香中动的手脚,想造成一种她重病身亡的假象。 再再比如说……你们二房当初是如何算计,悄悄对我爹暗中下了毒手,让他早早撇下我们孤儿寡女撒手人寰的……” 此时的云婉凝虽然在笑,可是每个字却都像是刀子一样,狠狠捅在云子炎的心上。 他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恐惧到连衣服湿透了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云婉凝每多说一句,他的心就沉一分…… 直到最后,那双笑意弯弯的眼睛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直接将他钉在了地上,让他一动也不敢动…… “你……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此刻云子炎的声音颤抖着,满脸的不可置信。因为这些事情有的连他都是一知半解,更何况他们对护国公动手这种隐秘至极的事情。 “不对,你一定是胡猜的,你绝不可能知道。 当初那件事娘说,万春堂的万郎中向她保证过,绝对……绝对万无一失。任何人都查不出来的,就连宫里的太医都诊不出来……你……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此时的云子炎十分慌乱,似乎精神也有些不太好。 自己嘟嘟囔囔地说了许多,不过云婉凝却听到了最关键的一个人。 万春堂的万郎中。 就是当初帮着李氏给娘的茶水点心和熏香中下毒的那个人? 想不到,爹的死竟然也和他有关…… 看来,这个万郎中和李氏的关系不一般啊…… 而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云子炎并没有注意到云婉凝的变化,他想破脑袋也猜不透这里面的关键所在,只是下意识地朝着云婉凝开口问道: “你……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为何等到今日才说?你又为何告诉我这些,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见此,云婉凝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因为你只是一个将死之人,告诉你又何妨? 至于云家其他的那些人,我要在一个合适机会,将他们一个一个送去给我爹……当面……磕头认错…… 至于你么,就算是我送给他们的第一份大礼了……” “你!你要杀了他们?”此刻,云子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你也姓云,你就不怕遭报应,不怕天打雷劈吗?” “天打雷劈? 你们这群害人的都不怕,我怕什么呢?”说着,云婉凝忽然蹲在云子炎的身边,意味不明地开口道,“更何况,我虽姓云,却与你们无关。 哦,不。 应该说,我原来确实是你们云家的。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是了……” 听到这话,云子炎忽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嚷道: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不,不对,你不是人!你是妖怪!你是妖怪……” 看到这样的云子炎,云婉凝忍不住冷笑: “这样的疯话又有谁会相信呢?”说完,她便朝门外走去。可刚走了几步,似乎又突然想到什么,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别指望着你爹和李氏来救你了。 如今,你爹正忙着往家里一房一房地纳妾,生儿子。 至于你娘,除了忙着和你爹吵架,和那些小妾姨娘斗法之外,怕是也顾不上你了。 明日,你就安安心心地上路……” 第212章 你要休了我? 自从云婉凝几人离开天牢之后,牢房内便时不时传出云子炎惊恐的嚎叫声,一边喊一边还嚷着什么。 开始的时候狱卒担心他会自尽,还会去牢房内看看情况。 可一旦走近之后听到云子炎口中自言自语的话,吓得差点儿魂不附体。 什么端王才是幕后主使,一切都是端王故意陷害的他啊,还有安阳郡主要杀了他们全家,什么安阳郡主是妖怪啊…… 总之,天牢中的狱卒是一句也不敢多听。 开玩笑。 谁会嫌自己的命长吗? 这种大逆不道又危言耸听的话,还是离得越远越好。就算是听见了,也得当作是没听到。 人人都猜测,这个云子炎应该是即将被杀头,又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被救的可能,所以才疯的。 疯子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呢? 就这样,云子炎一个人在天牢中嚎了大半宿。最后狱卒实在是没办法,将人绑了又堵了他的嘴,这才算是消停了。 免得这家伙急火攻心,若是在临刑的前一天再寻个短见,他们不好交代…… …… 而另一边的云府。 自从圣旨传下来之后,李氏几乎每日都在四处奔走。不为别的,只是想要替云子炎寻一条活路,哪怕是改成流放也比杀头强啊。 为此,本就已经没什么东西的云家库房更是被翻了个底朝天,但凡是值些银子的东西都被李氏拿去打点了。 只可惜,当初云婉凝大房这一脉搬走之后,二房就只能靠着云齐轩微薄的俸禄过活。 而过惯了好日子的云婉柔等人本就适应不了清贫一些的日子,再加上他们又喜欢张扬,在外又不知节俭,生怕在旁人面前丢了面子,因此偌大的云府早已入不敷出。 就这还是李氏动了不少自己的私房钱,还填补了一部分嫁妆才能勉强周转。 可是如今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了上下打点,李氏只能将自己剩下的嫁妆都贴补进去。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愿意帮她。 开玩笑,那可是陛下的旨意,谁敢违抗? 再说了,为了如今这个区区从六品的云家二房,别说是得罪陛下了,就是得罪国公府的安阳郡主也是不值当的。 谁不知道,这个云家二房的云子炎就是因为下毒谋害安阳郡主的弟弟,才被陛下亲自判的斩刑。 因此,那些曾经与李氏交好的夫人小姐们,皆是对李氏的求助视而不见。 不仅如此,就连李氏的娘家忠肃伯爵府也对她避而远之。后来李氏的哥哥嫂嫂干脆直接称病不见,这让李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能为力。 眼看着救云子炎的事情还一筹莫展呢,更让李氏气愤的是,云齐轩竟然丝毫不顾及她这个正室夫人的颜面,堂而皇之地带回来一个女人。 而且那个女人身边还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听到这个消息,气急败坏的李氏直奔着那个女人的院子而去。 本想着好好质问一番,却不想刚进院子的李氏还不等开口,那女人便软着膝盖就跪了下去,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连带着一旁的那个小崽子也是哭个不停。 直到这时,李氏才看清了那女人的模样。 说起来也算是清秀,年纪比她小上许多,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女人垂着头,两鬓的两缕碎发随风轻摆,她眉眼多情,虽只是穿了一身简单的粗布衣裳,却别有一番风情。 一看就是男人喜欢的那种狐媚子! 此时,院子当中这一大一小哭得李氏实在是心烦。 自己还没说什么呢,这两个贱人就哭个不停。 于是,原本就气不顺的李氏朝着地上的二人厉声喝道: “哭哭哭,哭什么!” 正巧这时,云齐轩就像是约好了似的,踩着点儿就进来了。 一进门就挡在李氏和女人之间,然后朝着李氏不由分说道: “李氏,你对瑾娘做什么了?” “老爷,您别怪夫人,”跪在地上的女人抢在李氏前面,一边小声啜泣,一边轻轻扯了扯云齐轩的衣摆,“都怪妾身不好,刚进府就惹夫人生气了。 夫人责骂也是应该的。”说着,她又看向了李氏,“夫人,您有什么气就朝妾身发,妾身身份低贱,不会有一个字的怨言。 可是……可是淼儿他年纪还小,不懂事,也不懂这大宅院里的规矩。 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夫人您,夫人您就和妾身说,妾身一定好好管教他。 再怎么说,他也是老爷如今唯一的儿子了,您怎么能……”一边说着,女人再一次哭了起来,看上去柔弱又无助。 见此,李氏更加火冒三丈。 这个女人在这里胡扯什么?她什么时候为难这母子两个了?虽然她此来的目的确实是想要为难二人。 可是她确实还什么都没说啊! 还有,这个贱人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那个小畜生是老爷的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全然没有将她这个正室夫人放在眼里! 刚进府就给她这么个下马威,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此刻,被气昏了头的李氏也顾不上别的,指着女人大骂道: “贱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竟然咒我的炎儿!我的炎儿一定会没事的! 倒是这个小贱种还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 “李静姝!”李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齐轩打断,只见他瞪着李氏怒气冲冲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简直就是个泼妇! 瑾娘好歹服侍我这么多年……” “你还好意思说我是泼妇?”见此,李氏也不甘示弱,将这几日来在外面所受的屈辱通通发泄出来,“她服侍你这么多年?这话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云齐轩,这么多年我为你生儿育女,帮你孝敬老夫人,打理府上上上下下这么多事,还帮着你和大房那边斗。 可是你呢? 你竟然在外面有外室!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如今,炎儿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你不说去想想办法,竟然还把这个女人带回来,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对她和这个孽障笑脸相迎吗? 想当初,若是没有我,没有我们忠肃伯爵府,你连个从五品的官都当不上,还想和大房那边斗……” “李静姝!” “啪”的一声,云齐轩狠狠地打了李氏一个耳光,直接将李氏打倒在地。 这一下别说是李氏了,就连院子里的一众奴才丫鬟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这位二老爷什么时候对夫人发过这么大的火? 还是为了一个刚刚接进府里的外室和外室子。 而李氏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眼中除了不可思议,更多的是震惊。 “云齐轩,你竟然敢打我……” 此刻的云齐轩并没有理会李氏的质问,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她,眼中没有丝毫情感。 然后他走向依旧轻声啜泣的瑾娘,轻柔地将她扶起,而后转身恶狠狠地盯着李氏道: “李静姝,今日我便把话说明了。 瑾娘伺候我多年,还为我育有一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更何况,瑾娘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进府的念头。 若不是因为你没有教养好炎儿,让他犯下了这等杀头大罪,我也不会把瑾娘和淼儿接回府里。 况且若不是我主动提出,瑾娘也不会同意进府。 我云家二房这一脉,总不能在你这里断了血脉。 淼儿是我的儿子,那就是我云府的少爷。我把他接进府中教养,那是天经地义之事。 瑾娘她虽然出身不高,却生性纯良,又温柔识礼,自不会与你相争。 她只是求一个妾室的位置,只是不想与淼儿分开而已,不会与你争这个正室夫人的。 你若是容得下她,那这府里一切如旧,还是由你当家作主,你还是我云齐轩的正室夫人。 可你若是心胸狭隘,容不下瑾娘,那我这小庙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你不是一直嫌弃我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六品鸿胪寺左丞吗? 既如此,那你便收拾收拾回你的忠肃伯爵府去!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听到这话,李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指着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几年,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全家的男人,不敢置信地问道: “云齐轩,你要休了我?” 第213章 失望透顶 面对李氏的质问,云齐轩并没有理会她,而是揽着那个叫瑾娘的女子大摇大摆地从李氏面前离开。 而在云齐轩看不见的角落,瑾娘微微回过头看向李氏。 只见她轻轻歪着头,脸上的泪痕犹在,可眼角弯弯,眼中闪过一丝俏皮的笑意,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虽没有说话,可看在李氏的眼里,无疑是巨大的嘲讽,甚至是挑衅。 想她堂堂一个忠肃伯爵府的嫡女,从小千娇万宠的长大,若不是姑姑一力担保,她又怎么会下嫁到云家? 如今,她竟然被一个出身低贱的外室逼到如此地步,还真是讽刺…… 就这样认输吗? 不! 她不能认输! 若是认输了,日后柔儿可怎么办? 她绝不能就这么让位给那个贱人! 只要有自己这个正室夫人在一日,她就一日是妾! 更何况,自己还有一张底牌在手。 若是老夫人知道云齐轩接了这么一个女人进府,应该也不会高兴的。 想到这里,李氏调整了一下心情,然后朝着老夫人的静安堂而去…… …… 到了静安堂门口,李氏故意停下了脚步。 正巧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秋雁正吩咐小丫鬟说着什么,瞧见这副样子的李氏还吓了一跳。 “夫人,您……您这是怎么了?” 没错,李氏就是故意没有换衣裳,顶着半张红肿的脸,以及有些散乱的发髻和褶皱的衣裳来了静安堂。 她就是想让老夫人看看她的好儿子都做了什么好事。 “没什么,我来看看老夫人。 老夫人这会儿在佛堂?” “没有。” 见此,秋雁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夫人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这个样子……来看老夫人? 说出去谁信啊。 这不是明摆着给老夫人添堵呢么。 于是,秋雁试探性地开口道: “夫人,要不然……您回去换身衣裳再来?” “不了,这样挺好。” 见此,秋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掀开帘子让李氏进去。 进了屋,宋嬷嬷最先看见了李氏。 可还不等她开口,李氏便“噗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 原本正在与宋嬷嬷说话的老夫人见此,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姑母,”李氏一张嘴,眼泪便大颗大颗地往下流,“您……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听到李氏这样说,老夫人虽不解,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到底出了何事?” “老爷他……他要休了我,然后扶一个……一个外室做正妻,”李氏十分聪明,她并没有说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是避重就轻道,“姑母,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我就是再不好,可好歹也是为了云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的。 自从嫁给老爷,十几年来我掌管着府上大大小小这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如今炎儿的事情还没有头绪,老爷他不但不想办法,却还将外室带回府上,还要休了我扶那个女人为正妻。 姑母,咱们李家好歹也是伯爵府。 李家的女儿若是被休了,您的面上也无光啊……” 听到李氏说了这么多,可老夫人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那个外室的事儿我知道,轩儿和我说过了。 是我同意他将人接进来的。” “姑母?”听到这话,李氏满脸的不可思议。 没想到这件事老夫人竟然知道,更没想到的是,老夫人不仅知道竟然还同意了。 见李氏满脸诧异,老夫人又开口说道: “不过你放心,她就算是进府,也只能是个妾。 你正室夫人的位子是不会改变的。”说到这里,老夫人语气缓和了一些,不过听上去依旧像是在警告,“这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 轩儿这么多年就只有过一房妾室,在生了五丫头后,人就没了。 这么多年,轩儿就只有你一个女人,你也该知足了。 更何况,那个外室不是还给轩儿生了个儿子吗? 如今咱们二房可就剩下这么一个男丁了,难道要他流落在外吗?” “可是……可是炎儿他……” “炎儿他是被陛下判了斩刑的,如何能救? 能不连累家里,不连累轩儿已属万幸,难道你要把咱们云家人的性命都搭上不成? 我知道你这个当娘的不舍得,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 行了,休妻的事你放心。 不过你也不能为难她们母子,”说着,老夫人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我也累了,你下去……” 此时的李氏除了失望,更多的是心寒。 是啊她怎么忘了,老夫人虽然是自己的姑母,可她更是云齐轩的母亲啊。 在她的眼里,只要是云齐轩的血脉就都是她的孙儿。 既如此,那她日后也不必顾念什么姑侄情谊了。 就算炎儿救不下来,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第214章 母女两个的心事 第二日的傍晚,天边的残阳仿佛被血染过一般,绚丽而又诡异。 整个碧落居里静悄悄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透着一丝不同寻常。 当云婉柔去看望李氏的时候,发现她正一个人坐在房内饮酒。此时,她的双眼通红,神情呆滞,整个人看上去郁郁寡欢而又失魂落魄。 见此,云婉柔走上前按住了正欲继续倒酒的李氏的手,轻声安慰道: “娘,您别这样。 我知道哥哥的事对您打击很大,我也很难过,可是您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啊…… 柔儿知道,这些日子您已经尽力了。 如今这种结局并不是您的错,想来,哥哥他也不会怪您的。 谁让哥哥是陛下亲自下旨,又是景王殿下亲自监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俗话说圣命难违,我们只能认命……” “可是……那可是你哥哥啊,娘就这么一个儿子。可是如今却已经被……” “我知道,我都明白。”见此,云婉柔轻轻拍了拍李氏的后背继续道,“不过,眼下事已至此,哥哥已经死了,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去找陛下报仇吗? 没有了哥哥,您还有我。 您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了。”说到这里,云婉柔突然声音一凛继续道,“爹爹那个外室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难道您要这么自暴自弃,然后将正室夫人的位置,将自己操持了多年的云府拱手让给那个女人吗? 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一个妾室而已。 即便她为爹生了儿子,可是按照礼法,那个孩子他也该叫您一声母亲。 可若是您就这么放弃了,难道要看着爹将那个女人扶正,让她的儿子成为名副其实的嫡子,然后再代替哥哥的位置吗? 您甘心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享受天伦之乐吗?” 不得不说,云婉柔太了解李氏了,也更是懂得如何杀人诛心,如何戳痛李氏内心的痛楚。 原本还泪眼朦胧,哭得双眼红肿,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李氏在听了云婉柔的话后,顿时头脑清醒。 是啊,她还有柔儿。 她绝不能让柔儿一个人面对那个女人。 更不能让那个女人生下的孽种顶替炎儿的位子,即便如今炎儿已经不在了。 这个云家只要有她在一日,她就绝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 想到这里,李氏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起来,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醒。 一旁的云婉柔见此,心中的石头这才算是放下。 如今,外室进府,哥哥又不在了。 看眼前这个样子,父亲和祖母应该是十分看重那个女人带过来的那个野种。 若是母亲再一直这样萎靡不振下去,那自己日后的处境恐怕不太乐观。 一旦父亲动了扶正那个女人,哪怕是做一个平妻的念头,自己一个做女儿的根本就阻制止不了。 想来,到时候祖母看在那个孽种的份上,应该也不会阻拦。 所以,一切都只能靠母亲了。 只要母亲重新振作起来,将这府里的掌家大权牢牢攥在手里,凭母亲的本事和手段,即便那个女人有天大的能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弄不出什么水花来。 只有这样,她才能全心全意为自己的日后打算,不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搅扰。 这也是她今日来看母亲的目的。 现如今,父亲只是一个从六品的鸿胪寺左丞。 若是靠他为自己择婿,那她这一辈就完了。 眼下,她只能自己为自己谋一个出路。 当今的局势下,在皇帝的三个儿子中,六皇子的年龄太小,只有景王和端王两个人有争夺太子之位的可能。 只不过景王的外祖是齐家。 平阳城中人人都在传言,齐家的齐映雪会是未来的景王妃。 此事无论真假,她都不得不去考量。 可是偏偏,自己又与齐映雪不睦。 依着她如今的家世,即便是进了景王府,也不可能成为景王的正妃,做个侧妃都勉强。 一想到若是自己嫁进景王府,以后便要日日都受那个齐映雪的管制,还要处处看她的脸色,永远都被她压一头,云婉柔就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端王就不一样了。 此次端王虽然被陛下禁足,不过却没有被废黜亲王的称号,更没有受到其他更重一些的惩罚,不过就是闭门思过而已。 这么看来,陛下还是看中端王的。 况且,端王没有实力雄厚的外祖家撑腰,所以他急需娶一个有背景的女子为妃。 自己这个爹虽然不争气,不过她的身后还有忠肃伯爵府。 即便不能以正妃的身份入府,可端王毕竟还没有娶亲,她相信以自己的手段和本事,也会让端王日后改封她为妃的。 再加上最重要的一点。 因为这次的事情,端王被禁足,可是她的哥哥云子炎却被斩。 换句话说,哥哥是相当于替端王成为了幕后的黑手。 她相信,端王对于她的哥哥,对于她都是会有一些愧疚的。 有了这份愧疚,她就有了接近端王的机会。 虽然自己这种行为和踩着哥哥的尸骨往上爬没什么两样,不过人都是自私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哥哥人都已经没了,她借来当作台阶往上走一走又怎么了? 只要自己帮助端王成为太子,再登上皇帝的宝座,那她可就是皇后了。 等到那时,整个云家都会跟着自己沾光,说不定哥哥的牌位也可以入云家祠堂了呢。 这对于哥哥来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将一切盘算好后,接下来自己要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接近端王。 如今端王被禁足在府,看来只能她主动去见对方了…… …… 而李氏此时并不知道云婉柔的内心所想,依旧沉浸在对云齐轩的恨意之中。 想着,李氏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将藏在心中多年的不满通通发泄出来…… 不过这一次,李氏冷静了很多,她的眼中没有失望,而是满满的恨意。 云齐轩这个负心汉,枉自己这么多年如此待他,可那个男人竟然在外面养了外室,连孩子都那么大了。 算起来,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正是云齐轩骗自己声称他公事繁忙的那一阵子。 更让李氏气愤的是,也是在六年前的那一段时间,她也曾经怀过一个男孩儿。 可是因为意外,那孩子最终并没有保住。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自己的身子严重受损,此后再也不能生育。 原本自己还体谅他公务繁忙,觉得他刚刚上任,难免不能两头都兼顾到。所以即便小产,也没有任何埋怨。 没想到啊,在自己因为丧子之痛难过得彻夜难眠的时候,那个男人竟然是陪在了另一个女人身边! 难道就那个贱人生的就是他的儿子,自己怀的就不是他的骨肉了? 这个男人,他是如何心安理得的左右逢源在两个女人之间的? 哦,不。 确切一点儿来说,只有自己是被蒙在鼓里的。 一想到那个时候,每次云齐轩深夜回来都会殷勤地说许多甜言蜜语来安慰自己,她现在就想吐! 如今再一回想,当初真的是有太多破绽,可她却不自知。 还认为自己虽然是低嫁,却嫁了一个知冷知热的好男人。 现在看起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讽刺! 自己当初还真是蠢,竟然相信了一个男人的鬼话,相信男人的承诺,还相信了这么多年。 既然如今已经撕破了脸,那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对那个男人抱有期待了。 瑾娘。 你以为你进了云府,有了云齐轩和老夫人的撑腰就可以一步登天,母凭子贵了吗? 白日做梦! 有自己这个正室主母在,你永远都只能是个低贱的妾! 在这种高门贵府中,想要对付一个毫无根基的妾室,她自是有很多种方法。 接下来她倒要看看,瑾娘这个贱人在云齐轩的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 …… 第215章 阴谋得逞 接下来的几日,李氏和往常一样每日早早起来,看府上的账本册子,处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 面上看似乎与往日无异。 可越是这样,下人们就越是心惊胆战。 自从二少爷没了,夫人就只是难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样子。 而且根本没有去找瑾姨娘和小少爷的麻烦,这倒让众人感到意外。 依着从前夫人的性子,就算不去找老爷闹个天翻地覆,也会去瑾姨娘那里立立威,找找麻烦的。 可是这一次…… 众人实在拿不准夫人的意图,为了不成为第一个因为触怒夫人而被责罚的人,府上的这些下人们个个都十分小心谨慎,每日认认真真办差。 因此,整个云府瞧着倒是比之前还有条不紊些。 瑾娘见此,一边娇笑着帮云齐轩穿官服,一边说道: “夫人就是夫人。 二少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夫人竟然还能将府中的事情处理得一丝不乱,真不愧是大家出来的小姐。 这要是换了妾身,若是淼儿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妾身寻死的心都有,哪里还能处理这么多事情……” 云齐轩听了这话,也不禁对李氏有所改观。 “她是忠肃伯爵府出来的女儿,从小一举一动都有人教导,自然是懂得怎么做当家主母。 不过瑾娘你放心,我是不会让咱们的淼儿出事的……” “有老爷在,妾身自然放心……” …… 而老夫人在听说了李氏这几日的事情,也算是放心了,忍不住连连点头,开口称赞道: “嗯,静姝不愧是我李家的女儿,我没有看错她。” 一旁的宋嬷嬷见此,心中忍不住腹诽道: 这人呐,无论是什么出身,都是自私的,出了事情最先考虑的都是自己。 这老夫人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看不上大房,不就是因为大房的云齐松不是老夫人亲生,而是云老爷的一个妾室所生的么。 可是如今,她却要求夫人接受那个外室所生的外室子。 如若不然,还要用正室夫人的位置来要挟夫人。 啧啧啧,还真是讽刺…… 不过自己就是一个下人,就算有心替夫人抱不平,也做不了什么。 这都是命啊…… …… 晚上,云齐轩刚一回府,便打算去瑾娘的院子。 可是一想到这么多日,他都是歇在瑾娘那里。再想想今日瑾娘的话,以及李氏的不易,他又转身去了碧落居。 李氏一听说老爷过来了,连忙叫人准备饭菜。 一顿饭二人吃得也算是惬意,倒有些回到了多年前的感觉。 用过了饭,李氏便服侍云齐轩躺下休息。 虽然她极力忍耐,可是心中依然恶心不已。 不过为了能顺利实施自己的计划,她还是装作温柔小意地躺在他身边,然后轻声开口道: “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前几日是我不好,只怪我太过忧心炎儿的事情,老爷您不会怪我?” “怎么会。 炎儿的事情……你是炎儿的母亲,自然是要忧心的。 更何况,瑾娘之事确实是我对不住你在先。” “老爷……”李氏装作十分感动的样子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然后继续说道,“那个……淼儿,我想着,既然他是老爷您的儿子,那不如找一个好日子,将他的名字写进族谱宗祠才是。 总不能让老爷您的儿子一直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在府上住下去。 再说了,那孩子也是时候找个先生教他读书了……” “嗯,你有心了。 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正不知道如何与你开口才好,没想到你竟然主动提出了。”云齐轩十分满意李氏的提议。 想不到经过这几日,这个李氏竟然忽然变得如此善解人意。 见云齐轩兴头正足,李氏继续道: “因为炎儿的事情,也给我提了个醒。 如今老爷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若是他再出了什么意外,老夫人可怎么承受得了呢? 所以我想着,咱们府上也确实冷情太久了,如今我的身子又不能再生养。 不如趁此机会,老爷您再纳几个妾室入门,也多几个姐妹一同伺候老爷。 您放心,人我已经看好了,都是家世清白的人家。” 听到这话,云齐轩简直笑开了花: “哈哈哈,好,你能如此大度,老爷我真是十分欣慰。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既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做。 还有,淼儿即便是入了家谱,也是要喊你一声母亲的。 瑾娘没见过什么世面,又不认识几个字。 不如从今往后,淼儿就放在你房里养着。有你教养,我也放心些。” 听到这话,李氏点了点头: “淼儿交给我老爷您就放心……” 说着,李氏将头靠在了云齐轩的肩头。可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李氏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厌恶,还有,一丝阴谋得逞…… 第216章 一哭二闹 第二天晚上,云齐轩刚一回府,连官服都没脱便急匆匆直奔李氏的碧落居而去。 而在房中等了一天的瑾娘听到丫鬟的话后,气得直接一把将桌子上的饭菜挥落在地。 只见她叉着腰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完全没有在云齐轩面前温柔体贴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市井吵架的泼妇。 “莺儿,你是说老爷一回来就去那个老女人那了?” 此刻的瑾娘在丫鬟面前丝毫没有掩饰,而那个叫莺儿的丫鬟似乎也早已习惯了女人这副模样。 或许,这才是瑾娘最真实的样子。 “是,说是老爷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过去了。” “这个贱人!”瑾娘“啪”的一声,又摔碎了一只茶杯,“我还真是小瞧她了。 我这才进府几日啊,荣华富贵没享受着,她倒是先抢走了我的淼儿。 如今,连老爷都要被她抢去了! 那我进府还有个什么劲儿? 还不如当初在外面的日子呢。 若不是为了给淼儿一个身份,日后我也好母凭子贵,谁会进来看她那个老女人的脸色?” “姨娘您先别气,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老爷如此着急,或许是有什么正事才去的那边的呢……” “放屁!”瑾娘打断了莺儿的话,“一个男人往一个女人那跑,还能有什么正事? 还说什么大家闺秀,当家主母呢。那又怎么样,不也是靠着勾引男人来稳固自己在府里的地位么。 我看也不过如此。”说着,瑾娘又看了莺儿一眼道,“我记得,之前老爷不是说自己与她已经没什么情分了吗?” “是啊,奴婢也记得老爷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谁知道……” “我进府的这些日子,老爷一直都是在我房里的,一次也没去过那个老女人那。 怎么从昨天晚上开始,老爷就忽然转了性? 不仅昨夜留在她房中过夜,就连今日一回府也直奔她那?从昨晚到现在,我还一面都没见到老爷呢。 再这样下去…… …… 不行,我得去看看。 如今淼儿被她带走了,若是连老爷也不来咱们这,那以后咱们的日子可怎么过? 莺儿,你和我一块儿去,我倒要看看那个老女人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 而碧落居这边。 云齐轩刚一进门,果然就看见李氏在对两个年轻的女人训话。 看这背影…… 似乎比瑾娘还要年轻一些。 李氏此时正在和面前的两名女子说话,远远地瞧见云齐轩走了过来。 于是连忙摆出一副笑脸迎上去说道: “老爷回来的正是时候,”然后指着这两名女子道,“老爷来看看,这两个女子都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 只不过家中遭难,不得已才会与人做妾。 您若是觉得行,我就做主给您收进房里。老夫人那边,我自会去说的。”说着,李氏拉过其中一个略高一些的,“她叫明月,识得一些字。 因为家乡闹水患,一家人就剩下她一个,是逃难来到咱们平阳城的,也是个可怜人。“然后又指了指另一个道,“她叫沈画,家中只有一个老父亲,擅长女红。 经常做一些绣活拿去换钱为父亲治病。 前一段时间,她的父亲因病过世,她不得已在街上卖身葬父。 我瞧着她们二人甚是可怜,便将她们买了回来。 原本是想着留着伺候我或者是送去伺候老夫人的。 如今,便就给老爷做个姨娘,和瑾姨娘一同伺候老爷。 好歹也算是半个主子,总比做下人奴婢强。倘若是日后真为了咱们云家诞下个一儿半女的,也不算她们白进咱们府上一场。 老爷,您看怎么样?” 此时,云齐轩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可是面上却依旧装作严肃地朝着二人问了一句: “你们……可是自愿留在府上的? 若是有什么不情愿的,自可以说出来,本老爷绝不勉强。”然后又看向李氏道,“咱们这种官宦人家,绝不能做出逼人为妾的事情。” “这个老爷大可以放心,我已经问过她们了,她们二人都是自愿留下的。” 二人听了这话,又互相看了一眼,连忙跪下磕头道: “回老爷,奴婢们愿意。” “哈哈哈哈,好,那就好。” 见此,李氏站到二人面前,神情严肃地告诫二人道: “那从今日起,你二人便一个为月姨娘,一个为沈姨娘,与瑾姨娘一起好好伺候老爷,一定要和睦相处,争取早日为云家开枝散叶。 若是有什么缺了少了的,就只管派人来和我说。 但要切记,老爷是朝廷命官,尔等作为老爷的妾室,切不可将外面那些市井小民的做派带进府中。 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谁坏了家规,或者做出什么连累老爷甚至是连累云府之事,我也绝不会轻饶。 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嗯,好。 芸香,宝珠。” “奴婢在。” “从今往后,你二人便去伺候月姨娘和沈姨娘。” “是……” 几人正说着,李氏的丫鬟云霜忽然进来禀报道: “老爷,夫人,瑾姨娘来了。” 听到这话,李氏还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这个瑾娘竟然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不过却依然装作十分宽厚的样子道: “是吗,那她来的正好,叫她进来也见一见新来的这两位姐妹。” 不多时,瑾娘便带着莺儿走了进来。 一进门,还是摆出那副柔弱无辜的模样道: “妾身见过老爷,见过夫人。” 云齐轩一见到瑾娘进来,连忙扶起她: “瑾娘,你身子不好快起来。” 正当瑾娘有些得意地起身后,却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明月和沈画。 这二人不仅容貌清秀,看上去年纪也比她小上几岁。 来的时候,她已经从下人那听说了一些,说是夫人给老爷又新添了两位姨娘,都是年轻貌美的。 如今一见,不由得令她心生妒意。 可还不等瑾娘开口,李氏便慢悠悠地说道: “瑾姨娘来得正是时候,她们两位日后便同你一起伺候老爷了,”说着,李氏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你们一定要和睦相处才是……” 瑾娘啊瑾娘,你以为进了府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倒要看看,日后你还能抓住云齐轩多久…… 而瑾娘此刻拼了命想从李氏的脸上看出些破绽,只可惜,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难不成……这个老女人真的这么大方,主动给自己的夫君纳妾不说,还一下就纳了两个? 她不会是因为儿子没了,被刺激到了。 那她是真大度,还是在给自己下套? 只不过可惜的是,在李氏的脸上,她只看到了一脸平静,没有丝毫不妥。 见此,瑾娘也只能换个路数。 于是,她轻轻扯了扯云齐轩的衣袖,然后娇娇柔柔地开口道: “老爷,妾身有话想和您说。” 可云齐轩此时只顾着高兴了,哪里还有心思听瑾娘说话,便有些敷衍道: “何事,直说无妨。” “这……” 见瑾娘有些为难的样子,李氏心中冷笑,然后便朝着月姨娘和沈姨娘道: “你二人先下去休息。” 不多时,屋子里便只剩下李氏与云齐轩、瑾娘三人。 见此,瑾娘只能装作委屈地开口道: “老爷,您也知道的,淼儿自从生下来便从没有离开过妾身,妾身也同样离不开淼儿。 夫人整日里这么辛劳,淼儿又顽皮得很,妾身怎好劳烦夫人照顾淼儿呢。 不如……不如就将淼儿还给妾身……”说着,瑾娘又抽泣着看向李氏,“夫人,您也是做过母亲的人,定然能明白妾身的心情的,是?” 听了这话,李氏也摆出委屈的样子: “瑾姨娘,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故意抢了你的孩子似的。 再说了,老爷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 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淼儿的……” 不知为何,瞧见李氏的笑意,瑾娘忽然有些后怕,连忙哭着求云齐轩道: “老爷,你就忍心将淼儿从妾身的身边带走吗? 早知如此,我们母子二人还不如一直住在杨柳巷的好,也好过如今母子分离……” 第217章 坐山观虎斗 瑾娘一边哭哭啼啼地说着,一边留心观察着云齐轩的神情。 以往,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瑾娘一用这招,云齐轩必定会软下性子安慰她。 只不过此刻,一心惦记着两个美娇娘的云齐轩根本无心听瑾娘说这些。 可是见她如今这副模样,又实在是不忍心,只能耐下心来安慰道: “瑾娘,你多虑了。 夫人刚刚说的也不无道理。 老爷我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淼儿过得更好一些……” 可是云齐轩的话还不等说完,就被瑾娘打断道: “难不成,这个亲娘还会亏待了淼儿不成?”瑾娘一边用帕子擦泪,一边低声质问。 而一旁的李氏这会儿却根本不想说话,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二人,仿佛是在看一场好戏。 见此,云齐轩再一次耐下心来劝慰,可是语气之中明显多了一丝不耐烦。一旁的李氏听得真切,心中不免好笑。 这一回,瑾娘的法子怕是不好用了。 “哎呦,我又没说你待淼儿不好。 只不过你不是出身大家,自然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你虽然是淼儿的亲娘,可是在礼法上,他归根结底还是要喊夫人一声母亲的。 这是规矩。 将淼儿放在夫人房中教养,那也是为了过几日先生过来教授淼儿功课更方便一些,也为了日后能顺利将淼儿的名字写进祖宗家谱里。 难不成,你还想让淼儿一辈子顶着个外室子的名头,一辈子被人嘲笑抬不起头来吗? 瑾娘,如今不是在杨柳巷。进了府,就要守府里的规矩。 不可再如以前一般任性妄为……” “可是……可是……淼儿留在我那,我也一定会照顾的很好。 再说……” “好了,不用再多说了,”此时的云齐轩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夫人出身忠肃伯爵府,又生养过炎儿和柔儿,无论是礼数教养还是经验,都不会亏待了淼儿。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 再说,淼儿只是放在夫人房里养着,又不是你以后都见不到了。 此事我已经做主,你无需再多言了。 今日,想必你也累了,你身体本就不好,就先回去休息。 老爷我还有事,今晚你就不用等我了……” “老爷,妾身……” “莺儿,”李氏见话说得差不多了,直接开口打断了瑾娘道,“扶瑾姨娘回房,好好照顾着。” “是。” 见此,瑾娘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可是在临走之前,在云齐轩看不见的角落,瑾娘那恶狠狠的眼神好像要给李氏身上戳个洞一般。 不过李氏却丝毫不在意。 她虽没有说话,不过微微扬起的嘴角,以及轻轻上挑的眉毛无不在无声地告诉瑾娘,这一局她已经输了。 而且不仅是这一局,日后她都将彻彻底底地输给她…… …… 接下来的这段时日,云齐轩可谓是过得有滋有味。 膝下儿女双全,又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妾室伺候,整个府里也被李氏打点的有条不紊。 唯一的不足,就是如今的官职实在是小了一些。 这一个月的时间,云齐轩基本上有半个月留宿在月姨娘房中,还有半个月留宿在沈姨娘房里。 只有极个别的几天才会去看看瑾姨娘,却也只是略坐坐就走了,这让瑾娘气得不知摔了多少东西。 而曾经一贯好用的装病,如今也不好用了。 每次云齐轩都会打发下人来传话,说是身子不舒服就去请大夫,他又不懂医术。 眼下,瑾娘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儿子儿子见不着,老爷老爷也不来看她。 她就像是一只鸟雀儿,就这么被关在了这只看似富贵的笼中。 都说男人皆是喜新厌旧,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以前她还不相信。 觉得云齐轩能将自己藏在杨柳巷这么多年,一直不离不弃,还三不五时地来看望自己和孩子,必定是真心实意。 她甚至还想过,自己或许才应该是他的妻,而不是那个深宅大院的老女人。 那时她只可惜自己出身低微,即便与云齐轩情投意合,也不能做他的正室夫人。 可是如今…… 瑾娘抬头看了看院子上方那一小块天地,心中自己问自己: 就这么放弃了吗? 就甘心将孩子和夫君拱手让给他人吗? 就心甘情愿一辈子被那个女人压制,一辈子困在这里吗? 不! 她绝不! 当初,自己既然能从那个女人手里抢走云齐轩,如今她依旧可以。 等着看,她会把本该属于她的一切都抢回来…… 第218章 你若报仇,那我便帮你报仇 茶馆二楼的雅间内,云婉凝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楚云舟绘声绘色地讲着云家的事情,忍不住会心一笑: “想不到,这一段时间里云家倒是还挺热闹的。” “谁说不是呢,”楚云舟说累了,喝了一口茶这才继续道,“你是不知道,你那个二婶婶不愧是出自忠肃伯爵府的,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为了对付那个外室还有外室所生的孩子,她竟然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先是利用那两个妾室将你二叔从外室身边抢走,然后再利用你二叔将外室的孩子抢走。 这样一来,她不仅能得了一个大度贤良的好名声,还能不动声色地打败那个外室。 没有了孩子,那外室就没有了筹码。 我看这局啊,应该是你那个二婶婶赢了……” “是吗,我瞧着可不一定,”云婉凝笑呵呵地给楚云舟的杯子斟满了水,“这一局才刚刚开始,谁赢谁输还不好说呢。 你以为,那个瑾娘会这么心甘情愿地被李氏抢走孩子,抢走云齐轩而无动于衷吗? 若真是这样,那她进云家又是何必呢?” “嗯?难不成她还有什么好法子能扭转眼前的局势吗?” “你啊,还是对这些后宅之事了解太少了。”说到这里,云婉凝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那个女人啊,她既然能让云齐轩这么多年都对她念念不忘,恩爱有加,就是瞒着李氏和老夫人也要将她养在外面。 除了她为云齐轩生了一个儿子之外,必然还有她的过人之处。 凡事都不要小瞧对手。 尤其是不要小瞧女人,还是一个像瑾娘这样有野心,有手段的女人。 总之,我看这个瑾娘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要不然她为什么还要留在云齐轩身边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地进府呢? 我可不认为她对于我那个二叔是真爱。 既然进了府,那她必然是想要从云家得到些什么,是荣华富贵,还是身份地位,还是什么其他的,但绝对不仅仅是男人的宠爱,不然她就留在杨柳巷就好了,何必还有这么一出戏呢? 可是眼下,什么都还没到手,她又怎么会罢休呢……” “嗯,你说的有道理。” 听了云婉凝的分析,楚云舟连连点头。 可能是因为他的家中并没有这些乱糟糟的勾心斗角,因此对于这些后宅里的明争暗斗,他确实不了解。 “不过,无论她们怎么折腾,对我们来说都是有利的。 只有她们自己争得头破血流,我们才好找到破绽将她们逐一击破……”此刻,楚云舟的眼中亮闪闪的,仿佛有星辰划过。 听到这话,云婉凝先是愣了愣,然后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问道: “你怎么……” 见此,楚云舟只是轻轻笑了笑,眼里是揉不开的心疼和难过。 “那日在天牢中,你与云子炎说的话我也听见了。 事后我回去又想了想,当时你说你想要从云子炎那里找到一些答案。 我猜,应该就是护国公的死?” “是。” 面对楚云舟的疑问,云婉凝毫不隐瞒。不知为何,对于他,自己就是有一种没有理由的信任。 “其实这件事,我是说你爹爹护国公的死,我也曾怀疑过。 毕竟我同护国公一样,都曾在战场上杀敌,保家卫国,对于护国公的名声我也早有耳闻。 这样一个能征善战,骁勇无双的将军,怎么可能会毫无征兆地病死,却又查不出死因呢? 若是真的因为旧伤复发而亡,那也得应该有个由头引发。 这样不声不响的,的确有问题。 只不过当时我并不在平阳城,虽然我娘与你母亲是故交,不过却也多年不曾见面,更何况那时我还不认得你,所以才没有能帮上你……” 听到楚云舟这番话,云婉凝有些外。 她没想到楚云舟会将这件事一直放在心上,也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 而楚云舟见云婉凝不说话,还以为自己没有表达清楚,连忙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护国公之死与云家二房有关,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若护国公是死在战场,死在敌人的刀下,是为国战死,那是我们这些武将的宿命,没什么可说的。 可是堂堂护国公,却因为这些阴损的招数而死,还是死在自己亲弟弟一家的手上,那这仇就势必要报! 阿凝你放心,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你若要报仇,那我便帮你报仇。 你若要手下留情留他们一命,那我便助你查清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 看着面前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眸,云婉凝的心有一阵阵的悸动。 这番真情实意的话对于云婉凝来说,比什么甜言蜜语都动听,比什么承诺都来得实在。 她没有想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她竟然会遇到这样一个男人。 或许是为了弥补在另一个世界的遗憾,在这里,竟然能让她接二连三地遇到真心待她之人。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抓住…… “好,我答应你。” 听见阿凝的回答,那一刻,楚云舟觉得这世界的色彩仿佛又多了一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说起来,还真是要多谢你呢。 若不是你当初发现了瑾娘的存在,或许如今还不能这么快地让云家内部出现裂痕,我们的计划也不能如此快的往下进行了……” “阿凝,你我之间,永远不需要说谢谢……” …… 时间倒回到三个月之前,那时云婉凝虽然计划好了一切,不过春妮那孩子还没有从宜春楼中逃出来。 一日,楚云舟兴冲冲地约了云婉凝要出去。 上了马车,却发现只有楚云舟一个人在。 “怎么就你自己?江逸和陈少廷呢?”云婉凝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们有事要忙,”楚云舟一边吩咐车夫赶路,一边同云婉凝说道,“今日我要带你见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虽然与眼下之事关系并不大,但我觉得或许日后能用得上。” “嗯?那是什么人?” “去了你就知道了。” 很快,马车来到了一处巷子外。 紧接着,楚云舟示意云婉凝掀开车帘往外看。 云婉凝虽然心中疑惑,不过还是按照他的话做了。 然后,就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此经过。 “这是……” “这是云齐轩的外室,那个是那女人的孩子。” “云齐轩的外室?”听到这话云婉凝有些意外,“你确定?” “不错,”楚云舟十分肯定地点点头道,“据我的人查到的消息称,云齐轩和这个女子在一起至少有七八年的时间了,且两个人的感情十分好。 而你那个二婶婶……似乎并不知道此事。” 七八年? 那时候爹娘他们还没有回到平阳城呢。 想不到,这个云齐轩藏得挺深啊…… 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个二叔是有些畏惧李氏的,没想到他竟然能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还有了一个孩子。 “阿凝,对于这对母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于是,云婉凝快速捋了一遍这一次的计划,以及计划可能会带来的几种可能,然后才沉声道: “若是不出意外,云子炎这一次必定会死。 没有了这唯一的儿子,云齐轩很有可能会将这个小儿子接回去。 如果这个女子能一同回到云家的话,势必会引起李氏的不满。 一旦李氏和这个女人斗起来,那么云家就一定会乱。云家一乱,我就能找到李氏和云婉柔的破绽……”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要对付李氏和云婉柔?” “不然你以为仅凭一个云子炎,就真的可以和端王布下这个局吗? 老夫人我不敢说,不过这里面一定有李氏和云婉柔的手笔。 她们……可是一直都想要珩儿死,从而继承我爹的爵位呢。”说到这里,云婉凝皱着眉头想了想,“所以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在云子炎死之前,绝对不能让李氏,哦,不,是绝不能让云家的人知道这对母子的存在。 还得让这个女子和那个孩子一起回到云家,但是却不能让这个女子自己提出这件事,免得引起云齐轩的不满,从而去母留子。” “这个你放心,交给我来做。” “你有什么好法子?” 见此,楚云舟会心一笑: “放心,我自有办法……” “不过说起来,那孩子确定是云齐轩的?”云婉凝不确定地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云齐轩自己认定了就行呗……” 第219章 就帮她隐藏一下这个秘密吧 听到阿凝提起当初发现瑾娘的事情,楚云舟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自信且张扬的少年。 “其实,发现那对母子确实是个偶然。 我想着,这两个人一定会对你后面的计划有用,这才急着告诉你的。 不过在那之后我又让人去查了查,又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你猜,是什么?” 瞧着楚云舟这副得意又不失可爱的模样,云婉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什么秘密?该不会是那孩子不是云齐轩的?” 楚云舟没有想到,自己查了许久的事情竟然被阿凝就这么随便一猜就猜到了,整个人便有些泄气。 “真的呀?”云婉凝见楚云舟由刚刚的神采奕奕的样子忽然就变得失落了,还有些不敢相信,“我就这么随口一猜,就猜中了?” 见此,楚云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是啊,阿凝可真是厉害呢,一下子就猜到了。” “快说说,怎么回事。” 于是,楚云舟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阿凝。 “是这样的,还记得当时你问我,那孩子究竟是不是云齐轩的。 其实我本来也觉得不会错。 总不会云齐轩这么大一个人,连那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儿子这种大事都会弄错。 可是后来,我的人发现,在那对母子还没有和云齐轩离开前,总是会有一个男子神神秘秘地去看那个女人。 而且每次都正好会挑着云齐轩不在的日子去。 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他知道云齐轩什么时候会过去?” “对,没错。”楚云舟十分赞同的点头。 “那这也太巧了?” “是啊,所以后来,我就让人悄悄去查了那个男人。 发现他其实是瑾娘的情夫。 而那个孩子,其实就是瑾娘和这个情夫的孩子。 只要云齐轩不去杨柳巷的日子,那个男人都会住在瑾娘她们家。” “这就难怪了,难怪之前瑾娘并没有着急跟着云齐轩回云家,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云婉凝沉吟了片刻,“那那个男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知道瑾娘已经带着孩子去云家了吗?” “知道。 而且我已经派人暗中监视那个男人了。 无论他有什么动作,我们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据说,瑾娘同云齐轩回云家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她和那个男人的儿子继承云家的家业。 然后她就能顺理成章的将云家的财富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呵,她们还真是一家人呢,”听到这话,云婉凝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个瑾娘和李氏她们还真是如出一辙地贪心。 李氏想要谋夺我国公府的权势和爵位,为此将她唯一的儿子的命都搭进去了。 可巧的是,瑾娘为了谋求云家的财富和地位,竟然也用自己的儿子作为筹码。 天底下,竟然还真有如此可笑的事情。 估计李氏怎么都想不到,她算计来算计去,别人的东西还没拿到手,自己的东西却被另一拨人惦记上了。 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你打算怎么做?要将这个秘密告诉云家吗?” “告诉?为什么要告诉她们?”此时的云婉凝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楚云舟就猜到,阿凝这定是又有了什么坏主意。“这样有趣的事情,咱们不得好好看看戏吗? 