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尖上的蝴蝶》 第1章 身世之谜 胡一蝶是在三年前奶奶临终前,才得知自己是被拐卖来的。 她永远忘不了 13 岁那年的冬天,大雪封山,压垮了村里的电线。 冰冷的深夜,借着幽暗的烛光,奶奶喘着粗气,把她唤到床边。“小蝶啊,我死了以后,你就去找你的亲生爹娘。咳咳,你在这儿活不成啊,去……” 话毕,奶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了指柜子的方向,骤然就断了气。 悲痛之余,胡一蝶迷茫地打开柜子,翻出奶奶的钱盒。在一沓儿零钱里,她发现了自己的疫苗本。 手里薄薄的破旧小本子,仿佛有千斤重,上面写着她的真实身世。 姓名:钟璃 出生地址:望京人民医院 …… 父亲:钟明海 地址:…… 望京,那是千里之外的一座一线城市,她只在书本上见过那里的高楼大厦。那里,真的是她的家吗?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呢?自己当年是怎么被拐卖的呢?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她不知所措。 小小的她跪在床前,望着漫天的大雪和奶奶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悲痛欲绝。 她哭哑了嗓子,模糊了双眼,看不清未来的路。 与此同时,西屋却是另一幅画面。 孙月仙嗑着瓜子,慵懒地靠在温暖的羊皮褥子上,好不惬意。 她竖着耳朵听着东屋的动静,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这老东西终于死了!这个家终于归我管了!” 她转头看向儿子熟睡的脸,温柔地说:“我们有富啊,很快就有媳妇喽~” 孙月仙当年为了生下胡有富,差点丢了性命,此后便无法再生育。 然而祸不单行,胡有富在一场高烧后患上小儿麻痹,左腿残疾,智力也有问题。 19 岁的他胖得像座肉山,心智却只有 2 岁,连拉屎都要人帮忙擦屁股。 孙月仙这样的媳妇,在石头村是最不称职的,但她很会讨好老太太,半辈子都低声下气,就怕被婆婆赶出家门。 其实,她早就看老太太不顺眼了,老太太对一个买来的女娃子比对自己的亲孙子还好。 这分明是看不起她! 现在,她终于有机会扬眉吐气了,她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撒在胡一蝶身上! 从此,她不再让胡一蝶上学,强迫她在雪地里洗胡有富的脏裤子。她自己则抱着热水袋在旁边监视,恶狠狠地说:“给我洗干净点!以后这些活都是你的,你得好好学学怎么当媳妇,不然怎么照顾有富?” 她哈着白色的口气:“还有啊,那死老太婆老糊涂了胡咧咧,你就别做梦说找什么亲生爸妈了,13年了,你看她们找过你吗?她说你是被拐卖的那是往好听了说,哪个人贩子拐孩子还带着疫苗本的?呵呵,你啊!就是被你亲爹亲娘卖到我家当童养媳的!我们家花了1万块钱的!” 她将一把瓜皮子扔到胡一蝶的长发上,厉声道:“我劝你趁早死了那份心,你注定是要伺候有富一辈子的,注定是要给老胡家留后的!等有富给老太婆守孝三年,你们就成亲。你若敢动逃跑的念头,我就把你锁进地窖里去,听到没有!” 胡一蝶看着手上的冻疮,泪水从红肿的双眼里滚落在洗衣盆里。 那是她在石头村里最后一次流眼泪,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暗暗发誓,一定要逃出这里! 地窖里的女人,是什么下场,她幼年的时候就见到过。 她自幼便生活在这片土地,对于这里的一切,她自然是了如指掌。 那一年,邻居村长家买来的女人宁死不和胡有庆成亲,新婚之夜光着脚就逃跑了。 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被村民合力抓回来,她在麦场上被皮鞭子抽打,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白嫩的皮肤没有一块好地方。 之后,她又被关在地窖里整整三天,滴米未进。 奶奶心善,曾带着胡一蝶给有庆媳妇送过几回药膏和馒头。虽然她活得不如猪狗,但对奶奶还是毕恭毕敬,道了声谢。 后来,有庆媳妇不断地怀孕,先是流产了好几次,最后好不容易生了两个女娃,才被允许在村子里获得有限的自由。 胡一蝶曾偷偷试探地问过她,外面的城市是什么样的?她的家乡在哪里?她是否还想回去? 然而,她就像听不懂人话那样,眼神愣愣的,瞅着怀里的女娃,干裂的嘴唇重复地唱着英文儿歌:“kle kle little star,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她想不通她怎么就变成了这么多,她分明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一身白裙,唇红齿白,还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她原本想要和女人一起逃跑,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她只好一个人偷偷计划。 毕竟,这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三年以来,她一声不吭地忍受着所有的委屈和苦楚,将它们都打碎了咽进肚子里。但她的心却在暗暗发狠,她知道,为了逃出去,这些她都必须要忍。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命运理应和其他山里女人一样,只能像老母猪一样,不断地生孩子。 她向往着望京那样的大城市,她想继续读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曾在电视上目睹那些为了寻找失散多年的孩子,而四处奔波的夫妻。她坚信,自己的亲生父母一定也在遥远的地方,期盼着她的归来。 所以,第一步就是尝试联系亲生父母。 13岁那年,当村里小学支教老师即将离开的那一天,她终于鼓起勇气,请求老师在路过县城时,帮忙将一封信寄往疫苗本上的地址。她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亲生父母的回复。 然而,当天就有人给孙月仙报信,她遭到了孙月仙的毒打,扁担落在身上,胸口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嘴巴里弥漫着甜腥的血味。 但那天晚上,她却面带微笑地入睡了。 在无数个饥饿与痛苦的夜晚,她总是微笑着闭上眼睛,期盼着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亲生父母能出现在她眼前,满心欢喜地接她回家。 可是,3年了,那封信就像石沉大海。 眼看着,守孝期马上就过去了,她就要被迫嫁给傻子胡有富,她心里非常清楚,想要逃出去,必须得靠自己了。 3年来,她在心里暗暗地计划过无数个逃跑的方案,却始终不敢贸然行动。 如今,机会来了! 第2章 继父的魔爪 无数次她借着干农活的机会跑到山顶上朝远处望,山那边还是山,连绵不断,山谷中间有条水流湍急的江,石头村就坐落在这样的地形中,活像个得天独厚的牢笼。 谢天谢地,半年前山谷上新建了条跨江索道,翻过了山,就能看到那边一条新建的柏油路,方便了山里的人出行。 不过,要想学会溜索,就连村里的大男人都胆怵,何况她一个瘦弱的小女孩。 为了能有机会练习溜索,她装作乖巧懂事,争抢着去山上最陡的那片地去干农活。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克服了多少恐惧,提心吊胆地偷偷练习了多少次。 现在万事俱备,只缺少一个绝佳的逃跑机会。 而这个机会,就在下个月,下个月14号正是一年一度的村里放露天电影的日子,那天晚上,全村人都会去麦场,这是村里人难得的消遣时光。 4个小时的电影,够她溜过跨江索道,再跑到山那边柏油路了,如果幸运的话,还能拦下一辆过路的小汽车。 她就像蛰伏的蝴蝶,在等待着破茧的那一刻。 可她还没等到,就先等来了胡大回家。 胡大是胡有富的爹,在南方打工,几年才回来一次。 胡大坐在木墩上,抽着大烟袋,露出一口黄牙,咧着嘴笑着说:“小蝶快 16 了,没想到出落得这么漂亮,我看比城里姑娘不差什么!细皮嫩肉的,身条也好,大高个快赶上我高了,也该成亲了,这回儿回来我就是给你张罗亲事,给有富当媳妇乐意不?” 他贼眉鼠眼地盯着她白嫩的胸口处,那是一种饿狼盯着落单小鹿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孙月仙打着哈哈,挡在胡一蝶的面前:“呵呵,嫁给有富是她的福气,他俩赶紧成亲,越快越好,当家的,你说下个礼拜咋样?” 孙月仙看出了自家男人的德行,她怕夜长梦多,把成亲日子定的死死的,盼望着生米煮成熟饭,直到生个大胖小子,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胡一蝶心里咯噔一下,她的心跳的极快,却只是装作漫不经心地扫着地,缓缓开口:“娘,你忘了吗,下个礼拜是我来例假的日子,不太方便……” 孙月仙有点迟疑地说:“咋回事?你不是月底来嘛?咋还月初来了呢?” 胡一蝶继续面不改色:“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不是很准。” 胡大吐了一口黄痰,眯着眼说:“不着急,这房子也得修修,下个月。” 孙月仙美滋滋地对着全村人奔走相告下个月15号结婚的好消息。 胡一蝶心里舒缓了一口气,她知道14号那天必须逃离这里,那是她最后的机会。 14号夜里。 天上的圆月分外明亮,月光洒在乡间的小路上,看起来像是结了一层霜。 胡大和孙月仙并不打算看电影,在院子里忙着布置明天成亲要用的东西,火红的灯笼挂满了院墙。 那身大红色的嫁衣,还有红盖头,都铺在柜子上,静静地等待着它们的主人。 这一切,都刺痛着胡一蝶的眼。 一墙之隔的邻居家也很热闹,一打听,是有庆媳妇快要生孩子了,一堆人聚集在院子里。 村里人就是这样,平时吵吵闹闹,但是如果谁家有点什么事情,就会异常地团结,一股脑地共同解决问题。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急坏了胡一蝶,她看着里屋炕上看动画片的胡有富,灵机一动。 她悄悄凑上前说:“有富,你想不想看大大的电视!那里面的动画片比这个好看多啦!”她伸展着两条胳膊,夸张地比划着。 胡有富的脓黄粘稠的鼻涕流到下巴处,使劲吸了回去,然后咧开嘴笑着说:“我想看!我要看大电视!” 胡一蝶神秘地说:“那个地方不能小孩自己去,得需要爸爸妈妈带你去才行呢,可是他俩现在都不管你,你应该怎么办呀?” 刚吸回去的鼻涕再次流了进来,直接进了哭嚎而大张开的嘴:“我要看!我要爸爸妈妈带我看!” 孙月仙果然拗不过儿子的要求,拉着他就走了。 而胡大却意外地留了下来,在门口的木墩子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烟。 他眯着猥琐的眼睛看着娘俩走远,一回头反锁大门,摩拳擦掌地朝着屋里来了。 胡一蝶害怕极了,她慌乱地走进厨房拿起那把生锈的菜刀,回到卧房里插上门锁。 她双手紧握着刀柄,对着房门摆出一副防御的架势。 “小蝶,你看你锁门做啥?爹爹想跟你说两句话,快,开开门。” “爹!我睡了,你先回去!有啥事明天说!” “小蝶,家里没别人,我就直说了哈,虽说明天就成亲了,但是家富那方面不咋灵,我呢教教你明天怎么洞房,你要是乐意的话,嘿嘿…给我当个小的也不是不行,你看咋样?” 胡一蝶感觉头皮发麻,她拿着刀的手心都是汗,浑身都在发抖。 “你别害怕,听爹爹的话,保证你舒服又自在,嘿嘿…我可馋死你了,快开门让爹爹好好疼你!” 门外的砸门声越来越响,门锁渐渐松动,眼看着就要散架,胡大老黄牛一样厚重的嗓音充斥着她的耳膜。 “咋不说话呢小蝶啊?!快开门啊!快点!!” 她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他嘴里恶臭的烟味,焦黄的牙垢,胃里一阵翻涌着恶心。 千钧一发之际,大门外传来了更为急促的拍门声。 “胡大啊!快快,把你那三轮车给咱使使,有庆媳妇快不行啦!” 是隔壁有庆媳妇的公公,也是村长,胡大不敢不应声。 他懊恼地砸了一下门,朝着大门回应:“来啦,大爷,你随便使!” 听着胡大的脚步远离,胡一蝶腿一软,立刻瘫倒在地,手中的菜刀却丝毫没有放松。 趁着月色,她急匆匆地溜上了上山的小路,只带了一把生锈的菜刀、一沓儿零钱和一张疫苗本。 第3章 活埋孕妇 她一口气跑到了半山腰,回头看去,小小的村落映入眼里。 她第一次发觉这里是那么小,却有着密密麻麻的人口。 东边的麦场上人山人海,人群时不时地随着电影的剧情而爆笑。 西边的村长家却传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那是有庆媳妇在生孩子。 旁边那栋小房子房檐上红色的灯笼分外显眼,那是圈禁了她3年的地狱,却也存留过关于奶奶的温暖记忆。 目光游离在奶奶坟头所在的山坡,她脑海中浮现了奶奶的笑脸,在这个即将离开的时分,她恍惚了一下。 奶奶是这大山里唯一对她好的人,背她去10公里外的小学上学,给她扎辫子,教她唱山歌,一幕幕都浮现在脑海里。 就是这么一恍惚,转眼间,胡大的三轮车就开上山来,车大灯晃过她的眼睛,她赶紧蹲下身躲在一棵树后。 “停车停车!人好像断气啦!” 听声音是孙月仙。 车子停下,车大灯却还亮着,“这孩子估计也活不成了,腿都出来了,是个男娃,真是可惜了……” “真是晦气!买她这个大学生就花了我2万块钱,给她治胃病也花了不少钱了,这几年好吃好喝供着生了2个赔钱货,死也不留下一个男种!死了我也不让她进祖坟!在这野地挖个坑埋了!月仙你去叫人去!拿家伙去!” 村长气急败坏,把有庆媳妇拖下了车,扔到了草丛里。 “彭——”,孕妇的身体被狠狠砸在地上,升腾起了一阵尘土。 胡一蝶背紧紧贴着大树,余光瞥见了她肿胀的脚上还残留着快干掉的血,现在她和有庆媳妇只有不到2米的距离。 她下意识地惊呼一声,随即立刻捂住嘴巴,大灯还明晃晃地照着她的方向,让她无法动弹。 远处响起了村民们聚集在一起朝这儿来的脚步声,那声音无比的团结,像是一支训练精良的军队。 声音震得地面都轻轻晃动,震得她心慌绝望。 她看着手上那把菜刀,月光反射出刀上的寒光,她眼里闪过一丝决意。 如果注定逃不出这里,她就算死了也不会让胡大得逞,成为有庆媳妇今天的下场。 这时候,她听到一阵轻微的呢喃,她低头寻去,看到了有庆媳妇微微颤抖的双脚。 她还活着! 她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是探寻有庆媳妇的鼻息,于是目光朝她的头上追寻去。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有庆媳妇停止了呢喃,她的眼神里是惊讶,胡一蝶的眼神里是惊恐。 人群中已经有了疑问的声音:“咋没见有富媳妇?” 胡有富闻言开始大哭:“啊哇哇哇!!我要媳妇我要媳妇!” “找!给我找!这边留几个人埋了这死婆娘,剩下的人都去找!” 村长一声令下,刚刚还乱哄哄的村民一瞬间就井然有序地分工好了,仿佛得到了某种圣旨一样。 那部分负责埋尸体的村民立刻行动了起来,朝着车大灯照射的大树方向走来。 胡一蝶惊恐万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 她看向有庆媳妇的眼神里噙满了泪水,两个女孩就这样默默对视着。 忽然,有庆媳妇奋力地翻了个身,朝着大灯之外的黑暗处爬去,一边爬一边还努力拍打着地面发出声响。 村民们立刻调转了方向,注意力随着她的爬行而转移,有人说:“有庆媳妇这是还活着呢?” “活不成了,跟老二家那媳妇一样,送到医院也是费钱,埋!”村长坚决地说。 车大灯也调转了方向,胡一蝶这里陷入了黑暗,而这份黑暗就象征着安全,她可以趁着黑夜的掩护继续逃跑。 下一秒,她就亲眼目睹了有庆媳妇被草席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张苍白肿胀的脸。 她们再次四目相对,这次,胡一蝶的眼神里少了惊恐多了哀伤,而有庆媳妇的眼神里满是坦然的微笑。 她身后是挖坑的村民,尘土飞扬,她轻轻颤动着被血染红的嘴角,朝着胡一蝶轻轻做了一个口型:“快,跑。” 一瞬间,她明白了一切。 心中百感交集,她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把她也带出大山。 可是有庆媳妇微微摇了摇头,嘴里轻声吟唱着那句英文儿歌,坦然地面对着死亡。 她朝着有庆媳妇的方向轻轻地磕了个头,就像是在奶奶坟前磕头那样一样,随后快速藏身于黑夜中。 月色下,她弯着腰,小巧的身体灵活地穿梭在灌木丛里,朝着那条江奔去。 …… 今晚的江水格外的湍急,乌云遮住了月亮,夜色开始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摸着黑摸到了冰凉的溜索,穿戴好滑轮后,双脚用力一蹬,人就挂在颤颤巍巍的索道上顺着滑下。 她只听到身下是湍急的江水,像是快要把她吞没。 她轻盈的身体就像是蝴蝶一样,好像下一秒就要脱离索绳,翩然飞走。 也正是因为体重太轻,她不足以依靠自身的重力顺利划到对岸,停在了绳索的中央。 这样的情况几乎每次都会发生,她镇静着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稳稳地用胳膊往前抓着索道,让自己的身体慢慢向前挪过去。 那一寸寸的距离,就是她和自由越来越近的距离,她不敢朝身下的江水去看,仿佛那里有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恶魔。 就在她努力克服绳索和恐高症的时候,真正的恶魔却出现在了眼前。 “看到她了!在那呢!!” 一声喊叫划破了黑夜的山谷,无数个手电和火把朝着这边迅速逼近。 “好啊你!你这个丫头片子啥时候学会溜索了!平常看着不言不语的,胆子这么大!抓到她!我要打她个半死!”孙月仙在岸上恶狠狠地喊道。 胡一蝶眼睛紧盯着手里的动作,仍然一寸一寸的移动,因为用劲太大,手心被绳索勒得出血,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迹。 她的嘴里念念有词:“80,81,82……” 她计算过,如果从绳索中央开始用手攀爬,只需要数到100就可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绳索的另一端,一个强壮的大小伙子立刻戴上轮滑,眼看着就要攀上绳索。 她顾不得手上传来的钻心疼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奋力朝着绳索的尽头攀爬。 “90,91,92…” 忽然,绳索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另一端,小伙子把自己挂在了绳索上,准备开始蹬地朝这边滑来。 随着晃动,她感觉身体失去了平衡,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第4章 渡江险情 一眨眼的功夫,小伙子就到了她的面前。 “你在干啥!不要命了?!”小伙子的声音带着符合他气质的浑厚。 接着他缓和着声音劝说道:“你为啥非要逃呢?你想没想过要是亲生爹妈还不如这儿……”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回去!!与其把生死放在别人的手里,还不如我自己了断了!”她的声音决绝尖利,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写着满满的决绝。 话毕,她立刻抽出刀来,去割向自己的安全绳。 滚滚的江水声嘈杂声中,这声喊叫竟然也让小伙子一震,他惊讶于这个柔弱瘦小的女孩此刻爆发出的强大魄力。 一声惊雷划破夜空,照亮了眼前的一幕。 他看到绳索上的那抹刺眼的红,还有她白皙的手上的翻出来的一片模糊的血肉,十分骇人。 “砍我!”他压低声音急切地说。 “什么???” 胡一蝶不解地看着他,两人对视间,借着微弱的月光,她认出了他是村书记的儿子,陈初承,也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两人以前还结伴一起去上过学,自从他高考后去外地上学之后,已经3年没见过了。 “砍我!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胡一蝶在他紧拧在一起的眉眼里看出了真诚的焦急。 他身后的那片山坡上,火把和手电发出的光密密麻麻,每个人都在破口大骂,都在虎视眈眈地想要狠狠惩罚她这个贱女人。 只是瞬间,胡一蝶毫不犹豫,一刀砍向了陈初诚的胳膊。 “啊!!!!”陈初承痛苦得大叫。 她趁着这个时机,奋力一跃,再次挪动了绳索。 当她站在岸边,看着对岸乱作一团的人群,七手八脚地营救着卡在绳索上“昏迷”的陈初承的时候,她知道,他在为她争取逃跑的时间。 她转过身,朝着自由继续奔跑,乌云后,狂风开始大作,雷雨应声而下,冲刷着这片土地。 她把雷雨声和人群的喧闹声还有湍急的江水声丢在身后,朝着自由的方向奋力奔跑。 从黑夜跑到了黎明,从荆棘丛生的山路跑到泥沙的平路。 不知道跑了多久,摔了几跤,她终于透过雨幕看到了不远处的水泥柏油路上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 车内。 豆大雨点密集地怕打着车窗,雨刷器奋力摇摆,但还是让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开车的司机是个年轻的寸头男人,他回头道:“润谦,刚刚接到通知,由于连夜的暴雨,前方出现了泥石流,我们恐怕只能返回镇上了。” “好……”后座上,一身白色运动衣的男孩正在戴着蓝牙耳机闭目养神。 他为了这次旅行可谓是做好了详尽的攻略,却没想到遇到这么个鬼天气,心里涌起着失望。 车厢外,胡一蝶终于跑到柏油路上,她只顾着朝着车子呼喊,没注意到脚下一滑,重重地摔进了水坑里。 眼看着车子就要调头开走,她顾不得一身污水,撑起身子爬起来,朝着车子匍匐前进。 “等等我!等等我!” 声音被雷雨声消减, 司机并没有听到这微弱的声音,缓缓打着方向盘。 车厢内,姜润谦轻轻颤动纤长睫毛,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的雨幕,眼角余光就看到了地面上好像有个人形在爬动。 “东哥,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他说道。 “还真是,刚才还没见,不会是碰瓷的?”东哥说道。 这行程一路上,故意栽倒在他们名贵车子前的当地人属实不少,他也见怪不怪了。 姜润谦无奈地叹了口气:“去看看。” 胡一蝶在耗费最后一丝力气之前,终于看到了车子停下。 司机走到她身边,一身利落的登山服有防雨的功能,他俯下身看清胡一蝶被雨水淋透了的小身板,语气温和地说:“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胡一蝶感觉到男人的语气和支教老师询问她身上伤痕的时候是一样的关切,她第一反应,这是遇到好人了。 脑海中绷紧的那根弦瞬间松懈了下来,她这才感受到脚踝处传来的刺痛还有来自全身上下的酸痛,忍不住瘫躺在地。 “求求你,救救我……”她的声音奄奄一息。 “孩子,你这是从哪里来的?”男人上前扶她。 而胡一蝶感觉浑身冰冷,视线开始慢慢模糊,失去意识前一秒,她看到车上走下来个修长的白色身影。 他从雨幕中走来,几步就跑到了她的身边,一把硕大的蓝色雨伞出现在头顶,像是撑起了一片晴空,还带了一阵好闻的香气。 第5章 一帘之隔 再次睁开眼睛,她已经躺在了诊所的病房里。 床边是那位寸头男人,她看清了男人的面目,浓眉大眼,看上去慈眉善目。 男人急切开口:“孩子,你终于醒了,高烧40度刚刚退下,你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完了,脚踝的伤有点重,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父母的联系方式是多少?” 胡一蝶前一秒还为遇到好人了感到幸运,后一秒听到这句话就立刻感觉到十分不安。 尤其是环顾了病房里熟悉的摆设,发黄的蓝色隔帘,还有吱呀作响的病床,一切都表明这里是镇上的诊所。 而开诊所的,则是村长的大儿子胡有良。 也就是说,她跑了一晚上还没跑出村长那些人的手掌心,她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她立刻抓住眼前男人的手臂,恳求道:“谢谢您,我叫胡一蝶,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人,我求求您,可以带我去县里吗?我的家…我的家在望京!” “望京?那你怎么会来这么远的地方?” “我…我…” 胡一蝶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身世告诉给面前的这两位陌生人,她长了个心眼,继续说:“我和爸妈来这儿旅游走丢了,在山上迷路了,你们带我回县上就行,那里有去望京的车。” 司机面露愁容,回头看着站在窗前的白衣男孩,脸上都是询问。 姜润谦拧着眉毛盯着胡一蝶苍白清秀的小脸,破烂的衣角,脚踝肿的老高,手心上裹着纱布处渗出的点点红血还有她吞吞吐吐的言语。 这一切都好像都没有那么简单。 他冲着司机东哥缓缓摇了摇头。 东哥转头对胡一蝶说:“孩子,连夜暴雨已经导致了水灾和山体滑坡,我们的车也困在了这儿,一时半会儿可能走不了了。” 看着胡一蝶暗淡下去的眼神,他又补充道:“既然你是走丢的,那你家人肯定也在寻找你,我赶紧去报警,后续的事情让警察来处理。” 话毕,东哥就转身出了病房,狭小的双人病房里,只剩下了胡一蝶和姜润谦。 相顾无言,只有雨点冲刷着窗子的声音。 “谢谢你,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胡一蝶打破了沉默。 她看着眼前的男孩,他身上的白色运动服衬托得他整个人都白皙透亮,左肩上有个小小的logo,看上去就价格不菲,深棕色的头发有些微卷,一双清亮的眼眸深邃而坚定,镶嵌在精致的双眼皮上,他浑身上下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闪耀。 她从来没穿过白色的衣服,因为奶奶说白色不禁脏,那都是城里人穿的,城里没有尘土飞扬的土路,没有臭气熏天的猪圈,城里人也不用下地干活。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男孩,他完完全全符合她对城里人的幻想,高贵明亮,一尘不染。 “不客气,我叫姜润谦。” 他的声音温和有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胡一蝶看着他望出了神,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她脑海中不禁幻想着自己回到望京之后,也要穿这样的一身白色的运动服。 “彭——”病房门被重重撞开了,进来的人却不是东哥,而是隔壁床的新病人。 一阵凉气涌进病房,胡一蝶打了个喷嚏。 姜润谦伸手把病床之间的隔帘拉上,转身看向窗外。 一帘之隔的另一张床上,一个身材精瘦的中年女人擦着病人脸上的虚汗,悲楚地说:“儿子啊,你说说你,值得吗?为了那个小丫头片子,白白受这个罪,你二大爷说那把刀生锈了,很有可能会得那个破伤风,那是能要人命的病啊!” 她情绪激动,却压低着声音:“我知道你稀罕那丫头,可那毕竟是胡有富的媳妇,咱们家怎么好去提亲啊?这回人在你眼皮子底下跑了,那老胡家万一要是知道了找咱们家要人可咋办……” 陈初承躺在床上,把头拧向一边,他疼得满头青筋暴起,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一帘之隔的这边,胡一蝶屏住呼吸,在只言片语里知晓了陈初承放自己一马的来龙去脉。 上学的时候,这个人高马大的学霸哥哥就经常借给她高年级的课本,还有很多她买不起的练习卷子,她脑子灵也好学,再加上题目的训练,13岁的时候就把初三的课程都学完了。 她当时只觉得是同村人的照顾,却不想他对自己还有着这样的情愫。 她后知后觉,再想到昨晚那一刀肯定也伤得他不轻,心里满是愧疚,她能逃出深山,离不开有庆媳妇和初承哥的帮忙,可是现在她却没有勇气掀开帘子,表达一下对他的关心和感谢。 一旁的姜润谦察觉到了胡一蝶脸上的复杂神情,他不禁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忽然,门口一下子涌进了好几个人。 村长的声音像个压着愤怒的疯狗:“让有良赶紧回来给初承看病!派人去派出所找亮子,就说那大学生难产死了,赶紧再物色一个过来,又跑了一个臭丫头片子,只要她一报警就立刻给绑住送回来!” 胡大阴险附和着:“放心,已经通知亮子了,这暴雨天我看她插上翅膀也难飞出去!” 风轻轻吹动着隔帘,眼看着就要吹开一道缝隙。 胡一蝶把被子蒙过头顶,瑟瑟发抖。 这一屋子的男人,雨水夹杂着汗臭味,让狭小的空间乌烟瘴气。 姜润谦轻皱着眉毛,戴上蓝色的医用口罩,只露出那双好看的眼。 两个精壮男人在门口把着风,村长狐疑地朝着隔帘走来,一把便扯了开来。 第6章 新“货” 胡大抢在前面喊道:“嘿!你们是谁啊!” 姜润谦居高临下地看着胡大的黄牙,悠悠地说道:“来医院的能是什么人,病人。” 胡大一脸不信,冲上去就掀起了被子的一角。 姜润谦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了他想要更进一步行动的手,声音加重了几分:“你要干嘛?我妹妹得的是传染病,不能见风。” 胡大将信将疑地看了姜润谦戴着的口罩,咽了咽口水。 他知道前阵子镇上闹的传染病,说是死了好几十号人。 村长连忙拉过胡大的肩膀,他瞧着姜润谦的穿衣打扮,满脸横肉带着和善的假笑,说道:“不好意思,真是见笑了,我这兄弟家里孩子调皮离家出走了,也是心急担心孩子的安危,请见谅哈,这传染病不好治,不过我弟弟这儿倒是有偏方,待会儿他回来好好瞧瞧,一准儿让你妹妹康复。” 他继续温和地问:“这位小同志,你可见到过一位瘦高的女孩,眼睛大大的,鹅蛋脸。” 姜润谦面不改色,仍然用冷冷的语调回应:“没有。” “好的,打扰了。” 说完,两个人就鞠着身子退回到隔帘外面,围在陈初承的病床边。 姜润谦轻轻地压了压被角,随即把隔帘紧紧拉上。 他刚刚听明白了这几个人连同镇上的派出所都是蛇鼠一窝,人口买卖这种恶劣的犯罪行为在他们的嘴里就好像跟买卖一头猪一样稀松平常,让他十分诧异。 他心中暗暗觉得这件事和这个神秘的女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轻轻地把被子掀开一条缝隙,正对上胡一蝶惊恐不安的眼神。 那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现在只是担心前去报警的东哥把警察带进来,那个时候还真的是插翅也难飞出这个小房间了。 他原本并不想插手这件事情,但是眼下东哥去报警,无形之中成了犯罪分子的帮凶,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管了。 他连忙打开手机,还没等编辑好消息,就看到了东哥的新消息。 刘向东:“润谦,警察已经到门口了,让我带一下路。” 姜润谦立刻发过去消息:“东哥,这不是走丢,是拐卖,警察可能是同伙,千万别带过来!” 这一边,胡一蝶慢慢挪动着身体,脚一触碰到地面就疼得她立刻缩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稳稳地站在地面上。 她趴在窗口处往外看,这里是2楼,跳下去摔不死人,只要跳出去,就还有一线生机。 她心里计划好了,待会儿不管是胡有良回来了还是警察来了她都逃不过去,眼下只能先躲起来再跑到县上去,她不能再连累眼前的男孩了,他已经帮了自己太多。 她转头对着姜润谦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随即手脚并用立刻攀上了窗台。 姜润谦被她这一系列的灵活举动震惊住了,他盯着女孩,她明明有弱不禁风的身躯,却灵活得像是个猴子,浑身狼狈不堪但是眼中却流露出一种决绝的勇气。 胡一蝶铆足了劲,准备打开窗子跳下去一气呵成。 千钧一发之际,姜润谦从背后紧紧拉住了她的胳膊。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了巨大的打砸声音。 “啪——” 闻声,村长一行人立刻朝着门口涌出去。 穿堂风立刻将隔帘吹起,陈初承刚好看到了隔壁病床的这一幕,他眼睛瞪得老大,又奈何母亲就在窗边,他按捺住要起身的冲动,故作平静地说:“妈,我渴了,你去帮我倒杯水。” 陈母泪眼朦胧,背对着窗户,自然看不到这一切,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说:“好好,我去水房,你等着哈。” 陈母走后,陈初承挣扎着起身,急切地说:“小蝶?!”随即对着姜润谦质问:“你是谁?快放开她!” 胡一蝶闻声,转头看向陈初承,姜润谦也放开了她。 “初承哥,他是救我的好人,你伤的怎么样,要不要紧?对不起…对不起…”胡一蝶扑到陈初承的面前,查看着他右胸上的伤。 陈初承刚刚还仇视的眼神忽然缓和了下来,低声对胡一蝶迅速地说:“我没事儿,小伤而已,你要去望京的话,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去望京医科大学找我,这里不能久留,你快走!” 胡一蝶点点头,她肿胀的脚穿不进鞋子,就光着脚一蹦一跳地去开了门。 诊所一楼,刘向东倒在地上,旁边是散落一地的花盆碎片,他紧闭着眼,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着。 “同志,你没事?怎么突然就肚子疼了?”穿着一身紧绷的警服的矮胖警察蹲在地上,肚子上的扣子简直要被崩开了。 “警察同志…我这个…老毛病了…疼起来要命啊…哎呦…”刘向东轻轻张开一只眼缝,声音故作夸张,他这是给楼上的姜润谦传递着信号呢。 警察亮子犯愁地挠挠后脑勺,对着护士就吼:“你们赶紧的!给他用点药!” 接着对刘向东说:“同志,你就说那姑娘在哪个病房,我自己去。” 刘向东舌头伸出嘴外,浑身抽搐了起来,和刚刚矫健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反差。 几个护士立刻过来抢救,小小的诊所大厅顿时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是来这儿看病的,身体上的病痛可以治疗,但是心里上的空虚却需要各种各样的八卦才能填满,他们热衷于看热闹,哪怕举着输液的吊瓶也要挤上前看个清楚。 村长领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也挤了过来,对着亮子说:“这就是你信息里说的那个报警的?” 亮子一脸谄媚:“叔!就是他!我这效率可以?” 村长摸了摸胡子,欣慰地说:“可以啊你,那个新“货”什么时候能到?” 亮子喜滋滋地说:“安排好了,等着您验货呢!” 楼上病房。 胡一蝶蹑手蹑脚打开门,回头对着两个男孩轻轻地鞠了一躬,她的眸光微闪,告别道:“谢谢你们,希望以后还能再见,还能有机会报答你们。” 她立刻走出门外,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陈母。 第7章 我背你 “哎呦!烫烫烫!你怎么看路的啊!”手中的热水洒了陈母一怀,她疼的直叫唤,低头整理衣衫。 姜润谦一个健步冲了上去,脱下衣服裹在胡一蝶的身上,把硕大的衣服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 “对不起,我要带我妹妹转病房呢,实在不好意思。”他把胡一蝶护在身后。 尽管胡一蝶亭亭玉立,但是在高挑的姜润谦的身后,也显得娇小了,她压低了帽檐,周身被这一抹白色的轻软运动服包围着,她更近距离地闻到了衣服上的味道,那是清新的薄荷味道。 陈母一听,就立刻捂住了口鼻,嫌弃地说道:“没事没事,你们赶紧走。” 姜润谦弯下身,侧头对身后的胡一蝶轻声道:“上来,我背你。” 胡一蝶脑子里轰的一声,这句话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每次她走路累了,奶奶就这样弯下身,对她说:“上来,奶奶背你回家。” 那是她16年生涯里感受到的唯一的亲情,她心里最柔软的记忆。 那一瞬间,姜润谦的这句话仿佛把她拉回了那个春暖花开的童年山坡,回到了奶奶背上那短暂的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愣住了,僵持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弹。 姜润谦顺势把她托在背上,意外的,她比自己想象中轻多了,他快步跑到楼下,借着看热闹的人群掩护,悄悄地跑到了院子里停着的车子旁边。 伏在他身后的胡一蝶,则是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她还从来没有和男生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 这感觉和在奶奶背上完全不一样,男孩结实的背,有力的臂膀,还有隐隐约约传来的薄荷香,有一瞬间,她仿佛忘记了自己正在逃难,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听得到心怦怦直跳的声音。 姜润谦打开车门,把胡一蝶放在后座上,立刻坐上了驾驶位。 他短暂地迟疑了一会儿,接着,像是下了某种狠心一样,小心地驾驶着车子开出了院子。 胡一蝶紧紧捂着帽子,只露出半张脸,贴着车窗看着诊所大厅里的那群人越来越远,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逃出了村长的手掌心,不过随即她就又提起了一口气。 “谢谢你,姜润谦,不过那个好心叔叔怎么办?他还在里面!” 姜润谦没有回答,他虽然会开车,但有限的驾驶技术还不足与应对这样的恶劣天气,也不能这么直接开到县城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个地方藏身,再通知刘向东出来和他们汇合。 他转头对胡一蝶说:“我们先去个安全的地方。” 他打开手机,寻找着附近有什么酒店,却发现这个穷乡僻壤的小镇别说酒店了,就连旅馆也只有两家,不一会儿,他的车缓缓停在了一家名叫珍珍旅馆的门口。 老板娘是个穿着粉色大花旗袍的女人,肥硕的腰身,半露的丰乳,她坐在台里斗着地主,咯咯直笑。 姜润谦先走进门,胡一蝶跟随其后,他差点被劣质的香水味呛了出来,定了定神才说话:“你好,开一间房。” 老板娘抬起浓密的黑色眼线,忽然眼睛一亮,眼前这个帅哥可是难得一见,看起来更是公子哥的气场,指定是个不差钱的主。 她脸上像是笑出了一朵花:“你好你好~标间150,大床房200,你开哪个啊帅哥~。” 姜润谦依旧冷冷地说:“标间,还有我妹妹一起。”他尽量表现得自然。 “妹妹?”老板娘眼睛滴溜溜地转,故作惊呼地说:“哎呀,我刚才看错了,只有大床房了,开一间?” 这种带着什么妹妹姐姐来开房的年轻人她见多了,无非不过是青涩的小情侣或者是偷情的男女,她心里明镜的,这时候不狠宰一笔等什么呢。 姜润谦没有迟疑,快速开好了房间。 他回头背起胡一蝶匆匆路过台,朝着幽长窄小的走廊前去。 老板娘迷惑地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背影,嘴里喃喃道:“这又是什么新玩法?现在的年轻人玩的可是真花。” 诊所大厅。 刘向东在护士准备给他打针的前一秒,忽然奇迹般地恢复了“神志。” 他腾地一声从地上坐起来,对着满屋子惊呆的人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装傻充愣着,面对亮子和村长一行人的询问,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说:“我想起来了,是有个走丢的女孩向我求救来着,她就在输液室里输液!” 一行人的脚步立刻朝着输液室走去,亮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谢谢你配合我们警察工作哈!不过你这病还是尽早治疗哈!” 刘向东憨憨地陪着笑脸,就在亮子消失在楼道拐角的一瞬间,他故作镇定地走到门口,撒丫子就开始跑。 边跑边拿出手机打给了姜润谦,得知了二人现在正在珍珍旅馆,立刻就往那边赶去。 珍珍旅馆客房内。 姜润谦先打开了房门,一股发霉的味道直冲天灵盖,连绵的雨天让这里处处都潮湿不已,不过房间倒是还比较整洁,尤其是暖黄色的灯光,看上去尽显温馨柔情。 等到胡一蝶进了房间,他立刻退出了门外,轻声说:“这里暂时比较安全,我去接东哥。” 没等胡一蝶开口,姜润谦就把房门闭合,她低头一看,鞋柜上放着那张房卡。 她的心安安稳稳地放在了肚子里,此刻,她才闻到自己身上传来的阵阵异味,雨水在身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这味道仿佛自己也是发霉了一样。 她赶紧脱下那件干净的白色外套,叠的整整齐齐地放在床边,转身走进了浴室。 她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热水冲刷在她娇嫩的皮肤上,一张白皙透亮的标准鹅蛋脸出现在镜子面前,柔顺的黑发乖巧地披在双肩上,背后那些被抽打留下的浅浅疤痕好像也没那么显眼了。 她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加油打气:“胡一蝶,一定要坚强地走下去!” 姜润谦坐在车里,他抚摸着方向盘,头传来一阵疼痛,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对于坐在驾驶位就有着巨大的恐惧。 他恶心地干呕起来,剧烈的咳嗽牵动着额头上的青筋。 今天,情急之下,他第一次开车,又唤起了那段不好的回忆。 刘向东及时赶来,轻拍着姜润谦的后背。 “润谦,没事了没事了。”他安抚了好一会儿姜润谦才缓过来。 “东哥,你没事?” “我没事,你东哥可是退役老兵,几下子就把他们瞒过去了,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的,要是找过来就不好办了,这个偏远镇子上藏污纳垢,哪里都不安全,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走了,那女孩虽然来历不明,也是个苦命的人啊……” 姜润谦看着渐渐暗沉的天色,点点头说道:“我们带她一起走,到了县城应该就安全一些。” 第8章 地下室 胡一蝶洗完澡之后,把脏衣服也洗干净了,然后湿漉漉地穿在身上。 这是她目前的状况下唯一能想到的体面干净的方法。 她用吹风机吹着身上的衣服,企图让它干的更快点,可一个失手吹风机就掉在了水管上,碎的七零八碎的。 她轻咬着嘴唇,看着满地的狼藉,不知道这个要赔多少钱,她的零钱够不够赔。 正在她犯愁的时候,水管传来了闷闷的敲击声。 那声音极其规律,“咚…咚咚…”像是有意发出来的。 她把耳朵贴近水管,确定了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 她忍着疼痛的脚踝,蹑手蹑脚地开门,朝着走廊深处的楼梯口走去。 楼梯下方,有一扇矮小的门,没有上锁,她推开后果然看到了漆黑的地下室入口。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雷雨交加,她有些害怕,转身想要走开。 下一秒,那个规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她手里拿着电吹风的金属手柄,壮着胆子蹑手蹑脚地朝着地下室前去。 楼梯窄小但是不深,几步就到了另一幅天地,地下一层的格局和楼上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更阴暗潮冷,还有更低的天花板。 她一步步缓缓移动着,仔细听着楼道两旁的房间门,一间房一间房地摸过去,想仔细判断声音的来源。 终于,在最后一间房门,她耳朵刚贴上去,就清晰地听到了清脆的撞击声。 她轻轻按动门把手,却发现门被紧紧锁住了。 楼上前台,老板娘珍珍正大声接着电话。 “哎呀,珍姐办事你还不放心?那货绝对是上乘的,我还舍不得放呢,在我这儿算的上是摇钱树的规格,你得多添点,这个价我可放不了。” 接着她阴险地笑:“你这担心可是多余了昂,不信随时过来自己亲自验验货,我算你亲友价,满意了再带走不就行了。” 挂掉电话,她翻了个白眼,从冰箱里拿出来半袋面包和一瓶矿泉水,哼着小曲儿一扭一扭地朝着地下室的入口走去。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胡一蝶躲在楼梯下方的拐角处堆着的大箱子后面。 珍珍打开了走廊的灯,一下子,这里明亮无比,粉红色的灯泡上笼罩着点点亮片,墙壁上贴着各种各样的露骨海报,浓烈的暧昧氛围充斥在空气中。 她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前,拿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妹子啊,来啊吃点东西增加点力气,待会儿啊好好干活儿~你的好日子要来喽~” 随着门的开启,地上的女人立刻闭上了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 珍珍进门,说话的大嗓门却传出了门外:“别跟我装死啊,这招我见多了,你应该懂得规矩?现在你面前两条路,一条呢在我这儿接活儿,我抽大头你拿小头,倒是有机会伺候大老板,钱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另一条呢现在仗着你的干净身子嫁给个好人家,你掂量掂量,这家人可能不让你过的比以前好,但是就伺候一个男人也够省劲了的,你也不亏,你说对不妹子?” 胡一蝶听明白了,屋子里藏着即将被卖到村子里的女孩,原来那些年村子里源源不断来的新娘都是靠着这样一个完整的贩卖人口链条来运作的。 这群人渣藏在乡村小镇上,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孩,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涌现出一股子无法抑制的恨意。 以前她弱小无助,并不懂得这件事情到底多可怕,但是亲眼见到过有庆媳妇的死亡,她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了,她的半只脚已经逃离了这场噩梦,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堕入这场黑暗中呢。 她迅速朝着门口逼近,胸口里像是涌起了什么力量,她一定要试一试。 门并没有被关严,轻轻推开一个缝隙,就看到了背对着她的珍珍蹲在卫生间的门外,把女孩往出拖拽。 而躺在地上的女孩就像个没有生气的娃娃,一身白色的裙子已经沾满了尘土,全身上下都被绳子捆的严严实实,头发凌乱,额头处有个明显的大包,嘴巴被胶带封着。 不难想象她经历了什么。 那身白色的裙子像极了有庆媳妇来村子里第一天穿的那条,她的记忆再次被掀起,她仿佛看到了这个女孩未来的命运会和有庆媳妇的一样悲惨。 只是一瞬间,那女孩朝着门口这边看过来,发现了她的身影。 眼神交流间,胡一蝶比着手势,向她亮着自己手里的“武器”,示意自己是来救她的。 女孩眸光微微闪动,立刻心领神会,她乖乖地坐好,配和着珍珍的动作。 珍珍累得满头大汗:“哎呀,我就说嘛,听话就对了,不吃不喝的寻死觅活的多没意思,来吃点东西。”说着,她就一下撕扯开女孩嘴上的胶带。 女孩的声音沙哑:“我要喝水,给我水。” 珍珍立即拧开瓶盖,一点点喂给她,她喝着水,鼓起了圆圆的腮帮子,却没有往下咽的动作,眼睛朝着胡一蝶传递着信号。 胡一蝶点点头,蹑手蹑脚地靠近,手中的手柄对准了珍珍的后脑勺。 “噗——”地上的女孩的嘴巴像是花洒一样,把刚刚藏在口腔里的水直接全部喷到了珍珍的脸上。 珍珍迷住了眼,胡乱地去抹脸上的口水,破口大骂:“唉呀妈呀!你这个小婊子!”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可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一下闷击砸中了后脑,疼得她重心不稳往前一栽。 这一记闷棍是胡一蝶用了吃奶的力气抡足了胳膊砸上去的,她知道这一分一厘都不能错,差一点点葬送的都是两个人的命运。 这一下也打出了她隐忍了三年的恨,她冥冥之中也觉得是死去的有庆媳妇和她站在一起,助她一臂之力。 躺在地上的女孩被眼前瘦弱女孩的力气惊到了,她愣了愣神,立刻说:“快!快帮我解开绳子!” 两个女孩忙着解绳子,而旅馆前台,找不到胡一蝶身影的姜润谦正在盯着台里那个旧电脑的监控看着。 刚刚的那一幕被他全部看得清清楚楚。 事情的发生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之间,他都来不及去现场,就看到了那劈天砍地的一幕。 他心里泛起了更大的疑云,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让这个女孩子爆发出这样的能量,在他原本的生活轨迹里,女孩子都是娇弱可爱,需要被照顾和尊重,而眼前的女孩推翻了他原本对女孩的认知。 随即,他立刻朝着楼下跑去。 第9章 说漏了嘴 “姐妹你好,我叫沈蔷,18岁,谢谢你刚刚救我,你刚才那一下子也太酷啦!你也是被拐进来的女孩吗?”女孩站起身来,两个女孩更像是姐妹一般,一样的身高,只不过沈蔷看起来骨架更大一些。 “嗯,是,我叫胡一蝶,今年16岁。” 沈蔷立刻踹了地上的珍珍一脚,还使劲地吐了口唾沫,用绳索紧紧地捆住她的手脚,从她的身下拿出那包面包。 她朝着胡一蝶笑道:“你的名字真好听,蝴蝶妹妹,来,吃面包!” 胡一蝶肚子刚好叫了起来,她想不起来自己多久没吃东西了,她接了过来,也朝着沈蔷笑。 相似的经历迅速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两个女孩对视着,仿佛像是吃到了什么美味一样,大口咀嚼着,嘴角上还挂着面包碎屑。 姜润谦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女孩的纯真笑脸,还有地上昏迷的一身风尘打扮的胖女人,还有这个充满着不良气息的狭小地下室房间,一切都是那么违和,那么充满戏剧性。 沈蔷拉起胡一蝶的手说:“我知道去县城的最近的路,而且没有被淹,我们跑着去最快一晚上就到了!” 胡一蝶也想跟着她的脚步,可下一秒就被钻心的痛袭来,差点跪在地上。 姜润谦的眉头一拧,立刻上前扶起,转身对着沈蔷说道:“我送你们去县城,车就在门口。” 沈蔷被突然进来的男人面孔吓了一大跳,她狐疑地盯着姜润谦的脸看。 胡一蝶赶紧解释:“沈蔷姐姐,这是救我出来的好心人。” 姜润谦再次背起了她,到了车上。 一行四人在雨夜朝着县城的方向进发,姜润谦坐在副驾驶,刘向东驾驶着车子,沈蔷在指着路,胡一蝶盘着腿看着自己肿胀的脚踝,识图通过按摩让它好的更快点。 沈蔷心疼地看着胡一蝶手上重新裂开的伤口,心疼地说:“妹妹,一定特别疼?等到了县城我家,我让我爸爸给你治好,她是大夫,一定有办法让你痊愈的。” 胡一蝶脸色苍白,她笑着说:“姐,你的家就在县城吗?” “是啊,不远,你知道吗?我之前去上海找工作,结果就遇到了这帮畜生,他们用高薪招聘的方法来吸引涉世未深的女孩去应聘,结果我一到那儿公司就被扣下了,这帮人又把我卖到了这儿,我这儿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胡一蝶听着沈蔷讲述自己的遭遇,这原本是一段悲惨黑暗的经过,可是她却听着一脸羡慕,沈蔷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一心朝着家奔去就可以了,可是她接下来要去哪里寻亲呢?茫茫人海她还能找到自己的亲人吗? 姜润谦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胡一蝶脸上的复杂神色,他忽然意识到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于是立刻拿出一件t恤和长裤递给她。 “给你,换上这个。”他轻声说。 沈蔷停下了讲述,替胡一蝶接了过来。 “妹妹,我帮你挡着,你换上,湿衣服穿在身上是容易生病的。” 听到这句话,姜润谦赶紧将头瞥向窗外,雨势渐渐减弱,路边的景色也由苍天大树变成了稀疏的路灯,想必是距离县城越来越近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短短的一整天,就遇到了这么多事情,他平淡如水的生活因为遇到胡一蝶开始有了丝丝波澜。 天刚微微亮,雨也由暴雨改成了毛毛雨,依据着沈蔷的引路,车子左拐右拐进了一家老旧的家属院,停在了单元门前。 沈蔷刚跳下车,就回头搀扶着胡一蝶的胳膊下了车,而胡一蝶穿着肥大的运动装,上衣直接盖到了屁股,显得瘦弱的她更为纤细,裤脚更是挽起了不知道多少圈才刚刚好到了脚踝。 沈蔷噗嗤一笑,豪爽地说道:“妹妹,这衣服你穿起来倒是很oversive,还挺时尚的,待会儿到了我家,我满衣柜的裙子随你挑!” 胡一蝶看着自己的装扮也笑出了声,随即她抬头看了看一排排矮楼,十分新奇,这里的小区基本上都是晨起散步的老人,一派祥和,她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是甘甜自由的。 刘向东检查着车子,这一路的奔波让车满身泥泞,还出了点小问题。 姜润谦则在两个女孩的身后,他看着二人扶持着走进楼道,意识到也快到了分别的时候。 这时,胡一蝶回头看着姜润谦,诚恳地说:“姜润谦,真的非常谢谢你和叔叔,你给我一个地址,等我回了家,就把衣服洗干净给你送过去。” 姜润谦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看着穿着自己衣服小小一只的女孩,可爱又滑稽,可观察到她小小的肩头连衣服都挂不住,他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楚感,说道:“不必了,祝你顺利找到家人。” 他刚要转身,刘向东懊恼的声音传来:“这车还真够意思,到了城里才坏,不过这可得大修一场了,唉……” 沈蔷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我一高兴都忘了邀请你们了,你们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呐,还没好好谢谢你们呐,快来我家里坐坐!” 5楼501。 沈蔷一边敲着门,一边喊着爸妈。 门开启,一张苍白肿胀的中年妇女的脸出现,她脸上的神色由惊讶转化为惊喜又转化为心疼。 一个紧紧的拥抱把沈蔷揽入怀中,沈蔷伏在母亲的肩头放声痛哭。 闻声,另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家居服匆匆赶到门口,他颤抖着手,拍着妻子和女儿的肩头,不断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一幕,让在场的其余三个人无比为之动容。 胡一蝶幻想着自己见到亲人的场景,姜润谦则呆呆地陷入了关于母亲的回忆,刘向东看到了他的心思,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好一会儿,中年男人才看到门口的三人,他赶紧擦了擦眼角,整理好情绪说道:“谢谢你们送小蔷回来,快进来。” 小小的房子两室一厅,老旧的家具却擦得一尘不染,一家三口的照片就挂在客厅墙上。 雨过天晴,阳光洒在布艺沙发上,胡一蝶坐在上面,软的她差点惊呼起来。 沈蔷和母亲哭够了,沈母拉着女儿的手,左看右看,说着:“小蔷,这段时间你吃了很多苦,有没有人欺负你?” 沈父已然换好了一身正装装扮,说道:“早就说了让你安心学习,别信什么星探挖掘明星的鬼话,你就安安心心地上个卫校,毕业了就嫁给魏皓,我看就挺好,非要去追什么明星梦,如果你老老实实的会这样吗?” 沈蔷立刻回应:“爸,你从来都只会这样,数落我,什么事都是我的问题,我想追求自己的理想有什么错吗?我被拐卖了,你知道我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吗?你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 沈母赶紧抱住沈蔷,缓声地说:“小蔷啊,你爸说的也有道理,对了,你可得记住了,我们跟魏皓说的是你去上海那边封闭集训了, 你可别说漏了嘴……” 门口,没被关严的门缝外,站着原本兴高采烈此刻却如同丧家犬的魏皓,他梳着一丝不苟的小背头,手上满满都是新鲜的水果,还抱着一大束鲜花。 他接到沈父的消息就急忙赶了过来,刚刚路过楼下,看到了百万级别的豪车,他更是相信了沈蔷这下子肯定是成为了什么名牌传媒公司签约的明星。 可刚刚通过门缝,他将一切都听得清楚。 第10章 你比我幸福多了 魏皓手里的花如同他的嘴角一样垂了下去。 他喜欢沈蔷,从小学时候她站在台前表演节目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在他的眼里是纯洁神圣的女神,他一心想要追求她,得知她爸爸是自己老爸的手下后,更是央求着老爸订娃娃亲,生怕以后的漫长岁月沈蔷会被别人撬走。 可如今,女神被拐卖后又回了家,这让他心里浮想联翩,联想到电视上看到的那些被蹂躏的被拐女孩,他瞬间被浇灭了所有的热情。 他一步跨进门内,另一步却久久没动。 胡一蝶率先发现了他,她示意沈蔷门外有人,沈家三口立刻起身,把魏皓迎接了进来。 话没说几句,魏皓甚至没有看沈蔷几眼,就找了个家里有事的借口匆匆走了。 沈家三人陷入了沉默。 胡一蝶被眼前突变的画风弄的不知所措,明明刚刚还是久别重逢的一家三口,现在却相顾无言,她有点看不明白。 刘向东打破了沉默,他询问着沈父有没有什么修车的物件,两人起身一同去了工具间。 沈蔷去找了医药箱,和沈母一起扶着胡一蝶去了卧室处理伤口。 房间内,沈母一边给胡一蝶包扎,一边语重心长的说:“姑娘,你这手上可能要留疤,这段时间别碰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需要我们能做什么的你就说,我们给你安安全全送到家。” 胡一蝶道着谢:“谢谢阿姨,我家在望京,比较远,关于我的爸妈,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个地址。” 沈母露出怜惜的神色:“也是个可怜的姑娘,你就在我家休养几天,等脚伤好点了,我让小蔷爸爸亲自送你去望京一趟。” 沈蔷则拿出一件蓝色的棉布裙,搭配了个白色的毛衣开衫,还有双崭新的帆布鞋,送到胡一蝶的面前。 她笑得灿烂:“妹妹,这衣服鞋子都是新的,你要是不嫌弃就穿上。” 说完就忙不迭地给她换上,胡一蝶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自己焕然一新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镜子里精致可人的女孩是自己。 沈蔷笑呵呵:“我就知道你穿起来比我好看多了,你比我瘦,穿这个显得好文艺啊,我的胸都挤不进去。” 沈母附和着:“一蝶啊就是太瘦了,今天阿姨做东,请你们好好吃个饭,给你们接风洗尘!”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客厅。 姜润谦抬头就看到了胡一蝶的新衣,他恍惚了一下,这一身清秀打扮把她衬得很有文艺范,打结的长发散落开来,在腰间飘动,他一时间开迷了眼。 手机瞬时响了起来,电话那边的刘向东说车子被送去了车行修理,得需要一两天才能修好,刘向东破口大骂倒霉,电话这边的姜润谦却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知名的庆幸。 他有了个非常正当的理由,再次逗留在胡一蝶的身边两天。 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昨天才认识她,整整一天的逃亡让他疲惫不堪,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满心思虑着她的事情,想再帮一帮她的忙。 晚餐原本想去订个餐厅,却因为胡一蝶实在行动不便,于是就改在了家里。 小小的客厅,7个人围坐在圆桌旁显得热闹温馨。 沈母炒了满满8个盘子的小炒,围着围裙笑呵呵:“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我这好久没下厨了,这个红烧肉倒是我的传家手艺,快尝尝。” 胡一蝶吃的极香,她从未有过这样幸福的时刻,不用担心被打,不用担心饭菜是酸的,满桌子的菜都可以随便尝,她觉得幸福极了。 姜润谦一米八三的个子,坐在小小的塑料板凳上本来就觉得十分拘束,这些饭菜对于他平时的饮食用度来说实在是太过普通了些,不过他看着胡一蝶吃着正香的油光小脸,嘴角还粘着几颗晶莹的米粒,他也忍不住多动了几筷子。 吃过晚饭,两个女孩进了卧室,沈蔷又拿了一套睡衣给胡一蝶,转身开始摆弄起魏皓送的玫瑰。 胡一蝶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开口:“这花儿好香啊,那个男孩很喜欢你。” “喜欢?应该是,他从8岁就围在我身后,10年了,我习惯了他在身边,但是你也看到了,今天他的表现,明显是开始嫌弃我了,就像这花儿一样,谁都会喜欢它盛放的样子,但是枯萎了就被立刻扔掉了,不过我也不怪他,就算我爸都会觉得脸上无光。” 说完,她摘下一朵枯萎的花骨朵,放在了手心里。 胡一蝶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失落,她把花骨朵拿了过来埋进花盆的土里,边埋边说:“姐姐,你看过土道边的小花吗?有一种白色的小花可香了,但是很容易掉落,尤其是遇到下雨天,它的花朵就掉在泥里,一把一把地掉,有一次我的鞋踩进了泥里,我在院子里刷鞋的时候,闻到了泥土里的香气,你说那么小的花儿,连花瓣都被泥凝住了,却还是散发着香气,我觉得它才不在乎自己是在泥里还是在枝头呢,它不管在哪儿都是香喷喷的。” 沈蔷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念出了一句:“你的意思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胡一蝶一脸不解:“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沈蔷笑着说:“不好好学习你,这是八年级的课外阅读啊,陆游的卜算子咏梅,讲的就是梅花的这种饱受摧残但是依然幽香的特质呀。” 胡一蝶眼里的光骤然熄灭了,虽然她读到了初三,但是这种教育的巨大差距让她没有机会接触到良好的教育资源。 沈蔷看着她的脸色,后知后觉,她忽然愧疚地捂住嘴,小声说:“对不起蝴蝶妹妹,我忘记了你……” 胡一蝶摇摇头,她毫不在意,微微地苦笑着:“没事,沈蔷姐姐,其实你比我幸福多了,你看你的睡衣和卧室都是香喷喷的,我从来没有住过这么香的房间呢。” 沈蔷看着胡一蝶故作坚强反过来安慰自己的样子,她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她拉住胡一蝶的手一字一顿的说:“妹妹,你有什么想要的通通告诉我,我满足你的愿望好不好?” 胡一蝶眨巴着眼睛,说:“那我想看看你刚刚说的那本课外书,可以吗?” 另一边。 姜润谦站在县城里唯一一家三星级酒店的套房的落地窗前,脑海里一遍一遍反复播放着在小旅馆地下室的那一幕,还有今天胡一蝶在沈家换了一身新装的样子。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她很漂亮,不,她很美,那种美不同于普通的十几岁少女简单的纯真可爱,而是一种柔弱中的坚韧,让他印象深刻。 刘向东打开了门,径直朝着阳台过来,给他披上了一件外套,说道:“刚下过雨,风冷,你吹不了这种风,快进屋。” 姜润谦点点头,坐回了客厅的沙发里。 刘向东继续说:“刚刚修车店的人给我打电话,说是车里有个证件让我取一下,我专门过去一趟,他们给了我这个。”他拿出那个小小的疫苗本递给姜润谦,“这应该是一蝶姑娘的东西,是在后座发现的。” 姜润谦轻声地念着:“钟璃,钟明海……” 第11章 我认识你爸爸 姜润谦看着疫苗本发呆。 刘向东欲言又止,姜润谦摆摆手说:“又是我爸来电话了,他又说了什么,你说。” 刘向东轻声说:“老爷说下周要来家里看你,润谦,我们该回家了,要是被老爷知道我没照顾好你,还带你来这么远的地方,他肯定……” 姜润谦打断了他,苦笑着说:“他终于想起我这个儿子了,没事,东哥,这是我17年来最有意义的经历,我们救了人,不是吗?我也不全是瘟神、害人精,对?” 刘向东赶紧递上一杯温水,安慰着说:“润谦,老爷的脾气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姜润谦想起父亲的脸,脸上一阵苦楚,他的视线再次回到手中的疫苗本上,忽然,仿佛想到了什么。 夜深了。 姜润谦把疫苗本放在枕头下,沉沉睡去。 沈蔷和胡一蝶躺在小床上,沈蔷抱着玩偶,眉头紧皱着,好像在做着什么噩梦。 胡一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是小时候奶奶哄她睡觉的动作,她下意识地安慰起沈蔷来。 眼看着沈蔷慢慢舒缓了些,她转身下床回到了书桌前,继续翻看起书来。 第二天一早。 沈蔷睡到太阳晒被子,她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胡一蝶伏在书桌前,她走近一看,满满一桌子的书。 胡一蝶也醒了过来,她伸着懒腰。 沈蔷惊讶地说:“我的天啊,你一晚上看了这么多书?” 胡一蝶揉揉眼睛说:“是啊,我舍不得睡,看着看着就看了这么多。” 沈蔷感慨地说:“我要是有你一半用功,就不至于今年落榜了,我决定了,今年我要复读,我要考到望京去,到时候找你一起玩!” 胡一蝶笑咪咪地说:“好啊,那我在望京等着你!” 姜润谦一大早就到了沈蔷家,他把疫苗本交给胡一蝶的时候,观察到胡一蝶道谢的脸上有着一股不知名的惶恐。 他温和地调侃:“我知道旅游需要带着身份证,护照,还是第一次见到旅游带着带疫苗本的。” 胡一蝶对姜润谦的是提防着的,或许是因为她生活在村里的那种男人为虎作伥的环境下,她下意识提防着所有的男人,那些聚合在村头树下的男人们经常对着路过的女人吹口哨,不是谈论谁家媳妇的屁股大就是念叨着哪家的女儿长的水灵,还总凑近母乳喂养的女人面前争先恐后的盯着看。 尤其是有点钱的男人,像村长家,有钱有势更是不把女人的命当回事。 她一开始不敢对姜润谦说明情况,不过现在,她倒是有了几分信任。 她低声开口:“我不是走丢的,我是从小就被拐卖的,我对我的身世一无所知,这是唯一的一点联系。” 姜润谦听完这句话,眼里眸光微闪,她想过很多版本,没想到胡一蝶经历的是最悲惨的那个版本。 他的声音温柔:“我也是望京的,我家就离这个地址不远,而且你爸爸的名字,我是听过的,他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和我爸爸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我记不清楚了,如果,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找找他。” 胡一蝶赶紧抬起头:“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你愿意的话,我就安排东哥去查一查。” 胡一蝶感激地看着他的眼睛,她抓着他的衣袖,开心的不得了,几乎要跳起来,可下一秒就被脚上的伤扯着痛得老实了下来。 姜润谦下意识地扶着她坐下来,低下头,眼睛看向她已经消肿的脚踝:“还那么疼吗?有没有好点?” 这时,沈蔷忽然推开门,送进来一盘水果,大嗓子喊着:“胡一蝶同学,吃水果时间到!” 这一嗓子喊得姜润谦立刻抬起头来,好巧不巧,正好和胡一蝶的下巴撞到了一起。 “哎呦。”两个人异口同声。 沈蔷看着姜润谦捂着额头,胡一蝶捂着下巴,都疼得嘶哑咧嘴,她却开怀大笑。 “哈哈哈你们两个刚刚……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阳光洒在三人的脸上,沈蔷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胡一蝶和姜润谦对视着,两个人反应过来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她近得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薄荷香气,忽然间,她想起在镇上诊所里的那个他背起她的瞬间,不知怎么回事,她只要一想起那个瞬间,脸上就微微发烫。 沈蔷走了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蝴蝶妹妹,你也没发烧啊,怎么脸这么红啊。” 胡一蝶赶紧正了正脸色,说:“可能…可能是屋子里太热了。” 沈蔷说:“是啊,你养病只能在屋子里,多闷得慌。” 姜润谦退出了屋子,他安排刘向东开始调查这个钟明海的相关信息。 眼看着他退了出去。沈蔷凑到胡一蝶的面前,八卦着说道:“那个大帅哥是什么来路啊,你们以前认识吗?” 胡一蝶摇摇头:“我比你早认识他几个小时而已,以前从未见过。” 沈蔷说:“这样的男生家境一定很好,说不定是个富二代什么的,不过现在他知道了你的身世了什么的,肯定跟那个魏皓一样,唉,真是可惜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胡一蝶昨天亲眼看到了魏皓那个掩饰不住的嫌弃表情,虽然不是对自己,但是她也承受了深深的不堪和自卑,想到刚刚自己对姜润谦的心动感觉,她赶紧制止了自己的想法。 是啊,那样的男孩子,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举手之劳罢了,他们之间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哪有什么资格对他动心呢。 她抓起书本,开始继续努力钻研了起来,她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好好读书,抓紧一切时间跟上落下的功课,等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她还要和沈蔷一样上城里的学校,在明亮的教室读书,在橡胶跑道上奔跑。 她的脑海里描绘出一张美好的蓝图,她甚至想好了在自己的房间里也要布置上这样的一个书桌,这样想什么时候读书就什么时候读书。 傍晚,夕阳绚烂,带来了轻柔的晚风,也带了好消息。 姜润谦把通着的电话递给了发愣的胡一蝶:“给,电话那边是钟明海。” 第12章 一起回家 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雄浑的中年男声音:“璃璃?闺女?是你吗?” 胡一蝶把手机接过来,僵硬地贴在自己的耳边,她张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她仿佛忘记了发音,又好像喉咙里像是塞住了什么东西。 “璃璃,我是…我是爸爸。”听筒那边传来电流声夹杂着男中音。 陌生的名字,陌生的声音,这一切好像都是那么陌生,她以为自己会十分兴奋,可是现在她却有了一种抽离的感觉,好像这个叫璃璃的女孩,并不是自己。 她着急地想应下来,硬是挤出了干巴巴的“欸…” 电话这边,钟明海听到这声回应,笑得眼角的皱纹炸开了花:“闺女,你和姜公子在一起呐?在庆城县吗?” 胡一碟点点头,随即又想起这是电话,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于是开口说:“嗯是,我们在一起。” 钟明海眼睛骨碌碌地转,连连应着:“好好,你等着哈,爸现在就出发去接你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胡一蝶露出了个期待的笑容。 竖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家属院里,单元门前,钟明海的车停在了姜润谦的车后。 他围着车转了好几圈,嘴里小声嘀咕:“还得是姜家,低调奢华,这少说得300万,我这个闺女可真是我的福星啊哈哈哈。” 钟明海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把衣服打理平整,踏进了单元门。 见到胡一蝶的一瞬间,他更相信了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她漂亮的眼睛几乎和年轻的乔娜一模一样,他调集了全身所有的表演细胞,浑身的细胞上都好像写上了“慈父”两个字。 “闺女!宝贝闺女!我是爸爸啊!爸找了你15年啊!!” 他笑着哭,哭着笑,像个过度表演的演员。 胡一蝶楞楞地看着眼前的父亲,她快被巨大的喜悦砸晕了,直到被父亲揽入怀中,他问到了清淡的香水味,不同于姜润谦的清新和沈蔷的甜美,是一种深沉的味道。 她闭上眼睛,感受这味道带来的安心,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找到爸爸了,这是爸爸给的安全感的味道。 姜润谦也随着放松了下来,少年的心思澄明,这件事的尘埃落定,他也跟着开心。 钟明海一个箭步冲到了姜润谦的面前,弯腰的像是熟透的麦穗,他握起姜润谦的手,毕恭毕敬地道谢:“姜大公子!上次见你还是一年前你父亲的庆功宴上,没想到一年没见长这么高了,真是一表人才啊!我和你父亲是好哥们,没想到我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缘分,真是太谢谢你了!” 姜润谦淡淡一笑,他偶尔会随着父亲去参加宴席,这样的小老板在饭桌上见得多了,要不是那天钟明海喝多了调戏服务员,他也不会对他印象这么深刻。 离别的时候到了,大人们来回几番地道谢寒暄,沈蔷拉着胡一蝶的手,依依不舍地把书包帮她背上。 “蝴蝶妹妹,我还没跟你待够呢,其实我没什么朋友,这次回来后大家都不怎么爱理我了…”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就要差点落下来。 胡一蝶温柔地说:“沈蔷姐姐,你知道吗?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闺蜜!” 沈蔷瞪大眼睛:“真的吗?我是第一个?那我想做你最好的闺蜜,好不好?” 胡一蝶重重地点头:“当然啦,我可是记得你前几天说要考到望京来找我玩呢!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转过身,她看到姜润谦站在眼前,她无法表达出来自己心底的那份感激,她紧紧拉着书包的包带,那里面有一整套姜润谦的衣服,她开口说:“姜润谦,既然我们两家离得不远,那等我在家安顿好之后亲自上门拜访你。” 她的表情坚定,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小霸道,像个小大人一样,姜润谦看在眼里,觉得甚是可爱。 “好,待会儿我们一路回望京。” 钟明海的车在前面带路,姜润谦的车在后面跟着。 两辆车一前一后,一路顺畅,耀阳高照,路边的风景从城市的楼房和路灯变成了越来越高的自然树木,远处的高山萦绕着雾气,像是缠绕在山腰处的一层薄纱,或许是前几天的连夜暴雨,让郁郁葱葱的树木更加光鲜油亮。 姜润谦的心情极好,这样的风光是他平时很少见到的,望京的山灰突突的,没有这里的空气来得清新,他打开窗子,享受这难得的好心情。 胡一蝶坐在车里摸摸这儿,摸摸那儿,她看着精致的内饰和清香的车载香水,意识到亲生父母的家境应当是十分好的,她的幻想也有了实现的可能,她也朝着窗外看去,平时并不觉得这个地方美,可是现在她朝着窗外望去,竟然也看出了几分大山的巍峨。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路过一大片花田,旁边刚好有个加油站。 钟明海的车子率先驶进了加油站,刘向东也意识到车子该加油了,于是顺势跟着前往。 姜润谦和胡一蝶也下了车休息,姜润谦看着一望无际的彩色花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他站在路边,朝远处眺望。 胡一蝶从身后靠近他,看着他出神的样子,说道:“你在看什么呢?” 姜润谦笑着说:“我在看花海啊,这里好美。” 胡一蝶站上一块大石头,煞有其事地介绍着说:“这些花儿啊我都认识,这里的人种植这些花儿都是用来卖钱的药材,我小时候还跟着奶奶去镇子上卖过,那个黄色的是百日菊,红色、粉色的是格桑花,紫色的是桔梗……” 听着她如数家珍的声音,姜润谦有点刮目相看,他注意到了胡一蝶手上的茧子,想象着她的童年是不是就在这田间辛苦劳作,同一片花海,他只注意到花儿的景色,而对于胡一蝶这样的孩子来说,这是生活费的来源。 姜润谦抬起头,逆着光看着她认真介绍的侧脸,她长长的秀发在空中随风飘动,在阳光的光晕下,少女薄薄的身体散发着金色的光,让他一时看出了神。 忽然,一只蝴蝶落在了她的锁骨上。 “嘘…别动。”姜润谦瞪大了眼睛,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安静。 第13章 最珍贵的蝴蝶 阳光下,一只褐色的蝴蝶正在少女白嫩的锁骨处休息,它尾处有着点点的暗红花纹,一开一合的翅膀在光下反射着迷幻的光晕。 姜润谦蹑手蹑脚地踏上那块石头,倏然,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近,只有十几厘米。 姜润谦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蝴蝶的样子。 而胡一蝶的心脏仿佛就要跳出来了,虽然她对姜润谦有好感,但是光天化日这样紧紧地被他盯着自己的身体,她有些害羞也有些懊恼。 姜润谦没有意识到这些,他只顾着看蝴蝶的样子,甚至还伸出了手。 对于一个蝴蝶爱好者来说,任谁都无法抗拒这只双尾双凤蝶的魅力,这也是他此行来这个偏僻的高山高海拔地区来旅行的目的。 他的手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贴到了蝴蝶的尾巴处,胡一蝶的呼吸急促,她瞪大了眼睛,甚至可以看到姜润谦睫毛在脸上投下的扇形阴影。 太近了,她仿佛听到了胸膛里的心脏在打鼓般的响,她感觉头晕乎乎的,下一秒就好像要栽倒。 一个恍惚,她趔趄了一下。 同时,蝴蝶摇曳着翅膀,朝着远方的花田飞去。 姜润谦下意识地托起胡一蝶的后腰,一双大手几乎占满了少女纤薄的腰肢。 这柔软的触感,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彼此的双眼,朝着瞳孔的更深处探去。 “咳咳……”刘向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姜润谦立刻放开手,他低着头一遍遍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怕你脚伤还没好……” 胡一蝶感觉脸上热的滚烫,也胡乱地回应:“谢谢关心,我的脚伤好的差不多了……” 她瞥见了刘向东手里拿着的玻璃罩瓶还有小网兜,询问道:“东叔,那是什么?” 刘向东嘴角抽搐了一下,说:“这是润谦平时用来捉蝴蝶的工具……其实我也没没有比你们大几岁,叫我东哥就好……” 胡一蝶对姜润谦恍然大悟地说道:“所以你刚刚是想抓住那只蝴蝶是吗?” 姜润谦笑了笑:“是啊,那只蝴蝶是珍稀物种,平时难得一见的。” 胡一蝶眨了眨眼:“有多珍稀?” 姜润谦说:“它是我国特有的蝴蝶品种,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现存的标本拍卖在10万美元以上,而且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太阳女神,她只在太阳充足的时候出来活动,一旦有乌云遮挡或者到了晚上,就不见了踪影。” 胡一蝶一拍脑门:“啊?一只小蝴蝶居然那么贵,那你不早说,我帮你抓啊!都怪我,我刚才不动就好了。” 她瞧了瞧远处正向这边飘来的一大片乌云云团,一把从刘向东手里拿走小网兜,嘴里念叨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姜润谦连忙制止:“别去!你的伤还没好,而且那蝴蝶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抓它是犯法的……” 可胡一蝶的身影早就一溜烟钻进了花海中,她撸起起了袖子,朝着蝴蝶单着脚一跳一跳地追赶。 刘向东轻笑着说道:“一蝶胡娘还真是心急手快,手脚灵活,别看小小的身体,劲儿还挺大的。” 姜润谦无奈地笑着,说道:“是啊,她很不一样……” 一阵风吹来,送来阵阵花香,胡一蝶的身影半藏在花海中,时静时动,秀发随风舞动,灵动得像是花中的仙子。 刘向东看着手里空空的玻璃罩,有些遗憾地说:“这次旅行,还真是空手而归,一只蝴蝶都没抓到。” 姜润谦的眸光微微闪动,他的目光追随着胡一蝶的身影,一刻都没有放松。 半晌,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已经收获了最珍贵的蝴蝶。” 乌云很快笼罩了这片晴空,胡一蝶失望而归,脸上脏的像是个小花猫,她哭丧着脸说:“那只也太难抓了,我怎么也抓不到。” 姜润谦把她头顶上的花瓣摘了下来,柔声说道:“你要是抓了,我就成致使你犯罪的罪人了,我虽然喜欢蝴蝶,但是那只是牢底坐穿蝶,少说要坐3年牢的。” 胡一蝶眨眨眼,清脆地说:“你怎么会是罪人呢?你是救我的大恩人!我还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好呢!” 姜润谦愣在了原地,他的手捏着花瓣,半举在空中。 “你怎么会是罪人呢?”这句话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道怎么把心里那片阴暗潮湿的角落暴露在晴空下,他在心里,认为自己是个十足的罪人。 过去的10年里,罪人这个名号压得他喘不过气,尤其是在亲生父亲的口中说出来,他好想逃,却无处藏身。 胡一蝶从他手里拿走那片花瓣,对着他机灵一笑:“有了,你等我一下。” 她转身又钻进了花海,再次回来的时候,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朵硕大明艳的红色花儿。 “铛铛铛~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 “它呢,叫做木芙蓉,可神奇啦,你看现在是中午,太阳最足的时候,他就是红色的,但是明天早上你起来一看它,就会变成白色或者是粉红色,也就是说它也会根据太阳的光照来改变自己的颜色,所以它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三醉芙蓉,是不是和你喜欢的那只蝴蝶很像啊。” 姜润谦看着手里的花儿,一扫刚才的阴霾:“谢谢你。” 胡一蝶笑得肆意灿烂,她转着圈圈,开心地说:“终于轮到你谢谢我了,好开心~” 姜润谦看着她的笑脸,羡慕着她的纯真,在她的心里,有恩报恩,有怨报怨,肆意烂漫。 远处的加油站的便利店门前,钟明海站在阴凉里,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眯着眼,心里的算盘打着极为细致。 时间不早了,一行人休息够了就再次踏上了回家的路。 颠簸的路程也消散不了胡一蝶回家的激动心情。 钟明海在后视镜里看着胡一蝶的笑脸,眼睛眯着问:“闺女啊,你和姜公子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胡一蝶愣了愣,说:“什么关系?他是我的恩人呀。” 钟明海咳嗽了几声,继续说:“咳咳,昂昂,那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啊。” 胡一蝶点点头,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爸,咱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我妈呢?” 钟明海正了正身体,声音极度不自然,他语气发虚:“这个啊…璃璃,咱们家的情况有点复杂……”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他拿起手机,胡一蝶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备注是“老婆” 第14章 岁生日快乐 钟明海接起电话的同时也把通话音量调到了最低,生怕后座的胡一蝶能听出点什么来。 “哎老婆……我知道我记得呢……行行行……你放心好……” 电话挂掉,胡一蝶透过后视镜看到钟明海接电话的表情由谄媚到无奈,想必是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她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的心思十分敏感,尤其是察言观色,她很在行,她察觉到自己的爸爸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开车的钟明海,试探性地问:“爸,怎么了?你喝点水,开车这么久了。” 钟明海眸光一颤,他接了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眸光忽然一亮,然后装作艰难地开口:“璃璃,爸对不起你……”随后,挤眉弄眼让眼角的泪水掉下来。 看着胡一蝶为他担忧的小脸,他将计就计,开始继续卖惨。 “闺女,这么多年你在外边,爸爸没有一天不想找到你,你丢了之后,你妈妈就要跟我离婚,我净身出户,就是为了弥补她失去孩子的痛苦,这么多年,早就失去了联系,我后来遇到了一个女人,也就是你现在的妈妈,她叫苏燕,她给我生了一个小女儿,我才算是缓解了一点对你的思念。“ 他瞥了一眼胡一蝶脸上还算平静的表情,继续说道:”没想到……没想到老天有眼,又把你送回到我的身边,我真是高兴啊!只不过消息来的突然,加上今天是你妹妹的生日,早就邀请了同学在家里办生日宴,你妈的意思是说今天这个时间你回去有点不太合适,所以你要回家的消息我还没告诉你妹妹,这样……今天晚上我就先给你送到老房子去住,老房子就在咱家对面,隔着一条马路,就是…就是平房稍微简陋了点……” 钟明海的话里夹杂着他拙劣的表演。 胡一蝶也感受到了这个她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回归的家,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温馨。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苦涩地笑着说:“好,我知道了,那我亲妈在哪呢?” 钟明海脸上堆着笑:“还是璃璃懂事,你等我回家把事情安顿好了,给妹妹做好思想工作,就把你接回家,至于你妈妈那边,这一时半会儿我也找不到她,但是我会尽力的,真快啊,一眨眼15年了……。” 远处的夕阳最后一丝光芒被深蓝色的夜色吞没,车子下了高速收费口,表示正式进入了望京地段。 顷刻间,车水马龙的城市夜景冲击着胡一蝶的眼睛,她被巨大的霓虹灯广告牌上的女明星海报吸引了过去,车子驶过高架桥,旁边的高楼大厦林立,纷纷朝着身后退去,她呆呆地盯着高耸入云的一间大厦,那从上至下的巨大广告屏幕上面闪烁着几个彩色的霓虹字:“望京欢迎您。” 她朝着大厦的顶端看去,想看看到底能有多高,她几乎要把脸贴到了玻璃上,才勉强看到楼顶上的几个红色的字:“姜氏集团。” 原来书本上画的都是真的,她心里不禁暗暗感叹城市的繁华。 车速平稳驾驶着,拐进了支路,一座看上去像是城堡一样的建筑映入眼帘,上面写着圣新国际中学。 胡一蝶惊讶地看着彩色的塑胶跑道,她问:“爸,这里是学校吗?” 钟明海回应:“是啊,这学校可好了,你妹妹就在里面上高二呢,她聪明,连跳了两级。”他下意识地洋洋得意地炫耀着自己女儿的聪明才智,下一秒忽然发现今天炫耀的对象好像有点不对,他赶紧噤了声。 胡一蝶眼睛一亮,她心里暗暗想着,既然妹妹能在这里读书,那么她自然也是可以,她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嘴角抹上一丝笑意。 车子停在了一处平房聚集区的胡同前,钟明海停好了车,对胡一蝶说:“到了,里面路太窄了,车子开不进去,我们就在这儿下车。” 姜润谦的车也停在了路边,他皱着眉看着周边的环境,按照常理来说钟明海这样的小老板虽然没几个大钱但是绝对不会沦落于住在这样一片看上去像是贫民窟一样的城中村。 刘向东把车窗摇下来,钟明海就立刻贴了上去:“师傅!真是辛苦了,这一路上累了?说着就递给了刘向东一支烟。” 刘向东立刻明白了姜润谦的疑惑,摆了摆手拒绝:“我不抽烟,钟老板,你家就住在这里吗?” 钟明海陪着笑脸:“我家就住在对面小区,我把车停在外面方便,明天早上还要出去办事呢。” 刘向东点点头:“好了,既然人送到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钟明海弯腰道谢:“谢谢谢谢,谢谢姜公子,咱们可是说好了,后天我带着小女登门拜谢,请您务必给我这个机会好好表达我的谢意。” 姜润谦点点头,他也觉得疲劳的很,他侧头看着车窗,朝着站在路边的胡一蝶笑着摆手道别。 胡一蝶奋力地挥舞着手臂,朝着他的方向。 车调头驶离这片拥挤的区域,朝着郊外的别墅群快速驶去,车上,姜润谦不断通过窗子回头看,忽然被风呛了个喷嚏。 刘向东赶紧把车窗扬起来:“润谦,别看了。” 姜润谦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他朝着刘向东问道:“东哥,你说她现在是不是安全了。” 刘向东露出温暖的笑:“是的,一蝶姑娘也算是九死一生,从坏人手里捡了一条命回来。” 闻声,姜润谦赶紧追问:“我让你销毁的东西,你都照做了吗?” 东哥低声回应:“都办好了,放心。” 另一边。 胡一蝶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回老宅的路上,门口的路灯年久失修,已经没有了光,钟明海险些摔倒。 他骂骂咧咧地推开沉重的木门,胡一蝶跟在身后,等钟明海弄好电闸,房檐下、院子里的灯立刻散发着柔光,借着光亮,她看到了院子的全貌。 这是个宽敞的小院子,院墙的一角还有棵海棠树,房间也宽敞明亮,还有配套的木质家具。 虽然简陋,但是对于她以前在石头村住过的瓦房,这里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 钟明海把钥匙递给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这房子是你奶奶留下来的,空出来不到半年,不算太老旧,你的行李我都放在后边小屋里,这里3间卧室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我得先回楼房那边去了,明天我再过来,你看,就是对面那栋楼,我在阳台上都能看到你这儿。” 顺着钟明海的手指,她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栋居民楼,浅粉色的墙面,暖黄色的光从那一扇扇玻璃里散发出来。 钟明海走后,她拿把塑料凳坐在院子里,数着对面的楼,看着楼道里的感应灯一层层亮起再熄灭,最后停在了6层。 确认爸爸安全到家了,她转身走进了小屋,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在背包的后面,她看到了个灰色的小袋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盒子。 她惊喜地打开盒子,看到躺在盒子里的是一台崭新的触屏手机,这种手机她在村长那里见过,少说也要4-5千块钱。 她把手机抱在怀里开心地转圈,白天她还在因为爸爸把她暂时安置在这个小院子里有着些许不好的情绪,但是现在她满心都是欢喜,她就知道爸爸是爱着她的。 不过,下一秒她就在盒子里看到了一张小小的贺卡,她拿起来,读着上面的字:“亲爱的可馨宝贝,爸爸爱你,祝你15岁生日快乐。” 第15章 初见妹妹 只是一瞬间,她就反应了过来,这确实是爸爸买的礼物,但是却不是送给她的,是送给另一个女儿可馨的。 幸福感瞬间落空,就像从头到尾浇了一桶冰水那般,她摩挲着盒子,低调奢华的灰色盒子,上面还坠了个粉色的蝴蝶结。 她把盒子重新放回了购物袋里,走到院子里,抬头望去,对面楼窗子里的光还是那么明亮,她咬了咬嘴唇,走出了院落。 倒是不远,她几分钟后就出现在了1号楼的6层,只不过这一层楼有4个大门,她并不知道哪个房门是自己家的。 此刻,时间已是深夜,她也不好一个一个门地去敲门。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从一扇门里传出了悠扬的钢琴声。 她被悦耳的声音吸引了过去,门牌号是601,她走了过去,正准备扬起手来敲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两位女孩从门中悄悄走出来,推搡着,小声说着:“快快,赶紧准备好。” 她们一人手中托着蛋糕,另一个人手中举着相机,谁都没在意身后的胡一蝶。 胡一蝶也被她们的轻声传染了,也小声地说:“你们好,请问这是钟可馨的家吗?这个东西……” 举着相机的女孩回头,她有着一头到锁骨处的短发,修剪的规整又可爱,眼睛弯弯的,看了看胡一蝶的脸,又看到了胡一蝶手里的购物袋,她的声音也是暖糯的:“你好,是啊,这就是可馨的家,你也是她的朋友吗?哇撒,你居然买了手机送给她,太太太太惊喜了!” 另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说道:“怎么现在才来呀~我们都要进行到许愿环节啦!快一起来!” 女孩热情地拉过了胡一蝶的手,把她拉在自己的身旁,小声说:“一会儿到了十二点,我们准时破门而入。” 胡一蝶愣愣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下意识地听着眼前女孩的安排。 十二点的钟声刚敲响第一下,门应声而开,胡一蝶跟随两个女孩走进了房间,顿时,她被眼前的景象吸引到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保留了落地窗前的一盏落地台灯的灯光,有个一头棕色长卷发穿着粉色纱裙弹琴的女孩,正在落地窗前的白色钢琴旁弹奏,想必她就是那个叫可馨的女孩了。 钟可馨对面站着的,是钟明海还有另一位身穿紫色长裙的美艳女人,她和女孩一样,有一头浓密的卷发,两人正朝着弹琴的女孩宠溺地笑着。 忽然,那盏灯也熄灭了,房间只剩下蛋糕上的点点烛光。 那位美艳的女人把可馨从椅子上拉起来,她坐到椅子上,开始弹奏生日快乐的钢琴曲。 而可馨则端坐在沙发上,钟明海正把水晶王冠戴在她的头上,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妆,眼睛上的亮片和皇冠上的水晶相互辉映,就是口红过于粉嫩,显得整个人精致中带着些土气。 钟可馨看着面前茶几上粉色蛋糕上的烛光,笑得甜美灿烂,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这一幕是那么温馨幸福,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可馨的身上,胡一蝶也静静地看着,她站在门口不显眼的角落里,也站在黑暗里。 现在她和钟可馨之间,只差了不到5米的距离,可是却好像分立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这样的场景她从来都没有想象过,也可以说,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的具体日期和时间,在拿到疫苗本之前,奶奶每年都会给她单独做一碗西红柿鸡蛋面,那碗面用的是猪油做汤底,醇香暖胃,自从奶奶去世后,她便再也没有过过所谓的生日了。 现在她闻着满屋飘香的蛋糕香气、还有饭菜的香味,不禁咽了咽口水。 一曲弹奏完毕,音乐声停止,可馨也睁开了眼睛,在烛光的约约绰绰中,她用尖细的嗓音大声说着:“我的愿望就是爸爸妈妈永远爱我,全世界独一无二地爱我~希望我的好朋友永远都以我为中心,我要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 钟明海和女人一人亲吻着钟可馨的两侧脸颊,钟可馨的脸颊被挤得鼓起了两团肉肉,看上去显得十分娇俏可爱。 两个女孩则把灯打开,瞬间,客厅里光亮如白昼,地板上的白色瓷砖反射着光亮,她沾满灰尘的白鞋踩在上面显得格格不入。 胡一蝶就这样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钟可馨和她四目相对。 或许是血缘深处的基因羁绊,两个人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相似的地方。 那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高挺的鼻子,还有圆圆的眼睛。 钟可馨拧着眉毛率先发问:“哎?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我好像没邀请你?” 钟明海一阵慌乱,他冲到胡一蝶的面前,把她拦在身后,赶紧打着圆场:“哎呀,真是谢谢你啊,专门帮我送东西。”说着就把她往门外推。 钟可馨狐疑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爸!你干嘛去啊?快帮我切蛋糕啦……” 胡一蝶被钟明海几下推搡到了门外,门重重关合,他嘶哑咧嘴地朝着胡一蝶低吼:“我不是让你在老院子待着吗?你自作主张跑到这里干嘛?!” 胡一蝶把袋子举起,小声地说:“爸,你把这个忘在我那儿了……我怕耽误你送礼物的时间就送过来了……” 钟明海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他赶紧拍拍胡一蝶的肩膀,柔声说:“钟璃,爸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个女的你也见到了,那就是你妈,苏燕,她很温柔的,就碍于今天是可馨的生日,才不得不瞒着她,你听我的,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爸带你去商场哈……” 钟明海边说着边推着胡一蝶的胳膊朝着楼梯下走去,结果刚走到5楼,601的门就打开了,里面传来了钟可馨的喊叫:“爸爸~你快回来呀!田恬涂了我满脸都是蛋糕,快帮我!” 钟明海脚步一停,朝着楼上柔声回应:“爸爸马上就回来~” 接着,他头一转,朝着胡一蝶摆摆手,做出了一个驱赶的动作。 胡一蝶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楼下,楼梯里灯光明亮,声控灯跟着她小巧的脚丫洒下一片片光亮,可是她却视线模糊,看不清脚下的台阶。 楼梯间里十分安静,楼上的欢笑声丝丝入了她的耳里。 愣愣地站在楼梯上很久,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砸在水泥地上,却没有被地面立刻吸收。 她心想,原来在城市里,眼泪都不会被立刻接纳。 那是她回到城市后第一次哭,从此以后,她便再也没有哭过了。 良久,她缓缓地继续往回走,过马路的时候,看到了路边一间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什么像样的东西了,此刻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推开了门,门口处的门铃响起一声清脆悦耳的欢迎声:“欢迎光临。” 第16章 不好糊弄 小小的店面里货物十分齐全,喷香的面包味扑面而来,前台处有个脑袋伏在桌上,她走过去,礼貌问候:“你好,我想买东西。” 脑袋一动不动,她想再次提高声调,还未开口,便发现身旁不远处有个一身黑衣服戴帽子还带着口罩的高个子男人站在一台机器前,怀里正抱着一包东西。 她礼貌地问:“请问这个机器是可以帮忙结账的吗?” 男人的身体顿了顿,无声地点了点头。 因为男人全副武装,她无法看清男人的面貌 她顷刻反应过来,她赶紧走到货架处,拿了个面包就想赶紧去机器那儿,这样就可以学着给黑衣男的方式自助结账了。 结果当她返回的时候,却瞥见了那黑衣男直接跑到了门口处,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她咬了咬嘴唇,准备自己去研究一下怎么结账,却看到了结账机器居然是坏的。 黑色的屏幕上明明贴着一张纸条:“机器故障,请勿使用。” 她歪着头:“那刚刚他是怎么结账的呢?” 忽然,她恍然大悟:“他根本就没结账!” 她摇了摇头,没想到城里的小偷也这么多,还说城里治安好呢,也没那么安全,她从兜里拿出一张5块钱的纸币,放在了前台,准备往出走,却被脚底下的一张纸吸引了视线。 她蹲下身定睛一看,是一张水彩画,画面中矮矮的院墙上爬满了淡黄的、浅绿的爬山虎叶子,还有一大冠绯色的花朵从院墙处伸出来,墙头上有一只白色绒毛的小猫正在打着盹。 那颜色晕染的刚刚好,她一个外行人都觉得漂亮,好美。 看向右下角的落款处,上面有个潇洒的字迹:“夏。” “夏?”这明明画的是秋天的景色啊?怎么看怎么都不是夏天,她带着疑问,把画收了起来。 再次回到老院子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她躺在床上,老旧的床垫已经不再柔软,但是也比石头村的大炕和柴房舒服多了。 她一点点仔细咀嚼着面包,感受着甜丝丝的味道,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着呆,她在想那个叫钟可馨的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女孩许愿的场景,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敌意。 她以前以为回到了家里,就是幸福生活的开始,就像沈蔷一样,而今天晚上的所见所闻,让她心里生出了对爸爸的失望。 她从小生活在农村,怎么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她原本以为回到了亲生爸爸的身边,她也能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如今看来,家也并不是她的港湾,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沉沉睡去。 这一晚,她梦到自己穿着蓝色的纱裙,在钢琴前流畅地弹奏,一座硕大的蛋糕塔出现在她面前,而她品尝着绵密的奶油,笑得开心。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钟明海叫醒的。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钟明海就把她拖上了车,说要去市中心的商场。 钟明海的心里带着郁闷,昨天晚上虽然表面上看来是风平浪静,但是苏燕却一声不吭地抱着枕头和可馨睡了一夜。 如今的他没有办法,只能两面哄着,毕竟,这个好久不见的大女儿有可能成为他的摇钱树。 他堆着笑,有些做作地关心着胡一蝶:“璃璃,昨天睡得咋样啊?今天爸带你去商场,给你买点衣服,整理一下头发,再买点礼品,等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姜家上门道谢,爸爸教你,你明天啊就……” 胡一蝶什么都没听进去,此刻,她正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车子刚好路过了圣新国际中学,此时正好是学生上学的时间,她看着门口处络绎不绝的人群,都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 那深蓝色的校服制服让她看直了眼睛,她太想上学了,她想和那些人一样。 忽然,她开口:“爸,我想上学,我想来这里上学。” 钟明海皱了眉:“你知道这个学校多贵吗?你老爸我供可馨就已经紧巴巴的了,璃璃,你懂点事,咱们上公立的学校也是一样的……” 一听到了钟可馨的名字,昨天晚上的一个个场景涌现在了脑海,她积压了一个晚上的委屈忽然决了堤。 “既然我和她都是你的女儿,为什么她可以来这里上学,我却不可以?”她的声音干脆且坚决。 钟明海此刻很想抽自己的嘴,都怪他昨天晚上非要多嘴,他原本以为在乡下长的小丫头没什么心眼,吃尽了苦头的人一给点小甜头肯定就会感恩戴德,没想到这小丫头心里的账算的很清楚,一点都不傻,这点聪明劲倒是完美遗传了自己。 他意识到胡一蝶不好糊弄,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仅如此,当路过手机店的时候,胡一蝶也是毫不客气地要一个新款的手机,钟明海不买的话她就定定地站在柜台,最后钟明海拗不过她,只好买了个同款的。 晚上,她自己在屋子里,看着几套新衣服,还有修剪过的长发,摆弄着手机,这一天还算是有所收获。 第二天一大早,她早早就把已经晒干的姜润谦的衣服收好,放在了购物袋里,小心翼翼地拎着它上了钟明海的车。 车子行驶进别墅园区,这是和市区普通的小区里完全不一样的布置和光景,门口有着专业的安保人员,进出都需要登记,道路两旁的栀子花和棕榈树有专人修剪过,姜家的别墅在别墅区的核心位置,门口早就等好了几位家佣。 车子停在了大门前的花园里,胡一蝶跟随钟明海下了车,看到了正在花园里练习高尔夫的姜润谦。 第17章 顺利入学 刚看到胡一蝶的第一秒,姜润谦就热情地打着招呼:“嗨~一蝶,你来了。” 胡一蝶双手将装着衣服的购物袋奉上,笑着说:“我亲手洗的,已经很干净了。” 姜润谦脸色有些惊讶:“你自己手洗的吗?” 胡一蝶点点头。 刘向东站在姜润谦的身后,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他开口道:“一蝶姑娘,这衣服是不能水……” 姜润谦侧头,制止了刘向东说话,刘向东立刻闭口,后退了半步。 姜润谦笑着对胡一蝶说:“谢谢你给我洗衣服,我的衣服还没有被除了家佣之外的人洗过,更没有什么女孩子给我洗衣服,谢谢你。” 说完,他就接过来,像接了一件什么珍贵的宝贝。 相比之下,那些钟明海特意选购的珍稀礼品,他倒是看也没看。 寒暄之后,几人坐在了一楼的客厅,这里的装修十分简约,但是也可以隐隐看出来价格不菲。 家佣们忙前忙后,桌子上不仅摆满了水果果汁,更是茶水咖啡一应俱有。 胡一蝶坐下,环顾着偌大的客厅,这里比钟明海的楼房阔气的不知道多少倍,她一眼就看到了墙边的柜子上有个漂亮的花瓶,里面放着那束木芙蓉。 她惊喜地说:“你还真的把那束花带回来了,我说的没错?你看它现在就是浅粉色的。” 姜润谦带着浅浅的笑意,对胡一蝶说:“当然了,你说让我带回来我就带回来啦,我还准备在院子里种上一片木芙蓉,你觉得怎么样?” 胡一蝶摸着下巴思考,认真地帮忙分析这里的土壤质量还有气候是否适合。 姜润谦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敬佩和欣赏的目光,被钟明海看在了眼里。 他心里暗暗叫好,他是个过来人,看样子姜公子的确对这个小丫头有那么点喜欢的意思。 钟明海品起茶来,一口喝下肚后,神色夸张地说:“这龙井成色真是极好的,不过也得益于姜公子的泡茶手艺,真是一绝!跟你父亲比起来还真是毫不逊色。” 姜润谦扬了扬眉毛,刘向东的脸色更为尴尬了,他有点忍不住笑,不过很快就正了正神色,说道:“钟老板,我们公子不会泡茶,这茶是家佣泡的。” 钟明海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立刻接过了话茬:“哎呀,那更是了不得啦,就算姜家的家佣都这么厉害,姜家的东西和人,当然都是最好的,今天送来的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姜公子不要嫌弃啊。” 他眼看着气氛缓和了些,继续说道:“姜公子,我听说你平时就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儿,您父亲平时过来吗?” 刘向东说道:“我们老爷最近比较忙,今天不在家里,如果想要跟老爷谈合作的事情,那么钟老板可能要失望了。” 钟明海神色明显有了些许失望,不过立刻恢复了正常,他继续笑着说:“那儿的话,生意固然重要,但是姜公子帮我了钟某找到了宝贝闺女,我今天是特意来谢谢小公子哒。” 胡一蝶被推到了话尖上,她眯着眼笑,神秘兮兮地说:“润谦,我要给你分享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呀?”姜润谦的语气都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 “我爸答应我要送我去圣新中学上学了。” “哦?真的啊!”姜润谦难掩欢喜。 胡一蝶仰着脸笑:“爸,你说是不是真的?” 钟明海陪着笑脸:“当然是真的,很快啊,姜公子和钟可馨,钟璃成为校友了,还请姜公子在学校里多照顾照顾我家这小姐俩。” 一听到钟可馨的名字,胡一蝶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低头默默喝着果汁。 这一小小的变化被姜润谦看在了眼里,他继续说:“那很好啊,我最近也准备回学校上学了,那就学校见!” 半晌之后,姜润谦送胡一蝶和钟明海出门,看着车子渐渐驶离了视线,姜润谦回头对着刘向东说:“东哥,帮我安排一下体检,最晚下周,我就要回学校上学,另外,今天一蝶送来的衣服,你照着款式去买一套一模一样的来,这套洗坏了的就放在衣柜里就行了。” 刘向东急忙说:“润谦,你的身体……” 姜润谦摆了摆手,少年故作要发脾气的样子:“我说去就去,不用多说了,我爸要是问起来你就把事情都推在我的身上。” 说完就快步跑进了屋子,刘向东看着姜润谦的背影,不解地喃喃道:“他这是怎么了,从来不见他这么倔啊?” 另一边,钟明海单手握着方向盘,对着后座的胡一蝶嘱咐着:“璃璃啊,老爸答应你去圣新国际学校去上学,真的算的上是砸锅卖铁了,你一定要给老爸长脸,在学校里成绩没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就是和姜家公子搞好关系,你们要是成为了要好的朋友或者是……咳咳……其他的亲密关系,让老姜总给你老爸点资源,我这公司就能起死回生,那时候别说去什么国际学校上学了,你想要啥老爸都答应你,你听到没?” 接着他就被手机铃声打断,电话里铺天盖地就是催债的声音,就算是没开免提也响亮的刺耳。 钟明海陪着笑,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才把对方的怒气平息,接着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如今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原本打算着跑路来躲债,没想到老天爷给了他一线希望,让这个15年前就解决他人生重要难题的亲生女儿再次回到了身边。 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次他仍然可以利用她来帮助自己度过债务危机,想了想,他觉得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再次扬起了嘴角。 他朝着胡一蝶继续上演着慈父的戏码:“璃璃,下午我们就去办理入学手续,咱们先去吃个大餐,麦当劳怎么样?” 胡一蝶表面上点点头,心里却默默翻着白眼,她现在彻底看清了亲生老爸的嘴脸,不过好在她能有了上学的机会,她现在心里更是明确了目标,不管现在是什么样的境遇,只要是能顺利读完高中,她就能上大学,可以一边上学一边工作养活自己,到那时候,她才是真正的自由了。 一下午的办理手续,非常顺利,只不过校服要第二天才能领取到,不过她已经很满意了。 那天晚上,她罕见地失眠了,看着崭新的书包和文具,她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一早,她收拾得整洁干净,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衣,蹦蹦跳跳地朝着学校走去。 这身白色的衣服是昨天她在商场里强力要求钟明海给自己买下来的,她心里对着白色有着执念,仿佛穿上这套衣服,她就成为了真正的城里上学的女孩。 第18章 死绿茶? 踏进学校,她觉得这里的风都是甜丝丝的,她学着同学们的样子朝着老师鞠躬打招呼,在值班老师的带领下找到了自己的班级,一切都如同她料想的那样,班级里宽敞明亮,书声琅琅。 在老师的介绍下,她站上讲台,意气风发地做着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钟璃,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以后的日子和大家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学生群里有人提问:“钟li?哪个li啊?” 有人接着话茬,戏谑地说:“大白梨的梨?” 班主任对胡一蝶说:“同学,你自己把名字写到黑板上来,让大家多了解你一下。” 胡一蝶接过老师手中的粉笔,在黑板上刚要落下第一步,忽然恍惚了一下,她被叫了16年的胡一蝶,这个名字不算高雅优美,确是奶奶给她取的,如今她要用这个新的名字来生活学习了,她难免会有点不适应。 她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既然准备开始了新的生活,那么就要全盘接受现在自己拥有的一切,不管是好的坏的,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她挥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之间,她仿佛也在认识着自己,适应着这个新的身份。 有个好事的男生笑着说:“玻璃的璃?有毛病?什么样的父母给孩子取这么脆的名字,一碰就碎啊?” “哈哈哈哈哈……” 这番话瞬间引起了哄堂大笑。 这一场笑声中,胡一蝶看到了很多模糊的脸,他们却都有着同一个嘲笑的表情,她刚刚被重建起来的自信心瞬间被冲击到了,她的心里不断地念着自己的名字,钟璃,钟璃,为什么是玻璃的璃? 对于这个问题,她也有过疑问,她问过钟明海,钟明海说是妈妈取的名字,可能这个问题,要等到她见到妈妈的那天才能知道答案了。 老师及时维护了课堂秩序,很快,教室恢复了平静,一上午的时间里,胡一蝶都在努力地吸收着课堂上老师的讲课内容,试图跟上老师的思路。 她进的是高二年级,虽然年龄上是符合了这个年级,但是她知道,自己在沈蔷家里短短几天的突击学习高一的知识,还不足以让她能够顺利地跟上高二的课程。 果不其然,一整个上午,不论她多么努力,也只是将课上的知识理解的一知半解。 这可是把她急坏了。 中午吃饭的时间,她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恶补着之前落下的内容。 新同桌正是在钟可馨家里碰见的那个举着相机的女孩,这女孩从第一节课就开始睡觉,一直到午饭铃响起,她才伸了伸懒腰。 看到自己身边的人,她一开始并没太在意,不过定睛一看,她立刻认了出来,惊声喊道:“哎!是你?你不是那个谁吗,那个可馨生日那天你还迟到了,你原来是哪个班的呀,犯了什么事啦到我们班啦?” 胡一蝶也认出了眼前的人,她疑惑不解地问:“嗯?什么意思?这个班级跟犯事有什么关系?” 女孩古灵精怪地一笑,讪讪地说:“这个班里呢,要么就是有了前科的调皮捣蛋的学生,要么呢就是像我一样的学渣啦,嘻嘻,认识一下,我叫田恬~” 胡一蝶也大大方方问好:“你好,我叫钟璃,你叫我一蝶就可以。” 田恬眨巴着眼睛,八卦地说:“你好呀一蝶,看你的样子,一看就是学霸式的好学生,快如实招来,你犯了什么好事啦被流放到8班啦?” 胡一蝶嘴角抽搐,不好意思地说:“如果我说我和你一样,是学渣,你信吗?” 田恬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那你也是长的最像学霸的学渣了,哦不是,你好白啊,长的最像白雪公主的学渣,哈哈哈~” 胡一蝶浆糊式的脑袋倒是被田恬的一番话逗的哭笑不得,现在反而舒服了许多。 她问道:“田恬,到了午饭时间了,你去吃饭?” 田恬挥挥手,背靠在椅子上,笑嘻嘻地说:“我有专门送饭的小弟,哈哈哈,想吃什么啊,本小姐今天请你了,就当是见面礼。” “送饭小弟?” “对呀,我今天点了两份披萨,应该够我们俩吃了,你吃得了榴莲披萨吗?”田恬神秘兮兮地说。 “榴莲?是什么啊?” “哎呀,你居然没尝过榴莲披萨,今天你好好尝尝,那可是我的最爱!” 很快,不到半小时,教室后门就传来了敲门声。 田恬蹦蹦跳跳地去开门,门打开,站在那里的是同样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学生,胸前的名签上写着醒目的两个字:“田野。” 田恬笑嘻嘻地接过披萨,田野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嫌弃地说:“老姐,你这吃的也太多了,不要太过分啊,都升级为两个披萨了,你小心你的体重啊,别不小心成了大肥猪…哎呦轻点…” 田野话还没说完,就被田恬揪着耳朵疼得哇哇叫。 胡一蝶赶紧上前来解围,她慌里慌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却被田野看在了眼里,他立刻收回刚才吊儿郎当的神色,对着胡一蝶吹了一下额头上的斜刘海,又赶紧擦了擦手,对着胡一蝶伸出手:“这位美女是?” 胡一蝶楞在当场,被这突如其来的搭讪搞得不知所措,田恬在旁边大笑:“你别理他,他是我双胞胎弟弟,自来熟,十分不靠谱,不过成绩倒是相当靠谱的,在1班。” 听到田恬夸自己,田野很合适宜地挺起了胸膛,同样看起来清秀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露出了洁白得闪亮的整齐牙齿,挑了挑眉毛用正式的播音腔说道:“咳咳~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田野,想必你一定听过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名为《在希望的田野上》,我,就是象征着希望的那个田野!” 胡一蝶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她大方地介绍着自己:“我叫钟璃,你可以叫我一蝶。” 田野摸摸下巴,故作沉思:“真是个特别的名字,我一下子就记住了,以后我就叫你小蝴蝶怎么样?” 三个人熟悉了起来,一起坐下来吃东西,田恬嘴里嚼着披萨,冲胡一蝶问道:“对了一蝶,可馨生日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你了,还给你切了块蛋糕呢。” 胡一蝶欲言又止,早上钟明海刚刚跟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不要在学校里说明自己和钟可馨的亲姐妹关系。 田野抢过话来说:“钟可馨?我们班的那个死绿茶?” 第19章 帅只是个形容词 田恬打了田野的手一下:“你别这样说可馨,我们可是好姐妹。” 田野翻了个白眼:“我都不想拆穿她,她跟哪个有钱人家的傻白甜不是好姐妹啊?她托你给我的情书你不知道有多肉麻,结果我哥们也收到了,这种人你还是离她远点行不行?我的傻姐姐?” 田恬再次使劲敲打着田野的手臂,结果这次田野不买他的账,还在滔滔不绝地吐槽着钟可馨,不论田恬怎么朝他使脸色,他都察觉不到。 直到钟可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田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带来了对我的这么大的误解,听你这样说我真的好难过,我是真心…… 钟可馨越说越带着哭腔,胡一蝶倒是借着大日光看清了她的脸,虽然涂了一层粉底,但是依稀可见脸颊两侧有着两块小雀斑,不过那头卷发仍然精致,看上去就是精心打理过的。 田野打断了她,话却说给胡一蝶听:“我去打球了,下周我有比赛,你有时间的话就过来看比赛。” 说完,田野径直走了出去,期间剐蹭到了钟可馨的肩膀,却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钟可馨的眼泪说来就来,她委屈地直跺脚。 田恬赶紧把她迎到身边来:“姐妹,我老弟就是那样,爱开玩笑,你别搭理他,来一起吃披萨。” 钟可馨连忙捂住了鼻子:“我不吃我不吃,这味道臭死了,跟下水道的味道差不多,我可吃不惯。” 这时,胡一蝶正好将一块披萨送到了嘴边,原本她也对榴莲抱着观望的态度,不过田恬实在是太过于热情了,她接过这块披萨正在做着思想工作,犹豫着要不要吃下去。 钟可馨的话一入耳,她立刻没有犹豫,结结实实地咬下了一大口。 “嗯好吃!” 田恬感觉气氛有些尴尬,钟可馨微微皱眉,看着大快朵颐的胡一蝶,她环抱着胳膊说:“你不是我生日那天给我送货的吗?怎么以前从来没在8班见过你啊? 你怎么不穿校服啊?” 胡一蝶忙着一边吃披萨一边看着手中的题目,完全没有搭理钟可馨的意思。 钟可馨接连被两个人无视,前者是她追不到的公子哥,她自然只能自己吃瘪,但是眼前这个送货的居然敢对她不理睬,她瞬间把怒火迁到了胡一蝶的身上。 “哎!我跟你说话呢!”她上前推了胡一蝶一把,胡一蝶手中的披萨应声落在了白色的运动裤上。 胡一蝶连忙擦拭着,可是榴莲夹心的液体已经把裤子印染出了一个难堪的黄色印记。 钟可馨后退半步, 悠悠地说:“这可不怪我啊,谁让你不跟我说话呢,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只好推你咯。” 说话间,她看到了胡一蝶手上的茧子,她惊讶地说:“我的天啊,你手上的是茧子吗?我只在我家的保姆手上看到过,你怎么……啊!你不会是乡下来的,或者是每天都搬重东西做家务?” 她的语气中带着高高在上的刁蛮,任谁听起来都不舒服。 短短几分钟,钟可馨就在心里给胡一蝶定了性,这个女孩对自己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刚刚田野对她多说几句话想必也是只不过看在她脸蛋长的还不错的份上,不过现在看来,这家伙除了脸蛋还算比较出挑之外,身世背景肯定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是无法和她相提并论的。 她反而生出了一股高高在上的同情之心:“同学,给你50块钱,去学校门口的洗衣店洗干净就行了,还能剩下一顿牛肉拉面的钱,给你。”她像个给乞丐施舍的样子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胡一蝶。 胡一蝶一直都在默默低头打理着自己的衣服,此刻,她被钟可馨扔过来的50块钱砸在了手边。 一旁的田恬想要上前劝阻,她悄悄拉起钟可馨的手臂说:“可馨……” 钟可馨甩开她的手,眼看着她,话却说给胡一蝶听:“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跟这种人做同桌,还和她一起吃饭,这种人身上都是有病毒的,一股穷酸味……” 胡一蝶慢条斯理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她淡定地起身,把钱重重摔在了钟可馨的脸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的钱有股绿茶味,不必了。” 说罢就转身去了洗手间。 钟可馨被胡一蝶迎面而来的强大气场吓到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朝着田恬不可思议地说:“她刚刚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是想打我还不成?我的天啊,我钟可馨在圣新还没见过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太妹,像个乞丐一样的乡下人,她配跟我叫嚣吗?” 田恬也愣在了当场,连嘴里的披萨都忘了咽下去,她跑到走廊,看到了孤身一人大步流星去洗手间的胡一蝶的背影,顿时觉得这背影极其飒爽。 她嘴里喃喃地说:“原来帅只是一个形容词,和性别无关……” 第20章 亲姐妹 一下午的时间过的飞快,胡一蝶身上的污渍非但没有被清理干净,还因为沾了水染上了更多的水渍,看起来十分不雅观,而且还时不时地传来一股股榴莲的臭味,让很多同学都纷纷侧目,大家议论纷纷。 有几个好信儿的男同学直接抱怨起来:“这是谁啊?在教室里吃榴莲,太没素质了。” 田恬羞红了脸,直接埋头就是睡觉,胡一蝶则迎上了那些八卦者的嫌弃的眼神。 跟眼前的课程内容相比,这些嘲笑和议论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学习上。 好不容易到了放学时间,整个8班都已经传遍了,说是新来的转校生不仅没穿校服,还在教室吃榴莲,肯定是个不知好歹的主儿。 田恬拉着胡一蝶的手,小声地说:“对不起啊一蝶,都是我的主意,却让你背了锅……” 胡一蝶笑着说:“今天是我第一次吃榴莲,很好吃呀,我还要谢谢你请我吃了午饭呢。” 田恬笑得天真:“嘻嘻,你不怪我就好,你也喜欢榴莲对?那下次我送你一个大大的猫山榴莲,泰国进口的可好吃了……” 胡一蝶也笑着回应,不过下一秒她就在门口看到了钟可馨,她的笑容瞬间凝固,背起书包说:“明天见田恬,我先走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钟可馨气鼓鼓地盯着她的背影说:“这种人拽什么拽啊?对了,她叫什么名字啊?” 田恬笑眯眯回应:“挺巧合的,跟你一个姓,叫钟璃,她人还挺好的,一点也不像乡下人啊,哎对了!我怎么越看你们俩还有点像啊?” 钟可馨翻了个白眼:“你眼睛出问题了!她那种人跟乞丐一样,我怎么可能和乞丐长得像,离她远点,说不定她有什么瘟疫传染病呢。” 两个人叽叽喳喳地说着八卦,朝着大门口走去。 姜润谦站在门口处朝外面张望,终于瞧见了胡一蝶的身影,只不过还来不及叫住她,就眼睁睁看着她上了一辆公交车。 田恬率先看到了姜润谦,她惊喜地就快要原地跳起来,大声说:“那那那那不是姜大帅哥吗?我的天啊,他都一年没回学校了,一年没见他更帅了。” 钟可馨也惊讶地说:“哪呢哪呢?” 顺着田恬的手指,她看到了一身灰色休闲衣的姜润谦,少年俊美的脸庞和高挑的个子十分出众,哪怕是在高富帅如云的圣新中学,他也有着略胜周边男孩子的沉稳和一丝忧郁的气质。 她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朝着姜润谦走过去,掐着甜甜的嗓音,故作娇俏地打着招呼:“嗨你好~姜润谦好久不见。” 姜润谦低头,看清了钟可馨的脸,有些许的迟疑,随后微笑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钟可馨同学对?” 钟可馨受宠若惊,她虽然和姜润谦有过一些接触,但是还从来没有私底下这样说过话,姜润谦几乎不跟女生来往,每天上下学都是坐着昂贵的保姆车,身上那股高贵的气质仿佛和其他人有壁。 现在,姜润谦竟然能精准地叫出她的名字,以前她连暗恋都不敢暗恋,今天这样的情况怎么能不让她欣喜若狂。 夕阳洒下万里绯色的彩霞,云朵拉着丝,像极了少女怦然心动时望着心爱少年的眼神。 钟可馨点点头,脸色绯红,就连雀斑都显得更加明显了。 姜润谦继续微笑着说道:“那正好了,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钟璃。” 说着,他把一个盒子交到了钟可馨的手上。 钟可馨的眉头骤然拧起,脸色瞬间变得青一块白一块,她抬头问道:“钟璃?” “是啊,你们既然是亲姐妹,想必是住在一起的,这个东西就麻烦你了,钟可馨同学。” 钟可馨的脑海中不亚于五雷轰顶,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一遍遍回响着那句“亲姐妹。” 她倒是知道爸妈都是二婚,之前都有过婚史,她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正在国外读大学,却从没有听说过爸爸那边还有什么和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哥哥。 不过最近爸妈的深夜吵架让她也泛起了嘀咕,平时都是当着自己的面拌嘴,无非是因为老爸的股票又跌了,老妈又在牌桌上输了点钱什么的,可是最近的吵架却都是有意躲着自己的,关起门来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又结合了生日会那天,老爸早早出门,深夜才回家,还有老爸看到那个女孩的不自然表情。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这个钟璃一定不简单。 果不其然,刚刚上了老妈的车,她就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妈!你跟我说实话,我爸是不是还背着我们有个女儿,而且还把她接了回来!” 苏燕的眸光一颤,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紧了几分力道,她咬着牙说:“可馨,你都知道了,妈妈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你爸爸骗了我好多年……”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最近你爸的公司遇到了点问题,急需要周转,这个野丫头的出现或许能帮咱们家度过眼前的难关,所以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就同意他接了回来,你等着后面状况平稳了下来,我肯定弄走她!” 钟可馨呆呆地靠在座椅上,一瞬间脑子里天旋地转:“妈你说什么?我们家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苏燕叹了口气:“原本不想告诉你的,可馨,你放心好了,实在不行妈妈就跟爸爸离婚,你姥爷还留给了你哥不少东西,我们去国外,照样过的好。” 钟可馨更惊讶了:“离婚?” 她只感觉一阵头痛,这个钟璃真是个瘟神,她一出现,家里的经济危机就出现了,爸妈的婚姻就出现了问题,现在还闹到了快要离婚的地步,她紧紧地皱着眉头,攥紧了拳头。 这时候,手边的盒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蝴蝶标本,她左看右看,没找到任何奢仕品的logo什么的,她不明白姜润谦送给钟璃一个破蝴蝶的尸体是什么意思,不过不管怎样,她认识姜润谦那么多年,就没见过他送给什么女孩礼物,他只有收礼物的份,想着想着,她心里越来越不安,越来越生气,随手就把盒子扔到了后座的缝隙里。 她得不到的,那个臭乞丐更不能得到! 第21章 自杀 很快就到了家,钟可馨三步并做两步跑上了楼梯,一低头,看到了鞋柜旁那双属于胡一蝶的白色帆布鞋。 她狠狠地踩了一脚,下一秒就听到了厨房里老爸和钟璃的对话。 钟明海说:“璃璃,这几天在老院子住是不是冷啦?今天晚餐上你好好表现,我争取今天就让你妈留下你来住,哎呀,今天老姜总那边给我的项目定下来了,要不说呢,我的闺女真是我的大福星,哈哈哈今天尝尝老爸的手艺昂。” 胡一蝶坐在沙发里,正看着手里的书本,不紧不慢地说:“我原本就应该住在这里,而且我有妈妈,我的妈妈不在这里,我凭什么要对她叫妈?。” 钟明海堆着笑说:“好好好,那你就叫苏燕阿姨也行,你想怎样就怎样。”说完,他竟然还开心地哼起了小曲。 钟可馨快步走到客厅,她一跺脚,发出一声超大声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给我滚出去!你凭什么坐我的位置,凭什么叫我的爸爸?” 苏燕踩着高跟鞋也走了进来:“好一个父慈女孝的场景啊~钟明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合法的妻子了,经过我同意了吗你就随随便便领人来家里,我家是收容所吗?!什么社会闲散人员、乞丐都能进!” “啪!”胡一蝶关合手中的课本,她面对着钟可馨撒泼的样子,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一个场面,既然对方故意要给她难堪,那她又何必客气,她盯着钟可馨冷冷地说:“凭什么?凭我是钟明海的亲生女儿。” 接着转头冲着苏燕说:“苏燕阿姨,我不是乞丐,也不是社会闲散人员,我是圣新国际中学高二8班的学生。” 苏燕气得站不稳,她扶着墙指着胡一蝶,话却说给钟明海听:“钟明海,你给我出来!你跟我说清楚,你送这个野丫头去哪上学?去圣新?!你知道学费多贵吗!” 钟明海一手拿着铲子,一手过来扶住了苏燕,讨好地说:“燕子燕子,你别生气昂乖,一会儿血压又上来了,来来咱俩进屋,你听我仔细跟你说。” 她扶着苏燕进了书房拿药,回头对着胡一蝶使眼色,让她安慰一下钟可馨。 钟可馨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的惊天地泣鬼神,哭花了妆哭哑了嗓子,不到3分钟,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胡一蝶看到她这个样子,索性也不管了,直接坐回了沙发,翻看起了单词书。 钟可馨眼看着这招没什么效果,立刻起身,气势汹汹地抢走了胡一蝶的书,两只手用力撕扯着,想要把书本毁坏,嘴里念念有词:“你这个臭乞丐,居然敢跟我抢爸爸,我不允许!!” 胡一蝶皱着眉看着眼前跟泼妇一样的脸,扭曲的表情让钟可馨的脸十分丑陋,就连那头浅棕色的卷发也看起来像是炸了毛的狮子。 她冷静地说:“你允不允许他都是我爸,你最好把我的书放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钟可馨简直快气疯了:“你他妈的算老几啊!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胡一蝶耸耸肩:“很明显,我比你大,应该算老大。” 钟可馨直接把书摔到地上,双手朝着钟可馨乱挥舞着:“你嘴巴怎么那么贱!我讨厌你!” 胡一蝶淡淡地问:“你是要跟我打架吗?” 钟可馨被她这么一问,更气愤了,她使劲推着胡一蝶的肩膀,叫嚣着:“我还怕你不成!臭要饭的!来啊!瘦得跟豆芽一样,丑死了!” 胡一蝶摇摇头,活动了一下手腕,直接抓住了钟可馨的拳头,借着力气往前一推,钟可馨就应声倒在了地上。 她在石头村生活了那么多年,早就通过砍柴和洗一大家人的衣服,练就了强有力的臂力,对付钟可馨这样的养尊处优的女孩,简直比对付一只小麻雀还简单。 钟可馨扑在地上,哭的更大声了:“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不活了!!” 说完,钟可馨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胡一蝶只觉得耳边清净了许多,她继续打开单词书,默默背诵着。 十分钟后,钟明海和苏燕从书房出来,不见大厅里有钟可馨的身影,钟明海又立刻去敲了她的房门。 钟明海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排第三,每次都哄完大的哄小的。 这次,钟明海说尽了好话,钟可馨都不为所动,房门内静悄悄的。 钟明海犯了难,一急之下打开了房门,瞬间,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燕子!快叫救护车!可馨自杀了!” 胡一蝶亲眼看着钟明海抱着钟可馨冲出大门,钟可馨的手臂软绵绵地垂下来,血迹滴答滴答地落下来,在地板上连成了一条线。 苏燕捂着胸口,急忙冲过去,一声一声地喊着钟可馨的名字,那声音凄厉不已。 她没想到种可馨会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来进行对抗,她也想关心一下钟可馨的身体状况,却被苏燕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少在这儿假惺惺的做样子!如果我的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偿命!” 门被重重关和,瞬间,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胡一蝶一个人,她瘦小的身影站在门口,脸上火辣辣地疼。 回过头看这个家,她苦笑着。 大平层的设计,宽敞的格局,书房衣帽间应有尽有,却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她。 她低头看了自己鞋面上那个黑色的鞋印,她蹲下来开始用力地擦拭。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想要叫自己亲生父亲为爸爸,她只是需要一个生活的地方,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她想回到自己原本应该生活的地方,可这一切,都如同手中的鞋子那样,无法回到最初的洁白无瑕。 她把书包收拾好,一个人回了老房子。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本单词书被撕扯的时候,掉出来的那张水彩画,正静静地躺在茶几下方。 第22章 舆论风波 放学之后的圣新学校,变得十分空旷安静,只有篮球场上还活跃着几个正在挥汗打球的身影。 姜润谦悄悄走到看台上,望着不远处正在传球的田野。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入了框,姜润谦鼓起了掌。 田野眯着眼,朝着这边看来,随即甩了一下刘海,露出了个阳光的笑。 球扔给其他队员,他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跑了过来。 “我说是谁眼光这么好,给我捧场,原来是天上掉下来个姜妹妹啊~” 他捶了一下姜润谦的肩膀,不料后者竟然重重咳嗽了一声。 田野立刻嫌弃地说道:“你还真成林妹妹啦,养了一年了病还没好?” 姜润谦温和地笑着:“好多了,这不,马上就能回来上课了。”说着,就把手中的两杯饮品递给了田野一杯。 田野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表情嫌弃,语气里却是难掩开心:“哎呦,这可大事不好了,我这圣新第一帅哥的名号算是危险喽,你不在的这一年,当初喜欢你的那群小迷妹,纷纷倒在哥的帅气英姿之下,现在你回来了,我看我就成了过气男明星了。” 姜润谦看着他欠揍的样子,摊开手,故作刁难地说:“听田帅哥的意思,是不欢迎我回来喽?那我还得跟你说个更让你上火的事情,我这次啊留级到了高二年级,我想来想去,还是想跟你作伴,就选了1班。” 田野的嘴里的饮料差点喷出来,他哀怨地说:“完了,我这成绩第一也不保不住了,你对我而言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我爸天天拿你给我做榜样,别人家孩子的魔咒即将重启。” 姜润谦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拿出了个篮球,在手上把玩着,说道:“既然你不欢迎我回来,那这见面礼真是可惜了。” 田野一转头,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这是大罗的亲笔签字全球限量的那款?” 姜润谦歪着头,故作不以为然:“昂,应该是。” 田野一个熊抱把姜润谦揽进怀里:“我就知道哥们最贴心,爱死你了!” 姜润谦被紧紧地挤压在怀里,感受着田野身上汗津津的肌肉,他别扭极了:“田野,你快放开我,你臭死了!” “我不放!我爱你!” 华灯初上,城市中心的霓虹灯十分闪烁,展现另一种别样的繁华,而城中村的某个角落,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光景。 胡一蝶伏在写字台上,恶补着今天的功课,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她都静不下心来,手机忽然亮起,是钟明海的信息。 “璃璃,刚刚你阿姨要报警,我拦下来了,好歹是可馨今天没什么大事,我知道你们不对付,但是今天你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住在老房子!好好反省反省!” 胡一蝶松了口气,不是因为苏燕没报警成功,而是因为得知了钟可馨没有生命危险的消息,她虽然讨厌钟可馨的嘴脸,但是她却从没想过故意伤害任何一个人,尤其是经历了有庆媳妇的那件事之后,她经常会在梦里看到有庆媳妇唱歌的样子还有临死前的微笑,她总觉得自己背负了一条人命,背负着另一个女孩对生命的渴望,她不想再承受任何关于生死的课题了。 夜深了,没有空调的屋子里凉意四起,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继续奋笔疾书。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个黑眼圈进了校园。 一路上,她发现很多人都对自己投来了异样的眼神,她刚来学校第二天,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可是好像周围的人都认识她一样,一边对她指指点点一边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人群围着她越来越多,穿过操场的时候,人群的包围圈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水泄不通的地步。 她零零碎碎地听到了一些话。 那些人好像在说什么“小三,不要脸。”之类的字眼。 好不容易到了班里,刚得了片刻的安宁,田恬就慌慌张张地跑到了身边。 田恬扒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问;“一蝶,你告诉我,你真的逼迫可馨自杀了吗?” 胡一蝶摇摇头说:“没有。” 田恬咬了咬嘴唇说:“我倒是愿意相信你,因为之前可馨也因为失恋闹过一次自杀,其实是她自己自导自演的,后来男生受不了舆论的压力就转学了,那次我就觉得这样有点不妥,不过那男孩也确实是个花心大萝卜,活该,这次她又故技重施,还把消息发在了校园网上,现在全校的人都在疯传,说你是……” 她降低了声音,不好意思地问:“那你真的是钟叔叔在外面的私生女吗……” 胡一蝶皱着眉头:“私生女?谁说的?” 她顿了顿说:“你还是自己看。” 胡一蝶接过她手里的手机,帖子上,有一张钟可馨对着手臂上猩红的刀口自拍,还有一张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甚至还摆了pose美了颜。 文字里的内容字字都是控诉胡一蝶的,说她是乡下来的私生女,多年前她妈妈纠缠钟明海,当了小三之后恬不知耻地生下了孩子,现在小三之女竟然缠上了她们一家,不仅赖在家里不走,甚至还对她大打出手,她实在是压力太大,无处倾诉,最终才用自杀的行为来控诉,希望大家来主持公道,都来谴责她这个鸠占鹊巢的私生女。 胡一蝶越来越觉得荒唐,她很是佩服钟可馨的瞎编能力。 但是跟风的学生们却讨论的一个比一个激烈。 “这不就是明摆着不要脸吗?这女的真是蛇蝎心肠,可馨女神好可怜啊,抱走我家可馨。” “估计生她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小三的孩子跑到正房家里去,也好意思。” “我昨天看到她了,嚣张的很,居然敢不穿校服。” “仗着自己好看就为所欲为啊?圣新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收啊,应该把她开除。” “对,开除,这种人根本不配在圣新。” 胡一蝶看着那些完全不知情的人的留言,终于明白了自己早上的遭遇是因为什么。 一时间,她觉得她好像不是在大城市的国际学校,而是在石头村的村口处,那里的人就喜欢说东家长西家短,他们最擅长把白的说成黑的,就连路过的狗都能让他们泼上乱咬人的脏水。 她从小就知道,这些人比咬人的狗还要令人恐惧和讨厌。 第23章 摔下楼梯 她把手机还给田恬,平静地说:“准备上课。” 田恬瞪大了眼睛,说:“不是,一蝶,这你都能学的下去?你不解释一下吗?” 胡一蝶眼睛看着黑板,目不斜视:“我来学校就是来上学的,不学习干嘛?跟那些人一样无聊地八卦吗?再说了,她们都是胡编乱造的,经不起一点推敲,有什么好在意的,她们一张嘴可以随便说,我要是在意她们的说法,那我就真的别活了,而且,我没做就是没做,没做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解释。” 田恬想了想说:“说的也有道理……一蝶,你是我见过最有性格最淡定的女生了。” 一整天下来,她凭借着昨晚的预习,今天的课程她倒是轻松了许多,就连课后作业都提前完成了。 到了放学时间,她开开心心地准备走出教室,却被一群女孩堵在了门口,带头的女孩梳着高高的马尾,仔细一看,是钟可馨生日会上那个托蛋糕的女孩,制服的名签上写着两个字:“徐捷。” 她气势汹汹,吊儿郎当地对着胡一蝶叫嚣着:“哎那个谁,你过来。” 胡一蝶权当是没听见,继续往外走。徐捷抬起一只胳膊挡住了她的去路,继续挑衅:“哎,我说你呢,臭要饭的,你敢动我姐妹,你怕是吃了十个胆子。” 田恬连忙挡在两人中间:“小捷,你别这么冲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徐捷一把就把田恬甩开,毫不留情面:“你得了田恬,你就是个墙头草,她就是个小三生的臭要饭的,你跟她站在一起不嫌弃臭吗?她这种蛇蝎心肠的人,不知道感恩,还要逼死自己的亲妹妹,现在可馨还在医院里躺着,你敢跟她做朋友?” 身后一群女孩迎合着:“就是就是!” 胡一蝶一言不发,她拉起田恬的手,就要往外走,她知道面对这群人,她最好的做法就是忍耐着不说话,面对流言蜚语,她只要自我证明了,那反而就陷入了对方的圈套里。 两个女孩急匆匆地走到了楼梯口,徐捷一群人还是穷追不舍,把她堵在了楼梯中间的小过道处。 徐捷已经失去了耐心,她的声音带着狠劲:“哎哎!你跑什么跑,做贼心虚你!你敢动我姐妹,我就替她来教训你!” 说着,她就扬手要向胡一蝶的脸上打去,田恬上前阻拦,却不料一个趔趄差点滚下楼梯。 就是一瞬间,胡一蝶连忙上前拉住田恬的手,也是巧合,她的身体剐蹭到了站在台阶边缘的徐捷的身上,徐捷瞬间重心不稳,朝着台阶狠狠地栽了下去。 一连好几个翻滚,徐捷躺在最后一节台阶上,这下子她算是消停了,疼得她说不出话,鼻青脸肿。 在场所有的人都吓坏了,有的人掏出了手机, 疯狂对着眼前的一幕拍摄。 胡一蝶没有想过一个小小的剐蹭竟然让徐捷摔下楼梯,她立刻跑到她的面前,想要把对方搀扶起来。 没想到徐捷当场就开口大骂:“你干嘛!还想害我是吗?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你居然敢推我?你怎么那么狠毒啊!” 胡一蝶百口莫辩,她蹲在原地,伸出去的手不知道怎么办好。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老师很快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把受伤的徐捷送到了医院。 医院过道里,班主任看着靠在墙壁上望着天花板的胡一蝶,教训道:“视频我都看过了,这次确实是你的责任,你刚来学校两天,就惹了这么多事,我必须要找你爸妈谈谈了,那件你和你钟可馨同学的事情,原本是你的家事,学校是无权追责的,但是现在帖子的热度太高了,满望京的中小学圈都知道了这件事,给圣新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这件事我们校方也不能不管,你赶紧通知你的父母,我们回去家里家访,一方面慰问受伤的同学,一方面你们最好赶紧做出和解的方案,这样的话还有一些余地,至于你,校方会查清楚后对你做出明确的处罚的。” 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一脸英气的样子,连连叹气。 一听到处罚两个字,胡一蝶心里焦急万分,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上学机会,如果因为这些事情而被学校开除,钟明海一定不会答应让她再上学了。 她急忙开口解释:“罗老师,我知道这几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帖子里说的那样,明明我是我爸的亲生女儿,只不过这么多年因为被拐沦落在外面而已,我难道不是受害者吗?但是帖子里说我是乞丐,说我妈妈是小三,还说我恶意伤害别人,那些人难道不……” 罗老师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钟璃同学,关于你的个人经历,我非常的同情,但是作为校方,我们也有自己的立场,我们希望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有,老师想劝你一句,圣新并不是普通的学校,这里的学生非富即贵,将来都是往国际化的方向去培养的,所以声誉非常重要,你作为圣新的一员,老师也希望你们认清自己的身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胡一蝶算是听明白了,圣新学校里随便拿出一个人都比她这个被拐卖的女孩身世好,所以她人微言轻,即使她什么都没有做,这里面的富二代官二代照样可以通过流言蜚语让她背上各种各样的黑锅。 她看着明亮整洁的医院走廊,罗老师正在病房门口迎接着徐捷的父母,那是一对看上去就气质不俗的老夫妇,她们把手里的厚厚红包塞进老师的背包里,随后朝着胡一蝶的方向轻蔑地瞧了几眼。 良久,钟明海出现在了医院,他见了徐捷的父母就是一阵鞠躬讨好,腰板就没有伸直过,说尽了好话,最后,他来到了胡一蝶的身边,拉着她的衣袖就往病房里拽。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知道那姓徐的是什么背景吗?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肯定就把你送进局子里去了,赶紧的给人家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了。” 胡一蝶被推搡着到了病床前,床上,徐捷正在玩着手机游戏,只有脸上还有点淤青,身边却围着几个护工伺候着。 钟明海朝着胡一蝶的后脑勺拍去,嘴里教训道:“赶紧给徐捷同学道个歉!” 徐捷切换了手机里的游戏,开启了录像的功能,饶有兴趣地看着胡一蝶,眼睛是玩味的笑。 胡一蝶咬着嘴唇,逐渐感觉到口腔里浓重的血腥味,她回头望了望一屋子的人,钟明海,罗老师,徐捷的父母。 这每一个面孔都是衣衫整洁,有头有脸,却人模狗样,不分青红皂白。 她回过头,朝着徐捷说:“我为我不小心碰到你道歉,但是我没有推你,我没做过的事情我没什么好道歉的!” 第24章 胸针 胡一蝶说完,就转身跑出了病房,把钟明海的教训还有徐捷的大喊大叫抛到了脑后。 她一直朝着城中村的方向跑,路过一条大桥,她望着川流不息的大河,停了下来,吹着迎面而来的凉爽的风。 她慢慢冷静了下来,盯着河面上的落叶出着神。 那是河边的枫树掉下来的火红的枫叶,在树上的时候,一片接着一片,远远看去就像一片火红的海,可是一旦一片叶子脱离了树干,飘零在水面上,就显得那么孤单无助,只能任由水流将它吞没,或者冲向未知的领域。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片小小的叶子,被所有人针对,被所有人抛弃。 她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就连自己亲生父亲对于两个女儿的区别对待那么明显,她都在心里默默地规劝着自己,要体谅父亲的不容易。 她回忆起自己从石头村里一路逃跑出来的经历,遇到那么多的难题她都没有害怕过,退缩过,她的心里有着一个信念支持着她,她要找到亲生的爸妈,她要拥有一个温馨的家,她要上学,要改变自己的人生。 可是现在,父亲的势利和无能,继母的排斥,妹妹的诬陷,还有学校里的霸凌,这一件件事情打击得她喘不过气。 她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高楼大厦,这里这么繁华,可是为什么让她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心里一个声音响起,妈妈在哪儿? 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大街,她没有方向,不知道去哪找妈妈。 不知道在河边站了多久,她浑身发冷,肚子咕咕叫,才意识到该回去了。 她从回忆里抽出神来,张开双臂,朝着河面做深呼吸,心里默默给自己打着气,不管怎样,她都会在这个城市勇敢坚强地活下去,她还要找到妈妈。 突然,她被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一股巨大的力气将她包围,直接把她从栏杆处抱到了人行道上。 她下意识地尖叫起来,用力挣扎:“啊!!!放开我!!” 一个深沉地声音响起:“小姑娘你先别喊,我们是警察!” 一阵慌乱过去,她定睛一看,眼前站着两位穿着警服的人,其中一人还亮出了警官证,他说:“刚刚我们接到报警电话,说大桥上有个要跳河轻生的女孩,穿着圣新学校的校服,所以才赶过来的,小姑娘,你遇到什么事情了,跟我们聊聊,千万别拿生命安全开玩笑好吗?” 胡一蝶哭笑不得,她急忙解释:“对不起警察叔叔,我只是在发呆,没有轻生,对了,是谁报的警啊?” 警察松了口气说:“还好是个误会,报警人没有留下信息,他应该刚刚就在这儿附近。” 胡一蝶站起身来,四下张望,大桥边并没有什么人影,不过她倒是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背影,远远看去,那是个男孩的身型,黑色的外套背着个大大的画板,看不清具体的样貌。 她对警察匆忙道谢,朝着骑车的人影快步追去,可不管怎么追都追不上。 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休息,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她心想,原来这个城市还是有着好心人的,就连陌生人都会关心她的安危。 随即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姜润谦的脸,还有沈蔷姐姐和陈初诚实哥哥,这些人都曾经温暖过她的生命。 她回家好好睡了一觉,等太阳照常升起,她就像双尾蝴蝶一样,再次恢复了生机。 第二天上学前,她穿戴好校服和名签,站在镜子前给自己打着气,踏上了上学的路。 这一天,学校里关于她的传闻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愈演愈烈,说她是把徐捷那个黑道家庭背景出身的假小子打服了的女中豪杰。 短短一天而已,她就从众矢之的变成了有追随者的小太妹,这转折也太夸张了点。 她照例不给出任何的回复,安心扑在课程上。 田恬彻底被她俘获了,她笑嘻嘻地说:“一蝶,你真的好厉害啊,之前我跟徐捷和可馨在一起的时候,她们两个一个出谋,一个出力,总是让我背锅,其实我也心里很委屈,但是如果不跟她们玩的话我就没什么朋友啦,而且我们几家都是世交,所以爸爸妈妈也想让我跟她们打好关系,我不是什么墙头草,我是真的觉得她们有些时候不对,但是不敢说出来……” 胡一蝶笑着说:“田恬,每个人都不一样啊,正是因为你温和谦让,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好朋友,我呢,估计也就你愿意跟我说话,其他人都避之不及。” 田恬笑着说:“哎哎哎,别谦虚啊,我可是亲眼看到了姜润谦拜托可馨给你送东西,哎快说说,是什么东西啊?你们俩又是怎么认识的?” 胡一蝶一脸不解:“东西?什么东西?” 另一边。 姜润谦坐在餐桌前,看着手机,露出满意的微笑。 刘向东候在他身边,从家佣的手里端过来一份海鲜汤,轻轻放在桌子上。 他看到姜润谦的表情,忍不住问:“润谦,从来不见你对学校的文艺创意晚会有任何的兴趣,今年怎么还自己亲自策划上了。” 姜润谦扬起眉毛,冲着刘向东说:“东哥,你坐下一块吃。” 刘向东坐了下来,朝着姜润谦开门见山:“说,我的少爷,又有什么事需要我做。” 姜润谦喝了一口汤,神秘兮兮地说:“东哥,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孩,你会用什么方式表白?” 刘向东差点咬到舌头,他诧异地说:“我?喜欢?女孩?表白?” 姜润谦有点无奈:“你不会从来没有对女孩表白过?” 刘向东赶紧找补回来,他有点结结巴巴地说:“谁说的,你东哥我当年那可是军中的一棵兵草呢,都是女孩跟我表白好不好?” 姜润谦犯了难:“也不知道我设计这个晚会合不合适,她会不会觉得我太轻浮了啊,不过圣新每年都会以公益性质来举办这种文创晚会的拍卖,应该也不是很扎眼……” 他一个人自顾自地念叨着,刘向东立刻追问:“不知道是哪位千金让我们的润谦公子也犯了难啊?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姜润谦一五一十地道来,圣新国际中学每年都会举办一个大型的拍卖晚会,目的是选拔优秀的文创作品,同时将晚会上拍卖的物品所得捐献给那些偏远山区上学比较困难的贫困儿童,晚会的主题都是由学生的投稿创意为灵感来源,基本上围绕着文创物品进行,去年是围巾,前年是雨伞,今年的暂时还没有选出来,作为圣新国际中学的大股东,姜家的孩子对于今年的主题当然是有着一票决定权的。 而今年,姜润谦则想到了绝佳的点子,他定下的主题物品为“胸针”,而他委托钟可馨送给胡一蝶的那个蝴蝶标本,则是名贵的蝴蝶物种,也是象征爱情的,当天晚会上,每个学生都会带着自己做的胸针去参加,他很是期待能看到胡一蝶戴上自己亲手做的蝴蝶胸针。 因为,他在胸针的盒子里侧,亲手写了表白信,上面写道:“如果你也喜欢我,请你戴上它来参加晚会。”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枚胸针现在被钟可馨遗弃在苏燕的车座缝隙里。 第25章 妈妈在哪儿? 放学时间,胡一蝶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罗老师推了推眼镜,严肃地说:“明天周六,我会去你家家访,针对你妹妹的事情,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胡一蝶嘴上应着,心里却盘算着刚好借这个机会去钟可馨那儿把姜润谦送给自己的东西要回来。 第二天一早,她就早早地敲响了601的房门。 开门的是钟明海,他一脸愁容,胡子拉碴的样子十分狼狈,正在刷着牙。 钟明海没好气地说:“进来小点声,可馨刚睡醒,这会儿有点起床气,我的小祖宗,你给我听点话行不行?” 胡一蝶没理她,自顾自进了屋,径直打开了钟可馨的房门。 房间里的空调吹着适宜的温暖的风,加湿器吹出袅袅的烟,配上房间里的粉色装修,一切都显得那么仙气和公主的风格。 钟可馨坐在床上,见到胡一蝶的瞬间,马上从病恹恹的状态调整成战斗模式,她冲着胡一蝶不客气地说:“你有没有礼貌,不敲门就进我的房间!” 胡一蝶幽幽地回答:“我一个乞丐怎么可能有礼貌呢?我没把你房门踹开就很不错了。” 钟可馨被噎住了,她继续说:“你也知道你是乞丐,哼,倒是有自知之明!” 胡一蝶说:“是,我不如您高贵,不过,这么高贵的小公主怎么还偷我这个乞丐的东西呢?把姜润谦送我的东西赶紧给我!” 钟可馨完全没把那个破盒子放在眼里,她那天只顾着生气,早就不记得把盒子扔到哪里了,听到胡一蝶这么一说,她眼睛滴溜溜地转,这才想起来那个东西,她倒不是多喜欢姜润谦,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并不是她的菜,要不是有钱有势,她才懒得去主动说话。 不过,姜润谦比没有把她当回事,这很正常,但是现在,他居然送东西给眼前这个哪哪都不如她的臭丫头,她得不到的东西怎么可能让胡一蝶得到呢? 她越想越气,气急败坏地说道:“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脑子坏掉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姜润谦都休学一年了,谁都没见过他,怎么可能给你送东西,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别跟我说你俩是梦里认识的,真是痴人说梦!” 胡一蝶细细思索呢,以她和姜润谦的关系,要是送东西肯定会直接去学校找她,确实是没有转交的必要,可是田恬确实是说了看到了姜润谦递给了钟可馨什么东西,她继续追问:“田恬都看到了,你还装什么啊?赶紧给我!至于我怎么和姜润谦认识的,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你无权过问!” 钟可馨眼泪说来就来,她哭喊着说:“你太无赖了!我说没有就没有!田恬那个墙头草说的话你也信,她就是条碎嘴子的狗!见到谁都摇尾巴,徐捷都告诉我了,她其实就是个心机婊!好啊,现在联合你一起陷害我是吗!?你们都欺负我!” 她大喊大叫着,粉色的窗幔快被她扯断,枕头里的羽绒也四处纷飞。 苏燕和钟明海双双地跑进房间,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地哄着她。 苏燕恶狠狠地朝着胡一蝶吼:“你怎么还有脸来我家?!你知不知道可馨伤的有多重?你还嫌害的她不够惨吗?” 胡一蝶看着如同母狮子护崽子一样的苏燕,心里联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现在好想好想知道亲生母亲到底是谁,到底在哪里,她虽然讨厌钟可馨,却羡慕她有这么一个不分青红皂白但是完全护短的妈妈。 钟明海也添油加醋:“钟璃!你别刺激她了,你在这样我就不让你上学了你信不信!” 钟可馨干嚎着,却没见一滴眼泪,甚至嘴角微微扬起,正在得意地看着胡一蝶。 胡一蝶笑了,眼里满是不懈,接着她一个人走到了客厅,同时,门铃声响起,是罗老师来了。 罗老师进门之后,刚刚还鸡飞狗跳的家里瞬间恢复了正常,钟明海大小也是个老板,也是个要脸的人,他尽力表现出中产家庭的男主人的风度,苏燕也在一边演着戏,温婉随和的样子看上去和刚才好割裂。 罗老师开门见山:“这两位姐妹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必要闹到这么大,我看两位都是有涵养的知识分子,这件事对二位的影响也不太好。” 钟明海沉重地说:“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可馨本身就比较敏感,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有些抵触心理也是正常的,这次就医我才知道这孩子原来得了抑郁症,你是不知道,那孩子的手伤的有多重,那些帖子里的话都是她一时情绪上来了乱发的,并没有想到会闹这么大,还请罗老师和校方不要怪罪我家可馨。” 一旁的钟可馨配合钟明海的话,表演着柔弱不能自理可怜兮兮的样子。 罗老师语重心长地说:“既然这样,那就让钟可馨同学好好在家修养一段时间,不过也是有点可惜了,下个月的艺术节演出有她的钢琴独奏节目,手受伤了还是不要急着演出了。” 钟可馨立刻变了脸色,她原本想通过装柔弱把火力引到胡一蝶那边去,结果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个演出是绝好的在全校师生面前亮相的机会,这下子说没有就没有了。 她张了张嘴,刚想要争取一下,却被苏燕一个眼神劝了回去。 反观一旁的胡一蝶,她端坐在沙发里,娇小瘦弱的她脸上却有着云淡风轻的气场。 此时此刻的她,好像回到了石头村,回到了那个奶奶死后的夜,她毫无靠山,除了忍耐,好像没有任何办法。 在大人们的冠冕堂皇的说和下,她顺从地朝着钟可馨道歉。 钟可馨有点惊讶,不过也在外人罗老师的面前表演着大度的抑郁患者的状态,假惺惺地和眼前这个姐姐和好。 谁也看不出来,胡一蝶心里有一些东西正在慢慢地冰冷,她笑得温顺甜美,心里却快要支离破碎。 送走罗老师,钟明海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他端起父亲的架子,点评着她:“你早点这样懂事不早就没事了吗?可馨只是个小女孩,你跟你妹妹置什么气,是?” 胡一蝶一点也不想和钟明海说话,钟明海却更加热情了起来:“这段时间在学校里见到姜润谦了吗?他对你怎么样?” 胡一蝶冷冰冰地说:“没见到,能怎么样?你想怎么样?” 钟明海被怼得来了脾气:“女孩子家家的,说话怎么那么噎人呢?你得柔弱温顺才讨人喜欢知道吗?” 他转过身往书房里走,边走边叨叨着:“什么臭脾气,跟她妈一样一样的。” 胡一蝶立刻追上了他的脚步,厉声问道:“你刚刚说谁,我妈?我妈有消息了吗?” 第26章 信封 钟明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慌乱,他赶紧把胡一蝶拽进书房,关和房门后,才轻声说:“你小点声!别说什么你妈你妈的,你苏燕阿姨听了会不高兴的。” “我管她高不高兴,我就想知道我妈的消息,你快点告诉我!” 钟明海欲言又止,绕回到书房的桌子内侧,坐在皮质的椅子上,叹了口气开口:“璃璃,你妈妈她早就不在人世了,唉,好好的人老早就没了,我也是为她感到可惜,你就乖乖待在我这儿,我跟你苏燕阿姨讨论过了,她也不是容不下你,主要就是圣新的学费确实是有点高,现在我的情况确实是不太好,家里的财政大权都在她手上,我这也是没办法,所以想了个两全之策……”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协议。 胡一蝶只觉得脑海里嗡的一声,她想过母亲可能改嫁了,也有了新的家庭,更想过母亲正在苦苦寻找着自己,唯独没有想过母亲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如果说人的绝望也是有进度条的,那么此时此刻,她的绝望程度已经到达了最顶端。 她难以相信,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反问道:“我妈是因为什么死的?” 钟明海顿了顿,眼珠转了转,回复道:“癌症,你姥爷也死于这个病,家族遗传。” 她皱起眉头,想要继续追问细节,钟明海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他不耐烦地说:“都告诉你了,你就别问问问的了,谈论一个死人有什么意义呢,她一天也没养过你,你以后还是得靠你老爹来生活啊!” 胡一蝶跌坐在椅子里,她的心空落落的,她很想哭,却没有一滴眼泪。 钟明海趁热打铁,语气温和了下来,说道:“所以啊,璃璃,你就听爸的话,看看这个协议,这个啊,主要是为了应付你苏燕阿姨的,你考虑一下,想好了随时答复给我。” 说完,钟明海就被钟可馨叫了过去。 胡一蝶打开协议,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抚养条款,钟明海和苏燕会无偿抚养她到18周岁,但是水平只能按照公立学校的学费标准来支付,而她现在就读的圣新中学,则远远超出了公立学校的费用范围,所以这部分超过的部分需要她成年之后全数返还。 不仅如此,读大学的费用也必须归还,还有关于未来谈恋爱结婚的彩礼需求,赫然标着500万的天价数额。 钟明海就像个狡猾的老狐狸,把每一笔账都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胡一蝶到了此时此刻才明白,为什么钟明海那么热情地把她接回来,又那么痛快地让她去圣新学校。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秋后算账的准备,甚至想要通过婚姻大事,来榨取她最后一点价值。 门外,钟可馨调皮地要求着要玩小时候扮小丑和公主的游戏,钟明海为了逗她开心,戴上了小丑的鼻子和帽子,朝着钟可馨做着滑稽的表情。 门外笑声阵阵,门内却是冰冷至极。 她冷冷地看着协议上的白纸黑字,她苦笑着,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半点情绪,她没得选,想要有个家有个读书的机会,她必须签字。 眼下,她只能认了这个霸王条款,只等她日后羽翼丰满,再找钟明海算账。 她绕回桌子里,寻找着能签字的笔,却在未关和的抽屉缝隙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纸张一角。 她好奇地打开抽屉,赫然,一封被打开的信封出现在眼前,她认出了信封上的字迹还有纸张一角的笑脸。 那是她的字迹,在石头村的时候,冒死拜托支教老师寄出来的信件。 她打开信封,看着满纸的来自13岁的她稚嫩的笔迹,那薄薄的一张信纸上承载了那个小小的她在深山里的希望,爱,还有满满的求生欲。 她摸到了纸张上被水洇湿产生的痕迹,那是胡有富给她捣乱导致的,她当时着急极了,她赶紧把信纸举起来,一口气一口气地吹干,她厌恶地看着胡有富,担心他把她写信的事情告发出去,为此,还破天荒地给他买了一只棒棒糖。 她去寄信的那天,就把信封紧紧地贴在胸前,使劲捂着,生怕它被人发现,头也不回地跑到学校,趁着老师和校长告别的空档,她鼓起勇气把信封塞进了老师的手里,她怯生生地说:“老师,能帮我把这个寄出去吗?” 老师蹲下身,抚摸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笑着说:“当然可以啊,你是个优秀的孩子,老师希望你好好学习,考出大山,好吗?” 那句期待,那句肯定,那封承载着命运的信封的寄出,在她小小的心田上又种下了勇敢的种子,她想要逃出大山的愿景越来越大,直到后来,她真的做到了。 可是如今,它就这样躺在暗无天日的抽屉里,在她亲生父亲的书房里。 倏然,一股寒意从脚底迅速蔓延到全身,她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十分冰冷,她的脑海中不禁响起了孙月仙曾经说过的话:“你就是被卖到我家的!我家花了一万块钱的!” 当时的她嗤之以鼻,以为孙月仙只是信口胡说,目的是让她失了寻亲的心思,可是现在看来,这句话好像值得审视。 她越想越冷,甚至差点站不稳,只是一瞬间,她的心里又仿佛被点燃了什么东西,她必须把这一切都搞清楚。 她冲出书房的门,快步走到客厅,亮出手中的信封,冲着钟明海问:“钟明海!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钟明海还戴着小丑的装饰,脸上刚刚还笑嘻嘻的神情瞬间凝固了下来,看上去更滑稽了。 胡一蝶走近一步,持续逼问:“这是我3年前写给你的求助信,你不是说我1岁打疫苗的时候被人贩子从医院抢走,你苦苦寻找我15年吗?我在这封信上写了详细的地址信息,明确到哪个村的哪户人家,你去找过吗?” 钟明海瘫坐在地上,头顶上的尖头小帽子歪在一旁,他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眼神里慌乱不已。 胡一蝶笑了一声,脸上是同龄女孩没有的成熟和理智:“你骗了我,你一直都在骗我,现在你让我签署什么狗屁抚养协议,你是当我真的没读过书吗?你对你亲生女儿的遭遇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完全不去寻找,放任我在人贩子的家里自生自灭,生而不养,你这是犯法的!” 钟明海嘴唇开始颤抖,脸色开始变白。 她半眯起眼睛继续追问:“钟明海,你为什么不去找我!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希望我回来?还是说我当年被拐卖你也是知情人?还是说是你亲手把我卖了的!还有,我妈和你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钟明海赶紧制止她的话,慌张地说:“璃璃,你怎么能那么想爸爸?你冷静一下,这件事……这件事你听我解释……” 说着,他就要去抢夺胡一蝶手上的信封,而胡一蝶一个轻巧的转身,信封被她好好地护在胸前,她举起一只手,手中握着手机,界面上是拨号键,上面赫然显示着110,她对着钟明海说:“你还是跟警察解释!” 第27章 被卖实情 钟明海急的满头是汗,他几乎快是趴在了地上,哀求着:“璃璃,你别闹了,求求你别闹了,是爸的问题,爸当年糊涂了,你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爸还要养你呢,爸还有这个家需要养呢,为了你的未来,为了咱家,你先别报警行吗?” 苏燕一头雾水,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从没见过钟明海这么恐惧的样子,虽然这么多年钟明海的确是个怕老婆的主,但是这么害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是让她很惊讶。 她自然不清楚,钟明海当年把尚在襁褓中的钟璃亲手交到了人贩子的手中,只是为了能够拿到1万块钱,来填补他当时无法支付得起的迎娶苏燕的彩礼。 那时候,钟明海只是个无名的小老板,靠着倒卖一些国外的稀有洋玩意来赚点小钱,不过他十分会打扮,看上去是个十足的摩登派头,那个年代里,戴着墨镜烫着头,手里拿着大哥大好不帅气阔气。 但是谁也不知道钟明海的兜里比脸上还干净,经常因为进货垫进去大量的现金,所以经常是拆了东墙补西墙。 那时候的苏燕刚刚离异,对生活本就没有什么希望,带着儿子住在父亲家里,作为高官的父亲给她在银行安排了个闲职,钟明海的大量银行账户流水引起了她的注意,加上他帅气的外表,她早就芳心暗动。 钟明海从来没想到自己能被这样背景的高官千金看上,他展开了疯狂追求,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个给她刚生完孩子的女友,很快他赚得那点钱就全部砸在了苏燕的身上,好不容易就要谈婚论嫁了,他却差了一万块钱彩礼钱,他思来想去,反正他是要和女友划清界限的,这个孩子要是卖掉了不仅能解他燃眉之急,还能和女友切断联系,岂不是一箭双雕。 说干就干,他的路子本来就宽,联系到了人贩子团伙,就趁着陪孩子妈去医院打疫苗的功夫直接把孩子卖了。 干完了这些事情,他笑眯眯地数着手里的钱,感觉精神抖擞,从此之后他成了乘龙快婿,搭上了苏燕老爸的这列快车,很快就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过了几年快活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高官老丈人很快就因为受贿被抓,他的生意也受到了牵连,受到了重创,现在也是不温不火的。 但是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他们一家人早就习惯了大手大脚的生活,他现在也是苦苦支撑着一家人的花销,现在,胡一蝶的出现给了他一个新的机会,他又盼望着把这个女儿培养好,嫁给像姜家那样的真正富人圈,那姜氏集团给他点汤喝,都够他潇洒后半辈子了。 胡一蝶冷冷地站在原地,不看钟明海一眼,现在钟明海的所有行为都表明着她的猜测是正确的,狡猾的钟明海要不是让人抓到了七寸,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服软呢? 很多事情她不敢想,因为细细去想她觉得一切都太过冷漠和可怕。 钟可馨尖叫着:“爸爸,你这是干嘛呢!她报警正好,赶紧把她抓起来,她真是太嚣张了!” 钟明海难得地冲着钟可馨吼着:“你少说两句,别惹你姐生气!” 胡一蝶冷笑出声,她看着钟可馨躲在苏燕的怀里,她把矛头对准了她:“钟可馨,我现在命令你立刻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不然一会儿等警察来了,你这个小偷也脱不了干系,你们父女一起进去作伴!” 苏燕疑惑地问:“可馨,她说的是什么东西?” 钟可馨还想嘴硬,但是看到胡一蝶气势汹汹的气场,她转变了心思,不情愿地说:“就是一个破香水,给她就是了,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苏燕说:“你赶紧给她,你满柜子的香水又不像她从来都没见过那么高端的东西,这丫头跟疯狗似的,赶紧给她让她闭嘴!” 钟明海也连连应着:“快快快去,还给你姐姐。” 钟可馨翻了个白眼,回到了自己房间,她打开自己的梳妆柜,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瓶瓶罐罐,她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个紫色的瓶子上。 她歪嘴一笑,十分邪魅,和她刚刚纯情可怜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心里的算盘打得极为缜密,她才不会真的把姜润谦的礼物就那么好好地交到胡一蝶的手上,她要偷梁换柱,这瓶香水的来历可是大有文章。 这是田恬送给她的限量版香水,只有她和田恬有,象征着两个人的友谊独一无二,现在那个死丫头不是把胡一蝶当做什么好朋友了吗?那她就把这瓶香水送给胡一蝶,等田恬发现她的新朋友居然喷着她送的香水的时候,必然会认为胡一蝶是个两面三刀的人,表面上好像跟她钟可馨势不两立,实际上两人关系还不错,让田恬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她这一招真是杀人不见血,挑拨离间的戏码她最熟悉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瓶香水的香气十分甜腻,她倒是很喜欢,有一次她喷了香水和姜润谦一起参加学校里的文艺演出,同台站在一起的时候,她故意和姜润谦走的很近,希望这香水能帮她给姜润谦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过那次却弄巧成拙,谁也没想到姜润谦居然对这瓶香水的味道过敏,节目进行不到一半,姜润谦的半边脸就起了红色的小疹子,而且离她远远的,像躲着瘟神一样躲着她。 这瓶香水真是让她丢尽了脸,但是十分昂贵的价格又让她不忍心丢掉,真是又爱又恨,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处理好,现在,这瓶香水有了绝妙的用处,想到胡一蝶特意喷上这个宝贝香水,以为会得到姜润谦的青睐的时候,结果反而得到姜润谦厌恶的场景,她就快忍不住笑出声。 随即她立刻整理好表情,换上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握着香水瓶子走到了胡一蝶的面前。 “给你,姜润谦让我转交的就是这个,这我可还给你了,以后你别乱嚷嚷着跟我要什么了。” 胡一蝶接过瓶子,看到精致的香水,她脑海中闪过姜润谦的脸,此时此刻,姜润谦的温暖是她破烂人生的唯一的光芒。 钟明海听到这香水是姜大公子送的,看到胡一蝶缓和下来的情绪,他赶紧说:“璃璃,你看,你妹妹也把东西给你了,你先把手机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胡一蝶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苏燕和钟可馨赶紧离她远远的,胡一蝶顺势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口气喝光,她大声开口道:“好,那我们就好好谈谈,这个协议?” 钟明海立刻把协议抢过来,当着她的面撕了个粉碎。 他心虚地说:“这个是我们糊涂了,哎呀真的是,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呢。” 苏燕坐不住了,她站起身,声音尖利:“钟明海!我算是看不明白了,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个臭丫头回来之后你就变了一个人!我告诉你,你要是执意让她进门,我就和你离婚!” 第28章 成交 离婚二字一出,钟明海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愁绪,他无奈地说:“我的大姑奶奶啊,你可别添乱了行吗?” 这番谈判僵持了很久,吵得邻居都过来敲门投诉,最后还是无疾而终了。 苏燕和钟可馨不同意她回到这个家里共同生活,否则就离婚。 胡一蝶要求必须拥有和钟可馨同样的生活水平,否则就马上报警揭发钟明海当年的行为。 钟明海夹杂在中间,苦不堪言。 他喜欢走捷径,不论是卖孩子还是攀高枝,或者是投机取巧地做二道贩子,他精明了快40多年,最终却迎来这强有力的报应。 胡一蝶悠哉游哉地在房子里到处参观,宽敞的大平层十分明亮,阳光洒进来晒得她暖洋洋的。 现在的她,手里拿着钟明海的把柄,虽然她恨不得立刻把钟明海送进监狱,但是眼下,她要是想要拥有一个安稳的生活,还需要他的庇佑。 她叹了口气,转身看向一屋子愁眉苦脸的几人,说道:“这样,现在就算是你们邀请我搬进来,我也未必想要跟你们住在一起,我只是想要有个温暖的地方休息生活,钟明海,你给我买一套房子,我要有一个自己的家。” 钟明海的下巴快到掉到了地上,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胡一蝶能说出这样成熟的话来。 话音刚落,钟可馨和苏燕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闹腾。 胡一蝶听得心烦,她走到大门口,朝着钟明海下着最后通牒:“钟明海,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我先回去写作业了,我给你3天时间,带我去买房子,否则3天后我们警察局见。” 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还有,钟明海,我不想跟着你的姓叫什么钟璃,我叫胡一蝶。” 话毕,她就潇洒地走出了屋子,房门重重关和的瞬间,她也松了口气。 她以为她会很轻松,可是并没有,她的脚步沉重,路过马路的时候,呆呆地站在人行道的一侧,错过了好几个绿灯。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一家三口,父母对着孩子宠溺地笑,孩子开心地吃着甜筒,嘴边都是奶油,一家人欢声笑语地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 她好羡慕,她原本只是想要过这样简单快乐的日子,可是现实却把她逼成了这样,逼成了一个步步为营,需要和自己亲生父亲制衡的样子。 她在脑海中的那些想要跟妈妈问的问题,现在都没有任何机会问出来了。 她不知道怎么走回的老院子,她坐在斑驳的铁门外的台阶上,把头埋进双膝里,感受着自己拥抱自己的温暖。 “喵~” 一声猫叫从墙头上传来。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一只毛发雪白的小猫正在墙头走着猫步,十分优雅。 她学着猫叫,试着回应小猫。 没想到这只小野猫并不怕人,直接从墙头跳下来,落在她的面前,歪着头喵喵叫,好像在和她互动。 她伸手去摸小猫的头,小猫顺势响起了呼噜,还把尾巴在她的腿边蹭来蹭去。 柔软温热的小身体,可爱软萌的叫声,瞬间让胡一蝶的心情好了不少,她对猫咪说:“你是流浪在这儿的猫咪吗?你妈妈呢?你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她每说一句话,猫咪就回应一声“喵。”一人一猫之间好像在无障碍地交流。 胡一蝶觉得这只猫咪的境遇和自己是那么相似,都在外流浪,没有亲人的关爱,她瞬间同情起这个小小的生物来,起身朝着路边的便利店走去,她想要给这猫咪买点好吃的。 于是,夕阳照射的巷子里,身穿百褶裙校服的少女和一只行动灵巧优雅的白猫并肩朝着巷子口走去,迎面而来夕阳把两个人的背影拉着很长很长,一人一猫的对话在巷子里回响。 “你和我一样,都没有妈妈吗?” “喵~” “没事,今天我请你吃东西,你爱吃面包吗?我很喜欢吃!” “喵~” “你喜欢吃鸡肉火腿肠还是牛肉火腿肠呢?” “喵~” “不如我们吃鸡腿!那家便利店的鸡腿6点钟之后就打折啦!” “喵~” 另一边。 圣新学校的篮球场上,田野正在加紧练习,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其他校区参加比赛,进入了决赛圈,下周一的决赛他势在必得,他这次代表着圣新的荣誉,所以一刻都不敢放松。 田恬站在看台上,朝着田野挥手叫好。 中场休息,田野跑了过来,一身篮球训练服几乎被汗水浸透,露出好看结实的古铜色肌肉轮廓,他一抹脸上的汗水,朝着田恬说:“知道你老弟我帅气,但是你低调一点好不好?你这样很容易被人误会是我女朋友,很多女孩都不敢靠近我了。” 田恬瞪了他一眼,嫌弃地说:“我说臭小子,你不要太自我感觉良好行吗?要不是我是啦啦队队长,你以为我愿意陪着你一身臭汗在这耗着啊?再者说,我是在看帅气学长呢好不好?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田野笑得有点欠揍,臭屁地说:“我自作多情?唉,你不懂帅哥的苦恼,简直是走到哪都有人爱,哎对了,你那个新认识的小姐妹,叫什么小蝴蝶的,她不就对我一见钟情吗!” 田恬无语死了:“什么一见钟情,人家未必认识你是谁,我可是听说你那个好哥们姜润谦很喜欢她哦~” 田野微愣了愣,说道:“不会?你说那个不近女色的姜和尚?” 田恬点点头:“是啊,我感觉他们两个不一般!” 田野舔了舔唇边的水渍,好信儿地说:“哎!老姐,你跟小蝴蝶的关系是不是还挺好的,你邀请她下周一来观看我的比赛呗。” 田恬狐疑地说:“你又想要干嘛?!” 田野大手一挥:“只要她能来,我包你一个月的午饭!任你挑选!” 田恬立刻兴奋起来:“真的啊!再加上一个月的奶茶!” 田野努努嘴,爽快地答应:“成交!” 第29章 我今天有约了 周一的比赛,时间定在了下午自习课的时间。 胡一蝶原本打算去老师办公室问几个自己不懂的数学题,却被田恬架着到了篮球场。 胡一蝶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两队人马都是强壮高大的男孩子,一看上去就十分有实力。 田野朝着田恬和胡一蝶挥着手,还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属于少年的英俊和活力,在田野的身上闪着光,他目光炯炯,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胡一蝶也跟着赛场的气氛融入进来,忍不住为圣新的队伍喝彩。 散场后,他像个骄傲的将军跑到胡一蝶的面前,笑得恣意:“小蝴蝶,我打的怎么样?!” 胡一蝶还没等回复,就被一个女孩拦在了面前,她红着脸,对着田野发出邀请:“田野,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 田野像拎小鸡仔一样把那女孩推到一边,眼神还是盯着胡一蝶说:“你还没回答我呢。” 那女孩脸色涨红,回头看着胡一蝶,有点尴尬。 胡一蝶说:“打的很好,恭喜你,你赢了。” 田野咧开嘴笑:“那打得好是不是要有奖励啊?请我吃饭怎么样?你请客,我买单!” 胡一蝶愣在原地,那女孩的眼神都快把她看穿了。 田野继续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昂。”他侧头对着刚刚的女孩露出无奈的神情:“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有约了。” 那个女孩、田恬、胡一蝶都瞬间石化在当场。 田恬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对于这个双胞胎弟弟,她真的很羡慕他的自信状态。 胡一蝶拗不过田野的盛情邀请,在众目睽睽之下和田野田恬走出了篮球场。 人群中传来一阵唏嘘的起哄声,现在在圣新,钟璃的名字可是响亮的很,现在又搭上了田家公子,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这个钟璃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这个超级富二代主动对她发出邀请。 姜氏集团和田氏集团作为望京的两家最大的综合性集团,所涵盖的行业和产业数不胜数,都是数一数二的真正财富雄厚的存在。 三人出了校门就朝着市区最大的一个商场前去。 车上,田恬和胡一蝶坐在后座,田野坐在副驾驶,对着镜子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他刚刚快速地冲了澡,闻了闻自己的身上,还不错,没有什么怪味,不然可是要破坏接下来的约会氛围了。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田野对着镜子的反射,挤眉弄眼地给田恬使着眼色,田恬浑然不知,还和胡一蝶聊着窗外的风景。 田野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咳咳~姐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啦?” 田恬一脸茫然:“手机在,包包在,没落下什么啊?” 田野扶着额头,小声提醒:“我感觉你脸好像有点亮,好像出油了,有点像那个什么……昂,有点像电灯泡!” 田恬一个巴掌拍了过去:“好啊臭小子!你……” 田野小声提醒:“加一个月!奶茶!午餐!” 田恬立刻端坐了起来,然后假装扶了一下额头,对着一门心思研究数学题的胡一蝶说:“一蝶啊,我头有点不舒服,你们去玩,我想回家休息了。” 胡一蝶一脸关心:“你怎么忽然不舒服了,要不要紧?” 田恬眯着眼笑:“没事哒,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和田野去吃饭,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回头告诉我,还有,别给他省钱,专挑贵的点!” 说完,车子就靠边停车了,田恬走下了车打了另一辆车离开。 胡一蝶有点不自在,她也想找个机会下车,却被田野下一句话截胡了:“你想在这儿吃吗?可以啊,这家商场刚好我熟悉,走!” 这是一家墨西哥餐厅,热情洋溢的氛围和田野的气质看上去十分搭配。 他潇洒地递给胡一蝶菜单,让她先点单。 胡一蝶被菜单上的价格吓了一跳,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跟卷饼一样的小小份,居然要300多块,她摸了摸自己书包夹层里的钱包,那里是钟明海月初的时候给她的一千块钱生活费,现在还刚刚好剩下300块。 她如坐针毡,3个卷饼就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她抓起书包就想找个借口走掉。 “对不起,田野,我可能吃不惯这里的东西,我今天还有作业没做完,那个……” 田野抓抓脑袋,笑咪咪地说:“你干嘛啊,那么紧张干什么,放心啦,我们吃完饭就送你回家,再说了,做作业也是需要劳逸结合的,吃饱了肚子才能有力气学习啊。” 胡一蝶的肚子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田野开着玩笑:“呐你看,我就知道你饿了。” 他大手一挥把菜单里几个推荐的菜品都点了一个遍,等菜的功夫里,胡一蝶一直在嘴里默念着课堂上的某个难题,田野听进了耳朵里。 他随后一说:“你用方程试试看呢。” 胡一蝶摇摇头:“我试过了,可是卡到一半就算不下去了。” 田野说:“给我看看那道题。” 他接过本子,思索了不到一分钟,就拿起笔在本上写写画画,凤飞凤舞的笔迹有些缭乱,但是好在很快就算出了结果。 他把本子重新递了回来,耐心地说:“这个方法是个野路子,我奥数竞猜的老师教我的,当常规的算法有点绕弯子的时候,就用这个公式,特殊题型特殊对待嘛!” 胡一蝶恍然大悟,她的眼睛亮的像星星:“我怎么没想到呢,好厉害啊!” 田野耸耸肩说:“这个方法接触过奥数的话应该都知道,对了你之前在哪里上学啊?” 胡一蝶沉默了下来,她以前别说接触奥数了,就算是正常的学习都难,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田野早就忘记了话茬,热情地说:“快吃快吃,别客气,我都饿死啦。” 说完,他就大口吃了起来,还对胡一蝶说这样吃这个手抓的饼才过瘾。 胡一蝶看着田野不拘小节的样子,心里对他的洒脱升起了一阵羡慕。 他是那么阳光自信,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聪明灵活。 相比之下,她的心理有好多的负担,好多的烦恼,也有着不敢跟人言说的过去和不堪的家庭。 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沈蔷的影子,那种原生家庭圆满的情况下长大的孩子身上的自信,是她最向往的。 她也学着田野的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意外的,这个贵的要命的煎饼吃起来酥脆可口,还带着点辣味,很是开胃。 吃完饭后,她盯着桌子上剩下的鸡腿,盘算着打包带回去给猫咪吃,田野倒是对这只素未谋面的小白猫十分好奇,打包了整整两个大鸡腿,嚷嚷着要送胡一蝶回家。 两个人吃得肚子圆滚滚,散步在望京的傍晚的街头,朝着城中村的方向走去。 第30章 喂猫 一路上,田野说着和田恬在家里吵架的事情,还有篮球队里的训练趣事,逗得胡一蝶笑个不停。 田野的笑是那么爽朗,不羁自由,但是又有着恰到好处的教养,他不会追问胡一蝶不想谈论起的事情,也没有任何轻浮的行为。 田野几次看着胡一蝶的笑,他也跟着笑,他很少对一个女孩有这样的感觉,他觉得她的笑容里有着别人没有的干净,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好像有着什么故事。 两个人走累了,就靠在桥边休息,吹着凉爽的河风。 田野有些小心地问:“小蝴蝶,你认识姜润谦吗?” 胡一蝶猛然抬头,她好久没有姜润谦的消息了,其实每天上学她都期待着能在学校里看到他,但是每次都会落空。 她有些落寞地说:“嗯认识,不过好久没见到他了。” 田野有点惊讶,扬起眉毛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你不是刚转来圣新吗?你们不会是……” 胡一蝶赶紧澄清:“就是普通朋友!” 田野咧着嘴笑,这是他最想听到的答案,他继续说:“那个家伙啊,完美的不像是正常人。” 胡一蝶一听到姜润谦的话题,话立刻就多了起来。 “你跟姜润谦很熟悉吗?他为什么不来上学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田野的刘海被风吹起,他回想着说:“我们两个从上幼儿园开始就认识了,严格来说他是我学长,比我大一级,他这个人啊哪哪都特别优秀,妥妥的学霸,长得也帅,但是啊他你别看他表面很深沉,其实是个大直男,小学的时候就有很多女同学给他送情书,我记得我们班花当着全班人的面送了点心给他,你猜他回复什么?他板着脸说:对不起同学,我不爱吃甜的,甜食对牙齿不好。” 田野嘴角弯弯继续说:“他那时候就一身老干部气息,结果那女孩穷追不舍,仍然跟着他说:你就收下,我和妈妈一起亲手做的,然后你猜他说什么?” 胡一蝶摇摇头:“说了什么啊?” 田野背靠着栏杆,调整姿势,和胡一蝶面对面,他故意板着脸,扮演着姜润谦的样子和语气,指着胡一蝶的牙齿说:“同学,你这颗蛀牙里面有很多青菜,记得多刷牙。” 胡一蝶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下一秒才意识到原来不是说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起爆发了笑声 ,胡一蝶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田野耸耸肩:“对对对,当时我们班的同学都是这样的反应,笑死了简直,后来那女孩就再也没跟他说过话。” 胡一蝶笑的肚子疼,她倒是通过这个故事感觉到了姜润谦的可爱。 田野看着胡一蝶的笑脸,他很有成就感,他最擅长的就是逗女孩开心。 她顺着问道:“那他现在是读高三了吗?怎么不在学校里看到他?” 田野耸耸肩:“如果说上帝给他关了一扇窗的话,那应该就是让他的身体不是太好,尤其是去年,他整整休学了一整年,说是一直在静养,连我这个哥们都不见。” 胡一蝶的笑容渐渐流逝,她在脑海里快速搜索关于姜润谦的回忆,细细想来,他的皮肤好像是过于白皙了, 她原本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个天生皮肤白皙的人,但是现在她才意识到,那可能是病人患病时候的病态。 她担心了起来:“他得了什么病,已经到了休学的地步了吗?” 田野安慰道:“你倒是不用担心他学习的事儿,他反正不管怎样都会被保送的,或者大概率去国外留学,前几天他来看我练球了,还说要参加下周的文创拍卖晚会。” 胡一蝶倒吸一口气,她猜过姜润谦的成绩肯定很好,又去他自己住的房子里参观过,也对他家有钱这件事知道了一二,这样的条件确实是完美的,比自己家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 在心里免不得会进行一番对比,但是瞬间,她就泄了气,他们两个人,就像是云泥之别,姜润谦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呢,则是地狱开局。 她轻轻低下了头,感觉到周身一阵冰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田野脱下了衣服,披在了胡一蝶的肩膀上。 胡一蝶身体一颤,想要拒绝,却被田野先拒绝了:“秋天的晚上还是挺凉的,穿上,我送你回家。” 很快,拐过那条小河,就到了那片城中村。 田野皱了皱眉,问道:“小蝴蝶,你来这儿干嘛?” 胡一蝶有意隐瞒自己住在这里的事实,她随意地说:“我来这里喂猫,然后再回家,这儿离我家不远,你先回去。” “那怎么行,那多不绅士,我陪你一起喂猫!”田野大大咧咧地说。 于是两个人走进了巷子,胡一蝶弯着腰,到处寻找着白猫的身影,可是哪里都寻不到,她使出了杀手锏,学着猫叫。 田野感觉很新奇:“这样真的行得通吗?这样它能听得懂吗?” 胡一蝶扬着眉毛:“当然了,我俩可是无障碍沟通。” 很快,巷子深处出现了两只圆圆的照明灯,仔细一看,那是白猫的圆溜溜的眼睛在黑夜里反着光。 小猫咪警觉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可能是因为田野是陌生人,它对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只在胡一蝶的身边摇摆。 田野惊讶地说:“真的诶,它好像真的能听懂你在说话,小蝴蝶,你好厉害。” 胡一蝶发现了田野和田恬身上的共同点,那就是嘴巴都很甜,她已经习惯了这对姐弟的彩虹屁模式。 她一边喂着猫咪一边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的,以前我在乡下的时候,有很多这样的流浪猫在村子里流浪,我经常和它们对话,你知道吗?动物是可以通过人身上的味道来判断你是不是善良的好人。” 田野更惊讶了:“你以前生活在乡下的村子里吗?” 胡一蝶喂猫的手停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小心说漏了嘴,不过她也并不想掩盖自己的过去,既然已经被钟可馨曝光了一些,她倒不如坦荡地承认。 她苦笑着说:“对啊,就是你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乡下的贫困农村,有之过而无不及。” 第31章 块钱 田野的回应超出了她的预料,她本以为这样家境好的小孩会对这种事情十分震惊,一无所知,结果田野却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听说过春田助学这个公益组织吗?就是专门帮扶贫困山区上不起学的女孩。” 胡一蝶抬起眼,迷茫地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田野拧着眉毛,不满地说:“看来力度还不是很大,我得回去说说我老爹。” 胡一蝶询问道:“这个组织跟你爸爸有关系吗?” “当然!”田野脸上闪过得意的神色,“我老爹就是这个助学公益的发起人,我小时候就有了,每年都捐款几百万,现在少说也帮助了几万个女孩考上大学了。” 胡一蝶一脸崇拜:“太好了,你都不知道那些没学上的女孩有多渴望上学,有你们这样的好心人,希望越来越多的女孩都能有学上!对了,我能不能也参加这个公益活动啊?” 她越说越激动,眼睛里闪着光。 田野第一次在女孩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他以前对这种公益活动只是知道一二,但是却从不知道里面的深层意义,现在,有一个当事人就在眼前,他不仅发出了疑问。 “当然可以呀,每年都有慈善晚宴的,下次我一定带你去!不过小蝴蝶,为什么谈到这个话题你这么有感触呢?” 胡一蝶看着小猫吃的欢,一边抚摸着绒毛一边说:“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希望能给更多的人撑把伞!” 田野眸中一亮,他觉得蹲在地上的胡一蝶是闪着光芒的,真诚善良,跟他平时能够接触到的富家大小姐一点也不一样。 他提议:“下周咱们学校的公益拍卖活动,也是可以帮助到贫困山区的儿童的,这次的主题是什么来着…昂对了,是胸针,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下?” 胡一蝶迎上他的目光:“好啊!” 两个人一拍即合,白猫也在一旁发出了应景的一声:“喵~” 门口处的灯泡散发着幽暗的暖光,正好将两人一猫笼罩在里面,像是一把温柔的伞,守护着孩子们的纯真,他们笑的无邪灿烂,是青春里最美好的回忆。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钟明海发来的消息,说已经准备好房子的事情了,明天就可以给房子过户。 胡一蝶看着消息,笑容渐渐消失,回到了赤裸裸的现实,她有点意外钟明海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给她一套房子,她抬头看了看马路对面的楼房灯光,眼神蒙上了一丝朦胧。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要的不是一个多么大的房子,而是一个温暖的家。 田野站起身,甩甩裤脚:“是家里人查岗了,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胡一蝶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她微微点点头,朝着对面的小区走去。 一直到田野蹦蹦跳跳的背影消失在路口,她才悄悄地从小区门口溜出来,往巷子里走。 身后,钟可馨从楼道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钟可馨从钟明海那里打听到了胡一蝶就住在家对面的老房子里,她今天早就去老房子里捣了一圈的乱。 随后她就听到了院子外面田野和胡一蝶喂猫和交谈的声音。 隔着一墙之隔,她心里厌恶的痒痒,恨不得当场出现给胡一蝶几个巴掌,让她在这里勾引男人,还偷偷带到了小巷子里卿卿我我。 不过她还是耐住了性子,毕竟她现在还依稀记得,上次胡一蝶气势汹汹的样子,着实是有点吓人。 这种乡下人就是这样,撒泼打架厉害的很,她可不要那么没风度,她心里默默想着,一直贴着大门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和行踪一直到现在。 刚刚看着田野和胡一蝶热情地挥手告别,她恨得快把后槽牙咬碎了,那田野对她从来都爱搭不理的,今天居然这么贴心地送胡一蝶回家。 不行,一点小惩罚不能解开她心里的恨,她要想办法搞点大的麻烦。 胡一蝶到了家门前,习惯性地拿出钥匙去开门,却发现锁芯被破坏的十分严重,她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这巷子里长年住的都是一些老年人,到了晚上就早早睡觉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门口的路灯上面萦绕着几只飞舞的飞蛾。 她咽了咽口水,从邻居家摆在院墙下的木堆上拿走了一直粗壮的棍子,壮着胆子推开了门。 大门大敞四开,她紧紧捏着手机,时刻准备打着报警电话,这个平房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奶奶留给她的钱盒。 院子里面,她晾在绳子上的校服衬衫被扔在了地上,鞋子也被灌进了尘土,进屋的门也敞开着,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她把房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在灯光的照耀下,这片狼藉显得更加不堪。 她焦急的目光朝着床头柜寻去,果不其然,原本放在那里的钱盒大敞四开,奶奶省吃俭用攒下的512块钱,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一只洗的发黄的绣花手绢。 她觉得胸口闷得慌,那是奶奶留给她唯一的财产,在她的眼里,那不仅仅只是512块钱,那是她从暗无天日的牢笼里逃跑的底气,虽然那些钱她没有花过一分,却也是她那时候唯一拥有的经济底气。 所以,512块钱被她好好地存在钱盒里,保留着奶奶用绣花手绢把钱包裹住的原样,那上面好像还有着奶奶的温度,奶奶对她的疼爱。 她仔仔细细看着绣花上的莲花图样,好在,并没有被破坏,那莲花就是奶奶的名字,她记得奶奶的名字,秀莲。 出淤泥而不染,在石头村那样落后愚昧的环境下,是奶奶托举着她,才能让她脱离那个环境。 她把绣花手绢放在心口,她现在只有这个了。 大门外,一闪而过的黑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立刻追过去,伏在门框上四处张望。 巷子里静悄悄的,远处传来几声狗叫,除此之外,什么动静都不再有。 第32章 拍卖晚会 她不敢一个人住在这里,最后还是报了警,一个温柔的警察姐姐把她接到了警局里,给了她一杯热水,问起了她的父母信息。 她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此时此刻,她特别想说自己没有亲人,因为她那个爸爸,还不如一个死人。 最后,还是钟明海去接了她。 车上,钟明海的脸上挂着几道血印,仔细看去,那应该是苏燕留下来的,她尖利的美甲确实是有这个功力。 他垂头丧气地对着她说:“就这一天天的,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今天先给你送到酒店去,明天上午我接你去办理过户手续。” 胡一蝶把头别向窗外,她怀里紧紧抱着书包,不想说一句话。 钟明海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酒店的房价贵,一边办好了入住。 胡一蝶进了房间,轻松优雅的环境让她暂时轻松了下来,她从书包里拿出那瓶紫色的香水,喷洒在空气里。 闻着馥郁的芬芳,她安心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她其实有点疑惑,如果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就是小偷本人,为什么这瓶香水他不偷走呢,随便找个二手平台一出手,都比钱盒里面那踏残破的现金值钱的多。 还有被弄脏的衬衫和鞋子,小偷好像是为了钱,又好像并不仅仅为了钱。 她想不明白,困倦重重袭来,她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胡一蝶跟随钟明海去看了房子,她顺利地签署了过户协议,拿到了房门钥匙,钟明海在她的身旁表演着痛心疾首,字字句句都在说自己多么多么不容易,这房子多么多么好。 其实一切都只不过是他计划好的,他钟明海算计了别人半辈子,怎么可能被别人算计上呢。 他名下的房产还是有几处的,只不过这些房子都被他抵押出去了,为了做生意,这种时好时坏的情况他早就习惯了,在生意场中哪有不赔的呢。 至于今天要过户给胡一蝶的这套房子,是他抵押给其他老板的抵账房,这套房子就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被老板收走了,他早早委托了好了一个房产中介作为演员,用新房的名义买给胡一蝶,这样就算是两全其美了。 钟明海的眼角笑出了炸花,他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暗暗得意。 胡一蝶权当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她把协议放在档案袋里,安安稳稳地放在胸前。 她心想,她终于有家了,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只不过这个一居室虽然不大,但是她一个人住还是太空旷了,她想了想,心里有了个主意。 另一边。 圣新国际中学一年一度的公益拍卖活动还有一周就要开始了,马上就要截止报名了,田恬急的不得了,她支着脑袋在课桌前想破了头,也没想好自己究竟要做一个什么样的胸针。 课间,田野送来了零食,他直接溜到了胡一蝶的位置上,看着空空如也的课桌,对田恬说:“哎老姐,小蝴蝶今天没来吗?” 田恬咬着笔杆说:“昂,没有,说是有个事情要办,你来了正好,我这正犯愁今年的公益活动要弄个什么胸针呢,你说爱马仕的胸针?那会不会太没新意了,价格那么透明,那自己做的话用什么材料好呢?” 田野漫不经心地说:“家里老妈的胸针一大堆,你自己拿一个不就行了。” 田恬摇摇头:“那可不一样,那样多没意思啊,这次的学分我一定要冲一冲,要不过年的时候,爷爷又该拿你的成绩压我了,还有下个月的艺术节演出,我也得好好准备,我学习比不上你,这些活动啊什么的肯定比你出色!” 田野坏坏地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那是我对这些活动不感兴趣知道吗?不然以我田野的聪明才智,肯定轻轻松松拿个第一名!” 田恬翻着白眼:“少吹牛了你!” 田野的视线被田恬桌上笔袋上的一个毛毡小猫摆件出了神,他灵机一动,直接把摆件抢了过来:“这个借我玩玩!” 田野说着就跑出了教室,田恬的声音在身后叫起来:“哎哎哎!那个是迪士尼联名的,限量版的好不好!” 田野头也不回,他正想着把昨晚那只爱吃鸡腿的小猫咪做为胸针的素材,只不过还没想到用什么材料来做,眼下这只毛毡小猫正好适合。 深夜,他在书桌前摆弄着毛毡材料,手中俨然出现了一个成型的毛毡小猫的样子,脑海中幻想着胡一蝶看到小猫后开心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嘴角弯弯地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像是一汪泉水那样清冽,灵动清新,初见那一刻的笑容,就让他怎么也忘不了了。 一年一度的公益拍卖活动终于按时举行。 学校的礼堂早就布置得十分庄严肃穆,舞台的中心处有着一个话筒,四周布置了绿色的桔梗花。 学生们都穿着学校统一的礼服陆续入场,每个人的身上都戴着自己准备好的胸针,大家纷纷对彼此的胸针很感兴趣,你一言我一语地轻声交谈着。 胡一蝶身上的格子背带裙有些宽大,肩带一直往下掉,她只顾着自己调节肩带,手中的毛钱花胸针还没戴在胸前,那是她从奶奶那里学到的勾线手艺,小时候的毛衣上,总是会有奶奶专门为她勾的一朵小红花。 田野则扯着自己的领带,坐到了胡一蝶的身边。 “你怎么坐到我们班的位置了?”胡一蝶惊讶地看着田野。 田野露出标志的露齿笑容:“呐,这个给你,快戴上,我研究了两晚上,眼睛都快瞎了。” 说完,他就把手中的东西塞进了她的手心里,一溜烟地消失了。 胡一蝶仔细看着手里的毛毡胸针,是一只肥腻腻的鸡腿的样子,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能把这么严肃的公益活动项目,联想到这么可爱创意的,也只有田野那样性格的人才有这个脑子了。 很快,礼堂里的座位几乎都坐满了,学生们都在有序地保持着安静,整个礼堂的灯也逐渐一盏盏地亮起。 田恬姗姗来迟,她挤到了胡一蝶身边的空位上,气喘吁吁地朝着胡一蝶说:“哎,我刚才在门口看到了姜润谦,他也来参加活动了!” 这时候,礼堂的入口处出现了一个身影,瞬间引起了学生的骚乱,大家的目光都被人影吸引了过去。 第33章 为她的演讲 胡一蝶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边,果然,姜润谦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他今天穿着礼服套装,一身利落的西装把身型衬托得更为消瘦,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只是远远地看着,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高贵的气场。 人群中有女生惊呼着,仿佛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偶像。 姜润谦低调地半弯着背,赶在主持人开始讲话之前入了座,胡一蝶的视线也被迫中止,他坐在了离她最远的对角线位置,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看得清他的样子。 她收回了目光,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坐进了椅子里,听着周围女孩对他的爱慕之词,她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 一班的这片位置,坐着的学生个个都不一般,要么是学习成绩非常优异,要么是家庭背景势力非富即贵,而姜润谦和田野,是两个都占了去的,钟可馨,则是个妥妥的学霸。 此刻,她坐在姜润谦的身后,近得可以看清他耳朵上的绒毛,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即,梳理了下额头前精心打理过的空气刘海,换上那副清纯懵懂的眼神,轻轻拍了拍姜润谦的背。 “嗨~又见面啦~”她小声说着。 姜润谦微微侧目,他原本只是想礼貌回应一下,却瞬间被钟可馨胸前的胸针吸引住了,是那枚他送给胡一蝶的爱神凤蝶胸针。 这枚胸针,是他亲自一点一点做出来的,为了保证脆弱的翅膀不受到外力的伤害,他还特意做了加固的措施, 而这只蝴蝶则是他从马来西亚采集到的品种,象征着爱神的蝴蝶,被称为蝴蝶中的丘比特。 他定睛地看了一会儿,不会错,那两抹靛蓝渐变湖蓝的花纹,在暗黑色的底纹上,像极了黑夜中相拥的两个灵魂。 他十分诧异,它怎么会戴在钟可馨的身上? 他轻声问道:“这个胸针是?” 钟可馨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这个是我姐送给我的,是不是很漂亮呀~” 她巧笑嫣然,一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单纯模样,姜润谦的眼里有瞬间的失神,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即目光向后排的方向扫去,识图寻找胡一蝶的身影。 而这一边,胡一蝶的手机上,田野的消息传来。 田野:“小蝴蝶,待会儿我要上台演讲了,我想要讲一讲那只小流浪猫的故事,还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呢?” 胡一蝶脑子也一阵发蒙,她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呢,叫什么好呢?小白?会不会太随便了? 她回复道:“我能说我还没给它取名字吗?” 田野:“哈哈哈,那咱就现场给它取一个临时的,叫鸡腿怎么样?我看它那天吃鸡腿吃的很香!” 胡一蝶笑出了声,她摆弄着手边的毛毡鸡腿,别到了自己的胸前。 消息回复道:“好,那就先叫鸡腿。” 能进入到拍卖环节的胸针作品并不多,因为在那之前需要有一个演讲的环节,在这个环节中,创作者要说出自己设计这个胸针的初心和背后的公益故事,越是能够体现公益初心的作品,越是贴合拍卖会的主题。 很快就轮到了田野上场,他意气风发地跨步上台,他把胸针小心翼翼地放在展示台上,瞬间,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白猫。 全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欢快起来,学生们都被这个圆滚滚的小动物萌到了。 田野朝着胡一蝶的方向自信一笑,随即进入了演讲环节。 “这是一只流浪猫,叫鸡腿。” 话音刚落,观众席涌现出了哄堂大笑。 田野继续说:“可能大家不太清楚,在流浪猫的世界中,白猫是地位最为低下的那一个,也就是说,它是流浪猫中的流浪猫,可能它的猫生中,都无法品尝到鸡腿的味道,在就学贫困的儿童群体中,女童群体也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哄笑声开始变少,大家都被田野的一番话吸引住了。 姜润谦那双好看的眼也注视着田野,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田野对待一件事物比对待篮球还要认真。 田野正了正脸色,继续说:“但是有一天,我看到一个可爱的女孩,她没有嫌弃白猫身上的乱糟糟的毛发,给了它温柔的抚摸,甚至可以和它用猫语对话,还喂给了它鸡腿,那是我觉得我见过最美的风景,关于爱,关于善良和公益。” 他的目光微微远眺,朝着胡一蝶的方向,声音中多了几分温情:“那个女孩,也来自贫困的山区,可是她从不吝啬自己的爱心,用自己微小的力量帮助着比自己更弱小的生命,我想,正是因为这样的精神,才是我们做公益的灵魂,这就是我创意的来源,谢谢大家。” 全场掌声雷动,评委席上的校领导侧目对着工作人员说:“这个点很好,剪辑下来放在校园网上。” 观众席中很多女孩甚至眼圈悄悄红了,人群中更有八卦的声音传来。 “田野说那女孩是谁啊?” 胡一蝶愣愣地坐在位置上,那股来自舞台上炽热的眼神,让她真确地感觉到了温暖。 田恬用看穿一切的眼神悄咪咪地说:“唉呀妈呀,这不就是当众告白吗?” 钟可馨坐在人群中,表情和周边的人完全不同。 这个胡一蝶,竟然不动声色地让田野这个不羁的公子哥这么喜欢,看她的眼神,都能拧出水来。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不就是喂了个破流浪猫吗?一个畜生到底有什么好同情的,还有,说不定胡一蝶只是想要借助流浪猫来炒作而已,有什么可稀奇的。 看着姜润谦鼓鼓掌的背影,她忽然心里有了个计谋。 她假装也鼓起了掌,并且再次拍了拍姜润谦的后背。 等到他回头后,她立刻附上去说:“我知道这个女孩是谁,就是我姐姐!那天我亲眼看到他们喂这只流浪猫呢,看起来真甜蜜呢~” 第34章 小红花 姜润谦浓密的眉毛轻蹙了下,他的心中升起的疑云越来越大,在他不再学校的这段日子里,很多事情他都不知情,以他对田野的了解,确实是从来没有因为哪一个女孩这么上心过。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了那枚蝴蝶胸针上,他的手中也有着一模一样的蝴蝶胸针,这是一对儿,原本想用这样的方式在本次拍卖会上表明自己对胡一蝶的心意,现在看来,是有人比他更早地实施了这一步。 而那个写明了自己心意的包装盒里的贺卡,胡一蝶不可能没看到,或许她也用了送给自己妹妹的方式来委婉地拒绝了他的心意。 姜润谦的心里有一片苦涩蔓延开来,或许这是女孩子的委婉拒绝,他理解,也能明白,但是心里的感受却骗不了人,他胸口有些发闷。 田野大步流星地回到了一班,他甚至还朝着姜润谦的方向抛了个媚眼。 姜润谦脸上挂着苦笑,他把手中的那枚胸针收进了兜里,手机上的消息发给了刘向东。 “东哥,帮我联系一下校方的人,就说我的演讲取消了,我有点不舒服。” 刘向东站在会场的安保区内,收到消息的一瞬间他有些疑惑。 他是特意陪着姜润谦来参加这个拍卖会,昨天润谦刚刚去医院做了最后一道检查,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原本应该在家继续休息,这么火急火燎地策划和参加这个会议,不都是为了一蝶姑娘吗? 他有点想不明白,不过老爷吩咐了,一切都以润谦的身体为主,他立刻按照了姜润谦的意思去把事情办好, 姜润谦中途离场,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田野百无聊赖,甚至打起了哈欠,他看到姜润谦的身影,也站起身来跟随过去。 两个少年在洗手区相遇,硕大的镜子映出了两位少爷完全不同的风格。 一位是沉静忧郁的白皙少年,一位是潇洒阳光的健壮少年。 不管是哪一种风格,都各有千秋,看上去十分养眼。 姜润谦的手已经在水龙头下冲了快3分钟了,田野走过来朝他发呆的眼前晃了晃手臂。 “怎么了?什么事让我们姜大少爷心不在焉的呢?” 姜润谦回过神来,看清了来人,正了下脸色,说道:“没事,你刚刚的演讲,很精彩。” 田野扬了扬眉毛,整理着额前的发丝,说道:“那是,这可是我想废了多少脑细胞才想到的,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要被本帅哥的魅力倾倒了?” 姜润谦擦了擦手,淡淡回复:“这次又是哪一个女孩这么倒霉,被你这个花花公子看上了。” 田野拉下脸来:“怎么说话呢,怎么就倒霉了呢,这是幸运,还有,我必须澄清一下,我一点都不花心,以前都是那些女孩自己扑上来的,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我还是很洁身自好的,天地良心,我是个纯纯的专一好少年,只不过以前没遇到我心动的女孩罢了,哎,润谦,我告诉你哈,这个女孩我是真的喜欢,你应该也认识,就是田恬他们班上新转来的那个,叫小蝴蝶。” 姜润谦擦手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把半湿的纸巾攥成团:“小蝴蝶?” “昂不是,那是我俩的专属称呼,她大名叫钟璃,小名叫一蝶。” 田野云淡风轻地解释,但是在姜润谦的心中,这一字一句都像是重重的锤子砸在他的心上。 他透过镜子看着田野,声音有几分疏远,像是不从他嘴里发出来的那样:“田野,那她同意和你在一起了吗?” 田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过表情仍然是自信满满:“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一段正式恋爱的开启要从一束花和一个正式的表白开始,虽然现在我俩心照不宣,但是女孩子嘛,还是需要一个仪式感的。” 姜润谦问道:“心照不宣?” 田野凑过来,神秘兮兮地笑:“当然,今天她戴了我送她的胸针来参加活动,是个胖乎乎的小鸡腿。” 田野潇洒地转身离开,留下姜润谦一个人在镜子前,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的纸团已经面目全非。 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这皱巴巴的纸团一样,拧巴、纠结。 他自觉得比起田野的洒脱和勇敢,他确实是太过于保守了,甚至于说懦弱也不过分。 他无奈地笑了笑,把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就在他也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低头的瞬间,他的鼻血滴落在白色的洗手池内,渐渐在池底晕开,像绽放的一朵红花。 他习惯性地扯下了几张纸巾,快速处理好脸上的血污。 他早就习惯了,从小他就有流鼻血的毛病,最近更是频繁,而且,越来越不好止住血,现在,他捂着刚刚塞住的鼻孔,高高昂起下巴,朝门外走去。 走廊里,走过来一个身影,擦肩而过的瞬间,对面女孩的衣兜掉下了一枚毛线花,红色的小花落在了姜润谦的脚边,他一个不留神,结结实实地踩了上去。 他感觉脚下软绵绵的,随即,蹲下身捡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回头想要提醒身后的的同学掉了东西,却在女孩转弯的瞬间看清了她的侧脸。 是她,是胡一蝶。 她那天在阳光下的侧脸已经清晰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想忘也忘不了。 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膛里乱跳,那是心在告诉他,他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他站在原地,他想要等一等胡一蝶出来,把手里的毛线胸针还给她。 顺便,再问一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田野。 虽然,他刚刚特意观察到了她胸前的那枚毛毡鸡腿胸针。 他靠在墙上,手上把玩着那个毛线小红花,样子精巧,不过做工有一些小粗糙,能看出来是手工做的。 他脑海中下意识涌现出胡一蝶认真勾线的样子。 她做什么事情都是那么认真。 刘向东赶到洗手间走廊的时候,就看到了姜润谦看着这个小东西一脸痴汉笑的样子,他气喘吁吁,打断了姜润谦的思绪:“润谦,老爷来电话了,让我们现在去医院一趟,很着急。” 姜润谦的眸光一凛,迟疑了片刻,便跟着刘向东的脚步匆匆离开。 第35章 表白 从洗手间出来的胡一蝶,好巧不巧地,碰到了钟可馨正在镜子前涂抹着口红。 钟可馨可是掐着点过来的,这可不是什么偶遇,她就在这等着胡一蝶出来好好羞辱她呢。 她扬起声音,语气娇滴滴的:“哎呦,这不是最善良的喂猫女孩吗?” 胡一蝶不想理她,甩甩手上的水就要转身离开,谁料钟可馨不依不饶。 “你给我站住!你怎么那么会演戏啊?明明就是个喝人血的白眼狼,刚从老爸那里勒索了一套房子,把我家搞的鸡犬不宁,又在男人面前装什么纯情白莲花,还当众对你表白,好手段啊!你真让我恶心!” 胡一蝶翻了个白眼,转过身说道:“怎么?你嫉妒了?” 钟可馨被人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又开始气急败坏:“谁嫉妒你?你有的我都有,我有的你未必有,我会嫉妒你?别开玩笑了!” 胡一蝶不甘示弱:“是吗?这么说你也有自己的房子咯?也有一个肯当众为你表明心意的帅哥?” 她此时此刻正需要一个打压钟可馨的强有力武器,她知道钟可馨对田野的喜欢,正好拿这件事来刺激她刚好,至于她和田野之间,她今天也是很差异田野会说那些话,不过,她倒是没有把两人的关系朝着所谓的男女关系去想,毕竟她现在的主要目标就是把学习搞上去。 果不其然,钟可馨立刻找到了反驳的点:“我成绩比你好,你应该听说过,我可是连跳两级,在考进圣新之前,初三之前都是稳坐全校前三名的的宝座,哪怕是在人才济济的圣新,我也是年级组前20名,而且我钢琴早就考过了10级,这些,你哪一点能跟我比?” 胡一蝶的心里一颤,这些都是她无法媲美的。 她必须承认,因为过去16年的天壤之别的人生经历,让她结结实实地输在了人生的起跑线上,她在割猪草的时候,钟可馨在弹钢琴,她在面朝黄土大汗淋漓耕地的时候,钟可馨坐在空调房里跟着家教补课,她在因为没有洗干净胡有富衣服而挨打的时候,钟可馨和爸妈围坐在桌子前温馨地吃饭。 她们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完全是不一样的基调。 她咬了咬嘴唇,并不知道怎么回应。 钟可馨看到她的表情,尝到了甜头,变本加厉地说:“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吗?我 早就告诉过你,你就是乡下来的臭要饭的,就算是田野喜欢你又怎样,你怕是不知道?那个花花公子最擅长搞暧昧,从来就没有当面表白过哪个女孩,他怎么会真心喜欢你呢?你凭什么啊?凭你是要饭的里面长的还算有点姿色的?哈哈哈哈哈……” 钟可馨笑的肆意,伴随着礼堂的铃声。 那是活动结束的铃声,洗手间外的走廊瞬间热闹起来,学生们开始有序撤离礼堂。 胡一蝶快步朝外走去,钟可馨紧紧跟随。 她就像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让胡一蝶一阵心烦。 走出礼堂,外面已经是傍晚时分。 拍卖会结束后学生就可以放学自行回家了,很多同学都朝着门口涌去。 刚走出大门口,胡一蝶的手就从背后被人拉住,她以为是钟可馨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回头就不耐烦地吼过去:“你有病?!” “啊?怎…怎么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骂到的田野楞在原地,他瞪大眼睛,诧异到胡一蝶的暴脾气。 胡一蝶看清了眼前的人,立刻不好意思地道着歉:“对不起,认错人了,我还以为你是钟可馨。” 田野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她又作什么妖了?” 胡一蝶摇摇头,不想再提,周围有好信儿的男生起哄:“哎呦,这速度挺快啊,小俩口这么快就吵架了,三分钟热度啊。” 钟可馨也听到了,她故意和其他人一起起哄,故意让胡一蝶难堪。 田野的额头渗出了点点汗珠,他拉起胡一蝶的手,快步走到街边卖花儿的老奶奶的摊位前,买走了最后一束满天星。 随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把花双手奉上,周围看热闹的学生起哄声更大了,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机现场拍照。 胡一蝶被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不知所措地看着田野。 微风吹散了天边绸缎般的橘色夕阳,像是一幅油画。 人群簇拥中,田野眼睛看着她,眼眸亮晶晶,话却像是说给围观的学生们听:“小胡蝶,我喜欢你,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想表明我的心意,在圣新,有很多关于我花心的传闻,我在这里明确地说明,我田野,只喜欢你一个人,从今天开始,如果有人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田野过不去。” 话说完,田野感觉到心脏砰砰乱跳,比哪一次篮球比赛之前都紧张。 人群中,有人惊呼地捂住了嘴,有人激动地手舞足蹈,只有钟可馨站在人群中,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愤恨难平。 她心里的嫉妒快要把她憋炸了。 她刚刚明明就占了上风,把那个臭丫头贬低的一无是处,现在,当场就目睹了田野那匹野马为她收了心? 胡一蝶手中的那束满天星虽然廉价,但是开得正好,生机勃勃。 这是属于青春时期的告白,青涩的、有些笨拙的、算不上浪漫的表白。 不过有着同龄人的见证,有着那些最纯真的祝福和注视,好像就能让人铭记许多许多年。 胡一蝶脑子发蒙,人群中不断传来怂恿的声音:“答应他答应他!” 她从来没有成为过焦点,没想到第一次这样被人注视是被表白,她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同时她也在瞬间中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没有做好谈恋爱的准备。 哪怕她已经看到了钟可馨脸上的嫉妒都快要面目全非了,她如果答应了这场告白,势必会一直踩在钟可馨的软肋上。 但是她不想,如果她的自信要建立在和一个优秀的男孩谈恋爱的基础上,那未免也太胜而不武了。 而且这对田野来说,根本不公平。 此刻的她只想逃离。 她把手中的花送还给田野,留下一句“对不起。”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刚刚还喧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做鸟兽散状。 钟可馨却站在原地,眼睛像一把利剑盯着胡一蝶远去的背影。 她刚刚是在干嘛?拒绝了田野的表白?她钟可馨梦寐以求的东西,居然被那个臭丫头轻描淡写地拒绝了? 她太讨厌胡一蝶了,她一定要让胡一蝶一无所有,甚至,要她永远消失!! 第36章 住院 被拒绝过后的田野,愣愣的站在原地许久,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刚才的草率。 一定是花儿不够漂亮,排场不够隆重,或者是,话语不够真诚。 他也是听到胡一蝶被议论纷纷后才急中生智仓促决定表白的,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帮她摆脱困境。 他只是想让她开心而已。 不过刚刚她的表情,看起来应该是生气了。 他拿出手机,刚想发消息给她,就先接到了她的信息。 小蝴蝶:“刚刚对不起,田野,我现在没有心思谈恋爱,谢谢你的喜欢,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今天就不用过来喂鸡腿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田野急忙地打了很多字,却在最后发送的时刻迟疑了,随后全部删除。 最后只发送了一句:“没关系呀,我不是说了嘛,喜欢你是我的事,我只是表明了心意,又不会绑架你必须喜欢我,你想静静那我就不打扰啦!要开心哦!” 故作轻松的话语,掩饰失落的心,他朝着远处被深蓝染灰的那最后一抹晚霞,深深叹了一口气。 医院。 姜润谦的车一路疾驰,不到几分钟便到了医院大厅。 姜润谦鼻子上的纸巾已经换了好几张,张张都被血浸湿。 这家私立医院正好是他来体检的那一家,人少安静,环境优雅。 刚进电梯,迎面遇到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小男孩,他鼻孔里也塞着纸巾,两个同时流鼻血的人,一大一小,四目相对,场面有点滑稽。 小男孩的母亲推着轮椅,温柔地擦拭着男孩的鼻子。男孩则目光炯炯,眼睛盯着他看。 这一幕,将他的回忆带回了10年前。 那时候的他,就像这个男孩一样大,爱跑爱闹,尤其喜欢开玩具小汽车。 他有时候疯玩着,不知不觉就流了鼻血,妈妈就满院子地追着他跑,帮他温柔地擦拭鼻血。 “叮-” 电梯到了,打断了他的回忆。 姜润谦跟随刘向东走出电梯门,回头朝着男孩温柔地笑了一下。 电梯门关了,男孩仰起头奶声奶气地问:“妈妈,那个哥哥也快要死了吗?” 医生办公室。 一身白衣的微胖中年男医生紧紧蹙着眉,对面正是查看着体检报告单的姜父。 医生开口,声音低沉:“仁国,你儿子的病,实在不太乐观,医学上目前唯一能治疗的方案,恐怕只有造血干细胞移植这条路了。” 闻言,姜仁国布满沟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凉,他叹了一口气,鬓间的些许白发跟着气息起伏。 他没有中年男人的油腻,儒雅的气质和年轻时并无二样,却也因为精瘦的身材,让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 身边的男秘书伏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少爷来了。 姜仁国随即正了正脸色,示意开门。 姜润谦进门,停在和父亲保持1米半的位置。 “爸,我来了。” 姜仁国没有回头,用半命令的口气说道:“从今天开始住进监控病房,没有我的命令,哪里都不准去。” 姜润谦定在原地,他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地板上。 “爸,为什么?” 姜仁国没有回应他,而是朝着刘向东说:“是你开车带他去南方的?” 刘向东站得挺直,干脆地回答:“回老爷,是!” 姜仁国的语气不容置疑:“今年的奖金没有了。” 刘向东顿了顿,随即立刻干脆应声,不敢不从。 姜润谦想解释几分,他不顾刘向东的阻拦,对着父亲说:“爸!” 还没等说出第二个字,姜仁国就再度开口:“工资也没了。” 姜润谦不敢应声,他懊恼地站在原地,仍然要保持着仪态,这是父亲的规矩。 四周一片寂静,半晌,姜仁国走出了门,护士安排姜润谦去了病房。 刘向东急忙走到医生面前,询问道:“王医生,润谦的情况怎么样?” 王医生摇了摇头,对着他说出了实情。 刘向东一直陪伴在这对父子身边,他不仅了解姜润谦,也了解一点姜仁国,刚刚那种情况,他就猜出来润谦的身体一定是又出现了问题,姜仁国才会迁怒于他这段时间以来对姜润谦的放肆。 听着医生的话,他的表情越来越震惊。 医院外的停车场,姜仁国坐在后座,男秘书在驾驶位,车厢内安静无声,连灯都没有开。 姜仁国看着病房大楼,手里拿着那张骨髓配型失败的单子,话说给男秘书听:“小董,给我一支烟。” 小董有些诧异,轻声提醒道:“姜总,您已经戒烟2年了,您确定要抽吗?我这就给你去买。” 姜仁国愣了愣,摆了摆手:“算了,回家。” 小董点了点头:“好的姜总。” 车子缓缓驶出,朝着市中心的高档别墅小区驶去。 一路上,姜仁国看着窗外,这座城市从平地小镇到高楼林立,他是看着过来的,也是重要的建设者。 这里的每一栋楼,他都能清楚地说出当年规划的情况。 想当年,房地产刚刚兴起,他颇有魄力,再加上妻子全家的倾囊相助,这些年,从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到成功的房地产商人,他走的顺风顺水。 他和妻子靳晓荷刚认识那年,他是25岁下乡的大龄知青,她是当地种庄稼的劳动标兵,改革开放的风吹进来,他大学里学习的经济知识派上了用场,辗转了好几个行业,最终在地产行业飞黄腾达了。 他一度认为自己得到了命运的垂青,爱情事业双丰收,靳晓荷也成功怀上了他的宝贝,那时候的日子,他是意气风发。 直到10年前,靳晓荷的意外离世,让他瞬间失去了主心骨,失去了工作的动力。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几乎产生了幻觉,一次自杀后,被靳晓荷的表妹靳美娇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 更残忍的是,靳晓荷的死亡,不是单纯的意外,而是儿子姜润谦淘气,开着玩具汽车把母亲撞倒而直接造成的,他更是迁怒于姜润谦整整10年。 10年前,他一气之下把姜润谦送到寄宿学校,不管不顾,除了钱,他这个爸爸再没有给过一丝的关爱。 而小小的姜润谦,早就在无数次良心的谴责,还有父亲的谩骂埋怨中,养成了懂事谦虚的性格。 他像个需要赎罪的罪人,努力成为父亲的骄傲,拼命地学习。 每年过年,姜润谦带着一整年的证书和奖状,像极了年终汇报的员工,姜仁国才会在年夜饭的酒后,夸夸他的成绩。 直到孩子患上了慢性贫血症,他才给姜润谦安置在郊外的别墅,配置上专门的护理人员和贴身保镖。 可惜,这个病就像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样,越来越严重,直到了现在,需要换造血干细胞的程度。 可惜,他的配型根本不符合手术标准,哪怕他戒烟戒酒了2年。 老天爷给了他泼天的财富,却抢走了他一生挚爱,如今,也要将她和他的血脉斩断。 微风吹过他的白发,他鼻头一酸,眼眶湿润了。 风吹干了他隐忍的泪水,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悔意。 第37章 姜太太 随着年龄的增长,姜仁国放下了执念,却在想要弥补对儿子亏欠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资格和机会。 姜润谦必须在半年内找到配型,否则便会灯尽油枯。 他抹了把脸,百万的昂贵手表贴在脸上,让他感觉一阵冰冷。 现在,他除了钱,仿佛失去了一切。 手机里的信息打断了他的回忆,是靳美娇发来的。 “仁国,快到家了吗,我先把汤给你盛好晾上” 他看着温暖的文字,心里却不是滋味,10年了,美娇一直陪在他身边,成为了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车子拐过弯,停在了一片别墅区。 这里的房子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得起的,楼盘开发的时候就一已经内定了主人,这些人不仅富贵,还有着一定过的身份和社会地位,而姜仁国,就是这片区域最大的地产开发商。 姜总的宅邸,这里戒备森严,闹中取静,十分雅致。 一楼大厅内,佣人们急忙地忙活着晚饭和摆设,就算餐桌上的鲜花陈设,都是设计师今天刚刚设计的。 指挥这一切的,是个衣着米色套装裙的中年女人,她的发髻高高盘起,上面的玉簪子镶嵌着金丝,看上去价格不菲。 她已过40,脸上却保养的极好,水嫩嫩的样子刚刚做过护理,她正坐在沙发上,腰后放了个丝绸材质的抱枕。 她朝着眼前刚刚汇报好工作的家佣说道:“都清楚了吗?” 家佣低眉顺眼地说:“夫人,我明白了,您放心!” 姜国仁刚一进门,女人就立刻起身前去迎接:“仁国,又是2个月没回家了,我把家里里里外外布置了一遍,你看看怎么样?” 他心不在焉里环顾了一下周围,应付地笑笑:“辛苦你了。” 靳美娇笑靥如花,顺手把姜仁国的衣服脱下来,安安稳稳地挂在衣架上。 姜仁国入座,看着桌上不同于平时的菜式,净是些素食,这倒是符合他的口味,却并不是靳美娇这个西北人的口味。 他缓缓开口:“阿娇,平时你不是无肉不欢吗,今天怎么吃这么素了。” 靳美娇亲自给姜仁国盛汤,笑意盈盈地说:“被你传染的,向姜老师学习,行不行呀?” 姜仁国摆摆手,不再搭话,便拿起了碗筷吃了起来。 他心里挂念着姜润谦的身体,眼前这一桌佳肴,却是食之无味。 靳美娇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再说话,她轻咳了一声,试图引起男人的注意。 姜仁国认真喝汤,并无察觉。 靳美娇又咳了一声,姜仁国才把目光投向她:“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 靳娇娇嗔地说:“我看你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姜仁国看着桌上的百合花,恍然大悟,今天是两人的纪念日。 10年了,他和靳美娇没领过证,他仍然记得10年前,他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她主动说:“仁国,我只是想伺候你,我没有非分之想,我知道你心里只有表姐一个人,我不求名分,只希望你别赶我走。” 只是那之后,每年的那一天,她都会央求着姜仁国给她买一束百合花。 姜仁国揉揉眉心说:“忙忘了忙忘了,想要什么礼物,给你补上。” 靳美娇笑着摇摇头:“知道你忙,我不怪你,礼物我也不要了,因为今天啊,我已经收到了你送的最好的礼物了。” 姜仁国扬起眉毛:“哦?是什么?” 靳美娇笑而不语,家佣从她身后拿出了一张验孕棒,示意给姜仁国看。 姜仁国脸上的皱纹立刻舒展开来:“阿娇,你这是怀上了吗?” 家佣笑着说:“恭喜姜总,恭喜太太,太太的这一胎已经4个多月了,一开始太太不敢说,特意等坐稳了胎,赶在今天跟您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的。” 靳美娇低下头,温柔抚摸着小腹。 姜仁国的视线随着她的手跟着落在小腹,他喜极而泣,声音颤抖:“你刚刚说,有几个月了?” 靳美娇柔声说:“4个多月了,小家伙很健康,我今天刚去检查过。” 姜仁国的耳边响起王医生说过的旁系供者单倍体造血干细胞移植技术现在也比较成熟,为需要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但又找不到全相合配型的患者提供了更多救治机会。 所以同父异母的孩子,或者是堂表兄弟姐妹的关系,也是有很大的几率可以配型成功的。 而靳美娇肚子里的孩子,恰好还有半年出生。 就好像茫茫黑夜中又出现一点微光,他忽然又燃起了希望。 他的反应让靳美娇十分意外,她跟在姜仁国身边10年,他什么样子她没见过,但是关于怀孕,她一直都怀不上,而他也从来没有过再要一个孩子的念想。 一开始她确实是心甘情愿地陪在他身边,可日子久了,看到他越来越有钱,也越来越忙,她心里慌了,她害怕没有孩子的话,她的地位不稳固。 然而她年纪颇大,已经不适合生育。 所以这个孩子,来的有多不容易,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打了多少针,躺了多少天,才安全保住了前3个月。 没想到姜仁国这么重视这个孩子,她很惊喜。 幸福感几乎快把她冲晕了。 这一夜,他的怀抱格外温暖。 可第二天,姜仁国就把姜润谦的事情讲给了靳美娇听,也把心中的想法同她商议。 靳美娇一开始平静温和地听着,慢慢的,脸色越来越僵硬。 她像往常一样温婉贤淑:“仁国,我知道了,润谦是我姐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孩子,放心,这个小家伙也会全力帮助哥哥的。” 姜仁国舒心一笑:“谢谢你阿娇,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目送姜仁国的车子驶出视线,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手紧紧捏着门把手,手骨节因为太用力而发白。 凭什么? 她靳美娇和靳晓荷不差上下,一样的农家女儿,靳晓荷活着的时候她比不过,原本以为靳晓荷死了之后,姜仁国就属于她了,她心甘情愿地扮演着保姆的角色,也扮演着表姐的影子,结果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要给靳晓荷的孩子续命! 18年了,这样的日子她到底还要过多久,不!她过够了! 让姜润谦去死,就像当年靳晓荷一样死了就一了百了。 她抬头看着蓝天,眼神里都是阴郁,轻声说:“表姐,别怪妹妹,他死了也就解脱了。” 她转身走进客厅深处,那里供奉着一座玉菩萨,她顺手点了3根香,虔诚地双手合十。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菩萨像,话却说给身后垂立的家佣:“张嫂,打听一下润谦在哪个医院,准备一些礼品,我下午去看看他。” “好的。”张嫂应声,准备退下。 靳美娇叫停了她,补充说道:“待会我在书房看书,不希望任何人打扰,明白吗?” “明白明白,夫人请放心。” 第38章 不能做手术! 午后的医院病房。 一身病号服的姜润谦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花园里的海棠花开得正旺。 这样好的天气,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呼吸新鲜空气。 他附上窗子,刚想打开窗子,就被刚进门的刘向东呵斥道:“润谦!刚刚用完药,你现在不能吹风,得好好休息。” 姜润谦只好作罢,像只提线木偶一样被刘向东拉扯到了病床上。 他的脸色白的厉害,深陷的眼窝有些乌青,看上去像是好几晚都没有睡好。 “我快死了对?” 他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刘向东整理床铺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故作轻松地说:“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好好配合治疗,到时候我再开车带你去南方抓蝴蝶去。” 姜润谦的嘴角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想妈妈了,死了就能看到她了对吗?” 刘向东是个大大咧咧的退伍军人,什么苦和难都吃了个遍,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汗,但是看着姜润谦这个样子,他忍不住红了眼睛,连忙把脸别到一边。 这孩子的命,是真的苦,小小年纪却要承受这么多。 查房的时间到了,王医生步入房门,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医生和靳美娇。 靳美娇手里拿着保温桶,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关心:“润谦,你感觉怎么样?” 姜润谦作势要起身问好,却被靳美娇柔声制止:“快躺下快躺下!”她转身对着王医生质问:“王医生,我们润谦怎么这么憔悴?” 王医生轻垂着头,声音恭敬:“润谦昨天出了不少血,现在刚平稳下来,还需要调养。” 靳美娇闻声脸色缓和了些,视线落在了王医生身后的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医生,询问着:“这位是?” 王医生立刻介绍道:“这位啊, 是刚从美国回来的宋医生,他在国外就是专门研究血液方面的专家,姜总特意安排他过来与我一同负责润谦的治疗。“ 男医生向前一步,推了推眼镜,绅士地打招呼:“您好,我叫宋彬。” 靳美娇回应着:“你好,宋医生,王医生,那润谦的病就拜托两位了。” “请放心,我们会尽力的。”宋医生礼貌回复,十分斯文。 靳美娇坐在床边,把手里的保温桶也顺势放在床头柜上,关切地说:“润谦,来尝尝我特意给你煲的汤,好好补补营养,打足精神战胜病魔。” 姜润谦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都对他无比关心的小姨,有着几分母亲的影子。 “谢谢小姨。” “傻孩子,谢什么谢,都怪我这段日子没抽出空去看你,没照顾好你。”说着说着,她眼中就泛起了泪光。 姜润谦乖巧地喝着她送过来的汤。 靳美娇声音温婉:“润谦,别害怕,小姨会救你的。” 姜润谦有些不明所以,他疑惑地看向靳美娇。 半晌,他听明白了靳美娇的意思,他立刻把汤碗推开,声音急促:“小姨!这怎么可以!我不能……” 靳美娇放下碗筷,拍着姜润谦的肩膀,安慰地说:“我答应过你妈妈照顾你的,你别多想了,汤喝好了就休息,有任何需要就跟我说,好好听医生的话,嗯?” 姜润谦情绪十分复杂,他内心的愧疚感更重了,他何德何能要去伤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来为自己续命? 靳美娇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走出了门,路过宋医生的时候,她用余光深深地瞧了他一眼,宋医生微微点头,以示告别。 王医生深有感触地说:“靳太太真的是一位有大爱的女性啊,令人敬佩、感动。” 宋医生仍旧是那副斯文优雅的样子,微微点头说道:“是啊,我跟您有同样的感触。”他的眼镜上闪过一丝反射的阳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夜晚。 城中村一处破落的工厂内,一辆黑色的私家车藏匿于黑夜中,只有车内的一点微光若隐若现。 车内,靳美娇坐在副驾驶,她幽幽地对着身旁全副武装的男人抱怨:“那个倒霉蛋姜润谦的情况真的那么糟糕了?” 那人的脸藏在鸭舌帽下,微微点了点头。 靳美娇的眼珠咕噜噜地转:“10年前我就应该把他和他妈妈一样,一起做掉!这样他就不会现在影响到我儿子的命!一不做二不休,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我已经想好了,还是之前的手段,你帮我做一下掩护。” 男人摇了摇头。 “为什么?他就应该死!10年前就该死了!”靳美娇越说越气愤。 男人终于开口:“不行,别以为姜仁国不在意他,他越是避而不见,越是因为在乎这个儿子,我留着他的命还有用。” 靳美娇把男人头上的鸭舌帽立刻拽了下来,声音尖利:“有用有用有用,每次你都说有用,说有一天能把他姜仁国的财富帝国收入囊中,你处心积虑,步步为营这么多年,除了做一个穷酸医生,还能做什么?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我当初居然相信你!” 男人的脸暴露在灯下,正是宋彬。 他仍然不紧不慢地说:“你放心,移植造血干细胞没有那么大的伤害,如果是新生儿,脐带血保留好的话,就可以用来做手术,到时候我来主刀,不会有问题。” 靳美娇揉着头发,眼神忽然暗淡了下来,呆呆地说:“不能做手术。” 宋彬的手附上她纤细的手臂:“放心……” “不能做手术!因为这孩子不是姜仁国的!”她打断了宋彬的话。 宋彬愣住了,他推了推镜框,眼神中满是疑问。 靳美娇深深吐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说道:“这孩子,是你的。” 第39章 火灾 宋彬的脸色不亚于被雷劈到那样,他的瞳孔都在震颤,惊讶不已。 “真的?我的?”他问。 靳美娇扇了他脸一巴掌:“废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短短的几秒钟,宋彬在脑海中搜索着两人的上次的互动,最后他忽然想起4个多月前的一个晚上。 他也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靳美娇说的没错,他表面上是移植类手术的圣手,但是远远满足不了他对金钱和地位的野心,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只是让他这个曾经的杀猪屠夫成长为了富人们的刽子手,跟姜仁国这种地位的人简直不能一起提。 他也渐渐明白了,他不管怎么努力,都爬不到那个高度,眼前,他姜仁国的妻子怀上了他宋彬的孩子,这件事情,是危机,也是转机。 既然他爬不上去,那就把姜仁国拽下神坛不是就可以了吗? 他就不信,他儿子的命,他会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 “你说话啊!这可是你儿子!想个办法!”靳美娇见他不说话,着急地推拉着他。 宋彬睁开眼,目光里是胸有成竹的神情,短短的几分钟冷静已经让他冷静了下来,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已经在他的脑海里生成。 …… 城中村。 胡一蝶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圆月,想起自己从石头村里逃出来的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月亮。 时间过的真快,她回到望京已经好久了。 明天,她就要搬出去,去那个新买的房子里,开始新的生活,她不禁向往了起来。 墙边的那棵秋海棠的花已经开到了极盛,马上就要掉落了,腿边的鸡腿正在舔着身上的毛发,胖乎乎的样子比她刚认识它的那天圆润多了。 她低下头,对着鸡腿说道:“小鸡腿,明天我就要搬家了,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楼房里面住啊?哪里冬天还有暖气,一点都不冷哦~” “喵~” “嘻嘻,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同意的。” 月光洒在少女和白猫的身上,柔和且温馨。 夜里,她们两个睡得正香甜,大门外,却悄悄聚集了几个黑色的影子。 “大哥,刚刚我看了,屋里的人应该都睡了,这片儿好像快拆了,附近也没什么人住,不过,大哥,那丫头这是跟这家人什么怨什么仇啊?要放火烧家。”一个瘦小的影子低声汇报着情况。 手臂上带着龙型纹身的男人说道:“咱们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别的少问,时间到了就准备扔汽油瓶,你们三个分别从三个方向往里扔,注意昂,扔准点,别把房子点着了,事情闹到了不好收尾。” “好嘞!”一群小混混齐声应着。 说完,几人就分散开,大哥一人点起一根烟,站在离巷子口不远的地方放风。 几分钟后,瘦小男人急忙跑过来报信:“大哥!不好了!二虎把瓶子扔到树上了,那树枝掉到屋门口,把门燎着了!” 大哥赶紧把烟掐掉,怒骂一声:“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赶紧通知兄弟们撤退!” 屋内。 胡一蝶是被鸡腿的爪子拍醒的,她第一次见鸡腿的嚎叫是那么凄厉,一股股浓烟呛得她剧烈咳嗽。 浓烟滚滚让她无法看清任何东西,火已经把房门烧变了形,炽热滚烫的热浪让她无法靠近房门,只能隐隐约约通过门缝看到外面的火光。 她立刻把枕头下的手绢用床头杯子里的水浸湿,捂住口鼻,抱起鸡腿跑到窗户边。 她伸手去推窗子,却脚下一软,眼前一黑,倒在窗边。 失去意识前,她听到一声清脆的玻璃爆破的巨响,有个黑影矫健地跳了进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医院里,身边是上次在警察局接见她的民警姐姐。 她急忙支撑起头,嗓音沙哑地问道:“警察姐姐,我是怎么来的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民警立刻温柔地说:“你家里发生了火灾,你记得火是怎么着起来的吗?” “我不知道……我很早就睡着了,直到我家的小猫把我拍醒,然后我想从窗子跳出来,就看到了一个黑影打破了玻璃,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们确实是接到了一位匿名报警电话,同时你也被好心人在医院门口发现,但是你还记得那位送你来医院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胡一蝶努力思考着,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对了,我的小猫呢?警察姐姐,你看到我的小猫了吗?” “你先别着急,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我们会尽力地搜寻的,不会放弃每一个生命,你先好好休息。” “警察姐姐,我的小猫还没找到是吗?”她焦急地追问。 “目前没找到,但是也没发现残骸,你先休息,我已经通知你的父母了,他们很快就回来接你。” 胡一蝶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她的小猫不见了,她明明睡前还抱着它,明明准备明天就准备带它一起搬家的,有了猫咪之后,她一个人睡的时候不会再害怕,她一个人放学回家的时候也充满了动力,也有了说话的理由,这段时间的陪伴,她早就把这只流浪猫当成是了自己的家人。 可是一夜之间,她仿佛再次失去了所有。 厄运仿佛围绕着她,每当她感觉好一点的时候,就会给她重重的一击。 钟明海赶到医院的时候,几乎喊得整个医院楼道里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钟璃啊钟璃,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答应你给你一套房子了,你怎么还要这套房子毁掉!啊?你奶奶住在那儿一辈子了也没有着过一次火,现在可倒好,你刚刚住进去几天,不是被偷了就是被点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叉着腰呕吼,身上还打着酒气:“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那房子里的家具多少也值不少钱的,你知道我损失多少吗!你知道老子赚钱多不容易吗!” 胡一蝶蒙上被子,不想听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钱钱钱,他钟明海这个亲爸的眼里,钱比什么都重要,从进到医院到现在,他完全不在乎自己女儿的死活,居然心疼那几件老掉牙的家具。 如果鸡腿在就好了,最起码,它会爬进被窝,温暖她冰冷的心,舔舐她受伤的伤口。 半晌,准备的人都议论纷纷,对这个爸爸颇有微词。 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光头大叔,挥着拳头朝他说道:“我说你嚷嚷什么呢,这里是医院,躺在病床上的是你亲闺女不?你咋说话呢?再逼逼信不信我削你?” 第40章 这份儿不卖! 钟明海被这一句话呛得有些消停了,他悻悻地说:“关你什么事……” 眼看着大汉又要冲过来理论,胡一蝶连忙对着钟明海说道:“没什么事儿你就回去,我想睡觉了,走的时候去交一下住院费。” 钟明海只得乖乖照做,毕竟现在走的话还只是花点钱,过一会儿可能就是得挂点彩了。 他灰溜溜地走了,连一句再见都没说。 光头大汉走过来,递给了胡一蝶一份粥:“孩子,饿了?吃点东西,这是我在门口买的,老好喝了,快尝尝。” 眼前的光头大汉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衣服皱巴巴的,一笑起来还有颗大金牙,看起来像是无恶不作的黑社会不良人员,而转身离开的钟明海背影,则西装革履,皮鞋发亮,腋下的皮包是奢侈品品牌,俨然一副刚参加完商业饭局的成功商人的面貌。 可是两个人的内心和外表却极度不符,真是令人讽刺。 胡一蝶接过那碗温热的粥,点头道着谢,她的眸光微闪,但是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 有时候人的情绪就是这么奇怪,在受尽了委屈的时候十分坚强,却在别人温柔地安慰下容易泣不成声。 这人世间的人情冷暖,仿佛不能用表面来衡量,也并不能用血缘来做唯一的连接。 手里的温暖从指尖传到心里,这是一份久违的温暖。 忽然,她发现了白色的打包盒边缘处,上面贴着一张卡片,好像还带着人物的照片。 谁会把照片印在一次性的外卖盒子上呢。 她歪着头,仔细地读了起来。 “寻找走失女孩,请您传递这份温暖,女孩信息如下。” “姓名:陶晶莹,年龄:今年24岁 身高……” “知情者请联系:周锦云 联系方式:……” “能提供有效线索的好心人,将得到10万元的爱心奖金。” 她一行行地读下去,心里觉得这种传播走失人员的信息方式真的太好了,外卖盒子会随着每一笔交易,传递到不同的人手里,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地仔细看着那张照片上的女孩面孔。 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忽然,她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她脑海中出现了一道清秀靓丽的身影,渐渐地和照片上的女孩重合。 她立刻朝着光头大叔问道:“大叔,请问,这碗粥是在哪个店里买的?” 光头男人笑着回应:“哈哈哈,是不是很好喝啊?我跟你说啊,这玉米面粥绝对是自己家种的那种好玉米,没掺和什么高科技的明胶什么的,喝起来胃多舒服,是不是!” 胡一蝶赶紧点头,继续追问:“嗯嗯,您快告诉我,是在哪个店买的?” “也不什么固定的那种粥店,就是一个流动的小餐车,就在这医院门口来回溜达,卖粥的就是一个女的,她主要就卖给对面的学校里的学生还有这医院的病人。” 胡一蝶听完他的话,立刻走到窗边,把窗帘打开一道缝隙,她看到了马路对面学校的名字:“望京医科大学。” 她所在的医院刚好是望京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而马路上正在摆摊的几个零零星星的小商贩,已经都在陆陆续续撤摊了。 她拔掉手上的点滴针,穿上鞋子就朝着楼下奔去。 …… “小云啊,今天卖的咋样啊?”一位卖烤冷面的老大姐靠着自家的餐车,对着正在不远处正在倒垃圾的女人问道。 女人佝偻着腰,把餐盒上脱落的丢失女孩的信息卡片从油污的地上捡起来,在围裙上擦干净,放进手心里。 她冲着老大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可以,秋姐,我想明天拜托你件事,你看看明天上午有空的话……” 秋姐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说:“行!没事,我就两边都卖着呗,你每次都把粥分装好了,我直接递给客人就行了呗,也不费劲。” 周锦云笑得温和有礼:“那就麻烦您了,秋姐。” 秋姐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又有莹莹的消息了?” 周锦云捋了捋两鬓的发丝,点点头。 秋姐担心地说:“小云啊,这么多年了,我眼看的,利用假信息骗你钱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这些信息啊,都是不可轻信的,你可得加点小心啊,听到没?” “嗯。” 秋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张开了嘴:“小云啊,不是姐心狠,我是真心疼你,谁家都有孩子,但是莹莹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也要做好她不会再回来的心理准备,这日子还是得过的,你不像我,从小就没读过几个字,只能摆摊干这个,你当年也是高材生,现在想找个上档次的要求文化的工作也不难,你何苦这么找呢……” 周锦云用力擦拭着餐车上的污渍,回应着:“秋姐,我得找,我是莹莹妈,我不找谁找呢,我家莹莹啊恋家,我得找,我一定要找。” 她嘴里重复地念着这句话,有些固执地重复着。 秋姐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不远处身穿着一身病号服的胡一蝶,站在路灯下把这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周锦云的小吃车名字是:“晶莹粥铺”,餐车明亮干净,车身不像其他的小吃摊那样写着自家美食的优点,反而贴上了那张寻人卡片的放大版,让人一眼就能瞧见陶晶莹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穿着一件白裙子。 胡一蝶缓缓地走到她的面前,看到餐车上只有最后一碗粥了,她开口:“您好,我想买份粥,哪种都行。” 周锦云没有抬头,柔声说:“不好意思啊,今天的粥都卖完了。” 胡一蝶指着那碗粥说:“这不还有一份呢吗?被人买走了吗?” 周锦云笑眯眯地看着粥碗,说道:“这份我不卖,这份是给我女儿吃的。” 一瞬间,胡一蝶愣在当场。 “您的女儿是……” “就是她啊,陶晶莹,她今天要是回来的话,一定嚷嚷着喝这碗皮蛋瘦肉粥,我每天都给她留一碗。”周锦云指了指牌匾上的女孩头像。 胡一蝶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却感觉如鲠在喉,无法开口。 她只好转身离开,强忍着内心巨大的悲痛。 天上的一轮圆月柔光皎洁,她抬起头,对着月光说:“姐姐,我知道你的名字了,陶晶莹,真好听,比有庆媳妇好听多了,今天我见到你的妈妈了,她还在等着你回家,我要怎么开口告诉她你已经……姐姐你告诉我,我到底要不要说呢?” 月光无声,只是温柔地笼罩在她的身边。 第41章 偶遇初承哥 胡一蝶正纠结着要不要去把这件事告诉周锦云,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周身冰凉,旁边刚才原本还热闹的几家小吃餐车都纷纷回家去了。 一声浑厚且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小蝶?” 胡一蝶一转头,就看到了陈初承站在校门口,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初承哥?” “真的是你!一蝶,你变得更好看了。” 陈初承一脸的大哥哥的欣慰样子,憨憨地笑着。 胡一蝶看到这个曾经的救命恩人,心里涌现起了久违的亲切感:“初承哥,好久不见了,你是在这个学校上学吗?这么晚了在这儿干嘛呢?对了,你身上的伤好了没?” “你还想着呢,早就没事了,放心,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了?我可是学医的,就在这个学校,我读大三呢,马上就准备考研了,每天下课我就在读书馆学习,今天学着学着就忘了时间,这会儿肚子饿了,出来买饭,结果连小吃车都收工回家了。” “你要准备考研究生了吗?真羡慕你……” “怎么了小蝶,你现在在哪儿上学呢?成绩怎么样?在亲生爸妈家里还好吗?” 胡一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自己的学习跟不上的情况还有在新家里遇到的问题跟陈初承说了。 陈初承听着听着,脸上原本憨憨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心酸。 他岔开话题:“小蝶,你肚子饿了,走,我请你吃宵夜,街角那边有一家面馆,味道很好,走?” 一拍即合,两个人朝着街角还亮着灯的小店走去。 木质的橘色桌面上糊着一层厚厚的油污,老板是一对老夫妇,忙前忙后的。 陈初承进门就热络地朝着老板喊:“大爷,来两碗牛肉面!” “好嘞!还是不加香菜的?” “一碗加一碗不加!” 不一会儿,飘香的牛肉面就上桌了,老板放下面碗,瞧着陈初承身边的胡一蝶,笑着说:“小伙子,你在我家吃面3年多了,今天终于领了一个女孩来,这是?女朋友?” 陈初承憨憨一笑,急忙摆手:“不是不是,大爷,这是我妹妹。” 老板笑呵呵地转身走了。 胡一蝶看到两人熟络地一幕,对着陈初承说:“初承哥,你的人缘还是那么好,到哪儿都特别容易受到别人的喜欢,学习也好。” 陈初承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到了胡一蝶的碗里说:“嗨,没什么好不好人缘的,我这种小地方考来的外地人,在这里啊就是谨小慎微,和气待人,我就想着把研究生考上,到一个好的医院单位实习,然后拿到望京的户口,就能在这里买个房子,再……” 他说着说着,眼睛看着低头夹面条的胡一蝶,她娇嫩红润的嘴唇吸溜着面条,可爱极了。 胡一蝶只顾着低头吃面,察觉到陈初承话说到一半,她抬头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陈初承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你快吃,是不是可好吃?” “嗯嗯好吃!” 陈初承多想告诉她,自己心里一直都喜欢她,从石头村的小学里,第一次看到她扎着辫子,摇头晃脑地背课文,他就被这个小妹妹吸引住了,她白净机灵,看起来粉雕玉琢像是城里的姑娘。 后来他发现了不仅仅是外表漂亮,更有着坚韧的性格,尊老爱幼,富有爱心,他憨憨的不爱说话,但是把心里那股朦胧的情感付出了行动。 那个时候在石头村,她的身份是胡有富的童养媳,他只能把她当成妹妹来对待。 现在,在望京,这个开放的大城市,他们之间那堵无形的墙仿佛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没有说完的那半句话,是想要找一个好女人,成家立业,过幸福的小日子。 再次遇到胡一蝶,他心里开心得不得了,这个模糊的梦想现在好像有了具体的模样,尤其是女主人的样子,就是胡一蝶那张脸。 他想着想着,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初承哥,你是不是很热啊,脸都红了!” 陈初承赶紧说:“是啊是啊,哈哈哈哈。” 吃过饭后,两人顺着道路,并排散着步,快到医院的时候,胡一蝶再次看到了那个路灯,周锦云的身影已经不在那里了。 胡一蝶咬了咬嘴唇,冲陈初承说:“初承哥,你跟这周边的人都这么熟,那你知道那边有个卖粥的阿姨吗?” 陈初承的眸光微微闪动,他没有掩饰,直接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是1年前来到我们学校这边的,我几乎每天都看到她,也常去她的摊位买粥,但是我……我没有勇气告诉她女儿已经去世的事实,我不知道怎么说。” 胡一蝶忽然仰起头,看着陈初承的脸,他仿佛十分抱歉。 她说:初承哥,我永远记得那天晚上,她就那么死在我的面前,如果不是因为我拼了命了想要逃跑,她就不会死的那么痛苦,对不对?” “你别这么想,小蝶,那不是你的错,是人贩子的错,是那些人的错。” 陈初承安慰着胡一蝶,但是他的内心是极其复杂的,他生活在那个环境,那个并不把贩卖妇女儿童为犯罪行为的落后山村,他当然分得清是非,也知道那些人犯的罪不可饶恕,但是在情感上,却和那个地方无法割舍,那里毕竟养育了他,让他得已考出大山,拥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让他必须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无法用真实的面目来面对同学和朋友,也无法站在周锦云的面前说出实情。 他夹杂在情感和法律的夹层中,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两个同样心境的人,站在那个路灯下,灯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两个人各自怀揣着心思,久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陈初承打破了沉默:“小蝶,我送你回病房,明天我接你出院,再跟你一起搬家。” 胡一蝶咬着牙,憋了半天,终于扬起脸,坚定地说道:“初承哥,我想告诉周阿姨真相。” 第42章 你妈妈是谁? 陈初承瞪大了眼睛,他惊讶地说:“你准备怎么说?说周晶莹被活埋了吗?” 话说出来,两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继续说:“这件事,对于周阿姨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现在她还不知道女儿不在人世了,或许怀着寻找女儿的目标,还能支撑她继续活下去,但是如果知道了的话,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不过你这样说我也可以理解,说出来可能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小蝶。” 胡一蝶轻咬着嘴唇,内心十分纠结。 第二天一早。 医院内,陈初承推开病房门。 “小蝶,出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这些药我都看了,你按时吃完就应该好差不多了。” “谢谢你,初承哥。” “别说谢谢了,先把药喝了。” 陈初承把配好的药片放在她的手心,另一杯温水也温度刚刚好。 旁边那个光头大汉看到这一幕,他啃着苹果汁水四溅,笑得开朗:“小姑娘,这是你亲哥?对你多好!来,吃俩苹果,给你哥也拿一个!” 他递过来两个红彤彤的苹果,胡一蝶脸上扬起了久违的微笑。 二人刚出医院大门,就看到路灯下的位置处,周锦云的摊子围了一圈人,争吵声嘈杂不已。 走近一看,周锦云的餐车已经被推翻在地,满地的粥还散发着袅袅的热气,场面惨不忍睹。 一个人高马大,一脸横肉的男人冲着周锦云指指点点。 “我是不是已经把你闺女的信息提供给你了?你电话打不通是你和她之间的问题,跟我有什么问题!你赶紧把赏金给我!别逼我动手!” “你就是骗子,没良心的骗子!你给我的信息根本就是假的!”周锦云瘦弱的身板,站在餐车里对着男人理论,她的脖子上青筋暴起,身板站得挺直。 “骗子?我看你才是骗子!明明说只要提供信息就会给10万块钱赏金,现在却翻脸不认账,就你这样的人,能找到孩子才怪!实话告诉你,我亲眼看到你女儿早就被卖到夜总会当小姐去了!我还点过她呢,我看啊,她是不敢接你的电话,没脸回来见人!” 男人凶神恶煞的脸上满是得意,振振有词地说着根本没有的事儿,他似乎很清楚如何搞垮一个女人,只需要给她扣上不检点的,放荡的帽子,保准一条街的人都会帮他一起谴责这个女人。 周锦云立刻被激怒了,对男人大声呵斥:“你给我滚开!!滚开!!” “怎么着?恼羞成怒了?赶紧给我钱,否则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儿,我看谁还敢来买你的东西!” 说着,那男人就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对着围观的人嚷嚷着餐车上印着的照片上的女孩是妓女,话说的极难听。 胡一蝶看不下去了,她快步走到周锦云面前,看着浑身气的发抖的中年女人,内心不忍。 陈初承原本想伸出手阻拦一下,却拗不过胡一蝶机灵的劲儿,一下子就到了人群的中心位置。 她转过头,对着男人说道:“你刚刚说让我阿姨给你钱?请问凭什么给你?” 男人嗤笑一声,不屑地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是谁?用得着你说话吗?” 胡一蝶没搭理他,继续说:“你刚刚既然说要付给你赏金,那肯定是满足了我们的赏金条件了,对?” 男人顿了顿,说道:“啊,是啊,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给我赏金,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胡一蝶声音稚嫩但是很有力:“你说的对,你也说了我们要什么你就给我们提供什么,请你看看,我们的寻人启事上写的是请知情者提供有效的真实线索,才会必有重谢,你的线索是真实的?还是有效的?这两点缺一不可!” “我的线索肯定是真…真的啊!我一个大老爷们对天发誓!”那男人说得振振有词,脸上却眼神乱飞,显得贼眉鼠眼的。 胡一蝶轻笑一声,声音清脆:“好啊,既然你说的是真实的有效的,那肯定就不怕检验了?那我们就让警察来帮忙,既然是真实的线索,朝着这个查下去,肯定能找到丢失女孩的信息,这样,我们先报警,你当着警察的面把这线索说的清楚,我们就付给你1万块钱的赏金,如果真的找到了人,我们再付剩下来的9万块钱,你觉得怎么样?” “啥玩意啊!你说啥歪理呢!警察管你这屁大点事儿吗?全望京一年走丢多少孩子,你以为警察管你这破事啊!”男人拍拍屁股站起来,说着不搭边的话,脸上神色发虚。 “你怎么知道望京走丢孩子,又怎么知道警察管不管?难道你是警察?还是说你和人贩子是一伙儿的?”胡一蝶反问道。 既然这家伙喜欢泼脏水,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人群中有人趁机说:“这姑娘说的有道理,有的人贩子啊,就是利用这种赏金,假装是好心人,说是给提供有效线索,其实就是他拐的,真是缺德!” “对对,还有一些人就是纯骗子,给的信息说是千真万确,其实有同伙跟着一起演戏!我在小云身边好几年了!这种骗人的把戏也见得多了,骗得钱不在少数!也该报警治一治了!”秋姐也在旁边附和着。 “对!快报警!” 人群中有很多人看不惯,纷纷叫着要报警,刚刚还看热闹的人群,瞬间都生出了正义感。 男人看到这场景,立刻慌了神,这些人一人吐给他一口唾沫,都够他喝一壶的。 见好就收,男人骂骂咧咧地快步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胡一蝶冲着男人背影喊着:“你别走啊!你掀翻了我们的餐车你还没赔钱呢!” 她叉着腰,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最喜欢看坏人落荒而逃的狼狈样子了。 那份开心的深处,也有着对周锦云终于做了点什么的弥补感。 周锦云满怀着感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谢你,小姑娘。” 胡一蝶转身看向周锦云,笑得甜甜的:“阿姨,不用谢,对付那种无赖不用太客气,比他更无赖就行了!” 周锦云笑着说:“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她眼含温情地看着她,看着看着,眼神里的温情却慢慢消失。 “你是谁?你妈妈是谁?”周锦云忽然变了脸色,质问道。 第43章 我愿意帮你 胡一蝶愣在原地,她被周锦云这一句话问得脑子发蒙。 为什么会忽然问自己关于妈妈的身份? 难道她知道自己的妈妈的消息吗? 她急忙上前一步反问道:“阿姨,我妈妈叫乔娜,你认识她吗?” 周锦云下意识朝后方退了半步,盯着胡一蝶的面孔,喃喃地说:“果然是她的女儿,像,真是像, 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阿姨,你认识我妈妈对吗?你是她的朋友吗?”胡一蝶急忙拉住周锦云的衣袖。 没想到一直都语气温和的周锦云此刻却十分冷漠地说:“谁跟她是朋友,刚才的事谢谢你了,现在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她扯下胡一蝶抓着她衣袖的小手,转身准备收拾烂摊子。 胡一蝶赶紧上前去搭把手,不料却再次被周锦云狠狠拒绝:“我都说了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你还待在这里干嘛!赶紧走远点!” 她一扬手,胡一蝶就被她的力气甩到了地上,裤子上沾满了粘稠的粥。 陈初承立刻上前扶起了胡一蝶:“你没事?小蝶?” 胡一蝶被周锦云这一声斥责吓到了,她不解地问:“阿姨,您怎么了?为什么提到了我妈妈,您会这么不高兴?您是和她有什么过节吗?现在人都没了,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好吗?” 周锦云停下来手中的动作,侧头看她:“你刚刚说什么?你说那狐狸精没了?你睁眼说什么瞎话呢!她活得好好的呢,还在我和我老公辛辛苦苦赚钱买下来的别墅里当着富太太呢!你是她女儿你会不知道?少在这假惺惺地演戏了,我不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赶紧离我远点,我嫌你们脏!” “您…您说什么?我妈她没死?她还活着对吗!”胡一蝶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锦云观察着胡一蝶脸上的表情,那种震惊看起来不像是装出来的,她也感到迷惑:“你真不知道你妈妈的事儿?” 胡一蝶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她满心的疑惑都在等待着解答。 周锦云消了点气,她问起了胡一蝶事情的前因后果。 陈初承把两人引到了面馆里,三人围坐在桌子旁,胡一蝶用了整整1个小时,讲述了自己过去16年的身世经历。 不过她刻意隐瞒了陶晶莹的消息。 周锦云脸上的神情从充满了戒备心,到慢慢开始有了点动容,最后她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她听着胡一蝶说着那些惊心动魄的逃出人贩子聚集的落后乡村的经历,她的心里不禁捏了把汗,没想到这么瘦小柔弱的女孩,居然有这样凄苦的过去,她不禁微微后悔自己刚才对她凶狠的态度。 一番话说完,陈初承点点头说:“周阿姨,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小蝶她说的都是真的,她对自己亲生母亲确实是一无所知,现在您愿意帮助我们联系一下她的母亲吗?” 周锦云叹了一口气,她松懈下来的神情下,含着在底层谋生的中年女人的风霜。 “唉……你也是个苦孩子,我刚刚是太激动了,以为你是那女的派来的,现在看来,确实是不关你的事,阿姨跟你道个歉,人老了,也被伤害的怕了。” 胡一蝶赶紧说:“您别这么说,阿姨,我没怪您。” 周锦云伸出手,指着南边的街道,缓缓说道:“你妈妈乔娜,也就是我前夫陶华成现在的老婆,就住在那边几公里之外的高档别墅小区,当年,我们也有个幸福的三口之间,直到莹莹考上大学那年,她说要出去旅游,我想着孩子大了,不会出事的,结果出发了不到3天,就没了音讯。” “她失踪了之后,我无心再工作,就辞了工作,天南海北地去找她的消息,一开始,陶华成还跟我一起找,后来,他放不下他的公司,就回来处理工作,我们说好了,他负责赚钱,我负责在外面动员一切力量找女儿,我在外面找了3年,钱花完了找他要,他却劝我回来,别再找了,劝我开始新的生活。” 她的脸上涌现出讥讽的笑容:“我没日没夜找莹莹的那几年,听到过很多人的安慰,遇到过很多爱心组织,都是鼓励我一定要坚持下去,可是莹莹的亲生爸爸,却劝我放弃。” “我猜测,陶华成一定是有了二心了,果不其然,他认识了乔娜,他们已经在一起同居了,就住在我们三口住过的别墅里,那里的一砖一瓦都是我们两个双手赚来的,哪里每个地方都有着我和莹莹的美好回忆,他却可以……” 说着说着,周锦云一颗浑浊的眼泪,划过布满皱纹的脸颊,砸在她的满手老茧上。 “后来,我们就离婚了,我什么都没要,只留下了莹莹的东西,离婚分了一笔钱用来继续寻找莹莹的经费,但是钱总归是会花完的,我便想起了摆这种流动小吃摊的方法,这样可以赚钱也比较方便找女儿,我就一个片区一个片区地摆摊,把莹莹的寻人启事传递给更多的人。” 在周锦云的经历里,胡一蝶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形象,是个她从来都不敢想象的身份,居然是个人人都会唾弃的,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她的声音如若蚊蝇,问向周锦云:“周阿姨,乔娜她有没有提起自己也有个走丢的女儿,这么多年,她有寻找过吗?” 周锦云脸上有着不忍的神色,但是还是摇了摇头:“如果她找过你,我肯定多多少少会知道点消息,也不会对你的出现这样的态度。” 胡一蝶点点头:“我知道了,阿姨,我想见见她。” 陈初承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应该插嘴,但是还是担心地问:“小蝶,你确定要见见她吗?” 胡一蝶肯定地说:“有些话,我想当面问清楚。” 周锦云也点点头:“你找个时间,我带你去见她。” “谢谢你周阿姨。” 周锦云慈祥地笑着,她看着胡一蝶坚韧的小脸,知道她此刻内心一定不好受,却没有表现出来半分。 这一刻,她作为一个母亲,是抱着成全孩子心愿的心态的,虽然那乔娜不是个东西,但是如果能带着胡一蝶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母亲,也算是做了一件积德的好事情。 那么这样,她的女儿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一定也会有其他的人给她美好的善意。 第44章 你也是妈妈的孩子啊 新家。 陈初成把最后一块地板擦完,擦了擦脸上的汗,冲着正在整理衣服的胡一蝶说:“小蝶,我给你买了点吃的放冰箱里了,卫生也收拾完了,你待会儿饿了就记得吃饭,晚上睡觉把门反锁好,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学校还有课,得先回去了。” 胡一蝶立刻去送陈初承。 “谢谢你,初承哥,今天的事多亏你了。” 陈初承憨憨地笑着说:“谢什么,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你一起去找周阿姨,陪你一起去见你妈妈。” 胡一蝶顿了顿说:“不用了初承哥,我和周阿姨一起去就行。” 陈初承挠挠头,点着头说:“行,反正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昂。” 送走了初承哥,她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周阿姨说的那个方向。 那里密密麻麻地坐落着很多小区,她念了16年、想了16年的妈妈,就在那片区域里。 她不知道要做什么样的心理准备,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那样的一个母亲。 她心里乱极了。 一夜未眠。 第二天,周锦云如约开车来接胡一蝶。 两人一路上的话很少,车内的气氛安静的可怕。 车子拐进小区,一排排连排别墅出现在眼前,这里的建筑像是小洋楼一样精致,虽然是连排别墅,但是看起来仍然是价格不菲的样子。 周锦云在一栋楼面前停下了车,对着后座的胡一蝶说:“就是这家,我也很久没回来了,昨天给陶华成打电话,问过了他今天不在家,我去敲门。” 胡一蝶制止了她,说道:“周阿姨,已经很麻烦你了,我自己去,我想单独和她说几句话。” 周锦云停下了开车门的动作。 “好,那你去,我在车上等你。” 胡一蝶打开车门,走到那扇大门前,按响了门铃。 “叮咚——” 客厅内。 “崔姐,应该是小轩的钢琴老师来了,快去开门。” 一身淡粉色睡衣的乔娜慵懒地整理着些许凌乱的长发站在门口迎接,回头朝着楼上喊着:“小轩!快收拾一下去琴房!老师来啦!” 门应声打开,保姆崔姐对着胡一蝶礼貌地问候:“李老师你好,夫人正在等您呢,没想到李老师这么年轻啊?” 胡一蝶还没等说解释的话,崔姐就引导她跟着自己的脚步穿过花园。 郁郁葱葱的满园花香,都是有专人打理的样子。 乔娜就站在花园那边的门口台阶上,眯着眼笑着打招呼:“李老师,欢迎您!” 听到这一声,胡一蝶停下了脚步。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妈妈的声音,温柔可亲,和她想象中一样。 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更靠近一点,想要看看她的样子。 乔娜打量着眼前女孩朴实的打扮,蓝色棉布裙子和帆布鞋,恭维着说:“李老师上大三了,看起来还像高中生呢,真是青春。” 崔姐迎合着:“是呢,李老师快请进。” 胡一蝶一动不动,抬起头看着台阶上的乔娜。 四目相对的瞬间,乔娜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眼前的女孩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胡一蝶眨着眼,仔细地观察着乔娜和她一样的白皙皮肤,一样的眉眼,就连笑起来的酒窝位置,都刚好是左右对称着的。 此刻,或许是骨子里的血缘产生了神奇的反应,乔娜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她立刻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的更清楚女孩的面孔。 胡一蝶没有说话,就这样站在那里,任凭她看着自己。 微风吹过,额前的发丝散开,露出她精致的全脸。 乔娜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崔姐上前搀扶:“夫人,您怎么了?” 乔娜摆摆手,眼神还停留在年前女孩的脸上,她长得分明和20年前的自己一模一样,这一张脸让她想起了自己尘封的过去,也想起了一个本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她急忙问:“李老师,冒昧地问一个问题,你爸妈…都还好?” 胡一蝶轻声笑了出来,声音却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父母双亡。” 话音一落。 崔姐立刻打着圆场:“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李老师,我们夫人不是有意的。” 可乔娜却忽然冲上来,撸起胡一蝶的外套衣袖,翻到肘关节。 赫然,一个圆形的红色小疤痕映入眼帘,却被胡一蝶迅速抽了回去。 她的心里轰隆一声,不会错了。 她连忙把住胡一蝶肩头,看着胡一蝶的眼睛,声音颤抖:“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我是…” “妈妈!” 一声稚嫩的童声打破了局面。 一个几岁左右的男孩跑到乔娜的身边,搂着她的腰,撒娇地说:“妈妈~我都等了好久了,李老师怎么还没来啊?这个姐姐是谁啊?” 胡一蝶低头看着男孩那张清秀的脸,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像是个缩小版的姜润谦。 原来城里的男孩,从小就被养的这么精致。 原来妈妈也有了新的孩子。 她忽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转身就要离开。 乔娜立刻蹲下来对儿子说:“小轩,你先回家,妈妈有点事儿。” 随即,她追着胡一蝶到了大门外。 “钟璃!” 胡一蝶停住了脚步。 乔娜已是满脸泪水。 “你是钟璃对吗?你还活着,我是妈妈。” 胡一蝶默不作声。 乔娜继续说:“你右手手肘那里的伤疤是8个月的时候爬到烟囱旁边烫到的,你的血型是o型血,脚后跟有块指甲盖那么大的胎记,你名字里的璃是玻璃的璃,其实是上户口的人给你打错了字,妈妈原本给你取的是黎明的黎,象征着光明,原本想着你上学的时候就改过来的,结果你就…” 胡一蝶回头,终于开口了:“我就被我亲爸卖了,对吗?” 乔娜颤抖着嘴唇:“你都…你都知道了。” 胡一蝶冷笑着说:“看来你也知情,这件事你参与了吗?” 她说得云淡风轻,就像是说一件别人的事。 乔娜的脸上五味杂陈,她诚恳地解释:“女儿,妈妈当时真的不知道,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我当时如果知道他抱你走是要卖了,我怎么可能会不管呢,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怎么舍得!” “那你知道了以后呢?你做了什么?” 乔娜忽然噤了声,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胡一蝶说:“你找我了吗?还是当了别人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隐瞒自己生育过一个女儿的事实!” 乔娜低下了头,院子里传来了男孩的欢声笑语,一声声地叫着妈妈。 胡一蝶嘲讽地笑:“回去,你孩子叫你呢。” “你也是妈妈的孩子啊,钟璃,你别这样说话好吗?你知道这样有多伤妈妈的心?” 胡一蝶接过话茬:“好,既然我也是你的孩子,那我可以跟他一样住在这里吗?你会像爱他那样爱我吗?” 胡一蝶赌气地质问着她,她已经在父亲那里看透了他的虚伪嘴脸,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眼巴巴渴望亲情的孩子,她学会了用坚强来伪装。 她此时此刻,尖锐得像个仙人掌。 可是只有她知道,她多渴望母亲能说一句:“可以。” 第45章 昔日的仇人见面 她看着眼前的母亲,等待着那句回答。 乔娜看着这张酷似自己的脸,她倔强的眼神里那股子傲气,和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模一样。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跑过去抱住她瘦小的身躯,可是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把她拽回了现实的世界。 划开手机,电话那边传来了陶华成的声音。 “娜娜,你看看书房桌上是不是有个文件?我早上出门忘了拿,让小李回去一趟,你给我准备好交给他,务必亲自交给他听到没!” “嗯嗯,好。”乔娜忍耐着哭腔,故作镇定地答应。 “你又怎么了?哭哭啼啼的?” “没事,感冒了而已,没什么……。” “嘟……” 话还没说完,听筒里就传来了盲音,乔娜手攥着手机,心底一片悲凉。 这么多年,她明面是富太太,实际上就是陶华成养在家里的一只金丝雀,她没有文化没有工作,除了姣好的容貌和身材,她没有任何安身立命的本事。 她想都不用想,要是给陶华成知道了她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他那个暴戾的脾气还指不定能做出什么呢。 她摸了摸耳朵,上次被打之后留下的耳鸣现在还没有好利索。 胡一蝶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后驶过一辆车子,车里贵妇打扮的女人降下车窗,对着乔娜问好。 “哎呦,陶太太哦,你的气色今天看起来不太好啊,改天一起去做美容要不的啦,你今天这是,有客人?” 乔娜立刻端着笑脸上前,把胡一蝶护在身后:“啊是啊,有客人,改天再约。” “好的迈。”贵妇上下扫视了胡一蝶一眼,关上了车窗。 车厢内, 一位打扮精致的女孩疑惑地问:“妈妈,乔阿姨家怎么还有那样的客人,看起来真奇怪。” 贵妇的语气中满是嫌弃:“他们家啊,来什么样的人我都不奇怪,毕竟那乔娜年轻的时候,做的那种工作,啧啧啧,现在真是山鸡飞上枝头当凤凰了,要不是你爸爸的公司和他们有往来,我才懒得理那种贱骨头。” 胡一蝶看着乔娜的一举一动,不耐烦地说:“你还真是忙啊,陶太太。” 乔娜的脸上带着尴尬,在大门口人多眼杂,她想把胡一蝶拉到角落里说话,却被胡一蝶一下子甩开了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胡一蝶重复道。 “钟璃…你听妈妈解释,妈妈现在的生活…这种情况可能不太适合把你接到身边,你现在在哪里住,是不是你爸爸那儿?在上学吗?今天是谁把你送到这儿来的?” “既然决定再次把我丢了,就没必要再问这些问题了?” 说完,胡一蝶转身快步离开,几步就回到了车上。 关上车门,她在心里嘲笑着自己。 乔娜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说明着她害怕别人知道这个女儿的存在,害怕自己打扰到她原本优渥的生活。 可是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非要等到她真的从嘴巴里说出来,才真的丧失了最后的希望。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努力不让它流出来,她答应过自己的,绝对不会再哭了。 乔娜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拍打着车窗,直到车窗下滑,看到了周锦云的脸。 “是你?!” 她震惊万分,她原本以为会是钟明海送女儿过来的,怎么都不会想到居然是陶华成的前妻。 周锦云把车窗拉上,对着后座的胡一蝶说:“你等我一下。” 她打开车门,站在乔娜的面前,示意去路边的树下说话。 两个旧日的仇人面对面。 乔娜质问:“是你带我女儿来的?你要干什么?周锦云!” 周锦云淡淡地说:“乔娜,我们也好几年没见了,没想到还能有这份缘分,你女儿是我在摆摊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小混混捣乱砸了我的粥桶,是她帮了我的忙,你女儿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 看着乔娜震惊的表情,她继续说道:“以前我真的很恨你,我讨厌你趁人之危,破坏我的婚姻,但是呢,其实这里面也不仅仅是你的错,他陶华成要是没二心,怎么会让你得逞呢?” 乔娜赶紧打断了她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锦云淡然一笑:“乔娜,你作为一个女人,真的非常成功,你看看你现在拥有的一切,真让人羡慕,就连女儿也回来了,但是你作为一个母亲,真的很失败。” 乔娜楞在原地,心像被击中一般。 是啊,她无法舍弃眼前的一切,现在,她也只能舍掉孩子。 “对不起,周锦云,十几年前,我没得选,如果不是遇到陶华成,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是他不嫌弃我,能让我有个正常的生活,是他救了我,我知道我以前伤害了你,现在,我同样没得选,小轩还那么小……我知道你是个好母亲,我求求你放过钟璃可以吗?我的错就让我自己来买单好不好,我不躲着你了,你想打想骂尽管来。” 乔娜几乎恳求地说着,摆出一副不做挣扎的模样,等待着那一巴掌的来临。 周锦云摇摇头,转身就要走。 乔娜赶紧上前,把兜里原本装着的给钢琴老师的小费几百块钱塞进周锦云的手里。 “求求你把这个给她,李秘书马上就回来了,我来不及去拿更多的,那孩子心里讨厌我,肯定不愿意拿我的钱,以后我会定时去给你送钱,请你帮我转交给璃璃,可以吗?” 周锦云冷冷地说:“你应该自己交给她。” 车子开启,乔娜呆呆地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自始至终没有迈开那一步。 胡一蝶低着头,直到乔娜的身影从后视镜消失成一个小点,她都没有再抬头看一眼。 车子驶出小区门口的时候,刚好与李秘书的车擦肩而过。 李秘书眼尖地认出了周锦云的车子,好奇地多注意了几眼,看到了车后排隐约有个女孩的影子。 车内,周锦云把着方向盘,回忆着刚刚的一幕。 她讨厌了乔娜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卑微,同为母亲,她明白那种有软肋的感觉。 车子停在胡一蝶的小区门口,她下了车,礼貌地对周锦云鞠躬道谢:“谢谢您,周阿姨,今天的事情麻烦你了,还有…对不起,我替我妈妈对您说声对不起。” 周锦云惊讶于胡一蝶的话,这孩子这么敏感,今天的事情对她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她慈祥地笑着说:“那都是大人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饿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饭再回家?” 第46章 一人一半的狮子头 胡一蝶摇了摇头,说道:“周阿姨,不早了,您早点回家休息。” 她心里何尝不想和周阿姨一起多待会儿呢,她是那么温柔慈祥,但是她不能,自己的妈妈是破坏周阿姨的第三者,她又是间接害死陶晶莹姐姐的胆小鬼,她哪有什么资格靠近周阿姨,去感受她的温柔。 这一晚,她瞪着天花板,又是一夜未眠。 另一边,私立医院。 姜润谦躺在床上,同样也盯着天花板。 这已经是他住院的第不知道多少天了,每天躺在白色的无菌病房里,连鲜花都没有,他感觉自己快无聊死了。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似的,从枕头下拿出了那只红色的毛线花。 鲜艳的红色衬托得他修长的手指更加纤瘦。 看着那抹红色,他的脑海中涌现出胡一蝶的笑脸。 不知不觉,勾起了唇角。 第二天一早,王医生刚刚查过房,他就神秘兮兮地溜进洗手间。 再出来的时候,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黑帽子黑口罩一身黑色运动服,看起来像是个在逃犯的装扮。 随后跟在几个医护人员的身后,朝着医院门外走去。 而病床上侧躺着的,背对着摄像头的那个冒牌货,分明就是苦大仇深的刘向东。 他一脸无奈地扮演着姜润谦二号,祈求今天姜总可别来医院搞什么突然袭击。 姜润谦踏上出租车的那一刻,开心地差点惊呼起来,终于呼吸到了医院外面的空气,让他轻松无比。 司机侧头问:“去哪儿啊您?” 姜润谦:“去圣新国际中学!” “好嘞,您坐好!” 车子停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刚好是课间操时间。 他站在学校的栅栏旁,看到操场上整齐划一的队伍,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算起来,他都快一年半没有来过学校了。 他倒不是多想学校,而是因为学校里有一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终于,他在人山人海中看到了小小的胡一蝶,她正在队伍的后面,因为个子偏高,当然,也因为她不是很熟练。 看着她手忙脚乱地跟着课间操的音乐节拍的可爱模样,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胡一蝶正在队伍里跟着大家的动作,心里默念着:还好我在队伍的尾巴,不然被人看到了也太丢人了。 她请了2天的假,原本学会的动作结果又生疏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跟着。 终于挨到结束了,排好队按照顺序回班级。 刚好路过栅栏围墙的时候,她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好像在喊自己的名字,找了好几圈,才注意到栅栏处的一个黑衣人。 她有些迟疑,带着戒备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指着自己问:“你,在叫我吗?” 姜润谦点点头:“嗯!快过来!” 胡一蝶狐疑地说:“你是谁啊!鬼鬼祟祟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保安抓你!” “是我!”姜润谦把口罩摘下来,温润地笑着。 “是你!!姜润谦!”胡一蝶惊喜不已。 两个人隔着栅栏,竟然就这么聊了起来。 “你的身体还没好吗?怎么还没来上学呀?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不好意思哦~”胡一蝶一连串的问题,一股脑地都问了出来。 “快好了,不过暂时还不能回来上学,你在学校怎么样?还适应吗?”姜润谦隐瞒起自己的病情,佯装开朗地笑着。 “还可以,就是学习成绩有点跟不上,不过也正常,这里的师资水平比我以前接触的好多了。” “那你需要补补课,请个家教针对性地帮你指导一下就可以。” 胡一蝶苦笑,她能上学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如果再提出补课的需求,钟明海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她支支吾吾地说:“嗯……再看看,我再努力一点。” 姜润谦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心疼地说:“你是不是总熬夜学习?” 胡一蝶点点头。 这时候,带队的老师看到了胡一蝶脱离了队伍,嚷嚷着:“那位同学!赶紧归队!” “昂,知道了。” 姜润谦急匆匆地说:“午饭的时候,我在食堂等你!” 两人匆匆告别,姜润谦看着她小跑的背影,如瀑布的披肩发随风飘舞,像极了翩翩起舞的蝴蝶。 她还是那么美。 午饭时间。 食堂里人满为患,胡一蝶跟在姜润谦的身后,难得地话多了起来。 “姜润谦,今天我请客,你想吃什么呀随便点!” “那个狮子头每天就只有200个,去晚了就排不上了,你想不想吃?我去排队!” 姜润谦回头看着她的小脸,温柔地说:“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你喜欢吃狮子头吗?” 胡一蝶忽然脸颊微烫,她赶紧转移话题:“那我去排队!” 姜润谦扯住她的肩膀:“你别乱跑了,待会儿我找不到你,我们分工明确,你先去那边找个位子坐着,我去排队打饭,除了狮子头,还想吃什么?” 胡一蝶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她不假思索地说出:“红烧肉!” “红烧肉!” 姜润谦和她同时说出了这句话,两个人四目相对,傻傻地笑着。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因为…我也喜欢。” 姜润谦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他总不能说自己上次在沈蔷家和她一起吃饭,自己偷偷看她吃饭,通过她夹菜的频率,来判断的她最爱吃红烧肉。 他排在队伍里,回忆着和胡一蝶从相识到现在的一点一滴,或许上次送礼物的事情,是他太唐突了,或许是那张卡片她根本就没翻过来看,总之,那次的心意表白,不及而终。 他不想再次提起了,他的病情不允许他再勇敢一次,就这样像好朋友一样,坐下来吃吃饭,再看看她啃红烧肉的可爱模样,就很开心了。 想着想着,队伍已经排到了他。 眼看着只剩下了最后一颗狮子头了,他舒了一口气,还好排上了。 他对着打饭阿姨说:“您好,我要一个狮子头。” 阿姨难为地说:“同学,刚刚有个小姑娘已经付款了,让我给她留着。” 她抬头朝旁边一指:“你看,人来了。” 队伍的旁边,有个女孩款款走来,定睛一看,竟然是胡可馨。 胡可馨也看到了他:“姜润谦!你回学校啦!” 姜润谦点点头,随即转头对着打饭阿姨继续打饭。 打饭阿姨笑着说:“明天早点来,一准儿能吃上狮子头。” 钟可馨听到了这句话,凑到姜润谦的面前说道:“你也想吃狮子头吗?我送给你你呀!” “不用了。”姜润谦客气拒绝。 “哎呀没事。反正我也在减肥呢,这份给你了!” 说着,她把餐盘推到了姜润谦的面前。 姜润谦不好意思地说:“那好,那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钟可馨的脸色一红,甜甜地说:“真的吗?还从来没见过你请女孩吃饭呢。” 过了一会儿,两人端着餐盘,走出打饭的队伍,朝着就餐区走去。 钟可馨娇俏地指了指墙角隐秘的角落,说道:“我们去那边,比较安静!” 可下一秒,他就看到靠窗的位子上,胡一蝶朝着姜润谦挥着手臂:“这边!” 反观姜润谦,他居然笑着回应,快步走向胡一蝶的方向,坐在他的对面。 钟可馨的笑容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她才不会这会儿就被打击到,她立刻跟上他的脚步,不由分说地坐在了姜润谦的身边。 对上胡一蝶惊讶的表情,她故作熟络地说:“好久没见到你了,毕竟你在8班,我在1班,碰不到也挺正常的,今天还挺巧合,一起吃?” 虽说是问句,但是却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 胡一蝶全当她是空气,没回复也没反驳,只是开心地看着两个餐盘里满满当当的饭菜。 “狮子头,糖醋排骨,蒜薹炒肉,西红柿鸡蛋,青瓜百合,还有红烧肉,都是我爱吃的!不过怎么只有一个狮子头啊?” 姜润谦把带着狮子头的餐盘推到她面前:“答应给你买的狮子头,当然是全部给你。” 胡一蝶笑眯眯地说:“那我们俩一人一半!”说着就去用筷子分着圆润润的大丸子。 姜润谦宠溺地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小心点别弄手上油,亏你想的这个办法。” 钟可馨快要气炸了,合着她好心好意送给姜润谦的狮子头,送到了胡一蝶的肚子里? 她还得坐在这儿看着两人秀恩爱? 这上哪说理去! 第47章 两个世界 胡一蝶把狮子头分好,小心地夹了一半到了姜润谦的餐盘里。 “万事大吉啦,尝尝看,好不好吃。” 姜润谦笑着说:“你先吃,我不是很饿。”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胡一蝶塞了一大口丸子在嘴里,笑着说:“好好吃哦,好满足哦~” 看着她吃得正香的样子,姜润谦的心情莫名地开心畅快。 “吃,这些都是你的,多吃点,你现在太瘦了。” 钟可馨看着胡一蝶狼吞虎咽的,好像几辈子没吃过饭的乞丐的样子,她憋着一肚子的怒气,但还是尽量保持着优雅。 毕竟她得在姜公子的面前保持她的淑女形象。 她刻意地咳嗽两声道:“咳咳,润谦,我听说你生病了还没痊愈,我妈说油腻的食物最不适合养病了,病人都应该以清淡饮食为主,这样才能快快好起来呢,你说对?我这碗海带汤是专门给你打的,你快喝。” 说完,她还贴心地吹了吹汤碗,推到了姜润谦的面前。 胡一蝶刚送到嘴里的排骨,瞬间就不香了。 她抬起头,懵懂地看向姜润谦,问道:“你刚刚不是说病已经好了吗?” 钟可馨故作夸张地表情,大声地说:“我的天啊,你太粗心了,你看不出来他手臂上的滞留针吗?很明显那是经常需要输液的病人才需要的好?你有没有点常识啊?!” 姜润谦赶紧把袖子整理好,他眉头轻轻皱起,想起刚刚排队的时候,撸起袖子端餐盘,一定是被钟可馨看到了。 胡一蝶看着他略显慌乱的样子,不用猜就知道了他肯定还是在病中,她把筷子放下,带着歉意说:“对不起,都是我太粗心了……” 姜润谦看到她停下了筷子,一脸抱歉的小脸,特别想手动帮她舒展一下凝重的表情。 “别多想了,就是一个小毛病,很快就好了,没那么金贵。” 钟可馨趁热打铁,继续献着殷勤:“润谦,你现在出院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这周六组织大家去医院看你,距离上次看你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咱们1班的同学都很想念你呢。” 胡一蝶看着桌子对面的两人,窄窄的餐桌仿佛是一条鲜明的界限,划开了两个世界,钟可馨作为姜润谦的同班同学,参与了很多她永远都不能曾与的过去时光,经历了很多他们才有共同回忆的经历。 可是她,竟然连他生了什么病都不知道。 姜润谦浅浅地侧头,回复着钟可馨:“帮我谢谢大家,我现在的情况不太方便,等以后再聚。” 视线落在她端着的汤碗上,礼貌地拒绝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对海带过敏,你喝。” 钟可馨的眼中略显失望,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温柔地说:“这样啊,那我记住啦~” “哦对了,我跟你说,我这次月考可是考到历史最高分,而且进了年级组前10,老师说,照这个情况下去,我也有可能拿到保送的机会,对了,你是准备走保送还是准备出国啊?” 姜润谦下意识地回道:“我还没想好。” 保送,出国留学,这些陌生的字眼砸在胡一蝶的身上,她感觉仿佛那是另一个世界,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此时此刻,那些学业上的压力带来的自卑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快要无法支撑。 任凭她再坚强,也不得已表现出了落寞的神情。 钟可馨把那碗汤送到自己的嘴边,还沉浸在姜润谦的温柔里。 看着对面胡一蝶的脸色那么差,她感觉汤美味极了。 她心里美滋滋的,姜润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温润有礼,学霸多金,像极了古代的风度翩翩的公子,举手投足都让人如沐春风,就是少了点霸道总裁的味儿,要是中和一下田野的霸道就好了,那肯定超级完美! 姜润谦观察到胡一蝶迟迟不动筷子,关心地说:“怎么不吃了?这不都是你喜欢的吗?” 胡一蝶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她呆呆地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姜润谦用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是不是胃不舒服了?” “没有,我就是忽然不想吃了。” 姜润谦思考了一下,说道:“好,不想吃就不吃了,我带你去买点其他的。” 二人起身,朝着超市的方向去了,留下了钟可馨一个人坐在原地,嘴里的汤瞬间就感觉十分苦涩。 凭什么姜润谦对胡一蝶就那么好?她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到底有什么魅力? 反正一个臭学渣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哼,她觉得妈妈说得对,等保送了一流大学,她的人生就是在云端,而那个胡一蝶,考不考得上大学还不一定呢,再加上已经成年满了18岁,爸爸也不用再给她一分钱,到时候,她就是下水道里的一只臭虫,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这一边,超市里。 姜润谦把胡一蝶拉到了零食区,面对着琳琅满目的零食,他大方地说:“看看喜欢什么吃什么?” 他拿起一袋膨化食品,笑咪咪地推给她:“我听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吃薯片,你喜欢吗?” 胡一蝶推着鼓鼓囊囊的薯片袋子,摇了摇头。 “那奶油小蛋糕呢?巧克力?”他变着花样地把零食放在她的面前。 “……” “这些都不喜欢吗?那你想要什么呀?我可能是太笨了,猜不到,你告诉我好不好?”他温柔地问。 她忽然站定,仰视着姜润谦的眼睛说:“我想考进年级组前100名。” 听到这句话,姜润谦略感惊讶,对于他来说,年级组前100名是个陌生的概念,因为他一直稳居年级组第1名的位置。 所以考第1他很在行,但是考到第100名他却没有经验。 不过很快他就镇静下来,想到了个好办法,他看向胡一蝶那双无精打采的眼睛,说道:“这个不难,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补课老师,对了,你有手机吗?” 胡一蝶拿出手机。 姜润谦在手机上加了自己的微信,还给了她:“好了,我们现在已经是好友了,晚一点我把老师的地址发给你,你去她的工作室上一节试听课,她会帮你的。” 胡一蝶接过手机,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不过我没有那么多的生活费请家教……” 姜润谦刚想脱口而出,这点钱他就出了,但是忽然考虑到胡一蝶迟迟不愿告诉他自己困境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强烈的自尊心,他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立刻说:“这个老师也有那种大班课,一节课几十块钱,不贵的。” 胡一蝶的眼睛立刻恢复了亮晶晶的神采:“真的吗?那么好的老师才那么便宜吗?” 姜润谦被她的笑容传染,也不由自主地勾起嘴唇,语气缓缓,让人觉得安心:“当然啦,但是她招生名额有限,不过我认识她很多年了,应该会给你安排个位置的。” 胡一蝶感谢地看着他,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咕咕乱叫了起来。 她赶紧捂住肚子,脸上飞上了一层不好意思的红晕。 姜润谦被她可爱的模样萌到了,他轻声提议:“先填饱肚子?然后再好好学习,不然肚子可是要抗议了。” 她傻笑着,看着姜润谦从货架上一个个地拿下来零食,一眨眼的功夫,装满了一大袋子。 胡一蝶看着微信列表里新增的姜润谦的头像,是个在看海的男孩背影,阳光倾泻在他的身上,波光粼粼的海面都不如他的背影耀眼。 把手机向下移动,她的视线刚好落在姜润谦宽大的背上,一瞬间,手机上的那个背影和眼前正走在她前面的高大背影重合,她感觉这个耀眼的遥不可及的人就在眼前,多幸运啊,能遇到这么美好的他。 原来,两个世界,也有重合的通道。 第48章 第一次漫步 姜润谦刚拿手机结完账,东哥的消息就过来了。 刘向东:【润谦,快回来,姜总今天下午会和宋医生一起过来看你,姜总再扣我工资我就穷得连裤衩都买不起了!】 姜润谦一脸黑线。 胡一蝶看到他僵持着动作,问道:“怎么了?” 姜润谦笑笑:“没事,老爸叫我回家,我先送你回教室。” 温柔又凉爽的午风慵懒地拂过脸,带来银杏叶的沙沙声,两个人并排漫步在校园里的林荫路上,鞋子踩在落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都说秋高气爽,姜润谦抬起头,看着高高的蓝天,果然是这样。 又侧头身旁看着胡一蝶,她身上穿着藏蓝色的百褶裙校服,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若隐若现那双白皙修长的小腿。 这时,少女精致的鼻梁上,那双清亮的眸子,刚要抬起来朝他这边看。 这一抬眸,竟然让他看呆了,如果有时光机,他多想就停留在此刻,永远和她一起漫步,也希望这条林荫路永远没有尽头。 “你在想什么?”胡一蝶的声音清脆悦耳。 姜润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在想,下一次一起散步会是什么时候。” “我倒是每天都上学,你得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来上学,我们就能天天一起散步啦!”她不假思索地笑着,天真烂漫。 这样的笑脸,她只在姜润谦的面前绽放。 姜润谦的眸子像是二人身旁那潭深秋的湖水,表面平静,却隐藏着深深的忧伤:“好啊,一言为定,等我病好了,我们就一起散步,那时候,这里应该就不是铺满落叶,而是雪花了。” 胡一蝶有点失落:“你还要那么久才会回学校吗?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姜润谦继续平静地笑:“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要做一个类似于阑尾炎那样的小手术,等手术之后还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是年级组前100名了,有没有信心?” “有!”胡一蝶满脸自信,挥舞着小拳头,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瓦蓝瓦蓝的天空下,一棵百年银杏树满目金黄,树叶簌簌落下,伴随着二人的欢声笑语,将最美好的青春笑脸铭记在脉络中,缓缓地落在二人的脚边。 临走前,姜润谦从脚边拾起一片银杏叶,随身带回了医院。 刚换好病号服,他就打开一个皮面的棕色本子,轻轻地把叶子夹在里面,在那一页白纸上写上了今天的日期。 【10月20日,第一次和她散步。】 合本的瞬间,一片粉色的木芙蓉花瓣从本子的缝隙中滑出来,他连忙捡起,重新放好。 那一页纸上,分明记录着这样一句。 【9月5日,她在花田里摘下的木芙蓉,真的会变色。】 本子刚刚放在书包里,病房门就被打开了,进门的是姜仁国和宋彬。 “爸,你来了。”他收起了笑意,毕恭毕敬地垂着头。 “嗯,听王医生说你最近的状态还可以?”姜仁国一身西装坐在椅子上,一脸疲态,身后站着助理。 “嗯好多了。” 一身白大褂的宋彬上前一步,轻声道:“姜公子,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个简单的检查。” 姜润谦点点头,任由宋彬查看他的情况。 半晌,宋彬对着姜仁国点点头,姜仁国揉了揉太阳穴,对姜润谦淡淡地说:“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就要转身跟着宋彬出门。 “爸!我有件事想说。” 姜润谦的声音响起,姜仁国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 “什么事?” “我想,请一个补课老师,我…我最近的成绩有点跟不上,我想补补课。”姜润谦心虚地说。 姜仁国疑惑:“你成绩跟不上?高三的课你不都修完了吗?” “昂…昂,我是想提前学习一下大学的课程,或者是法语、西班牙语什么的,每天在这里我实在是太无聊了,想充实一下,学点东西。”姜润谦立刻补充道。 宋彬轻声提醒:“姜总,病房是无菌病房,外人恐怕不适合……” “不用现场教学,我上网课就行,可以吗?” 姜仁国紧锁的眉头舒展了点:“好。” 转身冲着刘向东吩咐:“小东,待会儿去财务拨款,给小谦请最好的老师。” “好,姜总放心!” 等人都离开后,刘向东挠了挠头,对着姜润谦说:“我说大公子,你刚刚说你想学啥?西班牙语?” 姜润谦微微一笑,神秘地说:“我那是哄我爸呢,不是我要找老师,是给一蝶找。” 刘向东一拍脑门:“我说你怎么今天上午……呜” 姜润谦赶紧堵住他的嘴,小声说:“说好了,帮我保密,我爸拨下来的钱你7我3。” 刘向东眼睛一亮,狠狠地点了点头。 医生办公室。 宋彬和王医生小声讨论着什么,姜仁国一边揉着鼻梁上的穴位一边接着商务电话。 一通电话挂断,宋彬和王医生也结束了讨论。 姜仁国开口:“你们刚刚说,润谦的手术黄金时间需要提前?” 姜仁国看向王医生,王医生忠厚的脸上也有着深深的担忧:“仁国,我们还是别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中华骨髓库那边还是要继续寻找合适的配型,如果继续用药维持着润谦的身体,等夫人把孩子生下来的话,恐怕确实是容易出现纰漏啊,实在是很冒险。” 姜仁国把手机扣在桌子上,重重地叹了口气:“上次不是已经找了一年了?” 王医生说:“我再去催催那边的进度。” “好,那我等你的消息,我得先去那边医院,美娇的状态也有点不太好。” 姜仁国说完,手机就再次响起,他示意两位继续工作,就出门去了。 宋彬一改刚刚还谦卑的姿态,抬了抬眼镜框,走到窗边,冷冷地盯着姜仁国的车消失在医院门口。 圣新学校。 放学铃声响起,胡一蝶背着书包刚走出校门,就收到了姜润谦发来的消息。 姜润谦:【帮你约好了于老师,明天周六上午9点。】 她微笑着回复:【谢谢你。】 抬头看着漫天的夕阳,她肚子里攒了一堆不懂的题目,已经迫不及待去上于老师的课了。 忽然,身后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回头一看,是田恬。 田恬不好意思地说:“一蝶,我今天去排练了一整天,都没回教室,都不知道你来上课了。” 胡一蝶笑了一下:“嗯,有什么事儿吗?” “明天有个特别好吃的甜品店开业,据说招牌蛋挞有好几个口味呢,你跟我一起去吃?我请你!”她上来就要挽住胡一蝶的胳膊。 胡一蝶淡淡地回应:“不去了,我明天要去补课。” 田恬抿了抿嘴:“一蝶,你是不是因为田野的事儿在生我的气呀?” 第49章 定制网课 田恬接着说:“一蝶,我真的不知道田野会忽然就表白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样,他最近一直都泡在球场打球,回家也不爱说话,也不爱吃饭,人都瘦了好几斤,我知道他那样表白太莽撞了,但是看在他这样的份上,你可不可以就不要怪他了,别生气了好吗~” 胡一蝶整理了一下书包带,莞尔一笑:“田恬,我没有怪他,我也真的是明天要去补课,不说了,我得先回家了。” 田恬开心地笑着说:“那太好啦,那我们下次再一起出去玩哦~对了,你今天别坐公交车啦,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不用了,田恬,我还要先去买点学习资料,你先走。”胡一蝶还是委婉地拒绝了田恬。 说完,两个人就挥手告别。 看着田恬快脱的背影,她意识到自己和这对田家姐弟之间的差距。 面对一地狼藉的生活,她没有时间难过和休息,她必须不断地学习,努力追赶那些家庭幸福富足的孩子,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地和她们在同一个学校里读书。 可能长大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自从和妈妈见面之后,她就更清楚了自己的身后孤立无援,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转过身,她独自朝着公交车招牌的方向走去,因为新房子距离学校很远,她需要坐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 每当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总是会堵着一堆价格不菲的豪车,都是来接学生放学的家长,上这种国际学校的家庭,条件都是很优渥的,上下学有专门的车和司机接送,是非常正常的。 反而,像她这种需要赶公交车的学生是稀缺的少数。 一进公交车,今天真幸运,居然有座位,放学高峰期的路上堵车严重,她也没有浪费这点时间,拿出英语单词书开始背单词。 背着背着,她忽然想起今天钟可馨在饭桌上说的话,保送,出国留学,这些她从来都不敢想的字眼充斥着她的脑海。 她很清楚地明白,自己现在的成绩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国内大学都很难,就算是能考上,学费和生活费又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那钟明海也是有底线的,他估计很难供她继续读大学的花费。 自己目前的生活费里可以拿出一部分来补课,但是为了以后的长远打算,她必须要勤工俭学,在提升学习成绩的同时找到一份可以赚钱的工作。 可是,什么工作能收她这个未成年人呢? 马上就要入冬了,天色晚的越来越快,路灯一盏盏地亮起,居民区万家灯火也亮起,可等待着她的,却只有一间黑漆漆的屋子。 不过她早就学会了自己生活,她拐过一条街,去了周锦云的摊位上买了一份皮蛋瘦肉粥粥当做晚饭。 临走的时候,她跟周阿姨道别,瞥见了那碗一如既往放在一角的粥碗。 到家了以后,她打开打包袋,发现里面多出了两个茶叶蛋。 周阿姨真是个温柔的好人,她心里念着周阿姨的好,想着以后一定要多去照顾她的生意。 夜深了,她揉了揉酸疼的眼睛,活动了一下坐在书桌前许久而的僵硬的腰。 姜润谦的信息刚好在屏幕上跳跃出来。 姜润谦:【别熬太晚,早点休息。】 她露出放松的笑容:【知道了,你也是。】 【晚安】 【晚安】 第一次和他互相道晚安,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生出一股安心,握着手机躺在床上,困意瞬间袭来,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 胡一蝶早早来到了约定的上课地点,补课学校的地址刚好在一家写字楼里,她登记好信息就上了电梯。 “叮咚~” 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宽敞明亮的大堂,温馨的灯光照亮了每一寸空间,墙面上挂满了优秀学员和老师的照片,于老师的名字登在最上方。 经过前台的指引,她推开了一间教室的大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墨香和上午阳光洒满的教室,一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正低着头整理着手中的教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银灰色的发丝上,为他增添了几分学者的气质。 “你是胡一蝶?来这么早啊,润谦给我看过你的资料了,你先找个位置坐。”老师抬起头,温和地示意她坐在椅子上。 胡一蝶点了点头:“谢谢于老师。”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迎接第一节课。 不一会儿,身旁的座位都坐满了人,十个人的小班级,大多数都是普通公立高中的学生。 “今天,我们先从一个比较典型的数学问题开始。”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公式,他的声音平和而有力,每一个难点都讲解得十分清晰。 随着老师的节奏,胡一蝶的思路逐渐清晰,她时而思考,时而举手提问,老师不厌其烦地解释她抛出的一个又一个疑惑,直到她完全理解为止。 时间不知不觉中流逝,她如获至宝地看着本子上的笔记,这都是昨天花了一整夜整理出来的难点,现在居然一下子茅塞顿开了。 身边的同学走的七七八八了,于老师看向胡一蝶,:“一蝶,你觉得今天学的怎么样?” 胡一蝶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我觉得今天收获好多,谢谢老师,我想以后一直上您的课。” 于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的学习态度非常好,只要坚持下去,成绩提高指日可待的。” 胡一蝶与老师道别后离开了教室,在前台交了一个月的学费,数了数自己还剩下的几百块钱,这个月省吃俭用一定没问题的了,没想到于老师的课优惠力度这么大,她感觉自己真的好幸运。 忽然,手机屏幕亮起,姜润谦的消息弹了出来,胡一蝶微微一笑,看到了他的消息。 姜润谦:【怎么样?第一节课感觉还跟得上吗?】 胡一蝶:【我简直太兴奋了,你说的真没错,于老师真是个好老师,就是课排的太少了,一周才能上一节,真想天天跟着老师上课。】 姜润谦在屏幕这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他仿佛可以通过她打的字看到她灿烂的笑脸。 他转头对着刘向东说:“东哥,你把于老师的费用安排一下。” 回过头来,他的手指轻巧地纷飞,打下了一行字。 姜润谦:【别担心,我可以帮你,从今天开始,放学后我给你补课,不过只能通过视频通话的方式,也就是上网课,你觉得怎么样?】 胡一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确定了他的意思。 胡一蝶:【真的吗?年级组第一帮我补课?我不是在做梦?】 姜润谦笑出声来,他发了一个重重点头的表情包,以表示自己的决定是多么郑重。 姜润谦:【当然是真的。】 胡一蝶抱着手机快要跳起来,随即她想到了什么,回复道。 胡一蝶:【那你的学费贵不贵啊?】 姜润谦:【学费?这个我还没想好呢,等你考进了前100名,再说。】 胡一蝶:【好!】 胡一蝶走在回家的路上,秋阳灿烂,洒在她的脸上,暖乎乎的。 姜润谦则端坐在病房里书桌前,他的眼神专注而明亮,还扎着吊瓶的手,握着一支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划过,留下一串串清秀的字迹。 他在为上网课做准备,不过不是他上课,而是为胡一蝶量身定制的课程。 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想要这么做,大概就是,因为她想,所以他就是想帮助她。 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胡一蝶的自尊心,他恨不得直接预定了于老师的一对一私教,上门去给她面对面补课。 这种说不清楚的羁绊,好像从她把她从那条泥泞的柏油路上捡起来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第50章 互道晚安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姜润谦坐在寂静的病房里,灯光柔和地洒在书桌上,姜润谦端坐在电脑前,屏幕上闪烁着胡一蝶的视频邀请。 按下接通键,她那张未施粉黛却柔美可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只是通过屏幕而已,他的心却已经跳得快了一拍。 “嗨~姜润谦,你在家里吗?我记得你家的装修好像不是这样子的啊?” 姜润谦正了正身体,识图把背景挡住,他清了清嗓子说:“对啊,这就是我家,你上次来没来我的书房,我的书房就是这个风格的。” 胡一蝶打趣道:“还真是简约啊~” 姜润谦忽然板起了脸:“一蝶,今天我们复习数学的函数部分。”他的声音清晰而温和。 胡一蝶赶紧恢复状态:“好的,我准备好了。”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自信一些。 姜润谦微微一笑,开始了详细的讲解,他一边在屏幕上展示着函数图像,一边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着一些晦涩难懂的专业名词。 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好像从视频界面穿了过来,现在就坐在她的身边,让胡一蝶在不知不觉中沉浸在他的世界里。 她俯下身去做着练习题,镜头正对着她低头的样子,头发柔顺地垂在脸颊旁,几缕发丝轻轻随着风舞动,仿佛在随着她的思路跳跃。 姜润谦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看入了神。 于是,她做题,他看她。 她白皙的皮肤在柔光下显得微微泛红,她认真思考时,眉头会轻轻皱起,而每当她解决了一个难题,嘴角扬起的微笑显得十分甜美。 他的心就被她的一举一动牵起,移不开眼睛。 做完一道题,胡一蝶抬起头来,正对上他的目光。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有。” “那你看什么呐?” “我看到你的头发被风吹动了,是不是窗子没关严…咳咳咳。” 说完一句话,他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了起来。 胡一蝶打趣地说:“姜润谦,我发现你不仅是个学霸,观察能力也是一流,这么点小细节你都发现了,那边的窗子坏了,现在关不上。” “咳咳咳…”他的咳嗽声还是不断,青筋都被咳得十分明显。 胡一蝶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你怎么了?” “没事,等我一下。” 姜润谦暂时遮挡住了视频镜头,急忙端起一杯水朝着剧烈咳嗽的口腔灌了下去。 缓了一会儿他终于感觉舒服了点,再端起杯子的时候,却发现水里面漂浮的缕缕血红。 还是来了。 从流鼻血开始,到皮下出现淤血必须平躺着休息,到现在开始咳血。 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环顾这个像牢笼一样的无菌病房,心想,可能死在这里就是他的命运。 胡一蝶看着一片漆黑的摄像头,皱起了眉,声音焦急了起来:“你怎么啦?姜润谦?你还在吗?” 姜润谦的手轻轻抚上屏幕上她的小脸,隔着屏幕舒展着胡一蝶皱在一起的双眉。 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他才能触碰到她。 “姜润谦,快点说话!” 眼看着胡一蝶快要急坏了,他赶紧打开摄像头,温柔地冲着镜头笑。 “窗子关不上要及时修理,不能吹冷风睡觉,不然就会像我这样着凉,一直咳嗽个不停。” 他叮嘱地说着。 “我知道了,改天我叫人来修,你咳嗽这么严重在吃药吗?我记得你说要做手术来着,什么时候手术啊?” “快了。”他含糊不清。 “哎!姜润谦,你答应过我下雪的时候你就回来了,你可别食言啊!” 姜润谦看着她扬起的小脸,笑着应下来:“好。” 从那天开始,她每天都会喝一碗周阿姨做的粥,时不时地蹭田恬分享来的零食甜点,一周去上一节于老师的课,每天晚上吃过晚饭,她就端坐在书桌前,姜润谦的消息总是会如约而至,从不迟到,网课上的也越来越顺利,两个人俨然有了很大的默契,慢慢的,生活里的一切都充满了规律,一切都向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在学校里偶遇田野,她也只是礼貌地微笑打招呼,像个普通的同学那样。 如他所愿,田野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从不去打扰她。 她每次遇到难题,也不再害怕,甚至有些开心,因为有难题需要请教姜润谦,就意味着能和他多说上一会儿话,最近她进步飞快,已经没什么非请教不可的题目了。 老师也看到了她的进步,每次测验结束之后,都会对她刮目相看。 期考试的前一天,姜润谦陪着她梳理了所有的重要考点,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钟已经走到了12点。 “今天晚上还是熬夜了。”姜润谦说。 “为了明天最后一仗!一切都是值得的。”胡一蝶平躺在床上,把手机高高举起,看着屏幕上的姜润谦,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感激。 “怎么样?对考进前100名有信心吗?” “有!” 两个人抱着手机,看着屏幕里的彼此,笑得开心。 刘向东站在门外,看着窝在被窝里姜润谦,也跟着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青春年少时的爱情,总是那么简单。 第二天,考场上的胡一蝶洋洋洒洒地答着试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交上最后一张试卷,她觉得也给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睡前,两人照例打着视频,不过这次不是关于做题的,而是开始了难得的闲聊时光。 “时间真快,已经到冬天了。”胡一蝶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干。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姜润谦躺在病床上,手臂上还扎着点滴。 他现在的病情需要用更多的药物,身体也更加的虚弱。 胡一蝶的声音传来:“我们说好的下雪的时候一起去散步,可是这个冬天一直没下雪。” 姜润谦打趣着说:“还有一个重要的条件,就是你考进前100名。” 胡一蝶扮了个鬼脸:“是是是,我的姜老师,我要是考不进都对不起你。” 姜润谦扶着额头,故作深沉地说:“我怎么记得某人还没交学费啊?” 胡一蝶立刻弹起来,坐在床上,大大咧咧地说:“是我说的,说!你想要什么!” 姜润谦看着她傲娇的样子,卖了个关子:“等你过两天成绩出来了,再告诉你。” “好啊你,你不会狮子大开口!” 两个人吵吵闹闹,最后按照惯例互相道了晚安,这一夜也是一如往常的睡得安详。 寒假的第一天,胡一蝶就早早起床了,她在兼职群里找了个给餐厅的周年庆发传单的临时活儿,这种不看身份证的兼职非常少,她要早点赶去那家餐厅集合,给雇主家留一个好印象。 第51章 找你们经理来! 胡一蝶的工作,是在餐厅的门口穿着粉色草莓熊的布偶衣服,为路过的客人发放周年庆的优惠海报。 望京的冬天风大干冷,但是她在厚重的布偶服里却是十分闷潮,不过她已经很满足了,只要在门口站上8个小时,就能拿到500元的工资。 她谨记着经理吩咐给她的工作注意事项,脸上始终挂着热情而亲切的微笑,每当有行人路过,都会热情地迎上前去,递上一张传单。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人群中有许多孩子因为玩偶憨态可掬的样子而驻足抚摸,甚至还有拍照合影的,她都积极地配合,也吸引了不少客流。 一位小男孩扯着爸爸的手,一个劲儿地朝着西餐厅的草莓熊使劲,他嚷嚷着:“爸爸,我想吃那个儿童套餐,我想和草莓熊拍照!” 中年男人原本凌冽得像是刀片一样的眉毛瞬间柔和了下来,扯着大嗓门说:“好!爸爸听你的!我儿子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两人大摇大摆地进了餐厅,身后那辆车里下来的中年女人跟在两人的身后也进了餐厅,和草莓熊擦身而过的瞬间,胡一蝶认出了那是她的妈妈,乔娜。 她原本挂着的微笑忽然就掉了下来,自从上次见面之后,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妈妈的消息,偶尔去周阿姨的摊位前买粥的时会听周阿姨说起她的近况,说是去国外了一阵子,这段时间刚刚回来。 她一点都不想关心她去了哪,现在的生活怎么样,就像对钟明海一样,她同样对这个妈妈失望透顶。 陶华成带着儿子入座,乔娜姗姗来迟,陶华成有些埋怨地说:“每次出来你都磨磨蹭蹭的!你在干嘛呢!” 乔娜小声地说:“我给小轩找了找感冒药……” 陶华成连话都没听完,青铜镜一样古板的脸上带着不耐烦:“行了行了,赶紧点单!儿子要吃儿童套餐,你看着点。” “嗯好。” 陶名轩翻开着手机上刚刚拍的照片,撅着嘴喊道:“爸爸!这个拍的一点都不好看!我想再拍一次!” 陶华成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宠溺地说:“行!儿子想拍咱就拍!”接着仰起头对着门外的胡一蝶招呼着:“那个什么熊,你进来!陪我儿子拍张照片!” 胡一蝶听到了男人的招呼,她并不想过去,刚刚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的样子那么温馨,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这份工作本来就是要配合客人拍照的,而且还有着厚厚的玩偶服做遮挡,想必她也根本不会被乔娜认出来,想了想,她还是咬着牙走进了餐厅。 服务人员一边上着菜一边热情地介绍:“小朋友这么喜欢我们的玩偶的话可以多拍几张照片,我们这里也可以打印照片的。” 陶名轩一听就来了劲,嚷嚷着:“让草莓熊陪我坐在一起!这次妈妈帮我拍,我不要爸爸拍了。” 乔娜温柔地打开手机相机功能,逗着儿子开心:“小轩,离草莓熊近一点,那个剪刀手不好看,摆一个酷酷的姿势…对喽,我儿子真帅!” 胡一蝶愣愣地坐在小轩的旁边,隔着玩偶堵上的透气孔看着对面乔娜脸上的笑容和鼓励,是那么慈祥宠溺,却不是对着自己。 她就像个流浪猫,从阴暗下水道里偷窥那些备受宠爱的宠物猫。 “哎!这个熊怎么跟傻子似的,你动一动啊,配合一下我儿子!” 听着陶华成对她吆五喝六地摆姿势,还重重地拍了拍她的头,一阵耳鸣冲进她的耳膜里,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拍晕。 够了!她受够了! 忽然,她站起了身,硕大的玩偶服不小心撞到了餐桌的边角,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心里一紧,连忙稳住了身体。 但不幸的是,餐桌上的盘子却因此被碰得摇摇欲坠,她想要伸出去扶,但已经来不及了,盘子滑出桌子,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优雅的西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上,胡一蝶心里猛地一沉,她知道自己闯祸了。 陶华成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指着胡一蝶的鼻子大声喊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工作的!碍手碍脚的东西!这盘子要是弄伤小孩子怎么办?!” 胡一蝶想要低头去捡起盘子的碎片,却因为布偶服的臃肿无法蹲下。 她当然知道现在应该赶紧脱下头套对着顾客道歉,但是面对眼前的三人,她并不想亮出自己的身份。 身边的服务员立刻说道:“对不起先生,是我们的过失导致了餐盘破裂,我们会再次为您重新上菜的,这里会尽快打扫干净。” 陶华成的眉毛竖起,一脸凶煞地喊:“我跟你说话了吗?我在跟那个破熊说话,她怎么不道歉?叫你们经理来!” 声音回荡在餐厅里,周围的人开始投来好奇的目光,乔娜把有些被吓到的小轩抱在怀里,感到一阵尴尬,她对着陶华成柔声说:“索性孩子没伤到,没什么大事,要不就算了?” 陶华成一拍桌子,颤着脸上的横肉:“不行,让她给我儿子道歉!” 经理匆匆赶来,面对陶华成不依不饶地要求道歉的样子,他点头哈腰地应着,转过头小声命令道:“这种人最好别得罪,快!你把头套摘了,给客人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胡一蝶见经理这么说,不得已缓缓地摘下头套,亮出脸的一瞬间,她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乔娜脸上震惊不已的表情,还有陶华成满意的笑。 汗津津的碎发贴在额头上,她的声音悦耳清脆:“对不起。” 陶华成挑刺地说:“哎呦!是个小丫头片子啊!这是不是未成年啊?经理,雇佣未成年人可是违法的啊。” 陶名轩轻声地对乔娜说:“妈妈,那个漂亮姐姐是上次来家里的客人吗,她和老照片上妈妈长的好像呀。” 乔娜赶紧捂住陶名轩的嘴说:“小轩,你看错了,妈妈哪有那么漂亮呀,再说了,长得像的人很多的。” 陶名轩虎头虎脑得说:“好~但是我觉得她好看,我不想让爸爸骂她了。” 乔娜抚摸着儿子的脸,苦涩地笑着,她抬头看着陶华成不依不饶的样子,最终还是没开口替胡一蝶求情。 陶华成老了,他总是这样小题大做,好像这样就能让他的权威永远不会逝去一样,可是他现在眼睛也花了,公司里的实权也渐渐被新的年轻一辈而取代,现在这个儿子还没成长到能接班的程度,他现在的愤怒也代表了一种焦虑。 都怪她,早年的身子坏了,不能给陶华成早早生个儿子,这是她欠下来的债,她得还。 第52章 知心朋友 经理立刻把胡一蝶护在身后,陪着笑脸,加上免了这一桌的费用,才最终是让陶华成消了气。 整个过程中,乔娜抱着陶名轩安慰着,眼神闪躲着,时不时用喝水来掩饰紧张,仿佛很害怕胡一蝶忽然叫她一声妈妈,让场面更加尴尬和失控。 胡一蝶倔强的小脸闪过一丝冷笑了,果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亲眼看到了还是会难过。 经理看她这种不服的样子,还以为是对道歉的事情不满,急忙把她拉到了后厨。 经理深吸了一口气,对胡一蝶说道:“我说小姑娘,这次失误确实是你的问题,你怎么还不服气呢?咱们服务行业最忌讳对顾客做那种表情,我是看你长的不错才破格要你的,刚刚那位客人要是真把我雇佣你的事儿捅上去了,我这就得被查!唉算了算了,看你可怜,这100百块你拿着,我这儿不能留你了,你走!” 说完,经理就转身走开,很快就有人过来接手了她的工作。 是啊,她是个随时都有可能被替换的无足轻重的人,谁让她弱小无能,只能看别人的脸色。 她拿着那100块钱的辛苦费,心里暗暗发誓,有一天她要成为不能轻易被替换的人,她想靠自己的能力赚到更多的钱。 临走的时候,乔娜那一桌还没吃完,胡一蝶路过餐桌旁的时候,挺胸抬头,目不斜视,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乔娜。 眼看着胡一蝶快要消失在街角,乔娜对着陶华成,编了个去车里拿东西的理由,走出店门,急急忙忙赶上了胡一蝶的步伐。 看着女孩单簿的背影,她急切地说道:“钟璃!你怎么穿这么少?怎么会来这儿打工?你爸爸不给你钱吗?” 从刚刚开始,她就如坐针毡,一个作为母亲的本能,就是担心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现在她有机会仔仔细细地看看眼前的女儿,那副瘦弱的样子一下子牵动了她做母亲的心。 可女儿的回复仍旧是那么冷冰冰。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还用问什么?我刚刚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被你丈夫搅和丢了,你现在找我还想干什么?!” 胡一蝶的气势汹汹,小脸上满是倔强。 乔娜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到她们之后,上前握住胡一蝶冰凉的手,她急急忙忙从斜跨的包里掏出一个零钱包,塞到了她的手心:“璃璃,妈妈有自己的苦衷,以后你就明白了,这些钱你拿去花,我以后把钱放在你周阿姨那里,你去那里拿,行吗?” 胡一蝶怔怔地看着地面,不回应也不拒绝。 乔娜继续叮嘱:“璃璃,你要好好学习,不要想着钱的事,妈虽然不赚钱,但是还是存了点私房钱,够你花……” 胡一蝶默默开口:“你当小三赚来的钱,我不要。” 乔娜定在原地,像是被人用一根钉子贯穿了身体。 胡一蝶继续说:“你刚才是不是很害怕我当着你丈夫的面叫认你?你想多了,乔娜,我根本不可能认你,你想让我叫你妈?你做梦!” 乔娜也不反抗,继续低头絮叨着:“拿着,把钱拿着,去买件新衣服。” 两个人撕扯着,胡一蝶大声喊着:“你不要脸的吗?我都这么骂你了你还不走?” 忽然,身后传来一大声喊叫:“蝴蝶妹妹!” 胡一蝶回头,看到了沈蔷红彤彤的像是猴屁股一样的带着浓妆脸,吐出一阵醉醺醺的酒气。 “真的是你!蝴蝶妹妹,我们又见面啦!哈哈哈哈……” 沈蔷放肆地开怀大笑,身上穿着单薄的破洞毛衣,露出半只香肩,下半身穿了条长靴子,却露出了半截白花花的大腿。 看到她这身打扮,胡一蝶又惊喜又惊讶。 “你这是从哪来的,怎么一大早就喝了这么多酒?”她急忙问道。 沈蔷摇摇晃晃地站不稳,指着旁边的一个酒的牌匾,说道:“我就在这儿上班啊,哈哈哈我不是一大早就喝酒,我是从昨天晚上喝到了现在,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她眼神迷离地看向胡一蝶旁边的乔娜,热情地打招呼:“哎呀!这就是阿姨,我的天啊!你们娘儿俩也太像了,都是那么白,真漂亮!阿姨好!” 胡一蝶赶紧扯住她的衣服,抱住她的腰:“你喝太多了,这样不行,我把你带回我家休息。” 乔娜捂着鼻子看着眼前的沈蔷,看着胡一蝶就要拦车跟她一起走,乔娜拉着胡一蝶说:“钟璃,这是你的朋友吗?” 胡一蝶一边扬着手臂打车,一边嗯了一声。 乔娜立刻把两人分开,对着胡一蝶大声质问说:“你在哪儿交的这样的不伦不类的朋友,你学会喝酒了?你去酒了?!” 胡一蝶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声质问惊到了, 从她再见到乔娜到现在,乔娜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没有对她大声说过一句话,甚至有点卑微,忽然来这么一句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让她更加觉得恼火了。 “对啊!是我的朋友啊!不伦不类?呵,她是救我命的朋友,如果没有她,我不可能从人贩子的老窝里逃出来,如果没有她收留我,我也不可能安安全全回到望京,我早就死了,死在大山里,烂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根本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面对面!你懂吗!你呢?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管我?我拼了命地逃命的时候,你那个时候在哪!在哪!” 她吼着,几乎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乔娜不再说话了,她的刘海垂下来,挡住她眼角的一滴泪。 胡一蝶转身搀扶起沈蔷,上了出租车远去。 沈蔷伏在胡一蝶的肩膀上,沉沉睡去,胡一蝶闭上眼睛,忍耐着内心汹涌的情绪,愣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出租车行驶进小区的时候,胡一蝶才睁开眼睛,她伸手去摸包里的钱准备付车费,却摸到了刚刚和乔娜撕扯的那个零钱包,她想了想,应该是她上车的一瞬间,乔娜扔进她书包里的。 她打开看了看,里面有3千块钱现金。 沈蔷迷迷糊糊地看到了包里的钱,没来由地来了一句:“一蝶,你妈给你这么多钱啊,真好。”然后又沉沉睡去。 胡一蝶哭笑不得,或许每个人的幸福都在别人的眼睛里,她以前一直以为沈蔷有个那么普通但是爱他的父母,不过现在看她的样子,想必背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心酸。 不过还好,那些不完美的原生家庭下,她们还有着姜润谦、陈初承、沈蔷这些知心的好朋友,这些帮助她从深渊逃出来的过命的朋友。 她扶着沈蔷,回到了自己的一居室。 她把书包随便地扔在了沙发上,随后照顾着醉酒的沈蔷好好地睡在床上,累的满头大汗。 直到肚子叫起来她才想起已经大半天没吃一点东西了,她摸到兜里的一百块钱,起身去周阿姨那儿买点粥,准备等沈蔷醒酒了以后喝粥暖胃。 再次推开门,她看到床上已经没有了沈蔷的身影,于是对着洗手间的方向喊着:“沈蔷姐!一会儿过来喝粥啊!” 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她疑惑地推开洗手间的门,空无一人。 前后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人去哪了呢? 她坐回沙发里,茶几上的一个纸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展开纸条,上面是沈蔷的字迹,她在沈蔷家里看到过她的笔记本,字迹有点潦草。 “蝴蝶妹妹,你的3千块钱我先借用一下,过几天就还给你,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是我真的有急用!等我回来!” 第53章 她动了心 胡一蝶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纸条,心里升起一阵疑云,3千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沈蔷要这么多钱干嘛呢? 可惜刚才比较匆忙,她没有沈蔷的任何联系方式,纸条上除了那句看上去最不像欠条的话,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信息。 不知道坐在沙发上多久,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划开屏幕,看到了班级群里家长会的通知。 明天就要回学校取成绩单,同时也是一学期一度的家长会。 这真是一个让她又开心同时也又难过的消息。 另一边,钟明海家。 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前,眼前的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得当,色香味齐全。 苏燕给钟可馨碗里添着青菜,笑眯眯地说:“可馨啊,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妈陪你去开家长会。” 钟可馨眼睛滴溜溜地转,她撒娇着冲着钟明海说:“爸爸~明天你陪我去家长会好不好~” 钟明海被这一声爸爸叫得心花怒放,他连忙放下了刷着新闻的手机,对着钟可馨说道:“哈哈,怎么啦?平时不都是你妈去吗?这次怎么想起让爸爸去啦?” “你还说呢,以前你都没陪我去过,哼!” “好好好,爸爸陪你去,等一会儿我把最贵的西装拿出来熨烫好,绝对不给我宝贝女儿丢人。” “谢谢爸爸!” 钟可馨心里算盘打得缜密着呢,明天整个高二年级都开家长会,那个8班的胡一蝶肯定也是需要家长出席的,要是明天妈妈陪她去了家长会,那不就是给了爸爸去8班开家长会的机会了吗?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爸爸让给她! 她倒是要看看,明天成绩垫底又没有家长参会的胡一蝶到底会有多狼狈。 第二天一早,圣新学校。 阳光明媚,透过教室窗户的玻璃洒在整洁的课桌上,家长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走廊里则整齐站着学生。 家长们都穿着精致考究,十分熟络地低声交谈着,他们自然都是混迹在富人圈的老熟人,然而,在众多的身影中,有一个位置始终空着。 那是胡一蝶的位置。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目光巡视着,很快注意到了那个空缺的位置。他皱了皱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胡一蝶站在走廊里,等待着家长会结束,她好去罗老师那里取回自己的成绩单。 身旁的田恬偷偷塞给她一块奶糖。 “一蝶,你怎么这么紧张啊~一直都绷着脸。” “没事。” “你别担心啦~我觉得你肯定能考到前100名的,这段时间你的进步我可是看在眼里的,嗖嗖的,就跟坐火箭一样。” 胡一蝶接过奶糖,浅浅地笑了下。 随后,她眼睁睁看着钟可馨走到她面前 。 钟可馨趾高气昂地冲着她嘲讽:“一个倒数的也好意思来拿成绩单啊,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哦,不好意思哦,爸爸去1班帮我开家长会了,你不会没人帮你开?” 胡一蝶懒得理她,她早就猜到了钟明海的做法会是怎么样的,毫无悬念,所以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田恬轻轻拽着钟可馨的衣袖:“可馨~你少说两句…” 钟可馨满脸不高兴:“怎么了,这是事实,我爸肯定喜欢成绩更好的我啊,甩她几条街都够了!” 铃声响起,家长会也在铃声中结束了,家长们纷纷推门而出,只有一两个家长围在讲台上的罗老师的身边询问着自家孩子的情况,胡一蝶就站在楼道里,礼貌地等待着罗老师忙完。 罗老师余光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带着成绩单满脸笑意地走到她的面前。 “快看看。” 胡一蝶的视线搜索着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地看向年级组排名100名左右的地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她心里隐隐的带着失望,果然自己的成绩还是不够格。 钟可馨漫不经心地瞟到了成绩单上,看到自己的名字稳稳当当地占在年级第10,露出了满意的笑。 罗老师指了指成绩单,提示道:“朝上边看,你的名字在这里呢。” 胡一蝶反应过来,顺着老师的手指朝上边看去,“1、2、3、4……8。” “第8名!你考了第8名!!”田恬的声音大得整个楼道里的人都能听清。 钟可馨被她这一喊吓了一跳,朝自己名字往上看了一眼。 什么???没看错?钟璃的名字居然在自己的前面,居然是第8名! 罗老师看着胡一蝶惊讶的表情,给她一份中肯的鼓励:“这段时间你的努力,老师们都看在眼里,钟璃啊,你真的很棒。” “哎呀,你们都在这儿呢,哎罗老师,你好你好。”钟明海谄媚的声音传来,几人转身。 罗老师微微点头:“钟先生,你的这两个女儿都很优秀啊,一个第8一个第10。” 钟明海脸上笑开了花,褶子又深了几道。 “哎呀哎呀,过奖了,都是学校老师教育的好。” 一时间,转校生一学期内从倒数逆袭到年级前8的新闻传遍了校园。 周围一群家长围上来,彼此之间说着恭维的话,钟明海这个小老板此刻的虚荣心达到了顶峰。 胡一蝶仿佛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她只有一个念头,打开手机,她朝着成绩单拍了一张照片,发送到了姜润谦的对话框。 她的成绩,有他一起分享才算完整。 奇怪,平时总是秒回的姜润谦却迟迟没有回复。 田恬紧紧抓着胡一蝶的胳膊,比她还要激动:“我就说你长了个学霸的脸!果然!” 钟可馨翻了个白眼,嘴里哼着:“谁知道是不是抄的呢,别以为人人都能被你骗到。” 胡一蝶抬头,眼神锐利:“钟可馨,考不过我就说我抄袭?拿出证据再说话,怪不得你数学成绩那么拉胯,逻辑能力不行就好好补补课。如果不服气的话,你考个第8名试试?” “你!你神气什么啊!我告诉你,在圣新成绩好不是代表一切的,还要有才艺,你这个样子肯定什么才艺都不会,我可是马上就要参加市里举办的歌唱比赛,等我拿到好名次,艺术院校的保送就万无一失了,你这个只会做题的乡巴佬怎么跟我比啊?”钟可馨涨红了脸。 她整理了一下校服衬衫的领子,对着挡在眼前的钟可馨冷冷说道:“让开。” 田恬紧跟着她的脚步,两个人到了楼梯拐角,她嘴里嘟囔着:“可馨刚才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啊,说得好像只有她会弹琴唱歌似的。” 她忽然对着胡一蝶提议到:“一蝶,我觉得你音乐课上唱的也很好听啊,你也来参加,没准还能拿个奖呢!” 胡一蝶一边注意着手机是否有姜润谦的回复,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复:“我不去了,我没时间,我准备打假期工赚钱呢。” “这个比赛前三名都有奖金的诶!最高1万块的奖金。”田恬眨巴着眼睛说。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这里有报名网址,你看看就知道了。” 胡一蝶拿过她的手机,一字一句地读着上面的奖金说明,第一名1万块,第二名5千块,第三名1千块。 最重要的是,未成年人也可以参加。 她动了心。 第54章 姜润谦,你看,下雪了 私立医院。 上午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斑驳地洒在白色的床单上,姜润谦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缠满了各种各样的医疗设备,脸色苍白得像是白色的瓷器,毫无生气。 他的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他无力垂在身旁的右手手心里,显示着一条未读的消息,来自胡一蝶。 姜仁国站在床边,视线落在儿子的脸上,疲惫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宋彬站在身后,叹着气说道:“这么年轻实在是太可惜了。” 姜仁国收回视线,看着窗外的暖阳,目光附上一层凌厉,沉重开口:“宋彬,我们认识了将近20年,这件事,我只安排你经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小谦,明白吗?” 宋彬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您的意思是……同意了那个提议?” 姜仁国走到病房与窗子的中间,目光一直守着眼前的病床,日光从他的魁梧的身后投射进来,在他面前的病床上投射着一道长长的阴影,他的脸逆着光,让人看不清表情。 半晌,他微微点了点头。 宋彬得到确定的指示后立刻应声,走出了病房。 姜润谦就躺在那片父亲的影子里,呼吸平稳。 他不知道,就在刚刚,姜仁国为了救他的命,下达了一个怎样的指令。 …… 宋彬快速驾驶着车子驶离了医院,朝着城市的边缘开去,后视镜里不断倒退着城市光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凉的工业区。 他的脸上带着得意的阴笑。 只不过是用了一个小小的计谋,让姜润谦睡个好觉而已,那个姜仁国就乱了阵脚,乖乖地进了他设下的圈套里,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车子驶进一片老旧的工业园区,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却别有洞天。 他下了车,有专门的站岗的人员毕恭毕敬地对他点头哈腰,此刻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场,和人前那个彬彬有礼的宋医生截然不同。 穿过狭窄的巷子,来到了一间昏暗的屋子前,推开门,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子里摆满了各种药品和医疗器械,看起来有些凌乱。 一个戴口罩的男子从角落走了出来:“宋老板,您来了。” “嗯,来活了,大单。”宋彬声音低沉,歪头环绕着酸痛的颈椎。 戴口罩的男子眼神放着光,他立刻哈着腰:“成,听宋老板吩咐。” 这一声老板叫得宋彬心里舒坦,他脱下眼镜,瘫坐在沙发上,无比放松。 这里,就是隐藏在城市边缘的黑市,不为人知,是专门为有钱人提供服务的秘密交易所,各种非法交易都在这里悄然进行。 而器官移植这种事情,宋彬早就轻车熟路。 毕竟在黑市里帮那些有钱人动手术,赚的可比三甲医院的主治医师多多了,他的目标只有金钱和地位,至于学医,只不过是工具而已。 毕竟从小就拿刀杀猪,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他姜仁国不是号称是商人界里的一股清流吗?不嫖不赌不贪,就连抽烟这一个嗜好还在前两年戒掉了。 想要扳倒这样一个看上去毫无弱点的人,还真是有点难。 不过人非圣贤,怎么可能没有弱点呢,那个病秧子的儿子不就是突破口吗? 只要姜仁国用了黑市的资源给他儿子换了造血干细胞,这一条黑历史就够他宋彬好好利用姜仁国的了,也能他背后的势力献上一份孝心。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 胡一蝶家。 夜深了,她躺在被窝里,盯着那个毫无回应的对话框,满脸都是担忧。 胡一蝶:【姜润谦,你在干嘛呢?怎么好半天都不回消息?】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都冲进了脑海里。 难道是姜润谦的手机丢了? 她赶紧摇了摇头,不对,如果她手机丢了可能会暂时联系不上,因为她浑身上下也拿不出买一个新手机的钱了。 但是姜润谦肯定不会有这样的苦恼,他买个新手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联想到他说到的手术,她想了想,不会是做手术所以不能及时回复消息? 也不对,一个小小的阑尾炎手术半个小时就能完成了,怎么会一整天都没音讯。 她越想心里越不安,根本睡不着。 干脆,不睡了! 她起身穿好衣服,打开门,想要去外面遛遛弯。 她顺着马路在昏黄的路灯下独自漫步,脚步轻盈但却有力,仿佛每走一步都在与这个世界对话。 不一会儿,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起初只是几片轻盈的雪花,在路灯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她停下来,抬头望着天空,好看的眼睛中闪烁着欣喜。 伸出手,接住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在掌心的冰凉,仿佛包含着整个冬天的秘密。 她向来是不喜欢下雪天的,因为奶奶离世的那天,就是暴雪封山。 但是这样轻盈的雪,却让她觉得美好,让她在心里想起了和姜润谦的约定。 “等下雪的时候,我们再一起散步!” “好啊!” 那次在银杏树下的漫步说过的话,她一直都记得。 时间过得真快,从深秋到了深冬,时光已经转换了一个季节,她也从吊车尾的学渣,到了今天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年级第8名。 虽然离不开她自己的努力学习,但是她很清楚,姜润谦帮了她很大的忙。 他那么美好,那么高贵,也那么善良,她也知道,这份毫不吝啬的帮助里,藏着两人心照不宣的喜欢。 可是,她不敢说。 所以故意保持着聊天的距离,所以尽量不去关注他的生活,以为这样,就可以做好朋友。 然而,一切的理智都在一整天没有他的消息之后,崩塌了。 她越想心里越焦灼,面对迟迟打不通的电话,她拿起手机的录像功能,对准自己的脸。 灯光下,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把她本来就白皙胜雪的面容映衬得更加美丽。 她对着镜头,笑意盈盈地说:“姜润谦,你看,下雪了,马路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雪,踩在上面就像踩在地毯上,你说好的一起散步,现在你在哪呢?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失约了,学费的事情我可就赖账了啊~” 手机这头,刘向东坐在病床前,看着屏幕上蹦出来的视频,一脸愁容。 润谦早就有交代,如果一旦他出了事情,就不要回复胡一蝶的任何消息,不能让她知道任何他的现状,现在,他就躺在病床上,昏睡了整整一天,而手机里胡一蝶的消息就没断过。 现在,又发来了一段视频。 病房内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仪器的滴答声。 刘向东挠了挠头,他当然能理解胡一蝶姑娘的担心,但是姜公子的吩咐也不能忤逆,无奈之下,他的指尖点开了视频的播放键。 胡一蝶灵动悦耳的声音立刻充斥着整个病房。 刘向东看着女孩的笑脸,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这姑娘可真坚强乐观,几个月没见,变化这么大。” 病床上的姜润谦眼皮抽动了一下,耳边仿佛响起了微弱的属于胡一蝶的声音。 慢慢的,他睁开了眼睛,瞳孔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穿越了漫长而黑暗的隧道,终于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第55章 我喜欢你 路灯下,胡一蝶站在银装素裹的雪地里,她的身影在白色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纤细。 她紧闭着双眼,聆听着雪落的声音,感受着这片纯净的世界,心里却在默默念着姜润谦的名字。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姜润谦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后,轻轻地将一条温暖的围巾围在了胡一蝶的脖子上,动作轻柔而细致。 围巾的触感柔软,让她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 “你真的来了!” 她看清姜润谦的脸,她眸光微闪。 “我没有食言。”他说。 “答应过你的事情,我没有食言。” 姜润谦微笑着看着她,雪花落在他纤长的的睫毛上。 胡一蝶看着他的眼睛,迎着风雪,他的眼神清透明亮。 刚刚还焦躁不安的心忽然就有了着落。 “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理我?”她佯装着生气问。 一阵猛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雪,姜润谦挡在风吹来的方向,试图用自己的身体驱散即将扑到她身上的风雪。 “咳咳…” 虚弱的身体还没恢复好,他不由得被风吹得咳嗽了几声。 姜润谦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瘦弱的身躯面前,竟然没有让她感受到半分寒意。 胡一蝶敏锐地观察到他苍白的唇色。 她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只是一瞬间,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的心在胸腔里疾速跳动,仿佛要破壳而出,这是紧张,是期待,更是勇敢。她的双手在冷空气中微微颤抖,但她没有退缩,而是坚定地伸向了姜润谦。 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她,她喜欢他。 姜润谦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愣住了,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她的拥抱和她的性格一样,真诚热烈,让他惊喜。 他的双手在短暂的僵硬后,终于缓缓地环上了胡一蝶的肩膀。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孩,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紧紧闭着双眼,看起来好像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 他明白,这个拥抱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她的勇气,也是她的选择。 他轻轻地吐出那句演练在心里无数次的话:“一蝶,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目光交汇的瞬间,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只属于他们的世界,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被遗忘在了这片雪地之中。 拥抱持续了很久,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只有他们的心跳、呼吸和雪花飘落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蝴蝶妹妹!” 沈蔷出现在街角,她老远就看到了胡一蝶的背影。 两人赶紧松开了这个拥抱。 “沈蔷姐?”胡一蝶看着眼前的沈蔷,她拎着个大皮箱,在雪地上划出了两道轱辘的痕迹。 沈蔷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打着趣说:“我说什么来着?在我家的时候我就感觉他喜欢你,现在怎么样,这算是正式在一起啦?” 胡一蝶的脸色绯红。 姜润谦觉得浑身都尴尬不已,接过沈蔷的皮箱:“我帮你拿。” 沈蔷大大咧咧地抢过来:“不用啦,姜帅哥,你可得对我妹妹好呀,否则我可是不饶你。” 胡一蝶刚刚那股勇敢劲忽然就消减了不少,她结结巴巴地对姜润谦说:“那个…沈蔷姐暂时住在我家,我俩先回家了,你…” “我的车就在那边,司机等我呢。”姜润谦赶紧接着她的话。 “那…再见。” “再见。” 回到家里,胡一蝶赶紧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的红晕,她回想起刚刚的那个拥抱,傻傻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 “蝴蝶妹妹,傻笑什么呢!我可跟你说啊,男人可没几个好东西,你可别犯傻。”沈蔷站在她身后,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胡一蝶转过身:“沈蔷姐,你怎么会来望京啊?你不是复读了吗?还有你怎么会在酒里工作?” 沈蔷瘪了瘪嘴:“我倒是想好好复读,可是学校里的人特别讨厌,到处传我的谣言,那些人合着伙儿地欺负我,说我被人贩子…反正就是特别难听,我根本就没法安心学习,后来魏皓也结婚了,我爸妈就劝我去相亲,你知道相亲的都是什么人吗?要么胖得能装下两个我,要么就是二婚的,我就不明白了,我明明是受害者,但是大家都觉得我有问题,呵呵。” 她冷笑着,熟练地从包里拿出了一包烟,夹在纤细的双指间,打火机的火光一闪,深红饱满的双唇中吐出一阵袅袅的烟气。 “我现在在酒驻唱,想唱什么歌就唱什么歌,有好多歌迷,人家都把我当小明星一样捧着,这不比复读强多了,对了,我现在有个经纪人,也是我男朋友,帮我对接一些演出什么的,他最近缺钱,我一着急就拿你钱去应急了,明天给你!” 她微启着眼皮,视线落在烟屁股上的口红印,语气漫不经心,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这副风尘的样子和几个月前截然不同,让胡一蝶觉得有些陌生。 “咳咳咳……”沈蔷被烟呛得直咳嗽。 “沈蔷姐,别抽了,对嗓子不好。”她劝着。 沈蔷的掐灭了烟,眼眶泛红,不知道是因为烟熏的,还是刚刚那番话提及了伤心处。 晚上,两个许久未见的姐妹躺在床上说着悄悄话,沈蔷听到胡一蝶想要参加歌唱比赛,腾得一下就坐了起来。 “那个比赛我经纪人也帮我报名了!太好了,正好我们一起,我教你唱歌,到时候我俩把第一第二名包了!咋样!” “好啊!” 胡一蝶是听过沈蔷唱歌的,也看过她满书架的奖杯,她大大咧咧的姐姐样子,让胡一蝶有了久违的亲人的感觉。 第56章 遮不住的雀斑 姜润谦站在原地许久,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指尖,那上面还残留着胡一蝶的温度。 他好喜欢她,他终于说出口了。 明明知道自己的病情并不乐观,没有勇气表达心意,明明心里有那么多的顾虑,担心胡一蝶喜欢的人并不是自己。 他向来是个谨慎稳妥的人,甚至是弱懦。 但是面对胡一蝶的时候,他还是失去了理智,他只想抱紧她,不想让她担心,回应她的热烈。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 黑色私家车缓缓停在面前,东哥立刻下车给他披上大衣。 “润谦!她都走了好远了,快上车回去,外面太冷了。” 东哥看着姜润谦被冻红的鼻尖,他心里一阵自责,有点后悔刚刚在医院他一时口快,说出了胡一蝶的视频里的背景里,正好是自己老妈住的小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哪想到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姜润谦,不顾一切地就往这边冲,嘴里还嘀咕着什么什么约定的字眼。 有什么约定比身体还重要吗? 姜润谦想要带走一片雪做纪念,却发现雪落在指尖就会融化,他笑着摇了摇头,好像在嘲笑自己的智商都退化了。 刘向东看他这样,心里暗叫不好,完了,这孩子是冻傻了。 谁知道下一秒,姜润谦回头,对着他说:“东哥,我想活下去,我想快点手术。” 刘向东激动得快要掉眼泪了,自从确诊这个病之后,姜润谦一直都是厌世的状态,现在,从他的嘴里说出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想必,那个女孩子就是他的生活动力。 他重重地点着头:“好,我去跟姜总说。” 第二天一早。 胡一蝶睁开眼睛的时候,沈蔷已经坐在镜子面前化妆了。 她一边刷着睫毛膏一边对睡眼惺忪的胡一蝶说:“待会儿我带你去我工作的酒那儿看看,白天不开门,我们可以在里面练习,我都跟我对象说好了,今天正好带你见见他。” “好。”她迷迷糊糊应了声。 昨天睡得实在是太晚了,沈蔷一直都在跟她说他在酒当经理的男朋友的事情,说他有才华又帅气,最重要的是支持她的演唱事业,简直是完美男友。 胡一蝶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人,在她人生的16年前,从没有来过酒。 说是酒,其实只是清而已,这里的氛围十分小资,没到营业的时间,偌大的大厅里只保留了台上的一盏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和未完全散去的烟味。 沈蔷对着台喊着:“阿强,我妹妹来了!” 一个年轻男人从台底下探出头来,他热情地打着招呼:“快进来!” 胡一蝶看着眼前瘦高的男人,他脸颊上几乎没什么肉,眼睛小小得眯着,头发黑亮,稍微有点卷曲,自然地垂落在额头上,带着几分艺术家的随性,耳垂上还戴着一枚简约的银色耳钉。 确实是很时尚的样子。 沈蔷笑着揽上阿强的手臂,对着胡一蝶介绍:“这就是我男朋友,阿强!” “你好,蝴蝶妹妹,哦对了,这个钱给你,我那天去上了点货,确实差了点钱,多亏了你帮忙哈。” 男人说着,从包里拿出现金递了过来。 “没事,不用谢。” 沈蔷娇媚一笑:“我就说,我和我妹可是生死之交,她是绝对不会生气的。” 阿强抱了抱沈蔷的肩膀,宠溺地说:“那你们就开始练习,我都跟老板请示过了,完全没问题,而且去参加比赛,他也是完全支持的,还说如果需要赞助的话,随时找他,哦对了,你们还没吃早餐?等着,我去买。” “真的啊?你也太棒了,我男朋友真好~”沈蔷笑得像花一样。 看着阿强推开酒厚重的木门,跑了出去,沈蔷对胡一蝶说:“看到没,他是不是哪哪都挺好的,除了穷点,不过等我当了大明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胡一蝶看着恩爱的两人,里面有她看不懂的情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阿强有一点奇怪,那感觉隐隐约约,说不清楚。 算了,看到沈蔷姐那么高兴,她觉得自己多想了。 一连好几天,她们都在为比赛做着准备,胡一蝶从小跟在奶奶的身后,跟着奶奶唱山歌长大的,她的嗓音条件非常好,加上沈蔷的专业知识,进步很快。 比赛是海选选拔到最终的决赛比试,很幸运,沈蔷和胡一蝶两人都到了总决赛,一路绿灯。 决赛当天晚上,现场坐满了观众,评委里不乏有专业的歌唱界大佬。 后台化妆间里,钟可馨坐在化妆镜前的椅子上,招呼着化妆师给她化妆。 沈蔷跑进来拦住化妆师:“老师!下一个化妆的不是胡一蝶吗?” 钟可馨横眼说道:“先给我化!” 沈蔷对着镜子里的钟可馨说:“姐妹!化妆是需要排号的,我们上场的时间在前面,应该给我们先化。” 钟可馨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化妆比较费时间,我早点化怎么了?再说了,她怎么化都是那股子土气,乡巴佬,配用这么贵的化妆品吗。” 沈蔷看了一眼素颜的钟可馨,嘴巴也没饶人:“算了,我们自己化化就行了,化妆师还是让给你好了,你确实需要很久时间来遮瑕,不然你满脸的雀斑确实没眼看。” 钟可馨气急败坏:“你有病!” 沈蔷没有理她,拉过椅子来,让胡一蝶坐在旁边,她上手给胡一蝶化起妆来。 镜子里的两个女孩,胡一蝶的白皙皮肤和吹弹可破的皮肤状态,比钟可馨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倍。 沈蔷还不忘继续刺激钟可馨,她对着化妆师说:“老师,我们用浅色号的粉底就可以,你现在用的这个是不是对一蝶来说太深了?” 化妆老师随手挑起来一个粉底色号,拿给沈蔷:“用这个就行,最白的色号。” 沈蔷查看着粉底,说道:“哎呦,还真是,那咱们就用这个粉底,一蝶,我看完全没有上遮瑕的必要,咱们就省了这一步?” 钟可馨这边,脸上刚好用到遮瑕,密密麻麻的雀斑需要层层遮盖,化妆师正聚精会神地在她脸上工作。 可她却气得要命,恨不得立刻把脸上的这些雀斑完全地抠去。 第57章 你好像解释错了对象 沈蔷的手在胡一蝶的脸上忙活了一阵。 “好啦!”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化妆刷。 一张精致的淡妆小脸就出现在了镜子前,相比较之前的清水芙蓉,现在的胡一蝶看起来更加有优雅甜美的气质,肌肤泛着微微的光泽,和身上的白裙相得益彰。 “这个眉形真漂亮,你还挺会化妆的呢!”化妆师不由得发出赞叹。 沈蔷大大咧咧地说:“老师,不是我化的好,是她本身底子就好,不像某些人,化妆得2个小时起步,还说别人土呢,自己丑都不知道,真可悲。” 沈蔷和胡一蝶对视一笑,胡一蝶暗暗为沈蔷的毒舌叫好。 钟可馨赶紧捂住自己的稀疏的眉毛,她气急败坏,以前她对付一个胡一蝶就每次都会败下阵来,这个沈蔷的嘴巴怎么比胡一蝶的还要伶俐,她只觉得自己就算是有两张嘴,都斗不过这个沈蔷。 这口气她还是咽不下去,她想了想,继续朝着沈蔷开炮:“长的好看的花瓶多了去了,我们今天比得是唱歌,又不是比美!今天总决赛不会还想着唱那个又土又村的民歌?” 沈蔷翻了个大白眼:“民歌怎么了?一蝶的嗓音条件好,适合唱民歌,你想唱还唱不了呢!” “唱民歌能赢比赛才怪!不过你们进了决赛就烧高香!别输得太难看!” 沈蔷不依不饶:“你口气还真大,哎,要不咱们打个赌,今天要是胡一蝶唱民歌赢了你,你就给她1千块,咋样?” “要是你们输了呢?”钟可馨仰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沈蔷。 “也给你1千块啊!不过你放心,肯定是你输,最先准备好一千块哈。” 沈蔷挑衅地迎上钟可馨的眼神。 “行啊,赌就赌了!” 钟可馨还就不信了,这胡一蝶就算再能耐,能比得上她唱英文歌的水平吗? 决赛正式拉开帷幕,沈蔷第一个上场,她选择了一首粤语歌,她轻车熟路地在舞台上放着光芒,聚光灯下的她唱的投入且灵动,好像天生为舞台而生的。 观众席里有个戴着礼帽的男人,帽檐压得低低的,让人看不清表情,他的目光锁定在沈蔷的身上,带着胡茬的下巴微微点了点头。 胡一蝶被排在了沈蔷的后面出场,她面带微笑,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长裙,坚定地走向舞台。 今天她唱的歌曲是《不要怕》,这一首彝语民谣。 随着伴奏的响起,她纯净悠扬的声音仿佛从古老的地方传来,让人忍不住闭上眼睛,随着她的歌声回到了幽深隽永的大山,清澈的江水、一望无际的草地…… “无论严寒” “还是酷暑” “不要怕” “不要怕” “无论伤痛还是苦难” 婉转的歌喉倾吐着歌词,胡一蝶的视线落在前方,思绪却飘得很远。 她想起自己的童年,还有逃离大山的艰难,那些掺杂着爱与恨的复杂情感,压在她的心上,让她成长为这样一个早熟的人。 可是不管怎样,她没有害怕过,无数个恐惧的瞬间,她都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着气:“不要怕。” 这句对自己说过了无数次的话,现在用歌唱的方式传递给大家,怎么会不动人心弦呢。 很快,现场的观众就有人轻声跟随着她的声音,轻轻附和,甚至有人湿了眼眶。 观众席里,苏燕却一脸不耐烦,苏燕嘴上嘀咕着:“这不就是卖惨吗?” 姜润谦则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他静静地聆听着胡一蝶的歌声,他答应她回来观看她的总决赛,所以哪怕身体不太舒服,他还是强撑着来了。 舞台上的胡一蝶像是个发着光的精灵,姜润谦看着小小的她,心里同样闪过一幕幕那些曾经一起经历的惊心动魄的画面,那时候,谁都不会想到,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会站上这样大的舞台。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她应该的,她身上的坚韧和自信,早晚都会照亮一个舞台。 他觉得,遇到她,是她17年里最幸运的事情,能把她从山里带出来,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一曲结束,现场陷入了一片沉寂,观众们仍然沉浸在她的歌声中。 直到评委缓缓地拍起了第一声掌声,观众才反应过来,全场掌声雷动,甚至有的人起立鼓掌喝彩。 回到后台,沈蔷抱着她一个劲地尖叫:“啊啊啊,我的天啊,你表现的也太好了,蝴蝶妹妹,你真的天生就是唱歌的料!” 胡一蝶被勒得快喘不过气来,伏在她的肩膀上求饶:“姐!姐!你先松开我……我快被勒死了。” 沈蔷赶紧松开她,两个女孩笑作一团。 两人只顾着开心打闹,没有发现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两人。 比赛很快落下了帷幕,钟可馨提着硕大的礼服裙子,瘪着嘴回到了化妆间。 “什么嘛!破比赛!” 苏燕跟在她身后,帮她提着裙摆,哄着说:“可馨,没事的,第三名也挺好的呀,这就是个市里的比赛,到时候我们去参加那种国际比赛去,再拿一个第一名,怎么样?” 钟可馨摘下头上的皇冠发饰,摔到地上,险些砸到了胡一蝶的脚。 胡一蝶吓了一跳:“钟可馨,这不是你家,发什么大小姐脾气呢!” 钟可馨变本加厉,把尖锐的水钻发卡扔到了地上,盯着胡一蝶的眼神发着狠:“我的东西我想怎么扔就怎么扔,得了个第二名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管得着我吗?” 这一次,发卡触底反弹划伤了胡一蝶的脚踝,她吃痛蹲了下去。 “一蝶!” 姜润谦的声音传来,他一个健步冲上来,扶起胡一蝶。 “是那次崴脚的地方吗?”他眼看着脚踝处一条浅但是长长的伤口,皱眉问道。 “嗯,是。” “走!我带你去医院。” 两人搀扶着从钟可馨的身边路过,钟可馨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在这里能看到姜润谦,而且还对胡一蝶这么上心。 她立刻收起了刚刚的刁蛮劲,装起了无辜可怜。 “姜…姜润谦,你怎么也在这里啊,我刚刚不是故意的…你别误会…” 姜润谦没有正眼看她,只是冷冷地回应:“钟可馨,你好像解释错了对象,受伤的人是一蝶,你对他解释。” 他的眼神在胡一蝶的身上,一刻都没有放松过。 钟可馨眼看着局势对自己不利,立刻使出了杀手锏,眼泪说来就来,梨花带雨。 “我知道了…你可以别那么凶吗…” 沈蔷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我说钟大小姐,你别忘了赛前我们打的赌,来,1千块钱交出来!” 苏燕立刻上前护着自己的女儿:“你这个个人怎么回事啊!上来就要钱呢,没看到家长还在身边呢吗!你们这些霸凌的学生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哪个学校的!我要举报你!” 沈蔷快憋不住笑了,这眼前的一对母女还真是亲生的,一样的自来卷,一样的小雀斑,一样的刁蛮。 她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阿姨,你搞搞清楚,到底是谁霸凌谁,一蝶的医药费我们还没找您要呢,你还跟我这儿叫嚣上了,那1千块钱是你女儿输给我们的,这化妆间里可是有监控,不信的话我们去调监控看看 ?” 苏燕有些心虚,回头用眼神询问着钟可馨。 钟可馨快烦死了,但是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给你们!以后离我女儿远点!都是什么人啊!一群穷鬼!”苏燕高高在上的姿态,从奢侈品包包里拿出一沓百元大钞,极不情愿地伸了过来。 “谢了!”沈蔷优雅地抽走钱,跟着胡一蝶和姜润谦走出了化妆间。 刚迈出门,她就被阿强拦住了。 “宝贝,有个老板想见你,聊聊签约的事!” “签约?你说真的!”沈蔷眼睛放光。 “车就在门口等你呢,我陪你一起去。” 第58章 过敏性哮喘 沈蔷看着胡一蝶。 “可是,一蝶受伤了…” “沈蔷姐,你快去,我这点小事去外面诊所包扎一下就可以了,我在家等着你的好消息!”胡一蝶打断了她,眨眨眼睛俏皮地鼓励她。 “好嘞,我马上就去。” “嗯嗯!” 二人站在马路边上挥手告别,胡一蝶看着沈蔷和阿强一起上了马路对面那辆黑色的商务车里,那车子看起来和姜润谦的车一个品牌,想必都是豪车级别的。 目送车子走远,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挂着浅浅的酒窝:“真好啊,沈蔷的梦想要成真了!没准她就是下一个大红大紫的歌星了。” 姜润谦看着她可爱傻笑的模样,问道:“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也是当歌星吗?” 胡一蝶耸耸肩:“我倒是没有那么想当明星,我只是喜欢唱歌而已。” 她没有说的那半句话,其实是因为有奖金拿,她才会参加比赛的。 可是自尊心作祟,让她隐藏了真实的目的和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真正和他表露了心意以后,反而心里还有些深深的自卑。 他是高高在上的有钱人家的小孩,自己真的可以喜欢他吗? 她脑海中闪过沈蔷最近跟她说的话,原来沈蔷也交往过条件比较不错的男朋友,但是对方只是表面喜欢,内心也不会真的尊重她,还不如找一个像强哥那样的穷一点的老实人,凡事都以她为中心。 刚想到了这儿,她就看到了手机上沈蔷发来的消息。 沈蔷:【蝴蝶妹妹,刚走得着急忘记把那死丫头输给我们的钱给你了,等我回来!】 胡一蝶:【好啊,那我就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下馆子,庆祝庆祝!】 透过屏幕,她都能感觉到电话那边的沈蔷有多开心,这份喜悦也感染了她,或许,只有她们这样同样有着被拐经历的女孩,才会真的懂得这样的时刻到底是有多难得。 姜润谦扶着她上了车,她看到了好久不见的东哥,乖巧地打着招呼:“东哥好。” “一蝶姑娘,真厉害啊!听说得了第二名!”东哥握着方向盘,脸上带着姨母笑。 “谢谢东哥!” 姜润谦和胡一蝶相视而笑,车子平稳地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车内温暖的暖气送着阵阵暖风,让胡一蝶觉得好舒服。 这样觉得幸福的惬意时刻,在她的生活中好像很少很少。 她看着街边的街景,霓虹灯明亮绚丽,那些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让姜润谦看出了神。 他忍不住想要离她更近一些。 “咳咳…” 咳嗽声打断了这段美好。 “你怎么了,又咳嗽了?”胡一蝶转头问他。 “没事…” 话虽这么说,但胡一蝶看到姜润谦拧紧了眉毛,紧闭着眼睛,好像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你怎么了?”胡一蝶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凑过来查看。 “没…没事,一蝶,你可以离我远一点吗…现在。” “啊?怎么了?”胡一蝶一头雾水,看着眼前面目苍白的姜润谦,额头上已经有了豆大的汗珠。 “你别害怕…可能是有点过敏,不碍事的…”姜润谦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一边解释着。 她赶紧对着东哥说:“东哥!润谦好像过敏了!” 刘向东立刻明白,他加快了油门,心里想了想,对胡一蝶说:“一蝶,这是过敏性哮喘,你今天是不是喷香水了,麻烦你离润谦暂时先保持距离!” 胡一蝶赶紧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今天比赛前,她确实精心打扮过,就连平时不舍得喷的香水都拿了出来,正是因为这瓶香水是姜润谦送给她的,所以她格外珍惜。 可是眼前,姜润谦的反应却让她十分奇怪,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她连忙坐到了座位一角,和姜润谦保持着对角线最远的距离。 车速越来越快,最后停在了医院门口,刘向东快速地说:“这样,这边离你家不远,你包扎好了就先回家,我现在要立刻带着润谦回私立医院。” “东哥,润谦不会有事?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 刘向东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需要赶紧用药,我们马上赶回去,一蝶姑娘,我知道你关心润谦,但是这么晚了,你还是先回家等消息,等润谦平稳了下来,我就让他第一时间联系你。” “嗯嗯好!” 胡一蝶赶紧下车,看着疾驰而去的私家车,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都怪自己喷香水,没想到弄巧成拙,她咬着嘴唇,一脸自责。 忽然,她脑海中猛然想起,这瓶香水是钟可馨给她的,姜润谦是不可能送一瓶自己过敏的香水给她的,那么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就是钟可馨故意设计得这一切。 一直以来,她都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行事准则,更是看在钟可馨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的份上,对她百般的退让,但是没想到她竟然那么有心机,设计这样的一个麻烦。 她深呼一口气,攥紧了拳头。 钟可馨,她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这笔账,她一定要找她算! 脚边的痛隐隐传来,她这才低头看到了自己流血的脚踝。 就这么点小伤口,如果不是因为姜润谦一再坚持要她尽快包扎,她肯定就自己回家贴上个创可贴就可以了,毕竟,活了16年,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这样的伤口在干农活的时候,简直是家常便饭,来医院确实是没有什么必要。 她朝着小区后口走去,准备去门口的药店那里买一包创可贴。 这段路并不远,但是要路过一处没有路灯的路段,她倒是不害怕走夜路的,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走进了黑暗的阴影里。 忽然,从路边的草丛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顿时毛骨悚然。 脑海中忽然响起,不知道是从菜市场卖菜的大妈那里听到的,还是从门口超市的老板那里听到过,这附近最近发生过一起抢劫案。 她越想越害怕,刚刚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忽然就弱了下去。 她有点后悔走这段小路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呆呆地定住在原地,后背快要冒出一阵冷汗。 不由自主地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朝着前方走,心里暗暗祈祷着,千万别点儿这么背。 忽然,一阵白色的影子闪过,她吓得紧闭上眼睛。 “喵~” 嗯?这是? 她睁开眼睛,一只胖嘟嘟的小白猫蹲坐在前面的小路上,正仰着头看着她,尾巴一摇一摆。 “原来是一只小猫啊,你这个小家伙,吓我一跳!” 胡一蝶松了一口气,对着小猫埋怨,好像猫咪能听懂她说话是的。 “你在这里干嘛呢~饿不饿啊~”她蹲下身来,勾勾手掌心,想让猫咪来到自己身边。 小白猫歪着头,颠颠儿地就跑到了她的腿边。 月光下,白猫周身的毛发看起来像是晕染过,微微泛着光晕。 “你看起来好干净呀,一点都不像流浪猫,真是个小机灵鬼儿~”胡一蝶笑眯眯地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 小动物的出现,让她刚刚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心情变得柔软放松了许多。 忽然,借着月光,她看清了猫儿的脸。 “鸡腿!是你吗!” 第59章 吵架的恋人 在这里能碰到鸡腿,是她完全没有想到过的,虽然现在这个街区,距离原来那个城中村并不是很远,但是再遇到同一只猫咪的概率,可以说是寥寥无几了 。 那次火灾之后,鸡腿就消失了,说起来,那次火灾也很蹊跷,好端端的,那棵海棠树就着了火,那个好心送自己去医院的神秘人,到现在都没有露面。 她紧紧地把鸡腿抱在怀里,鸡腿识相地叫了一声。 “走!我带你回新家喽!” 刚一进门,鸡腿就在屋子里四处巡视,终于在环顾了一圈之后,四仰八叉地躺在了温暖的地板上。 地暖的温度让它很舒服,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嘿,你还真的很不客气呢!”胡一蝶给它准备好了猫粮,小家伙就埋头苦吃起来。 只是没想到,吃饱喝足的小白猫忽然去了门口的位置徘徊,小爪子拍着门,还时不时地转头看着胡一蝶,样子好像是说要出门去的感觉似的。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她急忙地拿起手机,是沈蔷,并不是姜润谦,一瞬间的失望落空的感觉,随后她赶紧恢复了正常,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沈蔷的尖叫声音:“妹妹!你快点到小区门口接我,我害怕!” 那声音急促,背景里还有着隐隐约约有人追赶的声音。 她忽然意识到了沈蔷一定是遇到危险,她立刻说:“沈蔷姐,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去门口接你!” 攥着手机,她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还没等出单元门,就看到了满脸惊恐的沈蔷扑到了墙边,身后那个拿着刀的浑身酒气的人,分明就是阿强。 “沈蔷姐!”她二话不说就冲到了阿强的面前,把瑟瑟发抖的沈蔷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眼前的男人眼睛都是血红的,攥着刀的那只手在空中挥舞着。 “你别多管闲事,你给我让开!”他冲着胡一蝶嘶吼。 胡一蝶似乎能看到他的小舌头。 她小巧的个子,在阿强的面前也只能到他的下巴处左右。 “你们这是怎么了,不是去见音乐公司的老板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对着阿强一连三问,试图唤起对方的理智,虽然认识的时间不久,但是印象里的阿强并不是一个很暴力的人,反而对沈蔷温柔体贴,让他能这么失控的话,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阿强咬着后槽牙,声音发着狠:“发生了什么?你让她自己说!” 沈蔷蹲在胡一蝶的身后,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控诉:“赵子强,你只会赌,只会赌!我赚的钱都被你输光了对不对,前几天跟我说的钱拿去给你妈妈的超市进货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老妈已经回了老家了,那个小超市早就被要债的抢空了,我为了你,我偷我妹的钱去给你应急,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阿强用那个拿着刀的拳头狠狠地砸着墙皮,把墙面砸出了一个坑。 “所以你今天就可以爬到那个死猪的床上,你就这么作贱自己!我对你不够好嘛!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在酒里保护你,让你安心唱歌,你知道多少人对你动了心思,都是我在保护你,为了让你梦想成真,我联系了那么多的音乐公司的人,求情帮你想办法接到商演,我赌,不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好点,你呢!你为了签约你就可以让那个死猪摸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嘶吼着,声声都震耳欲聋,四周的居民楼窗口里冒出了不少人头,都在看着眼前的热闹。 胡一蝶也终于在他们一来二去的争吵中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个巨大的信息量,让她还不能清楚地分辨出来两个人到底是谁对谁错。 她急忙安抚着:“阿强哥,我们先冷静下来好好谈谈好吗?” 赵子强就像疯了一样,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露出因为喝了酒而潮红的皮肤。 “你给我让开!” 胡一蝶知道现在不是能够沟通的好时机,她挪动着身体,几步就到了楼道里,老旧的小区没有电梯,两个人想摆脱他,就只能快速跑上楼梯,反锁房门。 赵子强看出了两人的计划,他立刻上前,想要揪住沈蔷的衣服,却无意之间碰到了胡一蝶的肩膀。 胡一蝶被他扯得痛,咬着牙还是护在了沈蔷的面前。 但是她们两个女孩的力气加在一起,都不足以和赵子强抗衡。 千钧一发之际,小白猫忽然扑到赵子强的裤腿上,狠狠地撕咬着他的大腿。 “这个畜生!”反应过来的赵子强挥舞着肩膀,眼看着就要挥刀去刺猫咪。 “把刀放下!”楼道外忽然冲进来一个黑影。 黑影趁着赵子强分神的时间,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手里的刀抢了过来,还狠狠地踹了他的膝盖窝一脚,赵子强还没看清黑影的脸,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趁着乱,沈蔷也快步上了楼。 这一系列动作都在几秒钟之内完成,胡一蝶只觉得眼花缭乱,黑影就挡在了她和赵子强的面前。 赵子强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他不甘心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被男人逼退到门外,随后识相地走了。 胡一蝶想瞪大眼睛看个仔细,但是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那个大黑影就一手抱起了小猫。 奇怪,虽然鸡腿是个亲人的小猫咪,但是面对陌生人,是绝对不会乖乖被抱起的。 她急忙冲出去,朝着黑影嚷:“哎!谢谢你!那个猫……” 黑影穿着黑色运动裤,还有黑色的运动帽衫,帽子遮盖住头和脸,只是微微侧头,露出一个高挺的鼻梁:“谢谢你,喂猫。” 声音中规中矩,也听不出什么名堂,应该不是认识的人。 胡一蝶还想近距离认识看看这个刚刚救了他们的男人,但是男人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几步就跑出了大门。 她只好原路返回,再次进门的时候,看到沈蔷跌坐在墙根,低头捂着肚子。 “你怎么了?沈蔷姐!”她赶紧冲过去帮沈蔷脱掉身上的外套,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势。 这一脱外套不要紧,她眼睁睁地看到了被血染红了一大片的白色打底衫。 她脑子嗡得一声。 “救护车,救护车……”她嘴里念叨着,急急忙忙拨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 第60章 情场失意官场得意 眼前的一幕彻底让胡一蝶慌了神。 这一晚上的兵荒马乱,放在谁的身上都是一件足以焦头烂额的事情。 直到看到沈蔷被推进抢救室,她才终于有时间喘了一口气。 她呆呆地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看着双手上一片殷红,那是沈蔷的血,她再一次感觉到无比的无助。 就像是回到了逃出石头村的那天晚上,她眼睁睁看着陶晶莹在自己的面前没了。 她好害怕,她再也不想经历一遍那种和死亡面对面的感觉。 想起来自己今天晚上的种种遭遇,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瘟神,如果不是她让沈蔷去见那个老板,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她喷了香水,姜润谦也不会忽然被诱发过敏性哮喘。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沈蔷姐千万不要有事,她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是亲姐但是胜似亲姐姐的人。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一位护士焦急地喊:“患者家属呢?还没来吗?” 胡一蝶猛地抬头,不知所措。 她并没有任何沈蔷家人的联系方式,并且以沈蔷说自己和父母的关系闹僵了,自己跑出来的,和父母也已经失去了联系。 她站起身,说道:“我是患者的妹妹。” 护士上下扫视了一眼:“你成年了吗?未成年人没有资格签署手术同意书。” 见胡一蝶不说话,护士再次催促:“赶紧通知家属,快点!” 胡一蝶愣愣地看着重重关和的手术室门,脑海中一片迷茫。 这时,手机忽然来了一条消息,她以为是姜润谦的消息,急忙点开。 陈初承:【小蝶,恭喜你啊,我看了比赛的直播,你真厉害。】 胡一蝶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她连忙打了个电话过去。 陈初承在听到胡一蝶声音的第一个瞬间,就从宿舍抓起了外套,飞奔到了医院。 他看到胡一蝶的那一刻,想到了在石头村索道上的那一晚。 这一次,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帮助她,两个人分工合作,在偌大的医院里跑上爬下,一直到沈蔷安全地转回了普通病房。 第二天早上。 沈蔷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胡一蝶,她手里握着她的手,正低着头打着瞌睡。 沈蔷想起昨晚的事情,肚子上扯着痛。 “你醒了,沈蔷姐!”胡一蝶惊喜地看着她。 “嗯嗯,谢谢你蝴蝶妹妹,多亏了你。” “姐,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沈蔷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看向天花板,缓缓说道:“让你看笑话了,我一直都想表现的很幸福,但是你也看到了,赵子强他是个赌鬼,人穷不可怕,但是戒不了赌,这个人就完了,我感觉他一点前途没有,还不如早日找个大老板,还能早点出人头地,那老板挺好的,答应一定让我火,我就没拒绝他的示好,赵子强看到了,他就生气了。” 蝴蝶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沈蔷。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他觉得沈蔷确实是变了,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女孩儿。 “沈蔷姐,你说…什么?” 沈蔷闭上眼睛,继续说:“你是不是和赵子强一样觉得我很势利啊?” 蝴蝶摇了摇头,声音是超乎寻常的成熟:“沈蔷姐,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真的要和那样的人在一起?” 沈蔷忽然脸色变,声音也带着些许不耐烦:“哎呀,我刚刚就是乱说的,唱歌只要有实力就不怕的,绝对能火,那什么唱片公司的老总,老男人都是那样的,喜欢占便宜而已,未必会怎样。再者说,只要能把我捧红了,要是想发展点什么其他的关系,我也并不反感啊?跟着一个大老板,总比跟着穷鬼、赌鬼强百倍?。” “沈蔷姐!你有没有想过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条路现在看起来是捷径,但是你想过以后吗?既然你也知道男人靠不住,但是为什么又要将自己的命运和未来与男人绑在一起呢?” 胡一蝶实在是害怕自己的姐妹误入歧途,忍不住劝着。 沈蔷冷笑道:“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反正我一定要火!我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必须仰视我,我要让他们打开电视就看到我的脸!打开听歌软件就听到我的声音!”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浑身都发着狠。 沈蔷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胡一蝶从桌子上拿起来,询问道:“他从凌晨开始打的,打了一晚上就没停过,我一直都没敢接电话,现在接吗?” 沈蔷摇了摇头:“关机,我想静一静,就算我对不起他,我这一刀也算是让他解气了?那就一刀两断好了,不理他。” 胡一蝶刚想说什么,病房外有人敲门。 “请进!” “我把住院费押金都交完了,我刚刚去找了医生,医生说目前需要静养就可以了,等身体慢慢恢复了就行。” 陈初承进门,一边小心翼翼地端着手里的粥,一边说道。 “谢谢你,初承哥。” “谢什么,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沈蔷看着眼前戴着眼镜的男孩,浑身散发着清秀的气息,憨憨地笑着。 这样的男孩子,是她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憨厚老实,看上去有种踏实的帅。 她说道:“谢谢你,我很快就把钱还给你。” 陈初承腼腆地说:“不着急。” 陈初承看到沈蔷的手背上的点滴针有些鼓包了,立刻上前妥善整理好,出于医学生的专业度,他的动作轻柔温和。 “快没药了,我去叫护士给你换药。”他看着沈蔷的眼睛,温柔地说。 沈蔷的眼里落下陈初承的关心,让她心头一颤。 可下一秒,她就察觉到了陈初承看向胡一蝶的眼神,和刚刚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 陈初承转头对胡一蝶说:“一蝶,你一晚上没睡了,休息一会儿。” 前者是医护人员的那种照例的关心,后者则是那种疼惜的感情。 她看着陈初承走出门的背影,缓缓开口:“蝴蝶妹妹,我真的好羡慕你啊,你看你遇到的男孩,一个个都那么优秀,我好像就没有这个命……算了,情场失意官场得意,我还是一心一意地搞事业。” 胡一蝶帮着她掖着被脚,说道:“沈蔷姐,我当然支持你搞事业,但是你刚刚说的…我还是希望你深思熟虑,刚刚的话我就当你是气话。” 沈蔷点点头。 忽然,她想到什么似的,拿起手机,打开美颜相机,对着自己病中的脸一顿拍照,照片中的她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是有一种柔弱无辜的病美人的感觉。 她把照片发给了昨天晚上见面的那个老板,顺便编写了一个被欺负的悲惨故事,把自己渲染成了被恶霸男朋友暴力伤害的小白花。 第61章 他不能再见她了 她看着屏幕上老板大方转过来的红包账单,还有一连串的安慰,露出了得逞的笑。 她看着床头柜上的账单,对着胡一蝶说:“蝴蝶妹妹,刚刚那个小帅哥交费的钱,我现在就转给他,你把他的微信推给我?” “哦好。” 胡一蝶想也没想,就推了过去。 沈蔷伸出手摸着胡一蝶的手臂,轻声说:“妹妹,今天我跟你说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好吗?” 胡一蝶很想再劝说她些什么,但是曾经相救的情谊让她不忍心再苛责她,她点点头。 另一边。 私立医院病房门口。 姜仁国在走廊里大发脾气,甚至把手腕上那串名贵的古玩手串重重摔到了地上。 “简直是胡闹!你明明知道他不能接触外界的环境,居然还带他去人口那么密集的地方看什么比赛?” 刘向东垂着头,恭敬地站在姜仁国的对面。 “对不起姜总,这次润谦出事完全是我的问题,我愿意受罚。” “你受罚?你受罚他就能好起来吗?”姜仁国的愤怒后是深深的无奈,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 透过玻璃,他的眼睛紧紧看着病床上的姜润谦。 宋彬从走廊的尽头走来,站在他的身后,说道:“姜总,合适的配型已经有消息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他重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路过刘向东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说道:“那个女孩是你们去南方的时候救回来的是吗?” 刘向东先是慌乱一阵,随后重重点了点头。 姜仁国拍了拍刘向东的肩膀:“我不希望我儿子走我的老路,从今天开始,他不能再见她了,你懂吗?” 刘向东喉咙中一哽,随后目送着姜仁国离开的背影。 那个中年男人的脊背开始变得弯曲,曾经的少年也已经老去。 刘向东来到姜家的那一年,刚好是姜夫人靳晓荷去世的那一年,他目睹了姜仁国一夜之间失去了挚爱的妻子。 他原本那么意气风发,高贵优雅,却一夜之间变得无比脆弱,一蹶不振,甚至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他这个老爷们,从来没见到过像姜仁国那样的一心一意疼爱自己老婆的男人,他以为那些大老板都是三妻四妾,朝三暮四,但是姜仁国打破了他对有钱男人的刻板印象。 不仅如此,姜仁国还对待下属也是十分厚待,如果不是他这么多年帮刘向东安顿半身不遂的老父亲住在价格不菲的养老院,靠他自己赚钱,是无论如何也负担不起那么沉重的养老负担的。 这么多年,他忠心耿耿,为了是敬重姜仁国的重情重义。 现在,姜润谦越来越像年轻时候的姜仁国,他同样重情重义,多次不顾自己的安危,也不愿意让自己喜欢的姑娘有一丝丝的失望。 刘向东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他明白姜仁国的意思,如果从现在开始,斩断姜润谦和胡一蝶之间的联系,这样姜润谦可能会专心治病,将来成为姜家的接班人,也不会因为过度重感情而将来出现什么纰漏,就会避免走姜仁国的老路。 但是姜仁国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一蝶姑娘的出现,姜润谦早就对生活失去了信心。 刘向东摇摇头,无声地叹息着,这对父子,如此相似,却又离得那么遥远。 好在合适的配型已经找到了,很快,只要做完手术,他就可以拥抱自己喜欢的姑娘了,也会拥有更美好的未来,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能够拥有更美好的人生,最好是爱情事业都顺利,而不是必须舍弃其中一个。 …… 另一边的病房里,胡一蝶回家了,去取一些陪护的日常需要用品,病房里只有沈蔷和陈初承两个人。 陈初承看着手里的医学类教材,沈蔷则玩着手里的手机。 她看着身旁的陈初承聚精会神的模样,开口道:“你是学医的吗?” 陈初承从书本中移开眼神,礼貌的朝她点点头。 “真厉害,学医的分数线太高了,我听你的口音也是庆城的,我也是,能从小县城考到望京来,真佩服你。” 陈初承还是腼腆地笑,并不打算说话。 沈蔷继续说:“我爸也是学医的,在小医院当医生。” 陈初承终于接过了话茬:“叔叔也是学医的?” “是啊,我老爸就一心想让我继承他的衣钵,结果啊,我不是个学习的料,你要是我老爸的儿子,他肯定乐得蹦高了。” “你真会开玩笑。”陈初承的脸微微泛红。 他从小县城出来,又是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医学院上学,平时只顾着埋头苦读,根本不会有像沈蔷这样的开朗外放的女孩跟他打招呼,而且沈蔷还是这么漂亮,虽然比不上胡一蝶的清纯,却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魅力,让他招架不来。 沈蔷看到他脸红的样子,觉得他这个男大学生还真是老实憨厚,她喜欢逗他。 她还想继续说什么,敲门声却响起。 她应声之后,进来的让她眼前一亮。 男人一身别致的套装,带着礼帽,正是昨天那位老板的贴身司机和助理,他摘下帽子,露出极短的黑发,长得浓眉大眼,却带着一丝阴柔的感觉,对着沈蔷优雅地打招呼:“沈小姐,我们老板听说你不小心受伤了,特意拜托我前来慰问。” 随后,他从身后拿出了个精致的花篮。 一看就是格调很高的那种定制款。 沈蔷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笑靥如花:“多谢老板关心,我没什么事了,就是小伤口。” 男人微微点头,面带着笑意,视线看向了陈初承,话语中带着询问:“这位是沈蔷小姐的朋友吗?” 沈蔷赶紧解释:“昂,是这样的,这位是我妹妹的朋友,代替我妹在这里看护的,我妹回家取东西去了。” 男人神色优雅,微微扬起了点眉毛:“是那位胡一蝶小姐?” “嗯嗯,就是那个得了第二名的,叫胡一蝶。” 男人忽然轻笑,继续说:“看来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啊,让人羡慕的姐妹情。” 男人站在窗边,眼神轻轻示意,沈蔷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对着陈初承说:“那个,陈帅哥,麻烦你帮我去洗一下水果可以吗?” 陈初承也看出来了两人是有事情想要单独商议,于是起身出门,将门带好。 第62章 变了 陈初承刚走出走廊,就看到了胡一蝶从远处走过来,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 他急忙上前去把包接了过来。 “这么重,怎么不叫我去门口接你?” “不重啊,哎,你怎么出来了,沈蔷姐怎么样了?” “有一个唱片公司的人来探望她,我就回避了。” “昂,这样啊,那我们在外面待会儿。” 两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胡一蝶摆弄着手机,还在为没有姜润谦的消息而心里焦灼。 陈初承看着她的侧脸,忍不住问道:“小蝶,这下子你们可算是一战成名了,你是不是也要像沈蔷一样,去签约公司,然后出唱片,成为歌手,走那种娱乐圈的路。”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很高兴能看到胡一蝶现在优秀的样子,却又担心她过于瞩目了,成为更耀眼的明星。 到时候,他一个小小的医生恐怕就没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了。 胡一蝶讪笑着:“哎呀,我就是因为奖金才想要去参加比赛,没想到走运了,得了个第二名,我以后的梦想是像你一样考一个好的大学,然后找到一份能够实现自己价值的工作。” 陈初承抬了抬眼镜,他掩饰不住眼底的开心,这样就最好了,他们现在是一条路上的人,这就说明了他有很大的可能。 两个人说着话,病房门就打开了,礼帽男人走出来,刚好看到了胡一蝶。 他仍旧地貌打着招呼:“胡一蝶姑娘,你的歌声真是令人难忘,人长得也超凡脱俗,这位是你男朋友吗?” 胡一蝶认出了这就是昨晚上来接沈蔷的那个司机,她也礼貌地回应:“不是的,这位是我的好朋友。” 男人点了点头,眼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胡一蝶的全身,随后道别离开。 胡一蝶感觉有些不自在,出于礼貌道了别。 回到了病房,她一边把书包里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一一拿出来,一边对沈蔷说着:“刚刚那男的好怪哦,明明是个男的,但是让我感觉跟个八卦的大婶一样。” 沈蔷附和着,不自然地干笑了几声。 不一会儿,她手抚弄着头发,对胡一蝶招手:“你过来点。” 胡一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什么事啊?那么神秘。” 她脸上带着些许怂恿地说道:“妹妹,你想不想跟我一起……签约音乐公司?” 胡一蝶忙着把衣服挂在衣架上,漫不经心地说:“我啊,没想当大明星的想法,等你什么时候大红大紫了,能别忘了我就行!” 沈蔷脸色一滞,只是一瞬间,她随即就换上了温柔的笑:“你啊!就放心!你可是救我两次,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啊!说好了,我们还是最好最好的闺蜜!” “来,吃水果!吃这个,车厘子,可贵了,贼甜!” 沈蔷把最大的果子亲手送到胡一蝶的嘴边,清甜浓郁的果香在口腔里炸开,胡一蝶笑着说:“好吃!” 就像是从前一样,两个姑娘互相望着彼此的笑脸,互相喂着圆润的果实,分享着美味。 但是好像又有什么,悄悄变了。 很快,胡一蝶得奖的事情就传到了学校里,钟可馨只拿了个三等奖,本来就够烦心的了,现在可倒好,班级群里还有学校论坛里都在谈论着胡一蝶的名字。 钟可馨气得把第三名的奖杯扔到了楼下,好巧不巧的,扔到了人家的车顶上,人家车主嚷嚷着狮子大开口要赔钱,钟明海一直赔笑脸,希望对方息事宁人。 反观钟可馨,可是另一种画风,她就是不低头,头高高地挺着,就像个骄傲的孔雀。 钟可馨看着对方据理力争的嘴脸,脸上直翻白眼,不就是砸到他那个破车的车顶了吗?一打眼就是一个十几万的破车,都赶不上老妈买菜开的奔驰,这种穷人就是找到个能讹人的机会就信口开河地漫天要价,她心里鄙夷的很。 那车主车被砸已经非常郁闷了,又碰到个这样的主,骂骂咧咧地对钟可馨说:“你这个姑娘,长的满脸都是斑,心灵也不美,真是从里面丑到外面,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要教你怎么做人!高空抛物是违法的,你不给我道歉我就要报警了,到时候就不是赔钱那么简单的了,明白吗你!” 钟可馨快要气疯了,可以说她违法犯罪了,但是谁都不可以说她丑! 她忽然心态崩了,立刻蹲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她这一闹,顿时让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人家收了赔偿,也没有坚持要道歉了,只是留下一句:“神经病!”就匆匆离开了。 钟明海焦头烂额,他看着哭喊不止的钟可馨,好言好语地哄着:“可馨啊,别哭了好吗?你在小区里大喊大叫的,一会儿邻居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别哭了别哭了昂,乖……” 钟可馨一抽一抽得,鼻涕处甚至还被喷出了一个巨大的鼻涕泡,她带着浓重的哭腔,对着钟明海说:“爸……爸…我不要这个雀斑,我想整容!” “你说啥,闺女,你哪里丑了?别听别人瞎说啊,你是最漂亮的小公主!” 钟可馨从小到大都是听着这些夸奖的话,她也一直以为自己确实是个美人,除了那点小小的雀斑,但是老妈说了雀斑很可爱很个性。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心里一直都想着那天在比赛后台,沈蔷和胡一蝶化妆的样子,说真的,她内心里是特别羡慕胡一蝶的皮肤的,那张脸蛋简直是为了镜头而生的,简直找不出一点瑕疵。 她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一个爸爸生的,胡一蝶就继承了钟明海的高个子和双眼皮,自己呢,却继承了钟明海的黑皮肤,还有妈妈的小雀斑,那些爸妈的优点和她是一点都不沾边。 她胡言乱语:“都怪你,谁让你把我生的这么丑的,我要整容!” 钟明海拗不过她,只好同意:“好好,我们可馨爱美了,爸爸答应你好不好?” 听到了满意的回答,她终于不再哭闹了。 她哭得脑瓜仁都疼了,随着钟明海回了家。 整整一个晚上,她都在研究整容医院和整容方案,窝在被子里对着手机屏幕那边的整容医院的客服聊天。 整容顾问一股脑给她发了好多整容成功的案例,还可以为她量身定制,吹得天花乱坠。 屏幕这边的钟可馨眼前一亮,她畅想着自己真的能变成,整容顾问说的那种完全看不出整容痕迹的天然清纯大美女的样子。 到时候,那些富二代们还不是成了她的裙下之臣?纷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第63章 餐厅偶遇 “什么?你要整容!”田恬对着电话惊讶地问,手里的薯片都惊得掉到了桌上。 田野坐在她旁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球赛,被她这一嗓子吼得吓了一跳,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电话那边传来了钟可馨的声音:“哎呀,你大惊小怪什么,要艺考了,我得为面试做准备啊,我准备把我的双眼皮割的更深一点,然后呢,把我的雀斑给去掉,最后我想打瘦脸针,或者是或者是可以削骨,让我的脸型看起来更小巧更上镜,总之要整容就一步到位,我要来一个大全套。我跟你说,整容顾问都跟我说了,现在越年轻整容就会越自然,后面恢复的简直就看不出来了。” 田恬咬着手中的薯片,有些担心地说:“你确定吗?这种整容手术的话,风险还是挺大的,万一整的不好的话,想修复不仅花钱受罪,还是特别糟心的一件事儿。” 钟可馨:“要不然我为什么给你打这个电话呀?我听说阿姨不就是投资了不少美容机构吗?她有那么多美容机构的资源,哪家比较靠谱啊?你问问阿姨让她给我推荐推荐呗。” 田恬有点儿为难的说:“行,那我就跟我妈说说这事儿,等她给我回复,我再给你回消息哈。” 刚挂了电话,田野就问她:“什么事儿啊?谁要整容啊?” 田恬说:“是钟可馨,也不知道抽哪门子风,自从他得了那个歌唱比赛的第三名就开始变得不正常,在群里就怼天怼地的,现在还要整容。” 田野说:“你现在才知道她不正常?她早就跟神经病一样,也就你把他当朋友。哎,对了,我听说那个歌唱比赛胡一蝶得了个第二名。” “是啊,真的超级厉害,我就那么一推荐,没想到她真的参加了,一举成名诶,真的太酷啦!” 田野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问到:“看你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奖了,哎,老姐,那你最近联系她了吗?” 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打听她的近况。 田恬满嘴薯片渣,一边嚼一边说:“当然了!我知道后第一时间就给她送祝福了,还想约她出来庆祝庆祝,但是她说她姐好像住院了,她在医院陪床呢没有时间,所以就…” “你说什么?!” 在田野的耳朵中,他只听到了医院两个字,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赶紧放下手中的遥控器。侧头追问道。 “你干嘛啊!吓我一跳!”田恬怪罪道。 “别吃了!赶紧问她在哪个医院,我们一起去看她!” “哎!是她姐住院,不是她,你紧张什么!” 没等田恬把话说完,田野已经穿上外套拽着她跑出门。 田野这段时间表面上看起来好像跟胡一蝶没有任何的联系,其实背地里他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的动向。 包括他她参加比赛,她得了第二名,他是多么想亲自送上自己的祝福,但是又碍于之前胡一蝶对他的说法,他还是觉得要给胡一蝶尊重和空间。 但是现在他听到胡一蝶在医院里,这正是一个需要帮助的时刻,他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之前装的淡定,全部都烟消云散,只想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等他气喘吁吁的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那股冲动的劲儿忽然刹住了车,只是把田恬推进了病房。 他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女孩们的寒暄,因为剧烈的跑步,他胸口上下起伏着,大口大口喘着气。 透过窗户,他看到胡一蝶和田恬交谈时的笑脸,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再进一步,虽然他刚刚还在担心 她,但是现在看到了她心里却有了莫名的满足感,好像不用说什么,就这样看着她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胡一蝶偶然地侧头,刚好看到了门窗外的田野。 察觉到胡一蝶的目光看过来,田野迅速地避开了眼睛,转身贴到了墙上,像极了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 说来也怪,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却害怕胡一蝶不高兴。 上一次胡一蝶众目睽睽之下,面对他的表白,那种迟疑,还有眉宇之间微微皱起的眉心,都被他记在心里。 他心里想的是,你别皱眉,我离你远点就是了。 现在也见到她人了,心里悬着的弦也可以放松了,他抬脚准备离开。 与此同时,病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田野?” 田野的脚步顿住了,只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他抬起的那只脚几乎就停在了半空。 “昂…昂,那个…我姐听说你家人生病了就着急要过来,我就陪她一起来了…那你们聊,我有事就先走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却忘记了自己还戴着鸭舌帽。 “田野,不是你嚷嚷着…呜…”田恬从没见过这个桀骜不驯的老弟这副怂怂的样子,刚想把他的小心思戳破,却反而被田野捂住了嘴。 田野的脸瞬间被涨得通红,他结结巴巴地说:“姐,你看完人了,咱们就回家,别添乱了。” 说着,他就把田恬往外拉。 田恬朝着田野翻着白眼,一个跺脚就狠狠踩中了田野的限量版球鞋。 田野吃痛,放开了手。 田恬得以报仇雪恨,追着他后背又打又骂:“好啊你!专门挑你姐坑是不是!” “姐,我疼!哎!这是医院!” 胡一蝶站在一旁,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最后还是胡一蝶出面摆平了这对冤家的闹剧:“好啦好啦,田野,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她转身对田恬说:“去城中村那家小馆怎么样?” 田恬一听到吃的就两眼冒光:“就是你上次给我带锅包肉那家?” “嗯对。” “我滴妈啊,你可不知道那有多好吃,我从来就没在望京吃过那么正宗东北风味的锅包肉!走走走!” 胡一蝶和陈初承打了个招呼,就和田恬和田野三个人一同出了医院大门。 那家小馆还安安静静地坐落在城中村的小吃街,靠着绝对的美味牢牢霸占着c位。 一进门,前台老板娘就认出了胡一蝶,热情地打招呼:“小姑娘,好久没来啦?” 田恬则在一旁惊呼:“没想到不仅菜好吃,老板娘人也很美啊。” “对啊,人美!手艺也巧!” 老板娘笑的花枝乱颤,也引得周围的客人纷纷掺和着打趣。 只有角落里的一位客人,一身黑衣,帽衫的帽子把头盖得严严实实,背对着众人,没有受周围热闹气氛的影响,在他的一方桌子前,仿佛空气都快凝固了。 这并不和谐的一幕引起了胡一蝶的注意,这个人好奇怪,而且看起来有点眼熟。 第64章 你这头猪 “我要两份锅包肉,然后…嗯…这一页的都给我来一份!” 田恬拿着菜单,端详了半天,没办法,选择恐惧症又犯了。 看到琳琅满目的菜品,她这个小吃货一时之间想要通通尝个遍。 这也是她这个不差钱的千金小姐平时的作风,田恬不爱美不爱穿搭,就喜欢吃点美食。 “姑娘啊!你们一共3个人,这些菜吃不完呐,咱家菜量挺大的。”老板娘笑呵呵地建议着。 田野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无奈地看着老板娘,解释道:“您就给她做,她想吃的东西如果吃不到整个人都会抽风。” 说着,他翻着白眼,舌头半伸出嘴来,做了一个“抽风”的表情。 老板娘被他逗笑了,豪爽地说:“没问题,美味马上就来,我再额外赠送你们饮料,去冰箱里自己拿就行哈。” “好!谢谢姐姐!”田恬绽开一个大大的笑,拉起胡一蝶就起身去往角落的冰箱饮品处。 充满人情味的小店,不缺乏忠诚的食客,沿途的桌子上坐着满满登登的,还有喝酒的客人喝到嗨处,嚷嚷着划拳,把空酒瓶随意摆在地面上,让本来就不宽敞的过道显得更加拥挤。 两个女孩一前一后走在过道处,田恬穿着昂贵的毛呢小套装,浅粉色的格子短裙搭配着肤色的丝袜,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十分扎眼。 她小心翼翼跟在胡一蝶的身后,她很少来这种街边的小店,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新奇。 忽然,过道旁的一张桌子上,有一位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他刚放下一饮而尽的酒杯,一抬眼的瞬间,他瞥到了迎面走来的田恬那双匀称的腿。 被丝袜包裹着的少女的腿,瞬间勾起了他的色心。 他黠魅地一笑,舔了舔嘴唇,趁着田恬经过的时候,伸出了他那只油腻的肥大的手,朝着少女的裙底探去。 “啊!什么东西!”田恬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一扭头的功夫,那个中年男人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神态,正慢悠悠地朝着杯子里倒酒。 “怎么了?”胡一蝶闻声转头询问。 田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她傻傻地愣在原地,迷茫地环顾四周。 “一蝶,刚才好像有人…碰到了我的…”她憋得满脸通红,眼泪冲到了眼眶里,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食客们热闹非凡,好像谁都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一幕。 胡一蝶立刻警觉地注意到离田恬最近的那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他硕大的啤酒肚顶在桌子边沿,脸上带着奸计得逞的笑容。 胡一蝶太熟悉这种表情了,和村里那些流氓男人一模一样。 她上前把田恬护在身后,冲着男人质问:“你对我朋友做了什么!” “啥?”男人不紧不慢地喝完杯中的酒,悠闲地剔着牙,随后才抬头回应胡一蝶的话。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别装傻充愣!” “哈哈哈,这小姑娘年龄不大,脾气倒不小啊,我喜欢哈哈,不过你说啥呢,我没听懂啊?” 田恬咬着嘴唇,怯生生地蹲在胡一蝶的身后,躲避着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男人看出了田恬的胆子小,脸皮薄,更加变本加厉了。 “哎!后边小姑娘,你朋友在这摆架子质问我啥呢?我咋着你了?你自己亲自说说呗!” 男人眯瞪着眼睛,眼角余光一直游走在田恬的脸上,还有短裙和大腿的交界处,仿佛看到少女气恼但是还没办法反抗的憋屈模样,让他更满足了。 “你看哪儿呢!流氓!”胡一蝶朝着他继续吼着,“你刚刚用你的咸猪手猥亵了我朋友!我要求你立马给我朋友道歉!” 这一声控诉比之前的几句话都更加尖利,吸引了其他桌客人的注意,田野也从手里游戏里转移了视线,朝着两人这儿走来。 男人继续耍赖:“哎呦喂!这小姑娘口气不小啊,猥亵?这帽子我可不扣啊!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就好好在这儿喝酒,我做什么了?我这还冤枉呢!” 酒气熏天的他朝着同桌喝酒的几个男人说道:“哎,哥们儿们,你们听说过没做啥事还得给别人道歉的事儿吗?” “没听说过!” “现在的小姑娘有被迫害妄想症?也不看看自己身材什么样!谁看得上这小豆芽菜啊!没胸没屁股的。” 一桌男人笑嘻嘻地交换着猥琐的眼神。 田恬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低头看向自己的后侧,一种欲加之罪仿佛披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感觉羞愧万分。 胡一蝶面不改色,她灵机一动:“就凭你们刚刚说的那些评头论足的话!就应该向我朋友道歉!语言猥亵同样是猥亵,女孩子长什么样子,什么身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被你们审视!” 男人扬起了半边眉毛,他心想这是碰到硬茬子了,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女孩这么有主见,实在是不好糊弄。 他不耐烦地猴皮耍赖:“道个屁歉!老子就不道歉!你刚刚不是说什么咸猪手吗?那你找猪道歉去!” “你!”胡一蝶刚要冲上去继续理论,却被田野的操作吓呆在原地。 田野顺手拿起地上的空瓶子,直接朝着男人的头狠狠砸了下去。 “砰——” 巨大的爆裂声响起,瞬间,整个餐厅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被砸的男人愣愣地看着破碎的玻璃片挂在自己隆起的肥硕啤酒肚上,一片狼藉,直到眼前缓缓地流淌下来一行红色的血液,才最终缓过神来。 田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惨状,同样戏谑地说:“你这头猪,给我姐道歉。” 男人瞬间变了脸色,拍桌而起,像一头愤怒的野猪:“毛还没长全的小x崽子!敢他妈地打我?你他妈知道你爷爷我是谁嘛!” 他唾沫横飞,招呼着同桌的朋友,一桌人同一时刻站起来,颇有一种黑社会大哥召唤小弟的感觉。 田野缓缓地垂下眼皮,不屑地轻笑了一声,他心想,你知道我是谁吗?在望京,敢动田家的人,简直是在老虎头上拔毛。 可他还没等亮出身份,角落里那个原本安静得像是空气的戴着帽子的男孩,神不知鬼不觉地按住了那男人要拿起酒瓶的手。 说来也怪,刚刚还嚣张跋扈的男人,看到帽衫男孩对他轻轻地摇摇头后,立刻压制住了火气。 第65章 帅的非比寻常 男孩微微摇头,对光膀子的男人低声沙哑着说:“他们是田家的人。” 男人瞬间就像瘪了气的气球一样蔫了下去,他心里明镜的,论黑道势力,那田家算得上是龙头,他能就是小虾米,谁是谁爷爷谁是孙子,一目了然。 他缩了缩脖子,试图掩饰尴尬,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感到后悔。 “兄弟们,我们走。”他转身就要走。 “站住,还没道歉就想走?”田野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咽了咽口水,转过身,眼神飘忽在地板上,口齿不清地说了句:“对不起我错了。” 田野那双打球的手粗壮有力,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你跟谁道歉呢?错在哪了?说清楚!” 男人咬紧了牙,侧头看向田恬:“对不起,我不该摸你。” 田恬听到这句话,眼泪瞬间决堤,他扑在胡一蝶的怀里泣不成声。 做完这些事,男人才转身走出餐厅大门,几个人骑着摩托车奔驰而去。 餐厅解除了警报,依旧恢复了热闹,老板娘看着满地的狼藉,叹了口气默默收拾了起来。 “结账,这桌。”帽衫男孩掏出来几张百元大钞,压在了桌子上的酒杯底下。 “哎!小荀,你给多了!”老板娘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男孩已经走出了门外。 胡一蝶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奇怪,短短几天已经遇到他两次了,每次都是帮她解了围,她好奇地追了上去。 “哎!你好!刚刚谢谢你!”他跑得可真快,她快跑了几步才追上他。 男孩仍旧是给了她一个侧脸,声音沙哑:“不用谢,那些人,很坏,以后别靠近了。” “哎!你为什么帮我啊?”胡一蝶看着他马上要走,立刻追问。 男孩没说话,也没停下脚步。 却在下一秒,差一点被田恬撞进怀里。 田恬是悄悄靠近他的,挡在他的面前,想看看这个神秘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竟然能让那种毫无底线的混混听他的话。 她原本想的,这个帽衫下藏着的脸一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模样,没准是那种刀疤脸?或者是被烧毁了容貌的样子。 可下一秒,她却打碎了自己的刻板幻想。 那张脸,好帅,帅得惨绝人寰,又非比寻常。 古铜色的皮肤,却细腻光滑,一双如墨的眼睛深邃而锐利,像两颗闪烁的黑曜石, 鼻梁高挺而有力,给人一种坚毅的男子气概,但是嘴唇厚实而饱满,微微上翘的嘴角透露出一种萌感。 又帅又萌,这张脸,帅的很有特色。 田恬有限的异性圈里,第一次见到这样类型的男孩。 他不受控制地盯着他看,从头扫到脚。 眼前的男孩身材修长,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透露出一种内在的张力。 黑色的帽衫边缘已经被洗得褪了色,领口也随意地掀开,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和健壮的胸肌。 看到这儿,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直到胡一蝶站到她身边,晃了晃她的胳膊:“哎~田恬,你干嘛呢…” 田恬缓过神来,赶紧说道:“我是想谢谢这位…大哥!对!大哥!” 男孩微微低头:“不用谢,我还有事先走了。” 田恬愣愣地让开道路,眼睁睁看着帅哥远去,她露出星星眼,看着他硕长的背影,自言自语:“我的天啊,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胡一蝶朝她眼睛摆了摆手:“你还好田恬?” “不好,我一点都不好,我刚刚怎么就没勇气要他的联系方式呢,好后悔。”田恬跺着脚。 “要微信?你认真的?” “当然了,怎么着也得好好谢谢人家,不然田野那么冲动,场面肯定一下子控制不住。” 胡一蝶托着腮,想了想,说道:“有了!我刚刚听到老板娘叫他名字,他肯定认识他。” 两人回到餐厅,田野正制止着老板娘打扫的动作,嚷嚷着要叫保洁过来收拾卫生。 他一脸歉意,刚刚就顾着替老姐出头了,结果给餐厅弄这么大一烂摊子。 老板娘苦笑着说:“不用道歉,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没第一时间出来平事儿,唉,你们是不知道,那群混混三天两头在这条街上犯事,也没有人能管,所以啊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饭钱都欠了一大堆了。” 胡一蝶见缝插针:“那混蛋好像还挺听那男孩的话的,他们是一伙儿的吗?” 老板娘解释:“那不是,那混混是本地人,老早就在这片混,他爹是有名儿的钉子户,一家子老赖,那男孩不是本地人,这几年才在这边,说是在附近的美术馆里上班的,具体是干什么不清楚,说来也怪,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见面总是和和气气的。” “那您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吗?”田恬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关键问题。 老板娘和田野齐刷刷地看向她。 她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就是…想好好谢谢人家嘛!” 老板娘绕过前台的桌子内,打开电脑:“我这好像有一个他的电话,他之前在我这里订过餐,你看看。” 电脑屏幕转过来,胡一蝶看清了上面的信息:“京野美术馆前台,夏荀,电话:150……” 夏荀,还是搞艺术的,胡一蝶怎么想怎么不对劲:“那人看起来跟流浪汉似的,还和混混有关系,也跟文艺青年太不搭边了……” 田恬则觉得她大惊小怪,她满脸憧憬地说:“你没听说过吗?搞美术的和流浪汉之间,只有一线之隔,而且,他明显就是穿衣风格特意走的那种风格,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流浪风格!” “okok,你觉得好就好…”胡一蝶是彻底没话说了,扶着额头无奈地笑。 田野则一脸状况外,他迷茫地问:“你们说谁呢?” 胡一蝶悄悄对他说:“我觉得你要有姐夫了。” 田野一脸吃到苍蝇的表情。 他太清楚自己老姐的品味了,整天追星,对着纸片人叫老公,这种人能找到什么好男朋友?他心存疑惑。 从那天开始,田恬的爱好除了研究好吃的,就是添加夏荀的微信。 可是,她的好友申请已经发出了无数遍,对方就是不通过。 她在失败了第99次后,再也坐不住了,准备主动出击,亲自去一趟京野美术馆! 第66章 神秘的保护者 田恬是个很难对一件事情产生强烈兴趣的女孩,但是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情,就必须要立刻做到,不然就吃不下,睡不好,这点,和孪生的弟弟田野倒是挺像的。 这一天下午,估摸着夏荀也应该到了下班了时间,田恬一个人来到了京野美术馆。 美术馆坐落在一片原工业园区的旧址,它像一座孤独的岛屿,静静地矗立在繁华和沧桑的交界处,四周是高耸的烟囱和废弃的厂房,看上去很有历史气息,也显得有些荒凉。 她从来对美术没有什么研究,为了能和夏荀有共同语言,她可是最近恶补了很多美术方面的知识,什么世界美术史啊,中国美术史什么的。 这一次,她有备而来! 美术馆的大门是片落地的玻璃,门楣上镶嵌着一块厚重的铜牌,写着京野两个字。 她站在大门前,深呼吸着,反复自言自语着,练习着待会儿见到夏荀的时候,要怎么打招呼才显得不那么刻意。 终于做好了准备,她刚要自信满满地提起脚步迈上台阶,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田恬被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却被眼前的人惊喜得眼前一亮。 “夏…夏荀…”她结结巴巴的,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自信。 那张雕塑般完美的脸,此刻正完整地暴露在夕阳的光线下,在她的面前。 他的头发短短的,有些凌乱,发梢微微翻卷,透露出一种潇洒的随意感,脸庞轮廓分明,线条硬朗。 他真的好帅,居然能驾驭好这种凌乱的发型……田恬心里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而夏荀这边,脸上却冰冷得像个冰块,完全没有任何温度。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找我?”他一针见血。 田恬面色微红:“你…你怎么知道,我那个想过来谢谢你,那天你出面解围,真的很感谢……”她原本编好的看美术展的理由完全用不上了,只能实话实说,真是令人懊恼。 “我说过了,不用谢,你赶紧走。” 夏荀垂下了眼帘,重新戴上了帽子,朝着巷子的深处疾步走去。 田恬刚整理好心情,准备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偶遇机会,好好聊聊天,结果对方,就这么走了? 她连忙追了上去,朝着男孩的背影喊着:“夏荀!你等我一下好不好!” 她的中跟羊皮小皮鞋在巷子里的石子路上走得艰难,于是直接把鞋子脱了下来,光着脚不管不顾地追着那抹黑色的影子。 可是巷子里七扭八歪的,每个路口看上去都十分相似,她很快就跟丢了那个硕长的背影。 她迷路了。 这个城中村本来就没几户人家住,有的人家门口已经结满了蜘蛛网,一阵冷风吹过,带动着巷子里荒草的沙沙声。 这一切都让她十分恐惧。 她想不明白夏荀为什么对她这么冷漠,就算不喜欢她,也没必要像躲着瘟神一样躲着她,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一片委屈。 直到夜色快降临,一只小白猫出现,像是知道她迷路了一样,一步一回头地引领着她走出这片巷子。 巷子深处,夏荀一身黑衣,融合进夜幕中,他站在墙壁的拐角,看着田恬跟着白猫走远。 他叹了一口气,背靠在墙壁上,看着天上的圆月。 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月亮圆了多少次,他终于能够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了田家的人,不仅如此,田家的孩子比他想象中更好拿捏,那个叫田野的男人有勇无谋,爱冲动,简直太好利用了。 这个叫田恬的女孩也是典型的傻白甜,没有半点心机。 可是,他却没有按照原计划行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从那个喂猫的女孩出现在这个巷子里开始的吗? 他永远都记得那天,他在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下靠着树干,也是像现在这样看着月亮。 没想到荒废了半年之久的院子,居然有人打开了尘封的大门。 他躲在暗处,看着胡一蝶一个瘦弱的女孩住了进来,当天晚上兴高采烈地出了门,又挂着泪珠进了便利店。 她上前询问怎么结账的时候,他还以为她发现了他正在跟踪她的行踪,于是仓促之下逃跑了。 没想到遗落了一张画。 他隔着便利店的玻璃门,观察到胡一蝶看到画儿的一瞬间,刚刚哭过的红眼睛,忽然亮亮的,好像完全忘记了坏情绪,还把画纸整整齐齐地整理好,放进了怀里妥善放好,像对待一件宝贝。 想到这儿,他察觉到自己不由自主地弯起了一点嘴角的弧度。 她喜欢他的画,他看得出来。 他这样的人,从来独来独往,他从不需要什么朋友,更没有什么知音,像个行尸走肉,他活着的所有目标,都只是为了一件事。 可是那一刻,就好像他黑夜一般寂静冷漠的世界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提着灯笼的人,轻轻地坐在他的身边,说道:“你的画好好看。” 很奇怪,自从见过那一幕,他就再也无法抹去这个女孩,他平静的心湖被这个女孩掀起了一丝波澜。 直到后来,他看到了她和田野在一起,在这个巷子里喂猫。 命运偏偏爱捉弄人,她居然和田家的人那么亲近,夏荀很清楚田野的身份,聪明如他,也看出了田野对胡一蝶的心思。 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紧紧贴着墙壁,靠着黑夜的掩护,听到了胡一蝶讲起了自己的身世,他大为震惊,这个女孩竟然也是拐卖团伙的受害者。 没想到笑起来像是个小太阳的她,居然也背负了那么多。 后来的后来,他冲进火海,救出了奄奄一息的她。 从那开始,他便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跟踪行为,他的心告诉他,必须这么做,不能让田野继续靠近她,不能让任何危险靠近她。 这个保护者的角色,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正回忆着,那只白猫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回到了他的脚边,左右蹭着他的裤脚。 他蹲下身,对着白猫说:“你也想她了吗?” …… 终于走到能打车的路边,刚坐上出租车,田恬的电话第一个打给了胡一蝶。 她垂头丧气地对着电话吐槽:“一蝶,我想不通,那天他明明很热心地帮我出了头,可是今天他见到我的时候,连一句话都不想对我多说,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胡一蝶为了沈蔷出院的事情忙了一下午,刚刚坐在沙发上休息会儿,她有限的精力都在应付沈蔷的陪护,还有生活的琐事上,实在对情情爱爱没什么经验和精力。 她无奈地说:“田恬,我也不是很明白那个男孩为什么这样,不过我觉得他不简单,还是多方面打听一下他的来路之后,再说其他的。” 第67章 习惯了失望 胡一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男孩并不简单,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十分复杂,细细想来,那天他在楼道口和拿着刀的赵子强对峙,只是几秒钟的功夫,就可以把对方制服,很明显是练过什么散打招数的。 还有那只小白猫,对他十分亲热,这一点就更奇怪了。 白猫明明是她在巷子里偶遇的,之前白猫一直都在巷子里流浪,难道说…… 想到这里,她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蹊跷的火灾的夜里,那个一闪而过的黑色影子,还有破窗而入的矫健身姿…… 把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她忽然把记忆中那些带着疑惑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地串联在一起,那些模糊的影子仿佛都有了清晰的面孔,是那张隐藏在帽衫帽子下的脸。 她觉得那个男孩深不可测,猜不出对方是什么目的。 带着疑惑,她凭着记忆,搜索了那男孩的联系方式。 一张纯黑色的头像出现,也没有名字。 她尝试着添加对方的微信,抱着不会通过的念头,因为田恬一直跟她吐槽说她添加了99次都没有通过,可意外的,只是一秒钟不到,对方就通过了验证消息。 她呆坐在沙发上,原本想要询问的话忽然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头,难道上去就查人家户口? “小蝶,这个放在哪里啊?” 陈初承正从楼下搬上来了最后的一个皮箱,一边进门一边问着她,可是却没听到回应,一抬头就看到了胡一蝶拿着手机发呆的样子。 他缓步绕到沙发后面,看到了胡一蝶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空空的对话框。 虽然说对话框里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但是对于陈初承来说,他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难道说他的胡一蝶被其他的男人看上了?追求了?还是说已经有了男朋友? 他憋不住了,憨憨地开口问:“小蝶,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胡一蝶终于回过神来,回应道:“昂,没看什么,一个朋友。” 陈初承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强装着镇定地问:“什么朋友啊?男朋友吗?” 胡一蝶把皮箱打开,整理着里面的衣服,漫不经心地回应:“不是。” 说起男朋友,她心里闪过了姜润谦的脸,又想起昨天刘向东打给她的那通电话。 刘向东在电话里带着十分冷漠的官方语气,说着姜润谦已经被澳洲的大学录取,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从今以后,就请她不要再打扰姜润谦的生活,之前没有跟她说,是因为她还要参加歌唱比赛的总决赛,怕影响她的参赛状态。 这个消息,就像一个大铁锤,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她都没来及仔细问一问具体的情况,刘向东就挂掉了电话。 随后,姜润谦这个人就像在她的世界里蒸发了一样,所有的联系方式她都试过了,全部注销了,查无此人。 姜润谦,这个名字,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她的世界一样,消失的十分彻底。 她以为自己会十分难过,会吃不下睡不好,可是生活的一地鸡毛,让她不得不继续去应付。 她不断地忙碌着手边的事情,她甚至感谢沈蔷住院的事情一大堆,填补了她心里的那块,因为姜润谦的离去而出现的巨大的空洞的窟窿。 也或许是她早就在心底做过了最坏的预计。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那次雪中情难抑制的拥抱和表白,也只能一时的情绪,最终都不会有结果的。 她习惯了失望和离别,好像经历过的那些失望早就锻炼了她的心脏,让它变得坚韧无比。 一股脑儿地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她揉着太阳穴,走到阳台,视线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城郊的方向,那里,是姜润谦曾经住过的地方,她昨天已经去看过了,那里大门紧锁,早就人去楼空。 沈蔷看着她失落的背影,在床上抬起头来,缓缓地说:“妹妹,你就别难过了,你永远都有我,等我好了,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那些男人都去死!我说什么来着?那种富二代就是那样,他们见一个爱一个,得手了就没了新鲜感,你别太在意,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她自觉幽默地说着安慰的话,还挤眉弄眼地给她使眼色,让她看看客厅里的陈初承:“你看那个,又是在医院里帮忙,又是送我们回家,人多好,你考虑一下他呗?” 胡一蝶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姐,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他是我小时候就认识的同村哥哥,他就是看我可怜,才帮我的,你别乱说。” 沈蔷深以为然,她悄悄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个小傻子,人家没准是打着哥哥的旗号,默默喜欢着你啊!这你都看不出来?” 胡一蝶的视线落在窗前的写字台上,那里还放着一个手机支架,是她和姜润谦一起视频的时候用过的。 那些和姜润谦在一起的记忆,她怎么能忘得了,早就在那些互相陪伴鼓励的夜晚里,填满了她的心房。 她摇了摇头,怔怔地说:“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身后,抱着刚从洗衣机拿出来的衣服,刚刚要进门的陈初承听到了这句话,愣在了原地。 原来,她早就有了心上人啊,还是那位在诊所里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衣男孩。 那样一看就是有钱人打扮的男孩,有着生人勿近的高贵。 果然,小蝶喜欢的人是那样的人啊… 可是他好像让小蝶不开心了? 他的心里又忍不住脑补了一出大戏,但是脸上仍然带着憨憨的表情,一言不发。 沈蔷在床上将陈初承的欲言又止和隐忍看了个清楚。 “咳咳咳…”她佯装着咳嗽。 胡一蝶闻声转身,刚好看到了在门口的陈初承。 “小蝶,衣服洗好了,晒上。”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浑厚沉稳。 “谢谢你,初承哥,这段时间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办……”胡一蝶把衣服接了过来。 “谢什么,我都说了,沈蔷是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初承哥,以后你有什么事情一定不要瞒着我这个好朋友,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我会义无反顾地帮你的。”胡一蝶诚恳地说。 “好。”陈初承笑得眼睛弯弯的,心里却有着一片苦涩。 他不想和她做朋友,可是聪明的胡一蝶,正在用这样委婉的方式,来拒绝他藏在朋友身份下的爱意,他明白。 道了别,走出房门的一瞬间,他弯起来的嘴角弧度忽然就放松了下来,好累,假笑真的好累。 他垂头丧气地下着楼梯,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他划开新消息,来自沈蔷。 沈蔷:【可我不想只和你朋友,可以吗?】 第68章 优越感 陈初承看着沈蔷发来的消息,瞪大了双眼,他反复读了好几次,才最终确定了沈蔷字里行间的意思。 傻乎乎的他定在了台阶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正在他不知道怎么回复的时候,沈蔷发来了第二条消息 沈蔷:【怎么不回复啊?是不是我太冒昧了?我是真心的,没有开玩笑,等你的回复。】 他仿佛可以透过文字,看到沈蔷明艳的笑容。 瞬间,他的心狂跳不止,赶紧把手机塞进兜里,一口气跑回了学校。 他哪见过这阵仗啊,这是他活了21年,第一次有女孩对他表达这样暧昧的心思。 带着满肚子的心事,他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学校正在放寒假,人并不多,留下来的学生基本上都是有实习工作的或者是像他这样打寒假工的,要等到过年前夕才会回老家过年。 同样勤工俭学的室友卢大伟就是这样的,陈初承打开宿舍门的时候,卢大伟正在餐桌上一边吃着外卖,一边刷着手机上的小视频。 “老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你朋友出院啦?”大伟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打着招呼。 陈初承就像丢了魂一样,简单地应了一声,直愣愣地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 “怎么了这是?出院不是好事吗?干嘛那么丧啊?” “嗯,没事,就是累了。” 大伟擦擦嘴,笑嘻嘻地说:“累了就得放松放松,你看看你天天不是学习就是打工,再不就去医院陪床,一点娱乐都没有,来给你看看这个。” 他把手机贴近陈初承的面前,视频上有个正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女孩,仔细一看,正是那天沈蔷参加比赛的时候在舞台上的演出片段。 大伟看着陈初承呆呆地盯着视频,满意地笑着说:“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我跟你说,看这种美女,可以缓解疲劳,还下饭!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秀色可餐!这女孩可是新晋的宅男女神,你瞧她那双眼睛,贼勾人,是不是?” 陈初承看着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沈蔷,她确实很灵动,好像天生就是做歌唱明星的料。 大伟继续如痴如醉地欣赏着,发出幻想的声音:“这样的女神,如果是我的女朋友我得乐疯了!哦不!只要能和她共进晚餐,我就此生无憾了。” 下一秒,陈初承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他滑开消息,又是来自沈蔷。 沈蔷:【陈医生,我下周就可以正常活动了,到时候请你吃个饭好不好?叫上一蝶!】 此刻,陈初承感觉手里的手机就像个烫手的山芋,他看看室友手机上的视频,又看了看沈蔷发来的吃饭邀请,感觉这个世界好魔幻。 室友大伟心心念念能够共进晚餐的女神,居然现在就在实时邀请他吃饭! 大伟看到他的神色极其不自然,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开玩笑地说:“我说老陈,你今天到底咋了,是不是…失恋了?” 陈初承赶紧摇摇头。 大伟收回了八卦的目光,嘲讽着笑:“也是,你这种人,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谁会喜欢你这种老实巴交的屌丝,别说失恋了,恋爱都没资格,等哥们发达了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昂,我去睡觉了,垃圾你记得收。” 大伟穿着鞋子大大咧咧地上了上铺的床,鞋子上掉落的灰尘就飘在陈初承的头顶。 他留下了满桌子的外卖垃圾,一片狼藉。 陈初承安静腼腆的性格,在男生宿舍里,早就成为了大伟那些吊儿郎当的屌丝使唤的对象,宿舍里的卫生都是默认他来负责,其他人互相调侃开玩笑的时候,也总是以陈初承作为玩笑的对象。 “像老陈那样的闷葫芦,估计连跟女生说句话都会紧张得尿裤子哈哈哈!” “哎,老陈,你是不是有啥毛病啊,为啥连跟的女的说话都不敢啊!” “老实人最容易成为舔狗了,你看老陈就是典型的!”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陈初承也都习惯了,他确实也觉得自己相貌平平,家世贫困,从小地方来到大地方,一定要谨言慎行。 他一直记得妈妈的嘱咐,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要孝顺。 至于爱情,他知道自己不讨女生喜欢,他也认定了自己并不是一个能够被爱的人。 所以,面对第一次心动的胡一蝶的拒绝,他也是早就能预料的。 但是今天,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一次他盯着桌子上的垃圾,迟迟没有动。 鬼使神差的,他指尖跳跃在键盘上,回复了沈蔷的消息。 陈初承:【好。】 沈蔷:【太好啦!想吃什么你来点,我买单!】 看着沈蔷漂亮的头像,他心里升腾起一丝从来都没有的优越感,那种来自美女的善意邀请和主动示好的感觉,让他感觉非常舒服,甚至比拿到奖学金的时候更开心。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开始觉得自己和大伟他们不太一样了。 …… 夜里,胡一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沈蔷则在一旁睡得安详。 手机传来一条消息,她打开后,很意外的,是夏荀的消息。 夏荀:【有事吗?】 胡一蝶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开始了话题。 她开门见山。 胡一蝶:【我想和你见一面,明天,东北菜馆。】 过了半晌,屏幕上出现了回应。 夏荀:【好,明天下午。】 第二天,胡一蝶如约来到了餐厅,在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等待着夏荀出现。 冬日的暖阳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餐桌上的格子桌布上,斑驳的光影下,显得一头长发的胡一蝶十分恬静。 夏荀老远就看到了她,他顿了顿脚步,在外面看着她的侧脸许久,随后才走进了店门。 并不是用餐的高峰时间,店里几乎没有客人。 夏荀坐在胡一蝶的对面,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黑色帽衫,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面对面,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帽子摘了下来。 胡一蝶不禁心里暗暗地惊呼了一声,有一点她必须要承认,田恬的眼光确实是没错,这个男孩真的很帅。 “叫我来这儿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夏荀开口,带着独特的略有沙哑的嗓音。 他看上去好像是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 胡一蝶看着他的眼睛,目不转睛地说道:“你好,我是田恬的朋友胡一蝶,我今天主要是想谢谢你那天出手相救,还有就是,我想问问,你就住在这附近吗?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她在做最后的确认。 夏荀伸出好看的手指,扶上桌上的杯子,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视线对上了胡一蝶那双好看的眉眼。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这个故事有点长,你准备好听下去吗?” 胡一蝶点点头。 第69章 绝版的画 夏荀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声音平淡地叙述着。 “在你没搬到这个巷子里之前,我一直都住在你家。” “我家?”胡一蝶差点喷出来刚刚喝下的一口茶。 “嗯,我在7岁的时候,就和妈妈搬到了这里,租住在你住的院子里,房东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院子里那棵海棠树就是我妈和房东太太一起种下的。” 胡一蝶立刻反应了过来,是那棵她奶奶院子里的海棠树。 