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通房不愿意》 第1章 穿越 苏愿在工位上正在整理合同明细,一抬起头就发现赵强的秘书张薇满脸堆笑的站在面前,心中突然浮现不好的预感。 “小苏啊,赵总让你去办公室找他。听说可是个大好事啊,快去…”女人丰腴的身体喷着浓烈的香水,画着鲜红的唇有些媚俗。说到最后一句还压低了声音,挤弄了一下眉眼,似乎暗示着什么。 苏愿抬起眼没有什么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素白的手指紧了紧。轻微点了下头就站了起来往赵强办公室走去。 张薇细长的眼睛盯着女人瘦削却挺直了腰杆的背影,轻哼了声。 苏愿敲了敲门,听见赵强说了声进去就推开门。进去后却没有关门,站在门口就开口问赵强。 “赵总,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苏,别在门口站着。过来坐着喝口茶,我慢慢和你说。”身为个货运公司老总,赵强办公室很大。酒桌书桌应有尽有,还附庸风雅的在一个角落装了茶桌。此刻肥硕的身体坐在茶桌的一边,拍了拍身旁的凳子对苏愿说。 苏愿抿了抿唇,动作有些僵硬的坐到了赵强旁边。 赵强打量了一下苏愿亮眼的外貌,当初他面试时苏愿学历都是平平。但外貌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他当时招募苏愿总觉得她的外貌总会让他心情愉悦。你看看,现在不就带来大生意了。 赵强越想心情越愉悦,肥腻腻的脸一笑把本来就小的眼睛挤得越发看不见。声音却亲切的很。 “小苏啊,给你安排个工作,明天陪我去张总饭局,自从上次见了面签了他们公司的货运合同,张总可是提起你呢。”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观察苏愿的表情,看到苏愿一直面无表情的坐着也不看他。不禁心里面埋怨了一句不识趣,但是还是好声好气的接着说道。 “张总他和老婆早就离婚了,我看他对你…嘿嘿…你们这些小姑娘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赵强心里面已经想好为张总牵线搭桥后的美好生活,表情越发猥琐油腻。 苏愿有些反胃,心中冷笑一声。在这些人口中,离婚不过两月就是早就离婚。况且张总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爹了! 想起上次会面中年男人紧盯着自己的眼神,站起来时的油肚比赵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一个年龄堪比自己上大学的女儿的人也能开些油腻笑话动手动脚更是胃里一阵翻腾。 “抱歉赵总,我目前没有除了工作外的打算,明晚我还是不去了。” 赵强以为十拿九稳的暗示被当面怼了回来,笑容挂不住脸上。 “小苏,你们小姑娘拿乔也要有些限度的。张总跟我说你还拉黑了他号码,你知不知道是张总大气不计较,不然公司丢了那么大的单子你负责得了吗?”赵强语气没有了开始的慢悠悠,语气中透露了一些威胁。 “而且,你以为每个人都有这种福气。你也不想想张总只是让你去认识认识罢了。发不发展不是还是看后续的…” 苏愿打断赵强的话:“感谢赵总抬爱,我和张总年纪差的太大,总觉得没有什么发展的必要。” 说完苏愿站起来就要走,赵强阴恻恻的看了一眼她:“你身为这个项目的参与者,去吃个饭也要三催四请的。我也不跟你啰嗦,明天晚上自己准备好跟着一起去。好了,出去。” 苏愿背对着赵强,径直就要走出去。 “不过是个孤儿,也不晓得清高能不能当饭吃。”赵强不屑的声音从苏愿背后传来。 苏愿僵硬的关上赵强办公室的门,心中一直安慰自己。实在不行明天请个假就说生病,难道还能绑着自己去吗。 头有些昏沉,苏愿打算去楼道清醒休息一下。 苏愿进了楼道又往上走了一层,这里有个窗口,扶手很大。有些脱力的靠在楼道的扶手上,连日被老男人打电话发消息的骚扰和赵强这段时间明里暗里的暗示,都让她有些不堪重负。 轻轻吐出口气,她放空自己把额头贴在掌心。 突然下面传来推开门的声音,苏愿不愿被人打扰正打算出去时却听见自己的名字。 男人压低声音:“你是真没听说啊,苏愿就是靠脸被华创的张总看上才签的单。不然她一个才进公司半年的小员工拿什么签的?业务水平?” 女人的声音也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我就说嘛,平常就是假清高,亏上次她喝酒头晕我还扶她去卫生间。出来差点都贴上人家张总身上了,呸,就是个狐狸精。” “人家那脸,不用就是浪费。只是可惜了我们没日没夜写项目,最后人家奖金什么都是自己拿。” 苏愿强压着怒气听着自己项目部的同事对自己的非议,故意把高跟鞋跺在地上。往下就要下去找他们理论。 脚却不慎踩空,苏愿映像中最后一幕就是两个人慌乱和惊恐的眼神。随着后脑勺的剧痛陷入黑暗… 第2章 冯府 苏愿头有点昏昏沉沉了好长时间,不明白到底过了几个昼夜。断断续续的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也逐渐清明了起来。 “你瞧瞧她是不是醒不过来了,我那天看她流了好些血。只怕醒过来也是个傻子了。”有个细细的女声幸灾乐祸的说。 “快别说那些吓人的话,她这次是救了二小姐,老妇人请了大夫来看诊的,人家都说了没有什么大碍的…”温和的女声说着。 细细的女声冷哼了声:“哼,我倒巴不得她不要醒。本来就外貌长得扎人眼睛,现在还成了主子的救命恩人。过几天可就是选拔老太太房里一等丫头的时候,她醒了我们就白搭了…” “老太太已经放话,如果她醒的过来就要了她去房里伺候。你就好好做手里的活计,总归会有自己的出路。”温和女声依旧平平稳稳的说着。 尖细女声有些不耐烦:“算了算了,谁不知道晴柔你是个软和心肠,我跟你有什么话头。” 苏愿听见关门的声音,努力张了张眼睛。眼睛是睁开了,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 这是个可以睡六七个人的大通铺样子,四周装饰简陋但是还是透露着古色古香。苏愿张嘴正要惊呼,却发现嗓子哑的说不出话。 旁边一个女孩子细心的发现她醒了,连忙来扶她:“晴鸢,你醒了。快别动,你伤的可是脑袋,仔细还没好全。” 苏愿警惕的握住女孩伸过来的手,却震惊的发现自己的手变得又瘦又小可不像是25岁的样子。然后看了一眼穿着很像宋制襦裙,年纪大概像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闭上双眼晕了过去。 然后听见小丫头慌乱的语气渐渐远去:“晴鸢…” …… 又是过了三日,苏愿被迫躺在大通铺上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只是因为原主不知为什么伤了头躺的时间太久导致嗓子也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 原主虽然病了,是个地位不高的小丫头。幸好应该是救了主人家的小姐,虽然在大通铺上养病。但是这家的老太太是个心善的人,隔个几天会让自己贴身的嬷嬷来看看她。 她醒了后嬷嬷来了一次,知道她醒了还特意让大夫来看了看。大夫诊断后说她只需要静养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于是嬷嬷只抿嘴笑着说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苏愿这几天被迫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总有些呆滞。幸好原主只是个14岁的小丫头,并没有人发觉她的异常。 过了段时间,她渐渐可以说话,就经常背靠着墙坐起来和小丫头们聊天。一方面是想套取些原主的讯息,一方面是想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苏愿从来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即使心里面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她也知道借尸还魂和穿越在古代可并不是什么为人称道的事情,只怕她才透露出些,人家就一把火把她烧了。 在和她们聊天中,苏愿大概捋清楚的自己的处境。但因为周边都是同岁的小丫头,所了解的也只在这个府邸。 这个府邸在小丫头口中是个一等一的勋贵人家,主人家姓冯。 经常被提起来的老太太也是个心肠好的人,对小丫头十分宽容大方。 听她们说起老太太和老太爷十分恩爱,只有一个儿子和女儿,女儿远嫁。儿子也就是他们口中的老爷,和太太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原主也就是在二小姐和三少爷在阁楼追逐嬉戏时二小姐不小心跌倒上前救主,被推落楼梯摔伤了头。听说放任两位小主子在阁楼追逐的婆子直接被打了板子发卖了出去。 半夜苏愿闭着眼睛,却忍不住的为自己的未来担心。在现代时,她在职场上虽然屡次遇到不公待遇,但是好歹现代社会人人平等。她实在不愿意就拒绝了事,但是这个古代目前虽然风平浪静,主人却可以随意对下人打杀买卖。 可在没有别的选择,并且未知的世界,只有活着才可以有回去的机会… 第3章 老太太 又过了五六天,苏愿勉强可以下地了。 原身年纪小恢复的快,不过救主有功。老太太特意说了要她好好养病,所以没有人要求她去做活,苏愿也不禁松了口气。 苏愿安心的养着病,和她同睡这个房间的还有三个小丫头。大家都不是这个家里面的家生子,都是才采买来半年来家里面学规矩活计,等着学好再分配出去的。 分别是一直照顾她性格温和的晴柔,说话有点尖酸的晴画。两个平常在账房帮忙做些打扫的工作,比较清闲。 还有两个叫做文墨和文晴,两个小丫头在伙房,日日忙到月亮高升才回房,这几天都没说上几句话。 这个房间唯一有个小小的窗户可以给人透透气,苏愿正坐在窗面前看着外头的建筑发呆。 晴柔此刻却回来了,晴柔被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吩咐了账房许她做轻松的活计,方便照顾受伤的原主。 晴柔看着苏愿发着呆,本来想喊一声她。窗外的阳光照到苏愿脸上,突然让晴柔发了呆,心中突然想起了晴画那日说的样貌扎眼。 本就养病小半月的苏愿的皮肤越发白嫩,十四岁的样貌已经可以窥见以后的好容貌。特别是一双眼睛,睫毛长而翘,瞳中似乎有清澈的水一样。总是盯得人心软软的,被太阳一照样貌更是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晴柔,你回来了。”苏愿听见声音,转过了头却看见晴柔站在原地,拎着个食盒盯着她怔愣的站着,出声问了问小姑娘。 晴柔不自觉的红了红脸,心中暗自嘀咕自己居然盯着晴鸢发了呆,连忙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把几碟小菜拿出来。 “快吃,吃了还要喝药呢。我把你的药一起拿来了。” 苏愿感激的对晴柔笑了笑:“你吃了吗?” “早就用过了,不过老太太让你吃过午饭就到她那看看。说起来老太太真是个菩萨心肠,原本你还不好的时候就定了要选个小丫头去替夏菊姐姐的职的。现在为了你拖到现在,你如今好了可要好好报答老太太。”晴柔语气中也不免带了些羡慕。 苏愿但笑不语,心中有几分紧张,到底还是有些害怕自己被发现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想到原主入府不过半年,相熟的就是几个通铺的小丫头,于是安慰自己冷静下来。 吃了饭又用了中药后,苏愿就去水房打水来收拾一下自己。这几日可以下地后,苏愿不动声色跟着晴柔熟悉了周边的一些设施。 晴柔有时也会疑惑她怎么记不住了好些事情,苏愿一般都是推脱了头昏昏沉沉什么都记不住。晴柔也就不说什么,只是在她问什么也就回答的更加仔细。 苏愿抬来一盆温水把自己的鬓发和手脚都擦拭了一下,晴柔安安静静的等着她收拾。 等她收拾完就帮她梳理头发,就是把头发分成两份再用两根粉色的布条盘到中间再系住,发带和丫鬟们的服饰是配套的。 “我教了你那么多天,你可记住是怎么梳头的啦。我虽然已经和陈嬷嬷说了你跌了脑袋什么都记不太清,但是后面你要去老太太房里可就没人帮你了。”晴柔轻轻帮她梳头,确是叮嘱道。 “我记住了的,多谢你了。这些天多亏有你的照顾,我才好的这么快,以后如果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也请你开口对我提。”苏愿很感激这个小姑娘,心善心细话又不多,说的话也发自内心。 晴柔笑了笑:“你不必挂在心上,不过以后你再老太太房里伺候。想必也会有事麻烦到你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苏愿笑着点点头,却忍不住心中叹口气。古代规矩森严,所以人人早慧,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说些话比她在职场时遇到的人还要谨慎成熟。 跟在晴柔后面一边记着路,冯府建设大概是讲究风水,道路四通八达不说,还有些假山风景。虽然养眼睛,但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记住的。 晴柔看她一直左看右看,心里面明白她是害怕记不住路,笑了一下道:“你不用担心,这些路你如今想不起一时半会也是记不住的。我今天下午也没有什么活计,也算是享了照顾你的福气。等我回去收拾打扫一下我的被褥,看着些时间我会来老太太这边接你的。” 苏愿愈发对晴柔的贴心感到感激,如秋水的眸子水汪汪的看着晴柔道了声谢。 晴柔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为什么人人喜欢美人了。光看这张脸,就什么也计较不起来。 自己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个老好人的个性,但是一看到晴鸢那张脸。总是忍不住为她操心谋划,这大概就是老天对长得好看的人的优待。 晴柔带着苏愿走来了一个院子,院子门就十分大气豪奢。约莫是府中的主院,上面有个牌匾,用金粉龙飞凤舞的写了轩雨阁三个字。 晴柔先走上去跟门口看门的婆子说了几句,婆子打量了一下苏愿就转身说去通报一下。 不一会儿就出来个打扮精细的妇人,嘴角带笑。这个人苏愿就认识了,这正是前几天来看她,说她有福气的人。 她正是老太太的贴身嬷嬷,陈嬷嬷。陈嬷嬷带着苏愿走进去。 走进了两道门,听到一些说笑的声音。陈嬷嬷就让她站在门口,苏愿安分的颔首站在原地等候。 陈嬷嬷进去了一会,就出来把苏愿叫进去。几个容貌好看的年轻丫头正在围着老太太说笑,约莫都是十七、十八岁的样子。 苏愿一进去,说笑声停了一瞬。苏愿对这些意味不明的打量有些僵硬,不过还是用这段时间观察的小丫鬟的姿态,恭顺的颔首双手向前行了个礼。 心中庆幸这是一个没有记录在华夏历史中的朝代,说话语气和穿衣风格虽然偏宋但却没有史书记载的繁复礼节。 “小丫头,我心中可是想见你好些时候了,多谢你救了启灵啊。我听闻你摔破了头好些事情都记不得了,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好些了没。”老太太声音洪亮却带着怜爱。 苏愿抬起头来,入目的老太太五十左右,精神抖擞的坐在软榻上。长得眉目端正慈祥,通身都是富贵打扮。 “果真是个漂亮丫头,身体可有好些?”老太太打量了她一圈,问道。 “好了的,多谢老太太体恤。”苏愿拿出对待甲方的微笑回复道。 “以后就来我这里伺候,你是个忠心为主的。”老太太满意的说道。 苏愿松了口气,回答了是。她听见通铺的小丫头说老太太年纪大了,对小丫头十分喜欢。在她这里只要不是偷奸耍滑之辈,皆是优待。 对这个前途未卜的古代,有个好的上司绝对是个好的开始。 第4章 夏菊 老太太这里问话十分的快,然后陈嬷嬷就十分有眼色的带着苏愿去领在轩雨阁做事的装扮。 “你在老太太这儿当一等丫鬟,份例是你之前的五倍,每月有三贯钱。在老太太面前服饰衣着打扮是要讲究些的,老太太心疼你们,换季都会有人来帮你们量体裁衣。”陈嬷嬷仔细的叮嘱着。 然后又用量体的软尺记了下她的尺寸,又说:“你太瘦之前的衣服也没有合适的,我报给布房改,恐怕也是也要明后天才改出来。这几天你就跟着夏菊做事,多学学她,她是这几个丫鬟里面最稳重的了。” “是,陈嬷嬷。”苏愿颔首说是。 陈嬷嬷很满意苏愿的听话,又开口“老太太心肠是最好不过的,你好好做事,总会有好的前程。就好像夏菊也是无亲无故,老太太到了年纪也是帮她谋划了一户好人家的。只要做事小心仔细,为人勤勉些,在老太太这是最好不过的去处。” “好的,陈嬷嬷。”苏愿答是。 说完苏愿见陈嬷嬷还是盯着她,灵光一闪:“我心中十分的感激老太太体恤,以后必定好好伺候老太太。” 忠仆陈嬷嬷终于满意的点点头,带她去找夏菊。 说起夏菊就不得不说这个未被记载的架空朝代,年号为祥,国力十分昌盛。女人地位虽然不如男人高,但女子年满十八才许出嫁。倒是也大大降低了女子年纪太小出嫁以后因为年纪太小生育而死的概率。 见到夏菊时,夏菊正在分茶。也是位面容姣好的少女,鬓发虽然梳的发髻与她一样,但是也透露着少女的娇俏。 陈嬷嬷叮嘱了夏菊几句,就让苏愿好好跟她学就走了。 “夏菊姐姐好。”苏愿才来时身为25岁的人实在无法开口对些少女叫出姐姐,但是这段时间的心里催眠,苏愿在心中已经觉得她们早慧的可以当做同龄人看待。 夏菊笑意盈盈的看了她一眼:“我早就听说你了,都说新进来十几个小丫头中就数你长得最齐整好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太太最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小丫头了,日后必定会很喜欢你的。” 苏愿笑了笑:“我今天看见夏菊姐姐,才晓得什么叫生的齐整,我哪里能和姐姐比。” 苏愿洗漱时会瞥见自己的样子,这幅面容与现代的自己十分相像。却又精致好看了不少,眼睛更大更圆,鼻头也比之前挺翘圆润。看似与现代自己差不多,实际上就像开了精修。只是不知道身为个丫鬟,有这样的样貌,是好是坏? “你这小嘴真是甜,以后老太太必然喜欢你。”夏菊被她逗得捂嘴直笑。 “我主要是负责老太太的茶点,现在三月了,我年底就要嫁人了。你只有半年多时间跟我学习茶艺点心,可要仔细学。不然到时候我出不了嫁,可是要埋怨你。”夏菊说道。 苏愿点头:“姐姐放心,我会好好学,事事记心。” 夏菊满意的点点头,拿了几份点心给她,苏愿正要推辞,夏菊开口道:“这是老太太早上吃剩下赏我们的,我日日吃也就不想吃了。你拿去分分你一个房间的小姐妹跟她们告别一下,你这下到老太太房里做事,以后可不如现在时时见面了。” 苏愿道谢后也就不再推辞,这个朝代礼节虽然不如华夏史中的繁复。但人际交流比起现代还是繁琐客套了不少,虽然就见了老太太和夏菊,但是日头也已经西沉下来了。 苏愿想着以晴柔的个性定然早早就等着她,加快脚步朝门口走去正好看见晴柔站了不知多长时间。 “等久了,晴柔,实在抱歉。我带了点心,咱们回去分点心吃。”苏愿上前对晴柔道歉说道。 晴柔摇了摇头,说道没等多久。笑着问她就得了赏赐了,听完苏愿解释后又说夏菊是个好相处的人。说完也就不再闲聊,带着苏愿往通铺房走去。 第5章 纨绔小少爷 苏愿带着点心回去分吃了其他三个小丫头,连一向嘴巴厉害,说话总是夹枪带棍的晴画也没有说什么。 苏愿就这样在安静的环境中度过了大通铺的最后一晚。 第二天晴柔才醒就摇醒了苏愿,苏愿清醒过来时天才蒙蒙亮。但是晴柔昨天叮嘱苏愿第一次去老太太房里要早早就去,苏愿也就马上拿出对待难啃的甲方态度一溜烟爬了起来和晴柔一起收拾。 两个小丫头安静的收拾好,这次也是晴柔在前面带路。苏愿安静的走在后面,虽然相处了不过小半月,但是苏愿对这个心地良善的小姑娘生出了几分不舍。 晴柔是苏愿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虽然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但是聪明早慧,苏愿对她极有好感。 晴柔这次也是送到大门口,看着苏愿的眼神也充满不舍:“晴鸢,你要多保重啊” 晴柔眼中似有万语千言,但是最后也只有说了句保重。 苏愿抱了抱晴柔,故作轻松的说:“反正以后我休沐没地方去,都得去找你的。” 晴柔拍了拍她的背,不再说话,反而催促她快点进去。 苏愿告别晴柔,对着还没有打开的门房轻轻叩了下。 一个婆子打开了半边,看了她一下:“仔细吵醒了老太太,安静些直接去茶房找夏菊就是了。” “好的。”苏愿依言放轻了脚步向记忆里夏菊的茶房走去。 天才蒙蒙亮,夏菊带着两个身穿粉色丫鬟衣服的丫头忙碌起来。一看到她就唤她进来:“晴鸢,进来。” 看了一眼两个丫头:“这两个是帮我的三等丫头,以后就是帮你的了,一个叫春桃,一个叫春雁。” 春桃正在揉面,看到苏愿讨好的笑笑,但是并不说话。春雁比较活泼,看了她笑嘻嘻的夸了句长得好看。手下活计却没有停,仔细的把手中的花茶分类好。 苏愿昨天特地去厨房要了烧火的炭,削尖了木炭,尾部用布条裹好。今天一早到就问夏菊要了包点心用的黄纸,用来记录夏菊说的话,教的教程。 夏菊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中对苏愿越来越满意。 心想十四岁的小姑娘难得那么踏实肯学,却不知苏愿体内灵魂是个二十五并且经历过种花家高考的灵魂。她深切的明白,什么叫做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不过夏菊看了几眼她记在纸上的字,有些惊奇问道:“这个是什么字?奇形怪状的?” 苏愿颔首笑笑,把心中早就想好的说辞讲了出来:“哪里有那些条件读书,这些字是我想出来的,便于我记一些。” 夏菊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你到了老太太房里,以后习字有的是机会。” 陈嬷嬷走了进来,吩咐道:“老太太醒了,快把茶点端过去。” 夏菊应是,把刚刚几人忙活的精致茶点装入餐盒里面。想了想,开口道:“晴鸢,跟我一起去送,你在旁边看着怎么服侍老太太。” 苏愿便跟着夏菊一起来到主屋,夏菊走的又快又稳当。原身太过瘦弱,虽然根据她身上唯一的那张籍贯证明推算她有十四岁。但是和夏菊一比差不多矮了半个头,只能小跑着跟着夏菊。 夏菊服侍的十分仔细,先是用花茶给老太太漱了口。然后把几样色香味俱全的点心端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对着七八碟精致的点心满意的点点头。 转头便对夏菊夸到:“你瞧瞧,我之前不让小厨房送早食过来是对的不是。你的手艺每天的这些茶点一吃哪里还吃得下早食,你还偏要让他们送着。” 夏菊正要开口,门帘突然被掀开。老太太的眼睛欣喜的发了亮,欣喜看着进来的人。 “祖母,孙儿下了早学想来看看您。”少年清朗的语句传来。 苏愿跟着声音看上来人,心里面大概猜到是谁。 来人穿着蓝色的常服,和宋时燕居服很像。个头很高,容貌上乘。只是上挑的桃花眼显出几分柔情,白白净净的公子哥。 正是冯府最小的少爷冯启缘,今年刚好15岁。也是家中的小霸主,调皮捣蛋。年岁最小,老太太更是把他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爱。不准打不准骂,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这几年年龄渐长,才逐渐稳定下来。不过也说不上稳定。 原主受伤就是因为这个小少爷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哭了她的姐姐,被姐姐追着打差点掉下阁楼楼梯,原主忠心护主的来由也是因为救了府上的二小姐才被夸赞的。 “你这儿小泼猴,别是闻着夏菊做的点心味就飘着过来了。”老太太满眼都是笑意,一边调笑着孙子,一边吩咐陈嬷嬷拿着汗巾给他擦汗。 屋里来了个小少爷,又带了两个小厮。老太太用早食喜欢在软榻边用,本就是主卧隔给主人休息的的小厅。人一多,就显得有些没有说话的地。 几个一等丫头十分有眼色的跟老太太说了退下,只留下了贴身服侍的夏梅和陈嬷嬷,给足了主子说话的空间。 第6章 茶艺点心 苏愿跟着夏菊出来,夏菊带着她回了茶房,春桃和春雁正在清扫着茶房。 “你早上来的时候正好遇见最忙的时候,都没时间好好和你说说话。且过来,我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也让我们好好说会儿话。” 夏菊把苏愿早上放在茶房的行李拿给苏愿。却一手摸到单薄的行李,一手下去不过浅浅一层。不禁有些感叹:“你这行李怎么如此单薄?怕是只装了一件衣服?” 原身过得并不好,才入府的小丫头,每月手头上四百文。现在所在的冯府虽然供吃穿,但是所处是京都物价昂贵。 且虽然银两的计量单位仿宋,但是物价却高昂。一件成衣大概就要八百文钱,丫鬟的餐食多是简陋管饱的。想要嘴里面有点味道就要把其中300文拿给厨娘,厨娘采买时才会特意带些肉食加餐。 所以基本上长身体的小丫鬟一个月的银钱都紧巴巴的,她们这种无亲无故的还好些。像晴柔这样被爹娘典买了的,月例才发下来就给家中寄去大半。 原主没有家人联系,不过太过瘦弱。听通铺的小丫头说一个月的月钱都给了厨娘做一些肉食补贴。于是行李也就只有一套换洗的丫鬟衣服和一张皱巴巴的籍贯证明,除此之外也就空空如也了。 苏愿笑了笑“没有什么需要带的,只拿了些重要的。” 夏菊叹了口气,有些怜爱的看着这个瘦弱好看的小姑娘道:“以后你好好做事,老太太必然不会亏待你的。” 苏愿应是,笑着说知道了。 说罢,就带着苏愿来到以后睡觉的房间。房间跟通铺一比简直像个大家闺秀的房间,通体明亮整洁还有清香。用一个护栏隔开了两边,还在两边都有梳洗用的女儿家的梳妆台。 苏愿愣愣的看着梳妆台的镜子,沉默了一下…这个大祥朝…还有玻璃镜? 夏菊把她拉到一边:“诺,这儿是我的床,自今天起,你就跟我睡这儿了。” 苏愿点了点头,还没有从一个仿宋的朝代居然有玻璃镜缓过神了。 夏菊就絮絮叨叨的说起一些注意事项,大概就是老太太身边最倚重的是陈嬷嬷。陈嬷嬷十分和善,只要对老太太尽心尽力从不为难谁。 一等丫头有四个,分别是夏菊,夏梅,夏兰和夏月。夏菊负责老太太日常的茶点,夏梅夏兰则是贴身伺候老太太梳洗出行。夏月绣活十分出色,一直负责修改老太太衣服和缝制各种绣品。 夏菊的室友就是夏月,夏菊口中夏月也是个极其好相处的人。夏兰是个老好人也不难相处,重点就是夏梅。 平时里因为四个丫鬟里面就是夏梅的父亲是跟在老爷身边的贴身小厮所以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说话做事都喜欢争强拔尖。夏菊叮嘱她才到这里,不要理会夏梅就是。 休息片刻,夏菊就带着苏愿到茶房学习茶点。学习总是枯燥无味的,苏愿拿出了当年死磕题目的样子,夏菊说了什么她觉得需要记录的都往本子上记录。夏菊看着她认真严肃的小脸,满意的不得了。 光是夏菊两个时辰的教学,苏愿就觉得脑容量不够用了。大祥朝对茶道十分重视,点茶,吃茶便是一时半会儿学不出来的了。 更何况什么茶和什么点心配在一起相得益彰,什么茶和点心又是绝对不能配在一起的了。这还没开始实操,苏愿已经感觉学习任务深重了。 夏菊笑眯眯的看着她整理自己记的笔记:“你现在觉得难,到时候多练几遍手也就记住了。况且,难得你有这份心性。” “夏菊姐姐不觉得我愚笨就好,那以后还是要麻烦夏菊姐姐了。”苏愿也挂上笑脸说道。 “那是自然”夏菊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些画着花的书籍给她,以及一本识字贴。 “你先差不多学着,每天早起时念一遍这个识字贴给我听。有不会的就问我,伺候老太太可不能不识字。”夏菊把书递给苏愿。 苏愿正想接触这个时代的文化来丰富自己对这个时代的了解,道着谢把书接了过来。 日子就这样过着,在苏愿渐渐熟悉着这个朝代,这个冯府的生存规则。以及自己从一个现代社会的公民变成了古代一个主家可以随意处置的小丫鬟。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个月… 第7章 小少爷的千字文 两个月来,苏愿知道夏菊也只会教她这一年,到年底便是她的婚期。学的越发仔细认真,能记就记。 夏菊带她也算尽心尽力,她知道以后安身立命全部都依靠在老太太身上。学习态度用了当年高考时的态度,颇有些废寝忘食的样子。 不过到底苏愿是个现代灵魂,现代商家竞争激烈。又有古人留下的古籍参考,做的餐食是五花八门。苏愿虽然不从事餐饮但是基本的奶茶和云朵蛋糕也是做的驾轻就熟。 这日夏菊看着她又做了个泡芙,看着她用蛋清发泡做出白色奶油放入泡芙。又是满意自己的徒弟越发拿得出手,又是惊喜于她小脑袋里面创新的想法。 “你如此的年纪,平常也不想出去玩。只专心的跟我学习这些,难得你肯吃苦,记性又好。小脑袋里面装的满满都是聪明点子,这些做法我听都没听过。” 苏愿笑着说道:“不过是小时候吃过,本来都忘记了做法,这几个月有劳姐姐悉心教我才又想了起来。” 苏愿心里面想着自己到底是个25岁的灵魂,学起来又事事记录,所以才会事半功倍。 夏菊笑眯眯的看着苏愿,越发觉得自己年底嫁期有望。 这时夏梅进来了,夏梅生的也是面貌齐整好看的。或者说像冯府这样的富贵人家,冯太老爷是承爵了的,老太太和现在的太后是一母同胞。他们唯一的儿子现在就担着从一品官职枢密使,妻子也是一等一的清流人家。 所以这般的勋贵人家,贴身伺候的小厮丫鬟都是外貌齐整,身高和体貌都有要求的。 不过夏梅的眼睛细长,有几分刻薄的样子。平常在主人家面前讨好卖乖。眉眼弯弯,倒是也看不出刻薄,但是面对其他这些丫头总是带着这命令的语气。 “晴鸢,小少爷来了。指名要你上次做的那个果冻和奶茶,手脚利落些快些做好端去。”夏梅语气有点冷淡,语速很快。说完就要转身走,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 “呦,平常不是能露脸的事情都是你上赶着送去。怎么这次非要晴鸢送过去?”夏菊最是见不得夏梅看不起人的样子,特意阴阳怪气的讽刺着她。 夏梅背影僵直了一瞬,转过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夏菊。转而又用细眼睨着苏愿:“还不是你这妹妹好手段,才不过来了两月。老太太随时把她提在嘴边夸她心思灵巧,小少爷让送个茶点还特意叮嘱让晴鸢送去。说什么她做什么都有章法,想听她详说一番。” 苏愿不想跟她多费口舌,转身就要去准备茶点。 夏梅看她不理会她,冷哼了声,转头就回去了。 夏菊朝着夏梅的背影撇了撇嘴,转身帮苏愿准备起来。 苏愿把茶先是和糖一起炒热,随后就把新鲜的牛乳加进去。再用细纱过滤几遍,用精美的茶具装好。 果冻是苏愿比较拿手的餐食,先用鱼胶粉和琼脂凝胶一起煮化。夏菊在一边早就把老太太和三少爷喜欢的水果切成小丁放入模样是朵荷花的模具里面,苏愿看着差不多冷却后就倒入模具里面。 京都五月份就已经炎热,大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苏愿取了些冰块用去摆盘,这样既好看又凉快。两人手脚很快,利落的就把两份奶茶和果冻弄好。 夏菊担心苏愿人小不好抬,特意跟着一起送去。 小少爷冯启缘今天身穿了一身月牙色的襦衫,头发高高束起。大富人家金尊玉贵的公子哥,白皙俊俏的脸。十五岁的年纪身高就接近现代的一米八,风流的桃花眼带着点笑意天生的风流倜傥,再长大些又是个惹姑娘青眼的青年。 冯启缘正在说着在学堂的趣事逗大太太开心,老太太本就是个怜爱孙子的人。望着孙子活灵活现说着学堂趣事更是乐的合不拢嘴,一边笑一边说孙儿调皮。 苏愿和夏菊小心的把几碟茶点放在两位主子身边,夏菊看着老太太开心,就说了几句吉祥话:“今儿个三少爷来了,老太太还真是容光焕发,奴婢看着这模样是越发有精神越发年轻啦。” “夏菊这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我年纪大了。难得你们这些小年轻还乐意陪着我说话逗趣,启缘这小泼猴今年满了十五,终于有点懂事的模样了。”老太太听了愈发笑容满面,看着自己清逸俊秀的孙子更是开心。 苏愿安静的在一边陪笑,却没有跟她们一块说吉祥话逗老太太开心。她到底是个现代人,在古代多少有些不适应卑躬屈膝的奴婢生活。但是为了生存,也在努力的适应这里的生活和与人相处的差异。 “也是老太太这般菩萨般的人,所以大爷是个出息的,几位少爷小姐的品貌得行谁不夸咱们冯府。”夏梅有些刻薄的眉眼笑的亲切,接过老太太的话头连忙开始恭维。 老太太但笑不语,心中确实对自己的儿孙满意又骄傲。 冯启缘突然开了口:“晴鸢,你上次说了一个你幼年听说的村里孩童让黎的故事。我把这个故事引用在了文章中,说为人子女弟兄需得互相谦让,才会父母慈爱,兄弟和睦。先生大为赞叹,说小故事中方可引出大道理。祖母说你最近正在学习识字,这本千字文最适合初学,这也算是我对你的谢礼。” 这个世界类似平行世界,有自己的朝代更替与自己的世界大为不同。有自己的圣人和人文文化,典故和各类也大为不同。 上次因为老太太赏了五个丫鬟珠花,本来苏愿就是在四个丫鬟选好拿了最后一支。但是夏梅的珠花不小心跌在地上缺了几个珠子,颐指气使的要和苏愿换。 苏愿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想生事端。直接同意了,但是刚好被陈嬷嬷看见。陈嬷嬷转头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可以把她叫到跟前问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是不是因为年纪小被其他人欺负。苏愿深知这种小事老太太顶多责怪夏梅几句,但以后自己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就引用的孔融让梨的典故,不想冯启缘刚刚来给老太太请安。听完了全程后对这个故事十分感兴趣,一直追问苏愿细节。 苏愿连忙上前推辞:“这不过是些市井流传的话,是三少爷文笔好才得了先生夸赞。如此谢礼我…奴婢怎么担当得了。” 这也是苏愿不愿说话的一个缘由,实在是没法开口自称奴婢。 老太太今天心情好,听说孙子被先生大为夸赞更是笑眯眯的对苏愿说:“晴鸢,收下。你若不收下,启缘只怕心里面老想着借了你的事去得了夸赞,心中不会得劲。” 苏愿听了此言,看着一直伸着手未收回的三少爷便上前双手接过:“多谢老太太,三少爷,奴婢定会好好习字。” 夏梅站在老太太旁边,可能是想控制表情,但是看到苏愿得了三少爷赠送物品表情也控制不住有些挂不住笑。 冯启缘盯着面前瘦小的小丫头,突然发现她比前几日见到时越发白了一些。心中嘀咕着这丫头的肤色润泽和近日自己得的羊脂玉怎么有些相似,不禁发了会儿呆。 老太太叫他了两声才回过神,回过神后下意识寻找了一下苏愿的位置,看见苏愿已经垂着头站在夏菊后面就又开始陪老太太说话解闷。 第8章 冯府日常 京都五月已经开始炎热,幸好在大户人家的茶房做活并不缺冰块。 苏愿这段时间也知晓了为何冯府目前只有老爵爷和老太太还有三少爷冯启缘三位主子的缘由。 太太叫安单婉,两月前带着二小姐冯启灵回沈南娘家为太太母亲侍疾,据说离京都很远,走官道都要走上五六日才回到。而世子冯启晔跟着老爷冯清仪去整治南边水患已经去了小半年。 苏愿和夏菊在茶房工作,虽然是一等丫鬟但是茶房平日比较忙,除非老太太特意叫她们去说话逗趣不然也不用时时陪在老太太身边,这让本就还没有习惯奴隶制度的苏愿松了口气。 苏愿在现代无亲无故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后来因为孤儿身份选了一个保送并且学费全免的大学。现代生活中,信息化交流占了大多时间,面对面的交谈反而很少。 夏菊开朗健谈,所以多半是夏菊说,苏愿听。但是苏愿好歹也算个职场人,并不会让夏菊的话头掉在地上。因此夏菊越发的喜欢她,越发对自己长得好看话少又聪明的小徒弟满意的不得了。 春桃和春雁是两个年岁和原主差不多的,都是十四的年岁。但因为夏菊是掌管茶房的,对她只有讨好奉承。但对和看起来她们年岁差不多的苏愿就随意的多,只是知道以后苏愿就是她们顶头上司,也经常带着些小零嘴来讨好苏愿。 丫鬟们虽然忙,但是到底是伺候老太太,比外院那些打扫的总要清闲些的。 一清闲下来,女儿家还没有嫁人,自然就是八卦一些冯府的事情。有赖于她们,苏愿也是迅速对冯府熟悉起来。 冯老太爷是承的爵位,位至公爵。只是刚好到冯老太爷这一代,皇帝推出了改革制度。若家中儿郎要承爵位的就不可再去朝中担任重职,给寒门子弟一些机会。 这个制度一出,对于家中没有出息子侄的也没什么影响。但对胸有抱负的儿郎依然不服气,皇帝便又推出若被朝廷重用,不能承爵但爵位就顺延到下一辈,以此类推。 据说老爷冯清仪当年年轻时也是青年才俊,得了朝廷重用后放弃了承爵。因此爵位就到了冯启缘的哥哥冯启晔身上。 冯府人口简单,老太太也算是皇亲国戚。老爵爷没有妾室,和老太太十分恩爱。 小丫鬟们说起来都是一脸羡慕,夏菊也艳羡的说:“盼望我以后的丈夫也能这样对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几人忙完后围坐在茶房的桌子边,一边分吃着老太太赏的茶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苏愿正在磨着鱼胶粉,时不时搭些话让她们气氛不至于冷下来。 原主本来就瘦再加上生了场大病越发瘦弱,苏愿知道良好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想好好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健康的身体是必不可少的。 这几个月,月例涨了之后。她就好好养起了身体,身高也抽条了不少。脸也圆润了些,总算不再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苏愿素白的手指研磨着鱼胶粉,春桃不经意看了一眼她就移不开眼睛。 只见少女腰背挺直,肤若凝脂。专心的盯着手中的鱼胶粉研磨,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却自有一份风流姿态。 夏菊本来正说这话,突然发现对面的春桃定定的盯着苏愿看的移不开眼睛,乐的笑了出声。 春桃看到夏菊盯着她笑,明白了她在笑什么。圆圆的脸一下透了红,咬着唇不说话。 苏愿有些不知所云,看到春桃脸红扑扑的,夏菊又笑的直不起腰。 苏愿便笑着开口道:“姐姐可是又调笑春桃啦,你看春桃的小脸,比石榴花还要红些。” “你让她自己说说,我为什么笑她。”夏菊一想到刚刚春桃看着苏愿发呆的痴样,越发笑的直不起腰。 春桃扭捏了一下,但是房内四人朝夕相处都是小姐妹。红着脸开口道:“我不过是看着晴鸢这几月在老太太这里养的越发好看,像个话本里的人似的。所以心里面感慨了下发了会儿呆,夏菊姐姐就这样笑我。” “哈哈…看来以后晴鸢做事需要带个面纱,不然美色着实误人。以后不要说春桃了,万一我和春雁也看着你发痴,误了活计怎么办?哈哈…”夏菊用帕子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忍着笑意调笑着春桃。 春雁听完也抿唇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跟着夏菊调侃春桃。 春桃噘噘嘴,这下子更加是脸红的可以蒸馒头。推说要去茅房急忙跑了出去避开夏菊和春雁的调笑。 说话间到了下午,几人又热火朝天的准备着下午茶给老太太。 照旧是夏菊带着苏愿去送给老太太,夏菊为人爽朗但心细。给老太太一边小心的摆桌一边说着俏皮话逗老太太开心,苏愿也是跟之前一样,少说多学。 入睡前夏菊喜欢泡脚,后来对苏愿越来越喜欢,便自费买了泡脚桶让苏愿和她一起泡脚。 同房的夏月也是个标致的少女,圆脸细眉。平常说话温温柔柔的,负责老太太的绣活,跟夏菊极为要好。 被夏菊感染也爱上了泡脚,所以总是三人三椅。一边泡脚一边谈天说地,夏月也时常教苏愿些缝纫的小技巧。 丫鬟虽然有月例但是能攒就攒,平常衣服破了都是缝补一下接着穿。但是就是贴身老太太伺候的,缝补还需要不明显才行,不然就是丢了主人的面子。因此,苏愿学的也十分认真。 夏菊又分享了今日茶房趣事给夏月听,夏月一听也笑的合不拢嘴,三人又嬉闹一阵。 苏愿现代时为了生活总是要筹谋的远些,再远些。所以回顾现代的生活,总是在为了生计奔波,很难有这样清闲时光和热心活泼的小姐妹。 苏愿突然想若是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但也舒服… 第9章 四位主子回来了 到了六月,离家四个月的老爷太太,世子小姐总算是要回来了。 说是太太的母亲身体大好,太太便带着女儿去南方看望已经治理水患半年有余的丈夫,正好水患治理得当,皇帝命他回京述职,便一起回来。 冯府一下子要回来四位主子,上上下下都肉眼可见的忙碌起来。特别是老太太,自己许久没有看见儿子儿媳,孙子孙女。更加是思念的这几天日夜挂在嘴边,一边吩咐了陈嬷嬷准备餐食,一边不厌其烦的念着他们喜欢吃什么。 老爵爷看着妻子激动又难耐的样子,知道母亲对儿子半年不见的思念,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老爵爷比老太太年长五岁,已经六十二岁。但是体态仍旧高大儒雅,虽然两鬓斑白,但是穿上儒衫后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冯启缘觉得苏愿十分合自己的眼缘,总是会在老太太这里找苏愿说话。 这个时代风气比华夏史记载的宋时会好些,国家律法规定一个男子只许一妻一妾。男子年满20,女子年满18方可嫁娶。 所以两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凑在一起讲话倒是也无伤大雅,只是少不了夏梅的几记眼刀。 老太太倒是开心,冯启缘是家中幼子。自幼全家宠爱,宠溺的有些无法无天。不是今天跟这家公子打架,就是明天翘课或者当堂顶撞先生被先生直接找上老爵爷。 老爵爷和老太太自然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但是也颇为觉得头疼。 可是自从冯启缘听见苏愿讲了让黎的故事又写了被先生夸赞一番,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有些勤奋好学了起来。所以对待让她孙子变好的引子苏愿,老太太也是愿意冯启缘多跟她说话的。 毕竟苏愿行事作风规规矩矩,又是个话少的瘦弱丫头,就算长得好看。但自己孙子自幼长在勋贵子弟中,长得好看的难道见得还少? 冯启缘又差遣了贴身的小厮平安来把苏愿叫到茶房门口说话,自从送了千字文给苏愿,小少爷就经常来问她习字进度。对待这个好为人师的小少爷,苏愿实在有些无奈。 “晴鸢,这个是我给你带的史记。这几年记载的人文风土你常常看些,有不会的问我就是。” 冯启缘对苏愿好感度满满,只觉这个小丫头对自己胃口。不管是不骄不躁的态度还是总是说不完的故事,少年虽然金尊玉贵的长大。但是喜欢到处混迹,勋贵寒门都有朋友,对尊卑地位反而没有一般人看重。 苏愿看着少年真挚的眉眼,虽然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但是苏愿是知道少年心思单纯,微笑着感激了他一番,收下了书,表明自己还在忙碌就对冯启缘福了福身转头去忙碌了。 冯启缘最近也很是忙,因为父母和兄姐要回来。老爵爷最近亲自监督他读书,免得回来气到儿子和儿媳。所以每日除了去学堂跟先生学,回来还要被老爵爷亲自监督着读书。 又过了两日,一个骑马的小厮先回来报了信,告知了老爷太太已经到了京都城门。老太太开心的坐立难安,老爵爷稳重的坐在主桌但也难掩双目中的欣喜。 老太太没有丈夫的稳重心态,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的就去正门迎接冯老爷一行人了。 夏菊和苏愿被老太太叮嘱准备些冯老爷一行人喜欢的茶点,两人手不停的忙活着。 夏菊虽然忙嘴却不停:“听老太太说二小姐每次来信都会问问当时救了她的小丫头怎么样了,想来二小姐心中是惦念你救她的事情。这次二小姐回来,少不了对你的赏赐。” 苏愿接话:“这本就是我们做奴婢的本分,怎么会想着这些赏赐呢?” 内心却想着原主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消失,也不晓得是不是跟她互换了灵魂,还是… 不敢接着想另一种可能,苏愿加快了手脚。忙活着把老太太叮嘱的茶点准备好后,也过了大半个时辰了。 夏兰气喘吁吁的快走着过来:“快些端着茶点跟我去前厅去,老太太吩咐要快些拿过去。” 两人应了是,连忙和春桃春雁手脚利落的把点心装好跟着夏兰往前厅去。 前厅之中,一位气质斐然的中年美妇正被老太太握着手坐在椅子上。 “让娘为我们操心是我们的不是,娘快别再掉眼泪了,儿媳看着心里也不好受。”美妇正是冯老爷的发妻安单婉,她此刻正在宽慰着泪眼婆娑的老太太。 “我的儿这番才回来,连口他喜欢的茶点都没用上。连几句话都未和我们说上,就换了官服就要去宫里述职。我这当娘的怎么能不难受…”老太太用手绢擦了擦眼泪说着。 老爵爷才看见自己儿子和孙子的时候也是觉得他们小半年变瘦变黑,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 但是还是宽慰老妻:“儿子有出息是好事,你这般哭哭啼啼的反而让孩子们心里难受。” “是了是了…你们才回来我不该说些这番话,婉儿你舟车劳顿快去洗漱休息一下。等会儿再来陪我说话。”老太太忙对着儿媳妇说。 说罢看了一眼规矩站着的冯启晔和冯启灵,摆了摆手便赶他们回去洗漱休整。 太太和世子和依依不舍的老太太告别后回去各自院落里面梳洗换衣。 二小姐冯启灵却坐在了老太太旁边,陪老太太说这话。 苏愿来时刚好遇到了早上刚刚见到的冯启缘,冯启缘和一个高他半个头的青年人站在一起,姿态十分亲近。 青年人长得俊秀,但是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姿挺拔又强健,一身黑色衣服,布料虽然看着不菲,样式却十分简单。和旁边白皙秀气的冯启缘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苏愿看了一眼后就不再打量,听见夏兰和夏菊福身说了句:“给世子爷请安,给三少爷请安。” 于是便跟着一起福身跟着说道,冯启缘看了一眼苏愿手中偌大的食盒。心中想着这等细胳膊细腿的,居然还拿的起这么大的东西。正要开口,就听见自家大哥说了句起来。 冯启缘就接着说道:“你们要去送茶点就快去,等会儿祖母还等着急了。” 三人福身说了是,便往前厅赶去。 第10章 二小姐冯启灵 三人来到前厅的时候,老太太正拉着一个少女说着话。少女身穿桃粉色襦裙,手上戴着一个翠绿镯子,发髻梳的极为讲究。十足的少女扮相衬得少女越发肤白貌美,苏愿暗想这个怕就是冯府二小姐冯启灵了。 “启灵,你这孩子素来都是最贴心的。祖母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不用这般着急的来陪祖母,你就先去自个儿房间休息会,再来陪祖母说话。”老太太看着自己数月未见的孙女,眼神中满满都是慈爱。 冯启灵长相和冯启缘极其相似,不过女儿家五官要稍微柔和一些。不过那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举止不若冯启缘的随性,表情和举止幅度都很小,十足的大家闺秀好教养的模样。 冯启灵此刻也是红着眼眶看着老太太:“祖母,启灵这段时间十分思念祖母和阿缘。不知这段时间,你们可一切安好?” “我的儿…祖母在京中怎么会有不好的,可怜你小小年纪便跟着你娘舟车劳顿去为你外祖母侍疾。我看你们来信中说了她已大好,如今才算是放了心。至于启缘那个臭小子更是没了你娘督导念书,过得更是舒坦哪有不好的。”老太太怜爱的摸了摸冯启灵的头。 冯启灵身为老太太唯一的孙女,老太太对她也是十分宠爱。之前冯启灵和冯启缘两人在阁楼中打闹,冯启灵差点跌落楼梯,吓得老太太当场就险些从软榻上跌落下来。 两人正在说这话,老太太瞥见苏愿几人带着茶点走了过来。 几人福身行了礼,轻手轻脚的把几碟茶点放在桌子上。今天老太太特意叮嘱了要做冯启灵最爱吃的桃花酥,粉嫩精致的点心放在玉白的盘子里面令人充满食欲。 冯启灵笑着开口:“我出门许久,心中还是惦念老太太这的茶点。特别是夏菊的手艺,令我总是难忘的。” 老太太招呼着冯启灵吃茶点,看见冯启灵盯着苏愿眼神疑惑,知道她是觉得苏愿面生。开口介绍:“现在夏菊带了小徒弟,这个小丫头聪慧得很。连你那捡嘴挑食的弟弟也很喜欢吃晴鸢做的茶点,对了,晴鸢就是上次舍身扶了你的丫头。” 冯启灵站了起来,欣喜的看着苏愿:“原来就是你救了我,我写信时总是挂念着你的情况,现在可是大好了?” “大好了的,多亏老太太和您照顾。奴婢现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苏愿微笑着说。 但是心中有些感慨,原主也正是因为舍身救了冯启灵。撞了后脑后最终没有撑过去,最后连灵魂都换成了她,主人家的小姐虽然挂念此事。但是却连她面容都未记住,不禁有些唏嘘。 冯启灵往前拉着她的胳膊打量了一下她,她对这个可以说得上救了自己的小姑娘充满好感和好奇。看着苏愿潋滟的杏眼带着笑看着自己,一张小脸粉白得当,说出的好看,心中更是喜欢。 “祖母,这个妹妹我心里面实在喜欢。她救了孙女,孙女心中实在感激。祖母就把她给了孙女,孙女定然不会薄待了她的。”冯启灵转身半蹲在老太太面前,挂着甜笑,撒娇的说道。 老太太被她逗笑:“你啊你,在祖母这儿难道你就见不到了?” 冯启灵还要再说,老太太又拍了拍她的手:“况且,你也不想想夏菊年底就要嫁人了。你现在把她辛苦教出来接班的人转头要了去,可是想她嫁不了人了?” 苏愿和冯启灵跟着老太太的视线看了一眼夏菊,果然看见夏菊欲言又止的模样。 “哎呀,也是我大意,夏菊年底便是要嫁人的。我心中因为喜欢这个丫头,所以才说了出口,想必夏菊心中定然是心急了的。”冯启灵看着老太太说话逗弄夏菊,就也逗趣说着。 只是心中有些可惜,冯启灵难得看一个人那么合眼缘,又是长得那么好看的小姑娘。没错,二小姐是个资深的颜控。 苏愿舒了一口气,毕竟老太太房里的人这几个月都混了脸熟,除了夏梅之外并没有特别难相处的人。特别是夏菊和夏月,平常对她更是照顾,老太太也是难得脾气好事儿又少的主子。老实说,苏愿打心里也不愿意有变动。 况且虽然冯启灵目前看起来又亲切又活泼,但是毕竟相处不深,无法判定她是不是个好侍奉的主子。苏愿也怕老太太一口答应,听见老太太委婉拒绝,人放松了下来。 夏菊咬着唇红了脸:“老太太和二小姐就是取笑我,我巴不得多陪老太太几年呢。” 夏菊婚期年底,配的是个老太太嫁妆庄子上的管事儿子。听说老太太带着夏菊去见过几次,是个很老实敦厚的人。 夏菊十分满意他,因为夏菊是和苏愿原身一样是个被采买进来的。并没有其他的家人,管事儿子父母健在都是个老实良善的人,夏菊对有个自己的小家也十分憧憬。 老太太见状又调笑了几句夏菊后,就又问起了冯启灵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 冯启灵是个耐心很好的孙女,凡是老太太问询的,不管是大事小事都是一一回答,一时间祖孙二人的氛围温情满满。 老太太收到信说儿孙一行人要回来时,就叮嘱着厨房管事采买着各类食材。打算等他们一回来就给儿孙们好好补补。 老爷位居从一品的枢密使,官场往来必不可少。而冯府贵为数一数二的勋贵人家亲朋好友更是多不胜数,除了才回来当天是冯府一家人吃了个团圆宴后,便是长达五六日的流水宴。 整个冯府忙的不可开交,冯府摆席主要管事的还是刚刚回来的太太。老太太年纪大也不会特意出去应酬,但是还是会有与老太太熟悉的人带着晚辈来拜会。所以原本算是整个院里算是清闲的茶房近期也十分忙碌。 第11章 老太太病了 老太太年纪大,最近的应酬一多,就有些精神不济。近日还久违的发了头风,叫了大夫来看,只说是最近过于疲劳需要静养。 于是就谢绝了见客,五个一等丫鬟本来各有各的分工。一直以来负责守夜的一般都是一天一换,除了夏菊是带着苏愿守夜的,其他人都是一人一天。 现在老太太病了,陈嬷嬷年纪大了。虽然有心昼夜守着老太太,但是被老太太和几个丫鬟劝了回去。陈嬷嬷特意让四个大丫鬟分成两组,两两值夜。 夏梅素来和夏菊不对付,连带着对苏愿都没有好脸色。自然拉着老好人夏兰一组,而夏菊自然乐意和自己的好友夏月一组。 虽然没有特意安排苏愿,但是苏愿也是自觉的跟在夏菊身边学习,陈嬷嬷对此更加对她感到满意。不过当值的外间有个软榻本来就是给她们靠着休息的,上面可以放置床薄被用于轮换休息。 夏菊怜惜她年纪小总是到半夜就让她回去睡觉,由她和夏月当值。苏愿虽然有个二十多岁的灵魂但是身体依旧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到了半夜实在困得不行也就没有推辞回屋先睡。 这日白天,因为老太太病了需要静养,因而一整个轩雨阁都是安静的。 五个丫鬟都被大夫教了按摩手法给老太太按头,老太太却觉得苏愿是他们中手法最好的,因而这几日只叫苏愿为她按摩。 苏愿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夏梅觉得自从苏愿来了,原本不偏不倚的老太太总是显得喜欢她就不服气。每每看到苏愿,就是几记白眼再加几句阴阳怪气的讥讽。 这日苏愿正在帮老太太按着头,一边陪她说着话。老太太跟她讲起了很多年轻时的往事,苏愿一边听一边温声附和,手下动作却不停。 两人正说着话,门帘被撩开。陈嬷嬷和夏梅引着一个身穿靛蓝色儒衫的青年男子和一身浅绿色衣服的冯启缘走了进来,正是那天见过的冯府世子冯启晔。 苏愿看见人进来就起了身,对着两位少爷问了好。冯启缘看见苏愿也在就更开心了,问候了老太太身体后又问了苏愿学的怎么样。 少年人清澈炙热,总觉得帮人要帮到底。他送了书给苏愿,就觉得当了苏愿的启蒙老师自然一见到苏愿就想着问她学习情况。 “晴鸢,你且看看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趁我来奶奶这里时说出来问我。”冯启缘天生多情的桃花眼,为人又是没吃过苦被宠着长大的小少爷,一副乐于助人好为人师的模样。 这副样子逗笑了老太太和冯启晔,冯启晔本来还严肃着脸对着陈嬷嬷问着老太太的身体情况。 转头听见自家不爱学习天天脑子里面只有出去玩的弟弟说出这样的话,开口笑问:“就你这水平,还想做别人先生?” 冯启缘面子上挂不住,撇了撇嘴正要反驳自家亲大哥。 老太太听见自己宝贝的小孙子被念叨,马上出来维护:“启晔,你可不知道启缘还是出息了些,他的先生最近可是时常跟你祖父夸赞他的。” 冯启晔挑了挑眉,看着自己的有些得意的弟弟:“戒骄戒躁,谦逊学习着,才会有更大的进步。” 苏愿瞥见冯启缘撇了撇嘴,颇有几分沮丧的模样有些好笑,只是面上还是控制着。 夏梅听见三少爷才陪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就迫不及待的找苏愿说话,心里面有些不舒服。 “老太太,你看世子爷和三少爷来这儿陪您说话,不如叫晴鸢去准备着茶点?” 老太太听完觉得颇有道理:“还是夏梅想的周到,晴鸢你去做些茶点来。特别是启缘喜欢的什么奶茶,再做些来。” “好的,老太太。”苏愿应下,告退后就去准备了。 冯启缘看着苏愿的背影,有些意犹未尽。暗想自己还没有好好问她一下给她的史记,但是也没有再问。 幸好苏愿就是看出冯启缘时不时会瞥向自己的眼神,根据之前对冯启缘的了解。知道这人绝对是又想问自己对这个有什么见解,对那个有什么见解的,于是就赶快应下后出了老太太这里回去了茶房。 苏愿回去和夏菊他们准备起来,准备好就拜托夏菊送去。夏菊知道最近小少爷有些爱找苏愿说话已经惹了很多人白眼,虽然两个都是未成年的小孩,但是身为个丫鬟,和少爷避嫌总是没有什么错处。 第12章 出府 律法规定,为人为奴者,每月四天休沐,婚丧嫁娶也是按照国家制度正常休假。 苏愿初次才听见大祥的律法时,突然对自己在现代时天天加班,连休息都要回去加班感到有些无语。 她这几个月来休沐时,因为原主没有什么家人朋友可以探望。而且奴才出府需要手牌,否则看门房的不会让你出去。她并没有什么正当理由,所以经常去看望在她才开始总是悉心照顾她的晴柔。 晴柔这几个月来和她相处,两人关系是越发好了。晴柔虽然是被典当,但是在京都是有家人的。家中前几年遭了难,顶梁柱父亲一下子就没了,母亲和祖母病的下不了塌,哥哥不过堪堪成年哪里负担的了一家人吃饭的嘴和祖母还有母亲喝的药。 晴柔想帮帮家人,经过人推荐,知道冯府是个优待下人的人家。平常待遇丰厚,而且年纪到了,若是自己或者是家人攒够了钱,和主人家商议后是可以把卖身契赎回来的。 于是在晴柔再三请求下还是典当了进来,晴柔就这样进了冯府。晴柔本家姓李,只是苏愿问她原本叫什么时,总是感伤的摇摇头,只说是前尘往事了,苏愿也不忍心再追问她。 这个月晴柔特地约了她,两人换成了一天休沐。许是苏愿这几个月总是透露对外面的向往,所以晴柔让她陪她出府看看母亲,顺便逛逛。 苏愿心中狂喜,她太想了解外面的世界,太想看看这个未知的架空时代了! 老太太现在已经恢复精神头,又恢复成那个精神抖擞,健谈的老太太。苏愿有一天趁着老太太开心,提出了要陪晴柔回家探母的请求。 老太太觉得苏愿虽然已经成了她跟前受宠的一等丫鬟还能不忘记之前和她要好的小丫头,觉得她不忘初心,越发喜欢她。 “等会儿让陈嬷嬷取一两银子给你,难得你想出去一趟,看完她家就去到处走走。你这样年轻的年纪,要多看看多玩玩才不辜负。”老太太笑着拍拍她的手。 苏愿对老太太这个上司一直心存感激,觉得她是难得在这样封建的年代优待爱护身边的小丫头的人了。从不抓她们的小错,对她们的赏赐却很多。 每月虽然五贯月钱,但是老太太平常对她们赏赐赏首饰。连病好后觉得她们伺候得好,又赏了她们半个月的月钱。 “奴婢多谢老太太的怜爱。”老太太素来不喜欢她们推脱的言论,所以苏愿也就福了身跟着陈嬷嬷走了出去。 陈嬷嬷是从老太太闺阁时就跟着伺候了的,等后面又和老公爵的侍卫成了婚。对老太太忠心耿耿,所以因为老太太现在喜欢苏愿,对苏愿也是笑语吟吟。 取了银钱和出门的令牌,苏愿放在了卧房。 大祥虽然对奴隶宽松,但是对逃奴的惩罚十分严酷。况且除非你愿意一辈子当黑户,不够买房地,不然如果你逃离主家,主家一旦报了官。你只要还在大祥就会被抓回来严惩不贷。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主家会担心给了你令牌你会不回来,这些自然就是苏愿这段时间探听而来的了。 等到了真正休沐的前一晚,苏愿心跳的有些停不下来。苏愿确实是个现代人的芯子,虽然因为实况当了冯府的奴婢,但是骨子里还是向往自由和平等的生活。 她强迫着自己阖眼入睡,以保证自己明天有精神可以出府见识一下这个时代,这个大祥国的京都。 第二天一早,苏愿早早来到晴柔那里。晴柔看见她来抿嘴一笑道:“老是遇到老太太房里的人夸你,说你是个最稳重不过的。但是看你现在,居然大早的来了这里,只想着出去走走看看,可见是个喜欢玩的。” 苏愿被她调侃,但是还是按耐不住想出府的心,忍不住催促着她。 晴柔忍着笑把收拾的包裹带着出去,晴柔是账房清理的小丫头,直属的上司是太太,不过太太平常管理整个府太忙。 所以她们平常有事都是找帮太太管理账房的贴身嬷嬷王嬷嬷,晴柔平常对王嬷嬷言听计从,并且有什么好的都会给一份给王嬷嬷。于是王嬷嬷对听话懂事的晴柔自然宽容,晴柔休沐时想回家,令牌也没有不给的时候。 两人来偏门,把令牌给了门房小厮,小厮核对了令牌无误就放行了她们。 随着大门的打开,天子脚下热闹非凡大祥京都,瑞都就展开在了苏愿眼前… 第13章 晴柔的家 苏愿和晴柔站在门口时还有些发懵,大祥的首都一角就展露眼前。瑞都身为大祥的首都,占地广而且地势平坦,外贸和经济十分发达,因而总是人流量又多又杂。 瑞都素来称作南贵西富,身为最资深的老贵族,冯府就是在南边最中间豪华的地段。瑞都人口繁多,一眼看去都是人,热闹非凡。 苏愿这几个月来第一次有了实感,自己确实来到了一个未被记载的平行世界,这里虽然穿衣风格有些仿宋。但是无论是文化礼节还是历史进程都大不相同。 大祥国力昌盛,人民安居乐业,文化和国力此刻都是最繁荣的时候。律法森严,但是对士农工商的规划却十分宽厚,连对最下等的奴隶,律法也是规定的十分明细宽容。 所以人人都看得到前景的生活,显然体现在了一年比一年好的财务税收上。 苏愿跟着晴柔往前走,晴柔扯了扯她的袖口,示意她跟着自己走。知道她是从外地直接被采买到了冯家,对瑞都的繁荣一概不知,所以有意介绍到:“前面就是最繁华的永安街了,咱们主家就是在永安街旁边。永安街的盛况,到了晚上才热闹呢,现在我先带你去看看,若有机会再带你来逛逛。” 晴柔出了冯府显然轻松了不少,带着笑意的活泼样子才有了些十四岁少女的模样。苏愿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也是微笑着点点头。 她们这次休沐请了两天,夜间就是休息在晴柔的家里。晴柔还没出来时就跟她描述瑞都的盛况,苏愿也十分想了解一下所处时代的情况,因此也是十分期待。 两人说笑着往前走,就到了晴柔嘴里的永安街。永安街大早上正是商贩叫卖的时候,热腾腾的馒头汤面,做生意的脸上都带着笑。长长的街,人头攒动,皆是人间烟火的气息,这是习惯了现代外卖生活的苏愿十分少见的。 “晴鸢,热闹?现在还不算什么,逢年过节的时候更加热闹呢。有个做桂花糕的大婶,每十天出一回街,她的桂花糕吃起来口齿留香特别好吃,我爹爹…”晴柔有些兴奋的回忆着,突然讲到自己逝世的爹。愣了一下,有些神伤的住了嘴。 苏愿没有亲人离世的经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晴柔,只是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 晴柔笑了笑:“哥哥托人给我带了话,说在永安街南边等着我,咱们过去。” 于是两人就沿着热闹的人群,来到了永安街最南边。 “哥哥!我在这儿。”晴柔开心的向一个背对着她们的布衣男人喊道。 男人转过身,脸瘦但是身材结实挺拔。眉眼和晴柔有些相似。不过一样的丹凤眼在晴柔脸上总是如弯弯新月一样的温和可爱,但是在他脸上就有些冷淡。 男人转身,原本冷峻的眉眼看见自己的妹妹跑过来放松了些。 “晴鸢,这个是我哥哥。”晴柔小跑来到男人身边,转过身来对苏愿笑着说道。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看到苏愿时愣了愣,虽然妹妹提前说过会带着一位十分照顾她与她要好的小姑娘回家玩。但是男人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容貌这般…这般让人移不开眼的小姑娘。不自然的移开眼,对苏愿点了点头,苏愿也礼貌客套的对着男人笑了笑。 “鄙人李晏,多谢你对我妹妹的照顾,这次肯来家中看望我们,有心了。”李晏开口说道,然后就打开身后马车的车帘子示意她们二人上去。 马车对两人来说有些高了,晴柔先是在哥哥搀扶下爬上马车,然后又伸出手把苏愿拉了上去。 李晏在前面拉着马车往前赶着,晴柔把一边的帘子拉开一半。拉着苏愿挤在一起往外看,两人往外看着瑞都热闹非凡的景象,看看的津津有味。 苏愿想,哪怕真的无法回到现代。也要攒够钱买回原主的卖身契,攒攒钱以后出来开个点心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觉得生活也有了盼头。 晴柔是个瑞都人,所以一路上遇到认得的小店或者繁荣奢华的店铺,都会为苏愿一一介绍。对此苏愿自然更加满意,心中夸赞晴柔如果在现代,绝对是一个合格受欢迎的导游。 晴柔家在瑞都旁边的一个小村落,虽然属于瑞都的管辖,但是离都城还是有些距离。 马车行驶了大半个小时,从繁华人多的都城往西边渐渐走到了逐渐可以看见人们在田中耕耘的身影的小村落。苏愿看到有个石头被刻了几个字“李家庄”,心中知晓大概是到了晴柔的家中了。 马车逐渐停了下来,晴柔开心的拉开门帘喊着苏愿下来。苏愿在晴柔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李晏先把马车从高大的马匹上卸了下来,然后告知她们要去归还马就牵着马往外走去。 苏愿跟着晴柔来到屋内,一位瘦弱的妇人迎了上来。妇人看见晴柔就红了眼眶,苏愿料想应该是晴柔的母亲。 “我的儿,苦了我的儿啊…咳咳咳…”妇人皮肤有种不健康的白色,红着眼搭上晴柔的手。才说了一句话,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晴柔连忙扶着妇人坐下,眼眶也有些红。她入府不过半年,回家不过寥寥几次,看见母亲也忍不住心酸。毕竟哪怕主家待遇再好,但是做奴婢的小心谨慎,生怕自己说多了话做错了事受到责罚,其中心酸自然只有自己知道。 待妇人和晴柔说了些话,晴柔才对妇人李陈氏介绍起了苏愿。 妇人收拾好了情绪,虽然有些病弱下的憔悴。但是收拾的整齐干净,想必未生病时一定也是个讲究齐整的人。 “好标志的姑娘,瞧瞧这长得模样,让我都看的移不开眼睛。”妇人打量了一下苏愿,有些高兴的欣赏着说道。 苏愿在老太太处吃好喝好,个子原本比晴鸢矮大半个头,现在已经快差不多了。皮肤越发如同羊脂玉般又白又清透,只是站在这里就是吸引眼光的。 苏愿用对着长辈的态度,乖乖巧巧的对着妇人笑了笑,妇人更加喜欢她。 “可怜见的,瞧瞧你们的小脸瘦的都没有什么肉。阿娘今天精神头好,好好做些菜给你们吃。”李陈氏左右两边拉着她们二人,又是心疼,想到觉得她们年纪小说话做事却懂事的可怜,又是一阵心酸。 两人对视一笑,知道只有答应李陈氏她才会安心,于是就谢着应下。 李陈氏看了看刚刚大亮的天,知道她们没吃饭就要起身去煮些面条给她们吃。两人要去帮忙,李陈氏不准,两人也就只能坐着。 晴柔拉着苏愿要去自己房间里面看看,晴柔家不大,大概就是三四间房子。不过有个大大的院落,种了些花草,可惜有些枯萎。 晴柔有些感伤的摸了摸院中的花就带着苏愿去自己的房间,走着的时候忍不住说道:“爹爹还在时,阿娘最是喜欢侍弄花草了。现在阿娘病了又要照顾祖母,这些小花也就衰败了…” 苏愿安慰的拍拍她,还好晴柔经历多了后自我疗愈也是很快,很快就脱离了悲伤情绪。 晴柔的房间不大,但是摆放精巧。虽然位处乡间,但是少女的床榻看起来就柔软暖个。一看就是经常打扫的,连最容易粘灰的床头柜也没有一丝灰尘。 晴柔拉着她坐在床榻上,小心的抱出一个盒子。献宝似的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个用草编织的小狗,然后又是用竹子编的竹蜻蜓。还有几件编织的活灵活现,憨态可掬的小动物。 晴柔笑的眉眼弯弯:“你看,这些是我的宝贝。” 两人正在房间说笑玩闹,李陈氏就来叫她们去用面条,两人就出去吃早食。 李陈氏手艺很好,面条很香。两人一边吃一边嘴甜的夸赞李陈氏,李陈氏笑的病弱白皙的脸上都有了红晕。 第14章 偶遇冯启缘 晴柔的哥哥还了马后短暂的回来了一趟,然后就要去镇上的镖局做事了。 晴柔虽有不舍,但是知道现在家中能依靠的就是哥哥也懂事的对哥哥说了声路上小心。 苏愿觉得晴柔家里现在虽然情况不好,但是晴柔的家中氛围却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得感觉。 苏愿吃了早食后,和晴柔不顾李陈氏的阻拦,把李家力所能及的家务都做的干干净净。 然后晴柔去看了看缠绵病榻的祖母,回来时眼眶红红。苏愿问她,只是说不大好了,苏愿看着她情绪低落,也就没有再问。 李陈氏准备了午食给她们后,就快速吃完自己的吃食去给晴柔祖母喂饭。 苏愿就拉着晴柔给院子里面的花草浇水,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人浇水浇着就往对方脸上泼水。 两人笑闹了一番后,衣领有些湿了。于是晴柔就带苏愿去房间换衣服。两人在外面是要过夜的,所以带了衣服换洗。 换了衣服两个人肩并肩的躺在大太阳底下晒头发,两人闭着眼睛聊着天,氛围是难得的惬意。 “晴鸢…你知道吗,我娘现在总是觉得对不起我。觉得我家就算到了那种程度,也不应该典了我,但我一点都不后悔…”晴柔轻轻的说。 “嗯…”苏愿也是轻轻的应着她。 “那时我家真的太难了,爹爹好好的突然就去了,祖母和娘就一起病了。哥哥本来是还在读书的,也就不读去到处做活计,不过杯水车薪罢了…我怎么能看着祖母和娘连药都没有喝的。我总觉得一切都会好的,对不对?”晴柔语气中有些泣音。 “当然,会好的,都会好起来了的。”哪怕以后过去好多年,苏愿都还记得这几天的惬意,和对小姑娘的心疼。 到了晚上,李陈氏告诉她们镇上今天下午有个游园花会,她之前告诉李晏让他带她们去逛逛。李晏如约回来了,带着两个小姑娘往镇上走去。 瑞都太大,周边的小村小庄数不胜数。于是就在这些村庄中又有了很多小镇市集,满足了人们的日常购物需求,也满足了村庄中人们买卖自家种植的需求。 李家庄的镇离得不远,也就脚程十多分钟就到了。 小镇的游园活动弄得别具一格,一堆小小的孩子大大小小的拎着小花篮。花篮里面摆着精致的小花手串,很便宜,一分钱一串。 李晏应景的买了两串给她们,两人宝贝的戴在手上,气氛又松快又愉悦。游园会很大,姹紫嫣红的花装扮着大大小小的地方,空气中都是花儿的香气。 苏愿容貌长得好,总是有人偷偷瞥眼看她。但是自己却没有所觉,依旧和晴柔这里看看那里望望。 而比他们大的李晏却蹙了蹙眉,更加小心谨慎的跟在她们后面。他在镖局做事了小半年,功夫也跟着学了小半年,因此并不担心保护不了两个小姑娘。 就在她们开心的看着扎弄精致的花儿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朝他们走来。李晏警惕的拦在来人身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来人。 苏愿却是疑惑的看着来人,正是个熟人:“平安?你怎么在这?” 来人正是贴身伺候冯启缘的小厮平安,平常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冯启缘的,听说拳脚功夫特别好。但是此刻平安出现在这里,难道? 平安没有理面前的李晏,李晏听见苏愿认识他,就侧开了身让他们说话。 平安对着苏愿开口道:“晴鸢姑娘,主子刚刚看见你。想请你过去问话,请跟我来。” 苏愿愣了愣,不明白冯启缘怎么出现在这里。更加不明白的是,冯启缘找她问什么话。只是心中明白自己并没有什么拒绝主人家的资格,心中有些烦但是面上仍旧是笑。 “请稍等我说几句话。”苏愿隐下不情愿的心情说道。 平安点点头应下,苏愿就交接了晴柔几句。只说应当是小少爷看见她,有什么要问她的事,她要去回个话。 晴柔平时见不到这么大的主子,有些惊讶和担忧的目送苏愿跟着平安走到一处墙的拐角处。 拐角处停着一辆奢华画着繁复花纹的马车,平安把上下马车的小矮凳拿出来,示意苏愿上去。 苏愿心中颇有一番出来和朋友一起玩,突然遇到领导的感觉。还被领导叫来面前问话,不同的是在现代不开心还可以左耳进右耳出。但是现在身处毫无人权的封建社会,只能伏低做小卑躬屈膝。 走上马车,苏愿掀开门帘后低着头走进去。 第15章 小少爷的悸动 冯启缘最近过得水深火热,爹娘和兄姐回来本来是让人高兴的。但是娘日夜催促他学习看书后,这个高兴就减了半。 随后爹和兄长时不时的抽测更是让他苦不堪言,听说娘最近联系外祖家,让他们选个能力好严格的武术师傅来教他习武。大哥最近天天督促他念完书还要扎一个时辰的马步,一家子人都想他成为个文武双全的人。 他心里面最近不太爽利,发小丞相家的嫡四子孙耀阳约他出来玩。两人本来约了去马场跑马,结果他妹妹也跟着来了,有女孩子自然跑马就泡了汤。 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然后听见旁边的说离瑞都几里的李杨镇有个游园会,主题是花。吸引了很多学士过去做诗,小姑娘闹着要去。 孙耀阳抱歉的问他要不要去,冯启缘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反正总比他回家被盯着学东西强。 人多不适合骑马,孙耀阳让小厮去家里找了两驾马车。本来孙耀阳是想和冯启缘一辆,两人说说话。 结果妹妹孙芙兰非要拉着哥哥一驾车,冯启缘觉得这些身份尊贵的世家女是真的事儿精。 几人到了地方,下去看了一下游园会中姹紫嫣红的花。冯启缘又特地去听了些学士作诗,写的也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顿时更加不感兴趣。只是孙芙兰平常足不出户,对什么都感到新奇,看着这些东西就移不开步伐。 冯启缘跟孙耀阳打了个招呼,打算随便找个茶楼打发下时间等他们。孙耀阳知道兄弟开始有些烦躁,担心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爷等会儿甩自己娇生惯养的妹妹脸色,连忙让他去休息会儿吃点茶。 到底是直属瑞都的小镇,茶楼装修的也算能入冯小少爷的眼儿。要了个二楼靠窗的单间点了些茶点,上了茶点后他却越发烦闷。觉得最近过得真是哪哪都不算如意,站起来去窗边透口气就看见了熟人。 冯启缘看到苏愿的时候还以为眼花了,他难得觉得这个丫头和自己脾气。说话做事有总是带着种新奇的感觉,但是这个小丫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躲着自己。 自己想问问她学的怎么样都总是推说没有时间太忙了,找她说话被拒了几次后冯启缘也就明白了人家不待见他。小少爷又委屈又生气,一个小丫头居然敢不待见自己,也就不再留意她。 七月份的天,正是炎热的最厉害的时候。但是却有一番别的风景。 大太阳底下少女白的越发如玉透亮,唇红齿白,一眼过去就可以看见。和一个相同身量的女孩子有说有笑,这个笑他从来没有见过。两个梨涡浅浅的挂着,又甜又好看。 周边都是颜色浓烈的花被置弄成了很多模样,但是仍旧夺不了少女的好颜色。小少爷不知道为什么,心跳顿了几拍。 他叫来平安,让平安叫她来说话。但是又后悔,于是又追着平安出了茶楼。 叫住了平安后又觉得自己一个小少爷叫丫鬟过来说话天经地义,于是在平安疑惑的眼神中矜贵的开口:“茶楼太吵了,我要去马车上休息,你叫她过来就是。” 于是就有了苏愿进了马车的事情,孙耀阳自觉对不住冯启缘。于是找了辆大马车,带着茶桌和一个软榻专门给冯启缘乘坐。 苏愿上了马车挂上职业微笑对着冯启缘行了个礼,就等着冯启缘说话。 等了半晌也没听见声音,苏愿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冯启缘。看见冯启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冯启缘被苏愿看了一眼后回了神。 拿捏着腔调清了清嗓:“我找你,你时时说你有事躲着我。我让你给我讲讲你跟祖母说的买椟还珠的故事你也不说,怎么,现在可是得空了?” 苏愿听着小少爷突然的发难有些哭笑不得,知道最近的推辞让他心里不舒服了:“三少爷请恕奴婢的罪,奴婢哪能躲您呢,实在是老太太那儿离不得人太忙了。奴婢不过是近期才得空休沐陪相熟的友人去探望生病的家人罢了。” 冯启缘撇撇嘴,心想祖母那儿一堆人,哪里就忙的说话的时间都没有:“那等你回去,可就能好好给我讲讲买椟还珠的事了?” 苏愿有些无奈,但是知道盯着自己的小少爷不得到满意回复自己只怕会一直耽误在这里。想到还在等着自己的兄妹二人,不愿意让他们等的太久。 “小少爷不嫌弃奴婢说话粗鄙,自然是奴婢的荣幸。”苏愿含笑开口,心中虽然有些不愿意和这个娇养的小少爷多有牵扯,但是面上不显。 冯启缘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我最近的课文还等着…咳咳,我可等着听你的故事呢。” 苏愿顿时了然,小少爷的先生布置的一项作业就是让他十天交一回时志。时志还必须有所得,有所悟。让小少爷愁的写不出来,但是先生又是远近闻名的大学士,他可不敢糊弄了事。 上次苏愿那个故事可就让他得了先生夸赞,且放松了他一段时间。 苏愿平常和老太太相处时,老太太也喜欢听她讲故事。觉得她讲的故事十分新奇,没怎么听闻过。 万幸苏愿经历过现代的寒窗苦读,对这些寓言小故事也算信手拈来。有时冯启缘来了后就会听见几句,就会追着问他后续。后来苏愿为了避嫌,就躲着他。 “好的,三少爷,奴婢回去会好好跟您说。”苏愿知道了小少爷的目的,自然比之前不知道小少爷目的,还要顶着夏梅嫉妒的目光还要跟他健交谈来的安心。 冯启缘暗恨自己说漏了嘴,耳根都忍不住红了红。看见苏愿含笑的脸,只觉得她在笑自己,所以在苏愿请辞时挥了挥手示意她快走。 苏愿下了马车脑海中还有冯启缘微红的脸,心中有些好笑。冯启缘虽然身份尊贵,且有些贵族子弟的娇纵。但是为人真挚正直,不为难下人,是个有些少年气但是心地不坏的小少爷。 苏愿走了一段距离后平安追了上来,平安给了苏愿五两碎银子,说是冯启缘的赏赐。还不等她推辞,塞在她手上就跑走了。 苏愿看了看手中的碎银子,心中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给小少爷讲故事帮他完成课业。小少爷出手大方,实在不失为一个大方的金主。 苏愿到了兄妹二人面前,两人并未去哪。仍旧是在苏愿走的时候地方等着她。苏愿有些歉意,三言两句解释完自己刚刚被叫走的事情。只是说主人家想吃茶点,所以唤她去问问有道茶点的做法。 二人不是话多的人,听罢也没有追问,几人又开始走走逛逛的模式。玩到天都有些黑了才回到李家庄的兄妹二人家中。 一路上晴柔都在兴奋的跟苏愿议论今天的所见所闻,苏愿被她感染,也轻松愉快的和晴柔聊着天。 李晏话少,并不怎么搭腔两人的聊天。看着面前的妹妹终于摆脱了前几次回来时的忧愁和小心翼翼,变回了之前的活泼开朗的样子。连冷峻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都变得柔和下来,仍旧像个守护者的跟着两个小姑娘。 几人回去时李母已经烧好热水,让三人去洗漱一番。 晴柔开心的带着苏愿回房间,李晏帮他们把热水抬到房间就出去了。 晴柔觉得这一天过得太开心了,洗漱后和苏愿一起躺在床上。 “晴鸢,其实我叫李茹。自从我卖到了冯府,我就不许阿娘和哥哥再叫我李茹了。我总觉得爹爹如果知道我卖身成了丫鬟,就算走了也不会安心…”晴柔躺在床上,看着父亲亲手为自己打的床头柜,声音清浅悲伤。 “不会的,你是我觉得最坚强的人了。李茹,你已经很好了。你是因为想救治祖母和娘,你爹知道肯定也会欣慰安心的。”苏愿拉着晴柔的手安慰着。 晴柔笑了笑,不再多说自己的事:“晴鸢,你大多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那你可还记得你入府之前叫什么名字吗?” 苏愿本来想开口说忘记了,本来下定决心不想让这个世界的人和原本的自己有什么联系。但是看着小姑娘真挚的双眼,说记不得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 “苏愿…我叫苏愿。”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的卖身契上叫做苏凝,但是我虽然记不得大多事了,但是总感觉很多人都叫我苏愿。” 晴柔说道:“那以后,若只有我二人相处。我们就叫对方名字好不好?” “好…当然可以” 两人闲聊中不知不觉睡去,乡间随处可玩的知了叫声,也随着月亮被云遮住,渐渐没了声音。渐渐的恢复一副宁静模样… 第16章 回冯府 第二天一早,李晏因为今天下午还要送二人回冯府。于是大早上就赶着去镖局忙活,争取早点做完事回来送她们。 因为晴柔祖母重病不宜见客,所以苏愿并没有拜会晴柔祖母。晴柔用过李母做的早食后去陪祖母说了会话,就出来陪着苏愿去乡间走走。 现代随着科技工业的发展,已经很难看到现在这么蓝的的天空和干净的云彩。乡间的竹子被风吹动,发出好听的碰撞声。早起勤劳的人已经在田中忙碌了,乡间总是又静谧又悠闲。 晴柔带着苏愿沿着家的周边采摘野花,手巧的编出两个花环。两人一人一个的戴在头上,嬉闹游玩了一会后就回去了。 晴柔知道哥哥平日其实都是天不亮就要去镖局,天色擦黑才会回来,十分辛苦。但是母亲病了后一直体弱,现在虽然勉强下地可以做些饭食,但是做不了重活。 本着想让哥哥轻松些的想法,帮家里开始劈柴挑水。苏愿自然不可能闲着,也帮着一起做活。李母见阻拦不住,只好去厨房洗一些自家种的桃给两人吃。 两人力气小,忙活到中午才劈了大半的柴火,大概够七八天的用火量。 原本还要接着做,但是李母叫二人去吃饭,并且对她们还想接着做活真的有些恼怒。两人知道李母本来就不愿意才回来一两天的女儿如此劳累,也就不再固执做活。 用了午饭,休息了一个时辰。两人不顾李母阻拦,还是把家里的水缸打满。 李母看着懂事的女儿,又是心酸又是无奈。女儿爹还在时,虽然家中不算多富裕,但是好歹不愁吃穿。 小女儿娇气,时常赖床也是常有的事情。现在却卖身去了别人家做事,当了主人家的丫鬟奴婢。任人打骂买卖,虽然女儿说主家阔绰大气,还准她们休沐出府。可是李母心中知道,为人奴婢本就低人一等,哪里有松快的说法。 奈何家中遭了难,被迫典女才可以度日。现下儿子女儿给的钱她都攒着,只等够了就马上把女儿赎回来。 苏愿和晴柔忙活了小半天,累的腰酸背痛。但是不好在李母面前表露,怕引得李母伤心,两人强撑着回房间。一到房间两个人就累的瘫在床上,两人对视一眼就笑了起来。 “晴鸢,谢谢你。本来是想带你出来玩放松一下,但没想到让你跟着我忙活半天。”晴柔感激的说。 “没什么的,我觉得心中其实很开心。在冯府虽然做事尚算轻松,但是总是过得小心谨慎,哪里有你带我出来这样的轻松。”苏愿道。 两人又躺着说了会话,下午李母看着日头知道儿子马上就要回来了,知道女儿马上又要离开。满满当当装了两个行李包给两人,晴柔一个,苏愿一个。 苏愿从来没有体验过母爱,但是看着李母对晴柔的爱护还是忍不住动容。晴柔家虽然因为困难被迫沦为典当女儿的下场,但是哥哥上进肯吃苦。李母也为了女儿赎身攒钱,总归是看得到希望的。 比起原主,其实还有个家,还有个关心晴柔的母亲兄长也是让人羡慕的。 下午时,李晏如约回来了。骑着上次那匹高大的马,回来后把车厢给马拴上。李晏十分守礼节,这次仍旧是先把妹妹晴柔扶了上去,然后晴柔在拉苏愿上去。 虽然话别了小半个时辰,但是母亲忧心女儿的心却没有尽头,李母红着眼站在马车后面目送她们离开。 晴柔始终没有从马车小窗探出头去,但是泪水却忍不住的滚落下来。苏愿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李晏送他们来到永安街,一向话少的男人从怀里面拿出两包糖果,一人给了她们一份。低声叮嘱晴柔照顾好自己就不再多话,目送着两人往冯府走去。 晴柔小声吸气调整着自己的心情,到冯府侧门时已经和平常无异。两人把手牌给了门房,门房核对无误后。检查了两人的行李,发现行李里面都是些应季的水果和果干,就放了两人进去。 两人要回到各自的住所,短暂说了会话约定有空再一起休沐出去走走后,就分开了。 跨进冯府的门前,她们是苏愿和李茹。跨进冯府后,她们就是晴柔和晴鸢。 第17章 心术不正的夏梅 苏愿回老太太住所后,到了茶房后把李母给的果子分给了夏菊等人。 “快去休息会儿,明天才用当值的。我们那么多人做些呢,你就安心回房休息着。”夏菊看着开始上手帮忙的苏愿,有些无奈地说道。 春雁和夏菊推拉着苏愿,让她回房休息去。苏愿本来看着她们手头活计多,就忍不住帮着一起,结果她们还是想让才回来的苏愿回房间,毕竟她才回来。 苏愿被她们推搡着出来,笑着摇摇头,到底还是回了房间。 苏愿回到房间后,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放出来收好。李母带了很多桃子,桃子又大汁水又甜,只是夏天不好摆放。于是苏愿就拿出来洗好,打算带着去茶房和夏菊她们一起吃。 坐在床榻边拿出冯启缘上次给她的史记,仔细的研读起来。夏菊总是惊讶于苏愿识文断字的速度,但是苏愿其实只是把之前自己所知晓的字套用在祥朝的文化中。 现在大概都是知道的,若是不晓得就在对看着千字文一认,也不算太难。史记完整的记录了祥朝的开国至今,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苏愿话少的原因一是因为她本身不算健谈的人,原因二确是因为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毕竟身为这里的人,总不可能去问当朝的皇帝是谁。 于是这个史记迅速的帮苏愿了解了这个时代,让她总算不用在他人议论国家哪段历史时不知如何接话了。 苏愿看书入了迷,不知不觉就下午了。苏愿吃了些李母带来的水果,半点也不饿,于是接着看书,并没有出去吃饭。 苏愿站起来活动了会儿有些酸痛的脖子,这时门被推开了,夏菊和夏月走了进来。 “你看看她那副嘴脸,真真是又恶毒又恶心!亏心事做多了,也不怕走夜路遇到鬼!”夏菊有些生气的说道。 “老太太明察秋毫,况且还有陈嬷嬷。这个事太大,不是我们可以牵扯的了,连独善其身都不一定做得到,你就别再去说了,行吗?”夏月安慰着说,但是眉头也紧锁,显然也十分不高兴。 夏菊是个利落爽快的人,苏愿听见她们这样子讲话,虽然不知道事情经过。但是能让夏菊这么厌烦的人,也只有夏梅一个了。 “夏菊姐姐,别气了,喝口茶休息会儿。”苏愿连忙上前拉住手叉腰发脾气的夏菊。 夏菊坐下大口喝了口茶,还不待苏愿问她,就如同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你都不晓得,今天陈嬷嬷让我们四个去把去年老爵爷从江南带回来的瓷瓶收拾下,后面送几个给太太小姐。夏梅今天打碎了老太太房里的花瓶,转头就说是夏兰打翻的。”夏菊说到这翻了个白眼。 “我当时和夏月正背对着呢,听见响声回了头。夏兰当时隔得老远,明显也是一副惊诧的样子,又怎么会是夏兰?”夏菊生气的说, 夏月也开了口:“就我们当时看到的位置,肯定不会是夏兰打翻的。那花瓶极为贵重,上面还有嘉庚先生的亲笔做诗,千金才得一个,就这般被打碎,真是要命的事情!” 两人又陆陆续续接着对方的话说了出来,大概就是她们二人其实余光是看见夏梅打碎花瓶了。但是因为大半身子背对着,夏梅就死咬是夏兰摔碎的,还倒打一耙说三人平常拉帮结派排挤她,所以才给夏兰做伪证。 夏兰因为性格有些沉闷,所以比起夏菊等人不太受老太太喜欢。人弱被人欺,夏梅时常欺负夏兰,比方是经常让夏兰帮她跑腿做事。但因为夏梅很受老太太喜欢,夏兰多半都是隐忍,她经常言语刻薄夏兰,夏兰很怕她。 但是夏兰也知道这个花瓶的来头大,可不是她一个月几贯月钱的小丫头能负的了责的。于是一向嘴笨沉闷的人也据理力争起来,和夏梅一言一语的争辩,又有菊月二人的佐证越发吵的不可开交。 陈嬷嬷简直气的要死,看见被摔成好几块的花瓶两眼一黑,咬着牙骂到:“你们这帮小蹄子,事到如今还敢互相推诿!你们可知道这个花瓶都够买几个你们了!这个可是嘉庚先生的亲笔,等我查出是谁,看我不剥了她的皮!” 夏梅更是肉眼可见的慌乱,她贴身跟着老太太。自然知道这个花瓶的价值,这个可是以后留给少爷小姐当聘礼嫁妆的。于是就是第一时间想着保全自己就马上赖给离自己最近的夏兰。 听见菊月二人的佐证,她的心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恐惧慌乱掺杂,但是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开了这个口,就只一昧死咬着夏兰。 后来惊动了老太太,老太太阴沉着脸听着梅兰二人争辩。 夏梅哭的眼眶红肿,却突然直勾勾的盯着菊月两个人“你们一口说是我,但是你们是背对我和她的,若是没有直接看到,怎么就笃定是我!你们过于偏袒夏兰,故意害我!” 夏菊气的马上就要反驳她,但是夏月心知这事儿牵扯过多,况且她们确实当时大半的身体都背对着她们。知道不能再往里牵扯,于是拉住还要多说的夏菊,咬着牙承认了没有看清,对着夏月难过绝望的眼神侧过了头。 老太太正嫌他们吵的人烦,听见她们两个没有牵扯,冷着脸训斥了她们几句就让她们出去。 现在都还在审讯两人,后文也就不得而知。 苏愿心里紧了紧,想起那个不会说好听话逗老太太开心,但是总是多做事,少说话的少女。 忍不住看着素来心细的夏月问道:“那如果出了结果,她们会怎么呢?” 夏月不忍的垂了垂眼睛:“若是其中一个人认了,可能都会从轻发落。但是看着夏梅明显不可能认,若是这样拖着…” 她抬头看了盯着自己的苏愿,开口说道:“老太太最恨人偷奸耍滑,别人家可能都打死她们了,但是老太太虽然不至打死她,只怕也会把两个都会被发卖了…” 苏愿一惊,一股阴冷的感觉从脚底往上升。她来这里那么长时间,日子过得平常悠闲,又是二小姐的救命恩人又是嘴讨巧逗老太太开心,老太太喜欢她连重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险些让她都忘记了自己还身处一个封建时代,主人家攥着奴才的生死。就连发卖都是惩罚中和蔼的方式了,不禁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 她前段时间觉得在冯府产生的岁月静好的感觉一下子烟消云散,暗下决心只觉得自己一定要逃离奴隶的身份,把命握在自己手里。 三人神色都有些悲戚,一时间整个房间又安静又透露着让人难受的氛围。 苏愿想着明天应该就会出来结果,看着菊月二人惊慌的神色,安慰了她们几句,总算把两人劝到床上躺着。 一夜无眠… 第18章 封建社会的写实 第二天天还没亮,门就被敲响。几人本来就一夜未睡,刚刚才入睡了会儿,听到那门响就纷纷快速醒来。 门口是个小丫鬟,开口快速的喊他们去老太太门前集合,然后就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她们甚至来不及洗漱,收拾了头发和穿着就跑着去到。 老太太院里伺候着的人,上到一等丫鬟下到烧火丫头,差不多有二十多个,老老少少站了一堆。 台阶上站着冷着脸的陈嬷嬷,人虽然多,但是没有人敢讲话。因为陈嬷嬷旁边正跪躺着两个人,被绑了手脚塞了嘴,正是夏梅和夏兰。 陈嬷嬷看着人都来完了,冷淡的开口:“老太太心肠好,于是乎就有些刁奴敢做些欺瞒老太太的事情!今天我就告诉你们,不管是谁都管好自己的言行举止,若是错到不可挽回有的是整治你们的手段。” 陈嬷嬷并没有想跟她们复述昨天闹剧的想法,转头示意压着梅兰二人的壮实婆子,婆子会意的把两个人抓去早就放好的长椅上。 然后拿出一根鞭子,一鞭一鞭的打在二人身上。两个人被塞了嘴叫不出来,只听见皮肉被鞭打的声音和闷闷的哼叫声。苏愿不敢看,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但是觉得鼻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的血腥味。 一鞭一鞭的声音仿佛就像打在苏愿的心头一样,把她之前的轻松心态,把她之前不愿称自己为奴婢的自尊心一鞭一鞭粉碎。 她恍惚间好像突然感觉自己是个在逆流中往上游泳的小鱼,最后好像还是会被顺流裹挟而下。就好像不愿为人奴婢的她,越来越卑躬屈膝,越来越被这个时代的封建恐惧屈服。 陈嬷嬷环顾了一圈,又是盯着被鞭打的两人,婆子显然很是熟练有力,鞭鞭到肉。看着两个被打的人已经显然出气多,进气少才慢悠悠的让婆子停下来。 两个人后背衣服都被鞭子打烂了,薄薄的夏服上印出来的都是血印子。 陈嬷嬷开口:“你们记住了,老太太这里做事需要小心谨慎。特别是老太太屋里随便的一个物件,把你们全部卖了都凑不上一件的。特别犯了错不承认还相互赖的,给我记住了,这个就是下场。” 顿了顿,又开口道:“老太太心善,平常你们有些疏忽的能包容就包容。却不想纵容你们越发的胆大包天!这次老太太宽容不过是发卖她们,还准家人付了钱领回去。” 陈嬷嬷挂上冷笑:“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陈嬷嬷警告完众人就离开了,高壮的婆子像是拉货物一样的把两个人拖走。 苏愿慢慢回了神,才发现自己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衣服都有些濡湿了。 三人回到房里洗漱,虽然发生了这件事。但是该做的活计也不会停下来,更不会因为两个丫鬟停下来。 三人面色都有些悲戚,特别是夏菊:“可怜夏兰,居然陪那等不要脸的人受罪受罚。明明平常最老实本分的,真是…真是无妄之灾!” 夏月连忙捂了夏菊的嘴:“我不是跟你说不准议论了吗?你且小心些!” 夏菊悻悻的闭上嘴,几人梳洗后也开始去各自岗位做活。 老太太今天没有心情,陈嬷嬷过来吩咐让她们自己忙活茶房的事就行,老太太有需要就会吩咐,没有就让她们自己待着做活计就是。 苏愿总是有些恍惚,第一次见识到了封建社会对生命地位的轻视让她有些胆寒。 茶房也不如以往的欢快,或者说老太太房里的所有里里外外伺候的人各自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平日里大家说的玩笑话也不敢再说,确是一番人人自危,害怕小心的氛围。 到了下午夏菊出去了一趟,回来后眼睛有些红,明显流了眼泪。 苏愿赶快把手帕递过去给她擦泪,夏菊擦了擦眼角。 语气难受的开口说道:“我刚刚去打听了一下,夏梅本来就是家生子。他爹娘凑了钱出来买了个面子钱把夏梅赎身出府了,想是接去养病了。可怜的是…可怜的是夏兰…” 夏菊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没有家人是被牙婆采买来的,陈嬷嬷又把她交给牙婆。听说灌下去两碗止疼药才勉强下地,牙婆马上拉着就走了…” “你说她那么好的人,因为那个下三滥的小人诬赖,就落得如此的下场。她却因为有爹有娘虽然被发卖就立马被赎了。夏兰那么老实,心中最希望的就是等满了十八岁,如我一样嫁个老实本分的人…”夏菊哽咽着嗓子开口讲道。 苏愿的精神更加恍惚,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夏菊看着她愣神的样子,只觉得她跟自己一样悲伤害怕,搂过她坐在身边。拉着她的手就悲悲切切的哭了起来,苏愿眼睛也悄然红了。 第一次目睹了惩罚下人的手段,如此的雷厉风行。对于主人家来说,府中的下人比之自己喜欢的物件还不如,随意打骂就罢了,任意就可以发卖打杀不过就是主人家一思绪的事情。 两个人看着对面眼眶红红的人,泪水更是流了下来,手绢都湿了泪水却停不下来,有些无奈和悲伤。 这份无奈,是无奈自己身份卑微,除了伤感和悲伤什么也做不了。 这份悲伤,对封建社会的奴隶制度,对可怜无辜的夏兰,对前途未知的自己。 第19章 太太的赏赐 转眼间过了两个月,已经是九月了。瑞都四季分明,院子里面的树木都染上了枯金色,入目都是大片大片的的金黄。 虽然过了两个月,但是苏愿每次经过前厅的院子里面都会有一阵子的晃神,总是会浮现出夏兰和夏梅。会浮现出他们被当成个物件一般捆住四肢按在长椅上,如同待宰的羊羔一般,塞住嘴巴叫都叫不出来。心中就会有种寒凉之意… 太太迅速的补了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来老太太身边,两个十分伶俐的丫头。是两个年岁十七的大丫头,是太太身边最严厉的嬷嬷培养出来的,行事规矩死板,极为守规矩。 一个叫诗画,样貌只能说工整平常,说不上好看二字。但是行事很稳重,公事公办绝不有二话。一个叫诗意,长得颇为端庄清秀,性格虽然活泼喜欢说笑,但是也是很守规矩的人。 小少爷每次到交功课时,仍旧是会来找苏愿。开始老太太还会多过问一下,后来知道了孙子的意图,觉得总归是好的方面,也就懒得理会。 这日,正是在茶房门口的长廊上,小少爷正在问着她细节。 “凿壁借光,这个故事倒是让我听的很是有感悟。这天下悻悻学子,很多都是寒门弟子,居然连灯油都是…唉…”冯启缘听见苏愿绘声绘色的讲了这个故事,颇有所悟的叹了口气。 冯启缘坐在长廊,苏愿十分有规矩的站着。不是冯启缘没有喊她坐下,而是苏愿知道其实每次冯启缘来时,陈嬷嬷总是会时不时来观望一下。她又不嫌弃自己命长,怎么会和冯启缘坐一起。 苏愿看着有些共情的冯启缘,只觉得自己在现代真是屈才了。真是应该去当个幼师,面对小朋友也比去职场尔虞我诈,最后跌落楼梯来到这个时代的好。 只是面上又温顺又恭敬,看不出心中的想法。 冯启缘拿眼睛偷偷瞟了瞟苏愿,看见她仍旧是脸上带笑。只是眼神飘忽,一看就是在走神,突然有点好气又好笑。 “咳咳咳…你也就是对着本少爷了,跟我说话都走神?”冯启缘清了清嗓子,桃花眼带着些笑意问。 “自然是因为三少爷您为人宽厚大度,所以奴婢才敢走了会儿神。”苏愿打量着冯启缘的神色,知道他只是打趣说了下。并不是生气,于是放心的给他戴了顶高帽子。 平安站在不足五步的地方背对着他们,听到苏愿的话嘴角扯了扯嘴角。心中不禁想着,若是被之前因为一句话惹得冯小爷不开心,就动手揍得下不了床的人听见苏愿的话,只怕是要气笑了。 冯启缘确是挑了挑眉头,一副就是你懂我的表情,满意的看了看送了一顶高帽子给她带着的苏愿。 “那我就走了,过段时间再来接着问你。”冯启缘故事也得到了,课业有了交代。又被苏愿的高帽子哄得那叫一个舒坦。 “赏你的,下次记得把你说你之前听过的故事好好想想,再给我多讲些。”冯启缘把一个小袋子递给苏愿,白皙俊美的少年郎此刻笑的如沐春风。 “多谢少爷,奴婢一定会给您说些更有意义的故事。”苏愿看见明显分量不少的袋子,笑的越发真实。 自从有了想赎身的想法,苏愿简直第一次那么喜欢钱。而除了月例和老太太时不时的赏赐,苏愿稳定又报酬不菲的外快,自然就来自于冯启缘。 目送着冯启缘走进老太太房里,苏愿估量了一下手中袋子的重量,起码也是五两银子左右了。 心中越发对少年的慷慨感到欣喜,觉得自己要把想到的故事全部写下来,用于跟少年长期交易,稳定赚钱。 赎身钱是三十两黄金,苏愿花钱不多,加上冯启缘出手大方和老太太时不时的赏赐,满打满算手里大概换成金也有个二两左右。 只要和冯启缘互利互惠的关系稳定下来,自己也勤奋上进些得到顶头上司老太太的赏识。大概是可以在成年时为自己赎身的,并不是梦。 随着诗画和诗意的快速接手了各种老太太房里的事宜,老太太房里的事就越发有了章程,半点也看不出换了伺候的丫鬟的样子。 只有苏愿有时看见夏兰平日亲手为浇水的蝴蝶兰时,会有些伤感惘然。 都是做人丫鬟的,除了夏梅之外,其实大多都是互相帮衬好相处的。新来的两位在和她们原本在房里的一等丫鬟相处熟悉后,也会说些玩笑话打趣一下。 过了几天忙碌平淡的日子,太太和二小姐这天特意来陪老太太说话。 其实其他冯府的主子每天都会给老太太请安,只是除了冯启缘和冯启灵,少有能陪老太太说长时间话的时候。 毕竟离京那么长时间,府中各种事情需要重头捋顺。太太要忙着各府的交际,老爷和世子爷也要维护人际往来。 “晴鸢,太太叫你去问话呢。”诗意走进茶房,对着正在分拣新采买的花茶的苏愿说道。 “叫我去问话吗?诗意姐姐,可知是什么事情呢?”苏愿和这个太太不过就是打了几个照面,心中有些好奇怎么突然叫自己去问话。 “今天太太得空,所以来陪老太太说话。突然讲到了近期三少爷功课进步,还有之前你舍身救二小姐的事儿,只说想见见你。”诗意笑眯眯的开口。 “好的,诗意姐姐,我现下去净了手,就随你去。”苏愿心中估计不是什么坏事,松了一口气。 “去,可要快些,别让主子等着急。”诗画仍旧是柔声细语的说道。 “唉,好。”苏愿快手快脚的去净了手,就随着诗画去老太太屋里。 老太太坐在花纹繁复奢华的榻子上,太太坐在她对面,二小姐冯启灵贴在老太太旁边。不知道苏愿二人进来前说了什么话,老太太笑的又慈爱又开心。 “给老太太,太太,二小姐请安。”苏愿和诗意稳稳当当的行了个礼。 老太太挥挥手,就开口让她们起来了。 “你就是晴鸢,娘可是谈起你都是赞不绝口的。看着瘦瘦小小的,多大了?”太太看着低着头规规矩矩站着的苏愿,开口问道。 “奴婢今年虚岁十五了。”苏愿感受到太太打量的目光,仍旧是小心的回答着。 “抬起头来我看看。”太太吩咐道。 苏愿抬起头脸上仍旧是挂出职业微笑,太太确实被她的容颜晃了晃神。 “果然姿容罕见,难怪启灵总跟我念叨说有个画本子里女子在伺候着老太太。这幅容貌,看着就赏心悦目。”太太笑着说。 “晴鸢年纪虽然小,但是性子不骄不躁的。她虽然才跟了夏菊小半年,但是手上茶点功夫是青出于蓝的。”老太太对身边规矩懂事的丫鬟也是不吝夸赞的。 “看来老太太很喜欢你,你要勤勉规矩些,莫要辜负了老太太。”太太叮嘱着,她保养得当,皮肤细腻白皙。虽然看着有成熟稳定的气场,但是绝对想不到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是,奴婢晓得的,定会不辜负老太太信任。”苏愿颔首应下。 “先前有劳你当天护下启灵,才让她免于跌落的风险。我之前太忙,现在有空了,可得好好谢谢你才是。” 太太看了看身边跟着的嬷嬷,嬷嬷很有眼色的给了苏愿一个钱袋子。 苏愿恭顺的接过钱袋子,又是向她们表示感谢。陪着老太太她们说了会话,打了几句趣,就告退去茶房了。 苏愿夜间回到房间,之前夏菊帮她买了个带锁的箱子,告诉她有重要东西就放进去。随着苏愿这段时间有意识的攒钱,再加上这几个月的赏赐,也算小有资产。 令人更加惊喜的是,太太不愧是豪门的大当家主母,出手阔绰。足足赏了她五两金子,算是她两年的月例了。 苏愿就这样,离买回自己卖身契更加近了一大步。 第20章 生辰 转眼来到九月,这个月有个府中的大事,就是备受宠爱的小少爷冯启缘十六岁的生辰。 食材和各类贺礼如同流水一样入了冯府,虽然还没有到生辰当天,但是冯启缘已经全是过得风生水起。 念及是他生辰,久违的近期容许他胡闹偷闲,于是小少爷又恢复了天天出马跑马的日子。 老太太要私底下帮冯启缘在她院里面在庆一次生,听说已经联系了府外的杂耍班子,就等着孙子生辰当天在给他一个惊喜。 然后为了更有新意,把布置场地的重任交给了苏愿,只说布置的好会重重有赏。 苏愿对冯启缘也算是印象良好,于是跟着来打副手的茶房三人组夏菊,春桃,春雁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 又是用各色彩纸叠出各种花样精巧的小坠子,然后用线串起来变成流光溢彩的珠帘。然后又用现代摆盘叠出个蛋糕塔,整个专门为冯启缘过生辰腾出来的房间顿时喜气洋洋,又喜庆又新意。 老太太提前一天为冯启缘过生辰,派了陈嬷嬷去接人后。就把院子里的灯除了主屋全部灭了,冯启缘到了的时候还有些疑惑。 最近要到自己的生辰,母亲准备了些鲜亮的衣服。叮嘱他穿上,瞧着精神好看。冯启缘虽然不以为意,但是也不想让最近总是慈眉善目的母亲变脸。 今天穿了一套月牙白的里衫,外面套了一件浅蓝色的儒衫。少年个头又往上窜了窜,越发显得身姿笔挺,眉眼好看。 冯启缘看见这大傍晚,院子里却连灯都未点,心中疑惑怎么下人也不掌灯,黑灯瞎火的可是懈怠自己祖母。 正有些火气的大步走去主屋,才跨入主屋一步。突然灯火通明,几个丫鬟对着他笑着说道:“三少爷生辰快乐,万事如意。” 房间被布置的很是新奇,几张桌子放的位置很讲究,上面摆着茶点,但是却摆着没有见过的摆盘方式。十分新奇稀罕,从房梁上挂着好看反光的珠帘,垂下来后,随着灯光,越发的流光溢彩。 正是有些懵时,往前一看。苏愿正扶着老太太从里屋走出。哪里还有不懂的,有些欣喜的看着老太太。 “祖母,这就是您给孙儿的生辰惊喜吗?孙儿还从未如此庆生过呢?”冯启缘嗓音里面满满都是惊喜。 “哈哈,你开心祖母就开心。这还多亏了苏愿这丫头,全都是她的想法。祖母看你这般开心,定要好好赏赏她才行。”老太太看着冯启缘如此兴高采烈,自己自然也开心。 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哥,惊喜的看了一眼苏愿,眸中都是珠帘倒影出的流光溢彩。 “有心了,多谢你为我准备过生辰的事宜。”冯启缘心情好的不得了,嘴角更加是含了沁人心脾的微笑。 “哪里当的您的感谢,老太太还特特意请了杂耍班子,奴婢这就去叫进来。”苏愿自然不会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把老太太扶了坐好后就去请杂耍班子进来。 这个杂耍班子能被老太太请入冯府,是有些本事的,各种杂耍出神入化。令人移不开眼睛,啧啧称奇。 小丫鬟们自然没有见过那么精彩的表演,一个两个都看的目不转睛。苏愿安静的站在老太太后面,也对现代看不到的杂耍表演,默默在心中拍案叫绝。 冯启缘开心的看着杂耍表演,眼睛却不自觉的总是偷看苏愿。只是苏愿是站在老太太后面,所以众人哪怕看到他时常往老太太那儿看,也不会猜到他在看苏愿。 冯启缘自从和苏愿熟识以来,就经常为她头脑里的想法觉得新奇。年纪那般的小,容貌那般的好看,但是为人成熟豁达,又表达故事时如此的活灵活现,现在为他准备筹办生辰时,这般的尽心尽力。 之前见过各种皇亲贵胄的贵女,苏愿的美貌也不算头一份。但是之前冯三少爷只觉得女人麻烦,做事繁琐说话又咬文嚼字。自己容貌长得好,那些姑娘围着他时令人又烦又不能甩脸子。 但是自从和苏愿熟识,只觉得她仿佛自己的好友。说话做事哪哪都合自己的心意,也不刻意谄媚于他。 夏菊正在小声和苏愿议论着这次请来的杂耍团,眼睛盯着杂耍团,嘴却小声的议论着。 “真有意思,我之前还没有看过呢。你看看他转的盘子,这究竟是怎么顶起来的,好稀奇。”夏菊忍不住的一直感叹。 “是啊,确实有趣。”苏愿轻轻笑着,心中也为这番精彩的表演心中称赞。 看完表演后,就到了一群丫鬟围着老太太和冯启缘说着吉祥话。 “奴婢祝三少爷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奴婢祝三少爷吉星高照,学业有成。” “奴婢祝…” 老太太院里面的人自从夏兰二人的事情发生后,人人自危,已经好久没有这般活泼的场面了。自然都想在主子面前讨巧讨个意头,吉祥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着。 “你们这些小丫头,陈嬷嬷给院子里伺候的每个人都赏两个月月钱。这次启缘如此满意这次的庆生,都好好赏赐一番。”老太太听着小丫鬟们说的吉祥话,看着面前的孙子眨眼间就十六岁的少年郎。长得身姿挺拔,模样俊美,心中又是感叹又是开心。 “启缘,祖母只愿你这辈子都能顺风顺水,凡事称心如意。但需要做个品行端正,做事磊落的少年郎。”老太太看着自己越来越有大人模样的孙子,感慨的说道。 “孙儿定当不负祖母期待。”冯启缘恭恭敬敬的站起来行了个礼。 苏愿有些羡慕,她在现代就是被人遗弃的孤女。连自己生日都是随便填写了一个,自然也不会特意去过。没想到一朝来到古代,又是个采买来无亲无故的丫鬟。想来自己六亲缘浅,确实没法享受家人陪伴的滋味。 老太太又让人请了世子和二小姐来,想说让冯启缘轻松一下,就不叫什么长辈了。等二人来了又闲聊几句后,就开始了今天的压轴戏。 杂耍班子把老太太和三个小主子请出去来到前厅院子里面,两人上座后开始了今天的压轴项目,打铁花。 几人快速组装好一个约六米高的双层花棚,棚上缠绕着之前就绕好的鲜嫩柳树枝,还有些烟花和爆竹等。用一个老杆顶起来大概到了八米高,摆放在安全地方后,拿出一个熔炉融化着铁汁。 几名杂耍班子的成员轮番上阵,用花棒把千余度的铁汁击打到棚子上。喷溅形成出十多米高的铁花,星星点点,十分壮观。铁花又点燃烟花爆竹,烟花点燃的绚丽,爆竹燃放的响声,十分抓人眼球。 人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就连苏愿在网络发达的现在都不曾亲眼见过如此绚丽的景象。 待到结束了,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祖母,您看看您就是宠爱启缘。孙女儿生辰都不见您如此帮孙女过呢。”冯启灵噘着嘴争宠,但是桃花眼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老太太一看就知道她在跟自己逗趣呢。 “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孙儿,我只盼望以后都可以看到你们成家立业,祖母才会心中欣喜无憾。”老太太看着自己三个孙子孙女都长得一个比一个俊,看着都露出了成人模样,颇有感悟的说道。 冯启灵笑着拉住老太太手道:“外面风大,咱们几个进去说会话。” 冯启灵扶着老太太回了里屋,几个丫头就十分有眼色的准备开始收拾外间。 世子爷冯启晔和冯启缘却没有进屋,冯启缘知道哥哥大概是有话对自己说。也就挂着笑看着哥哥,等着下文。 “你今天确实长大很多,总算不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到处闯祸的样子了。”冯启晔看着自己俊秀清朗的弟弟,开口道。 冯启缘有些哭笑不得,这段话是夸是贬都未可知,正要开口,却听见冯启晔再次说道。 “男儿应该顶天立地,以后学文习武都要更加勤勉努力些。大哥给你订了你最想要的青州十四文玩,明天大概就到了,但是切不可玩物丧志才行。” 冯启缘狂喜,青州十四文玩是当朝工艺大师的代表之作,不足五套。虽然以文玩着称,但是类似现代的沙盘演练,各种军事生意皆可以此为虚,作出各类演练结局也各位不同。 “大哥,多谢你!”冯启缘心中感动哥哥这番举动,知道凑足这套绝对不止是金钱问题,更多耗费的人和力才是不可预估。 冯启晔摆摆手,就站起来往老太太那边去了,冯启缘自然快步跟上。 第21章 夏菊嫁人 转眼来到了年底,冯府身为世家大族,平常往来必不可少。老太太年纪大了,平常应酬能推就推,所以比起其他房中,确实算得上清闲。 日子无惊无险的过着,只是老太太现在头风时不时的发。但是她尤其的喜欢苏愿为她按头,所以虽然现下贴身伺候着的是诗画和诗意。但是老太太时常要指定苏愿贴身候着,与老太太的关系越发亲近。 苏愿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外貌就是最好的助力。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宛若秋水的眸子卖乖一笑也比别人千般讨好要来的真诚。 老太太年纪大,最喜欢颜色鲜亮的丫鬟。觉得不说别的,只养在自己跟前也是养眼睛的。她平常喜欢练字,见到苏愿总是喜欢看她练字。 于是闲暇中突然起了兴趣,就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开始教苏愿写字。 老太太虽然是女子,但是写的字刚劲有力,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如同她为人一般豁达,大气。 对此苏愿自然受宠若惊,只是老太太做事极为认真。凡事不做就算,要做就必须有结果。 给了字帖让她临摹,苏愿用毛笔总是用不好力道。老太太就让她学写大字,每天十篇,苏愿总是要写到月亮悬空才完的成。这一个月来,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字总算从不堪入目到尚算工整。 夏菊到十二月底就要出嫁了,最近忙着绣自己的嫁衣。苏愿自然把茶房的大小事能自己处理就自己处理,给夏菊更多的时间准备。 对于夏菊,苏愿自然是不舍的。夏菊为人明朗,没有坏心眼,对苏愿倾囊相授,丝毫没有藏拙的。 苏愿这半年多的时间,简直是疯狂吸取以后可能用于谋生的技能。又是跟着夏菊学习茶点,又是跟着夏月学习缝补衣服的技巧。虽然自然比不得夏月这般自幼学习针法会各种花活,但是把线头缝补不见,简简单单做些鞋袜也算不在话下。 夏菊对她这般拼命学习不怕苦的模样都觉得惊奇,但是没有好老师讨厌努力的学生。 这日傍晚,老太太看她最近确实太累,放了她一天的假不用写大字。然后就寝时又帮着夏菊绣置着陪嫁品,夏月绣活绝佳,包揽了夏菊的手帕一类。 “瞧瞧你夏月姐姐的手艺,这个手绢单卖出去只怕都价值几贯。等我若日后有需要钱的地方,拿了应急可就是她对我最好的陪嫁。”夏菊看着为她劳累的夏月和苏愿,感动的开口。 夏月笑着睨了睨她:“你的意思是晴鸢的就不好当钱用了?” 夏菊连忙看着苏愿脸色,看见苏愿也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明白二人又要开始逗自己玩了。 “晴鸢的手艺,虽然不繁复,但是做的这些鞋袜工脚整齐连个线头都看不到。这般用心的手艺,我才是要天天穿在身上的。”夏菊轻揽着苏愿的背,笑着说道。 还有十多天就要出嫁,夏菊脸上肉眼可见的紧张。于是两人也不再开玩笑,想着能多帮她做一些就多做一些的想法,几人又开始手不停的赶工。 到了还有五六日的时候,老太太特意准了夏菊好好待嫁。给了几天带薪休假,夏菊自然感激不已。 苏愿自己掏了钱给采买的婆子,让她带了一些做喜糖的材料回来,这几天也在亲手为夏菊准备着喜糖。 夏菊觉得又感动又欣慰,觉得自己这个小徒弟实在收的值当。苏愿准备了满满当当三大礼盒的喜糖,做工精致好看,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夏菊本来想帮忙也被苏愿赶回房里收拾嫁妆,最后看着堆放起来快半个人高的喜糖又是感动的眼眶微红又是哭笑不得:“哪里吃得了那么多,倒是累的你为我准备。” “哪里有吃不得的,府中吃了一盒,你去了庄子上自然也是要分发这些的。姐姐莫不是嫌我手艺不好,不愿意要了?”苏愿不想夏菊掉眼泪,故意眨了眨眼,拉着她的手问。 “怎么会,你如此这样的用心,我心中实在有千言万语的感谢。”夏菊握紧苏愿的手。 苏愿和夏月也凑钱特意休沐了,去给夏菊挑着好的棉被和绸缎,又拿了自己攒的银子作为添妆。老太太心里念着夏菊伺候的这些年,又是个安分守己的小丫头,也赏了她五两金子和若干首饰珠宝作为添妆。 到了夏菊出嫁这日,也算是风风光光的出嫁了,光是嫁妆就有五抬嫁妆。陈嬷嬷还特意来为她梳洗绞脸,夏菊画了喜庆好看的妆容,带着小姐妹们衷心的祝福迈向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苏愿和夏兰被准许送夏菊到侧门出嫁,两人目送着一个憨厚带笑的喜服男人,如同珍宝般把夏菊扶上了花轿。 目送着花轿越来越远,和夏菊相处时间最长的夏月眼眶红红。 “只愿夏菊以后平安喜乐,和和美美。”夏月拿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声音伤感的说道。 “一定会的。”苏愿拍了拍夏月的手,安慰道。 第22章 上元节灯会 一月底是瑞都的新年,过得很是忙碌。冯府身为政治中心的望族,凡是逢年过节,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老太太特意准了如同夏月这些家生子或者在瑞都有家人的,忙完府中的事宜后就可以回去吃顿晚饭。和家人一起守守岁,第二天再回来上工就是。 只是老太太身边的四个贴身的一等丫鬟,有三个都是家生子。服侍了老太太半天后就去和家人团聚了,老爵爷老太太早早就被请去冯府的大会堂里面。 先是被冯家旁支的子弟拜会,然后又一起用晚饭看表演,最后小辈再上前一一拜会,两位身为冯氏一族随时位高权重的老人一一给了祝福的吉祥话和压岁包。 主人家过节过得热闹非凡,老太太想给院子里的丫鬟们过节也松快松快,就不要她们贴身伺候。 苏愿没有什么地方去,虽然晴柔喊她去李家一起。但是苏愿自觉去了也是突兀,于是就回绝了。 老太太本来就给了院里伺候的人每人一封厚实的钱袋子,苏愿在厨房里面领了过年的饭食。就连他们这些丫鬟的餐食,也算是有鱼有肉,看起来卖相不错,吃起来口感也很好。 吃了一顿不错的新年饭,苏愿就无聊的躺在屋子里面开始看冯启缘给的史记。 一年的时间,苏愿已经看完几遍,但是冯启缘送的这本史记编版很好。逻辑年份清晰,苏愿每次看都觉得有新的收获。 大祥十分重视守岁,觉得是个辞旧迎新的大事。苏愿听说她们守岁时会许下自己的心愿,希望来年能实现。瑞都每年新年这一天,会特许在城墙上放烟花,十分有新年的氛围感。 苏愿听见外面的烟花声,就走到庭院中来看,看着大大小小的烟花璀璨的绽放在夜空中。也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愿早日回到人人平等的现代,也愿自己在冯府的日子可以平安顺遂。 …… 二月,瑞都开始下雪了。白茫茫的雪覆盖所有的建筑,花草上,入目都是刺眼的白色。府里的小厮一天清理两次建筑上的冰柱,下人们都往衣服里面塞了保暖的衣服,一个个看着都圆乎乎的。 