说实话,我还真是有些好奇,若是云齐轩知道自己养了这么多年,倾注了全部希望的儿子不是自己的,会怎么样?” “估计……会崩溃……” “那若是……”说到这里,云婉凝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我们就做回好事,帮她们隐瞒一下这个秘密。 毕竟,我还真想看看一向以出身高贵自居的李氏和老夫人,在知道自己竟然被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算计了这么大一盘,会是个什么表情。 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这个瑾娘究竟有没有本事将云家搅得天翻地覆……” 第220章 发现尸体 接下来这段日子,不出所料,云府果然乱成一团。 先是瑾娘与李氏,后又与月姨娘和沈姨娘,就连云齐轩带回来的那个叫云安淼的孩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将李氏气得直跳脚,整个府里都是鸡飞狗跳的。 而老夫人对此却好像是看不见一样,每日连静安堂的大门都不出,不是念佛就是抄经。 气得李氏经常在自己院子里大骂老夫人。 云齐轩就更不用提了。 那个男人每日一早起来就出府去了,直到晚上天黑了才回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又或许,他其实只是单纯的在躲避家中的女人也说不定。 而云婉柔对于府上发生的一切也毫不在意。 这些日子,她日日都往端王府跑。 刚开始,端王借口正在禁足思过,不宜见客,所以并没有见她。只不过没出三日,云婉柔便被下人带到了书房。 只是不知道二人在里面究竟是研究书画,还是讨论诗文。 总之,每次云婉柔来的时候,端王府的下人都不准靠近书房,就连云婉柔自己的丫鬟也不行,只能老老实实在院中等着。 只不过此事云婉柔并没有和李氏提起过。 李氏如今每日都在应付府中的姨娘,还有那个云安淼,根本分身乏术。 倒不如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有了结果的时候,再告诉她也不迟。 等到那时,自己可就是身份高贵的端王妃,再不济也是个端王侧妃,不再是如今的一个小官之女了,看谁还敢看不起她。 到时候,凭她那时的身份地位,想要收拾一个云婉凝还不简单? 别说是云婉凝了,就连如今在她们府上嚣张跋扈的那个贱人,还有那个贱人生出来的贱种,她也一并收拾了…… …… 而另一边的国公府。 这一日,云婉凝正在院子里练剑,就听见春草进来禀报道: “小姐,陈少卿来了,这会儿正在前厅等您呢……” 听到春草的话,云婉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哦?陈少廷来了?他说没说有什么事?” “那倒是没说,不过瞧着好像挺着急的……” 挺着急的?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正想着,就听见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阿凝,我都等你半天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啊?”陈少廷扯着个大嗓门儿,毫不在意地闯进了后院,“快快快,赶快跟我走……”一边说着,一边拉起云婉凝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一见陈少廷这副样子,云婉凝有些无奈。 这些日子这几个家伙啊,一个陈少廷,一个楚云舟,还有她那两个表哥,进她们府中后院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自在,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有时候一着急甚至连正门都不走,直接翻墙就进来了。 看得春草目瞪口呆。 也就江逸这个古板的木头家伙,每次来都是老老实实在前厅等着,十分懂礼数。 “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忙慌的。 是天塌了?还是着火了?” “哎呦,不是天塌了,也不是着火了,”陈少廷忽然一本正经道,“是发现了一具尸体,这会儿就放在大理寺。 江逸想请你过去看看……”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听到这话,云婉凝朝着一旁的琥珀招了招手,然后将手里的剑递给她,这才又同陈少廷说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哎哎哎?你怎么还要走啊?难不成你还有别的事儿啊? 别介啊,江逸他们都在大理寺等着你呢。 你那事若是不急的话就先放一放,你这就随我过去……” 见此,琥珀这才无奈的解释道: “陈少卿,您就是再着急,也总得容我们家小姐回去换身衣裳啊。” “是啊,我去换件衣裳就来。 总不能穿成这样就和你去大理寺……” 直到这时,陈少廷才意识到阿凝此刻并没有穿外衫。 而且因着之前她一直在练剑,所以此刻微微有些出汗,发髻也有些凌乱。 见此,陈少廷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说道: “抱歉啊阿凝,我……我没注意你……” “不妨事,你就在这儿等我。 琥珀,我们进去……” …… 不多时,云婉凝换好了衣裳,又重新梳了发髻,这才同陈少廷出发往大理寺去。 路上,云婉凝忍不住朝着陈少廷问道: “你们火急火燎地把我找去,除了那具尸体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 “这件事……其实说来就有些话长了,”陈少廷想了想,然后有些严肃地开口道,“我们怀疑,这具尸体很有可能是王武的妹妹王兰心。” “王武的妹妹?”听到陈少廷的话,云婉凝有些吃惊。 “是啊,不过究竟是不是王兰心暂时我们还不能确认,一切都要等你验过尸体之后才能知道。 只不过,王武的妹妹已经失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这段日子,我们也一直在寻找,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线索…… 而那具尸体……也已经开始腐烂,很难辨认,所以暂时还没有让家属前来认尸……” “那王武呢?王武也没看过吗?” “没有。 尸体发现之后第一时间就送回了大理寺。 我和江逸还记得你当初曾经对我们说过,为了避免尸体以及尸体上的线索被破坏,绝不能让其他人接触到尸体。 所以除了我和江逸,还有负责抬尸体的两个兄弟,再没让人靠近过……” 听到这里,云婉凝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王武的妹妹好好的怎么会失踪呢? 她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于是,陈少廷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同云婉凝讲了起来。 “若说这件事,那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 一个月前的一个早上。 “大人,”王武匆匆忙忙地找到江逸和陈少廷,“属下……属下……” “王武,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如此吞吞吐吐的?这也不像是你的性子啊,有什么话你就说。” 面对陈少廷的疑问,王武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此时,一旁的江逸似乎发现了什么,开口问道: “可是你家中出了什么事?” “大人……我……我妹子不见了……” “你妹妹?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些,什么叫不见了?” “是这样的,”王武胡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十分焦急地说道,“五日前的晚上,我爹卖了草药回到家后,就发现家里只有我弟弟一个人。 我娘和我妹子兰心都不在。 后来一问才知道,晌午的时候我妹子就不知道去了哪。一直等了一下午,兰心还没有回来。 我娘实在不放心,就出去找她。 直到我晚上回去,兰心还是没有找到。 因为几日前,兰心曾经和家里拌过嘴,我爹就以为她是赌气跑出去了。 还说什么等她知道错了,自己就会回来。不让我去找,也不让我娘再去找她。 我想着,平日里兰心的胆子就很大,说不定是跑去什么地方故意躲着爹娘,想让他们着急。 等到天黑,说不定她自己就回来了。 可是一直到第二日的早上,兰心也没回来。 我们这才着急。 于是让邻居们都帮着找一找,可是一直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221章 分头了解情况 “也就是说,你妹妹从失踪到现在,已经有五日了?” 陈少廷听了王武的话,很快便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五日啊,这人该不会已经凶多吉少了…… “是,”此时的王武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满脸悔意,“若是我当时没有听我爹的话,当天晚上就出去找兰心的话,说不定……说不定……” 听到这里,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沈严忽然开口问道: “你们不是在你妹妹失踪的第二日就开始找了吗?那你怎么今日才来找大人?” “唉,你有所不知啊。 我大姐几年前嫁人,嫁到了隔壁的通州,距离咱们平阳城足足有一日半的路程。 兰心从小就与我大姐姐关系十分亲密,可以说,她就是我大姐看着长大的。 自从大姐嫁人之后,便一直没有回来过。 所以我们就猜测,兰心是不是因为和家里赌气,独自一人跑去通州找大姐了。 所以这一来一回的,就又耽误了三日。” “那你刚刚说,你妹妹在失踪之前曾经与家里发生过争执?”江逸沉吟片刻后问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你知道吗?” “这……”说到这里,王武有些惭愧地挠了挠头,“大人,您也知道的。 就我这么个性子,我又是个哥哥,平日里咱们这大理寺事情又忙,所以就……就忽略了我这个妹妹,家里的事情我也……也不太清楚……” 王武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了。 听到这里,江逸和陈少廷互相对视了一眼。 “看来,我们得先知道王兰心究竟是因为什么与家里发生的矛盾,”江逸一边思索一边说道,“然后再看看此事是否与她的失踪有关。” “不错,”对此,陈少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还得去查一查这个王兰心平日里与邻里邻居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要好的,或者有仇的。”说着,他又再一次看向王武,“我估计,这个你也不知道?” 见此,王武只能羞愧地低下了头。 “真不知道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你就不怕你妹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到时候,看你上哪儿找后悔药去……” “行了,你就别骂他了,”江逸微微抬手打断了陈少廷的话,“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把人找到,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紧接着,江逸又想了想,然后朝着王武说道,“咱们大理寺的规矩你应该知道? 因为这次失踪的人是你妹妹,为了避免出现因为你的感情用事,而导致案件出现偏差的情况,你还是先不要插手此事。” “可是大人……” 王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逸打断道: “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 你若是不放心,那你就在大理寺等结果就好,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是啊王武,”见此,陈少廷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们一定会把你妹妹找回来的,放心……” 紧接着,江逸便开始分布任务。 “陈少廷,一会儿我们两个一起去一趟王武的家里,一定要弄清楚她与家里的矛盾究竟是什么。 还有,王兰心在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反常行为。” “行,你就交给我。” “沈严,你带着人去一趟王武他们村里。 从邻居那查一查王兰心平日里与什么人的关系比较好,又与什么人之间有矛盾。 记住,一定要仔细一些,千万别落下什么……”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 …… 很快,江逸与陈少廷便来到了王武的家中。 一见到来人身上穿的官服,老王头便明白这二人来此的目的,急忙上前行礼道: “草民见过二位大人。” 见此,陈少廷率先开口道: “我们听王武说了您女儿王兰心失踪的事情,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来了解了解情况。” “那……二位大人就请坐下说。”说着,老王头又叫了一个妇人坐到了一旁,“这是……王武他娘。” 江逸与陈少廷朝着妇人点了点头,这才开始问道: “听王武说,在王兰心失踪前不久,曾经与家中闹过一些小矛盾。 不知……二位可否说说究竟是因为什么?” “这……” 听到这话,面前的夫妻二人明显愣了一下。 看得出来,他们似乎并不想提及此事。可是碍于江逸和陈少廷二人的身份,两个人又不得不说。 这让他们十分为难。 过了好半晌,老王头这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大人,这事儿与我二女儿的失踪……好像没什么关系? 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算不上什么矛盾。 小孩子家家的,与家里拌嘴那不是常有的事么。 就王武那小子多嘴多舌……” “是啊大人,”此时,那妇人也开口否认道,“我们兰心懂事得很,从来不让我们做爹娘的操心。 什么拌不拌嘴的,都是没有的事儿,您可千万别听我儿子瞎说……” 第222章 晴天霹雳 听着面前这对老夫妻自相矛盾的话,江逸明显觉察出了一丝异常。 看起来,王兰心与家人发生的争吵似乎不简单。 直觉告诉自己,他们或许并不想将此事告诉自己,甚至不想将此事说出来。 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这二人甚至不顾女儿的失踪,也不愿将事情说出来呢? 此时,陈少廷转头看了江逸一眼,神色凝重。 看得出来,他也发觉了此事的不简单。见江逸没有开口说话,于是陈少廷再一次看向老王头道: “我不知道,你们二人究竟为什么不愿意将此事讲出来。 不过,如今您的女儿王兰心已经失踪五日了。 若是不尽早将其找到,后果很难想象。 就是此时,说不定王兰心也已经遇害了。 难道你们就这么狠心,宁愿保守一个秘密,也不想尽快找到女儿吗?” “不错,”江逸也沉声开口道,“在你们的心里,究竟是一个秘密重要,还是你们女儿的性命重要?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实话告诉你们,即便今日你们不说,我们也可以从其他地方查清这件事情。 之所以没有这样做,一方面是看在王武的面子上,毕竟他在大理寺当差多年,我们谁也不想看着他的亲妹妹出事;另一方面是不想耽误过多的时间。 你二人想过没有,若是因为你们的隐瞒和犹豫,从而导致王兰心丧命,那你们与帮凶有何分别?” 听到这话,王武娘的内心更加纠结。 她虽然不想将秘密透露出去,可是她更想女儿活着。 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女儿啊。 若是人都死了,秘密是否传出去还重要吗…… 想到这里,女人艰难地看向坐在她旁边的男人,颤抖着声音恳求道: “孩子他爹啊,要不然…… 要不然,咱们就说了。 兰心是咱们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你就忍心看着她出事吗?” “你……” 听到女人的哀求,男人的眼中虽然也有不忍,不过终究还是没有女人容易心软。 只见他咬了咬牙,依旧铁了心地开口说道: “你这个老婆子,你是糊涂了吗?哪有什么秘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是……可是……你就真这么狠心,不管兰心的死活了吗?” “你这话说的,我是她爹,我怎么会不管她的死活?”男人有些气急败坏道,“可是那丫头现在人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见此,女人似乎有些无助,就在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人突然闯了进来。 “爹,您就说了。” 众人闻声看去,竟然是王武。 只见他匆匆赶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近乎于乞求的声音颤抖着说道: “爹,求您了,您就说。 有什么事比兰心的命还重要呢?” “儿啊,你不知道,你妹妹她……”此刻,老王头的眼眶通红,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忍耐,“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 这件事若是说了出来,别说是你妹妹了,就是咱们家,哪怕是你大姐的名声还有你和你弟弟的将来都……” 听到这里,江逸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该不会是…… “没关系爹,我不怕。 大姐那么疼爱兰心,我相信无论出了什么事,她都不会怪兰心的,您就说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兰心找到……” 此刻坐在老王头旁边的女人,早已哭成了泪人。 见此,她把心一横,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拉住王武的手颤抖地说道: “你妹妹她……她……怀了孩子了……”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令王武顿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果然,江逸眉头微皱,事情与他想的一般无二。 若不是发生了这种事情,这夫妇二人又怎么可能咬死了也不肯说呢…… “这……这怎么可能呢?兰心还没有嫁人,她怎么可能……” 王武此时依旧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兰心那么听话懂事的孩子,从来没有让爹娘操过心,还主动帮娘干活儿照顾弟弟,任劳任怨,从无怨言。 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除非…… “爹,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兰心怎么会……” 见此,老王头痛苦地摇了摇头: “错不了,是你堂姐带兰心去看郎中的时候发现的,怎么可能会弄错。” “那……是不是兰心被什么歹人给……” “那孩子……”王武的娘一边摇头一边痛苦道,“那孩子从来没有这么倔过,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因为这事儿,你爹还把她关了一阵子,说是她什么时候认错说了实话,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 可兰心她……她竟然又开始绝食。 没办法,最后我们只能妥协把她放了出来。 但是有一点她必须答应我们,就是一定得把那个孩子打掉…… 可是谁想到,这才几天啊,她竟然就…… 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面对母亲的哭诉,父亲的沉默,王武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在妹妹身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那个毁了兰心一辈子,却连面都不敢露的缩头乌龟他一定要找到!若是让他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 而此时,江逸和陈少廷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结果。 虽然这个答案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不过却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了。 既然王兰心已经身怀有孕,那她的失踪或许正与此事有关。 想到这里,江逸又同老王头再一次确认道; “刚刚你说,是王兰心的堂姐带她去医馆诊脉的时候得知的此事?” “是啊。 当时兰心说她不舒服,可我要去街上卖草药,他娘又要在家里照顾我小儿子,所以就让她堂姐素心带她去了。 可谁知道她竟然…… 唉,要不是她堂姐素心将此事告诉了我们,我们……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兔崽子干的,要是让我知道,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说到这里,老王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一把抓住江逸的衣袖,急切地问道,“大人,您说兰心是不是就是跟那个兔崽子跑了?” “这个……现在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一切都还要等我们调查之后才能知道。”江逸说着,又问了一个问题,“王素心当初带您女儿去的是哪家医馆,这个你们知道吗?” 在大理寺办案多年,经验告诉他有些事情不能只听面前这些人的一面之词,还是要进一步核实才行。 “这……”王武的娘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记得……好像是本草堂。 因为这个本草堂看病不贵,抓药也不贵,所以每次村里有人生病都是去那里。” “好,我知道了。”江逸点了点头,便要起身告辞。 “大人,那我……” 听到这话,江逸看了王武一眼,叹了口气道: “你就先留在家里好好劝劝你爹娘,他们年纪大了,一下子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我怕他们撑不住。 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会让人来通知你的。” “好,多谢大人。” 出了王武家的大门,陈少廷看着江逸问道: “说,你是怎么想的?” 听了这话,江逸沉思了一会儿道: “这样,一会儿我们两个分头行动。 我去王兰心的堂姐家里看看情况,你去百草堂核实一下,看看刚刚他们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第223章 分头核实情况 陈少廷在与江逸分开之后,便离开村子直奔本草堂的方向而去。 很快,他便来到了本草堂的门前。 因为这里看病的诊费不贵,所以不少穷苦人家的百姓都来这里抓药。因此无论是看诊的,还是抓药的,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每日这么多人来看病,也不知道那郎中还能不能记得王兰心。 陈少廷一进门,正忙着招待病人的伙计便注意到了他。 毕竟陈少廷今日可是穿着官服来的。 要知道当官的来这里,可未必就是来看病的。 于是,伙计急急忙忙地跑上前,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这位大人,您这是来……抓药?” “不,我不抓药,我也不看病,”见此,陈少廷摇了摇头,背着手环顾四周,然后这才再次开口道,“有个案子,本官今日特意来问问情况。 你们这本草堂的坐堂郎中是哪一位?” 听到这话,伙计朝着角落里的人群中指了一下: “就是那位,伍海全伍郎中。” “就他一个吗?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郎中吗?” “哎呦大人,瞧您这话说的,我们这小店做的是小本生意,哪里请得起那么多郎中呢?就这一个,”伙计一边解释,一边问道,“要不然,小的把伍郎中给您叫过来?” “嗯,也好。” 不多时,一个头发和胡须都花白的老者缓缓走了过来。 此人虽然看着年龄很大,可是气色却十分好,而且神态自若,步履稳健,就连眼神中都透露着一丝精神劲儿。 看见陈少廷后,老者便躬身行礼道: “草民见过大人。” 见此,陈少廷一只手扶起了老者: “你就是伍郎中是,不必客气。本官今日来,是有一个案子的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 “不知大人要问什么?” 陈少廷回忆了一下临走之前老王头说的话,然后才开口问道: “十日前,你们本草堂可曾来过两名女子来看诊?” “两名女子?不知大人可否说得再仔细一些。” “这两名女子一个大约二十八九岁,另一个只有十八九岁。年纪大一些的那个是陪年纪小的那个来看病的。” 因为情况还没有核实,为了避免出现虚假的供词,因此陈少廷并没有提王兰心怀孕之事。 听到陈少廷如此描述,伍海全回忆片刻似乎有点儿印象。 “大人若是这样说,草民好像记得确实有两名女子来过。” “哦?那你可还记得她是得的什么病?你又给她们抓了什么药?” 见此,伍海全引着陈少廷来到了后堂,然后拿出了一本册子。 “是这样的大人,凡是来我们本草堂看病的病人,我们都会将他们的病情记录在册,以备日后查询所需。 您刚刚所说的女子……我查一查啊…… 哦,查到了,那女子名叫王兰心是?” “正是。” “那就是了,这个王兰心不是生病,而是有了身孕,”伍海全捋着胡子说道,“当时那个陪着她来的好像是她姐姐。 我记得,我给那名女子号了脉之后,发现她已经有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 只不过她的身子太弱,若是不留心很容易就会滑胎。 当时我还特意嘱咐她要好好休息。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陈少廷追问道。 “只不过,那女子在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后,似乎很震惊,就连她的姐姐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为此,她们还叫我又重新号了一次脉。 可是草民行医多年,是不是喜脉又怎么会看错……” 紧接着,陈少廷又问了些其他问题,这才离开。 看起来,老王头夫妇并没有说谎,王兰心确实是怀孕了。 可是这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呢? …… 而另一边,江逸在离开王武家后,直接去了王武的堂姐王素心的家。 当时,家中只有王素心一个人。 见此,江逸也不隐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起来。 得到的答案与王武爹娘所说的丝毫不差。 除此之外,江逸还从王素心这儿得知了另一个消息。 原本,王兰心在几年前曾经许配过人家。可是还不等她过门,那家的男人就出了意外死了。 男人的母亲觉得是因为王兰心,所以才克死了自己的儿子,因此还曾多次上门去找王兰心的麻烦。 不过最终因为王武在大理寺当差,所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也是从那之后,王兰心命硬克夫的传言也渐渐传了出来,也就再没有人敢上她们家上门提亲。 这也是为什么,王兰心都这个年纪了还没有嫁人的原因…… 如此说来,她还真是一个可怜之人…… 第224章 发现一只鞋 江逸离开王素心的家回到大理寺后,发现陈少廷和沈严等人也正好回来了。 见到来人,陈少廷率先开口道: “大人,”他先是将从百草堂打探到的消息说了一遍,然后又看向一旁的沈严问道,“你们那里查的怎么样?” “我们先是从村民口中打听了一下王兰心的情况,”沈严回答道,“他们说,王武的这个妹妹平日里不太喜欢说话,也不喜欢与外人接触。 每日里基本就是帮着家里干活儿,几乎很少出门。 在村里并没有什么关系要好的朋友,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除了几年前,王兰心差点儿要嫁去的那家人对她怀恨在心之外,并没有什么人对王兰心有仇怨……” “你等一下,”听到沈严的话,陈少廷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你说……这个王兰心几年前差一点儿嫁人? 那为什么后来没嫁成? 还有,没嫁成就没嫁成,这家人为什么还对她怀恨在心? 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那是因为……”听到这里,江逸叹了口气回答道,“那是因为这门亲事刚刚说成没多久,那个男人就出了意外死了。 可是那男人的母亲却认为是王兰心命硬克死了自己的儿子,她一直对此耿耿于怀,自然也就对王兰心怀恨在心了……” “这是什么道理?”对此,陈少廷十分不解却又有些气愤地开口,语气之中满是不认同,“她自己的儿子死了,还是出了意外死的,怎么能赖到王兰心的头上?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没办法少卿大人,如今,确实还有很多人尤其是一些年纪大了的妇人,她们没读过什么书,对这种迷信的东西会深信不疑。 这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 “行了,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还查到别的什么消息了吗?”江逸再次开口问道。 “回大人,除了刚刚那件事之外,属下还得知,这个王兰心在整个村子里就只与她的堂姐王素心关系不错。 自从王兰心的大姐多年前嫁到了隔壁的通州之后,她就只和王素心一家走得比较近。 虽然王素心也嫁人生子了,不过她们还是住在同一个村子里,所以没事的时候,王兰心就会去她们家里坐坐。” “难怪啊,难怪那日会是这个堂姐陪着王兰心去本草堂……” 陈少廷刚说了一句,就被江逸打断。 “少廷。”然后又再次看向沈严,“你接着说。” 此时,陈少廷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是大人,”沈严开口继续道,“除此之外,我们还从几个与王兰心年龄相仿的妇人那里得知,在王兰心失踪的那一日,她们曾经亲眼看见王兰心是自己一个人离开的村子。 走的时候,还背着一个背篓。 听她们说,王兰心走的那个方向正是进山的方向。 平日里,老王头都会去集市上卖草药。这个王兰心没事的时候,也会帮家里一起去山上采药。 所以属下怀疑,这个王兰心是不是在进山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沈严的话音一落,整个大堂都变得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若真是如此的话,还要再进山里仔细搜查一遍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逸这才沉声开口道: “现如今,我们已经了解到的情况是,王兰心的失踪很有可能与她怀有身孕这件事情有关。 而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或许就是事情的关键。 眼下,有这么几种情况: 第一,王兰心很有可能因为怀有身孕这件事情与家里产生了不同的想法。一方面她的父母想将这个孩子打掉,可是王兰心自己却不想。 所以为了避免被强行拿掉孩子,她才选择独自离家出走。 第二,我们也不能排除王兰心是与孩子的父亲商量好了,二人一同离开的这种可能。” “不错,”陈少廷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还有一种可能。 就是这个王兰心因为忍受不了未婚有孕这件事实,再加上家里人对她一味的打骂,甚至还有日后邻居可能会对她的指指点点,所以一个人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选择了自尽。 又或者……” “又或者,”江逸接过了陈少廷没有说完的话,继续道,“又或者,是孩子的父亲在得知王兰心怀了身孕后,担心自己的身份被说出来,从而对其动了杀念。 于是在将王兰心独自约出去后,将其杀害并藏匿了尸体……” “嗯,没错。 虽说这几种结果都有可能出现,只不过如今,王兰心已经失踪五日了,却依旧没有发现她的尸体,我们还是更倾向于前两者。 沈严,刚刚你说,王兰心在失踪那一日是朝着哪个方向去的?” “回大人,就是城外的青城山。 那里地势较高,雨量又大,有不少百姓都会去那里采草药。” “好,这样,一会儿先将寻人的告示贴出去,”江逸斟酌着说道,“然后,将咱们的人凡是手里没有活儿的都派出去。 看看能不能在青城山上发现一些王兰心的踪迹……” …… 经过众人整整两日的搜寻,很快便在青城山的一块大石头附近,找到了一个背篓,还有一只鞋子。 除此之外,并没有找到关于王兰心的其他线索。 见此,沈严带着人又去了一趟王武家中。 面对被找到的背篓和鞋子,王武的娘一眼便认了出来。 “没错,这就是我家兰心的。” “大娘,您确定没有认错吗?这只鞋就是您女儿王兰心走的时候穿的那双鞋?” “错不了,错不了,”王武娘指着鞋面上的花样,颤抖地说道,“这鞋上的花样子,还是我和兰心一起绣的。 兰心喜欢桃花,却偏偏不喜欢粉色,所以她就将这桃花绣成了黄色的。 肯定错不了! 这就是兰心的鞋!”说着,女人有些激动地拉着沈严的衣袖问道,“大人啊,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是不是我们兰心……” 王武见此,急忙拉过母亲: “娘,你先别着急,听沈大哥把话说完。” “这鞋,还有这只背篓都是我们在青城山中找到的。 只不过除了这两样东西,其他的……” “那也就是说,我妹妹在离开家之后去了青城山?她去那里做什么?又怎么会丢掉一只鞋? 难不成……兰心她已经遇害了吗?”王武强忍着泪水,有些激动地问道。 “啊?兰心她……她……”可是话还没等说完,女人便晕了过去。 见此,老王头急忙将女人扶到了椅子上。 虽然他一直没有说话,可是沈严依旧从他颤抖地动作看出了他的恐惧和担忧。 看得出来,这才仅仅过了两日,老王头已经肉眼可见地老了许多。 不仅长出了许多白发,就连背也佝偻了一些。 安置好自己的老婆子之后,老王头这才哆哆嗦嗦地开口说道: “以前,兰心经常帮我上山采药。 有时是我们父女两个一起去,有时就是她自己去。 那山上的路她经常走,很熟悉的,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除非,除非是你们找到了兰心的尸首,否则……否则,我是绝不会相信兰心已经死了的……” 第225章 就得郡主亲自验尸 听到陈少廷的对于王兰心失踪这整件事情的描述,云婉凝忍不住眉头紧锁。 “所以说,你们在山上找了那么久,目前能够确认的就只是当初在山上找到的 一只背篓和一只鞋子。 其他的并没有找到。 而一直到现在为止,也依旧没有任何有关于王武的妹妹王兰心的消息,是吗?” “没错,”此时,陈少廷的神情严肃,语气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泼,“自从王兰心失踪一直到现在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 在这一个月里,我们一边对王兰心失踪的那座山上仔细搜寻,看看能否再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另一边对王兰心同村有可能接触的邻居,尤其是男子都进行了仔细的盘查。 可是,却并没有任何异常。 这个王兰心,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阿凝你说,就算是她和孩子的父亲私奔了。为了不想让别人找到他们,从而隐匿了行踪,可那也不能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又不是敌国的探子,根本不可能做到一点儿痕迹没有。 更何况,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怎么可能一点风吹草动,蛛丝马迹都没有呢? 可偏偏,就是没有。 除了王兰心的堂姐王素心一家之外,她几乎不与同村的其他人往来,更没接触过外村的人。 那你说,那个孩子的父亲会是谁呢? 她总不能自己就怀了孩子……” 听着陈少廷的抱怨,云婉凝心中也是十分疑惑。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的发生总会留下些痕迹,绝不会干净得没有一丝线索。 那么,他们究竟是漏掉了哪里呢? 而那个孩子的父亲又究竟是谁呢…… 一时之间,马车上异常安静。 两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谁都没有再开口。 过了好半天,云婉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转头朝着陈少廷问道: “既然刚刚你说,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你们都没有任何关于王兰心的消息,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那你们又是凭什么猜测那具尸体就是王兰心呢? 不是说尸体已经腐烂严重,无法辨认吗?” 听到这里,陈少廷叹了一口气道: “那是因为,虽然尸体已经很难辨认,不过发现尸体的地方距离当初发现王兰心遗落背篓和鞋子的地方不足百米。 你说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只不过那地方十分隐蔽,是一个十分狭窄而且很深的缝隙,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而且,在缝隙的上面又有许多石头和树枝遮挡,所以才在多次搜山的行动中被忽略。 若不是因为如今天气渐渐凉了,不少树叶开始掉落,正好将那个缝隙露了出来,还真是很难被发现。 而且我们也问过了京兆府尹,这段时间除了王兰心之外,并没有其他女子失踪不知去向的案件。 所以我们才猜测……” 这样看来,那具尸体很有可能就是失踪的王兰心。 虽然自己与王武之间没有什么感情,甚至之前还曾经有过误解,她更是完全不认识这个王兰心。 不过,那到底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若不是最好。 好歹还能给这家人留下一些希望…… 云婉凝这面正在心中感叹,忽然坐在一旁的陈少廷再一次叹气道: “正因为我们一直没有找到王兰心的下落,也没有发现她的尸体,所以王武的爹娘还是坚信他们的女儿只不过是和孩子的父亲私奔了而已。 但是说实话,我和江逸我们一直都不这样认为。 或许是因为我们见了太多这样的事情。 冥冥之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凝你说,若真的只是两个人简单的私奔,又怎么会将鞋子遗落在那种荒凉的地方呢? 唉,说来说去,也是个可怜人啊……” …… 感叹过后,马车里再一次安静下来。 云婉凝没有说话是一直在消化刚刚陈少廷所说的情况,她要在到大理寺之前把基本案情了解清楚,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可就是不知道这个陈少廷这么安静是在想些什么了。 总之,直到到达大理寺之前,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很快,马车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 “郡主,少卿大人,咱们到了。” 马车外,马车车夫的声音传来。 于是,陈少廷和云婉凝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下来,然后便径直朝着大理寺的后院而去。 因为那具尸体,就停放在大理寺后院的停尸房。 一路上,不少曾经与云婉凝一起办过焦尸案的官差见到二人后都纷纷向其抱拳行礼。 见到云婉凝的出现,却并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 他们甚至觉得,这具尸体还就得是安阳郡主亲自来验才不会出错。 毕竟郡主验尸的本事别说是他们了,就连大人甚至是陛下都是称赞不已的。 要不然,当初那起焦尸案也不会这么快就破了。 如今郡主来了,想必定然能破解尸体中的谜团,早日找到事情的真相…… 第226章 验尸 云婉凝与陈少廷来到后院,见江逸和沈严等人正等在那里。 见到自己过来,江逸连忙上前说道: “阿凝姑娘来了,我们正等着你呢。”说着,江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陈少廷问道,“少廷,你有没有将现在的情况说与阿凝姑娘听听?” “说了说了,”陈少廷点了点头,“我已经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阿凝说了一遍,你就放心。”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多啰嗦什么了。 阿凝姑娘,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抓紧时间验尸。” “好。” 紧接着,云婉凝便跟随江逸和陈少廷来到了停尸房,沈严则十分自觉地站在门外守着。 一推开门,果然就闻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恶臭味。 这让陈少廷忍不住捂住了口鼻,就连江逸也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阿凝,用我们做点儿什么?” 见此,云婉凝十分自如地走到尸体面前,一边带上她自制的口罩,一边朝着二人道: “不必了,你们在这儿也帮不上我什么忙,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那……这一次用不用煮一锅水?”江逸忽然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云婉凝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后很快便反应过来。 想来,他定然是想到上一次焦尸案的时候,自己就是通过煮了一块儿死者身上的骨头,就大致判断出了死者的年龄这件事。 听到江逸的话,云婉凝低头想了想,然后才开口道: “也好,不过,先准备着就行。什么时候用,我再告诉你们。” “那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你验尸了阿凝,”陈少廷强忍住想要作呕的心情,“我们就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儿你喊我们就行……” …… 门外·,看着出来的两个人,沈严有些不解地问道: “二位大人,你们怎么出来了?就留郡主一个人在里面吗?” 见此,陈少廷先是大口喘了两口气儿,然后才抢在江逸前面,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说道: “啊,那个……阿凝说……她自己一个人就行,让我们在外面等她。 哎呀,其实我们也不懂验尸,留在里面不是打扰阿凝么,所以我们两个就出来了……” 沈严虽然是个憨厚老实的性子,不过在大理寺当差多年,自然是对这两位大人很了解的。 别的不说,就瞧着刚刚少卿大人出来的那个样子,他就猜到了答案。 不过,这也不怪少卿大人。 听说,那具尸体死亡多日已经开始腐烂,而且尸身上也开始生出蛆虫,还招来了不少蚊蝇,这换做是谁估计也忍不住想吐。 哦,不,应该说除了郡主和大人,旁的人都会忍不住想吐。 郡主毕竟是见多识广,想必以前也验过不少尸体,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可他们家大人估计就是……强忍…… …… 此时,屋内的云婉凝见江逸和陈少廷都出去了,这才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了起来。 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正是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女尸。 紧接着,云婉凝戴好了手套,开始仔细检查起这具女尸。 她先是观察尸体的表面,一边观察一边做着记录。 而后又用事先准备好的刀剖开女尸的胸腔以及腹腔,对体内的各个内脏器官进行逐一观察。 而当女尸的胃部被打开的时候,云婉凝不由得对眼前的情形感到震惊。 女尸的胃壁非常的薄,是云婉凝见过的最薄的胃壁。 面对眼前的情形,一种假设正在云婉凝的脑海中形成。 如果这种假设成立的话,云婉凝又低头看了看女尸空空如也的胃,那这个女孩儿在死之前该是多么的绝望啊…… ……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门外的几人焦急地等待着,门内的人全神贯注地工作着。 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云婉凝才会有一种回到曾经的感觉。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处。 从云婉凝进到停尸房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半时辰。 如今虽然是秋日,不过正午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炎热。 可是此时的云婉凝仿佛却感觉不到这些,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的这具女尸身上。 直到最后将尸体彻底缝合好,云婉凝这才松了一口气。 “嘎吱”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院子中一直等候的几人听到声音猛的回头,见到了神情有些疲惫的云婉凝。 还不等她开口,陈少廷便迫不及待地上前问道: “阿凝,怎么样?” 此时,就连江逸和沈严都一脸急切地看着她。 见此,云婉凝微微笑了笑,有些歉意地开口道: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不过,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 “啊,对对对,”听到这话,陈少廷一拍脑袋,“阿凝验尸验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早就累了。 不如,咱们去前厅说。” “也好,”江逸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去前厅说。”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前厅。 刚坐下,就有人为云婉凝端来了一杯茶。 “阿凝啊,你先喝口茶,然后再和我们说说那尸体的情况。” 见此,云婉凝点了点头,然后从袖中拿出了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不少东西。 一旁的陈少廷看见云婉凝拿的这个忽然有些好奇,于是伸过头去瞧了一眼。 这不看还不要紧,一看倒让陈少廷吃了一惊。 “我说阿凝啊,你这字儿……嗯,怎么说呢……” “怎么,你有意见啊?” 见阿凝白了自己一眼,陈少廷赶紧改口道: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你这字还……还挺有特点的,嘿嘿……”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畏惧”阿凝的眼神。 一想到她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和一具腐烂的尸体待在一个屋子里将近三个时辰不说,她还敢拿刀将尸体打开,然后将那些内脏一一拿出来,再一个一个放回去,他的心里就有点儿慎得慌。 这种事情,别说是一般的女子了,就是让一个男子去做,他都未必敢去。 想到这里,陈少廷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见陈少廷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云婉凝忍不住撇了撇嘴道: “你那什么眼神啊? 我知道我的字不好,那我有什么办法? 再说了,你也没必要这么嫌弃……” 没办法,若是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她的字虽然算不上多漂亮,可也绝对不能说难看。 只不过,让她一个用惯了中性笔的现代人突然开始用毛笔写字,能写成这样就算不错了。 虽然她自己也一直在暗地里练字,可是像她这种只练了不到一年的人如何能和他们那些写了十几二十年的人相比呢? 凑合着看得了。 还挑三拣四的…… 见二人忽然开始拌嘴,一旁的江逸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原本有一个陈少廷就够他受的了,如今这又来了一个。 不过这个阿凝姑娘也真是的,都被封为郡主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呢…… 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对冤家。 不过如今这么一看,他们俩这脾气还确实有点儿像,说不定几百年前还真是亲兄妹呢…… 见此,某些人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差不多行了啊,”江逸佯装着不悦,沉着脸看向二人,“我们还是先说说正事……” 第227章 是被活活饿死的 一听到江逸提到说正事,云婉凝和陈少廷也收起了刚刚的玩笑之色,两个人都正经起来。 “好了,咱们来说说情况,”江逸率先开口问道,“阿凝姑娘,你可发现了什么?” 见此,云婉凝便将自己刚刚通过验尸得到的线索一一说了起来。 “死者女,身高大约为六尺二寸。 通过对死者耻骨联合的情况来看,可以初步判断这名女子的年龄大概在十五到二十岁之间。 然后我又对她的牙齿磨耗程度进行了观察。 发现齿尖顶和边缘有轻微的磨耗,属于一级磨耗,也就是说,死者的年纪应该在是十八到二十岁左右。” “我记得……王武曾经说过,他妹妹王兰心今年确实是十八岁。”一旁的沈严听到后忍不住插嘴道。 紧接着,云婉凝继续说道: “根据尸体表面的蝇蛆的长度及繁殖情况,再结合如今的天气气温等因素来看的话,可以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半个月之前。” “半个月?” “没错,”云婉凝点了点头,“另外,死者的肋骨处发现多处骨折,而且骨折的断端是从里面刺向外面的。 这就说明,这些伤应该是由高坠而导致的。 也就是说,死者在死之前曾经被人从高处推下。”说着,云婉凝忽然看向陈少廷道,“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尸体是在山中一处深且狭窄的缝隙中找到的?” “不错,”陈少廷连连点头,“那处缝隙确实是有一定高度。” “那就没错了。 虽然骨折的地方很多,但是并不致命。 除此之外,死者右侧的大腿处还有一个很深的伤口。 不过那个伤口我看了,并不像是被刀剑或者是匕首之类的锐器所刺伤的。 看着倒像是被某些尖锐的石头所划伤。 应该也是被推下去的时候弄的。 不过刚刚说的这些伤口其实都不严重,也不致死,都不是导致死者死亡的真正原因。” “都不是?那会不会是中毒?”陈少廷开口问道。 见此,云婉凝摇了摇头,否认道: “我检查过了,死者的体内并没有中毒的症状,可以排除中毒而死的可能。 只不过,当我打开死者的胸腔和腹腔后,发现她的血液呈岩浆状,并不是正常的血液状态。而且她的内脏等器官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萎缩的情况。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胃壁非常非常的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薄的胃壁。 而且死者的胃里,除了胃酸之外,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 不仅如此,死者的胃黏膜也出现了出血的情况。 根据以上这些情况这就说明……”说到这里,云婉凝忽然停顿了一下。此刻,众人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不忍。 于是,只见她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然后才再次开口说道,“这就说明,死者应该是被活活饿死的……” 听了云婉凝的话,屋里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江逸也忍不住皱眉。 活活……饿死的?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安静极了。 在大理寺多年,他们自认为见过不少案子。 在得知王兰心失踪后,他们也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答案竟然是这样! 此刻,他们忽然有些庆幸王武这会儿并不在场。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妹妹竟然……估计会当场崩溃…… 可是,又能瞒多长时间呢? 早晚有一日他会知道的。 只可惜,这个王兰心还如此年轻,竟然就遭此毒手…… 只是眼下,那个害死王兰心的凶手究竟是谁呢? 想到这里,沈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于是,他急忙向江逸陈少廷和云婉凝说道: “大人,郡主。 还有一事,属下不知那两个将尸体抬回来的兄弟们说没说。” “何事?” “是这样的,我们在发现这具尸体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上全是大石块,足足有十多个那么多。 就是因为这些石块压在死者的身上,我们这才没有及时发现尸体……” “大石块?看来,这些石头应该就是凶手故意放的了。”江逸沉声说道。 “可是大人,”沈严有些不解地问道,“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一种巧合? 那些石头是从山顶落下来的,不过正好掉到了那个深坑之中呢?” “不会,”见此,江逸摇了摇头,“这段时日平阳城并没有出现天灾,好好的,怎么会有那么多大石块掉落,又恰巧落到死者身上?” “嗯,我也同意江逸的看法,”云婉凝点头说道,“这样看来的话,死者在被人推到坑中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死,只是受了伤,或者只是昏迷。 不过凶手担心她没死透,又或者担心被人发现尸体,所以才会选择用石头进行遮掩。 而死者又因为身体虚弱,受伤无法行动,再加上身上还被压了重重的的巨石,导致她根本没有办法爬出那个深坑。” “不错,”此时,一旁的陈少廷也开口补充道,“再加上那个地方十分偏僻,平时很少会有人从那里经过。 死者根本就无法向人求救。 这才导致了她最终被活活饿死……” 第228章 蓄谋已久的他杀 眼下的情况已经十分明了了。 通过对尸体进行尸检,足可以证明,这就是一起蓄意谋杀。 看来,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找到孩子的父亲。 毕竟这个人的嫌疑尤为重大。 就在众人陷入各自沉思的时候,一旁的沈严忽然朝着云婉凝问道: “郡主,属下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有弄清楚。” “哦?什么事,你说。” “刚刚郡主您不是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半个月之前吗?”沈严十分不解地开口,“可是,根据王武所说的情况,他的妹妹王兰心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失踪了。 那中间的那半个月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王兰心并不是失踪后马上就出事了,而是在半个月后才惨遭不测的吗……” 听到这里,云婉凝十分有耐心地解释道: “那是因为,一个人就算是不吃不喝,也不会马上就被饿死。 这与人的身体好不好,年龄大小,还有是否肥胖都有关系。 一般情况下,人如果不吃东西,大约会在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会死亡。 就比如说,一个比较胖年纪又比较轻的人,可能会坚持一个月左右。 但若是换做是年纪大且身材瘦弱的老年人,差不多十到十五天左右就会出现生命危险。 如果是小孩子,那时间会更短,差不多五到七天就不行了。 这还没有考虑到有没有水源的情况。 这样算下来,这个王兰心虽然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可是我听说,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失踪之前,因为被她的父亲打骂,她还有过绝食的情况,身体自然就更加虚弱了。 