夏荀继续说:“后来,我妈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片儿流浪,妇联的人知道了我的情况,要把我送到孤儿院,但是我总是梦到那棵海棠树,梦到妈妈在树下等我回家吃饭,所以我总是偷偷跑出来,去那个院子里,看看那棵树。” 他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后来我满18岁,按照孤儿院的规定,我需要独立生活了,我终于可以回到这里,房东奶奶在半年前去世了,院子里又冷清了下来,没有人来打理和居住,我就自作主张地住在那里,直到你搬了进来,对不起,很多次晚上,我在院子周围散步,都吓到你了。” 胡一蝶深吸了一口气,短短的几句话,他就概括了自己过去的经历,那些藏在轻飘飘语气背后的真实故事,却是冷冰冰的现实。 “那你知道火灾那天发生了什么吗?”她轻声问。 “那场火灾就是那群小混混放的,听说是收到了一个女孩的委托,我见过她,她就住在街对面的那个小区。” 果然是钟可馨没错了! “那天救我的人,也是你吗?” 他顿了顿,说道:“是我,我把你从火场救出来,送到了医院,猫咪也救活了,但是那棵海棠树…我没能救活它。” 胡一蝶在他的语气里听出深深的落寞,她不由得唏嘘起他的身世,也由衷地表达了谢意。 “谢谢你,夏荀,你救了我的命,如果没有你我那天晚上可能就葬身火海了…” 夏荀轻轻地垂下眼帘:“你真的很客气,一直说谢谢,不用谢,房东奶奶曾经对我很好,还有你,你投喂了我的猫,还有捡起我的画。” “画?” “嗯,那幅画着海棠树秋景的画。” 胡一蝶猛然想起,她搬到老院子的第一天,在便利店里碰到的那个黑衣人,黑衣人匆匆离开后,她就在地上捡起了一幅署名为“夏”的画。 原来夏不是画的名字,是作者的姓氏。 一切都说了通了,原来两个人的初次擦肩而过,居然是在那么早的时候。 提起画来,她忍不住赞叹:“我的天呐,原来你就是那幅画的主人!那幅画真的很漂亮,你是画家吗?” 夏荀终于面露了点点的笑意:“不是,我只是在美术馆打杂的。”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奢望成为画家。 胡一蝶看着他磨碎严重的运动鞋,还有衣服上泛白的痕迹,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眼前的男孩也同她一样,面临着经济的窘境。 她不禁觉得这个神秘的男孩和自己也是同自己一样的苦命人。 她鼓励着:“你可以努力试试的,你的画真的很美,色彩细腻温柔,像真的一样。” 夏荀莞尔:“其实有一个不情之请。” “嗯,你说!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那幅画…可以请你还给我吗?因为那棵树已经不在了,我想留下那张画,作为纪念。” 胡一蝶心里一酸,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那棵树会寄托一个人这么深刻的思念,一幅小小的画,居然有那么多的情感寄托,怪不得她一个外行人都会觉得被画中的景物所打动。 作为一个从小就缺乏母爱的人来说,她最能感同身受这种感受。 “当然应该物归原主,你等着我,我回家取过来给你!明天同一时间,我们还在这里碰面!” 说完,胡一蝶就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里。 奇怪的是,她翻箱倒柜把每个角落都找了个遍,就是不见那幅画的影子。 沈蔷看她焦急的样子,问道:“什么世界名画啊?值得你这样找?” 胡一蝶从一堆书中抬起头,认真地说:“一幅绝版的画,寄托了一个人沉重的感情,可比名画宝贝多了!我就记得夹在书里了,哪本书来着……” 沈蔷看着她纯真的脸,心里不禁想,这个小丫头经历过那么多不公平的遭遇,怎么还是活得心思那么单纯,居然还相信什么感情? 反正她是不相信什么感情的,信那玩意儿还不如信点实在的。 她打开手机界面,不断地从签约老板和陈初承之间游走,保持着恰到妙处的暧昧,不过是她屡试不爽的撩汉套路而已。 签约老板已经在策划她的包装方案了,等她复工后就会迎来一波巨大的流量推荐。 陈初承也渐渐地和她熟络了起来,两人从医学小常识聊到了庆城的美食美景。 可能沈蔷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既想要得到名利和金钱,也在内心深处向往着纯粹的感情。 可惜,此时的她却还不知道,所有命运中看似赠送的礼物,都在暗处标好了价格。 一旁的胡一蝶脑海里反复滚动着夏荀谈到那幅画时恳切的表情。 她实在不忍心让他失望,但是眼下,她却无论如何找不到那张画。 沈蔷提醒到:“会不会是你拿着书,不小心掉在什么地方了,你想想,比如说学校啊,或者是你原来住的地方。” 胡一蝶脑子里轰隆得一声,一瞬间闪过一个画面。 应该就是她在钟明海家写作业那天,被钟可馨差点撕碎的那本书里。 她恍惚地记得是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不过她当时太激动了,只顾着和钟可馨吵架,忘记了查看。 她快速跑出家门。 身后沈蔷的声音喊来:“你去哪啦!我都给你点完晚餐了,吃完了再去找啊!” “我不吃了!” 她骑上了单车,一溜烟地骑到了小区。 敲门了许久,门才被打开。 一张被纱布裹着像木乃伊一样的脸出现在门口,吓得她一跳。 “钟可馨,你神经病啊!吓死人了!” “你才神经病?你来我家干嘛?” 钟可馨轻轻捂着整容恢复期的脸,一身粉色睡衣,堵在门口,没好气地朝着胡一蝶嚷。 不过,因为刀口的关系,她的嘴唇张开的范围有限,说起话来带着点大舌头。 “老爸不在家,家里就我自己,这里不欢迎你。”说着她就要关门。 “别废话,让开!”胡一蝶大力地推开门,直接冲到了客厅的沙发区。 “哎!我说你这个乡下人怎么一点没长进啊!还是那么粗鲁!” 胡一蝶现在懒得理她,她趴在地上,朝着茶几和地面的缝隙里望。 借着手电筒的光,她终于看到了躺在尘土里的那幅画。 她轻轻地把画取了出来,吹了吹它表面上的灰尘。 还好,没有丝毫被破坏。 她把画放在书的夹层里妥善地保存好,心里想着待会儿要去找个裱画的店,选一个漂亮的画框,再还给夏荀。 钟可馨抱着肩膀,狐疑地盯着胡一蝶跪在地上傻乐。 “你脑子坏掉了?公然来我家里偷东西!把东西交出来!” “我看你坏掉脑子的是你?居然敢教唆别人放火烧房,违法犯罪?” 胡一蝶狠狠地盯着钟可馨肿得像馒头一样的眼睛,一步步逼近她。 钟可馨瞬间慌张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你赶紧走!” 第70章 你还得起嘛! 胡一蝶一下子就看出了钟可馨脸上的心虚。 她步步紧逼,继续质问:“钟可馨,你路子挺野啊,连小混混都能搭上关系,还狠心放火烧了奶奶家的老院子,那满屋子的红木家具可不便宜,这件事,钟明海知道吗?” 钟可馨眼神乱飘,但是仍然端着手臂,故作镇定得说:“你别血口喷人,你自己不小心点着了房子,少栽赃在我的身上!没有证据,你吓唬谁呢!” 胡一蝶:“呵呵,谁说我没有证据的,我有目击证人,你猜猜如果证人帮我作证,你是不是就得顶着你这张精雕细琢的整容脸,去蹲监狱了?啧啧啧,还真是浪费了你爱美的这番苦心了。” 钟可馨脑子转的飞快,那些小混混是徐捷帮她联系的,她只是出了一笔钱,并没有见过那群混混长什么样,但是,总归还有有徐捷这个知情人的,万一是徐捷出卖了自己,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了,那她…… 钟可馨在心里是打着鼓的,她是信不过任何人的,徐捷也不例外。 钟可馨越想越觉得可怕,她声音带着些许哆嗦:“你少吓唬我,老爸是绝对不会不管我的。” 胡一蝶冷笑一声:“恐怕钟明海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别忘了,当初是他亲手把我卖给人贩子的,就这一条,就够让他吃上牢饭的了,你指望他罩着你?都不如去求佛烧香,哦对了,温馨提示一下,有一个有犯罪记录的亲生父亲,你将来想要嫁给有钱人的梦想,你猜猜还能不能实现?” 她看出了钟可馨这种嫉妒虚荣的人,最在意的无非就是物质和外表,如果这两点她都没指望了,那比杀了她还要令她痛苦。 钟可馨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她心里明镜似的,胡一蝶说的话都是保守估计的。如果真的闹上了法院,对她完全没有任何的好处。 她懊恼的不行,怎么自从胡一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的生活就好像完全收到了胡一蝶的控制,胡一蝶就像是趴在她鞋面上的癞蛤蟆,不咬人但是恶心人。 但是现在,很明显,胡一蝶也学会了反击,亮出了锋利的獠牙。 钟可馨深吸了一口气,刚刚还挺直的腰杆,瞬间颓废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 胡一蝶走到客厅装饰架上面的鱼缸旁,俯视着水里懒洋洋不动的小金鱼和大乌龟,开口道:“很简单,跟钟明海说明这件事情是你做的。” 原来就这点事情啊,她还以为胡一蝶得多为难她呢,看样子还是个软柿子。 钟可馨耸耸肩:“我会跟老爸说的。” “ok,为了防止你说不清楚,你说,我帮你录下来,然后备份好,免得你日后不认账。” 说着,她坐在了钟可馨的对面,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钟可馨捂着脸,仿佛经历了奇耻大辱:“胡一蝶!你这样太过分了!我现在是整容恢复期,你要拍下我的黑历史吗?!” 胡一蝶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挖别人最脆弱难过的过去,拿出来当做笑料来炒作?钟可馨,我和你不一样,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比人跟狗都大。” “不过我就算这么做了,也没什么过分的,毕竟你曾经也是这么对我的!” 钟可馨快要急出眼泪来了,但是面对胡一蝶的压迫,她却毫无办法,面对镜头,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才把事件交代清楚,而胡一蝶就坐在对面,审问的语气像极了警察在审讯犯人。 胡一蝶随手把视频发给了钟明海一份,她甚至都不用想,钟明海一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还是不忍心责怪这个宝贵闺女。 她也没想过靠钟明海那个昏庸的男人来为自己撑腰,只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有就是留下这样的证据,来制衡钟可馨,让她以后再也不敢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拍完了视频,钟可馨立刻下达了逐客令:“行了!视频也拍了!老爸也知道了!你满意了!” “不满意。” “啊?你还想干嘛?” 胡一蝶从包里拿出那瓶害得姜润谦过敏的香水,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钟可馨,眼熟吗?”她问。 钟可馨佯装着镇静,整理着额前的纱布:“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在跟我装傻!姜润谦对这瓶香水过敏,他怎么可能送这个东西给我?你到底把他给我的东藏在哪里了!赶紧给我交出来!!” 胡一蝶站起身,她的气场十足,配合着干脆清亮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 钟可馨被她吓到了:“哎呀,我就是记错了而已,你有病,发这么大的脾气,还给你就是了。” 她赶紧回了自己房间,找出了那个装着蝴蝶胸针的盒子,极不情愿地放到了茶几上。 观察到刚刚还情绪激动的胡一蝶,此刻的眼神却黯淡了下来,周身被沉默的空气包围。 她嘲讽地开口:“哎,我听说姜润谦去国外留学了,人家都把你甩了,你还惦记着这个破礼物啊?” 胡一蝶看着躺在黑色丝绒盒子里的那枚精致的蝴蝶胸针,一下子涌起了关于和姜润谦一起在回望京的途中,路过花田时候的记忆。 那天的微风中的花香,还有雨后的泥土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息,但是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那个惊艳了她青春的少年,那个救赎过她的白衣的神,不见了。 钟可馨此刻的心里找到了一点点平衡,她幸灾乐祸地说:“在我面前耍威风有什么用啊?在姜润谦面前,还不是什么都不是,你为了他拒绝了田野,现在他把你甩了,田野也不理你了,你这算不算得上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呀~” 胡一蝶的眼神,像一把刀一样投射过去,语气冷冰:“你再废话,我就用你那个猪头去打水。” 钟可馨吓得立刻捂住了头,现在她的脸可是不能沾一点水,万一感染可就糟糕了。 她讪讪地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胡一蝶收起盒子,说道:“还钱。” “真搞笑,我什么时候借了你的钱,你这种穷光蛋……” 胡一蝶打断了她:“要我帮你回忆吗?你撬开我的锁,入室盗窃,私闯民宅,损害财物……”她扒拉着手指,一件件地细数着钟可馨做过的恶心事。 钟可馨如坐针毡,她心想,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怎么什么都懂啊?居然把这件事也能查出来,她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她乖乖从包里拿出来500块钱,摔到茶几上:“给你了行!你的东西不都是我爸爸买给你的,都是用的我家的钱,真是的。” “我要的是那512块零钱。”她重申道。 那512块钱里的每一张纸币,都是奶奶省吃俭用攒起来的,对于她来说,那不仅仅是钱,那是无价的宝贝。 钟可馨有些无语:“我都还给你了,你事怎么那么多啊?那踏儿破零钱我早就花完了,再给你500得了!”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要的是那512块钱!你花在哪了?” “你那么凶干嘛?我就做了个指甲啊,刚好够,我就顺手给了。”她下意识地欣赏起自己的指甲,亮晶晶的水钻在吊灯的照射下显得十分华贵。 胡一蝶上前就攥住了她的爪子,此刻,她的心里怒火中烧。 “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我反正都已经花了,再还给你不行吗?” “你还得起吗!” 胡一蝶的劲极大,她拽着钟可馨的手,像拎起一个鸡爪子一样,朝着鱼缸那边走去。 鱼缸里那只刚刚睡醒的乌龟正张开着嘴巴,以为是主人要来投食。 “你…你要干嘛?”胡一蝶足足高了钟可馨半个头,钟可馨怎么使劲都根本抽不开手,眼看着手指头就要被胡一蝶塞进乌龟的嘴巴里。 “我让你手不老实,这双手做了那么多恶心事,留着也是祸害!” “啊!!不要啊!胡一蝶,你这个疯子!我的手要弹钢琴的,绝对不可以受伤,你快点放开!”她再也不管不顾脸上还未恢复的刀口,放声大骂起来。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我可是听说,乌龟咬人不掉下一块皮肉下来,可是绝不松口的。”胡一蝶钳制着她的手指,那颗亮晶晶的水钻已经碰到了乌龟的下巴。 “啊!!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钟可馨彻底放弃了挣扎,浑身瘫软,差点跪在地上。 第71章 偶遇田母 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狼狈不堪地求饶,胡一蝶松开了钟可馨的手。 钟可馨挣脱开手上的钳制之后,由于惯性,一下子摔了个屁股蹲儿在地上。 眼泪早洇湿了脸上的纱布,那些她百般小心,千般呵护的刀口,早就破裂不堪了,她疼得捂住了脸,眼睛一阵刺痛袭来,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胡一蝶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以为自己会十分痛快,可是心里却一点都没有开心的感觉,她转过身,快速地打开了门,把钟可馨的谩骂关在了门内。 到了喧闹的街上,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感到一阵恍惚。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走,过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要去找个工艺用品店里把夏荀的画裱上。 脚步停在店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了隔壁一家甜品店的门口排队的队伍里,有田恬那个熟悉的身影。 田恬也同一时间看到了她。 她招呼着胡一蝶过去,一脸兴奋地说:“一蝶,好巧呀,你怎么也在这边呀!这家店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家,蛋挞超级好吃的!今天刚好遇到你,我请你吃!” 胡一蝶迎合着她的笑:“我是来这边裱画的。” “画?什么画啊?” 说起了画,胡一蝶忽然想起来田恬还不知道夏荀的事情,于是她一五一十地跟田恬分享了关于夏荀的消息,不过,她刻意隐瞒了很多关于夏荀的隐私,虽然她是田恬的好朋友,但是总归是要尊重人家男孩的一些隐私。 听完胡一蝶的话,田恬手里捧着画,清秀的眼睛里流露出可怜的神色;“我的妈呀,真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悲惨的身世,怪不得身上总是有一种沧桑的故事感,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谈话间,两个人就买好了蛋挞,转身的瞬间,田恬的妈妈狄梦兰就出现了在眼前。 微胖的珠圆玉润的身材,脸庞圆润饱满,微微上扬的眼角流露出一种慈祥,胸前坠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祖母绿项链,俨然一副优雅端庄的富贵太太的样子,身后还跟着两个拎着大包小包的家佣。 “恬儿,这是你朋友呀~” 狄梦兰的眼睛不大,却闪烁着智慧与洞察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人心,多年的商场厮杀,让她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她眯着眼笑着打量眼前的漂亮女孩,眼神里带着纯净的光,确实是个不可多见的,气质不俗的美女胚子。 田恬赶紧介绍:“妈!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新同桌,她超级厉害,成绩又好,唱歌还轻轻松松拿到了亚军哦!” “阿姨您好,您叫我一碟就可以。”胡一蝶礼貌微笑。 “真是个优秀的姑娘,恬儿,你看看人家姑娘,你也得学着点,多跟人家学学,听到没?”狄梦兰为女儿交到胡一蝶这样的朋友十分满意,侧头教育着女儿。 狄梦兰对于田恬的交友权限是十分严格的,她完全按照着精英教育的模式来培养田恬,可惜田恬天资不够聪颖,心思也太过单纯,她害怕女儿被一些有心人的误导,交错了朋友,误入歧途。 田恬撇着嘴,一脸小情绪:“知道啦老妈,你可别给我上课了,今天说好了一起出来逛街给我挑选生日礼物的,你还说…” “行,看在你小寿星的份上,最近一周都不说你啦!” 胡一蝶听着二人的对话,对着田恬提出疑问:“田恬,你今天过生日吗?” “不是哒,我下周过生日,因为这次过生日是和公司的慈善晚宴一起举办,所以要提前好好布置布置,对了,我郑重邀请胡一蝶女士,来参加我的生日晚宴呀~” 田恬挤弄着眼睛,对着胡一蝶做出绅士的邀请动作。 “我的荣幸。”胡一蝶也夸张地捂着胸口,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两个女孩笑作一团。 田恬察觉到手里的那幅画,她灵机一动,朝着妈妈撒娇:“妈妈~我还想邀请一个…画家朋友,你看,这是他画的画,我想请他来我的生日晚宴,在我过生日当天给我画一幅画,你说行不行呀~” “嗯…看着画的不错,不过这是风景画啊,画人行不行啊?你要是想画的话,我请个美术系的教授朋友,来家里帮你画一幅大的。” 狄梦兰漫不经心地看了画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名家的署名,她平时上眼鉴赏的都是一些名师真迹,这种东西她是瞧不上的。 “肯…肯定行的啊,人家可是京野美术馆的画家,画个人像还不是洒洒水啦!” 田恬随口扯着谎,有点心虚,她手里轻轻拉着胡一蝶的小手指。 胡一蝶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为了姐妹的愿望,她顾不得别的了,赶紧补充道;“啊…是啊,他确实是在京野美术馆工作。” 只不过是个会展管理员。 狄梦兰随手捏着那幅画,还给了田恬,应了声:“你这个古灵精怪的,什么时候喜欢上美术了,还知道京野美术馆了?” “哎呀,妈妈,那不是跟着一蝶一起学习的嘛,我这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她挽起了胡一蝶的手臂,歪着头笑得乖巧。 “好,那就一起来,记得着装要符合慈善晚宴的主题,一蝶,阿姨今天第一天见你,也没什么可送的,待会儿跟着田恬去选一件礼服,就当是阿姨送你的见面礼了。” 她对胡一蝶很是满意,田恬要是跟着这样的女孩做朋友,她是非常安心的。 “阿姨,这样会不会……”胡一蝶这次是真的受宠若惊了,不好意思地想要婉拒。 “哎呀,一件礼服而已,你就别客气啦!正好你陪我一起看看我的生日礼服,我跟你说,我选择恐惧症又犯了,整整纠结了三周了,现在都没选出来,你赶紧帮我选选去,走走走!” 她看着眼前感情好的小姐妹,惹得狄梦兰咯咯直笑,她轻抚着鬓角的头发,笑着说:“你们一起好好玩,我有点累了,去那边的spa馆休息一下。” 道别了狄梦兰,田恬就像从笼子里放飞出来的鸟儿。 她神秘兮兮地对胡一蝶说:“一蝶,你能不能把裱画的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呀?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和夏荀搭上画呢,我一定找个最好的工作室,然后量身定制一款画框,当我送给他的时候,再顺势邀请他帮我画一幅人像,参加我的生日晚宴,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第72章 请柬 胡一蝶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她刁侃道:“我说田大小姐,你这次是来真格的啊?” 田恬脸颊微红:“哎呀,你就答应我嘛~” “好好,君子有成人之美,我就帮你这个忙啦~” “太好了!快快,我们赶紧去裱画。”田恬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拉着胡一蝶的手就冲向的隔壁的裱画店。 在一堆琳琅满目的画框材料中,两个女孩选得眼花缭乱,最后田恬大手一挥,直接朝着老板说:“老板,您别介绍了,我听得脑子都大了,你就直接用你们店里现在有的、最贵的材料就可以了!” 老板一听眼睛都亮了,直接从仓库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名贵的黄花梨木的画框,精心雕琢的花纹低调优雅,整体有着红褐色的温暖色点,深沉而富有质感。 在田恬的监工下,裱画的师傅拿出了堪称一绝的装裱工艺,画面平整无痕,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画作的边角经过精细的剪裁和打磨,与画框严丝合缝。 最后,田恬终于满意地摸着光滑温润的画框,开开心心地刷了卡。 她闻着相框上散发出来的阵阵专属于木质的香气,陶醉地对胡一蝶说:“一蝶,你闻闻这个味道,是什么味道。” 胡一蝶把鼻子凑过去:“嗯~果然是好材料,香气这么好闻。” 田恬笑嘻嘻地说:“能不好闻吗?这可是人民币混着着我的用心的味道,我都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夏荀收到这个的时候的表情了!” …… 第二天,下午。 夏荀早早地就来到了小店,今天,他怀里还带了一个速写本,坐在街边,看着昨天胡一蝶坐的那个靠窗的位置,凭借着昨天的记忆,他的画笔在纸上勾勒出少女的轮廓。 巷子里冬天的景致,好像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好画的,光秃秃的树枝和枯黄的草地,都没有那么唯美。 奇怪,为什么同一个角度,同一个世界,他觉得今天的景致索然无味,昨天的确是十分适合写生。 算了,他合上了本子,走进了小店。 刚坐在靠窗的位置,门口就出现了两位少女的身影。 田恬拎着个巨大的纸袋子,一看到夏荀就朝着这边径直走来。 “嗨~又见面啦!我是田恬,我是胡一蝶的好朋友。”她坐在了夏荀的正对面。 “你好。”他依旧淡淡地回复。 胡一蝶坐在田恬的身边,对夏荀解释说:“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刚到。”他把手边刚刚晾好的盛着温热花茶的杯子,往胡一蝶的手边推了推。 田恬迫不及待地拿出画框:“快看看,喜不喜欢!” 夏荀平时在美术馆里工作,对于画框和装裱还是有一些见识的,他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裱画的工艺和材料都是精良的,价格不菲。 “这怎么……” 他一时语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画。 田恬抱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捧起润白的陶瓷杯,透过袅袅的热气欣赏着夏荀的脸上诧异的表情,她心跳的厉害,装作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啊!好烫! 侧头看了胡一蝶一眼,她正细细品味着花茶,怎么她就一点事都没有呢? “快给我尝尝你的!”田恬直接拿走了胡一蝶的杯子。 嗯?果然,这一杯刚刚好,不凉不热。 她没多想,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刚刚为了往这边赶,她可是小跑了一段儿路,口渴得厉害。 夏荀看着精致的画框,手轻轻抚摸过那上面的每一个细节。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画被裱的这么好,说不喜欢是假的,他按捺住欢喜的心情,冲着胡一蝶问道:“这么名贵的材料,你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胡一蝶摇摇头:“没有没有,不是我花的钱,这一切,都是田恬的主意。 田恬接过话茬:“嘻嘻,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一直都不知道送你什么来表达一下我的感谢,没想到你画画这么好,好画就得配得上好画框,你可一定要收下呀!” 夏荀的脸色瞬间恢复了平时的宁静,他作势就要把画框收起来,田恬连忙制止他:“你怎么不看了,不喜欢吗?” “不是,谢谢你,不过这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哎呀,没什么贵重的,再说了,我还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呢!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说不说了!” 夏荀没有回应,这可急坏了田恬,她轻轻踢了踢胡一蝶的鞋子。 胡一蝶立刻收到信号,冲着夏荀说:“夏荀,你就收下,田恬想要请你画一幅画,她下周就要过生日了,想请你帮她画一张画纪念。” 夏荀顿了顿手上的动作,没有抬头。 田恬立刻见缝插针,把请柬放在夏荀面前的桌子上。 她诚恳地说道:“我真诚地邀请你来我的生日晚宴呀,也就是我爸爸公司的慈善晚宴,到时候也会有一些艺术圈的人会来,我把画像摆在晚宴上,正好可以让你的作品让更多人看到呀。而且…而且这是我的成人礼,我真的很想收到一幅画像,你可不可以成全我的这个小小心愿呀~” 田恬的眼睛眨啊眨,对着夏荀一顿放电,这可是她昨天晚上新学的聊天技巧,要用频繁眨眼睛的方式来制造无辜可爱的感觉,这样对方就不会拒绝你了。 夏荀的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异样,他的视线落在了请柬上,金色的封面中央与一块精致的米白色浮雕,正是春田公益的logo,logo的周围环绕着细密的金色纹理,仿佛在诉说一个关于慈善和希望的故事。 他紧紧地盯着这张请柬,凌厉的眼神仿佛要穿透封面。 胡一蝶观察到他的细微变化,心里有了点小疑惑,夏荀的这个表情看起来并不友善,眼神中像是含着一块寒冰。 过了半晌,夏荀轻声应答:“谢谢田小姐的邀请,我一定来。” 田恬笑得像是一朵花,她娇滴滴地说:“那场地和材料我来定,到时候你人到了就行,对了,画画都需要什么东西你发个清单给我?我们,加个微信?” 她心里紧张得扑通扑通直跳,生怕哪句话衔接的不够流畅,就错失了要微信的最好时机。 好在夏荀痛快地加了她的联系方式。 等到夏荀离开了,田恬终于放松了端着了许久的坐姿,深呼出一口气,说道:“一蝶,追男孩子真的好难啊,这就是一场持久的心理战,我感觉体力消耗好大,哎,你听到没,她刚刚叫我田小姐,真好听啊这个名字,我喜欢!” 胡一蝶心里还在想着夏荀的那个不自然的表情,不过很快她就闻到了店里后厨飘过来的饭菜的香气,勾得她肚子咕咕叫。 “我好饿啊……” “吃!今天我请客!”田恬豪爽地说。 第73章 慈善晚宴 慈善晚宴在田家豪华庄园内盛大举行,庄园的古老建筑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宏伟,精心修剪过的草坪上点缀着柔和的灯光,旁边的停车场则停满了豪车。 在这个特殊的夜晚,田家不仅邀请了各界名流和慈善家们共襄盛举,还特意为一对儿女举办了一场生日派对。 巨大的蛋糕塔被摆在圆型餐桌的中央,周围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和精致点心,食物的香气和特意布置的香薰味道交织在一起,尽显奢华。 坐在主位置旁边的田恬正穿着一身白色泡泡裙礼服,她伸长着脖子,朝着门口的红毯入客区张望。 一身西装礼服的田野从身后走来,朝着她后脑勺轻轻点了一下:“老姐,老妈叫你过去跟靳阿姨打招呼,” 田恬嫌弃地把他的手躲开:“哎呀等一会儿就过去,你拿开你的狗爪子,别弄乱我的发型。” “我说老姐,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头发了?你不是因为怕麻烦一直都留这种中短发的吗?” 他好奇儿地捏起田恬精心打理的蓬松高颅顶发型,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你居然还用了假发片!” “赶紧滚滚滚,别挡着我看门口。” 两人正拌嘴间,门口处出现了夏荀和胡一蝶的身影。 这对姐弟双双瞪大了眼睛。 夏荀的头发被精心打理过,更凸显出立体的五官,一件黑色的衬衣剪裁得体,笔挺而不失柔和,手上还带了个箱子。 胡一蝶白色羽绒服里面则穿着一条水蓝色的连衣裙,长发如丝绸般顺滑,轻轻披在肩上,不施粉黛的脸上,细腻而透亮。 “那…那是小蝴蝶?”田野几乎是看呆了眼睛。 “漂亮?那条裙子还是我送她的呢。”田恬得意地说。 她赶紧朝两人扑过去,热情地打着招呼:“你们终于来啦,快坐在我旁边!” 三人依次而坐,胡一蝶坐在了两人的中间,双手奉上了礼物。 “这是我自己做的陶瓷杯,可能不是很贵重……”胡一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田野迫不及待地拆开那个属于自己的盒子,双手捧起蓝色海洋主题的陶瓷杯,釉色柔亮,映射出她笑出了八颗洁白的牙:“我以后就用这个杯子喝水了,只用这个!” 田恬一脸笑意,靠在胡一蝶的肩膀上,轻轻地说道:“一蝶,这是我收到的最用心的礼物……之一。” 两个女孩快速交换着眼底的笑意,胡一蝶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立刻轻微地后仰着身体,田恬则越过她对着夏荀小心地说:“我的画呐?” 她带着万分的期待,为了保持画的神秘感和惊喜感,她特意没有在画完的第一时间就看,而是留在了今天过生日的晚上。 夏荀抿了抿唇,把一个精致的礼盒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来:“在这儿。” 田恬惊喜地拆着礼盒,看到画儿的一瞬间,先是满意地扬起嘴角,随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又垂了下来。 田野在身旁疑惑地问:“哎,老姐,这画画的真不错,就是感觉不是那么特别像你,你看这酒窝,我怎么记得你没有这么深的酒窝啊?” 田野看了看田恬,又看了看画,最后看了看胡一蝶,扫视了一圈以后才说道:“这个酒窝有点像小蝴蝶笑起来的时候。” 嗯?怎么回事。 胡一蝶正在专心致志地吃着盘子里的蝴蝶酥,酥脆香甜,完全没反应过来她们在说什么。 空气中瞬间有一点凝固,胡一蝶嘴里的点心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田野拿起那幅画端详,继续大大咧咧地冲着夏荀开着玩笑:“兄弟,你会不会是脸盲啊,分不清她俩的长相?” 狄梦兰的声音闯了进来:“恬儿的朋友到了呀。”她踩着高跟鞋,一身高定的黑色晚礼服,优雅地站定在自家女儿的身后。 几个孩子立刻起身,朝着长辈礼貌地打招呼。 “快坐下,你们不用拘束,好好享用晚餐就行了。”她温柔地嘱咐着孩子们,一个低头,瞥见了那幅画像。 “恬儿,这张画就是你那个画家朋友画的吗?是哪一位?”她一边端详着,一边询问道。 “昂,是的妈妈,就是这位。”她急忙介绍起夏荀。 狄美兰看着夏荀挺拔的个子,眼神游走在他普通的衣服和旧兮兮的球鞋上,瞬间就判断出来,这是个颇有才华的穷小子。 她自然也看出了画里的不当之处,缓缓开口:“画的真是不错,不知道是不是我这眼睛老花眼了,怎么跟我家姑娘看起来有点略微不同呢?” 田恬立刻说道:“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总羡慕人家有酒窝的,所以就让夏荀帮我在画上实现了这个愿望,怎么样,是不是还挺有创意的?” 她心虚地缠着手指,生怕妈妈看出什么端倪来,最怕的,还是妈妈对夏荀有什么不满。 夏荀看着女孩小小的身躯站在自己的面前,帮自己解围,他眸光微闪。 狄梦兰瞬间开怀大笑:“哎呦我的傻姑娘,你想要酒窝还不简单,等你过了18岁妈妈给你安排一个微调的整容项目,我们姑娘长大啦?爱美啦?” 田恬甜甜地笑着,附和着妈妈的笑,可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行,让你朋友在这边先玩着,你跟我去那边跟你靳阿姨说说话,她们家润谦虽然人在国外,可是啊还拜托靳阿姨给你带了礼物呢!” 狄梦兰拉着田恬的手朝着贵宾区那边走去,胡一蝶顺着两人的背影,看到了靳美娇大着肚子,坐在柔软的皮质椅子上,正满脸慈爱地对着田恬打招呼。 那就是姜润谦的母亲吗? 她曾经很多次,都想再一次找到姜润谦的消息,问问他的近况,可是,她猛然发现,自己知道他的信息,非常有限,就连家住在哪里,父母的身份,统统不清楚。 现在,他的妈妈就坐在离自己不到20米的地方,她很想走过去,问一问。 可是,在她看到中年女人拿出来的那只昂贵的小香风包包的礼盒递给田恬时,她忽然打住了心里的这个念头。 可能这20米,是她永远都不能逾越的鸿沟。 田野坐在她的身边,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那一幕。 他慢悠悠地喝着杯子里的果汁,说道:“姜叔叔家里一般都是靳阿姨参加各种各种的社交晚会,这种场合里见得最多的就是她拉拢我姐,两家人心里明镜似的,都有想要联姻的想法,毕竟姜家和我家一联手,是一件双方都共赢的事情。” 胡一蝶笑着说:“嗯,应该的。” 她的笑意浅浅,同样不达眼底。 “我有点吃饱了,出去散散步。”她擦擦嘴,站起身来。 田野和夏荀同时站起身来。 “我陪你。”二人异口同声。 第74章 阴暗的藤蔓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胡一蝶笑着退出椅子,把椅子轻轻推回桌子里。 两个男孩对视了一眼,随即都坐了下来。 自从夏荀一进门,田野就对他有一种天然的敌意,不知道为什么,越看对方越不顺眼,他是个护着姐姐的男孩子,所以对夏荀试探道:“你和胡一蝶是?” “朋友。”夏荀的语气冷淡,低头去切盘子里的牛排,餐刀和盘子碰撞的清脆声有些刺耳。 “那跟我姐是?”田野继续追问。 “朋友。”夏荀抬起头来看他,意外地,刚刚还冷冽的脸上,带上了一层友善的笑意。 举起一杯酒来,他对着田野说道:“祝你生日快乐。” 这家伙居然主动示好?没意思,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胁,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田野微微礼貌一笑,以示敬意,随后一饮而尽。 这时,会场内的商务区,田恬的父亲田咏德与一群商业大佬共同起身,一桌人看起来酒过三巡,正互相恭维着朝着这边的舞台走来。 这场觥筹交错的慈善晚宴,实际上也是商人们的名利场,除了应酬社交之外,作为东道主的田咏德还要在晚会上发表讲话。 虽然是中年的男性商人,身材却保持得相当匀称,田咏德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赘肉,鼻梁高挺,那头浓密的黑发看起来有些过于浓密,一张大嘴紧闭,嘴角平直,让人觉得威严不好接近。 他缓步走上台,目光坚定锐利,扫视着台下的观众,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一开口,尽显从容而沉稳。 “尊敬的各位来宾,亲爱的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掌声雷动,刚刚还举杯应酬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纷纷朝着台上的大屏幕方向看去。 一番寒暄的欢迎词之后,田咏德出示了一张由无数张人物照片汇集而成的照片背景墙,屏幕上的照片渐渐汇聚成春田公益的logo,那是一个象征着希望和春天的小树苗。 他的声音慷慨激昂,富有深情:“各位,请看,这是我们春田公益过去25年间,在全国范围内救助过的贫困失学女孩的照片,25年间,我们共同关注一个崇高而伟大的事业——慈善,这种力量,温暖了人心,照亮了希望,改变了数以万计的女孩的命运,而今晚,我们每个人都是这股力量的传递者和实践者。” 他的身影在巨大的照片墙面前,挺拔伟业,显得十分高尚。 台下的名流和富商,无不对他尊敬认可。 而角落里,夏荀却狠狠地盯着他的身影,眼神里仿佛藏着能够吞噬一切的火焰,熊熊火焰燃烧在他的瞳孔深处,他嘴角的肌肉紧绷着,连带着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地颤抖。 忽然,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猛地一回头。 原来是田恬偷偷溜到了他的身边。 “嗨~夏荀,这里好无聊,想不想一起出去走走?”夏荀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看样子像是喝了点酒。 夏荀本来就想逃离这里,于是起身,跟随田恬离开了大厅。 一门之隔的室外,却是另一幅静谧的夜景。 夜晚的庄园被一层神秘而宁静的氛围笼罩,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古老的建筑上,为它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泽。 两人走到庄园的草坪上,几盏古典的路灯下,温暖的灯光打在田恬的脸上,她眼神迷离地问向夏荀:“夏荀,你觉得我穿这条裙子漂亮不漂亮?” 夏荀没有直接看她,视线落在远处的湖泊上的点点波光上,淡淡地说:“嗯。” 田恬笑得烂漫,俏皮地问:“嗯是什么意思啊?是漂亮,还是不漂亮?” 夏荀抿了抿嘴唇,缓缓开口:“田恬,我……” 田恬制止了他的话:“你不用说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人,应该是一蝶。” 她眨巴着眼睛,迎上夏荀略微惊诧的眼神。 她继续说:“画画的那天,你的眼睛在百分之80的时间里,都看向了一蝶,所以画出来的样子,肯定也更像她一些啦,我都理解的,我没有她漂亮,没有她聪明,如果她生在我的家庭,一定是一个比我更合格的富家千金,大家都喜欢她,我也喜欢她。”她的声音轻柔而含糊。 “是吗?”她的眼神向夏荀那双深邃的眼神里探去。 “不是,你很好,是我画人的技术不够好,才造成了失误,对不起。” 看着眼前女孩迷茫单纯的那双眸子,他还是不忍心伤害她一分一毫。 空气中弥漫草坪里的泥土气息,一阵夜风吹过,吹过女孩单薄的肩头。 田恬微微摇曳着,顺势倒在夏荀的肩膀上,她的脸上泛着微笑:“谢谢你,愿意哄我开心…谢谢…” 话还没说完,她就合上了眼皮,嘴里嘟囔着什么话,沉入夏荀的怀里。 夏荀弯下身来,看着她娇俏的睡颜,只好顺势把她打横抱起,朝着大厅里的休息室走去。 半晌,他再次返回这里 此刻,夏荀却像换了一个人,他像一只敏捷的猫,悄无声息地朝着停车场跑去。 他轻车熟路地摸排过一排排豪车,最终锁定了那台属于田咏德的黑色迈巴赫。 忽然,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意,一个灵活的走位就爬进了车的底座,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再次爬起来的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 忽然,身后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划破了夜的寂静。 “夏荀?你在这里干什么?”胡一蝶懵懂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心猛地一沉,察觉到身后的人是胡一蝶之后,夏荀整理好表情,淡定地转过身来。 “田恬让我帮她把礼物放在车上,她喝醉了去休息了。”他摆摆手,声音还是那么平和。 胡一蝶并没有立即走过来,她站在不远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有一种冷清的美。 “你一直在外面散步吗?怎么没回去?”他问道。 胡一蝶耸耸肩:“我不太喜欢哪个氛围,出来透透气。” “是因为那个男孩吗?姜氏集团的姜润谦。” 她顿了顿,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以为我装的很好,别人看不出来呢。” 夏荀的眼睛看向庄园古老的墙壁上爬满的藤蔓,说道:“感情是简单美好的,可是这个世界太复杂,就像错综复杂的藤蔓,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脚下的路,牵绊住了手脚,有时候,藤蔓下还会有咬人的毒蛇。” 胡一蝶也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她忽然对夏荀产生了好奇:“你也就比我大个2岁,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像个小老头一样。” “可能经历的多。” 夏荀的眼神瞬间附上了一层雾,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背负那些是非对错,那些关于爱和恨的枷锁,注定让他的人生,只能隐藏在阴暗的藤蔓下。 第75章 人生的剧本 胡一蝶对夏荀是有一种天然的同情的,可能是因为同时坎坷悲惨的身世,让她觉得两个人都是可怜人。 她涌出了想要倾诉自己经历的想法。 “是啊,田恬总觉得我像是她的姐姐,其实我比她小了整整一年半,我之所以会这么成熟,也是因为经历的太多了,毕竟,不是谁都有被亲生父亲卖到大山里,然后自己长大了之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人贩子的老窝里逃出来的经历。”她自嘲着笑笑。 此时此刻,她对身旁的这个人没有任何的戒备,她就那么天然地认为,他会懂她。 这种感觉和与初承哥还有沈蔷姐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同。 初承哥有着疼爱他的父母,沈蔷姐也同样是离家出走追梦的叛逆女孩,只要是想回头,总归是有一个家在原点等着她的。 可是她和夏荀是一样的,一样的无家可归,一样的至亲远离,相比较夏荀的没有家人,她倒是看起来好点,好像是有着家人,但其实,那对父母还不如没了的好。 说完了那对奇葩的父母,她停下了讲述,对夏荀问道:“你爸爸呢?他还在吗?你还有别的家人吗?” 空气中十分安静,好像连风都静止了。 “我不知道…”他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我不知道我的爸爸是谁。” “什么?难道你也和我一样,是被父亲抛弃的吗?” “不是,我不知道我的爸爸是哪一个。” 哪一个?难道有很多个,所以才不知道是哪一个?胡一蝶心里猛地一沉,她察觉到事情的复杂性,有点后悔自己问这个问题。 “对不起…” “没什么,都过去了,在我记事开始,每天都会有不同的男人来我妈的房间里,我妈把我锁在衣柜里,我通过衣柜缝隙看到了很多不同男人的脸,那时候我就问妈妈,哪一个是爸爸,我妈就疯了似的哭,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胡一蝶呆住了,她怔怔地看着夏荀的侧脸,一阵悲凉爬上他的脸。 “后来,后来我妈就真的疯了,身体也病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后来,她终于带我搬出了那个小屋子,坐上了来望京的火车,我永远都记得下了火车,妈妈给我买了一串冰糖葫芦,所以望京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甜甜的。”他的嘴角泛起了一阵笑意。 “她的病越来越重,直到有一天放学回来,看到满院子的医护人员,他们摇摇头,连人都没搬上救护车,就说人已经不行了,没有抢救的必要,我还记得那一天,院子里那棵海棠树上开了第一朵海棠花。” “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 他说完一段话,低头看了看鞋尖。 “夏荀,我不知道你的经历是这样…” “都过去了,你看,我不是长大了吗?我们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不能选择爸爸妈妈,但是据说,每一个人在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前,就已经在天堂看到过自己的人生剧本了,既然还是选择了来到这个世界,想必应该是做好了准备的。” 听着夏荀对人生的透彻理解和解读,她觉得瞬间豁然开朗。 她对夏荀有了更深的认识,此时此刻,他的身影在她的心里更加伟岸了起来,他的人生是那么的不堪,可他的心境却是那么积极阳光,就像他的姓氏,像夏天一样光芒万丈。 “你说的对,既然我们来都来了,那就好好生活下去,如果说人生是个剧本的话,那我的剧本就是一个百折不挠的励志大女主从弃婴到年薪百万的女老板的故事!”她煞有其事地说着,眼神里放射出光。 “哦?你想当女老板啊?那你准备做什么生意啊?”夏荀问道。 可下一秒,她一脸坚定的小脸,瞬间就垮了下去。 “生意?这我还从没想过…”她一脸迷茫。 “那你可得好好想想,生意的种类可是多了去了,衣食住行,娱乐休闲,方方面面,你得找好一个赛道。”夏荀煞有其事地帮她分析着。 胡一蝶陷入了沉思,她知道钟明海是做二道贩子发家的,后期做了建材生意,靠着岳父的关系,和姜家这种房地产大亨建立了长期的合作,可是这些,靠她自己的能力,是很难入门的,而且就算她想要学习,只要有后妈和钟可馨在一天,就绝不可能碰家里的生意。 忽然,她脑海里涌现起了周阿姨的身影。 周阿姨曾经对她说过,当年和陶华成白手起家,做的是餐饮的生意,从摆摊开始做起,后来做大了以后,开始走到幕后,做起了餐具和料理包的生意,有了自己的工厂,现在,陶华成的公司规模越来越大。 她一拍脑门,这个好!既然可以两个人白手起家,那么这条路也就是最适合她来借鉴的。 她兴高采烈地抬起头冲着夏荀说道:“我想好了!我要做餐饮!” “餐饮?开个饭店吗?像那个开东北菜馆的大姐一样?”夏荀问道。 “嗯……这个我还没想好,我得去请教一下周阿姨,哎对了,你呢?你的人生剧本主题是什么?”她好奇地看向夏荀。 “我的剧本……”夏荀的的声音细若蚊蝇,越来越小。 “我猜猜看哈…是不是当个画家?”胡一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夏荀微微苦笑了一下,说道:“嗯,算是。” “我就知道,你画的那么好,简直太有天赋了,到时候,等我的饭店开起来了,你可得来我的店里帮我设计设计,最好画一满满一墙的画,画上海棠树,还有小白猫,这样坐在店里吃饭就像坐在自然环境里一样,多有意思!” “你倒是很有创业的头脑,放心,我会帮你的。” “好嘞,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月光下,两个人站在停车场旁的草坪上,青春年少的愿望,纯粹而又理想。 夏荀看着胡一蝶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却泛起了阵阵酸楚,他的人生和“画家”这两个字,可能永远都不可能画上等号的了,他的剧本上,只可能写上两个大大的字——复仇。 “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家了,既然田恬睡着了,那我就不去跟她打招呼了,一起走吗?”胡一蝶问。 “你先走,我还有东西在会厅里,我得回去取一下。”夏荀说道。 看着胡一蝶的远去的身影,夏荀刚刚还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如寒冰的神色。 缜密如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必须和胡一蝶保持着距离,不能同一时间走出庄园的大门,他早就做好了东窗事发的准备,到时候,如果田家有一天终于查到他的头上来,他要保全胡一蝶不受到他的牵连。 他坐在草坪上,看着远处的湖泊,身影几乎和夜晚融合在一起。 忽然一辆不远处的车子,被打开了门。 只是轻微的开门声,却也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那边的车里有人?什么时候有的?他刚刚做的事情,难道被发现了? 他的心立刻被提到了嗓子眼,立刻弯下腰,小心地逼近声音来源的那辆车。 第76章 偷听 他紧紧贴着那一排车辆前行,停在了离那辆车子隔壁的车子后侧。 轻轻地挪动着身体,借着车身的掩护,他看到了那辆车的副驾驶窗子上,开了一个小缝隙。 “孕妇闻不了二手烟你不知道吗!亏你还是个医生,对自己的儿子也不爱惜!” 一阵埋怨的女声传了出来,伴随着一颗烟头,从缝隙里抛出来,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掉落在旁边那辆车的轮胎旁边。 车内,宋彬慢悠悠地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你小点声,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怀的不是姜仁国的种吗?” 一旁的靳美娇气急败坏:“今天真是气死我了,那个狄梦兰到底在高傲些什么?她女儿直接就说不喜欢我送的那款包,她竟然也不挽回点我的面子?真的是成何体统!我到底还要忍耐到什么时候,等她成了我的儿媳妇以后,狄梦兰不得更在我面前摆谱啊?这日子肯定更消停不了了。还有那个姜润谦,为什么我要替他牵线搭桥啊?这对我到底有什么好处?” 她摇头晃脑地说着,头上的簪子随着身体的晃动而剧烈颤动着,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的夏荀,注意到了那枚别致的玉簪子。 “急什么急,田家和姜家联姻,是有利于我们的,田家早就想吸纳姜仁国,只不过那个老顽固不愿意罢了,现在,只要那病秧子用了我这边的资源给他儿子做手术,就算是上了田家的这条贼船,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也就好一锅端,到时候,我们渔翁得利就可以了,在那之前,一定要让他们要有多亲密,就有多亲密。” 宋彬抬了抬金丝眼镜框,对着靳美娇的侧脸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我最近情绪总是控制不住,我总是担心出岔子,阿彬,我是不是得什么生育焦虑症了?”靳美娇一脸愁容。 “这是正常的,孕激素导致的,不过你放心,姜润谦已经被他爸安置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岛上,那里的疗养院到处都是我的眼线,密不透风,手术很快就会安排好,到时候我也是亲自操刀,放心 ,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内。” 这一段话一字不落地进了夏荀的耳朵里,他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他很确定这是一个惊天的大阴谋。 多年的侦察经验,让他立刻想要收集证据,他匍匐着朝车子轮胎处爬去,捡起了那枚还没有燃尽的香烟。 “谁!”宋彬看到了一个影子趴在车边,厉声质问。 夏荀一个翻身,滚进了车底,快速地从另一边逃离。 宋彬迅速打开车门,可惜对方跑的太快,他只看到了一个奔跑的背影。 “妈的,刚才居然有人!”她重重地踢了一下车轮胎。 “我赶紧回去!别让他们怀疑!”靳美娇整理好发型,快速离开了车子,朝着大厅走去。 夏荀躲在灌木丛中,看清了挺着大肚子的身影,正是宴会上的姜家夫人。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把烟头放进随身携带的密封袋里。 第二天一早。 胡一蝶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了桌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两盘饺子。 这倒是稀奇,沈蔷养病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胡一蝶照顾她,今天没想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正想着,沈蔷就端着一盆西红柿蛋花汤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餐垫上,对着胡一蝶打招呼。 “妹,你醒啦,快来吃早餐。” 胡一蝶瞪大双眼:“这都是你做的吗?” “这个饺子啊,是我买的速冻的,汤是我做的,你快尝尝。”沈蔷还来不及解下围裙,就盛了一碗汤放在胡一蝶的面前。 “你怎么想起吃饺子了今天。”胡一蝶坐下来,看着沈蔷忙忙碌碌的背影。 “今天啊,是我第一天开工,我听说啊,吃这个白菜牛肉馅的饺子,就可以吸纳白财,今年一定牛气冲天!”她笑呵呵地手舞足蹈。 “太好了!”胡一蝶也跟着她高兴。 “好啦,快吃饭,一会儿我就要去公司了,中午不回来,晚上可能也会有点晚,你别等我吃晚饭了哈,快喝汤。” 胡一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哪是西红柿蛋花汤啊,这简直就是西红柿+鸡蛋+水的组合,硕大的西红柿块和一整颗鸡蛋,看起来各不相干,白水一样的汤面上面还飘着一点鸡蛋的飞沫,怎么看怎么都没有食欲。 “快尝尝呀,这可是我特意跟着教程做的。”沈蔷怂恿着。 胡一蝶只好喝了一口,汤水刚接触到舌头,她就忍不住全吐在了垃圾桶里。 “姐,这怎么一股泔水味啊?还是齁死人不偿命的泔水。”胡一蝶苦不堪言。 “不会…那么难吃啊…算了算了,那你吃这个饺子,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天赋。” 说到做菜的天赋,胡一蝶想到了周锦云,她情不自禁地说道:“你说周阿姨做的粥也是平平无奇的食材,可是为什么喝起来就那么好喝呢,难道说真的有做菜的天赋这会儿事吗?” “那当然,我老爸一直让我学护士,可是我连针都拿不准,而且我脾气也不好,对于那种难搞的病人一点耐心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当护士的命,我啊,就只能唱歌当大歌星啦~”沈蔷美滋滋地送进嘴里一只饺子。 胡一蝶咬了咬嘴唇,轻声地问她:“姐,你觉得我做饭怎么样?” “当然好吃了,尤其是你那个红烧肉,绝对是得了我老妈的真传了,跟她做的一个味儿!”沈蔷脱口而出。 沈蔷的话说着胡一蝶心里暖暖的,能够用妈妈的味道来认证,想必自己做菜的味道确实是评价还挺高的,她心里愈发地有了信心,做餐饮生意的想法在脑海里又加深了一层。 吃过早餐,沈蔷就打扮得美美地出了家门。 她随后也去了望京医科大学的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了周锦云的小吃车面前排着长队。 她走到周锦云的身边,甜甜地打着招呼:“周阿姨早上好,今天这么忙啊。” 周锦云忙得不可开交,她抬眼看到了胡一蝶,笑眯眯地说:“是一蝶啊,吃过饭了吗?阿姨给你盛一碗粥。” “我吃过了,阿姨,你这么忙,我帮你做点什么?” “不用不用……” 没等周锦云的拒绝,她就抽出了消毒湿巾把手擦得干干净净,还戴上了一次性手套,上前帮忙分发着餐具。 周锦云看着胡一蝶麻利的干活,脸上涌起了欣慰的笑。 “那待会儿卖完这波儿早点,阿姨请你吃午饭!”她说。 两个人,一大一小配合得十分默契,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售卖一空。 艳阳高照,今年的望京冬天气温并不是很低,一番忙活下来,胡一蝶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坐在小马扎上,用手扇风。 “你这个小女孩儿,看着不大,做事麻利,劲儿还不不小,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 “谢谢阿姨夸奖,我就怕给你添麻烦。” “我谢你还来不及呢,今天多亏了你,来,我最近研究了一个新品,给你专门留了一碗,尝尝味道怎么样。” 第77章 被隐藏的检查单 说着,周锦云就端过来一碗粥,喂到了胡一蝶的嘴边。 “好喝诶,味道好鲜啊,周阿姨,你用什么做的!我好像从来都没喝过这种。”真是一口惊艳,她忍不住探问了起来。 周锦云笑盈盈地说:“哈哈哈,你没喝过就对啦,我这也是偶然间,有一次一个常来我这儿买粥的学生跟我说的,他家在南方,离这儿远,想喝家里的味道了,就跟我说了制作的方法,我就记了下来,尝试了几次之后,就做出来了。” 她歪头想了想,继续说:“用的材料是糯米,大米,巴沙鱼,还有虾仁和……”她迟疑了几秒,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记忆。 “怎么话就到嘴边我怎么就想起不来了呢?”她一拍大腿,弯下身去,打开小推车最底层的双开门的柜子,在一堆杂物里面,翻出来一个记事本。 快速地翻动了几页,她恍然大悟地说:“干贝,还有干贝!最后用了点胡萝卜和青菜,并不难做,那学生也挺喜欢的,但是我还没量产,就是怕这个口味不太适合咱们北方人的口味,你觉得好喝是吗?” “嗯嗯,好喝,特别鲜美。” 几句话的功夫,一碗粥已经见了底儿。 正说着话的功夫,胡一蝶定睛一看,通过小柜子的拉门处的缝隙,她看到了一张头颅核磁共振表,灰蓝色的影像纸上,那一排排的小脑袋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在医院的走廊里,看到过有人拿着那样的表,她注意过,那都是检查脑子里的功能的时候,才会做的检查,那个表她是看不懂的,但是她能看懂拿着表的人,脸上因为痛哭流涕而扭曲的神色。 她隐隐约约地觉得,那并不是什么轻巧的小病,或许是什么疑难杂症。 要是脑子出了问题,是不是跟石头村里的胡有富一样,呆呆傻傻的,脑子被烧坏了,从此一辈子都是个连拉屎都不知道擦屁股的弱智。 她想着想着,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周阿姨为什么要去做这种脑部的检查呢? 她刚想问问,就看到周阿姨连忙把那儿脑部的片子一角塞进了柜门里,好像生怕她看到一样。 胡一蝶从小便是察言观色习惯了的,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有什么不想被人知道的疾病,这再也正常不过了,她赶紧低下头,佯装着吃碗里的食物,避免和周阿姨对视。 周阿姨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也坐在小马扎上休息。 微风吹过她细碎的刘海,几根白发随风飘扬,有些扎眼。 胡一蝶细心地观察到了这一幕,她说道:“周阿姨,你长白头发了,我帮你揪下来?” “啊?是吗?在哪呢?”周锦云连忙去捋顺着自己的头发。 “您别动,我来帮您拔下来。”她走过去,轻巧的小手拨弄着发丝。 藏在表面一层黑发下面的,是密密麻麻的银丝。 周锦云的皮肤早就在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中,失去了光泽,变得像枯木一般,布满了岁月的沟壑。 胡一蝶看到她这张脸,忽然就想起了奶奶,她和周阿姨一样,总是喜欢给她留着好吃的。 “怎么了?”周锦云看到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问着。 “没事,阿姨,看到您我想起我奶奶了。” “哈哈,说实话,阿姨有时候看到你就会想起我家莹莹来,你说咱们娘俩,是不是还挺有缘分呐。” 胡一蝶心里忽地一颤,一说到陶晶莹的名字,她就忍不住想起那段逃亡的往事。 周锦云摩挲着餐具盒上陶晶莹的照片,看得胡一蝶内心一阵酸楚。 这段时间以来她们都没在提起这件事,好像这是个无法被提起的沉重话题。 两个人陷入长久的沉默,周锦云心里察觉到,自己已经老了,不知道还能坚持找女儿到什么时候。 而胡一蝶,则是陷入了更深的纠结,她有很多话,都堆在唇边,想要说出口,却没有勇气。 忽然,周锦云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份寂静,她急急忙忙从围裙兜里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放在耳边。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我给忘了,实在对不起,您放心,我马上就去,您稍微等我一会儿,麻烦您了……” 她弯着腰,陪着笑脸,直到对方不耐烦地挂掉电话。 她转头对胡一蝶说:“一蝶啊,你帮我在这儿看一会儿,我去供应商那边去取料,你说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能忘呢……”她自言自语地埋怨着自己。 胡一蝶赶紧答应:“嗯嗯,阿姨,你去,我在这儿等您回来。” “哎,好孩子,麻烦你了。” 周锦云倒腾着急促的步伐,朝着不远处的自行车车棚走去,慌慌张张地骑车穿过马路,还险些被迎面而来的一辆面包车剐蹭上。 面包车里的司机开着窗户大声呵斥着:“你脑子有毛病啊!挡在路中间想什么呢!傻子!” 胡一蝶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了深深地担忧,她察觉到周阿姨的一些异样,和她几个月前初见周锦云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她想了想,径直走向了小吃车,把柜门打开,悄悄拿走了那张检查单,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晚上,她特意约了陈初承出来,两人聚在面馆,胡一蝶开门见山。 “初承哥,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张检查单,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胡一蝶一脸焦急,陈初承二话没说,接了过来。 “谁的单子啊?你怎么这么着急?”一边说着,他一边仔细朝着那上面的细节看去。 他抬了抬黑框眼镜,脸色沉重下来。 二人四目相对,胡一蝶说道:“这是周阿姨的片子,怎么样?你快说啊。” “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我目前也不敢下定论,但是可以明显看得出来问题并不小,这样,这张片子我先带回去,明天我请这方面专门的老师看一看,再回复你。” “好,那拜托你了。” 看着陈初承匆匆离去的背影,胡一蝶的心里升腾起一阵深深地不安。 第78章 不等了,就现在! 第二天一早。 陈初承的消息来的准时。 陈初承:【小蝶,周阿姨的情况非常不好,你再跟我说说,她是不是有健忘的情况?还有就是注意力下降,动作迟缓等?】 对上了,都对上了,她快速把周锦云的情况详细地对着陈初承一一道来。 陈初承:【已经可以初步确诊她患有阿尔兹海默症。这是一种慢性神经退行性疾病,主要影响大脑中的神经细胞。症状表现通常包括记忆力减退、定向力丧失、思维能力下降、情绪改变等。这些症状会逐渐恶化,影响患者的日常生活能力。】 胡一蝶看到消息的瞬间,感觉脑子里轰隆一声。 陈初承:【阿尔兹海默症的发展通常是渐进的,病情会逐渐加重。初期可能只是轻微的记忆力下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症状会越来越严重,最终可能导致患者完全丧失自理能力。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数年甚至十几年。】 胡一蝶:【那治疗呢?怎么治疗?】 陈初承:【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能够完全治愈阿尔兹海默症的方法,但我们可以采取一些措施来缓解症状,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例如,通过药物治疗、认知训练、生活方式的调整等,我们可以延缓病情的进展,减轻患者的痛苦。】 胡一蝶呆呆坐在沙发上,周锦云现在的工作强度和生活状态,可以算得上是风餐露宿了。 多少次她路过医院门口,不管是下着雨的天气还是雾霾污染严重的天气,她都看到那个小小的推车在那个路灯下,还有好几次,她看到周锦云巴拉着盒饭,2-3分钟就解决了一餐饭,随后又忙着打扫卫生去了。 这种生活,谈得上什么质量? 她坐不住了,直接冲到了周锦云的摊位前,正好看到周阿姨坐在马扎上打着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她俯下身,轻声说道:“周阿姨,你累了就睡一会儿,我帮您看着。” 周阿姨立刻惊醒:“哎呀,没事,我不累,你还没吃饭?” 看着周阿姨温柔慈祥的样子,她脱口而出:“周阿姨,我陪您去看病!” “看什么病啊?你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周锦云询问着她。 胡一蝶纠正道:“不是我生病了,是您!” 周锦云怔怔地看着她,眼神交汇的瞬间,她眼里的光黯淡了下来:“我现在的症状都这么明显了吗?连你都看出来了……” “周阿姨,有病了咱们就好好治疗,好吗?我陪您去,总会是有办法的。”胡一蝶说着就要起身拉起周锦云。 周锦云摆摆手:“姑娘,别着急,我这个病啊,我妈曾经就得过,我知道这个病以后会是什么样,想当年,我一直在外地找莹莹,我妈得了老年痴呆我都不知道,等我终于有时间回家看看她老人家,结果那时候,她已经不认识我这个女儿了。” 她看着远处的医院,眯着眼说:“我天天守着这医院,见惯了得了病的病人的千姿百态,有很多病啊,都是治不好的,我都认了。” 胡一蝶看着她的背影,说道:“阿姨!总归是有治疗方法的,就算是不能根治,但是有缓解病情严重的治疗方案,我们也可以试试看的,你得吃药,你得好好照顾自己,别那么劳累,如果你不好好治疗,将来有一天晶莹姐回来了,可是你不认识她了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周锦云愣在原地,她轻轻歪着头,缓缓说道:“对啊,你说的也对,万一……万一莹莹回家了,我却不认识她了,那怎么办……” “所以我们要好好治病,走!阿姨我带你去医院!” 这一次,周锦云没有挣脱胡一蝶挽上手臂的手,她听话地跟在胡一蝶的身后,像是个乖巧的小孩。 上午的阳光透过医院的大厅,照亮了每个角落。 在挂号窗口前,年轻的女孩耐心地帮助着身旁的阿姨填写挂号单,这副场景像极了一对来看病的亲密母女,周锦云显得有些迷茫和不安,她时不时地看向胡一蝶,眼中的依赖和信任渐渐取代了焦虑。 接下来的日子里,胡一蝶成了周锦云的坚强后盾,她陪伴周锦云进行各项检查,耐心听取医生的解释和建议,还主动学习关于阿尔兹海默症的知识。 周锦云看着忙上忙下的小姑娘,她的心里暖烘烘的。 一日午后,两个人来医院开药,迈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周锦云对着身旁的胡一蝶说:“一蝶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知道我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了,这个粥铺可能也开不长久了,真是有点舍不得这个小摊位,舍不得爱吃我做的粥的那群孩子们。” 胡一蝶想了想,接过了话说:“阿姨,其实我有个想法一直都想跟你说,想听听您的建议,可以吗?” 当然可以,周锦云拉着她坐在长椅上,温柔地看着她。 她总是能在胡一蝶的身上,看到自己女儿的影子,她说不清楚自己是自己得病了以后脑子糊涂了,还是说胡一蝶和陶晶莹真的有相似之处。 胡一蝶鼓起勇气说:“阿姨,我也想试试创业,我想就从摆摊做起,然后积累经验,等我长大了,我也可以去做一番事业出来。” 周锦云的眼前一亮:“姑娘,你还真有点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哈哈,我上学的时候,就在学校里开了个小卖铺,虽然总是被老师没收,但是我呀脑子灵活,狡猾的很,不仅学习成绩好,零花钱也赚了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周锦云最近总是能够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而那些最近发生的眼前的事情,她却经常记不清楚。 周锦云摸着胡一蝶的手背,笑呵呵地说:“你有理想是好事,但是你现在还未成年呢,是不能摆摊的,等你再长大一些,等再过几年,阿姨教你怎么做生意!” 话音刚落,周锦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自己现在的状况越来越恶化,等过几年,自己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怎么教授做生意的经验给胡一蝶呢。 时间不等人,她看着胡一蝶眼中的渴望和希冀,下定了决心。 “一蝶,不等了,就现在,阿姨有个好主意,我去盘个饭店,你跟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干!” “周阿姨,你说真的?”胡一蝶兴奋地瞪大双眼。 “真的真的,走!咱们现在就去看店面去!” 一大一小的身影,兴致勃勃地朝着马路走去,两个人相视笑着,手挽着手,迎着阳光的方向,步伐轻快。 第79章 晶莹粥铺 两个人四处奔走,到处寻找合适的铺面,终于在一家繁华的小吃街,找到了一个靠着公园的位置,右面挨着一家零食店,左面则是光秃秃的公园。 签完租房合同的那天,胡一蝶站在店铺门口四处看着,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地方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于是开口询问。 “阿姨,为什么我们要选择这个地方呀?临近着光秃秃的土坡,要是风大的天气,那边的尘土是很容易吹过来的,到时候把咱们门口都弄脏了怎么办?” 周锦云浅浅地笑着:“傻孩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做的是粥铺,一般人啊,都会选择早餐和晚餐喝粥,这边临近公园,那些早上遛弯的退休老人们,就在这一片儿溜达,自然就容易进咱们店里吃个早餐,那边的土啊也不碍事,等到了春天,草坪上长了新草,来这边游玩的小朋友也就多了,小朋友肠胃娇弱,也是咱们的重要服务目标!”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胡一蝶佩服地伸出了个大拇指。 从确定好店址之后,就开始了店面的装修,确定了风格,还有定做牌匾,还是原来的“晶莹店铺”。 如火如荼忙活了一个月,粥铺小店终于初具规模,店内的装潢简洁而精致,暖黄色的柔和灯光,洁白的布艺桌布,无不吸引人的眼球。 精致的餐具也是胡一蝶亲自去陶艺市场上淘回来的,淡青色的釉质餐盘干净整洁。 粥铺的菜单上列着各种口味的粥品,从传统的白粥到各种创新的口味,还有很多小菜和点心,应有尽有。 一切都比当初摆摊的时候升级了许多,只有那枚小小的寻人启事卡片,被胡一蝶保留了下来,每一桌上都有一个小小的水晶摆台,卡片就那样安安稳稳地夹在摆台上,确保每一桌客人都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信息。 夜深了,装修师傅已经离开了店,周锦云也早就回家休息了,胡一蝶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散发着柔和灯光的牌匾,揉了揉了自己脸。 “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居然真的就和周阿姨一起完成了这么大的事情。” 看着眼前初具规模的一切,她感觉超级有成就感,她猛然想起,好像是缺了点什么,她拿出了手机,信息发给了夏荀。 胡一蝶:【夏荀,说好了给我画墙画的事情,还算数吗?】 夏荀:【当然。】 两人约定好了第二天在店里碰面,她哼着歌儿把灯关了,店门口的卷帘门也锁的严严实实的,她伸了伸懒腰,才察觉到疲惫爬满了全身。 第二天一早,夏荀就带着大包小包,穿得像个粉刷匠,仍旧戴着那顶黑色帽衫,来到了店门口。 周锦云看到夏荀的时候,还带着满脸疑惑:“师傅!我们这儿墙面都刷完了,没什么活儿了啊?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夏荀愣了愣,还没等说话,就被小跑过来的胡一蝶抢了先。 “阿姨!这是我请来给咱们店画画的!我介绍一下,这是夏荀,我的好朋友。” 周锦云更糊涂了:“昂昂,朋友来玩啦,不过,画画是什么意思啊?” 周锦云的理解能力稍微有些下降,但是那股子对于新鲜事物的创新和接受能力还是在的,胡一蝶几句话,她就听明白了,但是对于这个夏荀,她还是有着隐隐的不信任。 这个看起来像是油漆工的男孩,满满的一身肌肉但是看起来像是干活的料,画画?他行吗? 下一秒,夏荀就站在墙前,手中的画笔如同他的眼神,随着他的心意在墙上起舞,夏荀的眼神专注而深邃,手中的画笔每一笔都充满了力量和生命力。 行云流水的动作,熟练得让人惊叹,周锦云站在柜台里,呆呆地看着,连手上的抹布都忘了擦。 海棠树的轮廓在他的笔下逐渐清晰起来,每一片花瓣都如同真实的细腻而生动,在他的笔下,海棠树仿佛拥有了灵魂。 周锦云完全相信了这男孩的实力,她朝着胡一蝶小声地说:“一蝶,你这个朋友真不错,这一墙画儿你跟他谈的是收多少钱呀?” 这段时间以来,周锦云教给胡一蝶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开店的最重要的宗旨,那就是控制成本,每一分钱都要在刀刃上。 胡一蝶也学到了精髓,开始对钱非常敏感,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小财迷。 她眯着眼,朝着周锦云说道:“待会儿我跟他杀杀价。” 背对着两人的夏荀,这时候转过头来。 “既然答应过你,我就该画的,不收钱。” 他的声音淡淡的,窗外的阳光刚好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平时阴郁的脸上,仿佛也带着几分阳光和煦。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啊!虽然是我们一蝶的朋友,但是该付的钱我们都得付的,”周锦云连忙上前说着,还扶住了夏荀踩着的椅子。 “阿姨,真的不用了。”他转过头去,继续挥着画笔。 周锦云对这个话少但是实诚的男孩有了很强的好感,她豪爽地说:“这样,那阿姨就跟你终身,什么时候来店里,想吃什么,阿姨都给你做,怎么样?” 夏荀的笔顿了顿,他询问道:“真的可以吗?” “真的!周阿姨说话你放心!咱们这小店,虽然规模不大,但是给你们两个小孩做点吃的,还是完全够的,随时来!随时欢迎你!” 三个人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店铺里。 夏荀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胡一蝶,那对酒窝深深地绽放在脸颊,可爱极了。 又是忙到了夜深,两人把所有的卫生都打扫完毕,并排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休息,胡一蝶从店里的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递给他。 胡一蝶看着夏荀的侧脸,说道:“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帮我,这棵树我太喜欢了。” 夏荀微微一笑:“没什么,不用谢。” 胡一蝶歪着头说:“我的愿望已经迈出了一大步,你的呢?最近怎么样?” 夏荀喝了一口可乐,说道:“还好。” 他的眼神落在不远处的马路上,随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放松着自己繁重的心事。 …… 海岛上的深夜。 深夜的海边别墅,沉浸在一片静谧中。 姜润谦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面前不到100米的地方,就是一片浩瀚无边的海。 海风把他手里的日记本掀开,一页页纸张翻过,那里面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他想对胡一蝶说的话。 他已经被困在这里多久了?他不记得了,与外界完全与世隔绝的这个地方,让他都失去了时间观念,他只知道,他只有在做完手术以后完全恢复以后,才能正常生活。 这里的夜好漫长,海风吹乱了他微卷的栗色头发,他朝着灯塔的方向,心里想着,一蝶现在在干嘛?睡了吗? 第80章 无心之过 告别了胡一蝶,夏荀一个人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他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看到头顶上那片巨大的led屏幕上,滚动播放着田氏集团的广告。 那段田咏德在慈善晚宴上的慷慨激昂的演讲,夹杂在其中,硕大的照片背景墙在巨大的屏幕上缓缓放大,大到可以看清里面每一张照片上女孩的面孔。 忽然,他看到那些不同的脸孔忽然扭曲变形,统统变成了妈妈的脸,脸上的表情也由微笑变成了痛苦的哭嚎,泪流满面地喊着:“骗子!都是骗子!他们会遭报应的!” 夏荀的头忽然剧烈疼痛起来,那张巨大的led屏幕好像要砸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眼中瞬间噙满了泪水,手中的可乐瓶子也被捏得变了形。 “妈,他没有遭报应,他活得好好的,光鲜亮丽,但是你放心,老天爷不惩罚他,我来。”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眼神里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杀气和城府。 一辆车缓缓地停在他面前。 田恬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惊喜地喊着他的名字。 “夏荀!你怎么在这里啊!你这是去哪啦?” 田恬看着他黑色裤子上的斑斑点点,好像是颜料弄上去的颜色,看起来整个人更有艺术气息了。 夏荀赶紧别过去了脸,想要装作没有看到她。 田恬赶紧加大了嗓门:“夏荀!夏荀!是我呀!” 狄梦兰正坐在田恬的身边,看着手机上的工作消息,却被女儿的这几声叫喊吸引了注意力。 “谁啊,你扯着嗓子喊。” “妈妈!你先回去,我看到一个朋友,好久没见了,我半个小时之后就回家。” 说完,田恬就像个灵活的小鸟,飞快地开门下车,奔向了夏荀的方向。 狄梦兰疑惑地张望:“这孩子,总是一惊一乍的,什么时候能长大。” 她看着田恬的背影轻微地摇了摇头,下一秒,车子驶过两人身边的时候,她看清了田恬身边那个男孩的脸。 “这个男孩…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呢?” 前排副驾驶的妇女转头说道:“夫人,是见过的,在田小姐生日晚宴上,我看到过他就坐在小姐旁边不远的位子上,挺亲密的,还有……” 妇女忽然停住了嘴,一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的难为模样。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狄梦兰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一束询问的眼神瞥过去。 “夫人,就是…那天晚上田小姐喝多了点,是那个男孩把她…把她抱回休息室的。” “你说什么?!”狄梦兰猛地坐直了身体,杏目圆睁。 “夫人…请放心,后来田小姐的房间我一直都安排人把守,那人走了就没再回来,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妇人赶紧低头快速解释着。 “我知道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狄梦兰朝着后视镜里越来越模糊的两个人的身影盯着看。 “叫夏荀!说是在京野美术馆那边上班!” 狄梦兰收回了目光,重新坐回了真皮坐垫的深处,她重新打开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她半眯着眼对着话筒说:“给我查一个人,越详细越好,越快越好!” …… 田恬从包里翻来翻去,拿出一个奶糖,递给夏荀:“给你!这个超级好吃的,我今天刚发现的宝藏零食,不好意思哦,其他的我都吃光了,只剩下这一个了。” 夏荀摇摇头:“不用了,谢谢。”说完就继续朝前走去,步伐极快。 田恬有些许失落,不过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赶紧小跑着赶了上去:“夏荀,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呀,那天我看你都没吃几口点心,你喜欢吃什么零食啊?我下次带给你。” 夏荀微微蹙眉:“我不爱吃零食。” “那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日料?生鱼片?西餐?港式点心?还是淮扬菜?” 田恬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吃过的好吃的,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美食,要是真要一一说一遍,可得累死了,可是没办法啊,谁让夏荀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呢,不过她就是喜欢这样深沉的男孩子,跟田野那种话痨完全不一样。 夏荀停住了脚步,田恬差点撞上他结实的后背。 夏荀回头,郑重地说:“你说的那些,我都没吃过,我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田恬脑子蒙蒙的,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夏荀的嘴唇一开一合,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磁性,这张脸可真好看,至于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去。 “你…你说什么?百家饭是什么啊?好吃吗?” 夏荀眼睛里是抹不去的深墨色:“就是像流浪狗一样在巷子里流浪,站在人家的门口,这家人如果好心,就会给我点吃的,就这样,靠着无数个好心人,走过无数个家门口,要来的饭,就叫百家饭。” 话音落地,田恬惊讶的包掉到地上,限量版的米白色的羊皮方形小包,上面坠着同样昂贵的名牌毛绒装饰小熊。 就这么一个只能放进去一个手机的小包包,几乎就是普通人几年的伙食费,更别提夏荀这样的人了,可能他从小到大吃过的饭的价格,加起来都买不下这款包。 夏荀低头,把那只包包捡起来,递给她。 “田小姐,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请你自重。”他轻声说完这一句,就转头汇入了人群。 望京的深夜,繁华的大街上,人还是密密麻麻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两个人就在这样繁华的街头走散。 田恬的耳边还在回荡着夏荀的话。 她18年的生命里,从来都没有想象过这样人的生活,她知道世界上有着很多人很贫困,但是自小她就在妈妈那里听说过,爸爸妈妈在公司里创立了慈善基金会,每一年,都有大量的资金用来帮助那些贫困的小朋友上学、日常生活。 小小的她以为,只要有爸妈这样的人在做慈善,这个世界就是美好的,每个小朋友都会和她一样快乐无忧地长大。 可是,今天,她才知道,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那样的。 她喜欢的男孩子,是流浪长大的,就连吃饭,都是一件登天的难事。 她好后悔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在夏荀的面前细数的那些美食?真是太讨厌了! 她狠狠地跺了一下脚,银色的小皮鞋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应该怎么办呢,怎么办才能让夏荀原谅她的无心之过呢? 第81章 崇拜 田恬回家的时候,狄梦兰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连睡衣都没有换。 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10点半,也不是很晚啊?老妈为什么坐在沙发上,还表情那么严肃。 她感觉到了空气里的低气压,蹑手蹑脚地换鞋,恭敬地走到母亲的面前,乖巧地说:“妈妈~今天逛街不是很累了嘛,怎么还不去休息呀~要不我帮你揉揉肩膀。” 说着,她就绕到沙发后面去,小手搭在狄梦兰的肩膀上,开始按摩。 狄梦兰放下手机,微微闭着眼,缓缓开口:“你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又想要什么?” 狄梦兰是十分了解这个女儿的,她现在并不想挑明今晚的事情,想让女儿自己说出口。 小女孩嘛,很容易在年轻的时候对某一个异性产生好感,也就两天的新鲜,没准过几天就忘了。 田恬开口说道:“妈妈,上次吃饭的时候,我见到的那个刘教授,他是不是在艺术界很有名气啊?” “嗯…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那个…我想去拜访一下刘老师,上次您不是还跟我说,要跟那些老师多走动走动嘛。” “哎呦?我的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上进了?” “嘻嘻,您看,您把田野送到国外去留学历练,舍不得我出去受苦,但是我也不能太拖后腿呀,我也得努力努力,要不田野那小子下次见面的是又要嘲笑我了。” 田恬说着就挽上了狄梦兰的肩膀,一副小鸟依人的撒娇模样。 狄梦兰眯着眼微笑着:“好好好,我的小丫头终于长大了,不过也不要太累,妈妈是希望你健康快乐地生活就可以了,学业上,就多朝艺术领域发展也挺好的,只要你喜欢,妈妈就支持你,但是你可一定要注意,要好好地珍惜自己的感情,保护好自己,可不能乱交朋友,听明白没?” “听—明—白—啦!”田恬听这些话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拖着长音撒着娇。 “好了,快去休息,妈也累了。” 看着田恬蹦蹦跳跳地上了二楼,狄梦兰举起茶几上的红酒杯,清浅地喝了一口,随后招呼家佣过来。 “以后田小姐什么时候出门都要立刻跟我汇报。” “好的夫人。” …… 次日,田恬从仓库里拿了一些礼物补品,特意没有坐家里的车子,而是打了个网约车,径直去了刘教授家里。 她手里的大ipd里面,装着许多夏荀的作品,这些作品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她准备当面递给刘教授,让他指点一二。 昨天那件事,让她意识到夏荀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孩,他的出身是那么凄惨但是却从来没有巴结过谁,想必一定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如果这个时候贸然给他什么好处,他一定会很反感的。 她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帮助他,在他最喜欢的美术领域,助他一臂之力。 整整一个上午,她都虚心地接受刘教授的指导,她全程认真地记录着笔记,好在刘教授也觉得这些画作看起来是十分具有灵气的,看得出来绘画的人是十分具有天赋的。 最后,临走的时候,刘教授还送给了她一个自己的作品集,还有一些工具书,她抱着满满的收获,兴高采烈地上了车,朝着京野美术馆奔去。 夏荀正在场馆里打扫着卫生,被忽然出现的田恬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夏荀!其实昨天我找你是有正事跟你说的,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给你。”田恬脸上潮红一片,刚刚只顾着往这边跑,气喘吁吁的。 “你先到会客区坐下。”周围有很多工作人员看着两人,夏荀连忙把她引到了会客区。 “给你。”他关节分明的手里,握着一杯温水,递给了她。 “谢谢你。”田恬看着他,这么一个小小的贴心举动,就足以让田恬的这颗萌动的少女心沦陷了。 “哦对了,我最近…在上美术进修课,老师给了我这些资料,我觉得可能对你有用,就给你带过来了,你看看。” 夏荀下意识地想要说拒绝的话,却被刘教授的名字吸引住了。 他老人家的手稿和绘画心得,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十分难得珍贵。 出于对画画的喜爱和敏感,他忍不住翻看起来,坐在了田恬的身边。 田恬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痞痞帅帅的外表下,是一颗热爱艺术的赤子之心。 她觉得他更可爱了。 过了一会儿,夏荀抬头说道:“你上的是刘老师的课吗?他最近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只是在大学里面有研修班,你不是一蝶的同班同学吗?不是在读高中吗?” 田恬差点呛到了水,她赶紧找了个借口:“我就是个旁听生,这种研修班如果是自费的话,社会人员也是可以去学习的,我想去所以就报了名。” 夏荀点点头,他抚摸着那本画册,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惜他这辈子可能都与刘教授无缘,也和大学教育无缘。 田恬继续说:“刘教授人特别随和,很喜欢指导后辈们,就是还要交作业……你知道的,我画的东西只是能勉强能看,所以我就临时拿了你的画上去交差,没想到他很喜欢诶!还当众表扬了我,还写了好多好多的评语呢。” 她尽量保持着自然的神色,眼睛笑得弯弯的。 夏荀震惊地侧过头:“你是说,我的画被刘教授点评?” 那一天,是田恬第一次和夏荀说了那么多的话,也是第一次走进了夏荀的内心,知道他对于美术的热爱。 那一刻,她对于夏荀朦朦胧胧的喜欢上蒙上了一层对他的崇拜。 她不知道的是,狄梦兰早就对她的行为了如指掌。 田氏集团,狄梦兰的办公室了,装修得富丽堂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哪一座高档的私人会所呢。 她坐在真皮转椅上,恨铁不成钢地对前来汇报的工作人员说道:“田恬真的那么做的?!” “是,夫人。” 想到她大半生精明无比,没想到自己金堆玉砌养着的千金女儿,却喜欢上了穷酸男人,这种狗血的戏码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她一向是淡定的,可是涉及到女儿的事情,她却坐不住了。 “夫人,要我约那个男孩来见您吗?” 她想了想,挥了挥手:“不用,这种事情不能这么处理,田恬是个没有什么天资的孩子,但是她有个特点,就是倔强,如果我棒打鸳鸯,肯定会适得其反,我得另想一个办法……” 第82章 包养 她的手落在桌子上的那一份文件上,那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夏荀的个人信息。 她的指尖轻点着夏荀的照片上,眼神深邃。 次日清晨。 京野美术馆的前台来了一位打扮艳丽的女人,一件棕色的收腰大衣,踩着红底黑色高跟鞋,扭着曼妙的身姿朝着里面走去。 “你好,小姐,请出示您的门票。”夏荀礼貌地说。 “我不是来看画展的。”女人轻启着红唇。 “那您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夏荀吗?”女人看向他胸前的员工证。 “您是?”夏荀疑惑地问。 “我是慕名而来,我们老板看过你的作品,觉得很有调性,特意派我过来想来跟你谈谈合作。” 女人的气质不凡,夏荀倒是看过很多这样的买家为了馆里的某幅画作特意赶来,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竟然有人冲着他的画来。 旁边的同事笑眯眯地从他的身后推搡着:“行啊你,夏荀,最近是走什么狗屎运了,昨天是个可爱小姑娘,今天是个魅力大姐姐,还要跟你合作?我没听错?” 两人落座,夏荀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直到对方真的和他开口谈起了一幅画多少钱才肯卖,他才不得不相信对方是来真格的。 “怎么了?不想卖?还是你觉得5万块买你一幅画不够多?”女人挑起眉毛问道。 “我有一个问题,请问您老板为什么会看上这幅画,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夏荀周身萦绕着冷气,他防备惯了,对于来路不明的人,他一律冷冰冰地对待。 女人睥睨着他,眼神里爬上了一丝妖娆的魅惑之色。 她并没有着急回答夏荀的疑问,而是有意地把风衣的领子拉低,那两团雪白的柔软呼之欲出。 随后,她伸出一只手,揉向了自己因为高跟鞋磨出血迹的后脚跟。 “哎呦~还挺疼,小夏画家,你有创可贴吗?” 夏荀朝着她的手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血淋淋的后脚跟,他立刻起身去找医药箱,没一会儿就带着几个创可贴回来了。 女人眼神的余光一直盯着夏荀的背影,看到他回来,立刻轻轻皱起眉毛,扶着额头,娇滴滴地说:“真是的,说起来惭愧,我晕血,你能不能帮我贴上。” 夏荀现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似乎并不想帮她这个忙。 经理从他的身旁走过,刚好看到了揉着脚踝的女人,手边沙发上的那款限量款的爱马仕包包,让他瞬间就眼睛发出财迷的光。 他像是闻着钱味一样,谄媚地堆着笑脸,朝着这边走来。 “这位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哎呦,怎么受伤了啊?” 他夸张的关心表情,让女人一脸不耐烦,她刻意抬高声音说道:“经理,我在你们门前的台阶上不小心崴了一下,磨出了血,耽误了我看画儿的好心情,你们员工是不是应该帮我处理一下?” 经理点头哈腰:“应该应该,小姐,我亲自帮您贴上,可别小看这个伤口,这很容易留下疤痕的,您这像艺术品一样的脚,万一留下了疤痕就不美观了…” 说着,他蹲下身去,殷勤地撕开创可贴。 女人赶紧推开了他的手:“我想请这位叫夏荀的员工帮我贴。” 经理伸过去的手悬在半空中,脸上无比尴尬,不过他还是带着笑脸对着女人,嘴里却咬牙切齿地将话说给夏荀听:“夏荀!快给这位小姐贴上创可贴。” 夏荀并不想让经理难堪,经理虽然是个好色之徒,却心肠不坏,愿意招聘他来美术馆工作,给了他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还可以有机会近距离地观赏那些画。 他二话没说,直接拿起一张新的创可贴,轻柔地贴在了女人的后脚跟处儿。 女人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她趁机往前靠近,拉近了和夏荀的距离,一缕头发从脖颈处滑落,垂在了夏荀的脸边,她露出后脖颈白嫩的肌肤,处处显示着风情。 夏荀手上的动作迅速,很快就站起了身,和女人保持着安全距离。 “谢谢你啊,我们来谈谈画,5万你要是嫌少的话,我可以再加一点。”女人看着他,眼神像是拉着丝。 “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夏荀仍然冷冷地问。 “你这个小帅哥还挺倔强的,直接跟你说了,我们老板觉得你画的风景很像他小时候住过的外婆家,所以选择重金买下,10万?怎么样?” 女人红色的长指甲,夹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轻轻地放在了两人的中间,那牛皮纸露出了一点点开口,露出里面粉色的人民币。 夏荀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离谱,可是经理却在一旁小声怂恿着:“我平时不就是跟你说过吗,那些有钱人就是那么离谱的,都是有钱烧的难受,你还不赶紧答应!我都替你着急!” 经理的推搡下,夏荀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签的合同,怎么卖出了那一幅画,就连经理笑眯眯地抽出了几张做为好处费,他都毫无反应。 10万,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也从没想过自己的画居然也能卖出去。 冷峻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或许属于他的好运来了呢。 可惜,这并不是什么好运的开始,而是噩梦的开端。 没多一会儿,狄梦兰的手机里收到了一段视频,视频的视角一看就是偷拍的,看样子像是从沙发上的包包上拍摄的低位视角。 视频里自然是夏荀和女人的“亲密”互动,由于错位的关系,让两人看起来十分亲密,尤其是女人的白嫩皮肤和姣好身材,让视频看起来暧昧极了。 狄美兰点点头,她非常满意这段视频的内容,不过雕虫小技和区区10万块而已,没想到那小子眼皮子这么浅薄。 她嗤笑着,慢悠悠地穿上外套,拿起了车钥匙。 晚上。 田家别墅,狄梦兰仍旧坐在大厅里看着电视,等田恬一进家门,她就忽然暂停了电视里播放的画面。 “闺女,你过来看!今天妈妈有个群里的朋友去京野美术馆买画,看到了个年轻小帅哥画家的画,还拍下了两个亲密的瞬间,你说说,现在的男女关系多乱,富婆包养小鲜肉的事儿可真是普遍。” 电视屏幕上闪现出那暧昧的一幕,田恬原本抱着吃瓜的心态看视频的,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瞪大双眼。 第83章 智多星 田恬手里还端着半杯水,忽然,玻璃杯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一瞬间,玻璃碎渣和水花四溅,打湿了她身上的裙子。 “哎呀,田恬,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让妈妈看看,有没有烫到啊?”狄梦兰赶紧上前拉住了田恬的手,眼神上下打量着,生怕田恬受伤的样子。 不过她心里,却是很满意田恬的反应。 这说明她的计划得到了初步的胜利,只要让田恬早点认清这种穷酸小子的真正的内心想法到底有多见色起意,这种方法虽然会让田恬难受一阵,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她必须要把这件事情扼杀在摇篮里。 田恬眼睛发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任凭家佣拿着纸巾帮她打理着身上的水渍。 “田小姐,您没事?” 田恬感觉胸口堵得慌,她缓了半天,才跟狄梦兰说:“妈,这个人是谁?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她眼睛红红的,带着一些哽咽。 “哎呀,就是圈子里的八卦而已,这人我也不是很熟悉,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啊?” 田恬甩开了家佣上前给她擦手的动作,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上了楼,重重地关上了房门,她把脸埋在松软的蚕丝被子里,控制着自己快要决堤的情绪。 怎么会呢?夏荀他看上去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啊?而且他才刚过18岁,那女的看起来都30多岁了,他怎么会和那样的人在一起? 她想了很久,仍然想不明白,拿起手机,打开了夏荀的对话框,再关上,再打开,再关上,反反复复了好多次。 最后,她狠狠地锤了一下被子,最终电话打给了胡一蝶。 电话这边。 胡一蝶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就被胡一蝶的声音的大哭声震得耳膜都在颤动。 “一蝶!我忍不住啦!我必须要跟你说!夏荀他…他居然给一个老女人贴创可贴!” “?什么?创可贴?”胡一蝶一头雾水。 直到田恬一抽一抽地把事情讲述完,她才勉强听懂了来龙去脉。 “我的田恬啊,就凭一个视频的片段,你就默认为夏荀被有钱的老女人包养啦?你的想象力不要太丰富哦,有很多八卦群就是喜欢这样捕风捉影的,现在网上好多那种没有前因后果的视频片段,人们只顾着吃瓜,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事情如果跟风的话,可是很容易出事的,你呀,要有一双雪亮的双眼,这样才不会被表面的东西蒙蔽了眼睛!” 胡一蝶自从开始参与了晶莹粥铺的运营工作,跟在周锦云的身边,学习了不少知识,长了不少见识,以前很多不理解的事情,现在也慢慢在理解和开窍,用周锦云的话说,胡一蝶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听着胡一蝶的一番话,田恬也觉得很有道理,那段视频没头没尾的,怎么就能让人先入为主认为是那种暧昧关系呢?没准是姐弟?没准是因为视频拍摄的角度问题? 这么想着,她的心情好多了,但是转念一想,这好像只是在自我安慰。 “一蝶,如果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那能是怎样呢?” “傻田恬,你直接问他啊!我们长了嘴巴,就是要把话说清楚把事情弄明白的,误会解开了不就行了吗?”胡一蝶一边擦着桌面,一边冲着柜台上正在外放的手机喊着。 “可是……可是……我这样直接问是不是有点冒犯了啊,夏荀他本来就对我不太热情,我怕这样突然地跟他质问,好像显得我很没有边界感,我都没有跟他说过我喜欢他这件事,他又不是我男朋友,是不是不太好……” 田恬越说越没有底气,她仰躺在床上,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又再次懊恼了起来。 “田恬,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跟他说呀。”胡一蝶拿起了一根黄瓜,咔嚓咬下了一口。 周锦云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解着围裙,一边支着耳朵听着两人的聊天内容。 “哎呀,臭一蝶,你说的轻松,我怎么好意思嘛!我都暗示他好几次了,一般情况下不是都男生主动表白的嘛,我都那么主动了,我不想最后的表白还让我来先说…” 胡一蝶脑子忽然想起了那个和姜润谦拥抱的下雪的夜,那一刻,她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喜欢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那个拥抱很温暖,他在雪里的样子很让她感动,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那句喜欢。 这么说来,还是她主动表白的呢,想到这里,她的嘴角轻轻翘起,可随后,她就意识到,姜润谦已经离开了她的生活,至今没有半点音讯。 她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勇敢机智的样子,但是在感情上,或许真的是有一些套路和矜持,才能得到男孩子的青睐,她有点认同田恬的说法,嘴上的话也就软了下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不如旁敲侧击地问问他,这样就不显得那么突兀了。” “一蝶,你就是我的智多星!”田恬转悲为喜,笑出了声。 房门外,狄梦兰紧紧贴着门缝,将两人的聊天内容听了个遍,她翻了个白眼,随后转身离去。 反观周锦云,她则是一副笑着看热闹的样子,坐在了胡一蝶的对面。 隔着桌子,她上半身微微前倾,冲着胡一蝶的小脸问:“一蝶啊,你觉得那个夏荀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画画很好,很有追求。”胡一蝶继续啃着黄瓜。 “昂…我看那男孩也挺好的,他对你挺上心的呢,是个很有心思的小男孩。” “嗯?什么意思啊阿姨。”胡一蝶扬起迷惑的小脸。 “哎呀,你还小,等你过两年,到时候阿姨给你物色个好男朋友,等咱们铺子也开起来了,到时候你就把男朋友领回来,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等你大学毕业了,就计划着成个家……” 说着说着,周锦云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呆滞了起来,她似乎在脑海的深处,看到了陶晶莹的影子,要是她的莹莹还在她身边,现在想必已经结婚成家,她作为妈妈,早就张罗好了女儿的终身大事。 亲人的离开,不是滂沱大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她现在想起陶晶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有时候竟然看着女儿的照片,却想不起来是谁,得缓半天才能知道。 她抹了把脸,垂下了眼睑,她心中一片苦楚涌上来,伴随着点点的痛。 第84章 开业大吉 “阿姨,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胡一蝶赶紧上前询问。 “没事,还是老毛病,适应适应就好了,来,一蝶,阿姨教你个剁椒嫩笋的配方,这个小菜啊,是咱们店里最受欢迎的!”周锦云换上了那副温柔慈爱的神情。 胡一蝶就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她立刻明白了周锦云的意思,这段时间以来,周锦云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好像下定了决心要把她培养成接班人一样。 可惜,她不管怎么熬夜努力学习那些配方和管理账目的知识,还是觉得有很多地方是不明白的,她只怪自己没有三头六臂,不能快速把这家店开得红红火火的。 最近来店里光顾的都是一些老客人,其他的新客却是寥寥无几,看着旁边那些饭店的火爆程度,她时常会眼巴巴地看着其他店里座无虚席的样子,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人家店里生意怎么就那么好呢? 明天就是试营业的最后一天了,后天就将开业,她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财神能眷顾这个小店,让周阿姨在记忆还足够清醒的时候,能够对这个小店的成绩感到欣慰。 第二天,田恬一大早就出现到了门口的卷帘门前。 “铛铛铛~给我的智多星送个开业的庆祝礼物!快快,帮我接着!”田恬抱着个大箱子,直接托给了胡一蝶。 “我的天,这么沉?这里面是什么啊?” “我听我妈说,店铺开业都要在收银台上放一个招财猫的,这样就会钱财滚滚来哦!我特意选了好久哒,看看喜不喜欢!”田恬笑盈盈地说,眼睛却往店里面瞟。 “正合我意!”胡一蝶看着憨态可掬的一只胖胖招财猫,摸了摸猫咪的小爪子。 “哎!一蝶,今天你开业,夏荀也会来?”田恬贴近她的耳边,悄声地问。 “知道你的小心思,我已经早就通知他啦,一会儿就来!”胡一蝶故意把声音抬得很大,搞得田恬连忙去制止她。 不一会儿,夏荀就出现在街角的尽头,身后还跟着那只小白猫。 夏荀送的是他手绘的创意菜单,颜色温馨饱满,还突出了每一样菜式的口味和特点,在口味比较辣的菜品旁边还贴心地画上了红色的小辣椒。 “你的这个菜单也太用心了!你怎么那么厉害啊!我看着这菜单上的任何一个菜品我都想吃!”田恬觉得夏荀真是个画画的天才,不仅会画景色,还会画人物,今天还发现了他会画菜单,真是让她觉得惊喜。 胡一蝶也感谢道:“谢谢你,夏荀,我什么地方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考虑过升级菜单,你真的给我提醒了,我们的菜单还是原始的那种,实在是有点没有创意,你的这个手稿可帮了我大忙了,我要把它做出来,做成那种会发光的灯箱一样的展示板,然后挂在墙上,这样客人只要从门口路过,就可以看清我们店里的菜品!” 夏荀微微勾起唇,眼里仍然是浅浅的笑:“我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能帮到你就行。” 田恬趁机对着夏荀说:“夏荀,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嘛?” “还有它。”夏荀转身,看向了小白猫。 鸡腿乖巧地坐在一旁,歪着脑袋朝着田恬看。 “好可爱呀~”田恬的少女心也被萌化了,她又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想法是想要旁敲侧击地询问夏荀有没有女朋友,却被小猫吸引了注意力。 胡一蝶趁机说:“你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啊,田恬买了一只招财猫,你呢把鸡腿带过来啦,都是小猫咪,现在我们店里啊,有两只招财猫啦!” 田恬的脸就像红桃子,一瞬间就红到了耳根,夏荀的眼神却收敛了回来,看不出半点情绪。 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沈蔷指挥着几个工人,从车上拿下一个个花篮。 “把那几个都依次摆好,把门前的位置都占好了哈!”她一边朝着工人安置一边走向店门。 远远看着,她仿佛变了个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却淡的看不出来,随意又看似普通的运动装,却无意之间透露出精致的做工和舒适的面料,有着一种“很随和但是仍然是大明星”的松弛感。 “沈蔷姐!”胡一蝶已经快半个月没见到沈蔷了,这段时间她都住在公司的宿舍里,说是参加着公司的集训,需要24小时高强度的训练,一天只睡3-4个小时,这么一看,沈蔷果然清瘦了许多,也更好看了。 “是谁家的妹妹这么厉害,小小年纪就张罗了这么一个像模像样的小饭店呀!我可得来捧捧场!”沈蔷明艳地笑着,一把就把胡一蝶揽进了怀里。 几个人互相熟悉后,就坐在店里聊天,周锦云看着几个少年少女青春洋溢的脸庞,乐得合不拢嘴:“今天啊,你们几个都在店里吃饭!阿姨给你们做几个小菜,来!报菜名!一会儿我去买菜!” “阿姨,我想喝那个金汤海鲜粥!上次一蝶跟我说的,我都馋死了!”田恬第一个举起了手。 “阿姨,您会做甜口的红烧肉嘛,让一蝶做,她做的可好吃了!”沈蔷半个月没吃什么肉了,为了保持身材她可是忍了好久。 “行,那我来做红烧肉!我去把肉化上!”胡一蝶笑着去拿围裙。 周锦云问着一直沉默夏荀:“大画家,你喜欢吃什么啊!” 夏荀扬起脸来,恭恭敬敬地说:“我不挑食,我陪您一起去买菜。” “你这孩子,帮了咱们店那么大忙,还客气什么,阿姨给你做想吃的,快报菜名!”她笑呵呵地按住了夏荀的肩膀。 盛情难却之下,夏荀只说了几个青菜,他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正儿八经的饭菜,妈妈不会做饭,只会买一些卤味和一些简单的炒青菜,在漫长的受人帮助的生涯中,他早就学会了按捺住心里真实的想法,时间久了,竟然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东西。 “我没来晚!”陈初承迈进了屋,从书包里拿出了两个护腰,递给了周锦云。 他还是那副憨憨的笑:“阿姨,一蝶,你们在饭店忙活儿,肯定要一直长久地站立,这个护腰可以保护腰椎和腰腹部的肌肉,防止腰肌劳损和腰间盘出现问题,一定要注意身体。” “哎哎!好孩子,你还想着阿姨呢!快坐下,你最喜欢吃牛肉对不对?辣炒黄牛肉再加一个番茄炖牛腩怎么样?” “阿姨,再加一个酱牛肉好不好~”田恬悄悄地举起那只小手。 小小的店内,几个人围着桌子坐着聊天,时不时有欢声笑语随着屋内温馨的光线传到门口,而门口两排足足排了10多米的大花篮,十分气派。 这样的温馨时光,治愈了每一个的心。 田恬感受到了久违的普通的小幸福,她和爸妈吃饭的时候总是没有那么开心,可能是父母缺席了她的太多成长,又总是严格要求她做个淑女。 沈蔷在周锦云的身上看到妈妈的影子,她的眼睛深处有了丝丝的湿润,她想着等自己正式出道了,就第一时间给妈妈打电话报喜。 陈初承喜欢这个像家一样的地方,在这个离家千里之外寸土寸金的大都市,他感受到了属于亲情的温暖。 胡一蝶第一次对温馨的家有了具象的概念,沈蔷像她的亲姐姐,周锦云像妈妈,陈初承是哥哥,还有最好的两个朋友,都陪在她的身边。 这样的温暖时刻,够她以后的人生中,细细回忆好多好多年。 哪怕物是人非,宴席冷散。 第85章 排队的奶茶店 热闹的开业氛围并没有维持几天,随着食客新鲜感的褪去,小店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样子。 这一天,胡一蝶用一只胳膊支撑着小脑袋,脸上的表情拧在一起,视线落在马路对面那家奶茶店门前排起的长队,心里正犯着愁。 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一个小小的饮品店,都能吸引那么多的人去品尝,而且,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太好,外面正挂着乎乎的东北风,排队的人在冷风中一个接一个,好像坏天气也不能阻拦他们买奶茶的心。 光想是没有用的!她立刻穿上大衣,推门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先去别人家取取经。 排到了队伍的尾巴里,她时不时地踮起脚跟朝着前方的密密麻麻的人头看去,好远啊! 趁着这个时间,找个排队的小伙伴聊聊? 说干就干,她凑到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的旁边,先是夸奖了她粉色的羽绒服可爱好看,慢慢熟悉了之后,她提了出心里的疑问。 “小姐姐,你一会儿要买哪个口味的啊?” “你说奶茶吗?我跟你说,这家店最近有一个很火的网红单品,只要买那个,然后拍照发在网上,就可以享受第二杯奶茶喝,你不知道吗?” “怪不得呢,那我也试试。” 胡一蝶代入了一下消费者的角色,瞬间对这个神秘的网红奶茶有了好奇心,她看着身边有人拿着奶茶杯对着镜头自拍,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看清了奶茶杯上的图案,看上去是十分精美的手绘风格的图案,让她一瞬间就想起了夏荀给粥铺画的那个菜单也是这样的。 原来这种包装现在这么受欢迎啊,她脑子里盘算着,有时间一定要告诉夏荀,让他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 想着想着,队伍就排到了她。 时间也没有多久啊?她走进台才发现,如果没有特殊的要求,奶茶都是做的半成品,只要简单加工一下就可以了,大大节省了时间。 捧着温热的两杯奶茶,她忽然觉得很开心,好像收获了一件意外的礼物似的,她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小店,把其中一杯奶茶送到了周阿姨的手里。 “阿姨,快尝尝。” “你喝,你们小姑娘喜欢喝甜的,我啊,肠胃吃不消了,不爱喝甜的了。” “我给您特意要的少糖的,您尝尝,这可是在做市场调查。”胡一蝶煞有其事地说着,把奶茶的吸管插好。 周锦云扬起眉毛,笑盈盈地说:“没白学啊,现在都懂得市场调查啦?” “是周姨教的好!”胡一蝶环上周锦云的肩膀,监督着让她喝了一口奶茶。 “你别说,这个还真的有那种茶的清香和奶的醇香。”周锦云举起杯子,对奶茶刮目相看。 “周阿姨,如果说现在你有个机会,只要拍一张和奶茶的合影的照片发在网上,就可以再得到一杯奶茶,你会不会心动?” 周锦云啧了咂舌头,想了一下,点点头说:“会,这喝起来确实挺舒服的,而且样子也好看,还的不用多花钱。” 胡一蝶拍了一下大腿,差点吓到周锦云,她目光炯炯有神,闪现着星光璀璨:“对!您说的对!那家店就是运用了这些优势点,让这杯普通的奶茶成为了网红爆品,现在生意那么火爆就是这么来的!阿姨,我们现在也需要一个爆品,可是用什么来做爆品好呢?” 胡一蝶皱着眉头,在店里走来走去。 周锦云脑子也灵活,她瞬间就明白了胡一蝶的意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也喃喃地说:“跟风的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得找个年轻喜欢吃的东西,还得美观,方便拿着拍照,咱们店里的这一碗碗的粥实在是没什么可拍的啊。” 胡一蝶点点头:“是啊,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我得好好想想。” 一整天过去了,问题一直困扰着她,不管是招待客人的时候,还是关了店门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路上,她一边踢着小石子一边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她从来没想过开一家小吃店需要有那么多的专业知识,比她想象中难多了。 但是不论如何,她都不会迎难而退,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周阿姨的心血。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就把周阿姨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就像奶奶一样的存在,她时常会想,如果奶奶得了这种以后会失去自理能力的病,需要她来照顾,她会怎么做呢? 答案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照顾她。 对于周锦云,她早就做好了照顾她后半生的准备,在她内心深处,她永远觉得自己亏欠陶晶莹的救命之恩,现在,上天给了她一个可以替陶晶莹照顾赡养周阿姨的机会,就是给了她一个可以好好报恩的机会。 想着想着,她再次抬起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感觉周身一阵轻快。 她更有动力了,她一定要好好努力,让自己赚钱的速度赶上周锦云老去的速度。 转过一个街角,马上就要到小区大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大一小的两个背影,正在路灯下欢笑着并排走着。 老奶奶的脊背有些佝偻,手里的拐棍帮助她颤颤巍巍地朝前迈步,身旁同样步伐不稳当的小男孩则紧跟着奶奶的脚步。 这一幕,让胡一蝶更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她下意识地快走几步,靠近了这对祖孙。 侧头朝着身旁的小孩笑眯眯地说:“小宝,牛肉饼好不好吃呀~” 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说:“好吃~奶奶,明天可以再给我买一个吗?” “好好好,明天奶奶再去排队给你买~”老奶奶宠溺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胡一蝶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涌起一阵温情,亲情的温暖治愈了她一天的疲劳和烦恼。 正感觉着心里暖暖的,下一秒,她被萦绕在鼻息前喷香的牛肉饼香气迷住了。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正好老奶奶回头看向了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小男孩也歪过头,手上拿着半个金灿灿的金丝牛肉饼,在路灯的暖色灯光下散发着香喷喷的热气。 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动! 好像找到了用什么来打造爆品! 第86章 小老板!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算功夫。 胡一蝶轻声地询问:“奶奶,能问您一下这个饼是在哪儿买的吗?” 老奶奶微笑着,目光安详:“就在街东头,有一家卖馒头的店,这个饼啊很好吃的,得早去买,我是常客了,所以老板才给我留到了晚上,不然早就卖完啦。” 胡一蝶顺着奶奶手指的方向,道过谢谢之后,就朝着那边跑去,果然看到了已经关门的馒头店,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一晚上都没睡好,起了个大早就去了馒头店。 果然如她所料,清晨的街道还没醒来,这家小店的档口已经排起了长龙,她足够幸运,买到了牛肉饼。 金丝牛肉饼表面金黄酥脆,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诱人的光芒,每咬下一口,都能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牛肉饼的中心馅料饱满实在,牛肉粒粒分明,还有着火腿、青椒、红椒等配料,让牛肉饼的味道丰富多元。 最有特色的还是金丝牛肉饼上的金丝,原来竟然是炸的酥脆的土豆丝,丝丝缕缕地缠绕在饼的外皮,好像让普通的牛肉饼升华了一样,装饰得让人垂涎欲滴。 她一口气买了5个牛肉饼,直接带回了店里,和周锦云坐在一起,一层一层地研究里面的馅料和配方,周锦云有一双巧手,看到牛肉饼没一会儿,就在脑海里想好了牛肉饼的做法,年轻的时候她走南闯北,去学习过不少美食的秘方,牛肉饼是个经久不衰的小吃,她自然是接触过的。 她使劲在脑海里回忆着秘方,可惜,只能闪过几个片段,她赶紧记录下来,生怕自己一会儿再忘记。 两个人忙活了一上午的时间,用了整整几十斤的牛肉,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却还是觉得和人家卖的差了一点味道。 不过,因为牛肉饼做的实在是太多了,两个人根本吃不完,扔了也可惜,她准备把牛肉饼发放给今天来店里吃饭的客人,这样也能征求一些客人的建议。 一开始,她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看着眼前的客人咬下第一口牛肉饼,她目光紧紧追随着客人的面部表情,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下意识的反应。 很快,客人们一一给出了自己的意见,还有的客人觉得已经很好吃了,还说自己下次来了还要点这个金丝牛肉饼。 根据客人的反馈,胡一蝶把口味分成了3种,这样的话,就能满足不同人群的喜好了。 随后,她又找到了夏荀,让他帮忙设计了一个油皮纸的包装袋,古朴的国风设计图案,搭配着金灿灿的金丝牛肉饼,怎么拍照怎么显得有食欲。 完成了这一切,胡一蝶又印了个大大的宣传海报,海报上把领取金丝牛肉饼的参与方式写得清清楚楚,还搭配上精心拍摄的食物图案,很吸引人的眼球。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准备开卖的那天早上,她早早地就来到店里,冲着招财猫拜了拜,祈求自己今天能够有个好成绩。 一开始,路过的人还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后来,随着发在网上的金丝牛肉饼的状态越来越多,很快就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排队的长龙甚至都甩到了旁边的那个公园里。 “小老板!我要3个饼!给你两个饼的钱就行是!”有客人问。 “ 是的,您只需要出示一下您发的状态,就能领取第三个饼了。” 这一声小老板,叫得胡一蝶心里暖烘烘的,她虽然人小但是鬼点子多,还真让她成功了,她可有成就感了! 这个想法,从开始萌芽到真的付出了行动,到现在收钱的小抽屉都快塞不下了,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 额头上挂上了点点细碎的汗珠,她立刻擦了擦,随后认真洗了手,换了个新的卫生手套,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小老板!你这里的金丝牛肉饼我都包了!”一个俏皮的声音传来。 胡一蝶都没抬头就知道这是田恬的声音。 人群纷纷转头看向了这个口出狂言的小丫头,胡一蝶朝田恬做了个鬼脸,朝着排队的人说:“大家放心哈,要有先来后到的,我们按照顺序买,不要着急,那个女孩,就算你漂亮,但是也不能插队哦~”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田恬走进屋里,朝着周锦云撒娇:“阿姨你看一蝶啊,现在都见利忘义,都不管不顾我这个好朋友了。” 周锦云只是微微笑着,转身从厨房里拿出了包装好的还是热腾腾的牛肉饼,放在了田恬面前的桌子上,声音宠溺地说:“她啊早就给你准备好啦,这是刚在微波炉里加热的,你尝尝看,应该还酥脆着呢。” “哈哈~我就知道你们还是疼我哒!”田恬一口气咬了一大口牛肉饼,酥脆的饼皮和土豆丝沾满了嘴角,她被这香喷喷的味道惊讶得杏目圆睁,腾不出嘴巴说话,就用手在眼前比划着大拇指。 “别着急,慢点吃。”周锦云被她可爱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她的视线落在了胡一蝶的身上,目光中是满满的快要溢出来欣慰和慈爱。 胡一蝶正在忙活接待面前的客人,忙得手忙脚乱的,但是却不让她上手,她还记得早上她刚准备上前和她一起卖饼,就被胡一蝶推了回来:“阿姨,今天我负责卖饼,你就在大厅里招呼客人就行了。” 看着胡一蝶瘦弱的身板,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能吃苦,真不知道以前到底吃了多少苦。 忽然,桌上的手机上来了条消息,她收回目光,打开消息,忽然,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看了看田恬没有注意到她的行为后,才起身拿着手机去了厨房。 第87章 锦云,书鹤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吃街的街道两旁,路灯已经悄然亮起,晶莹粥铺前排着的长队也终于看到了头。 胡一蝶深吸了一口气,直了直酸痛的腰背,还好今天做的金丝牛肉饼够多,不然的话肯定不够卖了。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她不自觉地哼着小曲儿,开始收拾桌面。 “你好,给我拿一个牛肉饼。”一个男顾客的声音在玻璃档口外响起。 “不好意思啊,今天的饼已经都卖完……”胡一蝶抬起头,一脸歉意迎上了对面男人的目光。 “于老师!是于老师吗!” 她一眼就看出了是补课学校的于老师,她怎么会忘记呢,那么优秀负责的于老师。 于老师还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他双手交叠在腹前,还是那么一贯的教书育人的风格,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我记得你,你是叫胡一蝶,是吗?”他问道。 胡一蝶连忙走到老师面前应声:“嗯嗯,于老师,好久不见了,快进来坐!” 于老师抬头看了一眼牌匾:“当时上课的时候你就十分勤奋好学,没想到小小年纪都帮家里打理餐馆了,对了,你的成绩怎么样了?最近学业上有什么困惑吗?” 于老师边说着,边顺着胡一蝶的邀请坐在临近门口的一个桌子前。 胡一蝶赶紧倒了杯茶,双手递给于老师,一副好学生的笑颜说道:“一切都好,您尝尝这个茶,是茉莉花茶。” 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胡一蝶忽然想起来于老师是来买饼的,她其实还留了几个想今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送给那对祖孙尝尝。 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她急忙对着厨房里的周锦云喊道:“周姨,把我留的饼热一下!” “好嘞!马上来!”周锦云的声音闷闷的,从厨房的门帘后传来。 胡一蝶还纳闷呢,好像周阿姨都进了厨房半天了,肯定又是在干活儿,她最近注意到周阿姨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有时候刚刷完的碗,转过头就又刷了一遍,还在嘴里嘟囔着:“碗要刷3遍,嘶…这是第几遍来着?” 从那天开始,她便把店里的活儿大包小包地揽了过来,想让周阿姨好好休息休息,哪想到,这个小老太太闲不住,总是找活干。 几分钟后,周锦云端着金丝牛肉饼掀开了门帘。 “来啦~香喷喷金灿灿的牛肉饼~”她熟练地走位,灵活地把盘子稳稳当当地摆在了餐垫上。 “您可运气真好,这是我们店里最后的两个牛肉饼啦~”她笑呵呵地抬头,像往常一样招呼着眼前的客人。 于老师却迟迟没有用手吃东西,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胡一蝶看着眼前刚刚还谈笑风生、一脸优雅的于老师,现在却是满目惊愕,瞪大了眼睛盯着周阿姨的脸。 不仅如此,他的目光就像波涛汹涌的海浪,带着掩饰不住的动容。 看样子,两个人好像是认识? 反观周阿姨,她的脸上却还是带着那副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志性的服务行业的微笑。 “于老师?”胡一蝶伸出手臂,轻轻在于老师的面前晃动着。 于老师却直接无视她的话,腾得一声站了起来,由于速度太快,椅子还差点被弄倒在地。 “锦…锦云?是你吗?” 胡一蝶从来没见过于老师这么狼狈的样子,他整张脸都十分激动,嘴唇微微颤抖着:“锦云,我是书鹤啊!” 周锦云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半步,她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眸里早就附上了层层的迷雾,似乎对于眼前的男人十分陌生。 胡一蝶知道,这个行为表明周阿姨正在努力回忆眼前的人。 于老师几乎想要瞬间贴近周阿姨,他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来:“锦云,你怎么了?30多年没见了,你不认识我了是吗?” “是同学?在安岭上学那时候的同学?” 周锦云实在是有点尴尬,她最害怕的就是那些她已经忘记的人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只能一遍遍地去猜测,现在听到男人说到两人已经认识30多年了,那应该就是自己17-8岁的时候还在安岭上学时候的同窗。 那个时候的记忆,她已经渐渐模糊了。 “同学?”男人嘴里喃喃着这两个字,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失落。 可能她还是不能原谅自己当年对她的不守承诺。 于书鹤收回了目光,眨了眨眼,环顾着周围的一切。他换上了那副温和的表情:“这个店是你开的吗?这种夫妻店是味道最好吃的了,你先生…挺好的。” 他的话里带着试探,就连胡一蝶都听懂了,周锦云轻轻蹙起了眉毛,好像并不想回答这个冒昧的问题。 她赶紧出来解围:“于老师,对不起,我忽然想学习上的事情想要请教您,您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周锦云笑了一下以示礼貌,随后很快就藏进了厨房里。 于书鹤虽然和胡一蝶说着话,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朝着她身后的那个帘子看去。 田恬在旁边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到了整件事情的全貌,她咕噜着眼珠,也溜进了厨房里。 “周姨,那个男的好奇怪啊,上来好像就要和你拥抱似的,看起来挺有文人气质的,怎么那么流氓呢,我呸!”她伏在周锦云的身边,吐槽着。 周锦云还在苦苦追溯着自己的回忆,她揉了揉了额头说道:“我也觉得挺尴尬的,没准以前是很好的同学,我这记性给人家忘了,这事闹的……” 田恬凑过来,满脸上写着八卦的样儿:“哎,您说,有没有可能是您年轻时候的追求者,喜欢您了半辈子,但是都没有勇气表白,今天忽然偶遇,他无法控制自己悸动的心……”她神色夸张地描述着她心里的爱情故事,一脸陶醉。 “你这小丫头,言情小说看多了!那种错过半生还能遇到的人,都是小说里才能有的情节,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浪漫的巧合啊,你啊,少看点小说哈!” 周锦云一边朝着田恬打哈哈,一边收拾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准备着打烊回家。 当天晚上,胡一蝶破天荒地要求要去周锦云家和她一起住一晚上,两个人送走了田恬,就一起回了不远处的周锦云房子所在的小区。 第88章 迟到了30年的道歉 周锦云是有点惊讶也有点意外的,胡一蝶一向是个不太愿意打扰别人的女孩,以前她也提出过让她来自己家里做客,她都是礼貌地推脱。 可今天,却自来熟地进了门,就换好了拖鞋去倒水喝。 周锦云刚坐在沙发上,就看到面前胡一蝶端来了一杯温水。 “周姨,医生说你得营养饮食,多喝水。” 周锦云只好乖乖端过来,有时候她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好像有着无穷的能量,总是下意识地照顾别人。 “你别忙活了,快坐下休息会儿,哦对了,今天那个男的,我听你叫他老师,他是什么老师啊?” 胡一蝶见周锦云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连忙说:“阿姨,于老师是金牌培训老师,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他今天那么失礼的样子,他特意让我带个话,他对于今天的冒失行为很抱歉。” 周锦云无奈地笑笑:“我没怪罪他啊,我还觉得我挺不礼貌的,姓于的,到底是谁呢?” 忽然她脑子里灵光一现,她上学的时候有写日记的习惯,好几本日记都被她珍藏起来了,也许翻翻看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说着,她走进了书房,打开抽屉,一一翻找着。 终于,在一个粉色的旧本子里,她看到了一封关于于书鹤的信,只不过,是个告别信。 信中,对方叫她妮妮,这是她的乳名,非常亲密的称呼,除了家人,好像没有人叫过她,可是,既然两个人这么熟悉,却为什么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呢? 她就连普通的同学的信都一封封地保存的十分完好。 她带着疑惑读了下去,直到最后一个字读完,那段关于于书鹤的往事也就完全重现在了脑海中。 当年,两个人是彼此的初恋,曾约定好一起考上南海的大学,远离家乡里父母对两人恋情的反对,结果,于书鹤却去了国外留学,不辞而别,只留下了这封诀别信。 那之后,她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准备第二年重新高考,报考离家乡近一点的大学。 可是偏偏命运弄人,第二年的高考取消了,她只好去读了夜校,也就是那时候,认识了陶华成,两人白手起家,共同创业。 直到于书鹤回来找她,准备登门提亲的时候,她已经和陶华成领了结婚证。 当年的她,是怨恨着他的,后来,听说他很多年都没有成家,最后在父母的逼迫下,才娶了亲。 想一想,这大半生,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古朴的老家具,眼睛逐渐湿润了,她想起了,她都想起了。 胡一蝶走到门前,看到了这一幕,立刻上前扶她。 “您坐地上多凉啊!” 周锦云一声不吭,把日记放回抽屉,锁好,随着胡一蝶一起回了房间。 洗漱、睡觉,直到轻微的鼾声响起,她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胡一蝶心里觉得奇怪,但是忍住了没有多问一个字。 第二天,于老师果然第一个来到了店里,手里还提着不少礼品,怀里抱着一束优雅的粉色郁金香。 胡一蝶第一次在于老师的脸上看出了有几分局促不安。 “昨天的事,对不起。”他轻声地说。 “没事,都过去了。”周锦云表情平淡地越过他,自顾自地去开门。 这句话,落在于书鹤的耳朵里,像是一语双关,像是另有所指。 胡一蝶连忙上前接过于老师手上拿着的东西,欢迎他进屋吃早饭。 餐桌上,气氛异常的诡异。 “一蝶,一会儿客人就来了,快点吃。”周锦云喝着碗里的粥,头都不抬。 “嗯我知道了,今天还是,我负责卖饼,您负责大厅的事儿就行。”胡一蝶说。 “今天我去档口卖饼,你休息一天。”周锦云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 于书鹤想要加入群聊:“店里这么忙,没请个伙计吗?” “啪!”周锦云把空碗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抹了把嘴:“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准备了。” 还是那副标志性的微笑,可是胡一蝶却觉得笑意并不达眼底。 就算她再粗枝大叶的,也看出来了于老师和周阿姨曾经的关系,她低声给于老师解答着疑惑,把周阿姨现在离婚独自生活的情况悄悄告诉了于老师。 刚好,她也刚刚知道于老师也是离异,儿子定居在美国,他一个人在国内生活工作。 怎么就不能来一场夕阳恋爱呢? 她是心疼周阿姨的经历的,也觉得于老师是个好人,哪怕就算未来的困难很多,但是她好希望在周阿姨失去所有的记忆之前,能够拥有一份甜蜜的恋爱。 所以她很想帮助于老师对周阿姨示好,可是周阿姨好像很高冷诶。 这可比卖牛肉饼难多了。 想了半天,她都没想好怎么撮合两个人,于是只得送走了于老师落寞的背影。 周锦云的语气难得的有点严厉,从身后传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脑袋瓜儿里想什么呢,你把那些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下个学期是关键时期了,得为考大学好好打基础,你跟我说说,你想去哪个大学,定个目标。” 胡一蝶一拍脑门,好嘛!这是躺着都能中枪。 周阿姨总是不管什么问题都能七扭八拐地聊到学习这件事情上来。 她乖乖地坐回椅子里,一边咬着豆浆的吸管一边含糊地说:“我还没想好呢,没准考不上大学呢,还继续跟您打工!” 周锦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没想好就现在想,不许说考不上这种晦气的话!” 周锦云对大学有一种执念,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正儿八经在大学校园里学习过,所以她当年创业成功后有了一些小钱,就资助了几个大学生。 胡一蝶做了个鬼脸,悄咪咪地说:“我知道啦,我不是跟您开个玩笑吗?您生于老师的气干嘛把我也拽上啊……” 周锦云已经全副武装,一身的无菌打扮,看上去不像是卖饼的,像是做手术的医生。 她严肃地看着胡一蝶,说道:“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了。”随手把桌上的郁金香扔进了垃圾桶里。 “别啊,这花儿多好看啊,人家于老师挺好的,您这是为啥对他那么大敌意啊?您天天说让我多对别人笑,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您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要这样吗?” 胡一蝶拉着周锦云的手,轻声地问。 周锦云好像满目疮痍,脸上的悲凉隔着口罩都能感觉到。 她缓了缓,柔声说道:“一蝶,你知道我这个病最后的情况就是谁都不记得,其实过去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也不想追究了,我总会忘记的,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我甚至有点喜欢这个病,这算是一种解脱了,但是对别人来说,尤其是…尤其是书鹤,那不是很残忍的一件事吗?” 她眼中的泪就快要决堤,赶紧背过身去:“都让你们这些年轻人笑话,总归以后别再提了,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得病的事儿,就让他觉得讨厌他不想跟他有交集就挺好,你听懂没?” 胡一蝶看着她的背影,那几根白发看起来更加明显了,她心里酸酸的,虽然她希望看到周阿姨笑,但是现在,她也只能顺从她的心愿:“嗯,我知道了。” 多年之后,她才明白,感情的事是由不得人的,有些人,不能相濡以沫,只能相见于江湖。 第89章 不速之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春节前夕,望京是个超一线的大城市,在这里生活工作的,很多都是外地人,一到了春节这种阖家团圆的节日,大量的外地人开始返乡和家人过年,望京反而变得冷清了起来。 繁华热闹的小吃街也变得安静了起来,大年三十上午,胡一蝶忙着踩着椅子在门口贴春联,周锦云帮她固定着椅子。 “一蝶啊,你喜欢吃什么馅的饺子啊?”她扬着脸问道。 “玉米鲜肉、三鲜馅的都行。”胡一蝶大大咧咧地说。 “好,那我就包两种馅,包一个玉米鲜肉的,再包一个三鲜馅的。”周锦云笑盈盈地说。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两个人的心不断地拉近,经常有来店里吃饭的客人将两人认成是母女。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珍惜着眼前美好的生活,故意不去提那些藏在平和表面下的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胡一蝶贴完了春联,看到旁边的海报上面沾染了很多灰尘,于是顺手拿起手边的抹布,擦了起来。 擦着擦着,她想起了夏荀,当时她火急火燎地找到夏荀,让他帮忙画这幅海报,夏荀二话没说熬了个通宵,把海报画的精致漂亮。 这样万家团圆,处处喜庆的日子,对于无亲无故的孤儿夏荀来说,恐怕是另一种残酷的体验,想到这儿,她不免得担心起来。 周锦云坐在店里,在桌子上摘着韭菜,看出了胡一蝶的心事。 她想了想,随后开口:“一蝶,以前我一个人过年啊,总是特别讨厌这个节日,现在有了你,才感觉过年没那么难捱了,你个小画家朋友,你上次跟我说他也是一个人在这边是吗?你问问他,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让他来家里,咱们热热闹闹的一起过个年。” “哎!我马上给他打电话!”胡一蝶快脱得像个小兔子,直接抓起手机打给了夏荀。 周锦云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脸上浮起了温暖的笑意。 夏荀来的时候,手上拎着满满登登的水果,还有很多卤味。 “你这孩子!怎么来这么晚啊?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周锦云早就把饺子包好了,等着孩子到齐了就下锅。 天色已经全暗了,街道两旁的树木、建筑,甚至每一块石头,都被节日彩灯勾勒出独特的轮廓,红的、黄色、绿色、橘色交织在一起,在他的背后五彩斑斓,凸显得他冷峻的样子都有了几分温馨和浪漫。 他轻声开口:“馆里有点事,所以耽误了。” 只有在这个小店里,他才能卸下所有的防备,露出只属于少年的笑。 “你们馆也太黑心了,大年三十都不放假?”胡一蝶在一旁说道。 “不是,是我的事,年后要在馆里开一个画展,所以就提前做了一些准备。”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转过身就要去帮周锦云干活。 “夏荀!你可以啊!你居然要开画展了!”胡一蝶眼睛瞪得溜圆。 夏荀解释道:“没那么夸张,刘教授的儿子那天忽然联系我,说有个国外的买家朋友想要跟我约画,经理说这是好事,让我的画也登上馆里的一两个展位,也算是给刘教授他们一些面子。” “牛啊牛啊,鼎鼎大名刘白石的儿子刘彦,那可是大艺术家啊!你就别谦虚了好…”胡一蝶听着夏荀的凡尔赛发言,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个大喜事,今天阿姨给你多添两个菜,哎?小夏,你成年了?今天陪阿姨喝一杯?”周锦云高兴地眼睛都在发光,提议道。 夏荀抿了抿唇,答应的痛快:“好,那我去买酒。”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是一家人,慈祥且做饭好吃的妈妈,精灵可爱的…是妹妹还是? 他忽然不敢想,如果他可以和胡一蝶在一起过这种平淡的小日子,就是他此生最美好的愿望了。 想着想着,他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在商店买好了酒,路过一家首饰店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在亮晶晶的柜台里,买了一只太阳花样式的银色项链。 只是看了太阳花一眼,他就觉得和胡一蝶十分般配。 回到店里的时候,菜已经摆得两张桌子都摆不下了,拼在一起的桌面上,还铺着一层塑料桌布。 “怎么样!我聪不聪明?今天谁也不洗碗,待会儿咱们吃完饭,我就把这桌布一拉所有的垃圾都裹里边了,省了收拾的力气。”胡一蝶脸上得意极了。 “嗯,你厉害。”夏荀被她古灵精怪的样子逗到了,果然,一个懒人总归是会想尽办法不搞卫生的。 周锦云端上了一盘鱼香肉丝,喷香四溢,她张罗着两个孩子:“别愣着呀,你们先吃,我这儿还有一个菜,小夏,你把酒倒上,就别给一蝶倒了,她还小。” 胡一蝶在旁边不乐意了:“哎!你们俩这是歧视未成年人是,我告诉你们,我明年可就17岁了!”她瞪着眼睛,自以为帅气地吹起了自己脸颊两侧的一缕发丝。 “哈哈,你这个小傻子,不用到明年,今天啊,你就满17岁啦!”周锦云捏着她圆鼓鼓的小脸。 “你说我今天?就满17了?”胡一蝶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周锦云点点头。 胡一蝶挠了挠头,她有点纳闷,自从奶奶过世后,她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后来在疫苗本上看到了自己的出生日期,可是她隐约记得自己是生于夏天啊,怎么会是大年三十的生日啊。 “您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啊?”胡一蝶一脸疑惑。 周锦云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回到厨房自顾自地炒起了菜,热锅下油,辣椒瞬间爆香,呛得胡一蝶赶紧远离了灶台。 胡一蝶坐到了椅子上,她有些纳闷,但随即就被门外街边传来的鞭炮声打断了思绪。 门外张灯结彩,流光四溢,烟花绽放,热闹非凡。 门内则是浓浓的烟火气,丰盛的一桌菜,热腾腾的饺子,三人举起了酒杯,致敬着过去收获满满的一年。 胡一蝶看着两人杯里的白酒和自己杯里的果汁,自己只是浅浅喝了一口果汁,面前的两人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了? “阿姨,从没见你喝过酒,您悠着点,别喝醉了。” 周锦云冷哼一声,不屑地说:“这你就小看你周姨了,想当年我年轻开店的时候,被称为千杯不醉,那名气可是能传出去几条街的,一桌子的男人都喝不过我!” 三个人围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欢笑声弥漫在小小的店里。 谁也没有注意到,大门外,有个女人的身影,站在清冷又张灯结彩的街道上,透过爬满雾气的玻璃正在静静地看着他们。 第90章 银色项链 忽然,门口处进来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人。一个中年妇女裹着巨大的围巾,只露出了半张脸,手里提着一个生日蛋糕。颤抖着推开了门,朝着几人的方向走来。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一位母亲对女儿的疼惜和怜爱,身后璀璨的满天烟花映衬着她流下两行清泪的面庞。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却非常温柔:“璃璃,生日快乐!” 胡一蝶看向这一幕,顿时愣住了,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愤怒,失望,伤心交集在一起,让她无法言语。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于是愣愣的转过脸,继续往嘴里面塞着青菜,又胡乱的扒拉了两口米饭。 她朝着愣在原地的夏荀说道:“吃饭呀,看什么看?” 周锦云看到这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她曾经也对乔娜十分的怨恨,但是时间和岁月,还有现在她患的病,都让她看清了很多,也看淡了很多。 渐渐的她学会了理解和宽容,她现在想让一蝶能够拥有亲生母亲的庇护,那么第一步该做的就是让她尝试着和亲生母亲重归于好。 周锦云赶紧站起身,她把生日蛋糕接过来,夸赞着:“这个蛋糕可真好看,粉粉嫩嫩的,还有玫瑰花的图案,真漂亮啊!哎呦,还有一个皇冠呢,我们把这个皇冠戴在一蝶的头上,肯定特别漂亮!来来来,快戴上,阿姨给你拍几张照片。” 胡一蝶仍旧没有说话,把头埋在碗里,大口大口地嚼着嘴里的红烧肉。 周锦云顺势把乔娜拉了过来,示意让他坐在胡一蝶旁边的那把椅子上。 乔娜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胡一蝶,她现在甚至有点不太敢认胡一蝶了。她是那么的水灵和漂亮,和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她坐在一蝶的身边,抬头感激的看着周锦云。 周锦云则微笑着,示意她安心坐下吃饭。 忽然,胡一蝶砰的站了起来,她把筷子扔在桌子上,声音带着怒气:“我吃饱了,你们吃!” “一蝶你干嘛去?”周锦云拉住了胡一蝶的手:“坐下,这生日蛋糕还没吃呢,生日愿望还没许呢,你去哪儿?” 胡一蝶甩开她的手,转头,声音里带着质问和疑惑:“你为什么把她请来这里?是你一直在和她联系,对吗?我许什么愿望?我的愿望就是永远都不要再看到她!让她永远在我的面前消失!她抛弃了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乔娜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女儿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她有一些尴尬的放下了手中的包包,然后试图再次轻声的呼唤女儿的名字。 可是她还没张开嘴,就被胡一蝶厉声打断。 “这里不欢迎你!你该走了!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不会你不是应该陪你的丈夫,你的儿子跨年吗?你不该来这里!这是我家!” 胡一蝶抓过生日蛋糕的包装盒扔在了地上,瞬间里面的奶油被砸的稀巴烂。 乔娜的手紧紧掐着自己的大腿。胡一蝶的每一句话都好像一柄尖刀扎在她的心上。 她今天早早的就和家佣一起备好了年夜饭,就是为了能让陶华成高兴地放松警惕, 她是趁着买东西的理由,挤出的时间来到这里想要看一看今天过生日的女儿。 胡一蝶继续说:“你到底走不走?!” 周锦云试图安抚胡一蝶:“一蝶,别这样…” 乔娜一声不吭,她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低着头。 可下一秒,胡一蝶就冷哼了一声:“好!你不走!是?” 她好像鼓起了什么勇气似的,抢过了周锦云的杯子往里面倒了一整杯的白酒,随后一饮而下。 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摔:“你不走我走!” 随后她推开了大门,一股脑的朝向了街的尽头跑去,这一幕把在场的其余三个人都吓傻了。 夏旬只得立刻拔腿就跑,追着胡一蝶不知道跑了多久。 胡一蝶停下来才发现面前是那条弯弯曲曲的护城河,河边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反射着月光,她的手把着桥的栏杆,大口大口喘着气。 夏荀追了上来,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急促地说道:“你怎么喝这么多?你知不知道没喝过酒的人一口气喝那么多酒会难受的,现在感觉怎么样?” 胡一蝶苦笑着,她面对着河面,话说给夏荀听:“难受,有什么难受比被最亲的人抛弃难受吗?有什么难受比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卖掉15年难受吗?有什么难受比知道自己的老爸是人贩子同伙,老妈是小三儿难受吗?” 夏荀不再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听着她一句一句的控诉。 他懂得那种感觉,懂得那种觉得世界对自己十分不公平,觉得身边都是黑暗、痛苦的无边无际的河,将人几乎要吞没的经历。 他知道现在怎样都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陪伴在她的身边。 “我明白,想喊就喊出来。”他淡淡地说 胡一蝶忽然安静了下来,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孩,有着比她更惨痛的经历。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忽然笑了出来。 她脸上的笑带着几分迷离,粉红粉红的脸颊上像开出了一朵娇艳的桃花儿。 她指着前面的河,眼睛亮晶晶地说道:“我跟你说一个特别搞笑的事情,有一次我站在这里吹风,风吹的我摇摇晃晃的,结果有一个路过的人以为我想要跳河轻生,所以就帮我打了急救电话,你说怎么有人那么善良,那么好呀?我是不是也不是被抛弃的?是不是也会有人关心我啊?” 她嘴里喃喃着,声音越来越弱,眼皮越来越沉:“我真的好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呀?如果能见到他,我想……” “你想怎样?” “给他鞠个躬!”胡一蝶摇摇晃晃地就要弯下腰去。 夏荀微微地看着她笑着,他现在觉得胡一蝶有一些莫名的可爱。 “其实那个人就是…”夏荀柔声说到一半,就被胡一蝶的身体直愣愣狠狠地砸了过来,他连忙扶住她。 身旁的女孩微微闭着着眼睛,嘴里含糊着什么,根本听不清,脸上却带着甜美的微笑。 这是醉的一塌糊涂。 夏荀连忙帮胡一蝶把外套裹好,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驶来的时候,空中忽然下起了小雪,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了胡一蝶的唇瓣儿上。 她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随后缓缓的睁开眼睛,声音微弱:“姜润谦,下雪了!你看……” 忽然她皱起眉头:“你为什么?不辞而别?……难道……难道我就不配你,对我亲口说一句再见?” 听到胡一蝶的话,夏荀搭上车门的手忽然僵住了。 他知道这个男孩儿的名字,他知道姜润谦的事情。 自从上次他从宋彬那里听到了那段阴谋的对话,这段时间他就一直在暗中调查。 姜润谦和姜家,将来都会是宋彬的囊中之物。那个所谓光鲜亮丽的富贵公子只不过是资本运作里面一枚可怜的棋子。 如同他一样,生下来就仿佛是为了复仇,无法拥有正常人的生活。 两个看似毫无交集,甚至云泥之别的两人,却有着类似的不能自己主导的命运。 夏荀和胡一蝶坐在车后座上,车朝着店的方向驶去,车程有多长时间,胡一蝶就喊了多长时间姜润谦的名字。 夏旬一只手扶着胡一蝶,另一只手插在兜里。 他的手正在紧紧的握住那个装着银色项链的首饰盒,今天晚上,明明要找个机会送给她的。 可是现在,他想着可能这条项链永远都送不出去了。 那些仇恨,那些错综复杂的恩怨总是在这种让他觉得幸福安心的时刻,忽然冒出来狠狠的砸中他,好像在告诉他:“臭小子!你根本就不配拥有幸福。” 第91章 松绑 夏荀的视线落在道路两旁,那些被彩灯装扮的喜庆炫目的路灯和树木,在他的瞳孔中快速闪过,像是一条条闪着彩色光芒的时光隧道,把他带回了记忆深处。 那是妈妈带他来到望京的第一次过年,他终于感觉可以拥有自由和美好的一个新的年,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妈妈脸上绽放出来的犹如少女般的笑容,他和妈妈围着小桌子,吃着只有20个饺子还有一只烧鸡和一盘炒青菜的年夜饭。 为了应景,两个人还打开了电视机,电视画面里播放着望京市的春节联欢晚会,屏幕上主持人说着吉祥话,各式各样的节目演的让人眼花缭乱。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空气中飘着热气腾腾的年味,直到一张脸出现在了荧幕里,仿佛给这场美好的联欢按下了停止键。 那是田咏德作为本市着名的企业家、慈善家,以慈善大使的形象,带领着一群孩子登上舞台表演节目。 一群身穿白衣的女孩排列站好,像是一群纯洁的和平鸽,把他围绕在身边。 一场关于感恩和爱的童声歌唱,把位于舞台中心位置的田咏德推上了道德的最高峰,那时的他,一头浓密的黑发在聚光灯下闪得耀眼,眼睛里含着笑意,儒雅慈爱。 妈妈看到那一幕,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捂着耳朵疯狂地哭喊,小小的夏荀早就熟悉了这一幕,为了不让妈妈咬舌头伤害自己,他把瘦弱的胳膊塞进了妈妈的嘴里。 直到妈妈冷静下来,他才抽出胳膊,牙印里渗出点点血迹,他抿了抿嘴,把终于安静下来的妈妈妥善安排睡下,再回到餐桌前,吃掉了半盘凉的冰冷的饺子。 那一年的过年记忆并不完美,却是最后一次和妈妈一起过年。 从回忆里抽出思绪,他看了看眼前熟睡在自己肩膀的胡一蝶,她是那么可爱勇敢,有着坚韧的韧劲,有时候,他甚至可以在她的身上看到自己妈妈的影子。 他一直都按照自己的复仇计划按部就班地生活,掩饰自己的才华和梦想,从不和人亲密,也没想过会有什么感情。 他就像是地下臭水沟里的一只老鼠,只是等待着能咬死仇人的时机。 好像如果放弃了复仇,他就像是背叛了什么东西一样,好像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他不敢去想没有复仇这个念头的生活。 可是胡一蝶的出现,让他动摇了,他此时此刻,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车子永远不要停下,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让胡一蝶依靠着他,也能暂时忘记那些仇恨,过上好像是正常人的生活。 “您好,到了。”司机的提醒,将他从思绪中唤醒。 他搀扶着胡一蝶下了车,店里只剩下了周锦云的身影,正在焦急地朝着路口的方向张望。 “小夏,一蝶这是怎么了?” “她喝的有点着急,醉的有点厉害,我去买解酒药。”他把胡一蝶的手交到了周锦云的手里,说着就要转身去药店。 周锦云立刻喊住了他:“小夏,你别折腾了,我这儿还有点解酒药,你快进来歇着,穿那么少,冻了这么久,别再感冒了!” 温暖的关心话语,让他感觉有一丝不太适应,他的脚步僵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这好像是一场梦。 周锦云一边抱着醉醺醺的胡一蝶往回走,一边嘴里嗔怪着:“这个臭丫头不会喝酒还一口气喝那么多,还学会离家出走啦?你要把阿姨一个人丢在家里啊!” 胡一蝶酒醒了大半,坐在椅子上拥抱着周阿姨,像个孩子一样说着话。 “周姨,我以为撮合于老师和你之间的感情,是对你好,可是知道你的想法之后,我觉得自己特别肤浅,我才知道我以为的为你好并不是真的好,只有你觉得好的事情,才是真的好,所以我尊重您的想法和做法,可是今天,你让她来,我真的真的好不开心,我知道您也是为了我好才安排这样做的,我都明白,但是我忘不了她带给我的伤害,那种恨意在我心里太深了,我没办法把它连根拔起,您能懂我吗?” 周锦云拍拍她的后背,又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我当然懂你了,今天也是我的不对,阿姨跟你道个歉,以后我再也不会自作主张地让你接受这些事情了好不好?但是我也想让你知道,有时候,带着仇恨啊,埋怨啊,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它不会惩罚施害者,而是一直都在折磨你这个受害者呀!” 胡一蝶和夏荀都愣愣地看着她。 周锦云看着两个孩子的脸,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们,听阿姨一句话,放下仇恨,并不因为原谅那些坏人了,而是给自己的心松松绑,是放过自己,是善待自己。” 周锦云脸上的皱纹随着一字一句而微微颤抖,与此同时,零点的钟声响起,天空中的烟花绚烂, 仿佛像是要把整片天空都点燃,流光溢彩映现在她的瞳孔里。 三个人同时看向那片天空。 周锦云抬高了声音,脸上带着喜悦和安然:“孩子们,过年好!”话毕,还从包里拿出了两个红包,一人一个地交到了两人的手心里。 “愣着干啥,红包都拿了还不给长辈拜年?”她佯装着要生气地收回红包。 “周阿姨,过年好。” “周姨!过年好!” 两个人终于反应过来,对着周锦云齐声拜年。 “哎!这就对了嘛!新的一年啦!咱们开开心心的,来,干杯!” 三人举起酒杯,杯子相碰的瞬间,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像是新生活拉开序幕的交响曲。 这是夏荀有记忆以来,过得最温暖的一个新年,他第一次收到红包,第一次吃饭吃到撑也不想放下筷子,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循循善诱,告诉他可以放下仇恨。 那一天晚上他睡得极为香甜,甚至在梦里回到了那个小院子,回到了那一年的大年夜,和妈妈面对面地吃饺子。 电视节目照常放映着,可是妈妈没有发疯,只是淡定地关上了电视,继续和他一起欣赏窗外的烟花。 他在梦里对着妈妈说着最近的情况,说着遇到了胡一蝶和田恬这两个女孩,还说自己的美术天赋得到了艺术家的认可,他把卖画的钱全部拿出来,放在妈妈的手里,妈妈的眼睛亮晶晶的,弯弯地笑着听着他手舞足蹈地说着那些开心事。 他问妈妈,他可不可以正常地生活下去,去按照自己的梦想,当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去跟自己喜欢的姑娘表白。 可是妈妈只是微笑着给她夹菜,直到碗里的菜都堆成了小山,都没有回答他一个字。 直到他从梦中醒来,发觉自己的嘴角是弯着的,这是他过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做梦没有被噩梦惊醒,而是一个甜甜的能见到妈妈的梦。 虽然妈妈并没有跟他说任何话,但是能在梦里见到妈妈的笑脸,已经是他最开心的事情了。 第92章 骚乱 新年的假期刚过,画展就筹备的差不多了,准备开展前,他几乎每天都扑在工作上,为了此生的第一次画展做足了充足的准备。 画展的前一天,他站在偌大的展厅里,看着自己的作品就挂在墙上,大大方方地和其他科班出身的新生代画家的作品并排,心中的喜悦像是要喷出胸膛。 人在取得阶段性成果的时候,是特别希望和别人一起分享心中的这份喜悦的。 他打开手机,拍下了照片,想着要分享给谁,第一个就转给了胡一蝶还有同在巷子里认识的好朋友,随后,手指头在手机屏幕上滑到了田恬的头像上。 他的微信列表冷冷清清的,能主动跟他说话的人寥寥无几,田恬的头像名列前茅。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发给了田恬。 他心里是感激着这个女孩的,如果没有田恬,怎么可能会有他的今天。 田恬几乎是秒回。 田恬:【你这是在邀请我去参加你的画展吗~】 夏荀:【票给你留在前台了,明天我会比较忙,可能没时间接待。】 田恬:【真的啊!没关系你不用管我,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夏荀关上了手机,才发现自己的嘴角还是上扬着的,他赶紧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虽然很快乐,但是还是要提醒自己时刻都要谨慎,好像生怕这份快乐转瞬即逝,乐极生悲。 …… 第二天,展会如愿开场,来观展的人络绎不绝,很多媒体早早就等在了门口,无一例外都在在等着刘彦的身影。 要知道刘彦不仅仅是名家的儿子,还是个活跃在商圈的青年才俊,是个艺术圈投资的佼佼者,几乎主导着整个圈的风向。 被刘彦看上的作品,那肯定是十分具有商业投资价值的。 但是今天这次展览私密性很强,是不允许过多的媒体在现场报道的,所以这些人只能在门口拍点素材,都等着刘彦漏脸。 夏荀更是第一次穿上了西装,一身剪裁恰到好处的挺拔修长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深邃的五官显得更为帅气,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颗挺拔的松树,眼中闪烁着少年梦想成真的热血,也带着一丝成熟男人的沉稳。 这时候,门口处有同事给他发消息,说是门口有个没带票的人声称是他的朋友非要进来看展,让他去确认一下。 夏荀赶紧跑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被警卫拦得严严实实的朋友。 “不好意思,这确实是我朋友郑小天,你们先把他放开。”他对着警卫说道。 警卫狐疑地扫视了眼前男人一身像是流浪汉的打扮,破旧的牛仔裤被磨得发亮,猥琐的脸上眼中冒着贼光,尤其是额头上还有块刀疤,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危险人员,和这种高贵的艺术场所格格不入。 “听到没?老子刚才就说了,老子的身份是画家的朋友!朋友懂吗!赶紧放开老子! ” 他嚷嚷着推开警卫,还假装正经地把刚刚被揪住的衬衫领子使劲立了立。 夏荀把他推到了角落,把他夹在耳后的香烟扯下来,冷冷地说:“这里不能抽烟。” 郑小天一改刚才趾高气扬的样子,笑嘻嘻地说:“收到,马上收起来!小夏哥,你这身西装可太帅了,以前咱们一起卖废品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穿那身捡来的西装都特帅,不过今天一看,还得是这种新衣服,整个一个大变样!” 夏荀看着郑小天稚气未脱的黝黑的脸,轻轻地捶了一下他结实的肩膀:“以后你再也不用捡垃圾搬砖了,以后来我身边 ,我雇你当我的助理。” “收到!谢谢小夏哥!哦不是!谢谢夏老板!”他直愣愣地立正站好,却因为过度绷着身体显得滑稽极了。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刘先生到了。” 他连忙跟着经理上前去迎接,通道里,几个人会了面,出乎意料的,刘彦打扮的十分随意,一身中式的服装,言行举止都十分接地气,身后跟着几个国外面孔,正是特意来看夏荀作品的国外买家。 夏荀一直跟在几人的身边,国外买家直奔他画的展位,站在面前就开始不停地点头,好像对他的作品十分认可,时不时用英语和刘彦交谈。 终于接待完毕,外国人们移步了休息区,在那里享用着下午茶,刘彦则把他单独叫到了休息室。 “夏荀是?小小年纪,但是画风卓越不凡,确实是让我眼前一亮。”刘彦红光满面,端着茶杯,眯眼看着坐在茶桌对面的夏荀。 “您过奖了,还得感谢刘总和刘教授的青睐。” 这些都是经理早就给他培训好的社交语言,他虽然觉得有一些虚伪,但是他确实是对刘教授有着遇到恩师一般的感情,所以说起来也并不觉得违心。 “我父亲啊,就是爱才,我也是受他老人家的影响,哦对了,夏先生的父亲是做什么的,你画画方面的天赋,是否也有关于父亲方面的遗传和影响呢?” 刘彦放下茶杯,洁白的杯壁上还带着一丝绿色的茶汤,淡淡的晕开,他的声音也是轻描淡写般的唠家常语气。 夏荀端坐着的身体忽然一震,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话题,这么多年,每当有人问到他关于父亲的话题,他的内心都好像被迫推开了一扇尘封门,而门后确是空洞洞的地窖入口,好像随时都可传来母亲的惨叫。 他的出生是母亲的屈辱历史下的一颗残留的永远无法清除的毒瘤,这也是他无法心安理得地活在快乐里的原因。 他浑身都爬上了一层寒意,不知不觉之间,又回到了那个冷冰冰的夏荀,一言不发。 经理在一旁十分尴尬,他想轻声提醒夏荀,于是轻轻咳嗽了几声,但是对方却毫无反应。 正当空气里安静得可以听到针掉在地上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骚乱。 田恬站在大厅里,头发有些凌乱,没有了往日的精致套裙,甚至有些潦草,她急促而高声地呼喊着:“夏荀!夏荀你给我出来!你在哪!” 夏荀听出了田恬的声音,立刻小跑着出现在她的面前:“你来了,我带你去……” 田恬急忙上前拉住他的西装袖子:“夏荀,你听我说,你不要卖画……” 刘彦的声音打断了田恬的话:“小恬?你也来看画展啦?有什么喜欢的画,叔叔买下来送你。” 田家千金拉着新锐画家的手臂亲密地说话,刘总又热情和两人熟络地聊天,瞬间引起了记者们的骚动,一瞬间朝着这边聚拢而来,警卫们几乎快要拦不住。 田恬透过夏荀的肩膀,看到了刘彦的脸,眼神里却露出了恐慌的神色,肩膀甚至开始轻微地颤抖。 第93章 发疯 田恬的手上加大了力度,拉着他不肯放松。 郑小天远远地就看到了有个女孩拉着自己的哥们,他立刻警觉起来,代入了夏寻助理的角色,迅速跑到了夏寻的身边,对着田恬不客气地喊。 “靠,又是你!这是我哥们的画展,你知道他们要出多少钱买他的画吗?你有病……” 夏寻目光一凛,打断了郑小天的责骂。 随后他回头,微微弯下肩膀,对着田恬柔声地说:“你刚刚说什么了?我没听清,你慢慢说,别着急。” 田恬憋红了脸,一双杏眼眼睛瞪得老大,一直盯着夏荀身后的刘彦,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来什么话。 门口不知道是谁说了句:“那不是田咏德的千金吗?” 有好事儿的记者立刻见缝插针,对着田恬大声地质问着:“田小姐你作为田氏集团的千金,为什么会衣着邋遢地出现在本次画展,您和这位夏荀先生是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地,现场的那群记者就好像疯狗闻到了血腥味,争前恐后地朝着田恬这边涌来。 一时间,闪光灯疯狂快速地闪动,在他们的口中,犀利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田小姐!你们举止这么亲密,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夏先生这位新生的画家为何在短短时间就名声大噪,这背后的原因是不是和财权滔天的田氏集团有关?” “夏先生,请问你画中的女性人物是否是以田小姐为原型的呢?” 在记者的口中,两个人的绯闻已经发展到了离谱的地步,田恬站在原地,耳边是铺天盖地的记者提问,她紧紧咬着嘴唇,那只紧抓着夏荀衣角的手也赶紧抽了回来。 夏荀两步跨到了田恬和记者们的中间,他修长的腿微微叉开,那只大手一挥,把田恬护在了身后。 “各位记者朋友,今天是鄙人的第一次展会,展会上也有很多其它的优秀作品,请大家把目光和镜头放在作品上,我接下来可以回答关于画作上面的问题,其它的问题,请恕无可奉告。”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刚刚还乱糟糟的大厅一瞬间就安静了不少,大家纷纷对这个颇有魄力的年轻画家有了浓厚的兴趣。 刘彦趁机对着身旁的女秘书微微点了个头,女秘书立刻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来到了田恬的身边,顺势揽过她的肩膀,田恬就像是个受惊的小鹿,迟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女秘书的笑容温和甜美:“田小姐,别怕,我带您去后面休息。” 看到田恬离开现场后,刘彦面带微笑地看着夏荀的俊朗的背影,目光意味深长。 忽然经理跑过来在夏荀的耳边低语,交易的地点改在就在大厅里进行,是买家那边的意思。 这下搞得阵仗十分浩大,被众多的记者围着,像是什么重大的收购会一样。 就在夏荀手里的签字笔刚要在买卖合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时,却被飞奔而来的田恬立刻攥住了笔杆。 夏荀一抬头,就对上了田恬惊恐不安的表情。 现场再次骚动了起来。 “怎么了?”夏荀轻声询问着,朝着田恬的眸子里探去。 平时健谈大方的田恬,现在却是一副三缄其口的模样,她环顾着四周的眼睛,像是个忽然哑了的失语者,只是紧皱着眉头,眼睛里快要溢出眼泪来。 “夏……夏荀,你可不可以别卖画了,我很喜欢这幅画,你……你送给我行吗?”她磕磕巴巴地说。 夏荀轻笑了一声,随后安抚道:“就因为这个啊,这幅可能真的不行,下一幅我重新画个更好的,再送给你,好吗?” 买家面上带着一丝不悦,随从的翻译催促着夏荀赶紧签字。 夏荀点点头,随后去拿田恬手里的笔。 “不……不!”田恬一边说话一边俯身,把合同拿过来两下撕开成了4瓣儿。 下一秒,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田恬近乎疯狂地痛斥。 “你…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大画家了是吗!我告诉你,你画的……画的根本就是难看死了!” 合同的碎片飘在空中,落在了夏荀的脚边,他透过纸张白色的影子,看到了田恬因为太用力嘶吼而涨红的脸。 “你说什么?”夏荀不解地问。 “我说…我说你的画就是个垃圾!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当画家!” 田恬这一次的语气更加笃定,引得记者们瞠目结舌。 耳朵里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夏荀不可思议地看着田恬。 她明明是最支持自己画画的,为什么又在自己最接近成功的时候忽然这样? 她再次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告诉你,我就是骗你的,你还不知道,这个美术馆可是我家名下的,我承认我以前是对你有那么一点新鲜感,我喜欢过你没错,但是现在我不喜欢了!我现在要求你,终止交易!” 田恬眼神里带着他从来都没见过的轻蔑。 现场乱做一锅粥,记者们最喜欢这种劲爆的分手互撕名场面。 “请问这场恋情里是谁先主动的呢?田小姐为什么情绪这么激动呢?是夏先生劈腿出轨了吗?” 记者的话筒就快要怼到了田恬的嘴上,这场交易不得不终止,刘彦无奈地和买家一起离开了乱哄哄的大厅现场。 田恬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远,又看了看夏荀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像极了还没有演出就被迫挤下台的主演。 田恬决绝地转身离开,没有再看他一眼。 记者围追堵截的对象变成了夏荀。 “请问夏先生你现在是什么心情,为什么会被千金小姐在交易会这么重要的日子报复,据我们所知,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而田恬小姐则是金枝玉叶,你是不是通过傻白甜千金上位,现在东窗事发被分手是吗?” 记者步步紧逼,郑小天赶紧护在了夏荀的身边,他仰起拳头就要朝着记者的脸上挥去:“去你丫的!” 夏荀却拦住了他。 夏荀的脸上冷冰的像一块冰雕,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只是把那片残缺的合同捡了起来,拉着郑小天回到了后台。 郑小天愤愤不平的说:“小夏哥,那个婊子也太过分了,今天这种场合对你来说是多重要啊!他居然敢给搞砸了,这种有钱人家的坏人,心眼子也忒坏了!” 第94章 她被绑架了 郑小天气得直跺脚,就差拿拳头砸自己郁气难舒的胸膛了:“哥,你刚刚怎么都不说话? 你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吗?说你是渣男,是吃软饭的,他们都欺负你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不打算澄清一句吗?现在记者就在外面,你现在出去说是她缠着你的,你根本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今天的事也是她犯病了自己抽风,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赶紧去说清楚!凭什么要咱们脑袋上顶着这个屎盆子呀?真是气死我了” 夏荀摇摇头。苦笑着说:“他们说的没什么错,如果没有她把我的画给刘教授看,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机会,只不过今天的田恬有些反常。我猜想可能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夏荀从来都没有见过田恬这个样子。上一次看到她情绪失控般的哭泣还是在饭馆儿里遇到咸猪手的那一天。可是那天她就连受欺负了也不敢一个人站出来,今天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煽动大家的情绪,着实是有点奇怪。 “哥?!我真的有点看不懂你了!你还是那个把我从人贩子手里抢回来的人吗?当年你死死勒住坏人脖子的样子简直是稳准狠,不到170的你扳倒了两个180的大块头,你是多有魄力啊,这片儿谁不知道你小夏哥心狠手辣,你知道你那会儿对我说啥吗?你说你对人贩子心狠手辣,是因为他们对被拐的人心狠手辣,这句话我记到现在,那个婊子可是田家的人!那可是咱们的仇家,可以是你现在咋这样了啊?面对仇家这么……窝窝囊囊的呢。” 郑小天支支吾吾地说着,声音越到后来越小,他是见过暴怒时候的夏荀的,可跟平静状态下的样子判若两人,他虽然和夏荀称兄道弟,却也不敢在夏荀面前说太多埋怨的话。 “嘴巴放干净点,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吗?”夏荀垂立在窗前,声音低沉,让周围的气压都变低了,他的视线落在窗外屋檐上还没完全化掉的积雪。 郑小天缩了缩脖子:“没…没忘,你说我们不伤害人贩子并没有参与犯罪行为的家属,因为那样就跟人贩子没两样了。” 气鼓鼓地说完,看到夏荀轻轻低了点头,他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小夏哥,那现在我们就这样功亏一篑了吗? 我还是觉得那女孩是个特别好的棋子,可以利用她……” “冤有头债有主,那些事不关她的事,我们找田咏德就行了。” “哥!就她那公主病又神经病的样子,没准和田咏德一个样呢,随他老子一样那么坏!连她一起教训有什么不好。” 郑小天恨恨地咬着牙。 “这件事别说了,今天已经够乱的了,你先回家。” 送走了郑小天,夏荀不出意外地被经理骂了个狗血喷头,到手的生意就这么不翼而飞,还搭上了同期参展会上其他作品,让他倍感压力。 不出意外的,他从天堂跌落在了深渊。 田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音讯。 想必自己是有什么地方伤害到她了,或许是误会或许是无心之过,又或者是自己以前的恶劣态度让田恬自尊心受挫。 这也正是他想要看到的,毕竟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对付田咏德了,不用再顾及田恬的感受了,两个人殊途同归,早该是这样的。 没想到新闻舆论迅速发酵,网上流传着田恬大庭广众之下贬低夏荀的片段,经过娱乐新闻的炒作和恶搞,把田家千金渲染的是一个玩弄感情,不尊重别人人格的丑恶嘴脸。 一时间,抹黑她形象的评论和视频铺天盖地。 夏荀澄清了很多次田恬并不是视频里的那样,可是他的话就像大海里的针,无济于事。 可能现在,大众并不在乎女孩原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只是享受这种对有钱人家的女儿指指点点,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骂她的机会。 夏荀则又回到了只能回去当流浪汉的日子,他倒是觉得很踏实,毕竟这种没光亮和未来的日子,是他过去那么多年的日常。 他只是回到了本来的样子,一切都算不上是失去,因为他本来就一无所有。 一天傍晚,他正坐在房顶上看着天边的夕阳,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接通了电话,以为又是哪个前来求证的媒体记者。 他慢悠悠地开口:“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她不是渣女……” 下一秒,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田恬被绑架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是他! 夏荀立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他虽然只听到过一次,但是那种特别绅士又很慵懒的发音,是属于宋彬的。 第95章 狭路相逢 夏荀听完他的话,全身仿佛瞬间盖上了一层冷气,他目光中更是凝结了一片冰,声音急促而狂躁:“她在哪!你把她怎么了!” 电话这边,宋彬差点被电话里夏荀的声音冲破耳膜,他慢悠悠地把手机拿远了点,歪着头略带嫌弃地说:“你那么大声干嘛,这个问题你还是亲自来现场问,绑架她的另有其人。” 他挂掉电话,眼神落在了正被绑在椅子上,昏睡过去的田恬,而流在她旁边不远处的角落里,蹲着的正是郑小天。 他今天只是来这个废弃工厂里照例和靳美娇见面的,没想到能遇到一桩绑架案,好巧不巧的,这绑架犯绑的人,竟然是田咏德的女儿。 他走过去,把手机扔给郑小天。 郑小天眼里满满的都是恐慌,他双手抱着头,嘴角边还带着一丝血迹。 宋彬轻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哥们,刚才下手有点重,你能体谅我?”他转了转因为用力打拳而有些胀痛的手腕。 刚刚他正和靳美娇在车里一起看着腹中胎儿的b超照片,享受着难得的亲密时光,却无意之中发现车后面有个偷偷跑过的身影。 于是他跑,他追,直到快到了大路上,才把这个小子抓住。 就这样,宋彬以为郑小天是姜仁国派来的私家侦探,而郑小天却以为自己偷偷绑架田恬的事情被发现了,田家的人准备杀他灭口。 于是,两个人阴差阳错地都自己自己做的丑事败露了,所以互相以为是仇人。 “待会儿我哥来了,能证明我说的是真的,我就能走了?”郑小天战战兢兢地说。 “可以,不过现在,我有件事情想和你们谈。”他轻轻踱步到了田恬的身边,小姑娘的眼前绑着一条布条,就算是醒来也会是眼前一片漆黑。 “你的业务这么熟练,看起来不像是新手。”宋彬朝着郑小天调侃着说道。 郑小天愤愤地说:“没什么好隐瞒的,这确实是我第一次干,不过我早就在家里演示无数遍了,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宋彬挑了挑眉毛,有些欣赏地看向了郑小天,他是佩服这样的人的,这样敢为了仇恨不管不顾的劲头,刚刚要不是他靠着一些心理压制的技巧让郑小天发怵,他这才占了上风制服了对方,不然单纯靠武力对付他,还真的有点难度。 不过随即他就轻轻摇了摇头,这个男孩有勇无谋,空有一身的力气,干不成什么大事。 夏荀跑进来的时候,宋彬就那么气定神闲地说话:“来了啊,看看,到底是谁绑架了你的绯闻女友。” 夏荀一个箭步跑到了田恬的身边,他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她双眼上的丝带扯开,看到了她苍白的小脸上还带着干掉的泪痕,他心疼地问:“田恬?田恬?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田恬好像睡着了,半梦半醒中吐出的口气中带着浓浓的酒气。 郑小天站了起来,一副准备挨骂的语气:“她没事,就是喝了我下在酒里的药,除了睡得死之外没什么影响。” 夏荀一边给田恬解着绳子,一边冲着他喊:“我说了多少遍了!别动她!你是听不懂吗!” 他眼睛里瞬间爬满了红血丝,声音也嘶吼得吓人,让郑小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要怪就怪他自己找上门来,说什么要给你带个话,又不是我主动去找的她,我就说了除非让我喝一顿好酒,她就答应了,谁想到她就跟个傻子的,喝了我下药的酒,那天我看到她嚣张跋扈的样子,还以为她多有心机呢,没想到狗屁不是。” 郑小天自顾自地说着,直到夏荀的一个拳头挥过来。 “你才狗屁不是!你绑架她这样的女孩算什么本事!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郑小天被打得趔趄着栽倒在了地上,瞬间升腾起了一阵尘土。 宋彬略带着玩味似的看着眼前得两人,他慢悠悠地走到了郑小天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对着夏荀开口:“你就是他大哥啊,看样子确实是当大哥的料,还挺有原则。”他的语气带着身经百战的中年人评判毛头小子的那种优越感。 夏荀整理好田恬的衣服,他单腿跪在地上,把她的上半身轻轻托起,好让她能好好地躺在自己的膝盖上,做完了这一切,他才抬头对上宋彬的眼睛。 察觉到眼前男孩的视线投射过来,宋彬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涌现出了一种莫名的紧张。 怎么回事?一个街头小混混而已,一身破烂的运动衣和自己身上昂贵的定制西装根本没有可比性,可是那男孩眼神里却好像带着一把刀,那寒意和杀气让他一个天天拿惯了手术刀见惯了血腥的人都觉得带着攻击力。 夏荀的声音意外地成熟:“你想要什么?” 宋彬扬了扬眉毛:“你说话倒挺有意思的,你凭什么以为,我想要你的什么?” 夏荀整理着田恬额前的碎发,连余光都没有给他,继续说着:“如果你想报警,应该会直接报警了,就没必要让我来,我想你也没有无聊到和网友一样,好奇别人的感情生活,所以,你想要干什么,直说就可以。” 宋彬觉得夏荀真的是聪明,自己刚刚还有点小看这小哥俩了,一个有勇一个有谋,说不定还能在一起干出什么水花来。 他推了推眼镜框,对着夏荀说道:“小伙子,你也是个聪明人,我就不弯弯绕了,我啊,也想申请加入你的小团队,你看怎么样?” 郑小天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他被宋彬急转弯似的的预期转变惊诧到了。 刚才这个带着眼镜的阴狠男人还一字一句地威胁着要报警把他抓起来坐牢呢,要不是在对方的武力压制和威逼下,他怎么可能把自己想要报复田咏德的想法全盘托出呢。 宋彬盯着夏荀的脸看,他很想在夏荀的脸上也看到同样惊诧的表情,可惜,夏荀只是平淡地回答:“说说我让你加入的理由。” 第96章 看病的小女孩 宋彬对夏荀一无所知,但是夏荀早就在那次停车场事件之后就对宋彬进行了深度的调查,他那些藏在光鲜亮丽的医生身份下的腌臜心思,统统都被他了解了个透彻。 他和他,看起来像是一样的人,但是他却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 宋彬冷笑着,坐在了那把破旧的椅子上,声音轻佻:\"我听说你们要对付田家,就凭你们两个想扳倒田咏德,有没有想过自不量力?\" 夏荀依旧没有看他,冷冷地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说,我可以帮助你们扳倒那座大山,你觉得怎么样?”宋彬俯下身,瞬间贴近了夏荀的脸。 “你帮我们?”夏荀终于转过来脸,看着他:“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嘴角弯起,邪魅地笑眼藏在眼镜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眼底。 夏荀倒是有一点意外了,最近他根据放在田咏德车底的gps导航探清了田咏德的行踪过程中,发现了宋彬一直都在背着姜仁国和田咏德走的很近,俨然是田咏德的一条走狗,现在这条狗难道要反过来咬主人了? 不过转念一想,宋彬这样没有任何底线的人,能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毕竟,如果他真的对田咏德忠心耿耿,就会在看到田恬被绑架德第一时间报警然后通知田咏德了,毕竟这样能表现自己忠心,贴近和田咏德的关系的机会并不少见。 夏荀没有搭话,继续看着宋彬,那双眼眸就像钉子一样快要把宋彬看穿。 宋彬甩甩手,继续说:“行,既然你不相信我,我就不勉强,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走。” 夏荀二话没说,横抱起田恬,朝着仓库的出口走去,郑小天急急忙忙的追上了他的脚步。 宋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把电话存在你朋友的手机上了,想好了随时打电话给我。” 夏荀顿了顿,没有回头,走出了仓库后,目之所及的是一片大荒地,荒地的对面则是一片废弃的厂房。 他看着头顶的大太阳,看着田恬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准备加快脚步,带她去医院。 郑小天则觉得他大题大做,大大咧咧地说:“这点酒就能醉成这样,真没见过什么世面。” 夏荀伸出一只长腿踹向他:“滚!” 郑小天委屈极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说来就来。 “怎么不走?”夏荀回头问他。 “哥,我不知道我哪儿做错了,我今天绑了她不是要叫嚣田咏德的,我记得你说的不要轻举妄动,什么什么不要打草惊蛇的,十年磨一剑,10年早就过去了,我们都成了大人了,可是现在我们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我绑了她来这儿,就是为了让她醒了之后,拍一个澄清的视频,澄清你的画不是垃圾,让你再回到美术馆里上班,让你能再像前段时间那样,真的像个画家一样,多威风。” 郑小天的眼泪掉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身上到处都是土,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此刻却委屈地像个傻乎乎的大猩猩。 夏荀看到他这样,想起了小时候他被人贩子折磨吓唬得总尿裤子的样子,从那儿之后就坐下了毛病,直到好几年后才慢慢摆脱那种恐惧。 他忽然就对这个弟弟发不起来脾气了。 他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想帮自己出出气罢了,那些人贩子留下来的阴影,永远烙印在他的心里,让他苦不堪言,现在连个能痛痛快快报复仇人的机会都没有。 夏荀站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看着郑小天抽泣着,他一字一顿地控诉着:\"为什么哥就不能威风,那个田咏德做了那么多坏事却可以仍然威风潇洒,为什么我就不能胡乱来,这个千金小姐却可以随便发疯,毁掉哥那么长时间的心血,不公平,这世界一点都不公平。\" 说着说着,他的身体一抽一抽的,话都连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良久,只剩下了周遭的安静。 等郑小天哭累了,夏荀用脚尖踢了踢他的鞋尖,那里已经因为磨损而开了胶。 ”走,回家,我给你买一双鞋去。“ 郑小天抹了一把眼泪,嘴角不经意间扬了起来:”没事,我这个还能再穿。“ ”别废话,快走。“ 郑小天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先去附近最近的一家诊所,我和那诊所老板认识,让他给她喝点醒酒药,妈的真是无语,她说她已经3天没睡觉了,也想尝尝酒味帮助睡眠,没想到这一睡这么死。“ 夏荀一听到这句话,目光深深地看向了怀里的田恬。 她呼吸平稳,脸色微红,看起来竟然睡得香甜。 他很想知道她为什么来找他,到底要说什么,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画展那天她大闹了现场,自己竟然这么在意她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一向是多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田恬,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他觉得这背后,一定不是她自愿的。 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了诊所,郑小天看着夏荀一直抱着田恬,额头上渗出了点点汗珠,他倒了杯水递给夏荀:“哥,你抱了这一路了,累了。” 夏荀顾不上接过水杯,眼神一点都没有离开田恬,护士把田恬安置好,转过身说了句:“她现在没什么大事,就是太疲劳了,加上安眠药吃的剂量有点微大,我给她补点葡萄糖,等她醒了就没事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护士笑咪咪地看着夏荀,觉得这男的又帅又体贴,对女朋友真好。 夏荀还没等谢谢她,郑小天就接过了话茬:“谢谢你啊小美,今天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你今天几点下班啊,我请你吃饭。” 小美轻轻翻了个白眼,不高兴地说:“我倒是马上就下班了,你请我吃什么啊?还吃上次那个熏肉大饼啊?你可别了。” 郑小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上次确实是我有点紧张,这次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我……”他穷追不舍跟在小美的身后。 “你…你好,我想看病…”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他的声音。 女孩怯生生地看着穿白衣服的护士姐姐,滴溜溜的黑色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第97章 管制药物 小美和郑小天的眼神齐刷刷地朝着门口看去,对上小女孩怯生生的脸。 小美立刻朝着女孩走来,半蹲在地上,和小女孩面对面:“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买药呀?爸爸妈妈呢?你知道要买什么药吗?你回家带着爸爸妈妈一起来店里买药好不好?” 她朝着女孩的身后看去,空荡荡的小巷子,没有什么大人的身影,这边本来就是荒凉的地带,此刻正好是阴沉沉的午后,显得更加荒凉。 小女孩慌乱地把手伸进了口袋,摸索了半天终于拿出了几十块零钱,皱皱巴巴的纸币上还带着油渍。 她有些不舍地放在了小美的手心里:“姐姐,我这里有钱,我可以买的!我妈妈……我妈妈已经好几天起不来床了,我生病的时候妈妈都是买药喂我的,她痛的好厉害,一直都要要药吃,可是药瓶空了,我又不认识药的名字,但是我记得药瓶的样子,你能让我在店里看看吗?” 她一口气说完,还把零钱紧紧地压在小美的手心里,生怕眼前的姐姐拒绝她。 小美摊开手心,看了看纸币,又看了看小女孩脏兮兮的手指甲里黑色的泥垢,忽然明白了什么。 “是什么颜色的药瓶,你记得吗?”她问。 “是蓝色的,有点像我中暑的时候喝得那个小瓶子里装的甜甜的水。”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好像也逐渐胆子大了起来。 小美拉过她的手:“好,那我带你看一看,你指给我看是哪个瓶子好不好?” 郑小天看着蹲在地上的小美,觉得她又善良又淳朴,尤其是脸颊旁边的那两抹淡淡的高原红,更显得真诚质朴,这不比屋里输液的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好不止一星半点。 他急忙加入了做好事的行列,大大咧咧地笑着说:“小美,你还是真是人如其名,人美心更美。” 小美没有理她,继续带着小女孩往诊所的药架子上来回地看。 下一秒,却被吓了一跳。 小女孩伸出细嫩的手臂,手指朝着药架最上端的处方药直直地指了过去。 “就是那个!姐姐,就是那个!”小女孩激动地说。 “小姑娘,你知道妈妈生了什么病吗?你记得医生是怎么说的吗?”她眼神略带着不安,声音温柔地问。 “我……我不知道,妈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饭了,她好瘦好瘦,一直在睡觉,还会经常痛得撞墙,我…我好害怕…自从哥哥走了之后,也没有人给我饭吃了,以前都是哥哥买药回来的,也是哥哥带妈妈去看医生,我不知道妈妈生了什么病。” 小女孩越说越激动,手指头局促地揪着脏兮兮的棉衣一角,原本粉色的羽绒服小裙子,现在已经看不出了原本的颜色。 小美却忽然愣在原地,她的眼神忽然紧张起来,赶紧回到了柜台里,翻看起了电脑里的药物清单和信息。 小女孩踮着脚丫,一个劲地说:“姐姐,能帮我拿下来吗?” 郑小天眼看着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于是大步流星地走到药架子旁,一伸手朝药架子上的药瓶伸去。 “小妹妹,别着急,我帮你拿。” “不行!!”小美厉声制止道。 夏荀也听到了声音,从输液室走了出来。 小女孩被这一嗓子吓得浑身震颤了一下,她恢复了怯生生的眼神,小声地说:“姐姐,我只有…只有那些钱了,等我哥哥回来了之后再补给你钱行吗……” 郑小天大手一挥:“没事,这点钱我出了。”说完,他边朝着小美走去,边翻着兜里的钱。 “小美,你看到了,我郑小天可不是什么事儿都抠门啊,我上次真的是有特殊情况,平常的时候我都是可大方的,而且还有爱心,你就别对我误会……” 小美急促地打断他的话,压低了声音但是表情却十分严肃:“你别乱发善心!她拿的药是管制药品,她妈妈可能是吸d人员,他那个哥哥我刚刚查了监控,就是上次来我们诊所里偷东西的那个男孩,才14-5岁的样子,很明显是个惯偷!” 郑小天下巴快要掉下来,他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么严重?” 夏荀算是听明白了,他及时给出了解决方案:“小美,你先报警,郑小天,你在这里看好孩子和田恬的安全,我现在去外面看看有没有这孩子的同伙。”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从小在市井街头混大的夏荀看过很多这种利用小孩子来骗人的把戏。 藏匿在城市角落的很多犯罪团伙都会以小孩子先出头,编造各种让人唏嘘心疼的悲惨故事,引起别人的同情,实际上这后面是一张巨大的黑色大网,就等着受害者往里面跳。 他戴上黑色帽衫,警觉地朝着门外查看情况,这片区域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和传统的街区并不一样,到处都是烂尾楼的遗址,还有着一些挤在一起歪歪斜斜的一片小房子,算是居民局,要不是路边有着个加油站还有一些供应路过拉货汽车休息吃饭的小店,还真是什么商业设施都没有。 与这片贫民区隔着一片林地的对面2公里处,就是他们刚刚跑出来的废弃厂房。 那里更是荒凉的厉害,巨大的高耸入云的烟囱孤零零地矗立在原地,好像在不甘心地诉说着自己曾经辉煌。 他远远地朝那边看去,看到了一辆车子从里面驶出来朝着大路疾驰而去。 忽然,他觉得奇怪起来,为什么宋彬会出现在那个厂房?那辆车又为什么会从里面驶出来? 他快步走回诊所,对着郑小天质问:“你是怎么找到对面那个厂房的,为什么要把田恬带到那里去?又怎么会碰到宋彬的,快说!” 郑小天尴尬地把夏荀带到一边的角落,害怕小美听到两人的谈话,故意压低了声音,一脸委屈:“哥,我真的委屈啊,我是约了那女的去了哥们开的酒吃饭喝酒,她说我花多少钱她都买单,我就点了一些贵的,我确实是想让她找个地方录下澄清视频的,我想着她态度挺好的,我就叫我哥们对她吓唬吓唬呗,结果她没喝酒之前就走路摇摇晃晃的,喝了之后更是疯了一样又哭又喊,我就给她喝了……喝了点镇静的。” 看着夏荀剑一样的眼神射过来,他赶紧继续解释:“那个我都问过小美啦,我说我睡不着吃点啥,她就推荐给我的,说没有副作用我才敢用的,后来我把她弄上我哥们的车,他就一路朝这边开,他小时候就在这边长大的,那厂房附近有一片村子,现在已经荒废了,就是他老家,我寻思那地方挺好的,警察一时半会找不到,我们就朝着这边开,我哥们就走了,结果我刚把那姑奶奶绑在椅子上,就遇到了那个叫宋彬的,他威胁我说他是医生,怀疑我们是恶意下药,还要报警,让我必须跟他交代清楚,我没辙啊,我就什么都说了,他让我给你打电话我也照做了…… 他想了想继续说:“哥,我后来听他跟你说话,我才反应过来,这家伙一定是也跟田家有仇,肯定也是盯着这女的时间不短了,要不然也不会跟过来,更不会跟你说什么联手的话。” 第98章 不寒而栗的捐款名单 夏荀越听,眼神越阴冷,他立刻追问:“刚打过报警电话了吗?” 郑小天眼神有些闪躲:“打……打了,我就说了这小女孩买药的事,没说那个……绑…绑架的事,哥你能不能帮我隐瞒……” “电话给我。”夏荀命令道。 郑小天不情愿地把手机递给了他,夏荀翻找着通讯录里,在最新的添加记录里,看到了宋彬的电话号码,他立刻拨打了过去。 听筒传来了宋彬极富特点的声音,甚至能察觉到他声音里的一丝窃喜。 “喂?小大哥?这么快就想清楚了跟我合作了?” 夏荀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辆车子,开口:“你现在在哪里?” “怎么?想见面聊聊?” 夏荀没有说话,故意保持着安静,仔细听着听筒里的声音,直到在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中隐隐约约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他立刻挂掉了电话。 果然,宋彬现在正在开车,他现在有理由猜测,那辆车就是宋彬的,既然从厂房内部开了出来,说明刚刚他和郑小天走了之后,宋彬还停留了一会儿,后来从另一边的大门处开了出来。 这个厂区一定是藏着什么事情,不然宋彬没有理由这样做,如果他原本的目的是跟踪郑小天,拿住郑小天绑架的把柄,再把自己引出来,那他为什么还要进到厂区里面呢?他在里面干什么呢? 他回到了诊所,问起小美:“小美,你知道对面那个厂区里面是什么样的吗?是干什么的吗?” 小美摇摇头说道:“我这刚被老板临时调到这个店里顶两天班,以前那个护士家里有事,我就跑到这大老远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顶替她两天,我听旁边开饭店的那个大哥说过一嘴,那里面荒废太久了,好像是被几个小老板用作临时仓库什么的,具体里面什么样也不清楚,成天锁着门。” 小女孩的脸已经被小美用湿纸巾擦得白白净净,女孩大大的眼睛乌黑明亮,有一瞬间,夏荀在她身上看到了胡一蝶的影子,想起胡一蝶小时候可能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忽然感觉心头一酸。 他蹲下身,对着小女孩柔声说道:“你别怕,一会儿警察叔叔来了,我们陪你一起回家。” 小女孩一听到警察两个字,低下了头,轻声说道:“警察叔叔会不会带妈妈走啊?我哥哥已经走了,我不想让妈妈走了……” “哥哥为什么会走呢?”他问道。 “我也不知道,哥哥那天上学之后,放学就再也没回来。”她蹙着小小的眉心,一脸落寞。 “你好,警察,刚才是谁报的案!”警察走进门来,朝着几人说道。 “是我。”夏荀站起身来,面对着警察。 警察扶了扶大檐帽,听着他一五一十地说着情况,随后两名警员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小女孩的家。 狭小的巷子七扭八拐,终于找到了个小的只能容纳3个人的小板房。 小女孩卸下门口那个已经不能锁住任何门的门锁,指了指屋子内躺在床上的瘦得脱相的女人,一股恶臭味从门内涌了出来,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女警员,也对这气味呛得差点摔一跟头。 她捂住了口鼻,朝门内走去,查看女人的情况。 另一个男警员在门口停留,也同样示意了郑小天和夏荀留在了原地。 夏荀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习以为常的神色,甚至有一种意料之内的表情,他开口询问:“同志,这家人的情况,您清楚吗?小姑娘跟我们说妈妈病了很久了,还说哥哥也不见了,我们觉得事情比较严重,所以才报警的。” 男警员叹了一口气:“唉,何止比较严重啊,是非常严重,这妇女都进戒毒所好几次了,好在是戒掉了,可是又对含有违禁品的药物上瘾了,这身体算是废了,她还有个儿子,被好心人资助上学,下课了就去捡废品卖钱,供养着自己的母亲吃药,可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啊,前段时间那男孩又失踪了,还是老师报的案。” 男警员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门内传来了女人微弱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地喊着一个名字:“牛牛…牛牛你在哪儿……” 夏荀心头一紧,他对这种病痛中的呻吟声太熟悉了,那些童年期间关于母亲的回忆忽然在脑海中醒来,他问向男警员:“牛牛,是那个失踪的男孩吗?” “是,大名叫钱途,那小女孩叫钱悦。” “能给我看看钱途的照片吗?” 男警员在手机翻找了几下,把警方发布的寻人启事递给了他看。 他看着男孩那张黝黑消瘦的面孔,却笑得开朗,眼睛里闪闪发光,一下子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穿着校服捡废品的脸。 他把手机递给了郑小天:“小天,你看这个,他是不是你上次跟我说的抢你的废品的那个跑的特别快的小子。” “哎哎哎,就是他!我永远忘不了他这张脸,他一声不吭把我的废品都偷了,还撒丫子就跑得飞快,我追了一公里都没追上,那小子体力是真好。” 郑小天一想起他腿上就发软。 男警员立刻记录了下来钱途的这个重要的特征,发给了同事们,扩大了寻人启事的发放范围。 毕竟这里距离郑小天经常活动的范围还是很远的。 郑小天悄悄地把夏荀拉到一边:“哥,这算不算得上是将功补过啊?我这也算是帮上警察叔叔破案了嘿嘿。” 夏荀淡淡地说:“等田恬醒了之后,让她亲自选择要不要报警抓你,这件事我管不着。” “不是,哥,你这叫大义灭亲啊。”郑小天有苦难言。 女警员一脸铁青地从屋内走出来,对着男警员对视一眼,随后两人双双叹气。 男警员随后对夏荀说道:“谢谢你们提供的线索,这边暂时我们会处理的,你们可以回去了。” “警察同志,这是她刚才要买药的钱,麻烦你帮忙用这个给她买一点吃的,买一件衣服。”夏荀把自己身上的几百块钱混合着女孩的几张脏兮兮的纸币,递给了男警员。 两个人回去的路上,夏荀频频回头,看着巷子深处,那个穿着看不出粉色的羽绒服的女孩的小小身影就站在女警员的身边。 他知道,这个女孩的命运大概率会和他一样,会去福利院,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她能遇到比自己更好的老师和同学,再也不用过这样的苦日子。 他不舍地转过头,下一秒,却被清脆的女童声音叫住了。 “哥哥!”小女孩挣脱了女警员,跑到他身边。 夏荀回头,看着钱悦小小的脸努力扬起,看着他。 他立刻蹲下身去,看着女孩笑盈盈的眼。 她继续说:“哥哥谢谢你!我妈妈告诉我,要谢谢你们这些好心人,我知道你和资助我哥哥上学的人一样,都是好心人!等我长大了,会报答你们的!” 夏荀莞尔一笑,摸了摸女孩细碎的头发:“不用谢谢我,等你快快乐乐地长大了,把这份爱心传递给其他需要帮助的弟弟妹妹,就好了。” 女孩笑着说:“哥哥,你给我一个你的名字和电话!我要记下来,妈妈以前都记下来的,每一个好心人的名字她都记在了这个本子上!” 她拿出一个小巧的记事本,封面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善款记录”,另一只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铅笔头。 能看得出来,虽然钱悦的妈妈有着恶习,文化水平也不高,却是个知恩图报的,善良的人。 他对这个母亲的尊重油然而生,没有再推脱,而是接过了本子和笔,准备写下自己的信息。 可当他翻开记事本,立刻就被眼前的字惊呆了。 那里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春田公益组织的名字,每一笔来自那里的善款,都标注上了是资助钱途上学的用途。 有一阵惊雷在他的脑子里炸开,一瞬间,他的心就像是跌进了冰窖,一阵寒气瞬间将他包围。 第99章 第一次叛逆 诊所里,田恬还躺在病床上,她陷入了一个长长的白色梦境里,周围是看不到边境的白茫茫。 她的意识在那片白色的空间里轻飘飘的,好像漂浮在空中,可以俯视很多自己18年的生命里的一些回忆的片段。 那些关于爸爸妈妈陪伴着自己成长的快乐瞬间,自从有记忆开始,每年的生日晚会,都和春田公益的慈善晚会挂在一起,爸爸妈妈不仅给了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良好的生活条件,还从小在她的心里种下了善良的种子,她为有那样一双父母感到自豪。 每一次看到爸妈分享给自己公益活动中资助的那些贫困家庭的儿童合影,还有那些儿童每年过节的时候送来的感谢信件、礼物,她都觉得这项事业是特别有意义的,她以爸妈为榜样,期待自己将来能有一天能从他们的手里接过这个公益事业的接力棒。 可是一切美好的崇拜和憧憬建筑起来的温馨的象牙塔,都在画展的前一天晚上崩塌了。 那是她刚接到夏荀发来的画展邀请之后,开心地准备第二天需要穿的衣服,却发现最想要穿的那条裙子,送去了洗衣店后,被家佣取回来的时候连通妈妈的衣服,一起送到了妈妈的房间,她随后准备去妈妈的房间取衣服,却在门口听到了妈妈正在打着电话。 房间的门没有关严,狄梦兰背对着门,坐在梳妆台上,正贴着面膜闭目养神,手机就在身旁,外放着音量。 电话那边的人是狄梦兰的助理声音,汇报的声音干净利落:“兰总,刘总那边的人我都安排好了,这次涉及的金额也都敲定了,两套发票我们会做的很漂亮,您放心。” 狄梦兰点了点头,轻轻抚摸脸上面膜上的精华液:“很好,那傻小子现在没察觉?” “他完全没有发现,还以为自己的画真的得到了买家的青睐,做他的大画家的春秋大梦呢,您的计划天衣无缝,他那样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的那些破画根本不值钱,只不过是我们洗钱的工具而已,他也没那个脑子想到,还是您的这招英明。” 狄梦兰轻笑着:“就你嘴贫,这次还是老规矩,奖金少不了你的。” “谢谢兰总,那我这边就安排下去了,对了我还安排了几个记者扰乱视线,增强这次交易会的声量,让对方更不容易察觉。” “好,你办事我放心。” 电话挂掉的瞬间,狄梦兰撕下了面膜,睁开了双眼,刚好通过化妆镜看到了田恬站在她的身后。 “哎哟!你吓死妈妈了,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啊?” 她捂着胸口,语气娇嗔,眼神却有些发虚,她不确定女儿站在自己身边多久了,也不确定刚刚的对话女儿能不能听懂。 田恬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正是搜索页面,上面刚好是她刚刚听到电话内容的时候,在网上搜搜的信息。 “画展,卖画,洗钱”这几个关键词堆在一起,竟然可以设计一场表面是艺术品交易,背后却是公司洗钱的途径。 而且这种方法如果一旦出现了问题被查,竟然也会直接追究画家的责任。 她意识到,这场看起来顺利美好的画展交易会,原来是狄梦兰一手设计的专门对付夏荀的鸿门宴。 她眼睛盯着手机,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她快速上前一步,半跪在妈妈的膝盖前,仰着头问:“妈,我刚刚都听到了,你们说的人是夏荀是吗?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他了是吗?这场画展是你设计的?你们到底要对他做什么?” 狄梦兰梳头发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又缓缓地把梳子放在柜台上,语气异常的平淡:“田恬,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妈就不准备瞒你了,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那小子不行,我不想对他做什么,只是只要他老老实实的不骚扰你,就会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妈妈!”田恬迅速起身,并且把手机屏幕旋转过来,对着狄梦兰的脸,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你别糊弄我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的,你们想要设计他洗黑钱!妈,这是犯罪!” 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尖锐,狄梦兰微微皱眉,她从没有见过乖女儿这样对自己的说话。 “谁教你这样跟妈妈说话的!你天天就知道上网查那些没有的事儿,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专门吓唬你们这些女孩的,我告诉你,爸爸妈妈不会害人的,更不会害你的。”她立刻端出了做家长的姿态。 “上次那个买了夏荀画的女人,也是你的朋友是吗?” 田恬此刻的脑子非常清醒,她忽然想起了很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怀疑过妈妈的那些细节。 “那是他个人作风有问题,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更得保护好你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和那种人交往?!你现在想怎么样?你这是在质疑妈妈?质疑妈妈不爱你?不是为你好?” 田恬脑子乱得嗡嗡作响,她看着妈妈一如往常的苦口婆心的面孔,此刻却觉得十分陌生,一瞬间,很多回忆的碎片直接朝她涌来。 “你只会这样说!你说为我好,所以我只是感冒咳嗽而已,你就把我养的小猫送给了表妹!为了我好,你就限制我交朋友,就连约好的聚会也不让我出门参加!你根本就不尊重我!现在你还要害我喜欢的男孩子去犯罪,这就是你说的爱我吗?” 她边喊着边流下眼泪,豆大的泪珠滑进嘴里,一阵咸涩在口腔里蔓延,一直延伸到心里。 “妈妈,你到底骗了我多少事情?你可不可以放过夏荀?他什么都没做,是我喜欢他,他从来没做过什么,你可不可以别伤害他了?!” 狄梦兰上前想去抱住女儿的肩膀,却被女儿向后退一步的动作刺激到了,她同样情绪激动了起来:“田恬!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因为一个外人,你就把妈妈想那么坏?你疯了?” 田恬继续质问道:“我没疯,疯的是你们?你能不能回答我,我上次亲自资助的那个山区的女孩,她为什么忽然生活的好好的,就一声不响地生病去世了?这期间我写了那么多信,她都没有回复,为什么了只在死前给我写了一封感谢信?却连自己生了什么病都没有交代?” 很多回忆,很多画面都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又被妈妈三言两语解释打开了疑惑,现在看来,她完全不敢相信妈妈的话。 第100章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 “真是够了!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听话?那些人都是过眼云烟,我说过多少遍以后你是要做圈里的名媛小姐的,你要跟着我去酒会晚宴交朋友的,你跟那些人接触多了就会扰乱你高贵哦气场,降低身段,你得保护你的气场你到底懂不懂!” 又是这套说辞,田恬从小到大已经听了无数遍。 “我在问你资助女孩的事情,难道那件事也会降低身段?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还要做公益!?” 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妈妈的脸,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审视妈妈的面孔,忽然间她发现,18岁的自己竟然已经和妈妈一样高了,此刻的对视像极了势均力敌。 她继续追问:“难道说就连公益也是被设计好的吗?和这次画展一样?是不是下一个消失的人就是夏荀了!” 狄梦兰深吸了一口气,捂着胸口语气发虚,她完全不再给田恬说话的机会:“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脑子坏了!赶紧回房间去给我反省!我狄梦兰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傻子是的女儿!” 最后的最后,在家佣和狄梦兰的合伙下,田恬被反锁在屋内,还被抢走了手机,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 田恬哭了一晚上,曾经的记忆中那些被强制性压抑下去的疑问,好像在这一晚上全部浮出了水面,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弟弟田野自从去了国外读书,参与了集团的海外事业打理之后,忽然就好像变了一种性格,不再爱笑爱闹了。 也察觉到了爸妈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她,以前的她从来没想过,或者是懒得去想,她原本就习惯了这个单纯的小世界,从没怀疑过任何人。 都说人的成长,并不是循序渐进的,她只需要一个晚上,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生长的声音。 那一晚上过后,她才真正意识到爸妈的复杂性。 细思极恐,一向胆小的她太担心夏荀真的掉进这个美丽的陷阱里去,所以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第一次忤逆了妈妈,第一次偷偷地翻窗子从二楼跳下来,去画展的路上,她不顾形象地奔跑在大街上,只为了能赶上夏荀买画之前的时间劝阻他放弃交易,情急之下,她第一次把狼狈的自己暴露在那么多人面前,甚至顾不上周围还有记者的围观。 那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不想让夏荀因为自己而背上官司,那样他的人生就完全毁掉了,她宁愿夏荀误会他,宁愿永远和夏荀保持着距离,都不想连累到夏荀一丝一毫。 从那天大闹画展之后,她失去了自由,整天被关在卧室里,只有端来一日三餐的老家佣心疼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宝贝女孩,所以苦口婆心地说了很多田氏集团的内幕给她听,让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短短几天时间,她就像被夺舍了魂魄,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电视里那些有着黑暗势力的大财团,她最痛恨的那些表面慈善,背后却是大反派的角色,竟然是自己的爸妈,原来这么多年爸妈赚得每一分钱,都是沾染了很多很多无辜人的血和泪。 她怪自己知道的太晚,又意识到自己就算知道了也无法改变,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件事实,压抑痛苦的情绪几乎要把她撕碎了。 后来,她变得越来越乖巧,不闹不哭了,像个疲惫的洋娃娃。 狄梦兰觉得她这是想通了,所以还专门做了一桌子菜,还请了田恬最喜欢的发型师来家里帮她剪了个头发,寓意为:“从头开始。” 真是讽刺,她眼里不再有光芒,无神地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却特别讨厌自己这张长的很像爸妈的脸,看着桌上密密麻麻摆着的发型师的剪刀,甚至涌出了想要拿起一把剪刀结束生命的冲动。 后来,她主动去找了那天在画展上帮夏荀出头的男孩,也就是郑小天。 她不敢也不能去直接找夏荀,为了他的前途,她必须压抑那些快要破土而出的想念。 原来,让自己喜欢的人误会,虽然出发点是为了他好,但是那感觉还是好压抑。 她想借助郑小天的帮助,传达自己的歉意。 如果注定无法和爸妈抗衡,她至少可以做到,让夏荀心目中对她最后的印象,是美好善良的。 也许放弃表达爱意,才能靠近他一点,才能保证他安全顺遂。 她也没想到,她太累了,她好想睡个安安稳稳的觉,这一睡,竟然就醒不过来了。 梦中的她无力地去抓向空中漂浮的那些片段,可惜她轻飘飘几乎透明的双手却什么都抓不住,浑身僵硬的她甚至无法动弹,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她急得眼泪扑簌簌地掉,焦急而又无奈。 现实世界里,小美坐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田恬,仰面躺在病床上,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真奇怪,她怎么睡了这么久呢,正常来说药物已经代谢的差不多了,这时候该醒来了。 下一妙,田恬的额头忽然渗出细汗,在剧烈的呼吸声中猛然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呀!”小美惊喜地看着她。 “我…我这是?”田恬疑惑地看着她问。 “我是郑小天和夏荀的朋友,你叫我小美就行,这家诊所的临时护士,你那会儿喝多了,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田恬揉了揉昏昏沉沉的太阳穴,一听到夏荀的名字,她先是下意识地朝着周围查看,没看到夏荀的身影,随后赶紧闪躲着眼神,轻声问道:“夏……夏荀送我来的吗?” “昂是啊,他俩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田恬刚刚加速的心跳才稍微缓和了一点,现在的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夏荀,于是掀起被子一角,对小美说:“我没事了,你把这个药停了,我得回家了,回去晚了我妈会担心。” “那可不行,我建议你把这组药输完。”小美一脸认真。 田恬摸了摸手机,早就不翼而飞了,她却怎么都回忆不起来喝醉之前和之后的事情,完全断片了。 她心里警铃大作,大事不好,如果妈妈联系不上她的话,肯定会迁怒于夏荀,她赶紧下了床,把枕头拔掉,踩上鞋子,就要朝着门口走去。 小美连忙叫住了她:“你干嘛呢!你这样会出血的,要按着点输液的位置。” “谢谢你,我身上没有零钱,也没有电子支付,这个你拿去。”田恬脱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递给了小美。 小美被贵重的金色项链吓到了。 田恬没有管出血的部位,滴滴殷红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她顾不得去擦,朝门门口快步走去,却在刚出门口的一瞬间,迎面撞上了个结实的胸膛。 第101章 卧底 她抬头一看,正是夏荀那张脸,那张她朝思暮想却不能去见的脸,她赶紧低下了头。 “你醒了。”夏荀的关心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还是那么的贴心,让田恬的心里一颤。 “嗯……我没事了。”田恬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遮挡住自己流血的那只手。 小美赶紧说:“没事儿什么啊,小夏哥,她把针头拔了,药还没输完呢。” 什么都逃不过夏荀的眼睛,他早就看到了田恬身下地板上的血滴。 他皱着眉头,挽起她的手,从兜里拿出了纸巾,修长的指节根根分明,温柔滴帮她擦拭着手背上的血迹。 他看向田恬闪躲的眼睛,询问道:“你找小天说有什么事情对我说,是什么事情?” “没…没事。” 是吓到了,夏荀心里想着,他转身对郑小天说:“给她道歉。” 郑小天一脸气愤:“我不道歉!” “道歉!”夏荀的声音掷地有声,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激灵一下。 田恬从来没有见过发脾气的夏荀,也愣了愣。 郑小天看着田恬的眼睛里都是怒火,话说给夏荀听:“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受害者给凶手道歉的道理,他们田家杀了多少人,该道歉的应该是她!现在钱途那孩子人在哪儿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也不清楚,这个关键时刻你让我跟她道歉?我看就该马上给她绑了,让那田老头赶紧把人交出来!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然把衣服都脱了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眼睛里红血丝红得吓人。 田恬全程闭着眼睛,忍受着暴风雨一般的指责和骂声。 夏荀看到了她的表情,猜到了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爸妈的事情,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几天没有见面,田恬就像是抽离很多精神气,变得更干瘦憔悴。 “闭嘴!”夏荀朝郑小天吼去。 “哥!”郑小天顶嘴。 “我说了那些事情不关她的事情!”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没有任何人再说一个字。 田恬缓缓地睁开眼,她主动迎上夏荀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们要救人对吗?我可以帮你们。” 三个人的诧异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田恬。 郑小天咽了口唾沫:“我没听错?你真的肯帮我们对付你老爸?” 田恬的目光十分坚定:“需要我做些什么?” ……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田恬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刚刚夏荀亲手给她贴上的海绵宝宝的创可贴,上面好像还残留着他指腹上的温度。 她的嘴角露出了久违的一丝弧度,抬起眼眸,刚好看到窗外路过了警察局,她出神地看着那抹神圣庄严的蓝色。 知道自己的父母是罪犯是什么感觉?这么小众的问题,没想到有一天竟然降临在了自己的身上。 多少次,她都想走进警察局去举报自己的爸爸妈妈,可是,心中的那个正义的小人每当想要踏出那一步的时候,都会遭遇到另一个小人的阻拦。 “那可是你的亲生爸妈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他们可是你最亲近的亲人!” 她的头脑中,有两个小人在无穷无尽地争吵,让她无法安心下来,像是惊弓之鸟,时刻都生活在极度的恐慌之中。 可是今天,她做出了那个正义小人的决定。 车子在田氏集团的大门处停了下来,她下了车,看着灯红通明的大厦,推开了那扇厚厚的玻璃门。 门口的保安对她毕恭毕敬地鞠着躬,这个田家的大小姐身份一路上为她赢得了许多的尊重和爱戴,她还是淡淡地笑着,可是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对自己的讽刺。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直到了停在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前,听到里面传来了爸爸打电话的声音,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换上了那副天真开心的笑脸,推开了门。 “爸爸!我来探班啦!还没吃晚饭~我陪你去吃点呀~” 田咏德一手接着电话,紧皱的眉头在抬头看到女儿的一瞬间舒展了开来:“小恬来啦?”随后对着话筒冷冰冰地说:“这件事后面再议。” 挂掉了电话,他摘下眼镜,走到沙发前,和宝贝女儿坐在一起:“说,吃什么~今天老爸请客!” 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己的宝贝闺女竟然悄悄地把窃听器安装在了办公室的茶几下。 …… 窃听器的这边,夏荀听着那边传来的谈话声,眼眸里是抹不开的担忧。 郑小天很惊讶地说:“这个女的来真的啊?真的就大义灭亲啦?不会其中有诈?” 夏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真的没想到,田恬也要被迫卷入这场纷争中,她明明也是无辜的人,却要承受这么多,要做一个揭发自己父母罪行的卧底。 他深深叹了口气,对着几个人分工着工作。 “小美,我需要你盯着点诊所对面的工厂仓库,只要看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靠近就立刻通知我。” “小天,你在这里监听田咏德的办公室信息。” “好的,收到,那哥你呢,你要去干嘛?” 夏荀的视线落在那本善款记录本上,目光炯炯:“我去会一会宋彬。” …… 宋彬看到手机上夏荀的邀约信息,嘴角勾起,站在医院的独立办公室里,端起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杯,笑着抿了一口。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拿起电话拨给了姜仁国。 电话接起,他立刻毕恭毕敬地对着手机说道:“姜总,您要的人我们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检查,没有任何问题,资料我已经打包密封好,您看我什么时候把资料给您亲自过目比较方便?” “明天我陪太太产检,顺路去你那儿我们详谈,这段时间你还是少来我的公司,我们避免在外面会面,免得人多口杂。” 电话那边的姜仁国声音显得很疲惫,还时不时夹杂着靳美娇的娇媚声音 “哎哎,好的,您放心,明天上午我在医院等您。” 电话挂掉之后,他笑得更轻松了,身体一歪,就坐在了皮质沙发里。 忽然,他感觉少了点什么,于是站起身来,朝着角落的唱片机走去,亲自挑选了一枚唱片,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唱片机。 一曲优雅轻快的爵士乐在唱片机里流淌了出来,他享受地微微闭上眼睛,再次安心地把自己沉进了沙发里。 第102章 唯一的条件 第二天,上午宋彬刚刚接待完姜仁国,还顺便朝着靳美娇眉来眼去,在姜仁国的眼皮底下来了个偷偷亲热。 两人躲在办公室的单独卫生间里,靳美娇的双手勾着宋彬的脖子,因为怀孕导致的微微发胖让她显得更加珠圆玉润了,一股贵妇太太的气质尽显。 “哎,你刚刚看到姜仁国的表情了吗?我跟你说,他这段时间脸上就没出现过那么踏实的表情,明显是非常信任你了,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男孩手术也不会有事,是真的假的啊?那样的话会不会有泄露的风险,我觉得还是不要留活口?” “哼,这群人,都是少年的老狐狸成了精,要不是我拿住了姜润谦,估计也不会这么顺利,你放心,那男孩是不会死在我的手术台上的,不过,下了手术台就不是我的责任了,就算我能放过他,你觉得田家能放过他吗?” 他的手轻轻附上了靳美娇的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温柔地摩挲着,靳美娇看着宋彬关注自己的眼神里像是要流淌出温柔的水来,她心里得意极了,莞尔一笑。 宋彬继续说:“你马上到孕晚期了,这件事情你就别参与,少走动,等我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然后迎接我们的大儿子出生!” “好~都你的,宋大医生~” “好了,你先回去,时间久了他会怀疑,我下午还要去见个人,我得收拾收拾了。” “哎呦,见什么重要的人啊?还得收拾收拾,不是什么别的女人~”靳美娇噘着嘴,憨娇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已经40多岁女人。 “你想什么呢,我做的这些还不都是为了咱们的小家?放心,这个人,特别有意思,是我们的重要合伙人。”他邪魅一笑。 随后他嘱咐道:“对了,最近你胎教的时候多听听留声机,我觉得那个应该能启发胎儿的音乐天赋,我这里刚好新得了几盘,待会儿你带回去。” 靳美娇刚想放声大笑,忽然反应过来,赶紧捂住了嘴,然后小声地调侃着:“你别逗了,你一个杀猪出身的啥时候开始装高雅了,那玩意儿你听得懂吗?还给咱儿子听。” 她边说着边回过身来,对着镜子里自己精致的盘发整理着几丝凌乱的发丝。 宋彬脸上的温柔怜爱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他微笑的唇线忽然僵住了,脸上也好像晴转多云了一般,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他不动声色地打开了门,拿上公文包就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等靳美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他的身影。 …… 夏荀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一个十分静谧的咖啡馆里,早早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还是那身黑色帽衫。 宋彬一身黑色西装,边朝着他走过去边左顾右盼。 “答应了你一人来,我就会一个人来,坐,宋医生。”夏荀开口。 “查过我资料了?”他扬起眉毛,反问道。 “宋医生这么有名,查你很难吗?”夏荀看了看他端起咖啡时从袖口处露出的金表一角。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继续说道:“业界有名外科黄金圣手,没有你做不了的手术,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网红医生。” 宋彬小口抿着咖啡,对夏荀说的恭维话很是受用,不过他表现出很谦虚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这不算什么,术业有专攻而已。” 夏荀的手肘支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语气中不带一丝的情绪:“可是宋医生,当外科医生的工资,好像不足以支撑你买得起这款500万的手表。” 宋彬微微皱眉,他今天本来是想控制住局面的,没想到夏荀的气场丝毫不逊色一个成年人,并且洞察力也是一流,他还是有些轻视了眼前的毛头小子。 他歪歪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像曾经的我,既然这样,我也就不隐瞒什么了,我在为田家做事,但是我知道,田家已经快倒了,田咏德在计划将公司出售,把这摊烂摊子甩出去,就移民到其他国家隐姓埋名养老,我肯定会是他清理掉的第一个棋子,既然这样,不如我先下手为强,这就是我和你联手合作的原因,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他逃跑的速度很快,如果你不抓紧时间到话,想要报仇恐怕要追到天涯海角去了。” 他慢悠悠地说完,还不忘翘起了二郎腿,微微颤动着脚踝,观察着夏荀的表情。 这次,他很满意夏荀的反应,男孩明显有些被刺激到了,眼神里的焦急显而易见。 “好,我们可以合作,但是我要你帮我找到一个人,安全地送到我这里。” “人?什么人?” “钱途,15岁,男孩,被春田公益资助了5年多的时间。” 宋彬的脚踝停止了颤动,他狐疑地盯着夏荀:“你是他什么人?” “这不重要,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宋彬端起咖啡杯,他战术性地喝了一大口咖啡,让咖啡液在口腔里充分地滑动,脑子思索地飞快。 半晌,他缓缓开口:“这孩子还真是天选之子,你可知道他到底有多重要?是什么样的人要用他的命吗?这件事我真的很难办。” “我知道和你合作的代价是什么,我可以被你当刀子使,但是我要保这个人,钱途,否则免谈。” 夏荀又再一次重复了钱途的名字,脸上的坚定和倔强像钢铁一样,混合着少年青涩但是已经棱角分明的面孔,坚毅而又决绝。 “好,我答应你。”宋彬爽快地答应了。 …… 海岛疗养院。 姜润谦坐在椰子树下的帐篷里,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沙滩,那里是可望不可即的禁区,他现在的身体就连吹轻柔的海风都是有着严格的时间控制的。 “啊秋!”他打了个重重的喷嚏,甚至胸口有一些隐隐作痛,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护工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她立刻上前检查着姜润谦的身体,随后柔声说:“少爷,您在户外停留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我们该回去喝药了。” “我就连打个喷嚏都有可能会丧命是吗?”姜润谦苦笑着说道,深陷的眼窝呈现出了更深的乌青色。 “少爷,您别这么想,要乐观一点,马上就能手术了,这时候马虎不得。”护工说着安慰的话,却看到姜润谦带着愁绪的双眉之间还是没有丝毫的缓解。 他想了想,补充着说道:“少爷,你听说过吗?打喷嚏是因为有人想你想的厉害,把你牵挂在心里,你们之间就有了心灵感应呐!” 姜润谦刚刚还无神的眼睛忽然颤动了一下,他脑海中自动想到了胡一蝶的脸,那张可爱坚韧又独立勇敢的脸。 只有在想起她的时候,他的心里是一片化不开的甜。 第103章 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姜润谦从手边的包里拿出了那个红色的毛线小花,多少个想她的瞬间,他都拿出这只毛线花,鲜艳的一抹红色,就像是胡一蝶的笑脸那般灿烂。 下一次见面,要等到手术之后的恢复期过去。 那时候的她,还会记得自己吗? 他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那片看不到尽头的蔚蓝那边,是胡一蝶所在的方向。 现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1380公里。 1380公里好远,远到可以把时间分成不同的季节,她那边应该是大雪纷飞的银装素裹,不知道那么刺骨的寒风会不会吹得她感冒生病。 如果思念有声,那么此刻他应该震耳欲聋。 …… 另一边,晶莹粥店。 胡一蝶刚送客人出门口,就对着太阳的方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田恬坐在店里,碗里的金汤海鲜粥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热气,变得冰冷,她却失了神地一般拿着勺子在碗里面搅啊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翻滚的粥粒。 胡一蝶送走了一波客人,终于过了饭点,她得了点空档能休息一下,她一屁股坐在了田恬的对面,看着田恬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田恬,你都坐在这里快1个小时了,一句话都不说,你这样让我很慌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本智多星帮你想想办法。”胡一蝶递过去一杯温水。 田恬颤动着眼皮,终于是回过了点神,她看着胡一蝶努力调节气氛的脸,笑了出来,可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一蝶,说真的我好羡慕你,我刚刚看到你对每个客人提出的要求都特别熟络地应对,这个小小的店的运转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可是你看,你完全不在话下,你不仅是智多星,还是个特别能干的女老板。” 胡一蝶从来没有在田恬的嘴里听到过这些,她在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深深的失落和自卑感,这让她心里觉得田恬的事情并不简单,可惜,她最不擅长安慰别人了。 “你怎么忽然这样说话了?我的田恬小公主,这根本不像是你可以说出的话啊,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马上就帮你揍她一顿!” 胡一蝶挥舞着拳头,满脸都写着几个大字:“不好惹”。 这次,田恬终于被她惹得轻笑出声,不过,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渐渐消散,最终定格的,还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半晌,她终于问起了一个问题:“一蝶,有一个问题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但是又怕你会难过。” 胡一蝶双肘支撑在桌子上,眨巴着眼睛看向田恬:“什么问题?” “你是……怎么看待你的爸妈的?你有想过……原谅他们吗?”田恬鼓起勇气问道。 胡一蝶垂下了眼睛,想了想说:“这个问题,我曾经无数次地问自己,你知道吗?我是13岁才知道我亲生爸妈的消息,13岁之前,我以为我就是那户农家的女儿,我任劳任怨地干农活、做家务,因为在山里,女孩们都是这样长大的,我也会和村里很多女孩一样,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我从没有想过我的亲生爸妈会是别人,更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亲手把我卖给了人贩子,可是,命运就是这样把这件事情摆在了我的面前,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他们不要我,我以为他们会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无数次替他们想一些不得不去做坏事的理由,让我被卖掉这件事情显得合理一点,无辜一点……” 她顿了顿,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继续说:“可惜,没有任何理由,她们就是不负责任,不爱我,甚至明明知道我在刀山火海里,可以装作不知道,不救我,我是什么罪孽深重的人吗?他们要这样子对我?” 她的视线落在了桌面上的水晶摆台上,语气中带着点点哽咽:“后来我终于明白,不是我的错,他们就是很差劲!现在他们对我而言,只是有血缘的陌生人,我的生命,是靠着许多非亲非故的人的帮助,才支撑着走到今天的,你看,总归是有人看到闪闪发光的我啊。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轻松快乐,是因为我为了这个目标付出了比平常人更多的努力。” 田恬看着她说话的神情,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女孩的异常的成熟,田恬坐在对面,看得一清二楚,她的心里更加愧疚了。 胡一蝶的人生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的坎坷,除了那对父母是凶手,更逃脱不了的就是人贩子的存在,而这个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那…你知道春田公益吗?”她咽了咽喉咙,继续问。 “知道啊!叔叔阿姨一手创立的助学女童的公益组织,一开始还是田野告诉我的,后来我还真的参与了几次捐款,真的特别有意义,怎么着,今天你是来给我打广告的啊?”胡一蝶笑眯眯地调侃。 一瞬间,她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胡一蝶,该怎么说出口,说出这个巨大的惊天黑幕,那时候胡一蝶会怎样看待她?还会这样把她当成知心朋友来聊天吗? 她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差点把粥碗弄翻。 “一蝶,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我得走了,改天我再来找你玩。”她一口气快速地说完,逃也似的朝着门口走去。 她拼命地朝着出租车挥舞着手臂,试图立刻能够逃离这个地方,旁边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群中时不时地有人将目光瞥向她。 她身上名牌的服装,手里昂贵别致的包包,还有闪亮的饰品,每一个都是足以增添回头率的。 平常每一次她被别人这样看,都觉得十分习以为常,可是今天,她却觉得那些路人的目光让人十分难受,好像眼神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攻击和谩骂。 “她就是罪犯的女儿!” “她爸妈真是坏透了,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家子罪犯!” “田恬!”胡一蝶从身后叫住了她,却吓得她一个激灵。 她害怕地转过头,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眼神也十分恐慌。 “这个牛肉饼你带上,我新改良的配方,尝尝看!”胡一蝶把打包好的餐盒递给她,却观察到了田恬微微颤抖的手指。 胡一蝶一脸关心:“你这是怎么了?你在发抖,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我可能有点低血糖…” “田恬!”胡一蝶忽然神情严肃了许多,她双手附上了田恬的肩膀,一字一顿地鼓励着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记住,我们是好朋友,我会站在你这边的,嗯?” 这句话像是惊雷劈中了她,她看着胡一蝶认真的表情,感到鼻头一酸。 她心想,一蝶,我不配你这样对我好。 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站在同一边了。 第104章 世界真小 西餐厅 雅致的装修风格,昏暗的灯光下,格调满满的音乐,是个适合约会的好场所。 尤其是见不得光的秘密约会。 陈初承坐在沙发里,看着对面全副武装的沈蔷正在菜单上大笔一挥,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点了个遍。 他推了推眼镜,心里稍微有点不安,估摸着点的这一桌赶得上他半个月的生活费了。 沈蔷捂着肚子,小心翼翼地摘下口罩,眉飞色舞地说:“天啊,我终于能吃点自己喜欢吃的了,你都不知道,我集训期的时候吃的跟兔子似的,不过好在呀,我通过考核了,接下来就准备正式出道啦~” “恭喜你。” 陈初承憨憨地笑,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恭维话,心里却默默念着,这顿饭吃的值得,毕竟看到沈蔷笑的开心,他也觉得开心。 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 他渐渐觉得沈蔷这个女神一样的女孩,其实骨子里也是个邻家的小女孩,他听到沈蔷和一蝶一样的人生经历,听到她被初恋男友嫌弃,被同班同学霸凌,那些所有的苦难,造成了她积极向上的性格,这才有了今天的成果。 渐渐的,他由一开始的那点“可以和大美女约会”的小小虚荣心演变成了打心里喜欢了沈蔷,他也说不清是从什么开始,他无法拒绝沈蔷的要求,为了不影响沈蔷的明星出道之路,他甘愿做她身后的那个人,就连胡一蝶,都不知道两人的恋爱关系。 沈蔷笑得明艳大方:“你啊,傻乎乎的,这顿饭我来请!庆祝我正式出道,也庆祝你考研上岸!” 陈初承感觉心里暖烘烘的,这一瞬间,他觉得关于未来的所有的规划都在慢慢推进,按照他想要的那个方向。 她端起红酒杯,对着陈初承面前的红酒杯轻轻“叮~”地碰了一下,扬扬眉毛说道:“来,敬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也敬我们,以后都会有灿烂的未来!” 陈初承不会喝酒,不过这个时刻,看到沈蔷提议他喝酒的表情,他微笑着回应,还是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沈蔷也缓缓举起了杯子,却用眼角余光瞥着陈初承喝酒的傻样,她的眼神幽深高傲,里面混杂着令人猜不透的狡黠。 一顿饭下来,沈蔷正在认认真真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着黑森林蛋糕甜品,陈初承却不胜酒力,浑身麻酥酥的,视线也变得有些许模糊了起来。 “蔷蔷,我去个洗手间。”他朝沈蔷打完招呼,就起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努力保持清醒,却仍然跌跌撞撞地差点撞到了一个人,他连忙道歉,对方也是个儒雅的男士,礼貌回复没关系。 原本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却在下一秒抬起头,看清了对方的面貌的一瞬间,让他忽然紧张了起来。 一闪而过的那副面孔,是自己的研究生导师,宋彬宋医生。 早就听说宋医生是最看重学生的礼貌和素质的,要求极其严格,没想到会在喝醉了之后偶遇宋老师,这可让他犯了难,看着宋老师的背影,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 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让他清醒了不少,他鼓起勇气,准备跟老师老老实实地问个好。 他跟着宋彬的脚步,却无意之间发现他入座的位置是在角落的位置,甚至还有着帘子虚掩着。 他赶紧停下了脚步,仔细想了想,也是,这种私密性很强的餐厅,想必宋老师也是来这里约会的,这时候去打扰恐怕不太好,他又打了退堂鼓,准备原路返回。 可是下一秒,他却看到帘子里走出了另一个人,他定睛一看,并不是什么女友之类的女性角色 ,是个年轻的男孩。 再仔细一看,居然是个熟悉的面孔,一蝶的朋友,夏荀。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他感慨道。 于是,第二天他去店里做客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胡一蝶。 胡一蝶也是觉得很诧异,但是随后她又猜想了起来:“说起来好久没见到夏荀了,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干嘛,待会儿刚好有个订单,是去美术馆那边的,我刚好去那边探探班,他开画展那天我带周姨去复查了,没赶上。” 陈初承点点头,随后轻声问道:“周姨的情况怎么样了?” 胡一蝶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说:“医生说目前已经到了中度阶段,很多事情她都记不清楚了,也出现了肢体退化的情况,有时候练衣服的那种小纽扣都要费半天劲才能扣上。” 陈初承表情凝重,作为医学生,他最清楚中度阶段意味着什么了,从这一阶段开始,患者的身体会出现大幅度的下滑,很快,周姨可能就不能工作了,不能独立生活,经常需要帮助,如果乐观的情况下,这个恶化的速度可能会延长到2-5年左右的时间,再之后,就是完全丧去行为能力。 那个时间,刚刚好是胡一蝶读大学的时间。 他不禁开始为一蝶担忧了起来,他问道:“后面的事情你怎么打算的。” 胡一蝶耸耸肩:“这是晶莹姐交给我的任务,我始终相信,人和人之间的相遇都是有着任务的,晶莹姐帮我捡回了一条命,这次就换我来照顾周阿姨,初承哥,晶莹姐的事情我不打算告诉周姨了,我想让她带着希望好好地活下去。” “好,听你的,凡事别太逞强,我和……我和沈蔷这些好朋友都会帮你的。”陈初承吞吞吐吐地说,脸上带着点不自觉的小红晕。 “好!”胡一蝶笑得开心。 未来会怎样,好像谁都无法预料,但是她越来越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只要目标够清晰,有了想要守护和保护的人,好像瞬间变得强大了起来,虽然会很辛苦,但是却不再害怕和恐惧未知的事情。 今天,她早早地打烊,骑着电动车去送昨天客人订好的餐。 工作完成后,她特意拐了个弯去了京野美术馆,特意没有提前告诉夏荀想要给他个惊喜,却在门口的工作人员那里吃了个闭门羹。 第105章 有趣的名字 她平时都忙的不得空闲,自然是从不关注那些娱乐八卦,关于夏荀和田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全然不知。 她带着疑惑打给了夏荀,电话接起,她立刻询问:“夏荀,我在美术馆呢,你同事说你被辞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荀觉得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于是说道:“你在门口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去。” 夏荀推着小电动车,胡一蝶跟在旁边,两个人慢慢踱着步,走到了护城河的岸边。 两个人边走边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夏荀有意地隐瞒了自己的计划,当然也隐瞒了田恬家里的事情。 他并不是不信任一蝶,只不过这样的事情,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田家的势力十分强大,想要对付并不是那么轻松容易的,他潜伏了这么多年,才算是摸到了田家的具体脉络,但是证据并不足,田家的巨大黑暗产业链,他也只是摸到了冰山一角,这条路上漫漫不堪,如果一旦让胡一蝶知道了,恐怕将来如果他失败了,也会牵连到她。 胡一蝶看着河面上薄薄的冰层,最近天气渐暖,就连寒冰都逐渐融化了,她的语气却十分沉重:“我说上次见田恬的时候,她的状态那么不好呢,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继续追问:“夏荀,你喜欢田恬吗?” 夏荀低头,沉默,良久都没有说话。 从阴差阳错遇到田恬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和她之间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对这个单纯的女孩敬而远之,净可能地不和她有任何来往,哪怕郑小天几次三番想让他抓住这个机会,只要抓住了田家千金的感情,还不怕要挟不到田咏德吗? 聪明的夏荀怎么可能不会想到这条路是最便捷划算的复仇之路呢,没有谁比他更恨田咏德,恨不得分分钟将他踩在脚下,但是面对田恬纯真的笑,他却没有办法利用半分。 她的感情和她的笑容一样纯净,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更是确定了田恬和田咏德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直到田恬直接说出想要做卧底,让他忽然对这个女孩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那种复杂的感情里,带着天然的疏离、深深的怜惜还有无法言说的难过,为她难过。 胡一蝶深深叹了口气:“站在朋友的角度,我觉得你们都是很好的人,我很了解田恬,你们之间肯定是存在着误会,我希望你们把误会解开,我好怀念粥铺开业的时候,我们在店里开开心心地相聚时光。” 夏荀欲言又止,他这几天并没有和田恬有其他的联系,两个人除了必要的沟通之外,就连朋友之间的关心都不再有了。 两个人沉默着,忽然,夏荀的手机响起,他立刻接通,接着,胡一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震惊不已的表情,他的眼睛瞪得浑圆,落在了胡一蝶的视线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胡一蝶察觉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 电话挂掉,胡一蝶立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夏荀看着她,故作镇定地说:“没事,朋友叫我去帮个忙,我先送你回家。” 胡一蝶将信将疑地上了车,脑海里隐隐约约觉得夏荀瞒着她很多事。 另一边,废弃厂房内的地下室。 这里不同于地面上的厂房的破败,这里灯火通明,每一个角落都被灯光照耀得如同白昼,精致的吊灯,壁灯与镶嵌在墙壁中的柔和光源交相呼应。 这里的布局错综复杂,宛如一座迷宫,长长的走廊两旁,是一间间精致的小房子,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在暗中守护着,他们身穿黑色训练服,面容严肃,眼神坚定,时刻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威胁。 直到走廊的尽头出现一双黑亮的皮鞋,缓缓地迈着前进的脚步,保镖们的纷纷低头,齐刷刷地朝着来人的方向微微鞠躬。 皮鞋停在一扇门前,保镖立刻输入密码将门打开,随着门缓缓打开,一个蜷缩在房间一角的男孩抬起了那张不安的小脸。 宋彬伏在田咏德的耳边,轻声说道:“就是他,钱途。” 田咏德微微扬起下巴,上下打量着小男孩,声音阴沉:“有趣的名字。” 他很满意宋彬这次挑选的“供体”,以前,宋彬无非只是帮他挑选一些供那些商界大佬们玩玩的小女孩,还有供养那些老家伙们想要延长寿命,换年轻器官的“供体”,可是眼前这个小男孩,却是至关重要的能够影响他前途的重要角色,只要能让姜仁国搭上他田咏德的船,整个望京市乃至半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可都是他田咏德的囊中之物。 手握那么多经济大佬的小尾巴,还怕自己吃不开吗? 钱途小麦色的皮肤上,那双黑色的眼睛就像宝石一样发亮,他看着眼前的人,任凭对方带来的医生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剥离的干干净净,这样的检查几乎每天都在进行。 他乖乖配合着,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被关在这个明亮又舒适的环境里,是因为自己被有钱的金主看上了。 而那些被拐卖的小女孩和大姐姐们,则被关在了底下2层,那里,却是人间炼狱。 他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宋彬送他来的时候,为了让他听话,亲自带他参观了一下那里的“盛况”。 那天,宋彬伏在他的耳边劝告他:“我只要你的一点细胞而已,你命好,和顶级富二代能配上型,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在别人的面前扮演一个主动捐献造血干细胞的善良初中生,配合我乖乖完成手术,等事成之后,我送你们全家出国移民,过上再也不需要捡废品的日子,怎么样?小朋友?” 哪怕钱途是个多么胆大机灵的男孩,在看到充斥着浓重血腥味的笼子里的女孩发出悲鸣的时候,也吓得干呕颤抖,直到离开了那里,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 小小的少年没有办法,他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关在这里的日日夜夜,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可是强迫性的喂食和严格的作息规律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饲养的一头猪。 宋彬在看到田咏德微笑点头的满意神情后,立刻毕恭毕敬地说道:“田总,他的身体指标非常已经完全达到了手术指标,很快我们的手术就会如期进行。” 田咏德声音仍旧阴沉:“别给我出错。”随后,他低头看向了鞋尖,那里残留着一点点灰尘。 宋彬立刻跪下身,脸几乎是贴着地帮田咏德擦拭干净皮鞋。 田咏德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举动。 忽然,手机响起,他掏出手机,看到屏幕的一瞬间,脸上像是要炸开了花一般。 快步转身离去,抬脚的瞬间,甚至还踢到了宋彬的鼻子。 田咏德对着手机柔声说道:“没忘没忘,爸爸马上就到,答应你的话剧爸爸肯定陪你看……” 第106章 奇怪的名单 话剧院门口。 田永德低调下车,旁边的助理护送他一路到了包厢,见到宝贝女儿的一瞬间,他浑身上下都表现出来“慈父”的气质,亲切地和田恬坐在一起。 “爸爸,你迟到了,话剧都开始了。”田恬故作生气地说道。 “哈哈哈,小恬生气啦?是爸爸的错,爸爸道歉。”田咏德的声音像是春风拂面般温和,和刚才对待宋彬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话剧开始了,田咏德侧过头,轻声对女儿说:“看,这就是戏剧的魅力,它可以让我们在短短的时间里,体验别人的生活和情感。” 他的语气依然是田恬记忆中那个,随时会就地取材教育女儿的语重心长。 田恬像往常一样,依偎在父亲的身边,感受着他的气息和体温,她看着父亲专注的神情,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只有有爸爸的地方在,她的心中就充满了安全感和幸福感。 她悄悄地观察着父亲的侧脸,一直以来,父亲都是她坚强的后盾,让她生活在无忧无虑的象牙塔里。 她实在不能把春田公益和人贩子组织联系在一起,也无法把这样温柔慈祥的父亲和犯罪头目联系在一起。 想着想着,她心乱如麻,她站起身,把爸爸刚刚随手脱下来的外套顺势挽起,在将外套放在衣架上的时候,顺势将父亲外套兜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随后她借口说去上厕所,几步就快速躲进了女厕所,确定没有人跟着她后,她颤抖着手指打开父亲的手机屏幕。 她是知道父亲的密码的,正是自己的生日。 接着她又在父亲的工作号码当中找到了春田项目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她想了想,快速用父亲的语气编辑了一段信息,朝着负责人要了一份春田公益的历史救助学生的名单。 信息刚刚发送出去,她一动不动的盯着对话框,心扑通扑通直跳,攥着手机轻声的祈祷:“快点儿,快点儿!” 果不其然,项目负责人很快就将名单发给了她,她丝毫都不敢耽搁,赶紧把文件转到了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将聊天记录删除的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她又不动声色的回到了包厢,将手机完璧归赵。 回家之后,她将房门反锁,用电脑打开了那个文件。 密密麻麻的名字出现在电脑屏幕前,她定睛一看,发现这么多年以来,春田公益的救助人数,已经达到了几万人。 不仅如此,名单上每一个被救助的名字后面,还会联系着许多的响当当的名人政客。 她越看越觉得奇怪,这些人为什么会和这些被救助的孩子名字联系在一起?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还发现了一个细节,救助人的名字是可以点击的,只要点击后就会跳转到另一个页面,里面详细记载了关于救助者的当时被救助的信息。 她耐心地一个个翻找,终于在海一样的名字当中找到了钱途的名字,而钱途的名字后面,令她诧异的是,竟然联系的是姜仁国和姜润谦的名字。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头涌现,名单长的像没有尽头一样,她使劲地翻阅着,终于翻到了名单的开端,最初的第一个名字。 一个好听的女生名字出现在眼前:“夏雪儿”点开了名字后,信息却十分简单,只有出生日期和一张已经略显模糊的照片,能看得出来时间已经非常久远。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屏幕上加载出来的照片,竟然有几分眼熟,再仔细看了看,她觉得浑身发麻。 她立刻哆哆嗖嗖地把手机拿出来,翻到了一张她偷拍的夏荀的照片,将照片和电脑上的照片进行对比,果不其然!真的很像! 电脑上的那张漂亮的极其出众的脸,简直就是女版的夏荀! “啪!”她将电脑快速关闭。 良久,他终于缓过神儿来。发了信息给夏荀,约他尽快见面,她一刻也等不了,她需要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另一边,东北菜馆。 热闹的小店刚刚进入宵夜时间,客人络绎不绝。 夏荀和郑小天这桌的画风,却和其他桌开心的画风完全不同。 焦头烂额的郑小天说道:“小夏哥,我是亲耳听到,田永德那家伙跟宋医生打电话的时候说到了姜润谦的名字。我百分百确定钱途就是要成了那家伙的血包,这根本就不是单纯的人口贩卖!被这样的人盯上,少了器官还是小事,没了命都是说不准的!” 夏荀紧紧攥着手中的杯子,说道:“那天我跟宋彬说我让他保钱途的安全,他就看上去很为难。如果是一个普通的人口贩卖他也不至于那样,我现在终于知道了,宋彬根本就是想骗我们,他想用钱途来拿捏姜家的命脉,怎么可能留活口。” “那怎么办?你想个办法呀!难道眼睁睁地看着钱途就那么没了?”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对于他们来说,钱途就像是曾经掉入贼窝的他们,没有谁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被杀人组织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消灭。 夏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坚定地说道:“这场手术绝对不能正常进行,钱途一旦上了手术台就不可能安全的下来。这件事情我了解到姜仁国是并不知情的。如果我们把这件事情捅到姜仁国那里,如果他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可能还会阻止这场手术。” 郑小天:“我怎么觉得这个方法太冒险了?姜仁国那种有钱人和田咏德有什么区别?反正我是不信他会有什么良心,难道还真的出淤泥而不染了?那可是他亲生儿子的命,万一他为了儿子不择手段呢?就接受了这个手术呢?” 夏荀摇摇头:“姜仁国肯定不想被拿捏,否则这么多年,姜、田两家也不会一直都是表面上和平,背地里都是在较劲的,我们只能试一试,靠我们的力量,确实很难阻止这场手术,但如果姜仁国撤掉了这个需求,宋彬和田咏德也毫无办法。” 话刚说完,田恬的消息就进来了。 夏荀微微皱眉,对郑小天说道:“田恬要过来,这件事等我想想办法,你先回去。” 半晌,田恬推门而入。 老板娘满脸春风,还单独领着她来到了夏荀的桌前,大方地送了两杯粉红色的饮料。 老板娘爱开玩笑,尤其喜欢看到这样的青春少男少女的约会,她调侃道:“这是我特意调的饮品,名字叫做初恋,请你们喝!我还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小荀还英雄救美来着,好久没来了,你们现在进展的…” 老板娘眼睛咕噜噜地转,笑盈盈地调节着气氛。 田恬和夏荀都一言不发,老板娘的笑容僵硬地挂在嘴角,有点尴尬地撂下了一句,有事儿你俩喊我,就去后厨帮忙了。 第107章 人各有命,弱肉强食 田恬深吸了一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夏荀,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我看到了钱途在春田公益的受助者名单上,奇怪的是,居然联系到了姜润谦的名字上,我不明白……” 夏荀默默地说:“田恬,你确定想要知道吗?” 田恬如鲠在喉,从她知道妈妈做局想要把夏荀弄进监狱的那一天开始,到知道春田公益的真正目的,她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样,一层层地揭开了父母的面具,现在的她,已经做好了知道更多内幕的准备,却也因为知道的越多,心里越来越压抑。 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夏荀一五一十的,把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了她。 他觉得自己到了今天这一步,也确实应该让田恬知道真相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在这件事情当中,她也是一个受害者,她有权利知道事实的。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双手紧紧的捂住因为过度惊讶而张开的嘴巴,她脑海中闪现名单上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名字,有多少名字就意味着有多少人被伤害。 这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人口贩卖只是这个黑暗链条当中最简单的一环。 她哆哆嗦嗦地问起了那个她一直思考的问题:“我在名单里看到了一个名字,夏雪儿,你认识她吗?” 田恬的声音刚落,夏荀就将那杯盛满了粉色饮料的杯子紧紧地攥住,他的手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苍白,他眼神瞬间阴郁起来,浑身的气场都像一颗长满了刺的刺猬一样,他冰冷地开口:“那是我妈妈,她逃出来以后,疯了病了,最后猝死,那年我9岁。” 果然,真正听到夏荀说这句话,田恬的心里就像被一块巨石重重的砸中。 她无法想象,父亲到底对夏荀的母亲做了什么?她不敢想,也不敢问。 她一直都觉得是母亲的过度阻拦,伤害了夏荀的前途,没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是伤害夏荀母亲的凶手。 此时此刻她坐在夏荀的面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夏荀的喜欢,是对他的一种多么大的凌辱和伤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的道歉和泪珠一样,一连串地涌出。 她立刻站起身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早就知道,对吗?” “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恨我吗?夏荀!你应该恨我!” “……”夏荀沉默着。 “所以你一直推开我,是怕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对吗?你有那么多次的机会利用我,你应该利用我的…但是你没有,夏荀,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田恬泪如雨下,声音颤抖着。 “太晚了,你早点回家。”夏荀默默地说,站起身转身要离开。 “你喜欢我?对吗?”田恬叫住了他,手抓住了夏荀的袖口。 夏荀低头看着她的手:“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帮我们做任何事情,你不欠我任何的。在感情上,我欠你一句对不起。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支持我,帮助我画画。”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母亲是怎么死的,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我们本来就站在天平的两端,对不起。” 说完,他转身走掉,田恬的手瞬间从他的衣袖间滑落,她使劲地想抓住,却扑了个空,模糊的视线里只徒留了他黑色的背影,消失在深深的夜色中。 她第一次喜欢的人,却是她伤害最深的人,她的内心如同一座被遗弃的孤城,万物崩塌,寸草不生,压抑与痛苦交织,如同厚重的云层,遮挡了所有的阳光和希望。 她原本明亮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迷茫,仿佛已经迷失了方向。 她端起桌上残留的酒杯,那是夏荀刚刚用过的,她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再次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还是一幅祥和的画面,今天难得的狄梦兰和田咏德都在家,他们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电视里面正在播放的其乐融融的喜剧片段。 “小恬?你回来啦!快来妈妈身边,看这个电影可有意思了。”狄梦兰伸出双臂,朝着她挥动。 那个本应该温暖的怀抱,现在令她觉得陌生和恐惧。 恐惧到了尽头,竟然生出了勇气。 她径直走向了另一边的电视前,拔下电源,瞬间,偌大的电视屏幕瞬间化为一片乌黑。 她就站在那片巨大的黑色屏幕前,声音清晰有力地问向田咏德:“爸,你认识夏雪儿吗?” 田咏德听到这句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口喝完了手中杯里的白兰地,站起身朝着客厅一角的酒柜走去,随后拿出一瓶昂贵的威士忌和新鲜的冰块儿,慢悠悠的调起酒了。 狄梦兰显得有些诧异,她狐疑地问道:“田恬,你忽然问这个干嘛?谁又跟你瞎说了什么?” 田咏德摇晃着酒杯,迈着四方步走到田恬的面前,笑容可掬:“孩子,你现在还小,不管你听什么人说了什么,不明白都是正常的,你累了,早点休息。” “爸!妈!你们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了,我全部都知道了!你们干的那些事!伤害的那些人!你们知不知道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是一个家庭,像我们这样家庭!”她控诉着,顶着两人的目光,浑身因为过度激动而止不住地颤抖。 田咏德扬了扬眉毛,他继续品着酒,不动声色。 狄梦兰站起来,气势汹汹:“田恬!你别忘了身份!什么叫做每个人都有我们这样的家庭,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家庭和生活都是爸妈赚来的,你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我们带给你的!你是我们的女儿,不可以自轻自贱!” 她继续说:“人各有命,弱肉强食,这是自然规律,你以为那些大山里的人命能跟我们相提并论吗?只能说他们命不好,如果没有春田公益,那些人连走出大山的机会都没有,从生到死都会烂在山里!” 田恬瞪大的双眼,她完全没有想到妈妈会是这样的回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告诉我,是谁跟你胡说八道的!夏荀?又是那个小子?!”狄梦兰气的发狂,朝着家佣喊道::“陈嫂!把小姐带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哪也不许去!” 一旁一直沉默的田咏德忽然开口:“夏荀,夏雪儿……夏荀,夏雪儿……” 他反复说着这两个名字,脸上是玩味的笑。 下一秒,他拿出手机,信息发给了助理。 【找一下一个叫夏荀的,男孩,20岁左右,直接带到基地,我亲自动手。】 随后,他揉了揉太阳穴,回忆着夏雪儿这个久远的名字。 第108章 年 田恬呆呆地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偌大的房间是公主风格的装修,每一寸都富丽堂皇。 暖光打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却浑身冷得发抖。 耳边一遍遍回响起妈妈说过的话,在狄梦兰的口中,人是分三六九等的,那些穷人就好像是牲口一样,可以随便买卖。 为什么?为什么?她想不通答案,她的心脏像是被撕扯一般疼痛,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到全身。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在被子上洇湿了一小块。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废弃工厂的地下室通道。 一个身高2米的魁梧男人,背上扛着一个巨大的麻袋,步伐沉重,每一步落下,都能感觉到地面的微微颤动。 他的目的地是前方的地下室负二层,那里黑暗神秘,一群人高马大,训练精良的打手跟在他的身旁两侧,路过通道两旁那些一个个小房间的时候,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微弱求救声。 此刻,夏荀蜷缩在麻袋里,全身都被绳索捆的严严实实的,黑色的头套让他无法看到任何画面,嘴巴也被塞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靠耳朵仔细去听那些声音。 “彭——”他被重重摔在水泥地上,痛得他忍不住蜷缩起了身体。 接着,一片漆黑中,他听到一串响亮的皮鞋走路的声音,他感觉到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 “松绑。”是田咏德的声音。 头套被摘下的一瞬间,强烈的白炽灯刺痛他的眼睛,他适应了几秒钟,才慢慢看清了头顶的那张脸。 他恨极了的那张脸。 田咏德在他身旁轻轻踱步,在他的浑身上下扫视了几圈,最后视线停留在夏荀那双充满恨意但是漂亮精致的双眸上。 “真是奇迹,你居然能活下来。” 田咏得德的语气就像是在赞叹某个生命力顽强的蟑螂那般,脸上的表情镇定自若。 夏荀狠狠地盯着他,他用了10年靠近田咏德,10年间,他给田咏德的公司员工送过外卖,在公司大厅和他擦肩而过,也当过清洁工,扫过他每天都会开车经过的大街,可惜每一次,田咏德都是被一群保镖包围,他无法近身。 今天,终于能和他面对面,他胸中的怒火快要喷涌而出,却被绳索紧紧禁锢着,他使出最大的力气挣扎,却只是徒劳。 田咏德转身,优雅地坐在蓝色皮质椅子上,周围的保镖和助理立刻上前,拿雪茄,点火,一气呵成。 随着雪茄的烟袅袅升起,他的思绪像一缕烟一样,穿透了时间,回忆起有关夏雪儿的记忆。 年轻的夏雪儿,真的是漂亮,漂亮得像是古希腊画册里面的人物,略带异域风情的那张脸,柔弱无骨的身材,让她在夜总会的每一场演出都异常火爆。 而彼时田咏德,是她的救助恩人 ,是她的英雄,把她从深山里拯救出来,能站在这样大的舞台,实现自己能赚钱养活自己的梦想。 可是,纸醉金迷的夜总会,每当到了深夜,那些紧闭的豪华包厢里,那些觥筹交错的酒局上就变成另外一幅天地。 那些得体富有的富商们,化身恶魔一般,把魔爪伸向了她们这种漂亮却没有根基的女孩。 而田咏德,把她当成摇钱树和交际花,只要有这种美人在的饭局,没有什么关系攀不上,没有什么生意谈不成。 夏雪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她的哭喊和反抗,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侵害。 而原本温文尔雅的大姐姐狄梦兰,竟然成了说客,让她安心好好“工作”。 这对夫妻,里应外合,收揽了无数钱财。 而夏雪儿的美丽和生机,却快速地枯萎,无数次的殴打和惩罚,已经让她成了听话的行尸走肉,因为乖巧听话,长得实在是漂亮,光顾她的客人都是富商名流。 在暗无天日的小房子里,毫无自由,毫无希望,可就在那个时候,她居然怀孕了。 可能对于黑暗世界的她来说,一条新生命象征着光明和希望,她太孤单了,她想留下孩子。 田咏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这可是要挟富商老板的终极武器,管那孩子是哪个富商的呢,不管是哪一个,他都可以狠狠地敲诈一笔。 可惜,田咏德还没来得及去实施这个计划,就让夏雪儿逃跑了。 说来也奇怪,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当了妈之后,就好像有使不完的劲,甚至连脑子都变聪明了,居然能找到机会逃跑。 从此以后,他失去了夏雪儿和孩子的所有的信息,两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他放出去追踪的人都纷纷说可能是死了。 可是现在,这个从阴谋和黑暗中出生的孩子,原本早就应该死掉的孩子,就在他的面前。 他朝左边的一位打手示意了一下,打手立刻心领神会,把夏荀口中塞着的抹布拿了出来。 夏荀剧烈的呕吐起来,那抹布里混杂的药水,让他痛苦不堪,浑身无力。 他笑咪咪地低头询问:“小男孩,好久不见啊,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刚会走路不久,你妈叫我德哥,按照辈分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 他冲着田咏德嘶吼:“田咏德!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夏荀青筋暴起,眼泪混合着鼻涕在脸上横流,匍匐着身体朝着他使劲,却无济于事。 打手上前准备动手教训夏荀,却被田咏德扬手制止了。 “小朋友,张口闭口就是打打杀杀的,多不礼貌。”他微微皱眉,蹲下身来,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 随后,缓缓地把烟吐在夏荀的脸上,说道:“这就是你靠近我女儿的目的?你比你妈妈聪明多了,可惜,还是被我发现了。” “呸!你别提她!你根本不配提她!田咏德,你做的那些事情,终有一天会遭报应的!”夏荀拧着眉毛,吐了他满脸的口水。 魁梧的打手瞬间窜到他的面前,一记重拳就要砸到他的脸上,仍然被田咏德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田咏德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纸巾,仔仔细细地擦着脸上的污渍,轻描淡写吩咐手下:“把我的东西拿来。” “是!” 不到几秒钟,手下就拿来了一件透明的雨衣、一双雨鞋、一次性手套、一把电锯。 他慢悠悠地脱下西装,开始一件一件穿戴,一边像是唠着家常的语气那般亲切地说:“你也好久没见你妈了?想不想她?” 穿戴整齐之后,他摘下眼镜,按下电锯的启动键。 一瞬间,电锯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尖锐的锯片仿佛要撕裂一切,他的眼神冷酷,一步步朝着夏荀逼近。 “舅舅送你一程,很快的,不疼。”他说。 夏荀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第109章 我要自杀 忽然,放在椅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并没有在意,继续朝着夏荀走去,却在下一秒,余光瞥见了屏幕上跳跃的头像。 是宝贝女儿田恬的专属来电显示。 他想了想,暂停了手上的动作,朝着身旁的助理示意。 助理立刻毕恭毕敬双手把手机捧到了田咏德的耳边,并且按下了接听键,他冲着话筒说道:“闺女,怎么了?” 电话另一端,田恬紧闭双眼,站在田氏集团旗下的商场楼顶,她独立站在边缘,俯瞰着这座还没有完全苏醒的繁华城市。 风吹起她的发丝,把她的衣摆吹得飞扬,她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这才开口,声音带着颤抖与决然:“我要自杀。” 田咏德显然没想到女儿会这样说话,短暂的沉默后,他放下了电锯,把手机接过来,柔声地说:“乖,咱们不闹了好不好?你在哪里?妈妈呢?” 女孩的心如刀割,这个曾经给她温暖与庇护,如今却又让她心痛和绝望的声音,来自于她的父亲。 但是她没有退缩,她知道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爸!收手!如果你不放了他,我真的会自杀,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坚定,仿佛是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换取夏荀的自由。 这句话冲破了听筒,甚至传进了夏荀的耳朵里,夏荀猛然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的田咏德。 田咏德乱了方寸,他听到了呼呼的风声。 正在他不知道怎么好的时候,手下递过来一个视频,视频的角度是仰视商场的楼顶,光线不是很清晰,却可以通过身形来判断,正是田恬站在大楼的边缘,左手正在打着电话,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意识到田恬可能没有在开玩笑,画面中的田恬每一次摇晃,都好像一个个刀片,刀刀割着他的心,他明明已经掌控了一切,却没想到田恬用这个节骨眼上用这种方式来反抗他。 “田恬,你不能这样做,你是我的宝贝女儿。”田咏德盯着视频,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恳求。 他手忙脚乱地下意识地去开门,完全不顾自己身上还穿着雨衣。 “那你就应该放了夏荀,否则,我就跳下去。”田恬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她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再回头。 田咏德猛地转身,看着眼前被囚禁的夏荀,心中的不甘像火一样熊熊燃烧,但是,想到电话那头的女儿命悬一线,他的心立刻被恐惧填满。 “好好好,你别乱动,乖乖等爸爸,我现在就放了他好吗?”田咏德最终做出了妥协。 “爸,这一次,你可以别骗我了吗?”田恬的眼泪扑簌簌地滑落,声音在风中颤抖。 “爸爸答应你,你等着爸爸,别犯傻好不好?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爸爸,乖昂。” 他一边安抚着女儿的情绪,一边安排助理通知商场的工作人员立刻前往楼顶。 “你把他一起带来。”田恬继续说着要求。 田咏德叹了一口气,他捂住话筒,猛地快步走到夏荀的身旁,一脚抬起,皮鞋犹如铁锤般狠狠地踢向夏荀的肚子,皮鞋与肉体碰触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空气都被这一击震得凝固了。 夏荀痛苦地闷哼了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田咏德冷冷地瞥了一眼夏荀,冲着打手说:“你们几个带着他,一起走,给我看住了。” 电话这边,田恬忽然挂掉了电话,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看着远处冉冉升起的朝阳。 “原来日出这么美,我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日出。”她喃喃地说。 在她身后几米处的郑小天挠了挠后脑勺,冲着她的背影喊:“喂!电话打完了就回来,那边风大,我看着挺吓人的。” 时间倒退回几个小时前,夏荀和郑小天正在家里睡得香甜,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几个彪形大汉直接破门而入,夏荀和郑小天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好在夏荀早就有准备,让他先从后门溜了出去,可夏荀却被几人塞进了麻袋。 郑小天一路跟着他们的车,直到发现车子朝着废弃厂房的方向开去,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田家的人。 他焦头烂额地想了半天,唯一能救夏荀的人就是田恬了。 于是,他想尽了办法,终于跟着送鲜牛奶的员工,偷偷溜进了田家的别墅,最终把消息告诉了田恬。 一夜没睡的田恬听到消息的一瞬间更加清醒了,她立刻想到了用自己的生命威胁父亲的办法,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能够救夏荀,于是请郑小天帮忙一起演了这场跳楼的戏码。 郑小天确实没想到田恬会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他有些觉得自己之前对这个千金小姐有些偏见,现在看着田恬一动不动的背影,他甚至生出了担心的情绪。 可田恬却没有任何回应。 田恬低头,摆弄着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给胡一蝶。 【一蝶,刚刚我在想,如果我死了,那么我想最后做什么,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想了很久,我想到好像我只有你这样一个真心的朋友。 在外人看来,我是个要风得风要雨有雨的人,可是你知道吗?我活得好痛苦,什么都不能自己选择,我根本就不喜欢读书,我不是读书的料,我也不喜欢参加晚宴,参加各种聚会,我活了18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日出原来这么美,它不需要一分钱,却比任何奢侈品包包都漂亮呀。 一蝶,以前我好懦弱,我看到钟可馨欺负你,可是什么都没有做,你为我顶过那么多次锅,我也没有站出来澄清的勇气,就连流氓欺负到我的头上,我都不敢对峙,可是你一直都站在我这边,我好喜欢你的真诚和勇气,我也好羡慕,我总想着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像你那样飒爽,不过现在,我好像有了那个叫做勇气的东西,我有了坚持的东西,我竟然做到了反抗,虽然,我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成功,但是现在,我一点也不后悔,我想,如果一个人不能选择自己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话,那么最起码,可以选择怎么离开这个世界。 一蝶,对不起啦,答应跟你一起去吃猫山榴莲,我要食言啦,这辈子,你要一个人去吃好多好多榴莲,帮我把我的那份也一起吃掉! 田恬。】 按下发送键,刚好看到几辆车停在楼下,她一向是有着恐高症的,现在她却感觉到了无比的放松。 她扭头对着郑小天说:“他们到了!你带着夏荀走!快点走!别再回来了!明白吗!” 郑小天赶紧应声,拔腿就要跑,却在跑出去的一瞬间停了下来,他回头朝着田恬喊道:“你往里面站点!那里太危险了!注意安全!” 第110章 下辈子 田恬冲着郑小天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挥手示意让他赶紧走,可郑小天的背影闪进楼梯口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了。 她转过头,朝下面看去,她看着商场的员工和过路的人们开始聚集,警察已经把周围围上了警戒线,那几辆车商务车旁,是手忙脚乱的父亲和他的手下们正在和警察交涉。 楼底下的田咏德几乎完全乱了章法,这个一向沉稳如山的他,此刻眼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额头上青筋暴起,作为父亲的本能,他恨不得立刻就要冲破警戒线。 身旁的助理却不动声色地拉住了他,伏在他耳边轻声说:“田总,您冷静一下,您是公众人物,现在上去的话,舆论恐怕对您不利啊。” 田咏德顿住了脚步,环顾四周,四下张望着,许多民众都举着手机,拍摄着眼前的一幕,甚至还吸引了一些媒体记者。 田恬从30多米的楼顶朝下看去,所有的一切都好像那么渺小,这一刻,她仿佛第一次拥有了可以俯视爸爸的权利。 可是不管她怎么看,都没找到夏荀的身影。 她看着田咏德仰起头朝她挥手,手上的手机也顺势响起,是父亲的来电。 她接起,对着话筒问:“他呢?” 田咏德冲着助理使了个颜色,让助理放人,然后轻声安抚道:“我马上就放了他,闺女,你别干傻事……” 夏荀被两个彪形大汉踉踉跄跄地推下车门,他嘴角还残留着一点血迹,仰头的瞬间,他看到了田恬单薄的身影站在楼的边缘。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挣脱开两人的控制,就要朝着商场门口奔去,却被人群中突然窜出来的郑小天拦住了去路。 郑小天给他使了眼色,他立刻心领神会,站在原地,抬起头看着高处的田恬,那双好看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风中的少女。 田咏德攥着手机继续说:“爸爸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也答应过爸爸的,乖宝贝,下来好不好?” 楼上,见到夏荀抬头的一瞬间,田恬终于露出了微笑:“爸,让他离开这里,我看到他走了,就下来。” “好好好。”田咏德现在对女儿是有求必应,他立刻示意助理,助理一个手势吩咐下,打手们纷纷散开,从夏荀的身边撤离。 田咏德眼睛看着女儿,压低着声音话说给夏荀听:“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离开望京,如果你再找田恬的麻烦,或者是再回到这里,就不会有今天的好运气,滚!” 夏荀不解地看向田咏德,却被郑小天搀扶着,朝着人群外快速跑去。 “哥,快点走!” 夏荀扭过头,看向上方的田恬,担忧地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下一秒,却看到田恬朝着他轻轻地挥动着手臂。 郑小天见他不动,只能快速解释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夏荀听明白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被郑小天搀扶着上了一辆出租车。 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视线里,田恬挂掉了电话,扭头一看,发现楼顶上已经布控了很多的警察和消防员。 手机又再次响起,这一次是胡一蝶的电话。 她弯起嘴角,决然地按下了拒接键盘,把手机扔了下去,她已经把想说的话说完,想做的事情做完,这个世界,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留恋。 手机在空中急速坠下,随着一声清脆的摔裂声,分崩离析,四分五裂。 四周的人群尖叫声一片,吓得四处散开。 田咏德眼睁睁地看着手机在自己的面前炸开,嘴唇颤抖得厉害,脸色发青。 他一把拉过一个警察的衣领,压低了声音吼道:“你们在干嘛!怎么还不救人!” 警察说道:“先生,我们正在救人,请注意你的言行!我警告你……” “警告个屁!”田咏德放开了他的衣领,气急败坏地吩咐助理:“给局长打电话,快!让他们派更多的人来,用最好的救助专家和设备!” 助理点点头,麻利地退下了。 楼顶上,不同于楼下的紧张气氛。 冬日的暖阳打在田恬的身上,好像给她镶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轻盈过。 风吹过她的耳边,仿佛随时可以将她吹起,她甚至觉得自己只要张开双臂,就能和不远处盘旋的鸟儿一样,轻盈自由。 在决定跳下去的前一秒,她以为自己会害怕会退缩,想不到原来是这样的解脱。 忽然,狄梦兰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尖锐地响起:“田恬!你在干什么?!你不要妈妈了吗?” 她扭头一看,妈妈的双眼通红,帽子下的长发贴在她肿胀的脸上。 她站不稳身体,被家佣搀扶着站在离她几米的地方,浑身上下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俨然失去了平时的精致华丽。 “妈,为什么你们要那么做?”她的眼泪瞬间奔涌而出,她声声质问着,她只想要一个答案。 “妈妈知道你心情不好,你先下来,你不是想去东南亚吗?妈带你去散心,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你买,你别任性了好不好?你过来你过来……”狄梦兰故意回应的驴唇不对马嘴。 田恬知道妈妈是不可能在大众面前揭发自己的行为,她的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暴露自己的丑闻。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她定住了,眼神空洞冲着妈妈的方向喊着:“妈妈,下辈子,我们做普普通通的一家好人好不好?!” 随后,她朝前轻轻地抬起一条腿,悬空在空中。 “田恬,你给我回来!!”狄梦兰撕心裂肺地喊着,忽然身体软了下去,瘫倒在家佣的怀里。 救助人员束手无策,只能对着她不停地喊话,田恬的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整个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就要终结在她一跃而起的下一秒。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轻声地对着风说:“夏荀,下辈子换你喜欢我好不好?” 就在身体快要失重的前一秒,她的腰被一股温暖的力量裹住,使劲地向后扯,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倒在一边的平台上。 她下意识地反抗:“放开我!” 一个声音传人耳中:“田恬!是我!” 话音未落,消防员一拥而上,立刻把两个女孩控制住,并将她们拉到了安全的距离。 田恬扭头,看到了胡一蝶那张熟悉的脸。 “一蝶,你怎么来了。”她空洞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胡一蝶面色通红,喘着粗气说道:“傻瓜,跳下去的人才是胆小鬼!而且会死的很难看,你这么漂亮,我可不想看到你那个样子,活下去才是真的有勇气,你既然要像我一样,那就跟我一样活下去!我还等着你请我吃榴莲呢!” 听到这些话,田恬早已泪流满面,她紧紧地拥抱着一蝶,感受着她快速的心跳声,却觉得无比的安心。 第111章 他回来了 在胡一蝶的安抚下,田恬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同狄梦兰一起,乘坐救护车被送到了私立医院。 救护车刚到医院门口,车门打开,医护人员迅速而有序地将她们从车上抬下田恬和狄梦兰的担架,胡一蝶和家佣紧紧地跟随着医护人员的脚步。 阳光透过医院的玻璃大厅,洒在门口的台阶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刚迈上台阶,前面的家佣就因为慌乱差点踩空,一个趔趄朝着胡一蝶倒来。 胡一蝶连忙上前扶住阿姨的后背,稳稳地护住了她。 “谢谢你啊,一蝶姑娘,今天我们小姐也多亏了你。”家佣回头,感激地说。 “别这么说,我们快进去,我扶您。”胡一蝶挽着家佣阿姨的手臂,两人并排着上楼梯。 与此同时,台阶的上方,刘向东正扶着姜润谦,全神贯注地朝台阶下走。 此时的医院门口,人并不多,只有灵星的几个人。 姜润谦和胡一蝶之间,只隔着家佣阿姨和刘向东两个人。 两拨人都匆匆而过,全然没有关注到彼此的存在。 人生的相逢总会在未知的时刻,偶遇的瞬间却不给人提前的预演。 台阶上交错的一瞬间,两个人全然没有意识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只有一步之遥。 下了台阶,姜润谦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他还是那身白色的休闲套装,脸色却灰暗消瘦,普通的医用口罩在他的脸上仿佛都能覆盖了三分之二,他眯着眼看着太阳,忽然,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涌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觉,促使他忍不住地回头望去。 然而,命运似乎在捉弄着他,就在他回头看的那一刹那,胡一蝶的身影却正好错开,走进了电梯。 刘向东看到姜润谦回头,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吗?” 姜润谦摇摇头:“没有。” 刘向东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文件,继续说:“东西都在这儿了,我们先回家收拾一下,明天过来住院,你也想家了,太太说已经备好了家宴,上车。” 姜润谦回过头,点点头,随即上了车。 车子驶离医院路段,朝着市中心的别墅区驶去,入眼的是曾经熟悉的街景,姜润谦却全然没有回家的喜悦,他心里和脑海中,都在心心念念一个人。 路过学校的时候,他抬起下巴,使劲地朝着门口的栅栏处张望,他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隔着那片栅栏,看着操场上手忙脚乱跟不上课间操队伍的胡一蝶。 想着想着,他勾起了嘴角,只要过了明天,手术成功后,他就可以站在胡一蝶的面前,说清楚自己以前为什么总是神秘失踪,请求她的原谅。 他们还正青春,有大把的时间和未来,他们可以去同一个城市读书,他终于可以用一个健康强壮的身体,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旁保护她,让她再也不会受伤害。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车子路过了胡一蝶的小区门口,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见证了他们第一次拥抱的路灯,回忆起那个雪夜里温柔的拥抱,笑意渐浓。 刘向东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姜润谦的表情,他特意放慢了车速,好让姜润谦能多看一会儿。 姜润谦问道:“东哥,我是不是做完手术后,就可以拿回手机了。” 刘向东双手摩挲着方向盘,笑着说:“当然,姜总只是有些担心你的身体受外界影响,等手术成功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车子在红绿灯路口拐了弯,姜润谦收回了目光,他闭上眼睛,幻想着健健康康的自己出现在胡一蝶面前的场景。 另一边,医院门口。 车内,田咏德坐在宽敞的后座上,揉着太阳穴,助理在副驾驶,扭头汇报着工作。 “田总,公司的公关部门已经把事件的影响控制在最低,目前网上传播出去的帖子和视频都被删除,还未传播的物料也设置了拦截,同时安排了新的热点新闻覆盖,目前来看没有造成大型的舆论危机” 田咏德低声说:“好,别掉以轻心,那些记者们多走动走动,他们最擅长引导舆论风向,那边追的怎么样?” 助理面露难色:“我们的人已经安插在了火车站、汽车站和飞机场,目前并没有发现他离开望京的迹象。” “公路呢?” “我派出了3辆车去追那辆出租车,一路跟到了乡下村子,可…那辆出租车上没有两人的痕迹。” 田咏德怒目圆睁:“废物!居然被两个小孩耍了!再派车去追,我只要他们永远消失,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留痕迹,做的干净,明白吗?” “是!明白!” 话毕,家佣忽然敲响了车窗,田咏德示意助理将家佣请上车,家佣毕恭毕敬地坐在他对面,垂着头汇报:“太太已经苏醒,没有什么大碍,医生说需要静养,小姐还是不吃不喝不肯说话,只是和一蝶姑娘能说上两句。” 家佣说着说着眼泪就快要掉下来,她是家里的老人了,田恬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她对田恬的感情不亚于亲情。 田咏德冲着她缓声说:“这段时间你好好准备一下,最快下周我就送小恬去国外找她哥哥,你去那边照顾他俩我放心。” 家佣陈嫂有些惊讶,不过随即点点头。 她在田家做事这么多年,知道最重要的一条法则就是:听话,不要多问。 田咏德继续问:“那个女孩,冲上顶楼天台救小恬的,叫什么名字?” “她叫胡一蝶,是小姐的同班同学,之前在生日宴会上见过,平时也总听小姐提起她。” “什么来历查过吗?”田咏德扬眉,眼神里深深的不信任。 “这我倒是不清楚,太太是挺喜欢她的,说是个聪明能干的女孩。” 田咏德点点头:“好,给她一些好处费,让她乖乖地陪着小姐玩。” 家佣下车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点上一支雪茄,放松一下身心。 田咏德安排好这一切,却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一方面是担心被有心人拍到,另一方面是担心自己的出现会让田恬更激动。 他叱咤商界,什么场面没见过,可这个女儿,却是他最深处的软肋。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白烟,思索着下一步的安排。 忽然,助理焦急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考:“田总!工厂那边来消息,忽然着火了!” “咳咳咳……”他被烟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td一群废物…”他喑哑得嗓子咒骂着,捏着雪茄的手指猛然一握,燃烧的雪茄竟然硬生生地戳进了掌心。 第112章 火光中逃生 郊外。 夜幕降临,原本寂静的园区厂房一角突然陷入了一片火海,熊熊烈火在破旧的厂房中肆虐,火舌疯狂地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厂房的窗户被火焰照得通红。 “着火了!快快,快救火!” 一位穿着保安服装的男人跌跌撞撞地从着火的方向跑来,语无伦次地叫喊着。 他身后的厂房墙壁在烈火的烘烤下开始变形,铁皮屋顶被烧得通红,发出刺耳的变形声,火势瞬间蔓延,将整个厂房吞没,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瞬间,一呼百应,园区内的工作人员迅速朝着着火点聚拢,而那个穿着保安服的男人却把被烟熏黑的脸藏在帽子里,逆着人流朝着反方向的地下室入口快步走去,朝着里面喊人救火。 风吹起他的帽沿,那张脸,正是郑小天。 园区内驻守的人员今天并不多,只留下了一个小分队,大部分人都被调走去追逃走的夏荀和郑小天了,混乱中,这片区域的保镖也都纷纷前去火灾点支援。 此刻,夏荀趁着人乱哄哄的,贴着墙壁隐匿地前行,径直找到了通往关押钱途的地下室入口。 早在他发现宋彬总是往这片区域跑了之后,他就第一时间联系了郑小天那个小时候住在这片区域的朋友,想要了解一下这片破旧厂房的历史。 没想到,朋友的爸爸和爷爷都是这个厂区以前的老员工,家家户户都在这里生活,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清楚,朋友二话不说就拿出了厂区的详细地形图,连地下室的通风管道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有了这个地形图,他仿佛拥有了上帝视角,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田咏德打造的巨型人口仓库,这里算是他从事器官贩卖和人口贩卖的“货物”中转站。 大部分的“货物”都会在仓库里等待买家的挑选,最后分发到各个买家的地址上去。 他们研究了很久才决定了要用故意放火的方式吸引大部分的保镖和工作人员前去救火,随后潜入地下室,实施救人行动。 外面的人救火,他们去救人,看上去计划天衣无缝, 只不过今天,是他们被迫提前了行动日期,正是因为今天,厂区里的人大部分都被调动了出去,他们反而杀了回来,打了田咏德一个措手不及。 只不过一直以来,他们都无法确保行动的万无一失,这个地下空间有20多个房间,并且每一个都上了密码锁,密码也只有看守的保镖才有,怎么打开这些密码锁,成了他们一直都无法攻克的难题。 而亲眼看到田咏德拿着电锯在自己面前威胁,他的命就差点死在电锯下,反而让夏荀立刻受到了启发。 此刻,他怀里就带着一把电锯,准备朝着密码锁奋力一搏。 可门锁被破坏的一瞬间,刺耳的警报器立刻响起,醒目的红色报警灯光在头顶亮起。 “有人撬门!快!”门口传来了保镖的声音,“咚咚咚。”保镖的步越来越近。 不好!被发现了! 还没等他找到地方藏身,两个彪形大汉就立刻就站在了他的眼前。 “我靠!竟然是你小子!他妈的兄弟们找你都找疯了,你自己自投罗网来了?他妈的,把你交上去算是立了头功了,这辈子吃喝不愁了。”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步步逼近,语气势在必得。 另一个稍微瘦一点的男人一脸阴笑,带着看热闹的神色,抱着肩膀站在他的身后,好像对付这么个毛头小子,根本不需要他来出手,只需要一个人就足够了。 夏荀立刻将电锯冲向了朝他走来的那个保镖,电锯轮快速地旋转,发出轰鸣声,他努力控制着电锯的方向,恶狠狠地盯着保镖的脸。 保镖大笑着,回头和同事笑着说:“这小子还挺狠,哈哈哈哈,可吓死我了。” 两个保镖对视着,笑得前仰后合,随后,前面的保镖从身上抽出了一个电棍,继续朝着夏荀逼近。 夏荀步步朝后退着,狭窄的过道让他无处可躲,眼前的两个成年男人不论是身高还是力气,都远远强于他,他一个人根本不是两个人的对手。 已经退无可退了,他下了狠心,大不了鱼死网破,他看准时机,直接冲着眼前的男人满脸的横肉上甩过去电锯。 男人立刻闪到一边,灵活的走位,巧妙地躲开了电锯,而电锯则落在了他身后的保镖身上。 “啊——”后面的保镖没有反应过来,被电锯重重地砸中,朝后躲避不及,一个重心不稳摔到了地上。 夏荀趁着眼前男人分神的功夫,挥着拳头就要朝他脑袋上抡,下一秒,却忽然被男人的行动惊到了。 只见那男人朝着倒在地上的另一个保镖使劲地砸过去,只是一个重拳而已,那男人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怎么回事?自己人打自己人? 夏荀愣在原地,直到那男人转过满是横肉的脸,对着他快速地说:“快走!去沪江大桥底下,会有人接应你。” “你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夏荀疑惑。 “我是好人,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请你相信我,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我知道你的所有信息,你叫夏荀,你母亲夏雪儿是春田公益的第一位受害者,我们正在寻找像你这样的受害者,掌握更多案件的证据,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警察?夏荀满眼里都是震惊,他看着眼前满脸横肉的男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警察,满脸都写着坏人两个大字。 男人催促着:“快走!这里很快就有人来支援,你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亮出一条路线,示意让他赶紧通过。 忽然,他身旁的那扇门被剧烈的拍响,一声声求救声从门内传来:“救命啊!救命啊!” 夏荀立刻反应过来,他朝着男人说道:“我是来救人的,我想让这些被困的孩子跟我一起走,你有办法吗?” 男人咬了咬牙,说道:“不行!这是违反纪律的,我没有接到这样的通知。” 忽然,随着一阵轰隆的巨响,门口传来了一声:“2号仓库也着火了!里面的人快出来!快撤 !!” 一阵浓烟从门口处朝这边迅速蔓延,男人焦急万分,他拉着夏荀的胳膊就往外拽:“快走!这样下去谁也走不了,都会烧死在这儿!” 同时,那扇门内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夏荀想起在钱途的家里,他在小钱悦递过来那个善款名单上,写着钱途前段时间还去了医院治疗肺炎费用的记录。 想必正是那时候,宋彬和田家的人,在医院趁着给钱途治病的名义,偷偷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和骨髓配型。 他立刻拍打着门,回应着里面的救命声:“你是钱途吗?我是来救你的,你是不是钱途?” 第113章 快走! 男孩的声音夹杂着剧烈的咳嗽传了出来:“是!我是!咳咳…求求你…救救我!” “好!好!你别害怕,我马上就救你出来!” 夏荀急得要去捡起地上的电锯,却在快要拿到电锯手柄的一瞬间,手被另一个大手握住了。 他抬头,正对上警察的脸,这么一看,他脸上的横肉好像没有那么凶狠了,目光中露出了柔光。 “我放你们出去,记得出去后就去沪江大桥,那里有我的同事,他们会保护你的,现在外面都是田家的人,你们没有人保护是活不下去的,明白吗?” “嗯嗯,明白!”夏荀重重地点头。 男人立刻起身,朝着密码锁快速按下解锁密码,经过重重解锁,忽然,随着一声机械的电子声音“已打开所有门锁”响起,瞬间,整个楼道内的所有的房门都应声打开。 “哗啦啦,哗啦啦。”一阵阵铁链子的声音响起,从几扇门后走出来了几个同样被囚禁的人,清一色的都是衣不蔽体的女人,她们披头散发,却欢呼雀跃,全然不顾脚上的锁链,朝着出口奋力地奔跑。 夏荀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看着男人魁梧的背影,他想象不到,如果他真的是警方安插在田氏集团的卧底,那么他到底是用了多长时间,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到如此地步,能够拥有一键开启所有房门的能力。 这下子他确确实实地相信了眼前的人就是警察。 旁边的那扇门内,钱途倒在地上,猛烈的咳嗽让他的小脸涨得通红,两只小手捂着脖子,好像快要喘不过气。 夏荀立刻敏捷地跑到了他的身边,把衣服脱下来帮钱途捂住口鼻,防止毒气入侵到他的口鼻内。 “快走!”男人再次催促道。 “谢谢!”夏荀朝他点点头,二话不说,背起夏荀就朝着出口跑去。 火光映照着夜空,将整个园区映照得如同白昼,而夏荀一身黑色的帽衫,从火光中走跑来,他的后背,正背着钱途,身后跟着郑小天,三人的身后,紧紧跟着的,是那些重新获得自由的人们。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厌恶和烧焦的气味,刺鼻而令人窒息,大多数的保镖们都奋勇地救火,可在巨大的火海面前,他们的努力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但是因为这里的特殊性,无法通知消防员和警察来帮忙救火,只能眼睁睁看着火势越来越大。 很快,有人发现了“货物”集体逃跑的情况,随着一声:“2号仓库有人逃了!快来人赶紧追!”,让原本混乱的现场更加混乱不堪。 一行逃亡的孩子快速藏身于夜色中,朝着厂房门口的林地对面的那片小镇跑去。 烈焰的咆哮声、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大声叫喊声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他们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奋力地朝着自由奔跑,一次都没有回头看,也不敢回头看。 诊所内。 小美正在焦急地来回踱步,忽然,她看到门口的人影,她立刻把诊所内所有的灯都关掉,随即悄悄地开门,在夜色的掩护下,把所有人都迎进了屋内。 就着诊所内的应急灯光,小美看着郑小天满脸的黑灰,身上还有几个被烫伤的大洞,只见他轻轻地放下怀里的孩子,那孩子也就4-5岁大小,正吓得浑身哆嗦。 瘦骨嶙峋的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秋衣,落地的一瞬间就立刻要朝着床底下钻。脚链子哗啦啦作响。 “这是谁啊?”小美警觉地看着窗外,随后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问向郑小天。 郑小天气喘吁吁地说:“我也不认识……跑到大门的时候,我看这小孩摔倒了,我要是不救,后面的那群畜生肯定就把他抓回去了!呼……我啥都没想抱起他就跑,怎么着也是条命是不是?” 夏荀点点头:“这么大的孩子,估计是他们拐卖来的孩子。” 钱途还在剧烈的咳嗽,脸色开始发紫,夏荀立刻说:“快!先看看他是怎么了。” 小美立刻反应过来,说道:“给我!” 小美把钱途瘦弱的身体放平在床上,开始了抢救,夏荀和郑小天揪着一把汗,完全没在意自己身上的烫伤伤口。 郑小天瘫坐在地上,他摸着自己像是快着火一样的喉咙,汗水已经把头发染湿,他一刻都不敢放松地盯着钱途。 夏荀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对面的那片冲天的火光,火势越来越大,已经蔓延了整片厂区,他的心跳还在剧烈的跳动着,他的眼眸里都是猩红的火光,心里十分担忧着那位卧底警察的安全。 没一会儿,钱途就恢复了平静,他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环顾着四周,直到看清了夏荀的脸。 钱途机灵聪明,立刻分辨出来了眼前的人是救他的好心人。 “扑通”,他瘦小的身体立刻跪在了地上,朝着夏荀重重地磕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夏荀立刻把他扶起,看着他黑亮的眼睛,他摸了摸钱途因为太用力磕头而红肿起来的额头,说道:“不用谢,你就是钱途对吗?” “嗯嗯!”小小的男孩难掩脸上的激动,他呼吸急促,目光炯炯地看着夏荀的脸,好像要把这张救命恩人的脸牢牢地记住。 夏荀继续问道:“你知道你是被谁抓进去的吗?在哪里抓的你?他们抓你要干什么?” 钱途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然后他急切地开口说道:“我不认识抓我的人,那天我放学回家,刚拐进学校旁边的巷子,感觉后脑勺一麻,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醒来就在那个房子里了,咳咳……” 钱途故作镇静地说话,想要尽力把事情说得完整且清晰。 他赶紧继续说:“但我在里面见过好几个眼熟的人,他们就是就是那个来学校捐赠会上给我捐钱的老板!我听别人叫他田总!还有他旁边一个叫宋医生的,他告诉我只要我乖乖听话做完手术就让我回家,否则就对……”他忽然瞪大眼睛,问向夏荀:“哥哥,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我妈和我妹……” “放心,他们很安全,现在都在福利机构。”小美安抚道。 “太好了!谢谢你们,你们是警察叔叔吗?”钱途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夏荀。 夏荀的眸光微闪,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看着钱途干净的眼睛,故意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过去的10年间,他也曾有过像钱途一样,相信警察会拯救他,会抓住田咏德这个大魔头,可是他渐渐发现,田咏德的势力实在是深不可测,那些他匿名提交的证据,都如石沉大海。 渐渐的,他不再相信别人,只想着靠自己的力量把田咏德拉下那个所谓的高高在上的神坛,替妈妈报仇。 他不信任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可是刚刚那个卧底警察,却让他心里有了异样的改观。 或许这次真的,他们可以借助公正的力量,共同对付田咏德。 另一边,小美蹲下身,朝着床底下的小孩柔声说道。 “小朋友,你别怕,来姐姐这儿,我帮你解开脚链子好不好?” 第114章 通往自由的大门 郑小天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随后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夏荀,语气痛快地说道:“哥,这招真灵啊,真是痛快,一下子把所有的人都救出来了,够田咏德那老不死的烦一段时间的,真解恨!” 夏荀合上窗帘的缝隙,转身接过杯子,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半分的轻松,环顾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缓缓说道:“这里不安全,他们迟早就排查到这里,到时候小美和孩子都会有危险,我们得赶紧离开。” 郑小天把水杯狠狠地放在桌子上:“靠!要是今天那把火能把田咏德烧死就好了!” 小美站起身,看着夏荀,询问道:“小夏哥,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里?” 夏荀垂下眼眸,这个问题,他心里也没有底,短短的两天,让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等了好久的复仇机会,也终于可以和仇人面对面较量,却险些丢了命,现在虽然算是放了一把火损伤了田咏德的一个仓库,但是他很清楚,能够全身而退,并不是自己的能力多好,计划多么周密,是因为有很多有运气的成分在。 现在外面都是田家的人,整个望京已经不是他想逃就能逃得出去的,现在摆在面前的路,恐怕也就只有投奔警方。 可这也意味着他也会面临法律的惩罚,毕竟,纵火也不是一个小事情。 他把想法告诉了郑小天,也遭到了郑小天的强烈反对:“哥!你失忆了吗?以前我打架,那帮警察根本不管是谁先动的手,不分青红皂白把人都抓进去,明明是那些傻逼欺负我,警察根本不听我说什么,就那帮人有什么好相信的?你都给警察写匿名信多少次了,你见他们查过田咏德一次吗?我看,警察根本就不是保护咱们普通老百姓的!这次要是投奔了警察,咱们两个都得吃牢饭!” “小天!你少说两句,这还有孩子呢。”小美朝着郑小天嗔怪着。 钱途瞪着眼睛,看着他们,一脸迷茫。 夏荀默默地说:“到时候我跟警察说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责任我来承担,你会没事的,赶紧收拾东西,我们走!” 郑小天眼圈红红的,情绪失控地大喊着:“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么多年我们什么事没经历过!我反正再也不信那帮戴帽子的!” 夏荀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在地下室被卧底警察救出来的事情告诉郑小天,他的身份最好是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暴露的风险。 他看了看钱途,随后对郑小天说:“我们现在没有能力保护好这两个孩子,田咏德会把整个望京市翻个底朝天,你不是不知道钱途对他意味着什么,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再说了,以前我们缺乏实质性的证据和证人,现在,这两个孩子能够清晰地跟警方说明白田家那帮人的嘴脸,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小美扯了扯郑小天的衣服袖口,劝说道:“小天,小夏哥说的有道理,你们赶紧走,等天亮了就走不了了。” 郑小天听小美这样,也终于松了口,他冲着夏荀说:“哥,我听你的,不管咋样,我都跟你拴一块了!” 夏荀的手拍了拍郑小天的肩膀:“好,我们需要快点去沪江大桥,这一路上肯定会碰到田家的人,我们几个人实在是目标太明显了,我们得想个办法别让他们看出来。” 郑小天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忽然他眼前一亮,一拍脑门,说道:“我有办法!我开那辆平时收废品的小三轮,把他们藏在废品的袋子里。” 几小时后。 夜色渐浓,一行人全副武装,穿着从废品堆儿里捡到的旧衣服,爬上了那辆破旧的三轮车。 车轮滚滚,发出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夜路上,他们特意选择这条人少的小道,驾驶座上的郑小天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忽明忽暗,显得有几分诡异。 车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废品,仿佛是一座移动的小山,夏荀和两个孩子,就埋在那堆废品里。 车子行驶到不平的路段,忽然颠簸了起来,那个胆小的孩子还是一言不发,但是却紧紧地攥住了夏荀的胳膊。 “怎么了?害怕了吗?别怕,哥哥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到时候警察叔叔会保护你的。”夏荀低头,安抚着他。 远方的大桥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是一座神秘的城堡,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看到那座桥了吗?有警察叔叔在那里等我们,我们再也不用害怕了。”钱途透过袋子的一个小缺口,指给他看。 随后,他对着夏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洁白的牙齿整齐明亮:“哥哥,谢谢你救了我,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夏荀看着眼前这个质朴的少年,生活并没有善待他半分,他却活得这么乐观。 “等你长大了,要好好照顾妈妈和妹妹,我不需要你报答,你们能平安地长大就行了。” 钱途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个是肯定的!是男人就要扛起来责任,我懂的!我还要陪你一起打倒坏人!” 夏荀被他小大人一样的神态逗笑了,钱途虽然十几岁了,可是身体却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瘦弱得就像是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这个样子像极了刚刚失去妈妈,流浪在街头的那段时间的自己,他心疼地摸了摸钱途瘦得凹陷下去的脸。 钱途看向远处的大桥,那座大桥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雄伟壮观,灯光闪烁,宛如一道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 夜风呼啸,带着丝丝的凉意,吹拂着他们的脸庞,他贪婪地呼吸着这自由的空气,心里想象着和身旁的这个大哥哥一起把坏人送进监狱的神气样子。 三轮车拐过一个急转弯,马上就到了上桥的路段。 忽然,三轮车一个急刹车,它前方不远处的上桥路旁,有一群身影正在路旁的大排档喝酒划拳。 看到有车经过,他们粗暴地将一辆橘黄色的跑车横在路中央。 这些人面目狰狞,气势汹汹,为首的那个人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郑小天,声称要检查他们的三轮车和废品。 郑小天有着强烈的不好预感,这些人很像是田咏德的手下。 车后厢上,孩子的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胳膊,指甲甚至因为太用力而掐进了胳膊上的肉里。 夏荀一个胳膊揽着一个孩子,让他们紧紧地靠着自己的身体。 第115章 抢救室 郑小天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心虚地咽了咽口水,眼前着那群人的脚步越来越近,他使劲垂着头,避免自己的样子暴露。 正当他不知道怎么应对的时候,车后厢上掉下一大包废品,重重地摔在马路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为首的小混混喝得迷迷糊糊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了视线,身后的一队人也对这个神秘的黑色包裹产生了好奇,纷纷朝着这边走来。 等几个小混混低头检查掉落的袋子时,夏荀迅速抓起一个破电磁炉,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领头的后脑砸去,接着是电饭锅,还有破菜刀,废品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准确地落在了那些人的周围,顿时引起了一阵混乱。 “我靠!车上有人!拽下来!”小混混们被砸的七荤八素的,招呼着同伙上车拽人。 趁着这个机会,郑小天加大了油门,他早就在过去的漫长时间里和夏荀形成了默契的配合度,三轮车轰鸣着朝着大桥的方向驶去,他还顺势按下了喇叭,通知着驻守在附近的警方。 可惜,桥上桥下,完全没有看到任何警车和警察的身影。 很快,那些小混混立刻反应了过来,他们驾车追赶上来,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在宣泄着他们强烈的不满。 就在这个紧急的关头,一辆黑色面包车突然出现,阻拦在了三轮车和橘黄色跑车的中间,然而,那辆橘色跑车就像不要命地那般使劲地加速,猛烈地追着黑色面包车的车尾,推着它朝前走。 几乎是瞬间,伴随着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小三轮车不幸被追尾,猛烈地撞向了大桥的护栏,郑小天还来不及反应,巨大的冲击力让车身失去了控制,猛然间,三轮车翻下了大桥。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他们的心跳声在耳边急促地回荡。 冰冷汹涌的河流瞬间将三轮车吞没,像是要将他们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一早。 姜家别墅的院子里。 靳美娇挺着大肚子,指挥着家佣往车上装着东西:“润谦这次要住院的时间比较长,东西都多搭配几套,打包好了放后备箱去。” 姜仁国眯着笑眼,从她身后观察了半天,才慢慢地走近,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腰,轻声说道:“这些事就交给家佣去做就行了,你别操心了,别累着。” 靳美娇低头一笑,顺着姜仁国护着自己的臂弯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地说:“虽然你不说,但是我知道你多担心润谦的这次手术,好不同意等到了合适的配型,真的很不容易,我只是希望一切顺利,所以特意选了这些东西,在医院都能用得到,自己准备的用得安心。” 姜仁国微笑着说:“你有心了,有你真是我们的福气。” 他看着靳美娇的孕肚,心里特别踏实,现在的他,对于亲情的重视大于了其他,他只想要润谦能够手术顺利,肚子里的孩子能够顺利出生,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就是他最大的愿望。 刘向东在一旁催促着:“姜总,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去医院了。” 姜仁国点点头:“好,叫润谦上车。” 靳美娇转身,帮姜仁国整理好衣服的领子,说道:“我也陪你们一起去,我不想一个人在家担心。” 姜仁国制止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心里记挂着润谦,但是这次,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在家休养着,哪里都不许去,照顾好咱们的孩子,听到没。” “听到啦,我又不是小孩子。”靳美娇娇嗔地应着。 别墅大门前,两辆车鱼贯而出,前面那辆是姜仁国的车,后面那辆则是刘向东和姜润谦,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靳美娇笑意盈盈地朝着两辆车挥着手,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内,她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 要知道,每天在姜仁国面前装得多关心那个病恹恹的姜润谦对于他来说到底是有多难,她恨不得姜润谦就死在手术台上,可惜,为了宋彬的计划,只能忍耐。 她的视线落在肚子上,眼神又变得柔和起来,只要有这个孩子在,她有信心,姜仁国在短时间之内,会被这个孩子的到来钳制住,到时候,姜润谦就算活着,也分不到多少父爱,有他没他还不是一样。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另一边。 医院的病房,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 姜润谦已经对这间病房十分熟悉了,就像自己的第二个卧室,过去的19年间,他无数次住院,每一次都心情十分压抑。 可是这一次,他却从心里觉得很放松,终于等到了手术的这一天,不管手术是否好与坏,他都将迎来了解脱的时刻。 他当然想过,如果手术失败了怎么办,想着想着,他却觉得很坦然,一旦真的失败了,那就好好地拥抱死亡,去另一个世界和妈妈团聚。 可是,心里还是会有一个遗憾,那就是胡一蝶,那些她曾经在自己的心中掀起来的浪花,到现在都无法平静,因为她,他无比希望这次手术的结果是好的。 但是,手术的成功率没有百分百,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安然无恙地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所以,哪怕手术前是那么想要和她见一面,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他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外的那片花园,和上一次住院时候不同的是,院子里好像没有那么光秃秃了,草坪上好像有了微微的黄绿色,那棵树也不仅仅是光秃秃的枝丫,经过一个冬天的趁机,枝丫变得更加粗壮有力,好像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眼前的一切都好像充满了生机,偷偷蕴藏着一个春天。 就像他的生命,将要迎来新生。 他闭上眼睛,享受着初春的暖阳,感受这来之不易的惬意心情。 下一秒,门被一股强烈的力道猛然推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刹那,整个房间仿都被这股力量震撼得微微颤抖。 姜润谦转头,看到刘向东惊慌失措的样子出现在门口。 “发生什么事了?“ “润谦!刚刚姜总接了个宋医生的电话,人就忽然倒了下去,现在正在抢救室!” 第116章 神秘失踪 姜润谦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而大手紧紧握住,瞬间加速,他脑海中一片混乱,匆忙站起身,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脚步踉跄,几次差点摔倒。 他冲出房门,径直朝着抢救室的方向跑去,手术室上面亮着“手术中”三个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早上还亲自送他来医院的父亲,现在竟然躺在了抢救室里生死未卜。 他尽力保持着冷静,但是浑身忍不住地颤抖着,抢救室门外的时间好像停滞了,每一秒钟都像是一种煎熬。 过了一会儿,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医护人员缓缓地将姜仁国推出,推进了icu病房。 姜仁国依旧处于昏迷状态,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他的头上裹着厚厚的绷带,仿似一座沉重的山,压在他的头上,也压在了姜润谦的心上。 姜润谦紧随其后,目光紧紧锁定病床上那个曾经严厉但是健康的父亲,他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悲痛,他忍不住靠近冰场,轻轻握住了父亲的手,那手冰冷无比,让他的心中担忧更甚。 直到父亲被推进了icu病房,他被隔离在外面,他才依依不舍地被迫放开了父亲的手。 半晌,医生走出来,姜润谦和刘向东同时迎上去,紧张地盯着医生的脸。 医生看着他们,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病人的情况比较急,脑部有急性出血,经过抢救已经脱离的危险,但是……” “但是什么?”姜润谦焦急地问。 医生看了看眼前的男孩,欲言又止,他和一直负责姜润谦体检的王医生十分熟悉,知道姜润谦的目前身体状况,重大手术之前的病人是不能受刺激的,作为医生,他必须得考虑家属的接受能力。 “您快说啊!我爸他到底怎么样了!”姜润谦控制不住地大声喊叫,完全忘记了自己是站在医院的走廊里。 刘向东从没有见过温文尔雅的姜润谦情绪反应这么激烈过,他赶紧拉过了姜润谦,安抚着他的后背,随后向前走一步,站在姜润谦和医生中间。 他朝着医生开口:“您说。” 医生点点头,默默说道:“你们做好心理准备,病人自发性破裂出血量比较大,已经压迫了脑组织,可能会引起肢体功能障碍,也就是有可能出现肢体偏瘫,可能认知也会出现问题,会出现意识模糊不清等情况,语言系统和吞咽能力也有可能受到影响,时时刻刻都需要照顾,你们做好准备。” “会好的吗?我爸爸…他会好起来的吗?”姜润谦声音哽咽,无助地看着医生的眼睛。 “这个恢复期因人而异,主要看病人的身体状况,我看了一下病人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相信恢复期会在半年左右,但是也不能排除会更久一些,还是要看后续的生活质量和日常训练。” 听着医生的话,姜润谦的眼眶微红,身体不受控制地慢慢后退,直到靠到墙面上。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刘向东追问。 “很快就会醒来,这个可以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刘向东舒了一口气,转身看着目光呆滞的姜润谦。 曾经那么明眸皓齿的少年,现在就像是风中摇摇欲坠的光秃枝丫,他心疼地抚摸着姜润谦的肩膀,安抚着:“没事的,还有我在,我现在去通知太太。” 听到这句话,姜润谦仿佛从一场噩梦中醒来,过了一会儿,他的心跳逐渐恢复正常,紧握的拳头也慢慢松开。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力,但同时也有一种庆幸,庆幸父亲还有很大的恢复可能,至少没有像妈妈那样永远地离开他。 慢慢的,等情绪逐渐平复以后,他的心中逐渐涌现出很多疑惑。 他转头冲着刚打完电话回来的刘向东问道:“东哥,你刚刚说我爸晕倒前接了谁的电话?” “我就听到一点,好像是宋医生,姜总去楼梯里接的电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听到响动去找他的时候,就看到姜总倒在地上,手机也摔下了楼梯,你看,屏幕都碎掉了。” 姜润谦从他手中接过那个破碎的手机,无论怎么按开机键,都已经没有了反应。 宋医生的这通电话肯定是有问题的,姜润谦对这个新的宋医生并不熟悉,从出生开始,一直负责他身体健康的就是王医生。 忽然,他莫名地感到了不安,他想了想说道:“一定是宋医生对我爸说了什么,我去找王医生问问。” 刘向东及时制止了他:“我已经派人去接太太过来了,王医生那边我去,我答应过姜总看护好你安全做完手术,你好好待在病房好吗?” “可是……”姜润谦焦急地想要辩解。 刘向东打断了他的话:“润谦!我可不想再被扣奖金了,你要是再出点什么差池,姜总醒了以后可要把我老婆本都扣光了。”他故作鬼脸,逗着姜润谦。 姜润谦无奈地笑了笑,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瘦弱的身体在病号服里,显得这身衣服特别肥大。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好了,别多想,这边陪护我都安排好了,你赶紧回病房。” “谢谢你,东哥。”他的感谢发自内心。 安排好了姜润谦,刘向东快步走向了王医生的办公室,高级私人医院的私密性很强,静谧与专业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各个科室之间也有着明确的分区。 从病房去往医生办公室的时候,他来到电梯前,轻触按钮,电梯声应声而开。 电梯里的人,正是王医生,他和刘向东打了个照面,立刻焦急地说:“老姜怎么样了?下手术台了吗?” “我正要去找您呢,姜总的情况刚刚稳定,但是还没有醒来,对了,您能联系到宋医生吗?” 王医生摇了摇头:“小宋今天一早就没来,我们开手术前讨论会的时候他就没出席,只好暂时延后了,这么紧急的时候却莫名的没有踪影,也让我们很头疼,怎么,你也在找他?” “那位和我家少爷配型成功的男孩呢?他入院了吗?”刘向东感到不妙。 “头疼的就是这个,那位正常的造血干细胞供体捐献者,原本确定的是今天一早和姜润谦一同入院接受各项安排,可现在还没见踪影,这个人的信息都是宋彬一手经办的,我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现在他消失了,很多工作我们无从开展。”王医生一脸愁容。 刘向东心里警铃大作,这个宋医生的忽然失踪和姜总的离奇晕倒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急忙问道:“您把宋医生的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去他家一趟。” 拿到了宋彬的资料,他开上车朝着目的地疾驰,多年的管家和保镖的工作经验告诉他,这个宋彬在这个节骨眼失踪一定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过一会儿,一座高层住宅小区出现在眼前,他快速停好车,朝着大楼奔去。 第117章 活下去的可能 “对不起先生,我再次确认了一下,我们这栋楼没有一个姓宋的先生,业主和租户都没有,以前只有一位姓宋的保安,不过他在一年前就已经退休了。” 当前台放下座机,毕恭毕敬地对着刘向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终于确定了,这个姓宋的果然有问题,不然没有理由留下虚假的信息。 天空中飘起了零星的雨夹雪,明明是湿冷的天气,刘向东的额头上却冒出了细碎的汗珠。 他马不停蹄地开车,朝着医院的方向赶,既然是医院外聘的专家,那么医院里一定还有宋彬的其他信息。 手中紧紧握着方向盘,他一刻都不敢放松。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他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屏幕显示来电的是刚刚他派回去接靳太太的司机小马,也是他的远房表弟,今年刚刚退伍,还是他向姜仁国推荐的来姜氏做司机。 按下接通键,小马的声音差点就冲破了他的耳膜。 “东哥!不…不好了!太太忽然肚子疼,好像要生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向东的脑子嗡得一声,安排手术照顾病人他是有丰富的经验的,但是生孩子这件事他也是一脸懵逼。 听筒那边传来了靳美娇撕心裂肺的嚎叫:“快点开车!!” 刘向东强制镇定了下来,他安抚着年龄尚小的小马:“小马,你别着急,一定要稳住,马上联系交警给你开道,一定要确保太太安全到达医院,我这边马上通知医院在门口接应你的车,小马,一定要安全到达,这是姜总好不容易才有的骨肉,一定要保证太太的安全,听懂了没!” 刘向东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能帮助姜仁国把眼前的烂摊子都收拾好,把这个家稳稳地支撑下来,这么多年,他陪着姜润谦,早在心里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对于姜仁国,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欠了他太多的恩情。 车子一路飞驰,到了医院之后,他直接冲向了妇产科。 手术室门口,小马焦急地走来走去,直到看到了刘向东的身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地说:“东哥!你终于来了,医生说太太是早产,可能会有一定的风险。” 刘向东跑得满头大汗,他的心跳得急促,心中打着鼓,默默祈祷着孩子的平安降生。 同一家医院,躺着姜仁国和靳美娇,还有一个需要马上做手术的姜润谦,好像宋彬的失踪,就像是推翻了多米诺骨牌,导致了一连串的反应。 半小时后,医生终于从那扇手术门中出现,好在,他带来了好消息。 靳美娇腹中的孩子虽然只有7个月,但是十分健康,已经安全地降生了,但是由于早产儿十分虚弱,需要马上住进保温箱。 小马听完了医生的话,忽然喜极而泣,他开心地快要跳起来,紧紧抱住了刘向东:“哥!你听到没,母子平安,我完成任务了!” 刘向东也舒了一口气,他再次认真嘱咐着小马:“你做的不错,接下来你就负责守护太太这边的安全工作。” 安排好这边之后,他又准备立刻去调查宋彬的信息。 径直朝着王医生的办公室走去,每走一步,他心里的焦急又多了一分。 直到王医生将所有的宋彬资料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了尾,宋医生的工作履历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个人信息却存在很大的出入,紧急联系人是个早就停机的号码,生活住址也是完全不符合。 短短的时间,还不足以调查一个人,刘向东脑子像是一团浆糊。 王医生仔细回忆着,缓缓说道:“小宋一直都是个很守时的人,而且是润谦手术的主刀,这么大的事情,他是不可能一声不吭就不干的,不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他忧心忡忡,不仅仅是因为担心宋彬,也是因为姜润谦的手术实在是不能耽搁了。 刘向东猛然地站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大脑飞速地思考着:“暂时找不到宋医生,报警也是需要时间的,我甚至觉得那位供体男孩可能也失踪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怕就怕背后是有人在捣鬼,但是润谦的事情一直都是对外界保密的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他转头冲着王医生问:“您是专业的医生,从您的角度来说,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能让润谦如期做上手术?” 王医生放下手中的茶杯,沉重地说:“办法不是没有,当时我们讨论治疗方案的时候,提到过靳太太腹中的胎儿或许也可以和润谦配型成功,不过时间上可能会来不及,润谦的手术最佳时间的时候,胎儿还没有足月……” 刘向东的眼睛忽然瞪得大大的,闪烁着点点的微光,他情不自禁地上前抓住王医生的双肩,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打断了王医生的话:“我刚刚怎么没想到!我简直是急的糊涂了!太太生了,就在刚刚!那孩子现在就在保温箱里!” 话毕,王医生的脸上也焕发了神采,一扫刚刚的阴霾,他立刻起身,声音中气十足:“太好了!我马上跟那边的同事对接!马上安排配型检查!” 天无绝人之路,刘向东瘫坐在椅子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润谦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第118章 配型 私立医院。 宽敞的产科病房里。 柔和的灯光在病床上投下温暖的光影,雨夹雪的天气使得窗外世界变得朦胧而神秘。 偶尔的雪花飘落在窗户上,融化成水滴滑落,伴随着雨滴敲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空气中不仅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还夹杂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床上,靳美娇虚弱地躺在那里,她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此刻,她的手紧紧握着电话,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和期待。 刚刚王医生进来说的那一番话,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明明自己的儿子救姜润谦的这个计划已经被搁置的,没想到千算万算,最后还是逃脱不了这个命运,她听着王医生说要进行骨髓配型的话,她表面上是温婉可亲的,内心里却六神无主。 她已经打了很多遍宋彬的电话,但始终无人接听,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一遍一遍的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她的心情越来越烦躁不安。 姜仁国突发脑出血,让她心里产生了巨大的不安,但是更让她觉得不安和害怕的是宋彬的失踪。 一个女人生产的时候,是最脆弱的,她以为自己生孩子那天一定是万众瞩目的,这两个男人都会陪在自己的身边,兴高采烈地欢迎她的儿子。 然而,此刻的病房里,除了几个贴身的陪护,竟然一个亲人都没有,儿子也因为早产各项指标都不稳定,住在了保温箱,她连孩子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 一股莫名的悲哀忽然涌上了她的心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加上身上传来的阵阵的痛楚,让她觉得这间病房好像是漂浮大海中的独木舟。 她的心情压抑到了极点,陪护毕恭毕敬地来到她身边,刚要检查一下她的情况,就被她厉声呵斥:“哎呀,你们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真的很烦,都走!赶紧走!” 每说一句话,她的刀口都扯着痛,越痛她就越烦躁,无处发泄的情绪快要把她憋坏了。 陪护们被她突如其来的怒骂吓了一跳,纷纷退出了门外,很快,房间里只剩下她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忽然,手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忙不迭地拿起手机,然而,屏幕上是一串乱糟糟的网络号码,她刚刚燃起的期待瞬间落空了,她狠狠地按下了挂掉键:“这群网络诈骗烦死了。” 刚把手机放下,下一秒就又进来了一个电话,她皱了皱眉,不耐烦地举起手机,还是那个网络电话,她忍无可忍,正好心中的愤懑无处发泄,她接通电话就开始一个劲儿地冲着话筒斥责:“神经病啊你们!刚挂了还打,跟苍蝇一样……” “美娇!是我!” 听筒那边的男声打断了她一连串的骂人语录,她立刻听出了是宋彬的声音。 “你个死鬼!终于知道来电话了!你去哪里了?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你知不知道我躺在产床上的时候有多想你能守在门外……” 宋彬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个度:“产床?!什么意思!” 靳美娇的泪珠挂在眼角,她朝着病房门的玻璃朝外面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站在门口,才压低了声音对宋彬说:“还能是什么意思啊,你是医生不知道产床是干什么的?你儿子平安出生了,就是个头有点小,4斤半,医生说得住一段时间保温箱。” 隔着手机,靳美娇都能听到宋彬的开心:“儿子!我有儿子了!” 靳美娇悬着的心立刻踏实了下来,要知道,这个孩子,是她用来稳固和宋彬的关系,同时也是为了在姜家获得更多的关注和利益,可是现在,姜仁国倒下了,宋彬成了他唯一的指望。 “对了,姜仁国突然脑出血是怎么回事,跟你有没有关系?你到底为什么躲起来?计划还能不能如期进行!”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声地问。 “计划临时有变,我这边得躲一阵子,供体现在下落不明,直接从沪江大桥翻下去了,田家正在派人打捞,我估计凶多吉少,这件事田家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下去,医院那边我没办法交代,只能先假装失踪,姜仁国催的紧,我只能跟他说供体那边反悔了,没想到那家伙扛不住了,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姜仁国倒下了,他儿子也没救了,那姜氏是不是就是我和我们儿子做主了?”靳美娇略感惊喜。 “不一定,姜氏集团的股东们还有那些高管们都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孤儿寡母肯定斗不过他们,我现在的身份也不方便直接进到集团里面做事,那个姜润谦拿来当傀儡是最稳妥的,他是正儿八经的接班人,年龄和资助都对得上,留着他还有用。” “供体没了,他们就把希望寄托在我儿子身上,那个王医生说马上就要骨髓配型,这怎么办啊!?”靳美娇焦急不安。 宋彬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胸有成竹:“ 骨髓配型的时间最快也要一周左右,放心,在那之前我会安排好一切。” 在医院的这一周,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漫长的,姜润谦每天都要去icu病房外看着躺在里面的父亲,还有靳阿姨和住在保温箱里的小弟弟。 见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就被融化了,小小的身躯安静地躺在柔软的垫子上,全身都被一层轻柔的白色被子轻轻覆盖,只露出圆润的笑脸和一双紧紧闭着的眼睛,他的皮肤是淡淡的粉红色,就像是初升的朝霞。 姜润谦看着他偶尔地轻轻蠕动着身体,似乎在探索这个陌生的世界,小手指缓缓地伸出被子来,好像在跟他打着招呼。 那一刻,有一种莫名的感情从他的心底升起,这个可爱的小天使是来拯救他的命的,他心里默默地发誓,要做他最最坚强的后盾,学会做一个大哥哥来保护他。 少年的心思澄澈美好,他看向弟弟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杂质,可在靳美娇的眼里,她却时时刻刻都警惕着他,生怕被他发现什么端倪,也生怕他要对自己的孩子有不良的举动。 第119章 丢失的婴儿 这天清晨。 王医生像往常一样来到病房查房,看到姜润谦正坐在桌前写晨间日记,便笑着说:“今天天气真好,润谦你的气色也很不错呢!” 姜润谦抬起头,脸上带着笑容:“我爸今天一早从 icu 转到普通病房了,恢复得挺好的,王医生,谢谢你们啊!” 王医生也乐呵呵地说:“你爸爸可是个有福之人,这么多年了,什么事能难倒他?哈哈,你也没问题的,今天骨髓配型结果就出来了,我会尽快安排手术。”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对于现在的姜润谦来说,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似乎短短几天,就让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成长起来,保护好渐渐老去的父亲、待他如亲生儿子的小姨,还有那个可爱的弟弟。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洒进病房,毫不吝啬地照在他的脸上,让原本就温润俊朗的他,看起来更加阳光帅气。 忽然,楼道里传来一阵喧闹声。“保安!保安!快!人往楼梯上跑了!”隐约间还传来人群的尖叫声。 这声音吸引了病房里所有人的注意。王医生带着查房团队向外走去,楼道里很多人都从两边的门里探出头,张望着声音的来源。 人群中有人说:“我刚才去打饭的时候看到的,是儿科那边出了事,听说有可疑人员进到儿科了。” 王医生心中警铃大作,出于对职业的敏感性,他心中有些不安,虽然私立医院戒备森严,但是前段时间有一些患者袭击医生的新闻时有发生,这几乎是防不胜防的。 儿科那边都是孩子,恐怕情况会更加糟糕,他立刻加快了脚步。 姜润谦坐在椅子上,继续准备写日记。 刘向东闪到他的身后,脸上带着些许的担忧:“这个医院这么贵,安保情况还是这么差劲,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在姜总和靳太太的病房里都安排了比较专业的陪护还有咱们的人。” 姜润谦点点头,他继续在本子上伏案写作,刘向东歪头看了一眼,上面像是一封书信的,开头的称呼是:见字如面,一蝶。 他立刻收回了目光,他知道姜润谦一直都十分想知道胡一蝶姑娘的下落,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关注着那个女孩的动向,他知道胡一蝶开店的事情,甚至因为那个卖的很火爆的金丝牛肉饼,还在网上引起了一次不小的新闻。 但是这些,他都没有告诉姜润谦半分。 他默默地说:“润谦,马上要手术的,还是少写点东西,对眼睛不好。” 姜润谦的思绪都好像被对胡一蝶的思念填满,那本厚厚的日记,几乎快要写满了。 他抬起头,对刘向东说:“我想把我这段时间看到的,想到的,感悟到的,都写在纸上,就当这本日记本就是她,每一次写的时候,就像是和她面对面地谈话,你知道吗,她总是那么聪明机敏,对任何事情都好像有战胜的勇气,她的直率和勇敢,是闪闪发光的,就连想到和她说说话的样子,我都会觉得很轻松。” 谈起胡一蝶,姜润谦的话都变多了起来。 刘向东不知道说些什么,他青春萌动时期,何尝不是觉得心爱的女孩就像是天边的明月,璀璨的明珠,这一刻,他是懂他的。 他随手拿起桌子上果盘上的水果刀,挑选了一个最大最红的苹果,开始削皮,嘴里念叨着:“润谦,现在对你来说,还是身体最要紧。” 姜润谦放下了笔,轻轻关上了日记本,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想在手术前多写点,如果手术一旦失败了,你帮我把这本日记送给她。” 刘向东手中的刀子一顿,长长的苹果皮忽然断裂,他轻轻地皱起眉头,看着姜润谦自顾自地躺回了病床上,侧躺下来,只留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 原来,姜润谦并不是对自己手术延期的真相一无所知,也非常清楚自己的手术风险到底有多高,他瘦高清俊的身躯里,是那颗敏感的多虑的心。 他怎么会不怕呢,他还只是个孩子,甚至是对母亲有着深切愧疚感的孩子。 想到这里,刘向东觉得好心疼这个永远温暖阳光的大男孩,他的心里却是那么的沉重和灰色,甚至在上手术台之前,都已经把自己的诀别信写好, 忽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刘向东立刻接通了电话:“喂?小马,怎么了?” “东哥!不好了!你快点来!姜总的小儿子,被人从保温箱抱走了!”小马在电话里气喘吁吁地喊。 “你说什么?!”刘向东和姜润谦异口同声。 两人撒丫子向新生儿病房狂奔。 穿过安静的长廊,来到了人来人往、略显嘈杂的门诊部。 门诊楼的设计颇具巧思,回形结构布局精妙,回形楼梯中央留出一片空地,宛如天井。 阳光透过天窗洒下,斑驳的光影在天井中跳跃,给整个医院的布局增添了许多艺术气息。 走在回型楼梯上,朝下看去,一楼大厅尽收眼底,视觉效果超赞,但也存在一定风险。 楼梯扶手由光滑的大理石栏杆围成,虽坚固,却不完全密封,行走时得格外小心,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翻过栏杆,掉进这“无底洞”。 此刻,在这样的结构中,每层人流量都不小。 人群中,一个身穿白色衣服,戴着白色口罩和帽子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借着下楼梯的人流掩护,急匆匆地往楼下走。 小马紧紧尾随其后,扯着嗓子朝周围的人喊:“闪开!快闪开!那男的是偷孩子的!快帮我拦住他!”周围的人听到这话,纷纷驻足围观,一时间,引起不少骚动。 小马紧紧盯着前方那个身着白衣、身形敏捷的男子,不敢有丝毫松懈。 不过,小马不仅要全力以赴地追逐目标,还得分出点儿精力留意脚下陡峭又狭窄的楼梯。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不然就可能摔倒。 相比起来,那位白衣男子就显得轻松多了。 他好像对这片区域的地形特别熟悉,在各个楼梯间穿梭自如。时而紧贴着栏杆迅速移动,时而轻快地一跃跨过中间的缝隙,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任何阻碍。 第120章 高空坠落 小马紧紧尾随白衣男子,表哥刘向东的话在他耳边挥之不去,这个孩子的命不仅是老姜总的老来子,还是姜家大公子的手术成功的关键,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保护好了,姜总还病倒在床,公子还等着他救命呢! 医院人太多,楼梯上挤满了人,小马着急小跑,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可他一秒钟都不敢停下来,紧紧跟着那个偷孩子的贼。 一楼大厅里,这会儿依然秩序井然,人来人往,有刚刚入院的,也有出院的。 胡一蝶和田恬就在出院的人群里。 田恬身体好了不少,只是还是垂着头,闷闷不乐,把自己半张脸都藏进帽子里。 胡一蝶走在她旁边,歪着头看她耷拉着的小脸。 “哎呦喂,你看看你那小嘴撅的,都能挂上一头驴啦!出院就可以去吃好吃的咯,走,先去我家吃刚出锅的牛肉饼,我让周阿姨现在就烤,到家刚好吃到刚出锅的,怎么样?” 这几天在医院,胡一蝶一有空就来看田恬。她从医生那儿得知田恬患有中度抑郁症,需要药物治疗,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得保持心情愉快。 她不清楚田恬为啥会这样,但她从田爸田妈的言行举止和一些细节中察觉到,可能是父母的原因让田恬生病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田恬家境这么好,父母都在,医院的环境和病号餐也像五星级酒店似的。这到底是为啥呢? 她的幸福生活令人艳羡,可田恬却丝毫开心不起来,不过,胡一蝶也没有过多去问,她不仅擅长察言观色,也明白尊重她人内心深处想要隐瞒的秘密。 听胡一蝶这么说,田恬的眼睛终于有了些神采,她看着胡一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段时间的相处,田恬觉得胡一蝶就像一个闪闪发光的小太阳,无论她的心情多么阴郁,都能被胡一蝶的热情和真诚所治愈。 “我跟你说,我最近研究出了一种新的饼,你觉得小龙虾做馅会不会受欢迎?”胡一蝶兴高采烈地看着田恬。 田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就你能想出这个创意,我光听着就想尝尝了。” 胡一蝶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是,我也这么觉得,等我回去做出来,你来当我的第一个新品试吃官!” 两个女孩手拉着手,在大厅里亲密地说着话,一边讨论着美食,一边等着家佣办好出院手续。 忽然,她们头顶的回型楼梯上传来一阵喧闹声。 “快拦住他!他是人贩子!那孩子不是他的!站住!把孩子放下!”一阵声嘶力竭的男声传来,紧接着是一群人的尖叫声。 居然在这么高级的医院里有人贩子?人们顿时警惕起来。 胡一蝶对“人贩子”这三个字特别敏感。她记得乔娜说过,钟明海趁她带孩子在医院打疫苗时,借口帮忙抱孩子,结果抱着孩子混入人群,跟人贩子在医院接头。那个人贩子也是熟门熟路,假装成孩子家长,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溜出去了。 这段特殊的经历,让胡一蝶对所有的人贩子都深恶痛绝,只要她还活得好好的,就一定要和人贩子为敌。 眼前的事情让她的心猛地一揪。她立刻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张望,目光四处寻找了一会儿,终于锁定了那个全副武装的男人。 这男人还戴着白色手套,和那些喜欢穿黑色衣服来伪装自己的犯罪分子不同,他穿的是白色衣服,和医院的装修颜色很接近,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可疑。 男人手里紧紧抱着一个东西,看起来像是用淡蓝色小毯子包裹着的婴儿。胡一蝶马上确定,那孩子有危险。 她反应过来后,立刻准备往楼上跑。田恬在身后拉住她,说:“一蝶,别去,太危险了。” 胡一蝶刚想回头跟田恬解释,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巨大的尖叫声:“啊!!!那孩子要掉下去了!” 她闻声倏地转过头,看清了眼前的一幕,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男人的一只手臂耷拉在楼梯栏杆外,衣服领子被另一个男人紧紧勒住,而原本他抱在怀里的襁褓,此刻却悬在外面! 远远看去,襁褓只有一个角还被男人攥着,里面的婴儿也被甩出了半个身子,悬在半空中,小脚丫一蹬一蹬的。 襁褓上的带子渐渐松动,眼看着就要完全撑开,孩子马上就要从襁褓中掉落。 在场的人都为这命悬一线的孩子捏把汗,有些孕妇挺着大肚子,差点哭出来,赶忙通知了医护人员。 胡一蝶看了看层高,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这孩子要是摔下来,那肯定没命了。 她来不及多想,径直朝着孩子可能坠落的地方奔去。 她边跑边紧盯着襁褓,孩子的哭声嘹亮,仿佛在呼喊救命。 眼看着孩子就要从襁褓中掉出来,她想也不想,迅速伸出双手,身体随着孩子摇晃的方向不断调整,生怕接不住孩子。 突然,带子撑不住了,松解的瞬间,孩子直直地从空中坠落,人群中再次响起尖叫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胡一蝶马上要接住孩子的一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侧面涌来,像是有人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她顿感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向旁边倒去,“砰”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脑袋磕到地板上,疼得她死去活来,意识也逐渐模糊。 但坚强的她还是努力撑起昏沉的头,扭过头看去。谢天谢地,刚才撞开她的人正双膝跪地,双臂紧紧抱着那个哇哇大哭的婴儿。 太好了,孩子得救了! 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眼前突然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可惜的是,她没看清把她推开的男人,正是刘向东。 此时的刘向东满头大汗,望着怀中的孩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孩子似乎知道刘向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虽然紧闭双眼,哭声却不再那么凄惨。 第121章 相逢 没过多久,医护人员就赶到了现场,把胡一蝶、刘向东还有婴儿分别送去了相应的科室治疗。 在骨科门外,刘向东顾不上自己打着石膏的胳膊,抬起胳膊就想教训眼前的小马,结果手臂不听使唤,只好作罢。 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要不是我及时赶到,那孩子……” 他不敢往下想,刚才的惊险一幕差点要了他半条命,他接着骂道:“怎么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跑了呢!你是干什么吃的!” 小马的脸就像只落汤鸡,又青又肿,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他委屈地说:“哥,你打我,我抓到他的时候,没有先去抢孩子,而是去扯他的口罩,想看看他长啥样,他好像很怕口罩被摘,赶紧捂住脸,然后孩子就被甩出去了。” 他皱皱巴巴的胸前衣服上,有一个清晰的脚印,正是那个男人留下来的。 刘向东眉头紧皱:“咋这么怕被人看见脸呢?闹出人命也不在乎?”他仔细想着,眼睛一直盯着那枚脚印。 这脚印看着像是皮鞋的,怪了,人贩子来医院偷小孩,咋会穿皮鞋呢? 正琢磨呢,一队警察走进来,领头的女警察打了个招呼,对刘向东说:“医院的人刚跟我们反映,那个时间段就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进了新生儿病房。我们查了监控,这俩人好像故意躲着摄像头,几乎没拍到脸,案子挺复杂,得进一步调查,需要你们配合。” …… 另一边,胡一蝶病房外。 田恬靠着病房门,和姜润谦面对面站着。 “你不是去澳大利亚留学了吗?啥时候回来的呀?”田恬没好气地问他。 可还没等姜润谦说话,她就立刻继续说:“你也可以不用说,毕竟,你走的时候也没有告诉一蝶。” 姜润谦听出了田恬话语中的埋怨,他咬了咬嘴唇,还是鼓起了勇气说:“我…我只是想问问她的情况怎么样了,她是不想见我对吗?” 田恬白了他一眼:“你觉得呢?你不告而别,你知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说她的,全学校的人都传开了,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怎说她吗?” 姜润谦眼神深处涌动着丝丝缕缕的心疼,视线垂了下来,落在了地板上。 “算了,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会懂的,你们男生总是这样,根本不用担心流言蜚语,可一蝶的身边那些难听话就没停下来过,现在你躲到澳洲去了,开启了新生活,就别再来打扰一蝶的生活了。” 田恬转身,打开房门,进了病房,却在关门的时候,惊讶地看到姜润谦的手指关节扒住了门框。 随着“砰”地一声响,他的手指硬生生地被门框狠狠夹了一下,而他却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没有丝毫退缩。 他静静地站在门外,透过门缝,看到了胡一蝶躺在床上,额头处有一片红肿,正安安静静地睡着。 姜润谦的心如刀割,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他的心底翻涌、汹涌的冲到他的咽喉处,堵住到让他发不出声音来。 她变得更漂亮了,头发更长了,就像瀑布一样铺在白色的病床上。 不过,她骨子里的善良还是没变,她还是那么勇敢,愿意为素未蒙面的陌生小孩挺身而出,把自己小小的身躯朝着危险直挺挺地迎面而上。 这是他认识的、他喜欢的那个胡一蝶。 田恬没好气地说:“看完了?看够了没?一蝶需要休息,不喜欢别人打扰她。” 姜润谦的睫毛垂下,盯着胡一蝶那张苍白的小脸,喉结慢慢地滚动了一下,随后,他又抬起了眼,哑着声音问:“她的情况好不好?有没有什么大碍?” 田恬叹了口气:“医生说摔得有地方有点重,可能会有轻微的脑震荡,一切还是等她醒了再做纵综合的判断。” “好,我知道了,我让人去预存一下费用,让她好好地治疗和修养。” 听他说完这句话,田恬倒是觉得他还算是有点良心,不过转念一想,一蝶可是为了救他的亲弟弟才被推倒的,这点医药费算什么。 她扬起下巴说:“我知道了。”说完,就要关门。 忽然,躺在病床上的胡一蝶,脸上浮现了一丝微妙的表情,她的双唇微微开启,好像在轻声说着什么。 一丝一缕的声音呢喃着传到了姜润谦的耳边,那声音如同露水落在花瓣上的轻盈,带着轻柔的温柔与依恋。 他情不自禁地朝着胡一蝶走去,想要听清楚她的声音。 田恬也赶紧跑到了病床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急切地说:“一蝶?一蝶?你能听到吗?”转身朝着陪护说:“快,快去喊医生!” 胡一蝶的眉头轻轻皱起,仿佛在寻找些什么,这一次,她的声音虽然微小,声音却十分清晰。 “姜…润…谦…” 姜润谦顾不得那么多了,高瘦的大个子,直接跪在床前,视线没有从胡一蝶的脸上挪动过半分,紧紧地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胡一蝶梦中发出的声音如同缥缈的钟声,撞击着他的心灵深处。 他又是心疼,又是开心。 原本幻想过那么多次重逢的场景,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因为自己受伤,在这个冷冰冰的医院相见。 听到她梦中的呓语,不知道是在梦里恨自己的不告而别,还是和他想她一样,也在想着自己。 无论是哪一种,都能让他快乐得像孩子。 他好想下一秒胡一蝶就醒来,只要她一睁眼,他就把一切都告诉她,然后好好补偿她。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她快点睁开眼睛,祈求上天能眷顾他一次,他宁愿自己多吃点苦,也不想看到胡一蝶现在这个样子。 突然间,一个熟悉而低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那是刘向东的声音。 \"润谦,你出来一下。\"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打破了原本寂静的气氛。 与此同时,一群医生如潮水般涌入房间,迅速围拢在胡一蝶身旁,开始仔细检查她的状况。 姜润谦满心忧虑,但还是不情愿地将目光从胡一蝶身上移开,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刘向东走去。 来到刘向东面前时,他注意到对方眉头紧蹙、面色阴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东哥,骨折可不是小事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姜润谦关切地问道。 然而,刘向东似乎并不想谈论自己的伤势,而是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你不用担心,哦对了,一蝶姑娘这边我已经和医院打过招呼了,赔偿金绝对只会多不会少。不过,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够有所心理准备\" 第122 另一个世界 刘向东看着姜润谦好不容易重新燃起了点点微光的眼神,虽然于心不忍,但是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骨髓配型的结果出来了……不满足手术指标。” 姜润谦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像是凝冻住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这一次的配型可能会失败的准备,但是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还是让他的心情跌入了谷底。 尤其是再见到胡一蝶之后,他多想好好地活下去。 他刚刚燃起的那份想要活下去的信心,在心里默默憧憬的有胡一蝶的未来,现在看来,通通失去了资格。 他的人生,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不管他怎么努力,都翻不了身,甚至,还要连累自己身边的亲人一个个地受伤。 他楞在原地,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弃儿,声音沙哑,哽咽地开口:“看来,我还是没那么幸运啊。” 从小到大,他的运气都不是很好,不管是学校组织的抽奖活动,还有商场和游乐园里的有奖活动,他都没有中过一次奖,他总是开玩笑,说自己就是个中奖绝缘体的体质。 可是这一次,他在夜里祈祷了那么多次,可最终,命运还是没有垂怜他。 刘向东深深吐了一口气,缓缓地安慰道:“王医生说了,也不是没有希望,现在他已经在中华骨髓库那边尽力寻找了,只要有消息,就可以马上手术。”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句安慰的话有多无力,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这样现在楼道里,楼道里寂静无声,显得格外冷清。 半晌,刘向东揽过他的肩膀,想要好好安慰一下他。 此刻,一墙之隔的病房里隐隐约约传出了田恬兴奋的声音:“一蝶!你终于醒了,都快吓死我了!” 姜润谦扭头,看向病房门的方向。 房门并没有关闭,他只要朝前走一步,就能进去,看到苏醒过来的胡一蝶。 仅仅一墙之隔,短短的几步路,他的脚却仿佛被灌注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半分。 他把后背重重地靠在墙上,听着病房里的动静,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还以为自己真的有机会能好好活下呢,可现在,一切努力都回到了原点,所有的希望都扑了空,他也失去了和胡一蝶一起成长的资格。 既然这样,那还是保持沉默,别让胡一蝶发现他的存在。 不过还好,老天爷把这份幸运好在落在了胡一蝶的身上,好在让她安然无恙地醒来了。 病房内,胡一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适应着房间内的光线,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梦中梦到了姜润谦就在自己的身旁,等她醒来的第一秒,鼻息之间竟然还能闻到专属于姜润谦身上的薄荷味道。 她转着眼珠四下环顾了一圈,只看到了田恬喜极而泣的脸还有一屋子的医护人员,哪里有姜润谦的影子。 随后,她在心里嘲笑着自己,自己莫不是脑子摔傻了,才会把梦和现实混为一谈。 病房外。 姜润谦收回了视线,随后慢慢地转身,和刘向东一起,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他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对着一墙之隔的胡一蝶说:“一蝶,对不起,好好活下去,连同我的那一份。” 随后,他抬起了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另一个世界走去,而那个世界里,注定再也没有一蝶的身影。 另一边,妇产科病房。 靳美娇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自从她得知宋彬计划失败之后,她的心就像是油锅上的蚂蚁,煎熬的不行。 宋彬的计划明明看起来万无一失啊,怎么会失败呢! 他对这家医院轻车熟路,原以为孩子能够成功地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让姜家无法利用孩子做手术,到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转移,这样,那个该死的骨髓配型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可是现在,孩子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姜家,宋彬也被警方盯上了,真的把他当成了人贩子。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要是宋彬落网了,她的事情可能也会被牵扯出来。 还有那个还在等结果的骨髓配型结果,简直就像是定时炸弹,随时都可以掀起轩然大波。 她顾不得身上的刀口隐隐作痛,急得嘴里还起了两个血泡,就连喝杯水都疼。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里快速地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姜仁国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暂时对她没有什么威胁,她必须要在这个有限的时间里,计划好一个万无一失的跑路方案。 她是明白姜仁国的,他虽然仁义心软,也重感情,但是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和宋彬背后的事,是冲着他姜仁国的宝贝儿子去的,还给他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那他一定不会心慈手软,宋彬和她都会被姜仁国送进去吃牢饭。 靳美娇仔细想了想,自己手上能带走的财产,除了姜仁国平时给她的日常费用,还有一辆百万级别的车子,一些包包、名贵珠宝和奢饰品衣服。 脑海中迅速列好了清单,她粗略地估计了一下,那些也并不值什么钱,还不够姜仁国名下普普通通的一套在望京的房产。 过去的十几年间,姜仁国也曾经跟她提过要送给她一套房子,可她却听了宋彬的话,要在姜仁国面前营造一种人淡如菊,对金钱没有概念的样子,这样更贴近姐姐靳晓荷的样子,反而会让姜仁国忍不住对她好,说不定能给她更多。 是啊,她靳美娇哪是一套房子可以满足的,她想要的不仅仅是姜家的财产,更重要的是姜仁国的全部,他的爱,他的人,还有财产,通通都应该是她靳美娇的,否则这么多年,她不是白白熬过了吗? 想到这里,她心里愤愤不平,没想到她计划了半辈子,最后却要落到了匆匆跑路的下场,都怪宋彬那个没用的东西,当初就不应该把希望都压在他的身上。 就在她懊恼不已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她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该不会是姜润谦那孩子已经拿到了骨髓配型的结果,发现了她的秘密,要来兴师问罪了? 她焦急得不行,在屋子里四处慌乱地乱看,无奈,她现在的身体不允许她跳窗,不然,她肯定从窗户赶紧逃走。 忽然,她眼珠一转,一个计谋涌上心头,装病! 她赶紧回到病床上,把自己深深地陷进被子里,装作十分难受虚弱的样子,迷离着眼睛,声音气若游丝地回应着敲门声:“进来。” 门应声打开,姜润谦和刘向东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王医生。 靳美娇强装着镇静,虚弱地抬起眼皮,挣扎着就要抬起身子:“是你们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123 血缘的秘密 靳美娇仔细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姜润谦,看上去像是丢了魂一样,而王医生的手里,刚好带着一个档案袋。 她心里“咯噔”一声,那个袋子里装的,应该就是配型报告了。 她赶紧装作痛苦不堪的样子,紧紧皱起眉头,痛苦地呢喃着:“哎呦~” 姜润谦哪能知道靳美娇这是在使用苦肉计呢,他立刻上前关心道:“阿姨,你哪里不舒服?” 靳美娇倒是很意外,从眼缝中观察着姜润谦脸上的担忧不像是假的,难道是他还不知道? 她心里有了几分底,只要不是兴师问罪,她就还有时间筹备跑路。 她冲着姜润谦露出一个温和慈爱的笑:“没事,手术恢复期都会这样的,很正常的,不用担心阿姨,你来找阿姨有什么事情呀?是你爸爸的事吗?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姜润谦低下了头,声音低沉:“我爸…还是老样子。” 王医生走上前来,还是那副毕恭毕敬的表情:“靳太太,姜总的情况正在慢慢好转,恢复期很快,最快一周之后也能出院了,那边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刚刚生产完,需要好好休养,就别太过劳心伤神了。” 靳美娇更意外了,这两个人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一个比一个关心她,难道是她想多了,这群人什么都没发现? 她决定主动出击,直接问向了王医生:“老王啊,孩子们的骨髓配型是不是快出结果了?” 王医生推了推眼镜,沉重地开口:“太太,这个消息确实是不太乐观,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靳美娇疑惑:“你是说结果出来了?” 王医生点点头:“是的,根据配型的报告显示,恐怕不满足手术的需求,唉……” 靳美娇心里明镜似的,要是满足手术就怪了。 靳美娇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了,为了不让事情败露,她强装着镇静,继续问道:“这怎么会呢?会不会弄错了?”她脸上的哀伤和失望的神色说来就来,双手顺势捂住了脸,呜咽地说:“怎会会这样呢……” 她就像个演技高超的演员,表演着悲伤,其实心里却酝酿着下一步的表演,实在不行,她就装晕倒,总归是能逃过今天这一劫的。 下一秒,王医生说的话却让她再次提心吊胆了起来。 “这个结果确实也出乎了我的意料,按照经验来说,同父异母的情况下,配型比例会比较高……” 靳美娇竖起耳朵,憋着一口气,听着王医生的话。 王医生继续说:“可是从结果上看,两个孩子之间的配比程度更像表兄弟的,而且孩子也有一些免疫力低下,造血干细胞的使用也存在着一定的风险……” 靳美娇的手猛然地从脸上拿下,她故作迷茫地问:“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她心里很清楚,这个孩子根本就和姜仁国没有半点关系,和姜润谦的配比只可能是百分之0,哪里冒出来的表兄弟这么一说? 王医生继续说:“据我们分析,您和润谦的生物学母亲是表姐妹关系,而姜总这边和润谦的配型也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匹配成功,这样看来,这种结果也是比较合理的。” 她脑袋飞速地旋转着,快速消化着王医生的话。 想明白的一瞬间,她差点就要忘记了表演,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原来,靳晓荷并不是靳美娇的表姐,而是她的亲生姐姐,不过这个秘密,现在只有靳美娇一个人知道。 多年前,靳美娇作为家里的第二个女儿,自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遭到了靳家父母的嫌弃,那个年代,家里有个一个女儿,已经足够了,要生越多的儿子才是正事。 靳家父母看到靳美娇是个女儿,心里别提多失望了,可夫妻俩并不是什么心狠的人,也是老老实实的农民,他们不舍得跟村里其他人一样,把二女儿扔进河沟里溺死,可是拉扯着两个女儿,就没有精力再生下一个孩子了。 就在夫妻俩一筹莫展的时候,靳美娇的叔叔朝着夫妻俩提出了想要收养二女儿的想法。 于是,经过两家这么一商量,刚出月子的靳美娇就这样名正言顺地成了叔叔家的孩子,从亲生妈妈怀里抱走的那天开始,就开启了另一种人生。 那一年,靳晓荷只有3岁,并不懂事,她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而靳美娇在叔叔的家里,只养到了10几岁,随后叔叔开始赌博酗酒,回家了就常常打她,青春期的她,瘦瘦小小,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还因为吃不上什么有营养的东西看上去皱巴巴的,尤其是自己右手臂上的一块青色的胎记,让她觉得就像是个丑八怪。 所以,靳美娇特别羡慕靳晓荷,羡慕她白净漂亮、成绩好、人缘也好,明明是同一个山村里长大的孩子,可靳晓荷却光鲜亮丽得就像是城里的女孩。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说她和表姐长的有点像,可惜却不如表姐优秀,她对靳晓荷的羡慕慢慢变质了,心理开始变得扭曲,她幻想着自己能够和靳晓荷交换一下人生,随着她和靳晓荷长大,她阴暗的想法也慢慢滋长,嫉妒得快要发狂了。 直到有一次意外的机会,在参加乡亲家的婚礼上,她遇到了当年给她接生的婆婆,婆婆看到了她手臂上的胎记,一下子想起了她出生的场景,言语交谈间,婆婆就说出了当年接生的细节。 原本以为是相亲间最平常不过的一次寒暄,可她越听心里越冷,直到婆婆几次三番地回答她,她的亲生母亲长什么样子,父亲叫什么名字之后,她最终确定了,原来自己和靳晓荷是亲姐妹。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妈生的孩子,一个娘胎里长大的,妈妈要把她丢掉,却把靳晓荷养的那么好。 从那天开始,她不知道哭过了多少个夜晚,最终,她决定要靠自己的努力,让靳家所有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为曾经抛弃她而承担应有的报应! 思绪回到了现在,病房里的人都已经退出去了。 靳美娇再也不需要表演了,她狰狞地邪笑着,自言自语地说:“哈哈哈,我怎么把这件事情都忘了呢?” 随后,她阴郁的视线落在了窗外的那片蓝天,语气轻佻地说:“我的好姐姐啊,你对我还真是好,死了还能帮上我一忙,哈哈哈……谁让你欠我的呢。” 她几乎快要笑得岔了气,心中那些枷锁和担忧一扫而光,一个更为周密的计划正在她心底慢慢形成。 第124章 四个月 胡一蝶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听着田恬讲述她昏迷这一天发生的事。 田恬朝着门口张望了好几次,都没看到姜润谦的影子。她心里充满了疑惑,刚刚明明看到姜润谦一脸诚恳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又不见人影了? 她本来想把姜润谦来看过一蝶的事告诉她,现在却改变了主意。 她在心里暗想,姜润谦要是真想见一蝶,肯定还会再来的。要是他就这么跑了,那只能说明他刚才都是在演戏。 现在的田恬,把胡一蝶当成最亲近的人。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一蝶对她的照顾和关心,甚至超过了亲姐妹。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她也慢慢明白了,自己的能力实在是太微弱了,根本无法与父母抗衡,更做不到把亲生父母送进监狱。她只希望爸妈能金盆洗手,不再做伤害别人的事。 可惜,她心里很清楚,连这样小小的愿望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她开始伤害自己。 如今的她,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有在感受到疼痛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还有点存在的意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良心稍安。其他大部分时间,她都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子里,没有一点光。 这段时间,多亏胡一蝶一直陪在她身边,让她知道世上还有如此善良纯净的女孩,而且是她永远无法拥有的。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一蝶,尤其是姜润谦这种曾经伤害过一蝶的人。 在她的圈子里,像姜润谦这样的富二代渣男太多了,小小年纪就到处惹事,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她可得帮一蝶防着点。 病床上的胡一蝶,看到田恬正和家佣手忙脚乱地整理病号餐,一碗碗精致的汤食铺满了餐桌,她惊讶得瞪大眼睛:“小恬,不用这么夸张,这么多我根本吃不完!” 田恬笑眯眯地端来一碗鹿茸煲鸡汤,用勺子舀起一勺,送到她嘴边:“你就安心吃,这段时间你白天看店,晚上还来陪我,都累瘦了。现在我可得抓住机会好好照顾你。你尝尝这个,我让阿姨去酒店给你打包回来的,趁热喝。” 胡一蝶看着精致的瓷碗,没想到外带餐食都这么精致,她顿时觉得这家店肯定不便宜,赶紧说:“这得多贵啊,都赶上多少个牛肉饼了?” “噗嗤。”田恬笑出了声:“快喝你,我还等着吃你亲手烤的牛肉饼呢!” 两个女孩互相逗乐,病房里充满欢声笑语。胡一蝶热情地邀请随时待命的两个陪护姐姐一起吃饭,陪护们受宠若惊,因为没有田小姐的命令,都不敢上前。 这些陪护都是狄梦兰安排来照顾田家小姐的,狄梦兰的规矩很严格,陪护是下人,必须和主人保持绝对的安全距离,这种和主人一起吃饭的情景,是绝对不允许的。 田恬见两个陪护姐姐都没上前,便扭过头说:“一蝶叫你们过来,就过来一起吃,带上自己的餐具就行。” 胡一蝶看着田恬说话的样子,感觉她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田恬是个可爱的小公主,由于养尊处优,对别人有一种天然的距离感,还有些大小姐脾气。但现在,她变得亲切随和,温柔体贴,眼神中还带着淡淡的忧愁。 也许时间会让人成长,青春的成长过程就是一场由内而外的蜕变。 在另一边的病房里,姜润谦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草坪。有一对年轻情侣正在悠闲地散步,一阵风吹来,女孩的假发差点被吹落,露出大片白色头皮,身旁的男生赶紧帮她戴好,最后在女孩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这一幕,让他看得入了迷。在医院的这段日子,他看到很多夫妻和情侣,一方生病了,另一方就会默默陪伴、支持。 当然啦,有好也有坏,也有很多情侣分手,各走各的路。 姜润谦可不想让胡一蝶面对他即将逝去的生命,这对任何一个健康的人来说,都太痛苦了,尤其对胡一蝶,更是不公平。 她的人生才刚刚从深渊里爬出来,他可不忍心再把她推下去,而且他也没这个资格。 刘向东和王医生在楼梯口,两人一脸严肃,透过门窗看着姜润谦一个人站在窗前的背影,齐齐叹了口气。 王医生看着姜润谦,满脸心疼,他轻声说道:“这孩子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小时候出过一场事故,精神方面受到了些影响。还记得他在这儿接受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治疗呢,那时候他还不到 10 岁,就那么乖乖地坐在病房里,扎针、吃药从不哭闹。” 刘向东满脸愁容,声音哽咽:“是啊,润谦这孩子太懂事了,总是顾及别人的感受,却唯独忽略了自己。” 王医生点点头,目光落在地上,缓缓说道:“目前的治疗还是以保守方法为主,需要定期化疗,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我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待合适的骨髓出现。” 刘向东的声音低沉:“那……他还能活多久?” 王医生语气沉重:“我会尽力而为,大概能维持四个月左右。” 不远处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医生推着担架从他们身边经过。 担架上的小男孩脸色发青,苍白的嘴唇似乎预示着他的生命即将终结。一旁的家属紧跟其后,哭得撕心裂肺。 在医院里,死亡的场景屡见不鲜,医护人员们早已习以为常。他们按照抢救流程迅速行动,分秒必争地从死神手中夺回生命。 刘向东叹息一声,抹去眼眶中的泪水,不忍再听那令人心碎的哭喊。 他麻木地朝着王医生点点头:“好,那就麻烦您了。” 第125章 诀别信 刘向东轻轻推开病房门,姜润谦正坐在写字台前写日记呢。 他静静站在姜润谦身后,生怕打扰到这个安静的时刻。 姜润谦没有回头,依旧在本子上写着,可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刚刚门外发生了什么。他头也不抬地问:“刚推走的,是那个男孩?” “是。”刘向东轻声回答。 姜润谦停下笔,思绪飘回了第一次和男孩偶遇的场景。那天,他本来在学校的慈善拍卖会上,突然就被父亲一个电话叫到了这家医院。在坐电梯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同样鼻孔里塞着卫生纸的小男孩。 谁能想到,这次见面竟然是两人缘分的开始。因为得了同样的血液病,还住在同一层病房,这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就成了病友,一起度过了一段无聊的住院时光。直到有一次玩耍时,男孩剧烈咳嗽后大量吐血。 从那天起,小男孩就被转到了特级病房,姜润谦也被迫去了小岛上疗养。等他再次回到医院,小男孩已经浑身插满了管子,几乎没有了主观意识。 姜润谦心里很清楚,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人生结局也会是这样,死在这个像白色巨塔一样的医院里。 刘向东看着姜润谦消瘦的肩膀,窗外天色已晚,病房里没开灯,显得有些昏暗。 他刚想走过去开灯,顺便给姜润谦披上毯子,就看到姜润谦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整个人都在忍不住地颤抖。 眼泪嗒嗒地从眼角滑落,掉在那本摊开的日记本上,把字迹一个个都弄湿了。 刘向东鼻子一酸,他努力抬起下巴,不让眼泪掉下来,静静地站在姜润谦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把姜润谦当成自己的亲人了,像守护弟弟一样守护着他,可最后还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时间过得飞快,一周转眼就过去了。 靳美娇和宝宝都平安出院了,姜仁国也渐渐恢复了神智,只是还不能正常行走,需要坐轮椅。 医院里只剩下姜润谦一个人还在治疗观察,刘向东依旧陪在他身边。 这几天,他们老是跑到胡一蝶的病房楼道,偷偷观察她在做什么。 姜润谦发现才几个月没见,胡一蝶的变化大得差点让他认不出来。她的头发乌黑浓密,脸上的笑容更加自信从容,而且还是个超级大忙人呢。 他曾经在楼下的花园草坪上假装看书,静静地坐在离胡一蝶不远的长椅上,隔着一棵大树,听到胡一蝶在给一群住院的小孩子认真地讲故事。 她的故事充满乡间气息,显然是小时候从长辈那里听来的,带着浓厚的地方神话色彩。城里孩子对这类故事特别感兴趣,一个个都仰着小脑袋,听得如痴如醉。 她还很会讲笑话呢,有一次,他听着听着就差点笑出声。然后他赶紧扣上帽子,匆匆溜走,生怕被胡一蝶发现。 还有几次,他看到胡一蝶在打电话,听那口气,应该是在和供应商讨价还价。她俨然就是个做生意的女强人,那小小的身体里仿佛住着一个强大的巨人。 每次见到她,他心里都会有惊喜。这样的胡一蝶,让姜润谦怎么能不喜欢呢?他喜欢她,喜欢得无法自拔,无法自控地想要每天都见到她。只要能看到她,他连医院里讨厌的消毒水味都觉得好闻了。 可是有一天,他从刘向东那里得知,胡一蝶出院了。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他的心像掉进了无底洞,没有了胡一蝶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啊。 这一天,病房门外忽然来了一位年轻却面目沧桑的女人,一身黑色的长裙,礼貌地朝着姜润谦打招呼:“润谦,你好。” 姜润谦应声,起身迎接女人:“阿姨,您来了。” 眼前这个眼袋浮肿的女人,就是那个死去小男孩的母亲。 女人从包里拿出一个小信封,缓缓地递给了他:“这是…这是小南的遗物,我在整理的时候,发现他留了一封信给你,他曾经跟我说,是你教他怎么用信纸写信的,小南他才6岁,住了3年的医院,很多字都不认识,还是你教了他很多拼音和字,他也给我和他爸爸都分别写了一封,阿姨谢谢你,谢谢你陪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段路,他从小就像有个哥哥,这算是圆了他一个梦了。” 女人说着说着,眼眶就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她随后赶紧擦了擦眼眶,笑着说:“小南在信里跟我说啊,不喜欢看我哭,你也看看,这封信里有他对你说的话。” 姜润谦看着蓝色信封上,画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的简笔画,上面还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送给润谦哥哥。” 黄昏傍晚,窗外的晚霞像是镶嵌在玻璃窗上的一幅画,夕阳的橘色洒到姜润谦的脸上,他端坐在椅子前,展开那封信。 “亲爱的哥哥: 哥哥, 医生叔叔说对妈妈说,我可能要走了,我听到了,我有点害怕,不过我在妈妈面前没有说,我是不是小男子汉! 我还有梦想没有完成,好像都快要来不及了,我好想长得像和哥哥一样高,和哥哥一起去看你曾经说的花海里抓蝴蝶啊! 哥哥,我好想你,你可不可以回来带我去…… 哥哥,再见。” 短短的几句话,字迹却有着不同,前两句话看上去字迹比较整齐,而后面两句话,却歪歪扭扭,需要好大劲才能看懂。 姜润谦瞬间就明白了,写下最后两行字的时候,小南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正常的写字了。 他的泪水喷涌而出,可怜的小南,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还在幻想着能够看一看他曾经跟小南描述过的花海。 可惜,望京现在是冬天,没有一望无际的花田。 一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小南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好后悔,自己抓过那么多的蝴蝶,做过那么多蝴蝶标本,却没有满足小南人生中最后的愿望。 在信封的里面,躺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大一小紧紧凑在一起的两张脸,正是姜润谦和小南。 他拿起那张照片,看着小南的笑脸,把照片贴在了自己心脏位置。 他柔声说道:“小南,哥哥带你去看花海,捉蝴蝶。” 第126章 最后一餐 当姜润谦说出想放弃住院,用最后的时光去旅行时,果然,如他所料,被姜仁国一口回绝。 姜仁国坐在轮椅上,看着跪在眼前的儿子,眼神很是复杂。 “你在想什么呢?这不是拿命开玩笑吗?!咳咳……”话刚说完,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老了,身体也大不如前,姜润谦 183 的大个子,跪在他面前,都快和他一样高了。 姜润谦低着头,语气却没有丝毫退让:“爸,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听您的,这次,我想在最后的四个月里,完成我最后的心愿,这样我也没有遗憾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请您同意。” 他坚定地跪在那里,目光中满是坚毅。 姜仁国颤颤巍巍地转动着轮椅,背对着儿子。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舍不得这个儿子。 那浓厚的父子情,在空气中无声地静静流淌。 家里的气氛仿佛凝固了,连晚饭都没吃。 姜润谦直直地跪在大厅那柔软奢华的地毯之上,仿佛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一般。 时间悄然流逝,夜色渐深,但他却毫无起身之意。 宽敞无比的客厅内,除了刘向东默默陪伴着他之外,再无他人。而那一盏孤独的落地台灯,成为了这个寂静夜晚唯一的光源,只照亮了客厅的小小一角。 姜润谦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地跪着,紧闭双唇,一句话也不说。 夜越来越深,刘向东是了解姜润谦的,他平时看上去谦和温顺,可是内心里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是很难改变主意的。 楼梯上,姜仁国坐着轮椅,悄无声息地滑过地毯,在楼梯口停了下来。借着光,他看到了姜润谦那清瘦而倔强的背影。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着那扇紧锁的、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尘封的门打开了,他抬头微微一笑,推开了房门。 造型别致的吊灯亮起,眼前的卧室宽敞又明亮,屋内的家具和装修风格都是原木的,满满的日式小清新,和整栋别墅的中式装修风格截然不同。 房间里摆满了相框,大大小小,风格各异。 他滑到梳妆台前,拿起一个相框,轻轻抚摸着那张已经发黄褪色的照片。照片里,一位骑着马、站在草原上的年轻女孩,笑容灿烂,青春的朝气肆意飞扬。 姜仁国的眼角挂上了一丝柔情,眼里尽是化不开的温柔,他轻声说道:“晓荷,润谦真的和你很像,你说,我该不该答应他呢?” 一向坚强的姜仁国,在商海中经历了无数次的争斗,叱咤风云。然而此刻的他,却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灿烂,那笑容仿佛能穿越时光,给人带来深深的感染力。 一夜过去,姜润谦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上还穿着睡衣。 他揉揉眼睛,走到窗前向外看去,院子里父亲那辆车已经不在了,估计是去公司了。 他轻叹一声,对于父亲不同意这件事,他其实早有预料。他木然地走出房间,向楼下走去。 下一秒,他却看到刘向东正在客厅里指挥家佣收拾着好几个行李箱。刘向东一抬头,朝着愣在楼梯上的他说:“润谦,你醒啦?老爷让我收拾一下咱俩的行李,待会儿会有车行的人送来一辆房车,我们下午就可以出发啦!” 姜润谦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揉了揉眼睛,确认了好几遍,才相信这是真的。 他好开心啊!能够在生命的尽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带着小南的照片去实现自己许下的诺言,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开心的了! 他犹豫了好久,还是让刘向东把一辆不常开的车开到了晶莹粥铺对面那条街的胡同里。 透过车窗,他看到胡一蝶风风火火地站在粥铺门口,正和送货的人说着什么,然后利落地扛起车上的一个大纸箱,往店里搬货物。 她笑着和客人聊天,浑身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他的脸上就不由自主地浮现了笑意。 新的一锅牛肉饼出锅了,一缕缕香气甚至飘到了街对面,店门口迅速集结了不少人排队。 直到饭点过去了,门口才恢复了平静,他看到胡一蝶认认真真地数着剩下的饼,一边垂着自己的后腰。 看到胡一蝶累了,他心里有一块好像被狠狠地揪住,一蝶只是个17岁的女孩,每天要这么劳累的做饼卖饼,他的心好疼。 他高价雇了个路人,把今天剩下的牛肉饼通通买了下来,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一蝶能够早点休息。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他就看到对面的胡一蝶兴高采烈地收工,坐在门前的小椅子上,吃着留给她自己的一张饼。 姜润谦也跟着她笑了,随后拿起一张饼,打开精致的包装,喷香扑鼻,他学着胡一蝶的样子,也狠狠地咬下了一大口。 胡一蝶咬一口,他就跟着咬一口,满口的肉香,满脸的笑意。 就这样,姜润谦陪着胡一蝶隔空吃完了一整张饼,吃完了他和她此生的最后一餐。 在出发之前,他从那本厚厚的日记本里,拿出了那封写给胡一蝶的信,仔细封存好,委托了一个可以寄信的机构,特意把信件伪装成了是从国外漂洋过海的国际邮件,还预约了四个月之后寄到。 做完这一切之后,刘向东驾驶着房车,他们的旅程开始了,姜仁国还细心地安排了一位男性医护人员陪同而行,车上还配备齐全了药物。 相姜润谦坐在车里,望着那栋别墅逐渐远去,他这才意识到,这是与父亲的最后一次道别。 就如姜仁国没有去送他一般,他也没有主动跟爸爸说一声再见,这一点他和爸爸简直如出一辙,都不擅长告别。 车子行驶上了高速,一路朝着南方飞驰,姜润谦的目的地很明确,他想再去一趟庆城,那里对他的意义非凡,那是是他初次见到胡一蝶的地方,那里也搁置着着自己没有完成的追蝴蝶的愿望,如果能死在那片花田,就算是他最后的心愿了。 路边的风景像电影画面般快速倒退,高楼大厦离他越来越远,目之所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广阔的农田。 第127章 不爱吃口香糖的人 “今天又卖光啦!”胡一蝶开心地拖着地,还朝着厨房里的周锦云手舞足蹈地喊着。 周锦云掀开门帘,笑着解下围裙,招呼一蝶:“别忙啦,快坐下歇歇。” 胡一蝶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我不累,周姨,今天的饼不到两小时就卖光了,以后我们要多做一点才行。” “行,过两天你开学了,我就招个伙计,到时你安心读书,放学来店里吃饭,我给你留着,你啊……”周锦云不停地说着。 “你太瘦了,多吃点饭。”胡一蝶学着周锦云的语气,也念叨起来。 “周姨!你都说好几遍了,我知道啦~”胡一蝶坐在她对面,眨巴着眼睛,做鬼脸逗得周锦云哈哈大笑。 周锦云笑嘻嘻地说:“咋啦,嫌你周姨啰嗦了?” 胡一蝶摇摇头,俏皮地笑道:“没有呀,我喜欢听~”模样可爱极了。 周锦云伸出手,抚摸着胡一蝶的头发,满脸宠溺。 胡一蝶打开腰间鼓鼓的挎包,掏出一沓厚厚的钱,按往常一样放在桌上,对周锦云说:“周姨,这是今天卖饼的钱,我好像记得是 835 块,您数数。” 自从开店以来,胡一蝶每天快打烊时,都会把一整天卖的钱全部交给周锦云。店里的开销和收支,都由周锦云经手,胡一蝶没拿过一分钱。 周锦云把钱推了回去,说:“一蝶,要开学了,你拿着这钱,去买点学习用品,再买件新衣服。” 胡一蝶连忙把钱推了回来:“我有钱呢,开学前我会去找我爸,他答应供我到 18 岁,不用您的钱。” 胡一蝶脸上硬挤出笑容,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上钟明海家要钱,肯定得被那一家子数落。要不是因为钟明海是她亲爹,她才不愿意登他家的门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亲爹亲妈都还健在,也有能力支付她的生活费和学费,哪能用周锦云的钱呢!她是穷,但她也知道,周锦云把所有的积蓄都投在这个小店里了,每天店里除去成本和房租,也就刚够糊口。 好在有个小店,不用在外面受苦受累,也轻松不少。现在也有了稳定的客源,她相信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周锦云的语气难得硬气了些,把钱塞到胡一蝶手心里,假装生气地说:“你不是说把我当亲姨吗?怎么,亲姨疼外甥女还不行啦?” 胡一蝶不好再推辞,她看着手心里厚厚的零钱,答应地清脆:“谢谢周姨。” “这就对啦!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今天你可是突破了最快卖饼的记录呢,吃红烧肉?”周锦云眉飞色舞地提议。 “嗯!”胡一蝶重重地点头。 夜晚的街道上,这家小吃店静静地矗立着,就像是一盏温暖的灯塔,为过客指引着方向。 店内的灯光透过半透明的窗纱,洒在门口的石板路上,形成一片柔和的光晕,那暖光色的光芒,像是融化的黄油,温柔地包裹着每一个走过的人。 趁着周锦云做饭,胡一蝶拿起拖把出了店门,准备把台阶好好地擦一擦。 正当她埋头跟台阶上一块顽固的口香糖较劲时,一双白色球鞋闯入眼帘。 刹那间,她的心猛地一提,这双鞋的风格,和第一次见到姜润谦时,他穿的那双白色球鞋简直太像了。 第一次见到他,他那身一尘不染的打扮就吸引了她的目光。他干净得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后来她来到了望京,在大城市待久了,她才知道那双鞋是名牌,价格抵得上她一年的生活费,而姜润谦也确实不一般。 后来,自从姜润谦一声不吭地去了国外,她就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 她常常自嘲,曾经的自己太单纯了,以为自己会像灰姑娘一样,遇到相互喜欢的白马王子。可惜,现实很残酷,她只不过是个卖饼的。 她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略带帅气的男孩的脸。男孩和她年纪相仿,瓜子脸上,一双单眼皮微微上扬,乱糟糟的头发有点痞痞的感觉。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男孩开口道:“哟!你是这家店的服务员吗?”声音和外表一样,慵懒又直白,甚至有点不礼貌。 “有事吗?”胡一蝶也没把他当回事,高高地站在最上面的一阶台阶,俯视着男孩的脸。 在开店的这段时间里,她见过不少人,这种痞里痞气的小男生也不少。遇到这种人,她通常会摆出女汉子的气势。她本来长相就有五分甜美五分冷清,冷起脸来还真能镇住不少同龄的小男生。 ““哦,没事儿。”男孩摸了摸鼻子,眼神有点躲闪,随口应了一声。 “那麻烦你让一让,我要扫地。”胡一蝶嘴角上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男孩赶忙退后一步。胡一蝶也不再理会他,继续埋头清理地上的口香糖。 “那个……认识一下呗,我是对面新搬来的。” 胡一蝶抬头看了看街对面正在装修的店,果然围上了一圈围挡。今天白天还挂着店铺转让的广告呢,这会儿已经拆掉了。 她对这家店有印象,以前是家酒,每晚都有一群酒鬼在门口吐得稀里哗啦,她可反感这样的人了。 她眯起眼,冲他礼貌地笑了笑:“哦,你好呀,欢迎。” 这句标准的欢迎词落入男孩耳中,似乎让他很是受用。 他眉开眼笑地伸出手,从破洞牛仔裤兜里掏出一盒口香糖,伸到胡一蝶面前,掌心朝上,开口道:“呐,交个朋友,我叫刘北钊,等店开业了,请你来玩儿!” 胡一蝶看着除了半天还顽固地趴在在地上的口香糖,声音冷冷地拒绝道:“谢谢,我从不吃口香糖,而且,我现在很讨厌口香糖。” 说完,她把拖把朝着前面的台阶一甩,扭头回了店。 门外,只留下风中凌乱的刘北钊,他使劲地抓着头发,嘴里嘀咕着:“不是,原来真的有人不爱吃口香糖?” 第128章 围着红色围裙的女孩 刘北钊双手揣兜,悠哉悠哉地向马路对面走去,还不时回头瞅瞅晶莹粥铺的招牌。 回到店里,工人都收工了,正收拾着工具,和他道别呢。 他向几位装修师傅点点头,说:“哥儿几个辛苦啦。”边说边给每人发了一盒烟。 忙碌一天的师傅们,疲惫瞬间消失。 刘北钊一个人往里走,冲着屋里打游戏的男孩喊:“嘿!还真被你说中了,搭讪失败。” 打游戏的男孩扬起脸,灰色的毛寸很是时尚,他呵呵笑道:“瞧你说的,我齐星可是搭讪高手,我跟你讲,这女孩子啊,啥类型都有,搭讪难度也各不相同,对门那个卖饼的,我一看,那难度简直是地狱级的,少说也得 10 颗星。” 刘北钊决定去搭讪前,齐星就胸脯拍得啪啪响,信誓旦旦保证这次肯定失败,还精准预言了胡一蝶的拒绝理由:“我不喜欢吃口香糖。” 刘北钊有点郁闷地挠挠了后脑:“不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齐星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刘北钊:“我说北钊,你这个人,帅,有才,还有商业头脑,你要是再会撩妹,你还让哥们我们怎么活啊?上帝给你开了这么多门,关上谈恋爱那扇窗是很合理的好。” “去你的!”刘北钊朝他的背影扔出一支烟。 齐星伸出两只手指,好巧不巧地接住了烟,接着边说边朝门外走去,挥了挥手:“走啊,愿赌服输,请我吃火锅。” 刘北钊不置可否,他这20岁之前,就从来没主动搭过讪,身边主动投怀送抱的女生太多,他对赚钱的追求比谈恋爱的追求多多了,所以那些失落的女孩,最终都被齐星截胡了。 刘北钊的摩托车绕了一大圈,再次在晶莹粥铺的面前短暂停留了一会儿,他定定地看着门口上的手绘海报,海报上有个穿着红色围裙的女孩剪影,身形和表情都和卖饼的女孩很像。 他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女孩的时候,那天他刚好跟着房产中介来这条街上看店址,刚好看到了一家还不错的店面,前身也是酒风格的装修,这倒和他的装修风格不谋而合,二次装修也不会费多大劲,但是地理位置实在算不上有多好。 他正纠结着,慢吞吞地走到店铺二楼窗前,无意识地往街对面一瞥,一下就瞧见了站在档口前卖饼的女孩。她系着一身红色围裙,在鹅黄色的温馨装修背景衬托下,显得格外有活力。 也不知道咋回事,就只是那一眼,他就没办法把那抹红色身影从脑海里抹去。女孩那双清澈的眼睛,就算隔着一条街那么远,也在闪闪发光。 不知不觉地,他在那里看了半个小时。房产中介见他这样,觉得这次交易有戏,也在他身旁不停地夸这个商铺的好。 刘北钊啥都没听进去,鬼使神差地就直接把店铺定了下来。 正在他回忆着初次见面的情景的时候,晶莹粥铺的牌匾灯突然熄灭,门开了,女孩迈出一条腿。 刘北钊迅速收回目光,扣上头盔,立马踩下油门,一瞬间,摩托车嗖地一下朝前冲了出去,只留下摩托车的轰鸣声。 胡一蝶皱了皱眉。 她向来讨厌喧闹,尤其是这种称得上噪音的发动机轰鸣声。 …… 一晃,寒假彻底结束了,生活又回到了上学的模式。 学校里一切照旧,只是她身边没了田恬上课偷偷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身影。 田恬在开学前就去了国外,听说那边学业很忙很充实,她再也没有时间睡觉了。 一开始,田恬还会和她分享生活的点滴。 可后来,她就渐渐和田恬断了联系。 也正常,毕竟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呢。 她放学后,也去过夏荀曾经住过的那片城中村,可是邻居们早就说他不在了,具体去了哪里对方也不知道。 成长的过程中,总是伴随着渐行渐远,在什么事情都不能自己主宰的青春时期,孩子们的命运走向,好像也都不受控制地朝着自己能走的那条路去前行。 不同的家庭环境,催生出不同的认知,不同的人生追求和人生脚本。 像田恬和姜润谦这样的富家孩子,自然是出国见世面,享受更广阔更先进的教育。 而她和夏荀,就像是浮萍,能吃饱能穿暖,能安然无恙地生活,就已经是运气好了。 她的运气,比夏荀还好一点,至少她现在有了周阿姨像长辈一样关心她。 如果不用去钟明海家要学费和生活费的话,这一切她已经很满意了。 胡一蝶的脚步停在了601的房门前,却久久地不想敲门。 这扇门之后,肯定是钟明海、苏燕、钟可馨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 可是,今天办公室里,班主任老师催促她赶紧缴学费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 班级里其他的同学家长,早早地就把学费预存在学生账户里了,而胡一蝶的账户里,一直都是空空如也。 在圣新这种国际中学,学生账户里的钱可以用来缴纳任何学费和学杂费,还可以用来刷食堂的饭卡。 其他的学生家长都生怕孩子在学校里吃不好,预存了足足的钱,方便孩子能够多去食堂里开设的主题餐厅。 那些餐厅,和学校外面的餐厅并没有什么区别,反而食材会更加讲究,环境也十分优雅。 胡一蝶一次都没有去过,那里的一顿饭,就够她一个星期的午饭钱了。 她驻足在房门口,抬起头,深呼吸了两次,轻轻叩响了房门。 1分钟后,房门被打开,屋内传来了一阵喷香的饭菜香味。 开门的人是钟明海,他吃得满嘴油光,脸上的笑意在看到胡一蝶的脸的那一刻停滞了。 “你来了。”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扫兴。 餐厅内传来了苏燕的声音:“谁啊,老胡?” 钟明海随意应了一声:“没事,邻居。” 他转身把门关上,随着门的关合,他和胡一蝶面对面站在楼道里。 第129章 别害怕 “又要钱?我看你不是要钱你是根本不会来找我是!”钟明海气咧咧地嘀咕着。 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放进了嘴里,眼角瞥着胡一蝶:“多长时间了,你自己说说,多长时间了,都不知道来看看你爹?过年都不知道拜年?我供你吃供你喝,你过年连个好都不给我问,你说说你是不是属白眼狼的!” 胡一蝶翻了个白眼,心想他是不是忘了当初是怎么把亲生女儿卖出去了,现在反而怪自己不和他联系。 她不想跟钟明海废话,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学费和这个学期的生活费,你什么时候给我。” 钟明海点燃了烟,细细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忽明忽暗。 他最近的生意一落千丈,甚至已经到了啃苏燕的嫁妆的地步,她可是在苏燕的面前发了誓的,绝对不再资助胡一蝶的学费和生活费,他夹在中间也很难办,因为他手里的钱,搜遍所有的私房钱,也交不上圣新一个学期的学费。 所谓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想和胡一蝶拉近点关系,面露衰色地说:“哎呀,不是老爸不给你,实在是现在我这儿也困难啊,你听爸的,上个普通的高中得了,反正怎么着都是上完高中,你的学生生涯就到尽头了,最后这一年多在哪儿上学不都一样吗?” 闻声,胡一蝶气得咬紧了牙关,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她厉声道:“你答应过我要供我读到18岁的,18岁生日前我就能参加高考,大学我是一定要上的,等上了大学,我就能自己赚钱,到时候我不会再问你要一分!” 钟明海皱着眉:“你说说,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我真是欠了你的,实话跟你说,我现在兜里比脸上还干净,公司赔的钱都是苏燕在填窟窿,我现在的能力只能说供你上个公立高中,圣新的学费我肯定是拿不出来!你要是不信,你就报警,你现在打电话!让警察把我带走,我还想去监狱清净清净呢!” 胡一蝶观察到了钟明海双眉间深深的川字眉,身上浓重的烟味,人也颓废了不少。 她敏锐地察觉到,钟明海确实是遇到了难处,他也是有底线的,这种情况下,她也得认清现实,不能再逼迫钟明海,毕竟她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才能成年,在那之前她还需要钟明海的钱才能生活。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减弱了些:“那就按照公立学校的学费给我,还有生活费。” 钟明海脸上的褶皱这回算是抚平了些,语气也好了不少。 “早这样不就好了嘛,你等着,我去给你取。” 胡一蝶背着书包走在回店的街上,书包里是她全部的家当,只有钟明海给她的3千块钱,还有上次她在医院里见义勇为,那个被救孩子的家长匿名给她的感谢费1万元。 她是受宠若惊的,她明明没有帮上什么忙,还添了乱,可对方不仅全权负责了她的医药费,还单独给了她这么多的感谢费。 可圣新国际高中的半个学期的学费就有5万多,这点钱是远远不够学校的学费,就算是生活费,也只能是捉襟见肘。 她的脚步十分沉重,想着能再去哪儿凑齐学费。 周阿姨那儿她是万万不会开口的,也许是自尊心作祟,她总觉得自己欠周姨的更多。 还是转到普通高中,3千多就够了,剩下的钱留做生活费和上大学的费用,还好平时能去周阿姨那里帮忙,吃饭应该不怎么需要花钱。 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精打细算了半天,一边走一边踢着小石头。 忽然,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把她的书包提起,连带着她的上半身都被力量所裹挟,一个重心不稳,重重地甩在了地上。 好在只磕到了下巴,没有伤害到她刚刚恢复好的额头处的伤口。 她爬起来,看到前方一辆摩托车上,一个黄毛小子正拎着自己的书包,那书包的包带被对方手中的匕首挑断。 摩托车速度极快,她根本看不清车牌号,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她心急如焚,赶紧爬起来,奋力地朝着摩托车消失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冲着人群大喊:“抓小偷!抓小偷!快帮我报警!” 她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跑得过摩托车呢,才追了不到几百米,她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任凭心里怎么焦急,她都不得不停下来,手支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呼吸。 忽然,一辆黑色的摩托车缓缓地停在她的身边,一双白色球鞋支地。 “嗨!好巧,又见面了。” 胡一蝶扭头,看到了那个眼角微微上扬的单眼皮男生。 她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下一秒,她看到男孩骑着的摩托车眼前一亮。 “你能不能……带我……”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请求。 刘北钊直接懵在原地,他脑子短路了一样,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说话结结巴巴的,朝着胡一蝶轻声问:“你…是说…想坐我的车?” 胡一蝶重重地点了点头,比划着要追上前面那辆摩托车。 这下子刘北钊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直接扔了一个头盔给女孩:“戴上,上车!” 感受到女孩的身体坐稳后,他扣上头盔护目镜,那双眼睛凛冽地盯着前方。 车子蹭地一下冲了出去,让从来没有坐过摩托车的胡一蝶吓了一跳。 胡一蝶不得不佩服起男孩的骑车技术还有对道路的熟悉程度,左拐右拐地就抄了个近道,在一个巷子口拦住了那辆车的去路。 胡一蝶定睛一看,那大大小小4-5辆摩托车聚集在那里,那些摩托车手围在一起翻着她的书包,还一边像踢足球一样地踢着书本取乐,地面上散落一地的书本,狼藉不堪。 “放下!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胡一蝶大声朝着他们喊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还真的镇住了几个人的注意力,他们的视线纷纷落在了刘北钊摩托车后座上的胡一蝶。 胡一蝶是心里没底的,她刚刚也只是太着急了,所以吼了一嗓子,实际上她知道面对这群飞车贼,她势单力薄,这会恐惧已经慢慢地爬上了神经。 她小声对刘北钊说:“赶紧报警,我的手机在包里,没法报警。” 刘北钊察觉到女孩害怕得发抖的声音,他侧头安慰道:“别害怕,看我的。” 第130章 该出手就出手 刘北钊下了车,站在几个人的面前,一身炭灰色的骑行服,勾勒得他186的大个子更高挑。 他朝着对面人吼:“诶!你,把书包放下,这些书都给我装原封不动地装进去。” 面前的几个骑手,面面相觑,齐刷刷地将脸都转向了那个黄头发的矮个子。 黄毛男生正背对着刘北钊,嘴上叼着烟慢悠悠地靠着摩托车刷着手机视频上的性感美女,看样子应该是这群人里领头的。 黄毛闻声,缓缓地转过头,下巴高高昂起,眼神里透露着不屑。 看到对面只有两个人,他更加猖狂了,眯着眼睛挑衅:“呦呵,还真让你追上了哈,小丫头还挺厉害。”他朝着胡一蝶吹着口哨:“哎,这是你男朋友啊?” 胡一蝶气得浑身发抖,她恨不得冲上前去暴打黄毛几拳,但是她也很清楚,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只能把委屈咽下去。 刘北钊把头盔摘了下来,剑眉明目,刀锋一样的神经狠狠地盯着黄毛:“我再说一遍,把书包放下,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装进去,然后,跟她道歉。” 黄毛眯着眼,晃悠悠地走到刘北钊的面前,他眨了眨眼睛, 近视眼的眼睛才看清了眼前的男孩。 身旁有个小弟在他耳边轻声说:“哥,这家伙开的车是杜卡迪,这款全新panigale v4 sp2 更是全球限量,少说得有50万,看样子不好惹啊。” 黄毛翘起半边眉毛,朝刘北钊身后的黑色摩托车看去。 只是一眼,他的瞳孔就震颤不已。 只要是玩摩托车的圈子里,试问谁不想拥有一辆杜卡迪,这简直是每一位骑手的梦想。 他咽了咽口水,嘴边的烟都忘了摘下来,视线久久停留在车身上。 刘北钊看出了黄毛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后,他剑眉一拧,迅速朝着这边一站,高阔的上半身挡住了他的视线:“看什么呢?!” 黄毛堪堪收回了视线,重新落在了刘北钊的身上,语气倒是有了几分客气:“小兄弟,别误会啊,我没看你对象,我看你车呢,那车,是你买的?” 他上下打量着刘北钊,这身骑行衣服看上去也并不便宜,但是距离买得起这辆车的程度,还是差的远的。 刘北钊眉目间黑压压地透着阴沉:“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还东西,道歉!” 他那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隙里发出来的,低沉喑哑,浑身都充满着低气压。 黄毛嘲讽的轻笑声一层层荡开,舔了舔嘴唇,说道:\"这车是你租来泡妹子的?哈哈哈哈,这招我见多了……\"说着,他转过头跟几个小弟们递着眼色,那眼里满满地都是嘲讽。 只是,他还没嘚瑟几秒钟,刘北钊手里的头盔就直接砸在了脑袋上。 随着一阵闷响,他疼得嘶哑咧嘴。 “我艹!你丫打人!”黄毛破口大骂。 那几个小弟瞬间汇聚在一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伸缩铁棍,几乎人人手里都有一把,眨眼的功夫,就挥着手里的家伙朝着刘北钊打了过来。 胡一蝶第一次见到这种架势,任凭她胆子再大,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到说不出话来,杏目圆睁,瞪得浑圆。 下一秒,刘北钊转头,将手里的头盔安安稳稳地放在了胡一蝶的手里,神情还略带着些俏皮:“帮我拿一下,谢谢。” 胡一蝶眼看着对方的人就杀了过来,赶紧提醒他:“小心后面!” 随后她害怕地捂住了眼睛,不忍心看到刘北钊被揍的场面。 刘北钊给了她一个随意的微笑,转身的瞬间,一个小混混的就冲到了眼前,拳头狠狠地砸向了他的脸。 刘北钊微微侧头,轻松地躲过了一记拳,接着,他迅速出手,一把抓住那个小混混的手腕,用力一扭,只听得对方一声凄厉的惨叫,便倒在了地上。 黄毛见状,怒吼着:“上,都给我上!” 一声令下,其他的小混混也张牙舞爪地冲了上来,刘北钊的身形就像是一只猎豹,在几个人中间灵活穿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有力。 胡一蝶缓缓地分开手指,顺着手指缝,看到了快如闪电一样的刘北钊的动作,一双眼睛是看不过来了,让人眼花缭乱。 他的每一次攻击都恰到好处,既不过分凶狠,也不失力量。 不一会儿,所有的小混混都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而刘北钊则站在原地,轻轻地拍了拍手,仿佛这一切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手下败将,眼神里是不可一世的霸气。 开玩笑,刘北钊小小年纪就见惯了三教九流,对付这种三脚猫的小混混,都不用使出三分力气。 他转过身,收起了那份凛冽,对胡一蝶一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巷子外停着一辆出租车,坐在后座的钟可馨目睹了整个过程。 她手里攥着小混混交给她的胡一蝶的手机,攥得紧紧的。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阴险的光,表情得意又狰狞,嘴里嘀咕着:“胡一蝶,你的魅力还真是大啊,走了一个姜润谦富二代,又来了一个能打的,真是看不出来,表面上装的那么清纯无辜,哼,我让你装。” 她边说着,边举起手机来,对着胡一蝶和刘北钊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照片中,胡一蝶正在仔细地检查刘北钊下巴上的伤口,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上去有那么说不清楚的暧昧。 刘北钊看着刚刚到自己下巴的女孩,娇小可爱,正瞪着乌溜溜的杏眼,认真极了。 “你这里出血了,你疼不疼?头呢?头晕不晕?” “昂,没事,没什么感觉。” 他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那张桀骜不驯的脸,竟然悄悄地爬上了两团红晕,看起来和他186的大个子有些违和。 黄毛不敢多停留一分钟,一挥手,吆喝着一行人赶紧爬起来,骑上了车跑了。 听到摩托车启动的声音,刘北钊猛然转头,立刻就要朝那群人追去。 第131章 北总好 “哎呦……”胡一蝶的呻吟叫停了他的动作。 顾不得去追人,他只得再次扭头,看到面前的女孩捂着额头蹲了下去。 跟追小偷相比,肯定是胡一蝶的安危更加重要。 从她的视角看,胡一蝶就像是个小巧的蘑菇。 “你怎么了?”他赶紧蹲下身,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和胡一蝶的视线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 奇怪,他刚刚怎么没发现,胡一蝶的额头上有着浅浅的血迹。 他一下子心揪了起来,紧张地说:“你流血了!我…我马上…叫救护车!” 他说话结结巴巴的,就连去拿手机的手都抖得不行。 胡一蝶粉嫩的小脸皱巴巴地团在一起,小声地说:“不是我的血,是你的血。” “啊?”刘北钊一脸懵逼。 胡一蝶说:“我的头前段时间受伤了,好像留下病根了,一撞到就感觉头晕目眩的。” 撞到? 刘北钊想了想,又摸了摸自己的流血的下巴,忽然恍然大悟。 “不好意思啊……” 胡一蝶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眼前这个十分钟前还十分陌生的男孩,感觉她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不好,或许是自己的刻板印象太重了。 她笑着回应:“没事的。” 她缓了缓,站起了身,看到满地的狼藉,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在书都没坏,还能继续用,手机和钱都没了……”她木然地说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傍晚的巷子,传来阵阵狗叫,除此之外,连个摄像头都没有,而前面的路口,刚赶上了晚高峰的最高峰,人流量和车流量都太大,那几辆摩托车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失落地捡起书包,掸了掸上面的尘土,把满地的东西一个个地捡起来,收拾着眼前的残局。 人生真的是雪上加霜,半个小时之前,她的困惑只是自己没有足够多的钱,现在他的麻烦是自己身无分文。 老天爷还真是会挑时候打击人啊。 刘北钊听着眼前的姑娘嘴里嘀咕着钱和手机,紧锁的眉头就没有松动过。 他跑过来,捡起一本书,学着胡一蝶的样子擦拭着书,一边问:“你丢了多少钱啊,胡一蝶同学。” 闻声,一蝶抬起头,看到刘北钊举着写着她姓名的一个练习册。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刚好在这里看到了,你不介意?” 刘北钊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任谁现在看到他都会觉得他是个无恶不作的小混混。 可是他现在看向胡一蝶的眼神,却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会被眼前的女孩再次泼冷水。 “不会,谢谢你刚刚帮了我,不过我现在就连一分钱医药费都拿不出来了,你先去医院包扎,费用……费用我后面再还给你可以吗?我现在没有联系方式留给你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你后面可以去晶莹粥铺找我,就在你的店对面,也可以去这个学校找我……” 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还是别去学校了,后面很有可能我就不会在那儿上学了。” 她的鼻头红红的,好像在极力掩饰着内心汹涌的情绪。 只是看了这一眼,刘北钊的心就像是被揉碎了,他说道:“没事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以前打架的时候,那家伙……” 忽然意识到自己将要说错话,刘北钊迅速闭上了嘴。 随后,他赶紧转移了话题:“你刚刚说,你的钱和手机都丢了是吗?还有,好好的学为什么不上了啊。” 他知道这个学校,是国际学校了里的一股清流,能进去读书的学生,不仅仅要家底丰厚,还得有着优异的成绩,并不是谁都能上的。 胡一蝶解答道:“因为学费被抢走了。” 胡一蝶从他手中抽走那本练习册,眼神扫过扉页上的那句激励自己的话。 功不唐捐,玉汝于成。 清秀隽永的字迹,是她努力提高成绩的那段时间,满怀希望的自己的一笔一划写下来的。 刘北钊挠了挠后脑勺,开口道:“那个,你没手机恐怕不太方便,我倒是有一个备用的,你先用着?” 胡一蝶连忙拒绝:“不用不用,今天已经够麻烦你的了。” 刘北钊没等她说完,就从车上的挂包上取来了手机,递给她:“没设密码,你先用着。” 还没等她说话,刘北钊的身影已经跨上了车,大长腿支在地上,朝她一笑:“上车,我带你去派出所报警。” 从警局出来,天已经黑透了,幸好她用刘北钊的手机给周阿姨报了平安,否则周阿姨一定急坏了。 一阵晚风吹来,胡一蝶缩了缩脖子。 这里距离兴平街并不远,她打算走回家去,顺便吹吹风想想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那个,我送你回去。”刘北钊站在她身侧,提议道。 “这次真不用了,我走回家也就5分钟,很快的。” 刘北钊点点头:“好,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 等到看到胡一蝶平安地进了晶莹粥铺的大门,刘北钊才蹑手蹑脚地从暗处走出来,转身朝着相反的走去。 北夜酒。 在昏暗的充满摇滚音乐的氛围里,齐星和刘北钊坐在角落的皮质沙发上,身影在闪烁的霓虹灯下若隐若现。 “可以,你今天这一点做的不错,该出手就出手,绝对不模糊,英雄救美的戏码虽然老套了点,但是胜在好用啊。”齐星端起一杯酒,招呼着要和刘北钊碰杯。 刘北钊一只手托着下巴,那里的伤口都已经结了痂,他还在想着胡一蝶头疼的样子,还有说起钱的事情。 他继续跟齐星说:“哎,你查一下圣新国际高中的学费是多少。” 齐星一个不解的眼神扫了过来:“大哥,你进过学校门吗?你连学校大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的人怎么还问起这个了?” 刘北钊一脚踹了过去:“去你的,赶紧查。” 齐星表面上吊儿郎当的,其实是望京市的百事通,作为自家娱乐公司的公关,虽然还没毕业,但已经接管了不少业务,不管是明星八卦还是各行各业的新闻,他总能拿到第一手资讯。 “怎么说呢,收费标准挺有性价比的,姜氏集团占了百分之80的股份,这也不稀奇了,姜仁国那个老头做事情确实比较大气昂,不服不行。” “所以多少钱。”刘北钊不耐烦地问。 “基础学费5万,其他杂七杂八的加起来8万多,你问这个干嘛?别告诉我你要回圣新上学?” 刘北钊没有搭理他,拿起包就朝门外走去。 一路上,工作人员都对他卑躬屈膝,异口同声地说:“北哥好。” 第132章 是不是搭配了? 刘北钊的摩托车驶进一片高档别墅区。 夜幕低垂,面前那处高档别墅在夜色中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静静镶嵌在幽深的林木间,周围的世界似乎都被它的光华所吸引,静谧而庄重。 刘北钊的炫酷摩托车还有身上那套现代感十足的机车服,和别墅的中式幽静风格大相径庭。 他摘下头盔,输入大门的开门密码,推开门,抬头看着二楼那间属于父母的卧室灯刚好熄灭,只有一楼大厅和院子长廊里的点点灯光点缀着。 这时间卡的刚刚好,他心里倒是觉得挺轻松,还好老爸老妈睡下了,不然以那两位的口舌,看到他脸上的伤口,肯定逮住他就来一顿思想教育。 他把车停好,揉揉酸痛的肩膀,吹着口哨逗逗长廊下池塘里的锦鲤。 这处幽静的宅子是平时父母住的,刘父刘母都是大学教授出身,半路下海经商,可骨子里还都是文人的风骨。 他们做生意讲究小而精,经营着几家特色的民宿酒店,装修设计的极为雅致,现在已然是名盛网络的网红酒店,但刘父刘母没有想要扩张的意思,两人早就达成了一致,小富即安。 刘北钊平时住在市中心的大平层,很少回这边来。 他正逗着锦鲤开心着,忽然,一个巴掌朝他的后脑勺扇过来:“你小子,这么晚偷偷回来干嘛!害得我以为家里进贼了。” 刘北钊捂着头,回头一看,无奈地说:“疼疼疼,姐,你这手劲多大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刘西舟高挑的身型,穿着一身灰色的丝绸睡衣,站在他身后,瞪着细长的眼睛审视着他。 她续着利落的短发,微微卷曲,露出纤细的脖子,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你小子半夜三更跑回来,准没憋什么好屁!脸上怎么回事?这次又是打谁了?打成什么样了?” 刘北钊视死如归的表情,接受着姐姐枪林弹雨一般的盘问,随意地回复:“没什么事,姐,给我转10万块钱,我的钱都交了装修尾款了,现在兜比脸都干净。” 他边说着,边凑到姐姐身旁,脸上尽是谄媚。 在这个家里,刘北钊什么都可以不怕,但是这个亲姐姐,是他隔着三里地都能闻风丧胆般的存在。 刘西舟瞪大眼睛,那双丹凤眼生得极其标志,即便是素颜,也带着浓烈的魅和丝丝霸气:“10万?还说没什么事,上次把人牙打掉一颗,赔了2万,上上次把人手指头打骨折了赔了5万,这次你更出息了啊,都奔着10万去了,你小子一天不惹事是不是就浑身难受!你说说你回来以后……” 刘北钊揉了揉耳朵,感觉耳膜都要被老姐的大嗓门给击穿了。 要不是刘父刘母把他的卡冻结了,只拨给了他最基本的生活费和装修的费用,他怎么可能连10万的零花钱都没有。 没办法,上次打架的风波还没过去,现在他只能站在原地乖乖挨骂。 186的大高个儿,被170的刘西舟训斥得像个落汤鸡。 直到刘西舟骂累了,刘北钊才开始再次开口:“姐,这次不一样,这次我真的没有打人,我是去救人的,见义勇为不算寻衅滋事,人家警察叔叔都没说我什么。” “哪一次你不是这么说的?你知道现在外面说什么吗?说什么说去酒就去刘北钊开的北夜,只要让北哥给一巴掌,直接躺地上,等着北哥养就行了,你听听,就你这个爱动手的臭毛病,都成了别人碰瓷的把柄了,老爸给你平了多少次事儿,你丢不丢人!” 刘北钊小声嘀咕着:“说什么你都不信,专门信那些空穴来风的造谣……” 刘西舟朝他翻了个白眼,不过这次她倒是觉得奇怪,平时每次弟弟在外面打人了,最后都是派出所那边的朋友给她打电话让她去认领,可这次,确实是没有收到通知电话。 这个弟弟,从小就喜欢机车和摇滚音乐,和家里浓浓的书生气质完全不搭边,刘父好不容易给他研究了一条人生道路,送去了少林寺学武术,想熏陶熏陶他做一位武士,结果,成年之后回家后,不仅没有半点收敛,还变本加厉,把在师傅那里学到的功夫都用到了打架斗殴上。 刘北钊转身就要走:“不给算了,别跟爸妈说我回来过,我回家睡觉去了。” 刘西舟本想叫住弟弟,但看到他跨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叫住他。 第二天一早。 刘北钊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满屋子的衣服脱得散漫,他的头也像是个爆炸的鸡窝,埋在灰色的被子里。 枕头边的手机嗡嗡作响,他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拿起屏幕一划。 好家伙,来自老姐的转账,10万块虽迟但到。 刚刚还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他立刻点击收款,又给老姐发了一个磕头谢恩的小猫表情包。 刘西舟正在公司的股东大会上,她满脸精致的妆容,一身正装地坐在会议桌上,看到电脑屏幕上刘北钊发来的表情,轻微地翻了个白眼。 这个臭小子,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平时让他说句谢谢比登天还难。 刘北钊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哼着歌儿走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穿戴完毕,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白衬衫,下半身穿了一件破洞比较少的浅蓝色牛仔裤,把身上的链子全部都摘了下去。 清清爽爽的一张脸出现在穿衣镜前,他咧嘴一笑。 很好,今天的穿搭看起来应该像高中生了。 这样搭配胡一蝶是不是就比较般配了? 圣新国际学校。 放学时间。 学生们一涌而出,学校门口不管怎么交通管制,在放学的时候都会是乱糟糟的。 胡一蝶走在人群的后面,走的很慢。 前面有几个女生交头接耳:“真的很夸张,我的天啊,今天是老师第三次找她谈话了?什么人啊,上学不交学费,还以为自己去饭店吃霸王餐呢?我真的会笑死。” “就是,穷就穷呗,退学不就行了吗?大大方方的多好,以前看她跟田恬走得近,还以为她也是那个小名媛圈子里的呢,现在一看,她没了田恬那个大腿,啥也不是,装名媛真是够了。” “她的瓜不要太多昂,上半年和姜润谦在学校食堂吃饭,其实人家姜润谦和钟可馨吃的好好的,她忽然叫姜润谦去她的那个桌子,真的绿茶的不要太明显哦。” 胡一蝶走在他们的身后,听得清清楚楚。 圣新学校从来都不缺乏八卦和散布谣言的人,更何况她的名字曾经和姜润谦、田野、田恬等一些超级富二代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以前大家都看在富二代的面子上,不敢对她再明目张胆地说什么,现在眼看着她一个人形单影只,当然要再次羞辱她。 当然,这背后,都是钟可馨在煽风点火。 第133章 够不够? 钟可馨也在人群中,她打着粉色碎花的遮阳伞,鼻梁上还挂着一副宽大的黑色墨镜,把自己打扮的像是个还在校园里上学的青春偶像。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上次胡一蝶来家里威胁她,导致她的眼睛伤口发炎,不得不再次去做了伤口的二次修复,好不容易恢复的稍微好点,医生叮嘱她一定要做好防护,不然很容易留下疤痕。 她心里恨极了胡一蝶,既然明着斗她斗不过胡一蝶,那她就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暗地里使劲给胡一蝶泼脏水。 现在胡一蝶没有了身边那几个人的保护,看看是她钟可馨的脏水泼的快,还是胡一蝶靠一张嘴洗白来的快。 她心里的目标,一直都没有动摇过,她要让胡一蝶永永远远,真真正正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扭着腰朝着刚刚走过的几个聊八卦的女生走去,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她们的讨论。 “你们刚才说的都太保守啦。” 女生们听到这一句话,八卦的胃口被吊得足足的,齐刷刷地朝她涌来。 钟可馨很满意这种被包围着的感觉,她推了推墨镜,小声地对围成一圈的女孩们说道:“她啊,不仅插足姜润谦和我之间,还在校外和小混混搞在一起,哎呦,那个甜蜜的哦。” “真的假的!?” “看起来不像啊,她成绩那么好,平时那几个爱闹的男生跟她说话她理都不理的,看起来可清高了。” “对啊,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会和校外社会人员勾结的那种小太妹啊……” 钟可馨摘下眼镜,眉飞色舞地说:“所以说,才说你们太保守啦,她的那些料,扒都扒不完,喏,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这里可是有照片证据的,想不想看?” 她这么一说,果然就吸引了女孩们更强烈的好奇心。 她满意地划开手机屏幕,把昨天拍的几张借位的照片摆在每一个人的面前。 “看看,我绝对没有胡说,这可是我亲手拍的。” “天呐,那个人一看侧脸就好凶啊,跟黑社会一样,她跟那种人在一起,会不会早就……” “哈哈哈哈,你真是的,不害臊啊……” 女孩们笑作一团,拿着胡一蝶的名声开着玩笑,一传十十传百,这种带着点颜色的八卦很快就在各个八卦小群里发酵。 学校大门外,刘北钊背着个黑色的书包,白色衬衫和黑书包的组合,映衬着他那张脸都显得乖巧温顺了些。 他眯着眼睛朝着大门口鱼贯而出的人群使劲搜索着,很快就锁定了胡一蝶的身影。 不施粉黛,扎着简单的高马尾,额头的碎发贴着她饱满细嫩的额头,脸颊上的桃红色让少女的满满元气散发得格外洋溢,可眼波里却好像藏着什么坚毅的不为人知的劲儿,看上去有种甜美和冷清相撞的特殊气质。 他的世界里,很少见到这么清纯却美得的不可方物的女孩。 他朝胡一蝶摆了摆手,对方看到他的一瞬间,乌润的杏眼泛起了惊喜的波澜。 “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昨天说的,可以来学校找你吗?”刘北钊努力摆出一副开玩笑很自然的样子。 可话落在胡一蝶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胡一蝶顿了顿,原来他是来要医药费的。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真的很对不起,你昨天去包扎花了多少钱?” 刘北钊摸了摸自己下巴处贴着的创可贴。 包扎?如果说他今天从药箱里翻出来的创可贴算包扎的话。 要不是怕不好看,他才不会给这点小伤口贴创可贴。 他看着女孩一脸抱歉的样子,觉得此刻的她又有些温润可爱的一面。 他笑着摇了摇头,把书包从背上拿下来,递给她:“给你,看看够不够。” 胡一蝶刚摸到书包,就觉得沉甸甸的,她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胡一蝶在他的示意下,拉开拉链,一瞬间,粉色的人民币钞票码得整整齐齐,在书包里躺着。 “这是?”她猛然抬头。 刘北钊笑出小虎牙:“你的学费,这里一共10万,够吗?” 胡一蝶就像手里拿着烫手山芋一样,赶紧把书包扔给了刘北钊:“不,不行,这个你赶紧拿回去。” 刘北钊早就料到了胡一蝶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笑着说:“你刚刚不是说要赔我医药费呢吗?我先借给你,这样你就可以付给我医药费了。” “啊???”胡一蝶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她甚至要开始怀疑刘北钊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她朝刘北钊挥挥手,示意他低下点头。 刘北钊乖乖听话照做。 胡一蝶翘起脚,观察着他额头和后脑勺一圈,喃喃地说:“这也没受伤啊,不会是脑子里面被打坏了,内伤?” 刘北钊哭笑不得,开玩笑,他学武术这么多年,哪个师傅不夸他智力和体力都超群,今天却在这个高中二年级的小姑娘面前被质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就在他准备解释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我的妈呀,我是看到现场直播了吗?” “不是,我刚刚还不信呢,没想到这就实锤了啊。” “都快亲上了,这也太大胆了,都不怕老师和主任看到吗?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女的就是个浪货!” 人群中,那几个女生组成的八卦小组,热火朝天地把胡一蝶和刘北钊包围在一起,她们的眼睛上下扫射着刘北钊,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钟可馨躲在人群里,笑得意味深长。 够了,这里的人一人一口痰,都够让胡一蝶淹死了,她只需要看好戏就好了。 刘北钊刚刚被被白色衬衫掩盖的那股子阴冷雅痞的气质,瞬间在几个女的不善的眼神中被激发了出来。 “你们他妈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胡一蝶看到他眼中逐渐凝聚成的杀气,在眼底形成了浓重的红血丝,拳头紧紧地握住,胳膊上的青筋迅速凸起。 她顿时感觉有点不妙。 昨天他打人之前好像也是这样的一个状态。 她赶紧拉住了刘北钊的手臂,仰头轻声说:“别打了,这里是学校。” 刘北钊眼睛红红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盯着那群女人的嘴脸,头也不回地问向胡一蝶:“你跟我说实话,你在学校里,是不是被她们欺负?” 第134章 再进警局 此刻的学校门口,正是放学的高峰期,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学生们成群地聚集子在一起,纷纷好奇地向这边张望着,不一会儿,就在胡一蝶和刘北钊的面前围成了一个大圈。 人群中,有的人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有的人则拿出手机,对着这边一同偷拍,准备发到网上。 胡一蝶的脑袋嗡嗡作响,她看着周围黑压压一片的人影,眼前就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白纱,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脑震荡的后遗症,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刘北钊就像一只被惹怒的豹子,即将伸出尖锐的獠牙。 没有听到胡一蝶的回复,他再次追问:“她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欺负过你是吗?” 在钟可馨的怂恿下,刚刚那几个嚼舌根的女生也拿出手机来拍视频,一位胖乎乎的女孩嘴上还洋洋得意地挑衅道:“哎,说我们欺负她?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们又没指名道姓的,你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 刘北钊长这么大见得最多的就是跟他挑衅的人,眼前的几个乳臭未干的高中生都不够他挥一拳的。 聚集了几分力气,他冲着举着手机拍她的女孩迈出一步。 胡一蝶见他这样,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少年胳膊上结实的肌肉,宛如雕塑般坚实有力,紧绷的线条勾勒出流畅 的旋律。 “刘北钊,你别冲动,她们说什么我就当没听到,你别冲动……”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刘北钊就大手一挥,把那女孩手里的手机抢了过来。 那女孩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手机就到了刘北钊的手里。 “我的手机!还给我!” 刘北钊二话没说,直接把手机扔在了地上,一瞬间,手机屏幕黑了下去,整片屏幕被碎成了渣渣。 女孩惊讶地张着嘴,大声地嚎叫:“我的手机!这可是我新买的!大家快看啊!他打我,还把我的手机摔了呜呜呜……” 人群中瞬间开始骚乱了起来,但是大多数都将镜头对准了哭嚎的女孩,整个场面的戏剧程度比刚刚更加增添了不少。 钟可馨看到这一幕,更是开心的不得了,她连忙蹲下身,安抚着女孩:“哎呀,这个最新款我都没买到呢,刚刚首发,好像要2万块,这么贵的手机真是可惜了。” 女孩一听这句话,直接放弃了表情管理,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对着手机哭嚎着。 周边的女孩一个个不依不饶地盯着刘北钊,指着他的鼻子斥责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你太过分了!你别走,我刚刚都拍下来了,我手机里都是证据,你等着,我马上就报警,让警察叔叔来评评理!” 刘北钊任凭她们的七嘴八舌,满不在乎地回到了胡一蝶的身边。 他低头看到里胡一蝶额头上细碎的汗珠,安抚道:“别害怕,待会儿我去警察局,你回家就行了。” 钟可馨瞧得明明白白,她捅了捅其他几个女孩,压低声音说:“这人呀,肯定是胡一蝶请来收拾你们的,她绝对脱不了干系,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对,你说的对!真是看了眼了,小白莲花心机这么深。” 各种脏话脏水一般地泼到了胡一蝶的身上,她咬着嘴唇,一边忍受着人群中嘈杂的议论,一边忍受着额头上隐隐的痛感。 刘北钊不耐烦地听着那群女生的阴阳怪气,他只觉得手心痒痒,真想一个巴掌拍过去。 可是最终,他还是克制了下来。 仔细一看,他才发现胡一蝶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难受。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弯着腰,一双眼睛完全褪去了痞气,焦急地对上胡一蝶乌润的眼睛。 胡一蝶只觉得后背都好像被汗浸湿了,眼前的一切看上去都更加模糊,可是意识告诉她绝对不可以倒下。 她摇了摇头,故作着镇定:“我没事,我陪你一起去警局,事情是因我而起,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 说话间,警车呼啸而至,周边的交警过来指挥了现场的交通,才让学校门口能够郑航通车。 出警的小警察是个生面孔,严肃认真地把几个人推上了警车。 钟可馨则站在原地,目送着警车远去,脸上的笑意更为放肆:“今天的事情倒提醒了我,要是我弄不死她,让她犯点事儿进去蹲个10年8年的,蹲到青春老去,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再也吸引不了男人,就算活着出来,这辈子她也没办法翻身,看到时候,她拿什么跟自己比。” 一个有前科的老女人,一辈子都只能活在社会的最底层。 想到这里,钟可馨简直要为自己的聪明想法而大笑出声来。 派出所里。 审讯室门口外的椅子上,清一色坐着穿着圣新国际高中校服的几个女生,那个哭嚎得的女孩对着女警察哭天喊地,胖胖的身体哭得一抽一抽的。 刘北钊在旁边挖着耳洞,感觉耳膜都要被吵破了。 经过警察们的一番调解和劝导,最终达成的调解协议是让刘北钊赔偿女孩的手机购买费用,按照小票上的金额为准,随后再给女孩赔礼道歉,同时,女孩也要为也应该向刘北钊和胡一蝶道歉。 胖女孩抽抽涕涕地点了点头,一副受了委屈但是我愿意退一步的可怜模样,身旁的几个女孩也是好言好语地安慰着。 反观刘北钊和胡一蝶这边,冷冷清清的,好像自然而然地将他们列为了施暴者。 刘北钊“啪”地一拍椅子把手,“噌”地站起身,对着警察嚷嚷道:“难道谁哭谁就有理啦?我可以赔她手机,可她一个道歉就想了事?我才不服呢!我也不可能跟她道歉!” 一个中年的方脸警察朝着他严厉地呵斥:“这里是派出所!刘北钊,你自己数得清这是第几次来这儿报到了吗?我已经通知你姐了,马上就过来领你!” 刘北钊气鼓鼓地反驳道:“是是是,我是经常犯事,我承认行了。可今天这事儿你们处理得对吗?我摔她手机是伤害,那她们造黄谣就不是伤害啦?你们刚刚说什么没有实质性的伤害,那我朋友要是因为不开心出了啥事,谁负责?要赔偿就都赔偿,让她们赔我朋友精神损失费,不然我坚决不道歉!” 话刚说完,他的后脑勺就又被熟悉的力度扇了一巴掌。 第135章 那谁来同情她? 他回头一看,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老姐刘西舟来了。 “你在这儿乱叫什么呢?!不嫌丢人啊?” 刘北钊纵使再生气,也只能蔫下来,愤愤地踢了一下地板。他挠挠头,不甘心地说:“姐,这事儿我必须得说,她们霸凌我朋友,哭一下就有人同情,那我朋友谁来同情呢?” “你朋友?”刘西舟的目光掠过现场坐在椅子上的一排小女生,最后停在了胡一蝶身上。 刘西舟第一眼看到胡一蝶,就感觉这个小姑娘和其他同龄人很不一样。 年纪虽小,却是个美人胚子,还有股子傲气,眼睛里仿佛写着故事。 她身上穿着千篇一律的校服,却比其他高中生更出众。刘西舟把胡一蝶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姑娘怎么会和刘北钊混在一起。 难道是,有什么别有用心的目的?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她这个弟弟虽说性格鲁莽了些,喜欢靠拳头解决问题,可作为姐姐,她心里清楚,刘北钊其实特别善良,遇到不平事也经常仗义相助,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小子。 再看看眼前这个女孩,外表看着挺柔弱,却能感觉到她内心并不简单,那机灵劲儿和聪明劲儿都明明白白写在眼神里,这种女孩可得防着点儿。 她迈步走向胡一蝶,脸上主动挂上一个标准的微笑:“你是我弟弟的朋友?” 胡一蝶赶忙点头,也礼貌地回答:“姐姐您好,我叫胡一蝶。” 刘西舟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这时旁边的警察走过来,轻声对她说:“事情差不多处理好了,双方道个歉就行了……” 对面那几个挑事的女孩看见刘西舟一身干练的藏蓝色女士西装,那强大的女强人气质,一下就把她们嚣张的气焰给压下去了,瞬间变得乖乖的。 那个胖女孩抹了抹眼泪,冲着警察叔叔卖萌:“警察叔叔,我们就是同学间开个玩笑啦,我的话可能重了些,但我真不是故意的。要是真给她造成了困扰,我好好道个歉行不?” 胡一蝶看着对方的表演,心里虽然很不屑,但也觉得自己夹在中间好尴尬。 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毕竟这事还牵扯到了刘北钊,又惊动了人家家长,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还没等她开口,刘北钊就抢过话头:“开玩笑?你可别逗了!开玩笑得当事人也觉得好笑才行,你那恶意抹黑和取笑,叫诽谤,懂不懂啊!” 女孩被吓得躲到了警察身后。 刘西舟用力扯了扯刘北钊的衣袖,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她头也不回,恶狠狠地警告刘北钊:“你快给我闭嘴!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告诉老爸!” 刘北钊喘着粗气,瞬间安静如鸡。 告诉老爷子,就要忍受他无休止的思想教育和严格的练功修行,那还不如直接把他送进监狱里蹲半个月呢。 刘西舟继续说:“你先回车上,我数3个数,1,2…” 可能是来自骨子里的血脉压制,刘北钊立刻转身朝着大门走去,临走之前给了胡一蝶一个ok得手势。 他心里虽然害怕这个强势的姐姐,但是他很相信姐姐能够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等刘北钊走后,刘西舟单刀直入地说道:“我刚才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我弟弟是为了帮她被诽谤的朋友出头,才摔了你们手机对?” 几个女孩感觉到了强烈的压迫感,乖乖地点头。 刘西舟端出一副大姐姐的架势,温和地说着场面话:“你们别害怕,我弟弟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该赔偿我们赔偿,但是你们如果真的涉及到诽谤这件事情的话,这个法律责任也是可以追究的,你说对警察同志?” 警察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 几个女孩不约而同地靠近在一起,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刘西舟淡定一笑,抱着胳膊说道:“但是既然这件事是由你们同学之间的小矛盾引起的,那我们也给你们一些空间,看看你们想怎样解决。”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既承担了责任,也摘清楚了刘北钊跟这件事情的其他关系。 警察顺着她的话,也对着两拨小姑娘说和着:“你们还都是孩子,闹点矛盾很正常,你看你们是和解呢还是叫家长过来处理一下?” 一提到家长这个词,胡一蝶的心里就一沉。 人家的家长都是靠山,只有她的家长是深渊,那个亲爹肯定不会管她,她又并不想见到妈妈…… 那几个女孩一听说要找家长,脸色也瞬间慌了起来。 她主动说:“钟璃同学,对不起啊,我们刚才做的确实有点过了,以后我们不会了。” 在警方的见证下,双方终于达成了和解。 夜幕笼罩下的派出所门前,一片漆黑如墨。天空中的乌云犹如一块厚重的帷幕,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月光。 