夏菊嫁人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她嫁人时天气已经算冷但是还没有下雪,也算是个好事。 苏愿现在一个人睡在床上时,总是会想起和夏菊一起躺着时谈天说地的热闹。有时一个人值夜时,也会想念夏菊的反复的叮嘱。 只是岁月没有倒退键,苏愿只希望夏菊嫁人后会比在府中自在,和和美美,家庭美满。 春桃和春雁手脚很勤快,虽然苏愿年纪不如她们大。但是两个人都不需要苏愿指派什么,自己每天手脚不停的做工,几人相处时喜欢说说闹闹,茶房的气氛依旧很好。 原主户籍上是一月初九的生辰,今年正好是十五岁的生辰。苏愿并没有告诉别人,她在现代时的生日也只是福利院为了帮她落户口随便编的,所以她早就习惯不过生日了。 诗画和诗意是太太特地培养过得,两人做事周到规矩。她们虽然做事讲求规矩,但是好在性格好,和苏愿还有夏月也算相处的当。 在夏菊嫁人后,苏愿和夏月依旧保留着一起泡脚的习惯。泡脚时两个人还是会说日常的见闻,只是有时会有些怅然若失。 苏愿和陈嬷嬷要了当晚出府的牌子,说想出去一趟买些东西。陈嬷嬷素来对她还算喜欢,知道那天是上元灯会。还特意让她好好出去玩玩,多看看。 苏愿应了是,把手中的茶点拿给陈嬷嬷:“您上次说白玉糕好吃,我让采买的婆子买了材料,您帮我尝尝可有需要改进的。” 陈嬷嬷笑眯眯的接过点心:“你做的,哪有不好的。” 二月十二上元灯节那天,苏愿和早就约好的晴柔在用过晚饭后就出府了。晴柔这几天一直在描绘瑞都的灯会是怎样的盛大,怎样的精彩。 苏愿心里面也十分期待,身为丫鬟除了伺候主子,平常鲜有娱乐活动。现在两个人出来游览灯会,也算有趣。 大祥算是平行时代,虽然崇尚男尊,但是女子的地位也不算太卑微。崇尚男女晚婚,虽然律法规定男子二十,女子十八才可以嫁娶。但是家中长辈想多留几年的,哪怕女子到了二十才嫁人的,也不算少见。 永安街上的人比之之前见到的,多上了几倍。两边都摆上了红色的灯,又明亮又喜庆。每个人都和伙伴一起,脸上都带着笑意,驱散了冬天的寒冷。 受氛围的影响,苏愿和晴柔也露出轻松的笑意。晴柔拉着苏愿买了甜甜的婆糕,又软又糯,热乎乎的捧在手里保暖又好吃。 她们来到一个摊位前,摊位上摆着一些做工好看的木梳和女儿家盘发用的珠花。质量说不上有多好,胜在做工精巧。苏愿看着晴柔十分喜欢的拿起一支珠钗看了又看,但是最后还是放了回去。知道她一向节俭,问了价格是三百文,于是直接买了送给晴柔。 晴柔正想推脱,苏愿却说:“我心里可是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你请我去家中招呼我吃住,不过一个小小礼物你就不要推辞了。” 晴柔推脱不过,就感激的收了起来。 苏愿平常也不喜欢打扮自己,对这些首饰不感兴趣。于是两个人就去到西城,西城住的都是些富豪,舍得砸钱挣面子,有好多家门口都挂着十分惹眼精致的花灯,供人驻足观看。 每个羽毛都栩栩如生的孔雀,绿蓝色的羽毛被内胆的灯映照的马上就要舒展开一样。鲤鱼花灯的每个关节鳞片更加是随风摆动中恍若游动一样,庄严肃穆的老虎花灯,半人高的松柏花灯。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每个花灯都体现着做工的用心,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多看几眼。苏愿心中也不禁为古人的工匠手艺叹服,觉得每个花灯都是艺术品。 苏愿和晴柔都忍不住有些痴迷,西城来看灯的人很多。古代出门哪怕是女儿家也不兴手拉手,于是苏愿一个回头的功夫,就不见了晴柔的踪影。 苏愿不禁有些心慌,虽然大祥国力昌盛,到了夜不闭户的繁荣平安的景象。但是她还是不放心,于是想着晴柔发现与她走丢时定然会来找她。 走到西街的入口处等着,晴柔没等来,倒是等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晴鸢,你在这干嘛?” 苏愿一回头,就看见了冯启缘和跟着他贴身伺候的平安。 冯启缘今天穿得蓝白色的儒衫,气质卓然,身姿高大笔挺。面容俊美,特别一双桃花眼看着就是个让人想多看几眼的少年郎。 “三少爷,奴婢在这里等晴柔。”苏愿福了福身,回答道。 三言两语说完了自己和晴柔走丢的经过,想着这位小少爷只是随意问几句。应当也是约了朋友的,问几句大概就走了。 却不想这个小少爷可没有要走的心思。 第23章 花灯 冯启缘今天被母亲逼着,和两位兄姐,还有些相熟世家子弟一起出来逛灯会。但是大多数还是女子,冯启缘实在不喜欢。有两个年纪相当的贵女眼睛就好像黏在他身上一样,冯启缘被她们打量的打冷颤。和冯启灵打了个招呼,许了些她好处,就偷偷让冯启灵打了个掩护,偷偷跑走了。 偷跑出来时路过西街街口,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苏愿又是谁? 冯启缘蹙了蹙眉:“你一个姑娘家,在这儿找人可不好找。平安,去帮晴鸢找找。” “是。”平安应是后,并不给苏愿拒绝的机会,开口向她问起晴柔的特征。 苏愿也不能忤逆乐于助人的小少爷,于是详细的跟平安描述了晴柔今天的穿着,身高和面部特征。 平安一走,苏愿觉得每次面对冯启缘时挂着的职业微笑,都快把脸都笑僵了。 冯启缘看了一会人来人往的西街,懒懒的开口让苏愿陪着他到处逛逛。 苏愿暗暗吐槽又是陪领导逛街的一天,面上当然也是挂上笑意跟在冯启缘后面。 西城区离护城河很近,引流了一座小桥流水。桥边的小商贩们摆了应景的河灯,都是荷花的模样,还有一些信笺纸。模样很讨喜,又很是符合上元节的氛围。 冯启缘余光看见苏愿打量了一下河灯,以为她感兴趣。打量了一下在他眼里有些粗糙的河灯,但是想着苏愿难得出府一趟,于是就上前买了两盏,递了一盏给苏愿。 “二位可以再纸上写上您二位名字,点了河灯放出去的时候许个愿。必定梦想成真。”小商贩堆着笑对他们说道。 冯启缘有些嗤之以鼻,他是金尊玉贵万千宠爱的小少爷。人生中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少之又少,所以觉得把自己的愿望寄托于祈愿,确实有些不切实际。 苏愿虽然也不太相信,但是以为小少爷买了就肯定是信这些的。所以自觉很有眼色的上前,先上前去为冯启缘铺纸,又拿起毛笔沾好墨水侯着冯启缘。 冯启缘愣了愣,也没有多说什么,走到苏愿跟前,看了捧着毛笔的苏愿一眼,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伸手拿过苏愿手里面的毛笔。 冯启缘的字是名师教导,写的极好,清瘦有力。写完后随意把纸放入河灯灯芯,就示意让苏愿来写。 “苏愿?这是你的原名吗?” 苏愿一惊,才发现不自觉的写了自己的原名,搪塞了几句。幸好冯启缘呢没有追问什么,苏愿十分手快的把纸放入河灯。 “你的字进步的倒是快,还记得你才开始学时。字写的叫人看都看不懂。现在写的勉强能入眼了,也不枉费祖母教导你。”冯启缘仿佛想起了苏愿才开始的狗爬字体,轻轻笑了一下。 “都是老太太教的好。”苏愿笑着说。 “也是需你勤奋练习。” 人人都说这个小少爷天不怕地不怕,说话更加是直白讽刺。但是就苏愿一年以来的相处。觉得这个小少爷是个热心肠,而且难得身份尊贵又不轻视他人的人。 要是被那些被冯启缘捉弄的同窗,讥讽过的贵女知道苏愿的想法,绝对是要忍不住让苏愿去看看他们曾经的经历的。 只能说,有时合眼缘这个东西,妙不可言。 吹干笔墨后,小商贩把两只蜡烛安在了河灯中间。苏愿和冯启缘就带着两盏河灯来到河边,准备开始放河灯。 小河清澈见底,长长的通往城外。已经有很多人放了河灯,一盏盏发着光。随着小河的流动渐渐远行,一条河上零零散散飘着,在现代绝对是个绝美的打卡地。苏愿和冯启缘把自己的河灯放了出去,小河流动着推着河灯往前走。 之前苏愿还想着下了那么大的雪,地面应当是结了冰的。但是没想到这几天回暖,小河竟然没有结冰。因而才有了这样的景象和氛围。 冯启缘望向苏愿正要开口,却发现苏愿双手合十虔诚的闭着眼祈愿。灯光映照下的少女闭着眼虔诚的祈祷,少女身着常服。一套鹅黄色的襦裙不是多贵重的面料,但是衬的少女肤白如玉,容貌更加柔美好看。 若是其他人对着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祈愿,冯启缘必定会嘲笑他们妄想。但是看到少女虔诚的模样,也就看着飘走的河灯。 如果真的能成真,就保佑他一家上下健康平安。冯启缘物质资源太过丰富,加上年少,所以索求的就越少。 苏愿祈愿好了后,看见冯启缘在看着河灯若有所思。也就没有打断他,平安这时带着晴柔过来了。 苏愿正是惊奇他们已经离开原地,平安居然还能找到他们。但是看回过神的冯启缘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心中突然恍然大悟。这般勋贵的公子哥,出门定是都有暗卫暗中保护的。 晴柔对着冯启缘恭敬的行了礼,冯启缘认出上次游园花会。在苏愿身边的也是这个小丫头,想来关系很好。 对着晴柔点点头,示意她起来。 苏愿上前,和晴柔互相打量着对方。看见对方都平平安安的,都松了一口气。 于是一行四人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冯府。 第24章 修尘寺 现下已经离上元灯会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已经是三月下旬了。虽然气候还是有丝丝的凉意,但是比起冰天雪地的一二月,已经暖和了不少。 冯府的世子冯启晔,因为自幼是被当成当家人培养的。所以比较起活的肆无忌惮备受宠爱的妹妹弟弟们,性格比较寡言沉稳。 之前苏愿一直疑惑冯启晔身为长孙,又是爵位继承人。虽然大祥崇尚晚婚,但是一般这般身世好的人家,都是早早订了婚的,但是冯启晔已经二十二有余了却没有订婚。 后来在丫鬟们嘴里的八卦才知道,冯启晔也是有过未婚妻的,还不止一个,有过两位。 第一位是他二十岁成年后,向一位有名的清流大学士家女儿提了亲,提亲后不到半年时间,那位学士家的小姐失足入水。感染了肺病,药石无医,苦撑了几月后就撒手人寰。 冯启晔虽然和那位小姐连面都未见过几次,但是还是遵循礼节,为那位早逝的未婚妻吃了一年的素。 二十一岁那年,又由老太太的同胞姐姐当今太后做媒,许了太师的女儿给他。听说那也是一位美人,且十分钦慕世子爷,但是在正要下聘时。那位小姐身体突然就不好了,动不动就咳血,看了许多名医最后就去了。 虽然第二位还没有下聘,算不得什么真正的未婚妻。但是冯启晔阻止了祖母和母亲接着介绍别人,只说是命中不应该早婚,就随老爷去治理水患,一走一回间就到了二十二了。 府中小丫头自然说话不敢太议论主家,只是隐晦的意思在苏愿理解来,就是说冯启晔有些命硬,克妻。 老太太最近总是在冯启晔来请安时,暗示性的催婚。这天早上刚刚叫了苏愿来帮她按头,按头时冯启晔刚好来请安,于是老太太就开始了日常催婚。 “启晔,祖母前段时间去吃了和你一起长大的徐家小子的酒。他听说比你还小几个月呢,听说他家新妇在家时就是个伶俐姑娘呢。也不知祖母什么时候有这个福分,也能吃呗杯孙媳妇的茶…”老太太遗憾的叹口气,眼睛却止不住的瞟向冯启晔。 冯启晔苦笑:“祖母,孙儿现下无心想这些。” “无心?你这般说话可是让祖母伤心了,祖母心里面只想抱个小曾孙,却不想连个福分都没有。”老太太有些着急的对着冯启晔说。 冯启晔对着已经不再暗示,改成明示的祖母,有些无奈。但是按着头相亲这个事,可一可二可不能再三。 “祖母知道孙儿被外面诟病,都说孙儿命硬。之前那位虽然也不算正式下聘,但是现在还不足一年,孙儿也没有那份心再去相看别家姑娘。”冯启晔微微蹙眉,有些严肃的对着老太太说。 老太太想起了自家孙子坎坷的婚期,也不好再说。等冯启晔走后,老太太吃了些茶,和苏愿就浅浅聊了起来。 “我定然要去修尘寺为启晔拜拜,上上香。”老太太一锤定音,就让苏愿去喊陈嬷嬷来一趟,苏愿就马上去请了陈嬷嬷来。 “这次上香,是去祈福的。这些丫头里面,你带着晴鸢去就行了。”老太太吩咐道。 “这?可往年都是太太陪着您一起去的。”陈嬷嬷有些迟疑。 “单婉执掌中馈本来就忙,那两个小的都还没成年。这次是去帮启晔求姻缘的,带着他们碍手碍脚的,就这样,你吩咐下去。”老太太摆摆手。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陈嬷嬷恭敬的说道。 诗画和诗意本来就在旁边候着,此刻看见老太太要起身回里屋,就上前伺候着老太太。 陈嬷嬷示意苏愿跟着她出去,苏愿会意,跟着她后面出了房间。 “老太太这次只带你我两个伺候的,人虽然少,但是伺候老太太事可不能懈怠了。”陈嬷嬷嘱咐着。 苏愿点头应是,陈嬷嬷又仔细叮嘱了苏愿,从老太太的衣食住行都仔细叮嘱。这是苏愿第一次陪老太太出门,自然也不敢轻心,所以一一都小心的记下。 老太太说走就要走,老爵爷左劝右劝让她多带着人,也被老太太一口拒绝。太太来劝她让她和自己一起也是不许。然后冯启灵和冯启缘也来撒娇要陪她,也被老太太回绝。 “这次我是要去诚心去为启晔祈福的,你们去了做什么,菩萨要诚心的去才行。”老太太被他们缠的有些烦,带着怒意开口。 见劝不动,老太太又不愿一堆人跟着伺候。也只好为老太太准备着拳脚好的仆役,暗中安排着暗卫保护着。 冯启缘私下找了苏愿,让她好好照顾祖母,苏愿自然再三保证。 冯府热火朝天的帮老太太准备出门事宜,每次去修尘寺的祈福多半都是十天半个月。东西带的自然不少,只是在老太太强烈要求下精简了一大半,但是也还是有满满当当的两大马车。 到了真正老太太启程去祈福的那天,天色刚刚擦亮,老太太早早就准备启程了,冯府众人站在正门前送别老太太,老爵爷送着发妻上了马车。 “去修尘寺不可不顾及你的身体,祈福也需有度才是。”老爵爷叮嘱着。 “我晓得,你们就不必担心了。”老太太回道,然后就在苏愿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很大,又用软和的皮革包裹了整个马车。大大的软榻上也是用名贵的丝绒铺好,苏愿和陈嬷嬷本来是不应该和主人家一辆马车。但是因为老太太年纪大了,身边离不开人,所以两人和老太太一辆马车贴身伺候着。 听陈嬷嬷说,修尘寺是瑞都第一大寺,香火很灵验,特别是解签很是有名。只是路途遥远,快马都要一个白天的时间。苏愿来到这个世界后,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就是晴柔家,对本次去修尘寺也十分想去见识一下。 苏愿本来从来不相信什么灵异鬼神的事情,但是现在连穿越那么离谱的事情都发生在了她自己身上,反而让她对这些事情心存敬畏。 冯府的马夫驾车技术很好,基本没有多少颠簸。只是车速说不上快,到了修尘寺附近天色自然是漆黑一片,天黑不好上山。 于是一行人就在附近的镇子里面找了一个客栈休息,虽然是镇上最好的客栈,住的也是上房。环境和各类卫生自然比不上冯府,苏愿细心的把客栈的被褥换成了带来的蚕丝被,然后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老太太看在心里,不禁觉得带着这个年纪小却做事章法有度的小丫头果然没错。 陈嬷嬷对苏愿的细心更加赞不绝口,因为陈嬷嬷年纪大的缘故,苏愿就决定自己守夜。收拾了上房里面的茶座,把茶几放置在一边,勉强可以凑出她睡的位置,又把换下的被褥铺好就睡在老太太房里。 想着毕竟不如冯府的保暖环境,苏愿担心老太太身体耐不住。就又去灌了两个汤婆子塞在老太太被子里面,半夜起来摸了有些冷就又去换了一次。 老太太年纪大觉浅,每每苏愿帮她拢被子和换汤婆子时都有感觉。真真的觉得这个小丫头的贴心暖到心里面去了,对她的喜欢更深。 第25章 解签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一行人就启程修尘寺了。 修尘寺虽然隐在山中,不过因为名气太大,香火十分旺盛。 寺庙修建了一条小道可以上山,因为冯府是皇亲国戚的缘故,因而每次只需要提前知会一声,寺院都会准备好院落。 到了山顶,修尘寺不愧是远近闻名的大寺。庙宇修建的很简单但是十分大气,梵音阵阵。 一个小沙弥引导着一行人来到一个院落,院落收拾的很是整齐。他话不多,引导来后就告辞离开了。 老太太一行人除了她们三位是女眷,其他的就是四个小厮。小厮帮着苏愿她们提了水把整个院子擦拭一遍,然后就恭敬的退下了,他们另有住处,平常也是两两一组守着院落门口起到个护卫作用。 苏愿和陈嬷嬷一起把老太太的衣服用品拿出来,然后又把老太太的被褥茶具拿出来摆放好。这个院落不大但是有个禅房,方便女眷来祈福时上香诵经。 老太太奔波后精神头却好的很,她拿出佛经开始抄写。苏愿就在旁边给老太太煮茶,陈嬷嬷伺候着笔墨。 苏愿把携带的香放在香炉,香炉里面幽幽升起一缕白烟。幽幽的清香散发在房间里面,苏愿安静的把手头上的活全部做好。 过了一阵,看守门的小厮小跑着进来。 “回老太太,带路的小师傅来了,说慧世大师现在修禅结束,您需要解签的就可以过去了。”小厮弯着腰恭敬地说道。 “让小师傅稍等。”老太太站了起来,陈嬷嬷上前要服侍老太太更衣。 小厮应了是,退下去回话去了。 陈嬷嬷跟苏愿服侍老太太换了一身厚实一些的素衣,陪着老太太就去找了刚刚带路的小沙弥。小沙弥仍旧是寡言的样子,安静的在前面带着路。 山间空气十分清新,临近四月份了,但是现在是早晨。凉意很足,走在古色古香又十分肃穆的庙宇中,苏愿情绪仿佛跟着山中的虫鸣鸟啼声渐渐平稳下来。 来到一间开着门的禅房外面,小沙弥先走了进去,示意他们在原地等候。 过了一会,小沙弥出来叫她们进去,老太太略微肃穆着神情走进了房间。 老太太这才走进去房间里面,就双手作揖的说道:“慧世大师,老身这番有劳你了。” 房间摆设十分简单,但是颇具禅意。一位慈眉善目的白须和尚正端坐在一张桌子前禅坐,他站起身对老太太示意请坐,等老太太入座后才坐了下来。 “之前因疫情捐出的食粮时,贫僧就承诺过您,若是需要答疑解惑,略微尽些绵薄之力罢了。”慧世说道,语气平稳。 “叨扰您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我实在为我那孙儿放心不下。这是他的生辰八字,烦请您为他请签测算一下他的姻缘之事。”老太太客套了几句就进入正题。 陈嬷嬷快步上前把冯启晔的生辰八字拿出来递给慧世大师。 慧世接过后先是看了冯启晔的八字,然后给了老太太一只有些简陋的竹签筒,老太太虔诚的摇了签。 慧世拿起掉落的签,苏愿瞟了一眼,大致看出是个下下签。 老太太显然也看到了,有些着急的开口:“慧世大师,请您看看这该如何解才是。” 慧世大师缓慢的把签放在冯启晔的生辰八字旁边,签上赫然写着虚幻无形,皆有定数。 “且不用着急,既然是求算姻缘。这个签便不算太差。”慧世仍旧是气定神闲的开口。 老太太心中着急,但是按捺着听着慧世的下文。 “您孙儿只怕近几年姻缘会有些艰难,但是显然不是个无定数的命局,终归遇到命定姻缘之人,会过得姻缘美满的。”慧世开口道。 老太太听见前面几句后简直两眼摸黑,觉得自己的曾孙梦快要破碎。听到虽然这几年并无姻缘,但是好歹以后姻缘美满后松了口气,开口再三对慧世感谢。 慧世大师德高望重,现在不会轻易为人解签,和老太太也只是因为之前为各地灾祸募捐时的照面罢了。 老太太不再打扰慧世,正要告辞时,慧世突然开口。 “您旁边的这位小施主,我可否为她解一支签?”慧世精通面相测算,本来只是随意一瞥,但是却觉得苏愿面相奇怪。再仔细一看,更加是心中疑惑不解,于是开口问道。 老太太心中纳闷了一瞬,但是随即说道:“这是这个孩子的福气,晴鸢,去。” 苏愿惊了惊,但是还是依言坐下,慧世有些讶然的看了一眼她的面相:“小施主,可否露出掌心?” 苏愿轻微举起手,露出掌心。慧世看着她的掌心纹路,又是一阵惊奇,搞得在一边的老太太和陈嬷嬷也是讶然。 “恕贫僧直言,小施主面像并非长寿之人。贫僧又看了你的手相,施主命格之线已断。但是后续又突然延伸一副福寿绵延之态,请施主摒弃心中杂念抽一支签。”慧世有些正式的坐直,开口道。 苏愿心中半信半疑的摇了签,签掉出来一支,标点写着上,签文花开并蒂,草石不移,后福无延。 “施主可否告知贫僧生辰八字。”慧世问询。 苏愿说了原主的生辰八字,慧世就开始了解签。 “小施主命中之劫已经过了,后续必然会有后福,但是注定会有段时间过得颇为坎坷,过了后就会坦途起来。”慧世开口。 苏愿听到还算好的签语,对着慧世感激的福了福身。 老太太带着几人出门后,慧世盯着苏愿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叹了一口气。 “花开并蒂,两世为人,这般的命格…”慧世叹了一口气,后言却没有说出来。 第26章 接老太太回府 在寺院清修,日子虽然不如在冯府过得富贵热闹。但是胜在清闲安静,老太太平常就是抄写佛经为家人祈福,然后又是沐浴焚香诵经。 又过了八天,日子倒是也算是平淡无波的过着,远离了冯府的规矩森严,反而让苏愿轻松不少。 奇怪的是老太太素来有头风的毛病,在冯府众人都十分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时,也是时常发作的。但是来到寺庙后,也许也是因为心态虔诚平静,反倒是没有怎么发过头风。 老太太在寺庙中祈福,平常并不要她们贴身候着。因此苏愿一下子比在冯府还要空闲,苏愿就去捐了些香火钱,原主现在十五岁,却连灵魂在哪个都不知道。 自从慧世大师解了签,苏愿总是觉得那句花开并蒂似乎有未解之言。苦思无果后也只是用自己的私房钱捐了些香火,也算是为自己和原主祈个愿,有个好寓意。 老太太每天诵经之前需要焚香,苏愿这才知道陈嬷嬷是个焚香的高手。陈嬷嬷的点香手艺十分赏心悦目,特别是各种香味的调制,之前在府中时就是闻名于冯府的。 陈嬷嬷这段时间也是在苏愿的请教下,闲来无事就会教她辨认各种香料。苏愿以前一直觉得闻香这件事离自己的生活很远,但是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明白了勋贵人家对熏香,点香都是大有讲究的。 现下的时代,人们偏爱盘香一些。老太太因为心中信仰佛教,更加喜欢有禅意的盘香。 盘香的香条由内向外依次围绕成若干圆圈形成同心环状,香条的横断面呈多边形。陈嬷嬷教的是盘如四边形一般,香条上可设有沟槽,使盘香燃烧时不易断燃熄灭。 陈嬷嬷做香点香时常说的话就是要静心,她对熏香颇为有研究。比如哪味香该如何配,只要苏愿问询,都是一一告知的。 老太太现下清修,精神头却好多了。心态平和下来后,人的状态就会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祈福的最后一天,老太太特意为冯府供奉了祈愿灯,又添了很多香火钱,然后才离开。 苏愿和陈嬷嬷大早上就开始为老太太收拾行李,苏愿听着佛院的阵阵诵经声传来,突然有些不舍这的僻静生活。 虽然斋饭不沾荤腥,但是寺院的人没有冯府那么多规矩。人人清苦修行,并没有那种人际往来的虚伪说笑,也没有对权贵的畏惧攀附。在这里,僧人对他们一视同仁,甚至时时让她忘记自己现在身为一个生死不由自己的丫鬟。 但是再不舍,苏愿也知道不能表于脸上。老太太前一天就让人送了信要回去,冯府来信只说已经派了人来接,所以派了个小厮在外面等着,老太太休息着等着来人接。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难为你这样的小姑娘。竟然这般细心,虽然只有你一个伺候,但让我没有一丝一毫是不舒服的。”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苏愿,显然对苏愿这段时间的伺候十分的满意。 “伺候您是应该的,您对奴婢的好,奴婢才是无可为报。”苏愿也是含笑说道。 老太太摇摇头:“你性子沉静,也不喜欢揽功劳在自个儿身上。我晓得你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也耐得住性子学写字,又学什么都认真。很是难得,需要持之以恒,需知道技多不压身。” “奴婢谨遵老太太教诲。”苏愿其实还是有些感动,这般封建年代。大多数人都对下人的命视如草芥一般不值钱,难得老太太对她一直很好且事事会提点她一些。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进来一个人。来人身穿墨金色的襦裙,发束于脑后,正是冯启缘。 冯启缘依旧是白面俊美公子哥模样,自从虚岁十七后。做事仿佛也逐渐脱离稚气,此刻正是双眼带笑意的看着老太太和苏愿。 “孙儿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了,就听见你们这师生在里面左一遍感激,右一遍感谢地。”冯启缘显然听了大半,笑着调侃着。 苏愿听到时却觉得用师生关系形容不妥当,怕老太太介意,正要说话时老太太却开口了。 “是啊,我可是真的把晴鸢当成徒弟一般教了。难得她也在我身上费心思,祖母身边有她这一个伶俐聪明的丫头,比一屋子人还顶用。”老太太居然也没有反驳师生关系,显然对苏愿好感很高。 冯启缘听了挑了挑眉,显然没有想到祖母居然如此看中苏愿。 “难为祖母会这么喜欢一个人,晴鸢可要好好谢谢祖母才是。”冯启缘手上拿着一把扇子,扇子上吊着不菲价值玉坠的,手一摇一点间说不上的风流倜傥。 苏愿感激的看向老太太:“多谢您如此的看中奴婢,奴婢只有更加尽心的伺候您,才对的上你的教导。” 老太太和蔼的笑了笑,又夸赞了苏愿几句,就和已经自动坐下的冯启缘说起了话。 “怎么是你这个小泼猴来接祖母,这一路上来可都平安无事?”老太太看了一圈仍旧是气质不凡,连头发都没有丝毫乱转的孙子。 “祖母不必担心,孙儿这一路自然是一路平平安安的。本来爹是让张管事来接你,可是孙儿不是想您了吗,就特意向爹讨要了这个差事。”冯启缘笑着对老太太说。 苏愿暗想,难怪老太太疼爱这个小孙子跟眼珠子一样。冯启缘的嘴确实如蜜糖一样,老太太爱听什么就说什么。 老太太被逗的合不拢嘴,但是还不忘损孙子几句:“你只怕是被你爹娘督促着学习,借着来接我来躲懒来了。” “孙儿可是骑了一天的马才来这儿接祖母的,祖母这般说,可是要伤孙儿的心了。”冯启缘顿时怪模怪样的做了个表情,更加是逗的老太太和陈嬷嬷忍俊不禁。 几人说笑了一番,一行人就坐进了马车。冯启缘和三个身体强健,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小厮是一路骑马过来的。回去时就安排了之前跟着老太太的小厮骑马回去,自己则是陪着老太太坐马车。 还好老太太马车很大,即使坐了他们四人也还是很空旷。 苏愿在马车上为两位主子准备了不易撒的果脯和点心,正小心把东西放在马车软榻上的小桌上。 冯启缘打量了一下苏愿,只觉得她好像和才见到时那般瘦弱矮小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 少女身材似乎抽条了一般,身材逐渐玲珑有致,皮肤是少见的透亮滢白,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五官十分的出挑,杏眼圆圆的似乎有一江春水,明媚动人。但是总是平淡的眉眼,略微饱满不带笑略微冷淡的唇,又综合了明媚的甜意。矛盾中,又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吸引力。 少女素白如青葱的手指从冯启缘眼前抽离的时候,冯启缘罕见的发了呆。连老太太呼唤也没有听见,满脑海中都是少女青葱的手,粉白的指尖。 老太太喊了好几声孙子,都没得到回答。 “启缘,你这是发什么呆?”老太太看见冯启缘盯着桌子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问道。 “咳咳咳…孙儿,孙儿是有些累着了,故而走了会神。”冯启缘回过神来,耳尖却泛了红。车内抖动,倒也不算引人注意。 一路上,冯启缘都在逗老太太开心,总是说些趣事。老太太本来祈福完,还有些话少喜静,但一路上冯启缘的笑闹让她逐渐也开怀了起来。 第27章 老太太的女儿 从寺院回来后,转眼间又过了两个多月,到了最热的五月份,天气都带着燥意。 瑞都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冯府最近过得稀疏平常,但也算有一件大事。老太太的女儿,冯府的姑太太冯清如回来了。 老太太只有两个儿女,儿子冯清仪已经位置枢密使,十分得当今皇帝器重。唯一的女儿冯清如嫁给大将军赵逸,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已经成婚,两个小的也还没有成年,二儿子十七,小女儿十五。 她嫁的将军赵逸,带兵打仗很有一套。只是带着一家人驻守在边疆,虽然将军名声远扬。但是苦了老太太和唯一的女儿冯清如,因为着山高路远,几年才堪堪能见一面。 此次回来跟着的就是大儿子赵墨和小女儿赵萱,冯清如从外貌上看也是风韵犹存,能依稀看出年轻时的风貌。老太太对这个陪着丈夫驻守边疆,几年才可以见一面的女儿关怀备至。 但是这天苏愿服侍老太太吃茶时,冯清如来后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老太太等了半天也没看见她开口,就问询了她。 “娘,儿本不应该说出口,但为了你的外孙,儿也只能和您开这个口了。”冯清如未语眼眶先红了起来。 “我的儿,怎么和母亲也会这般开口?”老太太怜爱的拿出手绢擦拭女儿的泪痕。 “娘,当年是女儿的错。女儿想着咱们冯家没有纳妾的习惯,又想墨儿过得如果爹和你,我和相公这般相知相敬。”冯清如想到倔强的大儿子苦笑出声。 “当年墨儿跪在我面前,求着我要纳夏月为妾。我狠着心拒绝了,不想新婚一年…” 苏愿有些僵着脑袋听完这桩往事,感觉好不容易捋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之前她一直疑惑夏月还年长夏菊两岁,已经二十了但是却没有什么嫁人的想法,现下却全部明白了。 是一桩颇为伤情的故事,赵墨因为随军打仗右手受了很重的伤。于是回到瑞都养病,在老太太这里认识了绣工出众性子温柔的夏月。不知道为什么认识了夏月,经过大半年的养伤,和夏月互生情愫。 但是姑太太已经帮他相看了赵将军的同袍女儿,且未婚怎么能先纳妾。姑太太因为自己自幼的环境,和自身后来嫁人时丈夫也没有纳妾的缘由。一口就拒绝了赵墨。 赵墨跪求了老太太,最后姑太太从边疆赶回瑞都,威胁赵墨要打杀了夏月才让他歇了这样的心思。 少年人意气,后来就算被强压着头娶了新妇,也迟迟半年没有圆房。新妇也是位泼辣女子,日日又吵又闹。 因而这次冯清如实在受不了儿媳妇日夜抱怨,才来到瑞都准备求老太太把夏月指给赵墨做妾。 老太太听完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听你这般说,只怕墨儿的新妇不是个好相处的。夏月好歹服侍了我一番,我还是要问问她才是。” 冯清如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见老太太神情坚定的模样,嗫嚅着嘴没有再说。 苏愿蹙了蹙眉,心中决定一定要好好劝劝夏月。 不要说苏愿身为现代人本来就不赞同纳妾,再说这般不把她当回事的姑奶奶,说话就像把她当做一件物件一样。能把家宅惹得不得安宁,颇为泼辣的赵墨新妇。 桩桩件件中都透露出,这赵府的门,只怕是个火坑。单凭赵墨那种浅薄的喜欢,怎么能抵挡深宅大院的勾心斗角? 苏愿下值后火急火燎的赶回住处,却不想夏月居然还没有回来。又等了两个时辰,夏月才回来,两眼红肿,显然大哭了一场。 苏愿连忙上前扶住她:“姐姐这儿是怎么了?可是去老太太那里听见了…” 夏月明白苏愿没说的话,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听见你今天刚好当值,就想你一定是知道了的。” “姐姐,你…你可万万不要答应。”苏愿有些着急的劝道。她对夏菊和夏月一直心存感激,此刻见夏月这样的态度,心中暗道不好。 夏月摇摇头,没有回话,却开口问苏愿:“之前这件事老太太下了封口令,再加上好歹也过去了两年。因而我也没有跟你说过,你可会怪我?” “这是什么话,你且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答应?”苏愿强行拐回主题。 夏月凄楚一笑:“晴鸢,你还小,你不懂的。我没法拒绝的,我怎么拒绝的了他呢。” “姐姐!那是做妾啊!你忘记前段时间被传的沸沸扬扬,李大人的小妾就是被夫人活活打死的啊。你怎么,你怎么就?”苏愿大惊失色的开口。 夏月闭了闭眼:“晴鸢,别说了,我已经答应老太太了。” “老太太这般通情达理,我还听见她要问你意见的,姐姐快去跟老太太说,老太太能理解的。”苏愿有些难受,但是还是着急的开口。 “情不知所以起…晴鸢,你不懂的,我是愿意的。”夏月轻轻开口。 “姐姐,你可知道妾如同婢女一般。况且我听见赵…表少爷很是冷落他的新妇,新妇性格十分蛮横泼辣。”苏愿试图劝夏月。 “我知道的,为奴为婢在哪儿都是伺候人,至少陪在他身边,我…我相信他。”夏月本来是个在温柔不过的性格,但是此刻颇有一种不撞南墙不死心的精神。 只是这个南墙,只怕撞了就回不了头了。苏愿还想再劝几句,至少让她在好好想想。 声音却在夏月坚定的眼神中越来越小,苏愿快被突然恋爱脑上头的夏月气到。 第28章 做妾 先前苏愿老是觉得夏月性子好,温柔,对凡事都不算执着。但是没想到这样的人倔强起来,才是让人气的牙痒痒。 仿佛听不见,也看不见了一般,一门心思就是嫁与人家做妾。 夏月是家生子,父母俱在。她的母亲是府中绣房的总管事,平日里是个十分精明利落的人。 此刻正值午后下值,众人都吃了饭正在休息着。但是夏月母亲早早下值连饭也没吃,就叫了夏月来房间里说话。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听话。你别怕,你拒了老太太和姑太太,爹娘已经合计了。老太太是个慈祥人,就算他们恼了,大不了打发咱们一家人去和远点的庄子。也比过你去那等我根本没法子管你的大户人家,”夏月母亲最近一有空就来劝夏月,奈何又怎么叫的醒装睡的人。 “娘,您别说了。我两年前的名声被传的沸沸扬扬,后来虽然老太太不准任何人再议论,但是我却已经心死了。表少爷说让我相信他,我愿意信他,我愿意信的!”夏月最近被搅和的心神不宁,夜间睡不着,白天还要做活。不过短短四五天,竟然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截。说到最后情绪也有些激动,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我看你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当年姑太太是怎么说你的?你这般好过几年就全然忘记了不成,我等虽然为人奴婢,但只要不奢求那些摸不到的,安然一生不好吗?”夏月母亲看见女儿这般的憔悴模样,心里面自然心疼万分。 但是只要想到两年前,姑太太冷漠无情的嘴脸。明明是赵墨去求的要纳自己女儿,但是姑太太一口咬定是夏月勾引的赵墨。一口一句要打杀了她,容不下她。幸好赵墨最后放弃了,老太太又是个明事理的,才让女儿躲过这个杀身之祸。 夏月本来就纤细柔弱,五官是凄楚清丽的小白花样貌。这段时间的压力下,身形更加瘦弱,眉目间的凄楚也带着惹人怜爱的意味。 冯府规矩森严,私下议论主子可就是大罪了。在母女二人说话时,苏愿就在门口守着,只盼望夏月母亲能把夏月拉回来。只是从隐隐约约的声音听见,夏月估计还是那副一意孤行的样子。 “儿啊,嫁人一事对女人而言就是一辈子的大事,这几年律法对女儿家才宽厚了些。你找个身家相当的,肯对你好的,明媒正娶了过去才会有好日子过。”夏月母亲苦口婆心的劝道。 “世上有哪个女人是愿意分享丈夫给他人的,更何况你还与表少爷有情分。听说他娘子可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你做妾嫁过去本来就是个伺候人的,你可怎么过活?”她又接着对夏月说道。 “娘,我本也想就这般度日罢了。可是他偏又回来了。他对我说要和我相守一生的,娘,就算前方是火坑,是不见底的悬崖。我也愿意,我也愿意的。”夏月哭着趴在母亲的肩膀上。 她又何尝不知如果给赵墨当妾只怕比在冯府的日子还难过,只是一看到男人坚定的眼神,柔情万般的话语。只觉得错过了他,这辈子估计也会在无尽相思后悔中度过。 夏月母亲两眼一黑,咬着牙问:“你铁了心一眼走到黑?绝不后悔?” 夏月心颤了颤,坐直身体点了点头。夏月母亲知道多说无益,含着泪站了起身,直接往外走去。 夏月看着母亲头也不回的背影,哭的俯身趴在了床榻上。 终究是怜爱自家女儿,她最后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女儿,开口说道:“你现在就开始这般的掉眼泪,只怕以后让你掉眼泪的地方会更多。你若真当我是你娘,你就好好想想。” 夏月母亲关起门后仿佛一下子从精明能干的中年妇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看见苏愿还在门口站着。知道她素来品行是个好的,感激的对她笑了笑。 人多眼杂,两人并没有说什么,夏月母亲拜托了苏愿好好照顾夏月后就走了。 苏愿看了看炎热的太阳,又看了看夏月母亲有些苍凉的背影,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般封建时代,若是主子指了那个下人当妾室。若是父母喜欢攀附权贵,爱慕虚荣的自然会觉得是天大的好事。但是难得夏月母亲是个清醒的,明白做人妾室就是失去尊严自由,还要受人磋磨的。宁愿她过得不富贵,也求她平平安安。但是现在,不清醒的人似乎又变成了夏月。 苏愿最近能说的都说了,夏月却铁了心不听。现在老太太已经着手让人准备夏月出嫁的物品,苏愿知道木已成舟,不可挽回,于是也就住了嘴。 赵墨让人送了一套婚服,但是夏月还算有几分清醒。收起了大红色的礼服,身穿了桃红色的衣服就跟着来接她的小厮走了。 纳妾不比出嫁,并不能如同夏菊那般热闹的可以准备陪嫁添妆。赵墨虽然给了几百两银票给夏月爹娘。但是她娘一分没留的给了夏月,苏愿虽然气她,但是还是去买了些以后可以换钱的首饰给她。 夏月走之前,轻轻的抱了抱苏愿:“好妹妹,我这一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只盼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苏愿难得鼻子酸了酸:“你…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此去一帆风顺。” 夏月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了几句玩笑话,看了时辰知道自己快走了。 “表少爷他们这趟来的急,明天就要去边疆了。娘被我伤了心,不愿再见我,我只能托付给你了。妹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以后我时常会书信给你,拜托你替我照顾好爹娘。”夏月伤情的叹了一口气,对着苏愿郑重的福了福身。 苏愿扶起她,张了张嘴。但是不想让一个即将出嫁的人平添伤心,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自从夏月出了府后,老太太懒得再让别人来伺候。让儿媳不必再派人过来,只说身边有三个一等丫头贴身伺候已经足够。 虽然夏月嫁给赵墨为妾已经半个多月了,但是苏愿还是情绪低落。她自以为不算明显,但是老太太看的门清。 突然有一天,老太太让苏愿拿来了近期写的大字。让诗画和诗意下去后,先是和苏愿随意闲聊了几句。 “你最近心不静,所以写的字落笔太急,不好。”老太太突然说。 “奴婢有费老太太教导。”苏愿垂了垂眸,恭敬的说道。 “我知道你很是为夏月伤心,你的想法倒是难见。旁人都羡慕她得了主人青睐,一步登天,你又为何那么为她难过?”老太太不辨喜怒的问道。 苏愿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孩子,这些年来跟在我身边的丫头太多了。她们来来去去,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子。我见的也太多,可我认真教导,说的上喜欢的可只有你一个,今天只有你我两个人,你来说说你对这些事的看法给我听听。”老太太放松了语气。 苏愿本来不愿多言,可是看着老太太平静又慈爱的眼神,最终还是开了口。 “奴婢受老太太恩德,老太太这一年来教奴婢识字看书,又教了很多道理。”苏愿顿了顿,开了头后就接着说。 “嫁给表少爷自然是富贵,但是毕竟是为人妾室,表少爷不过成婚两年不到,就横插去一个妾,必定为夫人所不容的。倒不如独善其身,过得平安顺遂些。”苏愿接着说。 其实还有句更为残酷清醒的比喻,苏愿还没有说出。朱砂痣是因为求而不得所以才是朱砂痣,若是求的了,地位的悬殊父母的不允,只怕会变成墙头的一抹蚊子血。但愿,但愿夏月所托良人。 “若有一天,有个权贵子弟要纳你为妾,你又当如何呢?”老太太发问道。 “奴婢…奴婢不愿的。只想这辈子若是能得个一心人相守到老自然最好,但若是没有这般缘分。也就罢了,奴婢宁愿一直伺候老太太。”苏愿为老太太添了一杯茶,开口道。 “那你就不想要那等泼天的富贵,做被人伺候的那个?”老太太笑眯眯的问道。 “奴婢不奢望自己够不到,摸不着的东西。只盼望这辈子能过得舒服,自在些就是了。”苏愿想了想,仍旧是这样回答道。 “好孩子,你若坚守本心,必会教你得偿所愿。”老太太感叹苏愿年纪小却过得比她年长的人活的都要通透,拍了拍她手,温和的开口。 第29章 夏菊有喜 时光仿佛被按了加速,突然一年就过到了年底,现在已然是大祥九六年的十一月年底了。 苏愿现在一人睡在房间里,往日和夏菊夏月的热闹说笑仿佛还在眼前。但是现在空空荡荡的只剩她一个了。 冯府仍旧是热闹,六月世子冯启晔满了二十三,七月冯启灵也度过了成年礼。 备受家人宠爱的冯启缘在九月也度过了自己的十七岁生辰,三位勋贵家的少爷小姐的生辰,自然也是办理的热闹非凡。 苏愿原本虽然长得好,但是瘦弱还未长开的样子也不算惹人注目。可是今年却如同被长开的花朵一般,容颜更加娇美动人,总是让人盯着就移不开眼睛的好颜色。 自从上次在冯启缘生辰时,被他带来的富家子弟迷迷瞪瞪的盯着看。最后走时还依依不舍的想回来问她的名字,最后被冯启缘黑着脸拉走。这件事情迅速在苏愿心中拉警铃。她可不想和这群勋贵子弟有任何牵扯,万一后来哪个要了她做妾。以她的身份,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苏愿苦思冥想后为自己剪了一个厚实的刘海遮了大半额头,虽然仍旧是好看的,但是只要低着头小心些,也就不惹人瞩目了。老太太自然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有些怜惜她这样小的年纪就要想法子保全自己,对她更加是怜爱喜爱。 冯启缘现下虽然也会来找苏愿,听她为他讲的谚语故事。每次听完,还是会给苏愿丰厚的赏赐,苏愿每每就是存着这些银钱。只盼望有一天自己年纪大了,求了老太太放自己出府,这些就是自己的谋生钱。 他近期也看见了苏愿剪的厚重刘海,小少爷心里自然门清。知道是因为上次被唐突那次,虽然后面他特意对苏愿道了歉。但是从苏愿平静的眉眼,越发客气的态度中,小少爷还是明白她心里的膈应。 这天苏愿刚刚讲完故事,却看见冯启缘对自己伸手过来。不自觉的躲了躲,冯启缘却轻轻地从她头上拿起一片冬天的枯叶。 冯启缘喉结动了动,十七岁的男儿。声音清朗:“我知道你喜欢读书,这几本书是我选的。上次那件事并非我所愿,你不要放在心上。” 小少爷很少对人产生歉意,虽然是在说抱歉的意思,但是很是生硬。 “多谢小少爷赏赐,奴婢不会介意的,还请小少爷也不要放在心上。”苏愿逐渐被磨炼的无悲无喜了,她只能把这件事归类成职场骚扰,果然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令人烦闷厌恶。 冯启缘不知道说什么,苏愿还是跟之前一样,笑着说了要去忙碌,抱着新得来的书就走了 冯启缘盯着苏愿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心情有些烦闷。为什么她宁愿剪个头发遮住脸,也不愿意示弱的让自己庇护她?若是苏愿开口,他一定愿意的。 夏菊这段时间回来了一趟,特意是回来感激老太太的。老太太知道苏愿和夏菊素来要好,和夏菊说了会话,就打发她们小姐妹去自个儿聊天了。 “怎么剪了这样的头发?白白浪费了你这张漂亮的小脸。”夏菊胖了一大圈,以前尖尖的下巴也圆润了。十分喜庆,让总是挂记她的苏愿松了一口气,这副样子总会是过得很好的。 苏愿叹了一口气,对夏菊说了来龙去脉。夏菊听了面色也严肃了起来,握了握苏愿的手。 “你这样做也好,你姿容太盛,又并没有攀附那些富贵的心思。这般下来,但愿你可以平安度过这些日子。”夏菊唏嘘的感慨道,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 两人随后又聊了夏月的事,夏菊不是很惊讶,显然早就听说了。 “我初听闻时,觉得她真是昏了头。当年姑太太闹得只恨不得亲手杀了她,现在让她去做妾只怕也只是拧不过表少爷罢了。但是后来想想,夏月这几年过得也算煎熬,若是得遇良人,也就算圆满。”夏菊有些神伤,虽然不赞同夏月的行为,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感慨几句。 时过境迁,苏愿不愿夏菊难过。就移开了话头,说了些趣事让她开心。 “晴鸢,其实我这次来,是想给你说个好消息。我这边无亲无故的,与你亲厚些,就把你当成我的娘家人,你不会介意。”夏菊笑语吟吟的开口。 “姐姐和我亲厚,我从来都当咱们如同姐妹一样。快说说,是什么好消息。”苏愿也笑着顺着话往下说。 “我有孕了,已经四个月了。大夫说胎像稳定,我十分想和你分享这个消息。”夏菊羞涩的笑笑,拉着苏愿摸了摸自己还不见起伏的肚子。 苏愿轻轻地贴贴她的肚子,满眼都是惊奇。她在现代时因为天天活在温饱线上,朋友很少,对夏菊分享给她怀孕的喜悦,心中又是为她开心又是新奇。 “他们对你可好。”苏愿轻轻的问夏菊。 “我过得很好的,你不必为我担心。现在怀了这个,对我更是小心,婆婆巴不得一天一只鸡的给我吃。你瞧瞧,我现在可是胖若两人了。”夏菊说完,两个人就笑做了一团。 第30章 夏月之死 跨过年,就到了大祥九七年,一月的瑞都,风刮在脸上都会隐隐作痛。 冬天的瑞都很冷,今年也不例外。冯府今年特意给府里重新做了冬衣,厚实的布料。毛绒绒的边领,看着就暖和。 苏愿正在和春桃二人说笑,一边说着笑,一边手上挑着新送来的干花茶。 “你瞧瞧你,明明前个儿初九就是你的十六生辰。天天见面的人,竟然都不肯说一声。”春雁点了点苏愿的手,嗔怪道。 冬天个个穿的厚实,按理说遮住了身形,都看不出什么高低之分。但是苏愿仍旧是好看的过分,腰背永远都是挺直的。皮肤是少见的瓷白色,虽然额头被厚实的刘海遮住,但是光那一身白肤,就足够吸睛。 “我素来都不过的,有劳你们记挂我。等明天不如给我做碗长寿面如何?”苏愿笑眯眯的抬头。 春桃和春雁和她年纪相仿,平常都是直接叫对方名字的。苏愿虽然管着老太太这儿的茶房,但是从来不摆什么架子,为人和善亲切。两人十分喜欢她,茶房的氛围素来都是很好的。 几人说笑了一番,两个小丫头闹腾的厉害。最后在苏愿连声承诺了做她们最爱吃的桃花酥给她们,两人才收了神通。 “晴鸢,老太太唤你过去呢。”诗画走来茶房,对着苏愿道。 “哎,我这就来。”苏愿净了手,就和诗画一起往主屋走去。有些疑惑老太太这会儿应该在睡午觉,怎么突然叫她。 现在三个一等丫鬟相处的很是融洽,虽然苏愿比较得老太太器重喜欢。但是其余二人本来就是太太严格教过的,规矩极好。从来不会说什么酸话,苏愿也很会做人,平时虽然话不多,但是老太太房里的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诗画姐姐,老太太怎么突然唤了我。”苏愿笑着问诗画。 诗画轻轻开口:“听说好像是夏月的事,但具体的我也还未听清。” 苏愿愣了愣,夏月嫁给赵墨为妾后,基本上隔几个月就会给苏愿写一封信。现在大概估计一下,其实也差不多有两个月未收到信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快步赶到老太太房里,诗意正站在老太太后面给老太太揉头。老太太看见她来了,就让她站近些,说有事跟她讲。 “晴鸢,你去给夏月爹娘说一声,夏月去了。”老太太嗓音有些疲惫的说道。 苏愿顿时愣在原地:“怎么…怎么会?” 陈嬷嬷这时接过了话:“边疆苦寒之地,熬不过去自然是正常的。你跟我出来,我拿些抚恤给你。” 苏愿知道陈嬷嬷的意思就是让她跟着出去问话,但是脑海真的一片空白,只是呆呆的跟着陈嬷嬷出去。 夏月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昨天,总是细心的做些绣活,面容也总是轻轻浅浅的。这般的夏月,竟然才嫁了不到一年就死了? 陈嬷嬷带着她来到库房,左右看了没有人,才拉着神情呆呆的苏愿进到里面。 “我知道你和夏月的情分,但是人已经死了。你现在给我回回神,我还有事要嘱咐你。”陈嬷嬷压着嗓音。 苏愿的眼泪一瞬间掉了下来,素白的手拉住陈嬷嬷的手臂,开口道:“嬷嬷,求求您,我和她好歹姐妹一场。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是病死还是什么?求您只仔细的跟我说说。” 陈嬷嬷本来闭口不言,但是还是耐不住苏愿的哭求。 “我是知道你素来是个嘴巴紧的,又怜惜你难得是个有情有义的才开了口。你且记得,这些话绝对不能外传,特别是夏月爹娘那里。”陈嬷嬷显然对夏月的死很是忌惮。 原来是夏月嫁过去后,其实过得一直不算太好。赵墨夫人数次打骂,后来逼得赵墨把夏月单独安置在了别处。 然后夏月就怀孕了,被诊出来时已经有三个月了。但是在大祥,妾在主母之前有孕在别人看来就是往主母脸上打巴掌的事。 赵墨夫人是一个武将的女儿,平日里本来就性格蛮横。后来居然趁着赵墨外出,带着兵强行闯入夏月的院子,给她灌了堕胎药。 后来就只知道夏月血流不止,赵墨请了很多人都没有救过来,最后玉殒香消。 陈嬷嬷叙述完后,见苏愿泪流不止。巴掌大的脸哭的眼睛红肿,叹了一口气。 “你去房间里面,休息半天。明天再来,我在嘱咐你后面的事。”陈嬷嬷拿出手帕递给苏愿。 苏愿用手帕放在眼睛上,眼泪却止不住的掉下来。努力克制着心中的伤情,回到房内看着一直空着的夏月床铺,眼泪更是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 她在现代是虽然二十多岁,但是因为忙着生存,一心只想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生活下去。从来没有人如同夏菊和夏月一般,会在平日里照顾她,会怜惜她年纪小主动帮她做事。 也没有如同她们一般,下值后会为对方准备好热水。一起泡着脚,一起聊别人的八卦。 她是想到夏月嫁过去,只怕日子会更难过。但是没有想到,不过一年不到居然连性命都丢了。想起她报喜不报忧的信件,想起她总是说赵墨对她很好,更加为她感到难过。 一夜无眠,第二天苏愿便到了陈嬷嬷那里。陈嬷嬷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带着红血丝和黑眼圈的眼睛,叹了一口气。 “孩子,你把这些东西拿给夏月爹娘。这些有表少爷送回来的,也有老太太补贴的。但是需要知道闭紧了你的嘴,不要透露半个字。晴鸢,别怪老太太如此,你可知道赵家可不是能以卵击石的地方,夏月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陈嬷嬷没有全部说完。 但是苏愿已经明白她未尽之言,若是夏月爹娘知道了夏月真正的死因。就算是拼上一切为女儿讨个公道,也是无用的,毕竟一介下人又怎么和权贵竞争。 苏愿只觉得之前的打板子,现在的夏月之死。如同一把又一把的刀子,慢慢的割下她身为现代人的灵魂和自尊心。 拿着沉甸甸的,仿佛染着夏月血液的抚恤。苏愿觉得手中仿佛有千斤重,耳边却仿佛响起了夏月两个月前的那封信。 信里面包含了对爹娘的思念,对冯府和她和夏菊的思念。信尾怕她担心,照旧附了自己的近况,说院里面有颗很大的李子树,她要等着结了果,给她寄回来。又说自己过得很好,赵墨对她很好,赵府的人对她也很好。 苏愿现在心中夏月的信和陈嬷嬷的话互相交织,夏月…你那时是否已经备受磋磨?你口中的不后悔,是否是在被打被罚中成为了后悔? 夏月的娘在绣房,苏愿走了很大一截路。正好她出来时看见了苏愿,连忙迎了上来。 “晴鸢丫头,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我家夏月来信了?”夏月的娘笑容和煦的迎了上来。 苏愿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还是没有办法轻易开口:“大娘,我们去屋里说。” 夏月娘点了点头,一边引着苏愿往房里去,一边和苏愿说这话。 “我这几天,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做了几十年绣活,闭着眼都能穿针引线,最近却屡次被针伤了手。果真是老了…”或许是母女连心,夏月娘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眼皮很跳,连睡觉都噩梦连连。 到了房内,苏愿一铺垫半天后。在夏月娘越来越疑惑的目光中,狠了狠心,咬牙把夏月已经死了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你胡说…”夏月娘愣了愣,只吐出几个字,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苏愿连忙扑过去用手垫在夏月娘头下,大声的喊着人,外头绣房的小丫鬟们一窝蜂的跑了进来。 “去,去老太太房里告诉陈嬷嬷,说夏月娘晕了。劳烦她快请人救治!”苏愿语速很快,指着一个个头稍高些的丫鬟说道。 看见丫鬟跑了出去,才让几个小丫头把绣房的软榻桌子撤掉,一起合力把夏月娘移到了软榻上。 第31章 小少爷的心迹 到了二月,天气依旧冰凉彻骨,没有回暖的迹象。 随着夏月离世已经半月,夏月娘在后续被救醒后如同老了十岁一般。往日里精明强干的人遇上中年丧女,仿佛精神气都没有了。 老太太怜惜他们一家是冯府的老人了,特意叫了夏月爹娘来问。是想要了卖身契出府,还是想接着在冯府伺候。 两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就在冯府,只是向老太太讨要了去庄子上看庄子。老太太指了一处山清水秀的田庄,只是不在瑞都,在清杭那边。宽慰了他们一下,请了人特意送他们过去。 期间夏月娘来问了苏愿很多次,问她夏月的死是否有隐情。但是苏愿都只说是受了凉病死的,夏月娘很相信苏愿。最后也只能感慨上天不够厚待女儿,女儿命苦。 他们走的那天,苏愿特意去送了。看着马车没了影子,对着马车背影福了福身,心中对自己的隐瞒道了歉。 … 冯启缘最近过得很不畅快,翻过年他现下虚岁已经十八了。他本来就生的好,素来他们这京圈的小姑娘就喜欢痴缠他。 小少爷可不是什么好性子,嘴被宠爱的也很利。若是跟他沾亲带故的还好些,若是痴缠他的与他半点关系也没有,嘴更是像淬了毒一样。 不是阴阳这个姑娘膀大腰圆,就是阴阳那个姑娘眼睛不够大,总是把小姑娘气的捏着帕子哭着跑了。虽然他嘴毒于此,但是凭借好家世好样貌,随便出去一趟仍旧是招蜂引蝶,太太安单婉却对儿子对女儿家的态度很是头疼。 时常感叹自己的命苦,大儿子冯启晔现在都二十四了,一说娶媳妇就往外跑。借口说要公干,一走就几个月,整得现在完全不敢逼他。 小儿子冯启缘还有两岁就成年了,自幼遗传了他们家最好的样貌,最是让小姑娘喜欢了。但是就仿佛有恐女症一样,女儿家找他说说话,还要用言语刻薄人家。她仿佛都可以看到,这个小儿子以后也不成婚的样子。 这天特意叫了小儿子过来,太太苦口婆心的开口劝自家儿子。 “你这臭小子,李家姑娘长得容貌清丽婉约,不过就是个子高了些,你怎么能说人家膀大腰圆?”太太气呼呼的质问着。 “她老是往我跟前凑,可能凑的太近了,我看岔了。”冯启缘懒懒散散的开口,桃花眼无精打采的半阖着。 太太一口气没上来,再次问他着:“那许太尉家的小姐呢,她够纤细瘦弱了?特别是肤白是出了名的,你怎么又嫌人家眼睛小?又是看岔了?” “嗤…她算什么肤白?”冯启缘轻嗤了一声,脑海里浮现了苏愿如同羊脂玉般洁白无瑕的手腕。 “你!”太太气急,跟在旁边的嬷嬷连忙上前给她上了茶,示意她消消气。 “儿啊,你眼光如此之高。为娘已经为你大哥熬白了头发,只盼望你能让我省点心才是。”太太连忙拐回正题。 冯启缘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嘴角,对自己娘的卖惨已然免疫。 “况且,娘想着让你多她们相处着些。反正你还有两年成年,娘又不急。只是你眼光那么高,人又哪里来的十全十美?你想找个什么样子,什么性子的,你且说给娘听听。”太太是怕了自己这两个儿子了,开口对小儿子问道。 “嗯…”冯启缘沉吟,修长的手有节奏的敲打着茶杯杯身,桃花眼突然带上了笑意。 “就是那种肤白如玉,眼睛要亮要大。脸小小的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是最出挑的,性子嘛…最好不食人间烟火一些,就是不爱理人的。”冯启缘带着笑脸看着自家娘。 太太和身边的嬷嬷本来就屏息听着,听到最后一句,直接冷笑了出来。 “我看你是在逗趣你娘了,你是在找个仙女吗?”还不食人间烟火,太太气的想给自己宠爱的幼子头上来几下。 “唔…这人间可未必没有。”明朗的笑出了声,冯启缘略有深意的开口。 看着自己娘越来越黑的脸色,冯启缘连忙跑了出去。 冯启缘回到自己住的墨玉轩,在书房里面写字,只是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他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心口的跳动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他知道自己和那个人地位悬殊,也知道那个人从来对他没有心思。但是最近时常出现在梦中的被看添香的场景,比起少女吸睛的外貌。她对自己讲故事的巧思,她说话时常的新意更是让自己回味无穷,满脑海都是她。 冯启缘再也骗不了自己了,他喜欢苏愿,喜欢了上了一个丫鬟。 他甜蜜的想,一定要让老太太把苏愿赐给自己,自己一定要让她成为最快活的女子。只是现在自己还没有成年,只能加倍的对苏愿好,让苏愿喜欢上自己,让自己不再单相思。 第32章 冯府坎坷的姻缘 冯启灵今年虚岁已经十九,家里面早就为她物色着青年才俊。想着让她跟人家好好相处,感受一下男方的品行,冯启灵身为一个颜控,唯一的要求就是长得好看。 太太索性把两个儿子丢在一边去了,反正他们一个无欲无求,一个想找个仙女,都不是她这个凡人可以做到的。 一门心思要为自己贴心懂事的女儿谋求个好夫婿,左挑右选选了一个。 已经和冯启灵相识了小半年,男方是六部尚书的嫡子。样貌俊秀,为人温和,更是符合冯启灵的择偶标准。 太太看着女儿顺风顺水的感情,才觉得胸中的郁闷抒发了一些,好歹自己女儿情感顺遂。 却不想开心的太早,这天大早上。苏愿来送茶点时正被老太太逮着看字,一边看一边调侃着。眼看今天又免不了多写几篇大字,苏愿正要笑着讨饶。 “你看看,这写得是越来越好。不然今天多写十篇,咱们争取这个月过后,后面都可以抄书写信都赚钱的程度如何。”老太太笑着开口。 千人千字,老太太看着苏愿的字越发通透清隽,十分满意。 “老太太快饶了我,写这些奴婢就已经要月悬半空了…”苏愿做了个哭脸状。 现下房里只有陈嬷嬷和老太太,苏愿做完这般模样逗得二人都笑了出声。 这时门帘被掀了起来,泪眼婆娑的冯启灵就扑到了老太太怀里。 “祖母~”冯启灵桃花眼哭的红红的,委屈的叫着老太太。 “启灵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祖母,祖母帮你做主。”老太太拍着冯启灵的背,帮话都哭着说不清的孙女顺气。 冯启灵平常女儿家爱面子,现在居然当着那么多人哭了出来。老太太自然心疼坏了,知道孙女必定受了委屈。 冯启灵环顾了一圈。见只有陈嬷嬷和苏愿,才放心的开了口。 “祖母,孙女真是被那个薛承德骗了。真真是万般委屈,让孙女心中实在不舒服。”冯启灵坐在老太太右手边的椅子,泪眼汪汪的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 本来和六部尚书嫡子薛承德相处的也算开心,冯启灵也想着这人脾气好,若以后嫁过去,想必也会对她很好的。 却不想今天弟弟冯启缘带来了个爆炸消息,原来那个薛承德可并非表面这般良善,这小子可不是个好人。 薛承德今年虚岁二十一了,表面功夫做的很好,所有人都觉得为人儒雅温和。但是这人之前是有个丫鬟做通房的,本来世家子弟成年后,也不算少见。 但是那个通房去年年底有了身孕,冯启灵去年就和薛承德一直相看着的了。冯家家风良好,老爵爷和冯老爷都是没有纳妾的。冯家唯一的孙女找亲家,首要的要求就是家宅要清白些,不能有妾和通房什么的。 薛承德的通房一直也没有对外说过,也没有明面上承认过。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竟然也瞒过了打探的人。 薛承德其实是极得意和冯家攀亲的,冯启灵样貌好,家世强大,以后能给他的助力不必言说。 他一直小心的对待着冯启灵,直到通房有孕就像当头一棒一般。在大祥未有正妻不可纳妾,而对于和冯家的亲事,在未有正妻先让通房有孕明显也会成为泡影。 薛承德的心狠,若是真的不想要打发了就是,但是他不放心,想着只有死人的嘴才不会泄露任何。骗着小通房去上香,又联系了亡命之徒把通房杀了,一尸两命。 听到这,不禁让老太太倒吸了一口气。此子不过二十多岁,性格就如此狠辣。 门口又进来一个人,正是穿着鹅黄色儒衫的冯启缘。他肤白,个头又高,穿这套衣服越发显得风度翩翩。 冯启灵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弟弟,眼睛里面还含着泪水,但是不忘记吐槽弟弟:“我都伤心成了这个模样,你居然非得去换身衣服才来祖母这儿,我看你比姑娘家还爱俏。” “咳咳咳,胡说什么。我只是为你奔波调查,衣服都脏了才去换的。”冯启缘用折扇掩唇咳嗽了几声,耳尖沾染了绯红。 心中暗自抱怨冯启灵乱说话,怎么会当着苏愿的面说什么他像姑娘家,简直影响他的男子气概! 偷偷的瞟了一眼苏愿,看见苏愿正一脸忧心的帮生气的老太太拍背顺气。看起来没有注意刚刚的话,心情又有些复杂,觉得她果然不太关注自己。 “这厮竟然如此歹毒?真把律法当成摆设不成?”老太太想到自己孙女差点嫁给这种人面兽心的人,气的拍了一下桌子。 “祖母,律法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这厮可真是个心思歹毒之辈。”冯启缘接过话头。 原来这件事是被丞相家那位公子先发现的,是那位和冯启缘好的像亲兄弟一样的孙耀阳。 有次孙耀阳吃酒时遇到了薛承德的弟弟,不是嫡亲,是个庶出的弟弟。这人显然对薛承德很是不屑一顾,虽然言语不曾表达。但是席间有人说起对薛承德的亲事艳羡时,他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孙耀阳留了个心眼,想着毕竟是冯启缘亲姐姐,还是多为他打探的好。 于是和几个要好的去和那个庶子喝酒,把人灌的迷迷糊糊后,引着他说些薛府的秘闻。 开始庶子嘴很严,后来在这群人精似的小少爷情绪上刻意引导下,越发激发了他这些年来的不满。 开始只是吐槽薛承德表里不一,是个双面人,对家中庶弟多有打压。后来说道兴起,居然把薛承德杀人的事情也隐晦的透露出来,说出来后明显后悔,一直闭口不言。 于是孙耀阳就装作不相信他的模样:“我等是真心和你相交,为你鸣不平的。你说这些胡说八道的话,真是浪费我等真心。罢了罢了,不听也罢。” 庶子第一次和这群权利中心的小公子有交集,心中一急又被酒精催化,就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孙耀阳听着也忍不住咂舌,连忙把冯启缘叫了出来告诉他这件事。 冯启缘昨天下午知道后,又多方去证实打探,才知道薛承德这个事多半是真的。 “怎么就没人把他告去官府去!”冯启灵一阵后怕的开口。 “我现在也恨不得给他替你送去,只是那厮找的都是些亡命之徒,身上背的都是人命,哪里会来作证?”冯启缘肃了肃眉眼,对这件事也是颇为无力。 “那他的通房的命,就这般平白死了不成?”冯启灵是个善良的小姑娘,有些不瑟的开口。 这般的年代,主人家随便寻个由头就可以打死一个丫头。偏偏薛承德又当又立,想让通房死,又想自己双手不沾血。 苏愿觉得这些血淋淋的现实,反反复复的在告诉她这个年代的下人命,有多么不值钱。 苏愿小声的和陈嬷嬷知会一下,就退了出去,就给祖孙三人在里面说话。 二小姐的亲,肯定是要黄了的。冯府这两位成年的小主子,姻缘倒是颇为坎坷。 第33章 欲情故纵 又过了两年,现下已经是大祥九九年年底了。十一月份,瑞都冷的厉害。老太太是个慈祥的人,特意拨了银钱采购了炭给家中没有地龙的下人们。 一晃眼的功夫,苏愿在这个古代都已经待了四年了。老太太很喜欢她,在古代,得了主子的喜欢基本上就是保命符,特别是在冯府地位最高的老太太。 不过让苏愿有些不安的事还是有,就是冯启缘这个小少爷,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给她送东西。开始是书她还可以接受,现在又是钗花,又是手镯的,她可不敢接受。 最开始她还安慰自己,可能这个小少爷只是把自己当朋友。可是随着他过了成年礼后,总是说些似是而非的暧昧话,吓得苏愿最近一直躲着他。 苏愿虽然在现代是个二十多岁的人,但是确实没有谈过恋爱,所以颇为直女一些。对冯启缘可谓已经光明正大的示好,这才反应过来小少爷可能对自己有意。 以她的身份,除非冯府疯了,不然只可能做个通房。以后冯启缘成婚了,也不过是抬成小妾罢了。这样的日子,纵然再富贵,也不是苏愿所求的。 因此苏愿已经躲了冯启缘一个多月了,基本上就是冯启缘来她就借口茶房忙碌。 旁人不知,但是冯启缘门清,更加是心情烦闷。他堂堂侯府小少爷,多少女人想倒贴的存在,他偏偏瞧不上。唯一看上的,一天只想着躲着他。 他之前只觉得苏愿是个木头,对他的许多暗示无动于衷,于是忍不住之前暗示的明显些。 人家这次倒是听懂了,但是开始躲着他,平常更加能不跟他说话就不跟他说话。明晃晃就是拒绝的意思,让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少爷简直心中充满挫败感。 这日冯启缘正和孙耀阳在城外马场跑马,两人并驾慢跑着。太阳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木洒在两个少年郎身上,越发显得身姿挺拔,少年意气。 “你说说,她这是什么意思?拒绝小爷?”冯启缘有些气闷的问道。 他自然不会把对苏愿的心思抬着到处讲,但憋在心里实在烦闷。因此好兄弟,也就是孙耀阳就成了唯一的倾听者。 冯小爷最近真的不顺心,梦里面是少女被看添香,温言软语的样子。梦醒后,人家根本连搭理都不搭理他,一副对他无意的冷淡模样。 “照我说,不过就是个丫鬟。你也就是没得手,所以天天想着念着。你一少爷,直接开口问你祖母要了做个通房就是了。”孙耀阳开口。 “不过我倒是真的想看看究竟是长得多好看,才让咱冯小少爷念念不忘那么多年。”孙耀阳挑了挑眉,有些轻佻的笑笑。 “我问祖母要了她,她会不会怨我。”冯启缘蹙了蹙眉,觉得似乎不是个好主意。 冯启缘下了马,旁边候着的人就马上过来帮他把马牵去一旁。孙耀阳跟着他,听见他这样说,撇了撇嘴。 “你什么时候这般优柔寡断,哪个丫鬟不想做主子。你日后抬举她做你的妾,有人天天伺候着,难道还想去过伺候别人的日子不成?”孙耀阳有些笃定的说道。 “她不一样,她从来没问我要过什么。也从未主动找过我,性子总是冷冷淡淡的…”冯启缘苦恼的开口。 想起苏愿总是温顺的笑,只是每每笑的又不达眼底。又从来不谄媚附和她们,觉得她又特别又吸引人。 “啧…都是些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她不这样,你哪里记得住她?”孙耀阳不屑的开口。 想了想,又补充:“照我说,你先去对你祖母说要她。她必定千恩万谢,到时候不就成了,你何苦天天自寻烦恼。” 冯启缘沉思了一下,没有再接孙耀阳的话。 再说苏愿,此刻总是有种汗毛直立的感觉。虽然是冬季,但是屋内是老太太赏了火盆的,按理说十分暖和。再加上穿的又厚实,应该不会冷才对。 春桃和春雁正在讨论府中的八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聊到了冯启缘身前。前面聊的苏愿都还会接话几句,聊到冯启缘后,苏愿就不再接话。 一个方面是想这个话题快速过去,另一个方面则是觉得对小少爷这段时间的痴缠,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明明就是想和他保持距离,但是还是时常会在房内桌子上收到一些小物件,苏愿收起来后一次性还给了平安。 觉得自己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但是面对尊贵的小少爷,你也只敢躲着。不能像现代一样,不行就拉黑或者换工作。毕竟连你的命,是生是死也不过人家只字片语就能决定。 “三少爷听说十分不近女色的,长得又如此好看俊秀,实在是可惜。”春桃有些可惜的说道。 “噗,就算少爷近女色。只怕你这小胖脸小胖腰的,也不会有机会。”春雁调侃道。 “哼,我当然知道。若是三少爷喜欢,那必定也只会喜欢晴鸢这般出挑的。”春桃看着苏愿笑着说。 “别乱说话,私底下怎么能如此议论主子。况且我等身份卑微,伺候老太太做好本分就是了。”苏愿实在没想到自己都不说话,话头还是扯到自己身上。肃了肃脸,劝诫道。 两个小丫头吐了吐舌头,又换了个话题接着聊。 第34章 我只要她 今天老太太兴致好,大早上就让苏愿去小花园里面剪了几枝含苞待放的梅花。用来插瓶用,素白的瓷瓶,艳而不妖的梅花,倒也相得益彰。 老太太一边用花剪修剪着梅枝,一边开口问着苏愿:“晴鸢丫头,你现在已然成年,翻过年可就十九了?” “是的,奴婢翻过年就十九了。”苏愿帮着老太太扶着花瓶,一边回道。 “你这般的品貌,以后想找个什么样子的?我这儿可是好多人都来打听过你。”老太太笑着看着苏愿问道。 “奴婢多谢老太太劳心,只是目前只想伺候着老太太。对嫁人一事,还不想考虑。”苏愿温顺的低着头,开口说道。 苏愿对古代的盲婚哑嫁着实没有兴趣,只想在老太太身边度日。到时候年纪大了,凭借她这些年学的手艺,找个契机求了老太太出府也能谋生度日。 “你啊,对男女之事如此不感兴趣。现下律法对咱们女儿家实在太好。我那时才十四岁就嫁人,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现下都希望女儿家晚嫁,可以多在娘家舒坦几年,多好。”老太太开口说道,有些感慨现在和当年的对比。 “在奴婢心里,陪在老太太身边比嫁人舒坦多了。只盼望老太太能让奴婢一直伺候着您,不要嫌奴婢笨手笨脚。”苏愿开口道。 “若你都笨手笨脚,那我房里就没有伶俐的人儿了。罢了罢了,你陪在我身边我自然高兴,只是怕误了你罢了。如今你不想婚嫁,我就多留你几年就是了。”老太太点了点她的头,笑着开口道。 苏愿自然笑着道谢,又说了些近期的趣事陪着老太太解闷。 …… 太太安单婉时常感叹,她在娘家时被爹娘兄长宠爱,出嫁和夫君也是和和美美。就是一生太过顺遂,所以到了年纪才背了儿女债,为他们婚事操劳。 别人家在她这个年纪早就抱上孙子了,再看看自己家的两个儿子。 老大二十六了居然都还没有说亲,连个通房都没有,外面都他冷面世子,自己也不知道着急。 小的那个又是个被惯坏了的,嘴巴毒的那个样子,真不知道随了谁。明明相貌最好,最受女儿家欢迎,结果喊他跟谁相处相处,得罪人的话一箩筐就出来了。眼界太高,怕是想找个仙女。 想着既然抱不了亲孙子,那抱个外孙也不错。结果又帮女儿选了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又是心惊肉跳,又是愧疚女儿。 自从上次女儿亲事滑铁卢,虽然和那厮还没有定亲,但是女儿也就这样耽搁了两年,她也不敢太逼女儿。 缓了两年后,出于上次的教训,太太可谓是多方打听,精挑细选。于是她这次选中了一个郭侯爵府的嫡小公子。 小公子比冯启灵大几个月,两人都是二十一的年纪,话题也是一样的。这样正好可以让他们先相处一下,想着若相处没有什么问题。品行得了女儿喜欢,跨过年就可以提亲。 本来冯启灵都歇了相亲的心思,怎奈何她是个颜控。本来强烈拒绝的人,在看了郭小公子的画像,立马就去了。现下相处的很好,三句都离不开郭公子。 既然冯启灵那里一帆风顺的,太太自然注意力又回到自己的两个倒霉儿子身上。大儿子前段时间跟着太子出访边疆还未回来,鞭长莫及之下自然先拿小儿子开刀。 “把这些女子的画像给三少爷送去。”太太对着身旁候着的嬷嬷说道。 她满意的看着挑出来的贵女的画像,总共选了四位。心想这次选的每个人各有所长,都是难得的美人,小儿子总有喜欢的。不过这次,没有也得有。 刚刚用了早茶的冯启缘正打算出门一趟,才走出院子的门口,太太身边的嬷嬷就叫住了他。 “三少爷,三少爷!快等等奴婢。”嬷嬷小跑着说道。 眼瞅着他走出院子,怕错过冯启缘不好交差。走的太急,停下来时都还有些气喘吁吁。 “王嬷嬷,跑这么急做甚,可是娘有事吩咐我?”冯启缘问道。 他瞥见王嬷嬷手中抱着几卷模样像是画的卷轴,心中有些不安,随即这个不安就化作了现实。 “太太可是用心选了几位贵女,个个在瑞都城里可都是顶尖的,这才叫奴婢给您送来让您看看。”王嬷嬷笑容满面的说道。 冯启缘正要拒绝,脑海里面却闪过那天孙耀阳的话。 冯启缘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王嬷嬷:“正好今天爷得空,不如当面去跟我娘说。” 于是一行人就来到了太太的听风阁。 太太正闭着眼睛让小丫头按头,突然眼皮跳了跳。一张开眼,就看见自家最近颇为讨嫌的小儿子站在面前。 “儿子给母亲请安。”冯启缘桃花眼带笑,双手做了个缉。 “若是说什么不想娶亲的废话,就不要讲了。”太太心烦的摆摆手。 “娘,大哥不还没成婚呢嘛,我这儿做弟弟的怎么能越到他前面?”冯启缘嬉皮笑脸的说道。 “扯什么胡话?我大祥什么时候有这种规定了?”太太黑了黑脸,骂道。 “哎,可是儿子确实对娶妻没什么兴趣。”冯启缘抛了个引子。 “我看你是想气死我!可怜我这般年纪,旁人都抱孙子了!我却三个孩子一个都不成婚,让全瑞都的人都来笑话我。”太太先是激动的开口,然后又拿手绢开始擦拭眼泪。 冯启缘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给平安使了个眼色。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就说要下去亲手泡壶茶让他娘消气。留下贴身伺候的平安,就走了出去。 平安在路上被冯启缘就叮嘱过打配合,现下知道到了时机,硬着头皮开口。 “回太太,昨个儿主子去和几位要好的少爷吃酒。听说了他们个个都有通房知人事了,主子却全然不感兴趣。”平安弓着腰,恭敬的开口。 “什么?他连对女人都不感兴趣。”太太一时大惊失色。 她脑海里面不禁浮现出龙阳之好,又联想到自己小儿子从小就不喜欢跟女孩子玩,反倒跟那些闹腾闯祸的小子们天天腻在一起。想到这,太太脸色都变了变。 平安看着太太的脸色如同调色盘一般,一会儿白,一会红。正在斟酌着要怎么按照自家主子的剧本开口,意料之外的王嬷嬷开始了助攻。 “依奴婢看,少爷就是不通人事,才不晓得女人的好。不妨先给少爷寻个懂事听话的通房,先伺候着,少爷自也就不会如此抗拒婚事了。”王嬷嬷看着忧愁的太太,开口道。 平安正愁怎么开口,听到王嬷嬷这样开口,心中不由为王嬷嬷竖起来大拇指。 太太沉吟了一会,缓缓开口道:“对,我先前就是太死板了,总觉得冯府素来没有纳妾纳通房的习惯。迟迟不让他们知晓人事,现下启晔已经是管不了了,启缘绝对不能这样。” “可这通房,若我开口也被他拒绝了该如何是好。”太太想到自己那驴脾气的儿子就头疼。 “您可以暂缓一下娶亲,先让少爷选个通房,你都如此为他操心了,想必少爷不会拒绝。”王嬷嬷道。 于是冯启缘磨蹭了一会,端着泡好的茶进来时。特意看了一眼平安,见平安轻微点了点头,知道事儿成了。 冯启缘压抑住心中的喜意,在太太严肃着脸喊他去面前坐着时,还作出一副疑惑的模样。 听完太太想让他纳个通房时,冯启缘甚至还作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太太就开始掉眼泪,一边流泪一边诉说心酸。 冯启缘这才故作为难的开口:“若娘真的想让儿子纳个通房,为了孝道,儿也只能答应。只是…” “只是什么?”太太连忙追问。 “只是,儿子思来想去对女子确实没有多少兴趣。不过有一个人,儿子瞧着有趣。”冯启缘蹙眉开口,把被强迫几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儿子,你瞧上谁了,跟娘说,娘自然都会要来伺候你。”太太开口。 她只觉得只要这倒霉儿子肯和女子相处,是谁都无所谓。 “儿子这些年来,时常去祖母那儿。与她身边晴鸢比较相熟,觉得她说话有趣,就她。”冯启缘悠悠开口道。 冯启缘面前依旧没有什么笑意,但是心中却颇为自得。 “这…这晴鸢现下可是服侍你祖母最得力的。你祖母去哪儿都想带着她,只怕会让你祖母不开心,不然咱换一个?”太太对这个人选不禁有些头疼。 “那边算了,若是纳个通房,还不能选个能入眼的。那儿子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多自在。”冯启缘假装开心,实际以退为进的说道。 太太看着自己儿子现下一副得意的模样,心想他定然是觉得自己要不来晴鸢。就又可以光杆一条,咬了咬牙。 “行!只要是我儿愿意的,娘就是个仙女,也给你找来。”太太开口道。 “那娘可要记住了,我只要她。”冯启缘挑了挑眉,开口道。 第35章 通房 冬天的瑞都太阳一下山就黑了很多,不过对冯府这样的人家,并不存在什么伸手不见五指。整个府都点了灯,灯火通明之下也没有什么看不见的。 才用过晚饭,太太就特意来拜访了老太太。 苏愿现下很得老太太喜欢,觉得她说话很有新意,见解也独到。是个难得豁达漂亮的小丫头,所以时时都叫她来说话。 太太行了礼后就坐了下来,挂着笑陪老太太聊了会天,然后就切入主题。 “母亲,儿媳有话对您说,请您让这些小丫头先下去。”太太安单婉开口说道。 老太太看着自己媳妇肃穆着的脸,知道大约是有正经事,于是让三个丫鬟下去。 现下正值晚饭后,苏愿还有诗画诗意正陪着老太太,听闻这句话也就行了礼退了下去。 “看来主子们是有正经事要说,也不知道等会还需不需要咱们伺候。不然咱们去晴鸢妹妹的茶房哪里吃口茶,又可以轻快会儿,也方便等会主子叫了好过来。”诗画开口道。 老爵爷和老太太的听风阁很大,又单独配置了茶房和小厨房。大大小小的房间阁楼,加上丫鬟婆子们的住处,总总共共十余间是有的。 其中为了便于伺候,茶房是离的比较近的。 诗画说完见没有得到苏愿的回答,转头看见苏愿正在发呆,忍不住戳了戳她。 “你这小呆子,发什么呆呢?”诗画问道。 “姐姐你说了什么,刚刚走了会儿神。”苏愿连忙回了神,开口问道。 诗画又重复了一遍,苏愿自然同意。 只是几人在去茶房的路上,苏愿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出来时,太太对自己的发打量。那种别有深意的打量,让苏愿摸不着头脑,但是更多的是种不安感。 这种不安感,在陈嬷嬷来单独叫苏愿去回话时,达到了巅峰。 刚刚还有说有笑的茶房安静了些许,诗画和诗意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陈嬷嬷有些严肃的脸。 苏愿安抚的对有些紧张的二人笑笑,让她们自己先喝茶聊天,就随着陈嬷嬷走了出去。 陈嬷嬷平常很喜欢她,也很喜欢和她说话,这次却罕见的一言不发。 “嬷嬷,这是怎么了?”苏愿小心的问道。 陈嬷嬷顿了顿步伐,转过身来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她。看见苏愿有些惊慌的面容,略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怜爱的为她把褶皱的衣领抚平。 “别怕,就是太太想问你几句话,你如实答了就是。”陈嬷嬷开口道。 陈嬷嬷自幼陪在老太太身边,现在也是满头白发了。中年丧夫,儿子又跟着冯启晔走南闯北,她是个很忠心于老太太的人。 苏愿听了有些紧张,但是还是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两人推了门帘,走了进去。 只见老太太正蹙着眉听媳妇讲着话,显然不太认同。看见苏愿过来了,就让她走近些说话。 “老太太身边就是养人,还记得晴鸢才来时瘦弱的模样,一转眼就成了个美人了。”太太笑着打量着苏愿开口道。 苏愿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恭敬的回着话。 太太小心的打量了一眼自己婆婆的脸色,但是笑意不减的开口对苏愿道。 “我这儿有件好事要告诉你。”太太笑眯眯的开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伺候的王嬷嬷。 “晴鸢姑娘真是最标志的美人,难怪咱们眼光高的小少爷都开口要姑娘去伺候少爷呢。”王嬷嬷会意的开口。 苏愿脸色却刷的一下变白了,只觉得自己步子有些虚晃。 “奴婢不晓得这是什么意思?”苏愿强撑着笑问道。 “瞧瞧,姑娘可是开心的想不出话了。我说少爷特意要了姑娘去当通房呢,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王嬷嬷掩唇笑了笑。 想到夏月,再想到在府中听到的那些侍妾通房凄凉的下场。又想到与人共侍一夫的恶心,苏愿彻底挂不住笑脸。 太太看着苏愿脸色越来越不对,以为她自视过高不愿意当通房。心中有些不满,但是看着苏愿美丽的面容和窈窕的身姿,又想到自己不近女色的儿子。 “现下启缘没有正妻,所以只能让你先做个通房。等日后启缘娶妻了,你与老太太又有情分,也可抬你做姨娘的。”太太补充道。 苏愿咬了咬牙,一时间喉咙仿佛千斤重,说不出话了。 “晴鸢,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就是了。”一直不说话的老太太开口道。 苏愿仿佛才找到主心骨一样,她看着老太太有皱纹却慈祥的面容。鼻头酸了酸,强打起精神回道。 “多谢太太厚爱,奴婢蒲柳之姿,自知配不上少爷。”苏愿开口道。 太太脸色变了变,有些怒意。 “莫不是你还看上启缘了?”太太挑了挑眉,刁难的问道。 “够了,现下已经晚了。冯家素来没有什么通房的习惯,你且让我和晴鸢想想,过几天再答复你就是。”老太太皱着眉打断道。 太太还想开口,王嬷嬷拉了拉她的袖子,然后太太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太太临走时叮嘱苏愿好好想想,然后就对老太太行了礼后走了。 “晴鸢丫头,这儿就只有我和陈嬷嬷,你且对我们说说你的想法。”老太太对她招招手。 苏愿半蹲着在老太太身边,小脸还是没有什么血色。 “老太太,奴婢不愿的,奴婢不愿为人妾。夏月姐姐的下场恍若昨天,奴婢只觉得梦中都是她不得善终的模样,求老太太怜悯。”苏愿确实有些被吓到了,水汪汪的眼睛里面沁出了了泪水。 “我们家待人温厚,我自然会护着你,你的下场怎么会和夏月相比较。”老太太摸了摸她的头。 “老太太,奴婢愿意为婢女伺候您一辈子。也不愿意去做通房妾室,命永远在他人手里,若得不到主人宠爱就困死于宅院,奴婢求您。”苏愿有些着急的开口。 老太太有些震惊于她的想法,打量了她的脸色。 “罢了,既然你不想,又何苦让你蹉跎在这儿。等我拒了太太那边,你就安心在我这儿伺候。”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道。 “多谢老太太。”苏愿松了一口气,才觉得自己后背的襦裙都出了冷汗。 夜间苏愿躺在床上,烦闷的心事搅合着人闭不上眼睛。 她现在心中最后悔的就是和冯启缘说了那么多话,要是要知道会这般,她就该一开始就远远的一句话也不对他说。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苏愿和冯启缘的缘分,只怕剪不断,理还乱。 第36章 你为什么不愿意 又过了几天,跨入了大祥的十二月。 太太这段时间频频差遣了院里的王嬷嬷过来,明面上是来问候老太太,实际每每都是来劝苏愿的。 说是劝,实际上是劝又带着隐晦的威胁。太太和王嬷嬷本来觉得是极为抬举苏愿的事情,但是却被苏愿推拒,不禁觉得脸上无光。 这日王嬷嬷又来劝苏愿,苏愿如同往常一样,只是微笑客套的听着。最后还是来一句,蒲柳之姿,不敢高攀。 王嬷嬷气急,又不能在老太太院里做什么,最后只能铩羽而归。 “我还不信了,不过是个采买来的丫头。如此自视过高,难不成她一个丫鬟还觉得我儿子不配娶她?”太太有些恼怒的说道。 本来觉得苏愿的身份,抬举她做个通房都是极为光荣的事,没想到却连连被推拒。 一想到她儿子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如今不过是让她去纳个通房都做不到,以后娶妻不就更有缘由推拒了。想到这,太太不禁感觉头大。 “若不是念着她之前救过启灵,现下又得老太太青睐。不然我可真想给她一顿板子,折折她这一身倔骨。”太太有些气闷的开口。 王嬷嬷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赔笑站在一边。 冯启缘本来还安分的等着好消息,却不想消息倒是没听到,自己娘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了。 旁敲侧击之下,摸清楚了最近的情况。冯启缘本来想着那丫头那般的性子,大概不会那么顺利就能把人要来身边。但是没有想到人家居然一点迂回的话都没有,开口就是拒绝。 冯启缘当天跟着武术师傅习武的时候,手中银枪头都忍不住刺穿了木人,可想力度有多大。 他下课后先回自己院里面沐浴,原本他院子里面是有贴身伺候的丫鬟的。但是后面他嫌弃人家动手动脚,不规矩。贬了去外房伺候,现在贴身伺候的只有三个小厮。 冯启缘沐浴后躺在屋中的软榻上,面色说不上好看。手上拿着一本闲书,但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猛然把书反扑在桌子上,冯启缘朝外面喊道:“平安,平安!” “主子,有什么吩咐?”平安几人本来就在外面候着,听见冯启缘喊他,连忙跑了进来。 “给爷更衣,爷要去祖母那一趟。”冯启缘心烦的吩咐道。 这段时间,为了显得自己不太迫切。冯启缘减少了去老太太那的次数。不过在他不刻意去找,苏愿有心躲的情况下。他去老太太院里时,竟然一次都没见到她。 “主子,这会儿去,老太太只怕还在午睡。”平安迟疑了下,还是提醒道。 “哼…你觉得爷真的是去找老太太的吗?”冯启缘冷哼了一声。 平安立马懂了主子的意图,连忙为小少爷更衣。 冯启缘大步流星的往老太太院里走去,路上在心中预演等会儿和苏愿的对话。 守门的婆子老远看见冯启缘走来,连忙迎上去。 “三少爷,老太太才睡着呢。不然奴婢去通传一声。”婆子看见一向笑容满面的小少爷冷着脸,有些发怵的问道。 “不用打扰祖母了,茶房现在是谁当值,我去吃口茶就是。”冯启缘冷淡摆摆手,问道。 “是晴鸢姑娘在候着呢,可要奴婢先去让她备着。”嬷嬷弓着身子,恭敬的问道。 “不必了,几步路罢了,我自个儿过去就是。”冯启缘说罢,抬脚就往茶房走去。 春桃这几天有些不舒适,于是苏愿直接让她告假好好养养。只是少了一个人,原本就忙碌的工作压在苏愿和春雁身上,连这段时间的休沐都取消了。 两人把茶点的备用工作做好,又将老太太喜欢的茶具拿出来保养一番。好不容易忙里偷闲的坐着喝口茶休息会儿,就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苏愿往门口看去,却看见了她这段时间最不想看到的人,脸色不禁有些不好。 门口站着的正是冯启缘,苏愿强撑了脸上的表情,拉着愣住的春雁站起来行礼。 “给三少爷请安。”春雁回了神,连忙和苏愿一起请了安。 冯启缘点点头,对着春雁开口道:“我有些事情要单独问晴鸢,你先出去。” 春雁依言走了出去,只是在出门前担心的看了一眼苏愿,毕竟小少爷脸上的表情着实说不上好。 冯启缘盯着低着头的苏愿,苏愿只觉得如芒在背。 “这会儿子连爷的脸也不敢看了?”冯启缘挑了挑眉,走到苏愿旁边坐下。 苏愿倒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勉强笑了笑:“三少爷可是有什么吩咐的?” “吩咐?我哪里吩咐得了你。我吩咐了,你就能听不成?”冯启缘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愿。 苏愿自然不敢在接话,只是低着头恭顺的站着。 她知道冯启缘是个被宠爱过头的小少爷,以为自己如此婉拒后。这位脾气不好的小少爷怕是不会再来找她,怎么想到冯启缘居然亲自找上门来。 “你且说说,跟了爷难不成是什么坏事?让你那般不情不愿?”冯启缘打量着面前貌美的少女,有些气闷的开口道。 苏愿被质问下,突然想到了四年前的少年。那时少年听见她讲的故事中不平事时,还会仗义执言。现在长大后,却逼着自己给他当通房,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你且说说,为何不愿,看不上小爷吗?”冯启缘看见她有些愣神,开口问道。 “奴婢蒲柳之姿…”苏愿正开口说着,却被冯启缘打断。 “别用那些理由来搪塞我,晴鸢。我好歹和你也算相处了四年,这几年里,你和我讲的那些独到见解,我不信你会妄自菲薄。我只想听听你心中的想法…”冯启缘开口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愿。 苏愿垂眸,闭了闭眼睛。她知道自己不该对冯启缘说,但是还是想赌一把,赌那位少年郎会放过自己。 “少爷,你可听说哪家的通房妾室是真正自在的?现在虽然奴婢签了卖身契,但年纪到了可以求了老太太恩典做个自由人。”苏愿一顿。 她看了一眼冯启缘神情莫测的脸,狠了狠心,接着往下说。 “奴婢是配不上您的,只是奴婢也不想永远困在庭院里。您现下不过是图奴婢新鲜,还请您念在奴婢伺候老太太,又和您认识了这些年,请您让太太放弃这般的想法。”苏愿狠了狠心,跪在了地上。 冯府是宽厚人家,除非惩罚下人,不然是没有跪礼的说法。苏愿平常小心,老太太又怜爱她,这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下跪。 苏愿这一刻脑中也没有什么憋屈的想法,只想让这个小少爷收了心思。 冯启缘一惊,手不自觉的想去扶她。伸到半空时,又停了下来,握拳放在膝上。 冯启缘感觉心中十分闷痛,却又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深吸了几口气,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你日后不会后悔?” “奴婢谢少爷,奴婢不会。”苏愿心中一喜,觉得大概小少爷觉得无趣想收回想法了。 冯启缘有些失神的站起来,嘴里面却讲了几个字:“好,好,好的很。” 他走到门口时,又凉凉的转过来盯着还跪着的苏愿。 “但愿你以后永远不会求着小爷做小爷的通房。”冯启缘别有深意的开口。 苏愿只觉得他再说气话,只敢伏在地上,没有接话。 第37章 冯启晔的婚讯 不知道冯启缘对太太说了什么,这几天王嬷嬷也不再特意来找苏愿。太太倒是也没有刻意针对苏愿,只是态度明显冷漠了些。 最明显的是冯启缘,现在看见苏愿就摆脸色。明显到整个院里的人都晓得他不待见苏愿,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不妨碍他们捧高踩低。 之前原身救了冯启灵,自己又得老太太喜欢,人人对她都是笑脸迎着。现在冯启缘明显的不喜,管家的太太也冷着她,就连她托采买婆子买些什么都被婆子拒绝了。 苏愿叹了口气,最近她伺候老太太迟了去拿餐食的时候。连荤菜都不剩下,只有些冷透了的冷饭冷菜。对比起之前厨房会特意温着她的饭菜的待遇,可谓天壤之别。 苏愿对此倒是没有多少难过的情绪,毕竟自己在现代时吃的苦可比现在多多了,饿肚子也是常有的事。现在好歹还有些冷饭冷菜,足够温饱就好。 …… 冯启晔随着太子去边疆巡视,本来预期就是一月半,但却耽搁了好长时间。 现下已经是十二月下旬,离他离京过去了快三个月。老太太最近嘴上总是记挂着冯启晔,就在今天,终于来了个消息。 还是宫里的公公来讲的,听说来的是伺候在太后身边的公公。老太太本来想着自己姐姐是不是有什么嘱咐,却不想等来了冯启晔的消息。 说到这个消息,对老太太和太太来说倒是有些喜忧参半。不过说到底,还是喜大于忧。 冯启晔在边疆时认识了韩闾将军的小女儿,韩梦。听太子传回来的话说,颇有些一见钟情的意味。 说起这韩闾将军,可谓和冯清如嫁的赵逸将军并称为大祥的两大虎将。为大祥现在的安定繁荣立下了汗马功劳,十分为百姓的爱戴。 太子是个会传话的,传回来的话经过那么多人的口。到最后居然还是能表达出,冯启晔对韩梦经过这几月相处下情根深种,老树开花,越发不可收拾。 苏愿都不敢想,当时听着的老爵爷和老太太,还有太太脸色有多精彩。反正大概就是表达让冯府派人去边疆相看,最好就是直接去下聘。 因为老爷冯清仪是枢密使,平常很是忙碌。于是这会面对面谈事的,就只有老爵爷和老太太,还有太太三位。 太太有些纠结的扯着手帕,心里面有些抱怨冯启晔闷声干大事。对人家姑娘什么都不了解,品行脾气如何都未可知,就贸然这般行事。 “你不必如此担心,启晔行事稳重。况且依我对韩闾的见解,他为人豁达。虽是武将,但是文采可不输于文将。想必他教养出来的嫡女,品行肯定没有不好的。”老爵爷开口对着儿媳妇说道。他实在不明白他们女人家的担心。 他只觉的孙子自个儿,找了个家世相当的女儿家当媳妇。孙子又是个素来稳重的人,有什么可担心的。可这家中的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的担心。 老太太纠结了会也就想通了,看着儿媳妇拧着手帕,欲言又止的模样。 “单婉,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启晔还是是有度的,你且先去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在做打算就是。”老太太安抚说道。 “儿媳是在想,若是空着手就去。万一真成了,难免给人家落下不好的印象。可若是按照下聘的标准去了,万一没成,对启晔和人家姑娘的名声就不好听了。”太太有些忧虑的开口。 老爵爷开口道:“你就无需担心了,咱们在边疆也是有钱庄铺子的。况且赵逸管辖的地方离韩闾不远,到时候如果成了,你就让清如陪着你一起去下聘,也不用担心薄待了韩家。” 太太点头应了是,随即整个冯府就热火朝天的准备了起来。 随着太太去边疆已经半月多,老太太每日翘首以盼。可惜边疆路远,书信总是不能及时送达。 眼瞅着到了一月份,太太来了书信说,和冯启晔一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这次的亲事十分顺利,太太上次送回来的书信中。说那位韩梦姑娘是个好姑娘,性格温顺柔和,容貌秀美。虽是武将家的女儿,但是文采是极好的。 老太太还特意进宫,去求了太后的懿旨。赐婚了冯启晔和韩梦,给足了韩家的面子。两家合了两人八字,把婚期定在了三月末。听说太太下聘时也是出了血本的,聘礼准备的堆满了韩府庭院。 当然,后面这段聘礼,自然就是冯清如写信告知老太太的了。 老太太总算有些神清气爽,大孙子和韩家的韩梦总算落定了下来。孙女和郭侯府的小少爷郭晏安,相处的也快步入正轨。 人逢喜事精神爽,等到太太和冯启晔回来时,都感觉老太太颇为容光焕发。 世家大族婚讯本不会定的那么急,多半会有个小半年缓冲。可是合八字时,大师好告知他们宜早不宜迟,所以才定了三月底,只有两个多月的缓冲。 整个冯府都忙碌了起来,毕竟宴请宾客,准备宴席都是十分繁琐的事情。在整个冯府热火朝天的努力下,冯府装扮的喜气洋洋。到到处都用红绸装饰,带着吉祥意味的摆件和喜字的屏风,又喜庆又热闹。 第38章 大婚 老太太最近颇为精神,自家令人操心的孙子辈,也总算人生大事有了着落,她也松了一口气。 世子冯启晔最近总是被老太太叫来院子里面问话,问他未来孙媳妇的品貌如何。 冯启晔是世家子弟中难得有出息的,为人又进退有度,十分得太子器重。 坊间传闻他后面若真的得到重用,这爵位只怕会落到冯启缘身上。 他身形端正挺拔,皮肤不似被宠爱长大的弟弟白皙,是很健康的小麦色。眉目没有遗传太太安单婉的桃花眼,是似父狭长的眉眼,显得人坚毅有神。 今天又到了老太太院子里面陪她说话,其实老太太重复的也就是那几个问题。无非就是性格品行是什么样的,容貌又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每日都是类似的问题的,但冯启晔也并没有不耐烦,总是恭顺的一遍一遍的回答。 “那你这般说,这女子定然是极好的。”老太太点点头,颇为有些意犹未尽。 “她是极好的女子,孙儿想您以后定会喜欢她的。”冯启晔虽然仍旧肃穆着脸,但是眼中的提起韩梦时,都是藏不住的柔情。 连在一旁的苏愿,都看出来冯启晔定是很喜欢那女子,更何况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陈嬷嬷和老太太。 等冯启晔走后,苏愿为老太太添了一杯茶,老太太笑容满面的问苏愿。 “晴鸢丫头,这会启晔也算是能找到真心喜爱的人了。他之前订过一次婚,虽然那位小姐不幸去了。但回想,那时他总冷着脸看不出喜怒,人人都道他喜怒不形于色。可现在想想,若遇到自己真正中意的人,哪里会看不出来。”老太太有些唏嘘的感慨。 “这次世子爷找到和他真心相守的新妇,以后必然会和新妇和和美美,日子顺遂的。”苏愿笑着对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笑着看着苏愿道:“你对他们的姻缘婚姻倒是祝福的很,你看人家和和美美,自己难道就不想也有个知冷知热的。” 苏愿笑着摇了摇头,想要开口,又听见老太太说道。 “我知道你心中不愿做人妾室,虽然启缘是我孙子,但是我也不赞同女子去给人做妾的。”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是前丞相的小女儿,姐姐和先皇是少年夫妻,感情很好。 她和姐姐关系很好,亲眼看着姐姐被迫接受先皇的其他妃子,和别的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然后世人还要用条条框框去规劝彼时还是太子妃的姐姐,让她大度贤良。 老太太那时看着和先皇逐渐离心的姐姐,心中下定决心,以后的夫君绝对不能纳妾。 后来和和老爵爷相识后,在嫁娶时就是言明了,老爵爷钦慕尊重她,也做到了几十年来从未有过妾室。 “唉…单婉想为启缘找个通房。可这世间有些见识的女子,又哪里不知道当人妾室的苦楚。日后启缘娶了妻,哪里有人愿意厚待在自己进门前就伺候丈夫的通房的存在。”老太太想到儿媳妇现在这般模样,叹了口气开口道。 苏愿听到这里,心中点了点头,只觉得老太太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 “女子不该困于儿女情长,嫁人是关乎下半辈子的事。选错了路,就会磋磨在深墙大院里面,就如同夏菊一般…”老太太喝了口茶,才慢悠悠的对这些话做了总结。 苏愿对老太太的见解却越发尊重。只觉得老太太在这样的朝代,身份尊贵,但是却想的长远。 跟着老太太的这几年,在这位古代老者身边看她待人接物,学的东西是现代学校和职场中都不会教的。 “你可知道我为何对你说这些。”老太太悠悠看着苏愿问。 “奴婢只晓得是为了奴婢好,在告知奴婢若是眼看着当前的儿女情长,选错了路,最后就会失去自我,蹉跎一生。”苏愿恭顺的低着头,语气轻柔但很坚定。 老太太看着苏愿,她现下的风貌不是那个刘海可以掩盖的。特别是一身的气质,虽然是个伺候人的丫鬟,随时都谦卑的低头。但是站立时永远腰背挺直,这也是老太太喜欢她的原因。 “你这样想,也不枉费我教你那么多。”老太太柔和的说。 …… 在冯府紧锣密鼓,热火朝天的准备中。冯家和韩家的婚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次总算没有意外的迎娶了冯启晔的新妇。 冯清如一行人从边关赶了回来,这次驻守在边关的是赵墨。将军赵逸和冯清如,还有两人的二儿子赵余,小女儿赵媗也难得的回来京都吃喜酒。 婚宴当天,韩梦的大哥和娘,早就陪着一起回来了京都的府邸待嫁。大清早,冯启晔就带着冯启缘和表弟赵余去迎新妇。 他一身正红色的喜服,脸上罕见得挂了笑脸,带着接亲的队伍接回了自己的新娘。 冯府是世家中的顶尖,婚宴办的大气奢侈。太后更加是在宴会尾端时,特意从宫中出来,还带来了皇帝皇后的贺礼。一时间众人跪拜行礼,太后怕他们不自在,于是就特意离席来到了老太太院子里面。 冯府大院觥筹交错,喜气洋洋,宾客络绎不绝。酒席上的桌菜,都是太太请客飞鹤楼的大厨来做的,菜系都是京都人爱吃的,做的又好看意头又好。 老太太知道苏愿现在尴尬的情况,所以没有带着苏愿,只叫了陈嬷嬷和诗意跟着伺候。 苏愿正在整理茶房,陈嬷嬷火急火燎进来了。 “晴鸢,手脚快些。泡壶双井绿茶,再准备些你上次做的双花饼和泡芙一类,凡是精巧新奇的都准备着。”陈嬷嬷快声吩咐道。 苏愿知道必然是十分紧急的事情,不然陈嬷嬷也不会如此着急。于是一边吩咐着春桃二人打下手,一边问着陈嬷嬷。 “嬷嬷,可是来了什么贵客。”苏愿开口问道,但手脚也不停的忙活着。 陈嬷嬷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气,缓了缓急促带来的呼吸急促。 “太后娘娘来了,现下在和老太太说话。咱们快些准备,伺候太后娘娘礼数伺候上,绝对不能出差错。”陈嬷嬷严肃着脸嘱咐道。 春桃和春雁又是震惊又是害怕,皇权至上的时代。平民百姓对地位高崇的人,天生就有一种畏惧感。 看见两人怔愣的停住手中的动作,陈嬷嬷连忙呵斥道:“愣着做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丫头,耽误了老太太的事情,仔细你们的皮。” 两人连忙害怕,快速的帮苏愿准备起来。 陈嬷嬷看着苏愿,她除了最开始时有些震惊的意味。随后就收敛了神色,快速的准备着,倒是有些宠辱不惊的感觉。 陈嬷嬷这几年对苏愿很喜欢,觉得她为人处世很是豁达,又会做人。模样又是拔尖的,就是可惜这样的人,却是个丫鬟。 心中惋惜,凭借她的风貌品行。若是她出身贵族,哪怕是个平民,只怕都会过得很好,可惜了,偏偏是个丫鬟。 准备好几道备受好评的茶点,苏愿就和陈嬷嬷两人一人一笼的抬着往主屋赶去。 “等会切记伺候上不要出差错,少言语,上好茶点就去老太太身边伺候。”陈嬷嬷叮嘱。 “晓得了,多谢嬷嬷嘱咐。”苏愿点头答道。 门口站着两个高大带刀的护卫,两人目光坚毅,身强体健,一看就是练家子。看见两人来到,横手拦住后就进去通报。 一个满鬓白发的嬷嬷走了出来,脸上有上了年纪的皱纹,带着笑意吩咐侍卫帮他们先抬着茶点。 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用一个银针把所有茶点验查了一遍,才让他们进去。 两人恭顺的配合,又把茶点接了回来,这才送了进去。 两位老人家笑语晏晏的聊着天,主位的人想必就是当今大祥的太后。 她生的和老太太很像,不过保养的很好,根本看不出来和老太太差了八岁的年龄差。虽然身穿常服,但是通身的气派和富贵,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娘娘,这是我这里的丫鬟制成的新鲜茶点。今个儿我让她都给您做出来,让您尝个新鲜。”老太太挥手让她们把茶点摆好。 屋内候着的诗画和诗意连忙过来,和苏愿陈嬷嬷四人快速轻巧的摆放好。 “难为你想着我,那就让我来尝尝。”太后笑着说道。 太后尝了几道后,颇为觉得合自己口味。 “这些茶点,我竟然都没听说过。宫中点心做来做去也没个新意,我都吃腻了。不知是哪位大厨研制,让我身边的人学习一下。”太后笑眯眯开口。 “哪里称得上什么大厨,不过是我身边的小丫头讨巧做出来的。娘娘若是想喜欢,对她就是最大的恩典。”老太太连忙开口。 转头又对晴鸢开口:“晴鸢,去把这些茶点抄录一遍,给娘娘带走。” 苏愿连忙应是,出去回到茶房抄录步骤明细,抄录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抄好。整理好后,帮忙晾干的春桃春雁帮她整理好,才又回到了老太太房里。 太后和自家妹妹闲聊着,看见苏愿把纸给了身边的嬷嬷。一时兴起,让嬷嬷呈上来看看。 “这字虽然稚嫩,但是颇有风骨。我看着,有些你的影子。”太后笑着看着老太太。 “我不过虚当了这丫头的启蒙,她自己是个勤奋孩子,才得以写出些名堂。”老太太接话道。 太后这才打量了苏愿:“倒是个好看的小丫头,难得你如此用心伺候你们老太太,我得好好赏赏你。” 一旁嬷嬷给了苏愿一个荷包,苏愿下了跪恭敬的接过来。 两位许久不见的姐妹聊了天,说了很多近事。到后来宫里来人恭敬的催了太后,太后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世家大族结婚,流水宴是一场接一场的,还有要布施平民。步骤繁琐累人,等婚宴结束后,已然是五天后了。 这场大婚,让苏愿见识了古代婚礼的盛大,也看到了世家大族的风貌。 第39章 孙耀阳的馊主意 到了五月中旬,瑞都天气炎热,空气中都带着蒸腾的意味。 冯启缘和孙耀阳一行少爷们,特意到了庄子上避暑。孙耀阳在家也是小儿子,只是家中一堆庶子庶女,情况比冯家复杂的多,不过也是十分受宠的。 孙耀阳十分懂得享受,他在宴会上喊了几位容貌清丽的乐人来唱曲逗乐。在场的小少爷除了冯启缘没有通房,其他都是通人事的,对着唱曲陪酒的女子们评头论足。 乐人都是地位低下的女子,看见一堆容貌出众的小少爷,自然使尽浑身解数。只盼望着能被其中一个看上,摆脱现在的生活。 冯启缘最开始还能忍忍,在陪酒的乐人不顾他警告的眼神,还是把手贴过来时用脚踢了一下。 乐人被踢开后连忙跪在地上发抖,很是害怕得罪了这些权贵子弟。冯启缘倒是也没有计较,冷着声音让她下去。 孙耀阳挤弄了一下眉眼,坐到冯启缘身边:“你看看你这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样子,可惜兄弟这次特意让人找的都是些美人。这你都看不上,不会还想着你祖母身边的丫鬟?” 他和冯启缘好的跟亲兄弟一样,自然知道冯启缘上次被拒的事情。虽然主意有他的一半,但是怀着天涯何处无芳草的想法,他也再劝着冯启缘放弃。 冯启缘黑着脸,举起杯子喝了口酒,桃花眼冷冷的看着孙耀阳。 孙耀阳被他盯得打冷颤,清了清嗓子:“你看看,天下女子都差不多。就算她容貌再如何,总不可能是独一份儿的。你看看这席中女子,哪个不好看,只要你喜欢,保准伺候的你舒舒服服。” “闭嘴。”冯启缘呵斥道,他下意识的不想他把这些媚俗的女子和苏愿相提并论。 “啧啧…”孙耀阳看着兄弟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有些无语的嗒嗒嘴。 看着兄弟一杯又一杯的喝闷酒,眉毛却越蹙越紧。 “别恼了,得到人家心难,霸王硬上弓不难?得到了人不就只能跟着你?”孙耀阳开口道。 冯启缘用杀人的眼神看了一眼不正经的孙耀阳。 “咳咳咳…我是看你不开心开了个玩笑嘛,那我想想,正正经经的给你出个主意。”孙耀阳干咳几声。 冯启缘可有可无的听着,脑海里却浮现少女下跪着的场景。姿势谦卑,言语柔和却又戳人。 “有了,你之前说那丫头撞了头,对之前的事都记不清楚了对?”孙耀阳笑着问他。 冯启缘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孙耀阳凑到他面前。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讲了一通。 冯启缘皱眉正想拒绝,觉得可不是个好主意。 “你可想好了,你这般优柔寡断。那丫头现在可十九了,万一你祖母给她指配了什么小厮侍卫,你就追悔莫及了。”孙耀阳看出他的推拒,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说。 许是喝了酒,头脑本来就不算清醒。冯启缘闭上眼,居然仿佛真的看见了苏愿,她笑的脸上挂上了梨涡,被一个粗鲁蛮横的人牵着拜堂。 冯启缘陡然惊醒,多年的求而不得,加上苏愿拒绝的话语。化成了冯启缘喉中挤出来的话语。 “好…”冯启缘半阖着眼,轻轻吐出这个字。 “兄弟,只要你一句话。这出戏,我就帮你唱起来了,保证你得偿所愿。”孙耀阳笑嘻嘻的用肩膀撞了撞冯启缘,说道。 冯启缘不再说话,想到孙耀阳刚刚说的话。心中有些后悔,但是想到以后苏愿就是自己的了,又不想开口拒绝。 想到自己半梦半醒时,少女巧笑盼兮,温声软语的靠在自己胸间。又想到孙耀阳说的,苏愿会嫁给别的男人,为人家生儿育女。一种强烈的不甘心涌上心头,苏愿只能是他的。 …… 而苏愿还在一无所知,正在和春桃春雁在研磨樱桃,把红色的汁水挤出用器皿接好。 她和二人关系一向很好,几人有说有笑的讲着话。突然苏愿莫名的寒意上身,发了一会寒颤。 春桃连忙摸了一下她的手,嘴上疑惑到:“这是怎么了,怎么大热天的发了寒颤,莫不是夜里贪凉受了寒?” 春雁也十分关心的看着她。 苏愿对刚刚一瞬间被盯上的感觉后怕不已,但是又觉得莫名其妙,并不放在心上。 “没事,可能就是没有休息好罢了。”苏愿笑着宽慰两人。 却不想,一个巨大的谋算。关乎苏愿的命运节点的谋算,也在悄然展开了。 第40章 原主的家人 七月底,许是下个月就要立秋了。天气除了热的人看花草时,都看出了重影外,又增加了许多闷热。 春桃和春雁现下也十九了,春桃已经许了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厮张明。 张明素来是得管家重用的,跟着管家协调些各个院子的大小事。为人十分会说话,很会做人。他一向都对春桃很好,旁人都看得出他很喜欢春桃,只有春桃这个呆呆的小丫头不晓得。 后来被她爹娘许配给张明时,她还有些不可置信。 苏愿和春雁正在调笑春桃,想到春桃那时愣愣的表情,就连苏愿都有些忍俊不禁。 “哼…你们就知道笑我。我现下可算是定下来了,这会儿子,就轮到我念叨你们了。”春桃脸色红红,已经被他们最近的打趣的没了脾气。 春雁立马就和春桃斗嘴逗趣,你一言我一语。最终春桃不敌,扑过来要捂春雁的嘴巴。春雁又坐在苏愿旁边,顿时牵连到了苏愿,三人笑闹成了一团。 诗画嫁了人,也是个庄子上的。诗意现下二十三了,但是似乎也是存了以后出府的心思。拒了老太太的指婚,还是跟在老太太身边伺候,太太又指了一个丫鬟来。 名字叫作竹风,绣活很好,也算弥补了老太太这刺绣上的活计。 年纪很小,现在才十六岁。嘴很甜,见人总是三分笑,不过这个丫鬟功利心很重。平常老太太比较倚重苏愿,她表面上对苏愿很尊重。 但是实际上,陈嬷嬷提醒过苏愿,竹风很针对她。具体表现为会时不时给老太太上些眼药,说什么苏愿忘记这个忘记那个。不过老太太这把年纪,自然不会在意。 春桃和春雁很讨厌这个新来的一等丫鬟,和伙房嬷嬷都可以拐弯抹角的讲苏愿的不好。对此苏愿倒是很无辜,但是懒得跟她计较,只是对她多了个心眼。 “晴鸢,快去老太太屋子里,快。”诗意走了进来,满脸带笑道。 “诗意姐姐,这是出了事吗?”苏愿问道。 其实从诗意的表情看起来,大概也知道不是什么坏事。 “今个儿来了一位妇人,说是你家人。多方打听才寻到你,巴巴找来了咱这儿。老太太让你过去认认。”诗意也由衷为她开心的道。 这样的年头,像她们这些丫鬟。若是在外头有个家人依傍牵挂,也好过孑然一身的好。她和苏愿相处久了,也有几分情义。听到她现下有了家人来寻,自然为她开心。 苏愿蹙了蹙眉,心中有些不安。她搪塞府中相处不多的丫鬟,说自己记不得前尘往事,旁人对她不了解,自然也不会有疑问。 但是现在原主的家人寻来,只怕会发现她性格大变。只是事发突然,苏愿一时半会想不到应对的方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可得好好谢谢三少爷,本来这妇人虽然知道你在冯府,但是苦于没有门路和你相认。三少爷出门时,那妇人当街拦了马车,三少爷听了后才带回来的。”诗意接着说道。 苏愿面上勉强笑了笑,应了是。 心中的不安感却越来越重,自从半年前她拒绝了冯启缘后。那位从来随心所欲的公子哥就对她视若无物一般,苏愿自然乐的清闲。 现下不光是原主家人找上门来,还是冯启缘带着找上门的。 苏愿垂了垂眸,心中的不安感越发浓重了。 这种不安,到了老太太院子里面。看见一个牙齿微黄,弓腰驼背的老妇时达到了巅峰。 她进来后对老太太和冯启缘行了礼,那老妇就迫不及待的冲上来。 老妇激动的上前拉住愣住的苏愿:“凝儿,你一定是凝儿。你和你娘长得一模一样,我苦命的孩子啊。” 老妇显然日子过得不好,瘦骨如柴的手紧紧抓住苏愿。虽然极力作出悲伤的模样,但是却没有一滴泪水。 苏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她现在头脑很混乱,只觉得面前这位老妇违和感很重。 竹风殷切的围着冯启缘添茶,还特意挑了一个自己好看的角度面向冯启缘。 可惜冯启缘从苏愿进来后,眼睛就紧紧盯着她。在看到老妇手抓着苏愿时蹙了眉头,看见老妇情绪激动的乱晃苏愿时,更加是眉头紧蹙。 看着少女如水的眸子露出怔愣,弱柳扶风的身体被老妇摇晃。 “够了,你这般揪着她做什么?先把你的文书凭证拿出来。”冯启缘冷声开口道。 期间嫌弃的朝竹风摆摆手,让她站去一边。老大个人,一直杵在他面前,耽误他看苏愿那边的发展进度。 竹风僵硬着脸站去一旁,看见小少爷目不转睛的盯着苏愿,心中气极。 老妇讪讪的松开了拉着苏愿的手,小心的从怀中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又拿出一个老旧的长命锁。 纸上写的是出生证明,邹巴巴的有很多字都看不清。不过大概看得出来,是说一个在一月初九出生,叫做苏凝的女孩,长命锁也刻着个凝字。 苏愿本来对老妇的身份心存疑虑,但是看到这两样明显有年头的物件,心中觉得自己多想了。 “那您是?”苏愿问道。 “我的儿啊,听说你跌破了头什么都记不得了,我是你外祖母啊。”老妇拿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很大。 老太太蹙了蹙眉,她身份尊贵,还没有接触过这般无礼粗鲁的妇人。 “你把你刚刚说的话,从头到尾,好好跟晴鸢说一遍。”老太太开口道。 老妇立马就像倒豆子一般,言语虽然粗鲁,倒是也表达清楚了来龙去脉。 十分令人唏嘘,大概是说原主出生在西江城,是离瑞都都要赶路半个月才到的地界。她是隶属西江下一个小镇的夫妇所生,夫妇俩务农为生,很是淳朴。 两人生了一个儿子后,又生了个女儿就是原主。结果夫妇俩突发恶疾,相继离世,最后只有妻子的娘勉强带着两个孩子度日。 最后实在过不下去,把十多岁的原主原本要卖去西江城的大户做活。结果是牙婆看着原主容貌上乘,悄悄把她带来了瑞都。 老妇后来知道后,和原主的哥哥不远万里的来到瑞都,只为了寻找原主。 本来是很感人的故事,但是苏愿看着老妇混浊的眼睛,和精明的面容,实在对她说的这些话没有什么共情。 后来和老妇核对了户籍,又核对了卖身契和老妇说的体貌特征。 最终还是认了这个亲,老太太赏了银子给老妇。老妇欣喜若狂的接过,然后又对老太太说让她恩准苏愿明天休沐一天,让她去见见她的哥哥。 老太太心疼苏愿,觉得她年纪小小,经历却如此曲折。自然直接应允了这个请求,还嘱咐苏愿好好和家人团聚。 苏愿晚上躺在床上,越想心中越觉得有种违和感。 她小心的打开锁住的箱子,箱子里面有这几年来比较重要的东西。多半是赏赐的金银和珠钗,最右上角有一张折好的纸。 苏愿小心打开,是张户籍证明和卖身契。