这样的人又有了身孕,在身体受伤的情况下,独自一人被困于山中,又没有水喝,能坚持半个月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听到这里,沈严忽然有些自责地说道: “这么说来,若是我们在她失踪之后,早一点儿发现她的话,说不定她还有得救……” “这事儿也不能怪你们,你们已经尽力了,”云婉凝见此,轻声安慰道,“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再说了,你们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一直都在全力寻找,并没有想要放弃过啊……” …… 半晌过后,云婉凝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于是看向江逸说道: “哦对了,刚刚验尸的时候,我在尸体的身上发现了一块石头坠子,样子还挺特别,一直挂在死者的脖子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物件儿。 一会儿你们还是让王武或者是王兰心的爹娘来确认一下。” “嗯,也好,”江逸听了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地开口道,“如今,这起案子已经可以确定,就是一起蓄谋已久的谋杀。 所以,我们还是要重新……” “等一下,”江逸正说着,却忽然被陈少廷打断道,“你怎么就能确定一定就是蓄谋已久的呢? 万一,万一死者原本确实是要上山帮家里采草药,要不然她为什么要背一个背篓出门呢。 只是好巧不巧的是,在山上正好碰见了与死者有仇的凶手。 于是,凶手便趁其不备,将其推了下去,并且又搬了许多石头压在她身上,最终导致死者死亡……”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还不等江逸说话,云婉凝便率先开口道,“你想啊,这得有多少巧合在里面,你这种假设才能成立? 首先,得恰好死者那天出门,又恰好死者是独自一人去山上采药,还要恰好遇见与死者有仇怨的凶手。 而这个凶手呢,他要么就是可以悄无声息的尾随死者不被发现,要么就是能够表面上装作与死者关系要好,最起码也是不会引起死者的怀疑。 同时,他们还要恰好走到那个既隐蔽又有些危险的事发地点。 不仅如此,那些被凶手压在死者身上的石头也不可能是从太远的地方搬来的。 换句话说,这个地方必定是凶手事先就已经找到,并且踩好点儿的地方。绝不可能是匆忙之间,临时起意选择的。 只有这些情况都满足了,你刚刚说的那个假设才能成立……” 听到云婉凝的这番话,陈少廷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嗯,阿凝你说的不错。 若是这些条件都满足了,那简直就是连老天爷都在帮那个凶手了。 若真是有这本事,那还杀什么人啊? 直接去考状元多好……” “是啊,所以说,这个凶手必定是将一切都事先预谋好的,”江逸适时地开口道,“不仅如此,他还必须有足够的动机,还要顺利将死者从家里约出来。 但是,却不能被村里的任何人发现。 不过至于这个约死者的理由么,或许真的和上山采药有关了…… 所以接下来,我们还是要从死者身边的人查起。 看一看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什么人有反常行为。” “反常行为?”听到这里,沈严忽然插嘴问道,“可是大人,之前我们已经在村子里查访了好几天,并没有发现什么人的行为反常啊?” 听到这话,陈少廷立即解释道: “这你就不懂了? 若当时就发现了行为异常的人,那咱们不早就把人抓起来了?哪还能等到现在啊? 那时候没有是正常的,毕竟凶手又不可能是傻子,难不成还会自己露出马脚让我们抓吗? 可是如今,咱们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派人去那个村子了。 若是凶手真的是村子里的人,见咱们打消了对他们的怀疑,那他必定会放松警惕。 只要放松警惕,就会露出马脚。 这个时候,只要我们给他来个出其不意,定然可以成功掌握他的线索,然后将其抓获。” “不错,”江逸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我还想再去一趟老王头他们家。 看看还能不能从他们家再发现一些线索。 顺便也让他们确认一下,那些随身的物件究竟是不是他女儿王兰心的。 若是能找到关于孩子父亲的蛛丝马迹,自然再好不过……”说着,江逸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云婉凝问道,“阿凝姑娘,你要同我们一起去吗?” 听到江逸问自己,云婉凝点了点头: “嗯,正好我也想去看看。 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呢……” “好,既如此,沈严,你带着人现在就出发,去村里盘查盘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尤其是与王兰心或者是与王家有关联的人。” “是,大人,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 “少廷,阿凝姑娘,咱们先去取从死者身上发现的随身物件,然后也出发……” 第229章 忽然发病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云婉凝便跟着江逸和陈少廷坐上了马车,朝着王武家而去。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马车里静悄悄的,这让云婉凝多少还有些不适。 若说江逸不说话倒也正常,毕竟就他那个性子,实在是沉闷无趣得紧。 除了案子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提起兴趣。 若不是认识的久了,她还要以为他心情不好呢…… 可那个陈少廷又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也变得如此安静了? 还真是让人有些不适应。 于是,闲来无事的云婉凝掀开马车车帘的一角,漫无目的地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就在这时,街角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子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让云婉凝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知为何,就在云婉凝看向男子的时候,男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目光,同样回头看了过来。 忽然,男子似乎因为体力不支,又或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竟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一倒不要紧,周围的百姓纷纷围上来看热闹。 “哎?这人是谁家的啊?怎么穿成这样?” “不知道啊,瞧着好像没见过这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是啊,我看这人像是逃难过来的,要不然怎么能穿得这么破烂呢?” “逃难的?哎呦,那还怪可怜的。 看样子,好像年纪也不大,倒像是个读书人呢……” “哎?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啊?要不然怎么这么虚弱,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晕倒了。” 一听这话,正在围观看热闹的众人不由的惊慌起来,连忙往后退,有的甚至捂住了口鼻,生怕自己被过了病气。 “你可别瞎说啊。 这要是真是得了什么病,那咱们在这看了这么半天,还不都得跟着遭殃……” “就是就是,依我看啊,这人应该就是太饿了,所以才晕倒的。 咱们还是给他弄点儿吃的……” “不对不对,应该给他找个郎中开两副药……” “……” 此刻,街上的众人正在议论纷纷。 马车上的云婉凝几人也正好从此路过。 可就在她透过马车车帘的缝隙看到那个男子的时候,不知为何,心脏忽然猛地跳了几下,好像被针扎一样的疼。 一时之间,冷汗瞬间流了下来,害得云婉凝大气也不敢喘。 似乎每呼吸一下,心脏就会跟着疼痛一下。 坐在一旁的陈少廷见阿凝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额头和鼻尖也冒着一层细密的汗,就连嘴唇也变得十分苍白,顿时吓得手足无措。 “阿凝,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陈少廷一边问着,一边一把接住了身子有些摇晃的云婉凝。 见此,就连向来沉着冷静的江逸也有些着急。 “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可是此刻,云婉凝根本无法开口回答他们。 此刻的她正在忍受一种从未有过的痛苦,没有一丝力气。 见此云婉凝这副模样,江逸连忙吩咐车夫道: “快!去医馆!” 可就在时候,云婉凝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缓了过来。 只见她缓缓靠在马车车壁上,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脸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没一会儿,便恢复如初。 陈少廷和江逸见此,这才放下心来。 “阿凝,你刚刚可是吓死我了。” “是啊,你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旧疾吗?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可是,就连云婉凝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虽然有些娇弱,不过却一直都很健康,怎么会忽然出现刚刚那种情况呢? 而且,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这是这具身体本能的一种反应。 难道是…… 想到这里,她再一次朝着马车外面看去。 却发现马车正在调头改换方向,于是连忙开口道: “我没事,你们放心。 应该就是这些日子太累的缘故。”云婉凝随口说道,“你们看,我现在也没事了,咱们还是先去王武家办正事。” “阿凝,你的身子能行吗?”陈少廷关心她道,“要不然,我们还是先送你去医馆瞧瞧。 这样我们也放心些。” “真的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清楚,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不妨事。” 见云婉凝依旧坚持,二人也只能妥协。 “那好,回头我还是帮你请个大夫瞧瞧。 还得和你娘说一声,真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好早些调养。 你说你小小年纪的,真要是落下病根儿可怎么好? 对了,应该和云舟说一声,让他拿着长公主的令牌请一个太医给你看看……” 听着陈少廷唠唠叨叨的说着,云婉凝忽然有些想笑: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我娘还唠叨呢?” 听了这话,陈少廷非但不生气,还有些高兴。 能有心思开玩笑,看来阿凝是真没什么事儿了。 可是面上却装作不悦地逗她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人家关心你,你却嫌我唠叨。 啧啧啧,还真是一只小白眼狼。 再说了,我是你哥,你是我妹妹,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平白地说这话,还真是让人伤心啊……”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嫌弃你,少卿大人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生气了好不好?” 一旁的江逸原本脸色十分阴沉,若是阿凝姑娘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该如何和苏夫人交代? 可是见二人此刻又开始拌嘴,不由得有些无奈。 行啊,拌嘴就拌嘴。 总好过刚刚那个样子,还真是吓人。 …… 见马车再一次朝着王武家的方向而去,云婉凝这才放心。 只不过当她再次看向街角,看向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的时候,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似乎是这具身体正要告诉她什么。 那个男子究竟是谁?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看来,有些事情她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第230章 就是王兰心 很快,云婉凝便跟随江逸和陈少廷来到了王武家所在的村子。 一下了马车,几人便直奔王武家而去。 这些日子,王武一直留在家里,一见到来人,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大人和少卿来也就算了,郡主怎么来了? 虽然郡主与大人和少卿的关系比较好,但是一般情况下,普通的案子是不会麻烦郡主的。 能有劳郡主出手,必然是为了验尸。 莫非,他的妹妹兰心真的已经遭遇不测了? 难道大人他们已经找到兰心的尸首了? 陈少廷见到王武此时正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发呆,于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王武,你妹妹的案子,我们有了一些进展。” “真的吗?你们找到我妹妹兰心了?” 见王武有些激动,江逸沉声开口道: “我们还是进去说。” “好,好。那郡主,大人请进屋。”于是,王武将三人引进了屋中。 一进屋,老王头夫妇两个急急忙忙朝着三人行礼。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位一同而来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见此,王武开口介绍道: “爹,娘,这位是安阳郡主。” “郡主?”听到这话,夫妇二人有些不解,“郡主怎么会突然来咱们家?” “二位不要紧张,”云婉凝轻声解释道,“我与王武是朋友,听说他的妹妹失踪了,所以才跟着两位大理寺的大人看问问情况。” “啊,这样啊,多谢郡主您还惦记着我们家的事儿。” 因为此时还并没有百分百确认死者就是王兰心,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避免面前之人受不了打击,云婉凝并没有明说之前验尸的事儿。 不过老王头夫妇不清楚云婉凝的具体身份,可是王武毕竟是在大理寺当差的。 因此对于今日郡主的到来,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打鼓。 见此,王武有些急切地朝着江逸和陈少卿开口问道: “二位大人,刚刚不是说我妹妹兰心的案子有进展了吗?怎么样?是找到兰心了吗?” 此时的王武,仍然抱有一丝幻想。 听到王武的话,江逸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然后拿出了一方帕子,里面包的正是之前云婉凝曾经提到过的石头坠子。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些物品。 “这石头坠子,还有这些东西,你们可都认得?” 听见江逸的话,王武的娘第一个凑到跟前,只见她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东西,颤抖着声音说道: “这……这石头坠子……是兰心的……你们找到兰心了?” 听了这话,老王头和王武也满脸期待地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几人,眼中闪烁着希望。 只不过,江逸并没有回答王武娘的话,而是继续问道: “你能确定吗? 除了这石头坠子,其他东西也是王兰心的吗?” “确定,错不了,肯定错不了,”王武的娘哆哆嗦嗦地捧起帕子,小心翼翼地拿到眼前说道,“这石头坠子是当年我怀兰心的时候在山上捡的。 当时我看这石头还挺好看,形状又独特,就把它捡了回来。 没想到第二天兰心就出生了。 兰心一出生,不哭也不闹。 后来,他爹就说这石头或许能给兰心带来福气,就钻了个眼儿让兰心戴在脖子上。 这么多年过去,兰心从来也没有拿下来过……” 王武的娘正说着,老王头一把接过石头坠子看了看,连连点头确认道: “没错,就是这块,”说着,他又指了指底部的一个小缺口,“你们看这里,这是兰心小时候,有一次在院子里玩不小心摔跤,正好把这个石头坠子磕掉了一个角。 当时,因为这事儿兰心还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错不了,这就是兰心的没错。 二位大人,你们真的找到兰心了?” “对对对,”紧接着,王武的娘又指着桌子上的另外一些东西,十分肯定地说道,“这些……这些都是兰心的,没错。 兰心她在哪儿?她……她怎么没回家呢?” 面对着夫妇二人的满脸希望,江逸和陈少廷再也无法隐瞒了。 虽然心中不忍,却还是将真相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陈少廷看了夫妇二人一眼,然后沉声开口道,“昨天晚上,我们在当初发现王兰心遗落背篓和鞋子的地方附近,发现了一具女尸。 经过郡主验尸发现,这具尸体已经死了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 而你们刚刚看的这枚石头坠子还有其余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女尸的身上找到的…… 所以……” “什么?我女儿她……她……”王武的娘一句话没有说完,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王武虽然心中已经有所预料,不过当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还是不由自主地愣在原地,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老王头自己,勉强支撑着身子坐在那里,眼眶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个时候,作为一家之主的他绝不能倒下。 于是,就见他嘴唇微微颤抖地问道: “大人,您是说……我女儿她……她已经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陈少廷的话说了一半,可是另一半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 “我女儿……她是怎么死的?” 听到这话,陈少廷先是看了一眼一旁的江逸,见江逸点头,这才看向了云婉凝。 云婉凝见此,如实回答道: “发现尸体是在山上的一处深坑之中,所以在王兰心的身上,发现了不少因为坠落而导致的骨折。 只不过…… 只不过,导致王兰心死亡的真正原因……却是……”说到这里,云婉凝停顿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说道,“王兰心她……其实是被活活饿死的…… 所以我们怀疑,凶手应该是对王兰心十分熟悉的一个人……” 听到这里,老王头终于崩溃了。 他没有想到,女儿最终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若是当初他没有逼兰心打掉孩子,或者在出了这件事之后他没有打她骂她,而是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那今日会不会就不是这样的结局? 现如今,好好的女儿就这样没了,这让他如何能不伤心…… 极度的悲痛欲绝,再加上后悔自责,几乎让他连坐都坐不稳。 而王武此时,一边搀扶着父亲免得他摔倒,一边强忍着泪水哽咽道: “大人,你们让我一起去查! 我一定要找到害死我妹妹的凶手,为她报仇!” 见此,江逸叹了口气: “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连冷静都做不到,又如何能找到凶手呢? 不让你去也是为了你好。 否则,你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你让你的父母怎么办? 刚刚失去了一个女儿,他们绝不能再承受任何意外和痛苦了。 更何况,你家中弟弟年纪还小,父母又悲伤过度,一切都只能指望着你一个人了。 你放心,我们答应你一定会找到凶手,为你妹妹报仇,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第231章 有猫腻 过了好半晌,王武和老王头的心情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不再像刚刚那样激动。 话虽说如此,可二人还是满脸的痛苦之色。 这也难怪,这种事情无论是放在谁身上,估计都很难释怀…… 见二人都平静了一些,江逸这才再一次开口说道: “所以,今日我们前来,就是为了能再向你们了解一些情况。 而且,”说到这里,江逸停顿了一下,“我们还想要看看你们家,尤其是您女儿王兰心的闺房。 说不定会找到什么新线索……” 见此,老王头沉痛地点了点头: “看,只要能找到害我女儿的凶手,你们随便看。” 说到这里,云婉凝忽然想到,他们刚刚还没到王武家的时候,曾经在村里遇到了沈严。 沈严说这一个月内,村子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唯一的一点就是,王兰心的堂姐王素心一家在半个月之前搬走了。 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搬走? 还是在这个时间点? 这不免会让人产生怀疑。 而且不知为何,云婉凝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只不过目前还没有证据,只是一种假设。 为此,她看着老王头问道: “老爷子,有一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郡主您说。” “您女儿王兰心与她的堂姐王素心一家关系一直都很好吗? 她是只与王素心的关系好,还是与王素心一家人的关系都很好?” 云婉凝这话问的很隐晦。 不过江逸和陈少廷还是一下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看起来,阿凝这是怀疑上了王兰心的堂姐了。 不过听到这话,老王头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兰心与素心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但是因为素心比兰心大了很多,所以最开始,与素心关系最好的是我大女儿。 因为她们两个年纪相当,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自然亲近一些。 只不过后来我大女儿嫁人了,家里就只剩下兰心这么一个女孩儿,她哥哥又整日的忙,弟弟年纪又小,所以近些年,兰心与素心的关系才渐渐好了起来。” “那这个王素心的家里还有其他什么人了吗?”云婉凝接着问道。 “没有了,”老王头摇了摇头,声音依旧低沉沙哑,“要说起素心这孩子啊,也是个可怜人。 从小她爹就不在了,只留下她们孤儿寡母的。 她娘身体又不好,我和王武娘瞧着她们娘两个实在可怜,就一直照顾她们,经常送一些吃的喝的过去。 不管怎么说,我就这么一个哥哥,我哥哥也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我们不管谁管呢? 不过说起来,素心那孩子也是孝顺。 知道她娘一个人拉扯她长大不容易,担心自己嫁人之后,家里就只剩下她娘一个人太过孤单,所以开始的时候一直不想嫁人。 后来,素心就遇见了她现在这个男人张全。 说起来,这个张全也是个孝顺孩子。 为人也本分老实,就是年龄大了点儿。 因为他从小父母双亡,也没体会过什么爹娘的关爱。在知道素心家里的情况之后,就决定留在我们村里。 两个人成亲之后,素心在家照顾她娘,张全就做些活儿养活家里。 日子也算是过的不错……” “那现在呢?我听说,王素心他们一家已经搬走了?”陈少廷忽然插嘴问道,“什么时候搬走的?一个月之前我们还去过他们家呢……” 听到这话,老王头点了点头解释道: “四年前,素心她娘因病去了。 其实那个时候,素心他们就打算搬走的。 但是具体为什么没走,我就不知道了。 前些日子,兰心不是出了这么个事儿么。 当初要不是素心告诉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兰心有身孕的事。 所以素心就觉得是她害得兰心出了事儿,心里一直不是滋味儿,也不知道日后要如何面对我们,所以这才搬走的……” “那他们搬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开始的时候,素心和张全并没有告诉我们他们要搬去哪儿,”老王头说道,“不过后来,张全给我们写信的时候说,他们如今好像也是住在通州,应该离我大女儿家不远……” “原来是这样啊……” 云婉凝轻叹一声,然后用眼神示意江逸和陈少廷一下。于是,三个人便开始在王武的家里查看起来。 说起来,王武虽然在大理寺当差,可是家里却依旧十分朴素。 虽说算不上简陋,不过也绝对不是什么富裕的家庭。 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这让云婉凝几人都有些失望。 “郡主,二位大人,你们一直问素心的事情,是与兰心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啊,不,就是问问。”陈少廷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就在这时,云婉凝正好看见了刚刚老王头说的,张全写给他们的信。 “老爷子,这些信都是张全写给你们的吗?”云婉凝忽然开口问道。 见此,老王头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道: “大多数是张全写的,也有一部分是素心那丫头写的。 唉,说起来,这两个孩子是真孝顺啊,搬走了也不忘惦记着我们……” 听到这话,云婉凝看着手中的一叠书信皱起了眉头。 奇怪。 王素心不是才搬走半个多月吗? 怎么会寄来这么多封信? 算起来,差不多是一天一封了,至于吗? 既然这么关心,那当初又为何要搬走呢? 还有,这信里怎么…… 第232章 凶手是他?还是她? 江逸听见云婉凝这样问老王头,就猜到那些信里或许有问题。 于是,他接过那些信,一封接着一封地看了起来。 很快,他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些信除了送来的过于频繁之外,几乎每一封信中都会提到同一个问题,就是王兰心是否找到了。 若是偶尔问个一次两次倒也正常。 可是,这一家人一共就搬走半个月,却寄来了这么多封信不说,还每一封都提到了这件事,很明显有问题。 这么关心王兰心案子进展的,除了家人,还会有谁呢? 答案不言而喻。 那就是……真正的凶手。 凶手既担心自己做过的事情被大理寺发现,所以找准时机,趁着大理寺不再关注他们,匆匆忙忙地将全家搬走。 还美其名曰,接受不了王兰心失踪的事实。 同时又担心案子一旦有所进展,或者是找到了王兰心的尸首,会被大理寺的官员所怀疑,因此又日日写信询问。 可怜那老王头还以为他们只是担心自己,担心王兰心,所以,次次都将消息透露给对方……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凶手究竟是王兰心的堂姐王素心,还是王兰心的堂姐夫张全呢? 难道说,王兰心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 这样想来,这二人都有杀害王兰心的动机,也都有单独将王兰心约出去而不被人怀疑的可能。 只不过谁才是真正的凶手,眼下还不清楚。 正想着,门口忽然响起一串铃铛的声音。 几人朝着门外一看,是一个年纪和老王头差不多的老头,此刻正牵着一头驴站在院子外面。 “老王头,老王头在家吗?” 王武听到这话,立马迎出去: “孙伯。” 很快,王武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爹,堂姐的信。” 听到这话,云婉凝和江逸立即上前,神情严肃地等待着老王头开口。 见此,老王头将信拆开,只看了一眼便递给了一旁的江逸。 江逸接过了信一看,果然,这封信中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询问老王头夫妇今日身体怎么样,吃了什么,还有就是王兰心的案子是否有了进展…… 这一下,江逸几乎可以确定了。 而一旁的云婉凝和陈少廷也十分默契地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在等待江逸如何决定。 最终,三人离开了王武家。 临走之前,江逸嘱咐王武好好照顾他爹娘,还告诉他,若是事情顺利,或许他们很快就能抓住害死王兰心的凶手。 至于这其中的细节,江逸并没有透露。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武好歹在大理寺当差这么多年,即便什么都没说,或许多少也能猜到些什么…… 村口,云婉凝几人正好遇见了准备返回大理寺的沈严等人。 “大人。” “嗯,”江逸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一会儿你带着人和我走一趟,我打算亲自去会会王素心这一家。” 可还不等沈严说话,陈少廷便率先开口道: “那我呢?还是我和你一起去。” “不,咱们两个不能都离开。 现在,我还不确定凶手究竟是王素心还是张全,所以我得亲自去看看。 你就留在大理寺。 有你坐阵,我也放心些。 要不然,咱们这大理寺不就要唱空城计了么……” “那……好。” “那沈严,你去挑两个人,再挑几匹马,我们这就出发……” 可江逸的话还不等说完,云婉凝也忽然开口道: “等等,我也去。” “你?阿凝你还是算了,”陈少廷首先反对道,“你本来身子就不舒服,还是早些回家歇着。” “就是啊郡主,”沈严也跟着劝说道,“此事有我们和大人呢,您就在府上等消息就行……” “怎么,你们是担心我骑不惯马,耽误你们的行程嘛?” “不不不,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听见云婉凝这样问,沈严连忙否认道。 见此,云婉凝也不再开玩笑: “哎呀,放心,我明白你们的意思。 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有数,不碍事的。 再说了,我又不是去看热闹的。这王素心毕竟是个女子,又是王兰心的堂姐。你们都是男子,常用的那些法子对她来说未必好用。 难不成,你们要在他们家对她大刑伺候嘛? 更何况,王兰心的尸体是我验的,没有人比我更熟悉……” “这……” 听到这里,沈严等人有些动摇。 是啊,他们这些人里,只有郡主对王兰心的尸体情况了如指掌。 若是想通过这一点攻破凶手的心理防线,还真没有人比郡主更合适…… 这个道理,沈严懂得,江逸和陈少廷更懂得。 见此,江逸十分严肃地看着云婉凝问道: “你确定,你的身体没事吗? 我们这一去必然是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王素心的家。 若是你半路……” “放心,我没事。就是我得回去告诉我娘一声。” “那好,”见此,江逸也不啰嗦,看着几人说道,“那我们就先送郡主回去。 沈严,去准备几匹快马。两刻钟后,我们从大理寺出发……” “是。” …… 回到府上,云婉凝先是回房换了件衣裳,然后将琥珀叫到了跟前儿。 “小姐,您这是还要出门吗?” 云婉凝一边换衣服,一边朝着琥珀吩咐道: “对,我要和江逸他们出去一趟。 另外,我有一件事情让你去做。” “小姐您说。” “你去帮我查一个人……” 紧接着,云婉凝便将之前在街角看见的那个男人说了一遍。 “记住,一定要查清楚那个男人叫什么,是不是平阳城的人。 还有,他是因为什么流落街头,后来又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总之,关于那个男人的所有事情我都要知道。 但是有一点,一定不能让他发现你,明白吗?” “是,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查。”说着,琥珀又有些担心道,“可是小姐,那您……” “放心,”云婉凝将琥珀没说完的话打断,“我又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江逸和大理寺的其他官差呢。 不用担心,出不了事。”说着,云婉凝又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你瞧,一会儿我把这些东西也带上不就行了?” 琥珀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一柄软剑,还有几支飞镖,轻声感叹道: “想不到,楚公子送来的软剑和飞镖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不过说起来,楚公子送来的东西还挺及时……” 当初,因为云婉凝是刚刚开始习武,又没有什么内力,所以楚云舟便根据云婉凝的情况特意挑了这么两样。 不仅如此,他还亲自教了云婉凝好久。 现如今,对付个一般毛贼对于云婉凝来说已经不成问题。 只不过这件事情除了云婉凝自己院里的人,还有楚云舟陈少廷和江逸之外,并没有人知晓。 见琥珀还在那里感叹,云婉凝不由得觉得好笑,连忙催促道: “哎呦我说小琥珀啊,你就别担心我了,赶快去查,我还等着信儿呢……” 第233章 东窗事发了? 夕阳西下,几匹快马朝着城门的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原本沈严还有些担心这安阳郡主一个女子,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再加上这一次出门是骑马不是坐马车,若是这郡主半路上累了想要歇歇,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不能说什么。 就算是她会骑马,免不了就是像城中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将骑马当作是一种消遣罢了。 却没有想到,这位郡主的马竟然骑得这样好,真不愧是护国公的女儿,虎父无犬女。 这话若是让云婉凝听见了,估计会羞愧不已。 其实她的骑马并不是和护国公学的,毕竟那个时候的云婉凝并不是现在的云婉凝。 就算真正的云婉凝会,可她却不会啊。 这还多亏了楚云舟。 若不是他当初教了自己如何骑马,今日恐怕就要丢面子了…… …… 整整一夜过后,几人终于来到了通州地界。 幸好大理寺的马比一般集市上卖的马要好出许多,否则,别说是一个晚上了,估计再有一天才能到。 进了城,几个人先是找了一个路边的馄饨摊吃了些早点。 如今已是深秋,早上的寒气还是有些重的。一碗热乎乎的馄饨下肚,云婉凝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说实话,这一路的疾驰,还真是耗费体力。 若不是最近这一段时间,云婉凝一直在跟随琥珀和楚云舟学习剑法,就她原来那个孱弱的身子,这一路她还真有可能坚持不下来。 可是再看看一旁的江逸沈严等人,脸上并无疲惫之色。 看起来,这专业的与自己这个业余的一比,确实是不一样。 而对于沈严等人来说,之前他们只知道眼前这位安阳郡主是大人和少卿的好朋友,为人和善。一手验尸的本事十分了得,连陛下都曾经夸奖过,而且她还是已故护国公的女儿。 之前在办焦尸案的时候,也让他们见识了这女子对于案子,对于真相的执着。 为此甚至不惜与少卿大人重复案发时的情形,被掐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一点,真的和他们大人很像。 虽然为人没有架子,可人家毕竟是郡主。 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能和他们这些糙汉子一起骑马赶夜路呢?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一路的疾驰她竟然跟下来了。 不仅如此,她甚至连一句累都没喊过,还会和他们一起吃路边的馄饨,这简直是让他们意外。 哦,不,这位郡主已经不是第一次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了。 只不过相比较于他们的不可思议,一旁的大人对此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好像他早就料到了一样。 看来,他们还是见识的不够多啊…… …… 吃完了早饭,一行人这才根据之前王武提供的消息,朝着王素心的家而去。 此时,天色尚早,街上还没有多少行人。 云婉凝和江逸牵马走在前面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或许是因为江逸以及沈严等人身上穿的官服,百姓们对几人皆是一脸好奇。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一处院子门前。 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少年正站在院子里,看着几人靠近便问道: “你们找谁?” 见此情景,沈严率先开口问道: “这是王素心和张全的家吗?” “你们找我爹娘?”少年往前走了几步,有些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几人。 这些人他并不认得,不过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官府的人。 可是怎么还有一名女子在其中? 他们一家从平阳城搬到这里仅仅只有半个多月,有什么事会让官府的人找上门来呢? “不错,我们是大理寺的官差,有些事情想要来问问你爹娘,他们在家吗?” 原来是大理寺。 少年点了点头,然后将门打开: “各位大人,你们进来说。” 随后,两名官差把守在门口,江逸,云婉凝与沈严三人跟随少年走了进去。 这少年看着年纪不大,个子倒是挺高。 差不多比云婉凝还高了半个头。 刚进了屋子,正巧听见一个女声传来: “正清,谁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走了出来。 见到江逸,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 “江大人,您……您怎么……” 此时,江逸的神情严肃。他先是看了女子一眼,然后又开始环顾四周,最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王素心,你相公张全可在?” “他……他去后山捡柴去了。大人……您……您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见此,江逸冷脸笑了笑: “不着急。 既然张全不在家,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沈严使了个眼色,然后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沈严会意,转身出去,然后悄声嘱咐站在门口的二人: “一定要将门守好,绝不能让任何人出去。 还有,一旦张全回来,立马将人带过来。” “明白。” 而云婉凝也不客气,她先是在这屋里转了一圈,然后在江逸旁边坐下。 面对着这两尊大佛,女人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有些紧张地搓着手站在原地。 而那个少年也是一脸警惕地看着二人。 此时,就连屋子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了许多,让人不自觉地颤抖。 不多时,张全背着一捆柴回来,远远的就瞧见家门口站了两个人。 进了门,就看见一男一女正坐在他们家正屋的椅子上,在男人的身后,还站着一名拿到大刀的官差。 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东窗事发了? 第234章 人是我杀的 见张全回来,沈严默默站到了他身后,以免这家伙趁乱逃走。 见此,江逸只是瞥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有些哆嗦的男人,然后便摆弄起了腰间的玉佩。 他的神色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又似乎对答案了如指掌。 紧接着,江逸便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又阴郁: “你就是……张全?” “是……小人……小人就是张全。”男人磕磕绊绊地说着,只一句话,便已经让他满头的大汗。 瞧见男人如此模样,江逸冷笑一声: “本官乃是大理寺卿江逸,今日来,是为了向你们问问有关于王兰心的一些情况……” “大人,”江逸的话还不等说完,站在张全身边的王素心便急忙开口打断道,“我知道的,上一次已经都告诉大人了。 至于是谁害了兰心,我是真的不清楚。”说着,又看了看自己旁边的夫君和儿子,“他们……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 “放肆!”沈严一脸威严地怒喝道,“大人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介妇人插嘴!” 被沈严这么一吼,王素心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再不敢说话。 而江逸对于这个小插曲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道: “本官既然来,自然就有本官的道理。”然后,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女人一眼,轻声冷笑道,“不过,本官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王兰心是被人害的呢? 本官不曾记得刚刚提过此事。” “这……这……” “若是你们痛痛快快地把实情讲出来,本官也省心,你们也不遭罪。 可若是……”说着,江逸微微抬眼斜睨了面前的三人一眼,“尔等一直不肯开口,想要以此蒙混过关的话,本官也自有法子让你们开口。 现在,本官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 两条路,你们自己来选。 是想要自己痛痛快快地说,还是想本官帮你们说呢……” 听到这里,张全一家三口皆是面色惨白。 他们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生平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村长,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呢? 更何况,面前这位身着黑色官服的男人,言语间虽然不疾不徐,却依旧给人以一种莫名的恐惧。 自从他坐在那里,不知为何,三人就开始心生畏惧,连大气都不敢喘。 如今的每分每秒,每时每刻对于三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眼下虽然已经是深秋,天气日渐冷了起来。 可是豆大的汗珠却顺着他们的额头滑落,砸在地上,就好像注定了今日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们绝无逃脱的可能。 而对于云婉凝来说,这样的江逸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认识江逸这么久,虽然平日里这个人就不喜欢说笑,性子也内敛沉闷一些,有的时候甚至像根木头。 可他毕竟不是什么狠戾暴虐之人。 这样说,想来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给这几个人施压,从而让真正的凶手心理崩溃,进而说出真相。 毕竟这个案子和以前的案子不同。 眼下并没有什么实打实的证据能证明凶手就是谁。 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凶手自己承认。 到时候,就看是凶手更能绷得住,还是他们更能绷得住了…… ……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江逸再一次懒洋洋地开口: “怎么样,想好了吗?谁先说? 是谁……将王兰心骗到山上,然后狠心将她杀害的呢?” 这里,江逸故意没有说王兰心的真正死因,而是十分模糊地一语概括。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自有他的打算。 “没人想说啊,那本官就随便挑一个好了。 就挑……”江逸的手在三个人面前来回徘徊,最终停在了二人的儿子张正清的头上,“就你……” 可是江逸的话还不等说完,一旁的张全忽然跪着向前爬了两步,嘴里大喊道: “是我! 大人,是我杀了王兰心!是我!” 张全的这一嗓子喊完,江逸和云婉凝都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他的妻子王素心一声惊呼: “你!你……” “既然你说是你杀的王兰心,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要杀她,又是如何杀的她?” 面对江逸的问题,张全倒也没有隐瞒。 只见他闭了闭眼,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然后低声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杀她是因为,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 “张全!你这个畜生!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兰心她是我妹妹啊!” 王素心听到张全的话,满脸震惊。 她不敢相信,平日里老实本分,与自己朝夕相伴十几年的丈夫竟然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他不仅对不起自己,还害了自己的妹妹。 这让她日后有何脸面面对叔叔婶婶? 紧接着,就见王素心“噌”地一下站起身,猛地扑到张全的身上。此刻的女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边痛哭一边对着男人用力地拍打撕扯。 而张全此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就那么忍受着女人近乎疯狂地捶打。 江逸见此,给了沈严一个眼色。 沈严心中会意,将发了疯似的王素心拉到了一旁。 人虽然被拉走,可是她痛苦的嚎啕声却依旧没有停下: “张全!你这个王八蛋! 你不是不知道叔叔婶婶对我和娘有多好,若是没有他们,恐怕我和娘早就饿死了。 可你竟然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你还是人吗? 枉我还觉得你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我真是瞎了眼啊! 你这么做,你对得起我吗? 你让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叔叔婶婶? 你让我日后死了还有什么脸去见兰心?还有什么脸去见我爹娘啊……”女人一边大声哭着,一边不停忏悔,“兰心啊,都是姐的错,是姐姐对不住你。 姐瞎了眼,竟然看上这么一个男人,连你受了这种委屈都不知道啊……” 对于女人的反应,确实有些出乎云婉凝和江逸的意料。 而面对妻子的指责和咒骂,张全只是垂着头,一声不吭地默默承受着,没有一句反驳。 另一边,二人的儿子张正清或许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没有想到失踪多日的姨母竟然怀了他爹的孩子,整个人愣在原地,就连王素心如此大声地痛哭和咒骂都没有让他醒过神来。 而就在王素心失控的这段时间里,云婉凝悄悄同江逸耳语了几句,然后便起身朝着里面的屋子走去。 这三个人的反应刚刚她已经仔细观察过了。 现在,她要去屋子里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其他线索。 直到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王素心才渐渐冷静下来。而云婉凝也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依旧坐在江逸旁边。 虽然她什么话都没说,可江逸似乎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笑意。 见此,江逸直直盯着面无表情的张全道: “现在,你来和本官具体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杀害的王兰心……” 第235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听到江逸的质问,张全缓缓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讲起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我们家与兰心她们家在一个村子,间隔的又不算远。 当初,因为素心的娘身体不好,所以兰心就经常替她爹娘往我们家送东西。 后来,因为兰心还没有过门,她的那个男人就出了意外死了,那男人他娘就说兰心是扫把星,克死了他儿子。 那段时间,兰心的心情一直不好。 她姐姐就经常叫兰心上我们家来,多少可以散散心说说话。 就是从那之后不久,我和兰心才……” 听到这里,江逸忽然开口打断张全问道: “那你们两个是两情相悦呢?还是你逼的她?” 这个问题,关系到王兰心究竟会不会想要打掉孩子。 若是一个女子在没成亲之前,就被逼怀了身孕,那她应该不会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若两个人是两情相悦,答案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当初听老王头夫妇的意思,是王兰心并不想要打掉这个孩子的…… 可是张全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知道我和兰心这件事儿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一旦被人知道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一直到一个多月之前,有一日兰心说她不舒服。 本来是我想陪她去看大夫的。 可我毕竟是她姐夫,若是被人瞧见了,总是不好,说不定还会被人发现我们之间的事情。 所以,我就让兰心去找素心。 自从兰心的大姐嫁人后,她一直都与素心的关系很好。再加上那一段时间她经常去我们家,所以素心根本就不会怀疑。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兰心居然怀了身孕。 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我没睡过一回踏实觉。 听说,兰心的爹为了让兰心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狠狠地责罚了她,甚至还将兰心关了起来。 那时候,我几乎日日都在担惊受怕,生怕兰心将我说出来。 后来,兰心为了能出来甚至开始绝食。 那一刻,我真的有些怕了。 我怕兰心说出真相,我怕他们知道兰心怀的是我的孩子,我更怕我的家人知道这件事情。 一旦事情泄露出去,那我们在村子里还怎么生活?我儿子岂不是要让人家戳脊梁骨? 唯一能解决的方法,就是让兰心永远不说出这个秘密。 可是活人哪有死人稳妥? 只要她死了,就再也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 所以,我就事先在山上选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十分隐秘,上面还有树木遮挡,是个绝佳的位置。 于是,那一日我就约兰心出来,说是陪她一起采草药。 她竟然相信了,丝毫没有怀疑,还真是背了一个背篓过来。 一直到我们来到我事先选好的地方,趁着她一个不留意,我就将她推了下去。”说到这里,原本还面无表情的张全似乎突然变得痛苦起来,话说得磕磕绊绊,后来甚至说不下去。“我……我看着兰心,她……她一动不动的……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我……我叫她,可是她……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我就这么……这么杀了她,是我……杀了她……” 此时此刻,屋子里除了张全颤抖的说话声,就只剩下王素心低低的啜泣声。 听到这里,江逸转过头看了一眼云婉凝,没有说话。 随后,云婉凝这才走到张全面前蹲下,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直视着他。 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眼神,张全心中竟有一丝慌乱。 不过好在很快云婉凝便视线转移,可是嘴里却淡淡地开口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在将王兰心推下去之后,确认她已经死亡,然后才离开?” “是……是啊,”张全有些结巴,不过很快他又改口道,“啊,不,我只是叫了她,可是她没回答我,我就以为她死了……” “这样啊……”云婉凝笑眯眯地看向他,紧接着她便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声音依旧轻柔,可听在耳中却让人忍不住颤抖,“可是……你在说谎! 我说的对吗? 张正清?”不错,此刻的云婉凝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张全旁边的张正清,声音冰冷,“让自己亲爹替自己顶罪,你可真是孝顺呢!” 此话一出,除了江逸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沈严是感到意外,张全应该是没想到云婉凝竟然戳破了他的谎言,张正清则应该是恐惧。 至于王素心此刻是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 “你……你胡说!我为什么要杀她?” “大人,大人,是我,是我杀了人,不是我儿子,你们……你们弄错了……” 见此,云婉凝忍不住冷笑道: “瞧见了吗?直到此时此刻,你爹还在为你说话,想要替你承担这杀人的大罪。 而你呢?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说到这里,云婉凝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好了,我也不多啰嗦了。 张全,你说你将王兰心推了下去然后就离开了。 可是我们在发现尸体的时候,王兰心的身上可还压着很多巨石。 怎么,你忘了吗?” “这……” “还有,我在张正清的房中发现了这个,”随后云婉凝将一幅画展开,上面是一位年轻的女子,“此画虽然没有画出五官,不过你们都是王兰心的亲人,不难看出这是谁? 像这样的画,在张正清的房中有不下十幅。 张正清,你能解释解释吗?” “谁说……我画的是她?你有凭据吗?”此刻,张正清依旧在否认。 “张正清,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着,云婉凝指了指画中人脚上穿的鞋,“这就是凭据。 王兰心的娘曾经亲口说,她最喜欢桃花,却不喜欢粉色,所以每次都将鞋子上的桃花绣成黄色。 怎么样,你还有何话可说?” 第236章 惯子如杀子 面对云婉凝的质问,那个原本还在努力为自己狡辩的少年终于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双眼空洞,目光无神。 “怎么,不说话了?”云婉凝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还是……无话可说了? 张正清,在你做出这等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 王兰心她可是你姨母啊!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还杀人灭口!” 而这时,许久没有开口的张全忽然跪在地上,朝着江逸和云婉凝不停地磕头。 “砰砰砰”的磕头声一下接着一下地砸在地上,没一会儿,张全的额头便已经血肉模糊。 这一幕别说是云婉凝了,就连江逸看了都忍不住皱眉。 “大人,大人,”张全一边磕头,一边急切地说道,“求求你们开开恩。 我们夫妇两个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年纪还小,不懂事。 我知道,我知道正清犯了错。 