胡一蝶追上刘西舟的脚步,面对面朝着穿着细高跟比她高一头的刘西舟说:“姐姐,这件事确实都是我的原因,和刘北钊没什么关系,您别……” 刘西舟打断了她的话:“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就过去了,我们家北钊,我很清楚他的为人,不需要你来解释。” 她的语气冷淡,听不出一点温度,十分格式化。 刘北钊看到姐姐的身影从派出所大门出来,他立刻打开了车门,朝着两人走来。 刘西舟压根没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朝车子走去。 刘北钊笑着对胡一蝶说:“那个,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我姐就那性格,你别往心里去。” 胡一蝶如释重负,笑着对刘北钊说:“谢谢你啊,刘北钊,这几天多亏你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感激,像一池春水。 下一秒,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嘀!!”在身后骤然响起。 第136章 捞女 刘北钊回头,看到了亲姐的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正盯着自己。 他瘪瘪嘴,知道姐姐的意思是催促他赶快上车。 他对胡一蝶说:“不用谢,我们是邻居,现在又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帮这点忙不算什么,这个钱你先拿去用,不着急还。” 把书包往胡一蝶的怀里一推:“我给你叫了车,待会儿直接上车回店里,哪里都不要再去了。” 没等胡一蝶反应过来,他转身就上了车。 胡一蝶怀里抱着那个沉甸甸的书包,心里却是深深的不安。 何德何能,能够遇到这么帮忙的朋友,她不知道怎么报答地方,也不知道该不该动这笔钱。 忽然,手机在兜里震动了起来,她划开屏幕,看到了班主任提醒她明天上学带上学费的催促短信。 没办法了,这个节骨眼上,只能先把学费交上,这10万块钱,给刘北钊打一个欠条,以后一定要还上! 车内,刘西舟单手把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的路况,慢悠悠地对刘北钊说:“10万块钱就是给那个小姑娘的?” 刘北钊挠了挠头,漫不经心地说:“管那么多干嘛,到时候还给你就是了。” 刘西舟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女孩上了那辆出租车,收回了视线,加大了油门,开口道:“你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下个礼拜在辉山酒店,我主办了一场酒会,来的都是一商界新秀,也会有很多能力强,有个性的年轻女孩参加,你也一起来。” “我不去。”刘北钊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刘西舟翻了个白眼,告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钱你愿意给谁花就花了,但是注意保持距离,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跟人精似的,看着年龄小,实际上心里的弯弯绕比谁都多,你注意点……” “停车停车!”刘北钊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别不听我的!这种小女孩我见多了,趁着自己年轻,早早地就盯上了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富二代,然后早早怀个娃,就想着能名正言顺进豪门,不好好走正道,总想着一步登天……” “你才见过她一面,你怎么就能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呢?姐,从小到大,我什么事情你都要管,我现在是20岁,不是2岁也不是12岁,我有最基本的判断能力好吗!” 从他第一眼看到胡一蝶在那间温馨的小吃店里麻利地卖饼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子柔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要强的心,他也是开店的,知道做餐饮行业到底有多累。 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女孩就能把那么一摊子支起来,肯定是背地里吃了不少苦,怎么能把她和那些捞女相提并论呢? 刘西舟看着刘北钊不耐烦的样子,火气蹭得一下冲到了头顶。 “她不是捞女你给他一次性10万块钱?刘北钊!你从小没缺过钱,你知不知道这10万对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是什么概念?” 刘北钊没再听下去,趁着车子刚刚停稳的瞬间,就像逃荒一下跳下了车。 刘西舟看着刘北钊的身影消失在后视镜中,无奈地摇了摇头。 俗话说长姐如母,而她这位姐姐更是将这句话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对刘北钊可谓是费尽心血,不仅如此,她还为刘家的事业殚精竭虑。 刘家父母创下的事业不容易,只可惜弟弟实在不适合经商之路,偏偏对骑机车和开酒情有独钟。 于是,无奈之下,她只能挑起公司运营的全部重担。就这样,一个柔弱女子竟硬生生被繁重的工作压力塑造成了一枚不折不扣的“女汉纸”。 然而,回首往昔,她从未有过半分悔意。 此刻,她微微仰头,目光落在了车内后视镜上方那个小小的挂架上。 架子上悬挂着一张珍贵无比的照片——那是她与弟弟以及父母一家四口亲密无间的合影。 望着照片中四张紧挨着彼此绽放出灿烂笑容的脸庞,她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流露出一抹久违的温馨笑意。 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捞女靠近弟弟,来破坏她用心守护的家庭。 …… 星期六的早晨,胡一蝶起了个大早,迫不及待地来到店门口。 她打开卷帘门,转头看向马路对面,装修师傅也正好准备开工呢。她踮起脚尖往里瞅了瞅,没瞅见刘北钊的影儿。 一上午,她都在店里忙得不可开交。今天来之前,她给周阿姨发了消息,让周阿姨好好休息,不用来店里帮忙了。 好不容易熬到午饭后,她终于能歇一会儿。就在这时,她看见街对面的店里出现了刘北钊的身影。 刚好周阿姨也来了店里,他得了空,立马跑到了马路对面。 刘北钊正在检查今天的装修进度呢,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刘北钊!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刘北钊一抬头,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今天睡了个懒觉呢,你怎么来店里了?” 胡一蝶笑嘻嘻地说:“今天周六嘛,我来店里帮忙,哦对了,这个给你。” 刘北钊低头一看,胡一蝶递过来的,居然是一张欠条。 “谢谢你借我钱,学费已经交上啦,我以后会慢慢赚钱还你的。” 刘北钊一下子愣住了,他那高大的身躯竟然显得有些拘谨。 胡一蝶二话不说,将欠条塞进刘北钊的手里,然后探头向里面正在施工的现场张望着,嘴里还念叨:“你们这儿有啥活儿需要帮忙不?我看看有啥能搭把手的地方。” 话刚落,胡一蝶就跑到工人队伍中,帮起了忙。 这时,刘北钊的手机响起,他出门接电话,透过玻璃窗,看到在嘈杂环境里帮忙的胡一蝶。 尘土飞扬的场地上,胡一蝶身着粉色上衣和黑色长裤,露出的纤细手腕和脚踝,白嫩细腻。可她没有半点犹豫,从工人师傅手中接过脏兮兮的工具,就埋头干起活来。 刘北钊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他顺手把写有胡一蝶签名的欠条攥在手心,扔进了垃圾桶。 第137章 特殊的人 开学后的时光,仿佛开启了加速模式,上学日和休息日把时间划分得清清楚楚,一周周转瞬即逝,日历也一张张被撕掉。 一眨眼,一个月就这么悄悄溜走了。 胡一蝶一边紧跟学校紧张的学习节奏,一边见缝插针到小店里帮周阿姨的忙。日子虽忙碌,但收获满满,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还有不少外地游客冲着牛肉饼的名气来打卡。 周锦云的身体时好时坏,记忆力也大不如前。胡一蝶特意请了个服务员,把店里的事情交代妥当后,才安心去上学。 店里的运转还算顺利,只是有几次收了客人的钱却忘记了,又收了一次,好在没闹出什么大乌龙。 刘北钊的酒的装修工作也已经完成,作为北夜的第二家分店,即将进入试营业的阶段,这一次,装修期间,他在晶莹粥铺办了一张会员卡,充了1万块钱,让装修工人们去店里吃工作餐,工人们干的都是体力活,饭量大,每次来都能大吃特吃,店里的美食获得了工人师傅们的一致好评。 在一来二去的来往中,胡一蝶和刘北钊也渐渐地熟悉了起来,两家店分别立于马路的两端,一个温馨的小吃店,一个是美国田园风格的小清,看起来莫名有些门当户对的意思,在兴平美食街这条长街上,格外引人注目。 最神奇的是,酒里的台上,除了酒水的推荐卡,还有着晶莹粥铺的推荐位。 上面美其名曰地写着一句超有意思的广告语:“深夜的酒,清晨的粥,都值得。” 这是刘北钊想出来的营销方法,为了给胡一蝶的小店引来更多的生意,他可是想了几天几夜,最终想到了这么一个好方法。 就连一向毒舌的齐星也说他,做生意确实是一把好手。 事实上,在开这家新店的时候,他有很多灵感都是根据胡一蝶而诞生的,他在酒天花板的正中央,设计了一条长长的灯带,专门找了设计师做成了一排排蝴蝶的荧光色,在晚上的时候,那一排排蝴蝶随着音乐摇曳,很有趣味。 胡一蝶很喜欢那排灯,她也对刘北钊有了很大的改观,因为上次沈蔷男朋友的关系,她一直都对酒的从业人员没有什么好印象,加上刘北钊也是喜欢动手解决问题的人,看起来和那个暴力狂没什么两样。 但是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她倒是分清楚了酒和清的区别,这家清主要是以听歌品酒喝咖啡为主,没有那么嘈杂。 但是偶尔也会有混进来一些小混混,那些人一身戾气,喝多了就在店里摔摔打打,这个时候,刘北钊的拳头就派上了用场。 胡一蝶见过几次,晚上晶莹粥店快打烊的时候,她看到对面街上有几个混混嚷嚷着,对着服务人员叫嚣着,还把人拖到马路上威胁。 最后,都是刘北钊一出手,几下就把小混混们干得服服帖帖的。 那天晚上,胡一蝶把纸巾递到刘北钊面前的时候,刘北钊的鼻血就像喷泉一样流个不停。 他猛然抬头,看着胡一蝶一脸担忧的脸,笑得大大咧咧:“没事,我以前练武的时候,受伤很正常,都习惯了,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胡一蝶摇摇头,坐在他身边的台阶上:“为什么一定要打架啊?” 刘北钊仰着头,努力不让鼻血流出来:“做酒这种生意,碰到的没品的人也是正常的,今天那几个王八蛋在我店里骚扰女客人,服务员上前帮客人解了围,结果他们就不高兴了,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服务员的身上。” “原来是这样……”胡一蝶看着那几个混蛋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觉得刘北钊像是个大英雄。 “来,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胡一蝶就像是哆啦a梦一样,从身上拿出了小药箱。 一打开药箱,里面就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工具,纱布,棉签,消炎药,碘伏,酒精,一个都不少。 刘北钊任凭着胡一蝶处理他手臂上的擦伤,刚刚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剐蹭在了地上,很多尘土和小石头就贴在伤口上,就连胡一蝶蹑手蹑脚的清理,可架不住伤口微深,还是有些疼。 他轻微地皱起眉头。 胡一蝶安慰着:“你忍一忍,这种开放性伤口必须消毒好,不然容易得破伤风,到时候会更麻烦。” “你这东西还挺齐全的,手法也都赶上半个护士专业了。”刘北钊打趣道。 “我小时候啊,最怕护士了,其实——”刘北钊看了看胡一蝶认真的小脸蛋,感觉浑身有一丝燥热,不动声色地将身体远离了她一些。 “其实什么?”胡一蝶追问。 刘北钊嘴唇一勾,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晕针。” “晕针???”胡一蝶瞪大了杏眼,看了看刘北钊粗壮的胳膊,又看了看他痞里痞气的脸上,鼻头上还残留着血迹,眼角处是刚刚被打的乌青。 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把眼前这个强壮能打的壮硕男人,和一个见到枕头就晕过去的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不管怎么想,她都无法想象出来。 刘北钊干笑了几声,缓解着尴尬,随后赶紧转移话题:“那个,你小时候最怕什么啊?” “我小时候?”胡一蝶的手上动作一顿,想了一下,随后换了个新的棉签继续擦拭着伤口上的尘土,“我小时候最怕的就是我奶生病。” 刘北钊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悲伤,追问道:“奶奶身体还好吗?” 胡一蝶淡淡地回答:“她走了,去年秋天的时候走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胡一蝶淡淡地笑着,随后继续说:“奶奶要是知道我现在的生活,一定会很开心的,要是没有她的鼓励,我也不会走出大山。” “大山?”刘北钊很少听到这种词汇,自然是觉得疑惑。 于是,那天晚上,胡一蝶和他一起抬头看着星空,看着那一轮圆月,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说起了那座大山里的奶奶,说起了离开大山的惊险行程,还说到了把他从山里带出来的姜润谦。 刘北钊过去的20年里,对待感情说是十分迟钝也不为过,但是今天晚上,听到胡一蝶说了这么多,他不仅能深深共情了她的遭遇,也隐隐约约听出了胡一蝶说到姜润谦这个名字的时候,想要尽量少说但是却欲盖弥彰的感觉。 他的心里,立刻察觉到,这个姜润谦,或许是个特殊的人。 第138章 她的未来 刘北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那个男生,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胡一蝶苦涩地笑了一下:“你知道相交线吗?就是两个人像两条支线,偶然间有一个时刻遇见,然后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哦~是这样。”刘北钊心下放松了一点,可是下一秒,不经意地一瞥,看到了胡一蝶脸上掩盖不住的失落。 有一句话说的很贴切,喜欢一个人,如同咳嗽一般,难以抑制,无法隐藏。 尽管已许久未见姜润谦,但每当她独自一人安静下来时,他的身影总会在脑海中浮现。 近来,他更是频频入梦。梦中的他,依旧身着那套干净的白色运动套装,仍是她初见时的模样,那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是她黯淡人生中的第一束光。 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她都会痴痴地盯着手机屏幕上姜润谦的对话框,久久不语。 那浅浅的对话框,犹如宽广的大西洋,将她与他分隔在世界的两端。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人面前提及姜润谦。此前,她从未向任何人诉说过。或许是近期发生的事情太多,又或许是她隐约感觉到,姜润谦似乎发生了某些事情。 然而,少女强烈的自尊心使她认为自己的关心和主动联系纯属多余,那对话框中她之前单方面发出的一连串询问和关心已足够了。 那些未得到回复的消息,足以表明对方是多么不想理睬她,又何必再努力争取些什么呢? 可是,他就像一束光,她总想跟随他的脚步。 收拾好当前的状况后,她将沾血的纱布和棉签整齐地收在一起,捧着一手的垃圾,加快脚步,来到垃圾桶旁。 手放在垃圾桶上,轻轻一扔,便落入了那漆黑的深处。 如果,忘记一个人也可以像丢垃圾一样简单就好了。 刘西舟的车子就在这个时候,停在了垃圾桶旁边的停车位处。 车窗摇了下来,现在已经是临近深夜,女人的巴掌脸上仍然带着精致的妆容。 胡一蝶看清她的第一秒,就礼貌地朝着刘西舟打招呼:“姐姐好。” 刘西舟的眼神就像她嘴上的红唇一样锐利,扫过胡一蝶之后,迅速落在了刘北钊的身上。 “又打架了?”她带着怒气问。 “你怎么又来了?是,看我没被打死很失望?” 刘北钊站起身子,满脸的不耐烦,有意无意地遮挡着脸上的伤口,转身就进了酒门。 这种时候,能躲着就别和老姐见面,否则准保是一阵腥风血雨的责骂。 刘西舟下了车,重重关上车门,嗓门高过了车门声:“你丫的臭小子!有能耐你就永远都别认我这个姐!” 刘西舟在门口怒气冲冲,她不打算现在就进酒抓人。 胡一蝶听着两姐弟俩之间的“沟通”方式,顿时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刘北钊的脾气那么容易暴躁。 她也对面前这位姐姐有些害怕,总觉得她的气场十分强势。 可现在,她居然在刘西舟的脸上看到了复杂的神情,愤怒中带着疲惫,强势中带着苦涩和无奈。 特别是刘西舟靠在墙上,从包里拿出了烟和打火机,颤抖的手点着烟,点了好几次才好成功,抽了一口后,开始剧烈地咳嗽。 胡一蝶的身边,只有沈蔷一个女性会抽烟,他曾经问过沈蔷,为什么会喜欢那个烟的味道,沈蔷无奈地笑着说:“因为尼古丁能带来即时的快乐,能让我暂时缓解焦虑。” 她渐渐地也不会再劝沈蔷一定要把烟全部戒掉了,只是在每次打电话聊天的时候,让她少抽,为了保护嗓子,为了早日实现当一名歌星的愿望。 她慢慢地走到墙边,看着没有穿高跟鞋的刘西舟,两个人几乎是一样高的,她可以平视她因为剧烈咳嗽而下意识流下的泪水。 “西舟姐,给你,纸巾。”她把手里的纸巾递给了她。 刘西舟抬起眼皮,看到胡一蝶那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不用了。”淡淡地拒绝,随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包一模一样的纸巾,自顾自地整理起被眼泪弄花的妆。 胡一蝶举着纸巾的手就那样举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刘西舟整理好后,径直越过了胡一蝶,擦肩而过的时候,肩头还剐蹭了她的衣服。 随后,她站定,高昂着下巴,扭头看了胡一蝶一眼,语气中带着不客气的语调:“这么晚了不回家?在这儿给我弟当小护士?你爸妈没有教育过你,什么是女孩子的家教吗?” 胡一蝶赶紧解释道:“我……” “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小姑娘,我看你挺聪明的,我也是女人,作为过来人,我奉劝你一句,人间正道是沧桑,小小年纪别把路走歪了,别总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是,你很漂亮,未必没有这个可能,但是呢,靠别人就会有靠不住的风险,等到你跌下来的那一天,你会摔得很惨。” 胡一蝶怔住了,一时之间听不懂对方的意思。 刘西舟继续说:“现在是晚上时间11点,这个时间大街上会出现什么,酒门口会有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虽然现在是法治社会,但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的自我保护意识还真是有待加强,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想一想,你将来想做什么,想学什么。” 一番话说完,刘西舟推了推卷发,走进了酒的大门。 胡一蝶站在原地,仔细思考着刘西舟的话。 这些话,乍听上去,确实是有些刺耳,可是仔细一想,很有道理。 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这些话,她倒是在书上看到过很多对于三观塑造的例子,可是没有原生家庭的教育和托举,很多事情她都是一知半解。 毕竟,尽管她觉得自己多坚强多成熟,实际上,她也只是一个刚满17岁的未成年女孩。 刘北钊再次出来的时候,胡一蝶已经自己打车回家了。 那一夜,胡一蝶躺在床上,看着白花花的棚顶,第一次想要认认真真地规划自己的未来。 第139章 公费留学 横在她面前的,有两个极为严峻的问题。 一是要在十八岁后赚取足够的钱财,以保障自身生活与学习,二是要思考未来的方向。 距离高考仅有一个学期,她上网查了大量的资料,很多老师都会分享同一句话:“高考乃人生之分水岭,择校、择地、择专业,皆需妥善规划。” 周阿姨精神状况不佳,无法给她任何参谋意见,一切都只能由她自行谋划决断。 思来想去,天色已白,晨光渐露。 既然难以入眠,她便索性翻身起床,套上运动衣,沿着跑道一路奔跑。 直至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树梢,她正好在公园广场上,看到一群忙碌的外国面孔。 她定睛一看,他们正在忙碌有序地搭建一处展览台,展览台后的背板上写着“大学生创业项目”几个大字。 展览台上有来自不同国家的,带着异域风情的工艺品。 那些外国学生们身上穿着各种各样的民族服饰,色彩斑斓,犹如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有的留学生忙着摆放摊位,将工艺品摆放的整整齐齐,有的则在一旁热情地介绍着各类产品,脸上洋溢着自信和期待,他们都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胡一蝶被摊位上的琳琅满目的工艺品吸引了过去,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小玩意,有来自非洲的木雕工艺品,有来自欧洲的陶瓷盘子…… 市场的一角,几位留学生还搭起了简易的舞台,演奏起各自国家的民族乐器,悠扬的音乐声在公园里回荡,吸引了路过的人驻足聆听。 这是胡一蝶第一次感受到除了中国以外的文化冲击,这是她在那个密不透风的深山的长大的孩子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第一次,她有了想要和外国人说话的欲望。 她迫不及待地鼓起勇气走上前,和一位年龄相仿的白皮肤女孩搭话。 很快,对方热情地回应了她 。 白人女孩热情大方,毫无保留地分享这次活动的详细细节,也介绍了自己的祖国, 不到一会儿,两个人就成为了朋友。 这次聊天给了胡一蝶极大的启发,她第一次知道了公费留学生这个词汇。 那个白人女孩,是一名父母双亡的孤儿,可她却凭借着自己的能力,申请了来中国公费上大学的资格。 公费,就意味着不需要那么多的钱,也可以实现出国留学。 这个消息,就像是给迷茫的胡一蝶指明了一条路。 她详细了咨询了很多问题,也在网上查到了很多关于圣新国际高中的公费名额。 好消息是,自己的学习成绩和外语水平,是完全可以达到申请公费名额的要求的,坏消息是,那些可以申请的国家,并没有澳洲。 也就是,她没办法选择和姜润谦一样的国家。 她微微地失落了点,不过,好在还有很多其他的国家可以选择。 她仔仔细细研究了一整天,最后,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出国留学,这四个字对于她而言,是希望,也是沉重的话题。 她没有任何退路,必须全力以赴地去争取,必须确保自己能在高考时稳定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除此之外,还有一系列繁琐复杂的事项等待着她去筹备:申请材料的整理、语言考试的备考以及适应异国他乡生活所需的心理建设等等……每一项任务都充满挑战且至关重要。 当一个人怀揣梦想的时候,仿佛就拥有一双隐形的翅膀,可以带他飞越重重阻碍,抵达心之所向的彼岸。 为了锻炼自己的英语水平,她无时无刻不在背单词,为了纠正自己一开始就错误的发音,她花了很多时间纠正。 一有时间,她就会和英语老师聊天,了解国外的一些文化,一有机会,她就去图书馆里,去看国外英文原版的书籍。 她的心里,对于出国的向往,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烈过。 另一边。 姜润谦的房车走走停停,因为他的身体不能接受长时间的坐车的劳累,所以时间过了一个月,行程却才刚过半。 他们只有白天开车几个小时,看到路边不错的风景,就会下车好好欣赏一番,晚上早早地就会订下安全干净的酒店,每次入住前,刘向东都会先在姜润谦即将入住的房间里好好地消毒。 毕竟,现在的姜润谦,身体是经受不住任何的外界不良刺激的,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都有可能会夺去他的生命。 既然没有办法阻止他的愿望,那就尽量保证他的安全。 刘向东每隔一个小时,都会向姜仁国汇报情况和行程。 这一天,天色已经很晚了,刘向东按照惯例朝着早就预定好的酒店开去。 刚停在停车场,他就发现车胎出了点问题。 房车的车胎换起来麻烦,他需要专业人士帮忙。 好在酒店的老板有合作的修车行,答应在明天上路前,能够把车子修好。 此酒店虽名为酒店,实则是位于旅游度假村中的星级民宿。其风格独具,田园气息浓厚,背倚大山,前临一幽谧自然湖泊,环境甚为清幽。 姜润谦仍然喜欢照站在窗前眺望远方,手中拿着一张小小的照片。 他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活泼伶俐,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小小的他,还没有爸爸的腿高,却已经跟在爸爸的屁股后面,爬了五岳之顶的泰山、 站在泰山顶上,爸爸把他举起,开心地欢呼。 小小的他,坐在父亲的肩头,身旁是母亲的呵护和关心。 而对面的家佣,则是用相机拍下了那难得的一幕。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天该有多好。 他回到桌前,展开笔记本,开始动笔写留给爸爸的一封信。 他不愿意写上遗书两个字,他还是用书信的形式,在开头的部分,终于像小时候撒娇那样,写下了“亲爱的老爸”几个大字。 刘向东去停车场检查车子,医护人员在对面的房间里,给他检查完身体,帮助他吃完药之后,就回去休息了。 房间里,只有姜润谦一个人坐在桌前。 忽然,门被敲响。 门外传来礼貌的声音:“您好,夜房服务。” 姜润谦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名身着中式中山装工作服的年轻服务生,他身姿挺拔,面带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姜润谦心中原本有些犹豫,毕竟酒店提供的夜房服务通常只是简单地整理床铺、调暗灯光,并送上几样夜宵小吃而已。 他不太需要这种服务,本想拒绝。 然而,当他突然想起今天负责清洁工作的刘向东似乎尚未对房间进行全面消毒时,不禁心生担忧。 考虑到健康和卫生问题,姜润谦决定还是让服务生帮忙给整个房间消消毒。 于是,他彬彬有礼的对服务生说道:“麻烦你把全屋都消毒一遍,辛苦了,谢谢。” 服务生听闻后,立刻恭敬地回答道:“好的,先生,请您放心。” 第140章 盼儿 趁着服务生给房间消毒的空档,姜润谦退出了屋子,朝着一楼的大厅前去。 电梯门在一层打开,走出去,就仿佛踏入了一个精致的江南水乡。 一眼望去,一座假山喷泉设计成的屏风映入眼帘,水流潺潺,清澈见底,给人一种宁静自然的感觉。 整个大厅都设计成了苏州园林般的微型版本,小桥流水,曲径通幽,每一处都充满了诗情画意。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片室内的竹林,竹子挺拔而翠绿,竹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莎莎的声响。 就在这竹林间,设置了一些石凳和茶几,供客人休息品茗。 姜润谦住过很多酒店,但是这一家的独特设计,让他也觉得十分具有巧思。 慢慢地绕过竹林,他挑了个空位,坐在石凳上。 十分贴心的,石凳上还有着柔软的蒲团。 正当他享受着此时此刻的静谧时,身后的一对老夫妇的惊呼声打破了氛围。 他回头,正看着老妇人坐的茶桌上的点心,被打翻,石桌旁边,站着一个3-4岁的小孩,眨巴着大眼睛,小小的手里捧着好几块绿豆糕,正往嘴里塞着,那鼓鼓囊囊的嘴巴子,看起来就像是个偷吃粮食的小仓鼠。 小孩头发乱蓬蓬的,衣服松松垮垮,半个肩头都露在外面,狼狈得很,和周围雅致的环境一点儿都不搭。 老夫妇被吓得不轻,老奶奶手捂着心脏,问:“这是咋回事啊?” 老爷爷也没反应过来,四处瞅了瞅为数不多的客人,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呀?” 姜润谦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没看到有什么说要认领这个孩子的其他客人。 台那边的工作人员反应很快,迅速跑过来,还有几个保安,也快速到了现场。 工作人员一边向老夫妇点头哈腰地道歉,一边看着脏兮兮的小孩儿。小孩儿眼睛迷茫地地盯着几个大人,嘴里的糕点已经吃完了,小手又要去摸桌上的点心盘子。 姜润谦的视线从人群的缝隙中探去,刚好和小孩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古灵精怪的,丝毫没有害怕地迎上了姜润谦的眼。 “住手!”保安人员抓住了小孩的那只手,说着就要把孩子抱起来控制住。 姜润谦的眼神也随着小孩被撸起的角度而抬高。 说不上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小贼看起来特别像第一次见到胡一蝶的样子。 同样的落魄小脏孩,同样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一股不祥的预感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站起身,走到那桌前,和工作人员交涉:“这个孩子像是饿坏了,是不是谁家的孩子走丢了?” 特意提醒了一句,工作人员立刻毕恭毕敬地回复:“真不好意思,惊动了先生,这个小朋友是我们店里员工的家属,在智力上有一些问题,老板比较体恤员工就特意批准了他可以带着家属一起上班,这个确实是我们的疏忽,真的很抱歉。” 一句真诚的解释,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想必那对老夫妇也是道德素质很高的人儿,并没有深追小朋友的责任,酒店方也给以了相应的补偿措施,就连姜润谦这边,也专门送上了一个精致的点心果盘。 保安带着孩子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姜润谦叫住了保安的脚步:“让他把这份糕点吃完再走。” 保安心领神会,把小朋友领到了姜润谦对面的椅子上。 “你喜欢吃绿豆糕是吗?快吃。”姜润谦把桌上的点心盘子朝着小孩推了推。 小孩奶声奶气地回应了一句:“好吃。” 看着小孩狼吞虎咽的样子,姜润谦又点了一壶菊花茶,去火化痰,还解腻。 一口茶一口点心,对面的小人儿吃的正欢。 姜润谦已经好几天没有什么胃口了,长时间的旅程让他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食欲也不佳,此刻看到孩子纯真吃东西的样子,竟然觉得心里十分满足。 他搭起话来:“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妈妈呢?她是在这家酒店上班吗?” 小朋友捧着茶碗喝了一大碗,才开口:“我叫盼儿,我妈……我妈…我好久没见到她了…”说着说着,还粘着点心碎渣的嘴角一撇,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眼泪说来就来,哭声也是十分嘹亮。 周围刚刚安静下来的其他客人纷纷侧目,都对这个小小孩有了些许不满。 姜润谦知道酒店的工作人员是最怕投诉的,这孩子说好久没见到妈妈了,想必妈妈也是一个十分辛苦的工作,上班的时间比较长,没空照顾孩子。 他担心其他客人的投诉会让这位带着孩子上班的妈妈雪上加霜,他于心不忍。 于是,他顾不得对方身上脏兮兮的样子,朝着盼儿伸出了手:“来,盼儿,不哭不哭,来哥哥这儿,我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盼儿哭得更凶了,上气不接下气,姜润谦完全没有哄孩子的经验,急的手足无措。 这时候,刚刚的工作人员,又匆匆地跑了过来。 “在这儿呢,都在这闹了半天了。” 姜润谦抬头,看到工作人员旁边,站着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黑黝黝的皮肤,浑圆的大眼睛,脸上还带着细碎的汗珠。 大男孩赶紧把盼儿抱了过来,一个劲儿地朝着工作人员和姜润谦道歉:“对不起,我弟弟给你们添麻烦了。” 弟弟?姜润谦心里有点疑惑,孩子的名字听上去是个女孩的名字,声音也像,虽然发型乱糟糟的,像是个小男孩,但是他的直觉,这孩子应该是女孩。 不过也不否认,现在的小孩子,3-4岁这个阶段,完全分不清是男孩女孩的情况也大有人在。 想着既然盼儿的哥哥已经来了,他的任务也就结束了,他朝这对兄弟笑了笑,转身就朝着电梯的方向走。 电梯门刚打开,那位给自己房间打扫的服务生就迎面出来了。 礼貌点头示意后,两人擦肩而过,他跨步进了电梯。 可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他听到了电梯门外有人喊他。 是盼儿的声音:“哥哥!” 第141章 命运的安排 姜润谦当即按下了开门的按钮,向前一步,朝电梯外探头看去。 电梯外走廊的拐角处,看到了服务生、盼儿、盼儿的哥哥三个人。 盼儿正在哥哥的怀里往这边探头,看到姜润谦的也看向他,笑眯眯地说:“哥哥,我忘记谢谢你啦!” 姜润谦回应了一个笑,准备收回视线,再次回到电梯里,眼角余光却发觉那位服务生的脸色十分惶恐,手上的小动作像是在阻拦盼儿和哥哥跟自己说话。 只是一瞬间,就有其他客人也过来乘坐电梯,挡住了他的视线。 往后站了几步,给新来的客人腾出空间,他随着电梯上行,想了想。 可能是服务人员也认识了这对兄弟,怕他们的存在会给顾客带来不好的体验,所以特意制止的。 不过这次新奇的体验,却是让他的心情不错,一夜好眠。 早餐之后,刘向东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今天的出发今天的行程,酒店方的修车人员忽然打来了电话。 刘向东挂掉电话,嘴里念叨着:“这个酒店还真的是挺靠谱的,昨天我跟修车行的人说了一下最近的车况,他二话不说就连夜给我检修了一遍,刚刚把检修报告都发给我了。” 姜润谦说道:“确实很会做生意,对员工也很不错。” 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再待一天了。 等客房服务再次登门的时候,这一次是个中年女性,姜润谦想起了昨天在大厅里遇到盼儿的小插曲,于是好奇地朝着工作人员问道:“你们酒店的环境和服务都很好,我听说你们领导还特意批准了单亲妈妈带着孩子来上班?” 工作人员笑盈盈地回答:“确实有这种情况,也是最近才有的,不过不是单亲妈妈,是个20出头的男孩儿,带着两个弟弟,实在是可怜,老板就破格录取了。” 想到了什么,她还特意补充道:“先生,如果给您造成了不好的体验,您可以告知我。” 姜润谦连忙说:“没有,你误会了。”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你刚刚说,是一个20出头的男孩,带着两个弟弟?” “对对,小的那个有一些智力上的问题,大的那个还没成年,这两个小的都靠这个男孩一个人养活,确实是比较可怜。” 姜润谦忽然就想明白了,昨天在电梯门前看到的那三个男孩,想必就是这一家人。 他心下一酸,这三兄弟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是事情,才会落在这个地步。 他这一路上,见到不少沿街乞讨的穷苦人民,他总是习惯着身边带着现金,就是为了遇到这样的可怜人,献出去自己的一点爱心。 他当机立断,决定资助这可怜的三兄弟。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联系到了酒店的人事负责人,想要当面见一见他们,可惜,人事负责人给他的答复是,今天那位男员工请假了没有来上班。 那还真是不巧啊。 午后,姜润谦没有胃口,没有和刘向东他们一起吃午餐,一个人去了湖边,在湖边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风吹过,带起层层涟漪。 他微微闭上眼睛,聆听着这个世界能留给他的越来越有限的自然和声。 就在这时,一阵欢快的笑声打破了这宁静,他睁开眼,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个小孩儿正在朝着湖中心扔小石头。 他看着小孩无忧无虑的样子,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好像看到了自己童年的影子。 他仔细一看小孩的脸,那不是盼儿吗? 他赶紧朝着盼儿挥手,同时查看附近有没有他哥哥的身影。 盼儿也看到了他,却愣在了原地,怯生生地看着他,完全没有了上次的热情。 他快步走过去,蹲在了盼儿的面前:“盼儿,你还认识我吗?” 盼儿紧紧皱着小小的眉头,有些紧张地朝着四周看去,先是胡乱地点点头,随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赶紧摇摇头。 姜润谦想起了工作人员说的,这个小孩子可能有一些智力上的疾病。 他耐心地说:“盼儿,我是昨天请你吃绿豆糕的哥哥,今天还想不想吃?” 一说到吃的,盼儿的眼睛就闪现出了强烈的光,开心地手舞足蹈:“想吃,想吃。” 姜润谦微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早餐特意打包的点心递给她:“给你。” 盼儿的小手快速抓了过去,刚把点心送到嘴边,却又迟疑了下来。 “我哥哥说……说不能吃你给的东西,还告诉我,如果见到你,还要躲着你,像躲猫猫一样……” 听着盼儿口中没有逻辑的话语,姜润谦一头雾水。 “哥哥真的这么说的吗?”想必是对方把自己当坏人了? 下一秒,盼儿就义正言辞地说:“嗯!哥哥跟我说,你是坏人!” 果不其然。 姜润谦苦笑着,长这么大,还没有被这么认为过,他不禁反思起自己的言行举止来。 忽然,盼儿的哥哥从不远处跑来,姜润谦结合男孩的年龄分析,这个应该是盼儿的二哥。 只见这位二哥快速地跑到他们的面前,把盼儿抱起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他的面前。 整个过程非常快,好像在故意躲着他一样。 而且,那男孩脸上的表情,是和昨天晚上那个亲和礼貌完全不一样的防备。 甚至是一种厌恶。 姜润谦不会看错,他想不明白,到底自己哪一点做的让对方误会了。 算了,既然对方不喜欢被打扰,他决定不再去寻找这三个兄弟,回到房间后,他整理出了目前身上的现金,让刘向东送到了酒店的人事部那里,直接用这笔钱资助那三兄弟。 在酒店的最后一晚,他决定在湖景前写完给父亲的最后一封信。 或许是人在生命的最后时段的一种莫名的预感,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把日记本翻到那一页,拿出那张小小的合影照片,提起笔来,他把内心深处想要对父亲倾诉出来的情感流露在笔尖。 那些好像永远都无法说出口的话,借助文字的纸张这个媒介,好像都有了沟通的桥梁。 一阵风拂过,他起身想去关窗子,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感觉喉咙发痒,一阵腥甜。 “噗……”一口鲜血喷在洁白的日记本上,染红了那行:“亲爱的老爸。” 第142章 当面感谢 急救人员把姜润谦抬到救护车上的时候,惊动了半个酒店。 前台的那个小姐姐和姜润谦打过几次照面,对他的印象极好,心里默默可惜着。 酒店的员工宿舍位于另一栋小楼,外表看上去和酒店的整体装修没有异常,里面的走廊却显得窄小了些,房间也是摆满了上下铺的木质小床。 盼儿趴在窗台上,呆呆地望着酒店那边的空地上,飞驰而过的急救车。 小小的孩子不懂得那是什么意思,正在眼巴巴地看着车顶上一闪一闪的急救灯。 忽然,身后的门开了。 “大哥,二哥,你们回来啦!”她甜甜地冲着哥哥们喊着。 两个男孩默不作声地分别坐在下铺的床位上。 盼儿看着那辆急救车驶下了半山腰,汇入了车水马龙中。 急急忙忙地指着快要消失的车子,冲着哥哥们邀请道:“快看呀,那辆会发光的小车朝那边去啦,那辆车是装什么的啊?” 两个男孩相顾无言,谁都没有搭话。 身穿工作服的男孩把头顶的帽子摘下,随手放在衣架上,走进卫生间认认真真地洗了一把脸。 清水冲洗过后,左脸的那颗痣消失不见了,毛巾仔仔细细地擦过了脸之后,脸上的黑皮肤褪去,竟然是一张精致帅气白皙的脸。 “小夏哥……”另一位男孩在卫生间门口站定。 他继续说:“小夏哥,我们真的要走吗?” “嗯”夏荀没回头,淡淡地应着。 “可是,我总觉得姜润谦不像你说的那样的人。” 夏荀回头,看着眼前的钱途。 钱途迎上他的目光,坚定地说:“这几天我总看到他一个人在酒店里晃悠,看上去特别孤单,他对盼儿那样的小孩子都那么好,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是和宋彬一伙儿的坏人。” 夏荀叹了口气:“坏人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脑门上吗?一点小恩小惠就觉得他是好人吗?他要是好人,他爸会拿钱托宋彬买你的命?” 钱途刚刚还挺起的胸膛瞬间缩了回去。 他想起了自己在那片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的日子。 如果没有小夏哥,他现在的命早就成了姜润谦的命。 自从那天晚上三轮车坠到江里,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游上了岸,可是,却再也没见到郑晓天的身影。 这一路上,他们颠沛流离,三个人一刻都不敢停,一路上搭乘顺风车跑到了这边。 小夏哥因为长相出众,每天都要扮丑,才能去酒店上班,做的也是最基础的打扫的工作。 他白天平时就拉扯着盼儿在酒店周边的景区里捡垃圾,还是卖废品,一天也能有个几十块。 就这样三个人算是安顿了下来。 可是没想到,小夏哥在打扫姜润谦房间的时候,发现了合影照片上的姜仁国,又看到了姜润谦写的信上叫他爸爸。 他们逃了那么久,以为逃脱了望京,就安全了。 没想到,命运安排他们在这个酒店里相遇。 夏荀一言不发,回到床铺上,从床底下抽出一个破旧的书包。 “收拾东西,这里不能再待了。” “哥哥,我们去哪啊?” 盼儿虎头虎脑地歪头问道。 去哪儿?夏荀微怔了怔,他也不知道。 有些人可以肆意享受生活里的每一分惬意,而有的人就连活着就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 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都指望着他一个人撑着,他走的每一步,都异常地沉重。 房间里的灯微微闪动了几下,忽然,楼道里有人走动的声音,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原来是到了快下班的时间。 这个宿舍里只要两张上下铺,而上铺早就坏了,只剩下两个下铺可以住人。 这个房间破旧的环境其实早就被酒店列为了杂物间,是酒店老板可怜他,让他带着两个弟弟住在这里,只不过人事负责人明确说明过,一定不要让孩子打扰到其他同事的休息。 他朝着钱途和盼儿挥挥手,示意该到了休息的时间了,最好不要出声说话了。 快速熄了灯,夏荀睡在左面那张床上,钱途和盼儿则躺在对面的一张床上。 其他同事陆陆续续回来的声音在楼道里起此彼伏,忽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处于角落的小小宿舍。 另一边,医院。 “怎么才送来?他这种情况必须要住院观察不知道吗?”刚从抢救室出来的医生一脸责备地看着刘向东。 刘向东面露苦涩,医院长廊顶上的大灯打在他的头顶,显得他面容憔悴。 “医生,我们不是不知道……只不过,这是孩子最后的心愿了,他不想把生命的最后一刻在医院里度过……” 医生刚刚还嗔怪的表情瞬间变为了怜惜:“真是可惜啊,这么年轻……” 刘向东点了点头。 医生继续说:“我建议立刻住院治疗,她这种情况实在不适合赶路了,等…等好一些了再考虑。” “好好好。” 等医生走后,刘向东手里拿着手机,却不知道怎么给姜总打这个报平安的电话。 想了想,他还是按照惯例汇报了今天的情况,没有表明姜润谦现在人在医院,只是说了目前准备休息一两天。 姜润谦总是报喜不报忧的,他知道,他也想成全这个男孩的一片苦心。 第二天。 一大早,夏荀就装扮好,准备去人事经理的办公室办离职手续。 刚敲开门,经理就热情地招呼着他。 “来来来,我正好有事情跟你说呢。” 夏荀感到奇怪,但还是配合着经理的指令坐在了沙发上。 经理递过来一杯水,笑着说:“小夏啊,有个好事情跟你说。” “经理,您说。”夏荀毕恭毕敬地做好。 经理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这个,是一位客人资助你的,对方知道了你的情况,特意把这笔钱送了过来,要我特意交到你的手上。” 夏荀看着鼓囊囊的信封,看上去厚厚的,应该有几万块,够他们三个人花上一段时间的了。 夏荀刚刚还想着辞职的念头忽然就压了下去。 这么好的酒店,这么好的客人,恐怕以后都难遇到了。 他眸光微微闪动着光,问向经理:“谢谢经理,那个资助我们的客人,是什么人?我想当面谢谢他。” 第143章 投奔 经理的脸色忽然有些忧虑,他顿了顿说:“当面道谢可能来不及了,这位客人做完突发疾病,急救车直接拉走了。” 夏荀的心里“轰隆”一声。 “您是说819那个房间的客人吗?” “对,就是那个男孩,听昨晚收拾房间的小张说,吐血吐了满桌子,唉,也不知道是什么急病,人白天还好好的来我这儿,就在你那个位置上坐着跟我聊天,晚上就直接上了救护车,真是人生无常啊……” 经理还在碎碎念着,夏荀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819的生病客人,确定了是姜润谦没错了。 昨天盼儿说的那个救护车,原来里面是姜润谦。 经理把装着钱的信封送到了他手里,那沉甸甸的感觉,让他心里更加沉重。 这是姜润谦的钱,居然是姜润谦的钱吗,他为什么会资助自己钱? 难道他把自己认出来了?这不可能啊,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见过。 为了不让经理看出来异样,他连忙谢过了,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宿舍的时候,钱途和盼儿都已经收拾好的各自的东西,地板上有三个书包整整齐齐地码着。 钱途扭头看着他,笑着说“小夏哥,你办完离职啦?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嗯,钱装起来,吃过午饭后我们马上走。” 夏荀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姜润谦的事情,那些有钱人的心思他捉摸不透,也不想去琢磨,现在的他,肩膀上担起的是三个人的生命,他应该考虑的是下一个工作该怎么找。 钱途接过信封,摸到了厚实的厚度,惊喜地说:“小夏哥,这里当服务生工资这么高的吗?我也要快点长大,跟你一起当服务生。” 夏荀忽然鼻子有些发酸。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知道了盼儿和钱途都是特别善良单纯的孩子,可就是这样的人,却成了魔鬼的猎物。 “嗯,等你长大了,跟哥一起赚大钱。”他笑着回应。 盼儿也开心地接过去信封,嚷嚷着:“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小家伙手舞足蹈地举着信封转圈圈,忽然,信封口裂开,纸币洒到了半空中,落得满地都是:“发财啦,发财啦!” 钱途笑着制止:“别闹啦,小调皮鬼,跟小悦一个样。” 夏荀看着两个孩子在自己面前嬉笑打闹,心里涌起了阵阵温暖。 这就是他多么辛苦都想守护住的瞬间,他不怕辛苦,正是因为有了这两个小家伙,让他再次感受到亲情和家庭的温暖。 忽然,盼儿在满地的百元大钞中间,看到一张白色的卡片。 粉彤彤的一片中,那张雪白的纸张十分惹眼。 她举了起来,无奈看不懂上面的字,于是递给了钱途。 “二哥,这上面有字。” “我看看。”钱途接了过来,一字一句地念着上面的字:“盼儿,这些留给你买点心吃,如果用完了就打这个电话找我(电话号码)——来自不是坏人的哥哥 。” 盼儿直愣着耳朵听完,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是那个哥哥!请我吃绿豆糕的哥哥, 他的绿豆糕特别好吃~” 盼儿开心地把卡片抢了回去,装在自己的衣兜里,像是珍藏着一块舍不得吃的宝贝点心。 钱途楞在了原地,他知道盼儿口中说的是谁。 他抬头看了看夏荀,眼神里带着询问。 夏荀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是他。” 钱途收回了目光,表面平静,心里却掀起了惊天巨浪。 趁着夏荀去打午餐的时间,钱途偷偷溜到了客房区。 靠着夏荀的工作服做掩护,他顺利到了819号房间。 敲了半天门,却没有任何回应,正当他感觉十分奇怪的时候,旁边的客人打开了房门,朝他说:“这儿的客人昨天晚上被急救车拉走啦!这都打扫过了,别敲了!” “啊……对不起先生,打扰您了。”钱途赶紧低头道歉,生怕对方看出自己年龄小。 刚刚听到客人说的话,他心里敲起了鼓。 急救车,姜润谦,联系在一起,他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原本只是想当面谢谢他,也或者是因为好奇,想侧面打听一下他得了什么病,看看这个曾经要伤害自己的坏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真实面孔。 到了员工休息处,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桌子上的固定电话,趁着没人看到他的空档,快速地拨通了那个刚刚背熟的电话号码。 他对数学格外敏感,很多数字都会过目不忘。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就装作是酒店的人员发来的照例关心。 电话那边,刘向东的声音沧桑了许多:“谢谢你们的关心,我们润谦的情况比较稳定,不太需要额外的帮助。” “您方便说一下您在哪个医院吗?姜先生的病情是什么呢?”钱途忍不住追问道。 刘向东以为是对方要送来什么慰问,要为病情的特殊情况而专门定制什么礼品 ,就顺口说了在血液科。 钱途挂掉电话,又快速跑回了宿舍。 没想到,一打开门,夏荀就坐在屋子里,喂着盼儿吃东西。 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夏荀头都没有抬:“为什么去找他。” 钱途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气球,站在墙角:“我就是想当面谢谢他。” 夏荀喂了一口青菜给盼儿,还是没看他:“他给了你几万块钱,你就感激涕零,他可是想要你的命,你觉得他会谢谢你吗?” 夏荀长长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坏人, 他是被宋彬和田家勾结陷害的,那背后的阴谋里,他也是受害者,他的命都不在他自己的手上,你非要去添什么热闹?” 他只是希望三个人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钱途惊呆了,他小小的脑袋里还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些信息。 过了一会儿他眼眶湿润着说:“哥,我想回望京,我想我妈和妹妹了,我要是能救他的话,他会不会可以答应帮我们回望京,保护我们不被田家追杀,这样我们就不用流浪了,你也不用那么累了对吗?” 夏荀的眸光里是看不清的微波,从小失去母亲的他怎么能不理解钱途思念妈妈的心情,也能理解他的善良。 可是,宋彬和姜仁国之间走的那么近,他不得不防着点姜润谦身边的人。 眼下,投奔姜家也未免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前提是,他必须确定姜家和宋彬之间没有任何狼狈为奸的关系。 第144章 他不一样 一个月前,夏荀三人之所以能够获救,是因为大桥底下有正在钓鱼的群众及时搭救。 幸运的是,三轮车没有棚顶,坠落水面的一瞬间,坐在车后面货斗的几个人立刻就被甩了下来,漂浮在水面上,给救援提供了很好的便利。 只可惜,郑小天因为正在驾驶室里,所以救援的时候遇到了很大的困难,等到吊车把三轮车捞起来的时候,已经见不到他的身影了。 后来,夏荀带着他们一路向南跑,再也没有联系过任何人,靠着一路上搭顺风车,吃了不少苦,直到在这家酒店安顿下来。 夏荀重新换上了那件黑色的帽衫,一个人在景区附近的居民区找到个的公用电话厅。 手放在按键上许久之后,才开始按下第一个键。 电话接通的声音响起,听筒那边传来一阵电流声。 一阵长久的沉默。 “你还是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边是宋彬慵懒神秘的声音。 这个电话号码,只有夏荀知道,这是他单独为了复仇的计划准备单线和夏荀联系而准备的。 所以,来电的人,只可能是夏荀了。 夏荀垂下眼睫,压低着声音:“你在哪儿。” 电话那边,宋彬坐在沙滩上的藤椅上,对着手机话筒回复:“呵呵,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沦落到要逃到异国他乡的地步,想必你现在也是?你这一把火,可是把我咱俩的前途都烧得差不多了。” “逃到异国他乡?”夏荀反问。 宋彬端起装着橙汁的玻璃杯,小口地抿了一口,继续说:“姜仁国就差把望京翻个底朝天,要把我揪出来的,你知道我逃出来有多难吗?” 宋彬深知,自己和靳美娇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他原本想着,自己不用等到孩子长大,就可以完成吞没姜家,和田家联手平起平坐的期望。 可现在,一切都崩塌了,因为钱途这个供体的消失,姜仁国一定会寄希望于那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现在国内肯定一团乱糟,姜仁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躲着。 田咏德把他送出国,表面是保护他的安全,其实是让他继续成为他的刽子手,专门处理海外的业务。 宋彬看着不远处的蔚蓝海洋,感慨自己布局了大半辈子,却还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弟,曾意气风发 的他再也不见了。 可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是不甘心,他迫切希望能有个机会东山再起。 而夏荀,就是最好的同谋,言语间,他还是煽动着夏荀,还想走借刀杀人那一步棋。 “小伙子,你既然敢给我打这个电话,就说明你需要我的帮助,我很乐意和你一起共事,我喜欢你的聪明,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说过的计划……” 夏荀镇静地打断了他的话:“宋医生,你的妻儿还健康吗?” 宋彬立刻坐直了身体,眼珠子转的飞快:“你什么意思?” 夏荀继续说:“你的孩子,生出来应该姓姜?自己的儿子最讨厌的人一个姓,请问宋医生你是什么感受?” 宋彬立刻坐不住了:“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夏荀立刻挂掉电话。 够了,几句话下来,夏荀立刻听出来了宋彬和姜仁国之间的关系。 那天晚上在庄园的停车场里听到的话,确实是真的。 他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带着盼儿和钱途去了姜润谦所在的医院。 他对于姜润谦的了解并不多,一些资料上能查到的内容,无非是他的成绩优异,喜欢旅行,目前正在国外知名学府里留学镀金。 怎么看怎么都是豪门富二代的最常规的剧本,没有任何的悬念。 完美的不像是人类。 要是说可以诟病的,无非是他有着富二代的通病,太受女孩欢迎,所以到处都有暧昧的绯闻关系。 胡一蝶,就是这些绯闻里的受害者。 夏荀的心里,因为胡一蝶的这一层关系,对姜润谦是没有什么好感的,这也是他充满戒备心的原因之一。 可是,真正见到姜润谦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却觉得姜润谦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男孩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他双眼紧闭,眼窝深陷,虚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似的。 感觉到有人走进病房,他的呼吸微弱而短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胸前的被子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他好像要说什么,可是声音极其微弱。 夏荀想了想,还是把耳朵贴上前去,仔细去听。 姜润谦声音微弱,但是仍能听出他语调里的温柔:“我记得你……你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资助金都收到了吗?盼儿…盼儿怎么样?” 夏荀听完,忽然感觉喉咙里猛地一紧。 或许是在这一瞬间,时间斗转星移,他心里的厚冰也轰然融化倒塌。 忽然,刘向东边推开门边说:“润谦,刚刚专家会诊……” 他猛地发现病房里居然有陌生人,立刻警惕地问:“你是谁?” 夏荀闷声说:“我是来送东西的。” “送东西,送什么东西?”刘向东朝他的身后探去,并没有看到什么。 夏荀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送一条命。” 夏荀直接选择了在医院的一口大厅上聊骨髓移植的话题。 这里人来人往,却也是比较安全的场所。 刘向东听完了夏荀的话,神情越来越严肃。 以他在姜家的资历和工作职位,并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也参与不到内部的事情,对于润谦的骨髓供体的事情,也都是宋彬全权负责,他更是不知道任何信息。 但是经过他上次对宋彬的调查,他确实觉得这个人背后有着说不清的秘密。 他警惕地朝着人来人往的人流看了看,确定了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才问向夏荀。 “孩子,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没有如果,我说的就是真的,我弟弟现在就在门外,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让他立刻配合你们做骨髓配型检查。” 第145章 回京 眼前的男孩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坚毅。 刘向东自然是见过不少人,其中不乏溜须拍马,满口跑火车的年轻小伙子。 可是眼前的男孩,却完全不是那种类型的。 他心里也是有私心的,有病乱投医,他现在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姜润谦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想了想,他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钱途被推进检查室的时候,身体本能地出现害怕的颤抖。 以前,他是供富人续命的小白鼠,今天,是他主动躺在了床上。 可是,那种深植身体里的恐惧,还是爆发了出来。 夏荀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轻声说:“如果你不想,我们随时可以停止这件事。” 钱途看了看夏荀身后站着的刘向东,他眸光微闪,问道:“叔叔,你真的会保护我们的对吗?” 刘向东点了点头,非常郑重。 他诚恳地说:“我很感谢你能做这个决定,我替我们姜总还有公子谢谢你。” 30多岁的壮年男人,头发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白发。 钱途也回应了一个重重的点头。 配型结果出来的那天,刘向东的眼泪纵横,颤抖着声音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姜仁国。 姜仁国立刻派出了私人飞机 ,直接飞过来将钱途一行人还有姜润谦带回了望京的高级医院,全速前进为手术做准备。 另一边。 胡一蝶的生活忙碌且充实,仍然保持着高效的自律。 在粥铺的时间,她也见缝插针,带着练习英语口语的资料,没有客人的时候,就自言自语地练习。 下午的光线越来越温暖,洒在少女的马尾上,热烈又温柔。 “老板娘,给我来两份金丝牛肉饼~” “好嘞,您打包还是堂食?”胡一蝶就像被触动了自动回复的开关一样,头都没抬就利落地回应着。 可对面的客人却久久没回复。 她抬头一看,就撞上了沈蔷的那双笑眼。 “沈蔷姐!”她又惊又喜。 沈蔷嗔怪着:“你看看你忙的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胡一蝶蹦蹦跳跳地跑出来,给了沈蔷一个大大的拥抱:“你才是大忙人,大明星怎么有时间来我的小店探店啦?” 两个女孩笑作一团。 小巧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食。 沈蔷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虾仁粥,暖糯的粥刚滑进嘴唇,她就眉飞色舞地评价:“可以啊,越来越好吃了,我觉得比那什么米其林大厨做的香多了!你都不知道,我出去拍v的这段时间,最想吃的就是你做的饭。” 胡一蝶笑盈盈地看着她:“没问题,愿意为大明星效劳,对啦,你那支新歌什么时候发布啊?到时候我给你好好庆祝庆祝!” 沈蔷的笑意忽然一滞,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 空气中有短暂的安静,随即沈蔷的笑赶紧填补了上来:“这个也快,看公司的宣传安排。” 她继续喝着粥:“真好喝,对了,周阿姨呢?怎么不见她?” 话题被急速地转移,胡一蝶也有些停滞。 “周阿姨最近总是犯困,身体疲乏,一般就下午来店里看看,吃过晚饭就回家了,店里目前都是一个小伙计忙活,我来的时候,就给他放假,我们这样两班倒。” 沈蔷也担忧了起来:“阿姨后期是不是得有专人来照顾啊?” 胡一蝶点点头:“在看合适的保姆人选了。” “行,有什么帮忙的你就跟我说,我们是姐妹,要互帮互助,嗯?”沈蔷握住了胡一蝶手。 胡一蝶乌润的眸子眨了眨,粲然一笑:“嗯!” 刚吃完饭后,沈蔷的助理开着车刚好停到了店门口。 “我的车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哪天我再来蹭饭!”沈蔷拎起包包,跟胡一蝶告别。 胡一蝶转身赶紧去厨房,嘴里说着:“你等等,我这给你准备着打包的饼呢,你带上回去吃。” 沈蔷一边朝外走一边推辞着:“不用啦一蝶,我赶时间先走啦哈!” 好说歹说不用了,还是在刚坐在座椅的一瞬间,被赶来的胡一蝶敲了敲车窗户。 沈蔷笑眯眯地开门:“贴心小蝶,在线送饼。” 胡一蝶把打包盒往沈蔷怀里一放,利索地说:“走!不用谢。” 车子刚起步,在前排开车的助理冲沈蔷问:“沈小姐,那个女孩看上去有点眼熟,是不是和你参加同一届比赛的那个亚军啊,叫什么蝶来着。” 沈蔷正对着化妆镜补着口红,随口应着:“嗯是,我好姐们儿,胡一蝶。” 助理通过后视镜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女的剪影,站在路边伸懒腰的少女,青春活力,抬起胳膊的瞬间,腰间露出的一小阶白嫩的皮肤在阳光下反射着光,白得刺眼。 沈蔷把口红放进包里,又顺势拿出另一个手机。 她平时包里会放两个手机,一个是工作用,另一个是生活用。 打开微信,她就看到了陈初承的消息。 陈初承:【蔷蔷,今天晚上的会可能会稍微晚一点才会结束,毕竟是我第一次主持这种学术研讨会,我想在会后和老师们多聊聊,可能要晚半个小时去找你了。】 沈蔷画着精致裸色美甲的手指纷飞在屏幕上,快速敲下一行字。 沈蔷:【好的呀,没事,我家陈医生要正式成为一名医生啦 ,今天晚上我们好好庆祝下。】 陈初承恢复了一个红着脸害羞小熊猫的表情包。 沈蔷回应了一个飞吻的表情。 她很喜欢和陈初承的这种踏实的恋爱关系,她既是渴望舞台的那个热烈追梦的大女人,也是一个喜欢脚踏实地温暖的小女孩。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两样东西都能一直陪伴她。 京海传媒公司位于望京的中心地界,旗下签约的艺人不计其数了。 沈蔷刚从宝马车上下来,就看到了停在旁边的那辆价值800万的顶配保姆车。 这就是公司旗下第一号流量女明星瑟琳娜的专属座驾。 公司一姐的国际知名度和吸金能力都是一流的,是她这种还没有正式出道的小女孩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和保姆车拍了张合影,沈蔷才恋恋不舍地进了公司大楼。 好巧不巧地,在电梯门口遇到了瑟琳娜的团队。 第146章 干爹 对于沈蔷来说,凯瑟琳就像是偶像照进了现实。 她迫不及待地贴了过去。 凯瑟琳的助理是个光头的小胖子,原本想要靠自己的身躯挡住沈蔷。 这种想要和前辈贴贴的无名小辈他见多了,一个个跟苍蝇一样,麻烦的很。 但是下一秒,他看到了沈蔷身后的助理。 刚刚还鄙夷的表情忽然变得礼貌客气了起来。 他朝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点了点头,顺便也让出了一条通道。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他可不能惹,这是董事长身边的亲信。 就好像打狗也要看主人一样,他立刻对沈蔷的背景有一些好奇。 小姑娘算不上有什么神级颜值,唱歌确实是有点天赋,但是也不至于是什么稀奇的声音条件,唯一可取的可能就是年轻? 沈蔷鼓起勇气和凯瑟琳搭着话,热情地打招呼。 凯瑟琳立体的五官瞬间柔和了,给了她一个“关爱后辈”的微笑。 电梯到达后,她率先走出电梯,只是一秒,笑容就消失了。 助理赶紧端上一杯冰美式,很会察言观色。 到了专属办公室,凯瑟琳开始摔文件夹,精致的截断式欧美妆容掩盖不住她眼睛里的凶光:“他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另一边。 沈蔷则是迈着小碎步,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推开门,果不其然,秘书还是戴着标志性的礼帽坐在落地窗前的真皮沙发里,而对面会客桌里面背对着他的白衣男人,正是京海传媒的董事长,于和清。 说真的,第一次见到于和清的时候,沈蔷也觉得他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霸总。 虽然拥有望京市最大的明星经纪公司,在整个娱乐圈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是老总本人却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小老头。 他身上那件白色的新中式对襟外套,是设计师定制款,看上去优雅舒适 ,只有迎着强光下才能看到布料上面昂贵的工艺下才能形成的独特暗纹。 这种低调的奢华,一下子就让沈蔷对他肃然起敬。 听到推门的声音,于和清回头,一脸的和颜悦色,爽朗地笑:“蔷蔷回来了?” 沈蔷亲昵地说:“嗯嗯,回来啦~看看我瘦了没?” 她上半身穿着极短的皮夹克,敞开的领口可以看到里面明黄色吊带的一角,包裹住青春女孩特有的活力。 下半身的牛仔裤肆意洒脱,裤腰处也将她纤纤细腰包裹的刚刚好。 只是脸上的妆容,过于精致,口红的艳丽打破了她青春的朝气,更显得有点老气。 于和清笑眯眯地打量了一番,应和着:“更好看了,这下上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话毕,戴着礼帽的秘书拿起桌上的文件,识相地退了下去。 没人的时候,沈蔷叫于和清干爹。 她并不排斥这种阿谀奉承的称呼,也享受着这种暧昧不清的向上社交的手段。 她想要的,不仅仅是火起来成为炙手可热的明星,她还想一直火一直有资源。 现在这个流量时代,昙花一现的明星实在是太多了,但是能长久在娱乐圈里占据重要地位的明星,还是极少数。 她知道,做明星不仅仅要专业能力能打,背后的靠山格外重要。 更何况,这位靠山十分欣赏自己,总将自己和他自己的亲生女儿相对比。 她觉得这是她的优势,这个“干女儿”的称呼,能让她吃到多少红利,她就要吃到多少。 于和清轻笑的表情就没有停下来过,像是欣赏一朵花刚刚绽放时候的美丽姿态。 等沈蔷说完,他摆摆手说:“不错,学到了不少,继续努力。” 沈蔷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最近的学习心得,争取在老板面前多多表现,这可不是单纯的闲聊,她的目的是趁机追问自己的专辑到底要在什么时间宣发。 她急坏了,她一刻都不想等了,前几次老板总是说时机还不够成熟,她努力了这么久,总要得到一个结果。 她知道,就算是自己有再多的才华,只要公司按着她不给她宣发,那她就无法在大众面前亮相,更别说成为明星了。 于和清喝了一杯茶,话语间仍然是不咸不淡的。 沈蔷鼓起了勇气,直接问:“干爹~我那张专辑,您看到了没?什么时候给我安排一下宣发呀~” 于和清眯着眼,视线落在落地窗外的绝佳视野里。 “再等等,最近凯瑟琳的全球巡回演出要开始了。” 好,凯瑟琳她肯定是比不过的,只能乖乖认栽。 于和清观察到女孩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声音和煦地问:“怎么了?不高兴?” 沈蔷摇摇头:“没有,凯瑟琳前辈是我的榜样,我为她高兴。” 于和清似笑非笑:“嗯,先去忙。” 等女孩出门后,他脸上的笑从长辈的和煦变成了邪淫的笑。 同一张脸,同样是笑,两者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沈蔷的助理。 助理进门,直接靠近他耳边轻声汇报着什么。 于和清微微点头,下发着指令:“快到火候了,可以着手了。” 穿着西装的助理点了点头, 快速退出了门外。 晚上,京海大厦楼下。 沈蔷从大厦门口走出,一边看着手表,一边看着马路对面的路灯。 “已经过了9点半了啊,怎么人还不来啊?”她蹙着弯眉,有些生气地跺脚。 刚刚助理跟她说的话,让她本来就觉得心情糟透了,结果,陈初承又放她鸽子。 助理对她透露,凯瑟琳的国际巡演没有结束之前,恐怕她的歌都要被关在小黑屋里了。 那可是一整年的时间啊,女歌手的青春多宝贵!根本经不起等待。 后来,助理又神神秘秘地说了老板和凯瑟琳之前的关系。 原来,凯瑟琳的爆火,是因为她曾经和老板谈过恋爱。 聪明的沈蔷,一下子就明白了助理的意思。 她早就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但是真的到了这一步,她还是有一些不舒服。 毕竟,她自从和陈初承在一起之后,真的感受到了来自傻小子的真诚的爱。 如果一旦和老板在一起,虽然这种关系是保密的,对她百利无一害,但是对陈初承来说,太不公平。 她越想越烦,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拿出手机,按亮屏幕又按下去,最后停留在拨号页面。 鼓起勇气拨过电话的瞬间,她顺势把手机举到耳朵边。 下一秒,手机忽然被一股力量抢走。 第147章 他除了爱一无所有 沈蔷还没等回头看,就听到了那个让她想起来就会做噩梦的声音。 “蔷蔷,你现在真漂亮啊。” 是赵子强, 沈蔷回头,看着许久不见的那张脸,长发快蓄到了耳后,耳垂上的银色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那双眼睛里,是恶狠狠的贪婪和怨恨。 她害怕极了,急忙环顾四周,不好,她刚刚光顾着想事情,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旁边四处都是高大树木和绿化带,把高楼的灯光和马路的喧嚣隔绝在外。 她浑身发着抖,尖声质问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赵子强把她的手机关掉,放进了自己的兜里。 “当然是想你啊,怎么,成了明星了就不记得我这个前男友了?” 赵子强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坏笑,朝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沈蔷步步后退,朝着绿化带深处慢慢滑去:“你别过来!赶紧滚!” 赵子强装作害怕地举起手来,玩味地笑着说:“好,我不过去,你这么凶干嘛?我今天没想对你怎么着,就是叙叙旧。” “我跟你没什么好叙旧的,你赶紧滚开!我男朋友马上就来!” 沈蔷慌忙地寻找着周围能够防身的工具,无奈只能在地上捡起一根不算粗壮的树枝,哆哆嗦嗦地挡在自己的面前。 赵子强眼眸中邪光一闪,眉毛微颤着:“我猜,你男朋友肯定不愿意看到这个。” 说完,他拿出一小叠照片,摔在沈蔷的怀里。 沈蔷尖叫着后退,中的棍子胡乱地摇摆,慌张的杏眼在看到照片上隐约的人形轮廓时怔住了。 照片上身着露骨,亲密地依靠在一起的一对男女,正是曾经的自己和赵子强。 有很多张照片的角度,看起来一览无遗,实在是不堪入目。 心里就像被丢了一颗巨大威力的原子弹,炸的她体无完肤。 赵子强歪着头问:“怎么了?不认识了?这都是我们曾经爱情的见证啊?” “你要……你要干什么?”沈蔷抬眼,压低声音问他。 “你说,你男朋友要是看到这些照片,会是什么反应啊?或者说,等你的新专辑一发布,满大街都在传你是多么清纯美丽的新生代女歌星,然后我把这些照片发在网上,哇塞,你说那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盛况?嗯?” 赵子强癫狂地笑着,月光打在他的右半张脸上,十分恐怖。 沈蔷急得眼泪夺眶而出,几乎是半跪在地上。 “你要什么?你想要什么?快说!”几乎是低吼着,又带着卑微的哀求。 她没有任何办法,这些照片几乎就是她的死穴,足以断送她的全部前程。 赵子强满意地居高临下看着求饶的沈蔷,女孩的手紧紧抓着他的外套一角。 “刚才不是还叫我滚呢吗?现在怎么了,舍不得我走了?” 沈蔷闭上眼睛,颤抖着说:“你要多少钱?” “要不说还是你了解我呢,不多,就5万。” “5万?!”沈蔷下意识地抬高了声量:“我哪有5万!” 赵子强眯着眼:“啧啧啧,你都签约这么个大公司了,马上就要出道了,出场费不都得10万起啊?少给我装穷,这里面的行情我比你清楚。” 沈蔷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虽然签约了大公司,但是现在的情况高不成低不就,距离出道当歌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眼前别说5万块钱,就连1万块钱,她也没有。 她感觉喉咙里一紧,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太苦涩了。 “给我点时间,我凑足了给你。”她沙哑着说。 赵子强拧着眉毛,有些不满地说:“行,3天后,我还在这等你下班。” 临走前,他恶狠狠地回头警告着:“告诉你,最好识相点,不然,这些照片,我可就不能保证她会不会流露出去咯~” 直到赵子强把手机扔到地上的时候,沈蔷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手机捡起来,擦了擦屏幕上的灰尘。 再次开机,她看到了10多个未接来电的提醒,都是来自陈初承。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她却不敢立刻接通。 忽然,远处传来了陈初承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有在这里看到一个女孩子吗?就在那个路灯下面。” 她从绿化带的缝隙中朝外望去,正好看到陈初承正在焦急地问着路人。 此刻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什么路人,他问的那个路人,刚好就是赵子强! 沈蔷顾不得整理自己哭得七零八落的眼妆,立刻胡乱地把照片收起来放在怀里,朝着陈初承大声招呼着:“阿承,我在这里!” 陈初承快速转着头,终于搜索到了声音的来源,快步朝着这边跑来。 赵子强在他的身后玩味地笑,冲着沈蔷做了一个“枪毙”的手势。 沈蔷不寒而栗,她觉得对方就是个疯子。 好久不见的情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陈初承的声音中带着鼻音,抚摸着沈蔷的柔顺的头发:“我还以为你生气了,我今天来的路上打不到车,路上又赶上了堵车,不是故意迟到的。” 沈蔷把头埋进了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孩臂膀里:“没有,你来的刚好,走,我们去吃饭。” 那天晚上,本来计划好的晚餐和电影,一整个约会的行程中,沈蔷都心不在焉的。 包包里的那一叠照片,几乎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以把她炸的头破血流。 晚餐在一家格调比较高端的西餐厅,这里的人均消费4位数以上,对于陈初承来说已经算的上是半个月的生活费了。 但是好在,最近餐厅推出了优惠套餐,好在是能够让他负担得起。 这些,沈蔷都看在眼里。 他很爱自己,她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可是,他除了爱,其他的什么再给不了了。 她现在,需要钱,需要尽快出道,需要聚光灯和曝光量,需要成功带来的安全感。 沈蔷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来到了公司,这一次,她没有看凯瑟琳的保姆车一眼,径直乘坐电梯去了老板办公室的楼层。 第148章 低级错误 那天晚上的晚宴,她穿上了助理专门给她准备的白色蕾丝包臀长裙。 玲珑有致的身材,隐隐约约的春光,在晚宴上像个漂亮的精致珐琅酒杯 ,装饰在珍馐美食之间。 沈蔷第一次被灌了那么多酒,晕晕乎乎地睡去。 在装修奢华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床上醒来,她感觉身上酸痛无比。 昨天晚上的记忆迷迷糊糊的,但是他不用回忆,就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床头柜上,放着5沓厚厚的粉色钞票,她支撑起上半身,把钱拿过来粗略地数了数。 5万块,不多不少。 她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再次缩进柔软宽大的羽绒被里,用枕头埋住了脸,手臂上的瘀斑却无处藏身。 …… 自从那一夜之后,她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变得更加顺利了。 不到一周的时间,新歌宣发的时间定了下来,通告单一下子就满了,档期一下子排到了一个月之后,就连出行的座驾,也换上了保姆车。 随着名气暴涨,她的社交网站上的粉丝数量猛增,不费吹灰之力就涨到了百万以上。 更别说从赵子强的手里一次性买断那些能够影响到她星途的不雅照片。 一切都来得好像毫不费力气。 沈蔷渐渐地忘记了很多事,那些夜晚里的屈辱和不适,好像都被巨大的金钱和名利冲淡了。 走在路上,她经常被粉丝认出来,然后热情地合影拍照,被送上温馨的小礼物。 陈初承非常有自知之明,为了女友的明星事业,他甘愿做她身后的男人,严格遵守着明星男友的三纲五常,从不会出现在沈蔷的身边。 而沈蔷,也只有在见到陈初承的时候,才会有所愧疚的感觉。 她的成功,来得并不干净磊落,可陈初承却一无所知,仍然把她现在取得的成功,当成是她辛苦努力后的回报。 两个人,可能本来就来自不同的世界,如今,也早被就一堵无形的大手,分崩离析。 可陈初承却从来都没有想到,在他准备和沈蔷相守过一生的时候,对方却早就成了富人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雀。 专辑发布会之后的庆功宴上,被于和清明里暗里地吃了不少豆腐之后,她终于被允许,在宴会结束后就可以回家。 她呼出了一口气。 一身高定的礼服换下,穿上舒服的运动套装。 很奇怪,以前没出名的时候,总喜欢穿得精致漂亮,走在街上能引起别人的围观最好。 可真正成了名副其实的女明星,她却喜欢穿松垮舒适的衣服。 晚宴结束后,时间已经快要接近午夜。 她一溜小跑,像是个撒了欢的小鸟,飞到楼下。 那里,有他的阿承在等她。 只有在扑进阿承怀里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女孩。 也只有阿承会把她当成小女孩。 可是今天,陈初承是来求婚的。 细小但闪亮的钻戒躺在蓝丝绒的盒子里,俏皮又灵动,是某个轻奢牌子的经典六爪款式。 单单看着戒托,就不便宜,粗粗估算,得是陈初承做家教一年的工资。 陈初承单膝跪地,红着脸憨憨地说道:“蔷蔷,作为你的头号粉丝,我决定要粉你一辈子,你呢,愿意做我一辈子的小明星吗。” 沈蔷的眼中都是热泪,她想起自己以前和陈初承逛街的时候路过这个品牌的专柜。 当时这枚钻戒的价格,是她想也不敢想的梦中情戒。 现在,它就那样被展示在她的面前,等着被她临幸采摘。 陈初承看着眼前的女孩怔在原地,没有去拿戒指的动作,他慌慌张张地说。 “那个,我知道这个钻石有点小,可能有点不匹配你现在的地位,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给你换更大的钻石戒指!” 男孩仍然保持着半跪的姿态,裤子膝盖处的布料几乎快要被磨损得发亮。 沈蔷边流泪边摇头,她怎么会嫌弃这枚钻戒呢。 明明是嫌弃自己,现在已经配不上陈初承的爱和礼物。 她可以接过来,但是没有,只是先把他扶了起来,说道:“你这是干嘛啊?太突然啦!” 把话题岔开,她掩饰着眼底的不安。 陈初承挠挠后脑勺说,不敢看沈蔷湿漉漉的眼睛,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那样说:“蔷蔷,你别有压力,我只是替你高兴送的庆祝礼物,没有什么……其他的含义,你别有太大压力……” 他越是解释,沈蔷的心里就越是哽得难受。 “谢谢你,阿承。” 她哽咽着说出这句话,还藏了半句没说。 对不起,阿承。 …… 第二天一早,她还没睡醒,手机就嗡嗡作响。 半梦半醒中划开屏幕,是助理的手机号。 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工作。 这段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让她感觉精疲力尽。 使劲儿拍了拍脸。让意识更清醒一些。他接的电话:“怎么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对方就劈头盖脸的嘶吼着:“我的蔷蔷啊!你昨天晚上到底和谁在一起?在大马路上干什么来着?赶紧给我醒醒!上热搜看看,你丢脸都丢到热搜榜上去了!” 沈蔷打开微博在娱乐排行榜上,他的名字牢牢的占据榜首的位置。 新晋歌星小花当众和男友激吻 清纯玉女歌手深夜幽会陌生男人 两副面孔!京海旗下女歌星刚出道就爆出丑闻? 图片上很模糊,但是不难看出来她身形的轮廓,还有细心的网友看出了她美甲的细节图。 助理在电话那边河东嘶吼:“我说没说过,三年之内不许谈恋爱,你当初答应的好好的,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谈恋爱就面临巨额的解约金,你不知道吗?” 沈蔷的瞳孔震颤着,她慌张地在屏幕上刮着词条,那些网友的言论不堪入耳,和之前一股脑支持她喜欢她的风评完全不同。 怎么办?怎么办? 助理压低着声音怨她:“这件事老板已经知道了,你都不知道他脸色有多难看,蔷蔷啊,你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第149章 幕后推手 京海传媒公司大厦。 沈蔷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头疼欲裂。 公司里的工作人员嘈杂忙乱,都为新闻上关于她的丑闻焦头烂额。 原有的工作全部停滞了,代言的广告商。也暂时终止了合作,固定下来的演出排期也都暂停了。 她的人生,仿佛一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她只是太累了,她只是想和男朋友放松地在深夜的马路上,和其他普通的小情侣一样散散步。 她只是太压抑了,在于和清身边的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毫无尊严,就像一个工具,或者说一个倾泻欲·望的玩偶。 万众瞩目的人前,肮脏卑微的幕后,他在这两种情绪中反复游走和横跳。只有在和陈初承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得到暂时的缓解。 可是现在,她马上要为此付出严重的代价。 她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巨大的心理压力下,让他情不自禁的用尖利的指甲不断抓挠着自己的头皮,就连头皮被挠出了血,都好像感觉不到疼。 从流量女星到万人厌弃,她的星途就这样葬送了吗? 不行!她他要去求老板,只要老板在,一切都会有办法。 于和清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 他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椅子后面,铁青着脸,指尖的雪茄,已经被抽到了头。 沈蔷支支吾吾的,把自己和陈初承的关系,尽量摘的干干净净。 于和清和是只老狐狸,早就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慌张。 “你不用给我解释什么,这件事你自己做的?就自己来承担后果。” 于和清不怒而威,只是板着个脸,就足以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凝固冰冷。 “老板!哦不,干爹!你一定有办法,对吗?我记得凯瑟琳以前也也出现过很多不好的报道,都是你压下来的,我求求你,之前是我不懂事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帮帮我。” 沈蔷的头发散乱在额前,身体止不住的发颤,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她毫无尊严地哀求着,这个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干爹希望能够给自己一些怜惜。 戴着礼帽的秘书在旁边轻声的说:“沈小姐,这一次舆情来势汹汹,我们甚至没有接到对方的一丁点儿消息,这并不科学,一般情况下,狗仔队拍到这种照片,基本上都是想和我们要钱封口,可这一次突然就爆了出来,没有任何前缀。 沈小姐,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这种情况一旦发酵出去,就连我们最专业的公关团队,都真的很难办。” 神蔷回头看看助理,助理也是一样的无奈神色,默认着这件事情。 违约合同就那样摊开在她面前。 沈蔷感觉自己天都塌了。 如果没有眼前的落地窗阻拦着,她甚至想现在就从窗户跳出去。 高达500万的赔偿金,是她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她不甘心,明明凯瑟琳都能翻红,她为什么就不能? 她跪在地毯上,几乎是蹭着膝盖,蹭到了于和清的面前。 轻轻扯着他昂贵的定制西裤,哀求声一次比一次诚恳:“求求您,帮帮我。” 于和清到底是心软了,垂下眼眸,脸上带了一丝柔软。 “这件事,也不是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 另一边。 某个老破小的居民区的一处顶楼。 外表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其实里面别有洞天。 几十台电脑齐刷刷地摆在长桌上,屏幕上面是大量的数据程序正在运作。 显示屏的光亮在昏暗的空间里闪烁,仿佛是一片星河洒落。 空气中弥漫着泡面和电子设备散发的混合气味,令人有些窒息。 身材肥胖的男人,头发油腻地坐在一堆杂乱无章的电线和代码书籍之间,他的脸上满是红肿的痤疮。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发出连绵不断的敲击声。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正在完成一项伟大的任务。 他左手边,放着一碗已经泡得有些软烂的泡面,热气腾腾。 他时不时地拿起筷子,夹起一撮面条送进嘴里,然后继续埋头于他的工作中。 此刻,他正在与水军们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他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个聊天窗口,窗口里充斥着各种关于沈蔷丑闻的讨论和指令。 他熟练地发送着一条条消息,指挥着水军们把今天热搜榜上的明星丑闻再次推上榜单的首位。 电话忽然响起,他看清了号码后立刻秒接。 “女…女神,你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了。”他结结巴巴地说话,嘴唇因为紧张而颤抖着,有些发麻。 听筒那边传来温柔娇媚的女声:“肥仔,你太厉害了!你真的做到了?!” “还……还可以,就是……用了点手段,不算厉害。” 话虽说的谦虚,他的眼中却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仿佛在这一刻,他成为了这个网络世界的王者。 他沉醉于这种操控舆论、制造话题的快感中,仿佛这种权力感能够弥补他现实生活中的种种不足。 女神竟然跟他主动打电话了,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他想趁热打铁,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鼓起勇气说道:“可馨,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房间里电脑屏幕的光芒依旧闪烁,但此刻,他的心思早已飘到了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女子身上,紧张地等待着回应。 电话这边,钟可馨听着电话听筒里传来的邀请声,眉头微微皱起。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微微翻了个白眼,甚至把手机都拿得离耳朵远了一点。 这个肥猪,一个一穷二白的屌丝程序员,要不是她正好有事找他帮忙,她这辈子都不会跟这种货色的人说一句话。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而温柔:“真的很感谢你的邀请,这次事情也是多亏你啦,真不愧是上一届的计算机比赛冠军,太谢谢你啦~但是,真的很抱歉,我今天晚上已经和朋友约好了要一起去看电影,所以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遗憾,仿佛是因为错过了这次机会而感到惋惜。 男人听了她的话,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道了声“没关系”。 挂了电话,她得意地嘲讽:“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恶心啦的。” 第150章 私人会所 酒内。 钟可馨挂掉电话,笔直地坐在沙发上,脖子高昂着,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和周围的人声鼎沸完全不同,优雅得像是在另一个图层。 赵子强坐在他对面,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拿着手机,不可思议地看着热搜榜单上的热度。 关于沈蔷塌房的新闻,热度不减。 他满意地咋舌,冲着钟可馨开口:“可以啊,你还真有两下子。” 钟可馨笑意盈盈,修复不久的双眼皮看起来还有些红肿,说道:“早就跟你说过了,跟我合作绝对不亏。” 赵子强点点头,好奇地问道:“我倒是觉得很奇怪,你和沈蔷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让你下这么狠的手?” 钟可馨眯着眼,视线落在茶几上,语调仍然高傲着:“沈蔷今天拥有的东西,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她根本不配有那么多的光环,也不配有那么多人喜欢,她不配。” 一字一句地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神阴郁得像一团黑色的浓雾。 明明是青春洋溢的年龄,精致的五官,周身却有着和外表完全不符合的老练。 背后算计人这件事情上,她确实是个老练的专家了。 赵子强递过去一杯酒,随后拿起自己的杯子,邀请钟可馨碰杯:“钟小姐确实让我佩服,不仅对别人够狠,对自己也够狠啊。” 赵子强刁侃着钟可馨的整容脸,半带着些玩味的轻佻。 钟可馨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没好气地说:“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合作双赢,如果那边查到你的头上,你最好把嘴巴给我闭牢点,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把你私自设立赌场的事情告诉给帽子叔叔。” 目送钟可馨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赵子强啐了口唾沫,说道:“最毒妇人心。” …… 医学院内。 陈初承下了晚自习之后,照常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路边的人纷纷朝着他侧目,交头接耳地说着些什么。 他感觉奇怪,怀里抱着厚厚的书本,快步朝着宿舍的方向前进。 推开宿舍的门,他还挂着疑惑的表情,刚想和室友们吐槽。 可宿舍里的氛围却与他预想的有些不同,室友们纷纷围了上来,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哎,你小子,居然泡到了明星?看不出来啊,哥几个还以为你纯情小c男呢,没想到偷偷搞了个大的。”一个室友抢先开口,语气中满是戏谑和好奇。 陈初承一愣,身体瞬间僵住。 心中警铃大作,顿感不妙,他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结结巴巴地说:“你说什么呢?什么啊……” 室友们相视一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哎呀,别装啦,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了,热搜榜上你俩的照片挂得清清楚楚的,连你的学生证照片都扒出来了,你瞒得够可以的啊。” 室友把手机扔到他面前,屏幕上刚好是热搜榜上的图文。 “说说,女明星是什么感觉啊,啊哈哈哈哈……” 在一阵戏谑声中,他瞪大了眼睛,看清了上面的词条,陈初承赶紧在脑海中回想那天晚上的蛛丝马迹。 他当然知道,作为公众人物的沈蔷接下来会面对什么,顾不得室友们的阻拦,他冲出了宿舍门。 他拨通了沈蔷的手机,但听到的总是那冷冰冰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沈蔷的手机完全打不通,一直都是关机中。 他的内心就像被一团乱麻紧紧缠绕,焦虑就像潮水般汹涌而至。 狂奔在深夜的马路上,他不知道应该去哪儿找沈蔷。 沈蔷的公司肯定是不能去了,肯定蹲满了记者和狗仔,心急如焚的他像个无头苍蝇,不知道该去哪里。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他一低头,看到了胡一蝶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胡一蝶清脆的声音:“初承哥!你看热搜了吗,你和沈蔷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新闻上传的那么邪乎,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现在联系她怎么都联系不上……” 陈初承哽咽着说:“一蝶,新闻……新闻说的都是真的,沈蔷应该是被公司控制住了,现在什么情况我不知道,我也很担心她。” 电话这端,胡一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她刚刚看到新闻的时候,还觉得沈蔷姐确实是人红是非多,就连这种花边新闻都出来了,一些无伤大雅的追求者的新闻对于这种刚刚出道的女明星来说,不算什么大事情。 她对这种空穴来风的新闻一贯都保持着不参与不讨论的态度,只是随口转发给了沈蔷,并且附上了一句:【可以啊,当红明星也有花边新闻啦。】 可是,刘北钊来粥铺的时候,随口说的那句“沈蔷的男朋友居然是望京医科大学的领补助金的学生?这个世界太奇妙了。” 却让她隐隐有了不好的直觉。 看清了评论区里发出来的陈初承的照片之后,她顿感这也太荒谬了,连忙在新闻底下努力地清理着不好的评论。 可是,事情还是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海量的评论哪是她一双手可以删除过来的。 沈蔷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她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一边辟谣一边联系沈蔷。 可沈蔷,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联系不上。 …… 于和清的车子在高级私人会所面前缓缓停下,他先行下车,随后,沈蔷从车里失魂落魄地下来,跟上他的脚步。 她浑身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躲避着周围人的视线,像是个夹着尾巴的小老鼠。 这家私人会所十分私密,入口并不张扬,仿佛只有尊贵的客人邀请,才能一窥其内的风采。 进入会所,确是一套极为讲究的布局,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鼻,顶级奢华的地毯典雅高贵,华丽的电灯洒下柔和的光,照亮了整个大堂。 大厅内回响的音乐是悦耳的古典钢琴曲,只有灵星的几位客人陆续被侍者引导进不同的区域。 这里的客人都是一对一服务,不管是商务洽谈还是放松,都有着专属的私密空间。 沈蔷旁边,有位侍者弯下腰,对着迷路的小朋友柔声地指点着方向:“小朋友~是找不到妈妈了吗?你记得包厢的号码吗?” 第151章 乔娜 沈蔷回头看了一下小孩,应该是某位老总的小公子,随着老爸来参加上午应酬,在大厅里玩着玩着找不到包厢的路了。 这种环境下,算得上比较安全,大佬们喜欢在这里谈公事和放松。 沈蔷摘下口罩,深吸了一口气。 不远处,正满世界找孩子的乔娜赶紧小跑到儿子的身边,装作生气地拍着儿子的小屁股:“一眨眼就不见了,你这个淘气鬼,要吓死妈妈啊!” 原本是一个最小的小插曲了,可乔娜在领着孩子往包厢里走的时候,刚刚好看到沈蔷的脸。 真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或许是因为和自己的女儿年龄相仿,面容相近,乔娜多看了女孩的脸几眼,直到两拨人在走廊的尽头分开,她的视线才慢慢转移回来。 她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终于在回忆中找到这张脸的记忆。 是那天在街上,胡一蝶碰到的所谓的在酒工作的喝酒朋友。 奇怪,这样的高端场合,不是那女孩能够消费得起的啊? 结合身旁的那个看起来老掉牙的男人,难道是? 一股不好的想法从脑海中跳出来。 果然,当时自己就觉得这个女孩不是什么好人,果然是这种巴结着老头上位的货色。 但是转念一想,年轻时候的自己,不也是靠着陪酒,才认识陶华成的吗? 她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就好像看到了过去那个年轻的自己。 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 ,往事却历历在目。 她害怕胡一蝶和这样的人走得亲近,也害怕女儿会走上自己的老路,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那么阻止女儿和这样的人来往。 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并非是空穴来风。 她虽然靠着陶华成摆脱了钟明海那个渣男,也走出了失去女儿的心理阴霾,还过上了好日子,拥有了宝贝儿子,可是内心深处,她是后悔的。 她想起来,上次和周锦云联系的时候,周锦云还说胡一蝶的好朋友都个个的很优秀,常常来店里支持她的生意,里面就有这个小明星朋友,说是一起上过节目得过冠军的。 乔娜特别去看了那期节目的重播,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宝贝女儿的表现上,对冠军好像没什么印象。 现在细细想来,就是这个女孩的这张脸。 乔娜低下身,对儿子轻声说:“宝贝,妈妈刚才看到了姐姐的朋友,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好不好?” 小男孩眨巴着清秀的眼睛,礼貌回应:“好的妈妈。” 一大一小两个人缓缓走到了包厢门口。 这里的包厢都是商务酒宴专用的,包厢的大门装潢得极为奢华,门板上的实木材质,经过精细的雕刻和打磨,每一道纹理都流露出自然与工艺的完美结合,妥妥的商务范。 门上镶嵌的金色小狮子,会随着门的关严而合成一对儿。 可现在,门没有被完全关严,露出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乔娜静静地站在门口,她把眼睛贴近缝隙,好奇地窥探着包厢里的情景。 正对面坐着的,就是那个女孩,年轻的脸庞苹果肌十分饱满,状态却十分憔悴。 她旁边的那个男人,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他的嘴唇微微动着,似乎正在对女孩说着什么,声音低沉,虽然乔娜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包厢内的气氛并不轻松。 这倒是很奇怪,她还以为里面会是什么活色生香的场景。 算了,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有自己的正儿八经的工作要谈也说不定。 她拽着儿子的手,轻声说:“我们回去,不打扰人家啦~” 说完,两人准备朝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忽然,一阵茶杯掉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响起,又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立刻返回原地,耳朵贴上了木门,想尽力听清楚里面的对话。 女孩站起了身,语气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度,她冲着男人尖声说:“干爹!不行,这样真的不行,一蝶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比亲人还重要的人!” 一蝶!她心里咯噔一声,这个名字,是钟黎的另一个名字,她记得! 在这种情景下听到女儿的名字,她觉得十分诧异,立刻警觉了起来。 接下来听到的话,让她汗毛竖起,冷汗直流。 她紧紧攥着门口上的小狮子,视线逐渐变得愤怒。 …… 高级私立医院。 病房里,王医生激动得声音颤抖:“出来了出来了,检查结果完全符合手术标准,我马上就安排手术时间。” 姜润谦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嘴唇微微扬起,他笑着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父亲。 姜仁国连忙别过脸去,害怕那滴因为过度激动而流出眼眶的眼泪被儿子看到。 他兢兢业业一辈子,做了那么多善事,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终于,老天爷开眼了,把最后一线希望赐给了他。 站在一旁的刘向东直接泪流满面。 这个消息,他们等待太久了。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病房。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坐在病床上画着画。 夏荀拎着水果进来,看着他们认真趴在画板上的样子,微微一笑。 “小夏哥!你回来啦!看看盼儿画的对不对~我可是按照你教我的画的~”盼儿仰着小脑袋,举起那张画得七扭八歪的圆柱体素描。 “盼儿,你是不是想吃油条了?圆柱体画的和油条一模一样。” 钱途噗嗤一笑:“哈哈哈哈哈,还得是夏老师,说的一针见血,我刚刚就觉得像什么,就是想不出来是什么,你一说油条,我立刻就有画面了。” “哼!你画的圆锥形也不好看!我还觉得像披萨呢!” 夏荀摸了摸盼儿的额头,知道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刚回望京的第一天,她坐在病房里,吃的第一口吃的,就是姜仁国特意嘱咐助理买回来的全套德克士套餐。 那是小家伙第一次吃披萨,从那天开始, 只要能点餐的时候,就要吃披萨。 “你这个吃货脑袋!跟小悦一样!”钱途冲着盼儿做鬼脸。 夏荀看着他们在病房里闹着笑着,心里舒服又踏实。 姜仁国果然没有令他失望,不仅安排了钱途和家人见面,还保证会资助他们的生活直到小悦成年之后。 第152章 离婚 在医院里的这几天,姜仁国的为人处世,让他的心算是真正地放进了肚子里。 姜仁国甚至对夏荀表达了由衷的感谢。 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企业董事长的角色,弯下腰来给他这个20出头的年轻人鞠躬,这是让夏荀完全没有想到的。 手术的时间定在了三天后的下午。 姜润谦和钱途要进行手术前最后一个步骤的准备。 主刀的医生是姜仁国从国外高价请来的骨髓移植的专家,王医生全程跟进。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整个医疗团队都在仔细地把守着任何一个小细节。 夏荀来到姜润谦的病房,刚一进门,就看到姜润谦正半躺在床上,翻看着那本棕色的日记本。 看到来人是夏荀,姜润谦粲然一笑:“你来了,坐。” 夏荀点点头,也回应了一个微笑:“嗯,我来看看你。” 姜润谦并没有立刻合上日记本,只是搁置在膝盖旁,直起身体,看着夏荀。 夏荀顺势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他只是不经意地一瞥,就看到了日记本的内页上,写着胡一蝶的名字。 内心深处的好奇再次被唤醒,他对着姜润谦问起:“这个叫胡一蝶的女孩,对你很重要吗?” 姜润谦轻笑,垂下浓密的睫毛,看向日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 任凭谁看到这么长的信,都会立刻觉得对方对他来说很重要。 他的声音轻缓但却坚定:“对,很重要,是我喜欢的女孩。” “能让你喜欢的女孩,一定很特别,你们认识多久了?” 姜润谦的嘴角微微扬起,轻声倾诉起和胡一蝶相遇相识的故事。 随着他的讲述,夏荀的身体慢慢地朝前顷一些,最后手肘支立在膝盖上,能直观地看清了姜润谦眼角流露出来的温柔。 他很聪明,尤其是眼睛,一眼就能看出来人心里的状态。 他知道,姜润谦没有在说谎。 心头的疑云更大了:“那现在呢?你马上要做手术了,她知道吗?” 姜润谦摇摇头:“她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姜润谦合上了日记本:“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尤其是像我这种难度系数很高的手术,我听王主任说,手术之后还有很长的一段恢复期,恢复期内也有手术失败的可能。” 他顿了顿,视线投到了窗外的夕阳,说道 “所以,她不知道,不是很好吗?” 夏荀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别想太多了,你会顺利的,你先休息,我先走了。” 走出门外,夏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早就把胡一蝶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 刚刚和姜润谦聊天的时候,他知道了姜润谦和胡一蝶之间的故事,由衷地为一蝶感到欣慰。 现在,他更希望姜润谦能够活下去,这样,胡一蝶的人生中,又多了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 …… 胡一蝶坐在店里,隔着桌子看着对面的陈初承,一个下午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连忙从桌子上抽出纸巾去擦鼻子,陈初承担心地说:“你是不是感冒了?” 胡一蝶摆摆手:“没事,春天了,有点过敏正常的,唉……沈蔷姐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真是愁人。” 陈初承头发凌乱,胡子拉碴,泛着黑眼圈说:“我的社交软件已经沦陷了,到处都是骂我的,我想沈蔷那边肯定会比现在更严重,你说,她会不会想不开……” “呸呸呸,沈蔷姐才不会呢,我相信她,她很坚强,而且你们之间就是正常恋爱,又不是跟网上传的那么夸张,大大方方承认不就行了吗?该喜欢她的粉丝还是会喜欢她的。” 胡一蝶想不明白,这件事情为什么能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只是普普通通的恋爱关系,为什么会被网络传成是这种攻击女方的舆论。 好像有男朋友的女明星就是不检点? 陈初承十分自责地说:“都怪我,选择那个时候跟她表白,我就是……我就是想要让她开心一点,她最近压力特别大,我以为那样可以舒缓一些她的压力,没想到现在却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胡一蝶说:“初承哥!现在不是你自责的时候,你要振作起来,帮沈蔷姐度过这次风波,你最近先在店里住,学校肯定是回不去了,先避避风头,我已经给沈蔷姐留言了,她看到了应该就会联系我的, 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把眼前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天色已经黑了。 强度高度饱和的一天,让她身心俱疲。 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家,在小区门口却遇到了不速之客。 钟可馨优哉游哉地站在小区门口的路灯下,正欣赏着自己被风衣勾勒的身材影子。 胡一蝶看到她的一瞬间,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上次见面,她揍了钟可馨一顿,算是真正出了口恶气,可是根本不够,现在见到她只会心里更厌恶。 今天她实在太累了,懒得和钟可馨说任何话。 可钟可馨并不准备放过她,踩着小羊皮鞋就转悠到了她的面前。 扬起下巴是她的招牌动作,语气仍旧是万年不变的夹子音:“好久不见啊,我的姐姐,你最近在忙些啥呢?” 钟可馨故意朝前贴了贴脸,使劲嗅了一下,随后捂住了鼻子,嫌弃地说:“你身上什么味儿啊,这么难闻。” 胡一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应:“你找我什么事?有话就快点说,我时间很忙,没空跟你扯皮。” 钟可馨轻蔑一笑:“你忙什么啊,白天上课,晚上饭店打工,一身油烟味的励志打工妹啊,哈哈哈笑死我了。” 胡一蝶不再搭话,径直朝小区大门里面走。 钟可馨再次拦住了去路:“哎!你别走啊,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个好消息,我马上要去美国读书了。” 胡一蝶转头:“你要出国留学?钟明海供你留学的费用吗?” 钟可馨冷笑一声:“别闹了,他现在欠钱还不上,都快成被老赖了,他还说,自从你来了望京之后,家里公司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说你是个扫把星呢。” 她轻抚了一下发丝,继续说:“我这次去美国,是去我哥那边,昂,忘了跟你说,我妈和他已经离婚了,所有的债务都在他那儿,跟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第153章 不省人事 说完,她好信儿地观察胡一蝶的表情。 胡一蝶不是总想着靠钟明海吗?现在钟明海就是个穷光蛋,一身的债务还会影响到胡一蝶,没准她以后的人生剧本就是在小餐厅打一辈子的工替父还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她倒要看看,得知这个晴天霹雳消息的胡一蝶到底会是怎样的表情。 这一看不要紧,胡一蝶素颜的五官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十分精致,白润的小脸甚至反射着光圈。 尽管她很讨厌这张脸,可是单单从颜值的角度来说,她不得不承认,胡一蝶的脸几乎完美的无可挑剔。 如果她也能长成这样的话,还用得着花钱去整容吗?估计能省下好大一笔钱。 越看越气,她继续挑衅:“你说话啊,怎么了?太难过失去语言表达能力了?” 胡一蝶抬头,盯着钟可馨那张整容的过分精致的脸,尖尖的鼻头就像她说话的语气一样尖酸刻薄。 她轻声一笑:“钟明海绝对不会想到,他最疼爱的二女儿,在他最低谷的时候幸灾乐祸。” 钟可馨感觉这句话莫名其妙:“你有病,说话阴阳怪气干嘛。” 胡一蝶步步紧逼:“我的好妹妹,你也是他的女儿,我们的骨子里都流着钟明海的血,谁也逃脱不了这种出身,你以为逃脱到美国就行了吗?你不管到哪,生物学的父亲都是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钟明海啊,你过来跟我显摆什么呢?” 她顿了顿,继续补充道:“还有我,你得管我叫一声姐姐,就因为钟明海的这层血缘关系,你就永远得叫我这个餐厅服务员一声姐姐,哦还有,如果我有一天把钟明海告上法庭,把他曾经把我卖给人贩子的事情说出来,那么你,我亲爱的妹妹,也会永远被人说你有个犯罪分子的亲爹,你到底在高贵些什么?” 钟可馨脸上有点挂不住,她今天是来看胡一蝶热闹的,没想到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也就算了,还把自己和她那种货色的人捆绑在一起 。 钟可馨嫌弃地推开胡一蝶:“你走开!满身的油烟味,跟保姆一样难闻,你少跟我攀亲戚,我以后是要去美国嫁给上流社会的达官显贵的,你这种人就会在社会的阴沟里,像个臭老鼠一样,我告诉你,这次我是好心跟你告别的,也是警告你,以后少在外面乱说话,也别跟我沾边,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胡一蝶看着她跳脚的样子,忍不住觉得好笑:“从头到尾,都是你一直在找我的麻烦,在跟我比较,在学校里要跟我比成绩,比受欢迎的程度,在家里就别说了,去参加歌唱比赛那次,比赛是公平公正的,你也要造谣说我假唱才拿到了名次,钟可馨,你怎么这么愿意跟我比啊?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跟你比较过,你搞搞清楚到底谁沾边谁,要不是你今天来找我,我都忘了你这号人了,尤其是你顶着这张鬼都认不出来的整容脸。” 她想了想,继续说:“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马上也要申请去国外留学的名额了,不排除会有去美国的可能,到时候走在街上,如果遇到的话,请你千万不要过来沾边,像今天这样,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来展现优越感,毕竟我也很讨厌你。” 钟可馨气得脸色涨红,狠狠跺脚:“胡一蝶!你这个泼妇!我懒得跟你说半个字,你别得意太久!你要是能去美国留学,我钟可馨的名字倒过来写!我告诉你,蚂蚁就应该生活在泥土里,就算爬的再高,风一吹也会掉下来的,跟那个沈蔷一样,摔得稀巴烂!” 说完,他踩着高跟鞋气势冲冲地朝着街边走去,慌忙拦下一辆出租车,开门的时候还打到了膝盖,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保持优雅和高傲,坐进了座椅里,才赶紧揉揉。 胡一蝶看着车子落荒而逃,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 刚刚话虽那么说,但是钟明海确实和她有血缘上无法割舍的关系,就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出事了,她这个女儿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 还有沈蔷,她的事情也无时无刻牵绊着她的心。 正想着,她就打开手机,再次拨通了沈蔷的电话。 意外的,这次电话被接通了。 “沈蔷姐!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好担心你啊!你那边……”她一股脑地说了一连串话。 忽然,听筒那边一阵陌生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话:“请问您是这位小姐的朋友吗?” “昂,我是,你是哪位?”胡一蝶有点不好的预感,听筒里隐隐约约有吵闹嘈杂的背景音。 “是这样的,这位小姐在我们店里喝醉了,如果您是她的朋友,麻烦你来店里接她一下好吗?” 对方礼貌又谦和,胡一蝶赶紧道谢,刚迈进家门的一条腿立刻退了回来,转身下楼,朝着对方给的酒冲去。 半小时后,出租车缓缓停在酒的牌匾前。 胡一蝶透过车窗,看到了牌匾上两个冷蓝色的大字【北夜】 只要看到名字,她就知道是刘北钊开的店,她以前一直都以为他只在晶莹粥铺对面开了一家而已,直到今天才知道,这家才是总店。 从规模上,比本店大了好几倍,看起来也更高档。 她顾不得多想,冲进大门,跟随侍卫的脚步,看到了二楼卡座上,醉得不省人事在沙发上躺着的沈蔷。 这么冷的天,她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裙子,在黑色的沙发上,消瘦的身体好像要和沙发融为一体。 她瞬间好心疼,把身上的毛绒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裸露的胳膊上。 “沈蔷姐,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沈蔷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句什么,她根本听不清,不得已,她把沈蔷抱起来,拍拍她红得像猴屁股一样的脸颊。 沈蔷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胡一蝶之后,却使出了仅有的力气往外推。 “走…快走…” 她使劲嘟囔着,手臂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半分力气。 第154章 困意 胡一蝶看着迷迷糊糊的沈蔷,对着身旁的扎着小辫子的服务生说:“麻烦你帮我把她扶起来好吗?” 服务生立刻上前搭了把手。 胡一蝶让沈蔷靠上自己的肩膀,用大半个身体支撑着她,一边艰难地朝外面走去,一边朝着在两人前面开道的服务生道谢。 胡一蝶和沈蔷差不多高,却比沈蔷瘦了不少,她使出浑身的力气,也只能暂时保证沈蔷不倒下。 服务生一直护送到到大门口,还绅士地帮她们叫一辆车。 胡一蝶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朝着服务生一顿猛谢。 急匆匆地上了车,她才发现车上十分宽敞,像是一辆比较名贵的车子。 她朝司机报了家的地址,才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 手机忽然响起,她倒是疑惑,平时从来没什么电话,怎么今天这么晚还有电话来。 来电显示画面上,是周阿姨的名字,她的心脏立刻“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不会是周阿姨出了什么事情? 她连忙接起。 “喂?周姨,怎么了?” 周阿姨有些口齿不清,迷迷糊糊地问:“你是…是小蝶?” “嗯嗯,我是,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周阿姨那边好半天才问出来:“小蝶,你在哪里啊?怎么还没回家啊?” 胡一蝶哭笑不得,今天早上就跟她说过了今天晚上不去她那儿住了,明天再去看她,结果这个小老太太转头就忘了。 她耐心地解释:“周姨,你乖乖地听保姆姐姐的话,明天我就去看您好不好?” 还没等听到对方回答,车子一个急转弯,胡一蝶手中的手机一下子甩掉了,车子行驶的路段两边没有什么光亮,她瞪大眼睛寻摸了好几遍,也没找到手机甩到哪里去了。 她抬头看了看陌生的街道,疑惑地问:“师傅,这边是汉江路,你是不是拐错了了,我记得是前面那条路拐才对啊?” 司机顿了顿,朝她开口说:“小姑娘,不好意思啊,我这家里有点急事,我得回趟家,前面有一个我的同事,你乘他的车回去,实在是不好意思,这趟路我就不收费了,你看行吗?” 司机的一番话说的诚恳,胡一蝶也不好发作,只好说:“行,这边也不好打车,我朋友现在也不太方便走路,你让他上这边来接我们一下。” “好嘞,没问题,你就站在这个路口,他十分钟之内就能到。”司机感激地说道。 心里再不情愿,胡一蝶也没办法,眼下只能下车等着了。 这条路是沿江的路,道路两旁都是密集的绿化带和高大的绿化树,就像两条绿色的屏障,就连江上的寒气都吹不过来。 她好不容易摸搜到了手机,一把就塞到了外套的口袋里,然后扶着沈蔷下了车。 夜晚的温度有些凉,她身上的外套正披在沈蔷的身上,冷空气将她浑身包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忽然,手机里传来了声音。 她连忙掏出手机,发现和周阿姨的通话竟然还在进行。 她立刻把手机放在耳边,那边传来的却是陌生的女人声音。 “一蝶!你能听到吗?” “你是?”胡一蝶感觉声音有一丝耳熟,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是我,我是妈妈,一蝶,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我刚才听到你们说是在汉江路是吗?你具体在哪里,快给我一个位置,我现在就在车上朝着汉江那边的方向开,我马上就能到,我去接你,你千万不要再上任何人的车了听明白了吗?” 是乔娜。 胡一蝶再次听到她自诩是自己的妈妈,她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对这个称呼充满着反抗。 “怎么又是你?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不是说我不想见你,不想听你说话吗?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胡一蝶觉得头都要大了,这一个晚上,她遇到的事情已经已经太多了,没想到就连乔娜都来凑热闹。 听筒里乔娜的声音却变得无比的尖锐,一改刚刚的温柔和急迫,甚至带着十分严厉的命令的语气。 “胡一蝶!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是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你是不是和那个叫沈蔷的朋友在一起?我不是早让你离她远点吗!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你和她马上保持距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我!” 胡一蝶感觉耳膜都快炸了,她不明白乔娜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说话。 她再一次冲着乔娜不客气地说:“乔女士,请你搞清楚,我并没有承认你是我妈!你把我卖掉的那一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我妈了,现在你还想来妨碍我的生活?我不接受!” 说完,她立刻挂掉了电话,重新把手机放回了外套兜里。 身上驮着的沈蔷身体越来越沉,好像已经睡着了。 此刻,一辆黑色的哑光车子缓缓地停靠在她们身边。 司机戴着白色的手套,像是高级商务专用的司机一样的西装打扮,下车对胡一蝶轻轻鞠躬,语气诚恳:“对不起,胡小姐,由于我同事的个人原因,造成您的不良体验,我这边给您一个真诚的道歉,希望您能够谅解,剩下的车程将由我来护送您完成,请上车。” 这还差不多,这个出租车公司做的补偿方案还算是周全。 坐稳之后,胡一蝶感觉到这辆车更为宽敞舒适,比刚刚的车子档次还高了不少。 只是前排座椅上,竟然还坐着一位戴着鸭舌帽的男士。 她瞬间警觉了起来,对着司机问道:“怎么车里还会有别的客人?” 司机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胡小姐,这是我弟弟,刚下班,我原本打算接上他就回家的,这不,临时接到了同事的委托,所以就只能直接过来接你了,你不介意他在车上?” 从她的角度,看不清戴帽子男人的脸,只看到他的头靠在椅背上,好像在闭目养神。 胡一蝶点点头:“这样啊,没事的,您尽快开。” 怀中沈蔷已经不再干呕,甚至轻微地打起了鼾声,胡一蝶也渐渐地感觉到一阵困倦袭来。 她太累了,这一白天的学习和工作,加上晚上这顿折腾,她感觉好累好累。 车载音箱里放着悠扬的萨克斯曲,更催长了她的困意。 第155章 求生 车载香水是清香淡雅的薰衣草香气,若隐若现地萦绕在鼻息,让人沉醉其中。 在车厢的轻微晃动下,浑身好像酥酥麻麻的,好像坐在随波荡漾的小船上,让她舒服得想现在就闭上眼睛。 忽然,衣兜里再次传来了震动,让她忽然清醒了半分。 再次打开手机,还是周阿姨的来电。 她刚刚也是在周阿姨的来电里听到了乔娜的声音,虽然搞不清楚乔娜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去找周阿姨,但是上次的事情已经让胡一蝶产生了阴影。 她不能接受乔娜的这种强制性的母爱。 皱了皱眉,索性直接把手机关机,她深深吐了一口气,想打开窗子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按下升降车窗的按键,车窗却纹丝不动。 她开口询问:“师傅,麻烦开一下窗子。” 司机微微扬起下巴,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嘴上答应着:“好的,稍等。” 车窗开了个小缝,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瞬间,胡一蝶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 只不过,目之所及的街道,好像比刚刚还要陌生。 “师傅,您是按照导航走的吗?” 虽然胡一蝶也看到了前排的大屏导航路线是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前进的,但就是觉得这条路格外陌生。 司机点点头,仍旧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这条路是新通的,远一点,但是不堵车,您放心,本次服务是不收您任何费用的。” 一番话,让胡一蝶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车内一片沉静,只有悠扬的音乐和车轮滚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在耳边低语。 看着还有20分钟才到家,她强撑起精神,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不能睡,不能睡,沈蔷已经睡着了,自己得保持清醒,晚上打车,最起码的安全意识还是要有的。 想起网上说的,坐车犯困的话就和别人聊天,这样就不会睡着了。 她看了看司机,觉得打扰人家不好,目光无意识地游走在车厢里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前排副驾驶座上男人的胸前,那里,一个书包静静地躺着,而书包的拉链并没有完全拉紧,露出一小截白色的东西。 她定睛一看,像是一条绳子。 路灯的闪烁在窗外流转,胡一蝶的心,也忽然被揪了起来。 男人好像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低头检查了一下书包,随后快速拉上了书包的拉链。 胡一蝶逐渐感觉到一股不安的气息在车厢内弥漫,她紧紧盯着前排的男人,那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现在显得愈发可疑。 现在明明是晚上,为什么还要戴着帽子? 她再次看向了司机,他虽然正在专心致志地开车,眼神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胡一蝶联想到刚刚看到的绳子一角,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寒意。 她脑海中闪现出许多关于女孩打车遇害的新闻,每一个细节都让她感到恐惧。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了坏人,于是立刻警觉起来,准备重新打开手机默默报警。 然后,刚打开手机,司机就突然厉声喝止:“别动!把手机放下!” 胡一蝶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落在地上。 前排的男人迅速地转过身来,一把抢走了她的手机。 他们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原本伪装的绅士风度瞬间消失无踪。 车子突然加速,疾风呼啸而过,仿佛冲向着未知的深渊。 胡一蝶的心都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但是表面上却努力保持着镇定,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用平静的语气询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我可以给你们钱,只要你们肯放我回家,一切都好说……” 两个男人听到了她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相视而笑,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嘲弄。 副驾驶的男人压低了帽檐,转过头看着她:“你以为我们是为了钱才绑架你的吗?真是太天真了,实话告诉你,我们并不想伤害你,也不稀罕你的钱。” 胡一蝶心中一紧,她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恐惧,继续问道:“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司机接口道:“别紧张,小姑娘,我们只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个你想都不敢想的人,人家身边可不缺女孩,唯独看上你了,想让你陪一晚,这可是你的荣幸啊,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对啊,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省劲,你也不用受罪,不然这些绳子可是要勒住你的手脚,到时候把你白嫩的皮肤勒出淤青来,就不好看了,你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胡一蝶听到这里,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恶心和愤怒,他意识到这两个男人是打算把她当成玩物送给别人。 这种屈辱和愤怒让她几乎无法忍受,但她知道,现在必须保持冷静,不能激怒他们。 手机已经不在手里了,她想向外界求救只能试试路上的路人。 她转头,看着车窗上方的那条小缝隙,她不动声色地朝外面看去,寻找着一切可能呼救的对象。 可惜,车速太快,一闪而过的路边行人慢悠悠地散步,她完全没有机会向路人求救。 在昏暗的车厢内,她如坐针毡。 车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她的双手紧握在一起,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这辆车子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移动的监狱。 紧紧盯着车窗的缝隙,她心里还带着一线希望。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辆快速驶过的车子,驾驶位上的人正是乔娜! 求生欲望被瞬间点燃,她想要呼喊,却猛然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是一瞬间的擦肩而过,乔娜的身影就消失在视线中。 突然,司机猛地关上了车窗,将最后一丝风声和求生的希望都隔绝在了车外。 “别看了,刚刚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没什么好怕的,放心,明天一早就给你送回家,我们还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报酬,这可是多少女孩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胡一蝶第一次感觉到绝望的感觉,她紧紧攥着沈蔷的手,感觉是自己害了她,如果她能保持警惕一点,就不会让沈蔷跟着自己陷入这种境地中。 “彭——” 只听得一声巨响,车身被前方车辆猛然撞来,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整个车身剧烈震动。 胡一蝶的身体在座位上猛烈摇晃,头部狠狠地撞在了车窗上。一时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逐渐模糊。 第156章 梦境 胡一蝶只觉得头快要撕扯般的疼痛 ,忽然,那股痛疼却又消失不见。 就像是跌进了一片汪洋大海,她渐渐感觉身体漂浮在水面上。 倏然,一个浪花打来,仿佛把她卷入一层时空的隧道。 身体越来越轻盈,感觉到身体的失重,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花田,五彩斑斓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远处的庄稼地,一片金黄,像是大地的金色地毯,阳光洒在这片土地上,仿佛给每一寸土地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在田埂的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胡一蝶定睛一看,是奶奶。 奶奶是个小脚女人,佝偻着腰,正站在那里,微笑着等待着她。 她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仍旧明亮如星星,充满了对孙女的怜爱。 胡一蝶大声地呼唤着奶奶,借着风的力,朝前奔跑着。 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快步迈着脚步,想快一点,再快一点,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委屈和思念都倾诉出来。 奶奶向她张开双臂,笑呵呵地叮咛着:“小蝶啊——慢点,别摔了——” 终于,她像一只归巢的小鸟, 投进了奶奶的怀抱,还是熟悉的柔软可亲,容纳了她所有的疲惫。 奶奶轻抚着她的头发,温柔地问:“小蝶,你累不累?饿不饿?过生日的时候,有没有吃阳春面啊?” 胡一蝶摇摇头,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说自己不累,想说自己吃了很多好吃的,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哽咽。 “奶奶,我好想你,奶奶……我听了您的话,去找了我的亲生爸妈,可是他们都不要我,他们都不爱我……” 在奶奶的怀里,她仿佛找回了那个曾经无忧无虑的自己,那个被奶奶宠爱的小女孩。 奶奶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她紧紧地拥抱着女孩,用她那满是皱纹的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怕,不怕,小蝶,怎么会没人爱你呢?奶奶看到好多人都爱我家小蝶呢,你啊,需要用心去看。不要害怕,眼前的困难啊,都是纸老虎,奶奶的小蝶啊,会飞得更高更远的……”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只剩下奶奶和她。 忽然,狂风掀起层层的麦浪,朝她涌来。 刹那间,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从奶奶的怀里撕扯开来,她紧紧地攥住奶奶的手,迎着风呼喊:“奶奶!你快抓紧我!我不要离开你!” 奶奶那张慈祥的脸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却没有回应她,只是微笑着摇摇头。 漫天飞舞的麦子像是金黄色的云,把她团团围住。 她越升越高,离奶奶越来越远,直到看到田埂上的奶奶像是个蚂蚁一般的小点。 她急坏了,拼尽了全力朝着下方大声呼喊:“奶奶!——” 可惜,她浑身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举着,不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她急的满头大汗,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 “她醒了!” 病房里,一个小护士看着病床上的女孩睁开了眼,如释重负地说道。 其他医护人员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纷纷围上前来查看女孩的情况。 胡一蝶的眼睛有一阵刺痛,眼前的一切明亮的有些刺眼,渐渐适应了光线后,模糊的视线才变得渐渐清晰。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周阿姨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语无伦次地念叨着:“小蝶!你可醒了,你还认识我吗?我是谁啊?你看看我是谁?” 看到周姨的一瞬间,她才真正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仔细回忆着,记忆最后停留在巨大的撞击之前,耳边好像还回响着撞击时候的巨响。 “周姨……我这是……怎么了?” 感觉头上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有一只眼睛被纱布挡住了视线,她伸出手就要去摸。 周锦云立刻阻止了她,拦住了她的手,柔声说道:“别动别动,那里有伤口,咱们不动昂。” 周锦云继续重复着那句话:“你看看我是谁啊?还认识我吗?” 胡一蝶又耐心地说了一遍:“周姨,你是我的周姨。” 周锦云满意地点点头:“对了对了。” 刘北钊提着餐食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他迈着大长腿三步并做两步地朝着病床这边赶来,几乎是跪在了地上,趴在病床上,眼睛紧紧看着胡一蝶。 “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胡一蝶微微转动脖子,调整着视线的角度,看着刘北钊那张原本长着韩系男明星的五官的脸,现在却胡子拉碴,活像个流浪汉。 紧接着,刘北钊扶起了周锦云,像是哄小孩一样对她说:“周阿姨,一蝶这边我来看着就行了,你去休息会儿,把午饭吃了,好不好?” 周锦云愣愣神,随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好啊,好啊。” 把周锦云安置好后,刘北钊再次回到胡一蝶的身边。 一边把一杯温水递到胡一蝶的嘴边,一边悠悠地开口:“你知不知道睡了多久?” 胡一蝶感觉头上像是顶着千斤重,无法抬起头,只能一点一点地感受温水润湿嘴唇的感觉。 “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北钊放下杯子,又帮她掖了掖被角。 “你乘坐的那辆车发生了严重的车祸,司机和副驾驶的人都受了重伤,你昏迷了整整7天,周阿姨就在这儿守了你整整7天,店里忙不过来,小伙计根本联系不上你们,我就让我姐动用了人脉找你,才查到你在这家医院,我来的时候,周阿姨已经发病了,谁也不认识,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你。” 刘北钊压低着声音说,余光看了一下在病房的角落里吃饭的周锦云。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中的记忆碎片瞬间组合在一起,车祸前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乔娜打来的莫名其妙的电话,前排男人诡异的笑容,背包里的绳子一角,还有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脸。 “北钊,我想起来了,那个司机,还有副驾驶位上的男人,是坏人,他们……”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沙哑的嗓子更加沙哑。 “一蝶,你先别激动,慢慢说,我就在这里,我马上就帮你报警,好不好?” 或许是最近几天哄周阿姨有了经验,刘北钊柔声安慰着胡一蝶。 眼看着胡一蝶平静了下来,他立刻拨通了报警电话。 再次回来的时候,胡一蝶感激地看着他:“北钊,谢谢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对了,沈蔷呢?就是和我一起在车上的那个女孩。”胡一蝶赶紧追问。 “她暂时没什么重伤,车祸发生的一瞬间,你把她护在了身下,她醒的比较早,就在其他病房里。” “那就好……”深吐出一口气,好在沈蔷没有什么大碍。 “你啊,明明比她伤的更重,你就别担心别人了,好好养着自己。” “肇事司机找到了吗?”她又问。 “她……”刘北钊欲言又止。 第157章 肇事者 “怎么了?”看着刘北钊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一股不好的预感涌现在她的脑海里。 “我听周阿姨跟警察说,肇事司机好像和你有关系,我不知道她是清醒的还是迷糊的,说她是你亲生母亲……” “你说什么?我母亲?” 胡一蝶的脑袋里仿佛炸开了一颗威力不小的核弹。 乔娜会出现在汉江路并不奇怪,但是她为什么要撞向那辆车?是偶然,还是? 她顾不得头上的疼痛和身体上的无力,努力让自己沙哑的声音更清晰。 “那个人,是叫乔娜吗?” “是,是叫乔娜。” 看着胡一蝶忽然又激动起来的情绪,刘北钊赶紧安抚道:“你先别激动,早知道我就先不告诉你了。” 胡一蝶急促地问:“她现在在哪里?” 刘北钊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一蝶,你要不先休息一下,我看你的脸色很差,这件事情,你先别想了好吗?” 胡一蝶坚持问道:“快告诉我,她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她怎么样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胡一蝶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讨厌她,可是得知她也出车祸的瞬间,心里的第一个反应仍然是关心她的安危。 可能是冥冥之中对血缘的一种牵绊,她此刻,满心满眼,都想知道乔娜的状况。 刘北钊的喉结滚了滚,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却也觉得此刻必须把真相告知她。 他想了想,鼓足了勇气说:“一蝶,我想,你还是有权利知道真相,这几天,我陆陆续续从周阿姨那里得知了一些你的过去,我知道你不想见你的亲生母亲,可是她现在,就躺在这家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 “说什么?”胡一蝶的声音微微颤抖。 “医生说她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再也,醒不过来了? 胡一蝶心里默默重复着这句话。 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一个关于植物人的新闻报道,也是车祸,从车祸的那天开始,就被确诊为植物人。 植物人这三个字,在她的意识里,就像一株倒在地上的树干,会长出绿色的叶子,也会吸收养分,但是却永远不声不响。 她觉得,这种奇奇怪怪的病和自己的生活相差甚远。 可现在,她再次听到这个名词,却是在自己的亲生母亲身上。 之后躺在病床上的几天,她浑浑噩噩地度过,警察来了一波又一波,记录着她对车祸前在车里遭遇的威胁的内容。 负责记录的女警察慈眉善目,带着慈爱和怜悯的表情看着她讲述。 临走前,她披露了一些小细节。 乔娜在整场车祸当中,是没有任何刹车痕迹的,并且监控显示,她是在与胡一蝶乘坐的车子擦肩而过之后,违规调头,冲到了她车的前方,直接冲了上去,一切的行为表示,这场车祸,很有可能是预谋的行为。 在胡一蝶的再三请求下,女警察给她看了一下现场的高清摄像头。 她放大了那个擦肩而过的细节镜头,看到乔娜的头一直紧紧盯着自己乘坐的那辆车。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视频,一段一段地倒放。 那时候的乔娜,真的发现了自己求救的眼神。 就像是神兵天降,只是那一眼,她就确定了车上是自己的女儿。 女警察调取了车内行车记录仪上的录音,乔娜和胡一蝶通过的最后一通电话里,当胡一蝶挂掉电话后,乔娜还在对着话筒喊着。 “一蝶!他们是坏人,求你了,相信妈妈一次好不好?!妈妈是来救你的,妈妈一定要救你,这次妈妈一定要救你……” 她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直到那一声剧烈的撞击声让一切寂静。 女警察走后许久,胡一蝶的脑海中都还是在不断地回放着那个片段,还有那些喃喃自语的声音。 天边的夕阳缱绻,橘色的云海轻轻翻腾,像是一团巨大的橘色火焰。 胡一蝶的心里是说不出的焦躁,她忽然,好想见一见乔娜。 夜幕降临,刘北钊推着胡一蝶的轮椅,慢慢朝着重症监护室走去。 隔着厚厚的玻璃,胡一蝶缓缓地把眼睛靠近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乔娜紧闭着眼睛,好像在安详地睡着。 胡一蝶看着那张酷似自己的脸,第一次觉得,自己长的很像她。 刚刚路过护士值班台的时候,她听到护士们小声说:“那个9床的女病人,长的那么漂亮,确诊成植物人了之后,她老公就过来看了一眼,看到没,这就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再漂亮也没什么用。” 另一个小护士说:“我还看到他,在听说自己老婆是车祸的主要责任方之后,躲得远远的,连那个受害者家属面都不见。” “哎呦,那一车人,重伤2个,轻伤2个,都是拜她所赐,啧啧啧,要我是她老公,我也管不了,气都气死了,要我说,女司机害死人,不能开车还是别上路了……”有个男护士见缝插针。 胡一蝶的心里五味杂陈。 那么多的不明真相的人,只看表面,随意评判。 只有她知道,乔娜到底为什么像个疯子一样,不要命地撞上那辆明显配置和性能都比自己的车子高出一大截的豪车。 那种情况下,就像是鸡蛋碰石头。 她怎么会不知道后果呢?她只是太着急想救女儿罢了…… 胡一蝶就那样怔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那张和自己那么近又那么远的床,一双明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第158章 疤痕 私立医院。 姜润谦站在落地窗前,镶嵌在深邃眼窝里的那双温柔的眼,直勾勾地看着楼下草坪上那盏孤零零的台灯下照射的长椅,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胡一蝶一身蓝色的棉布长裙,坐在那里仰头看他。 身后,刘向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润谦,时间差不多了,该休息了,明天就要手术了,今天别睡得太晚。” 姜润谦微微侧头,问道:“东哥,一蝶有消息了吗?” 刘向东垂下头,声音低沉:“按照你的吩咐,我下午的时候专门去看过,店门口贴着告示,说是家里有事,这周都暂停营业。” “家里有事……”姜润谦嘴上轻声念着。 会出什么事儿呢? 他坐下来,视线却仍旧停留在窗外的那盏微光,仿佛下一秒,他就能再次看到胡一蝶站在那里。 他缓缓地说:“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总是有不祥的预感,我好害怕一蝶出了什么事情。” 刘向东安慰道:“一蝶姑娘可能就是家里出了点小事情,等忙完了就回来了,她吉人有天相,遇到任何事情都会逢凶化吉的,你就安心休息,等明天手术成功后,距离能见她的时间就越来越近了。” 见她。 这两个字如此轻盈,却又如此沉重。 这段忍耐不见她的日日夜夜里,那些疯狂增长的思念就像攀援在城墙上的爬山虎。 多想见她,只有他知道。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他带着和胡一蝶在花海里奔跑的画面,沉沉睡去。 刘向东守护在床前,直到确认姜润谦睡着后才离开。 他怎么会不知道胡一蝶出了事情,他问了晶莹粥铺旁边的邻居,也去胡一蝶的学校询问过。 虽然不知道她具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仍旧可以从只言片语中推测,怕是那姑娘是本身遭遇了什么什么不测。 关掉最后一盏灯,刘向东在黑暗中重重叹了口气。 这两个孩子,命运多舛,危难中相遇,互相给了彼此鼓励和温暖,可命运却又捉弄着他们。 这种惺惺相惜的少年情愫,超越了世俗的男女之情,纯粹美好,却脆弱得轻轻一碰就会碎。 …… 另一边。 探视的时间到了,尽管胡一蝶再想多看一眼,都不被允许了。 刘北钊轻轻地推着轮椅,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路过病房走廊的时候,胡一蝶抬头问道:“沈蔷姐在哪个病房,我想去看看她。” 刘北钊点点头,推着她调转着方向。 刚到病房门口,她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里面就传来了杯子摔到地上的巨大破碎声。 紧接着,是属于沈蔷的尖叫声。 她赶紧推开门,刚好看到沈蔷捂着脸在床上惊声尖叫。 “沈蔷姐!你怎么了!” 沈蔷听到了她的声音,从指缝间透露出惊恐与绝望又带着些委屈的眼神。 她瘪着嘴,朝着胡一蝶哀嚎:“妹妹——” 再也说不出其他的,急促而沉重的呼吸混杂着泪水,像是发自心底最深处的哀鸣。 胡一蝶上前,紧紧地抱住她,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我在,我在,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 沈蔷最近的心理压力很大,她是知道的,又加上这次车祸,想必是精神受到了刺激。 她带着询问的眼神抬头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沈蔷的助理和陪护,两人也是一脸愁容,对她轻轻地点头。 沈蔷发疯般地尖叫着,声音尖锐而刺耳,回荡在病房里,让人不寒而栗。 哭声持续了几分钟后,她的身体忽然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控制,无法挣脱。 助理赶紧叫来了医生,一针镇定剂打下去之后,沈蔷才渐渐平静了下来,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时候,胡一蝶才看清沈蔷的额头处,有一道醒目的缝合疤痕,细细长长的,犹如一条狰狞的蜈蚣,扭曲地趴在那里。 尽管是胆子大的胡一蝶,也被这骇人的疤痕吓了一大跳。 她倒吸一口冷气,捂住了想要惊呼的嘴。 身后的助理悠悠地说:“唉,蔷蔷醒了之后,我们是想瞒着她这条疤的事儿,想等她稍微恢复一点再让她接受,我们撤了房间里一切能反光的东西,可是忘了水杯也能照镜子,她还是看到了……” 怪不得她会这样,沈蔷有多爱护自己外表,她是最清楚的,一个从小就渴望当光彩夺目的明星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脸上有那样的一条疤痕。 对于艺人来说,那条疤痕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病房里一阵长久的沉默,只有沈蔷平稳的呼吸声。 助理打破了沉默:“胡小姐,蔷蔷这样子,我们作为他的同事和好朋友,也是特别痛心的, 但是这件事既然发生了,就要想办法解决,公司这边会处理一些后续解约和人道主义赔偿的事情,也会联系蔷蔷的父母,考虑到她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又是公众人物,这家医院又是比较开放的,明天我们会带着蔷蔷转到隐私性比较强的医院。” 胡一蝶点点头,声音哽咽:“好,麻烦你们了。” 沈蔷的情况不容乐观。 陈初承也因为舆论的巨大冲击,不得不暂时休学。 这场车祸,好像让一切都按下了暂停键,胡一蝶的生活也陷入了停滞。 深夜的医院,时间仿佛被放慢了脚步。 寂静的病房里,每一声细微的响动都被放大了许多倍。 胡一蝶在护工的搀扶下刚刚躺上了病床,刘北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按了下去。 很快,震动声再次响起。 胡一蝶看着他一直坐在床边守着,一边重复着按下一个又一个来电。 忍不住问道:“怎么不接电话,会不会店里出什么事情了。” 刘北钊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下,冲她说:“老规矩,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胡一蝶认真地说:“我住院的这段时间,把你都累瘦了,回去,店里需要你,我想一个人静静。” 刘北钊原本想再坚持一下,听到一蝶说想要静静,想了想,站起了身。 “好,有任何问题就打给我,我会第一时间来。” “好。” 第159章 暗中有鬼 北夜酒。 刘北钊的跑车刚停到门口,就有几个服务员上前迎接。 “北总!你终于回来了,有个看着像是同行的来店里闹事,说咱们店里卖假酒,言之凿凿的在店里耍酒疯。” 刘北钊一言不发,眼底阴沉如墨,把车钥匙扔给了旁边的小弟,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酒大厅里,音乐声已经停了下来,客人们围成一圈,自动给他让开了一条小路。 他朝里面一看,一个蓄着长发的瘦高男人手里举着手机,正对准眼前的酒水振振有词。 话里话外,都是说这里的酒是有问题的,水分极大。 旁边的齐星一直尝试和男人交涉,可男人摇摇晃晃的,齐星刚要上前扶他,就被男人反咬一口:“哎哎哎,大家快看,他这是想动手,我这可都拍着呢,这都是证据。” 无赖至极的嘴脸,刘北钊看多了这种闹事的人,他心中有数,朝他走去。 “您好,我是这家店的负责人,有什么事情我们借一步说话?”他的语气亲和,眉宇间却带着锋芒。 男人听闻,捋了捋挡在脸前面的长发,一张张狂的脸暴露出来,正是赵子强。 酒二楼的办公室区域。 不同于楼下的设计,这里看起来十分商务,设立了休息区和专门的办公室。 赵子强和刘北钊对面而坐。 刘北钊露出了标准的微笑,递给对方一杯调制好的鸡尾酒。 身后的齐星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闹了一个小时了,上传了好几段视频, 根本拦不住。” 刘北钊不动声色,开门见山:“哥们,喝杯酒休息一下,想要多少钱,说个数。” 以他以往的经验来判断,这种人无非是想多要点赔偿的钱。 赵子强不屑一笑,背靠着沙发,语气轻佻:“北总,实话说,我今天来这儿不是为了什么钱,也不是专门要找你什么麻烦,我只是替人见你一面,有人想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刘北钊扬起眉毛,看向对方的眼睛。 赵子强不紧不慢地说:“我听说最近,你一直都往医院跑,是去照顾一个什么朋友对?” 刘北钊心头一紧,他正了正坐姿,示意对方讲下去。 赵子强笑眯眯地说:“北总,我佩服你有情义,出车祸这种事,能活下来就算命大了,让你朋友好好这条命活着就行了,我劝你啊,少管闲事,不该你掺和的事情,你还是少掺和,免得惹了一身骚。” 说完,他拍拍屁股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刘北钊看着他背影,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想起来胡一蝶昏迷醒来后,就说着要报警的事情,他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最近,警察根据胡一蝶提供的线索,一直都在进行调查,当时在车里的司机和另一个男人,听说是重伤,车子已经报废,目前还没有办法进行调查取证,案件处于停滞状态。 很显然,眼前的男人肯定是知情人,没准和那两个重伤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难道他是对方派来威胁他的? 刘北钊随即站起身,想要拦住男人问清楚对方是什么人。 齐星却拦住了他,朝着他摇了摇头:“先坐下。” 刘北钊按捺住冲动,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齐星递过去一杯冰水到他面前:“我都帮你查过了,他表面上是同行,在行业里有点人脉,背地里涉足很多灰色产业,背后的靠山应该不简单,你还是小心点,别惹他。” “他刚刚说的话,是冲着一蝶去的,一蝶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关系?”刘北钊一口气把水喝完,紧紧捏着杯子。 齐星想了想,说道:“对了,我还查到了个有意思的事儿,这家伙曾经和没出道时期的沈蔷谈过恋爱,那时候沈蔷在他的酒驻唱,两个人好过一阵,也算得上是沈蔷的黑历史了,估计出道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跟这家伙划分界限了,出道后,立刻找了个高材生,医学院的学霸,不过现在恋情曝光对她的星途影响还真是不少,这女的,怕不是火不长久了。” 刘北钊紧紧皱着眉头:“这么说,就能串联起来了,一蝶和沈蔷是很好的朋友,我前几天还看到沈蔷去对面吃饭,没过几天两个人就出事了,沈蔷的脸现在也毁了……” “嗯哼,这两个小姑娘啊,怕是被这个阴魂不散的渣男前男友纠缠上了,不是为钱,那就是为了情呗,现在的娱乐圈里,为了情爱要死要活,抑郁的不在少数,我跟你说哈,有些艺人表面上看起来正儿八经,背地里玩的可花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一蝶肯定不是这种人,她绝对是无辜的,我得想办法把她摘干净,我怕那些人会对她不利。” 齐星眯着眼盯着刘北钊的难得认真的脸,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说北哥,北总,我还是第一次在你脸上看到这么关心一个女孩,你不会来真的……” 刘北钊给了他一个白眼:“我相信一蝶的人品,她说对方对她言语骚扰和威胁了,就一定不会有错,那些人肯定和这男的有关系,他这么怕一蝶报警追查,就越说明这里面有鬼。” 齐星耸耸肩:“这个鬼,还不小呢,要我说,你也劝劝那小姑娘别追查了,这艺人里的弯弯绕,特别复杂,我估计那小姑娘也是无辜受到牵连的,还是明哲保身比较要紧,北钊,这不是你逞强的时候,这里面水太深了,听到没?” 刘北钊叹了口气,视线落在地板上。 酒恢复了营业,重新热闹起来,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忽然,他猛然站起身,说道:“齐星,你帮我看着点店里的情况,我回趟医院,一蝶一个人在医院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哎哎哎!你这就走啦!”齐星在身后喊了他几声。 刘北钊头也不回,一路朝着医院的方向开去。 忽然,一辆红色的保时捷从他的法拉利身后超车上前,一路贴合着他的车子并排行驶,有意无意地朝着他这轻轻靠,将他逼停在路边。 第160章 反目成仇 从红色保时捷上下来的女人,正是刘西舟。 她快步走向刘北钊的车窗前,拍打着车窗。 “刘北钊,你给我下车!”她边拍边吼着。 车窗降下一条缝隙,刘北钊不耐烦地问:“老姐,你拦我干嘛?我在赶时间。” 刘西舟没好气地说:“开门!” 刚坐进副驾驶,她劈头盖脸地骂过来:“刘北钊,你疯了吗?放着店里的生意不管,去医院里当陪护?你脑子被驴踢了?” 刘北钊无奈地说:“姐,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别管。” 刘西舟直接抢过了车钥匙:“这件事你不能再管了,作为朋友,你已经帮了那小姑娘仁至义尽了,现在,你赶紧给我回家去!妈的心绞痛又复发了,从来没见你对家里人这么上心,一个外人,你倒是尽心尽力……” 没等刘西舟说完,刘北钊立刻打断了她的话,焦急地问:“妈的情况怎么样?” 刘西舟翻了个白眼:“这回你知道着急了?” 两辆车子快速调头,朝着远方行驶。 …… 第二天。 姜润谦的手术顺利成功,下了手术台的王医生如释重负,推开门就和姜仁国一个放心的眼神。 姜仁国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刘向东一个大男人,眼泪止不住地润湿了眼眶,他身后的家佣们,更是喜极而泣,相拥在一起。 人群中,只有一个人的笑容,是言不由衷的。 那就是靳美娇。 姜润谦的起死回生,让她的心里极其不安。 谁能想到,本来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竟然能走这种狗屎运。 她站在姜仁国的身后,佯装高兴得直抹眼泪。 心里却算计着,什么时候算计这个姜润谦才算稳妥。 只要这孩子活一天,就会压迫她自己的儿子一天,现在儿子还小,暂时看不出来端倪,等以后长大了,姜仁国的身体估计也撑不到那时候,他倒是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是姜润谦是个聪明的,万一他发现了自己一直以为的亲生弟弟其实并不是进同一个父亲的,一定会对她和孩子不利,那时候,恐怕局势对她十分不利了。 姜仁国回头,拍了拍靳美娇伏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道:“美娇,咱们家,终于团圆了。” “嗯,仁国,这一天真的好不容易啊,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她附和着姜仁国的话,一脸温婉。 …… 同一时刻,另一家医院。 沈蔷的父母到了医院,直接奔向了病床上的女儿。 胡一蝶刚接受完检查,被护工推着返回病房,刚好路过沈蔷的病房门。 沈叔叔和沈阿姨都是曾经收留过她的,她心里挂念着,敲了门就进去了。 “叔叔,阿姨,你们来了。”她满脸微笑,礼貌地打招呼。 原本以为是温馨的相见场面,没等到对方的回应,等到的却是沈阿姨回头的那张脸上,却写满了敌意。 感受到阿姨原本慈祥的眼神,此时此刻布满了红血丝,视线像剑锋一样指向自己,胡一蝶感觉浑身一冷,有些讶异。 “阿姨?”她试探着问道。 沈阿姨朝她直直地扑了过来,嘴里霹雳巴拉地指责着:“你个白眼狼!我们蔷蔷可是救过你的命,你是怎么对她的!来望京前还是漂亮的小姑娘,现在她的脸、她的前途都被毁了,都是被你和你那个疯子妈害的!” 胡一蝶的眼睛瞪得极大,嘴唇微微颤抖,一瞬间,她就站在那里,任凭沈阿姨的指甲在脸上劈头盖脸的肆虐抓挠。 怎么会这样? 沈阿姨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就在场面快要失控的时候,沈叔叔上前拦住了情绪完全崩溃的老婆,冷冷地说:“别闹了,这里是医院!” 能听得出来,他虽然还算是冷静,却是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绪。 他深深地看了胡一蝶一眼,声音沙哑地说:“你快走,她现在不能看到你,别刺激她了。” “叔叔!我想这件事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车祸的事情,我妈……”她赶紧对沈叔叔解释着。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助理轻声打断:“胡小姐,你还是先回避一下……” 她被护工推到了门口,刚好和前来换药的护士擦肩而过。 病床上,沈蔷一直蒙着被子,不能见一点光,就连护士给她换药,都必须要把屋子里的窗帘拉得密不透光,才能正常进行。 那条疤痕出现在沈阿姨的眼前,她又是一声隐忍的哭声。 “凭啥啊,凭什么是我闺女这样,毁容的怎么不是她,怎么不是她……” 直到胡一蝶被推回了自己的病房,心里仍旧不能平静。 她现在有口难辩,不过冷静下来仔仔细细地想了想,她忽然能体会到叔叔阿姨的心情。 毕竟肇事者是自己的妈妈,从车祸的痕迹来看,妈妈的很多行为确实是让人觉得是故意为之。 现在,她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一切都得等警察那边的调查结果。 仿佛一夜之间,她就长大了,当被迫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车祸开始,她就被迫成长了许多。 现在的她,来不及感觉委屈,只能振作起来,继续想办法。 忍着头痛,她将电话拨给了上次来医院给她录笔录的女警官。 过了一会儿。 “您说什么?对方同意定责赔偿?!” 胡一蝶拿着手机,惊讶地朝着话筒问道。 听筒里传来了女警察的声音:“是的,肇事者,也就是你妈妈,她的现任丈夫陶华成先生来警局说明了情况,也表明了她在开车前的情绪就不太好,这次车祸的定责也都全部接受,愿意进行相应的赔偿。” 这怎么会?! 明明前一天,她还在护士那里听说陶华成恨不得把责任撇的一干二净,就连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确诊为植物人的妻子都不肯看一眼,今天却改变了主意,说要全权负责本次车祸事故乔娜的责任? 这怎么想怎么都不对劲。 她继续问道:“您说的真的是陶华成先生吗?” “确实是陶先生亲自来自首的,这种事故,只要是双方能够达成调解的话,确实是可以私下赔偿的……” 第161章 放弃留学 陶华成主动自首承担责任,就相当于直接落实了乔娜的责任。 “警察姐姐!这件事表面看起来是我母亲的过错,但是她确实是为了救我,这里面是有隐情的,怎么不调查清楚就要直接定性了呢?你们不是在调查那两个男人吗?你上次还跟我说……” 女警察打断了她的话,支支吾吾地轻声说:“胡小姐,这件事情引起的社会反响还是很大的,我们所里也顶了不少压力,都想尽快把这件事情了了,陶先生这次来所里,提供了您母亲乔娜女士的精神鉴定报告,结果现实,她的抑郁症程度已经达到了重度,经常伴有幻听和幻觉的症状,这种情况下,病人如果犯病了,忽然情绪失控出现了什么意外,也是很有可能的。” 女警察顿了顿,继续说:“胡小姐,对于您的诉求,我个人很同情,但是现在,并没有找到一点确切的证据,那两位男性受害者经过调查和走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所以,很抱歉,可能我爱莫能助了。” 胡一蝶紧紧攥着手机,听着这一句句话,宛如敲击在心上的铁锤。 一下一下,砸得她无法呼吸。 只是一天而已,好像一切都变了,陶华成转了性,沈蔷父母把她当成敌人,就连警察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错乱。 直到挂掉电话,她的脑袋都是蒙蒙的,一阵深入脑髓的绞痛牵动着她的神经。 她忍着疼痛捋顺着思路,现在,摆在她面前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去问陶华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要联系到他,只能找周阿姨帮忙。 她顾不得还没恢复的伤, 直接去了周阿姨家里。 正是中午,她敲了半天门,保姆才来开了门。 “胡小姐!你这是出院了吗?我刚刚在做午饭,没听到敲门声,实在是不好意思……”保姆琴姐是个30出头的妇女,操着外地口音,干活麻利,就是有点大大咧咧。 胡一蝶急忙朝屋里走去,边走边问:“琴姐,这段时间有人来找过周阿姨吗?” “警察倒是来过一次,其他就再也没别人来过了。”琴姐紧跟着她。 看到周阿姨坐在餐桌前,正在桌面上把绿豆排成一行,安静认真的神情像是个专心致志做作业的小孩子。 “周姨,你把手机给我用用好不好?”她靠近周锦云,哄着她说道。 周锦云一抬眼,看到胡一蝶的脸,瞬间笑开了花:“你回来啦!快快,吃饭!” “嗯嗯,我回来啦,我来陪您吃饭。” 哄着拿到了手机,她迫不及待地翻到了陶华成的联系方式,可电话刚打出去,就听到了一阵忙音。 不管打几次都是这样。 想必是对方把这个电话拉黑了。 再把电话打给陶华成的公司,前台却说她们陶总已经出国出差去了,归期不明。 她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沙发上。 一切都很奇怪,朝着她不能控制的方向演化,朝着真相越来越远。 忽然,手机响起,是学校的号码,她连忙接了起来。 对方是负责公费留学项目的老师,胡一蝶在学校里见过她,是个头发灰白的老教授,却十分幽默,对她想要出国的询问一一解答,还欣赏她的勇气和毅力。 接起电话,老师的笑声就快要冲破听筒:“胡一蝶同学,恭喜你,通过了公费留学的全部考核,这周五在学校的3层会议厅,我们统一会有集体培训,到时候你要带着证件过来,我们为学生统一办理手续。” 明明是朝思暮想的好消息,可现在,胡一蝶却半分都开心不起来。 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她是知道的,但是现在,眼前的周阿姨老年痴呆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医院里还躺着被确诊为植物人的乔娜,还有那个迷雾重重的车祸案子。 不管是哪一件,都像是千斤重的水泥,压在她小小的肩膀上。 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这些为自己付出的人,在最需要她的时刻,她却为了自己的自私梦想,抛下她们。 只是几秒钟,她就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放弃出国留学。 话说完之后,她快速挂断了电话,仿佛只要再停留一秒,她都会舍不得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周阿姨好像听懂了什么,朝她走来,疑惑地问:“一蝶,你怎么不高兴了?是申请没通过吗?” 那一瞬间,她好像变回了原来那个睿智的周阿姨,胡一蝶鼻子一酸,一双杏眼浸满了泪水,她好无助,好想扑进周阿姨的怀里,听听她告诉自己该怎么办。 下一秒,周阿姨眨了眨眼睛,继续说:“没事的,一蝶,别害怕,等你晶莹姐回来,让她给你补习英语,她英语可好了,你看,墙上都是她参加英语竞赛得的奖状。” 周锦云说着转身朝着墙上指,可下一秒就看到光秃秃的墙面,她惊讶得跳起脚:“奖状呢?这里面的奖状呢?明明有满面墙的奖状的,都去哪了!” 琴姐赶紧上前抱住了周锦云,轻声安抚着说:“我都给晶莹收起来了,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看好不好?” 这段时间,周锦云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开始混淆现在的时间,总觉得现在是十几年前,还活在女儿仍然上中学的记忆中,还经常把胡一蝶当成是陶晶莹的学妹或者是好朋友。 胡一蝶看着行动举止越来越像孩子的周阿姨,心里刚刚还翻江倒海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不后悔放弃留学的机会,她要留下来,留在周阿姨和乔娜的身边,照顾这两位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女人。 一个是为了死去的陶晶莹,一个是为了后知后觉的自己。 日子还是要往前过的,她必须强大起来,再也没有资格当个孩子,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肩上的担子很重,不管怎样,她都必须支撑起来! 几天时间里,她就将已经稳定病情的乔娜转移到了康复中心,看着并不便宜的费用,她再次犯了难。 晶莹粥铺是周阿姨的产业,能支撑起周阿姨的护理费用和生活费用已经是刚刚好了,于情于理都不应该作为乔娜的护理费用。 摆在她眼前最重要的难题,仍旧是赚钱这件事情。 第162章 迎风坚挺的小雏菊 整整一个晚上,胡一蝶都没睡觉,坐在写字台前,把现阶段遇到的问题一个个地罗列出来。 首先是晶莹粥铺的问题,作为周阿姨的心血和之后的生活保障来源,她必须要把这个小店守护好。 她马不停蹄地又招聘了一个小伙计,两位店员在店里忙活完全足够了。 她要在保证上学不受影响的前提下,还要去疗养中心时常看望乔娜,疗养中心的费用她也必须要想办法,她趁着自己有一副还不错的嗓子,在北夜酒里驻唱,一晚上3-4个小时,也能有笔可观的收入。 刘北钊总是说;“你缺钱我随时可以借给你,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 胡一蝶总是笑笑拒绝:“那可不行,我可是记得,我还欠你10万块呢,现在你还能让我在你店里打工,我已经很知足了。” 刘北钊身旁的服务员笑嘻嘻地说:“小姐姐,你可不知道,自从你在咱们店里唱歌了之后,店里的客人涌进来不少,有客人录了短视频发在网上,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流量,要我说,你在我们店里唱歌都屈才了,你应该被星探发掘,去当歌星出唱片!” 小服务员年轻直白,口无遮拦,也不知道沈蔷和胡一蝶之前遭遇的事情。 胡一蝶低下头,默默地擦拭着手里的话筒。 刘北钊朝着小服务员翻了个白眼:“哪儿都有你说话的份,赶紧干活儿去!” 等人都走了,刘北钊默默开口问她:“沈蔷父母那边,后来怎么说的。” 她白嫩的小脸绷着,摇了摇头:“上次之后,我给沈叔叔打了个电话,他没接,我从警察那边得知,他们接受了那笔赔偿,现在已经回到庆城了。” 自始至终,沈蔷都没有再清醒过来,也没有和胡一蝶说过一句话。 医生说她受了严重的刺激,伴随着重度抑郁症和焦躁症,别说回到台上唱歌,就连正常生活都很有难度。 最好的朋友因为这场跟自己妈妈有关的车祸而变成这副样子,胡一蝶的心里不比沈蔷好受一点。 她只要站在台上唱歌,就会想起和沈蔷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而那些,都成为了过去。 人生中第一个闺蜜,也是最好的闺蜜,现在却变成了仇人。 这件事放在谁的身上,都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刘北钊看着胡一蝶那张尽力表现得轻松的倔强小脸,就好像看到了一株迎风坚挺的小雏菊。 他忍不住宽慰着她:“你也别想太多,等乔阿姨醒了,一切都还有说清楚的机会,现在舆论这样倒向,是因为大众根本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你别太理他们……” 刘北钊说这几句话,几乎是调动了自己全身上下所有能安慰的神经才想出来的。 可谁知,瘦弱的少女扬起尖削的下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是想守护我能守护的人。” 这句话,刘北钊从来没在一个少女的口中听到过,胡一蝶,是第一个让他发自内心里觉得敬佩的女孩。 收拾好自己的背包,胡一蝶从不过多停留,她还要回店里,检查一下今天的售卖情况,看看店内的卫生消毒,最重要的是,还有今天的账单要对。 每当忙完这些,她才有自己的时间,走在回家的路上,基本上都是后半夜,她听着耳机里的英文播客,幻想着自己走在美国纽约的街头。 有很多次,她听到了很有意思的英文段子,就尝试着自己说出来,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用英文演讲。 出国留学这件事情,仿佛已经成了她的执念,就算是现在没有机会和能力去,她在等待着未来的有一天,她能亲自实现这个愿望。 这样的夜晚有多少次,刘北钊就跟在她的身后,默默守护了她多少次。 他也曾多次提出要护送她回家,但是都被她温婉拒绝了。 时间如飓风,呼啸而过,留下一地的狼藉,但是又冲刷了新的记忆。 胡一蝶就像个小马达,每天在不同的地方转动,从不停歇,月考结束的时候,她仍然牢牢地登上了年级前十名。 照例到了去看望周阿姨的日子,她带着成绩单,敲响了房门。 保姆琴姐热情地开门,张口就是夸赞的话:“一蝶姑娘,你又来啦,每次都这么准时,你是我见过的最孝顺的雇主了,以前我待过的那家哦,伺候那家老人10年的时间,老太太最后快没的时候,我才看明白她有几个儿子闺女、孙子孙女,那都是为了争家产才聚到一块的,平时根本看不到人影。” 朴实的东北大姐是个社牛,一天都说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嗑。 胡一蝶笑笑,她对这个大姐特别放心,有她在,周阿姨的病情明显好了许多,人也爱说话,衣服穿着都干净。 她放下手里拎着的水果和牛奶,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红包,递给对方:“琴姐,这是这个月的工资,给你。” 亲姐喜滋滋地收下了红包,赶着去厨房做饭了。 胡一蝶在沙发上坐下来,和周锦云面对面。 周锦云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迷茫而空洞,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雾霭所笼罩,脸上的皱纹因为皮肤松弛而显得苍老而无助。 余光看到了胡一蝶坐在对面,她缓慢地眨眼,把视线从电视上转移了过来,脸上的笑容纯真而温柔,缓缓说:“你来啦,快坐下,一会儿晶莹就回来了,你们一起写作业!今天就在我家吃饭?” 胡一蝶鼻子一酸,面上笑着哄她:“好~我就是来蹭饭的,谢谢周姨啦~” 她每次来这儿,周阿姨不是把她认成陶晶莹,就是认成胡一蝶,反复在这两个身份中摇摆。 她很乐意扮演晶莹姐,只要能让周锦云能够开心那么一小会儿,她就觉得自己存在的意义非凡。 这样的日子,辛苦而又充实,她要继续强大起来,去面对所有的责任。 吃饭的时候,周锦云刚啃完一个鸡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朝着胡一蝶认真地说:“小蝶啊,你是来拿东西的?” 第163章 母亲的臂弯 “东西?什么东西呀?”胡一蝶有些疑惑地放下筷子,观察着周阿姨的状况是否有异样。 周锦云一拍脑门,瞬间好像变得耳聪目明,笑得明媚,像是以前那个利落的老板娘一样爽利地说道:“你瞧我这个记性,我这就去给你拿去。” 周锦云放下筷子就朝卧室走去。 琴姐和胡一蝶面面相觑,两双眼睛里都是问号。 两分钟后,小老太太趿拉着拖鞋回来了,笑眯眯地将手里的曲奇饼干包装的蓝色小盒子放在了桌面上。 “快打开看看!” “周姨,这是什么啊?这么神秘。”胡一蝶佯装着很惊喜的样子,假装不知道这是饼干,故意逗着周锦云开心。 周锦云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像小孩,只要不过分,她们都会顺着她,真应了那句老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胡一蝶伸手摸着盒子,轻轻地撬开一个小缝。 原本打算做一个夸张的开心表情配合着周阿姨,结果,她在看到盒子里面东西的那一秒,脸上的笑容忽然一顿。 定睛一看,盒子里面躺着的不是什么饼干,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面,是个还穿着宽松孕妇装的长发女人,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婴儿,襁褓中的宝宝也同样张开亮晶晶的眼睛,回望着女人。 一张很温馨的亲子照片,泛着黄,四角还翘起了边,仿佛有着很多年的历史。 她拿起照片,越看女人的侧脸越眼熟。 旁边琴姐凑过来说道:“姑娘,这个女的长得和你好像啊。” 胡一蝶的心里激灵一下,她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谁了,是乔娜。 那怀里的婴儿,就是自己了。 婴儿看上去也就3-4个月大,可胖乎乎的小手,粉雕玉琢的样子,一看就是被好好照顾着的。 她鼻头一酸,视线忽然模糊了。 这是她一次看到这样的照片,小时候,村里来那种可以给家里照相的摄影师,每次村子里的小孩都会叫上爸妈一起照,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一张这样的照片。 原来,她也曾经被妈妈这样疼爱过。 思绪纷飞着,她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琴姐提醒着:“哎,盒子里还有东西。” 她挪开照片,看到了盒子里的一封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给我的女儿——黎黎” 字迹看起来有些笨重,不像是成年人的字迹,能看出来下笔的人文化水平不是很高。 信封拿到手里,却感觉厚厚的,沉甸甸的。 她疑惑着朝信封里面一掏,掏出来厚厚的一沓儿百元大钞,还有几根细长的小金条。 丁丁当当地掉在桌子上,其中夹杂着一张信纸。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翻开信纸,密密麻麻的字跳进眼中,在脑海中游来游去。 “亲爱的钟黎,我是妈妈。 这个名字,就是妈妈最一开始想给你取的,真的很对不起呀,是妈妈太笨了,就连人家打错了字都没有及时更正过来,让你叫了这么多年的不好的名字。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我想你应该能看懂妈妈写的很多话了,妈妈一直都是个很笨很笨的女人,上学的时候成绩不好,辍学后喜欢上了你爸爸,他成绩优秀,又聪明,会做生意,我就什么都不想了,一下子陷入到了爱河里。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我的愚蠢,最后,我没有保护好自己,也没有保护好我的女儿,我实在是,太笨了啊…… 黎黎,对不起,我很后悔那天上午我为什么要把你交给你爸爸抱,还天真地以为他回心转意了,结果,只是一眼没看到你,你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整整15年,你知道当我再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高兴吗?那一刻我真的相信有神明显灵了。 黎黎,我以前不是一个好女人,我在不正经的场所干着见不得光的工作,还插足了锦云的婚姻,这都是我犯下的错误,你不理妈妈,我能理解,是妈妈让你丢人了。 不过这些金子和现金,是我在家搞副业一分一分挣来的,不是脏钱,你不知道,你妈我还会剪裁衣服的,这个手艺是我自己学的,也是我唯一能靠自己挣到的所有钱,都在这里了,我知道你不想要,但是当妈妈的,都会给女儿准备嫁妆,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就收下,好吗? 等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是我已经离开了望京,以后的生活里,我不会再打扰到你,但是如果你需要我,请你随时可以联系我,虽然我很笨,但是我会努力做好一个妈妈该做的事情。 妈妈。” 读完最后一个字,胡一蝶的脸上已经泪流满面,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妈妈也是这样牵挂着她。 她看着那些钱,都是换成了崭新的粉色大钞,她想起过结婚的时候,彩礼和嫁妆要图个喜庆,都是用连号的崭新百元大钞,她看着上面一个接着一个的连排数字,哭着哭着就笑了。 金条沉甸甸地放在手心里,在莹莹的灯光下反射着金光,看起来十分耀眼。 原来自己也是被母亲疼爱的孩子,就像是被人穿越时空地拥抱了一下,她似乎回到了过去还在妈妈怀里的那个小婴儿。 她以为,自从看到了乔娜是为了救自己才不惜制造这场车祸,已经对乔娜有所改观了,作为血缘上的亲生女儿,她也不会坐视不管。 她以为她很识大体,过去的一切都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可是,看到妈妈的亲笔信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一直都是那个渴望母爱的小女孩。 心脏深处有一块坚硬的地方缓慢地变得更柔软一些,而挡在自己和母亲之间那层厚厚的城墙,此刻终于土崩瓦解。 忽然很想去护理院看看母亲,她二话没说,拿着那封信,抓起外套就朝着门口奔去。 她现在,只想好好躺在母亲的臂弯里,好好睡一晚。 这是胡一蝶17年来,第一次和母亲躺在一张床上,只单单是聆听着母亲的呼吸声,她就觉得很满足了。 而此刻,她的小区门口外的那盏路灯下,也有个温暖的影子正在等她回家。 第164章 一夜等待 夜幕低垂的大街上,一辆黑色哑光的车子静静地靠在路边,车身在昏黄的路灯下闪烁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 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就已经打烊,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和行人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姜润谦站在车旁,棕褐色的风衣勾勒得他身材硕高,挺拔的身姿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脸庞被夜色勾勒得轮廓明显,一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街道的拐角处,望穿秋水。 早春的空气中已经弥漫起了青草的清新,带着些许凉意,吹动着他微微卷起的额前碎发,他轻咳了一声,但是身姿仍旧笔直坚定。 “润谦,今天太晚了,想必胡小姐应该已经回家休息了,我们明天再来?” 刘向东从车窗处探出头来,朝着他提议道。 姜润谦轻抿了抿发白的嘴唇,缓声说:“我再等等。” 等她晚归也好,等她明天早上上学也好,就算是没有多长时间说话也好,都无所谓,他只是想今天见见她,哪怕远远地看一眼。 这一天,他不知道盼了多少天,终于可以来见她,所以等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是开心的。 抬头看了看并不算明亮的路灯,在那片暖黄色的光晕中,好像看到了曾经在花海边在胡一蝶脸上跳跃的阳光。 那样的温暖,灵动,甚至是蛮不讲理,连个招呼都不打的穿过冲冲的阴霾照进了他的心底,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她小太阳一样的明媚,晒干了所有的阴霾。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风愈发厉冽,吹动着他的风衣的衣角,发出沙沙的声响。 刘向东下车给他披上了一件羊绒毯子,站立在他的身后侧,挡着一点风。 姜润谦的脑海里,一点点捋顺着关于胡一蝶的回忆,他在心里反复演练着,一会儿见到她,第一句话应该说些什么。 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夜色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点点吞噬。 暖黄色的路灯关了,清晨的第一缕光洒在他的肩膀上,他似乎有些站不稳,背影更显得萧瑟。 刘向东想了想,还是鼓足了勇气上前说:“润谦,天都亮了,你一夜没休息,身体恐怕吃不消啊。” 上学的早高峰已经过去了,小区里一波人流过去,再接下来的,都是上班族还有从早市上买菜回来的老年人。 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和胡一蝶年龄相仿的女孩,可是最终也没看到她的身影。 直到上了车,他坐在后排,视线还通过后排的车窗朝着外面逗留。 刘向东启动了车子,一脸担忧地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姜润谦那张苍白的小脸。 这孩子身体刚刚经过第一阶段的恢复,还有漫长的恢复期要度过,每天的药物治疗和休息时间都是严格按照医嘱来定的,可这个倔孩子非要今天熬个通宵,他心里是又心疼又唏嘘。 姜家的大公子,真的是完完全全地遗传了姜仁国的重感情的特质。 现在姜仁国有了二公子,也把集团放手了许多,把时间分给了家人陪伴,看起来就要退居二线了。 操劳了一辈子的家族产业,最后还是要姜润谦能扛起来啊。 刘向东操作着方向盘,不禁想起了姜仁国曾经嘱咐他的话,叫他看好姜润谦,不要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栽跟头,一定要在这件事情上好好把关。 车子拐进了主干道,路过了圣新国际学校。 姜润谦开口说:“东哥,等晚上放学的时候,我们再来接她放学。” 刘向东赶紧应下声来。 另一边。 胡一蝶咬着面包踏进教室后门的时候,刚好响起早自习的上课铃。 学校里的生活按部就班,一上午满满的主课,她聚精会神地听课,俯下身来记笔记的时候,耳后的碎发滑落在脸颊旁边。 清纯和倔强,这两种气质在她的身上完美地融合起来,不施粉黛甚至还有带着点黑眼圈的脸,仍然散发着青春的朝气。 课间,她照常趴在桌子上补觉,自从开启了白天上课晚上去驻唱打工的生活后,她的睡觉时间只有不到5个小时,每一个课间,都成了她补觉的黄金时间。 隔壁桌有几个女同学,头碰头地聊着一些八卦,丝丝缕缕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哎哎哎,特大新闻!咱们圣新的学霸校草,高岭之花姜氏集团的大公子最近回国了!!!”戴眼镜的女生捂着心脏尖声说道。 “不是,人家回个国算什么新闻啊,大惊小怪。”旁边胖乎乎的女孩朝嘴里塞了一片薯片,不屑地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考考你,下周咱们学校有个大事,你知道是啥不?” “大事?啥啊?月考?” “哎呀你们别说月考的事情了,我最近都焦虑死了。”另一个短发女孩插进来,挠着头发哀嚎。 “抱歉友友,无意中伤,我想说的是月考之后的事情,咱们学校20年校庆啊。” “校庆!!”女孩们异口同声。 “对啊,怎么把这件事情忘了呀,校庆可是要放三天假的,相当于小长假了,还有各种活动演讲什么的,可以好好放松放松了。” “最重要的是!”戴眼镜的女孩神秘兮兮地说:“据小道消息,这次校庆,姜润谦要作为优秀学长回来演讲的!!” “啊啊啊,真的假的,他可是被全球排名前10的大学全额奖学金录取的诶,还长的那么帅,真的很想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下周就有机会咯,他可是要分享自己的学习方法的,还会公开自己的学习笔记什么的。” “啊啊啊,谁能听得进去啊,光看他那张脸就完全听不到他说什么了好……” 女孩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 胡一蝶满脑子的困意,在听到第一声姜润谦的名字后,就瞬间变得清醒无比。 她不想去想,努力捂着耳朵,想让自己清静一些,但是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却像钟鸣一样回荡在胸腔。 真正心动过的人,好像不管怎么努力,再次听到他的名字,仍然会心动。 第165章 是不是太晚了? 一天的课上完,胡一蝶第一次觉得自己上课的时候走神了。 尤其是课间的时候,班主任上台问班级里谁愿意报名做校庆活动的主持人的时候,她完全没听到老师的话,呆呆地看着卷子上的数学题。 和她画风完全不同的是,周围的女孩子们,一个个地争先恐后地毛遂自荐。 这个主持人,可是个辛苦活,要全程站在台上串词,又不加学分,平时可是没多少人愿意干。 这次,同学们争先恐后的原因,自然是少不了有和姜润谦面对面的机会了。 毕竟,那样一个神仙似的人,可不是平常就能随随便便见到的。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朝下一看,白花花的都是举起的小手,一时间挑花了眼。 忽然,他一打眼,看到了角落里呆坐着的胡一蝶。 这个女孩总是这样,好像有着自己的节奏,从来不被周围的声音所影响,他一路看她从默默无闻到现在成绩名列前茅,于公于私,他对胡一蝶有一种特别的赏识。 “钟璃,你想不想试试?”罗老师笑眯眯地看着她。 像是贪玩被老师逮到,被念到名字的女孩瞬间站起来,身体绷直,清脆答道:“想。” 或许是心虚,她没敢问清楚问题,就匆忙回答了。 脸上的心虚落在罗老师的眼里,被解读成了不好意思。 罗老师欣慰地看着她,像是欣赏一个柔弱但是勇敢张开羽翼起步飞翔的小鹰。 “好,那就你来试试。” 旁边的女孩们纷纷泄气,但是又无可奈何地说:“没办法啊,谁让人家是年级组前8呢,要知道前8名只有2个女孩,她又算长的又高又好看的,选她也很正常。” 人群中也有看热闹的:“哎,她可是姜大公子的绯闻女友,去年不是闹过那么一阵子吗?说是跟她姐姐一起抢姜公子,结果现在姜公子和她姐姐都出国留学了,就剩她一个人在国内,都这么惨了,还想着争取一下姜公子的心呗?” “哦~有道理,平时看着文静清高的,没想到也是个抱大腿的,啧啧啧……” 胡一蝶脑子蒙蒙的,直到人群都做鸟兽散了,才搞明白自己刚才给自己揽了个什么样的差事。 这些对她不友善的声音,从她进学校开始,她就已经听得够习惯的了,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她专心致志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她还要赶着去店里安排工作,晚上还有驻唱的工作,没空和她们争辩。 背着书包小跑出校门口,就看到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缓缓启动,她看着生生错过的公交车,放弃了要追赶的念头。 毕竟要在放学高峰期的学校门口穿梭马路,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她只好顺着人流,慢慢地龟速朝着马路对面移动。 忽然,听到路旁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猛地朝着声音处寻去,看到了刘北钊的笑脸。 “这里!”他今天穿了黑色的贴身训练服,勾勒出健壮的手臂,朝她挥着手。 胡一蝶朝他快步走过去,声音因为刚刚跑步的原因,不由自主地声调拉高了许多:“你怎么来了?” 刘北钊挠了挠头:“我在这边理了个发,刚结束,我一看表刚好是放学时间,就想着在这边碰碰运气,想着要是能看到你的话,就接你放学。”他拍了拍身后的摩托车,车把处挂了个鹅黄色的头盔。 那是他专门为胡一蝶挑选的,向日葵一样的颜色,和她很搭配。 他尽力大大咧咧地说着话,眼神却忍不住发虚,生怕被眼前的女孩戳穿了心事。 “不是,你还专门跑这么远来理头发啊?”胡一蝶惊讶地说。 “昂……对啊,我听我姐说的这边有个明星工作室,专门给明星剪头发的,我就过来试试,看看,剪的怎么样?” 胡一蝶绕着摩托车转了三圈,对着刘北钊的新发型进行了360度的观摩。 看着眼前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鸟窝一样的新发型,她嘴角抽动:“就还可以,我不是很懂时尚,你们有钱人的时尚我是真的有点看不懂。” 言下之意,这很难评。 刘北钊脸上期待的表情瞬间就落空了,心想那个该死的发型师说这个发型是现下最受女孩喜欢的发型,真是害人不浅。 不好意思地迎合着:“不好看?那我下次来这弄头发了,走,刚好顺路一起回店里,我走的时候店门口就排了很长时间的队,今天下午他们肯定忙疯了。” 胡一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好,我们走。” 刘北钊看着她麻利地自己戴上了那只黄色的头盔,一双长腿毫不费力地攀上了摩托车后座,感受到车子的轻轻震颤,他在胡一蝶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勾起了唇角。 摩托车灵活地穿行在堵得水泄不通的马路上,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马路这边,姜润谦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到了刚刚的全部过程。 少女脸上的红晕,放松地笑和有趣的打闹,还有熟练的上车动作,以及那个可爱又带着标志性的私有物的头盔。 一切元素叠加在一起,好像不言而喻。 刘向东坐在驾驶位,也目睹了刚刚不远处的一切,他有些尴尬地回头看着姜润谦。 男孩的侧脸看不到什么表情,但是紧绷着的下颌线和周身冷冰冰的气场,让他瞬间就明白了姜润谦现在的心情。 他缓声说:“润谦,我们回家,今天是你的生日,老爷都已经准备好了庆祝,一切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准备的。” 姜润谦的声音闷闷的:“嗯。”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那样。 今天是他18岁的生日,这个成人礼的重要时刻,他最想和胡一蝶一起度过。 昨晚上一晚上的等候,默默倒数着零点的钟声,那些时光,他都是想和他一起度过的。 18岁,是个重要的分水岭,意味着他是个成年的男性了。 姜仁国早就跟他说过,18岁之后允许他选择自己的人生,除了做好姜家接班人的准备,最重要的是,允许他去和一位人品端正,心地纯良的女孩开始一段感情。 他想在自己成年后的第一分钟,对她表达心意。 他想邀请她参加自己的家宴,就像家人一样和自己坐在一起,让爸爸看看这个给自己的生命力注入光亮色彩的女孩。 可现在,是不是一切都太晚了? 第166章 退一步 好好的成人礼生日宴会上,大家都很开心,就连还不会说话的小婴儿,都躺在婴儿车里手舞足蹈的。 只有宴会的主人公,一个人怅然若失地坐在沙发餐椅上。 眼中的落寞尽管在极力掩饰着,但是仍然能看出来亮晶晶的水雾。 他满心满眼,都在想着校门口的那一幕。 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一蝶的身旁会出现其他男生的身影,可是今天看来,她好像,真的很开心?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北夜酒,齐星坐在二楼卡座,眼睛看着一楼舞台上唱歌的胡一蝶,翘起的二郎腿打着节拍,冲着对面的刘北钊说:“哎,我说阿钊,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说她很特别了。” “哦?你知道什么了,说来听听。”刘北钊靠在椅背上,笑着问。 “这个姑娘,的确是不一样,要我说,就她现在这个状况,一个成年男人都未必能扛得住,你看看她,就那么瘦,也就90来斤,愣是扛起了一个家,一个店,家里2个老人需要照顾,又管人又管事,确实是个人才,这要是以后做生意,前途不可限量。” “瞧你说的,好像你是老前辈一样,一股爹味。”刘北钊白了他一眼。 齐星也不恼,笑眯眯地说:“哎呀,在公关圈子里待久了,大家都这么说话,哎对了,你就没发现她像一个人吗?” “谁啊?” “你姐啊,刘西舟,这妥妥的刘西舟20版本的,未来的商业女强人。” “你别说,你别说,还真有点像……”刘北钊看着舞台上那个唱歌的少女的影子,眼中流露出欣赏的光。 她就像个不会累的女战士,像个一直在转的小陀螺。 这么认为的不仅是他们两个,大门口刚进来的身影,正是刘西舟本人,她看着舞台上的女孩,简单的天蓝色衬衫和牛仔裤,青春纯净的嗓子,正在哼唱着现下流行的英文励志歌曲,带着一种天然的倔强。 听到她的歌声,会让人忍不住停下来,找个地方坐坐,好好地欣赏一段 。 也正是因为这样,吸引了不少的客人慕名前来,她的社交软件上,也忽然增加了很多的关注。 但是小姑娘沉着踏实,从来不炒作流量,只是安安静静地在台上唱歌。 这段时间的打量和接触,她渐渐开始对这个女孩有所改观。 甚至,开始萌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欣赏。 等到驻唱时间结束,胡一蝶对着台下听课的客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照常地,全场都爆发出了激烈的掌声。 胡一蝶小跑着回到后台,拿起手机,刚好看到了班主任发在她邮箱里的主持串词。 里面还特意标注了有哪些部分要和演讲嘉宾互动。 而这次的演讲嘉宾,总共有5位,其中1位,就是姜润谦。 看到嘉宾名单的时候,她的心里重颤了一下。 明明做好准备了,也不妨碍她会紧张。 曾经,她以为自己和姜润谦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小,只要她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总有一天,有那个可以和他肩并肩的资格。 可是,老天爷好像总是偏爱给她磨难,没有任何的商量,她的人生并没有因为她很努力而好起来,只是在原地不停地打转。 当苦难不断地累加着砝码,她只能再努力地撑起,才能看起来若无其事。 所以,就算是再遇见10次,100次,她们之间巨大的鸿沟,都是她无法超越的。 夜深了,今天累的够呛,她没有拒绝刘北钊送她回家的提议。 摩托车稳稳地驶过大街小巷,靠在他宽厚的背上感受点点的颠簸,昏昏欲睡。 结果,刚到小区门口,刘北钊转头刚想开口问是哪栋楼的时候,却感受到背后温暖的一团一动不动。 他才倏然意识到,这个小陀螺也会有累得随时睡着的时候。 他笑了笑,双腿支撑着摩托车,稳稳地停在门口边,微微弯曲了一点脊背,好让胡一蝶的头能够靠得舒服点。 感受着这份小小的依赖,他忽然脸红了,从眼下一直红到了耳朵边。 不远处,台灯下,姜润谦的身影仍然站在那里,像一座雕像,朝着他们的方向。 眼前的一幕落在他的眼里,让他不得不承认,她可能有了值得依靠和信赖的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了解胡一蝶。 那么精明警惕的小姑娘,是不会轻易地趴在男生的背上睡着的。 能让他这么放心的人,想必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他到了现在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是真的。 毕竟, 在胡一蝶的视角里,他是一个不辞而别的去千里之外的陌生国度的人,最大的记忆点无非是个把她救出大山的恩人。 而人在成长了之后,恐怕就会渐渐明白,什么是感情,什么是感动。 年少时候的感动,或许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们都会长成大人,会明白感情和感情之间细微的差别。 良久,他迈开了脚步,缓缓朝后退去,退到了树荫下。 如果这就是姜润谦和胡一蝶的结局的话,他希望他仍然是那个在暗处默默祝福她的角色。 黑色的哑光汽车驶过深夜的街角,他第一次收回了看向她的视线。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安排的很满,原计划的出国也要在不久的未来启动了,这一次去国外,是真的要入学开始紧锣密鼓的学习,也要试着接手姜氏集团在国外的产业,目前国外的赛道正是快速的增长期。 在那之前,他想再一次和望京的一切告别。 第二天。 他去了小时候的幼儿园,坐了坐小时候最爱坐着发呆的滑梯,回想起小时候,妈妈刚去世的那段时间,他就坐在这里,看着周围的小朋友跑跑跳跳地玩耍,自己一动也不敢动。 那时候的他,自责地觉得妈妈就是因为自己调皮才会去世,所以强迫自己乖乖的。 想着想着,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操场上正在玩老鹰捉小鸡游戏的孩子们。 纯真的笑脸,肆意的笑声,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好像很少有这样的时光。 “润谦同学?”身后传来了一声亲切的呼喊。 第167章 年前的回忆 姜润谦回头,看到了幼儿时期的老师。 “秦老师,是我,我是姜润谦。”他站起身,恭敬地轻轻鞠了一躬。 “真的是你啊!我刚刚听他们说,有个我曾经的学生来看我了,我还在想是谁呢,还怕自己会认不出来,没想到你和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我一眼就看出是你了,小时候你长的就是这样绅士谦和的样子。” 秦老师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再年轻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皱纹,但是和煦的神情还是一如年轻时候的温柔。 姜润谦的鼻尖有些微酸,他想起小时候自己最害怕无助的那段时间,爸爸住院,家里乱了套,他没有办法在家里保姆的怀里安睡,甚至没办法在家里待着,无时无刻都会被恐惧和自责包围。 那段阴暗的日子,是在幼儿园里寄宿度过的。 而眼前的秦老师,就是他眼前唯一的光,或许是因为她长的和母亲有几分相像,他缠着秦老师不放,就连睡着的时候,都紧紧抓着秦老师的手。 他垂下视线,看了看秦老师的手,已经不同于年轻时候的白嫩细滑,变得粗糙不堪。 他哽咽着说:“秦老师,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手怎么了?” 秦老师笑笑,摆摆手说:“怎么,就允许你长这么大高儿,不允许我变老啦?你看看,你都成年了,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我自然就老啦!” 她还是那么幽默,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寒暄了几句之后,两个人绕着操场慢慢地走。 “时间过得可真快,我记得你刚来园里第一天时候,还是个爱笑爱闹的小淘气,最喜欢上的课就是体育课,美术课上会画各种各样的汽车,你可了不得啊,把零件都画的很精致,我见过那么多孩子,我就觉得你是个对汽车特别有天赋的孩子,没想到,你长大了会是这样沉稳的一个性格呢。” 想了想,秦老师又说:“要是没有那件事情的影响,你可能会更开朗一些啊……” 姜润谦点点头,他对于汽车的喜爱是天生的,但是当初有多么喜欢,后来就有多么恐惧。 秦老师的视线落在前面的草坪上,悠悠地说:“我还记得你母亲,是个特别接地气的富太太,当时啊,家长群体里面最低调的那一个女人,也不穿戴名贵的首饰,可就是看起来气质不凡,说话永远温声细语的,后来我才在一次活动中知道,她竟然是鼎鼎大名姜氏集团的太太,真是真人不露相。” 姜润谦第一次听到秦老师说起她印象里的母亲,不由得追问了一句:“秦老师,您能详细说说 ,我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可怕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发现了自己的记忆里,关于母亲的回忆越来越模糊,甚至忘记了她的样貌和声音,每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都会很害怕,可是那些回忆就像被风吹散的沙砾,怎么都找不回来。 秦老师笑着应答:“当然可以啊,我对姜太太的印象很深刻,那一年是我第一次独立带班,就是带你的那一年,我年轻,经验少,难免会出现很多差错,有一次主持活动,姜太太发现我的错误,还特意帮我在众人面前解了围,我就避免了被园长处罚,她真的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 似乎陷在了回忆里,秦老师的话不停:“最后一次见她,是她来接你放学,那一天的姜太太很不一样,是化了妆的,可能是平时看她素颜习惯了,那一天我看到她稍微打扮了一下,可真是太漂亮了,我还特意问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场合要去参加,她对我说,要迎接远道而来的妹妹来家里做客,跟我说她是远嫁的姑娘,家里来客人了不容易,开心的很。” 秦老师眨了眨眼:“那时候我才知道,姜太太是农村的姑娘,怪不得接地气,善良淳朴,我们几个年轻老师,还聚在一起八卦了姜先生和太太之间的爱情故事,真是算的上是白手起家,相敬如宾,是我们的理想爱情了……” 秦老师断断续续地说着,姜润谦在脑海中慢慢重塑起母亲的形象,可忽然,他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打断了秦老师的话,问道:“您刚刚说,最后一次见她,是她出事那天吗?” 秦老师点点头。 他再问:“那天,她跟您说了她妹妹要来家里?” “嗯对呀,我听得真真儿的,还说她们姐妹的感情真好。” 姜润谦的心中忽然被电击了一般,似乎闪过了什么。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事发的那段时间,父亲在外地出差,忙得半个月都进不了一次家门,家里只有母亲和几位保姆和佣人,那段时间家里的草坪修剪,泳池抽水清理,工人们施工也比较杂乱,根本没有安排什么接待客人的事情。 他记得很清楚,事发当天,家里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他只记得记忆中自己开车在台阶上玩,撞向了母亲的背影,再去看,就看到了妈妈躺在月台下的深坑里,满头都是血。 家里的人确实不少,但是没有什么妈妈的亲戚,那千里迢迢来望京的妹妹,是谁呢? 难道是,靳美娇小姨吗? 记忆中,妈妈的葬礼上,爸爸昏迷倒在葬礼上,旁边大声呼喊他名字的女人,就是靳美娇小姨。 在那之前,她对小姨的概念,只停留在过年的时候,会看到她来家里吃年夜饭,可是那时候的记忆又太少了,记不太清楚。 这么多年以来,尽管其他的记忆他都模糊了,但是事发当天的情形却反复在他回忆中不断重复和滚动,让他想忘都忘不了。 带着疑问,他告别了秦老师,想着回家之后好好问问靳阿姨当年的事情。 姜家别墅。 靳美娇站在院子里,朝着开进停车位的车子笑,只等着看到姜润谦的第一眼,就热情地吆喝着:“我还跟你爸爸说,润谦最近的状况越来越好了,也爱出去走走了,为人处世都进步了许多,有个接班人的样子了,弟弟有这么好的一个哥哥,真是他的福气。” 姜润谦关上车门,腼腆地笑笑。 第168章 老伴 靳美娇的身后,是抱着小少爷的月嫂。 粉雕玉琢的婴儿,正是对眼前的一切都好奇的时候,骨碌碌的大眼睛朝着姜润谦看。 姜润谦也回复一个“哥哥式”的笑容,轻轻扬起眉毛,逗着弟弟笑。 靳美娇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笑着说:“早教老师说了,孩子出生之后跟谁接触的多,就会沾染对方的习性,有这样的哥哥从小做榜样,弟弟以后肯定也会和哥哥一样优秀的,你看,他多喜欢你啊。” 姜润谦点点头,视线在弟弟的身上,话说给靳美娇听。 “小姨,我这么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你小时候啊,更活泼一点,但是不爱哭,喜欢盯着小汽车看,一看就手舞足蹈的。”靳美娇的脸上仍然是盈盈的笑意。 “所以我妈才会给我买那么多的小汽车玩具。”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垂下了头,声音有些低沉。 话题一转,靳美娇变了脸色,不自然地扯着嘴边的笑意,右手扶了扶头顶的发髻。 “恩是啊,姐姐在世的时候,确实很疼你。” 姜润谦深深吸了口气,问了压在心底的疑问:“小姨,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见我妈妈的样子吗?” 靳美娇怔了怔,眼神发虚,缓声说道:“昂……时间太久远了些,我有些记不清了。” 姜润谦觉得奇怪,小姨刚刚还记得自己尚在襁褓中的时光,最少距今也有17年的时间了。 可妈妈去世只有11年,她怎么会不记得这件事呢? 更何况,姐妹俩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是感情胜似亲姐妹,怎么会不记得她生前的最后一次见面呢? 姜润谦不知道哪本书里见过一句话,说是至亲之人的忽然离世,会让怪念他们的亲人一直反复回忆起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会唏嘘会难过。 小姨为什么连想都没想,就说自己记不清了呢? 晚饭的时候,姜润谦第一次对小姨夹来的菜有一些异常的感觉。 他察觉到,这个小姨,或许和自己母亲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 晚饭之后,他在暗处观察着小姨,看着她站在菩萨像面前拜了又拜,比平时多上了三支香。 当怀疑开始产生,一切行为都会朝着搜集更多的证据去靠拢。 往后的日子里,她发现小姨的很多不对劲的点。 比如,她常常闷在书房里一下下午,可是书架上的书 ,却不见有人翻阅的迹象。 再比如,当父亲想要抱抱弟弟亲近的时候,她总是说成年人还是少对着婴儿吹气,以免交叉感染,可是爸爸已经早就消毒过了。 月嫂每次给婴儿冲奶粉的时候,她都会亲自监督,如果是没时间看到冲泡的过程,也会吩咐人倒掉,再重新冲泡。 他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情,谨慎育儿。 可是月嫂是重金请来的行业内的金牌口碑的资深人员,家佣也都是10多年的老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这样做会不会太小心了? 作为家里的女主人,靳美娇处处都要知道个清楚,事无巨细,好像时常绷紧着神经,完全没有豪门太太的松弛。 他吩咐刘向东查一查,从外公外婆那边查起,以慰问老人的名义,专门让刘向东回老家了一趟。 往后的时间里,他抽空去看了看于老师。 于老师已经退休,可喜欢教书育人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在养老院里也不闲着,经常参加院里组织的活动,尤其是科普知识,仍然是个教学骨干。 姜润谦是他的得意门生,他拉着他的手朝着老伙计炫耀了半天 。 两人在食堂,面对面坐着,一边吃着午饭饭,一边研究着最新的数独游戏。 几番较量下来,姜润谦赢了。 “哎呀呀,我这个脑子啊,确实是大不如从前了,你啊,简直就是数学天才,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姜润谦赶紧说:“是于老师让着我。” “润谦,国外的生活怎么样?还适应吗?我儿子几次让我去美国找他定居,我啊,还是不习惯,我喜欢这个地方,人老了,故土难离。” “嗯,于老师,您一直都打算一个人了吗?”姜润谦看于老师,就像看爷爷辈的长辈那样,他自然是担心于老师的晚年生活。 于老师差点被嘴里的一口饭呛到,急忙喝了杯水。 “你小子啊,长大了啊,都开始操心起这些事了。” 姜润谦笑笑:“我是担心,以后我不能常常来看您,您一个人在望京,会觉得孤单。” 于老师放下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过你确实说对了,人老了,就会觉得这时间过的很漫长,我晚上睡得晚,早上起得早,没那么多睡眠,空出来的时间除了和院里的同僚们相处之外,没什么消遣,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觉得孤单啊,所以,你们这些学生来看我,我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您有没有想过再成个家呢?”姜润谦也放下了筷子。 “唉,你说不想,那是不现实的,多多少少会想,我家你哥哥也劝我再找个老伴,我不是挑剔,是心里一直有个人,便很难再对别人有心思啊……” “哦?您说的是?”姜润谦难得在于老师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想要了解更多。 “她啊,我们是旧相识了,30多年没见了,去年,我在望京竟然相遇了,她离婚了,孩子也没身边,一个人在兴林路开了一家小饭店,亲戚家的小孩帮衬着她一起经营,说来也巧,那小孩就是你曾经给我介绍的一个学生,名字叫……”于老师扶着额头在脑海里搜索着名字。 “胡一蝶?”姜润谦接上话茬。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姜润谦眸光微闪:“您说的店,是叫晶莹粥铺吗?” “对对,你瞧我这个记性,我只记得那家店的牛肉饼香脆可口,咬一口唇齿留香,店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哈哈。”于老师低垂着眼睫,眼角的鱼尾纹荡漾着回忆。 “说起来,好久没尝过那家牛肉饼的味道了,你不知道,她的面点手艺啊,和30年前一模一样,我吃别的家的,就是没有她手艺里的味道。” 姜润谦看着于老师的表情,提议道:“那这样,我明天去给您买些,打包给您送回来。” 第169章 是他! 第二天一早。 姜润谦早早地来到了晶莹粥铺,门口的早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他藏匿在队伍里,戴着口罩。 从远处看去,姜润谦的高个子,像是鹤立鸡群,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那张他自认为是低调的口罩,在他的脸上非但没有遮住他半点帅气,甚至增加了一种莫名的氛围感。 随着队伍一点点的移动,姜润谦离胡一蝶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在逐渐加快。 服务员里有个年龄不大的小姐姐,一打眼就看到了帅哥。 她一边利索地打包着牛肉饼,一边低头对胡一蝶说:“店长,我的妈呀,我终于在买饼的老奶奶老爷爷中看到一个超级大帅哥,店长店长,你把他让给我呗,我都母单快20年了,信女就这么一个小愿望,今年找个帅哥脱单,求求你了,我愿意今天多值一个晚班好不好~” 胡一蝶哭笑不得,头也不抬地叮嘱道:“你这次可悠着点,别跟上次一样把人家小哥哥吓跑了。” “放心放心,绝对不会,今天争取要到一个微信,绝对不会再说别的了。”小姐姐打着包票。 胡一蝶伸了个懒腰,看着剩下的饼没多少了,把这边的活儿留给了她一个人,转身就走进了店里。 姜润谦再抬起眼,窗口处已经不见胡一蝶的身影。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为不用直面胡一蝶而感到放松,还是因为这个而觉得失望。 “你好,我要10个饼,麻烦帮我装在这里。”姜润谦递过去一套保温餐盒。 属于清风朗月帅哥大提琴一般的声音传来,服务员小姐姐眼前一亮。 真是养眼又悦耳啊,要是和这样的帅哥谈恋爱,少活10年都愿意。 “好的,帅哥,请稍等。”手上打包的动作都缓慢了点,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帅哥的脸上:“帅哥,第一次来我家吗?平时好像没见你。” “嗯,算是第一次。”姜润谦笑笑。 小姐姐继续搭话:“第一次买就买这么多啊,是不是经熟人介绍的呀?” “嗯。”他点头。 “昂昂,我们这边新客户办会员卡,首单就可以享受8折的哦,只要您说一下手机号就能注册,很方便的哦,您说一下手机号,我这边帮您操作一下~”小姐姐紧张极了,一口气说完话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帅哥的反应。 姜润谦顿了顿,他朝玻璃档口里面看去,胡一蝶正在里面忙着收着桌上的餐具,她手上的动作麻利,并没有关注到这边。 他应了声:“好。” 半晌,他拎着餐盒回到了车上 ,司机起步,那辆劳斯莱斯消失在街角。 全程,服务员看得目瞪口呆,她半天才缓过神来,等眼前的客人都服务完了,她迫不及待地冲到胡一蝶的面前。 “店长店长!我的天啊,你绝对猜不到,那个帅哥不仅办了会员卡,还在卡里充了多少卡费。” “卡费?能有多少啊?咱们这么一个小店。”早高峰过了,她终于能坐下来好好地吃个早餐,把筷子递给服务员一双,漫不经心地说 。 “哎呀,你先别吃了,你猜猜嘛。”服务员一脸期待。 “嗯……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是巨款了呗?我猜1千块?” “no no no ,不要让贫穷限制你的想象力,你往大了猜。” 胡一蝶微睁大了杏眼:“那就……两千块?” 小姐姐摇了摇了头,一脸神秘。 “不会,比两千还多啊。”这下,她算是彻底被吊起了好奇心。 她们这种人均十几二十块的小店,遇到的最大方的会员,就充个1千顶天了,当然,对面的刘北钊倒是一口气充了1万块,不过那是因为对面的员工餐都会在这个店里解决。 “多多了,足足有5万块!” “什么!5万块!” “妈呀,什么概念啊店长,我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人家冲个小吃店的会员轻松就花出去了,哦对了,我刚刚看到他坐着劳斯莱斯走的,那个小金人我在网上看到过,妥妥的豪车。” 胡一蝶眯着眼,镇定地吸了一口冷气:“你确定他充的是人民币5万块?” “千真万确!手机号还能搜到真人微信呢,你看!” 胡一蝶伸着脖子去看,下一秒,一个蓝色海平面背景的小蓝块头像冲进了眼眶。 放大小蓝块,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逆光背影瞬间占据了整片手机屏幕。 她呆呆地看着手机,甚至忘记了呼吸。 这张头像,她多少次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躲在被子里抱着手机看了又看。 姜润谦不爱发朋友圈,她只有这一张关于他的照片可以看。 不见面的这段日子里,她多少次点开两人的对话框,每次编辑了大段大段的文字消息,最后再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掉。 所以,怎么会认错呢,这张头像,这个号码,这个叫“jrq”的网名。 一切都太熟悉了。 服务员小姐姐还在旁边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说:“姜润谦回来了,姜润谦刚刚来过这里。” 胡一蝶快步走到门口,朝着外面张望。 小姐姐小碎步追上来:“店长,他已经走远啦,开车走的,我刚才刚说过,你忘了嘛。” “哦……我知道了……”胡一蝶应着。 是啊,他已经走了,就像是平常买一份早餐一样,5万块或许不过是他不到一周的零花钱,充个会员卡很正常。 不一定是知道这家店里有她。 对…… 心里有个小人,一直在提醒她,不要自作多情,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件事情上面。 “店长,你看看,你是不是也很想认识他呀~嘻嘻,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呢~”小姐姐在旁边八卦。 胡一蝶晃了晃脑海,想要把姜润谦这个人的人影在脑海中甩出去。 “干活。”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转身就进了店。 第170章 再见她 等姜润谦从养老院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车窗外的夕阳,橙色泛着粉,云层稀薄,像软纱,看起来柔和又美好。 人们常说的夕阳红,就是这样的景象。 他心里默默回想着今天于老师吃牛肉饼的神情。 只是吃了一口,他就断定,今天的饼,不是周锦云揉的面。 像是遭遇了心爱人的拒绝,他垂着眼睫,失落都写在脸上。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爱情,可以超越30多年的时光,到现在都能让人魂牵梦绕。 一直听完了于老师讲述完两人曾经的故事,那些遗憾和错过,那些属于年轻人的梦想和现实,还有迷茫。 每个年代都有它独特的符号,他努力去代入,也有了感同身受的感觉。 于老师的一生,顺遂平安,桃李满天下。 可唯独,这段关于初恋的往事,几乎成了他的执念。 车内的音响里应景地播放起了一首老歌。 “我只想唱这一首老情歌,让回忆再涌满心头。” “当时光飞逝,已不知秋冬,这是我唯一的线索。” “我只想唱这一首老情歌 ,愿歌声飞到你左右。” “虽然你不能,和我长相思,但求你永远在心中。” “……” 歌手的嗓音深沉如大提琴,就着抒情的曲调娓娓道来。 这一刻,姜润谦忽然感觉到心中隐隐作痛。 他无法想象,30年之后,他会不会像于老师这样,对年少得不到的感情耿耿于怀,就这样遗憾地直到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秒。 一瞬间,有一股强劲的力量从内心深处生长出来。 那是他压抑已久的,对胡一蝶的感情。 “师傅,转个弯,去兴林街。”他脱口而出。 这一瞬间,他觉得这声音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 车子转弯,朝着喧闹的美食街驶去。 …… 晶莹粥铺的档口处还在热闹地售卖着香喷喷的金丝牛肉饼,可里面已经没有了胡一蝶的身影。 姜润谦下了车,一身深棕色风衣,沉静幽然,和满街的喧闹有些格格不入 。 他迈着长腿,朝着马路对面的酒走去。 只因为,他隐约地听到了一阵好久没有听到的歌声。 推开酒的玻璃门,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舞台上唱歌的胡一蝶。 那一排蝴蝶灯投射下来的影子在背景墙上摇曳。 胡一蝶一身白色的裙装,就站在那一对翅膀前。 或许在别人眼中,这是最平常不过的舞台设计,可对于姜润谦来说,却心头重重一颤。 胡一蝶长得更高了,白裙把她的身材勾勒得曼妙生姿,虽然仍然很瘦,却可以通过举着话筒的手臂上寻到肌肉走向的痕迹。 那只蛰伏的、受伤的小蝴蝶,如今,拥有这样的强壮又华丽的翅膀。 他心中的小蝴蝶,长大了。 很久以来,姜润谦问过自己很多次,为什么会喜欢上胡一蝶。 后来他得出结论,每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不一样的,她好像永远生机勃勃,永远积极向上,永远用力飞舞着,充满着生命力。 她永远都在给他惊喜,就像是一个永远无法探寻到头的宝藏。 没有任何人像她,她是独一无二的。 这样想着,他不由自主地站在原地,站在人群里,视线锁定在胡一蝶的身上。 听不清周围的喧闹声,也不确定她在唱哪首歌,他的眼中,除了她,再也容不下任何。 直到身旁的服务生询问他喝点什么,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了很久。 破天荒的 ,他点了一杯鸡尾酒,坐在卡座上。 服务生上酒的时候对他说:“先生,我们这边可以点歌的,您有什么想唱的歌曲,直接扫码点就可以。” “好。”姜润谦点头。 良久,端起那杯酒,深邃的蓝色基酒就像夜空,静谧神秘,也像他一样沉静,不爱表达。 往上看,金色的威士忌轻轻飘浮,犹如流星划过天际,亮眼的就像是舞台上光芒四射的胡一蝶。 杯口处,一圈细腻的泡沫像云朵环绕,像极了从庆城一起回望京的那个久违的晴天,天边的云。 轻轻地抿了一口,先是果香的甜美在舌尖绽放,随后是威士忌的辛辣与基酒的醇厚在口腔中回荡。 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人微微地醉了。 借着这股微醺的劲,他拿起手机,在歌单里点了一首她曾经在演唱比赛当中夺了亚军的《不要怕》。 熟悉的伴奏再次响起,胡一蝶在台上顿了顿,大片大片的记忆涌来。 这首歌,上一次唱还是在那个比赛的舞台上。 那时候,她身边有沈蔷姐 ,虽然钟可馨总是给她找麻烦,但是好在有沈蔷和她站在一起。 第一次参加专业歌唱比赛,她还十分紧张,好在观众席里,有姜润谦坚定的眼神温柔地看向她。 尽管自己已经熟悉了舞台,也唱了成百上千首歌了,可是这一首歌,对自己的意义,却最不一样。 反应过来,前奏已经要结束了,她缓缓开口,压上了节拍,开口便是惊艳全场的程度。 二楼,还是那个卡座,刘北钊在熟悉的位置,俯瞰着舞台。 今晚的人不少,现场非常忙碌,他要全程坐镇,忙得半天没吃一口东西,刚刚后厨端来一碗牛肉面,他拿起筷子,在碗里搅合着面汤。 还没等把面送进嘴,有个小下属匆匆跑过来汇报情况。 “北哥,今天有个客人,出手很大方,点一首歌打赏了3千块。” “哦?有什么别的要求吗?”刘北钊把面放下,侧着头问他。 酒里什么样的客人都有,有的客人出手大方,实际上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是奔着胡一蝶身上去的。 这种人,刘北钊一般都会找对方“谈谈”,让对方把罪恶肮脏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服务生说道:“这个倒是没有,跟平时惹事的客人不一样,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还很年轻帅气。” “哦?”刘北钊彻底放下了筷子,正了正衣服,站起身。 “带我去会会这个文质彬彬。” 第171章 喝醉 姜润谦后悔喝了这杯酒,明明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一杯酒下肚,后劲尤其的大。 酒精的气味在口腔里蔓延,他摇摇头,扶着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刘北钊就是这时候到的,他递过来一杯酒,恭敬礼貌地邀请:“这位先生,感谢您的捧场,这杯酒是我送你的,交个朋友?” 打量了对方一遍,眼前的男人确实可以算得上是文质彬彬,不像是会闹事的样子,价格不菲的风衣品牌,低调的看不出一点logo。 要不是刘西舟最近给他买了一件同款,他也不会知道这个牌子的衣服竟然这么贵。 最主要的,他穿起来就很丑,看起来像是斯文败类 ,而眼前的男人则穿出了模特想表达的风格。 果然,不是衣服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见对方一直沉默着支撑着额头,他坐在旁边,对他说:“先生?不舒服吗?需要我联系一下您的家人朋友,过来接您吗?” “先生?先生?” 姜润谦猛得抬头,一首歌已经完毕,台上的胡一蝶正在鞠躬,人群开始四散开,驻唱时间已经到了。 他原本是想等她今天工作完,想和她见一面,没想到自己竟然喝多了,脸上发烫,身上发热,现在这个样子,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脸肯定红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儿。 抓着沙发抓手,支撑起来,朝着刘北钊点了点头示意,随后跌跌撞撞朝大门走去。 “哎,这个人怪了,不会喝酒还点这么烈的酒。” “他点的什么酒?”刘北钊问。 “地震。” 地震,顾名思义,喝完这杯酒之后,头晕目眩的程度不亚于经历一场地震。 这是店里数一数二的烈酒,就算是会喝酒的老酒鬼也不会轻易尝试。 几乎是同一时间,胡一蝶朝门口这边一瞥,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背影。 微卷的黑色头发,宽阔的背,一双修长的腿。 转身的侧脸轮廓被霓虹灯打上一圈光晕,那双深邃的眼窝。 心里像是被重重击中了一般,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炸开。 是姜润谦。 她不会认错。 来不及换衣服,她抓起裙摆,急匆匆地下台,还险些摔倒 。 好不容易推开大门,一股冷风扑了满身。 她顾不得那么多,在街头寻找那个熟悉的影子。 终于,在路边的垃圾桶边,看到了他正弯着腰干呕。 心脏砰怦跳,她缓步走到了他的身后。 “姜…姜润谦?”她的声音有些微哑,刚唱了好几个小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 眼前的背影忽然一顿,没有转身,只是伸出一只手,朝她摆了摆。 “别过来,我喝多了……”紧接着是一阵痛苦的干呕。 胡一蝶的心像是被揪起了一点,心疼地看着他的背在不受控制的起伏。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你还好吗?” “我……没事。” 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胡一蝶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走到他身旁,手附上他的后背,轻轻拍打。 姜润谦感受到她温软的小手,忍不住抬头看她。 一瞬间,满目星河,四周无声。 胡一蝶看着姜润谦更加深邃的五官,他好像长得更成熟了些,脸型更加俊朗,下巴处有微青的胡茬,唯一没变的是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眼底泛着红,也泛着水光,鼻尖上也是红红的,看上去有些破碎感。 胡一蝶心里对他的不解和埋怨,一瞬间就好像消散了大半。 姜润谦看到了她身上只是一件单薄的裙子,连忙去扒自己的身上的风衣,却因为喝酒了手不麻利,看起来笨笨的。 胡一蝶忍不住笑了出声:“你要干嘛?” “你穿的太少了,现在很冷。”姜润谦乖乖地回答。 “不用了,你喝多了,脱衣服会感冒,我帮你打个车。”胡一蝶说着 ,就去街边拦车。 姜润谦并没有听她的,在不懈努力下,终于把风衣脱了下来。 他摇摇晃晃地朝她走过去,最终停在了距离她1米的安全距离外,把手里的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 胡一蝶感受到肩膀上一沉,一件带着姜润谦温度裹挟着柏木香的风衣,瞬间挡住了寒气。 她回头,看到姜润谦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消瘦的肩膀更宽了些,险些站不稳。 车缓缓停靠,她急忙去扶他,一起进了车后座。 一坐稳,他高大的个子就泄了力,整个人瘫在座椅上。 师傅看着这对小情侣模样的两人,询问:“两位去哪儿啊?” 胡一蝶在脑海中搜索着姜润谦的地址,不知道他还住不住那里,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她朝姜润谦问:“你家的地址是什么?” 姜润谦闭着眼,脸颊微红,呼吸平稳,没应声。 这也睡得太快了。 听到胡一蝶的声音,姜润谦想努力睁开眼,却觉得眼皮千斤重。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记忆好像在倒带,他好像还坐在酒里。 看着舞台上的胡一蝶的身影出现了重影,脑子里想的却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诊所里的灰暗灯光,旅馆里的监控画面,还有花海里胡一蝶跳跃的身影,和她第一次拥抱的那棵大树上飘落的雪花。 然后所有的一切又变成泡沫融化在水面上,全是镜花水月。 最后,视线定格在那张倔强白嫩的脸,笑起来的梨涡带着几分甜美,她飞扬起的头发像极了她敢爱敢恨的性格。 她站在漫天大雪里,朝他扑过来,在他近在咫尺的位置说道:“姜润谦,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他喃喃地说。 胡一蝶靠近他的嘴边,连忙问:“你说什么?” 姜润谦的嘴唇一开一合,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胡一蝶心想:这怎么办,完全不省人事了。 她心下一横,对司机说了周阿姨家的地址。 喝醉的人需要照顾,而她一个人肯定照顾不了,或许琴姐有这方面的经验。 车子调头,朝着目的地驶去,很快就消失在街口。 酒门口,刘北钊的视线紧紧盯着车尾灯。 服务生纳闷:“一蝶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啊,这人谁啊?” “渣男。”刘北钊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第172章 掉落的纽扣 出租车内,空间狭小,充满了微妙的气氛。 昏黄的灯光在静谧的空气中摇曳,在两人身上投射出温暖朦胧的光影。 胡一蝶坐在窗边,身旁的姜润谦头向后仰着,靠在座椅靠背上,下颌角到喉结的弧度更加明显。 她微微侧头,看着他醉倒的样子,心中既有无奈又有几分心疼。 记忆中,姜润谦从来都没有这样颓废狼狈过,就连生病的时候 ,都是一副精致有礼的样子。 她不禁猜测起来,姜润谦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喝这么多。 汽车颠簸,姜润谦的头一点点向她这边滑过来,最后,头斜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他的呼吸沉重,一股股热气轻轻扑向她的脖颈。 胡一蝶瞬间感觉头皮酥酥麻麻的。 她还从来没有跟异性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而且脖颈处的神经好像更敏感,被这么一吹,觉得整个半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姜润谦的双眼紧闭,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睡梦中也未能完全放松,嘴上嘟囔着什么,完全听不清是什么。 他的手臂无力地垂在两人之间,偶尔会因为车子的颠簸而轻轻地碰到胡一蝶。 胡一蝶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到姜润谦的重量和温度,这种接触让她有些不自在,但却说不上是排斥,她身体本能僵硬地绷直。 车窗外的风景在夜幕下模糊地掠过,偶尔有几盏路灯的灯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一路到了单元楼楼下。 琴姐接到胡一蝶的消息,就早早地等在了楼下。 打开车门看到姜润谦的时候,她惊诧地瞪大眼:“一蝶啊,这男孩是你同学吗?” 琴姐也是有个女儿在老家读书的,出于妈妈的直觉,她特意对醉酒的男同学有着天然的质疑。 “嗯,她在我们店里喝醉了,放心,是很好的朋友。” 在胡一蝶的心里,对姜润谦的感情很复杂,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是她曾经的恩人,这份恩情,是无法衡量的,也好像永远都偿还不了。 她只知道,她必须在他危难的时候,需要帮助的时候,奋不顾身地帮助他,就像他曾经对她一样。 两个人终于把183的姜润谦扶到家里大床上的时候,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琴姐气喘吁吁地说:“哎呀,男孩就是这样,看起来瘦得跟个麻杆似的,架不住他个子高啊,真是累死我了。” 胡一蝶点点头,要是没有琴姐,她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把姜润谦弄上楼来。 刚躺在床上的姜润谦,忽然开始干呕起来,琴姐连忙把垃圾桶端过来放在床边,扶起姜润谦的上半身拍打着后背。 “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怎么喝这么多酒呢……”她自言自语。 “他开始吐胆汁了,琴姐,这样是不是得吃药啊?要不我们送他去医院?”胡一蝶焦急地问。 她是知道姜润谦的身体一向没有那么好的,过敏性哮喘,还有之前总是住院的血液病。 琴姐定了定神,朝她招手:“一蝶,你过来扶着他,尽量给他顺顺气,别让他躺着,要不食道反流的呕吐物会让他呛到的,我去厨房去看看我熬的醒酒汤怎么样了,那是我祖传的解酒方子,保准管用。” 胡一蝶应着,赶紧上前接替了琴姐的位置。 她学着琴姐的样子,用手心在姜润谦的食管和胃中间轻轻按摩。 刚刚呕吐过的姜润谦,脸颊充血,甚至出现了些许红血丝,领口处也紧绷着。 她看得出来他被勒得难受,上手去帮忙解开了他衬衫上的第一粒扣子。 手指在扣子上轻轻扭动,好巧不巧的,那粒扣子竟然掉在了她的手心里。 随着领口的敞开,露出了一角白皙的锁骨,姜润谦的呼吸更加顺畅,脸色也稍微缓和一些。 胡一蝶却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眼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合适。 索性观察起手心,这扣子早不掉晚不掉,非要掉在她手里,她得想办法把扣子缝回去。 正想着,门被推开,琴姐端着汤碗进来。 带着独特的中药香气,还有淡淡的酸甜清香。 果然是祖传的方子,姜润谦喝水都会干呕,喝这碗汤倒是顺顺利利。 胡一蝶朝琴姐投过去一个惊喜的笑,琴姐小得意地轻晃着脑袋,笑着说:“我加了橙皮、檀香还有绿豆衣、人参、蔻仁,这碗汤不仅能醒酒,还护肝养肾,这可比吃那些个药片子好多了。” “不愧是你,琴姐,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嘿嘿,干一行就得精一行,我以前的雇主家的男主人就是个酒鬼,每次应酬回来,都会喝上一碗这个,这都是我分内的工作。” “嗯嗯。” 琴姐想到了什么似的,对胡一蝶说:“姑娘,咱可不能找喝酒的男朋友,我跟你说,经常喝酒的男人……”琴姐欲言又止。 “嗯?”胡一蝶不明所以。 琴姐拍了拍嘴唇,好像在责怪自己多说了话,随后笑着说:“没事没事,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胡一蝶看着姜润谦好好地睡着,帮他掖了掖被子,起身拉上了窗帘,对琴姐轻声说:“不早了,你快去睡。” 这套房子是3室一厅,琴姐和周阿姨住在最大的主卧,方便实时照顾病人。 剩下一间次卧,成了一间仓库,里面装了不少店里需要的货物什么的。 再有这最小的一间客房,偶尔胡一蝶会来这儿住,现在是姜润谦在睡着。 胡一蝶站在客厅里,才意识到自己除了沙发,没地方睡了。 长舒了一口气,算了,沙发也挺好的,还能听到隔壁小客房里的动静,方便照顾姜润谦。 洗完澡,换了一身宽松的长袖长裤睡衣,倒在沙发上的时候,胡一蝶才有时间拿出手机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来自刘北钊的未接电话和未回消息直逼99+,她赶紧打开对话框。 刘北钊:【一蝶,你刚刚去哪了,还回店里吗?】 【一蝶,我在你家楼下,你还没回家吗?】 【一蝶,你接一下电话好吗?我很担心你。】 【一蝶?】 …… 满屏幕的一蝶,让胡一蝶看得眼花缭乱。 她很想一条条地回复消息,可一摊在柔软的沙发上,身上的酸痛还有脑袋里的困倦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她强撑着精神回复了句:【没事的阿钊,我有点事走的急,现在没事了,我已经到家了,快睡,我快困死了……】 按下发送键,她再也撑不住了,手机放一边,慢慢合上了眼。 那枚小小的纽扣的炭灰色纽扣,被她塞到枕头下面。 第173章 同学,你好 刘北钊收到胡一蝶的回信的时候,已经坐在胡一蝶家的楼下长椅上整整3个小时。 从胡一蝶上了出租车开始,他就回到停车场取了车一路来了这里。 可是,楼上那盏属于胡一蝶的窗口,直到现在都没有亮起来过。 夜色里,他盯着手机屏幕上莹莹的光,还有胡一蝶的那句:【我回家了……】眉宇间的愁绪更加深了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复,或者是说回复些什么。 最后,他抬头看了看星空,再低下头,指尖轻点着屏幕回复道:【那就好,晚安。】 齐星的电话下一秒打了进来。 他不耐烦地接起:“什么事?” “你怎么啦?心情不好?谁惹我们北总了?”齐星一向敏锐,开着玩笑。 “今天一蝶主动送了一个喝醉的客人回家……”他的声音闷闷的。 “你别开玩笑了,我就从来没见过那么油盐不进的女孩,多少客人想加她的微信,上一次,我那个经纪人朋友还想挖她去参加选秀节目,那可是金牌制作人,她不也照样拒绝了吗?一点面子都不带给的 ,就她那张脸,不笑的时候冷清得像喜马拉雅上的千年寒冰,能让她主动送回家的男人,我想不出有谁。” 齐星在电话那边一口气吐槽了半天,接着补充道。 “除非救过她的命的!” 刘北钊举着捏着电话的手指瞬间捏紧。 救过她的命…… 那男的确实做过这件事。 “啪——”他关了手机,并把它拍到椅子上。 胡一蝶提起那男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都会强调一个点,就是他曾经救过她。 可是,他也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她。 刘北钊根本就不用多少脑子去想,都能想到,那男的就是占了个天时地利人和。 出现在一蝶最无助的时候,随便伸出点援手,都会被牢牢记住。 他必须得承认对方在那一刻确实是做了一件好事,但是救人和玩弄女孩的感情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那个所谓的文质彬彬的姜润谦,内核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他滚动的喉咙咽不下去的是心里的怒火。 …… 天刚蒙蒙亮,姜润谦就被窗外的汽车鸣笛声还有早市的小贩吆喝声吵醒。 他从小到大都是住在隐私性极好的别墅小区,就连旅行都是住在度假酒店的总统套房,实在是没有在市井气息浓厚的老旧小区生活的经验。 睁开眼睛的瞬间,下意识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窗帘是藕粉色的纱帘,避光性不是很好,透着淡淡的日光。 他迅速回忆着昨晚的记忆。 脑海里闪过路灯下胡一蝶关切的眼神,她身上单薄的裙子,还有颠簸的车子和茉莉沐浴露的清香。 他摸了摸陌生的粉色被子,也残留着茉莉的香气。 难道说,这个香气是…… 胡一蝶身上的味道…… 这里就是,胡一蝶家?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脸瞬间爬上一抹绯红。 从来没有见过女孩的房间,他下床,快速整理好床铺,环顾四周,看到了简单的布置,狭窄的空间都没有填满。 门被敲响。 “请进。”他连忙说。 琴姐端着一碗汤进来,笑盈盈地说:“听到你起床了,来,把这碗养胃汤喝了, 昨天吐了好多胆汁,现在胃不舒服?” “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阿姨对不起……”姜润谦有些语无伦次连忙伸手去接碗。 “哎呀,你这个小男孩真懂礼貌,不用谢我,小姐上学之前吩咐我照顾好你,这是我分内的工作。哦对了,你叫我琴姐就行。”琴姐昨天没看清男孩长什么样子,今天借着光细细打量,还真是帅气,除了喝酒这个坏习惯不太好,不过偶尔喝点也不算什么大毛病。 琴姐的眼睛就像是长在了姜润谦的身上,心想着和胡一蝶配起来真是郎才女貌。 姜润谦问:“您叫一蝶……小姐?” “嗯对啊,一蝶小姐是我的雇主,说起来,还是我服务过的最小的一个雇主哈哈…” 姜润谦顿了顿,这才明白,眼前的人并不是胡一蝶的妈妈。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家佣,这要是家里的长辈,他这样宿醉之后的样子简直是太失礼了。 “琴姐,您带我去拜见一下叔叔阿姨。”他立刻恭敬地说。 琴姐闻言,也好像被对方的礼貌传染了一样,也轻声地说:“这家只有一个老姐姐,是一蝶姑娘的姨娘,一蝶的妈妈不在这儿住,这样,我带你去见见一蝶的姨娘,姓周,在餐厅吃早饭呢。” 她伸出手臂,朝着前面引路。 姜润谦看到周锦云的那一秒,一下子就认出了她是于老师的老相册里的女主角。 周锦云,这三个字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 就像于老师说的那样,周锦云热情大方,一口洁白的贝齿特别亮眼。 “周阿姨您好,我是一蝶的同学,我叫姜润谦,昨天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他走上前去,轻轻鞠躬。 过了良久,周阿姨也没回应,还是认认真真吃着桌上的小菜。 琴姐见状,赶紧伏在周锦云的身边提醒道:“周姐姐,一蝶的同学跟您问好呐!”说完,她抬头,冲着姜润谦比了一个摸脑袋的动作。 那意思是说周锦云的头部有些问题。 周锦云还是笑着,痴痴地抬头问:“谁呀?” 琴姐高声重复了一遍:“一蝶的同学,同学!” “哦……”周锦云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对面身高硕长的男孩,正儿八经地说:“同学,你好。” 琴姐噗嗤一笑,对姜润谦解释:“她就这样,得了老年痴呆,脑子糊涂了,这是把你当成同学了,没事,你别害怕。” 姜润谦心中有些震惊,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他也笑着对周锦云点点头,他仔细观察着周阿姨的样子,和年轻的时候并无两样,甚至因为患病的原因,脸上多了几分儿童一般的单纯。 姜润谦先后见到了于老师和周阿姨,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没想到于老师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却患上了这种跟遗忘有关的疾病,恐怕早就把于老师忘得一干二净了,真是世事难料。 临走的时候,他站在门口朝着送他的周阿姨和琴姐告别。 转身刚下了第一阶台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周阿姨的声音:“于云鹤同志,欢迎下次来做客。” 于书鹤? 这是于老师的名字。 他猛然回头,正对上周阿姨的目光,她站在逆光中,眸光不同于刚才的迷茫无神,闪动着清亮的光。 周阿姨这是,把自己认成年轻时候的于书鹤了? 第174章 当渣男也敢这么理直气壮 琴姐激动地说:“周姐姐!你这是?想起来什么啦?” 这段时间周锦云的话很少,听力和视力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聊天的时候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很难见到这样神志清醒的时候。 姜润谦朝着周锦云露出一个微笑,尝试着模仿于老师的口吻,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周锦云同志。” 闻声,周锦云的脸上竟然抹上了一层少女般的娇羞红晕。 “欢迎你再来做客。”她快速地说完,随即一溜烟跑回了卧室。 一瞬间,姜润谦忽然恍惚了,他想把这个好消息迫不及待地分享给于老师。 …… 放学的时候,胡一蝶刚出校门,打开手机,就收到了琴姐的消息。 琴姐:【一蝶,你那个男同学送来了好多的礼品,你快看看。】 图片1,图片2。 点击照片之后,满满的礼品盒子堆在玄关处的地板上,看上去都是一些昂贵的奢侈品牌子。 她倒吸一口凉气。 退出对话框,找到了姜润谦的头像,还是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新消息。 她抿了抿唇,主动发了一条消息:【怎么送了那么多东西?】 姜润谦没有回复。 深吐了一口气,她拉了拉书包的背带,去马路对面等公交车。 时间退回半小时之前。 刘北钊早早就骑着摩托车到校门口等着胡一蝶放学,他阴沉的脸上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上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都没有合过眼,拉着齐星把姜润谦的个人资料查了个底朝天。 知道了他的背景之后,齐星劝他千万不要和姜家作对,毕竟从财力来对比的话,刘家的产业和姜家根本不在同一个阶层。 可是,这非但没有让刘北钊知难而退,反而是更想要会一会这个超级富二代。 蹲守在学校门口这个方法果然好用,他一眼就通过人山人海看到了姜润谦的身影。 他还是那件风衣,频频看着手腕上的手表。 刘北钊身穿一身黑色的机车服,慢悠悠地走到姜润谦的面前。 姜润谦自觉让出一条路,以为他是要过路的路人。 可他往左偏一些,对方就往左一步,他往右边偏一些,对方就往右一步。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家伙是冲着他来的。 “你认识我吗?”他轻声问。 刘北钊舌尖顶着腮,从上到下扫视了他一眼,开门见山道:“姜家的大少爷,认识你很稀奇吗?” 姜润谦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眉眼,觉得好像是有那么一丝的眼熟,但是想不起对方是谁,他眉心轻轻皱起:“不好意思同学,我对你没什么印象,你叫什么名字?” 刘北钊冷笑一声,漆黑的眸子瞥向他:“装什么啊,姜润谦,你天天装的这么彬彬有礼的,不累吗?” 姜润谦后退一步,不解地看着他。 刘北钊顺势上前一步:“行,还装蒜是,实话告诉你,我是胡一蝶的哥哥,你昨天晚上把我妹妹从酒带走这件事情,怎么跟我解释?别跟我说没有,我亲眼看着你装得醉醺醺的,让她扶着你上了出租车!”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个字像是在牙缝里钻出来的一样,咬牙切齿。 哥哥?姜润谦在脑海中搜索着,好像并没有听说过胡一蝶还有什么哥哥,倒是有一个妹妹,叫什么钟可馨。 难道是钟可馨的哥哥? 他一早就知道了钟可馨那边的人都对胡一蝶不善,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这么关心起这个妹妹了? 想不通对方有什么阴谋,他也没有客气,瞬间周身的气质蒙上了一层冷气。 “哥哥?既然你这么关心妹妹,为什么还让她在酒里驻唱打工赚钱养家?我看你好手好脚的,难道不工作赚钱吗?” 刘北钊听到对方这么一句话,忽然有些后悔随口编撰的这个身份了。 不管了,他继续端起来哥哥的架子,说道:“这个就用不着你来管了,我们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我可是听我妹妹说过,你对她表白之后,没多久就不告而别了,跑到国外读书去了,连声招呼都没打,怎么着,玩失踪?” “最近你忽然回到望京,然后就去酒找她,怎么着,上演一出浪子回头?不是,你们富二代都是这么玩的吗?我妹妹也是人,她是活生生的人!” 刘北钊越说越激动,他把自己套进了胡一蝶哥哥的身份,好像一切的质问和守护都有了合理的出口。 姜润谦的喉咙滚动了下,这一点,他确实欠了胡一蝶一个解释,没想到会给对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对不起,这件事情确实是我欠考虑了,其实这背后是有……”隐情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姜润谦就感觉眼前出现一个拳头大的黑影,带起一阵风,吹动了他的刘海。 还来不及闪躲,他的眼眶就被对方一记重拳狠狠地砸上了。 “你丫的还敢承认!当渣男还这么理直气壮!” 刘北钊扬起拳头,准备为第二拳蓄力。 门口的家长们见状,赶紧让开了一块空地,有几个人眼疾手快上前阻拦,执勤的保安立刻上前拉扯住刘北钊的胳膊。 “你干什么呢!学校门口也敢动手!” 刘北钊怒目圆睁,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使劲在保安的手里挣扎,还冲着姜润谦喊:“你这个渣男,你既然决定了要走,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以为你是谁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姜润谦坐在地上,双手在身后支撑起上半身,只觉得眼眶和额头火辣辣的疼,那只眼睛视线模糊。 有人来拉他,他才觉得鼻子里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低头一看,一滴血掉在马路上。 “哎呀,你出血了,快打120,快报警。” 姜润谦站起身,看向打他的始作俑者。 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对方是谁,原来他就是来接一蝶放学的那个机车少年,也是那天送一蝶回家的那个人。 想起那几个片段,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怒火是从哪里来的。 他笑了笑,问道:“你喜欢一蝶,对吗?” 第175章 一蝶,我回来了 刘北钊像看傻子一样看姜润谦,破口就说:“你丫的被打傻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果然是富二代,不仅不拿别人当回事,对自己也这么变态。 他今天就是要替天行道,好好教训他。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从小就练武的他,轻松挣脱开保安的压制,一个拳头再次挥了过去。 这次,姜润谦有所防备,朝后躲了一下,刘北钊蓄得满拳头的力一下子就坠了过去,栽了个跟头。 这段啼笑皆非的打架斗殴事件,以警察分别把两个受伤的男孩带回警局结束。 姜润谦是第一次来警察局,他不像常规的被打者那么强力指控施暴者,也不像委屈的受害者那样一个劲儿的诉苦。 他乖乖地坐在椅子上,鼻子上塞着纸巾,眼睛肿着,仔细一看脸上忽居然带着一丝笑意。 旁边新来的实习小警员看到他这样,对领导悄悄地说:“头儿,我怎么感觉这男孩像是脑子被打坏了啊,要不要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啊?” 老警员点了点头:“你和小李,带着他去检查。” 另一边,询问室里,刘北钊在固定的椅子上坐着,脸上的怒气还没消散。 经验丰富的老警察敲了敲桌面,低声说:“一看你就是练家子啊,一拳把人家眼眶打得肿得跟桃子似的,手机屏幕都碎了,说说,什么仇什么怨啊。” 刘北钊挠了挠头发:“我这是为民除害,他就是一渣男。” “渣男?”警察大哥嘴角抽搐了一下。 大哥曾经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最看不惯这种欺负女孩的渣男,虽然法律管不了这种败坏良心的事,但是他打心眼里是认同眼前这位小英雄的做法的。 于是,他表面上批评教育,认定赔偿道歉等责任,其实暗戳戳地给对方比了个大拇指。 …… 胡一蝶放学后,按照往常一样,先去店里忙活,再收拾收拾去了北夜酒。 奇怪,今天生意也挺好的,却不见刘北钊的身影。 发给他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直到齐星给她发了条消息。 齐星:【一蝶,你能联系到阿钊吗?他昨天拉着我查了一晚上姜润谦的资料,我睡到现在才醒,怎么给他打电话都不接,我怀疑他是去找他算账去了,没准已经进去了。】 胡一蝶:【?你是说刘北钊去找了姜润谦?他们怎么认识的?】 齐星在手机这边翻了个白眼,心想,还能怎么认识的,还不是因为你。 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胡一蝶再也待不下去了,和其他驻唱歌手临时调整了一下时间之后,拦下了出租车就往警察局赶。 刚刚她已经找刘西舟证实过了,刘北钊确实就在警察局。 等她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刘北钊还听警察大哥大谈他年轻时候的年义勇为的壮举。 刘北钊看到她出现,眼前一亮。 “一蝶,你居然来接我了?” “你真的打他了?”胡一蝶急促地问他。 \"对,是我干的,我见不得你受委屈,他那种人,就应该被好好修理一顿。\"刘北钊说得义愤填膺。 胡一蝶叹了口气,心里又无奈又感动,办理好了领人手续之后,刘北钊暂时可以恢复自由,一切都要等医院那边的伤情报告,还有受害方是否愿意私下调解。 刘北钊靠在墙边,看着眼前的胡一蝶为她忙前忙后,唇边勾起一丝笑意:“你不知道,这是第一次有别的女孩来警察局接我,以前都是我姐那个女魔头。” 说完,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胡一蝶朝旁边错开了一点,刘西舟的脸,就那么慢慢出现在她的身后。 “刘北钊!你说谁是女魔头!” 他眼中的光倏然就消失了,瞬间蔫了下去。 跟警察们问到了姜润谦去的医院,她一刻都没耽误,朝着医院跑。 一路上,她又给他发了很多消息,还是没有回复。 她不想有任何人因为她而受伤,更不想姜润谦受伤。 找了一圈,终于在急诊外科走廊的椅子上,她看到了垂着头坐着的姜润谦。 只是一眼,她的心就开始隐隐作痛。 急忙跑过去,她抓着姜润谦肩膀,气喘吁吁地说:“姜润谦,你还好吗?” 问出口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因为很明显,他一点都不好。 整个眼眶都是乌青肿胀的,像是被猛烈的击打过,肿胀一直蔓延到他流着血的鼻子,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有些艰难。 从来没见过他伤得这么重的样子。 “医生怎么说?”她继续追问。 “没事的,没伤到骨头,你不用这么紧张。”他的声音轻缓,甚至还带着轻快。 “姜润谦,你头疼不疼?” 这家伙不会是脑子都被打坏了。 他缓缓地摇头,甚至露出了一个清风朗月一样的笑容。 “我的手机被摔碎了,还没来的及回复你的消息,我不是不理你。”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还有,昨天晚上谢谢你,我今天早上醒的时候,你已经去上学了,琴姐和周阿姨对我很好,我看周阿姨的状况不是很好,就送了一些他们能用得到的东西,就算是表达我的一些谢意。” 胡一蝶难得听到姜润谦这么多话。 他平时都是人群中最安安静静的那一个,从来都是说的少,听得多。 她不住地点头:“嗯嗯,我知道了,你先别想了,赶紧让医生好好给你检查一下。” 如果姜润谦被打傻了,那可就坏了。 谁知道眼前的少年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对她说:“我没事,别担心我,我只是……” 我只是通过这一拳知道了,他不是你很亲近的人,也不是什么男朋友。 如果是男朋友,怎么会亲眼看着她和自己上了车,不去阻拦?更不会冒充自己是什么哥哥的身份,来找自己兴师问罪。 直接以男朋友的身份来,岂不是更名正言顺吗? 所以这一拳,挨的很值得,至少我知道,我还有机会重新回到你身边。 姜润谦的看着胡一蝶那双充满着担忧和不解的乌润杏眼睁得圆圆的,觉得她特别可爱。 一蝶,我回来了。 第176章 和第一次见面一样 急诊处置室,医生正在给姜润谦的伤口做清理。 胡一蝶在门口等着,看着姜润谦身上还穿着昨天晚上的那套衣服,风衣领子下的衬衫纽扣,少了一颗。 她忽然就想起,昨天晚上她不小心拧掉的那枚纽扣,现在应该还在枕头底下。 真的很尴尬,要怎么把纽扣还给他? 正想着,身后响起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急促地朝她走来。 循声回头,她看到了一位气质雍容华贵的阿姨。 女人朝她身边的警察问:“警察同志,姜润谦是在这儿吗?” 警察示意姜润谦正在接受治疗,女人忽然拉住警察的衣服,紧张地问:“伤得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流血了吗?啊?” 警察一五一十地解释:“女士,你先别激动,你是他什么家属?他现在的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哦……没那么严重啊……”女人的手缓缓松开了,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些失落。 余光瞥到了警察有些异样的眼神,她立刻再次紧张起来:“我是姜润谦的妈妈,对,我是他妈妈,他在哪里,我能看看吗?这孩子太让人担心了……” 女人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警察甚至都插不上话。 胡一蝶觉得奇怪,她上前帮忙解释:“阿姨,他在那边包扎,我带您来。” 这是靳美娇第一次见到胡一蝶,她见过的女孩子不少,可胡一蝶长的确实是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感觉,不施粉黛,皮肤却好得像一块无瑕的白玉。 是她从小到大都渴望的皮肤和骨相。 她故作惊喜地问:“你是我们润谦的朋友吗?” 胡一蝶点点头:“对,阿姨,您叫我一蝶就可以。” 靳美娇从头到尾扫视了胡一蝶一遍,总感觉这个看上去打扮的清汤寡水的女孩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看到姜润谦的家人来了,医生也明确说了他的情况并不严重,胡一蝶也觉得自己在这里显得有些多余。 她走进处置室,对姜润谦告别。 靳美娇却在姜润谦的眼里看出了些许不舍,她立刻挽留道:“一蝶啊,这会儿也不早了,你跟我们一起走,今天正好让司机开得那个七座的车,坐得下。” 胡一蝶刚想拒绝,就透过医院的窗户,看到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哎呦,这雨说来就来,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家,等明天一早我再让王医生过来好好帮你看看伤口。”靳美娇被吓了一跳,安慰着姜润谦。 转头又对胡一蝶说:“一蝶,我们走。” 一行人坐上了保姆车,胡一蝶和姜润谦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靳美娇和家佣则在前面。 后排的位子宽敞,两个人之间的空间也很大,车内的气氛有些奇怪。 胡一蝶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姜润谦,两个人很久没见面,一见面就先是出现了醉酒的乌龙,接着就是他被打。 一安静下来,那些两人过往一切经历的片段就在脑海中浮现,让人不知所措。 靳美娇在前排,故意拿出小镜子补妆,实际是通过镜子反射观察两个人的反应。 人精似的她,一眼就看出了两个人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车子停在周锦云的单元门口,胡一蝶礼貌道别,准备下车。 姜润谦没说话,跟着她下了车,默默在她身后撑起了一把伞。 感受到头顶的一片雨伞,胡一蝶回头,发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离得很近,同时笼罩在伞下。 姜润谦赶紧将半个身体退出了伞外。 “你被淋到伤口了。”胡一蝶提醒道。 “没事,不严重。”他说。 两人长久地站在雨幕中,车子在不远处的后方等着。 胡一蝶垂头看了看脚尖,白色的球鞋上面有着几颗泥点子,再看看姜润谦的,他的鞋子还是一尘不染。 和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 雨点打在头顶的伞上,比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下得稍微小了一些。 半晌,胡一蝶指了指旁边的车:“你妈妈在等你。” 姜润谦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深吸了一口气,缓声开口:“一蝶,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抬起一双杏眼,她看着他。 “我想了很久,这件事情应该从哪个地方开始说更合适,这个故事,可能会很长,你愿意听我说吗?” 她点点头。 “3年前,我查出了一种病,这个病,医学上唯一的治疗方案,就是换造血干细胞,可惜,我没那么好运,找了2年多都没找到合适的配型。” 杏眼瞬间瞪圆,她听说过他身体不好,却没想到过是这么严重的病。 “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活,我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丧?” 胡一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默默等死的人,就算是有合适的骨髓,我也会拒绝手术,直到,我在庆城那座山脚下遇到趴在大雨中的你,奄奄一息的你,眼睛里都是想要活命的渴望,鬼使神差下,我救了你,我好像……也想活下去了。” “后来我顺利地遇到了属于我的骨髓,我想手术成功后,把这些故事讲给你听,可惜,老天爷给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供体反悔了,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还是会死,活着这件事由不得我选择。”说完这句话,他从包里拿出了一本相册。 葱白的指节打开相册,递了过去:“这里面是我的病历单还有每次治疗的记录单,一蝶,我没有骗你。” 胡一蝶怔怔地拿过来,借着路灯的光,一页一页地翻过去,从确诊病历单到最后几页,是最近的手术单还有康复记录。 厚厚的一本,比语文书还要厚。 她忽然耳鸣了,听不到任何雨声,只有姜润谦的低沉的声音。 “我原本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如果真的能让你以为我去了国外,是不是比让你知道我死了会更好一些,所以我就自作主张……” “所以你都看到了是吗?”胡一蝶抬头,眼睛漫着水雾:“你看到了我发给你的那些消息对吗?” 第177章 我或许也能救你的命! “对……我都看到了。”姜润谦哽咽着说。 有多少次他发来消息的夜晚,就有多少次他失眠的夜晚。 胡一蝶:【姜润谦,后天奖金就到账了,沈蔷说到时候请你一起去吃火锅,你想不想去?】 胡一蝶:【姜润谦,手机丢了?怎么电话都不接的啊?】 胡一蝶:【姜润谦!你再不回消息我可就报警了啊!】 …… 胡一蝶:【他们说你去留学了,这是好事呀,怎么都没跟我说呀。】 胡一蝶:【那边生活还适应吗?】 胡一蝶:【国外会过新年吗?新年快乐。】 …… 姜润谦几乎可以完整地把对话框里的所有文字都背下来,天知道他多想和她聊天,想从前一样,互道晚安。 可是他不能,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胡一蝶适应一个没有他的世界,因为死人是没有办法回应的。 “那你怎么不删掉我?” “这是我唯一能参与你生活的方式,我舍不得。” 他也不舍得删掉她,他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胡一蝶有没有删掉自己。 每当打开她的朋友圈,看到她肆意地分享着自己的生活,他都会觉得漂浮的心有了抓手。 “对不起,一蝶,我有太多的秘密瞒着你,我不辞而别,我还想着默默死在第一次见你的地方,我知道这样想真的很不负责任,但是我真的只是不希望你知道了以后难过。” 他继续说:“今天我被打的那一拳,让我知道了你一直以来都不好过,你是一个那么坚强的姑娘,不到心里难过的受不了的时候,是不会跟别人轻易倾诉的,我才知道我这样真的很过分。” 胡一蝶的眼泪就像大颗大颗的珍珠,砸在地上,和雨水汇成的小溪融在一起。 难过、心疼、委屈,积压了太久的情绪随着姜润谦的解释一下子喷发出来,她止不住地抽泣。 姜润谦看到眼前哭成泪人的女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额头上甚至还渗出了点点汗珠,他想了想,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胡一蝶接过纸,胡乱地抹了把脸,娇嫩的脸蛋上鼻尖带着点点微红,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姜润谦,你要不要这么煽情,这么大的事情你瞒着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啊!” “你有没有想过,你救了我的命,我或许也能救你的呢!要是我去医院做那个骨髓配型检查,或许就能和你的配上了呢?” 胡一蝶的小嘴巴巴得说着,振振有词。 姜润谦只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好可爱,唇角微微勾起。 胡一蝶把手里的相册扔到他怀里,嗔怪:“你还笑!” 姜润谦捂住鼻子,“嘶——” 胡一蝶立刻朝前一步,踮起脚尖查看:“怎么了?是不是打到伤口了?对不起对不起……” 姜润谦见她这样,把手拿开,笑着说:“没有,别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害你担心我那么久。” 胡一蝶轻轻翻了个白眼,转身快步穿过雨幕,进了单元门。 姜润谦只感受到她留下的一股茉莉花的香气,夹杂着空气中湿润的雨的气味。 车里,靳美娇把窗子开了一条小缝隙,竖着耳朵在那儿停了半天,最终也没听清两人嘀嘀咕咕半天说了什么。 她问向身旁的心腹家佣:“这个女孩,你在老院子的时候见过没有?” “还真没见过,应该不是少爷的发小。” “那真是奇怪了,润谦平时从来不喜欢出门交朋友,病了之后更是整天沉闷在家里,上哪儿认识的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看到胡一蝶快步跑开,她连忙升起了车窗,把车座椅调躺,靠在上面,假装自己睡着了。 姜润谦回到车上的时候,她装作被惊醒了,起身笑着说:“润谦啊,回来了?走,我们回家。” 她一向的人设就是温柔体贴但是尊重小辈的长辈,既然姜润谦不主动跟她说的心事,她绝对不会多问。 也正是因为她很了解姜润谦,和那个死去的姐姐一样,表面看起来人淡如菊,其实心思缜密,有着超强的敏感察觉能力。 当年如果不是靳晓荷知晓了她的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她也不会那么狠心,决定对自己的亲姐姐立刻下杀手。 车子摇摇晃晃地朝着姜家别墅驶去,她继续轻靠在座椅上,心里想得却是胡一蝶那个小丫头的脸。 或许,那小妖精是个能用得上的棋子。 …… 周锦云家。 胡一蝶一回家,琴姐就赶紧迎了上来。 “一蝶,你可回来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可太怪了。” “什么事啊?”她笑眯眯地问。 “先是你同学送的那个礼物,除了那个海参、人参那些补品,还有两个盒子,送来的人说盒子是我和周姐姐一人一个,我还挺高兴的,就给打开了,是条特别漂亮的小丝巾,我这一高兴,就发了个自拍到朋友圈,结果有个好友给我评论,夸我服务的雇主真大方,居然送这么贵的丝巾。” 她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我上网一查才发现,这个牌子叫什么爱马仕,我的天啊,这一条就好几千块钱呐!够喝多少碗醒酒汤的了,这么大礼我可受不起,你啊,快把我的这份还给人家,啊?” 说着,她慌慌张张地把礼盒推给胡一蝶,看上去像是甩掉一个烫手山芋。 胡一蝶也被吓了一跳,她知道姜润谦家里是开公司的,但是从来不知道他家里有多少钱,几千块钱的丝巾,几万块的早餐店充值,这会不会是他特意想要给自己道歉故意花的钱。 她惊讶地问:“琴姐,这东西这么贵重吗?” “是啊,那小孩可怪了,刚走没俩小时,就有两个男人,登门送了这堆东西,水都没喝就走了。” “哦对了,还有个怪事,自从早上见了那男孩一面,周姐姐今天嘴里一直念叨个新名字,叫什么云鹤的。” “于云鹤?” “对对,是姓于,我看是她把那男孩当成是这个人了,然后她就一直拿着梳子梳头发,非要梳成麻花辫,说是要见那个姓于的,闹到刚刚才消停。” “周阿姨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她和于老师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她这是想见见他了……”胡一蝶思索着。 也不知道于老师现在方不方便。 第178章 个晚安 躺在床上,胡一蝶忽然想起了什么,翻身从枕头底下把那颗纽扣拿出来。 碳灰色的小纽扣,借着床头的灯仔细一看,还有鎏金的暗纹。 “嗡嗡。”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两声。 划开屏幕,消息来自那个沉寂了很久的蓝色头像。 姜润谦:【晚安,睡着的小熊猫表情jpg】 久违的两个字,夜晚中,就像两个小小的烟花绽放在她的眼中,嘴角微微翘起,莞尔一笑。 还没等敲下回复的消息,对方就又传来了一条新消息。 姜润谦:【一共欠了你128个晚安,今天都补给你。】 突然,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放大仔细一看,整张照片是由许多个密密麻麻的小照片组成。 胡一蝶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仔细地研究起这张照片。 从第一排的第一张看过去,每一张小照片上都是手写在日记本上的“晚安”两个字,并且在每一个晚安的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日期标注。 从他们离开的那一天,到今天一共过去了128天的时间。 每一张的笔迹都是出自姜润谦的手,胡一蝶能认出来,可有的字迹却比较潦草,直到她翻到了一张小照片的纸上,有着点点的红色液体喷溅的痕迹。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一紧。 打开百度软件,凭着印象她输入了刚刚在姜润倩的病例单上看到的,那些拗口的病症名词。 大篇的科普和新闻报道。出现在手机界面上。她拿着手机的手开始慢慢发紧。刚刚还轻松的眼神变得凝重。 这种罕见的血液病能治愈的希望非常的渺茫,大多数人都死在了黎明前的黑夜,光是寻找合适的骨髓配型,就已经耗费了他们所有的生命。 她无法想象,当姜润谦第一次知道自己得这种病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也没办法思考他到底在多少个有希望的日子里慢慢被耗尽了期待,才一心想要默默死去。 回想起自己记忆当中的姜仁谦,他永远是那么温和,高雅高贵的纤尘未染……原来在这个完美的面具背后,他竟然承受了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一想到自己曾经曾经误会过他那么长时间,曾经真的误以为他是个见异思迁的渣男,她就觉得心里非常的愧疚。 胡一蝶:【姜润谦,得这个病,是不是很疼啊?】 他到底自己忍受了怎样的病痛折磨? 电话这边的姜润谦,看到对方没来由的这一句,先是一顿,接着脸上慢慢浮现了笑意。 姜润谦:【不疼。】 相比较而言,他觉得身体上的疼痛,也远远没没有心理上的疼痛来的更多。 小的时候,他的疼痛是来自于对自己的自责,认为自己是害死母亲的凶手。 长大之后的疼痛,是因为他想见却不能见的,那个心中最喜欢的女孩儿。 姜润谦:【敲敲脑袋jpg】 【别胡思乱想了,手术很成功,恢复的也很顺利,后续只要定时服药和检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胡一蝶也同一时间查到了后续的保养和服药注意事项,3-5年内都要精心养护,最好不要有任何免疫系统的疾病发生,否则都容易对身体造成比较大的伤害。 她拧起了一双秀气的柳叶眉,想到了今天。他竟然为自己撑伞把自己推到雨伞之外,不知道淋了雨之后会不会感冒发烧? 正想着要不要问问他现在身体又没有任何不舒服,手机上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姜润谦:【我告诉你我的病情不是让你胡思乱想,担心我的。也不是想让你同情我,可怜我。我只是在客观的解释这个事实。我瞒着你就是我的不对。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只要我对你造成了伤害,我都应该道歉,并且弥补你。】 蝴蝶看完了整条消息。眼前甚至都能脑补出姜润谦说这段话时候的表情。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就像是像镶嵌在山谷里的一汪清泉,总是让人能够静下心来。 他调皮的打出了几个字。 【补偿我?怎么补偿啊。】 姜润谦大方地回复:【你说了算。】 胡一蝶抱着手机放在胸前,快乐的在床上滚了个圈儿。 忽然,她脑海中有了主意。 胡一蝶:【我有一个事情想做,但是呢,又害怕这件事情做的不对,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在胡一蝶的生活当中,因为过多的苦难经历,她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更成熟,也更几乎没有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 每一次遇到重大的抉择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咬咬牙做出选择,不管出现任何后果,也只有自己默默承受着。 姜润谦的再次回来,几乎是给了她最大的主心骨,她终于可以把心里的疑惑不安通通讲给他听。 当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说出了周锦云和于书鹤之间的故事的时候,更是觉得两个人心意相通。 胡一蝶从床上激动得快要蹦起来,不敢想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们交换着彼此知道的信息,知道了周锦云和于书鹤两个人之间都想要再见面的心意。 胡一蝶当机立断,准备策划一场跨越30多年的初恋情侣世纪大见面! 整个晚上,两个人捧着手机计划着细节,几乎有说不完的话,甚至想聊了个通宵。 直到夜深了,胡一蝶才忽然反应过来,催促他赶紧睡觉,注意休息,身体最重要。 依依不舍得互道了晚安,胡一蝶却躺在床上兴奋的睡不着觉,她望着天花板,在那儿上面肆意的描绘着周阿姨再次见到于老师的场景。 见面的时间定在了下周六的上午,在这期间,胡一蝶一直都在给周阿姨做心理建设和心理准备。 因为周阿姨毕竟是一个病人,精神方面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他必须保证,这件事情是对周阿姨没有伤害的。 她仔细的观察着,周锦云只要一听到于书鹤的名字,眼中就会放出像小女孩儿一样的期待的目光。 如果说老年痴呆症就像是把一个清醒的灵魂锁在逐渐僵硬混沌的躯壳里,那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圆了那个还没有被完全禁锢的灵魂的一个梦。 周阿姨的一生,太苦了,如果能记住生命里为数不多的一点点的甜,那多好啊。 她放下心来,好好的准备周六的见面。 时间终于到了约定的时刻,姜家的车从养老院刚开出来,还没等上环城路的时候,于老师拿着花儿的手,就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他舔了舔嘴唇,对着司机说:“小兄弟,麻烦你把车窗打开一点,我想透透气。” 第179章 他绝对不会让遗憾重演 他不断的整理着自己的领带,侧头问着姜润谦:“润谦,你说这个藏蓝色是不是有点儿太亮了?我应该换那个灰色的,是不是更好?” 沉稳了一辈子的男人,此时此刻却紧张的像一个20出头,情窦初开的大男孩儿。 姜润谦微笑着看着他,提议道:“那我们再回去换一次领带?” “算了算了,时间快来不及了。你不知道啊,锦云她最讨厌迟到,她这个人一辈子做什么事情都是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用你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执行力超强,分开后没过几年我就听说成家立业,把公司做的风生水起,是个极其优秀的女人。” 说起来周锦云,他的眼中有对强者的欣赏,又有对心爱人的自豪。 姜润谦感觉这个眼神很熟悉,这句话也很熟悉,好像说出了自己对胡一蝶的感觉。 想到这儿,他不禁也感慨到自从和胡一蝶失去联系,到现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她就脱胎换骨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把学业、事业都兼顾的很好。 车里的两个男人,分别陷入了沉思,脸上却浮起了相似的笑容。 半晌,姜润谦问道:“于老师,后来和周阿姨失去联系的那多么年里,你再也没有找过她吗?” “找过,怎么没找过,我到处托人打听她的消息,不过我从没有打扰过她的生活,她啊,也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啊……” 风透过车窗缝隙,吹过他的发丝,那张带着沧桑的脸上闪过一丝忧郁:“当年如果她能等一等我,我能早一点儿回来。早一步,晚一步,都不会错过彼此,那时候的我啊,太年轻了,总觉得重要的人总会有缘分再见的,现在回头看,人生可不是电视剧,哪有那么多机会重逢,哪有那么多刚刚好呢。” 他的声音低沉又轻缓,好像来自遥远的过去。 岁月无情,从不为谁停下脚步,也不会给人重来的机会。 姜润谦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和胡一蝶的缘分,是多么难得。 车子拐过街角,停在了老旧的小区门前,一双老式的旧皮鞋从车上下来,踩到了地砖上。 前几天刚下过雨,把花坛里的月季花冲刷得娇艳欲滴。 可尽管它在怎么摇曳生姿,也比不过于老师手中那束亲手包装的白百合。 两鬓斑白的男人,步履沉重却坚定。 他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依然明亮,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深情和期待。 门轻轻开启,胡一蝶朝他们微笑招手。 于书鹤走了进去,心中既有激动也有紧张。 掀开门帘,入目的第一眼,是周锦云的侧影。 她坐在窗边,目光空洞,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但那份温柔的气质依旧如初。 于书鹤走到她身边,轻轻放下手中的百合花,然后蹲下身子,温柔地望着她。 他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周锦云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而微笑,时而皱眉,嘴里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那个曾经活力满满,叽叽喳喳在他身后跟着他的小尾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没有放弃,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锦云?锦云?” 然而,周锦云并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眼神依旧空洞,仿佛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无措地看向周围的人。 胡一蝶也同样一脸无奈和心疼。 琴姐走上前去,轻声在周锦云耳边说:“今天于书鹤同志来家里做客啦!” 听到这句话,周锦云浑浊又空洞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丝闪动,脱皮的嘴唇喃喃道:“于……于书鹤同志?” “对!是他来啦,就在门口呢,你回头看看!”亲姐鼓励着她。 周锦云慢慢转动脖子,缓缓地抬眼,视线路过了身侧的于书鹤,轻微地歪着头,好像在思考。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开心地咧开嘴。 亲姐小声地对于书鹤说:“这个反应是好的,她是开心的!” 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于书鹤早已泪流满面。 一滴浑浊的眼泪滴落在周锦云的手上,她缓缓地举起手来,轻轻附上于书鹤的脸,笨拙地擦去那一行眼泪。 “不……不哭。” “好好,我不哭我不哭。” 他紧紧地攥着周锦云的手,记忆中的那双葱白细嫩的小手,如今布满了老茧。 他忽然想起,之前总是听说周锦云的能力非凡,做出了很多男人都完成不了的成就,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也是个女子,到底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才能有这一切。 如今,这一双手,可以完美地诠释了答案。 他把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嘴唇不住地哆嗦,声音颤抖:“锦云,不怪你认不得我,对不起,是我,是我来得太晚了。” 周锦云迷茫地看着他,可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正在慢慢清明。 于书鹤连忙笑着说:“锦云,你那年说过,25岁的生日想要收到一束百合花,像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抱着花拍一张照片,我今天把花儿带来了,是白色的三头百合,和电影里一模一样。” 周锦云直直地看着那束百合,唇边竟然微微翘起。 “锦云,喜欢吗,以后我天天送你带一束百合,好不好?” 周锦云只顾着低头去闻花儿,没有了反应。 胡一蝶赶紧上前欢呼着:“好漂亮的百合啊,跟我们周姨真般配,花美人也美。”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锦云笑着抬头。 琴姐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对着站在身旁的姜润谦说:“周姐姐也算是没白苦这一辈子,临老临老,能有个真心的人挂念,真是难得。” 姜润谦点点头,他看着胡一蝶和周阿姨依偎在一起数着怀里的花瓣,觉得女孩的笑容比花还明媚。 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遗憾重演,不管发生什么他再也不会再放开她的手了。 他要让她永远这样笑。 第180章 他身上的光,耀眼却不刺眼 从那之后,于老师真的遵循了他的承诺,每一天都来看她,手上都会带一束百合。 花香没有断过,两个人的关系也是逐渐升温。 胡一蝶看到周阿姨的状态越来越好,不仅也庆幸自己曾经做的这个决定。 时间哗啦啦地过,圣新国际中学的校庆也如约而至。 胡一蝶作为高三段的女主持人,主要的对接任务就是采访优秀的学长和校友们。 除了姜润谦,她还要了解其他几位大咖校友的详细资料。 她不得不压缩了自己在店里的这段时间,坐在角落的桌子上,看着手上厚厚一沓的资料,一个字都不敢错过。 姜润谦进门之后,径直坐在了她的对面,她都没发觉。 “哎呦,吓我一跳,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啊。” “看你这么认真,不忍心打扰,礼服给你取回来了。” 从身后取出来一个硕大的礼品纸袋,层层包装纸包裹的,是姜润谦为了她的支持专门挑的一款礼服。 米白色的长裙,淡雅而不失华丽,领口设计简约大方,裙摆宽松富有层次,一种不张扬的精致美。 就是没想到胡一蝶穿起来太肥大了,拿去找了个专门改礼服的裁缝老师傅修改到完全合身,才取回来。 胡一蝶笑眯眯地接过来,轻吐着舌头:“你怎么跟机器猫一样,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 “谢谢你~姜润谦同学!”她歪头一笑。 “明天就是校庆了,我好紧张啊,要在全校师生的面前做采访,这里面还设计了观众提问的环节,到时候肯定会有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问题,万一我hold不住,让嘉宾下不来台,该怎么办?” “嗯……这样,明天我第一个上场,给你练练手,缓解一下你的紧张,怎么样?”姜润谦提议。 “好诶,这个主意不错。”胡一蝶眼前一亮。 “有了第一位嘉宾的采访做铺垫,后面的嘉宾也知道了具体的氛围和现场的情况,他们心里就有数了,就不会那么依赖主持人,来,我们现在就趁着这点时间,来彩排一次,嗯?” “好!” 看着在角落里聊得正欢的两个人,服务员小姐姐胳膊支着脑袋,满脸都是羡慕。 “我就知道,能在店里充那么多钱,肯定是冲着着我们有才有貌的小店长去的,坐在一起讨论学习都那么般配,真养眼……” 第二天一早,校庆的氛围就浓烈了起来。 典礼要在10点钟正式在礼堂开始,9点钟,后台的工作人员还在紧张地进行着最后一次准备活动,胡一蝶也在候场的地方默默背着主持词。 舞台前的观众席里,很多重量级别的嘉宾一个一个地入场,每入座一个,她心里的紧张就加重一分。 忽然,身后中有人说:“我去,你猜我刚刚在门口看到谁了,姜润谦学长!真是见到活人了。” 说话的是刚高一的小学妹。 有人搭话:“他确实很低调,整天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和他同学3年我见到他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从国外回来之后,这气质一下确实是不一样了,有种异域风情的帅。” 胡一蝶掀开帘子,朝着黑压压,爆满的观众席上一看,刚好看到姜润谦入座到第一排。 紧张的心情瞬间缓解了不少,四目相对的瞬间,姜润谦还给她比了一个“ok”的动作。 高一小学妹也看到了姜润谦,激动地在旁边叫起来:“天呐,刚刚姜学长居然给我打招呼了!” 她冲着胡一蝶摇胳膊:“学姐,你看到没!” 胡一蝶人直接傻了,但是不好给小学妹泼冷水,只能附和着说:“看……看到了。” 小学妹开心地转着圈飘走了。 校庆活动开始,胡一蝶朝舞台中央缓缓走去,和几位主持人一起致辞。 姜润谦坐在前排,看得清胡一蝶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也接受到了她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校领导致辞之后,校友们的演讲分享正式拉开帷幕。 姜润谦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剪裁合身,将他挺拔的身姿完美地展现出来。 深邃立体的五官,在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却又被周身温润如玉的气质所中和。 台下的观众纷纷鼓掌,甚至还有后排的学生站起来,朝着他这边张望。 礼堂里的气氛瞬间被推上了高潮,不亚于一场明星见面会。 他却低调地微微一笑,向观众们轻轻挥手致意。 胡一蝶从来没有想到过,姜润谦在学校里的人气居然这么高,刚刚放松下去的心,忽然就又提了起来。 姜润谦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朝她也微微一笑,示意她可以进行下一个环节了。 等到掌声减弱,她深吸一口气,立刻进入了状态。 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和姜润谦面对面交谈,她觉得眼前的男孩讲话的时候语气轻柔但是有力量,浑身散发着如玉一般的光芒,很亮,但是并不刺眼。 原来真的会有人,会美好成这样。 采访的过程很顺利,很快就到了自由问答的环节。 观众席里有人第一个举手,胡一蝶随即邀请了一位学生作为代表提问。 小学弟被点到的时候,激动地站起身接过话筒,抬了抬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礼貌开口:“想问一下姜学长,你的成绩一直都那么优异,除了您刚刚分享过的学习笔记资料之外,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和小窍门吗?” 话音刚落,就引起了不少的学生共鸣。 姜润谦点点头,认真思索了一下,开口:“说到学习方法,我倒是从来没有特意去学习过什么方法,不过我无意之间用亲身经历验证了一个比较知名的方法,大家肯定也都知道,叫费曼学习法。” 小学弟追问:“费曼学习法?是说通过将学习的知识以简明易懂的方式解释给别人,然后从而加深自己对知识的理解,是这个方法吗?” “对,就是这个方法,在教授的过程中,学习者会发现自己的知识盲点,也能主动训练到思维的敏捷性,确实比较实用,而且也会在帮助别人的过程中得到成就感。” 小学弟点点头,道了谢谢准备坐下,把话筒朝工作人员递过去。 身旁的男生立刻截胡了下来,灵活地抢过了话筒,嬉皮笑脸地说:“那姜学长,您刚刚说是根据您的亲身经历验证过的这个方法,那是不是说,您现实生活中真的帮助过哪位同学补习功课啊?” 话音刚落,周围的起哄声就像潮水一样,连成了一片。 第181章 她是我喜欢的女孩 胡一蝶后知后觉,这才想起来,去年自己成绩很拉胯的那段时间,姜润谦给自己远程补课的时光。 想必姜润谦说的这个讲课的对象,就是自己…… 她脑子中一片空白,生怕学生中有人知情,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她举起话筒,放在唇边,准备赶紧说下一段的词,把这个尴尬的问题遮掩过去。 结果,姜润谦却递给她一个“放心,别慌”的微笑。 他对着话筒,声音清冽平缓:“确实是和我的一个好朋友一起复习功课的时候发现的。” 还没把话说完,他的声音就被满场掀起的新一轮欢呼声和起哄声打断。 能让高高在上的姜大少爷亲自补课的人,这得是什么人啊?身份肯定很特殊。 那个摇头晃脑的小男生立刻乘胜追击:“学长,那位朋友是男同学女同学啊?是不是咱们圣新的呀~” 胡一蝶上端着温婉的笑,心里却想着立马上去堵住男生的嘴。 回头看一下姜润谦,她用手虚虚地假装整理刘海,顺势挡住嘴,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提醒他:“别理他,快点结束。” 可姜润谦却丝毫没有结束话题的意思,只是微笑着看她。 胡一蝶以为他没听到,拼命地眨着浓密卷翘的睫毛提醒他。 几秒钟后,他的眼神从胡一蝶的侧脸中移开,扫向了黑压压的观众席。 “大家猜的很准,那位朋友,就是我喜欢的女孩。” “霍——” 全场一片哗然,男生们起哄,女生们尖叫。 想必是没有想到姜润谦能够这么痛快地披露自己的隐私,这一下子说出了大实话,给吃瓜群众整不会了。 所有人都在笑闹,只有本尊的脸上根本笑不出来。 胡一蝶僵硬地站在台上,脸上的绯红一路红到了耳后根。 她刚刚还背得滚瓜烂熟的主持腹稿,现在脑子里已经空空如也,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动弹不得。 始作俑者姜润谦却云淡风轻地再次开口:“很意外,这个问题能引起大家的关注,但还是请大家不要过多地猜测她的身份。” “我还没有主动追求她,目前这个阶段,她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也不想过多地打扰她。” “我暂时还是会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的身边,支持她去做完想做的事情,等到她能够接受我的那一天,一定会公开的,到时候,也希望获得大家的祝福。” 起哄声被一声声羡慕和感动的感叹声取代。 “我的天啊,高高在上的富二代学霸居然是个大情种!这反差感也太强了。” “我刚刚带入了一下那个女孩,真的,能被这样的人喜欢,我快幸福得晕过去了,他真的,我哭死。” …… 胡一蝶缓缓地侧头,看向姜润谦那双深邃的眼。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好像按下了消音键,耳畔只回响着他刚刚说的那几句。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也不想过多打扰她。” 前几天经历了于老师和周阿姨的事情之后,他主动问过她:“羡慕这样的感情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喃喃地说:“看到周阿姨,我想起我妈了,她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人也没醒,我也想让她尽快醒过来,像周阿姨这样……” “我暂时还是会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的身边,支持她去做完想做的事情,她能够接受我的那一天。” 他懂得她的鼓励,他在给她充足的空间。 胡一蝶看着他的笑脸,说是清风朗月也不为过。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温暖地流淌过,她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甜涌上来。 就像是刚喝完一杯温热的热巧克力。 最后,在姜润谦的结束语中,她回过神来,结束了这个流程。 姜润谦还话筒给她的时候,学着她的样子,也冲她眨了眨眼。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大跨步朝前走,耀眼的像一颗流星。 她第一次发现,姜润谦的肩背是那么宽阔,穿着西装的样子分外的合适。 …… 校庆活动第一天,以校友的分享为主题的活动完美地落幕。 回到后台的时候,胡一蝶捶着酸痛的小腿,身旁的工作人员送过来一瓶水。 “学姐,辛苦啦!你主持的好好哦!” 胡一蝶闻声抬头,对上小学妹的一脸崇拜,是活动开始前,说姜润谦朝她打招呼的那个女孩。 “谢谢,你也辛苦了。” 小学生天生社牛体质,一屁股坐在她身旁,开启了八卦的话题。 “学姐,你刚刚跟姜学长那么近,有没有私底下了解他喜欢的那个女生是谁啊?拜托拜托,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是谁。” 女孩瘪嘴,眼睛睁的大大的,哀求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爱,可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颇有几股子狠劲。 “我……我也不知道。” 她刚喝下的一口水,差点就被噎在喉咙里。 那能怎么说?总不能告诉她,她的情敌就坐在她面前。 她害怕这个小学妹会一气之下把整瓶水都洒在她头上。 小学妹叹了口气:“好……” 她趁机起身,绕过人流,回到更衣室,才长舒一口气。 刚换好衣服,就收到了姜润谦的消息。 姜润谦:【在西门这里等你。】 西门是学校的备用的侧门,平时并不会开放,这种校庆的重大活动日才会开放,不过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少安静。 他是怕被人看到,会给她增加麻烦。 唇角微微一勾,她背上包,踩上了球鞋,走出了礼堂的大门。 遥遥地看到了姜润谦的车,她左看左看,确定周围没有同学之后,快速打开了车门。 姜润谦就坐在后座上,朝着她笑,手上捧起一束鲜艳的向日葵。 第182章 我喜欢你,但你是自由的 胡一蝶看着那束明黄色的向日葵,惊讶地问:“哪来的花。” 今天校庆,学校专门为姜润谦他们这样的优秀校友准备了花束,她记得学校给每个人准备的都是一样的小捧满天星花束。 寓意为“聚是一团火,散是漫天星。” 可眼前的向日葵,却比学校的花束大了一圈。 “好看吗,我第一次插花,有些不熟练,怕耽误时间的时间,昨晚插好的,是不是有些不新鲜了。” 胡一蝶坐进车里,把硕大的花束抱了个满怀。 “你自己插的花?”她二度惊讶。 “对,于老师教的,庆祝你今天第一次主持顺利完成。”他笑着回应。 胡一蝶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当着姜润谦的面羡慕过周阿姨能每天收到于老师亲自插的花。 没想到,他居然就记在了心上。 脑子瞬间又想起刚刚在礼堂里的那一幕,脸瞬间又红了起来。 “喜欢吗?”他问。 “嗯嗯,喜欢,好漂亮,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呢!”她扬起乌润的大眼睛,笑得眉眼弯弯。 “叩叩。” 忽然,车窗被人敲响。 胡一蝶连忙将脸埋到向日葵后面。 姜润谦把车窗拉下来,外面站着的,正是刚刚在礼堂的小学妹。 “姜学长……你……你好!我叫赵薇薇,我那个……刚刚在活动开始之前,跟你打过招呼,你还有印象吗?”女孩紧张地快速眨巴着眼睛,说话的语速也有点快。 “打招呼?”姜润谦在脑海中思索,怎么都没有想到刚刚自己跟眼前的人打过招呼。 胡一蝶躲在花后,一动也不敢动,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暗暗觉得不妙,不由自主轻咬着嘴唇。 赵薇薇没打算放过这个能和姜润谦近距离说话的机会,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就是,你还对我比了个手势,就像这样,这样。” 姜润谦明白了,这是因为视觉错位导致的误会,他脑子在飞速运转,想找一个理由,既能解释清楚这个误会,也能不那么伤害赵薇薇的自尊心。 可狂热的小学妹根本不给他这个思考的机会,直接把他的沉默当成是默认,紧接着就从身侧的书包里抽个什么的东西,快速地扔进车里。 随后,她低着头,快速地说:“学长!我喜欢你!请你一定要收下这个!” 话音刚落,他就像个小兔子一样,朝着反方向一溜烟地跑开了。 姜润谦回过神来,才发现刚刚她扔进来的,是一张粉色的信封。 信封上手绘着一张可爱的蜡笔画像,是个穿黑色西装的q版卡通形象。 胡一蝶抽了信封过去,仔细一看:“这画的就是你啊,而且是今天的你,看来她在后台忙工作的时候,还抽空画的。” “姜学长,人家小学妹对你很用心啊。”她瘪瘪嘴,把信封还给了他。 接着朝司机师傅喊了一声:“师傅,开车!”就闷声靠在了座椅上休息,满脸都写着“生人勿进。” 姜润谦感觉她吃醋瘪嘴的样子特别可爱,也忍不住地偷偷学她瘪嘴。 胡一蝶的眼角余光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更气了,气鼓鼓地戳他的胳膊。 “你学我干嘛?怎么不拆开信呢,你不好奇学妹在信里对你都说了些什么?” 姜润谦笑着看着他闹小脾气:“所有人之中,我只好奇你想对我说什么。” 胡一蝶忍不住咧开嘴笑,把头埋在硕大的向日葵花蕊里,细细地嗅着花香。 风风火火的她,就只在姜润谦的面前,好像变成了那个小女孩,爱笑爱闹爱耍小脾气。 车子平缓地驶过街区,朝着兴平美食街驶去。 快到店门口的时候,车子缓缓停靠在街边的玉兰树下,枝头上的白玉兰开得正盛。 胡一蝶刚要抱着花儿下车,身旁的姜润谦却开口说话了。 姜润谦侧目看她,语气轻软:“下个月我就要去美国留学了,这次是真的要去留学,我听琴姐说你之前也申请了公费留学的名额,但是为了照顾周阿姨所以放弃了,这一次,如果我说我可以带你一起去留学,你愿意去吗?” 胡一蝶的杏眼一点一点瞪得溜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带我,美国留学?” “嗯是,这样你就不用去申请公费名额了,我们可以一起自费去。” “那要花很多钱……”胡一蝶第一个反应就是钱。 姜润谦朝她摇摇头:“我已经跟我爸商量过了,他同意资助你,不仅仅是你,他准备在原来的留学选拔名单之外,再资助几位优秀的学生一起去留学,钱你不用担心,你只需要考虑,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美国留学。” 胡一蝶这才听明白了。 她也是最近筹备校庆活动的时候,才了解到了学校的一些历史,原来姜氏集团是圣新国际中学最大的投资方,自从建校开始,老姜总就前前后后在公益教育这件事情上花了不少经费。 先是望京市最大的图书馆,后是公费留学名额的不断扩张,每一件事情都落在了实处。 在她的想象中,姜总一定是个非常善良的人,虽然对这样的大人物肃然起敬,但是却无法想象他长什么样子。 现在,看到姜润谦,她脑海中的姜总好像有了模样。 这不就是复制粘贴的父子俩吗? 她迫不及待地点头,又觉得不够正式,所以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姜润谦笑了笑:“不用这么着急地回复我,距离出发的时间还早,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想好了再告诉我。” “还有,我刚刚问的可能有点歧义,我的意思不是说让你陪我一起去留学,而是我们虽然一起去国外留学,我喜欢你,但是你是自由的,你可以申请你喜欢的学校和专业,明白吗?” 胡一蝶眨了眨眼,挺直了胸膛,一脸正经地对姜润谦说:“嗯,我明白!” 姜润谦忍不住虚虚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好,那我等你的消息。” 第183章 小姨 那天之后,胡一蝶找琴姐和于老师一起谈了谈关于出国留学的事情。 既然要选择出国留学,周阿姨和店铺的事情就必须要有妥善的安排。 没想到,于老师二话没说,直接举双手支持她出国,他乐呵呵地说:“一蝶啊,这种机会是非常珍贵的,你现在年轻,一定要多出去看看,家里的事情你就放心,你周阿姨有我照顾,我绝对照顾的好好的,你去美国的哪个学校?我让我家你哥在那边给你打听打听学校的情况,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随时开口!” 胡一蝶心里一暖:“谢谢于老师,我自己都查得差不多了,这次留学是学校方面公费支持的,很多事情都有老师可以全程咨询,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于老师慈祥地笑。 这段时间以来,他把胡一蝶的善良聪明看在眼里,他一辈子教了那么多的学生,最能看出来她的潜力无限。 琴姐更是开心的跳脚:“哎呀,姑娘啊,你这就要出国留学了,可真了不得,我听说很多国外留学回来的海归都是栋梁之材,可以开公司当大老板呐,我等着你回来当大老板!” 胡一蝶刚喝得一口水,差点就被呛到,她清清嗓子,说道:“琴姐别闹。” “我可没闹,姑娘,我看你就是有那个当老板的料,不信你问于老师。” 于老师笑呵呵地说:“对对对,你不知道你跟你周阿姨年轻的时候有多像,她一个女人能开餐饮公司,你有什么不能的,而且,既然她带你一起开了晶莹粥铺,那肯定就是有意向想好好地教你做生意。” 胡一蝶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当时周阿姨教她怎么选址,怎么采购,又是怎么做出好味道,怎么服务客人……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想缴学费都学不来的。 所以,晶莹粥铺的未来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现在粥铺已经发展的不再是单纯的粥铺了,金丝牛肉饼是店里的招牌,甚至有很多外地的客人,因为曾经来望京旅游而对这个牛肉饼的味道念念不忘,所以特意再次找她购买,她就这样,被客人推着开通了线上的销售通道。 现在的生意是如火如荼,她如果就这么走了,店里还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来打理。 想来想去,她都没有合适的人选。 店里的两个小伙计都资历比较浅,这个小店如果专门招聘一个店长,好像也确实有点没必要。 这件事情,可难坏了她。 正犯愁着,手机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她想都没想,接了起来。 意外的,是刘西舟。 “一蝶,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聊一下。”电话那边,还掺杂着刘北钊被亲姐压制的憋屈的怒吼声。 胡一蝶赶到店里的时候,刘西舟和刘北钊已经坐在店里了。 “一蝶,你来了。”刘西舟站起身,主动打了招呼。 “嗯嗯,西舟姐,你这么着急找我,怎么了?” 她开门见山地说:“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小北和姜家的事情,上次小北把对方打伤,对方母亲一直拒绝私下调解,我听说你们关系挺好的,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我……” 刘北钊狠狠咬了一口牛肉饼,又一口气喝完了整碗紫菜蛋花汤,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发出一声闷响。 刘西舟朝他翻了个白眼:“吃完了就滚出去!” 刘北钊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只留下一句:“我去店里了。” 刘西舟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一蝶,我知道,他这次给你也惹了不少麻烦,但是你也了解她,他是怕你被渣男骗才想着教训人的,没想到遇到了姜家的人,我虽然一直都希望他吃点苦头,但是这件事可是要背上一辈子污点的啊,你能不能就当帮我一个忙,引荐一下姜家的人。” 刘北钊这次把姜润谦打得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如果私下调解的话,赔偿条件谈好了就万事大吉,但是如果对方坚持要根据伤情报告想让他的档案上有这个违法的记录,也不是不可能。 姜家的势力,在整个望京都是数一数二的,刘西舟和靳美娇通过电话,对方态度十分强硬,没有商量的余地,扬言直接走司法程序。 虽然平时对弟弟又打又骂,但作为他亲姐,真遇到事情了,也是为亲弟弟担忧。 胡一蝶算是听明白了,她直接说:“西舟姐,这件事我也很抱歉,事情确实是因我而起的,我也应该从中说和,交给我。” 晚上聊天的时候,她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姜润谦。 说明来意之后,姜润谦有些意外地说:“这件事我已经跟小姨说过了,不追究对方的责任了,至于道歉和补偿,也都不用了啊。” 胡一蝶眉毛一拧:“可是今天西舟姐跟我说,说什么姜家的家长拒绝调解什么的。” 姜润谦想了想,压低了眉宇:“这件事我会问清楚的,放心,刘家对我来说也算是有渊源,我不会追究他们的。” 说起来,之前在那家度假酒店里偶遇了钱途和夏荀他们,算得上是命运的转折点,而那家民宿,就是刘家旗下的。 还有刘北钊那一拳头,虽然让他肿了好几天,但是也算是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忽然就开了窍,面对感情不再拖泥带水和怯懦。 道了晚安,挂了电话,他想了想,走出了房门,朝楼下的客厅看去。 客厅里的灯还开着,这么晚了父亲还没有回家,靳美娇就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上端着一碗燕窝。 这是她一贯的习惯,只要父亲说今天晚上会回家,不管多晚,她都会等着。 姜润谦走下楼梯,正好对上靳美娇朝上瞧的眼神。 那双娇媚的细长的眼睛中闪现了诧异,随即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温婉:“润谦?怎么还没睡呢?不舒服吗?” 姜润谦坐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没有,小姨,我只是,想问您一些事情。” “哦哦,你说。” “小姨,刘北钊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了,你也不用操心这件事情了。” “哦……那件事情啊,害,我寻思什么事儿呢,我也是担心他以后再找你的麻烦,才想着给他点颜色看看,既然你说不追究了,那我就饶了他们。” 姜润谦冲她微微一笑:“谢谢小姨,另外,以后在外人的面前,您还是以我小姨的长辈身份示人,我不想别人误会您是我妈妈。” 在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妈妈。 靳美娇顿了顿,随后立刻笑起来:“好好,我知道,我都听你的。” 姜润谦上楼后,靳美娇仍然保持着优雅的姿势坐在沙发里,只是拿着燕窝碗的手指紧紧收紧,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了白,显得车厘子红的美甲十分骇人。 第184章 苍蝇 校庆结束后,学校专门放了3天假期,胡一蝶趁着这个时间,一直都泡在店里,临走之前,她要把店里的事情都整理清楚,给两位店员展开深度培训会,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安排。 店里的客人络绎不绝,整整一个早上,她都忙得脚不沾地。 忽然,服务员女孩小跑到她身边,神色慌张地说:“店长,那边有个客人非说咱们的海鲜粥有问题,嚷嚷着让你亲自去解决。” “哪一桌?” 胡一蝶放下手里的账本,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 熙熙攘攘的饭店里,两个男人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他们看上去有些与众不同,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另一个则瘦削矮小,眼神狡猾。 桌上的餐品,是店里最贵的海鲜荟萃粥套餐。 她心里打着鼓,表面上带上一个镇定的微笑,朝他们走去。 “两位好,请问是有什么事情……” 身材魁梧的男人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打断她的话:“你就是这家店的店长?” “是的,您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说,我来帮您解决。” 魁梧的男人冷哼一声:“这可是你说的,你自己看,这粥里面这么大一个苍蝇,你们厨师那眼睛是电灯泡啊,这都看不见?” 男人把碗里的粥一股脑倒在了桌子上,粥碗里确实是夹杂着一只硕大的苍蝇。 男人的声音洪亮,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和关注。 身材瘦小的男人也凑过来添油加醋:“这家店也太不讲卫生了!还说什么是网红小店呢,主打养生饭店?真是笑掉大牙了,我看就是谋财害命!” 胡一蝶第一时间低头道歉:“真的很抱歉,先生,这确实是我们的问题,我马上给您换一份新的菜单。” “换新的就行了?你打发谁呢?我可是花钱出来吃饭的,你现在好心情都没了!你们这样根本不尊重我们这些客人的信任!” 聚集的客人越来越多,有人甚至拿出了手机拍视频。 胡一蝶知道这是碰上了找事的了,但是对方越是嚣张她就越不能退让,不停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快速捋顺了思路后,她对身旁的服务员说:“你去后厨调一下监控,看看是不是出餐的时候出了点什么问题。” 服务员点点头,直接去了后厨。 胡一蝶继续应付着眼前的客人,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不是后厨的问题,态度也一定要好,毕竟这种小店是依靠客人之间口口相传的口碑的。 她继续带上笑容:“您言重了,我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事情我们正在进一步调查中,如果真的是我们的问题,我欢迎你请有关部门过来监督,给您换一桌新的套餐,是我个人处于对您的一点补偿,您先好好吃饭,后面的事情等我们调查清楚之后,可以再谈一谈赔偿的问题,您觉得怎么样?” 魁梧的男人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你少在这给我画饼,我看你就是想毁灭证据!别以为我不懂法,你这种情况我可以跟有关部门举报!让你的店开不下去懂不懂?” 一句话说完,店里的其他客人议论纷纷,连带着门口外排队的小长龙,也纷纷往店里看。 胡一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周围人声鼎沸,面前的男人蛮不讲理。 她心里特别想立刻马上和男人理论,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是店长,还有周围人的目光,耳边响起了周阿姨的话。 “做小本的餐饮生意,你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客人,三教九流的都会有,一定要记住不要和那些素质低下的人当面起冲突,能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要不然他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可面对这种无赖,她真的恨不得上前戳穿他的阴谋。 男人情绪激动,不断煽动着围观群众的情绪,她夹杂在中间,进退两难。 突然,一阵中气十足的女声出现在身后。 “这位先生,您说的可太对了,谁出来吃饭都是花了钱了,就应该买到超值的品类和服务,吃到苍蝇了真的很让人心里不舒服,换做是我,也会心情很差的。” 胡一蝶和男人一齐回头,看到了刚从门口进来的女人,正是刘西舟。 她一身黑色的西装套装,短发精心地打理过,显得整个人十分利落。 胡一蝶眼前一亮,心想西舟姐怎么会来?下一秒,刘西舟就走过她身旁,径直地朝着两个男人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刘西舟轻轻地握了一下胡一蝶的手心。 男人看着眼前气质不凡的女人,有些摸不到头脑,猜不到对方的身份,但是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好惹:“这位美女,你是?” 刘西舟轻笑一声,看着他说:“先生,可能您不认识我,但是一定听说过这家公司。” 她把名片递给地方,男人狐疑地接过名片:“万华集团总裁刘西舟……”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语气软和了下来:“你是万华的总裁?” 刘西舟点了点头。 魁梧的男人和削瘦的男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再次发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刘西舟勾了勾唇角:“先生,我们公司涉足的板块有旅游和娱乐版块,其中也包含了餐饮项目,这条风情小吃街,就是我们接下来的项目,以后,这些店面都将由我们公司统一运营,所以这也是我的工作范畴之内的事情。 “对了,对面那家酒,正是我家开的,实不相瞒,我们店里的员工餐是这家店指定负责的,所以,店里出了食品安全问题,我肯定是高度重视的,所以亲自过来处理这件事。” 胡一蝶看着言之凿凿的刘西舟,差点以为这就是真的。 不过她心里也暗暗地开心了起来,西舟姐姐这番话一出来,那魁梧男人的脸上瞬间就好像挂不住了,脸色发青,眼神飘忽不定。 男人看了看对面那家规模不小的酒,他倒是听说过“北夜”的名字,说是某个富二代自己开的。 “昂……这样啊,诚意还行。” 刘西舟微微颔首:“光有诚意是不够的,先生,我刚刚听到您说想要上报给有关部门进行调查是吗?我特别欣赏您的果敢和勇气,不知道您能不能提供证据,配合我们公司一起跟有关部门反应,这样也方便我们后续和其他商家展开合作的时候,更具有威严性。” “哦对了,您不仅能获得门店这餐的消费免单和赔偿,还能获得我们公司提供的相关奖金,您觉得如何?” 第185章 有编制啦! 男人挠了挠后脑勺:“我没时间,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你扯皮,算了,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那小丫头片子计较,哼。” 说完,他就大摇大摆地朝着门口走。 服务员小姑娘举着平板电脑回到胡一蝶的身边:“店长,你看啊,监控里明明白白地显示着,苍蝇是他自己藏在钱包里的,他假装打开钱包拿东西,那苍蝇就直接落在了碗里,然后就使劲地搅合进去,这就是赤裸裸的诬陷啊!真是气死我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这人果然是找茬来的,那一桌子菜也没多少钱,要是真的困难,想吃一顿饱饭,我送给他吃都行,为什么非要搞这么一出呢?”胡一蝶愤愤地说。 刘西舟接过平板,说:“这种人是有预谋的,他和对面的男人一唱一和,目的就是为了煽风点火,让大家都对你的店产生不好的印象。” “一蝶,你最近有没有招惹到什么人?”她问道。 “什么人……”胡一蝶仔细地思考,实在想不到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刘西舟环顾了一下四周,刚刚还乱糟糟的店内外,一下子恢复了正常,食客仍然爆满。 “你家的生意太好了,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同行就会眼红,派人来你家闹。” 服务员女孩瞪大了眼睛:“不是!还有这样讨厌的人啊!!自己家做不好,就怪别人家生意太好,这是什么逻辑?” 刘西舟解释:“这种情况很普遍,商业竞争无处不在,你们还是要打起精神来,一旦看到可疑的人,宁愿不做他的生意,也别引狼入室,明白了吗?” 胡一蝶和小服务员齐刷刷点头,看向刘西舟的眼神里都是崇拜。 刘西舟对着胡一蝶耳语了几句话,胡一蝶郑重地点点头。 随后对着在场的各位客人说:“各位,刚刚那件小插曲已经解决了,事情也已经查明了,我手上的平板电脑里就是证据,待会儿呢我就把监控的片段投屏在店里的大屏幕上,大家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件事情给各位的用餐造成了干扰,我呢,作为店长实在感觉很抱歉,所以特意为每一位用餐的客人赠送一份牛肉饼!” “哎呦,谢谢店长啦!” “我就说嘛,我在这吃了这么久了,就是因为她家干净卫生又好吃,说她家出事了我第一个不信。” “小店长会做生意,祝您生意越来越好!” 店里的客人纷纷朝她投来了微笑。 胡一蝶听着这些温暖的话,感觉比中了彩票还觉得惊喜。 她转身拉起刘西舟的手:“西舟姐,你可真是太棒了,不仅帮我化险为夷,还收获了一波路人缘,你怎么那么厉害!” 此刻,刘西舟的形象在她的心中无比高大。 刘西舟笑笑:“做生意嘛,要学会拉拢人心,我都在集团里历练了这么多年了,自然会一些手段,你也很厉害啊,小小年纪遇到这种人能那么淡定,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如果遇到这种人,估计还会吓得哭鼻子呢。” 刘西舟自嘲地说笑着,胡一蝶更觉得这个大姐姐有魅力了。 “说真的,姐,刚才你的那个气场太强大了,那个项目说的头头是道的,我都差点相信是真的了。” 刘西舟正色道:“也不能说是我完全杜撰的,我们公司目前确实是在考虑开发几条美食风情街,为响应文旅局的政策,要打造一些望京的城市美食名片,只不过目前项目还在考察阶段,具体要落在哪条街还没确定。” 胡一蝶忽然觉得茅塞顿开,她问道:“那您刚刚说的,店面由公司统一运营,也是真的吗?” “嗯对啊,目前是这么设计的。” 胡一蝶脑子转的飞快,如果真的能够被公司接管,那么晶莹粥铺就完全不用担心没有店长这件事情了。 她急忙问:“西舟姐,我想问一下,商家有没有权限去主动申请这个项目?” “当然可以,我们不仅要考察合适的地段,也要对入驻的商家进行招募和考核……诶?你问这个,不会是想报名?” 两个人一拍即合,坐下来好好地聊了聊这件事。 胡一蝶把自己接下来要出国留学的打算告诉了她,也说了自己目前在店面经营上的一困境。 刘西舟一谈到工作,就好像瞬间变了一个人,通过全方面的初步考察和评估,她给出了中肯的评测意见。 “这家店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具有网红效应,尤其是金丝牛肉饼,海鲜粥,是很有地方特色的美食,我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你要是确定了要合作的话,我这边就安排公司相关的部门跟进一下。” 小服务员听到这话,开心地抱紧了胡一蝶。 “店长!我们店要有编制啦!直接被大集团管控和运营,啊啊啊啊太好啦。” 胡一蝶顺着她说:“四舍五入你也是有编制的人啦!” 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个小女孩,刘西舟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解决了周阿姨和晶莹粥铺的事情,胡一蝶感觉松了不少气,不过,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也是最棘手的事情。 那就是乔娜。 每次来看母亲的时候,胡一蝶的心里都会很复杂。 那些关于母女之间复杂的血缘情愫,在十多年的爱与恨、思念与厌恶的复杂情绪中不断发酵,让她的心里几乎承受不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满了整个病房,乔娜就静静地躺在床上,平稳地呼吸着,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那样。 胡一蝶带了新的毛巾,打了一盆水,想亲自给乔娜擦一擦身体。 她每次来,都会这样做。 就连疗养院的护士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孝顺能干的小姑娘。 这一次,她擦的很慢很仔细。 她这次出国,可能是4年多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她都没办法亲自给她擦拭身体了。 想到这里,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妈,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不恨你了,我考上国外的大学了,我要去读书了,你起来,陪我去国外,我们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她自言自语地说,也冲着紧闭双眼的乔娜说。 可回应她的,除了平稳的呼吸声,就是无声的宁静。 第186章 他是她的底气 自从乔娜被确诊为植物人之后,就一直住在疗养院里。这么久以来,没有任何其他人来看过。 别说钟明海了,就连现任丈夫也不知所踪。 那些关于车祸前的蹊跷疑点,也都随着乔娜一起沉睡了。 胡一蝶的力量太渺小,想来想去,只能隐隐觉得这些事情的背后,好像是个巨大的阴谋 ,可是无论让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触碰到真相。 想到这里,她低落极了。 从来没有享受一天母爱的孩子,静静地握住母亲的手,心里只有一个渴望,就是希望妈妈能够醒过来,睁开眼看看她。 走出疗养院之后,她朝着自己那间小公寓走去,一些身份证件都在房子里,她要回去取一下,办理出国留学的手续需要。 说起来这段时间都住在周阿姨家,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小区花坛里的小白猫都长得更胖了一些,看到她之后摇摇晃晃转了好几圈,才过来蹭她的裤脚。 她蹲下身,摸摸小猫圆滚滚的脑袋:“小鸡腿,几天不见,从小乞丐变成富家少爷啦。” 鸡腿叫了几声,从花坛后面忽然出现了一只漂亮的小三花猫。 “这是你的女朋友吗?好漂亮啊,可以啊你。” 鸡腿伸了个懒腰,表情好像在炫耀。 鸡腿是个野惯了的小流浪,她曾经试图把鸡腿领回家收养,可它在家里闲不住,每天充其量在家里吃顿猫粮,接着就跑出去疯玩。 小区里有几个小孩子,从她刚搬来的时候,就跟在她屁股后面一起喂小猫,后来她忙着上学、看店和打工,不能每天有时间回来喂猫,就把猫粮分给了这几个小朋友,让他们帮忙喂着。 看样子,小朋友给他照顾的不错。 正等当她和鸡腿玩的时候,面前的单元门处有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大声地打电话,狠狠地冲着电话那边骂了一句脏话,吓得鸡腿一个激灵,警觉地竖起耳朵。 胡一蝶站起身,远远地看过去,那男的整个后脖子都纹了纹身,看上去有些骇人,一边骂人一边朝着干净的地面吐了口黄痰,素质极差。 她皱了皱眉,绕过男人的身后,进了单元楼的楼道。 等电梯的时候,她还能时不时地听到那男人打电话的声音飘进楼道,隐隐约约中,听到对方提到了“钟明海”三个字。 心里咯噔一声,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时,电梯门开了,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那男人打电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她没有直接进电梯,而是转身投身到旁边的楼道里。 后背紧紧地贴在墙壁上,把自己隐藏在阴暗里,竖着耳朵听。 “要我说,直接砸门搬东西得了,我们哥几个在楼道里睡3天了,哥们的命也是命啊——” 随着电梯门的关闭,男人的声音消失。 胡一蝶的脑海中快速转动,联想到了之前钟可馨说的钟明海的情况,破产的公司,欠下了巨额的债务…… 她不难联想到,这栋房产估计也被钟明海抵押了出去还债,而刚刚那个男的,或许就是要债公司派过来堵门的。 她摸出手机,拨给了钟明海。 意料之中的,对方的手机已关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男的堵在家门口,她是万万不能单独回家取证件的,如果让贷款公司看到了她,一定会缠上她,毕竟对方找不到钟明海本人,压制住他的女儿来要挟对方也不是没有可能。 有家不能回的感觉,胡一蝶已经感受过太多次了,但是面对这种人,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害怕。 从楼道匆匆走出去,重新回到太阳下,她这才借着阳光看清了自己的手背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怎么办?她抬头看着大太阳,烦躁不安。 手机响起,她低头划开屏幕,消息是来自姜润谦的。 【一蝶,你忙完了吗?我刚从医院出来,结果一切都好,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看到姜润谦的消息,她这才反应过来,她的生活里还有个姜润谦。 她急忙把遭遇的事情和猜测告诉了他。 姜润谦的消息回复的很迅速:【你到小区门口找个人多的地方等我,我马上来。】 胡一蝶特意选了门口的便利店,通过玻璃门看着对面的小区门口人进进出出的。 她又给钟明海发了消息,消息仍然是石沉大海。 15分钟后,3辆黑色宾利并排缓缓停靠在便利店的门口,引起了不少路人的侧目。 说来也是,在这钟普通小区的门口,很少能看到这么贵的车,而且一下子出现3辆,就更稀奇了。 打头的那辆车门开启,两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子齐刷刷下车,站立在车门两侧。 其中一人打开了门,另一只手护在车门框上。 姜润谦就从那扇门上下来,一身白色的运动衣,在阳光的反射下发着光。 胡一蝶立刻走出门,跑到他面前。 姜润谦看到她发白的小脸,就知道她被吓得不轻,柔声说:“没事的,别害怕,我带了几个人来,应该够用。” 胡一蝶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后面的那两辆车上纷纷下来了8个男子,清一水儿的都是西装领带,看起来各个高大威猛,身材魁梧,肌肉结实,脸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杏目圆睁,呆呆地愣在原地,整个人都看傻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保镖团队吗? 姜润谦看着她惊呆的可爱模样,微笑着说:“这是我爸公司旗下的安保公司的工作人员,不用怕,他们都是自己人,是我叫来保护你的。” 胡一蝶咽了下口水,心里有了点底气,脑海中迅速脑补了一下面前的保镖团vs刚刚看到的那个黑社会混混pk的场面。 嗯,应该没什么问题。 姜润谦拍拍她的肩膀,说:“走,我们一起去。” 保镖们排成两列,把她和姜润谦夹在中间,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小区大门,引得周围不少人围观。 门口的保安爷爷认识胡一蝶,忍不住抬了抬眼睛,甚至还毕恭毕敬地开了门。 心想,莫非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是某位有钱大佬的千金小姐? 第187章 你会有全新的家 钟明海给她的房子是在21层,电梯门在21层打开的时候,她瞬间就闻到了空气中浓烈的烟味还有人打牌嬉闹的声音。 朝楼道里看去,入户门前的空地上,围坐着一群正在打牌的混混,他们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带着嚣张跋扈的笑容,手边都是喝剩下的啤酒瓶子和满地的烟头。 仔细看去,每个人身边都有棍棒,像是下手狠毒的角色。 姜润谦把他护在身后:“你就待在这儿,不要上前,等安全了再出来。” 转过头,他对着为首的保镖说:“去,注意安全。” 领头的男人点点头,一挥手,其他9个男人立刻跟上他的脚步,一群人黑压压地朝着混混们的方向走去。 混混中显然也有个头目,看到这群人之后,第一个站起身来。 “你们谁啊?”睥睨的神色吊儿郎当。 保镖队长站定,居然比混混还高出了几公分,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声音低沉而有力:“你们就还是来催债的?” 对方嚣张地说:“没错,我们就是来催债的,识相点就让你们老板快点把钱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钟明海没钱还钱,有钱雇保镖?这是铁了心要当老赖?”混混中有个膀大腰圆的,在领头的耳边说。 身后的几个小混混都纷纷抄起了家伙,眼神一个比一个狠毒。 跟保镖这群专业的安保人员不同,这群人都是道上混着长大的,每个人的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点官司,打起架来发着狠劲。 保镖队长冷笑一声:“我想你们误会了,我们的老板不是什么钟明海,我们是姜老板的人,这户住户是我们姜老板的朋友,你们堵在这里,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住户的生活,我们今天,是代表姜老板来的。” “jiang老板?哪个jiang啊?”小混混舌尖顶腮,漫不经心地问着。 “姜还是老的辣的姜。”他说。 “哈哈哈啊,我还叫姓葱呢,大葱的葱怎么样?够不够辣哈哈哈!” 一群小混混哄堂大笑:“说真的,兄弟,姓姜的老板在望京没有1千也有上百,我劝你啊,就别装了,让钟明海老老实实地交钱,要不然,我们抄了这个房子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要了他的一条胳膊!” 保镖队长不急不恼,低沉的语气平缓地说:“补充一下,我们老板叫姜仁国。” “什么?姜仁国?那个搞房地产的?” “我靠,是姜皇,他可是望京市富豪榜上前三啊,地产界的龙头。” 领头的混混硬着头皮问:“你们真是姜老板的人?” 他上前一步,把怀里的名签亮出来。 【姜氏集团—冷盾安保公司】 保镖睥睨着他,语气依旧镇静:“这里毕竟是居民区,把警察引来了就不好了,不如,我请各位到姜总的公司聊聊,怎么样?” 混混们被这句话的气势所震慑,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不用了不用了,既然你们是姜老板的人,这里我们就不打扰了,不过这个房子确实是钟明海抵押给我们公司的,走的是正规的抵押贷款合同,我们也不想这么麻烦,主要是现在钟明海他妈的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也很难办啊……” 领头的混混面露愁容:“我们兄弟们也是打工人,都是替上面老板办事,今天的事情我们会回去禀告,但是时间一到,钟明海还不还钱的话,这个房子我们肯定是要收走的,你让里面的住户还是赶紧搬走。” 说完,小混混们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一墙之隔的楼梯间里,胡一蝶听到了他们所有的对话,乌润的杏眸里附上一层寒霜。 真的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钟明海到底是欠了外面多少钱,以至于现在这么一套房子都保不住,还要藏起来躲着追债的人。 姜润谦看着她满脸心事的样子,关心地说:“在想什么呢?为叔叔担心吗?需要我派人去找一找他的下落吗?” 胡一蝶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当初他那么痛快地把这套房子留给了我,我还高兴了好半天,现在看来,他真是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出。” 她的爸爸,是个精明的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会出卖的毫无底线的男人,怎么会真的无私地赠予她什么呢? 她苦笑道:“可笑,我心心念念的寻亲,最后找到的亲生爸爸是这样一个人,有时候我躺在家里睡觉的时候就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他会再次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偷偷进来把我迷晕,再次卖进哪个山沟沟里面去,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遇到像你这样善良的人……” 姜润谦鼻头一酸,看着眼前神情失落的女孩,他心疼坏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那些都过去了,现在的你,聪明勇敢,还有我守护在你身边,你很安全。” “谢谢你,姜润谦,如果不是你,我无法想象今天的我会在大山里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她眼睛红红的,满眼感激地看向他。 “不要光谢我,也要谢谢你自己,你不知道,你身上的能量有多强,是你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的。” 在保镖们的帮助下,在小房子里收拾了不到半小时,她就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收拾好了,一个小小的皮箱,就是她全部的行李。 依依不舍地看了看这个不到60平米的小房子,她最后一次站在阳台上俯瞰外面的风景。 她的眼眸如深邃的湖水,倒映着窗外的风景,窗外,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身后的姜润谦问她:“在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来,缓缓地说:“我第一次搬到这个房子的时候,特别高兴,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了自己独立的卧室,哦不是,是独立的房子。可是马上,我就要失去它了。”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失去自己的房子,好像心里缺失了很大的一块,好像自己又变成了没有家的小孩。” 对于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的女孩来说,一个属于自己的,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是安全感的重要来源啊。 姜润谦缓步走到她对面,背靠着窗子,一张温和清明的脸挡住了她的视线。 他笑着说:“以后你会有属于自己的更好的房子,也会有一个全新的家。” 第188章 暗中试探 胡一蝶看着少年那张澄澈笑容的脸,心里涌起的暖意包裹了全身。 姜润谦虚虚地摸了摸她的发顶,问道:“真的不需要我帮你查一查钟明海的下落吗?只要他还在望京,我去安排的话,应该是能查到点行踪的。” 顿了顿,他补充道:“只要你想,我可以随时帮你将他送到有关部门。” 胡一蝶垂下眼睫,她明白姜润谦的意思,他已经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钟明海曾经卖掉亲生女儿的事情,他这是想以姜氏集团的名号出面,来帮她惩治一下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现在她已经有能力自力更生了,确实不用再靠父亲的抚养费,现在这个时机,是送他进监狱的最好机会。 她想了想,随即抬起头,深深吐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不用费劲了,他那样的人,最怕的应该就是仇家上门,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估计现在想找他麻烦的人有很多。” “一种是每天都要东躲西藏的生活,一种是在监狱里安稳的生活,你觉得哪一种对他来说才算是折磨?” 姜润谦点了点头:“不管你想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马上就要去美国留学了,这段时间你也不要想太多,其他的都交给我。” 从小区出来后,姜润谦先是把胡一蝶送回了家,才回到姜家。 一路上,他在脑海中细细回想着胡一蝶刚刚说过的话。 姜家大院,靳美娇正在院子里赏花,看到车子进门,连忙站起身。 “润谦,今天怎么检查了那么久啊, 没什么事情?”她朝车门处走来。 姜润谦站在车门一侧,笑着说:“没什么事情,一切都好。” “那就好,我今天特意让家嫂多做一些菜,你马上就要去国外读书了,以后这些吃的可能想吃也吃不到了,我得在你走之前把想吃的都尝一遍,免得你到时候想家。” “谢谢小姨,你有心了。” “这是我们做长辈应该做的,总谢谢什么。快洗洗手准备吃饭。” 今天的餐桌上不仅菜品丰富,人聚得也很齐全。 姜仁国早早地就回了家,坐在餐厅主位上,旁边的靳美娇一个劲地给他夹菜。 姜润谦看着父亲仍然有些不太灵巧的右手,担心地问:“爸,你这个月去复查了吗?” “嗯,你王叔叔来看过了,说恢复成这样已经是很不错的状态了,我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肯定不能和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子相比较。今天他也给我发了你的检查结果,康复的不错,以后去美国了,也要注意保养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嗯,我知道。”姜润谦喝了一口汤,继续说:“那边的事情我都让中介安排好了,您不用担心。” “嗯,你大了,自己看着安排。”姜仁国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眼里的欣慰快要溢出来。 姜润谦越长越像和他妈妈像了,眼中的神韵也有几分相似。 靳美娇把他的眼神看在眼里,轻咳了一声,说道:“润谦的身体还是需要人照顾,我最近想着,只是让向东那小子跟着他,会不会人不够用,还是要再配一个厨师一个保姆才好,我这儿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就是跟着我的那个冯妈的堂妹,人家可是国内211本科家政行业的高材生,我觉得她挺合适的。” 靳美娇话说的极快,眼神也不断观察着面前的父子。 话音刚落,还把手中剥好的虾仁送进了姜仁国的嘴里。 姜仁国笑着说:“还是你细心,既然是你的人,知根知底我也放心,就听你安排。” “爸爸,小姨。”姜润谦把手里的筷子放下,面对他们说道:“我这是去国外读书的,不是去享受生活的,不需要那么多人跟随,哦对了,向东哥我也不打算带他一起,他在国内有年迈的父母需要照顾。” “那怎么行呢!”靳美娇把陶瓷勺子放在碗里,发出“叮——”的一声响动。 “润谦,我知道你想融入集体的学校生活,但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能没有人照顾你呢?就算你觉得保姆和厨师没必要的话,刘向东这个司机管家肯定是要有的啊,不然你在国外出了什么事情,你让你爸和我怎么放心呐!” 靳美娇苦口婆心地劝着,身旁的姜仁国也有些动容。 “润谦,你小姨说的也有道理,你考虑一下,对了,向东最近休假了吗?怎么这几天没见他。” “东哥亲戚家有点事情,得下周才能回来,说起来,他亲戚家和我妈还有小姨的老家是同一个地方的,还说回来给我带特产呢。” 小姨,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是不是也好久没回老家了?”姜润谦笑着说,目光投向了靳美娇。 靳美娇刚夹起的一块鱼肉,忽然手一哆嗦,滑溜溜的鱼肉就落在了桌上。 她不好意思地说:“难得他有这份心,怎么能让人家带东西呢,说的就是他这个细心稳重的样子,一定能在国外把你照顾的很好。” 姜润谦笑了笑:“嗯好,那就带向东哥一起去。” 晚饭后,家佣忙着收拾餐厅,靳美娇抱着孩子和姜仁国在客厅里玩。 姜润谦一个人上了楼梯,在拐角处看着眼前和睦的一家三口。 视线扫过婴儿车里的小宝宝,再到姜仁国慈爱的笑容上,最后落在靳美娇的那张笑出花儿的脸。 她这么着急想把刘向东支到美国去,应该是知道了自己指使刘向东在背后调查着她的事情。 刚刚还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人放在他身边,这表现的也太明显了。 姜润谦心里明镜似的,这个小姨的心思颇深,对过去母亲去世的事情有所隐瞒,不管是不是恶意的,都必须要警惕起来。 夜深了,姜家大院静悄悄的。 花园一角,靳美娇蹑手蹑脚地走进绣球花丛的深处,从怀里拿出一个老式的手机。 她轻轻拨通电话,立刻贴在耳朵边,一边等着电话那边的人接听,一边四处张望,十分警惕。 电话接通,声音传来:“娇丫头?怎么这么晚才打过来?” 第189章 美国新生活 靳美娇皱着眉头,面露嫌弃,压低着声音说:“少废话,你都跟那个男的说了什么?” 听筒里的男声夹杂着电流传来:“哎呀,你至于那么紧张吗?我就按照你嘱咐我的跟他说的,他问的那些问题也都是闲聊,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那个姜润谦就是个小毛孩子,他派来的人,随随便便就能打发了。” “我知道了,最近两天你继续跟踪他,如果一但他离开了镇子,就立刻告诉我。” “好好好,我反正也没事,就帮你看着没问题,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 “明天一早我就给你打钱,记住,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 挂了电话,她抿了抿唇,删除了通话记录。 她也很想以为自己是多想了,但是姜润谦那天忽然问了关于靳晓荷去世那天的事情,随后刘向东就不见了,要不是他在镇上的表哥说忽然看到了姜润谦身旁的那个跟班,这么多的巧合放在一起,她不得不防。 她总觉得,那个温文尔雅,话不多的姜润谦,内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 好在他马上就要去国外了,眼不见心不烦,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思量接下来的计划。 …… 时间匆匆而过,即刻就到了启程去国外的日子。 航站楼前,阳光洒在机身上,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胡一蝶站在登机口,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激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混合着淡淡的燃油气息,身旁的姜润谦侧头问她:“怎么了?” 她笑了笑说:“实不相瞒,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现在我的心情有那么一点点激动。” 姜润谦拎过她手里的包袋:“别紧张,一会儿带你看个有趣的。” 随着广播里温柔的女声提示登机,排队的乘客鱼贯而入。 他们坐的是商务舱,坐下后系好安全带,等待着飞机缓缓启动,经历了加速滑行和腾空之后,终于算是安稳到了下来。 胡一蝶紧紧地握住扶手,眼睛透过舷窗望向远方。 只见机翼下的大地渐渐变小,房屋、树木、河流都变成了模糊的图案,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蓝天和洁白的云朵。 “看白云像不像是?” 姜润谦温柔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她才缓过神来:“嗯,好漂亮。” 说着,她就想伸出手去触摸:“好想摸摸它是什么感觉的。” “想摸白云?那可能得学会跳伞才行了,敢跳伞吗?” “跳伞?你是说从飞机上跳下去吗?”她眨着眼睛问。 “嗯对,敢不敢试试?坐飞机都紧张的小鬼。”姜润谦调侃着她。 胡一蝶想了想,又看了看窗外的白云,扬起了小脑袋:“谁说我不敢的,试试就试试!” 飞机穿梭在云间,舷窗外的白云就像仙境中的轻纱。 穿过云层,视线豁然开朗。 姜润谦伸出手,指引着她的视线,朝着窗外指去:“看那个方向,那里就是庆城。” 胡一蝶轻轻地趴在舷窗上,看着那边的地形,小小的山景就像是沙盘里的小摆件。 她从来都没有在这个视角看过世界,这么一看,曾经困住她15年的大山,渺小的像是她小巧的手掌心。 看着那环山的一条银色的玉带,就是曾经她拼了命横渡的江水。 那座山脚,是奶奶埋葬的地方,山顶上,是晶莹姐被活埋的地方。 看着看着,她的眼睛润湿了。 姜润谦及时递过来一张纸巾,带着薄荷味的香气,轻轻为她擦拭眼角的眼泪。 “一蝶?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不开心的事情了?对不起,我不应该自作主张让你看……”姜润谦看着她晶莹的眼泪手足无措了起来。 胡一蝶摇摇头:“没有,你别这么想,我是想起了那座山里对我好的人,没有他们的托举,我是飞不出来的,也不可能拥有现在的生活,可是她们却永远地留在那里。” “以后,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陪你回去看看,好吗?”姜润谦心疼地说。 “好。” 飞机缓缓前行,窗外的风景很快换了另外一副模样,广袤无垠的大海展现在眼前,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姜润谦朝她介绍着:“只要跨过这片大海,就到了美国了,你看,你不仅飞出了那座大山,还飞过了大海,将来你还可以去更多更远的地方。” 他忍住了后半句,他多想告诉她,他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不不论她想去任何地方。 可是现在的他们,都太年轻了,尤其是一蝶,她还是个小女孩,他应该收敛自己对她的感情。 虽然对他来说,这真的很难。 胡一蝶的眼睛亮亮的,她看着海面上点点的船帆,心里涌起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新的环境里。 姜润谦和胡一蝶分别就读于两座不同的学校,中间间隔了50公里,姜润谦住在距离学校稍远的街区,租了一栋独栋的房子,而胡一蝶则是和其他的留学生合租在学校附近的学生公寓。 姜润谦曾经想让刘向东在胡一蝶所在的街区也给她租一栋独立的房子,可胡一蝶却坚决拒绝了。 她不想搞特殊,既然自己是被资助的留学生,就要清楚自己的定位,另外,和同学们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吃苦的事情。 整个学生公寓是两人一间,配备了两个独立的卧室,一个起居室和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还有开放式厨房。 她的新室友是个打扮新潮的酷女孩,叫喻妍,她会穿工装套装,也会穿大片荧光色的卫衣,平时看起来冷冷的,但是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有种极强反差感。 喻妍是个中美混血,从小就是双语教育,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最喜欢单独旅行。 每当休息日的时候,胡一蝶就会想办法利用有限的食材和炊具,在小厨房里做一些中国菜,做的最多的就是西红柿打卤面和酸辣土豆丝,主动和喻妍分享。 喻妍本来并不喜欢交朋友,可面对可爱开朗的胡一蝶,她也不由得被她所感染。 喻妍吃了胡一蝶很多顿饭,而且对她做的牛肉饼情有独钟。 胡一蝶也在喻妍那里学到了很多单词和语法的运用,口语飞速提升。 日子充实又安稳,一转眼就到了元旦。 姜润谦早早就开车等在学生公寓的楼下,他和胡一蝶约好了今天要去唐人街新开的一家中餐馆跨年。 第190章 接地气的小美女 在繁华的美国街头,一家装饰得红红火火的中餐厅门前,人满为患。 餐厅内,红灯笼高高挂起,金色的福字贴满了墙壁,仿佛将人们带回了遥远的故乡。 忽然,悠扬的笛声与欢快的锣鼓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别样的跨年氛围 。 服务生们身穿传统的旗袍和马褂,面带微笑地穿梭在餐桌之间,为客人们送上热气腾腾的菜肴。 姜润谦把菜单递给她:“看看还想吃什么,我刚点了一份红烧肉和北京烤鸭。” “嘻嘻,还是你了解我,好久没吃红烧肉了,早就想这口了。” 点完了菜,两个人坐在餐桌上,看着窗外的熙熙攘攘的异国人群。 胡一蝶指着窗外的一个人,拉着姜润谦说:“你看你看,那个人像不像东哥。” 姜润谦往外一瞧:“还真是挺像的,尤其那个发型和气质,一看就是当过兵的。” “对了,最近怎么没见到东哥啊?他去哪了,今天怎么没一起来跨年呀?” “半个月前 ,我就东哥回家了,他家里老人身体不好,到了冬天更是难熬,以后就不让他在这边了。” “原来是这样……”胡一蝶点了点头,转念一想,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虽然她每个星期都会和疗养院的人联系,但是数一数日子,也确实好久没有回家了,不免得有些担心。 “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 “我有点想家了,很久没见到我妈和周阿姨了,去年的今天,我还是和周姨,还有夏荀一起在粥铺里面过的。” “夏荀?”姜润谦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昂,夏荀啊,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们认识好久了,他是个很有画画天赋的大帅哥,曾经还有国外的买家来买他的画呢!” “那他现在在哪呢?”姜润谦问。 “说起来好久没联系了,好久之前,他就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望京,我去找过我们共同的朋友,也不清楚他去哪了。” “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姜润谦若有所思。 难道说胡一蝶口中的夏荀,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夏荀? 当时,他把夏荀和钱途一行人从庆城带回来,他们只是说自己惹了田家的人,和之前的火灾有关。 那场火灾据说是保密的,具体有什么损失,田家一直都对外保密。 姜仁国特意派人去查过,触摸到了一些机密,他自然就停手了。 在生意场上混,最大的规矩就是不该自己的查的不要去查。 望京的富人圈,百号人里有九十九是不干净的。 很多超级富豪其实都是暴发户,靠着歪门邪道赚了第一桶金,随后靠着人脉和运气,不断投资,资金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姜仁国很清楚这些人的底色,所以适可而止。 毕竟姜家和田家这样大的分量,在望京都是平起平坐的,轻易不能对着干,否则两败俱伤 。 夏荀也深知这个道理,他并没有直接跟姜仁国交代所有的事情。 姜润谦和钱途顺利做完手术之后,只是见了几面,确认钱途的身体状态没有什么大碍了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 不是他不想感谢对方,而是夏荀临走之前,特意嘱咐过他尽量不要告诉任何人他的行踪,好像并不想被人打扰的样子。 所以,面对胡一蝶的困惑,他想了想,还是替夏荀保密。 他拿出手机,给远在中国的刘向东发了消息。 【东哥,你有时间的话,去看看钱途一家,过年了送点礼品过去,哦对了,夏荀那边有消息吗?有没有再向你求助?】 【收到,我明天就去办,夏荀目前没有任何消息,上一次送他走之前,我留给他我的联系方式了,要是有需要应该会联系我的,放心。】 回个消息的功夫,服务员已经把菜上全了。 胡一蝶特意点了一碗阳春面,点点的翠绿葱花漂浮在浓郁奶白的汤汁上,香喷喷的。 “哇哇哇,这个阳春面做的,好像我奶奶给我做的诶。” 胡一蝶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轻轻搅动着面条。 今天是她的生日,虽然没有人记得,但是她今天就满18岁了,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这一碗阳春面,是故乡的味道,也是奶奶的味道。 胡一蝶夹起一筷子面条,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送进嘴里,那一刻,她脸上绽放出一个比花还灿烂的笑容,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在异国他乡,还有什么比这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更幸福的吗?” “有一个。”姜润谦搭话。 “说来听听?” “看你吃饭。” “切,你不就是想说我吃面的时候不淑女吗?我告诉你,吃面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哦对了,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话毕,胡一蝶就轻咬了一口手中洁白的蒜瓣,表情格外酸爽,赶紧送了一筷子面条进嘴。 姜润谦看着她咀嚼着面条的样子,像个吃坚果的小松鼠,尤其是那个满足的夸张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好好好,一蝶美食家,你慢点吃 ,别呛到。” 餐厅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红扑扑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她吃面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欢快,没一会儿,面碗就见了底儿。 “我吃饱了,这些都打包带回家!”胡一蝶捂着肚子,指着桌上剩下的饭菜,提议道。 “打包,会不会明天就不新鲜了?”他有些迟疑,毕竟在姜家,饭菜都是不过夜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几个菜都是可以过夜的,明天吃是没问题的,要是不打包多浪费啊,对了,我还得给喻妍打包一份新的鱼香肉丝盖饭,她老早就嚷嚷着要吃这个了。” 说完,她一招手招呼着服务员过来。 “好,都听你的。”姜润谦只好笑着配合着她,乖乖地帮忙打包饭菜。 胡一蝶的身上,有种接地气的烟火气,朴实又明媚,漂亮的有骨有血。 姜润谦在她的身边,像极了她的小跟班。 第191章 成人礼 吃饱喝足,姜润谦先把胡一蝶送回了公寓。 看着姜润谦的车消失在街角,胡一蝶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不远处天空上的圆月。 每当看到圆月,她都会有些感慨。 2年前的那个月圆之夜,她努力跑出大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时间过得可真快,今天是她的18岁,过了今天晚上,她就成年了。 如果没有当时的勇敢,今天的自己也不会在梦寐以求的美国读书。 人生真是充满了奇遇。 正在心里默默感慨着,手机响了起来。 打开消息,是来自室友喻妍的。 喻妍:【一蝶,几点钟回家?】 糟糕,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里还带着给喻妍带的晚饭。 胡一蝶:【就在楼下,给我5分钟坐电梯。】 快走两步,进了电梯,按下了16层。 一分钟后,电梯门打开,她哼着小曲往家门走。 轻轻推开房门,意外的,屋内一片漆黑,静悄悄的。 她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地摩挲着墙壁,试图找到电灯开关。 “喻妍?”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安,按照平时的惯例,喻妍这个时间,都是在客厅里追剧敷面膜的啊?怎么今天不在家? 不对啊,刚刚她还给自己发消息呢。 忽然,一阵不好的预感闪现出来,前天在论坛上看到的留学女大学生被变态杀人魔砍死在学生公寓的新闻,忽然涌现在脑海,不好,会不会是喻妍有危险。 她摸着黑,朝后退了一步,把门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同时,她的手指也终于触摸到了冰冷的开关。 轻轻一按,灯光瞬间亮起,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惊呆了。 整个房间被设计成了天蓝色的主题,蓝色的背景板上写着“胡一蝶成人礼”几个字,银色的飘带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墙边有几盏落地氛围灯,从窗帘到地毯,都弥漫着淡淡的蓝色光晕,像是一个梦幻的海洋世界。 忽然,一群朋友从四面八方蹦了出来,他们手中拿着气球和彩带,领头的喻妍手里捧着一束巨大的蓝色绣球鲜花,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生日快乐!”他们齐声喊着。 胡一蝶愣住了,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喻妍是躲起来给她准备了生日惊喜。 “你这是把我感动哭吗,你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的?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蓝色的?”胡一蝶感动得眼泪盈眶,声音都有些哽咽。 喻妍勾起嘴角,淡淡一笑:“是一个神秘人告诉我的。” “神秘人?”她疑惑地问。 人群中自动让开了一条小路,姜润谦从那边走过来,手中托着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上面点缀着晶莹的蜡烛和缤纷的水果,还有个淡蓝色的蝴蝶图案。 奶油层层叠叠地渲染,精致得像是一幅艺术品。 他缓步走到胡一蝶的面前,带着清风朗月般的笑容,将手中的蛋糕递给她。 “祝你生日快乐。”他轻声说,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你……你不是回家了吗?” “我绕路过来,从后门进来的,谢天谢地你们公寓的保安算是比较开明的,我说要准备惊喜的,他就破例让我进来了。” “你们真是的,给我这么大的惊喜,我还以为喻妍出事了,我还……我还差点就打911了。”胡一蝶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厉害,有些手足无措。 “你可不知道,我和他为了这个惊喜,到底谋划了多久,我快憋死了,每天都担心被你发现,又担心今天出差错,妈呀,比我期末考试还紧张。”喻妍做了一个鬼脸,调侃着说。 “谢谢你们……”胡一蝶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姜润谦把蛋糕放在桌上,就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水晶皇冠:“别哭,今天可是你的成人礼,你要开开心心地笑,好了,戴上这个,许愿,我的小公主。” 他把皇冠轻轻地戴在一蝶的头发上:“刚刚好。” 灯被关灭,房间里只剩下烛光摇曳的光。 朋友们一起弹奏着吉他,唱着生日快乐歌,整个房间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温馨的气氛。 胡一蝶轻轻地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她好激动好开心,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要许什么愿望。 现在的生活,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快乐,她很知足。 想来想去,她希望妈妈能够快点醒过来,希望周阿姨和姜润谦能健康平安,希望喻妍这些好朋友都能开心快乐,希望自己能拿到学校的最高奖学金…… 一口气许了一连串的愿望,再次睁开眼,她看到姜润谦正温柔地看着她。 她想,如果幸福有具象,可能就是此时此刻。 “快吹蜡烛。”他柔声说。 “嗯,我们一起吹。”她低头凝视着蛋糕上那些摇曳的烛光,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 蜡烛的火焰摇曳了几下,然后逐一熄灭,与此同时,大家纷纷鼓起了掌。 忽然,她抬头的瞬间,恰好撞上了窗外的绚烂烟花。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一朵朵的花朵在黑暗中盛开,伴随着一声声的轰鸣,绽放出耀眼的璀璨星光。 大家纷纷走到窗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烟花。 姜润谦低声笑着说:“你看,就连烟花都在给你送生日祝福呢。” 胡一蝶眯着眼笑:“谢谢你,今天是我过的最难忘的一次生日,不过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的,又怎么知道我喜欢蓝色?” “这个很难吗?你的身份证上明晃晃地写着你的生日,看你平时喜欢买的文具和衣服,蓝色的居多,就知道了啊 。” “只要用心,什么都不难的。”他说。 听他这么说,她心里暖暖的,不过随即察觉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生日呢……” “等我过生日的时候就告诉你。” “那好……那你去年18岁成人礼 ,许了什么愿望啊?” 姜润谦摸摸她头上的皇冠,卖了个关子:“不告诉你,是秘密。” “昂,我知道这个,你是怕说出来就不灵验了,理解理解。”胡一蝶正了正皇冠,一脸正经。 姜润谦被她的样子可爱到了:“我的愿望,已经灵验了。” 最喜欢的女孩,就在身边,能陪她闹,看她笑,算是超额实现了愿望,不是吗? 第192章 夏荀哥哥 望京,城中村。 月光高高地悬挂在群青色的夜空,洒下一片皎洁在小小的院落里。 夏荀在厨房煮饺子,雾气萦绕着他的背影,身后的小女孩坐在板凳上,双手支撑着小脑袋瓜,声音娇滴滴地问:“哥哥~饺子还没熟吗?” “还好再等一小会儿。”夏荀回头看了看她渴望的小眼神。 “盼儿,你去把新衣服换上,回来就能吃饺子啦。” “不行不行,我得明天早上才能穿呢~”小丫头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为什么啊?”夏荀学着她的语气,认真地问。 “以前我在老家的时候 ,我奶奶说新衣服不能吃饭的时候穿,因为弄脏了就会打我屁股。” 夏荀蹲下身,摸摸她的小脑袋:“别害怕,以后新衣服你想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脏了咱们有洗衣机。” “洗衣机是什么啊?”盼儿眨着眼睛问。 “洗衣机就是可以帮我们洗衣服的东西,只要放进去,它就会自己转啊转,脏衣服很快就干净了。” “哇!好厉害, 哥哥家里有好多神奇的东西啊!” “小丫头,好啦,饺子熟了,快上桌吃饭。” 盼儿熟练地摆着碗筷,懂事的让人觉得心疼。 夏荀看着小小的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他像盼儿这么大的时候,刚和妈妈一起来望京,那时候,妈妈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可以给他包满满一竹盖的饺子,坏的时候,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还会撞墙,咬舌头,无意识地伤害自己。 长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小小的夏荀也早就学会了做饭。 小小的四方餐桌上,盼儿和夏荀面对面坐好,夏荀特意盛了一碗饺子,放在了旁边。 盼儿刚塞进嘴里一个圆鼓鼓的饺子,好奇地问:“哥哥,今天还会有客人来嘛?为什么要放一碗饺子在那里啊?” 夏荀轻轻一笑,伸手去擦盼儿嘴角的酱油:“这碗,是留给哥哥的妈妈的。” “哥哥的妈妈?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不会回来了,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夏荀垂下了眼睫,往嘴里塞了一只饺子,掩饰内心低落的情绪。 盼儿大大咧咧地说:“他们说我妈死了,也不会再回来了,哥哥,你妈妈也死了吗?” 夏荀一愣,他没想到盼儿小小的年纪,遭遇竟然这么惨,他摸摸小家伙的脑袋:“那我给你妈妈也盛一碗饺子,好不好?” “好诶好诶!我来盛!”盼儿兴高采烈地说。 两个失去妈妈的小孩,在这个万家团圆的夜晚,彼此陪伴。 晚上睡前,夏荀照例把盼儿哄睡着,自己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翻身起床,到屋外,坐在小凳子上看院子里的四角天空。 零点刚过,空中还有着几个零星的烟花爆竹。 他数了数日子,妈妈去世已经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是没有能帮她报了仇,田家的人仍然在伤害着像盼儿这样的孩子,他无力阻止。 越想越烦躁,他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压抑着心中泛上来的苦水。 忽然,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立刻警觉起来,立刻关了灯,快步走到门口旁,他紧贴着墙壁,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响动。 “布谷——布谷——” 怎么会有布谷鸟的声音?现在明明是冬天啊? 他正纳闷着,门外又再次传来了响动。 “布谷——布谷——布谷——”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刻回复了一声:“布谷!” 随后,门被急促叩响:“叩叩……小夏哥,是我!我是郑小天!” 果然是郑小天!随着门被打开,郑小天那张黑黝黝的方圆脸出现在眼前。 “哥!我可找到你了,想死我了!”郑小天上前就抱着住了夏荀。 夏荀的瞳孔震颤,他激动得声音颤抖:“小天,真的是你?你还活着?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郑小天嘿嘿一笑,赶紧关上背后的大门,蹑手蹑脚地推着夏荀往屋里走:“走走,回屋里说,我还没吃饭,你今天包饺子了?快给我盛一碗!” 一碗饺子下肚,郑小天抹抹嘴,开口道:“那次车祸之后,我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后来,迷迷糊糊之中,我被一个大手捞起来了,我以为是你,可是我隐隐约约听到了你在对岸上喊我的名字的声音,我想答应,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后来,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到了医院,身旁一群人,给我出示了警官证。” “你是说,是警察救了你?” 夏荀猛然想起,那个曾经在仓库中帮他打开所有门锁的卧底警察,他当时确实是说那座大桥下面有他的同事接应。 只不过他并没有看到,没想到郑小天居然是被对方救下来的。 郑小天点点头:“对,要不是他们,我这条命早就去见阎王了,所以后来,他们希望我能作为田家人口贩卖系列案中的重要证人,我一口就答应了,这简直是双向奔赴啊!” 夏荀微微蹙眉,他对于警察的信任程度确实提高了一些,但是没有很高。 一切都是源自于他小时候的一次经历。 那时候,小小的他,觉得警察们一定都和动画片里的黑猫警长一样公正勇敢,他鼓起勇气,去派出所找穿着制服的警察叔叔报案。 可是警察却二话不说就把他撵了出来,嘴里还训斥着他。 “这小孩,什么胡话都敢说,说人家田咏德犯法,哈哈哈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小朋友,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哦,报假警是违法行为,知道吗?” “害,童言无忌,这次就算了,不批评教育了,你赶紧回家,你妈妈该着急了。” 小夏荀眼眶里含着泪,声音却坚毅:“我没有胡说!也没有报假警!田咏德就是大坏蛋!你们赶紧去调查啊,把他抓起来!” 那些穿制服的叔叔们,面面相觑,忽然放声大笑。 “这小孩儿,真有意思……” 在他们的嘲笑声中,夏荀一个人默默回了家。 第193章 订婚?!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闷着头往家走,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个人。 郑小天挺着圆乎乎的肚皮对他说:“嗨你好,我叫郑小天,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我亲姐姐也是被田家绑走的,我可以替你作证!” 两个小孩一拍即合,联起手来去了派出所报案。 结果这次,居然被门口值班的工作人员直接赶了出来,态度比第一次更加傲慢。 长大之后,他们才明白,在望京,很多系统里面都有着田家的人脉,要不然田家的肮脏事情为什么可以在全国范围内大摇大摆的进行。 全部都是得益于这些隐形的保护伞! 有一次,他们甚至被警方里的田家走狗暴露了行踪,田家的人差点就把他们两人发现,要不是夏荀机灵,郑小天就被对方抓走了。 郑小天看出了夏荀的顾虑,他正了正神色,郑重地说:“小夏哥,我以前也不相信那帮穿警服的,但是这次我是真的发现,他们警方内部已经关注田家的动作很久了,有一个隐形的卧底小队正在田家团队里面渗透,相信很快就能掌握确凿的证据,把背后的黑手们一个个地都揪出来。” 他小心地环顾了四周,然后凑近夏荀的耳边,说道:“我听说,这件事情背后牵连了最高机关的一些大官,所以才不好侦破,要确保证据能直接把对方锤死,警方才能够出手。” “什么大官啊?” 身后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哎呦我去!”郑小天捂着心脏,吓得几乎要跳了起来,“这是谁啊,谁家的臭小子!?吓死我了。” 盼儿奶声奶气地纠正:“我是女的~我是夏荀哥哥家的~” 郑小天狐疑地看了看她,又转头看了看夏荀:“哥,这又是你从哪儿捡来的?是男是女啊?” 夏荀招呼盼儿来身边坐下,才冲着郑小天说:“你忘了吗,她还是你救出来的,那天你在火场里背出来的。” 郑小天仔细看了看盼儿,眉头终于舒展开:“我说呢,原来是你啊,小家伙几个月不见,都长这么壮实了。” “嗯,我感觉她女孩子打扮不太安全,所以就特意给她打扮成了男孩的样子。” “小夏哥,还是你想的周到。”郑小天竖起了大拇指。 他接着说:“想想那次火灾我就感觉解气,哥,你加入我们,我们一起和警方一起,把这个犯罪立团伙一网打尽!” 盼儿手舞足蹈地说:“我也要加入,我要抓坏人!” 夏荀看着她可爱的模样,笑着说:“好,那就听盼儿的,明天我们就一起去警局,把我们搜集的所有证据都交给警方。” 望京的这个冬天,并不是很寒冷,一整个冬天都没有降雪。 夜渐渐深了,三个大大小小的人儿,躺在床上睡着香甜。 窗外忽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等到第二天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大地的时候,城市早就银装素裹。 …… 美国,学生公寓。 “忽然降温了,外面都下雪了。”喻妍一身风雪进了家门,带回来一阵凉气。 “快进来,我刚煮好了姜丝可乐,可乐鸡翅还要再等一会儿。”胡一蝶从厨房探出头来。 “不是,你怎么这么全能啊,什么都会做。”喻妍发出了吃货的最高评价。 趿拉着拖鞋直来到了胡一蝶的身后,闻着暖暖的味道,感觉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我上次在中餐厅吃的那个可乐鸡翅,怎么说呢,难以下咽,还不如我照着菜谱做的,我今天准备试试高难度版本的,一会儿尝尝啊~” “好嘞,遵命!” 两个女孩笑笑闹闹着,窗外的雪花纷飞,屋内温暖如春。 过了一会儿,饭菜都上了桌,两人围坐着餐桌。 “看上去超级有食欲,要我说,姜润谦找了你这么个女朋友,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要是男孩,我绝对是他的亲情敌。” 胡一蝶耳廓发红:“我……我们还没在一起……” “没在一起?怎么回事?”喻妍一脸懵逼。 “就是没有正式在一起啊……也没有正式表白过……” 胡一蝶是个地地道道的传统姑娘,虽然她觉得表达爱意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但是在确定关系这件事情上,她还是觉得应该是男生主动才对。 “你说的也对,这么说来,你们还没有成为男女朋友?”喻妍啃着鸡腿。 “对……”胡一蝶睫毛轻轻颤动着。 “这个姜润谦是怎么回事啊,要我是他的话,在你成人礼那天,肯定就会迫不及待地表白,把你这个优秀到抢手的女朋友赶紧收入囊中,要不然夜长梦多的,他不担心你被别人抢走吗?” “噗嗤,你快别说笑了,赶紧吃饭!”胡一蝶被她逗笑。 吃过饭后,喻妍开始玩游戏,嘴里嚷嚷着和同战队里的小伙伴聊着天。 忽然,她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你说什么!你确定那个男的叫姜润谦?!” 手机里传来朋友的声音:“我当然确定,他在我们学校的留学生圈子里超级出名,姜仁国的儿子,谁不知道啊,他女朋友薇薇安在学校里都给我们发喜糖了,说两个人情人节前后就会订婚,到时候还要举办趴体呢,怎么,他没邀请你啊?” “订婚!!!”喻妍的声音简直要冲破了天花板。 胡一蝶循声打开自己的房门:“怎么了?谁要订婚了啊?” 喻妍虽然表面大大咧咧的,可内心很细腻,她立刻正了正脸色,冲着胡一蝶笑着说:“没谁,我的一个亲戚,哈哈哈,没事没事。” 胡一蝶点点头,重新回到了房间。 喻妍简直要被气死了:“我说姜润谦怎么还不跟一蝶表白,原来是背地里早就订好了结婚对象,那我们一蝶算什么?真是够了!” 那么一个温柔谦和的男人,居然也是渣男,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 看一蝶的反应,她肯定是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把事情告诉一蝶。 还有那个薇薇安?哪里来的薇薇安? 第194章 还是联姻?! 第二天一早,喻妍趁着休息日,直接约了打游戏的朋友,一起去会会这个薇薇安。 两个人找了个网红咖啡馆,坐在角落里,展开杂志挡着脸, 偷偷观察周围的人。 喻妍悄咪咪地说:“简,你的情报准不准啊?” 名叫简的女孩同样悄咪咪地回应她:“当然,我敢保证她们今天一定会在这儿约会,这可是我找了薇薇安的铁闺蜜才拿到的第一手消息。” 话音刚落,门口处就出现了姜润谦的身影,他旁边的确跟着一个披着白色皮草大衣的卷发女孩。 “哎哎,说曹操曹操就到,那个穿的跟北极熊一样的女的,就是薇薇安。” 喻妍微微蹙眉,伸直了脖子凝神了望,眼皮上点缀的亮片眼影闪闪发光,眼神紧紧盯着两人:“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渣男的真实面目。” 她回头从背包里拿出了个录音笔,轻轻按下了开机键。 薇薇安喜欢最靠里面的位置,刚刚好就落座在喻妍的身后。 喻妍的唇角微微勾起:“果然,就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她今天穿的超大号的卫衣,帽衫把整头棕色的长发都包了起来,还假模假样带了个巨大的包耳式耳机,再加上有杂志挡脸,谁也看不出她是谁。 身后的两人刚坐下,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就窜进了她的鼻子。 这是什么审美?这种浓香就连体味严重的白人都不会用。 果然,从味道上就没办法和清香淡雅的一蝶比较。 薇薇安的声音甜的发腻,跟姜润谦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些许颤音:“谦,其实我真的没想到你也会喜欢我,之前爸比跟我说姜叔叔同意和他联姻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一场梦,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去你家玩的时候就喜欢你了,我记得你家里有一面蝴蝶标本的书柜,灯光打在上面,真的好漂亮~” 喻妍感觉有点不妙,合着这两个人是联姻的关系? 旁边的简恍然大悟,在她耳边悄悄说:“怪不得薇薇安说什么直接订婚什么的,之前完全没听说他俩在一起这件事情,原来是父母支持的联姻啊。” 喻妍点点头,追问:“按照姜家在国内的地位,这个薇薇安又是什么来头?” 简悄咪咪地说:“微微安是从小移民过来的,他爸是国内的地产大亨,老妈是美国人,往上数三代都是地产人。” 霍,这实力背景确实够硬的。 姜润谦的声音传来:“是吗?小时候很喜欢做标本,现在做的比较少了。” 薇薇安娇滴滴地说:“啊……我还以为你还保持着这个爱好,还想请你送我一个标本呢,毕竟那可是独一无二的礼物。” “好,既然你喜欢,那我就送你。” “谢谢你!谦,你怎么那么好啊~” 喻妍翻了个白眼,简直要吐出来了,这个简就像个发情的小母狗,主动索要礼物,真不要脸。 还有那个姜润谦,还真是中央空调,前脚刚给胡一蝶准备了礼物,后脚就送这个薇薇安。 她心里正气愤着,身后的薇薇安又开始发话:“还有一个多月就情人节了,爸比说可以回国举办订婚仪式,说是姜叔叔的意思,你怎么想的啊?” 姜润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嗯,好,听你的就行。” 薇薇安的声音开心的像是飘起来了:“好~那我们下个月就回国~” 下个月,回国,订婚。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喻妍听到这几个词的时候,还是觉得荒唐。 她坐不下去了,拉着简就出了门。 “真是气死我了,我们一蝶还在那儿等他表白的,没想到他马上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夫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一蝶,让她别把感情投入到这个渣男身上。” 简耸耸肩:“我说喻妍啊,你看起来挺精明的,怎么脑子还那么单纯,胡一蝶是资助生,不是自费留学的,一个靠领补助金和奖学金才能在这边活下去的人,你以为她和姜润谦会有结果?” “你什么意思?”喻妍蹙着眉问。 “哎呀,我是说,她那样的人,只要对方有钱,并且能给她爆金币, 别说什么姜润谦还是姜润万的,也不会管什么渣男不渣男的、有没有女朋友什么的,都无所谓的。” 她凑近两步,小声说:“那种底层留学捞女啊,只是把富二代当做跳板,不信你看看你回去跟她说完这个事情之后,她是什么反应,我敢跟你打赌,她绝对是毫不在乎,没准还会私底下和姜润谦偷偷来往,换句话说,谁是小三还不一定呢!” 喻妍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挎上背包,气势汹汹地朝着学生公寓的方向走去。 …… 胡一蝶最喜欢休息日的时候在家捣鼓一些好吃的,来美国这段时间,在恶劣的饮食环境下,她的厨艺日渐增长。 架在厨房操作台上的手机屏幕上,是琴姐那张圆圆的笑脸。 琴姐:“一蝶啊,那个带鱼啊你煎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哈,火候一定要掌握好,不然那皮容易粘到锅底就碎了。” 胡一蝶看了看电磁炉上的火力调节键盘,犯起了难,学生公寓里面允许使用大功率电器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哪有什么天然气,火候什么的也只能凭着感觉来调整。 喻妍进门的时候,一下子就闻到了屋子里的一阵糊味。 她暗叫不好,胡一蝶不会是已经知道了姜润谦要和别人订婚的事情,一时之间想不开要搞什么烧炭自杀? 顾不得换鞋,她急忙跑到厨房,就看到了满脸跟小花猫一样的胡一蝶,对着视频里的一男一女笑得开心。 “周姨,于老师,看看我人生中煎的第一份带鱼,铛铛铛~光荣牺牲了哈哈哈。” 于老师笑眯眯地说:“失败是成功之母,这个带鱼是很难一次成功的,等回头我好好写一个美国版本的煎带鱼教程,你照着做肯定没问题。” “好嘞,谢谢于老师。” “对了一蝶,润谦在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您放心!” 视频挂掉,胡一蝶回头才看到站在身后的喻妍。 “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吓我一跳!” 喻妍垮着一张脸,心里打着鼓,不知道怎么跟她提起刚刚看到的事情。 第195章 花枝招展 “一蝶,我刚刚看到视频那边的人叫了姜润谦的名字,是你家人也知道他吗?”她试探着问。 胡一蝶扯了张湿巾,细细地擦着脸上的黑印子:“嗯算是,怎么了?” 喻妍眼前一黑,一蝶的父母既然都知道姜润谦和自己的女儿交往,这就说明了人家一蝶一家人都是认真对待这段关系的。 她鼓起勇气,拉着一蝶的手回到客厅,一字一顿地说:“一蝶,接下来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可千万要做好心理准备,好吗?” 很少见到喻妍这样严肃的表情,胡一蝶也正襟危坐:“什么事啊,这么严肃,你要订婚啦?” 喻妍拍一下大腿:“不是我要订婚了,是姜润谦要订婚了!” 胡一蝶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接着,喻妍一鼓作气,把今天在咖啡馆里的所见所闻通通告诉了她。 喻妍都有点不忍心看她的表情,眯着眼睛说:“对不起一蝶,我以前帮他给你准备惊喜,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一个脚踏两只船的渣男。” 胡一蝶捧着喻妍的脸:“说什么对不起呢,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喻妍的心简直都要碎了,一蝶是个多么温柔善良的人啊,在这个时候了还关注她的情绪。 “一蝶,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我陪着你一起,你要是想找他算账,我也帮你找人,我表哥是学校自由搏击社群里的社长,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社里的几十号人都是你的小弟,任你差遣。” 胡一蝶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她轻轻地端起茶几上的马克杯,搅拌着里面的咖啡,慢悠悠地送到了嘴边。 “一蝶!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听到啊!哎呀,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喝咖啡啊!你难道一点都不生气吗!?” “喻妍~你先别生气了,先坐下来~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吗,姜润谦从来都没有跟我表白过,我们也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至于他要和谁订婚,那是他的自由,我无权干涉啊。” 胡一蝶说完这番话,继续喝了一口咖啡,随后起身去了厨房,只留下一句:“我去看看海鲜粥怎么样了。” 喻妍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她百思不得其解,胡一蝶为什么能这么淡定? 她要么是对姜润谦没有任何感情,不然就是情绪特别特别稳定,已经接受了对方风流花心的事实,并且快速走了出来。 喻妍想得脑子都快炸了也想不通,最后晃了晃脑袋:“恋爱的世界我不懂。” 留学生圈本来就那么大,姜润谦这种有名的富二代的花边新闻,一瞬间就在圈子里流传开来,在这种事情里面,胡一蝶这种无名无靠山的女孩,总是被舆论刺伤最多的那一方。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管胡一蝶走到哪里,身旁都有一些异样的眼光。 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只是离开去洗手间几分钟,再回来的时候,书包和文具就被扔在地上,还被踩了几个脚印。 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她身旁的位置,总是空空的没有人坐,好像她周围的空气像是有病毒一样。 以前那些跟她走的近的同学纷纷离她远远的,就连之前一直请教她学习的饭搭子同学,也和其他人组了桌。 只是给她发了一个欲盖弥彰的短信:“一蝶,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不和你在一起的,是她们非拉我过来,改天我们再一起吃饭呀~” 这个改天,就像是“下次请你吃饭”的“下次”一样,没有什么兑换承诺的可能。 胡一蝶只是笑笑,回复:“没事。” 她一个人吃饭,上课下课,只有回到公寓的时候,才能和喻妍说说话。 喻妍和她并不是一个校区的,平时的上课时间并不太一致,所以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胡一蝶也没想过跟她说。 她乐得轻松自在,不用处理复杂的人际交往关系,开始集中了精力在自己的学习中。 考试周的午后,食堂的用餐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她才匆匆赶来。 选了一份快餐,她就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吃了起来。 顺便拿出来最近刚迷上的英文版小说,好不容易考完了最后一科,终于可以享受难得的休息时间。 “好看吗?” 胡一蝶下意识地搭腔:“当然……” 话音刚落,她也才反应过来,朝着人声来源的左边一瞥,撞上了对方的金发碧眼。 松散的大波浪,垂在胸前,身上披着的,是某奢侈品牌的短款粉色皮草。 再往下看去,一双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的腿塞进了白色的长靴子里。 很时尚的美式辣妹打扮,比喻妍的酷飒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女孩露出一个美式甜心的笑:“嗨,你是胡一蝶对?我叫薇薇安。” 薇薇安…… 这名字最近一直萦绕在她的耳畔。 “那个就是姜润谦的前女友?要我说,她连薇薇安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虽然我也不喜欢薇薇安的死亡芭比粉穿搭,但是这个胡一蝶也太清汤寡水了。” “我怀疑她身上那条牛仔裤已经穿了3年了。” “她浑身上下所有的穿搭,都比不上薇薇安的一个发卡值钱。” 想到这儿,她鬼使神差地抬头,看到了薇薇安头上戴的字母发卡。 是某少女心奢侈品品牌的经典款式,小小的一只大概要5千以上。 薇薇安看她没有回应自己,朝她的眼前摆了摆手:“胡一蝶,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哦,你好,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胡一蝶回过神来。 “是这样的,我这个人比较直接,但是没有恶意,我最近听说了很多你和谦在中国时期的一些故事,我觉得,那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毕竟马上谦就成为了我的未婚夫,所以,我想说,可不可以跟你做一个朋友?” 胡一蝶几乎要忍不住嘴角抽搐了起来。 薇薇安就像个拙劣的演员,明明眼睛里的虚荣心和好胜心都快溢出来了,还要装作大方得体的样子,像极了明明很吃醋,但是要装作有母仪天下、容纳后宫的皇后娘娘。 胡一蝶从小就见惯了人的脸色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花枝招展的薇薇安,看起来就像是村口那只随时都在耀武扬威展示自己华丽尾巴的大公鸡。 她笑了笑,礼貌地说:“可以啊,薇薇安小姐。” 第196章 冤家路窄 “太好了。”薇薇安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甜美的微笑。 “我还怕你不想跟我做朋友呢,对了,你平时就吃这些啊?这食堂的饭菜多难吃啊,走,我请你吃牛排。” “不用了……” 胡一蝶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过手腕往外走。 薇薇安在前面一扭一扭地领着她到路口旁的一辆豪车旁边。 “来,上车。”她大方地说。 胡一蝶看着那辆车,和姜润谦的好像是同一款,只不过是白色的。 薇薇安得意地说:“这是我让我爸新买的,和润谦哥哥是情侣款!” 可能这就是富二代,人家谈恋爱会穿情侣装,用情侣手机,而他们,直接开情侣款的车。 薇薇安还贴心地把她身旁的安全带系上,对司机下达了命令:“去我最喜欢的那家餐厅吃饭。” 司机点点头,车子缓缓启动,引擎声低沉有力。 车子驶过学院的道路,转个弯就进了市区的繁华地段。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高耸入云,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和周围景物的色彩,显得光彩夺目。 商店橱窗里,摆放着各种各样名牌商品,从高档时装到奢侈品,琳琅满目。 这里是有钱人时常活动的街道,里面随随便便挂出来的一件外套,就是普通人一年的收入。 车子缓缓停靠在街边,抬头一看,是一家光看牌匾就知道价格不便宜的西餐厅。 典雅的欧式建筑,高大的落地窗营造出一种温馨而浪漫的氛围。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吃个饭而已。 她被薇薇安推进餐厅,像是走进自家客厅那样自然。 迎面而来的红酒醇香还有墙壁上挂着的精美画作,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品味与格调。 胡一蝶被油画吸引,她忽然想起了夏荀,她这种看不懂画的人都觉得好好看,要是让夏荀看到这幅画,应该会滔滔不绝地解析一番。 餐厅内摆放着一张张精致的餐桌,桌面上铺着洁白的餐巾,摆放着银质的餐具。 胡一蝶在心里默默想着,自己家的晶莹粥铺的小店里,最新采购的那批餐具,也是银色的,果然还是银色的比较好看。 薇薇安看着胡一蝶自从进门之后就左瞧右看,嘴角一勾。 果然是穷人家的小孩,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亏她一直把胡一蝶当成了假想敌,今天这么一看,简直就是自己太神经过敏了。 她脱下皮草,露出里面银色的小吊带,耳边的两个银色的大耳圈随着她的笑晃荡:“坐啊,别客气,我和朋友经常来这家吃饭,牛排和甜点都不错的。” 胡一蝶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坐下,接过服务人员送过来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翻开菜单之后,她顿时有些傻眼。 面前的菜单上满满的一页都是法语,那些优雅的字母排列在一起,很有艺术美感,可她一个都不认识。 忽然,一阵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ygad!好久不见啊,薇薇安~” 胡一蝶和薇薇安同时朝门口处看去,胡一蝶有些惊讶,居然是钟可馨。 美国那么小的吗? 钟可馨夸张地和薇薇安拥抱贴脸,从头到脚夸了个遍,最后脸色一变,狐疑地看了看薇薇安身旁的我胡一蝶。 她一个卖饼的服务员居然也能来美国了? “薇薇安,你怎么认识她的?” 薇薇安笑着说:“我们是通过姜润谦认识的,你知道的,我们快要订婚了,我听说一蝶是润谦的好朋友,就一起认识下啦。” 钟可馨张大了嘴,差点笑出声,随即赶紧捂住,镇定地说:“这样啊,那可真巧,我和一蝶以前也是校友呢~” 胡一蝶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钟可馨。 薇薇安立刻邀请道:“既然大家都认识,就坐下来一起吃?” 钟可馨夸张地说:“好啊好啊,好久没见我都想死你啦~” 胡一蝶默默地坐在旁边,看她演戏,忽然有些倒胃口,收拾了一下东西想要走。 “薇薇安,既然你朋友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刚说完,钟可馨就立刻拦截住了她:“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啊,这家菜很好吃的。”她眼珠转了两圈,继续说:“胡一蝶,你不会是不会点菜?” 她脸上带着挑衅的笑,还和薇薇安对视了一下。 钟可馨还就不走了,大大方方地再次坐了下来。 她冲着钟可馨说:“那看样子,你很会点菜喽?” 钟可馨故作优雅地笑了笑:“还可以。”展开菜单,用修长的美甲指着菜单上的一串串法语,还特意扬起了声调,跟服务员念出来。 叽里咕噜的一顿卖弄她的法语,身旁的服务生弯着腰详细地记录着。 钟可馨很受用,开玩笑,她没日没夜地学习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礼仪和5种国家的语言,难道是摆设吗? 要知道,他为了能够嫁给美国的上流富二代,下了不少苦功夫。 没想到今天也派上了用场,足够好好地羞辱胡一蝶一番了。 胡一蝶点点头,用欣赏的眼光看她,还轻轻地拍起了手掌。 钟可馨一下子有点发毛,胡一蝶应该超级讨厌她才对啊,看到自己这么羞辱她,还能为她鼓掌? 她觉得莫名其妙的。 她立刻把菜单递给了胡一蝶:“我点完了,你点。” 胡一蝶笑眯眯地抬头对服务员说:“按照刚刚她点的,给我来一份一样的就可以。” 钟可馨一下子脸上就挂不住了,胡一蝶的脸皮果然还是那么厚! 接下来的吃饭时间里,薇薇安和钟可馨一边聊天一边吃饭,吃相极其优雅做作。 反观胡一蝶,她则是不拘小节,吃得大大咧咧的。 钟可馨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胡一蝶叉起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满足地闭上眼睛咀嚼。 专心享受美食,完全没有受到这两个人的影响。 薇薇安看着对面大快朵颐的胡一蝶,眼睛都直了。 直到最后一块蛋糕下了肚,胡一蝶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子,打了一个小饱嗝。 “薇薇安,谢谢你请我吃饭,怎么说呢,这里环境还可以,但是味道还是挺一般的,以后有机会去中国,我请你吃我们店里的特色,我做的金丝牛肉饼那才是一绝啊~” “我先走啦,回去写作业,你们慢慢吃哈~” “拜拜~” 说完,她就挎上书包,朝着门口走去。 第197章 胡一蝶疯了? “我的天呐,薇薇安,你看到她吃了多少吗?她是猪吗吃那么多?而且也太没有教养了,你刚刚听到她打饱嗝了,真的好恶心啊!” 钟可馨朝着薇薇安吐槽。 她无语地看着胡一蝶张狂的背影,简直想把手里的叉子飞出去叉到胡一蝶的脑袋上。 她真的很想看看,胡一蝶的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今天这种场合下还能吃得那么香。 薇薇安则双手托腮,羡慕地看着胡一蝶的背影:“她吃那么多,居然还那么瘦,我简直是太羡慕她了。” 钟可馨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这个薇薇安看样子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傻白甜,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除了会花钱撒娇之外,屁用都没有。 让胡一蝶出丑, 还是得她自己亲自下手。 她讪讪地笑着迎合:“你不用羡慕她,你也很瘦啊,你身上穿的这件是香奶儿家的春夏新品?这件的号码我都塞不进去,你看你穿的多好看~” 应承的话说多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反正真真假假也没有人在意,大家都只是喜欢听好听的话罢了。 她和薇薇安走的近,完全是因为哥哥的公司和薇薇安的父母公司有着密切的合作,否则她才懒得和这只穿得跟花孔雀一样的傻白甜在一起玩。 市区的公交车很方便,胡一蝶出了门就搭上了车。 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随着车身的摇晃而轻轻晃动,窗外的风景好像也别有一番风情。 街道两旁的中餐厅吸引了她的注意。 没想到美国街头的中餐厅这么多,她还以为只有华人街才会有呢。 中餐厅的外观各不相同,有的古色古香,有的则现代简约,充满时尚。 最有意思的是,她居然看到了一个卖鸡蛋灌饼的小店。 在异国他乡看到这种亲切的故乡小吃,她眼睛一下子就发出光来,虽然刚吃饱但是心痒痒的还是想去买一个尝尝。 吃货的行动力还是非常强大的,她直接下车,奔着煎饼果子的香气就去了。 仔细一看,一款最味道平平,搭配最普通的煎饼果子标价居然是国内的3倍,可排队的人仍然大方买单,甚至还有一口气买了好几套煎饼果子的“跑腿的。” 感受到了美国人对中国美食的热情,她边排队边思考。 这要是把晶莹粥铺里的金丝牛肉饼带到美国来卖,岂不是赚发了? 先偷偷师,先考察考察这家小店的门道! 胡一蝶算是个比较有经验的小吃店老板了,和店里的服务人员聊了几句就套出不少话来,为了能多了解得更多,她把店里的每款煎饼都买了下来。 不到半小时,拎着满满一手的袋子,美滋滋地往回走。 就在这时,钟可馨坐在回程的车里,透过车窗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羞辱胡一蝶的机会,二话不说堵在了胡一蝶的面前。 看着她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她用嘲讽的口气说:“我还纳闷你买了什么奢侈品呢,原来是一堆煎饼果子,你笑死我算了,胡一蝶,都出国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土啊哈哈哈哈。” 胡一蝶举起一个包装袋:“怎么,瞧不起煎饼果子啊,我觉得味道还可以,比那个店里带着血的牛排好吃多了。” 乌润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嘴边甚至还带着香菜碎,胡一蝶站在路灯下,脸上白皙的皮肤更照得白得透明,额边的发丝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刚刚在餐厅的灯光有些柔和昏暗,没仔细看胡一蝶的样子,现在面对面,钟可馨看清了她的样子。 怎么几个月没见,她好像又又又变好看了?要不是她和胡一蝶势不两立,她真想问问她的医美是在哪里做的。 钟可馨赶紧后退半步,用手捂住口鼻,嫌弃地说:“你把这破玩意离我远点,味道大死了,别染上我的衣服。” “你鼻子有问题,煎饼果子的味道算是清淡的,臭豆腐和螺蛳粉那才叫味道大呢!”胡一蝶耸耸肩,大大咧咧地说。 等一下,她忽然意识到,臭豆腐和螺蛳粉和煎饼果子,都是中国传统美食,但是凭她的观察,目前还没看到有卖这些品类的,如果她开店卖这些的话…… 会不会也能在美国开辟一条美食先河?! 钟可馨的嘲讽逐渐加大了力度:“你懂什么,刚刚店里的牛排一份就要上千块,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胡一蝶满脑子都是臭豆腐、螺蛳粉、金丝牛肉饼,开店、赚钱…… 钟可馨看她呆呆的样子,像是思考着什么,上前挥了挥手:“你傻了?胡一蝶,你是不是因为薇薇安和姜润谦要订婚的事情受刺激了?” 她嘴角一勾,眼神斜着瞥着胡一蝶:“我早就跟你说过,一个山里的野丫头,就算是到了城市,甚至到了美国,你都摆脱不了你是个没人要的野丫头的事实!你以为姜润谦真的喜欢你?玩玩你罢了,只有我这种从小金尊玉贵养着的女孩,才有资格走进上流社会,这就是社会的法则,懂了不?” 一番话说完,她很满意自己的发挥,这段时间以来,她常常后悔以前和胡一蝶吵架的时候,每次都发挥的不是很尽兴。 现在,她长进了不少,对付胡一蝶绰绰有余,今天她就是要把胡一蝶骂个落花流水。 胡一蝶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朝她开口问:“哎,你在美国看到过卖臭豆腐和螺蛳粉的吗?” 钟可馨一头雾水,只觉得一记重拳打到了棉花上:“你说什么?” “除了超市里有卖之外,是不是很少看到这样的专卖小店?”胡一蝶眼睛炯炯,脑子转的飞快。 钟可馨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点点头。 “ok!”胡一蝶高兴得蹦了起来,越过了钟可馨快步朝公寓走去。 她要赶紧和西舟姐一起探讨一下这个方案,听听她的意见。 钟可馨眨了眨眼,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 胡一蝶疯了??? 第198章 小偷女士 钟可馨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以她对胡一蝶的了解,每当胡一蝶一声不吭的时候,那就意味着很有可能是背后憋着什么大招呢。 想起上次在家里,她差点被胡一蝶摁进鱼缸里,她就觉得这个胡一蝶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柔美。 胡一蝶的那双手腕看起来纤细无骨,谁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拳头就像锤子一样重,让她完全招架不来。 她那么暴躁刁蛮的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呢? 钟可馨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站在原地想了半天。 不行!我必须得亲眼看她吃瘪! 钟可馨暗暗地下了狠心。 从那之后,胡一蝶走到哪儿,钟可馨就跟到哪儿。 就连后一碟回学生公寓的路上,她都要制造一个“偶遇”。 一天,喻妍回来的比较晚,公寓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睡下了,整栋公寓静悄悄的,只有几个窗口还散发微弱的光。 她揉揉困倦的眼睛,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趴在自己家的门口猫眼处朝里面看。 她倒是看过很多这种类型的小偷,熟练地从包里拿出了一瓶防狼喷雾,悄咪咪地绕到了人影的身后。 她靠近她的耳后,幽幽地说:“看什么呢?” 钟可馨正看得入神,龇牙咧嘴地盯着猫眼上的一点光亮,堪堪能看到客厅里扫地的胡一蝶身影。 她根本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应:“一个朋友。” “看得清吗?”喻妍又问,边说着话边把防狼喷雾的盖子打开。 钟可馨不耐烦地回头,刚好撞上了防狼喷雾的开口。 “啊!!!你要干嘛?!神经病啊!” 钟可馨声音尖锐,楼道里的灯应声纷纷点亮。 “你有没有搞错啊,你还贼喊捉贼了?!我还想知道你要干嘛呢!这里是学生公寓,你是这儿的学生吗?” “我来找我朋友的,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 钟可馨那双戴了美瞳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感觉下一秒眼睛就要掉出来了。 喻妍扬起半边眉毛:“既然你说要找朋友,你是要找哪位朋友啊?如果你说不出来的话,我可就要报警了,这位小偷女士。” “小偷?你居然以为我是小偷?”钟可馨哭笑不得。 今天她身上穿的可都是名牌,脖子上的五花项链大几万块,脚上的运动鞋也是限量版,这个家伙居然说她是小偷,真是可笑。 钟可馨瞬间支棱起脖子:“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姑奶奶的穿搭用得着上你这儿穷困潦倒的学生公寓偷东西吗?我告诉你,我可是住在独栋别墅里的,你说我是小偷?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喻妍没想搭理她这茬:“我不管你住哪儿,现在你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偷看了猫眼10分钟,我有理由怀疑你的动机,我也有资格请警察过来查明你的身份。” 说完,她冷漠地朝钟可馨一笑,随即划开的手机屏幕,开始按下911。 “神经病!” 眼看着对方不依不饶,钟可馨想立刻走开。 下一秒,却被喻妍反手捏住了小臂。 “哎呦!”钟可馨吃痛,叫出了声。 喻妍看到她夸张的表情,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从小是学散打的,如果你现在想逃走的话,我只能先帮警察叔叔控制住你 。” “你坚持不可理喻!男人婆!” “咔哒。” 就在喻妍在电话页面输入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 “余桐?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啊,没带钥匙……” 胡一蝶在门口处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看,两乌润的眼睛里似乎还冒着水盈盈的光,一眼就瞥见了站在楼道里的钟可馨。 “你怎么来了?”她朝着钟可馨问。 语调瞬间下降,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啊,她蹲门口一直往里面看,鬼鬼祟祟的跟小偷似的。”喻妍无奈地说。 “胡一蝶,你赶紧让她把脏爪子拿走!痛死我了!”钟可馨还在哀嚎。 胡一蝶走到她身边,看着疼得蹲在地上的钟可馨两只胳膊被牵制在身后,像极了犯罪嫌疑人被警察控制的被动样子。 钟可馨的欧式双眼皮镶嵌在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实在是有一些违和,现在又因为痛疼紧紧地皱在一起,眼周的褶皱像极了没蒸好的包子。 “噗嗤。”胡一蝶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胡一蝶,你赶紧让她放手!”钟可馨疼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我说你啊,到底为什么对我那么感兴趣,在望京的时候就是,你总是要装得像个高傲的白天鹅一样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现在到了美国还是这样。” 胡一蝶挺起脊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钟可馨,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追究,钟明海现在已经穷途末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我也算是没爹的人了,没有这个唯一的羁绊,你根本不需要再担心我会威胁到你,你怎么就这么执着于追着我?你到底是因为什么?” 钟可馨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先让她放开我,我好好跟你说,我有正经的事情。” 胡一蝶朝喻妍摆摆手,喻妍心领神会,随即松开了手。 重获自由的钟可馨再一次恢复了元气,她揉了揉胳膊,再一次朝着两人无差别攻击。 “你们两个,有一个算一个,都粗鲁不堪!不过是靠着学校的政策能来美国待待,等到了日子就得滚回国内,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哥哥已经在这里定居了,我以后会一直生活在这里,这就是我和你们的区别!” 喻妍简直对她无厘头的发言感到无语至极,她冷笑一声:“所以呢?你来这儿就是为了显摆你已经有了绿卡了?” 钟可馨拢了拢额前的乱发,得意地说:“虽然我暂时还没有拿到,但是这是早晚的事情!” “哦……合着你还没有拿到啊,要不是绿卡不能赠送,我都想把这破玩意送给你了。” 喻妍懒洋洋地从包里抽出一张浅绿色的卡片。 “喏,你说的是这个?” 钟可馨瞪大了眼睛,盯着她手中的绿卡。 这家伙,居然有美国身份? 喻妍语气幽然地说:“不好意思,我除了练散打,还是中美混血,另外,我刚刚听出了你对美国身份和中国身份的误解,麻烦你不懂的话回去查查,现在拿到中国身份可比美国身份难多了好?” 第199章 嫉妒之火 喻妍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另外,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出现在这个公寓,或者是在任何其他的地方骚扰一蝶,都不会有今天这么好运,如果你不想去警察局解决问题,我也随时可以跟你单挑。” 她跳动着双腿,脚尖有规律地轻点着地,做出搏击选手在出拳前的预备动作,眼睛像一只鹰一样直勾勾地盯着钟可馨。 钟可馨被这么一吓唬,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她愤愤地跺脚:“一对神经病!” 丢下这句话,她忙不迭地落荒而逃。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个不停。 刚刚胡一蝶问她的话,她也曾经想过那些问题。 为什么自从她出现在她身边之后,她就开始越来越不顺利。 她想不明白,胡一蝶的身边好像永远都有那么一个朋友保护她,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好像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 那些人如果是和胡一蝶一样穷困潦倒的人也就罢了,离谱的是,一个一个的都不是普通人。 刚刚看到的那个女的,满脸冷漠,看起来好像谁都欠她1百万似的,但是在面对胡一蝶的时候,居然那么温柔? 往前数,一开始有运动男神田野喜欢她,后来超级富二代姜润谦对她青睐有加,最离谱的是,就算是卖饼,她都能被对面的那个酒老板看上,大手笔地在她的店里消费。 她就不明白了,她胡一蝶到底有哪里好,能吸引那么多人。 看看自己,跟她相比没任何差的,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能如愿? 钟可馨得生活并非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优越。 在随着妈妈来到美国投奔哥哥之前,她满怀希望地以为哥哥会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成为真正的上流社会的娇贵小公主。 可是在这边了解了之后才知道,哥哥的公司也在面临巨大的危机,哥哥混迹在那些上流社会的人脉中,也是在夹缝中求生存。 妈妈的过度挥霍是改不了的,她甚至开始明目张胆地进赌场,不把身上的钱输光了绝不回家。 哥哥不给她钱,她就把自己的首饰拿去回收,再去赌。 她现在将要回去的那个家,就是那么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她为什么要一直跟着胡一蝶,就是想看到胡一蝶也乌烟瘴气、甚至比自己更惨的样子! 一个被亲生父母卖掉的人,一个在大山里喂猪的,到底凭什么,能比她的命好! 她原本以为,自己来到美国之后,就可以完完全全地把胡一蝶比下去,结果,那家伙居然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也来了这儿。 只要一想到胡一蝶和她一起呼吸着同一个城市的空气,她心里嫉妒的火焰就像是快要把内脏都烧成灰烬。 她一定要让胡一蝶痛苦,看到她身边的人背叛她,伤害她,最好让她重新滚回那个肮脏的臭猪圈才好!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街边,身后有车灯投射过来,她看着自己的身前的影子,阴森地笑了起来。 随后,她拿出手机,划开屏幕,消息发给了薇薇安。 【薇薇安,我想你一定会对姜润谦和胡一蝶过去的事情感兴趣的,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不能瞒着你,一定要在你订婚前告诉你。】 薇薇安的消息秒回:【嗯?她们之间不是谈过短暂的恋爱吗?哦不,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胡一蝶单方面地喜欢润谦哥哥而已。】 钟可馨:【no no no,实话告诉你,事实的真相要精彩的多。】 …… 时间匆匆地过,转眼就到了情人节前夕。 姜润谦泡在实验室里一整天,再次抬眼的时候,身上的肌肉已经酸痛得不行。 “润谦,这段时间你辛苦了,项目进步很大,我很看好你的论文。”老师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好,那我明天放学前,把初稿发给您。”姜润谦笑着朝老教授说。 老教授是个和蔼的白胡子老头,他有些惊讶地问:“你是说,上周我交给你的那个论文题目?” “嗯是的,您有什么问题要补充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惊讶,润谦,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效率的中国学生,没有之一。”他满意地点点头。 “您过奖了,我之前因为身体的原因耽误了很多时间,所以现在本来就应该把进度赶上来。” 学霸的谦虚听上去就是那么平平无奇。 来美国几个月的时间,已经修完了其他学生一学年的课业内容,并且在实验比赛中脱颖而出,破例被学院最年轻的教授收进实验室,接触最新的科技研究。 天才的脚步好像从来都不是按照一步一个脚印来计算的,他好像出生就带着火箭喷射系统。 教授的目光从欣慰转变成了一丝担忧:“我听说你快要订婚了,女朋友也是一位中国姑娘,你每天的时间这么饱和,你的女朋友不会有意见吗?” 教授八卦地翘起胡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有2个女孩争夺做我女朋友的位置,我每天都要承受那种甜蜜的负担。” 姜润谦附和着教授的幽默,淡淡地一笑。 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要说到忙,恐怕胡一蝶比他还要忙。 每天除了上课、参加社团活动、在公寓做家务研究好吃的,现在还研究上了做生意,生活多姿多彩。 根本没有时间找他出来玩,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一开始,他还担心薇薇安的出现,会让胡一蝶吃醋,恨不得当众跑过来质问他。 结果人家什么反应都没有,还是他巴巴地主动解释了清楚。 可胡一蝶只是云淡风轻地说:“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考虑,所以我根本就不着急呀~” 真是拿那小丫头没办法…… “叩叩!”实验室的门被敲响。 教授已经走了,整个实验室只剩下了姜润谦一个人。 他摘下手套,迈开长腿去开门。 “润谦哥哥!我可终于蹲到你教授走了,他把你闷在实验室里一天,我感觉你好可怜哦~走,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是薇薇安,他垂下了嘴角。 说着,薇薇安的一双手就搭上了姜润谦肌肉紧实的胳膊。 “对不起,我累了,改天。”姜润谦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掰开。 “润谦哥哥!”薇薇安跳脚,撅起粉嘟嘟的嘴唇撒娇:“你为什么对我没有一开始那么热情了,是不是因为胡一蝶?我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你当时为什么要救她?你还喜欢她是吗?” 一连串的问题落在姜润谦的耳中,他顿了顿,眼眸中的光阴暗下来。 不到3秒钟,他就立刻换上了一副宠溺的表情。 “你还去调查了?这么在意我,吃醋了?” 薇薇安脸颊通红,仰着脸娇声质问道:“娇娇阿姨可是跟我保证我,你从来都没有和女孩子一起单独出去旅行和过夜过,你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 姜润谦脑袋嗡得一声就变大了。 第200章 随便你 薇薇安继续说:“你平时是最不爱管别人的闲事的,就连对同学话都很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把她从什么大山里救出来?” “还有,如果我不是亲眼看到这张照片,我还真的想象不到,你一个连话都不会大声说的谦谦君子,居然能为那种女的和别人大打出手,姜润谦,你这样真的很让我怀疑,你和她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没有娇娇阿姨说的那么清白!你赶紧跟我解释啊!” 她边说着边把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摆在姜润谦的面前。 照片上,是当初姜润谦在校门口被刘北钊攻击的画面。 姜润谦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直视她:“这照片你在哪儿看到的?事情又是听谁说的?” “你管这个干嘛,我现在在问你和那女的之间的事,你倒开始反问我了?你什么意思?” 薇薇安的脸色开始变得更难看了,她以女人独特的第六感来推理,姜润谦的这个反应就证明了他肯定是内心有鬼。 姜润谦深呼吸了一下,把身上的防护服脱下来挂在旁边的架子上。 抬手的瞬间,随着胳膊的动作牵扯,白色衬衫紧紧地贴在少年挺拔结实的脊背上,看起来十分俊朗。 薇薇安生气归生气,但是看到这一幕,还是觉得姜润谦好帅。 只要他好好跟自己解释清楚,再像以前那样带她去商业街买个礼物,那她就可以原谅她。 至于那个钟可馨说的一系列关于胡一蝶和他之间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左不过是灰姑娘与王子之间的故事罢了,等到十二点的钟声一过,一切都会回归现实。 现实世界就是门当户对的王子和公主在一起才对。 这么想着,她的两只眼睛就那么粘在姜润谦的背影上,拿都拿不下来。 她也知道自己犯了花痴,跟以前那些自己嗤之以鼻的恋爱脑一样没出息了。 可是好像,真的没有办法对润谦哥哥说不。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来了一件黑色冲锋衣,在黑色的映衬下,皮肤更显得细腻白皙。 真白啊~是就连女生都会羡慕的那种白皙。 微微痴迷地欣赏着他的背影,在他即将转身的瞬间忽然恢复了生气的表情,甚至为了能让姜润谦明显地察觉到,还愤愤地转过身故意不看他。 “哼!我真的生气了!不理你了!”她娇柔的声音就像是从鼻腔里捏着发出来的一样。 姜润谦刚要说话,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打开界面,刚好看到了东哥的消息。 棕色的眸子像一颗琥珀,神色含深,像是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好。”他干脆利落地说出这句话,随即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门口走去。 薇薇安瞳孔微颤,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背影。 “哎!你去干嘛!你嗯什么啊,什么意思啊!” 姜润谦侧头,脚步却没停,只给了她一半的侧脸,声音更是阴冷。 “你不是说不理我了?” “你!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姜润谦, 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不是润谦,也不是润谦哥哥,而是姜润谦三个字,这说明她确实是气得不行了。 “你要是现在敢走,我就……我就……”她气愤地说着,眼珠到处看,寻找着什么能摔的东西。 忽然,她的视线锁定了试验台上的酒精灯,上前就拿了起来:“你信不信我把这个砸了!” 这句话果然很奏效,姜润谦转过身。 并没有道歉 。 他只是用那双好看的手指了指天花板:“实验室有监控,如果你不希望待会儿被保安扭送到警察局的话,随便你。” 无所谓的语调,和之前那个贴心宠溺她的语调完全不一样。 薇薇安更生气了,却也只得乖乖放下酒精灯,眼圈瞬间泛红,句句逼问:“你怎么变得这么快,昨天你还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了,肯定是那个女的,一定和那个女的有关!我就知道你们有问题!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娇娇阿姨,我要告诉她你欺负我!” 干啥啥不行,告状第一名。 姜润谦看着她哭唧唧举起了手机。 确定她按下了靳美娇的手机号之后,他才悠悠然地转身离开。 游刃有余。 走在安静的楼道里,身后传来薇薇安杀猪一般的尖叫声。 姜润谦舒展地扭了扭脖子,一步也没停。 …… 望京,姜家别墅。 院子里刚刚扫过雪,一身家居服的姜仁国坐在顶楼的暖房里煮茶。 靳美娇趿拉着拖鞋,走到他身后。 姜仁国目光看着茶台上水晶壶里沸腾的水花,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地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多逛一会儿吗?买什么了?” 靳美娇微微蹙眉, 一副苦恼的样子坐姜仁国身旁,声音不安。 “仁国,出事情了,出大事情了!” “什么事这么紧张?”姜仁国仍然慢悠悠地闻着茶叶香,一脸淡定。 “刚刚薇薇安给我打电话了,她说润谦在美国和圣新资助的一个小姑娘搞暧昧,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也不知道这孩子从哪儿打听到了,说是以前润谦还舍命救过这个女孩,感情特别的深。” 靳美娇观察着姜仁国的表情,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她继续说。 “我就赶紧解释啊,我说那个女孩子啊是特别优秀的,也符合圣新资助留学的资格,润谦也只是好心帮助条件困难的同学而已,并不是别人说的什么那么不堪入目,也绝对没有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发生。” 靳美娇一副操心的样子,轻拍了一下大腿:“我就这么好说歹说,她算是不闹了,但是她要求润谦1天之内必须给她好好道歉,否则她就要把这件事捅到他爸那儿去,说这个订婚的事情就黄了!哎呦我的妈,这句话可吓得我不轻,我没有主心骨了,就赶紧过来找你。” 说完,她偷偷地观察着姜仁国的表情由晴转阴。 他眉目之间染上了一层怒气。 很明显,姜仁国就算是再淡定,也终归是个商人,但凡是牵扯到公司事业的话,绝对会坐不住。 她安插在公司里的眼线,早就告诉了她,自从姜仁国的身体出现重创之后,集团里的人早就离心了。 那些人不好好干活,都把心思放在了拉帮结派上,忙着巴结其他的股东,好在姜仁国撒手人寰之后保住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不至于被边缘或者裁掉。 这次联姻,就是姜仁国最后的一步棋,他肯定是黔驴技穷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痛快地听取了她提出的和国外的地产商联姻的事情。 要知道,她在这之前在姜仁国的耳边吹了不少枕边风,都是关于让姜仁国安排姜润谦认识认识其他集团家的千金们,可都被他一口回绝了。 第201章 猎人收网 水晶壶里面的水沸腾起的水花几乎把要小巧的壶盖顶翻。 姜仁国眉宇间的怒气越来越深,忽然,他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着姜润谦的电话号码。 靳美娇看着他颤颤巍巍的手指头在屏幕上划拉,赶紧上前柔声安抚着:“仁国,你消消气,你别怪孩子,和润谦好好说,男孩子嘛,难免有些贪玩……” “贪玩?他那是普通的贪玩吗?都19岁了,玩弄感情,花边新闻不断,说出去都丢我们老姜家的脸!” 姜仁国气得嘴唇哆嗦,手指头也不太好用,半天才找到姜润谦的名字。 靳美娇赶紧上前摩挲着他的后背:“仁国,你别气坏了身子,一家人咱们好好说昂……” 嘴上柔情似水,眼神里却是藏不住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电话接通,姜仁国二话不说,上来就开门见山的一通骂。 靳美娇坐在旁边,感觉压力排山倒海地涌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姜仁国唾沫横飞,眼神露出凶相,感觉这一刻如此的不真实。 姜仁国虽然平时言行举止都比较严厉,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那个年代下海经商人的江湖杀气,但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么骂过自己的儿子。 以前,他就算再不待见姜润谦,都只是闭门不见,或者就算是见面了也冷漠的像是陌生人一般。 发这么大的脾气,还真是十几年的头一遭。 “姜润谦!这件事你不给我处理干净,你就永远别想再想着进姜家的门!我姜仁国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这句话说出来,靳美娇瞬间就明白了。 还得是她的肚子争气,给姜家添了一个小儿子,以前只有姜润谦一个儿子的时候,姜仁国自然是不舍得教训的,不过现在,看样子是她亲生的儿子等得姜仁国的宠爱了。 呵呵,真是风水轮流转,没想到姜润谦也有今天。 她眼看着姜仁国挂了电话,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脸也因为气短而憋得通红。 她赶紧吩咐佣人:“快去,快去药柜里拿药!” 佣人站在身旁,并没有立刻行动。 她不耐烦地催促:“快去啊!没看到姜总难受着吗!还愣着干嘛!” 佣人手足无措,小声说:“夫人,钥匙在您那儿呢,您还没给我……” 靳美娇恍然大悟,猛然站起身,在衣服口袋里摩挲着钥匙。 “钥匙……钥匙呢……我刚刚明敏就放在这儿的啊……” 她越是找不到钥匙,旁边的姜仁国的脸色就更为苍白。 他一手使劲捶打着心脏,顺着气,另一只手想要去拿水晶壶。 靳美娇急坏了,急忙往外跑:“仁国,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去找钥匙,马上就给你把药拿来,你等等我!” 刚下了顶楼的楼梯,拐过了二楼的楼梯拐角,她却慢慢停下了脚步。 脸上的匆忙一扫而光,替换成了一副得意的狭邪的笑。 她一身昂贵的翻毛皮长袍,远远看去,像是一个正在打猎的猎人。 楼上传来姜仁国痛苦的呻吟声:“阿娇……阿娇……药……” 尽管声音有些小,但是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她没有任何回应,而是翻手看是欣赏起自己新做的美甲。 最近流行起来在指甲上镶嵌上黄金,这样做出来的指甲漂亮又贵气。 真是有创意呢。 她满意地欣赏着手上的佳作,也不禁想到了自己。 这一次她的计划也算的上是有创意呢。 慢慢眨着纤长的睫毛,听着姜仁国痛苦的哀嚎,她怎么就那么开心呢。 “啪嚓——” 忽然,楼上传来了一阵清脆响亮的破裂声。 她的眼神随着声音上扬,朝着楼上探去。 家佣慌里慌张的声音接着传来:“老爷!老爷你怎么了!快来人啊!老爷晕倒了!快来人啊——” 靳美娇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终于等到可以收网的最佳时机了。 救护车呼啸而过,朝着医院狂奔。 靳美娇一把鼻涕一把泪,伏在担架上对姜仁国声声地说:“仁国……仁国你别吓唬我,我和儿子都需要你,我们不能失去你啊……你别睡,你要振作起来啊……” 一路哭到了手术室,那架势,让身旁的医护人员无一不动容。 姜仁国有钱有权,妻子也这么有情有义,真是世间少见。 刘向东急匆匆地赶到医院,一到手术室门口就看到几乎哭到晕厥的靳美娇。 他赶紧上前扶起。 靳美娇看清了是他,连忙问:“阿东,你快点联系王医生,他最清楚仁国的身体,不管他在干什么,请他来医院救仁国!!” 刘向东立刻点点头:“好的夫人,我马上去办,你也注意下自己的身体。” “不用管我,你赶紧打电话!”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嘴里一直都在念叨着:“仁国啊,你怎么被气成这个样子啊,孩子大了,不服管教,不知道心疼你,你也应该保重自己的身体啊……你怎么就一气之下摔倒了呢……”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是配上哭腔,格外引人瞩目。 身旁的家佣还有几个医护人员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豪门家的纨绔富二代放浪不羁把自己亲爹气到送急救的八卦,谁都忍不住想刺探一下情报。 没过半个小时,就有一大批记者闻着味儿乌泱泱地朝着医院奔来。 第202章 姜家丑闻 刘向东刚走出医院门,就被医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的景象惊呆了。 即使保安在不断的驱赶,记者们还是跟苍蝇一样,越聚越多。 从姜总晕倒到送到医院只有不到1个小时的时间,这些人是属飞毛腿的吗?来的这么快? 他朝停车场一了望,那边也有几位记者架好了长枪短炮,围着姜总的那辆车。 姜总的车实在是太好认,全国都没有几辆,车牌号更不用说,想低调都难。 这群记者显然是比门口的那帮更聪明,看来是记者们被门口的保安驱赶了之后,开始学会了守株待兔。 他微微低着头,快步朝着自己的车走去,路过姜仁国的车旁时,听到了那几个记者叽叽喳喳的声音。 “老大,你确定在这里能拍到什么料吗?人家都在那边堵人,我们在这儿拍什么啊?” 一个稚嫩的男孩挠挠后脑勺,朝着另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记者问道。 “你懂什么,瞧着,跟着我,肯定保证你拍到第一手物料,过了今天,你转正就板上钉钉了。” “真的吗……”实习生眼中都是疑惑。 “嘿,你还不信我?你哥在姜氏集团内部那可是都好几双眼睛,人家都说了……” 说到这儿,黑框眼镜记者忽然用眼角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刘向东,他警惕地盯着刘向东看,从上打量到下。 刘向东装作在身上翻找钥匙的样子,支着耳朵听那边的声音。 “老大!人家说什么了,你快说啊,我都急死了!” “你一个小孩打听那么多干嘛!去去去!你就听我的准没错,别的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说着就朝实习生的脑袋上敲去,接着贼眉鼠眼地朝他走来。 刘向东看到这一幕,快速拉开了车门,装作打电话的样子,从衣兜里拿出手机贴在耳边。 假装手机对面有人说话的状态说了几句话,立刻就关上了车门,在那黑框眼镜走过来的前一秒启动了车子。 公司内部有内鬼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段时间,姜总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常去公司,但是他却很清楚,这里面的人一个比一个精明。 他很清楚,那些表面上在公司散播各种谣言,制造紧张空气的人,都只是一些小喽啰,背后的那只大手尚不明确。 故意安排这些人在停车场,估计是为了特意释放一些信息,矛头对准的就是姜总家的家务事。 家宅不宁,丑闻不断,利用舆论对姜家的老总还有接班人抹黑,他们还真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手机上传来的简讯,他立刻打开。 “据我台最新报道,国内房地产龙头企业姜氏集团的董事长姜仁国今日在家中突发恶疾,现正在医院紧急抢救,根据知情人士爆料,姜仁国的忽然发病或许是与姜家长子姜润谦有关,这个一直生活在父亲光环下的长公子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好好学生,目前就读于全国前3的着名学府……可据知情人揭露,姜润谦是个十足的两面派,真实的他既打架斗殴又早恋,曾多次进派出所……” 这新闻都在播什么东西,捕风捉影的,他简直要被这种听风就是雨的媒体气笑了。 他刚要把手机熄屏,新闻又出现了新的声音。 “我们可以通过照片上判断,姜润谦和一陌生男子在学校门口打架的时候,引起了周围人的聚众围观,甚至还造成了交通堵塞,当时这么大的新闻,如今却没有出现一点水花,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赶紧靠边停车,接着暂停了新闻画面,放大了屏幕,仔细地观察。 画面上,姜润谦站在原地,被对方一记重拳击中了眼眶,单薄的他身体朝后仰去,要不是还有身后的人扶着他,肯定会摔得更惨。 刘向东的眉头瞬间皱成一团,姜润谦什么时候被打了,被谁打了,这件事情他怎么完全不知道。 要知道他除了姜润谦的司机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做姜润谦的贴身保镖,这也是姜仁国选中他这个退伍军人身份的原因。 在工作角度来说,姜润谦受伤,而且是当众受伤,这就是他的失职。 想了想,他恍然大悟,应该是之前去靳美娇老家的那段时间,刚好不在姜润谦的身边,这才造成了疏忽。 不过姜润谦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呢?? “据悉,这次打架斗殴事件正是因为一位神秘女孩的恋情引起的……” 刘向东瞬间一个激灵,脑子忽然闪过了胡一蝶的脸。 事情比他想象中严重,一旦涉及到打架斗殴,对姜润谦的正面形象来说几乎是致命式的打击。 作为姜家的继承人,可以学习成绩不出色,也可以稍微有点花边新闻,但是打架斗殴的性质就恶劣多了,这属于违法行为!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正是胡一蝶的号码。 “东哥!我看到新闻了,润谦的爸爸怎么样了?情况严重吗?”胡一蝶焦急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声传来。 “你先别着急,目前姜总正在急救,情况还不清楚……一蝶,你和润谦在一起吗?” “没有,润谦现在在实验室里,要做一个封闭式的实验,这个实验他们已经准备了半年了,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所以我根本联系不到他,他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东哥,我现在正在去实验室的路上。” “好,我知道了,润谦那边就拜托你了,我听说在姜总送医院之前,他们确实是大吵了一架,但是具体原因可能只有他知道。” 想了想,他又继续说:“那个,一蝶,你看新闻的时候看到了那段润谦和别人打起来的一段吗?新闻里说的女孩是不是……” “是我!东哥,润谦是因为我惹上了一点小麻烦,不过那是一个误会,后来我们都说开了,大家还成了朋友,不是新闻里说的那么不堪,我马上就在评论里澄清一下……不!我马上拍一个视频澄清一下!” 完蛋了,视频是真的,女孩也确定了是胡一蝶。 “不行!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出来!”刘向东急忙说。 第203章 她急了 刘向东急忙说:“你一旦在网上曝光了,这件事情就算是板上钉钉了,公司的公关部这边很难操作,舆论的风向会对润谦更为不利。” 胡一蝶懵懵懂懂地说:“好好好,那我知道了,东哥,我听你的,我马上就到实验楼了,先不跟你说了。” 听着电话那边气喘吁吁的声音,刘向东安抚着她:“一蝶,你别太着急,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挂了电话之后,刘向东一脚油门踩到底,朝着王医生的家前去。 他早在医院的时候就打电话给王医生了,却一直都没人接通,又联系了王医生就职的医院,结果对方说他今天休假。 没办法,他只能跑一趟。 …… 美国。 实验楼一层,整个大厅非常安静,大厅中间放着一个立牌,上面写着“闲人勿进”四个大字。 她顾不上立牌的阻拦,径直朝里面走。 她跑的小脸红扑扑的,被保安拦在了闸机外面。 “同学,你今天有实验安排吗?请出示你的通行证。” 因为楼上有重要的实验在进行,所以今天的实验楼格外的森严。 胡一蝶顾不得擦额头上的细汗,急忙解释:“叔叔,我真的有急事,请您麻烦联系一下詹姆斯教授实验室的姜润谦同学可以吗?他爸爸突发疾病,正在医院生死未卜,我需要立刻通知他!” 保安一副“我很同情你但是我也不能违反规定”的无奈表情,只好说:“对不起,我接到了命令,1小时内,谁都不能打扰这场实验,我要保证实验人员的安全,实验结束后会有1个小时的回忆,到时候我可以放你进去,麻烦你在外面耐心等待。” 胡一蝶喃喃地说:“1个小时……要那么久……怎么办……” 身后传来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你也太没礼貌了?上来就和安保人员大呼小叫,我离那么远都听到了。” 胡一蝶循声看去,是薇薇安。 她穿了一件米黄色紧身长裙,身上披了个棕色的皮草,看起来有点像猿猴。 “薇薇安,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润谦哥哥今天实验结束之后,会带我去参加一个晚宴,我是来赴约的。” 她婷婷袅袅地走过来,打量着胡一蝶因为出汗而贴在额头前面的几缕头发。 “哎,我还没问你呢,你来这儿干什么?找我的男朋友姜润谦?” 她的语气毫不客气,说到“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还加重了语气。 “薇薇安,我找润谦真的有急事,你有办法能联系到他吗?我需要马上见到他。” 胡一蝶根本不想t她释放出来的雌竞信号,她急坏了,满脑子都是姜叔叔抢救的事情。 她经历过奶奶的忽然去世,知道人在临走之前是有很多话想要留给自己最在乎疼爱的人的。 她也同样经历了妈妈的忽然病重,还没等和妈妈好好说说话,就面临着可能再也听不到妈妈声音的遗憾。 还有周阿姨的逐渐失去记忆,那么残忍的疾病,会让人渐渐忘记自己最在乎的人。 生老病死,生命无常。 经历过这些事情的胡一蝶,把生死和健康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不想让姜润谦经历和她一样的感受。 一面是学校安排的重要实验任务,一面是父亲的生命安全。 这道选择题如果让胡一蝶来选,她一定会选择家人。 推己及人,她也觉得姜润谦是这样的人,她要第一时间通知到他! 如果,姜仁国这次意外真的没有挺过去,她也希望最起码能让姜润谦和自己的父亲见上最后一面。 她急的上前扯住薇薇安的衣服,声声急促:“距离实验结束还有1个小时,你怎么来这么早?你是不是有通行证?” 薇薇安几乎要被胡一蝶求她的举动吓傻了。 她平时什么绿茶和心机婊没见过,论阴阳怪气和争奇斗艳,她肯定是第一名,但是面对胡一蝶这么“真诚直接”的沟通方式,她似乎有点招架不来。 她赶紧把胡一蝶的手拿开,无语地说:“你干嘛啊!拿开你的脏手,把我新衣服都弄脏了,你说的那个通行证,我听不懂什么意思。我劝你不要在这里像个小丑一样等润谦哥哥了,我告诉你,他妈之前跟我承诺过,今天晚上的晚宴上,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求婚,平息之前所有的风波,” 她把双臂抱在胸前,语气嘲讽:“这件事整个留学圈的人都知道,你也知道了,然后就坐不住了,找到这儿来了,要堵润谦哥哥,见他一面然后上演深情挽留的戏码?” 她瘪瘪嘴:“胡一蝶,我劝你好自为之,别像个小丑一样,听明白了嘛~” 敢动她喜欢的男生,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姜润谦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她扬了扬下巴,抬起手整理了一下精致的卷发。 胡一蝶早就不听她说话了,正在手机上试图联系詹姆斯教授的其他学生。 总归会有人有通行证的。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她就硬闯闸机! 这么想着,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直勾勾地盯着保安和闸机。 薇薇安正等着看胡一蝶沮丧的样子,结果看到了她眼里的“杀气”,瞬间,她又感觉到危机感了。 “哎!你怎么还不走啊,你没脸没皮的吗?” 薇薇安走到胡一蝶的面前,一脸不可思议。 胡一蝶蓄力,朝着闸机准备起跑。 好巧不巧的,薇薇安就那么不怕死地站在了她面前。 她还来不及刹车,薇薇安就直接被剐蹭到,朝旁边的地板上摔去。 “啊!!啪——” 随着一声尖叫,她整个人都趴在了地板上,手里的包包也被甩飞了出去。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胡一蝶赶紧去扶他。 巨大的响声瞬间惊动了保安,他也朝着这边赶来。 胡一蝶虽然不喜欢薇薇安,但是也不想看到她受伤,脸上都是愧疚,去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下一秒,她就看到薇薇安的包里散落出来的小卡片。 上面写着实验的字样。 是实验楼的门禁卡! 果然,她猜对了,薇薇安果然是有备而来。 她来不及细想,直接从地上捡起了门禁卡朝闸机走去。 薇薇安看到这一幕,立刻尖叫着:“你拿我的东西干嘛!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我不许你去找润谦哥哥!” 说着,她竟然摇摇晃晃站起来,拽住了胡一蝶的胳膊,几乎要把她的外套拽下来。 胡一蝶回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朝着薇薇安的脸就扇过去一个巴掌。 “啪——” 第204章 一言为定!等你回来 “你给我闭嘴!听着,我没时间跟你废话,姜润谦的爸爸病危在医院抢救,如果你耽误了一分钟,他就有可能见不到他爸爸最后一面!如果你真的有做人的基本良心,就别缠着我!” 薇薇安的脑子就像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吓得全身哆嗦了一下,她捂着疼得热辣的半边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直到胡一蝶刷卡快速跑进闸机消失在电梯处,她才反应过来。 她刚刚居然被那个女人打了一巴掌? 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种气的薇薇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抽了耳光。 她委屈极了,转过身就朝外面跑。 楼上,胡一蝶气喘吁吁地赶到实验室门口,和教授简单地解释了几句,教授就允许了姜润谦出来。 老教授拍了拍姜润谦的肩膀:“快去,实验可以再重新做,但是亲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不要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姜润谦点点头,随后赶紧拿出手机,除了胡一蝶的消息和电话就是东哥的未接来电,他一边回拨着电话一边朝楼外走去。 最近的回国航班刚好有商务舱的空位,他马不停蹄地朝机场赶。 和胡一蝶陪他一起到了机场,在人来人往的登机楼前,两人站定。 姜润谦说:“东哥说我爸的情况暂时稳定住了,只是人还没有醒。” “太好了!姜叔叔是个好人,吉人自有天相!”胡一蝶看了看手表说道:“还好,时间还来的及,你快进去。” 姜润谦看着她累的小脸绯红,显得人更可爱了,他抽出纸巾,轻轻按压在她出汗的额头。 “不让你来,你偏偏要跟来,待会儿只能一个人回学校了。” “那有什么要紧!你忘了我可是从人贩子窝里逃出来的女人。”说着话,她还抬起了胳膊,展示了一下自己“壮硕”的肱三头肌。 姜润谦看着她瘦弱的样子,胳膊上哪有什么肉,眼睛里都是怜惜。 “一蝶,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的非议,都是我的错,是我的家庭太复杂了,我的身份也太复杂了,需要应付各种各样的事情。这次联姻,我不能第一时间就拒绝,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你……” “你说什么呢!”胡一蝶的纤纤玉手轻轻附上了姜润谦的嘴,“你都给我解释很多遍啦,我都明白的,你做什么事情肯定都有你自己的道理,你告诉我我特别开心,因为我也能为你分担一些压力了,不像以前,都只是你一直帮我,我却什么都帮不到你。” 感受到少女柔软的指尖,姜润谦的目光温柔,眼里盛的满满的,都是对面胡一蝶说话的样子,望着望着,嘴角忍不住勾起浅浅的笑意。 “谢谢你理解我,一蝶。”他说。 “哎呀,别在这儿说这些了,赶紧登机去,又不是不见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国见叔叔去,好好和叔叔聊聊,不要那么冲动,我看你们父子俩就是心里都有彼此,可就是表面上又很少能好好好说话。” “好~我记住了,一蝶老师。” 姜润谦乖巧地点点头,浅笑盈盈的眼眸里澄净清澈,胡一蝶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个倒映出的澄澈的自己。 “去你的!”胡一蝶忽然感觉脸微微发烫,比刚刚跑步的时候还要热。 “我答应你,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就在这儿好好的等我,等我回来的时候,带你去跳伞,试试你的胆量有没有变大。”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熙熙攘攘的航站楼门前,他们面对面站着,各自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轻轻地拉钩。 …… 阳光洒在空旷的机场广场上,一片明亮中,一架飞机如一只银色的巨鸟,展开宽阔的羽翼,腾空飞过胡一蝶的头顶,带起了一阵强烈的风。 胡一蝶的头发被风轻轻地吹起,她扬起那张柔美粉红的脸蛋,仰望着天空,目送着飞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逐渐消失在云层的尽头。 “我等你回来。”她笑眯眯地说。 回学校的路上,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新闻。 新闻上,迅速更新了一条新的快讯。 【大暴雷!姜氏集团大公子姜润谦日前已经和美国着名地产商kb ho 的千金薇薇安交往,两家都有联姻的想法,这样的强强联合在全球地产界都将会是一段佳话,可就在刚刚,kb ho 的官方媒体平台发出了郑重声明,声明中称kb ho 已经拒绝了姜氏集团的联姻请求,此前的所有一切传闻皆为虚构……】 底下的评论更是精彩。 【姜氏集团刚刚爆出来这种丑闻,对方撤回一个千金大小姐,这也正常,谁不想让自己宠着的小公主嫁个好男人啊,姜润谦我看真的不行,小小年纪就这么花心风流,以后的风流债肯定不会少。】 【姜氏集团一直都是一股清流,在业界的口碑很好啊,想不出来姜仁国老爷子有什么理由要走到卖子求荣的联姻这条路啊?浅浅猜测一下,会不会是姜氏集团要完蛋了?】 【楼上的,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这届网友,真的是脑洞大开,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 姜氏集团的地位在国内属于老大哥的级别,如果姜氏都出了问题,那整个国内的地产界可想而知都会受到重创。 胡一蝶坐在出租车的后座,盯着手机屏幕感觉眼睛都快瞎了,干脆熄屏,闭目养神。 从机场到学校的路途并不远,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她却竟然在车上睡着了。 阳光暖洋洋地洒进车窗里,打在她紧紧闭着的鸦羽般的睫毛上,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投射出一片小小的扇形阴影。 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路上,她就这样晃晃悠悠地进入了梦境。 梦里,还是那个航站楼,还是刚刚的场景,他们拉钩,依依不舍地告别,唯一不同的是,姜润谦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 不同于上次在雪夜里的拥抱那样冲动和青涩,这次拥抱,姜润谦那双强有力的双手搂过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拥入怀中。 她甚至能感觉到姜润谦炽热的眼神和身上的温热体温,她的脸颊瞬间涨的通红,比刚刚更红。 直到姜润谦的身影消失在安检口,她才还回味着那个热烈的拥抱。 她转过身,喜滋滋地往外走,视线跟着腾飞的飞机移动。 忽然,那架飞机在缓缓爬升的过程中,突然之间发出一道刺眼的闪光,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第205章 空难噩梦 那架飞机在半空中瞬间被火焰吞噬,碎片四散,如同烟花般在蓝天中绽放。 飞机的残骸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凄美的弧线,然后如同雨点般纷纷坠落…… 忽然,一股强烈的冲击力和风声呼啸着朝她奔来,她本能地抬头,一片巨大阴影迅速朝她逼近。 那是飞机的一片残骸! 它在空中翻滚着,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仿佛一只失控的猛兽。 胡一蝶的心脏瞬间狂跳不止,恐惧感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她试图躲避,但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残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被击中的时候,时间仿佛变得异常缓慢,她能清晰地看到残骸上的每一个细节。 扭曲的金属、烧焦的漆面,还有那些尖锐的边缘,它们都像是死神的利刃,直指着她的心脏。 她惊得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回应她的是后边车辆的鸣笛声,前方的红灯已经变绿,车辆启动,再次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就一身冷汗了。 “是梦……还好是梦。”她颤抖着声音说道。 刚刚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她不由自主地朝着飞机腾空的方向看去,又打开手机刷着新闻。 还好,没有任何异常,没有空难的报道。 她自嘲地笑了自己一下,梦肯定都是反的啊,她在害怕什么,这个梦虽然很可怕,但是没准预示着姜润谦的航班能够顺顺利利地落地中国。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时间还早,姜润谦恐怕只飞行了十分之一的路程,算了算,到中国可能还需要将近10个小时。 她打开与姜润谦的对话框,指尖跳跃,打下了一行字。 “润谦,等你落地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哦~一路平安。” 想了想,她又在表情包里挑选了一个哭唧唧的猫猫头,上面写着文案“我等你回来。” 想了想,她又给刘向东发去了新消息。 “东哥,润谦的飞机已经起飞了,辛苦您注意一下安排接机的时间。” 东哥几乎是秒回:【好的,放心一蝶姑娘!】 …… 万米高空之上,原本明亮的天空被厚重的乌云所笼罩,云层低沉而密集,仿佛一片无尽的黑暗海洋。 飞机飞过中国领空的时候,是中国时间的凌晨4点,透过飞机的舷窗朝外去看,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 美国。 胡一蝶看了看手表,估摸差不多是姜润谦的飞机快落地的时间了,编辑了一条消息正准备发给他,喻妍的就从她身后悄悄地附下身来,看着她的手机页面。 忽然,她大手一挥,把手机抢了过去。 “哎!”胡一蝶被吓了一跳。 “一蝶!我的天啊,我没看错!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勇敢飒爽的女孩吗?那姜润谦是纯纯大渣男,你居然还给他发消息?现在姜氏集团除了那么多丑闻,我看就是他那个渣男的报应!” “喻妍,你别闹~快把手机给我~” 喻妍把手机往怀里一揣,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不可能看着你这样走火入魔,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浪费这大好的青春时光,你现在应该在学习,应该和我一起玩游戏和追剧,就是不应该该和这种男人谈情说爱!” 恋爱,狗都不谈! 这就是喻妍的人生格言,她最看不起那些玩弄感情的人,胡一蝶是她屈指可数的好朋友,她更得帮助胡一蝶脱离苦海。 “喻妍,我真的没有你说的那样,我找他是有正经的事情!你快给我啦~” “我信你个鬼啊,我看到上一条消息可是10几个小时之前发给他的,他都没回复,你还上赶着干嘛啊~快,别理他了,跟我一起玩游戏!” 胡一蝶欲哭无泪:“好,那你把手机给我,我发完这条消息,就跟你一起玩游戏。” “说好了是最后一条?”喻妍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看着胡一蝶央求着的小表情,真是我见犹怜啊。 “嗯嗯!” “好!” 胡一蝶拿到了手机,认认真真地发送了一句话:“马上就要落地了,记得给我报平安,姜叔叔那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好了好了,赶紧来玩游戏,谈恋爱哪有游戏好玩。” 喻妍塞给她一个游戏手柄,拉着她一起坐在沙发上。 两个女孩依偎在一起,朝着游戏里的世界打打杀杀。 手机就那样自然地被胡一蝶放在了沙发上。 …… “耶!通关啦!” 半小时后,喻妍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 胡一蝶也是个游戏高手,打完一局游戏之后,感觉精神比刚刚要放松多了。 她拿起手机,10分钟前,姜润谦耐心地回复了她的每条消息。 【我已经到了,放心。】 【望京下雨了,空气很潮湿,我在停车场等东哥来接我。】 【我会很快就回来的,放心。】 【无论发生什么。】 一连串的消息,看得她心里暖暖的,嘴角忍不住地轻轻翘起。 喻妍看到她这样,微微皱眉:“完蛋,又一个恋爱脑诞生了。” 睡前,胡一蝶照常给姜润谦发了晚安的消息。 可这次,却久久没有等到回复。 她想了想,估计是他人到了医院,上上下下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没时间看手机。 可转念一想,还是不放心,想着打一个简短的电话也好。 或许是因为今天做的那个噩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导致她一整天都惴惴不安。 号码拨了出去,响了不知道多少声盲音,最后是一个冷冰冰的机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第206章 那件属于他的白外套 她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可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个真实的要命的梦境就冲进她的脑海,一遍又一遍地滚动播放,让她不得安宁。 头越来越疼,好像有一条神经从后脑勺连通到右眼眶,连带着眼皮也在抽动。 甚至有点口干舌燥。 她索性从床上坐起来,趿拉上拖鞋,到客厅去倒杯水。 喻妍已经睡了下了,客厅没有开灯,只有不算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落在地板上。 怕开灯会吵到隔壁的喻妍,她轻手轻脚地朝饮水机走去。 倒好一杯温水,刚把温热的水杯端在手里,手机上就跳出了一条新闻资讯。 【近日,望京东郊地区突降大雨,导致部分山路湿滑难行。据当地交警部门报道,今日清晨,一起因雨天路滑导致的交通事故在机场至市区的山路上发生。】 新闻的封面图上,一辆被撞毁的黑色轿车被救援车高高地吊起。 车辆毁损状况令人触目惊心。 引擎盖扭曲变形,前挡风玻璃完全破碎,车头部分凹陷变形。 车身多处被刮擦和撞击,露出了内部的金属框架和零件。 车内座椅被甩出,散落在一旁,上面还残留着乘客的衣物和物品。 只是一眼,她就认出了那件散落的白色的外套。 那是姜润谦登机前穿的那件。 头皮一阵发麻,她赶紧点击新闻进去。 一整屏幕的字瞬间冲进她的眼睛。 【据目击者称,一辆小轿车在行驶过程中,因车速过快且路面湿滑,突然失控翻滚下山路,造成车辆严重损坏,并引发了后续的道路堵塞和交通混乱。 事故发生时,车内乘客和驾驶员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现在已经由救援人员及时送医。事故现场一片狼藉,车辆残骸散落一地,救援人员迅速清理现场,确保后续车辆能够安全通行……】 她手中的杯子瞬间失去了控制,从指间滑落,带着清脆的碎裂声摔在了地上。 水杯破裂的瞬间,清水四溅,玻璃碎片四溅开来,散落一地。 车子撞成了那样,很难想象车里的人会怎样。 