原主日子过得苦,大概也是不识字的,卖身契上的手印还不足成年人的一半。鲜红的手印小小的,令人有些心酸。 她轻轻抬起手摸了摸原主的手印,叹了一口气。 他们是你的家人吗? 第41章 求求你 第二天,苏愿收拾了一个包袱,里面有些银子和老太太之前赏赐的绸缎。 虽然老妇才见面没说什么她的近况,但是想必过得不算很好。她自然作为原主活了下去,自然也希望原主的家人过得好些。 老妇大早上就等在了侧门,苏愿把门牌给门房核对后。一出冯府侧门,就见老妇等在一旁,笑容很不自然。 “我和你哥哥在城外农户家租了个院子,你哥哥晓得你今天去,大早上就去买菜买肉,只等着你来呢。”老妇说道。 一边说一边引着苏愿上一旁的马车,苏愿跟着老妇上了马车。 老妇请了个壮实汉子来赶车,自己陪着苏愿在车厢里面说话。 “您不必如此破费的,若是只是在城外,我跟你步行过去就好。”苏愿开口道。 “对你怎么能说破费呢。”老妇开口道。 一路上,老妇不停地找话题跟她聊天。苏愿想着不要辜负老人的想法,也倒是一言一语的聊了起来。 此时管道旁边的小路上,一辆低调结实的马车,亦步亦趋的跟着苏愿她们的马车。 马车的马夫蒙着脸,但是身形高大,车内自然就是冯启缘和孙耀阳两人。 “你不会出什么差错?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爷可不会放过你。”冯启缘挑了挑眉,对着孙耀阳开口。 “兄弟,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你就坐等美人在在怀就是。”孙耀阳挤眉弄眼,英俊的面容颇有几分滑稽。 冯启缘不再搭话,闭着眼往后靠在车厢上。他表面没有什么情绪,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则心里面十分紧张。 虽然答应了孙耀阳的计划,但是到这段时间的实行,冯启缘说没有后悔是假的。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开始了,就没有还没达到目的就罢休的道理。 反正这件事天知地知,他知孙耀阳知。顶多还有个平安知道,但苏愿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苏愿跟着老太太下了马车,马车停在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苏愿心中一跳,看着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可不像有什么农庄。 老妇和赶车的马夫见到了目的地,也像变了一副嘴脸一样。先前的讨好谄媚完全不见了,两人都阴恻恻的盯着苏愿。 苏愿勉强笑了笑,脚步却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您这是做什么,我是禀过老太太出府的。” “小丫头,现下你的老太太可救不了你。”老妇冷笑一声,示意壮实男子上前。 男人上前一把抓住往前跑的苏愿,苏愿挣脱不得,一脚踢在了男人的私密处。 男人顿时疼的冷汗直流,半跪在了地上。老妇见苏愿居然挣脱了男人的束缚,连忙上前抓住苏愿。 老妇看着瘦弱,实际上力气很大。苏愿双手拧她掐她,还是被她一把按在了地上,顿时急得眼睛通红。 这时男人也缓了过来,上前用麻绳把苏愿手脚捆的严严实实。 苏愿又是惶恐不安,又是震惊的被绑了手脚,被带去了一个茂密的丛林里。 看完全程的冯启缘差点忍不住冲上去,被孙耀阳狠狠按住。 “做什么把她按在地上!她如此娇柔的女儿家。你是怎么吩咐他们的!”冯启缘怒道。 孙耀阳顿时头大“你先跟上去,这些事后头再说。” 冯启缘咬着牙跟了上去。 却见两人把苏愿放在了一个树下,老妇低声和男人嘱咐着什么。 “还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烈性子。仔细踢坏了我儿子,我扒了你的皮。”老妇半眯着眼。 苏愿被男人扛过来,此刻颇有些头昏脑涨。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眼泪不自觉的掉落。 “你若有什么谋求的,我千方百计都会给你,只求你放了我。”苏愿开口道。 她心中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十分不解为何布了这么大的局,竟然只是为了自己这个丫鬟。 “哼,只怕你这次是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听说你摔坏了头,那我就让你当个明白鬼。”老妇冷笑了一声。 原来原主是这个男人的童养媳,但是自命不凡,很是嫌弃老妇的儿子。在十三岁时用迷药迷晕了这两母子,偷了他们家的钱,偷偷跑了出来。但是迷药量重了,把她儿子的药成了了反应迟钝的傻子。 老妇一路追踪,最后才知道她被牙婆卖给了冯家。她多方打听下知道了原主摔坏了头,什么都记不得,于是一条毒计就在她脑海里产生。 只想把她骗出来,然后再杀掉,以泄心头之恨。 老妇说完,上前捏着嘴给苏愿下了一颗药丸。老妇松手后,苏愿干咳着想把药丸吐出,药丸却入口即化。 苏愿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老妇却在此刻开口。 “你别想那么轻松,这可不是什么毒药,这是情药。我儿子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我得让他尝尝再让你死。”老妇拍了拍她的脸。 站起来和憨傻男人嘱咐几句,憨傻男人就朝着苏愿过来。 也许是吃了那个药,苏愿觉得四肢无力,但是身体却很热。 她扭过头,心中想着现在把头磕在旁边的石头上。能不能一下就撞死,免受这等屈辱。 男人的手正要触碰到她,一声冷冽的声音传来。 “住手,小爷废了你的手!” 苏愿顿时睁大眼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冯启缘一脸怒容的跑着过来,旁边跟着的正是平安。 她顿时泪如雨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大喊道。 “三少爷,求求你,救救我!”苏愿难得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少女身穿蓝色的常服,肤色柔和白净。头发虽然凌乱,手脚也被捆住,还有杏眼大滴大滴的往外淌眼泪。但是无损她的美貌,只觉得想让人一把抱住安慰。 老妇见情势不对,特别是主家的小少爷居然也在这,顿时拉着儿子就跑。 冯启缘头上都跑出了细汗,到了苏愿面前后快手帮她解绑,吩咐平安一定要追回二人。 少女细白的手有些红肿的勒痕,冯启缘本来想借力让她起来。 可身中情药的人,哪有什么力气起来。苏愿尝试了几次未果后,冯启缘一把将她抱起。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把你抱去安全的地方。”冯启缘开口道。 怀中是苏愿柔若无骨的身体,冯启缘不自觉的僵了僵。 苏愿知道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现在还怕的浑身发抖。 “多谢您,若是没有您,我真不知道我的下场会是什么。”苏愿抽噎开口道。 冯启缘自然不敢接话,心中顿时又是愧疚又是怜惜。 第42章 耳鬓厮磨 七月的天,太阳高高的悬空,热的人睁不开眼睛。 一辆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官道上,郁郁葱葱的树木遮住了太阳。许是地处偏僻,一条路上只传来他们的马蹄声。 苏愿浑身冒着细汗,素白的脸上满满都是红晕。 她被冯启缘抱上马车后,就无力的靠在马车的最边角。心跳的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苏愿狠狠用牙齿咬了腮上的肉,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冯启缘倒了茶水给她,有些不知所措。这与他最开始和孙耀阳的计划发生偏差,最开始只说让他英雄救美,救她于水火之中。可没有人对他讲过,会对苏愿下些下三滥的药。 他心中歉意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心中觉得自己混蛋,冯启缘现在只想快点带苏愿去找大夫。 马车突然路过坡路,开始颠簸了起来。苏愿本来就浑身没有力气,被颠簸的摇摇晃晃。头止不住的被撞在车厢上,发出几声闷哼。 “平安!稳一点,怎么赶车的!”冯启缘看见苏愿狼狈的样子,对马车外赶车的平安大声道。 平安恭敬的应了是,马车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冯启缘一只手按住苏愿的肩膀,一只手小心的垫在她头下。 苏愿想开口让这个小少爷离自己远点,但是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冯启缘以为她默许,于是用力的固定好她的肩膀,一心想让她轻松一些。 苏愿的视线逐渐模糊,头仿佛烧的高热一般昏昏沉沉,理智逐步丧失。 她渐渐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只觉得迷迷糊糊的让人不舒服极了。热的让苏愿仿佛身处沙漠,只觉得想找处阴凉的地方降降热。 冯启缘突然发现苏愿用脸贴着他垫着的手,少女的脸细腻柔软。冯启缘对着苏愿的心思,也从来说不上清白。 他喉头发紧,看着少女汗水打湿了头发,凌乱的贴在巴掌大的脸上,美丽动人的面容脆弱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冯启缘闭上眼睛,再三告诫自己,不要菲薄人家。结果还是忍不住把少女扶着坐正,冯启缘桃花眼里满满都是挣扎,最后还是把人扶了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暗想只是想让苏愿舒服一些。但是少女才入怀,就后悔了。 冯启缘只觉得怀中的人又香又软,浑身很热。汗水打湿了厚重的刘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微蹙着的秀气眉毛。呼吸之间,都是少女的馨香。 他顿时觉得自己仿佛也发了热,口干舌燥,手却僵硬的扶着怀中的少女。 冯启缘颇有些浑浑噩噩的盯着苏愿不知如何是好,苏愿却因为难受不停地用手推他。本来苏愿就热的昏昏沉沉,被他拢入怀中,更是难受。 他不愿苏愿离开他的怀抱,用一只手把苏愿双腕控制住,心中忍不住的在感叹少女手腕的纤细柔软。 冯启缘桃花眼小心的打量着苏愿,只觉得苏愿仿佛是照着他的心意长得。眼睛鼻子他喜欢,谈吐笑容他喜欢,就连虚弱无力的样子也让他心跳如鼓。 苏愿不舒服的想要坐直,头顶不小心碰到了冯启缘的下巴。冯启缘低头时唇碰到了少女的鬓发,不由得愣了一愣,耳垂和脸一瞬间就红了起来。苏愿挣扎了一会,又脱力的靠在冯启缘怀里。 冯启缘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用手摸了摸苏愿的脸颊。她素来肤白,现在却满面通红,眼角也带着泪珠。 手才摸上去,就被她的肌肤所吸引。柔软如丝绸一样的皮肤,如同上好的软玉,吸引着人摸上去就不想松手。 冯启缘有些着迷的轻轻摸着她的脸颊,连马车停下来都没有发现。 平安赶车到了少爷的别院,是在瑞都城南的一个豪贵的院子。这是太太送给他的成人礼礼物。 才到了地方,平安正要让主子下来,然后去找大夫来帮苏愿。 就发现面前站了一堆人,他一抬头,顿时冷汗直流。面前站着的正是老太太和太太两人,还带着若干丫鬟护卫。 他第一时间大声的给老太太和太太行礼,意图提醒车上的冯启缘。 “我儿怎么了!耀阳送信来说我儿受伤,你们是怎么看护少爷的?”太太立马要上手去拉开马车的门帘。 平安有心拦一下,但是实在不敢,只能在心中期待主子听见自己刚刚的提醒。 太太借力上了马车,一把把门帘拉开一半,焦急的面容仿佛定格在了脸上。一瞬间的事情,立马又将门帘放了下来,面色僵硬的下了马车。 马车高大,门帘又只掀开了一半,众人都没看清楚是什么情况,就看见太太又下来了。 “怎么了?启缘怎么了?”老太太立马开口问道。 老太太以为自己的孙子出了意外,被陈嬷嬷搀扶着都有些步伐不稳。太太回了回神,马上上前搀扶她。 “娘,您不用着急,启缘他…他没事。”太太有些尴尬的开口。 “没事?没事怎么不下来,可是真的出什么意外了?”老太太以为儿媳妇是在安慰自己,心焦的问道。 冯启缘本来在盯着苏愿走神,突然发现门帘被掀开。还以为是平安,抬了头一看,确是自己娘一脸错愕震惊的看着他。看了他和怀中的苏愿一眼,又马上把门帘一把放下。 太太只觉得刚刚看的画面太有冲击力了,少女柔弱的闭着眼睛躺在自己儿子怀里,自家儿子一脸柔情的摸着人家的脸颊,两人颇有些耳鬓厮磨的意味。 她心中忍不住吐槽,两人不是早就没有关系了吗。自从苏愿拒绝了给儿子当通房,她虽然觉得她没眼光,但是念在救过自己女儿的份上,从来没有为难过她。 儿子后来对苏愿也很不搭理,太太自以为很懂自己儿子。认为他被苏愿折损了面子,怕是不愿意再搭理苏愿,只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冯启缘小心的把苏愿扶了靠在马车上,立马下了马车去找他娘解释。 一下车却发现一堆人站在马车前,冯启缘扯了扯嘴角。 给老太太和太太见了礼后,心中焦急的冯启缘不愿在等,怕苏愿出什么意外。连忙平安使了眼色,示意他先把马车带走。 老太太看着他挤眉弄眼,神不思蜀的样子,忍不住呵斥。 “车上是谁?值得你如此藏头露尾的?”老太太问道。 冯启缘有些无奈,但是看着老太太不问出结果绝不会让马车动一步的样子。又看着自己娘不仅不帮自己说话,还凶巴巴的盯着自己。 连忙让她们进去再说,然后咬了咬牙,问下人要了个披风,上马车把苏愿抱了下来。 老太太看他抱着个纤细的女人走下来,还用披风把人裹得严严实实。一口气哽在嗓子里面,但知道众目睽睽之下,不是可以讲话的地方。 阴沉着脸跟着孙子来到别院的主厅里面,冯启缘小心翼翼的把女人放在软榻上面。担心披风捂住苏愿,又把披风拿开。 “平安,快去请张大夫过来给晴鸢看看,她中了药,一直昏昏沉沉的。”冯启缘开口要求道。 老太太本来就震惊的看着昏迷的苏愿,听到苏愿中了药,忍不住上前质问道。 “中了药?她早上出门都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成这般模样?中的什么药?谁下的药?”老太太质问道。 冯启缘有些讪讪,但是到如此地步,也只能咬着牙把孙耀阳的剧本说了出来。 老太太听完,上前怜惜的摸摸苏愿脑袋。 “真没想到,会有这般恶毒之人!幸好你救了晴鸢,不然这可怜的小姑娘以后该怎么办。”太太也有些唏嘘的道。 大夫来了后,开了药方给苏愿。说药性不算太强,只要好生休养就没事了。 第43章 请求 冯启缘的别院中,天气炎热,但是气氛却是严肃的。 看着陈嬷嬷把药喂给了苏愿,冯启缘才松了一口气。让几个壮实婆子把苏愿背下去休息,几人才有了说话的空间。 “启缘,晴鸢只怕方便在你这儿休息。待会儿,我还是把她带回我院子里面休养就好。”老太太喝茶休息了会儿,也算平复下来。 冯启缘沉默不语,突然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祖母。 “我儿!你这是作甚?”太太连忙上前扶自己儿子。 冯启缘定定跪着,目光坚定的开口道:“祖母,孙子求您,把苏愿赐给孙儿!”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 “启缘,你和晴鸢没有这个缘分。她是个好丫头,伺候我十分的尽心尽力,为人诚恳热情,从来不刻薄看不起他人。这样的女子,若是做了你的通房,可惜了。”老太太由衷的劝道。 冯启缘跪的脊背挺直,言语却是坚定不移。 “孙儿以后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她辱她,孙儿从来没有求过祖母何事。求祖母,把晴鸢指配给我,孙儿此生只对她一人动过心。若是最后晴鸢所嫁他人,孙儿必定寝食难安。”冯启缘听见祖母不愿指婚,连忙焦急的开口。 太太咬牙听着儿子说话,只觉得自己生了个没出息的小子,为了个婢女居然能扯得上寝食难安。 但是看着自己从小娇惯长大的小儿子,因为老太太的拒绝急得满头大汗。桃花眼里面满满都是请求,还是心软了。 “娘,您就答应启缘启缘现在都二十一了。这几年,儿媳看着他孑然一身,十分怕他走了启晔的老路子,到了快三十才结婚,让我们操碎了心。”太太走到老太太旁边,用绢帕擦拭了眼角的泪水,才开口说道。 “之前就有流言,说启缘不近女色。现下好不容易有个自己中意的,您就成全了他,难道您的孙儿还不如个婢女重要吗?况且有我们看顾,必定不会让启缘薄待了她。”太太又开口道。 话毕,又看了看老太太的脸色。给刚刚一起上马车的王嬷嬷使了个眼色。 “老太太,刚刚在马车上,可是三少爷一路抱着晴鸢回来的。刚刚太太拉开时,两人肌肤相贴,都这般了,传出去晴鸢可怎么做人?三少爷又喜欢她,你不若就成全可他们。”王嬷嬷会意的开口。 老太太有些疲惫的往后靠了靠,有些无奈和无力。一边觉得自己媳妇说的也有道理,而且都有肌肤之亲了,不如就让自己孙子如了意。 但是想到少女那时带笑的眉眼,告诉她女子不该只顾眼前儿女情长,需把目光长远,才能安然一生。那时少女坚毅的脸熠熠生辉的样子,一直在老太太脑海中抹不出去。 这样的孩子,让她去给自己孙子做通房,真的会有好结果吗? “祖母,孙儿必然会对晴鸢好,求您成全孙子。”冯启缘固执的跪着道。 儿媳和孙儿不断地保证劝说下,老太太哪里见过如此乞求的冯启缘。自家孙子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如此这般恳切的想要什么,老太太不禁有些心疼孙子。 终于还是神色松动地同意了,冯启缘被母亲搀扶了起来,神色是从来未有过的欣喜。 老太太看着孙子一副得偿所愿的样子,摇了摇头。心中想着孙子如意了,但另外一位,只怕就只能不如意了。 …… 苏愿被灌了四五服药,又被人用温水擦拭了一遍身体,才醒了过来。 陈嬷嬷正在照顾着她,见她醒了,连忙倒了杯水给她。 苏愿本来就口干舌燥,顺着陈嬷嬷的手连喝了几杯水,才说得出话。 “嬷嬷,我可是得救了。”苏愿开口问道。 她半梦半醒间,都是老妇恶毒的模样。她在现代时身处一个平安的国度,就连半夜出门都是绝对安全的。来到古代也安分守己,从来没有遇过这般逼迫性命的事情。 苏愿本来都想一死了之,免得受屈辱。被救后惶恐不安,此刻清醒过来看见熟人,才算有些死里逃生的感觉了。 她发现自己的刘海被人用发带束到了发顶,颇为有些不习惯的摸了摸。 陈嬷嬷却拉住了她的手,有些复杂的道:“晴鸢,以后都不必留着遮脸的头发了。” 苏愿有些懵,或许是才摆脱了昏昏沉沉的状态,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陈嬷嬷。 陈嬷嬷被她水汪汪的眼睛看的心头一软,还是开口道:“老太太把你许给三少爷了,等你养好,就是三少爷的房里人了。” “什么?”苏愿大惊失色,想要坐起来身上有没有力气。 陈嬷嬷立马把她按在床上:“本来打算后面再跟你说,老太太就是怕你情绪起伏太大,惹人非议,才让我先来告诉你。” “嬷嬷,求求您,扶我去见见老太太。我要去求她收回成命,我不…”苏愿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陈嬷嬷叹了一口气:“现下整个府里都知道你是被三少爷抱着回来的,王嬷嬷更是看见你靠在三少爷胸口。现下整个冯府,都知道你要成三少爷的通房了。你去寻老太太,也是无用的。” 苏愿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睛,千种忧愁涌上心头。 “嬷嬷,还请您让我自己待一会儿。”苏愿闭着眼开口道。 陈嬷嬷还想再劝劝她,但看到她的样子,叹了口气。把门轻轻地带上,留个空间给她安静会儿。 苏愿闭眼沉思了半天,才睁开了眼睛,事已如此,不如就借力打力。 先讨好冯启缘,让他把自己的卖身契和奴籍销了,再从长计议该怎么逃跑。 是的,苏愿本来就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心中更是永远只赞同一夫一妻,怎么可能给人做妾。现下冯启缘没娶妻就罢了,若是日后娶妻,想想自己的地位,就觉得害怕不已。 况且,和她人共侍一夫这般令人窒息的关系,苏愿绝对不能相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第44章 得偿所愿 冯启缘本来最开始是想揍孙耀阳一顿,觉得这厮居然连他都敢骗,许多计划连他也未告知。 结果孙耀阳怕冯启缘秋后算账,留了一封信就溜去清杭,对外说要去看望去养病的孙家祖母。 孙耀阳信中大意就是让他不要太感谢他,希望他得偿所愿之后,把最喜欢的千里马送给他作为感谢礼。 冯启缘把信撕碎,阴沉着脸。心中止不住的冷笑,还想要感谢礼,等他回来自己定然会好好回报一番他。 事情最后虽然在他请求下,还算是个如意的结果。但是下药,偷偷通知他祖母和娘一起过来逮他,可全部都是冯启缘不知道的事情了。 想起苏愿被折磨的现在还躺在床上养病,想起自己对祖母和娘的跪地请求。最主要那一天的跌宕起伏,还有心乱如麻。 冯启缘只觉得真是让孙耀阳看了一出好戏,从来没有吃过亏的冯小爷已经打算好怎么好好回报一下好兄弟。 苏愿被老太太带回了冯府养病,冯启缘送来了很多首饰绸缎,还带了蚕丝被一类。只说她夏夜闷热,但她病着,盖厚怕她热,盖薄怕她着凉。因而送了蚕丝被给她,轻薄保暖。 冯启缘还把庄子上的夏菊叫了回来,让她来照顾苏愿。也抱着让夏菊来陪着苏愿,快些走出阴霾的意思。 “小少爷对你很好,我知道你心中不愿做谁的通房。只是事与愿违,已经是这样的结局,你要想开些才是。”夏菊道坐在床边,有些担忧的开口道。 夏菊今天一回来,特意去做了苏愿之前很爱吃的莲花羹来给她。莲花羹很是清淡可口,又带着莲花的清香,很适合正在养病胃口不好的苏愿。 苏愿有些病殃殃的被扶着半靠在床上,闻言就算心中愁绪万千,也不愿说出来让夏菊为自己担心。强撑着笑了笑,又忍不住有些咳嗽起来,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咳出了红晕。 夏菊连忙倒了水给她,一边用手轻轻拍她的后背,苏愿缓了一下才轻轻开口。 “我没有不愿,被三少爷看上是我的福分。”苏愿微微扯着唇,说出违心的话。 既然事已至此,没有回转的余地,她也懒得再让夏菊为自己忧心。反正她后面,也有自己的打算。 “你能如此想,是最好不过的了。”夏菊舒了一口气,开口道。 “对了,我那小侄儿可还调皮?”苏愿笑着扯开话题。 夏菊生了个儿子,现在也有两岁多了。苏愿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和夏菊是经常有书信往来的,知道她夫家对她很好。小儿现在牙牙学语,一家人对他们娘俩视若珍宝。 “那小皮猴子,天天看人脸色下菜碟。谁宠着他,他就黏糊谁。”夏菊笑着笑笑头,想起自己调皮的儿子,心头一阵暖意。 夏菊比起在府里的时候,确实胖了很多。脸和腰都圆润了很多,但是面色红润,眼神温柔,看上就知道过得很好。 苏愿心中有些羡慕,她对男女之事一直看的很淡。但之前也想过,若是后面真要嫁人,如同夏菊一样,嫁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然后两人互相扶持,过好平平淡淡又温暖的小日子。 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我之前给你寄过去的小袜子,可还合他的脚?我没有经验,是问了别人比较着做出来的。”苏愿笑着开口问。 “做的太好了,你这般的细心。用的布料又细又软,我婆母舍都舍不得穿。”夏菊拉着她的手,也是笑着对她开口道。 又过了四五天,在冯启缘天天让大夫来为苏愿诊脉下,苏愿的情况也算大好了。 今天大夫来为诊脉后,笑着说苏愿可以停药了。夏菊上前感谢了一番,把大夫送走了。 “瞧瞧给三少爷急了的,巴不得你快些好了把你接去他院子里。”夏菊有些调笑道。 苏愿笑了笑,也不开口说话。 “呦,三少爷再急还能有晴鸢姐姐急吗?”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传来,正是竹风。 竹风简直要气死,她今年十六了。本来打算勾搭着冯启缘,等她成年就可以去做他的通房,从此走上丫鬟巅峰被人伺候。 结果冯启缘对她视而不见,她在老太太这伺候了半年多,竟然连她的名字都时常会叫错。 之前她就觉得冯启缘喜欢盯着苏愿,但是两人也不怎么说话。结果苏愿出门一趟,就被冯启缘抱着回来,然后就传出苏愿马上要去给冯启缘做通房。 看着冯启缘的赏赐如流水一般的送去了苏愿屋子里面,竹风嫉妒的咬碎了牙。 苏愿冷冷看了一眼她,并不开口。心中却是想若是冯启缘愿意,她大可以让竹风去顶替了这桩“美差”。 夏菊这几天相处下来,从其他人口中大概知道了竹风的秉性。 “有些人啊,嫉妒别人的命。但是也不想想,自个儿这般容貌,配不配和别人相提并论。”夏菊笑眯眯的开口,语句却仿佛长了刀子一样。 夏菊一想到茶房两个丫头说,这丫头自打来了老太太屋里,就各种针对苏愿。私底下还和别人嚼舌根,说苏愿些坏话。她自认是苏愿的师傅,自然看竹风颇为不顺眼。 竹风若是遇到苏愿这般凡事不愿计较的,还能牙尖嘴利。遇到夏菊这样战斗力高昂的,立马就涨红了脸,又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哼,老太太让你过去。”竹风涨红着脸,火急火燎的走了。 夏菊还没说够,有些意犹未尽的嗒几下嘴。 “你啊你,凡事不争不抢的。遇到这般心思不好的人,就是要痛骂她一台,以后才怕你。”夏菊有些怒其不争的道。 苏愿笑了笑,让夏菊扶自己起来梳洗一下,要去见老太太。 苏愿对各种事情看的很淡,反正老太太是不受别人话语影响的主子。而且她在意的夏菊晴柔等人更不可能因为这些话和她疏远,她没有必要浪费精神和竹风计较。 梳洗完毕,来到了老太太房里。 老太太看着苏愿躺了这几天,瘦了一大圈,有些怜爱得让她上前说话。 “好孩子,你受苦了。”老太太拍拍她的手。 苏愿看见她慈祥的面容,一时间很想开口让她收回成命,不要让她去给冯启缘做通房。但是理智还是让她住了口,只是摇头轻声说没有。 “奴婢受您的照拂,哪受了什么苦。”苏愿道。 老太太打量了下苏愿,好不容易养了一些肉出来。这般遭了祸事,又瘦了下去,容貌仍旧是惹人眼睛的好看,只是有些瘦弱苍白,显得人弱柳扶风般的惹人怜爱。 “是启缘那孩子心疼你,这几天早也来晚也来,拐着弯的问你的情况。我拘着他,不让他去打扰你休息。”老太太道。 苏愿心中一跳,觉得老太太大概是要定下她什么时候许给冯启缘了。 “今天大夫说你好了,我看着八月初三是个好日子。你在那天许给启缘,必定会让你日后过得舒舒服服。”老太太果然开口道。 苏愿心中就算有万般不愿,也知道已经不是她可以拒绝的。 “是,多谢您。”苏愿笑着说,心却忍不住下坠着,觉得有些发凉。 第45章 为人通房 八月初,这个月初四就立秋了。天气闷得不行,让人总有些懒懒散散的。 老太太怜惜她被吓到,所以特许她在屋子里养着,安心等着嫁人就是。 苏愿并没有什么待嫁的羞涩或者害怕,觉得只是去当通房,怎么算得上嫁人。 事到如今,她不想让自己陷入消极情绪。只安慰自己就当换了上司,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找到机会奔向自由的一天。 夏菊一行人倒是很上心,特别是晴柔,她算是最了解苏愿的人。她知道苏愿是个不愿附庸他人,以后到了年纪想天南地北走着看看的女子。因而听说苏愿要给三少爷当通房时,很是为她担心。 晴柔今天下值的早,就和夏菊一起帮苏愿绣东西。一些绢帕和鞋袜一类的,苏愿推脱不过,只能随她们。 晴柔看着夏菊出去的功夫,才担忧的问她。 “怎么那么突然,我记得之前明明是拒了的。怎么突然又要给,给三少爷做通房了,你可是自愿?”晴柔压低声音问道。 苏愿看了看敞开的门,伸手拉住晴柔的手。 “别胡说了,这哪有我们愿不愿意的,仔细被人听了去。”苏愿安抚的拍拍晴柔的手。 晴柔心中知道苏愿不愿再说,但是她也不是个呆子。苏愿这般懒懒散散的样子,对做这些绣活,还有堆了小半屋子的赏赐,都没有什么欣喜的模样,哪里像开心待嫁的模样。 知道自己帮不了她什么忙,叹了一口气后只能加快手做绣活。绣的是鸳鸯戏水,希望三少爷能对好友宠爱一些,让她少受些苦。 其实平安中途来请过苏愿,说冯启缘在外面等她说话。苏愿要么推脱身体不适,要么推脱说现在羞涩,实际上就是不想看见他。 冯启缘一心想着马上苏愿就是自己的人了,听到她害羞跟自己见面,不晓得脑补了什么。在临近苏愿嫁过去的头一晚,又差遣了平安来送了份礼。 送了她两件不菲的礼物,一串个头差不多,品相很好的珍珠项链。和一个颜色透亮,一点纹路都没有的翡翠手镯。 夏菊简直觉得三少爷大手笔,这些赏赐的东西可是千两黄金价值的东西,还是有价无市。 “晴鸢,你看看少爷肯定是真心喜欢你。这两样东西寻常人家连见都见不到,三少爷送你就跟不要钱似的,巴巴叫平安送来,叫你带着玩儿。”夏菊有些咂舌。 苏愿却觉得这就像是卖身钱一样,没有多大兴趣。 夏菊走过来坐到她的面前,才从怀里拿出两个银镯头。 “这是我打的两个银镯头,我知道你嫁给三少爷不缺这些,可千万不要嫌弃姐姐给的寒酸。”夏菊笑眯眯的看着苏愿开口。 两个镯头是足斤足两的,掂在手上就晓得不下于二十两,也够普通人家过活一年了。 苏愿心下感动,鼻头不禁有点酸,声音闷闷的:“姐姐说的什么话,我只会感动姐姐待我的情义罢了。不过你也知道我以后不愁这些,心意我领了,东西就快收起来。” 夏菊固执的把东西塞到她怀里:“那怎么能一样,我姑且算你的娘家人。我给你的,和后面三少爷给的怎么能一样。” 苏愿看着夏菊郑重其事的面容,只好接过镯头。 两人又并肩坐着开始聊天,聊到了之前一起躺着泡脚聊八卦的日子,一时间颇为感觉物是人非。两人都从无忧无虑的小丫头,变成了他人妇。 虽然地位境遇不同,一个做人妻。一个没名没分的做了勋贵人家的通房,但是到底都不再是那个每天只想着研制茶点,让老太太开心的小丫鬟了。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两人正聊的伤情。眼尾都有些红润潮湿,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连忙擦了擦眼角,就去打开了门。 “你们这是说了什么,怎么让你们都哭了出来。”来人带着笑意开口道。 来人正是晴柔,她今天下值很晚。但是想着好歹要来和苏愿聊聊,陪她度过姑娘家的最后一晚,于是就赶了过来。 “你这般累,其实不用过来的。”苏愿知道最近是发月例的日子,账房很忙碌。 “我怎么能不来送你,不送你一番,怎么安心得了。”晴柔笑了笑,坐下来说道。 从怀里拿出一个绢帕包裹好的东西递给苏愿,苏愿打开一看,是一只用红绳穿好,模样活灵活现,憨态可掬的小金猪。 一时间被夏菊和晴柔的心意感动的说不出话,自己都没把要去当通房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们二人却忙前忙后替她忧心。 “你们何苦为我操劳这么多,我…”苏愿顿时有些哽咽。 “这算得上什么操心,你不要嫌弃就好。我托了哥哥换了金子,才打的这只小金猪。个头虽小,但是是我的心意。”晴柔温声细语的开口。 “你们的心意,在我心里价值千金。”苏愿感动的拉住夏菊和晴柔。 三人说了会儿话,因为大祥婚娶都是早上,所以不好耽误太晚。聊了会就让苏愿去睡觉了,苏愿有些不舍但也没有说出来。 冯府没有分家,所以不过是从老太太的轩雨阁换到冯启缘墨玉轩。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特意送了一身桃红色的衣服过来,前面绣着精美繁复的花纹。看上去价值不菲,又透露着喜庆,夏菊和陈嬷嬷忙碌着为她梳妆。 陈嬷嬷难得那么高兴,用梳子把苏愿的刘海全部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又拿来一根细线把苏愿脸上的小绒毛绞掉,吉利话一句又一句的开口。 最后开始帮她上妆,用珍珠粉盖上后又觉得苏愿本来就肤白,上了粉后反而没有她的皮肤好看。又帮她全部卸掉,最后只用黛笔描了描苏愿的眉,又为她染红了双唇。 陈嬷嬷让她站起来,苏愿依言站了起来。现下天色还不大亮,灯油烧的足,屋内光线并不昏暗。 有道是灯下看美人,月下观君子。原本觉得苏愿有刘海也无损美貌,但是现在刘海全部梳上去,脸上又带了妆。 才晓得什么叫美人,欲语还休的眸,洁白无瑕的巴掌脸。挺翘的鼻子,红润饱满的唇。加在一起真叫人一时移不开眼睛,陈嬷嬷和夏菊都忍不住看呆了。 等到几个小厮抬着一顶软轿来时,连苏愿都觉得阵仗有些大了。她本来想低调的直接过去就行,奈何轿子已经来了。 苏愿只能和送别她的一众人告别后,坐上了轿子,奔赴到了另外的未来。 第46章 圆房 苏愿抱着一个行囊,里面装着这段时间绣的陪嫁绣品,还有小姐妹们送的陪嫁。怀中还抱着夏菊春桃几人为她做的喜糖和喜饼,摇摇晃晃被抬到了墨玉轩。 临近下轿,心里头才有些紧迫感。但是只有平安上前迎接,并不见冯启缘的踪影。 和冯启缘玩的好的富家少爷们大早就来了,带了一堆贺礼。美其名曰祝贺冯启缘喜得美人,日后不必孤枕难眠,然后就叫闹着要让冯启缘请他们吃酒。 本来想着今天可以和苏愿好好说说话,但是这群人来喧闹的烦人。怕惊扰到了苏愿,好不容易得到的人又厌烦他。 于是小少爷只能吩咐平安好好照顾苏愿,把她带到房间内。想着快些带走他们,然后就快些回来。 结果这一吃酒,就被缠的脱不开身。已然下午了,还一堆人叫闹着缠着他不让走。 一堆人年岁相当,都是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有成婚的,也有不想那么早成婚的。平常大家玩闹惯了,大概知道冯启缘有个十分中意的丫鬟,现在知道他得偿所愿,个个都在调笑他。 “还是咱冯小爷有手段,听说那丫鬟本来不愿给他做通房的。现在不也被收拾的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的跟了他。”和冯启缘素来说得上话的尚书家小儿子调侃道 众人一阵嬉闹,又一言一语的调侃起了冯启缘。 冯启缘黑了脸:“你们哪里晓得什么,我要回去了。今个儿账就记我账上,你们吃好喝好,我就不奉陪了。” “呦,咱这还没见过你心尖尖上的美人呢,不带我们去看看?”一个小公子笑眯眯的开口。 “是啊,你连上次唱曲的李娘子那般容貌都觉得不能入眼,我也想看看是个怎样的美人。”另一个也迫不及待的开口,颇有几分期待的意味。 尚书家的小公子本来也笑着听着他们讲话,眼看着自己好友脸色越来越黑,连忙开口说话。 “咳咳…人家急着回去和佳人共度春宵。你们这儿留了他大半天,都下午了,总不可能让人家话都不说几句,就直接洞房?”尚书家小公子对冯启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走了。 冯启缘站起身往外走,几个没眼色的还准备追上去,通通被尚书家小公子拦住。 只听见他笑眯眯的对他们说:“追他作甚,不就是喝酒,来,让兄弟几个一醉方休。” 和一群人吃酒喝茶的,惹了一身的酒气,他怕苏愿嫌弃这样的味道。让小厮把马车先赶去城南的别院,洗漱一番后,又换了套衣服才回到冯府。 至于苏愿,今天可过得不要太舒心。才下车就听平安说冯启缘去宴请朋友吃酒,先让她来房间休息。 苏愿之前奉老太太的命,给冯启缘送了不少茶点,对墨玉轩也不算陌生。 平安堆着笑把她带到了靠主屋背后的一个屋子,门前还种着一颗芙蓉树。现下正是八月,属于花期,芙蓉树叶片似枫叶,花瓣颜色如同少女腮上的一抹粉色,娇俏可人。 苏愿看着随风飘扬的芙蓉花,一朵凋零的花刚好落在她眼前。伸手接住了花,苏愿看着有些枯萎的花瓣边缘,突然有种落花和她现在一般,都身不由己的感觉。 平安催促着苏愿,苏愿缓了缓心情,有这些嗤笑自己居然也有这种文青的想法了。 步入房内,明显都是这段时间布置起来的。精美大气的床榻,床帐用红帐束好,被褥一应都用了红色,显得很是喜庆。 桌椅用的是黄花梨木的,一应都铺了红绸。桌子还摆放着枣和花生,都是些意头好的东西。 “给姑娘贺喜了,我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厚待过那个女子。得主子这般挂心的,晴鸢姑娘真是头一份儿。”平安笑着开口道。 这房间是主子叫他精心布置的,平安心想虽然苏愿是过来做通房。但是看到这样的排场,心里面肯定感动主子的用心。 苏愿抿嘴笑了笑,做足些面子功夫。 平安又解释了冯启缘早上出去的缘由,苏愿也点头说知道了。 心中倒是忍不住松了口气,就算夏菊给她做了心理建设,苏愿对和男人相处,真的没有什么经验。心中自然想的是,能少相处一刻,就少相处一刻。 没想到那堆公子哥儿那么给力,硬是拖冯启缘拖到了将近傍晚,苏愿心中祈祷最好能缠的冯启缘晚上也回不来最好。 平安中午和下午分别送了些吃食给她,笑容越来越有些局促。他这给主子铺垫半天,主子居然让这般美人枯坐一天等他。 苏愿面上作出几分失落模样,心中却轻松不少。 平安之前也是见过苏愿的,本来就觉得她容貌好。现下梳妆打扮,又把碍眼的刘海梳上去,更加是让人觉得多看几眼都觉得是对眼睛好。 只是心中告诫自己,这可是主子记挂的人,于是并不敢抬头看她。现下看见苏愿一副失落模样,连忙开口。 “晴鸢姑娘,想必主子定然是被什么绊住了。不然我去寻了问问?”平安小心开口。 “不必了,主子自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多谢你为我着想,哪能去催主子呢。”苏愿暗道不好,连忙劝阻道。 心中觉得自己是不是戏演过了,要是让他真把冯启缘寻回来,哪里还有这样自在的说法。 平安正想着,苏愿不仅容貌好,性子温柔。说话还那么好听,难怪主子那么喜欢她。 冯启缘却笑着走进来:“自然不用你去催,是我的不是,居然让你等了那么久。” 他换了一套月白色的儒衫,上面绣着翠竹。自从开始了习武,身形也从少年人的瘦弱单薄,蜕变成了高大强壮。 一套衣服衬托的人越发气质斐然,修长白皙的手抓着一把小折扇,配上俊美好看的脸,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样子。 苏愿僵了僵身子,牵强的挂出笑和平安一起对他行礼。 冯启缘上前用手扶住她:“你我之间,何需那么多礼节?” 冯启缘大手很热,握住苏愿的手腕,热气仿佛透过衣服烫的苏愿有些心慌。 他看着苏愿身着粉色襦裙,精致好看的小脸上透露几丝慌乱,心中涌起万般柔情。 苏愿本能的想往后退一步,又想到现在的身份,只能低着头假装害羞。 平安十分有眼色的出去了,还把门带的严严实实。 苏愿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突然打了个冷噤。发现冯启缘一直没松开拉着她的手,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他。 冯启缘多情的桃花眼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苏愿有些心慌的低下头。 “爷,您坐下休息会儿,我给您倒杯茶。”苏愿不着痕迹的挣脱了冯启缘的手,笑着对他说。 冯启缘依言坐在了椅子上,看着苏愿素白如玉的手为他倒茶。 许是吃了酒有些头晕,他居然觉得这个画面和自己那些不可言说的梦境挂钩,让他心中升腾起一阵燥意。 不管过程如何,这个他心心念念的人,终于成了他的人了。 想到这,冯启缘一把扯过苏愿,让她跌坐在自己怀里。闻着女儿家馨香的味道,忍不住把鼻子凑到苏愿脖领处,想闻闻是哪里传来的味道。 苏愿有些害怕这样的冯启缘,略微瑟缩的躲了躲。 “爷,您吃了酒想必有些不适,我帮您去做些醒酒汤给您解解酒罢。”苏愿想要挣脱了站起来。 冯启缘用一只手紧紧抱着怀中人细细的腰肢,恍若未闻苏愿说什么,低沉的笑了笑。 “你怎么那么香?可是用了什么香料。”冯启缘把她搂的更紧,凑近她的耳朵问道。 苏愿不习惯和男人离得那么近,冯启缘还凑到了她的耳朵这样问话。她耳边一块肌肤都麻了麻,绯红色顿时爬上了整张脸。 “奴婢没有熏香,想必您闻错了。”苏愿心中有些害怕,强自镇定的回道。 冯启缘感受到怀中人的不安,用空着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低着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鬓发,轻声安慰着她。 “别怕,你现在终于是爷的人了…”冯启缘颇为感叹道。 两人肌肤相贴间,冯启缘只觉得自己心中被满足感侵占。 把苏愿抱在怀里,往床上走去。苏愿从来没见过这么孟浪的冯启缘,闭了闭眼睛,不去想等会要发生什么。 本来以为他素来不近女色,想必只是因为之前自己拒绝他让他生了几分求而不得的心思。现在看来,这不近女色的传言似乎打了个问号。 “又瘦了,以后跟着爷,定要将你养胖些才是。”冯启缘掂了掂苏愿,有些感叹怀中人的重量。 把人放在床上,冯启缘的手正要解开她的外衫。 “爷,奴婢自己来。”苏愿实在受不了他帮自己宽衣解带。 平安出去时,点燃了屋内的红烛,此刻屋内的红帐也被放了下来。 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一对红烛的光影纠缠,显得暧昧又缠绵。 第47章 出游去庄子 初四立秋过后,天气愈发闷的厉害。 冯启缘最近都是来苏愿这儿,冰块供应的勤快。在屋内很是清爽冰凉,但是一走出门口,就闷热的让人心烦。 这日,冯启缘被太太叫去说话。 “你需得节制些才是,我知道你喜欢晴鸢。但是不可让别人传出什么过于宠爱通房的话,不然哪里还有女子愿意嫁给你?”太太故意冷着脸说道。 太太想到最近自己小儿子日日和苏愿黏糊的样子,有些头痛。 冯启缘听的挑了挑眉,脑子一转,就想出个应付她娘的说辞。 “之前人人道儿子不近女色,传的多么难听。现下传出这等话,也算帮儿子洗脱先前的非议罢了。”冯启缘老神在在的模样。 太太半眯着和儿子肖似的桃花眼:“哦?你的意思你这段时间宠爱晴鸢,只是为了洗清之前的流言蜚语了?” “那是自然,儿子启是那等耽于女色的人。”冯启缘似笑非笑的看看自娘,开口反问。 “也罢,不过你要记住。晴鸢好歹救过你姐姐,又是你对你祖母求来的,若是以后你新鲜劲过了,也要善待她才是。”太太嘱咐道。 她心肠不坏,但是好歹活了几十年。见识过太多通房妾室在男人得手后,一过了新鲜劲,就丢在一旁,最后只能在孤寂的宅院中抑郁而终。 冯启缘听了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他从来没想过以后会把苏愿弃之如敝履,也绝对不会让苏愿落得孤苦无依的下场。 “娘多虑了,儿子自然会善待她。”冯启缘有些严肃的开口。 …… 苏愿目前唯一的目标就是哄好冯启缘,在他对自己丧失兴趣之前,先把原主的卖身契要来消掉。 成为一个自由人后,才能谋划剩下的事情。 不过来冯启缘这儿,好处也很多。比方冯启缘藏书丰富,基本上各地的奇闻异事都有,随她看。 而且出手大方,小厮们把苏愿之前在老太太那里的东西送过来了。再加上冯启缘的如流水般的赏赐,真正是堆了小半屋子。 幸好苏愿住的是个的小套房,规模也是之前在老太太那儿的两倍大,离冯启缘的卧房只有一个拐角的距离。套间分别是卧房,和卧房隔开一帘供人说话的小厅。 通房只能算伺候主子的奴婢,说到底,只能仰仗着男人的宠爱。有宠爱的,就有些主子给的体面罢了。 最近苏愿倒是很怕了冯启缘,原想着是个对女人冷淡不感兴趣的小少爷。 最近日日夜夜有空就和她歪缠在一起,哪里有什么冷淡的样子。胡闹话一句又一句的,时常把苏愿一个现代人弄的面红耳赤。 最不好的事情就是苏愿现在实在不好意思出门,冯启缘大概是上辈子是只恶犬。对她的皮肉喜欢的紧,特别是她耳后的那一块软肉,青青紫紫的。 与其穿着高领衣服行走在闷热的秋天,被人指指点点的调笑。还不如待在屋子里面,有冯启缘特意让人送来的冰块,屋内还舒服凉快些。 苏愿这会儿正侧躺在美人椅上,手上捧着一本游记看的津津有味。 一双大手却悄然握上了她的腰,苏愿闻到熟悉的松柏香,一抬头果然是冯启缘。 冯启缘止住苏愿起身行礼的举动,桃花眼定定盯着苏愿。 “那么肯定是爷?”声音带着笑意。 一把将苏愿搂起来靠在自己怀中,伸手拿起苏愿看的游记。 苏愿正看到清杭,上面写清杭绿水青山,如画卷一般。人们说话吴侬软语,最是柔情不过。 “那么喜欢看游记,爷在清杭是有些产业的。下次母亲让我去料理时,带你一起去,咱们实地看看如何?”冯启缘说道。 他拿指腹轻轻剐蹭了一下苏愿脸蛋,看苏愿小小一个人被他抱的满怀,心中的柔情和喜欢压抑不住的往上涌。 “那奴婢可要提前谢谢爷。”苏愿头被他按在胸口,也将就的靠着,头也不抬的回道。 这厮估计是清心寡欲久了,就像有肌肤焦渴症一样。总是说着话就对她搂搂抱抱,不是用手摸她的脸,就是捏着她的耳垂,久久不撒手。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算是习以为常。不过离习惯这般亲密的举动,只怕依照苏愿的性子,是不太可能了。 冯启缘心中舒坦苏愿的顺从,看着她如玉的耳垂,喉咙就有些干渴。 “平日怎么总待在房里,也不怕闷坏了?”冯启缘又问道。 苏愿默了一会,才闷声闷气的开口。 “爷总是在我耳后留印子,那儿地方不好遮挡。上次我一个不注意,就被几个小丫头笑话了。”苏愿试探着说道。 她有心想让冯启缘不要在如此明显的地方留印子,于是语气就增加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冯启缘尴尬的扯扯嘴,实在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 “以后哪个再敢笑话你,爷就罚她们。”冯启缘俯身在她耳边调笑道。 却是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在那留印子的,那处似乎是苏愿香味的来源处,总感觉又甜又香。 苏愿心中实在是按捺不住的骂了句登徒子,这副浪荡模样真该让钟情他的小姐们来看看。哪里是眼高于顶,不近女色的冯府三少爷? 冯启缘清了清嗓子,有心想让她出去松快下。 “府中规矩多,你既然不好意思出门,爷带你去庄子上秋游怎么样?”冯启缘笑问。 一下子真是勾起了苏愿的兴趣,她身为一个丫鬟,几年来出门的次数双手都数得过来。 “爷想什么时候去?”苏愿问道。 冯启缘摆弄了会儿她的手腕,觉得苏愿手腕如同软玉一般,又软又细腻,越发撒不开手。 听见苏愿开口问他,也不松开她的手腕,细细的摸索,让苏愿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就后日,明个儿我爹有空,要和大哥一起来考我最近的武课。”冯启缘漫不经心的开口。 想了想,又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愿:“爷明个儿若没考过他们的预期,可是要加练的,你就没有什么祝福话说?” 苏愿正强忍着在冯启缘一寸一寸摸她的手时不抽出手来,听到问话,不由一愣。 “您天资聪颖,怎么会有不过的呢?”苏愿反应很快的补充道。 “既然你如此相信爷,那就必然不会让你失望。这庄子,咱去定了。”冯启缘被苏愿一小句话说的舒舒坦坦。 若是认识他的好友们,还有那些爱慕他的小姐们看见这一幕,绝对惊掉下巴。 平常喜怒不定,漫不经心的冯小少爷,居然如同温顺的大狗一般。被浅浅夸上一句,若有尾巴只怕都要摇团了。 第48章 赠你,喜欢吗? 九月初,瑞都的天气愈发炎热。 上个月冯启缘答应的带她去庄子里避暑,到底是没去成。他的考试是被冯老爷和他哥哥夸赞了,但最后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去成。 这个月初十就是冯启缘的生辰,所以想在月头带着苏愿去庄子上。 太太也是许了的,特别喊了王嬷嬷来帮着收拾行囊,生怕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不过另一个原因就是,给苏愿送个重要的东西,就是避子药。王嬷嬷送药时,还顺便敲打了一番苏愿。 “晴鸢姑娘素来都是个懂事的,这几服药到了庄子服侍完少爷,就吩咐庄上的给你熬煮了。”王嬷嬷笑着开口。 仿佛这不是个伤身的避子药,而是什么大补汤一样。 苏愿含笑点头:“请您放心,奴婢定然不会忘记。” 古代避子汤本来就是针对地位低下,不能诞下子嗣的女子使用,素来很伤女子身体。不过比起在身不由己时,生下个孩子相比,苏愿肯定选择前者。 王嬷嬷满意的点点头,又宽慰道:“你一向是个最听话的,你且放心,老太太和太太都很喜欢你。等少爷娶了新妇,抬了你做姨娘,那个时候诞下子嗣,才是圆圆满满不是。” 苏愿含笑点头,心中充满了不适感。又和王嬷嬷闲聊几句,王嬷嬷叮嘱好苏愿让她伺候好冯启缘后就走了。 苏愿心中浮现几丝无奈,把王嬷嬷带来的药收好放在行囊里。 现在这几副药,也算她的救命药了。且不说她对冯启缘本来就不情愿,就算未来出现了一个她喜欢的男子。古代女子生子就如同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她不是多喜欢小孩子的人,自然不会去为谁生孩子。 …… 冯启缘今天陪哥哥去了一趟瑞都最大的珠宝店,一品轩。给嫂子挑些首饰,同行的自然还有冯启灵。 “我明个儿还要出门,你带着二姐来就行,还非得带上我。”冯启缘百无聊赖的抱怨着。 看着自家冷面大哥一脸严肃的挑选珠宝,姐姐在旁边出谋划策,觉得自个儿来这也帮不上什么忙,简直多余。 “哼,是我让大哥喊你来的。还不是为了晴鸢,人家现下是你的人了,你都不想买点东西给人家?”冯启灵转过身来白了一眼冯启缘。 冯启灵觉得自己这两个兄弟简直就是不解风情极了,郭晏安现下和她订婚后,随时都送些新奇好看的小玩意儿来逗她开心。 反观她这两个兄弟,一个娶了新妇后还是一副冷漠寡言的样子,一个纳了自个儿救命恩人当通房。但是两个都不懂什么甜言蜜语,简直无趣死了。 不过冯启灵这就想错了,冯启缘对着别人一副懒懒散散嘴毒的样子,对苏愿可是甜蜜话一箩筐。 “啧…你又知道我不给她送东西啦。”冯启缘撇了撇嘴。 心想的是,小爷三天两头一箱一箱的给人送,都没见她有什么欣喜神色。 “你这不解风情的家伙,礼物贵在多吗?礼物贵在真心实意。”冯启灵走过来用指头戳了戳冯启缘额头。 看见自己指头把弟弟白皙的额头戳出一个红印子,才满意的收了手。 冯启缘不愿跟她计较,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大哥。却看见冯启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副赞同冯启灵的话的样子。 最后还是在冯启灵精挑细选看了大半天下,给韩梦挑选了一副石榴花模样的耳坠子,上面用的宝石鲜红明亮,石榴的寓意又好。还选了一个用金丝和宝石制成的手镯,在日光下散发着奇光异彩,很是新鲜。 给苏愿挑了一只翠绿色的玉簪,模样做成了莲花的样式,模样十足的清雅。又选了一串配套的翡翠手链,大小一致的翡翠,晶莹剔透,特别吸睛惹眼。 冯启灵自然也是狠狠敲了一笔自己的两个兄弟,给自己选了一个拳头大的金子做的牛,又选了个时下新鲜的玛瑙项链。 “你这审美可真俗,现下哪有人还喜欢这么大的金子。”冯启缘撇撇嘴吐槽道。 “你管我呢,你懂什么,这金子可是越看越耐看的。”冯启灵不满的插插腰。 带弟弟妹妹出来,自然就不会让他们付钱的道理。在他们斗嘴时,冯启晔就先行把账结了,两人知道后连忙嘴甜的谢谢哥哥。 也算有所收获的回了冯府,冯启缘嘴上虽然嫌弃冯启灵审美。实际上却十分喜欢冯启灵挑给苏愿的玉簪和手链,觉得这两样通体翠绿,肯定衬的苏愿更加肤白貌美。 随口敷衍了几句哥哥姐姐,迫不及待的往自己的墨玉轩赶回去。 冯启灵对着冯启缘背影嗤笑一声,正要转头跟大哥吐槽他心急回去邀功。 却看见自家大哥也是步伐不停地走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为自家两个有了媳妇,忘记姊妹的兄弟,她颇为有些无言以对。 苏愿最近过得很无聊,冯启缘房里面只有这打扫的丫头婆子。凡是近身伺候的,也不晓得有什么怪癖,居然全部都是小厮。 自打来了墨玉轩后,就没有什么正当活计。只有在冯启缘回来时,有时伺候他些笔墨,有时被他吩咐做些茶点。 平日里空闲时间一大把,不是看书就是写字。幸好冯启缘书房藏书丰富,苏愿也是个能静下心的,一本书就足够消磨无聊时光。 她这时正在窗边看书,光线好,外头刚好是开的很好的芙蓉花。看书眼睛干涩时,抬起头来看看艳丽的花朵,也别有一番趣味。 冯启缘回来时,苏愿正看着蜀地的游记入迷。 他走近了也没发觉,冯启缘故意清咳了几声。苏愿抬头看见他,连忙站起来行礼。 “这都没发现爷回来了,爷可得好好罚罚你,手伸出来。”冯启缘故意板着脸。 苏愿一愣,倒是也不害怕。只以为冯启缘会拍几下她的手,直直伸出手去。 “爷被你看的打不下去,把眼睛闭上。”冯启缘故意开口。 苏愿自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依言闭上了眼睛。 一串冰凉的东西套上了她的手,苏愿不禁长开了眼睛。 却看见冯启缘桃花眼笑眯眯的盯着她:“瞧瞧,喜欢吗?” 苏愿低头就看见一串翠绿欲滴的手串戴在了自己手上,冯启缘拉着她的手转了转。自然光下,翡翠珠子很是惹眼。 苏愿自然十分给面子的笑了笑:“谢谢爷,奴婢很是喜欢。” “爷之前不是说过,只有你我二人时,不要自称奴婢。”冯启缘拉着苏愿坐下。 “礼不可废。”苏愿仍笑着说。 “你素来最守规矩,我只盼你对我就不必这般守规矩。”冯启缘轻轻摸了摸她的手,有些失落的开口。 苏愿也只能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向郊外的庄子去了。 冯启缘让人准备了一辆大的马车,里面查案软榻一应俱全。路上怕苏愿无聊,从暗格里面拿出一本话本给她。 给了却又后悔,苏愿做事很是认真,一看书就专心致志。他一个大活人坐在一旁,都被她视若无物。 然后又开始欠欠的吸引人注意力,一会儿摸一下人家耳朵,一会扯一下人家袖口。 “爷,您可是有什么吩咐?”苏愿忍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 冯启缘觉得苏愿这是嫌自己烦了,人精似的小少爷,自然就故作委屈的开口。 “你一路上连句话都不和我说。”清朗的声音有些委屈意味。 苏愿识趣的合起书:“是奴婢的不是。” 冯启缘搂过苏愿,把人搂在怀中后,一路上怅然若失的感觉才消散了大半。 两人就这样零零散散的聊了一路。 第49章 庄园趣事 富人家的庄子,一年四季都是让人看顾着的。 庄园里面假山水潭,修剪的花草树木都是极为讲究,安排的相得益彰。庄园外一大片肥沃的土地,种了些应季的水果,熟了就给主家送去,图个新鲜。 庄子里面的管事早就晓得小少爷要来,早早让人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只等着他们来。 冯启缘他们来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管事一听说他们到了立马就跑了出来。 管事是个略胖,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长得很喜庆,一副笑眯眯又十分恭敬的样子。 “三少爷,奴才把您之前喜欢的蕉林轩给您整理出来了,现下可要过去?”管事弓着腰问道。 冯启缘没有开口回答他,转头看了跟在身旁的苏愿。 “现下雨季天,若住在蕉林轩的话。咱们在二楼放两张躺椅,雨下来后,温壶果酒。一边喝酒,一边看雨打芭蕉的景色,也颇有一番趣味,如何?”冯启缘开口问苏愿。 苏愿自然点点头。 “带路,喊几个人把车上的东西搬进去。”冯启缘对管事吩咐道。 管事连忙对旁边的人嘱咐几句,才在前面引路往蕉林轩走去。 冯府在周边庄子不少,但这个庄子算是冯启缘最喜欢的。位置僻静,里头的摆件和山水这些,是老爵爷亲自安排的,所以摆放的十分讲究。 周边还种着应季的蔬果,也养着一些畜牧。且管事的妻子是个手艺很好的,每次来做的吃食都是新鲜又好吃。 所以自打算带苏愿出府来放松下,自然首选就是这里。 “这旁边有几棵枣树,很是爽口脆甜,等咱休息会儿,明天带你去摘枣子如何?”冯启缘笑眯眯的问苏愿。 “多谢爷。”苏愿自然也是笑着回复。 自从出了冯府,少了条条框框的约束。苏愿和他相处也自然多了。 苏愿本人可能还没有察觉,出了冯府后她的笑容都轻松真实了不少。对此,冯启缘自然乐见其成。 管事在前面却忍不住有些震惊,这个小少爷从小被宠的没边,自幼就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性子。 对自个儿姐姐冯启灵都是一副没有耐心的模样,现下对他这个通房倒是和颜悦色的。 管事暗中想,等会定然要告知老婆子。让她对这个通房客气些,毕竟看着小少爷态度,就晓得苏愿在他身边地位很高。 小少爷长身玉立,仪态和外貌都是一等一的。配的女子,哪怕是通房肯定也不会差。 这个通房虽然话少,但是脸上总是浅浅挂着笑意,那张脸长得如画上的仙女一样好看。也是,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小少爷喜欢。 随着管事来到蕉林轩,才晓得这个名字的由来。高大整齐的芭蕉树,刚好玉立于二楼的窗边,郁郁葱葱。 “您说要来前,奴才就让人把楼里楼外都放了驱蛇虫的香料。现下这些香包也是才挂上的,您若还觉得缺了什么,只管吩咐就是。”管事说道。 他倒是十分有眼色,安排着人把搬来的东西放好。知道小少爷是带着自个儿女人出来,自然是想与之单独相处,于是就开始告退。 “做的很好,有劳管事了,你们下去。”冯启缘满意的点点头。 带一行人出去后,冯启缘就兴冲冲的拉起苏愿的手,让苏愿跟着他来到芭蕉树旁。 这里是特意留出来观赏风景的,修建了护栏,但是并未封窗。 冯启缘把她按在躺椅上,自己也躺在另外椅子上。 “我小时候,祖父经常带我来这儿。我十分喜欢躺在这看外头风景,觉得心都会跟着静下来。”冯启缘惬意的闭着眼睛。 只觉得人生幸事不过就是这般,家宅幸富裕安宁。自己有钱有闲,喜欢的女子也陪在自己身边。 苏愿也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听着风把护栏外的蕉树吹的泠泠作响,此情此景,确实舒服。 老天倒是一直都随冯启缘的愿,来之前的两三天。一直都是闷热但是晴空高照,一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 不过来这短短一会儿,就天气有些暗下来了。 平安带着几个人,去山中抓了只野兔和野鸡。管事妻子手巧,把野味和现摘的蔬菜烹饪成了汤菜。 一大桌的汤菜,无论是从色泽还是摆盘都让人食欲大增,阵阵香味更加让人口水分泌。 “来尝尝,我让平安去抓了野鸡,张婆做的这道黄焖野鸡可是一绝。”冯启缘一边给苏愿夹菜,一边介绍道。 苏愿难得有这样的食欲,张婆手艺很好,做的东西油而不腻,一口下去口齿留香。 冯启缘看着苏愿喜欢,自己也就高兴。一筷一筷的给苏愿夹菜,最后给苏愿吃的感觉自己的肚子都鼓了起来。 冯启缘就带着苏愿出门沿着庭院散步,一边走一边给苏愿介绍。 撇开她和冯启缘尴尬的关系,其实冯启缘的文采很不错。介绍什么东西都会说些典故,并不会显得枯燥无味。 走了一会,天上就下了小雨点。冯启缘怕苏愿受凉,就带着她躲去走廊下,往蕉林轩走去。 回去后,让人温了果酒,准备了茶点送过来。两人就着这场雨,欣赏了一番雨打芭蕉的景色。 繁密的雨打着又大又绿的芭蕉叶,击打的芭蕉叶在雨中翩然起舞。雨和芭蕉叶碰撞下,发出的声音清脆悠扬,别有一番风味。 喝了些度数很低的果酒,苏愿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喝过酒。一时居然忘记了,入口后才想起来。 但是这番风景让人人忍不住想多饮几杯,喝了几杯后头就晕晕乎乎的。 看着旁边冯启缘笑意盎然的盯着自己,也软软对他笑了笑。 这番风景,不管未来如何,想必都是让人满意的。 第50章 看她落泪心会痛 在庄子待了第三天了,苏愿最开始本来对这位爷说的带她来放松会儿不以为然。 未曾想,来到庄子后确实是放松了许多,虽然感觉冯启缘总是黏黏糊糊的。 在府中时,他课业繁多,多半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回墨玉轩和苏愿腻歪一下。 现下从早到晚的待在一块儿,苏愿话一向不多,本想着冯启缘也是个话不多的。两个人凑一块,应当会冷下来。 却不想还是错看了小少爷,冯启缘这两天带她游览了附近的山水和果园。 这里不愧是冯启缘最喜欢的庄子,附近山清水秀,树木葱郁。刚刚入秋,有些树木黄了叶片,有些树木依旧郁郁葱葱。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也是一道风景。 今天又带着苏愿去旁边一条溪流边游玩,小溪十分清澈,能看到水底的水草和石头。苏愿还是有些稀奇的,在现代这样的景色已经很难见到了。 “我幼时,爹和大哥还没有那么忙。夏天爹就带着大哥和我来着野训,为了锻炼我们,让我们又是不借助外力淌水,又是要负重爬山。”冯启缘颇为怀念那时的场景。 他幼时在心中是吐槽了父亲这番做法,现下长大,却怀念起来那时的陪伴。 “现在能和你一起来这儿走走看看,也甚好。咱们以后得空了,就常来这儿小住一番。”冯启缘低头看着苏愿,颇为认真的开口。 苏愿张了张嘴,本来想说的意思大概是,以后你娶妻后陪新妇来还差不多。但是看着少年人期艾的眼神,最后也只是点点头。 平安几个小厮下河抓鱼,又拾捡了干柴,准备架火烤鱼。 几个小厮下河时,裤腿挽起来,冯启缘不想让苏愿看其他男人。就带着苏愿到了旁边的枫树林,来看这个时节枫树特有的景色。 枫树这个季节叶子全部黄了,地上厚厚的铺的一层叶片。 “现下出来这几天,可松快些了。”冯启缘带笑的声音传到苏愿耳畔。 苏愿有些不适的往前一步,冯启缘却搂住了她的腰肢,往怀中一带。 “在府中时,你时时都守规矩。可我之前就想若你后面成了我的人,我定然想让你随心随意一些。”他眷恋的侧头低下看着苏愿。 风轻轻吹过苏愿的脸颊,许久后苏愿才轻轻嗯了一声。 这段时间来风启缘对她确实是真心实意,她虽然对冯启缘无意。但这一刻,她还是对他心存几分感激。 若是他那日没有救她,她也许早就死了。只希望,若是日后她寻得时机逃离,冯启缘不要恨她。 两人地位悬殊,注定了殊途同归。 烤鱼自然不如厨房烹饪的口感多变,但是口感鲜嫩清淡,两人也算吃了个鲜嫩口感。 散步回到蕉林轩,秋天闷热,两人出了一身汗。冯启缘吩咐下人去抬热水了,供两人沐浴。 然后又黏黏糊糊的搂住苏愿,坐在榻上把人按在自己怀里。 挺拔的鼻子凑在苏愿耳后的软肉轻嗅,苏愿被他大狗般的行为弄的耳后发痒。 一边躲,一边想让冯启缘放开她“爷,奴婢身上都是汗。” “你身上一股子香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嗯?”冯启缘得寸进尺的搂着她。 苏愿身体僵了僵,冯启缘从一开始就老说她身上有什么香味。她一直觉得是他想为他耍流氓找什么借口,这次也是一样。 “奴婢身上哪里来的味道,爷放开我,现下太热,奴婢有些昏。”苏愿有些推拒。 冯启缘听出她话中的拒绝,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让她坐去了一旁。 苏愿松了一口气,连忙倒了茶递给冯启缘,让他喝口水休息会儿。 冯启缘沐浴完,自然又少不了折腾苏愿一番。 在被冯启缘抱起往床榻走去时,苏愿免不了想。她在枫林时就不应该想这厮对她有什么真心,她看这人就是馋她身子罢了。 许是这几天过得太过清闲,被冯启缘折腾的筋疲力尽下。夜间苏愿罕见的做了个梦,一个噩梦。 梦见了一位故人,夏月。她浑身是血的对她伸出手,惨白着脸。 “晴鸢…快逃,快逃!”夏月的声音十分凄厉。 “莫要步我后尘…”声音如泣如诉,透着十足的悲伤意味。 苏愿噩梦惊醒,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秋夜本就闷热,鬓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脸上血色尽褪。 梦中女子悲伤的面容栩栩如生,满满都是对她的担心。 她想抓住她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女子反复告知她为妾的身不由己。让她快逃,最后流着血泪渐行渐远。 这几年,苏愿刻意不去想夏月的悲惨结局。现下梦到,对她连真正的死因都不能公之于众又感到一阵悲愤。 夏月当年的温柔笑颜,还有梦中人悲切凄凉的面容相交织。又想到自己也做了他人通房,从此身不由己。 心中悲切下,泪如玉珠一般的往下落。 冯启缘习武,五感本来就比普通人强一些。苏愿在他怀里发抖时他就有些半梦半醒,后来听见人压抑不住的哭噎声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连忙把人扶起,接着月光打量着苏愿。 女人巴掌大的小脸,哭的十分伤心。本就肤白,现下鼻头和眼眶都有些红肿。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掉,颇有些哭的不能自已。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冯启缘有些着急的问道。 苏愿哭的有些失神,都没有听见他问什么。感觉冯启缘想搂住自己,只顾着用手推着他,不让他搂住自己。 苏愿纤细的手自然是没有办法抗衡冯启缘的,但是冯启缘看她哭的伤心,不好用力。 只能笨手笨脚的拿手去接苏愿眼泪,手指轻轻地在她脸上擦拭。 “可是累了?是我弄疼你了?还是谁给你委屈受了?”冯启缘问道。 他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看见苏愿眼泪不断线的往下掉。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手足无措。 只觉得苏愿的眼泪仿佛砸在了他的心上,让他心头有些闷疼。只恨不得自己会读心术,读清楚面前女子的想法,知道她所求所想,不再让她掉眼泪。 冯启缘看实在不行,强行把人搂在自己怀里。轻轻用手拍着苏愿的背脊,帮她顺气。 男人手劲儿大,虽然刻意收着力道。但是对纤细的女子来说,也是有些力气过了,不过也让苏愿从自己的情绪中抽身出来。 “你…你打我作甚?”苏愿抽噎着开口。 声音颇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冯启缘一听她讲话了,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听见内容,一下子哭笑不得。 “你怎么哭的如此伤怀,怎么叫你也不说话,一个劲儿就是痛哭。我害怕你背气,才帮你顺气,我怎么会舍得打你?”冯启缘又放松力道,轻拍着苏愿的背脊。 苏愿难得有这般小女儿的样子,总是理智克制的模样,冯启缘对她少见的神态,十分稀罕。 苏愿慢慢回过神,听着冯启缘胸膛传出来的心跳声。 “心肝,快别哭了。你想要什么就对我说,别这样掉眼泪,哭的…”冯启缘有些后怕的开口。 本来想说哭的他心都碎了,但是又觉得太过黏腻。 苏愿嗫嚅着双唇,本想开口说让他放自己走,但是明白不可能。 “我梦见了一位故人,她去做了人家妾,最后结局很是凄惨。所以我斗胆求爷一件事,爷可否答应我。”长时间的哭泣让苏愿声音有些闷哑。 “你说。”冯启缘怜爱的用手帮她拨开濡湿的鬓发。 “若是有一天爷厌弃了我,或是爷议亲后,未来的主母不喜奴婢。就请爷放奴婢出府,给奴婢一条生路。”苏愿低声开口。 她知道这时不是说这句话的好时机,但是心中的悲戚和烦闷,让她摒弃了克己和理智。 冯启缘黑了黑脸,本想斥责苏愿让她不准乱讲。低头看见苏愿带着水意的红肿眼眸,只能压低心中不悦,开口安慰道。 “别胡思乱想,我怎么会厌弃你。未来我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苛待你。” 苏愿低下头,神情恹恹的闭了闭眼睛。 只觉得在这世间,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浓情蜜意时给的承诺,否则夏月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第51章 冯启缘的生辰 太太派人来了好几次,要催冯启缘回冯府。但一行人还是在庄子上待到了初七,才返程回冯府。 自从苏愿那次半夜噩梦哭泣,又说了什么让他以后放她走之类的话。冯启缘的态度就更加小心,简直把苏愿当成了易碎的陶瓷娃娃一般。 平安几人面面相觑,发现主子真真的是把苏愿当真宝贝一般的态度,对苏愿更是尊重有加。 “咱们今个儿虽然回去了,但爷只要有空就会带你出府走走。”冯启缘说道。 天气闷热,马车里自然也有些闷。但是冯启缘仿佛感受不到一样,依旧是把女人搂在自己怀里。 软玉温香在怀,冯启缘只觉得身心舒服,又怎么会觉得闷热。 只苦了苏愿,她本来就怕热。现在被冯启缘搂在怀里面一会儿,就感觉后背有些黏腻的汗意。 “多谢爷,只是这天气太热了。让奴婢为你沏一壶凉茶,让您解解暑。”苏愿说道。 冯启缘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手中的细腰,坐直了身体看着苏愿为他沏茶。 苏愿沏好凉茶放在冯启缘面前,冯启缘笑眯眯的自己动手也沏了一杯,在苏愿疑惑的目光下贴着她的手放在她面前。 “爷给你也沏一杯,天气热,你也喝点茶。”冯启缘桃花眼带着笑意,一副情意满满的样子。 “谢谢爷。”苏愿自然不会拂了他面子。 端起凉茶抿了一口,苏愿只觉得心头的燥意都散了不少。 凉茶清润可口,是管事妻子精心煮的,怕冯启缘路上口渴,特意灌了满满一壶。 里面应该添了令人生津的果类,浅浅的抿一口就让人口齿生津。凉意就扩散到了四肢,面对闷热的秋天十分适用。 “张婆手艺真好,这凉茶煮的可口解热。”苏愿赞叹了一句。 “张婆之前在府中也是大厨的,祖父祖母都很喜欢她的手艺。后来年纪大了,才让他们夫妻二人来这个庄子上管理,顺便养老轻松些。”冯启缘接话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又开口讲到:“想当年张婆才来庄子上,祖父一时不喜欢新请来的厨子,还瘦了一大圈呢。” 苏愿含笑:“张婆手艺确实好。” “不过你做的茶点也是一绝,你看看祖母现下对她的茶房都没有以前的热衷了。我每次去请安,话里话外都是我抢了她的人。”冯启缘用指尖触了触桌子,开口说道。 苏愿摇了摇头:“老太太心好,总是挂念着她身边的人。” “那也是你值得挂记。”冯启缘说完,又黏黏糊糊的想拉苏愿的手。 苏愿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脸上挂出笑容。 “爷,听闻您外祖家是在沈南。奴婢前些天刚好看的游记中记载,沈南冬天很长,人们吃食和瑞都也极为不同。可否有幸,听您对奴婢详说一番。”苏愿笑眯眯的看着冯启缘。 冯启缘看见她脸上若隐若现的梨涡,只觉得大脑有些混沌。感觉自己满脑海都是她的笑颜,有些沉溺的感觉。 “咳…沈南啊,那里大概到晚秋时就有些冷了。下雪也比瑞都早上个把月,人们喜欢味道重些的食物,偏好些面食。”冯启缘打起精神,开口介绍道。 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因为他们那冬天长,所以河面结冰很厚,故而历来沈南的冰雕都是一绝。我十多岁时去外祖家,外祖父带我们出去观赏过,冰雕栩栩如生,连神态和动作都恍若被冻住的实物一般。” 看见苏愿有些向往的神色,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等后来有机会,爷带你一起去看看。” “嗯。”苏愿笑了笑,点头答道。 心中却不愿寄托于他人,若有机会获得自由之身。她定要走走看看,这大千世界,若局限于宅院之中,那该多无趣。 …… 这次太太催着冯启缘回去,主要就是因为初十就是冯启缘二十一岁的生辰了。 太太素来溺爱幼子,每当他的生辰都要大大操办一番。 现下已经初七,还有两天筹备工夫。一行人下午才赶到冯府,苏愿伺候着冯启缘沐浴后,王嬷嬷就把冯启缘叫走了。 王嬷嬷叫走了冯启缘,就说太太要赏赐苏愿,借口留了下来。 “晴鸢姑娘,不知那几服药,可有按时服用?”王嬷嬷面上带笑的问道。 “自然,都是熬煮好定时服用的,请您放心。”苏愿给她吃个定心丸。 王嬷嬷笑容真切了几分,放下个小盒子:“这是太太前天和小姐出门挑选的珠花,是现下最时兴的。太太想着你,得了后特意给你留的。” 苏愿没有打开看,恭敬的开口:“有劳太太记挂着奴婢,改日奴婢定然去拜见感激太太。” 王嬷嬷笑着拉她坐在椅子上:“你素来规规矩矩,太太是极喜欢你的。给你的药你放心的喝,都是些药效最轻的。等少爷结亲后,你好好调养,福气在后头呢。” 苏愿又和王嬷嬷敷衍几句,最终王嬷嬷在她毕恭毕敬的态度下,满意的离去。 第52章 议亲 冯启缘的生辰一如既往的热闹,家宴后,一家人都给他送了生辰礼物。 礼物各有各的贵重用心,今年的生日,算是冯启缘心中最为圆满和没有遗憾的了。只觉得今年得到的最好的礼物,就是苏愿。 本来以为自己对苏愿的喜欢十分的浅薄,大概得到后会渐渐平淡下来。没想到越相处,心中那股子悸动就越来越平息不了。 之前本来是最是爱玩的年纪,日日出去和孙耀阳那群公子哥找乐子。现在有了苏愿,只想下学就马上回院子,看见她浑身都舒坦。 在和家人吃饭后,又出府和一堆好友吃了酒。回家后本来想着可以回去抱着苏愿入睡了,结果又被父亲叫到书房,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 果不其然,月亮悬空后才得以回到墨玉轩。 想着苏愿已经睡了,他闻着自己身上的酒气自己都嫌弃,就让平安送水来沐浴。 擦干水汽后,就来到苏愿房间。却看见还点着烛火,心中猜测会不会是苏愿等自己等到这个点,连忙走了进去。 才跨进门口,就见苏愿在软榻上。点着一盏灯,已然是困极了的模样,用手撑着脑袋,头却半垂着了。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见是他后强打精神走过来。 冯启缘心软的一塌糊涂,一只手环抱住了苏愿的腰肢,一只手轻抬苏愿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怎么不早些休息,万一爷不来,你不就白等了?”冯启缘低声道。 苏愿听后心中有些吐槽,早晨冯启缘出门前特意叮嘱让她带着生辰礼物等着他回来。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真担心自己万一不等又被他折腾。 因此才等到这会儿,不过已经困得不行了。打算趴在软榻睡会儿,冯启缘又刚好回来,还一副记不得早上自己说了什么的样子。 为了防止脸被这位爷抬酸,苏愿强扯出个笑脸:“给爷准备了礼物,爷现下想看看吗?” 冯启缘酒意上头,手也没有放开苏愿,亲昵的把低头用唇亲了亲苏愿的额头:“我抱着你去拿,好不好?” 苏愿这会儿才感觉他喝了酒,低头说话时都带着一些酒味,像是喝了很多。 “爷喝酒了,我去做些醒酒汤给爷喝,不然明天头疼。”苏愿想挣脱开。 冯启缘却颇为赖皮的把苏愿整个人抱起往床榻走,坐下后用手摩挲着苏愿的腰肢。 “我特意沐浴过再过来的,这般你都闻见酒味了。你担心我头疼,我知道,但怎么舍得让你大晚上为我煮什么醒酒汤。”冯启缘低头埋入苏愿的脖后。 他看着苏愿如玉的耳垂,总觉得牙齿有些痒,想啃咬着什么,然后他也就随着心意做了。 苏愿浑身不舒服,结果让她更不舒服的事情就发生了。冯启缘慢慢转移到她的唇,觉得她口中仿佛也有香味。 浓烈的酒味随着唇齿之间,传递到了苏愿口中,似乎感染了,苏愿也开始晕晕乎乎。 床帐被放下后,最后礼物自然也没有看成。 …… 第二天一早,苏愿才拿出了为冯启缘做的袜子作为礼物。 上面绣了冯启缘喜欢的竹子,针脚布料自然不如小少爷穿的精细。但胜在是苏愿缝制的,冯启缘颇为满意的当天就穿上了。 王嬷嬷大早上来了一趟,把冯启缘叫去了太太院子。 不知道是不是苏愿的错觉,来叫冯启缘走时。刚好苏愿在他身旁,王嬷嬷似乎同情的看了自己一眼。 苏愿对此虽然疑惑,但是也只能埋在心里。 等人走后,把苦涩的避子汤喝下肚中。避子汤又涩又苦,喝完后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所以苏愿自己准备了蜜饯。喝了后立马塞一颗在嘴里面,去去苦味。 喝了药,闲着无聊,于是就翻出游记来看着打发时间。 …… 却道冯启缘到了太太院子里,太太铺垫几句就开始了日常催婚,只是这次态度十分坚决。 母子二人吵了几句嘴,整个房间都有些低气压,伺候的丫鬟婆子大气都不敢出。 “你不愿娶妻?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太太咬牙切齿的问着。 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想到刚刚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太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 “娘,儿子现下没有兴趣娶妻。这会儿您这般逼儿子,儿子只会越发厌恶这件事。”冯启缘蹙着眉头开口。 “那我给你想尽方法求来一个通房还有什么用?”太太攥紧了手帕,颇为恼怒。 听到苏愿,冯启缘想到今天出门时她浅笑苒苒的样子,对自己娘的话不由得左耳进右耳出。 太太说了半天,看见自家儿子一副神游的模样,心烦的赶走他。 转头就对王嬷嬷说:“当时想着为他先纳个通房,晓了人事,对婚事就不会这样抗拒。现下看来,一点用都没有。” “不如让晴鸢劝劝三少爷,我看三少爷带晴鸢是不同的。晴鸢劝劝,许是会有成效。”王嬷嬷说道。 “那等会儿你就把晴鸢叫过来,死马当成活马医。”太太不抱什么希望的说道。 自己儿子那种倔驴脾气自己清楚,她不觉得谁能左右他的想法。 …… 苏愿整个府中,最少来的就是老爷太太的听风阁,除了之前老太太来儿媳妇时,会时不时带她来一趟。与太太院子,很少有交集。 路上问王嬷嬷,王嬷嬷也只是笑着不开口。苏愿心中有些不安,但自己到底只是一个奴婢,也只能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 才进了屋子,就感觉气氛很不好,整个屋子里面大气不敢出一声。 太太合着眼睛坐着,一个小丫头在后面给她按着头。 太太听见动静看着她:“之前老太太说你按头按的好,过来给我按会子。今个儿也算是被你家爷气到了,头昏疼的厉害,也就使唤你一下。” 苏愿连忙上前接过小丫头的手,问了一下太太的受力情况,就开始给她按头。 “你一上手就知道与他们不同,这等手法柔和有力。又舒服又拿捏得了轻重,难怪母亲喜欢你。”太太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苏愿自然只能说些客套话。 “今天我有点事拜托一下你,还请你帮我个忙。”太太话锋一转,讲道。 “您有事吩咐奴婢,奴婢哪有推辞的呢?”苏愿温声开口道。 “你家爷被我们这些长辈宠坏了,现下是打不得骂不得,可是好生劝他也是听不进去的。他的婚事一拖再拖,所以我想让你跟他说一下,让他好好选一个贵女先处着。”太太开口道。 “又不是说让他马上就结亲,只是他若是连看都不看,怎么晓得人家合不合他的心意呢,你说对不对?”太太漫不经心的补充道。 苏愿一愣神,手上的动作就跟着停了下来。 后来有些晃神的听着太太又说了好多,在太太问她后,机械化的点点头。 待苏愿走后,太太蹙了蹙眉。 “你说,她是情愿还是不情愿?”太太问王嬷嬷。 “晴鸢是个聪明人,许是还在和三少爷浓情蜜意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她肯劝三少爷,兴许对三少爷会有用。”王嬷嬷笑眯眯的开口道。 “但愿…”太太喝了口茶,茶的香味扩散在了唇齿间。 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些不安。 第53章 孙小姐 “该怎么办呢…”女声有些惆怅的开口。 苏愿有些麻木的坐在软榻上,倒也不是说她多喜欢冯启缘。但每天和他朝夕相处,亲密行为下,一想到后面他要娶妻,心中有种不适感。 古代人对娶妻纳妾见怪不怪,但是苏愿好歹是个现代人,骨子里是不认可这样的文化。 接受不了和别的人共享一个男人,然后争风吃醋,想想就有些恶心。况且她如果再不想办法抽身,她不过一个通房而已,若是以后冯启缘新妇容不下她,只怕结局不会比夏月好多钱。 想到夏月最后的下场,和自己之前那个可怖的梦境,苏愿的心就静不下来。 她必须尽快为自己谋算,想到别的出路。若是冯启缘现在开始议亲,少说都是一年后才会结亲。 大祥的风俗下,世家大族重视繁文缛节,结亲之前会先相处看看。看看性格人品是否值得相处,最后才会下聘,然后再为两家准备婚礼。 她之前实在想不出计划,就想着走一步看一步。现在时间紧迫,苏愿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该怎么找出路,大脑飞速运转下,倒是也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冯启缘现在对她的热乎劲儿,在苏愿看来全部是因为之前没有接触过其他女子。 若是能劝他去相亲,太太现在选的全部都是家世品貌一等一的,苏愿绝对不相信冯启缘会不动心。 等他和其他女子相处后,分散了对她的注意力。若是他能喜欢上,那出路就来了… 若是冯启缘厌弃她,她可以求冯家这些主子给了她卖身契放她出府。若是冯启缘不厌恶她,那想必他的新妇也绝对不会喜欢她。 这世间女子,若是能独得丈夫全心全意的爱,哪里愿意共享的? 若是他新妇容不下她,为了家宅安宁,定然也能让她寻到机会。 苏愿稍微定了定精神,在心里想着该怎么劝劝这个小少爷。 冯启缘下回来后,苏愿服侍着他吃了午饭。 冯启缘让下人撤了餐食后,拉着苏愿绕着墨玉轩散了会步,陪她说这话。 后来冯启缘要去练字,让苏愿跟着去伺候笔墨。 写了几篇大字后,本来想看看苏愿会不会赞叹他。结果苏愿自打进了书房,一言不发。 本着山不就我,我就山的原则。冯启缘决定主动出击,正要找个话题和苏愿说几句话。 抬头却看见苏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把人拉来自己怀里。 “这是怎么了?这眉头皱皱巴巴的。我的心肝儿这般好看,可要开心些才是。”冯启缘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着苏愿。 他现在对苏愿做些亲密举动,说着心肝儿之类的话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苏愿本来走着神,正想着该如何对冯启缘开口,却不想被他一把拉入怀中。被一下子失重感吓了一跳,缓了缓神,才斟酌着开口。 “奴婢有件事想对爷说,但说之前,还请爷答应奴婢不要生气。”苏愿低着头说道。 冯启缘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爷怎么舍得跟你生气,最后惹得你落泪,心疼的还不是爷吗?” “爷如今到了年纪,房中没有个主母照顾爷实在不好。听说太太为您相看了极为极好的女子,还请您去相看一下。”苏愿狠了狠心,一口气说完。 冯启缘摸着她头的手一顿,把人从身上提溜起来。 似笑非笑的盯着苏愿看,怒火确是怎么也压不住的。 苏愿没有看过这样的冯启缘,有些害怕的往后一步,却被冯启缘拉住胳膊控制住动作。 “躲什么?说的时候不害怕?说完害怕了?”冯启缘有些冷淡的问道。 “爷的亲事还轮到你做主了?怎么,你很想爷成婚?” “我之前就觉得你不够在意爷,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总想着你就算是块石头,总该捂热些了。却不想,你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好啊,既然你这般想有个主母。想和别的女人一起服侍爷,爷若不随你的意思,还真对不起你这副体贴的样子!” 苏愿被他连珠炮似的话吓到,一句话都不敢接口。 冯启缘看她不敢回话,气的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掀到地上。拂袖而去,书房的门被砸的很响。 …… 离冯启缘发火过去了半个月,半个月内冯启缘再也没有踏足过她的房间。 苏愿也被禁足在房内,三餐都是由一个小丫头送过来,苏愿有些担忧自己后面的处境。 她确是不知道冯启缘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想着大概是冯启缘受了哪位长辈委屈,回来后听她也再说才这般发疯。 送了小丫头一些金银,从她嘴里打听着一些事情。 小丫头知道的很少,但是告诉了苏愿一个重要信息。 冯启缘议亲了,听说是相看了丞相的嫡亲小女儿,也就是孙耀阳的妹妹。 苏愿愣了一愣,有些不知道这算不算如了她的意。 第54章 苏愿的心意 已经到了九月底,满打满算冯启缘已经有十多天没有和苏愿见面了。 哪怕在一个院子里面,只要有心不见面,肯定也是见不到的。 下人历来都是捧高踩低,特别是觉得苏愿不过给冯启缘当通房都不到两个月。就被主子厌弃,只怕没有什么出头日了。 后来她解禁后,平安也就不来给她送饭。她的日常吃食就变得一般,有时候甚至连热乎饭都吃不上。 更有甚的,下人们怕被她牵连,连话都不敢跟她多说。春桃和春雁听说冯启缘对她的冷待,倒是大着胆子来看了一趟。 “三少爷怎么忍心如此对你,你这般天仙似的人儿,嫁给谁不待你千好万好的。”春雁压着嗓音说着。 一想到苏愿才来两个月不到,就被主子禁足。听竹风说冯启缘还对她发了好大的火,大晚上的直接砸了书房就冷着脸走出去。 后来去别苑那儿,更加是砸了小半个房间。主子怒气固然让当下人的惶恐不安,只是她们更加心疼苏愿。 “你现下可怎么办才好,我原以为三少爷一定会对你好的。没想到也是个喜新厌旧的,得手了就判若两人。”春桃嘟囔道。 苏愿伸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站起来小心的把门打开四处看看。 回来才叮嘱春桃:“你啊,这话也是咱可以讲的吗?快些不要议论这些才是。” “我就是心疼你,咱们之前在老太太房里,哪里被禁足过。本来就是伺候人的丫头,若是连门都不给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春桃鼻头酸了酸,有些闷着声音开口道。 春雁点点头,神色也有些气愤:“世间男子都是这般薄情!” 苏愿心下感动她们这般为自己打抱不平,但是知道要让这两个丫头快快止住,不能再说下去了。 “我这不是解禁了么,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但我惹了三少爷生气,他也只是惩戒我一番罢了。我在这衣食不愁的,你们别为我担心。”苏愿一只手拉住一个人,温声安慰道。 “你就是喜欢报喜不报忧,竹风都跟我们说了。这伙房的故意苛待你,你去拿餐食时给的都是冷透了的素菜干饭,这算什么衣食不愁?”春桃听见她这样说,心里无比难受。 苏愿倒是忘记还有个见不得她的竹风了,一点风吹草动就让她为她大肆宣扬。 “哪能呢,你们就别听她胡说了。我好歹是三少爷的通房,她们怕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苛待我。竹风那性子你们还不晓得吗,她的话你们也信?”苏愿嗔怪的看了一眼二人。 她实在不愿意两个小姑娘为自己担心,所以扯了个善意的谎言。 “真的?你别骗我们。”春雁认真的问道。 “你看我房间这些摆件,哪里是被苛待的?”苏愿笑眯眯的问二人。 心中庆幸,虽然冯启缘现在对她爱搭不理的。但是好歹之前对她还可以,整个房间装饰的这些选用的都是木料上乘的桌椅,摆件更是一件比一件贵。 她虽然最近被冷待,但是自己本身就爱干净。每日擦洗房间自己都是要清扫一遍。所以房间仍旧是明亮干净的。 春桃春雁看了一圈,两人这才放了一半的心。 “你也不要太伤心,三少爷现下正在相看孙府小姐,所以才冷待了些你。但后面肯定会好起来的,你看他之前为你准备的这些,定然是对你很用心的。”春雁反过来安慰着苏愿。 苏愿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她现在满心都是在谋划该怎么出府,巴不得冯启缘越来越讨厌她才好。 就算是现在每天吃着冷饭冷菜,也比一辈子困于庭院不得自由。最后连自尊心都没有的跟别的女人争抢一个男人,生死都寄托于主家的好。 两人这次来是带了很多茶点过来,一副怕她吃不饱的样子。临走时,几人颇有些依依不舍。 两人才走,苏愿就小心的打开一包油纸包裹的茶点。小口的就着茶水吃了小半包,才觉得空空荡荡的胃舒服了些。 把剩下的茶点收好,坚强如苏愿也忍不住鼻头一酸。 最近有时候领的饭菜实在没有办法入口,就像今天领的,一点油水也没有就罢了,饭菜还隐约有股馊味。 她害怕吃了生病,到时候下场更惨,于是就强忍着饿肚子。 春桃二人送来的茶点,也算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 苏愿过得水深火热,只是她想象中冯启缘如鱼得水的相看新妇也不尽然。 平安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主子这么可怕过,自打那天主子书房砸了东西出来后,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回想那天,两人本来还柔情蜜意的用饭,散步。主子带着苏愿去书房写字的时候,那种笑更加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主子应当是很喜欢苏愿的,平安不止一次的这样想。对旁人不假辞色,说句话都懒得张嘴的主子,一见到苏愿就仿佛一个开屏的孔雀。 又是注意自己的服饰打扮,又是轻声细语,笑容更是仿佛印在脸上一样。 所以当冯启缘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还不等他们冲进去看是什么情况,就阴沉着脸走出来。 面色愤怒的很难看,吓得几个侯着的小厮连话都不敢说。 开口就吩咐平安备车,大晚上的就往别苑赶过去,竟是一刻钟都不想停留的样子。 平安又怕又疑惑,主子平常巴不得把苏愿变小装在口袋里,寸步不离的在一块。到底二人是说了什么,惹得主子发了那么大的火气。 到了别苑后,冯启缘更是怒意难消。砸了半个屋子的摆件,心里头的不舒服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心中又委屈又难过,只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 他对苏愿情真意切,苏愿看别人一眼他都觉得自己心酸难耐。可是现下二人不过才在一起一个多月,热乎劲儿都没过,苏愿就开口请他去娶新妇。 别的男人可能会觉得人家懂事,可冯启缘家中关系单纯。他只晓得若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虽然他和苏愿地位悬殊,但是他一点目前半点娶新妇的意思都没有。 苏愿的话仿佛一把锋利的剑,把这段时间两人的柔情蜜意划开个口子,露出底下他不愿看见的真实。 苏愿不喜欢他,对他娶新妇或者喜欢别的女人,一点都不在意。甚至他这个人,可能都不在意。 “平安,你说晴鸢心里头有爷吗?”冯启缘颓然问道。 面前是刚刚旁人备下的酒,已经下去了小半壶。 借酒消愁愁更愁,冯启缘只觉得心头那口气,怎么顺都顺不下去,生生涨的自己心口酸闷。 “晴鸢姑娘肯定是有爷的,平常爷的衣食都是她在细心伺候。每每爷回去晚了,也总是等着爷的。”平安斟酌的开口道。 冯启缘低笑几声,倒是没有反驳平安,只一味自斟自饮。 第二天一早,冯启缘正宿醉着头疼。想着那个没良心的女人,现在估计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躺着,甚至可能还在为不需要伺候他开心。 越想越生气的冯启缘,把平安叫来了自己面前。 “你去把晴鸢叫来我面前。”冯启缘说道。 才说完他又后悔,觉得自己这般把她叫来。万一她心中嘲笑自己先示弱,离不开她怎么办?以后不得更加难管教她? 立马喊停了平安:“算了,你去让她禁足半个月,好好待在房间里面。日常吃食的话,你喊个小丫头去送。” 平安点点头,于是就有了这段时间的禁足。 本想着冷她一段时间,还每天专门让平安陪着去送一顿饭。 想着她若是知道错了,通过平安服个软,自己也就勉强原谅她就是。 没想到人家一星半点都没提过他,气的冯启缘面色铁青。下人见到怕触他的霉头,更加是大气不敢出。 正好孙耀阳这个月回来,冯启缘对他之前坑自己这件事,找了各种由头好好揍了他几顿。 孙耀阳自知理亏,老老实实挨了几顿打后。又嬉皮笑脸的恭喜他得偿所愿,还起哄说要去看看他捧在心尖上的人。 后来见冯启缘最近总是阴沉着脸,话也少的可怜。旁敲侧击下,知道了兄弟最近不高兴的原因,眼睛一转,又出了一个主意。 “你不就是想知道她心里有没有你嘛,这还不简单。找个贵女相看一下,看看她反应不就可以了。”孙耀阳嬉皮笑脸的说道。 “啧…我看你是真的想被爷再揍你一次。我娘这般想我成婚,只怕我才相看,风声就传的满瑞都都是。我这般去祸害人家姑娘,只怕晴鸢心里更对我无意。”冯启缘颇为清醒的吐槽道。 “所以这儿人选,我就帮你选好了。咱妹妹,孙芙兰怎么样?”孙耀阳笑嘻嘻的讲道。 冯启缘有些吃惊,觉得这厮怕不是想坑自己,不由有些面色怪异的看着他。 孙耀阳被盯着有些心虚,最后败下阵来,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为什么把妹妹作为人选给讲了出来。 孙芙兰现在才十七,她爹现在十分看重一个弟子,有些拉郎配的意图。 只是小姑娘本来就古灵精怪,对仿若一个老学究一样的古板弟子实在不感冒。 本想着自己露出不喜欢的情绪,这个婚事就会不了了之。结果孙丞相态度十分坚定,谁劝都不听,让孙芙兰最近哭的眼睛都肿起来了。 所以现下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两人放出风声说要相看。这样都帮对方应付了长辈,与冯启缘来说,也可以看看苏愿的情绪变化。于孙芙兰来说,可以抵挡了这次的烂桃花。 第55章 孙芙兰来冯府 随着进度条拉到了九月底,冯启缘心就仿佛在过上炙烤一般难受。 苏愿早就解禁了,但是一点都没有来他面前的意图。 太太最近倒是开心的不见得,简直觉得苏愿就是个福星。 先是救了自己的女儿,后面连她都怀疑儿子如传闻不近女色时,又给儿子当通房破了这个谣言。 现下油盐不进的儿子,她不过让苏愿试探着劝劝,立马就见了成效。 孙芙兰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容貌娇俏可人不说,一张小嘴能说会道。就是年纪小了些,性格也太活泼了些。不过儿子愿意,太太绝对赞同。 …… “她这几天,可有什么动静?”冯启缘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 平安叫苦不迭,实在不敢再说没什么动静。毕竟上次说完没什么动静后,主子杀人的眼神让他险些会跪下来喊饶命了。 心中斟酌了一番,小心的开口:“回主子,听说晴鸢姑娘前天晚上,怕是哭了,第二天好些人都看见她眼下有些红肿。” “哭了?为何你早不跟我禀报?”冯启缘有些恼怒。 心中有些焦急,促使着他站起来想去苏愿房内。后又强迫着自己坐回椅子上,神色有些凌乱。 “你说,她若是因为爷感到委屈。爷又没禁足她了,她自会来寻爷,只怕不是为爷。”冯启缘颇为别扭的说道。 平安真快给冯启缘跪下来了,明明自个儿想见人家想的不得了。偏偏宁愿自己在这揣测,也不去亲眼看看。 只晓得天天问他一个奴才,回答的不好就送他一记死亡视线,让他天天伺候的如履薄冰。 “爷,您上次发了那般大的火。晴鸢姑娘之前没见过您发火,定然心中害怕。您后来又禁了她的足,毕竟是个女儿家,恐怕是不好意思。”平安垂着头恭敬说道。 冯启缘指尖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 吩咐平安为他研墨,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封信,嘱咐他送去给孙耀阳。 …… 过了三天,孙耀阳特意带着孙芙兰说要来拜访一下老太太。老太太知道孙芙兰以后很有可能是自己孙媳妇,自然请了二人进来。 孙家两兄妹,一个赛一个的嘴甜,逗得老太太开心不已。倒是把自己亲孙子冯启缘放在一旁,都有些不想理会。 后来孙耀阳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说想带妹妹去冯启缘的墨玉轩看看,老太太自然不会不允。 让陈嬷嬷先引着孙家兄妹出去,特意把冯启缘留下来,说有几句话要对他说。 “这几天,我叫你来问话你也不来。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你若是这般薄待晴鸢,又何苦从我这把她要去。”老太太难得有些严肃。 “当年我答应她不会让她给旁人做妾,是我食言了,才在你请求下给了你做通房。我心中对她有愧。但想着你是真心喜欢她,不会苛待于她,现在听说你砸了书房又禁了她的足。”老太太心中有些难受,说完这段后,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看着自己一表人才的小孙子,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你不要说什么不守规矩这类的鬼话,那孩子十三四岁就跟在我身边。举止是一点错处都叫人看不出来,最是个规矩不过的。”老太太幽幽开口道。 冯启缘沉默了会儿,最后只得对祖母保证以后好好对待苏愿,才得以脱身这番连续不断的质问。 走出去后,孙耀阳偷偷对他眨了眨眼睛。表示一切都准备好了。孙芙兰也在旁边笑眯眯的点点头, 于是一行人就往墨玉轩走去,且是带着目的的走去。 第56章 归途 苏愿最近悄悄拜托晴柔,请她让李晏把她攒的金银铜钱换成便于携带的银票。 对此晴柔很是担心:“你换成这般做什么,你还不会有…有逃走的心思?” 她声音压的很低,一边说一边神色紧张的盯着门口。 “自然没有,大祥的逃奴哪有什么出路。只是现下三少爷开始议亲了,谁也不晓得我未来如何,总要备着着些便于携带的,以备不时需不是?”苏愿面上仍旧是柔和模样。 她不能在如此安于现状,心中隐约有了个计划。但能实行到什么程度,只尽人事,听天命了。 该做的准备却必不可少,首先就是要换些便于携带的银票。 “好,我帮你。”晴柔答应道。 晴柔悠悠叹了口,小心的把苏愿给她的金银收在怀里。 “你需放宽心些,你素来是个有福的人,我想未来只会越过越好才是。”晴柔安慰道。 她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好友,虽然心疼好友遭遇冷待,但安慰的话怎么说都有些干巴巴的。 只能讲了些上次回家的趣事逗苏愿开心一下,想着让她听着能放松些。苏愿自然很给面子,也是笑语晏晏的陪着。 晴柔哥哥李晏逐渐开始跟着走镖了,每月赚的银钱也水涨船高。 今年五月时,晴柔祖母去了。一家人虽然难过,但日子也逐渐安稳了下来。 现在李母不用照顾老人,自己虽然病弱不能干重活。但是养了一堆小鸡,儿子逐渐赚的钱除去必要的开销还有些结余。 于是就养了一群小鸡,眼看着日子也算有盼头了。 “那些小鸡才有我巴掌大,毛茸茸的好看极了。一点都不怕人,一小堆的跟着人跑。”晴柔笑着说。 “我还没见过这般场景呢,听着真是有趣。”苏愿笑着开口,神色有些憧憬。 “会有机会的,等后面你可以让三少爷准你出府时。我一定带你去看看。”晴柔微微笑着,拉着苏愿的手安慰着。 “嗯…”苏愿仍旧是柔和的笑笑,脸上浅浅的梨涡让人觉得她又美又甜。 两人又聊了很多,最后晴柔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走前还在反复的宽慰她。 苏愿送别晴柔后,有些怔愣的坐在房内。 也不晓得是不是她最近太过于焦虑了,晴柔她们来看她时,总觉得她没有之前开心,总是担忧的宽慰她。 其实并不是他们想的对冯启缘有多在意,所以对他的冷待那么伤心。 苏愿只是有些焦虑该怎么逃脱现状,这半个月来越发觉得只有逃跑一条路。 只是她的卖身契和户籍文书都在冯家,没有这些只怕出去也是一条死路。 为今之计,唯有先哄着冯启缘把卖身契销了,再寻机会一走了之。 可那日冯启缘发了火,把她抛在这儿不闻不问。现下又和他未来新妇聊的火热,也不晓得该怎么寻得这个契机。 平安走进来时,发现苏愿正看着窗外的芙蓉花发呆。 美人看花自然就是一幅风景,花美,人更是美得移不开眼睛。 平安不敢多看:“晴鸢姑娘,三少爷吩咐您过去奉茶。” 苏愿被突然出声的平安吓了一跳,连忙坐直了身体,待反应过来平安说了什么后心中一喜。 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契机来了! “我收拾下就过去。”苏愿开口说道,说完就站起来。 想了想,又开口问走到门口的平安。 “平安,爷现下还生我气么?还劳烦你告知我一下,让我有些准备。” 平安转身苦笑一下,心中暗道。这位姑奶奶终于总算问起主子了,今天晚上也算可以面对主子的死亡询问。 “爷哪能生您的气呢,您只要随便去跟爷说会儿话,他的气也就消了。”平安道。 “不过,今个儿跟着来的还有孙府的公子和小姐,您过去还要小心些伺候。”平安提点道。 苏愿愣了愣,有些诧异:“孙府小姐,是与爷议亲的那位吗?” 看着平安点点头,苏愿脑海不由有些空白。平安说罢转身出去了,独留苏愿有些凌乱的站着。 这冯启缘是为了报复那日她的谏言吗,居然当着未婚妻的面把自己的通房叫过去。想到等会儿尴尬的场景,苏愿有些头皮发麻。 不过说到底,地位低下的苏愿才是最尴尬的一位。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苏愿收拾好心情,带着有些复杂的神色跟着平安来到了墨玉轩的茶厅。 还没走进去,苏愿听着里面嬉笑的声音,只觉得自己步伐似乎有千斤重一般。 “哥哥!你居然说我胖了!启缘哥哥,你快帮我骂他!”少女声音清脆悦耳,有些娇嗔的开口。 “你叫他有什么用,你眼瞅着脸都圆了一圈,不是胖是什么。”男人明显在逗着少女玩。 平安看着有些尴尬在原地的苏愿,不免有些同情她。 “你进去行礼后,就只管侍奉你的茶水就是,进去。”平安低声说道。 苏愿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脸上挂上了职业微笑走了进去。 冯启缘正嫌兄妹俩吵人耳朵,有些些烦闷。余光瞥见苏愿的身影,连忙坐直了身子。 孙耀阳看见他这般大的动作,心里门清儿估计是他的通房来了。 他很是好奇,什么天仙似的姑娘,能让这个大少爷满心满眼都是。于是就漫不经心的挑眉看过去,心中本来还带着几分上位者的轻蔑。 女子穿着一般,成色也不是什么新衣服。穿着其实并不打眼,直到顺着看到她的脸。 巴掌大的脸上挂着浅笑,浅浅的两个梨涡显得人又乖又甜。五官合在一看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睛,睫毛很长,眼睛规矩的并不平视他们,无端端的让孙耀阳觉得有些勾人。 随着小腿一疼,孙耀阳才回过神来。有些怔愣的看着踢他的冯启缘,本来还有些怒意。看见冯启缘如同黑锅的脸色后,才想起自己刚刚居然盯着他心尖尖上的通房移不开眼睛。 有些心虚的喝了口茶:“咳…你这茶实在不行,一点都不解渴。” “是吗?我看你是太热了,等会儿去爷的荷花池里喝几口水就不热了。”冯启缘阴阳怪气的开口。 “这个姐姐好漂亮,这就是启缘哥哥的通房吗?怎么会有这么标志的美人。”孙芙兰眨巴着眼睛看着苏愿。 比起目光轻佻的孙耀阳,发出真挚赞美的孙芙兰显然更让人有好感。 苏愿对着孙芙兰行了礼,浅浅的对她笑了笑,算是回应了赞美。 冯启缘倒是有些后悔让孙耀阳过来了,非得死皮赖脸的跟着,现在又盯着他的女人离不开眼睛。 真想好好揍他一顿,别的男人打量苏愿的眼神让他有些烦恼。 苏愿走到冯启缘面前又行了礼,有心讨好他,自然就说些温软话。 “爷,可要奴婢去准备些茶点?” “不必了,你就在此伺候,就在我旁边伺候。”冯启缘补充着说道。 说罢还有些警告的看了一眼孙耀阳,发现他还在偷偷看着苏愿,又狠狠用脚踢了一下他。 孙耀阳觉得自己再被这位大爷踢几脚,只怕等会儿就要被抬着出去了。连忙坐直身体,目不斜视地看着门口。 苏愿为冯启缘倒好茶水,这时几个丫鬟也端着茶点过来了。于是她就搭手帮着摆放好,才又回到冯启缘一旁。 冯启缘刚刚被孙耀阳气到,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本来目的。 连忙随便拿了一碟茶点,推到孙芙兰面前。 “芙兰,尝尝这碟茶点,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冯启缘温声说道。 余光假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苏愿,发现她似乎有些怔愣模样,有些窃喜。 “……启缘哥哥这里的自然合我的胃口。”孙芙兰说道,神色有些不自然。 天晓得刚刚她一身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一向比她哥哥嘴还毒的冯启缘居然用这般的表情看着她,还说话前所未有的温柔。 幸好脑子里面突然想起之前说的配合,虽然身体都有些打寒颤,但还是咬着牙配合。 苏愿有些吃惊冯启缘和孙芙兰的进度,一向没有什么耐心的小少爷难得那么温柔。心中估计两人应该是快定下来了,心里头就有些着急。 而冯启缘看见苏愿有些不自在的神色,倒是心里头舒服了一些。总算不是自己的独角戏,苏愿看样子也是在意她的。 孙芙兰在晓得苏愿名字后,就笑嘻嘻的找苏愿聊天。 “晴鸢,你长得这般漂亮,不晓得是哪儿的人?”孙芙兰眨巴着大眼睛,笑着问道。 苏愿摇了摇头,把原主坠楼的事情说了一番。 “真是可怜你了,这般好看的人儿,竟然连自己之前的事都忘记了。以后连家人也不记得,归途之路都没有,定要启缘哥哥好好对你才是。”孙芙兰同情的说道。 一番话说下来,归途二字才是最戳苏愿心的,一时间神色有些伤情。 是啊,她以后哪里还有什么归途。原主之前那个号称她家人的老太婆更不可能是,自己身处四五年都没有找到回现代的方法。 归途,她哪里来的归途?只有一直向前走罢了,向前走总比看不到希望的好。 冯启缘蹙了蹙眉,觉得孙芙兰说话很不中听。苏愿的归途能去哪儿,他就是苏愿的归途! 侍奉到半途,冯启缘感觉苏愿有些神不思蜀。心中想着定然是因为吃醋自己,心中舒坦了大半,于是就让苏愿回房休息。 叫来平安,让他告诉苏愿,等会儿他回来回去找苏愿说话。 然后转头就马上要把碍事的兄妹二人送走,一副烦的不行的表情。 “啧,你还真是过河拆桥。”孙耀阳吐槽一句。 “看来我果真还是要让你喝些荷花池水再让你走。”冯启缘冷笑一声,就要上前抓他。 孙耀阳连忙拉着妹妹跑着出去,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冯启缘抓住。毕竟这位少爷,一向是说了就做的主。 冯启缘则是美滋滋的回房梳洗,打算换套衣服就去搂着苏愿,诉说一下这段时间的相思之苦。 第57章 和好 苏愿回房后,平安很快就跟着过来传了话。 听见冯启缘等会要来,苏愿想起自己的计划就是要讨好冯启缘。让他高兴,这样才能提出拿回自个儿卖身契的请求。 于是就亲手去茶房,做了些茶点。本来对她爱搭不理的墨玉轩的下人们,听说主子又让她到跟前伺候,立马又换了一副嘴脸。 知道她是要做了给冯启缘吃,更是客客气气的帮她准备了食材。 苏愿仍旧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下人的捧高踩低不是一天两天,跟他们为难才是自我内耗。 用柑橘压出汁水,拿细纱过滤几遍后,苏愿就开始做冯启缘爱吃的果冻。既然决定要讨好人,自然要拿出些态度。 又做了份山楂糕和粉面酥后,苏愿才抬着回了房间。 时间刚刚好,虽然是下午,但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这几碟茶点正好用于下午茶,美味又不占肚子。 冯启缘很是喜欢酸甜口的茶点,所以苏愿特意选了这几道。酸酸甜甜,还很是松软适口,都是冯启缘平日里喜欢的。 走到门口,就发现门口守着长安。倒是没想到冯启缘来的这般快,苏愿连忙走了过去。 进门后,果然冯启缘就坐在软榻上,手里还拿着她的一本蜀地游的游记。 冯启缘看了她进来,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你对这儿的见解很是独到,人人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你却批注,迎难而上,方见如画风景。此话颇为执着,看起来倒和你温柔的性子不符。”冯启缘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苏愿最近闲来无事,看这些抄录来的闲书时,会在旁边空白处写下一些读后感。没想到冯启缘来的这么早,更没想到他会翻阅她的书。 “奴婢见识短浅,胡乱写的。”苏愿回答道。 着手把茶点拿出来,冯启缘本来还想问她,看见这几盘茶点,也顺利的扯开话头。 “你刚刚就是去做这些?”冯启缘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桃花眼紧紧盯着苏愿。 苏愿轻轻嗯了一声:“也不晓得奴婢手艺退步了没有,还请爷帮着尝一下告诉奴婢。” 冯启缘被苏愿这时温柔小意的模样直击胸口,觉得这半个月的不快都仿佛烟消云散了。 扯着苏愿的手,把人拽入怀里。 “你喂爷。”冯启缘眉目颇为柔情,轻笑着开口。 直到把人抱在怀里,他才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确实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软玉温香在怀不好吗?每日搂着香香软软的苏愿入睡不好吗?非得闹别扭,把人吓到了不说,自己还天天做什么都不痛快。 苏愿拿了茶点送到他的嘴边,伺候着这位少爷一口一口吃完。原本想着吃完可以了,不曾想感觉手指被轻轻咬了一下。 苏愿触电般的缩回手,表情有些难言:“爷,爷怎么…” “嗯?爷怎么了?”冯启缘俊挺的眉毛挑了挑,颇为赖皮的问道。 一边说,一边把人紧紧的搂在怀中。熟悉的清香传来,让冯启缘有些飘飘然。 看着面前人儿的嘴一张一合,只觉得什么话都听不见,身体逐渐一阵热意,苏愿最后被动的住了嘴。 待冯启缘松开了她后,苏愿连忙大口呼吸着空气。只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了,等冯启缘再次俯身时,连忙低头趴在他的胸口。 冯启缘不禁闷笑出声,只觉得面前的人真是招人怜爱。 “咱们去床上。” 不待苏愿说什么,就一把抱起她。 第58章 讨好 墨玉轩的人发现,自打主子这次和苏愿和好。本想着定然不会如从前一般了,没曾想更甚从前。 本来之前只是主子一有空就直接往苏愿房里走,仿佛那里才是他的房间一般。 现在估计冷了一段时间苏愿,苏愿也热情了起来。每每估计着时间爷要回来了,就巴巴的跑院门口等着爷。 本就是那般的样貌身段,总是笑容甜甜的等着主子,是个人心都快化了。 大祥很注重学识,男子一般要学到二十岁成年方可考取功名。因而冯启缘虽然停了上学堂,不过武课却停不了。 今天上学罕见被拖了堂,师傅传授了他新的拳法。总觉得他动作不到位,纠正了会儿,又让他打了三遍。 到下学时,早就过了平日下学的时间。想到苏愿最近都等在门口,现在天气闷热,怕闷坏了她,于是大步的往院子走去。 平安小跑着跟着主子,只觉得主子健步如飞,跑出了一头汗水都跟不上他。 冯启缘快步走到墨玉轩门口后,摆手止住了对他行礼的门房就里走。 墨玉轩一进门侧面有个荷花池,苏愿正安安静静的站在阴凉处往下看。 冯启缘看见人果然等着自己,连忙走过去。 “看什么呢?”冯启缘勾头看了一眼苏愿看的地方,挑了挑眉问道。 “爷回来了?可是累了?”苏愿转身,脸上挂上笑。 冯启缘看了看她头上的细汗,双指并起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般大热天,也就是你这个木头般的丫头,才会站着等。以后不许再等了,在房间休息躲着凉。”冯启缘桃花眼难得有些认真。 苏愿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她的确没有什么讨好男人的经验,但是让冯启缘觉得自己对他用心,总是没有错的。瞧着冯启缘越来越对她怜惜的态度,现下不就颇具成效了么? 冯启缘拉着苏愿回房后,就让人去冰窖里取些冰来。 “爷,您才习完武。还是等会儿子再让他们送冰来,这样对您身体好。”苏愿劝阻道。 冯启缘多情的眼眸顿时盯着苏愿,把苏愿拉来旁边坐着。 “既然你担心,那就等会儿送。”冯启缘嘴角微勾,显然心情很好。 平安领命退下了,走时带上了门,准备给主子休息会儿。 “今个儿晚饭想吃什么?爷让他们准备。”冯启缘看着苏愿问道。 等平安他们出去后,冯启缘就拉起了苏愿的手。细细摩挲着她的指骨,觉得她的手仿佛没有骨头一般,又软又细腻,一时间让他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爷前次不是说厨房新上的那道莲子羹有些适口吗,今天天气闷,不如吃点清淡的?”苏愿斟酌着他的喜好,才笑着开口。 “爷就说了一次的话,你都记得。”冯启缘顿时心中更加舒服。 苏愿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连老太太这般见多识广的人都能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更何况不过就是换了个讨好对象,变成了冯启缘罢了。 她虽然不会什么撩拨人的手段,但是记性好,基本上都能记住旁人说的喜好。于是每每一问起,就会给人一种把你放在心上的感觉。 瑞都秋天太过闷,连风都没有什么凉快的感觉,特别下午更甚。冯启缘体热,下午睡觉时总是睡不安稳。 苏愿被他搂着出了一身汗,被热醒后起身看了一眼还在睡中的冯启缘。明显他也是感觉热的,眉头都紧紧蹙起。 苏愿叹了口气,本来就热,还非得搂着自己睡觉。 想起自己讨好冯启缘的目的,就认命的找了把蒲扇,坐在床边轻轻的为冯启缘扇风。 冯启缘本来热的难受,感觉一阵凉意传来,本就睡得不安稳,半阖着桃花眼张开。 就发现苏愿懒懒散散的靠在床边,手上拿了把精巧的蒲扇,正晃动着为他扇风。 伸手拉住苏愿的手,捏着她的手摩挲几下,不由笑着开口。 “累的你帮我扇风,手酸不酸。”冯启缘才睡醒,声音还有些暗哑。 捏着手腕就把人拽来自己身上趴着,他自个儿都不晓得为什么只要看见苏愿在他身边,心里就欢愉的不行。 “以后爷一睁眼,每次都能看见你就好了。” 听到这话的苏愿一愣,不过还是依着他的心思:“若奴婢陪在你身边,定然会让您一睁眼就看见。” “手酸不酸?”冯启缘低低笑了笑。 “哪能那么娇气,才扇了一小会儿呢。”苏愿摇了摇头。 不过手虽然不酸,但是被冯启缘拉了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冯启缘舒不舒服不晓得,但苏愿是很不舒服的。 好在冯启缘坐了起身,不过还是把人抱在自己怀里。 “爷不热吗?”忍了忍,苏愿还是开口问道。 如水般的眸子盯着冯启缘问了一句,倒也不是有意调侃冯启缘,是真的有些疑惑。这厮怎么就那么喜欢抱着人不撒手,这闷热的天气,抱在一块不是更不舒服。 “抱着你就不热了。”冯启缘怜爱的摸了摸她脸上的软肉,很是柔情蜜意的开口道。 抱着我才更热,苏愿心中有些吐槽,面上只能装出害羞的模样把脸埋入他怀中。 冯启缘有些满足的搂着苏愿,但是罕见的有些失神,突然想起冯启灵昨晚问他的话。 昨天去太太那儿问安,正好冯启缘大哥和嫂子也在。 冯启缘之前还以为自家这个冷面哥哥,极大有可能会孤独终老。