不就是杀人偿命吗? 拿我的,用我的命来偿,我愿意一命换一命,就用我的命来偿还兰心的命……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饶了我儿子…… 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 “不不不,”这会儿,被沈严拉到一旁的王素心也缓过神来,只见她踉跄地往前爬了几步,争着抢着说道,“大人,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们要杀就杀我,杀我,别杀我儿子……” 而此时此刻,真正的杀人凶手张正清看着自己爹娘为自己不停求饶的样子,却一脸的平静,仿佛杀人的不是他,要为王兰心偿命的也不是他。 更令人可悲的是,听见爹娘口口声声地要替他偿命,他却依旧无动于衷,没有一丝悔过,就好像他们并不是他的爹娘。 好像他只不过是一个局外人,一个旁观者…… “胡闹!”见到张全和王素心的这番举动,江逸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你们二人当我大梁律法何在?当我大理寺何在?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都是天经地义之事。 即便是案子内有隐情,也该由我们大理寺审过之后才能定夺。 岂能由得你们做主,随随便便说替就替了? 你们也太不把本官放在眼里,太将律法当作儿戏了!” “不不不,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听到这里,云婉凝再一次站到张全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么说起来,你还确实是个好父亲。 为了帮你儿子隐瞒这件事情,不惜带着全家搬离平阳城。 可你又担心一旦王兰心的案子有所进展,你儿子杀人这件事就会瞒不住,所以日日都写信向老王头询问情况。 实话实说,一开始,我和江大人我们确实都很怀疑你。 我们怀疑杀害王兰心的是你,她肚子里怀的孩子也是你的。 不止是你,我们甚至连你妻子王素心都怀疑过,却从来没有往你儿子张正清的身上想过。 为了你儿子,你甚至想一命换一命,来替他承担这杀人的罪名。 我是该说你伟大呢?还是该说你无私? 可是,在我看来,你并不算是一个好父亲。 《战国策》中有过一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可《增广贤文》中也曾说过,惯子如杀子。 你所谓的为子计深远,就是替他去偿命。 可你回头看看,你拼了命的想要救他,想要替他偿命的人他在做什么? 他在冷眼旁观,他在置身之外! 这就是你舍命也要保下的好儿子!”说到这里,云婉凝忽然有些激动,没有人知道此刻她想到了什么。“可是真正的爱子,难道不应该是教导他要知错就改,要勇于承担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从而做到真正的迷途知返吗? 这一次,有你替他认罪。 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就让他娘去替他顶罪吗? 可再下一次呢? 难不成,他要永远指着别人替他承担后果吗? 真的会有人永远都能帮他承担后果吗? 你儿子的命是命,那王兰心的命就不是命了?王兰心肚子里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可知道,就是因为你们的这种做法,才会真正害了他,才会让他日后彻底掉进万丈深渊中。 可是真等到那个时候,又有谁还能救他呢……” …… 最终,当张正清被带走的那一刻,云婉凝和江逸的脸上都没有破案之后的轻松,有的只是悲哀。 替张全和王素心夫妇感到悲哀,也替失去女儿的老王头一家感到悲哀……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找到了凶手,云婉凝几人也该返回平阳城了。 这一次跟着大人出来,可让沈严几人开了眼。 他没想到,郡主还真是干这行的好料子。不仅验尸的本事好,而且观察能力也很强,甚至审犯人也很有办法。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敢相信。 这真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吗? 若他是个男子,他日也定然会同她父亲护国公一样,保家卫国,报效朝廷的…… 此刻,云婉凝并不知道沈严他们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只想快些赶回去。 因为她还有一个谜团没有解开。 那个在街角遇见的男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这具身体在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会有这种强烈的反应? 恐惧,愤怒,不甘……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之间,让云婉凝百思不得其解。 她能感受得到,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也是这具身体在向她提示什么。 其实此时此刻,她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答案,只是还是要等琥珀来验证才知道…… …… 回到了平阳城,江逸先是送云婉凝回了护国公府,然后才带着沈严等人押着张正清回了大理寺。 因为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云婉凝了,所以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府见到琥珀。 确切一点儿说,是她想要迫切知道答案,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可是回府后,她却并没有看到琥珀的身影。 “小姐,”春草倒了一杯茶放在云婉凝面前,“您先喝杯茶。 琥珀姐姐身手那么好,定然不会有事的。 小姐您辛苦了这么长时间,要不然还是先休息一下。 说不定等您睡醒了,琥珀姐姐就回来了……” 云婉凝一听,春草说的也有些道理。 这一次前往通州,他们是连夜赶去,又连夜赶回来,一刻也没有休息。 这不提还不要紧,一说起来,云婉凝确实是感到有些乏了。 于是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就上床睡觉去了。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办公室,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甚至还梦到和重案组的同事们一起出了现场。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报告……报告还得……再等等……,我……我还要再……再验验d…… dna……” 看着正说梦话的自家小姐,春草此刻一脸的懵。 “青竹姐姐,小姐这是说的些什么?” 青竹听了这话,半猜半懵地说道: “大小姐应该是……想国公爷了,没听到刚刚叫爹呢么……” “啊,有道理……” 而此刻坐在云婉凝床边的苏玉华,心疼又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吵醒她。 她的女儿,永远都是她的骄傲。 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第237章 是DNA,不是叫爹 第二日清晨,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搅扰了云婉凝的美梦。 一睁开眼,一抹阳光正透过窗子洒进房间,仿佛给这屋子里的一切都嵌上了一层金边。 看着眼前的一切,云婉凝忽然有些恍惚。 是了,她这是同江逸沈严他们刚从通州回来啊。 此刻,屋子里青烟缭绕,一阵阵好闻的熏香味道唤醒了云婉凝的思绪。 等等,这一刻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睡了多久啊? 不是说好要陪娘亲和五妹妹吃晚饭的吗? 娘亲还答应她,给她做了最喜欢的红烧肘子和糖醋排骨。 可……这都早上了? 那肘子呢? 排骨呢? 都没了? 想到这,云婉凝有些不甘心地揉了揉早已空空如也的肚子,披了件外套起身下床,将杯子里的冷茶一饮而尽。 一推开门,正好看见琥珀和春草正在院子里说话。 二人一见小姐醒了,连忙上前。 “小姐,您醒了?奴婢给你打水洗脸。”春草笑呵呵地说道。 “小姐,如今早晚天气凉,您就穿这么点儿,当心着凉了。 若是真的了风寒,那可不是小事,”琥珀一边说着,一边掀起帘子让云婉凝进屋,“有什么话,咱们进屋说。” 见此,云婉凝忍不住笑了笑: “我怎么感觉,在你和春草眼里,你小姐我好像是个小孩子似的呢。 你们俩也是,不像是丫鬟,倒像是管事的嬷嬷。 琥珀,你若是再这样下去,就该长皱纹了……” “小姐,你又拿奴婢取笑。” “谁?谁长皱纹了?”只听到一句的春草一边掀帘子进来,一边好奇的问道。 “你这小丫头,耳朵倒是灵得很,”今日的云婉凝心情很好,又和春草开玩笑道,“看来以后我们要是说些小秘密,可得背着你点儿了……” “小姐您放心,奴婢就是听见了也不会告诉别人的。”春草拍着胸脯保证道,“就像昨晚小姐做梦说梦话,奴婢就没告诉任何人。 啊,也不对。 奴婢只告诉了琥珀姐姐,别人谁都没说。” 说梦话? 昨晚她说梦话了? 自己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自从她来到这里后,就怕夜里睡觉说梦话。 万一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还不得让人家当成妖怪邪祟处置了? 弄不好,到时候连这条小命都保不住,那岂不是亏大了。 想必,定然是这几日太累了的缘故,往日她可没有说梦话的毛病。 想到这里,云婉凝试探性地看着春草开口问道: “我说梦话了?那你还记得……我说了什么?” 听到小姐这样问,春草第一反应就是难过,还是替小姐难过。 别看小姐平日里性子活泼,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里应该也是难过的。 若是可以,相信小姐宁愿不当什么郡主,也想要一家团聚的…… 见春草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云婉凝忽然有些慌了。 难不成,她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紧接着,春草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 “小姐,您是不是想国公爷了?昨晚,您在梦里叫爹了。” 叫爹? 应该……不能…… 再说了,就是叫,那也应该是叫爸啊。 更何况,她都没见过这位护国公,怎么可能想他,还在梦里叫他呢? 不不不,不可能,一定是春草听错了…… 见小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春草十分郑重地说道: “真的小姐,奴婢可是亲耳听到的。” 还亲耳听到? 这就离谱了…… 她记得自己梦见了和同事一起出现场,回来后又要尸检,又要验死者的dna和指纹,忙得不可开交,怎么可能叫爹呢,这跟爹也没关系啊…… 等等。 叫爹? 爹? 这一刻,云婉凝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是,她说的那是dna,不是叫爹! 真是离谱…… “不过小姐您放心,奴婢就刚刚和琥珀姐姐说了,别人谁都没说。”春草一本正经地保证道。 听到春草这样说,还不等云婉凝再说话,一旁的琥珀忽然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说你没告诉别人,那……青竹是怎么知道的?” 青竹也知道了? “因为……因为青竹姐姐昨晚也在嘛!” “那翡翠呢?” 翡翠也知道了? “翡翠肯定是青竹姐姐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接下来这两个小丫鬟又说了什么云婉凝根本没听进去。 她的脑子还停留在春草告诉了琥珀,青竹告诉了翡翠,那这和全府上下都知道有什么区别? 算了,知道就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姐你是不知道,”见此,春草又继续说道,“你这一觉睡了差不多有六七个时辰呢,连夫人过来看你你都不知道。” “我娘来了?她还说什么了吗?” “也没说什么啊,就是告诉我们别吵醒您,让您好好休息……” 听到这里,云婉凝轻声叹了口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看来,一会儿她还是先去母亲那里,陪她说说话,再吃点儿东西。 至于那件事,既然琥珀已经回来了,那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半刻的,还是等从母亲那回来再说…… 第238章 前世仇人 深秋午后的阳光温暖而又明媚,不似夏日那般炎热。大朵大朵的白云像棉花一样,点缀着湛蓝无际的天空。 吃过午膳的云婉凝趁着今日天气好,搬了一把躺椅放在院子里,还在一旁的石桌上摆放了一些茶水点心,难得的享受着此刻惬意的时光。 此时此刻,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脸上,一抬头就能看见蓝天白云,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这种感觉可真好。 不一会儿,便有一丝困意袭来。 今日的云婉凝少见地穿了一身红色衣裙,几颗珍珠点缀在腰间,领口和裙摆上一朵朵白梅活灵活现,更为她增添了一抹活泼与俏皮。 一阵风吹过,裙摆与发丝轻轻舞动,在蓝天与绿树的映衬下,一切就好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琥珀站在门口,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一切又都美的那么不真实。 回想起这一段时间,她亲眼看着小姐一步一步从当初的不谙世事,谨小慎微,走到了今天这样的聪慧自信,从容自若。 从当初连对柳姨娘和三小姐都要退让,到今天的即使是面对圣上,面对杀人凶手也都可以从容不迫。 或许,这样的小姐才是真正的她自己。 不用畏惧一切,只做她自己…… …… 此刻的云婉凝正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忽然感觉似乎有人为她盖了件什么,睁开眼一看,是琥珀拿了一件毯子正盖在她身上。 “小姐怎么睡在这里了?当心着凉。”琥珀的动作很轻柔,似乎怕搅扰了她的美梦。 “无妨,今日的阳光好。 再说了,你小姐我哪里就那么脆弱,那么容易着凉生病了?”话虽然这样说,可是云婉凝还是笑眯眯的往上拉了拉毯子,“好久都没有这样安静地享受过阳光了,琥珀,你也坐。” 听到小姐这样说,琥珀知道,小姐这是要说正事了。 果然,自己刚刚坐下,就看见小姐的脸色凝重了几分,没有了刚刚的惬意和悠闲,就连声音也变得冰凉了几分: “事情查的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听到这话,琥珀微微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说道: “回小姐,找到了。” “哦?那人叫什么?” “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去了您之前经过的那个街角,向附近的路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个人叫薛贺,本是来平阳城赴京赶考的……” “因为路费盘缠被偷,所以才流落至此?”云婉凝将琥珀还没有说完的话打断,然后试探性的问道。 听到这话,琥珀有些惊讶: “小姐,你怎么知道?他还真是因为丢了赶路的盘缠,没有银子,所以只能一路乞讨到了平阳城。 小姐,难道你认识这个薛贺? 可是怎么从来没听您提起过呀?”然后,琥珀又连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啊,小姐若真是认识这个人,又怎么会让奴婢去查他呢? 再说了,小姐认识的人,奴婢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此刻,云婉凝并没有注意到琥珀在说些什么,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薛贺? 还真是他! 若说起这个薛贺,云婉凝不能说认识,可也不能说不认识。 因为这个人就是前两世娶了真正的云婉凝的那个男人! 也是间接害死她的元凶! 这就难怪了。 难怪上一次见到他,自己的身体会突然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剧烈的反应。 会让她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恐惧,怨恨和痛苦。 原来,这真的是这具身体最本能的反应。 即使是真正的云婉凝已经不在,即使是自己已经代替了她,可是这种感觉在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依然还在。 于是,她微微闭上眼睛,在记忆中搜寻前两世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这也是当初她亲手设计的这一切…… …… 那时候的云婉凝还住在曾经的国公府。 在父亲离世后不久,弟弟云子珩也因为一场“意外”被夺去了性命。 母亲因为接受不了一下子失去两个亲人这样大的打击,本就身体不好的她这一次直接一病不起,连床都下不了了。 李氏见此,连忙请了大夫来看。 可大夫看了之后却连连摇头,说母亲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了,而他也只能尽力帮着调养,却无法改变结果,只能让母亲这一年过得轻松一些,不要日日都受病痛折磨。 听到这话,李氏又是伤心又是难过,还时常带着云婉柔去探望,有时也会带着补品过去。 可不知为什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母亲竟也撒手人寰,离她而去。 自此以后,大房一脉除了亲近老夫人和李氏的柳姨娘母女之外,就只剩下云婉凝一人。 而她也从没有想过,或许这一切并不是天意如此。 表面上,老夫人可怜她,李氏也心疼她,那时的云婉凝就如一片浮萍般,孤苦无依。 她以为,在这个世上她总还是有亲人在的。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人其实暗地里却都在算计大房的世子之位。 没过多久,老夫人就以大房不能绝后,爵位不能无人继承为理由,将二房的云子炎过继到了她爹的名下。 还美其名曰,日后也有人能照顾她。 就这样,不出半年整个国公府就都成了二房的天下。她爹爹用性命在战场上厮杀换来的一切,就都成了二房的囊中之物。 而没爹没娘的云婉凝,就只能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虽然有舅舅舅母一家能时常帮衬一些,可有老夫人在中间拦着,他们也只能远水解不了近渴。 再后来,有一日云婉凝出府买东西,在街上遇见了一个衣衫褴褛,昏倒在路边的落魄书生。 而那人,正是薛贺。 她虽然救了他,可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再加上云婉凝虽是国公府嫡女,可是在李氏的操持下,她手中也并没有什么私房钱。 因此,她只能先将人送到医馆医治。 不过好在,在他们去医馆的路上遇上了表哥,在得知薛贺的遭遇后苏文崇便主动提出要将他接到苏家休养。 直到后来云婉凝才得知,这个薛贺的老家在怀阳。因为家中遭了水患,爹娘全都因此而丧命。而他为了活下去,带着家中仅有的一点儿银两独自一人赴京赶考。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才走出怀阳没有两日,手中仅有的一点儿银两也被贼人偷去。 没办法,最终他只能一路沿街乞讨来到了平阳城。 这一走,竟走了整整两个月。 而在他自以为只要来到了平阳城,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却没想到,竟然大病了一场。 若不是遇到了云婉凝,或许他这条命也就搭进去了。 更因为这场重病,薛贺甚至错过了当年的秋试。 不过好在,舅舅苏怀昭向来看重读书人。 对于薛贺的文采,苏怀昭更是十分欣赏,认为他日后必将金榜题名,大有可为。 可是薛贺却好像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压垮了一般,再无心仕途。 从家乡的水患,到父母遇害;从被偷走身上所有的银两身无分文,再到沿街乞讨两个月一路走到平阳城,甚至是最后的一场大病,无一不成为压垮他的稻草。 或许那个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是老天都不看好他。 所以后来,薛贺一心想等病好后,随便找个活儿做,能养活自己就好。 至于欠苏家的银子,他会想办法还上。 苏怀昭看在眼里,心中可惜。 因此在薛贺的身体恢复之后,他主动将薛贺留在府上暂住,还安排他与自己的两个儿子一起读书,甚至还鼓励他参加来年的秋试。 吃穿用度,皆是与苏家兄弟二人一样,倾尽心力。 而自从薛贺重振旗鼓,决定留在苏府来年继续参加考试之后,云婉凝便与薛贺渐渐熟悉了起来。 一来二去,渐生情愫。 可二人却从未有过逾矩的行为。 没多久,老夫人和李氏便知道了此事。 可二人却觉得对方只是一个无官无职的穷举子,与国公府门不当户不对。他日云婉凝若是真的嫁了过去,只会过苦日子,因此一直劝她放弃。 却没想到,一朝秋试,薛贺竟然真的金榜题名,高中了探花,更是被陛下直接派去了户部任职。 而就在薛贺金榜题名的第二日,他便亲自登门求亲。 一时之间,探花郎与护国公府大小姐的故事便成了街头巷尾的一段佳话。 这一次,老夫人和李氏都没有阻拦。 不仅没拦着,甚至还大张旗鼓地为云婉凝与薛贺二人办了喜事。 婚后,二人的生活也算是美满。 成亲不到两年,薛贺又得到了陛下的赏识。而在他的身后,又有护国公府和苏家的帮扶,这让他在官场上更加顺风顺水,很快便坐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 因此渐渐的,薛贺变得忙了起来。更不知何时,他与端王越走越近。 那时的云婉柔已经成功以护国公妹妹的身份,嫁给了端王为正妃,薛贺也成为了端王身边的臂膀。 在外人看来,云婉凝与端王妃姐妹情深,与户部侍郎薛贺更是夫妻情深,令人羡慕。 之后不久,薛贺提出想要回怀阳老家给爹娘重新供奉牌位。 原本云婉凝也是要同去的,可是临出发之前,因为一场意外,云婉凝不小心小产了,没有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薛贺虽然心中难过,可是行程已定,他只能将云婉凝留下来好好休养,自己带着下人回了怀阳老家。 薛贺这一走,就走了整整三个月。 这期间,云婉凝一边养身体,一边料理府中的大小事务。 直到有一日,她无意间听到丫鬟们私下里悄悄议论,说是因为这次小产,云婉凝坏了身子,恐怕日后都再不能有身孕了。 而此事,全府上下皆知,只瞒着她一人…… 听到这个消息,云婉凝如遭晴天霹雳,一病不起。 直到薛贺从怀阳回来的时候,她的身子依然还是十分虚弱。 那一日,她强撑着身子起来,不仅见到了薛贺,还见到了另一个女人。 薛贺说这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昙娘。 因为当年那场水患,昙娘与家人失散,直到薛贺这一次回乡祭祖,二人才再一次遇见。 如今,昙娘已经没有了家人,便跟随薛贺来到了平阳城。 见此情形,云婉凝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这个女人,面对她夫君青梅竹马的表妹。 就在这时,那个叫昙娘的女人忽然跪在了云婉凝面前。 她痛哭着,哀求着,只希望能有一个容身之所,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此情此景,云婉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她依旧怀有一丝期待,想要薛贺站出来说句话。 只要薛贺开口,她可以让昙娘以自己义妹的身份风光出嫁,让国公府甚至薛府都成为她的娘家。 可是她错了。 薛贺既然将人带回来,就是想让她点头,给昙娘一个妾室之位。 想到自己日后再不能生育,云婉凝只能点头同意。 不过自昙娘过门后,薛贺每个月的大多数还是宿在云婉凝的房中,二人依旧相敬如宾。 再后来,薛贺见云婉凝的身体一直反反复复,便提出让昙娘学着管家,她也能借此机会好好休养。 渐渐的,府中的风向也变了。 虽然薛贺对她依旧很敬重,可是府中人人都在猜测,或许昙姨娘才是老爷心悦之人。 对此,云婉凝就是想管也是有心无力。 直到在参加过一次宫宴后不久,一日,在云婉凝照常要喝药的时候,昙娘将药端了进来。 不知为何,那一刻云婉凝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在云婉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昙娘一把端起药给她灌了下去。 挣扎之际,耳边传来昙娘淡淡的声音: “夫人,别怪我,我也不想你死。 只有你这个有名无实的夫人还在,我这个妾室才能过着如正室一样的日子。 若你死了,他再娶一个回来,我哪还有如今的好日子? 可是没办法,谁让夫人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 妾身不过就是别人的刀,夫人若是来世想要报仇,千万不要找错了对象才是……” 第239章 薛贺的自私 第一世的云婉凝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在了昙娘手上。 而她至死也不知道,昙娘口中的那个所谓的大人物,那个不该得罪的人究竟是谁。 而当云婉凝再一睁开眼睛时,她又重新回到了爹爹刚过世的时候。 于是,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要阻止弟弟和母亲的离世,可是她还是她,故事也还是那个故事。 老天似乎在跟她开个玩笑。 即便云婉凝知道未来的许多事情,只可惜她并不聪明。重生归来,可是却依旧什么都阻止不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既定的轨迹,就算是因为云婉凝的重生而导致有所偏差,可是终究还是会走上正轨。 她就像是一个局外的看客一般,看着所有事情一次一次走向当初的终点,清醒地被迫沉沦…… 最终,弟弟和母亲又一次相继去世,二房再一次接管了整个国公府。 她又一次与薛贺在街上偶遇,再一次在他高中探花之后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或许,对于云婉凝来说,想要找到真相的唯一办法,就只能是一次次以身入局…… 直到后来她才得知,薛贺对她虽有感激,却并不是真情。 原来,自从云婉凝在街上救了薛贺后,薛贺才深知想要在平阳城这种地方出人头地,只凭着他的才华是远远不够的。 毕竟他只是一个从穷乡僻壤来的穷小子,一穷二白,身上连多余的银子都没有。想要吃个饱饭都成问题,又如何能疏通关系呢? 因此,他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个可以仰仗的权贵,助他日后平步青云。 而眼前救下他的这个女子,以及苏家就成了他最好的目标。 只可惜,苏怀昭为人是出了名的公正,就连苏家的两位公子也都是正直坦率之人。 而且,苏家又没有女儿可以让他接近,所以他只能选择当初救了他的云婉凝。 根据这段日子的观察,薛贺认定,只要他和云婉凝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再加上苏家的支持,即便苏怀昭没有将他视为门生,可在外人看来,他也依旧成为了苏家的门生了…… 只有这样,他这个无权无势,又一穷二白的举子才有资格敲开进入上层生活的大门…… 于是,薛贺开始一面在苏家人的面前表现出对仕途的无心,一面又在苏怀昭的面前展露自己的文采。 再加上他又时常对云婉凝当初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二人经常互通书信。 没过多久,苏怀昭便主动提出将他留在府上读书,而云婉凝也日渐对他心生情愫。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虽然每日与这些人演戏周旋很累,不过为了自己日后的功名利禄,为了自己能成为人上人,这些辛苦也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他对于云婉凝虽然没什么男女之情,不过感激之情倒是确有其事。 再加上云婉凝长得也不错,人又不算太聪明,这样的人才好成为他向上爬的垫脚石。 别说云婉凝长得还不错了,就算她是个面貌丑陋的女人,这出戏他也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的…… …… 后面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那时的薛贺已经打听到,云婉凝的堂妹即将嫁入端王府。 若是他能娶了云婉凝为妻子,那不是离接近端王就更近了一步,毕竟端王如今可是十分受陛下器重的。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只有云婉凝的祖母和二婶却跳出来反对。 不过没关系,他相信下一次,他一定会成功。 果然,当他高中之后,云家所有的人都十分满意他这个女婿。 成亲后不久,薛贺如愿搭上了端王这条线,他也顺利坐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 可是薛贺不知道的是,当初之所以云家会忽然转变态度,十分满意他这个女婿的原因,是因为端王也发现了此人的才华,又以为薛贺一直对云婉凝情根深种。 因此在其高中之后,立马派人暗示了云老夫人和李氏。 想要用一个云婉凝,拉拢一个得力之人在身边。 而老夫人和李氏对此自然不会反对。 她们之所以留着云婉凝一直没动,就是在等这一日,等她这颗棋子能够为云家日后的兴盛有所助益的这一日。 只可惜,薛贺与端王都以为是自己的计划成功,成功的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助力。 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无辜的云婉凝。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摆脱棋子的命运…… 而将昙娘接进府中为妾,虽然不是计划好的一部分。可是对于薛贺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个小插曲,无足轻重,他更不会在乎这个家究竟是由谁来掌管。 对于云婉凝,他有感激,有敬重,虽然不多,不过也仅此而已。 因此当他得知昙娘一个妾室,却常常不将云婉凝这个正室放在眼里之时,也只是一笑置之,从无管束,更不会放在心里。 在薛贺的心里,一个已经没了什么用处的棋子,能够好吃好喝地被自己养在府中,已经是他仁慈心善了。 而后不久,在他知道有人想借昙娘的手,让云婉凝彻底在这个世上消失的时候,他再一次选择了置身事外。 说到底,他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 除了自己,他谁都不爱,谁都不在乎…… …… 这一次,也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云婉凝终于知道了那个想要她死的人究竟是谁。 不过就是在宫宴上,端王与自己说了几句话,她那个看似温柔善良的四妹妹就想要置她于死地。 再回想之前的点点滴滴,从弟弟和母亲的离世,到云子炎继承了护国公的爵位,再到自己嫁给薛贺,最后到她被另一个女人灌下一碗毒药,桩桩件件都离不开二房这些人。 说起来,她的人生,不过就是一场巨大的阴谋,一场没有底线的算计。 只可惜啊,她知道的太晚了。 这毒药的药力来得极快,就算此刻的云婉凝想明白了一切,有什么用呢? 若是……能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的话…… …… “给了也是白给。”此刻的云婉凝不顾一旁琥珀有些不解的眼神,自顾自地嘟囔道。 “小姐?小姐?您在说什么? 什么给了也是白给啊?” 反应过来的云婉凝见此,连忙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说道: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可是心里却依旧还在不停腹诽道: 就算再给你一次机会又能怎么样呢? 别说是一次了,再给个两次三次你也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因为在她的设定当中,这个原身的云婉凝就不是什么特别聪慧的人。 那她又如何能斗得过那一大群人精呢? 更何况,这第三次的机会确实是给了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当云婉凝再一次回到父亲过世之后,她竟然被云婉柔那个家伙直接推倒了水里,一命呜呼。 要不是因为这样,自己也不会被扯到这里。 直到现在想起来,她都依然觉得十分离谱…… 琥珀见小姐又开始自己发呆,就连表情也开始逐渐变得奇怪,不由得好奇道: “小姐,您这是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没想什么啊,”见此,云婉凝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个……琥珀你接着往下说,我听着呢……” 听到自家小姐这样说,琥珀便不再追问,而是继续说起了这两日自己查到的情况。 “奴婢打听了那个男人的名字之后,又打听到了他现在的住址。 听说,原本围观的人不知道是该给这个人找个郎中看病,还是该帮他买点吃的,一群人就这么叽叽喳喳地围着他说个不停。 直到后来,是一个女子突然出现,然后将其送到了本草堂。” “一个女子?” 听到这里,云婉凝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昙娘。 可是按理说,昙娘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平阳城啊? 那若不是昙娘,会是谁呢? 谁会去救那个男人呢? “是啊,就是一个女子,”琥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听街上的人说,那个女子看穿着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倒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丫鬟。 于是,奴婢顺着这条线索,一路找到了本草堂。 小姐您猜,奴婢在本草堂看见谁进去了?” “谁?” “春杏。” “不是你等一下,你说你在那看见了谁?”此刻的云婉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又问了一遍。 “春杏,小姐您没听错,就是四小姐身边的那个春杏。 而且,”琥珀接着说道,“不光是春杏,奴婢还在本草堂外面不远的地方,看见了四小姐的马车呢…… 当时,那车停在那里不动,很明显就是在等人……” 听到这里,云婉凝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可思议。 春杏怎么会去本草堂呢? 云婉柔又为何会在本草堂的外面? 难不成是云婉柔病了,春杏是去抓药的? 不对。 不可能。 她们主仆二人出现在那里绝不可能只是一种巧合。 整个平阳城的人都知道,去本草堂看病抓药的,大多数都是穷人。 即便是如今因为云齐轩被贬了官职,云家在平阳城中的地位已经不复从前,日子过得也不如从前。 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依照着云婉柔那个性子,她又怎么可能和一群穷人挤在一起看病呢?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若不是云婉柔病了,那她们就一定是另有阴谋。 不知为何,云婉凝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总感觉,云婉柔的阴谋十有八九就是在针对自己…… “后来,奴婢实在是好奇春杏去那里究竟是在做什么。 毕竟以前在府里,无论是二房的谁病了,春杏她们都不可能去本草堂的。 据奴婢所知,在这平阳城二房只会去一家医馆,就是万春堂,而且还只会请万郎中去府里诊病。” 万春堂? 万郎中? 又是他? 那不就是之前李氏为了下毒害母亲,而去买通的那个郎中吗? 不仅如此,当初云子炎在临死之前也曾说过,父亲云齐松的死,似乎也与这个万春堂的万郎中有关…… 这么看来,二房尤其是李氏,与这个万郎中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为了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正好查一查那个送薛贺去本草堂的女子究竟是谁,所以,奴婢就一直躲在暗处观察。 可是没想到的是……”说到这里,琥珀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一旁的云婉凝,“小姐您猜一猜,那个送薛贺去本草堂看病的女子是谁?” “该不会是……春杏?” “没错,就是春杏! 不过有一点奴婢一直没弄明白,春杏是云府的下人,更是四小姐的贴身婢女,平时几乎很少出府。 她又怎么可能会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呢? 除非……他们原本就认识……” 原本就认识? 云婉凝摇了摇头。 不,不会。 既然春杏不可能认识这个薛贺,那她就为什么要去救他呢? 答案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云婉凝忽然想通了什么,然后沉声说道: “春杏从小就被卖到云府,在云府里长大,应该不会认识那个薛贺。 这么看的话,真正想要救薛贺的,应该是云婉柔才对。 琥珀,难道你忘了,你不是亲眼看见云婉柔的马车就停在距离本草堂不远的地方吗?” “啊,有道理,”琥珀点了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 四小姐是主子,她不可能任由一个奴婢出去办私事,而自己却留在马车里等她。 除非……春杏就是在替她办事。 嗯,作为云府小姐,不能轻易抛头露面去救一名男子,所以她就让春杏代劳。 可是小姐,四小姐又为什么要去救那个薛贺呢?” “是啊,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绝对不会相信她会有这么好心。 那只能说明,云婉柔此举是有目的的,定然是为了日后的什么事情做准备。” 看来,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来试探一下了。 若是等到日后云婉柔出手,恐怕就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云婉凝朝着琥珀招了招手: “琥珀,你去找几个可靠一点儿的人,要生面孔,然后让他们散布一些谣言……”随后,她便在琥珀的耳边说了一遍。 “小姐,真的要这样吗?”听到云婉凝的话,琥珀有些震惊。 “放心,我自有打算……” 第240章 定要让她好看! 不到两日的时间,平阳城中便谣言四起。 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这些话究竟是从哪里先流传开来的…… 这一日,云婉柔打算出门买一些胭脂水粉。 近些日子,府上采买的胭脂不仅都不是她喜欢的样式,还都是一些过时的颜色。 为此,她还在府上发了好大的火,砸碎了不少东西。 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一点点小事都会让她心情不好。 许是因为家里也是乌烟瘴气的缘故。 自从那个瑾姨娘进了府,府中每天都是鸡飞狗跳的。 不是与月姨娘和沈姨娘争风吃醋,就是日日去母亲那里冷嘲热讽。 就连她带进府里的那个小崽子也不是让人省心的家伙。 这才几岁啊,成日的到处惹祸,将请来教书的先生气走了好几个不说,还总是故意惹母亲的不痛快。 可父亲和祖母对此却像是看不见一样,一个字都不说。 估摸着可能是因为哥哥的离开,才让他们更加溺爱这个云安淼。 可一旦母亲想要给那个小崽子一点儿教训的时候,这小崽子不是狼哭鬼嚎,就是满地打滚。 就连那个瑾姨娘也是又哭又闹。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母亲苛待了她们一般。 不仅如此,那个瑾娘还总是说什么,早知如此,还不如就留在杨柳巷一辈子,也好过如今寄人篱下,受人欺负。 听到这话,父亲只能好言相劝。 为此还不惜痛斥母亲,说她苛待庶子,不配为人正室。 可怜母亲出身忠肃伯爵府,从小千娇万宠的长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不过她也看得出来,这一切都是那对母子搞的鬼。 可是没办法,父亲就吃瑾娘那一套。 这样的情形,府上几乎每隔几日就在上演。总之,就是一团乱麻…… …… 原本想着出了门,或许心情就会好一些。 可是没想到,云婉柔刚走进一家脂粉铺子,还没有挑到喜欢的颜色,就听见身后有人在悄悄议论。 声音虽小,可巧的是云婉柔却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听说了吗?好像陛下有意要给端王殿下和安阳郡主赐婚呢。”一个身材有些臃肿的女人说道。 “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哎呦,如今整个平阳城都在传,还用听谁说?” 紧接着,另一个女人也加入了议论: “不是说,当初护国公府的小世子被害,好像就是与端王有关吗?那郡主怎么可能会嫁给他?” “你傻了,陛下赐婚,谁还敢不同意? 郡主就是再不愿意也没法子啊,谁让这是陛下的圣旨呢。”胖女人轻声感叹道。 “就是,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只要皇帝开口,就是让你去死你都得去,更何况是赐婚呢……” “这么一看,郡主还真是可怜。” “可怜什么?嫁给端王,那可就是端王妃啊,说不定日后还能成为太子妃呢,换你你不愿意啊?” “那倒也是……” “哎呀,行了行了,都不要命了?”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妇人打断她们道,“皇家的事儿你们也敢议论? 咱们还是少说这些,反正也和咱们无关,说多了小心掉脑袋…… 走走走,快走……” “……” 原本心情不错的云婉柔在听到这话之后,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看着那些人散开后渐渐走远,云婉柔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凭什么!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是她云婉凝的? 她不就是有个好爹吗? 除了这个她还有什么? 现如今,她又有个郡主的身份,弟弟也成了世子,现在,就连这桩婚事她也要从自己手里抢走吗? 不,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要不是因为这个云婉凝,自己如今还是国公府的四小姐呢,又怎么会轮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就连婚事都要她自己想办法。 云婉凝,你以为就凭你也能嫁进端王府? 做梦! 只要有她在,能嫁进端王府的只能是她! 原本她还想着等自己嫁进端王府之后再收拾那个云婉凝,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幸好她前一段时间已经物色了一颗好棋子。 云婉凝啊云婉凝,你就等着接招,看你这一次还怎么脱身! 这样想着,云婉柔也没有了挑胭脂水粉的心情,冷哼一声带着春杏转身离开。 临走还气愤地将手里的胭脂盒子重重地摔在台子上,看得一旁的伙计一脸纳闷儿。 不是,这人有毛病? 不喜欢就不喜欢,摔什么东西啊? …… 出了胭脂铺子,云婉柔坐上马车,便直奔一条偏僻的小巷子而去。 殊不知,自她们走后,从暗处转出来一个身姿挺拔,身着黑衣的少年。 只见他的眼神阴郁,面上一片冰冷之色。 随后,少年转身向站在他身后同样一脸阴郁的男子问道: “少爷,用不用属下跟过去盯着点儿?” 楚云舟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去,盯仔细了,别叫人发现,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报我。” “是,属下明白。” 看着凌云渐渐消失的身影,楚云舟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这些日子阿凝一直在帮江逸他们破案找凶手,为此还去了一趟通州。 这是阿凝喜欢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去阻拦。 因此,有些事情他就替阿凝多盯着一些。当然,就包括云家上上下下所有人。 正因如此,近几日,他突然查到了一个关于云家的大秘密。 一旦这个秘密传出去,定然会在平阳城中掀起一片轩然大波。 只不过,这秘密最终是否要公之于众,以及如何公之于众,还是要看阿凝的。 毕竟这是阿凝的仇。 他能做的,除了暗中助她一臂之力外,就是无条件支持她…… 而今日这件事,有意料之中,不过更有意料之外。 可是一想到云婉柔那个女人可能会做什么对阿凝不利的事情,他就真恨不得直接杀了她算了。 这样的人留着也是个祸害,早晚都会惹出大祸。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人或许对阿凝还有别的用处,阿凝对于她或许还有别的计划, 她那样聪明,定然也能想到这一层。 既然如此,那就先留这女人一命…… …… 傍晚,云婉凝正在屋子里练字,就听见一阵小石子敲窗子的声音。 打开窗子一看,果然是楚云舟。 这家伙,每次都这样。 见云婉凝将窗子打开,楚云舟也不进去,依旧只是站在窗口与她说话。 “又在练字?”楚云舟探头往里看了看。 “是啊,不练怎么办?”云婉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笔就好像跟我有仇一样,握在手里怎么都不听使唤。 还不如你送我的那柄软剑趁手呢……” 听到这话,楚云舟也不免觉得好笑。 说来也奇怪,阿凝这么聪明,学什么都快,不仅验尸的本事厉害,就连剑法和飞镖都已经学的有模有样的了,怎么偏偏就这个字练不好呢? “我觉得,这也不能怪你。 你看你都这么用功了,却还是写不好,可能这就不是你所擅长的。 那就顺其自然……”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看起来,不是所有努力都是有回报的,”说到这里,云婉凝忽然想起来,“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阿凝这样问,楚云舟忽然有些严肃地开口道: “阿凝,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替你想办法的……” 此话一出,云婉凝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事?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就是陛下要给你和端王赐婚的事情啊,”楚云舟有些着急,“虽然是陛下赐婚不容抗旨,不过你放心,我来想办法。 实在不行,我就进宫一趟。 哦,不,还是让我娘和我一起进宫一趟,再去找太后求求情,说不定到时候……” 楚云舟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瞥见阿凝竟然忍不住在笑。 “哎呦阿凝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话还没说完,楚云舟忽然一下明白过来,“这谣言……是假的? 是你故意散播出去的?”见云婉凝点头,他有些担心道,“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这种话也敢…… 你就不怕让陛下知道了,怪罪你吗?” 见此,云婉凝也不再开玩笑,语气郑重地说道: “放心,琥珀做得很隐秘,不会让人发现的。” “这种事情,总归是对你一个女儿家的名声有损,你怎能如此不在意? 琥珀也是的,也不说拦着你一些。” “好了,放心。 若是不这样说,怎么能知道我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呢?” 说到这里,楚云舟忽然想到今日来此的另一个目的: “若我猜的不错,或许,你想要的答案已经出来了。阿凝,想不想看出好戏?” “看出好戏?什么戏?这个时辰吗?” “对啊,就是这个时辰,走走走,我们一起去。” 见楚云舟这副兴奋的模样,云婉凝也来了兴致。 看起来,这出戏或许不一般呢。 “那好,你等我换件衣裳……” …… 很快,楚云舟便带着云婉凝从墙头一跃而起,二人在夜幕下的平阳城中一路飞檐走壁而去。 感受到轻功带来的高度和速度后,云婉凝不由得紧紧攥住楚云舟的胳膊,生怕一不小,自己就会掉下去。 “那个……我们为什么非得这么飞着走呢? 就不能直接走着过去吗?” 面对云婉凝的疑问,楚云舟有那么一瞬竟然被问住了。 这要怎么回答? 吭哧了半天,最后好不容易想到了个理由: “那个……这样更快一些,要不然……好戏就结束了……” 呃……也行,也算是个合理的理由。 勉强能够接受。 不过楚云舟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云婉凝也不是不知道,毕竟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于是开玩笑地说道: “那你可得抓紧我一点儿,别让我掉下去。 这要是掉下去了,可是你全责,你可就得养我一辈子了……” 话说完,却没有听到楚云舟任何回答。 不能,玩笑开过了? 就在云婉凝琢磨着如何再开口的时候,忽然听见近在咫尺的楚云舟如蚊蝇一般的声音说道: “好啊。” 声音虽小,却藏不住楚云舟激动雀跃的心情。 只不过,这回轮到云婉凝没听清了,只见她有些疑惑地问了句: “啊?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听到云婉凝这样问,楚云舟立马有些紧张地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幸好此刻已是深夜,夜晚的黑暗笼罩着两个人。 否则,云婉凝一定会看到身旁这个男人红透了的脸颊…… 直到这时云婉凝才注意到,这方向……这是要去云府? 难不成,这好戏是云府中的?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云府的大门前。 只见楚云舟揽住云婉凝的腰直接翻墙跳了进去。 紧接着,二人一路左拐右拐,避开府中巡逻的下人,直接落到了碧落居的屋顶上。 因为这是云婉凝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不过更多的则是兴奋。 而后,她用十分微小的声音看着楚云舟问道: “你怎么带我到这来了?这不是李氏的房间吗?你说的好戏不会就是李氏?” “嗯,等着看,有好戏。” …… 此刻,房间中的李氏正在闭目养神。 忽然,房门被人大力地推开,就见云婉柔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李氏见此,有些纳闷儿道: “柔儿,你这是怎么了? 是瑾娘那个贱人欺负你了?还是云安淼那个小崽子欺负你了?” “和他们无关,母亲,我有话要对你说。” 见女儿这样郑重其事,李氏心下一凛,猜到定然不是小事,于是便朝着身后伺候的云霞云霜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出去。 直到屋内就剩下李氏母女两个人的时候,云婉柔这才沉声开口道: “母亲,今日外面的流言你可曾听到了?” “流言?什么流言?” “陛下要下旨,给端王殿下和云婉凝那个贱人赐婚了……” 第241章 不如为自己搏一次 李氏听了云婉柔的话后,似乎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我说,陛下要为端王和云婉凝赐婚了。” “应该不会,”李氏想了想,“柔儿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消息准确吗?陛下怎么会突然间给他们两个赐婚呢? 一定是你听错了……” “现如今,街上都已经传遍了,我怎么可能会听错?”说着,云婉柔稍稍冷静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我今日白天出府,已经有不少人在议论此事,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觉得应该是错不了。” 听到这里,李氏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柔儿啊,你管陛下赐不赐婚呢,这又不关我们的事。” “不行! 怎么不关我的事? 女儿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凭什么好事都是她云婉凝的? 要不是她云婉凝,咱们云府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母亲您想想,若是没有云婉凝,哥哥一定还好好的活着,说不定还已经当了世子。 这样的话,父亲也不会将瑾娘和云安淼那对贱人母子带回来,您还是风光无限的国公府二夫人。 可是如今呢? 哥哥死了,父亲每日都被那三个妾室围得团团转,祖母却连句话都不说,李家现在更是连见都不愿意见您。 就这样,瑾娘那对母子还会三不五时地闹一回。 这一切,难道不都是她云婉凝造成的? 可您再看她云婉凝呢? 不仅自己成了郡主,弟弟成了世子,还带着大房的那些人搬出去单独住。就连那个云子珩,如今也成了六皇子的伴读。 现如今,她还要嫁给端王殿下。 她简直就是在做梦! 凭什么? 能嫁给端王的,只能是我……” 听到云婉柔的话,李氏心中的怒火也被点了起来。 是啊,若不是云婉凝和苏玉华那两个贱人,她们二房如今怎么可能会过这种日子? 这一切,都要怪到云婉凝头上! 云婉柔见母亲此刻的神色已经有所变化,便知道自己刚刚那一番话起了作用。 对于母亲,她向来是知道哪里才是她的痛楚,哪里才是她的软肋。 于是,便趁热打铁道: “所以,女儿一定要想办法毁了那个云婉凝。 只要毁了她,陛下就不可能把她赐婚给端王。 再怎么说,端王也是陛下的儿子,就算如今还在禁足中,那也是皇子,陛下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名节尽毁的女人嫁进皇家呢? 没有了云婉凝,我才能嫁给端王……” “嫁给端王?”直到此时,李氏才忽然意识到云婉柔今日前来说这番话的目的。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柔儿啊,就算是没有她云婉凝,你又如何能嫁进端王府呢? 这件事儿若是放在以前,你哥哥还在的时候,那定然是有希望的。 若是你哥哥继承了护国公的爵位,那你作为护国公的妹妹,嫁进端王府自然是门当户对的。 可是现如今……现如今,你爹他……他不过就是一个从六品的鸿胪寺左丞。 在平阳城,那些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们,又有谁会高看他一眼呢? 作为一个小官的女儿,陛下又怎么可能会……” “这个母亲您就不必担心了,女儿自有办法,”云婉柔打断了李氏的话,“眼下的问题是,如何能毁掉云婉凝,让陛下打消赐婚的想法。 如若不然,那我之前岂不是白白让端王……” 说到这里,云婉柔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可李氏毕竟是云婉柔的母亲,对于这个女儿她再了解不过了。 听到云婉柔这样说,再看看她此时一脸心虚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柔儿,你和娘说实话,你和端王是不是已经……” 见此,云婉柔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承认道: “没错,女儿如今已经是端王的人了。” “柔儿你好糊涂啊!”李氏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高高举起的手最后还是不忍心落在云婉柔的脸上,“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可是令李氏没想到的是,云婉柔不但不认为自己错了,还反过来指责李氏道: “那我能怎么办? 母亲您又指望着我怎么办? 我现在不为我的将来打算,难不成日后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然后稀里糊涂的过完这一辈子吗? 那我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就像母亲您刚刚说的,如今父亲不过就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在平阳城,谁会将我们放在眼里? 等到时候,谁家有什么好婚事也不会想到女儿我的。 而我最后,要么就是随便嫁给一个小官或者举子去过苦日子。要么就是给那种能当我爹年纪的老头子去当填房。 您真的忍心看着女儿这样吗? 若真是这样,那我不如现在就为自己搏一次。 再怎么说,他也是端王,是当今陛下的皇子啊!” 听到这里,李氏不得不承认,柔儿说的是对的。 