一颗心好像被紧紧地抓扯,她全身抖得像筛子,手指头连忙划着屏幕,想要继续拨打姜润谦的手机号。 “不可能……不可能……”她一直在重复着。 “啪-” 灯被打开,喻妍揉着眼睛头发凌乱从她房间出来朝她走来。 “怎么了?一蝶?什么东西碎了吗?”她迷迷糊糊地问。 喻妍定睛一看,这才看到满地的碎片,更离谱的是,胡一蝶的脚背上被玻璃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正在往外渗血。 可一蝶竟然浑然不知,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手机。 “一蝶!你的脚受伤了!我去拿药,你别乱动啊!”说着,她连忙去拿小药箱。 没过三分钟,她带着碘酒棉签回来的时候,客厅里早就不见胡一蝶的身影,她又赶紧追到了一蝶的卧室。 一蝶把皮箱摊开放在床上,正在胡乱里往里面放着衣服。 喻妍一头雾水:“一蝶,这大晚上的你不睡觉,你收拾箱子干嘛?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喻妍,明天麻烦你去学校帮我请个假,我现在就要去机场。”胡一蝶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还因为过度紧张,几次把东西掉在了地上。 “一蝶,是家里出事了吗?你别着急,我先帮你处理好伤口,不然很容易发炎的。”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胡一蝶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目光呆滞,手足无措的像是个丢了心爱娃娃的小孩。 喻妍认识胡一蝶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印象中的一蝶并不是个胆小的女孩。 学生公寓这边的治安并不算很好,圣诞节前夕那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的,成了抢劫和偷盗事件的高峰期,甚至形成了一种规模。 那时候的喻妍每天下课都要去哥哥的社团里帮忙,饶是她跟着哥哥一起回家,但是偶尔也有落单的时候。 从来没有防备的她,差点被一群小混混围堵在死路口。 还是胡一蝶恰好经过,及时联系上了警察。 当警察和胡一蝶同一时间到达现场救她的时候,她已经吓得蜷缩在墙角,不敢看任何人。 可是胡一蝶满脸淡定,还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自己曾经也经历过那个团伙其中一个成员的跟踪。 那时那刻,她觉得眼前的胡一蝶就像是一个勇敢的神。 后来,一蝶告诉了她幼年时期的经历,还有曾经从大山里拼死逃出来的故事,听得她一愣一愣的。 那么机智勇敢的一个人,现在怎么慌张成了这个样子。 她意识到情况比她想象中更严重,连忙上前拉住胡一蝶的手,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一蝶,你看着我,你冷静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胡一蝶的脸色铁青,嘴唇苍白,眼神呆呆地看着喻妍,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强迫自己能冷静下来。 下一秒,她忽然低下身,蹲在地上干呕。 喻妍急坏了,赶紧上前轻拍着她的后背,胡一蝶把手机屏幕点亮,递给喻妍去看。 看到手机的一瞬间,喻妍什么都明白了,虽然她觉得渣男确实是该死,但是看着惨烈的车祸现场,她也觉得胸口一阵发闷,生理反应般的想要呕吐。 她只是紧紧地抱着胡一蝶,感受着她在怀里像个淋完雨的小猫一样无助地颤抖,轻轻安抚着她。 “没事的一蝶,没事的,你听我说,我现在马上帮你处理伤口,然后买机票,我送你上飞机,我们一步一步来,好吗?” “好好好,我们要快!”胡一蝶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一瞬间从地上弹起,胡乱地接过碘伏,准备消毒工作。 喻妍看着她的动作,她不再那么紧张无措,表情认真地处理伤口,好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直到把胡一蝶送到机场,她仍然都是平平静静的,好像已经调整过来了情绪。 喻妍这才放下心来,对她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最近一班的飞机情况,你的脚不太方便,别乱走,听到了没?” “好。”胡一蝶轻轻地应声。 第207章 千万别回国! 胡一蝶坐在椅子上,攥着手机的手心里都是汗,她每隔10分钟就打姜润谦和刘向东的电话各一个,可无一例外的都是没人接通。 忽然,她打给刘向东的手机号码终于显示接通了。 “喂?东哥!你怎么样了,你在哪里!姜润谦呢!”她对着电话急促地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句。 “胡一蝶是吗?我是东哥的表弟,我叫小马。” 是刘向东的表弟,同样在姜家做保镖和司机的小马,胡一蝶有点印象,上次听姜润谦聊起曾经在私立医院里,她救姜润谦弟弟的时候,小马也在。 小马知道了是个姑娘救了小少爷,他才算是心放进了肚子里,不然他连自己埋在哪儿都想好了。 小马继续说:“您听我说,我表哥抢救过来了,现在身体很虚弱,医生说他还不能接电话,需要休息,但是他跟我指示过,如果是你打来电话的话,就告诉你现在一定不要回国。” “为什么?”胡一蝶不理解。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传达我哥的话,他说话一向都不跟我解释的,但是我猜测是跟姜总和公司有关,现在外面都在传你和大少爷之间的事情,我哥可能也是害怕你回来会被牵扯进来。一蝶姑娘,你还是别回来了,在美国好好照顾自……” 胡一蝶打断了他的话,急促地问:“那姜润谦怎么样了?!” “大少爷……大少爷现在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他是直接进的绿色通道,他所有的事情都是对外保密的,我们这种工作人员完全不知道情况啊……” “为什么要保密?他伤势什么样也不知道吗?”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她不愿意把事情往坏了的方向去想,但是她很清楚,在医院里住过的那段时间,她见过很多并确认亲属,为了不让其他关心病人的亲人因为接受不了病人的真实病情而受到剧烈的打击,会用各种各样的措辞隐瞒真实病情,甚至是隐瞒死亡的真相。 小马的声音压低,对着胡一蝶说:“哎哎哎,你别哭啊,哎呀,我真的是,我最怕女孩子哭了,你别哭,一蝶,你是我的大恩人,你说我听到你哭我这心里过意不去,我哥交给我的任务是让你安安心心的,我这又搞砸了……” “没事,你告诉我真相就可以,我可以接受!”胡一蝶咬着牙说道。 小马想了想,说道:“一蝶姑娘,我没有骗你,我哪有那个胆子,我最不会说谎话了,我是真不知道大少爷的病情,他的伤势保密是公司方面的决定,你都不知道,现在医院外面全部都是记者,那些记者像丧尸一样围攻医院,妈呀,那架势老吓人了。” 他继续说:“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想知道大少爷的情况,拿到第一手新闻热点,个个都巴不得大少爷下不了手术台,反正没几个人想说好话的,我看了,这些无良媒体就是想报道惨死的那种新闻吸引眼球,完全不考虑姜总他们的感受,现在,老姜总的情况虽然稳定了,但是不太乐观,听说这次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说,万一大少爷没了,都不知道公司会变成什么天,真的太恐怖啦!” 胡一蝶听得眼睛越睁越大,在她有限的生活认知中,她无法想象,姜润谦和姜叔叔到底都在经历什么。 高门恩怨,集团错综复杂的利益和人脉脉络,还有那些血淋淋的病重和车祸事件。 一瞬间,所有的画面都堆在一起,让她不由得后背冒出一身冷汗。 小马察觉到胡一蝶这边没有任何声音,以为信号不好,问她:“喂喂?一蝶姑娘,你能听到吗?” “我能听到……”胡一蝶缓缓地说。 小马叹了一口气,猜到了她会是这个反应,只好再安慰道:“总之,我哥说让你现在千万别回国,一定是为了你好,现在医院和公司都乱了套了,情况完全和之前那次不一样,以前大少爷生命需要换骨髓那件事,全程都在保密,只有几个人知道,现在居然都被爆出来了,大批的记者都在说姜总参与了什么器官买卖活动,我真的细思极恐,这群人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你要是回来,让记者逮到你了,估计你家门槛都能被踏平,你还是在美国好好躲一躲。” 挂掉电话,她一个人坐在人声嘈杂的机场大厅,耳边一直回响小马刚刚痛心疾首说的那几句话。 你还是在美国躲一躲…… 姜家现在就像是个巨大的漩涡,谁靠近它都有可能被吸进深渊。 最明智的决定,就是躲一躲清净,这样她才不会引火烧身。 她明白,这是刘向东的意思,也肯定是姜润谦的意思,他一直都说,他那样的家庭和背景,不够简单和纯粹,给不了她普通人最平凡的恋爱。 他说,很委屈让她一直都躲在他的身后。 他说,他想要再努力一些,把成绩单做到最漂亮,凯旋回国,名正言顺地进入姜氏集团,那时候,他就要第一时间把她的身份公布于众。 他说,他太年轻和稚嫩,还没有那个资格站在她的身边,以男朋友的身份。 可是,他才19岁啊,还没到20岁的少年,肩膀能扛起多少重担呢? 他已经够努力了,他为她付出的也太多了。 就算是自己明知道前方是龙潭虎穴,也要以身犯险,然后告诉她:“躲起来,千万别过来。” 这一次,胡一蝶一定要回国,她要站在姜润谦的身边。 如果他还活着,她就陪他一起面对低谷,如果他走了,这最后一段路,她一定要亲自送他。 她先是给于老师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家里的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最近,晶莹粥铺和小区门口,总是有几个带着摄像机的陌生人在周围徘徊,搞得他们也很苦恼,但是为了不让一蝶担心都没有告诉她。 既然决定了回国,她必须做好一个精密的计划,不能让任何媒体记者知道她的行踪。 第208章 遗嘱 上飞机之前,胡一蝶和喻妍在机场的洗手间里换了衣服,喻妍的衣服一直都是比较中性时尚的,和胡一蝶平时的穿衣风格截然不同 。 当她穿着宽松的军绿色工装裤,戴着黑色鸭舌帽从洗手间门出来的时候,浑身的气质完全和之前截然相反。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胡一蝶的心一直被揪着,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的云海,一刻都没有合眼。 从高空俯视下去,那片海洋,那片山峦,这一路上的哪一个地标性的地方,都是曾经她和姜润谦一起谈论过的。 这一路曾经承载了他们的回忆,充满过欢声笑语,可现在,曾经坐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正在生死未卜。 飞机落地后,她压低帽檐,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是个慈祥的老大爷,热情又健谈,透过后视镜打招呼:“小帅哥,你要去哪儿啊?” 胡一蝶压低声音:“去景仁医院。” “好嘞,您坐好嗨~” 车子刚驶上环城路,司机又开了腔:“小帅哥,我看你挺秀气的,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胡一蝶不想说话,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 没想到司机大爷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神秘兮兮地看着车内后视镜,说道:“我懂我懂,你们工作性质要保密的嘛~我跟你说,最近两天我不知道拉了多少个去景仁医院的乘客了,都是干你们这一行的。” 胡一蝶睁眼,看向司机。 司机仿佛收到了可以开启聊天的开关,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嘿嘿,是不是说对了?现在医院门口到处都是你这样的记者,围的是水泄不通, 哎呦,就这件事让景仁医院都出名了,我听说那姜家的大少爷人跟血葫芦似的,啧啧啧,年纪轻轻的小帅哥,真是惨啊……” “你看到他了?”胡一蝶终于开口问。 “看……是没看到,但是以我开了40多年车的经验来看,我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他什么样,前脚是老姜总,后脚是这孩子,我看啊,望京的房地产要变天了哦,哎,我说小帅哥,你是哪家报社的啊?透露透露呗?” 胡一蝶没听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是司机的话却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不如她就将计就计,乔装打扮成年轻男记者的样子,混进记者队伍当中。 …… 景仁医院。 独立封闭的icu病房外,站着一位身材硕长的男子,他站在角落的阴影里,接起手中的电话。 “靳夫人,您放心,我刚刚摸出来消息,姜润谦浑身的骨头都碎了,就算活着也应该只能是废人一个。” 电话这边,靳美娇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那家医院我并不熟悉,姜润谦从小到大都在那个医院,估计里面有很多姜仁国的人,你一定要小心注意,别让任何人发现你的目的,明白了吗?” “嗯收到,靳夫人请放心。” 靳美娇挂断电话,拿起桌子上的饭盒和托特包,独自驾车去了姜仁国所在的医院。 病房昏暗的灯光下,姜仁国坐在轮椅上,他的半边身体十分僵硬,无法动弹。 一双曾经锐利如今却黯淡无光的眼睛,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和无力。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口水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 靳美娇款款走进病房,打发陪护出去,随后紧紧地反锁了房门。 “仁国,今天感觉怎么样了?饿了,我今天特意给你熬的皮蛋瘦肉粥呢。” 她笑得温和,细心地将一勺粥送到姜仁国的嘴边。 可是,姜仁国很明显不能自主进食,白色的粥液随着嘴角流到脖子里,整个人狼狈不堪。 “你看看你,连口粥吃得都这么费劲,不过没关系,我伺候你~” 她抽出一张绵柔纸巾,一边细腻地帮姜仁国擦拭,一边柔声说:“仁国,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给你喂饭,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回忆起靳晓荷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医院守护着丢了半条命的姜仁国。 她轻轻一笑:“仁国啊,你说我对你多好啊,数十年如一日的好,你说是不是啊?” 指尖夹着棉柔巾轻轻拂过姜仁国的嘴角。 下一秒,靳美娇的手却狠狠地钳制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扭过脸来和自己对视,就连眼神也忽然间变得凶狠。 “可惜你啊,怎么就不知好歹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你怎么那么偏心呢?我对你这么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好好报答我,却还暗地里想着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的大儿子,一分都不留给我和我的儿子。” 她狠狠地拍了姜仁国的脸两下。 “哦对了,差点忘了跟你分享,你寄予厚望的大儿子全身的骨头都碎了,躺在icu里跟个植物人没什么两样了,真是太解气了哈哈哈哈哈……” 轮椅上的姜仁国眼神忽然变得悲凉,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少那样看着我!姜仁国啊姜仁国,你真是狼心狗肺,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你还是防着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今天做的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她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份新的遗嘱文件,摊开放在姜仁国的膝盖上。 “我帮你重新写了一份遗嘱,你好好过目看看,集团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姜氏的股份很赚钱,我要百分之30的股份不算多?还有我们住的那套别墅,你死了之后就归我所有,儿子住习惯了,我也不想搬家,其余所有的资产,都归于我名下,你觉得怎么样?” 姜仁国的眼睛瞬间睁大。 “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问为什么不放在小儿子的名下?” 她忽然贴近姜仁国的脸,嗓音轻柔,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寒意:“那是因为,他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呀~” 靳美娇直接拿起了手边的签字笔,塞进了姜仁国的手里:“乖,你把遗嘱签了,以后我还能保证你的大儿子有一口气活着,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很划算?” 姜仁国眼睛里的红血丝暴起,身体不断扭动,膝盖上的文件被掀翻在地 。 “你不签字是吗?!我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签我就帮你签!” 说着,她抓起他的手指头,将签字笔放在姜仁国的手指间,然后用力地按压着他的手指。 姜仁国的手在颤抖,他努力地想要控制,但是最终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直到一笔一划在纸上签下了姜仁国三个字的时候,姜仁国眼睛里猩红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已经充满了白色眼球,看上去十分骇人。 他憋着一口气,呼吸都快变得困难,嘴里不停地呜咽着。 第209章 高层 手无缚鸡之力的姜仁国,无法反抗也无法呼救,只能任由靳美娇摆布,成为她达到自己目的工具。 靳美娇则是在一旁开心得手舞足蹈。 她紧紧地抱着那份文件,轻轻地闭上眼睛,一脸满足。 随后,她好好地收起遗嘱,拎着包走出了病房。 身后只留下了轮椅上的姜仁国和那碗冷掉了的皮蛋瘦肉粥。 靳美娇心情大好,走到了医院的走廊拐角,凭栏远眺,俯视着花园里的优美风景。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来电显示,脸上的笑意更浓。 “你这电话打的还真是时候,事情刚刚办好,遗嘱已经搞定了,就是人我暂时还不能动。” 她叹口气,眯着眼看向远处的花园里开得正旺盛的报春花,好像有些遗憾地说:“现在太多人关注姜家父子,不好下手,只能等姜仁国出院回家之后,我再挑一个合适的时间。” 电话那边传来慵懒的男声:“你怎么那么冲动,姜仁国活着不好吗?” “让他活着?!”靳美娇情急之下下意识地喊了出来,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赶紧压低了嗓音。 “你疯了啊,让他活着,万一他把这件事捅出去怎么办?!” 男声安抚道:“你这么激动干嘛?难道你直接动手不会更危险吗?你以为现在还是10年前啊?警察们不是吃干饭的,10年前你杀了你姐,警察没查出来,那是因为你侥幸,现在你觉得你有把握能躲得过吗?别冲动好吗?要是你一不小心被发现了,你让我和儿子怎么活?” 靳美娇听完这番话,眼睛里热热的。 太多年了,没有任何一个那女人对她说过这句话。 人人都羡慕她和姜仁国一直十分恩爱,早几年还被媒体拍到一起出席宴会的恩爱照片。 可是只有靳美娇自己知道,姜仁国对待她,就像对一个表妹,或者是客人,她知道,那种感觉不是爱人之间应该有的。 女人都是敏感的,尤其是男人到底爱不爱自己。 在姜家,她一直都觉得姜仁国是离不开她的,有句话不是说过吗,只要让男人习惯你的照顾,那么他就永远不舍得离开你。 可是,她不管怎么做,都取代不了姐姐在姜仁国心里的地位。 她紧紧地攥着电话,声音甚至有些呜咽:“可是,我真的恨他,我好恨他,留着他就要看见他,我心里就烦。” 怎么会不恨呢,她人生最美好的10年,都献给了这个男人,当初有多崇拜姜仁国,现在就有多恨他。 宋彬叹了口气,柔声安慰:“我知道你委屈,那是他姜仁国不识好歹,你不是还有我吗?你忘了我们曾经是怎么计划的了吗?再说了,恨他也不一定只有一条路可以发泄,等我回国,我去亲自见一见姜仁国,我帮你出气,好不好?” 听到这番话,靳美娇的情绪算是稍微平息了一点。 宋彬消失的那段时间,她确实是六神无主,尤其是发觉姜润谦对她的调查行为,她更是觉得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 不过很快,宋彬就再次联系了他,还带来了一个全新的计划。 从集团内部的瓦解,到薇薇安的联姻,还有挑拨两位父子之间的关系,整个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在实施的过程中也算是滴水不漏。 尤其是姜润谦忽然出了车祸,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原本,宋彬和靳美娇是打算做一个局,把姜润谦推给舆论,让媒体炒作他纨绔的富二代人设,在大众过的口诛笔伐之下,最终让他的名声搞臭。 宋彬知道姜润谦的身体做完手术后不久, 他有的是办法让他在恢复期期间身体出点小问题,只要在他常吃的药物中调换点猛料,让他慢慢地产生药物依赖,这样就能坐实了他对外的纨绔不羁和不学无术的瘾君子形象。 这对于一个集团继承人来说,简直就算得上是夭折了。 不过这条路确实是有些冒险和漫长。 不过现在,他们完全不用再筹划这个计划了,一场不在预料之内的车祸简直就像是神来之笔,直接让姜润谦成了半个废人。 靳美娇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问道:“那姜润谦那边你打算后续怎么处理?我的人现在只能打探到一点情况,里面还是王医生的人还有公司里姜仁国的人在把手,具体的情况还不太清楚。” “你倒是提醒我了,姜润谦说白了就是个傀儡,只要还活着,姜仁国的党羽肯定就会想办法辅佐他上位的,毕竟那些人并不是我们的人,几个股东之间的关系也比较复杂,里面不乏有几个和姜仁国是一起创业的元老级人物,想完全扳倒他们的势力并不容易。”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就做到这一步了吗?就这样就完了?”靳美娇焦急地说。 她知道宋彬是特别想要姜氏集团的,他的毕生梦想就是成为一个风光无量的商人,能够受到底下人的爱戴和拥护。 “放心,我早就有计划,既然拔草难除根,我们就把这片草烧了,让它不适合生长就可以了。姜氏集团我们不可能完全把握在手里,那我们就把水搅浑,让谁都不好过,等他们受不了了自然就会撤股,到时候,我们吸纳大量新鲜的血液,直接借刀杀人,不是更好吗?” “你说的容易,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啊!那些人能任你摆布吗?!”靳美娇是有点怀疑宋彬的能力的。 毕竟,他可是一天大学都没上过,从小只是屠夫家里养大的孩子,能有什么经商的能力。 宋彬不急也不闹:“我确实没有任何权利,但是你有啊,别忘了你现在有集团百分之30的股份,具有绝对的权利,那些人明面上必须敬畏你三分。” “你让我去和那些人斗?”靳美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第210章 里应外合 电话这边,宋彬点燃一根烟,唇角微微一勾:“别害怕,阿娇,到时候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 另一边,私立医院附近的街边绿化带。 胡一蝶想要混进记者队伍,比想象中困难了许多。 其他家的记者都是一个主持人一个摄影师的组合,可她却只有一个人,还没有摄影机和记者证的加持,看起来十分不合群。 她只能混在周围那群举着手机拍摄的自媒体的博主堆儿里。 结果却意外的发现,这群看起来不专业的人,却掌握了很多前面记者都没掌握的新闻,也正是他们,现在正在网上引导着大众的舆论导向。 “我靠,哥们, 你上一条视频的数据也太好了,标题写的也太劲爆了,什么姜大少爷的骨髓是换的人家贫困学生的,而且是强制性地把对方绑架, 强行完成的手术,最后贫困学生下落不明……亏你想得出拍这种题材,这种豪门暗黑阴谋系列的视频确实胃口刁钻哈~” “少见多怪,像姜家这种级别的豪门,随便挖挖都是黑料,别说姜润谦身上背负着几条人命,就算是他当街捅人了,这新闻都不可能在热搜上挂一个小时就会被压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 “也是,现在姜家是墙倒众人推,大家都推,咱们也推得有点创意,我准备写一个关于姜润谦深夜去酒撩妹,和多位未成年鲜嫩妹妹一起夜宿酒店的话题怎么样?” “ok,你这条视频也必会爆火哈哈哈哈哈……” “就是没什么实锤的照片,之前传的那个在圣新国际中学的校庆上主持的那个女的,到底是不是他绯闻女友啊?” “你管是不是呢!直接把那段剪辑好了加进去,网友不在乎这东西是真是假,只要你文案写的够那个,流量哇哇往上涨。” “对对对,反正那女的人在美国,肯定早就离姜润谦远远的了。” 她压低帽檐,躲在两人的背后,听着他们一边抽烟一边谈论怎么给姜润谦泼脏水,心生厌恶。 他们根本不了解姜润谦的为人,就这样胡乱地抹黑他,吃人血馒头,令人作呕。 她很想站出来替姜润谦澄清事实,可她现在必须忍耐。 一切都要见到姜润谦才行。 可惜,东哥的电话再也打不通,在医院门口蹲了好几天也没有再次见到小马。 夜深了,筋疲力尽的胡一蝶,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里。 于书鹤看到她消瘦的小脸,心疼地说:“一蝶,饿了,我去给你盛饭, 晚上琴姐给你留的最爱吃的红烧肉和糖醋排骨。” “不用了,叔叔,别忙了,我不饿。” 她呆呆地坐在桌前,于书鹤只好在她对面坐下。 “一蝶,你也别太着急,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的。” 胡一蝶的心里往上泛着苦涩:“叔叔,网上那些博主和网友说的话都好难听,润谦现在躺在病床上,要忍受身体上的痛苦,还要忍受这些人的诋毁,我好担心他……” 几天来,胡一蝶不洗脸不换衣服,混迹在外面,原本白嫩娇美的皮肤,现在变得脏兮兮的。 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在脸上划出一道水痕,落在大理石桌面上,炸开一朵晶莹的泪花。 “我知道,我明白,哭哭,回家了就放声哭,小小年纪的你们就经历了这些事,太不容易了。你们都像是我的孩子,我这个当家长的心疼啊。” 于老师的眼眶也微微泛红,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胡一蝶坚强了太久,独自支撑了太久,听到于老师的这句安慰的话,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小小的客厅里,她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起一伏地抽动。 她的眼泪,为姜润谦而流,也为自己而流。 曾经,他把她从深山里营救出来,可现在,他在深渊里,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于书鹤拍拍她的肩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发白的两鬓像是染上了一层白霜。 …… 姜氏集团。 靳美娇穿着高定西装套装,踩着黑色高跟鞋,推开了公司的大门。 这么多年来,虽然她总是来公司给姜仁国送爱心午餐,可她还是第一次来公司里参与公事。 公司里的人对她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姜总的贤惠妻子”这个身份上,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正儿八经的商务打扮。 靳美娇也颇有董事长夫人的风范,进门就对大家微笑点头。 随后对秘书说:“通知大家20分钟后开会。” 会议上,她对姜仁国的目前身体状况痛心疾首,装作一五一十地把姜仁国的“安排”一一地交代给公司的管理层们。 内容无非是请大家放心,公司十分稳固,姜仁国早就有另外的应急措施,姜氏集团的未来还是会一片光明坦途,一切都在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 其实就连这段话,都是宋彬在背后教他的。 会议上,大家对这个董事长夫人刮目相看,尤其是公司里宋彬安排的内应,更是对她一呼百应。 随后,在宋彬的指示下,靳美娇又强迫姜仁国在多份投资合同上面签了字。 这些合同,都是一些海外的合作项目,看上去合作的公司好像遍布世界各地,其实背后都是宋彬一个人搞的鬼。 短短几天,宋彬和靳美娇里应外合,再加上公司内部有内鬼的配合,很快就撬动了公司的部分产业。 整个姜氏集团在全球各地的子公司更是天高皇帝远,纷纷都有大量的资金和项目被宋彬掌控。 宋彬这一次是有备而来,他更加精明,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他在暗,靳美娇在明,先保住姜仁国的命,让靳美娇表面上照顾姜仁国而作为障眼法,等到风波过去,他再斩草除根,整套计划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整个姜氏集团,就像一艘巨轮,但是现在内部开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破洞…… 第211章 上门的棋子 周家。 这段时间的高强度压力,让胡一蝶还是倒下了。 小卧室里,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铺着湿毛巾。 坐在床边的琴姐帮一蝶轻轻地掖着被角,嘴里念叨着:“这孩子就是个急性子,这么长时间了,没有那男孩的一点消息,急火攻心,得了炎症。” 琴姐也有个这么大的女人,每当看到胡一蝶的时候,就像看自己的女儿那样亲切。 此刻,她心里心疼的不行。 床头柜电话忽然嗡嗡地震动了起来,琴姐赶紧拿起来,担心震动声会把胡一蝶吵醒,刚准备立刻挂了电话。 忽然,屏幕上的备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刘西舟。 琴姐知道这个刘西舟,就是她收购了晶莹粥铺,可是自从收购之后,粥铺的经营权就不在一蝶的手上了啊,忽然打电话过来,难道是店里出什么急事了? 她可不敢耽搁,想了想,还是接起了电话。 迷迷糊糊中,胡一蝶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琴姐……是西舟姐吗?” “哎哎,那您跟一蝶说,她正好刚醒了。”琴姐对着电话一边说话 ,一边把手机转到了胡一蝶的耳朵边上。 “一蝶,你怎么这时候回国了?”刘西舟疑惑地问。 听说胡一蝶病了,刘西舟没多久就来到周家。 刚进门,她就被胡一蝶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胡一蝶一五一十地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一开始回国的时候,她是想保密的,毕竟她的出现可能会给家人和朋友都惹来麻烦。 但是现在,她迫切需要得到帮助,或许西舟姐能帮到她。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刘西舟眉头紧锁:“你别着急,我试试看能不能通过人脉查一查内部的消息,还有,姜家那边我还算有点认识的人,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去打电话。” 刘西舟走到阳台,二话没说,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在姜氏集团总部中层任职的朋友,用闲聊天的方式套出了点话。 很快,她踩着高跟回来,坐在窗边,表情严肃地冲着胡一蝶说:“一蝶,姜氏集团目前实际的主导人,变成了靳美娇,就是姜润谦名义上的妈妈,姜仁国的老婆。现在公司内部都知道,姜仁国应该是快不行了,不然不会到现在为止,连个远程的会议都没有开过,至于姜润谦的病情,他们公司内部的人都是禁止打听的,我想,能知道的也只有他们自己家人。” “你是说,靳阿姨?”胡一蝶立刻反应过来。 “嗯嗯,我听朋友说整个姜氏和整个姜家都只剩下了这一个女人,难为她现在公司和家两手抓,看得出来和姜仁国是伉俪情深,感情真是好,还真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这倒是符合了我之前对她的印象,你还记得吗,上次小北和姜润谦打架闹到警局的那场误会,她一直都强调她的儿子伤势多么严重,拒绝私下调解。” “嗯,我记得,其实姜润谦本人已经不想追究了,但她还是很紧张。”胡一蝶也想到了这号人。 虽然姜润谦每次提到这个名义上的妈妈,都只是用小姨来称呼从不说妈妈,眼神也会有些晦暗不明,表情也是一点都不自然,但是这个靳阿姨好像真的很在乎她。 或许是因为姜润谦对亲生妈妈的感情太深,他那样重情义的男孩,一定是很难接受跟对其他女人叫妈妈,所以才会对靳美娇那么疏远。 刘西舟点点头:“对,你曾经和靳美娇打过交道,可以直接去找她试试看。” 胡一蝶点点头。 带着敬意,她拨通了靳美娇的电话。 电话响起的时候,靳美娇正坐在商务车的后排。 她刚刚扫描完了膝盖上的合同文件。 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都是中国字,但是组合在一起,她就看不懂了。 不过她也不需要懂,只要把这个东西扫描给宋彬,之后的事情就完全由他来把控就行了。 这个双簧唱的她好累,短短几天的时间,就累的头昏脑涨,无时无刻不想抓紧时间休息休息。 铃声响起,她自然觉得是工作电话,烦躁地接了起来。 “又有什么事?”她问。 胡一蝶立刻清脆地应声自我介绍:“阿姨您好,我是胡一蝶,是润谦的朋友,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们匆匆见过一面……” 听到胡一蝶的名字,靳美娇忽然就不困了。 这个名字她可是如雷贯耳。 在看着姜润谦长大的这十年里,从来没有哪个小姑娘的名字在家里出现的频率比胡一蝶更高了。 这小姑娘长的白嫩漂亮,她看着也很喜欢,只不过出身太差,所以在她的计划里,只能算是扳倒姜润谦的一个棋子。 不过这个棋子不起眼,也没那么好用,姜润谦好像也不怎么在乎她。 怎么现在,忽然找上门来了? “你好,我认识你,是我们润谦的校友是?” “嗯嗯,阿姨,我打电话跟您,是想关心一下姜润谦的情况,还有叔叔还好吗?” 靳美娇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原来是纯情小女孩上演关心大戏来了,实际上是想刺探一下姜润谦这个富二代的大腿还能不能继续抱住了。 她嘴上却温柔如水:“谢谢你关心,润谦的情况暂时不方便披露,你也知道,现在外面的记者都在堵着他的消息,我这个当妈妈的,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他的生活,你姜叔叔的情况比较稳定了,现在也是想静养,拒绝探视。”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胡一蝶急忙说:“阿姨,我保证绝对不会泄露一点润谦的事情,我只是想见见他,可以吗?” 靳美娇原本想一口拒绝,但是听到胡一蝶哀求的声音,忽然觉得这姑娘或许还有利用的价值。 她脑子快速转动,嘴上装着一副母亲的姿态说:“好,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是怎么回事,外面传的风言风语的,但是我了解我这个儿子,他肯定是想见到你的。” 先答应下来,具体怎么利用她,还要等她赶紧和宋彬商量一下在做决定。 第212章 重症监护室 第二天一早,胡一蝶就按照约定的时间,早早地等在了靳美娇指定的茶馆。 这家茶馆在郊区附近,离周家和姜家都很远,坐落在私人别墅区内部,这家茶馆是姜家投资的产业,主要是为了方便姜仁国约见客户和自己消遣专门建立的,私密性极强,没有预约是无法入内的。 店里的工作人员一听到她的名字,立刻就明白了,直接引导她上了二楼的接待室。 靳美娇则是姗姗来迟,她全身穿着黑色运动套装。戴着同色系的口罩和渔夫帽,格外低调,40出头的年纪,远远地看她的身型体态还以为是20岁左右的年轻女孩。 胡一蝶看着她朝自己走来,才意识到这位就是靳美娇,她赶紧起身,朝着靳美娇微微鞠躬。 “靳阿姨您好。” 靳美娇过去拉过胡一蝶的手,随即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深深地看着胡一蝶的眼睛,眸光微闪。 “不用这么客气,你坐。” 她摘下帽子和口罩,随手把鬓角的碎发掖到耳后,坐在胡一蝶的对面。 服务员很会看颜色,立刻倒了两杯茶分别推到了两人的面前,随后默默退下。 “靳阿姨,你约我到这里来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先喝杯茶,这里的龙井不错。” 靳美娇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举起了茶碗,透过碗边细细观察着面前的女孩。 胡一蝶瘦了不少,整个眼眶都凹了进去,看上去更深邃了些,正因为这样,看起来这小姑娘显得更加精明知性了些。 她对胡一蝶的第一印象,就觉得这个女孩看起来一点都不简单。 如今,姜家这样的风口浪尖上,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躲得姜家远远的,没想到这小姑娘却知难而进,甚至直接找到她头上来了。 要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姜润谦的家长,而姜润谦之所以和他父亲产生矛盾,表面上看是因为联姻这件事情,其实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姜润谦喜欢的人是她,不是薇薇安么。 她竟然敢来见自己,是真的对姜润谦感情深厚啊,还是这小丫头有着其他的鬼念头呢? 她不动声色地喝完一口茶后,缓缓开腔:“现在外面哪里都不安全,这里是我们自己的地盘,还算是比较安全,方便些说话,你这一路上没有人跟着你?” “没有,这个您放心,按照您说的,我专门走的那条人少的路穿过来的。” “那就好,如果被那些无良记者拍到了我们见面,还不知道明天新闻上会写成什么样子呢。” 胡一蝶咬了咬唇,攥紧了茶碗:“靳阿姨,姜叔叔和润谦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我真的很担心她们,可以让我去探望一下吗?” 靳美娇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递给胡一蝶。 “这里面是润谦在icu里的视频,你看看。” 胡一蝶双手紧紧握着那台平板,轻轻点击下屏幕上的三角形开关。 视频中,姜润谦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白色床单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仿佛被冰冷的机器束缚无法动弹。 绷带紧紧包裹着他的身体,隐隐可以通过白色的绷带看到红色的血迹氤氲的痕迹…… 胡一蝶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瞳孔中闪烁着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不自觉地捂住口鼻,想要将即将涌出来的巨大悲伤压抑回去,但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胡一蝶听说过,在医学上,疼痛是可以分为不同级别的,还有专门可以体验疼痛级别的仪器。 她很想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痛苦,能够算得上几级疼痛。 胸口的位置就像是被人忽然插进来一把锋利的钢刀,疼痛从这里开始蔓延,到全身的每个角落。 好像指间都在疼得发麻,触电般的刺痛。 靳美娇看她的样子,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对姜润谦的心疼应该是真的。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冲着胡一蝶说:“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他浑身的骨头都碎了,能活着简直就是奇迹,但是能恢复成什么样子,都还是未知数。他的情况还算好的,前排的那个司机,你应该也见过,一直跟在润谦身边的那个向东,情况更是严重,也在重症监护室,医生说最好的情况可能就是个植物人了。 唉,那样高的陡坡滚下来,车都碎成那样了,能捡回一条命来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现在王医生正在全力救治他,就连我们这些亲人都不能去随便看他,每天就给我传过来这么一小段视频,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能睁开眼,什么时候回到我和他爸爸身边。” 她语气轻缓,眼神悲楚,像是一位深深担忧着孩子的母亲那样。 胡一蝶紧紧地咬住下唇,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她深吸一口气,将泪水擦干,重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靳阿姨,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有办法的,我们要对他有信心……” 明明自己心里都快碎了,她还是尽力保持着礼貌,安慰面前的母亲。 靳美娇抹去眼眶里的泪水,朝她点点头,温柔开口:“其实,能接到你的电话,我的心情是很复杂的,我一直都听我们家润谦说起你,也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润谦我从小看到大,这孩子心思重,平时不苟言笑的,但是只要一提到你的名字,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总是不经意地带着笑。” 她有些迟疑地看着胡一蝶:“一蝶姑娘,作为润谦的长辈,也作为一个阿姨的长辈身份,我是特别喜欢你的,我觉得你和润谦在一起特别合适……但是……”靳美娇欲言又止。 胡一蝶紧紧地攥着茶碗。 靳美娇看出了她的不安,继续说:“润谦的爸爸一直都安排的是让润谦联姻,之前就安排过和田家的女儿相处,因为这件事,润谦和他爸爸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后来好不同意和薇薇安相处的不错,也准备把订婚提上日程了,忽然之间,不知道怎么的,润谦就变卦了,你说我这个当后妈的,在两个人的面前,一直都想好好地调和这对父子之间的矛盾,我真是没用,现在两个人变成了这样,都怪我……” 她赶紧安慰道:“阿姨,您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 第213章 一片黑暗…… 靳美娇佯装着抽泣,心里却在为赢得了眼前小姑娘的同情心而沾沾自喜。 小姑娘就是好骗,她看着胡一蝶泪眼朦胧的样子,赶紧去擦胡一蝶的眼泪 等两个人的心情都平复了下来,靳美娇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的去公司一趟,你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安排一下让她们给你准备午饭,等你想回家的时候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临走前,两个人交换了微信,说好了如果姜润谦的情况有变,会第一时间通知一蝶。 两个同样关心姜润谦的女人,现在站在统一战线上,成为了盟友。 靳美娇走后,精致装潢的茶室里,就剩下她一个人的身影。 刚刚靳美娇的话在她的脑海中回荡,胡一蝶的头脑渐渐清醒,觉得她说的话有很多地方和姜润谦跟她说过的话是有出入的。 当时在美国,姜润谦曾经跟她说过关于薇薇安的事情。 在姜润谦的口中,薇薇安是靳美娇强力撮合给他的,在他出国前,就听到过几次靳美娇在姜仁国的耳边说起这个女孩子。 另外,姜润谦一直都很反感联姻这件事情,所以之前撮合的那些女孩他无一例外都给拒绝了。 之所以能够答应和薇薇安的相处,是因为薇薇安的父亲直接以一个和姜家合作的重要项目来要挟,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如果姜润谦不和他的女儿谈恋爱,那这个项目也就不用再继续合作了。 彼时的姜氏,内部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姜仁国判断,公司的美国分部这边有很多的蛀虫,整个分部可能都被薇薇安的父亲所腐蚀。 明里暗里都被要挟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是处理起来也不能一刀切,所以,姜仁国就让儿子姜润谦和薇薇安假装好好相处,其实是为了让对方掉以轻心,方便摸清对方安插在公司里的内鬼。 所以,姜润谦和父亲吵架到底吵了什么,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吵架,导致了姜仁国能够脑出血,胡一蝶一直都想不通。 如果按照刚刚靳美娇说的原因,好像是通顺的,但是又感觉和姜润谦说的相差甚远。 胡一蝶觉得这里面的原因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她想不通这里面的真相是什么。 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刚刚在视频里看到的姜润谦,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浑身是血的样子。 她没有脑子去思考别的,姜润谦的样子一直反复出现在脑海里。 他伤成那个样子,可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她觉得浑身都在痛,心情沮丧极了。 就连服务员端上来精致的果盘和点心的时候,她都没察觉。 “胡小姐您好,这是我们靳总安排给您的,请您慢慢享用。” 胡一蝶被吓了一跳,急忙道谢:“谢谢,麻烦了,我该回去了,请问靳总安排的司机……” “好,您稍等,先慢慢享用,我马上就去联系司机,大约20分钟后就可以到位。”服务员柔声地应着。 “谢谢。” 胡一蝶坐在蒲团上,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了,肚子也在咕咕叫。 眼前摆盘精致的点心散发出幽香,可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忽然,脑子开始迷迷糊糊的,眼前也开始发黑。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低血糖要犯了。 仔细想想,自己好像快一周没有好好吃饭了,昨天晚上高烧才退下。 眼前的糕点就是救命稻草,她赶紧抓起一块凤梨酥塞进嘴里。 甜丝丝的香气在嘴里化开,她趴在桌面上缓了几分钟才渐渐恢复了些神志。 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不可以倒下。 纵使心里再难过,都要坚强起来,姜润谦还躺在病床上,他还没有醒来,她要好好地等他醒过来,不管他能不能站起来,还认不认识她,她都要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在他需要的时候帮助他一臂之力。 这条命,是姜润谦救的,她总该也要为他做些什么。 不能像个胆小鬼一样缩着,也不能就这样沉浸在抑郁和悲痛中。 要是姜润谦醒来,第一眼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怪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她强迫自己吃下糕点,大口大口地咀嚼,噎得她大口大口地灌下茶水。 不一会儿,服务员敲响了房门:“胡小姐,车在楼下等您了。” 胡一蝶赶紧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返程的路上,车子并没有按照她来的路线原路返回,而是绕到了一个陌生的街区。 通过车窗朝外看去,路边一米多高的干枯杂草渐渐替代了刚刚还绿莹莹的整齐绿化带。 目之所及的环境,是一片荒废的工业园区,几个高高耸立的烟囱矗立在不远处,看上去十分落寞荒凉。 她察觉到不对劲,立刻朝着司机问。 “师傅,我们现在的方向不是去城区的方向?” 身穿黑色西装的司机一言不发,甚至还默默地加快了油门。 胡一蝶心跳加速,一股恐惧感迅速涌上来。 “这是哪儿!你要带我去哪儿!?快停车!” 司机冷着脸,仍然一句话不说,并且把车门牢牢地锁紧。 “你不是靳阿姨的人?你是谁?到底要干嘛!” 胡一蝶开始慌了,上一次被司机骚扰的回忆重现在脑海。 难道是那群害她妈妈成植物人的神秘人出现了? 想到这里,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慌张地从包里摸到手机,她试图拨通报警电话。 刚打开拨号的界面,司机就忽然一个急刹车。 “啊-”没有系安全带的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面一扑,头猛地撞到了副驾驶的椅子上。 手机也不翼而飞,甩到了座椅下方。 她赶紧弯下腰低头去摸,还没等触碰到手机,却感觉到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最终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214章 仓库 血色残阳透过破旧的窗户缝隙,斑驳地洒落在胡一蝶的脸上。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偌大的仓库,四周堆满了锈迹斑斑的铁皮和破旧的箱子,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霉味。 胡一蝶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结实的绳索紧紧捆绑着。 双手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牢牢地绑在一起,尝试用力挣扎,可绳索就像铁索一样牢固,让她无法动弹。 她感到一阵恐慌,脑海中闪过刚刚在车上的片段,那个司机果然是有问题的。 她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一些线索,但仓库里除了那些破旧的物品,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最终,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一扇紧闭的铁门上,门上锈迹斑斑,看起来已经好久没有打开过了,但是可以通过门缝隐约看到外面的杂草。 外面是开阔的地形,可能距离公路并不远,只要她能跑出去,就有机会回到安全的地方。 通过太阳的角度和夕阳的颜色来判断,时间已经是傍晚了,她必须抓紧时间,在太阳落山之前跑出去,否则天一黑,再想跑出去就难了。 她侧躺在地上,努力匍匐前进,朝着大门的方向一点点挪动。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看到了门下面有一块突出的铁片,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但她知道,这种小铁片十分锋利,可以通过摩擦绳子让绳子断裂。 想到这儿,她马上开始了行动,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她努力保持着平衡,背对着铁片,寻找着能切割的角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太阳马上就要收回最后一丝光线的时候,终于,她察觉到手腕上的绳索有松动的痕迹。 等把手抽出来之后,她才看到自己的手腕间已经是一片血瘀。 顾不得疼不疼的,她连忙去解脚上的绳子。 忽然,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从仓库中,打破了原本的死寂,胡一蝶的心被猛地一紧,她的身体瞬间僵硬。 那个人回来了! 她紧张地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情急之下,她回到了一开始的位置,紧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没有醒来。 她把手背在身后, 颤抖的手抓住绳索。 脚步越来越近,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上,她感觉到像是窒息般的压迫。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但心跳声就像雷鸣一样在耳边回荡。 她在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想象,对于未知的危险,是最恐惧的。 可能是这样的恐惧,让她也生出了勇敢,大不了一会儿她就使劲踢那男的的命根子,这一招肯定管用。 这是她在喻妍那里听说来的方法,喻妍说过,那些散打和拳击的招数在男性女性的绝对力量对比前,实在是弱爆了,女孩子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情,如果坏人是男人的话,就直接攻击对方的弱点。 她已经悄悄地把脚上的绳子解开,只是虚虚地系上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紧的活扣,方便她一会出击。 男人的脚步声在她的脸边停下。 胡一蝶觉得时间仿佛凝固了。 下一秒,男人粗犷的声音夹杂着烟味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不会是死了?”男人自言自语。 下一秒,胡一蝶察觉到对方把手指靠近了自己的鼻息,好像在试探自己还有没有气。 胡一蝶仍然是紧闭着眼睛,尽力保持着呼吸平稳。 男人无语地说:“就那么点迷药,至于睡5个小时都不醒吗?真是废物,不过长的还挺漂亮的。”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淫邪,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胡一蝶的脸蛋。 “仔细一看,还真是挺漂亮的哈,这么嫩的妹妹,不知道吃起来味道怎么样嘿嘿嘿……” 胡一蝶听到这些话,心脏怦怦跳,几乎快要跳出胸膛。 她恨不得瞬间就跳起来,把男人踢倒在地。 但是现在,她只能等,等男人的视线不在自己的脸上,她才能偷袭。 她很清楚,袭击成功的机会,或许只有一次,如果她失败了,面对她的将是更残酷的…… 紧闭着眼睛,她似乎闻到了男人嘴里的口臭。 她甚至能想到,眼前的男人距离自己有多近。 一瞬间,她想起来自己在石头村的那天晚上,胡大逼迫她的经历。 恐惧的回忆再次涌上来,她浑身开始忍不住地颤抖,这样的情况下,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她必须控制自己的恐惧! 男人的手伸向了她的脚踝,想要去扯她脚上的绳子,嘴里嘟囔着:“姑娘,反正你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过了,今天就让我好好疼疼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昂~” 就是现在!胡一蝶意识到,如果现在不反击的话,等男人发现她脚上的绳子已经解开就晚了! 3、2…… 她在心里默默倒数,准备一发制人。 就在她准备行动的同一时间,男人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巨大的蜂鸣声回荡在整个仓库内部,听起来十分刺耳。 男人不耐烦地低声骂了一声脏话,掏出了手机。 下一秒,他的声音却十分谦卑:“哎,大哥,哎好嘞,我明白我明白,我马上就办,您放心!” 听着男人接电话的声音在远处,胡一蝶轻轻地打开眼皮,掀起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往男人的那边看去。 这个男人穿着破旧的休闲装,并不是之前她在车上看到的那个西装革履的司机。 难道两个人不是一伙儿的? 还是说那个人只是负责把她绑过来,移交给了眼前的男人? 她不敢去细想这背后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男人点头哈腰地接电话,哪怕是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他也表现的十分恭敬。 看样子是和他的上司或者是领导说话。 最后,她听到男人说了一句:“您放心,人我会完好无损地看好,您明天一早随便验货。” 明天? 难道是明天,还有更大的头目要来看她? 她越来越想不通,不过眼下,这件事也不是单纯的一件坏事,最起码,她有了一晚上的时间可以逃跑。 第215章 朝着月亮的方向跑 男人挂了电话,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说:“你这小丫头,看着弱弱小小的,居然惹了那么大个人物,我还是离你远点,免得给自己招来厄运。” 他扔下一瓶矿泉水,就朝着后门的方向走去。 胡一蝶赶紧不动声色地偷瞄着他离开的方向。 果然,在不起眼的杂物堆后面,还有一个隐蔽的小门。 更让她惊喜的是,那扇门直接就可以打开,居然不需要钥匙! 或许是这扇门本来看起来就十分隐蔽了,几乎和墙体融为一体,面前还有遮挡物,所以干脆没有上锁。 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这男的估计在这边不远处看守着这扇门。 她管不了那么多,先解开了绳子,接着偷偷地趴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声音。 果不其然,一墙之隔的外面,传来了男人手机斗地主的声音。 她就这样,在仓库里获得了短暂的自由,但是唯一的出口被死死地盯着,没有任何能逃出去的胜算。 晚上,仓库里很冷,她冻得缩在墙角,浑身瑟瑟发抖。 或许是又冷又饿,她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她决定在自己身体还有力气的时候,引狼入室,然后趁着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把他砸晕,她再冲出去。 确定好方案之后,她在地上捡起了一个砖头,站在小门的旁边 ,对外面的男人喊:“来人啊!有人吗!” 感觉声音不够大,她还用脚踹着墙面,制造出更大的噪音。 男人玩游戏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是沉重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靠,终于他妈的醒了,真他妈的麻烦。” 男人骂骂咧咧地走到门前,胡一蝶高高地举起手中的砖头。 小门比较低矮,男人得弯着腰才能进来,那时候,那男人的后脑勺就会完全地暴露在她的眼下。 人的后脑勺是最脆弱的地方,只要她认准了砸下去,那男人不管多强壮,都会被拍懵。 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着气。 胡一蝶,你可以的,相信你自己的实力,想想以前在石头村的时候,你可是一个人就能背起100斤的打猪草的选手,这一次,你绝对可以!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胡一蝶屏住呼吸。 男人刚冒头,她瞬间就把自己积攒了浑身力气都集中在手上的砖头上,还专门找了个有棱角的一面,狠狠地朝着对方的后脑勺拍去。 “啪!” “啊——”男人吃痛,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你个臭婊子,你居然敢打……” 男人抬不起头,捂着脑袋疼得栽倒在地上,却用余光狠狠地盯着胡一蝶,嘴上骂着,大手朝她挥来。 “啪!” 胡一蝶毫不犹豫地再补了一转头。 瞬间,男人就老实了,手重重地垂在地上,后脑处微微渗出来的血红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渗人。 胡一蝶饶是见过了很多大场面,但是亲手把人拍晕这件事情也是第一次做,她还是吓得下意识地把手中沾了血迹的砖头扔到了地上。 低下头轻轻地试探了一下男人的鼻息。 还好还好,还有呼吸。 她刚刚明明很想让这个恶心的男人快点去死,但是这两转头拍下去,她还是有些害怕。 她只是想保护自己,并没有任何想要伤害别人的想法。 心里涌起了一阵阵复杂的矛盾感,她有些害怕男人醒过来,但是也害怕这个男人从此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想了想,她从男人的手中抽出了手机。 屏幕已经碎裂,但还好还能用。 她用男人的指纹解锁,随后打开了导航系统,查看这里的位置。 一打开地图她才知道,原来这里距离靳美娇的茶馆并不远,只有不到20公里,但是距离市区却足足有50公里。 还没等她来得及查清具体的方向,手机屏幕就开始乱闪,几道彩色的长条从裂缝处展开,随后就黑了屏。 原本想要报警的想法也落了空。 这片郊区已经太久没有人管,旁边都是破旧的属于上个世纪的遗留下来的厂区家属楼。 如今人去楼空,只有孤零零的几个大烟囱和一片鬼屋一样的老楼。 距离她最近的一条公路,需要走将近15公里才能看到。 对于别人来说,15公里可能是很漫长的,但是对胡一蝶来说,这点距离就是她在石头村上学的时候,在上下学路上花费的距离。 她从小就是走山路的,这点平路对她不算什么。 规划好路线后,她拿上那瓶矿泉水,朝着月亮的方向出发了。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片仓库,想到了门口处的那个男人。 她咬了咬牙,没有再回头。 只要她能成功地跑出去,她会去找警察,让警察第一时间来搜救。 她骨子的善良,让她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人,但是前提是,她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另外,手中的手机是重要的物证,她也会一起交给警察。 如果这些人真的像她猜测的那样,和伤害自己妈妈的人是同一伙儿的。 那么这个手机肯定就可以挖到更多的线索,没准可以顺藤摸瓜把对方的头目也揪出来。 胡一蝶朝着导航上的路线指示一直跑,一直跑,狂奔在月亮下的草地上。 不到半小时,她就累得倒在了地上。 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周围都是一米高的枯草,这种草看起来弱不禁风,好像轻轻一踩就能倒下。 其实走进来才发现,它们十分茂密,给人前进造成的阻力是很大的。 她一整天没有什么能量入口,中午吃的那点点心已经消耗殆尽了,又加上大病初愈,所以体力开始逐渐不支。 杂草铺在地上,柔软的像是一张床,她躺在上面,疲惫感汹涌袭来。 她好想就这样睡一觉,可是脑海中有个声音告诉她,绝对不可以睡。 为了活命,一定要逃出去! 人在绝境的时候,脑海中总会想起曾经的美好经历。 她想起了奶奶给她煮的阳春面,想起了姜润谦和她一起散步的那个午后,想起了周阿姨做的喷香的牛肉饼,也想起了在美国过生日的那个晚上。 她不能放弃! 还有那么多的人在等她回去。 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都会在绝境中给予你活下去的动力。 胡一蝶奋力地爬起来,喝了一口矿泉水,接着把剩下的水都浇在头顶。 一阵风吹过,冰冷的感觉席卷全身,她瞬间清醒了。 靠着意志力,她边跑边爬,终于在天快蒙蒙亮的时候,看到了公路。 第216章 你打自己一巴掌 天刚蒙蒙亮,远处的天空中露出鱼肚一样灰蓝色,胡一蝶几乎精疲力尽,最后站都站不起来,只得手脚并用朝着不远处的马路使劲。 意识开始出现模糊,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泛着重影。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在车里昏迷,为什么醒来之后身体这么虚弱。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并没有发烧,这种感觉也完全不像是发烧的症状。 她在脑海中使劲思考,到底是哪个地方出现了问题。 想了想,她昨天到今天,除了喝了那杯水,就只是吃了靳阿姨那里的点心。 她摇了摇头,觉得应该是想多了,靳阿姨对她那么好,应该不会害她的。 难道是上了车之后,车上有什么不明气体让她中了招? 百思不得其解,一切都像是巨大的谜团一样笼罩在她周围。 忽然,从柏油路的尽头,出现一个蓝色的小点,一辆砂土车浩浩荡荡地朝这边驶过来。 巨大的车身和车轱辘,在柏油路上碾压过,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震动着她的耳膜。 胡一蝶知道这种车,开货车的司机一般都不会拒绝路人搭车。 她支撑起身体,这才发现脚上的鞋面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大脚趾处已经被磨得变了形。 可她早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她朝着货车来的方向使劲挥动着双臂,虽然嗓子干哑,但是仍然努力发出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 “哎——停车——麻烦您停一下车——” 货车越来越近,胡一蝶甚至可以看到货车司机身上穿着的红色半袖,手边正点着烟,吞云吐雾。 想必司机也能看到她,她的心慢慢地放松下来,马上就能得救了! 可是下一秒,就在车子距离她不到10米的时候,车子却没有停下来,反而还加速路过了她身边。 那红衣司机连看都没看她,甚至车轱辘升腾起的烟尘还扑满了胡一蝶一身。 “求求您——停下来——”她立刻反应过来,朝着大车的后视镜用力地摆手,做最后的争取。 直到货车再次在视野中变成一个小点,她才不得不放弃求救。 胡一蝶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重重地垂在身体两侧,浑身狼狈。 记忆中的碎片再次袭来,她想起了自己从石头村的那个雨天,如果不是遇到了姜润谦的车,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人呢?能遇到姜润谦,或许已经花完了所有的力气。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朝着马路中央踉跄着走。 事到如今,她必须得赌一把,站在路中央的话,车子就不得不停下来了。 可惜,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没有一辆车在这里经过。 直到朝霞很美,普照在整片草地上,那些枯草看起来像是撒上了一层金粉一样漂亮。 但落在她身上,却是一种凄美。 她其实分不清哪个方向是朝着市区的,但是眼下,她不能待在这里等死,她闭上眼睛,凭着直觉选出了一个方向。 她就那样,顺着路中央的路线,朝着路的前方继续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了一辆白色轿车。 她的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这一次,她胸有成竹地站在马路中央,交叉着双臂,示意司机停车。 白车在距离她还有50米的地方开始慢慢减速。 胡一蝶看着车的视线是逆着光的,看不清车里的人,但是能察觉到车子在缓缓地减速。 她赶紧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 “对不起,我这样可能吓到你了,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在这儿迷路了,我只是想搭个车去附近的警局,我身上有身份证和学生证,我可以保证我不是坏人,你们可以查一下我的身份,可以吗?” 她诚恳地说着,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和语调听上去够清楚,实际上她的嗓子干哑得几乎快要发不出什么声音。 白车彻底地停了下来。 胡一蝶逆着阳光,看到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车门处先是迈出来了一只腿。 黑色的皮质裤子在阳光下反射着光,她看不清对方是男是女。 “您好。”她只能先这样称呼着。 “哈哈哈,还真的是你啊?胡一蝶,我刚刚在车里看了你半天,我还说你怎么能这么黑,还不敢认你,你这是经历了什么啊?刚从二战战场上回来?” 银铃般的笑声传进耳里,却显得那么刺耳。 胡一蝶眯着眼仔细地辨认这个朝自己款款走来的女人。 是薇薇安。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胡一蝶眼睛瞪得浑圆。 还真是冤家路窄,在这种地方都能碰到。 薇薇安一身黑色皮衣,巨大的银色耳圈在阳光下更耀眼:“我需要跟你汇报吗?”她挑衅地说。 “你刚刚说的什么啊?你想搭我的车是吗?”微微安绕着胡一蝶一圈,捂着鼻子上下打量着胡一蝶浑身上下的狼狈样。 胡一蝶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薇薇安,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可她确实是走投无路,只能点点头。 薇薇安在她面前站定,插着兜说:“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在实验楼打我的那一巴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跟我道歉?” 薇薇安凑到她面前,愤愤地说:“你知道那一巴掌打得我多难受吗?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被人碰过一个手指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敢打我?” 胡一蝶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对不起,上次是我太着急了,既然你回国了,现在应该也知道了姜家出了多大的事情 ,我也是情不得已所以才动了手,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应该打你,这件事确实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郑重地道个歉。” 薇薇安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胡一蝶继续说:“你想我怎么道歉都可以,我现在遇到了更严重的事情,我需要报警,麻烦你把手机借给我一下好吗,我只需要报个警。” 薇薇安嗤笑一声:“怎么道歉都可以?这话可是你说的,行啊,你先抽自己一个嘴巴。” 她一副看笑话的表情,一双化着精致欧美眼妆的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胡一蝶。 第217章 羊入虎口 “啪——”胡一蝶二话没说,直接扇了自己的脸一巴掌。 “可以了吗?”她冷冷地问。 薇薇安甚至眼睛都没来得及眨,就看到了胡一蝶的右脸上出现了一张清晰的红色巴掌印。 她本意是想屈辱一下胡一蝶,没想到这女的比想象中还要狠。 能对自己下这么大的死手,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薇薇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立刻恢复了正常,她踩着中跟马丁靴哒哒哒地回到了车旁,打开车门,从包包里拿出了手机。 接着又哒哒哒地回到距离胡一蝶两米的距离,站在她的面前。 薇薇安笑咪咪地看着胡一蝶,晃晃手中贴满粉色水钻的手机说:“手机就在这儿,你自己来拿。” 胡一蝶快速朝前走了两步,手顺着手机的方向够去。 可就在她的手刚刚碰到手机的金属边缘的时候,薇薇安却忽然放开了拿着手机的手指。 瞬间,手机从她手中滑落,直直地摔在地上。 “啪——” 漂亮的粉色手机瞬间变了形,水钻四散开来。 “哎呀!你居然把我手机弄掉了!这可是限量款!” 胡一蝶赶紧蹲下身,拿起变形的机体,使劲按下了开机键。 很快,黑色的屏幕闪过了两下logo的画面,接着,手机正常开机了。 “没坏,还可以用,太好了。”胡一蝶兴奋地看着手机。 不用解锁,手机可以直接拨打报警电话,她像拿着宝贝一样双手捧着手机,按下了按键,等着对面接通。 “啪——”手机被再次打掉在地,屏幕瞬间花成一片。 可听筒里仍然好端端地传来的接线员的声音:“喂您好?” 胡一蝶刚要回应,却被薇薇安用那双马丁靴狠狠地踩到了手机界面上。 “你在干什么?”胡一蝶抬头,怒视着她。 薇薇安的靴子有个几厘米的跟,现在的她比胡一蝶略微高了一点,她居高临下地说:“我只是跟你说借给你打个电话,你刚刚已经成功打通了,我已经兑现我的话了呀~至于这只手机,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太脏了,我不想要了,想怎么处置是我自己的事情,怎么,跟你有关系吗?” 说着,她用尖锐的鞋跟狠狠地碾压着手机屏幕。 接线员的声音沙哑变音,最后消失不见。 手机也四分五裂,屏幕上的碎渣渣像是薇薇安眼皮上涂得亮片眼影。 胡一蝶闭上眼睛,忍耐着心里的委屈和怒火。 薇薇安笑得惬意:“哈哈哈……你的表情也太逗了,我值了,损失了一个手机,观看你这么精彩的表情。” “你到底想怎样?”胡一蝶愤愤地问。 薇薇安抬头看了看快到头顶的大太阳,远处的路尽头好像又出现了一辆车。 她收起了笑,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色,对着车里的人点点头。 胡一蝶也看到了那辆即将路过的车,她赶紧调整好动作,准备朝着这辆车求救。 可她还没等发出声音,口鼻就被身后的一张大手捂住了。 是个男人的手,力气大的出奇,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无动于衷。 直到被对方从后方拖进后背箱,嘴里被塞进一个巨大的棉球,随后胳膊被拧到了后背,手腕上一凉,随着“咔嚓”一声,被戴上了一副手铐。 绳子还暂且能够能割开的可能,手铐却是她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的。 她开始觉得绝望,开始意识到薇薇安并不是和她偶遇的,她们是有备而来的 。 她试图回头看一看男人的脸,却被男人套上了一个黑色的头套。 薇薇安的声音尖锐:“老实点,别耍小聪明,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的。” “彭——” 黑暗中,她听到后备箱被关上,车子开始移动。 薇薇安的笑声在前排传过来,在黑暗中尤其显得明显。 “你知道吗,我还以为还要再开2个小时才能到,结果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就那么傻乎乎地站在路边,还跟我求救,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爸比,我报废了一个手机诶,那你要给我报销。” “木马~爸爸最好啦!” 黑暗中,胡一蝶终于在脑海中把整件事情串联在一起。 绑架她的人和薇薇安是一伙儿的。 薇薇安对她的那一巴掌耿耿于怀,怀恨在心,所以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报复行为。 结合薇薇安和她爸爸的通话内容,她的父亲应该是动用了国内的势力。 她自知得罪了薇薇安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也早就做好了对方会找自己算账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薇薇安会这么狠。 车子还在移动,胡一蝶的意识已经模糊到听不清外界的声音…… …… 非洲某国的海岸线上。 宋彬带着硕大的墨镜,躺在遮阳伞下的藤椅上享受着微凉的海风。 手机响起,他立刻接了起来。 “这个礼物很好,薇薇安很开心。”对面男人的声音低哑敦厚。 宋彬满脸堆笑:“她喜欢就好,我说过,谁欺负咱们家小公主,就必须要付出代价,姜家也是如此,您就等着看好戏。” “不会出什么问题?”对面问。 “不会,您放心,这个小丫头片子就是个开胃菜,我保证后面的节目会更精彩。” 挂掉电话,他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靳美娇 。 【亲爱的,人已经落到那边了,不过你找的那个看守的人严重失职,居然让人跑了,要不是那边的人在路上碰到了,恐怕就让这丫头跑了,你那边处理掉所有经手这件事的人,不要落下任何线索,越干净越好,听明白没。】 靳美娇秒回:【好在是有惊无险,放心 ,这边我会处理好的。】 宋彬的唇角一勾,墨镜后是得意的笑容。 海滩上到处都是度假的男男女女,有身材火辣的舞娘在沙滩上起舞,周围的乐队开始奏乐。 充满异域风情的海滩洋溢着热辣的气氛。 宋彬端起手边的香槟,轻轻地小酌一口。 他喜欢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利用一个臭丫头片子,就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还能让上头的老板这么开心,他是没想到的。 这个叫胡一蝶的,还真是让他觉得意外呢。 第218章 挖了你这双漂亮的眼睛 不知道在迷糊中混沌了多久,在这片朦胧的意识里,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只有车内的发动机工作的声音萦绕在耳畔。 忽然,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她的头顶迅速蔓延至全身。 那是一种刺骨的冷,就像冰冷的刀刃在切割她的皮肤。 胡一蝶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像是在地窖一样的灰暗空间,目之所及的地方,四周都是发黑的水泥墙,她定睛一看,房间里四处布满着像是刑具一样的工具。 奇形怪状的像是健身器材一样的工具,个个阴森恐怖。 冷水不断滴落在耳边,她感觉身体就像是被冻僵了,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很僵硬,动弹不得。 冷水顺着脸颊流下,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也在上下打颤。 她抬头寻找这股冷水的来源,正对上了一个身穿透明雨衣的壮硕男人。 男人转过身,对着墙角的方向毕恭毕敬地说:“老板,人已经醒了。” “醒了?!终于醒了!”薇薇安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哒哒哒……”她绕过一台巨大的木桌,踩着小高跟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胡一蝶,话说给旁边的男人听:“我就说她没那么容易死,她可是从人贩子窝里逃出去的人,命硬的很。” 男人颔首:“是。” 薇薇安凑近她的脸:“我说的对不对啊,坚强的小蝴蝶?” 胡一蝶抬头,在薇薇安年轻美艳脸蛋上,看到了一股浑然天成的邪恶,像是野生的鬣狗幼崽,明亮的眼睛里 ,带着天生的嗜血和攻击性。 她用那双带着美甲的手拍了拍胡一蝶的脸:“你倒是说话啊,你那么瞪着我干嘛?” 胡一蝶一言不发,一双墨色的眼神中带着的倔强,似乎让人无法直视。 薇薇安越看越觉得身后发冷,她见过很多人,在父亲的公司里,在聚会的名利场,在学校里。 还有在这片秘密基地里。 事实上,薇薇安的父亲和田咏德是一丘之貉,联手起来做暗黑产业生意已经很多年了,算的上是老搭档。 薇薇安的父亲在国际上颇有盛名,和姜氏集团又同为地产行业的上下游供应关系,自然也是少不了往来。 商业巨亨的圈子本来就很小,资源一运作起来,免不了要在这几个人之中周转。 眼下,这两家是想要联起手来做空姜家。 薇薇安是喜欢姜润谦,但是从小跟在父亲身边,也知道这里面孰轻孰重。 她生性爱美爱玩,姜润谦这种一等一的大帅哥,又有着超级高的智商,要是能和他谈个恋爱,那得多有意思啊 。 谁知道,胡一蝶这个臭丫头搅了她的兴致。 薇薇安除了爱买包臭美之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在这个秘密基地里当“老板”。 她特别喜欢折磨人,小时候先是折磨小兔子,后来是猫咪,长大后的她不再满足这些,开始喜欢折磨人。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让她能这么有兴趣去折磨了。 她每次折磨人的时候,那些人的眼睛里都是恐惧,可胡一蝶的眼睛却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即使要死到临头了,还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力量,好像能穿透人心。 她不耐烦地捏住她的下巴,看着那双眼睛:“胡一蝶,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比很多人戴美瞳还要好看,就是这双眼睛,和男人眉目传情,暗送秋波,让润谦哥哥这种锦玉堆出来的人,都被你迷住了?” 说完,她手指发白,像是要捏碎她下巴一样,最后狠狠地朝一旁甩去。 “给我拿一把刀来!”薇薇安几乎要暴跳如雷。 只要一想起钟可馨说的胡一蝶和姜润谦的过往,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身旁的男人愣了一下,低声提醒:“老板,上头吩咐过,她还有用,目前最好还不要动……” “你废话好多啊!好烦啊!我让你拿你就赶紧去拿!我爸不就是说别弄死她吗?我不弄死她,我只想要她两只眼睛!”薇薇安用着最嗲的语气说着最狠毒的话。 男人转过头,朝着屋外走去。 胡一蝶虚弱地爬起来,她的目光追随着男人的脚步,看到了那扇厚厚的防盗门。 透过男人的开关门的动作,看清了外面的走廊,深得看不到尽头。 她绝望地垂下脑袋,瘫坐在地上。 哪怕想要逃跑的心再强烈,也抵不过这铜墙铁壁一样的地方。 她终于开口冲着薇薇安说:“你到底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薇薇安笑得玩味:“呦,你终于说话了哈,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看在你马上快瞎的份上,本小姐就大发慈悲,回答你这个问题。” 她站在屋子中间,转了一圈,介绍着说:“这里啊, 是我的秘密基地,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从很臭很远的地方来,然后经过我们的包装焕然一新,然后去往全国的各个地方,是不是超级好玩?” “你们是人贩子团伙?” 胡一蝶第一次听到人把人口买卖这件事说的这么风轻云淡,像是讨论某种热门网游一样兴致冲冲。 “你这么说好难听啊~我们是公益组织,帮助每个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救世主。”薇薇安手舞足蹈,笑得灿烂。 胡一蝶的眼神只有恨,无穷无尽的恨。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薇薇安耸耸肩:“做生意咯,360行,行行都要有人做啦,你们这种人本来就没什么价值,还不如经过我们的手,就变得更有价值了啊~” 薇薇安兴致勃勃地说:“你看哈,一个大山里的普通小孩,要读十多年的书才能大学毕业,要花光家里的积蓄才能出来工作,可是出来工作一个月的钱就几千块,拜托,都不够我去做一次美甲的好吗?他们要工作20年才能买得起一套最普通的小房子。” 她漂亮的眼睛慢慢眨着,看向胡一蝶:“但是你知道吗,这样的人,如果身上的肾脏被有钱的金主看上,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手术,他就可以瞬间拥有一套大房子的钱,而我们就可以帮助他们找到买家啊,你看我做的事情是不是超级好~” 从得知自己的身世是被拐卖的那天开始,她的脑海里就有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买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在卖人,在这两种人中间,又有着什么样的人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经过这么多年的了解,她渐渐知道了人贩子这个团伙的组织性和严密性,在新闻上也常常看到被打击的整个人贩子团队。 但是奇怪的是,那些团伙的最高头目,也只不过是某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在他们的身上继续调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他们自己就承担了所有的罪责,或者有的人,直接就自杀谢罪。 和大部分民众一样,胡一蝶也觉得这些团伙的背后另有其人,这些所谓的头目只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但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背后居然是声望享誉全球的商业巨鳄。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第219章 一线生机 薇薇安笑眯眯地看着她:“想明白了吗?野蝴蝶?你也是这个游戏其中的一环哦~只不过你不太乖,非要从那个大山里跑出来,要不然,你现在也在里面过上了幸福的小日子了,我想,应该生了好几个宝宝了,每天过着田园生活,也是另一种幸福不是吗?” 她若有所思地问:“忽然想采访一下你,如果你知道自己今天会在这里被我挖出眼睛,你当年还会那么拼命地从一千公里的大山里跑回望京吗?后不后悔啊?” 她眨巴着眼睛,表情认真得像是在做采访作业。 胡一蝶眼睛充血,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声:“你们都是恶魔!是禽兽!” 她想猛地站起身去掐薇薇安的脖子 ,却发现自己的脚早就被巨大的铁链锁上,半步都挪动不了。 几年来,她也多次去参加寻找被拐儿童的公益活动,在活动上看到了成百上千个失去孩子的家庭,孩子的父母要么散尽了家财,夫妻感情破裂,要么就是家属生活在失去孩子的巨大心理阴影里,对自我怀疑, 对世界失去了信任。 他们患有各种程度的抑郁症焦虑症 ,甚至还伴随着很多重大疾病。 那么多生活在苦难中的家庭和活生生的人,居然是这群畜生们财富的培养皿。 他们当然会从里面谋取高昂的利润,因为他们买卖的商品是人,而他们拐卖一个人的成本极低,卖出去却以高价卖出。 做的是丧尽天良的人命生意! 薇薇安很满意她的这个反应,笑得前仰后合:“我就喜欢你很讨厌我但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略略略~” 门忽然被打开,刚刚出去的身穿雨衣的男人拿着一个巨大的医药箱,打开之后 ,从密密麻麻的医疗用具当中取出来一把匕首。 这群人果然是专业的。 薇薇安笑了半天才停下来。 她从墙上的挂钩取下一个粉色的雨衣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然后接过了匕首。 “胡一蝶,啧啧啧,跟这个美丽的世界告个别?你这双漂亮的眼睛马上就要看不见喽。” 接着她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对准着两个人的脸:“来来来,我帮你记录一下,茄子!” 镜头里,她的头亲昵地贴在胡一蝶的脸边:“快啊,快看镜头啊,来,表情开心一点,笑一笑。” 胡一蝶感受到她身上甜腻的香水味,只觉得喉咙中一阵作呕。 刹那间,她铆足了劲,咬紧了牙关,用下巴朝薇薇安的太阳穴狠狠地戳过去。 她记得喻妍曾经告诉过她,下颌骨是面部最强的骨骼,而太阳穴则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啊——” 薇薇安吃懂,身体向一旁栽去,手中的手机和刀瞬间掉在了地上。 “好疼啊——”薇薇安尖锐地喊着。 胡一蝶乘胜追击,曲起手肘朝薇薇安的肋骨处砸去。 “啊——” 又一声惨叫,比刚才更大声。 趁着她紧缩着身体在地上打滚的空档,胡一蝶从她的身下抽走了那把匕首。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就双手紧紧攥着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身穿透明雨衣的男人刚要上前去抢匕首,却没料到胡一蝶会把尖锐的刀剑对准她自己。 “别过来!!”胡一蝶大声地喊着。 “你再过来我就捅死自己!”她刚才算是听懂了,这群人想要利用她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那个头目也不至于专门嘱咐薇薇安暂时先不要杀了自己。 她这样做也只是赌一下,没想到雨衣男人真的站在了原地,像是被她的举动震慑到了。 他可不想忤逆上级的指示,要是这女孩割破了大动脉,就算是医疗队及时抢救,也有可能救不回来。 “别管她了!快……带我去医疗室!”薇薇安痛苦地嘶喊。 他后退了两步,随后抱起地上疼得发出杀猪叫的薇薇安。 “胡一蝶,你等着,我要扒了你的皮!” 直到薇薇安的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胡一蝶才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平时和喻妍在一起时间久了耳濡目染,不然她不会这么顺利地把薇薇安击倒,刚才那最后一下,对方的锁骨应该是断了。 她终于有机会仔细检查周围,这就是个精心设计的折磨人的房间,在天花板的角落,她看到一个微型摄像头。 这里果然戒备森严,虽然看上去阴暗潮湿很简陋,其实医疗设备监控设备都是一流的。 她猜测自己正在某个建筑物的地下室,耳朵贴在墙上,能听到墙那边能听到其他锁链拖地的声音,想必隔壁也是同样的格局。 男人和薇薇安走的匆忙,门并没有关上,她拖着脚链往门处蹭,用尽了全力双手也够不到门把手。 脚上的链子应该有10公斤以上那么重,她就算有翅膀也飞不出去。 再次陷入了绝望,她缩回角落,找了个干燥的地面,坐了下去,集中精力思考。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逃跑的。 唯一的希望就是和外界取得联系,寻求外援。 想到了这儿,她想起自己的身上应该还带着个没电的手机。 抱着侥幸的心理,她翻遍了全身,终于在外套的里侧找到了。 薇薇安居然没有搜她的身。 太好了! 她快速朝着薇薇安刚刚坐着的桌子处挪动,果然,在桌子的另一端,看到了设备齐全的插座和充电线。 第220章 报警成功 充电器就在桌子后面,她朝着桌子的方向使劲够去。 差一点,还差一点。 不管她怎么努力,总归还是差了一点。 灵机一动,她拿起手边的匕首。 捏着刀尖,延长了一部分距离,刀柄处刚好可以够到充电线。 太好了! 看来刚刚把匕首抢过来还是很有用的,她用刀柄当做是钩子,用着巧劲小心翼翼地把充电线的接口往自己怀里的方向勾。 就这样,她把身体拉伸到了极限,屏住呼吸,只听到心脏在胸膛里跳动的巨大回响。 终于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把充电线的接口和手机连接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后,她累的趴在地上,泄下了全身的力气。 天花板一角的那个摄像头上的小红点散发着幽暗的光,在冲着她闪烁。 整个过程,她没有办法躲避着摄像头,所以她很清楚,如果摄像头那边有人的话,她的行径无疑暴露无遗。 但是她顾不得那么多,薇薇安暂时不会回来,但是她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万一她反应过来,那么她面对的就不是今天这么幸运的结果了。 此刻的手机是她唯一的希望,现在她只有默默祈祷,希望这部手机只是没电了,而不是坏的根本用不了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视线在摄像头和没有关严的门缝中观察着。 只要外边传来任何的动静,她都要迅速做出反应。 她一双眼睛瞪得浑圆,一刻都不敢放松。 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字,仿佛只要掌握了时间的记录能力,就好像有了安全感。 1分钟……2分钟…… 3分钟过去了,外面没有任何动静。 她在心里盘算着,只需要充电10分钟,就够她向外界求救的了。 这是胡一蝶生命里最漫长的10分钟了,她在学校的时候,从来都不知道课间的十分钟有这么漫长。 到了! 她立刻把手机拔下来。 回到角落里,她面朝着墙角,后背挡住摄像头照射过来的方向。 她整个身体都因为过度紧张和激动微微发抖,手指头更是好几次都用不上力气。 她紧紧地捏着手机,使劲地按下开机键。 “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开机……” 忽然,手中的小小黑色方块,屏幕上出现了开机界面。 “啪——” 有水滴落在了屏幕上,她连忙去擦。 接着,接二连三的水滴落在屏幕上,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净。 她这才发现,水滴是她的眼泪。 就连她自己都没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泪混杂着鼻涕流了下来。 她太害怕了。 被薇薇安捉弄的时候没有哭,被扔进后备箱的时候没有哭,被泼冷水的时候也没有哭。 可是现在,却在拿到一线生机的时候,居然哭了出来。 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她赶紧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哭,现在的每一秒钟都是关键的,她要求救。 葱白的指尖哆哆嗦嗦地滑动手机屏幕,她郑重地按下数字“1……1……” 就在她准备按下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 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她赶紧趴在地上,紧闭眼睛,把手机塞进衣服里兜,假装睡着。 “阿晟,明天的货还是你去运啊?刚从南边回来,老大都不给你放个假好好歇歇?” 是个操着浓重南方口音的中年男声音。 “我不用休息,能得到老大的赏识是我的荣幸,我一定好好干。” 这个声音清朗明亮,纯正的普通话,听起来像是个年轻的男人。 “也是,能者多劳嘛,你人够机灵,我这老腰可受不了了,哎对了,明天谁和你一起去?老范?” “嗯是。” “老范那个酒鬼,你得盯着他点,别让他碰酒,不然你这一路上都你开车,够你受的。” “嗯嗯好,谢谢王哥,走抽根烟去?” 听上去两个人好像在讨论什么任务,他们应该都是基地里的工作人员。 “叮——” 胡一蝶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下一秒就反应过来。 这是电梯到楼层的声音。 随着电梯门的关闭,两人的声音消失。 还好还好,有惊无险。 胡一蝶悬着的心再次放下来。 不过这一次,她为了保险起见,不准备打电话报警了。 她打开短信界面,指尖快速敲击着键盘,尽量把自己的处境描述得清楚,想了想,她还附上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 为了能让警方第一时间锁定她的位置好展开营救,她打开地图软件,想看看自己所在的位置。 打开软件的一瞬间,她就惊呆了。 屏幕上,一片蓝色倒映在她的眼里。 这里居然是一座小岛! 从地图上朝外看去,这个小岛屿四面环海,面积不大,距离望京的海岸线大概有10海里。 胡一蝶来望京的时间并不久,根本不清楚望京居然还有海岸线,还有这样一座小岛。 更奇怪的是,这座岛屿在地图上没有任何名字,放大之后也看不到任何地面的信息。 她想了想,或许这里是那些富商们买下来专门用来进行犯罪的专用场所,专门选择一个四面环海的地方,可谓是绝佳的地理位置。 这些人还真是处心积虑。 不过,这难不倒她,她快速地查询了自己所在的经纬度,记录下来,编辑进了短信里。 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落下任何一个细节,她迅速地按下了发送键。 手机卡的要命,想必是那一摔还是伤害到了主板,短信一直显示“正在发送中……” 她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信息一定要发出去。 整整过去了2分钟,短信才显示发送成功。 谢天谢地,她立刻把手机藏起来。 …… 另一边,小岛观光台。 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一件花衬衫遮住黝黑的皮肤,抬起满是靛黑色纹身的手,给对面秃顶的中年男人点烟。 中年男人被他的奉承行为取悦到了,满意地点点头。 烟雾缭绕中,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孩:“阿晟,怎么从来不见你抽烟啊?家里女朋友管的严?” 第221章 阿晟 名叫阿晟的男人自嘲地笑:“王哥说笑了,干咱们这行,有什么家啊,再说了,我这样,谁跟我啊。” 闻声,中年男人也哑然失笑:“你说的对,要不是走投无路了,谁他妈的来干这行啊,我出狱那年,我家那死婆娘早就卷钱带着我儿子跑了,老子找了她半年,最后好不容易见到我儿子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儿子不是我的。” 阿晟背靠着栏杆,看着他:“然后呢。” 他猛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地吐出去,烟雾很快被迎面的海风吹散,露出他一张凶悍的脸。 他沉声:“我把她砍了,扔到河里,把那个野孩子卖了换了一笔钱,我准备花完钱就自杀,没想到买孩子的中间人问我想不想跟他干,这一干就是10年,我今年都40了啊……” 阿晟点点头,默然。 能在这种地方给老板干这脏活累活的,无一例外都是黑户,大部分人都是有案底的狠角色。 但是像老王这样的身上背着人命的,并不算多。 老王咳了一口痰,吐到阿晟的脚边,呲着牙问他:“哎,听他们说你也是背了人命进来的?” 阿晟低头笑笑,憨憨地说:“我是孤儿,在福利院从小被欺负,被欺负的受不了了,我就拼命,出手的时候不知轻重,意外把人打死了,趁着乱,我就跑了。” “那时候你多大?”老王问。 “15-6岁。” “这10年你过的也挺难啊……”老王幽幽地叹了口气:“行了,别想了小伙子,明天押车精神点,这次的货都是基础货,这趟活儿无功无过,不过,我到时候会在老大面前好好给你美言几句的。” “谢谢王哥。”阿晟点头哈腰。 老王掐灭了烟头,对他摆摆手:“行了,我回去歇着了!” “哎,您慢走!” 直到老王的身影走远,阿晟才转过头,一瞬间,海风将他蓬松的刘海吹乱,露出额头上一片深褐色的疤痕。 他摘下墨镜,赫然,一条从发际线开始,一直延伸到眉梢下方的褐红色伤疤暴露在太阳下。 他微微蹙眉 ,那片红色痕迹就像活过来一样,随着他肌肉的收缩而微微颤动。 忽然,兜里的电话响起。 划开屏幕,是一串看上去就是推销电话的虚拟号码。 可他却环顾四周后,确认此刻是安全的,才小心地接起。 随着电话那边的人说完一句话,他疤痕下的那双锐利的眼眸忽然散发出精明的光。 挂掉电话后,他迅速删掉电话记录,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 胡一蝶的那条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仔细检查了一遍,有信号,有话费,也没搞错号码,不应该啊,警方难道是工作太忙了,还没发现她的短信? 趁着还没有人过来找她的麻烦,她决定多发几条。 忽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不得不快速收回手机。 脚步走走停停,并不急促,看样子像是在巡查。 她手上紧紧攥着匕首,以作不时之需。 脚步声最终停在了她的门口,她闭上眼睛,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不出意外的,脚步朝她走来,停在她身后。 察觉到对方的手要来检查自己,她猛地坐起身,手持匕首做着防备的姿势。 “你别过来!”她杏目圆睁,朝着他喊。 “你可以再大声一点,把他们都叫来。”阿晟似笑非笑,好像并没有被她的匕首吓到。 胡一蝶仔细观察着眼前戴着墨镜的男人,浑身的腱子肉,那胳膊一拳揍过来,估计她头盖骨就碎了。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里开始发怵。 这个角色看起来比薇薇安难搞多了,她的视线下移,想起了喻妍说过的:“面对和你体型差距很大的男人的时候,你就直接踢他的裆,这就是最好的方法!” 她正思考该怎么实施这个高难度动作的时候,对方附身,一只手猛地把她的手腕捏住,像是拿捏一只小奶猫一样流畅。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胡一蝶只觉得手腕一酸,手指就使不上力气,死死护着的匕首就掉在了地上。 男人不急不忙地捡起匕首,放在自己的怀里,随后,一双冒着寒气的盯着她的眼睛看。 胡一蝶知道自己的挣扎无济于事,她装作顺从地低下头。 男人的声音低哑到几乎是耳语的程度,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胡一蝶,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她瞳孔瞬间收缩,心像是被紧紧地揪住在一起。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她装作听不懂,茫然地摇着头。 男人摘下了墨镜,露出那半张可怖的脸。 胡一蝶倒吸一口冷气。 纹身、疤痕、强壮的肌肉、利落的身手……组合在一起,非常符合她脑海中对坏人头目的刻板印象。 她认命般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对方的狂风暴雨。 可是,什么都没有。 男人还是低声说:“手机给我,快点!” 胡一蝶还是摇摇头,装傻装到底。 男人显然没有了耐心,上前就去扒她的衣服。 “啊——”她本能地尖叫着,绝望又恐惧。 男人在她的衣服上搜索,顺利找到了手机。 胡一蝶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手机拿出来,电话卡拔掉,然后把手机和卡都塞进了他的衣服里。 她好想哭,可是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可能是知道自己走投无路了,她反而异常地平静。 男人一句话没说,戴上了墨镜,转身出了门,随着门被重重关上,房间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在这片寂静中,胡一蝶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像是一个失去了生气的洋娃娃。 未知的恐惧弥漫全身,她觉得好冷好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或许是到了晚上,门被再次打开。 还是那个男人。 胡一蝶浑身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男人沉默地走过来,先是给她戴上了一副手铐,接着三下五除二把她脚上的锁链解开。 声音冷漠严峻:“走。” 第222章 你是来杀我的吗? 胡一蝶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按照着男人的命令乖乖朝外走。 她走在前面,男人跟在他身后不到一米的距离,死死地盯着她。 迈出门口,她朝着楼道两端看去。 冗长的楼道出口黑漆漆的,好像看不到尽头。 忽然,被背后的男人一推搡,她踉跄得差点摔倒在地。 男人低声催促:“别乱看,快走!” 她只好垂着头,一步步朝着未知的地方走去。 没有走电梯,她被男人驱赶着走进一条像是秘道一般的狭小长廊。 从她的视角看过去,长廊的深处黑不见底,像是要通往地狱。 一瞬间,她在脑海当中联想到了无数个曾经看到过的类似这种场景下的恶性杀人案件的画面碎片。 高大的男人就跟在他的身后,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气味和汗津津的气味。 长廊里空气有些稀薄,周围的电灯是生物识别的,只有等她走进识别的区域内,才会被触发灯亮。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前走,心也越来越往下沉。 或许,这条路,就是她人生中最后的记忆了。 说不定,男人是要带她去一个方便灭口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太短了,15年前一直都困居在大山里,后来好不容易遇到了好心人,遇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和感情。 她还没来得及和姜润谦一起去跳伞,她的创业计划还没有实施,还有那么多的美食没吃,那么多风景没有去看…… 可现在,刚刚成年的她,就要把花一样的生命陨落在这里了。 怎么会不遗憾呢,她真的好遗憾。 这么想着,她忽然开了口:“嗨,你是要准备杀我的对?” 清脆的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阿晟被这一句话惊讶到了:“你说什么?” 他在组织里沾染过很多脏事,也看到过几条命在自己面前活生生地消逝,却没有听到过任何一个死到临头的人会这么跟他对话,更何况还是出自一个小姑娘的嘴里。 胡一蝶的声音沉静悦耳,甚至还带着一丝尊重。 “反正我也快死了,可以跟我聊聊天吗?”她继续说。 阿晟闷声:“你想聊什么?” “一会儿你准备怎么杀我?” 一个很小众的问题。 阴暗的灯光下,阿晟扬起了半边眉毛:“你确定要知道吗?” “嗯。”˙斩钉截铁的肯定句,既然注定要命葬在这里,她只想坦然地面对。 阿晟:“看我心情。” 一个很随性的回答。 “可以给我留个全尸吗?”她问。 小时候,奶奶总是爱在烛光前,一边抱着她绣花,一边给她讲着那些属于乡村里的鬼故事。 虽然都是老掉牙的情节,却是在那个物质和精神匮乏的地方里唯一的消遣。 奶奶的鬼故事里说过,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人,灵魂会居无定所,会在人间流浪,哪怕最后能够往生,但是下一世都不会过得幸福。 或者是六亲缘浅,或者是先天残疾,还有的,好一点,能有个全乎的身体,但是一生都孤孤单单,所以啊,人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发肤。 老一辈的故事里,总是隐晦地包含着哲理。 那时候的她并不懂,奶奶的故事其实塑造了很多正确的三观,才让她在那种极端的环境下没有长歪。 现在回想起童年的那段时光,就像是上辈子似的,再重温奶奶说过的话,她忽然觉得,会不会是她上辈子就是横死的,没有留下完整的身体,所以这辈子才会被亲生父亲出卖。 如果这一辈子的命运还是不能善终的话,她希望起码能留下个全尸。 男人推搡着她,冷声说:“少废话!” 算了,最起码死了之后就能看到奶奶了。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胡一蝶不再说话,四周又陷入了寂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此起彼伏,还有一盏盏亮起又熄灭的灯。 不知道走了多久,视线前方出现了一个陡峭的台阶,台阶通往上方。 她抬头观察着上方,仍旧是黑漆漆的样子。 男人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更加低沉:“上去。” 她没有拒绝的能力,只好硬着头皮朝上方爬去。 台阶上潮湿,有的地方竟然长满了霉癍,湿滑得只能手脚并用往上面爬。 又不知道爬了多久,终于到了尽头。 她以为这条路会通往哪个能杀人的密室,可是尽头看起来平平无奇,像是个死胡同。 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把她拉到一边,主动走到了她的前面,像是要从怀里往外掏着什么东西。 或许是枪,她心想,紧紧地闭着眼,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 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嘭——” 接着,一声巨大的声音从头顶的方向传来。 与此同时,胡一蝶感觉到有温暖的光线洒在她紧闭的眼皮上,猛然睁开眼睛。 只见,刚刚还是一片黑暗头顶,赫然出现了一个像是下水道井口一样的栅栏洞口,洞口外的日光柔和。 她惊得张大了嘴巴,男人直接紧紧地把她的嘴巴捂住:“别出声!” 她点点头,一双瞪得溜圆的杏眼朝着外面看。 洞口的面积很小,周围围了一圈整齐的绿色植物,是她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基本上只能看到一圈很小的天空,空中有片片白云被染成了淡淡的绯红色。 她忽然意识到,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日出的时候了。 男人探出了半个头,探查之后,直接跳了出去。 接着,胡一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端着两个肩膀像是拔萝卜一样拔出了洞口。 她还没站定,男人就再次把她扛起来,跨步走了两步。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还没认真看清周围是什么样的,就被扔进了人堆中。 她察觉到自己摔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天呐,脏死了!离我远点!”身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把她从身旁往外推出去。 她定睛一看,身旁有十几个女人,横七竖八地靠在集装箱壁上,面露疲惫,穿着暴露,大部分人都还在睡梦中。 她抬头环顾着周围,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四四方方的、巨大的箱子里。 第223章 集装箱 “这是哪里?”她惊慌地问身旁刚刚那个把她从怀里推出来的女人。 女人翻了个白眼,捂着鼻子狐疑地看着她:“你是新来的?” “确实,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另一个微胖的女人说道。 “刚来就找到接盘的了,运气挺好啊。”人群里有人阴阳怪气。 胡一蝶完全听不懂这群人在说什么,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 如果这些女孩是和她一样被抓过来的受害者,为什么大家还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她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疑惑。 忽然,所在的空间开始晃动,像是被什么力量吊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漂浮感让她心猛地一揪。 她赶紧朝着墙角爬去,后背紧紧地贴着箱壁,周围的人自动地给她让出了一个空地。 那个微胖的女人就在她的左边,好心地提醒:“小姑娘,不用害怕,这是集装箱,马上我们就要上船了。” “上船?” “对,上了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放心,以后就不用害怕了。” 她笑起来甜滋滋的,眼角的皱纹里都泛着温柔,和周围的那些看起来就刁钻刻薄的女人一点都不一样,让胡一蝶想起了陶晶莹。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抓着女人的手问:“姐姐,我是昨天被抓过来的,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要去哪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眼前的姐姐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她:“喏,给你,先喝点水,你嘴唇都出血了。” 胡一蝶攥着那瓶水,迟疑地不敢入口。 女人好像看出了她的顾虑,拧开瓶盖,先是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再递给她,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脸温柔的笑意。 “谢谢你……” 胡一蝶道过谢谢,急匆匆地喝光了瓶子里的所有的水。 从头到尾,女人都是温柔地看着她:“你这么年轻漂亮,刚来第一天就出来了,真的很幸运,我已经在这座岛上10年了,今天是第一次离开岛。” “10年??”胡一蝶惊讶地问。 “恩是啊。”女人笑意盈盈,“别怕,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去过正常的日子了。” 在胡一蝶茫然的眼光中,女人娓娓道来,说了自己的经历,还有这座岛上的故事。 原来,这座岛被打造成了专门的风月娱乐场所,里面装修奢华,设置齐全,夜总会、度假酒店、各类娱乐设施一应俱全。 乍看上去像是度假胜地,其实背地里是富商们的暗黑伊甸园。 里面设置了赌场和妓院还有其他器官买卖移植等见不得光的服务,岛主人在这些黑色产业上面谋取巨大的利益。 这座岛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游玩的,周边有着严密的安保团队把守,不对外开放,属于会员邀请制度,而能收到邀请函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他们从全球各地搜集漂亮的女孩,源源不断地送到岛上供客人们消遣。 正是因为这样,被搜集来的女孩需要进行严格的培训,达到高水准的服务标准才有资格留下来。 而那些不达到要求的,要么被当成器官移植的供体,要么被贩卖到二级市场——也就是卖到偏远山区,成为陌生男人的妻子或者是其他偏低端的风月场所。 总之,漂亮的女孩在这里就是硬通货,不榨干最后一滴价值,是不可能摆脱岛主人的控制的。 现在,她们这一批人,就是即将从岛上释放的女孩,她们都是即将被贩卖到偏远山区的“媳妇”。 胡一蝶听完之后,震惊之余她对眼前的女人们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可是面前的姐姐却一脸淡然。 她不禁疑惑:“姐姐,你不害怕吗?” 女人淡然一笑,耸耸肩:“去哪里都比在岛上好。” 不用她再过多解释什么,胡一蝶就能想象她10年来在这座恶魔岛上都经历了什么。 也对,胡一蝶想了想,凑过去,轻声说:“等到了陆地,最起码我们有了逃跑的机会。” 女人笑笑,不置可否,忽然想起了了什么似的,问起她:“你这么漂亮年轻,是怎么逃脱那些人的眼睛的?” 她生活在这里久了,自然就知道这里的规矩和标准,像眼前女孩长的这么漂亮的程度,绝对会是他们口中的那种“品质最好的货”。 胡一蝶垂下眼睫,心里想着要不要把自己来这里的来龙去脉告诉眼前的姐姐。 想了想,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如果说这个集装箱是离开岛的,那她没有理由会出现在这里啊。 薇薇安会仁慈到直接把她卖了,来结束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吗? 她不仅扇了薇薇安一个巴掌,还把薇薇安的肋骨弄断了,这种奇耻大辱,薇薇安不报复回来,就这样轻易放过任始作俑者? 这显然不是薇薇安的风格。 或许她即将面对的,根本就和这里其他人的命运完全不一样。 想了想,她并没有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告诉眼前的女人,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不得不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充满疑心。 胡一蝶只回复了一个讪讪的笑容。 女人也不再追问,聊了两句之后也随着其他人一样开始闭目养神。 胡一蝶靠在集装箱冰冷的箱壁上,听着近在咫尺的海浪声和轮船发动机的声音,偶尔夹杂着海鸥的叫声。 这些声音汇总在一起,原本应该是一幅海天一色、乘风破浪的美景,可对于她而言,这一切都是未知恐怖的伴奏曲。 她的视线紧紧细细地检查着周围的一切,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船减慢了速度,最后缓缓地靠了岸。 听到有人在外面说话的声音,胡一蝶竖起耳朵,紧紧贴在箱壁上。 “王哥,这边都安排好了,待会儿我们就按照a计划走这个路线,我跟你确定一下……” 胡一蝶敏锐地听出了声音是刚刚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的。 他居然还在,他究竟想干什么? 第224章 你不会是想逃跑吧 岸上,集装箱旁,阿晟围着集装箱来回视察。 身后一个大腹便便的矮胖男人眯着眼看他,大大咧咧地说:“阿晟啊,别检查了,这群娘们就算插上了翅膀也飞不了,待会儿装完车一起去吃个早点?” 男人凑过来,贼眉鼠眼地说:“镇头东有个米线店,那儿的麻辣米线,配上酱牛肉,再来点老白干,哎呦,那个味儿真绝了,那些东西可比岛上厨师做的那些生鱼片什么的好吃多了,我敢保证你吃完了还想吃。” 阿晟没有回应他的话,墨镜之后的眼神如墨,深沉内敛,仍旧一丝不苟紧紧地查看着箱子的四周。 男人见他没说话,朝前一脚踢了一下他的后脚跟:“哎,我跟你说话呢!” 阿晟眼神里不经意地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嘴上却委婉地拒绝,点头哈腰地说:“范哥,您去,我不饿,待会儿买点咖啡面包,路上吃就行。” 名叫范哥的男人看着阿晟紧张兮兮的背影,有些嗤之以鼻。 早就从老王那儿听说了这个叫阿晟的,现在是老板面前的红人,年纪轻轻 ,刚进组织不到三年,就办了不少漂亮的差事,说是新一辈里面最认真办事的人。 他还以为这年轻人有多大能耐呢,实际上就是个木头疙瘩,不会变通,一件小事翻来覆去地查,浪费精力。 他已经是组织里的老油条了,什么事情都参与过一些,这个押送出货的活儿可以说是最简单的,根本用不着这么紧张。 他有些扫兴,摆了摆手说:“行,那这儿你就盯着,我先去了昂。” “好的范哥,您放心。” 胡一蝶在集装箱里,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原来他的名字叫阿晟。 是个极其严谨的家伙,要在他眼皮底下逃走,难度可想而知。 忽然,随着一阵晃动,她感觉身体再次腾空了起来,等到再次稳定下来,她知道,现在应该已经转移到货车上了。 胡一蝶把眼睛尽力地朝着透气孔上贴去,想尽力看清周围的环境,看到了排列整齐的一辆辆货车,每辆车上都堆满了集装箱,都在整装待发。 等货车开始行进之后,整个集装箱应该就不会处于被监视的状态,只有驾驶舱里会有刚才那两个人男人在。 很明显,那个叫阿晟的年轻男人肯定是要开车的,他所有的注意力肯定都是在车子的驾驶上。 到那个是时候,或许就可以找机会向外界求救。 小小的透气孔或许可以朝外面传递信息,她必须得想个办法让求助这件事情变得更加有效率。 小脑袋瓜高速地思考着,她在心里盘算着能够实施的求救方案。 透气孔的直径并不小,可以伸出去三根手指头,完全足够她往出塞个求救纸条什么的。 可是,哪里来的纸和笔呢? 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现。 猛然回头,她把视线聚焦在眼前这帮人的脸上。 她们一个个的,都涂了不同颜色的口红,虽然她不懂化妆,但是她知道,口红的鲜艳颜色最适合用记号笔来用! 至于纸,她想到了自己平时看过的主角被囚禁的那种电影,会把求救信号写在钞票上,因为路人在街上看到钞票的第一反应就是捡起来,自然也最容易被发现求救信号。 她摸遍了自己全身的口袋,没有找到一块钱。 还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群人的身上了。 浓妆艳抹的女人被她盯着看,露出狐疑的表情:“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 胡一蝶赶紧走过去,坐在那人的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唇上的大红色,诚恳地说:“姐姐,刚刚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砸到你怀里的,我想问您借一下口红,您能给我用用吗?” 女人的脸色从狐疑变成了鄙夷:“我还以为你真心跟我道歉呢, 刚才差点把我肚子坐烂,疼得我现在喘气都疼,原来你是想借位东西啊?脸皮可真够厚的,我不借!” 说着,她脸朝旁边一歪,调整个姿势继续睡觉。 胡一蝶有点尴尬,但是对方态度强硬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化妆的女人们,鼓起勇气问:“各位姐姐,你们谁能借我一根口红用一下,谢谢大家了。” 扎堆的女人们面面相觑,睡着的人也被她这一嗓子吵醒了,满脸的不耐烦。 这都什么时候了,在集装巷里又见不到别人,要口红干嘛?还兴师动众地问,这小丫头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啊。 没有人接她的话茬,四周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嘲讽。 “我说,小妮子,你不会是想逃跑? 第225章 做人别太自私 胡一蝶回头,看清了说话的女人,就是一开始推她的女人。 那女人满脸不屑,其他女人纷纷附和:“到底还是年纪小,异想天开。” 她反问:“你们不想跑吗?” 那女人慢悠悠地说:“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盯着你吗?你觉得凭你的能力,能跑的了?再说了,就算你跑了,你要去哪儿?去干吗?去报警吗?”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别傻了,小姑娘,你根本不知道那个岛主的能力都多大,他的手已经伸到了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只要你进了他的手掌心,就再也跑不掉了,我不是打击你,是姐姐们都是过来人,劝你别白费力气,省点劲待会儿表现好点,没准能找到个好男人呢。” 一番话说下来,让胡一蝶瞠目结舌。 她这才仔细地观察了女人们的样子,看上去,她们都不再年轻了,脸上的浓妆都掩盖不了的苍老。 温柔的姐姐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她轻声说:“坐下休息会儿,别理她们,她们也是曾经和你一起一样,跑出去过很多次,也向周围的渔船求救过很多次,最后都是被抓回来毒打,她们被打怕了。” 胡一蝶问她:“那你呢?” 女人垂下长长的睫毛,也自嘲似地点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她徐徐开口:“那时候,是我刚被人贩子拐到船上,那天晚上刚好下暴雨,没法开船,那些人就安排我住进了宾馆,那是我唯一的逃跑机会,我就从宾馆的二楼窗户跳了下去,崴着脚一瘸一拐地跑到了警局,直到见到了穿制服的警察,我才敢缓一口气,觉得自己得救了。” “后来呢?”胡一蝶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后来就是发现了当地的警察和人贩子是一伙儿的,我就再次被捆着押送到了岛上。” 胡一蝶听到这个故事,忽然觉得很熟悉。 这不就是自己当初从石头村往外逃的时候的另一个版本吗?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被姜润谦按下,而是站在窗台上跳了下去,就会是眼前的姐姐的命运。 有的时候,人生中的每一个选择都代表着一条不归路。 她不禁感慨万千,自己到底是有多幸运才能从人贩子的窝里逃出来。 女人继续说:“后来我就不跑了,反正跑出来也不知道去哪儿,也不知道能干嘛,一把年纪了,什么技术和手艺都不会,就算嫁人也嫁不到什么好男人,出来也是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在岛上最起码吃喝不愁,还有这些姐妹一起陪着,不算孤单。” 胡一蝶似乎有点明白了,她们已经被驯化的不需要看押也不会逃跑了。 一瞬间,她想起小时候在石头村里看到的那些被拐的女人,最终一个一个的都心甘情愿地留在大山里,生儿育女,甚至为自己的儿子早早地准备着能够买媳妇的钱。 人是环境的产物,最怕的就是被环境所同化。 胡一蝶觉得这些人都好可惜,满集装箱里的女人,都是被剥夺了自由意识的人,她们看到的这片海,并不广袤。 她想尝试着做点什么,她拉过女人的手,开始对她展开心扉心扉:“姐姐,我实话跟你说,我的老家就有很多户人家都在外面买媳妇,那些买来的女人的下场都很悲惨,我也是被拐卖到大山里的,给一户人家做女儿,我拼了命才跑出来的。” 女人听闻,猛然抬起头,眼睛亮亮的:“你说的是真的?” 胡一蝶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跑出来那年才15岁,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那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但是后来我真的成功了,现在我在美国读大学,你能想象吗?我3年前还是一个连学都上不起的人。” 女人柔美的眉眼中染上了几分欣赏:“小姑娘,你真的很厉害, 如果是我,肯定跑不出来,你的人生还有无限种可能性,真美好啊。” 胡一蝶坚定地点点头:“对,每个人的人生都有无限种可能性,姐姐,我听你的谈吐,应该也是读过书的,你应该能明白我说的话, 我们一起联手,我们逃出去!” 女人的神色有些犹豫,试探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胡一蝶伏在她的耳边,说着自己的计划。 女人听着听着,缓缓点点头,她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车子只要开起来,就相当于暴露在公共的视野中。 到时候,在路上会和其他的车子肩并肩,如果可以遇到堵车的情况,就会更加剧车和车之间的距离,这样的话,离得最近的司机就是她们最好的求救对象。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是万一能遇到好心人的帮助,万一遇到的警察并不是和岛主一伙儿的,万一呢? 听完胡一蝶的经历,深受鼓舞的她觉得这些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还有就是,眼前的小姑娘古灵精怪,聪明伶俐,她愿意帮助她试试。 思考了片刻,她从身后的包包里拿出了一管口红,又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小沓儿纸钞。 看着姐姐塞过来的“物资”,胡一蝶开心极了。 两个人对视的一瞬间,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坚毅。 现在万事俱备,就差在纸钞上写上求救信号,然后找到合适的机会撒出去。 这时候,车子开动了起来,胡一蝶赶紧起身,扒着透气孔朝着外面看。 视野中的画面从刚刚的码头转变成了国道两旁的树木。 再次坐回位置里,姐姐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我们开始行动?” 胡一蝶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现在车子刚刚上路,还没有走出太远的距离,现在还没有走出太远,肯定还在那些人的掌控范围之内。” 姐姐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先写?” “好!” 两个人达成一致,胡一蝶接过她手中的口红,用手指蘸取了口红膏体,在纸钞上认真地写着。 车厢里摇摇晃晃的,其他人都闭着眼睛假寐,只有她们两个人头靠着头围成一个小圈在忙活着。 忽然,一道冷冽的视线投射过来,吓得胡一蝶一激灵。 刚刚那个浓妆的女人忽然闪现到她的身旁,一个手快就抽走了一张纸钞。 “好啊你, 还真的想逃跑,亏你能想得出这么老土的主意,赶紧都给我!” 胡一蝶迎上她刁钻刻薄的脸:“凭什么给你?你把拿我的还给我!” 她语气不卑不亢,让眼前的女人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说起话来这么不客气。 “你还跟我横上了,你这样会把我们所有人都害了的你知道吗!做人别太自私!” 胡一蝶不解,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 女人愤愤地说:“这是那帮人的规矩,只要发现一个人逃跑,那就让全部的人受罚。” 她的视线从胡一蝶的脸上转到了旁边的女人,厉声质问道:“她不知道这个规矩,你还不知道吗?你帮她就是要害死我们全部的人,秦兰,我平时是跟你有些过节,但你不至于这样搞我们!” 原来那个温柔的小姐姐叫秦兰,胡一蝶眼睁睁看着秦兰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和那个凶悍的女人对视。 而那女人身后,赫然站着一群女人,她们分化出了两个对立的阵营。 “秦兰,你真的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帮着一个外人!你想害死我们大家吗?” 一声声的痛斥声铺天盖地砸下来。 这一刻,胡一蝶对人贩子组织的痛恨达到了顶峰。 到底是什么样的洗脑经历和惨痛的奖罚机制,让这群本应该团结起来的受害者自相残杀。 第226章 把我交出去吧 浓妆女人一呼百应,满集装箱的女人都开始对秦兰指手画脚。 这些人越说越起劲,唾沫横飞,甚至把过去发生的陈年旧事都提出来,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胡一蝶根本听不懂的话。 秦兰也不反抗,就坐在那里,浓妆女人的手推搡着她的肩膀,她垂着眼睫,头发散落在脸颊旁边,挡住了脸上的表情。 她不知道这群人曾经有过什么过节,但是她知道秦兰姐姐是帮她的好人,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帮助自己的人这样被欺负。 胡一蝶站起身,直接把浓妆女人伸向秦兰的手打了回去。 她站在那里,像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浓妆女人。 接着毫不畏惧地开腔:“放开你的手!别再打自己人了!我们可以一起逃出去。” 浓妆女人措手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给身后的姐妹扶住,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胡一蝶。 胡一蝶镇了镇气,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我们本来都是受害者,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呢?现在我们还有最后的机会可以逃跑,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大家就都会被人贩子运到大山里去,我就是从大山里长大的孩子,我很清楚你们以后的人生,一眼望到头的苦,成为无止尽的生孩子和做家务的工具,一旦生病了或者不幸遇到了难产,甚至还会被活埋,姐姐们,你们真的就甘心过那样的日子吗?” 人群中有年轻的女孩面面相觑,这些女孩都是面容姣好,生活阅历简单,才会被拐骗到小岛上来的,由于太久的与世隔绝的生活,让她们对很多事物都没有太清晰的认知。 她们原本是觉得虽然被卖到偏远山区做媳妇这件事确实痛苦,但是这种苦和在小岛上伺候各种各样的变态客人好的多,所以都对这件事并不排斥。 现在听胡一蝶这么一说,内心都有了点动摇,大山里的人不都是很淳朴吗?怎么还会出这种事情? 浓妆女人看到有人的意志力开始松动,她愤愤地看着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她的语气更加嘲讽:“你他娘的脑子进水啦!你以为那帮人是吃软饭的?你们这样分分钟就会被发现,你们活不成也别连累我们姐妹们!” 她转过头看着周围的姐妹们:“你们都忘了吗?上次阿芳半夜逃跑那次,直接被打的大腿粉碎性骨折,两条腿都切了,她们寝室里的那几个姐妹,因为知情不报,被打了整整一个星期,出来之后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你们都忘了吗!” 她反手指着胡一蝶,话继续说给那些女孩们听:“她们肯定不会放弃逃跑,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把这两个人交出去,否则被发现了我们都得被扒层皮!” 人群一片安静,恐惧慢慢在集装箱里蔓延,经过浓妆女人的提醒,大家好像都心照不宣地想起了那段黑暗惨痛的经历。 人群中有人哭了出来。 胡一蝶看到有的女孩用不舍的眼神看着秦兰,她猜想,或许两个人之间也有着很深厚的感情,但是现在,她们不得不把秦兰姐交给那群恶魔。 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大家都很顺从地站在了浓妆女人的这边。 胡一蝶看出来了,浓妆女人在这个小团体里有着很高的地位,自己和秦兰姐势单力薄,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 原本想要凝聚大家的力量,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不自量力了。 忽然,角落里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要交就把我一个人交出去。” 秦兰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声音温柔但是坚定:“阿雁,你放过这个小朋友,把我交出去。” 胡一蝶倒吸一口气,她朝着秦兰喊了一声:“姐!你干嘛啊!” 说好了两个人一起逃跑,现在却让秦兰姐一个人出去顶包,没有这样做人的道理。 秦兰安抚着她:“姑娘,你还年轻,姐已经老了,我活着也没什么念想,把我送出去也没什么。” “怎么没什么?你别说了,主意是我出的,我去就行了!这根本不关你的事情啊。” 胡一蝶急了,她鼻头一酸,为眼前这个与自己萍水相逢的姐姐所感动。 琴兰笑笑,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那个浓妆的叫阿雁的女人打断了。 她轻拍着手,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滴个老娘啊,我还以为我在看电影了,太逗了你俩,要在们面前表演姐妹情深啊?哈哈哈……” 她笑得前仰后合的,随后慢慢站定, 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你们两个,都留不得了,要是姐妹情深就一起去死!” 她的情绪激烈,眼中有浓烈的恨意,很明显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一件事情引起的,或许是新仇旧恨一起报。 说完,她就抬脚狠狠地踢向了靠近驾驶室的箱壁。 “砰砰砰——” 一声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胡一蝶没想过事情会变得这么糟糕,还连累了秦兰,心里过意不去,她抱歉地看着秦兰。 秦兰却朝她摇摇头,好像在说:“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很快,这巨大的响动不出意外地引起了驾驶室里阿晟的注意。 他看了一眼副驾驶上打呼噜的范哥,又看了看后视镜,最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车子靠边停车。 下车后,他绕到车后方,用拳头狠狠地砸了集装箱一下,大声呵斥道:“锤什么!消停点!” 这不是他第一次运“货”,每次都是相安无事的,这群女人像是行尸走肉,温顺的像是准备被宰的小羊羔,可砸墙的事情他倒是第一次遇到。 砸墙声并没有停止,还夹杂着隐隐的人喊叫的声音,他贴着箱子,仔细地听着。 “快开门,这里面有人往外传递了信号!” “信号?” 一瞬间,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不用猜,传递信号的人是谁他心里明镜似的。 他再次查看了一下副驾驶睡着的范哥,轻声叫了几声,都没反应,于是一个人拿着钥匙去了集装的尾部。 第227章 你先跑,我顶! 当集装箱的门被打开的瞬间,胡一蝶感觉外面的日光有些刺眼,下意识地拿胳膊挡住了眼睛。 “怎么回事?!谁踢的墙!” 阿晟摘下墨镜,露出那张因为疤痕而显得过分凶神恶煞的脸。 阿雁直接上手拽住了胡一蝶的小胳膊,朝着阿晟的方向一推:“晟哥,就是她,还有秦兰,她们两个人用口红在钞票上写求救信号,我发现的时候,就只有这一张,我怀疑她们已经发出去了不少。” 阿晟迈腿进来,狐疑地看了看阿雁的脸,观察着她的神色是否异常。 接着从她手里抽出了那张百元大钞,上面确实有鲜红的口红印记,上面竟然写着这辆车货车的车牌号,还有求救的字样。 他的目光附上了一层寒气,冷冽地扫过胡一蝶的脸:“你还挺聪明啊,你怎么会知道车牌号的?” 胡一蝶从地下室运到车上的全程,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根本没有可能有接触车辆信息的机会,虽然没有蒙面,但是她居然能在那短暂的一两秒钟之内记住车牌号? “我他妈问你话呢!说话!”阿晟咧开嘴,大声质问着。 胡一蝶被他这一嗓子吼得浑身发冷,尤其是在日光下看到他的脸,莫名其妙地让她想起来了胡大的那张恶心的脸。 那种从童年时期就形成的恐惧感爬上她的神经,让她有短暂的麻痹感。 秦兰默默站出来,把她护在身后:“是我,我上车的时候留意了一下车牌号,口红和钱都是我的。” 阿晟眯着鹰一样的眼睛,慢慢靠近秦兰:“秦兰?平时看你挺老实的,今天活腻歪了?” 阿晟咬着牙说完这句话,上前就拽住了秦兰的头发,使劲一摔,面前的女人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接着漫不经心地把她往箱子外面拖行。 “啊——”秦兰吃痛,大声惨叫,双脚在地上使劲蹬地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一路被拖行到砂砾的地面上。 “老实交代,你扔了多少张钱!都在哪儿扔的,快说!” 全集装箱的女人都吓得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有几个胆小的直接哭了出来。 阿雁则是笑得毫不掩饰,眼中满满的得意。 胡一蝶反应过来,连忙爬出去救人。 阿晟一脚踹到了秦兰的肚子上,把她甩在一边,接着就看到了胡一蝶从车上滚了下来。 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朝着胡一蝶走过来:“还没轮到你呢,这么着急赶来送死?” 接着,他直接迎头给了胡一蝶的脑门一脚。 少女的身体轻盈的像是蝉翼,朝着地面重重摔去。 一瞬间,世界好像安静了。 集装箱里的女孩们都被这一幕吓坏了,这一脚有多重她们都看在眼里,这小姑娘的小身板怕是吃不消,这不死也得脑子被踢傻了。 就连阿雁来脸上的笑也凝固了,饶是她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画面刺激到了。 胡一蝶只觉得脑袋像炸开了一样的疼,侧躺在土路上,看着倒在另一侧的秦兰姐披头散发地朝她这边爬,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昏暗又模糊的。 阿晟眯了眯墨色的冷眸看了胡一蝶一眼,随后视线落在集装箱里面的女人们,漫不经心地抬起下巴,问道:“你们还有谁想逃跑?啊?!” “没……没有了,不敢不敢……”大家异口同声,纷纷整齐地坐成一排,乖的就像是是排排队去上课间操的一年级小学生。 他很满意这群女人的做法,上前把集装箱锁好。 随着门被关闭,被隔绝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秦兰把胡一蝶的头抱在怀里,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 刚刚还是古灵精怪一口一个姐姐叫她的聪明女孩,现在软塌塌的就像是毫无生气的洋娃娃。 “姑娘,你醒醒啊……”她无力地轻声呼唤着。 可胡一蝶只是瞪着无神的眼睛,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阿晟走过来,吓了秦兰一跳。 她下意识地紧缩着肩膀,好像在等待下一次毒打。 可她等了几秒钟,想象中的拳头却没有落下。 她睁开眼,却看到男人在查看着怀中女孩的伤势。 她急忙护住,语气中是绝望的哀求:“别打她了,求求你了,给她一条活路?你打我。” 阿晟捂住了她的嘴,凑近她的脸,几乎是耳语道:“想活命就按照我说的做。” 秦兰被眼前凶恶男人的反差惊到了。 他低声说:“现在开始,按照我的指令行动, 现在你朝着那边有监控的地方跑,别回头,看到一棵挂着红绳的大树就朝山下跑,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明白了吗?” 秦兰下意识地点头,环顾着周围,这才发现这里是一片幽静的盘山公路。 “跑!”阿晟的表情严肃认真。 秦兰连忙站起身,说着就要拔腿就跑,忽然反应过来,她回头问:“那她呢?” “别废话,快跑!” 秦兰只得乖乖听话,狠狠心朝着阿晟说的方向跑去。 阿晟看着她的背影快要消失在拐角,朝着她的方向狠狠地开了一枪。 意外的是,这一下枪放空了。 秦兰吓得浑身剧烈哆嗦,摔倒在地,接着爬起身来迅速继续跑。 这一声枪响,在山谷中分外响亮,茂密的树林中升腾了一群鸟儿。 副驾驶的男人也应声被惊醒。 揉了惺忪的睡眼,他看了看身边空无一人的驾驶位,又看了看后视镜里躺在地上的少女还有朝那边狂奔的阿晟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连忙下车,径直朝着躺在地上的少女小跑过去。 居高临下看着少女毫无生气的样子,他嫌弃地捂住口鼻。 “艹!又他妈的闹出人命了,妈的又损失不少!”他低头骂了一句。 抬头看着不远处阿晟的背影,他急忙地喊了一嗓子:“阿晟!” 阿晟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比了个手势,并没有停下来。 那个手势他们组织里的人都知道,这是有人逃跑了,他要去追人。 老范咂着嘴,心里自认着倒霉。 有人逃了,还死了一个人,这算是重大失误了,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正想着按照惯例处理尸体,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阿晟到底还是年轻,这么快就把人追回来了,老范回头一看,却看到了奔跑的阿晟一副惊恐的表情,手中急促地打着手势。 老范认出了手势的意思——有警察,快跑,我来顶! “靠!这麻烦大了!” 虽然知道警察内部有他们的人,但是这种押送“货”的事情一旦被发现,极其容易引起社会关注,为了息事宁人,也是要走正常的流程顺序的,最后让几个无名的小喽啰顶包才算做的滴水不漏。 他可不想当替罪羊。 老范急匆匆地爬上了驾驶位,迅速启动车子,把车子开的飞快。 果然,刚拐过半山腰,就听到了身后有警笛的声响。 第228章 卧底的双面人生 老范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酒醒了一大半。 脚上狠踩油门,车子朝着山脚疯狂地窜。 老范在组织里什么风雨没见过,但是骨子里的对警察的恐惧还是非常敏感的。 好在他是个老司机,这片盘山公路他又熟悉的很,货车七扭八歪就出了盘山公路。 一口气到了山脚下,他这才有功夫抬头朝着阿晟出事的方位看去。 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林,看到了红蓝灯闪烁。 虽然只有一辆警车,但是他一丝都不敢放松,也不知道那个鬼地方有没有监控,要是被拍下来了,他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警方肯定会在前面的路上布控。 而且他现在是酒驾,一查一个准。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出手机,拨通了上级领导的电话。 …… 另一边,半山腰。 警车停在原地,秦兰坐在车里,被手铐铐在了车上,只能懵懵地看着车前方的几个人。 蹲在地上查看胡一蝶伤势的女警察撑起了一把伞,正在朝着对讲机里汇报着什么。 另一边,男警察和阿晟对立而站,像是在沟通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时不时地朝着她的方向指。 随后,男警察就跨步朝他走来。 秦兰看着男警察离他越来越近,心里的那根弦越来越紧。 男警察坐在她身边,冷声质问她:“你以前和胡一蝶认识吗?” 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发生了太多来了事情,她一时之间脑子没办法思考,再加上听到过很多关于岛主和警察穿一条裤子的传闻,让她的心里对警察没有什么信任,满满的都是恐惧感。 她怯生生地点点头,又怕对方没看到,补充了一句:“我们是刚刚在箱子里认识的。” “警察先生,她怎么样了,她会不会死啊?”她努力克服恐惧,鼓起勇气问道。 男警察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她一眼,便起身朝着胡一蝶的方向走去。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秦兰心里忐忑不安,这群人果然还是和岛上那群人是一伙儿的。 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姑娘,她悲从心中来,想起了一些自己的过往,她眼泪扑簌簌地掉。 直到看到救护车从后视镜那边驶过来,她才意识到,眼前的警察可能是真的。 …… 警察局。 办公室内。 国字脸的男警察从饮水机处接了杯水,递到了阿晟手边的桌子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坐在椅子上的阿晟,视线正盯着满是线索的白板上。 那些线索,都是他和同为卧底的同事们一起搜集而来。 他有些担忧:“那女孩怎么样了?老范那条线现在在跟吗?” “医院还没传来消息,应该是还没醒,老范一直在市内,改变了路线,但还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 阿晟深深地叹了口气,办公室没有开灯,他的一半脸藏在光影里。 “你也别自责了,你也不知道她原来有基础病,一切都是为了任务,你也不是故意的。” 阿晟的那一脚,本来是做做样子,实际上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确实是没有料到胡一蝶的身体情况。 男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段时间你就在警局休息休息,哪里都不要去,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他的失误造成了小姑娘现在还在抢救,可是身为卧底警察的身份,他却连最起码的去看望都不行。 “好,我知道了。” 3年前,经过他的积极请示,组织终于派他去了这个巨大的人贩子案件中做卧底,这段时间里,他不断靠近犯罪组织的内部核心,其中的艰辛不必多说。 但是当卧底久了,见过的黑暗事情太多,让他自己也承受了极大的心理压力,甚至有时候对自己的身份都会有所恍惚。 自己帮那群禽兽做了那么多坏事,虽然是为了能够接触到犯罪组织里最大最核心的头目,但是那些打在无辜的人身上的拳头,让他无时无刻不觉得自责。 男警察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继续开导他:“阿晟,别多想了,如果不是你这次铤而走险把计划提前了,那女孩估计就悄无声息地在岛上没了,现在这个局面,也不是你单方面造成的。” 原来,警察真的收到了胡一蝶的求救消息,于是派了阿晟在岛上进行救助。 之所以会这么重视胡一蝶的救助行动,主要是因为她使用的那部手机的主人,是阿晟好不容易渗透的一名组织内部的老人。 说是渗透,其实就是关系很好,那男的是田家和靳美娇之间的专用联络人之一,而且经幡刚已经调查到靳美娇和宋彬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而宋彬这个刽子手一样的角色一直悄悄地潜伏在国外。 阿晟接到组织上的命令,主动接近这个人,最终成功地在他的手机上安插了监控软件,目的是追踪靳美娇和田家共谋的证据和背后躲藏的鬼。 所以软件上的一举一动,对警方来说都非常重要。 没想到,阴差阳错下,这部手机会到了胡一蝶的手里。 而胡一蝶的背景也并不简单,通过深度调查,发现了她身上的秘密,涉及到庆城一个重大的人贩子团伙,也同样是田家的下游产业。 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网,将这些人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 望京城中村。 夏荀在小院里搓洗着一大盆的衣服,盼儿坐在他身旁的小凳子上,笑嘻嘻地玩着水面上的泡泡。 “你小心点,别把肥皂泡泡掉在嘴里。” “为什么不能吃掉泡泡呢?”盼儿眨着眼睛懵懵懂懂地问。 “因为它有毒呀。”夏荀学着她的声音回答。 “那哥哥的手在肥皂泡泡水里,是不是也会中毒啊?” 小女孩的脑子转的还挺快,都学会举一反三了。 夏荀笑着说:“嗯……可能会,盼儿真聪明,所以啊,我等会得快点洗衣机修好。” 盼儿又转了转眼珠,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问题:“那以后洗衣机会不会中毒啊?” 夏荀被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逗得笑出了声。 忽然,郑小天的影子从门口窜进来,像只灵活的猴子。 “哥!出事了!” 第229章 我是她哥哥 夏荀放下了手里的衣服,立刻站起身:“是姜润谦那边出事了吗?” 他一直都在关注着姜润谦的事情,知道他现在伤势不明,他几次想去看他,却都被拒绝了。 难道是他有消息了? 郑小天摆摆手,气喘的厉害,弯着腰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缓过气来:“是一蝶,胡一蝶,她现在……” 夏荀那张俊朗的脸瞬间大惊失色:“一蝶?她怎么了!” 他一直都有暗地里了解胡一蝶的情况,从确定了姜润谦对待胡一蝶的心意那天开始,他就默默地退出了他们的生活,只是偶尔会在朋友圈里看一看胡一蝶在美国的新生活。 他不想再出现在一蝶的视野里,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对她的感情。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救命恩人在一起恩爱,饶是他夏荀经历过很多风风雨雨的大事,但是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 郑小天边比划边说:“警察那边给我打电话,说一蝶现在人在医院里,让我们想看望的话就赶紧去, 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夏荀的眸光一紧,察觉到一丝不好的预感。 “走,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夏荀背起盼儿,和郑小天一起出了门。 上次他们去警察局里提供线索,警察询问他还知不知道其他的受害者。 夏荀第一时间想到了胡一蝶,但是他不确定胡一蝶是不是来报过警,是否想把这段被拐的黑暗往事暴露给警方,所以并没有说出去。 后来,他和郑小私底下也讨论过这件事,没想到,两人的谈话被小小的盼儿听到了。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夏荀的腿边,仰着头就问:“你们在说小蝶姐姐吗?” 一瞬间,夏荀和郑小天都被她的这句话震惊到了,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盼儿竟然会认识胡一蝶。 后来在夏荀的细心追问下,盼儿陆陆续续说出了实情。 原来,她就是陶晶莹的大女儿,村长家的孙女,和胡一蝶在石头村的家只有一墙之隔的邻居。 盼儿的智力发育有所迟缓,很多事情记不清也说不清,但是听到了胡一蝶的名字,就好像打开了话匣子,眼睛亮亮的,一口气说了好多关于小时候和她的蝴蝶姐姐一起玩的经历。 就连胡一蝶逃走的事情,她也是听村里的人说了很多个版本。 小小的她只知道,一觉醒来,蝴蝶姐姐不见了,妈妈也不见了,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好孤单。 所以,她在脑海中想象着,姐姐和妈妈一定是一起飞出了大山,去外面玩了。 直到后来,盼儿被村长一家当做吉祥物一样献给了田氏集团,当做卫护春田行动的小代言人。 一开始,田家是觉得盼儿长的漂亮,脑子也不灵光,很好控制,后来偶然间,发现了盼儿身上更大的利用价值。 小女孩的骨髓和某位金主客户的千金十分符合,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完美的器官供给者。 于是,盼儿就这样被他们安排进了秘密基地,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等。 只不过和客户的交易并没有达成,那个千金小姐没那么好的运气,还没等到手术那一天就意外去世了。 所以盼儿就又成为了没有价值的东西。 田家准备先把她养在地窖里,长大之后,凭借她还不错的皮囊,再通过y这个渠道谋取利益。 田家真的是把一个人所有能够榨取利益的余地全部都考虑到了,完全不给一点活路。 所以盼儿的证词和经历,作为证据来说是十分具有力度的,也为警方调查田家的势力辐射的范围提供了新的线索。 庆城当地地势偏僻,当地黑社会横行霸道,官官相护,早就是他们想要打击的一座黑城,所以这样的事情引起了警方的高度关注。 也就是因为这样,经过摸排,胡一蝶当年从庆城逃跑的事情,走进了警方的视线。 毕竟,她是这么多年里,第一个从庆城逃出来的被拐女童。 车子飞驰在路上,最终停在了医院的门口。 夏荀赶紧下车,朝着台阶狂奔。 郑小天和盼儿紧随其后。 病房门口,有两位警察驻守着,问清了来意之后,还是拦住了他。 夏荀急得眼睛充血,声音沙哑:“她怎么样了?!” 女警官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安慰道:“你的朋友现在刚从手术室推出来,情况还不是很稳定,不能探望,你在外面耐心等等。” 夏荀透过窗子,看到里面躺在病床上的胡一蝶,满脸苍白。 他想现在就进去,却只能耐下性子,在门口走来走去。 女警察身旁还有一位男警察,两个人紧紧护着门口。 医生走过来,询问道:“警察同志,病患的家属还没来吗?” 两位警察纷纷朝着护士摇头:“她爸妈的电话都打不通,我们在尝试着联系她的其他家属。” 医生在医院见惯了人情冷暖,只留下了一句:“等她家属来了通知他们来一下我办公室。”转身就要离开。 夏荀立刻站起了身,朝着医生的背影说:“医生,我是她哥哥,您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 医生转过身,朝他点点头:“好,那你跟我来。” 夏荀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医生的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你妹妹目前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发现她的颅内曾经收到过撞击,造成了一些陈旧的伤害,另外还有一些阴影,我们初步怀疑是肿瘤,需要进一步检测,有可能会涉及到开颅手术的情况,这种级别的手术最好还是通知一下她的直系亲属,看看进一步的治疗方案。” 夏荀失魂落魄地靠在墙上。 肿瘤,这个病他很熟悉,妈妈走的时候,就是因为乳腺里长了肿瘤的原因,她早就不想活了,再加上肿瘤的这个病症,成为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以前他年纪小,并不能做些什么,但是现在,他不是小孩子了。 他抬起眼睑,如墨的眸子中闪着坚定的光。 第230章 他必须来 郑小天和盼儿守在病房前,看着夏荀从楼道尽头走来,步伐拖沓。 盼儿从来没见过夏荀哥哥垂头丧气的样子,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一副“有我在,不用怕”的气势。 她拉了拉郑小天的手,奶声奶气地问:“小天哥哥,夏荀哥哥怎么了,看起来好不开心呀。” 郑小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声回应:“没事,他应该是累了。” 等到夏荀走到两人的面前,两人这才看清他充满了红血丝的双眸。 郑小天大概是猜到了胡一蝶的情况不好,没有主动说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盼儿怯生生地拉了拉夏荀的衣服下摆,小脸上都是担忧:“夏荀哥哥,你是不是累了,以后我也会学着洗衣服,不让你这么累了。” 夏荀蹲下身,看着盼儿亮晶晶的眼睛,苦笑着说:“盼儿,我不是因为洗衣服累到了,也不需要你干活,你饿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买饭。” 夏荀跟身旁的女警察交代了几句,让她帮忙照看一下盼儿,随后和小天一起出了医院门。 郑小天很了解夏荀,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时刻准备听着他的指示。 两人找了一家面馆,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跟服务员下完单,夏荀终于开口了:“小天,一蝶的情况很不乐观,可能要动开颅手术。” 短短两句话,郑小天一切都明白了,他立刻从包里拿出来了银行卡,砰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我这儿还有3万,加上你给我的钱,一共是7万块钱,你看这些钱够不够,不够哥们再去找找人借。” 他知道一蝶姑娘在夏荀心里的位置,肯定要全力以赴地去救她。 夏荀摇摇头:“钱不用着急,警察都跟我说了,医药费是他们负责,一蝶的伤是因为他们执行公务的时候直接导致的。我现在担心的是她的手术风险,医生说让我尽快通知她的亲属,可能情况会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严峻。” 郑小天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跟命相比,钱又算得了什么,一般情况下,医生说这种话,基本上就是希望家属能到场,一来是能为手术的风险承担相应的责任,二来是希望患者在上手术台之前能够和自己的亲人见一面,万一下不了手术台,也算是不留下任何的遗憾。 他想了想,冲着夏荀说:“哥,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去晶莹粥铺找那个女老板去吗?” 夏荀叹了口气:“周阿姨早在去年就确诊了老年痴呆,不能受任何刺激,现在在家静养,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让她知道。” 郑小天挠了挠头:“她从小被爸妈卖了,我想她肯定不愿意见到他们?这么一想,一蝶姑娘好像也没什么亲人了啊……” 服务员从夏荀的身旁路过,手上的托盘满登登地装着几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热气升腾着扩散在他的眉宇之间。 他微微蹙着眉头,声音低沉:“有一个人,我们必须让他来。” …… 姜家。 靳美娇看着地面上乱七八糟的奢侈品盒子,心里却提不起一点兴趣。 今天是她的生日,这些都是宋彬从网上订购送过来的生日礼物。 从昂贵的设计款珠宝,到稀有皮的限量版大牌宝宝,简直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家佣在半跪在地上,收拾着满地的包装盒子,嘴上奉承着:“太太,你看看这双鞋,上好的小羊皮,软软的很贴脚,一看就是高级货,白色的也特别适合你,我伺候您上脚试试?” 靳美娇一双保养得没有一丝皱纹的眼睛平静如幽静的湖水,兴致缺缺地垂下眼睫,漫不经心地说:“送你了。” 家佣虽然跟在靳美娇身旁也有了十年之久,只有30岁的年纪,但是因为长年接触油烟,皮肤老化暗沉的很严重。 她受宠若惊:“太太,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平时在家里做活也穿不着这么娇贵的鞋,更何况,这是……” 家佣噎了一下,她刚刚说的顺口了,差点把“姜总”两个字脱口而出,好在没说出来,立马改口说道:“这可是宋总送您的生日礼物,这份心意多好啊。” 还好圆了过来,现在在靳美娇的面前提起姜总简直就是大忌讳。 这段时间以来,靳美娇下令,让人把整个姜宅里面有关于姜总的照片和东西都收集到了阁楼上。 脾气也越来越奇怪,一言不合就会对下人非打即骂,让家佣们纷纷十分紧张。 靳美娇冷哼一声:“送鞋会把收礼物的人的鞋码搞错吗?!” 说着,她忽然发飙,把鞋盒踢远。 家佣连忙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整理被她踢飞的鞋子。 “你把它拿远一点,别让我看到!” “是。”家佣低声下气地应着。 靳美娇气急败坏指着鞋子的方向,只是瞥了一眼,刚好看到家佣手腕间从袖管里滑落的金色镯子。 她靠在沙发垫上,有些诧异地问她:“镯子是新买的?” 家佣是她老乡,知根知底,朴素的乡下女人,以前从来没见她戴过什么金色的首饰,平时都是朴素的打扮。 那抹金色十分亮眼,看起来克数不低,戴在她的手上衬得她皮肤都更白皙了。 家佣连忙堆着笑脸解释着:“是我老公送的结婚三周年礼物。” 靳美娇蹙眉,在回忆里搜索着她老公这号人物。 五大三粗的男人,在他们小区门口当个保安,没什么文化,素质也不高,还是她靳美娇和物业打的招呼,才破格录取他有了这份工作。 那个男的平时下了班就去喝酒,喝多了就一言不合地揍老婆,什么时候转了性,竟然开始对老婆这么浪漫了? 她自嘲地说:“就连你老公都能转了性,对你这么上心,我却什么都等不来。” 宋彬前几天在电话里说好了回国陪她过生日,后来又说现在田家出了事情,暂时还要在国外躲一阵子风头。 在她这儿,男人总是对她不上心,以个姜仁国是这样,现在宋彬也是这样。 第231章 拉拢男人心 她视线落在落地窗外的一棵樱桃树上,短暂地失神:“阿雅,你男人对你越来越好了,恭喜你啊。” 家佣阿雅看出了靳美娇的脸色失落,赶紧上前帮她按摩肩背。 一边手上用着劲儿一边安慰道:“太太,你可别打趣我了,我这个镯子是空心的,也不值多少钱,我老公那人你也知道,结婚到现在这么多年也没送给过我什么金首饰,这个是我要了三年才要到的。” 她细细观察着靳美娇的表情。谄媚地说:“哪像太太您啊,头上戴的这个翡翠发簪就比我这破镯子金贵不少,还有堆成山的奢侈品珠宝,随便哪一个拿出来不是吊打我啊。” “行了,就你嘴甜,说起好话来一套一套的,那鞋你拿去穿,对了,小麟这几天晚上总是闹,我看那个育儿嫂也是个不中用的,你赶紧再找找合适的人选,尽快把那女的给我开了。”靳美娇不耐烦地说。 “好的太太,我现在就去办。” 等人走后,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靳美娇深吸一口气,把肩膀松懈了下来,把整个身体深深陷入了昂贵的米色真皮沙发里。 看着天花板,她睫毛微微颤抖,努力平复着心里的失望。 这一阵子,她很少能有这样闲暇的时光,一直都是连轴转的状态,丝毫不敢耽误宋彬交给她的任务。 她把每件事都做的那么完美,那么尽力,可她却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宋彬只有在那段时间,和她联系的密切,现在一切都冷却了下来,她发现宋彬跟她说话的主题,大部分都是公事,那些最普通的嘘寒问暖却少的可怜。 每当她想撒撒娇的时候, 宋彬却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她。 她一直在心里为宋彬找着理由,他太忙了,他在为两个人的未来努力,可是现在,她一个人独自享受着大房子,享受着用不完的荣华富贵,这些难道不够吗? 她实在不明白宋彬为什么还不回国和她团聚。 因为过生日的这件事,她那天和宋彬狠狠地吵了一架,冷战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作为女人独特的第六感告诉她,宋彬很有可能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 但是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她现在并不敢轻易下定论。 她苦苦经营的感情,她为他做了这么多,如果最终的结果是换来宋彬的背叛,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卖力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知不觉间,咸涩的泪水滑进了嘴里,她赶紧用手背去擦拭。 低头看到了屏保,是儿子百天的时候拍的写真照,圆嘟嘟的小脸可爱极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立即给阿雅打过去电话,电话接通,她沉声对着话筒说道:“那个育儿嫂先别辞退,我留着她还有用。” 那个育儿嫂看起来很专业,其实就是个花架子,照顾小麟才不到一个月,就把他弄摔了两次,虽然孩子这个时期是比较淘气,但是这个频率确实是太高了。 于情于理都应该辞退,阿雅不知道靳美娇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不敢多问,她立刻应了声。 电话这边,靳美娇挂掉了电话,眸光如墨。 夜深了,靳美娇没有睡,穿着一身真丝吊带睡裙,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着杂志。 忽然,外面传来小孩儿嚎啕大哭的声音,她立刻扔下杂志,踩上拖鞋朝着婴儿房走去。 穿过走廊,她停在婴儿房的门口,一把推开了门。 育儿嫂怀抱着的小男婴,鼻子上鲜血直流。 她正急得满头是汗,手忙脚乱地哄着,抬头看到了靳美娇的脸,赶紧抱歉地说:“太太,这……我这个真的不是故意的……” 靳美娇慌张地从她怀里抢过婴儿,满脸震惊,仔细一看,怀中的小人娇嫩的鼻梁上被什么硬物划开了一个小口子,鲜血直流。 她回头狠狠地瞪着育儿嫂:“你干什么吃的!把我儿子摔成这样!” 育儿嫂心虚地低下头。 靳美娇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酒气,不可置信地质问她:“你居然在工作时间喝酒?” 育儿嫂没有辩解,只是一个劲地道歉。 靳美娇简直要被气炸了,刚好这时候阿雅闻声走了过来。 靳美娇冲着阿雅喊:“赶紧给儿科医生打电话,让他无论如何都赶紧过来!” 一瞬间,整个姜宅灯火通明,小少爷受伤了简直是天大的事情。 儿科医生是宋彬专门在望京市里找的,不仅医术很好,和宋彬的关系也颇好,是个信得过的自己人。 儿科医生火速赶到了姜家,细心地处理着孩子娇嫩的伤口,尽管是这样,孩子还是哇哇哭得让人心惊。 当妈的看不了这个场面,靳美娇在一旁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等孩子好不容易睡在了摇篮里,已经是后半夜了。 靳美娇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干透,送医生出门的时候说了好几句谢谢,还专门请司机送医生回去。 等送人的车消失在视线,靳美娇脸上的神色由刚刚的属于老母亲的焦急瞬间转变为阴沉的笑。 她知道,每次医生上门看病,都会把就诊的报告发给远在国外的宋彬一份。 也就是说,宋彬不用回国就能定期了解到孩子的身体情况。 今天晚上出了事情,她就不信宋彬能按捺得住不跟她联系。 果然,刚回到房间不到一刻钟,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是宋彬的微信。 宋彬:【儿子怎么样了,后来又闹了吗?到底是怎么弄伤的?】 一连三个问题,他还是真是对这个宝贝儿子上心啊。 靳美娇娇滴滴地回复着语音,把整件事添油加醋渲染了一番,杜撰出来的恶意谋害的故事里,把育儿嫂包装成了犯罪嫌疑人。 两个人之间的隔阂终于通过孩子的事情展开,慢慢地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紧接着,宋彬说要回国的消息出现在屏幕上。 靳美娇知道,她又再次拉拢了这个男人的心。 订好了回国的具体日期之后,靳美娇满意地按灭了手机,滑进了被子里。 第232章 白色巨塔 第二天清晨。 医院。 病房里。 医生推开病房门查房的时候,胡一蝶躺在病床上,还在深深的沉睡中。 夏荀守在她身旁,坐在椅子上,头趴在病床的边缘,就这样守护了她一夜。 听到门开了,他也慌忙支撑起来配合医生检查。 医生身旁随行的规培生里有几个刚来医院的年轻女孩,看到夏荀的长相,互相低声说着悄悄话。 在大家的眼里,这对年轻的小情侣看起来郎才女貌,是天生的一对,男孩子还这么贴心温柔,太难得了。 只不过女孩从入院就一直半梦半醒的,脑组织里面的血块需要尽快手术,但手术的危险等级很高。 现在的情况就是,不做手术,能保证活着,只要不癌变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生活质量肯定会下降,做手术的话就是喜忧参半了。 这种决定放在哪个人的身上都是很艰难的,更何况是这么年轻的一对情侣。 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在护士站和规培生的小群里都出了名的。 医生询问:“昨天晚上有醒来过吗?” 夏荀定了定神,尽力让自己清醒,声音沉静:“后半夜的时候短暂地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说口渴,我按照您的叮嘱给她的嘴唇涂了水滋润了一下,没有让她喝水。后来她就又睡着了,整个过程也就10分钟。” “嗯……” 医生细致次检查完胡一蝶的情况,表情严肃。 夏荀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想了想,医生还是提醒道:“你们家属还是早做打算,现在脑科的手术排期很满,调度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夏荀点了点头。 等人都走后,夏荀轻轻给胡一蝶的被子掖好被角。 看着胡一蝶紧闭的眼皮上卷翘的睫毛,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一蝶,等我把他带过来见你。” 昨天晚上,他趁着胡一蝶醒过来的那几分钟里,轻轻地趴在她耳边问她的心愿是什么,不管是什么,他都会帮她实现。 胡一蝶虽然睁开了眼睛,但是意识并不是很清晰,但还是在看到夏荀的一瞬间微微扬起了些许嘴角。 她眼神不能聚焦,半张着嘴,在喉咙的深处努力地发出声音。 夏荀是趴在她唇边才听清的,她在喊“姜”的发音。 除了姜润谦,还会有谁呢。 一切都像是如夏荀所料,但是真正听到了她叫姜润谦的名字,还是会觉得有些心酸。 她在她的混沌世界里,还在担心着姜润谦的安危。 其实夏荀对姜润谦的印象, 不好不坏,从钱途的事情来看,他人品确实很不错,但是财阀集团里的独生子少爷,怎么可能是个善类。 他们骨子里对于这个世界,就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 或许他们眼里的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却对普通出身的人来说,有着很强的压迫力。 这无法避免,也无法被超越,也不分对错。 阶级不同,上流社会再怎么亲民,对底层社会的人来说,也带着天然的优越感。 同为男人,又同时喜欢同一个女孩,夏荀疏远他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所以,等钱途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又在姜家的保护下逐渐生活走进正轨之后,他就慢慢和姜家脱离了关系。 只要田家和宋彬没有再威胁到他,他就想和姜家相敬如宾,互不打扰。 可是眼下,为了胡一蝶,他必须得去一趟姜家。 …… 要想知道姜润谦的消息并不难,新闻里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姜氏集团大少爷的消息。 夏荀打开手机,一如既往地掠过了靳美娇的那些虚假发言。 看她说话,还不如看看八卦狗仔记者来得靠谱。 他早就知道这个恶毒的继母对姜家虎视眈眈,背后的势力和宋彬脱不了关系,也和田家肯定有千万缕的牵扯。 这盘棋太大,是他这种普通人没有办法入局的程度。 最新的新闻上写道姜润谦入住的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是那种一层只有一个病房的规格,私密程度极高。 并且,姜润谦的伤势也保密的很好。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保密,但是夏荀隐隐约约觉得事实可能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站在姜氏集团的角度去推理了一下,作为姜氏集团未来接班人的姜润谦的就医情况捂得如此严实,很有可能是怕大众认为姜氏集团的未来无望,产业的继承人有可能会易主这件事情势必会引起市场动荡。 但是如果大胆猜测一下,姜氏内部已经被靳美娇和宋彬那帮人控制了呢? 那姜润谦的情况可能真的不容乐观,那家私立医院可能就是一个巨大的监狱,他只能是有着姜仁国血统的无能傀儡。 再设想的结果坏一点,姜润谦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又对姜润谦有了些许的同情。 不知不觉中,他骑着自行车已经到了私立医院的门外。 他眸光沉沉地看着医院门口,现场热闹的仍然是十分壮观的,是可以媲美新闻发布会的媒体配置。 他倒是不用花什么力气就能进去,因为他手里有姜润谦留给他的绿色通道贵宾卡。 姜润谦做手术成功之后,姜家以姜润谦的个人名义送给了钱途、夏荀还有盼儿一张终身就诊卡,只要带着这张卡,就可以享受就诊待遇。 这也是一种对他们的保护手段,毕竟,这家私立医院是姜仁国全资投资的私立医院,从医护人员到其他服务人员,都是姜仁国信得过的人。 但是眼前的这位米白色的高塔,是保护他的象牙塔还是地狱牢笼,他已经不敢确定了。 如果是在按照刚刚的推理来算最坏的情况,医院里肯定都是田家的人,那他现在去医院的这个动作,就相当于自投罗网。 今天他把自己的捂得严严实实的,口罩帽子一个不少,抬头看着巨大的玻璃门,阳光在玻璃门上折射出来的七彩光芒看起来好绚烂。 可是在自然界中,越是彩色的东西,越是充满着剧毒的不是吗? 夏荀的心里反复地衡量着,到底要不要走进去。 他倒不是怕死,他早就想好了和田咏德同归于尽,但是这条命如果白白地送上门去,他觉得死得不值得。 站在门口良久,他最终下定了决心。 一双长腿穿过了医院设立的警戒线,走到了就诊的入口处。 门口的工作人员照常把他拦下,夏荀拿出卡,工作人员看了看墨绿色卡片上他的名字,又检查了夏荀的身份证后,立刻意识到这是姜总的贵宾,毕恭毕敬地安排了接待人员。 全程,夏荀都在敏锐地观察着这些工作人员的面部表情。 仍然是标准的微笑表情,挑不出任何的问题。 整个医院的就诊流程非常人性化,他被接待人员带到了导诊台,在这里,可以进行简单的一个初诊,接着会安排进一步的专业就诊服务。 夏荀随口说了一个要全身全套体检的诉求,接待人员就去帮他协调相关的流程,他被安排在贵宾等待室稍作等候。 一路上到2楼,夏荀的视线一直都在目之所及的地方巡视。 这里和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不用仔细去看,就知道周围的警卫人员比以前多了好几倍。 第233章 我粉你好多年了 等候室里的人不多,他踱步到落地窗前,透过玻璃窗朝外面看,视野一片开阔。 忽然,他通过玻璃的反光,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从身后靠近。 他强装着镇定,屏住了呼吸。 手慢慢地伸进了衣服里侧的兜,在那里,他藏了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 那是他很小的时候就准备好的,他无数个睡不着的晚上,都在房间里练习着怎么用这种小型的刀具达到见血封喉的效果。 只有这样对付田咏德,他才能解除心头之恨。 白色人影越来越近,他的手也握着刀柄越来越紧。 透过倒影,他看到白影伸出了手,朝着他的肩膀伸了过来。 他猛地转身,准备在对方触碰到自己之前先把对方的手臂擒拿住。 只是一瞬间,他的手就攀上了那人大臂,大拇指狠狠地扣住了手臂和肩膀的连接处。 “啊——”白色影子叫出声来。 意外的,是个长相清纯的女孩,声音也娇滴滴的。 “疼疼疼——” 夏荀赶紧放开了女孩,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女孩也不娇气,听到他道歉,大大咧咧地拨开眼前的齐刘海,刚才还疼得皱成一团眉眼一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没事!” 女孩穿着白色的中性冲锋衣,个子高高的,还是短发,很容易通过镜子的倒影被认成是男生。 夏荀指了指自己,朝着她问:“你刚刚是要找我吗?” 女孩立刻重重地点头,眼睛像是快要放出光芒来,悄声说:“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但是你的这双眼睛简直是太有辨识度了,你刚进门我就注意到了,就想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是你。” 女孩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摆出了一个握手的姿势:“夏荀老师您好,我是您的粉丝,特别喜欢您的画,我叫郑薇薇。” “你……你好。” 这下换到夏荀有些尴尬了,画家的这个身份已经离他很遥远了,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上一次动笔画画是什么时候的了。 女孩笑得热烈,是那种见到偶像的难以掩饰的热情:“夏荀老师,我已经粉你好多年了,从你一开始在博客上分享第一篇速写的时候,我就超级喜欢,对了,最近一年都没看到您更新了诶,那个账号里有很多小伙伴都在讨论你是不是退圈了。” 夏荀想起来,自己以前确实是开过一个博客,从来不说话,也不回应评论,只是把自己创作的画发在里面,像是某种意义上的树洞。 后来,没想到随着美术馆的事情一发酵,这个账号也被人扒了出来,那些早期的作品更是得以被更多的人看到,一时之间被更多的人认为是哈哈拥有顶级绘画天赋的男人。 这样的人,居然忽然隐退,消失了一年多,实在是令人费解。 夏荀垂下纤长的眼睫,墨色的眸子微闪,语气淡漠:“谢谢你的喜欢,我以后不会再画画了。” “为……为什么啊……”小粉丝一脸不解。 “没什么原因。” 他不知道怎么说出口,难道要说只要一拿起笔来,他就会想起那个曾经为了能让他实现理想费了好大的劲的女孩的脸。 那张属于田恬的笑脸。 很奇怪,自从那次事件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过任何的交集,明明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只要一拿起画笔,就会不由自主去勾勒她的脸部轮廓。 他有过短暂的梦想成真的时刻,是田恬带给他的,哪怕只如同烟花一现,但是那种温暖足以让他在黑暗潮冷的漫长岁月里感到温暖。 可是这件事几乎要了田恬的命。 田恬简单单纯,原本不应该认识他,这样她就永远不会夹杂在他和田家之间,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只要想到这里,他就没办法心安理得地画画,就算是勉强自己画下去,画出来的东西却也是一团糟,没有任何美感。 就当是他江郎才尽了。 他抱歉地对郑薇薇笑笑。 郑薇薇也回应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好,你总有你的理由,不过这不妨碍我喜欢你的画,你不知道你画的画像是有生命力,那时候我读大学,特别焦虑,但是看到你的画就莫名的觉得很安心,我还以为那么让人震撼的作品是个有名的老画家,后来没想到你那么年轻,甚至比我小。” 少年老成,或许是艺术家创作肥沃土壤,落在普通人的身上,却是谁都不想经历的痛苦经历。 郑薇薇神秘地说:“夏荀老师,能麻烦您给我签个字吗?” 她的偷感很严重,夏荀有点不明白,要一个签名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 “可以的,你可放松点,我又不是什么明星。” 郑薇薇笑嘻嘻地说:“不是啦,我现在是在工作时间,要是被领导知道我来这边追求自己的偶像,一定会骂死我的,所以我们得悄悄滴。”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夏荀朝着等候区那里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喏,就是他。” 夏荀点点头,表示理解,一边签名,一边随口问她:“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郑薇薇更神秘地靠近他,轻声说:“记者。” 夏荀的瞳孔瞬间变大。 混进私立医院的记者? 第234章 独家采访 夏荀想都不用想,郑薇薇来这儿肯定是为了拿到姜润谦的第一手新闻。 但是,外面想要拿新闻的媒体多了去了,都只能眼巴巴看着,她怎么轻易地就能进来呢? 夏荀的眼神朝着郑薇薇口中的领导那边看去。 男人正举着手机,冲着电话的话筒说着什么,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郑薇薇捧着笔记本扉页上的签名,像是捧着一个宝贝一样欣赏着:“就是我的这个笔记本太简陋了,根本配不上大大的签名。” 夏荀笑笑:“如果你喜欢,我还有很多画,都可以送给你。” 郑薇薇惊讶得声音都拔高了,一脸不可置信:“啊!真的假的?”随后立即捂住了嘴巴,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 “太好了~”她笑得星星眼。 夏荀装作闲聊似地朝她问:“你来这儿,是有什么工作任务吗?” 郑薇薇神秘地凑过来说:“姜家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满城风风雨雨的,谁要是能拿到了第一手新闻,那就妥了。” 夏荀佯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我看外面那么多的记者都只能在门口,你们怎么能进来啊?” 郑薇薇有些迟疑,但是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这可是重磅独家新闻,我们老板特别厉害,拿下了姜家的独家采访权利,今天约好了和姜仁国太太的采访,就定在了这儿 。” “姜仁国太太?” “就是那个姜家出事之后,独当一面的女强人靳美娇,真是个坚强的女人,丈夫和儿子都倒下了,她一个人扛起了所有的事情,今天我们就是围绕着她这个形象准备的采访提纲,糟糕,我好像说了太多了,你就当没听到好不好?” 郑薇薇一拍脑门,一见到偶像就没管住自己的嘴,她把保密的信息都吐露了出去。 夏荀的内心十分震惊,但表面还是镇定自若:“我平时很少看新闻,不太关注这些时事。” “那就好那就好,也是,像你们这种搞艺术的一般都是关注艺术圈里的事情,财经金融圈里的新闻其实也比较小众,不过这次发酵成了娱乐新闻,帅哥富二代自带流量。” “哦~这个采访是你在负责吗?”夏荀观察着郑薇薇身上的着装,并没有看到工作证件什么的。 郑薇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随后自嘲地笑:“我哪有那么大能耐啊,这种大新闻都是我们领导亲自操刀的,你可能不知道,整个望京的a级大新闻都是他操刀的,今天他的助理有事来不了才把我拉上辅助他,我跟你说,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这么大的新闻当事人,超级激动!” 夏荀点点头,朝她露出一个赞许的笑:“那恭喜你了。” 就当夏荀想要和郑薇薇进一步了解详细情况的时候,郑薇薇的领导的目光朝这边扫来,注意到了交谈的两人。 “郑薇薇!”他喊着。 郑薇薇赶紧应声,对夏荀说:“领导叫我了,我得先去工作,先不跟你说了。” 两人匆匆地交换了联系方式,郑薇薇就快步跑向了等候区 。 夏荀装作漫不经心的用余光朝着那边看去,瞥见了郑薇薇身旁的中年男人神色严肃,冲着郑薇薇不悦地说着什么。 夏荀对这个神秘的男人感觉有些莫名的不对劲。 能够轻松地进入别人挤破头都进不来的私立医院,还能采访靳美娇这个重量级别的嘉宾,而且主题还是根据靳美娇营造对外的坚强独立女性的角色来展开的。 整件事情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新闻采编。 更像是靳美娇一手操办的杰作。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这件事情的阴谋程度比他想象中的更严峻。 …… 一天前的姜宅。 凌晨5点,天刚蒙蒙亮,正好是送奶和送燕窝的工作人员每日来登门送货的时间。 靳美娇起了个大早,坐在门口的花园旁边等着。 平时这种事情都是家佣来干的,今天就像太阳出来了一样反常,最讨厌早起的太太竟然亲自来等人上门。 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来的人根本不是所谓的送货员,而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宋彬一路低调回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帽子口罩和墨镜还有和平时完全不相符的穿搭风格,保密工作做的极好。 靳美娇笑意盈盈地把他迎进门来,一路上了二楼的婴儿房。 宋彬进了门就脱下了一套装备,看着婴儿床里的儿子,眼中充满着属于父亲的怜爱。 靳美娇站在他身后,亲昵地抚上他的手臂,娇滴滴地说:“你看,儿子的嘴巴像你,眼睛像我,就是小可怜的鼻子肿了,不然你看他那个鼻子的弧度,简直和你一模一样。” 宋彬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孩子的身上。 良久,靳美娇的嘴角忽然下垂,有些不开心似地说:“从进门就看你儿子,一眼都没看我,我看你一点都不想我。” 宋彬笑了笑,眼波里的光从怜爱转变成晦暗不明,转过身抱住靳美娇的肩膀:“辛苦你了,宝贝,谢谢你这段时间为我和儿子做的所有的事情,是我不够体贴,让你受苦了。” 宋彬的安慰让靳美娇特别受用,她把身体的重量完全地靠在了宋彬的身上,好像飞累的鸟儿终于到了可以停靠的树枝。 “不辛苦~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愿意做任何事情,阿彬,你终于回来了。” 她把头埋进了男人宽阔的臂膀里,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种久违的甜蜜,却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宋彬给他编织的更深的甜蜜陷阱里。 下一秒,宋彬正了正神色,对怀里的靳美娇说:“娇娇,我知道你累了,我也很心疼你,但是现在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我们还需要做一件事情。” 靳美娇猛然睁开了眼睛,手攥成一个小拳头,虚虚地朝着宋彬的胸膛打过去:“你又要指示我干嘛啊~” 第235章 得到他的全部 宋彬攥紧了她的手,低头看着靳美娇的撒娇的娇俏神色,声音是带着些许引诱的低沉声音:“我们还要把姜润谦这个障碍物清楚干净,这样才能保证姜氏完完整整地属于我们,属于小麟。” 靳美娇泄气:“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啊,但是你不知道私立医院那边到底有多强势,好像故意防着我似的,我怀疑姜仁国在出事早就对我有戒心了,在他儿子的身体健康的这方面的所有的事情都不允许我插手。” 想起来,上次姜润谦做手术期间的所有事情,她都不清楚。 对外界保密也就算了,为什么对她这个家里人也要保密。 后来复查和康复训练还有用药的情况,都是姜润谦的专有医生和姜仁国单独汇报,靳美娇有好几次都想在姜润谦的康复期搞点事情,都没有任何机会。 宋彬点点头,若有所思:“我觉得那个姜润谦没有表面上那么乖巧简单,这次车祸实在是太蹊跷了,车祸现场路段的监控就那么巧合地坏掉了,车子都坏成那样了,人肯定当场没了才合理,现在还能好好地躺在医院里,董事会的那个老家伙还对外保密伤势,我甚至怀疑他根本是已经死了,老家伙只是放出人还躺在icu的消息。” 他转了转眼睛:“我原本想通过控制胡一蝶来让姜润谦沉不住气露出真面目,但是现在人被警察弄走了,我们得想另外一个方法。” 靳美娇有些不解:“有那个遗嘱还不够吗?” 遗嘱上已经白纸黑字地显示了姜仁国名下所有东西都是归靳美娇所有。 宋彬摸了摸她的头发:“娇娇,你知道我在姜氏集团的眼线查到了多少信息吗?” “什么?”靳美娇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姜仁国名下的财产,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他曾经安排了律师把自己名下隐藏的财产都转入了姜润谦的名下,而且这些财产大部分都分布在国外,我找了私家侦探好不容易才查到了大概,简单来说,姜仁国早就把自己架空了,名下只留了百分之十的资产,剩下的百分之九十都在他儿子的名下。” “你是说,我们费劲改的遗产,只是姜仁国财产中的百分之十?” “没错,这些动作都是在姜润谦刚满18岁之后悄悄进行的,也就是1年前,所以我之前也没察觉到。” 靳美娇顿时愣在当场,她不敢相信, 姜仁国看上去憨厚儒雅,背地里居然这么有城府,那股怨恨的火儿再次升腾起来,她现在恨不得就跑到姜仁国的面前去质问他究竟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绝情。 宋彬安抚着她:“姜仁国比我们想象的难对付的多,不过你也别生气了,现在他就是个活死人,我们暂时留着他的命或许还有用,与其想着把他弄死不如想着怎么让姜润谦死。” 宋彬半眯的眸子瞬间睁开,晃出一抹狠厉的光来:“如果姜润谦死了,他名下的所有财产你作为继母都会有一份继承的权利,姜仁国的那份你也可以随便使用,不是一举两得吗?” 原来一直以来,他们的方向都搞错了,看起来,姜家的掌权者和当家人是姜仁国,实际上,早就换成了姜润谦了。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去私立医院,诈出现姜润谦到底死没死,如果死了,我们就省了劲,如果没死,我们就送他一程,然后,得到他的全部。” 靳美娇有些不安:“可是……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我们进不去啊?” 宋彬轻启薄唇:“谁说我们要去高级病房的?”接着他俯下身,在靳美娇的耳边低语。 随着他说话,靳美娇恍然大悟,抬起眼来和宋彬狭邪的眸光对视一笑。 时间已经是上午,窗外的天空却没有一丝明亮的光线,阴沉沉的天压下来,连一片云朵都没有,只是一片毫无感情的、冷漠的灰色。 …… 夏荀不动声色地坐在等候区靠边的椅子上,假装玩着手机里的游戏,实则余光一直在关注着郑薇薇那边的情况。 别的人他不知道,他是知道靳美娇对姜润谦是绝对充满敌意的,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势必会给姜润谦造成不利,他必须静观其变,不能轻举妄动。 就诊的人并不多,但是身旁总有医护服务人员来来往往,夏荀只是几秒钟没注意,就发现那两人不见了踪影。 想着想着,既然采访人跟丢了,那他就去蹲着被采访人,他决定守株待兔,在二楼的走廊里朝一楼的大厅入口去看。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敏锐地注意到楼门处进来了一位穿着灰色针织长裙的女人,头上裹着同色的围巾,身边围着几个人东张西望地守护着她。 就像有着绝对色感的天赋一样,夏荀的视力和直觉也绝佳,他瞬间就认出了那女人是靳美娇。 视线一路跟随她的脚步,意外的是,原本以为是会进入什么秘密通道,结果竟然是径直去了一层的休息区。 一层的休息区虽然精致得像是咖啡厅,但是整体是开放式的,而且很有可能会被医院外的其他媒体记者们拍到。 靳美娇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一个位置? 身后的陪诊工作人员礼貌地喊着他的名字:“夏荀先生,您的就诊时间到了。” 他立刻回头,快速地对工作人员解释:“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起了还有点事情,我改天再过来。” 随后,迅速地下楼梯去了一楼,假装去洗手间,实则观察着靳美娇和郑薇薇一行人的一举一动。 休息区的实木椅子占地面积很大,桌子之间也比较宽敞,夏荀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在靳美娇的斜后方,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能时刻观察她的动向。 靳美娇积极地配合着工作人员,像是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语音采访,只是比街头采访稍微正式了那么一点点。 直到她开始抹掉眼角的眼泪,声音哽咽,略显激动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软禁我的儿子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封锁一切的关于他受伤程度的消息,他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我和仁国只希望他能平安回到我们的身边……” 第236章 破釜沉舟 夏荀很想靠得近一点,听清楚靳美娇说话的内容。 但无奈的是,靳美娇的保镖一直在他的身边转悠,盯着他的动作,他根本动弹不了。 他借着去台点杯咖啡的机会,用余光观察着靳美娇那边的情况。 郑薇薇的领导在和靳美娇沟通,她的手边有一个看起来不小的托特包包。 如果没猜错,那里面应该是摄像机。 端回咖啡,他故作惬意地随即找了另一把和靳美娇离得更远的椅子,靠在椅背上,耳机挂在耳朵上,装作是接电话的样子。 余光再次扫视着门口外的记者们。 果然,簇拥的记者们已经有一些反应了过来,发现了靳美娇的身影,争前恐后地捕捉着室内的这一幕。 靳美娇把围巾拉了下来,露出了半张脸,越说越激动。 夏荀看着眼前的这场做戏摆拍,眉头紧紧锁着,心里猜测着靳美娇最终的目的,无奈靳美娇周围都是保镖,保护的严严实实的,他实在无法靠近。 在保镖再一次注意到他的时候,他起身端起咖啡离开了休息区。 …… 半小时后,采访结束,靳美娇一行人先行离开,门外的记者像是瞬间被点燃了一样,疯狂地朝她拍摄和追问。 一时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靳美娇泪眼朦胧,一路在保镖的护送下回到了车里。 私立医院,洗手间门口。 夏荀靠在墙边,一条腿曲起,指尖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敲击着墙面。 郑薇薇洗完手,匆匆朝外走,一抬头就看到了夏荀的身影。 “夏老师?!好巧啊,你看完病了吗?” 她觉得今天实在是太幸运了,两次碰到了自己的偶像。 夏荀抬头看她,脸上的笑像是四月的春风:“好巧啊,你也在。” “你别叫我老师了,叫我名字就好,你的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夏荀表现的十分自然,套着近乎。 “还可以……”郑薇薇有些迟疑,慢吞吞地说。 夏荀在她身旁,两个人肩并肩一起朝外走,说着:“怎么了?听上去遇到了点麻烦?” “麻烦倒算不上,今天这个访谈让我真正发现了,人善被人欺的这句古话说的真没错。” “怎么了?会有这样的感慨?” 郑薇薇抬起头,看着他,小脸义愤填膺地说:“你知道吗,我简直不敢想象,姜氏集团这么大个企业,姜仁国那么大个老板,居然被多年的好哥们背后背刺,天啊,这篇文章写出来肯定是会惊爆整个经济圈的存在。” “姜仁国被背刺?好哥们?”夏荀一头雾水。 郑薇薇说:“对,没错!严格意义上来说都算不上是朋友,是姜仁国的一身边一个特别普通的下属,具体是谁我就不说了,这件事很快就会被报道出来 ,到时候你看到了千万别太惊讶。” “好,那我关注一下,毕竟这是你经手的第一个大新闻,对了,什么时候能看到这个新闻啊?”夏荀笑着点头。 “大概三天内文章就能出来,但是具体什么时候完全推送还是要看老板的计划。” “好,拭目以待。”夏荀露出了一个吃瓜群众的期待神色。 郑薇薇并没有起疑心,毕竟这件事现在闹得很大,谁都想了解一下豪门恩怨里面的弯弯绕。 忽然,手机在包里响起,她低头看了看表,笑着朝夏荀摆摆手,说:“时间到了,我领导还在车库等我,我得先走了,不跟你说啦!回头再联系。” 夏荀和她道别之后,目送她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瞬间转变成了阴郁。 他脑子转的飞快,现在已经确定了,靳美娇和宋彬的战略就是贼喊捉贼,把自己头上的罪名转移到别人的头上,这是要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一旦有媒体大v把这件事情炒作起来,缺乏分辨能力的民众舆论一定会被带着跑,到时候黑白颠倒,局势会更乱。 想到了这儿,他再也坐不住了,他必须马上联系到姜润谦,让他先靳美娇一步找出对策。 他在大厅里踱步了一圈,最终停在了病房区的专属电梯前的闸机面前。 总归要碰碰运气,不能让这一趟白来了。 可他很快发现,现实比他想象中骨感的多,眼前来回的乘客都要经过闸机安检,然后刷卡进去,手上的东西也是需要消毒处理才能带进去。 单单是身上的瑞士军刀和鞋子上的灰尘,都让他过不了安检门,更别说刷卡了。 果然,工作人员把他拦了下来:“先生,您在这儿已经5分钟了,是忘记带卡了吗?” 夏荀将计就计,顺着工作人员的话说:“嗯……对,我出来的急,忘记带了。” 工作人员的态度极好:“好,那你在我这儿登记一下,核实完信息就可以进去的,不然马上就过了看望时间了。” 医院里的高级病房不允许患者家属陪床,都是医院统一安排的护工统一护理,家属只能在每天的上午时段和下午时间固定的时间内可以探望。 “您的亲属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号病房呢?”工作人员绕进了工作台内,手放在鼠标上,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一边问着他。 夏荀挠挠后脑勺,绞尽脑汁地想。 算了,不如就破釜沉舟。 他摘下帽子,对着天花板上的摄像头,镇定自若地说:“钟璃。” 工作人员重复着:“患者名字叫钟璃是吗?您这边提供一下病房号。” 夏荀坚定着一双墨色的眼睛盯着摄像头,像一座人形雕像。 工作人员提醒道:“先生?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夏荀一字一句地重复着:“钟璃,女,18岁,急性脑出血,怀疑脑部肿瘤,目前状况危急。” 工作人员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先生,身体不舒服的话请您移步到门诊部那边去看病。” 夏荀仍旧一动不动:“你把我刚刚的话,告诉你们王院长,他会明白的。” 工作人员神色瞬间转变得严肃,朝着身旁的保安挥手。 一瞬间,从四面八方聚拢了7-8个身型强壮的保安,齐刷刷地把他围住。 第237章 让他们见一面吧 下一秒,保安中有个队长模样的人朝他不客气地说:“又是哪来的找事的?” 夏荀无奈地笑笑,看来这招没用。 他和钱途上次离开医院的时候,姜润谦还躺在病床上休养。 钱途的身体恢复的极快,在医院住够了,迫不及待想回家和家人团聚 ,夏荀就过来接钱途回家。 姜润谦知道了这件事,很想亲自送送他们,可无奈身体不好,所以最终还是夏荀和钱途去了他的病房道别。 姜润谦当面对钱途表达了感谢,还专门送给了他们终身的就诊卡作为礼物。 夏荀看了看那张卡,没有接过来,只是不冷不热地对姜润谦说:“你不用谢我,如果不是钱途执意要回来和你做手术,我是不会同意他冒这么大风险的。” 不管宋彬抓钱途的事情姜润谦知不知情,姜润谦都是这件事情的起因,他对他都保持着天然的敌意。 姜润谦点点头,虚弱地说:“站在你的角度,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们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但是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要不然这样,你要是不收的话,以后有什么事情,你需要帮忙但是又不想见我,就随时来这儿找王医生,他也会帮你的。” 夏荀睨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姜润谦:“我这条命,小病不用治,大病更治不了,我想要做的事情,你们姜家也帮不上什么,所以,我想以后我们没有什么理由再见面了。” 事实上他也没指望过姜家帮忙。 离别之前的这次谈话,夏荀的语气并不算友好,不咸不淡地道了别,就转身要走。 可走到门口,他又转过头对他说:“姜润谦,我希望你能对胡一蝶好好负责,不要再让她难过,否则……我还真有理由见你了。” 这句话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最后,还是盼儿眨着大眼睛,跑到姜润谦的身旁,把手心里的凤梨酥全部放在了姜润谦的枕边。 她奶声奶气地说:“润谦哥哥 ,夏荀哥哥其实没有那么凶,他一直都在保护我们,所以显得凶了点,你不要生他的气好不好?” 姜润谦笑着说:“我没有生他的气,我是怕他生我的气呢,你帮我把那张卡送给他好不好?顺便告诉他,如果一蝶姐姐有任何事情,我欢迎他过来教训我,好吗?” 没想到一语成谶,胡一蝶真的出事了,他也真的来了。 结果显而易见。 保安这几天见多了闹事的人,对他直接下了逐客令,上前推搡着他肩膀:“赶紧走!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夏荀识相地戴上帽子,垂着头朝着门外走去。 身后,工作人员手边的内线电话响起,他接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说了几句话。 挂掉电话后,他急忙小跑到夏荀的身后,悄声说:“先生,请留步,有人请您进去。” 夏荀停下了脚步,站定,回头看了看摄像头,眼神逐渐清明。 …… 一路跟着工作人员的引导,来到传说的封闭性极强的、从来不对外开放的那层楼。 不是想象中的超级病房,意外的,这层看起来和普通的高级病房没差别。 一路来到了医生办公区。 王医生坐在椅子上对站在门口他说:“夏荀,好久不见,请进。” 夏荀走进办公室,看到墙上有块巨大的显示屏,定睛一看,一块块被分割的小屏幕上都是院区里的监控画面。 王医生解释道:“你刚刚在镜头面前跟我说的话,我都看到了,一蝶姑娘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人在哪里?” 夏荀开门见山:“姜润谦呢?我要跟他说话,我对你们姜家的什么狗屁新闻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想问清楚一蝶和他出国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王医生欲言又止,良久,他说:“好,我带你去见他。” 跟在王医生的身后,穿过消毒区,最终来到了特级护理病房区。 姜润谦躺在病床上,蜡黄的脸上扣着硕大的氧气面罩,紧闭着眼睛,瘦得几乎让他认不出来。 身边的护士忙碌着换药,看到王医生带人进来了,纷纷退下了。 夏荀震惊地问:“他怎么了?” 王医生叹了口气:“这场车祸,让他碎了一整条腿,几乎是切开了半个身子,经历了14次手术,才算是把命保住了。本来上次手术之后,他的身体就需要2年的恢复期,身体还是比较虚弱的,结果现在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能捡回半条命已经是幸运了。” 尽管夏荀做好了姜润谦人已经没了的准备,但是亲眼看到他伤得这么重还是很震惊。 他喉咙微动,眸光有些许闪动:“现在外界都在传言他已经……” 王医生扶了扶眼镜框:“有很多传言都是有心之人故意放出来的,润谦的这条命,多少人盼着他死呢,唉……” 夏荀点点头:“我知道是谁。” 王医生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夏荀顺势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全部告诉了王医生,包括之前听到的靳美娇和宋彬的私情。 王医生听完,脸上没有其他任何惊讶的神色,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良久,他才开口:“谢谢你来这儿对我说了这些,其实靳美娇的事情,润谦早就有察觉了,仁国也经由润谦的提醒后慢慢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 他顿了顿,拿出了一张亲子鉴定报告放在桌子上,继续说:“你说的没错,小少爷确实不是仁国的骨肉,仁国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虽然难过,但是看在靳美娇这么多年为姜家的付出上,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多难看,还给她准备了一笔钱,准备找个机会和她摊牌。” “直到后来,润谦发现了更大的秘密,他亲生母亲的死亡,或许和靳美娇这个亲生妹妹有关,这才引发了后面的事情。” 夏荀倒吸了一口冷气,亲生妹妹杀害姐姐,靳美娇比他想象中更狠毒的多。 王医生扬了扬眉毛:“好了,不说这个了,这毕竟人家的家事。” 他神色凝重地看向夏荀:“其实我们失去胡一蝶姑娘的消息已经很久了,润谦派人一直告诉一蝶千万不要回国,可谁知道,一蝶竟然回国落在了靳美娇的手里,现在又出了这么多事……现在医院四面楚歌,我得寸步不离地守着润谦,也不方便接一蝶过来,我给她安排一个得力的医生,也可以安排她去条件更好的国外就医,费用这边我们来负责,你看这样安排可以吗?” 夏荀沉声道:“让她们见一面。” “一蝶,很想见他。” 第238章 爱情让人变傻 病房里,这是胡一蝶连续昏迷住院的第3天。 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倾泻在大理石地板上,郑小天已经不知道在医院里陪了多久没回家,蜷缩在旁边的一个窄窄的行军床上。 盼儿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手上端着一盆温水,里面泡着一块白毛巾。 她自从来了望京之后,吃胖了不少,力气和身高也见长。 悄悄把水盆放在胡一蝶身旁的小凳子上,她细心地拧干毛巾叠成一个小方块,又爬上床,用小手拿着毛巾在一蝶的脸上温柔地擦拭着。 她记得这张苍白得像墙面一样的脸,曾经那个漂亮的会发光的样子。 那时候,小蝶姐姐是住在她邻居的大姐姐。 小时候,妈妈最喜欢带她去姐姐家串门了,她也喜欢去。 在石头村,没有人比小蝶姐姐对她更好。 小蝶姐姐会给她糖水煮的甜栗子,还带着蜂蜜的清香。 冬天快过年的时候,还会给她一袋子大集上才能买到的玉米软糖,qq弹弹的,就像小蝶姐姐此时此刻的脸。 脸虽然一直都没有变,但是小蝶姐姐那双明亮的清澈的眼睛却没有了生机,偶尔醒来的时候,也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不认识。 小蝶姐姐多漂亮啊,她希望小蝶姐姐快点醒过来,身上的病快点好起来。 想着想着,她在嘴里轻声哼起了自己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妈妈时常把她抱在怀里,嘴上唱起来的那首英文儿歌。 “kle kle little star,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稚嫩的童声伴随轻柔的擦拭,小姑娘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唤醒大姐姐。 忽然间,病床上,胡一蝶吃力地微微睁开眼,努力聚焦着视线,看着眼前的女孩。 “小蝶姐姐!小蝶姐姐你醒啦!” 盼儿开心得手舞足蹈,跳下了床去隔壁床摇晃郑小天的肩膀:“小天哥哥,你快看,小蝶姐姐醒啦!” 郑小天一个鲤鱼打挺,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和鸡窝头就冲了过来。 一大一小两张脸趴在病床前,眼巴巴地看着胡一蝶转动着眼睛,还口齿清晰地说了一句完整的话:“这是在哪儿啊?” “你认识我是谁吗?”郑小天按捺着激动的心,小心翼翼地问。 “郑小天……”胡一蝶说。 “那我呢?你还认识我嘛小蝶姐姐?”盼儿眨着眼睛问。 “你是……胡盼儿?”胡一蝶有些不确定地说 。 “答对啦答对啦,小蝶姐姐我好想你呀!”盼儿扑到胡一蝶的怀里,小脸蹭着胡一蝶的手。 小时候,她就是这样缠着小蝶姐姐陪她一起玩。 胡一蝶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我的个乖乖,终于清醒了,我得赶紧通知我哥,他得乐疯了。” 郑小天一拍大腿,一溜烟跑出房门,准备打开手机给夏荀打电话,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本尊就在眼前,差点撞上。 “哎呦我去,吓我一跳,哥,跟你说个好消息,一蝶她醒了,也能说话了,也不糊涂了。” 夏荀眼中闪过欣喜:“太好了。” 郑小天高兴之余,才注意到夏荀身后还有一群黑压压的身影。 他有些紧张地问:“哥,他们是谁啊?” 夏荀顿了顿,回头冲着轮椅上的姜润谦说:“一蝶刚醒,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你注意一下。” 姜润谦强撑着身体,尽力让脸上的笑容表现的自然。 轮椅的轮子滚动过漫长的医院走廊,每一步都似乎踏在时间的刀刃上。 和胡一蝶失去联系的这段时间里,他每天都活得无比痛苦,不仅是因为身体上的痛,更多的是心理上对胡一蝶的担忧。 车祸后清醒的第一天,王医生就告诉他,身上的伤很有可能会导致他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那些给许诺胡一蝶的承诺,好像又无法实现了。 他陷入了自卑,深深的自卑。 那个想要逃避现实的想法再一次地从他的脑海中冒出来,与其无法兑现诺言,还不如从此销声匿迹。 他这个破烂的身体和复杂汹涌的家庭,都会让胡一蝶陪他一起陷入无端的灾难中。 他动了离开胡一蝶的心思,这才让刘向东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胡一蝶回国。 他以为胡一蝶也会知难而退,看到新闻舆论上的巨大压力,也会选择远离风暴的旋涡 。 可是他低估了胡一蝶,低估了她对自己的爱。 是啊,她是那么坚韧不拔的一个小姑娘。 夏荀把病房门推开,盼儿率先惊喜地喊了一声:“夏荀哥哥!你快来看小蝶姐姐!” 胡一蝶顺着她的声音朝着门口看去。 只是一眼,就看到了轮椅上的姜润谦。 他戴着毛线帽子,依稀可以看到鬓角处新剃的头发的青色发茬痕迹。 整个人瘦得厉害,原本深邃的眼睛更加深邃。 她挣扎着要起身:“润谦?是你吗?” 姜润谦赶紧上前,一直到她的床前。 他的目光柔和得像是四月的春风:“一蝶,是我,我来了。” 他看着那张白纸一样脆弱的小脸,心疼地说:“你怎么那么傻,我不是让你别回国吗?你告诉我靳美娇都对你做了什么,好吗?” 胡一蝶眼眶瞬间泛红:“你才傻!伤成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已经……” 他伸出手,拉住胡一蝶冰冷的指尖,轻轻放在自己的脸上:“是我害你担心了,对不起……” 胡一蝶笑中带着泪,泪中带笑,心里既心疼姜润谦的伤,又庆幸他还活着。 或许爱情真的会让人变傻,心甘情愿为对方涉入险境。 满屋子的人,大大小小的,都被眼前的一幕动容了。 好不容易平复了点心情,胡一蝶把自己在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清楚,但是由于脑部受伤引起了一些短暂性的失忆,很多事情只能说出个大概。 但是最关键的信息大差不差地描述了个清楚。 可能是因为过度劳累加上病情的原因,胡一蝶每坚持一会儿的清醒时光,人就再次沉沉睡去。 第239章 我只想让她好好活着 在姜润谦的安排下,胡一蝶被升级到了高级病房。 虽然这家医院属于普通的三甲医院,但是好在胡一蝶作为警方的重点证人,能够全程受到警方的保护,姜润谦也算是能够放下心来。 随后,他参与了胡一蝶的病情会诊,得知胡一蝶的病情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过去陈旧性伤口没有及时复查。 他陷入深深的自责。 还是自己不够好,不够细心,出国了那么久,都忘记了带她去做深度专项的检查。 胡一蝶大大咧咧的,他竟然也放松了神经,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他欠胡一蝶的,实在是太多了。 会议上,主治医生对王医生坦诚布公地说:“患者的年龄很小,整个肿瘤的位置所处的位置非常复杂,按照我们医院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个手术的难度系数很大啊……” 老医生目光沉重,说话虽然比较委婉,但是也传达了重要的信息给到在场的每一位。 王医生点点头,作为医学圈里的熟人,他明白主治医生这句话的意思。 他提出了另一个方案:“这样,我从我们医院调过来一位脑科专家来做主刀,需要什么设备的话您这边出个清单,我派人一并送过来。” 姜润谦紧紧蹙着眉,直接问:“专业的主刀医生和设备都在场的情况下,能保证手术万无一失吗?” 虽然知道这句话问的很不合理,虽然知道任何手术都会有风险。 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想用理智来思考问题。 涉及到胡一蝶的健康,他只想听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完美答案。 在场的所有医生都噤了声,大家都很体谅姜润谦的心理。 一片寂静中,王医生轻声提醒:“润谦……” 姜润谦把头轻靠在轮椅椅背上,声音坚定:“我需要一个尽量减少失误的方案,现在这个还不够。” 姜润谦要保证胡一蝶能够健健康康的活下去,不论付出任何的代价,他都毫不犹豫。 王医生摘下眼镜,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他很了解姜润谦,如果胡一蝶出了什么事情,姜润谦的状态也会受到严重的打击。 姜仁国之前跟他单独交代过,一定要好好地保护住这个儿子。 他想了想,徐徐开口:“其实,目前我们国内对于这项手术的方案还主要依赖主刀医生的手上功夫,但是国际上已经有了新型的微微型手术机器人,专门用来攻克这种脑部复杂的肿瘤摘除手术,我们医院也引进了一台,但是……” 姜润谦身体绷紧,头也离开了椅背,眼睛瞬间像是被点亮了一样,朝着王医生追问:“但是什么?” “但是国际上目前有使用资质而且能熟练使用这款机器人的主刀医生只有几个人,现在都在国外,但是现在胡一蝶的身体状况,根本受不了长时间的飞行,就算是能上了飞机, 我也怕她病情恶化下不了飞机啊。” 飞去美国治疗的方案,王医生一开始也是觉得这个是最优选,但是见到了胡一蝶之后,他在心里就已经默默把这个选项删除掉了。 姜润谦的胳膊支在桌面上,双手撑着额头,右手食指有规律地一下一下敲击着太阳穴。 良久,他开口:“既然一蝶过不去,就请医生来国内,费用什么的都好说,只要能保证手术成功率。” 瞬间,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且不说人家医生来不来,就算是来的话,昂贵的费用也足够令人瞠目结舌的。 王医生咬了咬牙,思索了片刻:“好,我亲自派人去一趟。” “辛苦了,王叔,我让私人飞机那边的负责人跟你对接,越早启程越好。” 最后,他几乎哀求着说:“我只想让她好好活着。” …… 医生办公室门外。 郑小天看着姜润谦身旁的几个高大的黑衣男人,有些好奇地找到其中一位攀谈起来:“哎,哥们,你们是姜润谦的什么人啊?” 他问的人刚好是小马。 他正在为自家少爷的重情重义感慨着,忽然被这一声搭讪打断了思绪,回头就看到了郑小天那张熊猫脸。 “哦……我是他的保镖,保证小姜总的安全。”他把快要掉下眼眶的眼泪憋了回去,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道。 “真不错,哎,你们老板对人一直都这么好吗?对你们保镖也这样?”郑小天有些好奇地问。 小马扬起眉毛,语气中带着自豪:“那是自然,我们小姜总为人和善,我就从来没见过性格这么亲和的富二代,简直比那些个纨绔子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确实,能看出来,他对一蝶姑娘是真爱啊,两个人感情真好,你不知道,有一天,我就听到她在睡梦中喊着什么姜……什么的,我觉得就是喊的你们小姜总的名字呢。” 小马立刻嗑起了cp:“这俩人简直绝配,我跟你说,小姜总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要看着她的照片才能睡着。”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随后又唏嘘地转移了视线。 谁都知道,感情好归好,但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一个是家族企业即将面临巨大经济危机,一个是身患疾病即将要做开颅这样的大手术。 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郑小天转移了话题,看着小马抱着肩膀,显示出的上半身的优越肌肉,随口闲聊:“哥们,你这个肌肉练了多久啊?” “从开始当保镖就有了,干我们这行,这都是基础,每天都要保持锻炼强度,才能更好地守护小姜总的安全。” 小马挥舞着自己的结实的大臂,他有些飘飘然,毕竟他在保镖里并不算能力最出众的那一个,很少被人这么夸赞。 但是他确实是因为忠心耿耿,才被安排到了姜润谦的身边。 郑小天有些疑惑:“就你这个肌肉,需要每天都锻炼吗?” 小马睨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啊?废话,不锻炼能有肌肉吗!” 郑小天撸起了袖子,憨憨地说:“我就从来没练过啊,天生就有啊。” 他倒是没说谎,一整条胳膊结实有力,虽然有着一层不薄不厚的肥肉包裹着,但是肌肉的走向还是清晰可见,只是微微用力,肉眼看上去就比小马的壮实很多。 小马都看呆了:“我去,哥们,我很少用震撼来形容一个人的肌肉,你这简直是练武奇才啊!” 第240章 小天的心事 郑小天在小马的眼睛里看到了真真切切的羡慕,小马甚至直接伸出手去捏他的肱二头肌,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噗嗤——”他憋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啥啊?我这就单纯的欣赏,你别理解歪了。”小马不解地问他。 郑小天收回了呲着的大牙:“那个……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捏的这块儿是我的痒痒肉,嘿嘿……” 小马看着郑小天憨憨的样子,觉得他朴实又憨厚,心里萌生了想交他这个朋友的想法。 他大大咧咧地挥手拍着郑小天的肩膀,说:“哥们,你干什么工作的?” 郑小天笑哈哈:“唉!我能有啥工作,以前在工地搬搬砖,现在在搬家公司,平时有活儿就去搬家,没活儿的时候就去打点零工,给人家搬搬货什么的。” “你这运动量还不多?你干的活儿可比保镖强度大多了。” “是吗?你们保镖都干些什么啊?” 说起这个话题,郑小天十分感兴趣,刚刚见到这帮黑衣人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们英姿飒爽的,很帅气。 这句话也打开了小马的话匣子,他声情并茂地讲述着自己当保镖生涯遇到的一些高光时刻。 郑小天听着听着就入了迷,尤其是听到了小马的工资少说能有个8千块还管吃管住的时候,眼神渐渐放射出崇拜的光。 他每天累死累活才只能赚3千多块,相比之下,这个8千块简直就是肥差啊。 他趁着小马换气的功夫,迫不及待地插了句嘴:“小马哥,你们这儿还缺人不,你刚刚说我着这肌肉挺不错的,你看看能不能帮我问问你们管事的,我够不够格来你这儿上班啊?” 小马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哥,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胸膛上,一副交给我的的表情:“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姜氏集团旗下的安保公司,负责人可是我表哥,只要他点头,这事儿就板上钉钉了。” 郑小天兴奋得直搓手,点点感谢:“真的啊?那真是麻烦你啦!” 小马摆摆手:“不用谢,反正我们公司最近也缺人,我就当给我老哥做招聘了,不过——” 郑小天:“不过怎么?” 小马手托着下巴,眼神上下打量着郑小天:“我哥对保镖的筛选可是很严格的啊,你这个块头肯定是能过关,但是他还会考量你够不够警觉,行动够不够快,还有就是,遇到危险分子有没有胆量往上冲,因为做我们这行的,经常会遇到老板遇到危险的危机时刻,那可是真刀实枪的较量。” 还真是严格啊……郑小天在心里嘀咕着,果然钱不好挣。 “哎对了,你有没有那种见义勇为的证书啊,那个证书在我们这一行特别有含金量。”小马给他支招。 “没……没有。” 郑小天有点心虚,他平时胆子最小,连夜路都不太敢走,除了和夏荀哥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有底,其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都不敢轻举妄动。 小马点点头:“行,没事,咱俩先加个联系方式,等有时间我就跟我表哥提这个事。” “好嘞,谢谢小马哥。” 郑小天谢过小马之后,正好看到夏荀背着熟睡的盼儿过来找他。 “小天,高级病房有专门的陪护照顾着一蝶,不需要这么多人在医院,你带着盼儿回家,她好几天没换衣服了,医院这边有我守着就行。” 两个大老爷们熬着点不算什么,盼儿毕竟是个小女孩。 “哦好。”郑小天二话没说,从夏荀的背上接过了盼儿。 小丫头睡得很沉,看样子这段时间是累坏了。 …… 郑小天背着盼儿回家的路上,一直都在细细回味着小马哥对他说的话。 自己万事俱备,只需要锻炼锻炼胆量就可以。 先带着盼儿回家换了身衣服,又拿上了她的粉色沐浴小浴筐,慢悠悠地领着盼儿去了大众浴池。 两个哥哥带着妹妹生活的模式里,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其中最不方便的,恐怕就是去洗澡的时候。 男女浴池是分开的,但是盼儿才6岁,单独让她一个人进浴池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都是拜托小美带着盼儿去洗澡。 他出门前早早就给小美发了消息,小美也欣然答应了。 等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门口的时候,小美刚好也到。 盼儿是个社交达人,老远就甜甜地喊着:“小美姐姐~” 小美也笑盈盈地把她抱进怀里。 只有郑小天心事重重又略带紧张地站在一旁。 这事儿还要从他上周喝多了对小美表白说起,平时是个怂蛋,喝了点酒直接冲到小美单位门口接她,手中的那把红玫瑰都没他的脸红。 药店里的几个店员都在起哄。 这行为太直男了,让小美下不来台,扔给他几个醒酒冲剂都跑开了。 接着就开启了近一周的冷战,要不是看在盼儿的面子上,小美才不会回他的消息。 “小……小美,你来了,那个……那天之后我想跟你好好道个歉的,后来出了点急事,我就没来得及,对……对不起昂。”郑小天有些局促地说。 小美朝他翻了个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从他手里抢走了小浴筐,随后就领着盼儿的小手进了浴池的大门。 郑小天挠挠头,在浴池对面找了家面馆,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耐心地等着两人。 浴池内。 盼儿坐在更衣室的凳子上,小美抓着她的小脚丫,认认真真地剪着指甲。 “好啦!我们现在是干干净净的小美女啦!”小美笑嘻嘻地逗着盼儿。 盼儿也和这个热心细腻的大姐姐很亲,她奶声奶气地问:“小美姐姐,你和小天哥哥怎么了呀,你生他的气了吗?” 小美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有些失落地说:“是啊,盼儿都看出来啦。” 盼儿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地问:“是因为他喜欢你,你不喜欢他吗?” 第241章 一举三得的好机会 小美噗嗤一笑,摸了摸盼儿湿漉漉的小脑袋:“盼儿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知道,那个坐轮椅的大哥哥和小蝶姐姐就是相互喜欢,他们见了面就抱在一起哭,哭得可伤心了。小天哥哥对你也是喜欢,但是姐姐你不喜欢小天哥哥对。” 小美垂下了眼睫,自言自语地说:“不是不喜欢,是不能喜欢。” “我不懂。”盼儿歪着头,这句话显然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小美勾了勾盼儿的小鼻子:“盼儿,你还太小了,这大人之间的情感啊,特别复杂,不是互相喜欢就行的,姐姐的爸爸妈妈希望我能快点嫁给一个有房有车的男人,尽快结婚,然后生一个像盼儿一样可爱的小宝宝。” 说着,小美眼中闪过了一丝失落:“可是小天哥哥现在不符合这个要求啊,所以姐姐不能和他在一起啊。” 盼儿半懂不懂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如果小天哥哥有车有房了呢,你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小美叹了一口气:“会。” 虽然他傻乎乎的,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还爱吹牛,但是人品善良,心眼淳厚,有很多优点。 “哎呀不说这个了,小美饿了,我们去面馆找他?” “嗯嗯!” 小美把盼儿送还给郑小天之后,拒绝了他请客吃饭的邀请,匆匆离开了。 三大碗牛肉板面香喷喷地上桌了,郑小天怔怔地看着那碗特意给小美准备的不加辣椒和香菜的面条,深深的挫败感从心中来。 盼儿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有模有样地开导他:“小天哥哥,你别不开心了,我刚刚帮你问了,小美姐姐是喜欢你的。” “你说什么?她……她亲口跟你说的,喜欢我?”郑小天一下子来了精神。 “嗯对啊,不过她说你没车没房,喜欢也不能结婚,所以才拒绝你的,要是你有了那些,她肯定和你在一起!” 倒是把话传的挺精准的。 郑小天恍然大悟,开心地站起来在原地走了好几圈。 原来小美也是喜欢他的,只不过是觉得他没有结婚的条件。 他忽然就有了力量,只要小美不讨厌他,他就想办法买房买车! 等到他拿下了一个月8千的工作,再加上平时给别人搬家赚钱,实在不行再找几份副业,还愁没钱买房买车吗? 想到这儿,他更来劲儿了,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面条。 …… 第二天一早,搬家队的老板就给他打来了电话,一个搬公司的大活儿,分到手的佣金有小1千块。 虽然短短一晚上的时间还没有把最近缺的觉补足,但是他还是一个鲤鱼打挺就起床了。 想到把盼儿单独放在家里实在太危险了,于是他准备带着盼儿一起去工作。 盼儿迷迷糊糊地被他喊起来,不解地问他:“小天哥哥,我们这么早去干嘛啊?” 郑小天容光焕发地说:“哥哥带你一起赚钱去,攒钱娶媳妇儿!” 一听这话,盼儿也不困了,乖乖地跟在小天哥哥的身后。 等郑小天在写字楼前的大卡车上来来回回地装货的时候,盼儿就被乖乖地坐在离郑小天10米远的一个小商店门口,和商店老板家的小女儿一起玩积木游戏。 搬东西是个苦力活儿,几个来回下来,郑小天就累的满头大汗,但是一想到小美说喜欢自己这件事,他就又好像生出了蛮劲。 就连平时总爱批评他偷懒的领导今天也对他刮目相看。 不知不觉,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 盼儿肚子咕咕叫,但是懂事的她并没有打扰郑小天的工作。 这时,商店里刚好有人来买吃的,满满一大塑料袋的好吃的摆在柜台结账,盼儿抬头看着那些堆成小山一样的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 咽着口里的口水。 结账的男人好像也饿了,拿起一个还没付钱的面包,撕开包装就往嘴里塞。 吃得急了些,松软的面包被挤压,里面的蓝莓果酱流了满嘴边都是,可那人一点都没察觉到。 盼儿觉得有些好笑,瞧着那个大花脸一直看。 小姑娘的笑点总是那么纯真可爱,她有点想提醒一下那个叔叔擦擦嘴。 可下一秒,她就感觉吃面包的叔叔很眼熟。 胖胖的脸,油光满面的样子,还有三角眼里的光和头顶那顶黄色的帽子。 好像在哪里见过…… 低头细细想了一会儿,忽然间,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你他妈的磨蹭什么啊,快点结账啊!!” 这个声音! 一瞬间,盼儿的脑海中闪过电光火石,她确定了,自己在被运到那个阴森森的地窖里的时候,就在车上听到了这个声音。 “你他妈磨蹭什么啊!快点下车啊!” 那时候,她脚踝处扭伤了,但是那个胖胖的司机还是毫不留情的抽了她一鞭子,催促她一步一步走进了那个深渊。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瞬间,她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拔腿就朝着郑小天那儿跑。 郑小天刚好抱着一个大箱子走出写字楼,差点撞到盼儿,连忙说:“盼儿别急,怎么了?是想上厕所吗?” 盼儿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哆哆嗦嗦地说:“小天哥哥,我看……看到坏人了。” “坏人?” 郑小天立刻警觉了起来,他听夏荀说过,千万不要在盼儿面前说什么“坏人来了”的这类吓唬小孩子的字眼,因为在盼儿的世界里,坏人指的是那群曾经把她绑走的人贩子。 也就是田家的人! 他立刻放下手里的箱子,半跪在地上,朝盼儿说:“盼儿乖,不怕不怕,有小天哥哥在,他们不敢来欺负你的。你告诉我,坏人在哪儿呢?” 盼儿浑身都在抖,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几乎要哭出声来,努力地伸出小手指着旁边的便利店。 “那……那个个运小孩的坏人,就在那儿买东西。” 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郑小天一下子就锁定了那个骂骂咧咧的男人。 一脸横肉,买个东西都警觉地四处查看,刚好目光朝这边扫视。 他心底一沉,赶紧把盼儿抱在怀里,朝旁边的楼角后躲去。 心脏砰砰砰直跳,他害怕极了。 几秒钟后,再次探出头来,那男人已经走出了店门,朝街道的另一个方向匆匆走去。 他咽了咽口水,这人的特征和胡一蝶跟警察描述的一模一样。 警察到处都在找他,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让他在这儿撞到了。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立功的好机会,这要是给警方提供了线索,不仅有悬赏金可以拿,还能报仇,最重要的是,那个保镖的工作就妥了。 简直是一举三得。 想到这里,虽然他心里也还害怕,但是还是鼓起了勇气,准备偷偷跟踪! 第242章 你到底是谁! 把盼儿托付给同事们,他毫不犹豫地跟上了男人。 郑小天紧贴着街角,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那个胖胖的形迹可疑的身影。 她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冒汗 那男人步伐沉稳而迅速,显然对这座城市的地形了如指掌,郑小天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尽量不让自己暴露。 从喧闹的主干道大街七扭八拐的,钻进了狭长的小胡同里,穿过了几条昏暗的巷子,郑小天跟随男人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废弃厂房附近。 这座厂区曾经是一座繁荣的工厂,现在却成了城市了伤疤,锈迹斑斑的机器设备散落一地。 那附近杂草丛生,显得荒凉而阴森。 男人没有犹豫,径直走进了厂区,郑小天紧随其后,心脏砰砰跳的更加剧烈,恐惧感瞬间蔓延全身,他紧紧握着拳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知道,厂区里肯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或许和警察追踪的那群和胡一蝶一起被倒卖的人有关。 厂区内的温度骤然降低了好几度,高大的杂草和高耸的烟囱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和声音,厂区内一片昏暗,安静得只剩下那人的脚步声。 郑小天为了不让对方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他脱下鞋子,光着脚跟在他身后。 忽然,男人停下了脚步,警觉地朝四周张望,还点燃了一根烟。 郑小天心里猛地一紧,他迅速躲到了一台废弃的机器后面,屏住了呼吸。 他躲的很及时,男人并没有发现他,叼着烟继续往前走。 郑小天松了一口气,他探出身子,继续跟踪。 他注意到,眼前的男人走到了一处废弃的仓库前,停下了脚步,他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安全后,准备推开仓库那扇巨大的铁门。 郑小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门后面是什么,会不会是田家在这片区域的另一个根据地? 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地靠近了仓库,他贴在门缝上,小心翼翼地窥视着里面的情况。 为了留下证据,他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准备把门后面的一切都拍下来。 忽然,一声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周围的寂静,吓得郑小天手一抖,手机差点从指尖滑落。 烟雾缭绕中,男人接通了电话,毕恭毕敬地对手机听筒说:“哎大哥!您说!” 大哥?那应该就是犯罪分子的上一级人物了。 “好!我知道了,再跟您确定一下,是走北港的那条水路是吗?” “好好,没问题,我今天晚上准时出发,您安排人接应我就行。” …… 几句话下来,郑小天努力在脑海中拼凑信息。 陆路上的所有道路几乎都被警方堵住了,他们这是准备另辟蹊径,要走水上通道。 男人挂了电话,美滋滋地哼着小曲,把面前的铁门上的锁打开,使劲一推,便走进了仓库。 借着仓库里微弱的灯光,郑小天探过头去,惊讶地发现,仓库里脏兮兮的地板上,横七竖八睡着好几十个活生生的人! 想必这些就是警方找的那群受害者了,他激动的心跳如同擂鼓般急促。 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警方,他就是立了功的大功臣。 他努力把手机的摄像头对准灰暗仓库里,努力把里面的情景拍摄下来。 “你是谁!?” 身后的一阵冰冷的男声忽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他猛地转过头,看到了另一个瘦高的男人,正在犀利地瞪着自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男人朝着仓库里面喊:“老范!这有个尾巴,跟着你进来的。” 老范骂骂咧咧地说:“靠!” 郑小天知道,这两人是同伙,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马上跑! 他虚晃一枪,对瘦高男人用了一个打篮球的时候常用的假动作,然后拔腿就跑,奋力朝着来的方向狂奔。 “靠!敢耍老子!”男人反应过来,也开始了穷追不舍。 郑小天行动快,从小爱爬树的他尤其擅长跑步,几步就把男人甩在了脑后。 然而,就在他马上就要逃出对方视线的时候,他的脚下一滑,踩到了一颗尖锐的钉子 。 钉子瞬间扎透了他的脚底,刺入了脚掌,剧痛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身体也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瘦高男人见状,迅速冲了上来,一把抓住郑小天的胳膊,用力将他从地上拽起,恶狠狠地说:“小鬼,你是哪来的,竟然敢跟踪我们,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郑小天挣扎着想要逃脱,但是对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他根本无法反抗。 他灵机一动,开始装傻,脑袋摇得像是破浪鼓一样:“我不知道,我就是在这附近流浪的,我实在太饿了,看到那大哥带了一堆好吃的,就跟过来了,想要点好吃的。” 瘦高男人的头一歪,狐疑地问:“你刚才都看到了、听到了什么?” 郑小天的头摇晃得更厉害了,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耳:“大哥,我这个耳朵是聋的,什么都听不到,这里这么黑,我什么都看不清啊,我发誓,我只是想要点吃的,麻烦大哥行行好,放过我。” 男人听到这儿,开始有些将信将疑,他朝着远处往这儿跑的矮胖男人喊:“老范,你快过来看看,别磨迹了。” 老范跑的气喘吁吁的,嘴里不断骂着脏话:“靠!我已经跑到最快了,妈的……” 瘦高男人调侃着老范像个蜗牛,注意力暂时从郑小天的身上转移了。 郑小天趁着这个机会,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快速地打开和夏荀的对话框,把位置发给他,随后把刚刚拍的那个小视频发了过去。 他知道,这两个信息就足够让夏荀明白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能是因为这里的信号不太好,小视频的体积有些大,在屏幕上一直在转圈,根本发不出去。 他心里默默祈祷,快点!快点! “啪!!” 随着一声脆响,瘦高男人直接把郑小天手里的手机踢到了一边,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靠!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男人重重地拎起郑小天的衣领,狠狠地把他的后脑勺砸向了后面的水泥柱子。 “啊——” 郑小天痛得发出凄厉的呐喊。 第243章 天台上的两位少年 医院。 顶楼阳台上,分外宁静,因为是封闭式的,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这里,很显然是整个医院里最安全的地方。 姜润谦坐在轮椅上,巨大的帽檐阴影掩饰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夏荀和他并肩,站在他身旁,颀长的身影立在那里,像一座雕像,视线落在楼下的医院 又是一年春和景明,不知不觉之间,到处都是一片春意盎然的风景。 可两个人的脸上的表情,却都凝重如冬日的寒冰。 姜润谦率先打破了沉默:“谢谢你,能告诉我一蝶的消息。” 他知道夏旬一直都对自己有着敌意,也知道这个时间点,他冒险出现在私立医院附近,有多容易被田家的人盯上 。 夏荀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别想多了,我把一蝶当成亲妹妹,她现在这样有你的一半责任,你有责任为她负责。” 虽然是吊儿郎当地的语气,姜润谦却觉得分外暖心。 他顿了顿,说:“刚刚王叔那边来消息了,国外的医生已经启程,最快明天就能安排一蝶的手术,有这样的专家 ,一蝶的手术应该问题不大。” “嗯。”一提到胡一蝶的手术,夏荀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两个立场不同、身世不同、经历不同的两个男人,也只有谈到胡一蝶的时候,心境和愿望是一样的。 “等过了这阵子,等一蝶的手术成功后,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好好给他庆祝一番,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带上盼儿和钱途,一蝶在国外的时候,总是提起你,她跟她的晶莹姐也有很深的感情,想必也对盼儿特别想念。” 类似于这样的请客吃饭的邀请,姜润谦已经发出好几次了,但是夏荀无一例外都是拒绝。 听到这话,夏荀扬起半边眉毛:“你的腿怎么样?” 自身都难保了,还处处都站在胡一蝶的角度去想。 他目光扫过姜润谦搭在轮椅上那双腿,厚厚的毯子盖着,让人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姜润谦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主动解释道:“没事,最坏的结果就是再也站不起来了,能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了,要知道我以前可是濒临死亡的人。” 他自嘲地笑笑。 夏荀忽然觉得太阳有些晃眼,转移了视线,落在楼下的那棵木棉树上。 “关于靳美娇,你打算怎么应对?” 靳美娇的背后是宋彬,宋彬的背后是田家,这么一看,夏荀和姜润谦也算是有了同一个敌人。 上次关于靳美娇想把脏水泼到姜润谦这边的计划,夏荀已经把自己从郑薇薇那里打听到的所有的线索都告诉了姜润谦。 姜润谦的眸光渐渐深沉下来:“她想倒打一耙,把自己包装成疼爱我的好妈妈形象,抹黑王医生软禁我,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然后逼王医生公开我的真实病情,这样就能离他们的目的更近一步。” “什么目的?”夏荀问道。 “自然是让我死了。”姜润谦轻声说。 夏荀看着这个平时谦和温柔的男人,此刻周身却冒着寒气,眼神里闪过仇恨的光。 他很熟悉,那种感觉他很能感同身受。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夏荀也轻声说。 姜润谦很明白,这句话确实是自己和父亲对待靳美娇的真实写照。 当初知道靳美娇插手公司的事情开始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念在了靳美娇这么多年对姜家的付出上,并不想撕破脸皮,甚至还反思过,是不是这么多年给靳美娇的东西太少了。 可是,自从发现多年前母亲死亡的事件越来越清晰,靳美娇有着脱不去的责任之后,他在心里,除了震惊,就是恐惧。 恐惧她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在姜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本是想找个机会,让她亲口说出自己的罪行,最后给她一个体面。 可是没想到,靳美娇竟然比他们想象的复杂的多。 …… 从回忆中抽出思绪,姜润谦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和坚定:“这段时间,我没办法时时刻刻都在这边,等靳美娇那边的新闻一发酵,估计要有一番硬仗要打,一蝶这边就辛苦你照顾了,有任何需求都可以跟王叔说。” “发酵?你还等着她真的把那种文章发出来吗?” 夏荀疑惑不解:“不是,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养兵买马,给你挖坑,你就不做任何反抗?就那么眼睁睁地往里跳?” 他自己是个小老百姓,维权困难,伸张正义也困难,可是姜润谦可是京圈的公子哥,难道不是一个巴掌就能呼风唤雨? 姜润谦把双手放在腿上,冷白的十指轻轻交叉,嘴边是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你怎么知道,她挖的坑不是为自己准备的呢?” …… 起风了,姜润谦重重咳嗽了几声。 不远处的保镖过来,双手扶上轮椅的推手,附身对他说:“少爷,我们该回去了。” 姜润谦朝着夏荀微微颔首:“我先走了,夏荀,别怪我啰嗦,一蝶真的就拜托你了。” 风吹起他衬衫的一角和额头旁的黑色碎发,露出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夏荀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目送姜润谦的身影远去。 这一刻,他好像不是高高在上的少爷,是个深陷泥潭需要拉一把的普通人。 “嘿!我等着你请客!” 虽然不知道姜润谦的具体计划,但是他倒是莫名觉得他或许可以逆风翻盘。 姜润谦没有回头,只是举起了右手,在空中轻轻地挥舞了一下。 夏荀看着他的回应,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在命运的洪流中,两个少年都只是被裹挟着的毫无反抗能力的浮游,关于人性的黑与恶,他们有着共同的反抗命题。 天台的风越来越大,一片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遮住了夏荀头顶的太阳。 他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忽然,感受到了衣兜里的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两下。 他随手摸出手机,看到是郑小天的消息,以为是盼儿又想他了,可却在看清视频的那一刻,瞳孔瞬间睁大。 第244章 心狠手辣 视频虽然有点模糊,但是他放大了屏幕,仍然还是看清了里面躺着的都是女人。 镜头一晃,那胖男人的脸只出现了一秒,他立刻反应了过来,是警方追查的人。 视频的最后一秒,那声犀利的男人质问声,让他心里猛地一揪。 郑小天肯定是遇到麻烦了。 夏荀拔腿就跑。 好在派出所距离医院并不远,几分钟后, 警方立刻调动了警力,7-8辆警车出动,浩浩荡荡地朝着手机上的定位赶去。 夏荀坐在打头的第一辆警车后排座椅上,手紧紧捏着手机。 先打电话给了郑小天的同事 ,对方如实阐述了一遍中午郑小天离开的情形。 盼儿在电话那边也听出了小天哥哥好像遇到了危险,嚎啕大哭:“夏荀哥哥!是不是那个坏人把小天哥哥抓住了,呜呜……都怪我,是我告诉小天哥哥的……他还会回来吗?” 夏荀安抚着她:“盼儿乖,我已经带着警察叔叔出发去救夏荀哥哥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小天哥哥回来的,你就好好地听他们的话,等着我们去接你,好不好?” 盼儿这才停止了哭泣,奶声奶气的应了一声“嗯。” 挂了电话,夏荀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屏幕上和郑小天的对话框里,他已经发了几十条消息,可无一例外都石沉大海。 他知道田家人的办事风格,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小天。 也正是因为那帮人的心狠手辣,他早就和郑小天约定好,一定不要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郑小天怎么会忽然铤而走险。 因为涉及到人质、还有仓库里面的十几位受害者的安全,警方十分重视这次突击行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正在筹划一个缜密的计划。 废弃厂房里面十分复杂,只能先派侦察人员进去摸排一下情况。 警犬和第一批侦察人员开始慢慢从入口探路,其他的警力也从四面八方靠近这座破旧的废场。 …… 仓库内,郑小天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扔在仓库的一角。 他趴在地上,双手双脚都动弹不得。 只有一双眼睛暂时是自由的,四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几十个女人被铁链拴成在一起,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那样,聚堆在仓库的另一个角落。 她们的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怜悯,更多的是漠然。 就是那种见怪不怪的漠然。 瘦高男人狠狠地踢了他的肚子一脚,嗜血的面容阴云密布:“看什么呢!那里面有你的老相好啊?!” 郑小天瞬间痛得蜷缩起身子,嘴里不住地求饶:“疼……大哥,别打了。” 这句求饶反而激起了男人的嗜血兽性,又狠狠地踢了一脚:“你别给我这儿卖乖,赶紧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有什么目的!” 郑小天仍然还是苦苦哀求:“哥,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饶了我,求求你了……” 瘦高男人再次抬起腿要再踢一脚的时候,被不远处的老范打断了。 “靠,这手机彻底坏了,怎么按都没反应。” 老范拿着郑小天的手机,原本想在里面查到这小子的一点线索的。 既然没用了,就随手扔到了地上,升腾起了一点灰尘。 瘦高男人更气了,朝着老范发牢骚:“我亲眼看到这小子用手机对准这里面拍,鬼鬼祟祟地摆弄手机,这手机里肯定有秘密,他肯定有背景。” 说完,他就绕着郑小天观察了一圈,视线落在了调整小天的脚上。 他蹲下身,声音低沉得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魔:“小鬼,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可马上没什么耐心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伸向了他的脚。 郑小天脚底板的那根长长的钉子,还没有被拔出来。 郑小天一脸恐惧地看着他的动作,全身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舔了舔嘴唇,哀求道:“我说我说……” 男人露出邪魅的笑:“这就对了。” “大哥,我……”郑小天咕噜着眼睛,在脑海里使劲想着编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对方信服。 忽然,他的眼神落在老范的身上,灵机一动,略带心虚地说:“大哥,我确实不是流浪汉,我就是一个打工的,给人家搬家卖苦力,最近我实在是太缺钱了,我看那个大哥手腕上的表挺好的,想跟着大哥,看看有没有机会能抢过来,我就是有时候小偷小摸,我知道自己错了,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 老范听他这么一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边的百达翡丽,冷笑一声,朝瘦高男人刁侃:“这小子,还挺识货。”接着冲郑小天说:“这表可是名表啊,你打工一辈子都买不起,知道不!” 瘦高男人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跟我说一句假话,你就死定了知道吗?” 郑小天点点头:“知道知道,我不敢……” “行了,你快别玩吓唬他了,快过来收拾收拾,准备今天晚上的活儿,这次别他妈的再出事了,再出事咱俩这颗脑袋都保不住了。”老范朝着瘦高男人招呼着。 男人悻悻地看了郑小天一眼,转过身和老范汇合,两个人坐在露营椅子上,围着露营的桌子,头和头凑在一起,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郑小天的心终于算是回到了肚子里,全身上下传来的疼痛让他额头渗出汗来,他想查看一下脚底的伤势,却因为绳子捆得太结实没办法弯曲身体。 他判断,这群人马上就要撤离这里了,临走之前,会怎么处理他? 应该不会好心到把他扔到大街上,以他们的心狠手辣的程度,或许他也会成为这群被奴役的一群人其中的一员。 想到这里,他开始浑身发冷,他不能被这两个禽兽带走,那就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现在必须求救。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已经坏了的手机,是在他发完第一条消息之后才坏掉的,这样夏荀能看到那条带着定位的消息,总归是会赶到这里来的,那样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不知道上天是不是听到了他的祈祷,忽然,那部手机在地上轻轻地震动了一下。 第245章 求求你救救他 微乎其微的一个震动。 只有郑小天注意到了。 那两个男人正说得热火朝天,只言片语中,好像是在争论着今天晚上的路线问题,并没有看到地上那个破烂的手机。 郑小天咽了咽口水,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他知道手机震动意味着什么,应该是能接收到消息了。 他侧躺在地上,手脚都使不上力气,只能像一条毛毛虫一样蛄蛹着朝手机的位置移动着。 虽然每次只能移动3厘米,但是好在手机距离那两个男人的位置比较远,一时半会儿不至于被那两人发现。 屏幕再次震动了一下。 另一边,夏荀站在半米高的枯草构成的墙外面,焦急地朝里面了望。 他冲警方的行动队长说:“您好,我能不能进去参与救援,我朋友在里面,我……” 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对不起,我不能满足你的要求,里面的情况很复杂,就算是专业的警员都有风险,你还是就在这里安心等候。” 夏荀无助地站在原地。 没办法,他只能打开和郑小天的对话框,再次发送了一条消息。 夏荀:【小天,你一定要回来。】 仓库里,郑小天机灵地挪动到了手机的位置,用嘴唇费力地点击着屏幕。 还真的让他解开了锁。 手机屏幕虽然已经四分五裂了,但是触屏功能却还在,只是反应的十分缓慢。 看到了夏荀的微信,郑小天激动的几乎要掉下眼泪。 这下知道终于知道自己能得救了,他心里有了底,只是用嘴唇回复了一个呲着牙笑的表情。 夏荀看到那个表情,瞬间就明白了一定是郑小天发的。 曾经夏荀调侃过他笑起来就像这个表情一样猥琐。 他差点激动的跳起来,他赶紧朝队长汇报:“他回复了,郑小天还活着!” 警察们听到人质还活着,也都更警觉了起来。 队长对着对讲机轻声说:“各小组注意,郑小天还活着,并且精神状态良好,但是不排除现在是都被控制,请务必要确保人质的人身安全。” 仓库内。 郑小天努力地打完那个表情,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他准备原路返回,躺回到那个角落去。 然而,就在他刚要蛄蛹身体故技重施的时候,瘦高男人却猛然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 “你他妈还不老实!” 上来就是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到了郑小天的脸上。 瞬间,两股血从他的鼻腔喷涌而出。 这次,还没等郑小天再开口说话,他就警惕地发现了地上的手机像是被动过的痕迹。 他立刻捡了起来,捏着郑小天的手指头解了锁,瞬间就发现了他发的求救消息。 “靠!是条子!” 老范立刻站起了身,满脸惊恐:“你说啥?他是条子!” 瘦高男人蹲下身,这次毫不犹豫,直接捏住郑小天脚底的那根长钉,狠狠地在肉里搅动着:“快他妈的说,你跟条子都说了什么!” “啊——”郑小天痛得发出凄厉的喊叫。 声音穿破了层层的枯草和水泥墙,被侦察小组的警员们敏锐地捕捉到。 他们立刻朝着声音的来源位置快速靠近。 郑小天痛苦的哀嚎一声接着一声,可是,他却不再求饶,反而换了一副恶狠狠的眼神,盯着瘦高男人。 瘦高男人被这个眼神激怒了,手上的力度加大了几分,往骨头的深处掘去:“你到底是谁?!” 郑小天忽然笑了出来,因为他在男人的眼底看出了几分害怕。 他张开嘴,任由鲜血染红了牙,咬牙切齿地说:“我是……你爹。” “啊!!!”男人几乎要气疯了,挥舞着拳头就要朝郑小天的脑袋上砸去。 “住手!” 一声严肃的声音传来。 瘦高男人循声抬头,看到了仓库门口涌进了几个穿着警服的人。 他们手里端着枪,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还在椅子那儿的老范立刻反应过来,疯子一样地撕毁着桌子上的地图。 可下一秒就被两个警察按在了地上。 墙角的女人们被吓得蜷缩在一起,像是受了惊的兔子。 瘦高男人二话不说,立刻把郑小天拽了起来,一只胳膊狠狠地钳制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从身后才掏出了一把手枪,朝着警察叫嚣:“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你冷静一下!千万别开枪!”一位警察站出来,安抚着他。 “你退回去!!”男人嘶吼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好好好……你别冲动,我们可以谈一谈,你的同伴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和牺牲……”警察试图跟他沟通。 “别废话!让他们都把枪放下!然后退出去!” 另一边。 警察队长的对讲机里传来汇报声音:“周队,我们已经和嫌疑人碰到头了,他们一共两个人,其中一人被控制,另一人情绪很激动,手上携带了武器,挟持了男性人质,人质目前目测脸部受了伤,有流血情况,现场还有16位女性受害者,被铁链锁住,在嫌疑人的身后墙角。” 夏荀听到了郑小天受伤了,二话不说冲破了警戒线,朝着仓库的入口跑去。 队长在他身后追着:“那里危险,快出来!” 他什么都听不到,只听到风声在耳边呼啸。 一路跑到仓库门口,他被拦住在了入口外,一名警员严肃地冲他说:“嫌疑人非常危险,你不能进去!” 夏荀焦急地朝里面张望,透过一排黑漆漆的人头,他只能看到里面一角。 可就是这一角,他看到了郑小天脸上的鲜血。 他急忙对拦着他的警员说:“里面那个,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他……” 一米八五的高大少年,声声哀求着,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从8岁那年目睹妈妈七窍流血毒发身亡的那一刻,他就对血有了莫名的恐惧,刚刚看到郑小天的血,他好害怕。 害怕郑小天会和妈妈一样,永远地离开他。 第246章 我牛不牛? “先生,我们会尽力保人质的安全,请您冷静。” 警员看着几乎要情绪失控的夏荀,耐心安慰着。 仓库内,警方和犯罪嫌疑人对峙着,气氛像是降至了冰点。 瘦高男人眼看着聚在门口的警方的人越来越多,情绪十分激动。 现在整个仓库只有大门处一个出口,他也只能从那个狭小的位置逃出去。 越想越烦躁,他拿着枪的那只手高高举起,朝着天花板扣动了扳机。 “嘭——” 巨大的枪响声,瞬间响彻了整片厂区。 女人们紧紧地抱成一团,尖叫声连连。 “都他妈给我闭嘴!”瘦高男人嘶吼着,随后枪口紧紧怼着呆若木鸡的郑小天的脖子。 “警察们都听着,你们都给我退到外面去,不然,下一发子弹就该射到这个小鬼的脑袋里!” “好好,我们可以答应你,你千万不要冲动!” 警察们没有办法,只能听着歹徒的话,慢慢地朝后退去。 夏荀也被两名警员牢牢地架住,动弹不得。 等到门口完全没人了,歹徒挟持着郑小天,小心翼翼地移动到了大门外。 郑小天被他勒住了脖子,本来就呼吸困难,脚底下的伤口也还在流血,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血痕。 夏荀着急地冲着郑小天喊:“小天!哥来了!” 郑小天痛得几乎要失去了知觉,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忽然听到了夏荀的声音,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人群中看到了夏荀的身影,他唇角微微勾起。 夏荀问警员:“同志,我弟弟快不行了,他流了那么多血,他需要马上治疗,你跟歹徒沟通一下,让我换他可以吗?” 警员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队长。 队长看了看夏荀,安抚道:“我能体谅你的心情,但这个方案太危险了,要换也是我来换。” 队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递给了夏荀一个放心的表情。 眼看着歹徒正在朝着大货车的方向移动。 他的目的是带着郑小天上那辆大货车,然后开车跑出去。 大队长察觉到了他的目的,开始了好言好语的谈判。 “嗨,爷们,我看你手里那小孩受伤挺严重的,要是死到你手上,你不就没筹码了吗?你看,唤我行不行?我是这个小队的队长,可比那个小孩更值得,我跟你走,你放了他,行不行?” 歹徒有些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警察,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孩,随后朝着警察喊:“你别耍花招了,我的子弹可不认识什么队长局长的,我只想要一条生路,那个胖子和那十几个女的你们随便带走,只要放过我一切都好说!” “好,没问题,只要你同意交换,我立刻安排这些人撤退,我跟你走!” 歹徒想了想,像是个不亏本的买卖,警察队长的含金量可比这个毛头小子高多了。 “行,你把衣服脱了,鞋脱了,给自己的手铐上手铐,再过来!” 队长转过身,装作随意地脱衣服的样子,轻声吩咐着身边的警员:“安排狙击手就位 。” 最后,他只剩下一件衬衣和一条短裤,大大咧咧地朝着歹徒问:“你看,我这样行不行?” “行!过来!” 走向歹徒的路只有十几米,队长却故意走的很慢,吐槽着地上的碎石扎脚。 其实他是在给狙击手的部署时间。 刚刚在仓库里,根本没有狙击的条件,现在歹徒终于暴露在室外,但是厂区里的地形富复杂,找到合适的狙击点是需要时间的。 “你他妈快点!”歹徒催促着他。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终于站在了歹徒的面前。 几乎是瞬间,歹徒上前把他一把搂过来,胳膊狠狠地钳制在他脖颈处的同时,一脚踹到了郑小天的膝盖窝处。 “啊——” 郑小天重心失控,正面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碎石瞬间割破了他的膝盖和小腿,疼得他一哆嗦。 队长朝郑小天说:“孩子,快站起来,赶紧回去。” 他害怕歹徒会出尔反尔,再对郑小天不利。 郑小天趴在地上,浑身无力,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只能靠着毅力往回爬。 夏荀想要跑过来接郑小天,被警员制止。 随后,歹徒挟持着队长,环顾了一下四周,朝着货车的位置准备快速移动。 他没有注意到,队长的一只手垂在身侧,轻轻地打了个手势。 瞬间,一颗子弹从暗处发射出,朝着歹徒的脑袋直直地冲来。 不出意外的话,歹徒马上就会暴毙当场。 可惜,歹徒十分精明,就像是开了天眼一般,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敏锐地摇摆了一下头。 子弹就那样从他的耳朵边擦过,最后击中了郑小天脚边的一块石头。 “嘭——” 随着石头炸得四分五裂,歹徒也忽然爆发了。 “我艹!你们敢耍我!老子现在就让你去死!!” 像是知道了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了一样,他像一头发了疯的猛兽,先是拖着队长朝货车的轮胎下去躲,然后将手里的手枪狠狠地往警察的脖子里怼,眼看着就要扣动扳机。 说这时那时快,地上的郑小天立刻反应了过来,他快速爬到了歹徒的身边,双手牢牢地扒住了歹徒的脚踝,一个用力,就让歹徒差点摔倒。 歹徒分了心,子弹也打歪了,队长得到了可以喘息的机会,立刻准备反击。 他直接利用了双手上的金属手铐,狠狠地朝着歹徒的脸砸去。 人在极度绝望的时候,力量好像突破了机体的上限,歹徒轻松地摆脱了队长的钳制。 随后像是发泄一般地对着面前的两个人扫射。 “老子活不了,你们也别想活。” “一起去死!!!” “嘭嘭嘭——” 随着几声混杂在一起的枪响之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歹徒身上都是血洞,直愣愣地栽倒到了地上。 一瞬间,所有的警察都一拥而上。 夏荀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郑小天,挣脱开警员的手臂,顾不得什么阻拦,朝着他狂奔过去。 “小天——” 第247章 引蛇出洞 郑小天躺在夏荀的怀里,嘴里不住地往外涌着鲜血,混合着他微弱的声音。 “哥,我疼。” 夏荀用手接着他的吐出来的红色血液,目光焦急地检查他身上。 然后发现了郑小天的腹部也中了弹,急忙又用手去堵住伤口。 他嘶哑着嗓子,冲郑小天说:“小天,你挺住!你千万要挺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哥,我……牛不牛逼……” 夏荀看着郑小天邀功的表情,笑着说:“特别牛。” 一时间,夏荀想起自己刚搬进城中村的时候。 刚认识这个小胖子的时候,他还以为郑小天是村子里的小霸王。 可有一次看到他被村口的那个大公鸡追得满村子跑,还尿了裤子的时候,就觉得郑小天身上那堆结实的肉跟着他实在是太委屈了。 个头如小牛,胆小如老鼠,是夏荀对他的精准评价。 后来,两个人成了很好的朋友,夏荀一直都拿这件事取笑郑小天 。 每当郑小天做了什么自我认为很厉害的事情,都会跟夏荀邀功:“哎,哥,看我牛不牛?” 夏荀摇摇头:“一般般,你要是能和村口的那只大公鸡单挑成功了,我就算你牛。” “那……还是算了……”郑小天的士气立刻就蔫了下来。 可今天, 郑小天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 夏荀一直跟着医护人员,陪同着郑小天上了救护车。 一路上,郑小天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医护人员不得不展开紧急抢救。 夏荀坐在他身旁,一遍遍呼喊着小天的名字,鼓励他一定要坚强。 可郑小天,却紧紧闭着眼睛,一句都没有回应他。 …… 私立医院。 姜润谦乔装打扮,安全躲过了门口的那波记者,从隐秘的安全通道进入了医院。 刘向东坐在椅子上,在病房等了他许久,见他进来,立刻要站起身来。 “润谦,你回来了。” 姜润谦离开的医院的时候,刘向东刚好在睡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醒来之后,守在他旁边的手下告诉他的。 “东哥?怎么了?你怎么不在病房里休息?” 姜润谦由保镖推进来,直到刘向东的面前。 “润谦,靳美娇这次是冲着我来的。” 他递过去手里的ipad,界面上是望京新闻媒体的社交平台。 姜润谦蹙着眉,带着不解的神情,接过了ipad。 界面上密密麻麻的内容上写着的,是一篇新闻预告。 里面的言辞和新闻指向不出姜润谦的所料,确实是想颠倒黑白,不过在这篇文章里,却欲盖弥彰地描写了姜润谦身旁的那个“鬼”是个有着军人背景,但是也曾经坐过牢的人。 符合这两个标准又取得了姜仁国绝对信任的、能有机会囚禁姜润谦的人选,就只有刘向东一个人了。 姜润谦并不知晓这件事,他疑惑地看向刘向东。 刘向东说:“润谦,我跟你坦白,十几年前,我确实坐过牢,原因是因为车祸不小心撞……撞死了一个人,我这边也没好过,我父母也在车上,造成了严重的重伤,至今都有后遗症,需要长时间的疗养。” 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是我心里的一道坎,整个事故中,我是全责,所以我只能承担后果,姜总也知道这件事,他没有嫌弃我,还让我在姜氏工作,我才有活下去的机会。眼下,单单就是这一条拿出来,舆论就会一边倒地指责我,靳美娇就可以完美隐身了。” 姜润谦恍然大悟:“这个靳美娇还真是情报工作做的很好啊,十几年前的事情都调查出来了,可见,我和父亲身边的人,她应该都一一摸排过。” 姜仁国用人一向很谨慎,像刘向东这种情况可以算的上是百里挑一的,这都能被靳美娇抓住把柄,而且是致命的把柄。 有污点的人,最容易被人认为是恶人。 刘向东自责地说:“润谦,我这条命是姜总给的 ,为他做牛做马我都心甘情愿,这么多年,我已经活得挺赚的了,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我现在就找个地方自我了断了,让她没办法……” 只要刘向东一死,靳美娇就没办法污蔑他绑架了姜润谦,舆论也不会被误导,姜润谦就可以暂时安全地养伤做手术,静待时机扳倒靳美娇 。 姜润谦摇摇头:“东哥,你不用紧张。” “这?”刘向东不解。 “她的目的是抹黑你,让警方和媒体介入调查我被绑一事,那时候,她就能知道我是否还活着的真实情况,她要是知道了我双腿残废的样子,肯定会大费周章地宣传,姜氏就会更加动荡。” “对!她确实是打的这个算盘。” “那我们就让她知道又何妨?” “可是,她要是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会想办法……” “弄死我。”姜润谦冷冷地说。 “你都知道了……” 姜润谦用看穿一切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双腿:“嗯,这短时间的修复已经做的够多的了,腿可能无法恢复了,我现在不能再躲着了,既然她想赶尽杀绝,我们就将计就计,让她知道我的情况,引蛇出洞。” 一开始,他们的计划是最起码等姜润谦能站起来,等姜仁国的心腹们把靳美娇私生子的父亲确定是谁查清楚,还有十几年前靳美娇杀害姐姐靳晓荷的事情通通查清之后,再一举把这个女人的面具揭穿。 靳美娇背后明显是有同伙的,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可是那个人太滑头了,深植在姜氏集团的内鬼也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查不清。 “可是润谦,你现在的样子……”刘向东为难地说。 他看着曾经帅气青春的天之骄子,现在双腿残疾的样子,想起了前段时间治疗的时候,姜润谦陷入了深深的抑郁。 他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的现状,几天几夜都不合眼,也不说出一句话。 现在,让姜润谦暴露自己真实的伤情,这简直就是二次伤害啊…… “放心,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姜润谦坚定地说。 第248章 那人是人是鬼啊 姜家。 昔日的温馨之家,现在成了靳美娇和宋彬的贼窝,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干的那些肮脏事儿的知情者,一定会认为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幸福无比。 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躺在摇篮里,已经冒出了一两句爸爸妈妈的发音,宋彬俯下身逗着孩子笑,靳美娇侧躺在一旁的沙发上,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幕。 果然,拿捏男人的最好方式就是给他生一个孩子。 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嘴唇微勾。 宋彬眼睛看着孩子,话说给靳美娇听:“谁的消息啊,那么高兴。” 靳美娇笑眯眯地说:“吴主编的消息,说稿子已经写好了,让我有时间过目一下。” 宋彬直起身,示意新来的育儿嫂把孩子抱走喂奶, 走过去挨着靳美娇坐下:“给我看看。” 一整篇小作文,以靳美娇这个母亲的视角,声情并茂地描写了姜润谦被姜仁国的老部下刘向东趁机绑架。 文字中间的配图更是将刘向东曾经犯下的案件的全部细节都扒了出来。 靳美娇有些不放心:“阿彬,这样写会不会太过了,后面这些可都是我们编出来的啊,这万一警方一介入,我们露馅……” 宋彬忽然就笑了,不同于刚刚在孩子身旁的慈祥,而是阴暗得有些扭曲的笑,看起来有些渗人,几乎要笑岔了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靳美娇有些尴尬地坐在他身旁,不解地看着他。 “我的宝贝啊,你怎么这么天真呢,现在的人,会管新闻的真实性吗?不都是一股脑的跟风,就算是后来发现了新闻反转,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判断有误。” 宋彬一脸得意,对于拿捏人心,他确实有一套自己的指标。 靳美娇想了想,确实是这样,最近的娱乐圈新闻就是很好的例子。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只要新闻一发布,水军们海量的跟帖,不管青红皂白,网友们都是先骂当事人一顿再说。 如果他们也这样如法炮制,势必会让刘向东成为众矢之的。 “警察那边,我们报案,只是为了逼姜润谦现身,之后我们随时可以撤案,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巴不得我们内部调解,有什么好担心的。” 宋彬无所谓地摊开双手。 “好,那就听你的。” 幽然的晚风吹进来客厅,宋彬打开了留声机,给自己和靳美娇倒各自倒了一杯红酒。 悠扬浪漫的萨克斯曲子中,两个人酒杯相碰。 “好戏就要上演了。” 另一边。 报社办公大厦。 郑薇薇已经两天两夜没回家了,手机也被主管收起来了,完全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她顶着熊猫眼,和剪辑部的同事一起检查最后的稿件成品。 在新闻发布之前,他们要严格保密。 郑薇薇刚进入报社不久, 对自己的职业有着属于年轻人的独特热情,把稿件内容写的义愤填膺,特别能引起大众的共情。 这时,主管走进会议室,组里面所有的小伙伴都齐刷刷地扬起了脑袋,看着他。 “今晚7点,新闻准时推送。” “收到!” …… 望京这样的国际大都市,晚上7点刚好是下班的晚高峰时间。 地铁公交上,到处都是低头看手机的下班打工人,他们不约而同地打开微博,一遍遍刷新着新闻热搜榜单。 一瞬间,每个人的手机上几乎都出现了同一条新闻。 惊!姜氏集团大公子竟然被老爸的心腹挟持! 姜仁国背后的女人靳美娇再次发声 现代版挟天子以令诸侯 …… 这个新闻,就像是一记重磅炸药,立刻炸出了无数个跟帖,网友们纷纷在线声讨刘向东不是人,让他交出姜润谦。 更有大量的感性网友,在听到靳美娇在医院里无助的录音采访后,深深地同情了这位无助的母亲,无脑站在了靳美娇的一方。 医院门口彻底被大批的媒体和记者们攻占,挤得水泄不通。 没有办法,王院长只能暂时下令,把医院暂时关闭。 那篇新闻文章的最后一段,是靳美娇对刘向东的最后通牒,如果今晚十二点之前,他再不把姜润谦的交出来,他们就将让警方介入。 所以媒体们都在等着,看看十二点的钟声之前,刘向东这边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9点刚过,距离新闻发布刚过去了两个小时,医院门口一点动静都没有。 夜幕低垂,星光点点,医院门口的媒体记者们个个熬得像是被抽了精气神一样,七扭八歪地坐在台阶上。 一个扛着摄像机的男人苦着脸啃着硬邦邦的大馒头,对着旁边同样苦大仇深的同事说:“这他妈的在这蹲守都快半个月了,连姜润谦半个人影都没见到,说真的,我的猜测和姜润谦的后妈一样,我觉得他肯定是早就被那个什么东的给弄死了。” “说的也是啊,不让靳美娇见姜润谦,还说姜润谦在他的手上,就这么直接硬生生地要钱,怎么看怎么都说不通。” “要我说,直接报警了得了,不然刘向东趁着这会儿功夫直接跑到国外去了,谁也抓不住他。” “那小孩听说刚成年,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这么年轻就死了,真可怜啊。” 月光洒在医院的门口,好像被一层淡淡的银灰笼罩着,安静的有些可怕。 忽然,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个身影缓缓地从那个大门中划出,吸引了周围众多媒体的注意。 “哎哎哎!你快看,那是人是鬼啊!” “我艹,是姜润谦,赶紧拍!” 姜润谦坐在轮椅上,轮椅的银色金属光泽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光,他的双手紧紧握着轮椅的扶手,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的脸庞在夜色中轮廓分明,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 随着他的出现,周围的媒体立刻沸腾起来,闪光灯不断地闪烁,记者纷纷涌上前来,想要获取他的第一手信息。 第249章 我要你回来 姜润谦就那么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任由媒体拍摄和提问。 “姜润谦!外界都在传言你被绑架了,请问你现在是在被控制的情况吗?” “姜润谦,你为什么坐轮椅?你的腿是残疾了吗?” “请问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有什么感受?” 媒体和网友的关注重心又从阴谋论转移到了他那双废掉的腿上。 他一向知道媒体是有多残酷的,面对这样露骨的问题,他坦然地面对,逐个问题地回答。 “我没有被绑架,是我自己想一个人静静。” “对,我的腿不能再站起来了。” “我确实有短暂的抑郁情绪,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 “请问你为什么这段时间都不跟继母联系呢?你们之间是否出现了矛盾呢?” 听到这个提问,姜润谦的眼睛轻微地眯了眯:“对不起,无可奉告。” 姜润谦在医院门口,几乎算是开了一个小型的新闻发布会,澄清了这段时间的风波都是因为自己想要逃避现实,所以拒绝和外界接触所导致的误会。 …… 姜家。 宋彬和靳美娇坐在沙发上,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视上的新闻直播画面。 屏幕上,姜润谦的微小表情被无限地放大。 靳美娇气急败坏:“他居然还活着!瞒得竟然这么好!你看他的表情了没,分别是想表示根本不想理我这个做后妈的,这些记者们肯定会这么写!” 宋彬揉了揉太阳穴:“你冷静一下,姜润谦什么都没说,那个表情也只是说明他对你的戒备心很强,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凭借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况且,他现在还是个残疾人。” 宋彬好像很满意姜润谦现在的状态。 靳美娇的眼珠转的飞快。 说的也对,姜仁国现在像是活死人一个,姜润谦失去了这棵大树的保护,但凡聪明点,都知道死死地隐藏住自己的行踪。 “我就知道,他心眼多的很,我们必须马上消灭他。”靳美娇吼叫着。 “好,没问题。” 宋彬阴郁的脸上,绽放出一丝邪恶的笑意。 …… 再次回到医院的病房的时候,短短半个小时之内,网上关于姜润谦双腿残废的新闻又飘得满屏都是。 一个残废的富二代,就算是商业帝国的继承人又能怎么样,指望他能在轮椅上干出什么优秀的成绩吗? 网上对姜润谦的冷嘲热讽只增不减。 王医生安抚着姜润谦:“润谦,你还好吗?” “我没事,自从打算公开自己的情况,就做好了这种局面的准备。” “那些无良的媒体太过分了,抹黑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攻击你!”刘向东在一旁愤愤地说。 “他们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我告诉他们就是了,这也是他们工作的内容之一。”姜润谦云淡风轻地说。 良久,姜润谦转动着轮椅,目光落在手表上,朝王医生开口:“美国那边的医生应该会在3小时后落地,你派人去接,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让一蝶坐上手术,她不能再等了。” “好,我马上去办!” …… 人民医院。 抢救室门口。 夏荀满手都是血,蹲靠在走廊的墙上,看着血迹一滴一滴地砸在地面上,溅出了一朵红花。 抢救室上方的“手术中”几个字已经亮了十几个小时,亮得人心惶惶。 他满脑子都是郑小天身上的那个大洞,还有他无论怎么捂着都暖不起来的那只手。 忽然,手术室的门开了,出来了一位累的几乎虚脱的医生。 夏荀立刻冲上去,语无伦次地问:“医生,我弟弟怎么样了?就是那个叫郑小天的。”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的求生意识很强烈,但是失血实在过多,没有抢救回来。” 说完,医生就去忙碌了。 只留下怔愣在原地的夏荀,眼中的光渐渐消失。 “彭——” 身后突然传来了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 夏荀转过身,看到了小敏站在他身后。 她左手牵着盼儿,右手拿着的包包掉在了地上。 小敏和他的表情一样,双眼瞪得大大的,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不见底的悲伤。 她的脸色苍白得就像一张白纸,仿佛所有的血色都在一瞬间被抽离了。 身旁的盼儿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小嘴一撇,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夏荀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盼儿,但声音却像被卡住了一样,无法发出完整的语句。 无声的悲伤在三个人的上空蔓延。 直到盖着白床单的郑小天遗体被推出来的时候,小敏的眼睛才微微地转动,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呼喊。 “郑小天!你给我回来!我不跟你冷战了!我要跟你结婚!” 眼看着小敏就要扑到担架上,夏荀上前拽住小敏的胳膊,不至于让她受伤。 小敏的手朝着郑小天使劲地够着,眼泪流进她咧开的嘴里。 她的身体颤抖着,每一次抽泣都让她看起来更加脆弱。 “郑小天!我什么都不要了,我要你回来,我要你回来……” 女孩的眼睛红肿,喉咙已经嘶哑,但她仍然不顾一切地哭喊着,悲楚的哭声响彻整个手术室的走廊。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只剩下女孩的哭声。 …… 夏荀从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骨灰盒,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照片,轻声呢喃:“小天,哥带你回家。” 坐上出租车,清晨的第一缕朝阳透过车窗洒在他俊美的脸上。 可那张脸却不见一点温度,瞳孔里是不达眼底的寒。 夏荀再一次失去了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对田家的恨像是涛涛巨浪。 他要报仇,他要亲手杀了田咏德。 …… 另一边,胡一蝶病房。 美国医生查看了胡一蝶的情况之后,立刻去开了手术方案会。 姜润谦陪在她床边,连同护工一起,做着手术前的准备工作。 所有的人都告诉胡一蝶,这次手术之后她就能恢复正常。 但是敏感的她,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病情的特殊,她也清楚大家都是在宽慰自己。 第250章 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手术安排在下午。 高级病房里很宽敞,但是现在也显得有些拥挤。 姜润谦、夏荀、盼儿、琴姐、于老师、刘向东都在场。 胡一蝶眼睛亮亮的,环顾着周围的人。 琴姐坐在床头,像个母亲看待女儿一样的慈爱表情,双手紧紧地握着胡一蝶白嫩的手。 她打开自己的手机,给胡一蝶看在疗养院里乔娜的视频,视频里的乔娜已经苏醒,虽然只有一双眼睛可以动,但是医生说她对外界的一切都有反应,未来很有希望能恢复语言能力。 胡一蝶笑着看视频里妈妈的样子,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琴姐连忙给她擦眼泪:“闺女,咱不哭啊,医生说你手术前不能情绪激动,咱们不哭不哭……” 她把胡一蝶抱进怀里,虽然柔声安慰着她不哭,但是她自己的眼泪却止不住。 于老师也忍不住撇过头去,不忍心看到这一幕。 姜润谦上前提议道:“一蝶,要不然和阿姨视频一下,你们说说话。” 在这些人里面,姜润谦最清楚,从大山里逃出来的胡一蝶,对寻找亲生父母的执念。 虽然父亲伤了她的心,但是母亲还是爱她的。 如果说世界上很多的感情都是相似的,但是母爱却不一样,他能给胡一蝶最好的医疗条件和爱情,但是母爱却是无法取代的。 胡一蝶从琴姐的怀里抬起头来,朝姜润谦摇摇头:“不用了,我不想让她担心”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姜润谦那双清亮深邃的眸子,缓缓地说:“我现在终于能体会你当初的感受了。” 姜润谦眸光微闪,他知道一蝶内心的想法。 害怕自己下不了手术台,不敢联系自己至亲的人,害怕给了对方希望,又让对方陷入深深的绝望。 “一蝶,手术一定会顺利的,没事的,我们都守着你。” 夏荀和盼儿在旁边站着,肿胀的眼睛还没消散。 来的时候夏荀给盼儿做了思想工作,不要在胡一蝶的面前说郑小天已经去世的事情,胡一蝶的手术难度有多大他很清楚,在她的面前提这种去世的话题,无形之中会增添很多心理负担。 盼儿还小,但是最近的事情频发,她也懂得了很多大人们的道理,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的小蝶姐姐,使劲忍住不哭出声来。 胡一蝶朝她伸出手,柔声说:“盼儿,过来。” 盼儿乖乖地走上前去。 小姑娘脆生生地问:“小蝶姐姐,生病了只要看医生就能很快好起来了,你不要害怕。” 胡一蝶点点头:“我不怕。” 她把盼儿脸颊旁的碎发掖到了耳后,温柔地说:“小蝶姐姐要像盼儿一样坚强。” 她这几天听着夏荀复述了一遍他把盼儿救出来的事情,胡一蝶也知晓了田家的阴谋,对盼儿更是有陶晶莹的那一层关系,心疼的不行。 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在里面拿出一个糖盒,放在了盼儿的手里:“盼儿,这是你最爱吃的那个玉米软糖。” 盼儿眼前一亮,宝贝地接过粉色的金属糖盒,迫不及待地掀开了盖子。 里面密密麻麻摆着几十块黄澄澄的糖果,看得她瞬间就要流口水。 小姑娘拿出一个胖嘟嘟的糖果,放在手心里,再递到胡一蝶的面前:“小蝶姐姐,我们一起吃。” 胡一蝶莞尔一笑,推着盼儿的小手:“盼儿吃,姐姐不能吃,做手术之前是不能吃东西的哦~” 盼儿小小的眉头轻轻皱起来,有些落寞地说:“好……”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她重新扬起小脸:“那我也不吃了,等姐姐做完手术之后,我们一起吃!” “好~”胡一蝶朝着她浅浅地笑。 盼儿小心翼翼地把糖盒子盖好,宝贝似的抱进怀里。 小孩子藏不住情绪,开心地勾起唇角,暂时忘记了悲伤。 忽然,小家伙凑近了胡一蝶的脸, 在她耳边小心地问:“小蝶姐姐,你笑起来好像我妈妈,我能叫你一声妈妈吗?” 胡一蝶的鼻尖一酸,眼眶顿时泛起一阵红。 在看到盼儿的第一眼的时候,胡一蝶就做好了把盼儿当成自己的孩子那样照顾,就像曾经照顾周阿姨一样。 但是考虑到自己的病情 ,她不敢给盼儿这个承诺。 没想到,今天,是由盼儿自己提出来的。 她有些激动地抱住盼儿有些局促的小身体,闭上眼,温柔的声音中夹杂着哽咽:“可以,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叫我妈妈。” 盼儿瞬间放松了下来,两只小胳膊搂着胡一蝶的脖子,在她的耳边甜甜地喊了一声:“小蝶妈妈~” “哎,乖女儿。” 温热的小身体把她抱着更紧。 在场的人无不为这一幕动容。 护工也在一旁偷偷地抹着眼泪,胡一蝶这个姑娘是她们遇到的最善良的姑娘,姜润谦派人专门送来的营养餐,她会让大家一起分着吃。 那么昂贵的食材,她没有一点架子,会对她们最普通的工作道谢。 这么好的女孩,却得了这么一个难治的病,她们也不胜唏嘘。 刘向东走到姜润谦的身边,低声说了什么。 姜润谦回头,从他手里拿过他递过来的手机,对一蝶说:“一蝶,喻妍和同学们给你拍了个视频,你要看看吗?” “喻妍?”胡一蝶听到这个挚友的名字,有些惊讶,“她也知道了吗?” 她接过电话,按下了屏幕上的小三角,顿时,喻妍的笑脸就出现在了视频上。 “一蝶,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你一定能战胜病魔的,我在美国等着你。” 随后,镜头一转,切换到了一个大全景。 映入眼帘的,是胡一蝶在美国的同学们,他们排列的十分整齐,手上拉着一个巨大的条幅,上面写着:“祝一蝶同学手术成功,战胜病魔!” 那些昔日熟悉的面孔,一个个都挥舞着拳头,冲着镜头给远在大洋彼岸的中国女孩加油打气。 胡一蝶捂住嘴,惊喜地看着这一切。 姜润谦浅浅地笑着:“你看,这么多人都给你加油祈福,你的人缘可了不得啊,一蝶同学。” 第251章 我想让你知道,你并不孤单 胡一蝶抿嘴笑,梨涡深深,感动也很深刻。 她泪光莹莹,朝着姜润谦点点头。 来自这个世界的鼓励,对她现在来说,是莫大的幸福。 就在这时,一位护士推着小推车走进病房,对胡一蝶说:“你好,准备一下,我要给你处理一下头发。” 琴姐有些迷惑:“处理头发?” “就是剃光头。”护士解释着,转身整理着剃头工具。 “剃光头?!” 琴姐看了胡一蝶一头浓密的头发一眼,像是护仔的母鸡一样朝着护士问:“护士小姐,我不太懂哈,你们做不是用什么神经导航显微镜做手术吗?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就剃一点头发就行的呀。” 哪个女孩不爱美,花一样的年龄,剃光了头发,这心里得多难受。 护士耐心地解释道:“您说的那种情况只适用于那种微创型的神经外科手术,她的情况是颅底复杂血管瘤的手术,手术中要扩大手术路径,还是要剃掉整个头部的头发为好。” 小护士的话音刚落,琴姐就有点后悔问了。 这无疑是重申了一遍胡一蝶的病情有多严重。 胡一蝶倒是落落大方地朝着琴姐说:“没事的,我这么漂亮,就算是没有头发也丝毫不影响我的颜值。” 她朝着姜润谦扬了扬下巴:“姜润谦,你说是不是?” 姜润谦看着她傲娇的小表情,连连点头:“当然。”他温柔地抚摸着胡一蝶的头发,提议道:“我觉得你说的很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正的神颜可以扛得住任何发型。” 胡一蝶被他逗得咯咯笑起来:“好啊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学会贫嘴了。” 姜润谦抿嘴笑着:“这怎么是贫嘴了,这可是有事实验证的,来,我先给你亲眼验证一下。” 说完,他朝小护士挥了挥手。 小护士心领神会,她早就收到过姜润谦的拜托,早在之前得知手术需要剃头的第一秒,就跟护士说过,他要陪着胡一蝶一起剃头发。 护士手脚麻利,还没等胡一蝶真正反应过来,已经将姜润谦的额头处的一块头发推光了。 一大簇碎发连着头皮根部,齐刷刷从姜润谦神情坚定又温柔的脸边滑落在地上。 胡一蝶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退了:“你……这是干嘛啊?” 姜润谦轻轻握住胡一蝶的手,温柔地说:“一蝶,我知道这个手术对你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但我想让你知道,你并不孤单,你有我在,我会陪你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好不好?” 说完,姜润谦从护士的手里拿过剃刀,开始自己剃头发,他的动作很熟练,像是早就演示过很多遍。 很快,他的头发就被剃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光洁的头皮,他笑着展示自己的新发型。 看到这一幕,胡一蝶的眼眶润湿了。 她紧紧捂着嘴,这段时间强烈掩饰的不安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哭得像是个柔弱的孩子。 一直在角落里没说话的夏荀,这时候忽然跨步上前,从姜润谦的手里拿过剃刀,三下五除二地也把头发剃光。 胡一蝶抬头,愣愣地看着他:“你怎么……” 夏荀挠挠头,露出一个散漫帅气的笑:“天气热了,我早就想剃个头凉快凉快了。” 胡一蝶破涕为笑。 “哎呀,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煽情干嘛啊,我胡一蝶可是从大山里飞出来的,区区一个光头难不倒我!” 她像女侠一样,朝着护士一招手:“来。”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面前自己的头发一簇簇地掉落,原本心中的不安和紧张瞬间消散无踪,她知道,她并不孤单,她有一群爱她的人陪伴她。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让原本秀丽的眉毛现在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凌厉,她竟然觉得自己这样子还有几分男生的帅气。 盼儿及时送上了彩虹屁:“小蝶姐姐好酷哦!比润谦哥哥和夏荀哥哥都要酷诶!” “哎哎哎,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更酷?咳咳咳,温馨提示一下,如果你说我酷的话,我就给你买两盒糖……”夏荀逗着她。 盼儿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斩钉截铁地说:“虽然我很想要两盒糖,但是我不能说谎,我还是觉得小蝶姐姐更酷一点点点!” 病房里其他人都随着这声童言无忌笑了起来,氛围变得温暖又轻松。 “来,我给你们几位酷小孩拍一张合照!”于老师掏出一个拍立得,正儿八经地指挥着他们三个摆姿势。 姜润谦和胡一蝶并肩坐着,夏荀冷着脸,抱着做鬼脸的盼儿站在他们身后。 3、2、1! 夏荀最后还是被盼儿逗笑了。 姜润谦浅浅地笑着,视线一直落在胡一蝶的脸上。 胡一蝶也莞尔一笑,她觉得,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眼前的笑脸和笑声都在此刻定格,她已经不想去想手术的结果是否会成功,因为她现在已经拥有了最宝贵的财富。 剃头之后, 姜润谦给胡一蝶戴上了一顶漂亮的米色毛线帽子。 或许是因为短时间内的情绪波动太厉害,一蝶虚弱地靠在了姜润谦的肩膀上,缓缓地睡了过去。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姜润谦小心翼翼地不敢动,他尽力挺起了上半身,好让胡一蝶能睡得更安稳一些。 护工过来,想要把胡一蝶抱回病床。 姜润谦微微摇头,示意她们不要动。 他想让一蝶再这样靠着他睡一会儿,感受着一蝶的体温,还有独属于她的清新奶香气,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她的那天,他背起她,从那个可怕的诊所逃离。 那时候,胡一蝶瘦弱得像是一只轻盈的蝴蝶,好像随时都能飞走。 后来,他的女孩在呵护和爱中长出了血肉,像只羽翼丰满的白天鹅,可世事难料,现在,她又走到了命运的岔路口,面临着生死的考验。 让她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闭上眼睛,感受这份被依靠的幸福感,也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希望老天能把那个活蹦乱跳在花田里笑得比花蕊还娇美的女孩还给他。” 病房里所有人都恢复了安静,看着眼前这一对璧人,感慨万千。 临近手术之前,胡一蝶苏醒了。 去手术室的路上,姜润谦由夏荀推着轮椅,一直和胡一蝶的转运床保持着平齐。 第252章 手术成功 这条路,运送过数不清的病人进手术室,也见证过数不清的生离死别。 姜润谦的手,紧紧地攥着胡一蝶的手。 他竟然偏心地希望,这条路能更漫长一点,让他能再多看一蝶几眼。 在手术室门口,柔和的灯光略显苍白,显得胡一蝶的小脸更憔悴了些。 两人目光交汇中,满眼都是缱绻的不舍。 姜润谦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尽量平静坚定:“一蝶,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挺过这一关,我会在这里,等你平安出来。” 胡一蝶的眼眶微微泛红,但她保持着微笑,轻轻点头:“好。” 随后,她努力抬起脖颈,朝着一路陪她走过来的满楼道的亲人好友们浅浅一笑。 大家不约而同地对她做出加油打气的手势。 最后,胡一蝶被推进了手术室,她回头深深地望了这个她眷恋的世界一眼,直到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关闭,将她们分隔在两个世界。 随着手术室门上的“手术中”三个字亮起,所有人都提起了一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胡一蝶已经进去3个小时了,房门紧闭,不见有护士或医生走出来。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姜润谦一直都保持着同一个动作,眼睛不曾从那扇门移开半分。 盼儿已经趴在夏荀的背上睡着了,夏荀站在那里,动作几乎和姜润谦如出一辙。 刘向东派小马去买了很多吃的喝的,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姜润谦摆摆手,示意拒绝。 小马偷偷观察着他干裂的嘴唇,劝着:“姜少,您还是喝点水,手术时间刚过去一半,还得有3小时呢。” 姜润谦怔松了下:“才过去3小时吗?” 他从来没觉得3小时这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字忽然灭了下来。 姜润谦眉头瞬间皱起,操作轮椅朝前一步。 先出来的人是美籍医生。 他带着明显的倦容,但是精神状态是亢奋的,用蹩脚的中文对一脸焦急的姜润谦说:“手术,很成功!” “太好了!!”琴姐忍不住尖叫起来。 笑容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姜润谦的眉头终于松懈了下来,连连道谢。 胡一蝶需要先在特护病房里观察一周左右的时间,然后才能转到普通的病房,特护病房并不需要陪护,也是谢绝探视的。 即使是这样,姜润谦也是坚持站在玻璃门外,看了胡一蝶的睡颜足足有一个小时,才在刘向东的提议下准备回私立医院换药。 另一边。 姜仁国的特护病房。 宋彬缓缓地迈进房门,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得体精致,慢慢靠近正在熟睡的姜仁国。 他拿了一把椅子,坐下来,从怀里抽出一把水果刀,又从床头柜上的果盘里挑选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一双长腿交叠,刀锋出鞘,他开始不紧不慢地削起苹果来。 他身后的助理,附身在他耳边问道:“宋总,需要我把他叫醒吗?” 宋彬的金框眼睛反射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让他儿子叫醒他,我想,他一定很想念他的儿子。” 助理点点头,随手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划拉了几下,调出了姜润谦接受媒体采访的视频。 “给您。”他毕恭毕敬地递给了宋彬。 宋彬眉头微微一簇:“给我干什么,给姜总看。” “哦哦好。”助理赶紧把平板屏幕对准了病床上姜仁国的脸。 可姜仁国没有什么反应,仍旧在熟睡中。 宋彬手上的动作精细,红苹果的皮薄薄的一片滑落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光洁的果肉。 他轻轻地下着命令:“大点声,姜总听不到。” “好的。” 助理应着声,把视频的音量调到了最大。 病床上的姜仁国被巨大的声音惊醒,猛然睁开了眼睛。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让他忍不住去寻找,最终发现声音来自平板电脑,他眼神渐渐聚焦。 视频上的姜润谦正在向记者们吐露自己目前的状况非常不好,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上,都遇到了巨大的冲击。 镜头面前的少年十分憔悴,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 宋斌抬了抬眼皮,视线从红苹果上移到姜仁国的脸上,迫不及待要欣赏姜仁国脸上的表情。 只见半身不遂的姜仁国在看清儿子的一瞬间,眼神里的悲楚,几乎要夺眶而出。 驰骋了商场半辈子的儒雅男人,此刻却口斜眼歪,鼻涕混杂着口水流了满脸。 “哈哈哈哈哈哈……” 宋斌在一旁仰天大笑,整个人都笑得有些抽搐。 他心里的掌控感几乎要爆棚了。 姜仁国惊恐地看着床边的宋彬。 宋彬笑够了,定了定神,对姜仁国彬彬有礼地说:“姜总,你终于醒了,这段时间没见,你想我了吗?你看我多了解你,知道你心疼儿子,就帮你给他找合适的供体,现在我还带着他的消息来看你了,姜总,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啊哈哈哈哈……” 宋彬笑得更加癫狂。 越是看到姜仁国惊恐无助的表情,他就开心得更甚。 先是看到姜仁国半身不遂的鬼样子,后又看到了姜润谦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两个人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他算是体会到了商纣王让姬昌吃掉自己儿子伯邑考的肉,到底是有多么快活了。 想到这里他突发灵感,想要效仿一下商纣王。 他突然露出了嗜血的笑容像个吸血鬼一样,凑到姜仁国的耳边对他低语:“姜总,你听说过姬昌吃自己儿子伯邑考的肉做的肉饼的故事吗?” 姜仁国浑身开始剧烈的抖动着,两只眼睛瞪得浑圆,双手开始朝着宋彬的方向挥舞,像是想要努力反击他。 宋彬朝后一晃身体,轻巧地躲过了他的“攻击”,他嘴角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把手里的苹果切下一块果肉,上前狠狠地塞进了姜仁国的嘴里。 姜仁国咬紧牙关,发出了气愤的呜咽。 宋彬一只手掰开姜仁国的牙,一手使劲地把苹果往里塞,如墨一般的眸子里渐渐染上了一层阴狠。 “老东西,你等着,我把你儿子的骨头拿过来给你煲汤喝!” 第253章 文质彬彬的屠夫 另一边。 保镖推着姜润谦的轮椅刚出了医院,面前就停下了一辆新车。 姜润谦有些疑惑。 刘向东立刻上前解释说,为了能让姜润谦坐着轮椅出行能够方便一点,今天特意安排人从姜氏集团车库里调来了一辆新的、宽敞一点的保姆车。 姜润谦点了点头。 车子打开,两位保镖把他姜润谦的轮椅抬了上去。 直到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姜润谦才察觉到身体上的疲倦。 长时间高度紧张的神经,让他耗费了大量的体力。 在晃晃悠悠的车厢里,他扛不住袭来的睡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车子到达目的地,他仍然没醒。 这几个跟在姜润谦身边的几个保镖,都累的不轻,他们今天才算是见识到了,心理上的压力比力体劳动可累多了。 刘向东指挥着几个人帮忙把姜润谦送上专用电梯,确保别打扰到他的睡眠。 别人不知道,刘向东是清楚的,姜润谦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了。 自从知道了胡一蝶的情况之后,他几乎整夜整夜的失眠。 深夜,病房里没有开灯,姜润谦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而深沉,仿佛在做一个悠长的梦。 刘向东体恤大家的辛苦,对下属们说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回各自的房间早点休息。” 这是私立医院,整个医院都是他们的人,相对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晚上就不用轮流值班了。 他轻轻带上了病房门。 后半夜。 月光透过半掩的窗户,斑驳地洒在病房的地板上。 突然,有一个黑影在门口悄然出现。 那人虽然身穿护士服,头戴护士帽,那双隐藏在口罩下的眼睛却闪烁着狡黠的光。 黑影悄悄地溜进了房门内,目光快速地在四周扫射,最终锁定在了姜润谦的胳膊上。 只见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注射器,眼睛认真检查着针管里的黄色液体,轻手轻脚地靠近姜润谦。 他轻轻地把姜润谦的小臂从被子里拉出来,准备将针管狠狠地扎进姜润谦的手臂血管里。 然而,就在他即将下手的瞬间,姜润谦突然睁开了眼睛。 姜润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迅速反应过来,伸出手臂猛地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 那人被姜润谦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挣扎着想要挣脱 ,但姜润谦的力量却出奇的大,死死地钳制着他。 姜润谦猛地一用力,将那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双眼紧紧盯着那人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 那人被姜润谦的气势所震慑,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姜润谦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几乎是同时,他快速按下了床头的报警器。 楼道里瞬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人急了,趁着姜润谦分神,立刻从权衡中抽出手来,改变了策略,将针尖的方向一转,朝着他的眼球狠狠刺去。 他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几乎就要把姜润谦的力量压制下去。 姜润谦憋着一口气,死死地抵挡着他越来越靠近的针尖。 就在针尖距离眼球还有不到1厘米的时候,几位身材魁梧,眼神锐利的保镖冲进病房。 他们动作迅速果断,一眼就锁定了身穿护士服的可疑男人。 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一个健步上前,以雷霆万钧之势将男人扑倒在地。 医生护士们也闻声赶来,赶紧过来检查他的身体,除了发现枕头划伤了姜润谦的额头皮肤之外,没有什么大碍。 保镖稳稳地按住那人,然后苏很出另一只手,迅速地将他脸上的口罩扯了下来,随着口罩的脱落,那人的真容暴露在众人面前。 “竟然是你!?” 姜润谦想过宋彬会派个办事干净得力的杀手来杀自己,但是从来没想过,宋彬竟然自己会亲自来。 而此刻,被迫趴在地上的宋彬却露出了狰狞的面目,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 他怎么能放过,自己亲手杀人的快感。 他本质里,还是个屠夫。 姜润谦朝保镖示意了一下,保镖立刻松开了宋彬。 宋彬解开了束缚,他咬牙切齿地瞪着男主,声音颤抖地问:“原来你一切都是装的病!”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仿佛男主的伪装让他感到了极大的侮辱和背叛。 姜润谦看着宋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宋彬,你终于出现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他淡淡的开口道:“宋彬,你和田家勾结,到底害了多少人?你还记得吗?我爸那么信任你,你在背后对他做了什么?” 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宋彬的时候,他是意气风发的海归金牌医生,人如其名,文质彬彬。 直到后来慢慢查出了他身上的疑点,和靳美娇之间的私情,加上夏荀的证词,他才不得不相信,这个曾经给了他在病魔的折磨莫大鼓励的医生,背地里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宋彬一脸不屑,以往的文质彬彬荡然无存,俨然是一副无赖的表情:“害人?我最烦你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说什么满嘴仁义道德的人了,你懂个屁啊,田家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有权保持沉默,有什么事情,你跟我的律师去谈就好了。” 刘向东狠狠盯着他那张无耻的嘴脸:“你还想蒙混过关?好,就算你不承认,就单单靠你今天在医院里蓄意杀人,就够你喝一壶的了,我现在已经报警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老老实实地配合我们跟警方一起把田氏阴谋背后的犯罪团伙一网打尽,一条是在监狱里度过你的后半辈子,你自己考虑一下。” 随着刘向东的话音落下,宋彬一言不发,开启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侧头看了一眼墙边的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鼻青脸肿,刚刚在和保镖撕扯的过程中头皮也被拽掉了一块。 他看着狼狈的自己,再次爆发出疯狂的笑。 第254章 她跑了! 姜润谦看到他癫狂的样子,质问道:“你在笑什么?” 宋彬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他越笑越疯狂,笑得面容开始扭曲,撕心裂肺的样子像极了魔鬼,让人看起来不寒而栗。 保镖们按住他,制止他笑,甚至用水泼在了他的脸上,可是他还是没有停住笑容。 他的笑里,有对自己因为大意而落入姜润谦的埋伏的嘲笑,又有对自己事先有先见之明的安排的庆幸的笑。 狡兔三窟,何况他宋彬常在河边走,早就预料到自己有一天有可能会被抓住马脚。 但是早在他的手开始为田家染上鲜血之前,田家早就承诺过他,会用最好的律师团队帮他脱罪。 田家也确实帮助他多次化险为夷。 所以,他没什么好怕的。 直到警察涌进了病房,把宋彬强制拷上了手铐,扭送着带出房间的一刻,宋彬终于回头朝姜润谦说:“小兔崽子,你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吗?” 掀起了眼皮,他挑衅地扫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扬长而去。 刘向东的拳头紧紧攥着,骨关节都在响动,他愤怒地说:“这家伙疯了,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我看他就是欠揍,我们应该给他一顿胖揍,再报警,让他好模好样地走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姜润谦摇摇头:“还是别冲动,宋彬的背后是田家,警察已经深入他们组织了,只要揪出幕后黑手,就算宋彬从头到尾装哑巴,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我们能做的就是这些。” 刘向东听着这番话,气也渐渐消了点。 突然,他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看清了界面之后,立刻接了起来。 “喂小马,你那边怎么样?” 小马站在空无一人的姜宅院子里,满脸愁容地回头看着面前空旷的别墅,语气低沉地对着听筒说:“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家里的贵重东西都在,但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家佣什么的都没有。” “什么?怎么会这么快?!”刘向东瞪大了眼睛。 他们明明早就在姜宅的外面布控好了自己的人,只等着宋彬落网,再逮住靳美娇,让姜氏内部的内鬼彻底乱了阵脚,然后再进一步清剿,这样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转。 “你再去搜!姜家地下室有通往外面的密道,还有周围的花园,给我细细地搜!实在不行,我现在就出发去支援你,咳咳咳……”刘向东越说越激动,直到身体支撑不住开始剧烈地咳嗽。 姜润谦连忙安慰:“东哥,你别着急,你的伤还没好!” 刘向东缓了两步,坐在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想说话,却感觉喉咙一阵腥甜,手背随便朝着嘴边一抹,一抹殷红的血迹出现在视线里。 他这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旧伤复发,车祸造成的肺部伤口本来就没有痊愈,咳血的症状也一直还在治疗当中。 医生立刻过来检查他的身体。 “先生,你现在必须卧床休息……” 刘向东朝医生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随后脸转向了姜润谦:“润谦,靳美娇应该和宋彬早就串通好了,如果宋彬一但落网,靳美娇那边就立刻撤退,我担心她现在已经被田家保护了起来,现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警察也动不了她,万一她趁着乱跑到了国外,那再找她可能就难了,你让我去支援小马,我一定要把靳美娇给你带回来。” 姜润谦思索了几秒钟,立刻制止了他:“东哥,你的身体现在不能工作,这几天你也累了,赶紧听医生的话去休息。” 刘向东眼眶微红,身上青筋暴起,嘴角还残留着刚刚留下来的血迹,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润谦……” 他是自责的,这次车祸,是他的疏忽造成的,十几年前的车祸,让他酿下了无法释怀的苦果,现在,车祸造成了姜润谦的腿部残疾,如果有可能,他多想把自己的这两条腿锯下来接到姜润谦的身上。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他没有能力挽回这个局面,但是现在他有机会能够帮助姜家报仇,只要任何他能做的,他都想尽力。 姜润谦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他朝着刘向东一字一顿地说:“东哥,你看着我长大,陪着我的时间甚至比我爸都多,在我心里,你也是我的亲人,我不需要你将功赎罪,我只希望你平安健康。” 少年的一番话,让刘向东这个一身腱子肉的退伍老爷们,落了泪。 …… 另一边。 小马接到刘向东指令后,开始率人朝着那些隐秘的地方细细搜查。 早在来这里行动之前,刘向东就给他看过姜宅的详细地形图,并且向他嘱咐过,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靳美娇那个贱人抓到。 在他的分配下,所有人分成了几队人马,有搜查的,有在宅子的各个出口拦截的,工作井然有序地开展着。 他则是跑到了天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偌大的庭院。 中式庭院里讲究的不是灯光通明,讲究的亭台楼阁和曲径通幽,前院的花园,后院的竹林,还有四方长长的连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中式设计元素。 花草树木就有上百种,假山和树木在白天是孩子们玩捉迷藏的好去处,但是现在,幽暗的路灯下,哪里看着都像是靳美娇绝佳的藏身之地。 小马挠着后脑勺,不禁发出了疑问:“这有钱人的家这么大这么豪华,居然也有烦恼,家里藏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找,真是麻烦。” 他看着眼前这么大个院子,正在犯愁着,忽然,楼下有人大声喊叫:“不好了,着火了!!” 第255章 姜宅失火 小马循声朝下看去,一处不知名的角落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猩红的火焰就像是一头狂野的巨兽,在夜空中张牙舞爪,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树木,火舌瞬间窜上了周围的木梁和檐角。 这样树木茂盛的中式庭院,火势增长得异常迅猛,需要立刻救火,否则整个宅子就完蛋了! 虽然宅子本身是有保险的,但是藏在暗处的关于靳美娇犯罪的证据,也会付之一炬。 小马匆忙下楼,在花园里找到了浇花用的水管,径直朝着着火的地方跑去。 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水管,疯狂地朝着火势最猛的地方喷射。 顿时,水花四溅,与火舌交织在一起。 其他人也赶紧来帮忙,小马朝着身后赶来帮忙的人吼着:“赶紧报警,就说这里有人蓄意放火!” 他感断定,戒备森严和物业完善的高档别墅区里发生火灾,肯定有蹊跷。 在火光和烟尘的交织中,小马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他注意到火光背后的阴影里,有一个黑影在快速地窜动! 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人,但是他发现那人的行动格外迅速敏捷,像是提前规划好的路线那样,和周围其他慌乱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迅速把水管交给了身后兄弟的手里,说道:“你们在这里救火,我去那边看看!”随即转身朝着那个黑影快速追去。 周围的混乱和喧嚣抛在脑后,他告诉自己要集中注意力,紧紧盯住那个黑影。 他越过长廊的栏杆,绕过一道道障碍,借助着火光,他把对方的行动轨迹看得很清楚。 黑影似乎察觉到了小马的追踪,开始加速跑。 小马心里默念着:“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跑掉。” 上次在医院里让那个凶手跑掉之后,他就苦练体力,就等着个合适的机会一雪前耻。 他健步如飞,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断地缩短。 终于,在后院的竹林旁的墙根死角处,他成功地将黑影逼停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朝着眼前面目模糊的人,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靳太太,你跑的还挺快,不过不好意思,没跑过我。” 那人隐藏在暗处,没有说话。 小马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继续对她说:“行了,跟我走,这样你也不尴尬,我也不费力,对大家都好。” 这句谈判的技巧,都是刘向东教他的。 黑影还是一动不动。 小马拧着眉毛:“我说,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是?我告诉你我最看不惯给自己老公戴绿帽子的女人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捆起来送到姜总面前,啊!?” 他装作老成地发着狠。 他没耐心了,刘向东还教过他先礼后兵,他觉得礼貌的部分已经够了,现在直接动手就行了。 他走上前去,准备姜靳美娇制服,然而,就在他即将要触碰到对方身体的时候,对方却突然猛地一转身, 露出一双年轻的陌生的女人眼睛。 “你是谁?”小马疑惑地质问她。 年轻女人看起来比靳美娇瘦弱得多,眼睛也不是靳美娇的欧式大双眼皮。 女人静静地看着他,眼里的眸光看起来很复杂。 小马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在女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害怕恐惧和决绝两种情绪。 这是怎么回事?情况比他想象中复杂多了。 他挠了挠头,尽量保持冷静,用平稳的语气问道:“你是靳美娇的人?是她派你来放火的?她人呢?” 然而,女人并没有回答他,她保持着自保的姿态,复杂的眼神里带着强烈的戒备,身体却微微开始颤抖。 小马更懵了,他试探地开口:“你是被她威胁的?” 他还是在破案的电视剧里见过,那些为无良大佬卖命的人,最后往往真的让自己的命成为了大佬的最后一道保护伞。 女人的肩膀猛地一缩,浑身像是长出了刺的刺猬。 小马意识到自己可能猜对了,他还没等再次开口,就察觉到了女人的情绪开始特别激动,右手开始跃跃欲试,有细细的红色血液从女人的指尖缓缓滴落。 小马敏锐地察觉到了女人的手心里藏着什么,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听着,我知道你现在要想干嘛,但是我告诉你,靳美娇这次逃不了了,全城都是警察的天罗地网,抓到她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你能这么冒险的,是威胁?还是承诺给你多少钱?” 他一边说着,一边细细观察着女人眼神的变化,很明显,对方在听到他说到靳美娇逃不了的这一句话的时候,眼神里的决绝有些松动。 一定是靳美娇那个贱人威胁她的,一看这个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就不是那种心狠手辣职业的杀手或者是训练精良的保镖。 小马继续说:“甭管她跟你说了什么,她都威胁不到你了,现在你有更好的路,你跟我回去,在警察的面前说清楚这些都是她逼你做的,你还可以好好活着,明白了吗?” 女人周身的戒备感好像减弱了一点,小马更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她紧握的手心,女人的手颤抖着,却不肯松开。 终于,在一番挣扎后,小马成功地打开了她的手,果然看到一把锋利的划胡刀躺在她血肉模糊的手心。 小马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想:我的天,我这救人一命胜做七级浮屠啊。 刚才他要不是急中生智,现在这个刀片就会隔开女人的喉咙。 他好声好气地说:“来,把这个给我……”边说边用手去拿那个锋利的刀片。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又被刚才的决绝所取代,她忽然攥紧了手心。 “别做傻事!!!”小马大声喊道,“千万别!!” 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就要把刀片朝脖子上挥去。他也顾不得别的了,立刻上手照着女人的脸狠狠地来了一个直拳。 “彭——”女人应声倒地,手里的刀片也散落一边,小马赶紧把刀片收起来。 此时,消防车和警车的警笛声已经由远及近。 太好了,院子有救了。 小马终于深深吐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慢慢地揭开女人脸上的黑色口罩,定睛一看,越来越眼熟。 女人一身黑衣,几乎可以和灰暗的夜色融为一体,只有裸露在外的小臂看起来格外白皙,腕间的金镯子闪着金属的光泽。 第256章 苏醒 警察很快把女人带走,小马也回到了医院,在刘向东和姜润谦面前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刘向东听完后,气愤地说:“那女的我知道,叫靳茹雅,是靳美娇从老家带过来的心腹,不用怀疑,肯定是靳美娇用来给自己掩护的替罪羊!” 姜润谦深深叹了口气:“靳美娇早就想好了退路,这场火灾就是为了消灭姜宅,把里面的证据全部毁灭。”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她简直是太狡猾了!那么好的院子说烧就烧,还有那个叫什么雅的,给忽悠的”小马满脸的烟熏的黑印还没来得及处理,小脸上也是愤慨。 姜润谦颔首:“小马你去处理一下,其他的事情不用管了。” 刘向东也给了他一个“去”的眼神。 小马走后,刘向东对姜润谦说:“警察那边已经介入调查了,靳美娇这次逃跑也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反而证明了她心里有鬼,不过……” 姜润谦知道他没说完话的是什么,一切的猜测都不能证明靳美娇的犯罪事实,警方不会出动大量的警力去追查她。 半晌,姜润谦说:“她这一逃,公司里也会听到风声,东哥,公司里我们可以收网了。” “嗯,我明白,我去办。” …… 人民医院。 病房里,夏荀和姜润谦一左一右坐在床的旁边,看着熟睡中的胡一蝶。 胡一蝶的手术虽然很成功,但是人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医生说醒来还需要一些时间,两个人的心里同样的都是对她的担忧,连脸上的表情都是出奇的一致。 病房里一片寂静,除了胡一蝶的呼吸声绵长。 半晌,胡一蝶的睫毛微微颤动,就像是蝴蝶的翅膀微微扇动。 姜润谦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对夏荀说:“夏荀,你看一蝶的眼睛是不是动了一下。” 夏荀不假思索地点头:“我看到了,对,就是在动。” 胡一蝶的头轻微地转动着,像是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 两个大男人屏住了呼吸,他们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女孩的脸上。 一蝶的双眼逐渐睁开,露出了一丝迷茫和困惑,她的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游移,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姜润谦和夏荀两个大男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相视一笑。 “一蝶?你感觉还好吗?”姜润谦把一蝶的手捂在掌心。 感受到指尖传来厚重的温暖,胡一蝶把视线转向了那双手的主人。 只见她轻轻歪着头,眸光里都是陌生。 姜润谦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医生在动手术之前说过,这种复杂的开颅手术确实很有可能会造成一系列的后遗症,其中有一个最棘手的情况就是可能会造成失忆症。 他急忙捧起女孩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上:“一蝶,你看看我的脸,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胡一蝶的眼神像是个懵懂的小鹿,看了姜润谦的脸几秒钟,又缓缓看向了另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夏荀。 只见夏荀也紧紧抿着唇,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装满了担忧的神色,还带着几分忧郁。 夏荀叹了一口气,他转头对护工说:“快去叫一下医生。” 姜润谦眼中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两个男孩再次对视一眼,这一次,眼里少了欣喜的期待,全部被失望和担忧取代。 “噗嗤——” 床上的女孩传来一声轻笑。 两人再次不约而同地朝胡一蝶看去。 只见她歪着头,刚刚还无神的眼睛现在明亮了起来,眼角弯弯,那对标志性的梨涡点缀在圆鼓鼓的脸颊上。 夏荀眼角抽动,对姜润谦轻声说:“她是不是……傻了啊……医生说过后遗症有可能……变傻吗?” 胡一蝶立刻杏目圆睁:“好啊你!夏荀你个臭小子,居然敢说我傻!” “你认识我?”夏荀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当然啦!你们刚刚是不是都被吓到了嘿嘿。”胡一蝶冲着两人做了个鬼脸。 姜润谦哭笑不得,但还是露出了一脸宠溺的笑。 这确实是胡一蝶,那个古灵精怪,乐观开朗的小蝴蝶又飞回他身边了。 胡一蝶慢慢地撑起上半身,姜润谦去扶她,靠在了柔软的坐垫上。 经过医生的全面检查后,确定了胡一蝶的情况暂无大碍了,意味着手术已经取得了第一阶段的成功,不过后续还要进行为期2周的住院观察,等身体的一切指标恢复正常后才可以出院。 胡一蝶简单吃了点容易消化的食物,没说一会儿话,就又犯起了困。 最后,小姑娘再次进入了梦乡。 …… 半小时后,两位少年站在楼道的尽头的窗户前,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 轻松地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 听姜润谦说了靳美娇跑路的事情,夏荀攥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到了窗台上。 “我有这两个人勾结的证据,或许可以坐实她犯罪的动机。” “什么?” “很久之前,我在田家的一个晚会上,在停车场听到过靳美娇和宋彬在同一辆车上,她们正在商讨怎么把姜家做空,那时候我并不认识你,但是我知道宋彬这个人在为田家做事,我有随身携带录音笔的习惯,就录下了一段她们说过的话,或许可以作为证据。” 姜润谦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录音确实可以作为补充证据!” “好,那我回家一趟,拿给你。” “我让小马陪你一起回去。”姜润谦说。 “不用了。”夏荀摇摇头,视线落在他的腿上:“你的腿怎么样了。” 姜润谦垂下头,看了看了自己的腿:“等这些事情都平息了,我就开始康复训练,医生说还是有几率能站起来的。” “嗯。”夏荀淡淡地说,“我先回家了,一蝶和盼儿这边你看着点。” 小孩子总住在医院不太好,姜润谦把她送到了姜氏集团旗下的酒店,住在酒店的套房里,还有专门的服务人员陪伴。 “好,注意安全。” 夏荀点点头,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第257章 拉钩 城中村,夏荀推开尘封的木门。 这里的一间小瓦房,就是郑小天的家,是夏荀给郑小天租的。 这里,还完完整整地保存着郑小天生活的痕迹,有他的衣服、鞋子。 现在,还有了他的骨灰盒。 夏荀独自站在屋子的中央,房间里一览无余,巴掌大的床头柜子上放着那个装骨灰的黑色木头盒子,旁边是一盘苹果和一整盒名贵的烟,墙上挂着的那张黑白照片上,郑小天憨憨地笑着。 夏荀随手拿起了三炷香,到室外的厨房里的煤气灶上打火,点燃了香,然后回到房间,对着郑小天的遗像拜了拜。 缕缕烟香升腾起来,在空中散开。 在烟雾中,夏荀把那包烟拆开,拿出一支,放在了果盘上。 他轻声开口:“还记得吗,以前你总说,得有钱了就买这个烟尝尝。”他喉结滚动,声音更哽咽了些:“可直到你走了,也没抽过一根。” 郑小天从没有过过一天属于自己的日子,他短暂的一生,先是被田家拐卖,后是跟在夏荀的身边辅助他做他想做的事情,后来是遇到了喜欢的姑娘,最后,是为了复仇死在田家人的手里。 他想起曾经那个常常跟在他身后的小跟班,那个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么没了。 夏荀觉得喉咙苦涩,像是有根针扎在脖子上的痛。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臂上的青筋瞬间暴起,那压抑已久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到底为什么!”他终于嘶吼出声,把手狠狠地砸向地面,眼泪应声落下。 他蜷缩着侧躺在地上,哭得像是个在母亲怀抱里的幼儿。 可是他失去母亲太久了,久得他几乎要忘记母亲的样子。 为什么无辜的孩子要葬送一生? 为什么刽子手现在还在逍遥法外? 是证据不够充分吗? 妈妈、他、郑小天、胡一蝶、盼儿……还有那么多被囚禁在地窖里的孩子,他们的命运哪一个不是活生生的证据? 相比较而言,他们甚至是幸运的,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阳光照不进的角落里,到底有多少被人贩子团伙残害的孩子,他不敢想象。 等不及了,他等不及了。 他要亲手报仇! …… 润璟酒店。 一辆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车门打开,夏荀迈着长腿下了车。 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黑色帽衫,宽大的帽檐把红肿的眼睛都遮住了。 径直走到电梯间,他按下了盼儿房间所在的楼层。 门口的护卫认出他是少爷的好朋友,给他开了门。 夏荀一进门,就看到了满屋子的玩偶。 这是个玩偶主题的房间,盼儿正在阳台处的玩偶秋千上坐着玩耍,身旁有一位专门的工作人员保护她的安全。 夏荀站在玄关处,看着盼儿身穿一身艾莎公主的裙子,咧开嘴笑得开朗。 此时此刻,她终于不再是那个眼神胆怯,说话会结巴的迟钝小孩了。 她终于恢复了正常,这种正常在别的孩子的身上是最平常不过的,可是盼儿却像是收到了天大的幸运才能享受到。 看到夏荀进来了,盼儿大声笑着说:“夏荀哥哥,你来啦!快过来跟我一起玩!” 夏荀和工作人员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盼儿的身后,轻轻地推动着秋千。 “哇!!我要飞起来啦!”盼儿张开手臂,像是个可爱的小鸟,更像是冰雪王国的小公主。 夏荀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 敏感的盼儿虽然沉浸在玩耍中,但是也发觉出来了夏荀的不对劲。 她叫停了游戏,有些担忧地抬头看着夏荀的脸,脆生生地问:“夏荀哥哥,你的眼睛怎么了?是小蝶姐姐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夏荀蹲下身,和盼儿的眼神保持同一个高度,他笑着说:“你的小蝶姐姐已经醒啦,没什么事,今天外面的风太大,哥哥的眼睛里进了沙子。” “真的吗!?那我要去看看她!” “现在还不能,她太累了又睡着了,等她明天再睡醒的时候你再去看她,好不好?” “好~”小丫头笑盈盈地点着头。 “你的眼睛肿的好厉害啊,盼儿给你吹吹!噗——” 小丫头撅起嘴唇,神色专注地给夏荀吹眼睛。 夏荀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口水雨”,还不敢闭上眼睛怕伤了小丫头的好心。 挨了几下,他终于忍不住说:“好了好了,我没事了,猜猜哥哥给你带什么了?” “嗯……糖果?”盼儿的眼睛瞬间亮晶晶的。 “糖不能多吃,一蝶姐姐给你的已经够多了,你会长蛀牙的。” “那是什么?” “是你最爱吃的村口那家小卖店的辣条。” 说完,夏荀就从身后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长串的小包辣条包装。 “哇哇哇,这么多啊!”盼儿简直高兴的快跳起来。 辣条甜甜的,并不是太辣,特别受小孩子喜欢的口味。 平时夏荀并不会给她买这么多的辣条,说是这个都是垃圾食品,吃多了对胃不好。 难得能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大吃特吃。 看着盼儿吃得满嘴都是油,夏荀抽过一张纸巾,给她擦擦嘴。 吃饱了喝足了,盼儿打了一个满意的饱嗝。 夏荀摸了摸她扎满了小辫的头发,柔声说:“盼儿,哥哥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你能完成吗?” “什么任务啊?” “我这里有一个装着很多秘密的小东西,这个秘密只有你润谦哥哥能打开,你明天去医院的时候,把这个东西交给他,好不好?” 小丫头立刻站起来,做了个敬礼的手势:“保证完成任务!” “好~还有一个任务。”夏荀也配合着她,佯装成一副严肃的样子。 “还有?” “对,这个任务就比较漫长了,需要你耐心一点,要看着小蝶姐姐慢慢好起来,头发重新长出来,长到腰间的位置那么长,还要看着润谦哥哥的腿好起来,能跑得飞快,最后,还要看到他们结婚生宝宝,你记住了吗?” 盼儿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虽然她还不知道什么是生宝宝,但是仍然懵懂地缓缓点头:“行,我记住了。” “好样的!来我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温馨的玩偶堆里,一大一小两只手的小拇指勾在一起,约定好了誓言。 第258章 田咏德的天上人间 外面夜色已深,酒店内的灯亮了起来。 柔和的台灯下,盼儿疲倦地躺在哥哥的怀里,她的呼吸均匀而平缓,娇俏的鼻尖上还带着刚刚玩耍的时候出的细碎的汗珠。 两只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攥着夏荀的衣袖,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睡着的时候,就习惯这样攥着大人的衣袖。 夏荀问过她为什么喜欢这样,盼儿眼里噙着泪花讲述了自己从石头村被卖的那天,是在梦里被人抬走的,第二天再醒来,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在被夏荀救回来之后,她害怕睡着的时候再次被陌生人抬走,所以一直都不敢一个人睡觉,每晚睡觉的时候,都要抓住身旁的衣服才能好好地睡着。 后来,日子越来越安定,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但是孩子就这样落下了毛病。 真是个粘人的小宝宝。 夏荀看着她纯真无邪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疼爱。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盼儿的小身体,就像抱着一件珍贵的宝物,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 他慢慢地走向床边,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生怕有一丝一毫的颠簸。 将盼儿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他轻轻地为她盖好被子。 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轻轻放在盼儿的手心里。 做完这一切,他低下头,在盼儿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最后,他拿出剪刀,把她小手攥着的那个衣袖剪了下来,他才得以脱身。 夏荀站起了身,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而决绝,他转身离开酒店房间。 穿上外套,消失在茫茫夜色。 …… 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开始闪烁,为街道披上了一层斑驳的光影。 喧嚣的夜幕下,夏荀静静地躲在一棵大榕树后,他的身形在黑暗的掩护下几乎不可见。 一双墨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马路对面的娱乐城——“天上人间”,闪烁着七彩光柱和门口喧嚣的人声成了他眼中唯一的焦点。 如果说整个望京哪里是最纸醉金迷的地方,那肯定是“天上人间”莫属。 隶属于田家天娱娱乐集团旗下的最大的娱乐城,这里是那些顶级富商们消遣和促成交易的地方。 夏荀偷偷放在田咏德的车上的定位导航器虽然早就被田咏德的一次日常车辆保养中发现并且剔除了。 但是好在那之前夏荀就已经得摸清了田咏德的行动轨迹。 他每个月的1号、15号还有月底的几天内,都会来“天上人间”视察工作或者是举行会员活动。 夏荀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瞳孔在微弱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深邃。 他在等田咏德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晚上10点整,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在门口,田咏德一边接着电话一边下车,把车钥匙随意地扔给了泊车小弟,大摇大摆地走进“天上人间”。 夜风轻轻吹过,输液发出沙沙的响声,夏荀的目光跟着远处的那个黑影而平移,垂在身旁的双手缓缓握紧,关节处因为用力而泛白。 看到田咏德的一瞬间,夏荀的目光露出凶光,他的呼吸似乎都变得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在积蓄着更强大的力量。 田咏德站在门口抽完了一整根烟,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才真正迈步进去。 夏荀立刻用帽子把半张脸遮住,低着头快速地朝马路对面跑去。 他一路跟着泊车小弟的运动轨迹,牢牢跟着那辆迈巴赫。 等车缓缓停稳,泊车小弟攥着钥匙,一边趁着这个能体验开迈巴赫的机会和兄弟们在微信上吹牛逼,一边优哉游哉地往回走。 泊车小弟穿着天上人间统一的工作服,米白色的服装在夜色中也十分亮眼。 相反,夏荀一身黑衣,看起来像是和黑夜融为一体。 所以,他就那样藏在泊车小弟必经之处的一处猫咪的草丛里,并没有被那人发现。 就在泊车小弟经过他身旁的一刹那,夏荀猛地从草丛中跃出,动作快得像是一道闪电。 夏荀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衣领,用力往后一拖,将人拖进了身旁高大吉普车的阴影中。 吉普车简直是绝佳的掩护物,为夏荀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掩护,泊车小弟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就被夏荀紧紧地捂住了嘴。 泊车小弟挣扎着,但夏荀的力量远远在他之上,他很快便失去了反抗能力。 夏荀没给泊车小弟一点可以喘息的机会,迅速出拳击打在他的头上,然后从兜里摸出一个湿手帕,紧紧捂在那人的口鼻上。 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人晕倒过去,而不是要他的命。 泊车小弟的眼神逐渐变得涣散,最终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夏荀喘着粗气,开始快速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和对方的衣服交换,连帽子都紧紧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还学着泊车小弟的穿衣习惯,尽量让自己和晕倒的人相像。 做完了这一切 ,夏荀把倒下的男孩的双手和双脚捆住,嘴上也黏住了厚厚的胶带。 最后,把泊车小弟拖到了长年不动的那辆僵尸车的后面,那里是监控死角,暂时不会有人发现他。 临走之前,他对墙角的人轻声说:“对不起,委屈你在这睡一个晚上,明天早上自然会有人来救你。” 他想了想,把自己外套盖在了他的身上。 随后,夏荀深吸了一口气,环顾了四周,确认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后,便迅速消失在停车场的夜色之中。 …… 十分钟后,他回到了门口,扮演着泊车小弟的角色,以为一名富商引路为理由,也和富商一起走进了会所。 尽管心跳如擂鼓般剧烈,大厅周围的灯光五彩斑斓,但是他仍然有些紧张。 混进“天上人间”是他一直都想做但是没做成的事情,他对里面的地形并不熟悉,只能跟着人群往前走。 简单在大厅里转了几圈,他基本上看清了地形。 这里大厅看上去富丽堂皇,里面的设施和普通的娱乐城并无二异。 但其实穿过灯光流离的长廊,就能走进另一幅天地。 他猜想,那里应该就是富商们的“天上人间”。 田咏德应该也在那里。 第259章 折磨 就在他即将穿过走廊的时候回,一个身材高大、眼神锐利的男人突然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那一刹那,夏荀明显感觉到男人投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和警觉。 也是同一时间,夏荀认出了男人就是跟在田咏德身边作威作福的左膀右臂。 当年被囚禁在地窖的时候,田咏德准备用电锯收拾他的时候,这个高大的像是一堵墙的男人,就站在田咏德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夏荀心里猛地一紧,他有点担心对方很有可能会认出自己,但脸上却保持着平静。 “嘿,站住。” 男人洪钟一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夏荀装作没听到,径直朝前走去,加快了脚步。 “嘿!我跟你说话呢!”那男人又冲他喊了一声。 夏荀暗暗叫着不好,这家伙太警觉了,根本糊弄不过去。 他急中生智,低头哈腰地转了身,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声音也尽量尖细:“您叫我吗?” 他朝男人问。 男人迈着四方步,朝着他径直走来,他身高极高,比夏荀还高出一个头,身上巨大的肌肉块几乎要把你上衣崩开了。 他将夏荀从头到脚地扫视了一遍,皱眉问道:“你是新来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来后厅干嘛?” “对,我上班时间比较短。”他故作镇静地笑了笑,将从泊车小弟那里拿来的钥匙,在手中晃了晃:“我刚刚帮田总挪了车,特意来给他送车钥匙的。” 男人的视线从夏荀的身上有些略大的工作服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那把钥匙上,他犹豫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最终,他点了点头,朝他说:“给我,这里面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不要过来。” “诶,好好,不好意思,我不懂规矩。” 夏荀点头哈腰,谦卑尽显,实则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脸。 男人朝他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走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夏荀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里并不是好进的,他只能改变策略。 有时候,贸然深入虎穴不如在门口守株待兔。 夏荀在门口等到了凌晨3点,等到天边都快蒙蒙亮的时候,田咏德终于在那个身形粗犷的男人的搀扶下走出了门口。 他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看起来目不斜视,实则是在判断现在的局势。 那个大高个儿的男人是个最大的阻碍,只要他在,他几乎近不了田咏德的身。 忽然,他想到了个好办法。 …… 迈巴赫车门口,肌肉男把车后门打开,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田咏德塞了进去。 刚准备关上车门去驾驶位开车,结果忽然发现车胎有点不对劲。 他用脚踩了踩右后侧的车胎。 “靠!真是倒霉,竟然扎胎了!” 男人低吼了一声,无奈,只能继续更换轮胎。 男人从后备箱中取出千斤顶、扳手和一些其他的工具,开始熟练地操作起来。 这里灯光昏暗,他只能用手机照明,也因为双手都占着手,只能把手机放在嘴里叼着。 聚精会神地叨咕了一会儿,备胎终于更换成公共,他松了一口气,刚准备收起工具,就感觉身后一凉,像是一阵风一样,一个黑影倏然向他靠近。 男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感到一股剧痛从腰部传来。 男人低头一看,只见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腰间。 一米九的大个子,他痛得几乎要叫出声来,身体一下子瘫软下来,靠着车缓缓地坐下。 夏荀站在他身旁,唇角微微一勾,在他头顶低语:“今天,终于轮到你了。” 男人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凶狠的红血丝,他用力抓住匕首,想把它拔出来,但是夏荀却用力往里一推,让伤口更加严重。 “啊——” 男人挣扎着想要反抗,但是夏荀已经再次把匕首拔了出来,血液一下子喷涌而出。 夏荀懒得再和他说话,抓紧时间跳上了车,启动车子,顺利地驶出了停车场。 …… 田咏德估计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会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孩绑架。 再次睁开眼睛,他以为身上的酸痛只是因为和平时一样宿醉的后遗症,却在睁眼的一瞬间猛然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棵大树上,他惊恐地抬眸,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更是绝望。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密密麻麻地树冠遮挡了烈日,树干也是一棵连着一棵,能见度只有10米左右。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在哪儿?这是哪儿?人呢?来人啊?” 他一边挣扎一边喊叫,一边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昨晚明明还在和几个老总一起喝酒谈合作,今天为什么会来这儿? 田咏德为了健康,一直身材保持的很好,但是现在,他消瘦的小体格则成了劣势。 他试图挣脱绳索的束缚,但是绳索绑得异常结实,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动弹分毫。 不知道努力了多久,在尝试了无数种逃脱的方案都失败了之后,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口干舌燥,时间仿佛变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钟都像是折磨着他的神经。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闲庭信步一样的脚步声。 他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顾不得判断是什么人了,直接开口就是求救。 “你是谁!你别走!救救我!” 视线余光里慢慢出现了夏荀的那张脸,田咏德惊讶地张着干裂的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田咏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到我活着,是不是很失望啊?”夏荀盯着他,眸光里都是杀气。 “靠!!老子居然能栽到你手里!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你赶紧给我放开!!” 夏荀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丝痞里痞气的笑,像是来自地狱的撒旦。 “看来你还有点力气。”他漫不经心地说完,又朝着树后面的方向走去。 “你一直都在我身后?你这个畜生!变态!你告诉我是说谁派你来的,给你多少钱?你告诉我,我给你双倍!!!” 田咏德的嚎叫中带着一丝哀求。 第260章 被仇恨喂养长大的人 夏荀返回到田咏德面前,用一双像鹰一样的眸子狠狠地盯着他。 “你刚刚说我什么?变态?”他冷笑了一声,继续说:“原来你也知道什么叫变态啊?” 田咏德:“你个小兔崽子,拐着弯地骂我呢哈,你别让我逮到你!否则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尿壶!” 田咏德使劲挣扎,身上的绳子虽然纹丝不动,可身后和他绑在一起的那棵树却被他撞得飘下了几片叶子。 其中一片叶子落在了夏荀的肩膀他,夏荀耸耸肩,慢悠悠对他说:“力气还挺大,看来是时候还没到。” 说完,他就继续朝不远处走去。 田咏德眼睁睁看着对方和自己擦肩而过,眼中愤懑不平,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声娘。 忽然,胯下涌来了一股尿意。 虽然一晚上没有喝水,刚刚又折腾了半天,但是人有三急,膀胱处传来的感觉愈加强烈。 理智告诉他,绝对不可以现在尿出来。 他可是堂堂田氏集团的董事长,身份尊贵显赫,坐拥无数财富,在望京,乃至在全国,他都是数一数二的企业家。 可是现在,竟然被人绑在了树上,被尿憋得尿裤子? 田咏德绝对不能接受这件事的发生。 他试着呼喊那小子的名字,套套近乎,却想了半天,记不得他叫什么了。 他只能压着嗓子喊了一声:“哎!!!你在吗?” 不远处的夏荀,躺在满地的落叶上,耳朵里塞着耳机,刷着手机里的新闻。 铺天盖地的新闻页面,每家媒体都在报道关于田氏集团董事长田咏德离奇失踪的事件。 那位被打晕的泊车小弟被送往了医院,暂时并没有接受记者的采访。 那个被捅的男人,经过全力抢救,暂时已经脱离的生命危险,但是对董事长失踪的事情三缄其口。 夏荀猜测,田家的人应该已经动用了黑道的势力,到处寻找着他的踪影。 除此之外,新闻里还夹杂着姜氏集团的最新情况,随着姜家房子的失火,靳美娇的离奇失踪,重重反转的情况让大众对姜家的真实情况也纷纷有了相反的认知。 夏荀阴沉的眸光里有了一丝光亮,看来,疯狂涨起的潮水已经褪去,真相即将浮出水面,姜润谦的危机也会慢慢解除的。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这样他就放心了。 过了很久,他才从歌曲和歌曲之间的间隔声中隐隐约约听到了田咏德的喊叫。 他想了想,站起身,摘下了耳机,走到了田咏德面前。 “叫我有事?”他明知故问,不断挑衅着田咏德的神经。 田咏德已经憋得有些难捱,双腿紧紧绷直,脸都憋得有些红,就连浑身都跟着使劲,声音更沙哑了些:“我……我想方便一下……能不能给我松开?” 他说完就把头瞥向了另一边。 夏荀戏谑地看着田咏德狼狈不堪的样子,忽然感觉,其实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没有公平。 在造物主的面前,人的生理需求就是公平的。 不管他是谁,都要吃喝拉撒。 田咏德没听到回应,转过脸来看着夏荀:“我知道你恨我,你妈妈的死,我确实也很心痛,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可以负责任地承诺你,只要你把我松开, 我可以不计较你绑架我的事情,我可以给你钱,我给你很多很多钱。” 他就像个落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双眼中露出渴求的光,舌头不断舔舐着干裂的嘴唇。 夏荀抱起肩膀,没有回应,也没有离开。 田咏德见面前的少年一动不动,更急切地说:“小伙子,你看到我左手上这块手表了没。”他努努嘴,朝着左手旁的方向。 夏荀跟着他的动作看去。 田咏德眼看有戏,声音中带着几分引诱:“这块手表你认识吗?叫劳力士,这一块就几百万,够你一辈子吃穿不愁的了,只要现在松开我,这个就归你了,好不好?” 夏荀眯着眼,眼睛游离在他的手上。 好大的一块大金表,很耀眼。 他上手把手表扯了下来。 田咏德笑得谄媚,眼角的皱纹都聚在一起:“这就对了嘛,一切都好商量,对不对?” 夏荀冷笑一声:“不对。” 他目光阴狠:“田咏德,你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可以为了赚钱毫无底线?任何人的命,都可以出个价码来买?你给自己标价500万?” 他一句一问。 田咏德转着眼珠,急匆匆地说:“那就5千万,5千万够不够?你想想看,你和你妈两个人一辈子赚的钱,都不够5千万……” 田咏德自顾自地说着,根本没发现夏荀把那只表的金属表链裹在了手背上。 下一秒,夏荀使劲蓄了满身的力气,猛然间朝着田咏德的脸狠狠出拳。 坚硬的金属在田咏德的眼眶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豆大的血珠渗了出来。 田咏德的脑袋受到重力的冲击,后脑重重地撞到了树干,又再次反弹了回来。 这一拳,彻底把田咏德打懵了。 他感觉脑袋嗡嗡作响,比昨晚的醉酒还要眩晕,眼前的人脸开始旋转。 他的意志力也开始涣散,温热的液体顺着昂贵的西裤布料一路向下。 一阵难闻的骚味在空气中弥漫。 田咏德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声线发颤。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夏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阴沉得像是来自地狱:“田咏德,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生意要谈,我不要你的一分沾了血的钱,我也不会放过你,因为我的目的是——要、你、死。” 每个字都加了重音,从牙缝中挤出来。 田咏德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他努力聚焦视线,想看清面前的人。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夏荀正在举着手机,对着他拍着什么。 “你在干嘛?” “堂堂的大老板,居然尿裤子了,你说这个新闻够不够炸裂?”夏荀笑得阴森,满意地看着手机里的画面。 饶是田咏德做过很多狠事,也培养过很多打手,个个狠辣无情,但是夏荀的那双眼睛,仍然让他浑身发冷。 那是被仇恨喂养长大的人,特有的阴狠。 他此时此刻才意识到,他面对的男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没有欲望的人最难收买,也最难掌控和迷惑,他终于,在这场人性的博弈中败下阵来。 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 第261章 我要你看着她的眼睛道歉!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彼此,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田咏德被那一拳打怕了,他害怕哪句话再惹到面前这个疯子,最后没等到救援,先死在这个荒郊野外。 良久,夏荀把那块沾了血的劳力士手表扔在地上,转身走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田家的人能快点派人查到自己的行踪,还四周张望,希望能在四周找到可以自救的方法,或者是向路过的什么人求救。 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除了从他头上飞过的鸟抛洒在他额头上的一泡鸟屎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被鸟屎的味道恶心得差点把肠子吐出来。 很快,夜幕再一次降临了。 晚上的树林里十分阴冷,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也消失了,四周安静的十分可怕。 夏荀再次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堆木柴。 田咏德看着他在地上点燃了一小堆火堆,接着在他面前搭起了帐篷,最后,坐在那堆柴火的边缘,从包里拿出一瓶牛奶。 看样子,今天晚上他也要在这里度过了。 田咏德已经被绑了一天一夜,滴米未进,现在胃里饿得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看着那瓶牛奶,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肚子呼噜噜响了起来。 夏荀转头看他,问他:“饿吗?” 田咏德迫不及待地点点头。 “哦,那你饿着。”夏荀一仰头,一口气把牛奶全部喝完。 田咏德只能眼睁睁看着。 夏荀看着面前比流浪汉还狼狈的田咏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田咏德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看到夏荀的这个架势,知道他是要跟自己玩持久战。 不如既来之则安之,等有机会把夏荀手里的手机抢过来,然后朝外界发送求救信号。 这么想着,他反而冷静下来,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反正睡着了就不饿了。 天上有几颗星星,夏荀抬头去看。 想起妈妈去世之前,曾经给他讲过一个故事。 人死之后,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每当看到星星一眨一眨的,其实就是看到过世的人在对思念的亲人眨眼。 那时候夏荀并不明白妈妈为什么给他讲这个故事。 直到后来看到母亲的尸体,他有很多年,都无法把那个恐怖的瞬间从脑海中清除。 直到有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他偶然抬头看到了星星,想起了妈妈的故事。 原来,妈妈早就做好了自杀的准备,故意把人死亡的故事讲得这么唯美,是怕夏荀会落下心理阴影。 今晚是阴天,星星不多,隐藏在乌云的后面。 就像此刻夏荀的心情。 看到星星,他又再次想起了关于妈妈的回忆,还有死去的兄弟郑小天。 巨大的悲伤裹挟着愤怒蜂拥而至,让他心痛得无法呼吸。 很快,田咏德想睡觉的如意算盘就被打破了。 一瓶冷水泼到了田咏的脑袋上。 此时,水混杂着鸟屎从田咏德的脸上滑落,又把他眼眶上的伤口浸湿。 他猛地被惊醒:“啊——” “这么害怕干嘛?我只是想喂你喝点水。” 田咏德顾不得那水里到底都有什么,伸出舌头去接。 结结实实地喝完了两口水,他感觉自己好像活过来点。 他是个拿收藏级红酒来泡澡的人,此刻却觉得这两口矿泉水无比甜美。 果然,人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会更容易感觉到快乐。 夏荀给他的水只能保证他不被渴死,点到为止,随后又坐回到了帐篷里,掏出了个三脚架。 三分钟后,田咏德看着面前的三角架上的图片,眼睛猛然睁大。 那是一张画得精良的油画,笔触细腻,颜色鲜丽,只不过上面的内容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画面当中,一位漂亮得昳丽的女人躺在血泊里,如瀑一样的长发胡乱地散落在地板上,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此刻正幽怨地透过画布,朝他直直看过来。 那张女人的脸,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是令他过目难忘的美貌。 田咏德一下子就认出了她。 夏荀观察着他的表情,对他说:“这是我妈死的时候,她到死,眼睛都没有闭上。” 田咏德浑身发冷,想把视线避开。 夜黑风高,荒郊野外,这样的一张画立在他眼前,而且对方又是被他害死的,他怎么会不害怕。 “你也会害怕啊?你数过自己杀过多少人吗?那些死在你手里的孩子和女人,或者是间接害死的那些人的家人,你数得清吗?!” 夏荀吼着,青筋暴起,一双大手狠狠地钳制住田咏德的下巴:“我要你看着她,看她的眼睛,道歉!!快点道歉!!!” 一记接着一记的重拳击中在田咏德的眼眶和鼻梁上。 夏荀心里闪过那些妈妈发病的时候被折磨的瞬间,想起在地窖里看到的那些可怜的女孩,想起胡一蝶的经历,还有郑小天的死,他心里源源不断的恨意化作拳头,在向始作俑者讨要郑重的道歉。 直到他精疲力尽了才停下来,站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田咏德血肉模糊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几乎看不清面貌。 他感觉到自己的鼻梁已经断掉了,牙齿也少了几颗,可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强烈的求生欲在此刻爆发出来。 他几乎是祈求着:“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我罪该万死!求求你别打我了,求求你……” 听着田咏德的道歉,夏荀的愤怒却没有少一分。 他反而更恨。 多么讽刺,受害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凶手却因为怕死才被迫道歉。 他一双墨色的眼眸早就被红血丝铺满,他轻声说:“太迟了……” 第262章 致命的反击 隐藏在少年心中十几年的仇恨,现在已经占据了他的理智。 他很想拿匕首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终结这个恶魔的生命。 但是想了想,他还是觉得这种死法,对于罪大恶极的田咏德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他定了定神,坐在帐篷里,打算思考一下怎么终结田咏德的命。 田咏德的鼻孔一直往外淌血,身上都是血污,吸引了不少苍蝇和蚊子围绕在他周围。 他的伤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虽然很痛,但是不至于要人命,也没有让他陷入昏迷。 在这种有知觉的情况下,感受着痛苦的折磨,让他觉得这个夜格外漫长。 夏荀的目光透过猩红的火焰朝他看过来,只是对视一眼,他就被吓得瑟瑟发抖。 …… 一夜未眠。 第一缕阳光从云层中普照下来的时候,夏荀终于短暂地睡了一会儿, 田咏德浑浑噩噩当中,感觉到身体酸痛得更加严重。 尝试着动一动已经僵硬的胳膊,却忽然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活动空间居然增加了些。 或许是因为两天多没有吃任何东西,他察觉到自己瘦了些许,这才有了空间。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庆幸自己在被绑架之前,喝了满满一肚子的酒水,隆起的肚子是虚虚的水分,而不是瓷实的肥肉。 他远远地看了夏荀一眼,发现对方正闭着眼睛睡觉,他便胆子大了起来,开始用力地活动着,试图把绳子倒腾松懈。 真是命不该绝啊,他心想,只要能让他金蝉脱壳,他要第一时间把夏荀这个臭小子掐死,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一边贼眉鼠眼地盯着熟睡的夏荀,一边竭尽全力地扭动着身体,田咏德对自己的逃跑计划充满了信心。 夏荀很快就醒了过来。 今天的天气很好,但是她的心情却很阴郁。 想了一晚上,他都没想好该怎么弄死田咏德,或许换一种说法更贴切,他本性里的善良,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田咏德现在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 另一方面,他虽然幻想过多次手刃仇人的快感,但是真的揍了田咏德两次之后,他的恨意并没有消散。 他看着手上的鲜血,失魂落魄地路过装睡的田咏德,去了树林外面的一条小溪旁边。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被自己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吓一跳。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喷溅形的血迹洒了满脸,光头上冒起了一层短短的黑色头发,浮肿的眼皮下,一双血红的眼睛像是野兽。 坐在溪边,他把那双脏污的血手放在溪水里洗了一遍又一遍,又洗了一把脸,才得到了久违的清爽。 他在溪边从正午坐到日落,一直在内心里问自己一个问题。 “你真的要杀人吗?” 脑海中像是有两个小人在吵架。 黑色的小人恶狠狠地说:“杀了他,杀了他,然后把他分尸成一千块!让他死无全尸!” 白色的小人则苦口婆心地说:“如果杀了人,你和恶魔有什么区别?” 他们无休止地在吵架,让夏荀十分头痛。 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他抱着一堆新的柴木回到了帐篷旁。 田咏德看起来状况不是很好,垂着脑袋,不声不响,看起来奄奄一息。 夏荀懒得理他,自顾自地生起火来。 等他坐在火堆旁边看到田咏德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之后,他有点警觉了。 会不会人已经死了? 抱着试探他鼻息的想法,他慢慢地走到田咏德的面前。 一手拎起他的脑袋,观察他的呼吸。 没事,还没死。 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他没死,先是有点小庆幸,后是有点小失望。 确认好之后,夏荀回到了火堆旁边调整火焰。 不过,此刻的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用自己的后背对着田咏德。 早就悄悄松解开绳子的田咏德刚刚只是使了一个障眼法,让夏荀放松了警惕,现在,他终于站在了主导位置上。 他快而轻地从绳子里抽出了身体,随后抓起地面上的一根尖锐的木棍,朝着夏荀的脑袋直直地砸去。 “去死你!” “啊——” 田咏德因为肌肉长时间没有得到活动,用力有些不精准,只是砸到了夏荀的肩膀。 但是仍然导致了夏荀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面的火堆踉跄着扑了过去。 眼看着脸就要砸进火堆里,好在他急中生智,让脚下一滑,倒在了一侧,滚在了土地上,被翻腾起来的尘土迷住了眼睛。 田咏德见夏荀没什么事,手上的动作也利索了几分,从火堆中抽出了一只熊熊燃烧的火把,朝着躺在地上的夏荀再次扑过去。 “兔崽子,你敢绑架我?就凭你还想杀了我?真是不自量力,今天我就送你去阴曹地府见你那个水性杨花的妈!” “啊——” 下一秒,夏荀猛然睁开眼,轻松地控制住了他的手腕,火把僵持在半空中。 “你!”田咏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夏荀面露凶光,话中带着嘲讽:“你以为只有你会装死吗?” “好小子,你有点脑子,不过你马上就死到临头了,真是可惜了这张脸,要是去做鸭子,也能给老子赚一块劳力士了。” 借着火光,夏荀看着田咏德那张面目全非但是仍然能看出凶狠贪婪的眼神,忽然很后悔自己刚刚居然产生了不杀田咏德的想法。 这样的人,永远无法悔改,只要活着一秒钟,就会给周围无辜的人带来一分无端的危害。 夏荀不再犹豫,手上的力度大了几分,试图扭转被动的局面。 燃烧的柴木在空中被制衡,发出“呼呼”的火焰声。 掉下几块碎屑,掉在夏荀的脸上。 “呲”的一声,剧烈的灼烧感像是被烙铁烫到了一般,伴随着刺痛的火焰就在眼角的皮肤燃烧,他甚至可以看到一点轻微的焦黑。 田咏德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得意。 但紧接着,他就被震惊到了。 夏荀虽然遭受了重创,但是眼神却愈发坚定,他咬着牙,手上的力度空前的加重了几分。 只是不到一秒钟的功夫,木柴的火焰调转了方向,直直地朝着田咏德的头发上烧去。 第263章 天亮了 “啊——好痛!好痛!” 田咏德的脑袋瞬间被点燃了,痛得他在地上不断地打滚。 可就算是此时此刻,他仍然脑子很清醒,求生的欲望让他迅速想到了救火的方法。 只见他先是使劲地在地上挖坑,然后用微微湿润的泥土往脑袋上扔,直到最后,他把头塞到泥土里,把脑袋盖起来。 很奏效的做法,泥土很快隔绝了火焰,火势得到了控制。 他趴在土坑里,像是一只狼狈的伤狗,累得大口大口地剧烈呼吸着。 夏荀站起身,拖着扭伤的脚踝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只剩下了一口气的田咏德。 夏荀抽出插在腰间的匕首,双手紧紧地握住刀柄,慢慢地蹲下身。 现在,他的匕首距离田咏德的脖子只有十公分的距离,只需要冲着他的大动脉轻轻一割,田咏德的血就会喷出来。 用不到10分钟,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和郑小天一样的死因。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轻声地对着黑暗的空气说了一句:“小天,妈妈,我来替你们报仇了。” 随后,他扬起胳膊,准备重重刺下。 倏然,就在那一瞬间,银色的匕首上反射出了一道细微的光。 那道光像极了手机的闪光灯。 夏荀警觉地回头看去。 难道是被人发现了? 环顾了一周,他都没看到有什么可疑的身影。 就在他偶然抬头的瞬间,才发现,那道细微的光点,来自天上的星星。 通过密密麻麻的树冠,他仰头去看蔚蓝的星空,有一颗璀璨的流星突然划破了天际。 它像一道银色的闪电,在夜幕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光轨。 这是夏荀第一次见到流星。 它好美,星光在它的映衬下变得黯淡无光,就连月光都为之失色。 两颗流星一前一后地滑落,速度极快,夜空很快恢复了寂静。 夜幕中的星星一闪一闪,倒映在少年的眼睛里。 他想起妈妈临死前几天对他说的话:“夏荀,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保护好自己。” 他想起郑小天劝他放弃复仇的时候苦口婆心:“哥,我也特别支持你去杀了那个死老头,但是我更想看到你活着,我们一起结婚生子,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咱们就信警察一次,咱们把证据交给警察,行不行?” 郑小天躺在他怀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哥,我活不成了,我还没娶小敏呢……你帮我照顾好她。” 那些记忆的碎片瞬间涌进脑海,让他的情绪在一瞬间崩溃。 “妈妈?小天?” 夏荀朝着星星说话,眼里瞬间噙满了泪水。 “你们是希望我活着对吗?” 他垂下头,把那把匕首狠狠地插在了泥土里,哭得泣不成声。 …… 良久之后,田咏德陷入了昏迷,没有了任何动静。 夏荀躺在他身旁,呆呆地看着天空。 他心想,就算不动手,就这样和田咏德一起躺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慢慢死去也未尝不可。 拿出手机,他借着最后一点电量关闭了飞行模式。 一瞬间,海量的未读信息和未接电话涌进屏幕。 给他发消息最多的,是胡一蝶。 他打开和胡一蝶的对话框。 一蝶:【夏荀,盼儿刚刚告诉我小天的事,这件事我也很难过,我希望你回到我们身边好不好,我们一起承受,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夏荀!是个男人就赶紧回来!我的头发长出了一点,看看你的什么样了。】 【夏荀,盼儿生病了,她一直都在哭,哭到发烧,现在的温度是39摄氏度,整个人都在发烫,好不容易睡着了叫得都是你的名字,你回来,好不好?】 …… 看到盼儿病了这一条消息,夏荀的心里猛然地揪着疼。 一蝶发给他的视频,封面上就是盼儿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他不敢点开去看。 他关掉了和胡一蝶的对话框。 下一个是姜润谦的消息。 姜润谦:【夏荀,警方已经从靳美娇家佣的手里,知道了靳美娇和狄美兰的下落,关于春田计划的真正的秘密都在狄美兰的身上,田咏德和狄梦兰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所有的人口买卖关键性的关卡都是狄梦兰在控制,田咏德已经没有了实权。】 看到这儿,夏荀立刻意识到,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收拾狄梦兰。 或许是因为,田氏集团一直都是以田咏德作为代表发言人出现在大众视野,他也理所应当地认为田咏德是幕后黑手。 但是他忘了,狄梦兰或许才是幕后最大的boss! 姜润谦:【夏荀,不要犯傻,抓捕狄梦兰和靳美娇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在各个地方的证据都很确凿,就剩下最后的抓捕工作了,她们很快就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了,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别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盼儿和一蝶都需要你。】 姜润谦:【我们等你回来,一起吃团圆饭。】 最后一条消息,是一蝶和盼儿的背影照片,照片中一大一小两个女孩站在阳台上,朝着医院的大门去看。 盼儿翘着小脚,一蝶牵着她的手,光从背影,就能看出来她们都多盼望。 夏荀看着看着,觉得心里有什么坚硬的地方松动了。 手机的最后电量告急,提醒还有不到百分之1的电量。 他颤抖着手指,打开了拨号键,一下一下地输入了:“1、1、0。” 电话很快接通。 警车和救护车是40分钟后赶到的现场。 深沉的夜色中,四周只有远处细漱的虫鸣。 夏荀躺在湿润的土地上,意识渐渐模糊。 突然,他的眼角捕捉到了一抹微弱的光。 他努力聚焦着视线,看着远方的红蓝相间的警灯在茂密的树木丛中格外醒目。 警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他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 天亮了。 第264章 我们等你回来 夏荀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盼儿和一蝶一大一小两张可爱的脸。 盼儿正哭着,一颗颗晶莹的眼泪滴在他的额头上。 看到他睁开眼睛了,小姑娘哭得更加伤心了。 “夏荀哥哥,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呜呜呜呜……” 小姑娘咧着嘴,眼泪鼻涕都流进了嘴里。 一旁的胡一蝶一边哄着盼儿,一边也跟她一样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夏荀哥哥,你现在还疼不疼?” 盼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他脸上绑着绷带的地方。 “不疼。”夏荀微微一笑,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牵扯到了脸上的肌肉,导致伤口阵阵刺痛。 他想伸出手去摸自己的痛处,胡一蝶赶紧出声制止:“你别做任何表情了,医生说烧伤的很严重,要好好静养,还有你脚踝上的扭伤,要好好修养。” 夏荀点点头,这才想起来问田咏德的情况。 “田咏德怎么样了?” 姜润谦刚好走进门,对病床上的他说:“他的手术很成功,除了头部皮肤大面积烧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大问题。警方已经把他控制住了,审讯和调查工作很快就会进行,放心,这次他跑不断了。” “那就好……” 听到田咏德抢救回来的消息,他松下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就想起了狄梦兰,继续询问道:“狄梦兰目前有消息了吗?” 姜润谦点了点头:“具体的情况警方那边并没有跟我透露,但是我猜测,她现在已经逃到了国外,但是警方肯定已经瞄准了她,查封了她旗下的所有娱乐场所还有银行资产,下一步,可能会涉及到和国际刑警那边接洽工作,进行国际通缉,这种事情在执行层面肯定是有一些难度的。” 确实,这么一看,狄梦兰确实是更狡猾一些,她把田咏德推到风口浪尖上,自己先行撤退,看样子是早就想好了退路。 夏荀转过头,看着盼儿的小脸哭得有些红肿,心疼地说:“好了好了,别哭了,盼儿乖,哭了就不好看了,哥没事。” 他想伸出右手,擦擦盼儿脸蛋上的泪珠,却在下一秒,发现自己的手被手铐牢牢地锁在了病床上的栏杆上。 “叮——”的一声,手铐和金属床栏碰撞,发出脆响。 “呜呜呜呜……”盼儿哭得更大声了,“夏荀哥哥是抓坏人的大英雄,他不是坏人,为什么要把他锁起来。” 说着,两只小手就冲过去,想要把手铐掰开。 胡一蝶赶紧去抱盼儿,制止她手上的动作:“乖孩子,夏荀哥哥醒了,你也两天没睡了,生病刚好,再这样就又要发烧打针了,我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盼儿确实是累了,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听到胡一蝶的柔声抚慰,终于是乖乖地躲进了一蝶的怀里。 等两人走后,姜润谦欲言又止地站在病床边。 夏荀透过病房门外的玻璃,看到了驻守在门外的警察,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田咏德直接落网,夏荀则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把田咏德的手下刺伤,还有泊车小弟打晕,绑架虐待田咏德等一桩桩事情,他都逃不掉。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姜润谦终于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夏荀,我帮你找好了律师,你放心,他是我父亲的人,信得过,但是……” 哪怕是金牌律师,也没办法完全让他脱罪。 夏荀怅然一笑,对姜润谦说:“我知道我做了什么,我也很清楚我该付出什么代价,谢谢你,姜润谦。” …… 几天后。 黄昏时分,医院门口。 盼儿、胡一蝶站在门口,送别即将要被警察带走的夏荀。 橘黄色的暖光洒在一大一小两个女孩的脸上,她们的眼神中交织着不舍和哀伤。 夏荀却笑得一脸坦然,脸上的那块疤痕让他的帅气中增添了几分痞痞的感觉。 执行公务的警察们围在他的身边,一蝶和盼儿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盼儿扬起小脑袋,泪眼莹莹地看着夏荀:“夏荀哥哥,你会想盼儿吗?” 夏荀蹲下身,摸了摸盼儿额头上柔软的头发:“当然,我会每天都想你的,但是你不能太想我,你马上就要上小学了,要好好读书,你是个大孩子了,要学会照顾自己,不要让小蝶姐姐总是你为你担心,听到了吗?” 盼儿重重地点头:“嗯,我听话,夏荀哥哥也要好好听话。” “好,没问题 。” “拉钩。” 这次是换盼儿先伸出小手指,和他的手指紧紧地勾在一起。 不远处,姜润谦由刘向东推着轮椅,缓缓地朝这边过来。 夏荀站起了身,对上姜润谦的视线。 “这段时间谢谢你,律师给我争取了最大的空间,用不了3年,我大概就能出来了,就是不能亲眼看见狄梦兰落网,有点遗憾。” 姜润谦笑着看他:“放心,等她落网的那一天,我去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那最好不过了。” 两个男孩相视一笑。 告别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很快到了分别的时候。 临上警车前,胡一蝶看着夏荀的背影,急切地说:“夏荀,我们在家等你回来。” 这世界上有很多暖人心的话,这一句:“等你回来”在此时此刻,是最让人动容的一句。 夏荀回头一笑,冲着他们一笑:“等我回来一起吃火锅。” 暮色四合的时候,警车缓缓地驶远,消失在他们三人的视线里。 …… 另一边。 昏暗的傍晚时分,一辆老旧的轿车缓缓开进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夕阳的余晖洒在村口那棵古老的大槐树上,将斑驳的树影拉得长长的。 轿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 一个女人的身影从车内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宽大的冲锋衣,帽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回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人发现她之后,才又回到车上。 再下车的时候,女人的手里多了一个孩子。 她边走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双手紧紧的环抱着孩子,就好像要把孩子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司机是个模样粗犷的农村大爷,他从车上下来,一路跟在女人身后。 看着女人谨慎的样子,他大大咧咧地开口:“这儿没人,人都走光了,快走两步就到家了。” 说着,他笑眯眯地往前快步走了两步,黑黝黝的手不老实地攀上了女人的肩膀。 “你干嘛啊?!”女人躲过他的手,低声朝他吼着。 “你看,你还不好意思了,阿娇,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光屁股的时候,还尿过我一身呢嘿嘿嘿……” 第265章 鸟不拉屎的地方 靳美娇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男人,快步朝着前面的房子径直走去。 院墙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套三间小瓦房,院子的角落里四散着各类酒瓶子,院子一角的茅房小屋散发着幽幽的臭气。 “呕~” 靳美娇刚进院子,就被这难闻的气味熏得退了出来。 “你咋啦?!”男人不解的问。 “你这院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跟猪圈一样,脏死了。” 男人慢悠悠的跟着他进了院子,把手上的皮箱扔在了地上,升腾起一片尘土。 他拍拍手叉着腰,对门外的靳美娇说:“你还以为你现在是养尊处优的姜家太太呢?哼,小时候你家不也是这样的?长大了在外面儿过了几年好日子就把这些都忘了?” 靳美娇捂着鼻子对男人说:“这卫生环境实在是太差了,就算是我忍得了,我儿子也忍不了,孩子的免疫力低,这样不行啊!” 男人大手一挥:“村里的娃娃都是这么长大的,我也没见少胳膊少腿儿,你们城里的孩儿就是娇气。哎,我说你到底住不住啊!反正就这一个,你嫌弃你就滚。” 男人说着就有些不耐烦:“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多少警察来抓你?这要不是看在我们俩过去的关系上你以为我会收留你?” 靳美娇气得不行,却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转了转眼珠想了想,现在这种情况找到个落脚点不容易,没办法,只能暂时先在这儿。 她抱着孩子,跟着男人朝里屋走去。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打开。 里面看起来还算整洁,靳美娇舒了一口气。 男人介绍着:“可是专门为你把这房子收拾出来了,怎么样?” 靳美娇点点头,从皮箱里拿出了一个小垫子,铺在床上相对比较整洁的地方,把手中的襁褓放了在上面。 孩子的脸庞被一层厚厚的围巾遮住,只露出了一双清澈的眼睛和一张粉嫩的小嘴。 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母亲的衣襟,“哇”地哭出了声。 靳美娇哄了几分钟,孩子才又重新慢慢闭上了眼睛。 看到儿子熟睡,靳美娇轻手轻脚的把男人拉到了外屋的客厅,她从包里拿出几张100块钱大钞,递给了男人。 “你去帮我们买一些生活用品和吃的,够我们两天吃的就行,剩下的钱归你。” 男人接了过去,数了数手中的钱,扬起了半边眉毛:“我说阿娇,就这点儿钱都不够我油钱的,我要在这儿开车到镇上,然后又去商店买东西还要交停车费,你说这点儿钱够干什么的?你再多给我点儿呗。”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在眉鼠眼的看靳美娇手指上的大钻戒。 靳美娇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贪婪的眼神,她虽然心里嗤之以鼻,但是表面上也不能怎么样,毕竟现在他和孩子的命运都在这个男人的手。 她把那枚戒指脱了下来,连同那袋钱递给了男人:“我手里也没什么现金了,这个钻戒能值一大笔钱,你拿去县里,找一个那种专门收二手珠宝的地方卖了,拿到的钱你抽两成。” “哎哎哎!这就对了嘛!阿娇,你放心交给我,我马上连夜去县里。” 等人走后,靳美娇把门反锁,又在卧室的房门后放了两块砖抵住,这才回到房间。 看着儿子躺在简陋的房间熟睡的样子,她鼻头一酸。 她心里原本的计划是趁着姜宅着火混乱的时候,让阿雅拖住姜润谦派来的人,自己和孩子通过地道逃走。 没想到还没跑到机场,就发现到处都是警察设的检查关卡。 没办法,她只能调转方向,既然不能跑到国外去,那她就找到一个鸟不拉屎的乡村暂时避避风头。 想来想去,还是她从小就长大了这片土地,毕竟比较熟悉,这个远方的表舅虽然人好吃懒做,但是却是一个知根知底儿的。 靳美娇走投无路,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投靠了他。 这时候,孩子从睡梦中惊醒,哇哇大哭起来。 靳美娇赶紧抱起孩子,手忙脚乱地拍打着孩子的后背,才发现孩子是尿了。 从孩子出生到现在她也没学过正儿八经的育儿知识,以前都是阿雅在她身边帮忙,早就不记得怎么干家务和哄宝宝了。 现在她换尿布的动作显得十分蹩脚,所以孩子在她的怀里哭,她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孩子终于睡着了。 她却看着天花板,迟迟睡不着。 一想到外面警察在铺天盖地的抓她,她就感觉很绝望。 但是她仍然还怀抱着一线希望,宋彬虽然现在已经落网,但是之前他跟宋彬谈论过,如果万一遭遇了不测他也会化险为夷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蜷缩在小床上一夜,第二天他被门口的布谷鸟叫声吵醒。 拉开窗帘往外一看,天刚蒙蒙亮。 她知道这不是什么鸟叫,是表舅跟他设立的暗号。 她借着晨曦的微光打开了大门,表舅风风火火地进来,扔进来两大袋吃的,对她说:“你交给我的,我可都完成了啊!” 靳美娇惊喜地问:“戒指这么快就卖出去了?” “没有,哪有那么快啊,我正准备今天去呢。” “那你去。” 男人则并不想这么快地离开,摆起了架子:“咳咳,我渴的厉害,让我进门喝口水呗?” 靳美娇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并不想把他引进屋里,她蹲下身,从那包吃的当中抽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男人:“喝这个,孩子还睡着,不太方便。” 表舅喝了一口水,舔了舔嘴唇,视线扫过靳美娇的全身,色眯眯地说:“行,那我明天再来看你们哈!说着就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迈出了大门。” 他走后,靳美娇立刻反锁了大门。 第267章 委身于龌龊的男人 靳美娇转过身去看袋子里的东西,鼓鼓囊囊的袋子里倒是东西不少。 吃的大概就是一些方便面、面包和自热米饭一类的速食,孩子的奶粉也是杂牌子,纸巾更是粗糙,不是孩子平时常用的高级绵柔巾…… 这些东西也只能说是凑合着用,和以前的生活水平比起来差远了。 她现在后悔极了,为什么跑路的时候没有戴上那些名贵的珠宝首饰,光顾着带银行卡了。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蠢,银行卡早就第一时间被冻结了,而且就算是能用,只要她一出现在银行的监控范围内,也会被到处通缉她的警察立刻带走。 她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5克拉的钻戒上。 整整一天的时间,靳美娇就躲在房间里带孩子,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只要外面想起车轮驶过的声音,她就会不由自主地神经紧张起来,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此时此刻的她觉得四面楚歌、草木皆兵,手机也不敢开机,更别提出门看看了。 到了晚上,她实在忍不住了,偷偷打开手机,想尝试着联系一下宋彬,把号都拨了出去最后还是挂断了。 试着拨打狄梦兰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田咏德落网的新闻铺天盖地,她越看越觉得心惊胆战。 看完这些之后,她忽然觉得现在在这个地方受点儿苦不算什么。 …… 月光斑驳地洒在破旧的房檐上,四周静谧得只能听到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 清脆的布谷鸟声引起了靳美娇的注意,她赶紧穿好衣服,悄悄的溜到了大门口。 通过门缝观察到表舅的身后没有任何的人跟着,她这才放心地开了门。 屋内,两人围坐在破旧的木桌旁,不敢开灯,只有一个小型台灯立在上面。 靳美娇率先开口:“怎么样?卖出去了吗?” 男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身上还散发着难闻的酒气,他没有着急回答,先是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靳美娇,示意她把衣服挂在墙上的钉子上。 靳美娇看了看那衣服上都是黑乎乎的油渍,并不想伸手去碰。 男人不冷不热地冷笑一声,也不气不恼,自己转身去挂了衣服。 随后从包里怀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包。 靳美娇看到皮包的第一眼,眼睛就睁的大大的,难掩惊喜地问:“卖了这么多钱吗?” 男人唧唧嘴,扬起眉毛,掂量着皮包,一脸得意洋洋:“这可是跑了一整天,找了好几家金店和二手珠宝才卖到的高价,猜猜这里有多少?” 靳美娇看他卖关子的样子,心里很不耐烦,并不想和他周旋,上去就要抢过包儿。 可无奈男人的身高和她相差悬殊,足足高出了10多厘米,轻轻的一抬手,就让她扑了个空。 “你着什么急呀?阿娇,老舅你还信不过吗?那替你办事儿肯定要给你办成啊,但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条件我觉得有点儿少。” 靳美娇看着他眼中闪烁的贪婪和狡猾,直接拆穿他的想法:“直说,你想要多少?我们可以谈谈。” 男人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水,又打了一个饱嗝,把满口的酒气喷到靳美娇那张面容娇俏的脸上。 靳美娇厌恶地别开脸。 男人被她的动作给刺激到了,他舔了点牙齿掩饰尴尬。 靳美娇压低声音:“老舅,我们之前说好的,你二我八,该承诺你的我绝对不会少你的。而且我今天已经跟宋彬联系过了,他很快就会来接我们,到时候我们还可以给你一大笔钱,你考虑一下想要多少钱,说个数我们好好谈,我奉劝你不要把事情弄得那么难堪。” 男人大笑一声,说道:“靳美娇,你是把我当傻子吗?就连我没有文化都能看出来,宋彬那小子干的缺德事儿满大街都在报道,掏心挖肺的给有钱人当走狗能有什么好下场?呵呵,我看现在他已经被有钱人给当个屁放了,你还在这儿痴心妄想他能回来,别搞笑了!” 靳美娇知道自己的话唬不住他,那股子纸老虎的傲气瞬间就泄了下来,身上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男人眯着眼看她,用粗糙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你要是把我伺候舒服了,钱我一分不少地还给你,否则,哼,别怪我翻脸无情。到时候你不仅拿不到钱,我还会把警察都引来,到时候你和你儿子是什么处境,你自己掂量着办!” 靳美娇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紧紧咬住下唇,试图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她知道,这个男人说到做到,如果她不顺从他,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她的心中又充满了挣扎和不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男人敲击桌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靳美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想起许多年前,自己就曾经被村子里的男人堵在厂房里差点儿被强奸。 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还不懂男女之事,但是她明白自己身体的感受。 感受到非常不舒服后她拼命的挣扎,好在她的呼救声刚好引起了在那附近经过的表舅的注意。 表舅的出现无疑是拯救了她,年幼的她还没有来得及谢谢表舅,就发现表舅看他的眼神也并不清白。 从那之后,舅舅时有时无的用这件事来调侃她。 直到她成长成大姑娘,表舅看她的眼神更加大胆,几次在放学的路上堵住她,恐吓她如果她不乖乖听话的话,就会把这桩丑事给说出去,让他以后找不到好的婆家。 靳美娇当时恐惧极了,只能乖乖听他的话。 从偷家里的粮食送给他,到去他家给他做家务,还有身上的零花钱分给他一半…… 这么多年来,她甚至已经习惯了和表舅的这种的关系。 不过靳美娇也利用他的脏手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两个人之间的交易本就你情我愿的,这么多年来表舅毕竟还是忌惮着她和姜仁国越来越强大的实力,除了要钱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越矩行为。 但是此时不如往日,她落魄到这个地方,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除了答应这个男人的龌龊要求,她没有任何办法。 她的孩子还在等着这笔钱活下去…… 她睁开眼睛的瞬间,眼泪也夺眶而出。 最后,她深呼吸了一下,对男人说:“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先把钱给我。” 男人也不傻,把包里的现金亮出来给她看,说道:“你那个小石头,一共卖了10万块钱,按照约定我拿2万,你拿8万,对?现在我先给你3万块钱,等咱俩办完事儿之后我再给你补上那5万,咋样?” 靳美娇无奈的点了点头。 ……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提起裤子,美滋滋的离开了。 靳美娇散乱着头发,神情呆滞的抱着怀里的孩子。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孩子并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哭,伸出小手想给妈妈擦眼泪。 靳美娇看着孩子的笑脸,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安抚着婴儿说:“宝贝,妈妈这都是为了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地长大,我们以后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第268章 警察来了 就这样,靳美娇在无尽的绝望和等待中度过了半个月的时光。 这段时间里她渐渐习惯了每天都应付那个男人,照顾孩子也越来越熟练,俨然活的像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 有时候他会望着蓝天短暂的出神,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去城里,没有去姜家遇到姜仁国,没有见到过姐姐的家庭有多么的美好富足,那她的人生是不是就会一直都是这样的生活? 她想了很久这个问题,最终没有答案。 人生就是由无数个选择组成的,当初他选择谋害姐姐取代她的地位,就应该料到有一天会跌下那把高高的椅子。 这一天下午,天气晴朗,靳美娇正在院子里洗着衣服。 忽然听到房间里传来孩子痛苦的哭声。她赶紧放下衣服跑进去,发现孩子摔在了地上,脑袋上肉眼可见的鼓起了一个大包。 她自责极了,心疼得抱起孩子,她脑海中涌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医院,但刚跑到门口,就意识到不能去。 孩子哭的已经脸色发紫,可她没有任何办法。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此时此刻无疑是最煎熬的。 等到晚上,男人来了之后,孩子的哭声都没有减弱,男人十分不耐烦,问她到底怎么一回事。 靳美娇也一改平时的冷漠,竭尽全力地对他奉承,就差给他跪下了,苦苦哀求希望他能够带孩子去镇上看病。 男人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带着孩子走了。 孩子刚送到诊所之后,医生查看了孩子的情况,随即就焦急的问:怎么现在才送来?” 一系列的检查之后,他神情凝重的对着男人说:“这孩子情况很严重,本身婴儿的免疫力很低,有一些营养不良的症状,现在磕到了颅骨,不排除有脑震荡的可能,后续可能需要住院。” 男人一听到这话,心里不耐烦的很。 带孩子看病已经是发是他大发善心了,现在还要伺候他住院,他可没有这个耐心。 他大手一挥,把孩子从护士手里抢了过来,冲着医生嚷嚷:“行了,别唬人啦,赶紧的给我开点儿药就完事儿了,这娃儿身体硬朗的很,才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儿科医生见家属并不配合,他也没有办法,就只能给孩子开了点跌打损伤的药。 眼看着男人抱着婴儿离开,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也太可怜了,摊着一个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 一旁的护士接过话茬:“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啊太多了,对孩子不闻不问的,也舍不得花钱治疗,有时候感觉还不如一个陌生人,我刚才看他一点儿都不像孩子他爸,感觉更像是人贩子。” 医生一听到这话,眼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光。 他连忙打开手机,查看今天上午刚刚看到的一则关于抓捕通缉犯的新闻,他依稀记得看过一张女人抱着孩子出逃的照片。 在手机上刷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符合刚刚那位孩子特征的照片。 身高、年龄、穿的衣服都对得上。 而照片上环抱着孩子的女人赫然就是靳美娇。 医生迟疑地把照片放大,确定了没错之后,眼睛也随之睁大。 男人抱着孩子到家的时候,已经被孩子的哭声吵得头昏脑胀。 他一把把孩子扔到了床上,骂骂咧咧的就走出了了门。 靳美娇赶紧按照着检查单查看病情,按照医嘱给孩子喂药,晚上睡前煮了一个鸡蛋,轻轻的揉搓着孩子的患处,能用来消肿止痛。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孩子虽然没有完全痊愈,但是好在止住了哭泣。 夜深了,黑沉沉的夜,就像无边的浓墨重重的抹涂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夜色笼罩下的荒凉村庄上,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点着灯,随着夜渐渐深,灯一盏一盏的熄灭,四下陷入一片漆黑。 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夜晚的沉静。 紧接着一束束强烈的手电筒光芒划破黑暗,警察们犹如从天而降的神兵,悄无声息地包围了这座村庄。 警察们小心翼翼的前进,他们的目光就像鹰一样锐利,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靳美娇在睡梦中猛地睁开眼睛,像是拥有第六感一样,她敏锐的察觉到了——警察来了。 她迅速站起身,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移动到窗边,通过窗户的缝隙他看见了手电筒的光。 刹那间,她心跳加速,汗水顺着额头滑落。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轻声说话的声音:“就是这儿!我看见那个男的进的这个方向,但具体进到哪个屋子了,我还真没看见,我怕他发现我我就躲起来了,再出来的时候这男的就不见了!” 说话的是那个报警的医生。 靳美娇把这句话听的真真切切,她知道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只要对方没有破门而入,她就有逃出去的可能。 第269章 地窖 这段时间里,她也没有闲着,在院子里收拾收拾脏东西,消杀一下那些藏在角落里的蟑螂蚂蚁什么的。 原本是想整理出一个干净的环境,能让儿子最起码有个能放心玩耍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有了意外收获。 她在后院的一处废弃的水缸底下,发现了一个地窖的入口。 出于好奇,她跳进地窖里查看过一次,里面阴冷,墙壁上挂着霜,倒是很适合当做一个天然冰箱来用。 从小生活在农村的靳美娇对这种储藏粮食的方式很熟悉,也就学着记忆里大人们的样子,把买来的白菜和萝卜整整齐齐地码在了地窖里。 现在,警察就在门口,那个地窖是她唯一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孩子还在熟睡,对马上要来临的风险一无所知。 靳美娇快速地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塞进皮箱里,争取把房间伪装的像是从来没有人在这里居住过一样。 做完这一切,她把孩子放在了最厚的毛绒毯子中间,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最后,她抱起孩子,贴着墙根,借着天色中隐隐约约的一点微光,朝着后院的地窖走去。 脚步轻盈而迅速,每一步都在计算着距离和风险。 她时不时地朝四周张望,好不容易才蹭到了地窖的入口,仔仔细细地回头看了看,确保没有被人盯上,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轻轻放下了襁褓,蹲下身来使劲挪动着那口缸,好在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盛,她轻松地就挪开了,随后,她蹲下身来查看着地窖里的情况。 平时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天光大亮的时候,从来没有摸黑进去过,现在看来,里面黑漆漆的,完全看不清底,她连手电筒都不敢打开,只能伸手摩挲着地窖的边缘,按照记忆去找可以支撑的地方。 她先自己爬了进去,稳稳地站在潮湿的泥土上,才伸出手再把孩子的襁褓抱了进来。 可能是最近刚下过雨的原因,地窖里弥漫着一种霉味和土腥味,她忍不住地皱了皱眉,但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呼吸。 可下一秒,她就犯了难,地窖的入口还开着,她必须得把水缸堵住入口才行,但是她从来没试验过在地窖里面怎么把缸挪动。 百密一疏,她的力气本来就不大,洞口的空间也很小,她只能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在狭小的空间里一寸一寸地挪动水缸。 这可是个力气活和精细活,就那么20公分的距离,她挪动了10多分钟。 门外的警察开始砸门,冲着里面喊:“有人吗?我们是警察,麻烦开一下门接受一下检查!” 砸门声一声比一声激烈。 靳美娇的心砰砰乱跳,简直就要跳出胸膛。 许是人在危急的关头,会激发出体内的无穷潜力。 警察破门而入的瞬间,她终于用尽了全身力气把水缸推到了地窖入口的正上方。 水缸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但随即就被夜色吞没了。 靳美娇屏住了呼吸,抱着孩子蜷缩在地窖的角落里,听着警察在院子里四处搜查的声音。 “别的院子都看过!她最有可能藏在这个院子里。” 是个男人的声音。 “队长,你看,这里有人物活动过的痕迹。” “她抱着个孩子,想必移动速度并不会很快,大家仔细地搜!” 靳美娇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敏锐地听着外界的动静。 随着队长的一声令下,警察们四散分开,他们搜查了了整个院子,连角落里的蜘蛛网都没有放过,但是却始终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随着时间的流逝,警察们渐渐失去了搜查的希望,他们议论声有些焦躁。 “这个嫌疑人的反侦察意识很强,估计是早就得知了风声,已经逃窜了,我们再回去详细调取一下周围的监控,另外好好审一下那个男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靳美娇心里一惊。 那个男人? 难道是表舅被抓了?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知道老舅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在警方的审讯下,肯定会把自己的行踪吐露的干干净净,这个地方死活是不能多待了。 静静地等着院子里的声音渐渐变弱,听起来像是警察们已经撤退了。 虽然成功地躲开了警察的追踪,但是接下来她必须想好该去哪里,这个地窖空气浑浊,不是人待的地方,她这样的成年人都免不得觉得不舒服,何况孩子还这么小。 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突然,怀里的孩子开始凄厉地嚎啕大哭。 她心里一惊,立刻打开手电筒检查孩子的哭因。 只见,怀里的婴儿浑身都包裹的完好,但是要命的是,一只小脚丫不小心露在了外面,一只硕大的老鼠正趴在白嫩的脚指头上,啃食着细嫩的皮肉。 她先是被那只硕大的老鼠吓了一跳,随即压制住强烈的恶心感和恐惧感,用手电筒驱赶那只老鼠。 “滚!恶心的东西!放开我儿子!” 老鼠被结结实实地打到了脊骨,吱吱呀呀地叫了几声,就躺在了原地抽搐,最后断了气。 靳美娇眼睁睁地看着老鼠断了气,心里的怒气才消了下去。 怀里的孩子哭声尖锐又刺耳,在寂静的地窖里回荡,就像一把利刃一样刺痛着她的心脏。 “对不起,是妈妈没保护好你,宝宝不哭不哭,妈妈给你检查伤口好不好?” 她一边柔声哄着孩子,一边检查孩子的伤口。 只见孩子的大脚趾一片红肿,鲜血缓缓渗出,她心疼的无法呼吸,却只能强忍着慌乱,用衣袖轻轻为孩子擦拭伤口。 或许是因为太痛了,每当她触碰到孩子的伤口处的时候,孩子的哭声就会更大,她的安抚已经失去了作用。 靳美娇心急如焚,她很清楚,这些老鼠身体里面有各种病毒,孩子现在最重要的是注射抗病毒的疫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洞口外的警察正在虎视眈眈地等着她露头呢,只要她敢轻举妄动,就相当于是主动投入到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 正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警犬的吠叫声。 她猛然意识到,警察回来了,还带来了警犬! 第270章 她疯了 “哇哇哇——” 孩子还在剧烈地哭泣,眼泪在他涨红的小脸上哭成了两条小河。 “宝宝,妈妈在呢,不哭好不好?求求你,咱们不哭好不好?” 靳美娇晃动着手臂,努力地想让孩子停止哭泣,可是不管她怎么安抚,都没有半点用。 靳美娇是既心疼又害怕。 这样下去,警察只要靠近这个地窖,肯定能听到孩子的哭声,再加上警犬的敏锐听觉,更是徒增了暴露的风险。 “去后院看看!大黄一直都在朝着那个方向叫!” 听到这句话,靳美娇吓得魂飞魄散。 她没有任何办法,此时此刻,她只能立刻轻轻捂住孩子的嘴巴,试图让哭声变小。 但孩子的哭声就像是泄洪的洪水一样无法遏制,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靳美娇急得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在极度慌乱和紧张中,她咬了咬牙,把孩子身上的毯子叠了好几层,盖到了孩子的脸上。 毯子的隔音效果确实很好,一刹那就隔绝了孩子的哭声。 靳美娇屏住呼吸,抱着孩子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 可警犬好像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一直在地窖门口吠叫。 那一声声吠叫让她心慌,她试图往地窖的深处挪动身体。 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她匍匐在地上,顾不得脏污的泥面和身旁令人发呕的气味。 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随着警察的灯光照进地窖,那一丝丝强烈的光线把她照得无处遁形。 “站住!别跑了!”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靳美娇浑身的牛劲都泄了下来,她无奈地趴在了地上。 “赶紧出来!靳美娇,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警察的命令声和警犬的吠叫混杂在一起,她认命般地坐直了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意识到孩子还被毯子盖着,她急忙把毯子挪开。 可下一秒,她就发现孩子已经停止了哭泣,脸上也变得苍白。 她惊恐地摇晃着孩子的身体,惊声呼唤:“儿子!!儿子?你怎了?你怎么不哭了?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啊!” 怀里的婴儿安静得像是一个洋娃娃,两只小手还保持着紧紧抓着毯子的动作。 在生命的最后一秒,孩子在努力地自救,他是那么想呼吸,可最后,还是因为窒息而死。 靳美娇抱着孩子的手一直在摇晃,她晃动的动作越来越夸张,几乎是在抓着孩子甩:“儿子!!快哭啊!你能哭了!你快点哭啊!!” 靳美娇的嘶喊和眼泪一样如泉涌一般。 有女警察从地窖口跳了下来,朝她伸出手:“把孩子给我。” 靳美娇像是要被人抢去心爱之物那般死死地护着怀里的襁褓,声嘶力竭地对女警察喊:“滚开!!都是因为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 她一身污泥,头发垂在脸颊两侧,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布满了红血丝,像极了哀怨的女鬼。 她疯了。 她抱着孩子软塌塌的小身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警察们也不敢贸然从她的手中把孩子抢过来,很显然,孩子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如果再遭遇外力的暴力拉扯,很有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女警察急中生智,对她温柔地说:“靳美娇,我也当妈妈了,我的孩子跟你的孩子一样大,我知道他受伤了,我帮你去带他看医生,医生就在外面,你相信我,好不好?” 靳美娇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女警察,缓下了一些焦虑。 就这样,女警察把孩子安全地抱在了怀里,其他的警察同事趁机把靳美娇拖出了狭小的地窖。 当女警察抱着孩子狂奔地去救护车上抢救的时候,靳美娇才暂时恢复了一点理智,对着匆匆急着要抢救儿子的穿白色长袍的医护人员“扑通”一声就双膝跪地。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他才那么小,他还不会说话,求求你们……” 她猛地朝前方的地面上一扑,将头重重地瞌在坚硬的地面上。 这一磕头,如同她心中的绝望和痛苦一般沉重,她连续磕着头,每一次都好像要把心里的悔恨和痛苦都磕出来。 医护人员和旁边的警察都被她的行为惊呆了,女警察急忙上前试图扶起她,但是靳美娇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她不断地磕头,直到额头上渗出了血迹,染红了地面…… 医护人员的抢救持续了多长时间,她就磕头磕了多长时间。 直到医护人员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急救器械,朝着警察摇了摇头。 “孩子本身头部就遭到了重击,已经伤害到了脑部神经,窒息的时间太久了,脑供氧不足,已经脑死亡了 ,要是再早几分钟,还有的救,现在……” 医生欲言又止,脸上也带着对逝去的幼小生命的唏嘘。 靳美娇听到这番话,抬起了头,脸上满是泪痕和血痕,眼神空洞而绝望。 她看了看医护人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女警察过来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对她说:“靳美娇,你要是早点出来自首,你的儿子就不会死。” 孩子终究是无辜的,母亲的自私让他最终丧了命,有好几位女警察都因为孩子的死偷偷抹了抹眼泪。 后来,医护人员默默地给她处理了伤口,最后将她带上了警车。 警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周围站满了听到动静出来围观的乡里乡亲。 靳美娇在人群中见到了很多张熟悉的人脸。 那些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村里的乡亲们,上一次她荣归故里的时候,临走的车道旁边,也是这群人夹道欢送。 那时候,她的身份是姜家的太太,尊贵富有,坐的车是乡亲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豪车。 可这一次,她却是个狼狈的阶下囚犯,还是杀死自己儿子的杀人凶手,等待她的是法律的制裁。 悔恨的泪水流了满脸,靳美娇垂下了头,不敢再去看窗外。 第271章 你亲手杀了最疼你的人 靳美娇落网之后,面对警方的询问,一直都保持着沉默。 她从进到警察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请律师。” 这一点,和另一个审讯室里的宋彬如出一辙。 负责这起案件的周警官判断,这两个人是早就串通好的,这种情况下,最为棘手。 眼看着狄梦兰杳无音信,案件进入了僵局,警方心急如焚。 这天,周警官刚上班,就被门口的一个身影吸引到了目光,他快步朝前走了两步,对着那人的背影打招呼:“姜总,你怎么亲自来了。” 姜仁国转身,一脸微笑。 …… 审讯室内,光线昏暗而冰冷。 四周是高墙铁壁,中央是一张冰冷的审讯室。 桌上散落着几份文件,旁边是记录用的纸和笔,上面没有一个字。 审讯员无奈地抓挠了下头发,眼神一直盯着对面的靳美娇的脸。 靳美娇牢牢地舒服在特别定制的椅子上,她的衣衫凌乱,发丝散乱地垂在额前,遮挡了大部分的脸,却遮不住那一双充满着红血丝的疲惫眼睛。 眼上的眼袋大的吓人,皱纹就像是一夜之间生长出来的一样。 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精致和优雅,此时此刻,狼狈的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突然,在这一刻,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道光线从门外射入,照在靳美娇的脸上,让她忍不住蹙了一下眉。 姜仁国步伐稳健,身影在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 靳美娇慢慢抬起了头,眼神聚焦到他的身上。 倏然,她无神的眼睛中忽然充满了震惊,瞳仁瞪到极大。 随着姜仁国的继续前进,她浑身开始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她紧张地挺直了脊背,视线快速地从姜仁国的全身扫过,一遍又一遍。 最后,她嘴唇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你怎么会……” “我怎么还好好的对吗?”姜仁国气若神闲地坐在她的对面,和她对视着。 靳美娇迷茫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姜仁国笑着摇摇头,把随手带着的保温饭盒放在了桌上,开始拆饭盒。 一层一层的饭盒被他放在安放在桌面上,摆的密密麻麻。 靳美娇定睛一看,里面都是饺子。 她歪着头,警觉地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之前一直都是装病骗我?” 姜仁国莞尔一笑:“我确实是骗你的,我如果不骗你这一次,怎么会发现你骗了我这么多年呢?” 他的声音敦厚深沉,带着不怒而威。 靳美娇不说话了,她往后一靠,重重地瘫坐在椅子上。 “果然,我还想以为你真的半身不遂了,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局?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然后抓到……” “抓到你想折磨我的证据,觊觎遗嘱的证据,还有和宋彬合伙搞垮姜氏集团的证据,还有……你曾经把你姐姐害死的证据。” 最后的一句话,姜仁国说的格外沉重。 靳美娇听这这番话,反而从刚才的紧张恐惧变成了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姜仁国,真有你的啊,你赢了。改遗嘱和介入公司的事情我可以承认,不过……靳晓荷死的事情跟我没有半分关系,该我认的我会认,但是不是我做的,也别想让我背锅。” 姜仁国冷冷地看着靳美娇,半晌,脸上的表情终于开始松动,他把手中的饭盒放在了靳美娇的面前的桌子上。 靳美娇看着饺子,有些不解地问:“姜仁国,别告诉我,你今天来这里是给我送饺子的?这饺子里你放毒了?警察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放你进来毒死我?” 姜仁国拿出一双干净的筷子,夹起她面前餐盒里的一只饺子,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咽下去之后,他还张开了嘴,让靳美娇检查一下。 靳美娇这下更加疑惑了。 姜仁国放下了筷子,淡淡地开口:“阿娇,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你姐姐的生日。” “我第一次见到你们姐妹俩的那天,就是她的生日,当时你坐在她身旁,在田垄上,一起吃着饺子。” 靳美娇猛然想起了那一天的情景。 姜仁国是下乡知青,因为水土不服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在小队里干农活是干的最差的那个,吃饭也总是吃不下多少,靳晓荷可偏偏喜欢上了他。 在那个粮食非常稀缺的年代,饺子这种食物是十分珍贵的,逢年过节或者特殊的时候才舍得吃。 第一次见面,她就把自己过生日才能吃到的饺子,送给姜仁国一起分享。 靳美娇从来没见过像靳晓荷那么傻的人,姜仁国一看就瘦弱得没有一点力气,怎么看都没出息,对他动心都不如对一头老黄牛动心。 谁都没想到,姜仁国回到城里之后,能够平步青云,成为富甲一方的房地产富商,靳美娇就这样过上了靳美娇一辈子都过不上的好日子。 命运的齿轮,就是从这一盘饺子开始的,靳美娇曾经想过,如果当时是她把饺子主动送给姜仁国的,是不是就没有靳晓荷什么事情了。 姜仁国继续说:“阿娇,你最不该伤害的人,就是你姐姐 ,你知道你姐姐死之前,都为你做了什么吗?” 他的声音几乎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购房合同。 “这是晓荷的亲笔,你可以自己看,这几栋房子的订金是她偷偷一个人交的,这是她给你准备的保障。” 靳美娇迟疑着去看。 尘封袋里的购房合同上显示,这几栋房子位于市中心的位置,当时的价值总共加起来就超过了2千万。 “她一直都跟我说过,你一直都很没有安全感,很想有个自己的家,她虽然不缺你吃穿用度,但是却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想给你买几套房子,一套用来住,另外几套用来出租,这样就能给你全方位的保障了。” 靳美娇的眉头紧紧簇起,拧成了一个疙瘩。 “还有,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 靳美娇猛然抬头:“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我是还倒贴你的保姆,不用白不用吗?” 姜仁国摇摇头,一脸心痛地看着靳美娇,悲楚地说:“晓荷嫁给我的时候,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她要是知道,她一直用命去疼的妹妹,竟然亲手杀了她,她会不会后悔?” 她不可置信地掀翻了面前的饭盒,眼睛瞪得浑圆,嘴里一直嘟囔着:“不可能,靳晓荷才不会这么好心,她不可能对我这么好……” 忽然,她开始癫狂地笑了起来,尖锐而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审讯室。 第272章 是我配不上你 靳美娇从见过姜仁国之后,精神极度不稳定,不是把自己的手指头咬出血,就是拿头撞墙。 警察对她的情况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先把她送到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姜润谦把这些事情告诉胡一蝶的时候,胡一蝶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一拍桌子,满脸都是愤恨:“她肯定是装的!目的就是想逃脱法律的制裁!” 姜润谦伸出食指,点了点胡一蝶的小鼻子尖:“小傻瓜,她就算是真疯了,也脱离不了该负的责任,放心。” 胡一蝶瘪了瘪嘴,有些心疼地对姜润谦说:“润谦,她当初可是差点就害得你没命了诶,还在姜叔叔的眼皮子底下不安分,插手了公司那么多的事情,不知道捞了多少钱,最后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害死了,真的太恶劣了啊!” 姜润谦擦了擦刚做完咖啡的手,在胡一蝶的对面坐下来,表情凝重地说:“这些都不是最恶劣的,她做过最恐怖的事情,是害了我的妈妈,然后把我妈妈的死完全都推卸到当时还不懂事的我的身上,让我承受了十余年的自责,让我爸爸对我冷言冷语,这件事,差点把我们整个家都毁掉了。” “对不起,润谦,又提起你的伤心事了……”胡一蝶站起身,走到姜润谦的轮椅身后,双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 “没关系,好在现在已经抓到人了,一切都过去了。” 姜润谦顿了顿,继续说:“马上就是我妈的忌日了,每年的忌日我都会去扫墓,不过今年……” 他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腿,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啊,你要好好地接受康复治疗,等康复好了,我们俩一起去给阿姨扫墓。” “嗯?一起?”姜润谦抬眸问她。 “当然啦!你难道不应该带女朋友回家给妈妈看啊!” 胡一蝶撅起小嘴,双手叉腰,一副佯装着生气的样子。 姜润谦顿时满脸通红,做任何事情都沉稳沉静的大男孩,竟然也吞吞吐吐了起来:“女……女朋友?” 严格意义上来说,姜润谦还没有对胡一蝶表白,他一直以来的说法都是家里的情况很复杂,不想让胡一蝶牵扯其中。 “对啊,你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话,你说处理好家里这摊子事情,就会跟我表白的哦,咳咳,现在看来,某些人有些慢半拍哦~” 姜润谦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后脑勺:“一蝶……不是……” 胡一蝶捂住了耳朵,一双杏眼紧紧闭着:“不听不听,你又要说什么臭理由啊!我完全不听!” 过了半晌,冷静了半分钟之后,胡一蝶见姜润谦真的没有再说话,偷偷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看了看对面的姜润谦。 只见他一双深邃的眼睛正深沉地看着桌面。 胡一蝶察觉到姜润谦有心事,而且是很不好的心事。 她把手慢慢地放下来,一双乌润的杏眼像小鹿一样一眨一眨的,轻声地问他:“姜润谦,你不会……是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 他是天之骄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超级富二代,她是从大山的泥土里摸爬滚打长出来的野丫头,门不当户不对的,他有了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 对面的姜润谦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胡一蝶心里腾地一下升起了一阵莫名的火,她“蹭”地一声站起了身,声音也大了些:“姜润谦,你有什么意思可以直说,这么吞吞吐吐的到底想说什么?!你不想在一起了就直说!” 胡一蝶心里委屈极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情,现在会变得这么复杂,自己也是一个女孩子,一个有尊严的女孩子。 她最起码已经表达出了自己的喜欢,但是他呢,几次三番地对她的暗示都完全不在意,她真的觉得很受伤。 “姜润谦!我数三个数,你要是再不说话,我现在就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自从手术危险区度过之后,她就搬到了姜家旗下的这家私立医院,环境更优雅,设施也更齐全。胡一蝶以为两个人已经是一家人了,才会安心地住在这里,如果对方完全不是这样的意思,她还赖在这里干嘛呢? “3、2……” 姜润谦终于扬起了脸,一双如墨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无助,就像是失去了心爱之物而无法追回的孩子那样。 “一蝶。”他哽咽地说:“一蝶,对不起,你可以坐下听我把话说完吗?” 胡一蝶表面上气呼呼的,其实心里已经软下来了,她冷着脸,身体却乖乖地坐回了椅子里。 “一蝶,就在刚刚,我觉得我真的是个特别懦弱的人,一个女孩子,能够主动地表达自己的心意,我知道是件特别需要勇气的事情,我作为一个男的,我竟然……” 我竟然连主动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胡一蝶也忍不住鼻尖一酸。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姜润谦继续说:“我接下来说的话,每个字都是我的真心话,我希望你不要生气,也不要难过,好吗?” 胡一蝶点了点头。 他的喉结滚了滚,继续说:“现在家里的事情确实已经稳定了,但是关于我的腿,其实我一直都在骗你,我的腿,这辈子都不会再康复了,不仅不会康复,还会继续恶化,王医生已经跟我说,下个月底之前,必须要做截肢手术,我一直都没告诉你,是因为担心你知道这件事后,会情绪激动影响到正常的康复进度,所以一直瞒着这个消息。” 话音刚落,他眼睛红红地看向面前表情呆滞的胡一蝶,鼻音更重了些:“一蝶,这就是我迟迟没有跟你表白的原因,最迟下个月,我就是一个……残疾人了,我根本就……” 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没说出口的半句话,就像是他没掉出眼眶的眼泪,被他生生憋了回去。 第273章 我黏定你了 空气中安静了一分钟。 姜润谦错开了和胡一蝶相对的视线,语气中难掩低落:“对不起,一蝶,我一直都在跟我自己说,我只是想让你的情况再稳定一点之后再告诉你,我瞒着你都是为你你好,可是……其实我内心深处很清楚,我是没有勇气告诉你。”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在自己心爱的女孩面前,表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更何况,他的这种情况比任何一种情况都会让人难以接受。 等一蝶的病好了,她还是那个风华正茂的美少女,可他是个失去双腿的残疾…… 胡一蝶一直都没有说话,她定定地看着姜润谦腿上的羊绒毯子。 怪不得,不管什么天气,他从来都用毯子挡住腿,原来是为了挡住早就恶化的病情。 姜润谦的声音像是要低进尘埃里,表情却强撑着微笑:“一蝶,现在告诉你也挺好的,你早点知道,也好早点做规划,我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再出国读书了,而且,家里的公司现在也很需要我来帮助处理一些事情,等你恢复好了,去国外的费用还是由助学基金负担,你不用有心理负担,这是你应得。” “我想说的话说完了,就这样……今天你活动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好好休息。” 说完这番话,姜润谦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缓了缓,才按下了电动轮椅的按钮,朝着门口滑行。 当轮椅和胡一蝶擦身而过的时候,姜润谦心口撑着的那口气忽然泄了下来。 他刚刚强撑着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忽然,他感觉到轮椅被拉住了。 转头一看,发现胡一蝶的手正紧紧地握住了轮椅的把手。 “你说完了,我还没说呢!” 胡一蝶快步走到他面前,半蹲了下来。 少女一双清亮的眼睛快速眨了眨,声音带着些许激动:“姜润谦,你长了个一米八五的大个子,为什么胆子跟小奶猫一样小?你都从来没有跟我真正表白过,你怎么会知道我就一定会嫌弃你,我就要抛弃你一个人去美国,你这样胡乱地揣测我的心意,你觉得你礼貌吗?” 胡一蝶语速极快,一口气问了质问了他好几个问题。 姜润谦有些傻眼,怔愣地看着她。 胡一蝶轻拍了一下姜润谦的鼻尖,语气温和地说:“姜润谦,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对我来说的意义是什么?” 她颤动了下纤长的睫毛:“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在哪儿?我可能早就在那个雨天被大货车碾死,或者在诊所里被村长再拖回家被胡大那个畜生糟蹋死,就算我侥幸活了下来,我要经历无穷无尽的痛苦。这些都还是轻的,肉体上不管受多大的罪,我最起码还能找医生治病止痛,但是我心里的痛苦,我不知道我要怎么扛过去。” 像她这样不肯麻木的人,要活在那样一个牢笼里,是清醒着的痛苦,日日夜夜,分秒都不停歇的痛苦。 胡一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是你让我看到了人性里的光,姜润谦,你永远不会明白,你在雨幕中朝我跑过来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那时候,我甚至恍惚之间以为我看到了神仙。你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我就觉得你会救我,而你,真的没有辜负我的信任。你不知道,我常常做梦,梦到那天的情形,我早就在无数次的梦魇中,被你救了千千万万次,我早就暗暗地下定决心,如果有可能,将来有一天你需要用命换命的时候,我义无反顾地换给你。” 话音刚落,眼泪像断了线的泪珠,从她白皙的脸上滑落。 姜润谦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地拭去她的泪痕:“一蝶,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救你的同时,其实你也救了我,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的抑郁症反反复复总是不好,我已经做好了不接受任何治疗,死在旅行的路上,要不是看到你这个顽强求生的小姑娘,我也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我一直都跟你说,我不需要你报答我,你只要活得开开心心的,就够了,你还年轻,有很远很远的路要走,我相信你一定会越来越优秀的。” 他的祝福没有官方的那种客套,像亲人的期许,像朋友的鼓励,就是少了爱人的舍不得。 胡一蝶再也忍不住了,她放声大哭,膝盖也不管不顾地跪在了地上,把头埋进了姜润谦的怀里。 “你总是这样,你给我的都是不求回报的感情,就连要截肢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我,还要把我往外推,你是世界上最大的大傻子,你自私一点不行吗?你就说你需要我不行吗?你把我留在你身边不行吗?你就那么舍得我离开你吗?” 她娇嗔着胡乱拍打着姜润谦的胸口,口中的质问一句接着一句,砸在了他的心头。 怎么会舍得呢? 先说分开的人,未必是有多舍得,是因为不想让另一个人做决定的时候太难过。 姜润谦忍着眼中的泪,他高高地扬起脸,忍住不让眼泪滑落。 怀中的女孩抽泣,他的心都要碎了。 轻轻地抱着胡一蝶的肩膀,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蝶,别哭了,你身体刚好,不能情绪激动。” 胡一蝶哭够了,她站起身来,看着姜润谦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姜润谦,你给我听好了,现在不论你怎么赶我,我都不会走,我胡一蝶现在就是个毛毛虫,哪儿不去飞了,出国留学我已经经历过了,我早就用了一个学期的时间,把两学年的功课都学到手了。以后我决定,还是要留在我们地大物博的祖国继续读书,你做手术和恢复的这段时间,我就陪你你,等你做完手术了,我就带着你一起去上大学,我要黏在你身上,我、黏、定、你、了!你要是想甩掉我,就等你能穿戴上假肢行动自如的时候,我二话不说就离开你!” 第274章 狄梦兰的第二天堂 刚刚沉默的那几分钟里,胡一蝶一直都在脑海中计划这件事情。 她需要一点时间,来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进行拆解和消化。 姜润谦很了解胡一蝶,她脸上的倔强表情证明了她此刻的认真,只要是她认准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轻易放弃掉。 从逃出大山到努力学习,再到一个人撑起了一家店,不管面对任何状况,她身上那股子坚韧的劲儿一直都在闪闪发光。 现在,面对爱情,她还是那么的勇敢。 姜润谦被他一脸的小倔强逗笑,拽着她的手臂,将面前发着光的少女一把揽入自己的怀里。 胡一蝶顺势扑重新回到了他温暖的怀,她把下巴搭在他的颈窝里,感觉到他落在腰间的手臂很有力地收紧。 还好,终于等到了胆小鬼的一次主动。 过了良久,她听到姜润谦闷闷的声音。 “一蝶,对不起,让你抱得这么辛苦,如果我能站起来,就能让你抱得更舒服点了。” 别的女孩都能翘起脚抱紧自己的男朋友,而胡一蝶要抱他的话,就要蹲着或者跪在地上。 “谁说只有男孩子比女孩子高的,世界上也有很多情侣是女孩比男孩高的啊,以前你那么高的时候,你不知道我要仰起头看你到底有多累,现在我终于比你高了,哼。” 胡一蝶尽量把这个话题说得轻松,一边说着一边把胳膊紧紧地搂住姜润谦的腰,越抱越紧。 半晌,姜润谦有些吃力地说:“一……蝶,我快被你勒死了……” “哦哦,对不起,是不是很痛啊……” “咳咳……逗你的啦!” “姜润谦你找揍是不是!你现在可完全跑不过我!” “我错了,一蝶!” …… 另一边,国外。 酒店套房的天花板高耸,镶嵌着精致的金色雕花和璀璨的水晶吊灯。 刚刚参加完一场晚宴的的狄梦兰慵懒地躺在由上等的木材与真皮制成的柔软沙发上,她身穿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长裙,裙摆轻轻垂落在地板上,上面点缀着细碎的水钻。 长长的卷发散落在沙发背上,左手边的烟头升起袅袅的烟。 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餐食和点心。 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她伸出涂着大红色指甲的手去接。 听筒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兰姐,警察又抄了一个我们的老家,现在岛周围经常会有可疑的船只出没,我估摸着岛上的事情怕是兜不住了,现在应该怎么办?给我们个指示?” 狄梦兰抖掉了烟灰,左手轻轻揉着额头,声音低沉:“慌什么,别着急,先挺住,我这边很快就会想到办法。” 挂了电话之后,她站起身,朝着落地窗走去。 拉开窗帘,这里就像是一个无与伦比的观景台。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整个城市仿佛被点亮了无数颗星辰,高楼大厦的窗户里透出柔和温暖的灯光,与远处天际线上的霓虹灯交相辉映。 这里的夜景,真的很美啊。 而在这片繁华中,也不乏一些宁静的角落。 古老的庙宇在夜色中更显得庄重与神秘,他们的轮廓在灯光的照映下显得柔和庄严,仿佛在轻轻地低语。 就像是可以看到这人世间的善恶美丑和沧桑变迁,它们一直屹立在这里,什么都看到了,又什么都不会说。 在庙宇的周围,坐落着很多条交错纵横的小河,从高处看去,河流反射着月光,看起来就像是一条银色的带子,而坐落在带子周围的村子密密麻麻地扎堆在一起,就像珍珠项链里上的一颗颗珠子。 可村里做的事情却没有珍珠那么耀眼,反而肮脏污秽。 狄梦兰切换手机界面,调出了某个视频界面 。 视频是个监控摄像头的视角,画面上,一长排桌子面前,竖着一整排电脑,而坐在电脑面前的人,各个破衣烂衫,形容枯槁,面无表情得像是个机器人,只会机械地敲打着面前的键盘。 她满意地退出了界面,手机界面上方刚好是一则进账的短信提醒。 狄梦兰点开短信,数了数7个零,笑容更深了。 接着,她打开微信,对着一个备注为小牛的人发了一条语音消息:“今天的业绩不错,给手底下的人开个荤。” “谢谢老板!我们一定会再接再厉的!最近有几个不错的猪仔,就快要养肥了,月底就能宰!不过现在的情况是人根本不够用,你能不能在找点人。” “好,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电话挂掉,狄梦兰哼着小曲打开了一瓶香槟,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接着光着脚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轻轻地踮起脚尖随着音乐的律动舞动。 …… 这里是东南亚,是狄梦兰的第二个老窝。 早在5年前,狄梦兰和田咏德离婚前,她就在这里找到了一块“风水宝地”进行电信诈骗项目的布局。 从一开始,她就高调收购那些小有规模的诈骗小团伙,有了她的大量资金注入,小团伙快速壮大了队伍,就这样,5年的时间内,成长为整个南区最大的电信诈骗集团。 所以这次,国内的人口贩卖生意遭到了重大打击之后,狄梦兰早就金蝉脱壳,来到了她早就为自己准备的第二家乡。 当然,明面上,她还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商人,出钱资助上不起学吃不起饭的穷苦人,拿出善款修缮那些古老的庙宇,甚至因为这些善举,频频上当地的新闻报纸。 在这里,她有着完美的保护色,不但大力地敛财,还能躲避国内的警察追捕。 真是一举三得。 狄梦兰自斟自饮,享受着独处的宁静,想了想,她再次拿出手机,按了一个号码过去。 挑起了半边眉毛,她声音极度冷漠,又带着说不出来的妩媚:“帮我挑30个人来,下个礼拜,运到南边,要会中文的最好,别再给我滥竽充数了,上次那批普通话不标准的除了给我添堵什么业绩都做不出来,我还得费力做掉。” 地275章 异国他乡遇到小偷 狄梦兰的电信诈骗团伙,利用在海外的服务器来躲避国内的警察追踪,主要的诈骗目标是针对国人的。 为了提高作案效率和收益,狄梦兰的团伙采用公司化运作的方式,设置了多个层级的管理人员。 但是最终,还是需要雇佣基层大量的人员进行培训后上岗,这样才能消化掉她从国内通过非法手获取的海量个人信息。 一线的诈骗员工是最让她头痛的,能够通过培训的人本来就不多,有很多都是有野心但是没脑子的。 随着现在人们对反诈的警觉性越来越高,导致她也不得不引进更新的诈骗技术和手段,由此一来,她对于员工的要求也越来越多,这次进新人,她一定要把好关。 此时此刻另一边的酒店门口。 一群年轻的女大学生齐刷刷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她们打扮的青春靓丽,脸上却是一脸愁容。 一个胖乎乎戴眼镜的女孩对着身旁瘦高的女孩战战兢兢地说道:“莉姐,对不起啊,我真不知道昨晚那个男人是冲着我们的钱包去的,实在是我太粗心了……” 名叫莉姐的女人抿着唇,并没有说什么,双手支撑着太阳穴,紧闭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 同行的另一个红头发女孩叽叽喳喳地朝着胖女孩嚷嚷:“肖蓉,你真的醒醒!你能不能照照镜子,昨天那个男的那么帅,怎么可能主动跟你搭讪,还主动送你去房间,你用脚指头想想都应该知道,他是冲着你的钱去的。” “早知道就不应该把大家的护照都交给你保管,你真的太辜负我们的信任了!” 几个女孩都是同一个寝室的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这次出国旅行是她们期待已久的毕业旅行,没想到刚落地刚住了一晚酒店,就被有心之人盯上,一晚上就把护照和身份证还有值钱的所有东西扫荡了一个遍。 这一切都要从肖蓉在酒遇到的“艳遇”开始。 绝世大帅哥的主动搭讪,她抛下了一起出来玩的姐妹们,和他转了个场子继续玩,结果多喝了几杯就醉倒男人的臂膀里。 在肖蓉的眼里,那男人不仅人帅,还特别的绅士,把喝醉的她主动送回了酒店。 就当肖蓉睡得昏天暗地被赶回来的姐妹们拍醒的时候,就发现这样了。 虽然第一时间去当地的警局报了警,但是异地补办证件这件事在这个并不发达的异国他乡,流程麻烦又复杂。 简单来说,这群女孩暂时被困在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肖蓉自责地垂下脑袋,几乎快要哭了出来:“是我对不起大家……” “对不起有什么用,现在大家都被你害得从酒店赶了出来!等下天黑了我们要去哪儿?去喝西北风吗?” 女孩们指责的声音此起彼伏,莉姐站起了身,身上大姐大的气场很足,瞬间就压制了这群人。 她厉声道:“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肖蓉也是受害者,现在你们谁的手里还有钱,我们都拿出来凑一凑。” “我只有10块钱了。” “我有50……” “20……” 4个女大学生凑不齐100块…… 叫莉姐的女人是寝室长,也是女孩们里面比较有主见的,她揉了揉脑袋,无奈地说:“我们接下来最重要的是要活下去,没钱肯定不行,先找个那种能日结工资的临时工。” 几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点点头。 当天晚上,几个人就随便找了个公园,蜷缩在长椅上。 她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大树后,一双痞帅的眼睛正在暗处盯着他们。 …… 倏日清晨。 “莉姐,你快醒醒,我看到那个男的了!” 肖蓉声嘶力竭地喊着,莉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一眼就看到了肖蓉正追着一个男人跑。 “这就是昨天偷我们东西的男人!”肖蓉一边追一边呼吁她们一起。 “来了!!!” 一群人毫不犹豫地跟上了肖蓉的脚步,争前恐后去追小偷。 然而,那男人显然是个惯犯,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身体的敏捷,不断地在公园的林中小径中穿梭。 女孩们虽然勇气可嘉,但长时间的奔跑让她们的体力不支,呼吸变得急促,脚步愈发沉重。 尤其是肖蓉,虽然很想将功赎罪,但是她身上的肥肉颤颤巍巍的,只会拖累她的速度。 眼看着男人就要消失在视线里,她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旁侧猛然冲出来,行动敏捷,看身形是个女孩。 就像是早早就在暗中观察这一切一样,此刻终于出手,只见她身形一闪,瞬间拉近了与那男人的距离,然后一个灵巧的转身,利用身体的惯性把小偷绊倒在地。 男人措手不及,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位出手不凡的女孩牢牢挟持住,她双手紧紧锁住小偷的手腕,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光。 这时候,女孩们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现场,看到这个帅气的短发女孩,能隐隐地看到她手臂上因为用力而鼓起的肌肉痕迹,肖蓉满脸都是敬佩。 “天呐!你也太帅了!” 肖蓉内心:原来我只是喜欢帅的,不一定非得是男的。 “干的漂亮!谢谢你啊!”阿莉上前拍了拍这位出手相助的女孩的肩膀,用蹩脚的外语跟她道谢。 “不客气。”女孩也用外语回应:“他昨天也偷了我的包,我正愁找不到他呢,正好送到警察局。” 阿莉观察她女孩的脸孔有些像国人,也从她的口音中听出了些许国语的味道,连忙问:“你是华国人吗?” 短发女孩眼中一亮,张口就是一口流利的国语:“你们也是华国人吗?” 在异国他乡能遇到帮忙的人,而且是自己的老乡,女孩们难掩饰激动的心情。 “啊啊啊啊,终于见到亲人了!” 相同的遭遇和共同的国籍迅速拉近了几个女孩之间的心理距离,几乎是一瞬间,她们就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把男人扭送到警察局后,肖蓉和阿莉她们一行人激动的心情又变得难受起来。 男人只是个分文没有的小混混,把她们值钱的东西拿去挥霍了,除了坐牢之外,也没有任何钱可以还给她们,证件什么的他昨天晚上直接就扔进了垃圾桶。 “垃圾桶早就被垃圾车带走了,我们到哪儿去找回来啊!不会要去翻垃圾站。” 肖蓉一脸愁容地看着面前的垃圾桶。 阿莉甩甩手,无奈地说:“算了,还是想办法打工,否则用不了两天,我们就得去翻垃圾站找吃的了。” 短发女孩站在她们的身旁听了半天,缓缓地说:“你们是要找工作吗?” 第276章 羊入狼窝 谈话间,阿莉她们知道了短发女孩的名字叫谢涵,10岁就到了南国,在这里生活了10年,最重要的是,她的工作薪资高,在某家华人开的公司里当客服。 目前公司正在招聘,要求只需要会国语会使用基本的电脑程序就可以。 肖蓉开心极了,她兴奋地说:“这不就是为我们量身准备的工作吗?一个月能赚一万多块,还包吃包住,反正我们回国也是要找工作的,不如先在这里锻炼锻炼!莉姐,你感觉怎么样?” 阿莉对谢涵的第一印象很好,虽然她对这种高薪职业有着一些防备心理,但是她觉得能见义勇为的人应该是不会害人的,所以也就点头默许了。 “既然你们也感兴趣,那趁着今天公司还没下班,我带你们去公司看看。” “好,谢谢你了,谢涵。” “你真是个大好人!” 几个女孩开心地跟着谢涵屁股后面朝着理想中的公司前进。 她们沉浸在快乐中,却丝毫不知道正慢慢朝着陷阱里越来越深。 身后的“警察局”里,那个小偷男人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口,看着女孩们的身影,邪魅一笑。 …… 2小时后。 几人从出租车上下来,映入眼前的不是什么繁华的cbd,而是一处小渔村,可奇怪的是,渔村里竟然修建了一座气派的高楼。 站在大门前,几个女孩都觉得这个公司的地址过于偏僻了,有些发怵。 不过谢涵笑着给她们介绍:“这片区域是华人的生活区,我们公司百分之99都是华人,所以就选择了这个位置,生活和工作都很方便。” 原来如此。 几个女孩又打消了疑虑。 随着门缓缓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室内渗透而出,与外面的阳光明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踏入公司内部,女孩们首先被一种异常忙碌却压抑的氛围所包围,宽敞的办公室里,一排排整齐的办公桌紧密相连,几乎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多台电脑和电话。 就像和千篇一律的银灰色电脑配套一样,在这里工作的人,身上也穿着同样灰扑扑的工作服。 屏幕上闪烁着她们看不懂的表格,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却少见有人语言交流。 “这群人也太压抑了……”肖蓉有些害怕地躲在了莉姐的身后。 身旁的女孩对她说:“少见多怪了,这就是职场,你懂什么啊。” 谢涵带他们穿过办公区,墙面上挂着各种激励人心的标语:“业绩为王”“梦想从这里启航”和周围压抑的气氛格格不入。 整个办公区都没有人和她们打招呼,直到谢涵领着她们拐到另一个区域,才看到角落里有几个穿着便装的男人正在低声交谈着,眼神中透露出狭邪和算计,偶尔抬头扫视一眼新来的女孩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谢涵介绍着:“这些人是主要负责招聘的员工,这里面的会议室,就是新人培训用的,你们今天来的有点晚了,进去先跟着听听,明天会有更详细的培训课程。” 女孩们点点头,也朝着那几个男人打了个招呼。 一个男人懒洋洋地走到了几人面前,随手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进去,新同事们~” 女孩们走进会议室大门,身后的大门“嘭”得一声就关严了,吓得她们一哆嗦。 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男女老少皆有,他们表情表情各异,但共同点是眼中都闪烁着迷茫和不安。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讲台上,正慷慨激昂地讲述着公司的“宏伟蓝图”和“高薪梦想”,言辞间充满了诱惑与蛊惑,让人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 他身后的大屏幕上,就是“培训教学视频先导片”。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视频里的一幕。 随着观察的深入,女孩们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那些正在工作的员工们,在接电话的时候总是面带假笑,嘴里说着连自己都未必相信的话术,什么“您的银行卡被冻结了需要进行处理”,还有一些“您中了大奖,需要缴纳保证金来激活才能领取”。 视频的后半段,是一些签单成功的欢呼瞬间,办公室内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那种庆祝成功的氛围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优先发声的人是阿莉,她把女孩们聚集在一起,小声地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是……” 她那句“骗子公司”还没说完,就被会场角落里的几个人盯上了,一双双阴狠的眼睛朝她们看过来,像是一种无声的压迫。 肖蓉吓得花容失色:“莉姐,我们……快跑,我宁愿捡垃圾也不想干这种害人的事儿,我们村的张大妈被骗走了救命钱,后来自杀了,可惨了,这这种事情太缺德了,我不想……” “别说了!”阿莉赶紧制止她。 忽然,女孩们的周围迅速被一团低气压包围了。 刚刚还在角落里的几个男人迅速围了上来,他们的眼神更加阴狠,就好像要生吞活剥来了她们一样。 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那男人只是简单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们动手。 倏然,肖蓉的头发被其中一个男人抓起。 “啊——”肖蓉连忙去抓自己的头顶,全身都在用力地反抗。 可男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拎起她就像拎起一只小鸡仔一样,朝着门口拖去。 门开了又关,阿莉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门之隔的外面响起了殴打声,伴随着肖蓉痛苦的呻吟和哀嚎。 女孩们被吓得谁都不敢再出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第277章 杀猪盘 这一顿毒打,起到了很好的警示作用。 接下来的时间里,阿莉和肖蓉她们几个女孩再也不敢提出逃跑这些字眼,她们也穿上了“公司”统一发放的工作服,和其他行尸走肉一样的“同事”一样,过着公司和宿舍两点一线的机械生活。 经过一周的培训,几个女孩已经成功通过了考核,而那些没有通过考核的人,早就不见了身影。 女孩们的身边每天都有新面孔进来,也都有无缘无故消失的人,还经常在夜里听到窗外有人被殴打的得惨叫声。 不管她们做什么事情都在监视下,就连卫生间也会有监控摄像头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 整个公司都笼罩着地狱一般的阴暗感。 阿莉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作为团体中的主心骨,她在暗中鼓励姐妹们不要害怕,在这种敌人在暗她们在明的环境下,一定要装作听话顺从的样子,这样才能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总会有机会向外界求救。 很快,女孩们迎来了她们通过培训之后的第一个任务。 每个人都被发了一部工作手机,她们的工作具体内容就是在手机上伪装成另一个身份,用这个虚假的身份和目标客户聊天。 俗称——养号。 肖蓉拿到的虚拟身份是一个漂亮的小萝莉,是家里富养的富二代,单纯可爱,不谙世事,渴望爱情,朋友圈里也是配套的漂亮自拍和旅游打卡照片。 她的任务就是用这样的身份和一群有钱但是极其自卑的“宅男”目标群体聊天,培养感情和信任,建立虚拟的恋爱关系,最后收割大量的钱财。 俗称——杀猪盘。 而阿莉的身份角色则截然相反,是一名成功的男士形象,在朋友圈晒出打高尔夫、参加高端酒会等照片,同样是找到契合需求的单身高收入的女性来实施诈骗。 虽然两人的身份角色不同,但是她们都有着差不多的话术脚本,领导要求她们背得滚瓜烂熟。 女孩们虽然极不情愿,但是为了能安全地活下去,也只能硬着头皮学习这些资料。 肖蓉本来就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对于自己手里的角色运用的很好,很快,对面名叫赵诚的单身程序员就给她转了第一笔账——5200元。 领导专门当着所有新人的面,口头表扬了肖蓉,就连平时监视他们的那群男人,好像对她都有了好脸色。 看到手机上的转账的时候,肖蓉的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她觉得很开心,只要能骗到钱,就意味着她能得到更多的奖金,也有了逃出去的成本。 另一方面,她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骗人总归是不好的,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让她做个诚实的孩子。 夜里,她偷偷跑到了阿莉的被窝里,把心里的顾虑讲给了阿莉。 接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阿莉对她轻声说:“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受,但是没办法,如果没有业绩我们就会被拖走,在丢掉命和丢掉人性中间怎么选?只能先保住命了。” 肖蓉点点头,把心里的顾虑放在了心里。 几个月过去了,尽管女大学生失踪的新闻已经在国内掀起了巨大的舆论关注,但是在那个缺乏管制的混乱国家里,这群歹徒的生活不但没有受到任何的威胁,反而还日进斗金,猖狂至极。 一天上午,刚刚吃过早饭,大家陆陆续续地走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忽然,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分别站在了办公大厅的几个角落里,和每天不一样的是,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手枪,看起来满脸都是警觉。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架势都吓到了,哆哆嗖嗖的不敢动。 突然,那位负责培训的男人站在了大厅中央,对所有人郑重其事地说:“大家别害怕,听我说两句哈,今天呢,大家都有点眼力见,工作要卖力一点,待会儿会有上面的大领导过来视察工作,要是当场抓住了谁在偷懒,到时候被老板怪罪下来,谁都承受不了。” 他边说着,边抬着下巴,指示着那几个人手里的枪,意思一目了然。 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 黑压压的人群没有一个人敢有异议,都是低着头赶紧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倏然,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音由远及近。 狄梦兰一身体面的黑色裙装,迈着稳健又妩媚的步伐,缓缓走进了办公区。 那位刚刚还在摆着“讲师”架子的男人一见到她的身影,立刻点头哈腰地迎上去:“兰姐,您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我这刚给大家开完会,还等着一会儿去门口迎接你呢,你看看我这真是,有失远迎。” 男人的皱纹随着笑挤成了一团,眼角的弧度极其谄媚。 狄梦兰却没有在他面前有丝毫的停留,从容地往前走去。 肖蓉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眼皮,朝着狄梦兰偷偷看了一眼,然后又快速低头,对着身边的阿莉悄声说:“居然是个女的?” 阿莉赶紧制止她别出声。 狄梦兰经过的地方即便是最微小的细节也逃不过她的审视。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精心布置的监控屏幕,每一块都跳动着诈骗活动的心跳,而她,作为这一切的幕后主宰,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早上好,各位。”