未曾想居然会出现一见钟情这般话本的剧情,原本还有些怀疑是不是为了应付催婚的母亲。 但是看到自家哥哥对嫂子如珠似宝的态度,就晓得真的是喜欢到骨子里的。目光就跟长在韩梦身上一样,说话更加是未曾见过的温声细语,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冯启灵也在,不过本来就满脑子话本的二小姐,对此颇为有磕到了的态度。 转头就看见自家傻弟弟一脸嫌弃的看着兄嫂,忍不住拿面前的干果砸了一下他。看见冯启缘灵活的躲开后,还有些得意的瞟了一眼自己。 “哼,果然是个呆子。现下我和哥哥都找到共度一生的人了,难怪你现在连个通房都是强求去的。”冯启灵在弟弟挑衅的目光中,觉醒了毒舌天赋。 “你再乱说什么鬼话,我和晴鸢是两情相悦,少胡说八道。”冯启缘声音有些冷硬,桃花眼带着着警告意味盯着冯启灵。 冯启灵说出口其实也后悔了,但是话比脑子快的出了口。看着弟弟似乎真的生气了,有些担心他会去为难苏愿,连忙找补道。 “我故意激你的,若是心中没有你,怎么可能去做你什么劳子通房嘛。她那般容貌,嫁给人家做正房娘子,多舒坦。你以后可得对人家好点才行。”冯启灵找补着说道。 冯启缘只觉得跟她话不投机,冷笑着开口:“跟着我就不舒坦了?你这般爱管我的事,不如好好理会一下郭晏安和他那表妹的故事如何?” 冯启灵笑容僵了僵,嘴硬的开口:“他与那表妹清清白白,你不要往人家身上泼脏水。” 冯启晔安抚了一下旁边有些不安的韩梦,冷着脸警告道:“好了,怎么回事儿,非得往对方不爱听的话说。那么大了,要吵架才舒服是不是。” 太太有些头疼的看着那么大还掐架的姐弟两:“够了够了,都少说两句。” 冯启缘站起来往外走,轻蔑的笑笑,挑了挑眉:“是吗?那我可就等着喝你们喜酒了。” …… 本来是有些心烦意乱的,但是看着乖巧靠在自己怀中的苏愿。想到最近她对自己的用心,只觉得冯启灵就是瞎扯。 什么强求,什么不愿意,明明自己和苏愿就是两情相悦。 第59章 谋划 年底十一月了,瑞都天气也逐渐冷了下来。 而苏愿和冯启缘两人更是柔情蜜意的过了几个月,平安看着主子每天心情好的模样,也很开心。 毕竟主子开心了,不仅主子好伺候了,连赏赐都多了太多。看着自己的老婆本也越来越富裕,所以对着苏愿的态度也越发好。 只盼着苏愿能好好哄好这位爷,让他每天笑容都下不了脸。 苏愿最近托采买的人选了些不扎眼的料子,采买的婆子知道冯启缘宠爱她。颇为谄媚的表示这些料子怕是配不上她,苏愿只是好性子的推说是帮朋友家人做衣服。 布料买来后,就悄悄地开始自己的计划。 她很是感激夏月教的针线活,才让她自己可以单独做衣服。把料子根据模子裁剪好,又把之前托晴柔换的银票就着针线缝合在里面。 做好衣服后,小心的塞入箱底,就要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了。 …… 孙耀阳今天专门来冯府逮了冯启缘出门陪他喝茶。 “你这厮还真是重色轻友,天天满脑子就只有你那通房。请你十次,都不见得你出来一次,也不想想兄弟我是怎么对你的。”孙耀阳在马车上骂骂咧咧。 想到自己每次写信邀他出来喝酒喝茶,一堆堆情真意切的话,只换来冷冰冰的没空二字。看着一脸嫌他烦的兄弟,牙齿都痒了痒。 “你和那妙音阁的什么小桃还是什么桃红的,不是正打的火热。这么快就约我出来,腻了?”冯启缘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 想到本来可以回去抱着自己女人看书,和她温存一番的。结果被喊出门陪什么也不是的大老粗兄弟,就忍不住心烦。 “…人家叫小菊仙,好歹人家也伺候了我那么长时间。你都见几次了,这都记不住,你还真是眼中只有你那通房。”孙耀阳有些无语的说道。 “你可别乱说,爷洁身自好,与她们有什么记得住记不住的。”冯启缘冷了冷面色,正经的说道。 “好好好,晓得了晓得了。你洁身自好,一心只有你那天仙似的通房。”孙耀阳撇了撇嘴。 下了马车,来到了常来的赋咏楼喝茶。两人都是这的熟脸,才踏进来掌柜就迎了上来。 连忙帮两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安排了上好的单间,又亲自引了两人进去。 两人才坐下点了茶,掌柜就出去帮他们安排。门一关,孙耀阳就迫不及待开口。 “最近我娘帮我相看了荣国公府的小女儿,那丫头刁蛮任性。还一副看不上别人的样子,我真是哪哪都不顺眼。”孙耀阳苦恼的说。 “那就跟你娘说不喜欢不行吗,还能架着你娶不成?”冯启缘懒懒散散的开口。 “我家若是你家的情况,上次还需要你来帮我妹妹?我爹妾室一大堆,儿子女儿更是一大堆,对我爹来说可没有你爹娘对你那么爱护。”孙耀阳艳羡的看了冯启缘一眼。 “不过荣望秋不是对三皇子一往情深的,怎么就和她议亲了。”冯启缘问道。 他刚刚在脑海里面翻了一会儿宋家小女儿的名字,就想起来这桩事。 “还不是因为她爹怕牵扯到皇家事里面吗,所以就想快点把她定下来,不让她搅和进去。”孙耀阳压低声音说道。 “兄弟,既然你无意,那你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冯启缘挑挑眉,笑着说道。 “此话怎么说?”孙耀阳颇为疑惑。 “前个儿我在祖母那听说,三皇子去太后娘娘那请婚了,请的正是那荣望秋。现下不过是因为陛下没有点头,才压了下来。你回去和你娘只要一说,不管他们成不成,你们是肯定成不了了。”冯启缘喝了口茶,慢悠悠说道。 孙耀阳狂喜:“谢了,我这会就回去说去。” 孙耀阳说罢就火急火燎的要往家里赶去,出门时正好和掌柜撞在一起。 掌柜特意跟着一起来上茶点,看见急促往外走的孙耀阳,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对冯启缘问道。 “冯爷,这茶点可还为您上?” “给爷外带,另外加一份山楂糕和梨子酒。”冯启缘叮嘱道。 想着苏愿很是爱喝这种口味的果酒,还特意叮嘱着带了苏愿爱吃的点心和果酒。 …… 苏愿得了平安的话,说冯启缘被孙耀阳约出去了。自然也就不会白去门口等着,拿出近期买来的游记,和各地地名风俗记事并着看了起来。 于是冯启缘进来后,就看见在窗边看书的女人。 美人看书,也是一番风景。冯启缘站着欣赏了会儿,才开口调侃道。 “这么专注看书,你若是个男子,秀才舍你其谁?”虽是调侃,桃花眼却忍不住带了几分笑意。 伸手按住了要起来行礼的苏愿,把拎着的食盒依次摆了出来。 “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还有这梨子酒。不过你不胜酒力,每每喝了就头昏,切记不要贪杯。”冯启缘弯腰盯着苏愿说道。 苏愿看着一桌子都是平日自己爱吃的,心里面却有些不安。 开口道了谢,心中却不想冯启缘做这些事情。若是他一直对他都是一副馋她身子的模样,她利用他做这些计划时,还可以说一句银货两讫。 可随着冯启缘对她越来越好,越来越用心,她总是有种骗人心意的感觉。 冯启缘拿着茶点非要喂食苏愿,苏愿只好就着他的手吃。 “好吃吗?”冯启缘好看的眉目都带着笑意,一副满心满眼都是苏愿的样子。 “嗯。”苏愿笑着点点头。 但是心中却告诫自己要加快计划的进度了,绝对不能再如此沉迷下去了。 第60章 卖身契 十二月翻过去,就到了大祥一零二年,一月。 瑞都开始下了很大的雪,往年苏愿在侍奉老太太时。就算老太太再如何偏爱,给她们赐了木炭这寒冷的冬天也很是难熬。 现下冯启缘宠爱她,苏愿住的地方并没有铺设地龙。所以就带着苏愿一起搬到了墨玉轩的主卧,冯启缘的房间。 主卧铺设了地龙,不管在外头有多冷,进了房间都暖和起来。 天气一冷,人就懒得动。因为雪下的太大,最近冯启缘的武课也停了。 冯老爷冯清仪见不得儿子无所事事,特意布置了很多课业给他。 多是由他爹出了题,让他写在白纸上答。冯清仪本身学问就好,题目大多围绕的是时事和历史。 每每答题,冯启缘都要翻开大量古籍参考,才能写出确切答案。 因为长子冯启晔现在逐渐被太子重用,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职位,但今年估计就会上了官职。 至于冯清仪为何突然对小儿子如此严厉,是因为根据大祥律法,若袭爵,则不能担任重职。 所以只怕后面爵位会落在小儿子头上,当年他们没想到自个儿大个子会如此争气,努力上进又得了太子青睐。 对幼子从小就是一家子的宠爱偏疼,现下十分担心冯启缘是否能担任起偌大的侯爵府的重任。 冯启缘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小少爷素来自尊心强,虽然疑惑爹怎么对自己这般苛刻。 但是不想让自己老子看不起自己,于是自学的十分认真,挑灯夜读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苦了苏愿,自从冯启缘开始埋头读书后。身为现下人设一身心都是冯启缘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陪着这位爷。 于是常常,冯启缘挑灯夜读。苏愿就在旁边侍奉茶水,后来更是自己也捧着书和他一起看起来。 不过这也帮苏愿避开了一些无妄之灾,太太听说冯启缘在院中十分宠爱苏愿。怕苏愿冷,更是把她直接带来了主卧同住。 想着自己夫君正在抓儿子的学问,这般带着个女人,能读出个什么花样来。 于是一天晚上,太太特意来了一趟。还止住了要通传的下人,只想看看儿子是不是在和苏愿胡闹,无心学习。 “不准通报,我自己进去看看就是。”太太特意不准门房通报。 想着若是如她猜想这样,定要让二人分开,好好责罚一番苏愿。 却不想,打开门后。发现儿子坐在桌前奋笔疾书,连苏愿都在一旁拿着本书认真的看着。场面无比和谐,还颇有一番互相督促学习的意味。 于是太太也就不再多管,心中甚至还有些感谢苏愿。这混小子之前一点书都看不进去,只想着玩乐。 现下有了自个儿女人,仿佛开窍了一般。学问上进了不说,就连出门闯祸这几个月都没听说过了。 敢问哪家通房还有这般好的,不愧是她亲手帮着儿子求来的。 …… 这日冯清仪为冯启缘布置了新的课题,是问对前几年的水患的治理之法。 这个问题很是沉重,冯启缘下笔很小心,从中还要查很多治水的古籍。 苏愿帮着他一起翻阅,苏愿话不多,但是思维灵活。时常会把古籍和时事结合起来,因此冯启缘有了苏愿帮忙也算事半功倍。 这日冯启缘正奋笔疾书,等从自己思绪脱离出来时。摸了摸手边的茶,依旧是温热的。心中明白是苏愿会时常为他更换茶水,心中不由一暖。 冯启缘站起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领,看见苏愿看书看的有些痴迷。 忍不住走到她后面,发现她盯着清杭的游记目不转睛。 “瞧你这副目不转睛的样子,说是说陪着我看书,我看你倒也乐在其中。”冯启缘挑了挑眉,颇为兴味的说。 苏愿这会才抬起头笑了笑,回了回神:“爷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爷做几道茶点如何?” “不需忙活那些,久坐伤身。你也起来,和我去院子里走走活动会儿。”冯启缘说着就伸手拉住苏愿。 苏愿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冯启缘拿了一件桃色的披风披在苏愿身上。 “爷也穿一件,现下到处都盖着雪了,您也要注意自个身体才是。”苏愿笑着道。 着手拿出一件黑色的披风给冯启缘披上,细心的为他拉好褶皱处。 冯启缘笑眯眯的看着苏愿为他整理,俊美的脸上带着的都是暖和的神色。 冯启缘带着苏愿往自己院中的小花园走去,小雪细细密密的铺了一个院子,几个下人正铲着雪,清着路。 两人慢慢走在路上,冯启缘舒展了下身体,才觉得久坐后有些酸胀的身体这才舒服了些。 “我虽是习武的人,久坐看书后都很是不舒服。日后你若无聊,就去找祖母房里人说说话,不要一直陪我坐在这儿。我担忧你身体本就单薄,久坐后更是对你不好。”冯启缘止住步伐,转过身对着苏愿开口。 “虽是陪着爷,但我自己也是喜欢看书的。”苏愿轻轻摇头,笑着开口。 这时冬风起了一阵,天本来就下着小雪。风裹挟着小雪飘到走廊,飘到二人身上。旁边几棵红梅开的很好,艳丽的颜色如火焰般鲜艳热烈,给冬日增添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白色的雪,红色的梅花。颜色对比鲜艳,是很夺目的美景。但却夺不了面前女人的三分颜色,雪中有佳人,娇容绝红尘。 冯启缘伸手,为苏愿拂去刚刚被风带上她鬓发的细雪。 “罢了,若这会看书时看不见你了,反而不能专心。”冯启缘眸色有些深沉,状似无奈的开口。 心中却巴不得苏愿天天陪着他,最好是寸步不离的那种。 “后天是你的生辰,我有一份礼物给你。”冯启缘故作神秘的开口。 “那奴婢就提前谢谢爷。”苏愿仍旧是挂着清浅的笑。 这个是原身的生辰,苏愿对此颇为无感。她本身在现代时,都不晓得身份证上的日期是不是自己实际生日,所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到了原身生辰那日,冯启缘难得起的比苏愿还早。去他娘那儿要了个梳妆好的丫鬟,带着来为才醒的苏愿梳妆。 一套鹅黄色的襦裙,材质很好。上身的感觉并不厚重,但是很是暖和。 冯启缘就在一旁挂着笑,捧着一本书闲散的看着等着苏愿。 丫鬟利落为她梳了个时兴的同心髻,又用几支红豆样式的发簪为她装饰了下。 “姑娘,可要为你上妆?”丫鬟笑着问。 同心髻越发显得苏愿头型优越,后脑饱满,额头圆润。若是不说她为人通房,看她的外貌和气度,说是为富贵人家精心养的小姐也不为过,丫鬟暗自腹诽道。 “她就无需上妆了,你下去。”冯启缘放下书,站了起来对丫鬟吩咐道。 丫鬟点头恭敬答是,关门时却瞥见,一向目中无人的小少爷带着温柔的笑意抬起了女人的脸。心中不由相信了传闻,三少爷果然很宠爱这位通房。 不过也正常,这般的风情样貌,连她这个女人都喜欢。 冯启缘目光如炬的盯着苏愿,细细的打量着她。苏愿忍着不适,笑着抬头看着冯启缘。 “你这般容貌,怎么会需要上妆。”冯启缘桃花眼带着调侃的意味。 他看了看苏愿梳的发髻,总觉得有些空泛。上手拿了一支红色的簪花,细心插入苏愿鬓发中。瞧着红色的发饰越发衬的女人肤白貌美,才心满意足的松开手。 带着苏愿去定好的酒楼用了饭,又带着去一品轩挑了好些佩戴的珠宝,颇有一副一掷千金的样子。 带着她玩到了下午,才慢悠悠的坐着马车回冯府。 “今日可还开心?”冯启缘把人搂在怀里,柔声问道。 “奴婢很开心,多谢爷。” 其实苏愿倒是更期待他不要如此用心,最后两人注定殊途同归。现下他多用心,只怕以后就会多憎恶她。 冯启缘回房后递给苏愿一个盒子,颇为神秘的笑了笑,示意她打开来看看。 苏愿打开前,还在心中设想了一下,该摆出什么惊喜的模样配合他。 打开后却真的呆愣在了原地,小小的一个木盒,摆放的正是原主的卖身契。 旁边还有一份良民户籍,这是大祥普通民众的户籍证明。可以凭此做生意,购房地。 苏愿有些愣神,不敢相信自己苦思冥想,该如何得到的解除卖身契的证明,就这般轻飘飘的放在自己面前。 “怎么了?不开心吗?以后你就不用自称奴婢了,你是良民之身。现在我没有办法给你上妾的户籍,你相信我,未来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冯启缘有些着急的说道。 看着女人愣神伤情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对这良民户籍不满意,连忙开口补充道。 看见苏愿仍旧是呆愣的模样,忍不住把人抱着坐在软榻上。 “怎么了?怎么走神成了这般模样?”冯启缘有些忧心的摸摸她的额头。 苏愿回了回神,仍旧是有些不敢相信:“我是在做梦么?” 冯启缘这才放下心来,虽然不晓得怎么会这样问,但还是开口回道。 “不是梦,爷陪着你呢。” 苏愿这才流露出欣喜的神色,眼泪克制的流下来。自己又觉得有些难堪,把头埋入冯启缘胸口默默哭泣。 “怎么了,快别哭了。爷这就去求祖母,不管如何都把你上户籍做妾,千难万难爷也绝对做到。”冯启缘修长的手笨拙的为她抹着眼泪,焦急的开口安慰着。 “不…不…已经够了,爷,这就是我想要的。我梦寐以求的就是能不为奴为婢,有个自由身就可。”苏愿连忙摇头说道。 “多谢爷。”苏愿抬着泪汪汪的眼睛,颇为真心实意的对着冯启缘感谢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开心也哭,难过也哭。你一哭我心里面就难受的厉害,只想一味依着你。”冯启缘神色爱怜。 苏愿默默掉着眼泪,谁都不晓得她现在的心情。从一个崇尚自由平等的现代,穿越到为奴为婢,生死由他人做主的大祥朝。她梦中都想摆脱奴籍,成为一个自由人。 现下,居然一夕之间就成真了? 第61章 庙会 一月底,瑞都的雪依旧连绵的下着。但是影响不到如冯府这般的富贵人家,室内铺设了地龙,仍旧是没有寒意的温暖模样。 自从良民户籍到手后,苏愿心中总是在盘算着该怎么跑出去。 最近把贴身穿的衣服都做了一些夹层,往里面塞了很多银票。至于银票,都是拜托晴柔让他哥哥换来的。 于是苏愿就小心的在冯启缘不在的时候,紧锣密鼓的缝制着。 待缝制好后,又有些发愁该寻什么机会出门。最好就是能避开冯启缘,不过她身为冯启缘通房,想要避开他出门只怕不大可能。 苏愿一面忧愁该怎么寻到机会逃跑,一面又不能露情绪温柔小意的陪着冯启缘。让她愈发下定决心要快跑了,不然长此以往,只怕自己都快成精神分裂了。 只是逃跑这个事,还需要从详计议。冯家势大,若是不能一次性就谋划好,跑了后再被抓回来,只怕就是死路一条。 不管冯启缘现在表露的多喜欢她,她这般无异于打冯家脸的行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等老太太让人诗意喊她陪着去庙会时,苏愿倒是真的没有想过乘机逃跑的事。 “你现下仪态愈发好了,一看就是被三少爷精心待着的。听说三少爷还为你销了奴籍,我打心里为你开心。”诗意笑着说。 她和苏愿虽然不似和夏菊之类的亲近,但是看着苏愿过的好,她也为苏愿开心。 苏愿笑着和她叙旧几句,去给冯启缘送话的平安就回来了。 “晴鸢姑娘,爷让你只管去就是。瑞都庙会很是热闹,爷让你去玩乐一下,顺便还可以祈福。”平安笑着回道。 刚刚老太太来让苏愿陪着去庙会,苏愿现下是冯启缘的人。冯启缘今天陪着大哥去冬猎,于是就托了平安去问话。 冯启缘一听见是陪自己祖母,自然没有什么不可的。 于是苏愿就陪着老太太一行人,就乘着马车往大祥热闹的庙会赶去。 自从苏愿当了冯启缘的通房,自然不可能如从前一般天天陪着老太太。但是老太太确实喜欢她,时常叫她过去陪着说话。 像这般陪着老太太出门,虽然少,但也不算没有。 “晴鸢丫头,你这小身板单薄的,怎么都不多吃些饭。”老太太慈爱的看着为她布茶的苏愿笑着说。 “老太太心疼我,所以才觉得我瘦了。旁人都说我脸胖了一圈,我还正想着要克制些饮食才是。”苏愿含笑,乖巧的回道。 “就你这小脸,都没有什么肉了,可不许再克制什么饮食。可是启缘那混小子说的,我帮你教训他。”老太太怜爱的拍拍她的手。 老太太今年将近七十了,仍旧是精神头好的很,看起来只有五六十的样子。 “爷待我很好的,是奴婢自己都感觉到自己胖了一圈。”苏愿摇摇头,把老太太爱吃的茶点放在她面前。 一辆马车上就只有老太太和陈嬷嬷、苏愿三人。不过两位老人健谈,苏愿又是个嘴甜的,氛围很好。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待拐入一个拐角后就停了下来。 “老太太,已经到了,您看是这会儿就去逛逛,还是去别苑歇会儿?”一个小厮恭敬的问道。 “现下就去逛逛,累了再去歇会。”老太太说道。 陈嬷嬷和苏愿连忙搀扶起老太太,扶着她下了马车。 瑞都的庙会一般在一月底,很是受重视。会专门请各类的表演者和花车车队,来增加游览的趣味性。 庙会上的花灯彩旗,还有各类饰品点缀其间。光彩夺目,让人目不暇接。香火旺盛的寺庙,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卖声和人们互相交谈的声音。虽然热闹,但是也十分混乱。 几个小厮明显是练家子,各个身材高大,走路稳健。 前前后后的把老太太围成个圈,小心的护卫着老太太一行人。 “晴鸢丫头,我们先去上香。等会出来后咱们去茶楼二楼那里,正好可以看花车游街。”老太太觉得人多,小心的抓住苏愿的手。 苏愿也稳稳的扶住老太太,陪着老太太一起去上了香。 人潮虽然拥挤,但几个小厮用身体为她们开路。有惊无险的上了香后,又走过人挤人的人群来到了一早就定好的茶楼。 茶楼装修富贵雅致,陈嬷嬷上前出示了冯府的牌子。一个胖胖的掌柜就连忙出来,挂着和善亲切的笑脸把一行人迎了上去。 上了茶水后,花车游街也就开始了。苏愿就扶着老太太,来到了视野很好的窗边。 说起来,这算是苏愿第一次看见花车游街。场面浩大壮观,也的确是长了苏愿的见识了。 五彩斑斓的花车,装扮的精致大气。上面有很多装扮好看的少女,扮相都颇具神圣意味。穿梭在长长的街道中,两边的人虽然喧嚣热闹,花车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就在众人目光紧紧的尾随着花车,异变突起! 第62章 遇匪徒 原本花车游街进展顺利,花车上的少女身姿娇柔,容貌清丽,扮相也颇为神圣。 突然陈嬷嬷诧异的咦了一声。 “怎么瞧着最后那三张花车模样那么奇怪,之前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陈嬷嬷疑惑的开口。 原本正欣赏着前几辆花车少女的苏愿愣了愣,紧接着就把目光移到陈嬷嬷说很是奇怪的花车。 游街的花车都是用马拉着,马夫在底下赶着车,后面高台上坐着扮成各类花神的美貌少女。 陈嬷嬷奇怪的是花车队伍最后的三辆,那几辆花车不像其他的装扮鲜艳。都是些灰扑扑的装扮,很突兀。 马车上站着的人都很是高大,戴着赤面獠牙的面具一动不动,很是渗人。 赶马车的马夫也不似前面花车的马夫,会对旁边的人挥手微笑,也垂着头看不清楚神色。 不晓得为什么,苏愿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安的意味。 老太太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本来虚扶在苏愿身上的手紧紧抓住了她。 现场发现不对劲的明显不在少数,已经有人在往外圈走,看起来想要远离花车队伍。 老太太端详了一会那些人,当机立断的开口吩咐陈嬷嬷。 “这伙人不对劲儿,我看要出乱子。去吩咐准备马车,咱们先回府。”老太太严肃的说道。 陈嬷嬷领命赶快跑了出去,苏愿紧紧抓住老太太。心中有些担忧,面上也显了几分出来。 “老太太,我先扶您往外出去。”苏愿开口说道。 老太太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此刻下面却传来一阵喧哗和尖叫。 “杀人啊!” “救命啊!” 苏愿和老太太连忙往下看去,下面的人乱做一团。大致看得清高台上的面具人,从手杖里面抽出一把大刀,正在挥刀攻击身边的民众。 马夫和高台下也钻出一堆人,纷纷举着刀乱砍。明显都是些手上沾过血的,刀刀都是往致命的地方砍,一时间血溅当场。 人人慌乱的不知所措,连跑都是乱跑一通。不分妇孺老少,皆成为刀下亡魂。不过几息的功夫,就死伤了十余人。 事发突然,等人们反应过来后。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就想过来制止,但明显这群人是有预谋的练家子,普通百姓根本不是对手。 几个想反抗或者想制止的人直接被几下就打倒在地,成为这群疯子的刀下亡魂。 有个带着青面獠牙的人一直未动,看见这仿若人间炼狱的场景。非但不害怕,还饶有兴趣的哈哈大笑起来。 “倭纳桑的信徒们,帮这些人解脱,让他们的鲜血净化着污浊的人世间。”面具人站起来,大声的说道。 说罢,跳下来一起砍杀百姓。 上一刻的热闹喧嚣,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和这一刻血流成河,百姓脸上惶恐绝望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很是让人魂飞胆战。 苏愿被吓得面色有些惨白,强自镇定下来。连忙把窗子放下来,扶着被吓到的老太太坐在后面的椅子上。 连忙拍着老太太的背帮她顺气:“老太太,您是我们的主心骨。您千万不要着急,我去问问掌柜有没有什么应付的法子。” 老太太深吸了口气:“等环娘回来再说,你别去。这党人恐怕是前年被围剿的邪教余孽,这邪教不求财不求权。只一味相信杀人献祭,都是些疯子。” 苏愿听的心惊胆战,这时陈嬷嬷神色很急的回来了。 “老太太,快跟我走。咱们别苑是回不去了,掌柜的为您在侧门准备了一辆马车,让您快先往旁边的山路走。”陈嬷嬷语速很快,说完就示意苏愿一起扶着老太太。 两人连忙左右扶着老太太,跟着陈嬷嬷往侧门走去。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神色慌张的把几人扶上马车,这会子为了逃命也顾不了什么男女大防。 上了马车后,才发现马车上还有个模样稚嫩的小丫头。小丫头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连话都说不清楚。 “爹…萱萱不走。萱萱要和爹一起!”小姑娘抽泣的想往外跑。 黝黑男人把人往里面按回来,拜托苏愿看住小姑娘,连忙就驾车跑了起来。 苏愿紧紧搂住小姑娘,小姑娘心急,一口咬在她的手腕处。 苏愿吃疼的惊呼一声,但是明白事情轻重,还是没有放开小姑娘。 随着马车快速前进下,小姑娘知道已经没有办法了,才放声哇哇大哭起来。 不过从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苏愿大致了解到这个小姑娘是掌柜的女儿。 事发突然,身为一店掌柜,他不能抛底下的人一走了之,于是就托了信任的人把自己女儿带着跑。 想必因为老太太身份尊贵,掌柜的才嘱咐带着老太太和几位女眷一起跑。 马车是往偏僻的小路跑,很是颠簸。应该是上了山,只有马车的声音传来。还不待一众人松了一口气,几声尖锐的尖叫声就传了出来。 “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了!”少女声音害怕的颤抖。 “能为倭纳桑净化这罪恶的世间,是你的荣幸!”男人亢奋的说道。 老太太在听见声音的时候就已经让马车停下,这会听见外头的声音不由的有些绝望。 苏愿叹了一口气,心中做了一个决定。与其大家一起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剩下的路中,黝黑男人可以保护老太太一行老少,现在只能自己去引开这些人。 否则若是让男人去引开人后,她一个柔弱的女人,要搀扶明显没有力气的老太太和小姑娘显然是不可能的。 才把想法跟一行人说了后,老太太连忙反对。 那黝黑男人喉结滚了滚,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去引开这类的话。毕竟生死面前,他也没了主见,也很害怕,更何况一想就知道去引开之人,下场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还请小哥答应我,一定要把老太太带出去!”苏愿不顾老太太的阻拦,有些肃穆的盯着黝黑男人。 “这旁边有个山洞,等你引开他们。我们就过去躲好,我一定尽力保护她们。”黝黑男人咬了咬牙,神色倒是也坚定了起来。 后面老太太见阻拦不了,只好让黝黑男人解下马让苏愿骑着。时间紧急,苏愿想着之前冯启缘说的骑马的法子。 理论还没有实验,就被迫开始了实操。 听着前面的尖叫声越来越小,苏愿晓得来不及了。连忙上了马,双腿一夹,马就不受控制的跑了起来。 那边的人明显听见了动静,步伐匆匆的往苏愿这里跑来。 你若是骑马,就要学会控制他。气势一定要比马强,要记住,你想往哪走路,手中的缰绳就是你传话给马的工具。 苏愿心中默念着冯启缘之前说的话,马也镇定了下来。苏愿轻轻伏在马上,双腿一夹,马就往她所选的方向跑去。 几个面具人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兴奋的追着苏愿跑去。 “杀了她!让她成为倭纳桑的祭品!” 苏愿自然不是突然爆发什么同情心,这座山有个溪流,溪流直通一个寒潭。人们只晓得上面的溪流,却不晓得丛林密布中还有一个寒潭。 苏愿也是之前陪晴柔回家时,陪李母来这附近的寺庙上香,和同行的李晏闲聊时说起过才晓得的。 这是个危机,也是个契机! 若是在原地不动,一堆人目标太大,最后定会被发现杀害。若她顺着小溪跳下那处断崖,才有一线生机。 况且老太太和陈嬷嬷一向对她很好,她也只能做到这般程度。剩下的生死之事,只能交给天意。 马儿跑到崖边后就停了下来,苏愿跳下来后用力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受惊后就跑了。 苏愿看着怪笑着过来的面具人,闭了闭眼睛,义无反顾的跳下断崖。 面具人围上来往下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往回走了。 崖中间藤蔓密布,丝丝溪水往下滴落。一点底下的风景都看不到,料定女人跳下去定然死透了,就忙着回去杀其他的祭品。 第63章 逃跑成功 其实跳下来时,苏愿也带了些赌的成分。 若是到了必死的时候,苏愿不愿等死,只能期待绝处逢生。 坠落感和失重感一起传来,苏愿都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死了。感受到自己被藤蔓划破了皮肤,心仿佛也停止了跳动。 在这般绝望笼罩下,感觉到自己入了水,苏愿的心才落了地,得救了! 极速落水的感觉并不好受,鼻腔传来了窒息感,耳朵也一阵嗡鸣。冷透了的潭水让胸腔更是一阵窒息感,强大的求生欲让苏愿摆动四肢,爬了上来。 脱力的瘫软在水潭边,苏愿此时很是狼狈。不仅钗裙破烂,梳的齐整的发型也很凌乱,面色惨白。 不管形象如何,苏愿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涌上心头。她现在庆幸这段时间来了一股暖气,寒潭没有结冰。 苏愿一直觉得自己不被老天优待,但这会儿却只觉得只要自己活着,就是最好的优待了。 比起被乱刀砍死的百姓们,她虽然狼狈,但也算活了下来。 一月底还是最冷的时候,苏愿躺了会就感觉身体被水浸湿的,仿佛被冻了起来一样。 “呼…呃…”苏愿痛呼出声。 晓得不能再这样躺着,无异于等死。苏愿本来打算站起来,却不想不知道是不是极速坠落时被藤蔓割伤,四肢疼的站不起来。 都坚持到了这一步,苏愿强大的求生意志又起了作用。 忍着身体仿佛散架的疼痛,她一步步的往外挪着。害怕摔倒给自己带来二次伤害,苏愿走的很慢。后来拿着一根木棍,杵着往外移动。 冷风把衣服吹了贴在身上,苏愿冷的发抖。 然后不知道走了多久,头实在晕的厉害,感觉自己大概是开始发烧了。 苏愿每每走不动时,就狠狠咬一口自己的腮肉,血腥味传遍了口腔。 仿佛有人在耳边诱惑,让她躺下来不要那么累。但她不断告诫自己,如同这般冬日,又是人烟罕见的僻静后山。不走,就是死! 又不知走了多久,在苏愿实在坚持不住时,终于走到了官道。听见面前马车停下的声音,苏愿实在坚持不住的昏了过去。 闭上眼之前,只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她面前。 …… “咳咳咳…”苏愿觉得喉咙很痒,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就传了出来。 “苏愿姐姐,快喝口热水。”一个小姑娘端着杯热水给苏愿。 小姑娘叫何朦,才十三的年纪,几天前正是她和他哥哥救了濒死的苏愿。 苏愿这几天重感冒,到了后面更是哑了嗓子,说不出话来。幸好小姑娘的哥哥何耀是个大夫,兄妹俩都是好人,一直在悉心照顾着苏愿。 苏愿最开始几天昏昏沉沉的发着烧,时常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有时连药都是小姑娘灌进去的。 后来清醒了,嗓子又哑了说不出话。何耀看着她恐惧的模样,安慰她只是一时的,等病愈后就会好了,苏愿这才放下心来。 清醒后烦恼也就跟着来了,她这次出门并没有想着逃跑。没有穿缝着银票的衣服,现下可谓身无分文。 可让她放弃得来不易的自由机会,主动回去冯府,她也是不愿意的。 毕竟这会儿,估计老太太他们以为她死了。难得自己在如此危机中活了下来,如果隐姓埋名的生活,离自己梦想中的自由,只一步之遥罢了。 这边苏愿正暗下决心,想让这个假死成真,就让晴鸢这个身份消失在这世间。 …… “爷,求您回去休息会儿子。您这般不吃不喝的,身体怎么耐得住。”平安哀求道。 冯启缘麻木的一把推开平安,步伐虚无的往前走着,走的正是苏愿走过的后山。 七天前,谁也没想到离天子脚下那么近的庙会,竟然会爆发邪教杀人。 收到讯息的官府立马派人绞杀匪徒,皇帝更是震怒,派了禁卫军来清剿。 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热闹的庙会尸横遍野。连寺庙中的僧人都为了保护百姓死伤了一半,到处都是幸存者的悲痛哭声。 冯启缘才得了令,就感觉自己都站不稳了。 连忙骑着马往事发处赶,然后就看见禁卫军统领,恭敬的扶着自己祖母从山上下来。 可祖母身旁,却没有他惦记的倩影。冯启缘如同被人重击了一般,上前朝老太太走去。 “祖母…晴…晴鸢在哪儿?”冯启缘嗓音都忍不住的颤抖。 老太太听了他的问话,一时间忍不住潸然泪下。也不顾自己这时衣冠不整,抓着他的手一边掉眼泪一边嘱咐着。 “启缘,都是晴鸢救了祖母。她一个人骑着马引开了那群疯子,才让我们得以躲去山洞里面避祸。你快去找找她,就算是她不幸去了,也要把人带回来厚葬!”老太太泪眼婆娑的说道。 一旁的陈嬷嬷也小声的抽泣起来。 冯启缘却忍不住后退一步,觉得自己似乎都有些站不稳,平安连忙上前搀扶着他。 冯启缘推开平安,面无表情的往祖母指的方向走去。 这段时间来,冯启缘不顾在家养病的祖母,只是漫无目的的找着苏愿。 疯魔的程度让从小就伺候他的平安,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你说她那般柔弱的女子,连马都没有骑过,怎么会有这般勇气…”冯启缘颤抖着声音说道。 平安默然,心中确实佩服苏愿。 冯启缘一时落下泪来,原本一直金尊玉贵的公子哥。懂事后第一次,第一次因为无能为力而哭泣。 悔!若是在苏愿出门前他不允,若是在她们出门时他跟着。必不会让她那般瘦弱无助的人,面对这般生死存亡。 平安看着自家主子落泪,越发心惊于主子对苏愿的重视。 “爷,只要尸体一天没找到,晴鸢姑娘就有生存的希望。”平安恭敬的说道。 冯启缘睁开满是血丝的桃花眼,又开始带着希望搜寻起了苏愿。爱干净的小少爷一身狼狈,却多少人来劝他下山休息一下都劝不动。 第64章 药舍日常 “唔…”冯启缘伸手捂住疼痛的头。 他头昏的厉害,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现在是身处何地。 旁边人见他醒了就扑了过来,正是太太安单婉。 “儿啊,你是要为娘的命不成。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想让娘为你操碎了心不成。”太太悲泣道。 原来是冯启缘在寻找苏愿时,在一片荆棘丛里面发现了苏愿的珠钗,追着过来后,在断崖上发现了她的绣鞋。 看见后心中不禁悲痛,加上连日来的不眠不休。一个习武身体强健的青年人,竟然直直就倒了下去。 面前原本风姿绰约的母亲,现在眼睛很红,明显刚刚哭过。 冯启缘看着母亲,心中满是愧疚,他知道自己让母亲担心了。 他强打起精神,安慰道:“娘,孩儿没事,只是不留神摔了一跤,您别担心。” 看出儿子想坐起来,太太连忙和一旁的王嬷嬷把冯启缘扶了起来。 看见一向身强力壮的儿子短短十多天就瘦了一圈,连精神都看着颓废起来,太太忍不住摸了摸儿子憔悴的脸。 太太眼中含泪,轻抚着冯启缘的脸庞,“你这孩子,总是让娘操心。以后不许再这般了,你若有什么事,叫娘怎么活?” “我知道了,娘,找到晴鸢了吗?”冯启缘点点头,声音很是虚弱。 “还没有消息。不过你放心,府里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太太安抚的说道。 冯启缘心头涌起一股空落落的感觉,他紧紧攥起拳头,暗自立下誓言,定要寻得苏愿。 “多亏那孩子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你的祖母啊!不顾一切地挡在了危险面前。你的祖母,则因为有这样一个舍生忘死之人保护着她才得以幸存下来”太太后怕地说道。 冯启缘闭上眼睛,只要别人一提起苏愿当时是怎么救人的。他的心口就一阵疼痛,喉咙仿佛被灼烧着说不出话来。 “你祖母吩咐了很多人去找了,你就安心养着身体。别到时候晴鸢找回来后,看你这般,她心里也会难过。”太太嘱咐着自己儿子。 实际上,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苏愿恐怕已经很难有活下来的机会了。 毕竟,在当时如此艰险的环境下。她引开了那群疯子后,要想活下去实在是太困难了。 或许只有奇迹出现,可是奇迹又岂是那么容易发生的呢? 太太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宽慰自家儿子。儿子因为苏愿很是伤心,怕是对苏愿也是含了情意的。 自从苏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后。已经过了十多天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着 冯启缘麻木的躺下来,他心中何尝不晓得苏愿生存几率渺茫呢? 可是只要一想到原本总是笑语晏晏的苏愿,总是用如水般眸子注视着他的苏愿,总是陪着他看书的苏愿。就这般消失在他生命中,冯启缘就觉得心如刀绞。 “三少爷,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您别多想,大夫说您最近没有吃什么东西,又连日奔波。身体自然是受不了的,您要好生养着才是。”王嬷嬷说道。 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少年郎,这般没有精气神的躺在床上。虽不如太太亲母般的担忧,但是王嬷嬷也是心疼冯启缘的。 冯启缘想张嘴说什么,但是脑海一片空白,心口的闷疼让他很是不舒服。 “娘,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冯启缘有些无力的说道。 太太看着儿子颓废的模样,也只能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朝着门外走去。 而站在一旁的王嬷嬷,则用担忧的眼神看了一眼位小少爷。 但还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跟着太太一起出了门,并顺手将房门缓缓关上。 随着“砰”的一声轻响,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待两人走后,冯启缘睁开了眼睛,无神的看着床帐上的香囊。 而那香囊,是因为他那会被密集的功课折磨的夜不能寐。苏愿特意去老太太那里,要的有安眠作用的干花粉末亲手做成的。 散发着淡雅芬芳的香囊静静地挂在帐中,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仿佛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 但冯启缘此时心乱如麻,看到和苏愿有关的东西更是心中隐痛。 想到那位牵动他心神的人或许已经遭遇不测、生死未卜…… 一想到这些可能性,心情便愈发沉重起来,仿佛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般喘不过气来。 …… “阿嚏…”正在帮忙分药材的苏愿打了个喷嚏。 “苏姐姐,快来我这儿一起烤着火。这大冷天,你才好了些呢,可不能再受凉了。”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拍拍自己旁边对苏愿说道。 “好,我翻好这些白芨就过来。”苏愿笑着点点头。 时间如白驹过隙,自她被那对兄妹带回家里已然过去了十余日。 其实当日,这对兄妹只是外出购置些生活必需品而已。却未曾料到,竟会在途中遇到浑身湿透冰凉,连面色都发紫的苏愿。 何耀是大夫,心肠很好。几乎是没怎么犹豫的把苏愿救上马车,拉着几乎手脚都发紫僵硬的少女赶回来救治。 耳濡目染下,何朦也是个十分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在苏愿养病时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 冬天寒潭的冻伤和烈火的灼伤有的一拼,且苏愿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骨折。 幸好救她的是个大夫,在他们养护下,苏愿除了右腿使不上力,倒是也勉强可以下地了。 何家几代人都是行医的,传承着悠久的医术。何家父母早逝,幸好何耀凭借一手好医术,也能把幼妹拉扯长大。 他们住在离瑞都城不远不近的小镇里面,因为何耀为人诚恳,附近的镇民很信任他。有人头疼脑热都喜欢来找他,一个是医术很好,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价格合适。 自从苏愿能够下床走动之后,她自然不肯再继续这样白吃白住下去了。 要晓得,她现在是真的身无分文,根本找不出任何可以用来回报别人恩情的财物。那些原本佩戴在发间、价值不菲的钗环首饰,也早在跌入寒冷刺骨的深潭之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于是苏愿便主动上前,帮助何耀整理那些杂乱无章的药材。 一开始,何耀心里还有些犯嘀咕,生怕她毛手毛脚地把事情搞砸。然而没过多久,他就惊讶地发现这个女子做起事来竟然如此心灵手巧、细致入微。 她很善于观察,会跟着他学该如何给药材分类。 苏愿后面礼貌的问他要了一本药材分类的书后,就按照书中小心地将每一味药材归类摆放整齐,并仔细检查有无破损或变质现象。 遇到不认识名字或者功效作用模糊不清的药材时,则会轻声询问旁边之人再行处理,做了段时间后,竟然也毫无差错可言! 看着眼前这一幕情景令得何耀暗自点头称赞不已:“没想到此女竟这般聪慧伶俐又心细如发啊!” 何耀心中明白若强行阻止对方插手其中,反而可能会引起更大程度上内心焦虑与不安情绪产生。倒不如顺遂其意,放手让其自由发挥就好。 苏愿之前扯了个谎,编造了一个少女被强迫给富贵人家上了年纪的老爷为妾的故事。 何朦倒是听的义愤填膺,倒是何耀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晓得信还是不信。 不过这信不信的苏愿倒是不在意,她也没打算在这儿混吃混喝多长时间。 想着等自己手脚好了,就想办法赚钱还了医药费。然后就可以去看看,这个和她认知中大不相同的大祥国了。 苏愿刻意向何朦打探了那日恐怖的后续。 “听说那群该死的疯子被下令腰斩,但是那会儿死去的无辜百姓却再也回不来了。我看他们就算死一千次,也是活该!”何朦义愤填膺的说道,小小的脸上,满满都是气愤的感觉。 苏愿垂了垂眸子,那日恐怖呢场景现在还会出现在她的梦中,想必不管过去多少年,这都是恐怖的阴影。 “对了,那次暴乱事件后。好像有个大人物家的小妾丢了,最近军官到处在寻人呢。”何朦转了个话题。 “大人物?”苏愿心一跳,不动声色的问道。 “好像是冯家,到处都传遍了,那冯家少爷不眠不休的找了很长时间呢。可惜了他的一往情深,现在都找不到,估计那个小妾应该是死了。”何朦颇为可惜的说道。 苏愿神色复杂的顿了顿,她和冯启缘的关系,确实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 就当是她对不起冯启缘,只盼望冯启缘早日放弃寻她,就当晴鸢这个人死了。 活着的,只有苏愿。 第65章 何耀的怀疑 朴素的院子里面,大大小小的搭了很多遮风挡雨的棚子。里面晾着些中药材,整个院子有药草的香味。 两人围坐在炉火旁取暖,顺便烘烤着药材。何朦便表示想唱歌,苏愿自然欣然同意。 “真好听。”苏愿笑眯眯的夸赞道。 随着何朦的小曲结束,苏愿笑着拍手赞美道。倒也不是给小姑娘戴高帽子,少女柔美的声音仿佛可以驱散寒意。 何朦长得很可爱,小脸圆圆的,眼睛也是又大又黑。笑起来有种娇憨的感觉,很是活泼可爱。 何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很喜欢这个天仙般的姐姐。长得又好看,还做的一手好菜,性子又那么好。 何耀这个人性格非常温柔善良,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做饭的手艺却差得离谱,可以说是难以下咽的程度。 正因为如此,苏愿本来也有想要报答兄妹二人的心理。于是她就接管了那个小厨房。她虽然更加擅长茶点,但是做些家常小菜肯定是比何耀做的美味的。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苏愿姐姐你和我们一块过年好不好?”何朦小心翼翼的请求道。 小姑娘那一双大大的黑色眼眸中流露出一种恳切的神情,似乎在诉说着内心的渴望与期盼。让人不忍心拒绝。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共同生活和相互了解,她对于苏愿已经产生了深深的依赖之情。 “嗯。”苏愿不忍拒绝她,摸了摸小姑娘毛绒绒的头顶,答应道。 她本来不好意思在人家家里过年的,原本是打算这几天就要辞行。 要知道,她的哥哥为了维持家庭生计,平日里总是忙碌不堪,能够陪伴她的时间实在是少得可怜。 然而,苏愿这段期间却恰好填补了这份空缺。她给予了小姑娘关怀、陪伴以及无尽的耐心,让她感受到了温暖和安心。 “砰…”传来了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何朦立马开心的站起来,往外跑去。苏愿看着活泼的小姑娘,也忍不住笑了笑。 “哥哥,哥哥你回来啦。可有帮我带糯米粉,苏愿姐姐说教我做糯米糍吃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着。 “还能少得了你吗?在哥哥后面背篓里面,等会给你拿。”男人温和的声音传来。 何耀身材高大,因为常年奔走于林中找寻药材。肤色自然不会像冯启缘那等,金玉堆积起来的公子哥般白皙,是健康的古铜色。五官端正严肃,显得正气凛然。 何耀来到苏愿面前翻了下烘干的药材,发现已经差不多就让苏愿停手了。 “有劳了。”何耀微笑着说道,很是客气有礼。 苏愿摇了摇头,连说没有的事。 在苏愿正要出去时,何耀却突然叫住了她。苏愿转身,看着眼神有些复杂的男人。 “之前邪教作恶时,冯家的一位少爷走丢了一个很是喜爱的通房。原本人人都猜测死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尸体。”何耀顿了顿,看了一眼苏愿的神色。 苏愿自然佯装不解的看着他,心中却有些担忧。 “那位少爷一直坚信他那通房没死,调动了很多官差帮他找人。现下周边的村镇都搜了个遍,眼看就要到我们这儿来了。”何耀笑了笑,仍旧是温和的模样。 良久的沉默后,苏愿抬起垂着的眸子:“多谢,我明天就走。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若有机会,我定然会回报的。” 何耀明白苏愿是个聪明人,凡事自然不用说的太清楚。 他本人对苏愿很满意,若是她和那些权贵没有牵扯。凭借她的细心,待着帮他整理药材也是位好帮手。 “姑娘做的已经够多了,你帮我做了那些遮雪挡雨的遮棚,得以让我下雪天也能晾晒草药。又为我们做了那么时间的饭,已经抵平了。只是,我还想厚颜请求姑娘一件事。”何耀仍旧是温和的笑着。 “您请说。”苏愿说道。 毕竟是救命之恩,只要苏愿能做到的,只怕都不会拒绝。 “等你走的时候,就留封信。别和朦儿告别了,小丫头眼根子软。若是哭个不停,我可真的要头疼了。”何耀说道。 苏愿点点头,看着何耀没有其他事了,就往外走去。 “抱歉…”男人沉稳的声音传来。 走到门口的苏愿一愣,最后没有说什么的走了。 苏愿心中自然不会有什么怨怼情绪,人家在无亲无故的情况下救了她的命,还收留无处可去的她。 何耀明显只想带着妹妹过安分的日子,不想牵扯在这些事情上,苏愿理解。 且人家猜出后,不过是让她自己寻个别的出路。又没有把她送去冯启缘面前领赏,这已经足够让苏愿感激的了。 第66章 佳人踪迹 冬日的丛林如同一幅沉睡的水墨画,满是枯枝,仿佛是大自然笔下的残章断简。在这人迹罕至的寒潭畔,一群人正静静地立着。 此时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冯启缘抿着唇就要往里头跳下去。 “我看你是疯了!”孙耀阳怒斥道。 一把揪住要下去的冯启缘,孙耀阳看着最近憔悴苍白的兄弟,本想骂几句,最后还是没骂出口。 “让开。”冯启缘冷着脸说道。 孙耀阳生怕一个不留神拦不住,急忙呼唤在旁边侍候的侍卫过来。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破口大骂。 “我早知道你会这般,当初就不该帮你。你瞧瞧你这般疯魔的样子,你是想陪你那通房死不成?”孙耀阳气的头疼。 “你别给我摆出这副情圣的样子,想想你祖母,想想你娘!” 他实在没想到冯启缘会疯成这般模样,求到太后那让人帮他找人也就算了,现在大冷天的一个人就要往寒潭里面跳。 “你说若是晴鸢真的在里面呢,那群人说她跳了下来。万一他真的在里面,那该多冷…”冯启缘颓废的说道。 自从抓住那群疯子后,刑部就严刑拷打。 冯启缘他爹冯清仪刚好派来管这件事,在老太太和冯启缘的要求下,终于从那群癫狂的人嘴里面撬出来苏愿的下落。 “那群人本来就是疯子,话孰真孰假都未可知。就算,就算如他们说的那般,人掉下来了。她怎么会晓得这里有寒潭?这么大的断崖,怎么就刚好落进寒潭了?”孙耀阳叹气着说道。 看了一眼颓废的兄弟,示意几个侍卫把人带去离寒潭远点的地方,他还真的害怕冯启缘会扎进寒潭。却没想到,几个人都拖不动冯启缘。 “你们是废物吗?这么个虚弱的人都带不走?”孙耀阳看着几个人都拖不走冯启缘,忍不住斥道。 侍卫有苦说不出,怕伤了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后被秋后算账。自然手上不敢用力拖,冯启缘也就定定的站在原地。 “你真是疯了,你真是疯了!她怎么会刚好落在水潭里面,万一掉下来被野兽吃了尸骨无存怎么办?你派人整个瑞都找人也就算了,你现在跳进去,你是要殉情吗?”孙耀阳平常一向好脾气,但现在也忍不住被气的大声起来。 “闭嘴!”冯启缘桃花眼赤红,冷冷的盯着他。 孙耀阳后槽牙咬了咬,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你们谁水性好,让人绑了绳子下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谁下去了,爷重重有赏!”孙耀阳对着周边的侍卫吼道。 幸好寒潭看起来不深,站出来很多人争着要下去。最后孙耀阳点了两个看起来身体更壮硕的,让人去寻结实的绳子套在腰间下水寻人去了。 两人如蛟龙入海般潜入寒潭,一番探寻后,最终却一无所获地被拉了上来。 “人若是在里面,早就飘起来了。你就是胡思乱想,这座山都被你翻遍了,我看人是被附近的救走了。”孙耀阳无奈的转过身,对着冯启缘说道。 他实则认为苏愿更有可能是被野兽吞食,尸骨无存。然而,看着冯启缘那毫无生气的样子,也只能拣些宽慰的话来说。 近日以来,这种仿佛活不见其人、死不见其尸一般的恐慌情绪一直萦绕在冯启缘心头,让他备受折磨。 每到夜晚降临,冯启缘只要一闭上眼睛。女人的身影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她面带微笑地依偎在自己怀中,但当他睁开双眼时,一切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更令他痛苦不堪的是,他甚至不知道人如今究竟是生是死。 这种感觉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不断地刺痛着冯启缘的内心,让他陷入了思念和回忆中。 曾经都以为他对苏愿不过是心血来潮,时至今日,方才明白哪是什么心血来潮,分明是情深意切,爱入骨髓。 冯启缘扭头就走,孙耀阳心知他应该是要接着去找寻苏愿了。看到人终于离这个寒潭越来越远,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现在倒是期盼着那通房是真的死了,不然就他这拎不清的性子。最后娶了正妻后,更是家宅不宁。”孙耀阳一边追着冯启缘,一边对贴身的小厮说道。 小厮不敢妄议,只能陪着孙耀阳一起叹气。 冯启缘此时的状态可谓糟糕透顶,却执意要独自骑马,不论众人如何规劝,他都恍若未闻。 于是,这一路上,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冯启缘刚要跃身上马,眼前却突然漆黑一片。平安一直留意着自家主子的一举一动,见此情形,赶忙上前扶住他,仿佛一阵疾风般迅速。 “爷,您就歇息会儿。奴才一定掘地三尺,都要把晴鸢姑娘给您找回来。您再这般苦撑,身体怎么受得了啊。”平安近乎哀求的开口。 还不待冯启缘说话,孙耀阳就咬着牙骂道。 “还与他废话什么!直接叫人绑了回去,这个状态还要骑马,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冯启缘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般,被人们七手八脚地按住,大家生怕他再次上马,万一他跌落下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谁能承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呢? 本欲不顾冯启缘的熊熊怒火,直接将其绑回,岂料这八尺男儿,纵使如今身体虚弱,一旦挣扎起来,亦如脱缰野马难以控制。 “好好好,我替你去,我替你去行了。若你连我都信不住,那我真是白把你当兄弟了。你现在先回去休息会儿,明天再一起去行了?”孙耀阳看实在不行,只能这样说的。 于是最后,还是让侍卫把冯启缘半押着回冯府了。在孙耀阳的再三保证下,最终由他代替去寻找苏愿。 …… 苏愿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已经明确被下了逐客令了。 本来打算今晚就离开的,结果何耀看出她的心思。说是明天会让何朦去亲戚家拿东西,让她明早再走。 知道夜间上路安全确实没有保障,苏愿也就没有再推辞。 等第二天,何耀使了个借口把何朦支走。何朦临走时,还开心的对苏愿说了再见。 苏愿等了会,确定何朦已经走了。也就准备动身离开何宅,却不想在门口遇到了何耀。 何耀沉默着不说话,塞了帷幔和一包打包好的行囊给她,然后转头就走。 苏愿愣了愣,心中还是有些触动。何家两兄妹确实是好人,虽然救了她,却不求回报。哪怕猜出她的身份,怕招惹上麻烦,也只是选择了自保的方式让她离开。 把能遮挡面容的帷幔带上,现在很多女子出门会佩戴。虽然在乡野之间不常见,但也不算突兀。 摸到行囊里面大概是一些药瓶,还有一封信的模样。苏愿拿出来一看,没有什么旁话,大概是一些使用说明。 其中一个瓶子里面装的是,一种抹在皮肤上,就可以让皮肤变得蜡黄无比的粉末,这个可谓解了苏愿的燃眉之急。 她着实没有想到冯启缘会如此执着的寻找她,本来想着他应该会为老太太平安而欣喜,很快就会忘记“死掉”的自己。 却不想已经到了快过年了,他还在寻找着自己。 何耀给了他一贯钱,苏愿打算找找个住的地方,然后再用草药为自己来个改头换面。 还特意选了从何朦口中打听过,已经是被搜过的镇子,想着这样总不会遇到冯启缘了。 设想本来是对的,却不想今天冯启缘一行人去了寒潭,刚好走的就是这一条路。 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时,苏愿警惕的躲去旁边的树背后。 “吁!”领头人驾停了马匹。 一堆人就随着领头之人停了下来,一群马鼻子喘着粗气,人却没有一个说话。 苏愿心中顿时充满不安,放轻了脚步往后面的树走过去。 “树背后的人出来!见到我们就躲,莫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旁边的随从顺着领头人的眼神看过去,立马厉声讲道。 说罢就翻身下马,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原本苏愿还心存侥幸,觉得不一定是来找自己的。结果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慌乱促使她说道。 “我现在只是孤身弱女子一人,实在不好和几位碰面,还请您不要为难我。”苏愿大声的说道。 来人脚步一顿,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领头人。 领头人听见声音一愣,神色颇为复杂的翻身下马。急步走到苏愿躲藏的树后,一把扯下女子遮脸的帷幔。 “你居然真的还活着?”来人忍不住一声惊呼。 正是来摆烂找人的孙耀阳。 第67章 美梦成真 偌大的墨玉轩,原本临近过年,本应该是热闹的场景。此刻却弥漫着一种肃穆的感觉,一点说笑声都听不见。 只因主子心爱的通房不知所踪,主子为了找寻她,几乎是不眠不休。本就身强力壮的青年人,硬是劳累伤情的大病了一场。 “晴鸢…晴鸢!”冯启缘睡梦中还在呼唤着苏愿。 他满身冒着冷汗,旁边的人悠悠叹了一口气。拿了绢帕为他沾了水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又用水为他润湿干燥的嘴唇。 冯启缘发了高热,迷迷糊糊一阵熟悉的香气笼罩着他。半梦半醒间一把捉住眼前晃动细手,警惕的张开眼睛朝人看过去。 一看却有些痴意,情绪有些低落的盯着人看,半晌后才嘶哑的开口。 “你就这般折磨我,日日出现在我梦里,现实中却一点消息都不肯给我…”冯启缘眼眶有些红,神色颓废的讲道。 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不然面前为他擦脸的人怎么会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苏愿。 苏愿被他握住的手,仿佛被热水烫伤一般。听见他这般说话,又看他现在这副憔悴颓废的模样,心仿佛忍不住颤了颤。 她对冯启缘确实有些愧疚意味,不管怎么样,冯启缘总归救了险些丧命的她。虽然后面不顾她意愿纳她为妾,她也存了逃跑的心思。 但看他为她担忧伤情的模样,还是有些触动。 “爷,我是真的在你身旁。你…你怎的憔悴成这般模样。”苏愿咬了咬下唇,轻声说道。 说完,她挣脱开冯启缘的手,站了起来,准备去为冯启缘倒杯水。 冯启缘见状,连忙坐起身来。拉住苏愿的手腕,用力把人拉入自己怀中。 “别走别走,我不管这是不是梦。若是梦,也是我最近做过最美的好梦。”男人声音因为生病,低沉的有些嘶哑。 但声音中饱含的情意,却是苏愿不敢触及的。苏愿转过头,看着冯启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爷…我是真的回来,这不是梦。我去倒杯水给你好不好?”苏愿低声说道。 冯启缘心中一紧,低头把脸贴在苏愿脸上。感受到肌肤相贴的温度,不像是梦中那般虚无,才抖着手伸出指头,感受着苏愿的呼吸。 “是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回来了!”冯启缘哽咽又欣喜若狂的开口。 手紧紧揽住苏愿的腰肢,只是他脸上长出了很多胡茬子,很是戳人。 待冯启缘确定了真的是苏愿后,目光就直勾勾盯着苏愿。只怕是自己的一场梦境,害怕苏愿一离开他的视线,就会消失不见。 于是等到太太火急火燎的来,就看见自己儿子精神头很好的盯着苏愿。 连忙和身边的王嬷嬷,谢天谢地的抹着眼泪走进来,冯启缘却对他们这副样子很是不解。 随后才从哭诉的太太口中,断断续续的了解了个大概,原来冯启缘已经昏睡两天了。 待他昏睡后,老太太就去请了宫里的御医。御医来了又是下针又是开药,最终人还是没有清醒的意向。 然后冯启缘突发惊厥之症,连御医都吓出了一身汗水,在外当值的冯清仪和冯启晔知道后纷纷赶了回来。 太太只恨自己生了一个痴情种,痴情到要把自己的命赔进去那种,悲痛的哭的近乎昏厥过去。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冯清仪,此刻也没有心思安慰发妻,神色怔愣的站在原地。一时间,整个墨玉轩的人脸上都笼罩着悲痛神色。 众人更是不敢告诉年事已高,近期还受了惊吓的老太太。只怕她知道自己最疼的小孙子昏厥不醒,再给老人家急出什么毛病。 于是就让陈嬷嬷安抚着老太太,只说冯启缘没有什么大碍。 待御医面色有些发白的走出来,太太连话都不敢问一句,就怕说出来的是她不敢听的。 “快进来,快进来。”一个急促的男声吸引了院中众人的注意力。 却看见孙耀阳带着苏愿快步走了进来,孙耀阳看见满院子子的人后,神色不由一愣。 还不待解释,一直在里面的冯启灵抹着眼泪走出来。老远看见苏愿后,还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连忙冲过来抓着苏愿的手。 “你快跟我来!启缘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快进去陪他说些话,快!”冯启灵语速很急。 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既然冯启缘现在惊厥之症不退。连御医都束手无策,把他的执念苏愿带去陪他说话,兴许能起些作用。 于是满脑子疑惑的苏愿,就这般被拉着进了房间。房间内很暖和,但有一股子浓重药味。 苏愿一时间看见床上的冯启缘,忍不住愣在了原地。 尽管路上孙耀阳说了很多,说这段时间冯启缘为了找她做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但都比不上,这一刻亲眼见到时对她的冲击感。 一直爱护自己外形的小少爷,此刻胡茬满面。憔悴的脸颊仿佛都凹了进去,就连手脚都惊厥的有了抽搐的样子,嘴里却小声喊着她的名字… 冯启灵连苏愿愣在原地,心急的拉了她一把。 “你快和他说说话啊…”冯启灵带着哭腔说道。 苏愿被拉了险些扑到了冯启缘身上,连忙稳住身形。 喉头却仿佛被堵住一般,实在说不出话来。但后面还是深吸了几口气后,轻轻把手放在男人抽搐不停地手上。 “爷…你怎么,怎么成了这般模样。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女人声音很轻很柔,又仿佛带着着悲伤的意味。 冯启灵睁大眼睛,却发现男人果真在苏愿安抚下停止了惊厥的现状。连忙跑出去,叫来御医为他诊治。 冯启缘没了惊厥之症,手却牢牢抓着苏愿。 御医只好就着这般姿势,为他看诊,又观看了他的眼睛后。十分惊喜的,对进来的冯清仪一行人开口道。 “冯少爷这是渡过惊厥之症了,我现下就写药方。吃了后,应当就无大碍了。” 听着自己母亲复述完,冯启缘有些诧异。他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却没想到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太太和冯启缘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看着儿子神色有些疲倦,才依依不舍的站起来走了。 走之前,还听见儿子迫不及待的对着苏愿说道。 “你快过来,让我再抱抱你…” 太太神色颇为复杂,为儿子关上门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就儿子这般的状态,对苏愿的喜爱程度简直超乎她的想象,令她忍不住有些头大。 第68章 韩梦有孕 今年二月中旬过年,本应该是大祥最热闹的场景。 然而,由于此前那场令人发指的邪教杀人惨案,当今圣上颁布严令,严禁一切过度欢庆活动,以此表达对不幸遇难民众的深切哀悼之情。 冯府自然也毫无大张旗鼓操办庆典的念头,毕竟老太太获救时不慎扭伤腰部,虽经御医诊治,但因年事已高,唯有静心调养方为上策。而冯启缘目前也仅能勉强下床走动而已,实在难以提起过新年的兴致。 于是,这个年便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就如同平静的湖面,没有泛起一丝涟漪。但对下人的赏赐依旧如昔,没有丝毫改变。 冯府人口简单,老爵爷和冯清仪皆无纳妾和通房之设。 过年之际,老太太和冯启缘因为病着,卧榻不起。老爵爷目睹老妻身体违和,没有什么过节的心思,就传话让众人自行用餐。于是冯清仪夫妇与冯启晔、冯启灵还有韩梦等人,简单的吃了一顿便饭。 年后,寒气依旧凛冽,天空中飘洒着细雪,如柳絮般纷纷扬扬,地上也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层,宛如银装素裹的世界。 太太轻敲着手炉取暖,近来一连串事端接踵而至,令其心力交瘁、神思倦怠。 \"你瞧,晴鸢那丫头先是救下了启灵,紧接着又救回了老太太。我内心深处当然对她充满感激之情,可每当目睹启缘对待她的态度,我便不禁心生慌乱\"太太一脸倦容地向王嬷嬷倾诉道。 王嬷嬷的神情同样颇为复杂,但凡稍有洞察力之人,皆可从这桩事情中洞悉冯启缘对苏愿的重视与关切。 只是,对一介通房如此死心塌地,传扬出去岂不成了笑柄? “太太,现下只要老太太和三少爷平平安安,就已经是最好的了。依奴婢看晴鸢性子规矩。就算三少爷宠爱些,也不是个恃宠而骄的。”王嬷嬷劝慰道。 不过王嬷嬷心中觉得冯启缘现在一副情种的模样,只怕太太后面让这位少爷娶妻会难上加难了。 太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老爷之前知道启缘为了找晴鸢做的那些荒唐事,就已经很是恼火了。不过因为她好歹救了老太太,这才按下不表。” “况且你也晓得,本来启晔今年就要正式入刑部当值了。到时候只怕这偌大冯府就要落到启缘头上,他自幼被宠着长大,才这般行事无法无天。等真正做了这世子,若在这般,只怕才会惹祸。” 太太想到这些,觉得自己连日来操劳的心更是疲惫。 王嬷嬷略加思索,献计道:“现今三少爷对晴鸢情有独钟,您若是严加管束,恐怕这少年的逆反之心必会愈演愈烈。您倒不如先替三少爷物色些名门贵女,若能觅得一位貌若天仙的,说不定三少爷就不会如此朝思暮想着晴鸢了。” 太太微微颔首,表示认同:“罢了罢了,虽其容貌出众少有,但也并非独一无二。” 二人交谈之际,忽而一阵冷冽寒风袭来,吹开合上窗户,寒意瞬间弥漫开来。 “这些个小丫头们,怎的连窗户也关不紧实,莫要让太太着了凉。”王嬷嬷面露愠色。 太太左眼跳了跳,心里想着民间俗话说左眼跳好事,难不成最近还能发生什么好事不成? 冯启缘虽然重病一场,但现在好生养护下身体日益见好。只是对苏愿的黏糊劲儿,让她很是头疼。 “那何家兄妹救了你,我心中对他们自然万分感激。我还是先让平安送了金银过去感激一番,若是后面有空,我陪着你去给他们道谢如何?”冯启缘桃花眼满满都是心疼,大手轻轻拉过人,把人抱在怀里。 他再次让苏愿详述一遍她跌落寒潭后的全过程,苏愿自从被找回来后,就煞有介事地编织了一套言辞。 她隐瞒了自己有意借机跑路的事实,只是讲述了被何耀救下后便昏昏沉沉,而且嗓子也无法发声。幸运的是,得到了何家兄妹的悉心照料,待到身体康复后才打算返回,结果就被孙耀阳寻到。 冯启缘对此坚信不疑,他只觉得只要人回到他身边,那便是极好的。 “爷,等你好了。我想亲自去致谢。”苏愿赶紧出言阻拦。 她之前对何家兄妹撒了谎,虽然何耀最后或许猜到了她的身份,但苏愿还是不想让平安单独去找何家兄妹。 冯启缘自然不会忤逆苏愿的意思,他现在对苏愿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觉得自己空落落的心口在抱住她的那一刻,才泛起丝丝暖意。 …… 冯府主人遭遇不测,仆人们的神色也随之紧张起来。主人脸上难觅笑容,底下的人自然做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触了主人的霉头。 这日,太太先去了老太太那里,陪她聊了会儿天。后来看到老太太神色疲惫,才开口告退。 “单婉,你去让晴鸢那丫头到我这儿来一趟。自她回来后,就没日没夜地照顾着启缘,我也不好叫她过来。现在启缘病情不是有所好转了吗,你把她叫过来,我有些感激的话要单独跟她说。”老太太强打精神地叮嘱着。 “儿媳知道了,娘之前给了晴鸢那么多赏赐,晴鸢肯定明白娘对她的感激之情。您腰伤还未痊愈,需要好好休息,儿媳后头让晴鸢过来向您回话。”太太说道。 老太太微微点头,精神头儿实在不好,她挥了挥手,一旁的陈嬷嬷和诗意赶紧上前搀扶着她躺下。 太太出轩雨阁后,径直朝着儿子的墨玉轩走去。 踏入墨玉轩,行至主卧旁,隔着窗户,望见冯启缘正在挥毫泼墨。他面色红润,眼神炯炯,与先前的无精打采的状态判若两人,显然已大好了,太太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欢喜。 走进房间,太太才与儿子聊了几句,儿媳妇韩梦身边侍奉的丫鬟,便面色带着喜意的跑了进来,带来了今年冯府的首个喜讯。 这段时间以来,韩梦身体不适,对油水味异常敏感,动辄恶心作呕。她晓得这段时间府中事宜太多,不愿给大家添麻烦,便自己请了大夫诊脉。 一经诊断,才得知韩梦已有身孕,如今恰好两个多月了! 冯启晔今日陪同太子前往翰林院,韩梦并未派人告知他,以免他分心。于是,让身旁贴身丫鬟柳红,前来向婆婆禀报。 太太得知此消息,喜不自禁,立即起身,急不可待地要去看望自己的儿媳妇。 一旁的冯启缘得知后,也为兄嫂感到欣喜万分。看着母亲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冯启缘目光转向正低头为他调试茶炉的苏愿,看着她垂首时,后脖处露出的那一抹如雪般的洁白,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躁动。 “你看看,母亲日后心中恐怕只有尚未出世的小孙儿了,恐怕会将我这个儿子抛到九霄云外了。”冯启缘故作哀怨地说道。 苏愿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凝视着冯启缘。 “太太对爷的关爱之情怎会消减呢。”苏愿嫣然一笑,轻声回应。 冯启缘将苏愿拉到身前,挑起那俊秀的眉毛,饶有兴致地开口。 “等将来,咱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若他们的长相随了你,那该是多么惹人怜爱。”冯启缘桃花眼本就多情,这会更加是含情脉脉的盯着苏愿。 冯启缘情不自禁地憧憬起来,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流露出心情愉悦的神态。 然而,苏愿的心中却拉响了警报,她的面容上并未表现出来,可眼眸中却流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她每次都勤快地喝下避子药,王嬷嬷只以为她守规矩。成为通房已属无奈,她仍在寻觅逃跑的时机,又怎会怀上冯启缘的孩子? 第69章 小郡主 四月的大祥,天气逐渐变得炎热。 苏愿在老太太的房中,轻柔地为她揉着头,与陈嬷嬷一同陪她聊天解闷。 “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啊!当日若不是你,我和环娘岂能平安归来。”老太太感慨地说道。 回想当日那血腥的场景,仿佛仍历历在目。她原本就对苏愿喜爱有加,如今更是对她无比信赖,常常将她叫过来陪自己说话。 “您福泽深厚,所以遇事总能化险为夷。”苏愿乖巧地回答道,嘴角边挂着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犹如春日绽放的花朵,美丽动人。 老太太满是怜爱地拉着她的手,又和她唠起嗑来。说着说着,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禁有些慨叹的开口。 “晴鸢丫头啊,我如今见启缘对你如此情真意切,我这颗心也总算是落地了。当初把你许给他做通房,我总是担忧你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老太太轻叹了一口气,示意苏愿坐到她的身旁。 苏愿的神色微微露出些许异样,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事到如今,听些过往的事情也无法改变什么,她有自己的道路要走,其他的已经不想再去顾及了。 “待启缘娶了正妻之后,我定会将你抬为他的贵妾。有我护着,决然不会让任何人亏待你丝毫。”老太太仍旧是慈爱的笑着,拉着苏愿的手,和声细语地说道。 苏愿乖巧地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是无比浅淡。她轻声对老太太说了一些感激的话语,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她对这些事情,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兴趣。所谓贵妾,不也还是受尽折磨的妾室吗?又何来高贵一说? 她决心逃离这里,世间风景万千,苏愿又怎会甘心困在男人的后宅之中,默默老去。此后,还要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依仗那少得可怜的宠爱度日。 几人正交谈着,冯启缘就走了进来。虽是微笑着陪老太太说着话,但话里话外都是想把苏愿带回去的意思。 老太太自然不会听不懂,不由笑骂道:“这会成你的人了,连我叫来陪我说说话你都要催着回去。” 但最终还是将人放走了,冯启缘面带微笑,领着人回到了墨玉轩。 “等会儿送你一件礼物,你肯定会喜欢。”冯启缘故作神秘地说道。 回到墨玉轩后,冯启缘带着她回到房间。只见一个外观精美的箱子放在桌上,冯启缘示意苏愿打开看看。 桂布洁白如雪,吴绵柔软如云。箱子里面是一件异常柔软的襦裙,其纺织工艺独特,月白色的襦裙上,用月牙色的细线精心勾勒着花纹。宛如天上的白云,与柔和的月亮一同落在了这块布匹上。 冯启缘拉着苏愿的手轻轻摩挲着布匹,那触感如丝般柔滑,亲肤至极。 “喜欢吗?这是最新的布匹,我一眼就觉得它与你极为相称。”冯启缘仔细打量着苏愿的神色,笑着说道。 “嗯…谢谢爷,我非常喜欢。”苏愿微笑着回答。 然而,她心里清楚,冯启缘送的这条裙子,恐怕难以穿出门。原因无他,只是这料子太过华贵,即使在屋内的自然光下,也闪耀着璀璨的光芒。恐怕穿出去会更加耀眼夺目,如此不符合她身份的衣裙,自然是少穿为好。 这条华美裙子,和冯启缘的喜爱一样,都不是她现在这样的身份地位可以承受的。 …… 这日,苏愿正在为冯启缘磨墨,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如洪钟般爽朗的男人声音。 “我有要事和你家爷商谈,你先出去。”孙耀阳瞥见苏愿,嘴角一撇,不耐地说道。 他对这个让冯启缘神魂颠倒的通房丫头,实在提不起半点好感。起初,他还觉得她容貌姣好,但看着冯启缘那段时间要死要活的癫狂状态,只觉得是苏愿将冯启缘变成了如今这副陌生的模样,因而对她很是厌烦。 苏愿乖巧地颔首,正欲遵命退下。然而,她的脚步却被冯启缘出声制止。冯启缘懒洋洋地抬起双眸,随意地扫了一眼孙耀阳。 “让她出去干什么?爷有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有话直说便是。”冯启缘漫不经心地说道。 孙耀阳心中暗自觉得冯启缘脸皮甚厚,竟还装出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他只怕自己一旦说出他的那些事,下一刻冯启缘就会拔剑相向,追着自己拼命了。 他被自己的幻想逗得忍俊不禁,心中又想到等会要说的话,更是让人不禁莞尔。心中暗自思忖:我可是提醒过你了,是你非要留人,那就一起听罢。 “袁文若回来了,今天一回来就约了我妹妹出去。我得知此事后,便迫不及待地跑来告知于你,你可真是有我这样的好兄弟,着实令人艳羡。”孙耀阳满脸笑容地说道。 接着,他又话赶话的补充道:“就是那位和你聊得特别开心的小郡主啊,我看她对你真可谓是情有独钟呢。想当年,你不过随口说了句她的皮肤不够白,她居然绞尽脑汁四处寻找能让自己变白的秘诀。哎呀呀,这般深情厚意,你要不干脆成全了她的一片痴心。” 听到这里,冯启缘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懊悔不迭,怎么会让这个人当着面把话说出来。他连忙示意苏愿先去休息一会儿,苏愿乖巧地遵命离开了房间。 孙耀阳目送着苏愿离去时单薄瘦弱的背影,挑了挑眉梢。 心里忍不住将她和那位郡主暗自比较起来,发觉郡主虽说经过精心调养,肌肤变得洁白如雪。但若论容貌身段,的确还是比不过冯启缘的这个小通房。看来郡主想要赢得冯启缘的心,这条情路怕是不会太顺遂。 然后,他转身面对冯启缘,收起了刚才戏谑的态度,表情略微严肃一些,开始向冯启缘讲述小郡主这次返回瑞都城中发生的事情。 第70章 情谊 寺庙中梵音袅袅,余音绕梁,修尘寺作为瑞都备受尊崇的寺庙,不仅寺内僧侣修为高深,品德高尚,而且解签之术名动四方。 老太太本就笃信佛教,此次更是觉得一行人大难不死,必定是佛祖保佑。 于是身体刚能走动,便不顾他人劝阻,执意带着苏愿前来修尘寺还愿。 几人从冯府到佛寺,已过半月,此时已是四月下旬了。 苏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太太坐在软榻上,陈嬷嬷则从桌上拿出一封信。老太太与苏愿一边说笑,一边随手打开了信封。 “果然又是启缘,三天两头寄信,也不嫌烦。字里行间都是说我大病初愈,不宜清修,谁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老太太一看信中内容,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嬷嬷笑着看了一眼苏愿,打趣道:“您当时让晴鸢陪着来,三少爷就很是不情愿。这会时间久了,估计更是恨不得亲自来把晴鸢接回去。” 苏愿轻咬嘴唇,脸上浮现几缕绯色。即便她是现代人,在如此直白的调侃下,也忍不住有些羞涩。 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粉面含羞,美眸低垂。垂着眼睫,不好意思看向他人。这般楚楚动人的羞涩模样,更惹人怜爱,老太太不禁也笑了起来。 “你明知她脸皮薄,还这般戏弄她。” 两人又调笑了一会儿苏愿,见小姑娘的耳根都红透了,才转移了话题。 老太太对两人吩咐道:“等会儿我写封信,你寄回去。咱们这次祈福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了。” 待傍晚之时,老太太特意前往慧世大师处辞别。慧世大师一向是位慈祥的老和尚,他解签从不看人身份,只看缘分。 “几位施主能平安度过此次祸事,实乃施主自身福泽深厚所致。回去后,还望施主们宽心度日才是。”慧世大师劝诫道。 老太太点头称是,道:“此次清修,让我觉得当时如地狱般的场景已淡去许多。临别之际,我想捐些香火,为那些遭难死去的人超度一番。” 慧世大师点头,目光转向旁边的苏愿。 “小施主的面相与之前略有不同,如今看起来倒是福泽绵延。只是近期有些杂乱之象。”慧世大师端详着苏愿的面容,缓缓说道。 苏愿尚未开口,老太太便焦急地问道:“这孩子对我有恩,如此是否会有灾祸?可有方法帮她避祸。” 慧世大师摇了摇头,开口道:“倒也不必视之为灾祸,人世间充满各种境遇,亦充满各种抉择。小施主切记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多谢大师。”苏愿颔首说道。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苏愿心中有些疑惑,但又很快释然。即便在这个时空中待得再久,她也永远不会成为晴鸢,她的骨子里依然是向往自由平等的苏愿。 又过了两日,苏愿和陈嬷嬷料想冯府来接他们的人将至,便开始收拾行李。 “晴鸢丫头,此次祈福,我特意带你前来。你年纪尚小,却在祸事中设法保护他人。我带你来,是怕你受惊,见你如此从容,我便放心了。”老太太感慨万千。 苏愿微笑着劝慰了她几句,二人交谈之际,门口传来一声清朗的男声。 男人身着云缎锦衣制成的儒衫,桃花眼含着笑意,五官俊美。他手持一把折扇,扇动之间,难掩风流倜傥,来人正是冯启缘。 “祖母这般疼爱晴鸢,实在是她的福分。”冯启缘走到二人面前,含笑说道。 他的眼睛却紧紧盯着苏愿,只觉得她似乎清减了些许,又似是未曾睡好,精神欠佳。总之,与在自己身边时相比,总有些不如意之处。 老太太对于冯启缘来接她们并无意外,本想和孙子聊上几句。 然而,当她瞥见冯启缘盯着苏愿的神情时,心中顿时觉得碍眼,于是挥了挥手。 “带你家爷去上柱香,之后咱们便启程返府。”老太太转头对苏愿说道。 冯启缘听了祖母的话,也不推拒。到苏愿面前,故意放轻了语调道:“那就有劳晴鸢,带我过去上香祈福了。” 苏愿听到他那黏糊的嗓音,不禁有些尴尬。点点头就加快脚步往外走去,希望能与身后之人拉开一些距离。 而冯启缘则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她,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男人悠然自得地漫步于后,突然轻声笑道:“怎么,难道你不愿见到爷不成?怎么连半句言语也吝于施舍予我,反倒行色匆匆呢?” 苏愿闻言,停下脚步转身回望,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略微软和些:“这会子毕竟是在老太太跟前,爷的言行举止皆应谨慎自持才好。” 冯启缘听闻此语,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将手中折扇合拢,而后用扇柄轻轻触碰了一下苏愿的臂膀,柔声说道:“莫非在你眼中,我与你相处之时也要束手束脚、百般顾忌不成?” 言罢,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紧紧锁住了苏愿,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内心真实所想一般。 苏愿心中撇撇嘴,你身份尊贵,自然不用顾及什么。我现在本就身份尴尬,你如此不加遮掩,才是给我找麻烦。 但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又说着些软话。冯启缘立马就心疼的表示,以后在人少会多加注意。 冯启缘见到苏愿后,分别了多日,攒了很多话想对她说。于是两人一边慢慢走着,冯启缘一边说着些近期的事给她听。 苏愿一向是个好的倾听者,会给别人一些好的情绪反馈。虽然和冯启缘相比下,话很少,但两人气氛很是融洽。 刚到殿外,便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苏愿好奇地看过去,发现是一个衣着破烂的老人正在求签。 老人求得一支上上签,高兴得合不拢嘴。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旁的和尚突然说道:“这位施主,此签虽好,但仍需注意一些事情。” 老人急忙问道:“大师,有何需要注意之事?” 和尚看了看老人,缓缓说道:“切勿好高骛远,珍惜当下。” 苏愿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动。她想起慧世大师的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这时,冯启缘走过来,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苏愿缓缓抬起头,目光凝视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上一抹浅笑。 “没什么,只是心中偶有所感而已。”她的声音平静而轻柔,仿佛一阵微风拂过琴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 冯启缘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眸中的光芒如同春日暖阳一般温暖而柔和。 他深深地注视着苏愿,眼中满含情意,轻声回应道:“其实这般解语,用在我们身上,也是再恰当不过了。” 男人语气坚定而真挚,似乎想要通过这句话传递给苏愿某种力量和信心。 苏愿听着他的话语,心弦不禁被轻轻拨动。 她望着冯启缘那认真而执着的神情,一时间心头涌起各种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感到五味杂陈。有无奈、有迷茫……千言万语,最终却化为一声怅然的叹气。 然而,在内心深处,她默默对冯启缘说了声抱歉。在这样一个地位不对等,且失去自由的当下,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去珍惜的。 这会男人对她的情谊,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只有拥有自由,才能寻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未来。 第71章 袁文若 五月份,阳光明媚,微风拂面,正值大祥国一年一度的端阳佳节。 由于今年春节时朝廷明令禁止举行任何庆祝活动,皇帝希望借此机会好好筹办一番,以扫除前段时间笼罩在百姓心头的阴霾。 这日大早,苏愿就帮着冯启缘准备着出门的服饰。却被人一把搂住腰肢,抱在怀中,冯启缘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 “我真是半分也不想出去,你倒是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的样子。” 不晓得是不是苏愿的错觉,男人的声音居然被她听出几分哀怨意味。被自己的这份错觉惊到,苏愿不禁起了一些鸡皮疙瘩。 “爷是去做正事,我自然不能绊住爷的脚才是。”苏愿扯出一抹笑,敷衍着说道。 “那你舍不舍得我?”冯启缘不依不饶的问道。 “……自然是舍不得的。”苏愿低下头,故作娇羞的说道。 她一向不喜欢这般腻歪的话,再这样和冯启缘相处下去的话,只觉得快住进油罐子里面了。 冯启缘却听了心头一热,低头用唇碰了碰她耳后的软肉,才松开了人。 “祖母昨天不是让你过去陪她写字,你先过去打发着时间。等午时爷忙完了,就叫平安来接你出去吃饭。”冯启缘用指腹轻轻摸着苏愿的脸颊,柔声开口道。 苏愿颔首应是,对于每次出门了解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拒绝。 这次皇帝特别指派太子,负责此次民间活动的策划与安排。冯启晔作为深受太子信任与重视的幕僚之一,自然也是忙碌不堪。 甚至无暇顾及怀有身孕的爱妻韩梦,每日早出晚归,全力投入到这场盛大节庆的筹备工作之中。 他看着自己游手好闲的弟弟十分不顺眼,觉得他现在病好后壮的如牛一般,就让他来一起帮忙处理些杂事。 杂务处理起来又多又麻烦,于是本来自从病后被府中长辈宠爱的,巴不得连床都不要下的冯启缘。被迫跟着自家大哥早出晚归,每天只有晚上才能怀抱佳人。 待冯启缘走后,老太太传唤苏愿前往她的房中陪伴她一同练字。两人正闲聊间,已略微显怀的韩梦缓步走进房间。 苏愿对韩梦很有好感,她是极为温婉贤淑之人。平日里,韩梦温温柔柔,从不为难府上的仆役丫鬟们。 而且韩梦谈吐幽默风趣,常常逗得老太太开怀大笑,因此深受老太太的欢心与宠爱,老人家对这个孙媳简直赞赏有加。 “祖母晓得你孝顺懂事,但如今你身怀六甲,虽然陪我聊天让我很高兴,但你也要多多歇息调养才是。”老太太心里不免担心孙媳妇,于是便开口劝解道。 “多谢祖母关心,我明白您对我的疼爱,到祖母屋里不过短短几步路而已,并不会太过劳累。反倒是来陪着祖母闲聊说笑一番,就连心情都愉悦舒畅许多呢。”韩梦轻声细语地回应着祖母,语气格外温柔婉转。 韩梦原本就眉目生的温婉,而今身怀有孕之后,更是增添了一份母性光辉,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愈发楚楚动人。 “现下来祖母这说话,我瞧着晴鸢也心生欢喜。都说生孩子之前,要多看些样貌好的,生的孩子才会漂亮,我可得多看看晴鸢才行。”韩梦捂嘴笑道。 苏愿自然是不好意思的回话几句,惹得两人忍俊不禁。 等到午时,平安就来老太太屋里叫走了晴鸢。 晴鸢端坐于冯启缘安排的马车上,不由自主地将车帘子拉开一角。往外望去,只见瑞都热闹非凡,身为大祥首都,贸易繁荣昌盛。人潮涌动间,弥漫着浓浓的烟火气息。 待到了冯启缘安排的地方,刚下马车,便传来一声略显尖锐的女声。 “启缘哥哥!你竟然连顿饭都不肯陪我吃?”那女子神色委屈,眼中满是愤怒。 冯启缘一眼便瞧见了苏愿,他当即向平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带苏愿从另一边绕进酒楼。平安心领神会,领着苏愿,朝酒楼另一侧走去。 苏愿一边往里走去,一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冯启缘和那位女子。 只见那是一位身着宝蓝色襦裙的少女,眉毛浓密如墨,肌肤白皙如雪,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苏本不愿多生事端,于是安安静静地跟着平安走了进去。 待苏愿的身影消失,冯启缘的不耐烦的神色就更加直接的写在脸上。 “你若真的缺人陪你吃饭,就仗着你的名头去叫愿意陪你的人。”冯启缘冷着脸,语气充满了不耐。 少女顿感难堪,眼圈泛红,嘴上却依然不依不饶:“若我想别人陪我用饭,自是有的是人,我这不是只想……” 冯启缘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挑着眉冷笑道:“我不想,郡主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原来这位少女竟是当今皇帝的亲哥哥,袁祥也的独女,袁文若。 待冯启缘走后,独留原地的少女如遭雷击,神色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她愤怒地跺了跺脚,咬着牙走了。 苏愿来到冯启缘安排的包间,只见桌上已上好了多碟小菜。她随意坐在一个椅子上,有些发呆地想着,待会冯启缘是否会带着那位少女一同上来用餐。 虽然不知道少女是谁,但她看冯启缘的眼神如痴如醉,饱含情意,多半是对他有意。 心里突然有些复杂,苏愿赶紧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当冯启缘的通房已经够惨了,若是真的对他生出什么非分之想,那才是惨上加惨…… 正走着神,额头突然一痛,苏愿忍不住用手捂住额头。看向来人,不是冯启缘又是谁。 冯启缘弯着指节,显然就是用指节弹了苏愿脑袋。苏愿想到自己刚刚的失落,又想起那女子和冯启缘凑的极近,心里有些不舒服。 又反复的在心中告诫自己一番,才恢复了正常。 冯启缘看着她不自然的脸色,倒是有些好笑。但心中有怜惜她连问也不敢问出口,就把人手抓住,笑眯眯的解释道。 “你别妄自将我与方才那疯婆子扯上关系,免得自己心里疙疙瘩瘩的。那女人就是个疯婆子,我担心她看到你后会连累你,所以才让平安先带你进来。”冯启缘轻轻摩挲着苏愿柔嫩的手,眉眼间皆是笑意。 苏愿凝视着眼前目不转睛盯着她的人,脸色瞬间变得颇为复杂。 冯启缘将她的手紧握在自己手中,滔滔不绝地又说了许多。苏愿心不在焉地应着,思绪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她实在不敢回应冯启缘此时流露的情意,他不仅救过她的命,还为了寻找她不辞辛劳。苏愿并非铁石心肠,自然明白他的一片真心。 然而,两人身份有着天壤之别,与这男女之情相比,外面那广阔无垠的天地和自由更让苏愿心驰神往。 抱歉了…小少爷… 冯启缘所点的皆是当季时令的佳肴,美味可口。用罢午膳,由于差事已经做完,下午无事可做,冯启缘便与苏愿一同乘上马车返回冯府。 待二人上了马车后,拐角暗处有一名女子正恶狠狠地咬着牙关,死死盯着两人同上马车的这一幕。 她旋即转身,对身旁的人下令道:“你快去打听一下,启缘哥哥身边何时出现了这样的狐媚子。” 被吩咐的人小声的应了是,小跑着走了。 第72章 讨好我 此次端阳节规模宏大,气势磅礴,甚至皇帝与太子也亲自莅临。百姓们的热情如火山喷发般达到巅峰,之前的阴霾也被一扫而空。 佳节过后,苏愿开始有意打听冯启缘的过往。之前是懒得打听,如今有了心思,自然也就得知了那女子的身份。 先皇的子嗣稀少,仅有三个儿子。长子早年随先皇征战,不幸战死沙场。次子袁祥也虽也被册封为亲王,但因征战失去了一条腿,行动颇为不便。三子则是当今皇帝,袁祥逸。 袁亲王纳妾众多,子嗣更是多不胜数,但最为宠爱的仍是与正妻所生的三子一女。对于女儿袁文若,更是宠溺有加,因此这位小郡主的刁蛮在京城是出了名的。 这位在马背上成长的女子,出身尊贵,苏愿对她的刁蛮性格并不感到奇怪。 不过据说这位小郡主对冯启缘情有独钟,自情窦初开之时,便扬言非他不嫁。冯启缘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对她并不感兴趣。 苏愿想起那日见到的小郡主,容貌虽非倾国倾城,但也别有一番风情。在她眼中,冯启缘就如纨绔子弟一般,她可不认为冯启缘会一直拒绝小郡主。 传闻中小郡主可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看来得赶紧想办法逃离才行。 由于冯启缘经常不在家,被父亲和兄长委以重任,处理诸多事务。这些事情并不困难,只是较为繁琐,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本月是晴柔的生辰,苏愿特意腾出时间陪她出府游玩。冯启缘对此满口答应,还特意给了苏愿许多金子,让她们多买些喜欢的东西。 冯启缘给的金子显眼夺目,苏愿将它们收在箱子里并不打算用。拿了自己之前积攒的银钱,则打算用来给晴柔好好庆祝生辰。 第二天,苏愿就带着晴柔开启了购物之旅。于苏愿而言,晴柔是她在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朋友。晴柔真诚待她,她亦以真心回报。 “别买那么多东西,我用不完的。”晴柔轻轻扯了扯苏愿的袖子,低声说道。 “不全是给你买的,这两块布等会儿咱们给大娘寄回去。她年年给我做那么多果干,我得回礼啊。”苏愿眨眨眼,笑着回答道。 晴柔张了张嘴,她知道按照苏愿的性子,说些客套话反而没用,于是只能笑着摇摇头。 “不能再买了,咱们去听会儿东阳楼的先生说,我想去好久了。”晴柔满心憧憬地说道。 “好啊。”苏愿今天本来就是为了让晴柔开心,只要她想去,自然会陪同前往。 她此时身为冯启缘的通房,身份特殊,所以特意戴了帷帽。 这会儿正值下午,到了东阳楼后,正好赶上说书先生登台的时间。 店里的伙计将二人引导到一个茶桌旁,待两人点了茶水后便下去了。 说书先生开始讲起了一个传奇的神话故事,在苏愿听来,颇具玄幻色彩。 故事大概是说一位仙女下凡后,与一位大将军相爱并结为夫妻,两人恩爱无比。后来仙女被家人捉回天庭,因思念过度,积郁成疾,最终离世。 而那位大将军则每日虔诚祈祷,后来在一位天神的怜悯下,得以在仙女离开他的第十年,前往天庭寻找自己的妻子。等他到了天庭找到妻子后,才得知仙女早已香消玉殒。 将军心如刀绞,最终在仙女墓碑前自刎。待将军的后人们长大,欲将将军遗体带回,历经千辛万苦到达将军遗体前。却惊觉将军和仙女的墓碑前,已长出两棵参天大树,而将军的遗体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书先生口若悬河,故事跌宕起伏,现场众多女子听闻,不禁潸然泪下。 或许是现代影视行业过于繁荣,苏愿对此般故事并未有太多感触。反倒是一旁的晴柔,忍不住泪眼婆娑。 “这位将军和仙女的结局好凄惨啊,如此恩爱的两人却无法相守在一起,实在是可怜。”晴柔轻声呢喃。 “……”苏愿一时语塞,只能轻轻拍了拍晴柔的手以示安慰。 其实这个故事不能细想,将军的妻子被抓走十年,这十年间将军竟然另娶她人并有了后人。若是真心爱着仙女,又怎会在这十年间另结新欢呢? 不知那含恨而终的仙女,在得知丈夫另娶且有了孩子后,是否会为自己的轻生而懊悔。 两人刚踏出东阳楼,几个虎背熊腰的小厮便围了上来。他们身后紧跟着一位丫鬟打扮的少女,神态甚是傲慢。 “你就是晴鸢?我家主子有请,跟我过来。” 晴柔本能地护在苏愿身前:“这位姑娘,我们与你素昧平生,岂能说走就走?” 那丫鬟见晴柔竟敢阻拦,满脸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 “我家主子想见谁,那是谁的荣幸,岂有你插嘴的份儿。”丫鬟嗤之以鼻,满脸都是鄙夷之色。 苏愿扶起被推得有些站不稳的晴柔,帷帽之下的面容带着些许怒意。 “我怕是不会跟你们走的,青天白日之下,难道你们还能强行将我掳走不成?”苏愿的声音难掩愤怒。 看着这些身材高大壮硕的小厮,说不心慌那绝对是假的,但她肯定不可能跟随这些身份不明的人离开。 小丫鬟皱起眉头,冷哼一声:“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快点把她抓去见主子。” 几个小厮立即动手,上前想要抓住苏愿。苏愿将晴柔推到一边,迅速后退几步,但毕竟男女之间身高差距太大,苏愿几步的距离,人家只需一步就能追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一个人冲上前,给了抓苏愿的小厮一脚。显然,这是个练家子,一脚就将那个高大的壮汉踢倒在地。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多管闲事?”小丫鬟脸色一惊,声音尖锐地开口。 “你家?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冯府的人需要别人来管了?”来人冷笑几声,从怀中掏出一块冯府的令牌。 丫鬟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此时的情况已经引起了百姓的围观,还有人在窃窃私语地议论着,她的心中顿时有些慌乱。 这时,一个傲慢的女声传来:“我不过是想请她陪我喝杯茶而已,怎么,本郡主连这点面子都没有吗?” 来人恰是那日在宴会上惊鸿一瞥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女子,此刻她身着一袭明黄色的襦裙,眉头紧蹙,眼睛凝视着苏愿一行人。 而拿出冯府令牌的人,正是平安。他见来人后,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苦涩。他心中默默祈祷,主子您可快点到来,不然苏愿若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只怕会被主子抽筋剥皮。 他刚刚看见有人围着苏愿,就立马给主子递了信,想必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早上被冯启缘吩咐远远跟着保护苏愿时,他还颇不以为然,心想着哪里来的危险。现下倒是,由衷的佩服主子的高瞻远瞩了。 女子对着苏愿又上前一步,平安赶忙赔着笑拦住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袁文若翻了个白眼,手却如闪电般迅速,一把扯下了苏愿的帷帽。苏愿猝不及防,帷帽被扯下后,固定的绳子在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待几人回过神来,晴柔急忙护着苏愿往后面退。 袁文若盯着苏愿愣了愣,半晌才如梦初醒,很不自然地开口:“不过如此,就一股子狐媚子的味道。也难怪能勾引启缘哥哥,让他这个不近女色的人都纳你为通房。” 苏愿本来低着头,听到女人如此这般言语,如鲠在喉,忍不住掐了掐掌心。 “你若懂事,就该好好巴结本郡主。否则等本郡主嫁给了启缘哥哥,有你好受的!”袁文若挑了挑眉,得意洋洋地开口。 旁边的人在平安拿出冯府令牌时就走得干干净净,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贵人的热闹可不是谁都能看的。 苏愿心中有些惊叹,这大祥国的女子大多温柔婉约,像这般直白炙热的女子真是少见。只是这女子对自己充满敌意,说的话也让她心烦意乱。 “我可从未说过要娶你!你如此恬不知耻,实在可笑!”冯启缘的声音传来,如雷贯耳,带着磅礴的怒意。 他一副风风火火赶来的模样,额头上还有几颗豆大的汗珠挂在脸上。那张原本俊美的脸此刻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先是气势汹汹地质问了袁文若一番,然后才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仔仔细细地将苏愿打量了一圈。 确定苏愿安然无恙后,他便懒得再与袁文若多费口舌,一把拉住苏愿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袁文若正欲开口,冯启缘却猛然看过来,眼神犹如刺骨寒冰。 “我会让祖母修书一封给袁亲王,教教郡主何谓该说的话,何谓该做的事。” 袁文若从未见过如此愤怒的冯启缘,心中不禁有些慌乱。 冯启缘拉着苏愿登上马车,晴柔和平安都战战兢兢地跟在车外。 待马车疾驰起来后,冯启缘抬手轻抚苏愿的脸颊,发现她右脸颊被划出了一道狰狞的血痕。 冯启缘紧紧攥起拳头,眉头皱得更深。苏愿察觉到他心情极差,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讨好他。她本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表示自己无恙,但面部仿佛失去了控制,丝毫无法做出表情。 车厢内一片死寂,冯启缘叹息一声,将苏愿紧紧拥入怀中。 “疼吗?” 苏愿不愿回答,默默低下头靠在他怀里。然而,那些话语却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狐媚子”“勾引”“讨好”,这些词汇如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她的背脊。 我一定要离开,苏愿在心中暗暗发誓。 第73章 要被赐婚了? 太太瞧了一眼自己染得鲜红的指甲,余光看见风风火火跑进来的女儿,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年底你就要成他人新妇了,怎么还如此莽撞。”太太忍不住轻声教训道。 冯启灵和郭晏安的婚期已定,八字相合后,将于今年十一月成亲。 冯启灵撅起小嘴:“在母亲面前,我才不管那些规矩呢。” 太太用那鲜艳的指甲轻轻戳了戳女儿的脑门,笑着摇摇头道:“你啊,如此急匆匆地跑进来。莫不是有什么想要的,还不快说。” “娘怎能这般想我,我才不是为了索要东西才来找娘的呢,我是有件大事要与您说。”冯启灵撇嘴,扶着太太坐下,自己也在一旁坐下。 太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示意她有话直说。 “如今整个瑞都都传遍了,启缘之前驳了袁文若的面子。今日我去参加茶会,皇后娘娘的侄女跟我说,袁文若哭着写信给亲王,要让亲王为她赐婚。”冯启灵一口气说完,说到袁文若时还翻了个白眼,显然对这个刁蛮的小郡主很是不喜。 太太皱起眉头,随即轻哼一声:“以势压人?这招对我们家可不管用。不过,之前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启缘落了郡主的面子?” 冯启灵一时语塞,眼珠子转了转,才开口道:“似乎是郡主当着启缘的面伤了晴鸢,还口出狂言,说以后不会让晴鸢好过,所以启缘才忍不住说了几句。” “简直荒谬!”太太气得拍了拍桌子。 “我家与她非亲非故,我家的通房岂容她肆意欺辱?还妄想不让人家好过?”太太冷着脸,愤愤不平地说道。 “就是就是,这袁文若可真够滑稽的。打小就缠着启缘,我看呐,启缘后来不喜欢跟姑娘家说话,八成就是被她给害的。”冯启灵附和道。 冯启灵和袁文若冲突不断,一个是娇生惯养的郡主,一个是爵府的独生女。二人彼此看不顺眼,所以冯启灵决不希望袁文若成为自己的弟妹。 “那要是亲王真去陛下面前请求赐婚可如何是好?”冯启灵有些担忧。 “不必忧心。”太太安慰道,“亲王虽有权有势,但我们也不是任人摆布的。自古以来,婚配都讲究你情我愿,咱们还有太后娘娘撑腰呢。” 冯启灵放心地颔首道:“那我等会儿去跟启缘说一声。” 太太点点头,接着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惆怅。 “娘,您这是怎么了?”冯启灵担心地问道。 “娘只是觉得头疼,若是真的回绝了和亲王的婚事,旁人为了不得罪亲王,你弟弟怕是这几年都要耽误了。”太太忧心忡忡地说。 “反正我看他也没什么成婚的念头,说不定他心里还偷着乐呢。” 太太瞪了她一眼,冯启灵赶忙吐了吐舌头。 …… 冯启缘自晴鸢受伤后,便向哥哥表明要留在家中读书休憩一段时日。冯启晔自然知晓他与袁文若之间的纠葛,也认为弟弟在家中暂避风头会更好些。 “爷,我还是自己来。”苏愿侧过脸,轻声说道。自从她面容受损,冯启缘请来众多大夫,担忧她留疤,每日都亲自为她上药。 “你抹不着,让爷来。”冯启缘凝视着她那几近无痕的侧脸,疼惜地说。 其实苏愿更希望亲力亲为,因为冯启缘动作过于轻柔。新伤正在愈合,本就奇痒难耐,他抹药手放的很轻,犹如蚂蚁在爬,很是难受。 “可是……”苏愿刚欲开口。 冯启缘便出声打断,“莫动。” 冯启缘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抹在苏愿的伤疤上,他的动作似风拂柳般轻柔,唯恐弄疼了怀中的人儿。 苏愿感受着冯启缘的指尖在自己脸上轻抚,只得咬牙强忍难耐的痒意。 待上完药后,冯启缘轻轻吹了吹她的脸颊,“好了。” “谢过爷。”苏愿侧过头,柔声说道。 女子的肌肤白皙胜雪,宛如上等羊脂白玉。手指触摸上去,如丝般柔滑,令人颇有些爱不释手的上瘾感觉。 冯启缘望着苏愿脸颊上的疤痕,如今还留有淡淡一抹粉肉色,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疼惜。他伸过手将苏愿拉入怀中,低头轻吻她的面颊,而后辗转至她甜美的唇瓣。 苏愿的双眸瞬间瞪得浑圆,她万万没有想到,冯启缘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 一吻过后,冯启缘一脸郑重地开口。 “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苏愿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却明白,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枯。若自己能靠自己,她不愿依附别人。 待到晚些时候,冯启灵便将冯启缘叫了出去。 苏愿不禁松了一口气,自从她的脸受了伤,冯启缘就如同她患了绝症一般,一副生怕她破碎的模样。这短暂的分开,也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冯启缘听完冯启灵的话,忍不住冷笑一声:“她就尽管做她的美梦好了,我又没疯,怎么会娶一个疯婆子?” 接着,他的神色微微一动,便对冯启灵说了一番话。 冯启灵听完大吃一惊,不禁咋舌道:“还是你聪明,这样一来,恐怕她再也不能逼迫你了。” 第74章 手段 当苏愿再次听到那位郡主的消息时,时间已悄然来到八月的尾巴。 彼时的苏愿正苦思冥想,寻觅逃脱的良机,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愕然,稍稍怔住了片刻。 这天正赶上晴柔休沐,但由于只有一天休息时间,她根本没有出门的打算。待到将自己的房间收拾整齐干净之后,便来陪苏愿说话。 之前苏愿在冯启灵挑选婢女时,极力推荐过晴柔。而冯启灵本来就对苏愿青睐有加,于是欣然要了晴柔,并让她当上了一等丫鬟。 跟随这般慷慨大方的主子,晴柔不仅日常工作轻松了许多,而且得到的赏赐钱财也比以前多了数倍。 “传闻都传开了,那位郡主苛待庶出的姐姐。有一次,她更是狠心地将人推倒在假山上,致使对方额头磕出了老大一块伤疤。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狠辣恶毒之人!姑娘家的脸蛋是要见人的,日后,她又该如何面对他人呢?”晴柔略微叹息道。 苏愿听闻此言,有些震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袁文若竟然如此大胆,竟敢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下此狠手! “她们可都是亲王的女儿啊!就算有嫡庶之别,但亲王难道就没有惩戒吗?”苏愿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 “谁也不晓得亲王是否知晓此事,听说这个秘密一直被捂得死死的。不过,最近几日倒是传出消息,说是那位亲王的妾室因为最近看到自己的女儿被退婚,气不过,所以才将此事抖搂了出来。”晴柔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此时此刻,苏愿内心对于逃离此地的想法愈发坚定起来。她再也不想被卷入这场纷争之中,更不想被困在这深宅大院里耗尽自己的年华。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为自己的将来寻找一条出路。 苏愿垂下眼眸,暗自思索着。突然间,她想起下个月冯启缘将要前往清杭一趟,或许这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你的脸现下看着是不会留疤,我才放心了。这人专门往女儿家脸上做坏事,真真可恨。”晴柔仔细看了一眼苏愿的脸,才放心地说道。 苏愿回过神,对着晴柔笑了笑。 …… 赋咏楼内,冯启缘浑身放松地斜倚在椅背上,看起来十分慵懒。 “你这家伙可真够狠的啊,这事是你干的?”孙耀阳满脸好奇地问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冯启缘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这件事可跟我没关系,我一开始也没想把事情闹大。本来我只是发现她对自己庶出的兄弟姐妹过于苛刻,所以打算把这些情况告诉祖母,好让祖母出面去跟太后推辞掉这门亲事。”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然而事实上,对于冯启缘来说,与孙耀阳谈论此事并无多大兴趣。 但孙耀阳却似乎对此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啧啧称奇道:“那为何现在整个瑞都城都传遍了?而且太后娘娘居然还专门传话给亲王,要他好好管教袁文若呢。” 听到这里,冯启缘依然表现得镇定自若,缓缓解释道:“身为皇家子弟,本就应该成为天下人的楷模。她如此行为举止,太后娘娘责令亲王严加管束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孙耀阳微微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冯启缘,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不屑的笑容。面对孙耀阳这样的目光,冯启缘瞥了一眼他,但最终还是开口。 “我只不过是托人稍微打听了一下而已,她庶姐的娘亲竟然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然后就送出一个丫鬟来。为我办事儿那个人呢,也是挺会做人的,二话不说就把这个丫鬟带回了妾室的娘家。这对于我来说,纯粹就是举手之劳罢了。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点小事才过了短短几天时间,居然搞得人尽皆知!”冯启缘仍旧是懒懒的说道。 然而,孙耀阳听了他这番话之后,心里却暗自嘀咕:“这家伙的心眼儿可真是够黑的啊!” 心里面是绝对不相信这厮如他说的这般清白,但也没有再说。 “你虽无心插柳,却也达到了目的。只是,这袁文若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孙耀阳意味深长地看着冯启缘。 冯启缘心中一沉,他自然明白孙耀阳的意思。这袁文若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如今吃了这么大亏,必定会设法报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压着我头让我做别的事,就全看她的本事。”冯启缘嘴喝了口茶,冷淡的开口道。 他日后行事更加小心谨慎,同时也要密切关注袁文若的动向,以防她暗中耍手段。 一想起苏愿那张被伤到的脸庞,冯启缘心中就充满了愤怒与怜惜,他恨不得立刻就让袁文若付出代价。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冯启缘下定决心要趁着此次前往清杭的契机,先带苏愿一同离开这里。 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以袁文若那种偏执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一定要想办法保障苏愿人身安全。而且袁文若在瑞都停留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如果没有苏愿牵涉其中,他倒也并不惧怕这个疯婆子,但如今情况不同,还是尽快远离她为妙。 等冯启缘回到家中与孙耀阳告别之后,便将平安唤到跟前吩咐道:“目前家里现存的去疤膏药估计只能支撑几天而已,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动身启程前往清杭了。你跑一趟非林药铺多买几盒回来备用。” 平安恭敬地应承下来,表示马上照办。 对于自家主子如此大方阔绰早已习以为常,毕竟非林出品的去疤膏药可是价值连城、有价无市啊!