面对柔儿的话,她竟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 若已经预料到了今后要过那种苦日子,那还不如趁着现在试上一试,说不定就能成功呢? 可是…… 她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从没吃过一点儿苦。 如今,却要她一个女儿家为自己的将来谋划,甚至还和端王已经…… 真是苦了她的柔儿了…… 想到这,李氏真是于心不忍。 眼见着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尽全力帮助柔儿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听到母亲这样说,云婉柔的这颗心这才算是踏实了一些。 果然,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母亲。 然后,云婉柔面色阴沉地开口说道: “我想让母亲帮我向那个人要两副药,”说着,云婉柔便在纸上写了起来,“第一副给我,第二副给那个云婉凝。” 李氏一看纸上写的东西,脸色有些微变: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可是云婉柔却并没有打算回答她,而是继续说道: “一个月后,是咱们大梁一年一次的秋猎。 说是秋猎,实际上其实就是陛下带着文武百官和一些后宫嫔妃去祭祀。 此等大事,陛下一定会让端王殿下同去。 到时候,礼部和鸿胪寺也都会忙于此事。 如今,我已经选好了一个人,只要父亲帮我暗中将此人带进去就好,剩下的就不需要他管了。我要在那一日,让云婉凝在所有人面前颜面尽失,名声扫地。 只有这样,陛下才会打消赐婚的念头。 只要陛下不赐婚云婉凝与端王,我就有法子让陛下同意我进端王府。 只不过有一点,母亲可千万不要忘了……” 云婉柔说着,转过头意有所指地看向李氏,她嘴角的笑意让李氏忽然有些不认识。 “什么?” 不知为何,此刻李氏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她不知道柔儿究竟要说什么。 这个女儿,她如今是真的长大了,已经逐渐不受自己的掌控了。 为了达到她自己的目的,她甚至可以用任何办法。 这一点,真的和自己很像。 可是不知怎么,看到女儿的成长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看着母亲有些紧张的眼神,云婉柔冷笑一声: “怎么,难道母亲做了这么久的当家主母,现如今,竟然连如何防范于未然,如何让知道秘密的人永远闭嘴,如何以绝后患都不知道了吗……” 第242章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对于云婉柔刚刚的这一番话,李氏十分震惊。 只见她满眼不可思议地站起身,有些不确定地再一次问道: “柔儿,你……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见此,云婉柔轻笑了一下,神情冷漠,“凡做大事者,就不应该优柔寡断,而应该将一切不可控的因素都控制在自己手中。 更何况,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母亲,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可是……可是……” 云婉柔没有理会李氏此刻震惊的表情,而是继续平静地开口说着,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等那个人将药给你之后,母亲就想个法子,让他消失……” “可……你是知道的,他……终究是你的亲生父亲!” 李氏从没有想过,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女儿,有一天竟然会毫不犹豫地让自己动手杀了她的亲生父亲。 而此时,一直趴在房顶看戏的云婉凝忽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一边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边不可思议地看向身边的楚云舟。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瞧着身边的楚云舟,此时却是一副丝毫不惊讶的模样。他甚至担心云婉凝因为惊讶再不小心掉下去,而一直紧紧牵住她的手。 见此,云婉凝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楚云舟说的那出好戏,并不是指刚刚云婉柔说的想要在一个月后的秋猎时下药害自己,而是指这件事。 云婉柔,她竟然不是云齐轩的亲生女儿! 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云婉柔竟然一直都知道! 这样一想,这个云齐轩也是够可怜的了。 原以为只有瑾娘生的那个云安淼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如今这么一看,就连云婉柔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这样看来,他的亲生孩子或许就只剩下已经死了的云子炎,以及和自己住在一起的云婉如了。 哦,不对,这云子炎究竟是不是云齐轩生的,也不好说啊…… 啧啧啧…… 这云齐轩,合着这么多年一直在帮别人养孩子,而他自己却丝毫都不知情,也真是够蠢的…… …… 而就在这时,房间中的云婉柔却像是被刺痛了什么一般,突然朝着李氏大吼一声: “他不是! 我父亲,是从六品的鸿胪寺左丞,是祖母的嫡子,是云家的一家之主。 而不是那个无官无职,一辈子碌碌无为,只知道给人看病帮人害人的穷郎中!” “啪”地一声,云婉柔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氏便一个耳光狠狠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下别说是云婉柔自己了,就连李氏,甚至是躲在房顶的云婉凝和楚云舟都被惊了一下。 要知道,这么多年无论云婉柔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李氏都不曾碰过她一个手指头。 再加上云婉柔从小被老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老夫人对她更是倾注了不少的心血,她又哪里受到过这种委屈? 不过令云婉凝没有想到的是,被打了一巴掌的云婉柔竟然没有歇斯底里地跑出去,而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氏: “母亲,你竟然为了那个男人打我?” 此刻,李氏也有些后悔,她连忙上前捧着云婉柔有些红肿的脸颊,心疼地说道: “对不起柔儿,母亲……母亲不是有意要打你的。 你不要怪母亲……” 云婉柔见此,轻轻躲过了李氏的安抚,然后冷声道: “既然母亲已经动手打过我了,那正好就当作是我还了他的一点血脉。 从今往后,我也不再欠那个人什么。 不过有些话,就算母亲不爱听我也还是要说。 那个人知道了我们太多秘密。 从当初母亲您给大房的苏玉华下毒,到后来多次害云子珩,甚至是之前,您利用他给你的东西,害死了云婉凝他爹。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都知道。 若是真有一日,他为了自保将这些事情说出去,母亲,你可曾考虑过后果? 别的不说,单就是他助您害死云齐松这件事,您觉得云婉凝要是知道了会放过您吗? 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毕竟云齐松是陛下亲封的护国公。 一旦陛下知道了他是被人害死的,您说,他会不会勃然大怒,从而一并处置了咱们整个云家呢?” 面对着眼前的女儿,李氏忽然觉得很陌生。 不过她却不得不承认,柔儿说得很对。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一旦那个人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了。 您说是吗?母亲。”说着,云婉柔也不理会李氏此时震惊的眼神,一边往外走,一边最后说道,“说到底,就是母亲您太心慈手软。 若是当初您就解决了云婉凝,那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又哪里会有今日呢……” 第243章 一场好戏 眼见着云婉柔转身离开,李氏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久。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总是觉得,柔儿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好像变了一个人。 如今,这个女儿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事都需要自己为她拿主意的小女孩儿了。 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算计。 甚至不惜,威胁自己这个母亲来帮她。 可是一回想起柔儿刚刚所说的话,李氏又是满脸的痛苦之色。 如今,炎儿已经不在了,她只剩下柔儿这么一个女儿。 从小,自己对她就是有求必应。现如今,为了女儿日后的荣华富贵,为了她的下半辈子,自己自然事事都要为她打算的。 可是那个人…… 他毕竟是柔儿的亲生父亲。 自己对他还是有些感情的,这让她如何下得了手? 其实说到底,让李氏一直下不了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人并没有触及到她的利益。 若真是有一日,他威胁到了李氏,相信以李氏的心思是定然不会手软的。 …… 当初,当李静姝还是李家小姐的时候,在一次偶然间认识了万荃。 他是那么的温文尔雅,懂得许多医书药理。 也是她见过的最不一样的男子。 他没有高贵的身份,自然也就没有世家公子的纨绔多情,更没有达官显贵的嚣张跋扈。 他就是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医者。 每次出府,她都会悄悄去他的医馆看他。哪怕说不上一句话,能看见他忙碌的身影也是好的。 那段时日,是她这短暂的前半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他们二人虽身份悬殊,可是却有说不完的话。 她羡慕他的自由,也羡慕他的洒脱。 那时她就想过,若是日后能与他相守到老,或许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与他相比,自己虽然从小千娇万宠的长大,可是父亲和母亲对她却要求十分严格。 每日学不完的琴棋书画,读不完的诗书典籍。 别说是自由了,她就像是被人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一样,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人说着,看着,要求着,管教着。 她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能有自己的追求,更不能有她想要的情投意合。 母亲曾说,她是出身名门的世家贵女,日后必然要嫁一个门当户对的郎君,这是女人家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 父亲也曾说过,女儿家不比男儿。 男子可以继承家业,而女子就应该为家族的荣耀付出一切。这是她身为李家女儿应做的。 她既享受了忠肃伯爵府带给她的荣耀,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那就应该听从父母的安排,为家族的兴衰荣辱做她该做的一切。 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父亲母亲这样说,无非就是怕她越陷越深,有朝一日,真的会舍弃一切离开李家,与万荃远走高飞。 所以,这既是对她的规劝,也是对她的警告。 可她是不会拿他的性命去冒险的。 所以,为了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为了这所谓的家族兴衰荣誉,也为了保那个男人周全,她听从了父母的安排,嫁给了姑母的儿子,成为了云齐轩的夫人。 可是如今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这么多年,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她,她就不能为自己活上一回吗? 难不成,她天生就是该被人摆布的木偶吗? 想到这里,李氏的心中又恨又怨。 她恨命运的不公,更怨父母的自私。他们只会考虑家族的兴衰荣辱,却从没有考虑过她这个女儿。 这也是为什么李氏这么多年一直都与苏玉华为敌的原因。 凭什么她苏玉华就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凭什么苏玉华也是女子,她的家人就不会逼迫她,她就不用为家族牺牲自己的幸福? 这么多年,每次看见苏玉华和云齐松恩恩爱爱的样子,她就恨的咬牙切齿。 因此,每次老夫人为难苏玉华的时候,她才会觉得痛快,心里也才会好受一些。 想到这里,李氏一把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拂到地上,顺带着将摆在架子上的花瓶摆件也通通摔了个粉碎。 看着碎裂一地的茶杯碗碟,她依然不觉得解气。 可她又能怎么样呢? 闻声而来的云霜云霞在看到满地的狼藉时,心下不由得紧张起来。 也不知道四小姐与夫人究竟说了什么,竟然会让夫人如此大动肝火。 虽然自从那个瑾姨娘和小少爷进府以来,夫人就常常摔东西发脾气。可是像今日这样,还是头一次。 而一直守在房顶看热闹的云婉凝和楚云舟二人见此,也不由得心中惊讶。 知道李氏与那个万荃万郎中关系匪浅,却不知她竟然会为了这个人不惜与云婉柔争吵至此。 也不知,这个李氏最终会如何选择。 是选择如今唯一与她血脉相连的女儿云婉柔呢? 还是选那个少年时就曾让她心动,这么多年一直在暗中相助她的万荃呢? 不过有一点今天倒是可以肯定了。 原来当初父亲的死,确实就是李氏和那个万郎中干的…… 一旁的楚云舟意识到阿凝此时似乎心情很沉,于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 不过,依照阿凝的聪慧,她应该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果然,在云婉凝感受到了身旁之人的安慰后,她缓缓转过头,微微牵起嘴角,示意他自己没事。 而楚云舟也用力握住了云婉凝的手,希望这样可以给她一些鼓励…… …… 看完了戏,楚云舟带着云婉凝再一次飞身离开了云府。 夜幕下,二人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对于云婉凝来说,今晚这场戏的信息量确实是有些过大,她还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看起来,之前她想的不错,云婉柔救下薛贺绝不是一个偶然,而是故意为了针对自己,想要陷害自己而已。 只不过,或许原本云婉柔还不准备这么早就动手。 却不想云婉凝故意散播出去的流言让她一下子就失了理智,沉不住气了,这才决定铤而走险。 至于李氏与万春堂的万郎中关系匪浅一事,她也早就猜到了。 如若不然,李氏当初又是如何给母亲下毒,之后却没有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呢。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二人竟是这种关系。 再有她的父亲云齐松是被李氏和万荃联手所害这件事,虽然之前听云子炎提起过,不过她还没找到证据证实。 今日也可以证实了。 而最让云婉凝感到意外的,其实是云婉柔的身世。 她没想到被老夫人捧在手里心长大,这么多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倾注了二房所有心血的云婉柔竟然是李氏和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这个秘密是如何不被人发现的。 更有趣的事,这件事云婉柔本人竟然也知道。 像她那样一个又骄傲又自负的人,在得知这个秘密之后,不知道是何感想。 只不过,若是这个秘密被公之于众的话,先不说别人,云婉柔想要嫁进端王府这件事就是痴心妄想。 无论端王对于云婉柔的态度究竟是什么,是喜欢多一些,还是利用多一些,他都不会也不可能会去娶一个私生女,还是李氏在成亲之后与人私通所生下的女儿。 无论这个女人有多漂亮,还是多聪慧。 更何况,陛下也不会容许这样一个出身的女人进入皇家。 这是一个统治者最看重的颜面问题,所以云婉柔才会想让李氏将这个万郎中除掉。 而在他死之前,云婉柔甚至还想要最后利用他一次。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确实狠心,对待亲生父亲都如此。不过这也能理解,若是没有这个男人,她又怎么可能会面临身份被暴露的可能呢? 更何况,一旦这个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即便她不嫁给端王,想要退而求其次另外找个人嫁了,或许也不会有人会娶她了。 这就是这个时代带给人们的悲哀…… …… 楚云舟见阿凝一直不说话,心中有些担忧,于是试探着开口道: “阿凝,你……还好?” “放心,我没事,”云婉凝轻声叹了口气,“只不过今天晚上一下子知道的有点儿多,多少有些不适应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你若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或者是拿不定主意的事儿就和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别一个人自己闷在心里。 我知道你很聪明,也很有办法,可两个人面对总是要比一个人面对要轻松一些,不是吗?” 听到这话,云婉凝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好啊,若是日后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可不要嫌烦啊。”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 只要是阿凝你的事儿,我肯定把它当成头等大事来办。” 直到这时,云婉凝忽然注意到自己的手竟然还被楚云舟牵着。 而楚云舟此时,正巧也发现了这一点。 不过这一次,云婉凝并没有躲开。 原本对于自己的行为还有一些心虚的楚云舟见此,一时之间竟然高兴的像个孩子,即便他特别努力地想要忍住,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云婉凝瞧着身旁之人的行为,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刻,似乎满天的繁星都是为他们而亮。 这一刻,那皎皎如银盘一般的圆月似乎也在为他们而感到高兴…… …… 就这样又走了一会儿,云婉凝才再次开口问道: “云家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此,楚云舟轻轻笑了笑,一副一切尽在他掌握的得意神情: “其实也没什么。 我只不过是派了些人日夜盯着云府的动静而已。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既然做了,那就会留有线索。 只要顺着这些线索去查,总会查得到的。 你不是也说过么,这世上的每一件事,都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的,只看用不用心就是了……”说到这里,楚云舟的声音沉了下来,“我知道,对于云家二房,尤其是李氏和云老夫人的所作所为,你一直都是有些怨气的。 更何况,她们也确实是几次三番想要对你和你的母亲弟弟不利。 再加上我们不是一直怀疑,护国公的死也与他们有关么。 所以,我便派了人去盯着他们。 就拿今日云婉柔的那件事情来说,要不是我白天在街上看见她,还不知道她竟然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害你呢…… 不过阿凝你也是的,怎么能拿赐婚这种事情当赌注呢? 这不就等于把你自己当成靶子,放到了云婉柔面前等着她来对付你么。 再说了,你就不怕端王真的顺水推舟请旨赐婚?” 见楚云舟这样担心自己,云婉凝的心中暖洋洋的。 “放心,我都想过了。 就算这些谣言真的传到陛下耳中,或者端王真的打算娶我,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哦?为什么?你就这么有把握?” “你想啊,陛下这么多年一直想要的,不就是朝堂稳定么。 无论是他扶持景王,还是扶持端王,都是为了稳定朝局,平衡双方的势力。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宫宴上下毒那件事陛下只罚了端王禁足思过,并没有重罚他的原因了。 若真是端王或者是景王其中的任何一个娶了我,不说如今军中还有不少人愿意为我们国公府效命,我身后还有苏府呢。 拉拢了舅舅,可就等于拉拢了刑部,陛下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若真是这样,另一方就会式微,朝堂多年的平衡局势就会被打破,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这一点,估计只有云婉柔想不到。 哦,不,也不是想不到。 我相信,以她的心思不会想不到这些的。” “可是,那她为什么还会如此在意这些谣言,还要找机会对你动手呢?” “那是因为她不敢赌,”云婉凝声音轻轻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即便她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可是她为了能顺利嫁入端王府,也不敢去冒这个险。 一旦她赌失败了,哪一天赐婚的圣旨真的下了,对于她来说就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第244章 暂时先保守这个秘密 听到云婉凝的一番分析,楚云舟也放心了许多。 想不到,这小姑娘小小年纪的,做事情竟然思虑得如此周全,比许多见惯了大世面的官员也不遑多让。 想来,定然是原来阿凝和云家老夫人,还有云家二房住在一起的时候,常常被二房的李氏等人所欺压。 而那个云老夫人又一直偏心二房的亲生儿子,所以阿凝她们一定遭受了不少的委屈,以至于才能像如今这般做事小心谨慎,思虑周全了。 越是这样想,楚云舟的心里就越是心疼。 若是他能早一点儿认识阿凝,是不是就不会让她受这些委屈了? 想到这里,楚云舟牵着云婉凝的手越发的用了些力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可是楚云舟不曾知道的是,云婉凝虽然身为大房长女,之前也确实是被李氏母女,甚至是柳姨娘母女欺负。 可他眼前的这个云婉凝却并不是当初的那个云婉凝,自然也就没有被人欺负,更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了。 如今的变化,说到底,无非就是她并不是真正的她…… …… 紧接着,楚云舟又忽然想起一件事,然后看着云婉凝说道: “阿凝有件事,我不知道你知不知晓。” “什么事?” “你那个四妹妹云婉柔,近来时常往端王府跑。每次去,至少都要在端王府待两三个时辰。 她还以为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发现呢。 殊不知,我的人早就已经盯住她了。” “嗯,”听到这话,云婉凝点了点头,“此事我知道,再说刚才云婉柔不是已经自己和李氏摊牌了么。 而且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她着急想要嫁进端王府,应该也是与此事有关。” “嗯?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见楚云舟这样问,云婉凝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只能委婉地提醒道: “刚刚你也说了,云婉柔最近总是往端王府跑。 你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总是去一个男子的家里,还是私下里悄悄的去,一去就是两三个时辰。 那他们见了面会做什么?总不好每次都是……研究诗词歌赋……” “诗词歌赋?”楚云舟还真认真想了想,“虽然端王素来都有礼贤下士之名,可同一名女子单独……确实是不太可能……”说着,楚云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道,“阿凝你的意思是说…… 云婉柔她和端王已经有了……”见云婉凝点头,楚云舟还是有些震惊,“这……这云婉柔好歹也是平阳城中的才女,怎么会……” “她现在是病急乱投医。 或许是因为我们大房搬了出来,没有了国公府的名头,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官之女。 而且前一阵子皇上又降了云齐轩的官职,再加上云子炎的死和李家对于她们的弃之不顾,以及云家此时乱糟糟的情况,都让她自觉若想重新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不被人轻视,就只能选择放下矜持,主动接近端王这一条路。 毕竟之前她与端王就有些渊源,而她又不可能与齐映雪和平共处……” “那此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此,云婉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现在虽然人不在云府了,可是不代表我就不知道云府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话,楚云舟忽然笑了笑: “原来,阿凝在云府还留有眼线呢……”说着,楚云舟又继续问道,“还有一件事你或许不知。 前一段时间,云齐轩的那个妾室瑾娘托她在外面那个情郎弄了一道方子。 这东西若是大量服下之后,可以……可以损坏人的身体……” “她要害人?害谁啊?” “不不不,”楚云舟见阿凝误会了,连忙开口解释道,“不是要害谁,她是……她是……” “你倒是说啊,怎么吞吞吐吐的?” “哎呀,我这么说,若是一个男人长久大量的服下这种东西,时间长了,就再也不能有子嗣了。” 这下,云婉凝终于明白了。 敢情这个瑾娘是想让云齐轩断子绝孙啊……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瑾娘担心那两个妾室怀了云齐轩的孩子,就会影响她的儿子在云府的地位,所以她干脆就从云齐轩身上下手了。 嗯,”云婉凝接着点了点头,“虽然办法阴毒了些,不过却不得不说,这是个斩草除根的法子。 否则,她就算再防着也防不住。 想不到,这个瑾娘竟然也是个狠角色。 想用旁人的儿子算计云府的权势地位不说,还直接让二房断子绝孙了。 这么一看,如今就只有五妹妹是她们二房唯一的血脉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个瑾娘竟然是一个如此贪婪又狠毒之人。 那云家的这个秘密,还有云婉柔身世的秘密,你打算怎么办?要公之于众吗?” “暂时先不用,”云婉凝想了想,然后轻笑着说道,“你说,对于一个人来说,一样东西是从来没有得到过更让他痛苦一些,还是已经到手可最后却失去了更痛苦一些呢?”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觉得是后者。 前者只会让人觉得可惜,后悔没有再努力一些。 不过这东西到手之后到底是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却无从知晓,毕竟没有真的得到过。 可若是后者的话,他已经享受过这东西在手里的感觉了,一旦失去,定然会更加痛苦。”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云婉凝眨了眨眼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那个云婉柔不是一直都想嫁进端王府么? 可是一旦她身世的秘密被公开,那她就完全没有嫁进端王府的可能了。 既如此,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帮她一把呢? 你刚刚也说了,得到过再失去最痛苦。 既然这样,那不如就先帮她把这个秘密藏起来,等到日后她真的嫁进端王府的时候,才是公开这个秘密的最佳时机。 我也更想看看,当端王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会是个什么反应……” “好,既然阿凝你已经想好了,那就去做,不过还是要小心些。 毕竟一个月后的秋猎……” “放心,我会小心的。 过两日便是秋试,我还有件事情要做。”云婉凝朝着楚云舟点了点头,“不过说起来,有一件事你还真得帮我一下。” “什么?” “先保住那个万郎中不被李氏除掉。 父亲的事情若想要彻底闹大翻过来,就必须要有当事人出来指证。可现在,知道此事的人除了他就只剩李氏母女了。 那两个人,是绝对不可能自己承认的。 所以说,这个万郎中就一定要保住。 只要有他在,李氏才会心有顾忌,我才能找到法子为我爹报仇……” …… 一个月后,大梁一年一度的秋猎如期举行。 而在秋猎之前,还有一件朝堂和百姓都关心的大事,那就是今年的秋试。 说起来,这一次也不知是为什么,薛贺进京的时间竟然比前两世都早了一些。 按照前两世的时间来看,薛贺一路从怀阳老家乞讨来到了平阳城,浪费了不少的时日。 本以为到了平阳城便可以专心准备接下来的考试,却不想刚刚进城,人便病倒在了大街上了。 也正是因此,薛贺错过了当年的秋试。 可是这一世却…… 或许,正是因为现在的云婉凝的到来。这一世,许多事情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甚至是彻底发生了改变。 因此薛贺的进京时间发生了变化也不足为奇。 虽然他依旧一进入平阳城就得了一场大病,依然晕倒在了大街上,可是却正好赶在秋试之前恢复了大半。 秋试与秋猎相隔一月,为了不想让自己多年的苦读付之东流,因此,薛贺还是坚持参加了这次的秋试。 而让他对自己如此有信心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一进平阳城便遇到了一位贵人。 那女子不仅长得如清水芙蓉般出众,心地还十分善良。 见自己病重晕倒,便叫丫鬟将自己送去了附近的医馆治病,甚至还为他找到了一处宅院养病。 这地方人少偏僻,因此十分安静,正好适合他读书复习功课。 不仅如此,那女子还经常前来探望。 虽然她每次来都戴着面纱围帽,自己从不曾看清过她的样子。不过看着那窈窕婀娜的身姿,听着她温柔清脆的说话,他还是对她动了心。 开始的时候,他以为那女子不过就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生性善良才救了他这么个落魄的书生。 一直到考试的前一晚,那女子带着丫鬟前来小院看望他时,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也是在那一晚,他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 女子说,她是当朝护国公的女儿云婉凝。 只不过因为护国公因病过世,家中便只剩下她和母亲弟弟相依为命。当今陛下体谅她父亲的骁勇早逝,因此便封他为安阳郡主。 在得知女子身份的时候,他确实吓了一跳。 可是在惊讶之外,更多的则是欣喜。 他没有想到,老天竟然如此厚待他,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原本,他一直对自己的遭遇感到不平。老天让他失去了双亲,又让他一路逃难来到了平阳城后。 却不想,他居然在这里遇上了这样一位贵人。 有了她的相助,何愁自己不能平步青云? 若说之前自己对她只有三分心动,如今,却已有十分。 当晚,那女子对他哭诉,说是她的母亲为了保住国公府的荣耀和前途,不惜将她许配给了一个年纪比她爹还要大的老头子做填房。 她不愿。 薛贺听到后,立即表现得气愤不已。却也表示自己不过是一介书生,也是无能为力。 因此,女子便说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几日后,便是大梁一年一次的秋猎。 陛下和朝中的文武大臣,以及平阳城中的权贵官眷们都会去。 到时候,她会想办法将他带到陛下面前,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禀明他二人的心意,求陛下为他们赐婚。 有了陛下的赐婚,她母亲就再不能逼她嫁给别人了…… 只不过,因为薛贺如今还没有功名在身,不能参加秋猎。因此若想要混进秋猎场,只能换一个身份。 她说她会安排好一切,让他安心便是。 有她父亲的军功,陛下定然会同意…… 听到这里,薛贺心中是既惊讶又兴奋。 惊讶的是,想不到这个女子的身份如此不简单,居然是圣上亲封的郡主。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安阳郡主在因为婚事与自己的母亲发生争执后,竟然想到了他。 一个郡主,竟然为了他要去当众求陛下的赐婚。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而令他兴奋的是,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傍上了这样一个大人物。 虽然只是一介郡主,并不能左右朝堂,也不能直接给他封个官做。可一旦有了陛下的赐婚,那对于他日后的仕途来说岂不更是锦上添花? 到时候,他就可以摇身一变,从一个被人瞧不起的无权无势的穷举子,成为了人人都会羡慕的上层人,再也不用过原来的苦日子了。 从此,在平阳城扎根立足,甚至日后平步青云岂不都是小事一桩? 有了这层关系,还有谁会瞧不起他? 这真是天赐良机。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稳住这位安阳郡主,绝不能让她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因此,薛贺只是稍作考虑,便答应了此事。 …… 而他不知道的是,与他哭诉私定终身之人却并不是真正的安阳郡主云婉凝,而是她的堂妹云家二房的云婉柔。 这两个人可谓是各怀鬼胎。 云婉柔想要利用薛贺,将薛贺骗到秋猎场。只要他人去了,云婉柔就有办法伺机毁掉云婉凝的清白。 至于什么求陛下赐婚,都是借口,不过就是为了骗取眼前这个男人的信任而已。 而这个薛贺,也不过就是想利用她安阳郡主的身份平步青云,为自己日后找个靠山而已,又哪有什么真情在呢? 二人都只是拿对方当作棋子。 只是不知道,这二人最终究竟谁成了谁了棋呢…… 第245章 一颗解毒丹 秋猎的前一日,云婉凝正在院子里练剑,就见到楚云舟拿了个小盒子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云婉凝放下剑,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慕言前一阵子送给我的一颗解毒丹。” “慕言?你弟弟?” “是啊,”楚云舟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小瓷瓶,然后解释道,“我弟弟不是一直在金麟山学艺嘛,他们那个灵剑派虽然以剑术为主,不过还是分了灵剑宗,五行宗和药王宗三大分支。 灵剑宗自不必说,就是以习武为主。而五行宗则更多的是研习五行八卦,药王宗就喜欢炼一些稀奇古怪的药,同时也研究医术。 这颗解毒丹就是药王宗炼的,可解百毒。不仅如此,对于迷香迷药之类的东西,也可以防范。 明日不就是秋猎了么,我担心那个云婉柔会暗中对你下毒手,所以就将这颗解毒丹拿给你了。 你提前把它吃了就行……” 见此,云婉凝将瓷瓶子打开,有些惋惜道: “这么珍贵的一颗药,可解百毒。如今却让我拿来防范迷药迷香,还真是可惜了……” 听到这话,楚云舟不仅好笑道: “这有什么? 再好的东西放在那里不用,也不过就是个摆设罢了。 只有用了,才能凸显出它的用处不是么。 再说了,再珍贵的东西也比不得你的安全重要。 我可不想你还没怎么样呢,就被那个云婉柔给算计了……” 听见楚云舟这么说,一旁的琥珀忍不住躲在旁边偷笑,闹的云婉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我就收下了。 还有,别整日的和陈少廷那个家伙不学好,就学会这些花言巧语的了……” 见云婉凝有些脸红,楚云舟也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一旁的琥珀实在看不下去了,笑着打趣道: “小姐,楚少爷也是一片好心,他这不是担心您嘛。 而且,奴婢听夫人说,小姐您和楚少爷可是从小就订了娃娃亲的。 他不担心您,担心谁?” 被琥珀这么一说,云婉凝顿时红透了脸颊。一边追着琥珀不放,一边说道: “琥珀,你这个小丫头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连你家小姐都敢调侃了? 你站住,你别跑,我就不信我抓不住你……” “哎呦,小姐,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说了,”琥珀边跑边求饶道,“您就大人有大量,绕过奴婢这一次……” “小丫头,你站住……” 而此事中的另一个当事人,此刻却站在树下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主仆二人,听着院子里回荡着的女子的笑声,脸上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就连目光中也满是宠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出门捡了银子呢…… 过了好一会儿,云婉凝终于败下阵来。 她怎么可能追得上琥珀这小丫头呢? 人家可是暗卫出身啊。 于是,云婉凝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然后坐在椅子上缓着气儿。 “不追了,不追了,我是跑不动了。 你要是愿意跑,你就自己跑……”说着,又看了看一旁看热闹的楚云舟,“你也是的,也不说帮我追她。” 见此,楚云舟笑嘻嘻地挨着云婉凝坐下,双手一摊,有些得意的神情说道: “我为什么要追? 我觉得你这丫头说的挺对的。”说完,还不忘朝着云婉凝笑了笑,然后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对了,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诉你。 之前你不是说,想要给你五妹妹找个学医的好老师吗?” 听到这话,云婉凝也来了兴致: “怎么样?有什么好消息吗?” “嗯,”楚云舟点了点头,“之前我给慕言写信说了这件事。 他说他们药王宗确实是收徒弟,只不过……” “只不过怎么样?” 楚云舟的话还不等说完,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自二人背后传来。 云婉凝回头一看,正是五妹妹云婉如。 云婉如今日本来是想过来找云婉凝说说话的,没想到正好听见了楚云舟的话,于是有些激动地打断了楚云舟。 “大姐姐好,”云婉如先是给云婉凝行了礼,然后才再一次看向楚云舟道,“楚大哥,你刚刚说只不过什么?” 见此,楚云舟十分郑重地开口说道: “慕言在信中说,想要拜师,就必须要留在金麟山上。而且药王宗虽然也习医术,不过更多的,则是炼药。 五姑娘,你若是真有这个心思,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不着急……” 听到这话,云婉如陷入了沉思。 留在金麟山上倒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大姐姐和大伯母对自己这样好。如今大姐姐每日这么忙,六弟也时常不在府中。若是连她都走了,留下大伯母岂不是很孤单?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我想学习医术,不过对于炼药却没什么兴趣。 所以…… 云婉凝见云婉如一副为难的样子,轻声开口劝慰道: “五妹妹你不用想那么多 ,你若是想去你就去,母亲这边有我呢。 再说,你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 听到这话,云婉如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还是再想想……” ……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云婉凝就被琥珀和春草拉起来梳妆打扮。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重大的活动呢。 只可惜,云婉凝昨夜没有休息好,此刻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也不知道琥珀在她脸上都画了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琥珀说道: “好了。” 于是,云婉凝勉强睁开眼睛,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铜镜中的人。 “这……这也画的太浓了?” 云婉凝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用帕子擦掉。 可是一旁的琥珀却一把拦住了她: “哎呦我的小姐啊,今日这种场合就得画这样。 您如今是郡主,平时素点就素点,可是可绝对不行,否则要被人笑话的……” 就在云婉凝还想要再反抗一下时,忽然瞧见了春草早已准备好的衣裳。 这么一比较,脸上这妆就算不得什么了。 “真要穿这件吗?” 见两个丫鬟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云婉凝只能认命,任由琥珀和春草帮她穿上。 待一切准备就绪,马车也已经准备好了。 上了马车,云婉凝忽然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云婉柔今日究竟为她准备了什么好戏,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 第246章 盛装出席 一路来到秋猎场,眼前声势浩大的场面多少令云婉凝有些惊讶。 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有些紧张也是难免的。 下了马车,云婉凝在琥珀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行宫门口。 不是因为她有多娇气,而是今日这身衣裳确实是太过于繁琐,稍不留神就容易摔倒。 这要是在这种场合,这么多人面前摔了,那可就真是太丢人了。 行宫门口,不少官员家的夫人小姐都聚在这里。 今日,所有女眷们都是盛装出席。见到云婉凝远远的过来,不少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今日的云婉凝依例,穿了一件湖蓝色的宫装,一袭华贵而又精致的衣裙衬得她更加高贵优雅。 乌黑的长发用几支发簪挽住,上面点缀着几颗亮闪闪的珍珠。 往日里几乎不施粉黛的她今日还画了一个明艳的妆容,整个人看上去大气而又端庄。 与平时那个活泼又平易近人的样子相差甚远。 见到这样的安阳郡主,有人满眼羡慕,有人则是满心嫉妒。 羡慕的人无非就是羡慕她有一个好爹,就算他爹人已经不在了,也仗着他爹的功劳能得封郡主。而嫉妒的人,大抵也是为了这个…… 不过云婉凝倒也不在乎,毕竟这些人她也不认识几个。 谁人背后无闲话,反正他们不敢当着自己的面讲就行了。 这时,蒋宣儿远远的见到来人,连连热情地朝她招手: “阿凝,这儿,快来!” 见到熟人,云婉凝的心情这才算好了一些。 “宣儿,你怎么来的这样早? 幸好今日你在这儿,要不然我可要无聊死了,”说着,云婉凝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有些好奇地问道,“宣儿你每年都会来这里吗?” “是啊,”蒋宣儿点了点头,“每年的秋猎是咱们大梁国最重要的日子。 不过说是秋猎,其实就是陛下与大臣们共同祭祀祈福的日子。 据说是因为咱们大梁的先祖当初就是在这个日子谋夺了天下,推翻了当时残暴的王朝,建立了大梁国,也解救了当时民不聊生、食不果腹的百姓。 因此每年的今天,陛下都会带着臣子们祭奠先祖,不忘当年先祖之功。 更是要告诫这些臣子们,不能忘本,不能忘了如今天下安定的来之不易……” 这不就是国庆节吗? 想不到,这秋猎竟然还有这么重要的意义。 那那个云婉柔选在今天这个这么重要的日子动手,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 “那后面那个行宫是做什么的? 不是说今晚要扎营帐吗?” “那个啊,那是为了效仿先皇,也是为了牢记先皇当年的不易,所以每年祭祀的第一天晚上都是要在行宫外安营扎寨的。 然后接下来的几日,陛下和那些王公贵族就都会搬到行宫里去住了……” 二人正说着话,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凝!” 云婉凝回头看去,原来是陈少廷正在朝自己挥手。 在他的身边,还站着江逸和楚云舟。 二人与陈少廷不同,一个眼中尽是欣赏,另一个则是满眼惊艳。 而陈少廷此时听着周围人对阿凝的议论,脸上写满了得意和骄傲,好像夸赞的是他一样。 不过那意思很明显,似乎在说: 怎么样,那可是我妹妹,漂亮? 就在众人正三三两两地凑在一处说话时,一道有些尖锐的嗓音打断了众人的交谈: “陛下驾到~~~” 随着黄敬的一声唱和,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而来。 跟在皇帝身后的,还有齐贵妃和刚刚复位的佟妃,以及景王萧禹辰和才被解了禁足的端王萧瑾辰。 不得不说,这四个人的神情真是个个精彩。 佟妃因为刚刚复位,神情自然十分得意。可她一旁的齐贵妃却是满脸的不悦,甚至十分鄙夷。 这个狐狸精,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陛下这么快就将她复位了。 而端王此刻脸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前些日子被禁足在府思过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景王瞧见端王这副样子,更是脸黑的不行。 幸好今日是这样盛大而又严肃的场合。否则若是可以的话,估计他会当场发怒,讽刺端王几句…… 众人见此,哪里还敢多看,连忙低头跪地行礼。 这些皇家的事情,他们还是少掺合为妙,做好自己本职才是正事。 “众卿平身……” “谢陛下。” 萧煜看了眼面前的众人,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日,乃是我大梁国一年一度的秋猎。名为秋猎,实为祭祀。意在告诫我们不要忘了当年先皇之功,更不要忘记前朝是如何的昏庸无道。 我等君臣应该要上下一心,从而开创大梁王朝的百年盛世……” 很快,祭祀典礼开始。 主持此次仪典的是礼部尚书和鸿胪寺卿。 虽然云婉凝如今身为郡主,比普通官眷的身份高一些。不过因为是女子,却也只能站在行宫之外。 不仅如此,就连长公主、齐贵妃和佟妃,甚至是一同前来的七公主萧九歌也只能站在殿外行礼。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云婉凝都没有看见云齐轩的身影。 按理说他在鸿胪寺当差,操办此次仪典正应该是他们鸿胪寺的职责。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他如今已经不是鸿胪寺少卿了。 但云婉凝相信,此刻,这个云齐轩一定就藏在哪个角落。 不仅是他,还有那个云婉柔,以及……薛贺。 …… 祭祀仪典结束后,云婉凝回到自己的营帐换了身衣裳。 穿着这身,别说是骑马了,连走路都费劲儿。 换好衣裳后,云婉凝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一旁的蒋宣儿见此,忍不住笑道: “阿凝,哪有那么夸张啊?” “有,怎么没有,”云婉凝连连点头,生怕蒋宣儿不相信一般,“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身轻如燕。 那身衣裳好看是好看,可也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现在这样多好啊,能走能跳,多舒服……”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一道不算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安阳郡主。” 云婉凝回头一看,竟然是景王萧禹辰。 他怎么来了? 她记得自己和这个景王可没什么交情,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男人的出现没什么好事儿…… 不过虽然心里这样想,云婉凝却不得不给这个家伙屈身行礼道: “安阳给景王殿下请安,见过景王殿下。” 一旁的蒋宣儿也随着云婉凝一起: “臣女见过景王殿下。” “嗯,都起来,”说着,景王朝着二人微微抬了抬手,语气轻松道,“安阳郡主近些日子可曾进宫看过世子了? 本王前两日进宫给父皇母妃请安,瞧见世子一个人在六弟的院子里发呆。 想来,令弟如今虽然被封为世子,可到底还是个孩子。 许久不见家人,总还是会想念的。 原以为今日秋猎,或许世子与郡主还能姐弟相见。 却不想六弟今日早上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世子也不能前来了。 郡主若是无事了,还是要常常进宫看望看望令弟才好……” 听了这话,云婉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进不进宫看我弟弟,我弟弟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儿? 我们好像还没熟悉到这种程度? 景王这话,无非就是在提醒自己,当初有人给珩儿下毒这件事,虽然只是处置了云子炎,端王只不过就是被陛下禁足思过而已。 可是这中间,到底还是他萧禹辰在暗中使了不少劲儿。 如今,还不足两月,端王就被解了禁足,佟妃也被复了位分。他气,自己这个郡主更应该气。 景王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要拉拢自己,拉拢整个国公府。 只要自己站到了他那边,连带的舅舅和整个苏家也就相当于成了景王的马前卒。 这对于他来说,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可惜的是,云婉凝她不傻,自然明白景王话里的意思。 端王确实可恶,可这个景王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凡是和这两个人牵扯到一块儿,准没好事。 于是,云婉凝故意笑呵呵地装傻道: “多谢景王殿下的提醒,安阳记住了。 只不过,珩儿现在身为世子,又是六皇子身边的伴读,自然不能与从前在家时一样了。 他年纪虽小,可到底是个男子汉,更是当初爹爹一手教养长大。我相信,珩儿他会明白我们的苦心的。 再说了,如今珩儿在宫中,我们姐弟虽不能时常相见,可还有太后和许贵人从旁照顾,他又是陛下亲自为六皇子选的伴读,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第247章 齐映雪的小算盘 云婉凝深知,依照皇帝多疑的性子,他并不想打破如今朝堂上的平衡。 那也就意味着,无论是景王还是端王,这二人的势力哪一方都不能太过突出,也不能太过平平。 否则如今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因此,就算她与这二人之间没有什么瓜葛,也是不会选择任何一方投靠的。 这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珩儿,为了整个国公府,也为了舅舅一家。 她绝不能让他们因此事而被连累。 眼见着云婉凝没有上道,景王也不生气。 这种事情,若是她云婉凝一下子就表示站到自己这一边,他反倒要想想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了。 于是,景王笑呵呵地说道: “安阳郡主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说的也是,在宫中,有父皇,有太后,还有谁敢欺负世子,小瞧世子呢? 即便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得罪了世子,也会有父皇为他做主的。” “殿下说的是……” 云婉凝依旧是装傻充愣地点了点头,假装没有听懂景王话里的意思。 不过,景王话里的意思其实很明显。 再怎么样珩儿也是世子,还是六皇子的伴读,宫中又有谁会胆大包天的欺负他小瞧他呢? 除非,这个人的身份不低,而且还和自己或者珩儿有仇。 那整个宫里除了刚刚复位的佟妃,还会有谁呢? 见云婉凝依旧不搭茬,萧禹辰便说起了其他。 “郡主一会儿可是打算去狩猎场试试手气?” 见此,云婉凝客气道: “就我这水平,去了也是看热闹的份儿。” “哎?这有什么,”景王大笑着挥了挥手道,“这样的场景一年才有一次,不去看看多可惜。 就是去看看热闹,也是不错的……” 听到这话,一旁的蒋宣儿忽然开口解释道: “殿下说的不错,郡主一会儿正打算和臣女去看看热闹呢……” …… 几人正说着话,殊不知远处一道恶毒的眼神正死死盯着他们。 “云婉凝,你这个狐狸精,就知道到处勾引男人!” 而在女子的不远处,两个衣着光鲜的男子正朝着她缓缓走来: “齐小姐,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 “就是啊齐小姐,要不然一会儿和我们兄弟二人一起去骑骑马?” 面对赵长鸣和赵元吉二人,齐映雪一改刚才看着云婉凝时恶毒的眼神,变得和往常一样的温柔和善。 “原来是两位赵家公子啊,”齐映雪看着二人轻轻笑了笑,“一会儿我就不和你们去骑马了。 我的头有些痛,想要回营帐休息休息。”说着,还不忘往云婉凝的方向看去。此刻景王已经离开,只剩下云婉凝和蒋宣儿二人。“否则,若是冲撞了什么贵人,倒是我的不是了……” 听到这话,赵长鸣和赵元吉顺着齐映雪的眼神看去,正好看见云婉凝正背对着他们和旁人说话,大概猜到了什么,心中不悦。 齐小姐这么说,肯定是因为那个什么安阳郡主了。 就那个女人,凭什么能被封为郡主? 一定是她刚刚趁人不在,欺负了齐小姐,所以齐小姐才这般说的。 这个云婉凝,之前就和自己不对付,仗着她郡主的身份让自己在宫宴上下不来台,还当众给她道歉。 今天竟然还为难齐小姐。 看自己一会儿怎么对付她! 想到这,赵长鸣一拍胸脯,十分有信心地说道: “放心,齐小姐,你既然不舒服就留在营地休息。 我们兄弟二人一会儿为你出气去。 不就是郡主吗?有什么了不起,郡主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 “就是啊齐小姐,这事儿你就别管了,看我们的就是了。”赵元吉也在一旁附和道。 见此,齐映雪连忙摆手,装出一副无辜的神情说道: “你们是不是误会我了? 我只不过是有些不舒服而已,和别人没关系。 真的,都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关别人的事儿……” 可是齐映雪越是这样说,这赵家兄弟就越觉得她受了委屈,还是天大的委屈。 一时之间,头脑发热,气血上头。 “齐小姐,你放心啊,这事儿和你没关系,都是我们兄弟两个自己愿意的。” “没错,我们早就看那个安阳郡主不顺眼了,和齐小姐你无关。 你放心,此事谁来问,我们也是这个答案。 你就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见赵长鸣和赵元吉这两个蠢货这副模样,齐映雪脸上虽然是一副担心的神情,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云婉凝啊云婉凝,这可怪不得我了。 谁让你刚刚勾引景王殿下的? 放眼整个平阳城中,能配做景王妃的,只有我齐映雪。 你算哪根葱? 更何况,我只是略施小计而已,赵家这两个蠢货就上钩了,谁让你之前得罪了人呢? 要怪那就只能怪你自己。 一会儿你就自求多福。 不过,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可不要怪到我的头上哦…… …… 不多时,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不少达官显贵,世家公子小姐都策马而出,开始了今日的秋猎。 秋猎场属于皇家猎场,平日里并不许外人进出,只有每年秋猎这几日才会开放。 而林中会有专门的人饲养一些鹿或者是兔子,野鸡之类的小型动物。 再往林子的深处而去,便是一些野生的,比较凶猛一些的野兽。就连狼,或者是黑熊这一类的猛兽也时常出没。 因此每次举行狩猎活动时,都会有人将林子隔开,将那些凶猛的野兽隔绝在外,这也是为了保护这些参加秋猎的王公贵族以及公子小姐。 见众人都骑马进了林子,一旁的蒋宣儿也有些跃跃欲试地说道: “阿凝,我们也去看看。” 可还不等云婉凝答应,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悄无声息来到了云婉凝的身边。 “你……你是谁啊?走路怎么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吓了我一跳。”蒋宣儿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年。 