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和莫名的亲和力。 “最近大家都挺辛苦的,我专门给大家带了点心和奶茶,待会儿大家排好队,去张主管那儿领。” 张主管就是那个“讲师”。 听到自己被点名之后,他立刻举起双手,朝大家说:“各位同事,我们一起感谢一下兰总!来鼓掌!” 瞬间,一呼百应,鼓掌声立刻响起。 狄梦兰嘴边挂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肖蓉又低声地对阿莉说:“这个兰总好像感觉还不错呀,好像没有那么凶。” 阿莉自从上次被谢涵骗了一次之后,长了记性,对身边的任何人都保持着绝对的警惕。 她低声说:“不要只看表面。” 第278章 目睹生命的流逝 话音刚落,肖蓉还没来及再说下一句话,就感觉脸上好像有一束目光从狄梦兰的方向射了过来。 肖蓉看清那双眼睛的一瞬间,立刻意识到阿莉说的话是多么准确了。 她的面容精致,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冷冽而锐利,好像被她多看一会儿就能被那束目光冻伤一样的寒冷。 肖蓉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多看一秒。 可狄梦兰的脚步似乎朝着她这边走来。 她心脏砰砰跳动,简直要蹦出胸膛,心里默念着:千万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那双高跟鞋在她的身后站定。 “把头抬起来。”命令的语气。 肖蓉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浑身颤抖着刚要抬起头,结果猛然发现狄梦兰是背对着她的。 那也就是说——她叫的人不是她,是她背后的人。 呼…… 吓死人了。 肖蓉知道背后的那个人,他也是新来的,昨天因为在和客户聊天的时候不慎泄露了公司的一部分客户的信息,导致对方察觉到了不对劲,到手的钱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肖蓉侧目悄悄观察着那边的人。 那人显然也被狄梦兰的气势吓到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狄梦兰的声音柔和得就像是春日里的微风,表情却十分阴狠:“阿明是?我听说你最近在工作上遇到了一些小困难,是吗?” 那个叫阿明的男人闻言,心中一紧,连忙点头又摇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狄梦兰轻轻抬手,示意他不要紧张,继续说道:“在我们这个行业,每一个细节都至关重要,你知不知道你的一线工作做不好,后面有多少个兄弟都会被你连累啊?” 阿明声音颤抖着说:“知……知道,兰总,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狄梦兰瘪了瘪嘴,一脸无奈地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里谁敢故意犯这么大的错误啊?但是……错误已经发生了,总是要面对的,你说,这个事情应该谁来承担损失呢?” “扑通——”阿明应声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兰总,确实是我的问题,我会继续努力,争取早日把这个损失弥补上,我下个月一定会多创造50万的业绩,你看可以吗?” 肖蓉听人说过,阿明的这个小失误直接导致了一个大客户的流失,直接损失达到了50万左右。 可是,破天荒的,阿明居然没事人一样,没有任何领导找他的麻烦,她心里还纳闷呢,或许这个叫阿明的有点背景和靠山,所以才能捅了这么大篓子还能安然无恙。 可眼下,狄梦兰亲自提起了这件事,好像就没那么简单了。 狄梦兰的语气依旧温柔,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坚决:“阿明,这次我要是给你机会的话,那要是其他人今天损失50万,明天损失50万,我这家公司还开不开啊,为了维护咱们公司的秩序,抱歉了。” 话音刚落,她抬眸看了一眼面前角落里一直驻守着的男人。 那人立刻心领神会,直接举起手枪,朝着地上跪着的阿明扣动了扳机。 “彭——”巨大的枪响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啊——”一群新人哪见过这样的场面,纷纷抱着头,有得躲在了桌子底下,有得趴在桌上,瑟瑟发抖 。 肖蓉直接吓傻了,她距离阿明很近,刚刚又转头偷看,现在脸上喷溅的都是阿明的血。 反观狄梦兰,她身旁的助理早就在开枪之前就在她面前撑起了一把伞,她仍旧面不改色地站在那里,衣服上半点血污都没有。 “呕——”肖蓉实在是忍不住了,干呕了起来。 眼睁睁看着阿明的脑袋被枪打穿了一个洞,她感觉胃里一阵翻腾,痛苦不堪。 狄梦兰闻声,轻轻地转了个身,把视线投到了肖蓉的身上。 可此刻的肖蓉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恐惧了,她的生理反应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吐。 阿莉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好在反应的够快,连忙去扶肖蓉,贴心地给她拍着后背。 狄梦兰捂了捂鼻子,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肖蓉和阿莉。 身旁的助理伏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狄梦兰立刻换了一副开心的神色,对肖蓉说:“小朋友,你就是新来的人里面第一个开单的?” 阿莉见肖蓉有点傻了,完全不知道回复兰总的话,她赶紧替小姐妹回答:“兰总,是她。” 狄梦兰点点头:“不错,我们公司就是需要的她这样的人才,来,小姑娘别害怕,我一向奖罚分明,今天你受惊了,晚上吃点好的,想吃什么跟你们主管说。” 直到狄梦兰转身离开,肖蓉还呆愣愣地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人,脑海中闪过了刚来的时候阿明还在自己的身旁教她怎么用电脑的场景,他是个热心的小伙子,来这边打工是因为工资够高能快点给自己的奶奶交上高额的医药费。 眼眶一红,她差点要哭出声来。 阿莉赶紧捂住她的嘴,看了看不远处狄梦兰的背影,对她说:“我滴个祖宗啊,千万别哭,一会儿兰总生气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肖蓉赶紧把眼泪咽了下去,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的阿明尸体。 很快,阿明的尸体就被人处理干净了,地面上干净得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肖蓉和阿莉对视一眼,看了看身边那些空缺的位置,顿时不寒而栗。 说不定哪天自己的一个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误,触怒了兰总,自己的位置也会空了出来。 肖蓉不想死,或许是刚刚目睹了一个生命的逝去,她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比此时此刻想要活下去。 主管是半小时之后回来了,回来之后就召集大家开会。 他端坐在讲台上,高高在上地说:“开这个会呢,是想跟大家说一下兰总的指示。大家也看到了,现在咱们公司缺人缺的厉害,就单单靠我们人事部门的去招聘效率太低了点。兰总的意思是,发动大家的力量,请大家一起想办法,在自己的亲友圈里找一些聪明一点的,有赚钱欲望的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进来。当然哈,这个也是有提成的,能者多劳,一周之内,每个人的任务是找到10个人来面试,如果不能完成任务的话……大家应该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了?” 阿莉狠狠地攥着拳头,低声说:“靠!这群人简直是疯了,这不就是逼我们拉亲友进贼窝吗?” 第279章 暂时先保命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公司加大了监督的力度。 每个人都在荷枪实弹的监督中被迫和自己的亲人朋友联系。 在沟通的过程中,她们必须严格按照公司给的话术脚本,大体的意思就是表现她们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工作轻松高薪等种种诱人的条件,吸引人来这边工作。 3天过去了,距离狄梦兰规定的一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肖蓉和阿莉就连一个人都没有招到。 并不是她们能力很差,实在是两个女孩良心未泯,并不想骗人到这个人间地狱中来。 不过,比招聘不到人更残酷的是,肖蓉因为阿明的死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思维越来越迟钝,有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或者是说话的事情不过脑子,在键盘上打出一堆让人看不懂的乱码。 在工作中,也经常出现和客户聊着聊着就发病的情况,这几天阿莉一直密切观察着肖蓉的情况,在她出现问题的时候就赶紧帮她处理好手头的工作。 就这样,阿莉每天需要快速把上面分给自己的工作及时做完,然后再帮肖蓉做事,让她哭笑不得的是,肖蓉的客户显然更有粘性,也更有钱,这让肖蓉每天都会有很多的业绩。 有阿莉的掩护,肖蓉算是蒙混过关,并没有被那群监督她们的打手发现。 阿莉很清楚,如果一旦被发现的话,肖蓉的后果不会比阿明好多少。 可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肖蓉的病情肯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严重,她总得想办法尽快逃出去。 这一天晚上,阿莉又帮着肖蓉处理她的客户消息。 对方是个即将大学毕业的男生,自己很有游戏天赋,已经创立了个游戏公司,每个月的净利润都能达到几十万。 他也很喜欢肖蓉,经常会给她大额的转账,出手颇为大方,为肖蓉的业绩贡献了不少份额。 阿莉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甚至有一种两个人正在恋爱的错觉。 可讽刺的是,她在虚拟世界上这么受欢迎,可是现实生活中却无人问津。 想到肖蓉这个母胎单身从小就是个按部就班成长的乖乖女,可是因为外表微胖,五官没有那么精致,在恋爱市场里一直都是被嫌弃的那一方,阿莉就替她觉得悲哀。 所以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谈一段甜甜的恋爱。 可惜,现在她的命就快保不住了,也没机会谈一段正儿八经的恋爱。 手机屏幕上,是男孩的大屏消息。 康尼:【感觉你最近都没有对我很热情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阿莉心里一沉。 果然,明明她已经很努力地模仿肖蓉的打字习惯和说话方式了,可是终究还是露出了马脚。 眼看着就要露馅了,阿莉在脑海中疯狂思考着怎么跟他解释。 下一秒,对方的消息就进来了。 康尼:【我们见个面,我想见见你。】 阿莉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机会来了。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之前还一直都犯愁的招不到人,这种主动提出“网恋奔现”的客户,就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要是三天前,她肯会想办法暗示对方——千万别来。 但是现在,她看了看躺在一旁睡着的肖蓉的睡颜。 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咬了咬牙,朝着对面的男孩打下一行字。 【好啊,我站在在南国这边旅行,那你就来这边找我一起玩!】 最后,她闭上眼睛狠心按下了发送键。 对方很快回复。 康尼:【好啊!我刚好有朋友也想去那边玩,可以一起吗?】 我去? 阿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们一共几个人啊?】 康尼:【我们一个团队的小伙伴,大概10个人。】 阿莉瞪大了眼睛。 一起来10个人,刚好可以满足上边下达的招聘人数要求。 此时此刻,她心里对活下去的渴望完全战胜了良知。 【好,那我们到时候见!】 痛快地把消息发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照例是开早会汇报工作进展的环节,阿莉还没有把这个客户的进展汇报给主管的时候,就看到了主管美滋滋地瞧着自己这边的方向笑。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她们每个人的手机上都有着屏幕监控软件,屏幕上的任何动作都会被监督他们的人查到情况。 他们甚至还设立了很多推进项目的关键字,只要聊天记录里触碰到金钱交易和对方邀请见面等字眼的时候,后台就会第一时间提醒,这让他们能及时地把控好一线工作的进程,方便下一步的诈骗动作。 尤其是康尼这种客户的情况,会带来大量的新鲜血液,就被列为了重点的目标客户,会有更专业的二级员工进行引导和见面。 并且,所谓的“网恋奔现”,背后其实是有严格的策划和人员部署的。 但是,在见面的过程中,需要由一线员工作为诱饵,先和目标客户见面,然后再和二线工作人员里应外合,把人带到这里来。 阿莉后知后觉,庆幸自己这段时间没有在手机上向外界求救,也没有消极怠工,更没有跟客户表明自己的骗子身份。 虽然她无数次想这么干过。 主管在台上大声表扬着肖蓉和阿莉:“大家应该跟这两位员工学习一下,来了短短不到一个月,就有这样的成绩,大家鼓掌!” 身边人机械地朝着两人鼓掌,可位于掌声中的两人的笑却不达眼底。 晚上睡前,肖蓉躺在被窝里蒙着头无声地哭泣。 阿莉轻轻把被子拉开了一个小缝,小声问她:“怎么哭了?是不是又想起阿明的……” 肖蓉泪眼盈盈地说:“阿莉姐,我觉得特别对不起康尼,他那么单纯,把我当成真正的女朋友一样,但是我却……明天就要去见他了,我特别不忍心把他骗回来……” 阿莉何尝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心路历程,她安抚着:“暂时先保住命,现在主管对我俩越来越看好了,说不定以后我们也有了像谢涵那个家伙一样有更多的自由,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把康尼和他们的朋友带走。” 第280章 临时演员 倏日清晨。 肖蓉一早上就被公司里的人带走了,跟着大部队的人去“狩猎”。 时隔一个月,她再次坐在车上,透过车窗,她看到车道两旁的快速倒退的树木和快乐嬉闹的同龄女孩。 想到曾经的自己也是那样一副无忧无虑的快乐模样,她就觉得这一个月过得简直恍如隔世。 一个月前,她还对这个陌生的国度充满了美好的向往,可现在,她的眼神已经褪去了清澈和单纯,取而代之的是浑浊的眼泪。 由于这次目标人数比较多,组织上准备了好几辆车,分散行驶在路上,肖蓉坐的这辆车里还有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长得漂亮可爱,正是肖蓉过去一个月以来扮演的“角色”。 上车的时候,肖蓉见到这女孩和主管还有司机的举止都很亲密,才明白,这里的女人会按照颜值的高低分配不同的岗位。 像这个女孩,除了要参与像今天这样的“狩猎”行动之外,可能还要和那些男人们有着各种各样的暧昧不清的关系。 想到这里,肖蓉就觉得背后一冷。 以前在电视剧看到的那些漂亮女孩落在不法分子手里的下场画面涌现在脑海。 原来美貌真的会带来危险。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庆幸自己长的比较丑。 很快,车子就到达了见面的目的地——一座海边咖啡厅。 面前的咖啡厅很美,阳光透过咖啡馆的落地窗,洒在每一个精心布置的角落。 肖蓉坐在车后座,海风透过窗子朝肖蓉的身上轻柔地袭来,而她却没有心情欣赏海景。 因为她身后有个男人一直拿着枪抵住她的后腰,让她在手机上和客户随时保持联系,只要发现她有一点想要逃跑的动静,她就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们这群人分成了两个小队,其中一个小队跟着那个漂亮女孩去咖啡店里和客户见面,而另一个小队的人就在车上等着他们凯旋,只要人一上车,就立刻动身,不给人任何能够反抗和逃跑的机会。 肖蓉就是留在车上的这个队伍里的一员。 通过这个视野角度,她能看到有个帅气的男孩坐在了咖啡厅门侧的那个约定好的位置上。 想必那就是康尼了。 虽然知道两人的关系是骗子和受害者之间的关系,但是这段时间的聊天,让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肖蓉还是对这个只存在于屏幕另一端的、她用文字变住处无数温柔梦境的男孩动了心。 康尼比她想象中还要阳光帅气,阳光透过他微笑的眼眸,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和温暖的气息。 他的笑容那么灿烂,那么真诚,瞬间击中了女孩的心房,肖蓉开始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脸颊也微微泛红。 然后,很快,肖蓉的悸动就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视线里,那个漂亮的女孩慢慢走到康尼的身边,还和他身旁的朋友热情地打招呼,他们相谈甚欢,笑容满面。 “见面成功,进行下一步。” 身旁男人的对讲机里响了这么一句。 随后,男人把车窗牢牢关严,把她手里的手机抽走了。 康尼也在视线中慢慢消失,肖蓉低下了头。 自己的任务就是确保他们能够正常见面,现在已经不需要她了。 这场行动中,从头到尾她只是个幕后的演员。 就算康尼也喜欢她的话,也只不过是喜欢她所扮演的那个角色。 “狩猎”的任务很快就圆满成功,几辆车子带着满满登登的“猎物”回到了公司。 肖蓉是被人押着先进了公司的大门,她听到后面车子刹车声之后,康宁身旁几个朋友的诧异声。 “不是说带我们来住酒店吗?这怎么是个写字楼啊?” “我手机怎么突然没有数据网了,这里的无线网是什么啊?怎么前台也没有个人接待?真奇怪。” “康哥,我也觉得好像有点瘆得慌,我们还是去闹市区找个繁华一点的酒店,还有,你那个女朋友会不会有问题啊?” 这些问题,在她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也同样问过,真是恍如隔世啊。 “我相信她,她不会骗我的。” 尽管肖蓉没有回头,也通过声音分辨出来,这是康尼的声音。 她的心里一震。 他竟然这样相信自己。 强大的愧疚感顿时快把她淹没了。 她脚步停顿了两秒,便敏锐地被身后的男人察觉到了。 “你想干嘛?别找死。” 身后的男人似乎察觉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低哑着嗓子对她警告道。 “我……鞋带开了,我……想系一下鞋带……可以吗?” 肖蓉的声音结结巴巴的。 男人看她不太聪明的样子,想必应该不会有什么幺蛾子,便示意她可以。 蹲下身的瞬间,肖蓉微微侧头用余光朝身后看去。 明亮但是气氛诡异的大堂里,几个人先进了门,身后那群“司机”正带着他们的行李箱,正悄悄的通过另一道暗门转移。 而那抹漂亮的倩影,则以去厕所为由先行离开了。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可康尼和朋友都没有任何疑心。 果然,下一秒,门窗紧闭,隔绝了外面的阳光。 从大堂的几扇门内忽然窜出来几个打手,朝着那几个男孩子上去就是重重一腿。 “啊——” 男孩们没有防备,一时间都痛苦地倒在地上。 肖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打,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不忍心再看下去,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站起了身,跟着男人的脚步匆匆回去。 从那天开始,那群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孩坐进了办公室里的空位,成为了大家的新同事。 同样的培训仪式,同样的压抑气氛,同样的工作服,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换成了肖蓉是老员工,康尼是新鲜血液。 还有一点不一样的是,康尼坐在了阿明的位置上,就在肖蓉的身后。 尽管知道康尼完全不认识自己,但是出于对康尼的愧疚和心动,她还是偷偷观察着康尼的一举一动,还会坚持每天从食堂偷一个小面包塞进康尼的办公桌。 直到有一天,康尼拿着面包把她堵在了女厕所门口。 第281章 你愿意帮我吗? 面前的男孩星目剑眉,虽然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是仍然难以掩盖他的阳光和帅气。 肖蓉的喉咙滚了滚,小声地说:“这……这里是女厕所,男厕所在那边……” 她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旁边的方向。 “嘘……别出声,我知道,我没走错。” 身后传来脚步声,康尼的修长胳膊一揽,把肖蓉搂在怀里,朝着女厕所的隔间快速移动。 小门的隔档一关,不足两平米的方寸之间,两个人之间靠得很近。 肖蓉能感觉到康尼身上的温度,好像比自己的温度高一些。 康尼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脚步声远离,他才放开怀里的女孩。 两人面对面,康尼快速塞给了她一张纸条,示意她头顶上有摄像头,让她低头去看。 肖蓉点点头,低头展开纸条。 『我是警察,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从今天开始,我需要你协助我一起实施这个行动,你愿意吗?』 肖蓉一字一字地看过去,眼睛也睁得越来越大。 她甚至以为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无数次,她在梦里呼救过一百遍的警察叔叔,今天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猛地抬头,眼睛里再次闪起了光芒。 康尼一双锐利的眼睛写满了询问。 肖蓉反应了过来,赶紧激动地重重点头。 康尼欣慰地笑了一下,随即拿出了第二张纸条。 『很好,欢迎你加入组织,接下来你就按照往常一样生活工作,千万不要表现出来异样,等需要行动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 肖蓉知道,这种任务都是最高级的机密,不敢问的千万不要问。 “叩叩……谁在里面呢?快点啊!都半天了还不说来,要把人憋死啊!” 小门外忽然响起了砸门的声音,肖蓉被吓了一大跳。 康尼赶紧从她手心里把那两张纸条拿出来,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一秒钟不到的功夫,就咽进了肚子里。 他又伸出手,把肖蓉工作服上的第一枚扣子解开,再把自己的裤子腰带解开。 肖蓉虽然不理解他在做什么,不过她还是积极配合着。 做完了这些,他才把门打开。 门口的女人年龄偏大,是公司里的老员工了,看到躲在隔间里的两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眼神暧昧地扫过了这对男女衣衫不整的样子,轻咳了两声,朝着康尼开口:“新来的,你胆子挺大啊,在这儿还敢泡妞?” “怎么了?不行吗?”康尼吊儿郎当地笑着。 他身上的伤并不重,现在已经差不多痊愈了,是因为他来的第一天就掏出了100万来买自己不被继续殴打。 这个小男孩有钱的事情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公司,连领导都说他是个重点对象,以后可以通过他身边的人脉进行拓展新的客户。 毕竟,有钱人的身边都会是有钱人。 老女人自然也知道这小子的名号,不打算和他站在对立面上,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肖蓉低着头,像是小媳妇一样跟在康尼的身后,实际上心里已经紧张得快要爆炸。 很快,康尼和肖蓉在厕所里苟合的传闻就传到了张主管的耳朵里。 他虽然收了康尼的保护费,肖蓉的业绩也是新人里数一数二的,但是这种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在公司里是明令禁止的。 一旦发现,必须铲除! 黄昏时分,康尼正在食堂吃饭,张主管就带着一群打手冲了进来。 张主管一个眼神令下,打手们手里的棍子就朝着康尼的身上招呼过去了。 康尼嘴里还含着饭粒,这一棍子直接让他把饭喷满了一桌子。 随后,整个人重重地趴在了桌子上。 “你他妈把我这里当成妓院了啊!臭小子还敢在公司里泡妞,把他给我带走!” 不远处的肖蓉看到了被拖走的康尼,心被就揪成了一团,没想到康尼竟然偷偷递给了她一个“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眼神。 …… 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 这是小黑屋,诈骗团伙用来惩罚违反园区规定的人的专用场所。 康尼被扔在了地上,张主管挑了一下左边的眉毛,身边的打手就从左边的墙上拿下来了一条鞭子。 鞭子上有密密麻麻的钢钉,这一鞭子下去,估计人就皮开肉绽了。 打手抡起了鞭子就要朝她劈过来。 康尼赶紧求饶:“我还有钱,我有很多钱,张主管,求求你放了我。” 张主管眯了眯眼睛,扬起了右手,制止了打手的下一步行动,开口问:“你还有多少?” 康尼急切地回答:“我还有50万在股市里,我随时可以拿出来。” 张主管面无表情地摇摇头:“50万不够。” “我还会编程!我编程能力很厉害的,我会挂马,也知道则洗拦截料,我可以帮你们升级现在的程序,效率能提高一倍多,安全性也能增加!” 张主管冷峻的表情松动了一些,显然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这两件事情正好是他们现在遇到的难题,一直都想办法攻克,可惜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人来做。 他蹲下身,朝着躺在地上的康尼冷冷地说:“你以前在别的园区干过?” 康尼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我没在别的园区干过,但是我给你们的同行做过一段时间的刷货。” 刷货,就是盗刷银行卡的黑话。 那可是技术活,比肖蓉他们这种天天打电话、打字聊天的话务员有地位的多。 张主管虽然心狠手辣,但却是个惜才的人,他本来就被狄梦兰催得不行,这下子人才被送到眼皮子底下,他瞬间就来了兴趣。 身旁的打手问他:“主管,要继续打吗?” “简单教训一下,别打傻了,以后说不定,我还用得到他。” 第282章 好好的人,竟然长了恋爱脑 那一天,康尼确实捡回了一条命,也成功地换来了一个可以在狄梦兰面前施展自己的能力的机会。 这一天,康尼被张主管带到了“水房”。 这里是掌管这整个公司的资金中心,所有灰色渠道流进来的钱都会在这里神奇般地成为了“合法收入”。 只要洗得好,警察那边根本不会查到任何痕迹。 康尼有些纳闷,他们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个机密等级极高的地方。 他被安排坐在了一台巨大的电脑屏幕面前。 张主管坐在他身旁,狄梦兰坐在他对面,两个人都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小子,今天你要是把这个麻烦解决了,我就相信你是个人才,我会很欢迎你来我们水房工作,但是,要是你的功夫不到家的话……” 随后,在张主管的解释下,他渐渐清楚了是什么难题。 原来,公司的账目最近出现了点小问题,总是莫名其妙地对不上账,今天少一点,明天少一点,虽然数目不多,但是日积月累起来,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狄梦兰怀疑是内部出现了鬼,在资金运动的系统里植入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木马,导致资金的通道出现了偏差,但是一切都是她的怀疑,苦于没有证据,所以一直都没有进展。 康尼原本只是想利用自己的技术能力,能够进入到技术部门,没想到竟然能够接触到更核心的部门。 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的手轻轻地放在了键盘上,开始细细地查询了一会儿。 整整用了半小时,他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 “是有人在这个系统里植入了木马,木马的级别很高,如果不是强追踪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狄梦兰的眼神眯了起来,抛给了张主管一个眼神。 张主管立刻明白,急切冲着康尼问道:“能破解吗?” 康尼刚要脱口而出,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他地点了点头又快速摇了摇头 狄梦兰的眼神忽然阴沉了下来。 张主管:“什么意思?!到底能不能啊?” 康尼不紧不慢地说:“张主管,我用了半个小时就查出了你们半年都没有查到的问题,我想已经足够能够表现我的能力了?你觉得破解这个小小木马来说对我有什么难度吗?” 张主管舔舔嘴唇。 他知道面前的小男孩确实是身手不凡,从他们发现账目不对劲到现在确实是整整半年的时间。 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过康尼。 那么只会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康尼已经查到了植入的具体时间。 狄梦兰凝重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笑意。 张主管立刻回复康尼:“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还有别的条件?” 康尼微微一笑:“康主管不愧是当领导的,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我确实有几个条件。” 见狄梦兰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张主管也对康尼的态度好了一些。 “好,你说出来看看。” 康尼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说话的时候更有底气了一点。 “我先声明,我绝对没有挑衅的意思,但是这个木马很明显是被级别权限很高的人植入进去的,至于是谁,我肯定不知道,但你们心里可能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我的建议是,这个木马如果一旦被摘掉,他很快就会察觉到,打草惊蛇的后果就是,你们想抓人的话,恐怕就更难了。” 这句话完美地说进了狄梦兰的心坎里。 她坐在椅子上,把原本交叠的双腿分开,身体也朝前微微前屈,想仔细看一看这个男孩。 精明的眼睛,灵活的思维,缜密的谋划能力,让她眼前一亮。 张主管顿了顿:“看不出来啊,你还有点脑子。” 康尼嘿嘿一笑,察觉到周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他开切入正题:“不仅我有脑子,我的朋友们跟我一起一手创办了公司,他们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个个拿出来都能独当一面,我的条件就是,既然你们能认可我的能力,就给我的朋友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也能接触到技术层面的工作,这样行吗?” 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小伙子。 原本想的是他可能会提要多少报酬的条件,没想到是为自己的朋友争取利益。 狄梦兰对他更感兴趣了。 张主管觉得这个条件过于冒险,但是看了看狄梦兰的表情,他知道老板没有拒绝的意思,他也就不多嘴了,当即就答应了他:“可以,我们可以酌情考虑一下他们的工作。” “谢谢。”康宁礼貌地应答。 “我还有一个条件。” 张主管不耐烦地看着他:“你怎么那么多条件,我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给我老实点。” 狄梦兰冲着张主管微微摇头,随后终于冲着康尼开了口:“年轻人,你还想要什么,贪心可不是什么好事。” 狄梦兰全程都没有说话,但是就现在这短短的一句话,气场十足。 康尼也有点被眼前的女人震慑到了,他小声地说:“兰……兰总,我这个条件也没有那么过分,但是可能就是违反了公司的规定,所以……” “说说看。” “我知道公司的规矩,只要是发现了办公室恋情,轻则把其中一个人开除,重则两个人一起消失,我对那小姑娘,也不是真心喜欢,就是一时没控制住,我觉得这样已经挺对不起她的了,要是这次害了她没了工作,我更过意不去了,所以我想,能不能别处罚她,我以后在水房肯定好好做事,为公司效力!” 狄梦兰这次是真的笑了。 这小男孩还是个恋爱脑。 空有一身的技术和能力,败在了女人的身上。 不过这也符合他们目标客户的画像,他要是不喜欢女人的话,怎么会失去理智轻易相信网上的女人呢? 狄梦兰扬了扬右手,觉得没什么意思了,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张主管也随即起身,对康尼说:“肖蓉现在正在小黑屋里反省,我们暂时不会把她怎么样,等什么时候你把木马的问题解决了,我们自然会把她放出来,至于她以后的处境怎么样,那就得看你够不够努力了。” “好,谢谢张主管!” 康尼笑得一脸单纯,目送着张主管出门。 第283章 揪出内鬼 接下来的日子里,康尼被严密地监视下一个人住在隔离的房间里。 像他这种接触过重要机密系统但是还没有完全取得老板信任的人,加强监督是情理之中的。 康尼非常配合那些看守他的人,甚至很快就和那几个人打成了一片。 “我说,你这小子真挺厉害的,从来没见兰总对哪个新人这么宽容过,你的那个小相好还有那帮兄弟,现在都活得好好的呢。” 一个看守倚靠在门框上跟他闲聊。 “唉,还行,可能这就是知识改变命运。”他甩了甩头发,一脸臭屁的笑:“我觉得你们兄弟也挺好,你想不想学?我教你,你们也不能总是干打手这一行,这种职业可替代性很强的。” “啥……啥意思?” 看守小哥没有什么文化,对这些东西听都听不懂。 康尼笑笑:“意思就是跟我一样,以后有机会进水房这种高级部门工作,比你现在的工资涨个十倍八倍的。” 一听到涨钱,看守小哥眼中放光。 “行啊你,够意思。” “来来来,我先教你最基本的哈……” 说着,康尼就扯过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几天下来,公司上上下下只要是接触过康尼的人,都觉得他为人热情,技术能力超群,除了有点好色之外,几乎没什么缺点。 康尼知道,自己的人设已经在公司里站住了脚,接下来要进行下一步了。 不过现在,他只能等待着那个再次进入水房的机会。 一个星期后,狄梦兰终于再次接见了他,让他正式开始“木马追踪”的行动。 这一次,狄梦兰她们做好了准备,整个公司里所有的人都被严密地监控着,几乎是一比一的监控 。 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那只“内鬼”察觉到风声之后,会忽然跑路。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康尼在一群荷枪实弹的打手和一群技术员的层层注视下,打开了电脑的内部编程系统。 同样的操作,同样的路径,这次比上次快了20分钟,只用了10分钟就摸到了对方的木马所在地。 接下来就是破解了。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屏幕,只见康尼手指纷飞在键盘上,电脑屏幕闪过一阵乱码。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康宁则是不慌不忙地按照某种规律一样敲击着键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很快,电脑在经过一顿乱闪之后,忽然跳转到了另一个界面,上面清晰地表现出来了木马植入的路径。 “我查到id地址了!” 狄梦兰和张主管同一时间盯着屏幕上的地址看,随即,张主管让康宁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另一位他们内部的技术员。 技术员是专业的,刚坐下来就开始检查程序,越看脸色越慌张。 张主管急促地问:“怎么样,看出来是谁了吗?” 技术员支支吾吾地说:“是……是阿豪哥。” 狄梦兰瞳孔震颤。 张主管的额头也冒出了汗珠。 陆震豪?怎么会是他! 要知道,他可是跟了兰总将近10年了老人了,自从南国这边的项目刚刚启动,他就在这边驻扎,可是比在场所有的人跟随兰总的时间都要长一些。 这么一个从一开始就忠心耿耿为狄梦兰效力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呢? 眼看着大家的表情都十分震惊, 康宁却一脸不知者无畏的表情:“既然知道了是谁,怎么还不行动啊?我可跟你们提前说了昂,这个木马的秘钥一旦破解,对方的电脑就会有提示预警,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查到他了,肯定会跑路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狄梦兰聚集,等着兰总发话。 只见狄梦兰一脸阴狠,声音就像是从牙齿缝里出来的一样:“老张,你带人去把他给我抓回来。” “是,明白!” 张主管大手一挥,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去了。 “扑通——”一声,陆震豪被打手踹了一脚,跪在了地上。 他银盘大脸,黑黝黝的皮肤上长满了鸡皮,鼻子上有道伤疤,是曾经为了救被南国黑社会绑走的狄梦兰被对方砍刀留下来的痕迹。 狄梦兰面无表情,声音冷冽得像寒冰:“阿豪,念在你为我出生入死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狄梦兰生性多疑,可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手底下的兄弟,她有些想不通,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竟然要这么做。 流失的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内鬼的目的。 陆震豪一声不吭,嘴巴紧得像是被锁上了拉链一样。 狄梦兰冷哼一声:“好,这可是你自找的!”随即转头对着张主管说:“你带几个人,带他去操场放飞机,顺便好好跟他聊一聊,看他到底藏了什么心事。” “是!” 陆震豪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 周边所有的人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康宁听不懂这句黑话,扯着身边的一个打手胳膊小声地问:“哥们,什么是放飞机啊?” 饶是实行过多项酷刑的打手,此刻的表情竟然也是一种胆寒的样子。 后来,康宁算是亲眼见识到了“放飞机”的残忍。 那一群打手,利索地把陆震豪拖到了操场上。 现实把人呈“大”字型生生地架到了双杠之上,陆震豪的两根大拇指和脚趾也被铁丝分别绑在了单杠的另一端。 她整个身体的重量,顿时都压在了被绑住的那四根指头上。 接着,打手们拽着双杠的两端,使劲儿地左右拉扯。 随着每一次晃动,铁丝就会狠狠地嵌入陆震豪的皮肉之中。 伴随着杀猪一般的惨叫声,粘稠的血水顺着陆震豪的手腕和脚踝,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他的骨节也因为不堪重负,开始变得错位。 慢慢的,他整个人的身体,被扭曲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弧度。 这样的酷刑产生的痛苦,远远超越了人类所承受的极限。 很快,他的手指头也不堪重负,指节被勒断的剧痛,终于让他昏了过去。 第284章 摩尔斯密码 狄梦兰皱了皱眉头,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张主管立刻明白了,他立马招呼打手,将铁丝换到了陆震豪的另一根手指头上面。 “放飞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可以循环二十次。 陆震豪终于在剧烈的疼痛刺激之下再次醒了过来。 彪形大汉在新一轮的痛苦折磨下再也撑不住了,忽然大声求饶:“我说!我说!兰姐,是德哥,是他派我来的!” 费力地喊出了这句话,陆震豪再也没有力气了,耷拉着脑袋,气若游丝。 狄梦兰却十分激动,猛地从椅子上坐起。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陆震豪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 原来,一开始,田咏德和狄梦兰之间就有着严格的协议分工,分别管辖着公司里不同的业务。 两个人之间,与其说是有感情,不如说是有条件的感情。 利益将两人捆绑在一起,所以她们也一直在人前扮演着恩爱的夫妻,事实上,狄梦兰的实际权利还有工作能力都远远高于田咏德,这让田咏德内心非常不平衡,两人之间经常爆发争吵。 直到5年前两人产生分歧,狄梦兰认为国内的人口贩卖和器官交易的市场越来越不好做,把投资的目光看向了国外电信诈骗这一项目,两人从此分道扬镳。 狄梦兰那时候还纳闷,田咏德竟然从来没有关心过她的这片事业,按照他唯利是图的性格,应该早就舔着脸找她了。 原来,田咏德竟然早就安插进来了一个眼线,直接把她的收益吸收过去一部分。 好一个釜底抽薪啊。 “真是卑鄙!”她气急了,把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咖啡杯顿时四分五裂。 张主管见状,赶紧上前安慰:“兰总,您也别生气了,我最近看了国内的新闻,田咏德已经被抓起来了,田氏集团的事情但凡能查出来的事情都让他扛了,您消消气。” “你也是个蠢货!”狄梦兰朝他大喊。 张主管一脸不解。 “你用你的猪脑子想想,他现在在警察的手里,我们都能发现账目的问题,难道警察不会查他的资金流入情况吗?警察早晚会顺着他身上的线索查到我们这里!” 张主管恍然大悟,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下子,所有人又开始慌乱起来。 人群中,只有康宁的眼底露出了不经意的一抹笑意。 康宁正是警察根据这条线索派过来的卧底,狄梦兰很聪明,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康宁开始行动的那天,其实狄梦兰的团队早就被警察布下的天罗地网摸得一清二楚。 现在康宁也直接拿到了狄梦兰亲口承认的口供,人证口供都清楚了,接下来就是把狄梦兰的罪证取到,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 狄梦兰并没有坐以待毙,她积极地打点关系,又找到了更隐蔽的地址,准备把公司搬迁过去。 康宁顺利地进入到了水房工作,他的兄弟们也去了技术部门,肖蓉则还是留在了话务部,做着一线话务员。 她每天的心理压力都很大,但是只要在园区活动的时候看到康宁,她的心里就暖暖的。 她相信,总有一天,康宁会把她们都救出去的。 她一直都在等待着康宁下一次给她任务。 终于,她等到了! 这天,她刚要从女厕所出去,迎面而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是熟悉的动作。 两人快速躲在隔间里,康宁递给她一个纸条。 「我需要你学会摩尔斯密码,帮我把情报传出去,你可以做到吗?」 肖蓉是文科专业,记忆力还是很好的,但是最近总是迷迷糊糊的,但是她不想在这时候掉链子,她虽然迟疑,但还是坚定地朝康宁点了点头。 「很好,我安排在技术科的人,会把我们上级的联系方式混进客户名单里,这份名单会交到你的手里,只要你看到一个叫陈建国的名字,你就把这个地址告诉他。」 下一张纸条上,赫然写上了公司即将搬去的新地址。 短短的几个字,肖蓉很快就背了下来,她默默背了三次,确保自己已经记下来之后,然后学着上次康宁的动作,快速地把手中的纸条塞进了嘴里。 康宁赶紧制止,然后用极其小声的声音对她说:“别吃!扔在马桶里冲下去就可以。” 肖蓉有点没明白:“可你上次不是……” 康宁哑然失笑:“上次是因为门口有人,我怕引起她的怀疑,所以才咽下去的。”他露出卡脖子的动作:“那玩意儿可难咽下去了,一点都不好吃。” 肖蓉恍然大悟,心里忍不住骂自己好蠢,随机把纸条吐在了马桶,按下冲水,毁尸灭迹。 最后,康宁把一包特制的纸巾塞给了她,那上面就是摩尔斯密码的母本。 趁着没人,两人赶紧从隔间走了出来。 康宁朝她微微一笑,随即就快速朝着楼道的另一端跑去。 肖蓉看着男孩因为跑步飘起来的头发,觉得他耀眼的就像是走廊尽头的那束阳光。 她在心里悄悄种下了爱情的种子,甚至开始想象,等两个人都逃出去了,有没有可能会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喂!你傻了啊!”阿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在她的面前晃动着胳膊。 “阿……阿莉,你来上厕所了呀……”肖蓉开始没话找话。 阿莉嫌弃地看着她,恨铁不成钢地说:“废话,来厕所不上厕所干嘛,谁跟你似的,傻乎乎的和那个渣男在这儿约会。” 她强行把肖蓉的身体扳正,一字一顿地说:“肖蓉,你看看清楚,我敢打包票,他就是在利用你,你千万不要对他产生什么感情,你乖乖回去好好午睡,下午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嗯……我知道了。” 肖蓉是了解阿莉的,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很犹豫要不要把和康宁之间的约定告诉她,但是又担心好朋友会因此被牵连。 她咬咬牙,最终还是没说。 第285章 对接成功 夜深了,肖蓉在被窝里打着手电,悄悄地打开那包纸巾。 纸巾的外包装和平常的纸巾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同,但是里面的“纸”却十分不同。 严格来说并不是某种纸,只要被水浸湿之后,再用手电的灯光烤在上面一会儿,就会发现细小的文字。 她瞪大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不敢错过每个细节。 就这样,她每天晚上就坚持背一晚上,白天照常上班工作,确保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完成康尼给她的任务。 可是,在这种不分昼夜的超强负荷之下,她的身体很快就撑不住了,常常在上班打字的时候犯困,再加上上次阿明事件的影响,她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好。 肖蓉的心里,对于想逃出去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只要有这个信念撑着,她就可以坚持。 一天午后,偌大的办公区里,好几排的电脑桌前,每个格子间里都有一个埋头打电话的员工。 办公区的四个方向,分别都有看守在不间断穿梭在只一排排的电脑桌前巡逻。 那些埋头打电话的人尽管已经快要把嗓子说哑了,但是仍然精神亢奋,他们已经被可怕的处罚吓坏了。 都想要在最有限的一通电话的时间里,能挖掘到更多的用户,这样才能保证业绩达标,从而免除刑罚。 她正在和瞌睡做斗争,一边打着手上a4纸上的密密麻麻的客户电话名单。 想到今天还有500通电话需要打,想想都累。 “喂您好,请问是刘先生吗?我这边是……” “嘟嘟嘟……” 又一个没听完她一句话就挂断的人。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准备开始打下一个电话。 没想到,下一秒她就被名字吸引住了。 陈建国! 她瞬间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就是康尼对她说的那位警方那边的对接人。 她偷偷地观察四周的人,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电话里,没有人注意到她。 端坐了身体,开始在座机上一个一个地按数字。 按下最后一个拨号键之后,她紧紧地攥住电话,一刻都不敢放松。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三声,还没有人接通,她有些着急,再次确认自己是不是打错了。 就在这时,听筒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喂?” 肖蓉喉咙滚了滚,强装镇静地对听筒说:“您好,请问是陈建国先生吗?” 对面短暂地停顿了几秒钟,随即回复:“我是,你是?” 肖蓉的心跳瞬间加速,她抬头快速查看着四周的巡逻员,刚好有一个巡逻员从他的身后慢慢走了过去。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很庆幸自己现在没有被人看到,不然一定会发现她因为过度紧张而涨红的脸。 “是这样的,陈建国先生,我这里是国大银行,我们发现您的银行卡近期涉及到一些大额的非法流水记录,这边需要向您做一个基础的信息调查。” 她一边按照着话术脚本进行常规的诈骗行动,一边在脑海中快速回忆起每天晚上都练习无数遍的那一连串摩尔斯密码。 “非法流水记录?”对方疑惑着问。 肖蓉:“对,没错,请问您是尾号3587的卡主?” “是啊,但我没有参与什么非法记录啊?” 对方的反应和一般的客户并无差异,但是每句话中间都会有短暂的停顿,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因为信号不太好造成的,那就一定是因为对方故意的。 肖蓉立刻明白了,于是在对方语句的短暂间歇中,开始尝试用指尖敲击在桌面上。 金属材质的桌面,发出的声音清脆。 随后她赶紧继续接上话茬:“陈先生,我这里后台清晰地查到了您的交易记录,我马上就将交易的清单以短信的方式发到您的手机上,您点击链接就可以清晰地看到。” 她屏住呼吸,认真地听着听筒。 果然,在对方短暂的间歇中,响起了几声轻微但是清晰的敲击声。 肖蓉瞬间反应了过来。 她马上用手指尖沾了一点杯子里的水,在桌子上快速记录下来了对方敲击的节奏。 短暂反应了一下,她把每个字符连接在一起,拼凑成了两个字:“警察。” 果然是警方的人,肖蓉无比激动。 确定身份之后,她开始准备发送康尼交给她的内容。 “我已经发送给您,请查收一下短信。” 话音刚落,她就迅速地开始敲击那串自己已经背了无数次的节奏。 因为非常熟练,所以敲击的过程也十分顺利,但是她担心电话里传输的声音会受到信号不稳的影响,会让消息传输有误。 想到这里,她准备再重新敲击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这次,她把听筒从耳朵上摘了下来,轻轻地放在了桌面的位置。 可此时,她不知道的是,一位巡逻员的目光直挺挺地射了过来。 她的不寻常举动,迅速地引起了巡逻员的注意,他快步朝她走来。 肖蓉仍然沉浸在敲击密码中,确保自己不出现一点错误。 忽然,肖蓉觉得身后一凉。 “你在干什么?” 一道冷冽阴森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肖蓉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电话就被男人抢了过去。 巡逻员一脸精明,把电话贴在耳边仔细听着。 “陈建国”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喂?你还在听吗?我刚才已经按照你的指示操作了,接下来要干嘛啊?” 巡逻员眉毛一扬。 这个客户居然还上钩了。 他把电话还给了肖蓉,肖蓉全程没有抬头去看他,只是用认真看桌上的客户名单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肖蓉接过电话,在巡逻员的监视下,保持着最大程度的镇静,对着话筒继续说道:“陈先生,接下来的步骤我会转到我们的上级部门协助您进行下一步,她很快就会打给您,请注意陌生来电。” “昂,好的。” 挂了电话,男人再次发话:“你的桌上怎么这么多水?” 第286章 化险为夷 糟糕。 桌面上还残留着她刚刚画下的水痕,那些个一点一长的水痕看起来实在是太可疑了。 肖蓉的脑子在飞速地转动,疯狂思索着能用什么理由来搪塞过去。 “我……” 忽然,张主管推开大门,朝着大厅内的所有人嚷嚷:“大家!就在刚刚我们顺利完成了一百万的新进账,我们提前10天完成了本季度的目标!!” 随即,他用手指着肖蓉的方向:“这笔进账是我们的新人肖蓉的客户,肖蓉即将获得3万元的奖金,大家要像她学习,来!我们为她鼓掌!” 顿时,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肖蓉的方向看来,同时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肖蓉则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神中露出迷茫又惊喜的神色。 看来,警方那边为了配合她的卧底工作,竟然真的被二级接待员那边“骗”了一百万人民币。 肖蓉身旁的那个男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掌声弄懵了,不由自主地拍了两下手。 她也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转头对巡逻员说:“我刚刚打电话太口渴了,喝水喝得比较急,流了满桌子,不过好在这个客户拿下来了。” 她尽力让自己笑得很开心淡定。 巡逻员也没说什么,也朝她点点头。 晚上,食堂里。 按照惯例,这里正在举行庆功宴。 按照业绩的完成情况,每个月会举办小型庆功宴,每个季度则会举办偏大型的庆功宴。 食堂会专门从外面采购一批平时吃不到的食材,饭菜的规格都是对标着外面的自助餐厅的水准。 走进食堂,就会看到一排排琳琅满目的食物。 阿莉拉着肖蓉去海鲜区挑选好吃的,开心地说:“天呐,我都好久没吃到麻辣小龙虾了,好想吃这口。” 肖蓉对美食却没有那么感兴趣,她从进门那一刻就在人群中寻找着康尼的身影。 她很想知道警方在知道了她们现在具体的位置之后,会采取什么行动。 可是,她没有等到康尼来找她,却等来了醉醺醺的张主管。 张主管看着肖蓉盘子里只有一点甜点和素菜,面露心疼地说:“蓉妹子,你怎么就吃这些玩意儿啊?你今天可是咱们公司的大功臣,走走走,我们一起去切大蛋糕。” 说着,他一只大手揽过她的肩膀,就往领导的那一桌拉去。 肖蓉只觉得被张主管触碰到的皮肤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很想挣脱开来,可这男人喝了点酒之后,力气大得出奇,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领导们并不和大家一起在大厅用餐,而是拥有一个单独的包厢。 肖蓉第一次进到这个房间里,没想到简陋的房门背后居然别有洞天。 虽然这里地方不大,但是装修却很新颖,里面有餐桌、沙发,还有完整的k歌系统和音箱,连灯光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丝毫不逊色于专业的ktv。 这一桌坐着的人都是各个部门的主管,每个人的身旁都有专门的女人服侍,看起来竟然像是古代的王爷派头。 桌上的菜式比自助餐上的更加精致,昂贵的波士顿龙虾和各种刺身拼盘,还有上等的红酒。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个小姑娘,是我们组的销冠,到公司还不到一个月,就做到了单笔订单超过一百万的成绩,怎么样?” “不错不错。” 满桌子的男人们看着白主管怀里的怯生生的小姑娘,虽然人长得不是那种出色的好看,但是胜在清纯白皙,没想到人不可貌相啊。 张主管继续红着脸嚷嚷:“来来来,肖蓉,蓉妹子,你可是真给我们组争光啊,我今天你就在我这桌坐下,好好享受这满桌子的山珍海味。” 他把肖蓉按在座椅上,又朝着旁边的服务人员招呼着:“来,给我蓉妹子倒酒!” 肖蓉根本不会喝酒,她脸色瞬间难堪起来,从耳朵边缘到整个脖子都涨得通红。 “张主管,我不会喝……我还是喝饮料……” “谁一开始会喝啊,都是一点点慢慢学会的。” “你们主管都叫你妹子了,你不跟你哥哥喝点酒,说不过去?” 周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起哄,把酒桌上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满桌子的男人身旁虽然也有美女作陪,但却都是妖艳的货色,肖蓉这种清纯的女孩出现,无疑是给他们增添了玩弄的玩具。 张主管的领导派头拿捏得足足的,把酒直接摆在了肖蓉的面前,颇有一种“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的意思。 肖蓉尽管是个没出社会的大学生,但是也很清楚张主管这样的人,如果当众不给他面子,很有可能以后的生活里会被他处处使绊子。 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安安心心地当个透明人,把康尼交给她的任务完成。 她咬咬牙,准备还是喝了这杯酒,然后找个机会偷偷退下,赶紧息事宁人。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那杯红酒,站起身来对张主管毕恭毕敬地说:“张……张主管……” 话刚说出口就被另一个男人打断了:“你应该叫他张哥了。” 肖蓉赶紧改了称呼:“张……张哥,谢谢您的抬举,我这杯酒敬您……” 说完,她看了看杯子里酒红的液体,屏住呼吸一口气倒进了嘴里。 一桌的男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鬼魅的笑容,随即有人起哄:“好!蓉妹子真够意思啊!” 张主管也笑眯眯地观察着眼前傻乎乎的小姑娘,招呼着身旁的服务人员给肖蓉切蛋糕。 一杯酒下肚,肖蓉只觉得这个喉咙里都是火辣辣的,还泛着浓重的苦涩味。 看着蛋糕,她想也没想就吃了一口,才缓解了一点不适。 桌子上恢复了热闹,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吃饭和喝酒划拳上,肖蓉缓了一口气,想着出门去看看康尼。 她站起身来,刚想借口说上厕所出门,一股酸软就从腿上传来,她顿时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就连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第287章 报恩的蛇 眼看着肖蓉迷迷糊糊的瘫坐在椅子上,想挣扎站起来却又徒劳的样子,张主管淫笑起来。 桌上的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这家伙打得是什么主意,笑而不语。 张主管凑到肖蓉的面前,贴在她耳边说:“蓉妹子,你这是怎么了,想干嘛呀?” 肖蓉口齿不清,但还在尽力地表达:“我有些不舒服,我想去厕所。” 闻声,张主管笑得嘴角翘起:“好啊好啊,我带你去。” 随即,他上前搂住肖蓉的软绵绵的身体,抱着她起了身。 肖蓉的意识在清醒的边缘,她凭借着潜意识,想要推开身旁的男人,不过张主管却把她搂的紧紧的。 一路把肖蓉拖到了门口,张主管朝桌上还在把酒言欢的几个男人抛了个色眯眯的笑眼,就带着肖蓉出了房门。 阿莉正在座位上东张西寻找着肖蓉的身影,10分钟前,张主管把肖蓉带走的时候,她刚好在专心挑选食物,没想到一转身人就不见了。 食堂里乱糟糟的,她饭也不吃了,各个角落地找。 这时,她终于看到了肖蓉的身影。 只不过,为什么会和张主管在一起? 顾不得那么多,阿莉赶紧跟了上去。 食堂后面就是一片小树林,树木茂盛,但是疏于打理,所以杂草丛生,平时还有蛇虫出没,没有什么人会来这儿。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天边只剩下最后一点余晖。 树林里的光线更是黑暗。 张主管把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肖蓉拖进小树林,找了个长满青苔的石椅,把人放了上去。 “这里景色不错?蓉妹子?”他轻轻拍打着肖蓉的脸蛋。 肖蓉没有丝毫反应。 “长的嘛,确实是差了那么点意思,不过好在你还是个雏儿,我就勉为其难把你收了。” 他站在石凳面前,背对着漫天的余晖,开始解腰带。 阿莉一路追随着两人的背影,此刻她正躲在不远处的树干后面,看着这一切。 她用手紧紧地捂住口鼻,忍住不发出一点声音。 此刻的她心里恨不得马上抄起手边的石头,把那个该死的张主管直接拍晕。 但是她很清楚,这样的话她和肖蓉都活不成了。 但是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姐妹被那个臭男人糟蹋吗? 理智和感性在脑海中冲撞,她不知道该作何抉择。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低头一看,脚边竟然盘踞着一条不大不小的青蛇。 阿莉的老家在云南大山,从小就见过这样的蛇,没想到在异国他乡也能看到。 这种青蛇虽然攻击力很强,但是并没有毒,小时候的她就曾经徒手抓过。 她脑子里灵机一动,三下五除二就抓到了蛇的七寸。 随后,她拎起那条蛇,蹑手蹑脚地绕到了张主管的身后。 那男人正在迷迷糊糊地说着什么,身上散发着巨大的酒气,看样子也喝了不少酒。 眼看着他已经把裤子脱了个精光,上手就要去扒肖蓉的衣服。 阿莉眼疾手快地把蛇往男人脚边一抛。 张主管精虫上脑,哪里还注意到身旁多了什么。 十秒钟后,受惊的青蛇攀附着他的脚面,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屁股。 “啊——” 直到张主管发出惊天的惨叫,阿莉这才放心地转身溜走。 赶紧跑回了食堂,阿莉还不忘假装听到了后院传来的声音,对身旁的同事说:“你们有没有到好像有人在喊救命?” 食堂里的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人并不多,相对刚才热闹非凡的样子,安静了许多。 同事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终于也点点头:“我听到了,而且好像是张主管的声音?” “我听着也像,我们去看看?!刚才看他好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一呼百应,几个女孩还招呼上了几个男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后院走去。 阿莉特意走在了人群身后,还不忘招呼着更多的人来看热闹。 果然,3分钟后,大部队赶到小树林现场的时候,就看到光着屁股的张主管躺在地上,和那条青蛇在做斗争。 “都愣着干嘛,快来人把它给我赶走!” 青蛇像是好不容易发现了猎物,并不打算放过他,一直朝着他的腿使劲纠缠。 人群中有几个男生,人高马大的,却对蛇有着天然的恐惧,只在嘴上加油打气,身体却很诚实,一直往后退。 巨大的嘈杂声引来了附近巡逻的人,他们虽然很擅长击打格斗,手上也荷枪实弹,但是对于小小的一条蛇,却没有丝毫的经验。 其中一个人双手端着手枪,下意识地对准了蛇头。 张主管见状,大惊失色:“你他妈的疯了!把枪收起来!” “哦哦,是!” 那人手忙脚乱地收回了手枪。 阿莉躲在人群里,看着这些人光着急不上手的样子,心里隐隐发笑。 没想到自己是捕蛇能手的这件事居然能在这个龙潭虎穴惩治这群坏人,真是老天有眼啊。 她看着张主管在地上苦苦哀嚎,心里畅快无比。 不过,她考虑到肖蓉的安全,顿时又紧张起来。 在心里做了心理建设之后,她立刻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她双手括在嘴唇两侧,对着张主管的背影喊:“张主管,你暂时不要挣扎,你越挣扎,它就会缠的越紧,也不要去揪它的尾巴,它会咬得更狠的!” 这一嗓子喊出来,张主管就像看到了救世主,连忙冲她喊:“你会对付这玩意?会就赶紧过来!别废话那么多!” 阿莉被巡逻员推了出来:“快去救张主管,否则我毙了你!” 阿莉乖巧地点点头。 走近一看,那条蛇已经紧紧地缠在了张主管的半条腿上,嘴上丝毫没有放松。 她抄起地上的一根棍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机灵的光,狠狠地打在了男人的小腿。 “啊——” 这一棍子下去,蛇吃痛蜷缩了身体,张主管也同样被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子,痛得在地上打滚。 阿莉赶紧道歉:“对不起,张主管,它缠的太紧了,我只能先这样打它一下,您没事?” 实则,她在心里笑开了花。 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没少因为张主管的原因挨棍子,现在,终于有机会报仇了。 张主管疼得龇牙咧嘴:“快把它弄下去!” “好的好的,我马上!” 第288章 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家了? 阿莉刚刚打到了青蛇的七寸,那条蛇很快就蔫了下去,阿莉轻松就把它抓了起来。 周围早就有医护人员等着了,纷纷上来查看张主管的伤势。 有人拿来麻袋,把那条蛇装了进去带走了。 阿莉转身去查看无人问津的还躺在冰冷的石椅上的肖蓉。 肖蓉的衣服几乎被撕烂,脸上还有着清晰的巴掌印,早就不省人事。 “蓉蓉!你快醒醒!”她小声地叫着姐妹的名字,一边心里狠狠地骂着张主管:“该死的臭男人。” 却在迷迷糊糊的肖蓉嘴里听到了康尼的名字。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康尼呢?真是个恋爱脑!” 阿莉对自家姐妹恨铁不成钢,心里确是心疼不已,她俯身下去,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把肖蓉抱了起来。 …… 另一边,康尼正趁着大家都在食堂吃饭的这段时间,悄悄地爬上了公司的最高一层。 这里基本上是废弃的仓库,并没有被启动,所以并没有有什么人上来。 站在顶楼,他发现整栋写字楼位于一个巨大的园区里,四周有高高的高压电网,东南西北四个大门都有携带着重武器的巡逻兵把守。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摸清这个园区的所有地形。 可惜,狄梦兰早就把这里打造成了一个鸟都飞不进来的监狱。 很显然,自从上次内鬼的事情出现之后,狄梦兰不仅对人事的监管变得严格了,连带着还升级了这个新园区的所有安保系统。 这对警方的攻克行动十分不利。 他从身上的衣兜里拿出了几根圆珠笔芯,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翻了个面,铺在地上,开始“画地形图”。 几笔下去,一个大概的地形图跃然纸上。 估摸着楼下的庆功宴快要结束了,他连忙把衣服套回了身上,快速跑下了楼。 谁知道,刚到了一楼,就看到了阿莉抱着肖蓉从不远处跑来。 眼看着阿莉已经用尽了全力,肖蓉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怎么了?”康尼跑到两人的面前。 “用不着你管!”阿莉看着他就是满腹的气。 康尼看着肖蓉涨红的脸和凌乱的衣服,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他赶紧上前从阿莉的手中接过了肖蓉。 “是谁干的?” “还能是谁,张主管呗,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她早就被吃干抹净了,快带肖蓉回宿舍,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阿莉小声快速地说。 “好。” 康尼也没有犹豫,抱着肖蓉就朝着女生宿舍走。 颠簸中,肖蓉微微睁开了眼,抬头看到了康尼的脸。 越过他清晰的下颌线,看到了他紧张的表情。 “康尼……” 怀中的女孩轻声呢喃,康尼赶紧低头去看她。 “肖蓉,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肖蓉只觉得浑身酸软,使劲保持着清醒,刚刚屈辱的一幕现在全部涌进脑海。 张主管油腻的身体,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伏在在她身上,他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抵抗着。 结果,张主管恼羞成怒,疯狂地抽打她。 她感觉到口腔里都是腥甜的味道,眼泪忍不住地滑落,流进嘴里,又是平添了一丝苦涩。 肖蓉伏在他耳边问:“这次的任务……我是不是已经完成了?” 康尼点点头:“你完成的很好,辛苦你了。” 肖蓉咬着牙继续问:“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家了?” 康尼柔声安慰她:“嗯,很快就能回家了,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为了防止有心人听到,这句话康尼说得很轻,但是落在肖蓉的耳朵里,却是一句重比泰山的承诺。 把肖蓉送到宿舍后,阿莉转身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好了,你走。” 康尼被赶到了门外,他有些不放心地说:“我那里有些清热解毒的药,我待会儿给肖蓉送过来。” “那些药怎么可能有用,你又不是不知道肖蓉被下了什么药!现在在这马后炮有什么用!” 阿莉翻了个白眼:“还有,你和肖蓉之间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她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会看不出来?今天庆功宴,她进食堂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她一直念叨着和你约好了这时候见面,还让我给你们打掩护。结果没等到你不说,还落到了张主管的手里,你要是早点出现了,或许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 康尼抿着唇,他能爬上顶楼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可这件事他不能说。 “行了,你有时间在这儿傻站着,不如想想怎么去找张主管帮肖蓉出口气,你不是很有能力吗?是公司的香饽饽吗?” 阿莉不满地扫视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康尼只能先撤。 为了让药物代谢掉,阿莉一直陪在肖蓉的身边,给她灌了一杯又一杯水。 …… 另一边。 康尼回到了男生宿舍,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床板上。 「这次的任务……我是不是已经完成了?」 「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 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想起肖蓉在他怀里问这两句话的样子。 一个女孩子,刚刚经历了那样恐怖的事情,却还心心念念着自己的任务完成情况。 那双渴望的眼神,让康宁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康尼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害了这个单纯的姑娘。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行动,让她被迫披上了这层光芒,她仍旧会过着平凡的生活,不会被张主管盯上。 现在,虽然张主管的计谋被打断了,但是想必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可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行动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警方那边正在等着他的情报。 他虽然心疼肖蓉,但是又不得不继续这个任务。 他恨自己的懦弱,更恨这群人。 第289章 顶风作案 一夜无眠。 肖蓉整个晚上都在呕吐,康尼则彻夜都在根据最近在园区内观测到的情况,制定可实行的攻克方案。 虽然一晚上都没合眼,但是园区的整个设计就像是一个设计精密的手表,堪称完美,他没有丝毫的头绪。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黑黢黢的胡茬和满眼的红血丝,打起精神去了工作岗位。 身旁有同事正在八卦。 “听说昨晚上张主管连夜去了医院,估计伤的不轻。” “真是,泡个妞没想到把自己泡到医院去了,也是个人才。” “关键是那妞还没怎么样,得不偿失了哈哈。” “张主管那个人,睚眦必报的,肯定不会放过那女的,早晚的事儿。” 几个大男人对这种桃色出糗的新闻好像很感兴趣。 “彭——” 康尼把手中的水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你们很闲吗?” 他冷声问。 几个男人回头,看到康尼那张臭脸,识趣地散开了。 “走了走了,谁让康尼是兰总面前的红人呢。” “对哦,还说他是什么编程天才少年。” 看在兰总的面子上,园区里的人都对他礼让三分。 康尼坐在工位上,面前两块巨大的电脑屏幕上,上面的编码错综复杂,对他来说却只是小儿科。 但是现在,他没有任何工作的心情。 忽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狄梦兰! 如果说,在整个园区里能压制住嚣张的张主管的,那必定是狄梦兰了。 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狄梦兰每周一都会来公司一趟,下周一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康尼把桌上的日历拿出来看了看,还有3天。 右手轻轻敲击桌面,一个计划在他脑海中形成。 …… 晚上下班后,所有人都着急去食堂吃饭,康尼却转身溜去了张主管的办公室。 张主管还没回来工作,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康尼早就侵入了全公司所有的监控系统,很快就破解了张主管的办公室密码和电脑密码。 他坐在张主管的电脑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的b驱动器。 那是他用了整整一天时间精心准备的病毒载体,外表看似普通,实则内含强大的破坏性程序。 康宁知道,这个方法稍有差池,就容易让自己暴露身份,他低头沉思了三秒钟,最终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最后,将b缓缓插入电脑的b接口中。 随着轻微的“嘀”声响起,病毒程序开始无声无息地在系统中蔓延。 康宁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输入一系列复杂的指令,确保病毒能够按照预定的计划深入系统核心,进行精准打击。 终于,屏幕上的光标停止了闪烁,一个表示任务完成的提示框悄然出现。 康宁迅速拔下b驱动器,重新放回口袋,然后仔细检查了周围的一切,确保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他再次闪身出门,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走廊里,整个过程不到5分钟。 而那台电脑,已经悄然成为了病毒传播的源头,一场可能改变公司命运的风暴正在暗处悄然酝酿。 …… 三天后。 一早上,狄梦兰按照惯例来公司开会。 一迈进公司,看到前来汇报的人并不是张主管,她微微挑了挑眉,朝那人质问:“老张呢?” “兰总,张主管病了,在医院治疗,这几天的工作都是我来安排的……” “病了?”狄梦兰继续问:“他没跟我请病假啊?” 那人抹了抹头上的汗,有些为难地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按照张主管的吩咐……” 狄梦兰没再追究:“算了,今天就由你来汇报。” 一番汇报下来,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狄梦兰对数据还算满意,准备起身走人。 “报告!” 会议室门口响起急促的呼喊。 狄梦兰揉着太阳穴,冷眼瞥过去:“出什么事了,这么冒冒失失的。” 她身边的人赶紧去开门,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呵斥道:“每周的例会时间都是绝对不能打扰的,你在门口嚷嚷什么?” 康尼气喘吁吁地对那人说:“要不是出了大事我也不会来打扰老板们开会,我今早查账的时候心血来潮启动了最深层次的追踪,忽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项目亏空,从3天前开始,每天以100万的速度开始,到现在已经足足300万了,现在每一分钟都在往外刷钱,我们必须制止!” 那人一听这话,脸都绿了:“怎么又出这种事?!” 刚刚除掉了一个陆震豪,现在又出了第二个!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这又是哪个不怕死的,顶风作案啊!” “我看,那人应该是自作聪明,觉得现在是灯下黑,显然对咱们的系统了如指掌。” 狄梦兰一拍桌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给我查!!!” 康尼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看上去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狄梦兰指着他。一脸冷酷:“你还傻愣着什么?!我养你是吃白饭的吗?” 康尼故作吐吐吞吞地说:“兰……兰总,其实我已经查到了具体的ip地址,但是……” “但是什么?!” “那人是张主管!”康尼抬头,对上狄梦兰那双阴鸷的眼神。 狄梦兰沉默着,桌上的一群领导更是鸦雀无声。 狄梦兰右手轻轻一挥,几个保镖就立刻聚拢在她身旁。 狄梦兰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似的:“你们几个,去医院把姓张的给我看好了。” 随即,她快步走到了康尼的面前,冷冷地说:“小康,带我去看证据。” “好的,兰总!” 一行人直接移步到了张主管的办公室。 康尼轻车熟路地把“证据”翻了出来,证据上显示,3天前,也就是张主管出事以后,这场丧心病狂的转钱行动就开始了。 狄梦兰连续找了4-5个技术人员复查了一遍,结果都和康尼的一样。 康尼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有信心,这群人如果不用一周的时间慢慢去查,根本发现不了他的病毒手脚。 狄梦兰冷声问向身旁的人:“姓白的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第290章 交换的餐盘 狄梦兰得知了张主管的“风流韵事”之后,脸上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公司里有明文规定,绝对不能出现乱搞男女关系的情况,就连领导也不能幸免,如果人人都这样的话,狄梦兰又该怎么管理好这么大的一个团队。 最恐怖的是,张主管不仅滥用权职给一线女工下药,还敢顶风作案? 狄梦兰朝着身旁的司机吩咐:“走,去医院。” 闻言,康尼的眸光里闪过一丝窃喜。 这个招数虽然老套,但是看来十分好用。 病房里,张主管趴在病床上,一脸堆笑,努力仰头看着围在床前的几位黑衣保镖。 “劳烦兰总怀念了,我这点小伤没什么大碍,很快就能出院回到工作岗位上,是兰总让你们过来守卫着我啊?” 被蛇咬的伤口在屁股上,为了不碰到伤口,只能用趴着的姿势养伤,这本来就十分不雅了。 再加上他心里也知道给女工下药的手段实在不光彩,而且,还没成功,就更没脸跟兰总说了。 黑衣保镖们冷脸盯着他,没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 病房里的气氛怪异极了。 “哒…哒…哒…” 楼道里响起了狄梦兰高跟鞋的声音,一声一声干脆有力,像是催命符。 脚步声在病房门口戛然而止。 张主管努力转头去看向门口:“兰总!兰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不来,谁替你收尸呢?” “啊?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有了陆震豪的前例,狄梦兰懒得和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废话,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保镖头目。 那人很快就明白了她的命令,二话不说就帮张主管办了“住院。” 公司内部的小黑屋里。 张主管的惨叫声伴随着抽鞭子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厚厚的墙壁。 可惜,这里是地下室,他喊破了喉咙都不会有人发觉。 楼上5层,一线话务科则是另一幅场景。 格子间里的男人女人们都在卖力地对着话筒说着什么,声音高低起伏,连成一片。 阿莉时刻关注着肖蓉的状态,她最近几天一直都不说话,除了上班就是睡觉,连平时最喜欢吃的小面包都不吃了。 阿莉同样是女人,她很清楚肖蓉这是收到了刺激。 在这种地方,任何正常人都会被刺激得痛苦难过,那些熬过来的人,也早就失去了原本的良知。 简而言之,要么被环境驯化,要么就得被自己的情绪折磨死。 很显然,阿莉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很多突发情况,但是肖蓉就执拗的很,那些可怕的经历让她无法坦然自若地面对。 现在唯一能支撑她的信念,就是康尼交给她的任务。 像个机器人一样,一上午她打了400多个电话,忽然,她再次从名单里看到了一个名字 陈建国! 同名同姓,但是电话号码和地址是完全不同的。 肖蓉赶紧起了12分的精神,调整好状态,拨通了号码。 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接电话的人是个女人。 “喂你好?” 甜美的声音一出来,肖蓉觉得很意外。 “您好,女士,请问您是陈建国吗?” “你找他干嘛?” 电话里的女声明显带着不善的质问。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是国大银行,这边显示陈建国先生在前天晚上11点在境外有一个非法交易……” “哈!我就知道!”女人气势汹汹地在听筒里喊:“陈建国,你给我出来!还敢说你在外面没事?到底是哪个狐狸精,你快给我如实交代!” 尖锐的女声十分刺耳,肖蓉不得不把话筒远离了耳朵一些。 这个画风怎么变成了捉奸现场? 肖蓉纳闷,会不会这次的陈建国就是最普通的客户名单,和上次的任务完全不是一回事? 为了防止错过了什么,她又试着开口:“您好?陈建国先生?” 电话里的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完全没有搭理她,当然,也没有挂掉电话。 肖蓉只能尴尬地听着里面的人吵架。 算了,肯定不是警方了,她心灰意冷。 刚准备挂电话的前一秒,听筒里传来了一声砸门的声音。 “砰——” 声音巨大,吓得肖蓉一个激灵。 接着,伴随着女声的尖锐骂声,拍门声变得十分有节奏。 这节奏? 肖蓉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手边的笔记录了一下这个节奏。 直到电话被对方主动挂断。 她长了个心眼,手里攥着小纸条,带着那包纸巾,装作是肚子疼的样子,快步跑到了女厕所。 坐在马桶盖上,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密码对照本,一点一点地破解。 “露水。” 这句话破解出来的一瞬间,肖蓉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难道就是……行动的指令? 她并不知道康尼这段时间和警方有没有其他联络线,但是现在,警方居然主动联系了她,她必须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康尼。 趁着晚饭时间,她端着餐盘,和康尼擦身而过的瞬间,低头说:“那边联系了我,只有两个字,露水。” 周围的声音乱哄哄的,康尼假装让她帮忙端一下餐盘,蹲下身去系鞋带。 站起身的一瞬间,他在她耳边说:“明天老时间,老地点见。” 肖蓉的眼睛快速眨了两下,意思是知道了。 康尼低头看着她餐盘里只有几片青菜叶子和一个苹果,皱了皱眉。 随即,他不动声色地端走了她的那份餐盘,而把自己那个留给了她。 两人很快结束了碰头,随即各自分开。 忽然,一只手拍上了肖蓉的肩膀。 肖蓉吓得把手中的餐盘都险些扔在了地上。 “哎!瞧把你吓得,是我。” 肖蓉转头一看,是阿莉。 “你吓死我了!”肖蓉松了一口气。 阿莉笑着看她手里丰盛的餐盘:“好啊蓉蓉,你今天终于有胃口啦?” 肖蓉也看着餐盘上都是她平时里喜欢吃的菜,抿着嘴笑了笑。 吃饱了好干活,她得打起精神来! 第二天午休时间,她偷偷溜到了“老地方”。 卫生间里中午基本没什么人,她放心地钻进了中间的隔间,默默地等着康尼的到来。 第291章 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康尼如约而至。 仍旧是狭小的空间,康尼像是走的比较急促,额头上还带有细碎的汗珠。 肖蓉看着,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给他擦一擦。 康尼则是顺势把她的手抓住了,声音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蓉蓉,那个张主管被我干掉了。” 肖蓉倒是有几天没见到张主管人了,只是听说他住院了,这干掉了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干掉了?” 她扑闪着大眼睛。 康尼笑着:“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只要记住,他再也不会回来欺负你了。” “真的?!” 她难以置信。 “当然是真的,这件事并不是任务里的一部分,你到时候对接信号的时候千万不要说错了,这是我的私人决定。” 康尼也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性。 肖蓉点点头:“那以后不会出事?” “不会,你放心,就算那群人怀疑到我的头上来,也需要一周的时间,到时候我们已经逃出去了。” “真的!?” 今天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肖蓉差点惊呼了出来,赶紧捂住了嘴巴。 她换上了小声继续问:“这么快就要行动了吗?”她小心地看了看周围,再次压低声音问:“今天我们不用写的方式交流吗?直接说话会不会……” 她指了指天花板角落的那个摄像头。 康尼摇摇头,一脸得意:“你别担心,今天我特意在监控上动了手脚,我们有10分钟的时间可以好好说话。” 此时此刻,肖蓉觉得康尼在她的心目当中,形象更加高大了不少。 康尼说起了行动的事情,他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之前我一直都按兵不动,就是因为领导那边还没有做好攻克这片园区的准备,这次他们主动联系你,这是一个强有力的信号。” 肖蓉想起了那个信号,是“露水”两个字。 康尼继续说:“露水,这两个字,就代表着黎明要来了,而且他们会通过水路来攻击,目前,他们应该已经驻扎在市区里了。” 肖蓉恍然大悟。 公司坐落的园区,距离城市相邻着一条宽阔的大河,园区和对岸中间只有两座桥相连接。 这条河就像护城河一样,把园区和市区独立开来,正是因为这样,狄梦兰省了很多的护卫,只需要在这两座桥上重兵把守就可以。 但是在河流的上下游,却没有安插什么重兵。 这次的水路攻击策略,无疑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康尼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对着上面的地形图讲完了整个行动的重要路线。 包括护卫的换班时间,还有这条河流的水流情况。 而这些,都必须由肖蓉用摩尔斯密码传递出去。 肖蓉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但是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她还是犯了难。 且不说这些数据的复杂性,就算是她全部能背下来,要怎么传递给警方呢? 只通过一个电话的时间吗? 一线话务员平均拨打一个有效电话的时间是10分钟。 如果10分钟之内对方没有成交的意向,就可以把名单进入到待定区,下次再进行拨打。 她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康尼也陷入了沉思。 “最好的办法是把这件衣服拍一张照片,然后发出去。” 沉思了片刻,康尼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但是一线话务员根本就没有发送照片的权限,他们只是和客户进行最原始的破冰沟通,也正是因为这样,每天海量的电话录音,公司里的高管们根本就不会去逐条检查。 所以,才是传播情报的最好方式。 而进了二级市场的客户,则是极有可能会成交的客户,正因为是只肥羊,所以每次沟通的时候都会被严密地监听。 事情陷入了两难。 这时,肖蓉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光:“你刚刚说我们的人已经到达了市区?” “对,没错,不然他们不会发这个消息给我。” 肖蓉缓声道:“既然这样,我倒有一个方法,不如我们大胆一点,我出去,和我们的人当面交换情报!” 康尼不解:“你出去?” “嗯嗯,你还记得上次我开了那100万的单子吗?按理说没有100万的订单就能够额外获得一天的外出假期。但是后来紧接着就出了那件事,我也没有心情出去。但现在我可以重新申请这个时间,这样我就能顺利地把地形图带去去市区里,和我们的人面对面的接头。” 肖蓉一边说一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 康尼皱了皱眉,说道:“不行!这个方法太危险了。” 他倒是听说过这条规定,虽然美其名曰是可以出去逛街旅游,但是那些话务员们不管到哪儿,身边都是有人看守着的,一旦发现什么可疑行为,基本上就直接被拖到公海当做器官贩卖了。 肖蓉难得坚持自己的想法:“可你知道的这是最保险的方法!” 康尼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劝说道:“我只知道你刚刚受了伤害,万一这次你再出问题怎么办?” 康尼的声音闷闷的,眼睛里爬上了红血丝:“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你让我再想想,一定有别的办法……” 肖蓉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他的关心,心里忽然暖暖的。 一对苦命的人,此时此刻都感觉到了彼此的心意。 肖蓉的鼻子一酸,眼睛红红的地看着面前紧蹙着眉头一脸焦急的男孩。 一分钟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双手附上康尼的肩膀说道:“康尼,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如果没有阿莉和你,我肯定早就已经死掉了,经历过那件事情以后,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她一字一顿地说:“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第292章 我等你回来 眼前的少女眼中带着渴求,全身上下的决绝让康尼怔住了。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还在无声地央求。 康尼把肖蓉的手摘了下去,衣服也穿回了身上。 最后对她淡淡的说:“这件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先考虑一下,然后在跟我们的人讨论一下。最后才能做决定。” “好,那你考虑好了,就尽快你把名单给我,我主动联系他们,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讲。” 肖蓉急忙说着。 康尼看着眼前勇敢的小姑娘,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胆小可怜,柔弱的就像是一朵随时都会凋落的茉莉花。 他在人群当中特别不起眼,但那双眼睛一看就很善良。 这也康尼会选择她做卧底的原因,越是不起眼的人越不会引起怀疑,办事情也够足够稳妥。 她果然不负众望,每次任务都完成的很好。 可他现在却觉得此时此刻的肖蓉更有魅力了。 像是一株从泥泞中生出的坚韧的藤蔓。 康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朝她郑重的点点头:“好我这就回去准备。” 肖蓉松了一口气,他看着你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着几分的底气。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以后,肖蓉开始了马不停蹄的准备的工作。 关于市区里的环境,她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曾经她和阿莉做过一次游玩的攻略,非常的详细。 仔细回想起来,里面就有包含了这个城市市区的详细地图。 一开始他她们之所以会选择来到这个地方旅行,还是因为她们对这里的宗教神庙很感兴趣,大学毕业了以后都想来这里拜拜自己的前程。 在这个国家,人们的祭祖拜神活动都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办一次大型的,而最近的一次,就在当下。 这种大型的庙会,人多眼杂。最适合神不知鬼不觉的情报传递行动了。 想到这里肖蓉激动的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 同样一夜未眠的康尼,则是在脑海中绞尽脑汁的去想其他的方法。 彻夜未眠的他其实很清楚,肖蓉说的方法就是目前来看最稳妥的,想必警方那边也是会认同他们的方案。 第二天,两人在厕所里再次见面。 康尼把事先准备好的和警方那边儿沟通的话术,还有那件衣服一并交给了她。 肖蓉虔诚地接到了手心里。 康尼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一直念叨着:“这件衣服你就穿着随意一点,千万不要表现的太紧张……” 肖蓉笑着说:“好啦,你都重复了好几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康尼讪讪地笑了一声,随后想到了什么似的,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指甲刀,放进了他的手心。 “干嘛给我一个指甲刀啊?什么意思?” 康尼拿过指甲刀,一边打开一边示意给她看:“这个小指甲刀,表面看上去没什么不一样,实际上里面暗藏玄机,里面有一块儿锋利的小刀片儿,是我昨天晚上连夜磨的。” 他把刀片调了出来,果然,又尖又细的刀片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康尼叮嘱着:“你记住,如果万一遇到了什么问题,我是说万一,一定要用这个来自保,明白吗?” 肖蓉弱弱的问:“它这么小,怎么保护?” 康尼想了想,直接把刀片儿放在了自己的脖子大动脉上。 接着对她说:“看到没?这个跳动的血管就是大动脉,用这个小刀能轻易的划破。只要划破出血了,这个人就会在5分钟之内失去死亡。” 肖蓉呆呆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害怕。 康尼着急地抓起她的手,把刀片塞进她的手里,帮她把手放在自己的大动脉上:“来,你练习一下。” “啊??” 不是说划破了就会大出血了吗? 让她试?认真的吗? 康尼苦笑着:“我的意思是,你找找这种瞬间找到大动脉的感觉,没让你真的噶我。” “哦哦。” 肖蓉双手使劲地握着刀片,浑身上下的神经都在绷紧,因为紧张而身上阵阵发抖。 “别抖,记住了,如果遇到了危险,一定要镇定,这个刀片不仅仅可以噶大动脉也可以扎进对方的眼睛和太阳穴等位置。” 肖蓉点点头,努力的学习着自保的要领。 最后康尼准备教她一些在街上侦查的方法。 不愧是科班出身的警察,短短几招就够她用了。 肖蓉学得有模有样的,两个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最后,康尼严肃地看着肖蓉的眼睛,说道:“你别忘了最后一件事。” 肖蓉接过话茬:“如果任务失败了,千万不要逞强,一定要保证安然无恙地活着回来!” 康尼随着她说话的抑扬顿挫而点着头,满意地说:“对,记住了昂!” 说完话后,康尼准备推门而出。 肖蓉有些紧张地喊了他一声:“康尼!” “怎么了?”康尼转过头询问。 肖蓉抱着衣服的手骤然收紧,她感觉到一股冲动在身体里跃跃欲试。 她想说——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可是,此刻的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咽了咽口水,眼神乱飘,迟迟不敢说出口。 “嗯?”康尼还在等着她说话。 肖蓉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事,就是想说……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好,我等你回来。”康尼露出一个舒心的笑。 看着康尼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肖蓉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 正值盛夏旅游旺季古韵悠长的景区里,一季度一举行的庙会迎来了它最为辉煌的时刻。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错落有致的庙宇屋檐上,金色的光辉与五彩斑斓的灯笼交相辉映,将整个空间装点得如梦似幻。 时间还早,但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诱人的香气——从街边小摊传来的烧烤味,到甜品店里飘出的椰奶芬芳,无一不在挑逗着过往行人的味蕾。 两旁的小贩们热情洋溢,用各种语言和手势招揽着顾客,他们的摊位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特色小吃和当地特产,每一件都闪耀着独特的文化光芒。 肖蓉怯生生地踏入了这片热闹非凡的街道,她身着宽大的外套,把那件t桖藏在了最里面。 她的步伐略显迟疑,佯装着被周围的一切深深吸引的样子,时不时地东张西望。 偶尔停下脚步,用指尖轻轻触碰那些精致的饰品。 她在传递着信息。 第293章 情报在衣服上 肖蓉的脑海中时刻谨记着昨天在电话里警方传递给她的信息。 警方们会乔装打扮成景区里的一位普普通通的卖饰品的小商贩,摊位具体的位置在西门入口的左边第13家。 肖蓉找到了他们之后,如果确定了自己的处境是安全的,要假意在饰品上敲击摩尔斯密码,来发出“可以交换情报”的信号。 肖蓉从西门的入口刚刚进来的时候,就一路细数着路过的饰品店。 她身后不到2米的位置,就有着一起出来玩的其他人和几个负责看守她们的园区的打手们。 肖蓉假装对饰品特别感兴趣,故意走的慢了一点,让大部队走在了她的前面。 可尽管如此,她的身旁也总是会有一个健壮的男人若即若离地跟着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想必是打手跟着她时间也有点久了,肚子饿了,在他隔壁卖小吃的摊位停了下来,准备买点吃的。 肖蓉心里紧张万分,表面上却装作十分淡定,她余光看着打手,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第13家饰品摊位。 “欢迎光临本摊位~,随意试戴,随便挑选~” 摊主是个热情的当地大妈,口中操着流利的当地方言。 她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蒲扇扇风,朝着肖蓉乐呵呵地打着招呼。 肖蓉不敢确定面前的人是否是警方的人,毕竟是个外国的面孔,而且她的话完全让人听不懂。 她的指尖轻轻地触碰放在展示盘子里的一个项链吊坠。 圆盘形状的吊坠上面镶嵌着7种不同颜色的宝石,她装作去认真看每一颗宝石的样子,手指也在上面轻轻跳动,或快或慢。 【露水】 她敲击一遍之后,抬眸朝着女摊主看去。 果然,摊主脸上虽然还带着和别人毫无二样的微笑,但是拿着扇子的手指却不动声色地敲击了扇子手柄几下。 【注意隐蔽】 肖蓉一下子就解读出来了对方的意思。 果然是警方的人! 确定了身份之后,她按照大妈的提醒,偷偷看了看旁边的人。 眼神刚飘过去,就看到那人虎视眈眈的眼神像狩猎的老鹰一般。 吓得肖蓉一个哆嗦。 “你在干嘛呢?”对方见她在这个摊位面前停留的时间有点久,冷声质问她。 肖蓉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买这个吊坠,但是我不会和她沟通……” 男人不耐烦地拿起那个吊坠,用流利的方言朝着摊主大妈询问了价钱。 随后又把吊坠扔到了她手里,冷冰冰地说:“这东西人民币1000元。” “1000块?这也太贵了……” 肖蓉小声惊呼,低下头嘀咕着。 “嫌贵就别买啊。”男人的声音轻飘飘的。 肖蓉装作不甘心的样子,对男人说:“麻烦你帮我跟她问一下,能不能便宜一点,500块钱行吗。” 男人无语:“你买个东西这么婆婆妈妈的干嘛?赚钱不就是为了花的吗?” 肖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麻烦你了,帮我问一下~” 男人舌头顶腮:“这是最后一次。” 随即,男人朝着摊主大妈讨价还价。 肖蓉假装感觉很热,开始脱掉了外套,把里面的t桖也脱了下来,身上只剩下一个黄色的宽版吊带背心。 她一只手假装扇着风,另一只手臂上,挂着外套和t桖两件衣服。 她把搭着衣服的那只手靠近了摊位,在男人看不到的视觉盲区里,用另一只手在衣服上轻轻敲打。 【情报在衣服上】 男人一开始还在纳闷,这女的这么热的天气穿这么多是不是脑子有位置,现在看她把衣服都脱了,倒也没觉得她有多奇怪。 很快,吊坠的交易完成了,她500块钱拿下了那个罗盘吊坠。 她从摊主大妈的手里接过那条项链,开心得像是个百灵鸟,迫不及待地想要戴上。 她展开项链,对着摊主大妈比划着,想要一个可以试戴的镜子。 摊主大妈热情地搬出了店里的镜子,肖蓉顺手把衣服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了摊位上,开心地戴了上去。 七彩的宝石聚拢在一起,像极了彩虹待在脖颈间,衬得她肤色雪白。 大妈笑着对她竖起了个大拇指,夸赞她漂亮。 肖蓉不好意思地笑笑。 男人在隔壁摊位预定的小吃也已经做好,他转身去取。 肖蓉觉得这是最好的时机,便立刻凑上前去,佯装着对那个小吃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个看起来很不错诶~” 男人懒得搭理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肖蓉也识趣地没有再多嘴,朝着前面的街道继续逛。 她心里暗暗欣喜着,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任务,接下来的时间,她可以好好逛逛街,顺便给阿莉和康尼挑选点礼物带回去。 可下一秒,身旁的男人却冷声问她:“你的衣服呢?” 肖蓉还以为蒙混过关了,没想到男人的心这么细。 她心脏怦怦直跳,但是不得不说:“对啊?我的衣服呢……” “你是不是忘记在那个卖项链的摊位上了?”男人提示。 “嗯……”肖蓉低头思考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可能是……” 男人狐疑地问:“一个项链你要讨价还价,两件衣服这么丢了你不着急么?” 肖蓉如芒在背。 果然,这个方式还是太显眼了,被发现了…… 男人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掐得她生疼:“走,回去找衣服!” 肖蓉只能在他的钳制下重新返回那个摊位。 见她这样,摊主大妈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大妈连忙笑着迎接:“小姑娘,你的衣服是不是落在我这儿啦?我给你收起来了,来,给你。” 她笑着递过来一个纸袋,里面正是肖蓉的t桖和外套。 男人接过纸袋,谨慎地把纸袋掀了个底朝天,发现除了两件衣服以外什么都没有。 随即,他把那两件衣服也拎了出来。 第294章 湍急的河 男人先是把外套的口袋翻了个遍。 接着又把t桖拿在了手里抖落抖落。 一旁的肖蓉呼吸都吓得一窒,眼睛紧紧盯着男人手上的动作。 心里不住地祈祷着:“千万不要翻过来,千万不要……” 好在男人并没有谨慎到把t桖也翻过来,检查完毕之后,就把衣服和纸袋扔给了肖蓉。 肖蓉连忙把衣服塞进纸袋里装好,向摊主大妈点头表示谢意之后,就赶紧往前走了。 从那一刻开始,肖蓉的心就开始七上八下的。 虽然t桖上的地形图没有被发现,但是她现在不确定警方那边的人是否真的接收到了情报。 如果任务没有完成的话,这一趟不就白出来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把t桖套回了身上,想着如果这次没成功的话,最起码还能保留好地形图。 男人一脸疑惑地问:“你有毛病啊?都中午了,这么热,你穿什么衣服?” 肖蓉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害怕太阳晒……” “女人真是麻烦!” 就这样,她穿着衣服,在热闹的庙会上转来转去,却全然没有了任何逛街的心思。 一眨眼到了傍晚,一天的假期结束了,一行人坐上车,浩浩荡荡地朝着园区的方向行驶。 眼看着车子马上就要上了桥,却缓缓停了下来。 肖蓉透过窗户,看着前面好像还停了两辆车,车头前方像是站了一排穿着绿色迷彩服装的人,他们手中荷枪实弹,个个表情严肃凝重。 肖蓉有些疑惑,悄声问着身旁的人:“怎么都在这儿停车啊?那些人是干嘛的啊?” 那人回答:“你是第一次出来玩?咱们园区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每次收假回来的人,都要经历一道检查,需要把衣服脱光,走进岸边的那个小屋,通过检查之后才能放行。” 肖蓉的心里猛地一沉。 要把衣服都脱光…… 糟糕,她原本以为躲过了那男人的检查就可以了,没想到这儿还有一道坎儿。 想到身上的衣服,她就心乱如麻。 “下车,排队!” 有人拍着车窗,朝着他们高声喊叫。 车门应声而开,车上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下去。 肖蓉慢吞吞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那些人手中拎着大包小包,被负责检查的人员毫不客气地打开之后,随便顺手牵羊。 一些有经验的人,早就准备好了“孝敬”检查人员的礼物。 还有直接塞钱的。 肖蓉的手一直捏着t桖的一角,心脏砰砰跳得像是要蹦出胸膛。 千算万算,她完全没想到能在回园区的路上遇到这种情景。 这种细致的检查,肯定会暴露出她身上的地形图,她是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了。 岸上的队伍排的并不长,十几个人正在按照顺序朝着安检小屋里一个一个地进去。 肖蓉排在倒数第二个,她朝后看去,队伍的最后也有几个重兵,正在车上细细地检查着那里的东西。 前面的安检小屋进不得,想回头把衣服脱到车上也不可能,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进退两难”。 除了插上翅膀飞过去,她没有其他的办法。 肖蓉失落的眼神无意之间扫过了桥下湍急的河水。 最近正是汛期,河水浑浊有力,拍击着两边的河槽,发出轰鸣的咆哮。 忽然,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想法。 既然没有成功完成情报传递的任务,那么,就算是损毁了情报,也不能落入这些人的手里。 因为一旦被发现,他们会很快通过她顺藤摸瓜地查到康尼的身上,那样的话,警方筹备了将近一年的攻破计划,就会毁于一旦。 她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她现在和t桖一起消失,是不是就会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只要康尼的卧底身份不被发现,他肯定还能想到新的和警方联络的方法。 对,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握紧。 她慢慢地踱步到岸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从河面涌上来的凉气。 想必那河底的水冰冷刺骨。 一旦跳进去,没被河水淹死之前应该也会被水冻晕过去? 她最怕水了,游泳课都不敢上,每次看到河水都绕着路走。 可她从来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选择跳河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里,她不禁想到了自己短暂的人生,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 她失联了这么久,爸妈肯定都急坏了,她们都是普通的工人,供她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可她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没赚过一分钱,却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了异乡。 又想到自己还从来没有谈过一场恋爱,想起自己出来前和康尼离别的场景。 她现在真的好后悔,要是当时她再勇敢一点,是不是就可以亲一亲心爱的男孩。 那样,她也算死而无憾了。 人头往前攒动着,队伍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 背后的人推了她一下:“往前走啊,愣着干什么呢?!” 肖蓉往旁边趔趄了一下。 她急中生智,身体摇摇晃晃了几下,准备往岸边去靠。 推她的人问:“你怎么了啊?” 肖蓉没有回头,装作身体很不舒服的样子,哑声说:“我突然有点头晕。” 那人一脸紧张:“你怎么突然头晕了,刚才不还没事呢吗?” 肖蓉皱着眉头,装作一脸的痛苦样:“我也不知道……” 那人看着肖蓉的小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连忙说:“你挺一下哈,我去给你叫人。” 肖蓉缓慢地点了点头。 那人说完话,直接朝队伍的前方跑去。 肖蓉看到身后没人了,她蹲在地上,狠了狠心,咬紧牙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那一刻,她仿佛将所有的恐惧、绝望和挣扎都凝聚在胸口,然后猛地睁开眼睛。 迟疑了最后的一秒钟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往那湍急的河流中一跃而下。 “扑通——” 河水瞬间将肖蓉瘦弱的身躯吞没。 “啊——有人掉进河里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奋力地挣扎着,头冒出了河面。 “是肖蓉!”撞她的人刚好带人过来,看到她掉河里了,急忙朝身旁的守卫说:“刚刚我看她就有点不对劲,像是要晕倒的样子,没想到失足掉到河里去了!” 第295章 也是个没种的 “靠,真是晦气!” 守卫男满脸的愤怒,完全没有要下河救人的意思,从衣服兜里掏出手机,对着翻滚在湍急河水里的肖蓉就开始了拍摄。 一边拍一边还在嘴里嘀咕着:“他妈的,早不死晚不死,死在我当班这天,这个月的奖金又要扣没了。” 这些守卫,虽然手握武器,但是却没有对于园区内的人员生杀大权,要是在他们手里偷溜出去什么人,他们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这种在他们面前自杀的人,如果不拍下来证据,容易被领导认为是他们故意放走了人,那罪过也就大了。 于是,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守卫举着手机拍视频,而肖蓉的身影,在河水中上下翻腾挣扎,最后随波逐流,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 另一边,公司会议室。 公司8楼。 康尼站在窗边,一边看着墙上的挂钟,一边朝着大门口的方向张望。 按照惯例,半小时就到了收假的时候,可是现在,大门口的闸机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看到一辆车回来。 一开始,康尼还说服自己,或许只是路上有些堵车了而已,耽误了点时间也是正常的。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小时,他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就在他翘首以盼的眼神中,忽然,闸机开了。 一辆接着一辆的车从闸机驶过,朝大院里缓缓驶来。 他赶紧隐蔽了自己的身体,只露出一只眼睛,仔细地盯着那几辆面包车。 早上肖蓉坐车出门的时候,他也是事先埋伏在了这个位置,特意记住了她上的那辆车的车牌号。 他死死地盯着车子的号码,终于看到了那辆车排在了最后,也进了大院。 车子排成一排,车门被同一时间打开,里面的人鱼贯而出,在车子的边缘排好队,男人一队,女人一队,竟然有序地站好。 康尼把女人的队伍从头看到尾,没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一定是眼睛花了。 他扬起手重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数了一遍。 这次,他倒是发现了其中一个女孩手里,拎着和肖蓉早上背出去的一模一样的黑色小挎包。 康尼心中警铃大作。 人没回来,包却回来了? 他立刻转身,朝着楼下跑去。 时间正好是晚饭时间,各层的人员都在楼道里往一楼的食堂走,本来就狭窄的楼道此刻更为拥挤。 康尼急促朝着楼下跑,顾不得前面都是谁,两条胳膊一挥,嘴中喊着:“让开!都给我让开!” “兄弟,你看着点人嗨!” “靠!你踩我鞋了!” 人群中有人骂骂咧咧,不满他的行为。 有人横着伸出一条腿,康尼避让不及,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康尼连续滚了好几阶台阶,最后停在了楼道的平台处。 他眼前冒着金星,口腔里涌出一阵腥甜。 等到视线逐渐清晰,他看清了站在楼梯上的人。 是那个满头黄毛的技术员,以前一直都在张主管的手底下干活,自从张主管出事之后,就一直都看不惯康尼。 他一脸不屑,阴阳怪气地说:“哎呦,这不是康大技术员吗?这么着急赶着去干嘛呢?家里死人了赶着去吊唁?” 忽然,他佯装说错话了一样,捂住了嘴:“哦对不起,我忘了,你刚来园区的第一天, 就说了自己父母双亡,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呢。” 说完,他还不忘挑衅地扬了扬眉毛。 康尼很清楚自己在公司里得罪了不少人,他现在没有精力搭理他,继续努力爬起来,朝着楼下继续跑。 “靠,也是个没种的,跑的比兔子都快。” “哈哈哈哈……” 把那些侮辱他的嘲笑声抛在耳后,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找到肖蓉。 气喘吁吁地追上了那个拿着肖蓉黑色挎包的女孩,是在女生宿舍楼底下。 他上前猛地拽住了女孩的胳膊,对方被他的举动和满脸的血迹吓了一跳。 “你干嘛!!!” 康尼连忙把手收回,双手合十,语气尽量平稳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问问,你这个包是肖蓉的吗?” 那女孩眼眶里还带着残留的泪,一听到肖蓉的名字,眼泪更是喷涌而出。 康尼看到她的神色,不详的感觉更加强烈,他压抑住情绪,耐心地问:“你为什么哭?啊?肖蓉呢?她不是早上跟你一起走的吗?” 女孩刚刚目睹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被水冲走,还没有从那种强烈的视觉刺激中缓过神来,她蹲在地上,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嚎啕大哭。 “她死了……呜呜……她就那么掉进水里,被水卷走了……那么急的水,一下子就把她的脑袋给淹没了……” 她断断续续说着,边说边哭。 康尼怔愣在原地,残存着的一丝理智让他没有倒下,他蹲下身,双手把住女孩的肩膀,问着女孩:“你说肖蓉掉到河里了?园区门口的那条河?她怎么掉进去的?啊?” 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快说啊!!” 康尼心急如焚,血红的眼睛里都是血丝,使劲晃动着女孩的肩膀。 女孩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问我了……” 康尼还想再问什么,女孩的身前出现了一个身影,把她护在了身后。 “康尼!你别在这儿发疯了!你冷静点!” 康尼抬头,是阿莉。 她站在他的面前,嘴唇发白,表情坚毅。 她把女孩扶起来,然后把那个属于肖蓉的小包接了过来,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接着,她转头对康尼说:“你跟我过来。” 康尼失魂落魄地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路穿过了食堂,到了人迹罕至的小树林。 这里已经被铁丝网拦住了,几乎更不会有人来了。 阿莉也红着眼睛,忍不住啜泣起来。 作为肖蓉同期进来的人,肖蓉的死讯,领导第一时间通知了她,并且要求她辅助销毁肖蓉的所有的东西。 第296章 大打出手 康尼看着阿莉的样子,肯定是已经知道了事故的原委,他问:“她为什么会掉进河里?” “他们跟我说的是,肖蓉在排队安检的时候,晕了过去,失足掉进了河里。” “晕了过去?”康尼一脸不置信。 “你和蓉蓉走的那么近,你不知道她一直都有这个毛病吗?她亲眼看到死人,血溅了她一脸,她神经受了刺激,后来又遇到了张主管那个狗渣男,她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好!” 阿莉有些埋怨地看着康尼。 康尼一脸震惊。 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肖蓉既然是个病人,那为什么还要接下当卧底的任务? 阿莉擦了擦眼泪,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在附近之后,把手心摊开,亮出了那包纸巾。 她一脸质问:“这个东西,是你给蓉蓉的?” 康尼眼神一滞,僵硬地点了点头。 阿莉一副看透了一切的神情:“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干什么的,我只知道自从你出现,我的姐妹就一直陷入了不停的麻烦当中,现在还丢了命!康尼,我想你欠我和蓉蓉一个解释?!” 康尼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阿莉。 阿莉虽然话说的直接了点,但是却没错,如果不是他给了肖蓉这个任务,她就不会冒险出去,也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河水卷走,他现在甚至不知道她在死前都经历了什么,到底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会在河边晕倒? 阿莉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她的眼里,便是心虚的表现。 “呵,我就说,你这个人满肚子鬼点子,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计谋,赢得了狄梦兰的信任,还让蓉蓉瞬间就获得了巨大的业务提成,紧接着张主管就对她做了那事,然后张主管就不见了,这些未免都太巧合了?” 阿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推理:“我现在还纳闷,为什么蓉蓉出事的那天,你姗姗来迟,还一脸紧张, 现在想起来,想必你就是故意在那个时间节点出现,营造出英雄救美的假象,骗取肖蓉的信任,我现在怀疑你,利用蓉蓉靠近了张主管,然后再设计圈套,把张主管踢出了局,然后你好牢牢坐上主管的位置!自始至终,我可怜的蓉蓉,就是你的一个棋子对不对!” 一口气说完,阿莉觉得胸口生疼,她为自己死去的姐妹深深地打抱不平。 “我……” 康尼有苦说不出,他很想一口气把事情解释清楚,但是有了肖蓉的前车之鉴,他害怕阿莉被卷到这件事中也会有不测的结果。 肖蓉的死,康尼自己认为他有很大的责任。 阿莉目光炯炯地盯着康尼:“说啊?你怎么不解释了啊!” 康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像一头丧家之犬:“对不起,我无话可说。” “呵呵,我就知道,康尼,你们这群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卑鄙下流到没底线,居然利用一个姑娘来做那些见不得台面的肮脏计谋,我呸!” 阿莉气急了,她举着那包纸巾说:“这包纸巾上写的东西,我很清楚是什么,你利用蓉蓉到底在干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是现在你把蓉蓉毁尸灭迹了,我也不想活了,我现在就去找那些人说你都在背后干了什么!我看狄梦兰还会不会把你当成香饽饽!” “别……别去!”康尼拽住了阿莉的胳膊。 康尼确实是设计了张主管的事情,现在肖蓉和张主管都死了,他或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所以一旦举报的话,他浑身上下就是有八百张嘴都说不清楚自己的清白。 而且,阿莉手里的纸巾只要拆开包装,就会发现那并不是什么纸巾,早晚会破解出来是什么东西,到时候,他卧底的身份就保不住了。 “你放开我!”阿莉疯狂地甩着他正钳制着自己的胳膊。 “你们这是干嘛呢?”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男声。 阿莉被惊吓到,手一松,纸巾掉在了地上。 康尼赶紧踩住。 随后面不改色地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 是那个满头黄毛的男人。 黄毛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地往这边走:“哎呦哎呦,我说康兄弟那么着急跑着干嘛去呢,这是相好的没了,这么快就朝着她姐妹下手啦?” 看到康尼的手抓着阿莉的胳膊,黄毛的五官都皱在一起,装作惋惜地说:“那小妹妹还尸骨未寒呐,你俩这就开始牵手上啦?也是,女人多的是,我看这个比死的那个好看多了哈哈哈……” 黄毛朝着阿莉吹起了口哨,一脸流氓样。 阿莉知道黄毛是张主管的人,她身边那些消失的同事,都是黄毛拖走的。 条件反射下,阿莉被吓的瑟瑟发抖。 康尼见状,急中生智,直接甩开了阿莉的手:“我他妈都说了那女人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少来找我的麻烦,赶紧滚!” 阿莉被他这一推推出了好远。 康尼随后朝着黄毛扬起下巴,语气不善:“你他妈跟着我干嘛?想找死?” 黄毛眼神倏然变得凶恶,吐掉了口中的狗尾巴草,摆出一副打架的姿态:“谁死还不一定呢。” 康尼不确定黄毛有没有听到刚刚他和阿莉的对话,但是眼下,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 他率先朝黄毛挥了一拳头,黄毛避让不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趁着黄毛倒在地上的空档,康尼先是把脚底下的纸巾提到了下水道井口里,然后朝着阿莉使了个眼色。 阿莉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急忙跑进了后门。 地上黄毛抹了抹嘴边的血,抬起头,看着康尼邪魅一笑:“这一招是我让给你的。”随即站起身,再次朝着康尼进攻而来。 康尼此刻眼中就像是要喷出火一样,他刚刚得知了肖蓉的死讯,本来就愤懑难平,黄毛这时候来找他对峙,康尼不管不顾,每一拳都用尽了十分力。 脑海中闪过黄毛说的那几句话—— “哎呦,这不是康大技术员吗?这么着急赶着去干嘛呢?家里死人了赶着去吊唁?” “哦对不起,我忘了,你刚来园区的第一天, 就说了自己父母双亡,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呢。” “哎呦哎呦,我说康兄弟那么着急跑着干嘛去呢,这是相好的没了,这么快就朝着她姐妹下手啦?” 他确实没有一个亲人了,是个真实的孤儿,无牵无挂的他当卧底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肖蓉的出现,成了他黑暗人生中的少有的温暖,他原本以为,两人能一起完成任务,顺利逃离这里…… 越想越悲愤,他把黄毛骑在身下,一拳一拳不要命地往对方的脸上砸去,一声一声地嘶喊着:“你也去死!去死!该死的是你们!” 血喷溅在他的脸上,头发上,衣服上…… 渐渐地,黄毛不再反抗,像一滩烂泥一样毫无声息。 第297章 警察进来了! 等康尼打累了,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他靠在墙根儿下,看着天边的夕阳西下,浑身都是血。 是黄毛的血。 有黄毛的兄弟迟迟不见黄毛回来,追过来一看,便鬼哭狼嚎地扑在了毫无声息的黄毛身上。 “你他妈疯了,居然敢把人打死,黄毛哥充其量就是想要教训教训你,你却要了他的命!” “我告诉你,我马上就把这件事告诉上头,你等着偿命!” 康尼睥睨着他们把黄毛抬走了,连话都没回。 他心里清楚,黄毛必须死。 刚才自己和阿莉的行踪和对话,不知道黄毛听去了多少,但不管怎样,这件事一旦被上头的人知道,阿莉都会卷进来。 但是,他现在把黄毛灭了口,就可以把阿莉撇开。 如果一定要有牺牲,他希望自己是最后一个。 他现在把自己营造成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就算狄梦兰怪罪下来,把他灭口了,他倒下了,还会有其他卧底兄弟继续完成任务。 他的主动作死,其实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掩护。 良久,康尼挎上地上那个属于肖蓉的小挎包,踉踉跄跄地慢慢往回走。 路过的人都被他血葫芦一样的状态吓到了。 …… 康尼把黄毛活生生打死的事情很快就在园区里传开了。 自然也传到了狄梦兰的耳朵里。 即使她再包庇这个天才少年,但是在园区里的员工之间出现互殴把人打死的情况,就太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了。 狄梦兰当时就下了令,把康尼关了禁闭。 所谓的关禁闭,实际上,就是被悬吊在暗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四肢被冰冷的铁链紧紧束缚,吊满3天3夜不能进食不能喝水,活不活得下来,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完全是对意志力和体力的双重考验。 狄梦兰之所以没有对康尼直接动用刑罚,主要还是看重了他的能力,私心希望他别死,毕竟公司还有用着到他的地方。 可是,康尼并非这么想。 他的四肢无力下垂,眼神空洞而绝望,心如死灰的他,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和反应。 仿佛灵魂已经游离于这具躯体之外。 黑暗、孤独、难过、对肖蓉的思念,这些情绪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在不知道第几天、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的时间里,外面传来了拍门的声音。 小黑屋是单独分立于园区的中心建筑的,主要目的也是让屋里的人听不到一点外面的声音。 而此刻门外的声响,会是谁? 拍门声把康尼从神游中拽了出来,他缓慢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是谁……” 外面的人竟然听到了这声微弱的声音:“是我,康哥,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事成了,明天凌晨露水就到了,你一定要撑住!” 话毕,脚步声渐渐远离。 康尼的唇角勾了勾。 “肖蓉,你听到没,你把事情办成了,明天我们就能回家了,别怕,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回家……” 黑暗中,他如墨的眼眸和夜色融合在一起,让人看不清他眼神里的温情和绝望。 …… 凌晨4点。 园区万籁俱静。 就连那些上夜班果聊的诈骗小组,也已经下班了。 只有东南西北的四个巡逻监视小楼上,还有彻夜值班的工作人员。 漫漫长夜,很是难熬,值班员们成群地打起了扑克牌游戏,或者是刷手机刷的不亦乐乎。 在他们忽略的视线范围内,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训练有素的警察按照原计划迅速包围了诈骗园区 。 他们个个身穿防弹衣,手持枪械,眼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心。 首先,几名特警队员利用绳索和攀爬装备,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园区的高墙,为后续的突击行动打开了突破口。 与此同时,地面的警察队伍也按照事先规划好的战术,迅速而有序地向前推进,将园区四面八方紧紧包围。 随着指挥官的手势令下,整个突击行动瞬间爆发。 特警队员从高墙上一跃而下,直接冲入园区内部,与地面警察形成夹击之势。 藏匿于技术部的其他卧底警察,早就设置好了定时的程序,公司内的网络大面积瘫痪,防止对方进行资料毁损。 警察们的里应外合,迅速而准确地控制了园区的各个要害部位,包括出入口、监控室和关键通道。 …… “叮铃铃……” 急促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正在做晨间瑜伽的狄梦兰。 她不耐烦地从瑜伽垫上走下来,拿起了桌上的手机,顺势坐在了沙发上,端起一杯白水。 “怎么了?” “兰总,有条子进到园区里来了,停电了,网也没了,我看到的警察现在就有二十多个了,兰姐,你快跑,呃……” 没等电话里的那人说完,电话就被人抢走了。 警察的声音冷冽传来:“狄梦兰,你的园区已经被包围了,我知道你现在正在市区,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行踪,但是,我们仍然希望你能前来自首……” 狄梦兰眸光阴冷,狠狠地按下了挂机键,随即,把手机卡拔出来扔进了马桶,快步走进了书房,打开了墙上的机关装置。 刹那间,一个巨大的暗门从书架后方翻转出来,狄梦兰快速闪进去,随后,门再次严丝合缝地关和。 …… “砰——” 随着园区内响起第一声枪响,警方们立刻隐蔽起来。 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园区内的犯罪分子们个个手里有枪,而且都经过全面系统的反追踪和逃跑训练,在经过短暂的猝手不及之后,肯定会奋起反击。 指挥官吩咐身旁的人说:“按照原计划,你们立刻去员工宿舍,组织好受害者们快速转移!” “收到!” 几个小队的人分别前往了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 第298章 死神的倒计时 当警察们匆匆赶到了宿舍时,却发现空无一人。 还是来晚了一步。 另一边,食堂里。 “快快快!!”狄梦兰的手下们个个手里拿着手电筒和手枪,正在驱赶着他们刚从宿舍里面揪出来的“员工”。 食堂内,几盏应急灯昏暗地摇晃在房顶上,空气中弥漫着和紧张与恐惧。 阿莉和姐妹们被紧紧地围困在一起,手上被手铐拷上,还用特制的绳索将她们手上的手铐都绑在了一起,像是穿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她们蹲在地上,垂着头不敢抬头看。 那些园区的雇佣兵们则站在高处,手持武器,看到不听话的人就直接上去捅一刀子,然后朝着边上的人威胁道:“看到没!再不听话你就和他一样的下场!” 随着刀子的拔出,血和内脏一瞬间就从那人的肚子里流了满地。 被绑在一起的受害者们看到这种画面都害怕得赶紧远离。 所以,偌大的食堂里,尽管有200多名受害者,30名狄梦兰的手下,但是受害者们纷纷不敢动弹,一个个乖得像是待宰的羔羊 。 食堂门外,警察们已经缴获了大量的作案工具和证据,可是面对人质被大规模囚禁的棘手情况,却十分苦恼。 冷静的指挥官拿着大喇叭对着食堂的方向喊:“里面的犯罪分子听着!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逃无可逃!我们要求你们立即放下武器,释放所有人质,接受法律的制裁!” 指挥官的声音坚定而有力,确保里面的人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园区内,人质们听到这声音,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纷纷面露喜色。 “是警察,是真的警察来救我们了!” “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雇佣兵却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着人质群里那些欢呼雀跃的人:“你们别听他们在外面忽悠!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在这里都骗了多少人骗了多少钱你们自己心里还记得清吗?按照法律,你们也同样是犯罪分子!还想回家?简直在做梦,你们好好想一想,现在的你们和我们已经不分什么好人坏人了,你们每个人身上的事情拿出来判刑的话,都够你们喝一壶的!” “所以,还是乖乖听话,今天,要么我们一起出去!要么就一起死在这里!” 听到这里,刚刚还开心的数人,瞬间面露惊恐,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心。 指挥官并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他继续用大喇叭喊话:“我们知道,你们中有些人可能也是被欺骗、被胁迫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但请记住,现在是你们选择的时候,是继续与罪恶为伍,还是选择放下屠刀,重新开始?我们警方愿意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指挥官的话语刚落下,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 阿莉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肖蓉最近的奇怪行为。 她忽然要外出,然后离奇死亡,接着康尼做出那么不正常的事情,接着没几天警察就来了? 会不会……肖蓉其实参与了警察的卧底行动?! 想到这里,阿莉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肖蓉都尚且如此,她现在到底在干嘛? 雇佣兵们开始气急败坏,朝着外面喊话:“外面的人听着,你们现在立刻马上撤退,否则,我保证,这里的200个人都会死得很惨!” 话音刚落,他朝靠着门口的另一个雇佣兵递了个眼色。 那人立刻放出去了一个女孩。 女孩以为自己的重获了自由,开始撒丫子往警察的方向跑,边跑边朝着警察们喊着:“救我啊——救我!” 她拼尽了全力,甚至跑丢了一只鞋子。 但还没跑到一半,随着“彭”的一声剧烈的枪响,她就被雇佣兵从背后击中了那只丢了鞋子的右脚,倒在水泥地上。 她抱着自己的右腿,痛得撕心裂肺地嚎叫着。 食堂里的人都被这一声枪响和嚎叫声吓得瑟瑟发抖。 指挥官立刻给安排在秘密地点的狙击手一个信号,狙击手却回应道:“报告,确定开枪的位置,但是对方枪手的面前,有4位人质当做掩护。” 这是拿人质当做人墙啊…… 指挥官沉默了。 水泥地上的女孩还没有放弃往警察的方向跑,她缓过神来,努力匍匐前进。 “彭——” 她摊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再动了。 指挥官看到一条活生生的命消逝在自己的面前,十分心痛。 真是卑鄙狡诈到了极点! 雇佣兵则大笑着,对警察们继续叫嚣着:“看到了吗!再逼我,里面的200人都是这个下场!你们赶紧退出园区!否则我一分钟杀死一个!现在开始倒计时60秒!” “59!58!57!……” 雇佣兵口中的倒计时,落在人质的耳中,就像是死神的脚步声。 阿莉把身旁的姐妹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她抬头看着那些嚣张的雇佣兵们,心里愤恨难平。 可是,这种局面,她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干着急。 着急的不止她一个,警察们也束手无策,只能按照雇佣兵的要求退出了园区,驻扎在护城河旁。 园区外。 几位警察带着只剩下半条命的康尼归了队。 在车上补充了体液和吃了点东西之后,他坚持要和指挥员汇报工作。 见到了昔日老领导,康尼虚弱地打招呼:“长官好。” 指挥官看他的样子,十分痛心:“康尼,这段时间辛苦了,让他们先带你去医院……” “我没事,不用去医院,领导,我申请参与人质救援行动。” “你现在都这样了,怎么参与救援?” “领导,我和兄弟们曾经预测过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曾经做过预演方案,现在,我们的其他9名卧底就在200位人质中,他们应该都在等着我的指挥,只要能够调动有度,这个局面就可以破解。” “好!好好,快跟我说说是怎么样个预演方案!” 指挥官听完这番话,两眼放光。 …… 另一边,狄梦兰坐在密室里,收拾着里面的东西。 密室里应有尽有,看起来像是个地震避难所。 她面前的行李箱里,除了一些常用品之外,还有着整整一整套的假身份的证件还有几公斤的黄金,和一整盒的子弹。 第299章 金蝉脱壳 手机上来了一条新消息,她急忙打开去看。 “兰总,现在条子已经退了出去,我们暂时在食堂这边隐蔽,咱们的人有一半被抓了,食堂里目前还剩下我们的人30人,200个员工一个不少,都在我们手里。 ” 狄梦兰举着手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很好,就这样保持住,注意,一定把那200个人看紧了,警方一定会千方百计要把那些人弄出去,只要他们活着,他们就不敢攻进来。” “收到!兰总,我们会继续撑着的!大概多长时间警察会撤退?” 园区以前也遇到过类似这种规模的事故,有时候是当地警方的镇压,有时候则是其他对家的示威。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最后的结局都是兰总一出手,和对方的高层一交涉,就会解除警报。 因为,那些人的目的,无非是看狄梦兰做的太大了,都想跟她来分一杯羹。 利益使然,所以也能通过利益来解决。 狄梦兰眼中的光芒晦暗不明,她顿了几秒钟,才回复道:“我正在积极沟通,放心,这次用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你们在食堂里,有储备粮,就好好地守着,不要心急。” 发完这句话,狄梦兰顺手把这张手机卡也扔到了窗外,接着把皮箱扣上,拉上拉链。 拿出一部无线电对讲机,对线路那边的人问:“飞机准备的怎么样了?” “15分钟后到达顶楼停机坪。” 闻声, 狄梦兰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她扬了扬眉毛,从密室里走出来,在柜子里给自己挑了身方便行动的黑色的瑜伽服。 随后,她竟然悠然地靠在了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香槟,站在80层的顶楼欣赏着外面的城市风景。 在这里,她不仅能轻松把整个城市的风景都尽收眼底,还能看到园区的位置。 她举起酒杯,朝着园区的方向摆出了一个“敬酒”的姿势,随后一饮而尽。 看了看腕间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她把枪别在了腰间,拖着箱子走出了房门。 顶楼和天台的停机坪中间,要翻越过一个步梯的过道。 她拖着沉重的箱子,爬上了楼梯,朝着那边走去。 不远处,有一架直升飞机径直朝这边飞来。 狄梦兰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静静地等着飞机停稳,她迈着从容的步伐登上了飞机。 她迅速检查了一遍机舱内的设备,确保一切就绪后,对飞行员点了点头,示意起飞。 随着螺旋桨的轰鸣,直升机缓缓升起,像是穿透了警方给她布下的束缚,向着自由的方向翱翔。 按照原本的逃跑计划,半小时后,她会降落在国家边境线,在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全新国度改名换姓,开启她的全新生活。 就像当初她从国内逃脱一样。 这招金蝉脱壳对她来说已经是很熟练了。 她甚至想要听一首优美的华尔兹提前为自己的新生庆祝了。 可下一秒,直升机的航线突然偏离了既定的路线,朝着一个她从未设想过的方向飞去。 她立刻警觉起来,狐疑地看向身旁的飞行员,那是一个面容冷静,眼神深邃的男人。 狄梦兰养了不止一个飞行员,大部分都是外国面孔,她几乎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她试图用一贯的威胁口吻询问他。 “你是不是搞错了路线!” 但得到的回答却让她如坠冰窟。 “抱歉,兰总,但我的任务并不是送你安全离开。” 飞行员用蹩脚的中文说着,但是声音却平静而坚定。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兰总,我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主子想让你消失,别害怕,我将会和你一起,去见上帝的路上有我陪着你。” 说着,他不知道动了什么按钮,飞机开始垂直朝高空的方向猛地加速。 短短几秒钟内,她想了所有想要她命的人。 太多了。 她来到这里创办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早就有地头蛇看她这个外来的女人不顺眼。 但是,这么多年,在利益的牵扯下,大家也都相安无事,她以为自己已经被接纳了,原来这些人还是留了一手,为了防止她出卖任何事情,要在她落网之前杀人灭口。 算计了别人一辈子的狄梦兰,骗了无数的人,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真是可笑。 愤怒与绝望交织在狄梦兰的心头,让她几乎失去了理智。 直升飞机在快速的升高之后开始下坠。 巨大的下坠力让她十分难受。 天旋地转中,她好像看到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自己。 通过那些碎片,她看到了不同阶段的自己。 自己从被人骗的黄毛丫头到叱咤一方的女魔头的一路心路历程,就像是跑马灯一样在她的的脑海里一段一段地上演。 那些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辛苦和心酸的过往,此刻疯狂地撕扯着她神经。 这一生,真的好累啊,从来没有放松过一天神经。 可是,真的就这么死了吗?连杀死自己的凶手都不知道是谁?真的甘心吗? 她侧头看向飞行员,他已经闭上眼睛等待死亡,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为自己祷告。 在那一瞬间,她做出了决定,她不能就这么憋屈地死了。 她拔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枪,对准了飞行员的脑袋。 枪声在狭小的机舱内回荡,飞行员的身体无力地倒向了控制台,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控制权,试图稳定住这架失控的飞机。 极度的恐慌下,她尽量冷静地回忆着曾经因为觉得好玩而学习过的那三脚猫的开飞机技巧。 很快,在她的努力下,飞机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飞行。 但她的飞行技能并不足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加上内心的慌乱和身体的疲惫,她只能勉强维持直升机的滑行。 经过一番艰难的挣扎,她终于找到了一处看似适合迫降的空地,不顾一切地降落了下去。 随着直升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机身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倾斜在了荒郊野外的地面上,尘土与碎片四溅。 机舱内的她,在剧烈的摇晃中撞上了座椅和舱壁,疼痛瞬间席卷全身,视线一片模糊。 第300章 坠落和滴答声 狄梦兰艰难地挣扎着,试图从混沌中找回一丝清明。 当她终于能够勉强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 她发现自己的一条腿似乎失去了知觉,鲜血正从裤腿渗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她尝试着动了动,但剧烈的疼痛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从机舱的残骸中爬了出来。 燥热的风吹拂着她凌乱的发丝和满是尘土的脸庞。 她环顾四周,只见一片荒凉,四周除了稀疏的树木和杂草,再无其他。 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可以确定这里远离城区,人烟稀少,呼救恐怕没有用。 但她没有放弃,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呼喊着:“救命!有人吗?请帮帮我!”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空旷的回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上三竿,气温升到了一天内的最高温,地表的温度更是炙烤得像是烤箱。 刺眼的阳光让她不禁眯起了眼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干燥和闷热。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但身体的疼痛却让她几乎无法动弹。 她暼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红肿的肌肤上渗出了黄色的脓液,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这气味吸引了无数的苍蝇在她身旁嗡嗡作响。 苍蝇们时而盘旋在空中,时而落在她的伤口上,贪婪地吮吸着那些腐败的液体。 她感到一阵恶心和恐惧,试图挥手驱赶这些令人厌恶的昆虫。 但她的动作太过微弱,根本无法对它们造成任何威胁。 反而,她的挣扎似乎更加激发了苍蝇们的兴趣,它们越聚越多,形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云团。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任由那些苍蝇在她的身体上肆虐。她感到自己的体力正在迅速消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呼救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力气也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扭曲起来。 她知道,自己即将再次陷入昏迷,但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救命……有人吗……请……帮帮我……” 这次,回应她的不仅仅是回声。 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叫。 有狗? 是不是就意味着这附近有人?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远方有一束微弱的光芒在闪烁,那是希望的光芒吗? 她不知道,但她愿意相信。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再次呼喊了一声:“救命!”随后,她的身体缓缓倒下,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 园区内的食堂里。 雇佣兵们的头目向其他人传达了狄梦兰刚才的指示,他们都认为这是一场最平常不过的事故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狄梦兰已经放弃了他们所有人,而且已经自身难保。 而这次警方的行动,是绝对的清剿行动。 已经经过了一个凌晨和一个上午的对峙,大多数人都是又困又饿,急需要补充营养。 在头目的一命令下,有几个人去了食堂的储藏室开始盘点里面现有的食物。 一般情况下,食堂会存好能保证园区内所有人同时食用3天的食物。 但是,雇佣兵们开始把储藏的压缩饼干和罐头之类的方便食品发到他们内部的人手里。 而所有的人质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除了水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进食的东西。 …… 另一边。 园区外,警察们严密驻守着。 听完康尼的计划, 指挥官有些担心地说:“总体评估来看,这个方法还是太冒险了,但是现在也而只能冒险一试了。” 他把大家聚集在一起,精准地部署着工作。 很快,随着一声烟花声响起,食堂内的其他卧底立刻心领神会。 雇佣兵们一边啃着硬邦邦的压缩饼干,一边愤愤不平地吐槽。 “他妈的其他园区还在庆祝开单呢,我们却在这被条子堵着,条子怎么不冲着他们去啊?” “估计是兰总得罪了哪个大佬了,这次估计得花不少钱才能摆平了。” 他们更相信这只是针对狄梦兰的一个大型的索要保护费的敲打行动,只要等着上头协商好就行了。 食堂里的气氛逐渐没有那么压抑了,甚至有的雇佣兵开始和同伴玩起了游戏。 而人群中,一群小伙子面面相觑,暗中行动了起来。 “你们听没听到有什么声音!” 人群中有个瘦小的男孩发出警觉的声音。 “什么声音?”雇佣兵看着端起枪,朝他警觉地走来。 男孩支棱起大耳朵,警觉地说:“我听觉很灵敏,我好像听到了有水滴的声音,不对,像是计时器的声音。” “这么一说我也听到了!” “对对,是有!” 人群中时不时地有人站出来说自己听到了。 雇佣兵怒吼:“把嘴都给我闭上!保持安静!” 听了半晌,他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从仓库传来。 “大哥!怎么办?”他询问着领导。 “不用大惊小怪的,没准是老鼠呢,你带几个男的进去看看。” “收到!” 雇佣兵朝着最开始发现声响的男孩吼道:“你跟我一起过来。”转身又叫了几个人:“你们几个也来!” 一行人朝着仓库走去。 仓库内,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着堆积如山的货物,空气中弥漫着陈旧与尘埃的味道。 突然,一阵更清晰而规律的“嘀嗒”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与寂静,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心头一紧。 循声找去,最后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角落里一个木箱子上。 大耳朵男孩带着几分惊恐与不确定,悄声说:“我怎么听着那声音……像是炸弹的计时器,我以前在家研制过这玩意,真的挺像的……”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安很快便像野火般蔓延开来。 人群开始慌乱起来,有人急忙向后退去,试图与那个发出诡异声响的箱子保持安全距离。 第301章 他们必须进来拆弹! 人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恐惧与疑惑,他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 快退到仓库门口的时候,但又忍不住好奇地探头向前,想要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命令道:“去,打开它!” 说话的是那个身材魁梧、眼神凌厉的雇佣兵,在他的逼迫下,那个瘦弱的大耳朵男孩被推到了箱子前。 男孩颤抖着双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箱子那斑驳的锁扣时,又猛地缩了回来。 他回头望了望那些冷漠或畏惧的脸庞,又看了看那个雇佣兵对准他的黑漆漆的枪口,心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然而,眼下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他最终还是咬紧牙关,颤抖着解开了锁扣。 箱子盖缓缓开启,明显的滴答声扑面而来。 男孩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跌坐在地上。 “是炸弹!真的是炸弹!” 闻声,雇佣兵连忙向自己的长官汇报情况。 有几个胆子大的人上前把男孩扶了起来,几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箱子的内部。 只见一颗闪烁着不祥光芒的不明物体静静地躺在半箱杂物上面。 它仿佛是一件精密的艺术品,却又让人不寒而栗。整体呈现出流线型的轮廓,表面覆盖着深邃的黑色金属材质,这种材质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幽幽的冷光。 炸弹的顶部,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巨大的倒计时装置。 装置由一圈圈精密的齿轮和指针组成,中央是一个红色的数字显示屏,数字在不断地跳动,显示着剩余的时间。 几人定睛一看,都傻了眼,“居然还……还有31分钟就……” 就会爆炸。 倒计时装置周围,还环绕着一圈闪烁的led灯,正在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啪嗒—”一声,随着时间上的数字从31跳到了30,绿光忽然过渡到黄色。 众人被吓了一跳,有人推了推大耳朵男孩:“你不是说你懂吗?这个灯变了颜色是什么意思?” 男孩哭丧着脸,声音都带着哭腔:“那些灯会随着数字的减少而变换颜色,从最初的绿色逐渐过渡到黄色,最后变成红色,就会……爆炸……” 如同死神的警告,预示着灾难的临近。 凌乱的脚步声靠近,雇佣兵头目看到这个情况也傻眼了。 他们也接触过战地的任务,怎么会没见过这东西,眼前的这颗炸弹的威力巨大,足以引爆方圆十公里内的一切。 计时器上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命运之锤在无情地敲击着。 除了倒计时装置外,炸弹的表面上还布满了错综复杂的电路和线路,它们如同蜘蛛网一般交织在一起。 在这些电路之间,偶尔可以看到几个微小的指示灯在闪烁,它们或红或蓝,或绿或黄,似乎在诉说着炸弹内部复杂而精密的运行状态。 “靠,这是谁把这玩意放在这儿的?这是想要和整个园区的人同归于尽?!” 雇佣兵头目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瘫坐在地上的男孩,“你发现的炸弹?” “对……对,大哥,虽然是我发现的,但是我完全是以前爱好军事武器,所以才对炸弹有所了解,这东西不是我弄的啊,我哪能弄到这玩意啊……” 头目眯着眼睛看了浑身抖成筛子的男孩:“那你能把这东西拆了吗?” 男孩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能,这东西我只在纪录片和杂志上见过,哪知道这些……” “废物!” 男人气急败坏地朝他的胸口狠狠地踹了一脚。 “老大,怎么办?你拿个主意!” 身旁的雇佣兵着急地问着。 男人紧锁着眉头,微微定了定神,回复道:“这种威力的炸弹,我们根本无处可逃,外面都是警察,除了同归于尽之外,还能有什么……”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看向园区大门的方向,眼睛里像是放出了光:“对啊,门外有警察,警察里面肯定有拆弹专家!” “您是说……让警察帮我们?” “对!现在人质在我们的手里,就是最大的筹码,而且,一旦炸弹引爆了之后,那帮警察也会一命呜呼,所以他们必须进来拆弹。” “老大英明,我马上就去找警察交涉!” “等一下。”男人把大耳朵男孩推搡着拽到了那人的面前,命令道:“让这个家伙过去和警察说。” “收到!” 几秒钟后,食堂的大门开了一道缝隙,男孩被雇佣兵拿着枪推了出来。 “快点,跑着去找警察,把你看到的所有情况和他们说清楚!我的枪会一直看着你,别给我耍花招!” 威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男孩的身体因为紧张而不停地颤抖。 他点点头,随后把双手高高举起对着警察的方向,以示自己是无害的。 他快步跑出了大门,康尼看到了他的身影,立刻上前迎接他。 指挥官见状,也赶紧上前。 可男孩却赶紧对他们使眼色,示意他自己身上被歹徒安装了窃听器。 康尼立刻心领神会,赶紧对他点点头。 男孩随即佯装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别!别抓我!我是人质,我出来是传递消息的,炸弹!里面有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倒计时已经开始了,我们……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你们赶紧去拆掉!” “炸弹?”指挥官质疑着消息的真实性:“园区里怎么会有炸弹?这不会他们的把戏?”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我绝对不会看错,我是资深军事迷,那个炸弹的威力不容小觑,再晚半小时我们都会被炸死在这!” 这下子,指挥官沉重地点点头,随即对着对讲机说:“让拆弹组的同事立刻装备好,马上进到食堂拆弹!”顿了顿,他继续说:“通知其他组的同事尽快撤离此地!” 随即,对着大耳朵男孩语重心长地嘱咐:“小伙子,请你现在立刻跟我们的同事赶紧说清楚炸弹的具体型号和目前的现场情况!” “好!” 第302章 要爆炸了! 男孩故意声音急促地说:“你们怎么就派一个人进去啊?那个炸弹的情况很复杂,你们应该多派一些人过去!” 指挥官为难地说:“小伙子,你也跟我们的人赶紧撤退,这种情况不太乐观,我们暂时也不能保证能够精准解除风险,能救你一个是一个。” “谢谢您!” 男孩假装感激涕零地说。 食堂内,雇佣兵通过监听设备同时听到了警察的话。 他愤愤地说:“妈的,警察也是废物!” 其中一人提议:“老大,连警察都开始撤退了,要不我们也赶紧撤了算了?” “对啊,我们目前就30个人,车库里的车有7、8辆,完全能够我们跑的,20多分钟的时间,够我们跑得够远了,只要别让警察抓到,我们总归能留下条命来。” “对啊,兰总知道了肯定也不会让我们死守着的,只要我们人还在,一切就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大哥,我们赶紧跑!!” 雇佣兵头目阴沉着脸,看了看整个食堂大厅里蹲着的密密麻麻的人,又看了看大门口全副武装的拆弹小组,他咬了咬牙说:“我再给那帮条子一个机会,万一他们能把那东西拆了呢,我就不信,他们会眼睁睁看着这么多的人死?” “唉,好……” 雇佣兵们虽然都和雇主签署了生死协议,但是在面对生死时刻,爆发出的巨大求生欲也是正常的。 很快,穿着厚厚防护服的三位专家进了门,“炸弹在哪儿,快带我们去!” 等他们火急火燎地冲到炸弹面前的时候,时间只剩下了21分钟。 经过简单快速地评估情况之后,他们立刻确定了行动方案。 雇佣兵们密切监视着他们的行为,眼看着他们从包里取出一套套精密的拆弹工具,又熟练地拆解着炸弹上的各种装置。 很快,他们就三下五除二地拆下了多个部件,每拆下一个部件,脸上就会闪过一丝轻松。 雇佣兵们看到这一幕,心里也像是有了底。 头目把朝部下使了个眼色,几个人退到了仓库门外。 那人低声吩咐道:“我看他们的效率,估计马上就能拆除完那个麻烦了,待会儿,你看准时机,警报一旦解除,就把那几个人都给我拿下,要活的,不要弄死,有了这几个警察做人质,警察肯定对我们言听计从。” “明白!老大英明!” 门内,紧张的拆弹过程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引爆装置已经完全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警察们面面相觑,互相使了个眼色,不约而同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举动落在雇佣兵的眼里,只是互相打气而已。 时间还早,显示器上的倒计时还剩下18分钟。 突然,炸弹发出了一声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是更加急促的滴答声,显示器上原本缓慢跳动的红色数字突然间加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连空气都慌乱了起来。 就连一直都稳如泰山的拆弹资深专家,此刻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怎么回事!”雇佣兵头目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举着枪冲着拆弹的人问。 那名警察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慌乱的呼吸,但额头上渗出的豆大的冷汗却出卖了他此刻的紧张与无助。 “完了……一切都要完了,马上就要爆炸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绝望,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 雇佣兵们大惊失色,头目看着炸弹上那个跳得像闪电一样的红色数字,立刻平地一声吼:“赶紧撤退!快让兄弟们赶紧到车库集合!” “收到。” 雇佣兵们像一阵风一样快速地朝着车库跑去。 食堂里的大批人质全程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看到一阵骚乱之后,也开始蠢蠢欲动。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跑了?” “我看那几个警察穿得奇怪,像是来拆什么东西的,不会是炸弹?” “啊!有炸弹?那我们也赶紧跑啊!!” 倏然,人群中有人站了出来。 “请大家不要害怕,保持安静!” 人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随着所有的雇佣兵都撤离后,拆弹专家们慢条斯理地剪掉了炸弹上的一根红色的线。 瞬间,倒计时停了下来。 随即,三位警察脱下了厚厚的防护服,回到了大厅,和几位此刻已经站出来的卧底警察一起汇合。 “情况紧急,各位同志,立刻把这里所有的出入口都封锁住,防止他们再次回来!” “收到!” 阿莉本来害怕地捂着脑袋,这会儿才抬头看了看周围,没想到看到了好几个以前围绕在康尼身旁的熟悉面孔此刻正守护着大家。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电光火石。 她什么都明白了。 周围的人群都吓坏了,并不知道眼前的状况是怎么了,察觉到危险的人纷纷想要跑路,一瞬间,场面十分混乱。 毕竟,以前也出现过所谓的“警察”,但是那些只不过都是和骗子们串通一气的罢了,他们互相争斗,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他们这群无辜的人。 阿莉赶紧站起来,安抚着身边的姐妹:“大家不要怕,他们是好人,他们是来救我们的,我们现在要稳住,千万不能给警方添乱!” “真的吗莉姐?” “对!大家快安抚好身边的人,让他们千万别冲动,这种情况很容易出现踩踏事件!” “好!” 从几个女孩开始,纷纷朝着身边的人扩散安抚着大家快要失控的情绪,很快,躁动不安的人群就被安抚住了。 另一边,就在雇佣兵们纷纷朝着车库逃命的同时,警方的大批人马早就等候在大门口,指挥官一声令下,抓捕行动立刻开始。 很快,雇佣兵的车队就在一个平时并不会启动的隐藏逃生大门处,和警方的埋伏结结实实地打了个照面。 雇佣兵的头目在看到眼前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之后,顿时傻了眼。 “靠!!中计了!” 第303章 老大,快跑! 雇佣兵们一共驾驶了8辆吉普车,在大门口处排成了两排,而头目的车则排在了第一个。 他眼睁睁地看着对面几十辆警察车队按照规律层层排开,不论是人数还是武装力量,都足以是碾压他们的存在。 在他震惊不已的眼神中,看到警察这方的指挥官胸有成竹地站了出来,对着他们扬起了硕大的扩音器。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现在把武器放下,主动下车,蹲在地上!” 从来都不可一世的男人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抿着嘴,浑身上下都在紧紧地绷着一股劲儿。 “老大!现……现在该怎么办?”驾驶位的小弟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六神无主地问道。 男人阴沉着脸,眼神中都闪烁着绝望和暴怒。 “慌什么,又不是没见过这场面,往出冲!” 话音刚落,他朝着所有的兄弟们吹了个口哨。 接收到信号的其他人立刻就像是困兽发疯一样,他们驾驶着各自的车,在狭窄的大门前横冲直撞,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叫。 刹那间,有几辆车不顾一切往前冲,剩余的车则是朝着四面八方逃窜。 警察指挥官见状,立刻安排人进行围挡,同时用扩音器再次喊话。 “我警告你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如果再反抗的话,我们就要开枪了!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警察们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不想对这些人赶尽杀绝,一方面是因为不清楚这些雇佣兵的具体国籍,另一方面是因为还想要留住一些活口,这样对侦破相关的案件有利。 不过最重要的是,还是出于人道主义,想把伤亡和损失降到最低。 可是,话还没说完,雇佣兵头目就从车窗中探出头来,手中紧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冲锋枪。 就像是在对警方挑衅一样,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刹那间,一呼百应,雇佣兵们纷纷亮出了武器,子弹如雨点般射向了四周,击碎了沿街的玻璃。 破碎的玻璃从高空掉落,砸向了警方的车辆。 “老子今天要是活不成,也要你们给我陪葬!” 男人叫嚣着,同时发疯似的扣动扳机。 警方的局狙击手早就就位了,他们冷静地瞄准着目标,等待着最佳时机。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枪响,几个雇佣兵都败下阵来。 头目眼睁睁地看着身旁开车的那个小弟中枪后,身子一歪,倒在了方向盘上。 他则机智地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盾牌,抵挡了好几发来自警察的子弹。 车子开始打滑失控,情急之下,他一边躲着警方的枪,一边把小弟的尸体踹到车下,自己亲自操控起方向盘。 枪林弹雨中,他开着车左突右冲,疯狂走位,但最终还是被警方强大的火力网所覆盖。 警察步步紧逼,他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落入警方的手中。 突然,一辆车从斜后方冲出来,硬生生地挡在了他和警察之间。 暂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冒出头,看着面前那辆车里,赫然是满身都是血的另一名下属。 他坐在车里,冲他大声喊道:“老大,这边我来撑着!你先走,东边小门那条暗道暂时安全,可以直接到护城河!” 那人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和决绝。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感激、犹豫、还有对生存的渴望。 电光火石之间,他认出了那位下属的脸。 在这个雇佣兵组织里,大多数能被吸纳进来的人,都是在正常的人类社会中不被接纳的、带有污点的人。 大多数人都是年少犯错,坐了多年牢,出来后被社会抛弃,空有一身的力气,没有任何可以糊口的工作。 眼前的男孩,正是其中的一员。 他记得,他在招聘这些下属的时候,每个都快要饿死的流浪汉,眼神里带着胆怯,也带着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的野性的力量。 他们就像是快要饿死的流浪狗,只要给一块骨头,就能啃着连渣都不剩,愿意为了翻一个垃圾桶和别人大打出手。 可如今,那个男孩竟然已经成长为了勇敢到独当一面的战士。 “老大,快跑!” 他缓过神来,狠狠地瞪了下属一眼,仿佛要将这份恩情永远铭记在心,然后开门下车,迅速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男孩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他猛地踩下油门,汽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向着警察的防线猛冲过去。 他用手中的枪疯狂地射击,试图为老大争取更多的逃脱时间。 然而,警方的反应也是极其迅速和果断的。 很快,雨点般密集的子弹击中了汽车的玻璃、轮胎。 车子失灵,停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男孩身上中了数弹,可下一秒,他就摇摇晃晃地推开车门,侧身朝着自己车的油箱猛烈地射击。 瞬间,火花四溅,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弥漫开来。 “不好!注意隐蔽,车要爆炸了!”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火焰就像巨龙,从越野车残骸中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黑烟滚滚,遮天蔽日,将周围的景象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警方避让不及,有部分人员被爆炸波及到,现场一片狼藉。 警察们赶紧对眼前着火的车子进行灭火,防止出现更多的意外。 犯罪分子的这个行为出乎了警察指挥官的意料,“这帮人手段还真是狠辣!” 康尼用衣袖捂住口鼻,站在浓烟旁,他透过火光浓烟,看到了雇佣兵的头目逃跑的身影。 “长官!逃走的那个是雇佣兵的头目,在园区里的位置非同小可,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不通过狄梦兰就拥有生杀大权的人,他和狄梦兰的关系十分密切,一定知道狄梦兰的逃跑计划和去向,绝对不能让他跑了!给我一个小队,我去追他!” 他急忙汇报着情况。 指挥官点点头,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注意安全!” 第304章 再见面 另一边,偏远的乡村。 夕阳如一位温柔的画师,将天边染成了淡淡的橘红,余晖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了这片宁静的土地上。 村子边缘,一座正在冒着炊烟的乡间小屋格外引人注目。 然而,小屋内的气氛却与外面的宁静截然不同。 一张简朴的木质大床上,床单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显得格外刺眼。 床上躺着一个面容痛苦的人,正是狄梦兰。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眼紧闭,嘴角不时地抽搐着,显然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大腿部位尤为触目惊心,骨头已经错位,血肉模糊。 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渗出,浸湿了床单,也染红了她的衣裤。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小屋的角落里,一位焦急的男村民正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药品和绷带,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无助。 …… 与此同时,村子的另一端。 一座摇摇欲坠的棚房,就是这座村子唯一的学校。 已经到了放学时间,一个个穿着朴素甚至破旧的孩子排好队,从称不上是大门的破落铁门下一个接着一个地通过。 他们很开心,不仅仅因为今天是周五,也因为今天是学校会发面粉和鸡蛋的日子。 温柔的女老师穿着黑色长裙,从身后的大箱子里,拿出准备好的一份面粉和鸡蛋的组合,再轻轻放在孩子们的手上。 “拿好哦~” “谢谢老师!”小女孩抬起头,软萌萌地道了声谢。 “不客气,下周上课别迟到就好啦!” 小女孩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她并不是故意迟到的,家里距离学校有段陡峭的山路,她的鞋子坏了,但是家里没钱买,所以走得更慢了,才会迟到的。 她紧紧地扣住大脚趾,尽量不让脚底下已经脱落的鞋底跑掉,生怕别人看出她的窘迫,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女老师温柔的声音从女孩的头顶再次传来:“莫克莎,你等老师一会儿好不好,我今天也要去你们村子里的朋友家做客,那边的路老师不是很清楚,你可以帮老师带路吗?” 垂下去的小脑袋立刻又仰了起来:“好的!” 等到学校的人都走光了,女老师俯下身,在莫克莎的耳边轻声说:“刚刚说那些是对迟到的斥责,但是我知道迟到不是你故意的。” 老师的声音轻柔,如同山间清泉,流淌进莫克莎的心田。 她好奇地望着老师那双温柔的眼,只见老师的脸上神秘一笑,便拿着一双崭新的鞋盒出来,随即打开了盒子,露出里面一双黑白配色的运动鞋。 那鞋子虽不华丽,却干净整洁,显然是用心挑选的。 “这是给你的,莫克莎。”老师微笑着将鞋子递到女孩面前,“我知道你的鞋子破了,希望这双能陪你走过更多的路,保证上学的路上顺顺利利,不再迟到。” 莫克莎接过鞋子,眼眶瞬间湿润了,她紧紧抱住鞋子,哽咽道:“谢谢您,老师,这是我最好的礼物!” “不客气,这是老师力所能及做的事情,快换上。” 莫克莎忙不迭地脱下了那个已经烂到不行的鞋子,换上了新鞋。 8岁的小女孩瘦弱得像个枯萎的豆芽菜,两个大眼睛水汪汪地弯起月牙,惊喜地看着脚上的新鞋。 莫克莎鼓起勇气道:“老师,你今天去我们村子,可以顺路去我家吃饭吗?我想请你吃饭!” 小小年纪也想着知恩图报,请客吃饭已经是她能想到的表达心中的感激的最好的方式了。 毕竟在这个物质严重匮乏的贫困山区,能吃顿好的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老师本想推辞,但看到小女孩真挚的眼神,最终还是盛情难却,点头答应了。 两人沿着蜿蜒的山路,手牵手向莫克莎家走去。夕阳将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仿佛在为这段温馨的旅程加冕。 “叩叩——” 莫克莎老远就见到家里炊烟升起,想着爸爸肯定已经做好饭等她回家了,进了院子就要推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了,只好敲起门来。 “爸爸!快开门呀~今天我带了老师来家里做客!”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缓缓打开。 伴随着门开启的缝隙,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爸爸!你身上怎么有血!” 只见莫克莎的父亲,一个皮肤粗糙但眼神坚定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屋内,双手沾满了鲜血。 女老师也紧张起来:“您这是哪里受伤了?!” 中年男人的眼神中既有焦急也有一丝释然,看到她们进来,连忙解释道:“老师,别怕,我拖回了一个受伤的女人,不是我们国家的人,但我看她像是和你来自同一个国家,你能进来帮帮我吗?。” 女老师闻言,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跟着男人走进卧室,上前查看躺在角落床上的女子。 只用了一眼,她的心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躺在地上的,那个伤痕累累、昏迷不醒的女人,竟然是她的母亲。 那个一直从事犯罪行为、让她生活在阴影中的母亲。 “妈?”田恬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复杂的情感。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刻意遗忘的伤痛与思念在这一刻交织成一张巨网,将她紧紧束缚。 自从被送到国外读书后,她慢慢地脱离了远在万里之遥的母亲的控制,她试图劝说过无数次狄梦兰收手,不要再做任何犯罪的事情,但是两人每次都是以争吵结束。 直到有一天,对父母失望透顶的田恬决定消失在他们的世界。 从那以后,她先是到处游荡,漫无目的地旅行,浑浑噩噩中多次想要再次结束自己的生命。 直到她无意之中来到这个国家,见到了真实的贫困山区里上不起学、就连温饱都不能保证的人。 那一刻,她忽然找到了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她想去做真正的慈善,做父母没做到的事情,仿佛这样,就能洗刷掉她身为狄梦兰和田咏德女儿的罪恶感。 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清贫但是充实的生活,但是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自己的母亲。 第305章 跟着他! 田恬在下意识中,是用母语喊出的那声妈,当地的村民并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男村民还是可以通过田恬脸上复杂的神情和那声呼唤的语气,判断出两人可能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上前轻声问道:“老师?你认识她吗?” 闻声,田恬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我不认识她,就是很惊讶在这里能看到老乡。” 她知道母亲此刻出现在这里,背后肯定有着不能为人知道的秘密,心绪纷乱的情况下,她打算暂时隐瞒自己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也隐瞒狄梦兰的身份。 男村民也并没有追问下去,急切地说:“那太好了,我正愁她万一醒过来语言不通呢,我已经帮她清理好了伤口,暂时不会有感染的风险,血也止住了,但现在需要马上固定好腿,田老师,您能帮帮忙吗?” 他是方圆几十公里内的屈指可数的乡村医生,家里还是有一些医疗用品,不然,他也不敢贸然把受伤这么严重的女人拖回家来。 “好,我和你一起。”田恬连忙把手消毒。 两人一拍即合,说话间,中年男人找来了木板和树枝,把这些东西消毒之后,用来固定狄梦兰的断腿。 男人小心地嘱咐着:“小心一点,确保木板和皮肤之间留有一点空隙,不要挤压到她的皮肤。” “好!” 田恬还是第一次遇到伤得这么重的人,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自己的妈妈。 乡村傍晚的夕阳很美,橘黄色的光线斑驳地洒进房间,却无法驱赶笼罩在此刻房间内沉重的阴霾。 田恬的视线一刻都没有离开床上的母亲,眼眶逐渐湿润了。 在协助男人包扎伤腿的时候,她颤抖着手,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轻柔,仿佛害怕任何一点触碰都会加剧狄梦兰的痛苦。 无数个谜团在心里笼罩着。 她禁不住腹诽:“妈,怎么会这样?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嗡嗡——” 角落里那个破烂的背包里传来一阵手机震动的嗡嗡声。 男人立刻反应过来:“那个包是这个女人的,应该是她的手机,或许是她的朋友或家人正在找她!我们现在只能保证她不出血,接下来还是需要更专业的治疗才行,我们需要更多人的帮助!” 朋友? 田恬连忙附身上前。把包打开。 是个保密的来电号码。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然后立刻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急促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崩溃和不安:“喂,兰总!对不起,我没有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园区这边失守了,我们中了条子的计谋,现在兄弟们被抓的抓,死的死,我现在暂时是安全的,但是警察还在屁股后边追,您现在在哪儿?能不能派人来接我!” 这些话,换做是以前的田恬,肯定会听不懂。 但是她现在,也宁愿自己完全听不懂。 心里最后一点为母亲找理由的那条线也断了,她多希望她只是出了个车祸。 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消化着巨大的信息量。 毋庸置疑,狄梦兰一定是在逃脱警方追踪的时候遭遇了什么,才会受伤。 迟迟听不到应答,男人的声音更加大了几分:“兰总!你能听得到吗?你在听我说话吗?” 声音溢出了听筒,医生和小女孩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田恬,用口型问她:“怎么了?是她的朋友吗?” 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犯罪同伙。 她的视线扫过床上不省人事的狄梦兰,她现在需要立刻马上送医院,田恬没办法,只能向这个“犯罪同伙”求救。 她轻咳了一声,装作着当地人说中文的蹩脚口音对着话筒开始了她的表演。 “对不起,我只是懂一点点中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北部纳班村的村民,我在一个坠毁的直升飞机残骸里捡到了一个受伤严重的女人还有这部手机,你是她的朋友?你能现在过来把你的朋友带走吗?她需要进医院治疗。” 电话这边的男人顿了几秒,才冷冷地开口:“你让她听电话。” 果然是思维缜密。 田恬无奈地说:“你猜猜为什么是我接电话?她现在已经昏迷了,我为她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加我的联系方式,我把她现在的情况拍给你看。” 这次,男人没有迟疑,两个人交换了微信。 田恬的微信账号内容都是围绕着工作进行的,朴实无华,男人查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他蜷缩在狭窄潮湿的下水道内,四周是冰冷的石壁和潺潺的水声,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不可名状的异味。 手机屏幕的微光在黑暗中闪烁,他看清了对方发来的视频,确实是狄梦兰。 他跟在她身边多年,向来看到的都是高贵冷艳的她,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狼狈过。 心脏被猛然地揪成一团。 他其实一直暗恋着这个狄梦兰,这份情感如同他身旁流淌的臭水汇聚而成小溪,虽然只能藏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却深邃而持久。 人人都说她是女魔头,可只有他知道,她曾经无意之中见过她喝醉后柔弱哭泣的一面。 他想起与她的每一次偶遇,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对视,其实都是他精心策划的“巧合”。 她的笑容,她的声音,甚至是她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都能在他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可是他很清楚,自己说难听点就是一个保安,而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神。 后来,他把这份感情化成了长久的守候,只要她有需要的时候,他就会第一时间到。 可是这次他不仅搞砸了一切,还看到了她这样落魄的时候。 正沉浸在回忆里,手机又进来一条新的消息,标注着一个地址。 [你的朋友就在这里,我们没有交通工具,没办法送她去医院,请尽快来!] 他的队伍虽然受到重创,但是现在他完全有退路,他所服务的公司会保证他全身而退。 可是,他没办法看着狄梦兰就这样等死。 男人的眼神在短暂的迷茫后变得坚定,他紧握着手机,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先是窥探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确认没有警察的踪迹后,才缓缓站起身。 下水道的出口处就在不远处,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毅然决然地朝着那儿迈步。 另一边。 “康哥,我们不抓人吗?” 小警察眼看着前面那男人从下水道的出口钻了出来,但是康哥却按兵不动,发出了疑问。 康尼摇摇头,说道:“还不是时候,跟着他!” 第306章 恶魔 田恬攥着手机,一直和那边的男人保持着联络。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男人不会过来,也害怕自己会露出什么马脚不好解释。 终于接到了男人赶过来的消息,田恬算是舒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母亲的伤能得到及时的救治,莫克莎的家人也不会被牵扯到。 至于母亲在逃脱警察追踪的事情,她不准备报警,也不准备和她相认。 她还是没有办法,亲手把这样的母亲送到警察的手里。 作为女儿的本能,她必须先把母亲的生命健康放在了首位。 如果一旦警察找到了她的头上,她也会大方地承认自己包庇了母亲的事实。 虽然心里很忐忑,但是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在理性和感性的交错中,在情与法的纠葛中,她选择了血浓于水的亲情。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很快,夜幕降临了,月亮挂在了树梢。 屋子内,男医生还在时刻观察着狄梦兰的情况。 田恬忙前忙后收拾着屋子里乱糟糟的东西。 来掩饰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 经过细心的照顾之后,狄梦兰的情况趋于平稳。 田恬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朝着大路张望。 那男人如果开车的话,大概应该会在一个小时以后会到。 想了想,她朝着一直默默坐在客厅的木桌前写作业的女孩招了招手。 那个木桌子是家里为数不多的家具,身兼几任,既是一家人的餐桌,也是小女孩的写字台。 她怯生生地走过来。 田恬摸了摸了她虽然发黄但是茂密的发顶:“莫克莎,吓坏了吗?” 女孩摇摇头,“没有,前几年打仗的时候,妈妈也伤了这么重,后来找不到医生,就病死了,爸爸想救她,就像当初想救妈妈一样。” 她脆生生地回答着,眼睛就像池水那般清亮。 田恬心里猛然一怔。 她差点忘了,这里前几年还是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老师,对不起,今天本来是邀请你来家里吃饭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小女孩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危险,还在为自己没有履行承诺而惭愧。 田恬心里更不好受了。 她不想让女孩再受到一点伤害,柔声对她说:“莫克莎,今晚,这个阿姨的朋友就会把她接走,你去同学家住好不好?” 莫克莎有些疑惑:“为什么我不能留在家?” “我担心今天晚上他们来的话,会吵到你休息。” “没关系的,明天不用上学,我不会迟到的,我可以留下来帮忙救人。”小女孩拍着胸脯说着。 田恬有些焦急地说:“我知道莫克莎是个善良的小姑娘,但是今天,老师会留下来救人的,你呢,就好好地去睡一觉好不好?来,老师送你过去。” 她心里隐隐地不安,莫克莎还是个小女孩,不应该被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 “好~”女孩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还是选择乖乖地听从老师的安排,不想让大人为她担心。 “真乖。” 莫克莎的家住在村里的最外侧,往里面走几百米才会遇到第一个邻居,好在这家是莫克莎的婶婶家,她可以放心地把莫克莎安顿在这里。 和莫克莎的婶婶打好招呼后,她转身往回走。 她不知道的是,小姑娘只是在婶婶家吃了个晚饭,把作业写完,便偷偷地从婶婶家的厨房里拿了两个馒头,准备回家送给饿了一晚上的爸爸和老师吃。 一辆车在她身旁飞驰而过,停在家门口。 爸爸的小狗开始狂吠。 莫克莎赶紧跑了两步,想着小狗今天应该也还没吃晚饭,待会儿要好好地喂一喂它才行。 小狗派克是她最好的朋友,当年战乱中,是它把埋在废墟中的莫克莎拖出来的。 莫克莎欢快地朝家里跑去,口中安抚地喊着小狗的名字。 “派克!派克!” 然而,当她跑到院子里的狗窝旁边,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瞬间傻住了。 小狗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四周散落着一块沾满了鲜血的大石头。 它的身体扭曲着,双眼圆睁,毛发上沾染着泥土和血迹,刚刚还在嘹亮地喊叫着,现在却只剩下了无声地呜咽声。 莫克莎还来不及为小狗的死痛哭,就注意到自己的面前,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就像一座山,挡住了本来就不够明亮的月光,他恶狠狠地盯着她,脸上还残留着点点滴滴的血迹和烟熏的黑色。 这一幕落在莫克莎的眼里,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莫克莎吓傻了,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长着腿却完全动弹不了。 男人从她的手里轻松地抽出了那两个馒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大口地咀嚼着。 随即,一只胳膊就把她拦腰抱起。 双脚离地,悬空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莫克莎的眼眶瞬间湿润,小嘴微张,正欲发出救命的呼喊,却被男人的下一个动作生生遏制。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从紧身的衣物内侧掏出一把冰冷的手枪,那金属光泽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他举起手枪,让小女孩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直视这致命的武器,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审判。 “认识这个是什么吗?”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着小女孩脆弱的神经。 她的眼中满是惊恐,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所有的哭喊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为了无声的呜咽。 见小女孩的反应,男人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那笑容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想活命就闭嘴。” 第307章 人不见了! 男人心里很清楚,不管这里有没有诈,都应该先找到一个人质,这样,不管对方是什么情况,他都占据了主导权。 果不其然,屋内的男医生和田恬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田恬看着医生,警觉地说:“丰叔,你看着病人,我出去看看情况,看时间她的朋友应该马上就到了。” 名叫丰叔的男人有些忐忑,不过考虑到对方和田老师是同一个国籍的人应该方便沟通,最终点了点头。 “好,那你注意安全,有任何问题随时喊我。” “好。”田恬顺手从厨房摸了一把水果刀,掖在了腰带的后面。 推开门,田恬瞬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只见男人就像拎着一个小鸡崽一样拎着莫克莎,眼露凶光,面上带血。 莫克莎小脸上都是眼泪,正眼巴巴地看着地上小狗的尸体。 “你在干什么!”田恬大声质问着男人。 男人的视线慢悠悠地扫过眼前面容清丽的女人,不回答反而反问道:“就是你救了我朋友?” “对!我们救了你的朋友,你快把她放下来!” 男人扬起下巴,嘴里还咀嚼着馒头:“可以啊,不过我要先见到我朋友,如果我发现你耍什么花招,我立刻就扭断她的脖子,和那只狗一样,懂?” 果然疑心很重。 田恬早就想过这钟亡命之徒可能会不好接触,没想到他竟然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 说话间,丰叔走了出来,看到女儿被挟持,他更是慌乱不堪,几乎要扑上去。 “你……你是谁?快放开我女儿!” 他说的话是当地的方言,男人皱起眉头,明显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直接把枪口对准了丰叔,随即转头问田恬:“这老家伙说什么呢?” 田恬连忙拉住了丰叔,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她迎着男人的枪口,声音虽然在颤抖,但是语调高昂。 “他是你手里女孩的父亲,他只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对你没有恶意!你的朋友就是他从几公里外背回来的,如果没有他的紧急医护处理,她早就感染没命了!” 她急切地解释着。 男人眯了眯眼,没有移开枪口,反而往前多走了两步,用枪口点了点田恬的身后的男人,话说给田恬听:“你是说,他是医生?” “对!没错!丰叔是方圆十几公里唯一一个医生。”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ok,看来我还得谢谢你们。” “所以,你能先把莫克莎放下了吗?” 男人摇摇头,声音冰冷,“很抱歉小姑娘,在我和我朋友没有安全离开之前,不能。” 小女孩在他的臂弯里瑟瑟发抖,丰叔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却敢怒不敢言。 田恬定了定神,继续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样,你把莫克莎放下来,我来做你的人质,我带你去看你的朋友,她就在里面,怎么样?” 男人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田恬,“换成是你的话,那个医生还会帮忙吗?” 言下之意,她和这家人明显不是什么亲热的关系,她并没有小女孩有性价比。 “当然!”田恬急忙解释:“丰叔能把你朋友从那么远的地方拖回来,难道还不能证明他的善良吗?而且现在他都没有用你朋友的命来要挟你!”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男人扬了扬下巴,“好,那就换你,去拿段绳子,让那老头把你的手绑起来,再乖乖过来。” 田恬立刻按照他的要求找来了一段绳子递给了丰叔。 丰叔虽然很希望女儿回来,但是也心疼地深深看了田恬一眼。 田恬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双手背到了身后。 很快,她准备好了,径直朝男人走去。 男人倒是很讲信用,一手把她搂过来的同时,把小女孩松了下来。 莫克莎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田老师……” 此刻,她才明白老师一定坚持把他送到邻居家的良苦用心。 田恬故作淡定地笑笑:“好了,听话,回到爸爸身边好不好?” 莫克莎点点头,跑到了爸爸身后。 “行了,赶紧带我去看我朋友!”男人有些不耐烦,随即勒紧了田恬的脖子,手上的枪紧紧地堵着她的太阳穴。 丰叔赶紧领着莫克莎在前面带路,把房门推开,穿过只有几盏昏暗灯泡的堂屋客厅,就到了简陋的卧室门口。 男人全程都在警觉地看向四周,生怕房间里会有警察的埋伏。 “吱呀——”随着门被打开,男人紧张地朝着里面看去,随即平地一声吼:“靠!你们敢耍老子?” 田恬被他手上的动作勒得呼吸困难,定睛朝屋内看去。 床上哪里还有狄梦兰的影子。 小床上只剩下带着血的皱皱巴巴的床单,床边的窗户大敞四开着,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田恬懵了。 “她刚刚就在床上啊,刚包扎完不久,她还在睡着……”她喃喃道。 看这情况,狄梦兰应该是自己跑出去的,她的腿还不能走动,为什么会这时候冒险跑路。 难道是她其实刚刚已经醒了,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田恬心里七上八下的。 男人暴跳如雷,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质问道:“你们马上把人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就毙了你!” 田恬急忙对男人说:“我……我没有骗你,刚刚你也看到了,我们都在门口,屋里面没有人,她是自己走的……” 男人将信将疑地看着她,随即在狭小的房间里快速地巡查了一圈。 在床上果然发现了狄梦兰随身佩戴的一块手表。 说明她确实来过这里。 莫克莎的家只有大门是朝着宽阔的大门的,房屋的左右两边和后边,都被茂密的玉米地围绕着,虽然今年的天气干旱,但是玉米苗的长势也有一人多高。 趴在窗户上往外看,正对着后门外一片茂玉米田,能轻松地隐蔽起一个人的身影。 视线下移,借着室内的灯光,他在窗下的地面上看到了血鞋印,也像是狄梦兰的鞋码。 这才相信狄梦兰确实是自己跑了。 他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了狄梦兰的电话。 下一秒,手机里传来了冰冷的机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308章 血染玉米地 男人心烦意乱。 他有点懊恼自己刚刚实在是太过谨慎,在门外耽误了太久的时间,狄梦兰听到动静肯定是误认为是警察的人追来了,所以才慌不择路隐蔽起自己。 现在棘手的是,他也担心警察的人也追踪到了这里,所以不敢大声呼唤狄梦兰的名字。 眼前这么大一片玉米地,人生地不熟的,黑灯瞎火的找到一个人的难度可想而知。 丰叔在一旁朝着窗外张望,嘴里念叨着什么。 男人低头问田恬:“那老头子在说啥?” 田恬解释道:“他只是担心你朋友的伤势,刚刚包扎好还不能剧烈运动,很容易让伤口再次流血。”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道更凛冽的光,他冲着田恬说:“你现在就给他说,让他带路,把我朋友找出来,必须要安安全全地送到我的面前,快点说!” 田恬无奈,只好翻译给丰叔。 丰叔面露难色,但碍于田恬在对方的手里,也不得不去做。 此时此刻,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善举产生了后悔的想法。 另一边。 狄梦兰咬紧牙关,强忍着腿上传来的阵阵剧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锋利的刀刃上。 她只能依靠那条尚且强壮的好腿一蹦一蹦地穿梭在玉米地中。 夜风轻轻吹过,玉米叶沙沙作响。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地面上,为幽深浓郁的夜色带来一丝微弱的光。 她借着月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其实,狄梦兰醒来的时候,虽然注意到了门口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人声,但她并没有紧张,想着肯定是这家人在门口聊天而已。 真正让她决定要逃跑的是她透过后窗听到了汽车引擎和人说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那声音只是隐约可闻,越到了近处反而声音越轻,随后,那几个人明显也被前院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仅仅被警方追踪,也面临着其他一波人的暗算,直升飞机坠毁之后,肯定会有人去飞机的残骸处查看自己的尸体是不是已经凉透了。 如果对方一旦发现自己已经逃脱了生命危险,一定会顺着线索追踪她。 她很清楚,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她被发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批人,很有可能不是警察,而是那批追杀她的神秘人。 事到如今,她甚至有些讽刺地想,如果警察比那群人早一点来的话,她或许可能就束手就擒了。 因为她很清楚,神秘人想要置他于死地,她会死的非常惨。 落在警察的手里,最起码还能有点人权,落在那群人的手里,不知道要经历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靠近这片玉米地的,此时此刻一共有三波人。 为了防止田恬和莫克莎会报警,男人把她们两个人也带上,连同着丰叔一起,朝着玉米地深处前去。 而那群追杀狄梦兰的神秘人,就悄悄地跟在田恬的身后,他们已经搞清楚了雇佣兵正在找狄梦兰的踪迹,他们正愁找不到人呢,此刻竟然机会来了,便准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另一边,警察也摸排清楚了村子里的人,进行了人群疏散,快步地朝着小屋赶来。 狄梦兰拖着腿,走的并不快,剧烈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偶尔停下来休息,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但好在玉米地足够隐蔽,趴在地上,黑色的衣服和夜色融为一体,并不容易被发现。 在她的视角里,能透过玉米苗的缝隙间,清晰地看到不远处跑过来的脚步。 她费力地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了手枪,好在包里的子弹足够充足,只要命中率够高,她就能把这群人干掉。 随着脚步声渐近,她的心跳得更快。 等视线能隐隐约约地看清男人的鞋时,她稳准狠地扣动了扳机。 “嘭——”一声枪响打破了夜的寂静,惊起了一群鸟。 “啊——”丰叔中枪后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 他们身后的两波人听到枪响后迅速隐蔽起来。 “爸爸!”莫克莎看到自己身前的父亲倒下了,焦急地朝前跑了两步,准备扶起爸爸。 刹那间,田恬则是警觉地扯过了莫克莎的手,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能去!”她在女孩耳边轻声说:“那人手里有枪,她会伤了你的。” 莫克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地上抽搐的隐约轮廓。 这声枪响倒是让雇佣兵男人有了底,他猜想那躲在暗处的一定是狄梦兰了。 于是,他朝着周围小声地喊着:“兰总?兰总是你吗?我是猎豹!我是来接你的!” 打完了这一枪,狄梦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她现在身体十分虚弱,总觉得氧气不够。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听出了是自己人。 她松了一口气,朝着声音的方向轻声回应:“我在这里!” 猎豹立刻寻声辨位,快步朝她跑来,边跑边表明着自己的身份,生怕被狄梦兰误杀。 “兰总!你怎么样了?” 等走到人前之后,他才发现狄梦兰脸色苍白如纸,腿上虽然绑着厚厚的纱布,却都被血淋透了。 “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有人想弄死我,快……快带我走,他们已经追到这边来了,就在你身后不远。” 狄梦兰虚弱地朝他伸出手。 “收到!” 男人二话不说,立刻把她扛上了自己的肩头。 两人准备跑路的时候,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兰总,救你的那户人家要不要灭口?她们见过你的长相,万一那群人找上他们,知道了你受伤严重的事情,恐怕会对你不利。” 狄梦兰微微地点头:“就按老规矩办就行了。” “收到!”男人把狄梦兰轻轻地放下,“您等我一分钟,处理干净后马上回来。” 丰叔已经因为剧烈的疼痛昏死了过去,男人并没有放过他,一刀补在了他的胸口上。 田恬抱着莫克莎蹲在角落里,双手死死地捂着莫克莎的嘴,生怕悲痛欲绝的小女孩会露出一点声响。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男人拔出刀来,蹲下身朝着四周温声问:“小美女,你们俩在哪儿啊?谢谢你们照顾我的朋友,快出来,我们要好好谢谢你。” 那声音温柔又阴森,像极了假扮兔子外婆的大灰狼。 第309章 妈妈! 夜色如墨,月光忽然被厚重的云层遮蔽,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蹲坐在地上紧紧相依。 静谧中,面容阴鸷的男人越来越近,步步紧逼。 他有些懊恼地揉了揉因为受伤而视力受损的眼睛,尽力地集中注意力朝着四周探去。 “你们在哪儿啊?” 女孩们手撑着地小心翼翼地往后退,每一步都踩得极轻,生怕发出任何声响会引来男人的注意。 莫克莎忍受着巨大的悲痛,和身旁的老师一起摸着黑爬。 下一秒,她突然碰到了一个冰冷而毛茸茸的东西,她低下头一看——那姜然是一只潜伏在暗处的蜘蛛。 “啊!”源自骨子里对蜘蛛的恐惧,她发出了一声惊呼。 虽然立刻捂住了嘴,但是那声尖叫还是瞬间暴露了她们的位置。 黑暗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嘴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等得就是这一刻!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猛地一瞪地面,身形就像是鬼魅一样朝着女孩们藏身的方向冲去,手中的匕首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显然是打算把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通通扼杀。 田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求生的本能让她不顾一切地把莫克莎拉进了自己的怀里,随即不顾一切地向着另一个方向狂奔。 可男人的听力十分敏锐,也转了方向步步紧逼。 田恬本来就瘦,没有多少力气,抱着个将近10岁的孩子已经足够吃力,何况是这样剧烈的奔跑。 没有方向的玉米地像个巨大的迷宫,她不知道哪里是出口。 身旁茂密的玉米叶子在她的身上抽打着,留下道道血痕。 没跑出两步,她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蹲在原地气喘吁吁。 男人不紧不慢地追赶上了她们,阴森森地笑:“跑不动了?” 莫克莎已经放弃了挣扎,她小声啜泣着,脑海里一直都是父亲中枪之后痛苦的样子。 她恨极了眼前的男人,既然逃不脱不过,她竟然生出了无穷的勇气,她在身旁摸起一块大石头,狠狠地朝着男人的腿上抛过去。 男人避让不及,膝盖被砸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为阴森:“别着急,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爹!” 他挥舞着刀,眼前着就要刺向女孩。 情急之下,田恬挡在了莫克莎的身前,朝着男人背后的方向大声地喊了一声:“妈妈!救我!” 妈妈? 不远处的狄梦兰听到这声清脆的妈妈。 身为母亲,她不会听错,这是自己女儿的声音。 “田恬?”她猛然抬头,朝着这边了望。 黑暗中看不到什么,但她知道猎豹过去是去杀人的,她立刻高声命令道:“猎豹!等等!把她们带过来!” 男人挥舞着尖刀,停在了半空中。 他也有些纳闷,这女孩怎么会朝着狄梦兰喊妈妈? 狄梦兰的命令对他来说就是圣旨,他抓起两个女孩,拎着走到狄梦兰的面前,让她们跪下。 狄梦兰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田恬的脸,俯身上前,用手轻轻地撩开她挡在额前的刘海。 “真的是你?田恬?”她的声音颤抖着。 自从女儿失踪后,她不止一次地派人暗中调查田恬的下落,可是查遍了所有她可能出没的地方和接触到的人,都一无所获。 她渐渐也明白了,女儿是故意要躲着她的。 一个死活不想被你找到的人,总归是找不到的。 她的手颤抖着抚上田恬娇美的脸颊,眼神里的光是难得一见的柔和。 田恬瘦了不少,本来就瘦弱的她锁骨清晰更加清晰地凸起着,白皙细腻的皮肤也因为长期的风吹日晒而显得有些粗糙。 “你怎么跑这么远啊,你从法国跑到这里,跨越了大半个地球,就是为了躲妈妈吗?你知道我担心你吗……” “别说了,你的人刚刚还想杀了我。” 田恬冷漠地看着母亲,说出的话同样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狄梦兰赶紧解释:“田恬,你听妈妈说,现在我们正在被仇家追杀,如果我们不狠心的话,就会被对方轻易地干掉……” “我根本不想听这些理由,你做了什么要去干嘛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你们刚刚杀了我的朋友,现在还想把这么小的孩子捅死!” 她厉声说着,一字一句都在指责着母亲的冷血。 狄梦兰的双手颤抖着,声音也跟着颤抖:“田恬,对不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身旁的男人提醒着她:“兰总,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应该马上离开这里!” 狄梦兰能在这种情况下偶遇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也十分惊讶,不过现在事态紧急,根本不是应该叙旧的时候。 狄梦兰回过神来,恢复了理性,她冷静地对田恬说:“宝贝,你跟妈妈一块走,我们一起走。” “跟你走?去哪?去你诈骗帝国吗?还是去警察局自首?!” 狄梦兰眸光流转在女儿涨红着质问她的小脸上,不知道作何回答。 田恬冷笑一声,把莫克莎搂在怀里,眼睛别开,不去看狄梦兰:“我要带莫克莎回家,你们走。” 狄梦兰十分焦急:“不行,你们两个人在这儿会很危险的!” “危险?再危险有跟着你危险吗?” 面对女儿的质问,狄梦兰哑口无言。 猎豹再次催促:“兰总,我们得赶紧出去!” 狄梦兰不放心地朝着田恬嘱咐:“宝贝,你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妈妈会把那群人引开,你们等外面安静了再出来。” 说完,她立刻从脖子上脱下来一条价值四千万的高定钻石项链,塞进田恬的手里:“这个你拿着,还有我留在那屋床上的那块百达翡丽的手表,你都拿去卖掉,这些钱足够你过一辈子普通的生活了。” 那块手表价值几百万,是她留下来给救助了她的人的一份谢意。 她顿了顿,继续说:“宝贝,我知道你还不能原谅我,但是请你答应妈妈,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好不好?” 田恬一眼都没看她,浑身却忍不住地发抖。 狄梦兰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是她记忆里那个雍容优雅的妈妈。 可是物是人非,此刻她是个亡命天涯的逃犯,是杀死无辜人民的刽子手。 不知道这次离别她还能不能有机会见到女儿,所以眸光深深地看着田恬,像是想要把田恬的样子记下来。 “宝贝,你不抱抱妈妈吗?” 她哽咽着问出这句话。 田恬别过脸去,倔强地不看她。 狄梦兰怅然若失,她朝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立刻上前将她背起。 临走之前,她轻声地留下了一句:“宝贝,好好地活下去。” 第310章 替死鬼 话音刚落,她立刻换上了一副冷峻的表情,决绝地对猎豹说:“走。” 她们边走边制造了声音,足以吸引到那波追杀她们的人的注意力。 等人在眼前消失后,田恬才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狄梦兰的背影。 她何尝不知道,这一面可能就是永别了。 莫克莎抬头,看到了田恬的眼中闪着泪光,她伸出小手来,想要帮她拂去。 田恬反应过来,摸了摸莫克莎的发顶,说:“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莫克莎点点头:“我家门口有一处枯井,我带你去。” “好。”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摸着黑朝着枯井的方向走去。 远处,潜伏在暗处的神秘组织摸排到了丰叔的尸体,接着又朝狄梦兰跑过去的方向继续追踪。 康尼带领的警察团队紧随其后,把这波神秘人误认为成了狄梦兰的同伙,紧紧地跟随着。 在这种混乱中,两个女孩反而得没人注意到。 莫克莎领着田恬快速地跳进了枯井,只有不到2米深,刚好能容纳她们两个人。 炎热的夏季,井里却十分阴冷,两个刚刚告别了至亲的女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莫克莎忍不住哭泣。 田恬柔声安慰着:“别怕,老师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彭——”井口外传来了一声枪响。 两个女孩吓得同时哆嗦了一下。 “站住!把武器放下!否则下一枪就是对着你们开了!” 康尼端着枪,对准面前戴着面具的几个人,厉声警告着。 他率领的小组队员已经快速将对方团团围住,保持着端枪警戒的姿态。 神秘人只有3个人,原本只是为了追踪受伤的狄梦兰而来,所以并没有派来太多的人,而警方这边,则足足有十多人。 他们知道不论如何都不是装备精良的警察的对手,所以只好乖乖地站在原地,把武器放在了地上。 康尼快速审视了眼前的这波人,发现他们之中并没有他们一直追踪的那个雇佣兵的头目,更没有狄梦兰的身影。 他把自己的人分成了两班人马,其中一班在这里押着这几个人,其余的去追踪狄梦兰。 远处,猎豹和狄梦兰听到枪声后立刻隐蔽起来,猎豹警觉地说:“看样子是两拨人在对峙,有可能其中有警察!我一路上开车比较着急,没注意身后,警察可能是跟着我一起过来的。” 狄梦兰点点头,“没想到这帮人竟然无形中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成了替死鬼。” “确实,警察的注意力都被他们吸引了,我们暂时可以缓一口气,现在看来,咱们肯定不能开我的车了,来,我背您继续走。” 猎豹二话不说就把狄梦兰背上了自己的背,快速消失在一条僻静的小路。 康尼率领的小分队并没有追赶上他们,几个人把玉米地周围都搜查了个遍,一无所获。 几人迷茫地站在田垄边上四处张望,可四周静悄悄的,就连蝉鸣都没有。 康尼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拿起手上的对讲机,对守在猎豹车子周围的同事问道:“1组1组,有没有发现目标靠近车子?汇报一下情况!” 对讲机“收到,1组没有在车子周围发现异常,没发现目标踪影。” 康尼懊恼地捏紧了拳头,捶了一下空气。 “居然让她们跑了,把那几个带回去好好审!” “是!” 几人齐声答应。 这个注定不平凡的夜晚渐渐褪去了浓郁的夜色,蔚蓝色的晨曦缓缓登场,一抹鱼肚白从天际线慢慢升起,将这片大地照得一片朦胧。 村外的泥土道路被露水染湿,路上留下了多个杂乱的脚印。 警察将抓到的人押送走了,只有猎豹开来的那辆车静静地矗立在门口。 道旁的树木在晨风中沙沙作响,几个村民聚集在丰叔家的院子,团团守着丰叔的尸体。 他们面容哀痛,看着丰叔身上的伤口,有老者在默默地念着祷告词,其他人垂目看着,沉痛的气氛围绕在他们中间。 有年轻的小伙子跑到老者的身旁,摇了摇头。 老者叹了口气:“还是没找到莫克莎和田老师么?” “是,村长,附近都找过了,连她们的……”尸体都没找到。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有女人放声痛哭:“都怪我昨天没看好莫克莎,才会让她偷跑回来呜呜呜……” 村长轻声安抚:“没有找到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没准这两个姑娘福大命大逃走了呢。” “嘭——” 一阵巨大的开门声从身后传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门口处,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衣人,脸上带着诡异的黑面具,手里拿着重型机枪,对着院子里的众人平地一声吼:“把狄梦兰的女儿给我交出来!我就饶你们一命!否则,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走不出这个院子!” 说话的人正是追杀狄梦兰的那波人其中的一个,昨晚他隐藏在狄梦兰的周围,隐隐约约听到了狄梦兰像是和女儿对话的声音,随后又侥幸逃脱了警察的追捕。 他今天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带走狄梦兰的女儿,这样他才好回去交差。 两个女孩根本跑不了多远,肯定是被这群人隐藏了起来。 院子里的村民们并不知道这些事,大家大惊失色,迅速地聚在一起。 村长年事已高,却是个精神抖擞的老头,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立在了人群的最前面,和面具男对峙。 “年轻人,我们不知道谁是狄梦兰,更没有藏着她什么女儿,我想你找错了地方 。” “少跟我在这儿废话!我手里的子弹可不长眼睛!” 说着,他对准着老村长的眉心,一步步紧逼。 老村长临危不惧,他经历过战争,对眼前的局势早已熟悉。 他仰着头淡定地说:“我们确实是不知情,不信的话你就开枪。” “这把老骨头还挺硬!行,那我就成全你!”男人气急败坏,手扣上扳机就准备扣下去。 “别开枪!”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第311章 初次见面,我姓白 面具男转身看过去,就见田恬一个人站在门口,白净的脸上满是决绝。 “你就是狄梦兰的女儿?”男人开口问。 “对,我就是。” 男人上下扫视了她几圈,女孩虽然身穿着普通的衣服,但是气质仍旧看得出来是富家养出来的装不出的尊贵。 面具后的唇角微勾,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那就请大小姐跟我走一趟。” 他掏出手铐,田恬很自然地把手合并在一起,朝着他伸了出去。 这么配合? 面具男倒是觉得她乖巧的没有任何攻击性。 “你跟你妈妈还真不像。”他调侃道。 道上的人都知道兰姐的名号,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是手段的狠辣程度以及对商业的运筹帷幄能力比很多男人都要强。 田恬挺拔着脊背,声音轻柔但是有力量:“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有两个条件。” “哦?”男人扬眉。 田恬的视线扫过满院子瑟瑟发抖的人,还有躺在地上的丰叔,最后瞧了瞧她安置在大树后面的莫克莎。 “第一,我要你把丰叔的遗体好好下葬。” “可以。” “第二,我要你保证永远不来找这个村子的麻烦。” 田恬不希望再有人因为妈妈和自己的原因死去。 面具男点点头,“可以。” 村长杵着拐杖,朝着田恬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满脸的担忧,“田老师,你这是……” “没事的,老村长,我只是去做我该做的事情,您别担心。” 老村长并不糊涂,他看出了男人来者不善,想要护着这个为村子做出很多贡献的女老师。 “田老师,我们怎能眼睁睁看着你走啊。” 一呼百应。 “田老师!你别跟他!” “对,不能走!” 人群中站出了好几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一副誓死要守护田恬的姿态。 村民们越是这么维护她,她心里就越是觉得过意不去。 村子里的人都是和丰叔一样的善良淳朴的人,但是此刻却承受着无妄之灾。 她深深地看着大家,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面具男一脸不耐烦,“别磨叽了,你说的两个条件我都能满足,现在能走了?” 手铐把她娇嫩的手铐的死死的,她只能抬起两只手,朝着大家挥一挥。 男人早就联系了组织里的人,届时已经有人开车过来接应她们,就停在路边。 面具男压着田恬的肩膀,逼着她上了车。 这是一辆豪华的房车,里面的装修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 田恬上车之后,肩膀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同样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 她透过窗子,看着院子里的村民都纷纷站在路边,目光齐刷刷地看着她。 小莫克莎也从树后跑了出来,随着车子缓缓起步,她也跟着跑起来,视线一直保持着能看到田恬的位置,亦步亦趋。 小女孩咧着嘴,眼泪随着风挥洒。 嘴型无声地喊着:“田老师,不要走……” 田恬眼中含泪,笑着看她,伸出手,比了个大拇指。 这个手势的意思是:“你很棒。” 这是守纪律、表现好的同学才能得到的奖励动作。 半小时前,田恬决定站出来和面具男交涉之前,就对莫克莎说:“你就待在树后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莫克莎急切得涨红了脸,她意识到田老师要独自一个人面对危险,“我想和田老师一起。” 田恬嗔怪着说:“不可以哦,你要乖乖听老师的话才可以。” 随后,她把脖子上的项链送到了莫克莎的手心。 小女孩知道这件首饰的贵重性,刚要推辞的时候,田恬已经快速跑到了门口,踹开了大门。 来不及了,她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田老师上了坏人的车。 田恬别过脸去,不让自己再看莫克莎。 她很清楚自己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在车子轻微的颠簸中,她轻轻地闭上眼睛。 狄梦兰的一生都在犯罪。 而她的女儿,一生都在为母亲赎罪。 …… 车子在巨大的庄园门口停下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面具男人率先下车,随即把田恬押了下来。 田恬迎着刺眼的阳光抬头,入目的是一栋恢弘的中世纪风格古堡。 它的四周被茂密的森林环绕,古木苍天,郁郁葱葱的枝叶交织成一片翠绿的华盖,将古堡掩映得若隐若现。 城墙上的巨大石块表面上覆盖着青苔和藤蔓,上面茂密的常青藤,让她想起了自己过18岁生日那天,在自家的城堡酒店里慈善晚宴的时光。 那时候,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锦衣玉食,有爱她的爸妈,有夏荀和一蝶那群好朋友。 可现在,她是最为卑微的俘虏。 她眯着眼睛,闻着空气中飘来的花香和草地被修剪之后的清香。 再感受一下大自然的美好,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了。 面具男通报了里面的人之后不久,有人专门来开门。 随着厚重铁门被缓缓打开,一个穿着深蓝色园丁服的男人正在红玫瑰花圃里弯着腰专注地修剪着花枝。 远远看去,还以为他淹没在一片巨大的红色海洋里。 周围的蝴蝶纷飞,灵活地围绕在他身旁。 这画面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很美。 田恬心想,没想到面具男组织的头目,住在这样一个诗情画意的地方。 身旁的面具男毕恭毕敬地走到园丁的身后,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恭敬:“老大,我们把她带来了。” 老大? 这个修剪花枝的男人,竟然就是他们的老大? 田恬不可思议地观察着男人。 只见他的双手灵巧地操作着剪刀,每一次剪裁都很精准温柔,就算是看不到他的面孔,也能感觉到他对这些娇艳花儿的喜爱。 男人将一株花杆上的枯叶裁掉之后,才把剪刀递给身旁早就候着的人,支起了腰,转头看田恬。 俊朗面容带着几分书生气,声音也是温润得像是一块冷玉,看面相大约是有30岁出头的样子。 “田小姐,初次见面,我姓白。” 居然是白家,南缅国令人闻风丧胆的三大家族之一的白家。 尽管田恬并不关注这些黑恶势力,但是也听过臭名昭着的白家。 第312章 红玫瑰和血 白家在整个国家的地位超然,实力第一,也非常嚣张,不仅掌握着全国的矿产、赌场、地产经营的绝对控制权,同时也主导着黄、赌、毒、诈四大产业体系,甚至拥有自己的武装势力。 白家的发家史要从白沧山老爷子说起,接着是二代掌权人白应龙,面前的男人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三代继承人白邵丞。 面具男则是白邵丞的贴身守护武装队伍,被称为幽灵。 来无影去无踪,杀人追踪无所不能,高效又干净。 田恬有些紧张地盯着面前面容平和的男人。 身旁的面具男见她不说话,上前就朝着她的膝盖窝踹了一脚。 “啊——”她吃痛,跪在了地上。 “没听到我们老板跟你说话吗?叫白老板!” “白老板……” 白老板微微皱着眉,睥睨了那个面具男一眼。 “嘶——” 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个面具男肩膀上的灰尘,声音温和:“你怎么能对田小姐这么无理呢?” 面具男浑身一震,“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白老板,我……我错了。” 白老板并没有说话,反手缓步走到了田恬的面前,朝她伸出手。 田恬抬眸,看到他温柔的笑脸。 “来,别跪着了,起来。” 田恬狐疑地看着他,任凭他将自己扶起来。 “不用叫我白老板,叫我白先生就可以了。” “白……白先生。” 接着,看到他朝身旁的另一个人递了个眼色,那人立刻把她的手铐打开。 男人绅士地牵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我听说田小姐以前在西欧那边读书,那边的人都是这样行吻手礼的对?” 田恬愣了愣,才说:“是。” 男人朝她微微点头笑笑,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处。 田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但还是配合地挽上了他的小臂。 这个动作似乎取悦到了男人,他面露笑意,带着田恬,转身朝着古堡里面走去。 面具男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言。 两人路过地上跪着的那位面具男的时候,白邵丞目光瞟了下属一眼。 “今年的玫瑰开得好像不是很红啊。” 那人接收到信号后,掏出手枪,顶着跪着的面具男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从身后响起,田恬像个受惊的小白兔,急忙捂住耳朵。 白先生不着痕迹地挡在她身后。 田恬忙不迭地回头去看,只见刚刚路上还嚣张跋扈地威胁她的男人,此刻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她又再次把震惊的眼神投向了身旁的男人。 白先生则弯腰,在玫瑰花丛中摘下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色玫瑰,递到她面前。 他的声音带着歉意:“抱歉,田小姐,让你受惊了,这就当小小的赔罪。” 田恬看着他指尖上那抹浓郁的红色,感觉和地上那摊人血一样。 而这片红色之后,是白先生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她后背一阵发麻。 这人怎么做到的,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却可以杀人不眨眼。 白先生歪头疑问:“田小姐是不喜欢这朵吗?” 他张开双臂,展示着这片花园:“没关系,这边花园里的任何花儿,只要你喜欢,都可以摘去。” 说完,他把那朵玫瑰随手抛到地上。 田恬眼睁睁地看着花瓣沾上那人的血,红得化不开。 白先生像是不喜欢她此刻惊悚的表情,摆了摆手。 立刻有佣人模样的老妇人上前来。 “白先生。”那人同样毕恭毕敬。 “带田小姐去最好的客房,洗澡后换上最漂亮的衣服,然后来餐厅用餐。” “是。”老妇人走到田恬身旁,垂着眼帘,“田小姐,请跟我来。” 田恬此刻迫切地需要离开这里,从昨晚到今天,她亲眼看到了两个活生生的人死亡的尸体,她的心脏就快要承受不了了。 她赶紧跟着老妇人的脚步,朝着客房走去。 走进古堡的大门,就像走进了一条穿越时空的隧道,一眼看不到尽头。 石砌的墙壁泛着淡淡的青灰色,墙上挂着一盏盏复古的铁艺壁灯,昏黄的光线洒在打磨得光滑如镜面的地面上。 老妇人引导着她站定在一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木门。 “就是这间房了,田小姐,你先进去休息片刻,我去给您取衣服。” “好。” 老妇人退下之后,她抬起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可以将整片玫瑰花园的风景尽收眼底。 天花板高耸,绘有精美壁画的穹顶如同一片璀璨的星空,价值连城的古画就像是随意的装饰品一样挂在四面的墙上,奢华至极。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四柱床,床上铺着名贵的织锦被褥。 与这个房间相连的卫生间,奢华程度同样令人叹为观止。 巨大的浴缸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角落里还设有一个小巧的喷泉。 田恬虽然也是豪门出身的大小姐,但是这样奢华的私人住宅,她却也是第一次见到。 她瞠目结舌地看完眼前的一切。 人人都说白家是全国首富,今天看来,果然名副其实。 但是,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靠着见不得光的产业取得的财富。 想到这里,田恬不由得心情跌到了谷底。 她什么都改变不了,现在只能像个洋娃娃一样被操控着。 站在3楼的落地窗前,她看到花园的角落里,有几个人正挖着深坑,随即轻车熟路地把尸体扔进了坑内,开始填平。 田恬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她不禁联想到,这个偌大的古堡里,这片美丽的玫瑰园下,埋着多少条无辜的亡灵。 果然,白家人的手段如此残忍。 但是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 白邵丞到底有什么目的? 未知的才是最恐惧的,田恬跌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老妇人就像幽灵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游步到她身后,双手扶着她,“田小姐,我服侍您洗澡。” “不!”田恬摆脱了她的手。 老妇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田小姐,午饭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如果您不能及时出席的话,我……我就没命了。” 田恬赫然地看着老妇人哀求的脸。 第313章 她不会现身的 白邵丞果然阴狠。 没办法,为了不让刚刚的那一幕重演,田恬只好乖乖地听老妇人的话。 像个被操控的人偶一样,任凭老妇人帮她清洗着身体,随后又坐在梳妆台前化妆,换上隆重的酒红色晚礼服。 蓬大的裙摆让她无法正常走路,老妇人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迈下台阶,朝着一楼的餐厅走去。 白邵丞已经坐在巨大的餐桌前等她,抬头看她一眼,眼睛就轻轻弯起,含着笑看着她。 “这件衣服很适合你,穿起来比玫瑰还美。” “谢谢……” 面对他的赞美,田恬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地道了声谢。 白邵丞的心情好像很好,示意田恬入座。 田恬坐在椅子的三分之一处,看着餐桌上的神户牛排和澳洲龙虾,都是市场上十分昂贵的种类。 白邵丞拿过她面前的刀叉,细心地帮她切着肉。 三分熟的牛排被切开,横截面上露出了新鲜的血水,随即,白邵丞身旁的侍者帮她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红酒。 田恬如坐针毡,她并不知道白邵丞的目的,也不敢吃他的食物。 对方像是知道她的顾虑一般,岔起她盘子里的一块牛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田恬见状,也放心地吃起了牛排。 牛肉刚一入口,她就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秀眉微微蹙了一下。 “怎么了?”白邵丞问。 “味道有点怪。”她实话实说。 从小就吃神户牛排的她,对牛肉的品质和火候几乎了如指掌。 白邵丞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端起了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后对身旁的侍者递了个眼色。 下一秒,有一个面具男押着一位穿着白色厨师长袍的男人来到桌前。 “道歉!”面具男低声呵斥。 “田小姐,对不起,没能让您满意。” 厨师急促地道歉,眼中流露出恐慌。 田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白邵丞则自顾自吃着牛排,吃相极其优雅,连头都没有抬。 “不用道歉,只是个人口味的不同……”田恬急忙解释着。 眼前的一幕极其熟悉。 她心里猛地一揪,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眼前的厨师再受到伤害。 她不得不和白邵丞开口求情:“白先生,真的没事的,您不用让他跟我道歉,也不用惩罚他!” 白邵丞把最后一口红酒喝完,不紧不慢地用餐巾布擦了擦嘴,才缓缓开口:“既然田小姐开口了,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田恬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心脏又被狠狠地揪起。 白邵丞转头吩咐着下属:“就把他的右手剁下来,一个厨师的手既然做不出好吃的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话音刚落,还没等田恬反应过来,面具男就手起刀落,厨师的五个手指应声掉落。 “呃—”被砍了手的男人不敢大声喊叫,只得低着头强忍着痛苦,身体忍不住地抽搐。 田恬看着这一幕,心都要碎了。 “拖下去,别在这儿碍眼。”白邵丞轻飘飘地说。 “是!” 有人拖着厨师下去,有人专门上前清理了干净,不到一分钟,餐桌地板上的那摊血渍就被清扫的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田恬忍不住了,她冲着白邵丞问道:“白先生,从我进门到现在只过去2个小时,你就已杀了一个人,弄残了一个人,我想知道你接下来将要怎么对我?我不想蒙在鼓里,给我个痛快。” “田小姐的性格倒是和外表不太一样,是个洒脱痛快的性格。”白邵丞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过也对,狄梦兰的女儿,自然是要像她一些的。”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田恬不卑不亢地看着他。 “没错,田小姐,你母亲和我是多年的好友,我依稀记得5年前,她来到南缅的时候,就在这张桌子面前和我共进晚餐,我很喜欢她的头脑和魄力。她在这里迅速站稳脚跟,都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我给她提供了很多资源,都是外面的人磕破了头都没机会得到的。但是她竟然捅了篓子,她被你们华国的警方全球通缉,甚至查到了我的头上,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啊?” 他晃动着高脚杯,明亮的杯壁上沾染上一层层的酒红色液体。 田恬盯着他,“所以你把我抓过来,就是为了泄愤?还是为了引她现身?” 她冷笑了一声,“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白先生,你的算盘可能要落空了,我很早之前就和狄梦兰断绝了母女关系。” “哦?是吗?”白邵丞手上的动作一停,侧目看她。 “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穷乡僻壤里?作为狄梦兰的女儿,不应该和她一起管理她的商业帝国吗?实话跟你说,她早就把我扫地出门了,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工作,从小到大都没管过我。” 白邵丞缓缓地点了点头,像是认同了她的话一样。 见白邵丞没有怀疑,田恬趁热打铁,继续说:“就算你今天把我杀了,狄梦兰都不会来给我收尸的,所以我劝你不用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我不是什么有用的棋子。” 说着,她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其实内心慌乱不堪。 白邵丞的目光中染上了一层疼惜,他心疼地说:“真是可怜的姑娘,你爸爸已经入狱了,对了,你还有一个弟弟对,他死于一场空难,现在母亲又下落不明,这一家子四散在各地,真是令人唏嘘。” 田恬的脑中“轰”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自从离家出走之后,和家里所有人断绝了联系,包括弟弟田野。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的消息,是他死亡的消息。 “你说什么?”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邵丞。 “怎么,你不知道吗?空难已经过去一年了,真是可怜,狄梦兰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我帮她给儿子选了一块好墓地,真可惜啊,那么英俊潇洒的男孩,连骨头渣都没找到。” 田恬楞在原地,只觉得脑中一片蜂鸣,喉头一阵恶心涌上来,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呕~” 第314章 她必须死! 随着眼前一黑,她倒在了餐桌上。 田恬陷入了一个梦境。 梦里,是自己和田野从小到大的记忆。 幼年的田野不如姐姐高,田恬跑的快,总是欺负田野。 后来,田野的身高就像雨后春笋一样,节节拔高,少年肉乎乎的脸蛋也逐渐长出了清晰的下颌线。 在那之后,田恬就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欺负弟弟了,反而成了她的保护伞。 田恬是个窝里横,在外人面前总是会为别人想得多,所以吃过不少亏。 每当这时,田野就像个大哥哥一样,替她出头。 两人还聊过以后田恬的男朋友,一定要先过田野这一关。 吵吵闹闹的两小只,长大后仍然会吵架拌嘴,但是仍然有着一股剪不断的亲情将两人紧紧地绑在一起,互相守护。 梦里的田野还是那么爱打篮球,强迫田恬坐在观景台上为她加油助威。 站在三分线后的田野,双手高高举起球,潇洒地将球抛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田恬的视线随着球的运动轨迹划了半圈,翘起嘴角。 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待会儿肯定要来自己面前炫耀了。 可她转过头去看弟弟站着的位置,却空空如也。 田野不见了! 她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喊着田野的名字,声音在篮球场里回荡,回应她的只有回声。 …… 白邵丞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紧闭着眼睛,眉头紧锁的女孩,给了身旁的医生一记质问的眼神。 医生立刻点头哈腰地说:“白老板您请放心,经过系统的检查,田小姐只是忽然受到了打击、加上本身体质就有些营养不良导致的突发性晕倒,目前没有其他的症状,我给田小姐打上点滴之后,很快就会苏醒过来的。” 白邵丞冷着脸,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像是老鹰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女孩。 半晌,他轻声说:“你们都退下,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留一个护士在这儿就可以了。” “是。” 走出房门,白邵丞慢慢在长廊里踱步。 他面色深沉地朝着身旁的面具男问:“你们查到的消息属实吗?” 白邵丞早在五年前就详细调查过狄梦兰的底细,知道她有一双儿女,当时都尚且年幼,在国内读书,后来狄梦兰来这边发展,也只带过儿子在身边,那个女儿却在离她很远的另一个国家。 这本来就让人觉得很奇怪。 直到后来,女儿失踪,儿子逝世,事情发生的格外蹊跷,他一直都怀疑狄梦兰是为了不落下任何弱点而设下的障眼法。 没想到这次面具人们调查的结果,确实是证实了田恬和狄梦兰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联络。 “是,白老板,看来狄梦兰这女人真是心狠啊, 华国有句古话,虎毒不食子,我看那女人比老虎还要残暴!” 身旁的男人低头说道。 白邵丞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声音都带着寒意:“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不管怎样,都不能让狄梦兰活着落到国际警察的手里,一定要找到她,以绝后患!” “明白!”男人领命之后,匆匆退下。 目前南缅国的边境屡屡遭到其他接壤国的恶势力侵犯,国内的政党之间也在内讧,局势十分动荡,所以,国家首领有意和实力比自己强大的华国联盟。 为了表示联盟的诚意,首领向华国开放了很多权限,其中就包括了华国逃窜在南缅国的犯罪嫌疑人,还有一些跨国的重大犯罪案件的侦察权和处置权。 这样一来,以白家为首的这群捆绑在一起的这股财团势力,会迎来最严重的考验。 他们的产业里,有一半的员工来自于华国,主要的诈骗对象也是面向华国的。 以前,有上头的保护伞,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扩张,现在,必须要夹着尾巴做人。 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把公司里的华人都处理的七七八八,暂时还有用的,就清理掉身份,没用的就杀。 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所以,狄梦兰必须死! …… 夜深了。 微风吹走了燥热,带来一丝清凉,狄梦兰的心中却焦躁得像是窝着一团火。 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树影,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想起女儿和她分别的那一刻。 腿上的伤口刚刚处理过,现在还火辣辣地疼,现在还在担忧着女儿的安全,她更是一刻都不能平静下来。 这里是她的老巢,很少有人知道她还在深山里购置了一处房产。 “叩叩—”门被敲响。 “请进。” 看到猎豹进门,她急忙问:“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猎豹风尘仆仆,一脸难色,“我朝好几个村民打听,都说小姐是被那帮戴面具的人带走了。” “啪——” 狄梦兰手中的水杯掉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姓白的这是要逼我把这条命送给他……” 猎豹赶紧蹲下身去收拾玻璃碎片,劝阻着,“兰总,你可千万不能找他啊,去了可就没命了!现在我们最好的路,就是养精蓄锐,等这波风波过去之后,咱们还能再起来的。” 一生雷厉风行的狄梦兰此刻六神无主。 “我的女儿都快没命了,我要这些到底有什么用……” 她喃喃地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或许是经历了生死关头,也或许是再次见到女儿,她忽然想明白了自己人生的意义。 金钱赚多了,她反而没有那么快乐,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把钱花在两个孩子的身上,越是宠着她们,就越是有动力赚钱。 可现在,她的动力没有了。 所有的权利和野心还有金钱,好像一瞬间都变得异常的冰冷,不及女儿的一声妈妈来得温暖。 猎豹皱着眉,既心疼又无奈地看着面前颓废的女人。 她以前只是在狄梦兰喝醉的时候偶尔见到她这样过。 他得帮狄梦兰振作起来,他喜欢那个意气风发,毫无弱点的女王一般的她。 让护士给狄梦兰打了一针镇静剂后,她终于睡着了。 猎豹给狄梦兰的被子掖好,戴上了刚从鬼市里定制的黑色面具,推开大门,走进了浓郁的夜色中。 第315章 潜入古堡 倏日清晨。 一大早,就有一群戴着面具的幽灵军在城堡的门口候着,他们身上背负着各自的任务,来这儿是要汇报各自侦察的情报的。 猎豹就混在这群人中,戴着和旁人一模一样的面具,看不出什么异样。 “听说白老板身边多了个姑娘?这倒是稀奇了,白老板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从来没领女人回来过。” “害,别乱说,那姑娘据说是狄梦兰的女儿,白老板把她软禁在古堡里,有何用意你知道了?” 众人恍然大悟。 猎豹心里一紧,田小姐果然被他白邵丞囚禁起来了。 这时候,古堡的大门缓缓打开,众人停止了交头接耳,迈步朝里面走去。 经过门口的关卡检查,要确保每个人身上都没有武器,才能进去。 猎豹低垂着头,面具后的眼睛偷偷地观察着周围人的样子,学着他们的动作配合着检查。 很快,他们都被放行。 猎豹走在队伍的后面,一路上时不时地观察着古堡里的每一处。 处处都彰显着富贵,也处处都有人守卫着,戒备极其森严。 一行人径直来到了白邵丞的书房门外。 偌大的书房里,高耸的天花板下,一排排径直的雕花书架直通上下,每一个书格都满满当当地摆着珍贵的古籍、书稿和罕见的卷轴。 房间中央,一张庞大的橡木书桌傲然矗立,桌面光滑如镜,映出白邵丞的脸。 他正靠在高背椅上,椅背上繁复的图腾,就像他此刻的心境。 幽灵军们一个接着一个进去,快速汇报着自己负责的任务进度,得到了新的指示后,再匆匆退下,井然有序。 猎豹在队伍的尾巴,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偷偷地溜走了。 古堡的房间众多,但是好在白邵丞是个隐私性极强的人,他自己住在主楼,客房则在偏楼。 一口气跑到了偏楼,他沿走进大厅,他细细排查着田恬有可能在的房间。 大厅有清洁工打扫着卫生,他装作不经意地靠近一位女仆,说道:“白老板请田小姐过去书房一趟,麻烦你去通传一下。” 女仆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地说:“可是,田小姐还没醒啊,怎么去?” “还没醒?” “对啊,自从昨天晚上送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昏睡,刚刚我去送早餐的时候,护士说她还没醒,让我们不要去打扰她。” 猎豹心里隐隐不安。 “可白老板要求她立刻去见他,这怎么办?” “行,那我再去通报一声,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好的,那我在这等你的消息。” 客房所在的这栋楼有着严格的规矩,幽灵军不能擅自进到客人的活动区域,可以请佣人代劳。 真诚地道过谢意后,他礼貌地退出门,一边细细观察里一楼大厅里负责安保的守卫还有打扫的佣人,足足有5-6人,想要硬闯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余光中瞥到女仆朝着旋转楼梯上去,在三楼停了下来。 他立刻确定了楼层,这下子就大大缩小了排查的难度。 几分钟后,女仆下楼,他立刻上前。 女仆摇摇头说道:“田小姐还没醒。” “好,知道了。” 他装作潇洒地转身就走了。 他走到马厩处,看到了一批正在喂马的佣人,其中有一两个人朝着不远处的矮楼走去。 想必那里就是佣人们住的地方了。 并没有什么守卫。 矮楼门口的空地上,有专门用来晾晒衣服的晾衣杆,他看到了上面随风飘着的佣人服装。 他眼前一亮,快步走去。 趁着佣人不注意,他立刻拽下来一套衣服,找了个墙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 …… “叩叩—” 门被敲响,开门的是护士。 “不是跟你说了……”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捂住了嘴,挟持住她,一口气把她拖进了房间里。 “嘘……别出声!” 护士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佣人手里拿着一把生了锈的剪刀。 猎豹的眼神阴狠,把剪刀贴向护士的脖颈,但语气十分温和:“你别害怕,我不想害你,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可以,明白吗?” 护士被吓得快掉眼泪了,她惊恐地点点头。 他先是环顾房间,随即问道:“这个房间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护士摇摇头,悄声说:“白老板担心人太多会打扰这位小姐休息,特意只留下了我一个人服侍。” 看了一眼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孩,猎豹冲着护士发问:“她为什么会昏迷?” “目前只能判断为是因为情绪激动导致的昏迷。” 情绪激动? 难道白邵丞没有对她下药? “什么时候能醒?” “对……对不起,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这要看她的身体素质。” 猎豹懊恼地瞥了一眼田恬的脸。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立刻醒来?” 护士想了想,说道:“我这里有几支提神醒脑的针剂,但是副作用很大,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确定!别废话了,给她用药!” 猎豹将剪刀紧紧地卡上了护士脖颈上的大动脉。 “好好好。”小护士连声答应。 她慌张地打开药箱,准备好针剂之后,指尖微微颤抖。 在猎豹的威胁下,她小心翼翼地解开覆盖在田恬手臂上的薄被,露出一段苍白细弱的手臂。 随着针头缓缓刺入肌肤,透明的液体无声地流入了田恬的体内。 猎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田恬的脸庞。 几分钟后,在药物的强大刺激下,田恬原本紧闭的双眼轻轻睁开。 眼神逐渐恢复焦距,她看清了面前的环境,还有站在身旁的两个面色紧张的人。 “你们是?” 猎豹见田恬已经醒了,二话不说朝着身旁的小护士的后脖颈敲去。 小护士应声倒地,晕了过去。 猎豹拎起她的身体扔到了床上,对着目瞪口呆的田恬说:“赶紧和她交换衣服!” …… 另一边。 白邵丞终于听完了所有的汇报,阴沉的脸色非常不好。 因为华国的势力涌进来的原因,他的很多商业板块都遭到了重创,撒出去的调查情况的人,无一例外都给他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他一拍桌子,朝着身旁的随从冷声道:“田小姐醒了吗?” “我安排人在客房那边候着,一旦醒了就会过来通知,现在也没有音讯,想必是还没醒。” 白邵丞皱眉,“受到个惊吓而已,要睡这么久?” “我也觉得奇怪,您说,这个田小姐会不会有着什么其他的病症?” “她不能死,通知最好的医疗团队过来给她做全面的检查。” 第316章 只要你死了,她就没事了 另一边,客房里。 田恬狐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认出了他就是那天晚上带狄梦兰走的人。 “你要干什么?!”她身体还很虚弱,这声质问显得有气无力。 猎豹快速解释:“我是兰总派来救你的,整个古堡戒备森严,我绞尽脑汁才混进来,我们没多少时间,快!跟我走!” 说着,他开始面无表情地扒下了护士的外衣,扔给田恬。 田恬大脑在飞速思考。 相比较待在古堡里,和那个暴力阴鸷的白先生相处,她觉得狄梦兰的身边才是最优选。 虽然她并不想和狄梦兰同流合污,但是现在,她没得选择。 她捡起衣服,快速地换了下来。 猎豹自觉地把脸别向了另一边。 换好衣服后,猎豹把田恬的睡衣帮护士穿上,让她代替田恬睡在床上。 “好了,你现在低着头走在我身后,我带你出去!” 田恬点点头。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穿梭在古堡错综复杂的走廊间,每一步都伴随急促又压抑的呼吸声。 猎豹的身影更加敏捷,不时回头看看田恬。 田恬急赶慢赶地追着其那面男人的脚步,她眼前发黑,腿上发飘,强撑着精神。 穿过走廊,刚要踏上旋转楼梯的时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不远处传来的交谈声让他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糟糕! 楼底下的人赫然是一支身穿白大褂的医疗团队,不用想肯定是冲着昏迷的田恬来的。 没有时间犹豫,猎豹迅速做了一个决定,拉着田恬躲进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房门里。 这是一个琴房,除了一台顶级钢琴之外,还摆放着各种乐器,墙壁上做了特殊的隔音处理。 两人紧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大气都不敢喘。 两人对视一眼,只是简短的眼神交流,既有庆幸也有未消散的惊恐。 “那些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得赶紧走!” 猎豹拉着拽着她的胳膊,悄悄地打开了门,眼看着那群人进了那间客房,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们快速朝着楼梯口跑去。 两人跑出大厅,就听到楼上传来的骚乱声。 慌张下,猎豹准备如法炮制,也准备带田恬去换一套仆人的衣服。 两人冲进佣人的矮楼里,躲进了一个没有锁门的佣人房间。 仆人的房间窄小了许多,但是窗户的视野也很好,足够看到外面的场景。 只见矮楼前的空地上,跑过了好几个神色匆匆的幽灵军。 走廊里也响起了有人通报的声音。 “所有人注意,赶紧去主楼大厅集合!” 两人立刻贴着窗台蹲了下来。 猎豹焦急地说:“姓白的已经发现了,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追查我们的人。” 他努力保持着冷静,想快点想出一个逃跑的方法。 没听到田恬的回复,他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田恬蹲在地上,身形异常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面色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嘴唇青紫,微微颤抖,一只手紧紧地捂着心脏的位置,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怎么了?”猎豹急切地问。 “我……好……难受……”她缓了半天才挤出了一句不完整的话,声音细润游丝。 猎豹忽然想起,刚刚用药之前护士说的那句副作用。 他立刻检查起田恬的脉搏,发现她心跳极快。 看来药劲太大了,她虚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糟了,这样下去,田恬会死的。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着田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他明明是想要帮狄梦兰来救她的宝贝女儿来的,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了。 田恬终于无力支撑身体,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猎豹惊恐地看着她,却束手无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忽然,他心里涌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田恬就这么死了呢? 就像田野一样,死了。 那对狄梦兰来说,是不是就没有任何牵挂了? 他想起以前狄梦兰面对儿子的死的时候,虽然痛苦消沉了一段时间,但是很快就化悲痛为动力,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公司的规模和业绩都达到了一个最高峰。 也就是说,如果女儿也死了,对她来说,也不失为是一个好的事情。 她不必困在这个困局里,可以随便逃到任何一个国家重新开始事业,开启新的生活。 那时候,有他辅助左右,凭借狄梦兰的头脑和手段,很快就会再创辉煌,或许他们还会有新的孩子…… 想到这里,一瞬间他觉得无比的轻松。 唇边渐渐弯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田恬还在痛苦地喘着气,她只觉得浑身都在发麻,心脏蹦得就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猎豹心狠手辣,摸起了床上的一根皮带,就绕上了田恬的脖子。 察觉到脖子上一紧,田恬迷糊中看到了猎豹的那张扭曲的脸。 窒息伴随着疼痛的感觉袭来,她下意识地去扒拉脖子上的皮带,含糊不清地说:“为……什……么……” “田小姐,对不住了,为了你妈妈,你做一下牺牲,只要你死了,她就会没事了……” 猎豹手上的劲儿加大了几分,脸上的笑意十分疯魔。 田恬心底一寒。 所以妈妈派人来,不是救她的,而是消灭她这个拖油瓶的。 她放弃了挣扎,手渐渐地滑落在身旁。 闭上眼睛的瞬间,有一滴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等怀中的女孩毫无声息之后,猎豹松开了手,把田恬横抱在床上,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跑出门。 第317章 畏罪自杀的假象 猎豹跑出矮楼,加入到一队正在搜查的幽灵军里面,装作和他们一样的神态,完美隐身。 另一边,客房里。 白邵丞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看着下属们仔仔细细地搜查着房间里的角落。 医生们则在抢救着床上的护士。 “白老板,城堡的所有的出口都已经封锁,已经安排了所有人参与搜寻田小姐的任务中。” 一旁的随从毕恭毕敬地汇报着。 白邵丞目光里闪过决绝:“把城堡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到!” “是!” 在他白邵丞的地面上,还没有哪个人能全身而退。 整个城堡的安保机制是顶级的,但是这么大的地方找到一个人也并不简单。 10分钟后。 有佣人换班,准备回宿舍,推开门的瞬间,看到了躺在自己床上的陌生女人。 她大惊失色,立刻汇报给了自己的上级。 很快,田恬被送到了送到了城堡里专门设置的医疗房。 这里配备了全面的医疗工具和常用药品,不仅能满足平时的养生保健,更能进行紧急的抢救。 “病人由于缺氧而深度休克,快,给她通气!” 一位医生果断下令,手中的器械已经准备好,他迅速而精准地插入气管。 旁边的助手紧张地检测着病人的生命体征。 另一个房间。 白邵丞看着医疗室的监控,眉毛拧成了川字。 随从附身说道:“白老板,田小姐的颈部有明显的勒痕,看样子对方是下了死手了。” 他刚刚从医生那里拿到了诊断报告,照片上的田恬脸色苍白,颈部勒痕触目惊心。 白邵承点点头:“难道说,这个狄梦兰为了保全自己,还真的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痛下杀手?” “是啊,我们还以为她派人是来救人的,没想到是来灭口的,这倒是符合她的一贯作风。” “那人找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 “那个护士醒了吗?” 随从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方下手极其狠辣,给了那护士致命一击,多处血管和神经受损,大脑缺血严重,醒不醒得来不一定了。” “全力抢救田小姐,她要是救不回来,这群人也用不着活着了。”白邵丞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不容质疑的冰冷。 “是!” 这话一传到医生们的耳朵里,顿时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紧张有序的指令声和器械碰撞打出的轻微声响。 半小时后。 在众人不懈的努力下,田恬的胸膛开始有了微弱的起伏。 久违的呼吸声再次响起,虽然微弱,到此刻就像是天籁之音,让医疗房内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确定了田恬的心率恢复正常后,医生匆匆赶到白邵丞的面前汇报。 “白老板,田小姐真是福大命大,现在暂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白邵丞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好,安排你们队里最好的医生和护士陪同她,她一醒就立刻过来通报。” “收到。” 夜已经深了,搜查工作从早上持续到现在。 整个城堡灯火通明,城堡的石墙高耸,走廊曲折蜿蜒,每一步都回荡着搜寻者们的脚步声。 幽灵军名副其实,穿梭在城堡的每个角落,他们眼神锐利,每一个房间、每一条走廊、每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都不放过。 猎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了,只有想个办法捏造出一个替罪羊出来,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他趁着别人不注意,快速地藏身在角落里,细细观察着人群里的每个人。 很快,他凭借敏锐的洞察力,找到了一个和自己身高外貌都很匹配的“完美替罪羊”。 他装作很疲惫的样子,走到那人的身边。 碰了碰那人的手臂,随意地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道:“你说,那人能藏在哪儿呢?咱们都找了一整天了,我都困得不行了。” “唉,谁说不是呢,在白家找到一个人,就像是在大海里捞一根针,这里的别说找人了,就算是把每个人都排查一遍,也得要个三天三夜。” 那人并未察觉到他不对劲,随意地和他闲聊起来。 “就是啊,要我看,那人应该早就跑出去了,应该。” “哎,你可别这么说啊,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在咱们白老板的地盘里跑出去一只鸟,都是白老板的耻辱,他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你看着,他不把那人揪出来,咱们都得陪着。” 果然,要让白邵丞彻底放松警惕,眼下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他相信狄梦兰派来刺杀田恬的人已经死了。 他继续套着近乎:“哎哥们,有烟吗?给我来一根,我这撑不住了。” “有,来!” 那人慷慨地给了他一支烟,还贴心地把打火机拿了出来,给他点上。 猎豹点头致谢,随即提议:“你也来一根。” 男人没有拒绝,陪了一根烟,猎豹立刻从他手中拿过打火机,帮他点上。 男人笑了一下:“你这兄弟还挺客气。” 两人忙里偷闲,站在马厩前的大树下,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忽然,猎豹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缓缓靠近了那男人的身后,瞅准了时机后,从怀中抽出那把大厅里顺来的剪刀。 快准狠地插进了男人的脖子,男人还没等反抗,就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猎豹立刻把手中的剪刀手柄塞进了男人的手上,装作是男人自杀的假象。 随即,他把男人的烟头从嘴上拿下来,放在了衣兜里。 他偷偷潜回了他“勒死”田恬的那个房间,把烟头扔进了床底下。 快速地做完这一切,他悄悄地躲起来,坐等别人发现树下那男人的尸体。 不出所料,很快,有人自杀的消息就传到了白邵丞的耳朵里。 第318章 为什么不让我死? “啪——” 白邵丞狠狠地拍向了桌子,脸色极其阴冷。 前来汇报情况的幽灵军立刻吓得跪在了地上。 “白……白老板,这小子一直以来都做事兢兢业业的,从来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意外,谁都没想到他是狄梦兰派来的奸细,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愿意受任何责罚!” 作为陪伴白老板身边最久的幽灵军,他很清楚白老板的喜恶。 盗亦有道,白邵丞虽然做事情以狠辣和完美主义着称,但是对下属和信任的人开出的条件待遇都是极其优渥的,所以,他尤其不能忍受身旁出现叛徒或者是奸细。 “给我查清楚这个人的底细!”他的声音冰冷得像是没有温度,不怒而威。 “是!” 幽灵军退下之后,随从跟白邵丞说道:“老板,眼下,这个人已经畏罪自杀了,田小姐也被狄梦兰放弃了,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能钳制她的东西,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白邵丞揉了揉太阳穴,半晌,才阴沉地开口:“有人比我们更想找到她。” “您是说……华国的警方?” “对,既然警方在找她,那我们就派人混到警察的身后,等警察找到她的那一天,我们就先下手为强。” “可是……华国的警方,我们上次派人过去试探过,他们的高层拒绝我们的友好合作啊,他们的态度很坚决,想混进他们内部恐怕没那么简单。” “今天之前,有人跟你说在我白邵丞的幽灵军里出现了奸细,你相信吗?”他抬眸看着随从,有些自嘲地问。 言外之意,只要是人,就没有什么真正坚固的队伍,总归能找到人性的弱点,渗透到警方的队伍中去。 随从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派人去办。” 他刚要退下,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白邵丞汇报:“那田小姐那边您打算怎么处置呢?需要我现在把她处理干净吗?” 只是一个被废弃的人,没有任何作用的棋子,他想都不用想,白老板一定会把她做掉,以泄愤。 可白邵丞的下一句话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用,我留着她还有用。” “有用?”他不太理解。 白邵丞冷笑一声,幽幽地说:“你说,如果你知道了你的母亲为了利益,害死了你最亲爱的哥哥,又为了保全自己,想要再把你杀人灭口,你心里会怎么想?” 随从恍然大悟,“您这是要让田小姐恨她狄梦兰,从而成为我们的人为您做事?” “对,想想看,如果有一天,狄梦兰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举着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按下扳机,那会是怎样的一场好戏。” 他饶有意味地欣赏着书房落地窗外的灯光喷泉,水柱随着地灯颜色的变化而变换着不同的形状,看上去优雅又壮观。 “我明白了,我这就安排人……不,安排演员。” “好,注意,对外界一律说田小姐已经死了,让狄梦兰觉得她的目标已经完成了,明白吗?” “明白。” 只要狄梦兰当真了,就会毫无顾虑了,虽然不至于胆子大到直接现身在白邵丞的眼皮子底下,但是她肯定会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不管跑到哪儿,她都会选择东山再起。 这样,不管狄梦兰会不会被警方逮住,都逃不出他白老板的手掌心。 这个女人,是他注定要弄死的人。 白邵丞轻轻地合眼,靠在了椅子背上。 另一边。 猎豹等到天亮,终于等到了城堡恢复正常,他还是跟随着幽灵军的队伍,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白家的城堡。 等他确定自己已经走出了白邵丞的监控范围之后,立刻朝着狄梦兰藏身的地方赶去。 等赶到了门口,他在心里整理好了一套说辞,推门而入。 “你去哪了?!”床上的狄梦兰担忧地看着他。 下一秒,她认出了猎豹身上穿着的衣服,“你去白家了??” “兰总,对不起,我擅做主张去了白家,我想把田小姐救出来,让你不再这么担心……” “然后呢?田恬呢?”狄梦兰费力支撑起上半身,迫切地追问。 眼神不住地往猎豹的身后瞥,带着些许期待,但更多的是慌乱。 她很了解猎豹的做事风格,绝对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如果人救回来了,他会第一时间把田恬带到她面前。 “你快说啊!”狄梦兰拔高了声调,催促着。 “对……对不起,兰总,是我没用,我赶到白家的时候,确实成功地见到了田小姐,但是……” “但是什么?” “我看到的是她的尸体,已经下葬了,我朝着其他的幽灵军打听过了,确定是田小姐没错……” 猎豹故意装作悲痛的表情,支支吾吾地说完了这句话。 狄梦兰顿时感觉五雷轰顶。 虽然已经做好了女儿可能被杀的准备,但是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地心痛。 “田恬……我的女儿……她真的死了?” 她目光呆滞,发丝凌乱,声音发飘,浑身不断发抖。 “兰总,请您节哀。” 狄梦兰瘫倒在床上,眼泪夺眶而出,哭得撕心裂肺。 猎豹垂目站在床边,眼中虽然不忍,但心里却异常庆幸自己杀了那个祸害。 她总会好起来的。 …… 另一边,白家城堡。 “啊秋——” 田恬醒来后,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身边的护士和佣人细心地照顾着她,生怕她出现半点差错。 田恬像个毫无生气的娃娃,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闪现自己被皮带勒住的时候,那个男人在她耳边说的话。 画面反复从那个对她从小宠爱到大的妈妈和举着刀想要杀死她的妈妈之间反骨横跳。 所以,到底哪个妈妈是真的? 短短一两天的时间里,她知道了田野死亡和母亲想要杀她这两件事情,她的精神就快要崩溃了。 白邵丞轻轻地推开门,屋内的护士见到他纷纷要向他行礼,他立刻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别说话。 看到了床上呆滞的女孩,他缓缓地走近,对方的眼神一动不动。 他就那样站在床边,背着手,静静地看着。 “为什么不让我死?” 田恬忽然开口,声音沙哑粗糙,带着心如死灰一般的冷。 她目光仍旧停留在天花板,并没有看他。 第319章 墓地枪声 白邵丞扬了扬眉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慢悠悠地对田恬说:“在我家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一个人,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白家没人了。况且,田小姐这么青春貌美,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田恬冷笑一声,“救我很麻烦?可我不会感谢你。” 话说完,她侧过身,闭上了眼睛。 半晌。 “你不想知道你弟弟怎么死的吗?” 白邵丞幽幽地开口。 她眼睛猛然睁开,她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不是空难吗?” 提起弟弟的名字,田恬心里一阵绞痛。 “确实是空难,但是那场空难不是天灾。” 田恬狐疑道:“是有人设计的?” “聪明。” 听到这儿,她更难过了,想都不用想,弟弟的去世和狄梦兰脱不了关系,她的仇家那么多,随便一个都足以让弟弟无辜地搭上性命。 又或者是,跟自己一样,被狄梦兰亲手放弃了。 “跟她有关吗?” “聪明。” 田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空难发生之前,狄梦兰和她的一个合作商在分利润的时候遇到了分歧,她对那人几乎是赶尽杀绝的程度,那人放出话来,拿你弟弟的命威胁狄梦兰,要求公平分账,但是她并没有理会,后来,那人狗急跳墙,在飞机上挟持了你弟弟,导致了那场空难,让整个飞机的人陪葬。” 说着,他拿出一张报纸,放在她手边。 有些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的黑字中间,有一张很大飞机坠毁图片占据了很大的版面。 田恬浑身开始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到底做过多少缺德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白邵丞顿了顿,温声问道:“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不好受,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之所以会追杀狄梦兰,也是因为她手里掌握了我的太多资源,从一定程度来讲,我们都是她的受害者。” 田恬的呼吸声很重,她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田小姐,不管你信不信,这几天相处下来,我觉得你是个很善良的女孩,你不应该困在你母亲的阴影里,我救了你,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来,如果你信得过我白某人,就在白家住下来,等伤好了,是走是留由你自己做主。” 一番话说下来,田恬心里有些动容。 她呆呆地看着白邵丞,看着他细心地嘱托着医护人员好好地照顾她,看着他亲自检查她的点滴。 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才回过神来。 脑子再次放空,目光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她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每天睡得昏天暗地,在脑海里梳理着自己20多年的人生,整天以泪洗面。 她很后悔,后悔自己的软弱,从狄梦兰开始对夏荀动手的时候,她就应该去报警,去勇敢地保护自己最喜欢的男孩。 那时候她以为,爸爸妈妈就算再坏,肯定也是爱着她的,所以想到了自杀这个方法来逼他们放过夏荀。 如今看来,夏荀的下场未必是好的,或许早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被母亲弄死了。 情绪就像潮水一样反反复复地袭来,她不知道崩溃了多少次,又缓过来多少次。 半个月后,白邵丞再次敲响了她的房门,还带来了一位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也是一位华国的女性,她知道了田恬的事情,温柔细致地和她沟通交谈,慢慢地解开压在她心头上的大山。 在白邵丞的悉心照顾下,田恬的身体渐渐恢复,她对白邵丞也多了很多了解,不再那么排斥他。 一天清晨,白邵丞罕见地穿了身黑色的长袍,这是南缅国传统的服装,十分郑重。 田恬惊讶地问:“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白邵丞微微一笑,“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走,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弟弟。” 田恬恍然大悟,联想到报纸上记载的空难发生日期,这才发觉今天是弟弟的忌日。 白邵丞之前说过,田野的墓地是他安排的,他自然很清楚在哪儿了。 田恬立刻打起了精神,从床上爬起来。 长时间没有出门,接触到太阳的第一瞬间,让她觉得十分刺眼。 白邵丞派了大量的幽灵军守护在周围,备好了几辆车,一路浩浩荡荡地前往墓园。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蜿蜒的小径上,每一缕光线都好像在诉说着这一路上洒过多少缅怀亲人的眼泪。 四周,古老的树木矗立,树叶交织成穹顶,为这片安息之地提供了一片凉爽的庇护。 墓碑错落有致,有的被岁月雕琢,附上了时间的痕迹,有的则盏心如初,透着未被晒干的悲伤,而田野的墓碑,就是其中一个。 田恬缓步入小径,轻风吹拂过她黑色的裙摆,阳光如碎钻一样点缀在她黝黑的发间,才显得她的脸没那么苍白。 她站在田野的墓碑前,把一路小心翼翼捧着的黄色太阳花花束放在墓碑前。 女孩的手指轻轻地拂过碑文,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也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臭小子,我可是你姐!你敢打我?” “切!不就是比我早出生15分钟吗?有什么可拽的,你以后可是会比我早死15分钟的我告诉你!” “好啊你,居然咒我早死!我现在就灭了你!” “救命啊——好痛,田恬!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记忆中两人打闹的画面此时浮现在眼前。 田恬有些嗔怪地朝着墓碑说:“你说话不算数,不是说做鬼都不会放过我吗?怎么走了这么久,一次都不来姐姐的梦里找我算账呢?” 不远处,一身黑色长袍的男人垂身而立,他看着田恬消瘦的背影,眸子中的光晦暗不明,阳光下把他的影子拉扯得极长。 身旁的随从低声说了什么,他轻微地点了点下巴。 “砰——” 一声枪响瞬间打破了墓园的寂静。 田恬眼睁睁地看着子弹射穿了面前的花束,花瓣瞬间分崩离析,她甚至能听到子弹在空气中穿梭的声音。 “小心!” 田恬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就被一个强大的背影包裹起来,一双温暖的手护住了她的耳朵。 第320章 成为幽灵军 枪声响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 田恬缓过神来,转头朝头顶的男人看去,白邵丞正紧张地看着她,声音温柔:“你还好吗?没伤到?” 男人的面容清俊,五官精致得像是被雕刻出来的一般。 “没有,谢谢。”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谢谢,却是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说。 随从立刻上前询问,“白老板,田小姐,你们都还好吗?刚刚突然遇到一股不明人的袭击,现在已经制服了!看样子,应该是冲着田小姐来的。” “抓活的,我要亲自审!” 白邵丞的声音极其阴冷。 “收到!” 半晌,一队幽灵军将一名头戴黑色头巾的男人押送到白邵丞和田恬的面前。 男人被粗鲁地推搡着被迫跪倒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 白邵丞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他绕着男人缓缓踱步,每一步去都似乎在衡量、揣测对方的来历。 最终,白邵丞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男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我看你也不是专业的杀手,是谁派你来的?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男人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他呼吸急促,但显然不打算开口。 白邵丞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你的命运现在掌握在我的手里,是生是死,全看你接下来的选择。” “我说,我说!但是请白老板能不能保护我的家人,我只是一个农民,是一个叫兰姐的女人带人绑了我们的家人,要求我们今天在这儿守着,杀死任何一个来看这个墓碑的人,尤其是一个又高又白的女人,那人还给我看了照片,就是这个姑娘。” 那人急切地说完,目光示意向了田恬的方向。 一瞬间,田恬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像是被抽去了血色,嘴唇微微颤抖,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因为心中的震撼远远地超过了肉体上的感受。 “她……真的不置我于死地不罢休?” 她低声喃喃,思绪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入了深渊,痛苦和委屈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紧紧缠绕,几乎要窒息。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不肯落下,眸光中的悲伤慢慢褪去,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而在这痕迹之上,一种名为“恨”的情感悄然滋生,如同暗夜中的藤蔓,无声无息地缠绕上她的心房。 她的眼神变得冷冽,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无声的笑。 “田小姐,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回去。” 田恬甩开了他递过来的手,声音尖锐地喊着:“她要当着我弟弟的面,杀了我,她还是人吗?虎毒不食子,怎么会有当妈的这么残忍?白先生,你告诉我,我们做错了什么?” 她踉跄着身子,几乎快要站不稳,声声泣血。 “田小姐,我这里太危险了,她随时可能会再派人来追杀你,我不能时时刻刻保证你的安全,还是快跟我回去。” “她来杀我就让她来啊!大不了同归于尽啊!” 她的眼神开始变得狂乱,瞳孔中闪烁着一团怒火,那把火把她所有的理智都烧毁了,只留下一地的绝望。 她冲到白邵丞的身边,从他的腰间拔出手枪,双手胡乱地把着手枪,对准着路边的大树,接着又对准天上的小鸟。 “你出来!你亲自来杀我啊!” 她哭喊着,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优雅。 周围的人被她疯狂的举动吓得连连后退,有幽灵军要上前控制住她,好夺走她的手枪,白邵丞微微摇头,那人便不再行动。 接着,白邵丞亲自走到田恬的面前,把她手中的枪对准自己的脑门,低头对她说:“恨她吗?” 田恬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如果我是她,你想开枪吗?” 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连鼻尖都在颤抖,愤怒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好,我帮你,我保证有一天让你实现这个愿望,但你现在要乖乖听话好不好?” 田恬的情绪被安抚了下来,她松开了手里的枪,被白邵丞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感受到怀中女人像只炸了毛的小猫,白邵丞微微闭上眼睛,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白邵丞最会拿捏人心,在他手底下改造出来的杀手,在世界领域都是顶级的。 对于田恬的改变,他势在必得。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邵丞成了田恬的“导师”。 从最基本的体能训练开始,田恬每天每天都要进行严格的体能锻炼,以增强她的力量、速度和耐力,随后,逐渐学习格斗技巧。 在射击训练场上,无数次的举枪、瞄准与射击,让她学会了如何稳定呼吸、控制心跳和瞬间做出精准的判断。 潜行的训练则更需要耐心与专注力,要学会在不同地形和环境和学会利用地形、阴影和声音来掩盖自己的行踪,以追求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接近目标,最终达到像幽灵军一样的行动起来消无声息。 田恬身上有着狄梦兰的狠劲,现在被完全地激发了出来。 最后,她通过了白邵丞的考验,正式成为了幽灵军中的一员。 和她一样,幽灵军队伍里面的每个人,背后都有着一段惨痛得不忍回忆的往事,都有着被追杀的仇家,是白邵丞给了他们庇佑,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白邵丞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他利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迅速地把自己的不法产业进行了洗白,摇身一变,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商人,他投资了多家商场,还创办了属于自己的鲜花品牌和安保公司。 田恬成为了安保公司里的女子团队里的管理层,帮他处理各种各样的护卫任务。 在治安并不乐观的南缅国,各种大型的活动上和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都出现过她和她的队伍的身影。 田恬彻底变了,她的眼神坚毅,脊背挺拔,做事飒爽,以前那个柔弱的影子已经完全褪去。 就连以前坚守的善良和邪恶势不两立三观,也慢慢消融。 她不再计较事物的对或错、黑或白,她游走在那抹灰色中,清亮的眸子也变得灰暗。 第321章 异国重逢 田恬在为白邵丞工作的期间,她没有姓名,只有一个数字编号709,没有任务的时候,和其他幽灵军一样,整日戴着黑色面具。 有任务的时候,兢兢业业地干好每一件白邵丞交代的事情。 白邵丞对她也十分信任,很多事情都让她来把关。 而狄梦兰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来找她的麻烦。 田恬也没有再主动找过狄梦兰,她虽然恨她,但是那终究是自己的母亲,她不想针锋相对。 就这样当做她已经死了,她想。 白邵丞花了大半个身家在南缅国的政商两界进行上下运作,终于完全洗白了身份,现在的他不仅不畏惧任何官方的检查,甚至和华国的很多商业大佬都建立了跨国合作。 与此同时,他退居二线,培养了很多新生的力量帮助他运营产业,就像是垂帘听政的老佛爷,神龙见尾不见首,国际警方拿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田恬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当她以为自己的余生就这样度过的时候,却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见到的面孔。 那是一场商贸国际峰会,来自17个不同国家的富商受邀来到南缅参加会议,其中也包含了华国的很多商人。 整场会议的安保工作由田恬所在的团队负责。 活动开始之前,她在会场中到处巡查,目光锐利,严谨地审视着每一位来宾,以保证会场内部的安全。 会场内竟然井然有序,一切如常,她把现场的情况通过对讲机汇报给了自己的上级,终于可以缓一口气。 突然,在她身后响起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 “田恬?是你吗?” 她下意识地回头,目光锁定在来人的身上,瞬间认出了对方。 居然是姜仁国。 那双深邃的眼睛周围虽然已经布满了沟壑,但仍然是她记忆中的慈爱的样子。 她小时候,经常跟着妈妈田咏德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自然也对姜仁国很熟悉,每次见面,她总是亲切地称呼他“姜伯伯”。 记忆中的姜伯伯,也对她十分疼爱,还说自己没有女儿,想跟田咏德商量着让田恬做他的干女儿。 后来,田恬渐渐长大,两家人还想要撮合田恬和姜润谦在一起联姻。 田恬和姜润谦算的上是青梅竹马,却互相没有好感,这件事就只能作罢,但这丝毫不影响长辈对她的喜欢。 两家人之间发生的种种温馨的事情,此刻忽然涌现在脑海。 这声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在异国他乡听到了,让她惊讶万分。 她的瞳孔微微瞪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这惊讶很快就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她的目光开始变得闪烁不定,仿佛害怕被看透内心的波动。 她轻轻地咬了咬下唇,犹豫着是否应该回应。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开始故意闪躲着那道目光,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对不起,您认错人了。” 她的声音低沉,表情看不出一丝波澜,带着工作人员特有的谦和冷漠。 此刻的她和以前相比已经是判若两人,姜仁国的确是没有认出她,只是看到了背影有几分相像。 他迟疑了半秒,才讪讪地说:“抱歉,那可能是我认错了。” 田恬微微颔首,转身快速离开。 虽然她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心里却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没人的角落,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田恬。 她都好久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从她决心换个身份生活的时候,就决定忘记这个名字。 就像忘记过去经历的一切。 可是,再次听到故人叫起这个名字,她的心还是平静不下来。 …… 会议按时开始,姜仁国作为被邀请方,坐在靠前的位置,仔细地聆听着主办方和嘉宾们的真知灼见。 会场的氛围十分肃穆,围绕着经济发展和跨国合作等主题展开,台下坐满了人,大部分的商人来这种场合都是为了结识人脉,扩宽自己的业务。 可姜仁国的目光却在那些隐匿在人群里的安保人员身上扫来扫去。 难道刚刚真的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人? 可是田恬那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会认错呢? 要不然就是世界上真有长得那么相近的两个人。 他冲身旁的助理低声吩咐着:“去查一查编号709的那位女安保人员的底细,注意,要隐蔽一些。” “好的姜总。” 一小时后。 会议进入了中间休息的阶段,可以用一些简单的茶歇点心。 田恬带领的安保团队则更加专注了起来,紧紧盯着现场的人群,生怕出什么乱子。 白邵丞虽然已经洗白了自己,但是这种大型场合,他从不出面,而是有专门的代表,作为他的眼线出席。 而今天出席的这位代表,也是一位华国人,此刻正在点心台旁,跟姜仁国交谈。 两人表情放松,言笑晏晏。 田恬的眼角余光瞥见了这一幕,心里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白邵丞派来的人,做的任何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靠近姜仁国也必定是有所图谋。 她想了想,还是默默地走到了两人的身后,竖起耳朵聆听着两人的谈话。 果不其然,除了恭维之外,那人利用了自己是华国人的身份,伪造了自己的背景,自称姓胡,并没有表明自己和白邵丞之间的关系。 表面上是在和姜仁国套近乎,实际上,是想让姜仁国投资进白家的产业。 那些产业任凭任何人去看都没什么问题,只有了解内情的人才会知道,这只是白邵丞拉拢人心的手段。 他的野心,是想进军华国的巨大市场,重操旧业,换汤不换药。 要是能把华国里房地产的龙头老大姜仁国拉拢到他的身边,对于他进军华国的商业版图来说,简直是非凡的助力效果。 白邵丞的代表话里话外说辞十分严谨,却又迎合了姜仁国的一项作风,听得出来是做足了功课的。 想必是白邵丞在背后把姜仁国的底细调查得干干净净。 田恬站在两人的身后,装作是在检查着茶点,但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她听了一会儿,又默默地离开了。 走到无人的角落,她心情很复杂。 虽然她现在是为白邵丞做事,已经成了他最忠诚的下属,她理应为自己的老板考虑。 但是,眼睁睁地看着姜伯伯被白家拖下水,就像是埋进姜氏集团里的一颗雷,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姜伯伯是无辜的,他一旦被白邵丞利用,姜润谦和一蝶都会有危险。 她见识过白邵丞的手段,在商业上,他把阴狠毒辣发挥到了极致。 经过内心的挣扎,她决定找个机会提醒一下姜伯伯。 晚宴时间到了。 经过了一天的会议,大家都想好好放松一下,峰会主办方特意在酒店的宴会厅里举办了奢华的晚宴。 晚宴上歌舞升平,气氛很好,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每个人都喝得挺开心的。 白邵丞派来的代表一直围绕在姜仁国的附近,两人频频碰杯,喝到高兴处,两人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笑声。 两人越说越投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男人一拍大腿,冲着姜仁国殷勤地奉上了一份具有南缅风情的手工刺绣画。 那画十分精美,画框更是纯金打造,奢华有面子。 姜仁国本来就喜欢带有传统气息的工艺品,酒过三巡的他此时也放下了商人的沉稳和架子,对着画作赞不绝口,推脱了几次之后便收了下来。 这一切,都落在了田恬的眼里。 终于,她逮到了姜仁国独自去露台上抽烟的落单机会。 露台的风微凉,只有一盏小小的装饰灯,夜空中的月亮高悬,皎洁的月光落在他手中的画作上,将上面的蝴蝶翅膀映射出另一种色彩。 “好啊好啊,果然是精美绝伦的东西,说是在月光和阳光下是两种颜色,这么看还真是。” 他细细把玩着,一脸欣喜。 “这个蝴蝶正好照映了一蝶的名字,回去送给她,她一定会很喜欢,呵呵。” 田恬紧随其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真好,一蝶和姜润谦终于走到了一起,有共同的理想,有美好的回忆,还有着家人的鼎力支持,她们一定很幸福。 说起来,好多年没见过了,一蝶肯定更漂亮了,两个人已经快到了法定结婚的年龄,是不是已经从小情侣升级为小夫妻了? 这些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的人生,就像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却染上了许多鲜血,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样子。 顿了顿,她把情绪收了回来,眼神里的温婉迅速褪去,换上了敏锐的眼神。 忽然,她趁着姜仁国拿出手机看消息的空档,猛地朝着姜仁国拿着画框的胳膊肘推了一下。 “啪——” 相框掉在地上,镀金的框娇气,被摔得破了一个角,画框中间的水晶玻璃也断裂出细细的纹路。 姜仁国连忙捡起,满脸可惜,想回头看看是谁这么不小心撞了他,却什么都没看到。 大厅内人熙熙攘攘,都在忙着应酬,没人朝他这边走来,露台上静悄悄的。 他有些醉了,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最后垂下眼眸,有些疑惑地喃喃:“难道是我不小心弄掉的?” 忽然,手机再次震动,他打开,是助理打来的电话。 “姜总,那名员工我查过了,资料上显示她是华国和南缅的两国混血,从小生活在南缅的孤儿院,成年后就去当了兵,退役后到了这家安保公司工作,查不到父母的信息,也没有出境的记录。” “好,我知道了。” 姜仁国挂了电话,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看着月亮,有些失望地说:“小田恬啊,伯伯还以为是你呢,人老了,眼睛都花了……唉,也是,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想必你也被牵连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呢,活得好不好……” 说完,他抹了一把沟壑纵横的脸,想起了一些往事,静静地站在月光下。 露台后的厚重窗帘后面,田恬躲在里面,听到这句话,心里猛地一颤。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躲得远远的,纷纷在媒体上公开和她家撇清关系甚至落井下石,她都清楚。 她也都理解。 毕竟,她也讨厌自己的父母,她不止一次地想过揭发他们的行为。 可是姜氏集团却一直都保持中立,任凭有媒体故意抹黑姜仁国的动机,他都没有说过一句田家的坏话。 即使田咏德曾经想要利用卑鄙的器官移植的手段拖姜家下水的事情爆出来,他也只是就事论事,澄清了自己并没有因为儿子的病而做任何违法犯罪的事情。 田恬知道,姜伯伯是个真正重感情的好商人,早间年和父亲一起合作的时候,也是真的互相搀扶过,对她的喜爱,也都是真的。 此刻的她,距离姜仁国只有不到3米的距离,她躲在阴影里,不敢露面。 她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就让她在阴影里过一辈子。 …… 倏日,姜仁国派助理专门拿着那幅刺绣画作去维修。 半晌后,助理的电话就火急火燎地打来。 “姜总!不好了!那幅画的画框里,藏着窃听器!” “你说什么?!” “我刚刚把那幅画给人家修理师傅,他们拆开画框后,在里面发现了微型窃听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我赶紧让他拆下来,这才跟您打了这个电话。” 姜仁国站起身,一脸阴沉地环顾着四周。 此刻,他正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刚刚还和国内的公司开了个会议。 早就听说南缅这边的商人不按套路出牌,心机颇深,但是没想到,居然能做如此不入流的事情。 一想到昨天他和那位送画给他的男人相谈甚欢,背后就惊起一身冷汗。 他顿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第322章 肯定是有内鬼! 助理在电话里低着声提醒道:“姜总,您还是小心周围,我现在觉得手机通话也不是很安全,我马上安排工程师回去检查一下您的手机有没有问题,在那之前还请您不要进行商业上的沟通和业务往来。” “好。” 姜仁国立刻挂掉了电话,紧张地查看周围的设施, 这是一间总统套房,房间内的装潢奢华而雅致。 他缓缓环视四周,从精致的家具到细腻的织物,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多年的商场经验让他对细节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他觉得,既然那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窃听器放在送给他的礼物中,也肯定会在其他的地方监控他。 当他的目光掠过房间一角,一抹不易察觉的反光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种微小却异常的光点,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突兀。 他皱了皱眉,心里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随即走向那处疑点。 随着他的靠近,真相逐渐浮出水面,隐藏在精美壁画的背后,一个微小的摄像头被巧妙地安装在那里,若非刻意寻找,几乎难以发现。 姜仁国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中已经确定了对方的动机。 虽然他不清楚对方底是什么动机,但是足以让他提高了警惕。 他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而是继续仔细检查房间,确保没有其他侵犯隐私的设备,完成这一切之后,他回到那个摄像头前,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手帕,轻轻覆盖其上。 随即,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好,我是华国公民姜仁国,目前在南缅国参加国际商贸峰会 ,我在入住的酒店里发现了针孔摄像头,我现在申请公民保护。” 电话那边的人礼貌地受理了他的请求:“好的姜先生,请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我们会立刻派人前往,请稍微等待。” “好的。” 在等待的间隙,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一览无余的风景,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他决定手头上几个和这边接洽的项目都停滞。 经历过前半生的风风雨雨,他深知,在这个充满权利与阴谋的世界,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也能成为跌入深渊的开始。 眸光中闪过睿智的光,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了昨天在露台上,那幅画突然从手心中滑落的场景。 就算是自己喝醉了,也不应该会出现这种疏忽,联想到从画框坏掉到在里面发现窃听器,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刻意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告诉他这件事一样…… …… 摄像头那边,负责监控的人员猛然发现了监控视频里的异样,得知姜仁国已经发现了摄像头并且向大使馆寻求了保护,他心头一紧,连忙将这一紧急情况汇报给了上级。 那位上级,就是送画给姜仁国的男人,他一听这个消息,脸色骤变,低喊一声“不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一刻都不敢停留,直接将消息上传到了白邵丞的耳中。 白家书房里。 白邵丞坐在老板椅上,身体紧绷着,脸色阴沉得可怕,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 随从候在白邵丞的身旁,他很少看到喜怒不形于色的白老板脸色差成这样。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深知,这姜仁国一下子把事情捅到了大使馆那边,意思很明确,就是让本来就敏感的华国和南缅国的关系发酵,让警方能有个由头再次重视起来,一查到底。 以姜仁国的身份和影响力,他绝对可以做到这些。 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这次的事件不仅仅可能会破坏他们精心布置的计划,更可能引发一连串无法预料的后果,尤其是如果让大使馆那边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查到白家的头上,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让你靠近姜仁国,是让你拿下他手里的项目,你可倒好,被他先拿下了?天衣无缝的计划你都能搞砸,我养你有什么用!” 男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满脸的委屈,语气迷茫:“我是真的根据您的要求把画交到他手上的,按理说如果不暴力拆开画框的话,是绝对不会发现窃听器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 男人百思不得其解,从昨天接触姜仁国开始,他就没有露出过任何破绽,究竟是哪一环节出错了呢? “废物!” 白邵丞蹙着眉,没耐心再听下去,大发雷霆地取下墙上的鞭子,朝着地上跪着的男人的背狠狠抽去。 “啪——” 随着一声鞭子的清脆响声,男人身上的衬衣炸开,背后上的皮翻出血色。 “啊——”男人被抽得在地上翻滚,连连求饶:“白老板!饶命啊!这件事一定有蹊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查出背后的真相!” “真相?”白邵丞停下手里的动作,冷声问他。 男人立刻抓住机会,说道:“昨天我送画的时候,身旁有很多人看着,我想里面会不会有知情的人,把画里夹东西的事情告诉了姜仁国。” 白邵丞眼神幽深,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随从立刻上前说道:“白老板,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咱们还是得提高警惕,以前咱们这么做从来没有被发现过,怎么这次就会翻车,这里面不对劲啊。” “对对,可能是内鬼做的,白老板,我对您忠心耿耿,皇天可鉴啊!” 男人立刻附和着说道,他看着白邵丞,眼中闪过急切的渴望。 “立刻找人把这件事给我顶上!做得干净点,三天之内,把这件事情当中所有可疑的地方给我查清楚,我希望你下次跪在这里的时候,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白邵丞咬牙切齿地下达了指令,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 手中的鞭子上沾满了殷红的血,散发着诡异的微光。 “是!”男人点头哈腰:“我这就去办!” 踉踉跄跄地走出大门,他冲着手下的人吩咐道:“立刻找人去认罪,跟大使馆和警方自首,我要他有明确的动机和合理的作案手法,把姜仁国的事情顶下来,要快,这是白老板的命令!” “收到。” 第323章 监控录像 姜仁国对于酒店的高额赔偿处理和警方那边忽然出现的自首犯这两件事,并不觉得多意外。 在这个国家,恶势力横行,联手起来杀害其他国家到访的富商的新闻并不罕见。 他不想过多追究,既然事情有了个交代,他自然就懂得见好就收。 对于姜仁国要求的申请保护直到他离境,大使馆也表示完全可以。 机票就买在了明天的早上,姜仁国想了想,还是让助理陪他一起去到那个他掉了画框的露台。 夜已经深了,今晚乌云密布,没什么月光。 姜仁国的双手在栏杆上轻轻敲打着,目光时不时地扫过露台上的每一处角落,反复回想昨晚上掉画框的那一瞬间,眉眼中满是忧虑。 半晌,助理有些疑惑地问:“姜总,您已经在这儿反复查看了半小时了,您是有什么东西丢在这儿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姜仁国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突然凝固在露台窗旁的一个窗帘上,他看了看窗帘,再迈进玻璃门,到旁边的另一个露台看了看那里的窗帘。 他忽然朝着助理问:“小赵,你有没有发现这个窗帘和别的窗帘不太一样?” 小赵挠了挠头,有些迷茫地说:“他们的花色看起来一样啊,只不过这个绑带绑的比较潦草的,其他的绑得比较好看,还有蝴蝶结呢。” “对!既然是一样的,为什么这个不一样?系得这么潦草?我怀疑昨天晚上可能有人藏在这里,推了我一把,相框才摔到了地上。” 小赵惊讶地张大嘴巴,随即看了看周围,确定两人附近没什么人后才轻声说:“姜总,所有说,您怀疑这件事背后是有人暗中提醒我们,告诉我们那位胡总不安好心?” 姜仁国点点头。 随即,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在转向露台一角时,意外地捕捉到了隐藏在装饰物后的一个微小摄像头。 “去找酒店方,以我弄丢了手表为借口,要求查我昨天晚上在这里的监控录像。” “明白!” 助理闻言,立刻应声,转身去执行命令。 姜仁国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穿透了摄像头的镜头,仿佛能穿透时间,直视昨天晚上的场景,心中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答案。 …… 想到查监控的人不止姜仁国一个。 那位白邵丞的走狗——胡总,早就从酒店那里拷贝了一份所有能看到姜仁国行踪的监控。 他不眨眼珠地盯着显示屏上的监控画面,双眼布满了红血丝。 他一格一格地仔细检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势必要把藏在身后坏他好事的内鬼揪出来。 “他妈的,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害得老子差点丢了这条命!别让我找到你,否则我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他愤怒地咆哮着,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眼睛几乎要贴在屏幕上,逐帧分析着录像,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发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鬼鬼祟祟,明显是在有意躲避摄像头,行动十分谨慎,但是,老胡的眼睛就像是豹子盯上了猎物,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他迅速放大画面。 “哈哈哈,终于找到你了!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他得意地大笑起来,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心里也痛快万分。 把这个人揪出来,让白老板狠狠地抽上几鞭子,就能还了他的清白,还能解恨! 但他也不是吃素的,并不打算打草惊蛇。 他开始收集有关田恬的所有监控画面,确保她和姜仁国之间的关系是事先就碰过头的,把谨慎地将两人交谈的画面截图保存下来,才胸有成竹地带着证据去了白家。 …… 另一边, 安保公司的女子宿舍。 田恬躺在床上,莫名其妙地打了好几个喷嚏,身边的同事以为她感冒了,还特意给她递过来了药。 “队长,最近累坏了?” “谢谢,我没事。” 田恬婉言谢过,心里却莫名不安。 她起身穿上衣服,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宿舍坐落在一片开阔的近郊园区,这里是幽灵军驻扎的地方,集合了住宿的楼房、训练基地、还有配套的生活设施和娱乐设施等,俨然是一个小的生态系统。 田恬的生活基本上就在园区里,就算是出门散步,也不喜欢逛街,而是去更远一点的郊区。 她每次看到大片的田野,总是能想起自己以前做老师的时光,也想起小时候和田野一起在郊外野餐放风筝的日子。 漫步在田埂上,她把自己的思绪放得很空,有一步没一步地慢慢踱着步。 忽然,她远远地看到了好几辆越野车往这边驶来。 夜色如墨,几辆越野车在昏黄的路灯下疾驰而来,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低沉的咆哮,划破了夜的寂静。 它们如同暗夜中的猎豹,迅速而敏捷,车头的灯光在漆黑中划出一道道刺眼的光束。 随着一阵急刹车的声音,这几辆越野车稳稳地停在了园区宿舍的门口。 车门几乎同时打开,几个身影迅速从车内走出,他们的步伐坚定有力,似乎带着某种紧迫的任务或目的。 夜色中,田恬只能隐约看到他们身穿深色衣物,面容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们两个!守着门口,谁都不能进也不能出!” “你们几个跟我进去!直接去那婊子住的房间,把人给我绑出来!” “是!” 他们简短地交谈了几句,然后便分散开来,各自朝着宿舍楼的不同方向走去,仿佛是在执行一项精心策划的行动。 这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来员工宿舍抓人? 她疑惑着,拔腿朝着停车的地方走近。 第324章 快跑!有恐怖分子! 田恬的脚步匆匆,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然自旁侧袭来,将她猛地拉到了一边的墙根。 一只强有力的手迅速捂住了她的嘴,阻止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田恬下意识地要出招对付那人,耳边却响起了一个低沉而急促的声音:“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跟我来。” 声音虽轻,却带着善意,让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让田恬原本狂乱的心跳渐渐平复了几分。 尽管满心疑惑,她还是选择信任那人,把准备反击的手慢慢放下,冲着那人点了点头。 男人随即放开了手。 田恬警觉地保持着安全距离,冷声质问:“你是谁?” 男人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你好,我是姜仁国姜总的助理,我姓赵,我这次来,是专门来谢谢你对之前对姜总出手相救,不过你做的事情,白邵丞已经察觉到了,刚刚那些人就是来抓你的。” 他的话语当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田恬闻言,心中一惊,但表面上装作懵懂,眨巴着眼睛否认道:“出手相救?不好意思,我不记得我帮助过什么姜总,你们认错人了。” 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看透了女孩的伪装,但并不打算拆穿她。 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轻轻地放在田恬的手中,语气温和坚定:“无论是你是否承认,姜总都很感激你。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在天亮前想通了,需要任何的帮助或者保护,或者想要跟我们一起回华国,就来机场找我,我们会在那里等你。” 说完,他转身融入夜色中,留下田恬一个人握着那张名片,心中五味杂陈。 “说!她到底去哪了!” 身后的围墙里,传来了男人的暴躁喊叫。 随即跟着的是摔打的声音,伴随着无辜的哀嚎。 田恬蹲下身,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在暗处,她透过狭窄的墙体缝隙,借着微弱的月光,观察着园区内的混乱景象。 有些人就像狂暴的野兽,四处翻箱倒柜,搜寻着什么。 有的人逮住路过的人,粗暴地质问着:“你刚刚见到编号709没?!” 只要对方说没见到,就会遭到殴打。 田恬现在终于确定了,这些人就是冲着她来的,而且一定是白邵丞的授意,因为除了白邵丞自己的人,是没有人敢在深更半夜来他的地盘上撒野的。 看来,还是自己做的事情暴露了。 她很清楚,她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堵死了白邵丞一直以来部署的计划,白邵丞肯定不会放过她。 白家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她必须得另外找个藏身之处。 手中的名片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白色的卡片在月光下泛着光,田恬低头,看到了上面“姜氏集团”几个字。 很难想象,姜仁国是用了多少心思,才查到她所在的地方,又派人专门守在这里,顶着被发现的风险给她通风报信。 心中有什么地方在蠢蠢欲动。 此时此刻,她想跟姜仁国一起回国的念头达到了顶峰。 田恬握紧名片,深吸一口,转身走进浓郁的夜色中。 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 机场的候机室内,姜仁国身穿一件剪裁合体的西装,身姿挺拔,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他的步伐稳健有力,每一步都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和自信,可此时,他的眉宇间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 助理匆匆走进屋内,快步走到姜仁国的身旁,低声汇报着情况:“先生,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查了,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到那位女孩出现。” 安静人过的眉头紧紧锁住,他看了看腕间的手表,距离登机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但他仍然坚定地说道:“再等等,我想她应该会来的。” 助理见状,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他提醒姜仁国:“姜总,您先登机,我在这儿等着,一旦发现她出现,我就立刻把她带过去。” 姜仁国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望向候机室的门口,他沉声说道:“不用,我要亲自等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半晌后,有工作人员匆匆走进来,轻声提醒着他们:“两位先生,飞机还有半小时就要起飞了,请您移步登机通道。” 与此同时,行李员也迅速上前,熟练地接过他们的行李,准备协助办理登机手续。 一旁的助理见状,也不忘催促:“姜总,时间紧迫,咱们还是走,这里不宜久留啊。” 留在这里一刻,就会有一刻的危险,大使馆虽然答应他们可以给他们提供保护,但是大使馆也并不是万能的。 姜仁国听闻,深深地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向候机室内环视一圈,最终迈开步伐,跨出房门,朝着登机口的方向走去。 就在两人刚要迈进登机通道的那一刻,助理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姜仁国赶紧说:“快接!” 助理迅速地接起了电话,耳边立刻传来了田恬急促的声音:“赵特助,我来了,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 助理和姜仁国对视了一眼,姜仁国松了一口气,欣慰地笑了。 “当然可以,你现在在哪里,告诉我一个位置,我马上来接你!” 两人乘坐的是私人飞机,飞机上已经保留好了田恬的位置。 挂掉电话后,助理立刻朝外面走去,姜仁国则静静地站在原地,翘首等着田恬的到来。 周围的旅客匆匆而过,姜仁国朝着人群看去,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很快,田恬和小赵的身影出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姜仁国一看到她,眼中立刻闪过了欣喜的光芒,他快步上前,亲自接应她。 “田恬?你终于来了,姜伯伯还以为你不会来。” 田恬低垂着脸,有些无奈和苦涩地笑了一下:“对不起,姜伯伯……” “欸,什么都不用解释,咱们现在先登机,一切等离开了这里再说。” 他猜到了田恬隐瞒身份的原因,她生活在狼穴虎窝里,自然是有她自己的苦衷和考量的,他不怪她。 “好。”田恬看到姜伯伯慈祥地冲着她笑,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几人转身准备一起走向登机通道。 突然,机场里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警报声,那声音划破长空,将紧张恐怖的氛围迅速蔓延开来,紧接着是人们的惊呼声和奔跑声。 “快跑!有恐怖分子!” 第325章 好孩子,不哭 在这个恐怖分子猖獗的国家,恐怖事件袭击事件频发,任何大型公共场所,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 恐怖分子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机场的各个角落,他们手持武器,面带狰狞的笑容,开始肆意破坏和袭击 。 他们冲进了候机室,用枪托砸碎了所有能砸碎的东西,吓得旅客们四处逃窜,有的人被踩踏,有的人被推倒在地,整个机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恐怖分子还点燃了易燃物品,瞬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让整个机场都笼罩在了一片恐怖的氛围之中。 姜仁国一行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吓得目瞪口呆,大使馆的人早就在人群中被扑倒,受伤惨重。 几人急匆匆地跑进了候机室,寻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 田恬心跳加速,她冷静地看着那些始作俑者,虽然那些人脸上并没有戴着面具,但是知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幽灵军的人。 他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无疑是为了阻止她逃跑。 她紧咬着下唇,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她从未想过,白邵丞会疯狂到这种地步,竟然不惜派来这么多人,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就为了追捕她。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刚进白家城堡的时候,白邵丞在她的面前,伤害一个又一个跟她有关的无辜的人。 她看着身边的姜伯伯和赵助理,很担心他们也会因此受到伤害。 田恬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当前的形势。她明白,她绝对不能回白家,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必须尽快找到逃出去的出口。 就在这时,候机室的门被猛然地推开,恐怖分子们冲了进来。 男人们就像猛兽一样冲进了房间,他们的目光直勾勾地锁定在田恬的身上,仿佛她是他们的猎物。 其中一人粗鲁地拽着她的胳膊,就要往外拖拽,田恬奋力挣扎,但她的力量在那人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赵助理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试图救下田恬,他挡在田恬身前,怒视着那些恐怖分子,质问道:“我们是华国人,根据两国友好建交的条约,你们不能伤害我们!” 那人冷冰冰地笑了,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话,反问道:“我知道你是华国人,我也没有抓你啊?我抓的是这个女的,她可不是华国人?” “你!”助理张开嘴,有理说不清,他查过田恬的身份,已经被彻彻底底地改造成了南缅国的身份。 恐怖分子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厉声说道:“我们只是听上头的命令来抓这个女的,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赵助理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他也明白,这些恐怖分子不是他们能够轻易对付的,必须要保持冷静,不能冲动。 田恬看着他,无奈地说:“赵特助,你们走,这件事因我而起,这也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我不希望你们被我连累。” 姜仁国阴沉着脸,看着面前的几人,一直沉默的他凛然又坚定地发声了。 他站在一旁,目光如炬,直视那群企图带走田恬的犯罪分子,语气威严:“谁说她不是华国人?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我已经通知了大使馆的人和国际刑警,如果你们现在带走她,就是公然和两国友好建交的约定作对!” 犯罪分子们面面相觑,显然被姜仁国的这番话震慑住了。 他们知道,如果此行强行带走田恬,后果将不堪设想,大使馆和国际刑警的介入,意味着他们将面临国际社会的追捕和制裁。 其中一名犯罪分子明显有些慌乱,他瞪大眼睛看着姜仁国,似乎想要对抗,也想要在他的表情中找出破绽,但姜仁国的眼神坚定而冷静,没有丝毫的动摇。 姜仁国是个大人物,他们是很清楚的,上级领导下达任务的时候,特别说明了让他们千万不要误伤到姜仁国和他身边的人,否则就会在国际上引起轩然大波。 犯罪分子们开始交头接耳,低声商议着对策。 最终,他们中的领头者冷冷地哼了一声,示意手下们放开田恬,他恶狠狠地盯着姜仁国和田恬,说道:“算你们走运!不过别得意的太早!” 说完,他们几人转身,扬长而去,消失在候机室的门口。 姜仁国和田恬对视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姜仁国担心地问:“田恬,你没事?有没有受伤?” 田恬摇了摇头,目光忧虑,语气焦急:“姜伯伯,我没事,反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以白邵丞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你说我是你的女儿,就算是公然和他为敌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的手段阴暗的很,我担心他们会找你们的麻烦。” 姜仁国微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你和润谦一起长大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女儿,怎么,爸爸保护女儿,还要计较会不会给自己惹上麻烦吗?你放心。” 田恬看着姜伯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的眼眶润湿了,声音也有些哽咽:“姜伯伯,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我爸妈……她们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我不值得您这样冒险。” 姜仁国轻轻地拍了拍田恬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坚定:“孩子,你想错了,他们做了什么都和你没关系,你不用背负她们的罪。在我眼里,你和润谦一样,都是好孩子,来,跟姜伯伯回国。” 听到这里,田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好孩子,不哭,咱们回家。” “好,回家。” 第326章 家宴 原定的起飞征程无法继续了,赵特助寻求了大使馆那边的帮助,安排了另一个机场的国际航班。 坐车去另一个机场的时候,几个人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大使馆的车周围也有配备了警方的车辆护送,最终平安到达了目的地。 随着登机广播的响起,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踏上了家境飞越千山万水的航班。 机舱内,灯光柔和,座椅舒适,但田恬的心情却难以平复。 她紧紧扣着手指甲,眼中闪烁着既紧张又兴奋的光。 飞机缓缓驶离跑道,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钢铁鸟,奋力挣脱地面的束缚,冲向蔚蓝的天空。 那一刻,所有的辛苦和努力都化作了升腾而起的力量,将她们高高托起,向着远方的目标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飞机穿过一片厚厚的云层,稳定在中国领空上时,机舱内响起了温暖而庄重的广播声:“尊敬的乘客们,欢迎大家来到美丽的华国,愿您此次的旅途中收获满满,享受这段美好的时光。” 听闻这个声音,田恬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她轻轻把头贴在窗边,凝视着窗外那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 好几年没回家了,她所有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都是发生在这片土地上。 “在想什么呢?”姜仁国侧头看着田恬,温声问她。 田恬轻声回复:“姜伯伯,我们回来了。” 姜仁国微笑着点点头,眼中同样闪烁着泪光。 …… 另一边,机场大厅。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胡一蝶穿着一袭轻盈的米色针织连衣裙,长发披肩,随性地扎着一个低马尾,手中捧着一束浅粉色玫瑰。 一双杏眸专注地盯着远方,甚至想要穿透人群的喧嚣,直接捕捉到那个即将出现的身影。 终于,在远处的人群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多年未见,但那份独特的默契和感情让她们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彼此。 胡一蝶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花,朝着远处呆呆愣在原地的田恬招手。 “这里!这里!”她大声地呼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和期待。 姜伯伯对身旁的田恬说:“快去呀,一蝶听说你要回来了就嚷嚷着要过来接你。” 田恬回过了神,看着更漂亮优雅的胡一蝶,她差点不敢上前。 胡一蝶上前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激动地说:“田恬,我好想你。” 田恬的手也缓缓地搭上了胡一蝶的背,声音哽咽,“我也好想你。” 胡一蝶有些嗔怪地说:“真是的,好几年都联系不到你,你知不知我多担心你!” 田恬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一蝶,我……” “哎呀,说对不起干嘛,回来就是最好的,来,带着花花,我们回家!” 田恬抬头看着她,点点头,“嗯,回家。” 姜家的司机正在机场的停车场等着他们,看到一行人出来,毕恭毕敬地接过行李,一一放进了后备箱。 胡一蝶拉着田恬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一路上,两个人都在说着高中时期的趣事,胡一蝶故意没提起田咏德的事情,不想让田恬有那么大的压力。 她敏锐地察觉到,田恬一点都不像是以前那个叽叽喳喳可爱的小女孩了,她畏手畏脚的,看人的眼神中除了冷漠疏离,还有着几丝自卑。 商务车缓缓驶入了姜家宅院,这里是姜仁国的另一处别墅。 几人下了车,就看到了别墅门口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田恬刚刚在车上还想问姜润谦的近况,结果跟胡一蝶一聊天就忘记了,没想到他竟然坐在轮椅上。 她震惊地看着身型消瘦的姜润谦,他身上的毯子,柔软又温暖,轻轻覆盖着下半身,却难以遮掩那下面空荡荡的现实。 姜润谦则是落落大方地对她笑着说:“田恬,好久不见。” “润谦,你的腿……” 姜润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淡然地回答道:“车祸伤了腿。” 虽然他们已经查清了那场车祸正是宋彬根据田咏德的授意故意操作的,但是他此刻,和胡一蝶的心情一样,都不想让这些事情增添田恬的心理负担。 田恬无比震惊地看着姜润谦熟练地操作着电动轮椅,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聪明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之所以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肯定和自己父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姜仁国看出了几个孩子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问向姜润谦背后的家佣:“家宴都准备好了吗?” 家佣微微颔首,“根据您的吩咐,已经在餐厅准备好了。” 姜伯伯笑眯眯地招呼着大家:“孩子们,别再门口站着啦,回家吃饭!” 胡一蝶接过家佣手里的轮椅,姜润谦抬头看她,两人相视一笑,随即一起朝着庭院的餐厅走去。 姜润谦的左腿已经做完了截肢手术,现在正在恢复期,整个过程中,都是胡一蝶陪在他身边。 田恬看着甜蜜的两个人,心里了然了两人的关系,默默地为两人感到高兴。 她不禁在心里感慨着,原来这几年,他们每个人的人生都经历了许多,都经历了痛苦和黑暗,不过好在现在,大家还能够聚在一起。 餐厅内,家宴厨师做了满满的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热气腾腾的菜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一家人坐在一起。 胡一蝶眼前一亮,“哇塞,有我喜欢的红烧肉和狮子头,还有田恬喜欢的咖喱鸡和榴披萨诶!” 家佣在桌边一边布菜一边笑着说:“这都是姜总特意交代过的,田小姐从小就爱吃这些,一蝶小姐的口味姜总也记得清楚。” “谢谢姜叔叔!”胡一蝶笑眯眯地冲着姜仁国道谢。 田恬抬起眼眸,感激地看着他,“谢谢姜伯伯。” “哎呀,说什么谢不谢的,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快吃,在国外很难吃到这么正宗的中餐。” 说着,他用公筷夹了一块咖喱鸡块放进了田恬的碗里。 一旁的姜润谦有些委屈地问:“老爸,为什么没有我喜欢吃的三文鱼啊?” 姜仁国轻蹙着眉,朝着桌上一扫视,还真是忘了给儿子准备爱吃的海鲜。 他轻咳了一声,缓解着尴尬,说道:“你王叔叔不建议你吃生冷的东西,所以我就没准备。” 说着,他端起一杯茶,轻轻地冲着家佣使了个眼色。 “昂对对,姜总说了,让我给润谦少爷炖的这个鸡汤,养胃又补气血。”她连忙给姜润谦盛了一碗汤。 看着姜润谦一脸无奈的表情,胡一蝶和田恬对视一眼,忍不住偷偷笑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透过窗子落在餐厅,为这温馨的一幕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 姜仁国看着年龄相仿的三个孩子,眼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他现在只希望孩子们平平安安的,平平淡淡才是真。 第327章 嘴巴那么臭,请你喝奶茶漱漱口 吃完饭后,几人到客厅一起看电视。 家佣端着水果拼盘送过来,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姜仁国说道:“姜总,楼上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不知道合不合田小姐的心意,让她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和添上的东西?” 姜仁国点点头,“好,你带田恬去。” 田恬闻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姜伯伯,我就不在家里住了,随便在外面住个酒店就行。” 她实在是觉得自己在这里太叨扰姜仁国了,而且她想到自己爸爸对姜伯伯做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芥蒂,觉得自己不配承受姜伯伯的一片好。 “那怎么行呢,你一个女孩子家住在外面,我不放心啊。” 胡一蝶看出了田恬眼里的坚持,她冲着姜仁国开口:“姜叔叔,让田恬去我家住!我俩正好想一起去学校那条街附近逛逛。” 田恬感激地看着胡一蝶。 胡一蝶轻轻攥住了田恬紧张得一直在扣衣角的手。 听了胡一蝶的提议,姜仁国也不再坚持,说道:“行,那就让田恬去你那儿住,什么时候想来家里就给司机打电话,我让司机送你们过去。” 随后,他朝着家佣说道:“把给田小姐准备的东西打包一下,装到车上。” 家佣微微颔首:“好的姜总。” 田恬还想着推脱一下,但是一想这样未免太外道了,担心姜伯伯不高兴,她也没说什么,欣然默许了。 两个女孩坐上车的时候,后备箱已经装满了。 里面大包小包的,不仅仅有几套田恬以前最喜欢的那家奢侈品品牌的新衣服,还有护肤品、洗漱用品,甚至连拖鞋和睡衣都准备齐全了。 和姜仁国和姜润谦道别之后,车子朝着位于市区的胡一蝶家驶去。 车子在圣新学校门口停了一会儿,两个女孩蹦蹦跳跳地去了学校对面的那家手工港式奶茶店。 “一杯香草味的不加珍珠,一杯丝袜奶茶7粉汤。” 胡一蝶熟练地冲着老板说出记忆中的菜单。 “是你们啊,小姑娘,好久没见到你来店里了,这几年去哪了?”老板朝着田恬问道。 他看着女孩身上宽大随意的运动套装,瘦弱的身体甚至能在里面划船了,想起她以前的风格都是娇柔可爱的精致公主风,这差别也太大了,忍不住想问问。 田恬有些害羞地笑笑,披肩的头发挡住了半张脸,她下意识地躲在了胡一蝶的身后。 她离开这种生活太久了,已经不适应这种美好阳光的生活,时时刻刻紧绷着一根弦,总是想要躲藏他人的热情。 胡一蝶有意地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胡一蝶是有意想要带她来这里的,希望在熟悉的环境里,能让田恬放下沉重的心理负担。 但她并不着急,她知道这一切都要慢慢来。 正是店里的点单高峰期,店里很热闹,老板也就没再追问。 很快,两人取了餐,一人拿着一杯奶茶朝着门外走去。 还没迈出大门,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哎呦喂,瞧瞧我看到谁了?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田家大小姐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胡一蝶和田恬定睛一看,竟然是徐捷。 在圣新读书的时候,徐捷是钟可馨的闺蜜,也是她的狗腿子,两个人联起手来不知道霸凌了多少人。 胡一蝶看到她那张画着烟熏妆精致妆容的脸,一下子就想起了她曾经利用苦肉计陷害自己的事情。 那一次,徐捷假装自己是被胡一蝶推下的楼梯,把自己摔得鼻青脸肿的,就和现在一个样子。 徐捷拽拽地站在那里,身旁跟着几个跟她一样打扮的小太妹。 她掀起涂着巨大亮片的眼皮,扫了田恬的穿着一眼,语气挑衅地说:“田大小姐穿衣服不是非香奈儿这个牌子不穿吗?怎么今天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身旁的女人附和着说:“自己的爹妈暴雷了,做那么缺德的事情,财产早就被冻结了,昔日的大小姐变成穷光蛋了呗。“ 徐捷立刻阴阳怪气地捂住嘴,佯装着不好意思地说:“瞧我这记性,我把你爸妈是人贩子的事儿忘了,真可怜啊 ,对不起啊。” 她的音调故意提得很高,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什么人贩子啊?谁啊?” “就那个,门口那个穿一身黑的女的,以前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好看,是田家的千金,没想到她爸妈竟然干拐卖妇女那些肮脏事。” “我靠,这也敢出来见人,我要是她,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视线朝着田恬这边投来。 言语和视线就像一把捅人的刀子,让田恬的内心止不住地刺痛。 胡一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刚想开口怼徐捷,却被田恬扯住了手臂,轻声说:“一蝶,我们走。” 胡一蝶看着她涨红着的脸,知道她现在想立刻离开这里,她说:“好,我们走。” 徐捷一挥手,身旁那几个小太妹立刻站成了一排,几个人把胡一蝶和田恬的路挡的死死的。 “着急走干嘛啊,你老同学见面了 ,坐下来好好叙叙旧呗,哎田恬你这几年都去哪了啊,警察去查封你们家的时候说你失踪了,你妈跑了,你这次回来,你妈回来了吗?是不是这会儿在监狱里和你爸团圆了啊?” 这她的话极其难听,步步紧逼着田恬。 田恬垂着头,不敢反驳,节节后退。 胡一蝶再也忍不了了,她把奶茶盖子打开,一股脑地泼在了徐捷的脸上。 “靠!你他妈疯了!你想干什么!”徐捷的脸被棕褐色的奶茶淋得难堪极了,浓密的黑色睫毛被淋塌。 胡一蝶一脸淡然地说:“嘴巴那么臭,请你喝奶茶漱漱口。老同学一场,不用谢。” 第328章 物是人非 胡一蝶说完,转身牵起田恬的手,说道:“我们走。” 两人迈着流星大步走出了店门。 身后的徐捷疯了似的抽着纸巾擦着身上的奶茶污渍。 她气得跳脚,朝着胡一蝶的背影喊着:“胡一蝶,你还敢跟人贩子的女儿一起玩?你胆子可真够大的,难道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被卖到乡下去当野丫头的日子了?你就不怕她再把你卖了!” 胡一蝶听到这句话,脚步忽然顿了顿。 怎么会忘记呢,自己曾经因为被拐卖而承受过的苦永远都忘不了。 哪怕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只要一想到那些日子,她还是会睡不着,在夜里辗转反侧。 可这些跟田恬没任何的关系,她并不是帮凶,她也只是个受害者啊。 她回头看了田恬一眼,笑着说:“别听狗乱叫,我们走。” 徐捷的声音在背后尖锐地响起:“胡一蝶,你说谁是狗呢!你过来跟我说清楚,你别怂啊!有能耐你过来再把我打进医院啊!你之前的神气呢!” 徐捷用起了激将法,她今天就是想和胡一蝶对着干。 胡一蝶头也没回,语气轻飘飘地回应她:“狗咬我一口,我可不会咬回去,不然我跟狗有什么区别啊!” 拉着田恬过了马路,跟在两人身后的徐捷被车流拦在了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上了一辆商务车,扬长而去。 徐捷有些懊恼地捶了一下空气,“他妈的气死我了,那个胡一蝶现在怎么回事?这么硬气了?” 她身旁的女孩附和着说:“是啊,就连坐的车都这么豪华了?那可是迈巴赫,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怎么能坐的起?” “对啊,我记得她当初是靠着补助金才能出国留学的!” 徐捷眯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辆车,“还用说,她也就那张脸还能拿得出手,估计傍上哪个老男人了。” “真恶心啊,这一对真是恶心到家了,怪不得能凑在一起玩。” “就是就是……” 徐捷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狼藉,语气里发着狠:“胡一蝶,你等着,我一定让你像以前一样低三下四地跟我求饶,不!这一次我要让你下跪求饶!” …… 车子继续朝着胡一蝶的家里行驶,拐过了一条条闹市区的繁华街道。 田恬靠着车窗,看着外面的城市夜景,一眼认出了面前的这条街的高档小区,曾经是她的一个家。 家里的房子很多,几乎在望京的任何一个高档小区都买了一套,住都住不完。 可现在,她却是一个需要借宿在朋友家的流浪汉。 真是物是人非啊。 车子拐过闹市区,渐渐驶到了比较平民的区域,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幸福小区。 这里是于书鹤卖了郊区的房子之后,专门为了方便周锦云的生活和迎接周盼儿回来而在市区买的一套新房子。 二手房,精装修,距离医院很近。 房子的面积也很大,4室两厅,一间是老两口的主卧,一间是周盼儿的卧室,一间是田恬的卧室,还有一间是保姆琴姐的房间。 随着车缓缓行驶的空档,田恬有些迟疑地对胡一蝶说:“一蝶,我还是去酒店住,姜伯伯给了我一笔钱,足够我住酒店了。” 胡一蝶蹙着眉,有些不高兴地说:“你跟我见外了,田恬。你还记得之前你对我的好吗?我可都记得呢。” 田恬送她的衣服、请她吃过的东西、她开店的时候田恬给她提供的那些帮助……太多太多了。 如果要折算成钱的话,让田恬住在她家里三年五载的房租都抵不上。 田恬还是想坚持一下:“一蝶,你别生气,我是觉得周阿姨需要一个清净的环境,我去了肯定会打扰到她,而且我现在的身份很敏感,大使馆已经和咱们这边的警方告知了我已经回来的事情,警方肯定会要求我去配合他们的工作,真的会很影响你们的。” 胡一蝶思考了一下,田恬这是真的在为她着想,但是她实在放心不下放田恬一个人出去住酒店。 说真的,她觉得田恬能做出离家出走这么多年都不联系自己,说不定也能做出什么自我伤害的举动。 想到这里,她浑身起冷颤。 “不行!”她斩钉截铁地说:“最起码今天你得跟我回家,你刚回国,很多事情肯定需要适应,去警察局的事情我陪你一起去,你不要想太多,咱们先把这段时间过去!” 田恬愣了一下,心中的温暖再次涌起。 车子在幸福小区1号楼停了下来,两人开开心心地下了车。 拎着大包小包地了楼道,田恬这才发现,姜伯伯还特意准备了几份名贵的补品,想必是替她准备送给周阿姨的。 到了家门,胡一蝶掏出钥匙,轻轻地开了门。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厨房的灯透过来,照在玄关处。 “小蝶,你回来啦?”琴姐笑着迎上来,声音却很轻微。 “盼儿和周姨都睡啦?”胡一蝶问。 “嗯嗯,都睡了,我准备一下明天的早点。”她瞧见了胡一蝶身后的田恬,问道:“这位美女是?” “昂,是我好朋友,高中同桌,田恬。”随即转头对田恬说:“这是琴姐。” “琴姐好。”田恬乖巧地打招呼。 “你好你好,早就听小蝶提起你,说你特别温柔可爱,对她就像亲姐妹一样,今天一看还真是漂亮。” “谢谢琴姐。”田恬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 胡一蝶笑了笑,对琴姐说:“我俩也去睡了,你也别忙活了。” “暧好嘞,我煲上汤就去睡。” 关上卧室的门,胡一蝶对田恬解释道:“琴姐是东北人,可热情了,人特别好。” “嗯是啊,看起来就是那种特别热心肠的人。” “是啊,她做饭也特别好吃,不比姜润谦家里的星级厨师差,明天你好好尝尝。” 说起姜润谦,田恬有些八卦地问:“我今天可是看到你俩眉目传情了啊,你俩这算是已经修成正果啦?” 胡一蝶娇俏地一笑,轻轻撅起粉嫩的嘴唇:“嗯……怎么不算呢?” 田恬抱着自己胳膊,装作打冷战似的说:“太肉麻了,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哈哈哈……说真的,我以前也不理解情侣之间的那些情话,感觉肉麻极了,不过和他在一起之后,我觉得那些话就超级自然地从嘴巴里蹦出来了。” “爱情真的好神奇哦,你现在一提到姜润谦,眼睛里都是在发着光的,连气质都变得温柔了。” “嘻嘻。”胡一蝶甜蜜一笑。 “快跟我说说你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好嘞!” 两个女孩快速地洗完澡,躺在床上,关了灯,只留下了一盏小夜灯,开始了彻夜畅聊。 第329章 彻夜畅聊 月光如水,悄悄透过半开的窗帘,洒在两个女孩的身上,为这宁静的夜晚添上了一抹柔和的光辉。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味道的沐浴露香气,似乎连空气都染上了几分温馨与梦幻。 两人坐在书桌旁,桌上还散落着几包拆封的零食,还有两杯温热的果茶。 女孩们的眼神里闪过兴奋和默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小小空间里,只剩下彼此之间的话语和笑声。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胡一蝶眨着眼睛分享她和姜润谦之间的点点滴滴。 田恬耐心地倾听着,觉得两个人能走在一起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两人之间没有秘密,田恬也把自己这么多年在国外的经历跟胡一蝶简单地说了说。 说到几次惊险的地方,胡一蝶轻轻地抱住了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夜渐渐深了,两人进了被窝,话题却没停,一个接着一个。 随着话题的深入,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意义。 话题渐渐转移到了未来的规划上。 胡一蝶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田恬,问她:“你想过未来怎么打算吗?” 田恬看着天花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想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过去之后,就找一份工作,好好生活,努力买一套小房子,不用担心会有人把它收走。” 胡一蝶看着她纤长的睫毛,被晒出雀斑的脸颊,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 以前最爱美的小公主,现在却不得不为了生计而计划未来。 “你在国外的大学取得毕业证了吗?” 田恬摇了摇头。 她虽然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修完了整个大学4年的课程,但是毕业证是需要4年才能拿到的,她后来再也没有去上过学,也没有缴纳过学费,学校不会保留她的毕业证的。 “你跟我一起去上学?姜润谦的身体不能去国外留学了,不过我们可以把学籍转到国内的那个联合办学的大学里,就在望京,你也来,我们一起上学!” 胡一蝶提议道。 田恬再次摇了摇头,她苦笑着说:“我学习成绩本来就很差,国外的那个学校水的很,我还跟得上,国内的大学我肯定考不上,我不是读书的料。而且,我去读书的话,姜伯伯肯定还会花钱供我,我不想让他付出太多。” “那你找工作打算找什么类型的呢?”胡一蝶不禁为好朋友的未来担忧。 “我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 “好……” 胡一蝶握住田恬的手,温柔但坚定地说:“反正你只要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你千万别一声不吭地走掉了,好不好?” “好……” 田恬泪光莹莹,感激地看着胡一蝶,有这样的好朋友,是她不幸人生里最大的幸运。 窗外的星星一闪一闪得,像极了女孩眼眶中的泪光。 两人就这样聊啊聊,直到第一缕晨光悄悄地探进房间,她们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了这场彻夜的畅谈。 第二天。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洒在被子的一角,两个女孩还在睡梦中。 突然,田恬被一阵细碎却清晰的开门声惊醒。 她的心跳瞬间加速,睡意全无,下意识地伸出手,摸向枕头底线那个她习惯藏着匕首的位置。 然后,手指只触碰到了柔软的床单,匕首并不在! 一阵莫名的恐慌瞬间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这时,胡一蝶在她背后温柔地说:“田恬,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听到一蝶的声音,田恬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 她转过头,看着一蝶和推门而入的琴姐正关切地看着她,卧室里温暖的日光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和恐惧。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在国外。” 琴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田小姐,对不起啊,我来是想提醒你们来喝汤的,可能有点突兀了,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是我太敏感了,不是您的错。”田恬赶紧解释着。 胡一蝶看着田恬脸上被惊吓出来的细碎的汗珠,不敢想象她在国外的时候,究竟都经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好了好了,我们去吃饭?待会儿再回来补觉!” “嗯好。” 两人起身洗漱好,坐在了餐桌上。 周锦云和于书鹤已经吃过饭去公园里遛弯了,餐桌旁只坐着一个睡懒觉刚起的小女孩。 见到胡一蝶起床了,她开心地喊着:“小蝶姐姐早~” 声音甜甜的,但是有些发闷。 胡一蝶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关切地说:“感冒还没好呀,小家伙。” 话刚落地,小家伙就又咳嗽了两声。 看到了田恬,她还是礼貌地打招呼:“姐姐早~” 田恬称赞她:“好乖呀。” “乖?哼,她可是一点都不乖,昨晚上偷偷把药藏在了枕头底下不吃,今天早上就又严重了。”琴姐在一旁嗔怪着。 盼儿把头快埋到汤碗里去了,很明显的心虚。 胡一蝶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佯装生气地说:“为什么不好好吃药啊?” “我就是觉得很苦啊……”盼儿说着,眼泪说来就来。 琴姐和胡一蝶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笑了。 “你少来这套啊,明明就是找借口不去上学,你个小鬼头!” 他们都知道,周盼儿除了嫌弃吃药很苦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害怕病好了就得去上学 。 从小在乡下散漫惯了,她没上过幼儿园,也根本适应不了城里学校的规矩和学习进度,从入学开始到现在快一个学期了,每次考试都是倒数第一。 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渐渐地就产生了厌学的心理,宁愿生病难受,也不想去上学。 “我知道有一家糖果特别好吃,盼儿觉得药苦的话,我去给你买好不好?” 田恬很喜欢这个软糯的小团子,温柔地安慰着她。 刚刚遭受了琴阿姨和小蝶姐姐的双重斥责,小家伙见到田恬就像见到了天使一样,两眼放光。 “好啊好啊!我喜欢吃桃子味的!” 胡一蝶装作严厉地说:“可以吃糖,但是得先去打个针,要么就乖乖吃药,你自己选。” 盼儿努着嘴,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像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好!打针就打针!我要让小美姐姐给我打!” “成交!” 第330章 夏荀……去哪了? 胡一蝶和田恬吃过早饭后,就带着盼儿去小美的诊所打针去了。 为了让盼儿安心,田恬让出租车司机拐了个弯,先去了那个糖果店,盼儿刚看到糖果店的招牌,就开心得像个小百灵鸟,张开两只小胳膊就飞了进去。 精挑细选了好几种糖果,一称重估价,竟然要800块。 田恬看着收银台电脑上显示的价格,心里一惊。 胡一蝶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神态,不动声色地把手机付款码打开,扣在了刷码器上。 等田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完成支付了。 “一蝶,说好了我给盼儿买的……” 胡一蝶笑着说:“下次下次,我这付款习惯了。” 说着,她拉起盼儿的手,推着田恬往外走。 很快到了小美工作的诊所。 盼儿好久没见到小美了,见到她第一眼就扑到了她的怀里。 软糯糯地抬头冲着小美喊:“小美姐姐,我好想你呀。” 自从郑小天去世之后,小美暴瘦了不少,被盼儿这么一扑,差点没摔倒。 “你来啦?这次又怎么了,是肠胃炎啊还是感冒了?” 她低头跟小姑娘温柔地问着,再抬头跟胡一蝶微笑着说:“一蝶。”又跟她身后的陌生女孩点了点头。 田恬也礼貌地点头回应。 “小美姐,盼儿应该是有点低烧,温度反反复复的老不好,我想给她打一针。” 听闻,小美蹲下身,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再摸了摸盼儿的额头,对比着温度。 “温度是有点高。” “嗯,我担心她总是不好,再发展成炎症了。” “行,我给她开点药,打一针就好了。” “嗯。” 小美在前台配着药,几人到后面的诊室里的沙发上坐下。 小家伙手里举着一个棒棒糖,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要吃了。 “一会儿打针的时候不哭,我就再奖励你一块巧克力!” “好啊好啊~” 说话间,小美带着药进来了。 小家伙配合着露出了胖藕一样的小胳膊。 “盼儿真乖呀~连着打3针,应该就能好彻底了。” 小美的打针技术很好,盼儿刚咧开嘴还没等哭呢,就结束了。 生生地把眼泪憋回了眼眶里,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巧克力。 “哈哈哈……” 几个人被盼儿的可爱模样逗得哈哈直笑。 在诊所里观察了半个小时,确定盼儿没什么副作用,胡一蝶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 她跟小美提议道:“今天带饭了吗?一会儿一起出去吃饭?” 小美点点头,“行,正好好久没和你吃饭了。” 几个人在附近找了个比较安静的茶餐厅,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刚坐下来,小美打开手机扫码点单,胡一蝶扫了一眼,刚好看到了她手机界面上的屏保照片。 那张照片上,是小美和郑小天的合影。 胡一蝶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反应到郑小天是因为田恬的父母才死的。 现在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她顿时有点后悔刚刚叫小美过来吃饭了。 她现在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小美千万不要挑起这个话题。 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等餐的时候,小美看了看窗外有卖花的女孩,黄澄澄的菊花开得正好。 她冲着胡一蝶开口道:“还有几天就是中元节了,我打算去陵园去看看小天,你要一起去吗?” “去的,我带着盼儿一起去,润谦那边得看看情况,他还是不能走太远,身体比较虚弱。” 郑小天的墓地是几个人凑钱买的,买在了距离市区比较远的远郊,不过也好,很安静。 “好。” 田恬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想着应该是两人共同的朋友。 小美又问:“姜润谦的腿怎么样了?国外订制的假肢什么时候到?” “嗯,明天就到了,我明天陪他去医院试戴。” “我听我们老板说,那个假肢就算再好也得注意保养皮肤,不然很容易皮肤溃烂。” “好,我提醒他注意。” 饭菜还没上来,小美看了看认真吃糖的盼儿,情不自禁地跟着她的笑容也微笑了起来。 小女孩就是容易开心,很快就能把不开心的事情抛在脑后了,只要一块糖就可以快乐起来。 小美又想起了什么,朝胡一蝶问道:“一蝶,你最近去看过夏荀吗?” 砰。 话音刚落,田恬手里的水杯就掉到了桌布上,水花四溅,弄湿了她的裙子。 胡一蝶赶紧抽了纸巾,帮田恬擦着身上的水渍。 田恬愣愣地坐在那里,猛然听到夏荀的名字,顿时觉得像是灵魂被击中了一样。 小美不明所以,并不知道田恬和夏荀之间的事情。 胡一蝶对着服务员招手说:“能麻烦您换个桌布吗?” 这么一个小插曲,直接把小美的话题折了过去,随后服务员就开始上菜,大家也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可是田恬的心脏却一直砰砰跳。 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 等小美去上班之后,田恬忍不住问了胡一蝶:“夏荀去哪了?为什么要用去看这两个字?” 胡一蝶顿了顿,一双杏眸转了转,还是想瞒一下田恬。 “没事,就是去……”她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视线忽然瞥见了街边征兵的广告。 “她去当兵了!对,去当兵了。” “当兵了?” 田恬一脸茫然。 “嗯对,就是在部队里面嘛,那里管理就比较封闭,所以很少能出来,只能是我们去看他。” 胡一蝶不由得在心里为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这样啊……” 田恬相信了胡一蝶的话。 真好,他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不管是做画家,还是去当兵,都是那个生活在阳光下,坦坦荡荡的少年。 知道他过的好,田恬心里也就放心了。 盼儿在一旁的儿童乐园里玩,完全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胡一蝶也庆幸着,幸好盼儿不在,不然肯定要露馅了。 不过说起来去看夏荀,每个月她都会带着盼儿去看一次,想起来这个月也该去了。 盼儿在海洋球广场里玩了许久,不过感冒还是没好利索,回家就再次发起了高烧。 没办法,胡一蝶只好给小美打了电话,请她再过来打一针。 小美下了班就赶到了幸福小区,朝着胡一蝶家里走去。 在楼下刚好遇到了买菜回来的琴姐。 琴姐老远地朝着她打招呼:“小美啊,你可好久没来家里吃饭了!” “琴姐好~” “你好~这小姑娘也长得俊俏,咱家这会儿可热闹了,家里有3个大美女了。” 小美笑着挽着她的手臂,随意地问:“家里来客人啦?” “是啊,是小蝶的高中同学,姓田 ,叫恬,人也长得甜。” 小美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您说什么?” 第331章 这世界真小 小美不可思议地看着琴姐,声音也带着无比的震惊。 琴姐也有点被吓到,重复了一遍。 “小蝶的同桌,叫田恬啊。” 小美确定了,田咏德的那个失踪的女儿,就叫田恬这个名字, 她从来都没见过田恬,但是却也听说过以前她也和一蝶在一个学校上学。 都对上了。 这世界还真是小。 杀死自己爱人的凶手的女儿就在面前的这栋楼里。 琴姐疑惑地问:“小美,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听到田小姐反应这么……” “没事!我就是听着耳熟,还以为是以前一个村的朋友,转念一想,应该是重名的。” 琴姐放松地笑了一下,“那估计是重名了,这田小姐好几年没来家里了,但是听说家里挺有钱的,几年前还送给小蝶可贵可贵的衣服来着,说是什么香奈儿牌子的,你知道吗,那一件衣服就得好几万块,妈呀,都快赶上我一年工资了。” 两人边走边说,琴姐的嘴就像开了闸了水管,一打开就说个不停。 小美表面上微笑附和着,心里却像擂鼓一样咚咚作响。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早在郑小天死了那段时间,她就把田咏德一家的情况调查得干干净净,自然也知道她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怎么来的。 她一步一步地上着楼梯,眼神也越来越阴郁。 站在门口,等琴姐把门打开,她马上就变了脸色,挂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小美,你可来了,盼儿刚才还吐了,吓死我了。” “是吗,我来看看,别着急。” 小美跟着她朝盼儿的卧室走去。 田恬正在哄着盼儿玩,转移着注意力,两人躺在床上,正在玩着手机里的化妆游戏。 小美的眼神扫过田恬的一瞬间,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田恬并没察觉,笑着跟她打招呼。 “小孩还发烧呢,不要总看手机。” 小美有些嗔怪地说。 “昂,好。” 田恬有一丝自责,感觉自己在这里好像有些多余,对胡一蝶说:“我去厨房帮琴姐做饭。” “嗯?你会做饭吗?” “当然了,我在国外的时候可是总自己做饭的,早就练出来了。”田恬笑着退出了门。 这话落在了小美的耳朵里,则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好她个人贩子的女儿,那么多人被她害得无家可归,丢了命,她竟然能躲在国外过着优哉游哉的安生日子,真是不要脸。 她的余光狠狠地盯着田恬的身影,恨不得现在马上就过去杀了她给郑小天报仇。 盼儿脸红彤彤的朝着小美看,知道自己要打针了,乖乖地撸起袖子。 打完针之后,盼儿很快睡着了。 量过体温后,小美和胡一蝶退出了有些不安地对胡一蝶说:“盼儿的情况不太好,应该是有交叉感染,现在的这个病毒性感冒特别厉害,实在不行就得去医院检查一下,我担心会恶化成肺炎。” “行,我现在就带她去。” 胡一蝶满脸焦急。 “不用,她刚吃完药,今晚上观察观察,如果还不好的话再去医院。” “行,那我就今天晚上就守在这儿。” “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儿,我留在这儿陪你一起守着,咱俩分个上半夜和下半夜,要不明天你该没精神了陪姜润谦去医院了,万一明天盼儿去医院,你两回跑也够累的。” 胡一蝶赶紧说:“这多麻烦你啊,你明天也得上班啊。” 小美摆摆手,“害,没事,我平时上夜班习惯了,再说了,郑小天生前就把盼儿当亲妹妹的,她也是我的亲妹妹,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 胡一蝶感激地点了点头,“好。” 小美微微一笑,随即闻了闻空气,眼睛一亮:“好香啊,琴姐做的饭好香,闻着就饿了。” “快来吃饭!”胡一蝶拉着小美的手去了餐厅。 餐桌上坐的人格外的整齐,周锦云和于书鹤也在,田恬帮忙着盛饭,一个一个地递过去饭碗。 递到小美面前的时候,小美的手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装作自然地接了过来。 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 只有小美趁着别人看不到她的空档,一直在偷偷观察着田恬。 身上的衣服虽然低调,但是仍然可以看到奢侈品的logo,笑意盈盈的样子,一看就是物质殷实的家庭里养出来的大家闺秀的气质。 田恬确实也很快速地融入了这个家庭。 小美盯着她,心里的恨意越来越浓烈。 凭什么?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能强大到住在胡一蝶的家里? 就算胡一蝶不是他田氏集团的团伙拐卖的,可盼儿是卫护春田项目的受害者,她怎么能心安理得地面对盼儿? 她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看似若有似无地对胡一蝶问:“一蝶,你知道盼儿有什么基础病吗?比如说对什么东西过敏?” 闻声,胡一蝶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这也是我担心的问题,她小时候在……”在乡下那种环境里。 话到嘴边,她看了看周锦云,还是忍住了没说。 周锦云总是把盼儿当成小时候的陶晶莹,听不了“拐卖”“乡下”“人贩子”这些字眼。 “我想着应该带她去医院查一下过敏原什么的,她身体总是不太好。”胡一蝶把话说完。 “哎,盼儿好可怜啊,现在的身体不好跟小时候营养不良有关,那些天杀的人贩子,真是该死。” 话音刚落,田恬夹菜的动作一顿。 周锦云像是被按下的什么按钮,本来浑浊的眼神瞬间清明起来,拿着筷子敲着桌面。 “人贩子!该死!人贩子!该死!” 第332章 厄运专找苦命人 “人贩子拐走了我的女儿,让我至今都没她的消息,人贩子就是该死,对不对?对不对?” 她清明的眼神像箭一样射向了桌上的人,带着浓重的红血丝。 从小美到一蝶再到琴姐,最后落在了田恬的脸上。 田恬快速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 胡一蝶赶紧顺着她声说:“对对对。” 周锦云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吃饭。 就在大家觉得她终于恢复了平静了的时候。 周锦云忽然把筷子一扔,眼神再次变得浑浊了起来。 她撒丫子跑向了客厅,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一边转圈一边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喃喃自语,声音里夹杂着焦虑与困惑。 “这里是哪里?莹莹呢?我的莹莹在哪里?她怎么不见了?” 大家赶紧过去,只见周锦云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于书鹤连忙上前安抚,试图用温柔的话语和熟悉的拥抱将他从混乱的记忆中拉回现实。 “小云啊,别怕,这里是我们的家啊,莹莹也在这里。”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轻轻地拍着周锦云的背,试图平复她的情绪。 随即朝着胡一蝶使了个眼色。 胡一蝶赶紧把头发梳扎起,梳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装作是陶晶莹的样子,去拉周锦云的手。 “妈,我在这儿呢。” “莹莹?”周锦云激动地抱着她,眼神逐渐恢复了焦距,“你是莹莹?” “嗯是我呀。” 周锦云望向眼前的“女儿”,那份迷茫与恐慌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释然。 她握住胡一蝶的手,仿佛抓住了生命的锚点,轻声说道:“莹莹放学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啊?是不是饿了?走我们去吃饭。” 胡一蝶点点头,“好,吃饭吃饭。”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餐桌上。 田恬目睹了整个过程,心里不是滋味。 小美看着对面田恬的脸色差到极点,心里涌起了一种强烈的报复快感。 上半夜,胡一蝶一直在盼儿的房间守着,小家伙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 她一直守在旁边,手拍在盼儿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 另一个卧室里,现在是田恬和小美在一起睡。 田恬心事重重,她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打开阳台的玻璃隔门,走到阳台上,想一个人静静。 时间已经来到深夜,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夜行鸟叫声,划破沉静的夜幕。 月光如洗,银辉洒满大地,给这幽暗的世界披上了一层柔和的轻纱。 田恬独自站在阳台上,她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孤寂。 她身穿一件单薄的睡衣,晚风拂过,带起一阵阵微凉,仿佛能穿透肌肤,直抵心底。 女孩的长发随风轻轻飘扬,她的目光凝视着远方,那里,月光与夜色交织成一片朦胧的景致,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和哀愁。 此刻,她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感。那对曾经给予她生命,却又因犯下不可原谅的罪行的父母,如同梦魇一般缠绕在她的心头。 今天看到周锦云犯病,那份自责便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无处可逃。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又被她倔强地咽回。 她知道,现在的眼泪,无法洗去过去的罪孽,也无法抚平那些受害者心中的伤痕。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此刻,小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前方那个孤独的身影,阴沉的脸上写满了阴狠与怨恨。 然而,这一瞬间的阴暗情绪转瞬即逝,随即,她的脸上换上了一副温柔可人的表情。 她轻轻地推开阳台的门,尽量不让自己的脚步声打扰到田恬。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田恬赶紧擦了擦眼眶,转头看过去。 “你怎么还不睡呢?”小美温柔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关心与暖意。 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体贴的朋友。 “没事,我就是有点失眠了,来吹吹风。”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也感冒了?量一下体温?” “不用了,谢谢。”田恬礼貌地婉拒了。 小美和她一起靠在栏杆上看着头顶上的月光, 开启了话题。 “我也睡不着了,陪你待一会儿。” “你怎么了?”田恬问向她。 “今天周阿姨犯病的时候,给我吓到了,当时只觉得害怕,现在回想起来,周阿姨真的好可怜,先是女儿被拐卖了,女儿生下的女儿也被拐卖了,她的前半生一直都在寻找女儿,可外孙女回来的时候,他却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造化弄人啊。” 麻绳专挑细处,厄运专找苦命人。 田恬点点头,把头埋得很低,她想过周阿姨的经历肯定会比较悲惨,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悲惨。 “一蝶和盼儿都说周晶莹是病死的,但是我觉得不是,在那种拐卖妇女盛行的乡下,我觉得她死得肯定很惨,只是一蝶不想提起了,也不想让周阿姨知道,你说,那些人贩子是怎么忍心干这种缺德事儿的?” 田恬听不下去了,他睫毛急速地颤抖着,声音也跟着颤抖:“小美,我有点冷,想先回房间了。” “冷?今天明明很热啊?” 她紧紧地盯着田恬那张慌乱不堪的脸。 “是你的心里冷。” “啊?” 田恬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小美的立刻换上了那副温柔的表情 。 “没事,回去。” 转身回了卧室。 后半夜,小美去换了胡一蝶。 胡一蝶打着哈欠回到了卧室,看着田恬还没睡,正躺在床上玩着手机,疑惑地问:“怎么还没睡啊?都快3点了。” 两人昨天晚上就睡得时间很短,今天又熬到现在。 田恬把手机扣在了床上,掩饰着自己的表情,问她:“盼儿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没再发烧了,就是一直咳嗽,咳醒了好几次。” 说完,胡一蝶上了床,沾到枕头就要昏昏欲睡。 “一蝶,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嗯你说……”胡一蝶迷迷糊糊的应着,眼皮却越来越沉。 田恬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最后下定了决心,“一蝶,我想搬出去住,你放心,我就住在这边不远,你随时都可以去找我……” 身旁的人一点声音都没有,田恬转头看去,一蝶已经睡着了。 她咬了咬嘴唇,轻声对着一蝶的睡颜说道:“一蝶,对不起,你太好了,我不配这种好。” 第333章 租房 田恬帮一蝶把被子掖好,又把台灯关了,再次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界面上,是密密麻麻的租房信息。 倏日。 天还没亮,田恬就起床了,准确的说,她根本就没睡。 走进厨房,熟练地帮着琴姐一起煮早餐。 琴姐见她来了,语气是止不住地夸赞:“又漂亮又勤快,谁娶到你算是好福气了,交男朋友了吗?” 田恬表面应付式地笑笑。 早餐好的时候,小美和盼儿也起床了。 胡一蝶起的最晚,确定了盼儿没什么大事之后,急匆匆地背上包,从桌子上拿了根玉米就要往外跑。 “我去找润谦了,中午不用等我吃饭。”她冲着琴姐说。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随即又对盼儿嘱咐:“记得吃药,好好听琴阿姨的话。” “知道啦~” 最后对田恬说:“你看着点她别让她吃太多糖。” “嗯,放心。” 看了看时间,又对正在喝粥的小美说:“你好好吃完再补个觉再去上班,时间还早。” “好~你快去。” 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她火急火燎地推开了房门。 琴姐笑着摇头:“小蝶这丫头,就是个操心的命,一直都是个小大人。” 等早餐之后,田恬又去厨房把所有的餐具都洗干净,看着大家都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蹑手蹑脚地把自己的背包从衣柜里拿出来,开始收拾东西。 小美站在门外,听着门内的动静。 田恬刚好接到了个房屋中介的电话,两人正在谈论着关于房子地址的事情。 小美瞬间明白了。 这女儿终于良心发现了,这是准备搬家了? 看来昨天她的方法奏效了。 如果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报复田恬, 第一件事就是让她搬离一蝶的家,这样才好下手。 她心里一喜,随后回到了盼儿的房间,假装和盼儿一起睡着的样子。 田恬除了几件衣服和必需品之外,没有任何行李,背上包之后,伏在桌面上,给胡一蝶写了一个便条。 【一蝶,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我要食言了。经过考虑,我决定还是搬出去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要太担心我,我决定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等一切都归于正轨了,再邀请你去我家做客。】 落下最后一个字标点符号,她把便条贴在了桌面上,起身离开。 她走后不到十秒钟,小美就潜进了一蝶的房间,看到了便条后,立刻撕了下来。 “哼,你这样的人还想找到工作养活自己?你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把便条狠狠地攥成了一团,攥在手心里。 随即,她悄悄跟上了田恬的脚步。 这是一个沉闷的上午,太阳在乌云后若隐若现。 林荫道下,小美悄悄地穿梭于在绿化带后面,她的步伐轻盈而警惕,紧跟在田恬的身后。 田恬背着双肩包,把鸭舌帽压得很低,她的步伐似乎比往日更加急促。 但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后正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她偶尔还会回头张望,但每次都只是习惯性地确认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在国外的时候就养成的。 她从未想过,会有人特意跟踪她。 不久,田恬在一处不起眼的街角停下了脚步,那里站着一位身着西装、手提公文包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像是房产中介。 他们简短交谈了几句后,便一同朝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个环境糟糕的老小区,门口的招牌都掉光了,只能依稀看到脱落的痕迹——城西小区。 小美和田恬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确保自己既不会被发现,又能清楚地看到田恬和中介的一举一动。 随着他们进入小区,小美也悄悄地跟了进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无意间路过这里的行人。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小区,田恬发现这里的环境与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路面坑洼不平,杂草丛生,一些废弃的物品随意丢弃在角落,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楼房的外墙斑驳破旧,有的窗户甚至已经破损,用破旧的木板勉强遮挡着。 整个小区给人一种压抑、破败的感觉。 田恬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不适的表情,她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并不满意,几度生出了想转身走的想法。 中介看出来了,对她笑眯眯地开口:“小姑娘,说实话,这里的环境确实是差了点,但是房租便宜啊,而且里面的装修都是新的,咱们去里面看看?” 田恬点点头,跟着他往里走。 穿过了昏暗的楼梯,到了顶楼。 “吱呀”。 陈旧的门打开,中介介绍着:“这个房子面积小点,但是挺适合一个人住的,老房子的隔音很好,坐北朝南,光线也特别好,住着舒适度还是挺高的。” 一进门,田恬就发现这个房子确实比较小,客厅的空间有限,摆放着简单的家具,但每一件都显得干净整洁。 墙壁上挂着几幅具有年代感的装饰画,给这个小小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温馨的气息。 窗户虽然不大,但窗子外面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公园,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整个房屋虽然面积有限,但每一处都被打理得很干净,显得温馨而宜居。 田恬心想,或许对自己来说,这里会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小天地。 “好,就这儿。” “好嘞,那你跟我去公司签下合同然后拿钥匙?” “嗯好。” 小美一直躲在楼道里,看着田恬进了房门又听到跟中介的聊天声音。 暗暗记住了门牌号以后,她转身离开。 直接回了诊所。 这天,又是她值完班,她趁着诊所里只有她一个人,偷偷地走进了仓库。 那里,有可以帮她复仇的好东西。 第334章 截然不同 医院的走廊上,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斑驳地洒在洁白的地面上,给这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空间带来了一抹温暖。 一间宽敞明亮的康复室里,姜润谦正坐在康复床上,看着康复师从把假肢取出来,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不安。 身旁的胡一蝶紧紧握着他的手,给予他无声的支持和鼓励。 这段时间以来,姜润谦经历了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挑战,一想到这辈子可能都站不起来了,他心里崩溃过无数次,如果没有胡一蝶在身旁的照顾着支持,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 好在是等来了今天,他第一次尝试佩戴假肢的重要日子。 假肢是在国外找的专业团队高价订制的,流畅的线条勾勒出符合人体工学的轮廓,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匠心独运的精湛工艺。 不仅如此,金属与高级塑料的材质交织出一种独特的质感,闪耀着冷冽的光泽。 整体的设计是前卫而酷炫的风格,它看起来不仅仅是一个辅助行走的工具,更像是一件融合了科技与时尚的艺术品。 闪烁着金属与塑料交织的冷光,也承载着重新站立的希望。 在康复师的指导下,姜润谦深吸一口气,缓缓将身体的重量转移到那陌生的假肢上。 起初,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他的肌肉需要适应新的平衡,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微微的颤抖。 康复师和胡一蝶一起扶着他,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滴落在医院的地板上。 一个重心不稳,他摇摇晃晃的,险些摔倒。 不过马上就调整好,准备再次站起来,不过这次,他费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站不稳。 “休息一下。”康复师看着姜润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建议道。 姜润谦摇摇头,“不要紧,我可以的。” 胡一蝶始终陪伴在他身边,眼神温柔而坚定,不时轻声细语地安慰和鼓励:“润谦,你可以的,一步一步来,我们不急。” 几个月前,他做手术的前一天,胡一蝶也是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跟他说:“别怕,以后我来当你的拐杖。” 一蝶的话就像是四月春风,总是能让姜润谦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嗯。”他朝着心爱的女孩轻轻地点头。 他想快点站起来,快点强大到可以保护她,而不是被她一直照顾着。 定了定神,他继续集中注意力,缓缓地站起身。 康复师一边护在他身旁,一边详细地讲解着要领。 随着时间的推移,姜润谦的步伐开始变得稳健,虽然还有些生疏,但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正一步步接近曾经的生活。 “好棒啊!”胡一蝶笑着给他鼓掌。 姜润谦在她身旁坐下来,揉了揉她的发顶,“辛苦了。” “我不辛苦,是你辛苦了!” “嘻嘻,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好高兴,多辛苦都值得~”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姜润谦看着他她亮晶晶的眼睛,由衷地说。 “大恩不言谢,你打算怎么谢我?”胡一蝶俏皮地一笑。 “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送你。”姜润谦脸上满满的宠溺。 “嗯……暂时还没想好~” “那就等你想好了再说。” “嗯!” “趁着时间还早,我想再练练。”姜润谦提议道。 “你别这么拼了,慢慢来?”胡一蝶有些担忧地说。 “放心,我心里有数。”姜润谦粲然一笑。 “好,我陪你!” 康复室里,除了器械的轻微响动,还有他们共同克服困难的坚定脚步声,以及偶尔传来的轻笑,那是对未来充满信心的笑声。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却是另一幅悲楚的画面。 酒里。 小美独自坐在酒的一角,周围是喧嚣的人群和嘈杂的音乐,但她仿佛与世隔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杯未尽的鸡尾酒静静地摆在桌上,她的目光不时地落在手机屏幕上的那张合影上,那是她和郑小天的珍贵记忆。 酒的灯光昏暗而迷离,映照在她有些忧郁的脸上。 手中的吸管轻轻地搅动着杯中的液体,看着那些色彩斑斓的液体在灯光下旋转、交织,就像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半晌,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精带来的酥麻感从胃传到了四肢百骸,她软绵绵地趴在了桌上。 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仿佛在触摸那些已经远去的温暖记忆,眼神里满是对郑小天的深深思念,眼眶渐渐泛红。 突然,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滴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照片中的笑颜。 “我好想你,每一天都在想你,你怎么那么蠢,一个人非要逞什么能,那群人是你能对抗的吗?”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哀伤。 “为什么你把最宝贵的命都丢了,可那群该死的人却还活得好好的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接着,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坚定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 “我不能让你的命就这么白白没了,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指关节捏着空酒杯,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微微发白。 …… 老城区的房子里。 田恬直了直腰,她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床铺被整理得整整齐齐,床单平整无皱,枕头蓬松柔软。 书架上的书本是她下午旧货市场淘来的,按大小顺序排列得井井有条,桌面上的杂物也被一一收纳进抽屉。地板更是被她擦得光洁如新,反射出明亮的光芒。 “呼……好累啊。” 田恬缓缓走到床边,轻轻坐下,然后顺势躺倒在床上。 床垫的柔软与温暖瞬间包裹住她的身体,仿佛所有的劳累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与整洁。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心中充满了满足与幸福。 “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避风港。”她喃喃道。 “叩叩——” 忽然,门口传来了一声敲门声。 她疑惑地坐起身,朝着门口问:“谁啊?” 第335章 神秘外卖包裹 第335章 神秘外卖包裹 “您好,您的外卖!” 门外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外卖?我没点外卖啊?” 田恬甚至连自己的具体住址还没记住,更别提点外卖了。 “就是这里没错啊……”外面外卖员的声音有些迷茫 田恬透过猫眼,看到了对方也是个女孩,虽然带着疑惑,但还是打开了门。 外卖员看到她把头探了出来,举着手里的一大袋生活用品,问道:“这不是你点的吗?” 田恬摇了摇头,“我确定没点,你看看联系人的电话是什么?” “这电话一直都在关机,打不通啊。”外卖员有些着急。 “这东西会不会是你亲戚朋友什么的给你点的?要不你确认一下。” 田恬一时之间也有些懵懵的,她出来租房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啊?难道那个租房中介公司是姜伯伯名下的? 她正在思考着,外卖员则不管不顾地把东西放在了她的脚边。 “小姐,我还有其他单要超时了,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哎——你!” 田恬还没等叫住她,就看到她从楼梯口一溜烟跑下了楼,不见了踪影。 “这到底是谁东西啊……”她一脸茫然地看着那一大包东西。 不过说起来也巧合,她大概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有纸巾、湿巾、消毒喷雾、空气清新剂、洗衣液等,刚好是她现在需要的东西。 暂时把东西拎回了屋子,她打开手机,照着配送单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 果不其然,是关机状态。 真是奇怪。 她正好累了,不再想了,把东西放在一边,就回了房间休息。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肚子咕咕直叫,准备起床去楼下吃个晚饭。 今天看房子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楼下有很多小饭店,看起来都是夫妻店,开了好多年的老字号,肯定很好吃。 手摸向枕头底下,她掏出手机准备看看时间。 忽然,屏幕上的一则短信吸引了她的注意,号码来自于她下午的时候拨打的那个一直关机的电话。 【你好,对不起,肯定给你造成困扰了,我是之前租住你那个房子的租客,现在已经搬走了,但是外卖地址没来得删除,所以下单的时候默认送到了你那里,外卖员已经跟我解释了,他让我联系你说清楚。】 田恬恍然大悟,原来是前租客,她快速回复。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的,那这些东西我给你邮寄过去吗?或者是你自己过来取一下?】 短信回复的很快。 【不用了,我已经离开望京了,那些东西也不值钱,就留给你用。】 田恬想了想,虽然这是个乌龙,但是她也不好意思白拿别人的东西,回复道。 【那我把钱转给你,我看一共是106块。】 对方十分惊讶。 【真的可以吗?】 田恬勾唇一笑,【当然可以了,我怎么把钱转给你?】 【小姐姐你太好了,可以加个微信转给我吗?我也是女孩子。】 这句话的后面还加上了一个可爱的猫猫头表情包。 田恬猜到了对面应该是个可爱的女孩,笑着回复。 【可以的,这个手机号就是我的微信。】 她翻身下床,换好了衣服和鞋,出了门直奔小饭馆。 女孩的好友申请是在她刚坐到餐桌前收到的。 她没过多的犹豫,直接按下了通过键,看了看对方的朋友圈,虽然没有露脸的照片,但是通过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来对方是个还在读大学的大学生。 应该是趁着暑假来望京实习打工的。 她想都没想,痛快地把钱给对方转了过去。 女孩的感谢消息发来了一大堆,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赞美。 田恬心里暖烘烘的,她喜欢这种不欠人家任何东西的感觉。 “一碗鲜肉小馄饨来喽~” 一个服务员端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海碗,把她点的小馄饨送上了桌子。 馄饨小巧玲珑,皮薄如纸,隐约透出里面馅料的色彩,粉嫩的肉色与翠绿的葱花交织,汤水清澈而略带油光,漂浮着几片细碎的菜叶和星星点点的虾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田恬饿坏了,开始大快朵颐。 老板娘在她对面的桌子上织着毛线围巾,看着她,笑眯眯地开口。 “这个得慢点吃,吃快了小心烫着。” 话音刚落,田恬就被浓郁的汤汁溅到了舌头,嘶牙咧嘴地把馄饨在嘴里“炒”了一遍。 老板娘看她可爱的样子,连忙朝着后边的厨房喊了一声:“老吴,快拿瓶冰镇的矿泉水来!” “谢谢。”田恬抬头,不好意思地朝着老板娘说。 老板娘微笑着摆摆手:“不碍事的,一瓶水而已,姑娘,我看你面生,是新搬来的?” “嗯,今天刚来。” “我就说是嘛,来我们店里吃饭的都是老主顾,我第一次见你,就猜到了你是新来的。” 田恬朝老板娘笑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吃客,发现大家确实都在聊着家常,一副像是一家人的模样。 这样烟火气息和人情味,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她对这个小区的环境又有了几分满意。 吃饱喝足后,她慢悠悠地走回了家。 打开门,瞥见了门口处的那个大袋子。 既然已经是自己的了,那她就把东西一一摆放到了位置上。 在一堆日用品中,她发现了一个可爱的小娃娃摆件,小娃娃的脖子上,还戴着一串漂亮的月光石项链。 想必是上一位租客喜欢的。 想到以前,她有一整面墙的洋娃娃,现在的她已经对这些少女心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了。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没忍心丢掉它,而是摆在了自己的书桌面前,随后去换衣服洗澡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个娃娃的眼睛里面,藏着一个针孔微型摄像头,把她的一举一动拍的清清楚楚。 而摄像头链接的另一端,则是小美那张阴沉的脸。 小美看着手机里和田恬的聊天记录,缓缓勾了勾唇。 一个巨大的报复计划拉开了帷幕。 第336章 深夜的猫叫 胡一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刚进门,琴姐就在玄关处迎接她,看了看她身后没人,惊讶地问:“田恬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没有啊,她没在家吗?”胡一蝶问道。 “没有啊,一大早就不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我以为她去找你了。” 胡一蝶急忙回到房间里,发现已经没了任何田恬的东西,心里一凉。 坐在床上,她觉得心里空空的。 但是转念一想,昨天晚上临睡前的田恬好像就有点不对劲,好像是说了句什么想要跟自己说什么,都怪她当时太困了,没有听田恬说话。 打开手机,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田恬这次回望京用的却还是国外的手机号,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 连忙把电话拨给了姜润谦。 “喂?一蝶,你到家啦。”电话接起,姜润谦的关心声从话筒传来。 “润谦,田恬的手机号你那里有吗?” 姜润谦一愣,听到了胡一蝶的焦急语气,觉得开始觉得有些不妙,“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着急?田恬出事了吗?” “田恬她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电话那边的姜润谦深思了一下,安抚着说道:“你别着急,我问问我爸,这几天在你家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胡一蝶刚刚只顾着着急了,现在经姜润谦的提醒,才想起来昨天晚饭的时候发生的那一幕。 “我想起来了,肯定是昨天周阿姨偶然中听到了关于人贩子什么的字眼,然后就情绪失控了,开始大骂特骂人贩子,田恬肯定是联想到了自己的爸妈,她情绪本来就不太稳定,一直都很愧疚,昨天那件事给她的影响一定很大。” 田恬越想越自责,自己昨天实在是太大意了。 “你先别着急,田恬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或许她只是想出去走一走,散散心,等她觉得是时候了,可能就会联系我们的。” “哎呀,你没亲眼看到她的状况,我发现她竟然有在枕头底下藏刀的习惯,还有,她特别害怕有人靠近她,她会非常警觉,你知道吗,我感觉她甚至有一些抑郁的倾向,我好担心她会犯傻,做一些不可挽回的傻事。” 胡一蝶是敏感的,虽然这么多年没有和田恬见面了,但是之前那次田恬站在楼顶要跳楼的事情至今还让她历历在目。 姜润谦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坚决地说:“好,马上我就派公司的人去各个卡点去查一下,现在距离她消失还不到24小时,暂时还不能报警,我们等一等消息,如果24小时之内还没有消息的话,我们就报警处理。” “好,只能这样了。” 忙了一天,胡一蝶也觉得累了,洗漱之后,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默默祈祷着田恬千万不要出事。 另一边,城西小区。 田恬刚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后,她打开手机上的招聘软件。 屏幕上闪烁着工作相关的内容。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时而点击,时而放大,仔细地浏览着每一个细节。 但其实,她本人并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能干什么,其实比找不到工作更恐怖的事情就是迷茫。 不知不觉看到了深夜,万籁俱静,只有月光温柔地从窗帘的缝隙中洒进来。 田恬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困意,越想未来越觉得迷茫。 最后,她索性把手机扔到了一边,闭上眼睛在脑海当中数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而悲惨的猫叫声突然从门外传来,划破了夜的宁静。 那声音尖锐而悠长,像是来自一只还没断奶的小奶猫,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田恬的心猛地一紧,她很喜欢小动物,今天在小区草丛里见到了好几只小猫,这样的声音让她无法坐视不管。 她犹豫了一下,毕竟深夜的未知总是带着一丝诡异。但那份对弱者的同情和关怀驱使她鼓起勇气,轻轻掀开被子,赤脚踏上冰凉的地板。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耳朵贴着门板,试图捕捉更多叫声的信息。门外的声音似乎更加清晰了,每一声都凄厉绝望。 田恬深吸一口气,决定打开门看看。她的手颤抖着握住门把手,缓缓转动。 门开了,一道细缝透露出外面的黑暗,那悲惨的猫叫声似乎也在这一刻暂停了,只留下沉默和未知在门外徘徊。 田恬的心跳加速,她鼓起勇气推开门,目之所及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慢慢地踏入那片黑暗中。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那凄厉的猫叫声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一种深深的诡异感笼罩在她的心头。她四处张望,却不见任何踪影,只有夜色和沉默陪伴着她。 真奇怪,刚刚明明听到有小猫的声音啊? 就在她准备放弃寻找,心绪不宁地准备回家的时候,黑暗的楼道中忽然有一道白影如幽灵般从她的眼前掠过。 田恬惊讶得猛地跳起来,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她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一声惊呼会惊扰到那个未知的存在。 然而,那道白影并没有消失,反而似乎在角落里蜷缩了起来。 田恬努力镇定自己的心情,睁大眼睛,定睛向那个角落看去。只见一只浑身是血的白色猫咪正躲在那里,它像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毛发上沾满了血迹,显得格外凄惨。 看到田恬盯着它看,或许是察觉到了危险,它一声都不吭,除了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之外,连攻击的行为都没有。 田恬的心瞬间被揪紧了,她无法想象这只小猫咪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试图安抚它,但猫咪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见有人靠近,就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更加往角落里缩去。 第337章 爱心奶茶 田恬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而安抚:“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她缓缓伸出手,试图接近那只受伤的猫咪。 手机的光慢慢照到了猫咪的身上,田恬的目光落在猫咪那显然受伤的后腿上,心中一阵揪痛。 那腿看起来弯曲得极不正常,显然是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甚至可能是骨折。她不敢想象这只小生命是如何忍受伤痛躲到这个角落里的。 “你得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田恬轻声细语地安抚着猫咪,尽管她知道猫咪可能听不懂她的话,但她还是希望能给它带来一些安慰。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猫咪,尽量不让自己的动作吓到它。然后,她轻轻地伸出手,试图抚摸猫咪的头部,让它感受到她的善意。 猫咪似乎感受到了女孩的关怀,没有再往后缩,只是用那双充满恐惧和痛苦的眼睛望着她。 田恬见状,更加坚定了要带猫咪去看医生的决心。 她快步回到屋内,环顾四周,找到了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布料,轻轻地包裹住猫咪的身体,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抱了起来。 去诊所的路上,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保持平稳,以免给猫咪带来更多的痛苦。 兽医诊所内。 兽医戴着口罩,眼神专注而冷静,他仔细地为猫咪进行着全面的检查。一项项繁琐而细致的检查程序有序地进行着,。 检查结果逐渐浮出水面,兽医的眉头紧锁,他沉重地告诉田恬:“这只猫咪的受伤,很可能是人为造成的。” 这句话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狠狠地刺进了田恬的心。她感到愤怒,“人为的?” “对啊,你看它不哭不闹这么亲人,很有可能是家养的猫咪或者是有人长期喂养它,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给了很多虐猫人伤害它的机会。” 为何有人会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田恬简直不敢相信。 “这种程度的骨折,只能做个手术,后期好好静养,手术费用是8千元,要先交1万元押金,怎么样,要治吗?”兽医问着田恬,等着她的回答。 很多好心人捡到了猫咪之后,都会送到诊所来检查,但是最后能真正为猫咪的病情负责到底的,还是少数。 大部分人面对治疗费用的时候都会犹豫一下,选择不治疗。 看着这只无家可归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小猫,田恬无端地想起了自己。只思考了一秒钟,她便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医生,我治,麻烦您治好它。”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力量。 医生点点头,“像你这么负责的人不多了,我给你减免一些营养用药的费用,去缴费,我去准备手术。” “好的,谢谢医生。” 手术安排在半小时之后,田恬看着猫咪乖乖躺在床上的样子,想要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她发现,这只猫咪的照片竟然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思考了一会儿,她猛然想起,她好像是在前一个租客的朋友圈里见过! 想到这儿,她马不停蹄地打开了那人的头像,把带着猫猫的照片翻出来,和自己刚刚给猫猫拍的照片放在一起对比。 果然是同一只白猫! 她脑子里轰隆作响,赶紧给女孩发去了消息。 田恬【小姐姐,请问你在城西小区住的时候,有没有养过一只白色的小猫?】 对面女孩立刻秒回【养过,可是后来她走丢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田恬把刚拍的照片发给了她【你看看是这只吗?】 【对!就是这只!呜呜呜它这是怎么了?】 终于对上了,田恬把发现猫咪受伤的事情和送到诊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对面的女孩说了一遍。 【天呐,我的小白肯定是拖着受伤的脚独自找回家的,该死的虐猫的,把小白伤成这样,大哭jpg。】 【没事的,医生说做完手术之后好好养一养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 【小姐姐你人太好了,谢谢你救了它,手术费花了多少钱,我可能暂时手里没有太多钱,可以分期转给你吗?后期还得麻烦您照顾她,我买一些猫咪的日常用品和猫粮送到你的地址,你看行吗?】 田恬看着消息,心里暖暖的,对面的女孩也是个负责任的铲屎官呀。 【费用什么的不用着急,我帮你照顾它,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可以来望京接它。】 【好诶,谢谢你!】 等猫咪做完手术之后已经是凌晨了,田恬一个人走夜路回家,心里却一点都不害怕。 她做了一件让她心里特别开心的事情心情都跟着轻松起来了,甚至在看到宠物医生给猫咪看病时候的专职神情的时候,心里莫名地想象着自己成为一位宠物医生的样子。 想着想着,她就萌生了去宠物医院做学徒的打算。 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样,她救了猫咪的命,猫咪给她指引了未来的方向。 到家的时候,那女孩点的外卖已经送到了,田恬翻了一下袋子,里面猫砂盆、猫粮等养猫的刚需用品应有尽有,不仅如此,一起来的,还有一些送给田恬的零食和两杯奶茶。 田恬一直以来都喜欢吃甜食,对面的小姐姐就像知道她的口味一样,加了很多糖。 她美滋滋地拍下了照片,发给对面的女孩【收到了,谢谢奶茶哦~】 对面的人并没有回复,田恬猜想到她可能是已经睡着了,并没有在意。 抱起包裹,她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关门的一瞬间,漆黑的楼道尽头,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兜里的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她赶紧按下了静音键,随即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田恬的房门旁,耳朵贴着墙,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第338章 计划初步失败 田恬进了门,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天亮了,这一天一夜遇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实在累 得够呛。 快速地冲了个澡,她准备好好地睡一天,在手机上设置了一个下午2点的闹钟,她跟宠物医生约好的那个时间去看小白猫。 经过了这么一折腾,她困极了,头一接触到枕头就睡着了。 小美趴在门口听了许久都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异样的声音传来,她低头打开手机,翻看着连接微型摄像头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能清晰地看到田恬睡得床,而那两杯奶茶,正放在床头柜上,一下都没动。 居然没喝,真是可恶。 小美精心“调制”的奶茶,竟然就这么被她丢在一旁。 她的心里涌起了一种阴谋没有得逞的气急败坏。 半晌,等看到田恬沉沉睡去的画面,她平静了下心情,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梯。 今天她不喝,不代表她明天不喝,只要她喝了,她的计划就能立刻实施了。 走出楼门,她才发现天马上就要亮了,已经有一些老人出来在小区花园里健身。 这小区住的都是一些好几十年的老住户,彼此之间很熟悉,对陌生的面孔会比较敏感,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如果被人看到了,后面的事情不好说。 她把帽衫紧紧地扣住了半张脸,低着头朝小区门口走去。 回诊所的路上,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是胡一蝶的来电。 她连忙接了起来,“喂?一蝶,怎么了?” 胡一蝶的声音十分焦急:“小美,你昨天从我家走的时候,有没有看到田恬啊?” 小美心里暗叫不好,胡一蝶这是开始担心田恬的安危了,她当初把田恬留给胡一蝶的字条收走,就是想造成田恬想要自杀的假象。 她在那杯奶茶里添加的农药量足以够让田恬能够一命呜呼了,这么热的天气,隔音这么好的老小区,根本没人注意到她的消失。等上个十天半个月,她的尸体就会高度腐败,到时候,她再以“田恬”好朋友的身份,和中介公司取得联系,把死者的尸体带走。 中介公司肯定是不愿意把事情闹大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肯定会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田恬的消失,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现在计划失败了,她只能从长计议。 她赶紧对着话筒说:“看到了啊,我在她后面走的,她走之前还跟我说来着。” 胡一蝶松了一口气,但是语气仍然焦急:“那她都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说她去哪了?” “她说她觉得住在家里有些不舒服,她想出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话里话外就是想自己租房,想一个人静静什么的。” “……” 听到这话,胡一蝶心里满满的都是失落。 小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开始安抚道:“一蝶,我觉得,你有时候就是好心但是不落好,你这么为她着想,但是她可能还觉得住在你家不自在呢,你也别往心里去。” 胡一蝶有些迟疑地问:“她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小美面不红心不跳,煞有其事地说:“当然了,我还特意问了一下,她说话比较委婉,但是大概的意思就是这样。” 胡一蝶看着手指上的倒立刺,上面渗出点点的血红色。 “好,我知道了,你上班。” 小美趁热打铁,“一蝶,其实我觉得那女孩总是防着我们一样,总归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心思太多了,你别太难过了,有些人不值得你的良苦用心。” 小美是真的很珍惜胡一蝶这个好朋友,一蝶是她目前最信任的朋友了,她不想看到一蝶像夏荀和郑小天一样,被那些坏人波及到。 “嗯。”听筒里传来了胡一蝶一声闷闷的应答。 “对了,盼儿怎么样,好点了吗?”她又问。 “嗯,好多了,目前没什么问题。” “润谦呢?” “他的假肢适应起来也还可以,就是还需要大量的练习,这个急不来。对了,过几天去墓园的事情,我和盼儿都能去,我今天就去采买东西。” “好,那天我去你家,我们集合一起去。” 挂了电话,小美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看着天边升起的朝阳,就像是看到了逝去的郑小天从晨曦中朝她款款走来,笑得憨憨的。 她也笑了,对着虚幻的光影喃喃地说:“傻子,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你放心。” …… 闹钟响起的时候,田恬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想起了自己今天要去看小猫的事情安排,立刻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快速地洗漱,换衣服,脚踏进鞋子里,带上钥匙就冲出了门。 那两杯奶茶,被她忘得死死的。 手机上又有了几条新消息,都是来自那个小妹妹的。 【小姐姐,麻烦你今天去看猫咪的时候给我拍一个小视频,我想看看它的情况,可以吗?】 【小姐姐,我给你点的奶茶记得喝,别客气~】 【小姐姐,你醒了吗?】 【小姐姐,你别不理我诶。】 看着小妹妹的消息越来越急切,她连忙回复。 【对不起昨天睡得太晚了,我现在才醒,已经到医院了,我猫猫的照片发给你。】 随后,她拍了猫猫手术后的不同角度的照片,一口气给小妹妹发了过去。 小美已经上班了,她站在柜台里,看着田恬好端端地给自己发的消息,气的牙痒痒。 原本还想着她今天醒来之后很有可能会把那杯奶茶喝掉,没想到居然也没有。 不用等到晚上奶茶就会变质,她肯定更不会喝了。 不过转念一想,昨天她只顾着想着想要最快速地让田恬去死的方法,所以毫不犹豫地用了农药,但是这个方法还是太冒险了,虽然效率比较高,但是也极其容易被对方察觉出来农药的异味。 到底什么办法能让田恬一定会上当又一定会让她死的神不知鬼不觉呢? 心烦意乱的她把手机狠狠地拍到了桌面上。 店里的同事看到她气鼓鼓的样子,有些疑惑地问:“小美,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脸色那么差?” 她连忙调整好表情,微笑着面对同事,柔声说:“没有,我可能就是有点没睡好,最近总是没精神,一会儿喝点咖啡提提神。” 女同事看到了她脸上硕大的黑眼圈,心疼地说:“你睡不好就该吃些安神补脑的好好睡一觉,千万别喝带有太多咖啡,那里面有让人精神兴奋的物质不假,但是喝多了对身体影响很大的,我有一个远方的表弟就是,一开始喝咖啡上瘾,家里给他咖啡瘾断了,结果他又迷上了那种提神醒脑的药,后来昏迷住进icu了,现在是植物人。” “植物人?”小美惊讶地问。 第339章 慢慢来 女同事一脸惋惜地说:“可不是咋的,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后来天天就跟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谁能知道他就是因为一瓶药就这样了?所以说很多东西千万不能上瘾,你也别喝咖啡了。” 小美有些狐疑地问:“你说的这是真的吗?听起来怪吓人的。” 女同事一拍大腿,生怕她不信似得,声音都提高了些:“妈呀,这件事在他们当地都上新闻了,你现在去网上搜还能搜到呢。” 小美将信将疑地打开了手机,根据同事给的关键词输入到了网上,果然,网页上碰触了铺天盖地的新闻词条。 【据媒体报道,近日,某某市一名14岁初中生(小聪)因在课堂上服用处方药卡马西平而昏迷,最终被紧急送入icu抢救无效后致使成为植物人的事件引发社会关注。 事发后,小聪的父母告诉记者,这药吃了“能致幻,放松心情”。之他前还吃过几次右美沙芬片,药效差不多,都是在当地某大药房购买的。购买时,药店均未向其要医生处方……】 小美作为医护工作者,是知道这两种药的,一种是属于精神类药物,另一种则属于是止咳药,很常见,目前还并没有严格要求必须有处方才能购买,所以能轻易地买到也不稀奇。 看到这个消息,她心里倒是有了灵感。 既然不能一击致命,用这种具有成瘾性质的药让田恬慢慢地痛苦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让她自己养成了成瘾的体质,到时候根本不需要她再处心积虑地计划什么阴谋了,她自己就会到处去找药了,那样岂不是更好玩吗? 想到这里,她眼里闪过一丝邪恶的光。 说干就干,她先是利用自己是医护人员的身份便利,伪造了处方单,随后去找了一个离自己工作的诊所很远的药店去购买这两种药。 她很聪明,既然要做长线的这种计划,就一定要注意到任何一个细节的合理性,防止自己出现任何的纰漏。 这两种药不如农药的味道大,但是需要大量的服用才会上瘾,所以她又灵机一动想了一个办法。 …… 三天后,田恬抱着小猫咪出院了。 小家伙的前腿被石膏包裹的好好的,看起来十分可爱。 小家伙到家之后,完全没有表现出害怕的神色,很快就习惯了这个家,累了就躺在猫窝里睡觉,还响起了舒服的呼噜声,也会用猫砂。 田恬还是第一次独自养小动物,看到猫咪大口大口吃饭的样子,她心里很治愈。 她连忙把这份喜悦发给了猫咪的主人。 对面小妹妹很热情地回复了她。 【谢谢小姐姐,看到它现在状态这么好,我真的好欣慰啊哈哈,看它吃得好香我都饿了,我给小姐姐点外卖~就当是我的一份谢意,不要拒绝哦~】 田恬知道小女孩想感谢她的心思,欣然答应了。 很快,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田恬打开门,看到了个全副武装的外卖员。 宽大的衣服裤子还有硕大的遮阳面具让人看不出是男是女,这么热的天气还穿的这么多,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她也没在意,或许是人家身上有疤痕不愿意露出来呢。 在国外的那些年经历让她对很多事情和人都保持着宽容理解的心态。 她接过了外卖,照常说了一句:“谢谢你。” 关上门之后,她拎着外卖走到书桌上,转头一瞥,却看到小猫不见了。 咦,刚刚还在这里吃猫粮的啊,现在怎么不见了? 心中涌起了浓烈的不安,她赶紧着急地想喊猫咪,却发现自己还不知道猫咪的名字,只好学着猫咪说话。 “喵~” 一声声学着猫叫,试图把它吸引出来。 找了半天,最终在床底下看到了猫咪,那只猫咪瑟瑟发抖地躲在床底下,身体蜷缩得紧紧的,仿佛是一个小小的、无助的绒球。 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不时地四处张望,却又不敢轻易挪动分毫。尾巴紧紧地贴在身侧,偶尔因为害怕而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 田恬有些奇怪,怎么就取了个外卖的功夫,小猫就变成这样了。 想到猫咪可能是有些怕生,她也没太在意,不再强求她立刻出来,就把猫粮碗放在了床底下的缝隙里,就远离了那里。 重新回到了书桌前,她已经饿得不行了,打开包装盒就开始吃了起来。 是她喜欢的麻辣烫,还有一大杯加满糖的杨枝甘露,虽然有些洒出来了,但是不妨碍它们的美味。 她吃得很开心,摄像头另一边的小美看着监控画面更是开心。 也不枉费她点完外卖之后在田恬家楼下拦着外卖员截胡了外卖,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把药加到饭菜里,最后再伪装成外卖员送到了田恬的家门口。 这整个计划万一其中有任何一点纰漏都容易露馅。 不过好在,现在算是成功了。 成功一次,就能成功很多次。 她端起手边的水杯,对着监控视频里正在喝奶茶的田恬隔空碰了一杯,阴笑着说:“干杯,田大小姐,我们慢慢来。” 吃饱喝足之后,田恬把垃圾收好,第一时间扔到了楼下。 养猫咪就要有合格铲屎官的觉悟,一定不要把垃圾留在房间里,不然很容易让猫咪误食生病。 上楼梯的时候,田恬忽然感觉到头像是被一层厚重的云雾包裹。她试图站稳脚步,却发现地面似乎在轻微地摇晃,让她有些站立不稳。 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只想闭上眼睛,让这股晕眩的感觉快点过去。 快步回到了家里,她没洗漱就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第340章 危险的美梦 她缓缓地沉入梦乡,意识如同被温柔的羽毛轻轻包裹,带着她穿越时空的界限,回到了那个充满温馨回忆的地方——曾经住的别墅。 在梦里,家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她走进大门,穿过花园,身旁的每一棵花草都是那么触手可及。 推开客厅的门,客厅中,柔和的灯光洒满每一个角落,她隐隐约约听到了餐厅传来的阵阵笑声。 循声走去,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还有一个硕大的三层水果蛋糕,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爸爸、妈妈和弟弟围坐在桌旁,不约而同地回头看着她笑,笑容温暖而灿烂。 田恬惊讶地捂住嘴,刚要开口说话,却愕然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她看到自己身旁走过去另一个“自己”。 “她”一脸稚嫩,还带着明显的婴儿肥,显然只有十几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裙摆轻柔地拂过地面,上面点缀着细腻的粉色纱边,是她那时候喜欢的风格。 房间里,到处都飘着粉色的装饰气球,和粉色的玫瑰花瓣,它们在空中轻轻摇曳。 爸爸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瓶精致的香槟,笑容满面。 田恬亲眼看着爸爸轻轻地拉起“她”的手,一起走向餐桌中央,俯下身对“她”温柔地说:“我们小公主又长大了一岁,爸爸教你开香槟好不好?” 妈妈在旁边举着相机,对准着两人,笑着说:“来,你们爷俩看这边。” “她”朝着镜头甜甜地一笑,伸出了两只手指,摆了个可爱的剪刀手。 随后,小手开始朝着香槟瓶子跃跃欲试。 突然,随着“嘭”的一声,香槟瓶被缓缓开启,那一刻,幸福的泡泡仿佛溢满了整个空间,也溢满了她的心田。 “嘭!” 田恬被剧烈的声响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躺在床上,周围是一片寂静的夜色。 原来,那只是一场梦…… 她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打开灯,去查看声音的来源。 环顾了一圈屋子,只看到了小猫正坐在书桌上,而原本应该在那里的小娃娃摆件掉落在了地板上。 “是你干的好事,小坏蛋~”田恬一边捡起小娃娃,一遍朝着小猫嗔怪着。 小猫眨着眼睛,不喊不叫,安静得像个摆件。 田恬瞬间就心软了。 她把摆件放在了桌子里侧,随手把小猫咪抱在了怀里,摸了摸小猫的头。 小猫咪瞬间就在她怀里亮出了自己软软的肚皮。 这是示好的表现,田恬知道,她摸了摸猫咪的肚子,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热,来冲淡自己从梦里醒来的那份失落。 过了半晌,她的肩膀微微抖动,一颗眼泪掉在猫咪白色的毛发上,晶莹透明。 小猫咪并没有躲开,它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静静地注视着主人。 接着,它的小爪子轻轻地、试探性地碰了碰主人的脸颊,那触感如同春风拂面,见主人没有拒绝,小猫咪便更加大胆起来,它用自己那柔软而温暖的小舌头,轻轻地舔舐着主人眼角的泪水,动作温柔又可爱。 每一下舔舐都似乎在无声地说着:“别怕,有我在呢。” 简单而又纯粹的行为,渐渐地抚平了田恬心中的褶皱,让那份沉重与悲伤慢慢消散。 田恬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泪水也被这份意外的温暖所替代,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 “你怎么那么贴心啊,我暂时给你取一个名字好不好?就叫小贴心?” “喵~”小猫咪好像很喜欢这个名字。 这天晚上,田恬第一次抱着猫咪一起睡觉,也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地给猫咪准备了一天的猫粮和水,就出了门。 她今天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去找工作。 手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按照这个花钱的速度,下个月的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不过,去找工作之前要先把肚子填饱,她还是走到了楼下的馄饨店。 今天店里的人不是很多,可能是过了饭点,只有灵星的几个老年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田恬进了门,坐在一张略显陈旧的木桌旁,面前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馄饨。她正小心翼翼地吹凉勺中的馄饨,准备享受这简单却满足的一刻。 就在这时,店门被轻轻推开,一阵热风吹拂进来,随之而入的是个戴着巨大银色耳环的红发女孩。她一脸不悦,眉头紧锁,手里紧握着手机,朝着后厨走去。 “你怎么能这样!说好了的,我把摄影师的档期都买下来了,结果你却放我鸽子!现在我这边的损失谁来承担?” 田恬隐约能听到她略带愤怒的声音,语气中夹杂着失望和不满。 挂了电话之后,女孩冲着正在煮馄饨的女人说着:“妈,给我煮一碗红油的,多加香菜!” “好好好,你去坐,你这是怎么了,气这么大?谁惹你了?” 女孩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可乐,一屁股坐在了田恬的对面,吐槽道:“可别提了,我都烦死了,我的服装店不是马上要开业了吗?我准备先拍一批衣服,想拍的好看点,就在网上约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模特,她那个架子大的很呀,摄影师、摄影棚、摄影机器、化妆师通通都要专业的,我全都答应她,结果啊,本来预定的今天10点就要拍照,她8点给我打电话说她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你说气不气人!” 老板娘眉头紧蹙,帮女儿吐槽:“还真是不讲信用,这样的人干不长,别生气了楠楠,妈给你炸个蛋,让那些垃圾人垃圾事都滚蛋!” “好嘞~谢谢妈妈~还得是亲妈靠谱啊~”女孩抬头笑着撒娇。 田恬抬起眸子,透过淡淡蒸汽看着那一对温馨的母女,心里不禁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和妈妈也是这样。 思绪再次飘到了很久之前,她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第341章 误打误撞找到工作 吴楠楠仰头喝着冰可乐,不经意间和田恬的双眼对上了视线。 一瞬间,她也怔松了一下。 那女孩也太美了。 田恬的脸在一片淡淡的水蒸气后面,仿佛时间在她身边都放慢了脚步。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雕琢,眉眼间透露出一股清冷又柔和的气质,既纯净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神秘。 那双眸子深邃明亮,而嘴角边不经意泛起的微微笑意,又为她平添了几分温柔与亲和力。 忽然,电风扇的风吹过去,将她的长发轻轻吹拂,水蒸气也晕开,动起来的一瞬间,更美了。 被眼前不期而遇的美女深深吸引,吴楠楠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 她鼓起勇气,脚步轻盈地走向那位气质独特的女孩,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嗨,你好!”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既友好又自信,“我刚刚注意到你了,觉得你简直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我是开了一家服装网店的,一直在寻找有特色的平面模特。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我相信,你的独特气质一定会让我们的衣服更加出彩!” 说着,吴楠楠满怀期待地望着她。 田恬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招呼吓了一跳。 吴楠楠赶紧解释:“我不是骗子,我的店铺你上网一搜就能搜到,叫''''就是我名字的缩写,虽然我才刚刚起步,但是我的目标是做个原创的服装品牌,我原本是请到了一个着名的模特,但是……” “我知道,我刚才听到你的电话了。”看着吴楠楠急忙解释的样子,田恬赶紧跟她说。 “ok。”吴楠楠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刚才就是太生气了,平时我对员工还是很好的,你不要有什么鼓励,然后我出的模特拍摄费用也高于业内平均水平,我是真心想找人合作的。” 听到能赚钱,田恬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但她想了想,有些难为情地说:“小姐姐,谢谢你来找我,但是我……我从来都没有当过模特啊……” “哎呀!那都不是事,就你这个外貌条件,随便摆几个姿势都好看,我可以教你!” “真的可以吗?”田恬有些迟疑。 “那可太可以了,你可比那个甩大牌的模特好看多了,不信你看看她的照片和姿势。” 事实证明,照片看起来越简单的照片,拍起来就会更难。 从中午开始拍摄,到晚上10点结束,整整将近10个小时,才最终拍完了吴楠楠店里的所有需要上架的衣服。 田恬已经累虚脱了,瘫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休息。 吴楠楠兴奋地看着电脑上的照片,转头给了田恬一个热烈的拥抱,“田大美女,你可真是我的大救星,就你这个表现力,我店里的衣服肯定能火!” 摄影师也找到她,礼貌地递过来一张名片:“田小姐,你有兴趣接商业合作吗?我这边有很多不错的资源,都在找像你这样优质条件的小姐姐。” 田恬有些迟疑,她是误打误撞进了这个行业,还有点没想明白要不要当成专职工作去做。 吴楠楠见她迟迟不答应,立刻就帮她把名片接过来:“还犹豫啥啦,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哒!姐妹,你火了以后可千万别忘了我哈,到时候给咱们这小店宣传宣传。” 田恬笑着点点头。 吴楠楠拍了拍手,对周围的工作人员说:“大家今天辛苦啦!走,今天楠姐请大家吃宵夜!” “楠姐威武!” “我要吃烧烤!” 周围的设计师和客服等都笑着应声。 吴楠楠朝田恬问道:“你想吃什么?” 田恬从包里拿出手机,看着上面铺天盖地的都是小妹妹询问猫咪状况的未读消息,她不好意思地对吴楠楠说:“我就不去了,我家里有只小猫刚做完手术,我一整天没回家了,有点担心她,你们去吃。” “啊?那行,确实是小猫咪比较要紧,有什么事情你就给我发微信,咱们都是住在一个小区的,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吴楠楠大大咧咧地说。 “好!”田恬同样回应了一个明媚的笑。 吴楠楠送了田恬出门,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敲击了几下。 田恬的手机应声响起提示声,打开后就看到了一个明晃晃的5千块转账提示。 “这么多?!”田恬有些诧异。 吴楠楠笑得豪爽:“一小时500,不多!” …… 虽然赚到了钱,但回家的路上,田恬还是舍不得打车,而是坐了最后一班公交车,晃动的车厢差点让她睡着,等车停在家门口小区的时候,已经临近了11点。 她强撑着精神,走到了家门口,却惊喜地发现地上放着一份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外卖。 此刻的她已经饿得不知道饿是什么感觉了,看到温热的外卖,心里很感动。 她很喜欢自己的新生活,也很喜欢最近遇到的两个新朋友。 进门之后,看到小猫咪在门口迎接,她的心情更好了。 检查完猫咪的情况之后,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小妹妹,又再次谢谢了对方订的外卖,她又去洗了个澡,才坐在书桌前开始吃饭。 一边吃饭一边在手机上搜索着作为服装模特的注意事项。 了解的越多,她越是害怕,她担心自己有一天真的活跃在各大网页上,越来越有知名度,爬得越高,就会摔得越惨。 毕竟,她有一双堪称是黑历史的父母,这是永远都洗不白的。 想到这儿,她心情就低落到了谷底。 默默地吃完饭,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床上,感受着困意慢慢袭来。 可是,就好在在这一刹那,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身体开始变得轻飘飘的,如同被温柔的微风轻轻托起。 疲惫感如同晨雾般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新与活力。 与此同时,她心中的低落情绪也仿佛被温暖的阳光逐渐驱散,心情莫名变得轻松。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轻松与自在,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田恬闭上眼睛,陷入了另一个美梦…… 第342章 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接下来的日子,田恬的生活开始变得忙碌,来找她拍照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吴楠楠那里的日常拍摄工作之外,摄影师介绍给她的工作机会也很多。 她经常忙碌的吃不上饭,饮食极其不规律。 不过,她一直都挂念着小猫咪的身体,所以不管多晚都会回家,而晚上的那顿宵夜,小妹妹会雷打不动地给她点上一份可口的外卖和奶茶。 渐渐地,她开始习惯了这顿饭,也习惯了这个远方从没见过的姐妹。 内心对于亲密关系的向往让她对这个小妹妹越来越信任,甚至开始对她袒露了心声。 或许是大家只在网络上聊天,不会涉及到现实生活中的联系,所以田恬反而能够放下警惕,和她能够敞开心扉好好地聊天,把心里的很多历程都讲了出来,互相吐露心声。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中元节,是胡一蝶和小美约定好一起去墓园看望郑小天的日子。 这天一早,小美就先打了一辆车到了胡一蝶家,上楼吃过早餐后,两人又带上盼儿,拿上了东西,再次打车前往墓园。 中元节前来祭拜的人会比较多,两人特意选的时间很早,比较清净。 阳光斜洒在静谧的墓园小径上,胡一蝶和小美一人一手牵着盼儿的左右手,另一只手腾出来带着鲜花和贡品,缓缓步入这片承载着思念与回忆的地方。 她们的脚步虽轻,却每一步都踏得沉重,墓园中的空气中弥漫着挥不散的哀愁。 三人的脚步停在一块墓碑面前,看到墓碑上的灰尘的第一眼,小美的眼就开始闪烁泪光,心中涌动的情感像是潮水,难以平息。 一年了,时间似乎并未能完全抚平她心中的创伤,反而让这份思念更加深沉。 她蹲在地上,把手中紧握着的白色花束轻轻地放在墓碑旁,接着开始拿出湿巾,轻轻擦拭着上面的每一块,动作轻柔,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 胡一蝶则在一旁,把购物袋里的贡品一个接着一个地摆在地上。 盼儿还小,不完全理解死亡的意义,只知道小天哥哥已经不见一年了,她能感受到姐姐们的悲伤,小手紧紧抓着她们的衣角。 这一刻,墓园里除了风声,就只有小美低声的抽泣声。 胡一蝶看着小美这副悲伤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想要说点什么来帮小美舒缓一下。 她低声细语,分享着过去一年中发生的点点滴滴。 “小天啊,你夏荀哥又减刑了,他在里面表现挺好的,最快年底就能出来了,到时候,他一准就能过来看你。” “盼儿正式入学了,成为了一名小学生,又长高了6厘米,你看,她是不是越来越漂亮?” 她伸手把盼儿揽进怀里,示意她说话。 盼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尽量让声音清脆:“小天哥哥,我每天都有好吃的饭菜,再也不会挨饿受冻了,在学校里同学和老师都很关心我,我每天都过的很快乐,但是……你一个人住在这个地方会不会冷啊?会孤单吗?” 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墓碑上郑小天的黑白照片。 胡一蝶安慰着她:“不会的,你看小天哥哥的周围有很多的好朋友陪伴着他的,他们也会在一起玩游戏,就像你和你的同学一样。” 盼儿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了最喜欢吃的大白兔奶糖,放在了墓碑前。 胡一蝶温柔地摸了摸盼儿的发顶,“盼儿乖,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 说完,胡一蝶就牵着盼儿的手,走到了一旁。 她这样做是为了留给小美和一个单独的和小天说话的空间。 两人走后,小美的指尖轻轻拂过碑上的文字,仿佛这样就能再次感受到郑小天的温度。 半晌,她轻轻开口:“我加薪了,每个月能多拿一千块,夜班也没有以前多了。” “田咏德还没提审,不过死刑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等他执行死刑那一天,我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你。” “我妈不再逼我相亲了,我也没想过成家结婚的事情,我要帮你报仇。” 说着说着,她的眼神中像是燃烧起了熊熊的怒火,双拳紧握,仿佛要将所有的悲痛和愤怒都凝聚在这一刻。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我答应你,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帮你报仇,现在我的计划已经得到了初步的成功,那两个恶魔的女儿现在就被我控制在手心里,还需要一些时间,再等等,她就能亲自去下面跟你亲自道歉。” 眼中的泪已经流干,红血丝爬满了她的眼白。 她挺起胸膛,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了身。 胡一蝶和盼儿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两人朝她招手。 小美平复了下心情,朝着二人走去。 “走。”胡一蝶拍了拍她的肩膀。 两大一小的身影逐渐远去,墓碑四周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阳光依旧斑驳地洒在墓碑上,似乎在试图温暖这片冰冷的土地。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细微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墓碑旁边的那束花,忽然轻轻地掉落。 花束中的花朵散落开来,有的落在墓碑上,有的则静静地躺在草地上。 …… 出租车驶回市中心的途中,小美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屏保,胡一蝶很担心她的精神状况,她想了想,提议道:“小美,待会儿路过汉光百货的时候,我们去里面逛逛,给盼儿挑几身衣服,她马上要文艺演出了。” 小美怔怔地回过神,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好,那就一起去。” 靠着逛街的幌子 ,胡一蝶让小美的脑子忙了起来,逐渐忘了墓园里的沉重心情。 给盼儿买了好几套衣服后,她又拉着两人去吃了烤肉。盼儿吃起肉来开心地笑个不停,开始叽叽喳喳地分享自己在学校发生的有趣事情,逗得两个姐姐咯咯直笑。 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胡一蝶负责给两人烤肉,小美和盼儿笑得前仰后合。 忽然,小美的视线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表情瞬间石化。 是田恬,她正和几个人有说有笑地朝这家店的方向走来。 第343章 不良反应 小美当即做出反应,绝对不能让胡一蝶看到田恬的出现,她必须让田恬在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里。 盼儿看到了小美的表情变化,有些疑惑地朝着她视线所看的方向看去。 “小美姐姐,你在看什么呀?” 小美立刻抬高了说话的声量,大声对盼儿说:“哎呀,你看你的衣服都染上蘸料啦!” “啊?这可是我的新裙子。”小美的注意力果然被新裙子所吸引了,低头去看衣袖。 胡一蝶也附身去检查,“让我看看。” 小美的视线紧紧盯着田恬朝这边走的身影,糟了,越来越近。 她急中生智,立刻把手上的饮料洒在了地上,杯子也趁机扔在了地上。 随着“啪嚓——”一声脆响,杯子碎得粉碎,黄色的橙汁飞溅起来,染上了胡一蝶和盼儿的裙摆。 “啊!”两人异口同声,接着弯腰看向桌下。 小美赶紧抽出了纸巾,分给两人:“快擦擦,这种粘稠的果汁很难洗掉的。” 两人正低头忙着处理的时候,田恬刚好从另一侧的过道中走进来,坐在了距离他们这桌几桌之外的另一桌。 小美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发现,不过现在仍然很危险。 她朝着胡一蝶提议道:“一蝶,你带着盼儿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胡一蝶点点头,“行,我们去下洗手间。” 这种商场的餐厅里是没有独立卫生间的,需要去楼层里设立的公共洗手间。 等到两人的身影走出店门,小美朝着前来打扫卫生的服务员悄声说:“你好,麻烦您帮我一起把这些肉烤一下好吗?” 这家烤肉店以服务好而着称,服务员没有任何疑问地答应了。 十分钟后。 胡一蝶领着盼儿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了等候在门口的小美。 “你怎么过来了?”两人都有些惊讶。 小美装作自然地笑笑:“我忽然有点想吃火锅了,就把剩下的肉都烤好了,我们带着烤肉去火锅?我请客!”她举着手里的东西 “好诶好诶,我想吃火锅!”盼儿是个小吃货,一听到吃好吃的就开始兴奋。 “好,那就走着~”胡一蝶看到小美振作起来了,也欣然答应了她的提议。 几个人开开心心朝着另一个楼层的火锅店走去。 没人注意到,小美偷偷地回头看了看那家烤肉店,眼里闪过一丝狭邪。 …… 烤肉店内。 一群人围坐在烤肉架旁,欢声笑语不断。炭火上,一块块鲜嫩的肉块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大家手里拿着烤好的肉串,大口品尝着。 吴楠楠一边翻转着烤肉,一边大声招呼着各位:“大家都别客气哈,敞开了肚皮吃,今天所有的消费由我吴老板买单!” “吴老板人品可以啊!怪不得新店刚开不到半个月就做到了单日销售过万的好成绩!” “吴老板威武!” “来,我们一起为吴老板的初步成功干一个!” 大家纷纷起哄,随即端起了手中的酒杯。 吴楠楠咧开嘴笑得开心,她也端起酒杯,看向身旁的田恬,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各位兄弟,我谢谢你们对我老吴的支持,我的成功离不开你们,但是,在这里,我最感谢的,还是田恬,要不是她这个比专业模特还牛的表现力,我那些衣服根本就体现不出美感,也不可能成交那么多单。” “对,没错!田恬绝对是头号功臣。” 大家都对田恬的能力有目共睹。 吴楠楠伸出一只胳膊揽住田恬的肩膀,把另一只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碰田恬的酒杯,眼睛亮晶晶地说:“真的得好好谢谢你,田恬。” 田恬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没有,我还要谢谢楠楠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呢,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这个。” 大家兴致都很高,酒一杯一杯地喝,田恬也喝了一点点。 她平时是不喝酒的,但是今天,她实在是觉得吃不下东西。 明明满桌都是香气四溢、令人垂涎的烤肉,大家给她夹的肉已经在碗里堆成了小山,但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偶尔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应和着大家的欢声笑语。 实际上,她此刻正隐隐约约地感到胃有些不舒服,脑子也发胀,甚至觉得莫名的口渴。 她试图掩饰自己的不适,但眼神中的疲惫和无力却难以掩盖。 吴楠楠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担心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她无法再忍受这种不适感,向吴楠楠说:“可能是这里的油烟味熏的,我有些不舒服,我出去透透气,买杯奶茶就回来。” “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需要,没事的。”田恬笑笑。 走出烤肉店,田恬凭借着导航,走到了和微信上的小妹妹给她买的奶茶的同款奶茶店。 她轻轻地举起手,向不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帮我做一杯珍珠奶茶,糖加满,麻烦您快点,谢谢。” 服务员迅速为她准备了一杯奶茶。田恬接过奶茶,感激地微微一笑,然后轻轻地啜饮了一口。 顿时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心田,但是和平时她喝得味道一点也不一样,那种不适感也并没有消散。 她疑惑地看了看奶茶杯子,朝奶茶店员工确认道:“您好,这杯奶茶您是不是做错了。” 店员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朝着配料表详细地对应了一遍,然后微笑着再递给她:“小姐,这款奶茶我没有做错哦,就是这个配方。” 田恬摇摇头,“不对啊……” “我再要一杯。” 店员快速做了一杯新的递给她。 这次,田恬可以确定自己今天喝的和之前的一点都不一样,一种莫名的委屈感忽然从心底涌了上来,迅速蔓延至她的全身。 这种感觉夹杂着一种有些失控的愤怒,让她感到胸口发闷,眼眶也微微泛红。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感到这么的不适和痛苦。是身体的疲惫,还是心中的压抑?她试图找出原因,但只觉得一切都混沌不清,无法言喻。 周围人群的喧嚣声似乎变得遥远而模糊,她感觉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孤独和失落所包围。她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一切的喧嚣和纷扰,找一个安静的角落,让自己好好地哭一场。 这么想着,她就这么做了。 店员见状,吓了一跳,“小姐,你没事?” 田恬的情绪像是不能控制一样,她终于受不了了,把奶茶扔在地上,宣泄着心里的压抑。 第344章 可能是精神有问题 “砰——” 随着装奶茶的纸杯被她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奶茶猛然溅起,四处都是一片狼藉。 田恬看到地上那摊浅褐色的液体,好像看到什么灵丹妙药了一样。 她猛地蹲在了地上,双手从地板上识图把那摊奶茶捧起来,接着没有任何停顿地往嘴里去送。 奶茶店的店员害怕极了,朝着她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制止了她。 “小姐你没事?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 店里的其他员工见状赶紧把经理叫了过来。 田恬感觉内心像被一把烈火焚烧一样,强烈的灼烧感从胸腔蔓延到口腔再到四肢百骸。 她眼中带着焦急,声音带着哭腔,“我好渴,我要喝奶茶。” 四周的人快速地朝这边聚集,看热闹的人中有掏出手机的,朝着田恬的奇怪行为拍起了视频。 这么一个漂亮的美女本来就会在街上让人多看几眼,更何况是美女发疯呢。 经理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到店里的生意,立刻叫来了商场的安保人员,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准备送田恬去附近的医院。 吴楠楠看田恬好久都不回来,心里有些担心,出来找她,就看到一群人围在空地上。 她心里一揪,立刻朝着这边跑来。 “让一让,我是她朋友!” 她个子比田恬还高,力气也大,她巴拉开人群,上前就把田恬抱在了怀里。 “田恬,你怎么了,能听到我说话吗?” 吴楠楠低头去轻轻拍打田恬的脸,田恬的小脸苍白,眼神迷离,身上和额头上大汗淋漓。 “我……好口渴……咳咳……” “口渴?”吴楠楠立刻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轻轻地喂着田恬。 怀中的人终于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像是睡着了。 “好了,大家散一散,别挡着周围的空气了。”经理指挥着现场的情况。 吴楠楠有些狐疑地问向经理:“我朋友刚刚还没事呢,怎么喝了你家的奶茶就这样了?” 经理和店员一脸无奈,解释了半天,可吴楠楠可不是一个吃素的,她嚷嚷着要向经理讨个公道。 为了施压压力,她还搬出了自己有几万粉丝的社交账号还有刚刚有起色的女装店铺。 监控里的确显示了田恬是在喝了东西之后才会出现的这种行为,经理没办法,只好给出了解决方案。 “这样,你带你朋友去医院检查,但是如果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你朋友晕倒这件事跟我们有关,你都要在公共平台上给我们澄清一下,好不好?这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 “行!” 一番折腾下来,夜已经深了,吴楠楠不敢耽误一点时间,准备带着田恬前往最近的医院。 开往医院的出租车上,田恬却像清醒了一样,恢复了理智。 她知道这件事蹊跷,但是也清楚自己的情况和店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反而还给门店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她对身旁的吴楠楠说:“楠楠,我累了,我想回家睡觉,不用去医院了。” 吴楠楠瞪大了眼睛,高声说:“田恬!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多吓人,我必须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田恬看着她呵斥自己的样子,无端地想起了胡一蝶。 她也是这样,偶尔刀子嘴,其实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吴楠楠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你就给我乖乖听话,好好地接受所有的检查,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好。”田恬微笑着答应了她。 医院里任何时候都不缺人,哪个时间段都是人来人往的。 吴楠楠负责搀扶着田恬,另一个摄影师跑上跑下的,忙活到了后半夜,终于把所有的检查都完成了。 检查结果显示,田恬并没有什么中毒的情况,身体状态比较良好,除了有点内分泌失调之外一切都没什么大碍。 听医生说完,吴楠楠有些疑惑地继续问道:“可是我朋友她今天晚上当众摔东西,然后还从地上捡脏东西要吃,这种真的没问题吗?” 医生再看了看检查报告,沉思了片刻才道:“现在我们从检查结果上来看,你朋友的生理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你刚刚说的那种情况,我建议你可以去看看心理科或者精神科,或许是精神上存在一些问题。” “精神科……” 吴楠楠瞬间乱了阵脚。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精神出什么问题呢? 带着疑惑走出医生办公室,她去休息室找到了田恬。 把检查结果给她:“我就说来检查检查就安心了嘛,你看,一切正常。” 她暂时还不想把怀疑田恬有精神问题的事情告诉她,想等找个好时机慢慢跟她说,毕竟劝说田恬去看精神科比劝说她来体检科难多了。 田恬微微一笑:“我就说我没什么事情,就是最近太累了,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回家,今天晚上辛苦你们俩了。” “跟我们客气什么啊,走,送你回家。” 两个人又风风火火地打车把田恬送到了小区门口才分开。 田恬下了车,吴楠楠的心里就憋不住这个秘密了,她朝着摄影师男孩说道:“大伟,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得精神方面的问题呢?” 大伟有点累,懒洋洋地搭着话:“很简单啊,有的人是天生遗传的,这种的就比较可怜,没得选择。有的人就是后天收到过什么刺激,特别剧烈的那种,然后一下子接受不了,就变成了精神病了。” “你分析的好有道理啊……” 吴楠楠一边认同地点点头,一边在脑子里思考着田恬的精神问题会是哪种类型导致的呢? 另一边。 刚从晚风中走进灰暗的楼道里,田恬就感觉胸口再一次开始发闷。 窄小的楼梯里,一切的事物都像是在剧烈的晃动,脚底下轻飘飘的,像是在经历一场重大的地震。 那种要晕倒的感觉又来了,她连忙快走了几步,跑到了家门口。 门内的小猫听到她开门锁的声音,急忙在门内喵喵叫。 听到猫叫她恢复了点神志,强撑着精神进了门。 猫咪高高地扬起蓬松的白色微尾巴,在她的脚踝处蹭来蹭去,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她,嘴里一直叫着。 像是在问她为什么今天这么晚回家。 田恬蹲下身,感受一团柔软入怀,心里渐渐安静下来。 抱了一会儿小猫之后,她才去洗漱,睡前准备玩会儿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 她担心会错过小妹妹和其他合作伙伴的消息,所以赶紧插上了充电器。 果不其然,电话刚一开机,小妹妹的消息就如约而至。 学妹【姐姐,你今天怎么不理我了呀,是在忙吗?】 田恬【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不不舒服,刚从医院回来,手机没电了也没发现,不好意思。】 学妹【医院?姐姐哪里不舒服吗?】 第345章 退款!! 田恬把自己忽然不舒服的事情分享给了对面的人,小妹妹果然表达了对她的心疼 。 【姐姐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啊,或者是以前受到了什么不不开心的事情,因为我以前也是这样的,男朋友忽然去世给我的打击很大,所以我现在也经常会觉得头晕晕的,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看到这个消息,田恬忽然陷入了沉思。 最近几年她的精神高度紧绷,从知道父母从事的事情有多么不堪之后,她就试图过自杀,再加上在国外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就被迫接受。 这么多年以来,她再也没有问过自己的心情好不好,她早就学会了平静地面对生活带给她的一切。 隔着网络,她给了对面的女孩一个大大的拥抱表情。 田恬【对不起,让你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 学妹【没事,事情总会过去的,我们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姐姐,我又给你订了吃的和奶茶,你记得去吃。】 