而自家主子竟然一买就是好几盒,足见其对晴鸢姑娘关怀备至、宠溺有加呢。 待冯启缘踏入房间之后,他的目光便被窗边那个身影吸引住了——只见苏愿此刻正伏身在窗前,出神地望着外面盛开的芙蓉花。 那芙蓉花甚是奇异,花朵会根据时间变成不同颜色,早晨、中午和傍晚时分所呈现出来的花色也不尽相同。 冯启缘微微瞥了一眼眼前这幅美人赏花图,然后不紧不慢地朝着苏愿走去。他伸出手,充满爱怜地轻抚了一下女人的发丝,并顺着她的视线一同望向那些花儿。 “这花每年都会开放,但难得见你如此喜欢观赏它们。”冯启缘嘴角含笑地轻声说道。 “爷您回来啦!我也只是闲来无事罢了,方才看书看得久了些,眼睛有些发酸,所以才看一会儿花舒缓一下。”苏愿巧笑嫣然地回应道。 然而,她的内心深处却暗自感叹自己对冯启缘这种突然出现方式的适应能力似乎变得越来越强了,如今似乎已经逐渐习惯了他总是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身旁。 “下个月初我们便动身前往清杭,你一直想亲眼看一看江南水乡的美景,此番我定会带你尽情游览一番。”冯启缘那双桃花眼闪烁着炽热的光芒,紧紧凝视着苏愿,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搂住她的纤腰,将她轻轻扶直身体后,这才继续开口。 “嗯……”听到冯启缘提及行程安排以及要带自己去游山玩水之事,苏愿不禁想起了自己心中的盘算,顿时有些不敢直视他那满含真诚的眼神。 第75章 清杭 金秋九月,风和日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温暖的阳光如同碎金般洒落在大地上,熠熠生辉。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准备,冯启缘终于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准备带领苏愿踏上前去清杭的路了。 太太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得到充分的锻炼和成长,因此对于此次前往清杭视察各类产业的计划表示非常支持。然而,当她得知儿子还要带上苏愿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满。 毕竟,在传统观念中,像这样的出行往往不适合带个通房相伴。但冯启缘作为一个从小被母亲娇生惯养的孩子,对于如何把握母亲的心思早已驾轻就熟。 只见他一脸认真地向母亲解释道:“娘,儿并不是过分宠溺她、离不开她。实在是因为她前段时间受到了惊吓,心情尚未平复。我便想带她一同前去散散心,到时候,我只管专心查看产业情况,会安排其他人陪着她四处逛逛。这样既能让她开心一些,又不会影响正事,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冯太太听了这番话,心中的不悦顿时减轻了许多。她暗自叹息一声,心想晴鸢这次遭遇确实算是一场无妄之灾。于是,她不再坚持反对,只是叮嘱道:“也罢,既然如此,那就下不为例了。带着个通房丫鬟四处乱跑,传扬出去可不是件光彩的事,以后还有哪家姑娘愿意嫁予你呢?” 冯启缘连连颔首,表示必定会将母亲的教导铭记于心。 然而,他内心深处却暗自思忖:无人愿意下嫁于我更好,如此一来,他便能与苏愿随心所欲地四处闯荡。他又不是疯了,娶个人回来受人羁绊束缚。不过,表面上他并未流露出丝毫异样,只是微微一笑,随口应和了母亲几句。 终于到了启程之日,二人一同乘坐一辆马车前往码头。清杭距离瑞都甚远,一南一北,相隔千里。所以此番行程必须选择水路前行。 这一路上,冯启缘始终笑容满面,兴致勃勃地与苏愿讲述着有关清杭的奇闻轶事。苏愿则报以温柔浅笑,时而提出问题,时而凝视车窗外的美丽景致。 抵达码头之后,平安前去与船夫交涉片刻,随后恭恭敬敬地回到马车前,向冯启缘禀报。 “少爷,船只已备妥。此次随船同行的是府里专司管理清杭航线事务的钱三,此人品行端正、忠厚老实。”平安如实说道。 冯启缘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愿走下车来,然后转头向平安低声嘱咐了几句话。平安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随即引领着两人登上了船。 这艘船看上去颇为庞大,但外部的装饰却并不算太过奢华。然而,当他们走进船舱之后,眼前的景象让人不禁为之惊叹。舱内的布置简直与老太太在冯府的房间如出一辙。 楠木制成的桌椅皆被上等的绸缎精心包裹着,仅仅是一个用于会客的会客厅便显得格外高雅华贵。 然而,这种新鲜感并没有持续太久。上船没多久,苏愿就意识到自己竟然晕船得厉害。 在现代社会,人们很少有长时间乘船的体验。而这次总共需要六天的水路行程,才过了没几天,苏愿已经连续晕船好几日了。 她几乎无法进食,每次看到食物都会感到一阵恶心,甚至有时还会忍不住干呕起来。再加上严重的失眠症状,使得苏愿整个人迅速消瘦了一圈,原本就巴掌大的脸颊也变得更是小了一圈。 冯启缘被吓得够呛,以至于每天都会找随船的大夫过来给苏愿号脉。那大夫虽然每次都说只是普通的晕船症状,但冯启缘还是忧心忡忡、忐忑不安。 而另一边的苏愿也是无精打采,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最初几天,她还能勉强走到船头去欣赏一下古代水路沿途的风景,但最近这几日,她甚至连床都懒得下了。 整天就只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恨不得一闭眼就能直接睡到下船的时候。 到达了目的地后,浑身发软的苏愿甚至是被冯启缘抱上马车的。 由于苏愿感到头晕目眩,意识有些模糊不清,所以在路上一直被冯启缘紧紧地搂在怀中。渐渐地,她终于无法抵挡困倦之意,沉沉睡去。 冯启缘万万没有料到,苏愿竟然如此晕船,即使服用了药物仍未见起色。望着此刻静静依偎于怀的佳人,心中充满疼惜之情,轻轻地将她额间乱发拨至耳后。 抵达清杭府邸后,冯启缘将苏愿抱入屋内,并特意嘱咐下人务必悉心照料。随后,他依照原定计划,逐一考察当地各项产业。 临行前,冯启缘担心苏愿苏醒后会茫然无措,便留下平安在宅内陪伴。 当苏愿悠悠转醒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她刚坐起身来,一名动作利落的嬷嬷随即踏入房中。 \"姑娘醒啦!主子这会儿已前往钱庄办事。临走前特地吩咐老奴要好生侍候姑娘。敢问姑娘是否需要梳洗一番?\" 嬷嬷身材略丰腴,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苏愿只觉身上微微出汗,略感不适,因此并未推却,礼貌回应道:\"那就麻烦您了。\" 嬷嬷打来热水,侍奉苏愿洗漱完毕之后,便有一名小丫鬟前来替她梳妆打扮。苏愿并不习惯他人侍候,但见那小丫鬟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终究还是心软下来,任由她帮忙梳头。 待到嬷嬷离去之际,小丫鬟动作极快地将一封信件塞入苏愿手中,并低声嘱咐她务必独自一人时再行拆阅。 紧接着,小丫鬟手脚麻利地完成梳头工作,向苏愿施礼道别。 \"你\" 苏愿未曾料到竟会发生如此变故,不禁面露惊愕之色。原本想要唤住小丫鬟询问详情,却惊觉对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凝视着手中这封神秘来信,苏愿心中颇为纠结。她实在想不起究竟有何人会给自己寄送书信,更何况时间点卡得如此精准——恰好在她抵达清杭首日送达。回想起刚才那小丫头偷偷摸摸的模样,更令苏愿心生疑虑。 此刻的苏愿陷入两难境地:是否应该拆开这封信呢?又或者将其转交予冯启缘更为妥当? 正当苏愿犹豫不决之时,平安忽然在门外传话道:“晴鸢姑娘,爷已在外头等候您一同用膳。” 闻此消息,苏愿无暇细思,顺手将信封搁置在梳妆台旁,起身迈步而出。 第76章 一定是属于我的女人 苏愿静静地坐在马车上,轻柔地将车帘缓缓拉起。她的眼眸透过窗帘的缝隙,好奇地凝视着外头,试图拼凑出那个在游记中被描绘得如诗如画、温柔似水的清杭模样。 一路行来,由于晕船的缘故,她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但此刻稍稍恢复些精神后,便迫不及待想要亲身领略这片美景风光。 眼前的清杭水乡宛如一幅生动鲜活的画卷。街道两旁,身姿婀娜、肌肤胜雪的女子们轻盈走过,果然不负这盛产美女之地的盛名。 此地河网纵横交错,穿城而过,河面上悠然飘荡着一只只载客的小船。河水沿着大地曲折流淌,湖泊宛若明镜,清晰地映照出江南独有的婉约秀丽之景。 苏愿凝视着那清澈透明的河水,心境渐渐变得愉悦开阔起来。连近日因晕船而带来的身体不适似乎也减轻许多。 伴随着马车渐行渐稳,最终缓缓停下,车外传来平安的声音:“姑娘,咱们到地方。” 苏愿闻声轻轻掀起马车门帘,踩着平安递过来的马凳,轻巧地下了马车。 微风轻拂过她的面庞,吹起几缕发丝,同时也舞动起她那条浅粉色的襦裙。整个人看上去身形单薄,仿佛随时都会随风飘然而去。 这段时间以来身体上的各种不适感使得苏愿那原本就白皙的面庞显得愈发苍白,没有丝毫血色,透着一种不太健康的感觉。 然而这种苍白却并没有影响到她整体的美感,反倒更衬得这位身形瘦削、容貌姣好的女子宛如那捧心蹙眉的西施般楚楚可怜,令人心生怜爱之情。 即便是像平安这般自认为已经对苏愿的美貌有一定抵抗力的人,此刻也不禁被吸引住目光,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几眼。 \"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好面生的小娘子,可否与我共饮杯茶?\"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夸张的嗓音突然传了过来。 起初,苏愿并未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还以为这只是旁边路人之间的搭讪罢了。 直到她感觉到周围似乎有许多道视线齐刷刷地集中在自己身上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男子所说的''小娘子''竟然就是自己。 刚一抬头,苏愿便瞥见一名身形略显肥胖、眼底泛着青黑之色的男子正不怀好意地紧盯着自己不放。 那猥琐的眼神令苏愿心生厌恶,她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抬起头来,用冰冷而清澈的目光直视着那个男子,并轻声说道:“此番是来寻我丈夫的,还请阁下让路。” 眼见此景,男子仔细端详起苏愿披散于脑后的柔顺秀发,心中暗自揣测她必定尚未出嫁。毕竟在大祥国,女子出嫁后皆会将头发盘起。 想到此处,男子得意地放声大笑起来,接着又向前迈进一步,紧贴着苏愿站立,满脸坏笑地说:“小娘子何必这般冷淡呢?即便你已有夫婿,但在下也无非只是想结交一下小娘子罢了。” 苏愿的目光急切地扫过四周,试图找到平安的身影。然而,眼前的景象令她惊愕不已——平安被五六个小厮牢牢困住,丝毫无法挣扎。 更为恶劣的是,其中一个人竟然毫不留情地捂住了平安的嘴,阻止他发出任何声音。刹那间,苏愿不由心头一乱。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怎敢如此大胆挟持他人!难道不怕我们去官府告发吗?\" 苏愿努力保持镇定,一边警惕地后退几步,她的声音带着愤怒和坚定,希望能震慑住这些嚣张之人。 那个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他故作优雅地展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晃动着说道:\"小娘子莫要多事,在这清杭城中,还没有谁敢来管我的闲事。\" 说完,这个略显肥胖的男人再次将目光从头到脚细细审视了一遍苏愿。那如同评估货物般的眼神让苏愿感到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成了任人摆布的物件。 她忍不住皱起眉头,看向酒楼门口,心中默默祈祷着冯启缘能够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尽快走出来帮忙。 而微胖男人心中暗自感叹,上天真是眷顾自己。正当他面对清杭里那些毫无新意、千篇一律的女人感到无比乏味时。 仿佛是命运的安排,一个宛如天仙下凡般的女子从这般来到他面前。她的容貌美如画卷中的仙子,眉眼如画,娇艳欲滴。 然而,那浓墨重彩的五官之中,却透露出一种清冷疏离之气,使得她整个人散发出超凡脱俗的仙气。 微胖男人见状,不禁嘿嘿一笑,心中暗自盘算,如此美艳动人且独具气质的女子,简直就是上天赐予自己的礼物!他在心里默默地宣告着,这个女人已经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 而此时,一辆马车正停在路边。车上的人慵懒的侧着身,修长的指节掀开车帘,饶有兴致的盯着这一切。 正是那看苏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孙耀阳,他这会子有些好笑的盯着苏愿背影。 原本他早就到了清杭,后来冯启缘到了之后。孙耀阳还特意订了酒楼,想为兄弟接风洗尘。冯启缘可从头到尾都没说,他把这通房也带来清杭了。 所以当他正要下马车时,看见那个熟悉的女人背影,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转头看见被按住的兄弟的贴身小厮,才确定了自己没有眼花。 “啧…”孙耀阳坐回马车,想等着事情平息再出去。 然后就听见那个死胖子大放厥词的话,忍不住掀起车帘往外看,想看看等会冯启缘来怎么收拾他。 结果冯启缘没等来,却看见女人侧身后退几步。故意冷着声音想要劝退对方的样子,女人侧脸欺霜赛雪,更是惹人注目。 孙耀阳盯着她侧脸一愣,忍不住心跳漏了几拍。 慌乱的移开视线,忍不住心中唾弃自己:“你盯着她心里乱什么,自个儿可别发疯啊!这女人惯会勾引男人的,我可是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少爷,这女人算什么!” 深吸几口气后,在心中反复重复几句,不过就是冯启缘的通房后。 孙耀阳才打起精神往外看去,却忍不住被眼前的场景模弄得眉头一跳,起身立马出了马车。 微胖的男人说着,竟伸出手,想要去摸苏愿的脸。 就在此时,一只手突然伸出,牢牢抓住了男子的手腕。男子吃痛,猛地回头,只见一个年轻公子站在他身后,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活得不耐烦了?”孙耀阳冷声说道。 男子脸色一变,“你是什么人?敢管本大爷的闲事!” “我是你爷爷。”孙耀阳淡淡说道。 听到这话,微胖男人一愣,他看着孙耀阳。似是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有个人敢这样打自己脸,转头就想让人过来抓住这小子。 孙耀阳的贴身小厮看着事情似乎要闹大,连忙上前,倨傲的出示了一个令牌。 微胖男人身边一直站着,不怎么说话的小胡子连忙上前。看了一眼那个令牌,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还不晓得是丞相大人府中的小公子,多有得罪。我家公子是清杭城守大人家的大公子,还望您海涵。”小胡子赔笑道,转头拉了一把明显有些惊慌的胖男人。 孙耀阳挑了挑眉:“那还不快走,还在这杵着做什么?” 微胖男人咽了咽口水,有些畏惧孙耀阳的身份,又有些舍不得天仙似的美人。 “这个女人刚刚冲撞了我,然后…然后我的玉佩就不见了。还请您允许我带走她,带去官府审问。”微胖男人眼睛咕噜一转,连忙说道。 苏愿气急,有些愤怒的抬头正要辩驳。而孙耀阳轻笑了一声,盯着酒楼门口。 “刚刚叫你走就是放你一马,现在你可就惨咯。”孙耀阳笑眯眯的开口。 微胖男人心中有些惊慌,正欲开口询问,后腰却猛然遭受重创,仿佛被千斤铁锤重重踹击。这一脚的力度之重,以至于他甚至绝望地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男人惨嚎着扑倒在地,原本圆润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面目愈发狰狞可怖。 小胡子见状,慌忙扑过来扶住他,怒不可遏地盯着来人,声音震耳欲聋:“你!你竟敢伤害我家少爷,你可知道我们老爷是谁?你是不是活腻了?” 然而,来人对小胡子的怒吼充耳不闻,径直走到苏愿面前,拉起她的手仔细端详。此人正是出来查看苏愿为何还未到的冯启缘。 “你可安好?”冯启缘焦急地问道。 苏愿轻轻摇了摇头,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孙耀阳看着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心中一阵烦躁。他转身过来,觉得折磨那个胖子似乎更有趣些。 “噗…我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冯公爵家的小儿子活腻了呢。而且还敢诬陷他的小妾,偷你的玉佩。哈哈…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事了。”孙耀阳一边摇头,一边似笑非笑地盯着两人,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小胡子顷刻间面如死灰,身体颤抖着,嘴巴嗫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的人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甚至还牵涉到了皇亲国戚。 他仿佛已经预见自己回去后会被城守严惩的惨状,吓得连忙跪下来求饶,连在一旁哀嚎的微胖男人也顾不上了。 “滚……”冯启缘脸色冷峻地说道。 即使要教训这些人,他也不想在苏愿面前动手,于是先让他们滚开。 说完,他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拉着苏愿走进了酒楼。而被冷落一旁的孙耀阳,摸了摸鼻子,嘟囔了一句“见色忘义”。 不过,他也只能无奈地慢悠悠跟上了二人的脚步…… 第77章 拆开的信 待冯启缘牵着苏愿走进包间,他便迫不及待地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神中满是怜爱。 “早知道本爷就亲自去接你了,也不会让你遭遇如此烦心之事。”冯启缘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爷,我没事。只是平安被他们困住了……”苏愿焦急地开口。 冯启缘却抚摸着她的脸,微笑着安慰道:“别担心,我早就派人把他放了。你现在头还晕吗?身体好些了吗?” 看到苏愿乖巧地点头,冯启缘心中不禁一热。他正想将她拉进怀中,好好安慰一番,却听到有人干咳了几声。 正是探头进来的孙耀阳,他一脸嫌弃地看着冯启缘,“我说,你们能不能回家再卿卿我我?难道不怕弄脏了爷的眼睛?” “……你怎么还跟着?”冯启缘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解。 孙耀阳顿时瞪大眼睛的喊道:“嘿!这酒楼可是我亲自预订的!你如今倒是长本事了哈,竟敢跟我玩过河拆桥这套把戏?” 冯启缘一脸不情愿地松开了苏愿的手,然后没好气儿地冲孙耀阳嚷嚷道:“得了得了,既然你已经到这儿了,那我总不能真把你赶走?过来坐,一起吃点儿东西。” 说完,冯启缘还不忘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孙耀阳被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只见他紧紧眯起双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哼,算你还有点儿良心!等会儿可千万别给我上那些便宜货啊!” 话音未落,他便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脸上满是不屑与傲慢。 苏愿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尽管如同这般的相处场景,她已经目睹过无数次,但每次都会觉得有些滑稽。 此时此刻,冯启缘就像突然掌握了川剧变脸绝技似的,迅速转过头对着苏愿轻声细语起来。他温柔小意地拉着苏愿入席,不顾一边翻白眼的孙耀阳。 等菜上齐后,苏愿才打量了一下此地的菜色。清杭菜以其独特的清淡口味而闻名遐迩,每一道菜肴不仅制作精美,宛如一件件精心雕琢的艺术珍品,而且摆盘讲究,令人赏心悦目。 然而,当这些佳肴送入口中时,却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惊艳味蕾,反而如同淡水一般,平淡无奇,缺乏浓郁醇厚的味道。这种独特的口感或许正是清杭菜的魅力所在,它追求的并非强烈的味觉冲击,而是那份淡然与雅致。 大祥向来注重礼仪规范,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在用过一顿极具地方特色的丰盛午餐之后,冯启缘便带着苏愿离开了酒楼。 刚踏出门口,他便毫不犹豫地向孙耀阳下达了逐客令。 毕竟此时此刻,他只想与苏愿共度二人世界,而孙耀阳这个大男人杵在这儿实在有些煞风景。 孙耀阳脸色阴沉地应了一声“好”,然后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去,他什么时候遭人嫌弃过! 他心里暗自感叹,冯启缘竟然如此重色轻友,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随后,冯启缘起了游湖之意,定下一艘装饰精美的小船。这叶扁舟轻盈地漂浮于河面之上,撑船者乃是冯家自家人,因此冯启缘可以安心地搂着苏愿一同坐在船舱内的软榻上。 此刻夜幕已然降临,天空中繁星闪烁,仿佛璀璨的宝石镶嵌于黑色天幕之中;而河水则如一面明镜,清晰地倒映着星空的美景。 河岸边栽种着许多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花卉。它们有的鲜艳夺目,有的淡雅清新,还有的粉嫩可爱。这些不知名的花朵们相互竞争又彼此映衬,共同编织出美轮美奂的画卷。 微风轻轻拂过花海,还带来了沁人心脾的阵阵幽香。 这时耳畔间若有若无地传来琵琶声,弹奏之人显然技艺很是高超。琵琶声时而像潺潺流水清脆悦耳,时而又像珠落玉盘般铿锵有力。 \"这般泛舟会晕吗?\"冯启缘温柔地低头,看着身旁正凝视着窗外美景,颇为目不转睛的苏愿轻声问道。 苏愿摇了摇头,小舟稳稳停在湖中,一点都不颠簸。苏愿半点都没有不舒服,心中更是早就对清杭的景色心驰神往。 此时此刻,苏愿终于感受到游记中的清杭水乡,也明白了,为何那么多文人墨客,对这如同画卷般的景色那么痴迷和向往。原来这世间,竟然真有如此仙境般的地方。 当他们尽兴而归后,夜幕早已深沉。一轮皎洁无瑕的明月,高高悬挂于夜空中,洒下清冷银辉照亮大地。 一旁的丫鬟见时辰已晚,便赶忙准备进屋,准备侍奉冯启缘梳洗。 冯启缘却皱起眉头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不必伺候赶紧退下。他本来就不喜欢别人碰他,现在有了苏愿,自然就只想苏愿近他的身。 无奈之下,苏愿只得认命地替他脱去外衣,解开腰带,并调好适宜的水温供他沐浴。待到冯启缘洗完澡之后,苏愿自己也简单冲洗了一下,这才感觉数日来旅途的疲惫消散了不少。 苏愿沐浴完毕,坐在梳妆台前,用干燥的手帕慢慢拧干湿漉漉的头发。就在这时,她无意间瞥见了那封尚未开启的信件,不知为何,心脏突然加速跳动起来。 苏愿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拿起那张薄薄的信纸,刚将信封撕开,便听到了冯启缘的呼喊声。 她只好暂时放下信纸,心想明日再读也无妨。走向冯启缘:“爷…你唤我有事吗?” 冯启缘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刚刚沐浴完,越发显得出水芙蓉的女子。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伸出手轻轻勾起女子纤细的腰肢,毫不费力地将她压倒在自己身下。随后,他俯下身去,用嘴唇轻触了一下女子的发顶。 \"这些日子以来,你四处奔波劳碌,实在太辛苦了。瞧这腰肢,竟是一点肉也不剩了。\" 冯启缘轻声叹息着,满是怜惜之意,轻轻揉了一会儿苏愿那不堪一握的纤腰。 苏愿只觉得浑身一阵发痒,想要躲开却又被冯启缘紧紧按住腰部无法动弹。 无奈之下,她只好伸手按住他的手,轻声说道:\"爷,别再比划了,有些痒。\" 女子的嗓音软,听的人仿佛身体都酥了。然而,冯启缘的眼神却愈发深邃幽暗,他一把将苏愿翻过身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变得暧昧无比。冯启缘静静地凝视着苏愿的双眼,过了片刻,终于缓缓低下头,将双唇覆盖在了她那如花瓣般娇嫩的唇上 第78章 战栗 次日清晨,天边尚未泛起鱼肚白之际,冯启缘便已起身前往清杭的产业查看账目情况。显然,此次前来他确实以视察为重。 而此时的苏愿尚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恍惚之中感觉有人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并对她说了几句话。她下意识地点点头,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听清对方所言何事。 或许是因为远离了瑞都,暂时摆脱了那种生活的束缚,苏愿竟生出一丝倦怠之意,罕见地不愿从温暖舒适的被窝中爬起,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觉。 直至日上三竿,阳光洒满房间,苏愿方才悠悠转醒。起身之后,她顿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许多。 此时终于得空仔细端详昨日被自己撕开的信件,原本以为只是薄薄一页,没曾想展开一看竟然足足有三张纸之多。 当目光落于信封开头时,苏愿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暗自诧异这内容未免太过荒唐可笑。 然而,待她将整封信读完,一股寒意自脊梁骨升起,瞬间传遍全身,使得她面色惨白如纸。 …… 下午时分,阳光斜照在清杭府邸的庭院之中,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冯启缘一脸阴沉地跳下马车。他脚步匆匆,径直朝着府邸内的院子走去,仿佛有什么急事让他忧心忡忡。 紧跟其后的平安小心翼翼地追着冯启缘,压低声音说道:“公子,自早晨起姑娘便是这般模样了。” 冯启缘闻言,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冰冷地质问道:“为何此刻才告知于我?” 他嘴上如此说,脚下的步伐更是未减缓半分。 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冯启缘用力推开房门,快步走到床前,急切地望向躺在床上的苏愿。 只见苏愿身子微微蜷缩,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恐惧。当她察觉到有人靠近时,不自觉地往里缩了缩,待回过神来发现眼前之人是冯启缘时,她的目光便如定住一般直直地凝视着对方。 冯启缘看到苏愿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轻声问道:“晴鸢,你究竟怎么了?听闻你整日滴水未沾、粒米未进,着实令我担忧不已。” 本想伸手去搂住苏愿,结果被苏愿侧身避开。明白苏愿此时对自己有所抵触,冯启缘不敢轻易触碰她,只能静静地坐在床边,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中满是忧虑之色。 “我想问你一件事。”苏愿将身子紧紧地贴着墙壁,眼神幽深地凝视着冯启缘,语气有气无力地说道。 冯启缘看着苏愿似乎有意避开自己的碰触,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情绪。 然而,他还是努力保持镇定,温柔地回应道:“你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等你问完后,一定要好好吃饭。你本来身体就瘦弱,再加上这几日连续奔波劳累,真的让我非常担忧。” 苏愿紧盯着冯启缘那副看似深情款款的样子,缓缓闭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 稍顷,她再次睁开眼眸,眼眶微微泛红,嗓音略带沙哑与颤动地问道:“我想知道,那天把我带走,险些欺凌侮辱并害我丧命的老妇人和那个男人究竟来自何处?他们跟你是否有关联?” 听到这话,冯启缘犹如掉入了冰窟一般,浑身发冷。他从未料到这个谎言竟会如此轻易地被揭穿,此刻的他竟然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随着对苏愿了解得愈发深入,冯启缘内心的恐惧也日益加剧。苏愿外表柔美,但内心坚韧刚强。心地善良,却并非滥施同情心之人,更不会因对方的身份地位而去奉承或贬低他人。这样的一个女子,令冯启缘既倾心又畏惧。 也愈发的明白,她内心深处有着一把衡量是非对错的天秤,如果让她知道了这件事,那她绝对不可能会原谅自己。 冯启缘的脑海里瞬间涌现出无数个借口和解释,但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绝不能承认! “你别欺骗我,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欺骗和隐瞒。就算事实再怎么可怕,我也宁可生活在真实之中,而不是虚幻的梦境里。”苏愿目光坚定地紧盯着冯启缘,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心底的秘密。 面对苏愿的质问,冯启缘心慌意乱,根本不敢与她对视,原本想好的一大堆腹稿此时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看到他如此反应,苏愿心中已经了然一切。她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眼前这个曾经熟悉的人此刻竟然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最初看到那封信时,苏愿内心充满了怀疑,但随着阅读的深入,当她看到信中详细写明了那两个人的姓名、籍贯以及收买他们演戏的具体地点和日期后,心中的疑虑逐渐被证实。 而信的末尾,居然还附带了那两个人亲自写下的证明信件,他们将自己和冯启缘、孙耀阳之间的每一次接触、每一句对话,还有对苏愿做过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全部记录在了这张信纸之上。 到此为止,所有隐藏在背后的真相终于彻底暴露出来,苏愿强忍着憋了整整一天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怎么会是你,怎么能是你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地算计我!你知不知道,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会遭受侮辱,已经做好了轻生的打算。那个时候我有多么感激你及时出现拯救我,现在就有多么厌恶你!”苏愿情绪彻底崩溃,痛苦地将头深埋进自己的双臂之中,身体不停地颤抖,哽咽着说道。 冯启缘根本无视苏愿那竭尽全力的抵抗,他硬生生地把她拽到了自己跟前。 就在这一刹那,冯启缘也变得心烦意乱起来,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苏愿身上,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般,无法移开分毫。而他那双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竟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仿佛随时都可能滴下泪水来。 “不要这么讲,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让你受委屈了。我心里明白,所有的问题都出在我身上。如果能让你心情好些,哪怕你动手打我几下也好”冯启缘一边努力克制住不断挣扎的苏愿,一边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轻声诉说着。 他的言辞间流露出无比的恳切和深深的自我责备之情,仿佛想要借此来稍稍缓解苏愿心中那无尽的痛楚和愤恨。 此时此刻,屋外的平安正侧耳聆听着屋内传出的激烈争吵声,不禁心头一紧。 每一次当主子和苏愿发生口角之争时,主子总是不忍对苏愿动手,于是便将满腔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而每当看到主子眼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神情时,平安都会感到胆战心惊、惶恐不安。 第79章 冲突 冯启缘近来感到异常焦虑和烦躁不安,原本计划与苏愿共度美好时光整整一个月,但事情却突然败露,令他始料未及。如今,苏愿甚至不再与他交谈一言半句。 那一天,冯启缘低声下气地询问苏愿,到底怎样做才能让她忘却前事,好好过他们自己的日子。 “你可以放我离开吗? 你能够” 苏愿带着一丝绝望闭上双眼,冷淡地开口问道。 冯启缘心急如焚,急忙打断她尚未说完的话语,只觉得这些话如同锋利的刀刃,仅仅听闻便已让他心如针扎般疼痛。 “无论你打骂我,我都会认了。但如果你企图离去,让我无法再见到你,绝无可能!”冯启缘双眼布满血丝,紧紧咬住牙关,坚定地说道。 屋内气氛压抑至极,仿佛弥漫着一层厚重的阴霾。两个人的面色阴沉似水,其中那个女子更是面如白纸般苍白,然而其神情却异常冷漠,宛如冰雕一般毫无温度。 她那幽深的眼眸紧紧地锁定在眼前这个焦虑不安的男子身上,突然间发出一声似嘲似讽的冷笑。 “也是…我跟你讲这些,简直就是自取其辱罢了。”苏愿猛地扭过头去,神情冷淡的 面对如此局面,冯启缘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只能默默地伸出手,牢牢抓住苏愿的肩膀,生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 此刻的他深知任何言语都会如同烈火烹油一般,令局势愈发恶化,甚至可能导致自己百口莫辩。与其冒险尝试解释,倒不如等待苏愿的愤怒逐渐平息之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与她坦诚相待。 对于苏愿提出要离开的要求,冯启缘全当没有听到。他绝不会让苏愿离开,哪怕只是听到这样的话语,也足以让他心如刀绞,烦闷不堪。 苏愿用力甩开冯启缘的双手,质问道:“你似乎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喜欢我?” 冯启缘心中顿时预感,接下来苏愿必定会说出一些伤人的言辞。但同时他也明白,让她借机宣泄一下情绪总好过沉默不语,或许这样能让彼此好受一些。 于是,他目光坚定地直视着苏愿:“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以及这段时间以来所做的一切,难道你真的要用这般话语来质问我吗?” 苏愿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她那原本动人的眼眸此刻因为哭泣而变得微微肿胀发红。 “心意?你所谓的心意,就是精心策划让我差点丧命的阴谋吗?还是给我下药,最终将我变成你的通房的卑劣手段?恐怕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你一己私欲罢了!”苏愿的声音带着嘲讽与决绝,每一个字都如同利箭般射中冯启缘的心脏。 冯启缘的心跳猛地加快,尽管他深知人在气急时往往会口不择言。但苏愿的话却如同一柄锋利无比的利刃,无情地刺穿他的胸膛,直插内心深处。 冯启缘紧紧咬着牙关,忍了忍。心中翻涌起无数复杂的情绪,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辩驳道:“我承认曾经的确策划过让你遭遇绑架这件事,但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以及下药这种卑劣行径,与我毫无关系!”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懊悔之意。 然而此刻的苏愿早已厌烦至极,根本不想再听他任何的辩解。 她那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眼前的男人狠狠推开。 但毕竟男女力气差异太大,发觉自己没有办法挣脱冯启缘后,苏愿就脱力的往后靠在床背上。颇为绝望的仰着头,克制又迷茫的抽泣起来。 冯启缘看着眼前哭泣不止,气喘仿佛要窒息一般的女子。心中焦急万分,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帮她抚背顺气。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刚刚触及女子背部的瞬间,女子像是被电击一般浑身一颤,抽泣得愈发凶猛起来。 “我放开你,我放开你……你先缓口气,别哭了好吗?”面对这意想不到的反应,冯启缘有些无措,只得赶忙松手,并强迫自己向后退了一小步。 要知道,他是身份尊贵无比的勋贵公子哥,不仅家世显赫,而且相貌出众。以往走到哪儿都是众人追捧和讨好的对象,何时曾像此刻这般慌乱过? 自从那天之后,苏愿整个人变得异常沉默寡言,宛如一尊毫无生气的冰雕般一动不动。 任凭冯启缘怎样诉说,乃至低声下气地恳求,她依旧对其不理不睬,完全当作没听见似的。 到了后来,每当冯启缘出现在她面前时,苏愿都会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去,留给冯启缘一个冷漠的背影,然后一言不发地呆坐着,甚至连一顿饭也不愿动筷享用。 面对苏愿如此决绝的态度,冯启缘感到既心痛又无力。一开始,他还心存侥幸,试图通过各种方式与苏愿交流沟通,希望能够化解彼此之间的隔阂。 然而每一次,面对着苏愿那冷若冰霜、毫无表情的面庞时,他都会感到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最终不得不沮丧地败退下来,默默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冯启缘不仅要在夜晚仔细查对账目,确保一切无误,白天还要分心去处理与苏愿之间复杂棘手的事情。 就这样,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处于一种一心二用,焦虑不安的状态之中。这种情况让冯启缘日益消瘦憔悴,整个人仿佛也变得萎靡不振。就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平安,也不禁因为二人之间的事感到担忧和害怕起来。 自从苏愿和冯启缘吵架之后,平安便一直紧跟在主子身旁。对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自然了解得十分清楚。 他惊讶于苏愿如今竟然拥有如此刚烈的性格,这与她过去的表现简直大相径庭。但看到自家主子整日魂不守舍,日渐憔悴的模样,平安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楚。 看着主子日渐憔悴的面庞,平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不安。要知道,如主子这般金贵的少爷,哪怕只是身上掉下一小块肉来,恐怕第一个遭殃被太太收拾的人就是自己啊! 于是就在某一天,当平安像往常一样忙碌地为主子冯启缘奔波取物时,他偶遇了孙耀阳。 “你家那位主子,最近有美人相伴竟然连房门都不肯迈出一步了?”孙耀阳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平安,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调侃。 平安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焦虑。然而,当他目光触及到孙耀阳的一刹那,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眼中闪过一抹希冀的光芒。 或许,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小少爷,真能帮到自家主子呢? 第80章 孙耀阳的嘲讽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苏愿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漫无目的。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这样事实——冯启缘竟然如此算计的想要得到她! 回想起当初被冯启缘救下时那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如今看来却是对方精心策划好的一场骗局。苏愿不禁自嘲起来,可笑自己竟还常常对冯启缘起了愧疚之心。 面对眼前的局势,冯启缘绞尽脑汁却仍然没有破局之法。他心里清楚,如果与苏愿之间的关系继续这样冷淡下去,自己绝对无法忍受。 当孙耀阳跟随平安一同前来寻找冯启缘时,看到他那憔悴不堪的面容,着实吓了一跳。 紧接着,孙耀阳气不打一处来,带着几分怒其不争的语气对他说:“你不如直接把她当成老祖宗供起来!为了一个小小的通房,你每次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看着真是令人心烦意乱!你好歹也是堂堂爵府的小少爷,难道世上就没有其他女子能入得了你的眼吗?非得吊死在她这一棵树上吗?” 冯启缘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开口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剩下一脸的茫然和无措。 “耀阳,我现在真是懊悔不已,当初对她谋划的一切,如今她竟全都知道了。无论我怎样费尽口舌替自己开脱,她始终都是一副绝不相信的样子……”冯启缘一边说着,一边无力地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原本俊美的脸庞此刻充满了烦躁与悔恨之情。 听到这里,孙耀阳心头猛地一震。他不禁暗自思忖,如果苏愿已经洞悉了此事,那么难不成连他们共同密谋的事情也一并知晓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孙耀阳顿时紧张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孙耀阳忍不住挑起眉头,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神情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得一见的严肃认真。 冯启缘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他伸手打开右侧的暗格,取出一封信件,带着明显的怒气将其扔到孙耀阳面前。毫无疑问,这正是苏愿了解真相时所看到的那封信。 孙耀阳虽然感到困惑不解,但还是顺手拿起了信封。起初,他还显得有些满不在乎,但随着阅读的深入,他原本随意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到最后甚至流露出一丝愤怒。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这样窥视我们的行踪!而且看起来他们好像还抓住了之前的那两个人,这次恐怕来者不善啊,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寄信的人。”孙耀阳微微眯起眼睛,略微严肃的开口说道。 想到那个神秘人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孙耀阳就不禁感到一种被侵犯的不快。 “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敢让爷吃这么大的哑巴亏,爷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冯启缘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原本他满心欢喜地计划着与心爱的女子共度一个月的美好时光,却被这封半真半假的信件搞得一团糟。一想起这些,他的怒火便在心头熊熊燃烧。 孙耀阳看着冯启缘那布满憔悴的面容,一路上也听平安讲述过他近来忙碌不堪,夜晚更是难以入眠。 再联想到苏愿那副美丽动人的模样,以及她那清冷的眼神,孙耀阳心中愈发肯定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 “你就是对她心太软了啊!倘若你能够展现出对待其他人时的果断决绝,又怎会容忍她这样一个小小的通房如此嚣张地给你脸色看呢?”孙耀阳无奈地叹息着,然后拿起手中的玉佩轻轻敲击着桌面,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然而此时此刻,冯启缘对于这类话语早已产生了免疫力。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对苏愿狠下心肠,又何必费尽心思地去策划和谋划呢? 眼看着冯启缘那毫无价值可言的模样,孙耀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鄙夷的“啧”声。 “你把人带到这里来,让我替你好好讲讲其中的利害关系。你自己不忍心向她剖析这些道理,那就只好由兄弟我来充当这个反派角色啦。”孙耀阳脸上突然挂上笑容,笑眯眯的喝口茶,不慌不忙地说道。 冯启缘满脸狐疑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你向来都不待见她,虽说这是因为你没眼光,但你跟她说话从来就没客气过。这会儿把人带过来让你帮我劝她,恐怕只会起到反作用?” 孙耀阳的眼皮猛地跳动了一下,他瞪大眼睛,无语地死盯着冯启缘。 “…你竟这么维护她?要不是看你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死去活来的样子,我才不会看她不顺眼好!说我没眼光?你还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重色轻友之人啊!”孙耀阳一边扯动着嘴角,一边忍不住向冯启缘发牢骚。 其实冯启缘本来并不想答应,但最终还是在孙耀阳与平安的劝说之下点了头。 “你确定能够让她相信这一切都是你一个人所为吗?她可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被忽悠过去的人,千万别到时候又把这笔烂账算到我头上,那样我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冯启缘原本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一些,但紧接着又紧紧皱了起来,担忧地询问道。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兄弟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你尽管把人叫过来就行!而且就你目前这副样子,难不成还指望着人家会主动原谅你吗?”孙耀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觉得冯启缘实在太磨叽了。 冯启缘最终还是让平安去将苏愿请来了。其实苏愿根本就不想再跟冯启缘有任何攀扯,但架不住平安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最后不忍难为人家,还是跟着来到了凉亭。 正当苏愿满心冷漠地跟随着来到了别苑的凉亭之中时,心中暗想着:“也罢,那就姑且听听平安口中所说的那个冯启缘重要的话,究竟能荒缪到何种程度! 然而,当她踏入凉亭之后,却惊讶地发现坐在那里的并不是冯启缘,而是那封信中的另一个主角——孙耀阳!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苏愿有些措手不及。 一想到信中所述之事乃是由孙耀阳一手策划,苏愿便不禁心生厌恶之情。自己与此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他竟然仅仅为了让冯启缘如意,就使出如此卑劣龌龊的手段,实在是令人作呕!毫无疑问,这样的人绝非良善之辈。 原本,孙耀阳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容,但当他注意到苏愿竟是头也不回地径直朝前方走去时,那抹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只见他大步流星地上前拦住了苏愿的去路,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你休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可不是你家那位心慈手软的主子!于我而言,你不过就是个通房丫头而已,居然敢给爷甩脸子?告诉你,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容忍你这般无礼!”孙耀阳恶狠狠地说道,同时用眼神示意苏愿回到凉亭里去。 苏愿眉头紧蹙,心中暗自思忖着是否要避开眼前这个人径直离去,但当听到对方说出那句话时,她的脚步却像是被钉住一般动弹不得。 \"你若是不肯随我前来,那我便只好拉住你的手将你硬拽过去了。此刻你家主子正坐在旁边的亭子里看着呢,如果你并不在意我与你过多亲近,那么对于我来说倒也无妨。\" 孙耀阳语罢,竟真的伸出手来试图抓住她。 苏愿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如此不顾及自己的脸面和形象,一时间感到十分无奈且难以沟通。她深吸几口气,稳定住情绪后,毅然决然地迈开大步朝亭子走去。 孙耀阳见状,挑起一侧眉毛,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还不忘火上浇油般地补充说道:\"不过就是说几句话而已,何必如此心急如焚呢?\" 第81章 教化 清杭乃是赫赫有名的江南水乡,即便是炎热烦闷的九月份,依旧有阵阵凉爽舒适的微风拂过。 一座雅致的凉亭矗立于此,四周绿树成荫、郁郁葱葱,景色宜人。亭内一名男子正慵懒地斜靠在长椅上,嘴角含笑,目光却肆无忌惮地紧盯着眼前的女子,但始终一言不发。 苏愿被孙耀阳如此毫不掩饰且毫无尊重可言的上下打量,浑身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只觉得一阵恶寒袭来,十分难受,于是她垂下眼帘,试图避开对方那令人生厌的视线。 “哼,我这会儿倒是想问问,你不过区区一个小丫鬟罢了,哪来的胆子敢这般故作清高?要知道,能被启缘看中可是修来的福分!不仅赐予你荣华富贵,更是对你宠爱有加。”孙耀阳似笑非笑地斜眼看着苏愿,语气充满了讽刺感。 苏愿不愿回答这番废话,她晓得这个家伙嘴里绝对吐不出什么好话来。他向来言辞刻薄难听至极。 不过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就是这样的人,竟然在瑞都城中声名远扬,还是位着名的花花公子,身边美女如云,拥有数不清的所谓“红颜知己”。 “你这脸蛋儿确实出众,难怪启缘会看上你。只可惜你不识好歹,搞不清自己的地位,害得启缘老是为了你做一些不合身份的事情,这样可不好啊,你说是不是?”孙耀阳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冷漠地说道。 苏愿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努力不让自己冷笑出声来。她那双如水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孙耀阳,眼中满是嘲讽和冷淡,看得孙耀阳浑身不自在。 “孙少爷这话,差点让我误以为是太太在跟我说话呢。”苏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苏愿并没有坐下,她那身宽松的襦裙在秋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更显得她身形单薄、楚楚可怜。 孙耀阳见到眼前这一幕,不禁挑起眉来,心中已然明了苏愿此刻是在责怪自己多管闲事。 “有趣,想必是有人将你娇惯得太过任性,以至于你全然不识这世间人心之险恶。似你这般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通房丫头,若是身处别家府邸之中,恐怕结局将会惨不忍睹。你可曾知晓等待着你的会是怎样一番境遇?”孙耀阳微微挺直身躯,原本挂在脸上的那几分纨绔不羁瞬间消散无踪。 苏愿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低垂下双眸,默默地站立着。她深知,对于那些毫无共同语言且无法交流之人,与其费尽唇舌去争辩,倒不如保持缄默来得更为明智。 “那天之事皆由我一手策划安排,启缘对其中内情一无所知。虽说他确实对你倾心有加,但却从未动过对你下药的念头。不过我看不惯他那副因求之不得的模样,故而才将药丸交给那个老婆子让其行事。”孙耀阳深吸一口气后,终于将话题转回到了正事儿上面来。 听到他开口说话,一直沉默不语低着头的苏愿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孙耀阳,眼神中突然涌现出一股子恨意。 只要一想到自己现在这般身不由己的人生,是拜当时与她素不相识的孙耀阳所赐,苏愿就冷静不下来。 面对苏愿充满敌意的目光,孙耀阳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忍不住重重地叹息一声。用扇子有些烦躁的拍打了下护栏,才带着古怪的神色看了一眼苏愿。 “你可真是个怪人!像启缘这样洁身自好之人,别人都是求之不得想要亲近。可你倒好,从一开始就对他毫无兴趣。现在更是因为过去那些事情而对我们怀恨在心。你还是听我一句劝,过去的就让它随风飘散,莫要再耿耿于怀了。”孙耀阳一改往日油嘴滑舌的形象,用一种少有的严肃认真口吻劝说着苏愿。 苏愿紧紧地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疼痛袭来,却也让她逐渐恢复了理智与平静。 “若我我告诉你,我无法释怀呢?孙少爷是否会劝说他放过一个不属意于他的女子呢?” 苏愿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一般,麻木地开口询问。 孙耀阳眉头紧皱,满脸不解地看着苏愿,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这如何可能!你如今已是启缘的通房丫鬟,哪里还有什么放过与否之说?安安稳稳地享受荣华富贵不好吗?” 听到这话,苏愿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她不禁暗自嘲笑起自己来,与这些观念截然不同的人争论这些,简直就是徒劳无功,又愚不可及! 这个封建社会的种种规矩和理念,就像一只看不见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要将苏愿吞噬殆尽。然而,她内心深处的自尊以及从小接受的平等教育,都使得她难以屈服于这种思想的教化。 渐渐地,苏愿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但孙耀阳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疑惑之色。 \"你这是…想明白了?\" 孙耀阳试探性地问道。。 此刻,在一旁默默等待着的冯启缘心中愈发焦急难耐,仿佛有一团熊熊烈火正在无情地炙烤着他的心脏。 一想到发小那张不靠谱的嘴巴,他不禁感到一阵懊悔和自责:自己怎么会如此愚蠢,竟然放心地让他去劝说苏愿呢? 冯启缘原本俊美的脸庞逐渐变得阴沉下来,上面满是掩饰不住的烦躁与不安。终于,他忍无可忍,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朝着凉亭快步走去。 而另一边,平安则谨遵自家主子的吩咐,远远地留意着凉亭内的动静。 当看到冯启缘心急如焚地朝这边赶来时,他不禁心生疑惑,暗自纳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少爷突然如此匆忙?” 然而,冯启缘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随口胡诌了一句:“罢了,眼下风大成这般模样,她的身子又这般单薄,实在不宜在外久留。” 话音才落,他便毫不留恋,头也不回的继续向亭子内部走去。 刚刚踏进亭子,就听到孙耀阳说苏愿想通了。冯启缘桃花眼瞬间闪过一丝亮光,他立刻大步上前,快步走到苏愿身旁。 “晴鸢,这是真的吗?你真的不再怨我了吗?”冯启缘紧紧地盯着苏愿的脸庞,眼中满含期待之意,轻声问道。 苏愿沉默片刻,那如秋水般波光粼粼的眼眸深深地望进冯启缘炽热的眼底。在与他热烈的目光交汇之中,她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冯启缘欣喜若狂,原本只是怀着侥幸心理让孙耀阳尝试一下,没想到竟然收到了如此出人意料的效果。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情不自禁地将苏愿一把拉入怀中,正准备倾诉一番贴心的话语。 “喂喂,我可还在这里呢!”孙耀阳见状,有些不悦地开口抗议道。 然而,此刻的冯启缘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带着苏愿离开这里。他甚至来不及多想,随口丢下几句潦草的感谢话语,就急匆匆地搂住苏愿,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面对冯启缘如此这般重色轻友的行为,孙耀阳其实早就见怪不怪了。他无可奈何地轻轻摇了摇头,但眼神却始终没有从苏愿身上移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他身形不动,只一直目送他们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只剩下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苏愿微微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急切的男人,突然间意识到,也许是时候结束这段纠缠不清的孽缘了。 曾经,因为心存感激,她一次又一次地抑制住内心想要逃离的冲动。可如今,除了想要尽快脱身之外,她对冯启缘再无其他念想。 第82章 姻缘寺(上) 平安感觉主子越来越让他摸不透了,每次和苏愿吵架后双方不高兴时。主子就像泄了气般,做什么都没兴趣,脸冷得像冰块,谁都不敢靠近。但只要一和好,就又变得柔情似水,好像半步都离不开苏愿似的。 看着主子现在情绪稳定的样子,平安只盼望他和苏愿不要再闹矛盾。不然他这心随时跟着紧绷绷的,过得提心吊胆。 这个月乃是冯启缘的生辰,太太念及此,便对其多有放纵,方才允他出远门游逛散散心。然而,随着时光流逝,太太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思念和担忧,催促着儿子早日返回瑞都。 自从那场令人不愉的冷战结束后,冯启缘自觉他们错过很多,就打算带着苏愿把原本计划的游玩放松全部经历一遍。 这次两人关系重新修复,和好如初后,冯启缘对与苏愿共同度过的每一个瞬间都倍感珍惜,迫不及待地带着她四处游历清杭的名山大川。 这日,冯启缘带着苏愿登上了清杭地区声名远扬的春落山。两人一起观赏了壮丽无比的日落美景后,才缓缓地下山返回。一整天都沉浸在尽情玩乐之中,冯启缘仍然精力充沛、神采飞扬,然而苏愿却已经稍稍露出了疲倦之色。 “过两日我们便需整理行囊回归瑞都了。我特意嘱咐医师为你配制了良药,待上船以后服下,就能缓解你乘船时的晕眩之苦。”冯启缘满心怜爱,轻柔地用手摩挲着苏愿娇嫩的脸颊。 侍从们尽数退下后,冯启缘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苏愿,心中一动,索性伸出手臂将她轻轻抱起,放在自己的双腿之上。 此时,夜色已深,屋内的烛光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仿佛也在迎合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烛光将他们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之上。 苏愿静静地坐在冯启缘的腿上,微微低垂着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来,嘴角边绽放出一对浅浅的梨涡,美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爷,我曾听人说起过,清杭的姻缘寺十分灵验。不如我们明日一同前往参拜?\" 苏愿故意将声音放得轻柔婉转,同时脸上还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询问地望向冯启缘。 听到苏愿的提议,冯启缘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几丝思索。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说道:\"明日恐怕不行,那些庄子的掌柜们早早就与我约好了,要过来交付账目。实在是抽不开身。\" 其实,苏愿心里清楚得很,冯启缘明日必定忙碌不堪,根本无法陪她前去姻缘寺。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选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看似无理的要求。这有这样,她才能有和冯启缘分开,单独出门的机会。 她佯装出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轻轻叹息道:“那看来爷是无法陪伴我一同前往了,我原本还期望能够前往上香呢。毕竟你我之间的姻缘历经诸多波折,我一直寻思着前去祈求神明庇佑,好使咱俩日后一切顺利。” 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静谧之中,冯启缘实在于心不忍见到她这般落寞失望,况且她此番举动乃是出于对二人将来的美好期许。最终,他也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声,伸出手指轻轻勾起她的脸颊。 “好,既然如此,就让平安跟随着你。另外,再精心挑选几位身手矫健的人与你一同前行。”冯启缘语气坚定地说道,然而他的心中却不知为何隐隐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情绪。 这种感觉就如同波澜不惊的湖水之下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漩涡,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深不可测,其中潜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与变故。 尽管他竭尽全力试图抑制住内心的这份不安,不断告诫自己这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过度担忧罢了,但那种没来由的忧虑仍旧像幽灵般缠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当第二天清晨黎明破晓之时,苏愿正准备登上马车启程离去。此时此刻,冯启缘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地强烈起来。 他大步向前迈去,紧紧握住苏愿的手。迎着苏愿满脸疑惑的眼神,冯启缘扯出一抹微笑,然而这笑容看上去却有些许的僵硬。 “此去一路小心。”冯启缘轻声叮嘱道。 天晓得,他此刻多么希望能够将苏愿留在身边,甚至半步也不让她离开自己。只是理智告诉他,这样做只会成为束缚苏愿自由的枷锁,而这恰恰是她所厌恶的。 苏愿见状,心中的紧张稍稍缓解,她也报以一笑,安慰道:\"不过是短短一段路途而已,爷不必太过担忧。\" 随后,冯启缘这才慢慢松开手。苏愿轻盈地登上马车,然后小心地掀起车帘的一角,美眸含情脉脉、温柔如水般地凝视着窗外的冯启缘。 “爷,您也早些回去!等我祈福结束后,一定会尽快回来。” 苏愿娇柔地轻声说道,声音清脆悦耳。 冯启缘闻言,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轻轻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但其实他心里却在暗暗思量道:“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苏愿一个人出门了!像今日这般不能时刻伴其左右的感受,真真是折磨人得紧呐……” 随着马车逐渐远离清杭城门,苏愿心里那颗沉重无比的石头才慢慢落下来。 她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触摸腰部隐藏着的小药瓶,当确定药丸还安全地待在原处之后,这才像放下重担一样轻松地呼出一口气,一直紧张兮兮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些。 \"平安,我听说姻缘寺外面有个集市呢,要不咱们先过去那边看看。我想买点祭祀神明、祈求福祉的东西。\" 苏愿轻柔地掀起马车帘子的一角,对着此刻充当车夫的平安温声地吩咐道。 平安愉快地点头答应,等到快要抵达集市入口的时候,他便稳稳地停下了马车,然后小心的拿出马凳,让苏愿顺着马凳走了下来。 \"姑娘您看,是不是得买点水果蔬菜还有香火蜡烛之类的啊?\" 平安恭恭敬敬地询问着。 \"是啊,还是得准备一些的,这样才能表达出我满满的诚意嘛。而且就算少爷这次没有一起来,等我们买好了福牌,也可以帮少爷祈个福呀。\" 苏愿面带微笑,轻声回答说。 平安心里暗暗称赞她的虔诚,然后毕恭毕敬地跟着苏愿去采购物品。 第83章 姻缘寺(下) 待到了姻缘寺外的集市时,阳光正好洒落在石板路上,映出斑驳的光影。这里本应是热闹非凡之处,但或许由于此时并非旅游旺季,人群并不算密集。 找到目的地后,苏愿就停了下来。 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轻声对身后之人说道:“你在此处稍候片刻即可。” 平安自然不敢违背苏愿的意思,于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守候着。看到平安如此听话,苏愿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进店门,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男子便迎了上来。他满脸笑容地询问苏愿需要购买些什么物品。 苏愿也不啰嗦,直接大手一挥,表示自己要买下很多祈福用品。听到这个消息,掌柜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那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皱纹仿佛都被喜悦所填满,形成了一朵盛开的花朵。 掌柜的一边高兴地搓着手,一边连忙呼唤妻子出来帮忙将这些商品打包起来。 苏愿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紧盯着掌柜妻子忙碌的背影,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她表现得既亲切又礼貌,与掌柜交谈时语气也是十分温和。 “刚刚才有人送了信来,说我妹妹今天来得早,上山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裙子弄脏了。她脸皮薄,怎么都不肯下山。我看你娘子身材和我妹妹差不多,我是否能花钱买一件你家娘子的旧衣服?”苏愿眼波流转,笑着问道。 接着她轻轻伸出手臂,探入衣袖之中,摸索片刻后,缓缓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来。那锭银子落在柜台上发出清脆声响,掌柜与妻子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皆流露出惊喜之色。 掌柜的妻子生怕苏愿会反悔,急忙转身走向后方寻找合适的衣物。 不一会儿功夫,她便拿着一件九成新的衣裳回到柜台前,并略带忐忑地将其递给了苏愿:“姑娘,这是我特意挑出来的,只穿过一回。只是我如今已步入中年阶段,没有像你们年轻小姑娘那些鲜艳色彩,所以这衣服的颜色可能显得有些陈旧老气。还望姑娘莫要嫌弃才好!” 掌柜妻子言辞间满是不安,但苏愿却挂上笑容,客气的接过衣服并感激道:“应该是我感谢您才对!多亏有您帮忙,总算是解决了我当前的困境呢。” 听到这话,掌柜夫妇二人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随后,两口子动作迅速而利落,没过多久便将衣物以及苏愿挑选的其他物品统统包扎妥当。 苏愿则亲自拎起其中一个较小的包裹,然后把剩余物件放置于马车上。完成这一切之后,苏愿只感觉自己心跳愈发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试图平复这种紧张情绪。 待一切准备就绪,苏愿终于抵达目的地——姻缘寺。踏入寺庙大门,她先是虔诚地参拜各路神明,继而将象征美好姻缘的红绳福牌高高悬挂起来。做完这些事情以后,苏愿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才算真正落地。 平安人机灵得很,自然明白紧跟其后会令苏愿感到不适。于是便拿捏好分寸,与她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如此一来既确保了她的人身安全,又避免给对方造成任何不适感。 待到所有事情圆满解决之后,平安方才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正当他稍稍松懈之际,却惊见原本状态良好的苏愿,忽然间面露痛苦之色,双手紧紧扶住门口的柱子,似是身体极为不适。平安心头猛地一紧,连忙飞奔上前关切道:“姑娘,您这是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此时此刻,苏愿的面色略显苍白,声音微弱地回应道:“我感觉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我马上去安排一间专供女眷歇息的厢房,请姑娘暂且进去稍作休憩,我立刻去找大夫前来替您诊治。”平安心急如焚地说道。 毕竟眼前这位女子乃是自家主子心尖儿上之人,倘若在此期间发生任何闪失,自己恐怕难辞其咎啊! 苏愿原本想要婉拒这个请求,但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能够利用这次机会将平安调离身边,那么自己的计划将会变得更加顺利。想到这里,她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出示了冯府的令牌后,姻缘寺中的众人迅速行动起来,没过多久便已为苏愿备妥一间厢房,并特意派遣一名帮忙打扫的婆子前来搀扶她前往歇息之处。 进入厢房之后,苏愿故意装出一副身体孱弱、精神萎靡不振的模样。 随即声称自己感到头晕目眩不适宜有人打扰,以此为由将屋内其他人全部遣散离去。 待到房中再无旁人时,她瞬间恢复常态,仿佛刚才那个弱不禁风的形象只是一场完美表演罢了。 这间厢房布置得颇为朴素简洁,室内仅摆放着几套桌椅而已,此外便只剩下两面窗户。 经过一番仔细审视,苏愿注意到左侧那扇窗临近房门处,而门口有侍卫在守着。相较之下,右侧则紧挨着山体,如果从那里翻窗而出,则可顺着山势悄然逃离此地。 确定好路线之后,苏愿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将那根充当门闩的木棍紧紧插上。 紧接着,她利落地打开包裹,取出刚买的旧衣服,迅速更换在身上。然后再把瓶子里的药水倒进茶壶,和桌上的茶水搅和在一起。然后,她仔仔细细地把混合好的药水涂满裸露在外的皮肤。 这神秘的药水刚接触到她的肌肤,那原本如羊脂白玉般洁白细腻的皮肤瞬间失去了光泽,变得暗黄无光,宛如枯黄的落叶。 不仅如此,更令人惊讶的是,一粒粒细小的斑点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看上去就像是被强烈阳光暴晒过所导致的晒伤症状。 尽管在此之前,她已然亲自体验过这种药水所带来的奇妙功效,但当亲眼见到眼前景象时,苏愿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紧接着,苏愿迅速梳理起一个寻常妇人常梳的发髻。待到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她毫不犹豫地翻身爬出窗户。虽然这扇窗距离正门的护卫们尚有一段距离,但苏愿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顺利爬出窗外后,苏愿先是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周围并无他人注意到自己后,便刻意弓着背,假扮成一名步履匆匆的如同妇人模样,小心翼翼地混入那喧闹拥挤的人潮之中 第84章 人不见了 平安心急如焚的直接骑马往山下赶,速度快的仿佛身后有恶犬追赶一般。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苏愿不要有事,否则可怎么跟主子交代啊。此刻他恨不得自己会瞬移,立刻带着大夫瞬移苏愿身边。 终于跑到了医馆门口,平安翻身下马。甚至来不及喘口气,便一把拉住一个伙计问道:“大夫呢?快帮我找个大夫!” 伙计被他吓了一跳,但看到他焦急的神情也不敢怠慢,连忙领着他去找大夫。 找到大夫后,平安三言两语说完后,就甩了银子在桌上,拉起大夫就往外走。 大夫年纪颇大,行动有些迟缓,嘴里还嘟囔着:“年轻人莫要着急,何事如此慌张……” 平安哪有心思听他唠叨,只想着快点赶回姻缘寺。他不断催促着大夫加快脚步,而自己则恨不得一路小跑起来。然而这老大夫年纪大,脚步慢。似乎并不在意平安的急切心情,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这可把平安急坏了。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平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他忍不住用手把老大夫一把抓上马。 临走之际,平安突然意识到必须让主子晓得这里发生的情况。便匆忙找人前往主子那儿传递消息,详细告知苏愿目前的状况。 完成这些安排后,平安心中稍感宽慰,但骑乘马匹的速度并未因此减缓分毫。 老大夫体验了一番疾驰如飞的感觉后,几乎觉得自己已经丢了半条性命。待平安搀扶他下马,他立刻从药箱中取出一颗能平复呼吸的药丸吞下。 \"你们这儿究竟有多么急迫,再像这样出诊几次,老朽恐怕小命难保喽。\" 老大夫待气息恢复平缓,方才怒目圆睁地瞪着平安抱怨道。 此时此刻,平安心急如焚,甚至觉得开口说话都是一种奢侈,急忙拉起老大夫的手,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一见到门口守候着先前跟随而来的四名小厮,平安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迫不及待地发问:“姑娘病情是否有所好转?” 他的声音因焦急而显得格外高亢,神色也很是着急慌乱。 一位身材魁梧的侍卫见状,连忙回答道:“姑娘说喘不上气,想要独自静处片刻,现正在屋内歇息呢。” 听到这里,平安的眉头紧紧皱起,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上前一步轻轻敲响厢房的门。 “姑娘,我请了大夫上来为你看诊。”平安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和担忧。 然而,等待了几息的时间之后,里面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平安的心瞬间悬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害怕苏愿在里面是不是已经昏迷不醒,或者出现了更糟糕的情况。 于是,平安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手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砰砰砰”地捶着门,同时大声呼喊道:“姑娘!姑娘!你怎么样了?快开门啊!” 那一声声呼喊,充满了焦虑与急切,仿佛能穿透房门直达屋内。可任凭他如何呼喊,房间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平安等不到回答,于是便伸出手去轻轻推了推门。然而,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扇看似普通的门竟然纹丝不动! 带着满心的不解,平安凑近门缝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原来门是从里面被拴上了。那根粗壮的门闩横亘在两扇门板之间,将整个门口封得严严实实,毫无缝隙可言。 那几个侍卫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显然都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顿时心中已经乱成一团麻。 毕竟他们都是从瑞都跟过来的,可以说对冯启缘和苏愿之间的关系相当了解。他们深知冯启缘对于苏愿的重视程度,如果在他们的护卫下苏愿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绝非他们这些小小的侍卫所能承担得起的责任。 另外几个人听了之后,纷纷表示赞同,并紧紧地盯着平安,只要他一声令下,便会立刻踹门而入。 平安心中暗自思忖一番,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狠狠地咬了咬牙,向着众人点了点头。 得到指示后,一名侍卫毫不犹豫地使出浑身力气踹向那扇破旧的木门。经过连续几次猛力撞击,终于将木门踹开。 平安身先士卒,第一个踏进屋内。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瞠目结舌,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眼花缭乱——房间内空空如也,竟然没有半个人影!他整个人僵立当场,一时间不知所措。 其他几位侍卫紧跟着走进屋子,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瞬间被一层冷汗湿透。 一个大活人,怎会如此离奇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不见?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平安满脸惊愕,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忙迈步向前走去,仔细查看着那些被随意丢掷在一旁的首饰和钗裙。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事情都豁然开朗——原来,苏愿居然借机偷偷跑了! 回想起苏愿今日种种反常举动,原本并非热心之人,却主动提出要前来上香。明知庙宇之中已有祈福之物,仍坚持自行购买…… 只暗恨自己事后诸葛亮,事到如今才恍然大悟,但此刻再想这些已然无济于事,恐怕此时苏愿早已不知去向。 “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侍卫们也迅速回过神来,倒抽一口冷气之后,焦急地向平安询问道。 “你马上骑马返回府中告知主子,就说就说姑娘逃走了!其余人随我快快分头寻找,姑娘容貌出众,只要多打听询问,想必总会有人曾见到过她!”平安脸色苍白如纸,语气坚定地下达命令。 就在那侍卫准备按照吩咐,准备前去给主子送消息时。十分令人意想不到的,居然在半路就遇到了骑着马疾驰而来的冯启缘。 待到近前,侍卫赶忙翻身下马,迎面便撞见了一脸冷峻、正死死盯着自己的冯启缘。他不禁吓得双腿发软,以为自家的主子已经得知了苏愿出逃之事,于是慌忙跪地磕头,声嘶力竭地求饶恕罪。 此刻的冯启缘心急如焚,一路策马狂奔至此。眼见侍卫如此举动,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心跳也愈发剧烈,生怕苏愿遭遇不测。 一同前来的孙耀阳见状,眉头微微皱起,目光紧盯着跪地请罪的侍卫,开口询问道:“是否出了什么变故?难道人出事了不成?” 侍卫闻言猛地一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主子尚不清楚状况:“主子,姑…娘她…” “到底怎么回事?”孙耀阳见他吞吞吐吐,婆婆妈妈,忍不住催促道。 侍卫终于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缓缓低头闭眼,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姑娘…她逃走了!” “休得胡言乱语!”冯启缘顿时怒目圆睁,厉声喝斥道,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孙耀阳将这番话听得真真切切,不禁挑起眉来,面露疑惑之色说道:“她跑了作甚?凭她那副颜色,又细胳膊细腿的,到外面怎么活的下去?” 然而,冯启缘早已厌倦了听到这样无聊的话语,他那张俊美的脸庞此刻冷若冰霜。只见他用力挥动马鞭,驱使身下的骏马,如离弦之箭一般直直地向前疾驰而去。 孙耀阳的神情依然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但还是紧跟着驱动马匹追了上去。 第85章 封城寻人 此时此刻的姻缘寺已经过了最为繁忙热闹的时候,并没有太多香客前来上香祈福求姻缘。 寺庙下方不远处的集市也显得有些冷清,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群结伴而行,与旺季时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有没有见过一位身高大约如此,肌肤雪白、容貌姣好的女子?”一名男子站在街边,向路旁摆摊卖货的小贩询问着。 这道熟悉的嗓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一旁正弯腰前行的苏愿耳畔,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到极致,嗓子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一般。 她不敢抬头,只是用眼角余光匆匆瞥了一眼,果然发现那个正在四处寻人的身影,正是平安! 此时此刻,平安已经紧张得浑身冒汗,后背湿漉漉一片。 他心中默默祈祷着能够尽快找到苏愿,如果这次导致人在他手里弄丢了,恐怕连自己这条小命也难保啊! 至于找到之后,主子会如何处置苏愿,实在不是他应该去考虑和担心的事情。 平安不经意间瞥见一个身着破旧衣裳、面色蜡黄的女子,正弯着腰朝前方缓缓前行。他本想开口叫住那女子问问情况,但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跑来。 “平安,主子已经到了,命你立刻回去回话。”侍卫传达道。 平安心中一惊,没想到主子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但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跟随侍卫一同返回。 而不远处的苏愿,由于距离较近,将这一切听得真真切切。得知冯启缘这么快便抵达此处,她愈发心慌意乱。 她低下头审视起自己的衣着,为保险起见,她快步走进一家茶水铺,花费一串铜钱向一位婆子买下一套旧衣,并借用她家里屋更换妥当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迈步离去。 …… 冯启缘紧闭双眸,面无表情地聆听着平安战战兢兢地讲述完整个事情经过。 而坐在一旁的孙耀阳却是满脸笑容,调侃道:“哟,这么看来,这一切都是事先谋划好的啊。人家显然很不情愿跟随你,要不你就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听到这里,冯启缘猛地睁开双眼,双眼布满血丝,透露出一股愤怒之色。他并非愚笨之人,自然明白苏愿早已心怀鬼胎。此刻,内心充满悲伤与愤恨交织的情绪,犹如一团闷气堵在胸口,连指尖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孙耀阳,紧紧握起拳头,嘴角泛起一抹冷嘲的笑容:“哼!真没想到你还有一副慈悲心肠。像这种背叛主人的丫鬟,难道还要我轻易饶恕不成?” 此时此刻的平安早已吓得浑身发抖、面色惨白如纸,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能双膝跪地,心中默默祈祷自家主子能够尽快忘掉自己这个小透明。 孙耀阳看到这一幕后,微微挑起眉毛,心中暗自思忖,此时的冯启缘定然愤怒到极致了。 “那么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呢?难道要找到她并杀了她吗?”孙耀阳撇撇嘴,带着几分戏谑地开口问道。 当听到 “杀了她” 这三个字时,冯启缘心头猛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适感。他不禁暗暗嘲笑自己,苏愿都如此气他瞒他,令他颜面尽失,但此刻的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惩罚那个罪魁祸首。 “平安,立刻拿着府中的令牌去找当地的城守官。告诉他家中小姐走失了,请他务必在各个大小城门口严密盘查所有进出清杭的人员!”冯启缘声音冷冽而严厉,那双原本多情的桃花眼中此刻布满了血丝,透露出无尽的愤怒与决绝。 看着平安遵命起身离去之后,冯启缘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 “我书房里有她的画像,你一并取来。另外,把曾经见过她的小厮和婆子们分别派往各处把守,一旦发现她的踪迹,立刻给我抓回来!” 平安连忙应道,为了表示自己绝不敢耽搁时间,旋即便如离弦之箭般向门外飞奔而去。 “那么现在我们应该如何?”孙耀阳凝视着冯启缘的面庞,无奈地叹息一声后,方才开口询问道。 冯启缘沉默不语,他霍然起身,径直朝着屋外走去。孙耀阳见状,急忙紧随其后。然而让他感到诧异的是,冯启缘此行的目标竟然是苏愿专门前去购置祈福用品的那家店铺。 店铺的老板眼见一群身材魁梧、气势汹汹的侍卫鱼贯而入,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随即又看后面走出了两名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公子哥儿。 在看到其身上那号称一匹布,千金求的杭锦制衣。便可判断出必定出自权贵世家,心中愈发惶恐不安起来。 “不知公子爷想要选购何种物品?”掌柜的战战兢兢地问道。 冯启缘坐在屋内的椅子上,他那双冰冷的眼眸死死盯着掌柜。又看了一眼躲藏在柜台后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老婆子,猛地将几锭金子甩落在桌面之上。 \"你们今日早晨接了一位美貌女子,把你和她的全部对话给爷复述一遍。\" 冯启缘声音冰冷地说道,眼神冷漠如霜。 掌柜的看到桌子上那金灿灿的金子,眼睛都直了,忍不住狠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与里面的婆子对视一眼,然后便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起苏愿早上来到这里之后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情。 当冯启缘听到苏愿说是为了所谓的妹妹才买下那件婆子穿过的旧衣服时,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好啊!我竟然不知晓她还是个编故事的高手!”冯启缘嘴角微微上扬,笑意不及眼底,看着颇为渗人。 随即冯启缘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接着转头看向婆子,沉声道:“你把那件衣服的样式、颜色以及其它所有细节,都一五一十地给爷讲清楚。” 此刻,苏愿距离姻缘寺所在的看守点仅有短短数步之遥,心情愈发愉悦,连步伐也变得轻盈起来。跨越眼前这道关卡,便能抵达清杭城中最为繁忙的大渡口。 尽管苏愿对乘船有些不适,但她深知唯有依靠四通八达的水路,方能更迅速地逃离清杭。 她早已盘算好,等会儿要搭乘船只径直前往蜀地。那里远离瑞都,想必能够让她如愿以偿地过上心驰神往的自由生活。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够重获自由,苏愿那张原本因为涂抹药水,而显得有些蜡黄和雀斑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丝丝难以抑制的笑容。 清杭城这座城池,非常依赖于水路来开展贸易活动。因此只要行人能够出示他们各自的籍贯证明,那么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买到一张前往其他地方的船票。 苏愿急匆匆地通过了关卡之后,心中十分焦急,害怕耽误太多时间。于是她迅速付给了一位路过的老妇人几枚铜钱,并请求搭乘她家里的马车赶往渡口。 老妇人本身也要顺路经过那个地方,看着苏愿是个瘦弱的妇人。想着既可以顺便载个人,又能够得到一些报酬,当然很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当到达渡口后,苏愿急忙拿出一直小心翼翼贴身保存着的籍贯文书,然后快步走进排队的人群当中,准备去登记并购买船票。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有一群官兵如疾风般疾驰而来。他们径直冲向售票处,喝止了正在售票的人,并对渡口的守卫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更让苏愿感到震惊和不安的是,她竟然在这群人中看到了一个冯启缘的贴身侍卫! 刹那间,苏愿的眼睛瞪得浑圆,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86章 上船 傍晚时分,狂风呼啸着席卷整个渡口,原本平静无垠的海面此刻波涛汹涌,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巨兽,不断拍打着岸边。 码头处早已停止售票许久,但迟迟不见渡口的人现身解释缘由。终于,在众人焦急地等待中,一名管事的缓缓走出来,说出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 “诸位,十分抱歉!由于出现逃犯,为确保百姓的人身安全,今日暂停售票,请大家谅解。”管事的严肃的说道。 听到这话,苏愿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周围的人或许对此深信不疑,但她却心知肚明。 就在刚才,她亲眼目睹了冯启缘的贴身侍卫跟着官兵一起到了渡口。显然,不再售票的真正原因绝非如此。 难道这次逃跑计划真的要失败吗?苏愿低垂着眼眸,满心不甘。只差一点,她就能踏上那艘驶向自由的船只! 尽管心里清楚此时最稳妥的做法,应当是寻找一个安全之地躲藏起来。但苏愿也非常明白,如果继续拖延下去。一旦冯启缘一直找不到自己,后续恐怕会采取更多恶劣手段。 错过了今天这个绝佳机会,以后恐再难有类似机遇!思前想后,苏愿决定冒险一试,留在原地观察局势变化,伺机而动。 而听到这话的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众人有的唉声叹气,有的则满脸愁容。 这些人中有不少是走亲访友的,但更多的还是那些靠运输货物为生的生意人。他们本就是分秒必争地赶着运送货物,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拖延。 一时间,人群中骚动起来,许多人纷纷向前挤去,试图与管事的理论。 管事的面对如此混乱的场面,显得十分为难。他心里暗自叫苦不迭:这事哪轮得到他来做主啊! 就在这时,一旁冯启缘的侍卫蹙着眉头观察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 此时,吵闹已经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苏愿始终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自然也注意到了冯启缘的侍卫去而复返。 只见侍卫手上似乎拿着一个布包,走到管事面前低语了几句。听完侍卫的话之后,原本紧绷着脸的管事终于放松下来,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上面传来消息了,知道你们有些人确实有急事不能耽搁。现在你们把各自船上的所有人都叫过来这里重新登记一下,今天就可以安排上船。”管事提高嗓音喊道。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虽然觉得这番下来怕要折腾不少功夫,但也明白总比不能走的好,于是就熙熙攘攘的排起了队。 苏愿站在一旁,看着身旁那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手持一份残破不堪的籍贯证明,正准备前往队伍前方排队。她灵机一动,迅速紧随其后跟上队列。 接着,苏愿巧妙地伸手蘸取了些许地面上的尘土,并混合一些泥土,然后悄然无声地将沾满污垢的手指按压在自己那份籍贯证明之上。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漫长等待之后,终于轮到了排在苏愿前面的那位大汉接受登记。 “你这份籍贯证明,怎会如此破旧不堪?上面的字迹几乎难以辨认,让我如何进行登记啊!”负责登记的人员瞪大双眼,面露不悦之色,抱怨道。 大汉露出一副憨厚老实的笑容,一边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表示歉意:“嘿嘿,俺是个大老粗,真没啥心思去妥善保管这个东西,真是对不住啦。不过您放心,上面的信息俺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以直接念给您听呢。” 说罢,只见那大汉暗中将一个小巧玲珑的锦囊递给了登记员。 “好…既然这样,那你可得老实登记。这些后续都是需要归档存放的,如果发现有任何虚假成分,后果可是相当严重。”负责登记的男人飞速地将锦囊塞进怀里,然后才转头对着大汉叮嘱道。 待大汉登记好后,苏愿快步走上前去,将自己的籍贯证明恭敬地递给对方。 男人接过那份籍贯证明后,随意地瞥了一眼苏愿,然后皱起眉头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苏愿的籍贯证明皱巴巴的,尤其是姓名和年龄那一栏,更是被泥巴和灰尘遮盖得几乎无法辨认。 苏愿见状,连忙照葫芦画瓢。迅速从怀中掏出几枚碎银子,学着大汉的样子悄悄塞进男人手中。 “我前几日不小心跌了一跤,等忙完这阵子。我就马上去补办一份,还望您行个方便。”苏愿低低说道。 男人感受到银子的重量,眼睛立刻放出光芒,他急忙将银子卷入衣袖之中,并努力掩饰内心的喜悦之情。 接着,男人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说话间,他拿起毛笔。看着面前眼前这个低着头、皮肤蜡黄的女人。 “袁粟,粟米的粟。”苏愿压低声音回答道。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并没有过多反应。只是挥笔在登记簿上写下了“袁粟”二字。随后,他把一张前往蜀地的船票递到苏愿手中。 苏愿紧握着手中得来不易的船票,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然而,她深知此刻绝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时刻保持警觉。 她抬起头,目光紧盯着冯启缘的贴身侍卫在四周巡逻。 他左手手持一幅卷轴,右手则紧紧握着一匹布匹,对每个路过的人都仔细打量。 毫无疑问,这正是苏愿之前换来的那件旧衣所用的布料!看到这里,苏愿暗自庆幸自己当初当机立断做出了明智之举。 与侍卫擦肩而过时,尽管内心紧张不已,但苏愿还是努力稳住脚步,不让自己露出破绽。侍卫随意瞥了她一眼,当目光触碰到她那蜡黄的肌肤时,瞬间失去了兴趣,将视线移开。 顺利通过检查并出示船票后,苏愿如释重负般踏上船只。直到船只缓缓离开岸边,她才真正放下一直悬着的心。 没过多久,强烈的晕船反应袭来,令她难受至极。她急忙找了个角落蹲下身子,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但内心的喜悦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抑制! 这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苏愿既兴奋又难受。 她知道,前方等待着她的可能是未知的挑战和困难,但此刻成功逃离的喜悦已经占据了上风。 她将勇敢面对一切,追求属于自己的未来。更何况从此之后,她终于能够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了!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不再是某个男人的附庸!她将拥有绝对且梦寐以求的自由! 第87章 自由 人人皆言蜀地地势险要异常,道路崎岖难行,更有甚者感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然而唯有亲身经历过这片土地之人,方才能领略到蜀地那如诗如画般的山水风光和雄奇壮丽的山峦景色究竟有多么令人心旷神怡、陶醉其中。 “苏娘子,前方不远处便是镇子咯。”一名婆子转身对身后的人道。 只见那名女子将头发盘成已婚妇人模样,面容姣好,五官端正,但面色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黄色,并点缀着些许斑点。 如此这般,使得本应拥有满分容貌的她,如今只剩下区区三成美貌。再加上一身陈旧朴素的衣裳打扮,整个人看上去显得颇为苍老土气。 “有劳您了。”被称为苏娘子的蜡黄妇人轻声回应道,嘴角虽然挂着微笑,但眼神中流露出的却是无法掩饰的疲倦之态。 这位妇人便是苏愿,她并无前往蜀地主城的意愿。一路走来,她曾向一同前行的蜀地人打听消息。听闻在蜀地西南部有一座名为温水镇的地方,因其精湛卓越的纺织技艺而声名远扬,目前正广招织女。 苏愿自知自己的刺绣功夫不及夏月那般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但好歹也算是经验娴熟,便决定先行在此处觅得一份差事维持生计。 与苏愿一同乘船而来的这位婆子乃是土生土长的蜀地人,性格豁达开朗、直率豪爽且待人热忱。 当得知苏愿独自一人时,婆子便盛情难却地邀请她乘坐自己家的马车,并执意要将她安全送达温水镇。 “何须这样客气,你这也太见外了。若不是你那碗酸甜可口的酸梅汤,我家媳妇怕是要遭罪咯。”婆子快人快语道。 苏愿微微一笑,谦逊地摆了摆手,表示不必道谢。 其实在船上的时候,苏愿虽然仍有些晕船,但症状已经比之前那次减轻许多。只是秋日天气炎热烦闷,常常令她感到头晕目眩,船上会出售一些梅子供乘客食用以缓解不适之感。 苏愿便购买了一些梅子,付了些许费用后,借用船上的厨房熬制成酸梅汤。正巧有一天,她偶遇了一名身怀六甲的年轻妇人,因孕期反应剧烈而不停呕吐。 看到妇人如此痛苦难耐,苏愿心生怜悯。于是主动分给她一些酸梅汤饮用,缓解她的不适。这位少妇正好是婆子的儿媳妇,因此,这一家人对于苏愿十分感激。 当苏愿到达目的地下车时,他们更是盛情难却,极力邀请她到家里坐坐。但苏愿也只是微笑着交谈几句,婉拒了这家人的热情。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直到消失不见,苏愿才转身朝着温水镇缓缓走去。 经过七八天漫长的水路航程和小半天颠簸的马车之旅,此时此刻的苏愿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累得支离破碎、浑身散架一般。 她暂时打消了直接前往面试工作的念头,而是打算先找一家旅馆稍作歇息,养精蓄锐之后再去也来得及。 万幸当苏愿跟随冯启缘来到清杭的时候,身上携带着那些缝着银票的衣物。尽管后来为了隐瞒身份换了别人的旧衣,但里衣中的那些银票已经足够让她度过一生了。 平心而论,如果抛开个人感情因素不谈,冯启缘至少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大方阔绰的金主。他非常乐意为苏愿花钱,每次苏愿出门,都会毫不吝啬地递给她成两的金子作为花销。 但是苏愿并不想坐吃山空,尤其是在对这个陌生环境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保持低调、不露财势显得尤为重要。 蜀地地处偏远,这里的物价远不及繁华都市瑞都那么昂贵。苏愿只花费了几串铜钱,便成功续租了小半个月的客栈。虽然房间略显狭小,但贵在干净整洁,这让她感到十分满意。 当苏愿表示自己想要沐浴时,热情好客的老板娘立刻指使伙计提来好几桶热气腾腾的水。 “苏娘子,有何事需要帮忙的,尽管下楼来知会一声便是!”老板娘声音洪亮地喊道。 她白皙如雪的肌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虽说眼角处已泛起丝丝细微的皱纹,但这并不影响她整体的美貌与气质。 不仅如此,老板娘为人直爽泼辣、热情好客,让人倍感亲切。 “我晓得了,多谢您”苏愿笑着回应道。 老板娘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谢,接着便转身离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等人走后,苏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急匆匆地褪去衣物准备好好洗漱一番。她向来有些洁癖,但这段时间奔波根本无暇沐浴。再加上乘船时周围气味复杂,她感觉自己仿佛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酸臭气味。 终于能将身体完全浸泡在这桶温暖舒适的清水中,苏愿尽情地感受着这份难能可贵的宁静和放松。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切地体会到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这种前所未有的真实而美妙的体验实在无法言喻,其中滋味只有自己才晓得。 痛痛快快地洗完澡之后,苏愿使用特制的药水去除了身上那层黄褐色的污渍。稍作歇息,等待头发基本吹干,她便再次调制好药水,细致入微地涂抹在肌肤之上。 望着空空如也的药水瓶,苏愿不禁轻轻叹息一声。好在当初何耀将配方一同交给了她,并放在底部妥善保存。如此一来,苏愿只需按照配方购买好所需药材,委托他人熬制并备好即可。 这方子可谓救命了,既可以帮她躲避冯启缘的寻找,也能为她遮掩过于惹眼的样貌。 苏愿请人上来把水收拾后,实在太疲惫。让老板娘送了些清粥上来,但还没吃几口,困意就涌了上来。 这段时间心中又是担心冯启缘会找到自己,又是自己一个女子独身在外。苏愿真是可谓时刻强打起精神,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这个客栈的被褥很干净,带着被太阳晒过的温暖味道。苏愿把门拴好后,就躺在温暖舒适的被子里面,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 而此刻的冯启缘正端坐在清杭的宅院里,他的身前乌泱泱地跪着一大群人。 然而,正主却面无表情地低垂着眼眸,手中紧握着这段时间以来辛苦调查得到的结果。尽管他的脸上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情绪波动,但其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沉气压使得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敢轻易开口说一句话。 在这群人中,有一名中年男子已经默默站立了许久。只见他面容严肃,神情庄重,凝视着冯启缘。 男人轻轻叹息一声后,开口说道:“少爷,老太太和太太对您十分挂念担忧。如今已进入十月,天气渐凉,太太嘱咐您尽快归家。此外,世子爷和世子妃也非常盼望您能早日回去团聚,尤其是世子妃即将临盆产子。” 说完这些话,中年男人再次深深鞠了一躬,表示自己所言皆出自真心实意。 面对中年男人言辞恳切的劝说,冯启缘连眼皮都未曾抬起,毫不犹豫地断然回绝道:“不行!除非找到她,否则我决不会离开清杭半步!” 冯启缘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仿佛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中年男人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不迭,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劝解道:“依奴才之见,那人多半已经不在清杭了。您想想看,若她当真还在此地。凭借官府公差们逐门逐户地盘查搜索,甚至连山都翻过好几遍了,又怎会连人影儿都找不见呢?” 冯启缘紧紧攥着手中的信纸,沉默良久之后。终于缓缓抬起了那双向来风流倜傥的桃花眼,然而此时却满是冷意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中年男人被如此目光盯视着,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寒意。这时他才惊觉,昔日那个心高气傲、目中总带着傲气的小少爷如今已变了模样。只见冯启缘的眼底布满血丝,一片赤红,似乎正极力压抑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怒焰。 本欲就此打住不再多言,但一想到冯家近来愈发急切的态度,以及今日刚刚送达的冯启晔寄来的书信。 中年男人还是咬咬牙继续说道:“少爷,世子爷托我传话给您,如果实在心有不甘,不妨先返回瑞都。届时,他会恳请太子将此人画像分发至各地城府,同时也会全力协助您寻找下落。” 话音落下,中年男人垂下头去,静静地等待着冯启缘下达命令。 “三天……再给我三天时间。如果还是找不到她,爷就直接打道回府,去找大哥帮忙找人!”冯启缘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冰冷得仿佛能掉下冰渣子来。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被苏愿背弃所带来的无尽痛苦。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这个女人抓回来,然后狠狠地惩罚她一顿。 然而,在他内心最深处,却隐藏着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的几分忧虑。毕竟,苏愿可是如此美丽动人的一个女子,如今失去了他的保护,她要如何在这世上生存下去呢?她这样轻率地跑出去,如果遭遇了什么不测,那可如何是好? 这些念头不断在冯启缘脑海中盘旋,让他感到无比烦躁和焦虑。一方面,他对苏愿的背叛深感愤怒。另一方面,他又无法割舍对她的感情,担心她会受到伤害。 这种矛盾的心情使得冯启缘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而他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能够尽快找到苏愿,解决这场闹剧。 第88章 谋生 苏愿最终并没有如她所愿成为一名织女,不过却意外地得到了一份在绣坊的工作机会。 回想起那天参加面试的时候,主考官只是多问了一句是否会刺绣。当看到苏愿点头之后,便毫不迟疑地将她领进了门内。 进入房间后,只见十几个女子正安静地坐在绣桌前忙碌着。而站在前方的则是一名面容姣好、但略显消瘦的妇人。 此刻,那妇人正仔细端详着每个绣桌上摆放的作品,并时不时地皱起眉头,显然对于这些绣品并不太满意。 当妇人注意到被人领进来的苏愿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是叫你认真挑选合适的人吗?你看看这些绣品,一个赛一个死板无趣。照这样下去,今年我们拿去参加清杭绣品大赛的作品肯定没戏了!”妇人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情绪。 原本带着苏愿进来的那个男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他连忙陪笑道:“许娘子先别着急嘛,要不就让这位新来的试试手?说不定能给您带来惊喜呢。” 听到这话,那位妇人原本已经转过身去,准备迈步离去。然而,她的步伐却在半途中戛然而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了一般。最终,她缓缓地转回身子,目光再次落在了眼前的苏愿身上。 当她与苏愿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对视时,不禁微微一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紧接着她的视线横扫,看到了苏愿那一身暗黄无光的肌肤,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惋惜之情。 