云婉凝见此,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定自己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于是开口问道: “是……谁派你来的吗?” “嗯。” 少年只是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看样子,应该是个性格内向,又寡言少语的性子。 “是……楚云舟?” “嗯,”少年再次点了点头,不过这次,他不再刚刚那样惜字如金,“我家少爷说他这会儿不便过来,所以让属下来保护郡主。 郡主叫我凌云就行了。 等晚些时候,少爷从陛下那边下来之后,再来找郡主……” 第248章 露出马脚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云婉凝便和蒋宣儿骑马进了猎场。 因为二人都没打算狩猎,因此也没有带弓箭,也就在外圈看看热闹。 而凌云,则一直躲在暗处跟着二人,免得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来不及出手。 看着眼前的景色,云婉凝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同蒋宣儿说道: “想不到,这里的景致这样好看。” “那是自然,”蒋宣儿跟在云婉凝身边,笑呵呵地解释道,“因为这里是皇家猎场,向来都是有专门的人来打理的。 除了一些动物之外,就连这里面的树木山石,也会定期有人来检查。 既能消除掉一些隐患,还能保证这里景致的不被破坏。 免得陛下或者是一些王公贵族来了失望而归。 当然了,刚刚我们说的这些也只限于猎场的外围。要知道这猎场的里面啊,那可是最原始的野外环境,要不然那些熊啊,狼啊什么的,该如何生存呢……” 就这样,二人一边骑马,一边随意地走着。 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一处绿树掩映的地方。 如今虽然已是深秋,可是入目所及,依然是一片绿色,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样子。 耳边时不时会传来一阵阵马蹄声,人们的欢呼声,以及箭破空而来的声音,估计应该就是那些正在参加狩猎的公子小姐…… 对于如今的云婉凝来说,这样的经历实属难得。 因此,她也格外享受这样惬意的时光。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安阳郡主吗?” 听到声音,云婉凝回过头去,就看见两个她十分不愿意见到的人正骑着马站在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 “原来是赵家的两位公子,”云婉凝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说道,“怎么,二位有事儿?” 此刻,云婉凝刚刚还十分愉悦的心情在见到这两个人之后,一下子就变得烦躁起来。 每次遇上这个赵长鸣和赵元吉,都准没有好事,不过大多数都是因为齐映雪在一旁。 可是今天…… 这样想着,云婉凝还不忘朝四下里看了看。 这也没看见齐映雪啊,那这兄弟两个今天又要扯什么幺蛾子? 听见云婉凝这样问,赵长鸣不免冷笑一声说道: “也没什么事儿。 不过就是想着,当初我们兄弟二人与郡主正是因为在西郊马场闹了些误会,以至于一直到今日,或许郡主还是对我们有意见。 所以我兄弟二人就想趁着今日,邀上郡主与我们一同来比一比。” “不错,”一旁的赵元吉听到这话,也跟着点头说道,“今日是秋猎的第一日,咱们在这遇上也算是一种缘分。 既如此,倒不如我们来比一场。 听说郡主的马可是楚小将军亲自教的,我们兄弟二人还真想领教一番……” 这话说的,是个人就能听出来这里面有问题。 估计这两个人不一定在什么地方布下陷阱等着自己呢。 云婉凝又不傻,怎么可能自己往里面跳呢? 更何况,这种地方原本就不安全。一旦受了伤,人家可能还会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或者是误伤。 即便是有凌云在暗中保护,那也犯不上冒这个险。 总之,云婉凝是不会蠢到自己往贼船上跳的。 可还不等云婉凝开口拒绝,一旁的蒋宣儿便有些看不下去。虽然语气有些不善,可还是不失礼数地开口说道: “二位赵家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与郡主原本就是打算来看看热闹,没想过要狩猎。 这不,我们连弓箭都没带。 二位若是想去试试手气,就请自便,我们就不奉陪了……” 说着,蒋宣儿便悄悄扯了扯云婉凝的衣袖,示意她离开。 却不想那个赵长鸣似乎早就料到了蒋宣儿会这样说,于是抢先开口道: “蒋小姐怕是误会了,我们兄弟二人并没有说要邀请郡主去比试骑射。 不过就是想要和郡主比试比试骑术而已,就当是给郡主赔罪了。 怎么,郡主不会连我们兄弟这么点儿要求都不答应?” 听到这话,云婉凝都有点儿忍不住气笑了。 于是,就见她调转马头,朝着赵家兄弟的方向而去。 一旁的蒋宣儿见此,连忙悄悄提醒她道: “阿凝,小心有诈,千万不可答应他们。” 见此,云婉凝朝着蒋宣儿比了一个安心的手势,这才再一次朝着赵长鸣和赵元吉的方向而去。 而此刻,担心她的也不只是蒋宣儿一人,就连一直躲在暗处的凌云也时刻警惕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诈,这个安阳郡主,不会真的答应那两个家伙。 而这时,云婉凝大约只往前走了两三步的样子,在距离赵长鸣和赵元吉还有五步远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紧接着,就听到她慵懒而又有些不屑的声音说道: “我说赵长鸣,你那个脑子要是实在不用的话,就捐了呢? 也免得它跟着你白白浪费!” “你!” “你什么你?” “我……” “我什么我?”云婉凝接连打断了赵长鸣的话,然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圣上亲封的二品郡主,你一个户部侍郎之子跟本郡主在这你啊我啊的,成什么体统? 更何况,本郡主已经够给你们兄弟两个面子的了。 若是我刚刚就这么离开了,多好,大家都体面。 非得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好看吗? 若是我猜的不错,这回又是因为齐映雪?” “你胡说!” “就是,休要血口喷人!这不关齐小姐的事儿,是我们兄弟二人看你不顺眼,所以才……” “啧啧啧啧…… 怎么样,狐狸尾巴自己露出来了?” 听到这话,赵家兄弟突然愣了一下,然后破罐子破摔道: “没错,我们兄弟两个就是想要教训你一番。 不要以为你如今是郡主,就可以随意欺负别人。”赵长鸣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道。 “就是,你不就是仗着你那个死了的爹吗?”赵元吉口无遮拦地说着,“你爹他是立过不少战功,可那又怎么样? 还不是一样早死……” 听到这话,原本还只是有些不耐烦的云婉凝,目光忽然变得凛冽起来,仿佛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直朝着赵元吉而去。 “赵元吉,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249章 不好意思手滑了 赵元吉就这样口无遮拦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云婉凝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 此刻别说是云婉凝了,就连蒋宣儿听了,脸上也是一片怒意。 你们当着别人的面说人家父亲的坏话,这换了谁估计也咽不下这口气。 也就赵元吉和他那个没什么脑子的哥哥赵长鸣看不出来。 听到赵元吉这样说,云婉凝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迸发出一丝危险的信号。 这若是熟悉云婉凝的人在此,看到她这副神情定然会猜得到,这个云婉凝这会儿一定是在想什么法子,想要借机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赵元吉了。 紧接着,云婉凝忽然开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面前骑在马上的男人,可声音中却辨不出什么喜怒来。 “赵元吉,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而赵元吉这家伙却好像什么都没意识到一般,依旧还是那副欠揍的神情说道: “说一遍就说一遍。 你以为本少爷还真怕你这个郡主不成? 你不就是靠着你爹才被陛下封了这么个郡主吗? 要是没有你爹…… 哦,不,不对。 应该说,要不是陛下先封了你爹一个护国公的爵位,你就只是一个庶出子家的女儿。 依着本公子看,你连齐小姐的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如……” “很好,很好……” 见此,云婉凝轻笑着点了点头。 这就怪不得我了。 赵元吉,我本不想与你一般见识,毕竟你也是朝廷命官之子,真要是闹得撕破了脸,对谁都不好。 可你这个蠢货偏偏就自己找死。 竟然当着我的面就说我爹的坏话。 世人皆知,护国公云齐松乃是当世良将,战场上保家卫国杀敌无数。 多少次刀光剑雨里闯过来的。 就连平阳城中的百姓都知道,护国公一生精忠报国,保卫大梁边境不被侵犯,带着妻女戍边一去就是十年。 陛下更是念及护国公的功劳,这才封的她为郡主。 可这个赵元吉,居然如此出言不逊,几次三番与自己作对不说,如今更是直接对陛下亲封的护国公不敬。 自己若是真的因为这个教训了他,就连陛下也说不出什么。 想着,云婉凝一边轻笑,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袖口。 而赵元吉却并不知道此刻云婉凝心里在想些什么,还以为她是怕了自己。 于是更加得意地叫嚣道: “怎么,被我说中了? 安阳郡主,你怎么不说话……” 紧接着,赵元吉的话还没有说完,云婉凝忽然摸出一直藏在袖中的飞镖。 而此时,赵元吉也眼尖的看到这一幕,吓得他立马大声嚷道: “云……云婉凝,你要干什么? 告诉你,我……我可是户部侍郎之子。 你……你怎能伤我……” 可云婉凝却并没有理会此刻已经慌乱不已的赵元吉,只见她微微眯了眯眸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一声,将飞镖瞄准了赵元吉射出! 而赵元吉见云婉凝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直直将飞镖射了过来,整个人直接傻在原地。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那支镖直朝着赵元吉而去。 “啊!” “二弟!” “阿凝!” 此刻,只有云婉凝泰然自若地坐在马上,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支镖竟然擦着赵元吉的脸,然后直插到赵元吉身后的树上。 为此,赵元吉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连带着他的一缕头发也被斩断。 而在那支镖的下面,竟然还插着一只正在扭动的红黑相间的花蛇! 看得出来,这蛇不甘心被插在树上,还在剧烈地左右摇摆。 不过瞧着这蛇的颜色,定然是毒蛇无疑。 而就在那支镖划过赵元吉脸颊的那一刻,因为内心的恐惧,赵元吉下意识地向后躲,结果直接摔下了马。 而那马被赵元吉和赵长鸣这兄弟两个这么一吼,再加上赵元吉掉下马的时候,手中的缰绳还没有松。总之,就是场面十分混乱,连带着将马也惊了。 马一惊,又好巧不巧地正好踩到了已经摔在地上的赵元吉的腿上。 这一切虽然都在一瞬间发生,却也都在云婉凝的计划之中。 “啊!我的腿!我的腿! 大哥,我的腿断了!” “二弟!”见此,赵长鸣连滚带爬地翻身下马,然后跑到弟弟赵元吉身边,“二弟,你怎么样?” “大哥,我的腿……我的腿好像断了……” 直到此刻,蒋宣儿都没有从震惊中缓过什么来。 “阿凝。” 听到蒋宣儿担忧的声音,云婉凝朝着她轻轻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而另一边,赵长鸣见弟弟这副模样,满脸怒火地回头瞪着云婉凝这个罪魁祸首: “云婉凝! 你竟然敢伤我弟弟! 我要到陛下那里告你的状!” 听到赵元吉撕心裂肺的叫喊,再加上赵长鸣的声嘶力竭的怒斥,云婉凝只不过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就好像刚刚动手的人不是她一样。 “哎呦,不好意思啊赵二公子,手滑了。”紧接着,云婉凝瞟了一眼那条还在奋力挣扎扭动的毒蛇,冷笑道,“本郡主不过是看到赵二公子身后有一条毒蛇。 而这条毒蛇似乎正欲袭击赵二公子。 一时情急,这才出手的。 却不想,赵二公子的胆子竟然这样小,一不小心竟然摔下马不说,居然还被马踩断了腿。 啧啧啧,真是可怜呢。 不过……”说到这里,云婉凝低头看了一眼赵长鸣,眼神冰冷刺骨,“赵大公子刚刚的这句话,本郡主倒是并不赞同。 令弟对我父亲出言不逊在先,藐视天家威严在后。本郡主不仅不计前嫌,还出手救下了令弟。 赵长鸣,你不说感谢本郡主,怎么还倒打一耙说是我害的你弟弟呢? 不过,既然赵大公子要找陛下告御状,本郡主自然不会拦着。 凌云,”说着,云婉凝朝着空中喊了一声。紧接着,就见一个黑衣少年“唰”地一下出现在众人面前,吓得赵家的兄弟两个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凌云,去把那条蛇取下来。 赵大公子不是要上陛下那告状吗,正好,猎场有毒蛇这件事儿,也确实是应该禀告陛下一声,顺便再让大理寺的人去查一查。 看看这毒蛇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又究竟是谁,才是想要害人的那一个……” 第250章 自己掂量着办 被云婉凝这话这么一说,赵家的兄弟两个顿时就老实了。 赵长鸣也不嚷着去陛下那告状了,赵元吉也不龇牙咧嘴地大声哀嚎了。总之,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旁的蒋宣儿见此,心里的石头也终于放了下来。 再怎么说,这赵元吉从马上摔下来是事实。 一旦他们兄弟两个联合起来诬陷阿凝,她还真得站出来帮阿凝作证。 而一直默默站在云婉凝身后的凌云,此刻真的是对这位安阳郡主刮目相看。 原本少爷派他来保护这位郡主的时候,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还以为这位郡主也是同平阳城中的大多数世家小姐一样,都是那种娇滴滴的,柔弱不能自理的做派。 那样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他们家英勇善战的少爷? 却没想到,这安阳郡主竟然与他想象的大不一样。面对对方的刁难,安阳郡主既不惹事,可也不怕事。 就连她出手教训赵家那兄弟两个的时候,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还让人挑不出错来。 顺便还让那两个家伙自己跳到了自己挖的坑里,真是有苦说不出。 更重要的是,这郡主不是不会武功吗? 怎么这手飞镖竟然练得如此出神入化。 不仅速度快,而且准头还好,真不愧是护国公的女儿。 而且据说这位郡主居然还懂得验尸之术,连陛下和大理寺的江大人都对她颇为赞赏。 而刚刚也不知为什么,这位郡主在吩咐他之时,自己竟然没有丝毫不悦的想法,甚至是心甘情愿地听从她的安排。 她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们家少爷。 也难怪长公主和少爷都如此喜欢这位安阳郡主了…… …… 此刻,凌云上前将钉在树上,一直不肯罢休仍然在拼命挣扎的那条毒蛇抓住,还将飞镖还给了云婉凝,然后便一直站在云婉凝的身后,等候她的吩咐。 而云婉凝则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赵长鸣和赵元吉: “你们两个还要到陛下那告状吗?”见二人不说话,云婉凝继续道,“若是不去,本郡主可就不奉陪了。 不过我也奉劝二位一句,下次再替齐映雪出头的时候,动动脑子。 别再让人当了枪使都不知道。” “你……你胡说,”此刻,赵长鸣还在为齐映雪解释,估计若不是赵元吉疼得不行,或许也会一起反驳云婉凝。“齐小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分明是你欺负齐小姐在前,我们兄弟两个看不过去,才帮齐小姐出气的。” “说你们没脑子,还真是抬举你们了。 我问你们,你们可曾亲眼看见本郡主欺负齐映雪了?” “这……” 确实,他们只不过是听齐小姐这样说而已。 哦,不,或许齐小姐连亲口说都不曾有过。 只不过是他们瞧见齐小姐看着云婉凝的方向,才误以为齐小姐被她欺负了。 难不成,真的是他们被人利用了? 不,不可能,齐小姐绝不是这样的人。 见此,一旁的蒋宣儿也忍不住站出来说道: “今日秋猎,除了祭祀的时候,我一直都与阿凝在一起,根本就不曾见过齐小姐。 更不知,你们口中的欺负从何而来……” “算了宣儿,”云婉凝抬手打断了蒋宣儿的话,“不必与他们解释了,我们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回头,还是让赵侍郎去好好管教管教他们。”说着,云婉凝又看向了赵长鸣和赵元吉,“你们两个记得,这是最后一次。 之前你们两个对本郡主不敬的事情,我也不再追究。 今天这条腿就当作是利息,若是再有下一次,就不会有这么简单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我爹也是陛下亲封的护国公。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羞辱本郡主,又对护国公不敬? 难不成,你们可是在质疑陛下的决断? 那将天家的威严又置于何地? 质疑陛下,质疑天家威严,单凭这两条,就足够让你们两个再加上你们父亲赵侍郎,乃至你们全家下狱! 可人家齐映雪,可仍旧还是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做她的齐家大小姐呢。 没事动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 这事儿我只说这一次,你们两个记住了。 若是再敢对我父亲不敬,妄议我父亲,让我听到了,可就不是断一条腿而已了。”紧接着,云婉凝又朝着身后的少年说道,“凌云,将这条蛇拿给赵侍郎。 就说是本郡主说的,让他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儿子。 否则,本郡主不介意替他管。 让赵侍郎自己掂量着办……” “是,属下明白。” 说完,云婉凝便不再理会这两个人,拉着蒋宣儿走远了…… …… 听了云婉凝的这一番话,原本还浑不在意,甚至还想着下一次再找机会教训云婉凝的兄弟二人,忽然就冒了一身的冷汗。 质疑陛下? 那不是等于找死吗? 他们两个就是再蠢,也不敢质疑陛下啊。 这下好了,原本想要教训的人没教训成,原本想要替齐小姐出的气也没出成,反倒是让弟弟摔断了一条腿,回去还得被父亲教训。 此刻,赵长鸣和赵元吉脑子里只想着,如何才能免了这顿责罚。 而另一边,景王萧禹辰的营帐里,赵怀宁赵侍郎正在与景王商议正事,就听到营帐外一名侍从进来禀报道: “殿下,安阳郡主差人过来,说是要见赵大人。” “哦?” 萧禹辰听到这话,不免有些意外。 据他所知,这个安阳郡主与赵怀宁并无往来,今日又怎么会特意派人到自己的营帐来找他呢? 而此刻不光是萧禹辰感到惊讶,就连赵怀宁自己也有些纳闷儿。 他可从来没有和这位安阳郡主打过交道啊,甚至连话都没说过,郡主怎么会突然要见自己呢? 莫非……哪有什么莫非? 他现在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郡主为什么要派人来找自己。 再说了,若是真有什么事,为何不等他回到自己营帐的时候单独再说,非要当着景王殿下的面说呢? 想来想去,赵怀宁还是想不通,于是只能抬头看了一眼景王殿下。 他既好奇郡主派人来是为了什么事,又担心景王会因此而猜疑自己。 不过好在,萧禹辰并没有多想,见赵怀宁自己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于是朝着来人吩咐道: “让他进来……” 第250章 自己掂量着办 被云婉凝这话这么一说,赵家的兄弟两个顿时就老实了。 赵长鸣也不嚷着去陛下那告状了,赵元吉也不龇牙咧嘴地大声哀嚎了。总之,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旁的蒋宣儿见此,心里的石头也终于放了下来。 再怎么说,这赵元吉从马上摔下来是事实。 一旦他们兄弟两个联合起来诬陷阿凝,她还真得站出来帮阿凝作证。 而一直默默站在云婉凝身后的凌云,此刻真的是对这位安阳郡主刮目相看。 原本少爷派他来保护这位郡主的时候,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还以为这位郡主也是同平阳城中的大多数世家小姐一样,都是那种娇滴滴的,柔弱不能自理的做派。 那样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他们家英勇善战的少爷? 却没想到,这安阳郡主竟然与他想象的大不一样。面对对方的刁难,安阳郡主既不惹事,可也不怕事。 就连她出手教训赵家那兄弟两个的时候,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还让人挑不出错来。 顺便还让那两个家伙自己跳到了自己挖的坑里,真是有苦说不出。 更重要的是,这郡主不是不会武功吗? 怎么这手飞镖竟然练得如此出神入化。 不仅速度快,而且准头还好,真不愧是护国公的女儿。 而且据说这位郡主居然还懂得验尸之术,连陛下和大理寺的江大人都对她颇为赞赏。 而刚刚也不知为什么,这位郡主在吩咐他之时,自己竟然没有丝毫不悦的想法,甚至是心甘情愿地听从她的安排。 她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们家少爷。 也难怪长公主和少爷都如此喜欢这位安阳郡主了…… …… 此刻,凌云上前将钉在树上,一直不肯罢休仍然在拼命挣扎的那条毒蛇抓住,还将飞镖还给了云婉凝,然后便一直站在云婉凝的身后,等候她的吩咐。 而云婉凝则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赵长鸣和赵元吉: “你们两个还要到陛下那告状吗?”见二人不说话,云婉凝继续道,“若是不去,本郡主可就不奉陪了。 不过我也奉劝二位一句,下次再替齐映雪出头的时候,动动脑子。 别再让人当了枪使都不知道。” “你……你胡说,”此刻,赵长鸣还在为齐映雪解释,估计若不是赵元吉疼得不行,或许也会一起反驳云婉凝。“齐小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分明是你欺负齐小姐在前,我们兄弟两个看不过去,才帮齐小姐出气的。” “说你们没脑子,还真是抬举你们了。 我问你们,你们可曾亲眼看见本郡主欺负齐映雪了?” “这……” 确实,他们只不过是听齐小姐这样说而已。 哦,不,或许齐小姐连亲口说都不曾有过。 只不过是他们瞧见齐小姐看着云婉凝的方向,才误以为齐小姐被她欺负了。 难不成,真的是他们被人利用了? 不,不可能,齐小姐绝不是这样的人。 见此,一旁的蒋宣儿也忍不住站出来说道: “今日秋猎,除了祭祀的时候,我一直都与阿凝在一起,根本就不曾见过齐小姐。 更不知,你们口中的欺负从何而来……” “算了宣儿,”云婉凝抬手打断了蒋宣儿的话,“不必与他们解释了,我们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回头,还是让赵侍郎去好好管教管教他们。”说着,云婉凝又看向了赵长鸣和赵元吉,“你们两个记得,这是最后一次。 之前你们两个对本郡主不敬的事情,我也不再追究。 今天这条腿就当作是利息,若是再有下一次,就不会有这么简单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我爹也是陛下亲封的护国公。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羞辱本郡主,又对护国公不敬? 难不成,你们可是在质疑陛下的决断? 那将天家的威严又置于何地? 质疑陛下,质疑天家威严,单凭这两条,就足够让你们两个再加上你们父亲赵侍郎,乃至你们全家下狱! 可人家齐映雪,可仍旧还是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做她的齐家大小姐呢。 没事动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 这事儿我只说这一次,你们两个记住了。 若是再敢对我父亲不敬,妄议我父亲,让我听到了,可就不是断一条腿而已了。”紧接着,云婉凝又朝着身后的少年说道,“凌云,将这条蛇拿给赵侍郎。 就说是本郡主说的,让他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儿子。 否则,本郡主不介意替他管。 让赵侍郎自己掂量着办……” “是,属下明白。” 说完,云婉凝便不再理会这两个人,拉着蒋宣儿走远了…… …… 听了云婉凝的这一番话,原本还浑不在意,甚至还想着下一次再找机会教训云婉凝的兄弟二人,忽然就冒了一身的冷汗。 质疑陛下? 那不是等于找死吗? 他们两个就是再蠢,也不敢质疑陛下啊。 这下好了,原本想要教训的人没教训成,原本想要替齐小姐出的气也没出成,反倒是让弟弟摔断了一条腿,回去还得被父亲教训。 此刻,赵长鸣和赵元吉脑子里只想着,如何才能免了这顿责罚。 而另一边,景王萧禹辰的营帐里,赵怀宁赵侍郎正在与景王商议正事,就听到营帐外一名侍从进来禀报道: “殿下,安阳郡主差人过来,说是要见赵大人。” “哦?” 萧禹辰听到这话,不免有些意外。 据他所知,这个安阳郡主与赵怀宁并无往来,今日又怎么会特意派人到自己的营帐来找他呢? 而此刻不光是萧禹辰感到惊讶,就连赵怀宁自己也有些纳闷儿。 他可从来没有和这位安阳郡主打过交道啊,甚至连话都没说过,郡主怎么会突然要见自己呢? 莫非……哪有什么莫非? 他现在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郡主为什么要派人来找自己。 再说了,若是真有什么事,为何不等他回到自己营帐的时候单独再说,非要当着景王殿下的面说呢? 想来想去,赵怀宁还是想不通,于是只能抬头看了一眼景王殿下。 他既好奇郡主派人来是为了什么事,又担心景王会因此而猜疑自己。 不过好在,萧禹辰并没有多想,见赵怀宁自己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于是朝着来人吩咐道: “让他进来……” 第251章 想让本王给你们做什么主? 凌云进了营帐后,先是朝着景王行了一礼,然后才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怀宁说道: “赵大人,安阳郡主让属下将这个给大人送过来。”说着,凌云便将那条已经死透了的毒蛇丢到了赵怀宁的面前。 赵怀宁毕竟是个文臣,猛一看到脚边的东西,吓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嘴中还不住地嚷道: “拿走!拿走!快拿走!”见那蛇一动也不动,这才后知后觉地瞪着眼睛大骂凌云道,“你这蠢奴才!你你你……这要是伤了景王殿下,你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可是凌云就好像是没听见赵怀宁的话一样,依旧没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赵大人,郡主让属下给您带句话。 请您好好管教管教府上的两位公子。 若是下一次再冲撞了郡主,或者是再对已故的护国公不敬,就不是断一条腿这样简单,郡主就要亲自动手帮你教训了。 今日景王殿下也在,正好烦请景王殿下做个见证。 郡主说了,再怎么样她也是陛下亲封的二品郡主,护国公也是为国征战多年的良将。 更何况如今人已经故去,做为人子,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不敬甚至是羞辱护国公。 且今日郡主不计前嫌,见这毒蛇要攻击赵二公子,这才出手相救。 不想赵二公子自己跌下马,自己摔断了腿不说,二位公子却还要到陛下面前告御状,令郡主实在心寒。 这才命属下将这毒蛇送到赵大人面前,请赵大人自行解决此事……”说着,凌云又朝着景王施了一礼,这才转身告退。 直到凌云离开,萧禹辰都一言未发,而赵怀宁则是被羞臊得满脸通红。 他没有想到,这位安阳郡主说是派人找他,实际上竟然当着景王殿下的面就告他的状。 入朝堂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 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一个小丫头片子,又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竟然也敢这样对他! 此刻,赵怀宁满脑子都是云婉凝断了他儿子的一条腿,至于凌云还说了什么,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见去。 过了好一会儿,赵怀宁这才猛地站起身,朝着景王行了一个大礼,老泪纵横道: “这这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殿下!您可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啊……” 萧禹辰一听赵怀宁这话,心里忍不住纳闷儿道: 不是,你儿子惹了人家安阳郡主,还自己摔断了腿,你让本王给你做什么主? 可还不等萧禹辰开口,营帐外那名侍从再一次进来禀报道: “殿下,赵大人的两位公子求见。” 紧接着,就看见赵元吉被两个侍从抬着,赵长鸣紧跟在旁边,二人一个大哭,一个高声嚷道: “殿下,爹,你们可一定要为二弟做主啊!” “哎呦,哎呦,疼死了我,爹,您可一定要为孩儿做主啊……” 见此,原本还站在萧禹辰面前的赵怀宁,“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同样痛哭道: “殿下……” 面对此情此景,萧禹辰有些黑了脸。他先是朝着自己的护卫使了个眼色,然后才看着下面的三个人道: “你们父子三人,想让本王给你们做什么主?” 可赵长鸣那个傻子非但看不出景王已经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甚至还以为景王要替他们出气。 于是抢在他爹赵怀宁的前面说道: “那个云婉凝,她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随意欺辱朝中重臣之子,将我弟弟的腿打断了,殿下您可一定要替我们出气啊!” “殿下,臣就这么两个儿子,”赵怀宁接着哭诉道,“平日里家母又对他们极其溺爱,就连臣……都不曾动手打过他们。 即便是他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告诉臣便好,也不该郡主出手教训? 郡主如此做,实在是……实在是没将臣这个朝臣,哦不不不,是没将殿下您放在眼里啊……” 听了赵怀宁的一番话,萧禹辰忽然有些头疼。 这个赵怀宁做事情倒是不错,可一旦与他这两个宝贝儿子扯上关系,就犯糊涂。 若不是赵怀宁归顺自己已久,自己又对他颇为了解,还真是会怀疑这家伙到底可不可靠。 不过,这个赵怀宁也不傻。 他以为将事情闹大,再扯到自己这个景王头上,自己就一定会站到他这边为他做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于是,萧禹辰看了三人一眼,这才沉声开口道: “赵大人,刚刚郡主的人说的那一番话,本王看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臣……臣心中挂念臣这个儿子,所以……所以……” “那好,既如此,赵元吉,本王问你,你的腿是安阳郡主打断的吗?” 对此,赵元吉忽然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自己大哥,见大哥悄悄对他点了点头,这才磕磕绊绊地说道: “回……殿下,是……是……” “那本王就不明白了,好好的,郡主为何要打断你的腿? 再说了,郡主一介女子,又不会武功,怎么可能能将你这么一个年轻力壮之人的腿打断呢? 更何况,”说着,萧禹辰又看了一眼站在赵元吉身边的赵长鸣,“赵大公子不是也在场吗? 怎么就眼睁睁看着别人将你的腿打断,也不上前阻拦?” “这……这是因为……因为……” 见二弟磕磕绊绊地说不出来,赵长鸣连忙替他解释道: “我们……我们只是想要邀请郡主赛一场马。 谁知道郡主不答应也就算了,竟然……竟然还伤了二弟,”说着,赵长鸣指了指赵元吉脸颊上的一道伤痕,“殿下您瞧,这就是郡主用飞镖划伤的。” “不是说你弟弟的腿被安阳郡主打断了吗? 怎么现在又说你弟弟的脸也被安阳郡主的飞镖划伤了? 本王倒不知,安阳郡主何时成了这等高手,竟然能一个人将你弟弟伤成这样,可你们却没有伤到她分毫?” 听到这话,赵长鸣和赵元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不知何时出去又何时回来的景王的护卫来到萧禹辰身边,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便退下了。 紧接着,就听到景王十分不悦地看着赵长鸣和赵元吉怒斥道: “你们两个是拿本王当傻子,戏弄本王吗? 明明是你们有错在先,如今又跑到本王这来反咬郡主一口。究竟是想让本王替你们做主,还是想将此事闹大,坏了本王的大计!” 第251章 想让本王给你们做什么主? 凌云进了营帐后,先是朝着景王行了一礼,然后才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怀宁说道: “赵大人,安阳郡主让属下将这个给大人送过来。”说着,凌云便将那条已经死透了的毒蛇丢到了赵怀宁的面前。 赵怀宁毕竟是个文臣,猛一看到脚边的东西,吓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嘴中还不住地嚷道: “拿走!拿走!快拿走!”见那蛇一动也不动,这才后知后觉地瞪着眼睛大骂凌云道,“你这蠢奴才!你你你……这要是伤了景王殿下,你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可是凌云就好像是没听见赵怀宁的话一样,依旧没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赵大人,郡主让属下给您带句话。 请您好好管教管教府上的两位公子。 若是下一次再冲撞了郡主,或者是再对已故的护国公不敬,就不是断一条腿这样简单,郡主就要亲自动手帮你教训了。 今日景王殿下也在,正好烦请景王殿下做个见证。 郡主说了,再怎么样她也是陛下亲封的二品郡主,护国公也是为国征战多年的良将。 更何况如今人已经故去,做为人子,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不敬甚至是羞辱护国公。 且今日郡主不计前嫌,见这毒蛇要攻击赵二公子,这才出手相救。 不想赵二公子自己跌下马,自己摔断了腿不说,二位公子却还要到陛下面前告御状,令郡主实在心寒。 这才命属下将这毒蛇送到赵大人面前,请赵大人自行解决此事……”说着,凌云又朝着景王施了一礼,这才转身告退。 直到凌云离开,萧禹辰都一言未发,而赵怀宁则是被羞臊得满脸通红。 他没有想到,这位安阳郡主说是派人找他,实际上竟然当着景王殿下的面就告他的状。 入朝堂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 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一个小丫头片子,又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竟然也敢这样对他! 此刻,赵怀宁满脑子都是云婉凝断了他儿子的一条腿,至于凌云还说了什么,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见去。 过了好一会儿,赵怀宁这才猛地站起身,朝着景王行了一个大礼,老泪纵横道: “这这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殿下!您可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啊……” 萧禹辰一听赵怀宁这话,心里忍不住纳闷儿道: 不是,你儿子惹了人家安阳郡主,还自己摔断了腿,你让本王给你做什么主? 可还不等萧禹辰开口,营帐外那名侍从再一次进来禀报道: “殿下,赵大人的两位公子求见。” 紧接着,就看见赵元吉被两个侍从抬着,赵长鸣紧跟在旁边,二人一个大哭,一个高声嚷道: “殿下,爹,你们可一定要为二弟做主啊!” “哎呦,哎呦,疼死了我,爹,您可一定要为孩儿做主啊……” 见此,原本还站在萧禹辰面前的赵怀宁,“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同样痛哭道: “殿下……” 面对此情此景,萧禹辰有些黑了脸。他先是朝着自己的护卫使了个眼色,然后才看着下面的三个人道: “你们父子三人,想让本王给你们做什么主?” 可赵长鸣那个傻子非但看不出景王已经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甚至还以为景王要替他们出气。 于是抢在他爹赵怀宁的前面说道: “那个云婉凝,她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随意欺辱朝中重臣之子,将我弟弟的腿打断了,殿下您可一定要替我们出气啊!” “殿下,臣就这么两个儿子,”赵怀宁接着哭诉道,“平日里家母又对他们极其溺爱,就连臣……都不曾动手打过他们。 即便是他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告诉臣便好,也不该郡主出手教训? 郡主如此做,实在是……实在是没将臣这个朝臣,哦不不不,是没将殿下您放在眼里啊……” 听了赵怀宁的一番话,萧禹辰忽然有些头疼。 这个赵怀宁做事情倒是不错,可一旦与他这两个宝贝儿子扯上关系,就犯糊涂。 若不是赵怀宁归顺自己已久,自己又对他颇为了解,还真是会怀疑这家伙到底可不可靠。 不过,这个赵怀宁也不傻。 他以为将事情闹大,再扯到自己这个景王头上,自己就一定会站到他这边为他做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于是,萧禹辰看了三人一眼,这才沉声开口道: “赵大人,刚刚郡主的人说的那一番话,本王看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臣……臣心中挂念臣这个儿子,所以……所以……” “那好,既如此,赵元吉,本王问你,你的腿是安阳郡主打断的吗?” 对此,赵元吉忽然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自己大哥,见大哥悄悄对他点了点头,这才磕磕绊绊地说道: “回……殿下,是……是……” “那本王就不明白了,好好的,郡主为何要打断你的腿? 再说了,郡主一介女子,又不会武功,怎么可能能将你这么一个年轻力壮之人的腿打断呢? 更何况,”说着,萧禹辰又看了一眼站在赵元吉身边的赵长鸣,“赵大公子不是也在场吗? 怎么就眼睁睁看着别人将你的腿打断,也不上前阻拦?” “这……这是因为……因为……” 见二弟磕磕绊绊地说不出来,赵长鸣连忙替他解释道: “我们……我们只是想要邀请郡主赛一场马。 谁知道郡主不答应也就算了,竟然……竟然还伤了二弟,”说着,赵长鸣指了指赵元吉脸颊上的一道伤痕,“殿下您瞧,这就是郡主用飞镖划伤的。” “不是说你弟弟的腿被安阳郡主打断了吗? 怎么现在又说你弟弟的脸也被安阳郡主的飞镖划伤了? 本王倒不知,安阳郡主何时成了这等高手,竟然能一个人将你弟弟伤成这样,可你们却没有伤到她分毫?” 听到这话,赵长鸣和赵元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不知何时出去又何时回来的景王的护卫来到萧禹辰身边,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便退下了。 紧接着,就听到景王十分不悦地看着赵长鸣和赵元吉怒斥道: “你们两个是拿本王当傻子,戏弄本王吗? 明明是你们有错在先,如今又跑到本王这来反咬郡主一口。究竟是想让本王替你们做主,还是想将此事闹大,坏了本王的大计!” 第252章 蠢货!两个都是蠢货! 见景王殿下真的发怒了,赵长鸣和赵元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景王已经都知道了? 再看看一旁同样一脸畏惧,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父亲,赵长鸣只能老实交代。 “是……是我们兄弟二人想邀郡主一起骑马。 郡主当时没答应,所以我们兄弟就……就……” “就出言羞辱了郡主,还当众羞辱护国公?”萧禹辰的脸色阴沉,见赵家的兄弟两个没有开口反驳,直接将手边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蠢货!两个都是蠢货! 赵怀宁,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臣……臣……”赵怀宁结巴了半天,然后推卸责任道,“都是……都是我们家老太太太过于溺爱这两个逆子,才……才…… 请殿下息怒……都是臣教子无方。 殿下就……就看在臣的薄面上,饶过他们这次……” 说这话的时候,赵怀宁的头一直抵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萧禹辰看着面前跪着的三人,尤其是赵家那兄弟两个,简直是怒火中烧。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权衡利弊。 毕竟赵怀宁投靠他已久,忠心耿耿,也为他做了不少事。可以说,户部就是他的钱袋子。 虽然拉拢安阳郡主和国公府很重要,可也不能就此舍了户部这块肥肉。 如今他与老四的争斗还没有发展到明面上,所以一切都可能会有变数。手中的权势只有牢牢攥紧,绝没有顾此失彼的道理。 且不说安阳郡主和国公府日后到底会不会投靠他,就是如今已经投靠了,他也不能丢了户部。毕竟日后无论做什么,只有银子充足,才有成功的可能。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要警告赵怀宁一番。 于是,萧禹辰站起身走到赵怀宁跟前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阴郁地大骂道: “赵怀宁,瞧瞧你教出来的两个蠢货! 你知不知道,你的两个好儿子差一点儿就坏了本王的计划! 那安阳郡主就连本王见了都要对她客客气气的。 倒不是因为她这个郡主有多尊贵。 一个郡主而已,还是大臣之子,本王并不放在眼里。本王对她客气是因为,日后她对于本王来说,或将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棋子。 这云婉凝好歹也是父皇亲封的郡主,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可她弟弟日后可是要承袭护国公的爵位的。 哪怕就是现在,哪怕如今护国公已经不在了,你知道军中有多少人依然可以为其效命吗? 这便是护国公的过人之处,也是为什么父皇会封一个大臣之女为郡主的原因。 一旦日后世子继承了爵位,那军中的那些人就是效忠于他的。 可若是国公府投靠了我们,那本王就等于又多了一支军中力量,与老四对抗也就更有优势。 哪怕是日后父皇年迈……出于对大梁日后的安稳考虑,他也会顾忌甚至是威慑于本王的力量之下。 更何况,在安阳郡主的背后还有苏家。 苏怀昭这个刑部尚书一直不参与我与老四之间的争夺,只听命于父皇。 一旦他们也站到了我们这边,本王岂不是更有胜算? 可是,如果这一切都被老四抢了先,等到那时,占尽优势和先机的就是他萧瑾辰了! 而本王辛辛苦苦筹谋的一切,难不成就要拱手让给他萧瑾辰吗? 之前,因为太后寿宴上世子差一点儿被下毒一事,因为本王力主严惩凶手,这才与世子和郡主关系稍缓,也算得上与国公府有些交情。 可你再看看你那两个蠢货儿子都干了些什么? 不敬郡主不说,还当着人家郡主的面羞辱护国公。 这不是等于主动将郡主和国公府推到萧瑾辰那边吗? 一旦她真的和萧瑾辰联手,那本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脚? 依本王看,就冲着他们两个干的好事,安阳郡主没有当场命人先将你这两个蠢货儿子严惩一顿,再将他们送到陛下跟前,让陛下治你个教子无方,治家不严之罪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更何况,”说着,萧禹辰抬手指着赵元吉,冷哼一声才接着说道,“他那条腿究竟是怎么断的,他脸上的伤又是如何来的,还有那条毒蛇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又为何主动招惹郡主,还用本王再说吗?” 听到景王这番话,赵怀宁额头上的冷汗有几滴已经滴到地上,就连背上的冷汗也将衣裳都湿透了。 想不到,事情竟然这样严重。 他不知道,殿下对这位安阳郡主居然还打着这样的算盘。 如此看来,长鸣和元吉还真是差一点儿就坏了殿下的计划。 可是好好的,这两个臭小子又为何要故意针对这位安阳郡主呢? 没理由啊…… 他们赵家往日里与国公府并无往来,就更不用说和这个安阳郡主了,就连自己也未曾和郡主说过一句话啊。 既如此,可那又为何…… 就在赵怀宁想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一旁的赵长鸣和赵元吉连声都不敢吭。 他们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儿竟然闯下如此大祸。 若真是闹到陛下面前,哪还能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此刻,两个人可以说连肠子都悔青了…… 过了好一会儿,依旧在地上跪着的赵怀宁试探性地问道: “殿下,您看要不然……臣带着这两个孽障给郡主登门道歉?” 听到这话,萧禹辰的气总算是消了一些。 毕竟他不可能真的因为云婉凝而将赵怀宁怎么着,不过就是想要威慑警告他一番罢了。 而这个赵怀宁,果然没有白做这么多年的官,知道如何做才能最大的挽回损失。 见此,萧禹辰点了点头: “去,记得,一定要态度诚恳一些,要摆清楚自己的身份,更要知道孰轻孰重!明白吗?” “是是是,臣明白,臣明白……”说着,赵怀宁又问道,“那……郡主今日此番所为,会不会……会不会已经打算……” “那应该不会,”萧禹辰打断了赵怀宁的话,十分有信心道,“郡主也是聪明人。 既然今日她没有直接将此事闹大,闹到父皇那里,那就暂时还不会站到老四那一边。 毕竟依照郡主的聪慧,又怎能猜不到,真正在幕后想要害世子的人,就是萧瑾辰呢……” 第252章 蠢货!两个都是蠢货! 见景王殿下真的发怒了,赵长鸣和赵元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景王已经都知道了? 再看看一旁同样一脸畏惧,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父亲,赵长鸣只能老实交代。 “是……是我们兄弟二人想邀郡主一起骑马。 郡主当时没答应,所以我们兄弟就……就……” “就出言羞辱了郡主,还当众羞辱护国公?”萧禹辰的脸色阴沉,见赵家的兄弟两个没有开口反驳,直接将手边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蠢货!两个都是蠢货! 赵怀宁,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臣……臣……”赵怀宁结巴了半天,然后推卸责任道,“都是……都是我们家老太太太过于溺爱这两个逆子,才……才…… 请殿下息怒……都是臣教子无方。 殿下就……就看在臣的薄面上,饶过他们这次……” 说这话的时候,赵怀宁的头一直抵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萧禹辰看着面前跪着的三人,尤其是赵家那兄弟两个,简直是怒火中烧。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权衡利弊。 毕竟赵怀宁投靠他已久,忠心耿耿,也为他做了不少事。可以说,户部就是他的钱袋子。 虽然拉拢安阳郡主和国公府很重要,可也不能就此舍了户部这块肥肉。 如今他与老四的争斗还没有发展到明面上,所以一切都可能会有变数。手中的权势只有牢牢攥紧,绝没有顾此失彼的道理。 且不说安阳郡主和国公府日后到底会不会投靠他,就是如今已经投靠了,他也不能丢了户部。毕竟日后无论做什么,只有银子充足,才有成功的可能。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要警告赵怀宁一番。 于是,萧禹辰站起身走到赵怀宁跟前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阴郁地大骂道: “赵怀宁,瞧瞧你教出来的两个蠢货! 你知不知道,你的两个好儿子差一点儿就坏了本王的计划! 那安阳郡主就连本王见了都要对她客客气气的。 倒不是因为她这个郡主有多尊贵。 一个郡主而已,还是大臣之子,本王并不放在眼里。本王对她客气是因为,日后她对于本王来说,或将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棋子。 这云婉凝好歹也是父皇亲封的郡主,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可她弟弟日后可是要承袭护国公的爵位的。 哪怕就是现在,哪怕如今护国公已经不在了,你知道军中有多少人依然可以为其效命吗? 这便是护国公的过人之处,也是为什么父皇会封一个大臣之女为郡主的原因。 一旦日后世子继承了爵位,那军中的那些人就是效忠于他的。 可若是国公府投靠了我们,那本王就等于又多了一支军中力量,与老四对抗也就更有优势。 哪怕是日后父皇年迈……出于对大梁日后的安稳考虑,他也会顾忌甚至是威慑于本王的力量之下。 更何况,在安阳郡主的背后还有苏家。 苏怀昭这个刑部尚书一直不参与我与老四之间的争夺,只听命于父皇。 一旦他们也站到了我们这边,本王岂不是更有胜算? 可是,如果这一切都被老四抢了先,等到那时,占尽优势和先机的就是他萧瑾辰了! 而本王辛辛苦苦筹谋的一切,难不成就要拱手让给他萧瑾辰吗? 之前,因为太后寿宴上世子差一点儿被下毒一事,因为本王力主严惩凶手,这才与世子和郡主关系稍缓,也算得上与国公府有些交情。 可你再看看你那两个蠢货儿子都干了些什么? 不敬郡主不说,还当着人家郡主的面羞辱护国公。 这不是等于主动将郡主和国公府推到萧瑾辰那边吗? 一旦她真的和萧瑾辰联手,那本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脚? 依本王看,就冲着他们两个干的好事,安阳郡主没有当场命人先将你这两个蠢货儿子严惩一顿,再将他们送到陛下跟前,让陛下治你个教子无方,治家不严之罪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更何况,”说着,萧禹辰抬手指着赵元吉,冷哼一声才接着说道,“他那条腿究竟是怎么断的,他脸上的伤又是如何来的,还有那条毒蛇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又为何主动招惹郡主,还用本王再说吗?” 听到景王这番话,赵怀宁额头上的冷汗有几滴已经滴到地上,就连背上的冷汗也将衣裳都湿透了。 想不到,事情竟然这样严重。 他不知道,殿下对这位安阳郡主居然还打着这样的算盘。 如此看来,长鸣和元吉还真是差一点儿就坏了殿下的计划。 可是好好的,这两个臭小子又为何要故意针对这位安阳郡主呢? 没理由啊…… 他们赵家往日里与国公府并无往来,就更不用说和这个安阳郡主了,就连自己也未曾和郡主说过一句话啊。 既如此,可那又为何…… 就在赵怀宁想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一旁的赵长鸣和赵元吉连声都不敢吭。 他们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儿竟然闯下如此大祸。 若真是闹到陛下面前,哪还能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此刻,两个人可以说连肠子都悔青了…… 过了好一会儿,依旧在地上跪着的赵怀宁试探性地问道: “殿下,您看要不然……臣带着这两个孽障给郡主登门道歉?” 听到这话,萧禹辰的气总算是消了一些。 毕竟他不可能真的因为云婉凝而将赵怀宁怎么着,不过就是想要威慑警告他一番罢了。 而这个赵怀宁,果然没有白做这么多年的官,知道如何做才能最大的挽回损失。 见此,萧禹辰点了点头: “去,记得,一定要态度诚恳一些,要摆清楚自己的身份,更要知道孰轻孰重!明白吗?” “是是是,臣明白,臣明白……”说着,赵怀宁又问道,“那……郡主今日此番所为,会不会……会不会已经打算……” “那应该不会,”萧禹辰打断了赵怀宁的话,十分有信心道,“郡主也是聪明人。 既然今日她没有直接将此事闹大,闹到父皇那里,那就暂时还不会站到老四那一边。 毕竟依照郡主的聪慧,又怎能猜不到,真正在幕后想要害世子的人,就是萧瑾辰呢……” 第253章 是不是因为齐映雪? 将两个儿子带回自己营帐后,赵怀宁将所有下人全部赶了出去。 直到营帐中就剩下父子三人时,赵怀宁出其不意地冲到两个儿子面前,抡圆了膀子一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两个逆子!” 被打后的赵长鸣和赵元吉二人满脸不可置信。 赵长鸣的左脸瞬间肿得老高,整个人也因为惯性摔倒在地,而赵元吉直接被打掉了一颗牙齿,可见赵怀宁用了多大的力气。 “爹……您……您干嘛打我啊?” “是啊爹,我们……我们……” 见此,赵怀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大声斥责二人道: “你们两个还有脸说?我这张老脸都快被你们丢尽了!” “爹,我和二弟……我们也不知道事情会闹到这副田地啊……” “闭嘴!你这个孽障! 今日,景王殿下要不是看在为父投靠他多年,一片忠心,又为他做过不少事的份儿上,你们以为,殿下会轻易放过你们吗? 今日的事幸好没有闹大,也没有破坏殿下的计划。 否则,别说是你爹我了,谁来了也救不了你们俩! 依我看,就是平日里老夫人太过于纵容你们,纵得你们不知天高地厚,一天天的在外面惹是生非,才让你们差点儿酿成大祸!” “可是……”赵长鸣刚一开口,就被父亲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见此,赵怀宁还是不解气,一脚将赵长鸣踹倒,然后指着二人大骂道: “可是什么可是?你说说你们两个,招惹什么人不好,非要招惹那个安阳郡主? 就算她没有皇家血脉,可你们看不出来如今陛下十分信任她? 看不出陛下对这安阳郡主的宠爱完全不亚于宫中的两位公主吗? 你们也不要管陛下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这样做,哪怕是为了制衡朝堂实力,或者是利用郡主这层身份,捧什么人,打压什么人,这都不关我们的事。 可是你们两个呢? 没头没脑,毫不顾忌地得罪人。 我怎么会有你们两个这么蠢的儿子! 不要以为殿下今日放过了你们,你们就万事大吉了。 说! 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不说实话,你们就别认我这个父亲!也别进我赵家的大门! 我可不想因为你们两个蠢货,连累了我整个赵家!” 见父亲发了如此大的火,赵长鸣和赵元吉十分心虚地低下头,一个字都不敢吭。 他们答应过齐小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会把她说出来。 当然了,云婉凝自己猜出来的不算…… 可赵怀宁毕竟是两个人的爹,虽然二人什么都没说,可单从两个人心虚的眼神,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于是沉声问道: “说,今日之事,是否与齐家小姐有关?” 他的这两个儿子他自然了解,虽然平日里总是在外面给自己惹事,但也都是一些无伤大雅之事。 可是像今日这般公然挑衅安阳郡主,还当着郡主的面羞辱已故的护国公这种事情,绝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发生的。 这里面一定另有缘由。 而且绝不会是像他们刚刚在景王殿下面前所说的那样,单单只是因为郡主没有同意与他们二人比赛骑马这么简单。 而且还有更明显的是,今日长鸣和元吉一定是被什么人当枪使了。 这个人应该是与安阳郡主或者是国公府有矛盾,甚至有可能有仇。可是他自己却没有出面,而是挑拨的自己这两个傻儿子动手。 对此,赵怀宁首先想到的,便是齐国侯府的那位齐小姐了。 除了她,他还真想不到自己这两个蠢儿子会被什么人当枪使。 也只有她,才会让长鸣和元吉这么不顾后果的惹事,连大局都不考虑了。 听到父亲提到齐小姐,赵长鸣第一个反应就是否认。 父亲原本就不喜欢自己和二弟经常跟在齐小姐身边,还说什么齐小姐身份高贵,根本就不可能看不上自己和元吉,说她心里惦记的其实是景王妃的位置。 如今能与自己和元吉相交,不过就是为了利用他们两个而已。 可是他偏不信。 若果真如此,齐小姐又怎么可能不与他们兄弟说清楚呢? 他坚信,齐小姐一定是这世上最善解人意,最温柔和善的姑娘。 可是还不等赵长鸣开口说话,一旁已经少了颗牙的赵元吉立马不悦地说道: “爹,这不关齐小姐的事儿。 谁让这安阳郡主欺负齐小姐了,我和大哥不过就是看不过去,这才想着帮齐小姐出出头的……” 第253章 是不是因为齐映雪? 将两个儿子带回自己营帐后,赵怀宁将所有下人全部赶了出去。 直到营帐中就剩下父子三人时,赵怀宁出其不意地冲到两个儿子面前,抡圆了膀子一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两个逆子!” 被打后的赵长鸣和赵元吉二人满脸不可置信。 赵长鸣的左脸瞬间肿得老高,整个人也因为惯性摔倒在地,而赵元吉直接被打掉了一颗牙齿,可见赵怀宁用了多大的力气。 “爹……您……您干嘛打我啊?” “是啊爹,我们……我们……” 见此,赵怀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大声斥责二人道: “你们两个还有脸说?我这张老脸都快被你们丢尽了!” “爹,我和二弟……我们也不知道事情会闹到这副田地啊……” “闭嘴!你这个孽障! 今日,景王殿下要不是看在为父投靠他多年,一片忠心,又为他做过不少事的份儿上,你们以为,殿下会轻易放过你们吗? 今日的事幸好没有闹大,也没有破坏殿下的计划。 否则,别说是你爹我了,谁来了也救不了你们俩! 依我看,就是平日里老夫人太过于纵容你们,纵得你们不知天高地厚,一天天的在外面惹是生非,才让你们差点儿酿成大祸!” “可是……”赵长鸣刚一开口,就被父亲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见此,赵怀宁还是不解气,一脚将赵长鸣踹倒,然后指着二人大骂道: “可是什么可是?你说说你们两个,招惹什么人不好,非要招惹那个安阳郡主? 就算她没有皇家血脉,可你们看不出来如今陛下十分信任她? 看不出陛下对这安阳郡主的宠爱完全不亚于宫中的两位公主吗? 你们也不要管陛下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这样做,哪怕是为了制衡朝堂实力,或者是利用郡主这层身份,捧什么人,打压什么人,这都不关我们的事。 可是你们两个呢? 没头没脑,毫不顾忌地得罪人。 我怎么会有你们两个这么蠢的儿子! 不要以为殿下今日放过了你们,你们就万事大吉了。 说! 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不说实话,你们就别认我这个父亲!也别进我赵家的大门! 我可不想因为你们两个蠢货,连累了我整个赵家!” 见父亲发了如此大的火,赵长鸣和赵元吉十分心虚地低下头,一个字都不敢吭。 他们答应过齐小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会把她说出来。 当然了,云婉凝自己猜出来的不算…… 可赵怀宁毕竟是两个人的爹,虽然二人什么都没说,可单从两个人心虚的眼神,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于是沉声问道: “说,今日之事,是否与齐家小姐有关?” 他的这两个儿子他自然了解,虽然平日里总是在外面给自己惹事,但也都是一些无伤大雅之事。 可是像今日这般公然挑衅安阳郡主,还当着郡主的面羞辱已故的护国公这种事情,绝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发生的。 这里面一定另有缘由。 而且绝不会是像他们刚刚在景王殿下面前所说的那样,单单只是因为郡主没有同意与他们二人比赛骑马这么简单。 而且还有更明显的是,今日长鸣和元吉一定是被什么人当枪使了。 这个人应该是与安阳郡主或者是国公府有矛盾,甚至有可能有仇。可是他自己却没有出面,而是挑拨的自己这两个傻儿子动手。 对此,赵怀宁首先想到的,便是齐国侯府的那位齐小姐了。 除了她,他还真想不到自己这两个蠢儿子会被什么人当枪使。 也只有她,才会让长鸣和元吉这么不顾后果的惹事,连大局都不考虑了。 听到父亲提到齐小姐,赵长鸣第一个反应就是否认。 父亲原本就不喜欢自己和二弟经常跟在齐小姐身边,还说什么齐小姐身份高贵,根本就不可能看不上自己和元吉,说她心里惦记的其实是景王妃的位置。 如今能与自己和元吉相交,不过就是为了利用他们两个而已。 可是他偏不信。 若果真如此,齐小姐又怎么可能不与他们兄弟说清楚呢? 他坚信,齐小姐一定是这世上最善解人意,最温柔和善的姑娘。 可是还不等赵长鸣开口说话,一旁已经少了颗牙的赵元吉立马不悦地说道: “爹,这不关齐小姐的事儿。 谁让这安阳郡主欺负齐小姐了,我和大哥不过就是看不过去,这才想着帮齐小姐出出头的……” 第254章 登门道歉 听到二弟赵元吉这话,赵长鸣垂下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回他终于体会到了父亲,哪怕是安阳郡主说的话了。 父亲说的没错,他这个弟弟还是蠢到家了,竟然这么容易就把实话说了出来,真是一点儿脑子都不长。 殊不知这话若是让云婉凝知道了,估计只会哭笑不得。 还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哈。 这个赵长鸣,自己也没比赵元吉强多少,他还嫌弃上人家了。 就冲着他这个想法,就能看出来他也没聪明到哪儿去,真不愧是亲兄弟。 而一旁的赵怀宁听见自己儿子这样说,气得两撇胡子一翘一翘的,真恨不得再踹他两脚。 不过一想到他的腿都已经断了,也只好作罢。 可是心里这股火却没处撒,只能朝着兄弟二人大骂道: “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总是和那个齐小姐走在一处。 你们怎么总是不听呢? 人家齐小姐那个脑子,玩你们两个八百个来回都有富余。 别哪天让人家卖了都不知道,还傻呵呵地跟人家数银子呢! 我就这么跟你们两个说,人家齐小姐是不可能看上你们两个,更不可能嫁到咱们赵家来的。 别说是她自己,就是齐国侯也不可能同意。 也别说是齐家嫡出的小姐,就是他们家的庶小姐,也不可能……” “可是爹,你怎么知道不会呢?万一呢?”赵元吉用他那漏风的牙仰着头问道。 看这个二儿子这副模样,赵怀宁差点儿气背过气去。 “还我怎么会知道?你还好意思舔着脸问我?动动你的脑子行不行?整个平阳城的人谁不知道?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那个齐小姐都是要嫁给景王殿下的。 于公,齐国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也为了让景王的胜算更大。 于私,齐小姐是景王殿下的表妹,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心悦殿下。 若能成为景王妃,说不定日后就是太子妃,甚至还有可能是一国之母的皇后。 有这样的泼天富贵摆在眼前,谁会选择咱们赵家?一个小小的侍郎府? 而且还要在你们这两个蠢货里面挑一个?” 赵怀宁这话虽然说得难听,不过话糙理不糙。 虽然有些打击赵长鸣和赵元吉,不过若是能令他们两个悬崖勒马,及时回头,也就不算难听。 而听了这话的赵长鸣和赵元吉心中虽然不高兴,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父亲说的不错,一面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面是侍郎府内宅女眷,谁都知道怎么选。 再加上赵长鸣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之前安阳郡主说过的一句话。 无论他们兄弟两个与她闹成什么样子,人家齐小姐还是稳稳当当地做她的大家闺秀,日后再毫无意外地嫁进景王府。 这一点,哪怕赵家被下狱罢官,也依旧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见两个儿子都不再说话,赵怀宁这才松了口气。 有这么两个蠢儿子,他还真是少活十年。 他这是什么命啊? 放眼整个平阳城,别人家的儿子都是个顶个的聪明,真要是有一个这样的都够呛了。 他不仅有,他还有两个,两个一个赛一个的蠢。 最关键的是,他就这么两个儿子,这让以后赵家可怎么办?难不成日后赵家的仕途和家族荣耀就都要毁在这两个蠢货身上了? 哦,不。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赶紧让这两个傻儿子想明白。 否则,别说是少活十年了,说不定哪一天他们整个赵家就都可能被带到菜市口了…… …… 后来,赵怀宁果然亲自带着赵长鸣和赵元吉到云婉凝的营帐中登门道歉。 好巧不巧的是,当时楚云舟、陈少廷、江逸,还有蒋宣儿都在。 不仅如此,就连七公主萧九歌竟然也在。 说实话,当萧九歌跑来找云婉凝的时候,她还挺意外。 毕竟自己和这个七公主并没有什么往来。 不过看起来,她似乎与楚云舟还挺熟悉。 不仅熟悉,两个人的关系还很好,就像是亲兄妹一样。 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六皇子和七公主从小就是跟在楚云舟的屁股后面长大的,关系自然更亲近 而萧九歌又不知什么时候知道云婉凝与楚云舟小时候定过娃娃亲,就看这个云婉凝更顺眼了。 早忘了自己当初还故意找过她的麻烦呢。 不仅一直跟在云婉凝的身边,一听说赵家兄弟俩的事,还像是个小豹子似的护在云婉凝前面。 开玩笑。 这个阿凝姐姐日后可是云舟哥哥的媳妇儿,她必须帮云舟哥哥护好了。 而且还有一点,若是云婉凝记得不错,这个小公主似乎对江逸十分关注。 这样一来,她倒也乐得看热闹…… …… 而当云婉凝看见跟在赵怀宁身后,一直低着头的赵长鸣和赵元吉红肿的半边脸的时候,心中已然明了。 看来,这个赵怀宁倒是个明白人。 赵怀宁一进营帐,发现这么多人在,多少有些不自在。 毕竟他这么大一把年纪,还带着两个儿子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给另一个小辈道歉,属实是有些没脸面。 他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是把两个儿子从头到尾骂了一遍。 别人都好说,这七公主若是知道了,还不就等于传到陛下耳中了? 可即便有此担心,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好在,云婉凝并没有为难他。 反倒是一旁坐着的楚云舟脸色阴郁,萧九歌见此,急忙替他开口道: “赵大人,本公主听父皇说,赵大人身为户部侍郎,最是为官公正,进退有度。 怎么今日一看,大人您却连自己儿子都管教不好,竟然敢对阿凝姐姐不敬。 这岂不是没将我父皇放在眼里?” 听到这话,赵怀宁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事可大可小,若真是让陛下知道,他的小命岂不是要不保? “公主殿下恕罪,都是下官管教不严,下官已经重重的责罚过两个逆子了,就请公主殿下高抬贵手,不要……不要将此事禀告陛下了……” “原不原谅的,还得看阿凝姐姐怎么说。 这也就是阿凝姐姐脾气好,不与你一般计较,可你也不要蹬鼻子上脸。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你们下次再敢对阿凝姐姐不敬,那就是对本公主不敬。 对本公主不敬,那可就是大罪了,知道吗?” “是是是,下官明白。 请公主放心,下官回去一定严加惩罚,绝不会再让此类事情发生了……” 第254章 登门道歉 听到二弟赵元吉这话,赵长鸣垂下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回他终于体会到了父亲,哪怕是安阳郡主说的话了。 父亲说的没错,他这个弟弟还是蠢到家了,竟然这么容易就把实话说了出来,真是一点儿脑子都不长。 殊不知这话若是让云婉凝知道了,估计只会哭笑不得。 还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哈。 这个赵长鸣,自己也没比赵元吉强多少,他还嫌弃上人家了。 就冲着他这个想法,就能看出来他也没聪明到哪儿去,真不愧是亲兄弟。 而一旁的赵怀宁听见自己儿子这样说,气得两撇胡子一翘一翘的,真恨不得再踹他两脚。 不过一想到他的腿都已经断了,也只好作罢。 可是心里这股火却没处撒,只能朝着兄弟二人大骂道: “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总是和那个齐小姐走在一处。 你们怎么总是不听呢? 人家齐小姐那个脑子,玩你们两个八百个来回都有富余。 别哪天让人家卖了都不知道,还傻呵呵地跟人家数银子呢! 我就这么跟你们两个说,人家齐小姐是不可能看上你们两个,更不可能嫁到咱们赵家来的。 别说是她自己,就是齐国侯也不可能同意。 也别说是齐家嫡出的小姐,就是他们家的庶小姐,也不可能……” “可是爹,你怎么知道不会呢?万一呢?”赵元吉用他那漏风的牙仰着头问道。 看这个二儿子这副模样,赵怀宁差点儿气背过气去。 “还我怎么会知道?你还好意思舔着脸问我?动动你的脑子行不行?整个平阳城的人谁不知道?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那个齐小姐都是要嫁给景王殿下的。 于公,齐国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也为了让景王的胜算更大。 于私,齐小姐是景王殿下的表妹,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心悦殿下。 若能成为景王妃,说不定日后就是太子妃,甚至还有可能是一国之母的皇后。 有这样的泼天富贵摆在眼前,谁会选择咱们赵家?一个小小的侍郎府? 而且还要在你们这两个蠢货里面挑一个?” 赵怀宁这话虽然说得难听,不过话糙理不糙。 虽然有些打击赵长鸣和赵元吉,不过若是能令他们两个悬崖勒马,及时回头,也就不算难听。 而听了这话的赵长鸣和赵元吉心中虽然不高兴,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父亲说的不错,一面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面是侍郎府内宅女眷,谁都知道怎么选。 再加上赵长鸣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之前安阳郡主说过的一句话。 无论他们兄弟两个与她闹成什么样子,人家齐小姐还是稳稳当当地做她的大家闺秀,日后再毫无意外地嫁进景王府。 这一点,哪怕赵家被下狱罢官,也依旧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见两个儿子都不再说话,赵怀宁这才松了口气。 有这么两个蠢儿子,他还真是少活十年。 他这是什么命啊? 放眼整个平阳城,别人家的儿子都是个顶个的聪明,真要是有一个这样的都够呛了。 他不仅有,他还有两个,两个一个赛一个的蠢。 最关键的是,他就这么两个儿子,这让以后赵家可怎么办?难不成日后赵家的仕途和家族荣耀就都要毁在这两个蠢货身上了? 哦,不。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得赶紧让这两个傻儿子想明白。 否则,别说是少活十年了,说不定哪一天他们整个赵家就都可能被带到菜市口了…… …… 后来,赵怀宁果然亲自带着赵长鸣和赵元吉到云婉凝的营帐中登门道歉。 好巧不巧的是,当时楚云舟、陈少廷、江逸,还有蒋宣儿都在。 不仅如此,就连七公主萧九歌竟然也在。 说实话,当萧九歌跑来找云婉凝的时候,她还挺意外。 毕竟自己和这个七公主并没有什么往来。 不过看起来,她似乎与楚云舟还挺熟悉。 不仅熟悉,两个人的关系还很好,就像是亲兄妹一样。 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六皇子和七公主从小就是跟在楚云舟的屁股后面长大的,关系自然更亲近 而萧九歌又不知什么时候知道云婉凝与楚云舟小时候定过娃娃亲,就看这个云婉凝更顺眼了。 早忘了自己当初还故意找过她的麻烦呢。 不仅一直跟在云婉凝的身边,一听说赵家兄弟俩的事,还像是个小豹子似的护在云婉凝前面。 开玩笑。 这个阿凝姐姐日后可是云舟哥哥的媳妇儿,她必须帮云舟哥哥护好了。 而且还有一点,若是云婉凝记得不错,这个小公主似乎对江逸十分关注。 这样一来,她倒也乐得看热闹…… …… 而当云婉凝看见跟在赵怀宁身后,一直低着头的赵长鸣和赵元吉红肿的半边脸的时候,心中已然明了。 看来,这个赵怀宁倒是个明白人。 赵怀宁一进营帐,发现这么多人在,多少有些不自在。 毕竟他这么大一把年纪,还带着两个儿子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给另一个小辈道歉,属实是有些没脸面。 他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是把两个儿子从头到尾骂了一遍。 别人都好说,这七公主若是知道了,还不就等于传到陛下耳中了? 可即便有此担心,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好在,云婉凝并没有为难他。 反倒是一旁坐着的楚云舟脸色阴郁,萧九歌见此,急忙替他开口道: “赵大人,本公主听父皇说,赵大人身为户部侍郎,最是为官公正,进退有度。 怎么今日一看,大人您却连自己儿子都管教不好,竟然敢对阿凝姐姐不敬。 这岂不是没将我父皇放在眼里?” 听到这话,赵怀宁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事可大可小,若真是让陛下知道,他的小命岂不是要不保? “公主殿下恕罪,都是下官管教不严,下官已经重重的责罚过两个逆子了,就请公主殿下高抬贵手,不要……不要将此事禀告陛下了……” “原不原谅的,还得看阿凝姐姐怎么说。 这也就是阿凝姐姐脾气好,不与你一般计较,可你也不要蹬鼻子上脸。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你们下次再敢对阿凝姐姐不敬,那就是对本公主不敬。 对本公主不敬,那可就是大罪了,知道吗?” “是是是,下官明白。 请公主放心,下官回去一定严加惩罚,绝不会再让此类事情发生了……” 第255章 一场各怀心思的宫宴 晚上的宫宴在行宫中举行。 宫宴上,蒋宣儿与云婉凝同坐一桌,齐映雪则坐在她们旁边。 因为下午的事情,赵家的兄弟两个并没有出现。 而齐映雪在看到云婉凝毫发无损的出现之时,心中忍不住大骂: 赵元吉和赵长鸣这两个没用的家伙,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听说,下午那个赵元吉还不慎从马上摔下来,真是个废物。 而云婉凝看着旁边脸色不佳的齐映雪,心中忍不住冷笑。 只不过她一直不清楚,自己与她并没有什么往来,为何这个齐映雪总是针对自己呢? 此时,就连蒋宣儿也注意到了一旁齐映雪并不友善的目光。 只见她悄悄拉了拉云婉凝的衣袖,低声说道: “阿凝,你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齐映雪,她竟然连续几次针对你。” “我也不知道啊,我记得好像总共也没和她见过几次面,谁知道她发什么神经。” “据我了解,这个齐映雪向来是眼高于顶,从来不屑与其他闺秀往来,更没有什么闺中密友。 若勉强说的话,也就是她的那个庶妹还算是与她亲近些。 再有的话,这个齐映雪所在乎的,无非就是齐家或者是……景王殿下了……” “啊,我明白了。”云婉凝突然出声打断了蒋宣儿的话。 “你明白什么?”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今日这出闹剧,定然是齐映雪瞧见我们与景王殿下说话,一时之间心中不悦,这才会撺掇赵家那两个没脑子的来找我麻烦。 只可惜啊,赵长鸣和赵元吉那两个傻子还傻呵呵地替她卖命呢……” “若是这样说的话,也就说的通了……” 这边云婉凝和蒋宣儿一直在悄声说话,另一边的男宾席上,端王萧瑾辰也在悄悄留意着云婉凝的一举一动。 近来坊间的传闻他也有所耳闻,若他真的娶了云婉凝的话,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那个云婉柔……虽然容貌才情俱佳,不过到底是身份低微,不配进他的端王府。 不过看在她这些时日表现,自己也勉强可以给她一个侍妾的身份。 到时候姐妹二人共侍一夫,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更何况,那时他便有了足够多的筹码可以与萧禹辰对抗。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是稳赚不赔。 回想这么多年,自己与萧禹辰一直都在暗中较量,虽然有输有赢,不过一直也是不相上下。 再加上父皇对自己和母妃的偏爱,更让他对夺嫡之路有信心。 所以,他是绝不会轻易认输的…… 虽然端王一直用喝酒和看表演来演示自己的眼神,不过终究没有逃过楚云舟的眼睛。 此刻,楚云舟真恨不得将端王的眼珠子挖出来。 而坐在他旁边的江逸和陈少廷十分敏锐地注意到了楚云舟的异样,二人一边低笑,一边劝慰道: “云舟啊,看来你得抓点儿紧了。” “就是啊,一旦端王真的动了求娶阿凝的心思,可难保陛下不会同意啊。” 听到这话,楚云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 “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这还用说,”陈少廷白了楚云舟一眼,“直接让长公主进宫去求陛下和太后啊,这还用我教你?” “不行。” “不行?为什么不行?”陈少廷不解地说道,“兄弟我可告诉你,就阿凝如今这个身份,再加上陛下的宠爱,以及她身后的国公府和苏家,想要打她的主意的绝不在少数。 你若是再不抓紧,一旦陛下动了赐婚的念头,到时候你连哭都没有地方。” “你说的这个我知道,”楚云舟沉声道,“不过这种事情,我总还是要在征得了阿凝的同意之后,才能让我娘进宫求太后不是?” “这话说得倒也不错,”江逸对此点了点头,“毕竟是你们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听到这话,陈少廷歪头想了想: “要不然这样,等这次秋猎结束之后,我好好教教你。 你放心,有兄弟我帮忙,绝对事半功倍……” “好,我也正有此意。” 只是不知为何,江逸看着面前一个敢教一个敢学的二人,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也不知道这个陈少廷究竟行不行…… …… 那边楚云舟三个人还在研究,而云婉凝却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云婉柔? 你终于出现了。 此刻,云婉柔一身宫女的打扮,正混迹在一众宫女之中。 虽然她一直低着头,也一直回避着云婉凝这个方向,可云婉凝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也难怪。 云婉柔她爹云齐轩在鸿胪寺当差,想要带进来几个浑水摸鱼之人,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这里不比宫内,守卫到底还是松懈一些。 既然云婉柔都混进来了,想必那个薛贺应该也藏在什么角落里了…… 记得当初云婉柔曾经和李氏说过,想要利用薛贺毁了自己,还让那个万郎中专门配了两副药材。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李氏最终真的选择了云婉柔,而要除掉她的情郎万郎中。 不过好在,在秋猎之前,楚云舟曾经告诉自己,那个万郎中已经被他悄悄藏了起来,暂无性命之忧。 如此,她便也放心了。 毕竟日后指认李氏以及整个二房,这个万郎中或许还用得上。 眼下,想来云婉柔一定会找机会将那药下在什么酒水或者是点心里。 不过云婉凝倒也不怕,因为她已经暗中服下了楚云舟给她的解毒丹,因此她此刻正在毫无顾忌地吃着东西。 不过说起来,这个云婉柔和云子炎还真是亲兄妹,连害人的法子都是一样的,竟然都选择在宫宴这种场合上动手。 也不知道是该夸他们心有灵犀,还是愚蠢。 现在,云婉凝就只等着好戏上场,看他们如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第255章 一场各怀心思的宫宴 晚上的宫宴在行宫中举行。 宫宴上,蒋宣儿与云婉凝同坐一桌,齐映雪则坐在她们旁边。 因为下午的事情,赵家的兄弟两个并没有出现。 而齐映雪在看到云婉凝毫发无损的出现之时,心中忍不住大骂: 赵元吉和赵长鸣这两个没用的家伙,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听说,下午那个赵元吉还不慎从马上摔下来,真是个废物。 而云婉凝看着旁边脸色不佳的齐映雪,心中忍不住冷笑。 只不过她一直不清楚,自己与她并没有什么往来,为何这个齐映雪总是针对自己呢? 此时,就连蒋宣儿也注意到了一旁齐映雪并不友善的目光。 只见她悄悄拉了拉云婉凝的衣袖,低声说道: “阿凝,你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齐映雪,她竟然连续几次针对你。” “我也不知道啊,我记得好像总共也没和她见过几次面,谁知道她发什么神经。” “据我了解,这个齐映雪向来是眼高于顶,从来不屑与其他闺秀往来,更没有什么闺中密友。 若勉强说的话,也就是她的那个庶妹还算是与她亲近些。 再有的话,这个齐映雪所在乎的,无非就是齐家或者是……景王殿下了……” “啊,我明白了。”云婉凝突然出声打断了蒋宣儿的话。 “你明白什么?”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今日这出闹剧,定然是齐映雪瞧见我们与景王殿下说话,一时之间心中不悦,这才会撺掇赵家那两个没脑子的来找我麻烦。 只可惜啊,赵长鸣和赵元吉那两个傻子还傻呵呵地替她卖命呢……” “若是这样说的话,也就说的通了……” 这边云婉凝和蒋宣儿一直在悄声说话,另一边的男宾席上,端王萧瑾辰也在悄悄留意着云婉凝的一举一动。 近来坊间的传闻他也有所耳闻,若他真的娶了云婉凝的话,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那个云婉柔……虽然容貌才情俱佳,不过到底是身份低微,不配进他的端王府。 不过看在她这些时日表现,自己也勉强可以给她一个侍妾的身份。 到时候姐妹二人共侍一夫,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更何况,那时他便有了足够多的筹码可以与萧禹辰对抗。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是稳赚不赔。 回想这么多年,自己与萧禹辰一直都在暗中较量,虽然有输有赢,不过一直也是不相上下。 再加上父皇对自己和母妃的偏爱,更让他对夺嫡之路有信心。 所以,他是绝不会轻易认输的…… 虽然端王一直用喝酒和看表演来演示自己的眼神,不过终究没有逃过楚云舟的眼睛。 此刻,楚云舟真恨不得将端王的眼珠子挖出来。 而坐在他旁边的江逸和陈少廷十分敏锐地注意到了楚云舟的异样,二人一边低笑,一边劝慰道: “云舟啊,看来你得抓点儿紧了。” “就是啊,一旦端王真的动了求娶阿凝的心思,可难保陛下不会同意啊。” 听到这话,楚云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 “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这还用说,”陈少廷白了楚云舟一眼,“直接让长公主进宫去求陛下和太后啊,这还用我教你?” “不行。” “不行?为什么不行?”陈少廷不解地说道,“兄弟我可告诉你,就阿凝如今这个身份,再加上陛下的宠爱,以及她身后的国公府和苏家,想要打她的主意的绝不在少数。 你若是再不抓紧,一旦陛下动了赐婚的念头,到时候你连哭都没有地方。” “你说的这个我知道,”楚云舟沉声道,“不过这种事情,我总还是要在征得了阿凝的同意之后,才能让我娘进宫求太后不是?” “这话说得倒也不错,”江逸对此点了点头,“毕竟是你们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听到这话,陈少廷歪头想了想: “要不然这样,等这次秋猎结束之后,我好好教教你。 你放心,有兄弟我帮忙,绝对事半功倍……” “好,我也正有此意。” 只是不知为何,江逸看着面前一个敢教一个敢学的二人,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也不知道这个陈少廷究竟行不行…… …… 那边楚云舟三个人还在研究,而云婉凝却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云婉柔? 你终于出现了。 此刻,云婉柔一身宫女的打扮,正混迹在一众宫女之中。 虽然她一直低着头,也一直回避着云婉凝这个方向,可云婉凝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也难怪。 云婉柔她爹云齐轩在鸿胪寺当差,想要带进来几个浑水摸鱼之人,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这里不比宫内,守卫到底还是松懈一些。 既然云婉柔都混进来了,想必那个薛贺应该也藏在什么角落里了…… 记得当初云婉柔曾经和李氏说过,想要利用薛贺毁了自己,还让那个万郎中专门配了两副药材。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李氏最终真的选择了云婉柔,而要除掉她的情郎万郎中。 不过好在,在秋猎之前,楚云舟曾经告诉自己,那个万郎中已经被他悄悄藏了起来,暂无性命之忧。 如此,她便也放心了。 毕竟日后指认李氏以及整个二房,这个万郎中或许还用得上。 眼下,想来云婉柔一定会找机会将那药下在什么酒水或者是点心里。 不过云婉凝倒也不怕,因为她已经暗中服下了楚云舟给她的解毒丹,因此她此刻正在毫无顾忌地吃着东西。 不过说起来,这个云婉柔和云子炎还真是亲兄妹,连害人的法子都是一样的,竟然都选择在宫宴这种场合上动手。 也不知道是该夸他们心有灵犀,还是愚蠢。 现在,云婉凝就只等着好戏上场,看他们如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第256章 撞见不该见的 宴会进行到一半,琥珀悄悄来到云婉凝身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到的声音说道: “小姐,奴婢回来了。” “怎么样?” “奴婢亲眼看见四小姐趁着无人,钻进了咱们的营帐,似乎是往香炉加了什么东西。 想必,这应该就是她的计划了。” “好,我知道了,”云婉凝点了点头,然后再一次问道,“她没有发现你?” “没有,奴婢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后,四小姐并没有发现奴婢。” “那就好,春草呢?” “还在外面。” “好,你去告诉她,一定让她盯住了,一旦有什么情况也不要声张,等我回去再告诉我。” “好,奴婢明白,小姐您就放心……” 见琥珀转身离开,云婉凝忽然觉得场中的舞蹈和场外的这些应酬有些烦躁,便起身打算到外面透透气。 一旁的蒋宣儿见此,说道: “要不我同你一起出去走走。” “没事,我自己就行。 你且在这里坐坐,我一会儿就回来……” 见此,蒋宣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道: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放心,这里有这么多护卫,又有这么多文武大臣,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 出了大殿,一阵凉风袭来,云婉凝才觉得头脑清醒了一些。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不过皎洁的月光盈盈洒下,倒也不觉得冷清。 再加上四周早已挂满了灯笼,所以并不影响视物。 就这样,云婉凝一个人走到一处假山后的石桌旁坐下,打算欣赏一下此刻的难得一见的夜景。 却不想刚坐下,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 “阿凝姐姐?” 回头一看,竟然是七公主萧九歌。 这小公主怎么也偷偷溜出来了? 萧九歌见那人回头,真的是云婉凝,便雀跃着跑过来,嬉笑着说道: “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原来真的是阿凝姐姐,”说着,萧九歌紧挨着云婉凝的身边坐了下来,而她身后跟着的宫女则远远的站在二人身后。 说起来,这还是上一次太后寿宴之后,她们二人第二次单独见面。 虽然白日里也见过了,这七公主还为自己说了话,甚至当众痛斥了户部侍郎赵怀宁。 不过到底当时人多,有些话不好开口。 所以此刻,云婉凝看着面前的小公主,由衷的开口道谢道: “今日,还要多谢七公主为我说话呢。” 见此,萧九歌也知道云婉凝说的是白日里的事情,于是连忙摆手道: “哎呦,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再说了,那个赵怀宁还有他那两个儿子本来做的就不对,竟然敢如此对阿凝姐姐不敬,那我自然是要骂他们一顿的……” 听到这里,云婉凝不禁笑了笑。 这个小公主啊,果然还是孩子脾气。 喜欢谁就会帮她说话,若是不喜欢谁,那就找个机会骂他一顿。 想到这里,云婉凝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宫女正是上一次在御花园中,鼓励萧九歌给萧九歌打气的那个宫女。 于是笑着说道: “说起来,我与公主还真是有缘分。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在太后寿宴那日,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公主的那天,也是我们三个人?” 说到这里,萧九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道: “阿凝姐姐就不要取笑我了,我那时……我那时不过是开玩笑的,对,开玩笑,阿凝姐姐可千万不要放在心里啊……” “是吗?”此刻,云婉凝忽然起了逗逗这个小公主的心思,于是有些惋惜地说道,“我原本还想着和公主说说江大人的事儿呢。 不过既然公主说是开玩笑,那就算了……” 听到这,萧九歌有些焦急,又有些后悔地开口道: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啊,不对,我的意思是说……是说……江大人他……他是个好官,我父皇既然那么信任他,那我就……就……” 见此,云婉凝也不再逗她,而是笑呵呵地拉着萧九歌的手,声音轻柔而又温和地说道: “公主,其实这没什么的。 喜欢一个人很正常,不需要这么为难自己。 每个人都会喜欢别人的。 只不过公主你的年纪还小,或许你对江大人只是一种仰慕之情,而并非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那……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阿凝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当然有啊,”云婉凝温柔的声音就好像一汪清泉,令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感到愉悦,“我觉得真正喜欢一个人,应该是相信他,支持他。 即便不能日日都在一起,只要心里念着对方,知道他过得好,那便可以放心。 我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做的事。 就好比你是公主,那你就要肩负起一个公主应有的使命。 如果我们不能做到为对方改变自己,那也不要轻易要求对方为自己而改变。 真正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无关权势,无关地位,更无关财富和家族。 或许你现在还不太懂我刚刚说的这些,不过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一定会明白的……” 此刻,萧九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身边的云婉凝。 这一刻,她仿佛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万千星辰在闪烁,那么明亮,又那么璀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娇笑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随之而来的,是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以及……一些少儿不宜的声音…… 而当云婉凝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声音似乎离她们很近,而从声音之中,她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 竟然是云婉柔和萧瑾辰! 这两个人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这里做这种事情! 此刻,云婉凝和萧九歌一动也不敢动。 这要是二人起身离开,势必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别的不说,单就女子撞破这种事情本就不好听。云婉凝就算不为别的,也得为萧九歌的名声着想。 再加上……云婉凝确实是想从他们二人这探听一些消息。 于是她先示意萧九歌别出声,然后又让她自己捂住耳朵,云婉凝则帮她捂住眼睛。 见萧九歌一脸不解却十分听话地照做之后,云婉凝这才留意起那二人的动静…… 第256章 撞见不该见的 宴会进行到一半,琥珀悄悄来到云婉凝身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到的声音说道: “小姐,奴婢回来了。” “怎么样?” “奴婢亲眼看见四小姐趁着无人,钻进了咱们的营帐,似乎是往香炉加了什么东西。 想必,这应该就是她的计划了。” “好,我知道了,”云婉凝点了点头,然后再一次问道,“她没有发现你?” “没有,奴婢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后,四小姐并没有发现奴婢。” “那就好,春草呢?” “还在外面。” “好,你去告诉她,一定让她盯住了,一旦有什么情况也不要声张,等我回去再告诉我。” “好,奴婢明白,小姐您就放心……” 见琥珀转身离开,云婉凝忽然觉得场中的舞蹈和场外的这些应酬有些烦躁,便起身打算到外面透透气。 一旁的蒋宣儿见此,说道: “要不我同你一起出去走走。” “没事,我自己就行。 你且在这里坐坐,我一会儿就回来……” 见此,蒋宣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道: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放心,这里有这么多护卫,又有这么多文武大臣,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 出了大殿,一阵凉风袭来,云婉凝才觉得头脑清醒了一些。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不过皎洁的月光盈盈洒下,倒也不觉得冷清。 再加上四周早已挂满了灯笼,所以并不影响视物。 就这样,云婉凝一个人走到一处假山后的石桌旁坐下,打算欣赏一下此刻的难得一见的夜景。 却不想刚坐下,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 “阿凝姐姐?” 回头一看,竟然是七公主萧九歌。 这小公主怎么也偷偷溜出来了? 萧九歌见那人回头,真的是云婉凝,便雀跃着跑过来,嬉笑着说道: “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原来真的是阿凝姐姐,”说着,萧九歌紧挨着云婉凝的身边坐了下来,而她身后跟着的宫女则远远的站在二人身后。 说起来,这还是上一次太后寿宴之后,她们二人第二次单独见面。 虽然白日里也见过了,这七公主还为自己说了话,甚至当众痛斥了户部侍郎赵怀宁。 不过到底当时人多,有些话不好开口。 所以此刻,云婉凝看着面前的小公主,由衷的开口道谢道: “今日,还要多谢七公主为我说话呢。” 见此,萧九歌也知道云婉凝说的是白日里的事情,于是连忙摆手道: “哎呦,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再说了,那个赵怀宁还有他那两个儿子本来做的就不对,竟然敢如此对阿凝姐姐不敬,那我自然是要骂他们一顿的……” 听到这里,云婉凝不禁笑了笑。 这个小公主啊,果然还是孩子脾气。 喜欢谁就会帮她说话,若是不喜欢谁,那就找个机会骂他一顿。 想到这里,云婉凝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宫女正是上一次在御花园中,鼓励萧九歌给萧九歌打气的那个宫女。 于是笑着说道: “说起来,我与公主还真是有缘分。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在太后寿宴那日,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公主的那天,也是我们三个人?” 说到这里,萧九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道: “阿凝姐姐就不要取笑我了,我那时……我那时不过是开玩笑的,对,开玩笑,阿凝姐姐可千万不要放在心里啊……” “是吗?”此刻,云婉凝忽然起了逗逗这个小公主的心思,于是有些惋惜地说道,“我原本还想着和公主说说江大人的事儿呢。 不过既然公主说是开玩笑,那就算了……” 听到这,萧九歌有些焦急,又有些后悔地开口道: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啊,不对,我的意思是说……是说……江大人他……他是个好官,我父皇既然那么信任他,那我就……就……” 见此,云婉凝也不再逗她,而是笑呵呵地拉着萧九歌的手,声音轻柔而又温和地说道: “公主,其实这没什么的。 喜欢一个人很正常,不需要这么为难自己。 每个人都会喜欢别人的。 只不过公主你的年纪还小,或许你对江大人只是一种仰慕之情,而并非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那……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阿凝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当然有啊,”云婉凝温柔的声音就好像一汪清泉,令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感到愉悦,“我觉得真正喜欢一个人,应该是相信他,支持他。 即便不能日日都在一起,只要心里念着对方,知道他过得好,那便可以放心。 我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做的事。 就好比你是公主,那你就要肩负起一个公主应有的使命。 如果我们不能做到为对方改变自己,那也不要轻易要求对方为自己而改变。 真正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无关权势,无关地位,更无关财富和家族。 或许你现在还不太懂我刚刚说的这些,不过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一定会明白的……” 此刻,萧九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身边的云婉凝。 这一刻,她仿佛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万千星辰在闪烁,那么明亮,又那么璀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娇笑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随之而来的,是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以及……一些少儿不宜的声音…… 而当云婉凝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声音似乎离她们很近,而从声音之中,她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 竟然是云婉柔和萧瑾辰! 这两个人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这里做这种事情! 此刻,云婉凝和萧九歌一动也不敢动。 这要是二人起身离开,势必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别的不说,单就女子撞破这种事情本就不好听。云婉凝就算不为别的,也得为萧九歌的名声着想。 再加上……云婉凝确实是想从他们二人这探听一些消息。 于是她先示意萧九歌别出声,然后又让她自己捂住耳朵,云婉凝则帮她捂住眼睛。 见萧九歌一脸不解却十分听话地照做之后,云婉凝这才留意起那二人的动静…… 第257章 求个恩典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见着假山那面的男女 ……哦,不对,应该说听见,听见假山那面的男女结束了一场“鏖战”,云婉凝的心里才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见此,云婉凝捂住七公主萧九歌的手也拿了下来。 而萧九歌也顺势放下了堵住耳朵的手,仔细听着对面的动静。 紧接着,就听见云婉柔捏着嗓子说道: “殿下,听说您今日狩猎得了第一名,陛下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那是自然,”萧瑾辰有些得意的声音传来,“本王的骑射功夫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 “既然如此,殿下何不趁着今日陛下高兴,去和陛下讨了臣女呢。 臣女跟了殿下这么久,也不能一直这样不明不白下去。 臣女知道,因为我父亲的官职不高,所以臣女不配做殿下的正妃。 可是殿下是知道臣女的,臣女从来不在乎这些虚名,只要能跟在殿下的身旁,臣女就知足了…… 殿下,好不好?” 听到这话,一直躲在假山后面的云婉凝和萧九歌都瞪大了双眼。 她们没有想到,这个云婉柔竟然这么大胆。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端王萧瑾辰突然说道: “柔儿你是知道的,本王的婚事只能由父皇做主,所以……” “可是殿下,臣女已经是殿下的人了呀。 难道殿下就不管柔儿了吗?” “怎么会呢?”萧瑾辰安慰怀中的云婉柔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只要柔儿你答应本王一个要求,本王即刻就去求父皇为你我赐婚。” “什么要求?柔儿一定答应。” 紧接着,萧瑾辰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开口道: “前些日子外面的传言柔儿可曾听说过?” 听到这里,云婉柔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可是不管怎样,她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不知殿下说的是何事?” 见此,萧瑾辰也不藏着掖着,而是直接说道: “前些日子,外面一直都在传言,说是父皇会为本王和安阳郡主赐婚。 虽然这些话无根无据,不过本王却觉得,若是真的能将安阳郡主娶回我端王府,岂不是为本王日后夺嫡更添助益? 柔儿觉得如何?” 听到这话,在假山后偷听的云婉凝忍不住皱紧眉头。 这个萧瑾辰,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也不想想,陛下怎么可能会同意此事呢? 若是皇帝一开始就有这样的心思,就不可能会封她做郡主了。 连这个道理都想不通,也不知道他日后究竟拿什么去争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而一旁的萧九歌在听到萧瑾辰的话之后,小姑娘差一点儿就忍不住要冲出去了。 要不是云婉凝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到那时暴露了她二人不说,还等于告诉对方,她们不仅撞破了萧瑾辰和云婉柔的好事,还偷听到他们的计划。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而云婉柔在听到萧瑾辰的话之后,脸色明显有些不好,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道: 云婉凝啊云婉凝,你还真是个祸害! 幸好今日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你被当众毁了清白之后,看谁还敢要你! 郡主又何妨? 还不是轻易被我踩在脚底下!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可表面上云婉柔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 “殿下说的甚有道理。 不过臣女觉得,想要让姐姐心甘情愿嫁进殿下的府中,就绝不能只凭借着陛下的旨意。” “哦?这是为何?” “姐姐的性子,柔儿十分清楚。 若是姐姐自己不愿意,哪怕就是陛下下了赐婚的圣旨,姐姐也是不会嫁的。 即便是嫁了,就以姐姐刚烈的性子,也难保姐姐她不真心辅佐殿下。 到时候一旦弄巧成拙,岂不是坏了殿下的大业?” “那你说该怎么办?” “若是让柔儿来说,倒不如这样,”云婉柔想了想,装作一副为端王考虑的模样说道,“若殿下真的有心想娶我大姐姐进府,也不急在这一时。 何不等此次秋猎结束之后,柔儿找个机会好好劝劝大姐姐。 等大姐姐同意了,殿下再去求陛下的旨意也不迟啊……” “嗯 ,有道理,”萧瑾辰点了点头,“还是柔儿思虑周全。那此事……本王就等着柔儿的好消息了……” “殿下放心,等这次秋猎结束,柔儿就去国公府找姐姐说。 只不过,”说到这里,云婉柔再一次娇滴滴地靠在萧瑾辰的身上,“既然柔儿答应帮殿下办成此事,那殿下您是不是……” 见此,萧瑾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柔儿放心,一会儿本王就去求父皇的恩典……” “多谢殿下……” 紧接着,假山那边少儿不宜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萧瑾辰究竟是有多饥渴啊?至于在这种地方如此这般吗? 这会儿别说是云婉凝了,就连萧瑾辰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今日竟然会这么疯狂。 往日里,他都自认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 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个云婉柔对于他,好像有着致命的吸引…… 此刻,云婉凝的眼中满是厌恶,就连一旁的萧九歌也是满脸不悦。 四哥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能抢云舟哥哥的媳妇儿呢? 在萧九歌的心里,虽然萧瑾辰和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反倒没有和楚云舟之间来的亲切。 再加上四哥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情,他怎么能配得上阿凝姐姐呢? 所以,无论是站在云舟哥哥那边,还是站在阿凝姐姐这边,她都不会同意的。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件事…… …… 紧接着又过了一会儿,假山后的萧瑾辰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见萧瑾辰的背影渐渐走远,云婉柔才露出她那张狠毒的嘴脸: “云婉凝,你可不要怪我。 只要过了今日,我看你还拿什么和我争。 我倒要看看,在众人面前清白被毁,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可是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云婉凝和萧九歌看在眼里。 最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第257章 求个恩典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见着假山那面的男女 ……哦,不对,应该说听见,听见假山那面的男女结束了一场“鏖战”,云婉凝的心里才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见此,云婉凝捂住七公主萧九歌的手也拿了下来。 而萧九歌也顺势放下了堵住耳朵的手,仔细听着对面的动静。 紧接着,就听见云婉柔捏着嗓子说道: “殿下,听说您今日狩猎得了第一名,陛下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那是自然,”萧瑾辰有些得意的声音传来,“本王的骑射功夫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 “既然如此,殿下何不趁着今日陛下高兴,去和陛下讨了臣女呢。 臣女跟了殿下这么久,也不能一直这样不明不白下去。 臣女知道,因为我父亲的官职不高,所以臣女不配做殿下的正妃。 可是殿下是知道臣女的,臣女从来不在乎这些虚名,只要能跟在殿下的身旁,臣女就知足了…… 殿下,好不好?” 听到这话,一直躲在假山后面的云婉凝和萧九歌都瞪大了双眼。 她们没有想到,这个云婉柔竟然这么大胆。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端王萧瑾辰突然说道: “柔儿你是知道的,本王的婚事只能由父皇做主,所以……” “可是殿下,臣女已经是殿下的人了呀。 难道殿下就不管柔儿了吗?” “怎么会呢?”萧瑾辰安慰怀中的云婉柔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只要柔儿你答应本王一个要求,本王即刻就去求父皇为你我赐婚。” “什么要求?柔儿一定答应。” 紧接着,萧瑾辰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开口道: “前些日子外面的传言柔儿可曾听说过?” 听到这里,云婉柔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可是不管怎样,她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不知殿下说的是何事?” 见此,萧瑾辰也不藏着掖着,而是直接说道: “前些日子,外面一直都在传言,说是父皇会为本王和安阳郡主赐婚。 虽然这些话无根无据,不过本王却觉得,若是真的能将安阳郡主娶回我端王府,岂不是为本王日后夺嫡更添助益? 柔儿觉得如何?” 听到这话,在假山后偷听的云婉凝忍不住皱紧眉头。 这个萧瑾辰,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也不想想,陛下怎么可能会同意此事呢? 若是皇帝一开始就有这样的心思,就不可能会封她做郡主了。 连这个道理都想不通,也不知道他日后究竟拿什么去争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而一旁的萧九歌在听到萧瑾辰的话之后,小姑娘差一点儿就忍不住要冲出去了。 要不是云婉凝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到那时暴露了她二人不说,还等于告诉对方,她们不仅撞破了萧瑾辰和云婉柔的好事,还偷听到他们的计划。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而云婉柔在听到萧瑾辰的话之后,脸色明显有些不好,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道: 云婉凝啊云婉凝,你还真是个祸害! 幸好今日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你被当众毁了清白之后,看谁还敢要你! 郡主又何妨? 还不是轻易被我踩在脚底下!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可表面上云婉柔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 “殿下说的甚有道理。 不过臣女觉得,想要让姐姐心甘情愿嫁进殿下的府中,就绝不能只凭借着陛下的旨意。” “哦?这是为何?” “姐姐的性子,柔儿十分清楚。 若是姐姐自己不愿意,哪怕就是陛下下了赐婚的圣旨,姐姐也是不会嫁的。 即便是嫁了,就以姐姐刚烈的性子,也难保姐姐她不真心辅佐殿下。 到时候一旦弄巧成拙,岂不是坏了殿下的大业?” “那你说该怎么办?” “若是让柔儿来说,倒不如这样,”云婉柔想了想,装作一副为端王考虑的模样说道,“若殿下真的有心想娶我大姐姐进府,也不急在这一时。 何不等此次秋猎结束之后,柔儿找个机会好好劝劝大姐姐。 等大姐姐同意了,殿下再去求陛下的旨意也不迟啊……” “嗯 ,有道理,”萧瑾辰点了点头,“还是柔儿思虑周全。那此事……本王就等着柔儿的好消息了……” “殿下放心,等这次秋猎结束,柔儿就去国公府找姐姐说。 只不过,”说到这里,云婉柔再一次娇滴滴地靠在萧瑾辰的身上,“既然柔儿答应帮殿下办成此事,那殿下您是不是……” 见此,萧瑾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柔儿放心,一会儿本王就去求父皇的恩典……” “多谢殿下……” 紧接着,假山那边少儿不宜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萧瑾辰究竟是有多饥渴啊?至于在这种地方如此这般吗? 这会儿别说是云婉凝了,就连萧瑾辰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今日竟然会这么疯狂。 