说到奶茶,田恬心里也有了一点点的狐疑。 为什么自己会在奶茶店门口忽然出现那样的症状,为什么对那杯奶茶会充满渴望? 她欣然接受了对面女孩的好意,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看看这杯奶茶和她在商场喝的会有什么不同。 很快,外卖就到了。 她去取餐,却发现今天的奶茶和平时并不一样,换了一个新的牌子。 疑虑一下子就消散了。 她不再怀疑奶茶的问题,甚至开始怀疑了自己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这么疑神疑鬼的。 而电话另一边的小美,早就在朋友圈里刷到了田恬在商场的奶茶店门口发疯的视频,虽然视频上打着马赛克,但是她结合了今天在饭店里偶遇了田恬还有刚刚她跟自己分享的话,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这是药物起了反应,让田恬产生了依赖性,如果超过24小时不吃,就会感觉浑身无比的难受。 她开心得不得了,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她要加大剂量,让田恬欲罢不能。 田恬的生活越来越忙,和学妹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对方对她的关心也是慢慢升级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对点外卖送到她家,后来演变成了田恬在哪里拍摄,她就会把外卖点到哪里。 田恬并没有怀疑过这个学妹的心意 ,一直都以为她是在报答自己救助了她的猫咪。 吴楠楠倒是对田恬发病的那个片段一直都抱着极大的好奇心。 尤其是听了摄影师大哥的话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对田恬的过去一无所知,于是,她准备找个机会和田恬聊一下。 一天中午,刚结束了一个新的拍摄任务,两人坐在工作室的沙发区休息。 吴楠楠看了看坐在角落里揉腿的田恬,忍不住问她:“田恬,其实我是南方人,上小学的时候跟着我爸的调动才来到望京的,你是本地人吗?” “你是南方人啊,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是地地道道的望京女孩,我是出生在望京的。” 田恬笑眯眯地说。 吴楠楠点了点头,假装不经意地问:“我爸后来下岗了,他们俩就干起了馄饨店,我从小就吃到大,现在有时候打嗝都是一股馄饨味,哎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呀?” 拐来拐去,轻巧地落在了这个话题上。 田恬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她微微垂下了头,轻声说:“我爸妈……很早就过世了。” “过世了?!”吴楠楠惊讶地喊出来,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特别不礼貌,随即赶紧捂住了嘴,“对不起田恬,我不知道是这样的……” 她想过很多原因,唯独没有想到过会是因为这个。 田恬微笑着说:“没事的,都过去了。” 虽然面上表现得很轻松,但其实她每当想起爸妈的名字都会心里一抽。 就像现在,她觉得好像有一只手在心口处一直挖啊挖,让她无法呼吸。 “我先走了,楠楠,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再打电话给我。” “啊……啊好的。”吴楠楠还在自责中,急忙站起身来送田恬出门。 等田恬走后,她懊恼地捶了自己的脑袋一下,“真是够呛,我怎么就那么直接地问人家啊,这不是给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大伟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看到吴楠楠的样子,疑惑问道:“怎么了这是?” “别提了。”吴楠楠懊恼地甩了下手。 大伟也不再多问,他坐到沙发上,打开微博刷着帖子。 忽然,他的视线被一个帖子吸引住了。 【近日,有目击者在商场发现一名举止奇怪的女孩,经调查证实,该女孩竟是人贩子田咏德的女儿。】 他打开新闻标题下的视频,越来越眼熟,最后一拍大腿。 “我的天,这不是田恬吗?” 吴楠楠凑过来,“什么东西?” 帖子下面有很多人都在盖楼跟帖,里面有很多知情者冒出来,在评论区里发了田恬的学生证,还有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全家福合影,甚至还有声称是田恬的同学的人,直接指认了田恬的身份。 看到这些,你吴楠楠的瞳孔震颤,“这都是编的,刚刚田恬还跟我说她爸爸妈妈都……” 旁边的电脑发出了一连串的消息提示声,打断了吴楠楠的话。 这些提示声是电商平台的消息,平时都是为了接待用户用的。 她不敢怠慢,立刻打开了平台,却看到铺天盖地的要求退货的消息。 “你们店也太没有道德了,居然敢用人贩子的孩子做模特?退款!” “颜值就是正义吗?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她爸妈可是死刑犯,她居然可以抛头露面,这真的合理吗?退款!” “田咏德的黑手下不知道弄死了多少个无辜的女孩,你们店也是做女装的,就这么吃人血馒头,真当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吗?退款!” “退款!!!” 消费者们用大量的感叹号来发泄着不满 ,吴楠楠整个人木在原地。 第346章 被抛弃的人 阳光明媚的午后,泳池派对热闹非凡。 波光粼粼的浅蓝色池水里满满的都是身穿火辣泳装的男男女女,彩色气球漂浮在空中,欢快的音乐响彻四周,欢声笑语不断。 岸边的凉亭里,徐捷半躺在躺椅上,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把手边的冰啤酒吸管往嘴边送。 身旁的女孩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叽叽喳喳地跟她汇报着。 “阿捷,网上已经把田恬骂死了,这也太爽了,前段时间我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惩治那个贱人呢,没想到她自己发疯了哈哈哈哈。” 徐捷勾了勾嘴唇。 “那是,这就叫做天助我也~” 网络上的舆论导向很容易操控,只需要买点水军,很快就能让白的变成黑色,死人都能说活,何况田恬本身就背着一个人贩子老爹的污点呢。 女孩开心得手舞足蹈:“有了这件事,估计她在模特圈里也混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地滚出国了,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你也太小看她了,她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情,不是也不耽误她在网络上抛头露面吗?我看她的心理素质挺强大的,再加上身边有那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胡一蝶帮着,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可能还会卷土重来。” “那怎么办啊?有那两个女人在一天,心情就不爽一天,要不然我找我哥,让他找他的那帮哥们直接把她俩揍一顿得了,让他们都戴上面具,神不知鬼不觉的。”女孩咬着牙说。 徐捷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水面上,轻轻地摇摇头,涂得娇艳的红唇一开一合。 “那怎么行,就这么轻易地惩罚她们一点都不过瘾,还是得好好计划一下,得想办法让她们身败名裂,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那怎么办啊?” “暂时我还没有什么想法,等可馨回来,她的损招可多了。” “哈哈哈确实。” 两个女孩笑作一团。 片刻,她掀起身上的粉色毯子, 露出一身黑色的比基尼,伸了伸懒腰,一头扎进了泳池。 …… 田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吃过了饭就倒在了床上。 最近几天她总是觉得疲惫不堪,需要大量的补觉来缓解。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田恬从枕头下摸到了手机,刚睁开眼看屏幕里铺天盖地的解约消息。 品牌方【田小姐,我们的合作就这样结束。】 田恬【为什么?】 品牌方【田小姐,因为您的舆论导致我们品牌有了不良的影响,考虑到合作的诚意,我们不追究你的违约责任了,从今天开始双方解约。】 舆论? 田恬并不知道网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对方把相关的新闻链接发给了她。 看到视频和评论的那一刻,田恬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她从没想过摆脱掉自己的身世,但是也没想过会以这样不堪的状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想起了吴楠楠的店一直都是用得她的照片,她立刻拨打给楠楠,想要问问对方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下一秒,冰冷的机械女声从听筒里传来:“嘟嘟——对方拒绝接听您的电话。” 她怔愣在原地。 吴楠楠把她的电话拉黑了。 她随即翻出了吴楠楠的微信,编辑好文字消息。 田恬【楠楠,我看到网上的新闻了,店里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硕大的红色感叹号弹出在屏幕中央。 微信拉黑了…… 田恬的脑子里“嗡”得一声巨响。 这已经很明显了,对方不想和她有任何的交集。 为什么?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还是说,怕她带来更多的麻烦,赶紧摆脱掉关系? 沉默片刻之后,田恬的眼眶瞬间润湿了。 忍不住打开网络上的新闻,看着自己的私人信息就那么被暴露在网上,数以万计的网友都在评论区里打下让她赶紧去死的字眼。 看着看着,那些字眼就像是无数个代码链,朝着她的脖子纠缠来。 她的眼泪打着转,接着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点点地滑落在被单上,洇湿了一大片。 猫咪跳上床,轻轻地用自己的小脑袋蹭着田恬的脸。 她再也忍不住,抱着猫咪放声大哭了起来。 不知道浑浑噩噩地哭了多久,她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傍晚。 手机在枕头旁边微微震动,但是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打开界面。 也没有勇气离开这间屋子。 “叩叩—”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田恬下床去开门。 果不其然,是学妹订的外卖。 她心头一暖。 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才知道谁是最关心自己的人。 她把吃的放在书桌前,打开了手机。 学妹的微信已经发了好几条,她赶紧一一回复。 此刻,房间里没有开灯,傍晚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显得整个房间狭小又阴暗。 田恬抱着手机,只有手机屏幕散发出的微弱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脸上。 此时此刻,那是她唯一的光。 或许是和学妹太投缘了,她忍不住把自己的难受心情全部吐露了出来。 她那么努力地生活,那么努力地想要忘记过去,可是最后,好像永远都无济于事。 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劝自己要勇敢地面对,但现在,她只想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 这间屋子,就成了埋头的沙子。 接下来的几天,她整日把自己闷在房间里。 有很多家合作的商家,还是要追究她的违约责任,她把自己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积蓄拿出来,一点点地赔给人家。 有的人会骂骂咧咧地踩上她几脚,说她是死刑犯的孩子,真是晦气。 有的人则会说一两句公道的话:“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但是没办法,我们要卖货要赚钱,所以对不起了。” 每当看到这样的消息时,田恬就会由衷地说上一句谢谢。 几天的时间下来,她不仅把所有的钱都用来赔付了,而且还欠下了几万块钱的违约金。 几万块钱,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巨大的压力让她已经从一个漂亮的花季女孩,变得面黄肌瘦。 脑子也变得浑浑噩噩,不想吃饭,明天就靠着奶茶续命。 有她自己买的奶茶,也有学妹给她订的。 然后每天睡得天昏地暗。 梦里梦外都是那些骂她的语句,无处可逃。 第347章 猫要被接走 小美每天看着监控视频里的田恬这个痛苦不堪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是她刚刚失去郑小天的那段时间每天都经历的。 现在终于让田恬也感同身受了。 掐指一算,也该给田恬加一点猛料了。 她在和田恬聊天的界面上敲下了一行字。 【小姐姐,猫咪住在你家实在是太麻烦你了,你现在的经济状况也不太好,还要照顾它,我想了想,还是想把它接回来。】 田恬已经对猫咪有了感情,但是学妹说的很对,她现在并没有任何的能力来照顾它了。 而且,毕竟之前一直说的都是暂时寄养在她这儿,现在人家原主人想要把猫咪接走,是一件最合理不过的事情了,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她回复的也很快速。 【好,那你什么时间要过来?】 学妹【我找了一个远方的亲戚,明天我让她去你家抱小猫可以吗?】 【可以的。】 田恬起身, 把猫咪的所有用品都收拾打包好,那些没开封的零食还有它最喜欢的胡萝卜玩偶玩具都放了进去。 小猫咪不知道主人这样做是什么意思,自己也跳进了包裹里。 田恬摸着它圆滚滚的小脑袋:“你也想回家了是吗?” “喵~” “很快就能回去啦,你也很想你原来的主人?” “喵喵~” “我会想你的,你会不会想我呀~” “喵~” “如果你走了以后,还会有人跟我说话吗?我该去哪儿呢?” “喵~” 一人一猫,有来有往。 她靠着墙蹲坐在地上,猫咪也趴在了她的脚边。 就在这一秒,无端地想起了夏荀也很喜欢猫。 那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人会对一只小动物这么喜欢,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动物的爱是那么纯粹。 就连现在她这个人人避恐不及的人,小猫咪还是会依偎在她的身边啊。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脆弱,会因为一点点温暖而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也会因为最后一点温暖的离开而失去所有的心力。 她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熬过去。 一瞬间,那些年关于夏荀的回忆一点一点地冒出来,就像是枯竭的海滩上漫过海浪,把她的心田一点点沁润。 从小到大,夏荀都生活在母亲被迫害的阴影里,在那么多个难过孤单的夜里,时不时也这样和小猫说着话。 她抬起下巴,头轻轻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眼泪滑落苍白的脸颊。 喃喃地说:“等我还完了所有的债,是不是就有资格见你一面?” 人在跌入谷底的时候,才能够看清自己的内心。 越是想要忘记的人,此刻却浮现得越是清晰。 她就这样一直坐在墙角,直到门被再次敲响。 她知道是接猫咪的人来了,擦了擦眼泪,起身打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是你?” “是你?” 田恬和小美异口同声。 “你就是学妹的亲戚吗?” “恩对,她给了我这个地址,说让我帮她抱走猫咪,过几天我刚好要去她的城市,顺便给带过去。” 小美笑盈盈地说。 信息都对得上,田恬并没有怀疑。 她感慨着:“世界真的好小啊。” “对啊,好巧啊,对了,你家住在这里啊?” “嗯对。”田恬尽量微笑着,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量自然。 两人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并不是很熟悉,小美谨记着自己现在的身份,对她说话很客气。 “好,那个猫咪呢?能麻烦你把它抱出来吗?” “好,你等我一下。” 田恬转身往里面走,这才发现刚刚还在门口处的小猫,现在忽然不见了踪影。 “诶?就这么一小会儿,去哪了呢?” 凭借经验,她去检查了一下床底下。 果然,小猫蜷缩在角落里,怯生生地看着她,不管怎么引诱都不出来。 她急的满头大汗,没办法只能返回门口。 小美正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一脸温和的笑着看她。 “小美,真是不好意思,他可能有点怕生,躲到床底下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一起把她抱出来?” “好啊。” 小美欣然答应,跟着她进了房间。 谁也不知道她刚刚用手里的配钥匙模具泥悄悄地把田恬挂在墙上的钥匙拓印了下来。 这种老旧的防盗门钥匙,是最好复制的。 小猫看到小美的一瞬间,竟然露出了自己的尖牙,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朝着两人哈气。 像是在表达着愤怒和不满。 田恬有些纳闷,“今天她怎么这么奇怪,它平时可乖了,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呀……” 小美心里咯噔一声。 她当然清楚为什么它这么奇怪,之前为了营造出流浪猫受伤的模样,她可是对这只猫下了狠手。 不然怎么会骨折的那么惨。 不惨怎么会让田恬上钩呢? 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狭邪,慢慢朝后面退了几步,提议道:“我看这猫好像不太想走啊,可能是跟你有感情了。” 田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小猫饿了,它自己走出来觅食了,田恬这才找到机会。 把猫咪放在了猫包里,递给了小美。 “终于好了,折腾了快一下午。” 小美点点头,“还是你有办法,对了,我妹妹可是特意嘱咐我,让我好好感谢你,走,我请你吃饭?” 田恬摆摆手,“不用破费了。” 小美又露出了有一些为难的表情:“这是我妹妹特意嘱咐我的,走,你忙活了半天也累了。” 拗不过小美的盛情邀请,田恬披上了个外套,跟她出了门。 刚迈出单元门,晚风就裹着丝丝寒意涌向两人。 田恬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不知道炎热的夏天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立秋了。 被风这么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啊秋——” “最近忽然降温了,有好多人都得了伤风感冒,你得多穿点。”小美关心道。 田恬点点头。 降温的天气,两人一拍即合想要吃点热乎的,于是朝着一家火锅店走去。 第348章 生死一瞬 到了火锅店,小美主动把猫包放在了距离自己比较远的椅子上,招呼着田恬点餐。 田恬并没有什么胃口,只点了几个素食,随后就去逗猫咪。 猫咪奇怪的状态缓解了一点,但是仍然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状态。 点的东西都上了桌,红油汤锅滚滚地开着,小美招呼着田恬:“快下肉吃~” 好几天没好好吃饭的田恬忽然吃到这么重口味的东西,显然有一些不适应,被辣得直咳嗽。 小美贴心地朝服务员要了一杯酸梅汤,在给往田恬的杯子里倒的时候,偷偷地往里面放了事前准备好的药物粉末,最后,热情地把杯子推到了田恬的面前。 “快喝这个缓解一下。”她微笑着说。 田恬道了声谢谢后就立刻捧着杯子喝了起来。 一杯水下肚,她终于觉得嗓子好受多了。 看到她安心地喝了下去,小美笑意渐渐深了。 她夹了一筷子的牛肉送到了田恬的碗里,声音温柔。 “田小姐,其实我在网上看到了有关于你的新闻。” 田恬抬眸,眼神中有些许慌张。 “你别害怕,我不是要骂你,我是觉得你可能生病了。” “生病了?”田恬疑惑不解。 “嗯,可能是职业病,我看了你晕倒的视频,看起来你好像特别不舒服,我能问问你当时是怎么了吗?” 小美当然知道这里面是药物发挥了作用,但是现在她扮演着一个毫不知情的好朋友的形象。 田恬已经感受到了太多的众叛亲离,现在来自小美的关心让她心头一暖,想着对方也是医护人员,所以就告知了对方自己最近的身体状况。 “我觉得你现在的情况应该去看看精神科。”小美眉头紧锁,对她说。 “不用了。”田恬摇头拒绝。 她当然知道自己有一些抑郁症的倾向,从一开始就有,但是她现在没有精力去管自己的病,最重要的是要赚钱、还债。 “好,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就打电话给我,咱们都是一蝶的朋友,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说着,小美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界面放在桌上,出示给田恬。 田恬看着手机,想了想,欣然加上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谢谢你,但是你能不能帮我向一蝶保守秘密?” 她不想让一蝶知道她现在的处境。 小美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一顿饭吃完,田恬和小美告别,一个人回了家。 田恬踏入空无一人的出租屋,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她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回响,显得格外萧瑟孤单。 她仰身躺在床上,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心情格外压抑。 这天晚上,她继续做了一个美妙的梦,梦里的她仍然重新回到了父母的身边,开心烂漫,无忧无虑得像个小公主。 梦醒来,则是赤裸裸的现实。 她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却觉得头越来越混沌,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面前的一切都好像在来来回回地晃动着,模糊不清。 好不容易站起了身,打起精神换了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她戴上了宽大的鸭舌帽,走出了家门。 她不能再找抛头露面的工作,走在大街上也低垂着头,就像是一个过街的时候会被人人喊打的老鼠。 沿着老街走了好久好久,她终于到了劳动市场。 这里的墙上张贴着密密麻麻的海报,上面的招聘信息都是一些最底层的社会工作。 洗碗工、粉刷匠、服务员、家政清洁工、外卖员…… 田恬一个一个地看过去,认认真真阅读着上面的各种工作要求。 最后,她的目光锁定在外卖员上。 虽然每天都是需要在外面跑来跑去,但是大多数情况下都要戴着口罩,不会和别人面对面,更不会有被人认出来的风险。 她觉得这份工作是暂时最适合自己的工作。 简单地和招聘的人聊了聊,对方看她瘦弱的样子,有些怀疑地问:“这工作很辛苦的,你可以吗?” “可以的,我虽然看上去瘦,但是身上有很多肌肉,我没有问题的。” “好,那你就试试。” 按着招聘人的要求去办理好了证件,当天公司就给她配了一辆电动车,立刻就可以上岗。 不过马上,她就发现了一件难事,她并不会骑电动车。 虽然电动车很小,但她显然不会操控,车身在街道上歪歪扭扭,仿佛随时都会失控。 她找了个人少安静的地方,练习了一下午,在摔了19次之后,终于能好端端地骑上了车。 那天晚上的晚饭高峰,她送出了自己的人生中的第一份外卖,赚到了3块钱的佣金。 一回生二回熟,很快她就掌握了骑车的要领,骑得越来越顺利,送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看着软件里不断上涨的工资,她越来越开心。 但是身体的不舒适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 她总是觉得头昏眼花,提不起精神来,就连秋天凌晨的冷风吹在脸上,都无法让她清醒一些。 更多的时候,她会觉得胸口发闷,和那天在奶茶店门口忽然情绪控制不住的感觉一样,再次袭来。 一天晚上,她从海鲜大排档上拎着满满的一盒子烧烤,安安稳稳地放进了保温箱,一个跨步上车,转动车把手,车子飞快地穿过马路。 可就在车子到了马路中央的时候,田恬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一股麻木感从指尖伸展到了四肢百骸。 一辆大卡车呼啸着从路口驶过来,司机看着道路中央的一动不动的电动车,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猛然打了个方向盘 。 “滋——” 轮胎在地面上划了个长长的印子,车子在田恬的身后几乎是擦着通过。 田恬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耳后,意识还在涣散和迷茫中。 “靠!!!你他妈的不想活了!!” 司机打开车窗,对着仍然愣在原地的田恬破口大骂。 “真他妈的晦气!遇到了个找死的!” 大货车司机骂骂咧咧地继续将车开走了。 周围有吃饭的食客,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都对女孩十分疑惑。 大部分人都是观望的态度,只有几个好心的大妈过来提醒她:“小姑娘,你别在马路中央啦,那里危险!” 几个人团团将田恬围住,狠狠地拍了她一下,田恬才忽然缓过神来。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迷茫地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大妈面面相觑,委婉地提醒着她:“小姑娘,你是不是生病了?” 第349章 同学聚会 如果不是因为病情已经发展到影响工作的程度,她是不舍得来诊所开药的。 是的,她仅仅是想着来诊所开药,也不想去医院。 医院太贵了,她也没有时间去排队。 想了很久,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去小美的诊所。 小美早就知道她回来,早早地就准备好了“药物”。 田恬支支吾吾地把自己的病情简单地跟小美说了一下,小美就开始了施展了自己的演技。 “田小姐,虽然我这里有特效药,但是也只能暂时缓解你的症状,如果真的想要彻底根除,还是需要去看精神科的医生,你确定你要独自服药吗?” 田恬苍白的脸上涌起一丝丝微笑,“没事,我这都是老毛病了,我确定。” 久病成医,她以前在国外的时候看了不少的心理医生。 但是心理医生并不是治疗心理疾病的灵丹妙药,心理上的郁结,任何的医学手段都只能进行辅助,真正能够治疗的,只能靠自己的力量。 药被开了出来,田恬迫不及待地就着矿泉水喝下。 坐在长椅上休息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觉得自己发闷的胸口变得呼吸顺畅了许多。 再次跨上车,她接到了新的外卖订单,精神也抖擞了许多。 小美目送着她骑车渐渐远去的身影,笑意颇深。 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最新的规定已经出来了。 为了规范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的滥用情况,这款药会在3个月后纳入处方药,而且要在医院的官方渠道中才能购买到。 等到那个时候,田恬就算是有钱也很难买到了。 就算买到了,按照处方药的的剂量,她也不会满足。 接下来就是慢慢等着,等着她药物上瘾越来越严重,哭着求她来买药的时候,就是她揭开面具的时刻。 小美甚至在幻想,等那一天到来, 她要让田恬在郑小天的面前 ,磕一百个响头换来一粒药。 …… 田恬按时服药,正常上下班,生活也慢慢变得生动起来。 她在国外什么苦都吃过,跑外卖的辛苦比不上以前当雇佣兵的时候那种辛苦,她完全能够应付得来。 2个多月过去了,她拼命赚了将近5万块钱,把欠下的债务一一还清了。 “这下终于可以每天少跑点了。”她深呼吸,看着头上蓝蓝的天,心里格外舒爽。 今天的单子都很大,接下来要送的这个单子全部都是酒水和烧烤,要送到望京着名的富人区。 田恬很喜欢这样的单子,那里的富人每次都会额外打赏不少小费。 夜深了,她的黄色小电动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她熟练地架好车子,拿出重重的外卖箱子,走进了门卫室。 来这种地方需要签到,外卖车是不能进的,她以前住在高档别墅,这些规矩自然也就明白。 做好了登记之后,她一步一步地朝着外卖订单上的地址走去。 找了一圈,终于到了最里面的一栋别墅,天已经完全黑了,别墅的院墙里传来了响天震地的音乐声和男男女女的嬉闹声。 她站在门口,轻轻地按下了门铃。 可视门铃很快就出现了画面,里面有人应声:“谁啊!” “您好,您订的外卖!”她对着门铃的监控,温声回复道。 “什么玩意儿?” 音乐声喧嚣,那人再次问了一遍,耳朵凑近了屏幕。 “您好,我是送外卖的,我来给您送外卖!” 田恬认认真真地大声回答道。 视频那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女声:“啊哈哈哈哈,你们都听到了?门外给咱们送外卖的人,可是曾经的田大小姐,如假包换的诶!” 里面的音乐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哄堂大笑。 就在这铺天盖地的笑声中,大门缓缓打开,田恬就那么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院子的高处有巨大的闪光灯打在她的身上,把她脸上的窘迫和无奈照映得一览无遗。 面前无数个嘲笑她的目光中,她逐渐看清了那些的嘴脸。 都是曾经在圣新中学的同学,以徐捷为首,她站在中间冷眼看着她笑,身后一字排开的都是跟着她混的一帮小混混。 那些人身着华服和潮牌,一脸的放浪不羁,齐刷刷地盯着她,有的人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田恬就那样站在原地,感觉耳朵失去了听觉,视线也开始眩晕。 “田恬,你他妈的穿这身衣服还挺好看,哈哈哈哈我都想买了。”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率先朝她讽刺着。 田恬朝后轻轻地退了一步。 徐捷上前,声音格外的温柔,“田恬,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好多钱指定你为我送餐啊,你好贵啊。” “是啊,现在跑一个月外卖得赚1万块啊?” “妈呀,我刚刚吃的那块牛排好像是1万块诶,这么说,我一口吃了田大小姐的一个月工资?这可是我以前绝对不敢想象的。” 以前田家没落败的时候,这些人对田恬十分客气,但是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了田恬落魄的样子,就开始变着花样地嘲讽。 田恬不想待在这种环境里,把手中的包裹放在了地上,转身就想离开。 “哎!你干嘛走啊!来都来了,一起聚聚呗,都好久没见了!我们可是难得同学聚会啊~” 徐捷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句话,递给了身旁几个男人一个暧昧的眼神。 三四个男人瞬间聚集到徐捷的身旁,其中一个人把田恬的头盔掀掉,笑眯眯地说:“田美女,你还是不戴头盔好看。” “你要干嘛?” 田恬下意识地往后退。 可身后也有男人朝她靠近,故意用自己半裸的腹肌去蹭田恬的背部。 “田美女,我还没试过外卖员的spy(角色扮演)游戏,今天咱们试试啊?” 田恬立刻像触电一样,赶紧转过身,试图远离男人猥琐的目光。 可下一秒,前后左右四个方向都缠上来了不同的男人,一个个都面露着淫光,舔着嘴唇靠近她。 她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想着朝外面路过的人求救。 “救命啊——” 下一秒,门被“彭”的一声关闭,切断了她和外界的唯一通道。 第350章 混乱Party 田恬的嘴巴被身后男人的大手狠狠地堵住,她只能被迫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往后面拖。 院子里面是一片露天的温泉池子,大大小小的池子相连,池水表面上冉冉飘扬着潮热的水雾气,有身穿泳衣的男男女女在池子里拥抱热吻。 男人把田恬拖到了最大的一个池子旁边,松开手。 田恬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头差点磕到了池子旁边滑溜溜的石头上。 “田大小姐,你身上怎么这么臭啊,多长时间没洗澡了?” 那男人一只手扇着风,另一只手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田恬。 田恬刚跑了一天的外卖,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了又烘干,再浸透再烘干,身上散发的味道和周围人身上的名贵香水自然是不同的。 几个男人一下子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徐捷款款走到田恬的身边来,昂贵的驼色披肩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缎面的吊带裙,居高临下地看着田恬。 她慢悠悠地周围的男人开口:“你们几个说话怎么那么没礼貌,田恬现在可是独立女性,靠自己赚很辛苦的,看在老同学的面上,你们应该帮帮她,而不是在这嘲讽她。” 田恬被摔得脑子有些发懵,强撑着抬起头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的人。 徐捷语气里都是温柔,脸上却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起来十分阴森可怕。 周围的几个男人和徐捷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地笑了。 “阿捷说的对,我们应该帮助老同学,既然她没时间洗澡,我们就帮她~” “对对对,我们帮她洗个澡,哈哈哈哈。” 随后,几个人咧着嘴慢慢地靠近她。 田恬躺在地上,被这群人围在中心。 瞪大的双眼中倒映出几个人朝她伸出来的咸猪手,心里充满着恐惧。 她知道任何语言在这个时候都是没有用的,就算她求饶也无动于衷。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她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趁着那群人没注意,快速地站起身,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跑。 田恬的体力一向很好,就算前面有几个人想要阻拦她,她也能灵活地躲过去,几步就跑到了大门口。 就在手即将触碰到开门按钮的那一刻,她忽然感觉头皮一紧,密密麻麻疼痛感从头顶迅速蔓延全身。 男人揪着田恬的马尾辫把她整个人往里面拖拽,嘴里操着脏话。 “臭婊子,你跑得还挺快,给我滚回来!” 田恬就像是一个小鸡仔一样被男人拎了回去,再次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给我把她扒了!” 几个男人齐刷刷地再次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就开始去扒田恬的衣服。 “不要!!!”田恬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们!!” 徐捷站在男人们的身后,手里拿着一个dv,正一脸阴笑地对准着田恬此刻的样子聚精会神地拍摄着。 田恬连忙下意识地用手臂抵挡着镜头,下一秒就被人打掉。 “躲什么躲啊,我这是在帮你记录美好生活~” 徐捷边说着边将镜头往田恬的脸上怼去。 田恬越是惨叫,徐捷脸上的笑容就越得意,她扬了扬下巴,朝着男人们示意。 得到了命令,男人们就像发狂的猛兽,动作更加粗鲁残暴。 田恬无力招架这么多人的同时围攻,就算拼了命地挣扎也无济于事。 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工作服拉链被扯断,头发被薅得一把一把地掉。 眼泪无声地从脸颊滑落,她放弃了挣扎,任凭这些人撕扯着她的衣服。 像一只毫无生气的洋娃娃。 直到冲锋衣和外裤被完全扒掉,t桖的领口也被撕扯得松松垮垮,露出了白嫩的肩头。 闪光灯一直在她面前闪,对着她裸露在外面的身体部位一览无遗的拍摄。 身旁的所有人都在欢呼,还有人在起哄。 “扔下去!扔下去!扔下去!” 他们想要把她扔到身后的温泉池里。 几个人上手把田恬横抱了起来,朝着水池旁走去。 一阵失重感袭来,田恬恐惧地看着不远处的温泉池。 池水不深但是也不浅,田恬并不会游泳,对水有着天然的恐惧。 “田小姐,下去您!好好洗洗!” “不要不要!呼噜噜……” 反抗的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扔进了水里,砸进水面的一瞬间,温热的水从四面八方包裹了她的身体,漫进了她的耳朵、嘴巴、眼睛。 呛水的恐惧感让田恬下意识地在水里扑腾,试图在水里站起来。 可温泉的池底铺设了滑溜溜的大理石,越是努力想站稳,就越是在水里滑倒得越惨。 连续呛了好几口水,她几乎咳得快要窒息。 岸上的人却在哄堂大笑,音乐声空前的高涨,盖过了她的挣扎。 就在这一片喧嚣声中,田恬却好像失去了听觉,她觉得周围一片寂静,水灌进了她的耳朵,隔绝了这个世界的所有声音。 她忽然觉得周身传来了久违的安宁感。 放弃了挣扎,她任由自己的身体缓缓地朝着池底降落。 像是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 如果能真的回到最初的,回到一切悲剧都没发生的那天,多好。 岸边的人还在嗨着,一阵风吹过,秋风萧瑟,席卷着落叶。 徐捷觉得周身发冷,裹紧了身上的披肩,冷漠地看着沉在水底的田恬。 她身边的女孩侧头提醒着她:“阿捷,这婊子不会是淹死了?” “怎么会?这水又不深,她又不是傻子,自己站起来不就得了。” 徐捷不以为然,“她这是跟我们装死呢,我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聚会的桌游角落,聚集了好几拨人,他们的牌局玩的很大,正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有两拨人开始吵闹起来,围绕着牌局上的输赢问题就要大打出手。 “砰——” 有人把酒瓶子砸在了地上,随着污言秽语洒了一地。 徐捷被声音吸引了,转头看过去,就见有两拨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这个聚会是她发起的,出了事情第一个找的就是她。 快步走到两人的面前,“你们干嘛呢?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啊。” 她一发话,两拨人倒是分开了,但是气还没消,捂着各自脸上的伤,互相指着鼻子骂。 “这人出老千,太恶心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上来就血口喷人,我看你就是输不起!不就是一百万吗?老子不要了,送给你买棺材!” “靠!你他妈地再说一遍!” “哎哎哎,别打了,都消消气。” 眼看着战争要再次发起,有人赶紧上前劝着架。 一时之间,聚会上所有的人都被这场打架事件吸引过来,没有人注意到田恬现在的处境。 第351章 她好像死了! “砰砰砰——”大门处传来了剧烈又急促的拍门声响。 徐捷朝着大门的方向瞥了一眼,警觉地吩咐身边的小弟:“你去看看是谁啊,这么晚了来敲门。” 那小弟立刻朝着大门口跑去,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再次跌跌撞撞地跑回到徐捷的身旁。 “姐,不好了,外面是警察。” “警察?”徐捷也大惊失色,连忙质问众人:“你们谁报警了?” “没有啊。” “谁报警啊?” “都是小事,没必要的。” 那两拨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的现在好得像是一个团体一样。 徐捷忽然转头,把视线对准了温泉池的方向。 “把她捞出来,快!” 众人这才想起刚刚还在池水里扑腾的田恬已经好久没动静了。 几个男人立刻跳下了池子,一把就把田恬从池底下捞起来,拖到了岸上。 “我靠!姐,她好像没呼吸了!!” 那男人用手摸了摸田恬的鼻息,脸瞬间就被吓白了。 徐捷只觉得脑子里有一个惊雷炸开。 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跋扈。 “砰砰砰——” 门外传来喊声:“里面的人赶紧开门,我们是警察,别妨碍警察办案!” “快把她藏起来,快!” 情急之下,徐捷想到了隐藏罪证。 那男人却没有这么淡定,他吓得快哭出声来,快速地退到了角落,朝着徐捷说:“我不干!又不是我弄死的,凭什么让我弄!呜呜呜……” 周围其他的人听到了“死”这个字眼,立刻从徐捷的身边快速逃离到四周,自动让出了一个圈子。 此时此景象,倒和刚刚田恬的处境有些相似。 徐捷顿时觉得晚风更冷了。 她自然是讨厌田恬的,但是从来没想过要把她弄死,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整个人就像个木雕一样站在原地。 有人从人群中跳出来,慌里慌张地说:“我爸叫我回家睡觉了,我今天晚上什么都没看到,我要回家了!” 说着,就连滚带爬地朝着大门口跑去。 徐捷还没来得及制止他,他就扑到了大门口,按下按钮,大门应声而开。 别墅区的道路宽阔,整洁的路面上,停着2辆警车,红蓝车灯闪烁,划破了浓郁的夜色。 警察看到了现场的第一秒,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原本只是接到居民举报邻居举办聚会的声音实在是太吵闹了,没想到了还有人流血,还有人躺在地上。 看起来情况不妙。 他立刻拿起对讲机。 “丰域路别墅区内发生人员伤亡事件,现场涉案人员众多,请求支援。” 警察的人手虽然没有几个,但是都是荷枪实弹的,枪口一指,院子里的人都蔫了下去,跟着命令乖乖地蹲在了地上。 3位警官迅速控制住了全场的所有人员,另1位警官去检查躺在地上的女孩。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田恬的脸上,身体微微颤抖,嘴唇发紫,面色发白。 男警官迅速查看着她的生命体征,直到发现她断断续续的微弱呼吸。 还有的救! 警官立刻对田恬展开了心肺复苏。 一双手扣在一起,胸外按压的动作非常标准,一下一下地努力抢救着这个年轻的姑娘。 徐捷蹲在人群里,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神经也跟着心肺复苏的动作幅度震颤着。 她从来没有这么一个时候希望田恬别死。 但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得做好田恬已经死了的准备。 她偷偷地按开了手机屏幕,一边观察着警察有没有盯着自己,一边小心翼翼地在手机上发着消息。 警方的支援车很快就来了,听说涉案人员众多,警方浩浩荡荡派来了一个分队的警力。 为首的男人,一身傲然正气,侧脸的红色疤痕映衬着他五官格外英俊。 正是阿晟。 先是安排了急救车把受伤的女孩和另外两个头上明显带着血迹殴打伤的男人带走,然后他慢慢走到了蹲成一排的众人面前。 威严的气势十足,让人不敢抬头直视他。 “你们这里,谁是负责筹划这场聚会的人?” 徐捷把短信发完之后,装作醉醺醺的要晕倒的样子,试图降低警方对自己的怀疑。 阿晟如鹰一样的眼睛扫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冷声道:“没人主动站出来说话是?所有人从现在开始,都不能和外界联系,跟我走一趟!” 派出所大厅。 椅子上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 这里面的很多人,都是人傻钱多的富二代,第一次被警察抓,让他们都有些抓狂和害怕。 害怕自己家里人知道,抓狂的是徐捷刚刚在群里发了个群通知。 【今天的事情,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逃不了!别想甩的干干净净,都给我一口咬死了田恬是失足掉进水池里的,谁要是该说别的话,小心我姑奶奶不客气!】 大家自然是知道徐捷的家庭背景的, 所以他们只有乖乖听话照做的份。 于是,整个审讯的过程中,所有的人都统一了口径。 轮到徐捷的时候,她直接一脸自信地对审讯员说:“田恬精神有点问题,她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我们都去拉架了,根本没人注意到她,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掉进去的。” 阿晟盯着她,冷声地问:“你怎么知道,她的精神有问题?” 第352章 做得漂亮点 徐捷镇定的脸上有了些许的慌乱。 田恬有精神疾病的这件事她不是猜的,她不仅雇佣了水军在网上疯狂抹黑田恬,也派了几个小弟去跟踪田恬,知道了她最近一直都去诊所开药。 那种药是专门治精神疾病的。 一查就知道了。 但是这种事情如果实话实说的话,警方就会问她为什么会对田恬这么上心,怀疑她会有什么阴谋了。 所以不能说。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支支吾吾地说:“我和田恬是好朋友啊,知道这个有什么稀奇的?” 阿晟当然不相信她的这套说辞,言辞犀利:“一个全身都是顶级奢侈品的人,会和外卖员成为好朋友吗?” 徐捷滴水不漏地应答:“当然,我们以前是很要好的高中同学,同学之间当然要互帮互助了,我们之间不存在身份金钱上的差距,有什么问题吗?警官?” 好一个互帮互助。 阿晟咬咬牙,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他早些年在田氏集团底下做卧底的时候,就把田家的每个人的底细都摸透了。 田恬并没有参与田家的犯罪事情当中,为人秉性单纯,长年在狄梦兰的控制之下。 现在田恬还没醒来,她说的所有话都只能是一面之词。 想了想,阿晟决定先不跟徐捷多说,结束了这种毫无进展的审讯。 离开审讯室前,他朝着田恬丢下了一句:“徐捷,等我找到了证据,你最好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跟我说话。” 徐捷扬起轻巧的下巴,一脸的无惧无畏。 阿晟驱车前往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田恬的抢救已经结束,脱离了生命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 阿晟走到病房门口,和驻守在这里的其他同事聊了一下田恬的具体情况。 好在溺水的时间不长加上抢救得及时,整个抢救的过程还是顺利的,只不过人还没醒。 阿晟透过窗户,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田恬,转头问向同事。 “能联系到她的家……朋友吗?”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田恬已经没有家人了。 另一位警察开口道:“我们查了她的手机,没有任何亲人的联系方式,除了几个工作上联系的消息,就只有一个朋友能联系的上。” “是谁?” “是一个叫苏小美的护士,我们已经联系了她,她说自己在外地,目前没时间来看她。” 阿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息道:“那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几个了,暂时好好看着她。” 警官点点头,“好,我们安排了两位女警官,方便出入和驻守。” 阿晟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默许。 检查了下周围的情况无异样之后,阿晟离开了医院。 他前脚刚走,一个女医生就急匆匆地赶到了病房外,警方看到她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袍,并没有阻拦。 女医生扶了扶高耸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微微点了下头,便朝着病房内走去。 田恬躺在床上,身边围绕着仪器,上面的数值平稳地波动着。 她佯装着正常检查的样子,拿起夹在床位上的病人信息本,随意地翻了翻。 实际上,她在用余光看着门口正在驻守的警官们。 她趁着警察们没有注意到她的空档,低下去查看着田恬的呼吸。 就在靠近田恬的时候,她悄悄地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了田恬的脸,全方位地拍了女孩面部的细节。 一直到门外的警察例行进来检查,她才慌张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随后自然地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快速穿过走廊,她走到了空无一人的露台角落,仔细环顾了四周没人之后,才打开了手机。 按下了一串电话号码,等到对方接通之后,她把话筒紧紧地贴着嘴巴,再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护着口型,谨慎地开口说话。 “那女孩的情况比较平稳,看情况可能很快就会醒来,我查了她的手术情况,溺水缺氧的情况还是比较理想的,但是这种数值也不是没出现过脑死亡的情况,现在是最好的下手时机,要是醒了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一口气说完,她听到不远处有脚步的声音,不等电话那边的人说什么,就立刻挂掉了电话,把手机塞进了衣兜里。 有过来透气的实习医生看到她,笑嘻嘻地打着招呼:“李医生,你好呀。” 李医生微微点点头,随即加快了脚步,和几个人擦肩而过。 实习生们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有些疑惑地说:“今天她怎么了,从早上来的就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可能是家里孩子有什么事儿了。” “是哦,现在养一个宝宝可太费心了,听说李医生的孩子刚上幼儿园,正是需要操心的时候。” “对啊对啊。” 听着身后人的对话,李琴强忍着内心的紧张和担忧,尽力不让别人看出来自己的异样。 回到办公室,她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桌面上小镜框里那张自己和儿子的合影照,最终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她双手颤抖地将相框拿起来,指腹轻轻地摩挲过照片上那个在阳光下的草地上洋溢着可爱帅气的笑容的小男孩。 “嗡嗡——” 兜里的电话忽然来了消息。 她胡乱地擦干眼泪,打开消息界面。 【李琴,今晚行动,记得把事情做得漂亮点。】 中年女人的鬓角已经有了几丝银发,她看完了信息之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她当然知道漂亮点是什么意思。 自从去年因为被电信诈骗了所有的积蓄200万之后,她就一夜苍老了许多,为了儿子的生活能得到保障,她和徐家旗下的高利贷公司办理了贷款。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很快度过难关,可高利贷的利息就像是个无底洞,巨大的数字让她无力招架,每天都过得捉襟见肘。 今天凌晨,徐家的人打电话给她,破天荒的没有催债,而是给了她一个好差事。 只要能让病床上那个叫田恬的女孩死在苏醒之前,她和徐家的债就能一笔勾销。 她原本以为自己还有拒绝的权利,直到送孩子上学的路上,她们走在大街上,徐家的人就那么明晃晃地开车经过两人身边,随即打开车门快速地把两人抓进了车内。 再次放下来的,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那一刻开始,她就没得选了。 为了儿子的安全,她不得不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 回忆完这一切,她轻轻地抬起眼皮,眼中的疲惫混杂着绝望,让她看上去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第353章 夏荀出狱 与此同时,在诊所里。 小美手里攥着手机,蹙着眉回忆着刚刚警察给她打电话时说的话。 “苏小美小姐,田恬目前在人民医院,她于昨天晚上溺水后送到医院进行抢救,目前已经初步脱离危险,请你过来一趟。” 没想到警察的电话能打到她这边来,她还以为自己私底下给她田恬开药的事情被发现了,紧张得一头汗。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心里更加紧张了。 田恬现在正在医院,医生会不会在抢救她的过程中,发现她滥用药物? 就像是之前的那个因为过度吃药导致植物人的高中男生一样,万一也惊动了媒体,那警方是不是就会查到她的头上来?那她是不是就有暴露的风险? 想到这里,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忽然,一只手从背后拍到了她的肩膀上。 “啪!” “啊——” 她吓得不轻,就差要在原地跳起来了。 胡一蝶看除了她转身的瞬间眼里深深的恐惧。 “怎么啦?你怎么脸色那么差?” “哦,没事,我刚刚在看恐怖小说,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呀。” 她赶紧调整好表情,煞有其事地扬了扬了手机。 胡一蝶笑眯眯地捏了捏小美的脸蛋。 “你这个小胆子呦,你平时可是连走夜路都会害怕的,怎么最近还转了性了?” 小美笑了笑,没有应声。 其实胡一蝶并不了解她,郑小天的离开给了她太多的影响,夏荀的入狱更是让她心里的仇恨积累的越来越多。 一想起以前三个人一起长大的片段,她就会觉得自己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为他们做点什么,就觉得每一天都活得很愧疚。 在这种复杂的的情绪下,她早就变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她看着胡一蝶笑得像是月牙一般的弯弯眼睛,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问题。 “一蝶,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突然变了,你会怎么样?” “突然变了?能怎么变啊?难不成变成了个巨大的黄色机械巨人?唉我跟你说,最近盼儿又迷上了那个变形金刚,可愁死我了,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喜欢那么粗犷的东西,结果你猜怎么着?” 话题一下子调转了方向,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人家小姑娘对我趾高气昂地说:‘谁说女孩子不能喜欢机器人的!’你都不知道,那个样儿可神气了。” 胡一蝶双手叉腰,模仿着盼儿的动作和表情。 “后来润谦也说,以后就让她学习机器人的那些专业,我一想,也挺好的,所以啊,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我以前还以为盼儿会按照她的柔柔弱弱的样子成为一个温柔淑女呢,现在一看,以后必是个女汉子。” 小美看着她,眉眼温柔,笑意盎然。 忽然心底就生出了浓浓的羡慕。 真好,一蝶还是那个心思单纯,性情纯良的女孩。 胡一蝶看了看腕表,赶紧说:“好了,时间快到了,你快换衣服,润谦和盼儿都在门口等着咱们呢。” “好。” 小美赶紧去了休息室换衣服。 今天是夏荀出狱的时间,大家约好了一起去接他。 这是送夏荀走的那天就定下来的约定。 站在监狱门口,会见识到比别处更荒凉与沉寂的秋天。 枯黄的草地和落叶铺满了地面,与灰色的高墙和铁门一同构成了一片阴郁的景色。 秋风萧瑟,带起一片片落叶,更添几分冷清。 苏小美、胡一蝶、盼儿、姜润谦,静默地站在监狱的门口,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扇即将打开的大门上。 面前的铁门缓缓开启。 夏荀站在铁门之内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 目光穿过冰冷的门缝,望向外面的世界。 秋日的阳光洒在那些等待他的人身上,远远地笑着看他。 随着大门的缓缓打开,金色的阳光慢慢洒在他的眉梢上,还有刚刚刮过的胡须的下巴上。 他也冲着那些朋友微微一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 身旁的狱警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着:“出去以后好好的,别再冲动了,别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夏荀最后一次朝狱警微微颔首。 “是!” “好了,走!小伙子。” 夏荀转身,朝着自由迈出了第一步,也朝着那群好久不见的朋友。 盼儿怀里抱着一大束茉莉花花束,像只百灵鸟一样灵活地跑过来,一下子扑进了夏荀的怀里。 “夏荀哥!你终于回来了!” 她扬起小脸,小脸红扑扑的,眼睛是笑着的,却带着晶莹的泪光。 夏荀被她这么一扑,踉跄了几下,险些要摔倒的样子。 几个人急忙上前。 “夏荀!” 他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你们紧张什么,我就是伸了个懒腰。”说完,还低头朝着盼儿开玩笑,“小姑娘长高了,也长肉了,这下我可抱不动你了。” 盼儿有点小情绪,“润谦哥哥说我这是在长身体长身体!” 她晃动着肉乎乎的小胳膊。 夏荀深深地看了一眼胡一蝶,接着用肯定的目光瞥了姜润谦一眼。 “还行啊,把我两个妹妹都照顾的不错。” 姜润谦温和地笑笑。 夏荀定睛一看他,继续说:“不过你怎么瘦这么多?” 胡一蝶刚要说姜润谦截肢的事情,垂在身旁的手就被姜润谦轻轻地捏了捏。 他不想在这么开心的时候说这件事情。 他总是这么考虑大家的感受。 胡一蝶懂他的内敛,所以也按下了想说出口的欲望。 最后,夏荀把目光转向了苏小美。 小美的眸光微闪。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个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人。 夏荀的眸光瞬间落寞了下去,他动了动嘴唇,可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想问问小美这段时间还好吗。 可他不用想也知道答案。 姜润谦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我已经订好了餐厅,我们上车?” “走!别站在这聊了,咱们边吃饭边聊!” 胡一蝶也提议着。 盼儿牵着夏荀的手,蹦蹦跳跳地拽着他走。 几人先后上了车。 第354章 他们俩,只能活一个! 姜润谦今天特意让家里的司机开了个商务车,足够容纳了所有的朋友,车子载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按照国际惯例,当一群朋友聚餐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吃火锅是好的选择。 盼儿拿着菜单,把里面所有的好吃的点了个遍。 姜润谦不能吃辣,弱弱地点了个鸳鸯锅,被盼儿好一顿嘲笑。 没一会儿,菜品都端上了桌。 锅中的汤汁咕嘟作响,热气腾腾,各种食材在汤中翻滚,色彩斑斓,香气四溢。 胡一蝶特意给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里都倒满了啤酒。 她端起酒杯,提议道:“来,我们一起举杯,庆祝一下夏荀重新回到我们身边。” “好~” 几人异口同声,纷纷响应。 “干杯!” 夏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盼儿也小心翼翼地端起面前的酒杯,想也想要偷偷喝点,被胡一蝶眼疾手快地抢了下来。 “哎哎哎,陶盼儿!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是?” 一只手精准地揪住了她的小耳朵。 “啊啊啊啊,润谦哥哥,快救我!小蝶姐要杀人啦!!” 姜润谦弱弱地发声:“盼儿,我你知道的,我一向没什么话语权……” 盼儿的耳朵被扯得痛,哀怨地收回视线,又看向了夏荀。 “夏荀哥!你快管管小蝶姐,平时她就是这么暴力地欺负我!” 夏荀把刚从辣锅里捞出来的虾滑丸子塞进嘴里,才慢悠悠地看着她说:“小学生是不能喝酒的。” 可怜的盼儿又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小美。 这一看不知道,小美正在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眼睛一动不动。 盼儿也不是个看不懂大人脸色的人,她很少看到小美姐姐这样的表情,像是出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她也不再闹了,拍了拍小美的手, 关心地问:“小美姐姐,你怎么了?” 小美赶紧把手机扣了过去,快速恢复了自然的神色。 “没事呀,我是被这个辣锅辣到舌头了。” 她端起一杯冰水,急匆匆地往嘴里送。 胡一蝶嘲笑着她:“这就是声称吃辣能比我还厉害的川妹子,我看你是假的四川人。” 小美打着哈哈没有回复。 夏荀看着小美,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一蝶和小美的认识的时间并不算是很长,所以她并不知道小美是很能吃辣的,但从小就相互熟悉的夏荀知道,这家连锁火锅店的辣度放在小美的口味中,根本不能算得上号。 小美一定是有什么心事。 他一边吃饭一边观察着小美的神情。 小美这边。 警察已经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她都在装死,假装听不到。 她不能在大家开心相聚的时候接警方的电话,因为她不知道警方现在找她的目的是什么。 明明上一次电话已经说明了自己和田恬并不是很熟悉了,为什么还要打给她? 心里更加惴惴不安了。 可是警察并没有给她装死的机会,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火锅的开锅的声音盖过了手机微微震动的声音,其他人都沉浸在享受美食和聊天中,小美悄悄地拿起了手机。 不管怎样,还是接一下。 这样躲着也不是个办法。 她站起身来,朝着大家说:“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慢慢吃。” “好~快点哦~我给你煮了你爱吃的金针菇。” 胡一蝶朝她笑盈盈地说。 “嗯好嘞。” 小美朝一蝶点点头便快步朝着店门口走去。 夏荀看着她步履匆匆的背影,心里更加疑惑。 “我也出去一趟,我想喝我小时总喝的那个北冰洋了。” 盼儿张牙舞爪,“我也要我也要。” “好,等着。” 借着买饮料的理由,他跟着小美的脚步走了过去。 视线中,小美走出店门后,先是朝四周环顾了一下,随后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蹲下身去,似乎在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夏荀一向很敏锐,他悄悄地跟到了小美的身后,颀长的身影躲在她身后的柱子上。 距离刚刚好,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 “对不起,我现在真的不太方便,我在外地,没办法去医院看她。” “我知道,但是我们之间只是普通的朋友……” “我不认识她的什么家人,她的身份?” “她是田咏德的女儿?抱歉,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请你不要打电话过来了,我没办法出面配合调查谢谢。” 小美脸红心跳,但还是刻意保持着声音足够平稳,把警方的几个问题都搪塞了过去。 好在警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终于挂掉了电话。 她把电话上关于田恬的聊天记录和电话全部删除了个干干净净,最后收起手机,站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身后的夏荀冷声问她:“是谁的电话?” 这声音让小美浑身一僵,她木然地站在原地,感觉四肢都像是失去了血液一样冰冷。 还没等她调整好表情转身面对夏荀,夏荀就已经跨步走到了她面前。 “是谁的电话,为什么撒谎说你在外地?对方问了田咏德的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夏荀的眼眸幽深,说出的话一个字比一个字阴冷。 他的内心也是如此。 听到田咏德的名字,就像是打开了他仇恨的大门,他对这三个字格外的敏感。 但是听到对方询问田咏德的女儿,他的心就像被重重击中了一样,想起了记忆中的那张单纯甜美的脸。 小美心里更加慌乱。 怎么办怎么办? 得想个完美的理由,不能让夏荀知道关于她对田恬做的任何事情。 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看着小美欲言又止的心虚样子,夏荀立刻按住她的肩膀。 “苏小美!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忘了我进去前怎么跟你说的,嗯?” 夏荀之前决定去找田咏德算账之前,不仅仅把钱和盼儿托付给了胡一蝶,也对苏小美留了一封信。 信就放在了郑小天的牌位前,他知道小美会定期去打扫那里。 那封信上,他是这样说的。 【小美,小天是我的兄弟,你也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兄弟最喜欢的女孩,他走了,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过,但是,我想转告你小天最后想对你说的话,他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嫁人生子,过上好日子,所以,我把话带到了。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请你也遵从小天的遗愿,好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事实上,小天并没来得及留下遗言,这一段话是夏荀编出来安慰小美的。 他担心小美会因为郑小天的死亡而收到良心谴责,永远地活在遗憾的阴影中。 就像是自己亲眼看到母亲死亡,那阵笼罩在他心头的无数个看不见光的日日夜夜。 可小美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对劲! 见小美低垂着头,牙齿咬着嘴唇就快要咬出血来,可就是什么话都不说,他简直快急死了。 一把从小美的手中抢走了她的手机。 指纹解锁。 通话记录空空如也,消息也都处理的很干净。 夏荀更加确定了小美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瞒着。 “苏小美,你要是还把我当哥哥,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田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声音软了下来。 小美顿了顿,终于抬起了头,沉声说:“夏荀哥,就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亲哥,所以我什么都不能说。 ” 她的眼神中带着决绝。 夏荀抓了抓头发,满心的焦虑和懊恼无处发泄。 他扬起拳头,重重地捶在了墙上。 胡一蝶久久不见两人回来,也跑出来找两人,没想到一出门口就看到了两个人对峙着,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阴沉。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俩这是……吵架啦?” 胡一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峻性,以为两人闹了小脾气,想要从中说和。 夏荀把目光转向她,“一蝶,田恬是回来了吗?” 心里“咯噔”一声。 一蝶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所以点点头。 夏荀的眸光微微闪动。 “她……现在在哪儿?”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胡一蝶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才能让整件事说起来没有那么悲伤,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说。 “田恬是被姜伯伯从国外的犯罪窝里救出来的,好不容易能活着回国,我就把她接回了家里,可她总觉得对不起姜伯伯, 也对不起我,所以就离家出走了,走之前我们聊过一次天,她说会好好生活,我想,她或许需要独处的时间 ,也怪我太迟钝了,没有仔细看住她……” 胡一蝶的话里没有隐瞒,她一直都清楚夏荀的为人,田恬虽然是他仇人的孩子,但是他很明白田恬本身是个很好的人。 他们都一样,都认为田恬和他们都是受害者。 听完一蝶的话,夏荀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他转头朝着小美质问:“你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她现在很危险对不对?” 只需要根据前后因果捋顺一遍,他就不难猜出小美隐瞒了些什么。 小美朝后退了两步,目光变得十分哀伤,她一双眼睛从胡一蝶的脸上流转到夏荀的脸上,好像在看着两个叛徒。 “你们为什么都要对一个人贩子的女儿这么关心!要是没有她爸,一蝶你的命不会这么惨,哥你的妈妈和兄弟都不会死,盼儿也不会是孤儿,周阿姨更不会苦苦找了女儿半辈子,我也不会失去郑小天!要不是因为他,我们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会这么破烂不堪,你们难道忘了吗!” 声声质问,声声委屈,都是来自于她最真实的内心深处。 夏荀和胡一蝶都被她这一番话惊到了。 半晌。 夏荀温声说道:“小美,你刚刚也说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田咏德那个混蛋,田恬并不知情,她不该承受他父亲的过错,你不要被仇恨冲破了理智……” 夏荀试图用道理来缓和小美的情绪。 小美早已泪流满面,她哭嚎着大喊,打断了夏荀的话:“她就是该!她就是该死!她根本就不配你们对她这么好!” 一口气喊完,她的脖子青筋暴起,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她转身跑进人群,不到几秒钟 就不见了踪影。 “小美!” “小美!!” 胡一蝶急忙朝着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夏荀拽住了她的胳膊,急切地说:“一蝶,我觉得田恬一定出事了,小美刚接的电话不对劲,对方一直都在问她和田恬的关系。你和润谦赶紧去警局报警,我去找小美,我比较了解她。” “好!”胡一蝶二话不说,朝着夏荀重重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 医院。 李琴正靠在角落里,怀中揣着她刚刚从药房偷来的违禁药品。 小小的玻璃瓶里,只有5毫升的淡黄色液体,却可以让一个成年女性永远地睡过去。 再也不会醒来。 如果不是尸检,基本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而田恬身后孤立无援,没有人会主张尸检,就算是尸检,以徐家的势力,也足以收买一个法医。 像她这样的,从业几十年,技术高超的法医。 她们在巨大的势力面前,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现在,她必须去当一个杀人犯。 换上了一身护士服,迈着沉重的步子,她走在午后的医院楼道。 医生正在午休,病房里的病人家属也都去了食堂打饭,有些已经早早吃过午饭的病人已经进入了午睡时间。 田恬的病房外,警察们也是在换班。 她趁着人员流动的空档,顺手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床上的女孩脸色仍然苍白,但是呼吸逐渐平稳,旁边的检测仪器上也显示她的生命完全脱离了危险,不久之后就会完全恢复意识。 她缓步走近病床,站在输液管的面前,伸手检查了一下还剩下半瓶的药品,调整了一下输液管的流速。 最后,把手轻轻地伸到了衣兜里,手指腹触碰到那枚冰凉的毒药瓶的时候,耳边像是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正在对她说。 “李琴,你可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你现在要违背你的职业操守去杀人吗?你忘了你当初从医时候的宣言?” 她连忙缩回了手。 可下一秒,手机从另一个兜中瞬间震动起来。 她连忙掏出手机。 匿名短信里,出现了一个时长10秒钟的视频。 封面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小男孩。 她颤抖着手按下了播放键。 “妈妈!你不要做坏事呜呜呜……” 儿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男人狠狠地捂住了嘴巴。 李琴下意识地惊呼出声,捧着手机恨不得伸手进去帮儿子解开绳子。 下一秒,带着面具的男人冲到镜头前,恶狠狠地威胁着:“再给你1小时,如果1小时候后医院没有发出田恬的死讯,那你就会听到你儿子的死讯。是她死,还是你儿子死,你自己选!” 画面戛然而止。 李琴跌坐在地上,蜷缩在病床和呼吸机中间的角落,把手机埋进怀里,无声地崩溃大哭。 第355章 救人圣手,杀人新手 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她从怀中拿出烫手山芋一样的手机。 手机界面上显示的消息像是催命符。 【还剩下59分钟。】 李琴无助地抓紧头皮,感觉自己的脑子在嗡嗡作响。 她必须马上做出抉择。 刚刚还在犹豫不决的她立刻站起身来,死寂的眼神狠狠地盯着病床上的女孩,像是一座毫无生气的雕塑。 病房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一般。 墙上的钟表没走一秒钟,就像是一枚重锤砸在她的心上。 她做了三个深呼吸,倒计时58分钟的消息准时到达手机上的时候,她立刻展开始了行动。 麻利地打开安瓶,用注射器精准地抽取里面所有的药液,最后刺进了药瓶口。 李琴的手在发抖。 做过那么多救人的手术,她的手稳定得出名,从没有今天这么抖过。 但此刻,她在杀人。 她猛地闭上眼睛,咬紧了牙关,抖动不堪的手指推动着注射器。 淡黄色的液体缓缓在透明的药液中晕染开来,很快就被稀释不见。 随着液体慢慢输进田恬的体内,不到30分钟,田恬就会陷入深度昏迷,40分钟后,器官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衰竭,50分钟后,脑死亡。 润物细无声。 那时候,没有人会怀疑是一小时前的她来投毒的。 所有人都会以为是田恬的溺水并发症犯了,会认为是抢救手术失败。 一场完美的谋杀。 出自完美的外科圣手。 等到液体全部推完,她猛地把注射器抽了下来,快速把作案工具收到了衣兜里。 再次抬眸去看病床上的女孩,李琴匆匆掠过一眼,就快速恢复了神色。 就当是一种解脱。 就算是活下来,也会承受着人贩子女儿的骂名。 她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行为正名。 最后再轻轻地对田恬鞠躬了一下,随后立刻转身,走出了房门。 戴着护士帽和硕大的白色口罩,她又低垂着头,没有人能看出她的真面目。 她按捺住狂跳的心,淡定地走到了洗手间。 再次出来的时候,她已然是一个准备下班的医生的装扮。 她快步走到休息室,推开门,和里面正在休息的自己带的实习生虚弱地打招呼。 “今天肠胃炎犯了,肚子真不舒服,蹲了半个小时才好点。” 小实习生立刻搭话:“李老师,我去给你拿肠胃药。” “不用了,我吃过药了,休息一下就好。” “好~”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 李琴要利用实习生来创造不在场证据,以免警察问起来之后会出现纰漏。 手机里再次传来了消息。 【做的很好,就在医院不要乱走动,等人一死,我就会把你儿子放在医院门口。】 李琴把手机扣在桌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 胡一蝶和姜润谦是直接赶到警局报的案。 警察一听说他们要找的人是田恬,立刻联系了阿晟。 阿晟当然是认识胡一蝶的,也对姜润谦的底细很清楚。 但是对于他们和田恬的关系,却并不清楚。 他天然地认为,两人都是田氏集团骗局的受害者,来找田恬也应该是属于私人恩怨。 隔着一张桌子,两人和阿晟面对面。 胡一蝶看着这张略微熟悉的脸,头就隐隐作痛。 虽然他那一脚是真的救了她的命,但是对方凶神恶煞装扮成坏人的样子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就算现在阿晟身上的制服多么正义凛然,她都觉得有些后怕。 “所以你们找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阿晟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可亵渎的威严。 “警官,我都说了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她已经失踪了快两个月了,我现在真的很担心她!” 胡一蝶已经解释了好几遍了,心里的耐心也快要用光了。 也不管对方是谁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田恬的安危。 姜润谦看着她急躁的样子,微微地安抚着她的手。 给了一蝶一个“放心,让我来”的表情。 随后朝着警官开口:“田恬这次回国,是我父亲姜仁国带回来的,当时在南缅那边这件事情闹得不小,您可以查一下,我父亲虽然也深受田氏夫妇的陷害,但是对于田恬,我们始终觉得她是无辜的,从来没有把怒气牵扯到她的身上。” 阿晟立刻派人着手查了一下姜仁国的事情,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终于打消了疑虑。 “对不起二位,刚刚对你们的询问是例行询问,现在你们就可以跟我一起去医院看田恬。” “医院!!” 胡一蝶焦急地问:“她为什么在医院,她到底怎么了!!” 阿晟沉了沉脸色,“你认识徐捷吗?你知道她和田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胡一蝶恍然大悟。 几人去医院的路上,胡一蝶把自己知道的徐捷和田恬之间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阿晟。 等车子到达医院,几人便马不停蹄地前往田恬的病房。 胡一蝶催促着阿晟快点带她去病房,阿晟快得像一阵风,一蝶紧紧跟着他,在走廊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姜润谦和盼儿一步一步地跟在她的身后。 姜润谦的走路速度还没有恢复得太快,现在也只能停留在正常行走的速度。 终于到了病房门口,阿晟和门外几位同事简单交接了一下,胡一蝶就推开了房门。 病房里静悄悄的,田恬的身体深深地陷在白色的床单里,紧闭着双眼。 输液管中,一滴一滴滑落下来的药液正悄无声息地输入她的血管。 “田恬!!” 胡一蝶几乎是扑着过去,一下子扑在病床旁边,看着田恬乌青的眼窝和苍白的嘴唇,还有不堪一握的纤弱手臂,她鼻尖一酸,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你怎么那么傻啊,你自己跑出去干嘛啊?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苛刻……” 声音中带着哽咽,满眼都是心疼。 姜润谦和盼儿也赶到了病房,看着这一幕,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姜润谦默默退出了病房,先是找到了主治医生了解了情况,得到对方说此时的田恬最好不要转院的建议后,联系了自家的医疗队,吩咐他们带最好的医生过来协助。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给夏荀打了个电话。 第356章 这一次,就放过她吧 夏荀追了小美到了天桥上,可一眨眼,人就不见了踪影。 他站在天桥上,那双深邃的眼看着茫茫人海中来来回回的人,十分迷茫。 兜里电话响起的时候,夏荀还有些不适应。 他出监狱之后,姜润谦就送给了他一个新手机,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齐全的,也保存好了每个人的号码。 看到是姜润谦的来电,他立刻接起。 “夏荀,田恬找到了,在人民医院,一蝶在照顾她。” 听到这个消息,夏荀心里一沉。 “她怎么会住院?” “有溺水、外物重击后脑,刚抢救过来,已经过了危险期,现在在普通病房,等神志清醒了就没什么大碍。” 姜润谦尽力注意着自己的措辞,希望能让夏荀听得懂,但又不至于太难过。 夏荀盯着桥下川流不息的车流,问道。 “事情跟小美有关系吗?” “具体的情况有些复杂,目前警方还在侦察中。”顿了顿,姜润谦轻声问:“你要不要来医院看看她。” 夏荀沉默着。 病房里。 一蝶抱着田恬的手臂,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以为她已经醒了,十分惊喜。 “田恬?田恬?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田恬还是安静地睡着,没有丝毫地回应。 她知道田恬这样就是快要醒来的好预兆,所以轻声对她说着话。 “田恬,你快醒,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还记得夏荀吗?” 田恬的睫毛再次微微颤动。 “对,他回来了,现在就在望京,我一直都知道你很想他,很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但是你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真相,但你知道吗?今天他一听说你可能出事了,整个人就下意识地担心起你来了,我觉得,夏荀是真的很在乎你。” 作为两人之间的中间人,胡一蝶旁观者清。 她知道两人之间并不是没有感情,但是碍于田氏夫妇的存在,他们之间只能有一种关系。 那就是仇人。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坏人落网了,阻碍也没有了,田恬不该承受这些原本并不属于她的痛苦,夏荀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在他带着田咏德自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放下了仇恨。 所以,胡一蝶才敢慢慢地把心里对两人的希望展现出来。 她牵着田恬的手,继续轻声细语地说:“田恬,他不怪你了,这世界上最应该恨你的人都不怪你了,咱们就放过自己了好不好?你快点醒过来,我们还有一辈子的姐妹要做,你还要看着我和润谦结婚,你还要做我孩子的干妈,我不许你睡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眼泪却越来越重。 田恬的温暖曾经照亮过她,她是她一路走来真心为她好的朋友。 她不想失去她。 另一边。 夏荀握着手机的指腹有些微微发白。 英俊的眉头紧锁。 刚刚听到田恬在医院的瞬间,他确实是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立刻马上去医院看她。 但是听说了她现在的情况很平稳,他忽然又打了退堂鼓。 他要以什么样的名义去见她呢? 过了这么多年,两个人之间所有相隔的事情早就被披露得一览无遗。 她是他仇人的女儿。 生活就是这么狗血。 哪怕已经时过境迁,哪怕两人之间有那些共同的回忆,微妙的情感…… 但是这种仇恨就像烙印一样在他们中间,是永远的记号。 还是,不见了。 他滚动了下喉结,对着话筒闷声说:“润谦,麻烦你陪一蝶看着她,我就不去了。” 姜润谦立刻心领神会。 “好,我知道了,等这边没事了,我再打给你,晚上我给你订好了酒店,你先去酒店里好好休息一晚,地址是在……” “医生!快点叫医生过来!” 胡一蝶慌乱的喊叫打断了姜润谦的声音。 电话这边的夏荀也紧张了起来,手紧紧地攥着手机。 “怎么了?”姜润谦抱住从病房里冲出来的胡一蝶。 身旁有警察冲进病房查看情况。 “她的脸色很不对劲,心率也在下降,快点叫医生过来,快点救救她!” 田恬之前在医院里住了太久,久病成医,她能敏锐地察觉到田恬出现了问题。 医生和护士小跑着朝这边赶来。 新一轮的抢救立刻开始。 夏荀听着电话那边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和准备抢救的声音,心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抓起。 他顾不得任何事情。 他要去见田恬。 就是现在。 迈开长腿,夏荀像一阵风一样,穿梭在人群之中。 姜润谦知道夏荀赶过来了,一直都通着电话,安排司机去门口接他。 他们则是守在抢救室的门口。 医生进进出出了好几次,护士行色匆匆,气氛十分紧张。 姜润谦安排的医生也来了现场,简单了解了情况之后立刻收拾了一下进了手术室一起参与了抢救。 胡一蝶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她双手合十,头抵着墙壁虔诚地祈祷。 盼儿和姜润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紧张地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灯箱。 一阵急促的跑步声落在几人的耳朵里。 “夏荀哥哥!” 盼儿率先看到满头大汗的夏荀。 “她怎么样了?” 夏荀朝着转过身来的胡一蝶问道。 “还不知道。” 她眼眶红红,声音哽咽,像是无法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姜润谦刚刚走得太急,短肢和假肢摩擦得厉害,现在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 夏荀过去扶住他。 姜润谦朝他点点头,说道:“我请了资质最好的医生来抢救。” 夏荀微微点头,“之前不是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吗?为什么会忽然这样?” 胡一蝶疑惑地说:“我也是觉得很奇怪,我在病床前的时候明明看到田恬已经能睁开一点眼睛了,对我说的话也能有些细微的回应,不应该会忽然恶化成这样啊。” 姜润谦冷静地说:“我已经安排医生严格细致地检查了,放心,他会给我最详细的汇报。” “嗯。” 胡一蝶惴惴不安地走过去,扶着他坐下。 夏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头看着“手术中”三个字,脑海中忽然闪现了郑小天死亡当天被抢救的情形。 他经历太多死亡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就这一次,放过田恬,她是无辜的。“” 他在心里默默地祈求着上天。 第357章 一家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待的人们或坐或站,焦虑与期盼交织在他们的脸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 “嘭——” 手术门被打开,秦医生神色严峻地走出来。 大家立刻迎了上去。 胡一蝶焦急地问:“医生,田恬怎么样了?” 秦医生微微摇了摇头:“田小姐的情况并不像是溺水后遗症,倒像是中了什么毒,但具体是什么目前并不可知,我唯一能判断的是血液被污染了,导致的肝昏迷,接下来的手术方案是将患者体内的血液重新置换掉,你们考虑一下手术方案。” 他沉声说着,目光看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全身的血液换掉?” 胡一蝶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看着医生。 这样的手术方案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姜润谦和夏荀也显然并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顿时也被惊到了。 秦医生朝着三人身后看去。 “病患的家属来了吗?这手术风险很高,需要直系亲属签字。” 救人如救火,秦医生快速地问道。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 忽然,夏荀站出来,面对秦医生。 “我来签字。” 话音还没落,他就从护士的手中接过了单子和笔,骨节分明的一双大手持着笔尖落下。 洋洋洒洒地签下夏荀两个字。 苍劲有力。 姜润谦也沉声说道:“秦医生,抢救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有什么费用和药品上的需求随时提。” “小姜总放心,老秦一定会全力以赴。” 秦医生朝着几人点头示意后,迅速朝着身旁的助手吩咐。 “立刻通知医院血库备血浆准备为田女士作血浆置换!” “收到!” 确定好手术方案之后,来自icu、血液科、麻醉科、血库的十几名医务人员,都纷纷朝这边支援而来。 门被再次关紧。 门内,是一场医生与死神之间的终极较量。 门外,四个大大小小高矮不一的身影站在手术室的门口。 长久地矗立着。 盼儿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压力,她抬头看着大人们个个严峻的表情,一句话都不敢说。 夏荀满头的冷汗不受控制地往外冒,他无力地靠在墙角,慢慢蹲下了身。 盼儿走到他面前,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小心翼翼地给给他擦汗。 “夏荀哥哥,你是病房里姐姐的家属吗?” 她刚刚听到医生说让家属签字,随后就看到夏荀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还没见过夏荀哥哥这么担心过一个人。 夏荀抬眸,看着盼儿关心他的小眼神。 这句话问进了他的内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签了字,好像心里有一个念头,一定要签字,一定要她好好地活着。 那一刻,对她的担心达到了顶峰。 别说签个字了,就算是现在要抽他的血给田恬,他也毫不犹豫地撸上袖子。 夏荀说不出话来,眼睛里湿漉漉的,又带着刺痛。 如果现在照镜子的话,一定会看到满眼的红血丝。 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盼儿眼中带着稚嫩的希冀。 “原来是这样啊,她是哥哥的家属,我是哥哥的妹妹,那我们就是一家人喽?真希望那个姐姐能快点好起来,这样,我们就能天天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小孩子心思单纯,她觉一蝶姐姐有了润谦哥哥作伴,夏荀哥哥也应该有个伴。 一家人。 童言无忌,却说进了夏荀的心。 他在心里暗暗想着,如果田恬真的能醒过来,她们就是一家人。 他愿意放下一切,只希望田恬能够活下来。 手术室内,灯光刺眼而紧张,医生们身穿绿色手术服,急匆匆地穿梭在各个仪器之间,争分夺秒地抢救着病人。 监护仪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每一次变化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护士们紧张地准备着各种药物和器械,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状况。 田恬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她躺在病床上,像个漂亮的睡美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天渐渐黑了。 城市里的夜色正浓郁。 医院不远处的一个小胡同里,一辆商务车停在暗处。 车子没有开灯,哑光黑的车子和夜色几乎融为了一体。 车内,一脸刀疤的男人手里握着电话,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脸色阴沉得可怕。 “好,我知道了,手术室那边继续盯着,有任何情况随时汇报!” 挂了电话后,他朝窗外吐了一口痰。 “靠!那帮人居然还不死心,还带了自己的医疗团队来掺和,那贱人的命还挺值钱!” 双手暴躁地砸在面前的方向盘上。 车后排的座椅上。 李琴和儿子紧紧地抱在一起,她浑身都在发抖,却还是把儿子护在瘦弱的肩膀下。 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恐惧,手上和脚上都带着枷锁。 小男孩年龄太小,虽然被刀疤脸男吓得不轻,但是咕咕直叫的肚子还是让他本能地朝着妈妈撒娇。 “妈妈,我肚子好饿哦,我一整天都没吃饭了。” 软绵绵的声音刚落,刀疤脸就猛地回头看着母女两人。 眼神里带着狠厉。 “你这没用的,都让你办事办的漂亮点,你下慢性毒药干嘛?直接灌点当场就能把人弄死的特效药不行吗?磨磨唧唧的给老子惹出这么多事儿!”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讨论怎么毒死一只老鼠一样随意。 刀疤男的吐槽得唾沫横飞,喷到了李琴的脖颈上。 她护着怀中的孩子,肩膀不停地抖动。 自从知道了田恬被人发现了异常之后送去了抢救室之后,她就立刻从医院跑了出来。 作为一个任务失败的杀手,她的最好选择应该是立刻逃跑。 但是作为一个妈妈,她没办法置自己的孩子安危于不顾。 她不想被动地知道孩子的死讯,既然和魔鬼做了交易,最后的结局就是死,那她最后的心愿就是和自己的孩子死在一起。 最起码,让儿子死在自己的怀里。 她是知道这群人有多么狠厉的,徐家开的赌场里每个月都会传出把欠债的人手指脚趾砍断的人,一年到头过了他们手里的人命不计其数。 在望京,徐家黑白两道都吃得极开,几辈子人积攒下来的人脉给他们撑腰,让他们目中无人,横行霸道。 刀疤脸她是见过的,是徐家大公子徐骁的手下,徐骁护着自己的妹妹,那姓田的女孩惹了徐捷,自然也是死路一条。 就算自己今天没能杀了她,她也活不长。 但是现在,她有得选,她宁愿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儿子。 第358章 徐骁 刀疤脸朝着身后座椅上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掏出手枪,安上了消音器。 打开保险后,他把枪对准了李琴的后脑勺。 怀中的小团子吓得开始一抽一抽地哭起来。 李琴满头乱发,眼眶含泪,但还是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柔和。 “冬冬,别害怕,别害怕,妈妈给你唱歌好不好?”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 “彭查卡拉卡……” 车载音箱里忽然开始播放嘈杂的音乐,盖过了李琴的歌声。 也盖过了被消音器处理过的枪声。 血腥味在狭小的车里蔓延。 刀疤脸不耐烦地朝着同伴摆了摆手,那人立刻心领神会,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巨大麻袋,利索地把两人的尸体套了进去,扛在肩上,扔进了后备箱。 全程,刀疤脸都坐在主驾驶里,一副无所事事的表情,甚至还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支烟点上。 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就轻车熟路。 “二哥,一切都处理好了。” “行,干得不错,咱们还是老地方。” 徐家杀人的手段,基本上都是在车上进行,之后会把人送到徐家旗下的汽车报废厂。 不管这辆车上发生了多少事情,只需要巨大的压缩下,什么尸体和证据都将会不复存在。 车子启动,快速地从小巷子里驶出来,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警察局内。 审讯室里,徐捷坐在桌子对面,朝着阿晟挑着眉毛,一脸的嫌弃。 “我说警官,警察局一个月给你开多少钱啊?我看你这双运动鞋,可有年头了啊,得穿了有小十年了?” “哎,你结婚了吗?你脸上那块胎记是不是特别难找女朋友啊?我觉得你特别可怜,要钱没有,要颜值,好好的一个帅哥长了个块那么丑的红色胎记,你的生活是不是特别压抑啊?” 她一边说着,还觉得自己说的不够,还要搭配着鄙夷的表情,适当的时候还要吹吹口哨。 阿晟掀起眼皮看着面前桀骜不驯的叛逆少女,虽然穿着华丽的裙子,但是却驼背塌腰,身上带着一副让人觉得不雅观的流氓气质。 她坐在这里已经一晚上了,一直就在挑阿晟身上的毛病,想尽办法侮辱警察,边说边戏谑地笑。 这样嚣张的嫌疑人阿晟见过很多个,但是这么年轻的女孩,还是第一次。 他想给她留点尊严和面子,可她的话一个比一个尖锐,让人心里烦躁。 “徐捷,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他终于忍不住问。 “我知道啊,是警察局啊,养你这种废物的地方。” 她摊开手掌挑衅般地耸了耸肩膀,随即随意地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 阿晟忍无可忍,把手中的碳素笔重重地摔在了桌面上空白的笔录本子上,冲着徐捷就迈步过去。 徐捷看他的架势,有短暂的害怕,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神色。 “怎么着,你还要打我不成吗?寻衅逼供逼,那可是犯法的诶大哥。” “侮辱和袭击警察同样也是犯法的。” “我哪有啊,我就是想跟你聊天而已,开个玩笑都不行吗?你也太小气了。” 她吐吐舌头,完全不视规章制度当一回事。 “哎呀,我就是觉得无聊,不跟你闹了,反正马上我就要走了。”她小声说。 阿晟无奈。 目前所有的证据都表明田恬的受伤和徐捷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并且现在田恬的情况十分危急,根本没办法直接指认她。 作为涉案人员,在这种情况下,徐捷也只能配合警方进行24小时的调查工作。 还有不到30分钟,她就在这里带待了24小时了。 等时间一到,他没有理由再把她留在这里了。 徐捷悠闲的样子就像是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慢悠悠地说:“我好饿啊,你说我一会儿去吃点什么宵夜呢?麻辣烫?日料?” 阿晟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快速走出了审讯室的门。 守在门口的小汪一脸义愤填膺。 “晟哥!那小丫头片子竟然那么说你,看我不教训她!” “得了,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咬狗一口吗?” 小汪虎头虎脑地想了一下。 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我们就任凭她这么侮辱?不行,我气不过,我得替你骂回来!” 阿晟看着自己刚带的实习生正直得像是一株宁折不弯的竹子,心里一时有些难过。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眼睛里人不进沙子的人,但是现在,他不能意气用事。 “行了,别在意那么多,大事要紧。” 他上前拉住了小汪的胳膊,拽着他的同时,听到了领导正在门口说话的声音。 看着他的背影,像是恭迎着什么人来了一样。 眼看着西装革履的徐骁和领导寒暄地笑着,慢慢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忙拍了拍小汪,示意他往门口去看。 “我靠!那不是徐家老大吗?完了完了,这回想教训那小丫头片子也没日子了。” 想必是专门过来接徐捷的。 眼看着两人越来越近,夏荀立刻拉了小汪一把,让他和自己躲在门后。 徐骁一身腱子肉,黑黝黝的脸上长满了橘皮组织,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更何况今天是又是来接自己宝贝妹妹。 凶神恶煞来形容他的面相一点都不过分。 “章局长,我妹妹在哪里?” 拧着眉毛,他不悦地问。 章局长想请他回办公室里说话,却被他没礼貌地打断了。 “章局长,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我今天亲自来接人,要是我家妹妹受了什么委屈,我爸估计脸色也不好看!” 第359章 浑身的血被换了3次 公安局老章的表情十分挂不住。 他虽然很想维护一下面子,但是徐家的人他们惹不起。 点头哈腰地对徐骁说:“徐总,您看要不要借一步说话?” 徐骁不打算给他任何的脸面。 “不用了,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赶紧放人就行了。” 声如洪钟,带着不可置疑的霸道。 “好,好嘞。” 忽然,阿晟的电话就响了,他走到无人的角落接起,就听到老章在那边说着命令他马上把人放了。 阿晟没说什么,直接照办。 审讯室里。 徐捷从审讯椅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笑着对阿晟调侃道:“我说什么来着,时间一到你就得乖乖送我出去,本小姐要出去吃麻辣烫了,不陪你们玩了。” 路过阿晟的时候,她还不忘记嘲笑了一声。 “再见,窝囊废。” 阿晟听着这句嘲讽,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忍不住收紧。 他仿佛能听到手指关节在吱呀作响。 徐捷哼着歌儿,开开心心地朝着门外等着的哥哥走去。 “哥!我好饿啊~” 徐骁的原本凶神恶煞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柔软,看着自家的妹妹。 “我已经安排厨房给你准备大餐了,咱们回家就能吃上。” 语气中满是宠溺。 徐捷则撒娇道:“不想回家,我想去老街吃麻辣烫~” “麻辣烫?那玩意有什么好吃的~” “就要吃就要吃~” 兄妹俩说说笑笑地交谈着,朝着外面走去。 好像这里并不是庄严神圣的警察局,而是他们徐家的后花园。 小汪年轻气盛,对这种行为十分看不惯。 “晟哥,他们怎么这么张狂啊,田女士那边还生死未卜,他们就这么走了?” 阿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又不是第一天上班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没资格扣押人民群众。” 小汪动了动嘴唇,还想再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半晌,阿晟问他:“田恬那边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中。” 手术室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田恬的手术已经进行了将近了十个小时。 姜仁国派人来送餐,又把年龄还小的陶盼儿接走送回了家。 楼道里只剩下夏荀、胡一蝶和田恬三个人。 椅子上堆着的饭盒已经冷了。 丝毫未动。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疲惫。 整整十个小时没有合眼,夏荀的眼睛已经被红血丝爬满。 十个小时实在是太久了。 隔壁的手术室里不断有人被推出来,再推进去。 有人手术成功,家属欢欢喜喜。 有人盖着白单子的人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 悲楚的哭声让人听着心酸。 夏荀一下子就想起了郑小天死的那天。 心里的那份希望慢慢地在消减。 眼眶里传来痒痛,他微微眯着眼睛,斜倚着墙站着,看着门口的那个“手术中”的三个发光的字慢慢地模糊。 胡一蝶的眼泪已经快流干了,不知道用了多少包纸巾,眼睛肿得像是桃子。 三个人之间的氛围十分安静,没有人说话 忽然,一声开门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秦医生拖着疲惫的步伐迈步出来。 三人瞬间涌上前去。 “秦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 胡一蝶喉咙干哑的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焦急地问着。 即使是见过很多大场面的资深医生,秦医生此刻还是难以掩饰地情绪激动。 他摘下眼镜,郑重地对三人宣布。 “病患的情况稳定下来了。” “太好了!” 胡一蝶的眼泪再一次奔涌而出,不过这一次是因为开心。 她激动地紧紧地抱着姜润谦。 “你听到没有,田恬活下来了,她没事了!” 姜润谦轻轻地拍打着胡一蝶的肩膀,安慰着她,一双欣慰的眼睛朝夏荀望去。 一旁的夏荀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紧紧地攥紧手掌,指甲镶进掌心,一阵刺痛袭来。 是真的。 “谢谢您秦医生……” 他觉得喉头一酸,声音也带着沙哑。 秦医生微笑地点点头,对他说:“整个手术中,我们为病患换了3次血,她才慢慢地稳定下来,我们辛苦,病患也很辛苦。” 换了三次。 满身的血被换了三次。 他无法想象田恬在手术室里都经历了什么。 手术结束,田恬被推往了姜润谦早就安排好的特级重症监护室病房。 病床上,田恬的浑身都插满了管子,周围围绕着各种仪器,一张小脸快和床单一样苍白了。 夏荀站在玻璃墙外,隔着厚厚的透明玻璃,视线一直锁定在她的脸上。 过去的这么多年里,他在监狱里的那段日子,他不是没想过田恬。 会想她在哪里生活,变成了什么样子,有没有受到自己父母的影响。 想得最多的,还是她那天午后蹦蹦跳跳来美术馆找他的样子。 天真可爱,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精灵。 可命运的巨轮碾压过来的时候,却没有对她有丝毫的怜惜。 也想过会不会再次和田恬见面,在哪里见面,见面的第一次句话说什么。 可他从没想过,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胡一蝶看着憔悴得不成样子的夏荀,就连下巴上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青色胡茬。 她走到他身旁,轻声说:“田恬这边我和润谦找人照顾就行了,你从出来到现在就没休息,先去酒店休息。” 话音落到耳朵里,夏荀才从深思中抽离出来,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竟然已经快到第二天的凌晨了。 不知不觉中他在这里又站了两个小时。 胡一蝶看他一动不动的样子,上手去拽他。 “快走,我就在医院旁边开了酒店,你现在赶紧去给我休息,再这样下去,田恬好起来了,你再给我病倒了。” 看着胡一蝶忙忙叨叨的操心样,夏荀觉得十分温暖。 在监狱里久了,好像让他的内心变得更加敏感和脆弱,会觉得有人唠叨自己是一件莫大的开心事。 他依依不舍地把视线从田恬的脸上挪下来,轻轻颔首。 “好,我去休息。” 姜润谦在酒店里开了个大套间,比普通的两居室还要大,方便夏荀住得舒服一些,还派人送了几套新衣服过来。 两人的身高体型差不多,姜润谦就按照自己的尺寸给他准备了。 他确实是累了,痛快地洗了个澡之后,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只睡了3小时,他就醒了过来。 没有丝毫停留,换上了一套衣服,匆匆忙忙去了医院。 护士刚好在重症监护室里换药,看到他之后,出来和他主动说了下田恬的情况。 “田女士的中毒情况基本上都得到了控制,但是她后脑的伤口还得等她醒了之后看看清醒的情况。” 他点点头,问道:“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没检查出来中毒的情况吗?” 他昨天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之前的手术就诊记录。 田恬被送到急诊前,是在现场经过心肺复苏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呼吸微弱但是很平稳。 除了后脑的重击造成的脑部震荡和内部出血压迫了神经之外,并没有在报道当中体现出中毒的迹象。 难道是医院的疏忽。 护士当然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直接带他到了当晚急诊抢救的负责医生。 深入细致地了解了当时的情况之后,夏荀排除了当时的田恬就已经中毒的情况。 也就是说,中毒是抢救之后发生的。 但是,中了什么毒,怎么中的毒,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当时田恬住的是普通病房,那里病人和家属扎堆,治安并不太好,也没有监控。 但是能在医院里下毒的人,也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他攥着手里的材料单据,深邃的眸子上覆上了一层迷雾。 酒店套房的客厅里。 姜润谦和夏荀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一左一右。 胡一蝶隔着茶几,在地毯上走来走去,眉头皱成了川字。 “我完全认同你的分析,如果那个急诊科医生说的是真的,那田恬中毒的事情肯定是在抢救手术之后!” 姜润谦也缓缓地点了点头。 “敢在医院里动手,也确实是徐家的手笔。” “徐家,你是说徐捷?” “对。” 胡一蝶想起徐捷的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就气得牙痒痒。 “那个徐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怎么能这么霸道?敢把手伸到公立医院里来?” 夏荀也正有这个疑问,和胡一蝶一起把目光投向了姜润谦。 “徐家现在的主事人是徐鸿贤,徐家以前是在澳门那边盘踞着的,祖上往上数三代,是出过赌王的,名声盛极一时,势力遍布黑白两道,后来慢慢低调下来,随着政策的的推进,把势力转移到了大陆,一开始很是收敛,其实背地里在快速扩张,专门做的是投资,没有什么经济实体,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实力不容小觑。” 他娓娓道来。 夏荀点了点头。 他算是明白了,在徐家的面前,田咏德只不过是个替人做事的小罗咯。 胡一蝶想了想,说道:“怪不得徐捷那么嚣张呢。”随即叹了口气,为自己的姐妹打抱不平。 “田恬实在是太可怜了,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发现了她的问题,她现在肯定连命都没了,我现在就一个心愿,希望她快点好起来。” 聪明的一蝶也猜到了,就算是田恬醒来之后指认了伤害她的人就是徐捷,也根本定不了徐捷的罪。 现在的田恬和徐捷对抗,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夏荀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心里无限感慨。 在这片光亮的世界里,总是有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 他也有他的担心。 苏小美会不会和徐家有什么交易或者是牵扯?现在她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姜润谦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试图转移着话题。 他故作轻松地问道:“夏荀,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 夏荀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出来前的那几天晚上,他没有感觉到多大的开心,只是觉得深深的迷茫。 过去二十二年的生涯中,他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报仇。 现在,田咏德马上就会执行枪决,他已经能够预见到他的结局。 后来遇到了陶盼儿,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那个和他童年一样悲惨的小姑娘,现在,盼儿也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外婆,被一蝶这个妈妈一样的姐姐照顾得开朗可爱,他已经没有了什么挂念。 他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生活的目标。 这个问题,他竟然回答不上来。 “我想……先去看看小天。” 去墓地里看看昔日的兄弟。 姜润谦和胡一蝶面面相觑。 “好,找个时间我们带你一起去。” 胡一蝶说完后,欲言又止。 她很想问问,夏荀对田恬是什么样的态度。 但是既然他不想说,她这个局外人也不好多说。 忽然,茶几上传来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胡一蝶起身去拿电话,瞥到了界面上是秦医生的备注。 她专门和秦医生交代过了,以后关于田恬的病情情况,让他跟自己联系,她担心姜润谦最近几天太劳累了。 这时候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她连忙接起。 “胡小姐,您方便来医院一趟吗?田女士已经醒了,我们之前订下来的转院可以办理了。” “您说真的!好好,我们马上就过来!” 姜润谦之前和她商量过,等田恬一醒来,满足了转院条件的话,就直接转到姜氏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内调养,条件会更好,也会更放心。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实现了。 姜润谦立刻打电话叫司机来楼下接人,帮一蝶拿上外套,两人穿戴好迅速准备出门。 等走到门口,才发现夏荀还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 胡一蝶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快步走到夏荀的身旁。 仰着头,看着夏荀的侧脸。 她问:“你不想去看看她吗?” 她能感觉到夏荀的肌肉紧绷着,眼神也微微游移,但是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起伏:“我还是不去了。” 第360章 你好,我姓夏,叫夏荀 “不去?” “不是你在手术室门口等她十个小时没合眼的时候了?” “不是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要用血的话就把你的血抽出来给她用的时候了?” 田恬人没醒的时候,他上蹿下跳的那么担心,现在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人盼醒了,他说不去? 胡一蝶真是恨铁不成钢。 “我……” 夏荀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里第一次觉得有些发虚。 在手术室门口的担心是真的。 此时此刻心里的退缩也是真的。 不知道怎么的,真的要到了见面的时候,他心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打退堂鼓。 这一点都不像他以前杀伐果断的样子。 姜润谦在门口看着两人僵持的样子,走过来把胡一蝶拉到了自己身边。 低声说:“你先去,让我试试。” 胡一蝶还想说些什么,抬头一看姜润谦递过来的温柔眼神,明白他是有一些话想要单独劝一劝夏荀。 “行。”她丢下一句话,蹬蹬蹬地往外走。 姜润谦缓步走到夏荀身旁,顺着他的视线去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其实人生很短暂的。”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夏荀有些没听懂。 “满打满算,我们在这个世界活着的时间只有三万天,一眨眼,我们马上就要过到一万天了,也就是三分之一。” 他看着马路上一辆飞驰的黄色轿车消失在车流里。 “有时候人和车一样,一眨眼的功夫,就会消失在人海里 ,无处可寻 。” 夏荀的目光有些失焦,面前的一切场景都模糊成一团。 “好了,我先去了。” 姜润谦说的话点到为止,他朝夏荀微微颔首,就转身准备出门。 下一秒,夏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跟你一起去。” 姜润谦轻轻勾起唇角。 …… 胡一蝶已经被司机接走了,二人随后打了辆出租车到了医院。 电梯缓缓上升的时候,夏荀下意识地看着铝合金门上映照出的自己的样子。 姜润谦还是第一次看夏荀这么紧张的样子。 他有点想笑,但是转念一想,他每一次和胡一蝶约会之前,也是这一副样子。 去见自己喜欢的女孩,紧张很正常。 他拍了拍夏荀的肩膀,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很帅。” 夏荀微微抽动着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总之觉得从指尖到四肢百骸,都有些微微发麻。 下了电梯还走错了方向。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了田恬的病房门前。 “叩叩。” 姜润谦率先敲了敲门。 胡一蝶一转头,就透过门窗看到两个脑袋。 姜润谦见她回头默许的样子,推开了门。 有风从窗外吹过,拂过了夏荀的衣角,明明是秋季的凉风,可他还是觉得浑身有些发热。 他拖着步子,目光落在病床一角,并没有再抬眸往上看。 姜润谦有意地往胡一蝶身后一站,把空间留给了田恬和夏荀。 胡一蝶看了看姜润谦,漂亮饱满的嘴唇欲言又止。 姜润谦还没等问怎么了,屋子里就响起了田恬有些沙哑但是仍然甜美的声音。 “请问……你是谁啊?” 夏荀一惊,视线上移,对上了田恬那双清亮但是陌生的眼神。 他有些震惊地看着那张记忆中的脸。 田恬显然被他的表情蒙到了,侧头去问胡一蝶。 “一蝶,他也和你一样,是我的同学吗?” 胡一蝶有些不知所措。 她刚刚走进房间,欢天喜地地抱着田恬抒情的时候,就发现田恬对她十分疏离,礼貌地问她是她的谁。 胡一蝶愣了一分钟,随后把两人在圣新读高中时候的班级合影拿了出来,做了足足10分钟的自我介绍和前景回顾,田恬才对她绽开了笑脸。 现在夏荀来了,这可是她少女时代最喜欢的男生,曾经看到他就会脸红心跳的田恬,此刻眼里分明已经没有了他的影子。 胡一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着田恬朝她求助的表情,她只好草草地对她说:“是啊,我们都是圣新的同学。” “同学你好,对不起,我不记得任何人了,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看看能不能你有些印象。” 夏荀被这句话彻底弄傻了。 他顿了顿,在空白一片的脑子里组织好了一段又一段的语言,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好,我姓夏,叫夏荀。” 田恬粲然一笑:“夏荀同学,你的名字好有趣啊,谢谢你来看我,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那一笑,晃了夏荀的眼。 和高中时候的她笑起来一模一样。 她好像一夜之间回到了那个单纯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 没有经历过所有的黑暗。 他呆呆地看着她,连眨眼都忘了。 “一蝶,这个是你的男朋友?你俩看起来好般配啊。” 她的视线只在夏荀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就看向了姜润谦。 胡一蝶很久没听到田恬这么八卦的声音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激动。 “嗯嗯对,他叫姜润谦,是咱们学校的校草,1班的学霸。” “好厉害哦,我学习成绩一定很渣?” 田恬的眼睛笑得亮晶晶的,轻松的语气就像是讨论着另一个电视剧里的人物。 “嗯怎么说呢,咱们俩在圣新最差的一个班里,” “哈哈哈我就说嘛。” 两个同病相怜的小学渣。 圣新是完全按照着成绩排列班级的。 田恬饶有兴趣地对胡一蝶说:“你再给我讲讲我们上高中时候的事儿?” “好啊!” 两个女孩快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手拉着手说着悄悄话,聊得甚是开心。 夏荀和姜润谦站在一旁,高高的个子,像极了一对侍卫。 他们对视一眼,眼睛里除了震惊之外,竟然不约而同地带着几丝庆幸。 三人表面配合着田恬,默契地没有提起关于田恬父母的任何消息。 虽然他们没有交流,但是大家都想守护住田恬此刻单纯的心境,不想让她知道真相。 夏荀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晴朗的日光,明目张胆地观察着田恬的表情。 她的身体还非常虚弱,说话的时候柔声细语的。 她好像一下子穿越回到了几年前, 真是神奇。 忽然,田恬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浑身开始微微颤抖。 第361章 你对她也会很好的,对吧? “田恬,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胡一蝶连忙把住田恬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试图和她对话。 夏荀拔腿就朝门口的护士站跑,“病人有情况,快来!” 他一声喊下,陆陆续续跑进来好几个护士和医生。 “请你们回避一下,我们要进行检查急救。” 所有的医护人员立刻进入了准备抢救的状态中。 三人只好退出了病房。 胡一蝶的心又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一样焦虑。 “刚才人还好好的呢,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姜润谦把她揽进怀里,安慰着:“没事的,那么危险的情况都挺过去了,田恬很有福气的,肯定会没事的。” 夏荀的眉头皱成一团。 半小时后,抢救结束,田恬终于恢复了正常,再次安详的睡着了。 医生办公室内。 三人坐在沙发上,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秦医生,认真地听着他对于田恬病情的讲解。 “目前田女士的情况并不乐观,虽然我们已经将她血液里的毒素清理的很干净,但是部分毒素已经侵入了内脏,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她的免疫力会很低,器官也会更容易引起其他病变,所以以后的生活质量会大幅度下降,最好不要干什么重活,以修养为主。” “那她为什么会忽然抽搐?”夏荀紧跟着问道。 “这一点也是让我疑惑的,经过检查和分析,我的经验告诉我,她的症状很符合某种能兴奋中枢神经的药品依赖。” “药品依赖?”夏荀疑惑。 “听着怎么那么像是du品。”胡一蝶说道。 秦医生点点头。 “你们确实可以这么理解,临床上很多病症都需要用到这类物质,但是严格控制了售卖渠道和用法用量,在正常渠道里,几乎是不会造成这种程度的上瘾的。” “所以,田恬是通过非法渠道过量服用了这类物质?”夏荀分析道。 “嗯,很有这个可能。” 姜润谦说道:“那这种情况需要怎么治疗呢?能治愈吗?” 秦医生笑着说:“这个请小姜总放心,戒掉成瘾是时间问题,只要保证良好的修养环境和积极的态度,几个月内就能改善的差不多。” “她失忆的症状和这些东西有关系吗?”胡一蝶忧心忡忡。 “暂时失去记忆是因为脑部受到重创之后的正常现象,而且,在之前抢救手术中,田女士曾经有两次完全失去了心率和血压,无限接近于死亡,真是九死一生,在临床上,也有人经历过了濒死的经历后就会失去部分或者全部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恢复很有可能会再次想起来,不过,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恢复记忆。” “最好是别想起来了……”胡一蝶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秦医生没听清,拔高了声音询问她:“您说什么?” “啊……没事没事,谢谢秦医生了。” “您客气了。” 从医院出来后,几人找了个咖啡厅坐下。 胡一蝶咬着果汁的吸管,百思不得其解,“田恬从我家离开到住进医院,前前后后就只有不到3个月的时间,她到底都接触了什么人, 为什么还会接触到那种药呢?” 姜润谦握着咖啡杯,说道:“我找人查了一下,徐捷前段时间并不在国内,不过也不能排除她的嫌疑。” “真希望田恬能想起来害她的人是谁。”想了想,她又托着脸说道:“还是别想起来了,现在她这样也挺好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夏荀却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逐渐融化在咖啡里的方糖。 他已经猜到了是谁。 除了小美还会有谁。 她是护士,本身就对药理有着一些研究,又加上在诊所上班的职业便利,想出这个办法并且实施其实并不难。 他一口气喝光了咖啡,对着田恬和姜润谦告别。 “这几天谢谢润谦款待了,我也不能总是住酒店,我想回家了。” “回家?” “嗯,回城中村的那个家。” 说起城中村,夏荀的脸上涌起了一丝别样的情愫。 进监狱之前,他一次性交了2年多的房租,把郑小天的牌位放在了里面,房东的儿子远在国外,对这个院子也是半废弃的态度,所以也就同意了。 那是他唯一能找到的给郑小天落脚的地方。 现在,他回来了,应该回家看看自己的兄弟。 姜润谦点点头,表示认同,“行,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打给我,号码我已经存在你的手机里了。” “谢了兄弟。” 他起身的瞬间,胡一蝶也接着起身。 “我跟你一起回去。”她朝夏荀说完之后又转头跟姜润谦交代了一下:“润谦,你先回家休息,这两天你累坏了,我也想回村子里去看看。” “好,那你们注意安全。” 看着司机把姜润谦接走,两人没有选择坐车,而是散步朝城中村的方向走去。 路过胡一蝶家的老房子的时候,那片被烧得漆黑的墙面好像还在诉说着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 大门早就不翼而飞,通过烧得变形的窗户和门框往里看,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要不是那天晚上你救了我,我现在早跟这些家具一样,变成碳了。”胡一蝶感慨着。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对了,你爸有消息吗?” 胡一蝶摇摇头,“没有,房子都被催债公司收走了,润谦帮他把本金还清了,人家看在姜家的面子上没有收利息,他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再也没有出来过,不过这样也好,他不出来我也清净。” 夏荀深深地看了她的侧脸几眼,当年的豆芽菜如今已经成年了,出落得落落大方。 “润谦待你真的很好。” 他的话语中没有嫉妒、没有恭维,有的只是满满的欣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待胡一蝶的感情就像是对待亲妹妹一样,和盼儿一样。 或许是因为同情生起的感情,带着惺惺相惜的亲切。 以前不知道,总觉得这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可是这一次见到田恬,他的心跳、他骤然升起的体温、他没来由的扭捏,都说明了他对田恬的感情,是不一样了。 是爱情? 是爱情。 胡一蝶难得从夏荀的嘴巴里听到夸姜润谦的话,她朝着夏荀俏皮一笑。 “你待田恬也会很好的,对?” 夏荀心头一震。 这丫头,怎么好像他心里的蛔虫一样。 第362章 她喜欢吃甜食 夏荀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胡一蝶朝他欣慰地笑笑,“这样就对了。” 她想了想,继续说:“我觉得老天爷都在帮你们,抹去了那些不好的记忆,而且,田恬和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在一起我才放心。” 田恬需要一个真正的好男人陪在身边。 夏荀需要一个真的能让他生活下去的目标。 怎么看都是合适的。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爱操心别人。” “瞧不起谁呢!我可是16岁就开饭店的人,见过这么年轻的老板娘吗?”胡一蝶梗着脖子得意地说。 “是,你厉害。”夏荀由着她说。 “哎,说真的,以后怎么打算的?”胡一蝶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问他。 夏荀轻笑:“我也跟你一样,当老板。” “哎呀,说正事呢,别笑嘻嘻的。” “我说的就是正事啊。” 胡一蝶恍然大悟:“你是说你也想开饭店?” 她转了转漂亮的眼睛,激动地说:“可以啊!我这有现成的开饭店的经验,从选址到注册还有采购运营,我可以倾囊相授!” 说完,她还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嗯……”夏荀故作沉思了几秒。 “怎么了?”胡一蝶疑惑地问。 “我考虑一下要不要接受你的倾囊相授。” “好啊你!你还挑上了!” 胡一蝶抡起胳膊就给了夏荀一拳。 夏荀痞里痞气地看着她笑。 胡一蝶嘴里骂骂咧咧的,心里是开心的,以后大家都会在望京好好生活下去,大家的生活都有了奔头,这群好朋友,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对了,这个给你。” 胡一蝶从包里拿出了夏荀入狱之前交给她的那张银行卡。 “保管了这么久,终于物归原主啦。” 夏荀低头,就看到了胡一蝶摊开的手心里,躺着那张小小的卡片。 那里面有他全部的积蓄,当初给一蝶的时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回到了原点,也回到了新的。 “谢了。” 他抽走那张卡。 “要准备开饭店的话,前期的投入还是不小的,这笔钱恐怕不够用,我明天给你打10万,就当是入股了,利润五五分怎么样?够意思?” 胡一蝶一谈到做生意,脑子就转得飞快,此时此刻已经盘算着店子要开在哪了。 夏荀勾了勾唇角:“那要是赔了怎么办?” “赚了算我俩的,赔了算我的,不用还了,不过,我对我的能力很有信心,绝对不会赔。” 夏荀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嘞,谢谢胡老板,以后请您多多关照。” 微微低头,谦卑的样子看起来滑稽极了。 胡一蝶立刻配合着端起了胳膊,一副老板的做派。 “跟着姐混,让你三天吃9顿!” “呵呵,别是三天饿9顿就行。” 话音刚落,胡一蝶的拳头就又落在了左胳膊上。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两人不约而同地站在那棵被烧焦的海棠树下。 午后的暖阳下,焦黑的枝干却像是被烧毁的残骸。 胡一蝶抬头去细细观察着枝干,深处竟奇迹般地冒出了一抹嫩绿的新芽。 ……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活里忙碌着。 田恬转院到了姜家旗下的私立医院,由专业的医疗团队进行疗养身体,积极的治疗下,她的身体恢复的越来越好。 夏荀则是以普通同学的身份陪在她的身边,虽然不需要他来照顾,但是他几乎每天都会陪田恬待一会儿。 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起看看书,小部分时候,夏荀会和她一起画画。 神奇的是,虽然田恬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是对夏荀的画却还是很喜欢。 尤其是看到夏荀以前的作品的时候,简直开心得不得了。 夏荀看着她天真的样子,心里涌起了阵阵酸涩。 她忘记了一切,但还是再一次地喜欢上了他的画、他的才华。 当然,还有他的人。 这让他心里责任心更重了些。 他的目标渐渐变得清晰。 他要尽快把店开起来,能快点肩负起两个人的未来。 胡一蝶也没闲着,一起帮着夏荀张罗着开店的事情。 胡一蝶本想着还是复制自己以前的开店之路,找小众的小吃赛道,做出精而美的小吃店,这样基本上不会出错,能够做到开店就能盈利。 但夏荀却想开一家蛋糕店,原因很简单,田恬喜欢甜食。 胡一蝶举双手双脚支持。 能开饭店就能开点蛋糕店! 然后反手就给夏荀报了一个烘焙培训班。 于是,夏荀开始了学习生涯,从怎么调奶油的颜色开始,到学习各种面包点心的方法。 每天在培训班里做的作品都拿回来给胡一蝶和田恬品尝。 胡一蝶每天都认真地评价,站在消费者的角度提出各种各样的建议。 不管她说什么,夏荀就像个好好学习的学生一样,拿出小本本记录着。 而不管多难吃,田恬都会吃光,还要给夏荀竖起一个大大的大拇指,笑嘻嘻地说:“好吃!” 每当这时,胡一蝶都会正经严肃地敲打夏荀。 “田恬就是你的小迷妹,你就算拷出来一坨粑粑她也会觉得好吃,你别当真哈。” 夏荀刚笑出来的脸瞬间就垮了下去,朝着田恬做了个鬼脸。 田恬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 日子就在忙忙碌碌中过了两个月,望京的冬天来了,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蛋糕店的装修终于竣工了。 蛋糕店店面不大,选在了大学城外,整体的装修风格以原木风为主,墙上挂着木质装饰品,地面铺着原木色的地板,和温暖的灯光交相呼应。 店内在靠窗的位置摆了4张小桌子,可以供客人简单地坐一坐。 这天傍晚,夏荀和一蝶把店里的卫生终于清理完毕之后,找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来开始吃外卖。 胡一蝶打开饭盒,一天没顾得上吃饭的她饿坏了,夹起一块土豆塞进嘴里。 “嗯~果然人一饿了吃什么都香!” 夏荀掰开一次性筷子,把自己饭盒里的一只鸡腿放进了一蝶的碗里。 “这段时间辛苦胡老师了,要是没有你,装修哪有这么顺利。” “那是~” 胡一蝶毫不客气地啃起那只鸡腿,满意地环顾着周围。 “总体来看还是挺满意的,就差一个店名和logo了,你不说这几天呕心沥血想名字都没睡好吗?到底想好取什么名了吗?” 第363章 我们一蝶也辛苦了 夏荀也环顾了一下室内的装修,冲着胡一蝶神秘地笑笑。 “我想了几个,你帮我把把关?” “行啊,没问题。” 两人讨论了半天,等到天色晚下来的时候,才定了下来。 胡一蝶蹦蹦跳跳出门的时候,姜润谦派来的司机已经等在了门口。 夏荀站在路口目送车子渐渐驶离了视线,转过身的瞬间,被眼前的一幕惊艳到了。 雪天的夜,世界就好像被一层银白的绒毯覆盖,昏黄的路灯下,一家粉色外墙的小小蛋糕店矗立着。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轻轻地飞舞在玻璃窗前,被温暖的灯光照映着,闪现着星星般的光亮。 夏荀几乎以为这是童话里的场景,直到一片雪花落在他的长睫上,瞬间融化成晶莹的水珠。 是真的。 他真的有了一家店。 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涌起了丝丝缕缕化不开的温暖。 三天后。 田恬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基本可以出院了。 这一次,姜仁国直接以亲戚的名义,把田恬接回了“家”。 而姜润谦也成了她的表哥。 关于田家父母的情况,姜仁国则是直接说她从小就父母双亡,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寄养在姜家。 田恬理所应当地住进了姜家,成为了姜家的女儿。 好在姜家上了年纪的老管家和家佣都认识田恬,自然也能说得出她小时候的一些趣事,没有让田恬产生什么多余的怀疑。 雪天之后,迎来了难得的冬日晴天。 这天午后,阳光通过巨大的玻璃墙投射进别墅的暖房,胡一蝶、姜润谦、田恬、夏荀几个人围坐在烤肉架旁。 炭火熊熊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落地窗外,一片白雪皑皑,仿佛一幅宁静的水墨画。 家佣推着餐车过来,上面摆满了各类肉食和瓜果蔬菜。 夏荀和姜润谦负责烤肉,夹起鲜嫩的肉片放在烤架上,滋滋作响的肉片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油脂滴落在炭火上,瞬间升起一缕缕青烟。 “好香啊~” 胡一蝶和田恬坐在一旁,双手托着脸颊,闻着香气。 夏荀把牛排烤得鲜嫩,再用剪子剪成一个个小块,再放在一旁的盘子里,递给田恬。 田恬笑眯眯地接过来,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 “嗯~好好吃,你烤的特别好吃。” 夏荀摸了摸田恬的发顶,宠溺地说:“好吃就好,我再给你烤新的。” 田恬拿起一片生菜,把肉片和调料放到上面,裹成一个小团子,喂给夏荀。 “辛苦啦~” 胡一蝶眼巴巴看着两人甜蜜的一幕,又转头看了看姜润谦笨手笨脚的在和面前的烤鸡翅斗智斗勇。 可惜,鸡翅就像是跟他作对一样,一面还没熟,另一面已经烤焦的黑黢黢。 简直没眼看。 姜润谦看到胡一蝶投过来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一蝶……” 姜润谦什么都好,就是厨艺惨不忍睹。 不过好在胡一蝶会做饭。 她叹了口气,从姜润谦的手中接过烤肉的夹子,大刀阔斧地说:“没事,我来。” 家佣站在一旁,赶紧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胡一蝶笑盈盈地说:“不用,你们去休息,这边交给我们就行。” 家佣们笑眯眯地看着胡一蝶的麻利动作。 她是个顶顶好的女孩子,对润谦少爷好,不做作,真性情,对下人也尊重。 家佣们退下后,这里完全成了他们四个人的天堂,几人一边享受美食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雪景。 胡一蝶吃得小脸红扑扑的,提议道:“田恬最近恢复的很好,我们下周一起去滑雪?” “好诶!” 田恬第一个附和,随后把目光投向了夏荀。 夏荀笑着说:“好,等忙完开业的事情,我请大家一起去滑雪。” 姜润谦随即补充道:“那就去郊区新开的那家滑雪场,可以住在里面的姜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我负责住行。” 胡一蝶笑得眼睛弯弯:“好啊好啊,我就正是想去那个来着,听说那里还有望京最好的温泉。” 大家一拍即合。 这顿烤肉从午后一直吃到傍晚,天色暗下来之后,几人又开了投影,看了一部电影。 经典的爱情片《泰坦尼克号》。 两个女孩看到最后老肉丝梦中和杰克在旋转扶梯上拥抱的画面后,都不约而同地湿润了眼眶。 胡一蝶用余光细细地观察着田恬和夏荀,又看了看了姜润谦。 最喜欢的人和最好的朋友都在自己的身旁,这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去想的画面。 真好,他们都没有走丢在彼此的生活。 她轻轻地依偎在姜润谦的肩膀,感觉到姜润谦强有力的心跳,感觉十分安宁。 开业选在了圣诞节,一大早,夏荀和胡一蝶就早早来店里,为开业第一天的活动做准备。 姜润谦和田恬稍晚了一些来。 田恬抱着鲜花下车,就看到装修得温馨的粉色小屋,惊讶夏荀怎么会选择这么少女心的一个颜色。 牌匾被红色的绸布盖着,门口挂了一个蓝色的水晶风铃,落地窗外还有一把粉蓝色的长椅,旁边有一棵硕大的圣诞树。 夏荀和胡一蝶正在往树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礼品盒子。 听到脚步声,夏荀转头,刚好看到穿着米色羽绒服的田恬捧着一大束金黄色的大麦走过来。 “你来了。”他迎上去。 “嗯,这里装修的好漂亮啊。” “喜欢吗?”夏荀温柔地问。 “嗯,喜欢。“ 胡一蝶在夏荀身后冷不丁地跳出来,笑嘻嘻地说:“待会儿你会更喜欢的!” 开业的揭牌仪式如期进行,周围围了不少的群众。 四个人捏着盖着牌匾那层绸布的四个角,猛地一拽,一个粉蓝色的精致牌匾露了出来。 上面用可爱的字体写着“甜夏烘焙馆”几个字,logo则是一只丑萌丑萌的小蝴蝶剪影。 一瞬间,田恬眼睛瞬间瞪大,眸子里闪烁着惊喜的光。 她伸出手指着牌匾上的字和logo,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又因为太过惊讶而一时间失了声。 那个小蝴蝶 ,是夏荀教她画的。 那天,他对正在涂鸦的她说:“你觉得,一蝶像不像一只真正的蝴蝶,整天忙着采蜜,闲不下来。” “嗯……像,而且她就像蝴蝶一样漂亮。” “那如果让你画一只蝴蝶来代表她,你会怎样画?” 田恬想了想,拿起画笔在纸上涂涂改改,画了一只振翅而飞的小蝴蝶。 没想到,这只蝴蝶就被做成了logo。 更没想到的是,蛋糕店的名字。 甜夏。 田恬和夏荀。 夏荀上前轻轻抱住田恬的肩膀,柔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家店真正的主人,喜欢吗?” 田恬激动地点点头:“嗯,好喜欢,好有意义。” 夏荀把她拥进怀里,像是拥抱了全世界。 一旁的胡一蝶鼻头一酸,眼泪就差点要落下来。 姜润谦揽过她的肩膀,递过去一张纸巾。 一蝶胡乱地擦着眼泪,“看到这一幕,多累都值得了。” 姜润谦摸摸她的头,“我们一蝶也辛苦了,你想要什么店,我也送你一个。” 胡一蝶被 姜润谦的霸总发言惹得破涕而笑,“我现在不想开店了,好累哦,我想上学,我还没过够学生生涯呢。”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上学。” “一蝶,润谦,快来拍照了!” 不远处的夏荀架好了相机,招呼着他们过去。 “来了!” …… “茄子!” 四个人的笑脸被定格在照片中,背后装饰精美的蛋糕店门脸和硕大的圣诞树,成了这张照片最完美的背景。 第364章 黑影 蛋糕店开业后的一周内,几乎天天爆满。 夏荀在做蛋糕这件事情上,把自己的美术创作天赋发挥的淋漓尽致。 每款蛋糕上面的色彩搭配都很漂亮,造型也是别出心裁,和市场上千篇一律的甜品们一比,美得很突出。 再加上胡一蝶特意设计的销售机制,每天开店前200单赠送一款精致的甜品,只要拍照发在朋友圈集30个赞就可以。 这样一来,激起了大学城附近的学生强烈的参与热情,每天店还没开门,就在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 “甜夏蛋糕店”一下子名声大噪。 胡一蝶和夏荀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在后厨忙着做蛋糕,上货。 田恬穿着浅粉色的工作服,麻花辫慵懒地披散在肩膀一侧,戴着口罩站在前台收银,对着每一位前来消费的客人笑眼弯弯。 望京大学城远离市中心,这里聚集的都是年轻人,大多数都是外地来这儿读书的孩子,几乎没有人认识田恬,自然地降低了舆论的风险。 七天的活动期一到,三个人坐在一起,认认真真地拿着计算器算了一遍又一遍,惊喜地发现不仅没亏,还盈利了不少。 胡一蝶腹诽:我果然是个商业奇才。 夏荀搂着田恬,大方地说:“这几天你俩都辛苦了,这钱就当我们请你们去滑雪泡温泉的经费了。” 胡一蝶摊在椅子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终于能歇歇了。” 夏荀和田恬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 田恬立刻站起身来,迈着小碎步挪到胡一蝶身后,轻轻地给她按摩起来。 “谢谢我们家宝贝啦~” 声音柔柔的,手上的动作也柔柔的。 胡一蝶顿时露出大爷般的微笑,很是享受。 “哎哎哎,你也别闲着,给我倒杯水去。”她抬抬手,冲着夏荀命令着。 “好嘞,小弟这就去。” 夏荀弯腰鞠躬,俨然一副小奴才的样子。 女孩们被逗得咯咯直笑。 …… 一转眼就到了滑雪的日子。 姜润谦和田恬早早地坐上了商务车,从姜家出发,接上了一蝶和夏荀。 车子一早就从望京出发,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到达了京郊的滑雪场。 一下车,几人就被面前连绵起伏的人造雪场震惊到了。 先到了下榻的酒店,几人迫不及待地换上了滑雪装备。 姜润谦的机械腿假肢在订制的时候特意考虑到了运动功能,再加上他的滑雪设备是通过特别订制的,让他可以在滑雪的时候更好地借力,也能最大限度地确保他的安全。 等女孩们赶到雪场的时候,姜润谦和田恬已经在等候区等她们半天了。 田恬的滑雪服是最喜欢的粉色,胡一蝶则是亮眼的橘色。 两个女孩漂亮地亮相,一分钟一百八十个造型动作。 “怎么样,是不是巨漂亮?” 两人笑眯眯地摆着夸张的动作,朝着男孩们展示自己的滑雪服。 姜润谦和夏荀身穿着黑色的滑雪服,低调得惹眼。 “挺漂亮的,但是滑雪服不能只考虑美观,还要考虑一下安全性。” 姜润谦说着就皱眉去检查滑雪服的细节。 胡一蝶朝着田恬耸耸肩。 姜润谦的老干部模式又开始上演了。 没多久,两个女孩身上就被护具满满地包裹起来了。 从头盔护目镜到护腕、护肘、护膝还有垫着屁股的“小乌龟”,应有尽有。 看着“全副武装”的女孩们,姜润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下子,两个人走在雪地上,活像两个小心翼翼的丑萌小企鹅。 一个身上穿着和她们同款的小学生路过他们,疑惑地看着她俩的样子。 “爸爸,为什么大人也要穿成这样。” “因为他们也有个关心他们安全的爸爸。” 胡一蝶:“……” 田恬:“……” 这都什么和什么嘛! 四个人站在雪道顶上,俯瞰着宽阔的滑雪场,冷风呼啸而过,却让他们的热情更高涨了些。 姜润谦特意请了一位滑雪教练,不仅可以给他提供保护,也可以给其余三人做示范。 毕竟,这三个人里有两个新手,还有一个失忆的。 滑雪教练率先做了示范,从山顶滑下,身姿矫健,在雪道上留下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哇哇哇,真的好厉害啊,咻~的一下就飞出去了,我也要飞。” 胡一蝶兴奋得上蹿下跳。 下一秒,她就瞬间失去了平衡,只听“噗通”一声,她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屁蹲儿。 她坐在雪地上,先是一脸的错愕,随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雪花沾在她的头发上、脸上,仿佛给她戴上了一顶晶莹的王冠。 她一边笑着,一边试着站起来,无奈雪板和雪似乎在和她作对,让她费了好大的劲。 不远处的几人看到这一幕,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姜润谦朝她滑过来,伸出了手:“我就说了安全比漂亮重要多了,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堆雪人。” 胡一蝶握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脸上仍然挂着自信满满的笑容。 “没关系,失败是成功之母,继续滑!” 姜润谦只好无奈地跟在他的身后。 滑雪教练指导了夏荀和田恬几次之后,他们都掌握了滑雪的基本要领,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 两人在小雪坡上滑了几圈之后,田恬觉得有点累了。 她转头对夏荀说:“我去旁边的休息区去待会儿。” “好,我陪你一起。” 夏荀说着就准备摘下自己的雪板。 田恬看出了他还没玩尽兴,笑着说:“不用的,你再去玩会儿,我一个人可以的。” 夏荀不放心地问道:“真的可以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哪有啊,我现在已经恢复的足够好了,是这段时间缺乏锻炼,所以滑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我去那边晒会儿太阳。” 夏荀这才摸了摸她的头盔,帮她脱下雪板。 “好,那你先过去,待会儿我就就过来。” “嗯好!” 田恬抱着雪板往休息区走去,那里人不多,只有几个小朋友正在堆雪人。 忽然,一个黑影如同闪电般从她面前的雪道上疾驰而过。 第365章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那黑影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一道黑色的旋风。 就在黑影掠过她肩膀而过的瞬间,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差点把她撞飞出去。 田恬下意识地察觉到了危险,为了保持平衡不被撞到,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 终于,经过一番挣扎,才勉强站稳了脚跟。 摸了摸眩晕的脑袋,她的心怦怦直跳,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惊魂未定的她来那么难过抬头去看是谁这么鲁莽。 然后而,雪道上早已不见黑影,只有正在滑雪游玩的其他游客。 真是没礼貌,险些撞到人,还跑的那么快。 她赶紧加快了脚步 ,离开了危机四伏的滑雪道,在休息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缓缓地躺在了雪地上。 后背接触到雪地的那一刻,一股透心的凉意瞬间袭来。 但是却不让人觉得难受,反而有种奇妙的清爽感。 雪软绵绵的,仿佛是大自然为她准备的舒适床垫。 她静静地躺着,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 抬头望去,天空湛蓝如宝石,没有一丝云彩,纯净得让人陶醉。 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如同无数颗细小的钻石在闪烁。 耳边传来轻微的风声和游客们的欢声笑语,阳光扑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 真美好啊。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感受这份惬意。 脸庞被阳光晒得微微有些发烫,她甚至有了困意。 忽然,她感觉到有一个黑影挡住了太阳光。 瞬间打破了她这份宁静。 她的眼皮跳动了一下,微微皱起了眉头,接着睁开眼。 眼睛适应了光线的变化之后,她看到了一张陌生男人的脸,正在自己的头顶上面,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啊—”她下意识地惊呼一声,连忙坐起了身体。 “你是谁?” 男人一身黑白相间的滑雪服,微微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一脸的戏谑,如同恶作剧得逞的顽童。 “装什么呢,你不认识我了?” 男人眉毛浓烈,微微上扬,透着一股子挑衅的意味。 他正是那天在泳池派对上把田恬的外衣脱掉,又推进水里的始作俑者之一。 “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哦对了,刚刚差点把我撞倒的人也是你对?我请你现在立刻跟我道歉。” 田恬气势汹汹地说着,却又因为声音软糯,显得没有几分震慑力。 男人的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股若有似无的坏笑。 “田大小姐,我发现你真的很搞笑,在这儿跟我装清纯白莲花呢?你不认识我?你好好看看我是谁,来来来!” 男人说着往她面前走了几步。 田恬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也忽然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可能是她之前就认识的人。 虽然他看起来很讨厌,但是她不知道两人之前都发生了什么,还是解释一下为好。 “我现在确实不认识你,我生了一场病,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我们之前认识的话,你可以告诉我。”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 男人顿了顿,这才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田恬。 怪不得从一开始看到她就觉得她怪怪的,总觉得像是看到了高中时期的那个田恬,原来是失忆了啊! 等等,失忆? 那不就是意味着她把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忘了?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他眼睛咕噜噜地眨了眨,闪烁着狡黠的光,像是盘算着什么坏主意。 “天呐,我都不知道你出事了,我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 他佯装着和田恬很熟悉的样子。 田恬一脸戒备。 “昂,你别害怕,我是你高中同学,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来着,咱俩上学的时候就总是闹着玩,我刚刚是想跟你玩个恶作剧,没什么其他的恶意。” 他笑得一脸良善。 田恬还是将信将疑,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朋友。 “对不起,我没有任何印象了,我想起我朋友找我还有事情,我先过去了。” 快速找了个借口,她转身就准备走。 “好啊,你去忙就行了,对了,你也住在云岭酒店?晚上的8点有温泉派对,你会去玩吗?” 他在身后冲着她问。 十分真诚,就像老朋友那么熟络。 田恬觉得自己刚刚的言行好像是有点不太礼貌了,所以转过身,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男人“真诚”地朝她摆了摆手。 等到田恬的身影走远了之后,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冲着她“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随手发到了群聊里,接着按下了语音信息键,把手机放到嘴边。 “各位,猜猜我碰到谁了。” …… 夜幕降临。 温泉派对宛如梦幻之境。 柔和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热气袅袅升起,氤氲着温暖而神秘的氛围。 温泉池中,人们放松地泡在水中。 水波轻轻荡漾,反射着灯光,泛起粼粼波光。 周围的绿植在夜色中显得更加郁郁葱葱,夜空中,明月高悬,洒下银白的光辉。 四人小组换了衣服,朝着这片区域走来。 姜润谦看着周围满满的都是人,皱起眉头。 “我订的总统套房本来就有私汤的,干嘛来这种人多的地方。” 胡一蝶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姜大少爷,出来旅游最重要的是感受当地的氛围,你看这里,热热闹闹的,多有氛围。” 她话音刚落,指着视线尽头的一片区域。 那里有一支活力四射的的乐队正在尽情演奏着,欢快的旋律在夜空中飞扬。 音乐节奏动感无比,一群人被吸引过来,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翩翩起舞。 灯光洒在他们身上 ,映照着一个个灿烂的笑脸。 “我们也去跳舞!” “好呀好呀,我也好想跳舞!” 胡一蝶拉起田恬的手,蹦蹦跳跳地往那边跑。 姜润谦和夏荀无奈地紧紧跟着女孩们的脚步。 她们快速融入进了跳舞的氛围,虽然脚下的舞步不成章法,但是她们玩得开心。 她们不知道的是,远处幽暗的角落里,有几双眼睛正在悄然地盯着她们。 第366章 顶楼露台 “还真是她。” 徐捷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看着人群中跳得正开心的田恬和胡一蝶。 她今天下午接到了消息就从市里开车过来了,虽然早就从哥哥那里听说了田恬一直都住在姜家旗下的私立医院,在姜家的保护下,他们没机会对田恬再做什么。 但是哥哥早就启动了第二套方案,跟上面的人打好了招呼,就算是姜家出面追究田恬落水这件事里有关于徐捷的责任,她也不用担心。 所以这段时间,她还是像老样子一样,在家吃吃喝喝躲了一阵子风头,又出国旅游了一圈,最近几天才刚刚回国。 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她。 “千真万确,她亲口告诉我她失忆了,你看她那个傻样,是不是跟高中的时候一样。” 身旁的男人吊儿郎当地顺着她的视线往跳舞的人群中去看。 徐捷也眯着眼细细端详着田恬和身边人的互动。 她们身上都穿着长裙,优雅得像是盛开在冬日里的玫瑰。 长裙的裙摆随着她们的动作肆意飞扬。 胡一蝶拉着田恬的手,身旁的姜润谦和夏荀护着她们,像是生活在蜜罐子里的小公主。 “笑得还真是灿烂啊。” 她咬着牙,妆容精致的脸上表情逐渐开始变得扭曲。 男人侧头看她的表情,提议道:“姐,咱们要不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徐捷早就被这一幕刺激得失去了理智,把哥哥嘱咐她的话抛在了脑后。 她仰头一口干了杯里的香槟,对身边的小弟下了吩咐。 “把她给我钓出来,别让那个该死的胡一蝶发现,还有姜润谦和他身边的那个男人,都防着点。” “好嘞,你瞧好。” 乐队这边的氛围正在高涨,人聚集的越来越多,田恬和胡一蝶跳得累了,回头再找两个大男人的时候,却发现早就不见了踪影。 找了半天,俩人放弃了,准备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好好休息一下。 正好观看待会儿的烟花表演。 端着酒杯的侍者从两人的面前走过。 下一秒,却不小心撞了过来。 酒杯中的酒瞬间倾洒而出,悉数落在了田恬的长裙上。 “啊——” 原本像是雪花一样纯白的裙子,瞬间被酒渍侵染,斑驳的痕迹狼狈不堪。 田恬错愕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被污染的裙子,眼神中满是是无奈和惋惜。 侍者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她满脸惊慌与愧疚,急忙放下手中的托盘,连连向田恬道歉。 “实在对不起 ,是我的疏忽 ,我太不小心了。” 她微微鞠躬,“请您原谅我,千万不要投诉我,我会对您的衣服进行赔偿。” 看着侍者慌乱的模样,两个女孩心中的不满稍稍平息了一些。 田恬轻轻地叹了口气:“算了,你也是不小心的,赔偿就不用了,以后做事小心点。” 说完,田恬就拉着胡一蝶要走。 “我们去找个地方清理一下?”胡一蝶提议道。 田恬点了点头。 侍者立马上前一步,说道:“女士,谢谢您的宽容,您不需要赔偿,那就让我帮您清理一下衣服,我们酒店有专门的干洗部,能保证您的裙子恢复原样。” 她的态度依旧很诚恳。 田恬没多想,就答应了她。 “好,那我回去换一下衣服,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把衣服给你。” 侍者谦卑地点点头:“好的女士。” 胡一蝶拉着田恬的手,“我陪你一起回房间。” “哎呀,不用哒,你一晚上都在陪我了,润谦都被你冷落了,你们几个在这儿玩一会儿,我换个衣服就回来啦!” 自从她从病床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就发现了胡一蝶、姜润谦还有夏荀都像是把她当成珍稀动物一样来保护,搞得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小朋友。 怪不好意思的。 虽然知道自己之前是溺水造成的意外事故,但是朋友们的小心翼翼也实在是谨慎过头了。 她不想成为大家的负担。 胡一蝶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她的眼睛。 田恬则是上手把胡一蝶牵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轻轻地松开了。 她笑嘻嘻地指着手表上的时间。 “还有20分钟就开始烟花表演了,你就在这个绝佳的观景位置乖乖坐好,等我回来!” 今天晚上10点整,酒店方会放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但是靠窗的观景台位置有限,大家都是早早地占好了位子。 “好,那你早点过来,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都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哎呀,我知道啦~” 田恬转身朝着酒店的客房部入口走去,把派对的喧嚣隔绝在身后。 此时的客房部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在,整个空间十分安静,只有悠扬的钢琴曲在耳边回荡。 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径直走进电梯里,刷了房卡,按下了16层。 电梯缓缓上升。 忽然,电梯显示在15层的地方有人按了电梯,即将在15层停下。 想着自己马上就要下电梯了,她往靠近门口的边侧位置站了站,给即将要进电梯的人礼貌地让出了进门的通道。 但是下一秒,进门的人则没有那么礼貌。 徐捷气势汹汹地进门,身后的一左一右跟着两个高大的男人。 狗腿一号就是今天故意撞田恬的男人,席竟泽。 狗腿二号则是徐捷的贴身保镖。 田恬低头刷着手机,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直到电梯门关闭之后,她的手机被身边的男人一挤,失手掉在了地上。 “啪——” 手机掉在了地上还不够完。 田恬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的亮面皮鞋狠狠地踩在了手机屏幕上,屏幕顿时四分五裂。 她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抬头去看身边的人。 三人并不伪装,表情一个比一个的嚣张跋扈。 还没等田恬说话,为首的徐捷高高在上地发出一声嗤笑。 “哎呦,这可怎么办呢?你把人家美女的手机给摔坏了。” 她话是说给身旁的席竟泽的,目光却一直盯着田恬的脸蛋看。 田恬皱起眉头,好看的眼睛中涌起了几分愤怒。 她认出了男人就是今天在滑雪道上故意要撞她的人。 “叮——” 她刚想质问她们,电梯就到了16层。 门缓缓打开,三个人抱着胳膊,齐刷刷地看着田恬。 那意思是:你到底下不下电梯。 田恬忍无可忍,她指着席竟泽大声说道:“这位同学!你下午就试图撞我,现在又弄坏了我的手机,我想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始终还是缺了点士气。 尤其是面对对面三个人的阵营的情况下。 徐捷扬起半边眉,盯着她涨得通红的小脸。 半秒钟后,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学着田恬的模样,也朝着席竟泽喊着:“人家想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席竟泽一脸怪笑,吊儿郎当地说:“我不小心的啦~赔给她就是了。” 徐捷转身,朝着田恬逼近一步,继续挑衅道:“美女,这破手机也不值几个钱?” 她从手包里抽出厚厚的一沓钱,摔在田恬的脸上。 “这些够了!” 田恬怒视着徐捷,“你们撞坏了我的手机,至少应该道歉。” 徐捷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道歉?你也配?”说着,她的脸色瞬间阴冷了下来,随后使了个眼色,两个男人立刻会意,围了上来。 那架势分明是想要出手。 电梯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田恬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这才发现,电梯已经路过了16楼,还在缓缓地向上升。 她反应过来准备去按电梯按钮的时候,却被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挡着严严实实的。 “你们要干什么?” “叮——” 电梯显示到达20层顶楼。 几人阴笑着,紧紧地挟持着田恬,挣扎中,她只觉得后腰处瞬间冰凉,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老实点!”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强硬地将她带向顶楼的方向。 田恬的心中瞬间被恐惧填满,她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从电梯出来,几人直奔向楼梯口,逼着田恬朝天台走。 田恬没办法,只能配合着他们,缓缓抬脚。 随着距离顶楼的距离越来越近,田恬的恐惧也愈发强烈。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声音中带着哭腔,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着。 然而,几个人都一言不发,只是冷酷地押着她继续前行。 通往天台的门一打开,一个景观别致的小型空中露台映入眼帘。 这里早就被席竟泽包了场,没有其他人,十分私密,甚至可以说是寂静得可怕。 两个男人粗鲁地将田恬拖至墙体的栏杆边缘处。 肋骨撞到冰凉的栏杆的一瞬间,痛得田恬的心脏猛地揪紧,眼睛下意识地闭上。风吹过她的发丝,让她 徐捷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笑嘻嘻地说道:“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这样对你吗?别害怕,我们都是好朋友,我听说你失忆了,特别想来看看你,所以就特意想着带你来看看风景,这里可是看烟花的绝佳视角呢。” 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如同恶魔的地低语。 田恬的从疼痛中收回思绪,她睁开眼睛,目光缓缓地移向楼下。 那深不见底的高度如同悬崖一般,楼下的停着的车辆和树木,都小得像是密密麻麻的积木拼块,这么高的高度,让她的恐惧瞬间达到了顶点。 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这些人究竟要做什么,也忘记了该说什么。 脑海中瞬间闪回了一个模糊的片段。 就像是被一束闪电劈中。 她在那片空白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失魂落魄地坐在顶楼上,带着绝望与决绝,似乎是要自杀。 随后快速闪过了胡一蝶的脸,还有一个陌生中年女人的哭喊,手机听筒里传来的男人的哀求。 那些声音像是被盖上了玻璃罩,听不出有什么音节。 随后,画面被打碎,夏荀的脸出现在巨大的led屏幕上面。 “请田小姐自重!别再跟着了。” 他冷冰冰的话语刺破了玻璃罩,像是在她的心上刺中了最深的一刀。 那画面影影绰绰,却又如此真实。 那些是什么? 是她以前和夏荀的回忆吗? 她以前和夏荀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奇怪的哀求声又是谁? 她的心猛地一沉,想要定定神抓住那些破碎的记忆。 然而,此刻的处境却不容她多想,身后的几人如同恶魔般虎视眈眈,朝她步步紧逼。 徐捷见她呆呆的样子,根本不知道反抗,上手就掐住了田恬的后脖颈,把她的头狠狠地朝楼下的深渊按下去。 身后的男保镖则是顺势把田恬的双脚抓起,抬向空中。 她的身体瞬间腾空,像是倒栽葱一样挂在栏杆外侧。 “啊——” 巨大的视觉冲击力让田恬的脑神经几乎要崩溃。 她的手紧紧地扒住栏杆,浑身上下抖得像是筛子。 “田大小姐,我是聋了吗?不回答我的话?” 徐捷恶狠狠地问她,“快说,这里的视野好不好?” 田恬现在才明白,这群人就是变态,为了活命,她只好配合着。 “好,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们之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吗?你现在把我放下来好不好,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谈谈?哈哈哈哈哈哈。”徐捷连同着一旁录像的席竟泽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笑够了,她玩味地轻轻抚摸田恬的垂在空中飘舞的发丝,声音温柔但恐惧:“田大小姐啊,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还是说你的演技已经堪比一线女演员了呢?想要识图蒙混过所有人? 田恬急忙解释:“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求求你先把我放下来好不好……” 她的声音已经开始打颤了,握着栏杆的手已经冻得开始发红。 望京郊区的冬天温度,已经突破了零下5度。 徐捷一脸狐疑,慢慢地说:“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加重,把田恬的脖子狠狠地按下去,保镖的手也松动了几分,田恬的身体瞬间下降了10厘米。 “ 第367章 巴掌 田恬的视线中,地面如同一个张着巨口的深渊,随时准备将她吞噬。 楼下有人经过,如同给一个个移动的小黑点,这样的高度让他们听不到头顶上传来的求救声,更不会想到楼上正发生着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 在巨大的恐惧面前,田恬爆发出了巨大的求生欲,她顾不得自己的声音能不能传到楼下行人那里,只剩下了本能的大声求救。 而她求救的声音越大,徐捷的笑声也就更放肆。 席竟泽就在一边对着田恬的囧态拍着视频。 “田大小姐,现在你还有机会说实话,我给你提个醒,几个月前,你在穷困潦倒中走投无路了,只能去送外卖,你还记得那段艰苦奋斗的日子么哈哈哈。” 她尖锐的笑着,刺激着田恬。 她就是不相信一个人被磕了脑袋一下而已,就能失去前半生所有的记忆? 田恬已经吓得浑身僵硬,声音也喊得沙哑。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没有骗你!求你放开我,求求你。” “嘿,我还真不信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是?” 徐捷放开了抓住田恬脖颈的手,侧头冲着保镖吩咐:“把她给我扔下去!” “是!” 男人大臂伸直,田恬整个人都悬在了半空中,风愈发吹得肆虐,仿佛下一秒就能被风追坠落。 此时此刻,只要男人松开手,田恬就会掉落下去,摔得粉碎。 田恬根本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人架在了鬼门关,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楼下。 胡一蝶在位子上喝完了一杯饮料,主持人已经在倒计时放烟花的时间了,可田恬还没来。 划开手机,她在和田恬的对话框里打字。 【怎么还没回来呀?烟花马上就要开始啦~】 打完这句话,她忽然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她莞尔一笑,边回头边说:“我刚刚还给你发消息来着……是你们啊。” 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姜润谦和夏荀之后,她踮起脚往二人的身后探去,寻找着田恬的影子。 “你们刚刚干嘛去了,看到田恬了吗?” 姜润谦有些迷惑:“没看到啊……你们俩不是在一起吗?” 夏荀手里拿着几串冰糖草莓,脸上的微笑慢慢消退下来,也转身环顾着四周。 “她离开多久了,有说去哪了吗?” 胡一蝶在手机上一边给田恬拨打语音电话一边回答夏荀的问题:“她回房间了,说换个衣服就下来,这都快10分钟了,我现在给她打电话,你俩先坐下。” 她指了指桌子对面的那两个空位。 姜润谦确实很累了,他的腿不能长时间的运动,先坐了下来。 夏荀靠着他坐下来,也打开手机,给田恬发去了消息。 【换好了吗?我去接你?】 果然,结果都是一样的。 田恬既没有回复消息,也没有接一蝶的电话。 楼上顶楼露台。 田恬那个碎了屏幕的手机在席竟泽的手里响起铃声。 他好奇地拿起手机一看,随即把手机递到了徐捷的面前。 “姐,胡一蝶她们好像在找她,怎么办?” 徐捷抱着胳膊侧头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连着好几条都是胡一蝶的消息。 她对胡一蝶的讨厌并不比对田恬的讨厌少,但是今天终归是有姜润谦在场的,而且这家酒店也是姜家的产业,不是她自己的地盘。 所以还是得小心谨慎,不能把事情闹大。 随后,眯眼去观察田恬脸上的表情。 田恬紧紧地闭着眼睛,任凭男人拽着她的脚踝,也放弃了挣扎和求救。 这是视死如归? 居然死到临头了还不说实话? 难道是真的失忆了? 田恬安静地等待着死亡、一副乖乖小兔子的样子让徐捷有些觉得无聊。 她甩了甩手,对拽着田恬双脚的保镖男递了个眼神。 男人立刻明白,手上一使劲就把女人的身体拎了进来,像是拎一只小鸡那样简单。 双脚落地的一瞬间,她终于觉得自己算是活了过来。 她后背紧紧贴着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因为过度紧张,开始不住地干呕。 徐捷缓缓走上前,那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田恬听来就像是催命的鼓点。 徐捷粗暴地捏住田恬的下巴,强迫她抬头面对自己。 田恬的眼神中满是惊恐和无助。 “哼,瞧瞧你这副可怜样,没有胡一蝶的保护,你真是个无聊的软柿子。” 不过只要有胡一蝶那个多管闲事的在一天,她就不得不忌惮一天。 这死丫头命还真好!都成了过街喊打的臭老鼠了还能找到靠山。 想到这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抽到了田恬的脸上。 田恬白皙的皮肤上瞬间被抽出了清晰的手掌印。 她的脸侧向一边,不敢去质问眼前的女人,也不敢反抗分毫。 因为她的身后,还站着那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只要她一动,等待她的可能是更严重的报复。 她太温顺了,让徐捷都有点诧异。 “真没想到,昔日高高在上的田家大小姐,不知道在背后编排过我多少回,处处跟我作对,还背叛了可馨和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在一起。” 她顿了顿,冷笑了一声继续说:“可惜啊,现在在我面前,你就是一只可以随意摆弄的小蚂蚁。说起来,你还真是没遗传到你爹妈的那副精明狠辣的好基因,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地下看到你今天这样会怎么想。” 她拍了拍手,像是刚刚触摸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随即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我的爸妈?精明狠辣?”田恬抬起头,冲着她地发问。 这还是田恬醒来之后第一次听到有关于父母的消息。 和胡一蝶和姜伯伯告诉她的不太一样。 “不是,你把你爸妈都忘了?” 徐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怪不得呢,感情你这是获得了新生了啊。” “真有意思。”席竟泽在旁边附和道。 “no no no,失忆有什么意思,我们帮助一下老同学回忆起记忆才算是有意思啊,你忘了没关系,我们帮你记着呢。” 徐捷忽然想到了一个欺负田恬又不会留下把柄的方法。 把田恬经历过的痛苦告诉她一遍不就行了。 很显然胡一蝶和姜润谦那帮人并没有透露什么。 徐捷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傲慢和轻蔑,语气却十分温柔。 “田恬啊,你想知道你爸是干什么的吗?”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嗖”声,紧接着,一道绚烂的光芒冲天而起,在高空很难过绽放开来。 烟花表演开始了。 璀璨的烟花就像流星一样划过黑暗的天幕,瞬间爆发出五彩斑斓的色彩。 金色的火花像瀑布般倾斜而下,照亮了女孩惊恐的面孔和徐捷嚣张的神情。 田恬瞪着一双杏眼看着徐捷,眸光里有愤怒、委屈和迷茫。 楼下。 游客们纷纷对烟花的壮美赞不绝口,身边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胡一蝶则是心乱如麻。 夏荀也有些坐不住了,他在喧嚣声中努力朝着姜润谦和田恬说:“我去客房看看田恬,你们在这儿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胡一蝶说着就要站起身。 “不用,你就留在这儿,没准她已经下来了,咱们都走了的话,她找不到你们了也会着急的。” 说的也是。 “好,有事及时联系。” 夏荀把手里的冰糖草莓分给胡一蝶和姜润谦,举着剩下的两串,准备去找田恬。 现场的气氛实在是太热烈了,周围的人挤着人,夏荀个子高,又很有力气,逆着人流往酒店的客房部走去。 房卡是人手一个的,夏荀拿着房卡刷了电梯,按下了16楼的按钮。 就在他从按钮处收回视线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地板上的滚落的一个小挂坠。 一颗小小的巴洛克珍珠,看起来像是一颗水滴。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田恬的东西,她喜欢把这个小东西挂在手机壳上。 好端端的手机挂链为什么会掉下来,手机摔到地上了? 他蹲下身,查看着地上,果然发现了手机壳的一些残渣,竟然还有屏幕的碎渣。 心里猛地一沉。 直觉告诉他田恬肯定是出事了。 顾不上多想,电梯到了16层后他就立刻狂奔向了房间。 把套房里里外外找了个遍 ,都没发现半个人影。 他不敢耽误,立刻打给了姜润谦。 一分钟后,酒店的经理收到了少东家的命令,迅速调取了电梯内的监控,随即封锁整个酒店,开始寻找田恬。 姜润谦和胡一蝶迅速前往监控办公室。 夏荀则是马不停蹄地检查着电梯,试图找到更多的证据。 不到5分钟,胡一蝶就在监控画面里看到了令她气到炸肺的画面。 徐捷显然是做好了准备,带了几个气球进了电梯,利用气球把摄像头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又是她!田恬被她害成那样还不算,我们都没去追究她的责任,他反而又来招惹我们,真是欺人太甚!” 胡一蝶赶紧从监控室出来,和保安人员风风火火地一起往外面走。 姜润谦在身后跟着她。 “冷静一下,一蝶,或许这不是一件坏事。” “不是坏事,难道还是好事不成?” “对啊,我们为什么放弃了对她的追责,最重要的是因为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和证人,还有徐家的强大背景,但是,今天这可是在我的地盘,现在监控拍到了她挟持田恬的画面,这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有道理是有道理,但是我不希望田恬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好,我们赶紧去顶楼。” 夏荀已经到了顶楼,刚下了电梯就直接奔向了小门,可惜,这道平时绝对不可以关闭的地方,扬手就开始砸门。 “砰砰砰——” 巨大的砸门声袭来,给正在朝田恬“唤醒记忆”的徐捷吓了一跳。 保镖朝小铁门走去。 席竟泽赶紧拉扯了下徐捷的衣袖。 “姐,她们好像来了,我们还是赶紧撤!” 徐捷站起身,赶紧扣上了硕大帽檐的帽子,朝着另一处安全通道匆匆赶去。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徐捷,此刻灰溜溜得像个过街老鼠。 田恬的脑海还在为刚刚徐捷告诉她的事情快速思考,她说她的父母都是罪人,胡一蝶和夏荀都是受害者,现在他们对她好完全是因为她想趁机报复而已。 “我来告诉你真相,真正父母双亡的人是夏荀!” “真正被你害得差点就死在大山里的人是胡一蝶!” “夏荀处心积虑,假惺惺地说喜欢你?你也信?” “胡一蝶就是个心机婊!她对你说过她的过去吗?还不是对你有保留!” “她们两人联手一起,目的是把你的命赔偿给她们,懂了吗?” 这几句话简直地颠覆了田恬的所有三观。 她呆呆地瘫坐在地上,那些话就像是魔咒一样围绕在他耳边。 她的头又开始疼。 一旦想要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就会痛的那种。 “你别走!你跟我把话说清楚!” 眼看着徐捷就要离开,她拽住了徐捷垂在大衣两侧的腰带。 徐捷跑的急促,腰带被拽下来了并不知道,匆匆往角落的出口处跑去。 这一边,胡一蝶和姜润谦带着酒店的工作人员已经赶到了露台和楼道相连的小门外,尽管门被徐捷的保镖反锁了,但是夏荀连同着几十号保安人员直接把门破了。 “田恬!”胡一蝶眼尖地发现了不远处靠着栏杆呆呆的坐在地上的的田恬。 她看上去头发凌乱,衣服皱皱巴巴的,身穿单薄衣裙的身体正在止不住地颤抖。 她赶紧跑去,蹲下身把她抱进怀里。 夏荀紧紧跟着她俩,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轻轻披在田恬的身上。 他温柔地冲田恬说:“乖,别害怕,告诉我刚才有人欺负你吗?” 田恬缓缓地抬起小脸,眼泪夺眶而出。 夏荀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她脸上的红印。 他眉头紧紧地皱起一个疙瘩。 姜润谦则是吩咐安保人员直接把安保人员立刻控制起来。 “给我蹲下!你是什么人!谁让你上来的!你对人家女孩干了什么!” 经理冲着他连声厉声质问道。 徐捷的保镖看着对方的人数实在是太多,心里也开始发怵,乖乖地蹲在了地上。 小姐没发过来让他撤退的消息,他不敢撤退,只能在这儿顶着。 不过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只要他现在扛住什么都不说。小姐后面肯定会找人把自己捞回去的。 就算是姜家的人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给徐家大大的面子。 想到这儿,他虽然蹲在地上,但是表情傲娇,梗着脖子,从头到脚都充满了对姜润谦的不屑。 甚至嘴角还带着微微的弧度。 吊儿郎当地说:“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路过这儿,什么都没看见。” 忽然,夏荀就像是一头愤怒的雄狮,猛然冲到了男人面前。 只见他高高扬起手臂,手掌紧紧绷成一个平面,“啪”得一声巨响,落在了男人的右脸上。 尽管男人的皮糙肉厚,但也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下脸不由自主地偏向一旁。 几道红色的指印瞬间浮现,就像是烙印一般醒目。 第368章 消失的那几年 这一巴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给男人再次反应的机会,夏荀再次毫不犹豫地再次扬起手臂,拳头像铁块一样砸在保镖的身上。 夏荀的力度之狠,让经理都叹为观止,他也只是敢对男人大呼小叫,没想到小姜总的朋友出手这么快准狠。 他偷偷侧目去看小姜总的表情,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重拳之下的男人试图反抗,却在夏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夏荀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被打的保镖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发出凄厉的惨叫。 田恬在不远处,看到夏荀的背影起起伏伏,每一个拳头都饱含着怒火。 像是抱着要把人打死的决心。 胡一蝶把她搂进怀里。 “好了好了,不怕不怕……” 她就像是哄小孩一样,声音温柔,语调亲和。 心里的委屈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还好有他们在。 她轻轻地把头靠在一蝶的怀里,感受这份安全感。 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绽放开来, 在两个女孩美目中映照出美丽绝伦的光。 这一刻,田恬的心有了依靠。 原本应该是最温馨的时刻,但是忽然间,她心里无端地想起刚刚徐捷说过的话。 “你以为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对你这么好?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她们本来就是你的仇人,靠近你的目的有目共睹,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你别到时候别人家两个人联起手来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 “不信我说的话,你尽管去调查,喏,就查那个给你开了一个甜品店的男人,你问问他老妈的事,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 心里忽然打了个激灵。 徐捷那样的人,原本是不应该相信的,但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和语态都不像是在编瞎话。 并且,她刚刚在危险的处境下,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帧关于夏荀吼她的画面。 像是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他吼她别再跟着自己,眼神冷漠。 那是她的记忆吗? 从来没有吼过她的夏荀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凶呢? 这一点又说不通。 她不敢想象,如果眼前的这个看起来爱她、护她、疼她进骨子里的男人,其实真实的身份是自己的仇人…… 她该怎么办? 等一切都平息下来,胡一蝶扶着田恬回了总统套房,姜润谦和夏荀在后面善后。 洗完热水澡后,田恬从洗手间里出来,就被胡一蝶邀请着一起去泡泡温泉。 经过了一晚上的折腾,胡一蝶知道她被吓得不轻,想通过泡温泉让田恬的全身心地放松松动。 她早就已经叫人把水果送到了位于总统套房内的私人温泉池里,鲜花和香薰都布置好了。 “怎么样,点的都是我俩爱吃的,我听说这儿的温泉水特别厉害,不仅能消除疲惫,还能美容养颜呢。” 胡一蝶眉飞色舞地说着,过来拉田恬的手。 田恬的心里乱七八糟的,她定定地看着冲她热情相邀的胡一蝶,第一次有些许的迟疑。 有人说,当怀疑产生的时候,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她心里不禁缓缓升起了一个疑问。 一蝶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呢? 虽然一开始睁眼看到她,就觉得她十分亲切,但是一蝶只分享了自己读高中时期的一些趣事,可是她如今的年纪,应该已经在读大学了才对啊。 那为什么一蝶从来都不跟自己分享大学阶段的好玩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她缓缓地伸出手,和胡一蝶的手握在一起,任凭着她把自己牵到了室内的温泉池旁。 两人缓缓坐进池子里,胡一蝶又迫不及待地把切好的水果果盘推到田恬的面前。 “有你喜欢吃的牛奶草莓哦~” 她笑眯眯地说着,递过来最大最红的那一颗草莓。 田恬接过来,塞进嘴里。 应该是很甜的。 但是吃起来却觉得没有味道。 心里还是隐隐的不安。 刚刚胡一蝶已经跟她讲了她之前和徐捷之间发生过节的事情的,徐捷之所以一直都针对她们两个,完全是因为自己之前鸡毛蒜皮的一些小事积累,最重要的还是徐捷嫉妒田恬长的漂亮。 田恬表面上相信了,但心里一直都对这个说法存在着疑问。 犹豫了几秒钟后,她终于鼓起了勇气,轻声对胡一蝶问道:“一蝶,你好像从来都没跟我说过我高中之后的事情,我在溺水出事之前,在哪里读书啊?” 胡一蝶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问题还真的把她问住了。 想了想,她准备依照事实来稍微“加工”一下,保证不会有太大的纰漏但也不至于太离谱。 “你没有参加国内的高考嘛,在姜伯伯的安排下,你去了法国留学,然后学习成绩很优秀,就提前毕业了。” “那我在国外的这段时间,没有留下什么照片吗?” 之前胡一蝶给她的出示的照片基本上都是高中时期大家聚在一起的合影,她能通过照片了解到当时的自己的状态。 的确是个意气风发的青春少女。 胡一蝶一看就是那种高智商的女学霸。 两人每张照片都十分亲昵,而且能看照片的角度看出来每次都是田恬主动给两人合影的。 想必自己以前是个很喜欢拍照的人,但是为什么国外的这段经历里的照片是一片空白呢。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几年。 胡一蝶战术性地喝了一杯水,一边慢慢地喝着,一边在想着怎么去应对这个问题。 放在温泉池旁边的手机忽然被她的手肘不小心掉进了池水里。 她手忙脚乱地去捞手机,心里灵机一动。 想到好理由了。 她继续笑眯眯地冲田恬说:“因为你的手机坏了啊,就像这个手机一样,跟着你一起掉进了水里,再捞上来的时候,坏得彻彻底底的,根本开不机了,所以里面存着的几千张照片就不见了。” “原来是这样啊……” 田恬将信将疑,她能听出来胡一蝶此刻的窘迫。 想必是出国的那几年里肯定是出现了不太好的事情,她并不想让她知道。 “一蝶,那几年,没发生什么事情?” 胡一蝶甩着手机屏幕上的水,唇角有一瞬间的僵硬。 第369章 姜狐狸 “能发生什么事儿啊,就大家都在忙着学业,我在美国,你在法国,咱俩隔着大半个地球,时差太多了,都没机会好好聊天分享生活,后来润谦出了车祸,我们退学治疗,一晃就到了现在,那几年过的实在是太快了。” 她漫不经心地说着老生常谈的话,在事实里挑挑拣拣,把能说的地方对田恬说完了。 这些话田恬已经听过好多次了。 胡一蝶担心她再深入地问起什么,直接说起了新的话题, 想赶紧把这件事应付过去。 “哦对了,刚刚给你检查的医护人员说你刚刚受了刺激,接下来的几天要好好休息,我就把明天的行程取消了,等明天回了望京,再让秦医生给你好好检查一下,咱们明天……” 田恬看着热气氤氲中一蝶那张漂亮的脸,饱满的嘴唇一张一合。 她说着接下来的安排,字里行间都是关心她的话,像是一个关怀备至的大姐姐。 心里忽然就生出了懊悔。 胡一蝶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自己这样怀疑她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她甩甩脑袋,准备把脑海里的质疑通通甩出去。 可是有些东西一旦知道了,就意味着无法消散。 泡过温泉之后,两人换好了家居服去客厅。 夏荀和姜润谦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 转头看到两个女孩走过来,姜润谦关心道:“田恬感觉怎么样了,头还晕不晕?要不要我让医疗队再过来一趟?” “没事了,已经好多了,别麻烦他们了。” 田恬坐在夏荀身旁的沙发上,有意无意地,两人之间隔了半米的距离。 搁在平时,会贴着夏荀坐,还会揽着他的手臂。 夏荀只当是她是身体还不太舒服,连忙去摸她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 “嗯,没发热。” 他光顾着去检查田恬的体温,实际上自己的右手因为打人,手掌和手背都肿得老高,还破了皮,现在已经被贴上了创可贴。 田恬一下子就看到了。 “你的手……” “昂,没事,最近没去锻炼,皮肉都变嫩了,就打了他几拳自己就伤成这样了。” 说着就把手往身后藏。 田恬的心头一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他为自己出头的画面还停留在脑海里,十分清晰。 姜润谦淡淡地开口:“大家都饿了,我叫了餐,待会儿就到了,吃完饭之后我们都好好休息休息,等明天睡到自然醒,就回望京。” …… 不一会儿,服务员推着餐车进了门,几个服务员在餐厅里布置着菜式。 胡一蝶趁着这个时间,把姜润谦叫到了一间房内,关上门,轻声问他:“后来怎么处理的?” 刚刚事情发生后,警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简单例行询问了一下田恬之后,她就把田恬带走去看伤了。 之后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虽然说那保镖肯定是受了徐捷的指示才欺负了田恬,是他有错在先,但是夏荀可是把人家打得不轻,警察那边怕是不好放过夏荀。 可他却好端端地回来了。 姜润谦知道她的担心,扶上胡一蝶的肩膀,温声说:“没事的,警察那边已经初步判定夏荀是自卫了。” “自卫?”胡一蝶瞪大了眼睛。 “嗯,那地方的监控坏了,所以没有录下来徐捷那帮人的罪证,只凭借徐捷和保镖还有田恬一同出现在电梯里和楼道里的画面,是没办法直接证明这件事和徐捷有关,那保镖又一口咬定现场至于他和田恬两人,徐捷和席竟泽只是路人,把罪责都揽到自己的头上,所以这边还是无法拿到徐捷故意伤害的证据。” “真是可恶!”胡一蝶攥紧了拳头 ,满眼都是愤怒。 “我也觉得,所以我也利用了没有监控这一点,一口咬定夏荀打那保镖的时候,保镖正在行凶,所以夏荀没事,那保镖进了警察局,之只要徐捷还想要他,肯定会会想把他保释出去。” “到时候,再放出去一些关于保镖在警察局里爆出来的关于徐捷的徐家的各种臭恶行径……” “想想看,以徐骁和徐捷的性格,他们会轻易地放过那男人吗?到时候我们就不费一点麻烦,就能让他们窝里逗了,据我所知,这保镖是自从徐捷上学之后就跟着她的,被熟悉的人背叛的感觉,也让她尝尝看。” “哎呦,你还真是聪明又狡猾啊,这么大的脑袋就是好用。” 胡一蝶翘起脚尖摸了摸姜润谦的刘海打趣道。 “对付这种狡猾的狐狸,我们肯定也不能太按照常理出牌,这在商业逻辑上……” 姜润谦正儿八经地跟她科普着,立刻被胡一蝶制止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跟我讲商业运营法则啦,我听着就头痛。” 看着胡一蝶紧皱的眉头,姜润谦摸了摸她的发顶:“好,不说了,以后你在我面前,就永远做一个不用带脑子的小朋友,去外面打拼赚钱的事情就交给我。” 胡一蝶心里涌上满满的甜蜜,但是头脑却清醒得很。 “我可是也很能赚钱的,我的小吃店,还有投资夏荀的蛋糕店,都成功了诶,只要本本分分做点小生意,我也可能实现小富婆的愿望的。” 她挺直了腰板,笑容灿烂。 “那当然,你就专心去做你喜欢的事业,等你以后把店开大了,想要上市做美食品牌的话,遇到人员培训和商业上的难题的时候,那时候就直接找我好了,我做你的御用企业咨询师。” 真正的好的爱人,会愿意托举你的人生,为你的人生兜底,在你每次即将坠落的时候,轻轻地把你怀抱进安全的怀里。 “听上去真不错,堂堂姜氏集团的继承人成了我的私人企业咨询师,我这咖位也算是可以了。” …… 几人落座在餐桌前,气氛慢慢恢复了之前的轻松,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但在田恬的心里,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370章 回忆从前 胡一蝶和姜润谦一直谈论着关于徐捷的私人保镖的事情,让她把对田恬刚刚提出的几个异样的问题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开开心心地吃过宵夜后,几人准备休息。 总统套房的房间足够多,一人一间都完全足够,能但胡一蝶还是有些担心田恬的身体,跑到她房间要一起睡。 夜深了,大家都进入了梦乡。 只有田恬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她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顶楼天台上的那一幕,徐捷说的那一番话。 一夜无眠。 新年假期期间,滑雪场景区每天接待的人次数量非常庞大,称得上人满为患。 但四人小组在特意走的私人通道,第二天光速办理完了退房的手续,就秘密地乘车离开了酒店。 有了昨天晚上的前车之鉴,姜润谦这次安排了家里的安保小队随车来接他们回市区。 等黑色的商务车被前后两辆车前后簇拥着缓缓驶离滑雪乐园的时候,埋伏在暗处的车子里,徐捷和席竟泽紧紧地盯着那辆车从自己的面前驶过。 驾驶位上,席竟泽把脸放在挡光板的后面,摸着方向盘,对后座上的徐捷说:“姐,姜润谦也太夸张了,整整派了两辆车的保镖,我们根本没机会再靠近那两个女人啊。” 徐捷咬着牙说:“哼,我就不信了,他能护着她们一时,还能护住一世了?” 一大早她就被气得头发晕,虽然昨天晚上警察把她的私人保镖带走之后,她就赶紧拜托了哥哥去疏通关系,把保镖保释了出来。 但是没想到,她的私人保镖在公共场合打人的新闻还是被曝得满天飞,新闻的侧重点一看就是有人想要引导视线到徐捷的身上。 还有人把徐捷曾经还在实习期不遵守交通规则,恶意拖行交警导致对方受了重伤的陈年旧事翻了出来。 这可是徐大小姐一生的污点,虽然被徐骁花了大价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但是这件事的恶劣行径实在是令人发指,遭到了广大网友的讨伐,导致徐家的产业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现在又爆出这档子事,简直是雪上加霜。 哥哥徐骁刚刚已经打来电话说过她一通了,让她这段时间小心点。 做着精致水晶美甲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奢侈品包包,在柔软的白色小羊皮上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真是烦死了,我们再找机会对付她们。” 虽然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她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 “那个保镖给我处理了,别让他那张烂嘴再在外面说三道四的。” “好的。” “哎,你刚刚看到田恬的表情了吗?你说她到底有没有把我昨天说的话听进去?”徐捷心里极其不平衡,她最讨厌这种被人压制的感觉,急切地希望自己能在这场较量中占据那么一点点的上风。 “这个我倒是没看出来,但是昨天姐说的句句都很犀利,她但凡不是个傻子都会对胡一蝶那帮人起疑心的,姐要是担心没效果,我再去搜集一些证据,亲手送到田恬的手上?” 徐捷立刻制止道:“不用,现在她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之前关系就不好的事情,现在我们出现在她身边,只会让她觉得我们是别有用心的,反而适得其反,先观察观察。” 从那天开始,徐捷派了自己的人埋伏在甜夏蛋糕店的附近,观察着田恬和夏荀的一举一动。 蛋糕店的生意越来越火爆,前段时间的营销活动让蛋糕店一时之间成了网红店铺,甚至还吸引了很多剧组来这边取景拍摄。 生意越好,田恬和夏荀也就越累,蛋糕店每天早上9点钟开门,一直到忙到晚上9点才能打烊。 可不管再忙,夏荀也不会让田恬插手后厨的事情,只需要让她在前台收银就可以了。 这天晚上,9点刚过,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夏荀把悬挂在门口的“正在营业”的小牌子转了过去,开始准备打烊。 他准备清理店面的卫生,田恬则开始对今天的账目。 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半小时后,一切都收拾妥当,夏荀端着一个草莓慕斯蛋糕走到田恬面前。 田恬刚好算好账目,抬眸的瞬间就看到了漂亮的红色蛋糕。 “今天是红色呀。”她笑盈盈地说。 每天晚上打烊之前,夏荀做的最后一个糕点,一定是做给田恬的,每天都不一样,有时候是牛乳冰激凌,有时候是雪霜糖饼,还有时候是巧克力。 “嗯,快过年了,我准备出一套红色的糕点,这款蛋糕结合了冰糖草莓的做法,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田恬接过托盘,用上面的金属小叉子叉下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嗯~好好吃,糖衣好脆,混合了草莓的果汁,配上慕斯的绵密,太好吃了!” 这句话并不是恭维,这家店之所以能火,不仅仅是因为夏荀做的蛋糕造型很漂亮,最重要的还是用料讲究,味道更是美味。 “你喜欢就好。”夏荀抬起手,轻轻地替她抹去嘴边残留下来的奶油。 “一蝶跟我说你从小就最喜欢吃冰糖各种水果,最喜欢的是冰糖草莓,但我从来没吃过,那天在温泉趴体上,我看到冰箱展柜里有这个,买下了最后的几支,不过那天晚上你没有吃到,我就想着自己研究研究,没想到还挺难做的,今天才成功。” 田恬的笑意渐渐变浅,再次唤起那晚的回忆,她装作不经意地冲夏荀问道:“夏荀,你能再跟我讲讲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夏荀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仍然和煦:“好啊,那我就再讲一遍。” 夏荀将“加工”过的二人相遇的故事再次讲给田恬听。 后厨的灯已经被夏荀关上了,只剩下前厅的几盏灯,温暖的光晕轻轻笼罩在二人的身上,仿佛为他们筑起了一个温馨的小小世界。 夏荀微微侧头,目光温柔地落在田恬的脸上,田恬嘴角上扬,仔细地聆听着他磁性的声音。 灯光在田恬的眸光中t跳跃,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变得模糊,只有夏荀和温暖的灯光清晰。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你了,追了你好久你才答应和我交往。”夏荀完了,伸出食指轻轻刮了一下田恬的鼻尖。 “那……我们之前有没有吵过架?比如说站在深夜的马路上,你冷冰冰地丢下了我,一个人走了?” 田恬小心翼翼地说完这句话,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夏荀听到这句话时表情的细微变化。 第371章 所有人都有问题 夏荀心里“咯噔”一下,眼神也有些细微的飘忽不定。 “怎么会忽然这么问?是最近又看了什么苦情小说了?还是做什么噩梦了?” 他佯装着镇定,试图让话题变得轻松一些。 “其实,我记起了一些事情。” 田恬的声音加重了几分,也多了几分笃定。 瞬间,周围的空气凝固了起来。 夏荀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 垂在桌面上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合适。 她恢复了记忆么?想起了以前他拒绝她的事情吗? 还是说……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回应,也不敢直田恬的眼睛。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 明明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可他的所有神情变化落在田恬的眼里,却变了味道。 就像是最心虚不过的表现。 田恬的心脏跳动的猛烈,虽然不忍心去猜测,但是却不得不相信,夏荀肯定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 如果真的就像徐捷说的,夏荀的母亲是因为自己父母的原因才去世的,为什么他要隐瞒这件事? 她的一双杏眸盯着夏荀,嘴唇轻轻微颤,却没有问出那句话。 她害怕。 不知道具体害怕什么,或许是怕夏荀接近自己是别有用心,也或许是害怕真正的真相自己现在也无法承受。 不管怎样,现在这个局面下,她都不应该告诉对方自己的猜测。 她咽了咽口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特意让自己的声音轻松。 “我也不记得了是不是做梦,还是现实,就记得好像是看到了一个画面,然后你对我的态度好像很凶的样子,你说,是不是你以前总跟我吵架。” 她装成是恋爱中的女孩对男友兴师问罪的嗔怪模样。 气氛一下子柔软了不少。 夏荀心里长舒了一口,表情也自然了许多。 “好,没想到你想起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吵架的画面,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跟你吵架了,好吗?” 夏荀垂眸看她的眼睛,温柔又专注。 田恬也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湾深邃的湖水,清亮而澄澈。 换做之前,她会无脑地相信这双眼睛的主人,可此刻,她却有些后背发麻。 可她脸上却保持着淡定的笑容。 “好~” “好了,快把蛋糕吃完,我去车库取车,待会儿送你回家。” 每天晚上,夏荀都会开车送田恬回家,他会提前把车上的空调开一会儿,这样等田恬上车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冷了。 看着夏荀转身推门出去的背影,田恬翘起的嘴角慢慢变得平直了。 她恍惚了。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事情是真实的? 送田恬回姜家的路上,夏荀开车,像往常一样帮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田恬把安全带系好。 尽管两个人刚刚都有意识地把那个话题翻过去了,但是车内的气氛还是怪怪的。 此刻两人中间的岛台就像是条巨大的沟壑,将两人遥遥地隔离了开来。 一路无言。 到了姜家别墅的门口,家佣笑盈盈地从门口处等候着,看到车子停下后,就迎了上去。 “小姐,您回来了,我来帮您拎包。” 田恬点点头,随手把包递给了她。 回头对夏荀告别:“回去早点休息。” “嗯,好。” 一个按照惯例的离别拥抱。 “拜拜。” “拜拜。” 挥手,目送车子驶过林荫道。 田恬转身踏入别墅大门的瞬间,家佣通过她向下的嘴角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田小姐今天的情绪不佳。 姜仁国吩咐她多多观察留意田恬的状态,一旦有什么异样一定要及时地通知他。 田恬迈着步子,踏过花园小路,进了客厅门。 换鞋,脱掉大衣,慢悠悠地走到沙发处,一屁股跌坐在真皮沙发上。 “小姐今天是不是累了,我给你盛一碗燕窝暖暖胃,再叫小娜过来跟您做个足疗按一按?” 田恬揉着太阳穴,有些疲惫地说:“不用了,您去休息,我坐一会儿就回房间睡觉了。” “嗳好的,您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家佣退下后,一楼的餐客厅就剩下了她一个人。 姜家别墅很大,一层是会客室、餐客厅和佣人房间,二层则是姜润谦的房间和田恬的房间,都单独配上了书房和洗手间、衣帽间。 姜仁国住在三层。 时间已经过10点了,这个点儿姜伯伯已经睡下了,他现在格外重视养生,也属于是半退休状态了。 她其实很想和姜伯伯聊一聊。 她很迷茫,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姜伯伯了。 踏上台阶,到了二层,她路过姜润谦的书房前,意外地发现门底下透出来的微光。 鬼使神差地,她悄悄地凑了上去。 想抬手敲门的瞬间,门被打开。 姜润谦看清来人是她,微笑着问:“回来了,今天累吗?” 田恬摇摇头:“不累。” “还说不累呢,脸色都有点憔悴了,早点休息。” 田恬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找我?”他这才意识到田恬回房间的路线并不会路过他的书房,或许是有事情专门找他。 田恬心里酝酿了半天,终于支支吾吾地开口:“润谦哥,我想知道一些有关于我小时候的事情,你有时间跟我聊聊吗?” 姜润谦顿了顿,有些为难地说:“田恬,今天晚上我要提交一个作业,等之后有时间的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聊,可以吗?” 田恬知道他最近正在上一个名校商学院开办的工商管理研修班,还要兼顾着公司的部分业务,到了年底,忙碌程度可想而知。 “好,那你先忙。”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表示理解。 “嗯好,我不跟你说了,你先去好好休息。” “你也别太晚。” 话音刚落,姜润谦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田恬面对着书房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融。 他在躲着她的问题。 她感觉到了。 世界在她的面前蒙上了一层薄雾。 而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好像有问题。 当猜疑得到了初步的验证,她开始想要探索更多…… 第372章 酒吧偶遇 田恬做了一晚上的乱七八糟的梦。 梦中的画面中,会反复出现夏荀吼她的样子。 还有在高楼上往下眺望的画面。 不过最令她感觉恐怖的是,她梦到了深夜下的玉米地,有剧烈的枪声响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倒在她面前。 殷红的血液喷射而出,溅了她一脸。 她傻傻地站在原地,想要去救人却发现自己的脚步动弹不得。 慌忙中想到了要报警,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来的却不是手机,而是一把带血的手枪。 这时,倒在地上的黑影抬起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双手狠狠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啊——” 田恬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她的双眼圆睁,眸中残留着惊恐,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双手紧紧抓着被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梦境中缓缓回过神来。 支撑起身体,她从床上爬起来,去梳妆台前端起了睡前倒得一杯温水。 已经凉透了。 正好让她的神经清醒了许多。 再回到床上,却是怎么睡都睡不着了。 窗外的夜色正浓郁,她顾不得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套了件长款毛衣和大衣,蹬上短靴,从桌上拿了手机和包包,悄悄地出了门。 今年望京的冬天不冷,但夜里的冰冷气息仍旧凛冽。 田恬裹紧身上的大衣,缓缓走进夜色中。 高跟鞋踩在结着薄霜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小区的路灯洒下昏黄的光,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 平时心烦的时候,她只需要散散步就能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但现在显然这个方法已经失灵了。 心烦的她走出小区,来到街边,发丝在风中微微飘动,不一会儿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她伸手拦下。 打开车门后,她毫不犹豫地钻进了进去。 “去酒。” 她的声音清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既然想不出问题该怎么解决,不如就借酒消愁试试看。 出租车司机经常在这片高档的别墅小区里活动,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年轻人平时喜欢去哪里玩。 一脚油门踩下去,送到了市里数一数二的酒。 田恬下了车,抬头就看到了酒牌匾。 “铂爵酒” 欧式的复古风格,看外观奢华至极,门口有安保人员详细地检查,看起来像是个很有档次很安全的地方。 踏入酒,震耳欲聋的音乐瞬间将她包围,五彩斑斓的灯光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沉醉在狂欢中的脸庞。 销售人员带着她在人群中穿梭,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点了一杯无酒精的饮料,看着面前的调酒师手中上下翻飞的调酒器,她试图让自己的心情舒缓一些,沉浸在这个充满活力的夜晚。 酒的另一个昏暗角落里,徐捷和席竟泽早就玩翻了天。 徐捷化着艳丽的夜店妆,身边围着几个肩宽腰细的男模,而席竟泽身边则截然相反,围着一群小嫩模。 一轮游戏刚结束,酒快喝没了,席竟泽伸手朝着酒保示意加酒。 不经意间,他透过舞动的人群,看到了田恬的身影。 席竟则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徐捷,努了努嘴示意她看过去。 徐捷刚刚还迷离涣散的目光瞬间聚焦,看到田恬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两人交头接耳地说起悄悄话来,声音压得很低。 “在这儿居然能碰到她?这不是撞咱们枪口上了么。” 徐捷轻声说着,语气中满满的得意。 席竟泽凑近徐捷的耳边,坏笑着低语:“走,找点乐子,给她点颜色瞧瞧。” 徐捷扬了扬眉毛,朝身边的男模使了个眼色,对方乖乖地贴过来。 几分钟后。 身穿清纯男高中生校服的男模款款走向田恬,在她的身旁坐下。 忽然有人靠近,田恬下意识地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男模的眼眸中像是含着水,一副纯情的乖乖男模样,还带着黑框眼镜。 田恬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未成年。 脑子里恍惚地想,现在未满18岁都可以来酒了吗? 察觉到田恬的目光,他像是做错事了一样,战战兢兢地问:“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的,我马上就走。” 田恬被他的反应震惊了一下,连忙解释:“不不不,你误会了,这座位没人,我没有赶你的意思。” “那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 “当然可以。” 男孩粲然一笑,“谢谢姐姐。” 落座的瞬间,男模朝着正在暗中观察他的席竟泽偷偷地比了个“ok”的手势。 接下来,田恬亲眼男孩顶着一张涉世未深的男高中生的脸,点了酒里的烈酒。 田恬微微皱起了眉头。 男孩仍旧微微一笑,对田恬懵懂地说:“姐姐,怎么了吗?” 田恬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成年了吗?” 闻言,男孩低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摇了摇头。 这一举动瞬间引起了田恬的同情心。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男孩默不回答,反而回问道:“那姐姐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这句话让田恬沉默了。 想必对方也是个有心结的孩子。 就在田恬不想再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男孩主动开了口。 “我和爸妈吵架了,没地方去,外面又冷又孤单,就想来这儿热闹热闹。” 田恬点点头,表示理解。 “姐姐会和家人吵架吗?”他眨巴着眼睛,问向田恬。 田恬露出苦笑的表情,“我……我连她们的面都没见过。” “切确地说,是只在照片上见过。” 姜润谦把田恬和父母的照片做过ps的修改,把另外一对夫妇的照片贴上去,代替了田咏德和狄梦兰的脸。 男孩赶紧捂住嘴,“不好意思,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田恬摇了摇头,示意他没关系,再次把话题转回了男孩的面前。 “你还穿着校服,是哪个学校的啊?” “圣新国际中学。”男孩答道。 田恬的心里一顿。 第373章 白色运动鞋 “我也是圣新的。”田恬随意地搭话。 “真的啊?你还是我学姐呢,方便问一下你是几班的吗?”男孩一脸真诚。 “我是8班的。” 田恬特意回忆了一下胡一蝶跟她说过的信息,认真地说。 男孩的眼睛瞬间瞪得浑圆,“太巧了,我也是8班的。” “确实好巧。” 相同的经历让两个人之间陌生的感觉消失了很快,不知不觉之间就放松了下来。 两人聊了很多校园里的趣事,虽然田恬并不记得圣新的任何信息,但是学生时代的事情,总是大同小异的,无非是围绕着写不完的作业,开不完的大会。 聊了半天,男孩觉得时机到了。 他凑到田恬的身旁,神秘兮兮地说:“学姐,我听说你们那一届有个女的,家里特别有钱,但其实赚得是黑钱。” “黑钱?”田恬不明所以。 他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听说是人贩子。” 这句话像一根尖锐的刺,瞬间扎进她的心里。 “人贩子?”她狐疑地问。 “对,听说做的产业可大了,还涉足了公益项目,但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背地里就是以买卖人口为主,对了,那黑心老板叫田咏德,他女儿就是8班的,名字是两个叠字,姓田也叫恬,跟学姐你应该是同一届的,你认识她吗?” 田恬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不敢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能尴尬地摇了摇头否认。 男孩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最好别认识那种人,真的太可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你拐跑了,我看了很多被拐女孩的新闻,她们都可惨了。” “那个女的……她也参与了这件事吗?”田恬怯生生地问。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后来去了国外读书,肯定是出去躲着去了,要不然现在在国内,早就被人砸臭鸡蛋了。反正我要是看到她,肯定会追着她骂。” 田恬握着饮料杯的手微微收紧,目光闪躲着。 语气也有些发虚:“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啊?你这就走啦?饮料还没喝完……” 男孩端起饮料,想要追上去。 可田恬的脚步匆匆,三两步就涌进了出门的人群。 男孩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有些焦急。 看到实在追不上田恬了,他转身走到徐捷所在的卡座上复命。 “姐,哥,那女的听完那些话脸都绿了,饮料只喝了一口就走了,那个药效可能比较小,效果可能不是太好……” “行,办成一件事也不错了。” 徐捷难得地没有苛责男模,而是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摔到了男模面前的茶几上。 相比较让田恬喝了失身药这种风险高但是会给自己惹麻烦的招数,这种让她确定自己的父母是罪犯的罪恶感的才是略胜一筹。 杀人不留痕迹。 她笑得很得意。 田恬出了酒门,失魂落魄地一直沿着马路走。 男孩说的话就像惊雷一样炸开在她的脑子。 如果说徐捷跟她说的话是有着个人恩怨的成分在里面的,但是从一个毫无相关的人嘴里听到相同的信息,应该足够客观了。 她的父母是人贩子。 是不可被饶恕的罪人。 根本不是姜伯伯说的是朴实的进城务农的老实人,出了事情之后双双死亡。 所以就连姜伯伯都是骗她的。 一个没注意,她脚下一滑,跌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脚踝处传来隐隐的痛感,她轻轻地揉了揉,挪着腿坐到了路边的台阶上。 起风了,寒风吹过她白嫩的脸,可她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拿出手机,她开始搜索刚刚听到的那个关于她的“新爸爸”的名字。 田咏德。 果不其然,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袭来,大部分的新闻版面上,都贴上了他的照片。 她把照片放大再放大,终于在眉眼中间看到了和自己相像的样子。 “都是真的……” 她几乎悲怆地喃喃道。 所以田咏德到底都对夏荀和胡一蝶做了什么? 这些具体的信息,可能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她没有勇气去问。 就像她没有勇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姜家了。 冬夜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女孩孤独地坐在马路牙子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刚刚还曼妙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落寞。 她的头低垂着,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遮住了她的面容。 眼神空洞而无神,望着地面,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突然,她感觉头晕目眩,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涌上心头。 脑袋变得沉重起来,意识也开始模糊。 她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但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像是不受大脑控制了一般,心中涌起一阵恐惧和无助。 她试图站起来,但身体却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挣扎了许久,她只能无力地靠在墙上,感受着那股虚无的感觉渐渐将她吞噬。 连手机都拿不住,从手心滑落在地上。 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田恬恍惚间看到一个身影从远处缓缓走来。 那身影在朦胧的视线中若隐若现,对此时此刻的她来说,不亚于黑暗中的一抹曙光。 她努力地想要张开嘴求救。 然而,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只能无力地伸出手,试图引起那个身影的注意。但她的手刚刚抬起,便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最终,田恬再也无法支撑,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缓缓闭上,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昏暗的灯光下,田恬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头发散乱在地。 一双运动鞋由远及近,直到踩到了她的发端。 白色的鞋面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迟疑了片刻。 紧接着,一双手伸了过来。 扶起田恬后,那双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将她塞进了车里。 出租车消失在夜色中,朝着未知的方向驶去。 第374章 小美 不知道睡了多久,田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 意识从混沌中渐渐苏醒,她发现自己正处于陌生的房间,低矮的天花板,老化发黄的斑驳墙壁…… 阳光透过半掩的白色窗帘,洒下柔和的光线,在空气中勾勒出细微的尘埃。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身,就连大衣都没脱。 她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床板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醒了啊。” 门外闪进来一个人,吓了她一跳。 是个面容清秀的女人。 却穿着男式的宽大运动套装,看起来很不合身。 “你好,昨天……是你救我回来的吗?” “嗯。” 苏小美绕着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审视了田恬一圈。 面前的女人表情呆呆的, 像是完全不认识她的样子。 身上的那股子落寞失意的气质完全变了,现在的她倒还真像是个千金小姐的贵气样。 所以她真的失忆了? 早在几个月前,听说田恬出事进了抢救室之后的那天,她就偷偷地潜入了医院。 随后以田恬朋友的名义,跟值班的护士套近乎,了解到了她的病情。 知道田恬有失忆症状之后,她也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但是这段时间蹲守在蛋糕店外,发现田恬的说话方式和精神状态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为了验证这件事,她还铤而走险,几次进到蛋糕店里,在前台和田恬面对面的时候故意露出了半张脸。 田恬仍然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一直到昨天晚上,她无意之中在马路上和她遇见,就把她带到了这个她曾经租住过的老小区。 她有钥匙,可以轻松地进来。 说实话,她一直都躲在这里,等着田恬回来退房的那一天。 但是现在,田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似乎对这个房子特别陌生。 她现在也不得不相信田恬是真的失忆了。 田恬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忍着太阳穴的不舒适对她道谢。 “谢谢你,我昨天喝醉了没给你造成什么困扰?” “没有。” 小美一屁股坐在了写字台旁的椅子上,冷冷地回应。 田恬有些不明白。 眼前的女孩明明是做了救她的善事,但是眼神里却并没有太多的善意。 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早上8点了,她该去店里了。 环顾了一圈,从桌上拿起自己的包包,往里面一伸手,发现手机已经不见了,但是现金还在。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在晕倒之前好像听到了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 她想问问面前的女孩有没有看到她的手机,但是转念一想,虽然手机没了,但钱都在,人家肯定是个拾金不昧的好人。 人家好心救了自己,要是问这种问题,倒显得她好像怀疑她拿了自己的手机似的。 这样太不礼貌了。 她连忙从包里把所有的现金都拿了出来,数也没数,直接放在了小美的手心里。 “姐妹,谢谢你昨天带我回家,我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些钱就当是给你的感谢费。” “我知道这些可能不是很多,这样,你有时间去大学城那边的「甜夏蛋糕店」去玩,我要送你一个终身的会员,想吃什么都可以随便挑选,我来买单。” 诚意满满的感谢。 小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里不禁诧异到田恬整个人从内到外的转变。 不知道当她自己知道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之后,是否还会这么开心。 田恬看着她不为所动的脸,以为她对这个答谢的形式并不是很满意,于是笑眯眯地继续说了下去。 “然后你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等我手机卡补回来了,我们可以随时联系,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说着,她把手伸过去,示意小美把手机递给她。 这下小美终于有所动作,把手机解锁之后给了她。 田恬打开拨号界面,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好啦,已经存好啦~那我就先走了,后续我们在电话沟通~” 虽然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但是田恬很想现在就赶紧离开这里。 面前的女孩面无表情实在是让她觉得空气都很诡异。 刚走到门口,手准备开门的瞬间,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 是她的手机铃声! 她连忙转过身。 就看到小美左手拿着她的电话,右手举着自己的电话,界面上是她刚刚留下的电话号码。 这一瞬间,她还以为是女孩不小心按下了拨号键,直接打通了她的电话,顺便找到了手机呢。 看到失而复得的手机,她还轻吐了一口气。 “我刚刚还说我的手机怎么不见了,原来在你那里呀,真的太谢谢你了!” 她朝小美走过,可小美却丝毫没有想要把手机还给她的意思。 不仅如此,她站在那里盯着田恬,眼神十分凌厉。 任凭田恬的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对劲。 “你想干嘛?”她尽量保持冷静地问。 “田恬,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就算是自己的生命已经发烂发臭了,也能被上天眷顾,冲刷掉所有的不堪回忆,然后美美地开启你的第二人生。” 她一边说着一边挥手指向田恬。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是脱胎换骨,哪有半分罪人的样子。” “你还能轻易地得到被你伤害过的人的原谅,胡一蝶和夏荀甚至为了让你没有负担地活着选择隐瞒那些你的罪证!” 她一步一步地紧逼地走过来。 “你到底何德何能,到底是凭什么能过得这么好?!” 最后几个字她咬着牙发出来的,几乎是声嘶力竭,一双控诉质问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红血丝,看起来十分渗人。 田恬被她的气势吓到了。 所以这个女孩并不是一般人,很有可能是她和胡一蝶还有夏荀之间的事情的知情者。 意识到这一点,田恬出乎意料地平静。 “你都知道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第375章 让你弥补啊 小美嘲笑一声,满脸的鄙夷。 “看样子你还有点良心?已经察觉到这件事了?” 田恬抿抿唇,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但是她清楚,她不应该这么稀里糊涂地活着。 “是,不瞒你说,我一直都想弄清楚这件事的原委,我知道有很多人都讨厌我,我也想知道自己之前到底做了什么,我也很想去弥补。” “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弥补?” 小美忽然笑出了声,像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田恬。 “好,那我就成全你。” 她把电话直接打给了夏荀。 小美直接按下了扩音器,确保田恬也能听到。 电话很快被接通,夏荀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 “小美?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你现在在哪儿?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家?” 许是因为网络的原因,夏荀的声音中夹杂着细微的电流声,但田恬很确定,这就是他的声音。 小美把手机贴近了嘴巴,开口道:“夏荀哥,这段时间你还好吗?” “你别问我了,你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去你家好几次,听阿姨说你把工作辞了,一个星期才给家里打个电话,你到底去哪了?” 小美把头侧向一边,强忍着情绪,不想说话。 田恬知道了女孩和夏荀的关系应该是很亲密的朋友,她屏住呼吸,继续听着两人的对话。 夏荀迟迟听不到小美的回复,继续说道:“小美,如果你还在生我的气,那我给你道歉,那天哥确实是不该吼你,对不起。” 小美抹了一把脸,把头高高扬起,不让眼泪落下来。 夏荀沉声说:“我知道小天离世让你很接受不了,我们三个一起长大的,我比谁都更清楚你们之间的感情,我也同样心里不好受。” “不好受吗?我看你挺好受的。”小美堵着气。 “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姓田的一起合开了个蛋糕店,我看你们每天都过的很开心,据我所知,她不记得之前的所有事了,而你和一蝶也不打算告诉她,这算是什么?保护她?” “我看她忘了之前的事情,夏荀哥你也忘了吗?” “不如我再提醒提醒你。” “你妈妈也就是我夏阿姨被精神病折磨得自杀的那年,你还不到9岁,成了街头流浪汉,每天都在垃圾桶里捡垃圾吃,要不是小天和我把你捡回家,让家人送你去福利院,你早就饿死了!” “再说回夏阿姨,在那之前,她从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被田咏德当做招揽生意的交际花,频频送到那些富商的床上,后来田咏德的老婆狄梦兰嫉妒她的美貌,折磨她无数次,甚至让她在屈辱中怀孕,只是为了更好地拿捏她为田家卖命……” 她嘶吼这句话的时候,嘴对着手机话筒,眼睛却紧紧地盯着田恬。 “够了!”夏荀厉声制止她。 田恬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无比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刚刚的一字一句宛如晴天霹雳砸通过她的耳膜穿刺过她的大脑。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但从来没想到过夏荀的母亲的遭遇竟然这么悲惨。 是听上去就会觉得撕心裂肺疼痛的程度。 她简直不敢想象夏荀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话筒那边沉默了几秒钟。 小美也没有再说话。 她并不想揭开夏荀哥心里的伤疤,但是为了让他清醒,也为了让田恬能够直观地相信她的罪行,她不得不这么做。 过了好一会儿,小美才再度开口:“夏荀哥,对不起,我刚刚言重了,但我说的都是事实,对吗?” 夏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你说的都对,小美,我很理解你的情绪,这些事我没有忘,现在田咏德已经执行枪决了,狄梦兰被抓也是早晚的事情,我们终有一天能够看到罪人伏法的那天。” “至于田恬,她在整场事情当中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啊,我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地保护她,实在是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田恬已经跌靠在墙上,她迫切需要一个支点让她依靠,这些内容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无辜?保护?”小美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盼儿是田氏骗局的受害者,一蝶20多年前被拐卖的时候也是有田家的人在卖家和买家之间做桥梁,还有盼儿的母亲,周阿姨找了半辈子的亲生女儿,现在死不见尸……” “这些人,哪一个被保护了?为什么没有人保护她们?她们不可怜吗?不无辜吗?” “田恬说她没参与这些事情就算是撇清关系了吗?她从小到大过得养尊处优的生活,难道不是靠吸这些无辜的人的血才有的吗?她到底哪里无辜?!” 小美越说越激动,脸颊通红,浑身颤抖,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喷涌而出。 夏荀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也带着明显的鼻音。 “小美……我和一蝶只是不想让这种悲剧再次上演了,我们都失去太多了,不想再经历任何一种失去。你回来,我们大家在一起,我们可以一起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好吗?” 他温声地哄着,甚至带着哀求的语调。 “别说了!”小美却丝毫不想领情。 “哥,我叫你一声哥,是因为我们过去十几年的情谊,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没做的事情,我会替你完成。” “什么意思?小美?你要干嘛?” 夏荀感觉到了不对劲,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 小美冷冰冰地回复:“哥,我们下辈子再见,希望下辈子大家都不会遇到田咏德这样的恶魔。” 电话猛然挂掉。 小美把手机随意地扔到地上,手机屏幕上立刻响起了夏荀的来电,她毫不理会,而是直接走到了田恬的面前。 “都听清了?” 田恬呆若木鸡,她用无比震惊的眼神看着小美,脸色煞白。 小美冷笑一声:“现在你还觉得你能弥补吗?”她一字一顿地问,语气放得很慢。 老房子的暖气片暖气十足,屋子里热腾腾的,但田恬觉得浑身冒着冷汗。 她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胳膊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她低头去看,是一根细细的注射器插入了皮肤。 “你干什么?”她惊恐地反抗。 小美一脸阴沉,“让你弥补啊。” 第376章 这才是真正要你命的东西 作为护士,打针这件事对小美来说简直是轻车熟路。 她轻笑着,一边按住田恬,一边稳准狠地按下注射器里的最后一滴药,才满意地拔掉注射器。 整个过程太快了,田恬完全来不及反应。 “你给我打了什么?”她惊恐万分。 “放心,要不了你的命,只是让你乖一点。” 小美转身到厨房,几秒钟后搬来事先准备好的炒勺,里面放着满满的漆黑的炭块。 她朝着田恬阴笑着说:“这才是真正要你命的东西。” “你不会忘了,你刚刚还说了想要弥补来着,刚刚我说的那一件件事情,都只是田氏家族作恶的冰山一角,你爸妈害死了那么多人,我只要你一条命作为补偿,不过分?” 药劲很快蔓延了到了全身,田恬顿时觉得浑身的关节处都传来一阵酸软,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小美嫌弃地往后撤了几步。 “我劝你还是少废点力气,求饶这种招数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你今天无论如何都会死在这里。” 说完这句话,她接着从储物柜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胶带和塑料布,仔细地检查房子里的每一处缝隙,把每个可能会流通空气的地方都紧紧封住。 随着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房间逐渐被封闭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昏暗牢笼。 布置完毕后,她慢慢走到田恬的面前,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从口袋中拿出了几个打火机。 小小的金属材质的打火机在昏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冷光,像是恶魔手中的火种。 “咔嚓”一声,一道小小的火苗跳跃而出。 她缓缓地将打火机靠近炭块,微弱的火光映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勾勒出一抹诡异的阴影。 “你在这里烧炭,我们都会一氧化碳中毒的,为了报复我,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整个房间被封闭成了密室,看样子小美并没有给自己留有一点逃出去的路线。 田恬看着她那张此刻已经扭曲的面容,气若游丝地说。 小美嘴角微弯,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弧度。 “我做的事情,早该判刑了,活着也没什么好路,还不如玩把大的。” 田恬的眼皮越来越沉,木炭还没烧起来,她就感觉意识有些模糊。 …… 蛋糕店里。 夏荀一遍一遍地打着小美的电话,一直都是未接通的状态。 联想到小美最后说的那句话,他意识到田恬肯定有危险,随即改成田恬的电话。 出租房里,两台手机先后响起铃声,在整个房间里游荡。 烟雾弥漫得更浓烈了…… 夏荀坐不住了,直接报警。 姜润谦和胡一蝶随后赶到了警局。 警察做完报警记录之后,对他们几人说道:“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仅凭一个威胁电话,我们很难展开工作,你们想想看,还能不能提供一些关于绑架者的信息,比如说平时活动的地方,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越详细越好。” 听到这句话,聚在一起的三张焦急的脸更着急了。 小美已经神出鬼没几个月的时间了,远离了所有人,要不是因为她还和家里人联系,他们早就来警局报警了。 家人! 夏荀忽然想到了上次去看小美家人的时候的场景。 小美只有一个父亲,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两个人虽然对小美也很好,但是却把女儿当成摇钱树。 要不然也不会出现一味要求高彩礼而不同意郑小天和小美的感情的情况。 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警察和一行人去了小美的父母家。 警车开进了破落的城中村,斑驳的院墙后面,就是小美的家。 墙体上的裂痕就像是岁月的皱纹,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 窗户上的玻璃大多已经破碎,用塑料布,或模板勉强遮挡着风雨。 夏荀有些诧异,距离他上次来这儿的时间,才不过一个月,怎么家里破败成了这个样子。 走进大门,狭窄的街道上,垃圾随意堆放,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夏荀一路往主卧的房间走去,敲开门,就看到小美的爸爸躺在床凌乱上,沉重的呼噜声在昏暗的房间里回响,醉得不省人事。 屋内弥漫着强烈的酒气,桌上、地上到处都是空酒瓶。 “强叔!你醒醒!”夏荀上前去推床上那个邋遢的中年男人。 使劲推搡了几下,醉汉终于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小荀啊,你来啦?” 视线朝后扫去,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贪婪:“这次来怎么没带东西啥的啊?” “哎呦,还带了朋友来?”看到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姜润谦和胡一蝶之后,他一骨碌爬了起来。 屋子太小,警察暂时在堂屋,并没有进卧室。 夏荀无奈地看着他,“强叔,你手机呢,给小美打个电话,我打不通她的电话了。” 提起小美的名字,醉汉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回应:“别跟我提那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她奶奶下葬的第二天,她就跑了!” “奶奶去世了?!”夏荀十分惊讶。 虽然小美奶奶患病已经十余年了,但他上个月来家里的时候,奶奶的状态还是很好的,除了长年只能卧床之外,头不昏眼不花,怎么会忽然就去世了? 醉汉挣扎着坐起来,身子还摇摇晃晃的,怒不可遏。 “那老家伙死之前把身上所有的金子都给那丫头片子了,她可倒好,得了便宜还发疯,把我好不容易娶的老婆给气跑了,你看看,那玻璃就是那丫头砸的,还说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哎你们评评理,有这样当人家女儿的吗?她就是个白眼狼啊!真是气死我了!” 几人瞬间就明白了。 小美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离世了,她自然就生出了了却此生的念头,临死之前拉个垫背的,这逻辑很合理。 “强叔,小美现在很危险,请你配合我们一下,赶紧联系到她。” “危险?我看她才危险,我是管不了她了!你们走!” “强叔,请你一定要……”夏荀上前温声劝着。 “不管!”醉汉吼着,一脸的倔强。 警察立刻涌进房子,看到醉汉的一瞬间,厉声命令道:“苏立强!立刻配合我们的工作,马上联系到苏小美!” 苏立强年轻的时候也做过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在派出所也算是有名号的人, 上了年纪的老警察都认识他。 苏立强一看到警察的制服,身上那股懒懒的劲儿一下子就消失了,立刻点头哈腰,一脸顺从。 “是是是,警察大哥,我马上就打,马上就打……” 第377章 死亡呼吸 老旧的出租房里。 田恬浑身酸软地靠在墙角,强力睁着眼睛看着小美。 逐渐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小美毫不犹豫地把那堆木炭点燃,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炭块,火势逐渐蔓延开来,木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烟雾渐渐升腾起来,悄无声息地将两人包围。 做完这一切,小美安然地躺在了地板上,闭上了眼睛。 田恬知道,她这是准备和她一起静静地等待死亡。 那些天天嚷嚷着要去死的人,往往都是想活的,真正想死的人,反而把死亡得像是和要睡觉一样平常。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田恬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静静地靠在墙边。 在眼皮沉重得即将合上的瞬间,好像听到了夏荀在喊她的名字。 这段时间里,夏荀对她的好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夏荀明明是受害者,明明是这世界上最应该希望她死的人。 但他选择了隐瞒,不忍心让事实伤害自己。 他希望她能毫无负担好好地活着,所以选择自己一个人来背负这些。 真的很抱歉,她曾经还误会了夏荀,以为他靠近自己是带着绝对的阴谋。 却没想到他爱自己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他一定会很难过? 不!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要活下来,要对夏荀道歉,要用余生弥补他。 他说过,他不想承受任何一种失去了。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只要一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牵绊,就会激发出最大的求生欲。 她狠狠地咬向了自己的嘴唇,尖锐的疼痛瞬间刺激了她的神经,让头脑有了片刻的清醒。 紧接着,田恬用尽了全身力气,奋力地用双手扒着墙壁。 光滑的墙壁不够粗糙,支撑不起她的身体,她就用指甲紧紧地扣着墙面,一点一点地撑起来。 稳住微微颤抖的双腿,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封住门缝的胶带处。 集中注意力,她几乎是用意念支撑着身体,踉跄着向前走去,颤抖的手伸向胶带。 终于够到了。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宝贵,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在清醒的时候把门打开。 使出了浑身所有的额力气,她用力撕扯着胶带,指甲渐渐劈裂,钻心的疼痛袭来。 手指很快变得血肉模糊,但疼痛已经不能对抗掉那种如洪水一般的眩晕感。 然而,就在她好不容易把厚厚的胶带撕开,终于可以转动门把手的时候,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她的背后。 小美面无表情,举起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砸向她。 田恬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阵剧痛从后脑勺传来,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下去。 绝望和伴随着更深的眩晕感混杂着袭来,她的意识再次陷入了黑暗的边缘。 身后的小美也坚持不住了,她的身体渐渐变得绵软无力,意识在毒气的侵蚀下逐渐模糊。 她摇摇晃晃地站立了片刻,最终还是体力不支,整个人向后栽去,轰然栽倒砸在地板上。 房间里陷入了绝望的寂静。 微弱的光线从窗帘后面透进来,地板上的两个女孩就像是木偶,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死亡的味道。 …… “她手机关机了,这不是我不配合哈。”苏立强一脸无辜地看着身旁揪着他的警察。 夏荀几人急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警察把手机夺过来,在里面检查着苏立强和女儿之间所有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 最近的一次聊天记录就停留在了奶奶去世之后的第二天,屏幕上都是苏立强的单方面骂人的话,让人不堪入目。 而最近的一次通话记录,则是在昨天。 “昨天苏小美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都说了什么?”警察审问道。 “昨天我喝多了,迷迷糊糊的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啥,好像说了什么下辈子啥啥的,发疯一样的,我也没听清……”他挠着脑袋,一脸无辜。 夏荀几乎绝望了,一双眼睛里充满红血丝。 姜润谦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别气馁,我派人从物业拿到了监控,又托警方按照这个线索去查了。” “嗯。”夏荀心里五味杂陈。 忽然,翻看苏立强手机的警察惊呼了一声:“昨天的这条通话有录音!” “有录音?那可能是我乱碰到了录音键。”苏立强后知后觉。 所有人都聚了过去。 录音里都是小美和苏立强的对骂,小美那边的背景声音十分嘈杂,像是在闹市区的小吃街。 胡一蝶听了一会儿,一拍脑门,大声说:“我听到了飘香奶茶和城南馄饨店的广告声!这两家店我都熟悉,就开在城南的建工老小区底商!” 话音刚落,门外就冲进来一个警察。 “报告老大,刚刚所里来电话,查到田恬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视线里是在建工小区附近!” “快!快去那个小区!” 警车呼啸而至,老小区的人纷纷出来看热闹。 吴楠楠看着自己老妈放着生意不做,兴冲冲地往外跑,她连忙追了出来。 “你咋回事啊?” 看到老妈正围在警察的身边,像是看着警察手机上的照片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对于老妈的热心肠,她很无语地走过去往回拽人。 “别瞎凑热闹了,赶紧回家。” 中年妇女急忙扯着女儿的胳膊:“楠楠啊,警察在找那个姑娘呢,就是给你做过模特的那个漂亮姑娘。” “昂,找她正常,她估计欠了不少钱,害我赔了那么多,我没找她算账不代表别人不找她。” 吴楠楠阴阳怪气地说。 “不是啊,警察说她啊可能在这楼里遇到危险了,现在把整栋楼都封住了,那房东在国外现在联系不上,你知道她住哪栋哪号不?” 吴楠楠心里一顿。 她好长时间没看到过田恬了,本来还因为她躲着自己,也没在意。 她脑子里一瞬间联想到了人死在出租屋里都发臭了才被邻居发现的新闻。 脑子瞬间发麻。 虽然田恬害她赔了钱,但那好歹是条命啊! 她赶紧冲到警察面前,“我知道田恬住在哪儿!” 第378章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在楠楠的引路下,所有人一起迅速冲到了出租屋的房门前。 夏荀疯狂拍门,朝里面喊着:“田恬!小美!” 回应她的只有寂静无声。 警察们快速准备好了破门工具,朝着大门用力挥下。 “砰!” 一声巨响,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猛地破开。 木屑飞溅,尘埃弥漫。 警察们如潮水涌进屋内,动作敏捷。 夏荀几人紧随其后,在看清现场的详情之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看到田恬的那一刻,夏荀的心脏猛地一抽,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和惊慌瞬间涌上心头。 他发了疯地朝趴在地上的田恬跑过去,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抱起她。 田恬软绵绵的身体在他的臂弯里一动不动,后脑处的头发被鲜血洇湿了一片。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夏荀嘶吼着,一把抱起田恬往外跑去。 胡一蝶则去查看了小美的情况。 小美面色潮红地躺在地上,嘴边都是呕吐物。 警察迅速把人和炭盆转移出去,房间也进行了及时的通风。 医院。 急救室外,几个人再一次焦急地站在走廊里。 上一次田恬抢救的画面好像还在昨天,没想到几个月后要再经历一次。 这一次,大家的表情都更严肃了些。 上一次是胡一蝶发现了田恬的异常之后就立刻叫医生来抢救了,但是这次,他们对田恬什么时候遭遇的不测完全不知道。 从凌晨到现在,田恬失联的时间已经大半天了,那样封闭的老房子里,那么密集的毒气…… 就算医生没说明情况,但是大家都很清楚,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半小时后,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急匆匆出来。 “哪一位是苏小美的家属?” 夏荀和胡一蝶同时迎了上去:“我!” 医生的视线扫过两人,严肃地说:“对不起。” “您道歉是什么意思?小美她怎么了?”胡一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送来的太晚了,她体内的碳氧血红蛋白含量高达百分之30,属于中度昏迷,按照常理来说,是有可能抢救回来的,但是她在中毒期间出现了呕吐症状,呕吐物把她的呼吸道堵塞了,导致长时间的窒息,所以……”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家属准备好后事。” 医生语气中满是遗憾。 胡一蝶和夏荀面面相觑,眼中的光在这一刻熄灭。 他们甚至不敢去问田恬的情况。 三秒钟后,夏荀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那另一位伤者呢,她叫田恬!” “那个还在抢救中,比较来看,她的碳氧血红蛋白含量没有那么高,可能是距离通风口比较近的原因。” 还好田恬没事。 众人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 “但是伤者之前的脑部收到过重创,这次的受伤程度虽然不严重,但是和上次创伤的位置有重合的地方,脑神经受损后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病发症,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刚刚放下的心再次被揪起。 医生说完就再次去忙了。 几个人站在走廊里,再次恢复了充满压抑的寂静。 有警察在一旁对着夏荀说道:“苏小美去世的事情,我去通知她的家属。” 夏荀点点头。 虽然苏立强不是什么靠谱的人,但是他也是小美唯一的亲人,应该有这个知情权。 可他不知道的是,苏立强刚看完女儿的尸体,就嚷嚷着女儿死的冤枉。 他扑到盖着白色单子的小美腿上,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 “哎呦,我那短命的闺女哦,还没结婚嫁人呢,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命。”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个爱女心切的绝世好父亲呢。 看到夏荀的一瞬间,他贼眉鼠眼地转了转眼球。 又猛地趴在夏荀的身上,鬼哭狼嚎地哭诉:“小荀啊,我家小美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那个和她在一个屋的女的为啥就没事啊?!” “我闺女死的蹊跷!你们得给我一个说法!” 夏荀定定站在那里,任凭他胡闹。 小美的死对他而言是个沉重的打击,田恬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去安慰别人的情绪。 警察看到苏立强的无赖行为,上前一把薅住了他的衣领子。 “苏立强,现场的痕迹表明,密室是苏小美封住的,木炭也是她事先准备的,受害者是她带到出租屋的,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你女儿苏小美是犯罪嫌疑人的可能性较大,你别在这胡搅蛮缠了!” 听到这话,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苏小美竟然干了这档子事? 本来还想着靠那死丫头的命讹点钱,这回计划完全泡汤了。 他赶紧恢复了悲伤的表情。 苏立强嘴唇夸张地抖动着,表演的悲伤表情经不起推敲,马上就要露出马脚。 “哼!反正现在人没了,你们说啥就是啥呗,欺负我小老百姓什么都不懂!” 他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但是!我闺女离家走之前身上还带着她奶奶留给她的金镯子来着!那可是老人留下来的唯一的念想了!你们把金镯子给我!” 警察说道:“苏小美的遗物只有一部手机。” 随后递给苏立强一个密封的袋子。 他不情愿地接了过来。 就这么一个破手机,能卖几个钱? 死了也不留下来点值钱的东西,真是没用!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尸体,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停尸房。 警察看着他吊儿郎当远去的背影,对身旁的夏荀说:“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父亲,连女儿的后事都不管了?” “小美的后事我来打理。”夏荀的声音有些沙哑。 警察给了夏荀一个肯定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 “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倒是死了,那姓田的本来就是人贩子的后代,死了有什么可惜的,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还没给我养老呢,就这么没了,真是没用!” 苏立强一边念叨着一边懊恼地往医院外边走。 胡一蝶刚好和他擦肩而过,把这句话听得真真的。 她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拽住了苏立强的胳膊。 第379章 大叔,你想赚钱吗? “苏伯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件事里,田恬和小美都是受害者,但是小美确实是做了傻事,她已经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你不仅不给她办理后事,还在这骂她没用,你就是这么做父亲的吗?” 她杏目圆睁,瞪着苏立强。 中年男人看她一个年轻水灵的姑娘,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我什么意思?你平时和我家小美关系不是挺好的么?现在话里话外向着那个姓田的,还在这儿教训起老子来了,你算是什么货色!” “昂,我算是明白了,你无非就是看那个姓田的比我们家有钱,巴结他们也不怕脏心烂肺!” 他脱口大骂,唾沫横飞,眼眸里写满了胡搅蛮缠。 “我这是就事论事!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吸血鬼的爹,小美绝对不会走极端!她的死你有很大的责任!” 胡一蝶看到苏立强这副小人的嘴脸,就想起了自己的那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亲爹。 她代入了小美的角色,能深刻地感受到她的绝望。 越想越为她难受,气不打一处来。 “你少往我身上泼凉水,分明是你想用卖女儿赚钱,现在人都没了你还要想办法榨取最后一点价值,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父亲!你现在应该到小美的面前,跟她道歉!” “哎!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我是她老子,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轮不到你管!” “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臭婊子嘴那么厉害小心嫁不出去!跟个泼妇一样!” 苏立强的心思被戳破了,他赶紧转移了话题,开始拿嫁人这个说事。 “谁说她嫁不出去的。” 闹哄哄看热闹的人群中,出现了姜润谦的身影。 他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胡一蝶的身旁,把她搂在怀里。 “我警告你,对我女朋友说话礼貌点,另外,我要提醒你一下,因为苏小美的故意伤害导致我妹妹目前受伤严重,现在转到了高压氧中心治疗,后续的治疗费用你这个做父亲的应该负责,等责任认定一下来,我会对你进行追责。”他对苏立强冷冷地说。 苏立强一看到气场强大矜贵的姜润谦,身上的嚣张气焰立刻矮了半截。 他不懂法,但是伤人赔钱的事情倒是很明白,他今天是来要钱的,可不能往里倒搭钱啊。 他往后退了几步,准备灰溜溜地溜走。 没想到姜润谦的保安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个个人高马大,把他团团围住。 “你……你们……” 苏立强被迫逼了回来。 再次到了姜润谦和胡一蝶的面前,他立刻换了一副谄媚的卑微姿态。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小蝶道歉了,刚才是我说话不中听,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他呲着黄牙,一个劲地往两人面前凑。 胡一蝶嫌弃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你离我远点。” “哎哎,那我就滚了哈。” 说完,他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医院大门。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去。 胡一蝶悄声跟身旁的姜润谦说:“你怎么来了?这儿我一个人能搞得定,我还没骂够他呢。” 姜润谦温声说:“好啦,我知道小美的事情让你心里难受,但是跟这种人置气不值得,少生气,你的身体最重要。” 胡一蝶眼圈一红,鼻头酸酸的。 “你知道吗?我挺后悔的,要是我早一点知道小美生活在这种家庭环境里,我一定会帮她脱离这个该死的爹,他这个爹跟我那个爹都是个混蛋!” 她视线回落,眼神中满是遗憾:“小美什么事都藏在了心里,把自己憋出了病来,再加上奶奶去世,让她一时想不开走了极端,我就想起我奶奶了,那时候奶奶死了之后,我在石头村的每一天,很多次都想和那些人同归于尽……” “别想了,那些都过去了,你还有我,我们一起操办小美的葬礼,让她好好地走,去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想想看,这难道不是一种解脱吗?” 姜润谦把她轻轻地拥进怀里,摩挲着她蓬松的发顶。 两人相拥在一起,在人群嘈杂的医院大厅,这方小小的天地,温暖无比。 角落里,一双眼睛却冷冰冰地窥探着这一切。 医院外。 苏立强骂骂咧咧地往外走,一屁股坐在了医院大门前的花坛边上,心里憋屈的很。 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有提款机了,还有可能背上债。 真是倒霉透顶了! 回想起自己这大半辈子,运气实在是不好。 先是老婆生病了没钱治死了,生了个丫头片子也不跟他亲,出去工作找不到,偷摸拐骗又被抓,好不容易等女儿长大了能要有点钱娶了个老婆,又嫌弃他穷跑了。 现在的他,兜里比脸都干净,可能只能去要饭了。 他一拍大腿,耷着脑袋,哀怨连天。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漂亮的镶嵌了水钻的银色高跟鞋出现在他的面前。 温柔的女声从头顶响起。 “嗨~大叔,你想赚钱吗?” …… 徐家别墅。 徐骁走进家门,冲着正在沙发上追剧的徐捷问道:“小捷,我问你,你这几天去找田恬麻烦了吗?” 徐捷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前几天徐骁刚嘱咐她收敛点,她想了想,已经够收敛了,又没在姜家的地盘闹事。 于是继续面不改色地吃着薯片:“我没有啊,是她跑到我朋友家的酒,偶遇了一下子。” “偶遇?”徐骁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她,“没做什么?” 徐捷知道自己也瞒不过哥哥,就说了实话:“哎呀,我就是派个人过去给她送了点药,但是她就喝了一点点,完全没事的,哦对了,我还让那人跟她透露了一点点她爸妈的事儿,做的特别自然,绝对没有留下任何马脚。” “怪不得呢……”徐骁阴笑着,放松地坐到沙发上。 徐捷有些好奇:“怎么了啊?” “我今天收到消息,说是田恬因为烧炭一氧化碳中毒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人勉强还有一口气,但是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一氧化碳中毒?我靠!她这是良心受到谴责自杀啦?”徐捷十分激动。 “这个案子闹得挺大的,姜家肯定会彻查,只要这里面没你什么事就行,酒那个传话的人做掉,你干干净净的就没事。” “嗯嗯!” 终于铲除了这个眼中钉,她浑身舒爽。 手机忽然响起,她开心地接了起来。 “可馨!我都想死你了!” “什么!你回国了?” “我马上去接你!” 挂了电话,徐捷蹬蹬地去穿鞋。 徐骁破天荒地有些扭捏地走到妹妹的身后,装作不经意地开口:“你刚刚接的电话,是你那个高中同学钟可馨的?” “嗯是啊,我最好的朋友,好久不见了都。” “那个……方便的话,你邀请人家来家里玩呗。” 徐捷猛然抬头,看到自家哥哥那个大黑脸竟然透着几分绯红。 她立刻t到了徐骁的意思,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你藏得可够深的啊~” 徐骁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第380章 装姐上线 徐捷到医院附近接上了钟可馨。 等钟可馨一踏上豪车,徐捷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馨宝,好久不见!我都想死你了,哎,你怎么刚回国就来医院啊?” “唉,别提了,我刚落地就被望京的冷空气给吹感冒了,今天来医院检查检查。” “呜呜呜小可怜,我看你瘦了不少啊,是不是国外的饭不好吃?走!姐妹带你回家吃大餐!” 徐捷可是谨记着临走前哥哥说过的话,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带钟可馨回家吃饭。 一方是自己的亲哥哥,另一方是自己最好的闺蜜,她巴不得立刻马上让两人原地结婚。 钟可馨也笑着说:“好呀好呀,我都好久没见叔叔阿姨了呢,我妈听说我要来找你玩,还特意把家里珍藏的红酒拿过来。” 钟可馨才不是好心送礼,她可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次她回国可不是什么衣锦还乡,她哥哥的公司在美国开不下去了,只能回国躲着。 她那个经常在国外上流聚会中巴结上流贵妇的老妈(苏燕))也被排挤出了队伍。 三人灰溜溜地回国,可以说是山穷水尽。 苏燕已经人老珠黄,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年轻貌美的女儿身上,这次回国,钟可馨最大的任务,就是找到一个钻石王老五,来拯救哥哥的公司和仍然有着贵妇梦想的老妈。 对于嫁入豪门这件事,钟可馨和苏燕都十分有自信。 钟可馨现在可是拿着国外名牌大学的学位回的国,顶着海归高学历的背景身份,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说是才貌双全也不为过。 但是,同等条件的女孩太多了,可不是哪个都有机会嫁入豪门的。 这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她们压根接触不到豪门。 不过这件事对钟可馨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她可是有徐捷这个豪门闺蜜的关系,有了她,还怕接触不到豪门公子哥们吗? 徐捷并不知道这位“好闺蜜”是把她当成嫁入豪门的跳板,她虽然心思坏,但是坏在了明面上,钟可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其实从高中开始就把她当枪使。 两人说说笑笑地回顾着高中的快乐回忆,没一会儿车子就开进了富人别墅区。 多年没来这边,钟可馨看着装修得豪华的欧式洋楼,眼睛发光。 这才是她应该住的地方,回忆起前段时间没钱的时候,住在国外的廉价公寓社区里,到处都是垃圾和对她虎视眈眈的流浪汉,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一定要嫁给有钱人, 再也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车子停稳,两人下车。 徐骁耍帅地站在门口,特意打扮过的样子,还穿上了平时很少穿的西装。 “小捷回来了啊?” 徐捷立刻收到了哥哥的信号,开始助攻,她挽着钟可馨的胳膊,笑眯眯地说:“嗯!哥,这是我好闺蜜,可馨,你还记得不。” 徐骁装作不经意地开口:“是可馨啊,记得记得,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面前的钟可馨一身白色吊带包臀裙,丝绸的质地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水钻,和鞋面上的水钻相搭配,一双白嫩的小腿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晕,直让徐骁想入非非。 视线上移,记忆中那张青涩的脸现在已经长成了妩媚成熟的模样,大方的波浪别在耳后,红唇明艳。 忽然,那双红唇轻启:“徐总,您好~” 声音和她的笑容一样温柔似水,让徐骁心里一颤。 “叫什么徐总,你和徐捷是好姐妹,就随她一样叫我哥就行了。” 徐骁一改平时的硬朗,声音都不经意间变得软绵绵的,色咪咪的双眼中充满了期待:“叫骁哥试试?” 钟可馨在国外这段时间阅男无数,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许骁这是对她有意思,她虽然看不上这个长得跟精神小伙一样的油腻男人,但是碍于面子只好应付着。 微微一笑,娇滴滴地喊了一声“骁哥您好~” 这一声简直叫到了徐骁的心坎里,他满意地笑笑:“哎哎哎!这个好这个好哈哈哈,以后把您也去掉,咱们都是同龄人,这么叫都把我叫老了哈哈,快进家,别在门口站着了。” 说着,他就要上前去触碰钟可馨的肩膀。 钟可馨表面保持着娇羞可人的笑,巧妙地避开了徐骁的手。 她心里已经给了徐骁两个大大的白眼。 许骁整整大了她7岁,还说什么同龄人,真是可笑。 年纪大也就算了,肚子还那么大,脑袋圆得像是个黑土豆,脸上跟月球表面一样粗糙,真是和帅气没一点关系。 要不是看在他是徐家少爷的份上,她才不会和他说一句话。 她虽然现在急需要嫁给有钱人,但是她也不是饥不择食好不好。 能和她匹配的,那得是才貌、情商、品味、家世样样都是顶级的男人。 这么想着,她扬着高贵的头颅,一步一步优雅地往别墅的院子里走去,仿佛这里是她家一样。 徐骁尴尬地把举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 徐捷有些无语地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好像在说:“你这花痴显眼包,真不想承认你是我哥哥。” 徐骁挠了挠后脑勺。 他从小到大都霸道惯了,就是在女人这方面,却不知道从何下手,是个妥妥的大直男。 几人直接去了餐厅。 家佣们忙前忙后,不断地把摆盘精致的菜品端到餐桌上。 法式鹅肝、焗蜗牛、薄如蝉翼的烤面包片上点缀着鱼子酱,硕大的海鲜拼盘上摆着肥美的龙虾、鲜嫩的生蚝、甜美的贻贝…… “可馨啊,时间比较匆忙,我就让厨房准备了这些,不是很丰盛,你先试试喜不喜欢,等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别的好吃的。” 徐骁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表达心意的时刻。 他朝妹妹挤眉弄眼,意思是:“我这次准备的还算可以?” 钟可馨嘴里的口水已经快兜不住了,表面却表现得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些就挺好的,简简单单的就很好了,我在国外也吃习惯了这些,其实还挺怀念我们祖国的口味呢~”她俏皮地跟徐捷说:“你还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在校门口吃的那个关东煮吗?就觉得那个味道很有趣。” “对对对,那次是我第一次吃那种东西,挺好玩的体验。” 徐骁的笑容有些僵硬,想一想也是,妹妹的好朋友肯定也是和她一样的白富美,平时吃这些法餐肯定都吃到腻了,没什么心意。 开餐了。 钟可馨微笑点头,装作优雅地去拿刀叉,小口小口地切着鹅肝,再送到嘴里。 其实恨不得立刻把鹅肝一整个塞进口腔。 毕竟这样的菜她已经快一年没吃到过了。 第381章 好吃得想哭 感受着细腻醇厚的鹅肝在嘴里化开。 她的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才是她这种高贵的女人该吃到的东西! 好吃得想哭! 徐捷才是真的对这些都吃腻了,她拿着刀叉敲着盘子,皱着眉头说:“王姨,今天这个鹅肝做的不怎么样啊,我不是说了嘛要煎得表面金黄色,要微焦才是极品,你就做成这样?” 家佣赶紧弯腰道歉:“对不起小姐,今天时间有些紧张,我没发挥好。” 徐捷又尝了口蜗牛,立刻就吐了出来。 “这个蜗牛还行,但是裹着的蒜香黄油也太腻了,我这个月已经胖了3斤了,都说了让你做的清淡点清淡点,你是没长耳朵嘛!” “小姐,这个……” “你还顶嘴!我姐妹来家里做客,你就做成这样,你知道多丢我的面子嘛!” 徐捷越说越生气,她转头正好看到钟可馨的吃下一口蜗牛,立刻拉起了闺蜜的手:“可馨,不好吃就算了,不用勉强。” 钟可馨沉浸在美食中,刚叉起一块龙虾肉准备炫进嘴里,听到徐捷的话,却不得不放下那块肉。 “你不觉得难吃吗?”徐捷疑问道。 钟可馨根本吃不出来哪里难吃,毕竟平时根本没机会吃到。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白富美人设,她立刻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没事的,小捷,阿姨辛辛苦苦准备的,我可以的。” 这句话一出口,徐骁更觉得钟可馨简直太体贴了,跟自己刁蛮任性的妹妹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怎么能让这么温柔的女孩受委屈! 他朝着徐捷和钟可馨大手一挥,洒脱地说:“走,哥哥带你们去吃小吃去。” “好耶!”徐捷开心得跳起来。 钟可馨也只好赔笑。 于是,半小时后,徐骁包下了一间小吃店,让老板把店里所有的小吃都摆到了桌子上。 钟可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一盘盘炒饼、盖饭、烤冷面上来,心里都开心不起来一点。 徐骁贴心地把店里所有的关东煮都买了下来,装在精致的盘子里,递给了钟可馨。 “快尝尝看,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徐骁心想:“这次肯定是没错了。” 钟可馨笑着接过来:“谢谢骁哥。” “快尝尝啊,别不好意思。”徐骁催促着。 钟可馨保持着假笑,极不情愿地夹了块萝卜放在嘴里 ,装出好吃到睁大双眼的表情。 “好好吃诶~” “哈哈哈好吃就好,以后我天天给你送。” 钟可馨差点喷出来。 为了端庄只能把萝卜咽了下去。 难吃得想哭! 天知道她多想把面前的桌子掀翻。 这些东西她在美国的时候,为了填饱肚子天天都去便利店里吃! …… 医院里。 胡一蝶、夏荀和姜润谦把苏小美的火化程序走完,再次回到了病房外。 高压氧仓不允许家属探望,几人只能通过监控查看田恬的状态。 她妙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消瘦的身体就像是随时能被风吹散的白茉莉花。 秦医生和田恬此次急救的医生对接了一下,随后到了姜润谦一行人的面前汇报情况。 “小姜总,田小姐目前的脑血管扩张的比较厉害,引起了较为严重的脑水肿,加上外伤,所以暂时没有醒来的迹象,还需要持续性的高压氧治疗才行。” “所以她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抱歉,我暂时也不能给您准确的答复。” 听到这话,几个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尤其是胡一蝶,她自己经历过母亲成为植物人的过程,从一开始无止境的沉睡到现在能进行简单的沟通,这个过程有多艰难,她很清楚。 她也很清楚像母亲的这种情况已经算是奇迹了。 虽然她也希望田恬能够醒来,但是现实世界里哪有那么多的奇迹呢? 田恬还那么年轻,那么无辜,可是命运好像还是没有放过她。 有时候觉得人很坚强,好像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能挺过去,有时候又觉得人是这么脆弱,任何一种意外都能轻松让人陷入危机。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田恬的睡颜,想到了自己最近也好久没去看往母亲了。 等到医院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她去花店买了一束香槟玫瑰,一个人打车去了趟疗养院。 姜家名下的疗养院坐落在远离城市喧嚣的近郊,这里的绿植四季常青,仿佛一处世外桃源。 白色的建筑外观简洁优雅,走进疗养院内部,宽敞明亮的走廊铺着柔润的地毯,墙壁上挂着温馨的画作,氛围宁静祥和。 这里住着许多需要24小时陪护的慢性病病人,医疗设备和环境都是顶级的。 胡一蝶和前台登记好信息之后,径直到了母亲的病房。 房间里布置得十分温馨,床头柜上花瓶里的粉色玫瑰还是她上次送过来的,已经枯萎了大半。 看到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神在和她交汇的一瞬间忽然变得亮晶晶的 。 掩饰不住的喜悦。 胡一蝶缓缓地走到母亲的床边,坐下,握住母亲的手,感觉到母亲的掌心有些微凉,她轻轻地揉搓着。 “妈,对不起,最近比较忙,都没来看你。” 乔娜微微动了动嘴唇,我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胡一蝶凑近母亲,仔细聆听着母亲的每一个字。 “孩子,你瘦了。”乔娜的声音微弱得像是蚊蝇,看着女儿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胡一蝶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强忍着泪水,微笑着说:“妈妈,我没事,你别担心,我跟你说,我和朋友一起开的店生意特别好……” 胡一蝶报喜不报忧,陪母亲聊了很久,分享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乔娜虽然不能动弹,但她的眼神始终追随着女儿,充满了关爱和牵挂。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胡一蝶喂完了母亲吃晚饭,又看着她安心地睡着,才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之前,她在母亲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又把新换好的玫瑰花束喷了点营养液,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坐上约好的网约车,她报了蛋糕店的名字,准备去那里帮帮忙。 …… 热闹的夜市街道上。 徐捷看什么都是新奇的,拉着钟可馨的手开心地逛着,徐骁跟着两个小姑娘,也觉得夜市是个很好玩的地方。 只有钟可馨快要烦死了。 她觉得这种乱糟糟的地方有病毒,但是不得不表现出对一切都好奇的单纯模样。 装得累死了。 忽然,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小姐!我刚刚看到胡一蝶已经从疗养院走了,我现在还跟踪她吗?” “跟!”钟可馨斩钉截铁地说。 “那今天的工资您看是不是给我结一下,我晚上都没吃饭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跟着,我一会儿给你转。” 钟可馨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第382章 尽情消费 挂了电话后,钟可馨打开微信上和苏立强的对话框,在转账页面输入了100块,刚按下发送键,就蹦出来了一条“余额不足”的提醒。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指尖纷飞,把数字改成了50,这才支付成功。 徐捷在麻辣烫摊位处朝她远远地招呼。 “馨宝!快来吃呀。” 钟可馨翻了个白眼,转头的瞬间换上了微笑面具。 “好嘞,我来啦~” 整个晚上,她都在徐捷的身边陪着笑,陪着大小姐体验平民生活,实则心里烦得想把桌子掀了。 回国当天就感冒已经很烦了,去医院还目睹了姜润谦和胡一蝶秀恩爱,更是让她一肚子都是火。 论长相、论才貌,她自认为自己并不比胡一蝶差。 论家世背景,除了有那个一无是处的亲爹是她的污点,她可是有个前局长身份的外公给她撑着门面呢。 凭什么胡一蝶能轻而易举地和顶级富二代在一起?自己却连100块钱都拿不出来? 看着徐骁在一旁献殷勤的模样,她心生一计。 “谢谢骁哥带我们出来玩,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我今天就以饮料代酒,敬你一杯。” “哈哈哈客气啥,以后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随时跟徐捷说,只要我有时间,我就带你们出来玩!” 徐捷看自己老哥也是越来越上道了,助攻着说:“跟我说干嘛啊,你直接加上馨宝的微信不就行了。” “这个……”徐骁泛着油光的脸上涌起绯红,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钟可馨。 钟可馨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扭捏,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把名片二维码调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徐骁乐不可支地添加了好友。 钟可馨看着他捧着手机傻笑的样子,心里得意的很。 眼珠滴溜溜地一转,她趁着两人都不注意的瞬间,把高跟鞋鞋尖轻轻翘起,脚底下暗暗用力。 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鞋跟在她的摆弄下断开。 她借着鞋跟断裂后的不稳,顺势轻轻地将身体倒向身旁的男人。 “啊——” 倒下的瞬间,双眼睁得大大的,一声娇俏的惊呼足以让男人心中荡漾。 “哎呀,不好意思,我的鞋怎么坏了。” 她的声音轻柔而带着歉意,微微泛红的脸颊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她轻轻咬着下唇,身体微微前倾,看上去是为了更好地稳住自己,实则恰到好处地拉近了与徐骁的距离。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男人的手臂上作为支撑。 柔弱无骨的触感让许骁的心简直要化掉了 。 看着徐骁色眯眯的表情,钟可馨心里暗暗得意。 这种特意接近男人的伎俩她最在行了。 眼看着纤纤玉手离开了自己的肩膀,徐骁赶紧上前搀扶着,关心地看向钟可馨的脚丫。 “这鞋怎么忽然坏了?你的脚没受伤?” “昂,没事,可能是这里的路不是很好走,我今天逛街时间太久了,这种高端的鞋子本来就不适合在这种场合穿。” 徐骁连忙点头:“是是是,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我现在就派人去给你买一双新的给你送过来。” 说着,徐骁就开始打电话给属下。 钟可馨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徐捷一眼,“小捷,你哥哥他太客气啦,我没事的,撑一撑就回家了。” “哎呀,一双鞋而已,给你买你就收着。” “好……不过这鞋子不试试是不是不好买呀?” “也是,反正我也吃完了,咱们去购物,你先穿我放在车里的拖鞋应付一下,待会儿到了鞋店随便挑,反正都是我哥买单!” 钟可馨不好意思地乖巧点了点头。 正合她心意,她的野心可不单单是要买一双鞋子。 徐骁上赶着搀扶着她上了车,车子朝着豪华商场驶去,几人直奔奢侈品品牌。 “徐先生、徐小姐好~欢迎二位莅临本店,有什么需要可以帮到您?” 店里的柜台售货员对这两位高级用户自然是十分热情的,完全没看到二人身旁的钟可馨。 徐骁大手一挥,说道:“给我这位朋友挑一双鞋。” 售货员这才将热情的脸迎向了钟可馨:“这位小姐,我来为您服务~” 钟可馨早就两眼放光地看着店里的一切了。 璀璨的灯光洒在精致的陈列品上,散发着奢华的气息。 钟可馨的目光贪婪地扫过那些华丽的高跟鞋、精美的包包和时尚的衣服。 嘴巴控制不住地微微张开,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展台,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让她心动不已。 手指轻轻拂过一双玛丽珍小皮鞋面,感受着那细腻的质感。 “您的眼光真好,这双鞋是我们当季的新款,很多大明星的走秀都选择我家的这款,上脚非常衬身材和气质,和您很搭配哦,我给您拿尺码试一下?” 钟可馨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价签,竟然需要5万。 不知道那个油腻男愿不愿意买单。 她自言自语地说:“会不会太贵了?” 声音虽然微小,但是仍旧确保着能让徐骁听得清楚。 “贵什么啊,不贵!喜欢最重要!” 售货员立刻附和着:“好的,那我马上拿这位女士的尺码,还请几位去接待室里边吃下午茶边稍等一下。” 钟可馨心里大喜。 以前她虽然也能去奢侈品品牌的打折店里买点断码的尾货,但是这种能在正品店里享受待遇的情况还从来没有体验过。 一进到贵宾室,她立刻开始了自拍模式。 以后想要钓到金龟婿,包装自己是必不可少的,这种出片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她必须多拍点照片丰富一下自己的朋友圈。 徐捷早就对这里的下午茶吃腻了,瘫在沙发上就开始玩手机游戏。 徐骁看着花枝招展的钟可馨,眼睛笑成了花。 钟可馨也没让他闲着,让他充当了自己的手机支架,咔嚓咔嚓一顿拍照。 第383章 嫉妒 终于到了试穿的环节,售货员半跪在地上,服侍着钟可馨穿鞋。 这可让钟可馨的虚荣心爆棚了,一副高高在上像是公主一样的表情。 “还挺适合我的。” 她迈着优雅的步子,在试衣镜面前后左右地照,难掩开心。 徐骁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钟可馨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 钟可馨在镜子面前左扭右扭的,拽着自己的裙摆,小声嘀咕着:“就是这套衣服和这双鞋有点不搭啊……” 售货员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急忙提建议:“小姐,这款鞋子是小香风风格的,适合比较甜美的衣服,店里最近上新了很多这类风格的成衣,我给您拿进来,您好好挑挑~” 钟可馨装作后知后觉地去制止:“哎呀~不用啦~” 售货员已经脚底抹油溜出去了。 她可不能失去这么一个能涨业绩的机会。 钟可馨有些害羞地看了一眼徐骁,“骁哥,店员实在是太热情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骁看到美人娇羞的笑容,心里早就甜滋滋了,他根本不差钱,一掷千金买这美人一笑也是不在乎的。 “哎呀,买套衣服而已,不算个啥,待会儿看看包什么的,正好搭配上一整套!” 钟可馨惊讶得差点下巴掉到地上。 想过徐骁大方,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大方?! 那她可完全不客气了。 一小时后,她穿着一身漂亮的米色小香风套装,臂弯上挎着一个经典款的黑金包包,脚踩玛丽珍鞋优雅地走出了奢侈品店。 这一身从头到脚,刷了徐骁整整30万人民币。 钟可馨十分满意。 甚至觉得徐骁刷卡的一瞬间好像人都没那么丑了。 高高兴兴地离开商场后,时间也不早了,徐捷也逛累了想回家,徐骁想要先送钟可馨回家,被她以一会儿还有事情为由拒绝了。 她可不能让徐骁知道她现在和老妈老哥挤在普通的居民区。 目送徐骁的豪车慢慢地驶离视线,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包包放回包装盒,原路返回到奢侈品店。 刚刚那位接待她的售货员还以为她是又想过来消费呢,热情地迎了上去。 “小姐,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钟可馨轻咳了一声,把装着包包的纸盒放在柜台上。 声音语调仍然是高高在上的,“我刚想起我家里已经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包包了,这个给我退了。” 售货员的笑脸瞬间凝固了。 “小姐,这个您刚刚不是很喜欢吗,而且是徐先生的心意……”她还试图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退了退了,赶紧的。”钟可馨根本不吃她这套,声音尖锐而强硬。 售货员微微一愣,这声音和刚刚温柔那个娇滴滴的女孩简直判若两人啊。 饶是她见过很多人,但是变脸这么快的女孩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礼貌地解释道:“小姐,这款包包您已经背上了,有了使用痕迹,如果不是质量问题,可能不太好办理退款呢。” 钟可馨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一双眉毛倒竖。 “你在跟我搞笑呢,这包我从拿出去到现在还不到半小时,怎么就不能退呢?顾客就是上帝懂不懂?法律规定都在保障我们消费者的权益,你们这是什么破店!赶紧给我退了!” 售货员面露难色。 钟可馨不依不饶,双手叉腰,大声说道:“喂!你怎么废话那么多啊,赶紧给我退了!小心我投诉你!让你们这店开不下去!” 她的眼神中写满了蛮横,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围着她转才行。 售货员没办法了,只得去请示店长。 店长对这类客人也算是见得多了,只能息事宁人,把包包退了。 钟可馨瞪着眼睛,看着退款的12万到账后,激动得就快要手舞足蹈了。 这12万足够她一段时间的生活费了,至于那款包,她家里有无数个假货,看上去和真的一模一样,价钱却是正品的十分之一。 这样的便宜,她肯定是要占的。 带着12万昂首挺胸地走出奢侈品店,路过那款包包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心里暗暗发誓。 等她实现了嫁给有钱人的梦想之后,就回来把它重新买回去。 到时候,她再也不用这么抠抠搜搜地生活,还能把胡一蝶甩过几条街! …… 苏立强在甜夏蛋糕店对面那条街的面馆里吃了碗拉面,一双眼睛贼眉鼠眼地盯着店里的胡一蝶和夏荀。 “这俩人傻了,坐了大半天了,真没劲。” 店里。 胡一蝶和夏荀面对面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两人相顾无言,空气中安静得能听到钟表走过的声音。 夏荀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一座失去了生机的雕像。 一双深邃的眼睛此刻空洞而无神,直直地落在桌上的立牌上,却又好像完全没有聚焦。 脸上只有深深的疲惫和哀伤,长满了胡茬的脸像是一夜之间老了10岁。 看得胡一蝶心里一阵心酸。 半晌,她才开口:“吃点东西?我去给你下碗面?” 夏荀茫然地摇摇头,佝偻的脊背像是被压垮的大树。 “不饿。”他用嘶哑的嗓音说。 “夏荀,你都快两天没睡也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田恬醒了之后看到你这个样子得多担心啊……” 夏荀打断她,“她还会醒来吗?” 胡一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夏荀眼睛再次泛红,“一蝶,你离我远一点。” “什么?” 面前的男人苦笑着说:“你不觉得,靠近我的人最后都会变得不幸吗?” “我妈死了,小天和小美都死了,田恬现在挂着半条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你说我是不是瘟神啊。” 胡一蝶第一次见到坚强的夏荀这么卑微地说话。 她鼻头一酸,急忙安慰着:“你迷信什么呢,没有的事儿!你看我妈不也醒了吗?咱得有希望,有希望就能有好消息,事情总归会好起来的。” 她快说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体,一边忍着眼泪一边去后厨做饭。 再次端着一碗面出来的时候 ,她看到夏荀趴在桌上,合上了眼皮,眼泪在桌面上洇湿了一大片。 好在是能睡一会儿了。 她把面悄悄放在了桌上,悄悄地把门带上离开了。 …… 钟可馨看着手机上苏立强传过来的几张照片,眼神越来越鄙夷。 “行啊,胡一蝶你现在也出息了啊,这边勾搭着超级富二代,那边和闺蜜男朋友暧昧,还真是哪哪都不耽误。” 姜润谦爱她爱的死心塌地,照片上这男的帅的堪比顶级男模,她这个姐姐可真是吃的不错啊! 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狭邪,恶狠狠地说:“既然你这么骚,那我就给你搭个舞台好好骚!” 第384章 姐夫 临近年底,各种活动宴会都开始轮番举办,姜润谦作为姜家的继承人,不仅要忙着公司里的事情,也要去参加一些必要的应酬,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晚上,他刚开完公司的年度回顾会议,就马不停蹄地驱车前往望京市年度的商务晚宴。 华灯初上,他身穿一身高定西装,踩着哑光皮鞋站在门口,门童纷纷弯腰鞠躬。 随着他的脚步,7星级酒店的宴会厅大门缓缓敞开,仿佛开启了一个充满机遇与合作的新世界。 今天来这里的人都是商业大佬,玩乐是表面,核心则是攀附关系,交流合作。 璀璨的水晶吊灯洒下柔和耀眼的光,长长的红毯从入口处一直延伸向主舞台,宾客们身穿华丽的礼服,大部分人都已经入座。 有人注意到了姜润谦,立刻迎上来打招呼。 “哎呦,仁国的儿子真是仪表堂堂啊。” “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是咱们望京市响当当的商界新贵。” 不一会儿的功夫,姜润谦的身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甚至有不知情的人,上前询问他目前有没有谈恋爱,上赶着想要联姻。 姜润谦始终带着绅士的微笑,礼貌地回答着长辈们的话,巧妙地岔开着话题。 这段时间在商界上的历练已经让他学会了怎么在这种场合下游刃有余地应付了。 相比较姜润谦这边的受欢迎火爆程度,徐骁那边就黯然失色了。 他端着酒杯,愤愤地看着不远处的姜润谦,一杯酒一饮而尽。 钟可馨作为他的女伴,此刻端坐在他身旁,细心地察觉到了徐骁的不服气表情。 她实时地送上了安慰:“骁哥,那些人就是墙头草,以前姜家出事的时候,他们不也是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姜家么,不必太在意。” 徐骁虽然性格嚣张跋扈,但是在徐老爷子的压制下,也并没有表面上活得那么潇洒,作为家里的儿子,他是棍棒教育下的产物,而且还肩负了很多不可能完成的众望。 但徐骁资质平平,跟姜润谦肯定是没得比,所以每次只要看到了姜润谦的场合,他就气得牙痒痒。 此时此刻,钟可馨娇滴滴的声音让徐骁心里的难受缓解了不少,觉得钟可馨简直太善解人意了。 甚至心头涌起了一阵阵感动。 “可馨,你真好……” 钟可馨保持着优雅端庄的微笑。 反正说好听的话又不花钱,男人嘛,都吃这一套。 她的眼睛贼眉鼠眼地扫视了周围好几圈了,她今天可是借着徐骁的托举来这种地方掐尖的。 她早就在徐骁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加了好几个富二代的联系方式,还约好了明天晚上出去玩。 第一个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第二个任务嘛,就是跟姜润谦有关的了。 “骁哥,我去趟洗手间。” 她笑靥如花地跟徐骁交代了一下,随即转身扭着屁股朝着一边走去。 她瞅准了时机,见缝插针地游荡到了姜润谦的身边。 “嗨~好久不见啊老同学。” 姜润谦抬眸,看到笑容明媚、妆容精致的女人脸,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并没有认出来。 钟可馨捂着嘴笑,语气嗔怪着:“当了继承人之后确实是不一样了,贵人多忘事啊,连我都不记得啦?” “你是?”出于礼貌,姜润谦绅士地笑着问。 “我是钟可馨啊,咱俩高中一个班的,还经常一起参加活动来着,想起来了么?” 女人朝她暧昧一笑,纤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身子向他这边倾斜,浓烈的香水味袭来。 姜润谦恍然大悟,同时也认出了她是胡一蝶同父异母的妹妹。 “嗯,好久不见。” 出于对自己女友的尊重和避嫌的本能,他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躲开了她的靠近,站起身来准备去走一走。 然而,钟可馨却不依不饶,就像是一只花蝴蝶一样地在他身旁绕来绕去。 “对啊对啊,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以前我们在高中的时候,我们还经常一起去食堂吃饭……”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试图拉近和姜润谦的距离。 可姜润谦却微微皱眉,神色间满是无奈。 “可馨,我还有事,不好意思失陪了。” 说完,他跨步朝人群中走去。 钟可馨眼珠一转,立刻叫住了他:“姐夫!其实我找你是有事要说的,关于我姐姐的事。”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又重又慢,特意强调了“姐姐”两个字。 姜润谦停下了脚步,转身迷惑地看着她:“你姐姐?” 钟可馨突然掏出手机,挑出几张照片,语气急切地说:“你看看这些就明白了。” 姜润谦的目光落在照片上,一眼就看出了照片上的两个人是胡一蝶和夏荀。 见到他脸色忽然严肃了下来,钟可馨趁热打铁。 她压低声音说:“我那天偶然路过了蛋糕店,原本想着去支持支持,结果没想到店根本就没营业,反看到了这一幕,真不知道我姐开这个店是为了做生意呢,还是只是个幌子,实际上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啧啧啧。” “我当时一下子就想起你了,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觉得我不能因为我姐的原因而隐瞒这件事,我得让你知道啊,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难过啊,你可是我心里唯一的姐夫人选……” 姜润谦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也没有说任何话。 钟可馨心里美滋滋的,她就知道每个男人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走的太近,姜润谦现在肯定恨不得扇胡一蝶巴掌了。 她假惺惺地开口:“姐夫,你也别太生气,姐姐可能就是一时糊涂,不就是大晚上和男人在店里卖你对面聊天嘛,或许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聊呢,你还是和姐姐好好聊聊,别产生什么误会……” 这套组合拳打的真是天衣无缝,嘴上说得像是替姐姐求情,实则是首先就把胡一蝶放在了犯错的这个前提下。 姜润谦的眸光晦暗不明,浑身的气场都好像冷了下来,声音低沉有力。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你姐了?” 第385章 避嫌 钟可馨呵呵地干笑了两声,面不改色:“以前小时候不懂事总是拌嘴,这不是大家都长大了吗呵呵呵。” 姜润谦冷笑着,视线从她的手机上收回。 “不要用这种无聊的东西来挑拨我们的关系,我相信她。” 语气无比笃定。 钟可馨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愣了一瞬。 随即又不甘心地继续说道:“你别傻了,胡一蝶就是背叛你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和这男的有一腿好。” 姜润谦摇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钟可馨。 “钟小姐,你不觉得现在你离我也很近吗?如果被有心人拍到了,再特意选择一个错位的角度调整一下镜头,然后说我们之间有一腿,你会怎么想?” 钟可馨巴不得能和他这种顶级富二代闹出来点绯闻呢,黑红也是红,到时候去哪儿都能顶着绯闻女友的名头,岂不是借了他好大的光。 她差点就脱口而出自己内心的欢喜,话到嘴边了才反应过来姜润谦这是在讽刺她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姜润谦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钟小姐今天应该是作为某位老板的女伴出席的,不知道是哪位老板,要是让他看到你离我这么近的照片,你说他会像我相信一蝶一样相信你吗?” 钟可馨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了徐骁那张长满横肉的脸,他虽然现在对她挺宠爱的的,但是他脾气也是真的暴躁,万一被他看到了还真的有点危险。 他现在还对自己有用,还不能惹他生气。 她立刻往后退了几步,保持着安全距离,把刘海别在耳后,讪讪地笑着说:“那个……我想起我还有点事情,先不跟你说了,有时间再聊哈~” “站住。” 姜润谦冷冰冰地叫住了她。 “怎么了?” “把你手机里有关一蝶的任何照片删掉,如果我在任何地方看到了,后果你应该知道的。” 姜家有着全望京市最大的律师团队,当年姜润谦和姜仁国就是靠着强大的律师队伍把姜氏集团里的所有外党清除干净,毫发无伤。 钟可馨是略有耳闻的。 她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乖乖地把手机打开,当着姜润谦的面一张一张地删除。 “最近删除也清空掉。” 钟可馨照做。 “以后管好自己,别乱拍照,也别乱认亲戚。” 姜润谦留下冷冰冰的一句话,不再理会她,转身大步离开,只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钟可馨简直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胡一蝶到底是用了什么狐媚子招数,让姜润谦对她这么死心塌地? 看来她低估了那女人的手段。 对胡一蝶的讨厌更深了一层。 既然不能从姜润谦和她的感情入手,她还有无数种方法搞垮胡一蝶。 总之,她的人生信条就是绝对不能让胡一蝶过得比自己好! 晚宴还没结束,姜润谦就离开了会场,司机驾驶着车子,一路载着他去了甜夏蛋糕店。 刚刚的照片没有让他动摇对胡一蝶的感情,但是他看出了夏荀整个人的颓废状态。 他很是担心夏荀,特意过来探班。 “欢迎光临。” 一进店门,胡一蝶就在前台对他说欢迎语。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有应酬吗?” 胡一蝶笑眯眯地看着面前气质矜贵的男朋友,眼底涌起甜蜜。 “完成老爸交代的任务就提前退场了,想过来看看你们,怎么就你一个人,夏荀呢?” 胡一蝶的笑容瞬间暗淡了下去,“在工具间睡觉呢,下午从医院回来之后就进去了,田恬那边一直都没有好转的迹象,把他信心都磨没了。” “唉……这种事谁遇到了都会这样,等这几天忙完之后,我让王叔叔在国外找找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嗯。” 柜台里没有什么甜品了,本来做的就不是很多,胡一蝶是希望夏荀能通过忙起来冲淡一些抑郁的情绪,并不是以营业为目的。 她端出来一个心形草莓慕斯蛋糕,推到姜润谦的面前。 “来,尝尝我们店的镇店之宝。” “镇店之宝?有什么特别之处?” “嗯呢,你尝尝看就知道了。” 姜润谦舀起了一小勺,尝了尝 。 “怎么样,你尝出了什么味道?” “有草莓的甜香,还有一丝薄荷和香草的清香。”姜润谦认真地品尝着,给出了精准的评价。 “对!草莓的甜就是田恬的甜,薄荷和香草就代表着夏天的味道,这个甜品的名字叫做「甜夏」,是夏荀特意设计的,还特意设计成了心形的形状。” “确实很独特的味道,草莓上还有冰糖,造型上也很漂亮。” “嗯!这个冰糖草莓是田恬最喜欢的,你知道吗,原本夏荀是想要用这款蛋糕里面加一枚钻戒来给田恬求婚的,但是田恬还没等到这天,就……”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湿润了,声音哽咽。 姜润谦摸了摸胡一蝶蓬松的发顶,柔声安慰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此时此刻,他知道什么样的安慰都没用,陪伴才是最重要的。 胡一蝶擦干了眼泪,对姜润谦提着建议:“润谦,我觉得夏荀这样下去肯定人就要废了,我总归是个女的,他是个男的,天天这么看着他也不方便,能不能麻烦你把他弄到你家去,让姜伯伯和你,你们这些男人们好好地跟他聊聊,我觉得有些事情总归是你们男人之间聊起来更方便一些。” 她正儿八经地分析着,认真的小脸上眉头轻轻簇起。 他微微一笑,“好,我答应你,之前是我太忙了,从今天开始遵从女朋友的命令,保证完成任务。” “嗯嗯!”胡一蝶重重地点点头。 这番话倒是让姜润谦想起了晚宴上和钟可馨说话的那一幕,他想起钟可馨吃瘪的表情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呢?” “你知道今天晚上我遇到谁了么……” 姜润谦一五一十地把今晚的事情讲给了胡一蝶听。 “咬人的狗不叫,钟可馨的心机简直太深了,真是可恶!”她气得挥起小拳头。 姜润谦点点头,“对,所以往后你一定要提防着点她,她能做出偷拍诽谤的事情,是个没有丝毫底线的人,我担心她不会善罢甘休。” “哼,我也不是好惹的!让我遇到她我就把她那张臭嘴撕烂!” 另一边。 钟可馨刚从烂醉如泥的徐骁怀里挣脱开来,就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这是谁想她了? 她打开手机,看着“富二代”分组里的新加上的帅哥们,笑得合不拢嘴。 第386章 你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到了快打烊的时间,姜润谦帮一蝶把店面收拾干净,轻轻推开了工具间的门。 小小的房间里堆满了包装盒和金属模具等,小沙发静静地摆放在角落里,夏荀就静静地躺在上面。 他侧身而卧,颀长的身体微微蜷缩着。 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中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孤独的轮廓。 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睡梦中也有着无法释怀的心事,长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额前,遮住了那双曾经帅气的眉眼。 胡一蝶轻轻叹了一口气,“自从田恬出事后,他就再也没有剪过头发,要不是我拉着他每天都见顾客,他连胡子都不会刮。” 姜润谦点点头,轻声对胡一蝶说:“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我陪陪他。” “嗯,那你好好劝劝他。” 送走了胡一蝶,姜润谦再次回到了工具间。 他没有开灯,只是缓缓地走到沙发旁,随后靠着沙发的椅背坐了下来。 “睡在这里,不会觉得挤吗?”他温声开口。 夏荀没有立刻回应,仍旧闭着眼睛,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 姜润谦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想起来,知道我这条腿保不住的那段时间,也喜欢待在小房间里,不开灯不开窗,就连窗帘都是拉得严严实实的,一个人待在里面,可以一整天不说话。” 他摸着自己那条装着假肢的小腿,回忆着往事。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夏荀终于睁开了眼,坐起了身体。 他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姜润谦,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坐沙发。” 他的小腿坐在地上并不方便。 姜润谦笑了笑,扶着沙发椅背站起身,坐到了夏荀的身边。 “别看我现在行走自如的,看起来好像没事人一样,但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就连最顶级的医生说我这辈子可能都不能走路了,更别说参加任何体育运动,能保证基本的生活质量就已经很不错了,简称就是-可能这辈子都是一个废人。” 这句话很贴和夏荀的心境,夏荀垂着眼眸,扫过他的假肢。 “后来呢?” 他虽然知道姜润谦截肢的事情,但是还从没有和他一起讨论过这个话题。 “那段时间,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像这间屋子一样,再也不会有光了,每天想得都是死了算了。” “后来我想,既然老天爷留了一条好腿给我,我为什么总是盯着那条已经废掉的腿。” “而且,一蝶她还需要我,如果我一味地颓废下去,会伤了她的心。” 他娓娓道来。 夏荀想起了躺在医院里的田恬,垂下了脑袋。 姜润谦抬手,轻轻地拍在了夏荀的肩膀上。 “兄弟,作为男人,我必须跟你说一件事,田恬现在还没醒,但是她住在医院里一天,就要缴纳一天的费用,他没有家人,你就是他唯一的靠山,等她醒了之后,最坏的结果就是她一辈子可能都需要你来照顾……” “所以,你不能倒下,你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你懂吗?” 姜润谦苦口婆心。 “嗯……” 夏荀应声,声线喑哑。 “这就对了。”姜润谦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表,眼睛转了转,开口道:“还有几天就是一蝶的生日了,今年她不是很想过了,但是我想,怎么着都应该组织大家一起吃顿饭,盼儿考试拿到了全优,也该好好地给她庆祝庆祝,她好久没见你了,怪想你的,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时间过得真快,一蝶都快要过生日了。” 他继续说:“她这一年为了我和田恬的事情操了不少心,应该好好给她过个生日,生日蛋糕交给我,我给她设计一个独一无二的。” “太好了,你的手艺她肯定会很开心,就是你说我应该给她准备个什么样的礼物呢?你帮我想想!” “这也没剩几天了,你还没准备好?”夏荀睨了他一眼。 姜润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真的,我觉得送女孩礼物比管理公司可难多了,我最近准备了几个方案,但是不知道行不行,你帮我参谋参谋?” 夏荀点点头,“行,你跟我说说。” “这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没吃晚饭,这样,我请你吃饭,你帮我参谋怎么样?” 看着他一脸虔诚的表情,夏荀答应了。 姜润谦借着这个理由,成功地把夏荀带出了囚禁自己的怪圈。 两个大男人,从饭桌上开始讨论礼物的种类和新意,到后面转战到书房,夏荀开始着手设计蛋糕的样子,姜润谦继续调整礼物的细节,忙得不亦乐乎。 看着夏荀认真伏案画画的样子,姜姜润谦给胡一蝶发了消息,把好消息分享给她。 胡一蝶看到消息,会心一笑。 夏荀重情重义,最好的安慰方法不是一味的鼓励,而是让他觉得他被需要,被这些好朋友需要,被田恬需要。 人只要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着的,就会有活下去的动力。 一周后,生日宴会如期举行。 知道一蝶和盼儿都喜欢吃中餐,姜润谦特意订了顶级中餐厅的包厢。 餐厅整体的装修参照了苏州园林的风格。 迈进古朴的大门,就看到了一片仿古的装修,院中有一方锦鲤池,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无数颗璀璨的宝石在闪耀。 穿过池畔的长廊,服务员缓缓推开木质推拉门,引导着几人进了包厢。 “这里好漂亮呀~” 盼儿坐在雕工精细的中式椅子上,仰头看着包厢一角摆放着的精美瓷器和古玩。 她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周锦云和于书鹤还有琴姐都坐了下来,于叔叔看着精美的青花瓷,对盼儿说:“我们盼儿的眼光真不错,这东西啊,是我们的传统工艺品,这历史可悠久啦~” 盼儿眨巴着眼睛,听着自己外公讲着瓷器的故事,十分认真。 周锦云笑意盈盈地看着周围的人,尽管已经完全不认识所有人了,但是对每个人都是慈祥地笑。 姜润谦、胡一蝶和夏荀三个年轻人坐在靠门口的位置。 为了贴合今天的晚宴主题,她特意穿了一身新中式的旗袍,墨绿色衬得她皮肤白皙,头上还点缀了一个小竹子样式的木簪,脸上脱去了稚嫩和可爱,多了几分女人的柔美。 桌子并没有坐满,胡一蝶还特意留出了两个空椅子,那是她给田恬和妈妈留的。 第387章 你的笑容最珍贵 安静祥和的生日晚宴,就在家人们的祝福中开始了。 姜润谦预定的菜单里每一道菜都考虑到了大家的口味,服务员的服务水准也很高。 晚宴在夏荀拿出精心设计的蛋糕的一瞬间推上了高潮。 那是一款以蝴蝶为造型的翻糖蛋糕,蝴蝶的翅膀舒展优雅,上面的纹路是用精湛的技艺雕琢而成的。 蝴蝶的身体小巧玲珑,用金色的糖霜装饰,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就像是镶嵌着宝石。 蝴蝶的周围,还装饰着树木和花草,与蝴蝶交相呼应,营造出梦幻般的花园场景。 “这也太漂亮了,我的天呐!”胡一蝶忍不住发出惊叹。 “哇塞,像花仙子一样诶~”盼儿眼睛亮晶晶的。 “这蛋糕美得跟艺术品一样。”于书鹤感叹。 “是啊是啊,我看比电视上那种获奖的蛋糕还要好看!”琴姐拿出手机,连忙拍了好几张照片。 “好看好看。”周锦云也拍着手。 姜润谦伏在胡一蝶耳后说:“夏荀画这个设计稿就画了整整三天, 做了好几个都不满意,最后才调整成这最后一款满意的。” 胡一蝶把视线从蛋糕上收回,转身看着夏荀。 “这个礼物太特别了,谢谢你的用心。” 夏荀勾唇一笑:“别高兴的太早,里面还有某人的惊喜呢。” “啊?” 姜润谦看了一眼夏荀,夏荀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咳咳,先许愿。” 胡一蝶乖乖坐好,双手合十,轻轻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随后响起了悠扬的生日快乐歌。 这个宁静美好的时刻,一蝶的心中想起了无数的思绪和愿望。 希望田恬能快点好起来,妈妈平安健康。 周阿姨能多记得她一段时间,于叔叔身体硬朗。 琴姐和盼儿永远都那么开心。 夏荀能振作起来,把生意做得越来越好。 最后…… 希望能和姜润谦的感情能越来越好,快点到法定结婚年龄,她好想好想嫁给他啊…… 许了一圈愿望,就连蜡烛都燃烧了一大半,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来啦,我们大家一起吹蜡烛啦~”她提议道。 几个大大小小的脸庞凑在一起,齐心协力地吹灭了蜡烛。 “生日快乐!”大家异口同声,边祝福边拍手。 “姐~你许了什么愿望呀~”盼儿好奇地问。 “好多好多愿望!”胡一蝶神秘地说。 “我也许了一个愿望,希望姐姐的愿望全部都能实现!”盼儿古灵精怪地说。 “哎呦!这孩子真是小棉袄。”琴姐夸她。 大家被逗得会心一笑。 夏荀递过来蛋糕刀,“好了,开始切蛋糕。” “好!” 手起刀落,她随着蛋糕的分开,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悄然显露出来。 “哇哇哇,有宝藏诶!”盼儿闹腾着。 一蝶回头看了眼姜润谦,眼中带着惊喜,“这是什么呀?” 姜润谦微笑地努努嘴,“打开看看喜欢吗。” 她双手颤抖地拿起盒子,打开的一瞬间,璀璨的光瞬间在灯光下闪耀,一条精致的蝴蝶造型的彩钻项链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她怔怔地看着项链,高兴得都忘了笑。 “粉色、蓝色、紫色、黄色,有4种不同的颜色的钻石诶!”盼儿瞪大了眼睛,伸出小手认真地数了数。 大家对项链又是一阵赞不绝口。 蝴蝶吊坠上的每一颗彩钻都被精心切割,蝴蝶的翅膀上还点缀着小巧玲珑的碎钻,在光下就像是闪烁的繁星。 项链的扣环设计的也十分精巧,是个小巧的蝴蝶形状,背面还刻上了胡一蝶的名字。 一蝶轻轻地抚摸着项链,眼圈都红了。 姜润谦温声问她:“怎么哭了?不喜欢吗?” 一蝶摇摇头,“喜欢,特别喜欢,就是感觉好贵啊,是不是花了好多钱。”她仰着头,鼻头红红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姜润谦忍不住轻笑出声,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傻姑娘,喜欢最重要,你的笑容是最贵的,嗯?” 胡一蝶笑得眉眼弯弯,重重地点了点头。 “来,我给你戴上。”姜润谦小心翼翼地给她扣好了扣环。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微凉触感, 胡一蝶转了一圈,展示着项链。 “哎呦,看我们一蝶漂亮的呦,跟女明星一样。” “天生丽质再加上宝石装饰,实在美哉。” “这可是润谦自己画的设计稿,我觉得他也挺有画画的天赋。” “姐你能不能借我戴戴~我也好想要~” “盼儿,别着急哈,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润谦哥也送你一条。” “那我想要个粉色的钻石。” “哈哈哈,于叔叔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识货的。” 包厢里,大家开开心心地聊着天,大家都给胡一蝶送上了礼物,几个男人破天荒地喝了点酒,以于书鹤为首,聊起了国际政事和人生哲理。 琴姐、盼儿和周锦云则是拉着胡一蝶说着女人之间的悄悄话。 吃得差不多了,盼儿捂着圆溜溜的肚子,对琴姐说:“阿姨,我有点想去厕所。” 琴姐拉过她的小手,“走,阿姨跟你一块去。” 整个餐厅极大,走廊很深,包厢的数量也多,一不小心就会迷路,琴姐带着盼儿朝着洗手间走去。 小姑娘先出来了,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等着阿姨,侧头看到了院子里的锦鲤池里有鱼儿跳了出来,便开心地小跑了过去。 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会被新鲜的事物吸引住,看着看着就趴在了地上,朝着水面仔细观察着。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走来。 钟可馨踩着高跟鞋,一身勾人的短俏针织套裙衬得身材火辣,和一个男人追逐打闹着到了池畔。 男人捉到了她的腰,一双大手不安分地游走,把她抵到栏杆上。 “哎呀,顾少,你别心急啊,这里会有人看到的~” 她娇滴滴地推搡着,手上的动作却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量。 这招欲擒故纵惹得男人更加疯狂。 “我现在就想要你……”男人低哑着嗓子。 “不行呀,徐少还在里面等我们呢,被他发现了……” “发现能怎样!大不了我跟他打一架!” 第388章 目睹偷情 钟可馨巧笑嫣然地拉扯着男人的衣领,娇滴滴地说:“顾少,你别动气啊,你和徐少之间不是还有合作嘛,撕破了脸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你说呢?” “小美人,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那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嘛,我可不仅仅有善解人意这一个优点,我在国外主修了的是艺术鉴赏,辅修的是工商管理,对于公司管理上面,也能发挥价值的~” 顾少爷顾一鸣靠近她雪白的脖颈,意乱情迷之间顿时清醒了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勾勾手指头,把男人吸引到耳边,小声地说:“我知道你现在正在自主创业,刚好和徐少现在负责的业务是竞争关系,我有办法能把他手中的核心机密拿出来,到时候你的事业还不是顺风顺水?” 顾一鸣是顾家三代单传的男孩,在家族里的地位就跟皇太子一样,他也颇有才干,不仅掌握着公司的主要实权,还广阔开发着新的业务项目和分公司,前途一片大好。 反观徐骁,虽然能力也不错,但是徐家老爷子的想法封建,对这个儿子要求严格,不肯放权,徐骁在公司处处受限,也就冠着一个总经理的名头好听点,其实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来干。 相比较下,钟可馨肯定是要选择顾少的。 毕竟在京圈的豪门新贵里,顾一鸣和姜润谦可是齐头并进、不相上下的。 她始终相信,男人在家庭中的地位,决定了她以后的地位,同时,她的野心可不仅仅止步于当着豪门的太太。 她可是要实实在在的在公司里有实权,有顾氏集团的股份! 顾一鸣也是个聪明人,他笑得更得意了些,“美人,你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你跟那些花瓶可完全不一样。” “那是,古话说的好,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可是有一个聪明的女人辅佐的,我愿意成为顾少背后的女人,为您效劳。” “哈哈哈哈哈,聪明的女人,我喜欢……” 顾一鸣把女人的下巴轻轻捏起,狠狠地含住了她的唇珠。 两人的身子迫不及待地交叠在一起,影子倒映在水面上微微荡漾。 盼儿躲在角落里,把两人的对话都听进了耳朵里,她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两人亲吻的画面直冲冲地闯进她的视线。 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惊呆了。 又想起了平时看电视的时候,每当屏幕上出现接吻的画面,琴阿姨就会把她的眼睛给捂得严严实实的,说小孩子如果看到了就会长针眼。 “啊——不能看不能看!” 她下意识般的惊呼了一声,还立刻用小手捂住了眼睛。 池畔那对纠缠的身影立刻弹开了,钟可馨警觉地朝着盼儿的方向看来。 “谁?谁在那边!” 被人看到了她和顾少之间的事情,她面带惊恐,快步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过来。 盼儿见她过来叫她,在钟可馨的脸上看到了你和胡一蝶几分相似的样子,心里莫名升起了些亲切。 便站起了身,怯生生地跟钟可馨打招呼,“大姐姐,你在找我吗?” 钟可馨轻轻舒了口气,“原来是个熊孩子。” 她蹲下身,将视线和盼儿平行,双手扶上盼儿的小肩膀,装作温柔地问:“小朋友,你在这儿干嘛呢?就你一个人吗?” 盼儿乖巧地说:“嗯嗯,我在这儿等我的阿姨呢,她一会儿就过来找我。” 看来这附近只有这孩子一个人。 她的心里安心了大半截。 接着继续温柔地说:“小朋友,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呀?” 盼儿笑嘻嘻地指了指钟可馨身后的男人,“我刚刚看到了你们抱在一起,嘴唇和嘴唇还碰到了一起。” 钟可馨的笑容瞬间裂开。 没想到她小心谨慎了半天,被这个小鬼头看了个清楚。 她急切地拽着盼儿的衣袖,“小朋友,你是哪个套房的啊?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这等高等规格的餐厅并不是对什么人都开放的,基本上都是京圈里的生意场上的老板们,这孩子想必也是某个大佬的孩子。 这万一以后在什么公开场合上见到了她和徐骁在一起,岂不是就会把她和顾一鸣之间的关系捅出去? 盼儿一脸懵懂,她不知道面前的大姐姐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钟可馨看着小姑娘迟迟不说话,心里焦急万分。 “你快说话啊!”她着急地晃动着盼儿的胳膊。 “啊!好疼!”盼儿只觉得胳膊好疼,刚刚还温柔的大姐姐现在变得好凶。 顾一鸣看着钟可馨着急的样子,有些不屑。 “我说,你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吗?一个小屁孩而已,能知道什么啊,再说了,就算徐骁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还挺想看看他知道我给他戴绿帽子之后的表情呢哈哈哈。” 男人面色潮红,显然是喝大了,嘴上没有个把门的。 钟可馨赶紧起身,捂住了顾一鸣的嘴巴。 “顾少,你快小点声,嘘……” 盼儿趁机想要跑到卫生间去找琴阿姨。 两条小腿刚刚跑到了两人身旁,就被眼尖的钟可馨一把拽住了衣领。 “哎你别跑啊!” 盼儿实在是被大姐姐吓到了,使劲地挣扎着。 但她一个7岁的小孩,本来身高就矮小,力气更不是钟可馨的对手。 推搡间,她急中生智,她转头一把抱住了钟可馨的大腿,朝着裸露在外的白花花的大腿就一口咬了下去。 “啊!熊孩子,你属疯狗的啊!!滚开!” 钟可馨被咬得钻心地疼,本能之下,她使劲一推。 盼儿小小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了风筝,直直地飞向了旁边的池塘。 只听到“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水面立刻把孩子吞没。 钟可馨怔怔地望着池塘,一脸的惊愕。 这锦鲤池看着不深,那么大的孩子一下子就吞下去去了? 第389章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钟可馨慌张地不知道怎么办,身旁的顾一鸣也惊呆了。 “快救人啊!这不知道是哪个大佬家的孩子,顾少,你快救人啊!”她慌里慌张地说。 顾一鸣一脸不屑,“我救人?开什么玩笑!我堂堂京圈顾少,跳到这种脏了唧的池塘里救人?” 他一身酒气,朝着远处喊人,“来人啊!” 钟可馨简直要被他气死了,这时候叫人来,她和他之间的事情暴露无遗。 她赶紧制止了顾一鸣,急切地劝着男人,“顾少,你清醒一点!救她是为了保护我们之间的关系,小孩子很好糊弄的,我们给她点好处,她转头就会把今晚的事情忘了,不会说出去的。” 顾一鸣醉意朦胧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狭邪,“那不救岂不是更省事吗?” “什么意思?”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这种地方,私密性极强,绝对不会有监控的,小孩子爱看鱼,不小心失足掉进池塘里很正常啊……” 他语气淡淡的,浓烈的酒气中带着玩弄的意味,仿佛弄死一个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钟可馨心脏怦怦跳,她自诩自己已经是个狠人了,没想到顾一鸣竟然比她更狠。 她倒不是对那落水的孩子有什么恻隐之心,只不过忌惮于孩子的未知身份。 不过既然顾一鸣都不怕,她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和顾一鸣深深地对视了一眼,两人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类人的认定。 那一瞬间,钟可馨简直觉得遇到了知音。 人不狠地位不稳,她要找的就是这样的男人。 两人迅速达成了一致,快步逃离了现场。 两人走后,盼儿的脑袋浮出水面,她凭借着游泳课上学到的游泳知识,在水里使劲扑腾着。 “琴……咕噜噜……琴阿姨……呼噜噜……咳咳……救我!” 小脑袋一下一下在水面浮浮沉沉的,她力气也快要用尽了,却怎么都游不到岸边。 琴姐这时也匆匆从洗手间出来,寻声发现了水里的盼儿,飞奔过来,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盼儿,琴姨来了,坚持住啊!” 她奋力向那个小脑袋游过去,一把抓住盼儿,把孩子高高地托举出水面。 好在池水的深度只到了她的胸前,她挪着步子,艰难地把盼儿救上了岸。 “盼儿!孩子!睁开眼睛看看阿姨啊!你别吓唬我啊!” 不管她怎么呼唤盼儿的名字,孩子都毫无反应。 大声的呼救声立刻吸引了餐厅的工作人员,胡一蝶也在包厢里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声响。 几人迅速起身,朝外面跑。 医院。 琴姐急得直拍大腿,“都怪我!我上厕所的时候应该不让盼儿离开视线,哎呀都怪我!” 她懊悔不已,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胡一蝶看到她浑身湿漉漉的衣服,把针织外套脱下来给她擦了擦头发。 “没事的琴姐,医生都说了,盼儿只是灌了几口水,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等一会儿就能醒来了,你别自责了。” “小蝶,你是没看到啊,盼儿当时就在那池塘中间扑腾,我要是晚去一步,后果不堪设想!我这心现在还突突呢!”琴姐心有余悸。 “孩子这个年纪就是闹腾的时候,你已经尽心了,没事的,昂~” “谢谢小蝶。”琴姐感激地看着胡一蝶。 “陶盼儿已经醒了,家属可以进去探望。”医生带来了好消息。 大家一下子涌进了病房。 盼儿看到胡一蝶的瞬间,就“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别怕别怕,姐姐在呢。”胡一蝶上前抱着她。 怀里的小姑娘抽抽搭搭地说:“姐,是一个坏姐姐把我推到池塘里去的,她好凶呜呜呜……” “坏姐姐?”胡一蝶立刻警觉了起来,屋内的所有人都紧张了几分。 “乖宝贝,你告诉我,她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为什么会推你。” 盼儿赶紧把眼泪擦干,大眼睛转了一圈,斩钉截铁地说:“那个姐姐和你长得有点像!眉毛也是弯弯的,眼睛也是大大的,但是她眼睛是蓝色的,你是棕色的。她穿着短短的白色毛线裙子,露出一块白花花的腿,她拽着我不让我走,我觉得她好奇怪,像是个人贩子!我就狠狠地咬了她大腿一口!” “和我像?蓝色的眼睛?”胡一蝶疑惑。 “有可能是戴了隐形眼镜!”夏荀分析道。 姜润谦立刻说:“我立刻给餐厅联系,清查当晚的就餐人员名单!把这个人揪出来!” 胡一蝶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随即继续安慰着盼儿:“宝贝,你再详细地回忆一下她为什么要抓你。” 盼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个遍,小孩子虽然不知道偷情的含义,但是“绿帽子”一词一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女的心肠也太歹毒了,怕孩子把她搞破鞋的事情说出去就下这么狠的手,等润谦把她揪出来,咱们就把她告到法庭去!让她坐牢!”琴姐气不打一处来。 胡一蝶摇摇头,声音缓缓地说:“琴姐,别着急,我想我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送她去坐牢简直太便宜她了,我有更好的方法治她!” 说完,她赶紧给姜润谦打了个电话。 “润谦,先不要大张旗鼓地找人,不要打草惊蛇,你只跟餐厅要一下当晚的门口监控就行,能拍到全身的那种。” “好的。” 深夜,胡一蝶、姜润谦和夏荀坐在沙发上,盯着视频画面认真地看。 突然,胡一蝶按下了暂停键,指着视频画面对两个人说:“你们看,钟可馨在6点钟进餐厅的时候,双腿都露在了外面,再看9点钟离开的的时候,把包有意地挡在了右腿。她穿的衣服,还有这个细节,都能和盼儿说的对上,最重要的是,她的眉眼确实跟我很像!” “这个钟可馨,之前就放火想要烧死你,我见识过她的狠毒。”夏荀盯着画面上的女人,咬牙切齿地说。 姜润谦放大了画面,“她挎着的人是徐骁,想必她已经傍上了徐家。” “徐骁?徐捷的哥哥?”胡一蝶问道。 “对,这两人真是蛇鼠一窝。” “呵呵,徐骁那么自大,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女人给他戴了绿帽子,估计会给她生吞活剥了。”夏荀说道。 “对,我们就要要让他们黑吃黑!”胡一蝶的眼神闪着伶俐的光。 姜润谦点点头:“好,这件事我去安排。” 第390章 你女朋友要有新男朋友了 倏日一早,姜润谦安排手底下的人给徐骁发了一个匿名的短信。 徐骁躺在床上,还没从宿醉中醒来,手机就响了起来。 划开手机界面,看到短信内容的一瞬间就清醒了一大半。 【你女朋友有新男朋友了,不信的话可以看看她的右大腿内侧,上面有其他男人的杰作。】 徐骁的眼神瞬间凝固,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有短暂的停滞。 片刻之后,愤怒就像是汹涌的潮水般涌来,他阴沉着脸,回拨了电话。 听筒里显示号码是虚拟的。 他快速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消息回复的很快,【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只是一个看不过去的的知情人,快去检查,你会感谢我的。】 徐骁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段时间以来,钟可馨和他的感情升温的越来越快,已经到了如胶似漆的程度了,他甚至放心地让她进了公司里面实习,每天上班能收到钟可馨亲手做的咖啡,中午一起吃饭,他觉得无比幸福。 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么温柔体贴的女孩会给他戴绿帽子。 但是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了,那条短信说的那么肯定,也让他不得不对钟可馨有些许的怀疑。 徐骁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随即拨通了钟可馨的视频电话。 另一边。 钟可馨窝在出租屋的床上四仰八叉地睡着,狭小的空间里摆满了她的衣服和包包,化妆桌上一堆瓶瓶罐罐,一片凌乱。 听到手机铃声响的瞬间,她不耐烦地骂了一句脏话,褪下眼罩,看到是徐骁的视频来电,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在家里的时候是从来都不会接任何人的视频的,她可是对外声称自己住在豪宅里,要是被人发现她在出租屋里,那不就露馅了吗? 她赶紧把自己的声线夹得嗲嗲的,把视频通话转成了语音通话,按下了接通键。 “骁哥?你醒的好早呀~” 还是那副娇滴滴的嗓音,带着些许的慵懒。 徐骁则是因为她这个举动心里的不安更加重了几分。 他声音虽然有些微微的颤抖,但还是尽量温柔地说道:“宝贝,你怎么不接视频啊?我想看看你。” 难不成身边还有别的男人? 钟可馨撒娇,“想我啦~那我随时都可以去找你呀,我现在刚睡醒,脸都没洗,素颜不好看,人家想把最美的一面展示给你嘛~” “行,那你收拾一下,待会儿我亲自去接你来我家,今天家佣准备了新鲜的海货,有你喜欢的澳洲龙虾。” “好的呀~骁哥你对我真好。” “地址发给我一下?”徐骁继续说道。 这句话才是他的重点。 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发现自己还不知道钟可馨住在哪里,主要是每次他想要送钟可馨回家的时候,对方都会用理由推脱掉。 上次是说自己的妈咪在附近,顺路接她回家。 上上次则是说自己的哥哥专门过来接她了。 仔细一想,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巧合的让人觉得很奇怪。 钟可馨听了徐骁的疑问,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好几圈,她快速地打开手机地图,找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豪宅小区。 然后淡定地对着话筒那边的徐骁说:“骁哥,地址是水岸华庭,你快到的时候告诉我,去门口等你~” 徐骁挂了电话之后就立刻动身。 钟可馨则是迅速地起身,刚想冲进洗手间洗漱,却发现卫生间门被锁住了。 她疯狂拍门,朝里面喊着:“妈!你快出来,我着急用洗手间!” 苏燕捂着肚子,语气艰难,“可馨啊,妈妈肚子不舒服,你稍微等一会儿好不好?” 钟可馨气急败坏地拍着门,“你怎么那么会添乱啊, 早没事晚没事,偏偏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添堵,我真是服了,人家徐少一会儿就过来接我了,我得快点收拾完,还得早点赶到那个小区去,我很赶时间的!” “都怪你没用!连个带独立卫生间的房子都租不起,别人家的妈妈都给女儿买珠宝、买包包的,你看看你!” 苏燕在狭小的厕所里,听到女儿这么说自己,身体和心理都感觉十分的难受。 她强忍着眼泪,赶紧起身给女儿腾位置。 打开门,她弱弱地对钟可馨说:“你用,我去外面的公厕……” 钟可馨朝着妈妈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没说,赶紧进洗手间洗漱。 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跨过客厅地板上堆着的垃圾袋,看都没看趴在地上擦地板的妈妈,急匆匆地往楼下跑。 老旧楼房没有电梯,她穿着高跟鞋下楼,差点崴脚。 为了不被风吹乱好不容易卷好的发型,她狠下心来打了个车,还好赶在徐骁之前到达了水岸华庭。 这个是中式的高端小区,保安系统十分严格,保安看着她慌里慌张地往小区里面张望,有些狐疑地朝她问道:“小姐,你是业主吗?请出示一下业主卡。” 钟可馨被他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故作惊讶地说:“哎呀,我忽然想起来,我的卡忘记带了……” 保安嘴角抽动,“小姐,业主卡不是一张卡片,是芯片,只需要在门口那台级机器上人脸识别一下,就能显示出您的芯片信息,这个是每一位业主入住的时候都会录入的,您应该不是我们小区的业主?” 被戳穿了身份,钟可馨也不装了,她狠狠心,又从包里拿出了几张百元粉色大钞,笑眯眯地巴结着保安,“大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 几分钟后,徐骁的黑色路虎出现在门口,钟可馨远远地朝着他挥手。 “骁哥~我在这儿呢!” 徐骁降下了车窗,看了看钟可馨和她身后的小区楼房,说道:“可馨,我给阿姨带了很多礼物,都在后备箱呢,我给你送到家里去?” 他要亲眼看看钟可馨居住的环境,没准能找出她出轨的蛛丝马迹。 钟可馨表面维持着笑脸,心里其实已经快塌了。 她以为买通了保安跟她演一出戏,证实她是这个小区的业主就行了,没想到这个徐骁今天这么抽风,非要去她家。 她上哪儿去买通个业主去啊!! 第391章 各怀鬼胎 “那个……骁哥啊,呵呵呵,实在是不巧,我妈今天早上的飞机已经出国了,她不在家,再说了,这也太突然,我家人都没准备好迎接你做客呢~” 她继续撒着娇,脸上笑成了花。 徐骁有些遗憾地说:“那好……我还给阿姨准备了爱马仕的喜马拉雅限量版包包,全国现在只有两只,那就只好下次再送给她了。” 什么!爱马仕的喜马拉雅限量款包! 钟可馨简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款包可是足足有180万!可是她的梦中情包,都能在她身后的这个小区付一个小户型的房子首付了。 徐骁就这么大方就要送给她妈妈? 看来这男人还真是把她当成是未来的老婆了。 想到这儿,她笑得更甜了,“嗯嗯,她很快就回来,我到时候催催她!” 徐骁点头微笑,“好啦,快上车!咱们回家!” 钟可馨扭着胯准备上车,手背在身后朝着保安比了个手势。 保安立刻t到了她的意思,立刻90度鞠躬,朝着她的背影恭敬地喊:“尊敬的业主钟小姐,祝您出入平安。” 钟可馨这才满意点点头,上了车。 徐骁有些意外,“这小区看起来一般,保安还挺敬业,连业主的名字都记得住。” “还可以,主要是可能是因为我家的户型是全小区最大最豪华的户型,他对我印象比较深刻也正常的,哦对了,我觉得这些工作人员很辛苦,每次路过大门的时候也会给他们带一些小点心什么的,所以他就把我当成了朋友。” 她故作优雅的样子,摆出一副“我很富有但是我很低调”的姿态。 徐骁看着她温柔善良的样子,心里为刚刚还在怀疑她背叛自己而觉得不好意思。 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感情的事情呢? 他可真是捡到了个宝贝。 不过脑海中还是想起了那个匿名的短信,眼神下意识地往她的腿上扫过去。 今天钟可馨穿了黑色的厚丝袜,黑色的编织套裙包裹住了大腿,完全看不到。 虽然他心里是相信钟可馨的,但还是亲眼验证一下比较保险。 他慢悠悠地开着车,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检查钟可馨。 到了徐家之后,钟可馨一直心心念念着后备箱里的那只包包,她小心地冲徐骁提议道:“骁哥,你送给我妈的那些礼物都拿出来?放在后备箱也不安全。” 徐骁还没说话,她就屁颠屁颠地到了后备箱,一下子把盖子打开。 果然,里面密密麻麻地摆着各种各样的昂贵补品,爱马仕的橙色包装盒倒映在她的眼睛里,闪着熊熊的欲望之火。 这些东西要是让她卖了,够她买套房子,买辆车,还足够她自己包装成能以假乱真的名媛,到时候和顾少在一起也能有几分底气。 徐骁这个踏板,还真是好用。 她这么想着,吩咐着徐家的家佣把东西搬回了家里。 两人手挽着手往客厅里走,徐捷才刚刚醒,睡眼惺忪地下了楼梯,看着甜甜蜜蜜的两人,大声地开着玩笑,“谁一睁眼睛就吃狗粮啊,你俩能不能注意一下我这个单身狗的心情啊。” 徐骁和钟可馨对视一笑,男人笑着说:“我去处理一下工作,待会儿让小捷下来陪你玩。” “好~你去忙,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钟可馨故作贤惠。 两人分开的瞬间同时变脸,各怀心思。 徐骁想着怎么能快点检查一下钟可馨的大腿,而钟可馨却想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款包包先弄到手。 她太缺钱了,完全忍受不了再待那个小得可怜的出租屋。 楼上,徐骁悄悄地进了妹妹的房间,对着正在洗漱的徐捷说:“小捷,我想让你帮哥一个忙。” 听完了徐骁的计划,徐捷觉得自家老哥真是莫名其妙的,“哥,你是不是恋爱脑啊,别人说啥你就信啥,你怎么那么没安全感。” 徐骁沉声,“事成之后,一辆布卡迪摩托车。” 徐捷立刻正了正神色,“哥,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楼下。 钟可馨躲在后院的一个墙根,确保周围没人之后,偷偷把电话打给了自己比较熟悉的一个二手奢侈品贩子。 “喂?红姐,我是可馨,我现在手里有个限量版的爱马仕,喜马拉雅稀有皮,成色99新,你能收不?” “昂,确实是很难买,我主要买了之后觉得没那么喜欢了,看上了别的款,觉得这个有点老气不适合我,就想出掉了。” “好嘞,那我给你一个时间地址,咱俩见面验货!” 谈好了奢侈品收购方,她又给卖假货的包贩子打了个电话。 “喂?宝哥!上次我在你那看中的喜马拉雅,我要了!待会儿我给你发地址,你给我送过来!” 这种高仿的大牌包包价格也不低,是正品的十分之一价格,钟可馨一咬牙,付给了对方十几万。 看着转账记录,她心里别提多肉疼了,这可是她所有的钱。 但是一想到一会儿就能用那个假包狸猫换太子,把真包拿到手立刻变现,她就摇身一变成了百万富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餐厅里,三人依次而坐,各怀鬼胎。 徐骁轻轻咳嗽了一声,徐捷立刻把手中的酒杯“不小心”弄洒,红酒一下子泼到了钟可馨的身上。 一瞬间,从胸前到腿上,到处都是暗红色的酒渍。 “啊!可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徐捷故作抱歉,“我带你去换衣服?我衣柜里的衣服你随便挑!” 说着,她起身去拉钟可馨的手。 钟可馨心里懊恼的很,这身衣服可是她花了大价钱买的行头,现在完全毁了,徐捷的衣服虽然也挺贵的,但是大多都是休闲款式,根本不是她喜欢的这种修身淑女风格。 这一波,她亏死了! 但她脸上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没事的,擦一擦就行了,没湿多少~” 眼看着钟可馨不动,徐捷心里慌了,她求助般地看了看哥哥。 徐骁无奈地扶额,这个妹妹怎么这么蠢。 他只好亲自起身,装作关心地朝钟可馨走去,实则手上用着巧劲,把一盆还在冒着热气的海鲜汤“不小心”扣翻在钟可馨的身上。 “啊——”这下子,汤汁结结实实地把她的浑身都淋湿了,还烫得她尖叫起来。 第392章 苦肉计 钟可馨被烫得跳脚,手在胡乱地摆弄着紧紧贴在腿上的丝袜。 徐骁赶紧说:“可馨,得把丝袜给剪掉,要不然皮肤会被烫伤的更严重。” 说着,他顺手拿了把剪子就朝着钟可馨大腿的位置挥去。 钟可馨脸色都疼得发白,但是脑子还是十分清醒,她大腿上的牙印很深现在还能看出印记,这要是把袜子脱了,肯定就会露馅。 她强忍着疼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的,我现在感觉还可以,不是很烫,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就行。” “我陪你去!”徐捷二话不说地架起她的胳膊往洗手间走。 钟可馨的脑子瞬间反应了过来,这兄妹俩这么执着于要她脱衣服,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她心里瞬间响起了警钟,虽然表面上任凭徐捷拉着自己,但是心里正在快速运行想着办法。 忽然,灵机一动,她忽然对身旁的徐捷说:“小捷,我们就去一楼的卫生间,那里比较近。” 一楼是会客厅,有一个很大的公共客用卫生间,通常是一般的客人还有佣人使用。 但是每次钟可馨来徐家,都不会选择用那个卫生间,会觉得和佣人们用一个实在是太不卫生了。 徐捷有点纳闷,但是也觉得钟可馨是因为烫得难受所以想就近赶紧处理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没成想,钟可馨一进了卫生间,就把门反锁了。 徐捷也不慌,隔着卫生间的门对钟可馨说:“馨宝,我去给你拿衣服哈,你先处理着。” “嗯嗯好。” 钟可馨嘴上答应得痛快,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把袜子脱下后,用冷水冲洗着烫伤的位置。 虽然烫红了一大片,但是那两排深深的牙印却仍然十分清晰。 她懊恼地骂了一句脏话。 “靠!那小孩是属僵尸的吗?咬的这么狠。” 随后,她急忙推开了墙上的窗户。 微风悄然吹了进来,她的目光落在外面草地上酣睡的一只藏獒身上。 那只性情暴躁的藏獒名字叫大帅,是徐骁特别溺爱的一只狗,从来都不舍得栓绳子,每天就在后花园里散步晒太阳,每天吃的都是鲜肉,偶尔还会陪同徐骁去野外狩猎。 这只狗狗也颇具灵性,从第一次看到钟可馨的时候就对她龇牙咧嘴,做出一副时刻防备的样子。 钟可馨一直都很讨厌这只狗,她觉得这只狗和它的主人一样丑,而且无法亲近,不管她怎么示好,它就是不领情。 真是个养不熟的畜生! 不过现在,她看着狗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猾的神色。 她随手拿起身旁的一瓶香氛瓶子,朝着狗狗扔去。 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在那只狗的脑袋上。 身型偏大的狗狗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惊醒,瞬间发怒,它猛然地跃起,犹如一道闪电般朝着窗户冲来。 钟可馨惊愕地看着狗狗的爆发力,比她想象中更吓人。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狗狗毫不犹豫地跳进窗户,露出尖锐的獠牙,朝她狂吠。 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想要尖叫,却强迫自己硬生生地忍住。 她一双长腿在狗狗的面前晃来晃去,脸上露出挑衅的表情。 狗狗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激怒了,它发出低沉的吼声,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有能耐你咬我啊!我不怕你!”钟可馨还在继续挑衅着。 终于,狗狗再也无法忍受,它猛地一跃,朝着钟可馨身上扑去。 钟可馨没有闪躲,反而迎了上去,故意让狗狗咬住了自己的大腿。 那一刻,疼痛袭来,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后悔,反而露出了一种满足的变态神情。 徐骁在门口疯狂地拍门:“可馨!你怎么了可馨!是大帅跳进来了吗?” 钟可馨看了看大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被狗狗狠狠撕咬着不肯放开,她也害怕了,挣扎着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骁哥!快救我!大帅忽然发疯了!” 门开的瞬间,徐骁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高声呵斥着狗狗:“大帅!松口!站好!” 号令一出口,狗狗立刻乖乖听话照做,像是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一样,快速躲在了角落里。 钟可馨瘫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大腿,痛苦地哀嚎着:“啊!!我的腿!我的腿!”随后就倒在了地上,开始装作不省人事的样子。 “可馨!你还好吗!” 徐骁简直吓坏了,抱着钟可馨出了卫生间,对赶来的佣人吩咐:“把大帅给我锁进笼子里!” 随后风风火火地朝着车子跑去。 医院里。 钟可馨在见到医生的一瞬间就“苏醒”了过来,梨花带雨地问:“医生,我这个伤口是不是特别深,会不会留下疤啊?” 医生查看过后,严肃地说:“现在来看,伤口深度并不是很深,但是创面有些大,先要进行全面的消毒,然后进行伤口缝合手术,后续恢复的时候还要看具体的情况,不保证会不会留下疤痕。” “呜呜呜……”钟可馨哭得更严重了,身子一抽一抽的,眼泪嗒嗒掉在身上。 徐骁赶紧把她抱进怀里,心疼地说:“可馨,别害怕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钟可馨把头埋进徐骁的脖颈里,“骁哥,我要是留疤了就会变得可丑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哪来的话,你这是在我家受的伤,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你放心,我已经把大帅锁起来了,以后不会再伤害你了昂。” 听到大帅两个字,钟可馨就像是有了应激反应了一样,双手捂住耳朵,闭着眼尖声说:“大帅别过来!别咬我!求求你!” 看到钟可馨这个样子,徐骁心里的心疼更多了几分,他把钟可馨紧紧地抱在怀里安抚着。 随后他大手一挥,对着医生命令道:“用最好的药给我女朋友治!给我确保手术成功,缝合的漂亮点,否则你的职业生涯就到头了!” 第393章 最珍贵的东西 医生压力山大,但是碍于徐骁的身份,不得不点头哈腰地答应。 钟可馨使劲往徐骁的怀里钻,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微微勾起了唇角。 手术很成功,医生的技术也经得起考验,钟可馨甚至没觉得有多疼,就被转到了病房。 病房是豪华单间,光是陪护就有3个,餐食也是顶级七星级酒店的规格,钟可馨也就厕所需要亲自去上,其他的事情完全不用管。 真正做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徐骁一有时间就来看她,每次都带来各种各样的鲜花和礼物,短短3天,已经送给她超过10万块的礼物了。 每次徐骁来的时候,她就装作一副柔弱无法自理的样子,等人走了,她就原形毕露。 打开床头柜,看着里面摆着的密密麻麻的奢侈品珠宝盒子,她心里升腾起了一副不满足的情绪。 这些价值大几千、小一万的饰品已经满足不了她的胃口了,她心心念念的都是百万级、千万级以上的礼物。 原本计划那天拿到假包之后就把新包换了,没想到出了后来那些破事。 不过转念一想,要不是因为这个临时的计划,她也不能让徐骁对她更好一步。 想到这里,她又心生一计。 第二天,徐骁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刚要准备起身去医院看望钟可馨,就被老爸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爸,你怎么来公司了。”徐骁低头,在父亲的面前十分恭敬。 徐伟光一身黑色高定西装,他虽然已步入老年,却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强大的气场。 银白如雪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去,一丝不乱,一如他的严谨与自律。 他抿着嘴唇,线条刚硬,锐利的双眸瞥向徐骁。 “公司的财务状况出了这么严重的下滑,我再不来,这公司就被你败光了!” 他的声音苍老但是掷地有声,让徐骁不由得虎躯一震。 “爸,整个行业目前都是缩水状态,大环境不好,项目出现亏损是正常状况,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又狡辩!”徐伟光狠狠地拍着桌子,“又是大环境大环境,每次出了问题你就说大环境的问题,你怎么不在自己的身上找找自己的毛病呢?你看看姜家的那小子,人家还比你小几岁,现在手里的项目一个比一个有前景,还有顾家的,跟你做的同一个类目,人家早就比你早一步开了新品发布会,我看你就是又懒又蠢,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徐伟光喋喋不休地教训着自己的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嘴里的吐沫横飞,喷溅在徐骁的脸上。 徐伟光一向说话这么犀利,就连对自己的儿子也全然不给面子,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整个公司的人都能听到他的骂声,所有的人无不噤若寒蝉。 徐骁的脸上挂不住了,垂在身侧的五指悄然收紧,心里越来越憋屈。 徐老爷子的助理有些看不过去,上前轻声提醒着自己的老领导:“徐老,这里人这么多,您还是注意一下,给骁少爷点面子。” 徐伟光全然不顾,“面子?面子是要靠自己的能力挣过来的!他这个废物样子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要面子,来啊,把我的棍子拿来,我要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个逆子!” 徐骁心里的憋屈指数已经达到了顶峰,他再也忍受不了,推门而出。 把车子开到最快,他全然不把交通法规放在眼里,一路疾驰到了医院。 打开病房门,映入眼帘的是钟可馨惊喜万分的脸。 “骁哥!你来啦~我好想你啊~” 阳光映照在她的头发上,逆着光去看,他竟觉得钟可馨漂亮温暖得像是女神。 “怎么这么想我啊?”他笑着问。 钟可馨瘪着小嘴,晶莹的眼泪说来就来。 “我刚才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大帅又发疯一样朝我扑过来,特别可怕,但是你忽然出现了,护在我的身前,我觉得你好帅好an,在你身边太有安全感了,所以就超级想你。” 听到这番话,徐骁满腔的怒火瞬间就消散了,心里化成了一潭温柔的春水。 他上前紧紧地抱住躺在床上仰视着他的女人,感受着怀中女人的柔软,刚刚被父亲骂得狗血喷头的失败感全然消失。 他在钟可馨的身上找到了满满的优越感。 “我以后会一直保护你的,别害怕了昂。” 钟可馨贼眉鼠眼地瞅了瞅男人的侧脸,又在对方侧目看她的瞬间立刻摆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 “怎么了?”徐骁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我的腿上还是留下疤痕了,我一看到自己的腿就好不开心,以后我不能美美地穿短裙了,呜呜呜……”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不开心了,我给你买效果最好的除疤药膏,我带你去散心,给你买礼物,咱们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嗯……那你要给我买我最喜欢的礼物!” “没问题,你受了这么大委屈,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眼看着徐骁上钩了,钟可馨开始放大招了,“那我想要的东西很贵呢?” 徐骁不屑一顾地笑,“能有多贵?我徐家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说。” 钟可馨简直要迫不及待地说出自己想要几千万的跑车或者是几个亿的豪宅了,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操之过急,所以娇羞地说:“哎呀,我还从来没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有些觉得不好意思。” 这招欲拒还迎她用得最溜,徐骁肯定马上就会答应给她买任何东西。 她静静地等着徐骁开口。 徐骁看着怀中女人羞红了的脸,忽然眸光一亮,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似的,欣喜地说:“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了!” “啊?你知道了?”钟可馨疑惑地抬眸看他。 徐骁目光中充满了柔情蜜语,香肠大嘴轻轻地吐出:“你想要的是婚姻,是想要我娶你对不对?” “……”钟可馨顿时有一阵作呕的感觉,笑容僵硬在脸上。 老娘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德行! “我知道对于女孩来说,那张结婚证就是最珍贵的,你等着,我马上就去准备钻戒求婚!”徐骁开心得像是一个200来斤的傻地主。 钟可馨立刻笑靥如花,“嗯嗯!那我要5克拉以上的南美天然钻石!” 她腹诽:能赚到一个几千万级别的钻戒也不亏! 第394章 行了别装了 钟可馨这几天过得可是相当滋润,在医院被伺候得服服帖帖的,出了院之后又被接到了徐宅,提前过上了豪门太太的生活。 躺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阳光透过玻璃轻柔地洒在她身上的昂贵家居服上。 身旁的小边桌上摆放着家佣刚刚切好的水果拼盘和顶级燕窝,香薰带来的气味都是带着满满的人民币的奢华味道。 她微微侧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满足。 那个奢侈品包包已经被她偷梁换柱,银行卡里面躺着整整百万的存款。 顾少那边的股份转让书也在走程序,两人常常在徐骁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公司蒸蒸日上,一切顺利得不得了。 有钱、有颜、有闲、有盼头。 这才是她这种优雅的女人应该过的日子。 忽然脑子灵光一闪,不知道那个乡巴佬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打开手机,给苏立强拨了个电话。 “老板娘!你终于联系我了!这几天你不联系我,我也不敢打扰您,您上次给我发的工资我已经花的差不多了,您看能不能再预支点……” 钟可馨无语,“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事情没办得怎么样,钱倒是要得不少!” “没有没有,您别生气,我最近啊跟着胡一蝶可是一点都没放松,她每天干了什么我都知道,我这就跟您汇报。” “你最好汇报点有用的东西!”钟可馨恶狠狠地说。 “好嘞好嘞!” 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她听着电话里苏立强的汇报。 “等一下!你刚刚说她去了铂悦轩吃饭?你确定是叫铂悦轩?” 铂悦轩在京城总共就只有一家,难不成她在的那天,胡一蝶也在? “对对对,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她身边围着一大家子的人,有老人有小孩,热热闹闹的,不过不到两小时,她就抱着一个小女孩跑出来了,那小女孩浑身都水淋淋的,好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似的……” “你说啥!!咳咳咳……” 钟可馨被这句话惊得差点把刚喝下去的燕窝给吐出来。 “我……我哪里说错了吗?钟小姐你怎么……” 钟可馨觉得大事不好,心里不住地打着鼓点。 怪不得她这几天和铂悦轩的老板联系,想问问那个掉进池塘的小孩后面怎么样了,对方却支支吾吾的说什么无可奉告。 肯定是胡一蝶教唆姜润谦在背后封锁了消息! 糟了,那女孩要是没死,肯定会把她和顾少的事情抖搂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事情也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胡一蝶一直都没找她算账,难道说…… “苏立强,你听着,你马上去给我查清楚,那天胡一蝶抱着的小孩住在哪家医院,是死是活,给我查清楚!” 苏立强有些诧异,“妈呀!大姐啊,我给你叫一声大姐行不?我哪有那个能耐啊!我又不是专业的侦探,那医院都是高端的私立医院,我又不会飞檐走壁,我连大门都进不去,别说去找医生查就诊记录了……” “你个废物!就不会动动你的脑子!你女儿不是和胡一蝶身边那个小帅哥是朋友吗?你去找他套近乎,明白了吗!” “哦哦哦,还是您聪明,我这就去!那个工资您看看……”苏立强见缝插针开始要钱。 钟可馨在电话这边翻了个白眼,“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先给你20块钱吃饭,等把确定的消息给我带回来,再说别的!” “就20块钱?我都两天没吃饭了,钟小姐你行行好……” “嘟嘟嘟嘟……” 苏立强还没等把话说完,就听到了听筒里面的忙音。 “这娘们真他妈的癫!又抠门又癫!” 看着可怜的20块钱到账了,他喃喃自语:“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在“甜夏甜品店”对面的牛肉面馆坐下,左看右看,虽然眼睛都快到掉到牛肉锅里去了,但最终只点了一碗16块钱的青菜素面。 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往对面的店里贼眉鼠眼地看,果然看到夏荀和胡一蝶在里面忙活着。 夏荀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着也能说上几句话,他应该不会不给长辈面子。 但是胡一蝶的那张尖牙利嘴可是让他怕了,上次被她骂到狗血喷头的场景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喝下最后一口汤,他叼着牙签,晃里晃荡地往甜品店走过去。 在前台的胡一蝶一抬头,就看到了苏立强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门口徘徊。 现在并不是高峰期,店里只有几位顾客安静地坐在角落里。 她刻意地朝着后厨的方向大声咳嗽了一声。 一分钟后,夏荀开开心心地出来了。 他手上端着一大盘香喷喷的大盘鸡,“来,一蝶别忙了,咱们先把饭吃了,今天我炒了大盘鸡。” “哇噻,看着就好吃!”胡一蝶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响亮。 苏立强隔着玻璃门,眼看着大盘鸡还冒着热气,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说话的功夫,夏荀又从后厨端来一大盆麻辣小龙虾。 这下子,苏立强的视线完全被满满两大盘的肉吸引住了。 刚刚被清汤寡水填饱的肚子瞬间就开始咕咕叫,他疯狂地咽着口水。 “小荀从来都是挺大方的,我要是现在进去,没准能请我吃顿饭呢?” 美食是第一动力,他顾不得其他,直接推门而入。 “强叔?你怎么来了?”夏荀抬眸看到面前破衣烂衫的男人,有些惊讶。 苏立强恬不知耻地拉近和夏荀的距离:“小荀啊,我听说你在这边开了个大买卖,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你,真巧啊,还赶上了你们吃饭呵呵呵。” 他说着说着,口水都要流出来,赶紧擦擦嘴角。 胡一蝶忍不住偷偷笑了。 苏立强赶紧见缝插针,“一蝶姑娘也在哈,笑起来真漂亮哈哈哈。” 胡一蝶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苏立强,“既然赶上饭点了,就坐下来一起吃。” “嗳嗳嗳!”他又惊又喜,急急忙忙地坐下来,接过筷子却没用,直接上手去抓龙虾,来不及扒壳一整个地塞进了嘴里。 “慢点吃。”夏荀忍不住劝他。 苏立强狼吞虎咽,噎住了好几次。 等到他想要去拽最后一根鸡腿的时候,胡一蝶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你给钟可馨做事,她都不管你饭的吗?”她佯装好奇地问道,一双大眼睛懵懂地眨巴着。 苏立强便嚼着米饭边说:“嗐,你可别提她了,实在是太抠……” 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手上一松,鸡腿掉回了盘子里。 “什么做事啊,我现在没工作呀。”他装着糊涂。 夏荀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 第395章 让她吐出500万 苏立强一脸惊诧,“不是……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天天在我俩的面前晃悠,想注意不到都难。”夏荀耸耸肩。 苏立强看了看坐在他左边的夏荀,又看了看坐在右边的胡一蝶,脑子轰得一声。 完了,没从他们嘴里把话套出来,反而先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夏荀拍了拍他的肩膀。 “强叔,小美走了,我知道你的生活不好过,但你总归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小时候也没少留我在你家吃饭,以后你要是愿意,就来店里吃饭,我一日三餐都在这儿。” 苏立强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指了指夏荀,又指了指自己,“小荀……你……我……” 一时被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片刻,这个年过半百的邋遢男人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说实话,我都好几个月没吃过肉了……” “以后,我保证您天天有肉吃!”夏荀说道。 “嗳嗳!小荀真是个好孩子!我真是没看错你……” “不过——”胡一蝶也打断了他的煽情告白,“你要是想站在我们这一队,就得帮我们做一件事。” 苏立强虎躯一震,又要做事? 他朝着胡一蝶露出僵硬的笑容,“你看我这把老骨头了,能干什么呢?” 胡一蝶摆摆手,“简单,这件事你可太擅长了,钟可馨是怎么派你来监视我们的,你就怎么去监视她,我要知道她现在正在做什么,准备做什么,想要对我使什么幺蛾子,简单来说,就是做——双面间谍。” 苏立强听呆了。 “别担心,我会配合你获取钟可馨的信任,我比她肚子的蛔虫都知道她想派你来干嘛。” “这件事不让你白受累,钟可馨给你多少工资,我出十倍,然后管饭,你看怎么样?” 苏立强脑子里萦绕着“十倍工资”、“管饭”几个字,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拿着一沓钞票去娶媳妇的画面了,笑得嘴都闭不上了。 “强叔,你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我愿意我愿意!”苏立强激动地说,“我早就觉得钟可馨不是什么好人了,我愿意为你们做事!” 胡一蝶和夏荀相视一笑,她随后夹起那只肥嘟嘟的鸡腿,放到了苏立强的盘子里。 …… 等苏立强走后,胡一蝶给姜润谦手下的人打了个电话。 “苏立强已经离开了甜品店,你们几个人盯着他的行踪,一旦发现他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刻汇报。” 夏荀在一旁收拾着卫生,对胡一蝶竖起了大拇指。 “一蝶,你想的这个招也太绝了,我都没想到事情能这么顺利。” 胡一蝶笑笑,“上次润谦跟我说钟可馨给他看过一张我们在店里的照片,让我注意一下店周边有没有可疑的人,我就开始注意了,后来发现苏立强经常出现,有的时候还偷偷翻门口的垃圾桶,捡我们丢掉的刚过期的面包,我就让润谦派人跟踪了他的行踪,果然发现了他和钟可馨有联系。” 她自信地说,“钟可馨那个家伙算计起来简直令人发指,以前我在家里吃饭,多吃一块肉就会被她针对,她对苏立强肯定不怎么样,我们就趁机收买人心!” 夏荀点点头,“现在看起来,强叔像是弃暗投明了,但是我们还是要小心,钟可馨那个女人心肠实在是太坏了。” “嗯!放心,我有信心对付她!” ……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那熊孩子居然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死了?” 钟可馨握着电话,听完了电话那边苏立强的汇报,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立强在电话那边,感觉浑身发冷。 他腹诽:这娘们真够变态的,我一个变态都觉得变态。 钟可馨很满意他这次的汇报,终于“大方”了一次,发了二百块巨款给他,要求他继监视胡一蝶。 苏立强自然是满口答应,随后装作随意地和钟可馨说:“钟小姐,我冒昧地问一嘴,您和徐骁徐少爷是不是好事将近啦?” 钟可馨一手拿着耳机,另一只手优雅地伸着,欣赏着自己美丽的美甲。 那是她为了求婚那天的造型而准备的。 她甚至都想象得到,那块硕大的鸽子蛋戒指戴到无名指上的样子。 “那是当然,我马上就要被求婚了。”她美滋滋地脱口而出。 随即,她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的?” “那是啊,我看到新闻上说徐少的绯闻女友,一看就觉得跟您很像,那我就在这儿恭喜钟小姐了。” “新闻?”钟可馨惊呼了一声。 急忙挂了电话,她打开了娱乐新闻的板块,果然看到了徐骁和自己在街头逛街的照片。 心里顿时一惊。 她只是和徐骁逢场作戏,肯定不希望这件事让更多的人看到,要不然她可怎么嫁入豪门呢? 要知道,豪门选儿媳妇,一看出身,二看情史,肯定是干干净净的小白花是最受欢迎的。 “妈的!该死的狗仔队!不去拍流量明星,非要拍富二代的恋情干嘛?”她骂骂咧咧地打开了微信列表,在里面找着能搭上娱乐媒体的渠道。 另一边,姜氏集团经理办公室。 姜润谦接起手边的电话。 “小姜总,您让我发的新闻我已经发了,发布后不到半小时,钟小姐就联系了我们,希望我们能删除,我也按照您的要求,提出了500万的封口费。” 姜润谦嘴唇微微一勾,“她什么反应?” “对方说要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他的手轻轻敲打着桌面,片刻,声音清冽又冷漠,“不给她考虑的空间,让她不得不吐出500万。” “明白!” 第396章 天衣无缝的计划 挂了媒体的电话,钟可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情极其难受烦躁。 500万?她现在所有的身家加起来才只有不到200万,上哪儿去找500万? 但是眼看着舆论越来越猖狂,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她刚刚已经在那些帖子的底下发现了很多关于她以前黑历史的舆论风向,甚至有人认出了她之前在美国留学的事情。 这样下去,肯定会对她越来越不利。 忽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门外响起了徐捷迫不及待的声音,“馨宝!你怎么还反锁了?快开门!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钟可馨赶紧理清了纷乱的头绪,面带着笑容打开了卧室门。 “小捷来了啊,我是故意反锁的,主要是大帅带给我的阴影太大了,我担心它会忽然跑进来。” 她拉过徐捷的手柔声地解释着,一副无辜柔弱的表情瞬间就让徐捷共情了。 “我可怜的馨宝,你别害怕,以后在家里我保护你,绝对不会再让大帅伤害你了。” “小捷,你真好~” “害~客气什么呀,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嫂子了,都是一家人~”徐捷乐滋滋地拉着闺蜜的手。 钟可馨表面维持着虚假的亲热。 “对了,你刚刚说有好消息,是什么消息?” “我哥要把求婚提前了!,就在今天晚上,他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是我知道你特别爱美、追求完美,所以特意过来带你去做造型,到时候求婚的时候美美的~” “哈哈哈果然是我的好闺蜜,最了解我啦!那我们快走!” 钟可馨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这突如其来的提前求婚还真是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只要拿到戒指后第一时间卖掉,几百万不是轻轻松松的吗? 等到顾少真的准备把她领回家见家长的那一天,她再找个理由把徐骁一踹,直接无缝衔接。 这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求婚仪式定在了高级西餐厅,光是红玫瑰就铺了整整一个桌面,周围还有专业的乐队奏乐,灯光就像繁星般洒落,把整个空间里的浪漫氛围拉满。 徐骁身穿着笔挺的西装,已经等候在座位前面,手中拿着那枚求婚钻戒的礼盒。 礼盒通体呈深邃的宝蓝色,材质细腻就像是丝绒,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 眼看着钟可馨下车和徐捷一起缓缓地走进餐厅的大门,苏立强赶紧拿出手机录像。 餐厅里,徐骁缓缓地走向钟可馨,单膝跪地,手中捧着戒指盒,眼神中充满了深情。 顿了顿神,他才颤抖着说出那句早已在心中默念无数次的话:“亲爱的可馨,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嫁给我。” 钟可馨一身华丽的晚礼服,笑靥如花地看着徐骁,心里却在迫不及待地等着徐骁把戒指盒打开。 “我愿意,请给我戴戒指。” “好,我给你戴上。” 礼盒缓缓打开,光芒瞬间绽放。 那是一颗比钟可馨想象中还要大的钻戒,硕大明亮的戒指折射出绚丽多彩的光,豪华至极。 徐骁牵过她的手,轻轻地帮她戴了上去。 钟可馨心里的小算盘巴巴地响了起来,这种参数和大小的钻戒应该值个三千万,就算是卖二手应该也能卖到一千万左右。 和徐骁满眼的深情相比,她的眼睛里都是一串串人民币数字。 徐骁激动地抱着她,想要上前索吻,钟可馨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嫌弃,虽然转瞬即逝,但是仍然被苏立强的摄像头捕捉到了。 另一边。 姜润谦、胡一蝶和夏荀坐在桌前,在桌面上的手机界面上看着徐骁求婚的一幕。 姜润谦说道:“根据我最近的调查,钟可馨只是把徐骁当成备胎,顾少才是她最终的目标,但是她现在居然就这么答应徐骁的求婚是为什么?难道她又改变了心思?” “不可能,我了解钟可馨,让她嫁给徐骁,她是绝对不甘心的,而且徐老爷子根本就不支持他们的这段关系,她能捞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她的目标肯定还是顾少,我们静观其变。”胡一蝶肯定地说道。 …… 求婚仪式结束之后,徐骁小心翼翼地跟钟可馨商量,“宝贝,我们暂时先别官宣了好不好?最近公司出现了点危机,暂时还是低调一些。” 事实上,是因为徐老爷子对徐骁恨铁不成钢,给他施加了强大的压力,他并不想让自己父亲知道自己最近不务正业,实际上在谈恋爱的事情。 这句话正中钟可馨的心思。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半圈,脸上带着温柔如水的笑容,“那是自然,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谢谢宝贝体谅,等我把新项目做出成绩来,就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徐骁感激地说。 钟可馨温婉一笑,趁着徐骁开心的空档,灌了他好几杯酒。 几人回到徐宅,已经是深夜。 等到徐捷和徐骁熟睡之后,钟可馨用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兮兮地跑出大门,快速溜进了停在别墅小区门口不远处的一辆车内。 “怎么样?钱带够了吗?”她坐到后座上,朝身旁的女人悄声问道。 “您放心钟小姐,我们这么多年的合作,我一听说你有大货,就立刻从被窝里爬起来找你,钱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现金和刷卡我都备好了!” 女人正是奢侈品回收的老板娘,笑眯眯地跟她说道。 “那就好,来,看看货。”她把钻戒从手指上薅下来,递给买家。 “哎呦呦,这可真是海瑞家的高奢珠宝线里的经典款,收是完全没问题的,不过这上面还有您的名字缩写,是不是您的婚戒啊?出掉的话您不心疼吗?” 钟可馨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收不收啊!” 什么名字缩写,她完全没在意那些细节,反正是不喜欢的人送的,就算上刻上花儿,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哎好嘞。”老板娘立刻开始检测钻石的真伪,片刻之后,她笑着说:“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这边没任何问题了,这就给您打钱。” “嗯。” 第397章 重获名媛千金的身份 收到转账后,屏幕上罗列的密密麻麻的一串数字,让钟可馨简直欣喜若狂。 但碍于面前还有人在,她装作淡定地跟老板娘道别,随后又再次溜回了徐宅。 先是转了500万给了娱乐那边的渠道负责人,要求对方不仅要把关于她和徐骁之间的所有的绯闻都删除干净,还要顺势帮她造势,为营造她是低调的名媛千金发力。 别管钱是哪里来的,钟可馨现在就是觉得自己有钱有颜,跟像徐捷那样的千金没有任何区别。 好在她之前就准备好的假钻戒,虽然和徐骁送给她的那款款式看上去略有差别,不过戴在手上肉眼分辨不出来。 蹑手蹑脚回到卧室的时候,徐骁正躺在床上酣睡,她换好睡衣,坐在床边,听着背后男人像猪叫一样的呼噜声,涌起了生理性的厌恶。 拿到钱之后,徐骁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她很清楚徐骁手里能支配的流动资金也就有个几千万而已。 接下来,她就要带着千万的身家去拥抱自己的爱情和事业了。 不过,怎么甩掉这个粘人的丑男人,对她来说也是一个难题。 睡梦中,徐骁迷迷糊糊地喊着她的名字,像是担心他要离开一样,一只手就把她从床的边缘捞到了自己的怀里,呢喃着:“馨宝,我爱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钟可馨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朝着男人狠狠地i踹一脚。 忽然,徐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拿起手机后,竟然发现是徐老爷子的来电。 这么晚了都没睡觉,打给徐骁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想了想,或许是新项目又暴雷了,一想到这里她就想偷笑。 没想到,徐老爷子一辈子都叱咤商海,最后竟然败在了自己儿子的手里。 谁让他儿子是个恋爱脑呢?这也不能全怪她。 这么想着,她准备像往常一样,直接忽略掉徐老爷子的电话。 就在放下手机的一瞬间,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既然徐老爷子现在正对徐骁恨铁不成钢,那他要是知道徐骁背着他偷偷谈了个女朋友,肯定会极度反对啊。 有了徐老爷子的反对,岂不是帮助她离开徐骁的最大助力吗? 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忙。 她赶紧接通了电话。 听筒里瞬间就传来了徐老爷子的斥责声:“臭小子!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你看看公司的财务报表,你居然还睡得着?赶紧给我滚起来处理!” 钟可馨悄悄地走到卫生间,装作诧异地朝着听筒说:“您好,不好意思哈,徐骁少爷已经睡着了,您是哪位?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需要找他,或许我可以替您转达~” 声音柔弱,还故意压低了嗓子。 徐老爷子瞬间就被气得发抖,声音阴冷得可怕,“我是他老子!你是谁!”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伯父您,实在是太失礼了。” “伯父?你跟徐骁是什么关系?” “我是徐骁的女朋友……哦不是,他今天已经跟我求婚了,这样说来,我应该是他的未婚妻,您未来的儿媳妇……”她小心翼翼地说。 徐老爷子简直要气得晕过去,“别说了,我给你一个地址,明天上午10点过来见我,记住,只要你一个人来,别让许骁知道,明白了吗!” “好好好,我记住了,您放心,我明天一定准时……” “嘟嘟嘟……” 电话已经被暴躁地挂断。 钟可馨看着手机,黑暗中,她在男人的鼾声中轻轻地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得意笑容。 第二天上午,她故意穿上了一条火红色的吊带裙,前凸后翘的身材一览无余。 这种穿搭去约会肯定很受男人的欢迎,但是见长辈,就实在是有点不够端庄了。 而她就是要营造出不端庄的风尘模样。 果然,徐老爷子看到她的第一眼,脸色就铁青着,一言不发。 他身边的助理朝着钟可馨开口:“钟小姐,关于您和我们少爷之间的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应该是个很聪明的女孩,我们就不拐弯抹角了,实话跟你说,我们并不希望你们继续交往下去,请钟小姐识相一些,主动离开徐骁少爷。” “离开徐骁?”钟可馨装作痛苦万分的样子,“我不同意!为什么要我离开我的爱人?我们是真心相爱……” 徐老爷子一拍桌子,发出一阵巨响,吓得钟可馨立刻缩了缩脖子。 助理冷冰冰地声音继续响起,“钟小姐,我们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通知!” 钟可馨“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眼泪说来就来。 她昨晚已经料到了现在发生的这一幕,早就在心里写好了自己的表演剧本。 此刻的她,俨然就是一个被迫要离开爱人的深情小女孩。 徐老爷子给了助理一个眼神。 助理继续说道:“至于你这段时间的付出,我们可以酌情付给您一些弥补的费用。”他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拍在桌子上,“这里有500万,请钟小姐收下。” 500万! 钟可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心里已经笑开了花,但是现在她还是扮演着对金钱不屑一顾,对感情忠贞不渝的烈女形象。 “可是我……”她不甘心地开口。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徐骁少爷未来可是要和贵族豪门的千金小姐联姻的,像你这种和我们少爷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孩,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拿了这笔钱,就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想必你也想好好地活下去享受你的大好青春?” 最后一句话,助理说的很慢很重,带着浓重的威胁意味,气场极强。 钟可馨当然清楚徐家的手段,他们之前在南边可是有着黑道背景的,杀死她这样的无名小卒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她咽了咽口水,颤抖着手赶紧把支票收到了包里。 “我知道了,我会跟骁哥……偶不是,跟徐骁公子断绝来往的……”她最后表演了一下难舍难分的戏码,随后快速地逃离了现场。 等她终于跑到了阳光下,这才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没想到徐骁是个草包,他爹做事情倒是杀伐果断,可惜啊,那么大一个人物,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哈哈哈……” 手指夹起支票,她故作优雅地思考,“这钱该怎么花呢?” 灵机一动,先去买辆豪车,庆祝她摆脱了油腻男,重获了千金名媛的新身份。 不远处,苏立强咔嚓咔嚓地朝着她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胡一蝶。 第398章 钱比谁都亲 甜品店里,胡一蝶坐在前台的椅子,看着手机上苏立强的视频,在本子上写来写去。 忽然,门被推开,有男人火急火燎地跑进店里。 他径直走到前台对着胡一蝶汇报:“已经查到了,钟可馨那晚上的车的主人是一家二手奢侈品店的老板娘,对方透露钟可馨可是他们店里的常客,大大小小的包包和首饰在她家里出了很多个,最近一次是卖出了一枚钻戒。” 男人说完,把手机上拍得戒指的照片递给一蝶看。 “果然是徐骁跟她求婚的那枚钻戒,这个钟可馨还真是不出我所料,钱比谁都亲。” 这时,姜润谦也推门而入。 汇报消息的男人闻声看到他,对他毕恭毕敬地说:“小姜总,您来了。” 姜润谦微微颔首。 胡一蝶迫不及待地拉着他的胳膊,神秘兮兮地说:“你来得正好,我刚刚得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接着,她把夏荀也从后厨叫了过来,几人围坐在桌前,胡一蝶把刚刚得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们分享了一遍。 片刻之后,夏荀皱着眉头,“这个钟可馨玩得可真够大的。” 胡一蝶点点头,“是啊,价值几千万的东西转头就卖了,也不怕徐骁发现了之后跟她闹。” “她从徐骁那里捞的可不仅仅是这几千万,据我调查,顾氏集团旗下孕育了大量的子公司,全力研发的电子产品的核心技术和徐氏集团的一模一样,几乎完全没有差别,唯一的区别是顾家比徐家的发布会早了一个星期,业内都说徐少是一匹黑马,纷纷对他称赞,但我觉得,这里面应该有着见不得光的勾当。” “昂!我说盼儿最近几天总是跟我冒出来什么关于公司啊、项目啊、核心技术啊这类字眼,我还纳闷她是在哪本课外读物里面读到的词汇呢,现在想想,她可能是说得那天晚上听到钟可馨和那个顾少的密谋!”胡一蝶摸着下巴,思索着说。 姜润谦站在公司的角度分析道:“如果这里面真是钟可馨捣鬼的话,涉及的金额可不止几千万那么简单,现在徐氏集团的股票已经蒸发了将近一个亿,这样下去,她很有可能砍到徐氏集团的命脉。” “这么严重?那徐骁还跟她求婚,是怎么想的?”夏荀不明白。 “当然是被爱情蒙蔽了眼睛,恋爱脑犯了,说真的,他完全就是活该,平时作恶多端,遇到了钟可馨就是他的劫数。”胡一蝶耸耸肩,不以为然。 “钟可馨这么大手笔地抛售徐骁送给她的东西,还拜托了媒体那边给她身份洗白和贴金,看样子是准备收网了。” “现在应该是时候让狗咬狗了!”胡一蝶握着小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几个人的脑海凑在一起,开始密谋计划…… 另一边。 钟可馨的一天可以用非常充实来形容了。 先是把徐骁删除好友,随即直接换号。 马不停蹄地在4s店提了一辆以前最喜欢的保时捷,还把车身涂成了冰粉色。 再开车去了奢侈品店,把之前退掉的包包买了回来,狠狠羞辱了一下当时她瞧不起的那位售货员,随后开启买买买模式,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保养了一遍,过了把有钱人的瘾。 等她拖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奢侈品购物袋意气风发地回到出租屋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争吵声。 难道是徐骁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她心里顿时警觉了起来,耳朵贴在门上,终于通过语气分辨出来,里面的人竟然是房东太太,正在索要着房租。 她舒了一口气,随即恢复了高高在上的优雅姿态,拿出钥匙,开门,走进了客厅。 “大姐,麻烦您在宽限我几天,就一周!一周之后我肯定把房租给您交上。”苏燕一脸卑微地祈求着面前的房东太太。 “妹子,你这不是交房租,是补房租,我已经宽限了两个月了,你别忘了你可是欠了我三个月的房租了已经,你还是别拖了!今天你要是交不出房租的话,就请搬出我的房子!” 房东太太虽然年事已高,但是看起来十分有气质,语气稍稍加重了些,温和的五官皱在一起。 看样子是已经对这类说辞很不耐烦了。 苏燕手足无措的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门外刚进来的女儿。 “可馨,你回来了啊……”苏燕一脸窘迫。 钟可馨一脸无奈地看了寒酸的母亲一眼,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走到房东太太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银发小老太太。 “不就是欠你点房租吗?至于上门来要吗?你没这几千块就活不下去了?” 房东太太的脸色瞬间就垮下来,“哎,你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明明就是你们拖欠房租,你还理直气壮,真是没见过这个道理。” 钟可馨对她嗤之以鼻,“切,道理?什么道理?我现在就给你钱,钱就是最大的道理。” “来来来,一个月房租3千是?3个月是9千,我给你1万块钱,你现在给我妈妈道个歉!” “道歉?”房东太太简直快要被气笑了,“我刚刚说的话没有一个字出言不逊,反而是你上来就说什么死不死的字眼,该道歉的是你!” “呵呵,我就不道歉,你能怎样?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趁机想要补偿?没问题啊,我再给你一万块,再让我骂十句怎么样?”她抽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扔在了房东太太的脸上。 一瞬间,钞票在空中四散开来,房东太太因为没站稳,身子直直地朝后栽去,好在她尽力保持着平衡,好不容易才站稳。 “哎哎哎!你别碰瓷啊!”钟可馨立刻拿出手机,冲着房东太太不礼貌地拍了起来。 房东太太坐在了沙发里,缓了一口气之后抬头盯着眼前嚣张跋扈的女孩。 “把房租结清,你们现在就离开我的房子!我不租给你们了!” 苏燕连忙过去安抚着房东,“太太,实在是对不起,我女儿的脾气不是很好,你看这房子我给您打扫的多好,我也知道您给我一个月3千的房租费已经足够低了,我提女儿跟您道个歉,您看能不能……” “你别说了!不可能了!我不租了,你们赶紧走!离开我的房子!”房东太太情绪十分激动。 钟可馨翻了个白眼,抱起胳膊,一脸高傲地发号施令。 “妈!马上收拾东西,咱们离开这个鸽子洞!谁稀罕一个臭老太太的房子,我还嫌晦气呢!” 第399章 你为什么骗我! 钟可馨说完就扭着屁股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苏燕在客厅好说歹说,把地上的百元大钞一张一张地捡起来,数清房租的数额放在房东太太的手里,这才暂时平息了人家的怒火。 送走了房东太太,她佝偻着腰走进女儿的房间。 钟可馨正在装行李箱。 “可馨!你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啊!现在又收拾东西?” “妈,我们有钱了,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住五星级酒店,明天直接买套精装房,拎包入住,咱们不用挤在这个老破小里了,快收拾东西!” 苏燕一脸惊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里的房子随随随便都要四五百万,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钟可馨狭魅地一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就只需要知道咱们有钱了就行!” 苏燕喜极而泣,“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女儿是最有出息的!” 这段时间的摧残,已经让苏燕h习惯了这种憋屈的生活,习惯了精打细算,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被一地鸡毛的生活困住,哪想到还有翻身的一天。 所以等钟可馨真的在别墅购房合同上签完字的时候,她都一度觉得十分不真实。 她悄悄地提醒着女儿,“可馨,这套房子太大啦,你哥总出差也不回家住,平时就咱俩住是不是有些空旷?你有钱也要计划着花啊!” 钟可馨则是笑成了一朵花,“妈,这房子可不仅仅是一栋房子,住在这个小区里的人可都是有钱人,你不是盼着我能嫁入豪门吗?打铁还得自身硬,我有了这么气派的娘家,那些富二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苏燕双眼开始放光,“我闺女就是想得长远!” 接下来,钟可馨开始全力打造自己的名媛千金的人设,不仅把房子装修成了豪华风,还经常在小区里结识一些有钱的富太太,利用顶级的察言观色的能力,打进那个圈子的内部,成功树立了自己的人设。 最后,她专门找到了一家名媛培训机构,开始刻苦地学习如何嫁入豪门这门课程。 功夫不负有心人 ,和顾少的约会中她随便加了点学来的手段,就让男人对她越来越上头,还终于提出了下个星期带她去顾家的老宅去拜访顾老夫人。 传闻中,那个老夫人可是出了名的皇室贵族出身,要是能讨好这个老婆婆,她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想到这里,她每天都抱着美梦入睡。 这一天,她美滋滋地从美容院做了spa之后出来,刚准备上那辆保时捷,就看到了车旁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徐骁的身影就像是马上就要喷发的火山,他满脸怒容,双眼通红。 钟可馨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是转念一想,她的角色只不过是因为徐骁爷爷的阻拦而不得不离开徐骁的纯情女孩,所以没必要闪躲。 她快速调整好表情,一脸温柔地看着徐骁,克制的眼泪说来就来,“骁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徐骁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人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就像是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钟可馨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骁哥,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但是爷爷那天找到我,我真的是没办法,所以才答应了他,我配不上你,我只能默默离开你……” “放屁!”徐骁皱着眉头,破口大骂。 “你到现在还要骗我!钟可馨!我他妈的对你还不够好吗?我付出了真心、给你花了那么多钱,你卖掉我送你的礼物,给我戴绿帽子,还偷走我的核心技术,我那么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这个骗子!” 他的拳头紧紧握住,似乎在克制着不要挥出去。 钟可馨微微垂了垂头,眼神闪烁不定,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又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骁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太明白,我知道你这样很难受,但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做事情不要那么幼稚,你明白吗?” 她决定将装傻进行到底,顺便用上屡试不爽的pua大法。 徐骁冷笑一声,“钟可馨,你是以为我徐骁是傻子吗?我告诉你,我在你面前傻是因为我爱你,其实我比你爸都成熟!现在我手里已经掌握了你骗我的所有证据,你现在立刻给我一个解释!否则今天你就别想走!” 此刻的地下停车场并没有什么人,徐骁愤怒的质问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 钟可馨身体微微一颤。 完了,在这种地方,她完全不是徐骁的对手,就算她喊破喉咙,也不可能有什么人来救她。 她只能先安抚下徐骁。 “骁哥,我不知道是谁在胡说八道,我可以发誓,我从来都没做过那些事……” 她一边说着违心的解释,一边悄悄后退到车门处,手背在身后,准备悄悄地打开车门。 徐骁抓狂地吼着,“还在骗我!你看看这些东西,你怎么解释!” 他扔下一个透明的档案袋,里面装着一张张她出轨的照片,还有那只硕大的华丽钻戒,在灯光下闪耀着不合时宜的光。 钟可馨脑子“嗡”地一声。 这些照片一看就是专业侦探的手笔,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徐骁,没想到自己竟然一直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她细思极恐,快速地拉开了车门,一股脑地坐了进去, 不管不顾地启动了车子。 徐骁咆哮地拍打着车窗,一张扭曲的脸上写满了极端的愤怒。 钟可馨被吓得缩着肩膀,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朝着出口冲。 惯性作用下,徐骁立刻摔到了地上。 “靠!你这个臭婊子!我要弄死你!” 第400章 母凭子贵 钟可馨疯了一样地开着车,横冲直闯地开到了马路上。 顾不得什么礼让行人和红绿灯,见缝插针就往车流里扎。 可无奈停车场外面都是排着队缴费的车子,她就算再着急也无济于事。 情急之下,她把方向盘一扭,准备从旁边的绿化带冲出去。 下一秒,就和绿化带旁边停着的一辆婴儿车撞上了。 那婴儿车低矮,刚好在她的视野盲区,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婴儿车已经侧翻,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 孩子的母亲抱起婴儿,疯狂地拍着车门。 “你怎么开车的!快开门!送我孩子去医院!” 钟可馨懊恼地一拍方向盘。 真是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凉水都倒牙。 她胡乱地挠了挠头发,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拉开了窗户。 “你看看你把我儿子撞成什么样了,你怎么开车的!” “你别喊了行吗?!它那么小谁看得到啊!我没说不负责,我现在是真的有急事,我留给你一个我的电话,你先去医院检查……” “哎呦喂!大家伙快来看看啊,这个女的好狠的心啊!她撞了我的娃还要跑哦!” 钟可馨恨不得冲下车去打烂女人的嘴,“你他妈的别嚷了行不行!我给你钱,你不就是想讹钱吗!给你10万!” 女人一脸震惊,“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不要钱!你快点带我娃去医院!” 钟可馨看了看后视镜,果然看到了徐骁的身影从车停车场出口冲出来。 她实在走投无路,打开车门,冲着女人不耐烦地喊,“赶紧上来!” 去医院的路上,小孩在车里哭闹得不行,还尿湿了钟可馨刚买的真皮汽车坐垫。 钟可馨简直快要疯了。 等那孩子所有的检查都做完之后,已经是晚上了。 她趾高气昂地走进病房,居高临下地对孩子的妈妈说:“行了,检查也做完了,什么问题都没有,你满意了吗?” 花了她好几千块钱检查,真是可恶。 年轻的妈妈眼睛都哭肿了,“娃娃刚摔才几个小时,现在查不出来的也很正常,万一后面再出现什么别的症状了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真逗,医生都说没什么事,你跟我说以后能有事?是不是你家孩子以后学习成绩不好也得算在我头上啊!” 她简直要气死了,“你别跟我墨叽了,我就一口价1万块钱,你们之后的事情别来讹我!” “1万块钱?你那会儿不是说10万块钱吗?” 钟可馨冷哼一声,“看你这穷酸样,见过10万块钱吗?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你自己来医院,我给你10万块钱,你非不同意,现在你孩子屁事没有,这1万块钱算是我善良赏给你的,懂吗?” 女人衣着朴素,没多少学问,眼下孩子没查出问题,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好……”她悄声说。 钟可馨得意地勾勾嘴唇,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和一张字条。 “这里有一个免责声明,想拿钱,就在上面签字按手印!” 女人点点头,麻木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下一秒,她刚要去拿那一沓钞票,就看到钟可馨的手一松,钱散落到地上。 “不好意思,手滑了,你自己慢慢捡。” 丢下这句话,他扭着胯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女人蹲在地上,一边捡钱一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这时候,苏立强悄悄地走进病房,冲着女人问道:“大妹子,你这是遇到啥事啦?” 女人茫然地抬头看他,“你是谁?” “你放心,我是好人,你告诉我,刚刚那女的是不是欺负你们了?” …… 另一边,钟可馨叫了个代驾,把车开到了洗车行,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干净净。 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今天在地下停车场里徐骁和她面对面质问的画面。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派人跟踪调查她的?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会不会现在也有人在她的周围监视着她? 想到了这儿,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不行,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她的车牌号已经暴露了,凭借徐家的实力,很快就能查到她的新家地址。 她得想个办法,让徐骁不敢动她分毫。 顾一鸣! 只要抱上顾家的大腿,成为顾家名副其实的少夫人,到时候出入都有顶级的安保人员保护,还怕那个徐骁不成。 她赶紧给顾一鸣打了个电话。 “顾少~我今天出车祸了,我以为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呢,呜呜呜……” 娇滴滴的撒娇大法一用上,对面男人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过来接她。 钟可馨借着这个机会,成功地敲诈了顾一鸣一笔,晚上去开了酒店。 浓情蜜意时,她躺在男人的怀里,柔情似水。 “一鸣,我感觉在你身边真的好有安全感,有那种灵魂都安定的感觉。” 顾一鸣扬起嘴角,香烟在指尖升起袅袅的白烟,他满足地看着怀中美人的脸。 “这么神奇吗?” 钟可馨故作娇俏,“嗯嗯!真的很神奇,我想我们以后生一个小男孩,让他和你一起保护我,好不好?” 顾一鸣深吸了一口香烟,轻轻皱了皱眉头,低头把烟都吐到了钟可馨的脸上。 “有我保护你就够了。” 钟可馨心里咯噔一下。 她就知道顾一鸣没有什么责任心,也不想负责任,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不让她进顾家的大门。 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床单。 她算尽了机关,绝对不可能在这种关头败下阵来。 顾家三代单传,子嗣单薄,只要她怀上了顾一鸣的孩子,母凭子贵,那顾夫人肯定会把她八抬大轿迎进顾家。 她装作一脸天真地看着顾一鸣,“那我就听你的,你不想生就不生,那我们就一起过二人世界!” 顾一鸣满意地笑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宝贝把药吃了。” 他掐断了烟,熟练地从包里拿出了避孕药,温柔地喂到钟可馨的嘴里。 钟可馨乖乖地咽下去,一脸娇媚地笑,实则心里恨不得把顾一鸣的脑袋打爆。 第401章 我和润谦要领证了 这段时间和顾一鸣在一起的每一次,都要在事后被他亲自喂药。 这种药物虽然宣传没有任何的副作用,但其实对女人的生殖系统和激素系统有很大的影响,她已经长胖了好几斤。 狗男人,居然防备心这么重。 她必须地想个办法怀上顾一鸣的孩子。 可怎么怀是个难题。 实在没办法了,她跟苏燕说了自己的困惑。 苏燕一拍大腿,“哎呀,我的傻姑娘,怀孩子简单的很,他不是每次都给你吃药吗?那你就在那药上做手脚,偷偷把他的药拿过来,全都换成维生素片,等你怀上了,就直接说那药物的避孕率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不就得了!” 钟可馨恍然大悟,“对啊!妈你可太聪明了啊!” 苏燕自豪地摸了摸头发,“那是自然,你没听说过嘛,姜还是老的辣,以后等你进了顾家的大门,我再教你怎么拿捏你婆婆,我告诉你,你爹的那个老妈,都是我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弄死的,哼!” 钟可馨一脸嫌弃,“你别跟我说那晦气的老太婆了,别人家的奶奶都是送漂亮的裙子,好看的玩具,她可倒好,那手脏兮兮的跟老树皮一样还成天揉面做大饼,我看只有我那个恶心的爸能吃得下去。” 她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妈,你最近有他的消息吗?还在西部那边的矿区躲着呢么?” “是,在那边呢,还妄想着回来跟咱们团聚呢,我说这边抓得严,让他再躲几年,等什么时候把他拖死了,咱们就没什么事了,咱们家所有的账都会跟着他一起烂掉!” “老妈,你这招真是高明啊哈哈哈,假离婚变成真离婚,所有债务归他,所有财产归我们,想想就开心~” “对!可馨,你记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妈妈就等着你嫁入顾家的那天,我也享受享受当豪门太子爷的丈母娘。”苏燕说着话,身板都挺直了些。 钟可馨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嘲笑。 她可没想过带苏燕进到顾家的圈子,还不够给她丢人的呢。 到时候她就跟顾家说苏燕是她的仆人,再找一对气质不俗的演员来扮演她旅居在国外的企业家父母,才是最完美的身世。 “怀孕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没多久,她就成功怀上了顾一鸣的孩子。 不过,前三个月她不打算告诉顾一鸣,等能确定孩子坐稳,还有确定了孩子的性别之后,再告诉顾一鸣也不迟。 这天,她一个人到医院孕检。 她身型有些微胖,孩子刚满三个月,根本看不出来肚子。 在医院的大厅里,胡一蝶老远就看到了她。 “钟可馨?你怎么在这儿?” 钟可馨转头一看,眼中满是不屑,“哎呦喂,这不是我那个大学没上完,辍学去开小蛋糕店的女强人姐姐吗?怎么,店里生意太差,急出病来了?” 胡一蝶淡定地笑笑,“这不是我那个放火烧人,杀人未遂后来又给自己男朋友戴绿帽子的万人迷妹妹吗?怎么,新找的男人不干净,给你染上病啦?” 她嫌弃地捂住了鼻子,露出一脸假惺惺的关心,“那你可得好好治,那种脏病很容易复发的,需要我帮你联系联系专家吗?哦,忘了告诉你,这家医院是润谦注资的,润谦你还记得?他可跟我说,有次你们在聚会上偶遇了,你还叫他姐夫来着。” 钟可馨气得鼻子都有点歪了,不过随即正了正脸色。 “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傍上个姜润谦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了?你们结婚了吗?哦不对,应该问,你想嫁豪门,人家想娶你吗?” “说起这个,我还想跟你说呢,我和润谦准备下个月领证了,民政局我都约好了,你要不要过来一起见证一下?” 胡一蝶笑靥如花,晒出手机里的预约信息。 钟可馨的笑容僵在脸上,握着检查单的手微微收紧。 凭什么胡一蝶处处都要快她一步! 她得怀上男孩才有可能见家长,孩子生下来才有可能享受顾家儿媳妇的待遇,别说领证了,能不能办婚礼都是未知数。 她需要步步为营,才有可能拿到钱财的同时也拿到名分。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可胡一蝶什么都没有,就仗着姜润谦爱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嫁到顶级豪门。 凭什么!! 胡一蝶见她久久不说话,在她眼前摆了摆手,“你怎么了,傻了啊?” 钟可馨回过神来,压抑住自己的满腔妒火。 “昂,没事,我是想啊,现在这个结婚证,也算不上什么,一张纸而已,多少结婚的男人最后不还是出轨了吗?我姐夫那么帅那么有能力,想贴上去的女人比苍蝇还要多,所以姐姐啊,你可千万别掉以轻心啊~” “妹妹提醒的是啊,这世界上臭不要脸、毫无底线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还是妹妹了解自己的同类啊,你的建议是专业的,我肯定会听进去的,谢谢~”胡一蝶不急不恼。 “你!你别太过分!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钟可馨气得小脸刷红。 从第一次见到胡一蝶到现在,每次两人吵架,她都要输给对方,胡一蝶的那张利嘴,简直比刀子还恐怖! 胡一蝶一脸惊讶,耸耸肩膀,“啊?我哪里说话不干净了吗?妹妹,你怀孕了之后是不是变得太敏感了啊?” 钟可馨呆滞在原地,“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很明显啊,你刚刚是从妇产科出来的,怎么样?我大侄子还健康?” 钟可馨觉得浑身发冷,有了宝宝之后她确实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这个孩子保不住,现在面对胡一蝶,她心里更是害怕对方对自己的孩子不利。 她甩了甩头发,语气稍微弱了一点,“好了,我不想跟你扯了,你过的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甩下这句话,她匆匆地走出了医院大门。 胡一蝶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 这时,姜润谦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柔声问道:“你真的不打算这个时候对她下手吗?” 胡一蝶的视线回收,看着姜润谦的眼眸,“润谦,我想了很久,她曾经想烧死我,还想弄死盼儿,这笔账我一定会和她清算,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下不去手,我总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你看田恬,那么好的一个人,被迫裹挟在仇恨里,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那个孩子和田恬有什么区别……” 说着说着,她眼眶中涌起了泪水。 姜润谦轻轻地拥着她的肩膀,“我的一蝶很善良,我没看错人,你放心,你受过的所有委屈,我都会补偿给你,尽我所能,用我全力。等你什么时候教训她,我再支持你,好不好?” 胡一蝶满眼通红,孩子般地紧紧抱紧他的腰,宽大的肩膀厚实温暖,令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第402章 亲子鉴定 钟可馨出了医院门,就戴上了硕大的帽子和墨镜,跌跌撞撞地往停车场里走,心里慌张得不行。 千算万算,没想到这家医院竟然有姜家的股份,亏她还找了这么一个小众的私立医院。 这个世界上,如果说有人不希望她顺利生子的,徐骁算第一个,胡一蝶就会是第二个。 最近徐骁四处在找她的消息,虽然目前没再找她的麻烦,但是她知道,以徐骁的性格,等他把手头的难题解决完了之后,肯定会把整个望京翻个底朝天,不把她找出来绝对不会罢休的。 一想到这里,钟可馨里更害怕了。 “不行,绝对不能等下去了,我现在就去查孩子的性别。” 为了让孩子的性别得到保密,她特意找了海外的一家鉴定机构,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往返。 好在最后的结果很喜人,是男孩。 得知这个消息的一瞬间,钟可馨简直喜极而泣。 苏燕也激动地紧紧握住她的手:“太好了,有了这个小子,你的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顾家的大门了!” 回到望京之后,她着手准备了扮演自己“豪门父母”的演员,把自己的家世包装得万无一失之后,才约了顾一鸣见面。 “怎么可能?!你不是每次都吃药了吗?” 顾一鸣看着手里的b超单子,一脸不信,“会不会是搞错了?” 钟可馨佯装着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也觉得很奇怪,所以特意找了两家医院检查,医生说市面上所有的避孕药都不能百分之百的避孕,只能达到百分之九十八左右,这种意外怀孕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靠!就那百分之二的几率就让我赶上了!”顾一鸣低声怒骂着脏话。 他在心里是瞧不起钟可馨的,只不过把她当成扳倒徐骁的工具,徐骁那个蠢货把她当成香饽饽,但是他可不是个傻的,他是绝对不会娶这种女人的。 但是眼下她怀孕了,还怀的是个男孩,这无论如何都是顾家的血脉,况且家里子嗣单薄,没有不要这个孩子的道理。 他眯着眼睛,大脑在飞速地思考掂量着。 钟可馨就当没听到顾一鸣骂人的那句话,仍然保持着乖乖的笑容。 别说顾一鸣骂人了,就算是他现在抽她,她都不会动怒。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一张王牌,顾一鸣不想要也得要。 思索了片刻,顾一鸣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温和一笑,拉过了钟可馨的手。 “宝贝,这件事是个大事,我得先跟我妈说说,看看怎么安排这件事,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对我们的孩子负责的。” “嗯嗯,我相信你,那我和宝宝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啦~” 第二天。 钟可馨怀孕早期的时候反应并不是很大,没想到一过了前三个月反而开始孕吐了,微胖的身材一下子就消瘦了下去。 早上起床就趴在马桶前吐了一个小时,差点把肠子都吐出来。 苏燕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 “闺女啊,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妈去给你买,你这样总是不吃东西也不行啊,时间久了身体会越来越虚弱的。” 钟可馨吐得嗓子沙哑,虚弱地说:“别……别跟我说吃的,你一说我就想吐……哕~” “好好好,我不说了。” 这段时间的折磨,让钟可馨的情绪很容易就会激动,医生说是孕激素变化引起的正常现象,但她却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 不仅脸上长出了那些她最讨厌的斑点,皮肤也变得更粗糙了,就连一头浓密的波浪卷发都开始大把大把的脱落。 片刻后,钟可馨实在是忍不住了,哭嚎着:“怀孕太痛苦了,我不想怀。” 说着,她还作势要捶向自己的肚子。 苏燕赶紧拦下来,“哎呦,这可使不得啊,这样孩子会保不住的,妈知道你难受,但是你想想,再忍耐6个多月,就半年的时间,你就能有一张永保荣华富贵的饭票,你觉得值不值?” 钟可馨想了想,这么一说好像好受多了。 她赶紧联系了顾一鸣。 “一鸣,你昨天不是说要跟阿姨商量吗?现在商量的怎么样了?” 顾一鸣态度平淡,“我妈的意思是先带你去做一下亲子鉴定,你准备一下,下午我就去接你。” 这是摆了明地怀疑她肚子里的种不是顾一鸣的。 她还以为顾家老太太听说自己有了孙子之后肯定会安排顾一鸣来她家里拜访,当着她父母的面表达一下顾家负责任的决心,给她一个面子。 没想到对方不仅完全不给她面子,还甩了她一个嘴巴。 钟可馨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的时候,苏燕赶紧把电话接了过去,“顾少爷,好的好的,那下午我们就在这边等您,好嘞,再见。” 钟可馨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妈!顾家简直是不把我当人看,孩子还这么小,做亲子鉴定是有很大的风险的!万一我出事了怎么办?” 苏燕安慰着她,“人家顾家家大业大,仔细着点也是正常的,你别多想,妈陪着你。” 哭了好一阵,钟可馨才把心情平复下来,最后还是跟着顾一鸣去了医院。 整个亲子鉴定的过程中,钟可馨完全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偶人,等到所有的检查都做完之后,顾一鸣也没给她任何好脸色,只是留下一句:“三天后取结果再联系你”就走人了。 三天后,检查结果终于出来了,证实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和顾一鸣是是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 顾一鸣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破天荒地上门送了很多礼物。 临走的时候还甩下了一张黑卡。 卡里的费用是给她孕期这段时间的营养费。 钟可馨拿着黑卡,憋屈的心情终于算是好了一点,好在是这段时间的付出有了一点收获。 夜深了,她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柔声说:“儿子,你可要健健康康地长大,妈后半辈子可就靠你了。” 第403章 生子机器 拿到了孕育经费之后,钟可馨第一时间就雇了一支精良的安保队伍,用来保护自己。 这样,她终于能挺起腰杆走路了。 一天,她在商场里的母婴店里逛街,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心里憧憬着自己母凭子贵的未来。 突然,店门外冲进来一个身影,上前二话不说就抓住了他的手。 钟可馨吓了一跳。 徐捷一脸愤慨地看着她:“钟可馨!你为什么要骗我哥!你竟然还怀孕了?” 定睛看清了徐捷的脸,钟可馨有些许的惊慌,但忽然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她还是缓了缓气。 接着,气定神闲地说:“徐捷,你说话放干净点,我和你哥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爱情这种事情很短暂的,大家都要现实一些,既然你爸爸容不下我,不认我这个儿媳妇,那我们就好聚好散了啊。” 徐捷恶狠狠喊着:“你放屁!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就是个贱人!脚踏两只船的贱人!亏我哥对你那么好,亏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姐妹!” 她越说越激动,伸手就要抓她的头发。 钟可馨的盘发瞬间被拽得松散开来,钻心的疼从头皮传来。 “贱人!你敢不敢告诉我你肚子到底是哪个男人的野种!”徐捷质问道。 “快来人!快点!” 钟可馨一边叫人,一边费力地朝着旁边挥了挥手,立刻有保镖过来拦住了徐捷。 她这才摆脱了徐捷的魔爪,赶紧正了正衣服和头发。 “你这个泼妇!谁跟是好姐妹!我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看不上你,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蠢货,我一直都把你当枪使你不知道?” 她冷笑一声,继续说:“我怀的孩子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说出来都怕你吓死!” 徐捷气得破口大骂,哪怕被保镖拦着也丝毫不输战斗力。 “我去你妈的!你能攀上什么正经人家?也不看看你什么货色!你就是只野鸡!” “呵呵,不好意思,这次你可能要失望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顾家的长孙,望京顾家你知道?需要我提醒你吗?” 钟可馨被气得脑门一热,一口气说了个痛快,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得极大,嚣张跋扈地盯着徐捷,满脸的炫耀。 徐捷明显被她的这句话惊到了,“你说什么?顾家?” “对,你没听错,所以我告诉你,你再对我动手要是导致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就是跟顾家结下梁子,你自己掂量掂量能不能得罪!” “就算是顾家能怎样!你这种下贱胚子充其量就是个生子机器,别痴心妄想成什么富太太了!做梦!” “你!你给我闭嘴!” 这句“生子机器”狠狠地刺中了钟可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保护壳,她被气到了顶点,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因为这是事实。 最后,这场闹剧由店员报警后警察把两人拖走落下了帷幕。 两个人背后都有强大的背景,所以并没有在警局受到什么苛待,就都被接了出来。 不同的是,徐捷是被老爸亲自来接,出了门就坐上了豪车,被父亲耐心哄着,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而钟可馨,却是被徐家的司机来接的,顾一鸣只是给她打了个电话,训斥她不知轻重,当众打架给徐家丢脸,最近都不要去找他了。 她一个人上了冷冷清清的车,心里极度委屈。 …… 胡一蝶和姜润谦的领证日期就定在了明天,这天晚上,两人的心情都很激动。 胡一蝶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想起了小时候在石头村的那些经历。 很多个这样月圆的晚上,她都和奶奶相互依偎在一起望着天,偶尔能听到村子里其他人家吹拉弹唱的声音。 村子里有习俗,嫁娶都愿意选在月圆的时候。 那时候,奶奶对她说:“小蝶,等你长大了,要嫁人就嫁给自己真正想嫁的人,嫁出这座大山,再也不要回来。” 小小的一蝶把头摇摆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在大山里,要和奶奶永远在一起。” 奶奶作势拍打着她的手心,佯装生气地训斥:“你这女娃娃,可不许说这种话,跟我这老婆子在山沟沟里能有啥出息?你得考大学,考出大山去,在城里找一份工作,能坐在办公室里的工作 ,再嫁给城里人,在那牢牢地扎根,知道了不?” 小一蝶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要生气,为了让奶奶消气,只得乖乖地应下,“我知道了,那等我在城里扎根了,就把您也接到我身边来!” 奶奶一下子就绷不住了,笑着说:“你这女娃娃,不嫌弃我是拖累啊?” “哪里的话!”这下子换她生气了。 奶奶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你孝顺,但是啊,这人老了是要落地归根的,奶奶在这片土地里长大,也在这里扎根,等死了那天,就埋在这里,是最应当应分的,你以后啊,就大步地往前走,不要回头看奶奶,知道了不?” 奶奶的句句教诲和叮咛穿越了数十载的光阴,再次响在她的耳畔。 那些话,现在她才听懂。 奶奶是用自己有限的力量,托举她走出大山。 如果不是奶奶那些话的潜移默化,她不会有一定要走出大山的坚定的信念,更不会有后面的生活。 现在她在城里读书,有了喜欢又赚钱的事业,还嫁给了一个很相爱的城里人,那些期许都已经成为了现实。 临近幸福的前夜,她多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奶奶…… 另一边。 姜润谦坐在那个充满母亲印记的房间里,看着照片里的母亲照片,难得地露出孩子一般的笑。 “妈妈,我快领证了,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消息很突然?” 他自嘲地笑一声,“其实我也觉得很神奇,谁能想到几年前,我还是一个一心想寻死的人。妈妈,我知道你很疑惑为什么我会选择这么早结婚,是因为我真的想让她成为我的家人。等领了证,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了。” 照片上的靳晓荷笑靥如花,像是在温柔地听着儿子说话。 第404章 古董钻戒 第二天。 阳光明媚的春日,姜润谦和胡一蝶手牵着手,怀揣着满满的幸福和期待,走进民政局的婚姻登记处。 姜润谦特意约了一个顶级的人像摄影团队,把这一刻记录下来。 胡一蝶有些嗔怪他:“不是说了了一切都从简吗?” 因为田恬的病情还没有好转的迹象,她并不想办任何的仪式,一切都想等到田恬醒了之后再做打算。 姜润谦抚上她的肩膀,温柔地看着她,“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不要求婚仪式、订婚仪式,但是这可是领证结婚诶,这么重要的时刻,总不能一张照片都不拍?嗯?” “说的也是,那好。” “彭——” 随着公章重重地盖下 ,工作人员满脸笑容地递给他们两张红彤彤的结婚证。 “恭喜两位新人,你们看起来真是郎才女貌啊。” “谢谢。”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办过证件之后,一对新人站在庄重的宣誓台前,他们并肩而立,目光交汇,满含深情。 姜润谦有些激动地看着胡一蝶的双眸,一向稳重的他,此刻竟然声音里带着些许颤音。 “一蝶,谢谢你选择了我做你的丈夫,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胡一蝶笑靥如花,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啊?” 姜润谦清了清嗓子,声音恢复了沉稳和坚定。 “一蝶,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的世界真的好像就有了一束明亮的光。无数次,我都庆幸那个雨天我没有选择视而不见,谁知道当时那个小落汤鸡后来竟然成了我最重要的人。我们的故事始于一场美丽的意外,也是我最珍贵的宝藏。” 胡一蝶低头笑了笑,陷入了甜蜜的回忆,“那时候,我特别喜欢你身上的那件白色运动服,你从雨幕中走来,哇撒,我差点以为自己遇到了神仙!” 姜润谦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尖,“你这个小机灵鬼。” 他继续说:“说实话,一开始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机敏和勇敢,你身上的坚韧和求生欲让我震撼,或许你永远都体会不到,那时候的我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准备好了去死,可看到你之后,我好想活。” 说着说着,他声音有些嘶哑,“我承认,一开始对你的喜欢是因为你的优点 ,后来我了解了你的过往,我才知道有多不容易,我看到了你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我每次看到你流泪,看到你的狼狈和纠结,看到你心里空荡荡血淋淋的那颗洞,我都好心疼你。” 胡一蝶的笑容慢慢荡漾开来,她望着男人的眼眸,看到他那里流露出来的深深的心疼。 “一蝶,我知道你好强,甚至有时候会有点强势,但我知道,你需要很多很多的爱,你只是没有安全安全感,你总是遇到事情了习惯性地自我安慰,独立面对,甚至有时候对别人太好而忽略自己的感受。所以,我要做你的家人,我要爱你的所有,不只是爱你的优点,还要爱你的所有的不完美和脆弱。” “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我得让你幸福。” “因为我而幸福,” 姜润谦一字一句地说着心里话, 字字轻柔地落在胡一蝶的心畔。 她久久地凝视着他,在心里反复地念着他的话,眸光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 “姜润谦!你好过分啊,我这个妆可是花了不少钱化的,你就这么把我弄哭了,一会儿拍照都不好看了!” “我的错我的错,我叫化妆师过来给你补妆好不好?”姜润谦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眼泪。 “你怎么也哭了?”胡一蝶发现了姜润谦眼角滑落的泪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随后,她轻轻地抬起手,温柔地为他擦拭着眼泪。 细腻的动作,饱含着无尽的爱意与疼惜。 身旁的摄影师抓住了这个机会,“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几张照片。 于是,原本计划正儿八经地拍的证件照就变成了两个爱哭鬼互相擦眼泪的瞬间。 可正是因为这些一滴一滴的泪水,承载着他们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他们在泪光中看到了彼此的坚定,看到了共同走过的岁月,也看到了彼此能携手共度的未来。 等到摄影师悄悄提醒姜润谦,他才想起了什么时候似的,慌里慌张地从他的手里接过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 在胡一蝶惊讶的目光中,他缓缓单膝下跪。 盒子轻轻开启,一枚闪亮的钻戒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 硕大的水滴钻戒看上去就像此刻挂在胡一蝶脸上的晶莹泪珠,足够华丽又充满优雅的气质。 “一蝶,那些仪式你不想要,我可以依你,但是这枚钻戒你必须收下。” 接着就二话不说把戒指套进了一蝶的无名指上。 戒指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样,瞬间衬得一蝶白嫩的手指纤细修长。 “哇塞,这么漂亮啊,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浪漫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胡一蝶眼睛亮亮的,甜蜜地看着闪亮的钻戒。 “嗯……有心人不用教,每天都能牵你的手,自然就能知道了。” 胡一蝶抿着嘴神秘地笑笑,:“其实我也给我们准备了对戒。” 闻声,姜润谦笑得像个小孩子,“真的?” “当然了,喏给你看,我早就选好了,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她笑眯眯地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戒指盒。 姜润谦满怀期待地戴上了戒指,欢喜得不得了,下一秒却把戒指脱了下来,撒娇地说:“我也想让你给我戴上。” 胡一蝶无奈地笑笑,“哎呀,姜润谦你怎么这么幼稚。”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姜润谦戴着戒指的那双手就没有缩起来过。 去餐厅吃饭的时候,他一边点单一边跟服务员展示,“这是我老婆送我的戒指。” 开车出停车场,他一边付钱一边跟看门的大爷说:“这是我的老婆送我的戒指。” 就连路边的小狗都不放过,蹲下身和它煞有其事地说:“看看,漂不漂亮?这可是我老婆送我的。” 狗狗:“汪汪!” 胡一蝶在她的身边,无奈地捂着脸笑。 “姜润谦,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姜润谦叹了口气,“没办法啊,我就是控制不住,想告诉全世界你是我老婆了怎么办?” “别告诉我你要发朋友圈啊。”胡一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对!你提醒了我,我现在就发!” 十分钟后。 姜润谦发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圈。 满满当当的九张图里,有八张是他在炫耀自己手上的戒指。 只留给了一张和一蝶的一起的双手合影。 胡一蝶哭笑不得,“你要不要这么高调啊?” 姜润谦一本正经地分析,“我只发了手部的特写,又没露出咱俩的脸,这怎么能算高调?” 此刻,他微信列表里的吃瓜群众已经攻克了评论区。 “天呐,这可是克罗蒂曼家的镇店之宝,古董级别的高级珠宝,据说全世界仅此一枚!小姜总果然豪啊!” 媒体也立刻开始了新闻宣发。 《豪门惊爆喜讯,姜氏集团继承人与女友喜结连理,古董钻戒见证动人爱情》 配图选择于姜润谦的朋友圈配图,闪亮的鸽子蛋被放大至整个新闻的版面,想低调都难。 一瞬间,这个重磅的高奢珠宝的再次问世在网络上掀起了更为热烈的讨论。 各大珠宝博主纷纷下场进行了专业解析。 “哇!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枚钻戒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要知道,这枚钻戒问世于上个世纪,曾经见证了皇室王子和他的王妃的爱情!” “后来,无数人想要花高价拍卖这枚戒指,但王妃却说一定要卖给具有真爱的人们,要考察拍卖者的感情是否忠贞不渝,纯洁无瑕,只有这样的感情能配得上这样的宝物,也就是说,这枚戒指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要经过严格的调查的!” “由此可见,姜家的这位小姜总,不仅在事业上是行业翘楚,也收获了最珍贵的爱情,这枚戒指,就是最好的认可和见证!” 平时不爱上网冲浪的胡一蝶对网上的热议盛况完全不知情,她还傻乎乎地咬了咬戒指上面的钻石,一脸懵懂地问向姜润谦,“润谦,我连玻璃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戴着好累手啊,我能不能平时的时候就摘下来,然后等有什么场合的时候我再戴上啊?” “好啊,你想带就带,想收起来就收起来,是我没考虑到你平时不爱戴首饰,一下子给你买这么大的你可能不习惯,等有时间我们再去挑一枚简单的,好不好?” “好嘞!” 胡一蝶随意地把戒指收到了盒子里。 姜润谦偷笑。 这要是让她知道了戒指的真实价值,她这个小财迷肯定舍不得这么随意的乱丢了。 另一边。 钟可馨在孕期里简直要闲得发霉了,每天不是吃就是睡,随着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也不敢出门逛街了。 不仅仅是因为肚子大不方便,最重要的是因为上次当众和徐捷打架的事情之后,顾一鸣防止她再在外面惹事,会对胎儿不方便,所以命令人安家管控她。 这下子,钟可馨成了名副其实的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百无聊赖中,她迷上了网络冲浪,好巧不巧的就刷到了天价古董钻戒的新闻。 虽然新闻上没有曝光出胡一蝶的照片,但是她肯定知道和姜润谦领证的女人是胡一蝶。 攥着手机的手指渐渐收紧,眸光中的妒火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千万级别的钻戒就已经是天花板了,没想到还不及胡一蝶戒指的十分之一贵重。那枚戒指保守估计也要几个亿,承载的意义更是无价。 “这个贱人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她到底用了什么狐媚子招数!” 渐渐地,她对胡一蝶的感觉从一开始的嫉妒到现在的好奇,甚至萌生了一丝丝的想要取经的想法。 现在的顾一鸣对她可以说是不冷不热,给她的宠爱和好处完全都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她不免开始担心,如果孩子出生之后,顾家的态度会不会更加恶劣。 毕竟她根基薄弱,虽然花了大手笔给自己策划了一个尊贵的身世,但是在国内,在她的身边,还是没有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她越想越害怕。 她必须要想办法,绝对不能成为顾家的弃子! 不过应该怎么办她心里还没有头绪。 心烦意乱之下,她注视着手机里的钻戒照片,眸光越来越深。 几日后。 钟可馨挺着大肚子,安排张罗了一个上流贵妇圈内部的聚会。 地点就选择在她家里。 这群女人都知道她怀上了顾家的长孙,对她自然是客客气气的,每个人进门的时候都带上了不菲的礼物。 钟可馨身穿一身质地顺滑昂贵的淡粉色宽松长裙,笑起来自带着几分母性的柔和,倒是把大家闺秀的气质伪装的更像了。 “大家都太客气了,我办这个宴会纯粹是闲得发闷,所以相约姐妹们一同来家里做客,家里准备了虞芳园的茶点和甄秀斋的饭菜,大家随便尝尝。” “哎呦,这荷花酥在这个季节可是难得,想必是南方那边空运过来的食材。” “顾太太可真是大方啊,怪不得顾先生这么疼爱你呢,会吃会生活,这生活多有情趣啊!” 钟可馨温柔地笑笑,默认了一切。 这两个餐饮牌子可都是响当当的奢侈品,这场宴会她可是下了血本。 不过她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贵妇们坐在一起话题一个接着一个,从服装新秀聊到了稀有皮包包,从育儿心得聊到了高奢珠宝。 其中一个太太立刻把话头引了过去,“说起珠宝,最近可是有个大新闻,姜家的那个小公子给他老婆买的那枚钻戒可真是漂亮!” “可不是呢,我只在展会上遥遥地看过一次,都没机会试戴一下,那姑娘可真有福气。” “哎!那姑娘可真神秘,至今都没在大众面前露脸,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啊,不会真跟国外的皇室沾亲带故的?” 钟可馨眉毛一挑。 机会来了! 她装作不经意地接过话茬:“这个您还真猜对了,她身份确实是非比寻常。” “你怎么知道?”太太们齐刷刷地看着她。 她则轻抚着肚子,优雅地说:“因为她是我的姐姐呀。” 这下子,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变得震惊无比。 第405章 如此蹭热度 “你是说姜润谦官宣的那个女朋友,是你的姐姐?” 有人不信,反复地问着她。 钟可馨优雅地拿起一块荷花酥送进嘴里,“当然,我骗你们干嘛?” “是哪种姐姐啊?不会是朋友之间姐妹相称的那种姐姐?” “太太您可真会开玩笑,她可是我亲妹妹,不信你去看看我在边柜上放的那个相框,那上面就是我和姐姐的合影。” 几位太太的注意力随着她指向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照片上两位亲密相依的少女。 少女们不过十几岁的模样,身上穿着校服,笑容纯真,校服的裙摆微微飘动,像是在说着青春期的故事。 “还真是有几分相似,你们看看那个眉眼。”有人仔细观察后说道。 “从来没听说过可馨有姐姐啊,还是嫁的这么好的姐姐,可馨,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们呀~” “就是就是,大家都把你当姐妹看待的,你有什么好事可不许不告诉我们呀~” “对啊,大家既然有缘分相遇,就要珍惜这份缘分,可馨,我要预定一下当你孩子的干妈了哈。” “我也要当孩子的干妈,我这就开始给宝贝准备礼物!” 几位名媛太太对她的态度忽然变得无比的殷勤,从一开始称呼她为“顾太太”到现在亲切地呼唤她为“可馨”,还争先恐后地关心她的身体。 钟可馨很满意名媛太太们的变化,这说明她的计划取得了初步的成效。 既然她现在比不过胡一蝶,那她就改变了思路,先借助她的秋风,抬高自己的身价。 她是很清楚这群名媛在圈子里有多七嘴八舌的,而且她们之中也不缺乏能跟顾家老太太私交不错的,她就是要借助这些人的嘴让顾家知道她背后是有靠山的。 至于那张照片,当然是她ps合成的,两人都曾经是圣新中学的学生,在官网上找到胡一蝶参加学校活动的照片可以说是很简单了。 这一招果然很奏效,胡一蝶有多低调,姜润谦有多爱她,钟可馨的借势效果就越好,没过多久,顾一鸣就过来找她求证。 这可是自从钟可馨跟他坦白了自己怀孕后的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约会,两人相拥着躺在星级酒店的大床上,钟可馨简直觉得上一次和顾一鸣这么甜蜜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两人柔情蜜意了一番之后,顾一鸣刚要准备像往常一样点一支烟,钟可馨就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胳膊。 “宝贝,不要抽烟好不好?咱们宝宝闻到烟味会觉得不舒服的。” 男人这才意识到,赶紧收了起来。 随后宠爱地把她圈在怀里。 半晌,他开口就直奔主题。 “宝贝,我听说姜润谦的老婆是你的姐姐?有这回事吗?” “嗯嗯,我上次在医院产检还遇到了她,她亲口告诉我的。” “是吗?那你们感情还挺好,不过以前怎么没听到你提起过还有一个姐姐?” 钟可馨转了转眼珠,机灵地说:“我姐姐一直都是个很低调的人,他们的恋情之前还闹上过新闻,对她的影响挺不好的,所以从那之后,她就更低调了,我作为她的亲妹妹,自然也要尊重她的想法啦。” 这句话成功地打消了顾一鸣的怀疑,“说的也是,不过你现在也是我们顾家的人了,要记得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你姐啊,有时间的话约她出来见见面吃吃饭维持好关系。对了,她最近不是结婚了吗,你就以我们俩的共同名义送她个新婚礼物,费用什么的都不是什么问题,我给你报销。” 钟可馨看着他说话时候大方的语气和模样,心里十分不舒服。 这男人真是看人下菜碟,平时让他给自己买点什么贵的礼物,他总是会磨磨蹭蹭的。 胡一蝶那个贱女人,还真是找了个好靠山。 她心里快酸死了,但是表面装得云淡风轻,“一鸣,你刚刚说什么?我是顾家人?” “对啊,你怀了我的孩子,孩子姓顾,你自然就是顾家的人。” 钟可馨心里冷哼了声。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之前你做的那件事可都没有把我当成过自己人。 “你这么说我好感动哦~但是我好像还没去过你们顾家的老宅诶……” 这句话一说出口,她就瞥到顾一鸣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了。 “昂,这件事啊,确实也是我疏忽了,怪我了,主要是我从来没带什么女孩子回过家,不知道这些流程,你等着,接下来我就好好给你安排上,好不好?” 顾一鸣开始画大饼,钟可馨心里明镜似的,这次她不准备让顾一鸣糊弄过去,快速地接过话茬。 “好啊好啊,那就最近几天,过几天我就要去给宝宝做唐筛了,再过段时间肚子就更大了,行动也不太方便,你看下周六时间怎么样?” 她娇滴滴地看着顾一鸣,话里话外都是要逼迫着他给出一个确定的时间。 顾一鸣欣然答应了,毕竟现在母亲对这个没见过面的儿媳妇也不那么排斥了,这可是能和姜家搭上关系的最好机会。 拿捏了钟可馨,还怕以后和姜家那边说不上话吗?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都觉得自己在这段关系里占了上风,吃到了红利,殊不知都陷入了各自的套路里。 另一边,胡一蝶也听说了自己凭空出现了个了个关系很好的妹妹,还是顾家的神秘儿媳妇。 她简直哭笑不得,冲着姜润谦吐槽道:“不是,我什么时候和她是亲姐妹了?” “太逗了,她还把我和她的照片p在一起,亏她能想到去学校官网上找我的照片,这可是我参加文艺表演时候的视频里的截图,我都忘了,她竟然还记得。” “我真想不明白,她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吗?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和我见面。” 姜润谦分析道:“这你就不懂了,这个在网上有专门的术语,叫做蹭热度,她想给自己抬高身价,就顺手蹭蹭你身上的金光,我猜她是担心顾家那边的人会看不起她才弄的这么一手。” “她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都不知道有人的脸皮能厚成这样。”胡一蝶一副吃了苍蝇被恶心到了的表情。 “怎么样,现在想不想回击她一下?只要你把和她不熟悉的消息一发出去,她就会自动打脸。” “你的主意好是好,但是会不会太弱了,不行,我得想想怎么让她在顾家那儿碰壁。” 苦思冥想了一阵,她忽然瞪大了眼睛,一拍大腿,“我想到了一个有用的东西。” 第406章 u盘 去顾家拜访的时间如钟可馨所愿,定在了周六。 那天,风里已经有了温暖的春日味道,钟可馨的心情也好得不能再好。 她不仅在穿衣打扮上用尽了心思,还花了大价钱买了名贵的礼品,准备给顾夫人一个极好的印象。 顾一鸣开着车,停在了顾家的大门前。 钟可馨虽然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但是看到顾家奢华至极的庄园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 地面上铺着名贵的大理石,就连台阶的边缘都镶嵌着金边,更别提角落里摆放着的古董花瓶和各类艺术品雕塑了。 这里的任何一个东西拿去卖掉,都够普通人丰衣足食地生活一辈子了。 她咽了咽口水,心里不禁为自己放弃徐骁选择顾一鸣这个决定鼓掌。 那个徐家老爷子古板又讨厌,就算再有钱骨子里还是说什么勤俭节约,家里装修得还没有顾家的十分之一豪华呢。 她跟随着顾一鸣的脚步,高高地昂着纤长的脖子,宽大的素色衣服恰到好处地包裹着孕肚,身上的配饰也都是低调款,就连脸上的妆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素静。 这一次,她对于讨顾老夫人的欢心是势在必得。 穿过了偌大的大厅长廊,两人终于到了会客厅。 巨大的落地窗下,顾老夫人静静坐在檀木桌前,茶香四溢,围绕着她一身中式套装的衣角。 “妈!我回来了!” 妇人听到儿子的声音,把视线从茶碗上移开,抬眸看向顾一鸣。 钟可馨顿时惊讶到了。 原本以为顾家夫人是个多么难缠的泼辣女人呢,一看这张柔美的脸就是没什么心机的,慈祥的很。 尤其是看到她身上没有任何首饰,只有一串朴素的佛珠,知道的知道她是顾家的掌权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个山上的尼姑呢。 出于礼貌,她赶紧微微地躬身行礼,“伯母您好,我是钟可馨。” 顾老夫人浅浅地笑笑,优雅地抬了抬手,声音空灵柔和:“坐下。” 得到了允许,两个小辈在茶桌的这边的蒲团上坐下,和顾老夫人面对面。 她仍旧淡淡地摆弄着茶壶,注意力再次回到了茶盘上,对钟可馨没有任何的其他的话。 钟可馨刚刚落下的心现在又提起来了,她赶紧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殷勤地开口。 “伯母,一直都没来拜访您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见到您我真的好开心,特意给您带了份礼物,不知道您喜不喜欢,还请您笑纳。” 说着就把手中的盒子打开,一串极品的澳白海水珍珠项链出现在众人面前,此刻正好是上午,阳光照耀在珍珠上面,珠光闪闪。 关于这份礼物,她可是寻觅了不少珠宝收藏家才找到的。 来之前她特意调查过顾老夫人的喜好,知道她不喜欢什么俗物,于是就选择了看起来冰清玉洁的珍珠项链来作为见面礼。 这份礼物,对于顾老夫人的财富程度来说算不上是多贵的礼物,但是她知道,对于这种钱多得花不完的人来说,礼物的心意比本身的价格更重要。 她信心十足。 从顾老夫人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就能看出来,她应该是讨好了她的心思。 顾老夫人瞥了一眼珍珠项链,眸光却没看她一下,轻声回应道:“有心了,辛苦。” “没有没有,一点都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您喜欢就行,我就觉得您肯定适合这条项链,我帮您戴上试试看?” 她摆出极度真诚的笑容,时刻谨记着自己要露出八颗牙齿的那种,笑得脸都快僵了。 …… 回应她的却是无声的沉默。 长久的沉默。 除了洗茶壶的水流声。 她就这样端着装着珍珠项链的盒子举在半空中,收回来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给对方戴上更不合适。 等到顾老夫人洗完最后一个茶杯之后,终于抬眸看着她,略有歉意地说:“不好意思, 我在泡茶的准备工序的这个阶段是不喜欢说话的。” 钟可馨:“……” 真是够了。 这是什么破理由! 虽然心里十分不满,但是他她不敢表现出来,仍然舔着脸笑道:“是我冒昧了,该说不好意思的人应该是我。” 顾老夫人这才冲着身旁的家佣点点头。 那人立刻上前,把珍珠项链盒子接了过来。 钟可馨瞬间有点傻眼。 她刚刚明明说的是想要帮老夫人戴上,她却让下人把项链接了过去,明明两人面对面坐着就隔了一张桌子,伸手就能够到彼此,为什么要让一个身旁站的佣人来拿她的手上的东西? 这是什么规矩? 她心里顿时凉了一半,这顾家的老女人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其实背地里就是个老巫婆,这是在给她无声地杀着下马威呢! 她也不是吃素的,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路数,她钟可馨就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她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依靠在顾一鸣的身旁,脸上的表情我见犹怜。 顾一鸣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即打破了几人此刻的沉默。 “妈,这次带可馨回来呢,是带她认认门,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可馨的身体也很健康,一切都很好,保准能给您生下个白胖的大孙子。” 顾一鸣尽力把话题的重点落在了孩子的身上,他知道母亲关心孙子,想让她老人家开心点。 说起了肚子里的孩子,顾老夫人脸上的表情算是有了点变化。 但是变化却不是什么好变化。 钟可馨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眉头皱起,轻轻地叹了口气。 “少爷,您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来我们老夫人心里就堵得慌。”佣人在一旁解释着。 “我妈怎么了?”顾一鸣焦急地问道。 “昨天晚上,我们都快睡下了,家里送来了个快递,说是重要的文件,老夫人以为是什么关于项目的资料,就连夜打开看了,结果里面是一块u盘,里面是一个视频,视频上是……” 家佣说话吞吞吐吐的,眼神扫过钟可馨,是掩饰不住的嫌弃。 “是什么啊?”顾一鸣急得快要拍桌子了。 “我给您拿电脑来,您还是自己看!”家佣转身去抱了电脑过来。 钟可馨心里警铃大作。 她赶紧在脑海里思索,会不会顾老夫人知道了自己以前的丑事。 第407章 你是个整容脸? 钟可馨坐立难安,短短的几秒钟内,把自己过去二十几年里拍的照片和视频都努力回忆了个遍。 她平时还是很注意隐私的,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才对啊…… 顾一鸣接过电脑,按下了视频的播放键,眼睛紧紧盯着屏幕。 钟可馨心虚地拿起一杯茶,装作淡定地喝起了茶。 心里默默念着,要淡定要淡定,跟自己没关系没关系。 下一秒她的心愿就落空了。 只见顾一鸣的脸色越来越差,眉头微微蹙起,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下。 钟可馨的眸光轻轻地瞥向了他一眼,男人立刻捉住了她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钟可馨,视频里的人是不是你?” 声音阴冷得比脸色更可怕,吓得她浑身一激灵。 电脑被拽到了她的面前,看到画面的时候,钟可馨差点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视频里的画面,是她坐在以前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那个小区的客厅沙发上,脸上包裹着层层的纱布,像是极不情愿地看着镜头。 脑子“轰”得一声,把她带回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屈辱的一天。 那个假期,她好不容易完成了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整容,在家里好好休息,期待着脸上的伤口恢复之后的美丽样子。 可谁知道那个胡一蝶怎么就那天那么抽风,像是个疯子一样冲到她家,口口声声要她交出姜润谦做的蝴蝶标本,还对500块钱耿耿于怀,临走之前还威胁她道歉,不然就把她的手喂塞进乌龟的嘴里…… 最后胡一蝶还是强迫她拍下了这段道歉视频之后才放过她。 这个该死的胡一蝶,不是说绝对不会把这个视频泄露出来吗?为什么现在把她最糗的一面发给顾家! 真是可恶至极! 她现在甚至都不敢按下视频的播放键。 顾一鸣“腾”地一声站起身来,指着她的鼻子怒吼:“钟可馨!你居然是整容脸?你知不知道我们顾家最忌讳整容的女人!” 原本能接受钟可馨生下他们顾家的孩子,是觉得这女孩不管其他条件怎么样,脸和身材还是不错的,就当是看在优良基因的份上也可以。 但是没想到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竟然都是假的? 顾一鸣简直要气爆炸了,拳头紧紧握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招呼到钟可馨的脸上。 “我告诉你,这孩子不能生!” 还不知道生出来是什么牛鬼蛇神呢,都不够丢他们顾家的脸面的! 钟可馨被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解释:“亲爱的,你别生气,我可以解释的,我不是故意整容的,我那是脸不小心受伤弄伤了眼角,所以才去稍微修复一下的,这件事你可以问我妈,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让她过来!” 说着,她颤抖着手,掏出了手机,下意识地准备给苏燕打电话。 顾老夫人有些疑惑地问:“你的父母不都在国外吗?怎么过来?” 钟可馨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哦对对,我的意思是让她们专程回国一趟,专门跟您当面解释一下,您觉得怎么样?” 顾老夫人自顾自地喝着茶,不说话不表态。 顾一鸣气得砸桌子,“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我就问你,你t以前到底长什么样的?你敢不敢让我看看!” 他狂吼着,唾沫在空中横飞,喷得钟可馨满脸都是。 “可以的可以的,我现在就把之前的照片找出来给你看。” 片刻后,顾一鸣和顾老夫人端详了她的多张照片之后,脸色稍微缓了一些。 顾老夫人这才再次开口,悄悄地对儿子耳语:“她以前长得倒也不丑,算了算了,既然有了咱们家的骨血,就留下。” 她转了转手上的佛珠,勉为其难地安抚着暴跳如雷的顾一鸣。 顾一鸣这才解开了眉心的锁。 钟可馨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轻松了些。 顾老夫人也觉得刚刚的反应可能会有些不妥,于是开始找补。 “姑娘啊,我们刚刚呢不是不相信你,主要是这个视频里实在是给我吓了一跳,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们重视孩子,所以才想跟你当面问清楚。”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钟可馨面前的茶杯里续茶。 这意思是给她台阶下,也给自己台阶下。 钟可馨当然明白什么意思,赶紧端起杯子,一秒钟都不敢怠慢。 “也是都怪我,我自己没提前说清楚自己的情况,让您担惊受怕了。” 顾一鸣冷哼一声,“钟可馨,你这个视频是谁拍的,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我们家的快递里?难道是你以前得罪过什么人?” “亲爱的,我也不知道,这视频就是我和我姐姐嬉笑打闹的时候拍的,我们俩三天两头打架,我道歉完就她道歉,经常拍这种视频作证,我们姐妹之间总是这样开玩笑,还会把这些事当成八卦跟自己的同学去讲着玩呢,估计就是之前不小心流露了出去,同学那儿就留下了,现在看到我能嫁到顾家,这人在背后偷偷嫉妒我,然后就想用这个视频片段来害我,对!肯定是这样!” “你怎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呢!你自己处理好了!我不希望在任何地方再次看到这种污我眼睛的东西!你自己的私人人缘不好可以,但是别给顾家抹黑,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你放心宝贝,我一定找出这个人,绝对不让他再胡说八道了。” 看着钟可馨这么温柔顺从的样子,顾老夫人的气倒是消了不少。 对她而言,钟可馨只不过是一个生孩子的机器,除了肚子里的孩子尊贵之外,剩下任何一点她都不怎么在意。 就像她养得一条狗。 但是就算是狗,大家也都是会对性情温和的狗更多一些耐心和喜爱。 她终于露出了微笑,正视着她,轻描淡写地拉起家常。 “你的姐姐,就是姜家那个少爷的新婚妻子?” 钟可馨连忙点头,“嗯嗯是,我姐姐刚刚新婚。” “你们关系这么好,想必你们总是来往?”顾老夫人悠悠地问。 第408章 顾家处处都是坑! 钟可馨见风使舵,“嗯嗯是啊,我们同在望京,离得也不远,她现在在大学城附近开了一个小小的甜品店,我经常过去玩呢。” “哦?是吗?那是姜家的产业?” 从来没听说过姜家涉及过什么食品业,这倒是一个新鲜事。 “那倒不是,是我姐姐自己开的,她很会开餐饮店,之前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在文化街那边开了一家小吃店。” 她努力假笑着,使劲夸着胡一蝶的好,这种时候她夸胡一蝶一句,就相当于给自己脸上贴了一粒金子。 至于她和胡一蝶之间的账,等她度过的眼前的难关,再找那个贱女人一笔一笔地算。 