她暗自叹息着:“如此美丽动人的眼睛,怎么会配上这样的皮肤……” “那你便来绣一幅,需得有花有蝶。至于具体样式嘛,就由着你自己发挥。”许娘子语气平淡地说道,她现在倒是不抱任何期待了。 苏愿静静地坐在绣桌前,心中却不禁涌起一丝感慨。想当初,夏月还在的时候,为了教会自己刺绣,还特地跑到她母亲那里讨要了一张闲置的绣桌。 然而,自从成为冯启缘的通房之后,除了之前为了讨好他,为他缝制过鞋袜汗巾外。几乎已经许久未曾碰过绣桌,更别提像今日这般精心制作复杂的刺绣作品了。 此刻,当苏愿再次拿起针线,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夏月的身影,以及她最爱的菊花。 于是乎,她手中的针尖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灵活地穿梭于丝线之间,一朵朵花团锦簇的菊花逐渐绽放在绣布之上,周围还环绕着几只栩栩如生、翩翩起舞的蝴蝶。 等到苏愿终于完成最后一针,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一直在旁边陪伴许娘子闲聊的那个男子,此时也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苏愿的成果,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许娘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凝视了片刻苏愿所绣的图案,原本紧绷的脸色渐渐变得柔和了一些。 “你的绣活针脚处理得稍显粗糙,但值得称赞的是其配色颇为大胆创新。这只蝴蝶色彩鲜艳夺目,却彼此和谐映衬,形成一种新颖的视觉效果。这种别具一格的配色设计,实在令我感到趣味盎然。”许娘子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嘴角含笑地评价道。 她轻轻伸出手,抚摸着苏愿的绣图,心底暗自颔首,表示认可。终于遇到一个相对出色的可造之材,许娘子不禁心生欢喜。 “依我所见,你此前应该曾在都城附近为大户人家担任过绣娘?”许娘子突然发问,语气平静如水。 苏愿心中猛地一揪,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故作镇定地回应道:“娘子真是慧眼如炬,确实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光,在那里接些活儿干。只是不知娘子,究竟是从何处察觉到的呢?” “如今时兴的是清杭地区的刺绣技法,追求的是一种轻盈洒脱、婉约清新的风格。然而,你所运用的绣法则截然不同,花瓣线条富贵大气,给人以雍容华贵之感。这种风格恰恰符合瑞都那帮达官显贵们的喜好品味。”许娘子娓娓道来,说完后还特意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苏愿。 苏愿听后恍然大悟,原来这其中竟蕴含如此深奥的门道。她从前对此知之甚少,今日算是受教匪浅。 许娘子看似随意地说道:“我看你梳着妇人的发髻,而且还是生面孔。我们这儿虽然工钱不低,但肯定比不上京城繁华之地,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呢?” 苏愿微微低头,心中明白这是对方在盘问自己,便轻声回答道:“我的夫君离世了,我在世上已无其他亲人。继续留在那里只能让我触景生情、思念故人。我一直对蜀地的风土人情心生向往,所以决定前来此地安家落户。” 听到这话,许娘子的脸色微微一动,流露出几分同情之色:“抱歉,是我失言了,我刚才的话勾起了你的伤心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学习刺绣技艺。每个月除了固定的一两银子月例外,如果接到了刺绣的活儿,还会按照工作量给予相应的提成报酬。” 苏愿故作悲伤地点点头,表示接受这份工作。 其实她早就盘算好了,如果宣称自己尚未婚配,作为一个单身女子可能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与其如此,倒不如谎称自己是个寡妇,可以避免不少烦恼之事。这样一来,她顺利地得到了一份待遇颇为优厚的工作。 苏愿就这样,在这山清水秀、如诗如画的蜀地,初步站稳了脚跟。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游记中提到蜀地乃大祥地势至高之处。许多人初来乍到,便会头晕目眩,恶心难耐,这便是苏愿所理解的高原反应。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原本做足了准备的苏愿,竟如鱼得水般地适应了这里的空气和生活。每日心旷神怡,心情如同春日的阳光般明媚,望见周边云雾缭绕的景色,更觉空气清新,宛若置身于仙境之中。 第89章 留或不留 蜀地常年被湿润气候所笼罩着,空气湿度大且气温高,让人感到闷热难耐。 然而,这里却有着一个与众不同之处,那就是蜀地女性享有崇高的地位。 这源自于与邻国合显国,合显国一直以来都是女权国家。而蜀地恰好毗邻这个国家,久而久之便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其文化氛围和价值取向潜移默化地影响。于是乎,蜀地人民逐渐接纳并传承了这些进步思想,并将之融入到日常生活当中去。 受此风气熏染下成长起来的蜀地女子们性格大都十分豪爽泼辣、直言不讳,做起事来更是果断决绝、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苏愿和她们相处得十分融洽、舒适自在。这些女子们不仅热情好客,还非常直爽能干,她们以最快的速度帮助苏愿适应并融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之中。 随着时间如白驹过隙般飞速流逝,转瞬间苏愿抵达蜀地已经超过两个多月了。在这一段日子里,她每天都过得异常忙碌,但内心却充满着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满足感。 这里没有瑞都的喧嚣与纷扰,仿佛一片世外桃源,让她终于有机会摘下那层面具,不再费尽心思去讨好别人,而是可以毫无顾忌地展现出最真实的自我。 “阿愿,阿愿”耳畔传来轻柔呼唤声,原来是许娘子正笑意盈盈地轻推着熟睡中的苏愿。 苏愿悠悠转醒,睡眼惺忪间,方惊觉自己竟不知何时沉沉睡去,不禁面露窘色。 “许娘子,真是惭愧,原本想着在此处等候您归来,岂料一时困倦,竟然不自觉睡着了。”苏愿面带羞涩之意解释道。 不过她向来心心细谨慎,此刻也不禁暗自纳闷为何等待时会如此失态,莫非是近来心境过于松弛所致? “无妨,方才李掌柜寻我商议订货事宜,多聊了片刻。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去用膳,莫要饿着肚子。”许娘子对苏愿甚是喜爱,言辞之间颇为亲昵。 待许娘子走近时,一股淡淡的桂花香从其发间飘散而来,钻入苏愿鼻中。 苏愿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变得晕沉无比,那股强烈的恶心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怎么也抑制不住。她一个箭步冲出门外,双手紧紧抓住护栏,身体前倾,剧烈地呕吐起来。 \"呕……\" 苏愿的胃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着,翻江倒海般的痛苦让她几乎无法站立。每一次呕吐,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 一旁的许娘子见状,忧心忡忡地赶忙取出一方干净的绢帕,并端来一碗清水,走到苏愿身边轻声说道:“快些漱漱口,这样或许能让你好受一些。” 说罢,她轻轻地拍打苏愿的背部,希望能缓解她的不适。 苏愿艰难地抬起头,对许娘子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感激地道:“多谢许娘子照拂,原本觉着来到蜀地一切尚好,并未有何不适之处。不想此时竟真真切切体会到了那些游记中所描述的初至蜀地之人的感受。” 她暗自叹息一声,本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克服了高原反应,却未曾料到它还是不期而至。此刻的苏愿,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无奈。 许娘子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担忧。突然,她毫无征兆地开口问道:“阿愿,你已经多久没有来月事了?” 苏愿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愣住了。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然后迅速明白了许娘子话中的含义。刹那间,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惊慌失措取代了原本的平静。 许娘子看到苏愿的反应,心中已然明了。她轻轻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你现在的反应,跟我当年怀上我儿子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恐怕…你也是…” “不可能!绝对不会的!我不会有孕的。”苏愿急忙打断许娘子的话,用力地摇着头,试图否认这个可能性。然而,她的语气中却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焦虑与不安。 此刻,苏愿的脑海中猛然浮现出在清杭时的情景。那段日子里,她一直处于极度紧张。每日全神贯注地思考着如何脱身,以至于最后几次与冯启缘同房时,是否每次都喝下了避子药,她的记忆竟然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一片空白。 许娘子将目光投向苏愿,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上微妙的情感波动。 心中不禁暗自怜惜,怜悯她一个刚丧夫的寡妇。现下若是真的有了孩子,后头才有的是该吃苦的日子。 看着苏愿那满是愁容的面庞,许娘子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安慰她。最后只化作轻轻的一拍,落在了苏愿微微颤抖的手上, 苏愿似乎感受到了许娘子无声的关怀,缓缓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许娘子,今日身体略有不适,想向您告半天假,前去看一看大夫。” 许娘子温柔地点点头,回应道:“嗯,早些回来,路上小心。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便是。” 许娘子言语间透露出对苏愿的关心与照顾,苏愿感激的笑笑。 苏愿不敢耽搁,立刻匆匆忙忙地去找大夫。刚踏进医馆大门,一个学徒一眼就认出了她。 因为苏愿以前常常按照何耀给的方子,前来这家医馆抓取药材,用于配制药物以掩盖自己真实的面容。所以对这些学徒来说,也是熟客了。 “苏娘子,您这次是来抓药吗?”学徒满脸笑容地迎上前去问道。 苏愿轻轻摇了摇头回答说:“今天我不是来抓药的,而是想请大夫为我诊脉。近来身体状况不佳,有劳了。” 听到这话,学徒赶忙进去请来了一位中年大夫。大夫见到苏愿后,礼貌地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等大夫为苏愿把完脉之后,他面带着友善的微笑问道:“苏娘子,您近期是否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呢?” 苏愿略显紧张地回答道:“这段时间我特别容易犯困,总是感到困倦不堪,而且还时常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 大夫认真地倾听着苏愿的讲述,接着嘴角微扬,笑着说道:“据脉象判断,苏娘子大约已怀孕将近三个月,但脉象略显不稳定,因此需开具一些安胎药物以调理身体。” 话刚说完,苏愿如同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整个人僵立当场,思维刹那间陷入茫然无措之中。 等到神志稍微清醒过来,她才晕乎乎地拿着一大堆药离开医馆。此时此刻,漫步于熙熙攘攘的街头,苏愿感到茫然失措、无所适从。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怀上冯启缘的孩子,所以每一次同房之后,那苦涩难咽的避孕汤药无需他人催促,她便会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众人都说她懂规矩,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害怕。 苏愿内心充满了恐惧,她比任何人都害怕怀上一个本不应到来的孩子。她深深明白自己就像那无依无靠的浮萍一般脆弱无力,又怎么可能承担得起抚养一个孩子的沉重责任呢? 苏愿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原本平坦的小腹毫无动静,仿佛这里根本不曾孕育过生命。然而,正当想要放弃的念头刚刚浮现时,一股酸楚涌上鼻尖,泪水便无法抑制地滚落下来。 如果选择留下这个孩子,尽管大祥国的社会风气还不至于让一个妇人生存不下去,但日子肯定也不会轻松好过。 可是,如果决定舍弃这个孩子…… 第90章 心意已决 时值十一月中旬,虽已入冬,但蜀地此时气候宜人,并无太多寒意。相较于北方的瑞都而言,这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温暖如春。然而,昼夜温差较大,清晨和夜晚仍需添衣保暖。 许娘子敏锐地察觉到苏愿近来总是心不在焉,不禁为她的命运感到惋惜,于是特别给她放了几天假,希望她能好好歇息一番。 自从来绣坊工作以后,苏愿一心向学,跟随许娘子潜心钻研各种精湛的刺绣技艺。许娘子见她学习态度端正、勤奋刻苦且毫不急躁,心中对她甚是喜爱。 当得知苏愿尚未找到安身之所时,许娘子善解人意地安排她暂时住在绣坊的厢房里。待日后寻得更为妥当之处,再行搬出亦无妨。 苏愿坐在椅子上发呆,遥想曾经身处现代社会之时,苏愿曾目睹许多女性因孩子而荒废一生。那时的她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绝不会成为其中一员,定会坚守自我,绝不为他人舍弃属于自己的生活。 真是意想不到啊!此刻,苏愿才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腹中竟然正在孕育着一个崭新的小生命。面对这样的现实,她内心深处终究还是充满了无尽的眷恋和不舍之情。 无论是生活在现代社会,还是身处这个虚构的时空之中,苏愿从来没有体验过那种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间的温暖。然而,此时此刻,这种对亲情的渴望愈发强烈。 “也罢……”苏愿轻轻叹息一声,然后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微笑。 她心想:又何必将这个孩子与冯启缘牵扯在一起呢?毕竟,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和冯启缘这一生恐怕都难以再相见了。 尽管历经千辛万苦、四处奔波,甚至喝下了无数碗避孕汤药,但这个小家伙依然顽强地来到了世上。既然如此难以割舍,那干脆就顺其自然… 于是想开的苏愿,次日清晨便早早地返回了绣坊开始做工。她很喜欢这份工作,因为许娘子为人豪爽利落,在教导她的时候常常会让她联想到夏月。 尽管她们俩个性南辕北辙,但对于刺绣的热爱却是一模一样的。 许娘子关切地询问苏愿是否需要再休息几天,苏愿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你这是,已经决定要留住这个孩子了吗?”许娘子看着她终于放松下来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苏愿对这般问话,倒是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像许娘子这样聪慧狡黠之人。她前些日子情绪过于激动而难以自持,她能看出也不足为奇。 眼见着苏愿微微颔首示意,许娘子高悬已久的心这才稍稍落地。想当年,她产子时遭遇难产意外伤了根本元气,自此便落下病根再无生育可能。 身处这以子孙满堂、多子多福观念根深蒂固的大祥国中。即便自家夫君始终对其敬重有加且从无怨言,但许娘子本人却着实钟爱孩童。 当她察觉到苏愿似乎无意保留腹中骨肉之际,内心深处不禁涌起阵阵惋惜慨叹之情。然而每个人都有各自难言苦衷与顾虑考量,身为旁观者身份尴尬立场微妙的她,自是不便过多劝解干涉。 现今得知苏愿终于改变主意决定留住此胎,于许娘子而言无疑是天大幸事一桩。 \"承蒙许娘子关怀挂怀,这些时日叫您劳心劳力啦!\"苏愿嘴角轻扬展露一抹浅笑,柔声言道。 “也是你自己想通了,虽你和你丈夫缘分浅。但现在有了这个孩子,生活总会热闹起来的。”许娘子握着苏愿蜡黄的手,笑着开口。 苏愿既然决定好好对待这个孩子,她开始为孩子的未来做打算。首要的就是跑去医馆,问遮掩样貌的药水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孕妇可以不可以用。 在得到肯定答复,说这个药水其实敷在皮肤上还有些防晒作用后,苏愿才放下心了。 白天,苏愿会去集市上挑选布料和棉花,然后回到绣坊,用心地裁剪和缝制。晚上,她则会坐在窗前,借着月光,为孩子编织些小鞋子。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愿的手艺也越来越精湛。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孩子穿着她亲手制作的衣服,茁壮成长的样子。 …… 瑞都城,繁华热闹,车水马龙,十一月的瑞都冷的总是比其他地方快一些。 冯启缘,近段时间却备受失眠之苦。每晚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如果不借助药物辅助,几乎无法进入梦乡。 太太瞅着儿子愈发没有精神,请来了御医为其诊治,并开了一些助眠的药方。虽然服下药后能够入睡,但每当梦境降临,苏愿的身影便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在梦中,苏愿总是离他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然而,当他试图靠近时,她却如烟雾般消散无踪。 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冯启缘都会怅然若失地坐起身子,感觉心头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对于冯启缘来说,苏愿无疑是他命中注定的劫难。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的生活一直顺风顺水,从未经历过任何挫折。家庭成员关系单纯,家世显赫,在家中他是受尽长辈宠爱的幼子,出门在外更是众人追捧的对象。 而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执着求了一件事,那便是苏愿。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无论他如何努力,苏愿似乎对他真的不喜欢。 这几个月以来,冯启缘不断央求着自己的大哥帮忙寻找苏愿的下落。 由于上个月刚刚喜得贵子,冯启晔本应陪伴妻儿共度美好时光,如今却整日被弟弟纠缠着四处寻人,根本无暇顾及家人。 原本想要狠狠地训斥一番弟弟的冯启晔,当看到弟弟那副面容憔悴、毫无生气的模样时,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了大半。 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责备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但同时也暗自懊悔不已:若是当初能够阻止苏愿成为弟弟的通房丫头…可惜,这世上哪有早知道。 \"启缘,非她不可吗?\" 冯启晔无奈地叹息一声,轻声问道。 然而,冯启缘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那双眼睛底下布满了浓重的青黑色,透露出他这些日子以来夜夜失眠的事实。 漫长而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整个房间,冯启晔甚至一度以为弟弟不会再开口回应自己了。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冯启缘发出声极其轻微的声音 \"嗯……\" 这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应答,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冯启晔的心上,让他不禁愣住了。 整个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第91章 如梭岁月 大祥一零六年,二月。寒风凛冽,蜀地的冬季悄然来临。刚过完年不久,天空便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 “乐知,你娘叫你赶紧回家!”一位慈祥的老妇人站在门口,朝着雪地中嬉戏打闹的一群小朋友呼喊道。 听到叫声,一个小小的身影像小糯米团子一样迅速跑了过来。她那粉嫩的小脸被寒风吹得通红,宛如熟透的苹果般惹人喜爱。尽管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但依然难以抵挡严寒的侵袭。然而,这个小姑娘却生得极为俊俏,大约只有两三岁光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明亮,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简直可爱至极。 小姑娘跑到老妇人身边,奶声奶气地说道:“阿婆,回家。” 老妇人满心欢喜地抚摸着小姑娘的头顶,心疼地将她冰冷的小手握在自己温暖的掌心。 “这么冷的天气,还非要跑出来看别人堆雪人,可别着凉了啊!”老妇人关切地问。 小姑娘似乎并没有完全理解老妇人的话,只是天真无邪地咧开嘴巴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一般,瞬间融化了人们的心。 当老妇人和小姑娘回到家中时,苏愿恰好端着洗净的蔬菜从厨房里探出身子。只见她笑盈盈地说道:“赵婶,快带乐知过来净手,火锅都准备好啦,咱们赶紧趁热吃!” 自从下定决心要生下那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孩子后,苏愿便买下了这处距离绣坊不远的小院子。通过长时间的接触,她发现许娘子为人十分靠谱可信。因而在之前绣坊经营困难的时候,苏愿还主动出钱帮助她度过了难关。 正因如此,如今的苏愿不仅成了每年能够享受分红的股东,但她依然坚持向苏娘子学习刺绣技艺。时光荏苒,此时的她已经具备了当别人师父的水平了。 回想起当初怀孕的那段日子,苏愿心中满是感慨。那整整十个月的艰辛历程自不必言说,而其中最难熬的莫过于,她身边并无长辈亲属可以依靠,对于生儿育女以及如何养育孩子这些事完全摸不着头脑。 许娘子虽然内心非常想要照顾她,但是庞大的绣坊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待处理,实在无法时刻给予援助。经过他人引荐,最终请来了一个儿子在外当过兵的老妇人,前来协助照料苏愿及其孩子。 自苏愿诞下女儿乐知之后,赵婶对待她们简直可以说是全心全意、无微不至。 由于她的儿子远在军队服役,一年之中未必能够归家一趟。而其老伴离世过早,因此苏愿对她以礼相待,乐知也恰好填补了她年事渐长渴望照顾孙辈的心灵空缺。赵婶本来就是个憨厚朴实之人,自然会越发真诚地对待这对母女。 待三人围坐在火锅面前,乐知就像一只小考拉一样紧紧地黏着自家娘亲,死活不肯松手。 “娘,吹吹……”乐知一边用胖乎乎的小手抓着碗边,一边伸手指着碗里的绿菜,可怜巴巴地望着苏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愿。 苏愿和赵婶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苏愿配合的低下头朝菜吹了吹气,温柔地说道:“好啦,现在已经不烫了,可以放心吃了。” 此时的苏愿,脸上依然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黑斑,皮肤也呈现出一种枯黄黝黑的色泽。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双纤细修长的手却是白皙如雪,宛如玉雕般晶莹剔透。 赵婶一直悉心照料着苏愿,自然曾经目睹过苏愿没有涂抹药水时真实的面容。见识过之后,赵婶深深觉得苏愿隐藏自己的美貌是非常明智的选择。毕竟,如此明艳动人的模样,再加上又是个独自带着孩子的寡妇,实在难以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是非。 近来天气愈发寒冷,苏愿每天从绣坊下班回家后,便会特地烹制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对于这种新奇的饮食方式,赵婶感到十分好奇,因为她以前从未尝试过如此多样的吃法。 只见苏愿将暖炉中的滚热汁水煮沸,然后把洗得干干净净的蔬菜放入锅中涮煮。 尽管屋外寒风凛冽,但只要吃上这么一口鲜美的菜肴,整个人都会立刻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温暖,仿佛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这份温暖所包围。 乐知非常乖巧可爱,这让苏愿感到无比欣慰和幸福。自从生下乐知之后,苏愿便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认为即使孩子顽皮淘气也是正常现象。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如今已经三岁大的乐知不仅没有调皮捣蛋过。 反而总是眨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观察周围的一切事物。更令人欣喜的是,乐知特别听话懂事,尤其听从娘亲苏愿的教导,可以说是个极少哭闹、近乎完美的宝宝。 小孩子通常比较容易犯困,在用餐完毕并稍作休息之后,两位大人将一切整理妥当。 此时,苏愿正坐在柔软的榻上与赵婶闲谈聊天,而女儿那娇小柔嫩的身躯却突然缩进了苏愿温暖的怀抱里。只见小家伙轻轻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便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赵婶,您也赶紧去午睡一会儿,好好养养精神。我先带乐知回房间睡会儿午觉。”苏愿面带微笑地说道。 赵婶连忙点头回应道:“好嘞,我帮你把汤婆子换一下,这样你们能睡得更舒服些。” “那就有劳赵婶了,您待会儿也记得给自己灌一个汤婆子,然后再去歇息。”苏愿感激地说道。 看着赵婶点头示意明白后,苏愿便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儿回到房中准备午休。 …… “犟种!你就当你和她缘分浅,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不行吗?”太太满脸怒容地抬起那双保养得宜的手,用力地拍打了一下桌子。 冯启缘默默无语,自从大哥冯启晔得到太子赏识,并开始入朝为官之后,如今的他已是公爵府名正言顺的世子爷了。 “儿啊,你要知道,你如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代表着咱们冯家。倘若你现在不肯成亲,那冯家世世代代承袭下来的爵位还怎么能保住呢?”太太语重心长地劝解道。 “娘,您无需再多费口舌了,儿早已立下毒誓。若是找不回她,儿宁可终身不娶。至于爵位之事,大哥现有二子,待日后我再将其传予侄儿便可。”冯启缘语气平静地回应道。 太太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一旁的韩梦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并轻拍她的背部帮助顺气:“启缘,休要再说这些荒唐之言了。快快出去自行反省一番,莫在此处惹娘烦心。” 话一说完,韩梦便悄悄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太太,然后迅速向冯启缘使了个眼色,并用下巴朝着门口的方向轻轻点了一下。 她的动作既快又隐蔽,显然是不想让太太发现。而冯启缘也立刻明白了韩梦的意思,心中暗自感激嫂子的善解人意。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顺着韩梦的指示,脚步轻快地朝门口走去。 第92章 蜀地 二月底的瑞都城,寒风凛冽,大雪纷飞,风裹挟着雪,仿佛要将整座城市淹没。人们被寒冷所困,宁愿躲在家中取暖,也不愿踏出家门一步。然而,那些勋贵人家却得益于屋内铺设的地龙,依然温暖如春。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今的老太太年纪已经很大了。身边的丫鬟也已更换了好几批,唯有陈嬷嬷一直忠心耿耿地侍奉着她,从未离开半步。 “行简,问太祖母安。”韩梦压低声音对着眼前正恭恭敬敬施礼的大儿子说道。 冯行简身为冯启晔与韩梦的长子,同时也是冯家最受宠的嫡长孙。不过,因其母亲韩梦乃是将门之后,虽然平时说话语气温柔婉约,但在教导孩子时却是十分严格,颇有一副虎妈风范。 所以,冯行简并未像冯启缘小时候那样混世魔王、无法无天。反倒是继承了其父冯启晔那副冷峻的面庞,小小年纪便整日板着脸,显得格外老成持重。 望着眼前恭恭敬敬行礼的曾孙儿,老太太喜笑颜开,笑得合不拢嘴。 她连忙将孩子唤至身边,紧紧地拥入怀中。四岁的冯行简十分乖巧懂事,静静地依偎在太祖母的怀抱里。他肌肤白皙娇嫩,惹人怜爱至极。 “快去吩咐茶房送些茶心过来。”老太太转头看向身旁侍候着的大丫鬟,笑着吩咐道。 不多时,茶点便被端了上来。老太太拿起一块点心,仔细吹凉后送到了冯行简嘴边,看着他吃下才满意地笑了笑,自己却没怎么动口。 “难道是祖母觉得这茶房做的吃食不对口味吗?”韩梦眼尖,注意到老太太几乎没怎么动那些茶点,关切地问道。 “唉…老毛病又犯了,昨晚头疼得厉害,现在虽说是好一些了,可还是提不起食欲。”老太太轻轻拍了拍胸口,缓缓说道,“这大冷天的,倒让我想起了晴鸢那丫头……以前我犯头风的时候,就属她给我按摩最舒服了。” 随着年岁渐长,老太太愈发喜欢回忆往昔。常常会想起当年那个手把手教她写字、一笔一划都格外认真的小女孩。 那姑娘生得一副楚楚动人的好相貌,性情却十分执拗,也不知如今过得怎样。 陈嬷嬷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自叹息。关于苏愿,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且不论她与冯启缘之间的纠葛,单就当初救下她们主仆二人性命的这份恩德,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忘却的。 韩梦完全没有预料到,话题竟然会如此突兀地转到了苏愿身上,这个一直被视为忌讳的名字。回忆起那位美丽得令人难以忘怀、性格温柔如水的少女,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与叹息。 “那孩子心思细腻,每当我去寺庙祈福的时候,总是特别喜欢带上她一同前往。她总是能将我手中的汤婆子保持温热,却从不居功自傲或者讨好谄媚。真不知道她如今过得怎样…”老太太缓缓松开原本抱着冯行简的手,神情显得有些悲伤。 “有福之人自然会受到上天庇佑,您无需过于忧心。”韩梦感到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只能尽量用安慰的话语来缓解气氛。 老太太好像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刚刚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语。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很快又轻轻摇了摇头,像是要把那些话甩出脑海一般。紧接着,她迅速转移话题,和韩梦聊起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来。 然而,站在门口的平安却被吓得够呛。他只觉得全身发凉,双腿发软,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世子爷,咱们还进不进去?” 冯启缘静静地伫立在老太太门前,他的身影被门帘遮挡住大半,但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份沉稳与坚毅。此刻的他身披一袭深黑色的斗篷,斗篷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雪花,仿佛刚刚从一场暴风雪中走来。 他微微低垂着头,双眸凝视着脚下的地面,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的双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体两侧,手指间偶尔会轻轻动弹一下,透露出一种内心的紧张情绪。 尽管周围环境嘈杂喧闹,但冯启缘却宛如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般,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像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仿佛时间都在他身边凝固了。 他那张俊美的脸庞轮廓分明,五官如雕刻般精致。然而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就如同一片死寂的湖水,让人无法窥视到他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这种淡定自若的神情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故事和情感呢?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答案。实际上,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胆敢在冯启缘面前提到那个人了。这么多年来,他不遗余力地探寻着那人的行踪,不仅低声下气地请求太子帮忙,甚至还托付各个地方的驿站关注与之相关的消息。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时光荏苒,转眼已过四个春秋,却依旧毫无所获。 起初,他心中充满了愤恨和忧虑。然而现在,只剩下一片茫然和麻木。他原本认为,经历过如此漫长时光的冲刷和磨炼之后,自己已经对她的名字甚至关于她的所有事情都失去了感觉。 可是谁能想到呢?这一切只不过是自我欺骗而已。每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一种难以言表的酸楚就会涌上心头,如同潮水一般汹涌澎湃,让冯启缘根本无法当作没听见或者无动于衷。 冯启缘转过身去,离开了这里。他叫了一辆马车,直接去找孙耀阳喝酒。 等孙耀阳来到时,看着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冯启缘,不禁流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多年都放不下,冯世子可真有本事啊。” 冯启缘对这些话完全充耳不闻,因为这些年来,他为了苏愿而疯狂的事情几乎已经众人皆知了。那些难听的话语,他听得太多,渐渐地也就产生免疫力了。 “后天我打算前往蜀地走一趟,去瞧瞧芙兰以及她那位不争气的夫婿如今生活得怎样。如果你确实想要出去放松心情,不妨与我一同前行。”孙耀阳轻声叹息着说道。 想当年,孙芙兰嫁入了太尉府邸,成为嫡三子的妻子,原本在京城安享富贵荣华。谁能料到命运无常,后来竟被派遣至遥远的蜀地担任城守一职。时光荏苒,算起来孙耀阳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妹妹了。 冯启缘再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方才觉得心中胀痛的感觉麻痹了不少。然后漫不经心地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孙耀阳凝视着冯启缘,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以他这样本该风流倜傥、纵情声色的身份和地位,怎会生出如此一个痴情之人呢? 第93章 恰逢故人(上) “这次承萍制的绸缎竟然被城守夫人看上了!这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他家掌柜和我可是老熟人了,这次特意推荐了针雨阁。咱们真的要苦尽甘来、扬眉吐气了!”许娘子平日里一直都是个沉稳端庄之人,但此时连说话的语调都不禁带了几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兴奋之情。 苏愿听闻这个好消息后同样喜出望外,毕竟此前许娘子手下的绣娘曾遭到别人挖角。虽然她自身拥有精湛绝伦的刺绣技艺,但眼下整个针雨阁也就只有苏愿和许娘子两人算得上是能独当一面的好手,人手方面实在是过于匮乏紧张。 如今有了承萍制的牵线搭桥与大力推荐,无疑是给当前陷入困境的针雨阁带来了一线生机。 倘若有幸被城守夫人相中她们二人的技艺,那么凭借此等名声必定能够招揽到更多优秀的绣娘前来投靠。 “嗯,如此甚好。那不知许娘子对此事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安排吗?”苏愿面带微笑地询问道。 “此次我想让咱俩一同携带青慧前往赴会。说起来这孩子其实在刺绣方面颇具天赋灵性,只可惜胆子稍显怯弱了些,日后尚需多加磨练方可成才啊。”许娘子冷静而客观地点评道。 苏愿仔细地回忆起青慧平时的模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毕竟,青慧常常显得有些缺乏自信。 城守府邸位于蜀国的主城之中,而温水镇则归属于主城直接管辖。虽然两者之间的距离既不算近也不算远,但若要前往仍需花费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 这天,苏愿完成了一整天在绣坊中的工作后,并没有匆忙赶路回家,而是选择慢慢散步回去。由于绣坊人手不足,实际上已经很少承接大型订单了。 然而,对于那些忠实的老顾客所下的单子,却是绝对不能推脱的。正因如此,苏愿和许娘子反而比以往更为忙碌。 远远地,苏愿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赵婶牵着个小糯米团子站在院子外面。只见糯米团子的眼神里满是期待,直直地望向正在朝着她们走来的自己。 正值寒冬时节,天气异常寒冷。赵婶生怕乐知会受寒着凉,因此特意给她多穿了好几件衣裳,又细心地帮她戴上了毛茸茸的围巾和手套。 那小小的孩子身穿一袭桃红色的小襦裙,宛如一朵娇嫩欲滴的桃花般惹人怜爱。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正可怜巴巴地紧盯着苏愿不放。 苏愿的心瞬间被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融化了,脸上不自觉洋溢出笑容,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急切地上前将乐知紧紧地抱进怀中。 “赵婶,您的腿今天早上不是还疼着呢吗?以后可千万别再这样冒着严寒出来了。”苏愿有些忧虑地对赵婶说道。 “不妨事的,这不巧了嘛!说起来你们母女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刚才才一会儿功夫,乐知就吵闹着一定要出来找你。我没办法,只好带她出来,谁知道刚一出门,就瞧见你回来啦!”赵婶一边笑着回答,一边充满慈爱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乖巧可爱的小人儿。 “娘和乐知,有感应。”乐知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 由于年纪尚小,她还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只能像这样断断续续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但这稚嫩的话语却让人觉得既可爱又有趣。 苏愿满心欢喜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刮了一下女儿那小巧玲珑的鼻子,柔声嘱咐道:“以后可不许再淘气让阿婆陪你出来了,娘回来会第一时间来找乐知的。阿婆的脚只要一受冷就会疼痛难忍,你难道想看到阿婆受苦吗?” 乐知似乎听懂了母亲的话,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刻紧紧地盯着赵婶,小嘴一撇,满脸委屈地嘟囔着:“不要,不要阿婆疼。” 赵婶对乐知简直宠溺到了极点,见小家伙如此惹人怜爱,连忙安慰道:“好乖乖,阿婆不疼,你娘是跟你开玩笑呢。” 苏愿看着这一幕,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轻声呼唤赵婶赶紧进屋。她心里很清楚赵婶的关节炎非常严重,之前找大夫看过,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法,只能尽量避免受凉,静心调养。 所以每逢冬季,苏愿坚决不让赵婶下厨做饭或是接触冷水。起初,赵婶并不情愿,认为苏愿每天在外劳作已经十分疲惫,回家后还要操持家务,太过辛劳。然而,在苏愿的再三坚持下,赵婶最终被深深打动,感动的顺从了她的安排。 待苏愿洗净双手,走进厨房熟练地做起了蜀地赫赫有名的干椒腊肉,以及几道精致可口的小炒菜。不一会儿功夫,美味佳肴便悉数上桌。于是便呼喊着赵婶和乐知过来一同用晚餐。 饭桌上,苏愿向赵婶说明天需要外出半天,为城守夫人量身定制花样式样。赵婶听闻此事,心中满是欢喜与欣慰。毕竟当初针雨阁所面临的困境,她都一一看在眼中。如今苏愿成为了合伙人,她由衷地期望着针雨阁能够顺利度过难关。 “你尽管放心去!家里有我陪着乐知呢,我们会继续涂抹你先前绘制的画本。”赵婶面带微笑,语气轻松地安慰道。 原本因明日将有大半天无法见到苏愿而心情低落的乐知,此刻听闻提及画本,瞬间精神一振,双眼睁得大大的,里面闪烁着满满的期待。 苏愿见状微微一笑,然后转头跟赵婶闲聊起一些家长里短来。等吃完饭收拾妥当之后,她又去烧好热水供大家沐浴,和赵婶聊了一会儿天。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下来,女儿也已经困得不行了。 于是,苏愿向赵婶道过别之后,就带着乐知回到了房间里。 才刚把小家伙放在床上,小家伙的眼睛就一下子睁开了。 “娘,乐知听乌鸦喝水,捡石头。”乐知迷迷糊糊地嘟囔着。 此时的苏愿刚刚卸掉了脸上的遮掩,露出了那张明艳白皙的脸庞。她心里很清楚女儿想听昨晚没听完的故事,所以充满怜爱地轻点了一下女儿的小脑袋。 接着,苏愿动手灌满了汤婆子,塞进了被窝里面。最后,她仔细地替女儿掖好被角,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讲起那个故事。 次日清晨,天色尚未破晓,四周仍沉浸在一片昏暗之中。苏愿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女儿娇嫩的脸颊,然后小心翼翼地下床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并仔细地涂抹好遮掩外貌的药水。 待唤醒赵婶之后,苏愿这才安心地踏出房门。然而,让她始料未及的是,许娘子早已端坐于门外的马车上,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她。 二人简短地寒暄了几句,苏愿敏锐地察觉到许娘子内心的紧张情绪:“许娘子身怀绝技,您的手艺必定能赢得城守夫人的欢心。” 许娘子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心情:“要说创意和巧思,谁能与你相比呢?这次还需多多仰仗你啊。” 苏愿含笑宽慰她几句,发现马车一直在径直有些,似乎没有走去接青慧的路。 “咱们这会子可是要去接青慧?”苏愿问道。 “青慧去不了了,她娘昨夜突然病了。唉,说是昨晚受凉,头疼的受不了。我给了串铜板,让她告假照顾她娘去了。”许娘子说道,有些惋惜。 苏愿叹叹气,也只能下次有机会再带那个小丫头去了。 苏愿和许娘子一直以来都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一路上倒也聊的投机。 可是,当抵达城守府并被仆人领入府内时,苏愿的心跳陡然间漏掉了一拍。她惊愕地发现,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位熟人。 坐在上方的城守夫人似乎已经摆脱了在瑞都时的青涩,面容上洋溢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而这位城守夫人,正是孙耀阳的同胞妹妹——孙芙兰! 苏愿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脸上的表情太过惊慌失措,竟然引起了孙芙兰的频频侧目。 好在许娘子作为绣坊的当家人,具备出色的情绪控制能力。她迅速调整好心态后,便开始对孙芙兰又夸又捧,极力讨好起来。最后,孙芙兰显然对于她们绣品中的新颖样式非常满意。 然而此刻的苏愿却仿佛魂游太虚一般,心中暗自庆幸不已。她深知如今平静安稳的生活来之不易,所以一直都十分珍视,并坚持使用药水遮掩外貌。正因如此,孙芙兰应当是无法察觉到异样的。 “这位娘子好生面熟啊!我似乎曾在哪儿见过呢,莫不是娘子去过瑞都不成?”孙芙兰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满脸狐疑地紧盯着似曾相识的苏愿问道。 苏愿顿感浑身战栗,手指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在衣袖里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试图平复这种紧张情绪。 “我从未踏足过瑞都之地,想必定是夫人认错人了。”苏愿刻意压低声线回答道,身旁的许娘子见状,不禁投来一抹诧异的目光。 孙芙兰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并未过多纠缠。她转头示意身边跟随的侍女递上定金,如此一来,便算是确定下了针雨阁了。 而一旁的苏愿则始终沉默不语,只是低垂着头默默跟随。直至许娘子与她一同踏出城门守卫府时,她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被汗水湿透。 许娘子见状心生忧虑,关切地询问,但苏愿却无力回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自顾自地继续前行。 许娘子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愈发担心,急忙上前搀扶,并察觉到她此时心绪纷乱,于是紧紧跟随着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第94章 恰逢故人(下) 这蜀地虽然地处偏僻之隅,但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峦叠嶂、碧水如镜,仿佛一幅清新秀丽的画卷。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让人感到格外清爽宜人。 孙耀阳手持一把折扇,风度翩翩地摇着,他一边欣赏着周围的美景,一边对着身旁羞涩偷瞄他们的小姑娘调皮地眨了眨眼。 那小姑娘顿时满脸通红,像熟透的苹果一般,她急忙转身飞奔离去,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孙耀阳见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蜀地的女子真是与众不同啊!竟然如此大方地直视我们,可比那些扭捏作态的世家小姐们有趣多了,她们的胆量确实要大许多。” 然而,一旁的冯启缘却始终面色冷淡,俊美脸庞上毫无波澜。他冷冷地说道:“你究竟是来看望芙兰的,还是专门跑到这里来寻觅女人的?” 孙耀阳无奈地翻翻白眼:“真是个无趣之人!亏得你还是我的朋友,连双欣赏美人的眼睛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辆造型朴素、毫不起眼的马车如同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从两人身旁疾驰而过。 \"阿愿,你究竟怎么了?\" 车中传来一名女子焦虑万分,很是担忧的询问声。 冯启缘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骤然一变,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心中更是无端涌起一股无法言表的波澜。他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往昔岁月,那时那人漂泊异乡,曾对别人宣称自己名为苏愿。莫非一念及此,他顿感自己是否太过魔怔了? 他无可奈何地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像是在自嘲又似在叹息:“为何偏要在此时此刻忆起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呢?这不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此时此刻,冯启缘只觉得站在身侧滔滔不绝的孙耀阳格外聒噪吵人,简直吵得人头痛欲裂。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脚步坚定而有力地向前迈着,没有丝毫留恋或迟疑之意。平安紧紧跟随其后,亦步亦趋,不敢有丝毫怠慢。 孙耀阳见状,不禁无奈地撇撇嘴。心中暗自嘀咕:“我这哪里是带人出门啊,简直就是带了个活祖宗!” 然而抱怨归抱怨,他也深知眼前这位世子爷近年来愈发变得情绪难以捉摸、喜怒无常起来。面对这样的情况,孙耀阳除了硬着头皮跟上去外别无选择,毕竟作为好友只能忍了他的坏脾气。 …… 苏愿的面色如纸般惨白,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有些茫然地斜倚在马车的车壁之上。 她曾经天真地认为,自己已经远远地逃离了那些人和那些事,而时间也会慢慢地抹平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创伤。 然而,当今日再次见到孙芙兰时,她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拽回了往昔的回忆之中。那些原本被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记忆,此刻犹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地涌上心头,令她的心境顿时变得异常复杂,酸甜苦辣交织在一起,颇为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苏愿努力稳住自己激荡的心绪,强作笑颜,安慰着一旁满脸忧虑的许娘子。许娘子向来是个处世圆滑、面面俱到之人,自然能够察觉到苏愿心中有着难以启齿的苦楚,但她并不想逼迫对方道出实情,以免令其陷入尴尬境地。 “阿愿,若是你不愿提及此事,那便不必勉强。待到何时你想要倾诉之时,尽管来寻我便是。” 许娘子轻轻拍了拍苏愿的手,柔声宽慰道。 听到这番话,苏愿不禁鼻尖一阵发酸,泪水险些夺眶而出。她连忙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为了不让许娘子太过担心,她迅速合上双眼,将身子向后一仰,紧紧贴靠在车壁之上。 曾经的她形单影只、孤身一人,但却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勇气去追逐自由和扞卫自己的尊严。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的她身边已经有了这群志同道合的挚友相伴,更有着自己视若珍宝的存在乐知。 此刻的她,内心深处无比渴望能够永远不再见到和瑞都有关的一切人,特别是牵扯最多的冯启缘。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守住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与安宁,不再被过去的阴霾所笼罩困扰。 第95章 这绣法有点眼熟 蜀地主城,城守府内下人往来不绝,一片繁忙景象。原来,府中今日迎来了两位贵客,整个府邸都弥漫着喜庆的氛围。 “世子和兄长远道而来,我和娘子特备薄酒佳肴,聊表地主之谊。”蜀地城守王轩铭满脸笑容地举起酒杯,向着眼前的两人敬酒,言辞间满是恳切与热情。 孙耀阳嘴角微微上扬,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回应道:“哈哈,轩铭,你只要多多善待芙兰,那便算是有心啦!” 一旁的冯启缘倒是对王轩铭并无太多苛求,他微笑着向对方举了举杯,表示敬意。 “不过这蜀地确实是个好地方,姑娘长得美又性格大方,轩铭还是要好好把持,莫要让我妹妹伤心。”孙耀阳勾了勾唇,敲打的说道。 然而,听到兄长这番话的孙芙兰脸色却略微僵硬了一下。她心中明白,哥哥自然是全心全意维护自己。 但眼见向来憨厚老实的丈夫被如此调侃,脸上都泛起了一丝红晕。于是,她忍不住狠狠瞪了哥哥几眼,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满之色。 孙耀阳敏锐地捕捉到妹妹投射而来的“眼刀”,心里不禁暗暗感叹:“果然是出嫁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啊!” 在用完餐后,王轩铭先是陪着客人们聊了一会儿天,愉快地回忆起过去的美好时光。 然后,他非常明智地找了一个理由站起来告辞,声称需要去处理一些公务,并特意把时间留给孙家兄妹俩,好让他们可以尽情地聊聊家常。 “哥哥,你明明知道夫君脸皮薄,刚才还没说几句话呢,你就跟他扯东扯西的。”孙芙兰一见王轩铭离去,立刻收起了温柔贤惠的样子,有些不满地抱怨起哥哥来。 “你啊……要不是担心你日子过得不顺心,我才不会大老远跑来这里呢。”孙耀阳向来疼爱这个和他同母所生的妹妹,但对于那个刻板乏味的妹夫却实在看不上眼。 孙芙兰的目光先是停留在自己的哥哥身上一会儿,然后又缓缓转向冯启缘。 两人感受到她那上下扫视的目光后,都不禁感到后背泛起一丝凉意,尤其是孙耀阳,他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作为回应。 “你这样盯着你的两位兄长看干吗呢?不就是说了你那位迂腐守旧的丈夫几句嘛,值得你如此袒护吗?”孙耀阳一边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一边似笑非笑地询问着显然已经走神的妹妹。 孙芙兰的脸色变得颇为复杂,似乎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挣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我怕我说出来你们又会生我的气,所以还是算了……” “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便是,难道我们还会跟你计较这些吗?” 孙耀阳心里清楚妹妹接下来要说的恐怕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语,但出于好奇还是忍不住追问下去。 孙芙兰眼见如此情形,便迅速将目光投向冯启缘,见其亦满不在乎地颔首示意并不在意,心中稍安,遂鼓足勇气欲言又止。 只见孙芙兰眼珠滴溜溜一转,嘴角分明噙着一丝狡黠的笑意,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二位兄长如今皆已至弱冠之龄,年方二六矣,却未曾觅得一房嫂嫂归家,终日里就你们二人形影不离、厮混一处,却是为何?” 孙耀阳闻言不禁轻笑出声,心下暗忖道不过如此而已么?他与冯启缘堂堂两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不知有多少名门淑媛对他俩频送秋波呢!不过就是他们不喜欢被束缚罢了。 不过尚未等他开口回应,只听得孙芙兰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状续道:“昔日前朝文帝好龙阳之癖,以二位兄长之品貌而言,实乃人中龙凤……” “孙!芙!兰!”冯启缘忍无可忍地喝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浑身恶寒不已,仿佛瞬间长满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脸上更是露出如吞蝇虫般的怪异表情。 而孙耀阳则更为直接粗暴些,右手猛地一挥,手中那柄折扇“啪”的一声合拢起来,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敲在了孙芙兰的额头之上。 孙耀阳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地说道:“我真得跟王轩铭好好谈一谈了,必须要让他控制一下递到你手里的那些话本!再这样下去,恐怕你的头就要坏掉了,整天胡思乱想,甚至连亲哥哥都会被你拿来胡乱编排一通!” 而孙芙兰自出嫁之后,便一直保持着端庄大方的仪态。然而此刻,当她再次见到自幼与自己一同成长的哥哥们时,内心深处那份顽皮之心瞬间被点燃起来。 看着眼前这两个一脸“恶心”模样的兄长,孙芙兰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她还是强行憋住,并迅速转移话题,想要缓解当前这无比尴尬的气氛。 然而,冯启缘对他们兄妹之间的嬉笑打闹,显然毫无兴致。 正在此时,只见一个婆子迈着小碎步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她快步走到孙芙兰身旁,俯身凑近她的耳朵,压低声音轻声细语了一番。 “呈上来,正好也让两位兄长过目一下。”孙芙兰面色不变,语气随意地吩咐道。 那婆子领命后,动作迅速敏捷,如行云流水般将今日许娘子和苏愿差人送来的绣品一一整齐摆放在桌上。 原本已打算站起身来离去的冯启缘,刚与婆子侧身而过,眼角余光忽地瞥见托盘中放置的这些绣品似曾相识。 他心中一动,立刻止住身形,转身迈步回到桌前。一双桃花眼如鹰隼般锐利,紧紧凝视着桌上摆放的那些绣品,最终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勾起其中一幅绣着色彩艳丽、雍容华贵牡丹花的绣品。 这般灵气动人的绣艺,很是神似那人的作品。新奇生动,灵巧且别具一格,每一针每一线都蕴含着一种独一无二的神韵。 “不知此等绣品到底是出自哪位之手呢?”冯启缘那双标志性桃花眼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孙芙兰。 “一位妇人。”孙芙兰摸不着头脑,看着冯启缘脸色阴沉、神情不佳,便不敢多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妇人长什么样子?”冯启缘低垂着双眼,看似语气平淡地问道。 “皮肤蜡黄,脸上好像还有许多斑点。”孙芙兰努力回忆着刚才见到的那位妇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冯启缘定了定神,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暗自思忖,也许自己真的发疯了。于是不再追问下去,神情恍惚地走出了房间。 孙芙兰望着冯启缘离去的身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转身对孙耀阳说:“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叫苏愿的娘子虽然相貌平平无奇,但她的手艺确实相当不错……” “等等你说她叫什么?”孙耀阳像是被雷劈中一样,身体猛地一颤,突然打断了孙芙兰的话语,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大声问道。 “苏愿,苏愿苏娘子啊。哥哥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失态?”孙芙兰有些莫名其妙,被打断话头之后,十分疑惑地看着孙耀阳。心里暗自嘀咕道: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值得哥哥这么大惊小怪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孙耀阳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些端倪。却不想,此时此刻,左手边的孙耀阳面色变得极为复杂,就好像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只见他紧紧握着那把合拢的折扇,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孙芙兰的问题,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第96章 找到人了 今日清晨,阳光明媚,是个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冯启缘来到孙耀阳的住处,想要与他一同商议事情。然而,让冯启缘意料之外的是,四处寻找之后竟然未见孙耀阳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便叫来一名仆人询问情况。 那名下人恭敬地回答道:“回世子,孙少爷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具体去向小人并不知晓。” 冯启缘微微皱眉,但也并未过于执着于一定要找到孙耀阳。心想或许他有自己的要事处理,于是决定按照原计划行动。 他带领着平安以及一群侍卫们踏出府门,准备前往附近着名的景点游览一番,顺便用风景为自己洗洗头脑,免得总是想起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就在这时,位于针雨阁对面的一家听说书的茶楼里。孙耀阳正静静地坐在二楼的隔间里,目光却始终紧盯着轩雨阁的大门,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原来,昨日当孙耀阳听到妹妹提及苏愿这个名字时,心中顿时涌起一个大胆的猜测。而今天特意来到这里,正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说起苏愿当初落难时,其实是孙耀阳找到她带回冯启缘身边的。当初,手下之人将何耀兄妹的底细查得彻彻底底,自然清楚她对那两人自称苏愿一事。不知为何,这个名字如同深深烙印在他心底一般,挥之不去。 时间悄然流逝,孙耀阳就这样默默等待着,直到正午时分,终于看到针雨阁开始有人陆陆续续走出来。他静静地等待着,目光紧盯着门口,特别留意着妹妹口中那个肤色泛黄、脸上长有斑点的女人。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身影慢慢地从门内走出。只见她梳着端庄的妇人盘发,步伐轻巧而稳健。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话,一副轻松愉快的模样。 孙耀阳的心头猛地一震,他确信无疑——眼前这个人必定就是苏愿!尽管他不知道她为何会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但孙耀阳坚信自己绝不会认错人。 “立刻跟上那位妇人,查明她住在何处,以及她周围都有些什么样的人。”孙耀阳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向身旁的人下达命令。 “遵命!” 下属恭敬地行了个礼,随即迅速离去,紧紧跟随在那妇人身后。 安排好一切后,孙耀阳突然感到一阵迷茫涌上心头。他不禁问自己:我究竟在做些什么? 按常理来说,他此刻应当第一时间告知对苏愿思念至极的冯启缘才对。然而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的孙耀阳心跳如雷,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纷繁复杂的思绪。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想要将这些事情告诉冯启缘的打算。 孙耀阳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仿佛在嘲笑自己一般,然后身体微微后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展现出一种放荡不羁的气质。 他本可以为自己的行为找到无数个合理的解释和借口,然而内心深处却非常清楚。当那个女人用那双眼眸,带着似笑非笑又似嘲讽般冷漠的眼神凝视着他的时候,某种异样的情感便如同一颗种子在心田悄然萌芽。 从那一刻起,他开始意识到,对于这个女子,自己产生了一些原本不应该有的念头和想法。这些思绪如同蔓藤般缠绕心头,让他无法轻易割舍。尽管他试图将其深埋心底,但每次回想起那道冷冽的目光,心中的波澜都会被再次掀起。 “先调查清楚,再告诉启缘也不迟…”孙耀阳微微垂首,轻轻叹息一声,似乎是在自我宽慰一般低声呢喃道。 与绣坊的绣娘们交谈片刻之后,苏愿便走到了路口,与她们挥手道别。只是不知是否因为近来偶遇孙芙兰之事,她这段时间总是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远远地,苏愿望见一个售卖风车的小摊前,立着两道熟悉的身影。她不禁喜笑颜开,脚步轻快地走上前去,并伸手轻拍那小巧玲珑的背影。 “娘!”尚未转身,乐知便已感知到定是自家母亲无疑。于是她立刻转动娇小的身躯转过身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娘亲。 苏愿满心怜爱地将女儿抱进怀中:“怎么又缠着阿婆带你出来买风车啦?” 乐知闻言,小嘴瞬间撅得老高:“才不呢,乐知,只是看看!” 正值言语表述混乱期的乐知费尽心思,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竭力想要证明自身的清白。 苏愿与赵婶相视一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最终,苏愿决定让女儿挑选一个红色的小风车作为礼物。当小姑娘接过这份精致的礼物时,她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起来,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一路上,小姑娘兴奋地迈着那双小短腿向前奔去,手中的风车随着她的奔跑而飞速转动。她咯咯直笑,开心的不得了。 苏愿和赵婶则紧跟其后,不断叮嘱她小心慢行。然而,看着女儿如此开心、自由自在的样子,苏愿也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跟在后面的小厮是个身怀功夫的人,一路隐藏着身形跟着苏愿,并不惹人注意。他这时巧妙地装作无意中和奔跑中的女童迎面相遇。 当看到这个大约只有三四岁的小姑娘时,小厮打量了一下小姑娘的样貌。小姑娘精雕细琢的白皙小脸,粉嫩的脸蛋挂着两个软糯的梨涡,笑容纯真无邪,惹人怜爱至极。 小厮暗自纳闷:那位妇人肤色泛黄,怎会生出如此白嫩如雪的孩子呢?待到三人走进宅门之后,小厮便有意无意地向旁边的商贩打听起关于那个女人的情况来。 蜀地之人虽说生性豪爽、热情好客,但对于陌生面孔仍心存戒备。无奈之下,小厮只得花费了好些银钱,方才打听到有关苏愿的些许情况。 待到午休时间结束,小厮一路尾随苏愿回到针雨阁之后,这才匆匆赶回茶楼向自家主人禀报所探查到的消息。 “你刚刚说,有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称呼她为娘亲?”孙耀阳闻听此言,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急切地追问道。 话音未落,便不再理会小厮接下来所言何物,面色阴沉地暗自思忖起来。如此推算下来,那个孩子必定与冯启缘有着莫大关联! “依你所见,那女童是否与启缘长相相似?” 孙耀阳心急如焚地再次发问。 小厮闻言先是微微一愣,他万万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牵扯到冯启缘身上。 不过经过一番仔细回想,今日初见那位小姑娘时确实感觉似曾相识,只是当时事发突然无暇细究。此刻经主子这么一提醒,顿时恍然大悟,那小姑娘的眼睛和鼻子分明与冯启缘极为酷似! “那女童与世子颇为相像”小厮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声音低得仿佛生怕会惊扰到什么似的。 孙耀阳闻言脸色剧变,心中一阵烦躁不安。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叹,无力地挥挥手示意小厮先行离去。 待小厮退出房间后,孙耀阳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包厢里,眼神迷茫而空洞。他的思绪早已飘飞到远方,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回过神来,深深叹了口气。 就这样,孙耀阳一动不动地在包厢里呆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他才一脸阴沉地上了马车,准备返回府邸。车轮滚滚向前,扬起一片尘土,仿佛掩盖住了他内心深处…… 第97章 单独碰面 蜀地的冬季总是比其他地方更早一步画上句号,眼看着没几日便要步入阳春三月,天气虽依旧寒冷,但相较于前些时候已暖和不少。 这一日,苏愿如往常般完成了绣坊中的工作正准备回家,却不想走到一处街角时突然被一人拦住去路。 只见那人面带笑容,言辞恳切道:“娘子,我家主人有请,烦请娘子移步随我走一趟。” 然而苏愿闻言脸色却是骤然一变,沉声道:“怕是阁下认错人了,我并不识得什么贵主人家。倘若阁下再继续纠缠不休,那我只好唤周围之人帮忙报官了。” 言罢,苏愿便欲转身离去,岂料那小厮竟是迅速移动身形再次挡住了她的去路,脸上仍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小厮文风未动,缓声说道:“晴鸢姑娘,我家主子姓孙,您应该不会陌生才对。若是此时不肯跟我走,那么恐怕您家中的婆子和女儿也得一同前来作客了。” 听到这话,苏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她心中最为担忧之事终究还是发生了。一时间只觉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风中残叶一般摇摇欲坠。 “不知是……哪位贵人?”苏愿的声音略微发颤地问道。 此刻,她心中默默祈祷着,但愿这个所谓的“主子”是孙芙兰。毕竟相较而言,女性通常性格较为温和且富有同情心。如果对方真的是孙芙兰,或许还有盘旋的余地。但若换成另外那人,恐怕就难以逃脱这场劫难了。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无情的。小厮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轻描淡写地打破了苏愿仅存的一丝幻想:“我家主子正是孙家四爷,孙耀阳。” 听到这个名字,苏愿仿佛吞下了一口剧毒的砒霜,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心情沉重、脚步踉跄,紧跟在小厮身后走进了一间包厢。此时的她心慌意乱、六神无主,甚至没有留意到脚下的门槛,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原本低头沉思的孙耀阳,听到动静后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搀扶苏愿,但瞬间又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不自在地向后退缩了一下。 “哟,这不是晴鸢姑娘嘛!这些年不见,你可是混得风生水起呀。我还听闻你有个女儿呢?就是不知道,启缘他知不知道这事啊?”孙耀阳面带狡黠之色,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脸色苍白如纸的苏愿,阴阳怪气地发问。 苏愿僵在原地,指尖止不住的发抖。听见孙耀阳提起了乐知,方才回过神来。 “孙少爷,那女童不过就是我捡来的孤女。与我并无血缘关系。”苏愿回过神来后,垂着眼睛说道。 “你猜为何我会如此笃定,你这会子还想蒙我只怕太晚了。我把为你接生的产婆,还有你来蜀地的情况已然查的清清楚楚。”孙耀阳打破苏愿的垂死挣扎,盯着她说道, 看着她那碍眼的皮肤,孙耀阳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苏愿看着他的神色,这才发现可能有回旋的余地。听起来孙耀阳似乎打探了多时,若是他早就知道。却没有抓捕她,送回去给冯启缘处罚的意图,只怕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还请孙少爷放过我,若是您将我送回冯府。我这般逃奴,只怕难逃一死,请您看在我儿稚子无辜的份上,饶我一命。”苏愿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自尊心,随着见到这些故人后,又被拉回了那段身不由己的回忆里。 苏愿本想给孙耀阳下跪,想着卑微的祈求他一番,兴许会有作用。但想归想,真正想跪下去时,却觉得自己的膝盖很是僵硬,怎么也弯不下去。 “你可别做什么弱女子哭哭啼啼的样子,去那坐着。”孙耀阳仿佛看出了她的意图,心烦的随手指了个椅子,让她坐下。 苏愿本不想坐,却看见孙耀阳蹙着眉头盯着她。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本来还在带着凉意的气候,苏愿却觉得身处烈火一般。浑身冒着虚汗,四肢也沉重的不行。 “若您这次能够当做没有见过我,我必当感恩戴德,来世结草衔环也要报恩于您。”苏愿声音很是悲戚,嗓子也很干涩。 “不必来世了,想要爷帮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需得答应爷一件事,三日后,你再来这一次。别想耍什么花招,我的人最近盯着你呢。”孙耀阳漫不经心的用指节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才开口说道。 后头孙耀阳又说了一大堆话,苏愿只记住了他不送自己回去冯启缘那儿。只觉得总算不是一条死路,颇有一些劫后余生之感,但孙耀阳的话确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最后孙耀阳不耐烦的让她可以走了,别忘了三日后来这儿就行了。 待苏愿脚步虚浮的来到门口,又听见孙耀阳喊她等一下。 苏愿心惊肉跳的转过身,却看见孙耀阳神色怪异的看着她。 “对了,忘了告诉你,启缘也是来了蜀地的。若你不想遇到他,就少往外走,你这皮肤虽不晓得怎么弄的,但还是涂抹严实了。”孙耀阳叮嘱道。 苏愿一时心中涌现起无限的惊恐,连自己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最后是乐知肉乎乎的小手担忧的摸在她的脸上,奶声奶气的喊着娘亲。苏愿才如梦初醒,从失神落魄中抽离出来。 看着女儿无辜的小脸,苏愿心里涌出一阵难过和无力感。忍不住把女儿抱在怀里,鼻头一酸,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乐知从来没见过情绪失控的娘亲,在她的眼里娘亲一向都是美丽温柔的。看着苏愿哭的很是伤情,乐知也忍不住在苏愿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赵婶在一旁手忙脚乱的安慰着母女二人,但苦于自己嘴笨,最后也只能坐在旁边担忧的盯着苏愿。 第98章 旧梦 孙耀阳满面春风地下了马车,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苏愿刚刚被他死死拿捏时露出的神色。之前那副硬骨头的样子不复存在,心里不禁涌起一阵舒适感。 他克制不住的浮现出苏愿的神情,忍不住在心里面一遍遍回忆。回过神来后,又忍不住暗暗骂自己失心疯。 毕竟那个女人早已怀上了冯启缘的骨肉,自己还能指望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呢?然而,如果真要将她拱手送还给冯启缘,此时此刻的孙耀阳确实无法做到这一点。 冯启缘此刻也正要回城守府,老远就看见了孙耀阳的马车。走近后,面无表情地紧盯着走下车来的孙耀阳。他注意到孙耀阳的脸色如变戏法般迅速变换,不禁挑起眉梢,迈步向前轻轻拍打了一下孙耀阳的肩膀。 孙耀阳完全沉浸在个人的思考之中,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肩膀,顿时吓得浑身一颤。 原本怒火中烧的他刚想要发作,但当目光与冯启缘似笑非笑、充满审视意味的眼神相遇时,心跳陡然加速,几乎怀疑自己是否露出了破绽。 孙耀阳连忙收敛心神,勉强挤出一丝故作镇定的微笑,语气略显生硬地说道:“你怎么无缘无故的拍我啊?可把我吓坏了!” “哦?”冯启缘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嘴角微微勾起,一双桃花眼中透露出几分戏谑和猜疑,“你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会用如此古怪的神情对着我?” 孙耀阳心头一紧,脸上却强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连忙走上前去,一把搂住冯启缘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啧,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怎能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来?休要胡乱猜测,平白无故给自家兄弟扣上一顶莫名其妙的帽子!” 然而,冯启缘并未被他的言辞所蒙蔽,轻轻拨开了他搭在肩上的手,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孙耀阳的脸,似乎想要透过他的表情看穿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孙耀阳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与冯启缘对视,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坦荡荡。 过了片刻,冯启缘突然轻笑一声,语气平淡地说道:“或许真是我多心了……走,我们进屋去。” 可惜此刻的孙耀阳根本不敢直视冯启缘的眼睛,生怕被他察觉到丝毫破绽。若是他能够细心观察一番,便会发现冯启缘虽然面带微笑,可那笑容却并未到达眼底,甚至还隐隐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进入府邸后,冯启缘表示需要回房间沐浴更衣。一心想要尽快摆脱他的孙耀阳求之不得,自然不会提出任何异议,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看似自然的笑容,转身离去。 回到房中,冯启缘立刻唤来了平安。平安低垂着头,静静地站立在主人面前。冯启缘起先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之中。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心中的疑虑愈发深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亲自去跟着他,瞧瞧他最近究竟做什么了。对了,顺便把他之前去了哪儿都查清楚。”冯启缘心中暗自思忖着,尽管他并不清楚孙耀阳具体做了何事,但内心却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不适感。 平安自然明白冯启缘口中所指之人是谁,但仍不禁面露难色地说道:“调查孙爷的话,他身边跟着的侍从也是些高手,恐怕有些不易啊。” 冯启缘微微皱起眉头,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那就派虎啸去。” 听闻此言,平安不由得大吃一惊。要知道,虎啸可是老爵爷亲自赐予冯启缘的四名贴身暗卫之一。其武功造诣堪称一流,尤其是那身出神入化的腿功,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平安万万没有料到,仅仅因为孙耀阳刚刚的异常,冯启缘竟然舍得动用如此重要的人物前去暗中调查。 “遵命,爷。”平安恭敬地回应一声,随即转身离去,开始着手安排相关事宜。 冯启缘轻轻揉捏着眉心,心中亦感到颇为困惑。实际上,对于孙耀阳近来频繁外出一事,或许真的无需过分在意。然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却又让他放心不下。 今日初见孙耀阳之时,其脸上流露出慌乱之色,那般的神情,简直就像是给冯启缘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一般!念及此处,冯启缘不禁心头一震:自己现在何来“绿帽”一说呢? 原本打算闭上双眼小憩片刻,好将脑海中的纷繁思绪排空,但事与愿违,内心反倒愈发焦躁不安起来。无奈之下,冯启缘只得睁眼凝视,怔怔出神良久。 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从怀中掏出一只香囊,轻置于鼻尖轻嗅一番,那烦乱不堪的神色方才渐渐平复下去。 这香囊正是当年他患病之际,高热退去后头痛难忍,苏愿特意为之精心制作而成。其中放置了些许宁神静心的草药。 然而岁月如梭,时过境迁,如今这香囊的香气早已消散殆尽,其效用亦变得微乎其微,几近于无。 自从苏愿离开以后,冯启缘的内心就像是被一片乌云笼罩着,时常感到心绪不宁,烦躁郁闷至极。 他试图通过各种方式来缓解这种情绪,但都无济于事。只有手中握着那只香囊时,才能感受到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力量。 冯启缘缓缓地放松身体,向后倚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过去,那些曾经被人质问过的话语再次涌上心头。 “真就非她不可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利剑,直刺冯启缘的心房。他不禁轻轻冷笑一声,心中充满了无奈和苦涩。是啊,真就是非她不可吗?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仿佛要将他逼入绝境。 他假寐时,忍不住头脑昏沉的做了个梦。与苏愿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时光如今都成为了无法触及的梦境。他们一起漫步在山间小道,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他们共同品味着茶香四溢的茶水,畅谈着对游记的感悟。 待梦境最后,佳人如幻影般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为一缕轻烟,缓缓飘散在他怀中。 “呵……”冯启缘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其中夹杂着无尽的惆怅与自嘲。他缓缓抬起手,试图遮盖住住猩红的的眼睛。 他现在仿佛身中剧毒一般,整个人都沉浸在那些美好却又虚幻的回忆之中,难以抽离。每一次回想,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无情地刺痛着他的心,令他痛不欲生。 然而,如今的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苏愿已离他远去。只剩下那无尽的思念与痛楚,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冯启缘默默问自己,难道这段感情真的如此难以割舍吗?为什么即使面对众人的质疑和不解,他依然没有办法洒脱的表示对苏愿的释怀。 第99章 冯启缘的愤怒 由于摸不透孙耀阳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苏愿感到十分茫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当前的局面。再加上她此刻根本无心工作,于是便向许娘子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自从针雨阁帮城守府制作衣物的消息传开以后,店里的生意逐渐红火了起来,同时也招募到了许多新的绣娘。 目前许娘子手上并不缺人手,而且看到苏愿近段时间的精神状态如此之差,自然不会拒绝她休假的请求。 “阿愿啊,你看看你这眼睛红彤彤的,肯定又是没有好好歇息。这段时间见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很是让我忧心。干脆就趁着休假的时候好好放松一下,带上乐知出去走走逛逛。”许娘子语重心长地安慰着苏愿。 听到这话,苏愿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但内心却五味杂陈。此时此刻她实在提不起兴致与人闲谈,只想赶紧回家。 “阿愿,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告诉我便是。”许娘子缓缓站起身来,一脸严肃且认真地看着苏愿,轻声说道。 许娘子想起那时的情况十分危急时,眼看着针雨阁就要支撑不下去了,但多亏了苏愿拿出了大量的银钱,这才帮助针雨阁成功度过了那场劫难。这份恩情,许娘子一直铭记在心。 “许娘子于我的栽培之情,苏愿亦然永世不忘!”苏愿满含泪水,感动地回应道。 与许娘子道别之后,苏愿便急匆匆地踏上了回家的路。此刻,她心中最为担忧的事情就是:孙耀阳是否已经将乐知的存在告知给了冯启缘。 自从乐知降生以来,苏愿从未想过要让乐知与冯启缘产生任何关联。可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乐知确实是冯启缘的亲生女儿。倘若有一天,乐知的真实身份被公之于众…… 无论最终等待着母女二人的结局究竟如何,都是苏愿没有办法接受的。 她那个自由自在,像只小蝴蝶一样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女儿。现下就是苏愿在这异世唯一的盼望和牵挂,任何妄图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的人或事,都绝对不能得逞! …… 平安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调查的结果,心中暗自祈祷着自己能够突然患上一场大病。这样一来,就无需由他亲自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自家主子了。 一想到待会主子可能会情绪失控、大发雷霆的模样,他便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起来。 而此时此刻,冯启缘正一脸冷漠地站在窗台旁沉思着。忽然间,他瞥见平安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如同川剧变脸般变幻莫测。 或许是因为平安思考得过于入神,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冯启缘早已站在窗边默默注视着他许久。 “你呆立在门口干什么?”冯启缘不耐烦地开口质问道。 不知为何,近来他常常梦见苏愿,每次梦醒之后心情都会变得异常郁闷。偏偏这会儿平安的神情,又仿佛重现了孙耀阳的那日的神态,使得冯启缘原本就糟糕透顶的心情,愈发雪上加霜。 平安被吓了一大跳,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觉主子正脸色阴沉地紧盯着自己。他慌忙走进屋内,“啪嗒”一声跪倒在地。 冯启缘见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眉头紧蹙,心生疑惑:“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还未开口便跪地求饶?” 只见平安低着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浑身颤抖着趴在地上,似乎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惹怒自家主子。 “有什么话就直说,难道还要爷请你开口不成?”冯启缘声音冰冷地开口道,对于平安如此惶恐的表现甚是不满。 “奴才万万不敢,只是您吩咐虎啸去调查之事已有眉目。而且,就连此前寻找晴鸢姑娘一事,恐怕也存在某种关联。”平安紧张得头皮发麻,但还是鼓起勇气,逐字逐句地向冯启缘禀报。 听到这里,冯启缘突然猛地站起身来,原本冷漠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他的目光锐利如剑,仿佛要穿透平安的身体一般,脸上还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 “快说!”冯启缘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平安依旧直直地跪在地上,然后将自己所调查到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给了冯启缘。 由于平安汇报的事情太过冗长繁复,但冯启缘丝毫没有嫌弃他啰嗦唠叨之意。反而恨不得让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都说出来才好! 待平安终于全部讲述完毕之后,时间竟然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时辰有余了。 “你刚刚说什么?她……她生了个女儿?”冯启缘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如此之多庞杂的信息量。无奈之下,只得挑出其中最为核心的部分,向平安发问求证道。 “回主子爷的话,那个孩子确实是由晴鸢姑娘所诞下无疑。”平安恭敬的说道。 “奴才不仅找到了当时负责接生的稳婆,甚至连一直以来都为晴鸢姑娘问诊切脉的大夫也都询问过了。此外,虎啸更是亲自前去查看过那个孩子,据他所言,那孩子无论是眉眼与主子您酷似无比。”平安的把剩下调查的结果,一口气说了出来。 “哼!这还用得着看长相吗?她除了能替我生下孩子之外,难道还能生别的孩子?”冯启缘根本就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般回应道。 冯启缘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心中充满矛盾与挣扎。此刻,他根本不想再继续坐在这里,起身便要朝外走去,急切地想要见苏愿。 然而,当他走到中途时,理性却突然涌上心头,让他停下脚步。如果苏愿真的如此容易能够轻易回到他的身边,那么当年她又何必费尽心机逃离呢? “你先去那,找个住处安顿下来,等我们安定好之后再做打算。如果…如果有机会找到合适的时机,而不引起注意,就让我先去看看那个孩子。” 冯启缘紧闭双眼,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并下达命令。 “这并不难办,晴鸢姑娘自从上次与孙爷会面之后,就很少外出了。通常都是由她请来的那位婆子,带着孩子出去做些买菜之类的事情。” 平安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听到孙耀阳这个名字,冯启缘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没错,当得知苏愿的消息时,他整个人都懵了,脑海中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如今想来,自己真该“好好感谢”这位兄弟才是。 一想起那家伙知晓自家女人的下落之后,居然是背着所有人悄悄约人会面。而且还故意隐瞒不让自己知道,冯启缘心中的怒火便熊熊燃烧起来,拳头也不自觉地嘎吱作响。 其实早些时候,他就察觉到孙耀阳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针对苏愿,但当时并未多想。然而此刻再回过头去看,恐怕这其中大有文章!说不定孙耀阳一直以来都对苏愿心怀叵测、暗藏不轨之心。 冷哼一声后,冯启缘心中暗自思忖道:“好啊,既然如此的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第100章 和乐知的初次见面 最初,当苏愿悄然离去时,冯启缘心中燃起了一团怒火。他下定决心要将这个逃跑的女子寻回,并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以确保她永远不再动逃离的念头。 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愿失踪的时间愈发长久,冯启缘寻找她的范围也不断扩大。 他的情绪逐渐发生了变化,从起初的怒不可遏、难以置信,慢慢转变成深深的忧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归来。 而最终,他陷入了一种无尽的麻木与绝望之中,仿佛内心已被掏空,失去了生机。 若换作他还是那个飞扬跋扈的小霸王的时候,有人告诉他,将来有一天他竟会对一个女人如此深情款款。冯启缘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人揍得鼻青脸肿,让其再也不敢吐出这样的话语。 但如今,面对家人和朋友对他的质询和担忧。问他是不是非苏愿不可?问他是不是过不去苏愿这道坎时。他却发现自己连辩驳的言辞,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 温水镇有赶早街和晚市的习俗,赵婶习惯早起去买菜。但早晨气温较低,担心乐知受寒着凉,所以通常不会带她一同前往。只有到了晚市的时候,市场里大多是相熟的商贩,赵婶才放心地带乐知出门玩耍一会儿。 近来乐知特别乖巧懂事,自从上次苏愿紧紧抱住她痛哭之后,小家伙便整日黏着苏愿不愿离去,并美其名曰要陪伴娘亲左右。望着眼前软糯可爱的女儿,苏愿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 这段时间以来,苏愿内心始终忐忑不安。一方面提心吊胆地等待着,与孙耀阳约定好的三日之期到来。另一方面,又不忍心让赵婶和女儿为自己忧心,于是硬撑出一副轻松自若的模样。只是无论怎样伪装,她那日渐憔损的面容,终究难以掩饰真实情绪。 这天傍晚时分,苏愿正陪乐知玩翻花绳。由于乐知年纪尚小,手也太小,无法掌控太多绳子,因此翻不出漂亮的花样来。 但当看到自己的娘亲,心灵手巧地翻出各种精美的图案时,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顿时充满了对娘亲的钦佩之情。 于是当赵婶走进房间的时候,她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只见苏愿每翻出一个新花样,乐知都会非常积极地给予最佳的情绪价值。 她那双胖乎乎的小手使劲地拍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娘亲好厉害!” 小家伙似乎想要努力表达自己内心的欢喜,但由于年龄尚小,说话还有些结巴。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用尽心思去夸赞苏愿,那模样可爱极了。 “娘亲!厉害,最厉害!”乐知一边拍手,一边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她对苏愿有着满心满眼的崇拜与喜爱。 这时,苏愿注意到了门口的赵婶,便放下了手中的花绳,微笑着问道:“赵婶,您是要带乐知出去了吗?” 原本紧贴在苏愿身旁的乐知听到这话,立刻紧紧抱住了她的胳膊,摇晃着小脑袋大喊道:“不去,要和娘亲!” 面对孩子的依恋,苏愿只能温柔地劝说起来。经过一番苦口婆心之后,总算是成功将乐知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看着赵婶牵着满脸不情愿的乐知缓缓走出房门,苏愿无奈地摇了摇头。待她们走远后,她开始整理起刚才陪乐知玩耍时拿出的物品。 回想起当初,乐知说话相较同龄的孩子算是比较晚。苏愿不禁联想到在现代时,当时同学的弟弟,身上也有的类似状况。原因根本,其实还是在于家庭环境给予的刺激不足。 她们院落总共就是赵婶和苏愿两个大人,所以苏愿一直都很希望乐知多和外界接触。希望有人多和乐知说些话,给予乐知足够的语言环境。 冯启缘向来对小孩没什么好感,总觉得他们叽叽喳喳、调皮捣蛋,十分难缠。即便是面对自家那两个侄儿,他也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当得知他与苏愿育有一女时,冯启缘心头忽地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这种感觉前所未有,令他惊愕不已。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会对一个尚未谋面的小娃娃,心生如此浓重的挂念之情。 近来,冯启缘的心境犹如过山车般大起大落,各种复杂情绪交织缠绕,令其避无可避。 此时此刻,望着那逐渐靠近的小小身影,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仿佛要冲破喉咙。 “阿婆,糖!”乐知清脆的声音传来。 冯启缘向身后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随即领悟主子的意思,朝着赵婶走上前来。 一个憨厚的汉子拦住赵婶,向她问路,称自己是当兵的,难得有空来拜访嫁至蜀地的姐姐。赵婶是个热心人,又听闻汉子与自己儿子年龄相仿,且同样当兵,便忍不住与他攀谈起来。 冯启缘则是趁机,悄然将乐知喊到糖车侧边,热切地端详着她。 乐知看着面前容貌俊美的男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想起母亲的教诲,她不禁将小手背到身后:“陌生人,不拉乐知!” 也许是血脉相连,冯启缘一看见乐知,就知道绝对是自己和苏愿的女儿。这潋滟的桃花眼和自己如出一辙,撅起嘴时若隐若现的梨涡更是像苏愿。 对上这个孩子的眼神,看着她结合了他和苏愿的样貌的小脸。顿时,冯启缘只觉得心都软了大半。 他半蹲在了地上:“我不是陌生人,我是…是你娘亲的亲人。” 三岁的乐知显然听不懂这样的话,大大的眼睛盯着冯启缘。虽然娘亲的教育回荡耳边,但还是抵不住心中对男人的亲切感。 乐知软软的对冯启缘笑了笑:“你吃糖,爱吃吗?” 冯启缘只顾着盯着女儿看,根本没听清她问了什么。只是不管她问什么都点头,胸腔里面是止不住的热意。用尽力气。才控制着自己,没有把面前的小姑娘一把拥起。 才说了几句话,乐知就听见赵婶叫自己。一个转身的功夫,刚刚在面前那个男人就不见了。 想起娘口中的魔术,乐知忍不住眼神发亮。被赵婶拉着回家的路上,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讲着。可惜乐知词汇少的可怜,赵婶一个字也没听明白。 第101章 心悸 孙耀阳跟妹妹谈完话后,便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路上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个第六感,觉得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但他没有放在心上。 当他踏进房门时,一眼就瞧见冯启缘正大喇喇的端坐在那里。由于近来心里有鬼,孙耀阳一直有意避开冯启缘,此刻突然见到他,不禁吓了一大跳。 现在想折头明显就来不及了,迎着冯启缘打量他的眼神,步伐也只能迈了进屋。 “等很久了?怎么也不让人去叫我一声呢。” 孙耀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硬着头皮走进屋内。 听到声音,冯启缘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我可不敢叫人去找你,万一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你,不敢回来怎么办?” 冯启缘的这番话让孙耀阳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心中暗自嘀咕,难道自己露出破绽了? 然而再仔细观察冯启缘的神情,却又感觉不像那么回事儿。以冯启缘的性格,如果真的知晓实情,怎会如此平静? “你这话怎么说的,咱俩可是兄弟,我哪能躲着你啊?”孙耀阳在冯启缘身旁坐下,陪着笑脸解释道。 “兄弟?”冯启缘怒极反笑,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 还没等孙耀阳开口回应,冯启缘那如沙包般的拳头,便如同闪电般迅猛出击,直直朝着孙耀阳的面门砸去。 由于事发突然,孙耀阳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瞬间被这一拳重重击倒在地。他只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仿佛整个鼻梁都断裂了似的,忍不住痛苦地哀嚎起来,并急忙用手紧紧捂住受伤的鼻子。 “你疯了吗?”孙耀阳疼得几乎想要掉下眼泪,心中既惊愕又愤怒,对着冯启缘怒吼道。 然而,冯启缘根本不给孙耀阳喘息和解释的机会。他跨步向前,紧接着便是一顿狂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只见他手脚并用,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凌厉的气势,毫不留情地落在孙耀阳身上。 孙耀阳虽然也学习过一些武艺,但与自小受到严格训练的冯启缘相比,实力还是稍逊一筹。 起初,他还能够勉强还击几下,但随着战斗的持续,他逐渐体力不支,最终被宛如凶猛野兽附身的冯启缘彻底压制住,动弹不得。 此时的孙耀阳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坚决不让自己发出求饶的声音。 而原本站在一旁的孙耀阳的贴身小厮,则被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待他回过神来,立刻惊慌失措地想要冲上去解救自家主子。 平安心中虽然讶异于自家主子为何会突然出手,但他十分尽忠职守,并没有因此而乱了分寸。只见他迅速移动身形,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般横亘在众人面前,将其他试图上前的人统统拦下。 “主子们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插手!”平安伸出手臂,拦住了孙耀阳的贴身小厮,面色冷峻地说道。 那小厮闻言,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差点笑出声来:“哼,这会儿倒是说得好听!我家爷被人打了,你当然会这么说了。倘若今天挨揍的换成你家主子,恐怕你就不会如此理直气壮了?” 话音未落,那小厮便猛地向前一搡,想要用力推开平安。然而令他吃惊的是,平安的下盘稳如泰山,竟然纹丝未动。 眼见无法突破平安的防线,小厮愈发焦急起来,于是干脆与平安厮打在一起,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 冯启缘将孙耀阳打得奄奄一息之后,终于缓缓起身站立。 “从今开始,离其他男人的女人远点!若再有下一次,恐怕我便不会如此轻易罢手了!” 冯启缘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笑容,随后他抬起脚点了点地上的孙耀阳。 此刻的孙耀阳感觉自己全身仿佛散架一般剧痛难忍,耳畔回荡着冯启缘警告的话语却已无力回应。 冯启缘转身迈向房门之际,孙耀阳身旁的小厮见状立刻痛哭流涕地扑向前去。冯启缘则向平安递了一个眼神示意,紧接着便昂首阔步地离开了城守府。 平安心领神会,迅速从旁呼喊来一名大夫,并井然有序地指挥众人将受伤严重的孙耀阳抬进房内救治。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平安方才放心离去。 一旁孙耀阳的小厮们看的目瞪口呆,这带着大夫上门打人的,还真真是第一次见。 …… 经过三天漫长而又煎熬的等待后,苏愿终于迎来了这个令她胆战心惊的三日之约。她怀着一种仿佛要奔赴刑场般决绝的心情,缓缓走向了约定好的那家茶楼。 站在茶楼门前,苏愿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并不断地自我安慰道:“没关系,至少还有机会和孙耀阳再理论一番,总好过直接面对冯启缘……” 然而,当她踏入预留的包厢时,眼前的景象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她瞬间呆住了。 只见那个悠然自得、手中端着茶杯正坐在茶桌前的男子,竟然就是冯启缘本人! 苏愿的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想要立刻转身逃跑。但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如同山岳一般横亘在她面前——正是平安。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却稳稳地堵住了门口,甚至顺手将房门轻轻合上。 “哼…”冯启缘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嗤笑,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嘲讽与不满。他的眼神冷漠而尖锐,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苏愿,似乎要将她看穿。 苏愿则低着头,一言不发。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显示出内心的紧张和恐惧。实际上,她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以至于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冯启缘其实在这段时间里,曾隔着很远的距离多次看到过苏愿。每一次相遇,他都会在心中默默构思好,当真正面对她时要说的话。然而,当此刻真正见到苏愿时,他的心却如同被浸泡在酸涩的水中一样,痛苦不堪。 那种又沉闷又刺痛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如同心悸般的疼痛,让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于是,他失去控制,说出的话语中也带着深深的怨怼之情。 “既然已经见到我了,你竟然还想着逃跑?果然你真的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狼心狗肺的女人!”说完,冯启缘站起身来,一把把人拉到了自己面前。 他那如同白玉般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将苏愿的脸抬起和自己对视。他的眼神看似凶狠凌厉,仿佛要透过苏愿的眼睛,看穿她内心深处的秘密一般。但与此同时,冯启缘的眼底,也渐渐泛起一丝猩红之色。 苏愿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意识仿佛都有些不真切起来,她被迫和冯启缘对视着。凝视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中一阵五味杂陈。曾经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已经逐渐远去,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面容俊美、气质成熟稳重的男子。 岁月如梭,这阔别四年的时光,也让当初那个少年,眼中也染上了她看不懂的神色。 第102章 相逢 在温水镇那古色古香的茶楼之中,有一名身材魁梧、样貌俊美的男子正将一名女子牢牢地压制在胸前。他的眼神充满了怒意,紧紧地锁定着面前的黄肤妇人。 