往日里,他都自认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 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个云婉柔对于他,好像有着致命的吸引…… 此刻,云婉凝的眼中满是厌恶,就连一旁的萧九歌也是满脸不悦。 四哥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能抢云舟哥哥的媳妇儿呢? 在萧九歌的心里,虽然萧瑾辰和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反倒没有和楚云舟之间来的亲切。 再加上四哥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情,他怎么能配得上阿凝姐姐呢? 所以,无论是站在云舟哥哥那边,还是站在阿凝姐姐这边,她都不会同意的。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件事…… …… 紧接着又过了一会儿,假山后的萧瑾辰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见萧瑾辰的背影渐渐走远,云婉柔才露出她那张狠毒的嘴脸: “云婉凝,你可不要怪我。 只要过了今日,我看你还拿什么和我争。 我倒要看看,在众人面前清白被毁,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可是殊不知,这一切都被云婉凝和萧九歌看在眼里。 最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第258章 竟然只是一个侍妾! 回到宫宴上,云婉凝装作没事一般的与身旁的蒋宣儿说话。 就在这时,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忽然朝着下面的端王萧瑾辰开口问道: “瑾辰啊,听说你今日狩猎得了头筹?” 听到这话,萧瑾辰立马站了出来,恭敬地回答道: “回父皇,正是。 不过,儿臣心里也知道,都是参与狩猎的其余诸位让着儿臣,儿臣今日才能侥幸夺得第一,实在是愧不敢当……” 见此,一旁的不少大臣立即站起来谦让道: “端王殿下的骑术岂是我等能相让的?殿下真是谦虚了。” “是啊,陛下。端王殿下骑术精湛,颇有陛下当年的风采,我等……真的是望尘莫及啊……” “没错没错,就端王殿下的骑射功夫而言,我等就是想要相让,也让不了啊。 这都是陛下教子有方,教子有方……” “哈哈哈哈,”皇帝见此笑了笑,“你们啊,还真是会说话哄朕高兴,”说着,他又看向下面萧瑾辰,十分满意地点头问道,“瑾辰啊,既如此,你可有什么要求的? 朕可以赐你一个恩赏。 说,想要点儿什么?” 此刻,一直躲在角落里的云婉柔心中十分紧张。 只要一会儿端王殿下开了口,自己日后可就是端王的人了,看谁还敢小瞧她。 即便如今以她的身份还做不了端王正妃,先做个侧妃也不错。 只要进了端王府,她就有把握能抓住端王的心。 到时候成为正妃,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这会儿,好奇端王会不会开口提起此事的,还有刚刚撞见他与云婉柔好事的云婉凝和七公主萧九歌。 紧接着,就见端王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今日狩猎拔得头筹,都是父皇教导儿臣之功,儿臣不敢向父皇讨要什么恩赏……” 听到这里,场上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应。 除了三个人。 云婉凝和萧九歌只不过是有些意外,这个萧瑾辰竟然能当众推辞皇帝的恩赏,着实令她们有些惊讶。 可云婉柔就不这样想了。 此刻,她的脸色可以说是十分难看。而她的心思这会儿都在端王的身上,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来自远处云婉凝投来的目光。 就在众人以为端王这一次真的不打算向皇上讨要什么的时候,萧瑾辰又接着开口说道: “不过,君恩不宜辞。 儿臣如今所有,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钱财权势,皆是父皇赏赐,也并不缺少什么。 父皇深恩,儿臣已感激不尽。 所以,儿臣斗胆,只想向父皇讨一个恩典。” “哦?你说,想要什么恩典?” 见此,萧瑾辰一掀衣摆跪在地上,十分郑重地开口说道: “鸿胪寺左丞之女云婉柔,为人温婉娴静,知书达礼,儿臣心悦其已久,所以恳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将云姑娘赐给儿臣。” 听到这里,在座的众人都忍不住悄悄议论起来。 他们没有想到,端王竟然会在今日这个场合,当着众人的面说起此事。 看起来,端王应该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云姑娘…… 而云婉柔在听到端王终于说了之后,难掩心中的激动。 依着陛下对端王的宠爱,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陛下定然会同意的。 一想到日后她就可以成为人上人,此刻云婉柔的心里既激动,又紧张…… 而皇帝在听到端王的话后,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想不起这个云婉柔究竟是何人。 一旁的黄敬见此,连忙悄悄提醒他道: “陛下,这个云婉柔云姑娘就是之前在太后的寿宴上,被陛下您钦点为才女的那一个。” “哦,朕想起来了,”皇帝微微点了点头,“就是当时跳了一支舞,和齐家的那个小丫头一起被称为京城双姝的那一个?” “没错,就是她。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黄敬想了想,这才悄声说道: “只不过,这个云姑娘是原鸿胪寺少卿之女。 鸿胪寺少卿因为教子无方,已经被陛下您降为鸿胪寺左丞了。” “哦?是吗?朕怎么不记得?” “陛下您怎么忘了,这个鸿胪寺左丞的儿子,就是当初意欲在太后的寿宴上下毒谋害护国公世子的那个云子炎啊。 而这个云婉柔就是云子炎的亲妹妹……” 直到这时,皇帝这才想起来。 是了,就是因为这个云子炎的事,他才下令让端王禁足思过。 瑾辰也是的,这怎么又和那个人的妹妹扯到一起了? 这天下有那么多的好女子,瑾辰为何偏偏看中了她? 而此刻,端王见皇帝迟迟没有开口答应,就连下面坐着的大臣也都开始窃窃私语,心里也开始有些紧张。 要不是因为这个云婉柔说她能劝动安阳郡主,自己又怎么会在今日这样的场合提起此事? 想到这里,萧瑾辰再一次开口道: “父皇,儿臣深知云姑娘的出身不高,她的父亲也不过就是一个鸿胪寺左丞。让她做儿臣的正妃,哪怕是侧妃,也都是不合祖宗规矩的。 不过,父皇可以将她赐给儿臣做个侍妾。 这样,既不违背祖宗礼法,又可满足儿臣的心愿,还请父皇成全。”说着,萧瑾辰一个头磕在地上,只等着皇帝的回话。 见此,皇帝不答反问道: “瑾辰啊,你可想清楚了?” “回父皇,是,儿臣想清楚了,求父皇成全。” “既如此,那朕就答应你。 将鸿胪寺左丞之女云婉柔赐给你为侍妾,你起来。” “谢父皇……” 对于皇帝来说,一个侍妾而已,他还不放在心上。 别说皇子了,就是那些官员家的府上,谁还没有几个侍妾? 更何况,一个女子而已,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不过就是一个侍妾,赐了就赐了,也不会令如今的朝堂有什么变化,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这个结果,在场的众人可谓是心思各异。 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 像曾经与云婉柔不睦的,就比如说齐映雪,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不仅不生气嫉妒,反倒还忍不住想要嘲笑。 这个云婉柔,争来争去最终不过就是一个妾室。 从此以后,她便再也没有与自己相争的机会了。 而云婉柔本人此时也高兴不起来。 侍妾,她竟然只是一个侍妾! 这让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全程都在看热闹的云婉凝此刻却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云婉柔啊云婉柔,这就是你的苦心经营吗? 别着急,今日的好戏还不止这一场。 你不是想要当众毁了我吗? 那就看看谁会笑到最后了…… 第258章 竟然只是一个侍妾! 回到宫宴上,云婉凝装作没事一般的与身旁的蒋宣儿说话。 就在这时,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忽然朝着下面的端王萧瑾辰开口问道: “瑾辰啊,听说你今日狩猎得了头筹?” 听到这话,萧瑾辰立马站了出来,恭敬地回答道: “回父皇,正是。 不过,儿臣心里也知道,都是参与狩猎的其余诸位让着儿臣,儿臣今日才能侥幸夺得第一,实在是愧不敢当……” 见此,一旁的不少大臣立即站起来谦让道: “端王殿下的骑术岂是我等能相让的?殿下真是谦虚了。” “是啊,陛下。端王殿下骑术精湛,颇有陛下当年的风采,我等……真的是望尘莫及啊……” “没错没错,就端王殿下的骑射功夫而言,我等就是想要相让,也让不了啊。 这都是陛下教子有方,教子有方……” “哈哈哈哈,”皇帝见此笑了笑,“你们啊,还真是会说话哄朕高兴,”说着,他又看向下面萧瑾辰,十分满意地点头问道,“瑾辰啊,既如此,你可有什么要求的? 朕可以赐你一个恩赏。 说,想要点儿什么?” 此刻,一直躲在角落里的云婉柔心中十分紧张。 只要一会儿端王殿下开了口,自己日后可就是端王的人了,看谁还敢小瞧她。 即便如今以她的身份还做不了端王正妃,先做个侧妃也不错。 只要进了端王府,她就有把握能抓住端王的心。 到时候成为正妃,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这会儿,好奇端王会不会开口提起此事的,还有刚刚撞见他与云婉柔好事的云婉凝和七公主萧九歌。 紧接着,就见端王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今日狩猎拔得头筹,都是父皇教导儿臣之功,儿臣不敢向父皇讨要什么恩赏……” 听到这里,场上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应。 除了三个人。 云婉凝和萧九歌只不过是有些意外,这个萧瑾辰竟然能当众推辞皇帝的恩赏,着实令她们有些惊讶。 可云婉柔就不这样想了。 此刻,她的脸色可以说是十分难看。而她的心思这会儿都在端王的身上,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来自远处云婉凝投来的目光。 就在众人以为端王这一次真的不打算向皇上讨要什么的时候,萧瑾辰又接着开口说道: “不过,君恩不宜辞。 儿臣如今所有,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钱财权势,皆是父皇赏赐,也并不缺少什么。 父皇深恩,儿臣已感激不尽。 所以,儿臣斗胆,只想向父皇讨一个恩典。” “哦?你说,想要什么恩典?” 见此,萧瑾辰一掀衣摆跪在地上,十分郑重地开口说道: “鸿胪寺左丞之女云婉柔,为人温婉娴静,知书达礼,儿臣心悦其已久,所以恳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将云姑娘赐给儿臣。” 听到这里,在座的众人都忍不住悄悄议论起来。 他们没有想到,端王竟然会在今日这个场合,当着众人的面说起此事。 看起来,端王应该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云姑娘…… 而云婉柔在听到端王终于说了之后,难掩心中的激动。 依着陛下对端王的宠爱,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陛下定然会同意的。 一想到日后她就可以成为人上人,此刻云婉柔的心里既激动,又紧张…… 而皇帝在听到端王的话后,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想不起这个云婉柔究竟是何人。 一旁的黄敬见此,连忙悄悄提醒他道: “陛下,这个云婉柔云姑娘就是之前在太后的寿宴上,被陛下您钦点为才女的那一个。” “哦,朕想起来了,”皇帝微微点了点头,“就是当时跳了一支舞,和齐家的那个小丫头一起被称为京城双姝的那一个?” “没错,就是她。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黄敬想了想,这才悄声说道: “只不过,这个云姑娘是原鸿胪寺少卿之女。 鸿胪寺少卿因为教子无方,已经被陛下您降为鸿胪寺左丞了。” “哦?是吗?朕怎么不记得?” “陛下您怎么忘了,这个鸿胪寺左丞的儿子,就是当初意欲在太后的寿宴上下毒谋害护国公世子的那个云子炎啊。 而这个云婉柔就是云子炎的亲妹妹……” 直到这时,皇帝这才想起来。 是了,就是因为这个云子炎的事,他才下令让端王禁足思过。 瑾辰也是的,这怎么又和那个人的妹妹扯到一起了? 这天下有那么多的好女子,瑾辰为何偏偏看中了她? 而此刻,端王见皇帝迟迟没有开口答应,就连下面坐着的大臣也都开始窃窃私语,心里也开始有些紧张。 要不是因为这个云婉柔说她能劝动安阳郡主,自己又怎么会在今日这样的场合提起此事? 想到这里,萧瑾辰再一次开口道: “父皇,儿臣深知云姑娘的出身不高,她的父亲也不过就是一个鸿胪寺左丞。让她做儿臣的正妃,哪怕是侧妃,也都是不合祖宗规矩的。 不过,父皇可以将她赐给儿臣做个侍妾。 这样,既不违背祖宗礼法,又可满足儿臣的心愿,还请父皇成全。”说着,萧瑾辰一个头磕在地上,只等着皇帝的回话。 见此,皇帝不答反问道: “瑾辰啊,你可想清楚了?” “回父皇,是,儿臣想清楚了,求父皇成全。” “既如此,那朕就答应你。 将鸿胪寺左丞之女云婉柔赐给你为侍妾,你起来。” “谢父皇……” 对于皇帝来说,一个侍妾而已,他还不放在心上。 别说皇子了,就是那些官员家的府上,谁还没有几个侍妾? 更何况,一个女子而已,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不过就是一个侍妾,赐了就赐了,也不会令如今的朝堂有什么变化,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这个结果,在场的众人可谓是心思各异。 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 像曾经与云婉柔不睦的,就比如说齐映雪,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不仅不生气嫉妒,反倒还忍不住想要嘲笑。 这个云婉柔,争来争去最终不过就是一个妾室。 从此以后,她便再也没有与自己相争的机会了。 而云婉柔本人此时也高兴不起来。 侍妾,她竟然只是一个侍妾! 这让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全程都在看热闹的云婉凝此刻却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云婉柔啊云婉柔,这就是你的苦心经营吗? 别着急,今日的好戏还不止这一场。 你不是想要当众毁了我吗? 那就看看谁会笑到最后了…… 第259章 费尽心思害人 很快,宫宴结束。 云婉凝在与楚云舟和萧九歌悄声耳语了几句之后,就装作没事儿人一般带着琥珀出了大殿。 此刻,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去。 不过被谈论最多的,依旧还是刚刚端王殿下向陛下求了云婉柔做侍妾的事儿。 “这云婉柔当初多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啊,如今也只配给端王做侍妾了。” “你懂什么?就算是侍妾,那也是端王殿下的侍妾。 端王殿下毕竟是皇子,还是陛下十分宠爱的皇子。 总好过给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官做正室,或者是给那些老头子做填房强?” “就是,如若哪一天端王殿下真的成了太子,甚至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即便是侍妾,等到那时也能封个娘娘当啊。 这可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 人家云婉柔这叫……” “叫什么?我看你们是都昏了头了。 如若是我,我是宁为低门妻,不为高门妾……” “……” 听着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一直低着头躲在角落里的云婉柔狠狠攥紧了拳头,就连指甲嵌进肉里都没有发现。 目光穿过人群,她再一次看见云婉凝渐渐走远的身影,心中恨意不减。 云婉凝,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更不会成为平阳城中这些贱人口中的笑柄! 这一切,都要怪到你的头上! 我就不信,今天晚上这一局你还能全身而退。 到时候,看看是你这个高高在上的郡主被当场抓奸更丢人,还是我做了端王的侍妾更丢人…… 而此刻,云婉凝就算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背后那道恶毒的目光。 在感受到自家小姐停顿的那一下,琥珀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问道: “怎么了小姐?” “无妨,”云婉凝摇了摇头,然后再一次开口问道,“春草呢?她可又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回小姐,除了之前四小姐悄悄去了咱们营帐之外,再没有什么异常……” “那就好……” 此刻,主仆二人已经离开了大殿,见四下无人,云婉凝这才将一直攥在手中的一张纸条拿了出来。 琥珀见此,有些惊讶道: “哎?小姐,这字条是从哪来的?” “是刚刚宫宴要结束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小宫女悄悄丢到我脚边的。”云婉凝一边说着,一边将字条打开。 上面的大致内容写的是,如果想要知道护国公的真正死因是什么,便在宫宴结束后,遣散营帐中的所有下人。 届时会有人告诉她答案。 “小姐,”此刻,琥珀也看到了字条上的内容,“这是……” 见此,云婉凝装作无事一般,将字条折好又放回了袖中。 “想必,这就是云婉柔的第二步了。 先偷偷在我营帐的香炉中添些东西,再用这张字条约我见面,还要让我将下人都赶出去。 看起来,她定是要借此机会动手了。 想必,她在香炉中加的,应该就是托李氏向那个万郎中要的东西。 如果真的在这里让人发现我与某个男人单独在营帐中,我就是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 更何况,今日参加秋猎的人这么多,被当场抓住,这不就等于让整个平阳城的人都知道了吗?” 听到这话,琥珀义愤填膺地说道: “她还真是恶毒! 同样都是女子,名声和贞洁对于女子来说有多重要难道她不知道吗? 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方法!” “就是因为她知道有多重要,才会选择这种方式,”云婉凝浑不在意地说道,“好了,戏台子她都给咱们搭好了,咱们也不能浪费她的一番好意不是? 只不过这场戏的主角么……可不一定是谁呢……”说着,云婉凝冷笑一声,“行了琥珀,去告诉春草一声,让她盯紧了。 接下来,该咱们上场了……” …… 不远处的阴影中,一道怨毒的目光正紧紧盯着渐渐走远的主仆二人。 只可惜,她并没有听见二人在说些什么。 此刻,云婉柔一边低着头靠近云婉凝的营帐,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这个时候,想必那个薛贺应该已经收到自己写给他的纸条了? 她在纸条上告诉那个男人,说是自己有要事要与他当面商谈,约他到自己的营帐中一叙。 甚至还特意嘱咐他,千万不要被旁人发现。 眼下,就等着云婉凝遣散下人,薛贺再闯进她的营帐了。 要知道为了设计这两个人,她还下了不少的功夫。 想法子让自己和薛贺混进今日的猎场就不说了。 为保万无一失,她特意事先将一种特殊的药放进了云婉凝营帐的香炉中。 若是只有这种药,其实并不会引发什么。 重要的是,她写给云婉凝和薛贺的字条还另有玄机。 那写字的墨中同样也加入了一些特殊的药材,无色无味。 可一旦这两样东西遇到一起,就会形成一种药效十分强劲的春药,可以快速令人神智不清。 毕竟如今众人住的都是营帐,不像一般房间那样封闭性好。 若是用普通的迷药或春药,香味十分容易散出去,这也是为了防止被其他人撞到,从而破坏她的计划。 要不是那个万郎中特意调配,她还得不到这样的好东西呢…… 此刻,云婉柔悄悄躲在距离云婉凝营帐不远的地方,暗中观察着营帐附近的情况。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另一个人的眼中。 这会儿,春杏按照自家小姐的吩咐,正躲在角落里看着不远处鬼鬼祟祟的云婉柔。 就在这时,营帐中忽然传出云婉凝的声音: “琥珀,你下去,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告诉外面的人也都早些下去休息,不用留在这儿伺候了……” “是。” 紧接着,就看见那个常常跟在云婉凝身边的小丫头退了出来,还不忘带走了营帐外其余的下人。 想不到,这个云婉凝这一次竟然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不过云婉柔不知道的是,她自以为让云婉凝遣散所有下人是为了方便薛贺混进去,也方便计划顺利进行。 可是实际上,这更是为她自己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第259章 费尽心思害人 很快,宫宴结束。 云婉凝在与楚云舟和萧九歌悄声耳语了几句之后,就装作没事儿人一般带着琥珀出了大殿。 此刻,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去。 不过被谈论最多的,依旧还是刚刚端王殿下向陛下求了云婉柔做侍妾的事儿。 “这云婉柔当初多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啊,如今也只配给端王做侍妾了。” “你懂什么?就算是侍妾,那也是端王殿下的侍妾。 端王殿下毕竟是皇子,还是陛下十分宠爱的皇子。 总好过给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官做正室,或者是给那些老头子做填房强?” “就是,如若哪一天端王殿下真的成了太子,甚至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即便是侍妾,等到那时也能封个娘娘当啊。 这可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 人家云婉柔这叫……” “叫什么?我看你们是都昏了头了。 如若是我,我是宁为低门妻,不为高门妾……” “……” 听着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一直低着头躲在角落里的云婉柔狠狠攥紧了拳头,就连指甲嵌进肉里都没有发现。 目光穿过人群,她再一次看见云婉凝渐渐走远的身影,心中恨意不减。 云婉凝,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更不会成为平阳城中这些贱人口中的笑柄! 这一切,都要怪到你的头上! 我就不信,今天晚上这一局你还能全身而退。 到时候,看看是你这个高高在上的郡主被当场抓奸更丢人,还是我做了端王的侍妾更丢人…… 而此刻,云婉凝就算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背后那道恶毒的目光。 在感受到自家小姐停顿的那一下,琥珀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问道: “怎么了小姐?” “无妨,”云婉凝摇了摇头,然后再一次开口问道,“春草呢?她可又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回小姐,除了之前四小姐悄悄去了咱们营帐之外,再没有什么异常……” “那就好……” 此刻,主仆二人已经离开了大殿,见四下无人,云婉凝这才将一直攥在手中的一张纸条拿了出来。 琥珀见此,有些惊讶道: “哎?小姐,这字条是从哪来的?” “是刚刚宫宴要结束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小宫女悄悄丢到我脚边的。”云婉凝一边说着,一边将字条打开。 上面的大致内容写的是,如果想要知道护国公的真正死因是什么,便在宫宴结束后,遣散营帐中的所有下人。 届时会有人告诉她答案。 “小姐,”此刻,琥珀也看到了字条上的内容,“这是……” 见此,云婉凝装作无事一般,将字条折好又放回了袖中。 “想必,这就是云婉柔的第二步了。 先偷偷在我营帐的香炉中添些东西,再用这张字条约我见面,还要让我将下人都赶出去。 看起来,她定是要借此机会动手了。 想必,她在香炉中加的,应该就是托李氏向那个万郎中要的东西。 如果真的在这里让人发现我与某个男人单独在营帐中,我就是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 更何况,今日参加秋猎的人这么多,被当场抓住,这不就等于让整个平阳城的人都知道了吗?” 听到这话,琥珀义愤填膺地说道: “她还真是恶毒! 同样都是女子,名声和贞洁对于女子来说有多重要难道她不知道吗? 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方法!” “就是因为她知道有多重要,才会选择这种方式,”云婉凝浑不在意地说道,“好了,戏台子她都给咱们搭好了,咱们也不能浪费她的一番好意不是? 只不过这场戏的主角么……可不一定是谁呢……”说着,云婉凝冷笑一声,“行了琥珀,去告诉春草一声,让她盯紧了。 接下来,该咱们上场了……” …… 不远处的阴影中,一道怨毒的目光正紧紧盯着渐渐走远的主仆二人。 只可惜,她并没有听见二人在说些什么。 此刻,云婉柔一边低着头靠近云婉凝的营帐,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这个时候,想必那个薛贺应该已经收到自己写给他的纸条了? 她在纸条上告诉那个男人,说是自己有要事要与他当面商谈,约他到自己的营帐中一叙。 甚至还特意嘱咐他,千万不要被旁人发现。 眼下,就等着云婉凝遣散下人,薛贺再闯进她的营帐了。 要知道为了设计这两个人,她还下了不少的功夫。 想法子让自己和薛贺混进今日的猎场就不说了。 为保万无一失,她特意事先将一种特殊的药放进了云婉凝营帐的香炉中。 若是只有这种药,其实并不会引发什么。 重要的是,她写给云婉凝和薛贺的字条还另有玄机。 那写字的墨中同样也加入了一些特殊的药材,无色无味。 可一旦这两样东西遇到一起,就会形成一种药效十分强劲的春药,可以快速令人神智不清。 毕竟如今众人住的都是营帐,不像一般房间那样封闭性好。 若是用普通的迷药或春药,香味十分容易散出去,这也是为了防止被其他人撞到,从而破坏她的计划。 要不是那个万郎中特意调配,她还得不到这样的好东西呢…… 此刻,云婉柔悄悄躲在距离云婉凝营帐不远的地方,暗中观察着营帐附近的情况。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另一个人的眼中。 这会儿,春杏按照自家小姐的吩咐,正躲在角落里看着不远处鬼鬼祟祟的云婉柔。 就在这时,营帐中忽然传出云婉凝的声音: “琥珀,你下去,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告诉外面的人也都早些下去休息,不用留在这儿伺候了……” “是。” 紧接着,就看见那个常常跟在云婉凝身边的小丫头退了出来,还不忘带走了营帐外其余的下人。 想不到,这个云婉凝这一次竟然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不过云婉柔不知道的是,她自以为让云婉凝遣散所有下人是为了方便薛贺混进去,也方便计划顺利进行。 可是实际上,这更是为她自己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第260章 好戏开场了 这边云婉柔还在自以为是地盯着云婉凝的营帐,就在她还在疑惑,为什么薛贺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殊不知一道身影此刻正在缓缓靠近她。 只见那人快速手起落下,一记手刀,直接砍在云婉柔的脖颈处。 一瞬间,云婉柔便晕了过去。 好在春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才没有让其摔在地上。 紧接着,琥珀立即赶来,见四周没有人,便和春草一起直接将人抬到了云婉凝的营帐门口。 “小姐,小姐?”琥珀捏着嗓子轻声喊道。 听到声音,云婉凝一掀帘子走了出来。 “没人看见你们?” “放心小姐,奴婢已经看过了,没人看见我们。” “那行,把她抬进去……” 于是就这样,原本应该等在营帐里的云婉凝就变成了一心想要害人的云婉柔。 “小姐,这……不会出什么事儿?”春草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你担心什么?”一旁的琥珀安慰她道,“出事儿也是四小姐自找的。 她要是不起了害小姐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会出事儿呢? 你想想,要不是小姐聪慧,事先知道了她的计划,一会儿出事儿的可就是咱们小姐了……” 被琥珀这么一说,春草也觉得很有道理。 这样想着,不但心里没有什么负担,甚至在临走之前还不忘踹了云婉柔一脚。 让她心思歹毒! “哎呦,我哪里是害怕四小姐出事,”春草一边帮着抬人,一边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要是真的出了事儿,会连累到咱们家小姐么……” 这时,许久没有说话的云婉凝忍不住冷笑道: “放心,你小姐我自有办法……” 将人抬到床上之后,云婉凝还十分“贴心”地吹灭了蜡烛。 云婉柔啊云婉柔,若是你什么都没做,今夜也只会在这里睡上一觉而已。 可若是你事先安排了什么,那就只能你自己接着了…… 做完一切后,云婉凝带着两个丫鬟悄悄离开营帐,躲到了暗处,观察着营帐附近的动静。 很快,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便悄悄靠近了云婉凝的营帐。 只见那人贼头贼脑地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下人守着,便大着胆子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了不堪入耳的声音…… 见此,两个丫鬟瞬间羞红了脸,反倒是本应该被设计的云婉凝一脸的冷意。 云婉柔啊云婉柔,还以为你能有什么高明的计谋呢。 算来算去,还是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小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琥珀问道。 “接下来,我们就只管看戏就好……” 云婉柔苦心经营了这么一出,定然会安排好人来“捉奸”的。 哦,不对。 应该不用特意让人来捉奸。 因为这是在宫外,侍卫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巡视一圈,以保各位贵人的安危。 想来,用不了多久,好戏就要开场了…… 见此,云婉凝带着两个丫鬟悄悄离开,朝着七公主萧九歌的营帐而去。 …… 不多时,果然巡防的侍卫就巡视到了云婉凝的营帐附近。 “谁?什么人呢?” 听着里面传来的不堪入耳的声音,侍卫们皆是面露难色。不过大家都是男人,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很快,不少人脸上便都是一副猥琐的神情。 “这是什么人的营帐?”领头的侍卫见此,十分不悦地开口问道。 “好……好像是安阳郡主……” “安阳郡主?你确定?” 领头的侍卫听到这话也犯了难。 这安阳郡主虽说不是皇亲,可也毕竟是陛下亲封的郡主。 怎么能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 可是此事若是不处置,一旦出现了什么差错,岂不是他们这些巡防侍卫的失职? 可一旦要是将此事声张出去…… “头儿,怎么办啊?” 领头的侍卫见此,把心一横冷着脸吩咐道: “去!快去禀报贵妃娘娘!其他人,守住这里,绝不能让任何人逃了!” “是。” 侍卫得令之后,直接朝着贵妃的营帐而去。 不多时,远远的就瞧见不少人急匆匆地赶来。 领头的侍卫瞧见来人,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 这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紧接着,就听见齐贵妃威严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在郡主营帐前站着做什么?” 可还不等回话,皇帝在佟妃的搀扶下也走了过来。 “干什么呢闹哄哄的?都围在这干什么?”皇帝不悦地大声质问道。 见此,齐贵妃忍不住皱了皱眉。 自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安阳郡主这儿好像出了什么事儿,她就赶忙赶了过来。 之前禹辰就曾经和她说过,如今,他们最好能拉拢到安阳郡主。 就是不为这个,单单只是为了气气那个佟妃,她也得站在郡主这边。 可是没想到,佟妃竟然也来了。 不仅她来了,还将陛下也带来了。 这要是郡主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倒叫她不好出言维护了…… 想到这里,齐贵妃就忍不住瞪了一旁的佟妃一眼。 这个贱人,明明都已经被降了位份了,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啊,竟然又让她恢复了妃位。 她还真是不甘心! 而那个领头的侍卫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到这种程度,竟然连陛下都惊动了。 见此,他只能老老实实地上前回话道: “启禀陛下,臣等奉命巡视。 可是巡到安阳郡主营帐附近的时候,却听到……” 说到这里,侍卫有些为难地闭上了嘴。 他要怎么说? 难不成,说他们听到郡主在里面和男人正颠鸾倒凤? 见侍卫不再说话,皇帝便有些不悦: “听到什么?” “听到……” 此刻,四周原本就十分安静,众人谁都不敢出声。 所以侍卫这一犹豫不要紧,反倒让众人听见了营帐内传来的不堪入耳的声音。 在场的人谁都不是傻子,听到这声音自然明白究竟是谁怎么回事。 见陛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不等齐贵妃开口,一旁的佟妃便立即十分得意地朗声吩咐道: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郡主请出来!” 第260章 好戏开场了 这边云婉柔还在自以为是地盯着云婉凝的营帐,就在她还在疑惑,为什么薛贺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殊不知一道身影此刻正在缓缓靠近她。 只见那人快速手起落下,一记手刀,直接砍在云婉柔的脖颈处。 一瞬间,云婉柔便晕了过去。 好在春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才没有让其摔在地上。 紧接着,琥珀立即赶来,见四周没有人,便和春草一起直接将人抬到了云婉凝的营帐门口。 “小姐,小姐?”琥珀捏着嗓子轻声喊道。 听到声音,云婉凝一掀帘子走了出来。 “没人看见你们?” “放心小姐,奴婢已经看过了,没人看见我们。” “那行,把她抬进去……” 于是就这样,原本应该等在营帐里的云婉凝就变成了一心想要害人的云婉柔。 “小姐,这……不会出什么事儿?”春草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你担心什么?”一旁的琥珀安慰她道,“出事儿也是四小姐自找的。 她要是不起了害小姐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会出事儿呢? 你想想,要不是小姐聪慧,事先知道了她的计划,一会儿出事儿的可就是咱们小姐了……” 被琥珀这么一说,春草也觉得很有道理。 这样想着,不但心里没有什么负担,甚至在临走之前还不忘踹了云婉柔一脚。 让她心思歹毒! “哎呦,我哪里是害怕四小姐出事,”春草一边帮着抬人,一边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要是真的出了事儿,会连累到咱们家小姐么……” 这时,许久没有说话的云婉凝忍不住冷笑道: “放心,你小姐我自有办法……” 将人抬到床上之后,云婉凝还十分“贴心”地吹灭了蜡烛。 云婉柔啊云婉柔,若是你什么都没做,今夜也只会在这里睡上一觉而已。 可若是你事先安排了什么,那就只能你自己接着了…… 做完一切后,云婉凝带着两个丫鬟悄悄离开营帐,躲到了暗处,观察着营帐附近的动静。 很快,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便悄悄靠近了云婉凝的营帐。 只见那人贼头贼脑地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下人守着,便大着胆子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了不堪入耳的声音…… 见此,两个丫鬟瞬间羞红了脸,反倒是本应该被设计的云婉凝一脸的冷意。 云婉柔啊云婉柔,还以为你能有什么高明的计谋呢。 算来算去,还是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小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琥珀问道。 “接下来,我们就只管看戏就好……” 云婉柔苦心经营了这么一出,定然会安排好人来“捉奸”的。 哦,不对。 应该不用特意让人来捉奸。 因为这是在宫外,侍卫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巡视一圈,以保各位贵人的安危。 想来,用不了多久,好戏就要开场了…… 见此,云婉凝带着两个丫鬟悄悄离开,朝着七公主萧九歌的营帐而去。 …… 不多时,果然巡防的侍卫就巡视到了云婉凝的营帐附近。 “谁?什么人呢?” 听着里面传来的不堪入耳的声音,侍卫们皆是面露难色。不过大家都是男人,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很快,不少人脸上便都是一副猥琐的神情。 “这是什么人的营帐?”领头的侍卫见此,十分不悦地开口问道。 “好……好像是安阳郡主……” “安阳郡主?你确定?” 领头的侍卫听到这话也犯了难。 这安阳郡主虽说不是皇亲,可也毕竟是陛下亲封的郡主。 怎么能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 可是此事若是不处置,一旦出现了什么差错,岂不是他们这些巡防侍卫的失职? 可一旦要是将此事声张出去…… “头儿,怎么办啊?” 领头的侍卫见此,把心一横冷着脸吩咐道: “去!快去禀报贵妃娘娘!其他人,守住这里,绝不能让任何人逃了!” “是。” 侍卫得令之后,直接朝着贵妃的营帐而去。 不多时,远远的就瞧见不少人急匆匆地赶来。 领头的侍卫瞧见来人,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 这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紧接着,就听见齐贵妃威严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在郡主营帐前站着做什么?” 可还不等回话,皇帝在佟妃的搀扶下也走了过来。 “干什么呢闹哄哄的?都围在这干什么?”皇帝不悦地大声质问道。 见此,齐贵妃忍不住皱了皱眉。 自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安阳郡主这儿好像出了什么事儿,她就赶忙赶了过来。 之前禹辰就曾经和她说过,如今,他们最好能拉拢到安阳郡主。 就是不为这个,单单只是为了气气那个佟妃,她也得站在郡主这边。 可是没想到,佟妃竟然也来了。 不仅她来了,还将陛下也带来了。 这要是郡主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倒叫她不好出言维护了…… 想到这里,齐贵妃就忍不住瞪了一旁的佟妃一眼。 这个贱人,明明都已经被降了位份了,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啊,竟然又让她恢复了妃位。 她还真是不甘心! 而那个领头的侍卫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到这种程度,竟然连陛下都惊动了。 见此,他只能老老实实地上前回话道: “启禀陛下,臣等奉命巡视。 可是巡到安阳郡主营帐附近的时候,却听到……” 说到这里,侍卫有些为难地闭上了嘴。 他要怎么说? 难不成,说他们听到郡主在里面和男人正颠鸾倒凤? 见侍卫不再说话,皇帝便有些不悦: “听到什么?” “听到……” 此刻,四周原本就十分安静,众人谁都不敢出声。 所以侍卫这一犹豫不要紧,反倒让众人听见了营帐内传来的不堪入耳的声音。 在场的人谁都不是傻子,听到这声音自然明白究竟是谁怎么回事。 见陛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不等齐贵妃开口,一旁的佟妃便立即十分得意地朗声吩咐道: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郡主请出来!” 第261章 地上跪的是谁? 随着佟妃的一声令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当然,有人是真的担心,有人只是为了看笑话。 就比如说蒋宣儿和齐映雪。 可假如里面真的是安阳郡主的话,不光是国公府失了面子,就连陛下也会脸上无光的。 因此在听到佟妃的话后,原本就一脸怒气的皇帝脸色更加难看。 见此,齐贵妃适时地开口道: “佟妃这话说的,那营帐里究竟是不是郡主还不知道呢,你怎么好如此大张旗鼓地毁郡主名声?” 听到这话,佟文君冷笑一声: “郡主的营帐里,不是郡主还会是谁? 妾身倒是不相信,会有哪个大胆的奴才敢在郡主的营帐里行此苟且之事。 贵妃娘娘一直拦着不让人进去,难不成……是知道什么内幕吗?” “你……” “好了!都给朕闭嘴!”皇帝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此刻,这么多人在这看着,他就是有心维护也不能了。 见皇帝只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佟妃一脸的得意,还以为皇帝这一次定然是站在自己这边。 于是朝着为首的侍卫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儿进去叫人! 大庭广众的,像什么话!” 那领头的侍卫见皇帝没有出言阻止,只能硬着头皮,打算掀开帘子闯进去。 这要是里面真的是郡主,他一个大男人,这…… 就在这时,齐贵妃再一次开口朝皇帝请求道: “陛下,侍卫们毕竟是男子。要不然……还是叫几个嬷嬷进去看看……” 见此,皇帝默默点了点头。 见皇帝同意,几个侍卫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多时,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走进了营帐。 紧接着,营帐内便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以及男子的求饶声。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男一女两个衣衫不整的人便被几个嬷嬷扯了出来。 而此刻,二人都垂着头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见此情形,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 “想不到,他们还真这么大胆子,居然在这种地方行此苟且之事。” “谁说不是呢,不过那个女子究竟是不就是郡主啊? 看这身型倒是有点儿像……” “我觉得应该就是她,想不到,堂堂郡主竟然这么不要脸!”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女子一直不抬头,万一不是郡主呢?” “不是她还能是谁?早我就觉得的她不是什么好货色。 谁家正经人家的姑娘,没事儿总往大理寺那种男人堆里跑啊…… 说不定验尸是假,会男人才是真……” “你们不要胡说!阿凝才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蒋小姐,事情都摆在眼前了,你就不要替郡主遮掩了……” “你……”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时,皇帝的脸色可谓是难看到了极致。 只见他阴沉着脸,用辨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质问道: “安阳,你可知罪?” 皇帝的声音中威严而又带了些失望,听的在场众人谁也不敢大喘气,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龙颜。 却没有想到,皇上都发话了,可是跪在地上的女子却一直没有回话。 就见她一直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是因为太过恐惧而不敢回答。 就连旁边跪着的那个男人也是将头抵在地上,浑身发抖。 可实际上,此刻正跪在地上的云婉柔心中也是方寸大乱。 她不明白明明被算计的人应该是云婉凝,可等她神志清醒一些后,却发现几个嬷嬷正进来捉奸! 而在她身上的男人不是别人,就是她原本要陷害云婉凝的薛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今,她不仅因为被人撞见了如此丑事而不敢抬头,更因为她的身份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以及,她刚刚被赐给端王为侍妾的事实。 而闻讯而来的景王和端王此刻也站在人群的前面,面上的神情一时之间也分不出喜怒。 没有人知道他们二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在云婉柔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佟妃再一次抢在齐贵妃前面开口。 她见跪在地上的女子不说话,便转头质问起一旁跪着的男子: “你,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见此,男人颤抖着张嘴,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成这样,此刻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大脑一片空白。 “草民……草民与郡主……两情相悦…… 今日……今日……” “胡说!这不可能!”蒋宣儿再一次站出来对云婉凝出言维护道。 可男人刚说了几个字,佟文君便似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打断了男人还没有说完的话,丝毫没有理会蒋宣儿,而是朝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厉声呵斥道: “云婉凝! 你身为陛下亲封的二品郡主,更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没想到,你竟然当众与男子行此苟且之事,还对陛下的问话置若罔闻,简直就是藐视皇家威严,对陛下不敬。 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陛下对你的厚爱……” 可佟文君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清冷的女声便自人群后传了过来: “佟妃娘娘的话,安阳可不敢苟同。 什么叫藐视皇威,对陛下不敬?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呢,娘娘就想要将这样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难不成,是还在记恨我们护国公府吗?” 这声音一出,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就见云婉凝正好端端地站在七公主的旁边。 而在他们身旁的,还有长公主殿下和楚云舟楚小将军。 见到云婉凝的出现,一直担心不已的蒋宣儿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此刻不只是蒋宣儿,就连齐贵妃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可佟文君在见到来人时,却是满脸的惊讶: “云婉凝,怎么是你?” “不然佟妃娘娘以为会是谁呢?” 此刻,皇帝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他就说么,护国公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而众人在见到云婉凝时,也不禁连连疑惑。 既然安阳郡主不在营帐中,那地上跪的这名女子究竟是谁? 第261章 地上跪的是谁? 随着佟妃的一声令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当然,有人是真的担心,有人只是为了看笑话。 就比如说蒋宣儿和齐映雪。 可假如里面真的是安阳郡主的话,不光是国公府失了面子,就连陛下也会脸上无光的。 因此在听到佟妃的话后,原本就一脸怒气的皇帝脸色更加难看。 见此,齐贵妃适时地开口道: “佟妃这话说的,那营帐里究竟是不是郡主还不知道呢,你怎么好如此大张旗鼓地毁郡主名声?” 听到这话,佟文君冷笑一声: “郡主的营帐里,不是郡主还会是谁? 妾身倒是不相信,会有哪个大胆的奴才敢在郡主的营帐里行此苟且之事。 贵妃娘娘一直拦着不让人进去,难不成……是知道什么内幕吗?” “你……” “好了!都给朕闭嘴!”皇帝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此刻,这么多人在这看着,他就是有心维护也不能了。 见皇帝只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佟妃一脸的得意,还以为皇帝这一次定然是站在自己这边。 于是朝着为首的侍卫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儿进去叫人! 大庭广众的,像什么话!” 那领头的侍卫见皇帝没有出言阻止,只能硬着头皮,打算掀开帘子闯进去。 这要是里面真的是郡主,他一个大男人,这…… 就在这时,齐贵妃再一次开口朝皇帝请求道: “陛下,侍卫们毕竟是男子。要不然……还是叫几个嬷嬷进去看看……” 见此,皇帝默默点了点头。 见皇帝同意,几个侍卫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多时,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走进了营帐。 紧接着,营帐内便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以及男子的求饶声。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男一女两个衣衫不整的人便被几个嬷嬷扯了出来。 而此刻,二人都垂着头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见此情形,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 “想不到,他们还真这么大胆子,居然在这种地方行此苟且之事。” “谁说不是呢,不过那个女子究竟是不就是郡主啊? 看这身型倒是有点儿像……” “我觉得应该就是她,想不到,堂堂郡主竟然这么不要脸!”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女子一直不抬头,万一不是郡主呢?” “不是她还能是谁?早我就觉得的她不是什么好货色。 谁家正经人家的姑娘,没事儿总往大理寺那种男人堆里跑啊…… 说不定验尸是假,会男人才是真……” “你们不要胡说!阿凝才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蒋小姐,事情都摆在眼前了,你就不要替郡主遮掩了……” “你……”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时,皇帝的脸色可谓是难看到了极致。 只见他阴沉着脸,用辨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质问道: “安阳,你可知罪?” 皇帝的声音中威严而又带了些失望,听的在场众人谁也不敢大喘气,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龙颜。 却没有想到,皇上都发话了,可是跪在地上的女子却一直没有回话。 就见她一直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是因为太过恐惧而不敢回答。 就连旁边跪着的那个男人也是将头抵在地上,浑身发抖。 可实际上,此刻正跪在地上的云婉柔心中也是方寸大乱。 她不明白明明被算计的人应该是云婉凝,可等她神志清醒一些后,却发现几个嬷嬷正进来捉奸! 而在她身上的男人不是别人,就是她原本要陷害云婉凝的薛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今,她不仅因为被人撞见了如此丑事而不敢抬头,更因为她的身份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以及,她刚刚被赐给端王为侍妾的事实。 而闻讯而来的景王和端王此刻也站在人群的前面,面上的神情一时之间也分不出喜怒。 没有人知道他们二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在云婉柔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佟妃再一次抢在齐贵妃前面开口。 她见跪在地上的女子不说话,便转头质问起一旁跪着的男子: “你,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见此,男人颤抖着张嘴,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成这样,此刻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大脑一片空白。 “草民……草民与郡主……两情相悦…… 今日……今日……” “胡说!这不可能!”蒋宣儿再一次站出来对云婉凝出言维护道。 可男人刚说了几个字,佟文君便似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打断了男人还没有说完的话,丝毫没有理会蒋宣儿,而是朝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厉声呵斥道: “云婉凝! 你身为陛下亲封的二品郡主,更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没想到,你竟然当众与男子行此苟且之事,还对陛下的问话置若罔闻,简直就是藐视皇家威严,对陛下不敬。 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陛下对你的厚爱……” 可佟文君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清冷的女声便自人群后传了过来: “佟妃娘娘的话,安阳可不敢苟同。 什么叫藐视皇威,对陛下不敬?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呢,娘娘就想要将这样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难不成,是还在记恨我们护国公府吗?” 这声音一出,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就见云婉凝正好端端地站在七公主的旁边。 而在他们身旁的,还有长公主殿下和楚云舟楚小将军。 见到云婉凝的出现,一直担心不已的蒋宣儿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此刻不只是蒋宣儿,就连齐贵妃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可佟文君在见到来人时,却是满脸的惊讶: “云婉凝,怎么是你?” “不然佟妃娘娘以为会是谁呢?” 此刻,皇帝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他就说么,护国公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而众人在见到云婉凝时,也不禁连连疑惑。 既然安阳郡主不在营帐中,那地上跪的这名女子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