顾老夫人一听到钟可馨对姐姐的事情如数家珍,心里天然地对眼前的女孩有了一些改观。 “我就说姜家挑选儿媳妇不会那么随便,那神秘的媳妇看样子也是个上进的女孩,读书的时候就有商业头脑和天赋,以后定然能给姜氏集团添砖加瓦啊。” 钟可馨越听越不舒服,但不敢反驳半句,只好端起茶杯用喝茶来掩饰尴尬。 顾老夫人继续说:“对了,刚才你不是说了你父母也要回国一趟?按照常理,我们双方家长确实应该见一面了,这件事就辛苦你来安排一下。” “好的好的,您放心。” 她美滋滋地品味着杯里的茶。 终于是轮到了她的主场了,等到她的“父母”闪亮登场,演一出豪门的大戏,顾家老夫人的态度肯定比现在转变的还要夸张。 老巫婆,等着瞧! 顾老夫人想到了什么似的,再次补充道:“对了,记得把你姐姐也叫上。” “噗——” 剧烈的咳嗽下,刚咽下去的茶水就被她这么水灵灵地喷了出来。 “哎呦,钟小姐这是怎么了?”家佣赶紧过来擦拭着她被喷湿的衣服。 顾老夫人也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顾一鸣不耐烦,“你慌里慌张的干嘛呢?” “没有没有,我刚刚就是手滑了,对不起,我失礼了。” “没事就好,那见面的事就这么定了。”顾老夫人十分高兴。 钟可馨无语至极,原本以为今天这关算是过了,没想到这老家伙提出了这么一要求。 她上哪去雇一个演员去扮演胡一蝶啊! 就算能这么办也不是个好办法,胡一蝶以后肯定会在大众面前露面,到时候不就直接露馅了吗? 她眼睛转了好几圈,终于想到了对应的推脱借口:“呵呵呵,伯母,这个……我姐姐她……你也知道她本人是特别低调的,其实她和我姐夫已经在一起谈恋爱好几年了,从高中就在一起,但是一直都没有对外公开。” 她面露为难,继续说:“他们两个人就连现在两人领证了,也仍旧是这样的,所以她对这种聚会的场所从来都不参加,我也是很尊重我姐姐的,所以这件事我可能还需要跟她好好商量一下。” 顾老夫人轻轻翻了一下眼白,朝着她点了点头,“我倒是听说了,这点呢你就让她放心,她和姜家都有意想要保持隐私,我们顾家是断然不会泄露出去半分的。” 身旁的家佣也添油加醋:“钟小姐你真是多虑了,我们顾家是知道这些人情世故的。” 钟可馨觉得,自己在这两个老家伙面前简直就是小雏鸟,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被对方抓住把柄。 她赶紧再次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家佣继续怼着她:“那钟小姐是什么意思?” 钟可馨现在恨不得立刻跳起来打她的脑袋。 “我当然是信任伯母了,我想姐姐应该也很愿意陪我一起来见伯母,您请放心,到时候我们姐妹俩一定会一起来拜访您的。” “那就好。”顾老夫人温和地笑笑,随后侧目对家佣嗔怪道:“陈嫂,去看看饭好了没。” 家佣陈嫂赶紧垂下头,“刚才厨房来传话,说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餐。” “嗯,那就一起移步去餐厅用餐?”顾老夫人对钟可馨发出邀请。 钟可馨早就饿得不行了,从进门到现在,她脑子一直都在高强度思考,再加上怀孕的原因,饿得她喝了好多茶水。 她连忙起身, 开开心心地随着众人的脚步往里面走。 可开心的心情就在看到餐桌上的菜式的一瞬间就完全跌入了谷底。 桌子上清一色都是绿色,连一个上台面的荤菜都没有。 她瞬间没了胃口。 谁知道顾老夫人邀请她坐在身旁,还一个劲儿地让她多吃。 “可馨啊,孕妇不能吃太多油脂,我看你现在这肚子可不小,胎儿体重太高的话可不太好,你现在得多吃些绿色蔬菜,这样孩子才能更健康。” “伯母,这话应该不对,孩子应该需要营养,脂肪是很重要的,想要胎儿健康, 我应该多吃肉啊,要不然这孩子的抵抗力肯定不会好的。” 她娇滴滴地说着话,脸上还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家佣在一旁嗤之以鼻,“钟小姐,我们老夫人吃素已经30年了,现在身体各项技能都很好,硬朗的很,而且,这些素食可都是经过高级营养师的搭配和顶级的厨师烹饪的,你以前吃过吗?” 钟可馨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这顾家的规矩多如牛毛,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坑里,而且就连佣人都对她这么不客气,简直是狗眼看人低! 她笑眯眯地端起碗,“真不好意思呢陈嫂,我肚子的宝宝就是想吃肉,您说怎么办呢?” 她是冲着家佣说的,但很明显,是说给顾老夫人听的。 这个气她绝对不能受! 之前忍气吞声是因为她理亏在先,现在这桌菜明显是顾家对她根本不重视,头一回登门就给儿媳妇吃这些?就连普通人家都没有这样的道理?她必须得扳回一局! 顾老夫人不气不恼,慢悠悠地开口:“好,我让厨房给你准备新的,我今天胃口不爽,先回房间休息了,你和一鸣就请便。” 等老夫人走后,顾一鸣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钟可馨,我妈吃素多少年了,我们全家都不在她面前说吃肉的事儿,你想吃肉我拿顿怠慢你了?你至于在乎这一顿吗?” “一鸣,不是我,是咱们的孩子……”钟可馨还想再解释一下。 “矫情!”顾一鸣丢下这句话就甩手走了。 这下子,桌子上很快就上了肉食,但整个餐厅就剩下了她一个人,只有身旁给她布菜的家佣毕恭毕敬地陪着她。 钟可馨气得满头发昏。 第409章 神助攻 钟可馨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第一天上门是这么一个被冷落的场景。 整张华丽的桌子上,只有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孤零零地坐在这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小腹,心里五味杂陈。 好不容易怀上了这个孩子,孕前期被早孕反应折磨得痛苦万分都忍了下来,她走到今天可谓是用尽了心机,可现在却得了这样的下场,到底值不值得? 这问题一直在她耳边环绕。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这顾家眼看着就是龙潭虎穴,她还要硬着头皮往里面闯吗? 忽然,腰部传来了一阵酸痛,她支撑不住上半身,朝着后面的椅子轻轻地靠了上去,闭上眼睛深呼吸。 柔软的真丝靠枕让她的身体舒服了不少。 身旁的佣人看到她的身体不舒连忙送了一碗燕窝羹过来。 “太太,是不是时间长没吃东西有些低血糖了?快赶紧补充点能量。” 这么一说,钟可馨还真是感觉到头晕乎乎的。 本来就气的发昏, 现在又饿过劲了,这碗汤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 接过碗喝了几口,甜丝丝的燕窝一路暖到了胃里,她终于缓过来点劲了。 忽然,肩膀上落下了一双温柔的小手,正在帮她按摩。 再次睁开眼睛,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刚刚那位家佣。 视线上下扫视,这家佣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面色看起来还比较稚嫩,估计也就二十出头。 见她低头认认真真伺候自己的样子,她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毕竟她也算得上是整个顾家最关心她的人了。 她温和地冲她开口说话:“你是顾家的家佣?” “嗯是的,我专门负责厨房这边的一些事情。”女孩连忙汇报着自己的情况。 “别人都走了,你不想走吗?” “为您服务是我的工作,对我来说只要您不走,我就不能离开您半步,我要照顾好您的饮食。” “得了,你没看顾老夫人根本就不喜欢我吗?你不用在我面前卖乖。”她悻悻地说。 小女佣看出了她语气里的落寞,柔声安慰道:“太太,您别难过,顾老夫人从来都对人不冷不热的,不是针对您的,至于那个陈嫂,她经常对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发脾气,我们也经常看她的脸色,您也不用放在心上。” “现在您有了少爷的孩子,老夫人不再不喜欢您,也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喜欢您的,您不用太担心,而且,我觉得很漂亮,我很喜欢您的长相。” 这句话一入耳,倒是让钟可馨觉得有些诧异。 这个小佣人倒是还挺真诚的。 看样子这女孩在顾家过的也不是很好,有着想要巴结她这个新过门的太太的想法。 她寻找可以乘凉的大树,钟可馨也迫切需要一个能在顾家帮着对付顾老夫人的帮手。 她倒是觉得这个小女孩是个可用的人。 她脸色变得柔和了几分,甚至主动和她攀谈起来。 “那个顾老夫人是真的吃素吗?” “是的,据说都30多年了,据说生少爷之后,她还想再生一个孩子,结果怎么都怀不上了,不知道从哪里找的大师,说是吃素信佛就可以再有孕,可惜到现在都没有再成功过。” 女孩一边跟她说话一边不忘手上的动作,开始细致地给钟可馨挑着鱼里的刺。 钟可馨把一大块鱼肉放进嘴里,听着女佣的话,脸上露出了嗤之以鼻的笑容。 就那个老家伙都一把年纪了,还想着再生一个? 她问向女佣,“都这把岁数了,她还坚持吃素,是现在还有再生一个的想法吗?” 女佣悄咪咪地点了点头。 “还真是啊?” 她心里冷笑一声,这老家伙还真是不自量力。 没准就是因为自己生不了了,才对她有孕这件事情这么排斥? “听说就是她不能生,顾老先生对她很不满,长时间都住在老宅和公司,只有节日的时候才会回咱们庄园这边吃个饭,也很少过夜。” “呵呵,原来还是个弃妇。” 她更觉得心里畅快了,她查过资料,知道顾老夫人和顾老先生是家族联姻而在一起的,对外面的形象一直都是很恩爱的模范夫妻,没想到背地里也是同床异梦啊。 小女佣见她笑了,更献殷勤了,“太太,所以我劝您根本不用担心,咱们家顾老先生对孩子看重的程度是排在第一位的,顾老夫人的看法和态度没有那么重要,要是下周您和父母来的时候,能给老先生留下个好印象,就不用受这个气啦。” 钟可馨眼睛呼噜噜地转,狐疑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你怎么忽然帮我?你有什么目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可不敢骗您!我在这儿做事做了几年就被陈嫂打了几年,在厨房里干活不是被烫到就是被菜刀切到,我都不敢说话,陈嫂也不会调我去轻松一点的地方,所以我受够了,我只希望您过门后,能把我调到花房去,我喜欢修剪花草,我就这么一个小愿望……” 女佣低垂着头说话,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钟可馨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几个大泡和疤痕。 顿时消除了心里的顾虑,满意地说:“你放心,只要你给我的消息能帮到我,别说去花房了,我直接让你当我的贴身女佣,跟在我身边给我按按摩就行,别的什么事都不用干。” “真的吗?谢谢太太!我给您再盛一碗汤太太?”女佣开心得不行。 钟可馨还从来没被人这么细致地伺候过,此时此刻,那种被人捧着照顾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又出现了。 她优雅地把头昂起来,摆出一个自以为最高贵的表情。 女佣想到了什么是的,在她耳边耳语:“哦对了,老先生从小和他的姐姐相依为命,想必那天那么重要的日子应该也回来,老先生对待他姐姐就像是母亲一样敬重,也很听她的话呢。” 听到这么多内部消息,对钟可馨来说简直是绝佳的情报,她两眼放光。 第410章 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钟可馨高高在上地说。 “我叫阿芳,太太。” “阿芳,很好,我需要你帮我演一出戏。” 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片刻后,钟可馨开始美滋滋地享受这餐饭。 水晶吊灯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落下来,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手工编织地毯,踩上去柔软舒适,就连餐盘上的金色雕花装饰、细腻的纹路都彰显着无以伦比的精致。 她眯着眼,看着富丽堂皇的装修,心里暗下决心。 她要这样的生活,她要一直过这样的生活! 她天生就是尊贵的公主,谁挡她都没用! 老天爷都给她派神助攻了,她简直势不可挡。 …… 胡一蝶和姜润谦领证之后,并没有搬在一起住。 姜仁国倒是给他们在别墅区内购置了一座豪华的婚房,但两人统一了想法,还是想等婚礼之后在搬去新家。 至于婚礼,还在筹备中。 最近两人很忙,一蝶放下了甜品店的部分工作,重新回到学校去上学了,同时不管每天多忙,都会去医院看看田恬。 姜润谦忙着公司的事情,最近有几个很大的公司收购项目,他忙得不可开交。 用他的话说就是:“爱老婆会发大财,我一结婚,这些大项目争先恐后地找我合作,挡也挡不住啊简直。” 胡一蝶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幸福,但是还不够。 她总觉得,幸运女神能眷顾她一次,就能眷顾她第二次。 妈妈乔娜已经恢复的越来越好了,现在甚至可以坐在轮椅上在外面感受阳光了,她坚信田恬也可以回到她的身边。 她想贪心一些,想要爱情、亲情、友情都在身边,都能一起见证她的婚礼。 这天上午,她像往常一样,坐在田恬的床边,一边用蘸着水的棉签给躺在病床熟睡的田恬嘴唇润水,一边跟她说话。 “田恬,你还记得吗?我说过,如果我要办婚礼的话,一定会请你来当我的伴娘的,婚礼已经在筹备了,很多事情都很容易,就差你了,我好需要你啊,你快点起来帮帮我好不好?” “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我就把手捧花送给你,我要让你和我一样拥有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幸福,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诱人?” 说了半天,田恬还是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凝固了下来。 “叩叩。” 敲门声响起,她回头一看,是夏荀。 “我就知道是你,几天上午还是没课吗?”夏荀带着一大捧百合花进来。 “有,但是我翘课了,我想我家田恬了。”一蝶把田恬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脸颊,满脸落寞地看着田恬紧闭的眼睛。 夏荀放进花瓶里,仔细修剪着花枝。 “一蝶,你有没有觉得田恬一点都没变?” “嗯?什么意思?” “我那天发现我比半年前可老了不少,眼角有了皱纹,头发也秃了些,可田恬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可爱漂亮,有时候我看到她的表情,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嘴角微微翘起,你说她是不是活在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世界,那里没有时间流逝,就只是有一些美好的回忆,所以她才不愿意醒来?” 胡一蝶转头,看着夏荀认真摆弄花卉的背影,鼻头一酸。 这段时间,她眼睁睁看着夏荀从抑郁的状态慢慢有所好转。 总以为他重新拾起了生活的信心,和她一样都有耐心等田恬醒来。 可现在一看,他现在就像是有些神叨了一样,会编出这样的理由来让自己心里接受田恬不再醒来的现实。 她想说什么,最后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可能是……”最后她轻轻地说。 “我先回学校了,田恬这边有什么事情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她慌张地往门外跑,生怕再玩一点,表情就会出卖自己。 夏荀看她走得急,笑着看她的背影摇摇头。 随即坐在床边,胳膊支撑着脸,对田恬说:“你看看一蝶,都成家的人了,还跟小姑娘一样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的鸟叫声。 他伸出手,开始给田恬揉腿。 “医生说,你的腿太久没动了,已经开始萎缩了,我帮你揉揉,等你哪天醒了,能快点恢复体力,快点站起来。” 揉着揉着,他缓缓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女孩恬静的睡颜:“田恬,我还是想让你回来,你在那边玩太久了,是不是都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我最近看了一部电影,里面的男主人公每次找不到女主的时候,就会把眼睛捂上,倒数3-2-1,然后再把手拿开,就能看到心爱的她出现在眼前。” 他把手掌缓缓张开,轻轻地放在眼前。 “田恬,我想试试,你要是也想回来的话,就在我数到1的时候,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他轻启嘴唇,声音颤抖地开始数数。 “3” “2” “1” 最后一个数字,他说得很慢很慢,最后依依不舍地移开手掌,颤抖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还是紧闭双眼的女孩。 他自嘲地笑笑,“好了,知道你现在还不想回来,没关系,我等你。” 宠溺地冲田恬笑笑,他又开始了按摩。 …… 一周时间飞快而过,眼看着就到了钟可馨上门的约定时间。 临出发前,她和“父母”进行了最后一次彩排,甚至都没有告诉苏燕她去干嘛,就开着车,带着演员和礼品,浩浩荡荡地朝着顾家庄园赶去。 踏入大门,她又对前来迎接的家佣队伍中的阿芳使了个眼色。 一场好戏,将要马上开始。 顾老太太站在门厅内,看到几人的身影进来,前一秒还阴冷的脸瞬间挂上了笑容,朝着几人迎上去。 “伯母好,这是我父亲,北欧银行的行长,这是我母亲,英林学院的教授。” 两位演员看起来贵气十足,确实是像那么回事。 “亲家公,亲家母你们好,我是顾一鸣的母亲,一鸣去接他爸爸还没回来呢,真是不好意思呀。” “没事,我们有着严格的时间观念,做事情喜欢提前,是我们来早了。”钟妈妈文绉绉地说,金丝边的眼睛给她的温柔增添了些许文气。 话里话外却又凉嗖嗖的,直指顾老夫人心窝。 几人进到客厅后,寒暄客套了片刻,顾老夫人这才发现少了个人。 “可馨啊,你姐姐今天没来吗?” 钟可馨不紧不慢地说:“我姐姐正在来的路上了,她可是最重视我的,肯定不会来晚的。” 顾老夫人有些脸上挂不住,冲着身后的陈嫂命令道:“快去问问一鸣到哪了!” 第411章 彩礼谈判 陈嫂赶紧应声退了下去,钟可馨小小得意地扬起了脖子。 钟家夫妇俩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一举手一投足都十分矜贵。 茶几上满满当当地摆着礼品,都是钟可馨让“父母”买过来给自己撑面子的。 她很满意今天的一切,现在自己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了。 顾老夫人对钟家夫妇的态度也十分客气,虽然她对钟可馨还是喜欢不起来,但好在她父母还算是个体面人,她自然也要维持住表面上的体面。 “钟母”和她一直聊着家常,说着说着就聊到了钟可馨的肚子上。 “可馨这段时间可是受了不少罪,她从小到大都娇气惯了,吃过最大的苦莫不是就是咖啡的苦了,怀宝宝这种辛苦的事情她却一声不吭。” “我还跟她说等生宝宝的那天可是要经受开骨缝的十级疼,那时候可怎么办,她说啊,为自己真正爱的人生孩子是件特别浪漫的事情,多疼都不怕。” 演员就是演员,还真的演出了那种对待自己女儿的慈爱和不忍,眼眶都被泪水润湿了。 钟可馨恰到好处地依靠在“母亲”的肩头上,撒娇地说:“好啦好啦,别哭鼻子啦,我没事的。” 顾老夫人看着眼前煽情的一幕,心里莫名地不爽。 这是做给谁看呢,好像是顾家亏待了钟可馨似的。 她转着佛珠,不紧不慢地说:“可馨妈妈,你说的对,当妈妈哪有不辛苦的啊,做女人总要走这一遭的,现在生孩子都打那个无痛针,可比咱们那时候强多了。” 腹诽:你家女儿不给我儿子生孩子,也要给别的男人生的,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钟可馨的表情瞬间僵硬住了。 腹诽:哼,死老太婆。 钟可馨朝着自己“父亲”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钟父立刻收到了她的指示,轻咳了声,正了正脸色,说道:“亲家母,孩子的孩子都快要出生了,我们也该谈谈结婚的事宜了,我们可馨婚前有了宝宝,是这孩子性格单纯,想必你们顾家也是豪门世家,肯定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低看了我们?” 男演员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带给现场的压迫感也是十足。 钟可馨的眼神瞄了一眼顾老夫人。 腹诽: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怀上的,你儿子也有份,该给我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顾老夫人定了定神,柔声开口,语气却不输给对方。 “您说的对,现在的年轻人啊,互相看上了就不管不顾的了,不过啊,这谈恋爱是一回事,结婚了则是另外一回事,婚姻大事不容儿戏,还是得需要咱们做家长的多给把把关,我们顾家虽然不至于讲究门当户对,但也不是全无考量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家女儿勾引上位我儿子的,少在这装什么清纯白莲花。 两位演员显然不知道顾老夫人是这么厉害的狠角色,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他们齐刷刷朝钟可馨投去询问的目光。 钟可馨嘴角垮了下来,手紧紧地握着水杯。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顾老夫人看着几位的脸色不佳,又轻描淡写地用一句话挽回了局面。 “不过您二位放心,你们把可馨教育的这优秀,想必也是懂得礼数的,我们顾家也是重视礼数的,该给到两位孩子的,绝对不会少的。” 意思就是,该给你的你就接着,不该给的你也别伸手要。 有自知之明很重要。 她露出慈爱的笑容看着钟可馨,钟可馨知道,这句话说起来漂亮,其实还是没有把彩礼什么的落实在明面上。 她请这两位演员来就是为了把自己的利益都争取到手的。 不行,她必须得加把劲。 再次给钟父使了个眼色。 中年男人喝了口水,顿了顿才说话:“亲家母,我们可馨可是被千宠万宠着长大的,从小我就给她攒嫁妆,虽然我和她母亲准备旅居在国外,但我准备给她一套望京的别墅,就算是她在望京的娘家,随时都可以回去住,另外还有千万的现金由她自己支配。” 钟可馨满脸感激地看着“父亲”,娇滴滴地说:“谢谢爸爸妈妈,您们对我真好~” 男人宠溺地看着钟可馨,“跟爸爸妈妈你还谢什么?这都是我们做父母应该做的。”他抬起双眼,把目光投向了顾老夫人,开口道:“您说是不是啊?” 同样是做父母的,钟父已经把表率做好了,就看看顾老夫人这边的情况会是怎么回事了。 顾老夫人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面前的三幅面孔。 随即端起气说:“那是自然,可馨怀的是我们家的骨肉,是我们顾家的功臣。但是,你看可馨这月份也大了,穿婚纱也不好看,等孩子一出生,婚礼再举行,到时候可以让可馨漂漂亮亮的出嫁!” 她脸上带着温情的笑,钟可馨却觉得她越看越渗人。 钟可馨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必须依赖她才能成长,这孩子在她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总有一天会离开母体,到那时候,孩子可就完全不需要她了,顾家现在都对她不怎么上心,那时候恐怕更会过河拆桥了。 她越想心里越没底,绝对不能等到那一天! 现在就必须让顾老太太大出血! 好在她还有余下的招数对付老太婆。 她朝着“钟母”飘过去一个眼神。 钟母表示收到。 下一秒,“钟母”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朝着顾老夫人微微点头,柔声说:“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是可馨的姐姐打来的。”说完就匆匆走到角落去接了电话。 顾老夫人一顿,随即立刻反应过来。 可馨的姐姐不就是姜仁国的儿媳妇? 她赶紧给陈嫂使了一个眼色。 陈嫂屁颠屁颠跟在了“钟母”的身后,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支起耳朵听着电话。 钟母握着电话,亲切地叫着电话那边并不存在的另一个女儿。 “宝贝啊,你到哪儿了?” 第412章 惨叫 钟母对着电话说着话,语气轻松地像是在聊家常一样。 “嗯对,我们已经在顾家这儿了,来的比较早……”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钟母的皱眉瞬间皱在一起,声音也拔高了不少。 “啊?怎么会这样!那你快赶紧好好照顾润谦!这边你就别急着赶过来了。” “你放心,我会跟你妹妹解释的,她肯定会理解你的……嗯嗯……宝贝再见。” 挂断电话,她转身的瞬间,差点和听墙根的陈嫂撞上。 “哎呦!你怎么在这儿,真是吓死我了。” “钟母”装出一副被吓得不轻的神色,手轻轻地捂住胸口。 陈嫂眯着眼笑,恭敬地说:“对不起钟夫人,我只是路过,没想到吓到你了。” “钟母”点点头,“好了好了,没事,我先回去了。” 钟母回去入座后,没过一会儿,陈嫂也回来了,伏在顾老夫人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顾老夫人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随后把话端对准了“钟母”。 “可馨妈妈,刚刚那电话是可馨的姐姐打来的哈,就是嫁到姜家的那位新娘吗?” “嗯呢,是呀,我大女儿原本计划着今天也过来看看妹妹,也是拜访一下您,但是真是不巧,润谦身体有点舒服,她得陪着去医院一趟,就不能过来了,说是派人送了礼物过来,待会儿就到。” 一说到姜家,顾老夫人眼睛立刻亮起了光。 要不是因为姜家的关系,她都不会让钟可馨有坐在这里的机会,所以这才是重点。 “润谦是出什么事了吗?”她急忙关心道。 “钟母”有点担忧地说:“这孩子在电话里没说那么多,但是您也知道,我那女婿的腿……”她说着说着就有点哽咽,“所以,是有一次后遗症的,我大女儿一直照顾在那孩子身边……” 顾老夫人在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对女儿的些许的怜惜。 “钟父”立刻朝“钟母”温声劝说道:“哎呀,你又在这儿难受上了,闺女那是有情有义,我们应该支持她。再说了,人家姜家对她多好,别说彩礼,就那一个戒指,就给足了闺女风光,你就放心,啊~” 在“钟父”的温柔哄说下,“钟母”这才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顾老夫人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有些动容。 自己家那个老头子,就从来没有对她如此温柔过。 她垂下落寞的眼睫,出于礼貌,换上了关心的笑容。 “可馨妈妈,您也别太难过,姜家我是知道的,在望京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我们虽然私交不多,但那孩子的人品和姜总的作风,可是没得说的 。” “顾夫人,话虽这么说,但我们做母亲的,嫁女儿不只是看家庭条件,还要看对方的诚意的,我这个小女儿,也不能比她姐姐差啊,要不我这心里就难受。” “钟母”的母爱眼泪瞬间就赚了不少同情票。 顾老夫人也放下了些许的戒备,她退了一步说:“二位放心,我们不会亏待可馨的,但是彩礼的事情还需要和我先生共同商议一下,等他到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顾夫人,这就没意思了啊,我这个人不喜欢弯弯绕,已经把我们的想法全部都亮出来了,你呢,却在这儿推三阻四的,连彩礼的计划都说不出来,还拿顾先生来当挡箭牌,你们夫妻俩难道就没有提前商议过这件事?你用这种理由,这未免有些太欺负人了?” “我想我必须把话说明白了,我们长年在国外工作,对你们华国的一些中庸的委婉做法并不是很熟悉,我们很真诚,也想被真诚对待!” “钟父”严峻的脸上出现了几丝不悦,把一个严父的形象演的淋漓尽致。 当然,这些明显是冲着激怒顾老夫人的话,是钟可馨精心设计的台词。 顾老夫人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她与丈夫顾常林已经分居二十年,两人之间几乎0交流,要不是因为还有利益上的往来和这个共同的儿子,她怎么会忍受这长达二十年的冷暴力。 但她还必须维持恩爱的形象,真是有苦说不出。 这儿子的婚姻大事,那个当爹的也从不主动跟她商议,但她却不得不给男人这个面子。 整个顾家看上去对她毕恭毕敬,但背后真正的掌权者,还是顾常林。 她知道“钟父”的愤怒也不是全无道理,于是温声解释道:“钟先生,这件事确实是我们有些失误……” 就在这时,钟可馨的手机微微震动,她低头一看。 屏幕上是来自阿芳的短信。 【太太,我在二楼看到老爷和少爷的车到庄园外了,大概还有十分钟就能到家。】 钟可馨勾了勾唇角,立刻眼神示意“钟父”。 是时候了。 “啪——” “钟父”忽然拍了下桌子。 “失误?我看不是失误,是故意给我们下马威?!” 钟父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好几分,“我们从进门到现在已经过去20分钟了?顾先生就这么忙?这么重要的时间都赶不回来?我看,他也并未把我们可馨放在眼里?” 顾老太太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佛珠都险些从手中掉落。 陈嫂立刻上前和“钟父”解释:“对不起钟先生,我们老爷确实正在往回赶,他确实比较忙,您再耐心等待一下。” “钟父”的神情更加不悦,站起身来,气势汹汹。 “你一个家佣跟我道什么歉?用你道歉吗?难道不应该是当事人来道歉吗?” 陈嫂不知所措,她一向是作为顾老夫人的左膀右臂的形象出现的,顾老夫人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话,自然就用她来传话的,但是眼前的男人明显是不知道这个约定俗成的道理。 人家毕竟在国外生活,做事说话确实比较直接。 碍于对方的身份尊贵,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钟可馨挺着大肚子站起了身,朝着陈嫂赶紧走过去,挡在她和父亲的面前,然后把陈嫂推到安静的角落,双手放在她手臂上。 “陈嫂,不好意思,我爸就是性格比较直接,他就是心疼我,没有别的意思,您别生气。”她柔声解释着。 陈嫂有些云里雾里,她赶紧解释:“钟小姐,我……” “啊!!!” 钟可馨爆发出剧烈的惨叫声,应声朝身后仰过去。 “可馨!” 钟父钟母齐声发出尖叫,顾老夫人也被吸引了视线。 眼看着钟可馨就要摔倒在地,几人赶紧上前跑过去。 与此同时,大门外的顾常林和顾一鸣也听到了惨叫。 第413章 借刀杀人 钟可馨一只手支撑在地上,另一只托举着肚子,歪倒在地上,一声声痛苦地呻吟着。 “你这个下人,我们可馨跟您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推她!” “钟父”故意扯着嗓子大声喊着,要确保声音能传到门外去。 “钟母”也连忙跪在地上,把女儿小心地扶起来,抬头恶狠狠地控诉着陈嫂:“你怎么那么狠毒啊!她可是还怀着孩子!我外孙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陈嫂瞪着眼睛,无比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慌张地摆着手,“没有没有……我没有……” 她惊慌失措地看着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也迟疑了片刻,用眼神询问着她。 陈嫂就差急得把心掏出来了。 就是这迟疑的空档,顾常林和顾一鸣已经大步走到了几人的面前。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常林一嗓子吼出来,带着高位者特有的压迫感。 钟可馨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家背后真正的掌权人,果然气度不凡。 她硬生生地挤出了两行清泪,抱着肚子嚎着:“我的肚子好痛,我的孩子……” 顾常林心疼地盯着钟可馨的肚子,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老夫人和陈嫂。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派车送人去医院?!” 顾老夫人对陈嫂示意着,陈嫂连忙点头:“哎哎,我马上就去安排司机!” “等等!”躺在“钟母”怀里的钟可馨虚弱地抬起手,指着陈嫂,话说给顾常林说:“我不要她安排,我害怕……” “钟母”哇地一声哭出来,“我的宝贝女儿啊,都被吓出阴影了,肚子的孩子可怎么好啊……” 顾常林扬起了手,掷地有声地制止道:“陈嫂,你就不用去了!” “老爷,我真的没有……”陈嫂还想解释一句,结果下一秒就被顾常林身旁的保镖们架住了左右手,直接拖了下去。 顾老夫人无奈地闭了下眼睛。 其他所有人都急急忙忙地带着钟可馨上了车。 车子平稳地停到了老宅附近的高端私立妇幼医院,以最快的速度进了科室里进行检查。 半晌,医生完成了例行检查后,对守在门外的几人说道:“孕妇受到了惊吓,现在精神上有些紧张和恐惧,但身体上没有什么大碍,胎儿的情况也比较平稳,不过还是建议在医院观察24小时。” “钟母”感恩戴德地说:“谢谢大夫!” 随后和“钟父”一股脑地冲进了临时观察室,扑到床上就对着女儿嘘寒问暖。 只剩下顾家老夫妇站在门口。 顾常林不满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老婆,“肖文茵!你就是这么培训佣人的!笨手笨脚的,什么事都做不好,是吃干饭的?” 说完,他还小声地嘀咕着:“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厌恶。 听到“肖文茵”三个字的时候,女人忽然恍惚了一下。 这么久以来,所有人都是叫她“顾老夫人”,她甚至已经忘记了上次被叫全名是什么时候了。 是啊,她一直以来都尽心尽力地扮演着顾常林的夫人这个角色,早就忘记了自己姓甚名甚。 可就算是这样,眼前的男人也是看她哪哪都不满意。 肖文茵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顾常林毫不客气,“什么意思?你现在应该问问你那个好陈嫂是什么意思!哼!” “顾常林,你是老糊涂了吗?陈嫂就算真是想要伤害钟可馨,她会傻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推人吗?再说了,她就算再看不起那女人,也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恭敬她保护她的,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顾家后代的事情来!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再说了,当时陈嫂和钟可馨都在角落那边,根本没人看到谁推了谁,陈嫂可是照顾了我好几十年的人,你宁愿去选择一个陌生人都不相信我身边的亲信吗?” 顾常林仔细一想,好像还真的是有点道理。 他刚刚有些被忽然的情绪影响到了理智的思考。 不过他不打算在肖文茵的面前露出反思的一面。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留下这么冷冰冰的一句话,他甩了甩袖子,向病房内走去。 肖文茵手里攥着佛珠,强忍着心里的怒火。 顾一鸣自然也是心疼自己的儿子的,这种无妄之灾他也十分后怕,正抚摸着钟可馨的肚子安慰着她。 顾常林看着一脸的“钟父钟母”,恭恭敬敬地安慰道:“二位亲家,不用过度担心,这里的医生非常可靠,肯定会认真负责地照顾可馨的。” “钟母”抬头对顾常林问道:“亲家公,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实在是可馨这摔得蹊跷,你们顾家自己院子里的家佣怎么能推她呢,这是我们可馨福大命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常林点点头:“这一点,二位也请放心,我会在家里严查这件事。” 钟可馨的眼珠呼噜噜地转了转,娇滴滴地对顾一鸣撒娇:“老公,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我派人去买。” 钟可馨轻轻地摇摇头,“我不想吃外面的东西,总觉得不干净,我想喝家里厨房做的鱼汤了,就是上次喝到的,特别好喝,除了那个我什么都不想吃。” “上次喝到的?家里的厨师有好几个,上次喝得是谁做的?”顾一鸣问道。 “好像是一个小姑娘。” “你是说阿芳?” “嗯嗯是。” 孕妇的口味总是会很奇怪的,不会有人怀疑钟可馨在这上面做了手脚。 顾一鸣立刻往家里打电话,吩咐了下去。 没一会儿,阿芳带着鱼汤来了医院。 看到病房里坐着两家人,阿芳壮了壮胆子进了门。 “我的鱼汤终于来了,我都饿死了。”钟可馨开开心心地坐起来,准备喝汤。 大家看到她这样,心里都踏实了点。 想吃能吃,说明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阿芳赶紧把保温饭盒打开,一点一点地盛出奶白色的鱼汤,递到钟可馨的面前。 “太太,看到你没事我真高兴,刚才在大厅里我看到你就那么摔下去了,简直吓死我了。” 顾常林立刻警惕了起来,他朝着阿芳问道:“你刚刚说,你看到了可馨怎么摔的?” 第414章 婚礼蛋糕 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阿芳的身上。 这就是钟可馨想要的效果。 阿芳也不辜负她的“栽培”,认真地说道:“嗯,我看到了啊,就是陈嫂推了太太一把,人就那么直愣愣地摔在地上了。” “好啊!果然是她故意的!”“钟母”一拍大腿。 “钟父”适时地拱火,“一个下人怎么敢这样下死手,该不会是背后有人指使!” 钟可馨赶紧善解人意地制止着自己的父亲,“爸!你别说了!我相信伯母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这样说她好吗?” 顾常林阴沉着脸,递给了肖文茵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肖文茵则震惊无比,“怎么会这样……” 顾常林咬牙切齿地说:“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站起身,对着“钟父钟母”表态,“二位亲家,实在对不住,是我们管教不严,识人不清,你们放心,我这就回去把人开除,以后绝对不会让人再伤害到可馨的。” 说完,他就示意肖文茵出去。 两人站在楼道里,面对面。 肖文茵还是觉得不对劲,但是想到陈嫂的作风,一贯都是向着自己的,有时候难免会因为关心则乱,替她教训家佣,所以底下的人才会怕她。 她也劝过陈嫂几次,没想到这次就被人算计了。 她急忙开口对顾常林解释:“常林,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陈嫂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这件事还是需要好好查查!你不能这么武断就把人开除!” 顾常林冷哼一声,脸上的皱纹都带着怒意,“她不会,你不会让她会吗?肖文茵,你的控制欲也太强了,年轻的时候你就想控制我,儿子被你控制成妈宝男,公司的股份你死死把控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被你掌控,现在,你还想用这样的方式控制你的儿媳妇,让她对你俯首称臣?” “真是不可理喻的疯女人!” 顾常林径直走开,路过肖文茵的时候狠狠地撞了她的肩膀一下。 肖文茵被撞得一乐趔趄,差点站不稳,好不容易保持住了平衡,手上的佛珠却忽然掉在了地上 ,断开后佛珠四处散开。 …… 这个结果对钟可馨来说十分满意。 顾常林为了补偿钟家一家,给了她价值几个亿的彩礼,还额外赠送了一套市中心价值千万的住宅作为私人礼物。 当然了,婚房别墅也是安排的了,且远离了肖文茵所居住的庄园。 她风风光光地住进了梦寐以求的别墅,这别墅装修豪华,带有户外泳池和配备的家佣好几位。 她也把苏燕接到房子里,对外宣称是她的干妈,倒是也瞒过了很多人的怀疑。 她放松地躺在真皮沙发里,满意地环顾着房子。 这里的里里外外,每一处每一景都是她梦想中的家的样子。 “我钟可馨,从此以后就是真正的有钱人,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放肆狂浪,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穷人乍富,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分享欲。 先拍了几百张新家的照片,然后再摆姿势,拿道具,让阿芳给她拍有格调的炫富照片。 随后把照片p得更有格调一些,随即发在了她用的所有平台。 很快,她就收获了大量的关注和赞美,尤其是名媛圈里那些朋友,一口一个宝贝地叫着她,简直是比亲姐妹还要亲。 这些人无非是像苍蝇一样,谁有钱有势就朝着谁身上舔,毫无下限。 钟可馨很享受这种感觉,不过很快她就不满足于这种吹捧了。 她现在可是真正的有钱人了,在物质条件得到极大满足的时候,她萌生出了像个真正的有品位有格调的有钱人那样生活。 那并不是吃什么顶级的美食或者是什么奢华的珠宝这种消费,和这群只会花钱的花瓶们在一起,除了争奇斗艳,就是谈论怎么拉拢老公的心,她简直觉得太低级了。 她要接触的,是那种真正的投资,让钱生钱,甚至是接近权利的圈层,说一句话就能让一个地方震三震的那种圈层。 她挺着大肚子,也不忘研究这里面的弯弯绕,还特意求人弄到了一些内部的渠道,准备去那种顶级的聚会上长长见识。 很快,机会来了。 她在真正的上流聚会中认识到了女人,名字叫做lily,带着她做炒股生意,结识了很多炒股大神,慢慢的,她手上的资金被盘活,钱就像流水一样进账。 这种金钱带来的快感让她无比兴奋。 在无比的富足中,她的儿子也顺利地降生。 看到儿子的那一瞬间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以前梦寐以求的幸福,此刻就在她的身边,她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再也不会对小事斤斤计较,整个人打心里变得柔和。 就好像富有真的可以让人生出善良。 她想好好地生活下去,永远都这样幸福。 与此同时,胡一蝶的生活也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和姜润谦婚后,她投身于学业中,主要学习的是餐饮管理和酒店管理,很快就接手了姜家名下的连锁酒店的所有业务,打通了新媒体宣传渠道,让酒店成为行业内的标杆。 同时,她的晶莹粥铺在她的孵化和投资下很快成为了连锁品牌,遍布全国,并且对孤儿院等所所有公益性组织开放用餐的名额,她在用自己的能力去回报社会。 甜夏甜品店已成为网红甜品店,在夏荀的不断创新、胡一蝶的不断运作打造下,已经从那个小小的店面摇身一变成为了一栋城堡一样的大楼,在大楼里,专门设计了夏荀的画展主题的甜品用餐区,让夏荀可以实现画家和甜品师的双重梦想 。 正是因为这个创意,甜品店成为了整个烘焙行业的潮流风向标。 年轻人、有品位的人都会喜欢“甜夏”这个牌子的甜品,打卡的人络绎不绝,还在各种公司峰会的竞标中脱颖而出,承包了很多重要场合的茶歇和下午茶。 最近,它又成了婚礼圈的新宠,新娘新郎也喜欢在婚礼上用她家的蛋糕。 钟可馨的lily姐妹就想请胡一蝶专门为她设计一款婚礼蛋糕,听说钟可馨是胡一蝶的妹妹,所以特意上门请好姐妹帮忙引荐。 第415章 二次利用 钟可馨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眉头紧蹙着。 阿芳怀里抱着哇哇大哭的宝宝,急切地对钟可馨说:“太太,宝宝一直哭,可能是想找妈妈了,您抱抱她?” “是不是饿了?去喂喂他。”钟可馨并不想接过孩子。 刚刚lily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就像是往她平静幸福的生活中投掷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了层层叠叠危险的涟漪。 电话里,lily明确地拜托她快点引荐一下胡一蝶,三个月后的婚礼上,她要拥有最完美且独一无二的婚礼蛋糕。 她确实经常在lily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自己姐姐是姜氏集团少夫人这件事,所以人家lily提出的要求按照常理来说并不过分。 但问题是,她是编的啊。 钟可馨很清楚,上一次u盘的事情,就是胡一蝶的警告。 她没有对顾老夫人表明身份,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现在要是让胡一蝶给她面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简直快要愁死了。 孩子的哭闹声更大了些,阿芳吃力地哄着孩子,再次凑到了钟可馨的面前。 “太太,刚刚已经喂过了,小少爷还是哭闹不止。” “那给我。”她无奈地把孩子抱了过来。 “宝宝不哭不哭,妈妈抱~”她柔声安慰着。 襁褓里的小娃娃不知道怎么了,即使是躺在母亲的怀里还是哭闹不止。 半晌后,钟可馨终于不耐烦了,“哭哭哭!就知道哭!每次你爸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哭,就知道闹我?” 随着她的大声呵斥,小宝宝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即爆发了更为强烈的哭声。 “哎呀,你跟孩子凶什么嘛!”苏燕从楼梯上下来,看到这一幕,心疼地抱过外孙。 钟可馨摆脱了孩子,直接平躺到了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 苏燕这才看出女儿的不对劲,把孩子哄好后就悄悄地回到钟可馨的身旁。 “怎么了闺女?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 钟可馨有气无力地说:“lily让我把她介绍给胡一蝶认识,还指名道姓让她给她做婚礼蛋糕,我真服了,我上哪儿给她搬过来一个一模一样的胡一蝶去?” 苏燕也犯了难,“哎呦,这可怎么办……要不直接拒了她?你就说你最近不舒服,咱们去外面度度假躲着她?” 钟可馨翻了个白眼,“我拒绝她?你觉得她是我能惹得起的人吗?再说了,她下个月要结婚,我能不去参加她的婚礼吗?” 苏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也是……唉……就这么个破蛋糕,不都是用一样的奶油一样的蛋糕胚子吗?这还需要什么指定的设计师?就算是七仙女来了,做出来不也是那一个味吗?吃了还能长生不老还是怎么的,这lily真是要样。” 钟可馨无语,“人家订蛋糕不是为了吃,人家那是为了面子。” “一个商标而已,去掉那个商标我看都一样。”苏燕小声嘀咕着。 钟可馨翻了个白眼,继续苦思冥想着解决方法。 想了想,她忽然感觉脑子被什么击中了。 “商标?对啊,lily不就是想要个牌子来充面子吗?找不到人代替胡一蝶,还找不到蛋糕代替吗?只要蛋糕做出来了,我贴上‘甜夏’的标签不就行了吗?” 想到这里,她嘴角轻轻翘起。 说干就干,她很快就找到了资质一流的甜品设计师,围绕着lily的婚礼风格设计了几款蛋糕造型,随后约了lily来家里做客。 lily是标准的名媛,出手也极为阔绰,每次来看钟可馨都会给她的宝宝带玩具礼物。 钟可馨看着她拎着一套奢护级别的洗护套装,赶紧上前迎接。 “每次来都让你破费,真是的。”她笑呵呵地说。 lily大大方方地回应,“我这当干妈的怎么能空手来呢。”说着,她闪了一下身子,钟可馨看到她身后的司机手上还拎着满满的两个奢侈品袋子。 lily解释道:“今天这不是第一次见你姐嘛,我就带了点见面礼,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呢。” 她笑呵呵地往里走,钟可馨跟在身后,神色有些紧张。 lily看了半天,没看到胡客厅里有其他人,有些纳闷地问:“哎可馨,你姐呢?” 钟可馨赶紧走上前,堆着笑说:“lily,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姐今天赶不过来。” “赶不过来?”lily的来说那还给你明显带着些不高兴。 她精心挑选了礼物,眼巴巴地上赶着要跟胡一蝶做朋友,结果她说不来就不来了? “这件事也挺突然的,我姐她,和姜润谦领证之后就一直没办婚礼,你知道?其实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她拉着lily的手,亲切地把她领到沙发上坐下。 “什么原因啊?”lily很快就被八卦吸引了注意力。 钟可馨伏在她耳边小声说:“其实是因为我姐一直都怀不上孩子!” “啊?!” “对啊!她最近都不方便出来,是因为她好不容易怀上孩子了,这孩子来的不容易,正在家里保胎呢。” “哎呦,那么严重啊。”lily一副吃瓜的表情。 “可不,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我可就告诉你了哈,你可别往外说。”钟可馨眉飞色舞。 “行,我绝对不说。”lily想了想,有些可惜道:“那我的婚礼上没有她的蛋糕了就,真遗憾。” 钟可馨眼睛呼噜噜地放着精光,“这个你别担心,我今天既然能叫你来,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拜托她啊给你画了几张设计图。” 看到设计图的瞬间,lily立刻被感动的说不出话来:“我的天啊,这画的也太好看了,这是你姐亲手设计的?” “那可不,她一听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哪怕人只能躺在床上,还是给你设计了婚礼蛋糕。” “天,你真的太够意思了!”lily一个熊抱把钟可馨抱住。 钟可馨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偷笑。 腹诽:胡一蝶这个姐姐还真是好用,最后还真的跟我说的那样生不出孩子,然后眼睁睁看着豪门公子对你厌弃! 第416章 扞卫幸福 两姐妹坐在一起挑了挑设计图,lily又说了几个需要修改的地方,钟可馨立刻跟“姐姐”沟通了一下,最后满意地敲定了方案。 lily满意地笑着说:“我结婚的时候,你和你姐可都要来我婚礼哈,我得在宴席上好好敬你们俩两杯酒。” 钟可馨假笑着应付:“好啊,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送lily出门的时候,顾一鸣刚好回来。 别墅门口的甬道上,顾一鸣的车就停在了lily的车子后面。 他有些不耐烦地嘀咕着:“天天往家里招人,把家里当招待所了?真是的。” 随即打开了车窗,打火机点燃了指尖夹着的一根烟,享受着车里独处的时间。 钟可馨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老公的车,温柔地朝车那边喊着:“老公,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呀,正好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好朋友lily。” 顾一鸣不耐烦地蹙着眉头,狠狠地嘬了一口烟,连眼皮都没抬。 什么里里外外的,这破名字一听就很廉价。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才下车。 不曾想撞到了lily明媚的笑脸。 “嗨~顾先生你好~” 她大大方方地介绍着自己,一头俏丽的短发,身穿顶奢品牌的包臀针织裙,浑身散发着名媛的高贵气质。 顾一鸣眼睛瞬间就亮了,眉头的皱纹豁然开朗。 “lily是?你好你好!”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晚上还有晚宴,走啦~” 钟可馨笑意盈盈地朝她挥挥手,“路上开车注意安全,拜拜~” lily钻进那辆宝蓝色的卡宴里,轻车熟路地转动方向盘,车子优雅地拐了个弯,就像她刚刚与顾一鸣擦肩而过的那般。 “拜拜……”顾一鸣的眼睛恨不得贴到了lily的身上,不由自主地道别。 钟可馨目送车子远离,这才发现自家老公的不对劲。 她在顾一鸣的视线前晃了晃手臂,男人这才收回了目光。 “你看什么呢?” “看她那车不错。”顾一鸣讪讪地说。 钟可馨还想说些什么,被顾一鸣打断,“我饿了,晚饭做了什么?” “阿芳做了你喜欢的排骨。” “快吃饭,饿死我了。” 男人打着哈哈,懒懒散散地朝餐厅走过去。 饭后,两人抱着孩子在房后的花园里看夕阳,赏美景,摇篮里的孩子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指着天空中的飞来飞去的小鸟,可爱极了。 顾一鸣也喜欢得很,和孩子玩了好一会儿。 钟可馨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心里暖烘烘的。 没想到,一开始看起来并不靠谱的顾大少爷,现在也成了儿子奴。 她这个肚子可真是争气,儿子不仅健康活泼,就连长相也像是和顾大少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完全没有遗传一点她整容之间的缺点。 孩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阿芳把孩子抱走,花园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顾一鸣和钟可馨两个人。 “老公~咱们俩好像好久都没有……那个了……” 钟可馨走到顾一鸣的椅子后方,双手温柔地环抱住他的脖子。 顾一鸣被她搂的十分不舒服,重新皱起了眉头。 “什么那个?哪个啊?” “就是那个啊……” 钟可馨绕到男人身前,一屁股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手就不老实地朝着他大腿根儿探去。 下一秒就被男人的大手钳制住。 “你干嘛呢!这是在花园!”顾一鸣压低了嗓音训斥她。 钟可馨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手:“老公,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保守了,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咱俩在哪儿没坐过?别说花园了,公园里都做过好嘛!” 顾一鸣避免和她对视,继续不耐烦地催促:“你快赶紧下去!你也不看看你现在啥体型,以前又是啥体型,看着就让人反胃!” “你说什么……啊!” 男人忽然起身的瞬间,钟可馨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顾一鸣!你给我回来!” 她再怎么喊,男人的身影都没有丝毫停留。 钟可馨头发乱七八糟,落寞地坐在原地,看着天边的夕阳完全落入山丘,世界开始变得灰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因为生育过的原因,上面层层叠叠地附着着肥肉,像是个游泳圈。 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身材,现在没了。 “不行!我必须扞卫我的幸福!我要减肥!” 钟可馨的减肥计划说干就干,她一向都是个很有执行力的人,第一次走进了别墅里的健身房跑了2个小时的步。 效果显而易见,她当晚就睡着跟死猪一样,还打起了呼噜。 顾一鸣硬生生地被呼噜声吵醒。 他气愤地睁开眼,刚准备踹身边的女人一脚,却在余光中瞥见了床头柜上钟可馨的手机。 他立刻改变了想法,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钟可馨的手机。 先是用钟可馨的指纹解锁,接着在好友列表里找到lily的头像,再一键转发名片给自己的对话框,最后删除聊天记录。 全部做完之后,他笑眯眯地抱着枕头去了客房。 …… “家人们!我宣布一个我刚刚得知的好消息!咱们甜夏甜品店的甜品新品将会在下个月的今天正式亮相拍卖会!” 胡一蝶站在门口,对着面前整齐排列的员工开心地分享着这个好消息。 “好棒啊!我们真的把一家甜品做到了艺术级别的程度,还要马上参加拍卖的程度,好激动啊!” “是啊是啊,那可是顶级拍卖会,等拍品一亮相,咱们的品牌力肯定会一炮打响。” 员工们都在热烈地讨论着。 胡一蝶侧目,看着站在一旁的一身白色工作服的夏荀,笑着邀请道:“来,夏大设计师,来给大家讲两句?” 夏荀摆摆手托辞着,“说好了你负责前端,我负责后端,这种场合不适合我,我就适合在后厨挤奶油。” 胡一蝶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对大家调侃着,“大家听好,今天你们的夏店长请大家喝奶茶!” “耶耶!店长万岁!” 夏荀:“……” 第417章 蛋糕伤人事件 会议结束后,夏荀不得不履行“承诺”,给店里的所有员工带了奶茶。 胡一蝶隔着奶茶,到后厨工作室找夏荀。 “哎!谢谢你呀~夏老板。” 夏荀无奈地冲她笑笑。 胡一蝶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奶茶杯当话筒,:“夏老板,采访一下,自己的原创作品马上就要参加拍卖会了,心情怎么样?” “还可以……”夏荀装作并不在意的轻松样子。 “切,你就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这个作品已经熬了3个月的夜了。” 夏荀抱着胳膊靠在冰箱门上:“希望等到我们再拍卖会上打出声量,品牌的定位还能再上一个台阶,希望一切顺利。” 他憧憬着。 胡一蝶笑笑:“肯定会!” lily的婚礼如约而至,钟可馨和顾一鸣也如期来参加。 婚礼在草坪上举行,翠绿的草坪就像柔软的绒毯,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场地四周用白色的木栅栏围起,上面缠绕着淡粉色的蔷薇花藤。 前来参加婚礼的嘉宾都身穿华服,还有大量的媒体记者架起了长枪短炮,准备争相报道这场梦幻的婚礼。 入口处设有一个用鲜花和藤蔓编织而成的拱门,白色玫瑰与绿色桔梗相互映衬,仿佛童话里的梦幻之门。 钟可馨挽着丈夫的手臂缓缓入场,阿芳抱着宝宝跟在她们的身后。 钟可馨羡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就像很多女人一样,她也幻想过自己的婚礼,但没想到,自己现在已经生了宝宝也没有拥有一个婚礼。 尤其是看着身穿白纱的lily,她更是收不回羡慕的目光。 她轻声地跟身旁的男人提议:“老公,咱们什么时候补办婚礼啊?” 顾一鸣皱着眉头,懒洋洋道:“等你瘦下来再说,就现在这样穿什么婚纱都是浪费”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就落在了一身白色鱼尾高定婚纱的lily身上。 lily正热情地欢迎着来宾,看到钟可馨夫妇,先是意味深长地和顾一鸣对视了一眼,随后热情地过来拉钟可馨的手。 “可馨~你可终于来了。” “lily,你这婚礼可真漂亮。” “哈哈,那肯定啊,就这草坪上的草我都是找人精心培育修剪的,你看那个花台,是顶级花艺大师昨晚上连夜给我扎的,还有宴席上所有的吃的,都是空运过来的食材,还有我最满意的婚礼蛋糕!”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蛋糕台。 婚礼蛋糕宛如一座闪耀的梦幻城堡,完美契合了婚礼的主题。 蛋糕的顶部是一对新人的糖塑雕像,正是以lily和她老公的样子还原的。 雕像上的两人手挽着手,深情对视,甜蜜的笑容栩栩如生。 蛋糕主体是多层结构,每一层的边缘都镶嵌着一圈璀璨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从侧面看,每一层蛋糕之间以精致的镂空花纹隔开,花纹中还点缀着细小的钻石颗粒,若隐若现,宛如星空中闪烁的银河。 “还真是挺漂亮的呀。”钟可馨也不禁赞叹道。 顺便低头检查了下蛋糕底盘上的logo。 标签的底色是柔和的淡粉色,一只蝴蝶停歇在中央,“甜夏”两个字以流畅的手写体呈现,字体是清新的薄荷绿色。 看来她找的那个蛋糕师细节做的不错,把标签都做的这么像。 lily开心极了,“说到这个我还得谢谢你呢哈哈,哎,你姐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她朝钟可馨身后看去。 钟可馨赶紧把话题支开,“昂昂,她在后面,很快就会到的,你先去忙,待会儿她来了我带她去见你。” “好的,那你帮我先接待你姐哈。” lily说完就忙着去接待其他的来宾了。 钟可馨缓了口气,终于又逃过了一劫。 只是一个转头的瞬间,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老公痴迷地看着lily,有意无意地和lily擦身而过。 她无奈地眨了眨眼睛,装作看不见。 婚礼很快开始了,乐队开始奏乐,悠扬的婚礼进行曲中,新郎新娘携手站在舞台上。 感人的誓词之后,新人手挽着手,满脸幸福地走向蛋糕,准备进行切蛋糕仪式。 宾客们纷纷围拢过来,眼中满是期待与祝福,相机的闪光灯不停闪烁。 liky穿着华丽的白色婚纱,裙摆如云朵般拖曳在地,手中握着切蛋糕的刀,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日暖阳。 然而,就在这美好的时刻,意外突然发生。 新娘的脚不知为何突然崴了一下,纤细的身影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去。 “天呐!” 伴随着宾客们的惊呼声,新娘直直地摔进了蛋糕里。 “彭!” 原本精美的蛋糕瞬间被压塌,糖霜和奶油飞溅开来。 “啊!!!”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原本欢乐的氛围。 众人惊愕地发现,新娘的肩膀处插着一根钢针,鲜血迅速染红了白色的婚纱。 那根钢针从支撑糖塑雕像的内部穿出,直直地刺进了新娘娇嫩的肌肤。 宾客们顿时乱作一团,有人惊恐地捂住嘴巴,有人匆忙上前查看情况。 新郎的脸上满是惊慌与心疼,他紧紧抱住lily,声音颤抖地呼喊:“老婆!老婆!” lily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痛苦和恐惧,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原本美好的婚礼氛围瞬间陷入了混乱与恐慌之中。 钟可馨站在角落,眼睛瞪得极大,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的双手紧紧地把阿芳和孩子护在身后,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仿佛一只受惊的鹌鹑。 周围人的惊呼声和议论声如潮水般向她涌来。“这蛋糕怎么会这样,简直就是凶器!” 那几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她的心上。 她的目光在混乱的人群中慌乱游移,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愧疚。 她想过去看看lily的情况,可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分毫。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可怕的念头。 要是被人发现蛋糕是她找人做的,她肯定逃不了干系。 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恐惧,在阿芳怀里小声抽泣起来。 钟可馨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她顾不上擦拭。 婴儿的哭声像是把她从梦中惊醒一般,她赶紧转身对阿芳说:“快走,保护好孩子,除了我给你打电话,其他任何电话都不要接。” “好的太太。” 钟可馨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来送蛋糕的设计师。 那人也吓坏了。 “听着,你赶紧跑,如果有人找到你,你就一口咬定这蛋糕是‘甜夏’做的,听到没!” “好好,我知道了,顾太太,你可千万别把我供出去啊……”那人满脸都是恐惧。 “你放心!快走!” 看着那人逃跑的身影,钟可馨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雾。 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将镜头对准了新娘和那惨不忍睹的蛋糕。 第418章 乌云 闪光灯疯狂闪烁,将这令人惊愕的一幕定格。 “别拍了!赶紧叫救护车!”男人疯狂地朝众人嘶吼。 在各大媒体的办公室里,编辑们看着传回来的照片,眼睛放光。 很快,一篇篇报道如炮弹般发射出去。 “惊爆!知名品牌‘甜夏’蛋糕引发婚礼惨案!” “新娘血溅‘甜夏’蛋糕,安全隐患令人发指!” 一个个标题触目惊心。报道中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新娘如何在幸福的巅峰瞬间跌入痛苦的深渊,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甜夏”蛋糕。 文中详细描述了新娘摔进蛋糕后被钢针刺伤的惨状,还配上了特写照片,那沾满奶油和鲜血的婚纱格外刺眼。 网络上瞬间炸开了锅。 社交媒体上,话题甜夏蛋糕危险迅速登上热搜榜首,热度持续攀升。 网友们纷纷留言谴责,海量的评论像海浪一样袭来。 “以后再也不敢买‘甜夏’的蛋糕了,太可怕了!” “这品牌怎么能这么不负责,婚礼都被搞砸了!” “喜事变成悲剧!” 另一边。 胡一蝶握着手机,听着那头传来婚礼蛋糕伤人的消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的双眼瞬间瞪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挂掉电话,她赶紧打开了新闻软件。 铺天盖地的新闻都把矛头指向了“甜夏”。 “这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仿佛只有自己能听见。 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思维像是被冻结了一般。 “怎么了?”一旁忙碌的夏荀看到她这样,不禁关心道。 过了片刻,胡一蝶才缓过神来,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嘴唇微微颤抖。 她把手机屏幕递到夏荀的面前,“你看看……” 夏荀看到报道的一瞬间,如遭雷击。 他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头。 胡一蝶开始在店内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慌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紧绷的神经上。 她试图理清思绪,可是混乱的大脑却让她无从下手。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的哭腔。 胡一蝶迅速走向存放资料的电脑,双手忙乱地翻找着与那款蛋糕相关的订单记录和制作信息。 这么大的订单应该可以查到预定的信息,所有店的后台她都有权限调查,却始终找不到头绪。 她又快速拨打给底下的工作人员,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赶紧给我查,那款婚礼蛋糕是谁负责的?制作过程有没有异常?原料是从哪里进的?” 夏荀接过她手里的鼠标,开始细细查询。 手中的手机再次响起,她想也没想就接通。 “喂?查到了吗?”胡一蝶的声音带着期待。 “胡女士,我是甜品拍卖会的负责人程明。”电话那头传来严肃的声音。 胡一蝶当然知道现在接到他的电话意味着什么。 她急忙说道:“程总,您听我解释,这次婚礼蛋糕的事情肯定是有误会,我们‘甜夏’一直以来都很注重品质和安全。” 程明的声音冷淡:“胡女士,现在舆论影响太大了。我们拍卖会有很多重要的嘉宾和合作方,不能冒这个风险。” 胡一蝶声音有些急切,带着一丝颤抖:“程总,我向您保证,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您不能就这样取消我们的资格啊,我们设计师可是用了整整三个月才做出这个作品,投入了很多心血……” 程明不为所动:“胡女士,这件事情已经在行业内引起了轩然大波,我们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很多参展方也对你们品牌现在有担忧,我们没办法。” 胡一蝶还想争取:“程总,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就几天时间,我们一定能解决问题。” 程明叹了口气:“胡女士,很抱歉,我们已经确定了,无法再改变。希望你们能尽快处理好这次危机。”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胡一蝶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呆立在原地,满心的绝望和无助。 她的手微微颤抖,手机差点滑落。 还没等她从这沉重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店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她透过甜品店的橱窗向外看去,只见店门口已经被一群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一个个面露急切之色,仿佛一群饥饿的野狼等待着猎物。 胡一蝶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心跳却如擂鼓般剧烈。 她缓缓走向店门口,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记者们看到她出现,立刻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胡女士,对于这次婚礼蛋糕伤人事件,您有什么想说的?” “甜夏品牌一直以来以高品质着称,这次为何会出现如此严重的安全问题?” “您打算如何应对这次危机,会对新娘做出赔偿吗?” 一个个尖锐的问题如利箭般向胡一蝶射来。 她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闪光灯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周围的喧嚣声让她的头脑嗡嗡作响。 她知道,此刻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影响品牌的未来,但她的大脑此刻却一片混乱。 在人群的后面,一些路过的行人也停下了脚步,好奇地张望着。 他们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 胡一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风暴的中心,周围是无尽的黑暗和压力。 她的甜品店,这个曾经充满甜蜜和梦想的地方,此刻却被乌云笼罩…… 第419章 她必须死 救护车火速赶到了婚礼现场,新娘满身鲜血被抬上车。 钟可馨目睹着这惊悚的画面,匆匆走向了自己的车,手忙脚乱地启动,跟上了救护车。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她的心如坠入冰窖。 蛋糕的事情,只要lily醒来,就会立刻露馅。 胡一蝶肯定会站出来澄清。 到时候不仅会让她在名媛圈里的形象尽失,还有可能让她一直以来都维持的婚前娘家形象崩塌。 真不敢想象,要是顾家的那个老太婆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 肯定会让顾一鸣跟她离婚! 那她辛苦了这么多年才嫁入豪门的梦想就会瞬间破灭。 孩子也会被顾家要过去。 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绝对不行! 必须想个办法阻止这一切发生! 只有lily永远闭嘴,她才能高枕无忧。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你脑海中不断浮现lily和丈夫暧昧的画面。 对,她就该死,谁让她勾引有妇之夫! 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只要她死了,一切都没事了,顾一鸣也能回到她的身边。 医院的轮廓逐渐清晰,她看清医院的名字后,她眼中渐渐聚焦了一抹光。 果然,老天爷都在帮她。 这家医院就是上次她撞的那对母女之后送来的医院。 当时之所以能那么快地脱身,是因为她花高价买通了医院里的医生。 她之前在徐骁身边的时候,没少听他说起这个医生的黑料,所以轻而易举地就收买了。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医生的电话。 “喂?张医生吗?是我,我现在有一个大订单找你做。” 她的声音冰冷而决绝,眼神中透着疯狂和算计。 挂断电话,她踏入医院,一场阴谋在洁白的墙下悄然蔓延。 …… “各位观众朋友们,现在为大家紧急播报一则新闻。在今日的一场盛大婚礼上,新娘竟被婚礼蛋糕刺伤左胸,目前正在医院抢救。” “众所周知,我国食品安全法里有明确的规定,在蛋糕造型上绝对不能使用有安全隐患的材料,很难想象这种事情居然出现在新晋高端品牌‘甜夏’里,请大家跟随我们的镜头,去看看品牌主理人怎么解释。” 记者手持话筒,表情严肃地站在甜品店门口进行直播报道。 甜品店外,一群媒体记者将店铺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怎么能使用有安全隐患的材料做蛋糕?” “‘甜夏’短短一年时间就成为了高端网红烘焙品牌,请问你们是不是为了节省成本来创造的利润,不顾顾客安全?” 各种尖锐的问题此起彼伏。 摄影师们扛着摄像机,镜头不断对准着胡一蝶的脸。 “我们一直都是把顾客安全和顾客体验放在了第一位的,请大家放心……”她艰难地开口。 “放心?都快死人了,您不觉得这句话太轻飘飘了吗?请问您现在有关心受害者吗?” 胡一蝶赶紧解释“如果是我们做的,我们一定会承担相应的后果的!” “您的意思是否认‘伤人’蛋糕是‘甜夏’出品的是吗?据悉,新娘还在自己的社交网站上分享过自己的蛋糕,明确表示就是请了你们的师傅做的,所有的设计和原材料都是出自于你们品牌,请问您怎么解释。” 那位记者亮出了手机里的截图,上面赫然就是lily分享的蛋糕的动态。 胡一蝶呆呆地看着lily和蛋糕的合影。 那个造型确实是品牌的专利,而且商标什么的都对得上。 她完全傻眼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店门口聚集的密密麻麻人就像是洪水一样,即将要把她淹没。 “一蝶,快进来!” 夏荀站在大门后,对胡一蝶喊着。 胡一蝶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于是踉踉跄跄地往回跑。 “划拉——”夏荀迅速把卷帘门落下。 记者们的摄像头开始对准店铺招牌和紧闭的大门。 店内办公室,胡一蝶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满脸愁容。 夏荀拍着她的肩膀,“一蝶,你没事?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夏荀,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受害者……” 胡一蝶六神无主,哪怕是见过很多风浪的她,此刻也觉得压力巨大。 “你先别想那么多,你先冷静一下,我查了所有的定制订单,发现因为设备维修的问题,确实有一段时间的订单是丢失的,现在不确定这个蛋糕是不是出自咱们的设计师之手,但是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去把所有的设计师调查一下,就能很快查清楚到底是谁。” “好好,你快去。”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不断响起,他却无力去接。 助手匆匆跑过来,面色焦急地说:“一蝶姐,所有预定的蛋糕订单都被顾客取消了。” 胡一蝶听后,身体微微一震,眉头皱得更紧了。 与此同时,网络上也炸开了锅。 各种社交平台上充斥着对这家甜品店的指责。 有人发帖说:“我之前吃了这家店的东西就拉肚子,当时还没在意,现在想想肯定是他们的问题。” 下面跟帖无数,纷纷讨伐。 一些不明真相的网友也开始跟风转发,一时间,“甜夏”仿佛成了众矢之的。 胡一蝶站起身,在店内来回踱步,脑子却像一团乱麻,耳边只有电话铃声和外面记者的吵闹声不断回响。 忽然,吵闹的人群爆发了更为剧烈的声潮。 就像是一枚原子弹投掷到了店门口。 胡一蝶吓了一跳,贴着门去听外面的声音。 “各位观众朋友们,我怀着悲痛的心情告知大家,新娘最终因伤势过重离世。这本是一场充满爱与期待的庆典,却瞬间变成了悲剧现场。据了解,新娘死亡的原因和蛋糕中的尖锐道具有着直接的关系。而现在,涉事蛋糕店却大门紧闭!” “大家刚刚也看到了负责人说过她们一定会负责,可如今蛋糕店方面没有任何回应,负责人逃避责任的做法令人心寒。” “我相信大家都希望负责人能够站出来,给一个说法!” 第420章 临危担当 闻声,胡一蝶的双眼瞬间瞪大,瞳孔里满是不可置信。 脑海中如汹涌的海浪般翻滚着杂乱的思绪。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死了?” 她在心里不停地重复着。 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看到了那可怕的事故现场。 耳边嗡嗡作响,只有“死亡”这两个字不断地回响。 尽管心里害怕得不行,但是听到记者们不分青红皂白的话,她身为负责人,深知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 不管是不是店里做出去的蛋糕,现在人死了,就是天大的事情。 她现在必须站出去面对!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眼神中带着决然,迈向门口。 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斤重的压力,但她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忽然,夏荀一个箭步冲上前,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坚定。 “你不能去。”夏荀的声音低沉。 “我最起码应该站出来表个态,让大家知道我们不是在逃避而是在调查啊?”胡一蝶焦急地说。 夏荀缓缓地摇了摇头:“现在根本不是你出面就能缓解局面的事情,现在出了人命,不管我们再怎么澄清,都说不清楚了。你忘了网暴的可怕?大家只会共情受害者,会认为你说的一切都是推卸责任的说辞。” “那我们该怎么办?” 胡一蝶终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夏荀严肃地说:“一蝶,我现在怀疑这款蛋糕是真的出自我们的人,这是最坏的结果,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不仅要面对巨额的赔偿,肯定还会负刑事责任。” 夏荀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当务之急不仅要有表态,还要有人赶紧查清事实,所以我去出面顶着,警察肯定一会儿就会来,到时候警察不管问你什么,你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然后你就在后面处理。” “你瞎说什么呢!你到底都在想什么!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 话音还没落,突然,外面传来警车呼啸而至的声音。 尖锐的警笛声划破嘈杂的人声,紧接着是刹车声和关车门声。 胡一蝶和夏荀两人身体猛地一震,惊恐地对视一眼。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现因发生一起严重事故,请蛋糕店相关负责人出来配合调查。” 警察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沉稳且严肃,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胡一蝶惊恐地捂住嘴。 店内安静得只剩下两人剧烈的心跳声和外面警察的催促声,紧张的气氛如一张大网,将他们紧紧束缚。 夏荀身体微微摇晃,似乎想走向门口又犹豫着。 片刻,夏荀定了定神,对胡一蝶交代。 “一蝶,听我说,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 “如果是设计师的问题,那就是我的培训责任,如果是原材料的采购问题,那也是我审核的不过关,总之,这都应该是我的责任,我可以来承担,好不好?” 夏荀尽可能耐心地说着。 胡一蝶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焦急,“不行,这是我们一起的事,我不能让你独自承担,我和你一起!” 她试图绕过夏荀,但夏荀却步步紧逼,始终挡在她身前。 慌忙中,他脱口而出。 “你忘了我在里面都经历过什么吗?我不怕,可你不一样!” 夏荀的表情严肃,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 胡一蝶愣在原地。 她当然知道夏荀在说什么,只是没想到夏荀能为她考虑这么多。 “我是蹲过监狱的人,再回去待几年也没什么,听哥的话,我已经联系润谦了,他会找最好的律师帮我们。” 胡一蝶冲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眼里噙着泪。 “不行,你在里面已经受了那么多苦,不能再因为这个进去。”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是真的不忍心看到夏荀再去受罪。 夏荀看着她,嘴唇微微颤抖。 “要是没有你,我和田恬不会重逢,也不会有这个事业,开店的这几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几年,现在出了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胡一蝶拼命摇头,“一定还有办法,我们先别冲动。” 两人在卷帘门后僵持着。 警察的脚步声渐近,伴随着维持秩序的呼喊:“大家往后退,保持现场秩序。” “砰砰砰!” 拍门声响起,每一下都像重锤砸在两人心上。 “蛋糕店负责人,请立刻开门,配合警方工作是你们的义务。” 时间仿佛凝固,而未来如同无尽的黑暗深渊,不知该如何踏出下一步。 随着“哗啦”一声,夏荀双手用力,卷帘门缓缓升起。 他站在门口,身影在阳光下略显单薄却透着决然。 他直视着面前的警察,声音平稳却坚定:“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会配合调查。” 周围的人群一阵骚动,交头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旁的记者们听闻,瞬间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发问。 一个记者大声质疑道:“刚刚不是个女的吗?怎么现在是你了?” 夏荀微微侧头,目光坦然地回应:“那女人只是我的助理,什么事都不清楚。” 这时,姜润谦从人群中快步走出,他的眼神中带着焦急与关切。 刚要开口,却对上夏荀冷静又带着警告的目光。 姜润谦微微一怔,随后缓缓点头,嘴唇紧抿,眼神中传达出“放心,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讯息。 夏荀微微昂首,给了姜润谦一个感激又信任的眼神,随后转身面向警察。 警察上前一步,严肃的面容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其中一名警察伸手示意夏荀跟他们走,“请跟我们上车。” 夏荀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向前走去。 他的步伐看似平稳,衣角却被攥得微微发皱。周围的记者们蜂拥而上,闪光灯不停闪烁。 各种问题如潮水般涌来。 警察们立刻组成人墙,将记者们隔开,同时大声说道:“请不要妨碍公务,后续有消息会发布通报。” 夏荀在警察的簇拥下走向警车。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阳光刺得他眼睛微眯。 胡一蝶在人群中努力踮起脚尖,想要再看一眼夏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姜润谦也一脸凝重,注视着夏荀被带上警车。 第421章 精湛演技 警车的车尾灯在道路尽头渐渐消失,喧嚣的街道上,姜润谦迈着坚定的步伐,穿过层层叠叠的记者和好奇张望的人群。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慌乱无助的胡一蝶的身上,眼神中流露着无比的疼惜。 站在她的面前,他毫不犹豫地紧紧地牵起她的手。 紧握的力度传递着无声的安慰和支持。 突然,有记者惊讶地认出了姜润谦的身份。 瞬间,众人的目光又聚焦在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上。 “原来她就是姜润谦的隐婚妻子!” 惊讶声此起彼伏。 记者们立刻掉转矛头,对准了姜润谦。 “姜先生,这位就是你的妻子是吗?你是否参与到了这场事件中?” “请问‘甜夏’品牌的成功是否是受到了姜氏集团的托举呢?对于这场恶性事件,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呢?” 姜润谦直面记者,神色冷峻,宛如一座高耸的山峰。 他微微扬起下巴,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坚定和从容,薄唇轻启,“首先,我以姜氏集团的声明为大家担保,这件事我们会积极配合警方调查,相信警方的能力,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在真相未明之前,请大家不要无端猜测。” 目光缓缓地扫过面前那群躁动的记者,他微微侧身,将胡一蝶护在身旁。 他继续说:“其次,请允许我在这里跟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女孩,是我的妻子。” 现场一片哗然。 “我的妻子一直选择低调地生活,不想被过多打扰,但现在既然被大家知道了,我也不想再隐瞒。”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我的妻子,是位非常优秀的女性,同样,她也非常善良、富有责任心,我们会站在一起,共同面对这件事,请大家放心。” 姜润谦的话音落下,在空气中回荡。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不容质疑。 那些交头接耳的记者和围观人员完全被镇住了。 没有人不知道姜氏集团的实力,有姜润谦出面坐阵,最大的媒体都要给姜润谦面子。 胡一蝶怔怔地看着姜润谦,眼中闪烁着泪光。 在这个混乱的时刻,他的坚定如同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她心里的恐惧和不安。 她反手紧紧地握住了姜润谦的手,感受着他传过来的力量。 众人瞩目中,他坚定地对胡一蝶说:“别怕,有我在。” …… 医院的厕所隔间里。 钟可馨坐在马桶上,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直播画面。 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攥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明明已经成功地将祸端嫁祸给了胡一蝶。 可如今,看着胡一蝶身边有姜润谦这样靠谱的男人全力相助,嫉妒如毒蛇般在她心中疯狂蔓延。 她嫉妒胡一蝶所获得的那份深沉的爱,那是她梦寐以求却始终无法得到的。 同时,害怕也如影随形。万一姜润谦真的查出整件事与她有关,那她处心积虑谋划的阴谋就会瞬间土崩瓦解。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开始疯狂地躁动起来。 钟可馨猛地站起身,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快步走出厕所。 几步走到太平间门前,里面传来了lily的亲友们的哭声。 t站在门口,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开始酝酿情绪。 不一会儿,她的双眼红肿,泪水不断地涌出,沿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真的像是个死去了至亲挚友的样子。 缓步走进去,她看到了lily的尸体。 她捂住嘴,哭泣的声音颤抖而凄厉,悲楚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悲痛。 “lily这么好的人,怎么就遭遇了这样的不幸,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她双手紧紧地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似乎悲痛到了极点。 lily的老公站在尸体停放床的一端,眼眶红红的,身上的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上面还残留着lily的血。 听到钟可馨的声音,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 巨大的悲痛让这个坚强的男人此刻丢了魂一样。 钟可馨贼眉鼠眼地看了男人一眼,缓缓走到他的身边,眼神一直都没离开死者,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和哀伤。 “lily宝贝,就这样走了,留下你的家人该怎么办啊?他们该有多痛苦。” 她的语气中满是同情,让人听了不禁为之动容。 她又转向lily的老公,眼神中满是坚定:“你也别太难过了……” “lily那么重视这次婚礼……她……她那么爱美,却死在了她最美的时候……” 因为巨大的悲痛,男人说话结结巴巴,连不成句。 钟可馨最见不得男人说话磨磨唧唧,她有些鄙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是时候了,开始在男人的身旁说道:“lily是我最好的朋友,请你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不能让凶手就这么逍遥法外。我相信正义一定会到来的。” 她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男人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 他紧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沙哑却坚定无比。 “我的妻子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我一定会找到杀人凶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哪怕耗尽我一生的时间,我也决不放弃!我要让杀人凶手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看着男人说出这番话,钟可馨才算是满意地微微颔首。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以前i就听lily说起过,她老公是个富家子弟,纯纯恋爱脑,家里的钱都是她来打理的。 这么一看,还真是这样不假。 真是个完美的刀,用来对付胡一蝶那帮人应该也够用了。 房间里的亲友们抱在一起痛哭,钟可馨也在其中。 她那看似悲痛的表演背后,眼神中却时不时闪过一丝慌乱和心虚。 她时刻关注着周围人的反应,生怕有人看出她的伪装。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经过精心的设计,只为了让自己的表演更加逼真。 第422章 你过的舒服吗? lily的老公果然没让钟可馨失望。 他毫不犹豫地动用自己雄厚的财力和能搭乘上的所有的权力,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席卷着整个局势。 他不惜花了重金买通了大量的主流媒体,那些媒体大肆宣传姜润谦对自己涉嫌意外杀人案的妻子有包庇行为。 新闻报道铺天盖地,舆论的压力立刻如泰山压顶般袭来。 姜氏集团的口碑再好,很快也因为这场负面风波导致了巨大的损失,股票一路下跌。 同时,lily的老公以高价聘请了顶尖的律师团队。 那些律师都是国外的籍贯,在本地没任何牵挂,眼神犀利,从不打败诉的官司。 男人对着律师们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要一分钱的经济补偿,我只要伤害我妻子的人坐牢!” 钟可馨看到男人的一系列的行动,心里十分痛快。 但同时她也对死去的lily产生了深深的嫉妒。 那女人本来也是一穷二白的底层女孩,十几岁的时候结识了现在的老公, 没想到就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最重要的是,这男人对她这么痴情,就连死了也念念不忘。 再想想自己家的那个老公,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为了这件事四处奔波,打点人,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没想到顾一鸣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 现在忙得差不多了,她也该回家了。 踏进家门,就看到了阿芳和宝宝在家客厅里玩耍。 她急忙跑过去,质问着阿芳:“我不是说让你带着宝宝去我那儿吗?你怎么回来了?” 阿芳怯生生地看着她,无奈地说:“对不起,太太,是老夫人派人去接的我们,我也没办法……” “老夫人?” 那死老太婆忽然掺和她小家的事情干什么? “是我派人去接的。” 她身后忽然传来了顾老夫人的声音。 钟可馨赶紧整理了下脸色,换上了一副笑脸,转身看着顾老夫人,“妈,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都不知道你让阿芳把孩子带到那么破的地方去住,你那个家佣完全不会照顾宝宝,我已经把她开了。” 老太太一脸主人公的样子,正襟危坐在客厅的主座上。 钟可馨让自己母亲扮演的家佣,就这么被开除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 只要没露馅就好。 老太太抬着下巴,满眼不屑地看着她:“我听说你姐开的甜品店出了事情?这里面没有你的什么事儿?” 钟可馨这就明白了她来的用意。 她赶紧撇清关系,“没有没有,我只是曾经介绍两人认识过,她们之间具体怎么样我都是不清楚的。” 老太太傲慢地瞪着她,冷哼一声,“那就好,那种乱哄哄的出人命的事情,还是离得越远越好。虽然你们是姐妹,但你现在是顾家的人,就代表我们顾家的脸面,我不希望在外面看到你的任何消息,听懂了吗?” “我明白,妈,我什么都没参与。” “嗯,这段时间我就住在你们这儿,陪我孙子好好玩玩,你跟在我身边,也好好学学育儿知识。” 钟可馨简直讨厌死她了,这就是明目张胆地软禁她 。 这老太婆也是个势利眼,以前听说钟可馨的姐姐是姜家儿媳妇的时候i各种夸赞和巴结,现在看到人家遇到事了,就过来监督她,生怕她帮着自己娘家人。 都是千年的狐狸,钟可馨自然明白孤老太太心里的算盘。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这样一来,她也算是无形之中收到了顾家的保护。 想到这里,她压下心里的不满,乖巧地给老太太倒了杯水。 “妈,您放心,我肯定好好跟您学。”她谄媚地笑着,“您难得来家里小住,我叫一鸣回来吃晚饭?” 自从那天婚礼上出事之后,顾一鸣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不知道去哪里躲着了。 估计是看到自己的小情人死状凄惨,受打击了? 钟可馨倒是给他打过电话,他完全不接,她也就没空搭理他了。 顾老夫人看着自家儿媳妇,漫不经心地道:“我儿子几天没回家了?” 钟可馨垂下了眼睫,“他最近应该挺忙的……” “哼,忙什么忙 ,他和朋友去马尔代夫度假了你都不知道!你看看你这个妻子当得!” 什么?度假! 钟可馨气得咬紧了后槽牙。 这男人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出了事情就逃避,估计是怕lily的老公万一不小心调查到他的头上,所以就直接跑到国外去了。 老太太点着她,“想方设法爬上我儿子的床,又机关算计地嫁进了顾家,现在感觉怎么样?过的还舒服吗?” 落下这句话,老太太嘲讽地笑笑,转身上了楼梯。 钟可馨满眼愤怒地看着老太太的那双脚一步一步上台阶,直到脚步进了房门之后才敢发作。 她猛地把茶几上刚刚被老太太喝过的茶杯扔在地上。 “啪——”昂贵的瓷杯瞬间四分五裂。 不解气的她又转身狠狠地揍了抱枕好几拳。 瞬间,抱枕里的羽绒飞出来,漫天飞舞,大厅里立刻变得乱糟糟的。 就像她的生活,一地鸡毛。 钟可馨撒了气,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脑海中反复涌现刚刚老太太说的那句话。 “你过的还舒服吗?” 有家佣立刻上前打扫着满地的狼藉。 其中一位小心地靠近她,小心翼翼地问:“太太,让我给您检查检查,别再受伤了。” 钟可馨瞥了她一眼。 低三下四的模样,是新来的家佣。 她怔怔地看着她,厉声问道:“你觉得我过得舒服吗?” 家佣立刻谦卑地低下头,吓得浑身哆嗦:“太太,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明着跟我说,我马上就改。” 钟可馨缓了缓语气,认真地问:“我不是要怪你,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你觉得我过得好吗?” “当然好了,太太这么年轻,就有了那么帅气的儿子,还有这么大的房子,您还是高学历,还会炒股,又聪明又漂亮,家里有我们这些佣人为您打理,什么粗活累活都不用您沾手,您真是活成了所有女人羡慕的样子呀!” “呵呵,嘴真甜。”钟可馨虽然语气开着玩笑,但脸上的笑容是实打实的。 她心情大好。 她腹诽:看,我就算处心积虑又怎样,照样是人人羡慕的对象,这样就够了。 而胡一蝶,马上就会跌落神坛。 第423章 初见端倪 姜宅。 外面乌云密布。 姜润谦和胡一蝶安静地坐在书房里,刚刚送走的律师说的话好像还在两人的耳边回荡。 “姜先生、姜太太,目前对方在网上营造出的失去妻子的苦情人设,已经发酵到全国的人关注,他在网上的呼声很高,这种舆论导向对我们非常不利。但是,他所有的发声行为都避开了法律红线,本质上没有违法,所以我们并没有理由起诉他。” “我们的人也试图和lily女士的丈夫取得联系,希望能够取得私下调解的机会,但是对方声称一定要我们的法人承担法律责任,态度尤其强硬……甚至提出了让‘甜夏’的法人当场给他下跪……” “目前正在案件调查取证的重要阶段,由于我们内部缺少最关键的订单和沟通信息,所以局势对我们尤其不利。” 总之,现在案子十分棘手,如果不能在短时间之内改变这个局面,就很难翻身了。 …… 胡一蝶皱着眉头,在本子上涂涂画画,把在脑子里来回翻滚的那几句话都写在纸上,看看能不能让思路更清晰些。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如果是被陷害的,那就揪出真凶。 如果是她们自己内部人的失误,那她就想办法取得lily老公的谅解,再站出来和夏荀一起承担。 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里面受罪。 有家佣送了点心和茶饮到书房门口。 门开着,家佣刚要敲门示意,就被姜润谦用手势制止了。 胡一蝶思考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他走过去,接过了盛满食物的托盘,缓缓地走到一蝶的身边。 看着她脸上的浓重的黑眼圈,姜润谦心疼摸了摸她的头顶。 “一蝶,别忙了,你都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这是厨房刚炖好的燕窝,你多少吃一点,好吗?” 胡一蝶把笔下的一页纸撕下来,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润谦,我该怎么办?我一点思路都没有……” 她焦虑地抓挠着头发,一缕缕秀发掉落。 姜润谦手臂一揽,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别担心,一切都有我在。” 胡一蝶像孩子一样环抱住姜润谦的腰,心里更觉得难受。 “我已经很连累集团了,再这样下去,姜氏集团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口碑,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冲击……” “傻瓜,一家人你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姜润谦用指尖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现在最大的事情呢,就是你得吃饭,俗话说的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得好好吃饭才能打这场持久仗啊,对不对?” 姜润谦哄了半天,胡一蝶也不忍心让他担心,强撑着精神接过了碗。 “我喂你。”姜润谦没给她自己动手的机会。 一勺接着一勺的燕窝入了口,一蝶感觉胃里舒服了许多。 脑子里却一刻都不停地想着刚刚律师说的话。 “润谦,我已经把有可能涉及到这个案子的员工全部查了一遍,你知道吗,他们都是我和夏荀从孤儿院和福利院招聘过来的,都是人品很好的苦命人,有些人天生就是聋哑人,被亲生父母抛弃,但是他们心地都很善良,而且都经过了严格的培训,看到我去调查的时候,都特别积极地配合我。” 她咽下一口燕窝,坚定地说:“我相信他们,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有损公司形象的事情的。” 姜润谦扯了一张纸巾,帮她擦了擦嘴。 “我也愿意相信不是咱们内部出了问题,但是咱们现在确实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漏洞,如果系统维修期间有备用的方案记录每一条私人订制的订单,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被动的情况了。” “而且,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你要知道,在利益面前,很多人是经不起考验的,我知道你是出于做慈善的好心想要给他们一份工作,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听到姜润谦这么说,胡一蝶轻叹一口气。 “你说的对,归根结底还是我们自己出现了问题……确实是太被动了……” 她嘴里念叨着,脸上无精打采的。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胡一蝶接过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了警方的严肃的声音,“您好,胡小姐,我们通过调查死者的消费记录和资金流水,初步锁定了具体涉案人员的信息,现在需要您协助我们核实一下,这个人的身份是否属实。” 胡一蝶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把电话紧紧地贴到自己的耳朵。 “好的没问题,需要我怎么配合?” 警察:“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他在死者出事前,曾为她提供蛋糕造型创意等方面的工作,但是他留下的线索非常有限,所有的社交网站上的信息都不是实名注册的。请您回忆一下,你们店里是否有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外貌特征大概是……” 胡一蝶认真地听着警员的描述。 同时在脑海中使劲搜索着有相似特征的人。 可品牌店里的员工实在是太多了,这么想无异于大海捞针。 警察继续说着:“我们会把相关信息以邮件的形式发给您,方便您进一步确认,请您务必认真核实,并且尽快回复给我们,这对我们的案件侦破至关重要。” “好的!我一定尽力配合。” “好的,那就这样。” “等一下!警察同志,我想问问我的同事夏荀先生,他在里面怎么样了?” “是这样的,经过调查,我们发现夏荀有案底,鉴于案件的严重性以及他的特殊情况,我们依法对他进行了扣押。目前我们正在进一步深入调查,希望您理解我们的执法行动。”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 挂了电话后,胡一蝶心里很不是滋味。 姜润谦摸了摸她的头,“案件既然有进展了,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别气馁,夏荀还在等着我们去接他回家呢。” 胡一蝶看着姜润谦坚定的神情,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两人打开电脑,开始仔细阅读警方发来的文件,根据那些模糊的信息,胡一蝶仔细地在自己的员工人才库里面寻找着匹配的人。 第424章 我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夜已深,寂静的书房里,只有电脑屏幕散发着微弱的光。 胡一蝶静静地坐在桌前,双眼紧紧盯着电脑屏幕。 她的脸色苍白,黑眼圈浓重得像是两团乌云,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也布满了血丝。 头发被她胡乱地扎起来,几缕发丝随意地垂落在脸颊边。 她时不时地用手揉一揉酸涩的眼睛,随后立刻打起精神,继续在庞大的系统中仔细查找着。 姜润谦陪在她的身边,也一直都没有合眼,跟她一起仔细地调查着线索。 他知道自己劝不住她,所以只好给胡一蝶端来咖啡吊着精神,确保她的身体不垮掉。 天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胡一蝶的脸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虽有些沙哑但斩钉截铁地说:“这个人不是我们店里的员工,他是冒充我们店里的身份然后卖假货的。” “可以确定吗?”姜润谦再次确认道。 “嗯,其实现在我们品牌的设计也被抄袭的很厉害,但是一般都是一些包装的烘焙产品,还很少见到这种定制蛋糕都抄袭的,但他伪造的身份让我确定,他肯定是有备而来。” “看样子,这还真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胡一蝶站起身来,双腿因为长时间的久坐而有些麻木,但她顾不得这些。 她开始整理自己的一夜的成果,将证据一一罗列出来。 “我估计他不止第一次这么做了,我得找到他抄袭的其他证据,快点让警方锁定他。我的品牌被他这么抹黑,绝对不能让这个不法之徒逍遥法外!” 她眼神中闪烁着愤怒和决心,像是一个即将要去打仗的女战士。 “好的,我的女战士,但你现在应该吃个早饭,然后我陪你去警局反馈这些证据,再陪你去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 “好的,我的战友!” 两人一拍即合,开始了调查冒充者的征程。 姜润谦特意找了私人侦探,根据有限的线索开始了走访。 终于,在不懈的努力下,侦探传来了好消息。 姜润谦把手机扩音器打开,和胡一蝶并肩而坐,一起听电话。 私人侦探沉稳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出。 “姜总,我查到了冒充者的信息,那个男人确实是一个专业的卖假货的中间商,从客户那里接到需求,就去对接各种各样的假货制造商,涉及的商品种类繁多,包括名贵的食品、烟酒和名牌包等。” “他的客户群体非常庞大,主要是那些想要用名牌来装面子但是资金有限的人,根据我们的调查,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就立刻跑路了,连很多的订单都烂尾了,很多他的客户都在找他。” 挂掉电话后,侦探的话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两人的心上。 被这种人背刺,真是让人觉得掉身份。 胡一蝶咬着嘴唇,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姜润谦分析道:“这个lily夫妇在金融界并不是无名之辈,居然也会买这种假货来充面子?有些不可思议。” 胡一蝶的脑海中有道光一闪而过。 她立刻打开手机,捣鼓了好一阵。 最后,她目光笃定,悠悠地跟姜润谦说:“他们买假货确实是比较奇怪,但是我想到一个最爱买假货的人,她去买的话就绝对不会奇怪。” “你是说……” “钟可馨!” 姜润谦瞪大眼眸,“这件事竟然跟她有关?” 胡一蝶继续分析着,“仔细想想,lily要是想定制这款蛋糕,完全可以直接找到我,她根本没有理由去买什么假货对?” “但是你猜怎么着,我刚刚查到,lily生前发的微博,里面就有她和钟可馨一起参加聚会的照片,这说明了什么?” 胡一蝶一边说一边把手机上的截图展示给姜润谦。 她思路异常清晰,“钟可馨上次就在圈子说跟我关系不错,让我们俩都成了她的人脉,在那群名媛圈子里吃得很开,所以lily想定制我们品牌蛋糕之前,想要把她当成中间人,让她帮忙牵线搭桥认识我。但是她根本就做不到,结果就只能用一个更大的谎言来圆这个谎言,这样想是不是就说得通了?” 姜润谦点点头,这确实很像是种可馨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重重拍了下桌子,“这个女人真是诡计多端,上次你顾及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对她只是警告了一下,看来她并没有收手的意思,还想着利用你。” 胡一蝶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对她一次一次的手软,导致我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被她伤害,我真的太拎不清了,我为什么要对她那种坏透了的人抱有幻想?” 她的语气中充满着自责。 过去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闪过。 从她回到望京的那一刻开始,钟可馨就视她为眼中钉,从一开始的小打小闹到栽赃霸凌,后来毁了她住的房子,把魔爪伸向她身边的爱人和亲人。 她一直念着两人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的血缘关系不想做得太绝,却没想到正是因为这样,让身边的人纷纷被牵连到。 她把她当家人,可她却一直都想治她于死地。 “好了,一蝶,不要为自己的善良而自责,该自责难受的是她。一切都还来得及,你现在处置她完全来得及。” “嗯,你说得对!该难受的人是她!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了,我要曝光她,她不是爱慕虚荣吗?我要让她没脸见人!” “好,我帮你联系记者。” …… “胡一蝶要开记者发布会???” 顾家别墅客厅里,钟可馨来回踱步,神色慌张。 她的心跳急剧加速,一种强烈的不安笼罩着她。 “她怎么敢?她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不然不会这么大胆。” 钟可馨咬着嘴唇,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恐惧。 必须想办法阻止她! 钟可馨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急忙拿起手机,拨通了lily老公的电话。 半晌过后。 钟可馨挂断电话,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第425章 新闻发布会(1) 胡一蝶要召开新闻发布的消息一经发出,便引起了大众的广泛关注。 不仅仅是由于受害者的身份特殊,主要是受害者家属在网络上造势的势头实在是太过剧烈,群众们纷纷站在受害者的角度。 颇有一种集合起群众的力量来对抗无良商家的正义之力的感觉。 而形成这种局势的背后,少不了钟可馨悄悄帮lily的老公找了大量的水军的功劳。 发布会当天,她也带了一群精心挑选的演员,准备给胡一蝶演一场好戏。 宽敞明亮的发布会大厅内,灯光璀璨,座无虚席。 钟可馨戴着鸭舌帽,全副武装地坐在角落里。 她面前,正坐着同样全副武装的lily老公。 胡一蝶身着一袭简洁干练的黑色套装,优雅而自信地站在发言台上。 她的眼神坚定,面容沉静,从容地面对着所有的镜头。 记者们交头接耳,都在猜测胡一蝶接下来会说什么。 胡一蝶轻咳一声,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各位媒体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我召开这个记者发布会,是为了澄清一些事实。” 清脆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中气十足。 “我非常有自信地告诉大家,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自查和配合警方的调查后,我终于可以跟大家说,我和朋友一手创立的品牌‘甜夏’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 钟可馨躲在人群中,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神游移不定。 胡一蝶这么淡定,难道说真的有什么证据? 不一会儿,一位身材微胖的男记者便起身,咄咄逼人地道:“你口口声声说品牌没有违法行为,可你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如何让公众信服呢?” “现在大家都在质疑你们品牌,你必须给我一个让人满意的答复才算诚意,难道就凭你几句话,就能打消大家的疑虑吗?” 民众的情绪瞬间被煽动起来。 “对啊!谁都有嘴,谁都会说。” “就是啊!开发布会也不说点有用的。” 胡一蝶深吸了一口气,淡定地开口:“请大家稍安勿躁,我开发布会就是要和大家说说话的,不然也不会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但是有些话我能说,有些话我确实不能随便透露,因为案件正在侦察中,我不方便透露任何细节,请大家一切以警方的通报为准。” 记者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尖锐的刺,直逼胡一蝶的防线。 “这根本不是借口!公众有权利知道真相,你到底有没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胡一蝶迎着男记者的眼神,眯着眼看他。 “你凭什么如此笃定地要求我立刻拿出证据?案件侦查本来就需要时间,你这么急切,是别有用心吗?你以为你站在道德至高点就能随意质问别人,可你扪心自问,你自己是否干净?” 男记者竟然被她看得有些发怵。 “你说什么呢!顾左右而言他,别想着转移话题。” 胡一蝶微微一笑,看着他冷笑一声。 “这位记者,如果没记错的话,3年前您就参与过姜氏集团的的新闻报道把?” “3年前,就是你采访了靳美娇,写出了动人心弦的长文,把靳美娇那个杀人犯渲染成了伟大的母亲形象,煽动了舆论的风向,在新闻界都是一场佳话。但后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想问一下,你现在这么针对我,是有第二个靳美娇找到你了么?” 男记者心里“咯噔”一声。 钟可馨也猛地抬起头盯着那人,心里默念着他千万不要出卖自己。 记者被怼得心里发虚,但仍然强装镇定,嘴硬道:“你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谁说没有证据!” 他的话音刚落,现场就有另一位女记者站了出来。 “我就是知情人,我可以作证他当年受到靳美娇贿赂的行为!” 女记者摘下帽子,一张清丽的脸展现在众人面前。 “郑薇薇?!你怎么在这儿!” “老领导!看到我意外吗?对,按照你的计划,我现在应该被委派到边缘地区,但是今天我告诉你,我受够了你的职场性骚扰、职场霸凌还有对委托人的受贿行为!我要举报你!就算我丢了这个饭碗,我都要举报你!” 郑薇薇至今还记得3年前,自己刚刚当记者的第一次采访,就是靳美娇的那次。 在采访现场的私立医院,她还遇到了自己的偶像——夏荀。 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工作竟然无形之中成了那些刽子手的帮凶。 这么多年来,她终于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记者的身份也并不是站在阳光下去揭露那些黑暗和腐败。 反而是助纣为虐。 直到看到领导受到贿赂,精心制作了抹黑夏荀的新闻,她再也无法眼睁睁地袖手旁观。 她要站出来,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男记者立刻傻眼了。 胡一蝶的眼神像是一把刀,扎在他苍白错愕的脸上。 “不好意思,在这里,我就不曝光你丑恶行径的证据了,我已经把它们上交给了有关部门,如果你想看的话,出门左转。” 此时的发布会现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男记者的身上。 她如芒在背,手足无措,随后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钟可馨松了一口气。 这蠢货男记者并不是她安排的,是lily老公直接找的。 胡一蝶收回了视线,落在郑薇薇的身上,给了她一个“谢谢你”的眼神。 郑薇薇是主动来找她的,她主动承认了多年前的事情有她的一份,对姜润谦郑重其事地道歉。 也正是因为她的正义,让胡一蝶坚定了信心开这场新闻发布会。 因为她要澄清的不仅仅是自己,还要利用自己的声量和流量去曝光那些利用无良媒体炒作的人。 姜润谦缓缓地走到她身边,走进了记者们的镜头里。 他镇定地开口:“各位好,我是姜氏集团现任ceo姜润谦,也是胡一蝶女士的丈夫。” 所有的记者又把镜头对准了他。 第426章 新闻发布会(2) 他冲大家颔首,继续沉声说道:“三年前的姜氏集团深陷舆论风波,大家都应该有目共睹,虽然后来我们挺了过来,但是我深知被污蔑时的无奈和困苦,如今,我太太也遭遇了这件事,在遭受网暴的这段时间里,她几乎无法入睡,暴瘦、抑郁、焦虑,我十分痛心。现在,我站出来,恳求大家给我们一些时间,一起等待真相大白的那天,我愿意以我个人和集团的名义进行担保。” 民众们面面相觑,议论声小了许多。 片刻后,一位女士从观众席位上站起身来。 “我也愿意为胡女士担保!” 清亮的女声极具穿透力,回荡在会场上方。 众人又循声看去。 短发黑衣的女人弯起红唇,朝着台上的胡一蝶微微一笑。 胡一蝶杏目圆睁,“西舟姐?” 有人也认出了她。 “那是刘总,食品界的女魔头,就没有她盘不活的餐饮店。” 刘西舟不急不慢地环顾着周围的摄像头,“大家好,我是刘西舟,也是胡一蝶女士曾经的合作伙伴之一 ,多年前,我曾在她手上收购过一家餐饮小店,这个小店平平无奇,却充满着很多爱的故事,现在,仍然备受周边食客的喜爱,并且,胡一蝶女士每年都会拿出分红收入的百分之10用来做慈善项目,并且,店里有一张爱心餐桌,随时欢迎有需要的人吃一顿饭,这件事,一直都是她来补贴的。”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哗然。 胡一蝶遥遥地看着好久未见的西舟姐,眼眶里都是热泪。 “我个人非常相信她的人品,她做的品牌一定是良心品牌,我们做食品行业的接受大家的监督,但是我在这里呼吁大家请大家把精力聚焦在事件侦察本身,不要对当事人有无端的恶意揣测和攻击。” 刘西舟的出现,无疑是给了民众一颗定心丸。 网络上的舆论风向瞬间变得理智了许多。 lily的老公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 他满脸悲愤,双眼布满血丝,“你们够了!在发布会上演戏演上瘾了是?我老婆现在尸骨未寒,活生生的一条命啊!你们现在说这些不觉得都太苍白了吗!” “大家注意了,她现在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在打感情牌,请大家不要忽视我妻子的死!” 他高高举起妻子的黑白照片,照片在灯光下微微晃动。 他的声音颤抖而沙哑,带着深深的绝望:“看看!这就是我的妻子!就是因为她们做的蛋糕,永远地离开了我!” 他怒视着胡一蝶,一步一步地逼近,仿佛要将心里的痛苦和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你们要为我妻子的死负责!” 周围人被他的悲痛所感染,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当然,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专业演员。 钟可馨躲在这群人中,笑得得意。 不管胡一蝶搬来多少救兵,她都绕不开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的这个事实,只要死咬着这件事不放,看胡一蝶怎么办。 台上的胡一蝶深吸了一口气,对他安抚道:“温先生,首先,不管这件事是否与我有关,我个人都很同情您的遭遇,我也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我很能体谅您的心情。” 她缓缓低下头,朝着男人的方向微微地弯身鞠躬。 “我不接受!你别在这假惺惺的岔开话题,我要你直面回答!” 直起身来,胡一蝶的眼神变得更坚定。 “温先生,我马上回答您的疑问,接下来我想说一个故事,您听完就明白一切了,希望您能有耐心听我说完。” 她微微停顿,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的众人,接着说道:“也请大家跟我一起做个见证。说起来,这件事要从我的身世开始说起,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大家应该都或多或少听说过她的名字——钟可馨。” 钟可馨身体猛地一僵,把帽子悄悄地拉低了点,生怕被人发现 。 胡一蝶继续说:“在这之前,大家听到的传闻是我和妹妹十分要好对?事实上,我和钟可馨之间的关系并非她所说的那般温馨。从16岁我回到家开始,钟可馨曾经多次霸凌我,利用我,甚至多次计划谋杀行为想害死我。” 她说的每个字都清晰有力,仿佛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间。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闪光灯不停闪烁。 钟可馨的眼神瞬间慌乱起来,瞳孔微微放大。 胡一蝶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一直选择沉默,是不想让这些不堪的过往影响到我的生活和事业。但如今,她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我的声誉和生命安全,我不能再坐视不管。” “在圣新中学上学期间,她联合其他人对我进行言语上的侮辱和身体上的攻击。她嘲笑我的梦想,践踏我的尊严,在我独居的老房子深夜放了一把火,差点把我杀死。” 想起那段时光,胡一蝶的声音微微哽咽,眼中闪烁着泪光。 “有那么夸张吗?那时候也就十几岁的小孩,能干这种事?” 人群中有人质疑。 “你们别着急,我这就把证据展示给你们看。” 她微微侧身,按下了手上的遥控按钮,身后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巨大的ppt。 大荧幕上,根据时间线清晰地排列着各种证据。 有她被霸凌时的照片、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有被辱骂的聊天记录,字里行间都透露出钟可馨的阴险;还有在国外的时候,钟可馨跟踪她的监控录像等等。 每一个细节都让人无法忽视。 钟可馨彻底坐不住了,她不敢抬头看,佝偻着身子蹲在角落,目光在人群中来回看,似乎在寻找逃脱的路径。 胡一蝶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她一边对我暗地里下手,一边把我当成她向上爬的工具。而lily生前,和她关系匪浅,随后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的下竟然用了我们品牌的创意作为婚礼蛋糕,随后因为我品牌的蛋糕而身亡,大家觉得,这件事会不会和她有什么样千丝万缕的关系?” 现场瞬间沸腾了。 第427章 新闻发布会(3) 那些被钟可馨雇来的、藏匿在人群中的演员们看到大屏幕上的ppt,都开始傻眼了。 她们的包里还带着钟可馨要求带过来的臭鸡蛋和烂白菜叶子之类的。 原本她们是等着钟可馨发号施令,就准备上前把东西砸到胡一蝶的身上,可现在大家都纷纷有些迟疑。 “这是不是真的啊。” “不是说那胡一蝶才是杀人凶手吗?” “对啊 ,说是她还让自己的合伙人进监狱顶罪,还坑了自己妹妹的朋友。” “这怎么还有反转呢?” “先静观其变,先别动。” …… lily的老公也转头看向钟可馨。 他的眼神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目光如炬地射向她。 “钟可馨,你不是说你因为lily和自己的亲姐妹都闹掰了,宁愿不顾姐妹情谊也要帮lily讨回公道吗?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钟可馨的脸色早就变得煞白,眼神中满是慌张。 “不,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那些图片都是ai合成的,都是假的!我怎么会骗你呢,这都是误会,我是真心想要帮你的。” 男人眼睛瞪得极大,眼底布满了血丝,脸上肌肉紧绷着,愤怒与惊讶交织在一起。 他厉声说道:“你敢对着lily的遗照发誓,说你跟她的死没关系!我才会相信你!” 他挥舞着手上的照片,差点地贴到了钟可馨的脸上。 钟可馨的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目光游移不定,不敢与照片上的lily眼神对视。 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她慌乱地用手去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快发誓啊!” 男人步步紧逼。 钟可馨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慌乱地想要逃离,却不慎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砰”的一声巨响,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女人狼狈地趴在地上,头发凌乱,眼神中满是惊恐。 记者们又像墙头草一样,纷纷将摄像头对准钟可馨,闪光灯此起彼伏。 “快看,钟可馨居然在这儿!” 台上的胡一蝶看这混乱的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面无表情地带着保安大步走了过去。 lily的丈夫怒不可遏,挥着手上的照片板就要打向钟可馨,却被保安及时拦住,他奋力挣扎着,双眼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胡一蝶居高临下地看着钟可馨,眼神冷漠。 “妹妹,你还真是不让我失望,我就猜到了你一定会来,毕竟你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害我的机会。” 钟可馨愤愤地爬起身,把头发捋了捋,故作淡定地重新戴上了帽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今天只是作为受害者的好朋友的身份来出席的。” 胡一蝶冷笑一声,“钟可馨,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心理素质,证据都已经那么清楚了,你到底做了多少缺德事你自己不清楚吗?” 钟可馨脸色苍白,但仍旧嘴硬:“我没做!都是你栽赃陷害!” 她挺直了脊背,在混乱的局面中保持着尊严,对着周围的人呼吁着。 “大家请注意!今天发布会的主题,是她胡一蝶澄清自己的,但她现在却把矛头指到了我的身上,这就是在赤裸裸地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就算是我和她之间有过私人恩怨又能怎么样!这都改变不了lily女士是因为她做的蛋糕而丧命的!请大家不要被这女人的障眼法失去了对事物的基本判断!”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 她又再次对对“演员”的队伍使了个眼色。 演员们都是拿钱办事的,虽然心里还有迟疑,但也没忘记自己的职业素养。 现场一片混乱,那些演员们群情激奋。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砸她!”这一声仿佛点燃了导火索,演员们纷纷扬起手臂,一个个臭鸡蛋在灯光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胡一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惊恐地看着那些即将砸向自己的臭鸡蛋,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她是没想到钟可馨会做出这种低劣的事情的。 保安们连忙上前,赶紧阻拦着演员们的攻击。 “等一下!” 一个如洪钟般响亮的中年男声打破了乱糟糟的局面。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这个男人,钟可馨十分诧异,“苏立强?你来这里干嘛?” 苏立强神情严肃,瞥了一眼钟可馨之后,就把脸对准了记者的镜头。 “我是来作证的,我能证明,钟可馨就是对胡一蝶不怀好意,她曾经收买我去跟踪胡一蝶的行踪,让我事无巨细地给她汇报,我手机里很多的对话证据,大家都可以来看!” 钟可馨慌张地去抢手机。 苏立强立刻抬高了手臂,避免被抢,接着对大批的记者们继续说。 “这还没完了,我手里还有钟可馨杀人的证据!” 苏立强闪了一下,身后跟着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的脸上满是悲愤。 女人伸出手,指着钟可馨,控诉道:“我的孩子就是被这个女人撞伤,送到医院后她买通了医生伪造了我孩子身体没有大毛病的病例,用来逃脱责任和医药费!要不是胡一蝶女士的资助下我带着孩子转院治疗,我的孩子早就没了!我这里有伪造的病例,大家也可以过来看!” 女人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是个单亲妈妈,我没有文化,带着孩子扫大街,每天早出晚归糊口饭吃,那天我正常带着孩子遛弯,就是她开车横穿了绿化带,把我孩子撞成内伤,虽然当时完全看不出来病情多严重,但事实上情况非常危急,她就是趁着我不懂这些伪造了检查单!” 女人的遭遇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如果之前的所有证据都不能直接证明钟可馨确实有染指人命的嫌疑,现在这件事几乎就可以断定,她百分之百违法了。 事实就是最好的雄辩。 在强大的证据面前,钟可馨哑口无言。 她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能够瞒过所有人,没想到胡一蝶一直都在收集证据。 “兄弟们,咱们不能赚这昧良心的钱,揍她!” “对,把臭鸡蛋砸起来!” 臭鸡蛋如雨点般砸向了钟可馨,蛋液溅满了她的衣服和头发。 第428章 孤注一掷 她狼狈不堪,蒙着头到处找着能出去的路。 “别让她跑,把她摁住!” 不知道谁伸出了一只脚,把她绊倒在地。 她摔在地上,转头看着那些愤怒的目光,那些指责的话语,仿佛无数把利剑刺向她的心。 该怎么办?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今天本来是想看胡一蝶的好戏,自己却栽到了这儿。 不行,她绝对不能就这么被这个贱女人击倒。 钟可馨定了定神,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扬起下巴,大声说:“胡一蝶!你这个毒妇!就因为我跟你有过节,你就想拖我下水!我告诉你,我不会轻易就范的!我要告你聚众群殴我!” 胡一蝶看着钟可馨的狼狈模样,心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她冷静地对着愤怒的群众开口安抚道:“大家听我说一句。” “大家冷静一下,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动气,我们要用合法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不能让情绪冲昏了头脑。” 她的声音沉稳有力,让原本激动的群众渐渐平静下来。 胡一蝶知道,不能让事情进一步恶化,她必须保持理智,引导大家正确地处理这件事情。 她的眼神坚定,透露出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周围的群众听了她的话,纷纷放下了手中的臭鸡蛋。 胡一蝶再次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钟可馨,摇摇头,“钟可馨,我真为你感到悲哀,你处心积虑了这么久,有没有想过会被反噬的今天?” “呸!你少装什么圣母!你现在不就是想打我吗?你恨死我了?来,你现在就冲着我的脑袋来,我看看你敢不敢!” 钟可馨已经接近疯魔,她顶着一身臭鸡蛋,张牙舞爪,声声都在挑衅。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胡一蝶眯着眼睛,无奈地看着她嘴硬的样子,“钟可馨,你还有个那么小的孩子,你是个妈妈,就算你自己缺德也就算了,你不想给你的孩子积点口德吗?” 这句忠告落在钟可馨的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 孩子? 她灵机一动,立刻想到了脱离困局的方法。 她立刻站起了身,脸上露出一抹狭邪,她挺了挺肚子,大声说道:“我用不着你来教育我,少在那装清高,说到孩子,我告诉你,现在我肚子就有一个孩子,这可是顾家的孙子!你们现在谁敢碰我!” 她的眼神满是挑衅,嘴角微微上扬,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众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心中虽有不甘,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自动给钟可馨让开了一个圈。 钟可馨得意洋洋地走到了胡一蝶面前,眼神中满是轻蔑。 “事情还没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她恶狠狠地骂了胡一蝶一通,声音尖锐刺耳。 随后,她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会场,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 她的背影在众人的注视下渐行渐远,胡一蝶看着她远去的方向,眼神复杂。 lily的丈夫也被人搀扶着走到了胡一蝶的面前。 他一脸愧疚,微微低下头,“对不起,刚刚我太冲动了,我不该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就迁怒到你身上。” 他憔悴的脸,就像是被抽去了空气的气球。 “我只是目睹了lily的……,我一时无法无法接受,我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希望你能原谅我的鲁莽。” 胡一蝶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理解。 她轻声说道:“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换做是任何人,都难以保持冷静。” “胡女士,你放心 ,我马上就撤掉我社交平台上所有对你不良的言论,还会置顶对你的公开道歉,我再也不会对你造成困扰,你还有什么赔偿的要求,你尽管提出来。” 胡一蝶轻轻一笑,她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轻声说道:“公开澄清就足够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真相,为你的妻子讨回公道,我们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男人十分感动,看着面前瘦弱但坚定的女人,有些自愧不如。 胡一蝶转头看向周围的群众,高声说道:“各位,相信今天大家都对钟可馨的真实面貌有一定的了解,感谢大家的见证,我相信正义终将到来,警方会还我一个清白。也希望大家能够客观公正地看待这件事情,不要被不实的言论所误导。” 说完,胡一蝶微微鞠躬,然后转身走向会场的后台。 她的背影挺拔而坚定,仿佛在向世界宣告着她的勇气和决心。 …… 钟可馨离开会场后迅速地跑回了顾家。 她很清楚,胡一蝶今天出示的那些证据很快就会让警方重视起来,如果警方的动作够快的话,可能马上就会来找她。 她必须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逃脱警方制裁的办法。 她当然没有怀孕,但是眼下,她怀孕就是保命符。 只要她怀孕了,不管她犯了多大的事情,都不用去坐牢,她就有缓刑的机会,没准还能实行监外候审。 顾家也算得上是大家族,在警方那边应该肯定能搭上一些人脉,到时候,她的生活完全不会收到太大的影响。 对!只要怀上了顾家的孩子,眼前的困境都可以迎刃而解。 可现在顾一鸣完全不在家,就算他在家,最近两个人之间也完全没有夫妻生活,上一次还是在一个月前,她怎么能快速怀上孩子呢? 真是令人头疼。 在家里焦头烂额地走来走去,她忽然想起了一个办法。 为什么非要和顾一鸣生孩子? 只要怀孕了就能躲一阵,她和谁怀孕不都可以吗? 她已经和顾一鸣有了个儿子,只要把儿子藏起来以钳制住顾家不就行了? 这个疯狂的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草般在她心中疯狂蔓延。 她就像是个赌徒般孤注一掷,开始精心策划下一步。 先是精心打扮自己,用化妆品掩盖住脸上的慌张和不安,挑选最性感的衣服。 她如同一个猎人,在网上布下诱饵,把自己包装成涉世未深的纯情少女的形象,用虚假的温柔快速钓男人。 第429章 坑老妈 钟可馨最擅长乱搞男女关系,在她的甜蜜攻势下,很快,一个冤大头男人上钩了。 从聊天到见面,不到两个小时。 她不敢在任何酒店登记身份信息,两人约好在车里见面。 见面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羞耻,两人立刻进入了主题。 那一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怀孕。 昏暗的车库灯光下,狭窄的车厢里,两具白花花的身体交缠在一起。 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抛弃了道德和尊严,只为了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事后,她坐在副驾驶,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服。 男人在后座上回味着刚才的一切,舔了舔嘴唇,俯身向前去拉钟可馨的手。 “宝贝,那么着急穿衣服干嘛……” “把你的爪子拿开!” 钟可馨一改刚才的柔情似水,满脸冷漠地瞪了他一眼。 男人满脸的惊愕与困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那只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抓了抓凌乱的衣角。 “为什么?刚刚不是还……怎么突然就……” 钟可馨蹬上了高跟鞋,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稍微冷静了下。 “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今天就到这儿,我家里还有事,有时间我再联系你。” 丢下这句话,他打开车门,迈进了昏暗的灯光下。 男人怔怔地望着钟可馨远去的背影,她踩着高跟鞋的决绝姿态仿佛在他心上重重地踩了一脚。 “靠,这是什么情况!” …… 夜深了,昏暗的巷子里,烧烤摊上烟雾缭绕。 钟可馨穿着昂贵的巴博黑色风衣,怀里抱着爱马仕的限量款包包,带着鸭舌帽,在鱼龙混杂的城中村小巷子的摊位上坐着。 她一边啃着烤串一边盯着巷子口,一边贼眉鼠眼地防备着周围的人。 这地方到处都在施工,没有摄像头,缺乏管制。 这地段住的都是外地务工的农民工,她在其中格格不入。 搁在往常,她肯定会觉得这里都是病毒和老鼠,绝对不可能靠近。 但眼下,这里是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现在,又和阴沟里的老鼠有什么区别呢? 突然,巷子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燕怀抱着一个襁褓,脚步匆匆地朝她跑来。 钟可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她连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苏燕气喘吁吁,满脸焦急。 她一边努力平复呼吸,一边急切地说道:“闺女,我把孩子给你偷出来了,但这会儿顾家应该已经发现了,我担心他们已经报警了,咱们赶紧……赶紧带着孩子走!” 苏燕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担忧和决绝。 怀中的孩子似乎感到了不安,发出轻轻的啼哭。 苏燕一边轻轻摇晃着襁褓,一边对钟可馨悄声着:“我给咱们找了个特别好的地方,保证谁也找不到。” “什么地方?” “你爸那儿!他前段时间就回来了,临近西郊码头的一个小岛上,现在负责往岛上运货,那里是新开发的旅游基地,还没完工,我让你爸在那儿找了个空房子,咱们过去就能住!” 钟可馨看着母亲和孩子,心中五味杂陈。 往常的这个时间,她早就躺在家里的按摩房,享受着顶级美容会所般的服务了。 孩子也被养尊处优地养着,有八个人育儿嫂轮番上阵伺候着。 可现在,她却是个偷孩子准备跑路的小偷。 孩子也要跟着她吃苦。 不过眼下,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了挟制住顾家,她必须带孩子走。 不过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怀念过去,她咬了咬嘴唇,把孩子接了过来,往怀里拢了拢。 随即,她眼神淡淡地瞥了苏燕一眼,心里已经准备好过河拆桥了。 “妈,你不能跟我们一起走!顾家那边报警了就完了,警察本来就到处找我呢,她们要是和警察站在一起,对我来说会更不利,你这样,你留下来,装作绑匪,在望京这儿和顾家周旋一段时间。你就恐吓他们,要是敢报警的话,就把他们的孙子直接撕票。给我和宝宝争取跑出去的时间!” 苏燕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儿, “可馨,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钟可馨眼神里都是冷漠,语气焦急万分,“妈!这是没办法的是亲个,在这世界上,我最信任你了,只有你能帮我了,你放心,等我在我爸那边安顿下来,确定怀孕了,我安排你去国外定居,去瑞士享福!” 苏燕慌乱地摆手,“我不会绑架那一套啊!” 钟可馨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肖蓉,开始给亲妈画大饼。 “妈,这很简单的,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那些警匪电影里的绑架案你都白看啦?你还记得不,有个电影就是根据真实的绑架案拍的,那绑架案都过去好几十年,早就过了诉讼期了,就算抓到绑匪,警察也拿那些人没办法,你明白吗?” “不行不行啊,我只有一个人,顾家有那么一大家子人精,我对付不了怎么办?” “哎呀妈,你现在怎么怂了呢,不是你教我的要豁得出去才能挣大钱吗?咱们以前都能起来,这次风波也能过去,你这样,你听我的,我手里有顾一鸣见死不救和非法盗取商业机密的证据,如果真到了危急时刻,你就拿这个威胁顾家,他们肯定被你狠狠拿捏!” 苏燕懵懂地点点头,眼神中是闪过一丝动摇,但还是十分犹豫。 她看看女人,又看看孩子,心中纠结万分。 “妈!咱们就这么说了算了昂,你想想,没准你还能从顾家捞到一笔绑架敲诈金,那钱都归你,到时候我再把你送到国外,你那小日子过的,还不得优哉游哉的赛神仙呐!” 钟可馨眉飞色舞地说着。 苏燕最终被说动摇了,“好,闺女,妈老了,妈听你的,你快走!” “诶,谢谢妈!” 钟可馨这才露出了笑容,夜色朦胧下,谁也看不清她那笑意未达眼底。 第430章 你怎么一个人带着孩子? 现在的苏燕,已经是她的弃子了。 她绝对不能让顾家知道带走孩子是她出的主意,因为那样就算是阻断了她的后路。 她要利用苏燕的绑架行为帮自己营造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形象。 如果有一天,她想带着孩子回归的时候,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说自己是被歹毒的母亲劝说下失去了理智,才犯下了糊涂。 现在前途未卜,她必须要布局多条路。 二人达成一致后,钟可馨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装满了现金和珠宝的爱马仕包包,准备跑路。 狭窄阴暗的巷子中,钟可馨抱紧孩子,脚步匆忙而慌乱,跌跌撞撞。 她一边警惕地回头张望,一边奋力朝着巷子另一端奔去。 心跳如鼓,呼吸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突然,一个农民工模样的人从旁边冲了出来,一把拽住了她的包。 钟可馨整个人差点被拽倒,拼命地拉扯着包,她大声呼喊着:“抓小偷啊!”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那人的手中带着一把小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钟可馨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立刻闭上了嘴。 农民工把刀在空中挥舞,声音低沉地威胁道:“想活命就闭嘴!” 在生命的威胁下,她无奈地松开了包。 农民工拿着包刚要走,却不经意间低头看到了她怀里的孩子。 那小小的脸蛋,纯真的模样,让农民工的心中一动,他想起了自己远在故乡的孩子。 他有些不忍,朝她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带着孩子?” 钟可馨立刻察觉到农民工心软了,她毫不犹豫地掐了孩子一把。 怀中的孩子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钟可馨也迅速地进入了演戏的状态,眼中挤出了几滴泪水,声音颤抖地说:“我是单亲妈妈,日子过得特别不容易,孩子他爸在外面找了小三,要让我净身出户,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只能回老家了,你别看我带着这么多钱和珠宝,但那些是我和孩子以后的活命钱,大哥,我求求你,多少给我留点钱可以吗?” 农民工看着哭泣的孩子和满脸愁苦的女人,心中的怜悯之情更甚。 他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几百块钱,然后把包扔还给了钟可馨,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去。 钟可馨全程低着头,余光看着农民远去的背影消失之后,才把眼泪收回来。 她紧紧抱着孩子,在孩子的脸上亲了又亲,激动地说:“宝贝,你真是妈妈的福星!一定要保佑妈妈顺利逃脱。” 她一边祈祷着,一边继续朝着巷子深处跑去。 终于,她看到了那辆等在巷口的黑车。 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钟可馨猛地拉开了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快开车!去码头!”她急促地催促着司机。 黑车司机没有多言,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钟可馨紧紧搂着孩子,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逃离这里。 …… 海风呼啸着吹过码头,钟可馨抱着孩子,脚步匆忙地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当她看到父亲钟明海的那一刻,眼中瞬间涌起了激动的泪花。 她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飞奔向父亲,紧紧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爸爸!”钟可馨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呜呜呜。” 她迫不及待地将怀里的宝宝展示给父亲,“爸,你看,这是你的小外孙。” 钟明海看着女儿和外孙,沧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在外隐姓埋名打工的日子里,饱经风霜,但对亲情的渴望却愈发强烈。 他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蛋,眼中满是慈爱。 “真可爱啊,你好呀,我是你外公啊。” 小孩子很应景,张开嘴咿咿呀呀地朝着钟明海笑。 钟明海的心都化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钟明海立刻意识到时间紧迫。 “走,赶紧上船!” 他带着女儿和外孙子匆匆上了小船。 小船在海面上摇晃着,缓缓朝着小岛前进,钟可馨望着渐渐远去的码头,心中既紧张又充满了希望。 海风拂过,带着咸涩额气息,钟明海坐在船头,满脸沧桑中带着关切,他望向女儿,疑惑地问道:“可馨啊,你妈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呢?不是说好了一起走吗?” 钟可馨闻言,眼神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她微微低下头,含含糊糊地说:“爸,她本来是想跟我们一起的,但是……但是她临时有点事情耽误了,她说她很快就能处理好就过来。” 钟明海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什么事情能这么耽误?可别出什么岔子。” 钟明海叹了口气,望着茫茫大海,沉默了片刻,说道:“希望你妈能快点来,咱们一家人能早点团聚。” 在钟明海的角度里,他一直接受到的信号是钟可馨被丈夫抛弃,对方不仅出轨,还要逼她离婚抢走孩子的抚养权。 为了保护孩子不被男方抢走,钟可馨带着孩子过来找他躲一躲。 做为钟可馨的父亲和孩子的外公,他义不容辞。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对他藏着什么样的利用心思。 钟明海在岛上租了套还没对外售卖的小别墅,临时打造成了住所。 条件虽然简陋,但是样样东西都很齐全,足够母子俩安心生活了。 尤其别墅面朝大海,环境宁静优美。 而钟可馨却在这看似惬意的环境中几近崩溃。 清晨,孩子的哭声比闹钟还要准时响起,钟可馨根本睡不了懒觉就得从床上爬起来,晚上,孩子闹得很凶,忽然换了环境让他很不适应,哭的撕心裂肺,吵得钟可馨耳膜生疼。 时间一久,钟可馨感觉脑袋昏昏沉沉 ,脸都垮掉了一半。 更别说给孩子换尿布了,她每次都恶心得能吐出来。 看着眼前嚎啕大哭的孩子,她甚至萌生出了把孩子扔进海里的想法。 看着海那边的望京,她十分怀念以前贵太太的生活。 她打开手机,准备联系一下苏燕,看看顾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第431章 成功怀孕 钟可馨到了岛上之后就换了个新的手机和手机号,确保任何人都找不到她。 是有她想联系别人的份。 重新把电话拨给苏燕,她紧张地握着手机,等着那边的声音。 响了好几声,终于有人接通。 却没有人说话。 钟可馨率先开口:“妈?是我,可馨。” 苏燕激动的声音传来,“闺女,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等你电话好久了,你在那边怎么样了?安顿好了吗?” “嗯,我挺好的,你那边怎么样?” “你走后的第二天一大早,顾家人都疯了,到处找你和孩子,我按照你说的,用虚拟电话给他们打了个电话,还用了变声器,我告诉他们孩子在我手上,绝对不能报警,否则就会撕票。” 钟可馨一听就来了兴趣,“他们信了?” “对对对,他们确实没有报警,直接问我想要多少钱,我说我要八百万的现金,他们当天就说可以交易,但是我一直都没你的消息,我就把数字提到了要三千万的现金,他们满口答应,说是三天之后就能凑齐现金,今天晚上就是交钱的时间了,我这还愁怎么办呢,你就给我打电话了。” 钟可馨听着,脸上浮现出笑意。 没想到苏燕还真的要出了钱,而且这钱的数量还不少。 要是现在回望京,把孩子交给苏燕,让她跟顾家交易,拿到钱之后自己再藏起来,等风声过去就带着钱远走他乡。 那些钱足够她潇洒后半生了。 但现在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她必须得怀上孕才能回去,不然被警方抓到就没有逃脱的余地了。 想到了这儿,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这几天月经倒是推迟了,但是不确定是不怀孕,没准只是因为心情太焦虑了导致的月经不良呢。 她想了想,对电话那边的苏燕说:“妈,今天还不能把孩子给顾家,我现在还没确定怀孕,最快也要再等三天,你这样,我待会儿给你拍一张宝宝的照片,你发给顾家,就说孩子一切都好,先稳住顾家人的心,把他们拖住,等我确定怀孕之后,我立刻带着孩子回去。” “行!那我就再拖拖他们!” 为了八千万,苏燕也愿意铤而走险。 两人达成一致,钟可馨美滋滋地拍了孩子的照片发给苏燕。 钟可馨笑着看着海岛上的晚霞风景,得意地朝着望京的方向说道:“顾家又怎么样?高高在上的世家?叱咤风云的豪门?还不是乖乖地被我玩弄在股掌之中?哼!” 两小时后,海岛的夜晚来得好像更早一些,今天的孩子也格外安静,早早就睡下了,钟可馨也难得地早早躺在了床上休息。 刚酝酿好睡意,手机铃声就响彻了寂静的夜。 被惊扰了的钟可馨十分不耐烦地接起了电话。 “妈!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嘛?” “闺女啊!大事不好啦!今天我按照你说的给顾家拖延了三天,可他们这次完全不吃这套了,他们说把现金装满了一辆面包车,把车都开到指定的地点了,说我耍了他们,对我没有信任了,要求现在就视频看到孩子,否则就会报警处理,现在我该怎么办?” 一听到这个消息,钟可馨立刻鲤鱼打挺,对苏燕问:“你给他们发照片了吗?” “发了发了,但是他们不相信啊,非要看动态的视频,你看你能要不跟他们视频一下?” “不行!绝对不行!” 钟可馨现在心里谨慎的很,她绝对不能留下任何一个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视频证据。 她已经在胡一蝶那里吃过这方面的亏了,这次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妥协! 她眼睛咕噜噜地转,终于想到了方法,她对着电话说:“妈,我有个办法,你听我说,待会儿你联系顾家的人,你对他们说,你知道顾一鸣很多违法的证据!如果他们不乖乖听话,你就把他的事情都曝光出去!” “什么违法的证据?” “见死不救的证据,在一家饭店池塘里,亲眼看到胡一蝶的表妹淹死,但是没救人也没呼救,眼睁睁看着孩子溺亡。另一个是商业剽窃,关于徐氏集团的最新ai仿真机器人的最新技术的,就这两个就足够让他不敢和你轻举妄动。” “闺女,你确定这样行得通吗?” “当然可以,你去试试看,我还知道他很多料,赌博非法经营什么的,但这些他都给自己留好了后路,但这两个事情他留后路也没用,因为胡一蝶和徐骁都不会轻易地放过他,咱们只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咱们完全不用费力,他就得乖乖听话,明白吗?” “好!我闺女就是聪明,我马上就组织语言跟他们打电话!” “嗯嗯,等你的好消息!” 挂断电话后,钟可馨紧张地搓了搓手,心情非常紧张。 十分钟后,苏燕的电话再次打来。 “闺女!你这招也太好用了,顾家那边果然接受了我的条件,我给你争取了一周的时间,一周时间够了吗?” “够了够了!” 钟可馨激动极了,她暗自为自己的计划开心万分。 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都努力朝上天祈祷,祈祷自己能怀上孩子。 终于,5天后的早上,她终于等到了验孕棒上两条杠的时刻。 她瞬间觉得浑身舒畅。 当天中午,她怀里抱着“行走的八千万”,肚子里揣着“免死金牌”开心地坐上了回望京的小船。 钟明海看着女儿,仍然十分担忧:“孩子,你才在这儿待几天啊?你就这么回去了,你婆婆会不会还欺负你?” “不会的,我们都说好了,爸,你就别担心了。” “好,你也长大了,也有自己的生活了,但你别忘了,小时候爸爸能保护你,现在也能,你受什么委屈就跟爸爸说!” 钟明海努力想证明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像个小丑。 他已经老了,身体机能的退化让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风华年代已经不在,他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个能养老的寄托,为自己的老年生活负责。 他上半辈子靠着胡一蝶那个女儿,下半辈子就只能靠着钟可馨这个女儿了。 钟可馨表面笑笑,嘴里却阴阳怪气,“小时候您也没怎么保护过我啊,你要是真疼爱我,为什么要把胡一蝶接回来?” 第432章 永别了,老妈 钟明海的脸色瞬间有点挂不住。 “哎呀,闺女,你那时候小,很多事情还不理解,那时候爸爸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如果我不去接她,她就会报警,那我就得被警方带走调查,就不能陪在你和妈妈身边了啊。” “得了,你在我们身边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啊……” 钟可馨小声嘀咕着,却没让钟明海听到自己的声音。 钟明海还在试探着,“闺女,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喜欢那些漂亮的限量款裙子,爸就连夜去商场排队,赶在商场开门的第一时间给你买回家。还有你喜欢吃的日料,我每周六不管多忙都带你去吃一次,一次就3千块钱呐,那个年代的3千块钱,可是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呢,爸爸对你的好你都记得不?” 他笑得很慈祥,满怀希望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钟可馨扯了扯嘴角,想尽办法推辞着。 “爸爸,我知道小时候您对我很好,但现在我想回报你也没这个实力啊,我在婆家一点势力都没有,天天受欺负,现在孩子小还需要妈妈,他们家人还对我客气几分,我都不敢想象以后等再过几年,孩子长大了,他们估计还得让我出去上班呢,我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一边说着,她又开始表演,眼泪一滴滴地滑落脸颊。 钟明海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后脑勺,他过够了这种漂泊的日子,就想安享晚年,现在女儿指望不上,他闹心死了。 钟可馨泪眼婆娑地说:“爸,你放心,你养我一场,我肯定会孝顺您的晚年的,但要我说啊,你指望我还不如去看看胡一蝶呢,她现在那生意做得可是太大了,直接做女老板,可有权利了。而且背靠着姜家,那可是望京首富的姜家!可不是我能比的。” 钟明海苦涩地笑笑:“我和你姐姐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肯定不想见到我。” “哎呦,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人贩子团伙都被抓了,她就算是想告你把她卖了,她能拿得出证据吗?没有人证物证和证据,你完全不用担心她能把你怎么样!” 钟可馨斩钉截铁地说着。 钟明海瞬间觉得眼前清明了许多。 对啊! 田咏德已经被枪毙了,当初所有的经手胡一蝶被卖案子的那些人都不在人世了,就凭借胡一蝶的一面之词,应该也无法立案? 钟可馨趁热打铁:“爸!你别忘了,你怎么着都是他爸,这可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要求她给你养老那是天经地义的,她不给你养老你就可以起诉他,亲子鉴定就是最好的证据。” 钟明海抚摸着胡子,细细思索着女儿的话。 “你还不知道?胡一蝶的亲妈还活着呢,当初卖孩子她也知道?胡一蝶照样对这个亲妈特别好!” “你是说乔娜还活着?!胡一蝶和她相认了?!” 钟明海的下巴差点掉到海里。 “何止是相认了,那简直是母慈子孝的,人家住在顶级高奢的养老院里,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还有人陪着散心,我这还有她的照片呢。” 说着,她展示起她雇佣苏立强跟踪胡一蝶时期拍下的那些关于养老院的照片。 这下可让钟明海羡慕坏了。 “啧啧啧,你看看人家那个生活,再看看你的,爸,我真的特为你觉得不值。” 钟明海确实没想到胡一蝶能原谅乔娜,毕竟当年乔娜要是坚持把孩子要回去,他也根本没办法成功把孩子卖出去。 说到底,胡一蝶骨子里还是看重亲情的,没准真的能给他点养老钱? 在钟可馨这里得到天伦之乐,在胡一蝶那儿得到钱,这晚年生活也还不错。 他笑呵呵地对钟可馨说:“行,我到时候联系联系她!” “好的,那我给你个地址,你去那儿找她就行。” 钟可馨连忙把胡一蝶婚房的地址、蛋糕店的地址、乔娜疗养院的地址通通给了他。 这是生怕钟明海找不到啊。 …… 郊外的小平房,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苏燕焦急地在小平房前踱步,眼神不时望向远方,盼望着钟可馨的身影快点出现。 终于,一辆黑车停在面前,钟可馨抱着孩子下车。 苏燕急忙上前。 祖孙三人身影闪进了小屋。 “妈,你这地儿也太偏僻了,让我一顿找。” “这才安全呀!” 钟可馨看了看手表,和顾家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她把熟睡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放进箱子,然后郑重地递给母亲。 “妈,你把孩子送到和顾家交易的指定位置,然后让顾家送钱的人到另一个指定位置,我去那儿收钱!”钟可馨的语气急切而紧张。 苏燕满脸疑惑,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可馨啊,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钟可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连忙解释道:“妈,人和钱一定要分开拿,要不然人家拿到了孩子就把钱收走了怎么办?我们必须得谨慎。” 苏燕轻轻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那我去送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哎呀我的傻妈妈,我不是教过你吗?你把箱子放在寄存柜里,带密码的那种,等钱到手了没问题了你再把密码告诉他们,密码的时效是12个小时呢,你提前几个小时去送箱子,她们绝对想不到,快去!!” 苏燕瞪大了眼睛:“可馨,这孩子这么小,它一哭起来怎么办?没人哄他不行的呀!” 钟可馨却显得十分坚决,她握住母亲的手,说道:“哎呀妈!舍不到孩子套不到狼!放心,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等拿到钱,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苏燕无奈地看着女儿,虽心有不忍,但也只能听从女儿的安排。 她抱紧装着孩子的箱子,缓缓转身,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 钟可馨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心中满是对即将到手的财富的憧憬。 她轻声对苏燕的背影说道:“永别了,老妈。” “谁让你没给我生成万亿千金呢?这是你欠我的。” 语音慢慢加重,她的笑意也越来越癫狂。 片刻后,钟可馨迅速全副武装,整理好自己的行头,朝着顾家付钱的地点奔去。 她的心中充满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辆装满现金的面包车缓缓驶来。 此刻,她的心跳如鼓,紧张与兴奋交织在一起。 第433章 父母双亡 天阴得厉害,空中已经开始飘毛毛雨,苏燕抱着纸箱,鬼鬼祟祟地到了指定的地点。 时间还早,距离和顾家约好的时间还有4个小时,她环顾着周围,确定没有顾家的人之后,才把纸箱放进了指定的柜子。 孩子睡着香甜,不知道自己将会经历什么。 她有些不舍地看了看孩子,轻声说道:“外孙啊,你可别怪姥姥狠心啊,这可都是你妈的主意。” 随后,她咬咬牙把柜子门关上。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抽身,瞬间就被警察团团包围。 苏燕惊恐地瞪大双眼,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顾老太太从人群中站出来,怒目圆睁,满脸悲愤地控诉道:“你这个下贱的东西!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的孙子!” 警察上前把她钳制住,苏燕吓得面如土色,连忙投降道:“对不起对不起!这不关我的事儿啊……”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赶紧住了嘴。 她心乱如麻,完全没想过万一被抓了怎么办。 孩子被警察解救出来,顾老太太赶紧接过孩子,又抱又亲的,眼泪洒满了一张老脸。 转头就对她恶狠狠地淬了一口,直到被警察制止才停止了谩骂。 “女士,请你冷静一下,我们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任务需要她来配合。” 顾一鸣也去搀扶妈妈的胳膊,“好了妈,别气了。” 顾老夫人嗔怪道:“你还说呢,我当初早就说了不要娶那女人,你就是不听,你看看她到底多有心机!给自己的身世编出花儿来了,把自己亲生的老妈包装成家佣,还利用自己亲生的孩子!这就是养在咱们家的贼啊!” “好了好了,你就别骂我了,我知道错了行不行?现在咱们就去抓她好不好?” 另一边。 警察把苏燕塞进了警车,就地审问。 “苏燕,你别害怕,如实跟我们交代事实就可以,实话说,绑架孩子是谁的主意。” 苏燕不敢抬头,垂着头背着手,一言不发。 “快老实交代,绑架孩子的行动中,你和钟可馨都分别负责哪些环节!她现在在哪里!会不会亲自去收钱!” 苏燕被吓得浑身发抖,但出于母亲的本能,她不想把女儿供出来。 “苏燕,你沉默也没有用,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钟可馨诈骗、杀人未遂、过失致人伤害、故意伤害罪、经济诈骗等多种犯罪事实,证据确凿,她现在是警方重点打击的对象,你现在包庇她是无济于事的。” 一个个罪行就像一块块大石头砸在苏燕的心上。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做过这么多的错事,这么被人说出来,她瞬间有点恍惚。 “你要知道,你如果再包庇下去,面对你的罪行是什么吗?要不要我跟你科普一下包庇罪和绑架罪的量刑。” 苏燕这才哆嗦地开口:“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就是没钱花了,想抱走外孙,跟亲家要点零花钱,我不知道这样是犯罪,不知者无罪,我请你们网开一面好不好?” 她哀求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警察被她气笑了,放弃了审问。 另一个女警察坐在车前排,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电脑,转头递给了审问犯人的警察。 “老大,我查到了这个,你看看。” 警察看了看电脑屏幕,随后有些怜悯地看了苏燕一眼。 他一改刚才严肃的口吻,平淡地说道:“苏燕,你的女儿钟可馨已经在准备出国移民的手续,我们查获了她在非法中介那里的经办手续,我在文件上只看到了她一个人的信息。” 苏燕猛然抬头,“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她准备一个人跑路,让你替她顶罪。” 警察微微停顿,观察着苏燕的反应,接着劝说道:“你不要再包庇她了,还是多想象你自己现在的处境,只有配合警方去抓捕她,才是你唯一的出路。你不能一错再错,被自己的女儿这么无情地抛弃,难道你还要继续为她的罪行买单吗?” 苏燕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绝望。 她回想起了自己为女儿做的一切。 那些从小溺爱女儿的记忆,那些处心积虑为她考虑的决定,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 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她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电脑上的移民信息,看到钟可馨在个人资料里有关自己的父母的那一栏里写着“父母双亡”之后,她彻底心死了。 苏燕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沉默在警车里蔓延,空气也变得异常沉重。 半晌后,苏燕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此刻,她的眼中充满了决绝。 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神情却变得坚定起来。 微微抬起头,看向警察,声音沙哑但有力地说道:“行,我配合你们!我什么都说。” “好,所以主谋是谁?钟可馨现在在哪里?” 苏燕一五一十地把她和钟可馨谋划好的方案告诉了警方。 警察队长听完后,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好的,谢谢你提供的线索,你现在给钟可馨发一条消息,跟她报个平安,让她按照原计划行事,明白吗?” 苏燕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警察队长转身对女警察说道:“她果然会去收钱,通知一下那边守着的同事,看到钟可馨再收网,我估计她本人应该不会那么大摇大摆地现身,肯定会让别人去给她收钱。” “好收到!” 警车朝着钟可馨所在的交易地点呼啸地驶去。 第434章 地狱里伸出来的手 水草丰茂的芦苇荡里,四周人迹罕至。 天阴沉沉的,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笼罩着大地。 钟可馨静静地站在芦苇荡旁的栈道小亭子里,一身黑色的运动衣,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十分利索。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上午我安排好的那个代驾,让他可以出发了。” 虽然周围没有任何人影,钟可馨的声音还是压得很低。 挂掉电话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身旁水面上的小快艇上。 她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无比开心。 果然不出她所料,顾家没有报警,一手交孩子一手交钱,这笔买卖就这么成了。 再安排一个第三方代驾机构的人去帮她把车子开过来,她甚至都不用出现在监控范围内,就可以轻松地拿到三千万现金。 这辆小快艇完全可以塞进那么多钱。 要是顾家在其中使阴招,跟着那辆面包车,那被抓的人也是代驾司机而已,她可以立刻利用这辆小快艇跑路。 她的每一步都在赌。 也都在给自己留后路。 好在,马上一切都要结束了。 她的视线落在被风吹拂得像是海浪一般的芦苇荡上,深深呼吸着即将下雨的潮湿空气。 闭上眼的瞬间,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瑞士的雪山前的星级酒店的浴缸里泡鲜花奶浴了。 她甚至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花香,那是被人民币包围的味道。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再也不用伏低做小。 想想就畅快得不得了啊。 …… 另一边,满载着现金的面包车被启动,司机师傅专注地开车,仔细地检查了客户要求的路线,随后朝着目的地前进。 半晌后。 钟可馨收到了一条来自苏燕的短信。 【顾家已经带走孩子了,我很安全,她们没有报警。】 【好的,你先回家,我收到钱之后立刻回家。】 发完短信后,她看准了时间,再次给代驾公司打了个电话。 “喂?不好意思,我要改一下目的地,请司机调头,往反方向开。” “好的,没问题,已经为您改了目的地。” 挂了电话后,钟可馨心里更安定了。 这通电话是她试探面包车的情况的,现在没事,就证明顾家的人果然没耍手段。 …… 晚高峰的闹市区,车辆如织,喧嚣声此起彼伏。 街道上的车辆一辆挨着一辆,仿佛钢铁洪流般停滞不前。 警车也被困在这拥堵的车流之中,寸步难行。 开车的警察紧紧握着方向盘,眉头紧锁,眼神钟满是懊恼。 “真是倒霉!别最后因为堵车让钟可馨给跑了!” 满车的警察表情都十分严峻,苏燕夹杂在他们身旁,脸上毫无生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 从城市上方向下看去。 警车被堵得纹丝不动。 面包车则走得十分顺利,朝着开阔的郊区道路一路奔驰。 郊外的芦苇荡,钟可馨站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道路的尽头。 终于看到了国道尽头渐渐出现的一个小白点,在阴沉的天色中十分显眼。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她迫不及待地拦住车子,司机摇下车窗,一脸憨笑地看着她。 “是您下的订单吗?” “对是我。” “好嘞,那我把车靠边停!” 钟可馨看着车渐渐停好,左右环顾着,确定车里没有别人了,对司机急切地问道:“这一路顺不顺利?没有什么人跟着?” 司机一愣,“能有啥人跟着?” 钟可馨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说话差点露馅,赶紧改口道:“我那意思是没出什么事故?这边路上都是大货车什么的。” 司机憨笑着,露出一口黄牙,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说道:“放心,我可是老司机了,就算是大货车跟车,我都能轻松甩掉。” 钟可馨点点头。 随后打开后备箱,看到那整整齐齐的储物箱。 她趁着司机师傅没注意的空档,颤抖着双手打开了一个箱子,露出了一小条缝隙。 入目皆是粉色的钞票,她心中一阵狂喜。 她赶紧盖好盖子,心中却开始犯愁,这么多箱子,自己怎么搬得动呢? 思来想去,她咬咬牙,从包里掏出一万块钱递给司机。 “师傅,帮我个忙,帮我把这些搬到快艇上。” 司机眼睛一亮,开心地满口答应,立刻动手帮她往快艇上搬。 钟可馨站在一旁,紧张地四处张望,心中既兴奋又不安。 “我说姑娘,你这是什么货啊,这么沉啊!” 搬了好几趟,司机累得有些气喘。 “昂没什么,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你快点搬哈,还有一半儿呢。” 钟可馨赶紧掩饰着。 她一边监督着一边四处张望着,警惕心十足。 忽然,原本平静的水面上,忽然出现了两辆正在巡逻的水警快艇。 水警拿着喇叭,大声呵斥着她:“这里不允许私人快艇停靠! 别动!准备接受检查!” 看着警方逐渐逼近,钟可馨心急如焚,慌乱至极。 她看看水面,又看看公路。 警方的快艇她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现在看来,她只能舍弃快艇上的钱,转到开车跑路了。 天呐,都已经搬完一半儿了,几千万就这么打水漂了吗? 终于,她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赶紧对师傅说:“你别搬了,赶紧把车钥匙给我!” 师傅却坚定地说:“我不能给你钥匙。” 钟可馨怒目圆睁,质问道:“为什么?不给我我就要投诉你了!” 忽然,面前的师傅变了脸,一脸憨笑瞬间变得严肃,阴沉着嗓音说道:“因为我是警察。” 话音刚落,身后的国道的警车呼啸而至,警笛声在空气中炸裂开来。 头顶一道惊雷炸开,混杂着警笛声,冲击着钟可馨的耳膜。 她瞬间傻眼,大脑一片空白。 缓过神来后,她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疯狂地转身奔跑起来。 天阴沉得像是黑夜,能见度很低,慌不择路下,她误跑进了长满一人多高芦苇的沼泽地。 脚下的泥土越来越松软粘泞,她跑得越来越吃力。 身后警察的喝令声越来越近,豆大的雨点砸在她的脸上、身上,瞬间将她淋湿了个透。 “啊——” 脚下一滑,她陷进了泥土里。 巨大的恐惧感从脚底传导到四肢百骸,她吓得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她剧烈地挣扎着,可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沼泽的强大力量像是从地狱伸出来的手,把她整个人往地下拽,不到几分钟,就淹没到了她的胸口。 “救命——” 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绝望,雨水顺着她求救的嘴巴往里灌。 第435章 你不配做我妈! 钟可馨呼救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胸腔被挤压十分困难,头脑发晕。 警方冒着大雨在腐臭气息的沼泽边缘搜寻着她的身影,一场抓捕行动俨然已经成了救援行动。 由于能见度太差,沼泽地里的地形又十分复杂,他们实在不敢冒然踏入进来。 直到有路过的当地村民参与进来帮忙。 很快,熟悉地形的村民就找到了钟可馨被困的具体位置。 “在这里!” 警察们派出了最得力的干将,和村民共同靠近钟可馨所在的位置。 警方手拉着手,为最前端的村民提供助力,让他不至于掉下去。 “救我……”钟可馨艰难地伸出了一只手,朝着村民的方向挣扎。 村民拿着长杆,好不容易勾到了她的手,使劲地把她往外拽。 “3、2、1!” 淤泥已经没过了钟可馨的胸腔,任凭大家怎么努力,钟可馨都纹丝不动,而她的手里却死死地抓着一个旅行包。 “赶快扔包,不然你会陷得更快!”村民焦急地喊道。 然而,钟可馨就当没听见一般,坚决不放手。 她现在只有包里这最后一点现金了,这是她最后的念想,绝对不能轻易地放弃。 半晌后,经过村民和警方的齐心协力,终于把她的大腿拔了出来。 钟可馨也渐渐恢复了些体力,慢慢配合着救援的力度。 可此时,村民的体力却有些不支,恰逢他脚下的沼泽忽然松动,他整个人栽了下去,和警方的勾着的手忽然断开。 惯性的作用,他朝前径直摔到了钟可馨的面前。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钟可馨不但没有帮忙扶起村民,反而猛地抬起大腿,脚踩着村民的身体往上爬。 “你疯了吗!”警察愤怒地斥责她。 钟可馨却完全不为所动,她成功地爬上旁边的岸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村民的身体则深陷入沼泽。 警方们看到这一幕,赶紧想办法救村民。 只有钟可馨在不断地往后退。 她想趁着乱逃跑,却被一位女警察拦住了去路,迅速地给她的手腕拷上了手铐。 “钟可馨,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他好心下去救你的,你这种行为就是谋杀!” 钟可馨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她坐在地上,无所畏惧地看着面前愤怒的女警察。 “我已经怀孕了,我肚子很痛,赶紧送我去医院!” 她冷冷地说着,仿佛刚才的行为与她无关。 警察心有无奈,只能让急救中心的医护人员过来把她抬走。 很快,在警方的努力下,直升机赶到,这才将陷入险境的村民救了出来。 但村民也因为困了太久而受了重伤,脸色苍白地送往医院。 医院。 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尽头,钟可馨被警察押着从检查室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和不安,反而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对押送她的女警察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怀孕了。” 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炫耀,仿佛这就是她的一张王牌。 警察们皱了皱眉头,没有回应她。 但钟可馨并不在意,她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就算我犯罪了能怎么样?我怀孕了你们谁都不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还没有隆起的腹部,像是在向所有人宣告着她的特殊地位。 她迈着轻松的步伐,在警察的押送下向外走去。 被押进看管所的她确实受到了优待,她也乐在其中,该吃吃该喝喝,过得和在外面没什么差别。 审讯期间,问到关于犯下的那么多综合性的罪行的时候,她全程装作哑巴,什么都不说。 不仅如此,她的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不屑一顾的笑意,仿佛在向警方挑衅。 问到关于顾家孩子绑架案的时候,她一口咬定是苏燕主谋的。 “警察同志,我特别爱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绑架自己的孩子呢,就是苏燕逼迫我的。” “你们赶紧去抓苏燕啊!我知道她住在哪里 ,我可以给你们带路的,去晚了她就跑了!” 她疯狂地怂恿着警方,试图混淆警方的侦察路线。 女警察眉头紧锁地看着她撒谎的嘴脸,无奈地摇摇头。 钟可馨一脸淡定地笑,直到警方把苏燕带到了她的面前。 她原本镇定的表情瞬间瓦解,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妈妈!你快跟他们说,事情都是你干的,跟我没关系!” 钟可馨急切地喊着,眼睛不停地向妈妈使眼色,双手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苏燕站在她面前,身体微微颤抖,脸上满是绝望和痛心。 她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女儿,眼中满是泪水。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苏燕声嘶力竭地喊着,“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我纵容你一次又一次,你做什么事不是我替你擦屁股,你怎么能反过来狠狠咬我一口呢,你这是在妈妈的心上生生地扯下一块肉啊!” 钟可馨愣住了,她没想到苏燕会这样说。 她居然敢忤逆自己的要求?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嘴唇微微颤抖。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只有苏燕的哭声在回荡着。 女警官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不禁感叹。 惯子如杀子啊。 “钟可馨,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她打破了沉默,“你妈妈很爱你,但这不是你利用她的理由,你不该让她替你承担你犯下的罪行,如果你还有最后一点良心,就把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坦白!” 钟可馨的脸涨的通红,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她用手指着苏燕,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锐:“你根本就不爱我!从小你就偏心哥哥!我看过老照片,哥哥住在漂亮的大别墅里,从小就学马术,就算现在落寞了,姥姥姥爷那边的亲戚都对他好,帮助他东山再起,而我呢!我从小就住在那个破小区里,没有花园没有马术,只有该死的钢琴课!” 苏燕的心中一阵刺痛,她想起了自己为了能嫁给钟明海和自己的父母断绝了关系,等到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可馨,你就是这么想妈妈的?我当时只是被你爸爸骗了,我以为能给你更好的生活,谁也没想到你爸他穷得叮当响。” “你别说什么以为能给我更好的生活这种屁话,你当时未婚先孕当小三,我姥爷觉得你丢人,把你扫地出门,你走投无路只能生下我来拴住我那个没出息的爹,这才是事实!” 苏燕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就是个失败的女人!失败的母亲!都是因为你生了我,我现在才要受这种罪!都怪你!” 钟可馨的双眼瞪得极大,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仿佛要从眼球中爆裂出来一般。 苏燕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发黑,双腿一软,整个人直直地朝后倒去。 第436章 自作孽不可活 钟可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了,呆愣在原地,终于闭了嘴。 女警察赶紧把苏燕扶起来,急忙地送了出去。 审讯室里,顿时只剩下了钟可馨一个人。 她视线落在苏燕刚刚倒下的地板上,嘴里开始呢喃。 “对,就是她的错,我又没让她生我,她欠我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利用我嫁男人,她不是什么称职的妈妈……” 她一句一句地重复着,似乎把错归结到苏燕的身上,就能让她心里得到安宁。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钟可馨原本低垂着的头缓缓抬起。 一双精致的皮鞋映入眼帘,在暗淡的光线下透着一丝冷硬的光泽。 视线上移,看到一双包裹在黑色丝袜中的纤细小腿。 她的心跳陡然间加快了几分。 果然,再往上看,是胡一蝶的脸。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丝淡淡的微笑,但那微笑中却透着一丝冷漠和疏离。 她穿着精致的黑色套装,没有任何logo就显得十分矜贵,高高在上得像是个贵族的公主。 反观自己,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自己乱糟糟的发型,挺直了腰板。 接着,她抬头,仰着下巴,脸上露出了一丝淡然。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钟可馨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冷漠和嘲讽,“真让你失望了,我在这里过的挺好。” 胡一蝶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钟可馨。 半晌,她缓缓走到审讯室的一角,拿起了一把椅子,放在了钟可馨的面前,坐了下来。 “是过得挺好的,还有力气骂自己的亲妈,把人气得脑出血了。” 胡一蝶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愤怒和无奈,“钟可馨,你真的出乎了我的意料,我原本以为你至少还对你妈有感情,现在看来,你简直比毒蛇都冷血。” 钟可馨不屑地笑出了声,“那是她应得的报应!她脑出血赶紧去死才最好!” 胡一蝶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真想狠狠地给眼前这张无耻的脸扇一巴掌。 但她还是忍住了。 她狠狠地盯着钟可馨的眼睛,“你说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那你是称职的母亲吗?你先利用怀孕嫁进了豪门,后利用亲生儿子索要钱,现在又用肚子中的胎儿逃脱法律的制裁,你有问过他们愿意想成为你的孩子吗?你配当他们的妈妈吗?” 钟可馨的身体微微一震,她不满地看着胡一蝶。 “你懂什么?我儿子这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把他生的特别帅,还有现在我肚子里的这个,等我出去了,我完全有能力把他养好。” 她嗤之以鼻地扫视着胡一蝶,“你一个没生过孩子的女人来质问我配不配?你不要太可笑!你经历过怀胎十月吗?你经历过照顾孩子的辛苦吗?哼。” 她恍然大悟般地说:“昂~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嫉妒我能怀能生啊,你和姜润谦结婚也有段时间,怎么你这肚子一直没动静啊?哈哈哈哈哈不会是不能生哈哈哈。” 她仰头长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那般。 胡一蝶忍无可忍,右手猛地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呼呼的风声,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钟可馨的脸颊扇去。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审讯室中回荡。 钟可馨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 脸上瞬间浮现了一个清晰的红色掌印,那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愕。 胡一蝶的手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着,“你真无耻!” “终于动手了?呵呵,我还以为你是绝世大圣母呢,装什么善良啊纯真啊,真的很无聊。” 钟可馨抬起猩红的眼睛,语气挑衅地对胡一蝶说话。 “你最好现在把我打流产,不然我很快就能出来了,到时候谁打谁就不一定了。” “钟可馨,这次恐怕你的算盘要落空了。” “你说什么?” “我这次来,是给你送检查单的,你被查出患上了艾滋病。” 她从身后的包里抽出检查单,猛地甩到了钟可馨的身上。 纸张“啪”的一声打在钟可馨的脸上,然后缓缓飘落。 “你自己看看!”胡一蝶声音冰冷。 钟可馨的神情一窒,她蹙着眉头,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落在那张纸上。 视线渐渐聚焦,当她看到检查单上的内容时,眼睛瞬间瞪大。 “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双手把纸张揉搓成团,狠狠地扔到了胡一蝶的身上。 “你在骗我!你这个骗子!”她声嘶力竭地喊着。 几分钟后,钟可馨的声音慢慢变成了祈求,“我求求你告诉我,你在骗我对吗?这不是真的……对吗?” 胡一蝶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你已经确诊了,如果不流产治疗,就会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最后一尸两命。” 钟可馨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她的脑海一片混乱不堪。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忽然放声大哭,哭声刚冲出喉咙,忽然转变成了大笑。 她的嘴巴大张着,发出一声声尖锐而又刺耳的狂笑,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 嘴角挂着白沫,随着她的狂笑不断飞溅出来。 一直爱惜的秀发被她自己疯狂撕扯着,散落在她那狰狞的脸庞周围。 她却浑然不觉,仿佛感受不到疼痛那般,疯狂撕扯。 胡一蝶看着钟可馨,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深深的厌恶和恶心。 自作孽不可活,谁也没想到钟可馨算计了一辈子,最后死在自己的手上。 第437章 你终于肯回来了 走出警局的大门,胡一蝶抬起脸,眯着眼看着头顶的阳光。 微风不燥,温度尚好,仿佛要将身体里的阴霾都驱散干净。 姜润谦快步走了过来,轻轻地为她披上外套,眼中满是关切:“怎么样?” 胡一蝶微微仰头,尽情地沐浴阳光。 “钟可馨遭到报应了,可我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我只是为她感到悲哀。” 她缓缓地说着,“你还记得吗?在圣新上学的时候,她的成绩非常好,仅次于你。” “恩,记得,她很聪明,文化课和艺术课都名列前茅。” “那么好的成绩,原本应该是有很好的前程的,没想到会沦为今天的这个下场。”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胡一蝶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我好累。” 姜润谦牵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回家,叫上夏荀,我们一起吃饭。” 胡一蝶默默点头,和他一起上了车。 车子缓缓行驶在道路上,她静静地靠着车窗,看着路两旁的树木朝后面快速闪过,就像是不断放映的幻灯片。 姜润谦把她的头轻轻地揽到自己的肩膀上,“这里软和点。” 她微微一笑,侧目看着姜润谦的侧脸,问道:“润谦,你是怎么看待生孩子的这个问题的,你想生孩子吗?” 姜润谦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话题了?你想要宝宝啦?” “也没有,就是想问问你对生孩子的看法,毕竟,你家里家大业大的,叔叔是不是很想多抱几个孙子啊?” “你说得好像我家有皇位要继承一样,哪有那么夸张,而且,就算是将来生了宝宝,万一人家有自己的理想追求,不想继承家业呢?难道我还得把他捆过来绑在办公室里啊。” 他夸张地比划着,逗得胡一蝶微微笑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生宝宝这件事,大部分的压力和痛苦都是需女性来承担的,想不想生的权利在女性的手上,我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想生的话,我就努力准备做一个合格的爸爸,在爱你尊重你的前提下,也对宝宝好。如果你不想生,等我们退休了,就去环游世界,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胡一蝶重复着这句话,语速很慢。 “嗯,人生短短才三万多天,们两个人过,也完全不会无聊。” “你规划的还挺好的。” 姜润谦把胡一蝶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温柔地说:“好了,别想太多,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胡一蝶的脸颊微微泛红,“我也是,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睡一会儿,等快到家了我叫你。” “嗯。” 胡一蝶靠在姜润谦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和幸福。 忽然,姜润谦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小姜总,您的朋友田恬苏醒了!” 闻声,胡一蝶激动得差点从座椅上跳起来。 “快!调头去医院!” 一路上,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胡一蝶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她不停地念叨着:“太好了,田恬终于醒了。” 姜润谦则是一脸欣慰的笑容,“我给夏荀发消息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反应,肯定高兴坏了。” …… 医院的走廊里,夏荀像一阵风一样狂奔。 行人们纷纷侧目看他,他却无暇顾及。 匆忙中,他撞到了个路人,他匆忙地留下一句“对不起,实在在对不起”就继续跑,根本来不及停下脚步。 终于,他跑到了田恬的病房门口。 他把手紧紧地握住门把手,却迟迟不敢推开。 他害怕这一切就像往常一样,是他的幻想,只要一推开门,他所期待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病房里传来了田恬沙哑的声音。 “夏荀?是你在那里吗?” 夏荀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颤抖地推开了门,缓缓地迈步进了病房。 阳光从窗子倾泻到病床上,田恬躺在那里,和往常一样的位置,不一样的是,那双眼睛终于睁开了。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病床,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终于站在病床边,他伸出手很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你干嘛啊?” 田恬心疼地看着他,轻声制止,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 夏荀感受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和田恬手掌的温暖,这才敢相信。 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绪,一把把田恬揽入怀里,啜泣着说:“你终于肯回来了,你终于肯可怜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眼泪像涌泉一样,扑簌簌地流了满脸,鼻涕也来凑热闹,他哭得像是个孩子。 田恬也轻轻地回应着他的拥抱,紧紧地环住夏荀的肩膀,加深这个拥抱。 “对不起,是我睡得太久了。” 她轻轻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浸湿了夏荀的肩膀。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胡一蝶和姜润谦跑到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虽然胡一蝶现在恨不得立刻上前保住田恬,但是她觉得,此时此刻,更应该把这个发泄情感的空间留给夏荀。 她悄悄地带上了门。 二人去了田恬的主治医生办公室。 医生看着手中的检查报告,表情凝重。 胡一蝶心里升腾起阵阵不安,她轻声地询问:“医生,田恬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医生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二人。 胡一蝶屏住呼吸。 “真的是奇迹,我从业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求生欲望的病人,从她的各项指标来看,都基本可以判定为终生植物人,没想到,就用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她就能醒过来,这确实是令人震撼。 ” 胡一蝶和姜润谦对视一眼,这才放心地喘了口气。 “那后续我们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姜润谦问。 “她的生理指标正在逐步恢复正常,但神经系统还需要进步一的观察和治疗,还是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这期间,一定要避免情绪波动和过度劳累。” “好的,没问题。医生,我还有一个问题,田恬她在昏迷之前失去了部分的记忆,她现在的记忆情况是怎么样的呢?” 这是胡一蝶最担心的点。 “这个……目前还说不准,还是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医生谨慎地说。 第438章 家庭“弟位” 走出医生办公室,姜润谦拍了拍胡一蝶的肩膀,“现在人醒了就是最好的结果,之后的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别担心。 ” “嗯!” 两人去准备了田恬最喜欢的粉色玫瑰。 胡一蝶手捧着精心挑选的花束,脚步轻快地走向病房。 当她推开门,和田恬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无比激动的笑容,眼里闪烁着喜悦的泪花。 她快步走到田恬病床边,将花束轻轻递到田恬手中,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欢迎你回来,亲爱的。” 田恬看着那束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笑得格外灿烂,眼睛弯成了月牙。 “还得是我的亲闺蜜,知道我最喜欢什么。” 一旁的夏荀听到这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带着一丝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今天忘了。” 胡一蝶连忙笑着解释道:“你不知道,夏荀每周都会送粉色玫瑰过来,有一段时间望京买不到粉色玫瑰,他就派人在南方买,然后空运过来呢。而且,他把店里的每个角落的花瓶里都插上了粉色玫瑰,就像你以前的习惯一样。他说,看到那些玫瑰,就觉得你还在。” “最重要的是!他还每天都给你讲故事,我觉得他都能脱稿了。” 田恬听着,脸上露出感动的神情,忽然说道:“我能听到他讲故事的声音。” “真的吗?”胡一蝶、夏荀和姜润谦异口同声地问道,脸上满是惊讶和惊喜。 田恬肯定地点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温柔,缓缓说道:“我在一片混沌中听着这个声音,一点一点地找到了回来的路。” 胡一蝶特别惊讶,她不禁感叹道:“哪里有什么医学奇迹啊,这就是夏荀坚持努力的结果。” 如果奇迹有名字,那一定是爱。 田恬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她知道,她所爱的人一直在等待着她,她也会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过了半晌,胡一蝶神秘地坐在病床旁,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故意夸张地说道:“嘿呀,我说田恬大小姐呀,您这一觉可睡得够久的啦,都快成睡美人啦!现在嘛,嘿嘿,也该起来活动活动您这‘金贵’的身子骨咯!” 说着,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一抹坏笑。 紧接着,她变魔术一样从包里翻出一个请柬,然后双手高高地举起请柬,一本正经地大声说道:“当当当!田恬大美女哟,我现在可是超级超级正式地邀请您,来当我婚礼的伴娘哟!” 田恬刚接过请柬的瞬间,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请柬,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过了好几秒,她才缓过神来,眼神中闪烁着惊喜与激动的光芒,声音都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尖锐:“什么?你已经结婚了?胡一蝶,你这速度也太快了!” 说着,她双手紧紧地抓住胡一蝶的胳膊,不停地摇晃着。 “快跟我说说,你怎么就决定嫁给姜润谦了啊。”田恬迫不及待地问道,眼睛里满是好奇和期待。 “咳咳。”姜润谦在一旁清咳了声,微微蹙眉,“我说田恬,你这话说得好像一蝶嫁给我吃亏了似的,我可是你哥,你胳膊肘别往外拐啊。” “你是我哥我承认,但一蝶在我心中可是仙女,仙女你懂吗?所有的凡人都配不上的那种,你这属实是高攀了,我得监督你,你要是对一蝶不好,我就告诉干爹让他教训你!。” 田恬吐了吐舌头,调皮地朝姜润谦做了个鬼脸。 “行行行……你们小仙女说啥都对……” 姜润谦无奈地扶着额头。 随即把话头抛给了夏荀:“你啥时候把我家这个小仙女娶回家?她这样很影响我的家庭和谐。” 夏荀也扶额:“我尽快我尽快……” “夏荀!我也会监督你的!”胡一蝶摆了个望远镜的手势,严肃地对夏荀说。 姜润谦无奈地说:“行了,咱们难兄难弟以后的家庭‘弟位’算是确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笑得前仰后合。 快到了午饭时间,几人叫了餐,准备在病房里多陪陪田恬。 田恬抱着请柬左看右看,央求着胡一蝶讲一讲她和姜润谦决定结婚的始末。 胡一蝶看着田恬激动的样子,笑着把婚礼的计划和筹备情况一一告诉了她。 田恬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发出惊叹声和笑声。 最后,胡一蝶笑着说:“总之,婚礼就在3个月后啦,您可得好好加油参加康复训练哦,不然到时候您这小身板可跟不上我的节奏哟!我只请了你一位伴娘,我要亲手把手捧花送给你!” 田恬紧紧握住请柬,像握住了一份珍贵的承诺。 “真的吗?我太开心了,一蝶,我一定会努力康复训练的!” “加油!我陪着你!你肯定没问题!” 两个小姐妹说说笑笑,一中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田恬的身体还很虚弱,进食也不能一次性吃太多,已经开始疲劳了。 胡一蝶和姜润谦先跟她告别,夏荀留下,照例给田恬讲故事,哄她入睡。 回家的路上,胡一蝶一直哼着歌,心情和早上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姜润谦看着她开心,也跟着开心。 “婚礼你还是想在海边办吗?” “嗯!办草坪婚礼,有晚宴有篝火晚会还要有烟花!然后请美国的同学一起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胡一蝶的眼睛亮晶晶的,开心得像个孩子。 “好~你喜欢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酒店和婚庆我来定,婚纱礼服和妆造就得你来亲自去试啦。” 胡一蝶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庞大的工程。 “啊……想想都好累啊……” “别打退堂鼓啊,说好了要办一个世纪婚礼的。” “嗯!加油!” 第439章 我要把她杀了再自杀! 筹备婚礼的过程比胡一蝶想象的还要复杂。 虽然请了婚礼策划,但婚礼上的每个细节都需要她这个当新娘的亲自把关。 光是拍婚纱照这件事就差点把她累个半死。 婚纱照选了好多个主题,最后敲定了最简约大方的主题——草地自然主题。 或许是从小在乡下长大,胡一蝶尤其喜欢这入目一望无际的绿色。 她拖着婚纱的小鱼尾,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在草坪上,到了指定位置,跟随着摄影师的要求摆着pose。 姜润谦站在她的身旁,笑着看她一会儿摆鬼脸,一会抱怨好累。 她在闹,他在笑,现场洋溢着温馨幸福的气氛。 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时间,她赶紧回到临时搭建的遮阳棚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化妆师给她补妆,姜润谦拧开了瓶盖递给她一瓶水。 “好累啊……从来没想到拍照能这么累,我都想精简掉这一步了。” “你要是嫌累的话,婚礼环节也精简一些?” “可以可以,我觉得很可以,咱们就把那么繁文缛节都省了,多给宾客一点时间吃席,把好吃的好好准备准备就行。” 姜润谦笑着刮了刮胡一蝶的小鼻尖,“那给双方家长敬茶的环节呢?” “那个肯定要保留的,我得让我妈亲眼看着我出嫁,好好听听我叫她妈妈。”胡一蝶想起妈妈就开心地眯着眼笑。 “我家那小老头要是听到你喊他爸爸,得开心得笑不拢嘴了。” “哈哈哈哈,我还没见过姜叔叔怎么笑过呢。” “我真的我也没见过,很期待。” 两人笑成一团。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胡一蝶才赶紧止住笑,连忙接起。 “你好,哪位?” 来电是陌生号码,胡一蝶以为是婚礼筹划相关的对接人,随意地问道。 “胡小姐,您的母亲要办出院的事情您这边知情吗?” “什么?出院!!” “对,就是有一位自称是您父亲的人在我们这儿,要求办理出院,我们都跟乔阿姨很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位男子来看过她,所以就想跟您确认一下。” 胡一蝶脑海中快速闪过了钟明海的那张猥琐的脸。 他怎么回来了,而且第一时间去找了妈妈?还要办出院?用脚指头想想都能想到他根本就没安好心。 她双手紧紧握着手机,声音拔高了好几度,“请你们绝对不要让那个男人靠近我母亲?我马上就到!” “好的胡小姐。” 挂了电话,她站起身来,腿软得却差点摔倒。 姜润谦看着她惊恐的表情,关切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钟明海……钟明海回来了,他现在在疗养院,他要带我妈出院!” 姜润谦脸色骤变,语气都阴冷了几分,“走,我陪你一起去。” …… 疗养院。 大厅里,一个皮肤黝黑的钟明海,正推着轮椅上的乔娜横冲直闯。 乔娜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焦急与不安,她的身体看起来十分虚弱,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倒。 护士挂了电话,冲到钟明海面前,张开双臂阻挡着他。 “先生!您不能这样!请您立刻把病人放下!” 保安迅速集结过来,把人群隔离开来,排成一排面对钟明海。 钟明海的脸色阴沉,带着几分愤怒与焦急,他对着拦在前方的护士和保安大声喊道:“你们给我让开!我就是胡一蝶她爹,她的本名叫钟璃,看看,这是我家的户口本,户口本上明明白白写着她是我女儿!你们为啥不相信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户口本,那户口本在空气中晃动,仿佛是他证明自己身份的最后武器。 女护士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坚定:“先生,我相信您,我们都相信您,但胡女士嘱咐我们,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有权利给乔女士办出院,请你冷静一下,乔女士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你这样会让她过于情绪激动的。” 她的声音平稳而温和,试图安抚男人激动的情绪,同时也在尽力维护疗养院的规定和病人的权益。 大厅里的其他病人和家属纷纷侧目,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疑惑的气息。 “这男的看起来跟乞丐一样,是胡一蝶的爸爸?” “他也姓钟,胡一蝶那个伥鬼的妹妹也姓钟,看来是一家子伥鬼了。” “是啊,她妹妹闹完,又冒出来个爹,真是奇葩。” “人怕出名猪怕壮,胡一蝶现在是妥妥豪门富太太,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这个爹看这样是想来沾光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胡一蝶总遇到这种事,我感觉她本人应该也有很大的问题,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不赡养自己的老爹?这佷难评。” 一时间,周围看热闹的人议论声纷纷,人群中有很多不同的声音。 组成队列的保安们神色凝重,互相合作,脚步沉沉地朝钟明海慢慢走过去,他们的眼神警惕,时刻注意着钟明海的动作。 他们必须把乔女士安全地从这个奇怪的男人手里解救出来。 钟明海也不是吃素的,见状,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决绝。 他深知对面人多势众,自己处于劣势,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对方钳制住。 内心的执念和急切让她忽然发起狠来。 只见他脸色狰狞,如同一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猛地从怀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毫不犹豫地抵在了乔娜的脖子上。 周围人一片哗然。 “你们都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把她杀了再自杀,我俩都死在这儿!” 钟明海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脸上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眼神更是狠厉得像是一头饿狼,让人不寒而栗。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一时间不敢上前。 空气中仿佛凝固了,只有钟明海粗重的呼吸声和他疯狂的叫嚷声在大厅里回荡。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紧张得让人窒息。 第440章 惊险追逐 轮椅上的乔娜面露惊恐,虚弱地抬头看着钟明海,苦口婆心道:“钟明海,你把我放开,你别这么极端,你想说什么我们坐下来好好说,好不好?” “你闭嘴!”他狠狠地瞪了乔娜一眼。 他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贱人!刚才我在病房那么求你,你都不肯答应在那丫头面前给我说说好话,是你逼我的!” 说着,他的情绪更加激动,拿着菜刀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那锋利的刀刃在空中闪着寒光。 保安们纷纷后退。 钟明海就那样挟持着乔娜,不顾一切地走出了疗养院。 他脚步匆匆,动作慌乱又决绝。 来到路边,他快速地把乔娜抱上了早就停在那里的车,随后一脚油门,汽车如离弦之箭般开远。 只留下疗养院门前一群惊魂未定的人。 “妈呀,太可怕了,那么大的菜刀!” “那是把杀鱼刀,能一刀把大鱼劈成两半。” …… 通往疗养院的大路上尘土飞扬。 两辆汽车擦身而过。 坐在驾驶位的胡一蝶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抹胸婚纱,她来不及换衣服,只是把碍事的裙子鱼尾撕扯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旁的车。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她看到了钟明海的侧脸和副驾驶上惊恐万分的母亲。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绝望的愤怒涌上心头。 胡一蝶瞪大眼睛,确定自己没有花眼。 “我看到他了,他在那辆车上!我要调头,我要追他!” 她一边喊着一边赶紧急转弯。 姜润谦坐在副驾驶,焦急看着胡一蝶操作,无奈他戴着假肢不能开车,否则不会让她这么辛苦。 “一蝶,你一定要冷静,我立刻派人去追他,有很多人帮我们的,好吗?” 胡一蝶就像没听到一样,此刻,她满脑子想得都是妈妈的脸,钟明海那个恶魔,比钟可馨还要恐怖,不知道他会对妈妈做出什么事情来,她必须快点找到他! 胡一蝶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转动方向盘,脚下猛踩油门,车子在马路上来了一个急转,轮胎与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朝着钟明还的车离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姜润谦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了车门把手。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胡一蝶的魄力。 一路陪胡一蝶走过来,他知道母亲对她的重要性,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尽力陪在胡一蝶的身旁,尽力去帮助她。 马路上,胡一蝶的车如同一头愤怒的猎豹,紧紧追着前面钟明海的车。 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两车的距离在不断拉近,车窗外的景物飞快往后掠过。 路边的行人纷纷侧目,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风在车窗边呼啸而过,吹乱了胡一蝶精心盘起的头发,她却无暇顾及,眼神中燃烧着怒火,死死地盯着前方。 终于在一个瞬间,两车齐头并进。 胡一蝶疯狂地朝着钟明海喊着:“钟明海!!赶紧停车把我妈放下来!” 钟明海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开车的胡一蝶。 “几年不见,我女儿长本事了啊!会开车了!”他挑衅地说。 “少废话!快靠边停车!不然我追上你把你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她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喉咙,带着无尽的愤怒。 钟明海却得意地笑笑,他早就料到了在疗养院那一闹肯定会惊动胡一蝶,不过他也做好了准备,既然胡一蝶这么在意这个废物老妈,他就带着乔娜好好溜溜她,最好让这个丑闻遍布全世界,到时候还不是他要多少钱胡一蝶都得乖乖奉上。 乔娜侧头看着女儿,她眼眶里盈满了泪水,脖子上被刀片割伤的伤痕处已经渗出了血。 她哀求着:“明海,你别这样,你停车好不好?这样太危险了。” “臭娘们给我闭嘴!我教育孩子用得着你来插嘴!” 钟明海朝胡一蝶露出不屑的神情,大声回应道:“你敢威胁你老子是!还拿我脑袋当球踢?呵呵呵,等你能追上我再说!” 说完,他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两车追逐瞬间拉开了更为险峻的一幕。 周围的车辆纷纷避让,喇叭声此起彼伏。 钟明海不愧是做过司机的,在他做生意之前,曾经给老板开过好几年车,那年代的路沟沟坎坎他都不在话下,丰富的实战让他的车技娴熟让人咋舌。 他巧妙地利用各种技巧,在车流中穿梭自如。 左突右闪,很快就把胡一蝶远远地甩在了车后。 胡一蝶也不甘示弱,她咬紧牙关,把油门踩到了底,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追上钟明海,不管用什么样的代价。 两车的间距在缓缓地再次拉近。 忽然,两车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情况陡然变得更加危急。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辆庞大的货车,就像一辆巨兽般缓缓驶过来。 更恐怖的是,她的车旁也出现了一辆大货车和她并头行驶。 它那巨大的车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投下浓重的阴影,仿佛要把整个路面都吞噬。 胡一蝶的视线瞬间被这两辆车占据,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货车的轰鸣声如闷雷在耳边炸响,随着距离货车越来越近,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车身上斑驳的锈迹。 她仿佛感觉到货车行驶时带起的气流,就像无形的大手要将她的车推向一旁。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她试图在狭窄的空间中寻找一丝突破的机会,但那辆货车就像是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姜润谦在身旁及时劝阻着:“一蝶,不能再加速了,快减速!” 胡一蝶反应过来,急忙刹车,但还是差点撞上货车。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钟明海瞅准时机,快速地左转右转,灵活地从货车会车的缝隙中行驶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胡一蝶的视线中。 胡一蝶气得猛地拍方向盘。 多年前乔娜救她的画面忽然涌现在脑海。 不知不觉间,眼泪扑簌簌地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她觉得自己好没用,妈妈可以为了救她无畏惧地撞上那辆高速行驶的车,而今天身份互换,她却不能救下妈妈。 第441章 扎进海里的车 警察局里。 灯光有些昏暗,空气里弥漫紧张压抑的气息。 警方和目击证人正坐在桌前,专注地整理着笔录。 胡一蝶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听觉,周围的声音似乎被一层无形的膜隔绝在外。 此刻,她的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在一起。 她的思绪就像乱麻一样,各种猜测和担忧在脑海中交织。 钟明海这么多年都藏身在哪里,靠什么为生?为什么要找母亲?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一会儿想着母亲会不会被带到一个陌生而危险的地方,一会儿又拼命回忆着钟明海可能会去的地方,试图能找到一些线索和头绪。 可惜,这么多年她和钟明海之间完全没有联系,对他的信息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姜润谦一直陪在她身边,不管是协助交警处理她危险驾驶的事情,还是和民警沟通钟明海的历史信息和相关情况,就像是胡一蝶的发言人,一直忙个不停。 半晌后,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他坐在胡一蝶的身边,轻轻地把她拥在怀里。 “一蝶,警方那边已经开启天眼追查钟明海的去向,一有消息就会立刻通知我们的,你别太担心。” 胡一蝶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像着火一样火辣辣的疼。 “润谦,我已经失去过一次妈妈了,我不想再失去她……”她喑哑着嗓子说道。 “我明白,我已经让警方在通缉警告里明确表明了咱们想和平解决这件事的态度,只要钟明海把阿姨平安送回来,一切都好商量。” 胡一蝶缓缓地点了点头,心里的烦躁和恐慌并没有减少半分。 姜润谦就在警察局的附近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好说歹说才说服胡一蝶去房间里休息休息。 虽然说是答应了去休息,可胡一蝶根本休息不下来,她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时不时地咬一下嘴唇,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桌上的手机每震动一次,她的心就被揪起一次。 一晚上下来,她整个口腔里长满了火疮,一碰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天一亮,她就去了警察局询问案件侦查的进度。 女警察接待了她,安抚着她的情绪,“胡女士,我们特别理解你的心情,我们也在全力地调查着乔女士的行踪,钟明海的车最后的在监控里留下的影像的时间是在东海码头附近,经过我们走访调查,已于今早在海边发现了钟明海昨天驾驶的车辆。” 警察在电脑上打开监控画面,还有一张照片。 胡一蝶只看了一眼照片,就心生一股强烈的寒意。 画面中,那辆车子的车头直直地扎进了波浪起伏的海里,海水已经没过了大半个车身, 车轮深深地陷在沙滩上,周围的沙子被积压得变形,留下了清晰的车辙痕迹,而车内,空无一人,驾驶位和副驾驶都空荡荡的,只有被海水浸湿的座椅和杂乱的内饰。 整个画面给人一种发生过不好的案子的恐怖感,很难不让人胡一蝶联想到钟明海和母亲已经被海浪吞没的画面。 胡一蝶的头皮发麻,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女警察见状,连忙对她说:“您别着急,我们勘测了现场,车内没有血迹,也没有溺水后逃生的痕迹,您的母亲应该没有遭遇不测。” 胡一蝶又缓回了口气,焦急朝警察问:“然后呢?然后怎么样?” 女警察无奈地说:“经过我们的走访调查,了解到这辆车是钟明海在租车行租赁的,车主和钟明海并不认识,也联系不上他。东海码头昨晚正好因为检修而封控了一段时间,刚好是钟明海开车进入的这段时间,整个码头都没有出海的渔船,也没有目击证人。” 姜润谦冷静地分析道:“据我所知,码头的内部检修一般情况下只有内部工作人员知道,而且时间基本都集中在凌晨或者深夜,每次时间不超过2小时,他居然能卡着那个时间在海边抛车,说明他很熟悉那边码头的情况。” “您说的对,我们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已经在码头展开调查了。” 胡一蝶不想放过一点点线索,“他们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如果没有交通工具的话他们也走不远,我妈妈腿脚不方便,请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请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 在一个破败的渔村的小屋里,墙壁斑驳,散发着潮湿腐朽的气息。 钟明海气喘吁吁地背着瘫痪的乔娜,艰难地走进屋内。 随后毫不客气地把人狠狠地扔在了脏兮兮的床垫上。 床垫上污渍斑斑,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乔娜被扔上去后,鼻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躺在上面,眼神中充满了恐慌,紧张地转动着眼珠,观察着周围恶劣的环境。 墙壁上的油漆剥落,角落里还结着蜘蛛网,窗户玻璃也破碎了几块。 她声音颤抖地问他:“这是哪里?” 钟明海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堆满了杂物,灰尘弥漫。 他在里面轻车熟路地翻找了一会儿,拿了一瓶皱巴巴的半瓶矿泉水,然后回到床垫前。 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盯着乔娜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和凶狠。 “你这吃的挺好的,沉得跟个死猪一样!那高端疗养院一个月多少钱?挺贵的?” 钟明海一边说一边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用手背擦了擦嘴,继续盯着乔娜,目光不断在她身上游走。 乔娜的嘴唇哆嗦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我能想干什么?我就是看闺女对你好,我看着眼馋呗。” “钟明海,你扪心自问,你到底有没有资格跟孩子要钱?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把她卖了的了?那孩子没上法庭上告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钟明海嗤笑一声,“合着我还得谢谢她呗?” 钟明海猛地向前走进两步,然后蹲下身子,一双大手恶狠狠地捏着乔娜的下巴。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神中燃烧着怒火,居高临下地冲着乔娜吼道:“我是她老子,没有我怎么可能有她?是我给了她一条命!就凭这点,她就一辈子欠我的!” 他一边咆哮着,嘴里的吐沫横飞,溅到了乔娜的脸上。 乔娜被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了乔娜脖子上的一条金项链。 那项链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瞬间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将项链拽了下来,动作粗暴而急切。 眼里闪过一丝嫉妒,扭曲的脸上满是怨恨,“你他妈都是废物了,她凭什么还给你买这么贵的东西!我是他爹,我送她去那么好的国际高中上学,她凭啥不正眼看我一眼!” 乔娜无奈地睁开眼看着他,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悲哀。 “这金项链是我给她准备的嫁妆换来的,我出车祸之前就一直给她接济,不然就靠你那点抚养费,你觉得孩子够花吗!?” 她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带着坚定和不屈。 钟明海也顿时觉得有些理亏。 他说对胡一蝶,他确实是有些底气不足的,要不然也不会直接把乔娜绑过来。 他很清楚胡一蝶的个性,她是绝对不会给他一点甜头的,没准真的闹起来,她确实会把他送进监狱。 不过他也没想到居然能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这下子只能靠着绑架乔娜这个筹码狠狠地敲胡一蝶一笔,最好是能足够他潇洒下半辈子的。 想着美事,他嘴角不禁扬起一道得意的弧度。 乔娜的脸在他的指尖中,他竟然感觉乔娜的皮肤光滑又有弹性。 这种触感让他顿时有了生理反应。 他看向乔娜的眼神中渐渐燃起了一种邪恶的欲望,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目光从乔娜敞开的上衣领口处出发,在她身上肆意游走。 多年在外躲债的他,早已压抑了太久的人性欲望,此刻近距离地靠近女人,让他那歹念便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他开始动手动脚,粗糙的双手不顾乔娜的反抗和惊恐的眼神,在她身上乱摸。 “钟明海!你放开我!” 钟明海一边肆意妄为地侵犯着乔娜,一边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着恶劣的话。 “哼,你就别挣扎了,反正你现在就是个废人,能让老子快活一下是你的福气,让我来检查检查一下你还行不行。” 他的声音粗鄙又恶毒,眼神中满是猥琐和疯狂。 乔娜满脸泪痕,她无力反抗,只能用颤抖却坚定的声音喊道:“你这个禽兽!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钟明海却越发疯狂,他喘着粗气,嘴里还不时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他将乔娜的衣物粗暴地撕扯开,乔娜绝望地呼喊着,“救命!!救命啊!!”泪水从她的眼角不断滑落。 “你再怎么喊也没人听到,这附近十里八村就只有我住在这小破屋里,我劝你省省力气。” “钟明海!我宁愿你杀了我,来啊!现在就杀了我!”乔娜大声嘶吼着。 她宁愿去死也不想委身于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钟明海那属于男人的自尊心瞬间碎了一地,他心里升腾起巨大的愤怒,抡圆了胳膊给了乔娜一个巴掌。 “贱人!你忘了年轻时候上赶着爬我的床的时候了?!现在装什么清纯!” 钟明海继续恶语相向,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乔娜屈辱地咬着下嘴唇,因为过度用力渗出了鲜血,混杂着眼泪流向了床垫。 她想起年轻的时候走过的弯路,想起那些和现在一样屈辱的夜晚。 她已经尽力在摆脱那段记忆,她很积极地在生活,她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她不求能真正地康复,甚至不求能活多久,只求能平平安安地守在女儿的身边,看着她漂漂亮亮的出嫁。 为什么天老爷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无助的呜咽声在这破旧的小屋里回荡,充满了对钟明海的憎恶和对自己命运的不甘。 钟明海得逞之后,脸上露出一副令人作呕的满足神情,他不紧不慢地提起裤子,系好腰带。 随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烟头,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烟雾从他的口鼻中缓缓吐出,显得格外惬意。 他转身朝着床垫上裸露不堪的乔娜调侃道:“不愧是当年夜总会的头牌大花,这都过了20年了仍然别有一番滋味啊。” 乔娜躺在那里,双眼空洞无神,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像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钟明海继续说道:“唉,你说你现在要是去卖的话,一次能卖多少钱?” 说完,他眼睛突然一亮,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立刻觉得这是个商机。 他那贪婪和邪恶的心思开始活跃起来,顿时打起了歪主意,他露出一阵阴笑,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 “啊!” 胡一蝶从噩梦中惊醒,她猛地坐起身来,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而紊乱。 身旁的姜润谦被她的动静惊醒,连忙把她抱进怀里,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胡一蝶的眼神中充满恐惧,声音颤抖着说:“我梦到妈妈在跟我求救,她躺在一个很脏很脏的床垫上,身边都是血。” 姜润谦心疼地紧紧抱住她,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试图给予她安慰。 胡一蝶却再也无法平静,内心的担忧和恐惧让她无法入睡。 她站起身来,开始着手整理钟明海当天出现在疗养院的视频资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胡一蝶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很快,她发现了钟明海一个很大的问题。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上的画面,眉头紧锁。 “他手里拿的是杀鱼的刀,脚上穿得像是雨靴。他有没有可能是在屠宰场一类的地方工作?专门给人杀鱼?” 第442章 追踪 胡一蝶紧握着手中那寥寥无几却又珍贵无比的线索,如同在黑暗中抓住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说实话,她16岁才回到钟明海的身边生活,对他有将近16年的信息空白,如果想分析一个人现在或者未来的动向,了解一个人的过去是至关重要的。 想到这儿,她决心顺着这些线索追查钟明海的行踪。 说干就干,除了从警方那里获得了一些基本的信息之外,她开始仔细地搜查有关钟明海的一切。 每一条线索都像是拼图的碎片,她小心翼翼地拼凑着,试图还原出钟明海的真实轨迹。 在这漫长而艰难的追查过程中,胡一蝶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 她四处奔波,询问着一个又一个与钟明海相关的人,查阅着一份又一份可能有关的资料。 终于,经过不懈的努力,她终于锁定了一个关键的事实——钟明海年轻时确实有曾经在屠宰场工作的经验,而且在他消失的这几年里,确实有他的老朋友见过他重新回归了老本行。 这个发现让胡一蝶看到了新的希望,她立刻马不停蹄地展开了对屠宰场的走访。 望京,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要一家一家地走遍所有的屠宰场,绝非易事。 然而,胡一蝶没有丝毫的退缩。 她从城市的这一头开始,一家一家地踏入那些弥漫着特殊气味的屠宰场。 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姜润谦,他知道姜润谦肯定不会支持他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但是直觉告诉她,这条线索一定是有用的。 有的屠宰场环境嘈杂,工人们忙碌地穿梭在血腥与喧嚣之中,对于她的询问只是匆匆回应几句便又投入工作。 有的屠宰场管理严格,她需要费尽口舌地解释自己的来意,才能换来一点点配合。 “一定要在这里找到有用的信息。”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给自己打气。 每一次向工人询问情况,得到的大多是茫然的眼神或简短的摇头,她的心中会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 她不断地鼓励自己,也许下一个人就能提供关键的线索。 她一家接着一家地走访,每一次的失望都没有磨灭她的决心,反而让她更加坚定。 终于,在走遍了几乎全望京的屠宰场后,她在最后一家屠宰场有了收获。 那里的一位老员工,在听到钟明海的名字后,微微皱起了眉头,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在胡一蝶充满期待的目光中,老员工缓缓地开口,讲述了他所知道的关于钟明海的事情。 “钟明海啊,他身上背了不不少的债。别的屠宰场都不要他。只有我们老板以前跟他认识,看在过去的交情上,让他在这儿干过一段时间,不过他人还可以,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抢着干,前段时间还被外派到一个海岛上,虽然说那里的工作环境比较恶劣,没人愿意去,但是他在那儿的工资可不低。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个人就突然不干了。当天把工钱结清之后,第二天就没人了。” 她惊喜的是,老员工还透露钟明海有赌博的习惯。 “他赚的不少,但是完全供不上他花。一有点儿小钱就跑去赌场。经常看到他满面红光的进去,灰头土脸的出来,我们这几个老大哥也总是劝他攒点儿钱养老,他表面上答应,其实背地里唉……” 这个新的线索如同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胡一蝶意识到,这或许是解开钟明海背后秘密的关键一环。 胡一蝶没有丝毫停歇,她又开始着手调查和钟明海赌钱的人。 可赌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里面鱼龙混杂。 她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寻找着那些可能与钟明海有过赌博交集的人。 她要面对的是各种各样的人,有的遮遮掩掩,不愿意透露实情;有的则对她充满警惕,怀疑她的目的。 直到来到一个钟明海经常光顾的地小赌场,有个流里流气的黄毛看到她一个小姑娘来问钟明海的下落,瞬间拧起了眉毛,质问道。 “你是钟明海的什么人呀?要债的?还是还债的?我看你跟他长得好像还有点儿像,你不会是他的什么亲戚?” 这些人一直都在找钟明海,没有他的任何线索。但他们只认钱不认人,这要是上送上门儿来的,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于是这黄毛轻吹了一个口哨,身旁的小弟纷纷的聚拢过来,站在他的身边,围着胡一蝶围成了一个圈儿。 看着对方不客气的样子,胡一蝶灵机一动。 她笑嘻嘻地对面前的人说:“我哪是他的什么亲戚啊,我也和你们一样是要债的,他以前在我的公司上过班,他偷了我们公司公款就这么跑了!现在人找不到,我公司的损失可是巨大的!我听说他经常来您这儿,我就过来碰碰运气。” 他尽量装成了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讪讪的笑,让对方降低对他的怀疑。 “哈哈哈哈,你这姑娘人不大胆子还不小,你还敢雇那家伙?真是活久见了哈哈哈。” 胡一蝶装作倒霉的样子,“说的是呢,我现在就是特别后悔。” “我跟您说他欠我的可不少,我们也都在找他,你要是找到了,你得把他的信息告诉我。” 她赶紧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烟。学就在电视里看过的那样点头哈腰的给各位几个人发烟。 黄毛看他这上道的样子,也不再追究。 “行了,你这好赖是公司的公账,丢了直接报警,警察还能帮你一把。我们这跟他的账啊都是黑账,死账!他不露头儿还真就拿他没办法,我现在都怀疑钟明海是不是已经死了,靠!!” 小混混们一提起他就气急败坏。 胡一蝶问道:“那你们难道不知道他家住哪儿吗?没去他家看看吗?” “家,他哪有什么家呀?以前他住在屠宰场的员工宿舍,我们堵过他几次。后来这家伙就学精了,不住宿舍了。有人说在垃圾场见过他,还有人在桥底下见过他。那我们一去堵呢,就发现人不见了,就他妈跟条泥鳅一样难抓。” 蝴蝶在心里默默的分析着,看来钟明海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没有固定的住所,找到他真的很像大海捞针。 接着他根据小混混们给他的线索找到了钟明海之前睡过的地方。 垃圾场里十分脏乱,有很多拾荒者席地而坐,埋头在垃圾堆里翻找着,不远处聚集的几顶破旧帐篷里就是他们的栖息之地。 胡一蝶捂着鼻子走进了这个属于流浪汉的地盘。 他身上干净的气质和漂亮的脸蛋儿瞬间就引起了那些流浪汉的注意,他们纷纷好奇的看着他。 这其中,还包括了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胡一蝶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大袋包子,然后蹲下身,对着怯生生望着他的小男孩说道:“小朋友,你肚子饿吗?想不想吃这个包子?” 小孩儿只有五六岁大,看着包子眼睛瞬间亮了亮。 他指了指自己的舌头,张开了嘴。 胡一蝶这才发现,他竟然只有半截舌头,手上也是六只手指头。 小男孩不会说话,只能靠动作来表达自己很想吃,几次都想伸手去抓,但是又控制住了。 胡一蝶,顿时觉得他好可怜,她打开塑料袋儿取了一个包子,递给了孩子。 忽然,孩子的手被竹条狠狠地敲了一下,包子滚落在地上。 孩子瞬间咧开了嘴发出了呜咽的哭泣声。 胡一蝶被吓了一跳,这才看到自己又被流浪汉们围成了一个圈。 胡一蝶这才观察到这些有的是残疾人,有的是已经老的腰杆都直不起来的老年人。其中一个老爷爷仰头瞪着她。 “你是什么人?到这儿来干什么?” 胡一蝶对大家说:“我只是想过来跟大家打听一个人。没有别的意思,这些东西是我请你们吃的,希望你们帮帮忙。” “帮忙?找我们帮忙?”老爷爷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胡一蝶开门见山,把钟明海的照片儿拿出来出示给他。 “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我想问问你们最近有没有见过他出现在这附近?” 老爷爷接过了照片儿,仔细的看了看。 “你为什么要找他?你是他什么人?” “实不相瞒,他是我的仇家,他抢走了我很宝贵的东西,我在找他!” 胡一蝶真诚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感觉到这群流浪汉虽然对他很有敌意,但是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小男孩儿开始狼吞虎咽。 老爷爷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他愤愤地说:“这个人我有印象,他也抢过我们的东西!还有几次差点儿把我的孙子抱走。我们已经过得很难了,这个人还要欺负我们。我对他印象太深刻了!” “他为什么要抱走您的孙子?您知道原因吗?” “这还用说,我孙子他虽然不会说话,手又有残疾,但他长得俊,又是个男娃。这要是去卖的话,能卖个好价钱,他就是想把我孙子抱走卖了!我们穷归穷,肯定是不会卖孩子的。” 胡一蝶的心里受到了深深的触动。 眼前的一切让他五味杂陈。看到小男孩儿浑身脏兮兮的却仍然在爷爷的怀里露出开心的笑脸,他不禁想起自己的童年。 同样是家长,有的家长就算砸锅卖铁捡垃圾,也要把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有的家长却狠心的把亲生骨肉卖进大山。 他顿时对这位老爷爷产生了浓厚的敬意。 他不禁对老爷爷吐出了实情。 “大爷,如果我跟您说我就是曾经被他卖过的一个女孩儿,你相信吗?” 老爷爷猛的抬头看他。,嘴唇哆嗦道:“你说你是被他卖过的女孩?” “对!整整15年!我才找回来,我找他就是为了把他送进监狱。我要起诉他,让他承担法律责任。不让她在外面祸害别的孩子。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们和他之间的具体过节是什么情况吗?最近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又有可能去哪里嘛?” 胡一蝶焦急万分。 她确实没有想到周明海竟然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在背地里做着这件事。如果是这样的话,母亲也会有被卖的风险。 老爷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给她拿了一个虽然残缺但是非常干净的小椅子,让他坐了下来。 可能在他们的眼中,这是最高的待客之道了。 胡一蝶二话没说,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老爷爷开始讲述自己孙子被抢走的那件事。 “说起来,他在我孙子3岁的时候,就抢过他一次,那时候我们全家都住在小渔村里。渔村当时还很繁华,他是渔村屠宰场的屠宰工,有时候也会去我们渔村里转悠,可谁知道他盯上了我家的孙子,看着他不会说话,就直接抱走了。要不是村口的好心人拦住了他就把人带跑了。” 说到这里,老爷爷恨恨地咬了咬牙。 “从那之后,就很少见他过来了。后来那边儿建了一个化工厂,那厂子把那些化学物质排到我们村子,污染了我们渔村的水源,没办法,我们就只能背井离乡,这一下都过去三四年了。直到前几天他又跑过来,这次说要跟我们一起捡垃圾,他说他得了绝症没有几天日子了,我看他挺可怜的,想让他加入我们的这个大家庭。没想到他居然还想着偷孩子!这次他把孩子都抱到面包车上了,要不是我们几个拼死的正在路中央拦着,那车就把我孙子带走了!” 胡一蝶听着他说的故事,心里一阵心焦。她关切地说道:“老爷爷,你们可以跟化工厂那边交涉,要求他们给予你补偿,他们这种行为是违法的。” 老爷爷愁眉苦脸地说道:“我们那个村子多的都是留守儿童和老人,谁懂法?再说了,我们也不是没有集资找过律师,那律师跟化工厂是穿一条裤子的。我们当时也有人去闹过,最后你看到了,这些人被打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来,我们实在没有那个力气去闹了,人啊,就得认命啊……” 胡一蝶的鼻头一酸,心里生起了深深的同情。 看样子他的公益事业又要拓展一些版图了。 她下定决心要和姜润谦一起商量,把这个吃人的化工厂背后的势力揪出来。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排这些人能够住进安全卫生的环境。 于是她给自己资助的福利院打了个电话。 很快就有车子朝他们这边驶来,胡一蝶对老爷爷说:“大爷,人不能认命,人间是有正义和道德在的,我没有什么大能耐,但是能让你们吃饱穿暖。如果你们信任我,就去福利院里住一段日子,后面我会想办法安置你们的生活,可以吗?” 老爷爷颤抖着嘴唇,激动的说:“你这是活菩萨啊,活菩萨!” 说着,他就招呼着在场的所有人跪下,给胡一蝶磕头。 第443章 独眼男人 胡一蝶赶紧蹲下身,伸出双臂连忙将老爷爷拉起来。 “您别这样,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我也没有您说的那么伟大。” 老爷爷老泪纵横,感激地看着胡一蝶,激动得浑身一直在发抖。 半晌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胡一蝶说:“胡娘,我想起钟明海的一个事。” 听到这句话,胡一蝶立刻竖起了耳朵,“您说。” “当时我去抢我孙子的时候,在面包上见到过他的同伙,是个蒙了一只眼睛的独眼龙,说着一口闽南话,凶狠的很。” 这个线索对现在的胡一蝶来说无疑是开了一个很好的开端。 望京虽然是一个超一线的大城市,包容性很强,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人来这里打工。 但是闽南人却十分少见。 再加上这个人瞎了一只眼睛的独特点,应该是个很好查的人。 她朝老爷爷点点头,“好的,您说的我都记住了,后续如果有任何的进展可能还会麻烦您来指认他,您能配合我吗?” “怎么不能!太能了!那男的化成灰我都认识!我就盼着你快点找到那两个畜生!让他们挨枪子!” “对!人贩子就该枪毙!” 周围的人纷纷响应。 胡一蝶看着眼前高声呼吁的人群,眼里闪着激动的光。 真没想到,一开始她只是因为母亲被掳走而追踪钟明海,没想到现在误打误撞知道了这么多关于钟明海和人贩子之间的联系。 联想到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她只是敢在给支教老师的信里说明了自己的处境,后来回到钟明海的身边,她多次想要去揭发自己父亲的罪行,却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 以前的她可能有懦弱的时刻,有太多的鼓励,也是因为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和这股邪恶的力量抗衡。 但是现在不同了。 当年那个瘦弱的小女孩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功的女企业家,她有财力也有人力、更具备了无限的勇气和魄力,她下定了决心,势必要把钟明海还有他背后肮脏的利益链通通揪出来。 回到她和姜润谦的家之后,她立刻着手调查这些事情。 姜润谦也知道了她一个人去那么脏乱危险的地方调查的事情。 他紧紧地把胡一蝶搂在怀里,嗔怪着她:“为什么要一个人行动?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 “我就是怕你因为担心我不让我去,可我就是闲不下来,我想亲自去,一开始只是想去屠宰场看看,没想到一路就摸到地下赌场去了。”她噘着嘴,在他的怀里没底气地说着。 姜润谦的心都要化了。 他知道胡一蝶现在根本不能老老实实地在家休息等警方的消息,她必须忙起来,参与到追踪母亲的这件事情当中去才能稍微好受一点。 “好,这次就先原谅你,下次绝对不可以扇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最起码应该让我派几个人跟你一起,听到了吗?” “嗯嗯,我知道了,我把今天得到的线索跟你说说。” 一说到这个,她立刻兴致高涨地把自己整理出来的线索整理成了树状图,把电脑页面出示给姜润谦看。 那上面按照时间的由远及近的顺序排列好了钟明海从早些年到现在的所有的工作痕迹,还有接触过的人。 其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时间节点,就是他卖自己女儿的时间。 胡一蝶郑重地对姜润谦说:“我现在怀疑,钟明海那时候卖我的时候,就是和今天老爷爷提的这个瞎了一只眼睛的男人有关。”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田氏骗局都已经落网了,望京最大的人贩子团伙都被歼灭了,这男人还能平安无事?” “对!这就是他可怕的点,我刚刚和警察局那边的工作人员通过电话,他们根据这个相貌的描述立刻就告诉了我这个独眼男人是他们一直都在追踪的重点犯罪嫌疑人,过去的二十年间,已经有不少于10位受害者指控他就是曾经拐卖过他们的那个人。” “既然警方都锁定他这么久了,他还没有落网吗?” 按理说,现在的侦查手段那么先进,这种人根本不能还在外面猖獗啊。 胡一蝶叹了口气,心情极为沉重地说:“这就是让我最难过的点,你知道吗?指控他的那些受害者,都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主动卖掉的,这种情况下,就相当于你情我愿的生意,没有一个卖孩子的父母会报案,而那些报案的受害者都是凭借着小时候模糊的回忆,等长大后才有能力去警局报案。” “怪不得呢……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只凭借受害者模糊的记忆证词确实是不能作为什么强有力的证据。” “对!问题就出现在这儿,除了一个长相的推测,警方那里没有采集到他的任何其他线索,还是我今天补充了个新线索,他会说闽南话,那就很可能是那边的人。” “嗯,总之这是个很好的消息,我们继续查!”姜润谦给她打着气。 …… 另一边。 夜深了, 钟明海悄咪咪地靠近码头附近不远的私人度假鱼塘,远远地看去,鱼塘边的堤坝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背影。 那背影坐在小马扎上,黑色的雨衣面料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光,活像一个幽灵。 “啾啾啾……” 他蹲在那人身后不远的大树后,冲着那人的方向学着燕子叫。 忽然,黑影微微侧身,对他不耐烦地低声训斥道:“你又来找我干嘛?你那生意我做不了!” 钟明海舔着脸跨步走到那人身边,点头哈腰地谄媚道:“哎呀~独龙大哥,上次只是个意外,我真的没骗你!那家人就是嫌弃卖的钱少了所以想临时加价而已。” 瞎了一只眼的男人侧头,居高临下地看他,“放屁!你坏了我的规矩,还让那人看到我了,你会害死我的你知不知道!” 话毕,他扬起强壮的大臂,拽起钟明海的衣领,一个使劲就把钟明海的头塞进了他脚边盛着活鱼的水桶里。 此人正是警方正在追查的犯罪嫌疑人,名叫崔震龙,他从人口贩卖已经将近30年,小心使得万年船,他并不是什么人都卖,只会卖那些被亲生父母亲手卖掉的孩子,美其命运是为孩子找到更好的家庭和归宿。 第444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钟明海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袭来,脑袋被那钓鱼的男人狠狠按进了装满活鱼的水桶里。 刹那间,冰冷的水如决堤的洪流,疯狂地涌进他的五官,耳朵里是咕噜咕噜的闷响,眼睛被水刺激得生疼,鼻腔和口腔也被水迅速填满,让他根本无法呼吸。 而那些活鱼在他脸上、头上乱窜,鱼身上滑溜溜和黏糊糊的触感,仿佛无数条冰冷的蛇在蠕动,令他恐怖至极。 他的双手下意识地在桶边乱抓,双腿也不停地蹬动,身体拼命地扭动挣扎着,想要摆脱这可怕的桎梏。 在那无尽的黑暗与恐惧中,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如同一年般煎熬。 他的肺部像是要炸裂开来,脑袋也因缺氧而阵阵眩晕,眼前开始出现一片片模糊的光影。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死去,意识即将消散的时候,崔震龙终于把他的脑袋拎了出来。 钟明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水从他的脸上、头发上不断滴落,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 缓了很久才逐渐恢复一丝意识。 可还没等他从那濒死的惊恐中完全缓过神来,就看到眼前的男人眼中再次闪过凶狠的光,那男人竟然又朝着他走了过来,再次抬起了胳膊。 钟明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极度的恐惧让他的膀胱失去了控制,尿液顺着裤腿流了下来。 他再也顾不上任何尊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声音颤抖地开始求饶。 “龙哥龙哥!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中满是绝望和无助,仿佛在面对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放过你?谁他妈放过我?!老子小心了30年,从来没有失过手,这次居然因为你暴露了我这张脸!” 崔震龙狂躁地低吼着,粗壮如柱子一样的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钟明海连忙巧舌如簧地狡辩道:“大哥,我知道您的规矩,我也一直都在遵守,我发誓这次绝对是个意外,你忘了吗?二十年前我不是亲自把我一岁大的闺女放在你怀里的嘛,我和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说我咋可能会出卖你呢,那我不是找死吗?” 眼看着崔振龙像是有几分相信他的样子,钟明海立刻补充道:“我用我这个脑袋跟你担保。我说的绝对是真的。如果我骗了你,你到时候就把我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行不行?” 崔振龙愤愤的坐下,不耐烦的问他:“你这次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有屁快放!” 朱明浩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讨好道:“龙哥,我这次来找你。不是要卖孩子,而是谈谈别的生意。” “别的生意,什么生意?”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婆娘,他以前年轻的时候可是夜总会里的头牌。现在呢虽然人老了点儿,身体不怎么听使唤了,但是保养的非常好,和年轻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我就想啊这个人呢她没有行动能力,她也不会出去乱说,你说她要是在您这度假村里接接客人,是不是挺挺好的?” “钟明海,你都从哪儿弄来的这群人呀?上一个小男孩儿是哑巴,这又给我弄来一个瘫痪,我这里的姑娘都是主动来的,配合度高,你找了一个这样的人怎么跟我这里的人相比呀?你快滚!” 钟明海淫笑一声。对崔震龙不急不慢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出示了乔娜的照片儿给他看。 “龙哥,您先别着急下定论,您看看她的照片儿,这可是完全没有打扮的照片儿,现在就躺在床上的。这颜值你觉得怎么样?” 崔震龙撇了一眼照片儿,就被上面的人深深的吸引了。 这女人肤白貌美,完全看不出年龄,也就30出头的样子。 依稀通过他的眉间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气质绝对不是等闲之辈,看起来倒像是贵族家的太太。 他警惕的看着钟明海,问他:“这女人你是从哪儿认识的?跟你是什么关系?你知道我的规矩的。要么本人自愿,要么是亲戚担保,出了事儿的话我们这儿不负责任,你这是怎么个情况?” 钟明海笑嘻嘻的说:“我当然知道这个呀,是我婆娘!是我孩子他妈,你也知道,二十年前我卖女儿的时候,她也知道,所以说他跟我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样的人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崔震龙盯着钟明海笑嘻嘻的黄牙,有些厌恶的说道:“钟明海,你这是什么命啊?卖完闺女卖媳妇儿?” “唉,谁让我现在走投无路了呢,我的债压的我实在是不行了,我想的是让她也贡献一份力气,她平时在家里什么活儿都不干,也还不了钱,对?这好赖能增加点儿创收,把债还一还,你放心,等她什么时候干不了了,你不想要她了,什么时候就退回来!” 崔震龙挠了挠下巴处的胡须。心里中打着算盘,他倒是有很多的客户确实会喜欢这种身体残疾的女性。 但是这种人并不好找,所以价格还并不便宜呢。这眼巴巴的送上来一个,他没有不收的道理。 但是看着钟明海这副德行,他就想压压价。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给你个面子,谁让我们以前是老客户了呢。她这种情况,我只能说给你试试有没有客人,也不一定有。要是有客人的话呢,我就给你分红,你三我七,你要是没有客户的,那不好意思,我这儿吃住什么的也不是的。我还得派专人照顾他,你懂我意思吗?” 钟明海有些为难的讨价还价,“龙哥,你看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定金?解一解我的燃眉之急,您看您给多少,我就拿多少,您施舍施舍我,行吗?” “最多3000!多了没有!” 钟明海连忙点头,“好的,好的!3000就3000,谢谢您了!” 第445章 危机可能是转机 钟明海带着从独眼龙那里拿到的3000块钱,沾着唾沫数了数,随后揣进了口袋,乐不可支地回到了小渔村。 崔震龙派了一个小弟跟着他一起回来接乔娜回来。 乔娜刚刚放松不久的神经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紧绷起来。 钟明海笑嘻嘻地看着她,“臭娘们,没想到你还挺有市场,都这样了还能卖3000块钱呢,还真不少呢!” 乔娜颤抖着嘴唇,声音哆嗦着,“你说什么?” “你身体瘫了耳朵也聋了?我把你卖了,听懂了不?” 乔娜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愤怒与难以置信,她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钟明海,似乎想要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钟明海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眼神,笑得合不拢嘴,“我说,你那么看着我也没用,怪就怪你女儿非要跟我较劲,现在满望京的警察都在找我,我把你放回去就相当于自投罗网,是她没给我退路的,我现在走投无路了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钟明海摩拳擦掌地走过来,把乔娜乱糟糟的头发梳理干净,又掏出从小卖店里刚买回来的毛巾沾了水,准备把她脸上的污渍也清理干净。 毕竟他把人给卖了,考虑到后续的接客次数是和他的分红有关,他得好好地把乔娜打扮一番。 女人狠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意,就在男人毫无防备的时刻,她猛地一口咬向钟明海的手。 这几天受到的屈辱在此刻爆发,她的牙齿狠狠地陷入钟明海的皮肉,差点就咬下一层皮。 钟明海吃痛,赶紧用力甩开她的嘴,随即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婆子!” 他扬起手,作势要打她,愤怒的表情就像是马上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然而,手举在半空中,钟明海突然想到了她这张脸万一要是破相了就不好卖了,说不好独眼龙给他的那3000块钱还有可能会被要回去。 想到这里,她强忍着怒火,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极不情愿地收回了手。 “呸!我好男不跟女斗!我看你到了人家嫖客的床上还会不会这么嚣张!” “钟明海,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钟明海咬着牙去厨房处理汩汩冒血的伤口。 乔娜试图抬起手去够床边的柜子,好借用那个支点让自己能够爬起来,然而那只手只是无力地在空中晃动了几下,便又重重地落下。 她努力挣扎着起来,却只是在床上徒劳地扭动了几下,根本无法起身。 钟明海很快再次回到乔娜的身旁,他这次学聪明了,快速地找来一条布条,用力地勒住了乔娜的嘴。 乔娜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也由刚才的狠厉变成了恐惧。 钟明海不顾乔娜的挣扎,粗鲁地给她整理好了头发,然后像扛麻袋一样,一下子把她扛在了肩上。 他大踏步地往外走,脚步急促而沉重。 夜幕的掩饰下,她把乔娜狠狠地扔到了在门口等候多时的那辆面包车的后座上。 面包车正是崔震龙的小弟开过来的,专门用来运送这些“货物”的。 面包车的外观有些陈旧,窗口是特别改装过的,看上去像是有玻璃,其实上根本没有半点玻璃的材质,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黑漆漆的材质,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任何视线,使得车内宛如一个神秘的黑暗空间。 外面的人完全无法窥探到里面的一丝情况,里面的人也同样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钟明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般,对着开车的司机说道:“师傅,我把人交给您啦,您小心!” 司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她没有回应钟明海,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偶胡毫不犹豫地启动车辆。 面包车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声,缓缓向前驶去,很快就消失了寥无一人的道路尽头,只留下一片寂静和空气中尚未消散的尘土。 在黑暗又封闭的车厢里,乔娜感到无比的孤独和绝望。 对未知的恐惧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揪住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这辆车会驶向哪里,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折磨和苦难。 随着车厢内的缓缓晃动,让她的心也越来越沉,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在想着能脱身的办法。 或许离开钟明海就会迎来新的机会,她默默地祈祷着,危机可能是转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乔娜感觉到门从外面被打开,接着,眼睛被一个布袋蒙住了,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随后,有人扛起她,晃晃悠悠地一步一步地往未知的地方走去。 她的心狂跳不止,只能透过布袋的空隙努力地观察着周围。 一开始,她看到的是正常的木质地板,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扛着她的人的脚步声。 随着逐渐深入,不知道经过了什么样的一扇门,她看到地板上忽然变成了柔软富丽堂皇的地毯。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隐隐的音乐声和众人的欢笑声,强烈的不安迅速充斥着她的大脑。 这种声音唤醒了她的记忆,这是属于夜总会的喧嚣声。 忽然,男人把她放下,她静静地躺在那里,眼前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耳边传来了有人低声交谈的声音。 “这是新来的,瘫子,长得还行就是有点老,你看着给打理打理。” 听到这话,乔娜的神经高度紧张,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一个懒洋洋的女声响起:“哦?瘫子?那敢情好,我正犯愁没有合适的人给我做人体盘子呢,上次那女的在饭局上被人看重了,直接嫁出去了,这刚好来个替补的,就是不知道她皮肤状态怎么样,你给她放在浴室里,我来检查检查。” 很快,乔娜就被转移到了另一个空间。 这里和外面不同,是个纯白色的地板,还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正在她满馨疑惑时,听到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突然,头上的布袋被猛烈地扯下。 第446章 神秘的小白楼 随着布袋被扯下,一张画着大红唇的女人脸出现在她眼前,女人笑眯眯地说:“欢迎来到小白楼啊姐妹。” 乔娜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和周围像是病房一样的地方,恐惧感瞬间蔓延全身,眼角不禁流出了泪水。 女人有些惊讶,“你怎么还哭了呢?来我这儿的都是熟人介绍自愿来的,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是后悔啦?” 乔娜点点头,又摇摇头,示意她把她嘴边的布条摘下来。 女人戴着一次性手套,用刀先是把她身上的衣服通通剪开,最后才剪开了她嘴上的布条。 “我不是自愿的,我求求你行行好放过我好吗?我有女儿,我女儿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你现在给她打电话,我可以给你证实,她有一家很大的公司。” 极度的恐慌下,她慌不择路地朝着面前的女人求救。 刚刚听到她和那男人之间的谈话,不难猜出,她就是能掌握这家“夜总会”人员调动的“妈妈”,在她的手底下能允许女孩嫁出去,就有可能让她也出去。 女人做了个轻轻捂嘴的动作,惊讶地说:“你说什么?你都有女儿啦?你女儿还是个很有钱的女老板?”随即,她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别闹了,你骗谁呢,且不说你看起来也就30出头,根本不像是生育过的,就算你真是被绑来的,只要你进了这个门,到了我梅姐的手里,你就没有可能出去了,认命姐妹。” 乔娜紧张地解释着:“我没骗你,我女儿已经21岁了,生她的时候我年龄只有19岁,你要是不信的话,你给她打个电话,她能立刻给你打钱,你想要多少?说个数!” 名叫梅姐的女人仰头长笑,胸前的二两肉都随着她的笑声颤抖着,笑了不知道几分钟,她才停下来擦擦笑出来的眼泪。 “我说妹妹啊,你可别逗我笑了,说你40了真没人相信,啧啧啧,你看看你这皮肤这脸蛋,等我再给你好好做一次全身的牛奶沐浴,我说你28都行,你来了就跟着梅姐好好干,我们会有专人伺候你的,等什么时候你适合退休了,自然就能回去了昂。” 梅姐说着,就拿起电话,对电话那边的人吩咐:“来两个人到浴室这边,洗个新货。” 乔娜知道自己的软声的哀求是没有用了,索性开始来硬的,“梅姐,我是个残废,什么事情都干不了,除了躺着就是躺着,还得麻烦你派专人来照顾我,你不觉得亏得慌吗?” “哈哈哈,你说对了妹妹,我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等下你就明白了,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最适合你的岗位哈哈哈。” 接下来,乔娜接受了史无前例的一次洗澡。 2小时后,确保乔娜浑身上下,由里到外都干干净净了之后,梅姨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这皮肤真是水灵灵的,让人看了就心生喜欢。” “好了,从现在开始禁食24小时,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就该上场了。” 乔娜早就被折腾得疲劳不堪,完全提不起精神来,只觉得头脑一片昏暗,昏昏欲睡。 很快,她就被推到了一个像是酒店客房一样的地方,这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住,四张床连排而摆放,中间有帘子可以拉上相互隔离开。 她被安排在最里面的一张床,只有相邻的那张床上还躺着一个女人,其他两张床都是空着的。 乔娜还没得去观察那女人的样貌,就被忽然拉上了帘子。 等送她进来的人都走后,乔娜开始试图和身旁的女人打招呼,“你好?……你睡着了吗?可以听到我说话吗?” “干嘛?”那女人显然对吵醒她睡眠的这件事十分不开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问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女人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在搞我吗?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来的?我要睡觉!别说话了。” 乔娜赶紧闻声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自愿来这儿的,实不相瞒我是被我前夫绑过来的,我对这里什么都不清楚,我很害怕,我求你跟我说说话好吗?” 女人顿时觉得有些唏嘘,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自愿的,只有小部分是被迫被亲人送过来的,虽然一开始都十分无法接受,但后来也就慢慢地习惯了。 但是被老公绑过来的,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她动了恻隐之心,大发慈悲地说:“这里是小白楼,你可以理解为古时候的青楼。” “为什么……要叫小白楼?” “因为它表面看起来是个正常干净的海边度假村啊,暗地里的这些见不得光的地方都是只有经过会员认证才能进来消费,所以一般人根本找不到,也不对大众开放,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望京还有这么隐蔽的地方。 就算是田氏骗局的海岛已经被打掉了,田家人都锒铛入狱了,竟然还有相似的地方存在,真是抓不尽。 乔娜感激地说:“谢谢你了姐妹,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些人会收我这样的残疾啊?” 话音刚落,“刷”的一声,女人把两人之间的帘子猛地拉开。 “你哪里残疾了,我看你不是有手有脚好好的?” 一张美艳的标准美人脸出现在乔娜面前。 乔娜苦笑着说:“我胸椎以下瘫痪了,只有胳膊和脖子动。” 那女人这才点点头,朝她露出了点同情的目光。 乔娜由衷地说:“你长的好漂亮啊,是主动来这儿的吗?” 女人耸耸肩膀,掀开被子亮出了自己只有一半的身体。 “漂亮有什么用,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我两条腿都截肢了,不干这个就只能去沿街乞讨了,在这儿最起码能有人照顾,活得滋润点。” 乔娜震惊地看着她空空如也的下肢,瞳孔都变大了。 从女人修长的上半身来看,不难看出她以前肯定拥有一双漂亮的大长腿。 “好了,好好休息,这可能是你来这儿睡得最好的一天晚上了,哦对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按你床头的那个红色按钮,会有人过来照顾你。” 女人垂下了眼睫,轻轻地帮乔娜把窗帘关上。 第447章 熟悉的男声 虽然乔娜的内心久久不安,但是一整天的疲惫袭来,她还是撑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晚上,乔娜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身旁的女人说这一晚是她最舒服的一晚了。 她被工作人员推进了浴室,再次进行了2个小时的清洁和化妆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妖艳的化妆效果让人基本看不出来她本来的样貌。 随后,她被推到了厨房,安置在一个特制的平台上 。 她身边的操作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生鱼片和海鲜等食材。 乔娜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心脏开始狂跳,仿佛要在嗓子眼里蹦出来。 可她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 下一秒,厨师的冷漠身影靠近,穿着精致的厨师服装,开始熟练地在她的身体上创作“美食艺术品”。 一份份精致的精致的食物被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她的身体上。 鲜嫩的三文鱼刺身,色泽橙红,纹理清晰,被一片片整齐地排列在她的锁骨和肩部。 翠绿色的紫苏叶作为点缀,散落在鱼肉之间,为这“摆盘”增添了一抹生机与色彩。 接着,肥美的金枪鱼寿司和造型精致的天妇罗被巧妙地安放在她的腹部和腿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不过这些香气对于乔娜来说,只是一种折磨。 旁边搭配的蔬菜沙拉色彩斑斓,随意地散落在她的身体周围,像是在嘲笑她的悲惨命运。 一切都完成后,厨师在乔娜的耳边叮嘱了一句,“记住,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在饭桌上就千万不要要瞎看瞎听,就当自己是个盘子就行,明白了吗?” 乔娜胆战心惊地点点头。 随即,她被缓缓推上了餐桌。 餐桌四周四周的榻榻米上已经坐满了食客,他们来自不同的背景,但清一色的都是男人。 乔娜的视野有限,只能看到几个男人的面目,更多的时候,她的目光只能看向高处的摆设和天花板。 天花板上的灯光被调得昏暗而柔和,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黄色灯光打在乔娜的身上,增添了几分食欲。 整个空间被装修成了日式的风格,充满了静谧而压抑的氛围,木质的墙壁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却掩盖不了空气中弥漫的诡异气息。 墙上挂着的一幅幅传统日本画作,原本应该展现出日本文化的优雅和深邃,此刻却在这扭曲的场景中显得格格不入。 有的男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毫不掩饰自己对“女体盛”这件事的热爱,有的男人则显得更含蓄了一些,但其实也只是假惺惺的掩饰而已。 悠扬的音乐流淌开来,他们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目光紧紧盯着乔娜身上的食物,仿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美食盛宴,而乔娜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容器,随口调侃着。 “今天的模特皮肤不错啊,觉得金枪鱼的口感都绵密了不少。” “这个就叫秀色可餐。” “哈哈哈哈来喝酒干杯!” 男人们把酒言欢。 乔娜则神经紧绷着,紧张和羞愧就像潮水一样把她淹没,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希望这顿饭赶快结束。 酒足饭饱之后,饭桌就成了男人们开始对谈论工作的地方了。 饭桌上有地位的人开始接受低位者的吹捧,而平时在外面不好当面贿赂的事情在这里就变得十分自然了。 乔娜听着这些人嘴里谈论的工作项目,不禁开始心惊肉跳。 这些人应该都是名誉财富地位都很高的人,手中掌握的那些商机都不是普通人能够企及的,怪不得厨师会让她装死呢。 在觥筹交错中,一个男声在乔娜的耳边响起。 “钱总,你看城南清河湾的那块地,大概什么样的价位能拿下来呀?” 乔娜只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她的神经瞬间被触动,她支起耳朵,仔细地听着。 一醉醺醺的男人低声说了什么,那男人惊呼了一声。 醉醺醺的男人随即道:“哎呀,老成啊老成,你还真是老了啊,这点钱要是搁在十年前,对你来说不是洒洒水吗?” “您也说了那是十年前,现在公司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现在是真困难啊,你看能不能在中运作运作,再降一降。” 男人谄媚的声音并不大,但落在乔娜的耳中却异常清晰,像一声惊雷炸在她的脑中。 她不用多去认证就能听出来,这是陶华成的声音。 当年事出紧急,她和陶华成还没有办理离婚,法律规定上还是夫妻的名义。 曾经和陶华成在一起十多年的婚姻生活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那些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与后来的痛苦分离,此刻都如同尖锐的刺,扎在她的心上。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曾经三口之家的回忆在她眼前无比清晰。 而她的心,也在这突如其来的重逢中,陷入了更深的旋涡,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激动地颤抖着,想要叫一声陶华成的名字,却又被喉咙处的干涩堵住,只能发出一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微弱的叹息。 她出车祸之前,并没有把和女儿之间的任何联系告诉过他,陶华成并不知道。 车祸发生的突然,她躺在床上一昏迷就是两三年,醒来后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就向胡一蝶打听了陶华成和陶名轩的现状是怎样的。 可让她无比震惊的是,乔娜的出事并没有引起陶华成的任何关注,他非但没有跟警方报警追查撞她的人,还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而当时还没有成年的胡一蝶东奔西跑地想要追查到那些神秘人的下落,却无一不是以碰壁告终。 乔娜得知这些之后,经常在心里担心陶华成和儿子陶名轩的安危,时不时地就会做噩梦,梦里的小儿子被追杀,非常痛苦地嘶喊着叫妈妈。 现在,失踪了几年的人就这么出现在身边,还是在这种尴尬的场合…… 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陶华成根本就不是出事了,而是大难来临各自飞了。 不过这样也好,乔娜对陶华成没有半分的自责了,现在,她最想知道的就是儿子的下落。 细细算了算,当年只有8岁的陶名轩现在应该有13岁了。 作为母亲,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她顿时心里涌起了无限的焦急。 第448章 历史竟是惊人的相似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餐桌前的男人们个个喝得酩酊大醉,这种场合的私密性极强,他们毫不掩饰地高谈阔论,嘴上没了把门的,说出的话句句都让人触目惊心。 乔娜在这里面精准地分辨着陶华成的声音,从只言片语知道了他现在的一些具体情况。 原来,陶华成早就退出了望京的食品行业,现在在背地里操控着房地产的项目,而这些项目里面有大部分都是为了给一些身份特殊的高级官员们洗钱用的。 所以,官商勾结,他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一环。 但是,却不是最有效益的那一环。 因为是从中小企业爬上来的人,没有什么过硬的官场背景,他在今天的这种饭局上是一种底层人的存在,正是因为这样,很多脏活累活都是他来干。 既然那些洗钱的项目没有什么收益,他自己就想依靠这些高管的背景多做一些能赚钱的项目,就当是多一条腿走路了。 没想到,这件事也并不顺利,就像今天,他好话都说尽了,但是人家并不打算给他面子,还是用高价来压他。 乔娜听出了他现在也是表面风光,其实背地里还是没有什么钱。 这个情况和几年前的情况没有什么差别。 看来陶华成这几年并不好过。 一想到这儿,她不禁担心起陶名轩跟着他会不会日子也不会好过。 她迫切地想和陶华成搭上话,但是眼下这种局面,她不能冒险,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时间快点过去。 终于不知道等了多久,喝醉的人都被陪酒的女人一一带离了这间包房,只剩下几个人还在坚持。 这里面,就有在角落里喝着闷酒的陶华成。 乔娜觉得时候到了,她朝着陶华成的方向微微侧头,轻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陶华成……” 陶华成喝得有些微醺,被这微弱的女声吓得猛地一激灵,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乔娜用手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吸引了陶华成的注意力。 “你在叫我?”男人疑惑的朝他看来。“你认识我?” 乔娜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股被美女搭讪般的色眯眯的笑意。 不过下一秒他就十分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亚于像是看到了鬼复活了一样惊讶,差点惊呼出来。 看着那张自己曾经熟悉无比的脸,陶华成定定的看了看,许久后又揉了揉眼睛。 他的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他坐在那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马上就意识到了这里不是相认的地方。 他赶紧用手边的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脸,对乔娜低声说:“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应该在医院吗?” 乔娜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流淌,她艰难地开口:“我是被迫的,我没有办法,华成,求你了,带我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陶华成的酒都醒了一半,他咬了咬牙,眼神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想了想,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你等会儿,我把人支走。” 乔娜轻轻地点了点头。 陶华成三下五除二地安顿好了其他几位在场的朋友的去处。 随即跟服务人员提出了想要让餐桌上的模特陪自己过夜的要求。 梅姐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喜笑颜开,她迫不及待地说:“好的陶先生,您等一下,我安排人给她洗好了送到您房间去。” “不用了,这样就可以,直接送过来。” 陶华成故作镇定地命令道。 梅姐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种要求也不是多离谱,她自然欣然答应了。 乔娜就这样争取来了和陶华成单独待在一起的机会。 到了屋子里,乔娜被安置在椅子上,陶华成给她身上裹上了一条毯子。 毕竟是十多年的老夫妻,两个成年人之间多了很多默契和心照不宣。 四目相对的瞬间,乔娜忍不住问:“华成,我想知道名轩现在怎么样了?” 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陶华成眨了眨眼睛,没去看她,自顾自地点了一根烟。 “挺好的,有人照顾他,在国外读书,成绩很优秀。” “有人照顾他?是什么人?可靠吗?” “还能是什么人,我给他找了个后妈,国际学校的老师,人不错,他们在国外居住,我来回两头跑。” 乔娜立刻明白了,陶华成这是有了新家。 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现在不想去纠结这个点,主要还是想了解儿子的战况还有请陶华成救自己出去。 “你是准备带儿子移民去国外吗?” “是这么打算的,就是现在钱还没赚够,唉……” “那儿子有没有问起过我?”乔娜泪眼朦胧地问。 “有,他看过你撞毁的那辆车,他以为你死了。” 乔娜垂着头,无声地哭泣着。 不知道她的小名轩那么小就经历了丧失母亲的痛苦会不会害怕,眼前这个男人真是狠毒至极,看她瘫痪了就跑路,真是无情无义。 可眼下,她却不得不求他。 陶华成吐出一口烟圈,瞅着她:“行了,别说儿子了,他很好,说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乔娜开始冲着陶华成讲述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儿。 陶华成坐在她对面,眉头紧锁地听着她说的话,越听眉心的褶皱越深。 他一向都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缺德了,没想到那钟明海要比他缺德千百倍。 当年他在夜总会里和乔娜能好上,就是同情美人的不幸遭遇,没想到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历史竟然如此惊人的相似。 他看着乔娜哭花了妆,不耐烦出声制止道:“行了行了,光哭有什么用?你那闺女也是,都闹成这样了都不报警抓他?都不管你?” 乔娜顿了顿,说道:“一蝶应该到处在找我,但是这里这么隐蔽,她没有门路肯定查不到这里,就算查到了警方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进来,这些道理我都懂,所以我只能求求你。” 第449章 双向奔赴的母女 另一边,胡一蝶顺着独眼男人的线索一路查下去,虽然在警方的帮助下找到了几位曾经指认他的被拐人,但是因为时间久远,他们无一例外都说不明白独眼男人的其他信息。 根据寥寥无几的信息想要在茫茫人海找到这个人的难度不亚于海底捞针。 烈日下,秋风萧瑟,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暖。 胡一蝶、姜润谦和刘向东坐在停在路边的车里,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秋风吹起落叶。 “怎么办?润谦,我现在毫无头绪,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再也找不到妈妈了?” 胡一蝶的嘴唇爆皮,脸上因为长时间的风吹日晒而黑了一个度。 姜润谦摸摸她的发顶,“一定会找到,只要我们不放弃,总会找到的。” 这样安慰一蝶的话他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他不厌其烦地说,也在用尽全力给她提供各种各样的帮助。 可胡一蝶的心气却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她佝偻着腰,整个人缩进座位的深处,抬头透过窗看着枝头上摇摇欲坠的一片枯叶。 “我现在终于体会到当年妈妈的感受了,找一个忽然被抢走的人好难啊,她没什么文化,也没有人帮她,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代入了一下乔娜当时失去自己一岁女儿的心情,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对母亲的埋怨实在是幼稚。 她曾经骂过母亲,怪她没有看好她,怪她给自己选了那么一个畜生一样的可恶的父亲,怪她为什么生下来,也怪她为什么要那么卑微的活着。 可眼下,历史的齿轮换了位置,她完全能理解了。 姜润谦把她抱进怀里,她的身上出奇的冰凉吓了他一跳,他赶紧脱下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一边帮怀中的女孩暖手,一边柔声地问说话。 “一蝶,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嗯,记得,我倒在路边,你带我上了你的车。” “你为什么会晕倒?” “我当时手上脚上都是伤,还淋了一夜的雨,体力已经透支了,如果不是你救我,我不是累死就是冻死了。” “嗯,当时你坚强得的那个劲头,让我特别惊讶,我特别想问问你为什么能忍耐那么多的痛苦,拼了命也要跑出来。” “因为我想回到我亲生爸妈身边,我总觉得他们也在找我,带着这个信念。” “嗯,人只要有信念,很多困难就不那么难了,你现在因为找不到阿姨而沮丧,你有没有想过,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阿姨也在为早日见到你而努力,就像你当年一样。” 胡一蝶静静地听着姜润谦的声音,慢慢地,无神的眸子里聚集起了光亮。 “你说的没错,她肯定也在努力,我不能放弃!” …… “华成,你帮帮我,看在儿子的份上,你带我出去?” 乔娜一边哭着一边求他。 陶华成看着眼前哭得伤心的女人,心里烦的很。 本来工程上的事情就让他够难受的了,没想到现在又遇到了这么个棘手的事情。 “行了,你怎么跟以前一样一样废物,除了哭就知道哭,别哭了!你安静一会儿让我想想。” 他把头转到一边,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他心里是十分复杂的,乔娜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孩子的母亲,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如果被他们圈子里的其他人发现了,就有一定的机率传出去。 到时候万一传到了儿子的耳朵里,他也觉得丢人。 他烦死了,觉得乔娜还不如在几年前的那场车祸里直接死了痛快呢。 想到这儿,他忽然想到了当时那个撞乔娜的大佬给他钱让他别再追究乔娜被撞这件事…… 对啊,他可是收了那个大佬的钱的,这件事才能被掩盖住,万一他现在把乔娜带出去了,她要是查到了这件事,会不会有可能反过来咬他一口? 他心里一阵心虚,不敢去看乔娜的眼睛。 乔娜还是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一根烟的时间过去了,他在烟雾中转过头,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人,一脸无奈。 “乔娜,不是我不想救你出去,你知不知道你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我哪有那么多的闲钱给你赎身,我现在兜比脸都干净,你都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 他装作愁眉苦脸地继续道:“你当年出事之后,家里随即也遭了殃,我和名轩被一堆神秘人追杀,没办法,我只能带着孩子逃走,情急之下,公司也破产清算了,钱都拿去给员工赔偿了,这几年我在国外语言不通,只能干点脏活累活,好不容易今年能有这个机会回国做点事情,我现在是真的困难啊!” 一番话说下来,他不仅巧妙地解释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也委婉地拒绝了女人的哀求。 乔娜立刻说:“钱不是问题,只要你有门路能把我救出去就行。” 陶华成没想到乔娜能说出这种话,惊讶地看着她,“你说啥?” 乔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解释,“只要你确定能带我出去,我女儿她可以给你钱,你需要多少,你说个数。” 陶华成这下来了兴趣,如果能趁着把乔娜弄出去大捞一笔,这不是比他苦苦跪在地上赚钱好多了吗? 但是仍然警惕地道:“你女儿干什么的?按时间来算她才二十出头?能有钱?” “真的,我没有骗你,不信你把电话给我,让我跟她通个电话,我可以立刻让她给你打钱。” 此时此刻在乔娜的心里,胡一碟对她的爱就是她的底气,她知道女儿一定在外面着急地寻找着她,肯定愿意为此付出很多代价。作为母亲,她也心系着女儿,她迫切想要回到女儿的身边。 陶华成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也动了帮她的念头。 “行,那这样,我现在去和梅姐问一问带你出去需要多少钱,回来我们再商量。” “好。” 乔娜目送他走出了房门,这才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 第450章 每个人心里的算盘 陶华成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心里仔细盘算着。 梅姐刚刚跟他说的条件并不是什么天文数字,只需要70万就能带走乔娜,但是他的野心可不止这点钱,这点钱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呢。 他得在这上面加价,从中间赚到回扣,但是具体加多少钱还是需要他好好斟酌一下。 想了半天,他准备先探探乔娜的口风。 打开房门,他一脸严肃地走近乔娜的面前。 “怎么样?”乔娜迫不及待地问。 “唉——我问了,价钱真不是一般的贵啊,你也知道,在这种地方出去的人,那不仅得缴纳高额的违约金,还得守口如瓶,如果一旦在外面乱说,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啊。” “你放心,我知道规矩的,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你先告诉我多少钱。” 陶华成的小眼睛敏锐地转了转,摆出了一个食指,亮在乔娜的眼前。 “一百万?”乔娜轻声问。 “不是,是一千万!” 乔娜顿时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要一千万?”她惊得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分贝。 “是啊……” 陶华成表面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实则心里有些懊恼。 早知道不说那么多了,看来乔娜的这个有钱女儿也没多少钱。 乔娜虽然心急出去,但是面对陶华成的时候也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把女儿现在的身份告诉他,当然,陶华成也并不记得胡一蝶的名字。 乔娜心里在纠结。 要女儿拿出一千万来买她这条废物一样的命到底值不值得? 扪心自问,她觉得自己的作为母亲是失败的,在孩子还那么小的时候就没有尽到看护好的责任,后来一蝶被卖掉后她也没有能力去寻找,她的力量太弱了,相比较胡一蝶反哺给她的,她除了给孩子添了麻烦之外,好像什么都不能做。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毫无知觉的双腿,她好像忽然之间想通了什么。 她看向陶华成的表情开始变得淡然。 “我知道了,谢谢你,华成,你我夫妻一场,可能情谊已经到了尽头了,但是我们之间确实生育了一个儿子,我现在是作为儿子的生母的身份,请你好好照顾好他,好吗?” 陶华成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诧,“乔娜,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乔娜苦笑了一下,“一千万不值得啊,我不想给女儿留这么大一个负担,就算我真的能出去,也要继续花女儿的钱才能活着,她不应该被我这么拖累,你也是做父亲的,你应该能明白我?” 她眼睛平静地看了看浴室的方向。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把浴缸的水放满,你放心,我会等你走了之后再爬进去,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还有,如果以后有机会能见到我女儿,你别告诉她这些,儿子那儿你也什么都不要说。” 陶华成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虽然对乔娜已经厌烦了,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个称职的母亲。 她这是想自杀一了百了啊…… 他顿时觉得有些良心发现,觉得自己狮子大开口也确实有点狠了。 乔娜垂下了眼睫,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打算,此刻心里竟然觉得放松了许多。 “哎呀,你说这些晦气的事情干嘛?一千万是人家说的数,我可以再去商量的嘛,你着什么急啊真是的。” 陶华成在地毯上走来走去,心里反复地衡量着把赎金降到多少合适。 “这样,你告诉我,你女儿那边能出多少钱,我心里有个数去跟这里的人谈。” “我心里最多能接受1百万,再多就算了。” “啥?你的命在你女儿心里就值1百万?” 陶华成确实觉得这个价格有些低了,他费这么大劲、冒这么大风险,最后就只能赚30万? 30万还不够他今晚送礼的钱呢。 乔娜视死如归般地点了点头。 陶华成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反正能把今天损失的钱赚回来也不亏了。 “行!我再去找人家谈谈!” 说完,他跨步朝外走去。 梅姐对他的两次来访是觉得有些疑惑的。 一个半死不活的瘫子,就算是当一年的人体盘子和接客,也算是利用到极致了,到头来也发挥不了多少价值。 明年的这个时候,好的情况是给她退回原卖家那里去,坏的情况就是任凭她自生自灭了,她这里可不是什么做慈善的地方。 但是陶老板这么低等的会员,竟然想要买这个瘫子回家,还真是新鲜事。 她妩媚地朝陶华成走过来,热情地打招呼,“陶老板~怎么又来了呀,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陶华成浅浅地笑着,点头哈腰地说:“还是刚才的事情,你看看这个价钱方面还没有没谈的空间……” “哎呦,陶老板做的可是房地产生意,区区70万算个什么啊?你可别拿我打趣儿了,70万在我们这儿可是最低的价格,我跟你说,跟她同屋那个双腿都没了的姑娘,我都得要170万呢,陶老板,我也得跟我领导交代呀,你说是不是呀~”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在小白楼,每个女人都是明码标价的。 但是她也有隐瞒,乔娜的来历不明,她还没有来得及和独眼龙聊过她的价码,随口说出的70万水份是很大的,这里面加了她能抽取的那一部分。 她在小白楼里经手的女人多了去了,每个被赎出去的女孩都会被她这么克扣一部分的赎金。 凭借她的经验,她只要先收到这70万,再上报给独眼龙卖了50万,这其中的20万就进了她的腰包。 所以,她也习惯了先斩后奏。 “我知道我知道……” 陶华成被梅姐这一顿数落,顿时没有讨价还价的心气了。 他咬咬牙说:“行!70万就70万,什么时候交款方便?” 梅姐眼睛瞬间亮了,没想到陶华成能这么痛快地付钱,看来乔娜的魅力还挺大。 她更热情了,生怕陶华成会改变想法,“随时都可以~来,我带您去办公室~” 第451章 要个一千万不过分吧? 梅姐欢天喜地地收了70万,大量的金钱让她心里飘飘然。 陶华成趁机提出要求,“梅姐,我想趁着现在时间方便,直接带她走,你看怎么样?” 小白楼只有在夜晚开放6个小时,所有人员的进进出出也都安排在晚上11点到凌晨5点这个时间段内,现在的时间是凌晨4点,刚好在规定时间内。 但是每个人的去向和行踪都是需要登记和上头领导的审查的,这个需要一定的时间,一般情况要三天才能出去。 梅姐有些为难地说:“陶老板,我们这儿也是有规定的,一切都得走流程,要是能随随便便进出,那不乱成菜市场了是不是?你就耐心等一等,3天之后就可以带走她啦。” 陶华成垫付了70万出去,就是为了快点能带乔娜出去,快点从乔娜女儿那里拿到余下的钱,他现在缺钱的紧,别说3天,就是3个小时他都不想等。 另外,他不能让钟明海知道是自己带走了乔娜,不然肯定会给他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 “梅姐,我明天就要离开望京了,你就通融一下,人我就先带走,手续什么的你后面再补办呗~” 他眉飞色舞地说着。 梅姐翻了个白眼,垂目看着自己手上的美甲,不想搭理他。 陶华成赶紧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辛苦了梅姐,辛苦费不会少了你的。” 他拿出手机,翻到了和梅姐的对话框,调出转账的输入页面,出示给梅姐。 那意思是想要多少辛苦费直接输入数字就行。 梅姐顿时眉开眼笑。 “呵呵呵,看陶老板说的,你是这里的老客户了,也带了不少新客人进来,我还能不给你这个面子?行,这个事我就应了你了。” 她优雅地接过手机,指尖纷飞,在里面输入了个2,后面跟着4个0。 陶华成的心在滴血,一两句话的功夫,两万块钱就这么没了。 他咬咬牙,按下了转账键。 “行嘞,那我就安排人护送你们出去?” “多谢多谢。” …… 月黑风高的秋夜,黑暗如浓稠的墨汁,把整个世界笼罩得严严实实。 陶华成小心翼翼地抱着乔娜,快速走向自己的车。 乔娜面容憔悴,身体无力地耷拉着,但眼神中却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 陶华成轻轻地将女人放进车内的后座,关上车门的那一刻,乔娜觉得就像是把危险也一同隔绝在了车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陶华成快速地启动了车子,缓缓驶离了那座阴森的小白楼。 车轮在寂静的道路上滚动,发出低沉的声音。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乔娜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不远处城市的霓虹了,她顿时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她侧过脸,满怀感激地看着身旁的男人,声音微弱却充满真诚。 “华成,谢谢你,我真没想到能这么快逃出来。” 陶华成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看似和善的笑容,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跟乔娜女儿要赎金的事情。 “乔娜,我跟你说,我这次可是仁至义尽,为了让你快点出来,我还多给了那个娘们2万块钱的小费,你说说,除了我还能有谁能对你这么好。” “嗯,我都知道,你放心,等我见到我女儿,我不会亏待你的。” “滋——” 车子忽然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乔娜差点从后座上甩下来。 “怎么了?”她急切地问。 陶华成皱着眉,回头看她,“不是,你刚刚说啥?你的意思是等你见到你女儿了才会给钱?”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我和女儿见面的时候就当面给你转钱啊……” “当然有问题!乔娜,不带你这么玩的,我这么对你你不能坑我啊,不行,我肯定是要先收到钱,我才能把你送到她手里,其他的免谈!” 说完,他就下了车,靠在车门上,郁闷地点了一根烟。 说实话,他心里也是有些慌张的。 他害怕和胡一蝶见面,当年胡一蝶为了乔娜的事情去他家里找他,他是完全知情的,他拿了大佬的钱,关门没搭理胡一蝶的苦苦哀求。 他不确定那时候那个还没成年的小女孩记不记得这件事,经过这么多年的成长,她会不会早就察觉出了他当年行为的不对劲。 但是以他简短地和那女孩打过一次照面来判断,那女孩可不像乔娜这样傻乎乎的好骗。 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的颜色,马上就要天亮了。 他抽完了一根烟,重新钻进了车里。 乔娜见他进来了,赶紧开口:“我不是信不过你的意思,我是想着大家见个面比较踏实,既然你不想见面,我也不强求了。” 她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你打开手机拨号键盘,我告诉你我女儿的电话号码,你现在就打给她,好不好?” 陶华成掏出手机准备照做,忽然。他长了个心眼,想查一下乔娜女儿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年纪轻轻就这么有钱? 这么想着,他打开了微信界面,按照乔娜的口述,输入了一个电话号码。 胡一蝶的头像正是她和“甜夏甜品店”的合影,朋友圈的背景也是甜店的品牌介绍。 他瞬间明白了,这女孩竟然开了个连锁的蛋糕店,那确实算得上是有点小钱。 他这几年在国外,并不了解国内的视食品行业出现了多少后起之秀,职业病的驱使下,他在浏览器里输入了“甜夏甜品店”。 这一下,他瞬间被震惊得体无完肤。 铺天盖地的寻人启事新闻资讯,上面赫然写着《惊!知名品牌主理人胡一蝶的患高位截瘫的母亲失踪,女儿心急追踪母亲的下落,悬赏有利线索一百万一条!》 陶华成的眼睛瞬间瞪得极大,心跳陡然加快,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兴奋的红晕。 天呐!她还真是有钱啊! 真是走了大运了,没想到乔娜生的这个女儿这么有钱,一条线索就一百万,那乔娜这个人要是还回去的话,要个一千万不过分? 第452章 重回石头村 后座的乔娜觉得陶华成这么长时间还不打电话有点不对劲,试探着问着:“华成?你干嘛呢?电话通了吗?” 陶华成根本掩饰不了脸上的得意,他转头看着乔娜,声音中带着兴奋。 “乔娜,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女儿这么有钱啊?不仅自己有事业,老公还是姜氏集团的继承人?哈哈哈……你还跟我说怕给你女儿增添负担,你这也太小看女女儿和女婿了,区区一百万,只不过是她悬赏你的一条线索的酬金而已!” “乔娜啊乔娜,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啊!我可得好好想想,我跟你女儿要多少酬金合适。” 乔娜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她尽力地隐瞒着女儿的真实情况,就是怕被陶华成狮子大开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事实。 下一秒,她就听到了陶华成贪婪的声音。 “我得找个地方好好想想,你别着急哈,我带你休息休息。” 陶华成悠哉游哉地开车溜达在郊外,空旷田野后处是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镇,这里有很多民房出租,他快速找到了个房子安顿好两人。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胡一蝶则是在朝着另一条线索越挖越深。 胡一蝶受到了姜润谦说的话的启发,既然那些和她一样的被拐的人都对独眼男人有印象,那就意味着当年交易的时候肯定是独眼男人扮演了卖家或者是中间人的这个重要的角色,那么换个角度想,那些买家肯定是认识独眼男人的。 只要抓到买家,就算是掌握了整个买卖交易的闭环,如果能根据买家的指认去定你独眼男人的罪证,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 现在找到买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买家已经去世,并且天南地北哪里都有,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敢先去冒险。 冥思苦想之下,她猛然意识到,她也是受害者,而且她还记得石头村的路,还记得村长和胡家那群人的所有信息。 说干就干,他和姜润谦,刘向东等人一起连夜踏上了回石头村的征程。 胡一蝶坐在舒适的车里,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崭新的柏油马路上。 她望着窗外,那曾经熟悉的山景一一掠过眼前。 经过了几年的时光,小镇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她记忆犹新的卫生所和珍珍旅馆早就不见了踪影,如今已成为了一片繁忙的工业区。 烟囱林立,机器轰鸣。 而这条通往石头村的路,也从昔日的泥泞小道变成了宽阔平坦的柏油马路。 看着这一切,胡一蝶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过去。 她想起自己曾经在这里被卖到这个地方,整整度过了漫长的15年。 那些年的痛苦、挣扎与无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想起自己在破旧的屋子里度过的无数个日夜,想起那一张张冷漠的面孔,还有那些无法言说的委屈和磨难。 心中五味杂陈,有对过去苦难的愤恨,有对如今变化的感慨,也有对未来的一丝迷茫。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靠在椅背上。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带着她的回忆和思绪,驶向未知的远方。 不知过了多久,导航上都没有路了,石头村的村口终于到了。 看到熟悉的那块大石头碑,胡一蝶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的面容严严实实地遮掩起来,缓缓下了车。 她抬眼望去,村子里的景象让她的心猛地一沉。 岁月似乎在这里停滞了,一切依旧是那么破落不堪。 破旧的房屋错落无序地排列着,墙壁斑驳,仿佛在诉说着多年的风雨沧桑。 狭窄的道路坑洼不平,尘土飞扬,路边的杂草肆意生长,透着一股荒芜的气息。 村口的人还是如从前一般排外。看到他们这辆外地的车驶来,一双双眼睛立刻紧紧盯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紧接着,家家户户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一般,迅速紧闭门窗,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那模样完全是一副不欢迎的样子。 刘向东见状,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和蔼可亲的富商。 他脸上堆满笑容,走向村口一位老大娘,热情地打招呼:“大娘,您好啊!我是从外地来旅游的,路过咱这村子,觉得这儿风景挺特别的,就想停下来看看。” 老大娘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中依然充满怀疑,冷淡地回应道:“咱这有啥好看的,破村子一个。” 刘向东丝毫不气馁,继续说道:“大娘,您可别这么说。我看这村子周边的山山水水很有韵味啊,说不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美景呢。而且我听说这地方有些年头了,肯定有很多故事?” 老大娘撇了撇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有啥故事也不关你们外人的事。你们这些外地人,来我们这准没好事。” 刘向东连忙摆手解释:“大娘,您误会了。我就是单纯喜欢旅游,对各地的风土人情感兴趣。您看我这大老远来的,就是想多了解了解。您能给我讲讲这村子现在的情况吗?比如大家都靠什么生活呀?有多少户人家啊?” 老大娘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还能靠啥,就种点地,勉强糊口呗。我们这村子穷,也没啥好说的,你们赶紧走。”说完,转身就要走。 刘向东急忙拦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过去说:“大娘,您别着急走啊。您看这烟,是我专门给您带的一点小礼物。您就跟我多说几句,我真的没有恶意。” 老大娘犹豫了一下,接过烟,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充满戒备地说:“你打听这些干啥?我们村子不欢迎外人,你们在这待久了没好处。” 刘向东赔着笑说:“大娘,我就是好奇。您看这村子这么有特色,要是能发展发展旅游什么的,说不定大家的生活都能好起来呢。您就给我讲讲呗,村子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传统习俗之类的?要不你这样,你带我去村长家里去看看,我们去拜访一下。” 老大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在判断他话的真假。 第453章 再见奶奶 老大娘盯着他们三人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地说道:“特别的地方?哼,没啥特别的,就是穷的很。我们这儿的习俗也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跟你们外人说了也不懂,反正你们别在这儿瞎打听,赶紧走,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说完,她把烟塞进了兜里,转身快步离开了,留下刘向东和胡一蝶留在原地,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周围的气氛仍旧压抑而冷漠,仿佛这个破落的村庄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胡一蝶对这个地方最熟悉不过,老大娘的面容虽然苍老得不成样子,但她也第一时间认出了她就是那些曾经虐待村里买来的女人的一份子。 她以前会很害怕,但是现在完全不怕了,垂在身边的手紧紧地握紧,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眼下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她们贸然过来,只会吃闭门羹,甚至还会遇到更危险的事情。 她轻轻地退回了想要追上那个老大娘的脚步。 几人简单在村口转悠了一圈,就再次回到了车上,刘向东快速把车开到了远离村口的一个隐蔽的角落。 忽然,他们看到村口那边的方向瞬间聚集了很多人,那些人手上都拿着家伙,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像是准备好了要大打一仗。 刘向东分析着,“看得出来,这村子里的人对我们的戒备心实在是太强了,我猜现在他们已经通知了全村的人防着我们了,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有线索也没有着手点去查,我们得想个其他隐蔽的方法。” 胡一蝶心里也是一阵后怕,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村里的人还是异常的团结。 这种团结的力量很可贵,但是净做一些见不得光的恐怖的事。 她的视线扫过山坡,忽然心里一沉。 “我想去看看奶奶,可是上山的路只有一条,要穿过石头村才能上去。” 姜润谦看了刘向东一眼,“东哥,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上山的路?” “好。”说着,他打开车门就下了车。 “哎!”胡一蝶看着刘向东的背影隐入枯黄的灌木丛中,急忙喊着他。 “润谦,东哥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一趟,我知道你能做这个决定很不容易,我也知道你多想带走奶奶和盼儿的妈妈的尸骨,我们这次来,一呢是抱着找到当年拐卖你的中间人的目的,二呢就是要帮你完成你的这个心愿。” 姜润谦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个字都尽显温柔。 胡一蝶的鼻子一酸,“没想到你还记得。” 他笑着看向刘向东的方向,“你不用担心东哥,他带了无人机来,喏,我们先通过视频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实在没有的话,你就先通过视频看看她们,之后我们再想办法把他们带回望京,好不好? 说着,他把手机拿出来,调出了画面无人机的摄像头画面。 胡一蝶惊喜得接过手机。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无人机的摄像头就像灵动的眼睛,将漫山遍野的秋天景色尽收眼底。 金黄色的树叶像是被大自然打翻的颜料,肆意地洒落在山间,与红色、褐色的叶片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副斑斓的画卷。 画面流转,熟悉的田野映入眼帘,胡一蝶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跟在奶奶身后,在这片土地上一起耕地。 阳光洒在她们的身上,奶奶的笑容温暖而慈祥,她开始沿着田埂疯跑,奶奶在她身后一声声关切的叮嘱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然而,当那个埋葬奶奶的小山坡出现在画面中的时候,她的心猛然一揪。 多年来压抑的想念和委屈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在那一刻爆发。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压抑的哭声。 身旁的姜润谦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立刻紧紧地抱住她。 他的手臂有利而温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胡一蝶埋在他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十几分钟后,刘向东拿着无人机回来了。 他上车后,沉声分析道,“我觉得这个村很不对劲,从高处看,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也就算了,房顶有的坏了也没有修缮,很多位置不错的田地都没有种地了,我怎么觉得这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了一些没有劳动力的老人。” 姜润谦点点头,“嗯,一路过来我们看到的村子基本上都是这样,老人居多,年轻的面孔很少。” 胡一蝶看着前方连绵不绝的山脉,喃喃道:“我刚刚看到村长家已经塌了,隔壁的房子也破落的不像样,胡大和孙月仙已经带着胡有富去别的地方谋生了,早就不在村里了。” 车里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看来她们都把这次行动看得太简单了。 天色越来越晚,姜润谦当机立断,“我们不能在山里了,晚上的山里我觉得会很危险,今天我们先到这儿,先回酒店休息,接下来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胡一蝶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黑色越野车缓缓地驶下了山路。 小镇的夜晚并不像白天看起来那么荒凉,有很多小吃店门前都是人满为患,聚集了下班的工人们,有的在喝酒猜拳,有的则坐在一起玩牌打游戏。 看到三人的车,有一群人立刻两眼放光,还有的人贼眉鼠眼地盯着他们三个人看。 三人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点了几个家常的小菜。 老板并不是当地人,操着一口东北爽朗的口音,是个笑呵呵的平头大汉,热情地给她们上菜。 “三位!你们的菜齐啦!” 姜润谦和刘向东对视一眼,刘向东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揣着一包烟走进了厨房。 “大哥,是东北人?”他学着老板的口音热情地递过去一根烟。 “哎呦,没成想能在这儿碰到老乡啊,俺们是辽阳那嘎达的,哥们你是哪的?”老板自然地接过了烟,别在了耳后,眼角的皱纹都十分热情慈祥。 第454章 阴森小镇 刘向东笑笑,“我97年的时候在东北当兵,在那儿生活了好几年,我不是东北人。” “哎呀,在东北当兵可辛苦啊,我得替东北老乡谢谢你。” “过奖了过奖了,老哥,我是想问问你,这边的工厂都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我几年前来过这边,那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呢。” 东北大哥的笑容渐渐变淡了,“我也是去年才来这边,来的时候这片就都是刚拆迁不久的样子,到处都乱七八糟的,就从今年开始,这周围的矿场啊都开起来了,这个小镇就变成了一个专门为矿山工人服务的这么一个地方。” “原来是发现矿产了啊,怪不得这么大阵仗呢。”刘向东又问:“老哥,那些工人都是什么来头啊?怎么觉得总是盯着我们看呢。” 东北大哥脖子朝外面伸了伸,随即回头低声对他说:“因为你们之中带了一个女人。” “带女人怎么了?”刘向东不明白。 “在这里的工人天南地北的哪里都有,有一半是周围的农村过来的农民,有一半世是背井离乡的,多长时间都见不到女人,这突然出现个女的,当然就成了香饽饽。” 刘向东点了点头。 东北大哥继续嘱咐道:“兄弟,你听我一句劝,这个地方现在乱的很,你们就算有钱也不要露出来,也别住那种小旅馆,趁着天还没黑透回到县城的酒店里去住,能安全点!” 刘向东爽朗地说,“昂,好的,谢谢老哥,我们是回来走亲戚的,住在人家里,不住酒店。” “那行!这群外地人还是很怕本地人的,那没事了。” “哦?为什么怕本地人啊?”刘向东再次好奇起来。 “哎呀,你亲戚在这儿你还不知道?这地方以前没矿的时候,上上下下都靠着啥发展?”东北大哥欲言又止。 刘向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看来这里的人贩子链路表面上被工业取代了,实际上背地里还有这样的组织牢牢地占据着一定的社会地位。 他脑海中灵光一现,轻声地发问,“老哥,那种事现在还有?” “唉,自古以来就有,尤其是单身汉多的地方,那还能少?你出去瞧瞧,这里的适龄的小伙子一大把,小姑娘就算是缺胳膊少腿也能随便挑男人。” 告别了老板,刘向东回到了餐桌上。 他压低声音,假装吃菜,实则和胡一蝶和姜润谦说话,“我刚刚打听到了,这里的妇女儿童拐卖这件事还有,只不过转到了地下,不会在明面上了,我猜当年参与拐卖一蝶的人应该也没有收手。” “真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你看没看到,街上的女人少得可怜,很难想象那些人把女人都藏在哪里了,或许男人们在这儿工作,让那些女人守着破旧的房子,在里面给他们生儿育女。” 胡一蝶的手指紧紧地攥着筷子,目光里含着恨意,心里涌起了童年时期的那些恐怖的记忆。 “一蝶,放松点,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记住,你只是来这里走亲戚的,要表现的像是个当地人一样,明白吗?” 姜润谦很怕胡一蝶的反常举动会被盯上,一直安抚着她。 刘向东提议,“我建议我们还是回县城里的酒店住,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润谦的腿不方便,我一个人保护你们两个人总归是有有些吃力的,我再让公司派个小队过来。” 他们都低估了这里的危险性。 胡一蝶点点头,“怪我临时决定来这边,一切准备都太仓促了,我同意东哥说的。” “好。”姜润谦也没有异议。 几人把意见达成一致之后,迅速上车。 黑暗中,越野车顺着柏油路朝着庆城快速驶去。 夜晚的柏油路,在车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冷清。 三人坐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舒缓着夜路的寂静。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穿过一片麦田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从路边窜出。 开车的男生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黑影瞬间被撞飞出去。 刘向东脸色煞白,立刻踩下刹车。 几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呆愣了好几秒,车内顿时安静得可怕,连彼此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都听得清。 随后,刘向东咽了咽口水,哆哆嗖嗖地回头对润谦和一蝶说:“你、你们在车里不要动,我去看看。” 他战战兢兢地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打着手电走向不远处的那摊血肉模糊的不明物体。 等他定了定神,才看清那是一只白花花的猪,此刻已经撞得面目全非,硕大的肚子正在流血。 他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撞得不是人,不幸中的万幸。 “啊!!!!” 一声女孩的哭声猛地在他面前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惊悚,吓得他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浑身一哆嗦。 只见一个穿着破衣,脸脏脏的小女孩从不远处冲了过来,边跑边大声地喊着:“你们把我的猪撞死了!!你们要赔我的猪!!” 她的叫喊声刚落,几个身材人高马大的男人像是从黑暗中突然冒出来似的,瞬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男人手里挥舞着棍子,个个凶神恶煞,对着他们大声吼道:“你们怎么开车的!把猪撞死了,必须赔偿!” 姜润谦见对方来势汹汹,也准备要下车,对胡一蝶叮嘱道:“车上有行车记录仪,一切都会记录下来,你不用下车,看情况不对的话立刻报警,明白了吗?” 胡一蝶猛地点点头。 刘向东脸上带着笑,声音却颤抖地说:“大哥们,这真不是故意的,我们也没想到会突然窜出一只猪啊。这大晚上的,视线也不好。” 女孩却不依不饶,哭着说:“那我不管,这是我家辛辛苦苦养的猪,就这么被你们撞死了,你们得赔!” 其中一个高个男人挥舞着棍子威胁道:“少废话,不赔今天你们别想走!” 姜润谦见状,赶紧上前赔着笑脸说:“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您看这得赔多少钱啊?”女孩止住哭声,想了想说:“这猪本来是要养大卖钱的,至少得赔五万块!” 两人一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向东低声附在姜润谦耳边说道:“这明摆着就是抢劫的,先别痛快给,他们看你有钱会更贪婪。” 随即,他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哥们,5万一头猪也太多了啊……我们没有这么多钱……” 女孩旁边一个稍胖的男人恶狠狠地说:“没钱?那就别想走!把你们车扣下!” 瘦高男人朝车里看了两眼,“哎呦,车里还有个小娘们!这头猪卖了就是为了给我们少爷娶媳妇的!你们要是给不起,把小娘们留下也行!” 第455章 今天你们踢到我,算是踢到钢板了 胡一蝶坐在车里,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恶狠狠地拍着车窗,她立刻决绝地按下了报警电话。 “喂?救命!有人袭击了我们的车!” 下一秒,电话那边响起了接线员懒洋洋的声音。 “对方拿什么袭击的?为什么要袭击你?” 胡一蝶简单地阐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你们把人家的猪撞死了,赔点钱很正常的啊,我们去处理的话也差不多是这个处理结果。” 胡一蝶焦急地说:“我们没有说不赔钱,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太无理了,他们手上拿着很多武器,我担心会有危险。” “行行,在什么地方?” 接线员不耐烦道。 胡一蝶对这里并不熟悉,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具体的位置她说不出来。 “你连具体地址都说不出来,我们很难出警啊!”对方开始埋怨道。 “请你们一定务必过来好吗?我们就在距离县城不远的地方。” “行行,你等着!” 电话被对方挂掉,胡一蝶看了看没剩多少电的手机,赶紧拿过充电器充上电。 她摇下一点点车窗,对着外面乱成一团的人说:“我已经报警了,你们不要再吵了,待会儿警察来了再一定会给个公平合理的解决方案的。” 矮胖的男人闻言笑出了声,和周围的同伙交换了一下眼神,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起来无所畏惧。 刘向东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对身旁的姜润谦低声说:“我觉得这群人和当地的警方是穿一条裤子的,还记得前几年我们在小镇诊所的那次吗?” 姜润谦猛然回忆起来那个蛇鼠一窝的诊所,胡一蝶差点就没有成功逃出来。 “不行,我们不能在这干耗着,我怕一蝶有危险。” “那就破财免灾?” “嗯!” 两个男人商量好了对策,刘向东示意姜润谦回到车上。 “哎!那小子怎么还要跑啊!”瘦高男人上前要拦住姜润谦。 刘向东赶紧对面前的几个男人对峙着,解释道:“兄弟们,5万块就5万块,我让我弟弟上车去拿手机,给你们转钱行不行?” “真的?”那男人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就是这5万块钱实在是有点多,得让我弟弟和亲戚们借一借,给我们点时间行不行?” 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听他这么一说,面面相觑了一下,这才相信了。 “动作快点!” 车上。 姜润谦对胡一蝶说了他和东哥的计划。 胡一蝶心里隐隐地不安,“润谦,我总觉得这群人没有那么好糊弄,万一给了钱之后他们又不认账不给我们开路怎么办?” “这也是我担心的问题,我们连他们多少人都不清楚,很明显,他们身后像是有个帮派一样。” “帮派?会不会是村长那帮人?” 遥想6年前,石头村的村长一家的触角就已经伸到了镇上,当时,村长户胡守财在官场上作威作福,他的大儿子胡有良在医院系统里靠着治病的噱头坑着乡亲们的钱,二儿子富有庆在十里八村都是霸王,哪家新买的媳妇都要经过他的毒手验货,还有村长的侄子胡宏亮在公安机关里和他互相勾结,形成了保护伞。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会不这个胡家已经成长了为了“胡家帮”? 姜润谦立刻明白了胡一蝶在想什么。 “确实有这种可能,就算不是这样,胡守财既然能选择从石头村出来,想必肯定是有更好的发展才出来的,石头村那种草木皆兵的情况,意味着他肯定留有了眼线在村里。” 他冷静地分析着。 胡一蝶的大脑飞速运转,她的眼睛扫过车窗外的众人,又落在姜润谦的脸上。 “润谦,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胡一蝶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姜润谦的眼睛闪过担忧的神色,“不行,这太冒险了。” “润谦,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否则我们今晚肯定出不去,让我试试看。” “好,那你小心。”润谦重重地按了她的手一下。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胡一蝶在心里细细地盘算了一会儿,这才打开车门。 男人们看着三人当中唯一的女人下了车,十分惊讶。 刘向东被几个大汉压住手臂,猛地看向胡一蝶,一脸疑惑和担忧。 胡一蝶朝她做了一个“放心,我有办法”的表情,就径直朝着几个男人走过去。 矮胖男人吹着口哨,笑嘻嘻地凑过来,“怎么了?想通了?想跟我们走了?” 胡一蝶站在那里,仰头看着他们,表情毫不畏惧。 “你们是谁的人?说来听听。” 胡一蝶操着庆城的口音,几个男人听得一愣。 “你是本地人?” “当然,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几年前考大学出去了,现在带着我老公回来探亲,你们截道截到本地人的头上了,是不是脑子有包啊?” “你是本地人能怎么样?好好的女娃子嫁给外地人,你就是叛徒!劫的就是你!” 瘦高男人指着胡一蝶的鼻子骂着。 在庆城,男女比例本就严重失衡,男人娶媳妇只能靠买卖,所以当地的女孩子走出大山嫁给外地人简直就是背叛祖宗的一种行为,会受到口诛笔伐。 胡一蝶冷笑一声,表情坚毅地顶了回去。 “你们懂个屁,我嫁的男人可是在望京有头有脸的人,没有我在中间牵线搭桥,多少资源都进不来,你们明白吗?不说了,今天你们踢到我,算是踢到钢板了,告诉我你们是谁的人!” 她浑身的气场强大的让人不敢质疑她的话。 一众男人纷纷有点被她震慑到了。 “胖子,她是不是……真的有点背景啊?她咋知道咱们老大和望京那边的关系的啊?” 矮胖男人摸了摸脑袋,冲着胡一蝶喊话。 “那个……你叫什么啊?” 他的声音也有些含糊。 胡一蝶冷笑一声,“行,既然你们不敢说,那我先来,我姓胡,石头村生人,剩下的你们去问胡守财就知道了。” 第456章 以身做诱饵 男人们面面相觑,刚刚还嚣张地挟持着刘向东的那几个的手顿时松开,脸上满是惊恐。 “竟然是胡家的人!” 矮胖男人吓得朝后退了两步。 胡一蝶的心里一直都在打鼓,她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完全不知道会是什么效果,但是现在看来,她的计划奏效了,胡家的势力显然已经根深蒂固。 她这时才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站姿,缓解一下因为过度紧张而不受控制微微颤抖的右腿。 几个男人凑瞬间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刘向东趁机快步走到胡一蝶的身前,用身体护住她。 姜润谦则在主驾驶上,随时准备开车撞人。 刚刚胡一蝶在车上对他说过,如果那群人完全不相信她的话,就不用跟他们客气,趁着胡一蝶把人引到路边给钱的时候,让他对准其中一个男人使劲地撞过去。 这群人不讲道理,他们就没必要讲道理,只要车子能启动,撞人比挨那些人的棍子容易的多。 胡一蝶是见过这大山里人的淳朴和野蛮的。 既然警察管不了的地方,那就用暴力对付暴力。 姜润谦紧张地观察着局势,手紧紧地把住方向盘,就等着胡一蝶一声令下。 很快,那群人散开,为首的矮胖男人一个人走了过来,手上的武器放在了身后。 他的语气温和了不少,但眼神仍然带着警觉,“既然你是胡家的人,那你刚刚为啥还要报警?” 胡一蝶一愣,不过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我当然要报警,我得让胡宏亮派人过来帮我撑腰啊!谁知道这一路上有几波你们这样不长眼的人,让他护送我回去多好。” 男人虎躯一震,眼前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口气,他算知道了这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他不敢再说什么,点头哈腰地赔上了笑脸。 “哎呦,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慧珠,真是没想到一不小心办了这个蠢事,对不起对不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就跟胡警长说说,别让他派人来了行不行?” 这要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他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男人如此苦苦哀求,胡一蝶也很意外。 没想到胡宏亮已经从一个小小的民警爬到了警长的位置? 地位这么高,难以想象他都做了什么肮脏的事。 想到刚刚她还拨打了报警电话,待会儿警察来了一查她的信息,可能就会立刻露馅。 想到这里,她不敢再说什么,痛快地对男人们开口:“行了行了,我累了,懒得跟你们周旋了,你们痛快让路,我就不追究这事了。” “谢谢大姐高抬贵手。” 矮胖男人对她连连哈腰,随后转身对其他的同伙喊道:“大家都让开!没事了没事了!” 男人迅速让开一条通道,就连那头猪也拖走了。 见状,胡一蝶和刘向东赶紧回到了车上。 车子快速启动,把那群男人丢在了车尾。 胡一蝶朝窗外看去,只见到一群男人面前站着那个小女孩,一双黑葡萄似的圆溜溜眼珠盯着她,好像能看透人心,让人不寒而栗。 她赶紧收回了视线。 车子飞速行驶进了庆城地界,直到看到了街道上有热闹的饭店和散步的人烟,姜润谦才放缓了点车速。 辗转找了一个有24小时保安的酒店,几人坐在套房的客厅沙发上,这才算是把悬着的心放下。 谈起刚刚的事情,刘向东不禁一阵后怕。 “你们两个小孩怎么主意这么大,万一没吓唬住那群人,后果不堪设想啊!他们那棍子碗口那么粗,一棍子下来,根本扛不住。” “没事,他们有棍子,咱们还有车呢,谁怕谁啊!对付无赖,比无赖更狠就对了!” 胡一蝶咬着牙,故意恶狠狠地说着。 刘向东听着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后微微一笑,冲着同样微笑的姜润谦偷偷竖起了个大拇指。 那意思是:“看看你娶得老婆,真的可以!” 姜润谦回了一个:“也不看是谁老婆”的得意笑容。 几人没有出门吃饭,简单叫了几份外卖,摊在茶几上吃着。 姜润谦给胡一蝶倒了一杯水,缓缓地说:“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是咱们说到底还是吓唬他们一下,如果他们真的去追究你的身份,你的身份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是当年逃走的女孩,凭借你对胡守财那群人的了解,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办?” “对,咱们得设想一下最坏的结果,我也好派公司来人应对。” 胡一蝶点点头,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开始仔细地分析。 “其实今天我站出来说话,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我以身做诱饵,让胡守财知道我回来了,他可能早就忘了我这号人了,但是有的人绝对不会忘!” 胡一蝶说着,从饭盒里夹出了两根鸡骨头,放在了桌面上的餐巾纸上。 “你是说当年买你的人?”姜润谦说道。 “对!胡大和孙月仙当年买我的时候花了钱,又把我养到16岁,付出了不少代价,他们知道我活得好好的肯定坐不住,绝对会第一个过来找我的麻烦,这样,他不就算是自投罗网了吗?” 她用筷子轻轻地点了点那两块骨头。 “我不仅不能躲在暗处,我还得在她们面前晃悠,只要他们朝我索要钱财,那就构成了敲诈勒索,只要他们承认了多年前买了我这件事,咱们也算是有了完整的人口贩卖的证据。” “有了证据,距离当年的真相就会越近,只要他们能指认独眼男人是谁,警方就能立刻发布通缉令,抓住那个该死的人就快了。” 话音落下,她又夹出来一块排骨骨头,放在了鸡骨头的后面,排列成一条线。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思路,但是也是一步险棋。得先让那两个人放松警惕,才会主动靠近我,所以我们不能安排太多的保镖在身边。但这样,你就会危险。” 姜润谦一脸担忧地看着胡一蝶,忍不住把她的筷子放下,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 第457章 把她给我抓过来! “好啦,别这样,你放心好了,我心里自有分寸,不会硬来的。” 胡一蝶笑眯眯地看着姜润谦,安抚着他。 姜润谦知道自己拗不过一蝶,只能点点头同意了她的计划。 另一边。 伸手不见五指的乡间柏油路上,一辆警车的车灯就像昏黄的眼睛,慢悠悠地划破了这无边无尽的黑, 沿着路慢慢开 。 路边的几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们正守株待兔般地等着下一个猎物,那闪烁的警灯照在他们的脸上,映出了惊恐的神色。 瘦高男人瞪大了眼睛,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几人面面相觑,满是慌乱。 “难道是那女的想整我们?真的告状了?” “靠!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赶紧跑啊!!” 几人扭头就往旁边的田地里狂奔,慌张的脚步带起一路的尘土。 警车“嘎吱”一声停住了,警察们迅速地下了车,朝着那几个逃窜的身影追去,边追边喊:“你们跑什么啊!刚才报警那女的呢?收了吗?” 喊叫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男人们闻声,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矮胖男人狐疑地回头了望着警车的方向,其中一个男人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那女的不是有什么关系的吗?警察为啥还这么问呢?” 几人和警察描述了一下刚才的情景。 “我们一看她就不是一般人,应该是和胡警长认识,所以我们就把她放了。” 说完这句话,矮胖男人询问道:“所以您知道她的身份吗?” 警察一脸懵,“这我也不清楚,我得跟领导问问。” “嗯嗯。” 此刻,夜风吹过,似乎也在等待着这场闹剧的谜底揭开。 …… “嗡嗡嗡……” 深夜的书桌前,只有一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照着周围的一小片地方。 就在这片光晕中,一只老式手机在抽屉里突兀地震动起来,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一只戴着大金戒指的胖黑手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手机,贴在了耳朵上。 一张长满了横肉的肥脸上满是贪婪和狠辣的神色。 “嗯……哦?她是这么说的?” 男人眯起了眼睛。 “她长什么样?” 随着电话那边说了什么,男人原本就阴沉的胖脸瞬间变得更加狰狞,他猛地一拍桌子 巨大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 “你们这群蠢货!立刻给我找到她!” 他怒吼着,眼中闪着被屈辱后要报仇的凶狠的之色。 这一夜,过得十分漫长。 刘向东订的酒店位于市中心比较豪华的地带,说是豪华,但其实整个酒店也只有4层那么高,只有2层是套房。 套房共计有两个卧室和一个客厅,刘向东住在客厅的沙发床上,也是距离大门最近的位置。 姜润谦和胡一蝶则是分别住在两个卧室里。 其中胡一蝶的卧室窗户更大一些,楼下就是停车场,她站在窗户那儿往外看,能看到宽阔的街道。 夜深了,胡一蝶躺在酒店不算柔软的大床上勉强地睡着了。 不知道夜里几点钟,街道上传来了骚乱的声音。 她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迅速翻身下地,赤着脚就冲向了窗户。 撩起窗帘的一角,眼看着街道上有一群人正鬼鬼祟祟地围在她们的车旁,路灯打在他们身上,映照出一张张阴森的脸和闪着寒光的工具。 胡一蝶的眼神一凛,瞬间明白过来,这些人一定是刚才那群,他们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么快就来了,还是让胡一蝶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她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像是一只敏捷的猫咪,飞快地穿上衣服,然后冲向隔壁姜润谦的房间。 没有开灯,她在姜润谦的床头压低声音 ,急促地喊着他的名字 。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了杂乱的人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就像是催命符。 刘向东立刻被惊醒,检查了一下门锁上了机械锁链和门阻之后,也快速朝姜润谦方向走来。 三人在黑暗中碰头,一个挨着一个地转移到了胡一蝶的房间。 不用说话交流,他们都明白外面那些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窗被打开,月色被乌云半掩,四周一片死寂,唯有他们急促的心跳声在胸腔中如鼓般擂动。 “这里是2楼,从这里跳下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先下去,然后在底下接应你们。” 刘向东检查了一下地形,当机立断地跳了下去。 随即他在路边找到了垃圾桶,搬到窗台下方,人站在垃圾桶上,冲着二楼的窗户招手。 胡一蝶动作轻盈而迅速,轻轻地踩到了刘向东的肩膀上,安稳落地。 姜润谦的腿因为假肢的关系,并不是很灵活,他努力控制着腿的力量方向,准备往下跳时,“砰!砰!砰!”震耳欲聋的拍门声陡然炸响。 就好像仿若死神的敲门声,打破了几人冷静的心智。 “开门!快点出来配合调查!”粗犷的吆喝声伴随着拍门声,冲击着他们的耳膜。 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凶。 声音在狭窄的楼道里回荡,震得墙壁似乎都在颤抖。 姜润谦咬着牙,眼神透出一丝决绝,他不再犹豫,快速纵身跃下。 跳下去的一瞬间,他还不忘把窗户关好。 终于,伴随着轻微的闷响,他也安然落地。 几人长舒一口气,但紧绷的神经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地望向四周。 他们猫着腰,迅速躲到街角阴暗的地方。 周围的黑暗如同安全的屏障,他们屏住呼吸,听着二楼传来的破门声和对话声。 “这屋里没人啊!” “报告,我这里也没有!” “他们还没回来?还是已经跑了?” “去查监控!我还不信就这么插翅膀飞了?!” 墙根下的几人面面相觑,胡一蝶担忧道:“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看来这个小城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我们走到哪儿都无疑是在他们眼皮底下。” 第458章 黑暗笼罩下的庆城 姜润谦点点头:“这种地方简直就是黑社会的温床,我们几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他冲刘向东问:“我们的人到哪了?” “明天早上就能到这儿。”刘向东汇报道。 “看来今天晚上我们只能在外面找个地方凑合一下了。” “嗯,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胡一蝶点头。 “但是去哪呢?”刘向东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胡一蝶也犯了难,虽然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但是来县城的机会屈指可数,更别提快速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了。 忽然,她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人。 沈蔷。 沈蔷家的小区她还有印象。 但她也是有一闪而过的激动就被浇灭了。 沈蔷的脸已经毁容了,这么多年她尝试联系过沈蔷无数次想要来看看她,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电话已经是空号了,就连沈蔷的父母都把她拉黑了。 她陷入了沉默。 姜润谦拍拍她的肩膀,“又想起她了?” “嗯。” “我想到一个地方,或许能安全地度过今天晚上。”刘向东说。 “哪里?” …… 十分钟后,几人趁着夜色的掩护,到了一个汽车修理厂的铁门外。 刘向东指了指头顶上那排生锈的牌匾。 上面油漆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字,“老兵修车厂”。 “就是这里,上次咱们的车坏了就是在这里修好的,当时我跑遍了整个庆城都没有人敢修那辆车,都担心怕修不好那辆豪车,只有这家有个老师傅,是军人退役的,早年也跟我一样在望京给老板开车,什么豪车都摸过也修过,这才把咱们的车修好。” “当时我们聊得挺投缘的,我看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就多给了他一倍的钱,他很感动,还说下次来庆城要好好招待我,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他的店还在这里。” 回忆起往事,刘向东还历历在目。 姜润谦抬头看着牌匾,又看了看刘向东,“这一路上多亏了东哥的社交悍匪属性,好像到处都有了朋友一样。” 刘向东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我就是话多了点,能帮上忙就好。” 透过大铁门往里面看,偌大的空地上停满了车,空地旁有个小屋,那应该就是老板的房间了。 刘向东抬手敲着大铁门。 “铛铛铛”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一下又一下,在修理厂内不断回响。 敲了许久,那扇小屋的门才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中老年男人披着军大衣,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大衣上的褶皱仿佛还留着被窝的余温。 他满脸不耐烦,声音沙哑地问道:“这么晚了,你们干啥?” 刘向东向前一步,声音沉稳地说道:“老板,我是几年前找您修车的那个退伍军人啊,你还记得不?6年前的那次发洪水,我的车上都是泥。” 修车厂老板愣了一下,眉头微皱,似乎在努力回忆。 随后,他拿起手中的手电,一道明亮的光射向刘向东。 在那束光下,刘向东的面容清晰可见。 老板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他马上认出了刘向东,脸上的不耐烦消失得无影无踪。 “哟,小兄弟是你啊!快,都进来!”说着,他热情地侧身,做出邀请的手势。 几人坐在修理厂老板那狭小的屋里,昏黄的灯光洒下,照亮了这个简陋却井井有条的空间。 屋内的陈设简单质朴,工具却摆放得整整齐齐,墙壁虽有些斑驳,但擦拭得干干净净,不难看出老板依旧保持着当年当兵时的那份利索劲儿。 老板热情地给每个人倒了杯水,热气腾腾的水汽在灯光下氤氲开来。 他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目光落在刘向东身上,眼中透着询问:“小兄弟怎么想起这时候过来找我了?这两位都是你的家人?” 刘向东轻轻点头,神色有些无奈:“是,他们是我弟弟和弟媳,这次来这边是想过来旅游的,没想到遇到了点麻烦,车丢了。” “车丢了?” 老板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就像被一阵寒风拂过的烛火,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眉头紧锁:“这地方越来越不太平了,你们这些外地车经常被拖走直接就卖了,千万别在这边露富。”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握着手中的杯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胡一蝶眼珠一转,急中生智,急忙问道:“老伯伯,有段路上我们遇到了几个碰瓷的,我们没给钱硬闯过来的。那些人就盯上我们了,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听到这话,老人的表情瞬间带上了一丝可怕的神色,眼神中闪过了愤怒。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也低沉了几分:“那群人就是活阎王,你们可千万不能惹。” “他们都是胡家的人,在庆城,胡家一手遮天,被他们害的人上访去,连城门都迈不出去就直接被弄了回来。” “这地方表面上越来越好了,实际越来越烂,要不是我老了走不动了,我都不愿意在这儿待。” 说到这儿,他望向窗外无尽的黑暗,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失望。 胡一蝶和姜润谦对视一眼。 果然,她的猜测一点错都没有。 “老伯伯,那胡家为首的人是谁?他们都做过什么事让你这么气愤?” 老伯伯开始细数他们的罪责,“孩子啊,那胡家可真是作孽啊!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只知道暴力开采矿石,把好好的地都给挖得千疮百孔,不管周边老百姓的死活。可谁能想到啊,现在他们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贪污腐化那都是家常便饭,黄赌毒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他们也全沾手了。 这还不是最可恶的,他们拐卖人口啊!你知道吗?这些年,庆城周边那些村子都被他们祸祸成啥样了?都成了卖|淫的窝点了。那些可怜的矿工们,白天辛辛苦苦在矿上干活挣钱,晚上就被那些人勾着去花钱,挣多少花多少,一年到头啥都攒不下来。这胡家啊,真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害得人太苦了,他们造的孽真是数都数不清啊!” 胡一蝶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她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第459章 新的计划 胡一蝶忍不住愤愤地说:“老伯伯,他们怎么能如此丧心病狂!难道就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们吗?”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管?谁能管得了啊,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官官相护,想惩治这群人,难啊!” 老伯伯摇摇头,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深深的无奈。 姜润谦看胡一蝶这副愤怒的模样,心疼地拉过她的手,眼神示意她出门去说话。 屋外的夜风冷冽刺骨,却吹不散胡一蝶心头的怒火。 姜润谦把她的手紧握,试图传递一些温暖给她。 “一蝶,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我又何尝不是?但我们现在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我不同意你之前的计划了,那样太危险了!胡家的势力盘根错节,我们得从长计议,好不好?” 胡一蝶的眼中闪着泪花,抬头看向姜润谦:“润谦,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连我妈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没有证据就没办法抓人,抓不到人就没办法找到我妈,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生活……” 姜润谦把她拥进怀里,眼神望着远方那团黑暗,像是在向看不见的敌人宣战。 “一蝶,别担心,还有我在。我们姜氏集团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地位和影响力,我会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我以公司的名义和他们正面交锋,总归是可以和他们搭上桥的,这样最起码能保证你的安全。” 胡一蝶轻轻地推开他的怀抱,惊讶地看着他。 “什么?你要以公司的名义干什么?” 姜润谦温柔地看着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 …… 另一边。 望京城郊区的小镇。 陶华成把乔娜软禁在这方小小的院子里已经3天。 3天里,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尽心尽力地照顾她。 照顾一个没有生活能力的瘫痪并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但陶华成学起来飞快,做起来毫无怨言。 乔娜很惊讶他的变化。 但很快就想通了这是为什么。 陶华成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她想要重归于好。 甚至不惜以儿子来作为纽带。 “娜娜,时间过的真快啊,一眨眼我们都结婚快15年了,当年你好不容易才怀上了儿子,现在儿子都读初中了,哎,你还记得不,你刚生完孩子,还是我把你从病房抱出来,抱到了车上,后来又从车上抱到了家里,都没让你脚沾地。” 陶华成坐在她的床前,笑眯眯地跟她说话。 乔娜不去看他。 别过脸,隔着小窗户去看,院子的银杏树上扑簌簌往下飘落着枯黄的叶子,想起了那段时光。 “乔娜?乔娜? 你听到了吗?” “你现在把我囚禁在这里,每天都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陶华成被她突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随即赶紧温声解释:“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人老了就是容易念旧,我就是觉得我们毕竟是多年的夫妻,现在有缘能在一起,这对咱们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对咱们的孩子也是件好事的呀。” 他心里盘算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要尽快把乔娜的心给拉拢住。 因为乔娜是他现在能够到的最高的高枝了。 作为姜氏集团唯一继承人的丈母娘,乔娜现在的地位在他心里那可是至高无上的。 只要能和她重归于好,别说他还用不用在商场上低三下四地跟人求着做点生意,只要一喊出自己是姜润谦的老丈人的名号,那些以前瞧不起他的人都得乖乖地送上钱来。 正在脑海中美滋滋地遐想着,没想到下一秒就被乔娜泼了盆冷水。 “华成,别的事情我都不想追究,我就想问问你,既然你说对我还有感情,为什么3年前我出车祸之后,你就一声不吭地不见了?这里面,是有什么联系吗?” 这几天,乔娜也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思考了很多次当年出事前后的事情。 这些也一直都是她的心病。 造成那场车祸的背后黑手,她一直都存在怀疑,虽然不知道那人具体是谁,但是可以确定肯定是娱乐公司的人。 但是等她醒来之后,那家娱乐公司早就人去楼空,肇事司机也忽然人间蒸发了。 这家公司仿佛在隐藏着什么。 看着乔娜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陶华成心里猛地一揪。 当年乔娜出事的时候,他收到了匿名人送来的巨额赔偿款就跑了,留乔娜在医院里自生自灭,当时他想的是人肯定是活不成了,没必要在她身上耗钱耗时间。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她竟然因祸得福成了人上人。 就算是瘫痪在床也比他这个手脚健全的大男人生活的好。 这找谁说理去。 此时此刻,他很后悔当年跑得实在是太快,竟然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的余地。 他眼睛乱飘,急得脑门出汗,就是想不到该怎么跟乔娜解释。 乔娜嗤笑了一声,鄙夷地看着他“陶华成,在我面前你还演什么啊,我跟了你十多年,你撅起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放什么屁,你觉得你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吗?当年你抛下我的时候怎么没念及我们之间的感情深?现在知道我女儿和女婿有出息了就过来突然念及旧情了?你说这些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娜娜……你听我说……我当时也是被人威胁了……你知道吗?如果我不离开望京,那群人就会伤害咱们的儿子,我当时情急之下也是没有办法啊!” 陶华成心虚地小声解释,满脑门都是细汗。 “哼!”乔娜冷哼一声,仍旧不看他。 陶华成眼见着乔娜不好糊弄,心里一着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啪!” 乔娜惊讶地转回头,就看到跪在地上男人右手高高扬起,朝着自己的嘴巴狠狠地扇过去。 “是我混蛋!我错了老婆!当时我真是没有办法啊!” “啪!啪!” 巴掌一个接着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屋子里炸开。 他带着哭腔哀求:“你要是不原谅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我发誓,以后我会用我的一辈子好好照顾你,我给你当牛做马,只求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 泪水在他那张老脸上纵横,每一道泪痕都写满了愧疚。 第460章 你儿子在我手上 乔娜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震惊,嘴唇微微颤抖。 此刻,脑子里像是有无数种烟花炸开,过往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想起以前,陶华成的巴掌落在自己脸上的刺痛仿佛还在,而如今他竟然如此疯狂地对待自己。 她看着男人的脸在他自己的掌箍下越来越红肿,那触目惊心的画面让她心猛然一揪。 一丝不忍从心底冒了出来。 同时,她也知道陶华成这种男人比钟明海更加难缠和恐怖。 钟明海是坏得很明显,从来都不掩饰,但陶华成就像是牛皮糖,让人甩也甩不掉。 对付这种人,她也不能态度太坚决。 她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嘴唇,僵硬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好了好了,你别打了,我答应你。” 听到乔娜答应原谅自己的那一刻,陶华成感觉瞬间从地狱升到了天堂。 欣喜的神色在他红肿的脸上蔓延开来。 他猛地站起身,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张开双臂狠狠地把乔娜搂入怀中。 力度大得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他像个孩子般在乔娜的脸上不停地亲吻,嘴里嘟囔着:“太好了,谢谢你娜娜,我就知道你还对我有感情,你放心我以后……” 乔娜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但还是平静地忍受着他。 主要是她现在除了忍受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等到陶华成稍稍平静了些,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现在我们和好了,你给我女儿打电话,让她来接我们回家。” 她的眼神有些闪躲,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男人像是得到指令的士兵,兴奋得连连点头,边笑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这几天他东躲西藏的,他一直都没敢开机,此时按下开机键,手机瞬间如苏醒的怪兽一样震动起来。 大量的唯独短信和来电提示一股脑地涌了进来。 他粗略地扫了一眼,有梅姐的,但更多的是陌生号码。 他满心疑惑地打开了一条信息。 目光刚触及内容,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诧异的神情。 他快速翻了好几条消息。 三天前。 梅姐【陶老板,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你现在还在望京吗?我有急事找你,你看看能不能过来一趟?我给你留个好的包间。】 4小时后。 梅姐【陶老板,您回个话行吗?急急急!】 两天前。 梅姐【陶老板,我求求你,你再不接电话我就没命了,我老板知道那件事了,他满世界在找你带走的那个女人,求求你快点接电话。】 …… 梅姐的信息就只有这些,接下来他打开一条陌生号码的消息。 内容让他的心猛地一沉。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把人给我送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是不是警方的卧底?你最好不是,否则你知道后果。我可是知道你儿子在哪里。】 【我已经贴心地给他买了回国的机票,现在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要是不想他出什么事,就赶紧把那女人送回来,原封不动地送回来!】 【只要我发现有警察靠近,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我只给你三天时间,时间到了你还不出现,你就会后悔一辈子!】 【我想你也不想看到你帅气聪明的儿子在小白楼里沦为富婆们的玩具?陶老板?我在这儿等你哦!】 陶华成颤抖着手指往下滑着屏幕,当他看到恐吓短信结尾那张儿子的照片时,瞳孔骤然放大,指尖一凉。 照片上,一无所知的儿子笑着坐在包间里吃饭,那纯真的笑容在此刻却如同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他的心。 他的手猛地一抖,手机差点脱手而出。 他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脸色变得如白纸一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砸落在地面上。 “儿子……我的儿子……怎么会在那些人手上……” 他语无伦次地嘟囔着。 忽然刮起了一阵风,他顿时觉得周围都是危险的气息。 他赶紧钻进了一个破旧的屋子里。 狭小逼仄的房间里,灯光昏黄黯淡,四周的墙壁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霉味。 陶华成独自坐在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周围的寂静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手忙脚乱地拨通了在国外女朋友的电话,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恐:“名轩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突然在国内?他被什么人带走了!你为什么不看好他!!” 电话那头却传来女朋友尖锐的怒骂:“你还有脸问?你这个可恶的老登,居然一直瞒着我你是个穷光蛋。我都不计较你之前的婚姻了,可你呢?居然在国内找女人,要不是那男的过来给我看那些照片,我都不知道你背叛了我!你儿子已经被那个自称是你朋友的男人接走!我们分手,以后别再联系!” 说完,便是无情的挂断声,那“嘟嘟”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如同丧钟,一下下敲打着男人已经濒临崩溃的心。 照片?什么照片? 难道是…… 陶华成不敢想,难道他每次在小白楼里找女人的过程都被拍下来了? 怎么办?看样子他是得罪了小白楼的老板! 那男人他从未见过,但是听传闻,他是个手段极其阴狠的角色。 他回头看看房间房门。 乔娜不是被她前夫拐出来的吗?到底跟小白楼的老板有什么关系? 乔娜的询问的声音传来:“陶华成?你打电话了吗?怎么打个电话这么久啊?” 陶华成身体微微一震,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乱成了一团麻。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儿子那纯真的笑脸,而此刻儿子却身处险境,在那些恶魔的掌控之中。 一想到那个如鬼魅般阴狠的老板,他就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蹿起。 那是他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人物,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就这么把女人送回去,这是他换回儿子的唯一筹码。 他努力稳住自己慌乱的神情,眼神有些闪躲,朝着乔娜胡乱地回应道:“这里没信号,我出去打!” 说话间,脚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 第461章 人命交易 2天前。 昏暗的地下室,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四周的墙壁不断渗出水珠,嘀嗒嘀嗒地落在满是屋子的地面上。 昏黄的灯光在头顶无力地摇晃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钟明海被粗重的麻绳吊在半空,他的身体就像破旧的布娃娃般在空中轻轻晃荡。 破烂的衣服被鲜血浸透,被绳子抽成了一条条的。 身上的一道道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有的伤口还在渗血,有的已经开始结痂。 此刻,他的脸肿胀得几乎变形,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只有偶尔微弱的抽搐显示他尚存一丝气息。 “砰——” 地下室入口处的铁门被人打开,独眼男人走进来,那只眼睛透出凶狠的光,盯着钟明海的脸。 他身穿着黑色的皮夹克,肌肉在衣服下隆起,和钟明海的瘦弱不堪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男人朝身旁的打手使了个眼色,那打手立刻会意,端起一盆凉水,猛然地泼向钟明海。 冷水飞溅,钟明海就像触电一般痉挛,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像一只受惊的落汤鸡,慌乱中,眼神渐渐聚焦,看清了眼前的独眼男人。 “大哥,我真没有报警啊!我和警察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钟明海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带着绝望凄厉的哭腔。 他使劲哭喊着,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混着血水,滴落在地上。 独眼男却只是冷笑一声。 钟明海说的话,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他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活动快30年了,一直以来都游刃有余,他向来小心,不会给外界留下任何的把柄,就连当年田咏德靠着灰色产业风光无限,他都完全不为所动。 他只跟狄梦兰有些合作,但也仅仅止步于合作而已。 因为他早就看出来,田家的掌权人是狄梦兰,田咏德只是个棋子。 敏锐谨慎如他,在察觉到警方严查田家之后就迅速地藏起来休养生息,装成一个戴着墨镜喜欢隐居山林钓鱼的退休老头,今年风声过去了,才算是慢慢把以前的老生意给捡起来。 没想到,他辛辛苦苦,谨慎布局的局面,在钟明海出现之后,就一切都变了。 现在警方开始在暗中盯着他,根据他安插在警方内部的线人透露,是背后有人砸钱出力,势必要把他揪出来,说他这次应该是碰到了大钉子。 无奈之下,他只好停业整顿,在内部里自查。 查来查去,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钟明海。 说这件事跟钟明海没关系? 哼,鬼才会相信。 他往前走了一步,手里把玩着一根带血的铁棒,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 “钟明海,我还真没想到,你的嘴能这么硬。” “不说是?那就让这家伙撬开你的嘴。” 钟明海眼睁睁地看着铁棒上的血迹,想起了自己刚刚的遭遇,他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龙哥!龙哥!我求求你,你先别动手行吗?我跟你说实话,我什么都跟你说,我知道谁在背后查你。” “说,到底是谁!” “这么跟您说,我当年托你卖的那个小女孩,就是我说是我和我前妻生的那个,那女孩6年前从南方跑回来了,她跑回来不要紧,要命的是她后来嫁给了姜氏集团的公子,那孩子记仇,我害怕她报复我,就一直在躲着她,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只能把我前妻给绑出来让她给我点钱花,没想到她就报警了。” 钟明海哭哭啼啼地说着,眼泪混着血水和口水从半空中流下来。 “我以为警方那边就走走程序,毕竟这是我们家务事,应该不会怎么管的,没想到她就把我当年把她卖了的事直接跟警察说了,那丫头心肠太狠太倔,这是要跟我杠到底啊,我根本就斗不过她,我把她妈还回去肯定也会被她设计到警方的手里,我只能铤而走险,把人卖了换点钱花,这才把人送到你手里的啊……” 龙哥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质问他:“你是说姜氏家族的儿媳妇胡一蝶居然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当年被卖的时候才1岁,能对你我有什么记忆? 怎么可能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你胡说八道的时候都不打草稿的?” “我让你胡说八道!” 说着,他铆足了劲,把手上的铁棍狠狠地甩到钟明海的大腿上。 “啊!!!!” 一声惨烈的喊叫声响彻偌大的地下室。 钟明海被这一棍子抽得直接浑身抽搐,缓了半天才慢慢恢复。 龙哥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拖着铁棒就要转到他另一条大腿那一侧,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钟明海见状快速地解释:“龙哥龙哥,你听我说一句,龙哥!你先别打!” 龙哥慢悠悠地停了下来,眯着眼,神情阴鸷地看着他,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龙哥,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但是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我说实话,你别小瞧了那个胡一蝶,说真的我都害怕那个兔崽子啊,她再查下去,我们都得完蛋啊!但是她有个致命的弱点,她最在乎她那个半死不活的亲妈了,现在亲妈在您的手上,这就是个稳赚不赔的筹码啊。” “龙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咱们跟她做个交易,只要她不追查下去,咱们就把她妈妈完完整整地还给她,确定咱们安全了,一切过往就都一笔勾销,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龙哥搓了搓下巴,理了理思路,倒是觉得钟明海说的也不全没有道理。 钟明海眼看着有戏,眼中瞬间闪过了一道精光,立刻补充道:“这件事我愿意出面去做,如果一旦出现了问题,就让警察抓我,我把你的罪全部都顶下来,你看这样行不行啊……” 他苦苦哀求着,语气中带着决然。 他心里盘算着,他的罪不至死,顶多就是个无期徒刑。 此时此刻,他宁愿蹲一辈子的牢狱都不愿意在鬼地方和眼前的魔鬼多相处一秒。 第462章 重要电话 龙哥眉头紧皱,仔细观察着眼前被打得半死的男人。 钟明海脑子是聪明机灵的,就是做事情太没有底线,不择手段,现在惨遭反噬也拖他下水。 他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能有替罪的觉悟,倒是挺让他觉得意外的。 眼下,此刻他被盯得太紧,根本没办法脱身,确实需要一个替罪羊,掩护自己往外逃跑。 不过,他可没有好心到让钟明海好好地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 为了安全,他一定会在交易完成之后找机会灭口。 干净,利索,不留一丝痕迹和把柄。 他早就给自己设计好了老年养老的生活,现在也是时候金盆洗手了。 等一切都结束之后,他就回到老家庆城,坐拥自己的千亿商业帝国,深藏功与名。 岂不是人生一件美事? 他暗暗思忖着,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似乎是对这个计谋有了几分认可,心里逐渐有了几分认可。 可想到现在没有任何下落的女人,他又再次皱起眉来。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都半死不活的人了,居然还有人愿意花钱赎她? 他必须找到她,而且还必须找到活的! 1天前。 望京城郊。 傍晚的秋风像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割过这片秋天的小树林。 枯黄的树叶在风中瑟瑟发抖,发出沙沙的哀鸣,一片一片如疲倦的蝴蝶般打着旋儿飘落。夕阳的余晖无力地洒在林间,将斑驳的树影拉得老长,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陶华成独自站在树林中,手机在他颤抖的手中显得格外沉重。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串乔娜告诉他的胡一蝶的电话号码,内心在痛苦地挣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渗出。 陶华成简直快要急疯了。 一方面是未知的危险,但是有机会能成功地救回儿子,另一方面是把乔娜交给警察和胡一蝶,但是儿子那边肯定就会没命。 作为商人,他在商业聚会上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一些小白楼幕后的老板虽然是位不见踪影的世外的高人,但他在各个领域都安插着眼线,随时都能掌控着动向。 他不敢拿儿子的命开玩笑。 可这几天辛辛苦苦取得了乔娜的信任,就前功尽弃了吗? 作为父亲的责任心和作为一个自身难保的男人的底层需求之间开始纠结,让他头痛欲裂。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和树叶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手中的手机开始震动。 突兀的铃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吓得他当时就把手机扔到了地上。 手机在落叶上滑行了一会儿,然后电话竟然被自动接通。 在电话自动接通的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 他迅速捂住口鼻,躲到一棵大树后,身体紧贴着树干,仿佛要与这棵树融为一体来躲避危险。 周围的树林在暮色中更显阴森,那些被秋风剥落大半叶子的树枝,就像一只只瘦骨嶙峋的手,在风中摇摆着指向他。 “喂?陶老板,是你吗?” 对方的声音是冷漠的电子音,显然是使用了变声器,让人完全听不出来是男是女。 陶华成只觉得这声音是从地狱里出来的,让他头皮发麻。 他不敢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是煎熬。 “你想儿子了吗?” 对方发出了灵魂一问。 陶华成哆哆嗖嗖地跪在地上,忍不住想要询问一句陶名轩的状况如何。 对方像是知道他想知道什么,话筒里的声音一变,换成了一个还在变声期的小男生的声音。 “爸爸?我在叔叔家吃饭呢,这里的中餐好好吃哦,我都好久没有吃到了,爸爸你什么时候过来接我回家啊?我想你了。” 陶名轩那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欢快得如同山间跳跃的小羊。 陶华成先是一怔,眼中瞬间涌起泪花,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手机,紧紧握住,就像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激动:“宝贝,爸爸很快就来接你,你在那乖乖的,不要乱走乱跑,听到了吗?” 这一刻,他眼中只有儿子的安危,对绑匪的恐惧、报警的念头都被抛诸脑后。 描写小说片段,电话那边的人听到陶华成的回答后非常满意,用诡异的电子音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陶老板,你把女人交给我,我把你儿子还给你,今天晚上12点,小白楼的大门为你敞开,晚来一分钟,你就准备为儿子收尸。” 说完这句话,电话被戛然挂断。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陶华成的手无力地垂落,手机“啪”地掉在地上,溅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眼中的光芒变得黯淡,只有对儿子深深的担忧在疯狂燃烧。 暮色像厚重的幕布,将他笼罩在绝望之中,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 另一边。 往年庆城的秋天并不寒冷,今年的秋风却异常的萧瑟。 胡一蝶,姜润谦和刘向东在修车厂老板的安排下,住进了他位于市区的楼房里。 他平时很少回来,以前租了出去,现在空出来了,没想到这就派上了用场。 收拾妥当后,时间已经快要天亮了,几人丝毫没有睡意,每个人脸上都忧心忡忡。 好不容易熬到了8点,胡一蝶估摸着夏荀和田恬都起床了,才给他们拨了个电话。 在望京临走前,夏荀特意让她放心,他会在望京那边跟近警察调查的进度,田恬也每天都在为她的事东奔西走。 她心里很感激这两位朋友,同时也担心他们的身体吃不消。 电话接通了。 “一蝶,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找到当年那家人了吗?他们愿意作证吗?” 田恬清甜的声音抢在了夏荀前面。 “还……还没有……” 一蝶落寞地靠在墙边,使劲抬头看着天花板不让眼泪掉下来。 夏荀听出了她声音里的落寞。 “一蝶,别气馁,我们每天都在沿街发寻人传单,今天我们准备在城里发完2千份就开车去望京的郊区去发,带上了好多鸡蛋和牛奶,配合着传单一起发,我觉得那些效果会很好。” 第463章 记忆中的味道 胡一蝶在电话这边听着两人的计划,心头一暖。 “夏荀、田恬,谢谢你们,你们也不要太累了,尤其是田恬,身体刚恢复了一点。” “放心,我们心里都有数,警察已经在望京的所有出入口设了关卡,只要钟明海出现就会立刻抓捕,也把那个独眼的男人也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拿到了证据就赶紧回来,明白了吗?” “一蝶!我们都会站在你身后和你一起的!我们一起加油把阿姨找回来!”田恬也激动地给她加油打气。 “嗯,我知道。” 挂了电话,胡一蝶又重新拾起了几分自信。 她一定要找到孙月仙和胡大,只要他们指认了那男人,买卖人口的这条证据链就完全闭合了,到时候找到独眼男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可眼下,别说让他们配合指认,就连找到他们都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现在的庆城就是龙潭虎穴,而且她之前自作聪明地以为能设计计谋引出村长,没想到对方现在的权势地位早就不是当年的一村之长了,她根本惹不起。 无形之中,她把姜润谦掺和到了这么危险的事情里。 昨天晚上,姜润谦提出了想要用商人的身份,以做生意的名义和胡守财那群人建立联系,就当是用钱来保证她暂时安全。 但胡一蝶明白这样做的代价是巨大的。 和胡守财合作无异于与狼共舞那般危险,她也不放心姜润谦出头去和他们交涉。 而且,一旦沾染上胡家的那些肮脏产业,就意味着让姜氏集团蒙上了污点,将来在警方那边也不好解释。 她不想为了自己的事就让姜润谦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事情就这样陷入了困境。 低头去看窗外,目之所及的远方是那片色彩斑斓的秋季山景。 她无心欣赏,心内混乱不堪。 门外传来开门声。 刘向东拎着大大小小的几包早餐走了进来,把东西放在茶几上摊开。 “一蝶,饿了?来吃包子,我去叫润谦起床。” “我不饿,你吃。”胡一蝶淡淡地说。 刘向东看着她那张因为过度焦虑而憔悴的脸,心里很是心疼。 他顿了顿,继续说:“一蝶,我知道你心急,但是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咱们得想办法在这鬼地方里找到咱们需要的人证呢,你多少吃点,昂。” 他苦口婆心地劝着,像是个贴心的大哥哥。 胡一蝶当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以前她就是这么劝夏荀的,如今是事情到了自己的身上,才知道什么叫焦虑得吃不下睡不好。 她知道东哥也是为她想,慢慢地走过来,和他隔着茶几坐下来。 见她想法有所松动,刘向东赶紧拿筷子夹起了个大包子,放在了碟子里,递给了她。 “这个是在小区附近的菜市场买的,我看排队的人挺多的,都说这个好吃,我就买回来给你尝尝,这里我买了4种馅料的,有肉有素,还有一个我从来没听说过的馅,说是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当地也才知道的野菜做的馅,就剩一个了被我买回来了,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胡一蝶轻轻拿起那个包子,送入口中。 刚咬下第一口,一股独特的香气就在味蕾上缓缓散开。 她的动作猛地一顿,眉头微皱,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这味道…… 好像在哪里吃到过…… 味觉像是承载着一些记忆,轻轻撩动着她记忆深处的那根弦。 刘向东笑呵呵地问她:“怎么样?是不是挺好吃的?” 她又咬了一口,仔细地咀嚼着,双眼不自觉地眯起,仿佛要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味道上。 包子的香气在口腔中弥漫,每一丝味道都被她精准捕捉,脑海中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和这手中的包子。 突然,胡一蝶的眼睛瞪大,眼中满是惊喜与恍然。 “是这个味道!这是我奶奶做的包子的味道!后来她把这个手艺传给了孙月仙!”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语速极快,激动得满脸通红。 她一把抓住刘向东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东哥,那个菜市场在哪里?快,立刻带我去!” “好!我马上带你去!” 两人脚步匆匆,顾不得叫醒姜润谦,就朝着菜市场的方向奔。 胡一蝶脚底生风,一路狂奔,风在耳边呼啸。 十分钟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在菜市场门口停下。 正值早上买菜的黄金时间,菜市场里人声鼎沸,各种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混乱的交响曲。 地面有些湿滑,到处是水渍和被踩烂的菜叶,散发着一股混合着生鲜和泥土的味道。 刚进大门,刘向东就着急地给她指了指包子铺的方向。 “就是那家!” 胡一蝶顺着手指望去,目光像利箭般穿过人群。 那个写着【有富包子】的牌匾下的女人不是孙月仙还会是谁! 孙月仙一身白色厨师服,正在忙碌着,面前是熙熙攘攘的客人。 她脸上戴着透明的塑料口罩,却仍难掩那白皙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 耳坠上那两只漂亮的黄金流苏耳坠,在暖光灯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每一次晃动都像是在炫耀。 她的眼中闪着精明的光,嘴角微微勾起,那是一种对生活掌控自如的神情。 整个人看起来比六年前年轻了不少,岁月似乎格外眷顾她。 胡一蝶望着她,心情复杂,无数的情绪蜂拥而至。 十几年前的画面如噩梦般在脑海中重现,那是被虐待的黑暗回忆。 她被关在黑漆漆的猪圈里挨饿,被打骂时的恐惧与无助,每一个画面都如刀割般清晰。 她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身体微微颤抖,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那火焰仿佛要破体而出,即将将眼前这个光鲜的女人吞噬。 嘴唇因愤怒而微微发抖,牙齿紧咬,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狠狠地抽她一巴掌。 第464章 这世道,处处都是畜生 刘向东看着胡一蝶那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躯,眼中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点燃。 他便知道,孙月仙就是她了。 他急忙伸手扯住胡一蝶的胳膊,手上微微用力,把她拉到隐蔽的墙角,试图让她冷静。 他压低声音,温声说道:“千万别冲动,现在还不是修理她的时候。我们要是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你现在赶紧回家,和润谦一起等咱们的人过来,她不认识我,我就在这儿盯着她,等大部队到了,你再带几个人来跟我汇合。” 他的眼神坚定而沉稳,像是给胡一蝶吃了一颗定心丸。 胡一蝶紧咬的牙关渐渐松开,那紧握的拳头也慢慢松开,指甲在掌心留下的印记还泛着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要将那满腔的怒火随着这口气吹散。 听刘向东说完这番话,她的心情才缓缓地平静下来,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 另一边。 田恬和夏荀也没闲着,忙完了上午的事儿,他们就开着车往望京的城郊去。 车子在村镇间缓缓前行,车窗外是不断倒退的乡村景色,斑驳的土墙、嬉闹的孩童和宝妈还有悠闲晒太阳的老人聚集在一起。 夏荀停车,环顾了下四周,转头对田恬说:“就在这儿开始?” 两人默契十足地互相搭档,他们带着满满的牛奶和鸡蛋,以赠送的方式发放寻人启事。 很快,车子后备箱后面就排起了长龙。 “夏荀,你说这法子能行吗?” 田恬一边把寻人启事递给围过来的村民,一边扭头看向正在分牛奶的夏荀。 “肯定行,咱这送东西,大家肯定都乐意来看看,你别小瞧这村里的留守的这批人,他们每天就聚在这村口,过路来往的新面孔他们心里门儿清,信息可发达了。” 夏荀自信满满地回答,手上动作不停。 趁着现在人多,他把寻人启事的海报立在车旁边。 人们便围了过来,好奇与期待交织在他们眼中。 寻人启事上印着乔娜的照片,那照片中的乔娜女士楚楚动人。 即便年近 40 岁,但她的美在眉眼间流转,在唇角的弧度里停留。 “哟,这大妹子长得真俊呐!”一位老奶奶拿着寻人启事,眯着眼夸赞道。 “可不是嘛,这么漂亮,可惜了哟。”旁边的大爷附和着,不住地摇头。 “你们看上面写的,她瘫痪了,还被前夫给骗走了,真是作孽啊。” 一位抱着孩子的妇女满脸同情地说道。 “这世道,咋啥坏人都有呢。这么好的女娃,咋就这么苦命呢?” 老奶奶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启事上乔娜的脸,眼中满是怜悯。 周围的老人们拿着寻人启事,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村民们就像一群被惊起的麻雀,叽叽喳喳地你一言我一语地继续聊着天,那热闹劲儿把周围的空气都搅得躁动不安。 “哎,我跟你们说,这世道的人跟畜生一样。你们看新闻没?前段时间也有个女的失踪案可真是震惊全国啊!” 王大妈眉头皱得像麻花,眼睛瞪得老大,那眼神里的惊恐就像见了鬼似的,她声音又尖又响,一下子就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拽了过来。 “有个男的,那家伙,和他初恋女友分手好多年后才结的婚。本来啊,大家都以为他是个老实人,谁能想到啊,这人骨子里就是个恶魔!” “咋回事儿啊?大妈您快说说。” 年轻的小翠抱着孩子,伸长了脖子,眼睛里闪烁着紧张又好奇的光。 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往前凑,包围圈越来越小。 王大妈拍了拍大腿,一脸痛惜地说:“就为了一套房子啊!那男的丧心病狂,把自己老婆给杀了,还分尸呢!那血腥场面,我听我在城里打工的外甥说,警察到的时候都觉得惨不忍睹。哎呦,那个惨啊,我晚上一闭眼,那画面就往脑子里钻。” “是,我也听说了。” 李大爷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气得不轻。 “那人可真会演戏,在人前表演得可着急了,到处说他老婆失踪了,可能是被拐卖了。还哭天抹泪地求大家帮忙找呢!那演技,都能拿奥斯卡了。你们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这世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哼,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大家纷纷点头,愤怒像野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这时候,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白发老人嗒了一口烟袋,缓缓吐出一口烟,神色凝重地说:“咱可得把眼睛擦亮点,这事儿啊,得给村里的娃们说道说道,别以后遇人不淑。还有啊,最近村里来了几个陌生人,大家都警醒着点。” 众人听了,都不禁神色一凛,刚才那股愤怒中又夹杂了一丝不安。 村民们的话题就像一阵风,一下子就转到了自己村里新搬来的几户陌生人身上。 小翠眨着大眼睛,心有余悸地说道:“您说的是后山那片儿老房子新来的租客?我碰见他们好几回了呢。大多都是来咱这边打工的,虽然不说话,但看着都老老实实的。可就有一家,邪门得很。他们来了都好几天啦,我就没见着过人影。那屋子的烟囱就没冒过烟,你们说,人不吃饭的吗?更奇怪的是,他家门口停着辆车,那车的牌子我可认得,老贵了,不是一般人能开得起的。我有次晚上路过,那车黑黢黢地停在那儿,感觉阴森森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翠边说边比划着,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 “你这么一说可太吓人了。” 一王大妈皱着眉头,满脸的褶子更深了,她忧心忡忡地看向老村长。 “村长啊,这事儿不简单呐,咱得派人去瞅瞅。说不定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咱这村子一直平平安安的,可不能让啥坏东西给搅和了。” 夏荀和田恬很快就把车上的牛奶和鸡蛋发完了,坐在后备箱休息,看着那群小团体一边满载而归一边叽叽喳喳地聚在一起聊得火热。 “他们在聊什么?好像很激烈的样子。”田恬侧头问夏荀。 “好像在说什么村里的事,住在村里的人都这样,都是沾亲带故的,一家有事都会互相帮忙什么的。”夏荀解释道。 “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想到刚走过一个村儿就发完了所有的东西,咱们没存货啦。” 夏荀刮了刮田恬的鼻子,说:“累不累?不累的话我去附近再采购些牛奶,咱们再多一个村子。” 田恬眯着眼看了看夕阳,“好!那我们快点!争取在太阳下山之前完成任务!” …… 此刻的村子后山小树林里,愣了半天的陶华成终于缓过了神,猛然站起身,去车里取了麻绳,脚步匆匆进了院门…… 第465章 村民突击 陶华成带着麻绳进了院子,反手锁好了大门。 乔娜听到外面的动静,扯着嗓子问他:“你去哪了去那么久?电话打了吗?” 陶华成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森的凶光,像一只幽灵一般慢慢地走到乔娜的身旁。 乔娜被吓了一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电话没打通?” 陶华成摇了摇头,神色漠然。 沉默了许久,他把藏在身后的麻绳扔到了乔娜的身旁。 真是急得糊涂了,都忘了乔娜是个动弹不了的瘫痪,就算是现在他慢悠悠地把她装进麻袋里,也不会受到一点点的反抗。 乔娜诧异地看着他,声音颤抖,“你这是什么意思?” 陶华成没打算瞒着她。 他现在也六神无主,乔娜毕竟是陶名轩的亲生母亲,他决定跟她商量一下。 “乔娜,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不能把你送到你女儿那儿去了,现在小白楼那边要把你收回去,我要是不照做的话……咱们的儿子就会有风险。” 一听到儿子出事了,乔娜的瞳孔猛地瞪大。 “名轩……名轩怎么了?” 她的脑海中闪过儿子可爱的笑容,心脏就像被狠狠地抓起来那般疼。 “他们把名轩从英国绑架回国了,现在就在小白楼,让我带你回去换他。” “为什么要我回去?赎金不是给他们了吗?”乔娜声音发颤。 “我也不知道,小白楼的老板亲自给我打电话了,这事情肯定不小,乔娜,你是不是惹了他们背后的大人物了?还是说跟你前夫有关系?” 乔娜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对啊,她能平安无事地从那种吃人的地方出来,唯一会觉得亏本的人就是钟明海了。 而他能惹怒什么样的人都不会令人意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半晌,乔娜冷静地冲陶名轩问道:“什么时候交易。”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的生命比她的生命珍贵的多,别说是回到小白楼了,就算是让她现在去死来换回儿子的命,她也会毫不犹豫。 陶华成猛地抬头看她,他知道她这是和他达成一致了。 他声音喑哑:“今天晚上12点。” “好,给我收拾收拾,送我回去。” “嗯。” 这对多年没见的夫妻此刻达成了一致。 陶华成竟然对乔娜升起了一些敬意。 “乔娜,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喑哑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愧疚。 “不用麻烦,就还是吃泡面。” 乔娜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 两人这几天在这儿蜗居,陶华成为了不引起周围村民的注意,靠着吃泡面度日。 陶华成捏了捏拳头,说:“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名轩,我会跟他说他妈妈是个很好很负责任的妈妈……” “不用,什么都不要跟名轩说,我不需要他记得我或是感激我,你要是真为孩子好,就别给他乱找后妈,做点正当的行业,好好把孩子带大。” 陶华成垂着脑袋,轻轻地点了点头。 …… 另一边。 那群村民组成了团,朝着村里走去,浩浩荡荡的气势让田恬有些疑惑。 “这里出什么事儿了吗?这群人要去干嘛啊?” “村子里的事无非是家长里短。”夏荀没空去理会其他。 两人迎着逐渐西斜的夕阳,继续踏上了前行的路。 他们不知道的是,两人就这么和他们辛辛苦苦寻找的乔娜擦肩而过。 陶华成默默地去烧水准备泡面,准备在送走乔娜之前最起码让她吃饱。 乔娜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神盯着天花板,像一条再也无法翻身的咸鱼。 15分钟前,她还满心欢喜地想象着回家之后和女儿相聚的场景,此刻,她却要面对一个有可能和女儿永远见不到的可能。 怎么会不觉得绝望呢。 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烧水壶的声音。 日头很快西沉,天色迅速暗了下来,四周的墙壁透着丝丝凉意。 一壶水烧开,陶华成拎起来。 恍惚间听到院子外像是有人在说话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心头猛地一紧,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难道是被人盯上了? 竖起耳朵听着,身旁的树枝随风晃动。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村长,就是这家,你看这车是不是可贵了?手电筒打上去都闪着不一般的光呢。这人这么有钱,却不露面,多奇怪啊!” 闻声,陶华成的脑子就像被重锤猛击了一下,“嗡”地炸开。 他眼神一凛,一个箭步冲向屋内,乔娜正一脸茫然。 他急声说道:“有人发现这儿了,快藏起来!” 说话间,他将乔娜一把抱起,塞入衣柜,动作迅速又利落。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叩叩叩……”声音在寂静中就像催命符一般。 “你好,我是村里的村长,照例过来做个检查的,请配合一下!”声音沉稳有力。 陶华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忙脚乱地把所有和乔娜有关的物件一股脑全塞进柜子里。 然后压低声音对乔娜叮嘱:“千万别出声,等我回来。” “好。” 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用手胡乱擦了擦,又提了提松垮垮挂在大肚子上的裤腰带,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他的眼睛微微睁大。 只见外面浩浩荡荡站着一群人,个个好奇地打量着他,有几个毛头小男孩手里还拿着像是什么海报做成的折纸手枪和纸飞机,上蹿下跳的。 他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假笑,声音有些发颤地问:“你们这是?” 那位白发老人站在人群最前面,神色威严,义正凛然地说道:“我是村长,咱们村隔一段时间就要检查一下常住人口,你租房子好几天了,还没登记?你这里住了几个人啊?” 村长边说边狐疑地扫视着院子四周,那饱经风霜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 陶华成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第466章 熊孩子闯大祸 陶华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脸上堆满了笑容,“村长啊,您看您这么大岁数还为村里的事儿操劳,真是辛苦。我这刚来没几天,还没来得及去登记呢。就我自个儿住,这不是图个清净嘛。” 村长皱了皱眉,目光依旧锐利,“就你一个?我怎么听说还有个女的?” 这句话自然是村长为了诈他编出来的说法,目的就是看看眼前的男人到底什么来头。 陶华成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哪有啊,村长,您肯定是听错了。我是一个……画家,对画家!我一个人在这写写画画,准备创作点东西呢,要真有个女的,我还怕打扰我灵感呢。” 村长将信将疑,“真的?我们这也是为了村子安全着想,最近不太平,你可别撒谎。” 陶华成拍着胸脯保证,“村长,我哪敢啊,我就是个普通租客,能有什么坏心思。您要是不信,可以进屋看看,不过我正在打扫卫生,屋子里有点乱。” 他边说边侧身,做出请的姿势,心里却在默默祈祷村长千万别进来。 这种执法强度和人口认知很弱的地方,村官不会这么负责? 他赌输了。 村里人闲来无事,怎么肯放过去一个画家的家里串门的机会? 村长率先走进屋子,四处打量着,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其他看热闹的人跟着他的脚步,几个小男孩被月台上的画吸引了眼球。 陶华成跟在后面,手心全是汗,可脸上依旧带着憨厚的笑。 好在他车里之前放了两幅送礼用的山水画,他今早拿出来放在院里晾一晾,现在还没收起来。 村长进了门,突然指向衣柜,“这里面是什么?” 陶华成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带着一丝无奈的笑说:“村长,那就是些我的衣服,刚搬来还没收拾好呢,乱得很。这里面还有我之前写的一些手稿,我这人有个怪癖,喜欢把它们放在衣柜里,总觉得这样有安全感。” 村长盯着他看了几秒,缓缓走向衣柜。 陶华成赶紧接着说:“村长,您看,这是我从城里带来的茶叶,可香了,我给您泡一杯尝尝。这还是我专门为感谢村里接纳我这个外来人准备的呢。” 村长摆了摆手,继续走向衣柜。 就在村长要伸手打开衣柜时,陶华成快步走到墙边,指着大家瞧着的画,语气有些激动。 “村长,您瞧这幅画,这可不是一般的画。这是一位名师的着作,在画界那是赫赫有名。为了收藏这幅画,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辗转了好多地方,托了不少关系才拿到手,价格不菲呢。” 他顿了顿,目光诚挚地看向村长,“但我今天一见到您,就觉得与您一见如故。您为村子操劳,尽心尽力,这种奉献精神让我特别感动。所以我就想啊,这幅画放在您那儿,那才是最合适的。也算是我对咱们村子的一点心意,感谢村子接纳我。” 他边说边小心地拂过画框,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村长的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画,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 他虽然不懂画,但他也见识过城里的艺术家们常常有一幅画值个几百万的情况。 妇女们惊讶得张大了嘴,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不自觉地抱紧了身旁的孩子。 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几丝敬意。 陶华成暗暗松了口气,可眼神还是紧张地瞥向衣柜,默默祈祷村长不要继续深究。 村长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看向陶华成的目光柔和得如同春日暖阳。 他微微欠身,语气客客气气:“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大画家,欢迎你来到咱们村,希望你在这儿能过得舒心,创作出好作品。!” 说完,便招呼大家:“行啦,咱们都散了!别打扰这位有才华的画家!” 陶华成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点头回应着。 他送众人出门,刚跨出大门,一架纸飞机“嗖”地飞来,直直撞向他的眼睛。 他伸手抓住,目光瞥见了飞机翅膀上印着乔娜的半张脸。 疑惑地展开,整个寻人启事海报映入眼帘,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满是惊恐。 慌乱中,他脚下被一块小石头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倒,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他脑袋“砰”地一声砸在门口的石头上,随后便没了动静。 这一下,村民们都被吓得不轻,纷纷发出惊呼。 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哭声此起彼伏,老人们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那几个熊孩子更是被吓得呆若木鸡,站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 村长眉头一皱,严厉地瞪了熊孩子们一眼,呵斥道:“你们这些捣蛋鬼!” 随后急忙蹲下身子,轻拍陶华成的脸,大声呼喊:“陶先生,陶先生!” 可陶华成双眼紧闭,毫无反应。 一位大妈心里“咯噔”一下,念叨着:“这可咋整啊,不会在咱们村出人命……” 带孩子的妇女们则是满脸惊恐,其中一个想着:“纷纷去挡住孩子的眼睛。” 村长眉头紧锁,当机立断:“得去医院,小翠,把你家三轮车开出来!” 小翠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不会开啊村长,我家男人不在家。” 村长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众人中竟无人会开车,他咬咬牙,站起身来准备自己去。 此刻,乔娜在衣柜里,心随着外面乱糟糟的声音一沉。 隐隐约约地,那些嘈杂的声音中似乎有陶华成的名字,还有“晕倒”“没反应”“送医院”等字眼。 这些字眼串联在一起,让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糟糕的可能,难道他出事了? 顿感不妙。 如果他出事,就没有知道她在这儿。自己会被困在此,就赶不上晚上在小白楼换儿子了,那那群人会对儿子…… 想到这儿,她不敢再往下想,眼睛里满是惊恐和绝望。 在这令人窒息的密闭空间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黑暗狭小的密闭空间中,绝望将她淹没。 第467章 反侦察能力 庆城。 胡一蝶跑回了家,把刚刚在菜市场看到孙月仙的事情跟姜润谦说了个遍。 姜润谦看着她愤怒得浑身止不住颤抖的样子,心疼地上前抱住她。 “一蝶,这是好事,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咱们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等我们的人一到,那个孙月仙就算是神仙,也逃不了了,对不对?” 他轻轻拍打着一蝶的后背,在他的安抚下,一蝶的心情终于渐渐地平静下来。 她眼睛红红地说:“但愿接下来能一切顺利。” …… 私人飞机划破庆城上空的云层,稳稳落在一片隐蔽的空地。 舱门打开,十几人鱼贯而出。 他们身着便服,可眼神似鹰般机警,行动时手脚利落,那不凡的身手尽显无遗。 按照手机导航的指引,他们风风火火地来到老式居民小区。 刹那间,这些人就像训练有素的机器,迅速在小区门口、楼道口和房门前各就各位,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领头的小马走到姜润谦的房门前,抬手轻敲。 门开,他如鬼魅般闪入,随即向姜润谦和胡一蝶颔首问好。 他低声汇报着:“少爷,少夫人,此次我们共十九人前来,已按您的吩咐,安排了五位女性保镖,专门贴身保护少夫人,其余的人都在外面戒备。请问接下来有什么任务?” 胡一蝶好久没见到小马了,差点没认出他来。 他现在褪去了以前的那份鲁莽和稚气,俨然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姜润谦神色一凛,目光深邃地看向小马。 “很好,接下来我们要去个复杂的地方——菜市场,你哥哥已经在那里了解现场情况了。这次任务有很多未知数,一定要小心。” 保镖们齐声应和,迅速行动起来。 很快,他们来到菜市场,与刘向东顺利汇合。 几人隐蔽在人流量较大的出入口,假装在闲聊的样子。 刘向东指着不远处的有富包子摊位低声给姜润谦、胡一蝶和小马介绍道:“你们看,看那个摊位,短短的半个小时他们就买了好几十屉包子,是整个菜市场生意最好的一家早餐点。” 胡一蝶微微抬起鸭舌帽的帽檐,眼神冷冷地盯着那个热闹的小摊位。 她惊喜地发现,那里不仅仅只有孙月仙一个她要找的人。 她立刻对大家说:“你们听我说,那个戴金耳环的女人就是孙月仙,在旁边吃猪蹄的胖男人是她儿子胡有富,扛面粉的大高个儿是她丈夫胡大,这三人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 姜润谦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很好,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全了。我们的人分成三批,行动时务必小心谨慎。先摸清他们的行踪习惯,重点关注每个人的状态,尤其是胡大和孙月仙,把他们的人际关系网络摸清楚,这对我们至关重要。好了,出发!” 说罢,保镖们训练有素地快速散开,宛如一群悄无声息融入黑暗的影子。 其中一组三人,装作买菜的顾客,慢悠悠地晃到正在搬货的胡大面前。 为首的那个,眼神看似随意地在隔壁摊位上的蔬菜游移,实则余光紧紧锁住胡大的一举一动。 他的手在菜篮里摆弄着蔬菜,就像在认真挑选,脚步却随着胡大的移动而不着痕迹地变换着方向。 另外两人则一左一右,看似在和摊主讨价还价,实际是把控着周边视野,不放过任何可能干扰跟踪的细节。 另一组朝着胡有富走去,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分散开来。 一人看似在玩手机,眼睛却通过手机屏幕的反光观察着胡有富的表情和动作,甚至能看清胡有富手机界面上的文字和图片。 他的同伴则装作路人,在胡有富附近的摊位间穿梭,偶尔驻足,耳朵却竖着倾听周围的声音,不放过任何与目标相关的线索。 还有一组负责孙月仙,他们更加谨慎。一位女保镖挽着同伴的胳膊,像是一对闲逛的姐妹,有说有笑地靠近包子摊。 她的目光温柔如水,可这目光却像一张细密的网,将孙月仙牢牢罩住。每一个金耳环的晃动,每一次孙月仙与旁人的交谈,都被她尽收眼底。 其他保镖则在附近形成一个包围圈,从各个角度锁定目标,如同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猎人,随时准备发起行动。 姜润谦和胡一蝶对视一眼,互相在眼神中给对方打气。 孙月仙看似仍在忙碌地招呼着包子摊的生意,但她的眼神却愈发犀利。 她不经意地抬眼,目光扫过周围时,那几个伪装成顾客的保镖身影映入眼帘。 她心中一惊,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手上给客人拿包子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侧过身,看似随意地用手捋了捋头发,实则用眼角余光再次确认那些可疑的身影。 确定他们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后,她压低声音对正在扛面粉的胡大说道:“当家的,我们被人盯上了,看长相是生人,不是本地的。” 胡大的身体微微一僵,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低声回应:“别慌,按老规矩。” 孙月仙微微点头,然后朝着胡有富使了个眼色。胡有富放下手中的猪蹄,擦了擦手,看似要往厕所走去,却在转身的瞬间,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准备从人群中悄悄溜走,给那些跟踪者来个调虎离山。 孙月仙则继续镇定地应付着包子摊的生意,只是那藏在眼底的警惕暴露了她此刻紧张的内心。 村长颤颤巍巍地往小翠家的方向走去,刚走到商店附近,就看到那辆发寻人启事的车停在路边。 第468章 媒婆计划 盯着孙月仙的女保镖挽着小马的胳膊稍稍收紧,嘴角依旧挂着微笑,但眼神却变得冰冷。 她微微侧身,在旁人看来像是在和身旁的男友分享趣事,实则低声说道:“目标有警觉。” 小马立刻眼神一凛,低声对耳机说:“1组不要跟了,撤回来。” 伪装成买菜人的那一组,刚要追着胡大走,闻声后,眼神迅速扫向同伴,一个细微的手势后,他们开始缓缓向后退去。 脚步轻盈,尽量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每走几步,还会佯装挑选其他摊位的物品,以此来掩盖撤退的意图。 负责胡有富的保镖盯着手机界面,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段子,一边笑着一边往人群外移动。 他的同伴也放慢了脚步,与周围的路人融为一体,慢慢脱离对胡有富的跟踪范围。 女保镖和她的小马也悄然改变行动,两人依旧挽着胳膊,但脚步明显加快。 她们笑着低声交谈,像是突然想起有急事要办,巧妙地穿过人群,朝菜市场的出口走去。 其他保镖也纷纷效仿,从各个方向有条不紊地撤离,那原本如同天罗地网般的包围圈迅速瓦解,只留下看似正常的菜市场氛围。 半晌后。 胡大皱着眉头,脚步匆匆地回到包子摊。他把肩上的面粉袋重重地放下,扬起的粉尘在阳光里飞舞,他瞪着孙月仙,粗声粗气地训斥道:“哪有什么人啊,你别老这样,一天到晚一惊一乍的,真是大惊小怪!” 尽管他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像洪钟一般,在嘈杂的菜市场里显得格外突兀,周围有几个买菜的人忍不住朝这边看了过来。 孙月仙被他这一吼,气得脸都红了,她把手里的蒸笼盖子“啪”地一放,怒目圆睁:“还不是你天天在外面跟人惹事,你要是老老实实的,我能这样?你就不让人省心!”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眼中满是怒火。 胡大烦躁地挠了挠头,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不跟你在这磨叽了,我得去干活了,今天有大货要运呢,别耽误我正事。”他转身就要走,那宽厚的背影带着一股莽撞的劲儿。 孙月仙急忙追了一步,眉头紧皱,担忧地喊:“你替老大运货,你可得小心着点,别到处招惹人,给自己惹麻烦!这日子啊,能安稳点就安稳点。” 胡大脚步不停,只是远远地回了一句:“知道啦!”头也不回地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留下孙月仙站在包子摊前,满脸忧虑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从村子里出来后,一家人被村长安排在这个菜市场,表面上是给了个摊位让他们生活,实际上是干一件见不得人的大事, 这菜市场的仓库深处正是胡守财的重要秘密基地。 那些看似普通的生鲜粮油,在黑暗的交易网络中,成为了传递违禁品的链条,它们如同恶魔的触手,延伸至庆城的大街小巷,编织出一张罪恶之网。 尤其是那一袋袋面粉,它们安静地堆放在角落,表面平淡无奇,可谁都不会想到,在那雪白的粉末之下,隐藏着无数小包装的毒|品。 另一边,众人撤退后聚集在菜市场入口, 姜润谦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带着一行人匆匆返回住所。 大家围坐在一起,气氛有些沉闷。 小马神色严肃地开口:“少爷,这次行动棘手,我们发现他们的反侦察能力非常强,尤其是那个女的,行动极为谨慎,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被她察觉了。” 旁边的女人紧接着说道:“没错,而且我还注意到周围的商户和他们关系匪浅,很有可能是同伙。要是我们不小心暴露,极有可能被他们瓮中捉鳖。”她边说边攥紧了拳头,脸上满是担忧。 刘向东也附和道:“对,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不能心急冒进,不能再轻易靠近他们,得想个周全之策。” 姜润谦微微点头,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沉思片刻后说道:“在菜市场那种他们熟悉的环境里,他们有人数优势。但只要把这三个人从菜市场引出来,我们的人手就能发挥作用了。” 小马挠挠头,满脸疑惑地问:“可怎么引出来呢?这是个难题啊。” 一直沉默的胡一蝶眼睛猛然一亮,像是黑暗中划过的一道亮光,嘴角微微上扬:“我有办法!” 胡一蝶目光炯炯,语速很快地说道:“我刚刚突然想起一件极为关键的事,孙月仙和胡大的儿子胡有富是智障,智力也就相当于几岁的孩童,还经常大小便失禁呢。但孙月仙可把这儿子宝贝得很,当成传宗接代的希望。我们可以利用这点,就说给他儿子相亲,她肯定会上钩。” 女保镖听了,连忙点头:“对,我也发现了,那男人都快1米9了,却在那看动画片,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觉得这方法有戏,我可以来扮演媒婆。” 胡一蝶却连连摇头:“不行。你不会本地话,而且你的长相气质和媒婆相差太远了。我在村子里见过的媒婆,都是上了年纪的,满嘴都是本地的方言,还有相亲那一套黑话。你这一身正气,一露面就容易露馅。” 小马皱着眉头,发出了灵魂拷问:“那我们上哪儿去找一个像媒婆的人啊?” 胡一蝶一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这不现成的就有一个嘛!” 姜润谦一听,顿时面露焦急之色:“不行,你要是去,肯定会被认出来的,这太危险了。” 胡一蝶转了转眼珠,语气坚定地说:“我有信心。我可以好好乔装打扮一番,争取把他们成功引出来。就算万一被认出来了,身边不还有你们吗?你们可以立刻把他们几个人制服啊。” 此刻,夏荀正抱着一箱牛奶往车上放。 村长眼睛一亮,急忙扯着嗓子大喊:“小伙子!快救救人!” 夏荀听到村长急切的呼喊,先是一愣,手中的牛奶箱差点掉落。 他迅速将牛奶往车上一扔,转身朝着村长的方向跑来,边跑边大声问:“村长,怎么了?” 待他跑到近前,看到不省人事的陶华成,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赶忙蹲下身子查看陶华成的情况。 第469章 女人的呜咽 夏荀对围着陶华成的村民们摆摆手说道:“请大家散开一点距离,让空气流进来。” 他伸出手指探了探陶华成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后,稍微松了口气。 他抬头看向村长,急切地说道:“还有气,但头部伤的有点儿重,可能脑部有出血或骨折,现在不能随便移动他,得赶紧送医院。” 村长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这可咋办?我这一把老骨头开车也不稳,医院还很远。” 夏荀咬了咬牙,目光坚定起来,“村长,我可以帮忙,坐我的车,我开车送他去医院。” 村长激动的拍手,“好啊,好啊!” 夏荀点点头说:“你去叫几个人来帮忙做个简易担架,我现在去村口把车开过来。” “好好好!” 等田恬从商店里慢悠悠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夏荀满头大汗、神色匆匆地从村子里往外跑。 她一脸诧异,眉头紧皱,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从那边儿过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荀大口喘着粗气说:“村里有人摔伤了,情况危急,我得帮忙给送到医院去。” 田恬一听,神情也瞬间严肃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说道:“好!那我陪你一起。” 很快,车子到达陶华成面前的时候,简易担架已经在村民们的齐心协力下做好。 在夏荀有条不紊的指挥下,几人齐心协力一起把陶华成小心翼翼地放到那车子的后座上。 车后座已经完全放倒,后备箱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清空了出去,空间宽敞,足以可以躺下一个人。 但现在新的问题来了。 车子是个标准的 4 人座,后面两个人的座位都被担架占满,夏荀要负责开车,所以只空出了一个空位。 然而,这个空位又不能让田恬上车,必须得有一个村里的人跟着车一起去医院才行。 想了想,夏荀转过头,目光柔和地对田恬说:“我的车坐不下那么多人,你就在村里等我。我把人送到医院之后就回来接你,好吗?” 一旁的小翠儿听到这句话,连忙热情地站出来说:“你就放心。先让这位姑娘先到我家去。” 看着村民们那一张张热情朴实的脸庞,夏荀心中的担忧减轻了不少,放了心,随后快速开上了车,朝着市区的医院疾驰奔去。 等车子离开众人的视线,人群中的几位老太太们满脸慈祥地拉着田恬的手跟她说话:“姑娘,刚才那位是你男朋友?这孩子,真是个大好人呐,菩萨心肠。” 田恬微微一笑,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过奖了,谁遇到这种事能帮都会帮一把的。” 这时,小翠热情地凑过来,声音响亮地说:“走,去我家,我家有新摘的果子,现炒的干货,还有点心,来我家坐坐,吃一点儿东西。” 田恬刚要转头跟小翠走的瞬间,不经意间,就发现了身后那扇半开着的门。 她有些疑惑地问:“这家门怎么开着?” 小翠连忙告诉她:“这就是刚刚受伤的那个男人租的房子,他经常在院子里画画呢,听说他还是个大画家哦。” “画家?真的吗?那他一定很厉害。”田恬小声嘀咕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和钦佩。 她忍不住凑近那扇半开的门,朝里望去,院里内有些昏暗,什么都看不清。 小翠拉了拉田恬的胳膊,“咱们快走,别看了,他受伤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呢,等他好了咱们再来看这些画。” 田恬虽有些不舍,但还是跟着小翠离开了,不过她的脑海里忽然浮想联翩。 田恬虽然不太懂画,但是她知道夏旬也喜欢画画。在画手的眼中,画就像他们的孩子一样。 推己及人,他觉得那个受伤的画家也不愿意自己的画丢了,她应该把这个房子的门关上。 她对小翠儿说:“大姐,你等我一下,我把这个门给他关上,要不然画丢了就不好了。” 小翠点点头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田恬抬手刚要关门,那扇老旧的木门在她手中发出“嘎吱”一声响。 就在这时,院子里面忽然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断断续续,似有若无。 田恬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脊梁骨。 此刻,夜幕就像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地笼罩着整个村庄,而村里又没有路灯,四周一片漆黑,那细细碎碎的女人的呼喊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吓人。 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转头问小翠:“你们有没有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人在说话?” 小翠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哆嗦,她抱紧怀里的孩子,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声音带着哭腔说:“没有?你别吓唬我呀,我胆儿小。” 田恬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我没有听错。就是从这院子里传出来的。这里面不会还有别人?” 她的声音在颤抖,显然内心也充满了恐惧。 小翠儿的脸色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说:“刚才我们几乎都看了,没看到过有谁呀,就那个画家一个人住。” 此时,那女人的呼喊声似乎又提高了几分。 田恬的手心沁出了冷汗,那扇门在她手中似有千斤重。 黑暗像是有实质般从院子里蔓延出来,吞噬着仅存的一丝光亮。 “真的有声音,我们再去看看。”田恬鼓起勇气说道,声音却有些发颤。 小翠抱紧孩子往后退了一步,“不要了,太吓人了,万一……万一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恐惧,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小翠儿赶紧哄着怀里的孩子,声音都变了调:“姑娘,真的别去!我儿子都哭了,这里面不对劲,这黑灯瞎火的,指不定有啥危险。咱别给自己找麻烦了,万一真碰上啥不好的东西,那可咋办呀!” 小翠紧紧拉住田恬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听我一句劝,咱们赶紧把门关上,就当啥也没听见,跟姐回姐家里。明天天亮了再说,好不好?” 田恬看着孩子哇哇大哭的样子。心里陷入了犹豫。 屋内,乔娜蜷缩着身子躲在衣柜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听着外面细细碎碎的声音,她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隐约中,她觉得这声音非常耳熟。 怎么会是个年轻小姑娘的声音呢? 她满心疑惑,愈发支棱着耳朵、全神贯注地去听。 仔细分辨之下,她居然发现这声音很像她女儿朋友田恬的声音。 最近田恬经常和她女儿一同前来看望她。在这疗养院中,她能见到的人寥寥无几,每一个人的声音都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终于在这令人几近崩溃的时刻遇到了个熟悉的人,她感觉自己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乔娜的心砰砰直跳,她拼命地用手捶打着衣柜的门,试图让外面的人听到自己的声音。“田恬,是我,我是乔阿姨!快救救我!” 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然而声音在这狭小的衣柜里回荡,可这声音从衣柜里飘到院子里时,却仿佛被黑暗扭曲,变成了另一种可怕的声音。 “田恬,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她的喉咙已经沙哑,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每喊出一句,她都怀着满心的期待,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知道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希望会不会就此破灭。 而此时,院子外的田恬和小翠儿,仍被那不知道从哪儿传来奇怪女人呜咽的声音所困扰,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来自衣柜里绝望的呼喊。 第470章 绝对不要一分钱彩礼! 另一边,庆城。 一屋子的人聚在一起,为接下来的媒婆计划做准备。 胡一蝶叮嘱道:“姐,这媒婆的扮相可得画得老辣点,孙月仙可是个精明的主儿,疑心很重。” 女保镖一边拿着眉笔,一边给胡一蝶化妆,一边笑了笑。 自信地说道:“放心,就咱这手艺,保证你我整得像个从业几十年的老媒婆。这脸上的褶子可得多画几道,口红也得艳,越艳越像那种咋咋呼呼的媒婆。” 旁边正给扮演相亲女孩的女保镖整理衣服的人也开了口:“咱这姑娘可得打扮得纯纯的,那种乡下未经世事的感觉得出来,这样孙月仙才不会起疑。” “对,衣服再弄旧点,头发也别太整齐了。”有人附和道。 刘向东一边穿上那破旧的袄子,一边说:“我这当爹的得有个憨厚老实样,说话可得注意着点,不能露馅。” 保镖团队平时也要经常化妆参加任务,手法娴熟,三两下就将胡一蝶彻底变了个样。 胡一蝶那原本漂亮青春的面容在脂粉的修饰下,竟呈现出一种中年媒婆特有的沧桑感。 眼角的皱纹、嘴角那颗显眼的黑痣,还有那身花花绿绿略显俗气的衣裳,一切都恰到好处。 胡一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而扮演相亲女孩的女保镖,也瞬间进入了角色,她扎起了双马尾,穿上了带有补丁的旧衣服,眼神中透着质朴和羞涩,活脱脱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乡下姑娘。 刘向东则满脸严肃,把扮演父亲的威严演绎得淋漓尽致,破旧的衣衫和憨厚的神态,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准备妥当后,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搭上孙月仙了。 喧闹的菜市场逐渐安静下来。 孙月仙正准备收摊之时,由胡一蝶扮演的媒婆踩着细碎的脚步,扭着腰肢出现在了这里。 孙月仙头都没抬,一边收拾着摊位,一边随口跟她说:“今天的包子都卖完了,明天再来。” 胡一蝶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声音尖细地说道:“姐妹,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给你送喜事的,我给你家儿子相了个姑娘。” 孙月仙十分狐疑地抬起头看着她,目光上下打量着,眉头紧皱:“你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你以前是石头村的不?我就是你隔壁村的,以前就听说过你,咱们还一块在河套里洗过衣服呢,你看看你,好多年没见了,咋看起来越来越年轻了呢?” 胡一蝶巧舌如簧,赶紧扯东扯西,试图降低孙月仙的怀疑。 孙月仙是最喜欢听这种好听的话的,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她和媒婆寒暄了几句后,话题的重心最终落在了对方介绍的女孩身上。 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说介绍了姑娘,那姑娘是什么样的?最重要是漂不漂亮,懂不懂事?” 扮演相亲女孩的女保镖有些羞涩地躲在胡一蝶身后,时不时偷瞄一眼孙月仙。 胡一蝶赶忙把女孩拽到前面来。 女孩倒是乖巧,甜甜地跟她问好,表现得温顺可爱。 那女孩一出现,就被孙月仙从头到脚地看了个遍,那刁蛮审视的目光毫不掩饰。 胡一蝶见状,赶忙拉着孙月仙的手,脸上的皱纹都笑得更深了:“孙家妹子,你看我这侄女,模样俊着呢,心灵手巧,就是太害羞啦。这不,一直没找着合适的人家,听说你现在发达啦,做生意也越来越好,就想来碰碰运气。” 胡一蝶趁热打铁地说:“你觉得行的话,明天我就安排姑娘的爸爸和你见一面。” 孙月仙却并不是很满意,她傲慢地撇撇嘴:“就这个样子可不怎么样,我以前给我儿子养的那个童养媳可漂亮了,你这个还比不上她百分之一好看呢。” 胡一蝶顿时犯了难,不过她的目光很快就扫过了一旁吃饼干的傻子胡有富,心里灵机一动。 胡一蝶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凑近孙月仙说道:“妹子,你先别忙着拒绝,这姑娘虽然比不上你说的那童养媳漂亮,可过日子不能光看脸蛋啊,她心灵手巧,能操持家务,还孝顺长辈,以前在家里照顾瘫痪的奶奶照顾的非常仔细,你说这样的人能对你儿子差吗?而且绝对不要一分钱的彩礼!” 孙月仙听了,眉头微微松动,似乎在思考胡一蝶的话。 胡一蝶见有戏,继续说道:“妹子,要不这样,你让你儿子和这姑娘单独相处相处,说不定他俩能看对眼呢。年轻人的想法和咱们可不一样,万一你儿子喜欢呢?” 孙月仙犹豫了一下,说道:“那行,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儿子不满意,这事儿可就拉倒。” 第471章 瓮中捉鳖 胡一蝶怎么也没料到,孙月仙居然能如此干脆地松了口,当场就答应了她的提议。 这念头刚一闪过,胡一蝶便觉得这结果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她所提出的那些条件,就像是为孙月仙量身定制的一般,几乎完美地契合了孙月仙心中对儿媳妇的所有要求。 想到这儿,胡一蝶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窃喜。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只要胡有富和那个女保镖单独相处,就凭胡有富那点智商和反应能力,在女保镖面前绝对是不堪一击,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乖乖就范。 而孙月仙对儿子可是爱到了骨子里,一旦胡有富落入他们手中,以此来要挟孙月仙,她必定会方寸大乱,到那时,要让她束手就擒也就不远了。 胡一蝶赶忙趁热打铁说道:“那妹子,咱们可就说定了。明天就让两个孩子见见面,互相熟悉熟悉。” 孙月仙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回到家中,胡一蝶精心策划着接下来的每一步。她把女保镖叫到跟前,仔细叮嘱了一番,确保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她将胡有富和女保镖的见面地点定在了一处高档饭店的包间。 第二天,她满怀热情地亲自打车去接两人。 刚一站在饭店门口,孙月仙便满心狐疑地询问胡一蝶:“你怎么挑了这么个贵的饭店?你们该不会是饭托?” 胡一蝶笑着回应:“绝对不是,绝对不是,您尽管放心好了,我怎么可能让您破费呢!主要是这里的包间安静,方便孩子们交流,至于这饭菜吃不吃倒在其次,咱们喝点茶水吃点点心也是好的是不是?” 孙月仙这才安下心来,牵着儿子的手走进了饭店。 三人一路行至二楼最里面的包间。 路过前两个包间时,胡一蝶透过门缝递去一个眼神,里面装扮成食客的保镖当即心领神会。 这间二楼已然被他们全部包下,隔壁也全部都是他们的人,只要孙月仙和胡有富踏入,就如同进了瓮中的鳖,再想逃脱出去可就难上加难了。 进了包间后,胡一蝶热情地招呼孙月仙母子坐下,还贴心地给他们倒茶。 胡有富有些紧张,不停地搓着手,孙月仙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孙月仙傲慢地坐在椅子上,她皱着眉头看向胡一蝶。 语气中带着不满:“女方怎么还没来?这迟到像什么话?难道不懂这是基本的礼貌吗?” 胡一蝶赶忙满脸赔笑,耐心地解释着:“妹子,您别着急,路上有点堵,他们马上就到啦。” 半晌,女孩和她父亲一同走了进来。 父女俩满脸热情,一进门就如同春风般和孙月仙热络地聊了起来。 “阿姨,您好呀!我是瑶瑶,昨天我们见过的。”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 “嗯你好。”孙月仙淡淡回应道,随即一脸警觉地扫视着女孩身旁佝偻着腰的黑脸男人。 刘向东迎上她的眼神,赶忙接过话:“哈哈,这是我闺女,我今天特意过来陪她来的,终身大事总要父母把关才是。” 孙月仙脸色满是嫌弃,不过也给了点面子,微微点头:“应该的,这终身大事也不能儿戏。”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开始说话。 “行了,咱们就开门见山,直接谈正事,我儿子这情况你们也能看到,等人嫁过来以后,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照顾我儿子,给我们家最少生两个孙子,能答应这两件事,其余的我们再谈。” 孙月仙话音刚落,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胡有富咕噜咕噜喝茶的声音。 那傻胖子坐在桌前,圆滚滚的手抓起茶杯,将杯沿凑近嘴边。 他猛地喝了一大口茶,茶水在嘴里咕噜咕噜转了几圈后,竟又被他吐回了茶杯里。 只见那茶杯里很快泛起了一层恶心的口水沫,随着他一次次重复这个动作,口水沫越来越多,都快漫出茶杯了。 他咧着嘴,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像是发现了新奇的游戏一般,玩得不亦乐乎,那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刘向东紧紧地握着拳头,要不是因为这是演戏。他恨不得现在就给孙月仙一拳。 真是可恶! 胡一蝶也没眼看这个画面,差点被恶心要吐出来。 女保镖则显得十分镇静。 抿了抿嘴唇,腼腆地说:“阿姨,我知道,我这次来,也是真心想和有富认识认识,我听胡小姐说了有富的情况,我感觉我们很合适。” 孙月仙看了一眼胡一蝶,又看向这位叫瑶瑶的女孩:“哦?那你说说,你看上我家有富哪点了?” 瑶瑶微笑着回答:“阿姨,我听说有富心地善良,人又单纯,现在这样的男孩子可不多了,而且我不在乎他的其他条件,就觉得人好才是最重要的。” 孙月仙听到这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哼,你这姑娘,倒是会说话。” 聊天氛围终于转变得轻松愉快,接下来的谈话一切都很顺利。 胡一蝶满脸堆笑地提出:“妹子,我看这俩孩子挺投缘的,要不咱们让他们单独相处一会儿,培养培养感情?” 孙月仙像是被触动了敏感神经,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可不行,孩子还小,不懂事呢,我们大人得在旁边看着,你们该相处相处,你想和他说话就坐过来,看看他讨不讨厌你,我儿子的眼光可高了,一般的他可是看不起上的。” 说话间,她一只手拉着儿子,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手机。 胡一蝶早就注意到了,她从进门开始,手机界面上就是和某人的聊天界面。 可能是孙月仙也怕这次相亲有问题,所以一进门就一直和外界一直保持着联系,可见她的警惕性依然极高。 万一她在外面有同伙,只要她遇到了危险就发个什么信号给同伙,那整个局面就会变得不好控制了。 她必须谨慎一些。 眼下方法行不通了,只能改变策略。 第472章 娘,你不认识我了么? 气氛一下子又僵硬了起来。 突然。 只见女保镖眼眶泛红,声泪俱下地开始讲述着自己照顾瘫痪奶奶的故事。 “阿姨,我从小父母不在,是奶奶把我拉扯大,后来她病了,我一直把她照顾到去世,她临走之前只希望能找个好人家,能吃穿不愁,我不怕照顾人,我愿意……” “行了行了,别哭了,丧门星,除了哭就知道哭!把福气都哭没了!”刘向东灵机一动,不耐烦地添了两句话。 把一个想快点处理掉拖油瓶的不负责任的父亲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女孩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那生动的描述、真挚的情感,还有那个爹的无赖作风渐渐让孙月仙放下了防备,眼中甚至还流露出一丝同情。 这种女孩嫁过来真不错,以后肯定不用操心她会跑,只要给点小恩小惠肯定就会感激涕零的。 “好了,你别哭了,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供你吃喝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我家是开包子铺的,包子肯定管够哈。” “谢谢阿姨~”女孩破涕为笑。 孙月仙也笑了。 真没想到这年代了还有这么好忽悠的女孩,她今天算是来对了。 突然,女孩眼睛一亮,带着几分娇俏地对孙月仙说:“阿姨,您的手机真好看,是什么牌子的呀?能给我看看吗?” 孙月仙看着女孩那乖巧可人的模样,心中一高兴,毫不犹豫地把手机递了过去,还笑着说:“看,姑娘。要是你喜欢,等你嫁过来,阿姨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 “谢谢阿姨,我用这个旧的就行。” 她开心地接过手机。 可没想到,女孩刚一拿到手机,脸色瞬间变得冷酷无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猛地起身,一个箭步冲向胡有富,动作凌厉地将他擒拿住。 胡有富胖得跟猪头一样脸瞬间被压在桌面上。 他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与此同时,刘向东也如鬼魅般迅速出手,制住了孙月仙的双手,将她反手压在桌面上。 孙月仙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急忙冲着胡一蝶大喊:“干啥呢!这是要干啥啊?啊!你们到底想干啥?!” 女保镖和刘向东齐刷刷地看着胡一蝶,等着她给下一步的指示。 孙月仙像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扯着嗓子大嚷大叫:“你们别乱来!赶紧放开我们!我要喊人了,我要报警!警察马上就会来抓你们这群坏蛋!” “救命啊!!!快来人啊!!这里有人杀人!!” 她的声音在包厢内回荡,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然而,话音未落,包厢门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撞开,“砰”的一声巨响,震得人心脏猛地一缩。 一群保镖纷纷出现在门口,他们身材魁梧,眼神冷峻得如同寒夜中的冰刀,齐刷刷地盯着孙月仙。 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孙月仙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了喉咙。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眼中的惊恐如同泛滥的潮水般蔓延开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整个人如同一尊被抽走灵魂的雕像,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彻底吓傻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 胡一蝶站在那儿,面对孙月仙愤怒的质问,没有丝毫动容,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一双原本清丽的眸子里像是藏着千年不化的寒冰。 突然,她缓缓抬起手,伸向自己的头顶,优雅而利落地摘下了假发。 那原本被灰白色假发掩盖的黑色秀发如瀑布般垂落。 随即,她轻启嘴唇,那声音不再是之前伪装的尖锐的腔调,而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音色。 “娘,你不认识我了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有怨恨、愤怒、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悲伤。 仿佛这句话在她心中已盘旋许久。 这声音如同重锤,狠狠敲在这充满紧张气氛的包厢内,让孙月仙的心脏为之一震。 孙月仙的双眼瞬间瞪大,像是两颗铜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眯着眼睛,迷茫地看了许久,终于认出了胡一蝶的眼神。 那双像是狼崽子一样倔强的眼神她印象太深了! 当年,不管她怎么打她,那死丫头都不哭,就用这样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她,每次都盯得她浑身发毛。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是你……你……你这个贱丫头!” 她的脸庞因愤怒而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 每一根血管都在皮肤下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束缚。 她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我把你买回家,给你一口饭吃,活活养了你15年啊!你倒好,你跑的无影无踪的!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孙月仙像是一头发狂的母狮,双眼布满血丝,愤怒地瞪着胡一蝶,嘶吼声响彻整个包厢:“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对你不薄,你竟敢这样对我!”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怨恨。 胡一蝶却仿若未闻,只是慢悠悠地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情。 她撇了撇嘴,看向刘向东,语气平淡地说道:“东哥,这也太吵了,让她闭嘴。” “是。”刘向东低沉地应了一声。 他手上猛地发力,狠狠地敲击在孙月仙的后脖子上。 孙月仙的眼睛还圆睁着,里面的愤怒还未消散,却瞬间身子一软,像个破布娃娃般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女保镖也干净利落地让那傻胖子噤了声。 随后,她几步上前,拿出手机,快速地递到胡一蝶面前:“少夫人,不好了,这孙月仙一直和她丈夫胡大联系呢,把咱们相亲的细节全说了,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胡一蝶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冷冷地说:“把他引过来,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第473章 至关重要的几小时 保镖们小心翼翼地将孙月仙和胡有富转移至庆城一处极为隐蔽的烂尾楼。 这座烂尾楼已荒废多年,四周冷冷清清,罕有人烟,几乎没有什么活动的踪迹。 为了避免给老兵修理厂的老板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干脆把大本营整个迁到了此处。 姜润谦购置了大量帐篷和一些野外生存必备的物品。 这里的条件虽说艰苦了些,不过好在安全性相对较高。 昏睡中的胡有富和孙月仙被牢牢绑在大柱子上,嘴里塞着抹布,脑袋不时东倒西歪。 保镖们轮流值守,有的在营地周边警惕放哨,有的则专职看守这两个人。 胡一蝶拿着手机,模仿孙月仙的语气与胡大联系着。 得益于在石头村与他们多年相处的经历,胡一蝶对胡家人的沟通方式了如指掌。 结合之前两人大量的聊天记录,胡一蝶已经大致摸清了胡大参与贩毒一事的来龙去脉。 她紧紧地攥着手机,眼中满是愤怒的火焰。 怪不得孙月仙如此珍视这部电话,原来其中隐藏着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她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拼命守护的手机恰恰成了暴露她的关键,就像是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胡一蝶掂量着手机,这可是珍贵无比的物证,有了它,至少可以坐实这对恶毒夫妻贩毒的罪行。 接下来就是要找到二人当年参与人口贩卖的证据,以此指认独眼男。 她抬头望向笼罩在庆城上空层层叠叠的乌云,心中暗想:只要揭开这个城市黑幕的一角,终会迎来晴天。 胡大并未对聊天框对面的孙月仙身份起疑,不过他今晚要去交货,之后可能会在外面通宵玩乐,不回家。 但正常情况下,孙月仙凌晨就会起身准备早餐摊位的事,所以,如果今晚不能把胡大骗过来,明天早上孙月仙不见的事就会因她没出摊而暴露。 “我注意到胡大的警觉性很高,而且攻击力较强,要是他发现妻儿不见了,绝对会意识到背后有人搞他,他很可能会惊动胡守财那个家伙。万一他们集中力量对付我们,到时我们就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 姜润谦冷静地分析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抓住胡大,就这么点时间,也太难了啊。” 刘向东挠着后脑勺,满脸苦恼。 大家在空地上围着一个圈,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下一步的对策。 胡一蝶微微皱眉,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沉思片刻后,她看向小马。 她轻声问道:“跟踪胡大的那几个兄弟情况如何?没出什么差池?” 小马语气沉稳地回答:“没什么问题,兄弟们一直盯着呢,那胡大白天无所事事的,一整天都在大街小巷里转悠穿梭,到现在都没发现有人在跟踪他呢。” 胡一蝶微微点头,细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身旁的石块,缓缓说道:“看来他们真的很缜密,到了晚上才会真正的行动。” 想了想,她眸光一亮,继续说:“如果说他在那个贩毒团伙中主要负责送毒,那送货用的交通工具对他而言就很重要。一旦他的车出了故障,他必然会心急地去修车,毕竟车上的毒品可不能随意转移,那目标实在太大了,稍有不慎就会暴露。” 刘向东眼睛一亮,兴奋地接话道:“对,是这个道理啊!那我们只需暗中把他的车弄坏,让他不得不去修车。就让他去老兵修理厂,那里兄弟们都熟悉,便于行动。” 胡一蝶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发丝随之轻轻摆动。 她一脸严肃地说:“不行,这个办法不妥。我担心这样会给老兵惹来大麻烦,他以后还要在这儿继续生活呢,我们不能把他牵扯到这件事情中。” 这时,一直沉默的姜润谦开口了,他目光深邃,语气沉稳地分析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让他去修理厂。万一他还有其他备选的交通工具,那他就完全用不着去修车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让他本人追着我们跑就足够了。” 刘向东有些疑惑,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说……偷他的货?” 姜润谦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点头道:“对。他的货要是被偷了,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去追,而且必须要追回。这种东西一旦丢失,对整个贩毒团伙的影响极大。他是替胡有财办事的,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挽回损失,他必定会无脑地追。我们只需巧妙地把他往这边引,等他进入我们的地盘,基本上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说着,姜润谦俯身捡起一根树枝,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认真地画着一个圈。 随后,他拿起一块石头,神色凝重地将其重重地放在圈里。 “砰。” 那石头落地的声音仿佛预示着胡大即将落网的结局。 胡一蝶微微皱眉,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语气沉稳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补充着计划。 “好,我们就按照这个计划行动。就在今晚,把他引过来,然后直接乘坐直升机回望京。等抵达,我会亲手将他们交给警方审讯。”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之地清晰可闻。 “好!”大家齐声回应。 小马神色严肃,带着手下迅速离去,去为今晚的行动雕琢每一个细节。 姜润谦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胡一蝶身旁,他的目光中满是关切与担忧,柔声问:“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走了吗?那奶奶和陶晶莹的遗骨怎么办?” 他的话语如同轻柔的羽毛,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胡一蝶听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容易察觉的痛苦。 