只见这个男人满脸怒容,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随时都会爆发出来。而被他困住的女人则显得十分惊恐和无助,她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后沉不住气的人还是冯启缘。 看到苏愿始终沉默不语,冯启缘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垂下眼眸,注意到苏愿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心中不禁又泛起一丝柔软。 冯启缘无奈地叹息一声,心想:罢了,人如今总算找到了。其他事情可以慢慢解决,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何必与她过于计较呢?若是把她吓着了,难过的还是自己。 然而气头上,冯启缘的语调本就异常生硬,使得他几乎无法用温和的言辞表达自己的想法。 “今日,我会派人去迎接你们母女俩回来。从现在起,收起你那些杂念,与我安心度日。”冯启缘刻意压低声音,缓缓地说道。 他说得极慢,可在精神状态不佳的苏愿听来,直到听到他提及乐知这个名字时,才仿佛遭受到雷击般,猛地回过神来。紧接着,她突然紧紧地凝视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 “看起来,你已经知道乐知的存在了…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愿意再带着乐知依附于你下去,那你又会怎样对待我们呢?”苏愿那纤细而柔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但她的目光却始终坚定地直视着冯启缘。 冯启缘心头猛地燃起一团熊熊烈火,怒不可遏,双手不自觉紧紧捏住苏愿纤细的胳膊。然而,当他察觉到苏愿的不适后,还是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愤怒,缓缓松开了手劲。 “我该怎样待你?难道要我将心肺都挖出来给你看吗!我对你可谓一片赤诚、全心全意,你还要我如何待你!”冯启缘粗暴地将苏愿拉扯过来,迫使她跌倒在自己怀中,然后恶狠狠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质问。 “对我全心全意?当初你费尽心机设计我,逼我做你的通房!明知道我不情愿,你还是处心积虑地算计我!这就是所谓的真心实意吗?”苏愿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语气带着嘲讽的反问道。 她试图挣脱冯启缘的束缚,但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苏愿那双动人的眼眸此刻已噙满泪水,但咬着唇克制着自己,实在不想在冯启缘面前掉下眼泪。 她万万没有料到,命运竟会如此捉弄人,让她再度与冯启缘起纠葛。回想起曾经遭受的种种冤屈,以及成为他通房丫头后所经历的风言风语和指指点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之感。 冯启缘分外气恼,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怒声道:“那次的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但难道这就能将我们之间所有的情分,都磨灭殆尽吗?” “一段建立在欺骗与谎言之上的关系,又何来情谊可言?”苏愿面色冰冷如霜,毫无感情地回应道。 冯启缘未曾料到苏愿竟然如此顽固不化、油盐不进,尽管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真正听到这些话时,仍觉得心如刀绞般疼痛难忍。 “我就不该和你讲这么多废话!如今我既然已经寻到了你,你就乖乖地带着女儿待在我身旁,其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趁早打消!”冯启缘语气森冷地说道。 “那是我的女儿!”苏愿顿时怒火中烧,尤其听到冯启缘竟敢直接将乐知称作他的女儿后,更是忍不住高声怒吼起来。 冯启缘凝视着眼前因愤怒而涨红脸颊的苏愿,尽管她的面容因涂抹了某些东西而显得枯黄憔悴,但此时此刻,她充满怒意的眼神却依旧牢牢锁定住自己不放。 如此充满生命力的苏愿,总算不是他那些虚无的梦境。他有些发愣的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和喜悦。 就在这一刹那间,冯启缘突然感到自己胸口那个一直以来空缺的角落,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那种长久以来萦绕心头、令人生厌的空虚感,也如同烟雾一般渐渐消散,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那是我们的女儿,若是没有我,你又怎能拥有这个女儿呢?”冯启缘原本十分气愤,但不知为何却突然被她激怒得笑出了声。 苏愿怒不可遏,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你从未生养过乐知,如今却要横插一手来抢走我的女儿,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冯启缘此时反倒逐渐恢复了平静,他紧紧盯着苏愿,脸上甚至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难道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吗?明明是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尚未等到孩子降生便抛下我决然离去……” 实际上,冯启缘心中暗自窃喜不已。尽管苏愿口中所言句句如刀割般刺痛人心,但好在她并未说出类似“乐知并非你亲生骨肉”之类的胡言乱语。 “莫要动气了,以免伤了身子。瞧瞧你刚才所言,并无半句否定乐知是我的女儿。如此看来,在你心中定然是有我的。”冯启缘全然不顾苏愿的奋力挣扎,一把将其紧紧搂住,而后抱着人一起坐在身旁的茶榻之上,柔声细语地劝慰道。 直至此刻,将苏愿拥入怀中,尽管对方满脸不情愿,可冯启缘仍感到自己的人生似乎变得圆满了。 这整整四年以来,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对她的思念几近癫狂。而就在这一刹那间,所有的不安与痛苦终于得以释放,他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也重新开始有力地跳动起来。 苏愿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复杂,心中暗自思忖着冯启缘是不是气疯了。她原本以为冯启缘肯定会对自己充满怨恨,甚至可能会毫不留情地跟她彻底决裂。 毕竟像冯启缘这样出身尊贵、养尊处优的世家少爷。被她如此当众羞辱,即使曾经对她有那半点的情意,再次相遇的时候,也绝对不该表现出这种态度来。 苏愿满心狐疑地凝视着冯启缘,而冯启缘则被她这一看弄得心里一阵发软。他不由自主地将脸颊贴近苏愿的额头,轻轻叹息一声,然后手臂用力收紧,将苏愿紧紧拥入怀中。 “你要不就是另有阴谋想要谋害于我,要不就是个十足的恋爱脑?”苏愿一边奋力推开冯启缘的脸庞,一边皱起眉头说道。 冯启缘闻言立刻笑出声来,尽管他并不太理解苏愿后半句话的具体含义,但对于前半部分的指责还是心知肚明的:“我怎会忍心加害于你呢?原本还想着见到你一定要狠狠惩罚你一番,可真当见到你之后,却又什么都顾不得了。” 苏愿被他说的牙齿一酸,觉得才见面时觉得他成熟稳重的想法,错的简直不要太离谱,这人简直没法子沟通。 第103章 我的妻 “你可知若是,你坚持想带我和乐知离开这里,那么等待着我和乐知的结局会是什么吗?”苏愿看着冯启缘问道。 她盯着冯启缘那紧蹙着的眉头,注意到他脸上流露出对自己说这番话时,感到困惑不解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既觉得可笑,又深感讽刺。 “我会作为你的通房,而乐知会被视作你娶正妻之前的污点。人们会轻视她,哪怕以后你娶了正妻,乐知也是个带着坏名声的庶女。”苏愿握紧拳头,目光仍旧没有移开,定定的盯着冯启缘。 她心想反正都到了这一步,不如就全部分析给冯启缘听,反正也不会有比这还差的情况了。万一,万一他肯放过自己呢。 “我如今的生活虽然平淡,但却充满了安宁。我能够依靠自己的努力维持生计,再也不用忍受那种整天看别人脸色、仰人鼻息的痛苦日子。对于我来说,并不奢求我的女儿能过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只希望她起码能够拥有一份自由舒心的人生。”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苏愿的声音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并带着些许明显的哽咽之声。 冯启缘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听着她滔滔不绝地说话。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那红肿的双眼上,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住了一般,无法挪开视线。 她眼中流露出的那份倔强与无奈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而复杂的情感,深深触动了冯启缘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不禁轻轻叹息一声,默默伸出手指,轻柔地擦拭去苏愿眼角滑落的泪水。 当听到苏愿说出那样一番话时,冯启缘心中确实感到非常不适。在她的言语之间,似乎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他的存在,将未来可能面临的种种困境,全都只归拢在她自己和女儿身上。 “不会的,我在一日,你就永远不会受人磋磨。”冯启缘沙哑着声音,桃花眼带着的是满满的认真。 苏愿挂满泪珠的眼睛倏地凝视着他,那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中清晰地映出一句话: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会遭遇到这样的事情? 冯启缘再次被她的神情气笑了,但同时也明白这个女人的倔强个性。 于是,他还是坚定的又说了一遍:“我说不会,那就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苏愿张了张嘴,原本想要反驳几句,但一想到自己和女儿未来的命运都掌握在眼前这个人手中,便又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爷,请您看在我跟随您多年的份上,放我们一条生路。我知道上次逃跑让您很生气,因此您可能对我产生了一些求而不得的情感。但将来您一定会遇见一个真正与您心心相印……”说到这里,苏愿看到冯启缘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颤,后面的话也不好再说出口。 “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冯启缘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紧紧捏住苏愿的脸颊,指尖几乎要陷入肉里。 他心里暗自懊恼,真不该给她说话的机会。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无情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尽管他早已料到苏愿不会轻易跟他回去,但当亲耳听到她对自己所谓“美好”未来的祝愿,以及那些关于遇到什么知心人之类的胡言乱语时,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涌上心头。 冯启缘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怒不可遏。尽管他心里清楚,苏愿可能对自己并无爱意,但她如此冷漠的态度仍旧如一把利刃般刺痛着他的心,令他痛苦不堪。 “原本我打算等你性格变得温顺一些后再告诉你,但事到如今,现在说出来或许更好些,可以断了你那可悲可笑、杞人忧天的念头!你大可放心,我绝对不会迎娶其他女子为妻,我未来的妻子唯有你一人!” 冯启缘语气严厉地吼道,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愤恨。 望着眼前的女子突然呆若木鸡的神情,冯启缘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 稍作思考,他接着说道:“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你将会成为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而我们的乐知也将是我冯家的嫡女。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决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母女俩。”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苏愿暗自庆幸平安早早地离开了这里,没有人听到冯启缘这番会给她惹来无尽麻烦的话。此时此刻,这间屋子里只剩下冯启缘和她两个人。 “你疯了吗?”苏愿再也无法忍受,试图用力挣脱束缚,但男女之间的体力差距实在太大,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济于事。 冯启缘真的被苏愿激怒了,原本期待着能得到一些回应,却等来如此冷漠的态度,让他感到无比失望。 “难道这就是你对我说出这些话的回应?”冯启缘无可奈何地垂下眼眸,直直地凝视着她,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与不甘。 事实上,冯启缘并不是突然产生这个念头的。自从知道苏愿的下落之后,这个想法便在他心中萌芽。以前苏愿待在他身旁时,总是觉得失去了自由和尊严。 好,既然如此,那就满足她!给予她渴望已久的自由和尊严,并以正妻之名迎娶进门。反正在冯启缘眼中,苏愿早已成为他的妻子,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待被冯启缘半架着带上马车时,苏愿仍处于一种茫然失措的状态之中,脑海中一片混乱,实在想不通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冯启缘善解人意地给予苏愿一些时间,去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并未急于开口。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正发愣的女子,心中开始憧憬起,未来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生活场景,心情也随之变得愉悦起来。 “等会儿,爷能否先不见乐知?我属实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这些接踵而至的事情\" 苏愿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向冯启缘,真的想他答应。 今天事发突然,她还没有想到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然而,冯启缘却毫不留情地黑脸回应道:“不行!你心思这般多,怎么能让你离开爷的眼睛。况且乐知,为何不能见她的爹爹?\" 听到这话,苏愿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但更多的还是忧虑和不知所措。她紧紧握起拳头,以此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第104章 复刻 温水镇的小街上,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正缓缓地向前行进着。车轮与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坐在马车上的苏愿此刻心情沉重无比,她紧闭双眼,似乎想要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思考出,任何应对冯启缘的办法。 而一旁的冯启缘,则满心欢喜地将苏愿紧紧搂在怀中,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他幻想着自己能够与心爱之人携手相伴,膝下儿女成群,共度幸福美满的人生。这种期待让他原本觉得寡淡无味的生活,突然变得有了期许感。 苏愿无法从冯启缘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只能无奈地任由他搂着自己。她的脸色十分复杂,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愁思。 对于冯启缘,她的怨言远远超过了两人曾经共同度过的时光。即便是此刻听到冯启缘说要娶她为妻,她内心也仅仅只有惊愕,再无其他感受。 且先不论冯启缘乃是世家大族的贵胄子弟,单就冯家而言,即便他们甘愿让冯启缘终身不婚,也绝对不会应允,其迎娶一个奴婢出身的女子作为正室夫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将来某天冯家真的松口,答应了这门亲事。想到自己往后余生都要与之牵扯不清时,苏愿便感到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从前尚未有乐知的时候,她尚且能够选择逃离。可如今情况已然不同,有了乐知之后,她是否真的还有那份胆量去抵御这个封建社会的重重压力呢? 倘若果真被困于此地,在失去自由以及个人意志之后,慢慢地被这个时代所侵蚀、同化,那么到那时,她还是原来那个苏愿吗? 想到此处,她不禁心生悲凉,转过头去,却瞥见此时此刻的冯启缘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神情。这一幕愈发令她心如刀绞,只觉得眼前之人仿佛是命中注定无法逃避的劫难。 “你如此盯着我看干什么,难不成直到此刻方才发觉我长得好看,令你目不转睛?”冯启缘满脸笑容地低下头,缓缓贴近她。 “”苏愿面对冯启缘的这番话,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片刻。 心中暗自思忖,冯启缘似乎也并非毫无改变,起码以前的他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语。 车辆抵达目的地,冯启缘率先跳下马车。他面带微笑,向苏愿伸出援手,示意她一同下车。 苏愿并不愿意接受他的搀扶,原本打算从另一侧车门下去。谁料,刚刚探出头来,便被冯启缘一把紧紧抱住,直接将她带下了车。苏愿心跳加速,气喘吁吁,正准备斥责他有病。 “娘亲!”就在这时,一声清脆悦耳的童声骤然响起。 苏愿万万没有料到会被乐知撞见这一幕,急忙用力推开冯启缘,挺直身子站好。 只见乐知迈着小步子飞奔而来,一头扑进她的怀抱里。 还没等苏愿开口询问,乐知便颤抖着小手,泪水汪汪地指向冯启缘,嘴里不停地喊道:“坏人!坏人!” 乐知显然认为冯启缘不是什么好人,无缘无故地搂住自己的母亲。小小的脑袋里面,只觉得冯启缘是个坏人。 苏愿心疼地为小糯米团子擦掉眼泪,但心里即使对冯启缘有千般不满,也只能默默忍受,不想让女儿察觉到任何异样。 “你还记得我吗?小乐知,我是你爹爹啊。”冯启缘情不自禁地放低声音,温柔地对着苏愿怀里的乐知说。 苏愿的瞳孔猛地一缩,她万万没想到冯启缘会如此突然又轻松的,将这个惊人的消息透露给乐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觉得冯启缘简直一刻都不能等待。 原本想要开口让他住嘴,却发现街道上的行人们似乎都有意无意地注视着他们,那明显是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不愿意继续成为别人眼中的热闹,苏愿只好强压住心头的火气,用力推开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赵婶站在一旁,早已被惊得呆立当场,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惊讶。她实在想不通这位与苏愿关系如此亲昵的英俊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以前可从未听苏愿提起过呢! 乐知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自称为爹爹的男人显得异常警觉,她紧紧地依偎在苏愿怀中,只探出个小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冯启缘,眼神中满是狐疑与不信任。 “乐知,是爹爹来迟了。从现在开始,爹爹一定会加倍疼爱你,让我的小乐知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冯启缘紧跟在苏愿身后,急切地向自己的女儿表达着心意。 每当想到眼前这个软糯可爱的小家伙,竟然是他和苏愿女儿,冯启缘的心软成一片。望着她那张酷似苏愿的粉嫩小脸,尤其是嘴角那软糯的小梨涡,冯启缘对她简直喜爱到了极点。 乐知将身子使劲儿往苏愿怀中蜷缩着,似乎想要离那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爹爹远一点,显然心中充满了害怕之情。 “娘亲……”乐知用可怜兮兮,且满含委屈的目光仰头望向苏愿。试图想从母亲那里得到证实,看看这个陌生男人刚才所说的究竟是否属实。 苏愿的面色显得有些尴尬与为难,似乎并不太情愿回应,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看到母亲的反应后,小家伙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乐知满心好奇地凝视着眼前这位男子,此刻的她正处于极度渴求父爱母爱的阶段。当她注视着冯启缘那张脸庞时,或许是因为血浓于水的缘故,内心竟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强烈的亲切感。 冯启缘被小女儿如此直直地盯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心疼不已。于是,他不自觉的伸出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乐知粉嫩的脸颊。令人意外的是,平日里稍显怕生的乐知,这次居然没有躲开冯启缘的触碰。 苏愿其实并不希望乐知与冯启缘过多接触,然而当她目睹女儿那充满依恋与孺慕的眼神时,终究还是选择保持沉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小孩子毕竟年纪小,精力有限,所以精神头也不足。虽然磕磕绊绊地向冯启缘提出了好几个问题,但那握着苏愿的小手依然紧紧揪住,透露出内心的紧张情绪。过不多时,小家伙就开始打起哈欠来,然后迷迷糊糊地靠着苏愿进入梦乡。 苏愿始终默默无语地怀抱着乐知,此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酸楚之感。 她抬头凝视着冯启缘,轻声说道:“如今你已见到乐知,是否可以先行离去,让我有一些时间去梳理当前所发生的一切。” 然而,冯启缘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道:“正因为见到了乐知,我更不能放任你在此处,独自胡思乱想。” 望着苏愿似乎带着些许埋怨的神情,冯启缘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笑容:“我们的女儿生得这般美貌,唯有在我的庇护之下,方能自在成长。暂且不提其他,如果将来有某个位高权重之人相中了她,那么你能否确保乐知能够遇见一个像我这样对你一心一意、矢志不渝的人呢?” 面对冯启缘这一番言论,苏愿一时语塞,无法回应。但与此同时,她对他的看法又有了新的认识和改观。 瞧瞧人家这番话说得真是精妙绝伦!不仅清晰明了地表达出了自己不愿意让乐知重蹈覆辙、复刻她的命运。更是深刻地展现了他对于苏愿那份矢志不渝的执着。 苏愿心中也不禁感叹了一番冯启缘确实成长了,此等说话艺术,可不是曾经骄傲的小少爷可以说出口的了。 第105章 重返瑞都 蜀地的主城熙熙攘攘,但城守府确是安静得让人感到压抑。 孙芙兰坐在床边,紧紧皱着眉头,手中拿着勺子,正小心翼翼地给病床上的哥哥喂药。她看着哥哥痛苦不堪、龇牙咧嘴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阵烦躁,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这就是自作自受!早跟你说了,别去招惹晴鸢,你偏不听!现在好了,被打得这么惨!”孙芙兰没好气地抱怨道,语气中充满了责备和不满。 她越想越生气,想起之前哥哥对晴鸢的态度确实有些奇怪。从小到大,他何曾对哪个女孩子如此无礼过?原来竟是因为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一想到这里,孙芙兰越发觉得哥哥不争气,竟然看上了别人的女人。而且那个晴鸢还是冯启缘的爱妾,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到底是谁的妹妹啊!他把我打成这样,你不仅不帮我出气,反而还来教训我?”孙耀阳气呼呼地反驳道,身体的疼痛加上此刻妹妹的指责,让他瞬间委屈地说道。 “你还好意思出气?你就说你有没有动不该有的心思?为何明明晓得晴鸢的下落,你自己偷偷的找,还约人偷偷见面?”孙芙兰没好气地说道。 孙耀阳心里很清楚自己没理,但嘴上却依然很硬气地说道:“我怎么可能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呢?肯定是你听了冯启缘那个臭小子乱嚼舌根!” 孙芙兰一脸淡定地看着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哥哥,突然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 “你有没有动心,别人也许不清楚,但我作为你的亲妹妹难道还会不了解吗?”孙芙兰丝毫不给面子地揭穿道。 孙耀阳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亲生妹妹这里受到如此无情的嘲讽。 …… 苏愿最近这段时间可谓是苦不堪言,自从被冯启缘半是这胁迫的带着进了房里,这人就跟不走了似的。 冯启缘摆出了一副死皮赖脸、非要待在这里不可的架势。不仅如此,他还让手下的人租住在温水镇上的客栈里,而自己呢,则登堂入室地住进了苏愿的家中。 面对冯启缘这样的行为,苏愿心里别提有多憋闷了。她明里暗里地暗示过很多次,希望冯启缘能够离开,但对方却好像完全听不懂似的,依旧我行我素地赖在这里不走。看着眼前这个无赖般的冯启缘,苏愿真是气得牙痒痒,可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经历过上一次苏愿的“逃跑”事件后,冯启缘心里多少留下了些阴影。这几年来,他开始慢慢接手处理一些家族事务,也算是成长了不少。 如今的他已不再像从前那般年轻气盛,只需苏愿稍加哄哄便会将一切抛诸脑后。 现在的冯启缘身上多了几分上位者所特有的威严与智谋,更加懂得如何恩威并施。半是威胁半是哄着的,让苏愿实在不敢翻脸赶人走。 冯启缘将乐知抱到榻边,经过这些天他犹如洗脑一般的悉心陪伴,乐知已经不再那么抵触他的亲近了。 看到书榻上摆放一些,教授乐知识字用的笔墨纸砚,冯启缘便轻轻地将乐知放在一边,然后拿起毛笔自顾自地写起字来。 “乐知,爹爹这字儿写得如何?”只见冯启缘手腕轻转,笔走龙蛇间,“乐知”二字便跃然纸上。 冯启缘的书法乃是师出名门,其字如行云流水般洒脱不羁,又似蛟龙出海般气势磅礴,颇具大家风范。若是换作旁人在此,定然会对这一手好字赞不绝口。只可惜此刻站在他身旁的,却是一心向着母亲、认为母亲无所不能的乐知。 “娘亲,写得好!”乐知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凝视着冯启缘,说话都不清晰,却甜甜的回答道。 冯启缘闻言不禁哑然失笑,伸出手指轻轻勾了一下乐知那小巧可爱的鼻尖。 “你这小家伙,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你娘呢。”冯启缘嘴角含笑,语气宠溺地说道。 对于其他孩子,冯启缘总觉得他们调皮捣蛋、无理取闹,让人头疼不已。然而面对自己与苏愿的女儿乐知时,他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满心欢喜地认为乐知,是这世上最为乖巧懂事的孩子。 冯启缘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门口处。看到苏愿正静静地伫立着,眼神复杂的凝视着他们,仿佛陷入沉思一般。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关切之情,于是忍不住迈步向前走去。 走到苏愿身边时,冯启缘伸出手臂,轻轻地搂住了女人那纤细得仿佛一碰就会折断的腰肢。他低头轻声问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为什么不进来?” 然而,苏愿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动作轻盈而敏捷地侧身一闪,巧妙地避开了冯启缘搂抱过来的双手。她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冯启缘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掌,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失落和空虚。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试图缓解那种不适感,但这种感觉却愈发强烈起来。 沉默片刻之后,冯启缘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三天后,我将会带你和乐知返回瑞都。”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苏愿身上,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听到这句话,苏愿猛地一惊,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她完全没有预料到冯启缘会突然说出这样的炸弹,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直接地提出要带她回瑞都。 “没错,就是回瑞都。”冯启缘见苏愿没有反应,继续说道,“我要你成为我的妻子,这件事情必须得到宗族长辈们的认可才行,难道你没有把我之前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吗?” 他对苏愿此刻表现出的冷漠态度感到有些不满,伸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中闪烁着一丝锐利的光芒。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我可并没有答应你?”苏愿用力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冯启缘的束缚,但却未能如愿。她的火气也渐渐升腾起来。 冯启缘觉得自己真是为了苏愿底线一退又退,若是换做之前,听见苏愿这般言论,定然是气的要说些不着调的话来反刺对方。现在听了心里却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但心中还是有些憋闷。 “你难不成这般狠心?乐知都已经这么大了,难不成你打算让她一直当黑户不成?”冯启缘看似责问道,其实之前他就已经打听到乐知至今仍未能登记户籍。于是便借题发挥,企图借此来点醒苏愿。 话音刚落,冯启缘紧接着一把将苏愿紧紧搂入怀中,语气颇为柔情蜜意的说道:“可别再提那些我不喜欢听的话了,这次我可是吸取教训了呢。关于要娶你为妻这件事,我可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是直接通知你而已。” 看着冯启缘摆出一副毫无商量余地的模样,苏愿只觉得一阵头痛。 但马上她还是努力与之辩驳一番,但每次都被对方成功驳倒,令她不禁感叹冯启缘现在的伶牙俐齿。 无奈之下,苏愿只好愤愤不平地坐在乐知身后,深呼吸着以平复自己焦躁的情绪。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冯启缘真的认为迎娶自己为妻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吗?他说得那么信誓旦旦,也许自己可以借这一点… “若要我随你回瑞都,你必须得先答应我三个条件,如果办不到,那我是决计是不会嫁与你。”苏愿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冯启缘。 冯启缘听后,迎着她的目光,微微挑起了眉毛,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好啊,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便是,但千万别跟我耍那些花里胡哨的把戏。” 苏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道:“第一,如果你无法对我明媒正娶,那么你我之间绝对不能成亲。第二,你必须向我保证,任何人都不能把乐知从我身边抢走。第三,如果最后你我注定没有缘分,就要让我和乐知完完整整的离开瑞都。” 冯启缘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斜睨着她,忽然身体向前倾斜过去,眼看着就要贴近苏愿的身边。还没等苏愿做出任何反应,乐知那双的小手,便开始拼命地推搡着冯启缘的脸颊。 “不许,过来!”乐知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奶凶奶凶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小老虎,俨然化身为了苏愿坚定的守护神。 冯启缘见状,心中不禁暗暗叹息一声,心想想要拉拢乐知,站到自己这边怕是暂时无望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肯定做不到,才说这样的话?”冯启缘嘴角一勾,一双桃花眼饶有兴致地盯着苏愿。 “不过,我定然是会答应你的。我既然敢说要娶你,就一定会光明正大地去做,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会少。你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打消掉,安安心心等着当我的新妇就好。”冯启缘收起笑容,认认真真地看着苏愿说道。 苏愿看着冯启缘如此认真的态度,心里突然有点儿七上八下的不安感。 第106章 告别 阳春三月,温水镇刚刚下过一场春雨,滋润了这片土地。此时此刻,蜀地的万物都开始悄然苏醒、蓬勃生长。 蜀地秀绝天下的群山,一直都是为人称道的。待到春天,树发出了新芽,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生机。 想当年,苏愿买下这个院子时,院内便种有两棵李子树。每到阳春三月,它们都会挂满累累硕果,而且结果率极高,那沉甸甸的果实几乎能压弯整棵树枝。 待到李子成熟后,苏愿会将一部分送给左邻右舍品尝,再拿一些去往绣坊分享食用。 剩余的李子,则全由她亲手制成各种美食,制成果干、茶点以及加入蜂蜜熬煮成的果酱等。其中的果酱,尤其受家中那个有些挑食乐知喜爱。 或许今年因为感受到了主人即将离去的气息,今年院子里的李子竟然早早地就成熟了。那一颗颗红彤彤的李子,透着熟透后的深紫色,又大又鲜艳的果子把树枝都压弯了。 乐知这时拉着苏愿走来院子里面,昂着小脑袋指着那棵李子树,咧着小嘴开心的对。 “娘亲,果酱!”乐知对苏愿制作的果酱情有独钟,特别是用李子做成的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百吃不厌。 苏愿静静地凝视着那棵果实累累的果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回想起当年购买这个院子的时候,她才刚刚得知自己怀上了乐知,那时候的她既迷茫又无助。如今,乐知即将年满四岁,本以为生活会一直平静无波,但命运却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就在这时,乐知转过头,目光恰好与站在走廊上的冯启缘相遇。她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并兴奋地向他挥舞着手,似乎在催促他赶紧过来。 “摘果子!摘果子!” 乐知迫不及待地松开了苏愿的手,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飞奔到冯启缘跟前。她手舞足蹈地表达着自己想要采摘果子的愿望,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冯启缘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满含笑意,轻轻瞥了一眼仍站在原地的苏愿。她现在已经暴露,自然不想做无用功,因此苏愿并未使用药水遮盖面容。 她那白皙如雪的肌肤,如同羊脂玉一般晶莹剔透,美丽动人。而她身旁则站着一个可爱的小糯米团子,正满心欢喜地等待着他走过去。这样美好的场景,对于冯启缘来说,简直如梦似幻,连做梦都不曾敢想象过。 注视了会儿母女二人,片刻后,冯启缘缓缓蹲下身来。他蹲着与乐知保持平视,很是温柔的看着乐知。 “乐知,开口叫我一声爹爹,爹爹就会抱着你去摘那些果子,好不好?”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的心灵。 “爹爹,抱!”乐知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声音清脆而响亮。 乐知的话刚说完,她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急忙转过头去看向苏愿。眼神中流露出一些惴惴不安,仿佛生怕自家娘亲会因此生气。 其实苏愿比起听见乐知喊冯启缘爹爹,更吃惊于乐知惴惴不安的态度。尽管她从未明确表示反对,但也从未允许过乐知这样叫他。 看着女儿那充满担忧与不安的目光,苏愿的心头猛地一紧,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她知道,自己虽然一直以来都没有刻意阻拦乐知与冯启缘的接触,但内心深处却始终憋着一股闷气。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乐知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才会如此的怕她生气。 “乐知,就让你爹爹抱着你去摘。”苏愿努力克制住内心的复杂情感,温柔地对着女儿微笑着安慰道。 冯启缘此时感到通体舒畅无比,仿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沉浸在幸福之中。女儿那清脆悦耳的一声“爹爹”,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暖着他的胸膛,让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喜悦与满足感。 紧接着苏愿说出的那句“你爹爹”更是如同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使得他真切地体会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温馨氛围。 冯启缘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轻轻将乐知抱入怀中,并高高举起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他自幼便修习武艺,身材魁梧且健壮有力,抱起苏愿这样的成年人也毫不费力,更何况是如此娇小玲珑的孩子。 乐知开心得开怀大笑起来,对于这种前所未有的新鲜体验,感到十分新鲜有趣。在苏愿的提示下,乐知终于想起采摘起李子来。只见她摘下一颗颗红彤彤的李子后,便迫不及待地递给苏愿。 后来,苏愿实在用手拿不下了,无奈之下只得返回房间,搬来一只很大的竹筐,足以容纳下乐知摘下的所有李子。 看着乐知和冯启缘之间那种毫不掩饰、自然流露的亲密情感,苏愿的内心顿时变得五味杂陈。 她和冯启缘之间的感情关系如此扑朔迷离、纠缠不清,以至于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他的妻子。等将来有一天他们再度各奔东西,那么无辜的小乐知又会面临分别之情,一想到这些,苏愿便不由得忧心忡忡起来 乐知兴高采烈地采摘了很长时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体力逐渐不支,最终疲惫不堪的低头看着冯启缘,明确表达自己不摘了。 苏愿看到乐知累成这样,心中满是心疼。她快步走过去,从冯启缘怀中接过乐知,她轻轻抱起乐知去找赵婶。让她帮带乐知洗漱,并让她稍微休息一下。 在妥善安排好乐知后,苏愿放心地转过身,重新回到果园,准备继续摘取那些熟透了的李子。 冯启缘自然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苏愿,不过被苏愿刻意的无视了。 直到苏愿走到李子树下,她才惊讶地发现,树上的李子早已被冯启缘派人全部摘下。只见那些李子摆放得整整齐齐,装满了整整四个箩筐。而四名侍卫则每人扛着一筐李子,正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等会儿,我要去拜别一下我在蜀地结识的朋友们,你莫要再派人跟着我了。”苏愿转过身来,对着冯启缘认真地说道。 冯启缘微微一笑,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尽管表面上他答应了苏愿的要求,但实际上,他还是暗中叮嘱虎啸悄悄地跟随着苏愿,以确保她的安全。 苏愿将洗净的李子装好,又带上了一些其他物品,便与许娘子等人开始道别。她心怀感激地与每个人交谈,回忆着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眼中闪烁着泪光。 许娘子曾经目睹过苏愿真实的面容,所以对于她展露出本来面目并不感到惊讶,然而其他人见了却大惊失色,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苏愿并不想把自己这些纷扰琐事说出来,平白让好友们为自己担忧。只是简单地表示需要带着乐知返回故乡探望亲人。这次离开可能需要数月时间,许娘子对此自然不疑有他。 与这群蜀地热情好客的挚友,纷纷一一道别之后。苏愿这才回到家中寻到赵婶。待详细解释清楚缘由后,赵婶尽管心中十分不舍母女二人离去,但仍然选择留在蜀地。毕竟她的儿子即将服完兵役归家,她必须在此守候着儿子归来。 “这是这栋房屋的钥匙以及地契,请您妥善保管。多年来承蒙您悉心照料我与乐知,在我内心深处,早已将您视为至亲之人。只有把这座房子交托于您,我才能安心离去。”苏愿凝视着赵婶,诚挚地说道。 她非常明白按照赵婶的品性,必定不肯接受这份馈赠。因此便改变了说话的方式,这套房子就留给这位淳朴的老人家。 蜀地风景如画、气候宜人,实在令人流连忘返。然而此次返回瑞都,情况颇为复杂,行程安排也充满变数,归期更是难以确定。 苏愿与赵婶话别,言辞间满是对彼此的关怀与嘱咐。当她与赵婶交谈完毕时,夜幕已然降临,一轮明月高悬天际。 赵婶仍放心不下,不停地叮咛着苏愿。 苏愿不忍心让老人家太过忧心,连忙劝慰道:“您不必担心我,我定会时常写信给您报平安的。况且之前大夫也提醒过您不宜晚睡的。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点休息。” 赵婶听后微微一笑,表示应允。尽管心中有千般不舍,最终也仅在苏愿即将推开房门之际,轻声道出两个字:“珍重!” 苏愿心头一酸,紧紧捏住手指,努力克制住内心的离愁别绪以及分别所带来的痛楚,回应道:“您也要多保重啊!” 第107章 启航瑞都 苏愿不喜离别,她不愿看见友人们担忧挂念的脸。于是她隐瞒了许娘子自己离去的具体日期,只是留下了几封信件,请赵婶代为转交。 当别离之日来临,晨曦微露之时,冯启缘早已守候在外。他指挥众人搬运苏愿的行囊,仿佛迫不及待的要把苏愿打包带走一般。 而此时的乐知尚未睡醒,小巧可爱的脸庞深埋在苏愿怀里。赵婶则一路相随,护送苏愿登上马车。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珍重啊!”赵婶的眼眶泛红,泪水情不自禁地滑落。 赵婶反复叮嘱着苏愿,苏愿本想开口劝慰赵婶,但话到嘴边,也不禁潸然泪下。 苏愿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您赶快进屋去,早上寒气重得很。我留给您的钱财,您别舍不得花,需要用时就要花出去才行。” 直到此刻临近分别,苏愿方才意识到言语如此苍白无力,心中的忧虑却是无穷无尽。 赵婶默默地点头回应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努力不让它们流下来。她深怕再多说一句话,就会让即将远行的苏愿增添更多的牵挂和忧虑。 乐知香甜地睡着,小小的身躯蜷缩在被窝里,全然不知未来等待着她的,将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苏愿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与无奈,但面对命运的安排却也无能为力。 回想起自己意外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以来,只有在蜀地度过的那几年时光,才真正感受到做回自我的快乐。真是可笑啊!身为一个现代之人,竟在这古代过着如此身不由己、任人摆布的生活。 冯启缘起初看到苏愿流泪时,心中满是怜惜之情。然而,当注意到苏愿脸上渐渐浮现出愤世嫉俗的神情时,不禁暗自叫苦不迭。 尽管并不十分了解苏愿为何拥有如此坚毅的气节,但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他已大致摸清了苏愿的心思。 她从不趋炎附势,渴望过上无拘无束的日子,对于他对她的种种谋算更是深恶痛绝。现在只怕又是觉得被他强迫,心中对他不满极了。 “抱着乐知的手酸不酸?要不要让我来抱会儿乐知?”冯启缘面带微笑地轻声问道,说话间,他已肩擦着肩的挨着苏愿坐下。 苏愿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冷不丁被冯启缘打断思路,心中的怒意却压不下去,她努力克制着情绪回答道:“不必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一大清早就要抱着乐知乘坐马车出行。” 冯启缘看似没有察觉到苏愿的不满,他突然伸出手臂紧紧搂住苏愿,语气亲昵地说:“这还不是想,咱能一家子团团圆圆的在一起。” 苏愿原本想要挣脱开来,可一想到怀里熟睡的女儿,生怕动作太大惊醒孩子。只得强压着火气,冷声地让冯启缘离自己远点。 没想到冯启缘,摆出一副一点没有听懂的模样,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脸上还露出一副无赖相,表示绝对不会放手。 面对如此窘境,苏愿纵使满心怨愤,也无可奈何,只好任由他起劲儿地搂着自己。 眼见苏愿原本一脸愤愤不平样子,现在总算消失不见。冯启缘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是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避免了她在心中积攒着对他的怨念。 待苏愿抱着乐知踏上甲板,冯家那艘豪奢之舟就映入眼帘。然而此刻,苏愿对这艘金碧辉煌的大船并无太多兴致,反而转身凝视着蜀地的渡口,目光穿越重重山峦,仿佛要将这片熟悉的土地深深印刻在心底。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四年前的情景历历在目。当时的她身心俱疲、狼狈不堪,一心只想着逃离那些令人卑躬屈膝的日子,那时的她尚未察觉自己已经怀着乐知。 蜀地宛如一个温暖的港湾,给予了她栖息之地,更让她结识了一群可以相互牵挂的挚友。 或许命运总是喜欢与人开玩笑,四年后的今天,她竟再度邂逅了那个曾经费尽心机想要避开的冯启缘。还是只能无奈地带着稚嫩天真的女儿,跟随他一同离开蜀地,奔赴看不清的未来。 “渡口风大,小心别冻着你们母女俩,还是先进去。”冯启缘静静地站在她身旁,用身体为她们挡住瑟瑟寒风。待苏愿默默凝视了许久之后,他轻声提醒道。 苏愿幽幽叹息一声,抱紧怀中的乐知,缓缓走进了船舱。舱内灯火通明,奢华典雅,但她的心情却愈发沉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 一直沉默不语、静静伫立着的平安,此时终于展现出他极高的眼力劲儿和机智,他挥手示意手下之人准备起航。随着收起船锚并驶离岸边,船只缓缓驶向远方的瑞都。 苏愿向来容易晕船,而冯启缘又怎会遗忘此事呢? 他早已提前吩咐下人煎煮好治疗晕船的汤药,并等待其冷却后递给苏愿服下。一旁的乐知则被安置在,距离苏愿不远处的一张软榻上,此刻仍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 望着苏愿喝下药水,但脸色依旧略显苍白,一副身体很是不舒适的模样。 冯启缘心中满是怜爱与疼惜之情:“若还有别的出行方式可供选择,我绝不会选择渡船,害得你遭受这般折磨。” 毕竟从蜀地到瑞都路途遥远,除了乘船渡江最为便捷外,若想通过陆路跋涉,则需频繁换乘交通工具以及辗转迂回多条道路,如此舟车劳顿对于苏愿母女来说实在难以承受。 苏愿实在是不想理会这个人,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有点累了,想歇息一会儿。” 说完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一眼,一副好了,别和我说话的样子。 然而冯启缘并没有就此罢休,只见他突然弯下腰来,双臂紧紧地抱住苏愿。苏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力推了一下冯启缘,但她此刻身体十分虚弱,那点力气对于冯启缘来说简直微不足道。 最终,苏愿也只好放弃抵抗,任凭冯启缘将自己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乐知身旁。 第108章 世子爷他抱了个女人 一望无垠的水路,如同一幅巨大的画卷铺展在人的眼前。一艘精致的游船,正悠然自得地向前航行着。 “星星!”乐知激动不已地喊出声来,她被冯启缘紧紧地搂在怀中,小巧的手指欣喜若狂地指向天际。 此时此刻,夜幕已经深沉降临,时间已至深夜时分。周围一片静谧,人烟稀少,只有潺潺流水声伴随着游船前行。然而,正是这样宁静的氛围,使得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显得格外璀璨夺目。 这些星星与乐知在蜀地所见到的截然不同,它们更大、更亮,仿佛触手可及。乐知目不转睛地盯着星空,眼中满是惊喜和喜悦之情,完全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一旁的苏愿则静静地倚靠在船舱门口,目光温柔地落在乐知欢快的身影上。看着乐知如此开心,她原本晕船的不适感,渐渐消散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 平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感慨。自家主子对待苏愿的态度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愤怒时让人感觉只要找到苏愿,必然会把人狠狠惩罚。但找到人后,却又轻描淡写地放过。 尤其是此次苏愿出逃一事,平安一直认为,待主子寻得她之后,必然会严加责罚。 然而事实却大出所料。当主子终于找到苏愿时,尽管起初仍面露怒色。但一见到她本人,所有的怒气似乎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比以往,更为深厚的关怀与呵护。 如今眼见着二人连孩子都有了,平安衷心祈愿上苍能庇佑他们一家幸福美满,再无波折。 毕竟这些年来,缺少了苏愿陪伴的主子始终郁郁寡欢,那种消沉低落的样子,不仅令老太太等人忧心不已,就连身为侍从的自己也感到十分难过。 冯启缘自从寻得苏愿,并得知两人还拥有了一个女儿乐知,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过脸。他耐心地倾听着乐知像小鸟一般,叽叽喳喳地讲述各种趣事,丝毫不觉厌烦。反而渴望与她更多交流,以弥补多年以来,父女二人间错过的相伴时光。 此刻,冯启缘怀抱着软糯可爱的女儿,一转身,便望见依靠在门边的爱妻苏愿。他心中满溢着暖意和温情,只盼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美好的瞬间。 “娘亲,看!星星!”乐知顺着冯启缘的目光望去,惊喜地发现娘亲苏愿已经苏醒。此时站立在门口,正静静的看着他们,她兴高采烈地对苏愿喊道。 “这里风大,你娘亲身躯抱恙,我们一同回到屋里去,可好?”冯启缘温柔地轻点着女儿粉嫩的脸颊,微笑着提议道。 乐知奋力从冯启缘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像一只敏捷的小兔子一样跑到苏愿旁边,她一头钻进了苏愿温暖的怀抱里。 这段时间以来,乐知与陪伴她成长的赵婶分别。小小年纪,第一次感受到了分别的滋味,为此她已经掉了好几天的泪水。 最近几天,苏愿的身体状况不佳,尽管喝下了大夫开给她的晕船药。但仍然感觉头晕目眩、昏沉无力,大部分时间都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当乐知刚刚在苏愿身旁醒来时,她非常乖巧懂事,并没有大声呼喊将母亲吵醒。而是静静地躺在一旁,玩耍着苏愿那如瀑布般垂落在枕边的乌黑秀发。 冯启缘走进房间查看母女俩的情况,一眼便望见了乐知那双清澈如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同时还做出一个示意他保持安静的手势。 只见乐知四肢并用的跨过苏愿的身体,然后向冯启缘展开双臂,让他将自己抱起来。 于是乎,在这宁静的夜晚,冯启缘怀抱着乐知,两人站在宽阔的甲板之上,仰望着那无尽浩瀚的星空。繁星闪烁,仿佛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们,将这温馨的一刻定格成永恒。 乐知在前头拉着苏愿,冯启缘跟着母女二人缓缓走进船舱。平安很有眼色的上了一碟碟精致可口的茶点,以及一壶清香四溢、热气腾腾的茶水。 苏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依旧温柔地陪在乐知身旁,轻声细语地与她交谈着。 过了一会儿,冯启缘注意到苏愿的脸色愈发苍白,心疼不已。他轻声对乐知说道:“乐知,跟着爹爹去旁边玩儿好不好?让娘亲休息一下。” 乐知虽然很黏苏愿,但懂事的她也明白,娘亲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再加上经过这段期间的相处,对冯启缘充满好感,于是乖巧地点点头,任由冯启缘将自己抱起来走向一旁。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苏愿的目光有些恍惚,思绪渐渐飘远。她努力克制住内心纷繁复杂的念头,自己现在本就身不由己,过多的思考亦无济于事。 经过漫长快近十多天的水上路程后,苏愿整个人明显消瘦了许多,可以说是用肉眼就能看得出,她瘦了整整一圈。然而幸运的是,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瑞都。 冯启缘完全无视苏愿的抗拒,毫不犹豫地将她紧紧抱入怀中。此时此刻,他真切地感受到苏愿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一般。在他们身后,平安则小心翼翼地怀抱着乐知,紧跟在主人的步伐之后。 尽管已经回到了瑞都,但冯启缘并不打算直接带着母女二人回冯府。 他先是领着她们去就近的庄子里头,一座距离瑞都城不远处的庄子。 这座庄子被称为和风庄,从周围人口中的交谈可以得知,这里似乎是冯启缘的私人产业。对于苏愿和乐知的来临,庄内的人们表现出极大的敬意,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轻易窥视她们,很是守规矩。 冯启缘轻轻地将一脸倦容、精神萎靡的苏愿放置在床铺之上,嘱咐她好好休息片刻。然后,他便准备带着乐知去四周漫步游览一番。 乐知对于眼前这个全然陌生之地充满了好奇心与新鲜感,她不禁感叹此地与蜀地竟是如此大相径庭!小小的脑袋瓜似乎已经被源源不断涌入的新景象填满,但仍有无数新奇事物等待她去探索发现。 这里的建筑物,无一例外皆绘满了纷繁复杂、精雕细琢的花纹图案,道路则由圆润光滑的鹅卵石,整齐的精心铺设而成。周围那些经过悉心修剪后的树木,更是自然而然地形成一道道,独特又亮丽的风景线。 然而,最令乐知感到诧异无比的却是,每一个人都会躬身尊称她一声“小小姐”。 “小小姐?谁?”乐知那稚嫩可爱的小奶音,清晰地透露出内心满满的疑惑不解。 “当然是你,因为你可是爹爹的宝贝女儿,当然就是冯府的小小姐。” 冯启缘满脸宠溺地望向乐知,轻声回应道。 此时此刻,站在一旁的仆人们目睹了冯启缘对待乐知时,竟然一副如此温柔和蔼的态度。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下巴几乎快要掉到地上了! 要知道,此处不少人都是冯家府邸的老仆了。对于这位玩世不恭、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小少爷,究竟有着怎样的脾气秉性,真可谓是再了解不过了的。 虽然自从小少爷成为世子之后,行为举止确实稍有收敛克制。但回想往昔他那副看谁都横竖不顺眼的样子,再对比一下如今这番温情脉脉、和声细语的模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 平安看着他们一脸惊愕的样子,轻声咳嗽了一下,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当看到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心里不禁觉得这些人真是没见过世面。 平安暗自思忖着:“这就感到惊讶了?等你们见识到世子爷对待苏愿的态度时,恐怕会被吓得不轻!” 与此同时,得知冯启缘归来的消息后,冯府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尤其是太太安单婉,更是早早地便守候在屋内,焦急地等待着小儿子归家。 然而,最终等来的却是守在码头的仆人传来的消息。听完禀报后,太太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 “你说什么?他竟然抱着一个女子直接去了庄子上?”太太气得猛地一拍桌子,厉声质问着眼前的仆人。 话音未落,她便起身急匆匆地想要往门外冲去,看样子似乎是打算亲自前往庄子,马上就将自己的儿子揪回来。一旁的王嬷嬷见状,连忙伸手阻拦,生怕太太气坏了身子。 “您暂且平息一下怒火,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还是先不要过去了。您换个角度想一想,自从晴鸢离开以后,您不是一直担心世子爷不接近女色吗?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这么一个女子,您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王嬷嬷站在前方望着太太,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她劝说下来。 太太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神情逐渐有所缓和,但仍然流露出些许忧虑之情。 “您就耐心等待世子爷归来,刚才不是有人传话说他明天就要回来了嘛。如果那个女子不是个好的,到时候再作打算也来得及啊。”王嬷嬷继续劝慰道。 太太深深地叹息一声:“唉,都是儿女债啊,真是上辈子亏欠他们的,让我这辈子为他们操碎了心呐!好不容易盼到启晔成家立业有了出息,启灵也出嫁了三年,如今怀上了身孕,又要为启缘的事情烦恼!” 等到晚上的时候,冯清仪冯老爷回到家中,太太又向他抱怨了一通。冯老爷对于自己儿子的品性心知肚明,于是便好生宽慰了一番自己的妻子。 不过心中倒是泛起了嘀咕:“这臭小子一副情种的样子,怎么又会抱着旁的女子去了庄子?” 第109章 你疯了 大祥国的都城瑞都,这里整日整夜都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瑞都位置偏向北方,尽管如今已是阳春三月,但那天气依旧透着丝丝寒意。 此时此刻,冯府之内,太太正坐在老太太的房中,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而在太太身旁,则坐着韩梦,韩梦怀中还抱着一个只有数月大的婴儿。 “娘,您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启缘去了一趟蜀地,竟然带回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这怎能不让我担心呢?”太太的语气充满焦虑,她的眼神中更是流露出深深的疲惫,眼底还有一圈明显的青黑,显然昨晚一夜未眠。 相比起往昔,老太太头上的白发变得更多了,然而她的神情却依然和蔼可亲,满怀着对儿媳关心孩子的理解与同情。 “你不必过于忧虑,启缘很快就会回来的。等到那时,他自然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你还是要放松心情才好。”老太太安慰着儿媳妇,宽慰的劝道。 然后挥手示意身边的小丫鬟,小丫鬟马上就为太太添了一杯能宁神的香茶。 只是这个时候,太太完全没有心思喝茶,正当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老爵爷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鸟笼。 见到老爵爷到来,太太和韩梦急忙起身施礼,老爵爷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可以坐下说话。 其实,老爵爷往年不常住在府邸里。早些年,他一直陪伴着异姓王禾闲庭在道观中修行。他年轻的时候曾担任过禾闲庭的副将,两人之间有着过命的交情。 随着近年来,禾闲庭与妻子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老爵爷才开始逐渐回到家中居住,而他也终于能够重返自己的家园。 说起禾闲庭,那可是先帝结拜的兄弟。先帝之所以能够稳固江山社稷,其中少不了他的赫赫战功。 先帝对他的信任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兄弟,临终之际,还担心他的倔驴脾气,可能无法被自己的子孙所容纳。于是,先帝特意留下了一道免死圣旨,并赐予他辽阔的封地,这才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然而,为什么禾闲庭没有留在封地上,反而有家归不得呢?这里面牵扯到的,又是一段漫长而曲折的故事了…… 老爵爷笑着地从韩梦怀中,接过了小曾孙冯行止,小心翼翼地抱着,生怕摔着这个宝贝疙瘩似的。看着小家伙那张粉雕玉琢、白白胖胖的小脸,老爵爷心里别提有多喜欢了。 别看老爵爷年事已高,但他精神矍铄,身体硬朗得很。再加上常年修习道法,更是透出一种超凡脱俗、仙风道骨的气质。 “世子爷回来了。”太太身边的一等丫鬟快步走了进来,她先是向屋里的主子们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然后才恭恭敬敬地回话禀报。 “快把那臭小子叫过来!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多回来陪陪我和他祖母!”老爵爷一边说着,一边将曾孙交给一旁候着的奶娘。 接着,他伸手捋了捋自己那一把长长的白胡子,开始和老太太唠起嗑来。 就在两人闲聊之际,只听门口的珠帘“哗啦”一声响,一个长身玉立,气宇轩昂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正是冯启缘。 “启缘给祖父祖母、母亲请安。”只见冯启缘嘴角含笑,一双标志性的桃花眼也挂上了久违的笑意。他双膝跪地,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老太太满脸慈祥地点点头,连忙吩咐身旁的陈嬷嬷将人扶起,关切地问道:“这次外出游历,心情可有舒畅一些?” 不过根本无需询问,仅从他目前的状态就能明显看出端倪来。 这些年来,他四处闹腾着寻找苏愿,整日里拉着一张长脸,仿佛别人欠他似的,甚至连一丝笑容都难以寻觅到。然而此刻呢?完全是另一副截然不同的松快神态,脸上的笑意自从踏进屋子那一刻起,就未曾消失过。 冯启缘面带微笑地点点头,向嫂子表示问候之后,便稳稳地坐在老爵爷身旁,与老爵爷闲聊起来。 太太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的儿子,心头不禁涌起一股如释重负之感。她已经太久没有看到过如此放松自在的儿子了。倘若此次带回家的女子出身良好、品行端正,那么她也就不再过多干涉了。 “等爹和大哥下值回来后,我有一些事情,想要详细地跟各位长辈们谈谈。”冯启缘陪老爵爷聊了许久之后,终于提及今日归家的主旨。 “你这个混小子,有什么话不能先跟祖父讲吗?”老爵爷一向十分宠溺这个年幼的孙子,忍不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冯启缘却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表示等人到齐了再说也不迟。 …… 而另一边,经过一整晚的精心调养,苏愿的精神状态终于有所好转。 次日清晨,当她悠悠转醒时,一眼便望见了身旁正在熟睡中的乐知。小家伙睡得格外香甜,那张粉嫩圆润的小脸蛋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苏愿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女儿,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宠溺,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泛起一抹微笑。 没过多久,冯启缘来到房间。然而此刻的苏愿并不想与他交谈,于是便继续佯装成沉睡的样子。她紧闭双眼,呼吸平稳,仿佛真的沉浸在梦乡之中。 隐约间,苏愿感觉到冯启缘轻轻地为自己掖了掖被角,然后伸出温暖的大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紧接着,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冯启缘默默地注视了她许久,最终转身离去,伴随着轻微的关门声,整个房间再次恢复宁静。 待确认冯启缘已经离开后,苏愿方才从床上坐起身子,目光有些呆滞地望向前方。直到乐知睡眼惺忪地呼唤了一声“娘亲”,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一直守在门外的婆子听到屋内的动静,这才轻叩房门,缓步走进房内。 “太太,您是否需要梳洗一番?”婆子毕恭毕敬地询问道。 正在替乐知梳理散乱发丝的苏愿闻言,手上的动作骤然停顿下来,眉头也不受控制地微微皱起。 “莫要再称呼我为太太了,以后直接唤我苏娘子即可。”苏愿站起身来,身体似乎仍残留着刚才因那个称呼而产生的不适感。 她很是不喜欢这个称呼,感觉就好像跟冯启缘锁死了一般。 婆子苦笑一声:“您别为难奴婢,这是世子爷吩咐的,奴婢怎敢不从?” 苏愿沉默片刻,只觉得冯启缘真是病的不轻。这八字没一撇的事,连半分能成的影子都未看见,就马上让别人改口,倒惹得她不自在。 “罢了,劳烦你打些热水来。”苏愿不愿与别人为难,明白这些不是她们可以决定的,也就不再纠结。 婆子松了一口气,这才领命下去了。 不过心中倒是放松了很多,这位备受世子爷喜欢的太太倒是个温和的人。生的是她生平都未曾见过的齐整模样,跟个天仙似的人儿,确是个难得对下人说话都带着笑意的人。 “娘亲,抱抱。”乐知像个离不开母亲的袋鼠宝宝,黏糊糊的往自家娘亲身上贴。 待洗漱后,那婆子又为两人安排了早食。吃完后,苏愿就问了冯启缘的去向,得知他回了冯府。晓得他不会那么快回来后,苏愿也松了一口气。 这的风景好,冯启缘还让人送来了两只雪白的小兔子给乐知。乐知喜欢的不得了,但又怕自己力道弄疼小兔子,就只敢拿着菜叶子在旁边喂它们。 苏愿暗自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尽管并无人限制她们的行动自由,但始终有两名侍卫不远不近的跟随着,想来应是冯启缘所安排。对此,苏愿并不在意,全当视而不见。 实则返回瑞都后,苏愿心中颇为纠结。然而鉴于自身如今的地位,面对这般处境亦是无可奈何,唯有自我宽慰,顺其自然罢了。 待到夜幕降临时,仍未见冯启缘有任何音信传回。 “荒唐!”冯清仪怒不可遏,顺手抄起一只茶杯,便朝跪地的冯启缘狠狠砸去。 虽然冯清仪有意避开冯启缘,但破碎的瓷片四处飞溅,依旧在冯启缘脸颊上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若是换做平常时候,那些一向偏爱冯启缘的长辈们,定然会纷纷上前劝阻。可此刻,他们却呆若木鸡般端坐于椅上,显然被方才冯启缘所言震得瞠目结舌。 “儿啊,你疯了不成?什么叫你要娶晴鸢为妻?”太太忍不住发问道。 虽然内心震惊如波澜翻涌,但当她走到儿子面前时,还是情不自禁地拿出绢帕,轻柔地为儿子擦去脸上的血痕。 “娘,儿子此生非她不娶!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她,儿子只想与她相伴此生,白头偕老!”冯启缘目光如炬,坚定地盯着太太,声音洪亮如钟。 “你疯了!你简直是疯了!她的出身不过是个普通良家丫鬟,你可是堂堂冯府世子啊!你难道认为她有资格登上冯家主母的宝座吗?”冯清仪怒不可遏,语气中充满了质问和斥责。 此时的冯清仪负责刑部事务,多年的磨砺,早已让他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然而此刻,却被自己疼爱的小儿子气得不轻。 老爵爷原本也有些恼火,正准备加入战局训斥几句孙子,却被老太太拦住。他回头望见老太太满脸哀愁的神情,这才想起苏愿乃是老妻的救命恩人,于是便止住了话语。 老太太尚未从找到苏愿的消息中回过神来,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消息传来,直听得她头晕目眩。找到苏愿了,而且还有了个女儿,孙子竟然要娶她为正妻? 一旁的韩梦与冯启晔对视一眼,她深知冯启晔将规矩看的很重。察觉到他对冯启缘的行为心存不满,但韩梦还是拉住了自家夫君,没让他上前斥责冯启缘。 “儿子此生,非她不娶!她是儿子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子,如今儿子和她已有爱女,请诸位长辈成全!”冯启缘语气坚定地说道。 “执迷不悟!你就白日做梦!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同意你娶那丫鬟为正妻。”冯清仪冷嘲热讽道,毫无商量的余地。 看到冯启缘也是一副毫不退让的架势,冯清仪差点被气笑了。 “好啊好啊,我果真是生了个痴情的种。来人,把他捆起来丢到祠堂去跪着。何时想通了,不再做出这等丢脸之事,何时再放他出来!”冯清仪冷漠地说道。 “你把他关在自己房内就行了,这大冷天的,跪在祠堂里,只怕明天就得横着出来了。”老爵爷连忙焦急地说道。 “爹,您看看,就是你们把他宠溺成这副模样。我看在他是冯府世子的份上,已经没有对他动用家法了,连跪都不跪,又怎么会知道自己错了?”冯清仪苦口婆心地对老爵爷说道。 老爵爷也不好再插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将不断挣扎的冯启缘按倒,然后抬去祠堂。 第110章 山间遇旧世 清晨,天空才微微露出一丝鱼肚白。 瑞都城内,冯府气势恢宏,而此时府内的祠堂更显庄严肃穆。冯清仪的贴身侍卫如雕塑般笔直地立于祠堂门口,他神情凝重,伸出右臂拦住面前这位,正欲进入其中的太太安单婉。 只见这位太太脸色阴沉至极,似乎已被拦得极不耐烦。她怒目圆睁,高声喊道:“让开!我倒是不晓得这冯府,还有哪里是我不能进去的吗?” 然而那侍卫面对太太的怒斥却毫无惧色,依旧面沉似水,语气坚定地说:“这是老爷的命令,请太太不要为难属下们。” 太太闻言还要争辩几句,可话未出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子恼怒的声音:“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来人正是原本打算来祠堂,再次质问一番冯启缘的冯清仪。此刻,他双眉紧蹙,有些怒意的站在原地,蹙着眉头盯着自己的妻子。 太太不禁有些心虚,但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心中的委屈和不满瞬间爆发:“冯清仪!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难不成我是你刑部的犯人?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又是何意?” 冯老爷听完这话,只感觉一阵头疼袭来,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道:“单婉,你仔细瞧瞧启缘如今成了什么样子。倘若此时你向他示弱,他必定会认为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必须要当机立断彻底断掉他的念想才行!” 太太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犹豫不决:“可是晴鸢毕竟有了冯家的孩子,那稚子何其无辜?况且她一直以来对我们家都是有恩的,对娘和启灵更是有搭救之恩……” 冯清仪无奈地叹息一声:“单婉,你应该明白冯府并非寻常百姓之家,启缘未来的正妻将会成为宗族命妇。即便让晴鸢当个侧室也未尝不可,但若要将其扶正,恐怕会有损宗族子弟的声誉与前程,届时又该如何自处呢?” 太太欲言又止,原本想要反驳说他过于多虑了。然而转念一想到自大祥局势稳定以来,近年来宗族名声对于家族子弟仕途发展的重要性,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冯清仪眼见成功说服了妻子,于是便让她先行回房歇息,表示自己还需要再去规劝一下儿子。 冯清仪轻轻掀起门帘,脚步沉稳地径直走到香炉前,恭敬地点燃了一炷香,插入香炉之中。接着,他缓缓走到一旁坐下,目光如炬地凝视着跪在一旁、身形笔直的小儿子。 “跪了整整一夜,是否想清楚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事了?”冯清仪的声音冰冷而带着威严,紧紧盯着眼前的儿子,似乎想要透过他坚定的表情看到内心深处。 冯启缘依然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头也不回地回答道:“爹。我已经想明白了。” 听到这句话,冯清仪不禁微微挑起眉毛,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一直以来,这个性格倔强的小儿子都是个不轻易妥协的人,但此刻竟然如此迅速地做出了决定,实在让他感到意外。 “哦?”冯清仪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质疑,“既然如此,那你不妨说说,你究竟想通了什么?” 冯启缘深吸一口气,然后郑重地俯身跪地,以一种极其虔诚的姿态对着祖宗牌位行礼,并朗声道:“我已向供奉在此的诸位长辈禀告,我决心迎娶心仪之人。祈求先辈们保佑我们夫妻二人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此生永不分离。” 说完,他再次叩拜,表示出对先人的敬重与敬畏之情。 冯清仪顿时气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霍然起身,眼中满是愤怒。 冯启缘连看都没看自己父亲一眼,心里暗自庆幸着,还好他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顺遂。 因此并没有带上苏愿和乐知一同回来,要不然他们一家三口,就要共同面对那些轻蔑和鄙夷的话语了,而苏愿肯定会因为这些更不喜欢他。 “启缘,你想娶她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别怪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狠心。你现在可是堂堂冯府世子,你应该清楚咱们冯家的分支众多,你不能只顾及儿女私情,你还要承担起属于你自己的那份责任。”冯清仪苦口婆心地劝解道。 然而过了许久,冯清仪都没有听到儿子回应一句,于是感到十分困惑,便抬头看向儿子。结果却看到冯启缘摆出一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样子来。 “成元,去把家法给我拿过来,你亲自动手执行!”冯清仪被一脸满不在乎的冯启缘气得够呛,转过头就冲着门口大声喊道。 成元听后脸色变得异常沉重:“老爷,世子爷刚刚已经跪了整整一夜了。这会儿要是再行家法的话,恐怕……” 冯清仪被侍卫一劝,又有些心软。 “我问你,你能不能当你没说过那番话?”冯清仪看着眼前倔强而坚持的儿子,心中一阵无奈与矛盾。 冯启缘跪在地上,挺直了背脊,毫不退缩地回应道:“爹就是打死儿子,儿子也要娶自己心爱之人!” 他的眼神坚定如磐石,仿佛任何力量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尽管经过一夜的跪地恳求,冯启缘原本俊美无铸的脸庞已显露出一丝憔悴之色,但当听到父亲的质问时,他依然毫不犹豫地跪直了身体,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着。 因为他深知,此时此刻若选择退让,那么他与苏愿将永无可能走到一起。 冯清仪顿时被气的冷笑出来:“好,有骨气。成元,还不快去拿家法,全了他的心思!” 成元叹了一口气,这才走了出去。出了祠堂后却先找了一个小厮,让他先去给太太送个消息。 …… 今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乐知悠悠转醒。她揉揉眼睛,然后便开始吵闹着要去看望她心心念念的小兔子们。 苏愿无奈地看着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家伙,宠溺地笑了笑,随即起身帮助乐知洗漱完毕,并准备带她前往饲养小兔子的地方。 当她们来到小兔子所在之处时,乐知兴奋得手舞足蹈,迫不及待地跑到笼子旁边与小兔子玩耍起来。过了一会儿,乐知突然抬起头来。 她指着远处的山喊道:“娘亲拔草,喂兔子。” 苏愿原本打算拒绝乐知的请求,毕竟她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和乐知的安危如何。然而就在这时,她心中一动,何不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冯启缘对自己的限制到底到了何种程度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苏愿转头看向一直跟随在旁的几位侍卫,轻声问道:“劳烦诸位,能否陪同我母女二人,一同前去游览一下这周围的风景?” 让苏愿感到意外的是,那几位侍卫竟然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太太您想去哪都行,属下等人一定会全力保护好,太太和小主子的安全。” 听到这话,苏愿不禁有些诧异,原以为冯启缘会对自己的有所限制。没想到这些侍卫居然如此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对于那个略显别扭的“太太”称呼,苏愿还是忍不住面露尴尬之色,但很快她便恢复了笑容,礼貌地向侍卫们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此时的乐知已经明白了母亲的意图,她开心地拍着手,然后歪着小脑袋拉住苏愿的衣角,迫不及待地朝着门外跑去。 看上去似乎只要有这两名侍卫跟随,冯启缘并不会对她的行动加以限制。然而自昨日清晨返回冯府之后,截至目前尚未有任何消息传回。 苏愿暗自思忖,莫非是冯府听闻他执意要迎娶自己,极有可能将其囚禁起来规劝。 和风庄四周风景宜人,乐知已有许久未曾踏足山林之间,此刻兴奋异常。但凡遇见不知名的野花,便定要拉扯着苏愿一同观赏。 苏愿漫步于山间小径,身旁伴随着叽叽喳喳、活泼可爱的女儿,数日以来萦绕心间的烦闷,竟也稍稍减退几分。 今日的乐知精力格外充沛,她紧紧拉住苏愿的手,信誓旦旦地宣称要登上山顶。苏愿轻戳一下她那小巧玲珑的鼻尖,心想待会儿无非便是抱着这个小家伙登顶罢了,于是并未出言反对。 当距离山顶仅余数步之遥时,天色忽然间转恶,一场降雨眼看着即将倾盆而下。果真是三月天变幻莫测,前一刻还是碧空如洗,转眼间已是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太太,请随我来前方的亭子里避雨。”侍卫眼瞅着要下雨,连忙引着苏愿往右边走去。那里有个亭子,正好可以用来避雨。 苏愿点点头,一把抱起乐知跟着往旁边走。她步伐很快,也很担忧雨水下下来打湿乐知。 待几步就要到亭子时,雨水就降了下来。苏愿连忙抱着乐知走了进去,两个侍卫却站在亭子边缘。 “进来,下雨啦!”乐知跳下来,小手去抓住两人,想把两个人拖进来。 “快进来,不然小乐知可要伤心了。”苏愿笑着说道。 侍卫本不想越矩,但看着乐知天真可爱的小脸。看到苏愿也是温和的盯着他们,这才进来避雨。 几人才避了会儿雨,雨中又跑过来几个身影。 几个高大的侍卫正护着一位妇人跑了过来,妇人身上被雨水打湿了些。进来后,发现亭中还有人,双方的侍卫都警惕的打量了会儿对方。 这位妇人生得极具韵味,一双狭长的眼睛配上宽厚的嘴唇,身姿更显丰盈婀娜。她身着一袭宝蓝色的襦裙,难以估摸其真实年龄,唯有轻皱眉头时浮现出的几道细纹,才稍稍透露出些许岁月的痕迹。 “这场雨来得如此突兀,真可惜了我这条崭新的裙子。”妇人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叹息连连。 苏愿紧紧抱住怀中的乐知,心头不禁升起一丝警觉。 那妇人似乎并无与她们交谈之意,只见她伸出玉手去接住外面滴落的几点雨水,随后又收回来将水珠甩干。 “唉…每逢这样的天气,总是特别想念那碗番茄鸡蛋拌饭,却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尝上一口。”妇人再次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尽的惋惜。 听到这里,苏愿的美丽眼眸骤然瞪大。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番茄”这种食材!难道说 “床前明月光?”苏愿内心激荡不已,但仍强作镇定,小心翼翼地念出一句种花家人人皆知的名句。 妇人听清之后,立刻转过头来。她的目光与苏愿如出一辙,充满了激动与惊愕! 第111章 带走了 山间细雨如丝般飘洒而下,仿佛天地间蒙上了一层薄纱,寒冷之意被微风裹挟而来。然而,如此凉意森森的景象,并未能阻挡两位老乡重逢的炽热情感。 “天啊!我曾一度以为自己会在此孤独终老,永远无法再见到家乡之人!”美妇人情绪激昂地喊道,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苏愿的手,似乎生怕对方会突然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两人之间哪还有刚相遇时的警觉与戒备?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欢喜与感动,她们的眼中噙满泪水,彼此凝视着对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两旁的侍卫们皆大为惊讶,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何局势转眼间发生了这般变化。明明前一秒还是形同陌路的两人,这会儿竟然手拉着手,倾诉着衷肠。 早些时候,苏愿便将乐知安置在身侧,此时那些沉寂已久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不禁鼻头一阵发酸,对故乡的思念愈发浓烈,几近到达巅峰。 “您也是我这些年唯一见到的故人,我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故土,恨不得一闭眼就能回到家乡。今日得以与您相见,总算稍稍减轻了思乡之苦!”苏愿情绪有些失控,声音哽咽地说道。 “此地并非闲谈之地,待雨停后,你随我一同离去。咱二人身为同乡,定要找个安静之处好生叙旧一番。”美妇人亦泪眼朦胧,满心欢喜地开口邀请道。 苏愿原本想要立刻应允下来,毕竟她实在太渴望能与这位来自故乡的人相聚一堂。她们可以共同畅谈故乡的点点滴滴,分享彼此在异地他乡的艰辛历程。然而,最终她还是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实在不愿给您增添麻烦,如今的我身不由己。周围的事情一团糟,甚至连我自己都无法理清头绪。”苏愿面露苦涩地解释道。 尽管苏愿内心十分渴望跟随美妇离开,但考虑到冯启缘的存在,她还是不情愿因为自己而牵连到美妇。 谁知那美妇闻言却是猛地瞪大了双眼:“身不由己?莫非有人胆敢胁迫于你?莫怕,在这大祥境内,还没有我孟凡笑带不走的人!” 两名侍卫见到这一幕后,立刻想要向前阻止,但美妇人向身旁之人使了个眼色。眨眼之间,那位侍卫便从怀中取出一包黄色粉末,并将其轻轻吹起。仅仅数息时间,两名侍卫便昏迷不醒地倒在地上。 “别害怕,这只是能让人昏睡的药物而已。来,小老乡,跟我一起到我那里好好聊一聊。”孟凡满脸笑容地说道。 两人相互凝视着对方,眼中充满了在异乡遇见故友般的亲昵之情。尽管她们才初次相见,但彼此之间却有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信任感。 乐知此时感到有些迷糊不清,她正被苏愿紧紧抱在怀中。当两人交谈时,她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困倦乏力。现在感受到自己身处母亲的怀抱之中,她便放心地闭上了双眼。 这毕竟是深山,在苏愿的担忧下,孟凡笑还是留了一名侍卫。让人守着二人,看见要醒了再走。 …… 冯启缘此时并不知晓,那个令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苏愿已跟别人走了。 此刻的他上身赤裸地趴在床铺之上,任由医师将药膏涂抹于后背那狰狞可怖的伤痕处。每一次药刷轻触伤处带来的刺痛感,都会令其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哼。 而太太则满眼泪水地伫立在床边,那双与冯启缘如出一辙的美丽桃花眼中,此刻充满担忧与心疼。一旁的老爵爷和老太太,同样满脸心疼地紧盯着他们心爱的小孙子。 “冯清仪!今早你信誓旦旦地保证,等我走后会跟儿子好好劝解。可结果呢?趁着我走了后,你竟敢打我的儿子!”太太怒不可遏地紧咬银牙,对着坐在一侧的冯老爷厉声呵斥道。 冯老爷刚欲张嘴替自己辩驳几句,一旁沉默许久的老爵爷却突然发话质问。 “昨日你要让启缘去跪祠堂,我并未加以阻拦。但你为何事先不向我和你母亲禀报一声,便私自对启缘起用家法惩治?”话音未落,老爵爷情绪愈发激动起来,猛地一拍身旁的座椅扶手,显然已是气愤至极。 “你年少时难道不犯错?我从未对你动过手,你是把管刑部那套用来家里了,居然对启缘下此狠手!”老爵爷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来,怒声吼道。 冯清仪见状,心中一惊,急忙跟着站起。虽然他此时已经懊悔不已,后悔刚才冲动之下打了自己的儿子。但面对父亲与妻子接二连三地质问,他还是感到十分无奈。 “爹,我年少时何曾像他这样放荡不羁、无法无天!而且刚才我动手打他的时候,每次都会停下询问他是否知错。可他却次次都故意激怒于我,我这才下手重了些。”冯清仪满脸苦涩地解释道。 本来他想让成元动手,但成元根本不敢对其下狠手。看着眼前一脸倔强的冯启缘,他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起来,忍无可忍之下直接伸手夺过鞭子,准备亲自动手好好教教这个混小子怎么做人! 然而令他感到无比气愤的是,无论自己如何抽打,冯启缘始终都表现出一副宁死不屈、毫不悔改的样子。 这无疑彻底点燃了他的愤怒之火,一时间气得他脑袋嗡嗡直响。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导致他手中的力道逐渐失控,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儿子早已被打得昏死了过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紧接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冲进房间。而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他的妻子 而一旁的老太太,则心疼地看着因疼痛而满头大汗的孙子。只见孙子后背上的鞭痕依旧触目惊心,甚至还不断有鲜血渗出。 她原本就心如刀绞,此刻再听到儿子如此辩解,更觉心烦意乱。于是不耐烦地朝冯清仪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你先自行至书房冷静,有何事应与启缘好生商议,岂可直接将人打得无法下床。”老太太拉住老爵爷,明面上是劝解,实则也有责备之意。 冯老爷叹息一声,脸上露出苦笑。他临走时,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儿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心疼。 此时冯府众人的态度,已不似先前那般强硬。然而,无论他们态度如何,他们并不知晓,此事的另一位当事人,早已不知去向。 而当晕厥的冯启缘醒来后,又会是何态度,那便是醒来后的事了。 第112章 孟凡笑 孟凡笑引领着母女二人往前走,登上了宽敞舒适的马车。随即马夫就驱使着马匹,沿着山路驶向另一侧的小径前行。 当马车缓缓停下时,苏愿抱着乐知一同下了车。展现在眼前的山庄规模宏大无比,几乎占据了半个山头,四周环绕着壮丽秀美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 此时,孟凡笑转过身来,注意到苏愿脸上流露出的惊讶之色,于是友善地向她挥挥手。 “快来呀,小老乡!”孟凡笑的语调充满喜悦与热情。 苏愿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浅笑作为回应,原本紧绷的心情也随之稍稍舒缓开来。 事实上,就在方才那股冲动驱使下,她就跟着孟凡笑走了。待情绪平复后仔细思量,她不禁担忧起是否会给对方招惹来无谓的困扰。 不过现在看来,孟凡笑身份定当不俗。 此地与繁华喧嚣的瑞都城,相距并非甚远。幅员辽阔的山庄,落座面积又这般大。 虽然目前对她真实的身份背景尚不明晰,但需知晓,能在这片寸土寸金的瑞都近郊,购置如此广袤的土地,绝不仅仅是凭借雄厚财力便可轻松达成之事。 孟凡笑领着她走进一间屋子,显然这里便是她日常休憩之处。屋内布置得颇为典雅大气,摆放着许多供闲暇时消遣娱乐的小物件儿,甚至还有麻将和骨制的扑克牌。 苏愿顺着她的手势,小心翼翼的抱着正在酣睡中的乐知。将她放置在柔软的榻上,并轻轻为其盖上了温暖而舒适的棉被。 “你生得如此好看,你的女儿也模样像个小仙女似的,看着你们母女就赏心悦目。”孟凡笑美目带笑,毫不吝啬地夸赞起来。 苏愿被夸的有些羞涩,孟凡笑这才拉起苏愿的手,一同走到一旁坐下。紧接着,她转过头去嘱咐站立在旁的婆子,命其备好一些茶水和点心。 “小老乡,自我初次见到你,便察觉到你眉宇间似有愁云笼罩。不妨与我讲讲,是否遭遇了何种困境呢?”孟凡笑语气温和地询问道。 苏愿在她充满关怀的目光注视下,竟一时有些迟疑难言。稍稍定了定神后,她方才努力克制住情绪,尽可能简明扼要的,对着孟凡笑讲述起自己这些年来,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她平日里极少向他人吐露心声,如今有幸邂逅同来自故乡的人,内心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倾诉欲望。随着回忆不断涌上心头,她愈发感受到命运的无奈和身不由己,说话间声音也不由得略带几分哽咽。 “这群可恶至极的家伙!简直就是封建社会的残渣败类!整天就知道干些强取豪夺的勾当!你大可放心,日后只要你心有不甘,绝对无人能够逼迫你做任何事情!”孟凡笑听闻此言后,柳眉倒竖,很是义愤填膺地说道。 她对于苏愿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两人早已相识多年一般。再加上看到苏愿那貌美的脸上带着愁苦的模样,更是激发起了内心深处的愤慨之情。 苏愿微微一笑,但其中却夹杂着无尽的苦涩:“我刚才也是一时冲动,才会跟您一起离开。倘若那人真的找上门来,还望您不要因为我而有所牵连。想来他并不会伤害我们母女俩,只是想到要和他一直牵扯在一起,我难免有些倦意…” 说到这里,苏愿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以来,苏愿一直深埋着对故乡的思念之情,无人能理解她内心的那份眷恋与惆怅。 如今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诉衷肠之人,将心中积压已久的苦闷尽数吐露出来,顿感轻松许多。 “阿愿,如今在这儿,我已举目无亲。听闻你这些经历后,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呢?你尽管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你只管由着你的心好好做自己就行了。”孟凡笑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苏愿身旁坐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 苏愿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凝视着孟凡笑那充满关怀与温暖的双眸,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这些年以来,她知道自己在无依无靠,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但此时此刻,孟凡笑那铿锵有力的话语仿佛给了她无尽的力量和勇气。这份来自于故乡人的关心与呵护,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也让她得到了些许慰藉。 …… 平安满脸汗水,气喘吁吁地跑进厢房,猛地推开房门。 “爷,不好啦!出事了,爷!”平安一路狂奔而来,他心急如焚,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一旁正照顾着孙子的老太太闻言,不禁眉头微皱:“休要胡言乱语!什么主子不好了!你家主子这不活生生地坐在这里吗!” 平安慌忙跪地,但时间紧迫,容不得半刻耽误:“主子,太太和小姐被人掳走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得冯启缘瞬间翻身坐起,由于动作过猛,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口一阵剧痛,疼得他直冒冷汗。然而此刻,他已无暇顾及这些。 “你说什么!谁如此大胆竟敢带走她们!虎啸不是跟随着保护吗?”冯启缘情绪激动,顾不得老太太的劝阻,执意挣扎起身。刚换上的干净绷带,转眼间便再次被鲜血染红。 “太太和小姐前往山间游玩,途中突遇降雨,于是便在一处亭子内避雨。谁知就在此时,一个自称孟凡笑的人将太太和小姐劫走了!” 平安扼要地叙述事情经过,然后垂着头等待主子的问责。 老太太听到这个名字后,面上一惊:“什么?孟凡笑?难道是个妇人带走了晴鸢吗?” 冯启缘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追问下去,但他注意到祖母的神色有些异常,似乎认识这个名叫孟凡笑的人,于是便闭上嘴巴,紧紧地盯着平安。 “是的,据说就是个妇人!”平安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看冯启缘的脸色,声音略微颤抖地回答道。 “启缘,切莫着急,免得伤口恶化得更厉害。如果真的是孟凡笑的话,那咱们家和她有着很深的渊源……”老太太一边示意陈嬷嬷将冯启缘搀扶回床上躺下,一边缓缓说道。 “祖母,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呢?”冯启缘推开陈嬷嬷的手,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她的真实姓名你们这些晚辈自然不晓得,但要是提起城央王妃,你们肯定就知道了。”老太太耐心地给冯启缘解释道。 实际上,老太太自己心里也充满了疑惑。那孟凡笑素来是个离经叛道之人,但自从经历了,一些很是让人痛心疾首的事情后,她似乎对这尘世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了。又怎会突然间带走苏愿呢?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内情? “异姓王王妃?!祖母,请您一定要亲自前去将晴鸢接回来!听说那位王妃性情飘忽不定、难以捉摸,孙儿实在担忧!” 冯启缘强忍着剧痛,满脸忧虑地望着老太太,眼中满是哀求之意。 老太太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孩子,你不必如此忧心忡忡。即便你不提此事,我也定当会将晴鸢接回来。毕竟那孩子曾救过我一命,于情于理,我都会尽力保护她周全的。” 此时,老太太注意到冯启缘后背上的里衣已渗出斑斑血迹,不禁又是一阵心疼。于是赶忙吩咐下人,让人快些给他重新上药包扎。 老太太温声安慰道:“你切莫硬撑了,赶紧养好身体才是当务之急。只有等你尽快康复能够下床走动了,万一遇到什么事情,晴鸢母女俩才能有所依靠啊!” 冯启缘原本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随老太太一同前去要人。但身上的伤痛,却让他连站直身子的力气都丧失殆尽。最终,他也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接受治疗。 “祖母,请您无论如何也要代替孙儿,前去将她们母女二人接回。不然孙儿真是寝食难安,难以放心。” 冯启缘紧紧咬住牙关,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然而他的眼神却执拗的盯着老太太。 老太太凝视着他颤抖不止的身躯,心中满是忧虑和焦灼。她留意到冯启缘身后的白色里衣,已被鲜血染得更为猩红。 老太太当即疾步上前,取过绢帕,轻柔地擦拭他额头的汗水,柔声宽慰道:“好孩子,快快躺下,让下人给你上药包扎伤口。祖母向你承诺,定会将她们母女俩平安带回。” 冯启缘闻得祖母的许诺,方才稍感宽慰。他正欲张口言语,便因体力不支昏厥过去。老太太赶忙扶住他,呼唤着下人过来扶住他上药。 第113章 让你能平等的选择 温暖的房间内,几人围坐在软榻旁,脸上都挂着些笑容。 女人轻轻地抱着乐知,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轻声细语地和她说着话:“小乐知啊,你娘煮的姜汤可好喝啦,快快尝一口。” 孟凡满心欢喜地望着乐知,看着她那张圆润可爱的小脸蛋,简直喜欢得不得了。 苏愿则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情格外舒畅。说起来她们俩人才认识短短两天,但彼此之间却异常熟悉,仿佛天生就带着亲近感。 “您也得喝点儿才行呢,昨晚我见您似乎挺怕姜的味道,都没怎么喝。要是不小心染上风寒,那就得喝苦涩的中药了。”苏愿微笑着对孟凡笑说道。 “哎哟,你这个小管家婆,还真会管人呐!好啦,我知道啦。”孟凡笑冲苏愿眨眨眼,然后还是端起手边的姜汤,轻啜了一口。 本想偷偷放下,结果看见苏愿和乐知都盯着自己看,只能苦着脸把姜茶喝完。 “阿婆,棒!”乐知拍了拍小手,对着孟凡笑夸道,惹得苏愿和孟凡笑顿时忍俊不禁。 站在边上侍候的婆子不禁感到十分惊讶。要知道,这位王妃平日里最厌烦别人唠唠叨叨。自从年纪大了后,更是越发受不了他人的约束。 她向来对姜丝的味道深恶痛绝,极少有人能劝说她喝下姜汤。今日竟这般顺从地听从了一个刚相识不久之人的劝告,实在令人诧异。 孟凡笑的年纪,竟然已经五十有余了。然而,她的心态犹如青春少女,言语间调皮风趣,让人感觉她仿佛只有三四十岁,岁月在她身上似乎并未留下明显的痕迹。 而孟凡笑的身份,更是让苏愿洞悉了她的自信来源。她竟然是当今唯一一位异姓王的王妃,尊为城央王妃。尽管苏愿对此深感震惊,但她显然对这个尊贵的称呼并不热衷。 孟凡笑喜欢让侍从们称自己为孟娘子,而对于苏愿,她则亲切地让她称呼自己为孟姨,则让乐知叫自己阿婆。 “孟娘子,外头冯公爵府的老太太说想要求见您。”一位精壮的侍卫走进来,恭恭敬敬地禀告道。 苏愿脸色一变,孟凡笑见状叹息一声:“这么快就来了?阿愿,你是否想见她?若不想,我便让他们回话不见。” “老太太年事已高,您还是请她进来。我也想与她好好谈一谈,只希望能与那个人不再有纠葛……”苏愿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孟凡笑早年与老太太颇有渊源,若是换作他人,她定然会直接拒绝。但此刻是老太太亲自来访,实在难以开口回绝。见苏愿也愿意见人,她心中略松了一口气,转头吩咐侍卫将人请进来。 乐知从孟凡笑怀中下来,紧紧握住苏愿的手,问道:“娘亲,是爹爹吗?” 苏愿凝视着女儿那懵懂的眼睛,有些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这一切。她无奈地抱起女儿,轻轻地摇了摇头。 乐知的眼神中流露出失望,她默默地垂下眼睛,但当她看到苏愿心情不佳时,便向前紧紧抱住娘亲,不再言语。 待老太太走进房间后,孟凡笑和苏愿连忙站起身来。 “老太太真是容光焕发,精神矍铄,今日怎会有空光临我这里?”孟凡笑站起身,眼中带着笑意问道。 老太太心里明白,这是在故意装糊涂,她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她径直走到苏愿面前,用充满悲伤的眼神仔细打量着她。 “好孩子,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她伸出手,轻轻拉住苏愿,心疼地问道。 老太太不禁回想起,当年苏愿在她身边时,是那么的聪明伶俐的姑娘。她的容貌出众,堪称一等一的美人。但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待人接物,都让人十分喜爱。如今看着她那略显瘦弱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苏愿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下,嘴唇轻抿,不知该如何开口。 苏愿对老太太的感情颇为复杂,一方面,她着实受到了老太太的关照。老太太不仅耐心地教她读书写字,而且对她多有照拂。然而另一方面,每当她想起老太太曾经答应过她,不会让她成为冯启缘的通房,结果却…… “好孩子,是我对不起你。我本想护着你,让你过得逍遥自在些。可后来还是答应了启缘,把你许配给了他,你心里肯定是怨恨我的?”老太太年事渐高,常常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要说她最后悔的,便是将苏愿许给了冯启缘。苏愿性情温顺,但从始至终都表达不愿做妾,而且他们身份相差太大,根本没有结良缘的可能。 “您别这么说,过去的事情就像云烟一样,难以追寻。从前的种种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沉溺于过去的怨恨之中。”苏愿轻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 一旁的孟凡笑听到苏愿的这番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微微点头。她对苏愿一见如故,自然不希望看到她被过去所困扰,无法自拔。只有放下过去,勇往直前,才能获得新生。 “能不能让我见见乐知?”老太太将苏愿拉到身边坐下,和声问道。 苏愿微微点头,孟凡笑则对着旁边候着的婆子示意。一旁侍候的婆子随即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将刚才带出去的乐知又领了回来。 乐知手牵着婆子,满心欢喜地走了进来,然后像小考拉一样,迅速爬上了苏愿的怀抱。 突然,她感觉到娘亲身边还有一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乐知有些害怕,急忙将小脸蛋埋进娘亲的怀抱。 老太太喜出望外的看着乐知,心中无比欢喜,这孩子的眉眼,和启缘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老太太与乐知玩闹了一会儿,便让孟凡笑命人将乐知带了下去。她神情严肃起来,显然是要谈正事了。 “晴鸢丫头,还是随我回去。此处毕竟不是自家,叨扰城央王妃实在不便。”老太太一脸肃然地说道。 一旁的孟凡笑挑了挑眉,嘴角一撇,强忍着没有回话。 苏愿轻轻地摇了摇头:“老太太,您就当我与世子爷缘分浅薄。” 老太太有些焦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孟凡笑却抢先说道,将冯启缘和苏愿的恩怨情仇讲述得一清二楚。最后,她似笑非笑地做了个总结。 “老太太,其实看看我就知道了。孽缘还是早些结束的好,拖到后面只会伤人伤己,您说对?”孟凡笑看似反问,实则语气坚定。 老太太面色凝重,满脸狐疑,难以置信当初那件事竟是冯启缘精心设计的。最终,她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拉着苏愿的手。 “是他对不起你,但现在你们有了乐知。况且念在启缘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可否……”老太太看着苏愿清澈的眼神,突然有些说不下去。 “之前阿愿孤苦无依,被人算计后也只能忍气吞声。以后就不会了,想当年若是没有那些破事,我的孩子应该也有阿愿那么大。我对她一见如故,打算择日就认她作女儿,为我养老送终呢。”孟凡笑打断老太太的话,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说道。 这时,不仅老太太,连一旁的苏愿也惊愕不已。苏愿有些僵硬地看着孟凡笑,见她如此笃定的样子,心里却纳闷起来,回想自己和她从未谈过此事啊。 最后,老太太还是悻悻而归,她神情复杂,在陈嬷嬷的搀扶下,显得有些忧虑。半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着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苏愿待人走后,这才疑惑地看着孟凡笑。 “哎呦,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可没开玩笑,以后在外面你就是我女儿了。”孟凡笑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脑袋。 “……”苏愿沉默了片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把你当作故乡的挚友亲朋,你却想当我娘? “阿愿,这些不过是虚名罢了。我这样做只是想……”孟凡笑稳了稳心神,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愿,“我只想让你不被任何人威胁,能够平等地选择你所面对的一切。” 孟凡笑看着眼前的苏愿,神思却早已飘远。阿愿……我想帮你一把,莫要在这封建时代,消磨了自己的志气。就像当年的我,虚度了半生,才在悔恨中度过…… 第114章 过往之事 这座庄子规模宏大,各种设施齐备完善,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东边的区域更是特意开垦出了几片土地,孟凡笑指着那片地,笑意盈盈的对乐知说过,再过几日便能播种一些蔬菜的种子。乐知听闻此言,满心欢喜、充满期待。 这座庄子还有一个特殊的名字“无名庄”。孟凡笑向来性格洒落不羁,她认为百余年之后,无论是人还是物品都逃不脱无名二字,又何必费尽心思去起太多的名称呢? 她们相处的很是自然愉快,每日有聊不完的话题。以至于外界发生的种种事情,苏愿一概不知晓,也无心去问询。 她与孟凡笑一同隐居于此,在这座庄子里过着平淡惬意的生活。不知不觉间,四五日已悄然流逝。 这期间,苏愿渐渐地注意到孟凡笑对甜食有着特别的喜爱,而这种喜好竟然与乐知如出一辙。