她微微低下头,看着地面上斑驳的光影,低声说:“一开始,我真的不清楚村长如今的势力已经膨胀到如此地步。现在看来,我们之前的想法就像个遥不可及的梦,太天真了。我不能再让你们去冒险了,石头村如今就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进去了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姜润谦看着她,眼中满是疼惜,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轻声安慰道:“别灰心,你看这庆城,虽然现在被黑暗侵蚀,但正义的曙光总会穿透阴霾。总有一天,这里会恢复干净,到时候,我们可以昂首挺胸、正大光明地把奶奶和姐姐接回家,让她们陪在你身边。” 胡一蝶听着他的话,眼眶微微泛红,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鼻音有些重地回应道:“嗯……” 与此同时,在望京的另一边。 田恬被热情过度的小翠连拉带拽地拖进了她家。 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灯光明亮,隐隐约约地照出屋内简单却有些凌乱的陈设,但是气氛十分温馨。 田恬坐在那里,却如坐针毡,一种莫名的不安在心底蔓延开来。 仔细想想,刚刚那房子的声音让她觉得奇怪,不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惊悚之音,而是一种别样的感觉。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好像那声音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她可以肯定是个真实的女人的声音。 她的心开始怦怦直跳,直觉如敏锐的触角,不断向她传达着一个信息 那屋里肯定有个活人! 无数种可能在她脑海中像幻灯片般一一闪过,每一种都让她的心揪得更紧。 会不会是那位神秘的画家有个妻子,而那妻子正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是被家暴后痛苦的呻吟,还是被软禁在此发出的绝望呼喊?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般在她心头疯长,让她再也无法安坐。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对小翠说自己要去上厕所。 小翠正忙着在厨房里张罗着什么,随口应了一声。 田恬趁机偷偷拿了一个手电筒,然后像一只灵活的小猫,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小翠的家门。 夜晚的院子静谧得有些诡异,田恬打开手电筒,一束明亮的光射向前方。 这次有了手电的光,她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害怕。 她顺着原路到了那家门前,小心翼翼地跨过大门,每一步都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她一边朝着院子里走去,一边朝着那未知的房内大声喊道:“你好?请问房间里有人吗?”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颤抖和期待。 衣柜里,乔娜早已累得精疲力尽。 长时间的求救和恐惧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嗓子干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但当田恬的声音传来的那一刻,她黯淡的眼中瞬间涌起了希望的光芒。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沙哑着嗓子大声求救:“是我!田恬!我是乔阿姨!快过来救我!” 田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心脏猛地一缩,差点转身就跑。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竖起耳朵仔细一听,瞬间反应过来,这正是她苦苦寻找的乔阿姨的声音。 她的眼中闪过惊喜和激动,连忙回应道:“乔阿姨?真的是你吗?你在哪儿!” 说着,她不顾一切地冲进房间,那急切的脚步带起一阵小小的风。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田恬没有丝毫犹豫,她顺着声音的方向一路找去,终于来到了衣柜前。 “您在这儿吗?” 她颤抖着双手,猛地打开衣柜门。 那一刻,乔娜泪流满面,她的脸上满是疲惫、惊恐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田恬的眼眶也湿润了,她激动地说:“乔阿姨,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抱您出来!” 田恬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乔娜从衣柜中抱出,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 她轻轻地把乔娜平放在地上,缓缓蹲下身子,让乔娜的头靠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的眼神里满是紧张与担忧,纤细的手指拨开乔娜额头上被汗水淋湿的发丝。 随即检查着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同时口中急切地问道:“乔阿姨,你怎么会在这儿啊?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是那个画家吗?” 田恬的脑海中闪过夏荀带着那男人去医院的画面,让她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乔娜赶忙用力地摇摇头,她的眼神中带着急切,声音沙哑却十分坚定。 “没有没有,孩子,他不是坏人。是他救了我,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田恬听到乔娜这样说,高悬着的心这才缓缓放下,长舒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阿姨,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给一蝶打电话,她要是知道您被找到了,肯定会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 说着,田恬便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手机。 乔娜见状,急忙叫住她:“不要!” 她的眼中满是哀求之色,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田恬,好姑娘,你能先别给一蝶打电话吗?阿姨求你了。你现在能先帮我找到那个‘画家’吗?阿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乔娜的眼神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啊?”田恬一下子愣住了,眼中满是困惑,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她实在不明白阿姨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在她看来,找到亲人后应该第一时间告知才对。 可当她看到乔娜那满是泪痕、苦苦哀求的模样,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柔软了下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只不过他受伤晕倒了,夏荀已经把他带去医院了。那我先给夏荀那边打个电话,看看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田恬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拨通夏荀的号码,手指有些微微颤抖,眼神里仍残留着一丝疑惑。 夜色如墨,公路上的车辆如孤独的旅人在黑暗中穿梭。 夏荀坐在驾驶座上,双眼紧盯着前方的道路,仪表盘上的灯光映照着他略显疲惫却又专注的脸庞。 中控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夏荀瞥了眼屏幕,是田恬打来的。 他赶紧腾出一只手快速地按下接听键,刚想把手机放到耳边。 刹那间,一只手如迅猛的老鹰般,从他右侧后方闪电般地伸出。 那只手的速度快得让夏荀根本来不及反应,手指只是微微一颤,手机便已被夺走。 第474章 砰! 夏荀皱着眉朝着车内的后视镜看去。 副驾驶上的村长闻声,也急忙转头看去。 这一转头,映入眼帘的是满脸鲜血的陶华成。 鲜血蜿蜒在他的脸颊,有的已经干涸,结成暗红色的痂,有的还在缓缓流淌,就像一条条可怖的小蛇。 这画面十分诡异。 村长顿时激动万分,声音都有些颤抖:“陶先生!你醒了!” 夏荀也面露诧异,毕竟刚刚这人还毫无意识地昏迷着呢,这么快就自己醒了? 陶华成攥着手机,看到了上面哦时间已经快到10点,眼神慌乱得像一只受惊的鹿。 脑海中顿时闪过了一个念头:完了,时间要来不及了,如果不能按时赶到小白楼交换人质,一切都毁了。 想起儿子还在对方手上,他心里无比焦虑。 他直直地盯着夏荀,语气强硬地命令道:“停车!快点!” 夏荀满心疑惑,皱着眉头问:“停车?” 心里暗自思忖:“这人刚醒就这么激动,难道有什么隐情?可送他去医院才是当务之急啊。” 村长赶忙解释起来,语速极快:“陶先生,你刚刚受伤,是这位小兄弟好心要送你去医院的,他没有恶意的,你别害怕……” 可陶华成就像没听见一样,压根没理会村长。 他看了一眼时间,那表盘上指针的跳动就像死神的倒计时,每一秒都在啃噬他的心。 他再次大声吼道:“快停车!” 这一次,他喊完便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抢方向盘。 他的身子几乎是从后座弹射而出,伸出的双手如鹰爪般朝着方向盘抓去,手臂胡乱地挥舞着,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带起一阵风。 车子瞬间失控,如同狂躁的野狗一样左右摇摆起来。 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车身险险地擦过路边的树木,带落一地的树叶。 夏荀心中一惊,敏锐地察觉到情况极度危险,赶忙稳住方向盘,将车往路边靠去,最终“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夏荀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见男人这般癫狂的反应,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推开车门下车,动作一气呵成。 双脚落地后,他接连后退几步,与男人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他微微弓着身子,保持着警惕的姿态,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对方,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举动,敏锐地观察着男人的表情和肢体动作,。 车内,村长满脸担忧,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不停地冲着陶华成说:“陶先生,你这到底是咋啦?你可别是脑袋受伤撞坏了?你这样胡来会出大事儿啊!” 而陶华成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一般,眼神空洞却又透着一种疯狂的执念。 他对村长的询问充耳不闻,只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下车,你也快下车!” 边说边用那颤抖的双手努力地从后座往前座爬,动作显得极为吃力。 好不容易爬到驾驶位,他便开始在周围慌乱地摸索着车钥匙,那双手在黑暗中胡乱地抓着,就像溺水之人拼命想要抓住救命的稻草。 车外的夏荀,神色冷静。 他不慌不忙地从身后拿出车钥匙,那钥匙在月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他声音沉稳地喊着:“陶先生,这是我的车,钥匙在我这儿。你现在满脸是血,神志不清,根本就不适合开车。而且,这是我的车,你要是强行开走,那就是抢劫我的财物。你得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小事儿。” 陶华成听到声音,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如同恶狼一般凶狠。 他死死地盯着夏荀手中的钥匙,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下一秒,他便朝着夏荀猛扑过去,伸手就要去抢钥匙。 夏荀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姿挺拔。 就在陶华成靠近的瞬间,他如闪电般快速出手,修长有力的手指精准地抓住陶华成的手腕,猛地一扭,再顺势一推,轻松地就将陶华成制服了。 “啊——疼!疼!” 他盯着被制服后惨叫的陶华成,冷声道:“都说了你的情况不适合开车。你现在只有一条路,老老实实地跟我说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否则,我可就报警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这句话刺痛了陶华成的神经,他“扑通”一声跪地,绝望地哭出声:“不要报警,他知道了会杀我儿子!” 夏荀和村长震惊,四目相对,眼中满是疑惑。 村长摇了摇头,满脸不解:“他哪来的儿子?我从没见过啊!” 夏荀眉头一皱,手上加大了力气,用力掰着陶华成胳膊,低声吼着:“不说清楚,别怪我不客气!” 陶华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放弃了挣扎,涕泪横流。 “求求你,送我回村就行,我错了我不该抢你的车,你把我送回去行不行?我得赶回去救我儿子!” 村长看着陶华成这副模样,愈发觉得他脑子撞坏了。 他凑近夏荀,小声说道:“我们还是把他送到医院去,我看这人精神不太正常。” 夏荀沉思片刻,然后认同地点了点头。 随后,夏荀动作迅速地找来纸抽,把陶华成的嘴堵上,又用绳子将他的双手反绑起来。 陶华成拼命挣扎,双脚不停地蹬踹,可一切都是徒劳。 夏荀费力地将他再次抬到了车上的担架上。 夏荀和村长再次上车,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夏荀刚松了口气,突然想起刚刚没接到田恬的电话,他赶紧拿过手机回拨了过去。 很快,田恬关切的声音在听筒中响起:“夏荀!你怎么样了,怎么刚刚不接电话?” “没事,刚才出了点小问题,你打过来有什么事儿吗?”夏荀一边专注地开着车,一边回应道。 田恬的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夏荀,我跟你说,我找到乔阿姨了!她现在就在我身边,一切都好。” 夏荀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不过下一秒,他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乔阿姨是被钟明海抢走的,现在却好端端出现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赶紧对着电话那头的田恬叮嘱:“田恬,你要小心——” “砰!” 一声巨响如惊雷般在夜空中炸开,一辆面包车如脱缰的野马般从侧面狠狠地撞向他的车头。 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子瞬间侧翻,安全气囊“砰”地爆出,夏荀的头猛地甩向玻璃窗,玻璃瞬间爆裂,化作无数碎片飞溅开来。 他手中的手机也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夜晚的马路一片狼藉,那部手机落在不远处,屏幕碎成了蜘蛛网,可电话却还在通着。 田恬焦急的声音不断从听筒传过来:“夏荀!?夏荀你那边是什么声音?你怎么了!” 第475章 个他 昏沉的夜色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压在这片狼藉的马路上。 一双破旧的马丁靴缓缓靠近地上破碎的手机,每一步都似丧钟敲响。 一只粗糙大手出现,抓起手机贴到耳边。 手机里田恬带着哭腔呼喊:“夏荀!夏荀?你说话啊!你怎么了?” 乔娜虚弱声音夹杂其中:“小荀不会有事?” 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那弧度似一把锋利的镰刀,在阴影中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夜色笼罩下,男人站在一片狼藉的车祸现场旁,他戴着的面具只露出一只眼睛,那只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就像是来自黑暗世界的恶魔。 男人嘴角的冷笑转瞬即逝,紧接着,他的声音变得温和而热情,宛如一位热心肠的大叔:“喂?喂你好?有人吗?” 田恬听到这声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立刻回应:“在的在的,我在这里,请问你是?” 她的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巴不得能通过手机看到里面的人。 “这里发生了车祸,肇事者跑啦,我看到有人受伤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描绘着一幅紧张的画面。 田恬的心猛地一沉,呼吸都急促起来:“大叔,麻烦您告诉我一下车祸地点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她的眉头紧锁,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 男人装作负责的样子,语气里满是询问:“这里有个人说他叫陶华成,你认识他吗?你是他什么人?” 那看似随意的语调下,是趁人之危的盘问。 田恬自然是不认识陶华成的,她满脸疑惑,急忙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乔娜。 乔娜点了点头,对着电话说道:“我认识他,我是他前妻。” 她的嘴唇有些微微发白,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男人继续追问,声音依然温和:“他说他前妻叫乔娜,是你吗?乔小姐。” 乔娜此时心急如焚,根本无暇思考,满心都是对伤者情况的担忧:“是,是我。”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阴谋得逞的得意。 “好的乔小姐,我先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院,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直接过来就行了,他可是叮嘱您一定要过来。”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尽管有些奇怪,但他声音充满了善意,让人无法怀疑。 乔娜连连道谢:“好的,谢谢谢谢。” 挂了电话后,男人朝着身后打了个响指。 一个戴着同样独眼面具、身穿灰色运动服的男人立刻如鬼魅般跑到他身边。 那人低声汇报道:“老大,那两个老的都昏过去了,其中陶华成的伤势比较重,那个年轻的还有些意识。” 独眼龙漫不经心地道:“把他们都带回去,跟钟明海作伴。” 他的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手下们得令后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像是训练有素的狼群,动作利落且没有丝毫犹豫。 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上的穿着和独眼龙一模一样,在夜幕下像是一群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人。 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 这就是独眼龙的最新计划,他要培养所有的手下成为他的影子,从而扰乱警方的视线。 毕竟,调查一个独眼的男人容易,但是同时出现100个一样的男人,在这里精准地找到他,就很难了。 几个面具男走向侧翻的车辆,粗暴地打开变形的车门,将受伤昏迷的人从里面拖了出来。 陶华成的身体在地面上拖出一道血迹,那刺目的红色在夜色中宛如一条狰狞的蛇。 “轻点,别把人弄死了,留着还有用呢。” 独眼龙随意地瞥了一眼,出声提醒道。 “是!” 面具男们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变得多温柔。 他们把人抬上了一辆黑色的厢式货车,车厢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男人看着一地的残骸男人微微皱眉,看向另外几个手下,声音低沉地命令:“把这里清理干净,周边的摄像头该拆就拆,明白怎么做?” “明白!” 手下们齐声应道,那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带着一种对命令绝对服从的决然。 交代完这一切后,男人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像是一位巡视完领地的王者。 他转身朝着不远处那辆在夜色中散发着奢华光泽的豪车走去。 每一步都沉稳有力,马丁靴与地面接触发出的“嗒嗒”声,在这片狼藉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这场罪恶行动的伴奏。 他拉开车门,优雅地坐进车内,豪车内部精致的装饰在路灯下闪过一丝光亮,随后车门关闭,将他与这混乱血腥的现场隔离开来,如同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田恬和乔娜按照男人发来的地址找到了地方,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们如坠冰窖。 这是一座废弃的医院,四周杂草丛生,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藤蔓。 风呼啸而过,吹得门窗哐当作响,仿佛是这座废弃建筑发出的阴森笑声。 田恬的心猛地一紧,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乔阿姨,这不对劲,我们可能被骗了。” 她的眼睛不安地扫视着四周,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都像是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轮椅上的乔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身体微微颤抖。 第476章 来了就别想走了 乔娜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出于直觉,她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多多少少和小白楼那边的人有一些关系。 她有些愧疚地看着被吓坏的田恬。 田恬还在四处张望,反复比对着地址,生怕是自己搞错了地址。 乔娜于心不忍,开口道:“孩子,对不起,是阿姨害了你们,你快点走,去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给警察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快走!” 田恬像是被雷击了一般,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震惊地盯着乔娜。 “阿姨?你在说什么?怎么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疑惑和恐惧。 “别问了,你快走!” 乔娜的声音沙哑而急迫,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推着田恬。 “不行的,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你快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了,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田恬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半跪在乔娜的面前,手紧紧地拽住乔娜的衣角。 “孩子,阿姨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实在是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乔娜的眼中闪着泪花,她的心像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她害怕田恬陷入危险。 “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咯。” 二楼上方毫无预兆地传来了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一把冰冷的钩子,勾住了人们心底最深的恐惧。 两人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身体猛地一震,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们下意识地赶紧抬头看去,目光慌乱地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只见二楼的栏杆处,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静静地伫立在那儿。 那面具泛着一种奇异的光泽,像是被岁月侵蚀过的青铜,而且只有一只眼睛。 男人的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只有那只眼睛透过面具的孔洞看着她们,犹如猛禽俯瞰着弱小的猎物。 田恬的小脸变得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微微地颤抖着,眼中满是惊恐。 乔娜的手紧紧地抓住轮椅的扶手,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田恬猛地回过神来,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动乔娜的轮椅,轮椅的轮子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然而,还没等她们靠近门口,那扇门就“砰”的一声被人从外到内关上。 一瞬间,四周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闪现出一大堆戴着同样面具的男人。 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敏捷,像是训练有素的鬼魅。 乔娜和田恬瞬间被这些人包围得水泄不通。 包围圈越来越小,像是一堵不断收紧的墙,将两人困在其中。 …… 另一边。 胡一蝶和她的同伴们早已全副武装,埋伏在胡大的必经之路。 他们藏身于路边墙角的暗处,身后就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 经过他们的演示,这里应该是个绝佳的地点。 胡大用来运货的那辆小型厢式货车静静地停在路边,车身满是灰尘与划痕,毫不起眼,在来来往往的车辆中没有丝毫存在感。 此时,胡大刚从货车驾驶座下来,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那宽厚的肩膀像是能扛起一座小山。 他穿着一件有些破旧的黑色皮夹克,下身是一条宽松的工装裤,裤腿上沾着些油渍和灰尘,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脚上蹬着一双厚重的黑色靴子,靴面上有几道深深的折痕,走起路来发出“咚咚”的声响。 胡大迈着大步走进路边的小商店。 商店的灯光昏黄黯淡,玻璃门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广告贴纸。 胡大站在柜台前,宽阔的后背几乎挡住了半扇柜台。 他对店员说了什么,人家从窗口处给他递了一盒烟。 他嘴里叼着一根烟,悠闲地靠在窗台上,烟雾在他那张满是胡茬的脸上缭绕。 他的嘴唇有些干裂,嘴角总是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不屑,小眼睛里透着一种历经世事的狡黠,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警惕,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傲慢。 胡一蝶朝着身边的刘向东微微示意,眼神交汇的瞬间,刘向东立刻心领神会。 他迅速从身后掏出一瓶白酒,拧开瓶盖,将酒一股脑地洒在自己身上。 酒液浸湿了他的衣服,刺鼻的酒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本来就穿着上午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此时再加上满身的酒气,活脱脱就是一个喝多了的醉汉。 刘向东晃晃悠悠地朝着站在小商店门口抽烟的胡大走去,那步伐看似凌乱却精准地对准胡大的方位。 他眯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傻气的笑,走到胡大跟前。 对视了2秒。 他用一种含糊不清、醉眼朦胧的腔调朝他喊了一句:“兄弟,给我根烟抽抽呗?” 胡大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刘向东,眼中满是嫌弃。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像驱赶苍蝇般说道:“滚滚滚。” 刘向东却笑嘻嘻的,脸上的表情越发谄媚,厚着脸皮又贴了上去。 “哥们你就当行行好,给我一根呗,我都没抽过这么好的烟。” 说着,还伸手想去拿胡大夹在手指间的烟。 胡大顿时火冒三丈,一把将刘向东推开。 这一推,刘向东顺势“咣当”一声重重地躺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他捂着脑袋,大声喊道:“哎呦!我头疼!你推我的你得送我去医院!”声音带着几分无赖的劲儿。 胡大被气得满脸通红,勃然大怒,上前就要踢刘向东,嘴里骂骂咧咧道:“他妈的碰瓷碰到老子身上了!我今天踹死你!” 他的脚高高扬起,眼神中满是愤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那让他原本就有些凶悍的面容更加吓人。 与此同时,货车那边传来“哗啦”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在寂静的路边格外刺耳。 胡大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他猛然抬头看过去,只见货车的车窗已被打碎,玻璃碴子散落一地,在路灯下闪烁着刺眼的光。 一个黑影正从车窗处窜出,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朝着路的尽头狂奔而去,那身影快得就像闪电,很快就消失在胡大的视线中。 “靠!” 胡大怒骂一声,顾不上这边碰瓷的醉汉,拔腿就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边跑边从腰间掏出了什么东西,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愤怒。 第477章 他手上有枪! 刘向东一个鲤鱼打挺,迅速从地上起身,脚下生风,快步走到角落处和胡一蝶汇合。 他压低声音说道:“我看到他掏东西了,我怀疑他身上应该有枪!”他的眉头紧皱,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凝重。 胡一蝶心中一惊,眼睛瞬间瞪大,眸光不安地闪动着。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立刻沉声对着蓝牙耳机说道:“大家一定要小心,胡大的身上有枪!” 她的声音通过耳机传达到保镖队伍里每个人的耳中。 “砰——砰——” 话音刚落,还没等众人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树林里忽然响起了两声枪响声。 那枪声如同晴天霹雳,在寂静的树林中炸开,惊起了一群栖息在枝头的飞鸟。 鸟儿们扑棱着翅膀,慌乱地冲向天空,发出阵阵惊恐的鸣叫。 “不好,快去,他们可能有危险!” 随着胡一蝶这一声令下,所有的人如离弦之箭般往树林冲去。 他们的脚步在地面上踏出阵阵烟尘,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严肃与决然。 商店的店员被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吓得脸色煞白。 他的手颤抖着,却迅速地拿起了手边的座机电话,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动,拨打了一个号码,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 胡一蝶和刘向东一马当先,快速逼近树林。 他们的身姿敏捷而轻盈,目光像雷达一样四处扫射,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然而,树林里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声响。 那死一般的寂静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揪住他们的心,让人莫名地心慌。 周围的树木像是一个个沉默的巨人,它们的枝叶在微风中诡异地静止着,月光打在它们身上,投下一片片形状怪异的阴影,仿佛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刘向东眉头紧皱,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压低声音说:“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们先撤,别往前走了。” “我们的人还在里面,再等等。”胡一蝶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安,眼睛警惕地盯着前方黑暗的树林深处。 十分钟过去了,里面仍然没有一丝动静。 胡一蝶十分担心,“负责偷车的人只安排了两个是吗?” “对,是队伍里反应最迅速的两个人。” “但愿只是虚惊一场,我们先撤。” 说完,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后慢慢撤,脚步轻得像猫一样。 突然,胡一蝶的后背撞到了一个坚实的物体,两人心中一惊,迅速转身,却发现是刚刚扮演小偷的一位男保镖。 男保镖的脸色苍白如纸,衣服上有几处血迹,眼神中还残留着惊恐。 “你怎么了?怎么会有血?”胡一蝶跪下,把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树桩上,检查着他身上的伤情。 他喘着粗气说道:“我们还没跑到行动地点还没和大家汇合,就被他追上了,他开枪的时候我直接扑在地上装死,然后趁他走过来的时候悄悄爬到了一边,趁他不注意跑出来的。”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话语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那另一个人呢?” “他……”保镖欲言又止:“太黑了,一切发生的也太快,我只看了他一眼,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胡一蝶跌坐在地上,心乱如麻。 保镖说完,他亮出手心里的本子,那本子的纸张有些褶皱,沾染了一些血迹。 他说道:“这是我在他车里拿到的,应该有用。” 胡一蝶快速接过本子,翻开一看,上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那些文字像是黑暗中的一条条线索,详细地说明了庆城地下贩毒网络有多庞大,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和交易信息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蜘蛛网,展现在他们眼前。 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打破了树林外的平静。 那是一大片车子的喇叭声,尖锐刺耳,像是愤怒的野兽在咆哮,此起彼伏地交织在一起。 其间还夹杂着人群的喧闹声,呼喊声、叫骂声乱成一团,那声音越来越近,像是千军万马朝着树林奔涌而来。 “不好,是胡大派人来了,快走!” 胡一蝶急促地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 两人二话不说,迅速走到保镖两侧,用力地搀扶起受伤的他。 保镖的身体有些沉重,脚步虚浮,但在两人的支撑下,也努力地挪动着脚步。 他们的身影在树林中快速穿梭,带起一阵风,吹得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 一路疾奔赶回烂尾楼。 姜润谦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焦急地踱步。 他眉头紧锁,时不时朝着那条路张望。 看到胡一蝶等人的身影出现,他立刻迎了上去,毫不犹豫地接过那位受伤的保镖。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急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其他人呢?” 刘向东低垂着头,沉默地摇了摇头,嘴唇抿得紧紧的,脸上满是自责与懊悔。 姜润谦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微微敛了下眼神,那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被镇静取代。 他转头对身旁的人说道:“扶他进去包扎伤口,动作快点!” 胡一蝶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走到一旁,双手抓着头发,缓缓蹲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眼神中满是焦虑。 片刻后,她抬起头,语速飞快地分析起来:“胡大手上有枪,而且城里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就像一张无形的蜘蛛网。我们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的人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迅速出现,事情比我们想象的复杂的多。” 刘向东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满脸自责地说:“都怪我的计划不够谨慎,我以为用 2 个人引导他跑进树林就足够了,人太多了反而容易露馅。树林里本来安排了 4 个人埋伏着,然后我和一蝶带 4 个人从后面包抄就行,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竟然有枪!”他的拳头因为用力而泛红,眼中满是愤怒与懊恼。 “所以树林里现在还有 5 个我们的人……”胡一蝶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泛着泪花,难过地说:“那 5 个人落在他们手里肯定会凶多吉少,我们得赶紧去救他们!” 第478章 迟到了6年的6个巴掌 胡一蝶的情绪有些许的激动,一想到那5个保镖因为她决心要抓住胡大的这个心愿而陷入危险的境地,她心里就十分难受自责。 姜润谦紧紧地拽着她的胳膊,眼神真挚而温暖,安慰道:“别着急,我们肯定能把他们救出来。” 他的手很有力,像是要把力量传递给胡一蝶,让她镇定下来。 胡一蝶猛地甩开姜润谦的手,声音带着哭腔:“都是我的错,我低估了那群人的势力,要是他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现在对方手里有枪,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办怎么办……” 姜润谦努力安抚着她:“我们手里现在有人质,可以和那帮人对峙,你忘了吗?” 胡一蝶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看向姜润谦:“对!他们人呢?!醒了吗?” 姜润谦点点头。 昏黄的灯光在狭小昏暗的空间里摇曳,投下鬼魅般的阴影。 四周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柱子上绑着的两人显得格外狼狈。 孙月仙头发凌乱地贴在满是汗水的脸颊上,眼神中满是恶毒,那胡有富在一旁瑟瑟发抖,他们口中的纸抽被唾液浸湿,湿漉漉地黏在嘴里。 胡一蝶的身影刚一出现,孙月仙的眼睛瞬间瞪大,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她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怒吼。 胡一蝶快步上前,她一把扯出孙月仙口中的纸抽,那动作带着一股决然的狠劲。 孙月仙的咒骂声立刻就像利剑一样刺出。 “你这个贱丫头,当年我就该给你打死!你现在居然敢回来?还敢这么对我!快点给我放开!” 胡一蝶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眸光冷冷地盯着孙月仙,仿佛孙月仙骂出的话只是一阵无关痛痒的风。 可其实,她只要一见到孙月仙的这张脸,曾经被辱骂殴打的画面就瞬间涌进脑海,那些委屈和仇恨几乎快让她丧失理智。 她忍耐着自己想要把孙月仙千刀万剐的心,不断底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要先利用孙月仙把证词拿到手。 她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她脸上,映照出她隐忍的脸。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翻出独眼龙的照片,举到孙月仙面前。 “这个人你认识吗?” 泛黄老照片上的男人只有一只眼睛,但眼神仍然阴鸷得可怕。 孙月仙却看都不看,脖子上青筋暴起,扯着嗓子大喊:“什么认不认识的,赶紧给我放开,我告诉你,很快就有人发现我不见了,等他们找过来救我们!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来人啊!!!救命啊!!”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张狂,“胡一蝶!我告诉你你死定了!庆城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就等着死在这儿!” 她疯狂地叫嚣着,唾沫横飞,落在胡一蝶的脸上。 胡一蝶攥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突然,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高高扬起胳膊,一个巴掌狠狠抽在孙月仙脸上。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孙月仙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她猛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胡一蝶。 “死丫头!!竟然敢打——” “啪!啪!” 又是接连两声清脆的巴掌声。 孙月仙还来不及说话,就被胡一蝶的话堵住了嘴。 “刚才三巴掌是替我奶奶打的,没有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的奶奶不会死那么早!” 孙月仙瞪大了眼睛,据理力争,“死丫头你别血口喷人!那老太婆是肺痨死的,关我什么事!” “呵呵,你以为我傻是吗?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故意用劣质的煤块给她烧炉子,她的肺病不会发展的那么快!如果不是你故意给她吃过敏的花生,她就不会抵抗力下降的那么厉害!” 胡一蝶的双眼因愤怒而充血,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啪!” “啪!” “啪!” 又是三个巴掌挥了过去。 她的嘴唇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这3个巴掌是替曾经的胡一蝶打的,你打在我身上的每一下我都没忘,我恨你!我恨你!!!” 孙月仙被打得脑子发懵,口腔里渗出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缓了一会儿,她往地上吐出一口血水。 胡一蝶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慢慢闭上双眼,眉头依然紧锁,嘴唇轻轻抿着。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将心中那汹涌澎湃的仇恨随着这口气排出体外。 一次、两次……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安抚自己狂乱的心跳。 过了一会儿,她的眉头逐渐松开,双手也不再颤抖。再 睁眼时,眼中的仇恨少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 她知道,仇恨不能蒙蔽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完成,此刻,她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胡一蝶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认不认识他!” 孙月仙斜着眼睛,用一种极其不屑的眼神看向胡一蝶手机上的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里满是对胡一蝶的轻蔑。 “我当然认识。” 胡一蝶上前一步,鞋子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声,她压低声音问:“他是什么人?跟你们什么关系” 突然,孙月仙疯狂地大笑起来:“我不告诉你哈哈哈哈。” 那笑声在这昏暗的环境里令人毛骨悚然。 胡一蝶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她再次高高举起手,准备狠狠地抽孙月仙的嘴巴。 就在这时,身旁的胡有富开始哭起来,呜咽的声音落在胡一蝶的耳中。 她突然转变了方向,缓缓地走到胖子面前,眼神却像冰冷的刀锋般射向孙月仙,语气森然:“娘,你再不好好说话,我可不敢保证你这个宝贝儿子还能不能给你传宗接代了。” 第479章 扳倒庆城保护伞 “你要干什么?!”孙月仙盯着她,神色明显开始慌乱了。 胡一蝶的眼神如寒潭般冰冷,她一把揪住胖子的头发,将他的头用力往后拽,胖子的喉咙被迫暴露在空气中,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啊!!!!!”胖子像受惊的野兽般大哭起来,他的眼睛瞪得极大,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妈妈快救我!我怕疼!!” 胡一蝶盯着孙月仙,语气森冷:“最后一次机会,到底认不认识他?” 孙月仙的眼睛瞪得极大,眼中的不屑和张狂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她疯狂地挣扎着,试图挣脱绳索冲向自己的儿子,“别伤害他!别!” 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带着哭腔的哀求在空气中回荡。 接着,她的嘴唇颤抖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和胡守财是朋友,我只知道胡守财叫他龙哥,也有人叫他独眼龙。” “朋友?什么朋友?” 胡一蝶冷冷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孙月仙的灵魂,“当年是不是他把我卖到石头村的?” 孙月仙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认命般地点点头:“是,十里八村的女娃都是他送来的。” 果然是这样,这男人才是幕后黑手。 “独眼龙是什么背景,站在人在哪儿?胡有财的老窝又在哪儿?”胡一蝶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她的嘴唇颤抖着,哆哆嗦嗦地说:“我……我不知道……真的……我只见过他几次,都是在……在胡守财在别墅区的房子里,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 胡一蝶缓缓扬起腿,那动作如同死神举起镰刀,准备朝着男人的下体踹过去。 胡有富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他大声哭喊着:“娘,救我!” 孙月仙看着儿子受苦,心都要碎了,她崩溃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 “独眼龙是胡守财的表哥,30多年前就开始干人口生意,独眼龙一开始就在望京,后来去了上海,现在又回到了望京,但他每年逢年过节都会回庆城,他和胡守财在南山有一片秘密庄园,每次交易他们都在那片庄园!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求求你,放了我儿子!” 胡一蝶眼中寒光一闪,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孙月仙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拉起,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孙月仙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惊得面容扭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是真的是真的,小蝶,是我当年对不住你,你别伤害有富好不好?他以前多喜欢你啊,还总是护着你!” “闭嘴!” 胡一蝶凑近她,一字一顿地说:“你最好没骗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她狠狠甩开孙月仙的头,孙月仙的头撞在柱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整个人也随之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一旁的胡有富不停地抽泣着,怯生生地看着胡一蝶。 孙月仙则像失了魂一样,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胡一蝶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了,她不得不暂时服软。 胡一蝶转身看着守在身后的刘向东和姜润谦:“她说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嗯!我现在就通知望京那边的警方。”刘向东说道。 姜润谦扶着胡一蝶回到了帐篷里,给她倒了杯热水。 “有了这些证词,独眼龙的犯罪事实就有了闭环的证据,警方那边很快就可以通缉他,警方基本上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抓到他就是时间问题,相信很快就能有阿姨的消息。 胡一蝶点点头,望京那边的效率她是很有信心的。 但现在还有一件让她揪心的事情,就是那5个落到胡大手里的保镖们。 “可惜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不能把孙月仙带回望京接受法律制裁,得用她换回我们那5个兄弟,但你说我们能成功吗?” 姜润谦想了想,说道:“这种情况下确实胜算不大,因为现在我们人手不够,而且他们明显有武装力量,还有保护伞,我们肯定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望京那边也只能处理望京地界上发生的案件,这种涉及异地办案的情况,就会受到地域性的限制,可能望京那边的警方还没过来,胡守财的保护伞就已经得到了风声,直接让他藏起来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胡一蝶也犯了难。 她原本只是想着把妈妈找回来,没想到现在居然发现了庆城这么大的问题,这问题涉及到了太多太多利害关系,还有很多她无法想象的势力在压着她们。 姜润谦想了想,一向柔和的目光在此刻忽然变得坚定和锐利。 他压低声音,朝身旁的女孩问:“你想不想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 “什么大事?” “拯救很多胡一蝶的大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当然想!但是靠我们,简直是螳臂当车!” “当然不仅仅只靠我们的力量,我们得融合其他强大的力量,要强大到能扳倒庆城市的保护伞的才行。”姜润谦分析道。 胡一蝶静静地听着。 “你别忘了我有另一个身份,姜氏集团的继承人,如果我以商人的身份,撬动一个小县城的经济,这不是没有可能完成的事情,如果我能以这个身份举报这里的奸商,举报官商勾结,让上面引起重视,然后彻查这里,你说这算不算融合了更强大的力量。” 胡一蝶的瞳孔慢慢变大,眼前的男人说的一切都很有道理,很振奋人心,但是却又那么遥远。 “你说的对……但是……这条路并不好走,没有什么商人愿意接手这么破烂落后的县城,这里已经烂掉了,修复和振兴需要很多的精力和金钱,姜氏集团现在的路线是开拓国外市场,你真的要淌这条浑水吗?” 姜润谦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语气宠溺地说:“现在终于恢复理智啦?不是那天那个冲出去要拯救苍生的小侠女啦?” 胡一蝶叹了口气:“我当时就是太生气了,后来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幼稚好荒唐。” “不幼稚也不荒唐,你知道吗?任何一个伟大的事业都是从一个看上去荒唐的小想法开始的,相信自己,有我在,我们会把这里治好的。” 胡一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姜润谦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现在就给我爸通个电话,让他帮忙找到最快的途径,想必他的面子还是值点钱的。” 第480章 瞒天过海 这个晚上,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在庆城,刘向东和小马兄弟两个一个派人驻守在烂尾楼附近,保证大队伍的安全,另一个则带领人去了刚刚和胡大交火的那个小树林,装成看热闹的群众的样子,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关于那5个保镖兄弟的消息。 姜润谦则把自己的想法跟姜仁国说了个清楚,随即把手下从胡大的车里抢过来的那些参与违法买卖毒品的商贩们的名单拍照形成了线上文档,发给了他,作为重要的证据。 在望京,警方接收到胡一蝶这边传到过去的证据之后,立刻下达了搜查令。 事实上,警方早就盯着独眼龙这个人很长一段时间了,就是最后缺了这么一点证据就可以进行搜查。 这个举措一下达,独眼龙安插在警方里的眼线就立刻跟他取得了联系。 接到电话的独眼龙时,正在小白楼的地下室欣赏着自己的猎物。 阴暗的地下室里墙边,正整齐地“码放”着五花大绑的人。 依次是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夏旬、已经没有声息的陶华成和村长、吓得脸色发白的陶名轩趴在无力的乔娜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的田恬。 他眯着眼,食指一个一个地数过去。 “一个两个……五个,我一共抓了六个人,有五个人是胡一蝶的亲朋好友,还真是大丰收啊。” 他身旁站着一个和他身形,外貌都十分相似的男人,凑上前去恭喜着。 “龙哥,有了这几个人在手里,胡一蝶无论如何都得跟我们低头,足够咱们有时间回老家了。” “嗯……”独眼龙满意地点点头。 他站在俘虏前,那只独眼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开心的表情溢于言表,甚至忍不住大笑了出声。 皮带上的金属扣闪着冷光,随着他张狂的大笑微微抖动。 在他面前,几个人如待宰的羔羊般排列着,夏荀恶狠狠地盯着他,想解开绳子去救田恬,却发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田恬则是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直在摇头,用眼神告诉他保存力气,不要激怒对方。 而乔娜和陶名轩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这场景落在独眼龙笑得越发疯狂。 突然,手下递来的手机打断了他的癫狂。 就在这时,一个手下匆匆走来,恭敬地递上手机:“您的电话。” 独眼龙一边收敛了点笑声,一边随手接过手机,放到耳边。 “喂?”他心情极好,连说话声音都带着喜悦,表情还带着未消散的笑意。 可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话语,他的笑容渐渐凝固。 随后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垮下来,独眼越睁越大,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将周围的空气点燃,直到原本张狂的表情被愤怒彻底取代。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和刚刚天壤之别。 周围的手下看到老大这样,纷纷也收敛了表情。 挂了电话,独眼龙的视线如刀刃般在几人们身上一一扫过。 陶名轩年龄小,不禁打个寒颤。 独眼龙冷声对身边的手下命令道:“启动计划,把这个、这个、还有那两个人给我带上,剩下的直接做掉。” 他的手指一一点过了夏荀、陶名轩和乔娜还有条田恬。 “是!” 他的命令简洁而冷酷,手下们也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立刻行动起来。 有的人粗暴地拖拽着那几个被选中的人,像是拖拽牲口一样往外拖去。 “记得把东西留下!”有人提醒着。 随后,独眼龙微微挥了挥手,紧接着,身旁的那个和他十分相似的男人立刻上前。 男人眼神坚定,带着一种赴死的决然。 与此同时,几个手下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玻璃盆走过来,盆里的透明色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独眼龙缓缓撸起袖子,露出肌肉贲张的手臂,上面青筋凸起,宛如盘踞的树根。 他看了看那盆白色液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又看向身边的男人,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感。 他重重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沙哑着嗓子说道:“兄弟,哥谢谢你,等着这阵风头过去了,我亲自去接你回来。” 那男人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点头:“好的龙哥,能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 “好兄弟!”独眼龙的声音有些哽咽。 紧接着,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同时将十个手指头缓缓浸入那透明色液体里。 瞬间,透明液体与皮肉接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像是恶魔在啃噬灵魂。 盆中的液体像是被点燃的火焰,迅速被染成刺目的红色,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向两人席卷而来,他们的额头瞬间青筋暴起,像是要挣脱皮肤的束缚。 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从他们脸上滑落,打湿了衣衫,可两人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角落里,钟明海蜷缩着身体,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 他好不容易赢得了独眼龙的信任,才得到了短暂的自由,没想到竟然能看到这一幕。 那盆水一样的东西竟然是硫酸! 独眼龙为了能跑路成功,路竟然安排了一个和一模一样的替身,还用硫酸来腐蚀掉指纹,这下就没人能查到他的身份! 这招真是高明啊!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牙齿不停地打颤,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能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轻缓。 周围的手下们都在忙碌着,有人收拾东西,有人往周围的柱子上、地板上倒着汽油。 不好!独眼龙这次是想把小白楼都烧了! 不得不说,独眼龙确实很有魄力,但他可不想跟着这样的人混,说不定哪天就成替死鬼了。 他稍微缓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悄悄地隐入了暗处。 独眼龙的双手从那盆硫酸中抽出,手指已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皮肉翻卷,鲜血淋漓,白骨隐约可见。 他眉头紧皱,却依旧紧咬牙关,没有哼出一声。 旁边的手下匆忙递上简易的包扎工具,粗糙的纱布在他的残指上缠绕,每一圈都沾染着血迹,很快,原本白色的纱布就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 包扎完毕,他的双手像是两个巨大的血茧。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一群手下冲进来,焦急地汇报:“龙哥!不好了,警察已经快到了!” 独眼龙面色冷峻,眼神犀利如鹰,“快撤,其他人动作都快点!” 第481章 六具尸体 临走前,独眼龙有些不舍地看着手下点燃了地下室的沙发。 最后决然转身,在身边的手下的陪同下从一条隐秘的通道逃了出去。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黑暗中,其他留在这里的手下们便迅速行动起来,将汽油泼洒在小白楼的各个角落,随后点燃了火种。 火苗以惊人的速度蔓延,瞬间,小白楼就被熊熊大火吞噬,火光冲天,照亮了漆黑的夜空,滚滚浓烟如恶魔般升腾而起。 警方的车队在公路上疾驰,警灯闪烁,警笛长鸣。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那片燃烧的建筑,那火光仿佛要将天空都烧出一个窟窿。 带队的警官拿起对讲机,大声喊道:“各单位请注意!目标建筑物起火了!一定要注意安全!消防车准备好!” 警车迅速靠近,火势越发凶猛,热浪扑面而来。 就在一片混乱中,警方发现了倒在不远处、看似被烟雾熏昏迷的独眼龙。 他满脸黑灰,头发凌乱,双手被“烧”得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也被烧出了几个破洞。 然而,他其实十分清醒,正是埋伏在这里等着被警方抓住的独眼龙替身而已。 另一边,钟明海趁着混乱偷偷潜入了一个密室,里面金光闪闪。 他的眼中满是贪婪,毫不犹豫地抱起一个巨大的黄金金山摆件。 那摆件沉甸甸的,可他丝毫不在意,一心想着带着这笔财富逃离。 他朝着小路狂奔而去,边跑边发出得意的笑声:“还是我聪明哈哈哈。” “砰——” 下一秒,就被一块石头绊倒,那沉重的金子砸在了他的脚上。 “哎呦哎呦!!!” 他顿时痛得在原地打滚,惨叫连连。 就在这时,一束手电筒的光打在了他的身上,紧接着,警察威严的声音响起:“这里有个人!” 钟明海惊恐地抬起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警察们已经迅速围了上去,几道手电筒的强光汇聚在钟明海身上,像是一张明亮而无法挣脱的网。 钟明海惊恐地瞪大双眼,眼中的慌乱如泛滥的潮水,他试图挣扎着起身,但受伤的脚传来钻心剧痛,让他又重重地摔倒在地。 “不许动!” 警察们威严的声音如同雷鸣,震得钟明海身体一颤。 一名警察上前,利落地给钟明海戴上手铐,金属的冰冷触感让钟明海彻底绝望。 他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汗水混着灰尘流淌,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狼狈至极。 旁边的警察小心地搬开那沉重的黄金金山摆件,将其作为重要证据妥善保管。 钟明海看着自己到手又失去的宝贝,眼中满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警察们押着一瘸一拐的钟明海往警车走去,周围是燃烧的小白楼映照出的火光。 收网行动持续了一整夜。 天亮后的警察局依旧十分忙碌。 会议室里灯光惨白,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一位警员站在前方,表情严肃地汇报着抓捕行动的细节:“本次行动中,我们成功抓捕了‘独眼龙’这个幕后主使,还有拐卖乔娜的钟明海。但不幸的是,失踪者乔娜仍下落不明。在现场勘测时,我们发现了一具轮椅,上面有一具重度烧伤的女尸,暂时不能排除是不是乔娜。” 他按下遥控器,投影仪上出现了那具尸体的照片。 的声音微微颤抖,脸上浮现出不忍与痛心交织的神情。 这种程度的烧伤让人的脸几乎不可能辨认出来是谁了,谁看了照片都会难过的程度。 参会的其他警察也都沉默着。 稍作停顿后,他接着说道:“现场还有其他5具尸体,目前其中两具的身份可以确定是一位叫陶华成的50岁男性和一位叫刘和顺的68岁男性,分别为乔娜的前夫和京郊胜利村的村民。其他3具尸体的身份暂时无法确定,只找到一些残留私人物品。” 投影仪上的画面出现了夏荀被烧了一半的球鞋,田恬的戒指,陶名轩的电子手表等。 警长坐在会议桌首,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眼中燃烧着怒火,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这个男人简直丧心病狂!” 随后,他看向一位警员,语气急促地问:“他在医院情况怎么样?醒了没?” 那警员立刻回答:“目前还在昏睡,但已脱离生命危险。钟明海骨折手术已做完,现在状况良好。” 警长眉头一皱,大声说道:“好!就去先会会那个钟明海!” 这时,一位女警察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有些发颤:“那失踪者家属那边……怎么说?” 警长的动作顿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沉默片刻后说道:“注意安抚对方的情绪,如果对方提出见尸体,要做好心理疏导。” 另一边,庆城。 经过了一晚上的焦心等待,那群去前方刺探情况的人终于回来了。 他们还带回了一些生活物资,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落寞的样子。 刘向东朝着小马问道:“发生了什么?” 小马有气无力地说:“我打听到了,胡大当场就打死了一个我们的兄弟,另外4个兄弟也被抓起来了,那群警察把他们认定成了小偷的共犯,还说胡大非法持有枪支,也一起带走了,但我们在警察局门口蹲了一晚上,结果发现那个叫胡大的家伙没到天亮就被放了出来,还是一辆豪车去接的,我们的兄弟在里面不知是死是活,妈的这个破地方真是黑暗!” 他说着说着就险些哽咽。 周围的所有人都面色凝重。 “别担心,如果只是盗窃同伙的这个罪行,我是可以把他们四个保释出来的,只要是没有让他们真实的身份就好,去世的兄弟我也会派人认领回来,带他回家。” 姜润谦镇定地说着。 大家点点头,心里算是好受了点。 “豪车?”胡一蝶警觉了起来,“那辆豪车的车牌号记下了吗?车子朝开去了哪?” 小马喝了口水,继续说:“我们跟着那辆车跟了一段,它出了城区之后,我用无人机拍到了那辆车确实是去了南山的方向的一片森林,我猜那个地方应该就是他们的老窝。” 第482章 辨认尸体 小马皱着眉头:“那片区域可不小,而且戒备森严,无人机被干扰了好几次,应该是安装了信号干扰器。” 刘向东接话:“这地方太空旷,不好隐蔽,咱们现在很难靠近。” 众人沉默,身边的氛围变得有些低沉。 这时,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氛围。 胡一蝶看可眼桌上的手机,眼睛瞬间瞪大,紧张地脱口而出:“是警方的电话!” 大家呼吸一滞,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手机。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那手机铃声在寂静中响得格外刺耳。 他们都清楚,警方的打来的电话无非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抓捕行动成功了,另一种就是失败。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天大的消息。 胡一蝶颤抖着手指接通电话,站起身,缓缓地把手机放在耳边。 “喂?”她颤抖着声音开口。 电话 随着电话那边的人说话,她原本就白皙的脸像是被抽干了血液,变得毫无血色,嘴唇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原本挺直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力,摇摇欲坠。 姜润谦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他焦急地询问:“一蝶?怎么了?” 众人都担忧地看着她。 胡一蝶的眼神空洞又呆滞。 过了许久,才从那干涩的嘴唇中挤出几个字:“他们说人抓到了……但是……只找到了疑似我妈还有田恬和夏荀他们的……尸体。” 她的声音轻得像此刻的秋风卷起来的落叶,但落在每个人的心上,都像是一记重锤那样沉重。 大家都同情地看着她。 她嘴里嘟囔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她那双原本漂亮的大眼睛此刻瞬间涌上红血丝,失去了神采。 “我不信……润谦,他们肯定是弄错了,我们得回望京,我要亲眼看看他们,我不信……” 她整个人就像抽去了灵魂那样,想努力站起来,两条腿却不听使唤。 姜润谦不忍地看着她在怀里挣扎着要站起来的样子。 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一蝶?一蝶?你听我说,我带你回望京,我们把事情查清楚,我陪着你好吗?” 怀中的女孩机械般地点着头,嘴里不断重复着“回去”两个字。 “好好好,我现在就安排。” 姜润谦朝刘向东点头示意了下。 刘向东立刻明白,着手去安排私人飞机的行程。 临走前,姜润谦对他叮嘱道:“我走了以后,这里的情况就由你和小马把握全局,先把咱们抓起来的那几个兄弟保释出来,花多少钱没关系,不要让对方起疑,这个地方也不太安全,你们搬到隔壁省市,其他的事情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一切都等我回来之后再行动,记住,你们的安全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明白了吗?” “明白,少爷你放心,你们也要保重好身体!” 刘向东一个硬汉,此刻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他陪着姜润谦和胡一蝶一路走来,知道他们多重视亲情,亲人的离世对他们的打击是致命的。 “好,我会的。” 姜润谦回头看了看丢了魂一样的胡一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黎明时分,天边划过一丝鱼肚白,私人飞机缓缓降落在望京城的飞机场。 飞机跑道外,姜家派出的车子早早地等在那里,有保镖站在车旁,在飞机降落得第一瞬间就立刻朝飞机聚拢。 机舱门打开,舷梯缓缓放下。 姜润谦神色凝重,抱着胡一蝶一步一步地迈下梯子。 有风吹过来,吹动了胡一蝶身上裹着的毯子一角。 她脸色苍白地安静躺在姜润谦的怀里。 一晚上没合眼的她,现在看起来憔悴得可怕。 坐上车之后,他们快速朝着警局赶去。 一路上,胡一蝶都在焦急地祈祷着这条路的红灯少一点,好让她快点见到妈妈。 可是站在警局的停尸房门口,她却忽然停下了匆匆的脚步。 冰冷的铁门像是散发着寒意,让她觉得窒息一般的冷。 推门的瞬间,她只觉得那双腿有千斤重,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停尸房内,四周的墙壁泛着令人心寒的冷光,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地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焦尸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像一张无形的网,紧紧地笼罩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同行的警察对她轻声指路:“这6具尸体就是本次行动中发现的。” 胡一蝶呆呆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惨白的灯光冷冷地照着排列成行的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一旁的姜润谦紧紧地抱住她的肩膀,柔声问:“一蝶,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胡一蝶点点头。 姜润谦发现她原本呆滞的双眼此刻竟然生出了几分决然,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了解她,她认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他要做的就是相信她,陪伴她。 他轻轻地放开了她的肩膀,换成牵着她的手,“别怕,我在你身边。” 两个人一步一步朝着那几个尸体走去。 两人站在第一具被白布覆盖的躯体前,警察说道:“这具尸体是在轮椅上发现的,我们高度怀疑是乔娜女士。” 听到这话,姜润谦感觉她的手心开始冒汗。 胡一蝶的嘴唇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过了许久,仿佛鼓起了一生的勇气,她才缓缓地抬起另一只手臂。 指尖触碰到白布的瞬间,她像触电般一抖,那轻柔的布料此时却似有千钧重。 她开始慢慢地拉起白布,速度慢得如同时间都停滞了。 每拉起一寸,她的心就被揪紧一分,脑海中不断闪过和母亲相处的温馨画面,又被眼前可能出现的残酷现实撕扯着。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随着白布越拉越高,她的眼神从最初的恐惧逐渐转为绝望。 当白布完全被掀开,她的世界瞬间崩塌,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一团蜷缩着的漆黑躯体,就像一段被烈火肆意蹂躏过的枯木,就这么完全暴露在她面前。 依次看完了几具尸体之后,胡一蝶的脑神经已经麻木了。 很奇怪,她对这些尸体只有恐惧,没有悲伤。 看完那些完全无法辨认的尸体以后,同行的警察取出几个透明的密封袋子,摆在她面前,“这些是这在这6具尸体旁发现的证物,你可以辨认一下,有没有见过的。” 看着夏荀的球鞋上的手绘图案,她突然心里狠狠地揪起。 那是“甜夏”品牌logo上的那只小蝴蝶。 是他原创的图案,被他用在品牌的商标上,蛋糕牌上,员工服上,还有他自己的鞋子上。 想起曾经一起经历过的那些奋斗的画面,眼眶微红。 另一个袋子里的戒指也吸引了她的视线。 银色的戒托上面是一颗心型的钻戒。 那是夏荀和她一起为田恬挑的,当时田恬在昏迷中,医生说她醒来遥遥无期。 夏荀说:“一蝶,我不管她会不会醒来,我都认定了她,要是不醒,我就把这枚戒指串成项链戴在脖子上,向别人证明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要是她醒了,我就亲手给她戴上。”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悄悄地给田恬戴上了。 他们好不容易迎来了幸福,却因为她全部葬送火海了。 想到这里,巨大的悲伤袭来,压得她胸口撕裂般地痛。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瞬间夺眶而出。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那些痛苦像是从胸膛开始爆炸,要把她整个人撕得粉碎。 突然,她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像失去了线的木偶般直直地向后倒去。 周围的声音在她耳中渐渐远去,黑暗如潮水般迅速将她淹没…… 第483章 我不能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再次醒来时,胡一蝶发现眼前是一片雪白。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地钻进她的鼻腔,四周安静得只听见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她的脑袋昏沉得厉害,像是被一团浓雾紧紧包裹。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恍惚,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但很快,记忆如汹涌的海浪般向她袭来,那几具被烧焦的身体的画面再次刺痛她的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 坐在床脚接电话的姜润谦回头看到了她的眼泪,瞬间冲了过来。 他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声音沙哑地哄着她,“一蝶不哭,医生说你不能情绪太激动,听我的好不好,我们深呼吸,来跟我做。” 胡一蝶抬眸看着姜润谦。 满脸胡茬的他,眼窝深陷。 她心里涌起一阵心疼。 “你怎么了?” 姜润谦苦笑了一下:“我没事,我是担心你啊,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不过好在现在醒了,好在你醒了……” 他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捧着胡一蝶的脸,眼中闪着孩子一样的光。 胡一蝶知道醒着的人在至亲昏迷时候的那种焦虑和无助。 “对不起,我还是没撑住,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昏迷这么久……” “傻瓜,你说对不起干嘛,你累了就睡就好了,现在还想不想睡?” 姜润谦亲吻着她的手背,一脸宠溺。 “我没事了,我想见警察,我想知道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姜润谦思考了片刻才说:“那你答应我,要是觉得不舒服要立刻告诉我,不能再撑着了,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再受刺激可能会出大问题,答应我好吗?” 胡一蝶点点头:“好,我答应你,我量力而为。” 说是答应了,其实姜润谦还是请自己信得过的医生给胡一蝶做了个全方位的检查,确定了身体情况允许的情况下,才让她和警察接触。 在接触之前,他也向警方说明了情况,要求全程陪伴着她。 和警方的沟通安排在了特级病房里,警方们按照惯例和胡一蝶说明了一些相关的案件细节。 说到独眼龙和钟明海全部落网之后,胡一蝶的眼睛闪过一丝光。 “警察同志,你刚刚说独眼龙被抓的时候浑身已经有百分之30的烧伤,而钟明海完全没有是吗?” “对,他是因为搬重物导致的脚步骨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烧伤。” “那也就是说,钟明海完美地避开了火,而且还有时间去取财物……” 她想了想,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行为有没有可能说明他知道火灾会发生?他参与了密谋,而独眼龙却完全不知道?” 警察点点头,“有这种可能性的,毕竟,在我们勘测现场的时候发现除了他之外,所有的相关人员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这一点确实很奇怪。” “所以我觉得可以好好审一下他,而且十几年前他能卖掉我这个她的亲生女儿,足以说明他的道德底线有多低。” “你放心,我们会严格审问他的。” 接着,警方有些小心地问她,“胡女士,关于那4具严重烧伤的尸体,您这边的想法是什么样的,需要进一步做尸检分析还是……” “做尸检!”她斩钉截铁地说,“虽然说独眼龙已经完全招供了,但是我总是觉得这里面有一些蹊跷的地方,为什么尸体明明是在同一个地方发现的,陶华成和那个村民的尸体并没有怎么烧伤,但那4具尸体却完全烧得看不出样子?” 她顿了顿,对着警察点头说道:“我要求尸检,尽可能地还原他们死亡时候的状态,这对我非常重要。” 警察有些难为地说:“胡女士,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也明白您的诉求,但是现在这些尸体的状态确实不太好,我们法医也只能尽力去调查,并不能保证真的能做到您要求的那样详细,这个是需要提前跟您清楚的。” “嗯,我明白,辛苦你们了。” 送别了警察,姜润谦坐下来看着她,问道:“怎么突然决定要做尸检了?” 胡一蝶冷静地说:“我不能让我亲人朋友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而且这场火烧的太奇怪了,我总觉得像是想要隐瞒些什么东西一样。” 她目光炯炯地看着姜润谦,“你不觉得,那个臭名昭着的独眼龙,躲躲藏藏30年都不会被发现,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入法网,有些不可思议吗?” 第484章 凭什么? 姜润谦这才反应过来,他恍然大悟,“确实是顺利得有些过分了,好,我听你的。” 与此同时,医院的另一个角落。 钟明海的病房距离“韩震龙”的病房并不远,他鬼鬼祟祟地观察了周边的地形好久,想和独眼龙取得点联系,但周边里三层外三层的的警方安排的守卫人员让他没有一点办法。 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一小块天空,急得抓耳挠腮的。 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可以出院了,这就意味着他马上就要接受警方的审讯了。 他对自己有什么把柄在警方手里非常清楚,那个该死的胡一蝶肯定会指认他当年的罪行,人口贩卖罪和遗弃罪还有各种各样非法赌博抢劫罪等等加在一起,他后半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难受。 他怎么可能愿意乖乖在这儿等着这个可怕的结果呢。 他想要翻身的机会。 眼下他翻身的机会就只能放在韩振龙安排的这个替身的身上。 韩振龙既然有能力找到替罪羊,就意味着他有能力将来把替罪羊救出去,而知道此韩振龙是假的的人,目前只有他钟明海一个人。 如果他能用保守秘密的为筹码和韩振龙谈一谈交易,要求对方将来也把他保出去,也是不错的。 他卑微地想着,就算是将来真的不能出去了,能利用韩振龙在警方内部的眼线照顾照顾他,让他在监狱里的日子稍微过得好点,他也就知足了。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唯一的靠山,就只能是韩振龙了。 得想个办法和韩振龙取得联系。 警方审讯工作人员进来的时候,他赶紧闭上了眼睛假寐。 穿着警服的男人大声叫着他的名字,“钟明海!今天感觉怎么样?” 钟明海装作费力地睁开眼睛,虚弱地吐出一口气,“警……警察同志……我今天感觉不太好,还是觉得头晕……可能还需要休息休息,哎呦哎呦,我忽然看不到东西了。” 警察的眼神像一把利剑一样盯着他,“钟明海,我劝你严肃点,别装了啊,医生说你现在健康的不得了,你比入院的时候还胖了两斤呢。” “赶紧坐起来!” 被一语道破,钟明海只能乖乖地睁开眼睛,端坐在床上,一脸哀怨地看着围着他的警察。 警方的审讯正式开始。 “说说火灾发生的时候你在哪儿。” 钟明海的眼睛叽里咕噜地转,随即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被韩震龙抓过去之后,他就莫名其妙地一直打我,问我乔娜的下落,我寻思我不是把人送到你这儿了吗?为什么还找我要人呢?我也很委屈啊,但是我怎么解释他都不信,他索性就把我关起来,我就在那么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知道待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忽然发现关我的那个小屋的门锁开了,我就赶紧跑了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说得绘声绘色的,就像在讲着什么悬疑故事。 实际上,他也确实是在讲故事。 “我跑出来才发现着火了,我心想,这真是老天有眼啊,他遭报应了,我就想着趁着乱去他那个装着收藏品的屋里搬点东西走,没想到刚跑出去没多久,就被你们抓到了。” 他越说语气越蔫,装得可怜兮兮的。 “警察同志啊,我必须要澄清一下,那个死独眼龙他抢了我好多钱啊,我抱出来的那块金疙瘩只是为了要回他抢了的我的钱,我没有要偷窃的意思,真的!这点我可以发誓!” 警察眼皮轻掀,语气肃然,“这条罪名就算成立,和你的其他的种种罪名放在一起也完全不算什么,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 钟明海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警察继续问道:“说说,21年前是怎么把亲生女儿卖给韩振龙的。” 钟明海心里一惊,开始酝酿说辞。 眼波流转间,他已经想到了好办法。 他一仰头,发出痛苦的哀嚎,“哎呦啊……警察同志啊,我真的是糊涂啊,那时候我太年轻啊,我被那个恶毒的女人迷惑,是她逼迫我让我把我的亲生骨肉卖出去,我以为先假装把孩子送走,以后再偷偷接回来,只要瞒过她的眼睛就好,没想到韩振龙把孩子卖到了那么远的地方,我想找也找不到,这才耽误了。” 警察冷笑了一声,“所以这一耽误就是15年?” 钟明海痛心疾首,“对!” “不对,根据当事人的说法,15年之后,是她自己逃出了人贩子的窝,主动找到了你对?” 钟明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对……” “所以,很明显你没有主动寻找女儿的意向,也并没有付出行动,这个情节不存在,对?” “对……” “少跟我油嘴滑舌!老实交代!听懂没!” 钟明海吓得浑身一哆嗦,支支吾吾地说:“听懂了……” 接下来的审讯中,随着警方的层层逼问,钟明海的谎言无处遁形。 他的头也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最后蔫得像是个霜打的茄子。 他知道自己不管怎么说,都逃不过去了,胡一蝶早就把证据拿了出来,把他锤得死死的。 这丫头真是铁石心肠,一点都不考虑血缘关系。 “好了,接下来聊聊你眼中的韩振龙,你们之间的合作和联系,每一次都讲清楚。”警察把重点转向了韩振龙的案件中来。 听到这话,钟明海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公平。 他只不过卖了自己的女儿和老婆,并没有害过别人,就要面临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 反观韩振龙,他做了那么多恶事,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他现在居然还能在外面潇洒。 都是人,为什么命这么不一样?这到底是凭什么? 他心里十分不服气。 警察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敏锐地盘问道:“钟明海,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第485章 特殊情况特殊手段 钟明海狠狠地咬着牙,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告诉警察真相。 既然他下半辈子好不了,那他还不如拉个垫背的。 “叩叩叩……”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警察们纷纷朝后看去,看到是自己人,随即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转身去开门。 很快,满屋子的警察就撤了出去,像平时一样守在了门口。 钟明海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伸长了脖子朝外面看。 忽然,有一位警员猛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是个老警察,刚刚站在钟明海的身旁,在审讯过程中一句话都没说,所以钟明海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他。 可此刻他看过来的目光,却不是属于警方的那种正义和严肃,而是带着一抹狡邪和恶意。 就像是在狠狠地警告他。 那一束目光就像一把冰刀狠狠地扎进了钟明海的心上,让他浑身一震,冷意瞬间蔓延。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心中形成。 他难道不是真正的警察,而是…… 是韩振龙的眼线! 天呐!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有些后怕。 刚刚太冲动了,竟然差点就把真相说出来,还好没说,不然就算是说出来了,有眼线的干扰,警方也未必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就算是相信了也未必真的能再派出警力去追查一个已经落网的“嫌疑犯”。 最最可怕的是,眼线会随时随地把消息传递给韩振龙,只要有眼线在,韩振龙的动作够快,他就永远都不会落网。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地什么都不说会活得更久一些。 不过,眼线现在忽然现身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要让他做实替身这件事还是想要灭口?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被狠狠地揪起来。 到了晚上,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本来就睡不着的钟明海更是难熬。 病床上的他眉头紧皱,身体在被子里不停地翻动。 他的脑海里像是有一团乱麻烦,让他无法安宁。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不容易在极度的疲惫之下,他的呼吸渐渐平稳,随即陷入了并不安稳的梦乡。 此时,病房的门像是被黑暗中的幽灵触碰了一般,锁芯轻轻地转动,发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咔哒”声。 门开了一个小缝,紧接着,一个黑影轻盈地闪了进来。 钟明海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异样,迷迷糊糊地准备睁开眼睛。 可还没等他完全清醒,黑影已经冲到他面前,一只大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把一个绳套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眼睛瞬间瞪大,在惊恐中,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不速之客可能是白天回头看他的那个人! 果然是独眼龙的眼线。! 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摆出了投降的动作,身体不停地颤抖。 他试图说话,可被捂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等对方稍微松开一点,他立刻支支吾吾地求饶:“自己人自己人,别杀我别杀我……” 那人蒙着面,头上戴着一顶卷发的假发,身上那白色的大褂在黑暗中格外显眼,乍一看,就像一个普通的医生。 但钟明海还是凭借着白天的记忆,认出了他就是那个回头的老警察。 老男人沉默着,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寒光,像盯着猎物的狼。 他把手又松开了一些,似乎在等着钟明海继续说下去。 钟明海见状,立刻开始献殷勤,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我不会把事实说出去的,相信我好吗?” 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和哀求,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黑暗中的男人脸色一凛,那隐藏在面罩下的面容虽然看不清,但能感觉到他的严肃。 终于,他压低了嗓音开口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钟明海战战兢兢地回答,声音带着哭腔:“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那几个人没死,都被龙哥带走当人质了对?我还知道隔壁的那个独眼龙是冒牌的,我没说错?”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瞄着对方的反应,眼神里满是惶恐。 对方听到他的话,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抵在他脖子上的绳子不自觉地一紧。 那粗糙的绳子勒进钟明海的脖子,让他顿时感到呼吸困难,他吓得脸都白了。 “别杀我别杀我,我可以帮你们作证让警方更相信那个就是真的龙哥,你们会用得到我的,我求求你!”钟明海拼命地挣扎着,声音都变了调。 对方似乎在思考着他的话,手上的动作缓缓地松开了。 钟明海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一下,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然而,下一秒,屋里的灯瞬间亮起,那刺眼的白光让钟明海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等他适应了光线,惊恐地发现周围出现了大量的警方人员。 那个“眼线”也不慌不忙地脱下了假发和口罩,露出了一张坚毅的脸。他对着身边的警察问道:“都记录下来了?” “是!都记下来了!”警察们回答道。 钟明海一脸震惊,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身体像筛糠一样颤抖着,完全懵了。 “特殊时期特殊手段,对付你这种心眼比头发还多的老油条,不上点手段你不可能吐干净的,怎么,还有保留吗?”警察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威严。 钟明海现在才不得不相信,这群人竟然是警察。 他的眼神空洞,瘫坐在床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警方用这样的方式算计。 这边,警察队伍们走出病房。 为首的警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他一脸严肃地对大家说:“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接下来我们得继续打起精神,通过今天这件事,看来内鬼确实在队伍深处,我们得想办法把他赶紧揪出来。” …… 尸检报告很快出了结果,那几具无名尸体确实不是乔娜等人。 警方封锁了消息,确保没有透露风声,开始部署下一步的捉拿内鬼的计划。 而另一边,胡一蝶却接到了独眼龙安全回到庆城的消息。 第486章 钟明海的最后请求 刘向东在电话里一五一十地汇报着。 “最近的庆城非常严格,到处都有检查,昨天晚上更是戒严了一整个晚上,每条街道都有大量的人员巡逻,我们的人根本靠近不了,我在当地人那儿打听到了听说昨晚上有个大人物回庆城了,有几个老人家甚至说了那人就是庆城百姓的皇上,我就猜测应该是他。后来我去找了老兵哥,他有些人脉,帮我仔细打听了一下,确定是他回来了,现在就在南山的别墅那边落脚。” 姜润谦和胡一蝶在电话这边叮嘱道:“他非常狡猾,早就准备好了替罪羊,而且他现在手里还有我们的人质,看样子就是打算一直制约我们了。” “人质?他带了什么人质?” 胡一蝶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妈还有我同母异父的弟弟,还有夏旬和田恬,一共四个人都在他的手上,现在警方这边的尸体都是他的障眼法,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 刘向东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背景,竟然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人从望京带出来?” “据我这几天的打听,我只能说他背后的势力是我们都没有想象过的大,不过好消息是现在上面有彻底扫黑的决心,他现在的势力也就看起来吓人,实际是个纸老虎,我很快就能拿到处理他的方案,你和兄弟们继续盯着他,但不要轻举妄动,一旦他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告诉我!” “好!明白!” 挂了电话,姜润谦和胡一蝶对视一眼,开始各自行动了起来。 姜润谦去继续跟进之前的计划,胡一蝶则去了警局,和警方开了个秘密的会议。 会议结束后,胡一蝶在警方的陪同下和钟明海见了一面。 钟明海见到女儿的一瞬间,吓得浑身猛地一震,那架势不亚于见到了活阎王。 胡一蝶穿着一身庄严肃穆又不失美感的黑色旗袍,头发高高地束起,盘成一个简单雅致的发髻,只有一根银色的素簪子插在上面。 当初那个营养不良的瘦弱女孩现在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玲珑有致。 她走过来,像是带过来一阵风,坐在了钟明海的面前。 钟明海一直不敢抬头,视线落在自己包着石膏的左脚上。 “钟明海,至于那么害怕吗?”胡一蝶冷冷地盯着他看,声音却很轻柔,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冷静。 钟明海完全不诧异她明明刚经历了母亲和朋友都死亡时候还是这个淡定的状态。 毕竟她可是16岁就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团乱糟的人。 这个女儿,他打心眼里是害怕的,也是敬佩的。 她结合了他的聪明大胆和乔娜的坚韧勤奋,再加上她出落得惊为天人的容貌和老公的雄厚实力,确实整个人的气场都十分强大,让他这个当爹的50多岁老头都不得不低了好几分。 他哆哆嗦嗦地开口:“钟……不是,胡一蝶,我现在已经落网了,我也在为我曾经做的错事付出代价了,我知道错了……” 不用胡一蝶兴师问罪,他已经把道歉的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胡一蝶冷笑一声,“呵呵,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怕了,如果现在不是在警察局的审讯室,是在外面的任何一个地方,你觉得你会这样跟我说话吗?” 胡一蝶无比了解这个男人,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逃避责任是一流的。 钟明海的声音带着哭腔,“姑娘,爸爸是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当年爸爸太年轻,太穷了,其实把你卖了之后的那么多年里,我也后悔啊,但是什么事开了个头就不好回头了,我一直都做生意失败,现在也是一身债,我要是个大款,我肯定会风风光光地把你接回来享清福,但是爸爸没本事啊。” 胡一蝶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一双清冷的眼睛带着绝然,“你别在这儿废话了,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叙旧的,我就想知道我妈到底在哪儿,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想听。” 钟明海一双大眼睛叽里咕噜地转来转去,随后支支吾吾地开口,“姑娘,我可以告诉你,我也可以配警方调查,但是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胡一蝶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 “我知道自己后半辈子可能都要在监狱里了,我想在进去之前圆一个梦,我想去看看我妈,也就是你奶奶,这么多年了,我在外面躲着,最想的人还是你奶奶,那个小老太太临死前还把棺材本给我创业做生意,她是我这辈子最支持我的人,我却现在都没做成功过一件事……” 这个油嘴滑舌的老男人此刻眼神里竟然露出了一丝真诚的泪光。 “其实她一直都不知道是我把你卖了,只认为是你走丢了,她总是一个人念叨着孙女孙女的,他还是很在意你的,你就看在她的份上,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好不好?” 钟明海的话语带着浓浓的哀求,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动容。 这个男人,要么是演技太好了,要么就是真的记挂着自己的老娘。 就算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内心都有柔软的那一小块儿地方,大家也都表示理解。 胡一蝶低头微微思考了片刻,最后抬头说道:“好,那我就答应你这个要求,我陪你一起去这一趟,但你也答应我好好配合警方的调查。” 钟明海潸然泪下,激动地说:“好好好,没问题!” 走出审讯室后,胡一蝶和老刑警微微对上了个眼神,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警方那边很快就审批同意了这件事,胡一蝶按照规定的时间来到警察局门口等着。 钟明海戴着脚铐手铐,在警员的监督和搀扶下缓缓地走出大门。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晃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样好的阳光,这么自由清新的空气,好久都没有见过了。 此次特批外出,警方那边派了不少的警力跟着。 去往墓地的路上,警方的两辆车走在前面,胡一蝶的车跟在后面。 行驶路途中,警方忽然接到了附近有警情的消息,秉承着就近原则,警方派出了一辆车去进行支援,只剩下了一辆警车。 第487章 刺杀 墓地在郊外,行驶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今天是个阴天,天空仿若一块巨大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头顶,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胡一蝶面若冰霜,在前方引路,她身旁是两位警察押解着的钟明海。 钟明海脚步虚浮,手铐脚镣相互碰撞,那冰冷的声响在这寂静的荒山中显得格外刺耳,像是死亡的倒计时。 来到母亲坟前,钟明海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扑通”一声跪下,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像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悲痛:“妈,我来了,我这个不孝子来见您了。我……我做了太多错事啊!” 他用戴着手铐的手慌乱地擦着脸,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哭了许久,他终于缓解了下情绪,想起身后的胡一蝶,他继续说道:“您看,我身后这姑娘,是您孙女啊。我真不是人,这么多年,才带她来。妈,她是个好闺女,优秀又善良,您一定要保佑她。” 胡一蝶静静地站在一旁,望着那座有些破旧的坟墓,心中五味杂陈。 对这个父亲,她只有恨,但对从未见过的奶奶,她怀着敬重。 她缓缓跪下,庄重地磕了几个头,每一次额头触地,像是对她轻轻问候着。 钟明海看着胡一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哽咽着说:“谢谢你,姑娘,谢谢你为爸爸做这些。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胡一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只是用那冰冷的眼神直视他,仿佛要把他的灵魂看穿,在她眼里,他此时的忏悔只是伪善。 祭拜完毕,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众人踏上归程。 山路崎岖,回到山脚下的那段羊肠小路狭窄得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 胡一蝶神色平静地走在最前面,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她的手在袖中微微颤抖,紧紧握住头上的簪子。 钟明海跟在后面,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不时看向胡一蝶的背影,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警察们则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四周,丝毫没察觉到胡一蝶的异样。 突然,胡一蝶像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转身。她的眼神凶狠如狼,带着决绝与愤怒。 在众人惊愕的瞬间,她迅速拔下簪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钟明海的胸口狠狠刺去。 簪子没入肉体,钟明海的眼睛瞬间瞪大,满脸惊恐与难以置信。 “啊!”钟明海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像被抽走了支柱般向后倒去。 鲜血如泉涌,瞬间染红了他身前的土地。 他颤抖着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嘴里想大喊叫,只能喃喃道:“你……为什么……” 胡一蝶脸上溅上了鲜血,那刺目的红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惊悚。 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冲向几步外的车子。 她的眼神没有慌乱,只有疯狂与解脱。 警察们反应过来,大喊:“站住!别跑!” 他们奋力追赶,可胡一蝶已钻进车中,发动引擎,车子如脱缰之马般冲了出去。 警车紧追不舍,警笛声在山间回荡,打破了原有的寂静,但胡一蝶的车还是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警局收到这个消息以后,瞬间炸开了锅,警察们神色慌张,奔走呼喊。 “快追胡一蝶,查她的行踪!” “通知各个路口设卡!” “一定要封锁消息,绝不能让外面知道,不然就糟了!” 一位老刑警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钟明海是关键证人啊,他死了,追查他同伙的线索就断了。这案子本来就棘手,现在更麻烦了。要是独眼龙那帮人知道,肯定会变本加厉,那就更难破案了。” 另一边,庆城。 位于南山的一座豪华大别墅内,装修奢华至极。 独眼龙坐在真皮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烟雾缭绕中,他那只独眼显得更加凶狠。 旁边围坐着几个男人,正在商议着什么。 这时,独眼龙的手机响了。 他不耐烦地接起:“喂?” “老大,有个天大的好消息。”电话那头声音谄媚。 “什么消息?快说!”独眼龙皱着眉头吼道。 “钟明海被他女儿胡一蝶杀了,死透了!” 独眼龙一下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惊喜:“真的?这消息真实吗?!” “千真万确啊,老大。胡一蝶因为看到了亲友的尸体好像受了刺激,精神失常就把他捅死了。警察局封锁消息呢,怕丢人,也怕您知道。” 独眼龙扔掉雪茄,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这个钟明海,一直是我的心腹大患,没想到死在他闺女手里,不过也是,他卖了闺女卖老婆,她闺女肯定恨死他了,杀了也不奇怪!都是他活该!” 周围的同伙也跟着笑起来,纷纷祝贺:“老大,这可真是好事啊!警察没了证人,看他们怎么查。” 独眼龙得意地笑着,那只独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没错,这次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来,今晚好好庆祝!” …… 警察局内,气氛愈发凝重。 局长身姿挺拔地站在监控器前,他的目光坚毅如钢,直直地盯着监控画面。 监控器的微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凸显出他面部硬朗的线条。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沉思片刻后,微微点了点头。 “是时候了。” …… 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愈发浓重地笼罩着大地。 胡一蝶驾驶着汽车在公路上风驰电掣般狂奔。 在各个关卡处,她凭借着对路线的熟悉和高超的驾驶技巧,左拐右拐,巧妙地躲开了。 随后,汽车如离弦之箭直奔姜润谦的私人停机坪。 停机坪上,那架飞机早已准备就绪,机翼在夜色中反射着微弱的光。 胡一蝶毫不犹豫地弃车,然后径直登上飞机。 飞机腾空而起,划破黑暗的夜空。 一个小时后,它如同一只悄无声息的夜鸟,悄悄地降落在庆城周边,未引起丝毫波澜。 第488章 卧底计划 胡一蝶和刘向东等人汇合,立刻去了他们暂时的落脚地。 这是一处幽静的低层高档小区,隐私性极好,姜润谦买下了其中的整整一栋楼,用来安置大家。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孙月仙和胡有富。 众人聚在客厅里开会。 刘向东把南山别墅的俯瞰图展开在桌子上,对胡一蝶汇报。 “这是目前我们掌握到的韩震龙的老窝的所有信息。” 他指了指上面画着小红圈的地方,“这些地方都是有人把手的地方,每个人的手里都带着枪,我猜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隐蔽的地方,韩震龙那个老贼几乎把这个地方弄成了一个铜墙铁壁,几乎不可能有人闯进去,就连飞进去一只鸟都难。” 胡一蝶身穿黑色的运动装,长发被利落地扎成一个马尾,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地图上的每一个点细细地查看,面色凝重。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只能智取不能硬攻的原因。” 胡一蝶面对大家说道:“接下来我的计划就是我带着孙月仙和胡有富去投诚韩震龙,理想状态下,他可能会接纳我,你们分成三组人,一组人跟我进去,另外两组在外面接应我,如果2个小时我还没出来的话,你们就启动第二个计划,明白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向听话的团队瞬间噤了声。 第二个计划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计划,是直接撤退。 撤退,不就是逃跑吗? 小马把大家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你让我们把你和兄弟们扔在里面不管不顾地逃跑,这种事我们做不出来!” 胡一蝶微微笑着,拍了拍小马的肩膀,“怎么能说你们是逃跑呢,是去通知望京那边,他们会给我们支援的,放心好了。” 小马咬着嘴唇,人高马大的小伙子,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夜深了,大家都去休息了,为明天的行动做好最充足的准备。 胡一蝶站在顶楼的天台,晚风吹起她的发尾,她看向庆城的方向。 刘向东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望着那片小县城,开口问道:“一蝶,这次行动实在是危险,你为什么要自己亲自去做这个卧底。” 胡一蝶还是淡淡地笑,“这个问题,警方也问过我,他们觉得我这个身份没必要和韩震龙这么危险的犯罪嫌疑人有任何的交集,他们可以派出更为专业的卧底人选。” 她眸底闪过一丝光,继续说道:“确实,我作为卧底这个角色,我绝对不是最专业的,但是却是最快能打入那帮人中的,不仅因为我的亲朋好友在他们的手里,还因为我的手上已经沾上了我父亲的血,在他们眼里,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他们天然地会更对我产生信任,不是吗?” “并且……”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片小城,眸色深沉了下来,“还记得我们被那些人恶意拦路的那个晚上吗?我在那群男人中看到了一个小女孩,那女孩也就和盼儿差不多大,她应该在读书,应该在阳光下奔跑,而不是被那群畜生利用为罪犯的诱饵,在暗地里像老鼠一样活着。” 刘向东回忆起了那个小女孩,他缓缓地说道:“那个女孩我也有印象,她的表情根本就不像是个小孩子了,几乎把恶毒和算计都写在了脸上,我当时还被吓了一跳,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和那群畜生一样做坏事不眨眼。” “她被同化了。”胡一蝶叹了口气,“在这个地方生出的小孩,会认为人口买卖是最正常不过的,会认为各种各样的犯罪行为都没什么,尤其是女孩子,这地方对她们来说就是地狱,要么被同化,要么就是被摧残,她们一辈子都逃不出去,这个看起来有点小繁华的县城,其实和我小时候在村里看到的那些囚禁被拐妇女的猪圈没有任何区别。” 刘向东忽然就明白了,“所以你想改变这里。” “对,虽然这很难,虽然听上去很不自量力,但就像润谦说的,任何一个伟大的事情都是由一个听上去不可能的想法开始的,对?” “我明白了,明天有我在,您放心。” 胡一蝶欣慰地笑笑,“辛苦了东哥。” …… 第二天。 胡一蝶一行人按照原计划进了庆城。 胡一蝶找到了胡大的时候,他正在菜市场周围的一个胡同面馆里吃面。 狭窄的胡同里,菜市场的喧嚣被面馆的门阻隔在外。 面馆内灯光昏黄,弥漫着面汤的热气。 胡大坐在油腻的桌前,筷子夹着面条,却在看到对面胡一蝶摘下墨镜的瞬间僵住。 胡一蝶的眼神如冰,嘴角却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胡大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多年前从他手中逃脱的被拐卖女孩,如今竟如此大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不敢相信地放下筷子,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不用惊讶,我是专门来找你的,”胡一蝶的声音清冷,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孙月仙和胡有富都在我手里,我要你带我去见韩震龙,只要见到他,我就派人把他们送回你家。” 胡大刚猛地一拍桌子,一双怒目睁得浑圆,作势要扑上去。 胡一蝶身旁的刘向东如猛然往前一步,眼神凶狠地盯着胡大,胡大被那眼神镇住,暂时不敢再动。 胡一蝶整了整衣衫,继续淡定地说:“都说了让你别激动,我既然能来找你就是有备而来的,如果我死了,他们也会死。对了,你把我送到韩震龙面前,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养老的钱,你自己考虑一下。” 胡大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心中盘算着,胡一蝶这是自寻死路,韩震龙本就在到处找她她,要不是因为她身后有姜家撑腰,早在望京的时候龙哥就会把她弄死。 现在她找上门来,岂不是省了好多力气把她送去说不定能讨好韩震龙。 他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好,你跟我走。”胡大压低了声音说道。 胡一蝶和刘向东跟着胡大刚走出面馆,上了他那破旧的货车。 货车启动,朝着南山公寓疾驰而去,扬起一路尘土。 第489章 小姑娘,我凭什么要跟你合作? 南山的别墅区,是这座城市最神秘的角落之一。 这里远离尘嚣,被郁郁葱葱的山林环绕,宛如一片世外桃源。 然而,在这片看似宁静美好的表象之下,却隐藏着韩震龙的罪恶老窝。 车子停在了半山腰,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胡一蝶跟在胡大身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紧绷的弦上。 道路两旁的树木高大而繁茂,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 但胡一蝶无心欣赏这美景,那些名贵的树木不过是韩震龙罪恶财富的象征。 走了将近10分钟,终于,那座别墅映入眼帘。 它恢宏壮丽得如同中世纪的欧洲古堡,巨大的白色石柱撑起高耸的门廊,精美的浮雕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然而,那些无处不在的佛教元素却显得突兀而怪异。 金色的佛像、五彩的经幡与欧式的建筑风格交织在一起,让周围充满了神秘又压抑的氛围。 别墅周围戒备森严,守卫们站在各个角落,眼神犀利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他们身着黑色制服,手持枪支,枪身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胡一蝶等人一路走来,能感受到那些警惕的目光如芒在背,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子弹呼啸而来。 踏入别墅的大殿时,一股富丽堂皇的气息扑面而来。大 殿的穹顶极高,镶嵌着璀璨的水晶吊灯,灯光洒下,映照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价值连城的名画,金色的边框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座椅都是红木制成。 韩震龙坐在主位上,那身唐装在这西式的大殿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有一种别样的威严。 他戴着独眼眼罩,仅有的那只眼睛微微眯着落在进门的女孩身上。 他的表情看似松弛,但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两旁的手下们整齐地坐着,齐刷刷地朝胡一蝶投去。 胡一蝶被押着走向大殿中央,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视,很快就锁定了胡守财。 那个记忆中道貌岸然的村长,此时正坐在椅子上,眼神冷漠而嘲讽,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 胡一蝶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她强忍着,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韩震龙抽着雪茄,浓郁的烟雾在他面前缭绕,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胡一蝶,缓缓开口道:“你就是胡一蝶?你真的把你老爹给杀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在大殿中回荡。 胡一蝶仰头,迎着韩震龙那审视的目光,嘴角露出一抹癫狂的笑:“怎么?不信?不信上网看看我的通缉令。” 她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中显得格外响亮,丝毫不比韩震龙逊色。 她继续说道:“警察说靠他提供线索可以找到你,可我根本不信他,我也不信警察,他们通通都是废物!还不如我直接杀了钟明海报仇再直接过来找你!” 话毕,大殿中引起一阵骚动,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眼中露出惊讶和疑惑的神色,低声讨论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是不是真的疯了。 韩震龙微微皱眉,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他继续问道:“你来找我就是单纯地为了你的老妈和朋友?” 胡一蝶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继续大声说:“当然不全是,我现在已经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我实话说,我想加入你们,我需要你保护我,我想跟你合作。” 她的语气坚定而决绝,仿佛已经没有了退路。 韩震龙听了,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他挥了挥手,大声说道:“有趣有趣,快快快,既然是谈合作的,那就是朋友,赶紧让我这个朋友坐下。” 胡一蝶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到一旁的空座坐下。 她能感觉到周围那一道道如刀般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看穿。 韩震龙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但那笑容里却藏着一把无形的刀,他看着胡一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问道:“小姑娘,你觉得我凭什么要跟你合作?” 胡一蝶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看着韩震龙,说道:“就凭我可以让姜氏集团为你注资。” 她的话音刚落,韩震龙猛地一呛,雪茄的烟雾在他面前剧烈地翻滚。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看向胡一蝶的眼神瞬间变得正式起来。 他放下手中的雪茄,身体微微前倾,盯着胡一蝶问道:“你有什么本事能让姜氏集团给我注资?别跟我耍花样,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能随便开玩笑的地方。” 胡一蝶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自信:“韩震龙,你别小看我。我是姜润谦的法定老婆,我掌握了姜仁国父子的把柄。只要我出面,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不得不答应为你注资。这对你们来说,可是一笔大买卖。” 一旁的胡守财不屑地哼了一声:“就凭你?一个被通缉的杀人犯,还说什么有把柄,谁信啊?” 胡一蝶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如电:“信不信由你。你们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别后悔。” 韩震龙抬手制止了胡守财的反驳,他看着胡一蝶,沉思片刻后说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就不怕我得到注资后,把你和你的老妈、朋友都杀了?” 胡一蝶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而且,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有了姜氏集团的注资,你的生意可以做得更大。我只希望后半生能和妈妈好好生活,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她一说到妈妈,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眼睛木木的。 颠颠傻傻的样子装的很像。 韩震龙又拿起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仿佛在权衡利弊。 大殿里一片寂静,只有雪茄燃烧的滋滋声和众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第490章 这小姑娘个也不是吃素的 过了一会儿,韩震龙开口道:“好,我暂且相信你。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所谓的把柄是什么?” 胡一蝶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姜氏集团近年来一直在进行一些非法的商业活动,我有证据。只要我把这些证据曝光,他们就完了。所以,他们不得不听我的。” 韩震龙顿了顿,对这个小姑娘开始刮目相看。 据他所知,姜仁国并没有参与过什么非法的活动,更是没有去过他经营的小白楼,在圈内有着很好的口碑,一直都是正面的典范,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还被这个小姑娘抓到了把柄? 如果这是真的,说明这小姑娘也不是吃素的。 韩震龙笑了笑:“小姑娘,你很聪明。但你要知道,这件事要是有一点差错,你和你的亲人朋友都得死。而且,这里的每个人都不会放过你。” 胡一蝶咬了咬牙:“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就在这时,胡守财突然站起来,阴阳怪气地说:“老大,你真的要相信这个丫头?她可狡猾得很,16岁就从石头村逃了出去,我们全村人找了她好几天都没找到,你别被她骗了。” 胡一蝶梗着脖子,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着胡守财。 “村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当时在村里活下不下去了肯定是要跑的,今天在外面也活不下去了自然就来这儿了,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跟骗子有什么关系?” 韩震龙看了胡守财一眼:“坐下,我自有分寸。” 胡守财不甘心地坐下,眼神怨毒地看着胡一蝶。 韩震龙继续对胡一蝶说:“既然你要合作,那你就得先拿出点诚意来。你先把证据交给我,我会派人去核实。如果是真的,我们再谈下一步。” 胡一蝶心中一紧,她知道韩震龙很谨慎,没想到这么谨慎。 不过她早就有所准备,她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旁边的刘向东:“这就是证据,你们可以去查。” 刘向东接过u盘,递给韩震龙。 韩震龙拿着u盘,把玩了一下,然后对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个手下点点头,拿着u盘走出了大殿。 大殿里的气氛更加紧张了,胡一蝶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像是在悬崖边行走,一步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不要出事。 而韩震龙则靠在椅子上,静静地抽着雪茄,等待着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那个手下回来了,在韩震龙耳边低语了几句。 韩震龙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看着胡一蝶,大笑起来:“好!小姑娘,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看来,我们可以好好合作了。” 胡一蝶松了一口气,但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多的危险在等着她。 她看着韩震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胡一蝶提出了新的要求:“我要见妈妈和朋友。” 韩震龙大手一挥,说道:“没问题,看在你的诚意上,我马上安排人带你去。” 有人站出来,示意胡一蝶跟他走。 昏暗的光线艰难地透过狭小的窗户,洒在别墅后矮小房子那斑驳的墙面上。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与压抑的气息,角落里似乎有霉菌在悄然滋生,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男人停下来,对她警告道:“她们就住在最里面那一间房,但是事先说好了,龙哥只是说让我带你过来见人,你不能带走她们昂。” 胡一蝶不耐烦地应着:“我知道,别废话了,快带我进去。” 她强忍着内心的波澜,跟着男人继续前进。 当推开那扇房门,看到母亲乔娜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她的心猛地揪紧。 乔娜被开门声惊起,陶名轩瞬间如一只受惊的小兽,张开手臂护着身后的母亲,他眼神中满是警惕与戒备,瘦弱的身躯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坚毅。 “一蝶!是你吗?”乔娜的声音带着惊喜与不敢置信,打破了屋内紧张的寂静。 陶名轩听到妈妈的话,缓缓放下手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胡一蝶。 胡一蝶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扑向母亲,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乔娜的衣衫。 乔娜刚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瞬间又被警觉笼罩。“一蝶,你怎么来的,他们怎么把你也抓来了?”她的声音急促而低沉,眼神中满是担忧。 胡一蝶下意识地摇头,脑海中闪过计划,这个计划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给母亲带来危险,所以又只好僵硬地点头。 “啊!你怎么会……”乔娜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颤音。 胡一蝶紧紧攥住母亲的手,眼神交汇,传递着无声的安慰与坚定。 “妈,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现在是安全的,我也是来救你们出去的,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可以。” 乔娜与女儿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眼中的信任与默契不言而喻。她知道女儿定有自己的打算,而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配合她。 “你还认识他吗?他是名轩。” 乔娜转过头,温柔地看着身旁的男孩。 陶名轩躲在母亲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看着胡一蝶。 他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与不安,那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如今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小小的脸蛋也消瘦了许多,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胡一蝶看着陶名轩那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此刻却像是个小乞丐,脸上带着恐惧的神色想必是吓坏了。 她脑海中浮现出他曾经天真无邪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 她缓缓伸出手,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生怕惊吓到他,轻轻放在他的头顶,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 “名轩,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姐姐。” 她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风,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陶名轩眨了眨眼睛,眼中的恐惧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懵懂与好奇。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慢慢从母亲身后走出来,走到胡一蝶面前,抬起头看着她。 胡一蝶一手牵着陶名轩,一手牵着妈妈,感受着他们的温暖。 这一刻,她仿佛在黑暗中抓住了一丝曙光,内心的恐惧与不安稍稍平息。 第491章 较量 片刻后,她抬起头,望向那扇狭小昏暗的窗户,外面的阳光只洒进来可怜巴巴的一点点。 胡一蝶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在门口监视着她们的男人身上,语气不容置疑道:“带我去见夏荀和田恬。” 那手下歪了歪脖子,脸上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戏谑,阴阳怪气地说道:“龙哥说了暂时只允许你见这两个,那两个还不行。” “为什么不行?!”胡一蝶眉头紧皱,上前一步质问道。 她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甲都快要嵌入手心之中,可她此刻全然顾不上那丝丝疼痛,满心都是对朋友下落的担忧。 为什么不让她见?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 男人却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摊开双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是龙哥的安排,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那副狡猾又敷衍的神态,让胡一蝶恨得牙痒痒,她心里清楚,这个家伙就是奉命行事,那韩震龙本就是个老谋深算的人,肯定不会一次性把人质都交出来,就是想以此拿捏自己。 胡一蝶咬着牙,在心里权衡了片刻,狠狠道:“那我要求给我妈妈和我弟弟换更好的房间!这总行了?!”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目光像一把冷箭,仿佛要用眼神逼迫对方答应。 那男人沉默了一瞬,他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但需要我去申请一下。” 胡一蝶暗暗松了口气,可眉头依旧紧锁着。 她心急如焚地转身面向母亲,眼神中满是焦虑:“妈,你知道夏荀和田恬的状况吗?” 乔娜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夏荀受了伤,伤在了腿上,田恬没事。我们四个被蒙着眼送进来后就被分开了,我也不清楚他们被带到了哪里。夏荀的伤不轻,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胡一蝶的心猛地一沉,她仍强装镇定地说道:“行,我知道了,他们的下落我会想办法。你们别着急,在这儿好好住着,韩震龙以后不会对你们不客气的,放心,等后面我会想办法把你们带出去的。” 乔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有许多话想说,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临出门时,乔娜快步上前,紧紧拽住胡一蝶的衣角,眼中满是不舍与牵挂,声音略带哽咽:“女儿,不管你做什么,都要注意安全。” 胡一蝶回握住母亲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放心妈。”随后,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她迈着坚定的步伐径直朝着别墅大厅走去,每一步都仿佛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韩震龙见她回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见到亲人了,感觉怎么样?” 她的面容冷峻,眼神中却透着坚定,直视着韩震龙,率先打破沉默:“为什么不让我见朋友,他们怎么了?” 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试图钉入韩震龙的防线。 韩震龙坐在那宽大的沙发上,宛如一只慵懒却危险的猎豹,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紧不慢地掐灭了手中的烟,那缭绕的烟雾仿佛是他释放出的迷障。 “小姑娘,饭要一口一口吃。”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沉稳与威慑,“我可以保证你朋友没有任何事,但你也不要着急,只要姜家的注资到位,我会让你见到他们的。” 他的眼神在胡一蝶身上游移,试图看穿她的内心。 两人之间像是有千万缕丝线在互相制衡着彼此的气场。 胡一蝶心中早有盘算,她微微扬起下巴,毫不退缩地与韩震龙对视,冷静地说道:“要钱这件事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毕竟我刚刚从望京逃走,警察正盯着姜家,万一查到了他有大笔的金钱转出,很有可能就会怀疑到。” 她的语速不快,却条理清晰,展现出一种超出年龄的沉稳。 可其实,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韩震龙的眉头瞬间拧紧,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向前倾了倾身子,那庞大的身躯仿佛带着压迫性的力量。 “那你一天在逃,警方就会一天不放过盯着姜家啊,这时间我可耗不起。” 话语中带着明显的焦躁,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沙发扶手,像是在敲打着战鼓。 胡一蝶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她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所以,我也需要一个替罪羊,希望龙哥能如法炮制给我找一个替身,替我落网,让警察以为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自然就不会浪费警力追查我了。” 她的声音坚定有力,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胆怯。 韩震龙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哈哈哈的大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震得墙上的挂饰都微微颤抖。 “你这个小姑娘真机灵啊,我这个招都被你学会了?” 随即,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犀利如鹰隼,紧紧地盯着胡一蝶,似乎想要将她看透,“好!就按你说的办,我帮你把事情办好,你就立刻让姜家来庆城一趟,我要亲自和他们谈项目,怎么样?”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又有对胡一蝶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思的赞赏。 胡一蝶毫不畏惧地迎接韩震龙的目光,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语气不卑不亢:“没问题。” 第492章 姜润谦落地庆城 很快,韩震龙通过自己的手段,帮胡一蝶制造了假死的证据,警方那边也顺利地结案了。 胡一蝶这边也按照之前的承诺,立刻联系上了姜润谦,通知他计划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姜润谦在望京为胡一蝶举行了葬礼,并且开了新闻发布会。 在镜头前,他悲痛地告诉了大众胡一蝶为什么会杀死亲生父亲的原因。 他把一切都归于胡一蝶因为母亲的死亡而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所以才会有那样疯狂的举动,这一新闻瞬间引起了大众的同情和理解,同时也巧妙地让胡一蝶这个大活人在社会上合理性地消失。 这一切,都是为了抹去大众对胡一蝶的记忆,方便她在庆城这个地方重生。 当然,这一切都是做给韩震龙看的。 韩震龙从一开始就对胡一蝶充满戒心,这段时间一直都派人在望京观察着姜家的动向,直到姜润谦做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他才算开始相信胡一蝶说的话。 而胡一蝶自从上次去了南山别墅见过母亲之后,后续每一周都能去探视一下。 她明面上只和助理刘向东落脚了庆城县里,位于韩震龙的庇护之下,实际上整个保镖队伍的根据地还是在庆城临省的老地方,时刻远程保护着胡一蝶这边的动向和韩震龙的情况。 所以,韩震龙的手下看似正在监控着胡一蝶,却不知道自己身后被胡一蝶的手下盯着呢。 在这种微妙的制衡关系共生了一段时间后,姜润谦终于来了庆城。 他的私人飞机落在庆城的那一天,韩震龙罕见地郑重地本人来亲自迎接他,胡一蝶在他的身侧,远远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胡一蝶和和韩震龙一伙儿的。 姜润谦一身黑色的风衣,下了飞机后,径直朝着两人走近。 风吹着他的大衣,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影。 胡一蝶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心里也越来越紧张。 接下来两个人要在韩震龙面前演戏了,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姜润谦谨记着自己现在和胡一蝶的关系是破裂的,所以面无表情地站在两人的面前,态度高高在上。 胡一蝶的表情也有着很微妙的疏离感,努力营造着一个势利的恶毒女人的模样,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十分漠然。 韩震龙悄悄地用余光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他微微笑着,礼貌地对姜润谦打招呼,“姜家大公子,真是久仰大名,没想到你比镜头上还要帅气,真是一表人才啊。” 姜润谦微微颔首,接过话茬:“一表人才也没什么用,该遇人不淑还是会遇人不淑。” 这句话明显是在说给胡一蝶听。 韩震龙的视线悄悄转移到了胡一蝶的脸上。 察觉到男人颇有看热闹的眼神,胡一蝶立刻开始表现起来。 她冲着姜润谦冷冷地开口:“你这样说话有意思吗?都是成年人了,别那么幼稚。”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先行一步进了韩震龙派来的接人的车子里。 姜润谦眯着眼睛,盯着胡一蝶的背影,脸上的嫌弃和厌恶不言而喻。 韩震龙扬了扬眉毛,笑呵呵地当起了和事佬,“小兄弟,感情这件事本就虚无缥缈,那有永远的关系,只有永远的利益,你放心,龙哥我是最重视诚信的,只要你好好跟我合作,我保证你的投资都能得到回报。”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副老大哥过来人的模样。 姜润谦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立刻接过他的话茬,表现的很感兴趣,“龙哥的事迹我老早就听说过,说实话,我很佩服你,就这一亩三分地都能让你玩出花来,我爸就不行,他太实诚,事业做得越大也越累,要不是他拦着我,我早就想过来拜访拜访你了。” 他挤眉弄眼地奉承着韩震龙。 韩震龙很吃这一套,立刻就喜笑颜开,“哈哈哈哈,年轻人啊,你别小看我这一亩三分地,这里面的天地可大了去了,跟着龙哥混,我保管让你赚得盆满钵满,走,跟哥回家,我先请你吃遍庆城的美食。”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哈哈,来了就是我的亲弟弟,跟亲哥你客气啥。” 在众人的簇拥下,韩震龙搂着姜润谦的肩膀,这对“兄弟俩”开开心心地上了车。 从路上到南山别墅吃饭的全程,姜润谦和胡一蝶之间保持着距离,表演着一对没有感情但是因为利益相关不得不相处的夫妻。 酒过三巡,韩震龙开始谈起了具体的商业投资。 他很谨慎,并没有一开始就让姜润谦接触到自己的核心商业,而是说了一个无关痛痒的旅游投资计划。 他眉飞色舞地说着:“姜老弟,你就看我们庆城的风景,这风景可不是哪里都能看到的,庆城绝对是个值得发掘的旅游圣地,等咱们在这儿建个什么古城,就跟那个古北水镇一样,旅游服务一条龙,吸引全国的人都来这儿花钱,那一年的净利润可是以亿来计数,怎么样?” 姜润谦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微笑着说道:“龙哥,我对您个人没有任何的意见,但是,在商言商哈,我不觉得这个生意是个好生意,且不说前期建设阶段的投入大,时间周期长,后期的宣传和运营都是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的,回款周期太慢了,少则年,多则十年也是有的。” 韩震龙的笑容微妙地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笑意,温和地问:“那老弟的意思是?” 姜润谦笑了一下,上半身微微前倾,神秘兮兮地说:“我既然能来庆城找您,自然是想跟您一起做事业了,我是带着诚意来的,还希望龙哥也能信任我,您到底是靠什么赚钱的我还不知道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韩震龙也不藏着掖着了,他脸色一变,坏笑着伸出食指点着姜润谦,“好小子,还是你聪明哈哈哈哈。” 姜润谦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韩震龙的笑容戛然而止,一只大手猛地一拍桌子,醉意朦胧地大声道:“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也累了,姜老弟今天也辛苦了,咱们先好好休息,生意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说完,他就像个不倒翁一样东摇西晃地走出了门。 身旁的手下赶紧扶着他走了。 有女佣走过来,对着姜润谦和胡一蝶说道:“两位请跟我来客房,龙哥安排了两位的房间。” 第493章 我帮你教训教训她 胡一蝶和姜润谦被安排进了相邻的客房。 客房集中在一栋楼里,每个房门都长得一样。 胡一蝶不禁对带路的女佣问道:“这里怎么跟酒店一样?” 女佣恭敬地解释:“这就是龙哥专门建的酒店,常办盛会与会议,客人众多,为方便住宿玩乐才如此设置,隐私性极强,屋内楼道都无监控,您大可放心。” “好,你下去。” 胡一蝶打发走了女佣,开始进房间里检查。 屋内装修奢华至极,和五星级酒店规格一样。 不仅如此,ktv、棋牌室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全套吸d工具。 胡一蝶暗自咋舌,这韩振龙的奢靡简直远超帝王。 一墙之隔的姜润谦与她无法联系,只能轻敲墙壁,胡一蝶回敲两下,算是和他简单地交流了。 二人在惶恐中熬过一夜。 次日清晨,两人一同下楼前往餐厅与韩震龙共进早餐。 等他们入座许久,韩震龙才姗姗而来,脸上挂着笑意问道:“二位昨夜睡得可好?” 胡一蝶与姜润谦异口同声:“睡得很好。” 韩震龙突然放声大笑:“早餐后,我带你们去个地方。你们昨日不是说想与我合作生意?” 姜润谦面露欣喜:“真的?” 韩震龙点头:“当然,昨天啊,我思索一整晚,是时候带你们去了。” 姜润谦与胡一蝶对视一眼,都没想到韩震龙这么快便信任了他们。 早餐过后,众人跟随韩震龙的脚步朝别墅深处的小楼走去。 推开大门,入目之处是墙面上纵横交错的红色电缆电线,屋内漆黑如墨,外界阳光灿烂却丝毫无法穿透,一股莫名的不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可前有韩震龙领路,后有他数位身强力壮的手下押送,二人进退无路,只得硬着头皮前行。 走到最里间的屋子,推开沉重的大门,就看到房屋中央放置着一把醒目的发着银光的金属椅子。 几人走进去后,大门砰然关闭。 韩震龙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人迅速上前将胡一蝶按在沙发上。 胡一蝶瞬间惊觉这是个阴谋。 刚一落座,电流便如毒蛇般窜遍全身,她的双眼瞬间瞪大,瞳孔急剧收缩。 “啊——” 她嘴巴大张,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像是要把喉咙撕裂,尖锐得足以刺破人的耳膜。 姜润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韩震龙,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佯装的镇定问道:“龙哥,这是在干什么?” 韩震龙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缓缓开口:“我这是在帮你教训她啊。作为你的妻子,出卖你,你不生气吗?” 姜润谦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痛苦在心底疯狂蔓延。 可他清楚,此刻必须伪装,于是他硬生生地扯出一抹看似痛快的笑容,说道:“龙哥说的对,我早就想教训她了。” 韩振龙闻言,仰头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那笑声在这昏暗压抑的空间里回荡,如恶魔的咆哮。 笑毕,他毫无怜悯地将目光投向胡一蝶,手指轻轻一按手中遥控器的红色按钮。 电流再次无情地穿透胡一蝶的身体。 她的身体像风中脆弱的残烛,剧烈地颤抖摇晃起来,每一块肌肉都在电流的肆虐下痛苦地扭曲、痉挛。 她的头部猛地向后仰去,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如一条条青色的蚯蚓在皮肤下疯狂扭动。 她双眼圆睁,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瞪着面前的几人。 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泉涌而出,与额头滚滚而下的汗珠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在电椅的扶手上溅起一朵朵微小的水花。 韩震龙眯眼审视着胡一蝶的惨状,又将目光移向姜润谦的脸庞。 他此招的意思就是在试探二人关系究竟是虚情假意的伪装还是真的分崩离析。 姜润谦内心痛苦万分,可此刻却只能强装镇定,面上毫无波澜。 三十秒过去了。 胡一蝶的叫声愈发凄厉,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声声刺心。 姜润谦双手紧握,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的身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煎熬。 他不敢直视胡一蝶,只能将目光投向地面,心中默默祈祷这残酷的折磨能快点结束。 韩震龙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一分钟后,电椅自动断电。 胡一蝶瘫在电椅上,全身还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栗,她的目光狠狠地盯着韩震龙,有愤怒,有不屈。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 韩震龙上前一步,俯视着她,声音冰冷得如同这电椅上的金属:“你最好说实话,从你来主动找我到现在,有没有骗我?” 胡一蝶紧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的味道,她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没有。” 韩震龙冷哼一声,显然不信。 他缓缓抬起手,那只握着红色遥控器的手在这昏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眼。 他的拇指轻轻在遥控器上摩挲了一下,像是在玩味着即将施加的痛苦,随后,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随意,轻轻按下。 瞬间,电流再次在胡一蝶体内奔腾起来。她的身体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巨手猛地攥紧,又狠狠甩动。 她的双眼瞬间瞪大到极致,眼白上布满血丝,仿佛要从眼眶中爆裂开来。 那原本就凌乱的头发此刻像是被狂风席卷一般,根根直立,在空中肆意飞舞。 她的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鲜血顺着下巴不断滴落,那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凄惨叫声,似是要将这世间的痛苦全部宣泄。 双手紧紧地抠住电椅的扶手,手臂上的青筋如同要炸裂开来,双腿在电椅上不停地乱蹬,鞋跟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凌乱的痕迹。 第494章 带你去见你朋友 韩震龙脸上挂着残忍而得意的笑容。 他的身旁站着得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手下对这种场景也是习以为常,甚至面上带着一些兴奋,受刑的人越痛苦他们就越开心。 突然,一个手下俯身凑到韩震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韩震龙微微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对着姜润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姜老弟,我来了个电话,我出去接个电话,先失陪几分钟哈。” 说罢,带着几个手下大摇大摆地向门口走去,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姜润谦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韩震龙,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突然,他的视线迅速转向胡一蝶。 胡一蝶瘫坐在电椅上,头发凌乱地散在脸颊两侧,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她紧咬着下唇,唇瓣已被咬得泛白,却仍倔强地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 姜润谦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他的双眼瞬间充满了血丝,额头青筋暴起。 他的拳头紧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每一次看到胡一蝶因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身躯,他的心就像被重重地捶打。 他身体微微前倾,下一秒就要冲到电椅上把她救下来。 “千万不要过来救我!”胡一蝶的眼神投射过来,仿佛在呐喊。 姜润谦读懂了她的意思,脚步像被钉住一般,可他的心却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似乎要冲破胸膛。 他怎么能不明白这次任务的重要性,数月的潜伏、精心的策划,都为了这一刻能将这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可是,眼前的爱人如此痛苦,每一分煎熬都如利刃割扯着他的灵魂。 “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姜润谦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他在心里无声地问着胡一蝶。 胡一蝶微微摇了摇头,幅度极小,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知道,一旦姜润谦冲动行事,不仅他们之前的努力会付诸东流,还可能会陷入敌人的陷阱,让更多无辜的人陷入危险。 她努力挺直了脊梁,试图向姜润谦传达自己还能坚持的信念。 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沉重而懒散,伴随着韩震龙粗重的呼吸声和低俗的咒骂。 姜润谦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将痛苦与愤怒深埋,换上了一副冷漠镇定的模样。 他的手却依然在微微颤抖,藏在衣袖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内心的风暴有多么猛烈。 胡一蝶听到声音,也强打起精神,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待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坚定。 她不能让姜润谦分心,更不能让多疑的韩震龙看出他们之间的异样。尽管身体的疼痛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地袭来,她也只能咬牙忍受。 韩震龙如一阵狂风冲进屋内,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圆睁,满是怒火与怀疑。 他径直冲向被绑在电椅上、狼狈不堪的胡一蝶,气急败坏地吼道:“我最后一次问你,到底有没有骗我!”那声音带着令人胆寒的威慑力。 胡一蝶脸色苍白如纸,嘴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 她倔强地抬起头,紧咬着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来:“我发誓我没有骗你,我只是想救回我的亲人和朋友。” 她继续急促地说:“龙哥,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参加了好不好?我不要分红了,我一分钱都不要了,龙哥你放过我。”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汗水湿透了衣衫,被电椅折磨后的身体还在隐隐作痛。 韩震龙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胡一蝶,试图从她的表情和言语中找出哪怕一丝破绽。 胡一蝶那楚楚可怜又言辞恳切的模样,让他心中的怀疑逐渐有了些许松动。 他暗自琢磨着,这女人看起来确实被折腾得够呛,或许她说的是真话。 片刻后,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手下们见状,立刻围上前,七手八脚地解开胡一蝶身上的束缚,把她从电椅上放了下来。 胡一蝶双脚刚一着地,双腿便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木棍,瞬间瘫倒在满是灰尘与污渍的地上。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只是徒劳,只能虚弱地趴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 韩震龙脸上挂起虚伪的笑容,缓缓靠近胡一蝶,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假惺惺地说道:“一蝶姑娘,别怪我狠啊,没有经过严刑拷打的话都不值得信任啊,你理解我的。” 他边说边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胡一蝶的肩膀,那力度带着一种暗示与警告。 胡一蝶的身体下意识地一缩,她能感觉到那只手上传来的压迫感,仿佛一条冰冷的毒蛇在她的肌肤上爬行。 “我还是得和你合作的,你这张脸这么漂亮,不利用好多可惜啊是不是哈哈哈哈……” 韩震龙那刺耳的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犹如恶魔的咆哮。 胡一蝶察觉到了不妙,身体忍不住剧烈地颤栗起来。 一旁的姜润谦看到这一幕,心中怒火中烧,拳头在背后紧紧地握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深深知道此时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他缓缓走近韩震龙,强作镇定地开口问道:“龙哥,你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内心却恨不得立刻就把韩震龙撕碎。 韩震龙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他得意地想着,这女人还以为能轻易逃脱,我可不会让她如意。 他故作轻松地说道:“答应她的事肯定要兑现啊,带她去见她心心念念的朋友。” 他的话让胡一蝶心中一惊,她不知道韩震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可此刻她已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手下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拎起,往门外拖去。 姜润谦望着胡一蝶被拖走的背影,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第495章 是我该报答你们的时候了 烈日高悬炙烤着大地,胡一蝶被韩震龙的手下如拎小鸡般架着,强行拖进了一栋矮楼。 强烈的阳光从门口斜射进来,在地上形成一道刺目的光带,尘埃在光线中肆意飞舞。 她被推进那个房间时,屋内虽然因窗户狭小而略显昏暗,但仍能清晰地看到夏荀和田恬那写满惊恐与担忧的脸。 “一蝶!你怎么了!” 夏荀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屋内的寂静,他的眼睛瞪得极大,满是血丝,脖子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脸上的肌肉因愤怒与震惊而微微抽搐。 田恬则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奋力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绳索冲向胡一蝶,那绳索深深地嵌入她纤细的手腕,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印,可她全然不顾疼痛。 韩震龙的手下们满脸狰狞,毫不留情地将胡一蝶朝着坚硬的床板狠狠扔去。 胡一蝶的身体就像洋娃娃一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砸落在床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她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痛苦地呻吟着,那声音让夏荀和田恬的心都碎了。 胡一蝶只觉得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要散架,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最终陷入了黑暗。 在失去意识的瞬间,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朋友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一蝶在一阵混沌中逐渐有了意识,脑袋像是被重锤猛击过一般,昏沉且疼痛难忍。 她费力地睁开双眼,视线起初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浓雾。 待慢慢聚焦,才看清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浑身酸痛如被车轮碾过,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 转头间,看到田恬守在床边,眼睛红肿,满是疲惫与欣慰交织的神情。 田恬见她醒来,忙不迭地轻声唤道:“一蝶,你终于醒了。”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与哽咽。 胡一蝶这才发现自己已换了身干净衣服,手臂上还打着点滴,药水正缓缓流入血管。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田恬赶忙伸手搀扶。 坐直身子后,胡一蝶环顾四周,看到夏荀躺在另一张床上,腿上绑着石膏,脸色略显苍白,额头上还沁出细密的汗珠。 胡一蝶满心疑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她实在想不通韩震龙为何会突然如此好心。她看向田恬,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田恬的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胡一蝶意识到事情绝不简单,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提高了声音继续追问:“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韩震龙对你做什么了!” 田恬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他叫我去,告诉了我我的身世。他想利用我去服侍曾经被狄梦兰竞争过的对手。他说只要我这么做,他就会救你和夏荀,否则就让你们慢慢伤口发炎溃烂而死。” 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这样死掉,我就答应了他。你放心,我还要求他必须照顾好乔娜阿姨和名轩弟弟,你们都会没事的。” 胡一蝶听着田恬的话,如遭雷击。 一旁的夏荀疯狂地摇着头,眼神中满是决绝:“不行,不可以,我不能让你去承受那些!那些人都不是人!” “对,不行,绝对不行!”胡一蝶试图坐起来,却因身体的虚弱而摇晃了几下,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田恬看着胡一蝶激动的样子,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泪水却依旧不停地滑落:“一蝶,我要感谢你们的太多了。从一开始,你们就接纳了我,保护我。我一直想为你们做点什么,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胡一蝶的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握住田恬的手:“我们是朋友,我们一起面对,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不能让你牺牲自己。” 此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悲伤与无奈的气息。夏荀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们,眼神中透着愤怒与不甘:“我们不能就这么被他拿捏,肯定有办法可以破局的。” 胡一蝶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与智慧,她微微抬起头,看着满脸忧虑的田恬和夏荀,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开口说道:“放心,我们不是孤立无援。”她的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田恬和夏荀听闻此言,皆一脸惊愕地望向她。田恬的眼睛里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她疑惑地问道:“一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被关在这里,怎么可能不是孤立无援?” 胡一蝶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她接着说道:“我其实是警方派过来的卧底。” 此言一出,夏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她,而田恬则是捂住了嘴巴,眼中满是震惊。 胡一蝶继续说道:“当下的形势,硬拼我们绝无胜算。所以,我们先假装服从,按照韩震龙的想法做事。他如此有恃无恐,背后必定有强大的保护伞。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与他周旋的过程中,搞清楚那保护伞究竟是谁,并且收集足够的证据。一旦证据确凿,我便能立刻汇报给警方,到时候,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彻底摧毁这个罪恶的团伙。” 夏荀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地说:“可这太危险了,万一被发现……” 胡一蝶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知道这其中的风险,但我们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受过警方专业的训练,会尽量确保大家的安全。而且,警方也在暗中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内部也有我们的人,只要我们配合默契,就一定能成功。” 田恬咬了咬嘴唇,坚定地点了点头:“一蝶,既然你有这样的计划,那我们就听你的。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夏荀见状,也微微颔首:“好,就按你说的办,但你们两个女孩也要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 第496章 别有用心的家宴 过了几天之后,她们终于等到了韩震龙的下一步动作。 一个阳光明媚,温度适宜的秋日。 韩震龙把私人别墅的大门敞得大开,平日里那静悄悄得有些诡异的别墅大院,此刻热闹非凡,身穿华服前来参加宴席的人络绎不绝。 庄园深处,那处精心布置的江南风角落,正是此次他精心设计的宴席之地。 地上白石错落铺陈,引着一弯清水悠悠环绕着,溪水潺潺,在日光轻抚下波光闪烁。 沿着小溪摆着的矮桌,材质都是厚重古朴的檀木,桌面擦拭得锃亮,每张桌上一方锦缎软垫,绣纹精致华美,大朵牡丹与飘逸祥云跃然其上。 与矮桌相配的,是造型古朴的青铜酒具,里头的美酒已倒满到杯沿,香气飘散。 一群女性服务人员端着满盘子的美食,穿梭在桌间忙碌着,她们身姿轻盈,都穿着古装,绫罗绸缎色泽明艳,裙摆轻摇就像是云霞飘动。 妆容也是仔细钻研过的,发髻高挽,步摇、珠翠点缀其间,每一步都摇曳生姿、环佩叮当。 胡一蝶和田恬也在其中,她们两个人时刻站在一起,警觉地看着周围的动向。 今天是家宴,私密等级很高,来的人都是韩震龙最信任的朋友,其中就包含了他的“保护伞”。 但很明显,“保护伞”三个字肯定不会写在人的脑门上,胡一蝶得想办法分辨出众人的身份。 宾客们还在陆续入座,有腆着啤酒肚、满脸油光的富商,眼神精明,四处打量着这奢靡布置。 也有戴着眼镜的斯文模样之人,嘴角噙着浅笑,却难掩眼中贪婪。 还有些大摇大摆,举手投足之间和韩震龙很相似的人,举手投足间尽是傲慢。 形形色色的人虽然装扮和长相都不一样,但是眼里透出来的坏和贪婪却高度地相似。 很快,众人都落座了。 韩震龙穿着一袭定制的中式长袍,墨色底料绣着金线勾勒的祥龙,昂首摆尾,十分威风,他满脸笑意地坐在宴席桌的主位上。 “各位老朋友新朋友,今天我高兴,大家也要尽兴!” 他声音洪亮,一边拱手作揖,一边豪气地干了一杯。 众人赶紧起身,举起酒杯和他隔空碰杯。 “龙哥这宴席,规格之高,咱可少见呐,真是有面子!” “可不是,龙哥人脉广、手笔大,随便一办,都让咱开眼咯!” 众人满脸堆笑,眼神却在韩震龙与周遭奢华间游走,暗自估量着这场宴会背后深意。 韩震龙从不会无缘无故地举办这种家宴,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姜润谦身形紧绷,脊背僵直地坐在椅子上,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价值不菲的配饰,表面上十分矜贵,其实内心十分煎熬,与这热闹格格不入。 他在韩震龙的身边这几天已经受够了他的为人残暴和性格多疑,所以处处小心翼翼,生怕露馅。 韩震龙大手一挥,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众人立刻噤声,纷纷毕恭毕敬地看着他。 韩震龙指向姜润谦,介绍道:“诸位,今天我韩某人举办家宴啊,主要是郑重地跟大家介绍一位新成员。这是姜润谦,望京市首富,新加入咱们组织,诚意满满呐,给咱最新文旅项目投了 2 千万,后续还会跟投,以后大家就是自家兄弟咯!”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在姜润谦身上,交头接耳声嗡嗡而起,审视、怀疑之色在眼眸中闪烁。 姜润谦起身,手中酒杯微微颤抖,挤出一丝微笑,“初来乍到,还望各位多多关照。” 虽然嗓音略带干涩,但他尽力装作豪气般仰头灌酒,酒水辛辣呛喉,但他面不改色。 众人敷衍应和,“好酒量啊!真不错!” “欢迎欢迎。” 众人对他笑脸相迎,却依旧心存戒备。 “哈哈哈哈,今天我高兴,特意准备了一些雅事儿给大家,接下来就请大家欣赏一曲古筝曲。” 韩震龙拍掌示意,田恬便被工作人员像牵线木偶般带至凉亭。 凉亭四周轻纱曼笼罩着,其实是个特质的牢笼,田恬坐在古筝前的小凳子上,身影单薄、楚楚可怜。 她小时候学过几年古筝,这几天韩震龙又派人教她练习了很多遍,她只能照做。 指尖轻触琴弦,空灵的音乐声悠悠流淌。 是一首经典的古筝曲。 起初如泣如诉,饱含着委屈与无奈,后来渐渐到激昂的地方,像是尽力宣泄着内心愤懑。 可台下宾客却没有多少人在好好欣赏,等到一曲结束,有人撇嘴嘟囔:“这弹得很普通嘛,还没有我家的琴师好听,龙哥有时间去我家做客,我安排人给你谈。” 韩震龙神色一凛,提高音量:“这可一点都不普通,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是狄梦兰的女儿。” 狄梦兰的名字就像一枚重磅炸弹,席间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妈呀!真的假的啊!” “是那个女魔头狄梦兰?” “不是说她全家都被抓了吗?” “被抓的是狄梦兰她老公,她现在活得好好的在国外呢,她女儿没下落,没想到现在能在这儿看到。” “哦~怪不得呢!” 众人望向田恬的眼神瞬间复杂,有贪婪、有幸灾乐祸、更有探究。 胡一蝶身姿轻盈穿梭桌间,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人群,试图找出韩震龙的秘密保护伞。 不经意间,她瞥见角落处那位满头银发的矮小男人。 他独坐在角落里,眼眸微眯盯着田恬,那目光似寒夜冷星,透着别样犀利,不同于于旁人的好奇与戏谑。 胡一蝶心下警觉,直觉告诉她这男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她托着托盘,款步走向他,在他身后站定。 她手中酒壶微倾,柔声道:“先生,添些酒。” 银发男人瞬间收回视线,周身散发拒人千里的冷意。 胡一蝶趁机打量,他衣着朴素,粗布衣衫就像是农民一样不起眼,可腕间那块表却在灯光下折射出奢华光芒,低调中尽显张扬。 胡一蝶不动声色,退到一旁。 田恬站在凉亭,无助得就像待宰羔羊,听着台下哄笑,泪水在眼眶打转。 有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咧开嘴,眼中满是猥亵,“狄梦兰当年那样威风,压我一头,没想到她女儿今天成了这模样,哈哈,落到我手里,可得好好出口气。” 第497章 银发男人 那男人说罢,起身要向田恬靠近。 韩震龙见状,嘴角勾起玩味笑意,“你别着急啊,咱们来猜拳,你赢了就把她晚上送到你屋里去。” “还是龙哥会玩!没问题啊!玩就玩!” 就就在男人摩拳擦掌准备出手的时候,银发男人轻咳一声。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韩震龙神色微微有些变化。 片刻后,他对刚才那男人说:“哎呀,我忘了,她已经被人定下来了,兄弟你今天没这个福气了。” 那横肉男一愣,满脸不甘,却也不敢忤逆些什么。 他狠狠瞪了田恬一眼,坐回座位,嘟囔着灌下几杯酒。 姜润谦实在坐不住了,借口上厕所离席。 胡一蝶也不动声色地朝厕所走去。 两人在隐蔽的回廊处相遇。 姜润谦大口喘着粗气,尽力压制心里对那些人的厌恶。 “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要深、要脏,真是蛇鼠一窝。” 胡一蝶点点头:“今天这场宴会来的人可能只是韩震龙商业帝国里的冰山一角,但应该都是核心人物,我估计和我们的人找到的那个本子上的名单上的人能对应上。” “对,韩震龙特意跟我说过只要我投2千万就会让我接触他的家人,下一步就是带我参与他的核心产业,我觉得这群人就是控制这些产业的人。”姜润谦说道。 “我问了其他服务人员,这群人今晚都会留下来住宿,这是我们的机会,擒贼先擒王,只要能确定那个关键保护伞人物的身份,警方就能一下把人拿下,剩下这群人直接可以连根拔起。” 胡一蝶分析着:“我觉得有一个人特别奇怪,就是那个白头发的男人,我决定要跟着他查一查,你配合我一下。” 姜润谦想了想,回忆起了席间上那个不起眼的男人,立刻答应她,“好!” 两人悄悄说完话,胡一蝶立刻转身离开了,再次回到了宴会现场,盯着银发男人的动静。 姜润谦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调整一下状态再回去。 可没等他缓过神,身后就传来韩震龙的声音,“姜老弟,咋跑这儿来了,该不会是嫌弃我招待不周?” 姜润谦吓得身后起了一阵冷汗,忙转身堆起笑,“龙哥,酒喝多了,出来醒醒酒。” 韩震龙拍了拍他肩膀,看似亲昵,手上力气却大得惊人,“老弟,投了钱,好处少不了你的,可别起别的心思。”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来了。 姜润谦知道韩震龙这种人疑心太重,除非是陪他多年的知根知底的亲信,否则他是永远都不会信任他的。 他必须小心行事。 天色渐渐暗下来,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笼罩着大地。 韩震龙一声令下,众人便转场到了室内的宴会厅。 宴会厅内金碧辉煌,璀璨的水晶吊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专业的乐队在舞台上演奏着激情澎湃的乐曲,人们在旋律中尽情舞动。 这里的环境比起外面更为奢靡,酒精的作用让宾客们如同挣脱了枷锁的疯子,肆意放纵。 在这狂欢的一群疯子中,那位银发男人却显得格格不入。 他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几杯酒下肚,他的脸庞微微泛红,由身旁的人小心翼翼地扶起来,他步伐略显蹒跚地朝着韩震龙走去。 凑近韩震龙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便转身离开。 没过几分钟,韩震龙的手下悄然走到田恬的身旁,不由分说地把她带离了原本的位置。 胡一蝶见状,手中端着酒,低垂着头,立刻跟了上去。 韩震龙刚要转过头望向胡一蝶这边,姜润谦赶紧上前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醉醺醺地勾着韩震龙的肩膀,大声说道:“龙哥,你刚刚说那句话有点伤老弟的心了,我2千万不是投资,是我信任你心甘情愿给你花的,明白吗?” 韩震龙被姜润谦的话语吸引,暂时忽略了胡一蝶的动向。 胡一蝶就这样安全地离开了现场,紧紧跟着挟持田恬的那群人一起到了电梯间。 有站岗的人察觉到她,伸手拦下她,语气不善地问:“你干什么的?”胡一蝶强装镇定,说道:“我跟前面的人是一起的,是来送酒的。” 胡一蝶刚跟着走进电梯,她看到有人按下了 16 层,便按下了 17 层。 身旁一个满脸凶相的男人就瞪着她,粗声粗气地吼道:“你跟着进来干什么?” 胡一蝶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大哥,我这不是奉命去17楼送酒的嘛。这可是领导交代的,我不敢不从啊。” 另一个光头男人斜着眼打量她,不耐烦地说:“送什么酒?” 胡一蝶赶忙举起手中的酒瓶,解释道:“这是老板珍藏的好酒,专门让我送过来。” 这时,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瘦高个,眼神阴冷地盯着胡一蝶,警告道:“别多事,老实待着!” 胡一蝶连连点头,唯唯诺诺地应道:“是是是,大哥,我保证不多嘴,就送完酒就走。” 胡一蝶看了看手中的酒,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哥,这酒珍贵得很,容易碎,我站在这姑娘身后护着点,免得不小心碰坏了。” 那群人没再吭声,算是默许了。胡一蝶赶紧走到田恬身后的角落站定。 田恬微微转头看向她,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胡一蝶轻轻地对她点了点头,趁着旁人不注意,把一把小餐刀悄悄地塞进了田恬的手里。 电梯很快到达了 16 层,田恬被那群人带下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继续上行到了 17 层。 门一开,胡一蝶立刻下了电梯,轻手轻脚地从楼梯快速跑到了 17 层。 她紧贴着墙面,探出半个脑袋,眼睛紧紧盯着那群人把田恬带到了 1788 号套房的门口。 那门口站着 3 位身材魁梧、表情严肃的保镖模样的人,正在给田恬搜身。 胡一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快速转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第498章 装醉 眼看着那群人就要搜查到田恬的手掌了,胡一蝶的心脏急得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万一被对方发现田恬带了武器,那她的性命可能都会不保。 她紧紧盯着那几个人的动作,手缓缓地攥住托盘上的酒瓶,像是攥住了一把剑,。 她做好了准备。 如果那几个人有任何对田恬不利的举动,她就什么都不顾了,直接冲上去。 总之她绝对不可能让田恬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危险。 下一秒,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群人什么都没搜出来,乖乖把人放了进去。 胡一蝶有些奇怪,田恬是把那把刀藏在哪里了? 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人已经进了房门,她现在必须想办法靠近门口,让田恬帮她从里面把门打开,这样两个人一起对付那个老头子,同时在他嘴里套出话来。 如果真的赌对了,今天晚上就可以通知警方那边立刻收网。 那几个押送田恬的男人完成了任务之后转身往回走。 听到几人进了电梯,胡一蝶立刻躲到了16层楼梯上方的一点空间那里,快速地把头发上的珠钗拔下来,只是随意地绾了一个发髻,保留了一个簪子。 看似是簪子,其实是武器。 随后快速地撕扯着自己身上的汉服。 宽大的袖子被扯掉,宽阔的裙摆被撕短,短短几下就把古典的衣服变成了国风无袖连衣裙。 她把那瓶酒打开,狠狠心往自己的身上倒了一点,又喝了一小口,伪装成刚喝过酒的样子,拿着半瓶酒,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朝着那边的房间走过去。 整个17层都是套房,住的应该都是尊贵的客人,此刻没有什么其他的人回来,只有那扇门前站着三位保镖。 他们呈三足鼎立的姿态,有两个人站在门口的左右两侧,另一个人像是在巡逻的样子,左右来回走动着。 由远及近的高跟鞋脚步声吸引了这几个男人的注意力,他们纷纷转身,看到了胡一蝶晃着一双大白腿,脚步虚浮、目光潋滟地晃晃悠悠地朝他们走过来。 保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使了个眼色,另外两个人开始走过来。 其中一位保镖拦下了胡一蝶,和她搭话:“小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这儿?” 胡一蝶脸色微红,其实是她刚刚悄悄打了自己两巴掌,她扬起小脸,双眼迷离地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你……竟然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男人打量着胡一蝶,她身上穿得是契合今天主题的古风衣服,今天宴会上很多人都是这么穿的,看不出什么牌子也确定不了她的身份。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胡一蝶哑然失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真是笑话,你们这些看门的竟然不认识我,真是搞笑哈哈。” 胡一蝶伸手推了推男人的胸口,借机往门口的方向靠近了点,身后的两个人不敢轻易得罪眼前不明身份的女人,但也并不能掉以轻心,只能紧紧地跟着她走过来。 而站在门口的男人见她往门上靠,则是用自己的身体靠在门上, 隔绝了胡一蝶前进的步伐,冷着脸看着她。 “小姐,这里不是你能进来的,请下去。” 那男人冷声说完这句话,双手迅速地摸向腰带,就是这个动作,让胡一蝶看到了他别在腰间的那把枪。 她心里瞬间一惊。 看来真正难搞的人在这儿,身后的两个保镖手上都没有枪,只有他有。 那老头子果然是身份不浅,能在韩震龙的地盘上带枪,肯定是级别比他更高的人,搞不好还真的是他的保护伞。 她快速盘算着该怎么办,努力镇定着自己,确保不露出一丝破绽。 “为什么不能?”胡一蝶大大咧咧地推了他一把,竖起眉毛,一副要生气的样子。 “这整个别墅都是我和龙哥的,我在自己家有什么地方不能去吗?” 她继续大声地嚷嚷着,希望里面的田恬能听到她的话,能给她一些接应。 几名保镖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面前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不过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们,这女人应该和韩震龙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多年在大人物身边当保镖工作的经验告诉他们,不要什么事情都打听,要学会闭嘴。 “对不起小姐,这间房我们七爷已经入住了,所以您不能进去。” 七爷? 这是胡一蝶套出来的第一个关于那老男人的信息。 她立刻笑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那名保镖的肩膀,“哎呀,我知道是七爷,我最敬重的就是他了,知道他在这儿那我不得上门和他喝一杯啊?来来来你们也一起进来,大家一起开心地喝一杯。” 男人皱眉,懒得和喝醉的女人纠缠,对胡一蝶身后的两个人说道:“把她弄下去。” 两个男人走到胡一蝶身边,一左一右地要拉住她的两只手臂。 胡一蝶挣扎着说道:“你们别碰我!我要见七爷,是他叫我来的,你们不行可以开门问问他啊!你们这么对我就不怕七爷到时候怪罪你们吗?怎么着!饭碗和命都不想要了是?” 她疯狂地撒着酒疯,叫喊声几乎传遍了整个走廊。 两个保镖都有点被胡一蝶的话吓唬到了,不太敢拖人,只好回头看着那名保镖。 那男人冷着脸站在那儿,但心里想到了平时七爷确实很喜欢一晚上叫好几个不同的年轻的小女孩伺候,或许真的有可能是他叫来的人。 保险起见,还是敲门问问七爷? 弄错了总比没把人赶走了强,不然七爷怪罪下来他可担当不起。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位把人带回来。 两位保镖立刻照做。 那位保镖看着一脸醉意的胡一蝶,狐疑地问她:“你真的是七爷叫过来的人?” “当然!要不然你现在给韩震龙打电话问问!” 客人的保镖给主人打电话是大忌,她算准了保镖不敢打这个电话,所以毫不畏惧。 男人也确实被她这句话彻底吓唬住了,点点头说:“请您稍等一下,我问一下七爷。” 说完,他转头轻轻敲门,“七爷,这儿有个女人说是您的客人,跟您确认一下,是有这样一个人吗?” 胡一蝶站在保镖的身后,深吸了一口冷气,和其他人一样静静地等待着里面的回应。 可十几秒过去了,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第499章 无意之中发现更大的阴谋 保镖蹙了蹙眉,看了看门缝下的灯光还是有的,这说明七爷还没有睡着。 而且刚刚那女人才进去,就算是睡着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与此同时,胡一蝶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此刻的寂静十分不正常,诡异又可怕。 保镖再次敲了敲门,“七爷,您怎么了?需要我们进去看看吗?” 这次,里面终于传来的男人沧桑的声音,“进。” 只有短短的一个字,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保镖立刻说道:“好的好的,我马上开门哈。”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备用房卡,轻轻地贴到了门锁上,门“啪嗒”一声被打开。 胡一蝶赶紧往里看。 随着门缝渐渐推开,她的瞳孔越来越大。 凌乱的房间里,勾勒出一幅诡异而紧张的画面。 只见田恬跪坐在床上,头发如狂乱的海藻般四散开来。 她的眼神冰冷如霜,没有一丝温度,死死地盯着门口的众人。 七爷脸朝床趴着,身上的衣服也被扒掉了,平日里的威严此刻荡然无存,双手被汉服的丝带紧紧地捆住。 而田恬反手死死地钳制着他,她纤细的手臂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她的手中紧握着一把小餐刀,锋利的刀尖已经微微刺破了七爷的皮肤,一滴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 田恬冷着眼看着在门口目瞪口呆的几个人,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警告。 她微微用力,把刀更深地压在男人的脖子上,七爷闷哼了一声。 保镖们都吓得不敢动弹,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恐和疑惑。 因为七爷平时行事乖张,也很喜欢玩一些出人意料的花样,所以他们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楚这究竟是他特意设计的床上情趣游戏还是真的危险。 胡一蝶的神色微变,她的目光迅速扫过保镖们,眼中满是焦急和愤怒。 她猛地伸手去掏那保镖腰间的枪,怒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七爷被威胁了看不出来吗?还不赶紧救人!” 保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胡一蝶就已经利索地把枪掏了出来,毫不犹豫地抵住了保镖的后脑勺。 随即她立刻换上一副清醒理智的神色,声音清冷地威胁道:“不想脑浆扎得哪里都是就别乱动!” 男人顿时吓得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身后的那两个保镖也跟着举起了手。 胡一蝶走到门口处,用脚把门轻轻地关上,随即反锁好。 她的手一直都在狠狠地怼着男人的脑袋,吩咐道:“去窗帘那儿把绳子拿过来,把那两个人都捆起来,快!” 那男人不得不照做。 当他把两个同伴的手脚都捆绑好之后,胡一蝶上手把他的手脚也捆绑好。 她来之前特意跟着警方学习练习了很多技巧,包括手枪的使用还有怎么快速地打好最结实的结绳。 不到十分钟,整个套房里的主动权就掌握在了两个姑娘的手里。 胡一蝶赶紧跳上床,帮着田恬控制好七爷,在他手脚处绑得更结实了些。 她朝田恬问道:“她没怎么你?” “没有,我把餐刀放在了头发里,幸好我这段时间没剪头发,不然都包不住。”田恬微微一笑。 胡一蝶觉得她此刻爆发出来的能量有点不像她认识的那个田恬了,倒是真的有点像姜伯伯之前说的在国外遇到田恬的时候那个像是特种兵一样的田恬了。 或许记忆慢慢恢复了也不全是一件坏事,那些回忆里面有好有坏,但此时此刻,她凭借着记忆里的技巧保护了自己。 她轻轻地抱了抱田恬。 田恬笑着回应了她,随即开始说起自己刚刚知道的讯息。 她压低声音,在胡一蝶的耳边低语:“这个男人跟我说他认识狄梦兰,曾经他们是合作伙伴,很多狄梦兰的事业项目都是他来牵线搭桥的,我猜他既然能有这样的神通,估计在韩震龙这里也是这样的角色。” 胡一蝶点点头,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床上一角的银发老男人。 老男人看起来十分虚弱,他有气无力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要干什么?” 胡一蝶阴笑着看着他,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老男人看了看胡一蝶,“我在宴席上就看到你一直盯着我看,是韩震龙派你来的?” 他又看了看田恬:“你也不是狄梦兰的女儿?” 胡一蝶和田恬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吭声。 老男人见她们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东西还真是计划的天衣无缝,知道我的弱点是什么,让你们这两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姑娘过来,伪造成我死在床上?呵呵呵,还真是聪明,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他苦笑着说:“我没几天活路了,放过我,我死后所有的东西都是韩震龙的,你们叫他先不要着急行不行?就这么想现在就把我杀了?” 说着说着,他脸上涌现出了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是要死在韩震龙的地盘上,我的接班人会立刻切断对他的支持和合作!遗嘱也会完全不算数!人心不足蛇吞象,别到时候闹得太难看!” 两人这才明白,原来韩震龙和眼前的男人之间竟然有些嫌隙? 胡一蝶的脑子飞速运转。 既然这男人把她们当成了韩震龙的手下,那她们不如将计就计,顺便把他的真实身份和韩震龙和他之间的阴谋到底是什么给诓骗出来。 “七爷,龙哥他没有贪心,也是完全尊重您的想法的,但是他唯一担心的点就是你的遗嘱部分,所以派我们来看看完整的遗嘱内容是什么,希望您能配合一下我们。” 第500章 吃软不吃硬 胡一蝶之所以想看看七爷的遗嘱,主要是想看到眼前这个男人的真实姓名和与韩震龙之间的利益关系。 她在参加这场卧底行动之前,警方特意让她了解了一些警方推测的有可能是韩震龙的保护伞的相关人物。 虽然眼前的老男人并不在警方推测的任务范围之内,但是也不能排除掉警方的推测有遗漏的地方。 只要知道了七爷的真实姓名,就能传递给警方这个重大的发现,或许就会有新的收获。 七爷听到胡一蝶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 他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孩看了半天,最后无奈地笑了笑,“韩震龙这是想威胁我篡改遗嘱?呵呵呵,真是想得缜密啊,既然都能想到这一层,那不然就让他自己亲自来这儿和我对峙,去!告诉他!我要见他!” 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下子轮到胡一蝶有些慌乱了。 今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计划。 身旁的田恬悄悄地握紧了她的手,给了她一点点安慰。 随后,田恬缓缓走到七爷的身边,蹲下身来,柔声问道:“七爷,你刚刚说跟我妈妈有过很深的交情,我很好奇,你和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七爷的脸色稍稍有了点变化,他抬起眼睛看着田恬,“你真是狄梦兰的女儿?”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既然和我妈妈很熟悉,你自然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我家发生的事情,我现在已经败落了,实话跟你说,我来这儿,完全是被逼的,但是我想活下去就只有投奔韩震龙这一条路……其实我完全不想做这些事,但是你说,我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吗?今天我能走出这间房间,明天他可能就会杀我灭口,说白了,我们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我现在就一个愿望,我想知道一些关于我妈的事情。” 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见犹怜。 胡一蝶看着她的表演,知道她换了另一套方法,就是不知道这个七爷吃软还是吃硬。 七爷听到这番话,不客气地道:“想听故事?那你先让我坐得舒服点,我现在趴着难受!” 胡一蝶举着手枪对着七爷,朝身旁的田恬点了点头。 田恬起身,帮老男人整理了一下坐姿。 七爷暂时放松了一点,他沉思了片刻,说道:“很多年前,我还是个小商人的时候, 就认识你妈妈了,她当时才刚满18岁,在赌场里当荷官,是我把她带出来,让她到我的公司里做贸易员,她真是聪明,短短一年就做到了金牌贸易员,后来我转行去了政界,她也离开了公司,没想到多年后再见面,她已经是赫赫有名的田氏集团的老板娘了。” “田家从上海转移到望京之后,一直都是靠着我这边的人脉做生意做项目,狄梦兰也特别懂事,任何一个方面都做得十分到位,她一直都是个很优秀的女人。如果不是田咏德当时在领导换届的时候站错了队, 田家不至于那么快就垮台了,他实际上是被利用过了,好在我把这件事情很早就透露给了狄梦兰,她才能全身而退,虽然现在在国外生死未卜,但是我想她如果活着的话一定能活得很好。” 听着七爷的描述,两个人在脑海中快速地盘着几人的关系。 狄梦兰和韩震龙做得产业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但无一例外都是跟七爷有关系,而七爷上面的领导好像拥有着最大的权利,也就是最大的保护伞。 所以现在只需要在七爷这里套出那个人是谁,任务就算完成。 两个人面面相觑。 四目相对之间,田恬朝胡一蝶微微地点了点头。 随后,田恬微微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哀求:“既然你和我妈妈之前有过这样的交情,那也请您疼疼我,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您带我走,我跟着您。” 她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期盼,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泪痕。 老男人眯起眼睛,目光在田恬身上来回打量,脸上露出一丝狐疑的神情。 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沙哑:“小丫头,你这话可当真?” 田恬用力地点点头,抽泣着说道:“我真的受够了,每天都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我身上还有一些伤。”她一边说着,一边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眼神中满是凄楚。 老男人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紧盯着田恬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虚假的痕迹。 田恬察觉到了他的怀疑,连忙又说道:“我知道您有本事,能让我过上好日子。只要您愿意带我走,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的声音愈发悲切,身体也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此时,屋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风透过破旧的窗户缝隙吹进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男人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好,那你可得乖乖听话,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我可保不了你。” 田恬连忙点头如捣蒜,“我一定听话,一定!” 她连忙转头介绍起胡一蝶来,声音中带着几分讨好,“这个是我的好姐妹,和我一样都是苦命的被卖进来的,七爷你能不能也一并收留下她?” 七爷眯着眼看向胡一蝶,刚刚还嚣张的女孩,现在也是一脸迷茫。 他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却并未言语。 田恬见状,更加急切地想要表现,紧接着说道:“七爷,还有个重要的事儿,韩震龙今天想要对付您,背后是有个大阴谋的,只要你收了我们,我们什么都告诉你。” 七爷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紧紧盯着田恬,沉声道:“说!” 第501章 换了新剧本 田恬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开始讲述:“韩震龙打算让我们把你伪装成意外死亡,明天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宣读遗嘱。” 田恬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七爷的脸色。 这当然都是她瞎编的,通过刚刚七爷说过的话来推断,韩震龙肯定是想这么做的,完全有作案的动机。 七爷冷笑一声:“哼,果然跟我猜的一模一样。” 房间内的气氛越发紧张,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一般。 田恬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七爷,我和姐妹是真心想要投奔您的,以后就跟着您,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 七爷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若是你们说的话是真的,也算是帮我化解了这次危险,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但如果有半句假话的话……” 田恬赶忙发誓:“七爷,我们绝不敢有半句假话,要是有的话,天打雷劈。” 七爷满意地朝田恬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看胡一蝶。 “长得不错,人也够机灵大胆,行,那就跟着我。” 此刻的的宴会厅仍旧热闹着。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满脸怒气地走到韩震龙的身旁。 他满脸横肉的脸上五官都被挤在了一起,怨念满满地说道:“龙哥,你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狄梦兰的小女儿是我先看上的,你说送给别人就送给别人?我太伤心了。” 韩震龙听了,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说道:“朱总别生气,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我这儿有的是,还有一个新姑娘,我这就给你叫回来。” 说完,他扭头转身,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胡一蝶的身影。 然而,找了一圈,却忽然发现胡一蝶不见了。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紧张和焦虑。 他大声地问现场的安保人员:“胡一蝶呢!看到她了没?” 安保人员们面面相觑,纷纷摇摇头。 其中一人小声说道:“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嘛。” 韩震龙的脸色愈发难看,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咬了咬牙,迅速地掏出手机,召集起了手下们。 不一会儿,一群身着黑衣的手下便匆匆赶来,整齐地站在他面前。 韩震龙阴沉着脸,语气严厉地说道:“赶紧把那个女的给我找出来!看看是不是跑了!” “是!”手下们齐声应道,然后迅速散开,开始在酒会的各个角落仔细寻找。 此时,姜润谦站在他身旁,转头看着那栋酒店式的楼,心中忐忑不已。 包房里,胡一蝶和田恬正小心翼翼地给七爷解绑。 韩震龙手下找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叩叩叩”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音,一个礼貌的男声问道:“七爷打扰了,龙哥吩咐我们过来找个人,辛苦您开门配合我们一下。” 胡一蝶的耳朵动了动,眼神瞬间变得敏锐起来。 她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七爷,韩震龙的计划启动了,他就是要利用我失踪的这个噱头,用找我的方式召集所有人赶过来,好让大家自然地看到我在你房间而你已经死亡的样子,这样就可以第一时间伪造是你意外死亡的样子。” 七爷听了,脸色冰冷如霜,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光。 包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整个 16 层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这种寂静让外面敲门的人心里有些害怕。 “叩叩叩”,那人再次敲了敲门,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七爷,您在里面吗?” 然而,屋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他 犹豫了一下,又再次敲了好几次门,声音也变得愈发焦急和不安。 最后,见始终没有动静,他终于放弃了,开始对着对讲机小声而急促地汇报:“大哥!七爷的房间没有声音!门口的保镖也不在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赶紧派人过来看看!” 韩震龙在另一头听到汇报,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立刻放下手中的酒杯,亲自带着更多的手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撞门!”韩震龙一声令下,手下们毫不犹豫地用力撞向房门。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强行撞开。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屋内,只见七爷正稳稳地坐在沙发上,身旁站着几个神情严肃、身材魁梧的保镖。 韩震龙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疑惑道:“七爷,您没事啊?” 七爷冷冰冰地看着他,眼神仿佛能将人刺穿,说道:“你觉得我应该出什么事儿?” 韩震龙脸上的笑容更加僵硬,连忙说道:“瞧您这话说的,我没有那意思。”说着,他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问道:“我给您送的女人呢?” 七爷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说道:“既然是你送给我的了,自然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理都行,关你什么事?” 韩震龙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而且七爷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不给他面子,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心中的怒火噌蹭往上冒,但还是强忍着。 讪讪地说:“抱歉七爷,我们只是在找人,无意冒犯到您。” “什么人啊让你这么兴师动众的找,不会是你派了什么刺杀任务的人失踪了?” 七爷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韩震龙,语气中充满了质疑和挑衅。 韩震连忙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我在自己家怎么会派这种任务呢,只不过这个女人是新来的不太守规矩,我怕扰乱了大家的兴致。” 七爷冷笑一声,说道:“说到兴致,我今天倒是挺有兴致的,在外面遛弯的时候遇到一个女孩,我一见如故就带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 说完,他拍了拍手,胡一蝶和田恬应声从后面的屏风款款走了出来。 见到二人的瞬间,韩震龙的眼睛瞬间睁大,满脸的惊讶。 这惊讶的神情没有逃过七爷的眼睛,在七爷看来,这是心虚的表现。 七爷狠狠地盯着韩震龙,继续嘲讽道:“看你的表情好像很惊讶啊?怎么了?不好吗?” “啊!没事没事,七爷觉得好就好。” 韩震龙回过神来,哈哈大笑,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韩震龙挥挥手,带着手下们匆匆忙忙地撤退了出去。 第502章 最后的逃生机会 胡一蝶和田恬看着韩震龙的对七爷的敬重状态,知道了自己这一步走得是对的。 这帮缺了良心的人互黑吃黑的情况并不罕见,但没想到命运这么眷顾她们两个人,事情好像有些过分顺利了。 此刻的房间里的气氛忽然放松了下来,但对于她们两个来说,七爷仍然是危险的。 一男两女,在这种套房里,怎么看都觉得这个情况对两个女孩来说有些不利。 这时,一直坐在沙发上的七爷捶了锤自己的老腰,朝身旁的保镖看了一眼。 那保镖立刻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弯着腰从皮箱里拿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几个白色的药片,又倒了杯温水。 田恬看着他颤颤巍巍吃药的样子,想起了他说过自己的生命已经快到了尽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或许是他能大发善心把她们都收到手下的唯一合理解释。 田恬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对老男人说:“七爷,今天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我们两个就退下了。” 七爷眯着眼,扬起下巴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女孩,眼神中带着掩饰不了的色眯眯。 他愿意留下两个女孩当然并不全是做慈善的,年轻的肉体是他的爱好,如果能侧翻韩震龙的美女杀手、再尝到女孩子的美丽胴体,那么他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经过刚刚一晚上的折腾,此刻的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想了想,他说道:“好,你们就先退下,别回以前的地方住了,想必韩震龙那个瘪三肯定会去找你们的麻烦,这一整层楼的套房我都有房卡,你们就在我旁边随便找个房间休息,明天午餐之后我带你们走。”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都在七爷的话里听到了危险的信息。 糟糕,她们回不去了,只能活动在这男人的眼皮底下。 可现在她们两人都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能力。 所以,两个人交换了个眼色,随即毕恭毕敬对七爷说道:“好的七爷。” 七爷满意地对她们两个点点头。 其中一个保镖带着她们两个出了门左转去了里面的一个套房。 两个人在前面走着,保镖在身后驱赶着她们,一双老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们,让她们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 终于到了套房门口,保镖打开门,“请进,两位。” 两人走进去,发现这个房间的大小和刚刚七爷的套房不相上下,但是整体的装饰朴素了许多。 眼看着保镖就要把门关上,胡一蝶灵机一动,趴在门框上阻止着门,冲保镖眨眨眼睛,调皮地说道:“我想问一下,如果我们半夜饿了怎么办?能让厨房给我们送吃的吗?” “是啊是啊,我们都没有好好吃饭站在超级饿的。”田恬补充道。 保镖因为刚刚被这两个小女孩被捆绑的事情耿耿于怀,脸色冷冰冰的,阴阳怪气道:“没吃饭?刚刚那表现可一点都不像没吃饭的样子。” 两人的表情有些尴尬。 胡一蝶连忙堆着笑对保镖说:“大哥对不起,刚刚确实是我不太礼貌了,以后我们都是在七爷身旁的人了,也算是同事了不是,你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厨房送点东西来?” 她知道韩震龙在他的庄园里面设定了一条规则,只要是贵宾需要的话,就可以像酒店一样提供客房服务,可以送餐送酒水到套房里面。 现在两个人完全在七爷的监控之下是出不去的,所以只好找个借口,让厨房的送餐员过来。 只要有人能过来。就可以偷梁换柱换上送餐人员的衣服跑出去。 这是她们眼下唯一的一个逃跑的方法了。 看着胡一蝶苦苦哀求的样子,保镖并不打算给他开这个绿灯。 无所谓的说道:“饿着就饿着,看你们两个精神头儿挺足的样子,饿一晚上也没什么。” 这时候,胡一蝶灵机一动,忽然从脖子上上摘下来一条项链,送到了保镖的手中,笑着说道:“大哥,你行行好,刚才确实是我们对您不礼貌了,这个就当是赔罪的。这个值点小钱。够你买点儿好烟抽,好酒喝了。” 这下子总算让保镖的脸色有些松动。他露出点点微笑说道:“你们这还算是上点儿道了,行了,我给厨房那边儿打个叫餐电话,让他们送点儿吃的过来。” 胡一蝶立刻说:“谢谢大哥,你让他们送点儿馄饨过来!我想吃点儿热乎的~” 保镖瞥你了他一眼:“有啥吃啥得了,你还挑剔上了,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 “啪!” 保镖不耐烦地把门关上。 门内静悄悄的,两个女孩儿面面相觑。 她们不敢仔细搜查这个房间,担心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所以只能低着声音说话。 胡一蝶和田恬共享着自己刚刚临时想到的逃跑计划,田恬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表示肯定。 随后两个女孩儿故意装作很放松的样子坐在了沙发上,随手拿起旁边的书和杂志。 脸朝着书的方向,眼神却在四处飘,时刻保持着警觉。 另一边,隔壁的套房里。 保镖微微垂头俯身问道:“七爷,你真的决定要把这两个女孩儿带走吗?” 七爷横了他一眼,声音极度冷冽:“你看我什么时候收留过背叛组织的叛徒?他们两个小女孩儿只不过是我用来挟持韩震龙的一枚棋子,等明天一出去就立刻找个安静的地方把两个人做掉,明白了吗?” 保镖点点头:“明白!七爷英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临近了深夜。 两个女孩儿看着指针指向了11点,心里越来越焦急。 按理说厨房送餐员应该早就到了,但是现在还没有踪影。 就在她们一筹莫展的时候,走廊的尽头,电梯间的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白色口罩遮去大半张脸,仅露一双眼睛,透着些许疲惫,看不出是男是女。 高高的厨师帽子严整地压在发梢,一身挺括洁白的工作服纤尘不染。 ta双手稳稳握住餐车扶手,步伐沉稳又缓慢,车轮轻转,餐车上的餐盘、餐盒随着前行微微晃动,发出轻微碰撞声,打破夜晚的寂静。 第503章 送餐员 男保镖伸出粗壮的手臂,将送餐员拦了下来,粗声粗气地说道:“检查一下。” 送餐员立刻停下脚步,乖乖配合着,双手微微颤抖地把盖着盖子的餐盘一一打开。 只见餐盘上,各类清炒时蔬色泽鲜艳,肉类烹饪得恰到好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精致的甜点和新鲜的水果摆放得错落有致,无一不是高规格的美食。 能够送到这里的菜向来都是这个水准,保镖撇撇嘴,嘟囔着:“真是便宜了这两个贱丫头。”说着,他随手拿了个凤梨酥,塞进嘴里,然后摆摆手说道:“送进去。” 送餐员低垂着头,身子微微弯曲,看起来极度恭敬。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和渺小。 门“吱呀”一声开了,胡一蝶和田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只见那个送餐员垂着头走了进来。 “饭到了,赶紧吃!”保镖站在门口,大声说道。 说完,他并没有关门的意思,双手抱在胸前,像是在等着送餐员完成任务出来。 这一举动让两个女孩瞬间捏了把汗。 她们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她们都没想到只来了一个送餐员,而且保镖还要开着门监督送餐员工作。 这可怎么办? 送餐员沉默不语,默默地把饭菜从餐车上一一拿下来,整齐地放在餐桌上。 ta的动作熟练而机械,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毫无感情的任务。 两个女孩的脸色十分不好,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她们的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无助,或许她们再也出不去了,未来的命运如同这逐渐昏暗的房间,充满了未知和恐惧。 很快,桌面上开始摆满了各种美食。餐车上只剩下了精致的甜点。 送餐员端着凤梨酥的盘子,在胡一蝶的面前费力地把盘子挪了个空位,把凤梨酥放到了上面,接着把脆皮泡芙放在了田恬的面前。 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引起了胡一蝶的注意。 她爱吃凤梨酥,田恬爱吃泡芙没错,但她们并没有点菜,她是怎么精准知道两个人的喜好的? 而且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田恬对凤梨过敏,连味道都不能闻,所以每次她吃凤梨酥的时候都会把盘子摆得距离田恬很远。 显然这个送餐员也是知道的。 所以ta是谁?? 胡一蝶快速地观察送餐员仅仅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眼尾微微上挑,眼神深邃。 难道是姜润谦?还是夏荀? 可她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他们两个。因为那双眼睛上有明显的疤痕,她从没有见过。 她又去观察送餐员的身形,忽然脑子“嗡”得一声。 这个人居然很像…… 送餐员显然看出了胡一蝶的异常表情,她深深地看了胡一蝶一眼,眼神中饱含告诫和警示,似乎在说“千万不要说话。” 门口的保镖忽然不耐烦地进来催促:“你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赶紧摆完了就走!”话还没落音,飞起一脚就踹向送餐员后腰。 送餐员闷哼一声,身体往前踉跄,餐车上的勺子“哗啦”掉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胡一蝶本就紧绷着神经,见状哪能坐视不管,她快速起身,几步跨上前,伸手就去掰保镖的胳膊,大声喊道:“别打人!”声音带着愤怒。 保镖被这一拦,火“噌”地蹿得更高,转头恶狠狠地瞪向胡一蝶,那眼神仿佛要吃人,嘴里骂着:“你个臭丫头,真以为是公主了?敢管老子闲事!” 话毕,他挥起大手,“啪”的一声脆响,重重抽在胡一蝶脸上。 胡一蝶只觉右脸火辣滚烫,脑袋被打得偏向一侧,嘴角渗出血丝,眼里满是委屈与震惊。 说时迟那时快,送餐员眼色一变,猛地从帽子里抽出一根钢丝,“嗖”地一下就缠到保镖脖子上,死死勒住。 保镖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惊恐,嘴巴张得老大,可只能发出“呃呃”的怪声,双手在空中乱挥,想把钢丝扯开。 就这一下,送餐员的帽子被扯掉了,头发散下来,如瀑布般倾泻。 是个女人! 胡一蝶和田恬被这一幕吓到了,呆呆地看着送餐员。 忽然,送餐员冲胡一蝶使了个眼色,胡一蝶的心提到嗓子眼,却咬着牙,铆足全身力气,飞起一脚踹向保镖膝弯后侧。 她用鞋底狠狠撞在关节处,“砰”一声闷响,保镖双腿一软,膝盖本能弯曲,身形摇晃、趔趄。 趁此间隙,送餐员整个人如饿虎扑食般扑上去,手上力道更紧,胳膊肌肉紧绷,钢丝似要嵌入保镖脖颈,身体往后仰,借体重的重力加剧勒绞的力气,双脚稳稳撑地,像是下了必须把保镖弄死的决心。 保镖被勒得眼球充血,眼白布满血丝,双手疯狂掰扯钢丝,手指被割破,鲜血汩汩冒出、顺钢丝淌下,滴落在地,溅起微小血花。 他拼尽全力扭动身躯,腰腹用力拱起,想把送餐员掀翻,皮鞋尖在地上乱舞。 田恬吓得脸色惨白,却仍紧盯着,攥紧拳头,慢慢走过来,准备随时支援。 送餐员却给了她一个“不要过来”的眼神。 保镖挣扎愈发癫狂,脖颈处钢丝已勒出深深血痕,皮肉翻卷,呼吸只剩微弱“嘶嘶”声。 送餐员额上汗珠滚落,迷住双眼,却不敢眨眼、松手,双臂颤抖着坚持。 随着呼吸被一点点掐断,保镖的嘴唇无声开合,试图吐出求饶之语,可喉间只剩破碎“咯咯”声。 这是胡一蝶人生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濒死,她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着。 终于,保镖身子猛地一僵,双腿蹬直,重重落下,双手无力垂落,没了动静。 房间内只剩一片死寂,地上那滩鲜血还在缓缓蔓延,像是在诉说刚刚的惨烈。 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空气中。 第504章 我一直都在打听她的消息 送餐员松开了勒着保镖脖子的铁丝,瘫坐在地上,头发散落在脸颊两侧,挡住了她的眼睛。 田恬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害怕得完全不敢动。 胡一蝶弯着腰,仔细地观察着送餐员的侧脸,为了看清她,她缓缓地上前走了两步。 田恬立刻抓住了她的胳膊,对她摇了摇头,意思是让她不要上前。 “这人实在是太狠了,没准是韩震龙派过来想不要把我们杀人灭口的,别去!”她悄声说。 胡一蝶对她轻轻地摇摇头,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蹲下了身,和送餐员面对面,视线尽量保持着平视。 她微微蹙眉观察着送餐员,温声道:“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认识吗?” 女人的身上洁白的制服此刻已经都被血染红了,她浑身都在颤抖着,剧烈地呼吸了半天才缓过来。 随后,她缓缓地抬起头,对上胡一蝶的眼神,单手解开了口罩。 胡一蝶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瞪大。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布满了细小的疤痕,鼻梁有明显的变形的痕迹,双眼皮处也有疤痕。 像是一张经历过剧烈撞击过的脸,用面目全非来形容也不为过。 女人看着胡一蝶的表情,竟然绽放出了一抹微笑,用不太流畅的沙哑声音说道:“吓到你了?” 胡一蝶的眉头更深了,她继续追问:“请问我们认识吗?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女人的视线扫过她,落在她身后的田恬身上,目光突然变得柔软了许多。 就是这一瞬间,让胡一蝶脑子“嗡”的一下。 她转头对田恬说:“田恬,你去门口看着动静,我和她把这里处理一下。” “好的。”田恬有些奇怪地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随即快速开门出去,站在门口望风。 确保田恬听不到两人的声音之后,胡一蝶压低声音,对眼前的女人问:“狄梦兰?是你吗?” 女人微微点头,“是我。” 这个回答不出她所料,胡一蝶警觉地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你不是一直在境外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狄梦兰叹了口气,说道:“我听说田恬被姜仁国带回了国,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想再回来看看她,可一直都没有机会,直到去年,我终于找到了个偷渡的机会,为了能上岸的时候躲过海关的检查,我在那边特意做了整容手术,做了新的假身份。” 她指了指自己面无全非的脸,继续说:“我不敢去戒备森严的望京,用尽了办法才进到韩震龙的地盘里,在这里最起码不会被警察查到。我一直都在打听着田恬的消息,知道她在姜家一直都生活的很好,我也就放心了。直到那天我看到了你出现在这里,接着是姜润谦,我开始觉得不对劲,我处处找机会靠近你们,可韩震龙这里特别大,我不知道你们在哪儿,只能干着急,后来我发现后厨是可以去整个别墅的任何一个地方的,所以我就用钱收买了厨房里的送餐员的这个职位,才摸清楚你们的具体位置,今天我在聚会上看到了田恬被带走,我的心都碎了,我一直都在等着机会把她救出去,没想到真的让我等来了机会。” 她一边说着,视线一边时不时地看着门口的位置,那是一个母亲挂念女儿的表情,无法表演的真实的感情。 胡一蝶提着一口气听完了第梦兰的话,满脸的震惊也慢慢被理解的神情取代。 原来她一直都觉得这里像是有人在暗地里监视她并不是错觉,是狄梦兰。 她一脸沉重地看着眼前的狄梦兰,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两个人安静地看着彼此,空气中蔓延着沉默。 狄梦兰有些苦笑地自嘲道:“其实我一直都不打算见她的,我知道她有多恨我,但是今天这种情况,我必须出现,我必须救你们,我还在想,如果我刚进来就被田恬认出来了该怎么办,没想到认出我的人不是她,是你。” 胡一蝶摇摇头,“不是她没认出你,是因为她丧失了部分记忆。” “什么?田恬她失忆了?为什么?”狄梦兰一脸震惊。 胡一蝶有些于心不忍,“你确定想知道吗?” 狄梦兰的眸光微微闪动,从胡一蝶反问的话中她不难猜测出女儿失忆这件事肯定是和自己有关的。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胡一蝶如实告知。 “田恬她一直都因为自己父母做过的事情而觉得愧疚,尤其是对那些受害者,当年被田氏骗局害死的人的死者家属迁怒于她,不仅网暴她,还有人找到她实施了报复,田恬从鬼门关中拉过一条命回来,但是从那之后就丧失了记忆,身体也留下很多后遗症,后来我们就在她面前编造了一套全新的记忆,她渐渐地接受了新身份,再加上常年雷月的康复训练,才恢复成现在这样。” 狄梦兰听着这番话,表情从自责揪心到慢慢放松,她眼神中闪着感激的光,“谢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这群朋友在她的身边,我都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她忘了我们是好的,是好的……” 她默默念着,仿佛女儿忘记了她的罪恶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胡一蝶叹了一口气,真是造化弄人。 她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就在几天前,韩震龙为了操控她,把一切都重新告诉她了,她又再次被迫背上了那份愧疚,现在她除了不能认出你的样子,你的事情她完全都知道了。” 狄梦兰的刚刚缓和的情绪现在再次难受了起来。 胡一蝶看了看时间,距离天亮越来越近了,她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里耗了。 她对狄梦兰说:“此地不宜久留,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你对这里熟悉,能不能先带我们去个安全的地方?” 狄梦兰点点头,“我都找好逃跑的路线了,我来就是救你们出去的。” “好,我们现在先把这具尸体藏起来,能瞒多久瞒多久。” 两人齐心协力把保镖的尸体塞进了衣柜里,又把客厅的地毯把地上的血迹完全盖住。 胡一蝶在临走前把搜走了保镖手兜里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锁,同时改了手机的密码再放在自己身上。 准备出门前,狄梦兰拉住胡一蝶的手说道:“一蝶,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能不能答应我先别告诉田恬我的身份,你就说……就说我是你们姜家的人,是姜仁国派来救你们的人。” 胡一蝶点点头,“好。” 第505章 最后的突破口 胡一蝶打开门,门外的田恬问她:“都处理好了吗?” “嗯,我们马上离开这儿,跟着这个阿姨走可以,她是姜伯伯派过来的人。” 田恬眼睛一亮,难以掩饰脸上的开心,惊喜地看着狄梦兰。 感受到女儿的注视,狄梦兰有些许的紧张,她朝她点头微笑。 胡一蝶拉过她,悄声对大家说道:“我们聚在一起走,出现儿任何问题都不要慌。” “好!” “好!” 狄梦兰重新戴上了帽子和口罩,推着餐车挡着自己身上的血迹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女孩。 三个人齐心协力,路过了七爷的房间,好在七爷的保镖没有继续在门口,而是在房间里,这下方便了她们逃跑。 几人快速闪到了楼道里,决定兵分两路,狄梦兰走电梯,胡一蝶和田恬选择走楼梯。 两个女孩相互扶持,在黑乎乎的楼梯间一层层往下跑。 中途短暂地休息了一下,田恬看着胡一蝶,有些惊讶地说道:“真没想到姜伯伯居然能想到这一层,派了人过来救我们,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今天我们该怎么办。” 胡一蝶看着她气喘吁吁的微笑,心里感觉十分复杂。 不知道她知道了那个人是自己的妈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休息了几秒钟后,两人又快速下楼,躲在一楼的楼梯间,扒着墙面,看着一层大厅里正在巡逻的人。 糟糕,居然忘了这里还有人。 以前这里的保安到了午夜之后就会变成摆设一样,早就偷懒去睡觉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多人都在交叉巡逻。 想必是因为今天七爷入住加上胡一蝶失踪的事情闹得。 狄梦兰走出了电梯,那群人看都没看她,她就正常地走了出去。 毕竟她是厨房的工作人员,所以巡逻人员默认了她的合理性,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但胡一蝶和田恬就没那么好出去了。 两个人一筹莫展地蹲在楼道里,眼巴巴地看着狄梦兰消失在视线里。 5分钟后,狄梦兰再次推着满满的餐车过来,这次,她身边跟着两个同样穿着的人。 巡逻的保安拦住他们,例行问道:“刚才不是送过了吗?怎么又来了?这两个人又是谁?” “昂,是这样的,七爷要招待客人,客人又点了一些日料和铁板烧,这两位是切生鱼片的师傅和做铁板烧的师傅,是要在七爷面前亲自准备制作美食的。” 保安简单看了看你餐车上的食材,照例放行了。 狄梦兰一行三人成功进了电梯里。 田恬有些着急,“她这是去哪儿了?” 胡一蝶看了看上面的楼梯,“我猜她会找个地方把那两个人干掉,让我们伪装成送餐的人再出去,我们得上去帮帮她。” 田恬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两人摩挲着往上一层层走去。 终于,在5层,他们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动静。 拐过了楼梯角,胡一蝶看到狄梦兰拿着剔骨刀抹了一个人的脖子。 这次她学的很聪明,身上穿上了雨衣,血并没有溅到她分毫。 田恬看到这一幕,差点尖叫出声,胡一蝶连忙把她抱进了怀里,不让她去看。 看到自己母亲杀人这件事,一次就够了。 狄梦兰感激地看着胡一蝶。 等到怀中的人都断了气,她把两个人塞进了消防栓里。脱掉了雨衣,从衣服里面脱下了两层干净的衣服,分给她们一人一件。 “穿上,跟我一起走出去。” 胡一蝶和田恬接了过来,跟在她身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走进了电梯。 几人提心吊胆地穿过了一层的巡逻网,好在高高的帽子和口罩起到了很好的遮挡作用,她们没有被人发现异常。 走出了巡逻人员的视线范围,狄梦兰把餐车藏到了隐蔽的角落,带着两个女孩去了个隐蔽的地下室。 三人气喘吁吁地席地而坐,顾不得周围脏乱的环境,刚刚那一步的狂奔让她们几乎用尽了全力。 狄梦兰终于有时间能安心地看看女儿。 她的眼神无比柔软,跟着女儿一举一动而动,眸地深处是化不开的爱。 胡一蝶咳嗽了一声,才让狄梦兰收回了视线,她赶紧揉了揉眼睛,装作淡定地开口:“你们就在这里躲着就行了,凌晨4点半的时候会有送食材的车进到厨房的仓库这边来,到时候你们就跟我一起出去卸货,等货物卸完之后,我们就藏在车斗里面,跟着车一起出去,车子会在5点的时候离开这里,只要出去这个大门,我们就安全了。” 胡一蝶觉得这个方法很可行,“那我们在车里不会被发现吗?” “不会的,今天是我负责卸货的最后检查工作,我会把锁也弄坏,这样等车到了安全的地方,直接就可以跳下车。” 原来狄梦兰真的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胡一蝶的心放下来了。 她放心的不是他们真的会逃走这件事,而是狄梦兰是真的为她们着想这件事。 她并不着急逃跑,因为整座山庄已经都被警方和她们的人包围了,只需要她发出信号,这里立刻就会被攻陷。 而现在迟迟没有行动的原因,正是因为她还没查出来韩震龙和七爷身后的那个巨大的保护伞的真实身份,担心立刻行动会造成打草惊蛇的形势,让那条大蛇闻风跑路。 但今晚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她能控制的范围,她必须在天亮之前查出来,否则姜润谦、夏旬和她妈妈还有弟弟的性命就会受到威胁。 好在现在唯一能突破的口就在她的面前。 如果七爷说的那些陈年往事都是真的,那么眼前的狄梦兰就是她最后翻盘的底牌。 她对田恬说道:“田恬,现在距离4点半还有3个小时,我们轮流休息一下,你去门口望风一会儿,一发现那边楼有任何动就立刻回来,我一会儿过去替你。” 田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的。” 把田恬支走之后,再次剩下了她们两个人,胡一蝶不再说废话,开门见山道:“狄阿姨,我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第506章 这声“阿姨”如果是“妈妈”该有多好 狄梦兰知道胡一蝶把田恬支出去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的,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随后,她紧紧地握住胡一蝶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一蝶,你能先听我说几句话吗?” 胡一蝶点了点头。 “一蝶,说实话,我决定回国的那一刻就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死掉的准备了,我的前半生都是在无止尽的提心吊胆和逃亡中度过来的,我早就活够了,我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够跟田恬再见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待会儿送菜车来了之后,你们两个上车走,我会在后面善后,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田恬,别让她知道我的身份,好吗?” 胡一蝶震惊地看着狄梦兰苦苦请求她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来狄梦兰的逃跑计划里是没有给她自己留位置的,她早就做好了牺牲自己掩护她们离开的准备。 她反手紧握狄梦兰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阿姨,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们可以有更好的路可以选择呢?” “更好的路?我们哪里还有路啊,等韩震龙的人一旦发现这里死了人,就会很快封锁整个别墅,到时候就算是有翅膀你们都飞不出了啊……” 胡一蝶决定暂时先不把警方包围这里的事情告诉她,她冷静地说:“阿姨,你相信我,我和润谦都是有备而来的,接下来你冷静一下,听我问你几个问题。” “好,你说。” “第一个问题,那个七爷是什么人?他在韩震龙的帝国里是什么角色?” “七爷原名沈启民,家中排行老七所以大家也叫他七爷,他的六个哥哥都是从政的,托举了这个老七走出了庆城,在望京的政圈里做政员,在外面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在庆城几乎没人知道他,他很低调,几个哥哥也有保护他的意思。” “好,第二个问题,沈启民说他年轻的时候和你有交集,还说了他上面有大人物罩着你们从事非法行为,这个人是谁?” 狄梦兰想了想,说道:“他说的人应该是他曾经的老领导,叫梁增正,田咏德被抓之前梁增正一直都在护着他,可后来他也落马了,七爷被全力保了下来回到了庆城,但是据我所知,他明面上是隐退了,但是一直都和韩震龙参与着背后的交易,我去关注过他背后的势力,我一直都怀疑是一个叫龚宪云的政员。” 胡一蝶的神经再次被狠狠击中,她不可置信地喃喃着“龚宪云”这个名字。 这可是一个不能被亵渎的名字啊……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就是一派温馨祥和的画面,深受老百姓的爱戴,任谁都不会主动把他和这一切黑暗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狄梦兰看出了胡一蝶在震惊什么,她认真地强调道:“我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十分震惊的,田氏的落马确实是我们的报应,但我们做事也是在梁增正的督促之下进行的,因为我们每年给他上交的利润太多了,我们也是获取所需的关系。后来梁增正的落马是顺应了政治行动,我们也自然就成了陪葬品,如果不是内部的人是不知道这个规律的,所以我用经验推断,现在韩震龙上面的保护伞应该是龚宪云。” “好,我知道了,这些话你有对别人说过吗?”胡一蝶细心地问道。 “放心,这么多年我都守着这个秘密活着,以前我还想过如果自首能换来一个见女儿的机会,我就把这些告诉警方,现在我完成心愿了,就告诉你。” 狄梦兰敏锐地察觉到胡一蝶像是警方那边的人,她一股脑地把自己心中所想都告诉了她,心里瞬间舒服了不少。 胡一蝶带着庞大的信息量,快速地和警方安插在别墅内部的工作人员对接上了。 警方收到情报后的第一瞬间就立刻开始展开了调查,不敢丝毫怠慢。 一场收网行动正在慢慢开启,此刻还处于狂欢的南山别墅四周潜伏着大量的警力,整个城市已经成了一个巨大陷阱,就等着望京总部那边一声令下,韩震龙的老窝就会被捣毁。 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推动整个行动的关键是三位女性。 胡一蝶离开之后,狄梦兰也从地下室走出来,走到地下室门口处正在望风的田恬身边。 “嗨~”她轻轻地打着招呼。 田恬时刻绷紧着神经,但还是礼貌地对眼前的阿姨笑着打招呼:“嗨。” 狄梦兰看着她的侧脸,视线游离在她的眼窝、额头、后脑和整个后背上。 她想好好地、近距离地看看自己的女儿。 突然,她发现田恬后脑的位置有一小块头发脱得厉害,几乎可以看到头皮。 她关心道:“小姑娘,你后脑怎么少了一块头发啊?” 田恬摸了摸后脑勺,“昂,我以前这里受伤过然后做了手术,后来就没不爱长头发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过去的经历,狄梦兰却听得心里一疼。 她伸出了手,想要温柔地抚摸一下女儿的头发,却在伸到半空中的时候又赶紧收了回来。 “怎么了?”田恬觉得她的举动有一些奇怪,她十分警觉地看着她。 这个阿姨的身手不凡,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地杀掉对方好几个人,她是敬佩她这种能力的,但是也觉得有些吓人,自然地想要保持一点安全距离。 狄梦兰赶紧恢复了自然的神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没事,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什么小虫子飞到你头发上了,现在已经没了。” 田恬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太神经质了,所以笑道:“谢谢阿姨。” “不用谢。”狄梦兰呆呆地说。 这声“阿姨”如果是“妈妈”该有多好。 田恬察觉到了她的表情变化,从轻松变成了失落,于是问道:“阿姨,你怎么了吗?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有心事一样。” 狄梦兰温柔地笑笑,“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个亲戚,长得都是这么漂亮。” 田恬望着头顶的深蓝色夜空,搭着她的话茬:“是吗?可能我是大众脸。” 第507章 红色烟花 第507章 红色烟花 狄梦兰说:“你可不是大众脸,我觉得你特别漂亮,和我……侄女特别像,对,就是我侄女,她也你这么高,也是眼睛圆圆的。” 田恬被她的话吸引到了,也对世界上另一个和自己相似的女孩产生了好奇,“真的啊?那她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狄梦兰看着她眨巴着的大眼睛,心都化了,她柔声说道:“她啊叫安安,是学舞蹈的,也会弹琴,她很有艺术天分,但是文化课成绩不太好,所以她出国留学去学了艺术,现在应该在艺术学院当老师。” 她说的这个人生的模板,是她曾经给田恬设计的一条完整的人生的路,“安安”这个名字,是田恬的小名,寓意是希望她一生平安,只有最亲密的人才知道。 显然,现在的田恬并听不出这些话里的含义,她也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小名。 她听着津津有味,甚至忍不住地把这个女孩的人生和自己的人生放在一起对比。慢慢的,她眼神中甚至带着对那个女孩的羡慕。 “听上去真美好,她的爸爸妈妈一定很爱她?” 狄梦兰的笑容一滞,随即缓和了些,点了点头,“她爸妈把她当成小公主一样。” 田恬也点点头,“听得出来,觉得你也很疼爱她呢。” 随后,她不再说话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家庭,说没有失落感是假的。 狄梦兰尝试着缓和一下气氛,“小姑娘,我侄女也在望京,或许你还见过她呢。” “这么巧,她也在望京?不过望京太大了,我们见过的可能性很小呢。” 她认真地想了想才有些可惜地说道。 狄梦兰被她的认真劲可爱到了,笑得十分慈爱,她继续柔声说道:“有时候世界很大,怎么找一个人都找不到,但有时候世界也很小,总会安排人见一面的。” 田恬又觉得面前的阿姨说话奇怪了,她点点头,表示认同,但是并不想多聊了。 狄梦兰的话也点到而止了,她不想去戳女儿心里的痛,那都是她造下的孽,她根本不配女儿再叫她一声“妈妈”。 短暂的聊天已经是她最满足的事情了。 胡一蝶很快就赶回来了,坐在两个人的中间,气喘吁吁。 田恬紧张地问她,“情况怎么样?” 胡一蝶冲她坚定地点点头,“准备好行动,最晚30分钟内就会有结果,等7点钟方向出现红色烟花的时候就会开始行动,逃出的路线我都已经踩好点了。” “好的。”田恬的心里十分兴奋,她只知道胡一蝶说望京警方那边突然有了重大的进展,她觉得一切都十分顺利,看来过了今晚一切都可以解脱了。 胡一蝶冲着身旁的狄梦兰说道:“阿姨,待会儿你跟在我们身后,我带你一起出去,这次不用采用你的方案了,我们有更安全快速的路线。” 狄梦兰识趣地不多问,心里也是一阵欣喜。 原本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没想到现在还能有机会和女儿一起逃过去,只要活着一分钟就能多看到女儿一分钟,她不想去想下一步怎么办,此刻就已经很满足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三人都在默默盯着7点钟的方向。 别墅宴会大厅那边还是人声鼎沸,后半夜的狂欢更是疯狂,一群身穿华服的人此刻完全失去了理智,桌子上不仅有美味佳肴还有各种违禁物品,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吸食那些物品,飘飘欲仙。 姜润谦正在这群人中装睡,实际上正在紧紧盯着韩震龙,待会儿行动一开始,他的首要任务就是活捉韩震龙。 而酒店的那栋楼则是一片安静祥和,矗立在黑夜中的大楼十分具有法式浪漫的氛围,谁也不知道里面多么腐臭。 警方的卧底已经全部启动,成功聚集到人质关押的地方,把夏旬和乔娜母子悄悄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随时准备撤退。 三个女人就这么蹲在小小的地下室入口,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出现什么岔子。 距离30分钟还有5分钟了,她们甚至已经把鞋带系好,就等着信号响起。 突然,酒店那边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消防栓里有死人!快来人啊!” 那是一个女人尖锐的喊叫声,在黑夜中十分具有穿透力。 胡一蝶三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尸体被客人发现了,意味着事情马上就会败露了。 很快,酒店那边就开始骚乱起来,大量的巡逻保安急匆匆地走来走去,有领导模样的人过来稳定场面。 “那个厨房来送餐的人肯定有问题!” “对!她进来的时候身边就跟着这两个人,后来又出去了,那两个人肯定不是一开始跟她进来的人!” “报告!在17层发现了另一位男死者,是七爷的保镖,房间里的那两个女孩不见了!” “糟了!肯定是那两个女的搞的鬼,传我的命令,立刻封锁整个南山别墅,通知龙哥!” “是!!” 一声令下,那群像是雇佣兵一样训练有素的保安们迅速四散散开。 …… 那边的声音丝丝缕缕地飘过来,三个女人此刻团团抱紧,心里怕极了。 此时此刻,她们只能祈祷那群人不会检查到这边,也祈祷着警方的信号能快点发出,眼下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突然,一抹刺目的亮光如利剑般骤然刺破黑暗,“嗖”的一声锐响,拖着长长的尾迹直窜云霄。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空气都簌簌颤抖,那亮光于高空猛地炸开,恰似一朵巨型的、怒放的火莲,炽热的花瓣肆意舒展。 胡一蝶低声喊:“就是现在,快!跟我走!” 话毕,她撒腿就往灌木丛那儿冲,那后面藏着个隐蔽的安全通道,是她们逃生的一线生机。 狄梦兰紧紧拉着田恬的手,一路跌跌撞撞跟在后头。 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只顾埋头跑。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粗粝严厉的男声仿若一道利箭从身后破空袭来。 第508章 请你告诉她,姨妈很想她 冷不丁冒出来的男人声音让田恬本来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啪”地断裂,她身体猛然一颤,膝盖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谁啊在满是枯枝败叶的地上,手掌被尖锐物刺破皮,鲜血瞬间流出。 她顾不上疼痛,惊恐地转身,瞪大双眼望向声音来源处,浑身筛糠般地抖着。 狄梦兰也脸色煞白,冷汗从额头滚落,但还是用身体护住女儿,把她紧紧地护在身后。 那男人手中的手电强光晃过她们的脸,强光刺得她们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人看清她们面容的瞬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毫不犹豫地对手中的对讲机大声说道:“快过来!我发现他们了!她们在……”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狄梦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猛然跳到了男人的背上,双手如钳子一般勒住了男人的脖子,她咬着牙,使出浑身力气,想要把男人就此撂倒。 可那男人也绝非等闲之辈,他先是猛地一挣,随后凭借着自身的力气和巧劲,反手就将狄梦兰压在了身下,狄梦兰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 田恬见状,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赶忙爬起来冲过去救狄梦兰。 可那男人动作十分敏锐,凶狠至极,飞起一脚踹向田恬的肚子,田恬闷哼一声,直接再次摔倒在地,后脑勺与地面碰撞的瞬间,她感觉原本受伤的地方像是被火灼烧一般剧痛,整个人疼得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脸色变得煞白,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 狄梦兰看着为了救自己又受伤的田恬,心急如焚,大声喊着着:“田恬!田恬!快醒醒!快起来往外跑!别睡!” 那声音带着决绝,她知道此刻不能让两人都陷在这里,只要有一个人能逃出去也好啊。 跑在前面的胡一蝶听到这声喊叫,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两人出了问题。 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回跑,速度快得带起了一阵风。 等她赶回来,看到狄梦兰和那男人正扭打在一起,情况危急万分。 胡一蝶心急如焚之下,目光四处搜寻,很快看到了旁边一块大石头,她咬着牙,使出全力搬起那块石头,朝着男人的头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男人的身子晃了晃,紧接着就没了力气,像一摊烂泥般瘫倒在地。 胡一蝶大口喘着粗气,随后她费力地把男人的尸体拖到一旁的灌木丛里藏好,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她返回去扶起狄梦兰,可刚一用力,胡一蝶就感觉不对劲,狄梦兰的身体竟软软地往下瘫,而她扶着狄梦兰腰间的手,也传来了一种潮湿的感觉。 胡一蝶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低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震惊地发现狄梦兰的腹部正汩汩地往外冒血,那鲜红的血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目,很快就染红了一片地面。 狄梦兰虚弱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疲惫和无奈,她看着胡一蝶,声音微弱却很坚定地说:“一蝶,阿姨走不了了,就陪你们到这儿了,你们走。” 胡一蝶急得眼眶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连连摇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没事的没事的,我背着你跑,外面有人接我们,你坚持一下呀,阿姨,咱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狄梦兰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喉咙里一阵翻涌,有血不断地涌出来。 她痛苦地皱着眉头,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蝶……阿姨累了,不想走了,你带田恬出去,还是得麻烦你……照顾她了,阿姨拜托你……把这个帮她收着,等她以后……需要的时候送给她。” 说着,她用那沾满血迹的手艰难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布包,颤抖着递向胡一蝶。 胡一蝶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断裂的钻石项链,那项链的钻石在微弱的光线下依然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可此刻在胡一蝶眼里,却只觉得无比沉重,仿佛承载着狄梦兰所有的牵挂与不舍。 狄梦兰看着胡一蝶收下了布包,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些许,又有血从嘴角溢出,她却像是浑然不觉。 不远处的田恬从昏迷中挣扎着醒来,她强忍着腹部的剧痛,赶紧手脚并用爬了过来,看到狄梦兰血流了一地的凄惨模样,瞬间眼眶泛红,着急地喊道:“怎么会这样?!” 狄梦兰躺在胡一蝶的怀里,听到田恬的声音,努力地转过头,望着田恬的脸,缓缓伸出手,想要握住田恬的手。 田恬赶忙握住狄梦兰的手,那手已经没什么温度了,冰冷冰冷的。 狄梦兰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温柔得如同一位慈祥的长辈,她的眼神里满是眷恋,轻声说道:“姑娘,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等你回了望京要是能见到……一个……一个叫安安的女孩,告诉她……她的……姨妈很想她,好吗?” 田恬早已泣不成声,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她哽咽着说:“好,我帮您我帮您。” 狄梦兰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她努力地想要抬起手去抚摸田恬的脸,可那手伸到一半,终究还是没了力气,缓缓地掉了下来,她的脸也歪向了一旁,双眼缓缓闭上。 她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只是那再也没有起伏的胸口,昭示着她的生命的走到了终点。 胡一蝶和田恬愣愣地看着狄梦兰,眼泪止不住地流,悲伤如潮水般将她们淹没。 突然,不远处的宴会大厅传来了一声枪响,那尖锐的枪声划破夜空,也将她们从悲痛中瞬间拉回现实。 是警方的收网行动已经开始了,那边应该是警方和韩震龙方的交火。 胡一蝶咬了咬嘴唇,抹去脸上的泪水,她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她看向田恬,眼神里多了一丝坚毅,说道:“田恬,咱们得走了,阿姨用命换来的机会,咱们不能浪费,一定要活着出去。” 田恬强忍着悲痛,点了点头,两人相互搀扶着,朝着那依然隐匿在黑暗中的安全通道艰难走去, 第509章 死不放手 几分钟前,随着红色烟花的绽放,警方的天罗地网已然悄然收紧,将宴会大厅团团围住。 随着一声令下,全副武装的警察如潮水般冲向宴会大厅入口。 头戴钢盔、身着防弹背心的特警们率先踹门而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屋内。 刹那间,韩震龙身旁那群训练有素、心狠手辣的保镖反应迅猛,抬手便是一阵疯狂扫射,火光在昏暗的大厅中闪烁,硝烟弥漫。 “砰!”一声凄厉枪响划破混乱嘈杂,一位年轻特警躲避不及,胸部中弹,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倒地,殷红鲜血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蔓延开来,刺痛了每一位战友的眼。 宴会厅瞬间成了修罗场,宾客们仿若惊弓之鸟,尖叫声和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有的宾客懵懵懂懂被枪声震醒,本能驱使下抱头鼠窜,在桌椅间磕碰摔倒,狼狈不堪,有的迅速从隐匿处抽出手枪,躲在粗壮的立柱后,凭借掩体与警方激烈交火。 子弹呼啸穿梭,击碎水晶吊灯,玻璃碴子如雨点洒落。 韩震龙满脸怒容,额上青筋暴跳,他纵横黑道多年,这“老巢”向来隐秘,他不敢相信到警方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这里还能攻进来。 “掩护我赶紧走!”震惊之余,他嘶吼着,边吼边猫腰往宴会厅后方冲去。 姜润谦此刻心提到嗓子眼,表面却仍装出一副惊恐求存的模样,紧紧贴上去,声音颤抖:“龙哥,你别丢下我,带我一起走!” 韩震龙心烦意乱,大手一挥,狠狠甩开他,姜润谦却像甩不掉的影子,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在保镖簇拥下,惊险躲过几轮子弹,死伤了好几个保镖,最终踉跄冲进宴会厅后方一隐蔽房间。 这房间堆满杂物,毫不起眼,韩震龙熟门熟路挪开旧货架,一道暗门后露出幽深地道入口。 他第一个进去,身后的保镖紧随其后,姜润谦则跟在最后。 他的余光瞥见门缝,趁众人不注意,飞速解下领带,卡在门缝间,这是他给警方留下来线索。 “飞机准备好了吗?”韩震龙边顺着地道阶梯狂奔,边喘着粗气问。 保镖紧跟其后,忙不迭回应:“已经准备好了,咱们直接坐电梯到顶楼就行。” 姜润谦心中一动,忽然想起起刘向东前期勘测南山地形时,留意到楼顶那块巨大的圆弧形的屋顶,它非常突兀,和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多余。 现在疑惑豁然开朗,那竟是停机坪,里面藏着的是直升飞机,是韩震龙预留的逃生后路! 地道尽头,一部电梯静静隐匿,锃亮轿厢在黯淡灯光下泛着冷光。 韩震龙大步跨进,姜润谦刚要跟上,保镖却直接横着身子阻拦,铁塔般身躯堵住电梯门,面露凶光:“姜先生,我劝你识趣点,别在这儿捣乱。” 说罢,保镖大手揪住姜润谦衣领,用力一搡,姜润谦踉跄后退几步。 眼瞅电梯门缓缓合拢,地道口尽头仍然没有警察追赶上来的身影,姜润谦心急如焚。 生死一线间,他心一横,侧身将那只假腿塞进门缝,生生地撑开了门缝,冲上去咬牙抱住韩震龙不撒手, 他夸张地大喊着:“龙哥,你可不能丢下我!我不想被警察抓!” 他边叫嚷,边用小腿阻挡关门,他在用这种方法向警方传递关键信息。 韩震龙又惊又怒,对姜润谦拳打脚踢,姜润谦强忍疼痛,死不松手。 保镖拔出手枪,但是害怕子弹误伤到主子,不敢开枪,只能也拳脚相加。 被两个大男人殴打的姜润谦鼻青脸肿、伤痕累累,却像绳子一样紧紧地捆住韩震龙。 他必须坚持到警方的人过来,他谨记自己的任务,尽可能地让韩震龙被生擒。 突然,地道尽头传来了脚步声,韩震龙闻声,目眦欲裂,愤怒地嘶吼道:“是警察来了!别管他了,快关门赶紧走!” 姜润谦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电梯门终是在挣扎中合拢,缓缓上行。 警方迟了一步,望着紧闭电梯门,懊悔却不气馁,“快,找其他的电梯上楼!” 一组守在电梯口,严防死守,队长率领另一组人员立刻去寻找其他的电梯间。 电梯轿厢内,韩震龙怒踹倒地的姜润谦,姜润谦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嘴角溢血。 “待会下了电梯就把电梯和人都处理掉!别让警方追上来!” 韩震龙寒声下令,保镖点头称是,狭小空间弥漫着血腥与杀意。 而在地道外,警方紧锣密鼓行动,通过对讲机与在外围监控全局的指挥官汇报情况, 依着刘向东提供的勘测地形时候的数据,结合地道里的电梯,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里应该是有飞机,逐步勾勒出韩震龙完整逃生计划。 警方安排在外围的直升机迅速升空,盘旋南山之巅,但由于南山的植被茂密,锁定这里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地面警力兵分多路,包抄合围,一刻都没有停,韩震龙的众多党羽纷纷落网。 电梯升至顶楼,“叮”声清脆却似丧钟,韩震龙和保镖站在电梯里,抬头向上看。 巨大的弧形房顶下方,一架直升机安静地停在那里,驾驶员已经准备完毕,远远地冲着韩震龙这边打了个手势。 韩震龙立刻走到墙边,按下了红色的按钮,顿时,弧形的穹顶缓缓从中间打开。 飞行员启动程序,直升飞机的螺旋桨搅起强大气流,狂风呼啸而来。 “龙哥!您先上飞机!这里交给我善后!”保镖说道。 韩震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在飞机上等你!切记,一定要把电梯弄毁!” 保镖重重点头。 韩震龙走出电梯,保镖蹲下身看着身受重伤一动不动的姜润谦。 他把伤口对准姜润谦的脑门,食指缓缓搭上扳机, 刹那间,姜润谦仿若沉睡雄狮骤然惊醒,瞪大了双眼,那眼眸中精光一闪,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子如泥鳅般往旁一扭,惊险避开子弹。 与此同时,他顺势猛地挥出手臂,精准地砸向保镖持枪的手腕。 “啪”的一声脆响,保镖只觉手腕一麻,枪从无力的指间滑落,掉落在地。 第509章 死不放手 几分钟前,随着红色烟花的绽放,警方的天罗地网已然悄然收紧,将宴会大厅团团围住。 随着一声令下,全副武装的警察如潮水般冲向宴会大厅入口。 头戴钢盔、身着防弹背心的特警们率先踹门而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屋内。 刹那间,韩震龙身旁那群训练有素、心狠手辣的保镖反应迅猛,抬手便是一阵疯狂扫射,火光在昏暗的大厅中闪烁,硝烟弥漫。 “砰!”一声凄厉枪响划破混乱嘈杂,一位年轻特警躲避不及,胸部中弹,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倒地,殷红鲜血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蔓延开来,刺痛了每一位战友的眼。 宴会厅瞬间成了修罗场,宾客们仿若惊弓之鸟,尖叫声和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有的宾客懵懵懂懂被枪声震醒,本能驱使下抱头鼠窜,在桌椅间磕碰摔倒,狼狈不堪,有的迅速从隐匿处抽出手枪,躲在粗壮的立柱后,凭借掩体与警方激烈交火。 子弹呼啸穿梭,击碎水晶吊灯,玻璃碴子如雨点洒落。 韩震龙满脸怒容,额上青筋暴跳,他纵横黑道多年,这“老巢”向来隐秘,他不敢相信到警方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这里还能攻进来。 “掩护我赶紧走!”震惊之余,他嘶吼着,边吼边猫腰往宴会厅后方冲去。 姜润谦此刻心提到嗓子眼,表面却仍装出一副惊恐求存的模样,紧紧贴上去,声音颤抖:“龙哥,你别丢下我,带我一起走!” 韩震龙心烦意乱,大手一挥,狠狠甩开他,姜润谦却像甩不掉的影子,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在保镖簇拥下,惊险躲过几轮子弹,死伤了好几个保镖,最终踉跄冲进宴会厅后方一隐蔽房间。 这房间堆满杂物,毫不起眼,韩震龙熟门熟路挪开旧货架,一道暗门后露出幽深地道入口。 他第一个进去,身后的保镖紧随其后,姜润谦则跟在最后。 他的余光瞥见门缝,趁众人不注意,飞速解下领带,卡在门缝间,这是他给警方留下来线索。 “飞机准备好了吗?”韩震龙边顺着地道阶梯狂奔,边喘着粗气问。 保镖紧跟其后,忙不迭回应:“已经准备好了,咱们直接坐电梯到顶楼就行。” 姜润谦心中一动,忽然想起起刘向东前期勘测南山地形时,留意到楼顶那块巨大的圆弧形的屋顶,它非常突兀,和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多余。 现在疑惑豁然开朗,那竟是停机坪,里面藏着的是直升飞机,是韩震龙预留的逃生后路! 地道尽头,一部电梯静静隐匿,锃亮轿厢在黯淡灯光下泛着冷光。 韩震龙大步跨进,姜润谦刚要跟上,保镖却直接横着身子阻拦,铁塔般身躯堵住电梯门,面露凶光:“姜先生,我劝你识趣点,别在这儿捣乱。” 说罢,保镖大手揪住姜润谦衣领,用力一搡,姜润谦踉跄后退几步。 眼瞅电梯门缓缓合拢,地道口尽头仍然没有警察追赶上来的身影,姜润谦心急如焚。 生死一线间,他心一横,侧身将那只假腿塞进门缝,生生地撑开了门缝,冲上去咬牙抱住韩震龙不撒手, 他夸张地大喊着:“龙哥,你可不能丢下我!我不想被警察抓!” 他边叫嚷,边用小腿阻挡关门,他在用这种方法向警方传递关键信息。 韩震龙又惊又怒,对姜润谦拳打脚踢,姜润谦强忍疼痛,死不松手。 保镖拔出手枪,但是害怕子弹误伤到主子,不敢开枪,只能也拳脚相加。 被两个大男人殴打的姜润谦鼻青脸肿、伤痕累累,却像绳子一样紧紧地捆住韩震龙。 他必须坚持到警方的人过来,他谨记自己的任务,尽可能地让韩震龙被生擒。 突然,地道尽头传来了脚步声,韩震龙闻声,目眦欲裂,愤怒地嘶吼道:“是警察来了!别管他了,快关门赶紧走!” 姜润谦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电梯门终是在挣扎中合拢,缓缓上行。 警方迟了一步,望着紧闭电梯门,懊悔却不气馁,“快,找其他的电梯上楼!” 一组守在电梯口,严防死守,队长率领另一组人员立刻去寻找其他的电梯间。 电梯轿厢内,韩震龙怒踹倒地的姜润谦,姜润谦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嘴角溢血。 “待会下了电梯就把电梯和人都处理掉!别让警方追上来!” 韩震龙寒声下令,保镖点头称是,狭小空间弥漫着血腥与杀意。 而在地道外,警方紧锣密鼓行动,通过对讲机与在外围监控全局的指挥官汇报情况, 依着刘向东提供的勘测地形时候的数据,结合地道里的电梯,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里应该是有飞机,逐步勾勒出韩震龙完整逃生计划。 警方安排在外围的直升机迅速升空,盘旋南山之巅,但由于南山的植被茂密,锁定这里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地面警力兵分多路,包抄合围,一刻都没有停,韩震龙的众多党羽纷纷落网。 电梯升至顶楼,“叮”声清脆却似丧钟,韩震龙和保镖站在电梯里,抬头向上看。 巨大的弧形房顶下方,一架直升机安静地停在那里,驾驶员已经准备完毕,远远地冲着韩震龙这边打了个手势。 韩震龙立刻走到墙边,按下了红色的按钮,顿时,弧形的穹顶缓缓从中间打开。 飞行员启动程序,直升飞机的螺旋桨搅起强大气流,狂风呼啸而来。 “龙哥!您先上飞机!这里交给我善后!”保镖说道。 韩震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在飞机上等你!切记,一定要把电梯弄毁!” 保镖重重点头。 韩震龙走出电梯,保镖蹲下身看着身受重伤一动不动的姜润谦。 他把伤口对准姜润谦的脑门,食指缓缓搭上扳机, 刹那间,姜润谦仿若沉睡雄狮骤然惊醒,瞪大了双眼,那眼眸中精光一闪,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子如泥鳅般往旁一扭,惊险避开子弹。 与此同时,他顺势猛地挥出手臂,精准地砸向保镖持枪的手腕。 “啪”的一声脆响,保镖只觉手腕一麻,枪从无力的指间滑落,掉落在地。 第510章 我再信你一次 枪掉在地上,金属碰撞声在紧张氛围中格外刺耳。 姜润谦强忍着伤口剧痛,咬牙迅速起身,从地上拿起手枪,摆出防御的姿态,把枪对准男人的脑门。 保镖恶狠狠地盯着他,心想还是太轻敌了。 “举起手!”姜润谦冷声命令道。 保镖眼里满是不服气,但此刻面对黑乎乎的洞口,他不得不认怂地举起双手。 姜润谦步步紧逼,靠近男人后,用一只胳膊从身后勒住了男人的脖子,把男人拖进了电梯的深处。 他知道韩震龙此刻就在咫尺可见的地方,此刻可能还没登上飞机,但是他现在孤身一人,只有一把枪,如果韩震龙手上也有武器还有帮手,他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电梯下降,让警方的人上来支援。 他一边控制着男保镖,一边用脚去按电梯按钮。 可他反复按了好几次“号码1”电梯都巍然不动。 “怎么回事?”他质问手中的男人,枪口狠狠地钻着对方的脑袋。 此刻的时间就是生命,慢一分一秒都有可能让韩震龙跑路,他必须抓紧时间。 保镖被姜润谦狠狠地勒住了脖子,脸涨得通红,但仍然一脸不屑,“我不知道!” 这电梯启动是需要机关和密码的,一般人就算上来了也不知道怎么运作,只有韩震龙的贴身保镖才知道,只要他不说,姜润谦就是被困在这里的困兽。 姜润谦狠狠地用枪柄砸了他的后脖颈一下,保镖瞬间半边身子瘫软,倒在地上。 随后,姜润谦把保镖的皮带抽了出来,把他的胳膊反手到身后,狠狠地捆住。 做完了这一切,确定保镖不能揭开皮带,他解放了两只手,开始研究电梯怎么运作。 男保镖侧躺在地上,他挑衅地看着焦急万分的姜润谦胡乱地在电梯里盲目地寻找着可以按动的按钮或者机关,微微地勾起嘴角嘲笑道:“别费劲了。” 姜润谦气得不行,走过去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蹲下身威胁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崩了你!” “呵呵,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做,龙哥正在飞机下等我,等他发现我迟迟不到,肯定会过来找我,到时候发现我成了一具尸体,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理你?” 他继续说:“我如果是你,就用我做人质交换你一条活命,龙哥的别墅有很多地下通道,就算他不能坐飞机带着你走,也能让你通过地道跑出去,只要你还在庆城,就能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藏身之所,来日方长,等龙哥躲过了这一阵的风声肯定会回来东山再起,到时候你还能跟着龙哥发财,你何必急于在这一时呢?” 姜润谦盯着男保镖精明的脸,思考着他的话。 韩震龙果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狡兔三窟,身边的贴身保镖也这么精明有能力,在这么危机的时刻都能保持理智并且以命来守护主人的安危,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想必韩震龙对他十分器重,应该不会把他丢在这里。 不过他现在显然还没看出姜润谦是警方卧底的身份,还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既然这样,他不如顺水推舟。 片刻后,姜润谦说道:“好,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是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我不确定自己安全之前,我手中的枪绝对不会离开你的脑袋,我活不了,你也活不成,明白吗?” 保镖虽然很不服气,但如果有的选谁不想好好活着,他点了点头,“明白。” 姜润谦立刻拖着他往外走去。 远远地看去,韩震龙已经上了直升飞机,直升飞机的机翼正在快速旋转,整体在缓缓上升,只有一节云梯从入口处伸出来,在空中来回飘荡。 韩震龙正坐在机舱后,在往自己脑袋上套头盔,随意往下一瞥,就看到了姜润谦和持枪挟持着保镖的一幕。 他手上动作一顿,眼中冒出寒光。 机翼转动的轰鸣声很大,保镖对着韩震龙大声喊着:“龙哥!龙哥!” 飞行员也看到了地面上的这一幕,回头看着韩震龙,问道:“龙哥,接下来怎么办?” 韩震龙冷着脸,盯着下面的两个人,声音低哑,“先别飞,落回去。” “好的。” 飞机缓缓地下降,最终平稳地落在了停机坪上。 噪音消失了,保镖脸上肉眼可见地露出了笑脸,他侧头对姜润谦说:“我就说龙哥会下来接我的,有话好好说,龙哥是很讲义气的。” 姜润谦点点头,“行,我就信你一次。” 他挟持着保镖慢慢往飞机这边走,最终停在了距离韩震龙不到10米的位置。 保镖对韩震龙开口:“龙哥!这家伙就是想要活命而已,您要是不想带他就给他指一条活路,咱们别墅不是有很多地道吗?庆城也有很多其他的根据地,我已经跟他谈好了,您点个头就行,我带他过去。” 他毕恭毕敬地对韩震龙汇报着,他跟在龙哥身边20多年的时间,相信他不需要说太多龙哥就能通过眼前的情况明白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肯定会同意的。 韩震龙紧紧地皱着眉,眸地泛着晦暗不明的光,他朝姜润谦扯着嗓子问道:“姜老弟!你这是做什么呢!大家都是兄弟,你何必动刀动枪的!” 姜润谦恶狠狠地盯着他,也大声喊着回复道:“兄弟?呵呵,我可不敢和你称呼兄弟,刚才你还为了甩掉我要打死我呢,我现在就只想活下去!给我指条路,不然我就把他打死!” 韩震龙的眸色更深,他挥了挥手,“行!阿力,你就带姜老弟去西门的那个地道,去。” 保镖立刻答应,“好的龙哥!您一个人路上保重!我在庆城等您回归!” 他态度十分虔诚,就像是个小太监对皇帝表忠心,眼底还闪着点点的泪光。 机翼再次转动起来,直升飞机开始缓缓升空。 姜润谦对保镖说道:“别愣着了,赶紧带我去地道!” 保镖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对他说:“往左边走廊走,那边有直通地道的电梯,密码只有我知道。” 姜润谦按照他的指引,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第510章 我再信你一次 枪掉在地上,金属碰撞声在紧张氛围中格外刺耳。 姜润谦强忍着伤口剧痛,咬牙迅速起身,从地上拿起手枪,摆出防御的姿态,把枪对准男人的脑门。 保镖恶狠狠地盯着他,心想还是太轻敌了。 “举起手!”姜润谦冷声命令道。 保镖眼里满是不服气,但此刻面对黑乎乎的洞口,他不得不认怂地举起双手。 姜润谦步步紧逼,靠近男人后,用一只胳膊从身后勒住了男人的脖子,把男人拖进了电梯的深处。 他知道韩震龙此刻就在咫尺可见的地方,此刻可能还没登上飞机,但是他现在孤身一人,只有一把枪,如果韩震龙手上也有武器还有帮手,他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电梯下降,让警方的人上来支援。 他一边控制着男保镖,一边用脚去按电梯按钮。 可他反复按了好几次“号码1”电梯都巍然不动。 “怎么回事?”他质问手中的男人,枪口狠狠地钻着对方的脑袋。 此刻的时间就是生命,慢一分一秒都有可能让韩震龙跑路,他必须抓紧时间。 保镖被姜润谦狠狠地勒住了脖子,脸涨得通红,但仍然一脸不屑,“我不知道!” 这电梯启动是需要机关和密码的,一般人就算上来了也不知道怎么运作,只有韩震龙的贴身保镖才知道,只要他不说,姜润谦就是被困在这里的困兽。 姜润谦狠狠地用枪柄砸了他的后脖颈一下,保镖瞬间半边身子瘫软,倒在地上。 随后,姜润谦把保镖的皮带抽了出来,把他的胳膊反手到身后,狠狠地捆住。 做完了这一切,确定保镖不能揭开皮带,他解放了两只手,开始研究电梯怎么运作。 男保镖侧躺在地上,他挑衅地看着焦急万分的姜润谦胡乱地在电梯里盲目地寻找着可以按动的按钮或者机关,微微地勾起嘴角嘲笑道:“别费劲了。” 姜润谦气得不行,走过去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蹲下身威胁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崩了你!” “呵呵,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做,龙哥正在飞机下等我,等他发现我迟迟不到,肯定会过来找我,到时候发现我成了一具尸体,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理你?” 他继续说:“我如果是你,就用我做人质交换你一条活命,龙哥的别墅有很多地下通道,就算他不能坐飞机带着你走,也能让你通过地道跑出去,只要你还在庆城,就能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藏身之所,来日方长,等龙哥躲过了这一阵的风声肯定会回来东山再起,到时候你还能跟着龙哥发财,你何必急于在这一时呢?” 姜润谦盯着男保镖精明的脸,思考着他的话。 韩震龙果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狡兔三窟,身边的贴身保镖也这么精明有能力,在这么危机的时刻都能保持理智并且以命来守护主人的安危,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想必韩震龙对他十分器重,应该不会把他丢在这里。 不过他现在显然还没看出姜润谦是警方卧底的身份,还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既然这样,他不如顺水推舟。 片刻后,姜润谦说道:“好,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是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我不确定自己安全之前,我手中的枪绝对不会离开你的脑袋,我活不了,你也活不成,明白吗?” 保镖虽然很不服气,但如果有的选谁不想好好活着,他点了点头,“明白。” 姜润谦立刻拖着他往外走去。 远远地看去,韩震龙已经上了直升飞机,直升飞机的机翼正在快速旋转,整体在缓缓上升,只有一节云梯从入口处伸出来,在空中来回飘荡。 韩震龙正坐在机舱后,在往自己脑袋上套头盔,随意往下一瞥,就看到了姜润谦和持枪挟持着保镖的一幕。 他手上动作一顿,眼中冒出寒光。 机翼转动的轰鸣声很大,保镖对着韩震龙大声喊着:“龙哥!龙哥!” 飞行员也看到了地面上的这一幕,回头看着韩震龙,问道:“龙哥,接下来怎么办?” 韩震龙冷着脸,盯着下面的两个人,声音低哑,“先别飞,落回去。” “好的。” 飞机缓缓地下降,最终平稳地落在了停机坪上。 噪音消失了,保镖脸上肉眼可见地露出了笑脸,他侧头对姜润谦说:“我就说龙哥会下来接我的,有话好好说,龙哥是很讲义气的。” 姜润谦点点头,“行,我就信你一次。” 他挟持着保镖慢慢往飞机这边走,最终停在了距离韩震龙不到10米的位置。 保镖对韩震龙开口:“龙哥!这家伙就是想要活命而已,您要是不想带他就给他指一条活路,咱们别墅不是有很多地道吗?庆城也有很多其他的根据地,我已经跟他谈好了,您点个头就行,我带他过去。” 他毕恭毕敬地对韩震龙汇报着,他跟在龙哥身边20多年的时间,相信他不需要说太多龙哥就能通过眼前的情况明白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肯定会同意的。 韩震龙紧紧地皱着眉,眸地泛着晦暗不明的光,他朝姜润谦扯着嗓子问道:“姜老弟!你这是做什么呢!大家都是兄弟,你何必动刀动枪的!” 姜润谦恶狠狠地盯着他,也大声喊着回复道:“兄弟?呵呵,我可不敢和你称呼兄弟,刚才你还为了甩掉我要打死我呢,我现在就只想活下去!给我指条路,不然我就把他打死!” 韩震龙的眸色更深,他挥了挥手,“行!阿力,你就带姜老弟去西门的那个地道,去。” 保镖立刻答应,“好的龙哥!您一个人路上保重!我在庆城等您回归!” 他态度十分虔诚,就像是个小太监对皇帝表忠心,眼底还闪着点点的泪光。 机翼再次转动起来,直升飞机开始缓缓升空。 姜润谦对保镖说道:“别愣着了,赶紧带我去地道!” 保镖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对他说:“往左边走廊走,那边有直通地道的电梯,密码只有我知道。” 姜润谦按照他的指引,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第511章 你是我的大英雄! 姜润谦神色冷峻,手中紧攥着的枪抵住保镖后腰,押着他朝他刚刚说的那部逃生电梯快速移动。 变故毫无征兆,“嗖”的一声尖啸划破空气,保镖右臂猛地一震,血花四溅,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屈膝跪地。 “啊!!!”凄厉惨叫被枪声扯得支离破碎。 姜润谦头皮一麻,回头朝直升飞机上望去。 只见韩震龙如一尊死神,稳稳架着狙击枪立在飞机舱口,黑洞洞的枪口仿若无尽深渊,散发着凛冽寒意。 保镖也看到了,他满脸错愕,双眼圆睁,嘴唇哆嗦着。 龙哥为什么要开枪?难道是想灭掉姜润谦才打错到了他身上? 他呆呆地躺在地上,看着韩震龙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再次被误伤到。 “靠!打歪了!” 韩震龙眯着一只眼,用冰冷且满不在乎的声音说道:“阿力啊,你还挺难杀,别怪大哥狠,只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姜润谦躲在保镖不远处,看着呆若木鸡的保镖,朝他喊着:“别傻着!快躲起来!” 保镖泰然自若,他幸灾乐祸地看了姜润谦一眼。他才不害怕,反正下一秒死的人是姜润谦,绝对不会是他。 “砰砰! ”第二枪接踵而至,姜润谦反应迅捷如电,侧身发力,将保镖狠狠甩向一旁,自身则如泥鳅般侧身滑步,子弹擦着他衣角呼啸而过,在地面炸出一团火花,碎屑飞溅划伤脸颊, 保镖震惊地再次看向韩震龙。 如果一枪是失误,那刚才那两枪也是那?他了解韩震龙,他射击的技术不至于这么差! 心底最后一丝侥幸被狠狠碾碎,原来,这从一开始就是场蓄意谋杀,他要灭他的口! 他耳鸣如雷轰鸣,脑袋嗡嗡作响,求生本能已被彻底激发。 他愤怒烧红双眼,咬牙在枪林弹雨中连滚带爬,朝着最近的那部电梯扑去。 姜润谦也跟着他一路往回跑。 “砰砰!” 韩震龙的子弹穷追不舍。 姜润谦的假肢中弹,腿部传来钝痛,好在假肢扛住冲击,未让他身形滞缓太多,几个箭步也跃进电梯。 狭小空间里,姜润谦怒目圆睁,揪住保镖衣领吼道:“你不是打包票,说他顾你命也能给我一条活路吗?这算哪门子事!” 保镖满脸涨红,脖子青筋暴起,嘶吼回应:“那混蛋就是个背信弃义的杂碎,我猪油蒙了心,才信他鬼话!” 言罢,保镖扑到电梯触摸屏前,手指狂抖,输入密码时频频按错,冷汗顺着额头滚落,滴在屏幕上。 此刻,他心似坠入冰窖,对韩震龙的信任碎成齑粉,绝望中涌起一股决绝,既你不仁要我死,那我便找警察,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兜底抖出,大不了鱼死网破! 终于,随着一阵轻微机械运转声,电梯“叮”的一响,缓缓下行。 姜润谦与保镖背靠轿厢壁,喘着粗气,听着电梯钢索“嘎吱”作响。 姜润谦侧目,瞧见保镖低垂着头,平日里那股子干练劲儿荡然无存,只剩被最信赖之人背叛抛弃的痛苦,像一层阴霾笼罩周身,眉眼间满是自嘲与愤恨,紧攥的双拳、微颤的身躯,无一不是他崩溃的表现。 他甚至不用再控制他,他本身就已经钉在原地不动。 电梯“叮”的一声稳稳抵达 1 层,门缓缓滑开,寒光闪烁的枪口率先探入,数名警察如潮水般涌进轿厢。 他们动作利落,训练有素,瞬间便控制住姜润谦和保镖,冰冷手铐“咔嚓”锁上,勒紧手腕。 保镖仿若丢了魂,眼神空洞,任由警察推搡,脚步虚浮地被押着前行,像极了待宰的羔羊、案板上任人摆弄的鱼肉。 “叫什么名字,是韩震龙的什么人?他现在在哪儿!老实交代!” 警察声如洪钟,目光似刀,紧紧盯在保镖脸上,满是审视与威严。 保镖嘴唇微微抖动,张了张嘴,却似被抽去声带,半晌才挤出微弱声音,语调平板、满是颓然:“我叫陈生力,跟了韩震龙20年,是他贴身保镖,可那混蛋刚要杀我灭口,至于他在哪……你们上去到顶楼,他已经坐上了直升飞机,至于去哪儿我就不清楚了。” 话落,他头更低垂,满脸都是被背叛后的灰败与无助。 警察听完陈生的话,目光锐利如鹰,飞速转向姜润谦。 姜润谦神色凝重,却沉稳地点了点头,那细微动作仿若一道无声密令,在这狭小空间中达成默契。 警察当即剑眉一凛,中气十足地喝道:“来几个人,随我立刻上去。剩下的,赶紧带陈生力去处理伤口,务必保住他性命!” 话音刚落,身形一转,大步迈出电梯,那几位被点到的警察紧随其后。 剩下的警察赶忙搀起虚弱的陈生力和姜润谦,往外快步走去。 …… 另一边,田恬和胡一蝶相互扶持,脚步踉跄地爬出安全通道。 门口警察迅速迎上,胡一蝶拽着警察的胳膊,急切问道:“我的朋友和家人都出来了吗?” 警察沉稳点头,“出来了,已经转移到车上了,我带你们过去。” 众人沿着蜿蜒山路奔去,冷风灌进肺里,谁都不停下半分。 直至瞧见那辆车,田恬一眼锁定站在车前的夏荀,飞奔过去,整个人扎进他怀里,泪水决堤。 夏荀眼眶泛红,紧紧搂住她,轻拍后背安抚:“别怕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胡一蝶顾不上喘气,钻进车里。 “闺女!” “姐姐!” 乔娜和陶名轩齐刷刷地喊呼唤着她,眼中明亮如星。 胡一蝶在母亲和弟弟身上仔细观察,“你们没事?啊?” “没事没事!” 确认他们毫发无损后,胡一蝶才长舒一口气,将他们拥入怀中,滚烫的泪夺眶而出,滴落在亲人肩头。 母亲轻抚她头发,泣不成声:“闺女,可算盼到这一天了,可把妈揪心坏了。” 弟弟也蹭着她脑袋嘟囔:“姐,你好厉害啊,你就是我的大英雄!我长大也要像你一样抓坏人!” 胡一蝶破涕为笑,抬手给家人擦泪,对陶名轩说:“好!那姐送你去军校!” 第511章 你是我的大英雄! 姜润谦神色冷峻,手中紧攥着的枪抵住保镖后腰,押着他朝他刚刚说的那部逃生电梯快速移动。 变故毫无征兆,“嗖”的一声尖啸划破空气,保镖右臂猛地一震,血花四溅,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屈膝跪地。 “啊!!!”凄厉惨叫被枪声扯得支离破碎。 姜润谦头皮一麻,回头朝直升飞机上望去。 只见韩震龙如一尊死神,稳稳架着狙击枪立在飞机舱口,黑洞洞的枪口仿若无尽深渊,散发着凛冽寒意。 保镖也看到了,他满脸错愕,双眼圆睁,嘴唇哆嗦着。 龙哥为什么要开枪?难道是想灭掉姜润谦才打错到了他身上? 他呆呆地躺在地上,看着韩震龙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再次被误伤到。 “靠!打歪了!” 韩震龙眯着一只眼,用冰冷且满不在乎的声音说道:“阿力啊,你还挺难杀,别怪大哥狠,只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姜润谦躲在保镖不远处,看着呆若木鸡的保镖,朝他喊着:“别傻着!快躲起来!” 保镖泰然自若,他幸灾乐祸地看了姜润谦一眼。他才不害怕,反正下一秒死的人是姜润谦,绝对不会是他。 “砰砰! ”第二枪接踵而至,姜润谦反应迅捷如电,侧身发力,将保镖狠狠甩向一旁,自身则如泥鳅般侧身滑步,子弹擦着他衣角呼啸而过,在地面炸出一团火花,碎屑飞溅划伤脸颊, 保镖震惊地再次看向韩震龙。 如果一枪是失误,那刚才那两枪也是那?他了解韩震龙,他射击的技术不至于这么差! 心底最后一丝侥幸被狠狠碾碎,原来,这从一开始就是场蓄意谋杀,他要灭他的口! 他耳鸣如雷轰鸣,脑袋嗡嗡作响,求生本能已被彻底激发。 他愤怒烧红双眼,咬牙在枪林弹雨中连滚带爬,朝着最近的那部电梯扑去。 姜润谦也跟着他一路往回跑。 “砰砰!” 韩震龙的子弹穷追不舍。 姜润谦的假肢中弹,腿部传来钝痛,好在假肢扛住冲击,未让他身形滞缓太多,几个箭步也跃进电梯。 狭小空间里,姜润谦怒目圆睁,揪住保镖衣领吼道:“你不是打包票,说他顾你命也能给我一条活路吗?这算哪门子事!” 保镖满脸涨红,脖子青筋暴起,嘶吼回应:“那混蛋就是个背信弃义的杂碎,我猪油蒙了心,才信他鬼话!” 言罢,保镖扑到电梯触摸屏前,手指狂抖,输入密码时频频按错,冷汗顺着额头滚落,滴在屏幕上。 此刻,他心似坠入冰窖,对韩震龙的信任碎成齑粉,绝望中涌起一股决绝,既你不仁要我死,那我便找警察,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兜底抖出,大不了鱼死网破! 终于,随着一阵轻微机械运转声,电梯“叮”的一响,缓缓下行。 姜润谦与保镖背靠轿厢壁,喘着粗气,听着电梯钢索“嘎吱”作响。 姜润谦侧目,瞧见保镖低垂着头,平日里那股子干练劲儿荡然无存,只剩被最信赖之人背叛抛弃的痛苦,像一层阴霾笼罩周身,眉眼间满是自嘲与愤恨,紧攥的双拳、微颤的身躯,无一不是他崩溃的表现。 他甚至不用再控制他,他本身就已经钉在原地不动。 电梯“叮”的一声稳稳抵达 1 层,门缓缓滑开,寒光闪烁的枪口率先探入,数名警察如潮水般涌进轿厢。 他们动作利落,训练有素,瞬间便控制住姜润谦和保镖,冰冷手铐“咔嚓”锁上,勒紧手腕。 保镖仿若丢了魂,眼神空洞,任由警察推搡,脚步虚浮地被押着前行,像极了待宰的羔羊、案板上任人摆弄的鱼肉。 “叫什么名字,是韩震龙的什么人?他现在在哪儿!老实交代!” 警察声如洪钟,目光似刀,紧紧盯在保镖脸上,满是审视与威严。 保镖嘴唇微微抖动,张了张嘴,却似被抽去声带,半晌才挤出微弱声音,语调平板、满是颓然:“我叫陈生力,跟了韩震龙20年,是他贴身保镖,可那混蛋刚要杀我灭口,至于他在哪……你们上去到顶楼,他已经坐上了直升飞机,至于去哪儿我就不清楚了。” 话落,他头更低垂,满脸都是被背叛后的灰败与无助。 警察听完陈生的话,目光锐利如鹰,飞速转向姜润谦。 姜润谦神色凝重,却沉稳地点了点头,那细微动作仿若一道无声密令,在这狭小空间中达成默契。 警察当即剑眉一凛,中气十足地喝道:“来几个人,随我立刻上去。剩下的,赶紧带陈生力去处理伤口,务必保住他性命!” 话音刚落,身形一转,大步迈出电梯,那几位被点到的警察紧随其后。 剩下的警察赶忙搀起虚弱的陈生力和姜润谦,往外快步走去。 …… 另一边,田恬和胡一蝶相互扶持,脚步踉跄地爬出安全通道。 门口警察迅速迎上,胡一蝶拽着警察的胳膊,急切问道:“我的朋友和家人都出来了吗?” 警察沉稳点头,“出来了,已经转移到车上了,我带你们过去。” 众人沿着蜿蜒山路奔去,冷风灌进肺里,谁都不停下半分。 直至瞧见那辆车,田恬一眼锁定站在车前的夏荀,飞奔过去,整个人扎进他怀里,泪水决堤。 夏荀眼眶泛红,紧紧搂住她,轻拍后背安抚:“别怕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胡一蝶顾不上喘气,钻进车里。 “闺女!” “姐姐!” 乔娜和陶名轩齐刷刷地喊呼唤着她,眼中明亮如星。 胡一蝶在母亲和弟弟身上仔细观察,“你们没事?啊?” “没事没事!” 确认他们毫发无损后,胡一蝶才长舒一口气,将他们拥入怀中,滚烫的泪夺眶而出,滴落在亲人肩头。 母亲轻抚她头发,泣不成声:“闺女,可算盼到这一天了,可把妈揪心坏了。” 弟弟也蹭着她脑袋嘟囔:“姐,你好厉害啊,你就是我的大英雄!我长大也要像你一样抓坏人!” 胡一蝶破涕为笑,抬手给家人擦泪,对陶名轩说:“好!那姐送你去军校!” 第512章 我把所有幸运的机会都用完了吧 “砰砰砰!!!”别墅的高墙内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 胡一蝶好不容易和家人团聚在一起,心情刚放松一点就再次被狠狠地揪起。 姜润谦还没出来,她心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负责保护她们的警察对她说:“现在行动还在进行,这里不宜久留,我们的同事会带你们去庆城县的临时安置点。” 胡一蝶立刻上前问道:“请问里面是什么情况了,卧底们是否安全?我男朋友还在里面。” 警察有些为难地说:“目前里面的情况很混乱,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真的很抱歉。” 胡一蝶十分焦急,“您可以带我朋友和家人先转移吗?我想留在这儿等我男朋友出来。” 听到这句话,警察面露难色,“胡小姐,这……” 胡一蝶举手,一副乖学生的样子,“我绝对不会添乱的,我接受过系统的训练,我可以留下来给你们帮忙。” 她想留在南山别墅,哪怕不能和姜润谦一起,但是只要能和他离得近一点,她就能心安一点。 警察问她,“您确定要留下来吗?我必须得跟你说清楚,现在别墅里的人死伤惨重,会有很多的血腥画面,你确定能接受吗?” “我可以的,我有美国心脏协会证书和红十字会急救证书,我可以进行急救和包扎工作。” “好的,那您跟我过来。” 胡一蝶临走之前,和田恬和夏荀交代了一下,“拜托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妈妈和弟弟,我和润谦后面再去找你们汇合。” “一蝶!”田恬抓住胡一蝶的胳膊,着急地说:“你别去!那里太危险了!” 刚刚经历了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的面前,田恬的心情还没有从剧烈的起伏中起来,她实在无法接受身边的人再离开了。 胡一蝶看着她浸满了泪水的双眼,温声安抚着:“别害怕,我会平安回来的,你们先去,等等我就来。” 夏荀了解胡一蝶的性格,她已经决定的事情别人怎么劝都是没用的。 她缓缓地抱住田恬的胳膊,轻轻地把她的手从胡一蝶的身上拿下来,也是温声安抚着她的情绪:“田恬,让一蝶去,润谦还在里面,你让她在外面等着她会更难受的。” 田恬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好,那你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胡一蝶点点头,“放心,我很快回来。” 夜色浓郁,胡一蝶转身和警察一起跑进了黑夜,几步就不见了踪影。 夏荀扶着田恬回到了车上,车子很快启动,朝着山下行驶。 胡一蝶和警察一路逆行,身旁不时有撤退出来的重伤人员,这些人不仅仅有警方的人,还有很多韩震龙的手下。 身旁的警察对胡一蝶严肃地说:“这韩震龙的老窝实在是太难打了,他不知道养了多少手下,个个都荷枪实弹,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是不怕死的,为了掩护他逃跑,很多人都像是人墙一样往我们的枪口上扑,这么一来就造成了死伤严重的局面。” 胡一蝶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伤者,心里无比震撼。 她以前对韩震龙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没想到他竟然有可以和警方抗衡的武装力量,简直太可怕了。 她在心里更是担心起了姜润谦。 两人一路往前,路过补给车的时候,她换上了警方递给她的防弹衣等装备。 真正再次进入到别墅高墙内后,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她发现这里简直就像是她只会在影视作品里看到的战争场面一样,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型爆炸,到处都有躺下的人,有人已经死透透了,有的人还在挣扎中绝望地呼救着。 警察对她嘱咐道:“我们先救自己人!快!” 胡一蝶赶紧和她一起搭档,把受伤的人抬到担架上。 来来回回了好几趟,直到这片区域已经没有什么伤者了,她才有时间查看周边的情景,试图找到姜润谦的下落。 夜色如墨,浓稠得像是能把一切都吞噬,能见度很低。 她一边忙活一边朝里面看,模模糊糊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姜润谦脚步踉跄,被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拖行往这边走,姜润谦身上的西装已经破败不堪,脸上和淤青交错,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虚弱得随时要栽倒。 “润谦!”胡一蝶嘶吼出声,嗓音都扯破了,不顾一切朝他冲过去,就像是不惧黑暗的小飞鸟,眨眼间就飞到了姜润谦的面前,一把把他紧紧地揽入怀中,手臂抱着紧紧的。 “润谦,你这是怎么了?”她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不成样子。 姜润谦扯出一个虚弱至极的笑,抬手想替她拭去眼泪,之间却软绵无力:“别……别哭,我没事。” 话未说完,身子一软,整个人倒进胡一蝶的怀里,气息微弱得只剩游丝。 “润谦!润谦!”胡一蝶抱紧着他,泪如雨下。 她胡一蝶猛地揪住身旁警察的衣角,指尖泛白,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他怎么会这样?” 警察语速极快,神色焦急:“他刚刚为我们抓到了重要的嫌疑人,但我们押送嫌疑人的时候那人情绪突然失控拔了一名警员的枪要自杀,姜润谦为拦着那人自杀,扑上去抢枪不幸导致枪走火了,他的大腿中弹,眼下血流得凶,得赶紧送最近的医院输血救命!” 胡一蝶脑袋“嗡”地炸开,手心触及的姜润谦身体绵软,已然陷入昏迷。 担架及时过来了,警察一刻都不敢耽误直接把姜润谦抬了上去。 胡一蝶手脚慌乱,跌跌撞撞跟着众人往外冲,担架上车的刹那,她也跟着爬了上去。 狭小车厢里,气氛压抑得近乎窒息。 姜润谦面色灰败如土,腿上的伤处被简易包扎,可这点处理于他的重伤杯水车薪,伤口依旧在大量渗血,殷红洇透纱布。 仪器单调的“滴滴”声揪着心弦,像是死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车窗外,夜色浓稠如墨,山路蜿蜒无尽,司机为了快点下山,车子疯了般疾驰,车身剧烈摇晃。 胡一蝶泪糊了满脸,俯身紧攥姜润谦的手,泣不成声。 姜润谦气若游丝,像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才睁开眼睛。 看着胡一蝶哭得不成样子的脸,他干裂唇角微微上扬,轻拍她手背,声若蚊蚋:“别怕,别哭,我们说说话。” 他每吐一字都艰难无比,气息断断续续:“一蝶,这段……时间你受苦了,怪我……没用,没能一直都……护着你,能看到你……平平安安的,我真……真的好开心。” 胡一蝶急忙应声:“没有没有,我好得很,你看我哪里都没受伤,所以你也没事的,你会和我一样的,咱们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姜润谦本想点点头却变成了痛苦地皱着眉头,下一秒,他赶紧调整好表情,轻轻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一蝶,你知道吗?我在那……坏人面前……挨了两枪,但是他都是……打中了我的……我的假肢,我就在想……我真的……好……好幸运啊,就像……冥冥之中遇到你,是我人生中……最……最幸运的事情,可惜,就在我以为……我能……全身而退的时候,命运给我……开了这么一个……玩笑,可能是……我已经把幸运的机会……用完了。” 胡一蝶紧紧地把他的贴到自己的脸上,泪光中带着笑意,努力地保持着自然的表情,“你瞎说,才没有用完,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去环游世界,要去土耳其吃烤肉,去北极看企鹅,去阿勒泰滑雪,还有……还有要去马来西亚度蜜月,在望京最大的酒店举行婚礼,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做……” 胡一蝶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姜润谦的泪水也夺眶而出。 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可现在,他嘴唇颤抖,眼泪扑簌簌地流淌,像是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小男孩。 他哽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食言了……” 他抽泣了片刻,又重新振作起精神,再次缓缓开口:“一蝶……我来之前就……立了一份遗嘱,我名下……所有的钱……股票和……不动产都会归你,你要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帮我……把公司经营下去。往后……你别老熬夜,工作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天冷加衣……别总吃辣,吃辣之前要先喝牛奶……要是遇着难事,找爸帮衬……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咳咳……” 胡一蝶拼命点头,泪水砸落在他手背上:“别说了,你撑住,求你……” 姜润谦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一蝶,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你说,我都答应……” “我想听你……叫我一声……老公,好不好?” “好好好,我叫……”胡一蝶努力挤出一丝笑脸,声音尽量温柔又平静地喊着:“老公……老公……” 姜润谦满意地缓缓闭眼,握着她的手却紧了几分,似乎想尽力留住这须臾相伴。 他们的手紧紧交缠在一起,彼此的温度相融。 突然,姜润谦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如纸,微微张开的唇瓣,想要吸气,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润谦!!你怎么了!医生!医生快看他怎么了!”胡一蝶慌乱地冲着医生喊。 姜润谦的双眼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翻,只露出眼白。 “滴滴滴滴——” 一旁的心电监护仪原本平稳跳动的曲线瞬间乱了阵脚,心率数值像是发了疯般急剧飙升,红色数字闪烁不停,尖锐的警报声轰然响起,刺得人耳膜生疼。 血压监测仪上的汞柱也似失控的电梯般直线下降,血氧饱和度的数值更是跌到谷底,绿色指示灯急促明灭。 “病人陷入失血性休克,立刻开始抢救!” 一声令下,医护人员瞬间围拢,一场争分夺秒的抢救迅速拉开帷幕。 “润谦!你别走!”胡一蝶惊恐地尖叫出声,瞳孔急剧收缩,眼眶瞬间充血,嘶吼着姜润谦的名字,不顾一切地要朝他扑过去。 这时,护士眼疾手快,双臂如铁箍一般牢牢箍住胡一蝶,急切又温柔地劝道:“姑娘,冷静!医生正全力抢救呢,你别乱动。” 可胡一蝶哪听得进去,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发丝凌乱地糊在泪痕交错的脸上,哭得撕心裂肺:“让我过去,我要陪着他,求求你求求你!” 护士也为这一幕动容,眼泪无声地润湿了眼眶,但她只能死死地抱着胡一蝶不能让她上前添乱。 车厢内的时间仿若凝滞,所有医护人员都在与死神争分夺秒,唯有胡一蝶的悲恸哭声,在这逼仄空间里不断回荡。 另一边的护士额头上满是汗珠,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她扯着嗓子冲驾驶座大喊:“还有多久到医院!病人需要立刻输血!我们快撑不住了!”声音因焦急而破了音。 “马上到!” 警报声嘶鸣着划破夜空,行驶进庆城县第一医院的大门口。 明晃晃的车灯将门前照得透亮,早已严阵以待的医院本部救护人员迅速围拢过来,身姿挺拔、神情专注。 救护车的门“哗啦”一声被拉开,担架快速被拽出,一场争分夺秒的生命接力无缝衔接。 这边随车医护人员简明扼要地交代病情:“失血性休克,失血量大,刚在路上已做了初步按压止血!” 话音未落,等候的医护们便精准接手,动作娴熟流畅,一路小跑着推着担架冲向急救室,鞋跟叩击地面的声响急促又坚定,似在奏响与死神赛跑的战鼓。 胡一蝶踉跄地下车,紧紧追在医护人员身后一路狂奔。 她大口喘着粗气,声嘶力竭地汇报:“医生,他是 o 型血,我也是,如果血不够可以抽我的!” 医护人员脚步未停,抽空扭头问道:“你是病患的什么人?” 胡一蝶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却瞬间挺直脊梁,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我是他的家人,我是他老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强行憋了回去,满心满眼只有快些救姜润谦的执念,她必须坚强起来。 跟着担架一路奔到急救室门口,她仍不愿停下,双手扒着门框,目光死死钉在逐渐消失的担架上。 第512章 我把所有幸运的机会都用完了吧 “砰砰砰!!!”别墅的高墙内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 胡一蝶好不容易和家人团聚在一起,心情刚放松一点就再次被狠狠地揪起。 姜润谦还没出来,她心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负责保护她们的警察对她说:“现在行动还在进行,这里不宜久留,我们的同事会带你们去庆城县的临时安置点。” 胡一蝶立刻上前问道:“请问里面是什么情况了,卧底们是否安全?我男朋友还在里面。” 警察有些为难地说:“目前里面的情况很混乱,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真的很抱歉。” 胡一蝶十分焦急,“您可以带我朋友和家人先转移吗?我想留在这儿等我男朋友出来。” 听到这句话,警察面露难色,“胡小姐,这……” 胡一蝶举手,一副乖学生的样子,“我绝对不会添乱的,我接受过系统的训练,我可以留下来给你们帮忙。” 她想留在南山别墅,哪怕不能和姜润谦一起,但是只要能和他离得近一点,她就能心安一点。 警察问她,“您确定要留下来吗?我必须得跟你说清楚,现在别墅里的人死伤惨重,会有很多的血腥画面,你确定能接受吗?” “我可以的,我有美国心脏协会证书和红十字会急救证书,我可以进行急救和包扎工作。” “好的,那您跟我过来。” 胡一蝶临走之前,和田恬和夏荀交代了一下,“拜托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妈妈和弟弟,我和润谦后面再去找你们汇合。” “一蝶!”田恬抓住胡一蝶的胳膊,着急地说:“你别去!那里太危险了!” 刚刚经历了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的面前,田恬的心情还没有从剧烈的起伏中起来,她实在无法接受身边的人再离开了。 胡一蝶看着她浸满了泪水的双眼,温声安抚着:“别害怕,我会平安回来的,你们先去,等等我就来。” 夏荀了解胡一蝶的性格,她已经决定的事情别人怎么劝都是没用的。 她缓缓地抱住田恬的胳膊,轻轻地把她的手从胡一蝶的身上拿下来,也是温声安抚着她的情绪:“田恬,让一蝶去,润谦还在里面,你让她在外面等着她会更难受的。” 田恬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好,那你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胡一蝶点点头,“放心,我很快回来。” 夜色浓郁,胡一蝶转身和警察一起跑进了黑夜,几步就不见了踪影。 夏荀扶着田恬回到了车上,车子很快启动,朝着山下行驶。 胡一蝶和警察一路逆行,身旁不时有撤退出来的重伤人员,这些人不仅仅有警方的人,还有很多韩震龙的手下。 身旁的警察对胡一蝶严肃地说:“这韩震龙的老窝实在是太难打了,他不知道养了多少手下,个个都荷枪实弹,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是不怕死的,为了掩护他逃跑,很多人都像是人墙一样往我们的枪口上扑,这么一来就造成了死伤严重的局面。” 胡一蝶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伤者,心里无比震撼。 她以前对韩震龙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没想到他竟然有可以和警方抗衡的武装力量,简直太可怕了。 她在心里更是担心起了姜润谦。 两人一路往前,路过补给车的时候,她换上了警方递给她的防弹衣等装备。 真正再次进入到别墅高墙内后,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她发现这里简直就像是她只会在影视作品里看到的战争场面一样,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型爆炸,到处都有躺下的人,有人已经死透透了,有的人还在挣扎中绝望地呼救着。 警察对她嘱咐道:“我们先救自己人!快!” 胡一蝶赶紧和她一起搭档,把受伤的人抬到担架上。 来来回回了好几趟,直到这片区域已经没有什么伤者了,她才有时间查看周边的情景,试图找到姜润谦的下落。 夜色如墨,浓稠得像是能把一切都吞噬,能见度很低。 她一边忙活一边朝里面看,模模糊糊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姜润谦脚步踉跄,被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拖行往这边走,姜润谦身上的西装已经破败不堪,脸上和淤青交错,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虚弱得随时要栽倒。 “润谦!”胡一蝶嘶吼出声,嗓音都扯破了,不顾一切朝他冲过去,就像是不惧黑暗的小飞鸟,眨眼间就飞到了姜润谦的面前,一把把他紧紧地揽入怀中,手臂抱着紧紧的。 “润谦,你这是怎么了?”她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不成样子。 姜润谦扯出一个虚弱至极的笑,抬手想替她拭去眼泪,之间却软绵无力:“别……别哭,我没事。” 话未说完,身子一软,整个人倒进胡一蝶的怀里,气息微弱得只剩游丝。 “润谦!润谦!”胡一蝶抱紧着他,泪如雨下。 她胡一蝶猛地揪住身旁警察的衣角,指尖泛白,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他怎么会这样?” 警察语速极快,神色焦急:“他刚刚为我们抓到了重要的嫌疑人,但我们押送嫌疑人的时候那人情绪突然失控拔了一名警员的枪要自杀,姜润谦为拦着那人自杀,扑上去抢枪不幸导致枪走火了,他的大腿中弹,眼下血流得凶,得赶紧送最近的医院输血救命!” 胡一蝶脑袋“嗡”地炸开,手心触及的姜润谦身体绵软,已然陷入昏迷。 担架及时过来了,警察一刻都不敢耽误直接把姜润谦抬了上去。 胡一蝶手脚慌乱,跌跌撞撞跟着众人往外冲,担架上车的刹那,她也跟着爬了上去。 狭小车厢里,气氛压抑得近乎窒息。 姜润谦面色灰败如土,腿上的伤处被简易包扎,可这点处理于他的重伤杯水车薪,伤口依旧在大量渗血,殷红洇透纱布。 仪器单调的“滴滴”声揪着心弦,像是死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车窗外,夜色浓稠如墨,山路蜿蜒无尽,司机为了快点下山,车子疯了般疾驰,车身剧烈摇晃。 胡一蝶泪糊了满脸,俯身紧攥姜润谦的手,泣不成声。 姜润谦气若游丝,像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才睁开眼睛。 看着胡一蝶哭得不成样子的脸,他干裂唇角微微上扬,轻拍她手背,声若蚊蚋:“别怕,别哭,我们说说话。” 他每吐一字都艰难无比,气息断断续续:“一蝶,这段……时间你受苦了,怪我……没用,没能一直都……护着你,能看到你……平平安安的,我真……真的好开心。” 胡一蝶急忙应声:“没有没有,我好得很,你看我哪里都没受伤,所以你也没事的,你会和我一样的,咱们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姜润谦本想点点头却变成了痛苦地皱着眉头,下一秒,他赶紧调整好表情,轻轻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一蝶,你知道吗?我在那……坏人面前……挨了两枪,但是他都是……打中了我的……我的假肢,我就在想……我真的……好……好幸运啊,就像……冥冥之中遇到你,是我人生中……最……最幸运的事情,可惜,就在我以为……我能……全身而退的时候,命运给我……开了这么一个……玩笑,可能是……我已经把幸运的机会……用完了。” 胡一蝶紧紧地把他的贴到自己的脸上,泪光中带着笑意,努力地保持着自然的表情,“你瞎说,才没有用完,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去环游世界,要去土耳其吃烤肉,去北极看企鹅,去阿勒泰滑雪,还有……还有要去马来西亚度蜜月,在望京最大的酒店举行婚礼,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做……” 胡一蝶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姜润谦的泪水也夺眶而出。 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可现在,他嘴唇颤抖,眼泪扑簌簌地流淌,像是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小男孩。 他哽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食言了……” 他抽泣了片刻,又重新振作起精神,再次缓缓开口:“一蝶……我来之前就……立了一份遗嘱,我名下……所有的钱……股票和……不动产都会归你,你要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帮我……把公司经营下去。往后……你别老熬夜,工作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天冷加衣……别总吃辣,吃辣之前要先喝牛奶……要是遇着难事,找爸帮衬……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咳咳……” 胡一蝶拼命点头,泪水砸落在他手背上:“别说了,你撑住,求你……” 姜润谦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一蝶,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你说,我都答应……” “我想听你……叫我一声……老公,好不好?” “好好好,我叫……”胡一蝶努力挤出一丝笑脸,声音尽量温柔又平静地喊着:“老公……老公……” 姜润谦满意地缓缓闭眼,握着她的手却紧了几分,似乎想尽力留住这须臾相伴。 他们的手紧紧交缠在一起,彼此的温度相融。 突然,姜润谦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如纸,微微张开的唇瓣,想要吸气,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润谦!!你怎么了!医生!医生快看他怎么了!”胡一蝶慌乱地冲着医生喊。 姜润谦的双眼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翻,只露出眼白。 “滴滴滴滴——” 一旁的心电监护仪原本平稳跳动的曲线瞬间乱了阵脚,心率数值像是发了疯般急剧飙升,红色数字闪烁不停,尖锐的警报声轰然响起,刺得人耳膜生疼。 血压监测仪上的汞柱也似失控的电梯般直线下降,血氧饱和度的数值更是跌到谷底,绿色指示灯急促明灭。 “病人陷入失血性休克,立刻开始抢救!” 一声令下,医护人员瞬间围拢,一场争分夺秒的抢救迅速拉开帷幕。 “润谦!你别走!”胡一蝶惊恐地尖叫出声,瞳孔急剧收缩,眼眶瞬间充血,嘶吼着姜润谦的名字,不顾一切地要朝他扑过去。 这时,护士眼疾手快,双臂如铁箍一般牢牢箍住胡一蝶,急切又温柔地劝道:“姑娘,冷静!医生正全力抢救呢,你别乱动。” 可胡一蝶哪听得进去,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发丝凌乱地糊在泪痕交错的脸上,哭得撕心裂肺:“让我过去,我要陪着他,求求你求求你!” 护士也为这一幕动容,眼泪无声地润湿了眼眶,但她只能死死地抱着胡一蝶不能让她上前添乱。 车厢内的时间仿若凝滞,所有医护人员都在与死神争分夺秒,唯有胡一蝶的悲恸哭声,在这逼仄空间里不断回荡。 另一边的护士额头上满是汗珠,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她扯着嗓子冲驾驶座大喊:“还有多久到医院!病人需要立刻输血!我们快撑不住了!”声音因焦急而破了音。 “马上到!” 警报声嘶鸣着划破夜空,行驶进庆城县第一医院的大门口。 明晃晃的车灯将门前照得透亮,早已严阵以待的医院本部救护人员迅速围拢过来,身姿挺拔、神情专注。 救护车的门“哗啦”一声被拉开,担架快速被拽出,一场争分夺秒的生命接力无缝衔接。 这边随车医护人员简明扼要地交代病情:“失血性休克,失血量大,刚在路上已做了初步按压止血!” 话音未落,等候的医护们便精准接手,动作娴熟流畅,一路小跑着推着担架冲向急救室,鞋跟叩击地面的声响急促又坚定,似在奏响与死神赛跑的战鼓。 胡一蝶踉跄地下车,紧紧追在医护人员身后一路狂奔。 她大口喘着粗气,声嘶力竭地汇报:“医生,他是 o 型血,我也是,如果血不够可以抽我的!” 医护人员脚步未停,抽空扭头问道:“你是病患的什么人?” 胡一蝶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却瞬间挺直脊梁,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我是他的家人,我是他老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强行憋了回去,满心满眼只有快些救姜润谦的执念,她必须坚强起来。 跟着担架一路奔到急救室门口,她仍不愿停下,双手扒着门框,目光死死钉在逐渐消失的担架上。 第513章 全身的血被换了3次 手术室大门关合的瞬间,医生透过眼镜深深地看了胡一蝶一眼。 厚重的门“哐当”一声关上,门牌上的红灯骤亮。 手术室里,气氛紧绷,无影灯投下惨白冷光,照在手术台上姜润谦毫无血色的身躯上。 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鸣叫,杂乱曲线揪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各种冰冷器械碰撞,发出疹人的声响。 主刀医生目光如隼,双手似灵动飞燕,精准避开错综复杂的血管、神经,可出血点像失控的泉眼,鲜红迅速漫溢。 “纱布!快!”医生低喝,助手飞速递上。 他迅速按压止血,额上汗珠滚落,洇湿口罩。 血库里一袋袋 血浆匆匆送来,血浆置换机嗡嗡运转,输进姜润谦的血管。 钳子、镊子在主刀医生的十指间灵活翻转,精准地夹住破裂血管,飞速结扎止血。 可刚处理完一处,另一处又冒出汩汩鲜血,像是隐匿暗处、伺机而动的恶魔,不肯罢休。 “心跳骤降!准备除颤仪!”监测护士一声惊呼,让手术室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陈医生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啪嗒砸在手套上,他咬牙低喝:“快!” 接过除颤仪电极板,找准位置狠狠按下,姜润谦的身体猛地弹起、落下,心电监护仪上曲线依旧紊乱,生死天平疯狂摇摆。 手术进行到白热化阶段,年轻助手看着这场面,声音都带了颤:“陈医生,这……还能撑住吗?” 陈医生瞪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少废话,集中精力!” 他语气冷硬,却莫名给人安心的力量。 手术室外,胡一蝶倚着墙,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她双手无力地垂着,掌心、指缝间全是姜润谦的血,干涸的血迹暗沉晦涩,刺得她眼眶泛红。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过往画面。 从第一次雨中遇到那个白衣少年,到金色落叶大道上两人散步的背影,从冬日初雪的夜晚下的路灯将两人拥抱的身影拉得悠长,到危险关头他把她紧紧护在怀中。 他宽厚脊背替她挡去所有伤害,他总是情绪稳定的安抚着她的小情绪…… 还有那些琐碎日子里,清晨他亲手做的早餐,眉眼含笑唤她起床…… 回忆如潮,泪水决堤,打湿了衣襟。 “一蝶!” 突然的喊声从楼道那头传来。 夏荀和田恬从气喘吁吁赶来。 他们从警方那里得知了姜润谦的情况危急就及时赶来了,瞧见胡一蝶这模样,满心不忍。 夏荀上前轻拍她肩膀:“一蝶,别哭,有好消息,韩震龙和七爷都落网了,咱们做的事都成功了。” 胡一蝶哽咽着点头,目光却始终黏在那“手术中”的红灯上。 不知等了多久,仿若一个世纪般漫长,红灯骤然熄灭。 胡一蝶像是被通了电,身子一僵,猛然站直,双眼死死盯着手术室门口。 护士推门而出,口罩上方露出温和双眼:“病人抢救过来了,但是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需要进一步观察。” 胡一蝶眼眶里还噙着泪,忙不迭弯腰道谢,“谢谢您们谢谢您们。” 几个医生陆续走出,边走边低声交谈。 “这场手术太凶险了,这人全身的血换 3 次,要不是咱们这儿血库充足,真顶不住啊。” “是啊,他真是福大命大,赶上陈医生主刀,他那技术、心理素质,堪称定海神针,换个人来,天王老子也救不回来了。” 言语间满是劫后余生的感慨。 胡一蝶抬手胡乱擦了擦喜极而泣的眼泪,上前一步,拉住一位路过的护士,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急切:“请问主刀医生是哪位啊?我想当面谢谢他。” 护士脚步一顿,面露难色,眼神闪躲:“不好意思,我是新来的,我也不知道……” 说完便匆匆离开,鞋跟叩击地面,背影透着几分慌张。 护士心里清楚,陈医生特意叮嘱过,绝不能透露身份给病人。 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 姜润谦被平稳地转移进了 icu,身上连着各式管线,仪器有规律地发出滴答声。 胡一蝶站在门外,光紧锁在姜润谦毫无血色的脸上,心口那股揪紧的劲儿总算松了些许。 这接下来的24 小时,她像生了根似的守在一旁,眼睛熬得通红,干涩刺痛。 其间,护士几次轻声劝她歇会儿,她都固执地摇头,只偶尔趁护士检查时,才匆匆闭眼缓一缓。 每一次细微的仪器波动,都能惊得她瞬间睁眼,死死盯着显示屏,生怕那好不容易稳住的曲线又陡然失控。 终于,护士带着笑意走来,轻声告知:“危险期已经度过了,接下来好好调养等待他完全苏醒就行。” 胡一蝶眼眶一热,连日的疲惫与紧绷一股脑涌上来,双腿发软,险些站不稳。 缓过神后,她定了定神,决定去找姜润谦的主治医生,好好了解后续康复事宜。 推开医生办公室门,屋内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和蔼的老医生抬起头。 胡一蝶礼貌地打过招呼,心里却犯起嘀咕,这人全然不是手术室外自己瞥见的那位。 那天在手术室门口,主刀医生身形挺拔,虽只是匆匆一眼,却印象深刻。 眼前这位老医生,气质温吞,身形也不符,疑惑像藤蔓般在她心底缠得越来越紧。 接下来一整天,这事都梗在胡一蝶心头,吃饭时都心不在焉。 她端着餐盘,在熙攘的食堂找空位,正机械地往嘴里扒饭,眼角余光扫到个身影,熟悉之感如电流蹿过全身。 是他!那个主刀医生。 身形利落,走路带风,即便身着便服,周身那股沉稳干练劲儿也藏不住。 胡一蝶顾不上餐盘,起身快步跟上。 可刚追几步,那人似有所察觉,脚步愈发急促,衣角在人群缝隙里一闪而过。 胡一蝶心急如焚,边喊“医生”边拨开人群,餐盘被碰得哐当作响,引得旁人侧目。 眼看距离拉大,她脚下步子更快,满心疑惑驱使着她,定要追上弄个明白,这人为何要躲,究竟藏着什么隐秘。 第513章 全身的血被换了3次 手术室大门关合的瞬间,医生透过眼镜深深地看了胡一蝶一眼。 厚重的门“哐当”一声关上,门牌上的红灯骤亮。 手术室里,气氛紧绷,无影灯投下惨白冷光,照在手术台上姜润谦毫无血色的身躯上。 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鸣叫,杂乱曲线揪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各种冰冷器械碰撞,发出疹人的声响。 主刀医生目光如隼,双手似灵动飞燕,精准避开错综复杂的血管、神经,可出血点像失控的泉眼,鲜红迅速漫溢。 “纱布!快!”医生低喝,助手飞速递上。 他迅速按压止血,额上汗珠滚落,洇湿口罩。 血库里一袋袋 血浆匆匆送来,血浆置换机嗡嗡运转,输进姜润谦的血管。 钳子、镊子在主刀医生的十指间灵活翻转,精准地夹住破裂血管,飞速结扎止血。 可刚处理完一处,另一处又冒出汩汩鲜血,像是隐匿暗处、伺机而动的恶魔,不肯罢休。 “心跳骤降!准备除颤仪!”监测护士一声惊呼,让手术室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陈医生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啪嗒砸在手套上,他咬牙低喝:“快!” 接过除颤仪电极板,找准位置狠狠按下,姜润谦的身体猛地弹起、落下,心电监护仪上曲线依旧紊乱,生死天平疯狂摇摆。 手术进行到白热化阶段,年轻助手看着这场面,声音都带了颤:“陈医生,这……还能撑住吗?” 陈医生瞪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少废话,集中精力!” 他语气冷硬,却莫名给人安心的力量。 手术室外,胡一蝶倚着墙,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她双手无力地垂着,掌心、指缝间全是姜润谦的血,干涸的血迹暗沉晦涩,刺得她眼眶泛红。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过往画面。 从第一次雨中遇到那个白衣少年,到金色落叶大道上两人散步的背影,从冬日初雪的夜晚下的路灯将两人拥抱的身影拉得悠长,到危险关头他把她紧紧护在怀中。 他宽厚脊背替她挡去所有伤害,他总是情绪稳定的安抚着她的小情绪…… 还有那些琐碎日子里,清晨他亲手做的早餐,眉眼含笑唤她起床…… 回忆如潮,泪水决堤,打湿了衣襟。 “一蝶!” 突然的喊声从楼道那头传来。 夏荀和田恬从气喘吁吁赶来。 他们从警方那里得知了姜润谦的情况危急就及时赶来了,瞧见胡一蝶这模样,满心不忍。 夏荀上前轻拍她肩膀:“一蝶,别哭,有好消息,韩震龙和七爷都落网了,咱们做的事都成功了。” 胡一蝶哽咽着点头,目光却始终黏在那“手术中”的红灯上。 不知等了多久,仿若一个世纪般漫长,红灯骤然熄灭。 胡一蝶像是被通了电,身子一僵,猛然站直,双眼死死盯着手术室门口。 护士推门而出,口罩上方露出温和双眼:“病人抢救过来了,但是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需要进一步观察。” 胡一蝶眼眶里还噙着泪,忙不迭弯腰道谢,“谢谢您们谢谢您们。” 几个医生陆续走出,边走边低声交谈。 “这场手术太凶险了,这人全身的血换 3 次,要不是咱们这儿血库充足,真顶不住啊。” “是啊,他真是福大命大,赶上陈医生主刀,他那技术、心理素质,堪称定海神针,换个人来,天王老子也救不回来了。” 言语间满是劫后余生的感慨。 胡一蝶抬手胡乱擦了擦喜极而泣的眼泪,上前一步,拉住一位路过的护士,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急切:“请问主刀医生是哪位啊?我想当面谢谢他。” 护士脚步一顿,面露难色,眼神闪躲:“不好意思,我是新来的,我也不知道……” 说完便匆匆离开,鞋跟叩击地面,背影透着几分慌张。 护士心里清楚,陈医生特意叮嘱过,绝不能透露身份给病人。 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 姜润谦被平稳地转移进了 icu,身上连着各式管线,仪器有规律地发出滴答声。 胡一蝶站在门外,光紧锁在姜润谦毫无血色的脸上,心口那股揪紧的劲儿总算松了些许。 这接下来的24 小时,她像生了根似的守在一旁,眼睛熬得通红,干涩刺痛。 其间,护士几次轻声劝她歇会儿,她都固执地摇头,只偶尔趁护士检查时,才匆匆闭眼缓一缓。 每一次细微的仪器波动,都能惊得她瞬间睁眼,死死盯着显示屏,生怕那好不容易稳住的曲线又陡然失控。 终于,护士带着笑意走来,轻声告知:“危险期已经度过了,接下来好好调养等待他完全苏醒就行。” 胡一蝶眼眶一热,连日的疲惫与紧绷一股脑涌上来,双腿发软,险些站不稳。 缓过神后,她定了定神,决定去找姜润谦的主治医生,好好了解后续康复事宜。 推开医生办公室门,屋内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和蔼的老医生抬起头。 胡一蝶礼貌地打过招呼,心里却犯起嘀咕,这人全然不是手术室外自己瞥见的那位。 那天在手术室门口,主刀医生身形挺拔,虽只是匆匆一眼,却印象深刻。 眼前这位老医生,气质温吞,身形也不符,疑惑像藤蔓般在她心底缠得越来越紧。 接下来一整天,这事都梗在胡一蝶心头,吃饭时都心不在焉。 她端着餐盘,在熙攘的食堂找空位,正机械地往嘴里扒饭,眼角余光扫到个身影,熟悉之感如电流蹿过全身。 是他!那个主刀医生。 身形利落,走路带风,即便身着便服,周身那股沉稳干练劲儿也藏不住。 胡一蝶顾不上餐盘,起身快步跟上。 可刚追几步,那人似有所察觉,脚步愈发急促,衣角在人群缝隙里一闪而过。 胡一蝶心急如焚,边喊“医生”边拨开人群,餐盘被碰得哐当作响,引得旁人侧目。 眼看距离拉大,她脚下步子更快,满心疑惑驱使着她,定要追上弄个明白,这人为何要躲,究竟藏着什么隐秘。 第515章 他的秘密 夜晚的街道被月色与路灯晕染得暧昧不明,男人的身影在前方急速穿梭,胡一蝶全力奔跑,鞋跟拍打着地面,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她的呼吸愈发急促,发丝凌乱地飞舞在脸颊旁,可目光始终如炬,紧紧黏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随着男人拐进一个老旧小区,胡一蝶猝不及防地跟丢了。 她站在小区门口,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抬眼打量四周。 月光洒在斑驳的矮楼上,勾勒出岁月沧桑的轮廓,墙皮脱落,好似一片片剥落的记忆。 莫名的,她觉得这里的矮楼很熟悉,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关于这里的记忆。 刹那间,往昔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六年前,她从石头村仓皇出逃,和姜润谦一路跌跌撞撞来到这里。 这里是她初尝安稳的港湾,是沈蔷给过她庇护的地方。 那男人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 怀揣着大胆的猜想,胡一蝶沿着记忆里的路径往里走。 小区里,几个老人趁着夜色纳凉、下棋,悠闲的谈笑声飘散在空气中。 她低着头匆匆穿过人群,径直走向记忆中的那栋楼。 一路上到了3层,她停下了脚步,目光停留在301大门外的那个铁栅栏上。 直觉告诉她,就是一蝶房间。 楼道里灯光昏暗、忽明忽暗,散发着陈旧的气息,她蹑手蹑脚地靠近铁门,耳朵紧紧贴上去,试图捕捉屋内一丝一毫的动静。 一门之隔的屋内,陈初承瘫倒在沙发上,像一滩脱力的死水。 一整天高强度的手术,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尤其是那场临时加塞的姜润谦的手术,更是把他逼到了极限。 要不是手术间隙猛灌下一瓶葡萄糖,怕是早就被身后这小姑娘追上了。 想到这儿,他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曾经那个病恹恹、满脸无助的小丫头,如今出落成这般活力满满的模样,而自己的生活,却像窗外的黑色一样,暗无天日。 突然,一阵惊恐的女人呜咽声打破寂静,从屋内传过来。 陈初承猛地坐直身子,双手撑着膝盖,艰难地起身,拖着麻木沉重的双腿朝里屋走去,嘴里还不忘轻声安抚:“又做噩梦了吗?别怕,我来了……” 推开房门,狭小昏暗的单间里,一个瘦弱的女人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哭声断断续续,透着无尽的恐惧。 陈初承快步上前,轻轻环抱住女人。 哪料女人瞬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双手疯狂地挥舞、抓挠,指甲在他脸上划出几道血口子,他却仿若不觉疼痛,只是把女人搂得更紧。 语调愈发温柔:“不怕不怕,我在呢我在呢,那只是梦,不是真的……” 许久,女人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哭声渐止,沉沉睡去。 待女人睡安稳了,陈初承才缓缓起身,半边身子早已麻木得没了知觉。 他拖着步子走进厨房,厨房灯光昏黄黯淡,衬得他身影愈发落寞。 打开橱柜,只剩几包泡面,他机械地烧水、泡面,面香缓缓飘散,却驱散不了心头的阴霾。 此刻,门外的胡一蝶满心纠结。 屋内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温言软语,像重锤一下下敲在她心上。 她几乎可以确定了,那男人就是陈初承,他和沈蔷一起住在这里。 她几次抬手想敲门,却又在触碰到门的瞬间缩了回去。 他不可能没认出自己和姜润谦,为什么他要躲着他们呢?沈蔷当年的神经失常究竟和怎么造成的,现在又变成什么样了?为什么一直都不联系她呢? 无数疑问在脑海里打转。 泡面煮好,陈初承端着碗回到床边坐下,热气氤氲了他的视线。 他无声地吃着泡面,每一口都味同嚼蜡。 窗外夜色深沉,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屋内安静得只剩下他轻微的吃面声。 吃完最后一口,他放下碗,目光落在沈蔷的脸上,抬手轻轻捋了捋她额前的乱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胡一蝶靠着墙,双腿发软,满心都是震惊与疑惑。 犹豫再三,她缓缓转身下楼,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 走出小区大门时,她回头望去,夜色吞噬了那栋旧楼,却好似把无数谜团深深埋进了她心底,只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再次破土而出。 第二天,她特意不再表现得对陈初承的好奇,按部就班地和姜润谦的“主治医生”沟通病情,陪床照顾姜润谦。 不过很快刘向东和小马他们就都来了,她也不需要做什么,更多的是陪在姜润谦的身边,守着他,还有把自己曾经在南山别墅受过的伤处理治疗。 姜润谦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起来,他离开庆城回望京的计划也提上了日程。 而胡一蝶心里,却始终坠着件未完成之事——她想再去见一见陈初承和沈蔷。 这天,夜她头戴一顶宽边帽,帽檐压得极低,身影悄然融进夜色,再度走进那老旧小区。 小区楼下,几位老人摇着蒲扇乘凉,棋局“啪嗒”作响,谈笑声悠悠飘散。 胡一蝶缓走到一位面容和善的老奶奶身旁,微微欠身,轻声问道:“奶奶,你知道这栋楼 3 楼为什么总有人哭吗?我是新搬来的租客,总是听到。” 老奶奶停下手中扇动的蒲扇,目光染上一抹凝重与惋惜,叹口气娓娓道来:“姑娘啊,那是沈蔷的事儿。可怜这孩子,精神病严重了五六年嘞,家里带着她四处求医,钱花了无数,可就是不见好。病情最凶的时候,整个人失控发狂,竟把亲妈的手指头硬生生咬断了。她爸妈哪受得了这接连打击,心里防线垮了,没多久就被逼得走了绝路……” 胡一蝶心头猛地一揪,呼吸都急促几分,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陈初承疲惫憔悴的面容。 原来他背负的是这般沉重枷锁,手术室里,他是手到病除、沉稳冷静的医生,生活中,却独自守着深陷疯癫的爱人…… 老奶奶还在絮叨:“也就是沈蔷那男朋友,心眼实、情义重,这么多年不离不弃。旁人劝他放弃,他就当耳旁风,要没他,沈蔷早没了命喽。” 这番话重重砸在胡一蝶心坎上,五味杂陈翻涌而起。 她抬头望向三楼那扇黑漆漆、毫无生气的窗户,仿若能穿透墙壁瞧见屋内苦难挣扎的二人。 良久,胡一蝶攥紧衣角,指尖泛白。 她朝老奶奶道了谢,抬腿迈向楼梯,老旧台阶在脚下“嘎吱”作响,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 她不知推开 301 房门会撞见怎样的揪心场景,可心底有个声音愈发笃定——她想要帮助这两位曾经救她于水火的恩人。 第515章 他的秘密 夜晚的街道被月色与路灯晕染得暧昧不明,男人的身影在前方急速穿梭,胡一蝶全力奔跑,鞋跟拍打着地面,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她的呼吸愈发急促,发丝凌乱地飞舞在脸颊旁,可目光始终如炬,紧紧黏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随着男人拐进一个老旧小区,胡一蝶猝不及防地跟丢了。 她站在小区门口,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抬眼打量四周。 月光洒在斑驳的矮楼上,勾勒出岁月沧桑的轮廓,墙皮脱落,好似一片片剥落的记忆。 莫名的,她觉得这里的矮楼很熟悉,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关于这里的记忆。 刹那间,往昔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六年前,她从石头村仓皇出逃,和姜润谦一路跌跌撞撞来到这里。 这里是她初尝安稳的港湾,是沈蔷给过她庇护的地方。 那男人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 怀揣着大胆的猜想,胡一蝶沿着记忆里的路径往里走。 小区里,几个老人趁着夜色纳凉、下棋,悠闲的谈笑声飘散在空气中。 她低着头匆匆穿过人群,径直走向记忆中的那栋楼。 一路上到了3层,她停下了脚步,目光停留在301大门外的那个铁栅栏上。 直觉告诉她,就是一蝶房间。 楼道里灯光昏暗、忽明忽暗,散发着陈旧的气息,她蹑手蹑脚地靠近铁门,耳朵紧紧贴上去,试图捕捉屋内一丝一毫的动静。 一门之隔的屋内,陈初承瘫倒在沙发上,像一滩脱力的死水。 一整天高强度的手术,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尤其是那场临时加塞的姜润谦的手术,更是把他逼到了极限。 要不是手术间隙猛灌下一瓶葡萄糖,怕是早就被身后这小姑娘追上了。 想到这儿,他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曾经那个病恹恹、满脸无助的小丫头,如今出落成这般活力满满的模样,而自己的生活,却像窗外的黑色一样,暗无天日。 突然,一阵惊恐的女人呜咽声打破寂静,从屋内传过来。 陈初承猛地坐直身子,双手撑着膝盖,艰难地起身,拖着麻木沉重的双腿朝里屋走去,嘴里还不忘轻声安抚:“又做噩梦了吗?别怕,我来了……” 推开房门,狭小昏暗的单间里,一个瘦弱的女人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哭声断断续续,透着无尽的恐惧。 陈初承快步上前,轻轻环抱住女人。 哪料女人瞬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双手疯狂地挥舞、抓挠,指甲在他脸上划出几道血口子,他却仿若不觉疼痛,只是把女人搂得更紧。 语调愈发温柔:“不怕不怕,我在呢我在呢,那只是梦,不是真的……” 许久,女人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哭声渐止,沉沉睡去。 待女人睡安稳了,陈初承才缓缓起身,半边身子早已麻木得没了知觉。 他拖着步子走进厨房,厨房灯光昏黄黯淡,衬得他身影愈发落寞。 打开橱柜,只剩几包泡面,他机械地烧水、泡面,面香缓缓飘散,却驱散不了心头的阴霾。 此刻,门外的胡一蝶满心纠结。 屋内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温言软语,像重锤一下下敲在她心上。 她几乎可以确定了,那男人就是陈初承,他和沈蔷一起住在这里。 她几次抬手想敲门,却又在触碰到门的瞬间缩了回去。 他不可能没认出自己和姜润谦,为什么他要躲着他们呢?沈蔷当年的神经失常究竟和怎么造成的,现在又变成什么样了?为什么一直都不联系她呢? 无数疑问在脑海里打转。 泡面煮好,陈初承端着碗回到床边坐下,热气氤氲了他的视线。 他无声地吃着泡面,每一口都味同嚼蜡。 窗外夜色深沉,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屋内安静得只剩下他轻微的吃面声。 吃完最后一口,他放下碗,目光落在沈蔷的脸上,抬手轻轻捋了捋她额前的乱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胡一蝶靠着墙,双腿发软,满心都是震惊与疑惑。 犹豫再三,她缓缓转身下楼,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 走出小区大门时,她回头望去,夜色吞噬了那栋旧楼,却好似把无数谜团深深埋进了她心底,只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再次破土而出。 第二天,她特意不再表现得对陈初承的好奇,按部就班地和姜润谦的“主治医生”沟通病情,陪床照顾姜润谦。 不过很快刘向东和小马他们就都来了,她也不需要做什么,更多的是陪在姜润谦的身边,守着他,还有把自己曾经在南山别墅受过的伤处理治疗。 姜润谦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起来,他离开庆城回望京的计划也提上了日程。 而胡一蝶心里,却始终坠着件未完成之事——她想再去见一见陈初承和沈蔷。 这天,夜她头戴一顶宽边帽,帽檐压得极低,身影悄然融进夜色,再度走进那老旧小区。 小区楼下,几位老人摇着蒲扇乘凉,棋局“啪嗒”作响,谈笑声悠悠飘散。 胡一蝶缓走到一位面容和善的老奶奶身旁,微微欠身,轻声问道:“奶奶,你知道这栋楼 3 楼为什么总有人哭吗?我是新搬来的租客,总是听到。” 老奶奶停下手中扇动的蒲扇,目光染上一抹凝重与惋惜,叹口气娓娓道来:“姑娘啊,那是沈蔷的事儿。可怜这孩子,精神病严重了五六年嘞,家里带着她四处求医,钱花了无数,可就是不见好。病情最凶的时候,整个人失控发狂,竟把亲妈的手指头硬生生咬断了。她爸妈哪受得了这接连打击,心里防线垮了,没多久就被逼得走了绝路……” 胡一蝶心头猛地一揪,呼吸都急促几分,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陈初承疲惫憔悴的面容。 原来他背负的是这般沉重枷锁,手术室里,他是手到病除、沉稳冷静的医生,生活中,却独自守着深陷疯癫的爱人…… 老奶奶还在絮叨:“也就是沈蔷那男朋友,心眼实、情义重,这么多年不离不弃。旁人劝他放弃,他就当耳旁风,要没他,沈蔷早没了命喽。” 这番话重重砸在胡一蝶心坎上,五味杂陈翻涌而起。 她抬头望向三楼那扇黑漆漆、毫无生气的窗户,仿若能穿透墙壁瞧见屋内苦难挣扎的二人。 良久,胡一蝶攥紧衣角,指尖泛白。 她朝老奶奶道了谢,抬腿迈向楼梯,老旧台阶在脚下“嘎吱”作响,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 她不知推开 301 房门会撞见怎样的揪心场景,可心底有个声音愈发笃定——她想要帮助这两位曾经救她于水火的恩人。 第516章 那场改变两人命运的车祸 楼道里灯光昏黄,带着几分斑驳陆离的黯淡,将胡一蝶那伫立在门前的身影拉得狭长。 就在她微微抬手、指节即将叩上那扇陈旧铁门的刹那,急促的脚步声自楼梯拐角处轰然响起。 一位身着外卖制服的小哥裹挟着一路的风风火火,三步并作两步匆匆爬了上来。 小哥抬眼瞧见胡一蝶静静站在门口,眸光一闪,不假思索地脱口问道:“是你叫的菜吗?” 胡一蝶下意识便轻点了点头,应声道:“嗯,你给我就好了。” 她伸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塑料袋,入手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生鲜气息的独特味道扑面而来。 目光扫过袋中,胡一蝶微微蹙眉,里头蔬果肉类倒是塞得满满当当,可定睛细看那张附带的小票,这些吃食竟清一色全是超市特价处理的临期产品。 甚至有很多叶青菜边缘已然软烂、黑斑隐现,萎靡不振地耷拉着。 她鼻头陡然一酸,眼眶也泛起微红。 通过这个细节,她轻而易举地猜测出陈初承与沈蔷生活的窘迫和拮据。 胡一蝶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那扇仿沉重的铁门。 “叩叩叩——”清脆的敲门声在逼仄的楼道里回荡开来。 门内传出陈初承略显沙哑、带着几分警惕的男声:“谁啊?” 胡一蝶刻意压低声线,粗着嗓子模仿方才外卖员的语调,回道:“送菜的。” 门那头沉默片刻,紧接着是门锁拧动的声响,陈初承显然没起什么疑心,毫无戒备地把门拉开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若都凝滞了。 陈初承身形陡然一僵,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眼中慌乱一闪而过,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岁月在他脸上毫不留情地刻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一道道细小的长条疤痕横亘脸颊,头发稀疏杂乱,毫无生气地贴在头皮上。 他手中那柄炒菜的铲子,还沾着几点晶亮的油渍。 几乎是下意识地,陈初承手臂猛地发力,就要把门合上。 胡一蝶眼疾手快,双手死死把住门框,身子前倾,透过那窄窄的门缝,眸光紧锁陈初承,急切又委屈:“初承哥?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只是想见见你们,真的没有恶意!” 陈初承的手搭在门沿上,微微颤抖,终是不忍心用力,生怕这一下会夹伤她纤细的手指。 他缓缓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撤了力道,把门彻底敞开。 声音低低地、淡淡地飘出一句:“你进来。” 胡一蝶跨过门槛,双脚刚一落地,便觉周身被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息紧紧裹住。 记忆里那间窗明几净、洒满暖阳的温馨屋子,仿若被岁月施了一场残酷的魔法,短短几年光景,竟已老旧颓败得不成样子。 目光逡巡一圈,所有窗户都被厚实木板严严实实地钉死,一丝光亮也无。 整个空间宛如深陷地底的暗室,憋闷得叫人喘不过气。 屋内除不见窗户,竟连一面镜子都寻不到。 再看房间里的桌椅,边角、棱面处处贴着防撞的胶条,色泽暗沉、微微卷起,透着长久摩挲后的斑驳。 这时,一阵幽幽异味从里面卧室缓缓飘出,丝丝缕缕钻进鼻腔,那味道古怪刺鼻、仿若腐朽霉变之物深埋地底、经岁月发酵后散出的腐臭气息。 陈初承捕捉到她眼中的惊惶与疑惑,主动开口解释,语调平稳得近乎麻木,仿若在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琐事。 “沈蔷在里头呢,她病情犯起来的时候总爱爬窗户,一个不留神就有危险,我只能把窗户钉死,她又怕照镜子,瞅见自己就情绪崩溃,所以家里一面镜子都不敢留,至于这些防撞贴,是怕她发病时失去控制,一头撞在家具上,弄出血来。” 胡一蝶瞪大了双眼,满脸写满不可置信。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当年那个在舞台上熠熠生辉、漂亮明艳得如玫瑰花的女孩,如今竟深成了疯子? 她想要亲眼看看沈蔷。 陈初承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上前一步,抬手虚拦,轻声提醒道:“她今儿还没吃药,等我给她喂了药,你再进去瞧她,不然发起狂来,保不准会抓伤你。” 说着,他端起茶几上早已备好的药和水,稳步走进卧室。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唯有卧室门后隐隐传出些细碎声响。 未几,一声尖锐凄厉、仿若鬼哭狼嚎般的嘶吼骤然刺破寂静,紧接着是桌椅翻倒、物品摔落的嘈杂动静。 胡一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揪着衣角,指尖泛白。 好在那阵混乱喧嚣终是渐渐平息。 片刻后,陈初承缓缓走出房间,胡一蝶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陈初承脸上那几道新伤上,眼眶瞬间泛起微红。 她嘴唇嗫嚅着,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问道:“初承哥,你……疼吗?” 陈初承抬手随意抹了一把脸,像是要把那些狼狈统统拭去,摇了摇头,闷声道:“没事,习惯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像重锤砸在胡一蝶心头,她鼻尖更是酸涩,满心都是说不出的揪心。 “进去。”陈初承侧身让开一条路。 胡一蝶深吸一口气,怀揣着忐忑迈进那间卧室。 屋内光线昏暗,仅有一盏瓦数极低的小灯散发着微弱光芒,勉强勾勒出屋内陈设的轮廓。 沈蔷蜷缩在床角,瘦骨嶙峋的身子裹在一条破旧棉被里,双脚戴着脚链,脚链的另一端连接在床脚。 她头发蓬乱得如枯草,丝丝缕缕耷拉在脸颊两侧,遮住大半面容。 “沈蔷姐……” 胡一蝶轻唤了一声,缓缓靠近。 沈蔷听到声音,机械地抬起头,幽深得近乎空洞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 片刻后,她干裂起皮的嘴唇抖动着,含糊不清地嘟囔:“别过来……都别过来……” 她双手抱紧脑袋,身子抖如筛糠,像是陷入了某种极度恐惧的臆想之中。 胡一蝶脚步顿住,眼眶里泪水打转,险些夺眶而出。 “沈蔷姐,是我,我是胡一蝶,小蝴蝶,你还记得我吗?” 她努力稳住情绪,放柔声音,试图唤醒沈蔷一丝往昔的记忆。 沈蔷却仿若未闻,只是自顾自地呢喃、颤抖,双手胡乱挥舞,似在驱赶周遭无形的威胁。 陈初承上前,轻轻按住沈蔷的肩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沈蔷渐渐安静下来,身子却依旧紧绷。 他转头看向胡一蝶,叹口气说道:“她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不多,大多时候都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认不得人。” 胡一蝶强忍着泪,环顾四周,床头堆满了药瓶,瓶身标签磨损,昭示着被频繁取用的痕迹;墙壁上有几道浅浅划痕,想必是沈蔷发病时留下的。 她喉咙哽咽:“初承哥,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初承沉默良久,缓缓在床边坐下,双手交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低垂着头,像是要把那些沉重过往都藏进阴影里,声音沙哑道:“那场车祸后她毁容了,从望京回来以后就疯了,一开始比这严重多了,无时无刻不在发疯,看了很多医生才调理成这样。“ “那你怎么不找我?咱们是朋友啊!”她急切地质问,话语里满是不甘与心疼。 陈初承摇摇头,苦笑着说:“我们哪里有脸面见你,你忘了那场车祸了吗?” 胡一蝶当然记得,正是那场车祸让母亲瘫痪,可那天晚上开车带着她和沈蔷的那两个神秘人却全身而退,她至今都不知道是谁。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怀疑这是有人故意算计的阴谋。 陈初承身子微微一晃,似被重负压垮了脊梁,缓缓抬手抹了把脸,长叹一声,终是开了口:“小蝶,当年那场车祸……司机是谁,沈蔷心里清楚得很。” 胡一蝶身形剧震,满脸惊愕,“是谁?” 陈初成眼眶泛红,满是苦涩与不忍,“是沈蔷的老板,他盯上了你,几次三番怂恿她,就盼着借她把你引出来,再将你们一块儿掳走肆意玩弄。” 胡一蝶险些踉跄倒地,下唇被咬得泛白:“怎会……怎会如此恶毒!” “沈蔷一直都在拒绝,但她被下了药,神志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伤了大脑,很多事情都被操控了。”陈初承拳头紧握,关节泛白,“那场车祸前她喝多了,也磕了药,具体什么情况记不清了。车祸之后,她脸上留了疤、毁了容,人却彻底清醒过来,她知道是自己坑害了你和你母亲。” 他眼眶里泪光闪烁,声音愈发沙哑:“后来,那些幕后黑手找上门来,恶狠狠地恐吓她,拿她身边所有人的安危相要挟,逼她闭嘴,不许她为你和你母亲出庭作证。她知道背后的势力有多大,她无法反抗也不敢发声。” 胡一蝶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心中恨意翻涌:“所以她就这么退缩了?任由我妈蒙冤受屈!” “小蝶,这就是我们不敢去见你的原因。” 陈初承抬手抹泪,无奈劝解,“她活在懊悔里,每日每夜都被愧疚啃噬。毁容的打击本来就致命,再加上这些愧疚,压得她精神崩溃,心智渐渐垮了,一下子就疯了。” 陈初承缓了缓,平复情绪接着说:“偶尔清醒的时候,她字字句句都是对不起你,这些事情她一桩桩、一件件讲给我听,泪都流干了,她可能是做错了,她也付出了代价。” 胡一蝶瘫坐在地,双手捂脸,放声痛哭,哭声里裹挟着多年委屈、愤恨与痛心。 第516章 那场改变两人命运的车祸 楼道里灯光昏黄,带着几分斑驳陆离的黯淡,将胡一蝶那伫立在门前的身影拉得狭长。 就在她微微抬手、指节即将叩上那扇陈旧铁门的刹那,急促的脚步声自楼梯拐角处轰然响起。 一位身着外卖制服的小哥裹挟着一路的风风火火,三步并作两步匆匆爬了上来。 小哥抬眼瞧见胡一蝶静静站在门口,眸光一闪,不假思索地脱口问道:“是你叫的菜吗?” 胡一蝶下意识便轻点了点头,应声道:“嗯,你给我就好了。” 她伸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塑料袋,入手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生鲜气息的独特味道扑面而来。 目光扫过袋中,胡一蝶微微蹙眉,里头蔬果肉类倒是塞得满满当当,可定睛细看那张附带的小票,这些吃食竟清一色全是超市特价处理的临期产品。 甚至有很多叶青菜边缘已然软烂、黑斑隐现,萎靡不振地耷拉着。 她鼻头陡然一酸,眼眶也泛起微红。 通过这个细节,她轻而易举地猜测出陈初承与沈蔷生活的窘迫和拮据。 胡一蝶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那扇仿沉重的铁门。 “叩叩叩——”清脆的敲门声在逼仄的楼道里回荡开来。 门内传出陈初承略显沙哑、带着几分警惕的男声:“谁啊?” 胡一蝶刻意压低声线,粗着嗓子模仿方才外卖员的语调,回道:“送菜的。” 门那头沉默片刻,紧接着是门锁拧动的声响,陈初承显然没起什么疑心,毫无戒备地把门拉开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若都凝滞了。 陈初承身形陡然一僵,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眼中慌乱一闪而过,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岁月在他脸上毫不留情地刻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一道道细小的长条疤痕横亘脸颊,头发稀疏杂乱,毫无生气地贴在头皮上。 他手中那柄炒菜的铲子,还沾着几点晶亮的油渍。 几乎是下意识地,陈初承手臂猛地发力,就要把门合上。 胡一蝶眼疾手快,双手死死把住门框,身子前倾,透过那窄窄的门缝,眸光紧锁陈初承,急切又委屈:“初承哥?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只是想见见你们,真的没有恶意!” 陈初承的手搭在门沿上,微微颤抖,终是不忍心用力,生怕这一下会夹伤她纤细的手指。 他缓缓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撤了力道,把门彻底敞开。 声音低低地、淡淡地飘出一句:“你进来。” 胡一蝶跨过门槛,双脚刚一落地,便觉周身被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息紧紧裹住。 记忆里那间窗明几净、洒满暖阳的温馨屋子,仿若被岁月施了一场残酷的魔法,短短几年光景,竟已老旧颓败得不成样子。 目光逡巡一圈,所有窗户都被厚实木板严严实实地钉死,一丝光亮也无。 整个空间宛如深陷地底的暗室,憋闷得叫人喘不过气。 屋内除不见窗户,竟连一面镜子都寻不到。 再看房间里的桌椅,边角、棱面处处贴着防撞的胶条,色泽暗沉、微微卷起,透着长久摩挲后的斑驳。 这时,一阵幽幽异味从里面卧室缓缓飘出,丝丝缕缕钻进鼻腔,那味道古怪刺鼻、仿若腐朽霉变之物深埋地底、经岁月发酵后散出的腐臭气息。 陈初承捕捉到她眼中的惊惶与疑惑,主动开口解释,语调平稳得近乎麻木,仿若在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琐事。 “沈蔷在里头呢,她病情犯起来的时候总爱爬窗户,一个不留神就有危险,我只能把窗户钉死,她又怕照镜子,瞅见自己就情绪崩溃,所以家里一面镜子都不敢留,至于这些防撞贴,是怕她发病时失去控制,一头撞在家具上,弄出血来。” 胡一蝶瞪大了双眼,满脸写满不可置信。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当年那个在舞台上熠熠生辉、漂亮明艳得如玫瑰花的女孩,如今竟深成了疯子? 她想要亲眼看看沈蔷。 陈初承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上前一步,抬手虚拦,轻声提醒道:“她今儿还没吃药,等我给她喂了药,你再进去瞧她,不然发起狂来,保不准会抓伤你。” 说着,他端起茶几上早已备好的药和水,稳步走进卧室。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唯有卧室门后隐隐传出些细碎声响。 未几,一声尖锐凄厉、仿若鬼哭狼嚎般的嘶吼骤然刺破寂静,紧接着是桌椅翻倒、物品摔落的嘈杂动静。 胡一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揪着衣角,指尖泛白。 好在那阵混乱喧嚣终是渐渐平息。 片刻后,陈初承缓缓走出房间,胡一蝶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陈初承脸上那几道新伤上,眼眶瞬间泛起微红。 她嘴唇嗫嚅着,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问道:“初承哥,你……疼吗?” 陈初承抬手随意抹了一把脸,像是要把那些狼狈统统拭去,摇了摇头,闷声道:“没事,习惯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像重锤砸在胡一蝶心头,她鼻尖更是酸涩,满心都是说不出的揪心。 “进去。”陈初承侧身让开一条路。 胡一蝶深吸一口气,怀揣着忐忑迈进那间卧室。 屋内光线昏暗,仅有一盏瓦数极低的小灯散发着微弱光芒,勉强勾勒出屋内陈设的轮廓。 沈蔷蜷缩在床角,瘦骨嶙峋的身子裹在一条破旧棉被里,双脚戴着脚链,脚链的另一端连接在床脚。 她头发蓬乱得如枯草,丝丝缕缕耷拉在脸颊两侧,遮住大半面容。 “沈蔷姐……” 胡一蝶轻唤了一声,缓缓靠近。 沈蔷听到声音,机械地抬起头,幽深得近乎空洞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 片刻后,她干裂起皮的嘴唇抖动着,含糊不清地嘟囔:“别过来……都别过来……” 她双手抱紧脑袋,身子抖如筛糠,像是陷入了某种极度恐惧的臆想之中。 胡一蝶脚步顿住,眼眶里泪水打转,险些夺眶而出。 “沈蔷姐,是我,我是胡一蝶,小蝴蝶,你还记得我吗?” 她努力稳住情绪,放柔声音,试图唤醒沈蔷一丝往昔的记忆。 沈蔷却仿若未闻,只是自顾自地呢喃、颤抖,双手胡乱挥舞,似在驱赶周遭无形的威胁。 陈初承上前,轻轻按住沈蔷的肩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沈蔷渐渐安静下来,身子却依旧紧绷。 他转头看向胡一蝶,叹口气说道:“她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不多,大多时候都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认不得人。” 胡一蝶强忍着泪,环顾四周,床头堆满了药瓶,瓶身标签磨损,昭示着被频繁取用的痕迹;墙壁上有几道浅浅划痕,想必是沈蔷发病时留下的。 她喉咙哽咽:“初承哥,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初承沉默良久,缓缓在床边坐下,双手交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低垂着头,像是要把那些沉重过往都藏进阴影里,声音沙哑道:“那场车祸后她毁容了,从望京回来以后就疯了,一开始比这严重多了,无时无刻不在发疯,看了很多医生才调理成这样。“ “那你怎么不找我?咱们是朋友啊!”她急切地质问,话语里满是不甘与心疼。 陈初承摇摇头,苦笑着说:“我们哪里有脸面见你,你忘了那场车祸了吗?” 胡一蝶当然记得,正是那场车祸让母亲瘫痪,可那天晚上开车带着她和沈蔷的那两个神秘人却全身而退,她至今都不知道是谁。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怀疑这是有人故意算计的阴谋。 陈初承身子微微一晃,似被重负压垮了脊梁,缓缓抬手抹了把脸,长叹一声,终是开了口:“小蝶,当年那场车祸……司机是谁,沈蔷心里清楚得很。” 胡一蝶身形剧震,满脸惊愕,“是谁?” 陈初成眼眶泛红,满是苦涩与不忍,“是沈蔷的老板,他盯上了你,几次三番怂恿她,就盼着借她把你引出来,再将你们一块儿掳走肆意玩弄。” 胡一蝶险些踉跄倒地,下唇被咬得泛白:“怎会……怎会如此恶毒!” “沈蔷一直都在拒绝,但她被下了药,神志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伤了大脑,很多事情都被操控了。”陈初承拳头紧握,关节泛白,“那场车祸前她喝多了,也磕了药,具体什么情况记不清了。车祸之后,她脸上留了疤、毁了容,人却彻底清醒过来,她知道是自己坑害了你和你母亲。” 他眼眶里泪光闪烁,声音愈发沙哑:“后来,那些幕后黑手找上门来,恶狠狠地恐吓她,拿她身边所有人的安危相要挟,逼她闭嘴,不许她为你和你母亲出庭作证。她知道背后的势力有多大,她无法反抗也不敢发声。” 胡一蝶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心中恨意翻涌:“所以她就这么退缩了?任由我妈蒙冤受屈!” “小蝶,这就是我们不敢去见你的原因。” 陈初承抬手抹泪,无奈劝解,“她活在懊悔里,每日每夜都被愧疚啃噬。毁容的打击本来就致命,再加上这些愧疚,压得她精神崩溃,心智渐渐垮了,一下子就疯了。” 陈初承缓了缓,平复情绪接着说:“偶尔清醒的时候,她字字句句都是对不起你,这些事情她一桩桩、一件件讲给我听,泪都流干了,她可能是做错了,她也付出了代价。” 胡一蝶瘫坐在地,双手捂脸,放声痛哭,哭声里裹挟着多年委屈、愤恨与痛心。 第517章 往后我们在一起 看着胡一蝶哭得伤心,陈初承上前把她扶起,顺势让她轻轻地坐在沙发上。 随后,他站在她对面,双脚并拢,身姿紧绷如拉满的弦。 他喉结滚动,吞咽数次,似要把满心的愧疚强咽下肚,才有力气开口。 双手紧贴裤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关节“咯咯”作响。 他缓缓闭眼,眉头紧锁,眉心挤出深深的川字纹,须臾,眼皮轻颤着睁开,眸中满是沉痛决意。 腰腹发力,上身前倾,陈初承的脊梁弯成一道沉重的弧线。 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几缕碎发被浸湿贴在额角,脊背的肌肉因过度紧绷微微抽搐。 随着身体下沉,那弧度愈发低深,好似要将自己折进尘埃里。 “小蝶,对不起……”沙哑的嗓音仿若破旧风箱,艰难挤出这几个字。 胡一蝶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很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良久未动,唯有肩膀微微抖动泄露了克制不住的悲戚。 直起身时,陈初承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眼眶泛红,泪水在打转。 他抬手抹了把脸,目光紧锁胡一蝶,字字泣血:“沈蔷已被折磨得没了心智,往昔那些苦、那些怕,把她都碾碎了。可她心心念念放不下对你的亏欠,这一躬,我代她赔罪,不求求你原谅她,只是希望你接受这份歉意。” 说罢,眼眶再湿,静静伫立,等待胡一蝶的审判。 胡一蝶嘴唇微张,刚要吐露的话语瞬间被卧室里传来的沈蔷那突如其来、凄厉至极的哭声哽在了喉间。 那哭声似锋利的刀刃,直直划破屋内凝滞的空气,令她心口猛地一揪。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快步冲进屋内,入目便是沈蔷跪在凌乱床榻上的癫狂模样。 沈蔷双手死死揪住床单,瘦骨嶙峋的身子剧烈颤抖,额头一下下重重磕在床板上,“咚咚”声响彻屋子,每一下都像砸在人心尖。 她双眼圆睁,眼神却空洞无神,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对不起”,殷红的血顺着额头蜿蜒而下,染红了面庞,浸湿了被褥。 胡一蝶呼吸一滞,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满心的酸涩与不忍汹涌袭来,眼眶瞬间酸胀滚烫。 她想上前制止,可双腿发软,只能呆呆站着,脸上的怨气和委屈褪去,化为无尽悲戚。 陈初承反应更快,箭步上前,一把将沈蔷紧紧搂在怀中,双手牢牢锁住她挥舞的双臂,口中不停低语安抚:“别怕,别怕,都过去了。” 沈蔷却像是陷入执念深渊,仍在挣扎,呜咽着要往床板上撞。 陈初承眼眶泛红,使出浑身解数禁锢住她,不让她再伤分毫。 胡一蝶别过脸,泪水决堤,簌簌滚落。 她抬手捂住嘴,压抑着啜泣,视线模糊中,曾经和沈蔷姐一起经历过的日子走马灯般浮现, 那次她在旅馆地下室救沈蔷于微时、沈蔷送给她人生中第一件漂亮裙子,还有在望京参加歌唱比赛的一幕幕,替她出头教训钟可馨,支持她创业……那桩桩件件的事儿,交杂眼前。 此刻她彻底明白,命运巨轮倾轧下,沈蔷也是受害者,这么多的苦难不该全由她背负。 胡一蝶抬手胡乱抹了把泪,咬着下唇,朝床边艰难迈了一步。 她上前轻轻地拥抱着沈蔷,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仿佛怀里抱着的是易碎的稀世珍宝。 沈蔷身子猛地一僵,哭声戛然而止,只剩粗重的喘息和难以抑制的抽噎,她瞪大双眼,满是惊惶与无措,像是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温暖。 片刻后,她双目逐渐变得清明,说话也清楚了不少:“小……小蝶……是你吗?” 她细细地端详着面前的人,待确定是她以后,忽然拉着胡一蝶的手就往门口奔:“走!姐带你抓坏人!我知道那个狗杂种是谁!我不怕他了!咱们去告他!我给你作证!” 她笨拙又激动的兴奋样子就像是个小孩子,眼睛闪亮出希望的光。 陈初承有些诧异,和胡一蝶对视一眼,“她很少这么清楚地说话,她这是恢复点意识了。” 胡一蝶激动地点点头,她正有追查当年真凶的想法,如果沈蔷的情况能够好转,或许真的可以完成这件事! “好,沈蔷姐,我们一起去抓坏人,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去抓,好不好?”胡一蝶在她耳畔喃喃低语,嗓音带着哭过的沙哑,却透着令人安心的坚定。 温热的气息拂过沈蔷耳畔,像一阵春风,缓缓吹散她心头的阴霾。 沈蔷嘴唇哆嗦着,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却嘴巴一瞥,只剩破碎的呜咽。 陈初承悄然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默默看着相拥的两人,眼眶泛红,长舒一口气。 此刻屋内静谧得只剩沈蔷微弱的抽搭声,往昔的仇怨仿若从未存在,只剩这满室温情。 胡一蝶轻抚沈蔷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着她的情绪:“咱们往后不提那些糟心事了,一起把噩梦甩开,我知道你受了太多苦,往后有我,有初承哥,咱们相互扶持。” 沈蔷听着,身子渐渐放松,双臂缓缓抬起,回抱住胡一蝶,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打湿了她肩头的衣衫。 过了许久,沈蔷哭声渐歇,胡一蝶松开她,抬手温柔地拭去沈蔷脸上的血迹与泪痕,目光诚挚:“以前的错,都让它烂在昨天,咱们重新开始。” 沈蔷重重点头,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厉害,只能挤出个感激的眼神。 陈初承上前,递来一杯温水,轻声道:“喝点水润润嗓子。”沈蔷接过,手仍在颤抖,喝了几口,情绪彻底平复下来。 陈初承又倒了一杯温水给胡一蝶,随即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带带上房门,那关门的动作极缓,生怕惊扰屋内相拥的两人。 屋内,胡一蝶与沈蔷抱得更紧了,像是要把这些年缺失的拥抱、积攒的委屈全融进此刻。沈蔷把脸埋在胡一蝶颈窝,泪水肆意横流,打湿了大片衣衫,身子抖如筛糠,呜咽着:“小蝶,我以为……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胡一蝶眼眶泛红,手臂收得更用力,拍着沈蔷后背:“你还记得吗?你送我的第一条裙子,你在我开店的时候把你的奖金都给了我,还有你帮我教训钟可馨,你护着我,就像我的亲姐姐,这些好我永远不会忘。” 沈蔷狠狠点头,抬手胡乱抹了把脸,嘴角勉强扯出个笑,却因满脸泪痕显得有些滑稽。 胡一蝶也跟着破涕为笑,抬手理顺沈蔷凌乱的发丝,眼中满是温柔。 第517章 往后我们在一起 看着胡一蝶哭得伤心,陈初承上前把她扶起,顺势让她轻轻地坐在沙发上。 随后,他站在她对面,双脚并拢,身姿紧绷如拉满的弦。 他喉结滚动,吞咽数次,似要把满心的愧疚强咽下肚,才有力气开口。 双手紧贴裤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关节“咯咯”作响。 他缓缓闭眼,眉头紧锁,眉心挤出深深的川字纹,须臾,眼皮轻颤着睁开,眸中满是沉痛决意。 腰腹发力,上身前倾,陈初承的脊梁弯成一道沉重的弧线。 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几缕碎发被浸湿贴在额角,脊背的肌肉因过度紧绷微微抽搐。 随着身体下沉,那弧度愈发低深,好似要将自己折进尘埃里。 “小蝶,对不起……”沙哑的嗓音仿若破旧风箱,艰难挤出这几个字。 胡一蝶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很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良久未动,唯有肩膀微微抖动泄露了克制不住的悲戚。 直起身时,陈初承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眼眶泛红,泪水在打转。 他抬手抹了把脸,目光紧锁胡一蝶,字字泣血:“沈蔷已被折磨得没了心智,往昔那些苦、那些怕,把她都碾碎了。可她心心念念放不下对你的亏欠,这一躬,我代她赔罪,不求求你原谅她,只是希望你接受这份歉意。” 说罢,眼眶再湿,静静伫立,等待胡一蝶的审判。 胡一蝶嘴唇微张,刚要吐露的话语瞬间被卧室里传来的沈蔷那突如其来、凄厉至极的哭声哽在了喉间。 那哭声似锋利的刀刃,直直划破屋内凝滞的空气,令她心口猛地一揪。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快步冲进屋内,入目便是沈蔷跪在凌乱床榻上的癫狂模样。 沈蔷双手死死揪住床单,瘦骨嶙峋的身子剧烈颤抖,额头一下下重重磕在床板上,“咚咚”声响彻屋子,每一下都像砸在人心尖。 她双眼圆睁,眼神却空洞无神,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对不起”,殷红的血顺着额头蜿蜒而下,染红了面庞,浸湿了被褥。 胡一蝶呼吸一滞,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满心的酸涩与不忍汹涌袭来,眼眶瞬间酸胀滚烫。 她想上前制止,可双腿发软,只能呆呆站着,脸上的怨气和委屈褪去,化为无尽悲戚。 陈初承反应更快,箭步上前,一把将沈蔷紧紧搂在怀中,双手牢牢锁住她挥舞的双臂,口中不停低语安抚:“别怕,别怕,都过去了。” 沈蔷却像是陷入执念深渊,仍在挣扎,呜咽着要往床板上撞。 陈初承眼眶泛红,使出浑身解数禁锢住她,不让她再伤分毫。 胡一蝶别过脸,泪水决堤,簌簌滚落。 她抬手捂住嘴,压抑着啜泣,视线模糊中,曾经和沈蔷姐一起经历过的日子走马灯般浮现, 那次她在旅馆地下室救沈蔷于微时、沈蔷送给她人生中第一件漂亮裙子,还有在望京参加歌唱比赛的一幕幕,替她出头教训钟可馨,支持她创业……那桩桩件件的事儿,交杂眼前。 此刻她彻底明白,命运巨轮倾轧下,沈蔷也是受害者,这么多的苦难不该全由她背负。 胡一蝶抬手胡乱抹了把泪,咬着下唇,朝床边艰难迈了一步。 她上前轻轻地拥抱着沈蔷,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仿佛怀里抱着的是易碎的稀世珍宝。 沈蔷身子猛地一僵,哭声戛然而止,只剩粗重的喘息和难以抑制的抽噎,她瞪大双眼,满是惊惶与无措,像是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温暖。 片刻后,她双目逐渐变得清明,说话也清楚了不少:“小……小蝶……是你吗?” 她细细地端详着面前的人,待确定是她以后,忽然拉着胡一蝶的手就往门口奔:“走!姐带你抓坏人!我知道那个狗杂种是谁!我不怕他了!咱们去告他!我给你作证!” 她笨拙又激动的兴奋样子就像是个小孩子,眼睛闪亮出希望的光。 陈初承有些诧异,和胡一蝶对视一眼,“她很少这么清楚地说话,她这是恢复点意识了。” 胡一蝶激动地点点头,她正有追查当年真凶的想法,如果沈蔷的情况能够好转,或许真的可以完成这件事! “好,沈蔷姐,我们一起去抓坏人,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去抓,好不好?”胡一蝶在她耳畔喃喃低语,嗓音带着哭过的沙哑,却透着令人安心的坚定。 温热的气息拂过沈蔷耳畔,像一阵春风,缓缓吹散她心头的阴霾。 沈蔷嘴唇哆嗦着,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却嘴巴一瞥,只剩破碎的呜咽。 陈初承悄然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默默看着相拥的两人,眼眶泛红,长舒一口气。 此刻屋内静谧得只剩沈蔷微弱的抽搭声,往昔的仇怨仿若从未存在,只剩这满室温情。 胡一蝶轻抚沈蔷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着她的情绪:“咱们往后不提那些糟心事了,一起把噩梦甩开,我知道你受了太多苦,往后有我,有初承哥,咱们相互扶持。” 沈蔷听着,身子渐渐放松,双臂缓缓抬起,回抱住胡一蝶,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打湿了她肩头的衣衫。 过了许久,沈蔷哭声渐歇,胡一蝶松开她,抬手温柔地拭去沈蔷脸上的血迹与泪痕,目光诚挚:“以前的错,都让它烂在昨天,咱们重新开始。” 沈蔷重重点头,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厉害,只能挤出个感激的眼神。 陈初承上前,递来一杯温水,轻声道:“喝点水润润嗓子。”沈蔷接过,手仍在颤抖,喝了几口,情绪彻底平复下来。 陈初承又倒了一杯温水给胡一蝶,随即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带带上房门,那关门的动作极缓,生怕惊扰屋内相拥的两人。 屋内,胡一蝶与沈蔷抱得更紧了,像是要把这些年缺失的拥抱、积攒的委屈全融进此刻。沈蔷把脸埋在胡一蝶颈窝,泪水肆意横流,打湿了大片衣衫,身子抖如筛糠,呜咽着:“小蝶,我以为……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胡一蝶眼眶泛红,手臂收得更用力,拍着沈蔷后背:“你还记得吗?你送我的第一条裙子,你在我开店的时候把你的奖金都给了我,还有你帮我教训钟可馨,你护着我,就像我的亲姐姐,这些好我永远不会忘。” 沈蔷狠狠点头,抬手胡乱抹了把脸,嘴角勉强扯出个笑,却因满脸泪痕显得有些滑稽。 胡一蝶也跟着破涕为笑,抬手理顺沈蔷凌乱的发丝,眼中满是温柔。 第518章 我来救她 两个女孩再次抱住彼此,沉浸在久违和好的的喜悦里,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胡一蝶低头,看着沈蔷的脚链把她的脚踝磨出了伤痕,一条猩红看着触目惊心。 她心疼地说:“我帮你把链子解开。” 解开链子后,不过转瞬之间,她便察觉到沈蔷的异样。 沈蔷原本那双清澈而有神的眼眸,像是被一层浓雾突然笼罩,瞬间变得空洞无神,而且透着令人胆寒的涣散。 沈蔷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继而咧出一个夸张而怪异的笑容,那笑容里全然没了方才和解时的温暖与真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癫的癫狂。 她的身体也开始轻微地颤抖,双手不自觉地在空中挥舞,像是在抓着什么虚无的东西,嘴里喃喃自语着一些含糊不清、毫无逻辑的话语,整个人仿佛被一种莫名的黑暗力量所操控,陷入了无尽的混沌与错乱之中,与刚刚判若两人。 房间内,沈蔷的尖叫声如利箭般刺破空气,划破了原本的平静。 胡一蝶使出浑身解数,双臂像铁箍一般死死箍住沈蔷不停扭动的身躯,然而沈蔷的疯狂挣扎之力却似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让她渐渐难以支撑。 “初承哥!快来!”胡一蝶带着哭腔呼喊着。 陈初承闻声一个健步冲了进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决绝,他手中紧握着绳索,几步上前,迅速而又略显粗暴地将沈蔷的手脚捆绑起来。 沈蔷被制住后,仍在地上像一条被困住的蟒蛇,拼了命地蠕动着,喉咙里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仿佛要把心肺都撕裂开来。 胡一蝶心疼不已,眼眶泛红,她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沈蔷,脚步刚迈出去,就被陈初承伸手拦住。 “小蝶,别去,她会伤害你的。” 陈初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的额头满是汗珠,眼神中是对胡一蝶深深的担忧。 漫长的十几分钟过去,沈蔷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发疯的状态终于停止,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只有胸脯还在微微起伏,眼神逐渐恢复了些许清明,又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陈初承长舒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胡一蝶,眼神里满是疲惫与无奈,声音低沉而沉重地开口:“小蝶,你也看到了,她这病经常反复,清醒的时候,她还是那个聪明伶俐的沈蔷,可一旦发病……” 他顿了顿,仿佛回忆起那些可怕的场景都心有余悸,“周边的大医院我们都跑遍了,各种检查、治疗,沈爸沈妈为了她倾家荡产,可病情就是不见好转,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放弃。这些年我一直自学医学知识,用药物尽量压制她的病情恶化,可也仅仅是压制。我每天都在关注医学动态,最近美国那边有了新疗法,只是还没引进国内。” 胡一蝶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毫不犹豫地说道:“既然国内没有办法,那我们就去国外治!我来出钱。” 胡一蝶:“初承哥,这美国的新疗法具体是怎么回事?你都了解多少?” 陈初承:“我只知道是一种结合了新型药物和特殊心理疏导模式的综合疗法,在一些初期试验里有不错的效果,但毕竟还没在国内推行,很多细节我也不清楚。” 胡一蝶:“不管怎样,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放过。你之前说一直在用药物压制,那现在她吃的药还能继续维持到去美国治疗吗?” 陈初承:“我会调整一下用药方案,尽量保证她在出国前这段时间状态稳定。只是小蝶,这去国外治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真的已经考虑好了吗?” 胡一蝶点点头:“我考虑清楚了,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但蔷蔷不能一直这样。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这病折磨一辈子,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去争取。。” 陈初承热泪盈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小蝶。这么多年,我看着她这样心里像刀割一样,可我能力有限。” 胡一蝶赶紧道:“不要说这些,我们都是为了蔷蔷好。接下来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出国的行程安排,还有到了那边的住宿、治疗对接等等,事情很多,我们得抓紧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里,胡一蝶四处奔波,联系医疗中介,办理各种出国手续。而陈初承则守在沈蔷身边,密切观察她的病情变化,同时整理着这些年沈蔷的详细病历,以便国外的医生能更全面地了解情况。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带着沈蔷踏上了前往美国的旅程。飞机上,沈蔷安静地睡着,胡一蝶望着窗外,心中默默祈祷。陈初承则看着胡一蝶的侧脸,轻声说:“小蝶,这次真的多亏有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胡一蝶转过头,微笑着说:“我们是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相信,蔷蔷一定会战胜病魔的。” 到达美国后,他们直奔预约好的医院。医院的环境干净整洁,先进的医疗设备让人眼花缭乱。专家们仔细研究了沈蔷的病历,并为她做了全面的检查。在等待检查结果的过程中,胡一蝶和陈初承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踱步,焦虑写在他们的脸上。 几天后,结果出来了。医生告诉他们,沈蔷的病情虽然复杂,但新的疗法有很大的治愈希望,不过治疗过程会很漫长且痛苦。胡一蝶紧紧握住陈初承的手,说:“不管怎样,我们都要陪蔷蔷坚持下去。”陈初承看着她,用力地点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第518章 我来救她 两个女孩再次抱住彼此,沉浸在久违和好的的喜悦里,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胡一蝶低头,看着沈蔷的脚链把她的脚踝磨出了伤痕,一条猩红看着触目惊心。 她心疼地说:“我帮你把链子解开。” 解开链子后,不过转瞬之间,她便察觉到沈蔷的异样。 沈蔷原本那双清澈而有神的眼眸,像是被一层浓雾突然笼罩,瞬间变得空洞无神,而且透着令人胆寒的涣散。 沈蔷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继而咧出一个夸张而怪异的笑容,那笑容里全然没了方才和解时的温暖与真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癫的癫狂。 她的身体也开始轻微地颤抖,双手不自觉地在空中挥舞,像是在抓着什么虚无的东西,嘴里喃喃自语着一些含糊不清、毫无逻辑的话语,整个人仿佛被一种莫名的黑暗力量所操控,陷入了无尽的混沌与错乱之中,与刚刚判若两人。 房间内,沈蔷的尖叫声如利箭般刺破空气,划破了原本的平静。 胡一蝶使出浑身解数,双臂像铁箍一般死死箍住沈蔷不停扭动的身躯,然而沈蔷的疯狂挣扎之力却似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让她渐渐难以支撑。 “初承哥!快来!”胡一蝶带着哭腔呼喊着。 陈初承闻声一个健步冲了进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决绝,他手中紧握着绳索,几步上前,迅速而又略显粗暴地将沈蔷的手脚捆绑起来。 沈蔷被制住后,仍在地上像一条被困住的蟒蛇,拼了命地蠕动着,喉咙里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仿佛要把心肺都撕裂开来。 胡一蝶心疼不已,眼眶泛红,她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沈蔷,脚步刚迈出去,就被陈初承伸手拦住。 “小蝶,别去,她会伤害你的。” 陈初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的额头满是汗珠,眼神中是对胡一蝶深深的担忧。 漫长的十几分钟过去,沈蔷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发疯的状态终于停止,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只有胸脯还在微微起伏,眼神逐渐恢复了些许清明,又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陈初承长舒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胡一蝶,眼神里满是疲惫与无奈,声音低沉而沉重地开口:“小蝶,你也看到了,她这病经常反复,清醒的时候,她还是那个聪明伶俐的沈蔷,可一旦发病……” 他顿了顿,仿佛回忆起那些可怕的场景都心有余悸,“周边的大医院我们都跑遍了,各种检查、治疗,沈爸沈妈为了她倾家荡产,可病情就是不见好转,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放弃。这些年我一直自学医学知识,用药物尽量压制她的病情恶化,可也仅仅是压制。我每天都在关注医学动态,最近美国那边有了新疗法,只是还没引进国内。” 胡一蝶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毫不犹豫地说道:“既然国内没有办法,那我们就去国外治!我来出钱。” 胡一蝶:“初承哥,这美国的新疗法具体是怎么回事?你都了解多少?” 陈初承:“我只知道是一种结合了新型药物和特殊心理疏导模式的综合疗法,在一些初期试验里有不错的效果,但毕竟还没在国内推行,很多细节我也不清楚。” 胡一蝶:“不管怎样,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放过。你之前说一直在用药物压制,那现在她吃的药还能继续维持到去美国治疗吗?” 陈初承:“我会调整一下用药方案,尽量保证她在出国前这段时间状态稳定。只是小蝶,这去国外治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真的已经考虑好了吗?” 胡一蝶点点头:“我考虑清楚了,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但蔷蔷不能一直这样。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这病折磨一辈子,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去争取。。” 陈初承热泪盈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小蝶。这么多年,我看着她这样心里像刀割一样,可我能力有限。” 胡一蝶赶紧道:“不要说这些,我们都是为了蔷蔷好。接下来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出国的行程安排,还有到了那边的住宿、治疗对接等等,事情很多,我们得抓紧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里,胡一蝶四处奔波,联系医疗中介,办理各种出国手续。而陈初承则守在沈蔷身边,密切观察她的病情变化,同时整理着这些年沈蔷的详细病历,以便国外的医生能更全面地了解情况。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带着沈蔷踏上了前往美国的旅程。飞机上,沈蔷安静地睡着,胡一蝶望着窗外,心中默默祈祷。陈初承则看着胡一蝶的侧脸,轻声说:“小蝶,这次真的多亏有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胡一蝶转过头,微笑着说:“我们是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相信,蔷蔷一定会战胜病魔的。” 到达美国后,他们直奔预约好的医院。医院的环境干净整洁,先进的医疗设备让人眼花缭乱。专家们仔细研究了沈蔷的病历,并为她做了全面的检查。在等待检查结果的过程中,胡一蝶和陈初承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踱步,焦虑写在他们的脸上。 几天后,结果出来了。医生告诉他们,沈蔷的病情虽然复杂,但新的疗法有很大的治愈希望,不过治疗过程会很漫长且痛苦。胡一蝶紧紧握住陈初承的手,说:“不管怎样,我们都要陪蔷蔷坚持下去。”陈初承看着她,用力地点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第519章 奶奶、姐,我带你们回家 在国外的治疗周期还要很漫长,胡一蝶先行返回国内配合警方工作,陈初承则留在国外照顾沈蔷。 冬日的庆城,不同于望京的萧瑟和白雪皑皑,这里冬天的风也是湿润的,最冷不过是下雨。 这两天会有冷空气袭来,庆城的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就像是银线,绵绵不绝地垂落,在石板路上溅起碎碎的水花。 胡一蝶裹紧了身上有些宽松的黑色长款大衣,一头扎进了细碎的雨幕中。 胡一蝶连续忙了好几天,终于配合好警方的工作。 离开庆城回望京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商务车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晃晃悠悠地前行,江盼坐在后座,目光凝望着窗外连绵掠过的冬日景致。 驾驶位上的刘向东专注地把控着方向盘,副驾驶的小马则不时对照着导航,提醒着路线。 一路行来,破败的山村景象接连闯入眼帘,残垣断壁在冬日的萧瑟里更显孤寂,仿若一段段被尘封、被遗忘的沧桑往事。 车终于在山坡上缓缓停下,胡一蝶推开车门,一股冷风裹挟着山间的潮气扑面而来。 她的视线径直落在那隆起的小土包上,心头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涩。 这里没有墓碑,石头村的女人死后是不配拥有墓碑的。 这里的旧俗是一道沉重枷锁,锁住了这些逝去女人最后的体面,可却锁不住她对奶奶汹涌的思念。 她仍然记得小小的自己是怎么一把土一把土给奶奶埋葬的。 她一步步缓缓走近,脚步似有千钧重,蹲下身子,将脸轻轻贴靠上去,那微微湿润的泥土透着寒意,却仿若还有奶奶怀抱的余温。 “奶奶,您一走这么多年,小蝶虽然拥有得越来越多,但是每当想起你,心里都是空落落的。” 她喃喃低语,声音在风中打着颤,“小时候旁人都嫌弃我,只有您护着,给我暖被窝,塞给我舍不得吃的干粮……那些好,我都记着呢。” 说到此处,她眼眶泛红,却努力弯起唇角,“奶奶,如今小蝶在大城市扎了根,有了自己的窝,是你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大房子。我马上要成家啦,就盼着您能亲眼瞧瞧我的幸福模样,跟我去享享清福,好不好?”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拂过,细雨仿若听令,轻柔地洒落在她脸颊,恰似奶奶那布满老茧却无比温暖的手,温柔摩挲着。 坟头枯黄的草也随风轻摇,似在默默应和。 胡一蝶微微点头,擦了擦脸,直起身,朝小马和刘向东微微点头:“好了,动手。” 三人拿起工具,动作格外谨慎,每一铲入土都小心翼翼,似生怕惊扰到沉睡的老人。 不多时,奶奶的遗骨被妥善安置进特制容器,稳稳放在车上。 车子再度启动,辗转至另一山头。 此处更为荒芜,陶晶莹的埋葬之处几近与大地融为一体,只剩个不起眼的小土包,隐匿在荒草间。 胡一蝶蹲下,手指轻触那干裂的泥土,往昔记忆如潮水般奔涌。 陶晶莹被拐卖至此的绝望,为救她决然赴死的决绝,每一帧都刺痛心扉。 “姐,我回来了,晚了这么多年,可我从没忘过要接你。” 她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愧疚与疼惜,“曾无数次想,是不是我偷走了你的人生,直到遇见你的家人,我才懂,命运早有安排。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往后余生,我替你守着他们,今儿咱就回家团圆,好吗?” 刹那间,雨势渐收,云层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束光直直倾洒而下,仿若神明应允的昭示。 胡一蝶仰头,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姐,咱这就启程。” 几人迅速而庄重地完成后续事宜,将陶晶莹的尸骨也小心安放上车。 一切妥当,胡一蝶转身回望那衰败的山村,恍惚间,那个年幼无助、在寒风中瑟瑟洗衣的自己在光影里浮现。 此刻,那束日光精准地落在“小女孩”脸上,她缓缓起身,冲着山坡上如今脱胎换骨的自己绽出一个纯净无瑕的笑。 刹那,胡一蝶眼中积年的恨意如烟消散,亦回以同款灿烂笑容,在心底温柔诉说:“亲爱的小孩,看看现在的咱们,多了不起。一路摸爬滚打,从苦难深渊走到今日,你永远是我的骄傲,谢谢你的坚韧,我爱你。” 太阳雨洒落,晶莹水珠折射光芒,似时空交错的帷幕,两端的她静静对望,这一刻,所有悲苦都化作前行的力量,伴着车轮滚滚,驶向新生。 山风呜咽着,在同这片伤心地做最后的道别,刘向东抬腕看了看表,迟疑片刻后,上前一步轻声唤道:“胡小姐,咱得抓紧了,再耽搁下去,到殡仪馆怕要赶不及流程。” 胡一蝶缓缓收回凝视的目光,她微微颔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应了句:“好。” 几人无言地收拾好工具,快速上了车。 商务车引擎轰鸣,离开了这片土地。 殡仪馆的铁门在眼前缓缓打开,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火化室内,胡一蝶轻声对尸骨说:“奶奶,姐,别害怕,我们一会儿见。” 她把尸骨交给工作人员,直至看着火焰将匣子吞没。 待一切归于灰烬,她机械地接过两个骨灰盒,滚烫的泪滴落在盒面,洇出一小片湿痕,这才转身迈向车子。 车子日夜兼程,窗外的景色由连绵山峦化为广袤平原,再到车水马龙的城郊。 饿了,便在服务站匆匆扒几口饭,累了,就在车上小憩一会儿,一刻都不敢停歇。历经两日一夜的奔波,望京那熟悉的霓虹灯火终于映入眼帘。 车子缓缓驶入周锦云所在的小区,胡一蝶老早就通知了周阿姨她们,听闻陶晶莹骨灰归来,一家子老小早已在楼下翘首以盼。 车子停稳,胡一蝶深吸一口气,抱紧骨灰盒下车,抬眼便撞进那一道道满含期待与悲戚的目光里。 她眼眶瞬间酸胀,鼻尖狠狠一酸。 轮椅上的周锦云形容憔悴,目光混沌,往昔灵动的眼眸如今只剩一片茫然。 岁月与执念将她的神志啃噬殆尽,她盯着那骨灰盒上女儿的照片,脑袋机械地歪来歪去,嘴唇抖动许久,才艰难挤出一个字:“谁啊……” 那声音干涩沙哑,像一把钝刀割在众人的心尖。 盼儿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小小的身子箭一般冲过来,双手死死抱住骨灰盒,号啕大哭:“妈妈,妈妈,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哭声凄厉,揪得人心肝俱裂。 胡一蝶忙蹲下,将盼儿揽入怀中,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周锦云肩头,大家围成一团。 书鹤伯伯老泪纵横,抬手抹泪,一向乐观爱笑的琴姐也别过头去,双肩微耸,任泪水簌簌滑落。 这场跨越生死与岁月的重逢,在悲恸哭声里,湿了所有人的眼眶,也暖了所有人的心。 胡一蝶将陶晶莹的骨灰郑重交予周阿姨后,姜润谦问她什么时候回家的消息响起。 她怀里那装着奶奶骨灰的盒子,此刻似有了别样的温度,暖着她一路回姜宅。 姜宅内,暖灯错落交替,一派温馨。 姜润谦坐在轮椅上,眼睛望着落地窗外的大门,等着胡一蝶的身影出现。 他消瘦了许多,但即便被困于这方寸轮椅之间,也丝毫不折损他周身的矜贵气质。 他微微倾身向前,目光带着几分急切。 厨房中,田恬身着一袭碎花围裙,挽起的袖口露出纤细的小臂,双手在洗菜池里忙碌不停,清澈的水流欢腾地冲过鲜嫩的蔬菜,锅里还炖着给胡一蝶暖身的高汤。 一旁的家佣手脚麻利地配合着一起做饭,有条不紊。 两人时有低语,轻声商量着哪道菜是胡一蝶的最爱,该多备些食材才好。 夏荀站在整洁的烘焙区,整个人像是被一层甜蜜的光笼罩。 面前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烘焙器具,他手持搅拌器嗡嗡作响,蛋液在高速旋转下泛起细腻泡沫,与面粉、奶香交融,香气逐渐弥漫开来,勾得人肚里馋虫直叫。 他时不时歪头,盯着食谱念念有词,又小心地添半勺糖,他记得胡一蝶最喜欢的甜点,喜欢甜一点的口感。 客厅里,姜伯伯与小陶名轩的象棋对弈战场一片火热。 姜伯伯故意卖个破绽,眼角余光偷瞄小男孩,见他瞬间瞪大眼睛,小脸憋得通红,小手把棋子攥得死紧,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陶名轩“啪”地落子,兴奋大喊:“将军!姜爷爷,这次您可输定啦!” 姜伯伯佯装懊恼地摇头叹气,旋即又快速反击,两人你来我往,笑声惊叫声此起彼伏,让这宽敞的客厅满溢欢快气息。 乔娜在康复师专业且耐心的引导下,在客厅角努力与身体的僵硬抗争。 她额头布满细密汗珠,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牙关紧咬,双手死死握住辅助杆,手臂肌肉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每一次艰难地尝试起身,她眼中的光芒愈强烈,一旁的康复师轻声鼓励,她也配合地一次次勇敢努力。 姜润谦就在这满室温馨中静静等待,偶尔抬手整理下衣领,目光始终定在门口方向,不放过一丝动静,满心焦急又满心期待。 他只盼那熟悉身影能瞬间出现在眼前,填满这屋子最后一块拼图,圆满这暖融画面。 姜润谦微微转头,朝身旁候着的家佣轻声说道:“推我到门口等。”语气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家佣面露犹豫之色,赶忙劝道:“先生,您这身子骨可禁不起冷风直吹,医生说你得保暖,你要是万一落下病根,大家都得揪心,咱们还是踏踏实实在屋里等,也暖和不是?” 姜润谦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望向门口,幽深得像是藏着无尽思念,低声呢喃:“我太想她了,就盼着能第一时间瞧见她,晚一秒都觉得难熬。” 家佣见状,无奈叹了口气,只得小心翼翼地推动轮椅,缓缓穿过门厅。 门开了,一股清冷寒风裹挟着细碎雪花扑面而来,姜润谦却仿若未觉,眼眸一眨不眨地地盯着远方。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莹白的世界里,那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出现了。 姜润谦不自觉地伸长脖子,身子微微前倾,轮椅都跟着轻颤了几下,那专注劲儿似要将车子看穿。 直到看到胡一蝶纤细的身影从车门迈出,他唇角瞬间上扬,绽出一抹释然且深情的笑,眼角细纹里都满是宠溺。 胡一蝶怀中紧抱着骨灰盒,脚步轻轻地一步一步,向着心心念念的家走来。 姜润谦早已张开双臂,那架势像要为她挡住这世间所有风雪。 胡一蝶眼眶一热,小跑着奔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腰身,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的疲惫、委屈一股脑儿都卸下来。 姜润谦稳稳接住她,手掌轻缓地拍着她后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安抚受惊小鹿,温柔低语:“欢迎你回家,也欢迎奶奶来咱家。怪我这还没恢复好身体,没能亲自去接你,这一路奔波,很辛苦。” 胡一蝶把脸埋在他肩头,闷声几秒,而后抬起头,眼角带着感动的泪花,嘴角弯起:“我早不是要人操心的小孩子啦,你安心养伤最要紧,那些事儿我都能料理得妥妥当当。” 姜润谦松开她,转头看向她身后的刘向东和小马,真诚说道:“辛苦你们了,快进屋,饭菜都热气腾腾地备好了,待会一起吃饭。” 话音刚落,屋里众人像是约好了似的,一股脑儿涌到门口。 姜仁国满脸笑意,大步上前,眼睛笑成了缝:“一蝶回来咯!快赶紧进屋,别在外头冻着!” 胡一蝶嘴角噙着笑,脆生生喊了句:“爸!” 姜仁国目光顺势落在她怀里的骨灰盒上,略思考后开口道:“孩子,墓地我提前挑了几块,都是有讲究的风水宝地,等改天让润谦陪着你去瞅瞅,咱尽早安置妥当,也好让老人家安息。” 胡一蝶却轻轻摇头,目光温柔又坚定:“爸,我想让奶奶就陪在我身边,成吗?我想每天都能看到她。” 姜仁国当即露出了慈祥的笑,爽朗答应:“当然行!这是你的家,你是一家女主,凡事你说了算,只要你觉着舒心就成!” 第519章 奶奶、姐,我带你们回家 在国外的治疗周期还要很漫长,胡一蝶先行返回国内配合警方工作,陈初承则留在国外照顾沈蔷。 冬日的庆城,不同于望京的萧瑟和白雪皑皑,这里冬天的风也是湿润的,最冷不过是下雨。 这两天会有冷空气袭来,庆城的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就像是银线,绵绵不绝地垂落,在石板路上溅起碎碎的水花。 胡一蝶裹紧了身上有些宽松的黑色长款大衣,一头扎进了细碎的雨幕中。 胡一蝶连续忙了好几天,终于配合好警方的工作。 离开庆城回望京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商务车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晃晃悠悠地前行,江盼坐在后座,目光凝望着窗外连绵掠过的冬日景致。 驾驶位上的刘向东专注地把控着方向盘,副驾驶的小马则不时对照着导航,提醒着路线。 一路行来,破败的山村景象接连闯入眼帘,残垣断壁在冬日的萧瑟里更显孤寂,仿若一段段被尘封、被遗忘的沧桑往事。 车终于在山坡上缓缓停下,胡一蝶推开车门,一股冷风裹挟着山间的潮气扑面而来。 她的视线径直落在那隆起的小土包上,心头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涩。 这里没有墓碑,石头村的女人死后是不配拥有墓碑的。 这里的旧俗是一道沉重枷锁,锁住了这些逝去女人最后的体面,可却锁不住她对奶奶汹涌的思念。 她仍然记得小小的自己是怎么一把土一把土给奶奶埋葬的。 她一步步缓缓走近,脚步似有千钧重,蹲下身子,将脸轻轻贴靠上去,那微微湿润的泥土透着寒意,却仿若还有奶奶怀抱的余温。 “奶奶,您一走这么多年,小蝶虽然拥有得越来越多,但是每当想起你,心里都是空落落的。” 她喃喃低语,声音在风中打着颤,“小时候旁人都嫌弃我,只有您护着,给我暖被窝,塞给我舍不得吃的干粮……那些好,我都记着呢。” 说到此处,她眼眶泛红,却努力弯起唇角,“奶奶,如今小蝶在大城市扎了根,有了自己的窝,是你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大房子。我马上要成家啦,就盼着您能亲眼瞧瞧我的幸福模样,跟我去享享清福,好不好?”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拂过,细雨仿若听令,轻柔地洒落在她脸颊,恰似奶奶那布满老茧却无比温暖的手,温柔摩挲着。 坟头枯黄的草也随风轻摇,似在默默应和。 胡一蝶微微点头,擦了擦脸,直起身,朝小马和刘向东微微点头:“好了,动手。” 三人拿起工具,动作格外谨慎,每一铲入土都小心翼翼,似生怕惊扰到沉睡的老人。 不多时,奶奶的遗骨被妥善安置进特制容器,稳稳放在车上。 车子再度启动,辗转至另一山头。 此处更为荒芜,陶晶莹的埋葬之处几近与大地融为一体,只剩个不起眼的小土包,隐匿在荒草间。 胡一蝶蹲下,手指轻触那干裂的泥土,往昔记忆如潮水般奔涌。 陶晶莹被拐卖至此的绝望,为救她决然赴死的决绝,每一帧都刺痛心扉。 “姐,我回来了,晚了这么多年,可我从没忘过要接你。” 她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愧疚与疼惜,“曾无数次想,是不是我偷走了你的人生,直到遇见你的家人,我才懂,命运早有安排。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往后余生,我替你守着他们,今儿咱就回家团圆,好吗?” 刹那间,雨势渐收,云层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束光直直倾洒而下,仿若神明应允的昭示。 胡一蝶仰头,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姐,咱这就启程。” 几人迅速而庄重地完成后续事宜,将陶晶莹的尸骨也小心安放上车。 一切妥当,胡一蝶转身回望那衰败的山村,恍惚间,那个年幼无助、在寒风中瑟瑟洗衣的自己在光影里浮现。 此刻,那束日光精准地落在“小女孩”脸上,她缓缓起身,冲着山坡上如今脱胎换骨的自己绽出一个纯净无瑕的笑。 刹那,胡一蝶眼中积年的恨意如烟消散,亦回以同款灿烂笑容,在心底温柔诉说:“亲爱的小孩,看看现在的咱们,多了不起。一路摸爬滚打,从苦难深渊走到今日,你永远是我的骄傲,谢谢你的坚韧,我爱你。” 太阳雨洒落,晶莹水珠折射光芒,似时空交错的帷幕,两端的她静静对望,这一刻,所有悲苦都化作前行的力量,伴着车轮滚滚,驶向新生。 山风呜咽着,在同这片伤心地做最后的道别,刘向东抬腕看了看表,迟疑片刻后,上前一步轻声唤道:“胡小姐,咱得抓紧了,再耽搁下去,到殡仪馆怕要赶不及流程。” 胡一蝶缓缓收回凝视的目光,她微微颔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应了句:“好。” 几人无言地收拾好工具,快速上了车。 商务车引擎轰鸣,离开了这片土地。 殡仪馆的铁门在眼前缓缓打开,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火化室内,胡一蝶轻声对尸骨说:“奶奶,姐,别害怕,我们一会儿见。” 她把尸骨交给工作人员,直至看着火焰将匣子吞没。 待一切归于灰烬,她机械地接过两个骨灰盒,滚烫的泪滴落在盒面,洇出一小片湿痕,这才转身迈向车子。 车子日夜兼程,窗外的景色由连绵山峦化为广袤平原,再到车水马龙的城郊。 饿了,便在服务站匆匆扒几口饭,累了,就在车上小憩一会儿,一刻都不敢停歇。历经两日一夜的奔波,望京那熟悉的霓虹灯火终于映入眼帘。 车子缓缓驶入周锦云所在的小区,胡一蝶老早就通知了周阿姨她们,听闻陶晶莹骨灰归来,一家子老小早已在楼下翘首以盼。 车子停稳,胡一蝶深吸一口气,抱紧骨灰盒下车,抬眼便撞进那一道道满含期待与悲戚的目光里。 她眼眶瞬间酸胀,鼻尖狠狠一酸。 轮椅上的周锦云形容憔悴,目光混沌,往昔灵动的眼眸如今只剩一片茫然。 岁月与执念将她的神志啃噬殆尽,她盯着那骨灰盒上女儿的照片,脑袋机械地歪来歪去,嘴唇抖动许久,才艰难挤出一个字:“谁啊……” 那声音干涩沙哑,像一把钝刀割在众人的心尖。 盼儿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小小的身子箭一般冲过来,双手死死抱住骨灰盒,号啕大哭:“妈妈,妈妈,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哭声凄厉,揪得人心肝俱裂。 胡一蝶忙蹲下,将盼儿揽入怀中,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周锦云肩头,大家围成一团。 书鹤伯伯老泪纵横,抬手抹泪,一向乐观爱笑的琴姐也别过头去,双肩微耸,任泪水簌簌滑落。 这场跨越生死与岁月的重逢,在悲恸哭声里,湿了所有人的眼眶,也暖了所有人的心。 胡一蝶将陶晶莹的骨灰郑重交予周阿姨后,姜润谦问她什么时候回家的消息响起。 她怀里那装着奶奶骨灰的盒子,此刻似有了别样的温度,暖着她一路回姜宅。 姜宅内,暖灯错落交替,一派温馨。 姜润谦坐在轮椅上,眼睛望着落地窗外的大门,等着胡一蝶的身影出现。 他消瘦了许多,但即便被困于这方寸轮椅之间,也丝毫不折损他周身的矜贵气质。 他微微倾身向前,目光带着几分急切。 厨房中,田恬身着一袭碎花围裙,挽起的袖口露出纤细的小臂,双手在洗菜池里忙碌不停,清澈的水流欢腾地冲过鲜嫩的蔬菜,锅里还炖着给胡一蝶暖身的高汤。 一旁的家佣手脚麻利地配合着一起做饭,有条不紊。 两人时有低语,轻声商量着哪道菜是胡一蝶的最爱,该多备些食材才好。 夏荀站在整洁的烘焙区,整个人像是被一层甜蜜的光笼罩。 面前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烘焙器具,他手持搅拌器嗡嗡作响,蛋液在高速旋转下泛起细腻泡沫,与面粉、奶香交融,香气逐渐弥漫开来,勾得人肚里馋虫直叫。 他时不时歪头,盯着食谱念念有词,又小心地添半勺糖,他记得胡一蝶最喜欢的甜点,喜欢甜一点的口感。 客厅里,姜伯伯与小陶名轩的象棋对弈战场一片火热。 姜伯伯故意卖个破绽,眼角余光偷瞄小男孩,见他瞬间瞪大眼睛,小脸憋得通红,小手把棋子攥得死紧,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陶名轩“啪”地落子,兴奋大喊:“将军!姜爷爷,这次您可输定啦!” 姜伯伯佯装懊恼地摇头叹气,旋即又快速反击,两人你来我往,笑声惊叫声此起彼伏,让这宽敞的客厅满溢欢快气息。 乔娜在康复师专业且耐心的引导下,在客厅角努力与身体的僵硬抗争。 她额头布满细密汗珠,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牙关紧咬,双手死死握住辅助杆,手臂肌肉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每一次艰难地尝试起身,她眼中的光芒愈强烈,一旁的康复师轻声鼓励,她也配合地一次次勇敢努力。 姜润谦就在这满室温馨中静静等待,偶尔抬手整理下衣领,目光始终定在门口方向,不放过一丝动静,满心焦急又满心期待。 他只盼那熟悉身影能瞬间出现在眼前,填满这屋子最后一块拼图,圆满这暖融画面。 姜润谦微微转头,朝身旁候着的家佣轻声说道:“推我到门口等。”语气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家佣面露犹豫之色,赶忙劝道:“先生,您这身子骨可禁不起冷风直吹,医生说你得保暖,你要是万一落下病根,大家都得揪心,咱们还是踏踏实实在屋里等,也暖和不是?” 姜润谦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望向门口,幽深得像是藏着无尽思念,低声呢喃:“我太想她了,就盼着能第一时间瞧见她,晚一秒都觉得难熬。” 家佣见状,无奈叹了口气,只得小心翼翼地推动轮椅,缓缓穿过门厅。 门开了,一股清冷寒风裹挟着细碎雪花扑面而来,姜润谦却仿若未觉,眼眸一眨不眨地地盯着远方。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莹白的世界里,那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出现了。 姜润谦不自觉地伸长脖子,身子微微前倾,轮椅都跟着轻颤了几下,那专注劲儿似要将车子看穿。 直到看到胡一蝶纤细的身影从车门迈出,他唇角瞬间上扬,绽出一抹释然且深情的笑,眼角细纹里都满是宠溺。 胡一蝶怀中紧抱着骨灰盒,脚步轻轻地一步一步,向着心心念念的家走来。 姜润谦早已张开双臂,那架势像要为她挡住这世间所有风雪。 胡一蝶眼眶一热,小跑着奔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腰身,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的疲惫、委屈一股脑儿都卸下来。 姜润谦稳稳接住她,手掌轻缓地拍着她后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安抚受惊小鹿,温柔低语:“欢迎你回家,也欢迎奶奶来咱家。怪我这还没恢复好身体,没能亲自去接你,这一路奔波,很辛苦。” 胡一蝶把脸埋在他肩头,闷声几秒,而后抬起头,眼角带着感动的泪花,嘴角弯起:“我早不是要人操心的小孩子啦,你安心养伤最要紧,那些事儿我都能料理得妥妥当当。” 姜润谦松开她,转头看向她身后的刘向东和小马,真诚说道:“辛苦你们了,快进屋,饭菜都热气腾腾地备好了,待会一起吃饭。” 话音刚落,屋里众人像是约好了似的,一股脑儿涌到门口。 姜仁国满脸笑意,大步上前,眼睛笑成了缝:“一蝶回来咯!快赶紧进屋,别在外头冻着!” 胡一蝶嘴角噙着笑,脆生生喊了句:“爸!” 姜仁国目光顺势落在她怀里的骨灰盒上,略思考后开口道:“孩子,墓地我提前挑了几块,都是有讲究的风水宝地,等改天让润谦陪着你去瞅瞅,咱尽早安置妥当,也好让老人家安息。” 胡一蝶却轻轻摇头,目光温柔又坚定:“爸,我想让奶奶就陪在我身边,成吗?我想每天都能看到她。” 姜仁国当即露出了慈祥的笑,爽朗答应:“当然行!这是你的家,你是一家女主,凡事你说了算,只要你觉着舒心就成!” 第520章 不是原谅,是算了 众人陆续走进屋子,屋内暖烘烘的热气一下子就把胡一蝶身上的寒气给赶跑了。 姜润谦紧紧拉着她的手,一点都不松开,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厌似的,满满的爱意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姜仁国一声令下,家佣们手脚很麻利,上前轻轻接过胡一蝶抱着的骨灰盒,稳稳地放在那个早就准备好的精致架子上。 架子周围摆满了姜润谦用心挑的鲜花,花香弥漫开来,感觉就像在默默守护着已逝的老人,让人心安。 这时,乔娜被家佣推着上前上前,她表情凝重地看向放置骨灰盒上的照片。 片刻后,她忍不住泪如决堤,声音哽咽:“谢谢您老人家啊!整整 16 年,不辞辛劳地照顾我闺女,把她养得这么好,这份恩,我这辈子都还不清,谢谢您……” 那声声道谢,饱含着无尽的感激与愧疚,在屋内久久回荡。 胡一蝶蹲下身,投进妈妈的怀抱里,她的怀抱温暖又熟悉,胡一蝶一下就放松了紧绷的身子,依偎在妈妈怀中。 母女俩就这么相拥着,像是要用拥抱缝补这离散多年的岁月裂痕,温暖彼此命运多舛的过去。 一旁的姜仁国也忍不住悄悄背过身,抬手迅速抹了下眼角泛起的泪花。 姜润谦知道,他应该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周围的家佣、亲友们也都红了眼眶…… 许久,姜仁国深吸一口气,上前轻轻拍了拍胡一蝶的肩膀,温声道:“好了一蝶,逝者已逝,奶奶泉下有知也不愿看你们这么伤心。咱们先吃饭,你这段时间累坏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有啥心里话,咱慢慢聊。” 胡一蝶在妈妈怀里又静静待了几秒,这才缓缓抬起头,红着眼眶冲姜仁国用力点了点头,绽放出孩子般的笑意。 众人去餐厅入座。 田恬轻手轻脚地端着一碗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汤走向胡一蝶,她微微弯下腰,将汤碗稳稳地放在胡一蝶面前,双手顺势握住胡一蝶微微发凉的手,轻声说道:“一蝶,喝点汤,暖暖胃,这一路奔波,可别把身子熬坏了。” “是我爱喝的甜汤。”胡一蝶开心地喝了一口,一脸满足,“好好喝啊。” 田恬笑着说:“你喜欢就好,我还害怕自己做不好呢。” 桌面上一大桌的菜都是胡一蝶爱吃的,最中心的蛋糕上缀满了鲜艳的向日葵图样,象征着向阳和新生。 其乐融融的接风宴,胡一蝶吃得无比的幸福满足。 吃完饭,胡一蝶去了书房,姜润谦陪着她一起。 两人进了房间,姜润谦从后面抱住胡一蝶,下巴搁在她头顶,小声说:“这些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担心你,想着你一个人处理那些事儿,心疼死我了。” 胡一蝶转过身,靠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说:“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其实我也觉得好后怕,那么多次我都差点死了,我那时候就好后悔把你牵扯进来……” 姜润谦捧着她的脸,用大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花,看着她的眼睛说:“不怕不怕,一切都过去了,我还要感谢你呢,警方那边还要给我们颁发奖章呢,要是没有你,我这辈子只能是个无聊的商人,怎么可能还能参与这种大型的行动,我觉得特别有意义,特别过瘾!” 胡一蝶听了,眼睛一下子亮了,笑着说:“看你那样。” 这时候,窗外的雪刚好停了,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照得外面亮晶晶的,给雪都镶上了一道金边。 姜润谦拉着胡一蝶走到窗边,两人肩并着肩站在那儿,看着外面漂亮的雪景。 布置得温馨又雅致的书房里,午后的阳光仿若一层轻柔的薄纱,透过纱帘的缝隙,斑驳地洒落在姜润谦和胡一蝶身上。 姜润谦微微侧身,目光紧锁着胡一蝶,那眼神里的炽热与期待仿佛要将她融化,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急切:“一蝶,你看现在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了,咱们领证也有段日子了,是时候好好操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把你风风光光地娶进门。这些天,我满脑子都是你穿着洁白婚纱,一步一步走向我的画面,一刻都等不了啦。” 胡一蝶心头自是甜蜜,可视线一落在姜润谦那条腿上,担忧瞬间占了上风,她轻咬下唇,轻声劝道:“润谦,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养了没多久呢。婚礼筹备起来多繁琐劳累啊,从早到晚都得站着应酬,我怕你的腿伤会加重,要不咱们再缓一缓,我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 姜润谦一改往常的温和,他坐直身子,眼神陡然变得坚毅无比,语气从未有过的强硬:“绝对不行!我想现在就开始准备,我一天都不想再耽搁,我一定要给你一场轰动全城、奢华到极致的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姜润谦这辈子最珍视的宝贝,必须得风风光光地嫁给我,半分委屈都不能受。” 胡一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坚决弄得双颊绯红,她慌乱地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声如蚊蚋:“好,那就依你,反正筹备起来也得两三个月。” 话音刚落,姜润谦便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紧接着,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蝶,有你在真好。” 胡一蝶抬起眼睫,温柔地看着他俊朗的面孔,手指划过他高耸的鼻峰,红唇轻轻开启:“我也是,有你真好。” 姜润谦睁开眼睛,低头看她,一双深情的眸子像是要流出温柔的水。 两颗心的心跳频率逐渐趋同,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双唇触碰的瞬间,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急切又深情地覆了上去。 这个吻缠绵悱恻,吻得胡一蝶晕头转向,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唇瓣分开,胡一蝶软绵绵地靠在姜润谦怀里,娇喘吁吁。 姜润谦爱怜地轻抚着她的长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田恬和夏荀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咱爸早就说了,要把田恬当亲生女儿出嫁那样操办,以后你就是她嫂子,咱们也得帮着谋划一下。” 胡一蝶眼眸亮晶晶的,歪着头,脑子里灵光一闪,带着几分俏皮说道:“润谦,你说我要是提议把咱们俩的婚礼和田恬他们的放在一块儿办,她会不会同意呀?” 姜润谦眼睛瞬间亮得惊人,转头看向她,满脸赞赏:“去问问他们?” …… “我当然愿意啊! 田恬兴奋得原地蹦了起来,双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哇塞,能跟最好的朋友一起步入婚姻殿堂,想想都觉得浪漫到爆棚!” 说着,还歪头看向身旁的夏荀,双手拉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晃,撒娇道:“你说好不好嘛?这也太酷了!” 夏荀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嘴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轻声说道:“你喜欢就行,都听你的。” 田恬欢呼雀跃着一把抱住胡一蝶,两个女孩像小孩子似的嬉笑打闹,转着圈儿,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她们欢快的笑声。 接下来筹备婚礼的日子像是被施了魔法,过得飞快,各种好消息也接踵而至。 洒满阳光的疗养院里,沈蔷静静地坐在窗前,微风轻轻拂过她那整容手术之后已恢复大半的脸庞,那道骇人的疤痕已经浅了许多。 医生满脸笑意地走进来:“沈蔷啊,你的治疗效果远超预期,整容手术也做得非常成功,接下来只要回国安心调养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 “谢谢医生。” 沈蔷微微点头,眼眶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回国前夕,沈蔷又把准备好的证词默默背了一遍,她怕自己发病之后会忘记,所以每天都在练习。 陈初承把她抱进怀里,对她说:“别着急,你身体机能要完全恢复到能出庭作证的程度,还得再耐心等等。” 沈蔷重重地点头。 …… 没过多久,娱乐圈就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那个曾经把沈蔷害得惨不忍睹的无量娱乐公司,黑幕被彻底揭开,就像一座腐朽的大厦轰然倒塌。 公司老板被警方依法逮捕,旗下一大批遭受无辜迫害的艺人终于重见天日,沈蔷的遭遇也随之公之于众。 一时间,舆论哗然,民众们纷纷对她表示同情和支持,网络上满是为她打抱不平的声音。 沈蔷鼓起勇气重新登录了自己以前的社交媒体账号,没想到一打开,铺天盖地都是粉丝们饱含深情的留言,都在盼着她回归。沈蔷感动得热泪盈眶,在网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分享给大众。 从那以后,她便成了一个热爱生活的博主,每天分享着自己点点滴滴的日常,努力重拾生活的信心。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陈初承凭借着自己在校期间积累的优异履历,成功进入了那家他从大学时期就梦寐以求的顶尖医院工作。 他每日穿梭在病房与科室之间,忙碌却又充实,用自己精湛的医术救助着每一位患者。 而他和沈蔷的感情,也在这细水长流的日子里愈发醇厚,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只是在每一个平凡的瞬间,彼此陪伴、相互支持,低调而又美好。 …… 眨眼间就到了婚礼前夜,胡一蝶独自一人来到了那座阴森冰冷的监狱。 会见室里灯光昏暗,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胡明海拖着沉重迟缓的步子慢慢走进来,整个人苍老憔悴得不成样子,原本挺拔的脊背如今佝偻得厉害,浑浊的眼珠黯淡无光,就像一潭死水。 当他看到胡一蝶亭亭玉立的身影时,眼神瞬间慌乱起来,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胡一蝶神色平静,一步步走到桌前,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糖盒轻轻放在上面,声音沉稳地开口说道:“我明天就要结婚了,这是给你带的喜糖。” 胡明海惊愕地抬起头,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我……我原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来看我了……” 胡一蝶微微挑眉,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想?” “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我以为你心里恨我,恨到想杀了我……” 胡一蝶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伸出手指指了指胡明海的胸口,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当然恨你啊,别忘了我还捅过你一刀呢。要不是因为当时是在执行卧底任务,这会儿说不定我也像你一样被关在这儿了。” 胡明海听她这么一说,神情明显放松了一些,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意:“到底是我的闺女,这心胸就是不一样。说句心里话,我真挺佩服你的,同样是做人,我这个当爹的,比起你来可差远了。” 胡一蝶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说道:“钟明海,你别忘了,你确实是我亲生父亲,但我今天来,可不是因为原谅了你。哦不,准确来说,不是原谅,而是算了。” “算了?”胡明海满脸疑惑,显然没能完全理解她的意思。 胡一蝶一脸悠然,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对,就是算了。我不想再跟过去的事情纠缠不清了,就当是放过自己,也顺便不再跟你计较了。以后你的事,我不想再管,也不想再放在心上,我要去过自己的新生活了。” 说完,她抬手看了看手表,利落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角,迎着门口那束明亮的逆光,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那挺直窈窕的背影十分纤瘦,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一步一步,坚定而又耀眼,像是要彻底告别过去所有的阴霾与伤痛,头也不回地迈向明媚的春天。 而胡明海则独自呆坐在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只剩下那个静静躺在桌上的糖盒,那一抹红得刺痛了他的眼睛。 第520章 不是原谅,是算了 众人陆续走进屋子,屋内暖烘烘的热气一下子就把胡一蝶身上的寒气给赶跑了。 姜润谦紧紧拉着她的手,一点都不松开,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厌似的,满满的爱意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姜仁国一声令下,家佣们手脚很麻利,上前轻轻接过胡一蝶抱着的骨灰盒,稳稳地放在那个早就准备好的精致架子上。 架子周围摆满了姜润谦用心挑的鲜花,花香弥漫开来,感觉就像在默默守护着已逝的老人,让人心安。 这时,乔娜被家佣推着上前上前,她表情凝重地看向放置骨灰盒上的照片。 片刻后,她忍不住泪如决堤,声音哽咽:“谢谢您老人家啊!整整 16 年,不辞辛劳地照顾我闺女,把她养得这么好,这份恩,我这辈子都还不清,谢谢您……” 那声声道谢,饱含着无尽的感激与愧疚,在屋内久久回荡。 胡一蝶蹲下身,投进妈妈的怀抱里,她的怀抱温暖又熟悉,胡一蝶一下就放松了紧绷的身子,依偎在妈妈怀中。 母女俩就这么相拥着,像是要用拥抱缝补这离散多年的岁月裂痕,温暖彼此命运多舛的过去。 一旁的姜仁国也忍不住悄悄背过身,抬手迅速抹了下眼角泛起的泪花。 姜润谦知道,他应该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周围的家佣、亲友们也都红了眼眶…… 许久,姜仁国深吸一口气,上前轻轻拍了拍胡一蝶的肩膀,温声道:“好了一蝶,逝者已逝,奶奶泉下有知也不愿看你们这么伤心。咱们先吃饭,你这段时间累坏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有啥心里话,咱慢慢聊。” 胡一蝶在妈妈怀里又静静待了几秒,这才缓缓抬起头,红着眼眶冲姜仁国用力点了点头,绽放出孩子般的笑意。 众人去餐厅入座。 田恬轻手轻脚地端着一碗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汤走向胡一蝶,她微微弯下腰,将汤碗稳稳地放在胡一蝶面前,双手顺势握住胡一蝶微微发凉的手,轻声说道:“一蝶,喝点汤,暖暖胃,这一路奔波,可别把身子熬坏了。” “是我爱喝的甜汤。”胡一蝶开心地喝了一口,一脸满足,“好好喝啊。” 田恬笑着说:“你喜欢就好,我还害怕自己做不好呢。” 桌面上一大桌的菜都是胡一蝶爱吃的,最中心的蛋糕上缀满了鲜艳的向日葵图样,象征着向阳和新生。 其乐融融的接风宴,胡一蝶吃得无比的幸福满足。 吃完饭,胡一蝶去了书房,姜润谦陪着她一起。 两人进了房间,姜润谦从后面抱住胡一蝶,下巴搁在她头顶,小声说:“这些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担心你,想着你一个人处理那些事儿,心疼死我了。” 胡一蝶转过身,靠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说:“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其实我也觉得好后怕,那么多次我都差点死了,我那时候就好后悔把你牵扯进来……” 姜润谦捧着她的脸,用大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花,看着她的眼睛说:“不怕不怕,一切都过去了,我还要感谢你呢,警方那边还要给我们颁发奖章呢,要是没有你,我这辈子只能是个无聊的商人,怎么可能还能参与这种大型的行动,我觉得特别有意义,特别过瘾!” 胡一蝶听了,眼睛一下子亮了,笑着说:“看你那样。” 这时候,窗外的雪刚好停了,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照得外面亮晶晶的,给雪都镶上了一道金边。 姜润谦拉着胡一蝶走到窗边,两人肩并着肩站在那儿,看着外面漂亮的雪景。 布置得温馨又雅致的书房里,午后的阳光仿若一层轻柔的薄纱,透过纱帘的缝隙,斑驳地洒落在姜润谦和胡一蝶身上。 姜润谦微微侧身,目光紧锁着胡一蝶,那眼神里的炽热与期待仿佛要将她融化,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急切:“一蝶,你看现在所有难题都迎刃而解了,咱们领证也有段日子了,是时候好好操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把你风风光光地娶进门。这些天,我满脑子都是你穿着洁白婚纱,一步一步走向我的画面,一刻都等不了啦。” 胡一蝶心头自是甜蜜,可视线一落在姜润谦那条腿上,担忧瞬间占了上风,她轻咬下唇,轻声劝道:“润谦,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养了没多久呢。婚礼筹备起来多繁琐劳累啊,从早到晚都得站着应酬,我怕你的腿伤会加重,要不咱们再缓一缓,我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 姜润谦一改往常的温和,他坐直身子,眼神陡然变得坚毅无比,语气从未有过的强硬:“绝对不行!我想现在就开始准备,我一天都不想再耽搁,我一定要给你一场轰动全城、奢华到极致的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姜润谦这辈子最珍视的宝贝,必须得风风光光地嫁给我,半分委屈都不能受。” 胡一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坚决弄得双颊绯红,她慌乱地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声如蚊蚋:“好,那就依你,反正筹备起来也得两三个月。” 话音刚落,姜润谦便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紧接着,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蝶,有你在真好。” 胡一蝶抬起眼睫,温柔地看着他俊朗的面孔,手指划过他高耸的鼻峰,红唇轻轻开启:“我也是,有你真好。” 姜润谦睁开眼睛,低头看她,一双深情的眸子像是要流出温柔的水。 两颗心的心跳频率逐渐趋同,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双唇触碰的瞬间,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急切又深情地覆了上去。 这个吻缠绵悱恻,吻得胡一蝶晕头转向,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唇瓣分开,胡一蝶软绵绵地靠在姜润谦怀里,娇喘吁吁。 姜润谦爱怜地轻抚着她的长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田恬和夏荀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咱爸早就说了,要把田恬当亲生女儿出嫁那样操办,以后你就是她嫂子,咱们也得帮着谋划一下。” 胡一蝶眼眸亮晶晶的,歪着头,脑子里灵光一闪,带着几分俏皮说道:“润谦,你说我要是提议把咱们俩的婚礼和田恬他们的放在一块儿办,她会不会同意呀?” 姜润谦眼睛瞬间亮得惊人,转头看向她,满脸赞赏:“去问问他们?” …… “我当然愿意啊! 田恬兴奋得原地蹦了起来,双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哇塞,能跟最好的朋友一起步入婚姻殿堂,想想都觉得浪漫到爆棚!” 说着,还歪头看向身旁的夏荀,双手拉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晃,撒娇道:“你说好不好嘛?这也太酷了!” 夏荀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嘴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轻声说道:“你喜欢就行,都听你的。” 田恬欢呼雀跃着一把抱住胡一蝶,两个女孩像小孩子似的嬉笑打闹,转着圈儿,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她们欢快的笑声。 接下来筹备婚礼的日子像是被施了魔法,过得飞快,各种好消息也接踵而至。 洒满阳光的疗养院里,沈蔷静静地坐在窗前,微风轻轻拂过她那整容手术之后已恢复大半的脸庞,那道骇人的疤痕已经浅了许多。 医生满脸笑意地走进来:“沈蔷啊,你的治疗效果远超预期,整容手术也做得非常成功,接下来只要回国安心调养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 “谢谢医生。” 沈蔷微微点头,眼眶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回国前夕,沈蔷又把准备好的证词默默背了一遍,她怕自己发病之后会忘记,所以每天都在练习。 陈初承把她抱进怀里,对她说:“别着急,你身体机能要完全恢复到能出庭作证的程度,还得再耐心等等。” 沈蔷重重地点头。 …… 没过多久,娱乐圈就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那个曾经把沈蔷害得惨不忍睹的无量娱乐公司,黑幕被彻底揭开,就像一座腐朽的大厦轰然倒塌。 公司老板被警方依法逮捕,旗下一大批遭受无辜迫害的艺人终于重见天日,沈蔷的遭遇也随之公之于众。 一时间,舆论哗然,民众们纷纷对她表示同情和支持,网络上满是为她打抱不平的声音。 沈蔷鼓起勇气重新登录了自己以前的社交媒体账号,没想到一打开,铺天盖地都是粉丝们饱含深情的留言,都在盼着她回归。沈蔷感动得热泪盈眶,在网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分享给大众。 从那以后,她便成了一个热爱生活的博主,每天分享着自己点点滴滴的日常,努力重拾生活的信心。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陈初承凭借着自己在校期间积累的优异履历,成功进入了那家他从大学时期就梦寐以求的顶尖医院工作。 他每日穿梭在病房与科室之间,忙碌却又充实,用自己精湛的医术救助着每一位患者。 而他和沈蔷的感情,也在这细水长流的日子里愈发醇厚,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只是在每一个平凡的瞬间,彼此陪伴、相互支持,低调而又美好。 …… 眨眼间就到了婚礼前夜,胡一蝶独自一人来到了那座阴森冰冷的监狱。 会见室里灯光昏暗,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胡明海拖着沉重迟缓的步子慢慢走进来,整个人苍老憔悴得不成样子,原本挺拔的脊背如今佝偻得厉害,浑浊的眼珠黯淡无光,就像一潭死水。 当他看到胡一蝶亭亭玉立的身影时,眼神瞬间慌乱起来,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胡一蝶神色平静,一步步走到桌前,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糖盒轻轻放在上面,声音沉稳地开口说道:“我明天就要结婚了,这是给你带的喜糖。” 胡明海惊愕地抬起头,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我……我原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来看我了……” 胡一蝶微微挑眉,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想?” “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我以为你心里恨我,恨到想杀了我……” 胡一蝶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伸出手指指了指胡明海的胸口,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当然恨你啊,别忘了我还捅过你一刀呢。要不是因为当时是在执行卧底任务,这会儿说不定我也像你一样被关在这儿了。” 胡明海听她这么一说,神情明显放松了一些,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意:“到底是我的闺女,这心胸就是不一样。说句心里话,我真挺佩服你的,同样是做人,我这个当爹的,比起你来可差远了。” 胡一蝶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说道:“钟明海,你别忘了,你确实是我亲生父亲,但我今天来,可不是因为原谅了你。哦不,准确来说,不是原谅,而是算了。” “算了?”胡明海满脸疑惑,显然没能完全理解她的意思。 胡一蝶一脸悠然,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对,就是算了。我不想再跟过去的事情纠缠不清了,就当是放过自己,也顺便不再跟你计较了。以后你的事,我不想再管,也不想再放在心上,我要去过自己的新生活了。” 说完,她抬手看了看手表,利落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角,迎着门口那束明亮的逆光,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那挺直窈窕的背影十分纤瘦,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一步一步,坚定而又耀眼,像是要彻底告别过去所有的阴霾与伤痛,头也不回地迈向明媚的春天。 而胡明海则独自呆坐在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只剩下那个静静躺在桌上的糖盒,那一抹红得刺痛了他的眼睛。 第521章 大结局 春日的微风轻拂,草长莺飞的气息弥漫在望京最豪华酒店的葱郁草坪上。 一场盛大而浪漫的婚礼正在此徐徐拉开帷幕。 化妆室内,暖黄灯光温柔洒落在两位新娘的脸上,胡一蝶与田恬静静坐在松软的椅子上,化妆师正在她们脸上忙活。 周围工作人员如忙碌的蜂群,精心打理着婚纱的每一处细节。 田恬灵动的眼眸忽然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小手迅速探入包中,掏出一包暖宝宝。 转身面向胡一蝶,嘴角噙着一抹甜甜的笑:“一蝶,今天气温不高,待会儿出去举行仪式,风一吹指定冷得慌,快把这个贴在后腰,保准能暖烘烘的。” 胡一蝶眸光一亮,夸张地撒着娇:“我怎么没想到!哎呀,你真是聪明又暖心,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田恬抿嘴轻笑,双手轻柔地帮胡一蝶将暖宝宝仔细贴好,还不忘俏皮地眨眨眼说:你可是我亲姐妹,咱俩永远也不会分开的。” 这“亲姐妹”三字一出口,胡一蝶心头似被羽毛轻拂,眸光微微闪动,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悄然划过眼底。 她凝视着田恬,轻声试探道:“田恬,你最近身体没啥毛病?一切都还好?” 其实,她满心惦记的是田恬脑子里那些尘封的记忆,不知是否有了苏醒的迹象,还能不能记起来那些过去的事。 今天这场合,姜仁国早就周全安排,田恬顶着姜家千金的名号,四下宾客自是守口如瓶,无人会去触碰那隐秘身世的边角。 可胡一蝶作为知情者,她觉得田恬在这人生最重要的时刻,至亲都是缺席的,田恬要是知道的话,心底该有多落寞孤寂。 她很心疼她。 田恬却毫无察觉,笑容依旧明媚灿烂,脆生生地回道:“好着呢,一蝶你就放宽心,我身体硬朗得很,啥事都没有啦。” 胡一蝶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神秘又迷人的弧度,轻轻拉过田恬的手,走向那雕花精致的梳妆台前:“来,我今儿可藏着个大惊喜要给你。” 田恬眼眸瞬间睁得溜圆,满是好奇与期待,迫不及待地追问:“真的呀?是什么啊?!” 胡一蝶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拉开抽屉,小心翼翼地捧出一顶美轮美奂的钻石皇冠。 刹那间,璀璨光芒如烟火绽放,就连周围的光都亮了几分。 “哇,天哪!这也太漂亮啦!” 田恬双手不自觉捂住泛红的脸颊,双眸熠熠生辉,满是惊叹与痴迷,“一蝶,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 胡一蝶浅笑盈盈,目光里满是宠溺与温柔:“你喜欢就行。” “我好喜欢~”田恬眼眶一热,猛地扑进胡一蝶怀里,双臂紧紧环住她,那幸福满足的笑意从心底直漫到眼底:“一蝶,谢谢你,能有你在身边,我真的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胡一蝶轻拍她的后背,动作轻柔:“来,咱戴上看看,肯定美极了。” 她双手稳稳地将皇冠端正地戴在田恬头顶,恰在此时,一束暖融融的光破窗而入,精准无误地洒落在皇冠那颗最大、最耀眼的钻石上。 光芒四散迸射,如梦似幻。 这颗钻石就是狄梦兰临终前交给她的,藏着深深的期许与托付。 曾经很多次,胡一蝶常常对着窗外静谧月色发呆,满心苦思冥想,究竟怎样才能巧妙又妥当地将这份珍贵厚重的心意递到田恬手中。 直到后来,她想到了这个办法。 光芒晕染间,胡一蝶恍惚瞧见狄梦兰的身影静静立在光晕之中,目光慈爱又温柔,好像正含笑凝视着女儿的背影。 田恬兴奋得像只欢快的小鹿,扶着皇冠,蹦蹦跳跳跑去照那面巨大的镜子。 胡一蝶对着那似真似幻的“狄梦兰”影子轻声呢喃,仿若在隔空对话:“阿姨,她会戴着您满满的祝福迈向全新人生旅程,您放心,往后我会紧紧守在她身旁,护她周全。” 话音刚落,狄梦兰的幻影像是听见这低语,唇角微扬,笑意缱绻,像是在回应她无声的感谢。 “两位新娘,吉时已到,咱该下楼奔赴仪式现场咯!”工作人员清脆嗓音在门外催促着。 “来啦来啦,这就来!”两人异口同声。 …… 草坪婚礼现场就像是童话仙境降临人间,繁花似锦,馥郁芬芳,宾客如云。 观众席座无虚席,胡一蝶那些远渡重洋而来的美国同窗,还有商界伙伴和员工们都盛装出席。 众人目光交织成温暖的网,满是诚挚的祝福。 人群中,陈初承和沈蔷尤为显眼,他俩高高扬起手臂,使劲朝胡一蝶挥手,那热情劲儿好似要把满心欢喜都通过掌心传递过去。 舞台一侧,专业乐队奏响悠扬乐章,音符在空气中翩跹起舞。 田恬和胡一蝶身披拖尾白纱,美得不可方物又各有特色。 她们肩并肩,莲步轻移,自 t 台一端徐徐走来,拖地白纱似轻柔云朵,拂过红毯两侧娇艳欲滴的鲜花,留下一路芬芳馥郁。 蓦地,一只莹白蝴蝶乘风而来,就像灵动精灵,在胡一蝶面前轻盈盘旋三圈,而后悠悠地落在她的锁骨上。 那一刻,胡一蝶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若奶奶的声声呼唤在耳畔回响,又像是奶奶在轻轻拥抱她。 她无法忽视这种直觉,她越来越坚定这蝴蝶定是奶奶化身而来的。 她身形凝滞,目光温柔又眷恋地锁在蝴蝶身上。 片刻后,蝴蝶再次振翅飞起,随后轻盈地落在她的手背,轻轻颤动翅膀。 胡一蝶缓缓抬手,泪意氤氲了双眸,声音轻柔:“奶奶,您是放心不下小蝶,想牵着我的手陪我走过这段路,对?好,您可千万攥紧咯。”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夺眶而出的泪水,托着蝴蝶继续前行,每一步都走得坚定又郑重。 t 台尽头,姜润谦眼眶泛红,泪光在眸中闪烁,见胡一蝶走来,忙伸手牵住她另一只手,与她一同凝视蝴蝶。 他嗓音温润,尊敬道:“奶奶,我是润谦,您一直牵挂的一蝶就交给我,我有十足能力,更有满满决心,定会让她余生被幸福环绕,您老放心。” 蝴蝶似是听懂了,再次振翅高飞,绕场三圈,又像是在留恋这满是温情的人间盛景。 “奶奶……”胡一蝶再也忍不住,眼泪潸然落下,冲着蝴蝶伸出手,想要挽留住它。 姜润谦心疼地将胡一蝶揽入怀中,下巴轻抵她头顶,轻拍她后背,两人静静目送蝴蝶远去。 而后,蝴蝶渐飞渐远,隐没于天际云层,唯独剩下众人仰望的目光。 (全文完) 完结撒花啦~谢谢各位读者宝宝们一路陪伴,谢谢你们的支持与批评,这是我最宝贵的财富! 当你们翻到这最后一页,这场陪伴我们许久的故事之旅就要暂告一段落了。在这段文字交织的冒险里,胡一蝶与姜润谦、田恬和夏荀一同经历了风雨,也沐浴了暖阳,从懵懂走向成熟,从波折迈向安稳,每一步都像是与你们携手走过。 很感激你们在茫茫书海中点开这个故事,陪着角色们哭与笑,见证他们在人世间的繁华与波折里寻爱、成长。 故事虽有结局,但他们的生活在书页之外仍会继续,或平淡、或惊喜地前行着。愿合上这本书时,你们能带着从字里行间收获的温暖,去拥抱自己生活里的琐碎日常,珍视身旁之人,勇敢奔赴每一场邂逅。说不定哪天回首,会发现自己也悄然演绎了一段独一无二的传奇。 再次感谢你们一路相伴,愿未来的日子,书页之外的你们万事顺遂,常遇美好,再次感谢! 第521章 大结局 春日的微风轻拂,草长莺飞的气息弥漫在望京最豪华酒店的葱郁草坪上。 一场盛大而浪漫的婚礼正在此徐徐拉开帷幕。 化妆室内,暖黄灯光温柔洒落在两位新娘的脸上,胡一蝶与田恬静静坐在松软的椅子上,化妆师正在她们脸上忙活。 周围工作人员如忙碌的蜂群,精心打理着婚纱的每一处细节。 田恬灵动的眼眸忽然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小手迅速探入包中,掏出一包暖宝宝。 转身面向胡一蝶,嘴角噙着一抹甜甜的笑:“一蝶,今天气温不高,待会儿出去举行仪式,风一吹指定冷得慌,快把这个贴在后腰,保准能暖烘烘的。” 胡一蝶眸光一亮,夸张地撒着娇:“我怎么没想到!哎呀,你真是聪明又暖心,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田恬抿嘴轻笑,双手轻柔地帮胡一蝶将暖宝宝仔细贴好,还不忘俏皮地眨眨眼说:你可是我亲姐妹,咱俩永远也不会分开的。” 这“亲姐妹”三字一出口,胡一蝶心头似被羽毛轻拂,眸光微微闪动,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悄然划过眼底。 她凝视着田恬,轻声试探道:“田恬,你最近身体没啥毛病?一切都还好?” 其实,她满心惦记的是田恬脑子里那些尘封的记忆,不知是否有了苏醒的迹象,还能不能记起来那些过去的事。 今天这场合,姜仁国早就周全安排,田恬顶着姜家千金的名号,四下宾客自是守口如瓶,无人会去触碰那隐秘身世的边角。 可胡一蝶作为知情者,她觉得田恬在这人生最重要的时刻,至亲都是缺席的,田恬要是知道的话,心底该有多落寞孤寂。 她很心疼她。 田恬却毫无察觉,笑容依旧明媚灿烂,脆生生地回道:“好着呢,一蝶你就放宽心,我身体硬朗得很,啥事都没有啦。” 胡一蝶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神秘又迷人的弧度,轻轻拉过田恬的手,走向那雕花精致的梳妆台前:“来,我今儿可藏着个大惊喜要给你。” 田恬眼眸瞬间睁得溜圆,满是好奇与期待,迫不及待地追问:“真的呀?是什么啊?!” 胡一蝶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拉开抽屉,小心翼翼地捧出一顶美轮美奂的钻石皇冠。 刹那间,璀璨光芒如烟火绽放,就连周围的光都亮了几分。 “哇,天哪!这也太漂亮啦!” 田恬双手不自觉捂住泛红的脸颊,双眸熠熠生辉,满是惊叹与痴迷,“一蝶,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 胡一蝶浅笑盈盈,目光里满是宠溺与温柔:“你喜欢就行。” “我好喜欢~”田恬眼眶一热,猛地扑进胡一蝶怀里,双臂紧紧环住她,那幸福满足的笑意从心底直漫到眼底:“一蝶,谢谢你,能有你在身边,我真的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胡一蝶轻拍她的后背,动作轻柔:“来,咱戴上看看,肯定美极了。” 她双手稳稳地将皇冠端正地戴在田恬头顶,恰在此时,一束暖融融的光破窗而入,精准无误地洒落在皇冠那颗最大、最耀眼的钻石上。 光芒四散迸射,如梦似幻。 这颗钻石就是狄梦兰临终前交给她的,藏着深深的期许与托付。 曾经很多次,胡一蝶常常对着窗外静谧月色发呆,满心苦思冥想,究竟怎样才能巧妙又妥当地将这份珍贵厚重的心意递到田恬手中。 直到后来,她想到了这个办法。 光芒晕染间,胡一蝶恍惚瞧见狄梦兰的身影静静立在光晕之中,目光慈爱又温柔,好像正含笑凝视着女儿的背影。 田恬兴奋得像只欢快的小鹿,扶着皇冠,蹦蹦跳跳跑去照那面巨大的镜子。 胡一蝶对着那似真似幻的“狄梦兰”影子轻声呢喃,仿若在隔空对话:“阿姨,她会戴着您满满的祝福迈向全新人生旅程,您放心,往后我会紧紧守在她身旁,护她周全。” 话音刚落,狄梦兰的幻影像是听见这低语,唇角微扬,笑意缱绻,像是在回应她无声的感谢。 “两位新娘,吉时已到,咱该下楼奔赴仪式现场咯!”工作人员清脆嗓音在门外催促着。 “来啦来啦,这就来!”两人异口同声。 …… 草坪婚礼现场就像是童话仙境降临人间,繁花似锦,馥郁芬芳,宾客如云。 观众席座无虚席,胡一蝶那些远渡重洋而来的美国同窗,还有商界伙伴和员工们都盛装出席。 众人目光交织成温暖的网,满是诚挚的祝福。 人群中,陈初承和沈蔷尤为显眼,他俩高高扬起手臂,使劲朝胡一蝶挥手,那热情劲儿好似要把满心欢喜都通过掌心传递过去。 舞台一侧,专业乐队奏响悠扬乐章,音符在空气中翩跹起舞。 田恬和胡一蝶身披拖尾白纱,美得不可方物又各有特色。 她们肩并肩,莲步轻移,自 t 台一端徐徐走来,拖地白纱似轻柔云朵,拂过红毯两侧娇艳欲滴的鲜花,留下一路芬芳馥郁。 蓦地,一只莹白蝴蝶乘风而来,就像灵动精灵,在胡一蝶面前轻盈盘旋三圈,而后悠悠地落在她的锁骨上。 那一刻,胡一蝶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若奶奶的声声呼唤在耳畔回响,又像是奶奶在轻轻拥抱她。 她无法忽视这种直觉,她越来越坚定这蝴蝶定是奶奶化身而来的。 她身形凝滞,目光温柔又眷恋地锁在蝴蝶身上。 片刻后,蝴蝶再次振翅飞起,随后轻盈地落在她的手背,轻轻颤动翅膀。 胡一蝶缓缓抬手,泪意氤氲了双眸,声音轻柔:“奶奶,您是放心不下小蝶,想牵着我的手陪我走过这段路,对?好,您可千万攥紧咯。”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夺眶而出的泪水,托着蝴蝶继续前行,每一步都走得坚定又郑重。 t 台尽头,姜润谦眼眶泛红,泪光在眸中闪烁,见胡一蝶走来,忙伸手牵住她另一只手,与她一同凝视蝴蝶。 他嗓音温润,尊敬道:“奶奶,我是润谦,您一直牵挂的一蝶就交给我,我有十足能力,更有满满决心,定会让她余生被幸福环绕,您老放心。” 蝴蝶似是听懂了,再次振翅高飞,绕场三圈,又像是在留恋这满是温情的人间盛景。 “奶奶……”胡一蝶再也忍不住,眼泪潸然落下,冲着蝴蝶伸出手,想要挽留住它。 姜润谦心疼地将胡一蝶揽入怀中,下巴轻抵她头顶,轻拍她后背,两人静静目送蝴蝶远去。 而后,蝴蝶渐飞渐远,隐没于天际云层,唯独剩下众人仰望的目光。 (全文完) 完结撒花啦~谢谢各位读者宝宝们一路陪伴,谢谢你们的支持与批评,这是我最宝贵的财富! 当你们翻到这最后一页,这场陪伴我们许久的故事之旅就要暂告一段落了。在这段文字交织的冒险里,胡一蝶与姜润谦、田恬和夏荀一同经历了风雨,也沐浴了暖阳,从懵懂走向成熟,从波折迈向安稳,每一步都像是与你们携手走过。 很感激你们在茫茫书海中点开这个故事,陪着角色们哭与笑,见证他们在人世间的繁华与波折里寻爱、成长。 故事虽有结局,但他们的生活在书页之外仍会继续,或平淡、或惊喜地前行着。愿合上这本书时,你们能带着从字里行间收获的温暖,去拥抱自己生活里的琐碎日常,珍视身旁之人,勇敢奔赴每一场邂逅。说不定哪天回首,会发现自己也悄然演绎了一段独一无二的传奇。 再次感谢你们一路相伴,愿未来的日子,书页之外的你们万事顺遂,常遇美好,再次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