因此,每当准备茶点的时候,苏愿总是会特意多做一些符合她们口味的甜点。 孟凡笑深感苏愿的细心关怀,同时也觉得乐知乖巧伶俐,每日里都能与母女俩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正当此时,一名侍卫匆匆跑来,神色惶恐地报告道:“孟娘子,王爷在门外……说是想要进来拜见您。” 孟凡笑原本正和乐知一同蹲着,津津有味地观察着蚂蚁搬家的情景。听到这话,她的眉头瞬间皱起,眼神中充满了怒气,毫不客气地对着侍卫呵斥。 “叫他立刻滚!我早就说过,我的庄子绝不允许他踏入半步!”孟凡笑心中烦躁不堪,话音刚落便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侍卫离开。 侍卫面露难色,深知孟凡笑正在气头上。他明白多言无益,只好硬着头皮转身离去。 孟凡笑的怒火愈发旺盛,原本愉悦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然而就在这时,乐知却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她的手。 “阿婆,别生气。”乐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显然对眼前的情况感到有些害怕,但仍然努力想要安慰孟凡笑。 孟凡笑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乐知,心中不禁一软,她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好孩子,阿婆不生气了。你去跟着芙蓉到房间里,帮阿婆拿点茶水过来,好不好?” 乐知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转过身,紧紧拉住身边一直跟随侍奉的婆子。婆子目光忧虑地看了一眼孟凡笑,便轻轻拉起乐知的手,一同离去。 此时,苏愿方才走上前来,伸出手握住孟凡笑的胳膊,将她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您还好吗?”苏愿满脸愁容,眼中满是对孟凡笑的关切之情。她深知孟凡笑平日里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如今却气得脸色都变了,想必事情定然非同小可。 “我没事。”孟凡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然而,她的语气中仍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愤怒。 孟凡笑对苏愿叮嘱道:“以后若是见到那个人,你立刻转身离开,千万不要与他有任何瓜葛。” 苏愿顺从地点头应道,从孟凡笑的话语中,她察觉到对方此时正有着强烈的倾诉欲望。于是,她顺着孟凡笑的意思继续追问下去。 果然,孟凡笑忍耐片刻后,终于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石桌,愤然开口道:“说起此人,真真叫人恶心的食不下咽!” 说到激动处,孟凡笑的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分。 而苏愿也在她的诉说下,大致了解了她和那大名鼎鼎的异姓王,两人之间的纷乱的纠葛。 女人灵魂初入异界,原身不过就是个不足十岁的小娃娃,而女人在现代却是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 心中纵使有千般万般的不情愿,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穿越的现实。 岂料,十六岁时风云突变,国家顷刻间土崩瓦解,各路有点势力的人纷纷称王称霸。原本幸福美满的小家庭也未能幸免,在一家人仓皇逃命时,父母不幸双双离世。 在这乱世之中,她勒令年幼的弟弟不许再叫自己姐姐,乔装改扮成男子,开始艰难谋生。她头脑灵活,很快改良了许多日用品,小赚了一笔。不久,她又帮助守城将领改进了弓弩,使得即将城破的城池得以苟延残喘,一时之间声名鹊起。 国破家亡之际,到处都是贩卖儿女的行为。她虽有心改变这悲惨的状况,怎奈个人的力量太过单薄。后来,她结识了当时还不是皇帝的先皇和异姓王。先皇那时不过是个备受冷落的亲王,而异姓王也只是个性格傲慢的纨绔少爷。 这三个有志青年齐心协力,立志要平息这乱世,给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最终,他们成功了。其中的艰难困苦自不必多说。天下平定后,禾闲庭意外发现了女子的女儿身。两人情投意合,在先皇的撮合下,终成眷属。 至此,话本故事圆满结束。 禾闲庭此人情义深重,这是好事,亦是坏事。天下虽已定,战火却未休。 在某次征战中,为禾闲庭而亡的副将,有一恋慕他的姐姐,此女为他数年不嫁。 副将将禾闲庭自死人堆中背起,临终前求他纳姐姐为妾,善待自己的姐姐,禾闲庭含泪应允。 女人心中有自己的天地,绝对无法容忍与他人共侍一夫。 于是,她毅然决然地欲取消婚约,既然无缘与心上人一双人共白首,那便分道扬镳。她从来不是个离不开男人的女子,任凭禾闲庭如何指天发誓,承诺绝不与那妾室独处,她皆绝不退让。 禾闲庭无计可施,只得将副将姐姐送走。女子担心他心有怨气,屡屡试探其真心,禾闲庭皆信誓旦旦保证。最终,顾念多年情分,她还是梳妆打扮,登上了花轿。 婚后,二人恩爱非常,禾闲庭为她梳妆画眉,成就了大祥之佳话。 然而,当她怀上身孕时,那位楚楚可怜的副将姐姐却挺着比她还大的肚子,跪在她面前。那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仿佛她是杀她全家的仇人,哀求女人收留她,否则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她在这乱世摸爬滚打多年,见识过无数的阴谋诡计,原本还心存疑虑。但当她看到禾闲庭那惊慌失措的表情时,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最后冷笑着说了句“好恶心”。 无论禾闲庭如何辩解,声称那女子给他下了药才酿成大错,她却一个字也不信。为了和离,她求到了先皇和皇后面前,只云淡风轻地得到了一句要有容人之量。 一时间,当年那些意气风发的同袍们,仿佛都如泡沫般消散。就连她含辛茹苦拉扯长大的弟弟,竟然也叫她忍耐,不能将位置让给那妾室。 她看着弟弟那意料之中的神情,突然觉得可笑至极。一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清晰明了。皇帝、皇后,乃至自己的亲弟弟,每个人都清楚禾闲庭和那女人的纠缠,却唯独将她蒙在鼓里! 她只觉得封建社会如同一头张开血淋淋大口的凶兽,妄图将她吞噬。 心中的郁闷犹如千斤重担,最终压得女儿早产。那孩子小得如两个巴掌般大,她精心呵护,生怕她夭折。好不容易养到了三个月,却遭那副将姐姐用被子捂死。 更可笑的是,竟是禾闲庭带着那疯婆娘前来,只为了让女人作保,证明两人并无过多瓜葛。事后,禾闲庭不顾众人反对,亲手给女人喂下毒药,让那女人一尸两命。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她那小小的女儿,她年近三十才得的孩子,甚至还来不及叫一声娘,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她。她对禾闲庭的恨意如汹涌的潮水,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让他与那疯婆娘一同陪葬。 但禾闲庭贵为大祥的异姓王,她无法将他置于死地。就连和离书,也没有一处官府敢接收。 “我的女儿,小得只有我两个巴掌合在一起那么大。她还没来得及看这世间一眼就死了,为何死的不是禾闲庭那王八蛋!”孟凡笑泪如泉涌,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 苏愿拿出绢帕为她擦拭眼泪,她亦为人母,听闻此事对孟凡笑更是心疼不已。陪着她一同落泪,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咒骂着禾闲庭。 “以后咱们不再理会这群王八蛋,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孟凡笑哭了一场后,情绪反而好了许多。 “嗯!”苏愿感同身受地点点头。 “还是老乡好啊,你看看这该死的朝代,我跟他们控诉那王八蛋的恶行。他们要么不敢吭声,要么说那王八蛋对我已经很好了,真是可笑至极!”孟凡笑擦了擦眼泪,拉着苏愿说道。 第115章 别怕错,有人兜底 时光荏苒,转眼已至三月底了,春回大地,气温也渐渐升高。 孟凡笑手中握着一封信,脸上露出些许烦恼之色,但目光仍落在苏愿身上。 “阿愿,这是冯府寄来的信。我猜应该是那个臭小子写给你的,你打算怎么处理呢?”孟凡笑语气随意地问道。 苏愿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您帮我退回去,我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信里写了些什么吗?”孟凡笑将信封举到阳光下,仿佛试图透过纸张看清其中的文字。 然而,苏愿的神情却异常坚定:“不好奇,请您务必退回给他。” 她深知自己与冯启缘之间,乱七八糟的纠葛早已纠缠不清。如今有了孟凡笑的庇护,她才得以享受一段宁静、自由的时光。 回想在蜀地之时,她总是刻意掩饰自己的容貌,只为默默融入人群之中,期盼无人能够认出她来。而此刻,孟凡笑不让她如此隐藏自我,希望她能坦然自若地展现真实的一面。 …… 平安浑身颤抖着拿起那封被退回的信件,仿佛它重如千斤一般。他双膝跪地,心脏紧张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 冯启缘经过半个多月的休养,身体状况已有所好转,可以下床走动了。然而这段时间以来,他面容憔悴至极,整个人也变得十分消瘦。他四处寻找关系、想方设法,只为能够再见苏愿一面。 可无奈的是,苏愿心意已决,决心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孟凡笑又刻意隐藏行踪,使得冯启缘甚至无法打听到苏愿的消息。尽管知道她身在何处,但由于孟凡笑身份特殊,所处的山庄守卫森严,宛如铜墙铁壁一般难以突破。 “信被退回来了吗?” 冯启缘背对着平安,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平安连忙点头,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惹恼了眼前这位心情不佳的世子爷。 冯启缘紧紧地捏住拳头,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或许是由于近期喝下了大量苦涩难闻的中药,连他说话间,都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味。 回顾往昔,他的人生道路一直平坦顺遂,未曾遭遇任何波折与困境。 但苏愿打破了他生活的平静,给他带来了无尽的烦恼和纷繁复杂、苦涩难言的思绪。自认识苏愿以来,那些曾经离他甚远的不如意之事接踵而至,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可要让他放弃苏愿,就仿佛要将他的心挖出来一般,他怎能放弃……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苏愿则显得轻松许多,她并没有太多的烦恼萦绕心头。相反,她近来忙碌得不可开交。 孟凡笑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长辈,年轻的时候就是商界的能手。她思维敏捷,相较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来说,更具有创新精神。 这段时间以来,苏愿一直承蒙孟凡笑的关照和教导,学习如何做账。也正是通过这样的机会,苏愿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故乡的这位长辈竟是如此强大可靠之人,可以说是一条粗壮的大腿。 当苏愿第一次目睹孟凡笑熟练地拨动算珠时,她简直惊呆了。只见孟凡笑的双手如幻影般迅速移动,在苏愿眼里似乎都快有了残影。 面对孟凡笑如此悉心的传授,苏愿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她向来在学习新鲜事物时都会全力以赴、全神贯注,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态度。 于是最近半个月,苏愿除了会为孟凡笑和乐知制作茶点,和夜间要睡觉之外。基本都是泡在书房,颇有些沉迷账本,无法自拔的态度。 “别看啦,阿愿,再这么盯着看下去,你就要变成一个书呆子咯!”孟凡笑怀抱着乐知,无可奈何地望着已然沉浸于账本世界中的苏愿说道。 近日,孟凡笑交给了苏愿几本账簿,希望她能够将所学知识付诸实践。由于此前从未接触过做账查账的事,初涉此道的苏愿,要想顺利上手着实并非易事。 孟凡笑递过来的这些账本里面,不仅有米铺还有布庄。如果想要弄清楚它们到底有没有盈利,那就必须去查阅海量的资料。了解当前的进货价格、销售价格,同时还需要扣除掌柜和伙计们的人工费用。 这些账本孟凡笑之前都已经亲自审阅过了,之所以会拿给苏愿处理,为的就是锻炼她的能力。 所以这些账本要么就是没有盈利,要么就是账目存在问题。面对这样复杂棘手的情况,苏愿感到非常头疼,真希望自己能够长出几颗脑袋和几双眼睛来帮忙。 此刻的苏愿正紧紧地盯着手中的账本陷入沉思之中,却突然被孟凡笑的笑声给打断了思路,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孟凡笑只觉得眼前一亮,眼前的美人肌肤白皙如雪,宛如凝脂一般滑嫩细腻。一双明亮的眼眸如同秋天的湖水般动人,刚刚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面前的册子,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文艺气息。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她正在查看账本,恐怕都会误以为她看的是诗集或者画册呢。 孟凡笑轻啧了一声说道:“为何我就不能拥有像你这般动人的小脸?要是我也长着这样一张脸蛋,那我肯定每天对着镜子自我欣赏,然后深深地爱上自己。” 乐知从小就是由苏愿抚养长大的,所以对于“爱”这个字眼格外敏感,毕竟她可是娘亲最疼爱的小宝贝啊。 乐知用力挣脱开孟凡笑的束缚,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飞奔到娘亲身旁,并紧紧抱住她的大腿,撒娇般说道:“娘亲最疼爱乐知!” 苏愿看着可爱的乐知,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她温柔地弯下腰,将乐知抱进怀中。 随后,苏愿与坐在一旁的孟凡笑继续闲谈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孟凡笑话锋一转,突然提及了先前曾经提到过的事情,这让苏愿不禁有些犹豫,下意识地轻咬嘴唇。 “孟姨,我还是想多加学习一段时间。现在就这样仓促地上手,我担心自己水平不够,反而会给您增添麻烦呢。”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苏愿最终还是婉言拒绝道。 原来,自从苏愿开始学习记账以来,孟凡笑便有意让她协助管理一些,位于瑞都周边几个小镇的店铺。这些铺子虽然规模不算太大,但加起来也足有四五家之多。 “哎呀呀,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小心翼翼呢?依我看啊,你已经做得相当出色啦!要是总不让你亲自实践操作一下,那又怎能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块可造之材呢?”孟凡笑挑起眉梢,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 只见苏愿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孟凡笑便笑着一锤定音:“好啦,你难道不心疼我年事已高吗?那些小铺子的账查得我心烦意乱,你尽管放手去管。阿愿,放心大胆地去做,别怕犯错,这不还有我给你撑腰吗?有什么可怕的。” 孟凡笑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洒在她身上,使她整个人都闪耀着光芒。苏愿在孟凡笑信任的目光注视下,心中一阵感动。 “好!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苏愿抿着嘴唇,神情认真地开口。 孟凡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满是怜爱:“傻丫头……”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孟凡笑对苏愿的喜爱越发真切到了心里头。只觉得这小姑娘性子看似柔顺,却有自己的主见,对人很是真诚耐心。 比如孟凡笑素来对酒情有独钟,时常借助酒精让自己沉醉,以忘却那些烦心之事。苏愿心思细腻,当她察觉到孟凡笑情绪低落时,便会讲述许多趣事来宽慰她,杜绝了她一个人喝闷酒的时候。 她还为孟凡笑精心酿制了些,不伤身的果子酿。到如今,包括孟凡笑吃的的茶点,更是须臾不可离苏愿所做之物。苏愿这孩子,若真心待人好时,任谁都会对她喜爱有加。 乐知看着孟凡笑摸自己娘亲的头,也不甘示弱地伸出手摸了摸娘亲的脸。 “娘亲不傻,娘亲最棒!”乐知嘟着嘴,热切地盯着苏愿说道。 那小表情仿佛在告诉苏愿,有人说你坏话,我会马上保护你。她那天真可爱的模样,让孟凡笑和苏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着神色轻松,如春风般和煦的孟凡笑,苏愿内翻涌着感激之情。 她历经两世,从未遇到过,这般和蔼可亲的长辈。孟凡笑心疼她的遭遇,巴不得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只愿她能够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有时候,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般难以捉摸。 苏愿原本觉得自己没有亲友的缘分。然而,她却在蜀地结识了许娘子这样的挚友,又遇到过如同赵婶这般慈爱真诚的长辈,给予她无尽的关怀。 在最无助的时刻,她在这异界与孟凡笑相认。两人如同离散的亲人重逢,她们之间的交流,犹如遇到知音一般。说着那些只有两人才能理解的话语,共同怀念着那个遥不可及的世界。 第116章 各自安好 春回大地,万象更新,此时的瑞都已迈入了四月的门槛。无名山庄内,绿树成荫,每一棵树木都伸展开翠绿的枝叶,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蓬勃的生命力。 在孟凡笑的悉心教导下,苏愿取得了飞速的进步。今日,孟凡笑特地将她唤来,询问了一些问题,苏愿竟都能够对答如流! 看着眼前这个聪慧伶俐、举止得体的小姑娘,孟凡笑心中满是欢喜与赞赏。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她越发喜爱这个进退有度的孩子。 “阿愿,这些日子以来,我让那些掌柜到庄子里与你相见,还让他们传授了不少经验给你。不过你要知道,仅仅听别人讲述是远远不够的,只有亲自去实地查看,才能真正把握住事情的大方向。”孟凡笑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苏愿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自从上次孟凡笑嘱咐她不要外出后,她已经许久未踏出无名庄一步。 然而,苏愿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而乐知也与山庄中的孩子们打成一片。尽管一直待在此处,她却并未感到丝毫厌烦。 “安心去,我会安排陈显陪同你。倘若遭遇任何企图谋害你之人,我会吩咐他狠狠地教训那些家伙,好为你出一口恶气。”孟凡笑宽慰道。 苏愿稍稍一愣,明白对方是想让自己别怕冯家,于是报以一笑。 “您无需过于担忧我,虽然那人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会放任他人对我不利。”苏愿反倒比较放心。 其实只要冯启缘在冯家,自己反而较为安全。 她唯一的期望便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冯启缘能够想清楚。明白他们俩并不合适,并彻底斩断这这纠缠。 时间来到午后,阳光洒下一片金黄,苏愿登上了马车。乐知原本想要跟她一同前去,但却遭到了自家娘亲的拒绝。 于是只能可怜巴巴地被孟凡笑抱在怀里,眼睁睁地看着苏愿渐行渐远,那副神情着实令人心生怜悯。 苏愿坐着马车,在陈显的陪同下来到了巡视的百宝阁。陈显话很少,皮肤黝黑,但功夫很好十分可靠。 待到苏愿查完账目之后,并没有就此停歇,紧接着又开始巡查店铺。 她仔细审视着店内的每一个角落,针对一些问题向掌柜提出了自己独特的见解。 让他可以改变一下门面的布局,划分出几个类似于现代风格的小格子,用于摆放那些滞销的货物。其次,可以将部分生食烹制好供顾客品尝,避免生食积压过多,提高销量。 掌柜听后频频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方案,认为这样或许能够提升店铺的人气与销量。 通过与苏愿的交流沟通,掌柜逐渐意识到眼前这位女子,并非只是空有其表的花瓶,而是像孟凡笑一般心思缜密、处事有条不紊之人。 正因如此,他对苏愿越发敬重起来,只要是苏愿询问之事,都会毫无保留地回答。掌柜甚至还刻意讨好苏愿,主动邀请她留下共进晚餐,但是被苏愿委婉回绝了这份好意。 正想走时,旁边的人刚好提起李家庄。苏愿不由神色微动,她一直有心想找晴柔,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本打算一切妥当后再和她送信。 既然已经知道李家庄距离此处,路途算不上遥远。苏愿便找来可靠之人,帮着忙送封信过去,请晴柔七日后,在自己来查账时到来这儿与自己相见一面。 岁月如梭,转眼间已是四年过去。这期间音信全无,也不知晓这位昔日好友如今过得到底如何? 苏愿之前从平安那里得知,在她离开那年年底。在冯启灵年底婚嫁之时,冯启缘将晴柔的卖身契还给了她,准许她归家去了。 想必晴柔必然欣喜若狂,终于能回到亲人身边!毕竟晴柔那般温婉可人、心地善良,本就应过上幸福如意的生活,苏愿由衷地希望她一切顺遂。 “掌柜的,留步,不必再送,我这就回去了。”苏愿出言止住掌柜。 “此时日头正好,苏娘子不如去看看旁边的春娟花,我让小女带您去。”掌柜乐呵呵地说道。 苏愿婉言回绝,但最终在掌柜一家人热情的目光中,还是随掌柜女儿一同去了。 陈显紧紧跟随苏愿,神色冷峻如冰。他密切关注着周围的人群,对任何靠近苏愿的人都格外留意。 苏愿忽地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后,她前行的脚步略微迟疑了一下。然而,仅仅是片刻的犹豫,她便接着向前走去。 其实,自从离开无名山庄,苏愿心中就有一种预感。只觉得冯启缘必会寻找机会,来与她相见,而那个身影也说明了她猜的没错。 既然无法避免的会面,倒不如直面相对,说个清楚明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这个世界的春鹃花开得绚烂无比,浅粉和深粉的花朵在花田怒放。有心人特意栽种了一片,那美丽的景致让人目光流连,难以移开。 在一个拐角处,原本一直说话的掌柜女儿被人叫走。只有陈显还跟着,苏愿心中明了,大概是要见到那人了。 果不其然,冯启缘正站在拐角尽头,他的桃花眼蕴含着复杂的情绪,如烛火般直直地盯着苏愿。 陈显上前挡住冯启缘的视线,说道:“苏娘子,咱们还是原路返回。” 冯启缘缓缓上前,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如今,连片刻的交谈的时间,你都不愿吗?” 陈显听出他们相识,便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苏愿。见苏愿点头,他这才退到一边,给两人留出说话的空间。 “你对旁人哪怕是府上的那些丫鬟,都能真心相待。唯独对我,怎么就如此狠心绝情?”冯启缘本不想露出这副怨妇般的模样,但在看到苏愿后,心中却充满了酸楚,不由自主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他这怨夫似的口吻,让苏愿不禁有些泛起鸡皮疙瘩:“因为她们也用心待我,将我放在与她们平等的位置,从未有过算计之心。” 冯启缘顿时有些理亏,这段时间他经历了许多。尽管还是那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但他的神色却十分憔悴。 “之前的事情太糟,让我对你我的未来,实在不抱有任何期待。冯启缘,不要被年少时那种,求之不得的心态所困扰。你应该敞开心扉,去结识这世间其他的女子,你就会发现,我也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个。”苏愿认真的开口。 她看着面前颇为憔悴的冯启缘,眼前却闪现出当年的画面。那是十六岁时的,真挚炙热的冯启缘,她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冯启缘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带着几分偏执:“我从未有过非要得到什么的想法,我这一生所求的唯有你一人。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永远不会改变。” 苏愿被他凝视得眉头紧蹙:“你我之间,最好的结局,便是各自安好。” “各自安好?那乐知呢?”冯启缘被这四个字眼深深刺痛,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苏愿看了看身旁的春娟花,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时,冯启缘抱着乐知摘李子的画面。 “你是乐知的亲人,若她愿意…我不会阻止你二人相见。”苏愿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做出了承诺。 她本想一口回绝冯启缘,但或许是刚刚的回忆涌上心头,或许是想起了那个十六岁时真挚的少年,她还是默许了他未来与乐知相见的可能性。 平安走上前来,在冯启缘耳边低语了几句。冯启缘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缓缓地靠近苏愿,停在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 “我会请求母亲替我提亲,我的心意在你眼中或许分文不值。但你休想与我各奔东西,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妻子。之前的事我懊悔不已,你恨我怨我,我都认了。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只能是我的妻子。”冯启缘说完,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转身不再看苏愿。 “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一别两宽…”冯启缘最后留下这句话,不想再听到苏愿的拒绝,转身离去。 苏愿被他的这番话扰得有些心烦,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苏愿无力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出花田,坐上马车返回了无名庄。 第117章 交不忠,期不信 在回去的途中,苏愿静静地坐在马车上,聆听着马蹄踩踏在泥土上所发出的清脆声响。 然而她的思绪早已飘远,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冯启缘那倔强而固执的表情。她轻轻地揉捏着眉心,试图缓解内心的疲惫感。 正当她沉浸在自我放空的状态时,突然察觉到马车竟然停止了前行。苏愿心生疑惑,按照常理推算,此刻应该还没有到无名庄才是。 “苏娘子,表少爷在前方拦住了去路。”陈显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传入车内。 苏愿顿时一怔,心中充满了疑问。表少爷?难道是孟姨那弟弟的儿子吗?他为何要阻拦自己的马车? “苏娘子无需下车,我深知此举颇为失礼。但仍恳请苏娘子能帮我一个忙,请将这两封信件转交予姑母。” 一个温和且悦耳的男音传来。 男子让陈显递进两封信,但当苏愿瞥见信封上的名字时,心头不禁涌起一丝厌恶之情。 她微微皱眉,目光中透露出明显的不喜。并没有伸出手去接过信件,反而示意陈显将它们原路送回。 “抱歉,妾身无法帮你,请您收回。”苏愿语气冷淡地说道。 她心中的厌恶却愈发浓烈起来,想到孟姨明明是那般洒脱的性子。却被这些人逼得之前每每靠酒度日,就不想再和来人啰嗦。 面对苏愿如此坚决的态度,男子显然有些始料未及。 他愣了一下,随即轻声叹道:“唉…想来苏娘子想必是知晓,姑母和姑父之间的事,所以才拒绝的?但往事已矣,何必耿耿于怀呢?况且如今姑父姑母年事渐高,如果能够促成他们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岂不是一桩美事?这样一来,也算是为自己积德行善、积攒福报啊,苏娘子以为如何?” 听到这里,苏愿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愤怒与反感。尽管隔着马车的帘子,但她还是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头,满脸都是厌恶之色。 好一个往事不可追忆!这所谓的“往事”,是孟姨那位早逝的可怜女儿,更是那段被背叛所带来的无尽痛苦与恶心感!这些岂是说忘就能忘记的? 而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还想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劝说自己积攒福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妾身只是个普通女子,实在没有福气积累这样的福报。但是妾身家乡有位大士,曾经说过一句话,妾身冒昧地将它送给你。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闲。”说完这些话后,苏愿心中的闷气终于得到释放。 陈显挥舞着马鞭,用力抽打马背,驱使着马车不断向前行进。那些原本拦住去路的人,此刻都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位,站在车旁的贵族公子身上。 只见这位富贵少爷神情专注,仿佛还沉浸在苏愿方才说出的最后那句话语之中。 他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想要从某种思绪中挣脱出来,很快恢复了平静。接着,他抬起手,向着拦住马车的人群轻轻一挥,示意他们让开道路。 这些人收到指示后,迅速遵命散开,为马车让出一条通道。待障碍扫清,马车便继续踏上征途,缓缓前行。 “少爷,若是咱们就这样回去,王爷岂不是要大失所望?”小厮满脸怒气地看着离去的马车,不由在心中暗自抱怨她的不识好歹。与此同时,他也不禁为自家少爷担忧起来。 然而,那位男人却显得镇定自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剑眉星目,生得一副俊朗模样,即便遭到苏愿的回绝,嘴角仍旧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无需烦忧,姑父心灰意冷也不是首次经历了。然而,那位女子确实没有辜负姑姑对她的偏爱,着实让人倍感好奇啊。”他压低声音喃喃自语,眼眸中闪烁着熠熠光辉,流露出对苏愿浓厚的探索欲望。 那女子所说的言辞,于他而言闻所未闻。可细细品味一番后便能领悟到,这简短精炼的话语,竟将二人相处时一方背信弃义、不忠不义的行径,阐述得淋漓尽致。 这位养尊处优的少爷陷入了沉思,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那个女子轻柔悦耳、空灵澄澈的嗓音,内心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苏愿返回时,孟凡笑正陪着乐知玩丢石子的游戏。两人似乎聊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孟凡笑和乐知笑得格外开心。 见苏愿回来,孟凡笑关切地询问起此次出行是否顺利。 苏愿看着眼前一脸轻松的孟凡笑,不忍让她忧心,于是隐瞒了被拦马车的遭遇,只讲述了查账和偶遇冯启缘的事情。 “那臭小子竟然还敢来找你?有没有让陈显狠狠地揍他一顿!”孟凡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捂住乐知的耳朵,脸上带着愤愤不平的怒色,对着苏愿问道。 “孟姨,您就别想着揍他了。我现在只希望能和他断绝关系。您打他一顿,只会让他更加纠缠不休,所以我们还是选择无视他。”苏愿无奈地回答道。 “哼,这可恶的混小子,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要不,我悄悄派个人去狠狠揍他一顿,给你出口恶气,你看怎么样?”孟凡笑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甚至有些兴奋地开口提议道。 “您还是打消掉揍他的想法。”苏愿闻言,忍不住扶额苦笑,并好声好气地劝解道。 然而,孟凡笑这么一闹腾,苏愿原本如阴霾笼罩的心情,此刻却烟消云散了。 乐知趁机从孟凡笑的“魔爪”中挣脱出来,像一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抱住苏愿不肯松手。 望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孟凡笑,再低头看看怀里乖巧可爱的小糯米团子,苏愿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漾起一抹轻松的微笑。 第118章 再去修尘寺 在一幢气氛庄严肃穆的府邸,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正静静地背对房门而立。 此刻,他正面朝着一幅精美的美人画像,陷入沉思之中,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姑父,我回来了。”突然间,一阵年轻男子的嗓音,瞬间打破了屋内的寂静氛围。 听到声音后,男人原本如同死水一般沉寂无神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光亮。 但当他转过身来看到侄子脸上浮现出的愧疚之色时,心里立刻明白:这件事肯定没有办妥。 “算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结果罢了。”男人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缓缓转身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这位男人名叫禾闲庭,乃是大祥国中地位显赫、手握重权的异姓王爷。 虽然如今已年过六旬,但从他眼角处显现出的细微皱纹,仍能依稀看出其年轻时英武不凡的风采。 而那位年轻男子,则是孟凡笑弟弟的儿子——孟成旭。 他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墙上,那处挂着一幅美人图。画中的女子与当下那些娇柔妩媚、弱不禁风的女性形象截然不同。 她的眉眼之间透露出一种风流韵味,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些许不羁和率性的笑容,给人一种潇洒自如的感觉。毫无疑问,此女便是年轻时候的孟凡笑。 “姑父,想必姑母只是需要些时间冷静一番。成旭想,姑父定然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孟成旭宽慰着禾闲庭,他生的眉目俊朗,带着些温润如玉的模样。 禾闲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先不说这个了,你昨天见过那位女子了?我听说凡笑非常重视她,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孟成旭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稍稍低下头,陷入片刻沉思。 孟成旭这才开口说道:“毕竟男女有别,我也只是隔着马车和她说了几句话而已。但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此女品行端正,而且言辞之间透露出一种坚定的信念,对于自己的观点有着执着的追求,实在难能可贵。” 听到这里,禾闲庭手指轻敲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他略带惊讶地说:“哦?没想到你会给予别人如此高的评价啊。” 接下来,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孟成旭话语间明显流露出对从未谋面的苏愿的好感。 “这样就好……凡笑这些年来吃尽苦头。无论那女子出身贵贱,如果她真的能够陪伴在凡笑身边,让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凄凉孤寂。那么,我也就可以稍微放下心来了。”禾闲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里对孟成旭的评价还是颇为信任的。 另一边的冯府,老太太的院落里人头攒动。冯家的女眷们基本上都聚集于此,就连大着肚子的冯启灵也从郭府赶了回来。 “娘,儿媳看着启缘这样,心里如刀割般难受。求您拿个主意,把晴鸢从那城央王妃那接回来,否则我真怕那孩子会想不开做傻事啊。”太太说着,泪水便如决堤的洪水般从眼角涌出,她一边拿着绢帕擦拭着眼泪,一边哽咽着。 一想到儿子如今连家都不回,在外头行迹飘忽的,让人连影子都看不到。太太的心中就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心头,甚是酸楚难耐。 虽然冯启缘嘴上没说什么,但太太心里清楚,他心中定然对他们充满了埋怨。自从儿子能下地后,就没再和他们说过一句话,这一点太太岂能看不出来? 韩梦走上前去,轻轻地为婆婆拍着后背,脸上也写满了哀愁。 “祖母,孙女听说那城央王妃,要认晴鸢当义女,这可是真的?”冯启灵一手扶着腰肢,一边对着老太太问道。 她身怀六甲,身子比以前略微胖了一些,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多了几分丰腴之美。 见老太太点了点头,冯启灵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祖母,娘,既然如此,何不成全了启缘呢。他这么多年来,对晴鸢一直痴心不改。若是晴鸢被王妃收为义女,那也算是圆了他的心愿……” 冯启灵和冯启缘从小一起长大,平日里虽然打打闹闹,关系却十分亲密。看到弟弟这些年的痛苦模样,她自然是心疼极了。 她心想,冯家又不需要依靠联姻来巩固地位,为何不能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太太听到冯启灵的这番话,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可当她想到儿子最近的状态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只是默默地看着老太太,希望老太太能拿个主意。 老太太面色不变,只略微叹了一口气:“待爵爷和清仪回来,我会劝他们一番的。” 老太太一直没有说话,此番一说,顿时安了一众女眷的心。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她眼中有几丝复杂闪过。 且不说孟凡笑的态度,观望苏愿的言辞,恐怕不是冯家愿不愿意娶的问题了。就算娶,也得人家有那意愿才是啊。 …… 无名山庄内,阳光如金子般洒落在大地上,一片暖洋洋的景象。然而,就在这个美好的时刻,那个备受众人挂念的苏愿,竟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哎呀,你瞧瞧,我不是早跟你说过嘛,天黑之后就别再熬夜看书啦!你这傻丫头啊,总是废寝忘食的,万一病倒了该怎么办才好呢?”孟凡笑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忧虑之色,关切地责备道。 此刻,孟凡笑原本正怀抱着乐知。与小家伙一起兴高采烈地争抢着,苏愿亲手制作的美味桃花酥。听到苏愿打喷嚏的声音,一大一小瞬间停止抢夺食物的举动,双双将目光投向苏愿,眼中满是担忧。 “许是今天早上出门时穿得单薄了些,不必担心。”苏愿轻轻一笑,嘴角微微上扬,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她感受到了来自孟凡笑和乐知的关怀,这种温暖让她感到无比幸福惬意。 苏愿现在不仅负责管理那些铺子的事务,渐渐的,她开始协助处理其他账目事宜。 她深知孟凡笑对自己的信任有加,因此在工作中更是加倍努力,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为了不辜负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她只能尽力的把每一件事都做得极为认真、细致。 “你呀!”孟凡笑看着眼前的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伸出那如葱般白嫩纤细的玉指,轻轻地点了点她小巧挺拔的鼻子。 “下个月,陪我去一趟修尘寺。”孟凡笑朱唇轻启,缓缓说道。 听到这个熟悉的寺庙名字,苏愿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位高深莫测、令人敬仰的慧世大师形象来。 “您是想要去祈福吗?”苏愿轻声询问道。 孟凡笑点了点头,但随即眼神变得有些黯淡,轻声说道:“下月便是我那苦命孩子的忌日了,我已在寺内为她长年供奉了一盏佛灯。且那慧世大师,确有非凡之才,对世事见解独到深刻,为人占卜算命亦颇为精准灵验。此番前往,一来可为亡女超度祈福,二来也可向大师求个签问卜一番。” 孟凡笑的语气平静而淡然,似乎在讲述着一件极为寻常之事。然而,苏愿却深知她心中深藏的巨大痛楚与哀伤,连忙紧紧握住孟凡笑的手,表示理解和支持,并用力地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相伴坐下,闲聊良久。其间,孟凡笑谈论了许多生活琐事以及过往回忆,苏愿则静静地聆听着,不时插上两句话安慰开导她。在这温馨宁静的氛围中,时间悄然流逝 第119章 好久不见 乐知这小家伙快四岁了,可开口说话的时间,却比同龄孩子晚了不少,这让母亲苏愿忧心不已。 然而,自乐知常与孟凡笑相处后,她说话变得越来越流利。 孟凡笑言辞幽默,乐知本就怕生内向,自然被她的言辞深深吸引。 这段时间以来,苏愿忙于算账和学习各类事物。孟凡笑本来很喜欢逗这对母女,在苏愿很忙的情况下,就把更多注意力给了乐知。 起初,乐知被逗时结巴得无法反驳,只能眼含着眼泪,扑进苏愿怀中撒娇。但随着时间推移,乐知逐渐适应,还从孟凡笑那学会许多有趣的新话,甚至能口齿伶俐地回应。 看到乐知现在精神焕发、活泼可爱的样子,孟凡笑眉间的忧愁也一天天逐渐减少,苏愿心里当然非常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今天早上,阳光灿烂,和风习习。 当苏愿走出房间的时候,心情格外沉重,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紧张情绪。原因很简单,今天恰好是她托人给晴柔送去信件,并约好见面的第七天。 一想到很快就能和旧日好友重逢,苏愿心中便不由得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其中既有对即将到来的见面的期待与兴奋,但同时也伴随着一种莫名的紧张和胆怯。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近乡情怯”的情感,苏愿深深吐了几口气。 站在一边的孟凡笑,机敏地觉察到了苏愿内心的不安。毕竟苏愿之前跟她说起过,自己和晴柔之间有着深厚而真挚的友情。 “别太担心啦,好朋友重逢本来就是件让人开心的事嘛。放轻松点,高高兴兴地去找她团聚。”孟凡笑柔声宽慰道,同时温柔地从后面推了一把苏愿,向着马车的方位慢慢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乐知踩着轻盈的小步子飞奔过来,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束扎好的美丽鲜花。 孟凡笑定睛一看,心里不禁泛起一丝醋意:“怎么没见小乐知,也给阿婆也送上这样漂亮的花朵呢?” 乐知眨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孟凡笑,嘴角边挂着两个可爱的小梨涡,简直和苏愿一模一样,显得格外乖巧甜美。 “乐知陪着阿婆,一起去采更美丽的花!”小家伙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哈哈哈,好!阿愿,你快些上马车。阿婆这就要带着咱们的小乐知,一起去采好多好多漂亮的花。”孟凡开心地大笑起来,一把将乐知紧紧地抱进怀里。低下头在乐知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然后转过头来,温柔地对苏愿嘱咐道。 苏愿微笑着从小家伙的手里,接过那束可爱的小花束。又轻轻地捏了捏女儿娇嫩柔软的小脸,很是宠爱温柔。 “那今天乐知,一定要乖乖听阿婆的话。等娘回来的时候。就会给乐知还有阿婆带礼物回来,好不好?”苏愿笑着说。 听到有礼物可以拿,乐知原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刻变得更亮了。 等到苏愿登上马车,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跟她们两个人道别时。乐知兴奋得拼命挥动着自己的小手,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让苏愿千万不要忘了给她带礼物。 苏愿看着可爱的乐知,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她一边点头答应着,一边向乐知和孟姨挥手道别。 这次伴随她出行的,依然是沉默寡言的陈显。 陈显勒住马缰,掀开车帘,恭请苏愿下马车。他安放好马凳,待苏愿下马后,又将马凳收起。随后,他安排店里的伙计去停放马车,自己则如影随形地跟随着苏愿。 掌柜闻讯,如疾风般奔出:“苏娘子,您大驾光临,您的那位朋友拂晓时分就到了。我已吩咐下人,将她好生款待在贵宾厅,您是否现在就去探望?” 苏愿微微颔首,心情愈发激动。她紧跟着掌柜登上二楼,待掌柜推开房门,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一位女子听到声响,起身望向门口。当她看到苏愿时,眼中闪烁着盈盈泪光,快步上前紧紧握住苏愿的手。 “你这狠心的丫头,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可让我为你牵肠挂肚,日夜忧心。”女子声音哽咽,情绪颇为激动地说道。 陈显向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便会意地退出房间,并顺手带上了房门。陈显则守在门口,静静伫立。 “我这些年也对你也甚是挂念,只可惜身似浮萍,无法给你捎来书信。还望你切莫怪罪于我。”苏愿鼻头一酸,泪水也忍不住滑落。 两人亲切地手拉着手,目光凝视着彼此,仿佛要把多年未见的思念和牵挂,一次看个够。 苏愿看着晴柔盘起了发,梳起了妇人的发髻。心中暗想她应该已经嫁人了,于是拉着她到软榻上坐下。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晴柔,不,现在应该称呼她的本名李茹了,李茹开口问道。 苏愿苦笑着摇了摇头,面对好友,她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她长话短说,将自己和冯启缘到了清杭,然后出逃并生下乐知,在蜀地度过的那段平静时光,以及与孟凡笑一见如故的经历,都一一讲述给了李茹。 李茹的神色随着苏愿的叙述而不断变化,待她讲完后,李茹已经泪流满面。 “你历经如此多的苦难,如今得到那位的眷顾,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想你此后不再受人胁迫,我由衷地为你感到开心……”李茹依旧如当年那般,温柔地宽慰着苏愿。 苏愿掏出绢帕,轻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李茹再次询问起乐知的情况。 谈及女儿,苏愿的神情变得格外柔和。她拣了些有趣的事情讲述,又拿起摆放在一旁的花束,递给了李茹。 “真不愧是你的女儿,这般心灵手巧。待到下次我们重逢,一定要将乐知带来,让她拜见一下姨母。”李茹对那束花爱不释手,满脸笑容地对苏愿说道。 苏愿点头应道:“那你呢?你只关心我的事情,你现在过得如何?” 李茹小心翼翼地将花束放置在一旁,轻抚着自己的妇人发髻,脸上泛起一丝羞涩。 “当年我被……放回家后,娘和哥哥自然是欣喜若狂。自从祖母离世后,我也回到家中,一心一意地照顾娘的身体。这些年下来,娘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许多。”李茹首先提及了李陈氏的现状。 “哥哥后来迎娶了镖局镖头的女儿,那位嫂嫂性格豪爽热情,对娘甚是敬重,对我也是关爱有加。我原本想着,此生不嫁人也无妨,反正你曾经教过我制作那些茶点的技艺,我开一家茶点铺子,也足以养活自己……”李茹回忆着往昔。 后来,李茹用冯府离开时给她的银钱,盘下了一间铺子,开始制作那些茶点。起初生意并不景气,但由于她用料充足,茶点新颖,生意很快便有了起色。 她的娘和嫂嫂见她孤身一人,就为她介绍了许多品行端正的男子。其中有饱读诗书的秀才,也有稳重可靠的镖师,或许是缘分未到,见过面后便都没了下文。 与苏愿相处久了,她也不再觉得嫁人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正如苏愿所说,女子依附他人,又能得几时好呢?唯有凭借自身的本领养活自己,才是在这世间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一边怀念着挚友,一边用心经营着自己的小铺子。李陈氏对她本就心怀愧疚,自然不会逼迫她嫁人。 缘分总是如此奇妙,她租下的铺子的东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简直和她那不爱说话的大哥,性格如出一辙。 起初,她对这位东家并无多少好感。他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甚至连客套话都不会说一句。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发现他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 他会帮她处理店里的各种难题,在她遭遇难缠的客人时,他会冷着脸站在她身后,那高大的身材令人望而生畏。那些原本骂骂咧咧的客人,见到他便不敢再过多纠缠。 随着彼此逐渐熟悉,晴柔发现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他会给年迈的寡居阿婆送去米面,会细心照料家中的小狗,会在她抱怨夜间关店害怕时,假装不经意地准时出现在店门口。 直到有一天,李茹的嫂子观察了许久,断言东家对她有意。李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急忙让嫂子住口,却不想那东家恰好站在门口,显然听到了嫂子的话。 她只好推着他走出去,心中羞涩难耐。 “我嫂子她胡说的,你,你别往心里去……” 男人却打断了她的话:“她没有胡说,我对你确实有意……我想向你提亲。” 两人心有灵犀,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喜结连理。婚后,他们相互尊重,恩爱有加。如今,成婚已经两年了,他们的感情依然甜蜜。 “真好啊,你如今过得这般好。我也终于可以放心了…”苏愿感慨地说道。 尽管两人天各一方,但都有着各自的际遇。如今李茹谈起自己的夫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藏都藏不住,苏愿也为好友感到由衷的高兴。 两人一起吃了饭,又聊了一个下午。后来天色渐晚,苏愿邀请她一同去挑选送给孟凡笑和乐知的礼物,并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最后,两位久别重逢的挚友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第120章 慧世 转瞬之间,时间便来到了五月之初。 此时此刻,在瑞都那座装饰奢华、金碧辉煌的酒楼之中,冯启缘与一名男子相对而坐。 只见那位身着华丽服饰的男子皱起眉头,满怀疑虑地问道:“你那位行走江湖的朋友所言当真可靠吗?那邪教竟然还敢再次露面不成?” 冯启缘一脸笃定地点头应道:“经过我一番深入探查,可以确定此事绝非虚妄之言。” 听闻此言,华服男子顿时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满脸怒气冲冲地道:“这群该死的奸邪之辈!上次竟敢伤害那么多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实在是罪大恶极!此次我必定要将他们全部捉拿归案,绳之以法!” 说话间,他的愤怒清晰可见地浮现在脸庞之上。 紧接着,华服男子站起身来,慷慨激昂地继续开口:“启缘,如果此番我们能够成功将这些匪徒一举擒获,我一定会亲自向父皇禀报你所立下的赫赫战功!” 话音未落,华服男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往外走,想要立刻部署行动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冯启缘突然开口,语气坚定的对着华服男人请求。 “殿下,请允许我跟随您一同前去,剿灭那些邪教余孽!”冯启缘站起来,躬身说道。 面对冯启缘的请求,华服男子不禁露出一丝犹豫之色。要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可是冯家受尽宠溺的小少爷。 倘若跟随着自己出征期间发生任何意外状况,恐怕自己都无法向冯家交代清楚。想到此处,华服男子心中愈发感到为难起来。 “启缘,此去清剿匪徒实在太过危险。即使本殿应允你前去,恐怕你大哥也不会同意的。” 华服男子语气温和而委婉地说道。 这位华服男子便是大祥国今朝的太子,袁文冕。 袁文冕婉言拒绝之后,原以为冯启缘会知难而退不再坚持。 然而,冯启缘却目光坚定地看着袁文冕,神情肃穆地说:“殿下,启缘并不甘愿一直成为被家族庇佑的无用之人。此次行动,我定当听从指挥,请您准许!更何况那群匪徒曾经伤害过我的祖母,我更渴望能够亲手将那个邪教彻底摧毁!” 面对冯启缘如此恳切的请求以及坚定的决心,袁文冕感到十分为难。 由于太后的关系,他与冯家向来亲密无间,内心深处早已将冯启缘视作自己的半个弟弟。 袁文冕经过一番挣扎与纠结,最终他还是轻轻拍了拍冯启缘的肩膀,表示答应。 “也罢,也罢,今日便成全你这一次。” 袁文冕话音刚落,不愿意再耽误时间,转身离去开始着手部署相关事宜。 …… 修尘寺内,烟雾如轻纱般缭绕。修尘寺罕见的谢绝了很多香客,偌大庙宇,不复之前的热闹。 “贫僧见施主如今的神情,已不再似从前那般凄惨悲苦,想必是已化解了心头的怨念。”慧世脸上仍旧是挂着高深的笑容,慢悠悠的对着眼前的两人说道。 他面前坐着的,正是孟凡笑和苏愿两人。而这话,正是对着孟凡笑说的。 苏愿一行人昨晚便抵达了此地,今日清晨先是陪着孟凡笑点了灯,又一丝不苟地抄写了几遍往生经,这才前来拜见慧世大师。 孟凡笑每年五月初,都会提前赶到修尘寺,在此静心修行整整三天。 “没错,如今有这个孩子陪伴在身旁,确实让我感到生活不再那么乏味无聊。”孟凡笑频频点头,回应慧世的话,并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苏愿。 当苏愿和他一同进入房间时,慧世并未流露出丝毫惊讶之情。原本苏愿还暗自思忖,这么多年了,这位大师应当是已经将自己遗忘。 然而,接下来慧世的一番话却令她惊愕不已:“女施主,真是久违了。每次见到你,贫僧都会有些惊叹于你命格的变化。如此奇异之事,贫僧这么多年来可谓是前所未闻。” 慧世凝视着苏愿,不禁深深叹息一声,仿佛岁月的尘埃在这一声叹息中飞扬。 “这么多年了,您竟然还记得我。”苏愿脸上挂上几丝惊讶。 苏愿心中涌起阵阵感慨,不禁想起慧世每次对她的赠言,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施主命格独特,又岂能轻易忘怀。只是观施主面相,虽有云开见日、一帆风顺之象,但仍须切记不可忘却本心。”慧世微微一笑,低垂眼眸,轻声道出一句箴言, 他那声音犹如晨钟暮鼓,在空气中回荡。 慧世所言往往蕴含着玄妙深邃的意旨,令人不禁肃然起敬。尤其是他那双眼眸,宛如深邃的星空,虽然历经岁月沧桑变得苍老,却依然闪烁着慈悲怜悯的光芒。 “你们二位的命格,实在是迄今所见最为奇特者。寻常人的命格皆由天命所定,鲜少出现大的变故,唯独你们二人,命运如风云般多变,难以揣测。”慧世感叹不已,仿佛在吟诵一首古老的诗篇。 “大师这次见到我等二人,却不见丝毫惊疑之色。莫非早已知晓我二人,会在大祥不期而遇?”孟凡嘴角轻扬,挑起一边眉毛,饶有兴致地发问道,仿佛在探索一个神秘的迷宫。 “世间之事变幻莫测,如镜花水月,难以预料。贫僧不过是活的久了,在时间沧海中泛舟,对诸多奇事也已习以为常了。”慧世脸色依旧平静如水,淡淡地回应道。 苏愿二人得到了他的许多赠言,后来才惊觉时光已然悄然流逝。二人不愿继续叨扰这位大师,便起身辞别了。 一旁恭候的小沙弥,在苏愿二人出门后,迅速上前合上了门。 他满怀敬意地朝慧世说道:“您嘱托我的消息,我已传递出去了。” 慧世微微颔首,表示认同,那双深邃得如同幽潭一般的眼眸之中,流淌出一抹释然之意。 这段时间以来,他频繁地施展观看命格之术,早已透支了自身的生命力,如今更是预感到大限将至。 正当他想要开口与小沙弥交谈时,突然间,一股无法抑制的力量涌上喉头,使得他的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小沙弥惊恐万分,急忙冲向前去,紧紧扶住慧世摇摇欲坠的身躯。 小沙弥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地望着慧世那毫无生气、宛如死灰般的面容。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打转,瞬间模糊了视线。 “无妨,世间万物皆有其宿命和规律,不必为我感到悲伤。”慧世在小沙弥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来,嘴角依然挂着一抹释怀的笑容。 小沙弥满脸哀愁,站起身擦拭了落下的泪水。 “但愿这一次,能够拯救那些无辜的百姓,让他们免遭残忍的屠杀。”尽管他如今已如强弩之末,但慧世的目光中仍旧充满了对苍生的怜悯, “您从来没有算错过,既然已经算出那男子,将会传递出重要信息,从而成功解救这些百姓,那么结果必定不会有误。”小沙弥轻声安慰道。 慧世神色未变,对着小沙弥道:“你去把寺里的其他僧侣都叫来” 小沙弥点了点头,然后迈步朝着门外走去。然而,刚走出几步,他终究还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不解地问道:“您之前为什么不阻止,那两位女施主来到修尘寺呢?” 慧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她们被卷入这场旋涡之中并非偶然,而是冥冥中的天意安排。每个人、每件事都如同蛛网上的丝线一般,紧密交织,相互影响。” 话音落下,慧世便闭上双眼,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他显然不打算再对刚才所说的话做更多解释,让人不禁心生好奇却又无从追问。那平静而超脱的神态,仿佛暗示着他早已洞悉一切,但又不愿轻易泄露天机。 第121章 卷土而来的邪教 看着孟凡笑全神贯注地一笔一划抄写着经书,苏愿轻轻地走到她身边,默默地为她添上一壶温热的茶水。 生怕打扰到她,苏愿没有多做停留便转身走出了厢房。 离开房间后,苏愿向跟随而来的侍卫们微微颔首示意,让他们只需守好门口即可。毕竟此刻的她只想独自一人,在这个宁静的小院子里散散步,放松一下心情。 实际上,苏愿内心充满了疑惑。这座修尘寺明明已经谢绝对外开放,不再接纳任何香客,但为何偏偏接待了孟凡笑和自己呢? 而且,慧世大师似乎早已知晓,她们两人会一同前来似的。这种种巧合,实在令人感到疑惑和诧异。 此时正值五月,气候酷热难耐,即便是置身于山林之中,也难以避开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燥热之气。 忽然间,一阵凉风吹过,吹拂得旁边的大树沙沙作响。望着这突如其来的狂风,苏愿心头不禁涌起一丝莫名的不安情绪。 …… “殿下,前方不远处,果真出现了数百名戴着斗笠的神秘人!”一名身着暗色衣服的男子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向袁文冕汇报情况。 袁文冕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但表情依然沉稳冷静,他低声命令道:“很好!继续悄悄跟踪他们,绝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分散开来。等把他们引诱到修尘寺门前,我们便立刻展开行动!” 待那名黑衣男子领命离去后,袁文冕将目光转向身旁的冯启缘,关切地问道:“启缘,你那边的部署如何了?” 冯启缘微微躬身回答道:“殿下放心,一切均按照您的计划进行。我已经派遣手下之人装扮成香客,在通往修尘寺的道路上来回走动。但凡路遇普通百姓,便将其拦下并安全带离。想来此时修尘寺应该也已经收到风声,自今日清晨起,便不再接待香客入内了。” 袁文冕满意地点点头,表示赞许,接着感慨道:“嗯……此次行动务必确保修尘寺众僧的安全。这些年来,他们为百姓排忧解难,深受民众敬仰。他们才是当之无愧、德行高尚的佛门子弟。” 他的言辞之中,充满了对修尘寺僧人们的崇高敬意和由衷钦佩。 “请您安心,我方才已经在寺院里做好了周密安排。等他们抵达修尘寺附近时,我们便能一举将其擒获,绝不让任何人闯入寺庙半步。”冯启缘语气坚定地,整个部署计划娓娓道来。 只见一群身影悄然穿梭于林间,与常人不同的是,他们并非沿着现成的道路前行,而是专挑草木繁茂之处行进。 那些对于普通人而言难以跨越的繁密树林,在这些人身下却如履平地般轻松越过,甚至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他们的脚步如同羽毛般轻盈。 这般情形被藏身于树上的一名黑衣男子尽收眼底,他不禁心头一紧。显然,眼前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武艺高强。 略加思索后,黑衣人决定暂时藏匿于树冠之间,然后朝着太子所在的方位疾驰而去。 太子听闻后,却颇有些不以为意:“不怕,不过区区百人。这次埋伏的将士,身手不会比他们差,更何况咱们带了千余人。” 冯启缘眉头紧蹙,不放心的对太子说:“殿下,请容我一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派人前去给山上的将士传递消息,让他们谨慎行事。殿下最好也能给增援部队传个口信,一旦情况有变,立刻派兵支援,如此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太子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沉默片刻后,他叫来一名侍从,低声嘱咐道:“速将我口信传达至援军处,告知他们密切关注局势,若有异常,务必迅速驰援。” 与此同时,一群身着灰袍的神秘人正潜伏于黑暗之中,他们隔着树丛远远望去,仅能隐约分辨出过往行人和周围环境。 这些灰袍人中,有的眼神凶狠,面露狰狞之色,一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要冲上前去大肆杀戮一番的模样。然而,他们的冲动却被为首之人拦下。 只见那领头者目光炽热而疯狂,口中振振有词:“诸位,身为倭纳桑最为忠诚的信徒,切不可轻举妄动!我们此番行动的目标乃是修尘寺那帮可恶的和尚,要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这个肮脏世界的罪恶!让我们静待时机,一举杀了他们!” 其言辞之中,仿若被极端的狂热与执念所填满。众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兴奋与凶狠的光芒,如饿狼一般,迫不及待地从密林中向上狂奔。 …… 天气酷暑难耐,恰似被一层沉甸甸的棉被紧紧包裹,令人感到超乎寻常的闷热。 苏愿伫立庭院,心情亦如这天气般沉闷压抑,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忧虑和烦恼。 正当她沉溺沉思、走神之际,蓦地,一个声音飘入耳际,打断了她的思绪。 “女施主,慧世法师命小僧传话给施主,今日恐生变数,还望几位施主切莫踏出修尘寺。”说话者乃是一直追随慧世的小沙弥。 小沙弥言罢,未及苏愿追问,便转身离去,独留一脸惊愕的苏愿。 院子里的侍卫和婆子闻声赶来,但面对此况,亦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此时,门口又有一名侍卫步履匆匆地跑进,脸上挂满紧张与谨慎。“苏娘子,我适才外出,路遇一群行色匆匆的男子。经仔细打量,发现他们身上所佩腰牌皆带有禁卫军标志,可断言此些人必是禁卫军无疑!” 苏愿闻罢侍卫所言,心头一紧,她深知必有重大之事即将降临。在竭力平复自己情绪后,苏愿开始安抚身边众人,并嘱其保持镇静。 待众人情绪稍稳,苏愿匆忙步入屋内,准备与孟凡笑共商应敌之策。 此刻,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可能的情形,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第122章 忧心 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然而眨眼之间,天空便已乌云密布,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就在这时,太子与冯启缘匆忙转移至马车上。两人刚坐稳,便听到有人敲击马车车身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世子爷,奴才有要事禀报。”马车外,传来平安略带焦急的声音。 冯启缘眉头微皱,心头莫名涌起一丝不安之感。 “是否是布防出现了差错?”太子闻言,不禁出声询问。 “布防并未出现异常,只是属下刚才探察时发现,寺内竟有城央王妃身旁之人出没。”平安见自家主子毫无下车之意,生怕误事,只得如实相告。 “什么!王妃怎会在此处……”太子惊愕不已,话未说完,却猛地察觉身旁之人已然消失无踪。 望着那仅轻轻飘动的车帘,太子一时间瞠目结舌。 这小子身手竟然如此矫健?难道说冯老爵爷与那位异姓王爷之间的深厚情谊,对其孙辈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影响?不然为何一提到这王妃,人转眼间便没了踪影? 冯启缘动作利落地跃下马车,如飞燕般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平安面前,急切地问道:“那她是不是也在?” “没见到人,但估摸着太太应该是在的……”平安语气有些犹豫不决。 原本想要按兵不动、请君入瓮的想法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冯启缘甚至来不及跟太子打招呼,便翻身上马,准备向山上疾驰而去。 “启缘,启缘!”太子急忙从后面呼喊着他。 太子本来想叫住他,让他停下马来,但眼见着冯启缘毫无停下之意,只好在后面高声嘱咐道:“一定要好好保护好王妃啊!” 眼看着冯启缘的身影消失不见,太子此时也不禁有些心慌意乱。倘若孟凡笑有个三长两短,恐怕这笔战功就要化为乌有了。 太子转身对身后的人下令道:“你立刻前去给异姓王和启晔传个话,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知异姓王,让启晔尽快赶来增援。” …… 房间内,孟凡笑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认真倾听着苏愿的每一句话。 待到苏愿诉说完毕后,孟凡笑原本轻松的神情变得严肃而凝重起来,她立即站起身来开始紧张地部署一切事宜。 她下令让手下之人将所有房间的门全部拴好,尽管此时天色尚早,但由于外面的天空阴沉昏暗。使得屋内的光线十分暗淡,视野受阻严重。 这时一旁的婆子见状,轻声问道:“孟娘子,需要为您点灯吗?” 然而孟凡笑却摇了摇头,拒绝了婆子的提议,并吩咐道:“不用,把其他人都叫到这个屋子里来。记住,不要发出任何声响,更不能点灯。” 婆子遵命后便转身离去,准备按照孟凡笑的指示,去召集其他人前来此处集合。 孟凡笑与苏愿对视一眼,从对方那水汪汪的眼眸中,捕捉到了一丝忧虑之色。于是她走上前去轻轻拉住苏愿的手,温柔地对她笑了笑,表示安慰。 “好孩子,别怕。既然此刻连禁卫军都出动了,那么其中必然会有皇室坐镇。所以情况应该还算乐观,估计不会发生太大的事情。”孟凡笑轻拍着苏愿的手背,试图缓解她内心的不安情绪。 听到这番话,苏愿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回应。但心中却清楚地知道,既然已经动用了禁卫军,恐怕真的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 在寺庙外那片不引人注目的密林丛中,一群身着灰衣的人正鬼鬼祟祟地隐匿着自己的行踪。 禁卫军和冯启缘派来的人乔装成普通百姓的模样,在寺院门口频繁出入。 灰衣人的首领紧闭双眼,鼻尖嗅到了一丝泥土的气息。他突然睁开眼睛,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 “很快,倭纳桑就会为我们降下甘霖,等雨落下来,我们就用他们的鲜血,与倭纳桑的圣水一起净化这个世界!”领头人狂热至极,说话时充满了病态的兴奋。 这群人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仿佛一群被洗脑的狂热信徒,令人毛骨悚然。 当雨滴落入灰袍人的手心时,他们纷纷从灰袍中抽出利刃。在领头人的一声令下,他们如痴如狂地冲了出去。 而另一边,扮演百姓进出的人早已得到消息,此时个个精神抖擞,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来了!”眼尖的人率先发现情况,大声对周围的人呼喊道。 众人迅速的从旁边,取出早已藏匿好的武器。而那些灰袍人原本还在追击,待反应过来时,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早已被数百人围得水泄不通。 带头的灰袍人见状,陡然一笑,丝毫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 “看来今天,就是我们追随倭纳桑的时刻了!”灰袍人说完,从腰间掏出一瓶粉末,朝人群中扔去。 围着这群邪教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练家子。见到这一幕,自然知道这肯定是他们的阴谋,于是纷纷向四周散开。 然而,粉末扩散的速度极快,淡黄色的烟尘一旦接触到人的皮肤,就会立刻产生被烫伤般的剧痛,被沾染到的人疼得当即跪倒在地。 剩下的灰袍人如法炮制,场面上顿时有三分之一的人痛苦地跪倒在地。 剩下的人心头猛地一震,完全顾不上上面要求活捉的命令。 “杀光这帮邪教教徒!”其中一人手握长刀,怒吼一声便向前冲杀过去。 刹那间,场面陷入混乱之中,众人混战一团。禁卫军虽然训练有素,但邪教教徒身形诡异难测,尽管人数占据上风,短时间内却也无法将其制服。 眼见此景,领头人大喊道:“部分人留下来拖住他们,其余人随我冲入寺内斩杀那些和尚!他们可是献给倭纳桑的最佳祭品,更是我们誓死追随倭纳桑的厚礼!” 听闻此言,邪教众人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个个状若癫狂,战力陡然飙升,转眼间又有许多禁卫军遭受重创。 数名身着灰袍的教徒径直冲向院门,抬脚猛力踹向那扇紧锁的大门。门扉应声而开,这些人随即一窝蜂往里冲去,孰料院内竟也潜藏着大批禁卫军,双方即刻再度展开激烈厮杀。 刀光剑影交错闪烁,伤者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这一幕幕景象此刻无比清晰地传入了苏愿以及房内每一个人的耳畔。 苏愿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倭纳桑”这几个字。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当年庙会上的那尸横遍野的场景,她顿感四肢发凉。她用力地用指甲刮着掌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把重物搬到门口堵住,尽量把门封死!后院有一堵矮墙,陈显你和几个身手好的在那里接应我们,我们还需要转移到安全地方!”苏愿深知那群邪教的凶残,连忙吩咐道。 在孟凡笑的默许下,众人迅速行动起来。 苏愿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这些人的来历,得知这群人就是庙会惨案的罪魁祸首,孟凡笑也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 灰袍人身上携带着大量的毒粉,禁卫军一时之间节节败退。 趁着这个机会,他们开始一个院落一个院落地搜寻人。 踹开门后,一路上都是空荡荡的院落。突然,一个灰袍人兴奋地大叫起来。 他们果然搜到了苏愿所在的地方,发现门被堵死,里面必然有人。 一群人冲过来强行破门,却发现门被堵得严严实实,根本撞不开。几人随即从腰间拿出钩锁,打算直接翻墙而入。 苏愿看见墙后已经有脑袋露了出来,心中不禁焦急万分。 陈显站在墙头,伸手抓住了苏愿,一把将她拉了上去。苏愿坐在墙头,正准备跳下去,却看见孟凡笑身体摇晃着,似乎要向墙内倒去。 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她迅速伸手抓住了孟凡笑。苏愿用力一推,将孟凡笑推出了墙外,自己却因为重心不稳,跌落回了院子。 此刻,外墙边候着的两个侍卫,墙上的陈显也跟着苏愿跃回了院子,他们就这样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机。 苏愿、陈显,还有一个来不及出去的名叫芙蓉的婆子,就这样暴露在了那群邪教面前! 第123章 你心疼我 山林中,雨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天色昏沉得令人感到不安。 苏愿身上的襦裙早已被泥水浸透,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她此刻却无暇顾及这些,急忙扶起一旁瑟瑟发抖的婆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望着逐渐围拢过来的灰衣人,苏愿转头对陈显说道:“你身手不凡,快走,不用管我们了!” 陈显那被雨水淋湿的黝黑皮肤,在此时仿佛闪耀着坚定的光芒,他的身形犹如一座巍峨的山,稳稳地挡在二人身前。 “孟娘子嘱托我保护你,我欠她一条命。你在,我在!”陈显的神色坚定如磐石,他少有地一次性说出如此长的话语,双眼警惕地盯着步步逼近的敌人。 此时再让陈显离开,显然已经为时过晚。看着灰衣人那几乎被鲜血染成红色的袍子,苏愿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一旁的婆子显然也感到了生存无望,她绝望地拉着苏愿的手臂,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苏愿的手被她捏得生疼,却也无暇顾及。 苏愿弯腰从地上捡起,刚刚几个侍卫丢进来的佩刀。她隐约听见孟凡笑是被绑着带走的,但心中只能为她祈祷。能救活一个是一个,总比全都死在这儿要好得多。 “嬷嬷,您拿好这个刀!”苏愿把刀拔出,递给面前的婆子。婆子本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苏愿坚定的眼神,她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颤抖着拿起刀来。 “竟然不是那群和尚!可恶!浪费我们的时间!”灰袍人愤怒地大喊,抬起手中的刀就冲了上来。 没想到陈显抬刀一挡,与灰袍人缠斗在了一起。陈显技高一筹,划伤了他的腰腹。原本在院落里四处搜寻的灰袍人,听见惨叫后纷纷汇聚过来,四五个人一同对着陈显发起了攻击。 陈显纵身一跃,避开了他们的攻击,却不慎暴露了身后的两个女人。 一个灰袍人看见了苏愿的长相,怪笑几声道:“那个女人生得很美,用她的血祭给倭纳桑!再合适不过了!” 说罢,他如饿虎扑食般伸手抓向苏愿。陈显心急如焚,却又被其他灰袍人死死缠住,脱身不得。 灰袍人压根没把这两个女人放在眼里,在他眼中,她们就如待宰的羔羊。哪怕她们手持利刃,他也能一眼看穿,她们根本不懂得如何运用。 他飞起一脚踢开婆子的刀,顺势将婆子踹翻在地,然后抬起刀便想对婆子动手。他心中盘算着,先干掉婆子,再将苏愿带走,找到和尚后一并除掉。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突然感觉背部如遭雷击般剧痛,仿佛被一把利剑穿膛而过。 原来,是苏愿使尽浑身解数,对着他的背部猛刺了一刀。灰袍人瞬间疼得倒地不起,丧失了行动能力。苏愿不敢拔刀,手忙脚乱地扶起婆子。 刚刚她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勇气,用尽全身的力气举刀便砍。手中刀没入皮肉的触感,让苏愿浑身汗毛倒竖,头皮阵阵发麻,这刀真是锋利无比,一刀便直入筋骨。 婆子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必死无疑,却又看到苏愿一刀将那疯子砍翻在地,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剩下的灰衣人见势不妙,又有一个人摆脱陈显的纠缠,如恶狼般朝苏愿扑了过来。 苏愿哆哆嗦嗦地捡起刀,指尖微微战栗着,却仍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来人。灰袍人嘴角挂着一抹冷酷的笑,提刀猛砍。苏愿的手被震的发麻,刀也脱手而出,她的心中顿时被绝望的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刀如闪电般飞驰而来,直直插入灰袍人的腹部。灰袍人脸上还带着刚刚的狰狞,就这样死在了苏愿面前。 苏愿抬头望去,来人正是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冯启缘。 他那身华服儒衫早已变得泥泞不堪,路上或许还与人激烈搏斗过,蓝色衣摆沾染了不少血迹。 冯启缘飞奔到苏愿面前,神色前所未有的紧张惶恐。他迅速捡起地上的兵器,分出一丝心神打量了一下苏愿,发现她安然无恙后,那让他浑身战栗的寒意才稍稍减退。 在陈显和冯启缘的配合下,这群邪教的疯子,瞬间如土鸡瓦狗般被迅速斩杀。 冯启缘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指着矮墙道:“我先带你出去,这群疯子显然不止这一群。刚刚有人来报,东南方又来了百余名邪教装扮的人。他们身上带着剧毒,这群人刚被消灭又来一群,我得先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苏愿点点头,她这会儿子已经无暇思考太多。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来,见到女儿乐知。 陈显沉默地走上前,本打算将苏愿带上墙头。 一旁的冯启缘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一把搂住苏愿的腰,将她送上了墙头。陈显见状,便转身去扶婆子。 待四人跳出墙后,一群赶来的灰袍人,也立刻跟着跳出来,接着追杀他们。 “你带着婆子往东边跑,我往西边!”冯启缘当机立断,果断做出决定。他深知,如果大家一起跑,恐怕都难逃一死。 说完后,冯启缘就拉着苏愿,如离弦之箭般跑了起来。陈显无奈,只能带着婆子,顺着冯启缘所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灰袍人杀红了眼,对这几个胆大包天竟敢杀了同伴的人,更是紧追不舍,犹如饿虎扑食。 一路上,冯启缘带着苏愿借助树木的掩护,一次次巧妙地避开了致命攻击。但为了保护苏愿,冯启缘身中数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 大雨逐渐停歇,冯启缘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将无路可走。于是他一咬牙,转身与几人展开了生死搏斗。 虽然冯启缘身手不凡,但终究寡不敌众,很快便处于下风。 苏愿眼尖地发现旁边树上的马蜂窝,她使出浑身解数爬上树后,用自己湿透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迅速包裹好马蜂窝,然后跳下树来。 “冯启缘!过来!”苏愿大声呼喊道。 冯启缘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忍着伤口的疼痛,捂着伤口向苏愿跑去。 苏愿将衣服朝几人扔了过去,但被其中一人挥刀劈成了两半。 “哼……你们的死期到了!”灰袍人冷笑着,心中暗自懊恼两人如此难杀。若不是刚才与禁卫军缠斗时,毒都用光了,他们又怎会受这么多伤。 苏愿见状,耳边已传来马蜂振翅的嗡嗡声,她转身拉起冯启缘拔腿就跑。 冯启缘被扯得伤口一阵剧痛,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跟苏愿跑了起来。 灰袍人也听到了那阵声音,正疑惑不解。看见两人又开始逃跑,他们刚想追上去,却发现黑压压的马蜂如潮水般朝他们涌了过来。 三人手中虽然拿着刀,但在灵活的马蜂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被蛰的地方瞬间又红又肿,疼痛难忍,他们只能用手不停地拍打。 苏愿和冯启缘不敢有丝毫停歇,拼命地向前跑,终于发现前面有个山洞,苏愿便扶着已经站立不稳的冯启缘走了进去。 冯启缘一路缄默不语,此时终于停下脚步,苏愿这才发觉他面如白纸。苏愿赶忙扶他坐下,却见他身上的刀伤正往外冒着血。正想说话,却发现冯启缘已经昏厥不醒。 待冯启缘迷蒙间醒来时,身上的伤口虽仍疼痛,却带着丝丝清凉,显然已被人精心处理过。他以为是平安等人找了过来,冯启缘心中稍安,至少苏愿应该安然无恙。 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堆干草上,身着单衣,身上的伤口被裁剪粗糙的布条包裹着。 苏愿正在烘烤两人的外衣,见人醒来后神情呆滞。于是上前蹲在他身旁,将他按回干草上。 “你流了太多血,我根本止不住。幸亏这洞中有止血的草药,给你上药包扎后,血才终于止住了。”苏愿言简意赅地讲述着当下的情形。 她本以为冯启缘醒来后,会询问些诸如昏迷多久、是否有人跟上之类关乎生死的问题。 然而,冯启缘却目光炽热地盯着她,问道:“你为何救我?” “嗯?你……”苏愿闻言一怔,眉头紧蹙,不知他如此发问是何意。 “你见我受伤,便如此焦急地忙前忙后,你是不是心疼我?你心里有我。”冯启缘勾起唇,肯定的说道。 他说完,就想不顾身上伤口的疼痛,想伸手抓住苏愿的手。 苏愿避开他,站了起来。但脑回路实在跟不上他,刚刚那一刀,难道是劈在了他的脑袋上? “你觉得,在这种情形下,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吗?”苏愿有些咬牙切齿地反问道。 冯启缘现在不想理什么生死攸关,唯有看着苏愿在他面前生动的表情,他才觉得心中的郁气消散了很多。 第124章 获救?搜捕? 天空渐渐地被黑暗笼罩,一场倾盆大雨随之而来。雨滴猛烈地敲打着地面和山洞的石壁,发出清脆而嘈杂的声响。 寒冷的风在山洞内回荡,带来丝丝凉意,让人感到格外不适。 冯启缘的意识逐渐模糊,身体也变得沉重无比。他努力保持清醒,但最终还是敌不过困倦,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一旁的苏愿见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并没有发烧后,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将已经烘干的外套披在冯启缘的身上。 说起他们现在唯一能让人安心的火源,还是苏愿正帮冯启缘包扎伤口时,发现了他身上携带的火折子。 然而,纵使熊熊篝火已然燃起,苏愿心中仍旧难以平复。她静静地端坐于临近洞口之处,一双美眸警觉地盯着洞外山林里的风吹草动。 豆大的雨点不停地拍打在苏愿的靴子上,渐渐湿透了她的双脚。可此时此景,她已全然顾不得这些琐事。 此刻,苏愿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手中的信封,这信是方才自那被她砍翻的邪教教徒身上所得。当时此人倒地之际,其手部竟条件反射般地按压住腰间露出的信件。 也不知是否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在准备翻墙遁走之时,苏愿顺手便将这封信纳入囊中。略加思索之后,苏愿并未急于拆开查看,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揣入怀中收好。 好不容易躲开了邪教如影随形般地追杀,她和冯启缘这才算真正意义上地逃离了鬼门关。然而不到最终的时候,苏愿始终不敢有丝毫松懈之心。 今日所历经之事可谓是一波三折、惊心动魄至极!起初本以为必死无疑,但紧接着又奇迹般地绝处逢生。 如此这般大起大落之间,饶是一向坚强果敢的苏愿也不禁感到精疲力竭、心力交瘁。尽管强打精神支撑到半夜,但终究还是难敌困意来袭,稍微往后看着假寐片刻。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那堆草之中,而且身上还披着一件冯启缘的外衣。 觉得脚下触感不对,她连忙坐起身来一看,鞋子都不翼而飞了。 “咳咳……醒了?”男人一阵低沉压抑的咳嗽。 苏愿看着面色如纸、只着单衣的冯启缘,轻声说道:“过来把你的衣服穿上。” 冯启缘原本围坐在火堆旁,闻言伸手摸了摸面前烘干的鞋袜,拿起来后向苏愿走去。 他的面色苍白得吓人,但还是蹲下身,想要帮苏愿穿上。 苏愿连忙制止:“你把衣服穿好,躺着就行,我自己来。” 冯启缘没有坚持,接过苏愿手中的衣服后,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穿鞋袜。 他微微后仰,眼睛凝视着山洞顶。看着苏愿和自己的影子在火光的映照下被拉长,渐渐交织在一起。 “若是此次,你我能够平安无事,那我们之前的事能否一笔勾销?”冯启缘突然转头,目光灼灼地说道。 苏愿沉默不语,抚摸着手中温暖的鞋袜。想到今天冯启缘为了保护她险些丧命,她的神色变得极为复杂。 “破镜难以重圆,但过去的事情如同过眼云烟,我不会一直沉溺其中。”半晌,苏愿叹息一声,缓缓开口。 冯启缘还来不及露出欣喜之色,就见苏愿迅速套好鞋袜,站起身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但我实在没有那份心思与你继续纠缠,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如果你想来看乐知,我自然不会阻拦。倘若你对我心怀怨恨,不愿再见到我们母女,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苏愿的声音清澈,在空旷的山洞中清晰地回荡着。 冯启缘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但随即又想道:“也罢!至少苏愿已经能放下过往之事,这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难道你觉得只跟我讲这样的话,就能让我死心吗?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妻子。无论需要等待多长时间,我都绝不会放弃!”冯启缘语气坚定地说道。然而话音刚落,他便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听到这话,苏愿也不再多言。毕竟眼前之人刚刚才救过自己一命,此刻他身受重伤、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再与他争论这些并无益处。 就在这时,苏愿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苏愿立刻迈步向前,将火堆迅速踩灭,随后转身扶住身后的冯启缘。两人摸黑朝着洞口缓缓前行。 冯启缘本就是强撑着精神,刚刚在洞口把苏愿抱起来时,其实就感觉自己伤口又冒血了。现在每一步都走的很是漂浮,苏愿看出他的无力,咬着牙把人的胳膊搭在肩膀上,半驮着他站在洞口不远处。 远处有人正举着火把搜山,只是不晓得是瑞都的援军到了,还是那邪教后面来的人胜利后开始搜索他们。 \"冯世子!\"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在山林间回荡,仿佛要穿透每一片树叶,响彻整个山谷。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把重锤,敲打着苏愿现在脆弱的神经,让她的心跳愈发剧烈。当她分辨出那些声音,皆是在焦急地寻找冯启缘时,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才逐渐减轻重量,慢慢地落回原位。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身边的冯启缘。然而,就在她转身望向他的时候,却发现冯启缘不知何时已经背靠着山洞墙壁,双眼紧闭,毫无生气。 苏愿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她顾不上其他,立刻声嘶力竭的对外大喊起来。 她从未如此大声,这会却只想让自己和冯启缘获救。 幸运的是,她的呼喊并没有被忽视。没过多久,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隐约可见点点火光在黑暗中摇曳。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一群手持熊熊燃烧火把的人如同旋风一般疾驰而来。他们的速度极快,瞬间便冲到了眼前。而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身影,正是平安! 当看到这些救援者终于赶到的时候,苏愿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下来一些。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量,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立。 不仅如此,由于刚才在山林中拼命逃亡时摔倒受伤,此刻全身上下都传来阵阵剧痛。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的苏愿,力竭的倚靠在山洞壁上。 苏愿本想站起来,怎奈何精神实在不济。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 第125章 劫后余生 “娘亲,这朵花是娘亲,这朵花是乐知。”乐知细嫩的小手指着两朵鲜艳欲滴的花朵,笑眼弯弯,宛如一弯可爱的小月芽儿。 苏愿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模样,不禁心生疑惑:“乐知说错了,这朵大一些的才是娘,旁边那朵小的才是咱们可爱的乐知。” 然而,乐知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圆溜溜的大眼睛专注而认真地凝视着苏愿,仿佛在传达一个重要的信息:“不是的,娘亲。高高的花,护住小花,就像乐知,想保护娘亲!” 苏愿心头被女儿戳动最柔软的地方,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轻轻抚摸着乐知粉嫩的脸颊,感受着那份无尽的温暖与爱意。 这时,乐知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突然间湿润了,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 乐知撅起小嘴,满脸委屈地望着苏愿,声音哽咽:“娘亲,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乐知真的好想你……” 还没等苏愿来得及询问原因,乐知已经扑进了她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的脖子。 一瞬间,苏愿只觉得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场天旋地转之中。她拼命挣扎,想要摆脱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终于,当她用尽全力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原来,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罢了。 还没等苏愿回过神来,她突然注意到一个穿着富贵的男人正坐在柔榻上,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看。 苏愿不禁有些心慌意乱,被他看得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她立刻警觉起来,紧紧盯着那个男人,同时一步步向后退缩,直到背靠着墙壁。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由于长时间没有喝水,苏愿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她充满戒备地质问对方道。 这个房间对苏愿来说完全是陌生的,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露出的纤细手臂上,微微一笑说道:\"如此纤细的手腕,居然也能拿刀,还能斩杀那群邪教之人?\" 听到这话,苏愿心中的警惕之意愈发强烈:\"阁下未免太无礼了!我和你素不相识,你怎能这样孤身一人与我共处一室?\" 只见那男人面容俊逸,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面对苏愿的质问,他神色自若,依旧微笑着,并没有丝毫改变。 “实在抱歉,苏娘子,刚才是在下失态了。我叫孟成旭,乃是城央王妃的侄儿。”孟成旭言辞恳切地说道,同时仔细观察着苏愿的反应。只见眼前女子面容姣好,但神情依旧冷峻,似乎并未因他的解释而放松下来。 略作思索后,孟成旭就说起了目前的情况,以缓解她的紧张情绪:“此地便是城央王府,之前你为营救姑姑不幸被邪教挟持。原本姑姑打算折返去搭救,怎奈形势紧迫,几位贴身侍卫无奈之下,只得强行将其带走。后来姑父闻讯赶来,率领众人击溃了邪教势力。” 稍作停顿,孟成旭继续道:“姑姑心系于你,坚持一同上山寻找。然而她早年身体欠佳,近年更是终日借酒消愁,今日气急攻心,就晕厥倒地了。万幸得知了你的下落,姑父特地让我接了你过来。” 话毕,孟成旭嘴角微扬,饶有兴致地凝视着苏愿。 他听那死里逃生的嬷嬷提及过,当日苏愿表现得异常沉稳果敢。 尤其是在危急关头,她竟能毫不畏惧地挥刀砍向邪教恶徒,险些削掉对方半边肩头,可谓英勇非常。 这般柔弱美丽的女子,在逆境中居然也有这般大的勇气? 苏愿轻咬嘴唇,迟疑片刻后开口问道:“孟姨现在情况如何?我能否去探望一下她?” 孟成旭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但很快回过神来,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回答道:“如果你想见她,当然没问题。” 尽管身体仍有些虚弱,苏愿还是努力挣扎着站起身来。她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但这些伤口都已经得到了妥善处理。 走在前方的孟成旭或许注意到了苏愿的艰难,于是刻意放慢脚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至于拉得太远。 终于到达目的地时,突然传来一阵猛烈地摔砸物品的声响。孟成旭心中暗叫不妙,连忙加快脚步跑上前去,苏愿见状也紧跟着加速前行。 “你居然敢把我带到你这里来?你是不是疯了!阿愿在哪里?我的阿愿呢?”孟凡笑怒不可遏地高声吼道。 她气得全身颤抖不止,与平日里那副云淡风轻、潇洒自如的形象判若两人。 “凡笑!太医叮嘱过,你万不可动怒!莫要再生气了!”禾闲庭才一靠近,孟凡笑就如愤怒的雄狮一般,开始将身边的东西尽数砸了过来。 孟凡笑扔完东西后,情绪异常激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禾闲庭见状,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却又靠近不了她。 “孟姨!”苏愿和孟成旭前后脚踏进房间,就看到孟凡笑摇摇欲坠的模样,苏愿心急如焚,赶忙跑进去扶住她。 苏愿将人扶到座位上,轻拍着她的背,帮助她平稳地呼吸。好不容易孟凡笑的气息才顺畅了些,没想到禾闲庭又开了口。 “凡笑…”禾闲庭焦急地喊道。 “滚!”孟凡笑的手指瞬间又开始颤抖起来,她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这个字。 虽然苏愿从未见过异姓王,但她凭借敏锐的直觉,意识到眼前之人正是他。想到孟凡笑的遭遇,苏愿对这个人实在难以产生好感。 “能否请您先出去?我想好好安抚孟姨。”苏愿的语气冷淡如冰,开口说道。 禾闲庭愣了一下,最终只能带着苦笑离去。孟成旭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愿,也跟着走了出去。 苏愿立刻蹲下身来,将孟凡笑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看着眼前这位曾经光鲜亮丽、洒脱不羁的妇人,如今却发髻凌乱、面容惨白,苏愿的鼻头不禁一酸。 “孟姨,我是阿愿,我安然无恙地在这里呢。”苏愿轻声说道。 孟凡笑似乎这才从那种悲怆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她颤抖着手指,轻轻抚摸着苏愿那充满生机的脸庞。 “好孩子…好孩子!我们都还好好地活着呢!我们回家,回家!”孟凡笑破涕为笑,将苏愿紧紧地搂在怀中。 “嗯!”苏愿紧紧地回抱住孟凡笑,泪水忍不住的奔涌而出。 劫后余生的感觉在这一刻,终于化作汹涌的泪水,尽情地流淌! 第126章 信笺 孟凡笑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厌恶之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令她无法忍受。她抓住苏愿的手,毫不犹豫地登上了马车。而禾闲庭则默默地跟随其后,但孟凡笑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当马车开始缓缓前行时,孟凡笑紧握的拳头终于渐渐松开。她似乎松了一口气,但眼神依旧疲惫不堪。 “阿愿,我稍微歇一会儿到地方了再叫醒我。”孟凡笑声音微弱地说道,然后闭上双眼,脸色显得异常苍白。 苏愿深知她此刻的精神状态已经到达极限,便小心翼翼地向旁边挪动身体,轻轻扶起孟凡笑,让她侧身躺下,希望这样能让她更舒适一些。 孟凡笑微微一笑,但已无力再多言。她紧闭双眸,静静地调整呼吸,试图恢复些许精力。苏愿静静地坐在一旁,守护着孟凡笑,心中满是忧虑和关切。 随着车轮滚动声逐渐减弱,最终完全停下,马车稳稳地停靠在了无名庄前。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被小心翼翼地抱上了马车。仔细一看,原来这个噙满泪水、楚楚可怜的小人儿正是乐知。 “娘亲!”乐知带着哭腔,一边喊着,一边迫不及待地扑进了苏愿温暖的怀抱里。 也许真应了那句话,母女连心。苏愿只不过离开女儿短短几天而已,但向来乖巧懂事的乐知,却在昨晚突然做起了噩梦。惊醒之后更是哭得撕心裂肺,吵嚷着一定要马上见到自己的娘亲。 一旁的孟凡笑听到动静也赶忙起身查看情况,并与苏愿一同轻声安抚着仍在抽泣不止的乐知。经过一番努力,小乐知总算是慢慢平静了下来,停止了哭泣。 等到一行三人走下马车时,苏愿第一眼就看到了早已等候在此处多时的陈显。只见他身姿挺拔如松,一动不动地笔直站立着,脸上表情严肃而凝重,仿佛已经这样默默守候了很长时间。 陈显见到苏愿从车上下来,立刻单膝跪地,拱手低头说道:“苏娘子,此次都是因为属下保护不周,才让您遭遇危险处境,请您降罪责罚!” 苏愿被陈显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连忙侧身躲开,生怕承受对方如此大礼。 “小陈显就是这般一板一眼的性子,你多和他聊聊。”孟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孟凡笑轻轻地拢了拢,那有些松散的发丝,然后弯下腰来。哄孩子一般轻声细语地安慰着乐知,抱起乐知缓缓地向前走去。 “你快快起来!”苏愿满脸恳切之色,直直望向陈显,言辞恳切道:“你如此行为,真令我羞愧难当啊!若非得你相救,恐怕此时此刻我已命丧黄泉,成为那刀下亡魂了。我尚未对你言谢,你却行此大礼,反倒让我有些过意不去了呢。” 苏愿心中并无主仆阶级分明之念,何况陈显忠心耿耿效力之人,亦非是她本人。故而,当时自觉深陷绝境。必死无疑之际。眼见陈显义无反顾转身回救于己,苏愿心中顿时感恩不已。 只可惜受困于古时男女有别的封建礼教,苏愿无法直接将陈显扶起,唯有伸手示意其速速起身罢了。 陈显静静聆听完这席话语,心头原有的沉郁烦闷方稍稍得以缓解。在苏愿连连示意下,他缓缓站起了身。 “您能够谅解,属下实在是感激涕零” 陈显低着头,声音低沉地回应道,他紧握着拳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苏愿温声安慰了他几句,对于这位寡言少语,却能力出众的侍卫,她一直都很敬重。她知道陈显为人忠诚耿直,但有时候过于执拗,容易陷入困境。 看着陈显那张略显内疚的脸,想了想,她把自己一直小心翼翼收藏着的信笺,交给了陈显。 苏愿轻轻地从袖口中取出那封信笺,然后,她将信笺递到陈显手中,并嘱咐他一定要把它送到冯府。 陈显接过信笺,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抬头看向苏愿,眼中满是不解。 苏愿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她深吸一口气,带着着复杂思绪的开口。 “这是那群邪教的物资采购清单,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们需要购买的各种物品,以及应该送往何处。而这份清单,或许可以成为将其绳之以法的关键。我衷心希望邪教能够受到应有的惩罚,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苏愿定了定神,缓缓开口说道,语气坚定。 言罢,苏愿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补充说道:“冯启缘此次舍身救了我,因此,请你务必将这个物品转交给他,也好回报我对他救命之恩的感激。” 说完这些话后,苏愿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忖着。她打心底里,并不愿意与冯启缘再有太多的牵连纠葛,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够微妙复杂了。 而她所能做的,就是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谢意,并希望通过此举与他划清界限,从此互不亏欠。 邪教就如同寄生在大祥王朝身上的一颗恶毒肿瘤,令整个朝廷都感到十分棘手和苦恼。 尽管每年朝廷都会加大对邪教的悬赏力度,但由于其行踪飘忽不定、难以捉摸,始终未能将其一举铲除。不过,如果冯家能够成功查清此事真相,那么不仅可以为百姓除掉一大祸害,同时也有望获得朝廷更多的重视和任用,这样一来,可谓一举多得,造福于民。 陈显听后,面色如霜,他明白这份清单的份量。他紧握着信笺,仿佛那是一把能斩断邪恶的圣剑。 他向苏愿颔首示意,承诺定当不负所托,完成使命。陈显领命而去。 苏愿心中祈祷一番能彻底铲除这些败类,目送陈显走远后,苏愿就转身去找刚刚哭成个泪人的乐知。 …… 冯府内,雕梁画栋的卧房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气息。 冯启缘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成功地打断了太太,暂停了那喋喋不休的关心话语。 “儿啊,又有什么不舒服吗?”太太急忙停下嘴边的念叨,一脸担忧地凑到床边,焦急地询问道。 其实,冯启缘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他甚至比苏愿醒得还要早一些,毕竟是从小就开始练武。 尽管如此,太太还是不太放心,一次又一次的,将大夫请到府上为爱子诊断。一遍又一遍得到并无大恙的回答,却不能让她安心。 太太几乎是一步也不肯离开儿子的身边,全心全意地照顾着他。 在她眼中,自己的儿子就是一个充满正义感、勇敢无畏,一心想要消灭邪教为民除害的英雄。 这次行动,成功地活捉了许多邪教教徒,是之前前所未有的。太子在皇上面前,极力夸赞了冯启缘的英勇表现。本来就对冯家颇为器重的皇上龙颜大悦,各种丰厚的赏赐,潮水一般源源不绝地涌入了冯府。 昨日冯启缘睁开双眼后,待脑海中的混沌才逐渐散去。他定了定神,随即叫来了平安。 平安一直守在门外,听到传唤,立刻推门走了进去。其实不用等冯启缘吩咐,他早就将事情打探得清清楚楚。 当得知苏愿被异姓王带走,现在已经安然无恙时,冯启缘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但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苏愿的归途不是自己。 就在这天清晨,冯太太早早地来到了儿子的房间。 她一脸忧虑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冯启缘,眼中满是心疼之色。此时的冯启缘,由于失血过多,脑子里仍感到有些晕眩沉重。尽管意识已经恢复清晰,但思绪却依旧有些纷乱。 冯启缘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打破屋内令人窒息的氛围。他知道母亲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但此刻的他真的需要一些安静和独处的时间来平复心情。 正在这时,一个家丁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封信笺。 只见那家丁被通传后,还有些气喘吁吁:“太太、世子爷,刚才有个人拿着王妃的门牌,托奴才把这封信交给世子爷。” 说完,他便将信笺递到了冯启缘面前。冯启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连忙吩咐旁边的王嬷嬷把信拿过来。 太太看着儿子如此急切的样子,心中暗叹,但到底是念在他有伤在身,没有多说什么。 没想到,冯启缘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后,眉头却越皱越紧。 第127章 来访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短短一个多月转瞬而逝,如今已至六月下旬。 大祥一零六年六月,这个日期铭刻在许多人心中。 经过漫长努力与追踪调查后,朝廷终于觅得邪教蛛丝马迹,并暗中精心谋划部署一切事宜。而后,他们如疾风骤雨般迅速出击,派遣大批精锐军队展开围剿行动,力求一击必杀、永绝后患。 邪教总部位于清杭地区,此次行军堪称完美配合,水陆两军协同作战,形成天罗地网之势,令邪教无处遁形。 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后来被改编成戏曲剧本,四处传唱不衰。而那些曾经祸害百姓多年的邪教恶徒,则最终受到正义审判,被当众斩首示众,以慰无辜亡魂。 此役大获成功,众人无不拍手称快,但就在此时却传来一个令人震惊消息:修尘寺德高望重的慧世法师竟然圆寂西归!当苏愿和孟凡笑得知此事时,两人皆惊愕不已,有些不敢置信。 那位拥有着双,似乎能够洞悉世间万物双眸的慧世大师。就在短短一个多月之前,还给予了她们诸多珍贵的箴言教诲,但竟然如此突然地离开了人世。 “他实在是难得品德高尚之士,想当年,朝廷局势一片混乱不堪。各个地方的灾民们,甚至连观音土这种东西,都吞咽下去果腹充饥。正是慧世大师,打破了不涉足尘世纷扰的清规戒律,亲自为各地遭受灾难侵袭的地区四处奔走,积极筹备、募集救济物资……”孟凡笑不禁心生慨叹。 此时此刻,苏愿脑海里浮现出慧世大师那些总是充满玄机奥妙的赠言,心中也不由得长长叹息一声。 随后,两人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地将佛经抄写了好几遍。孟凡笑安排专人携带香烛和抄好的佛经,前往修尘寺供奉祭拜。 这日,孟凡笑和乐知正蹲在泥土旁,泥土里是刚探出头的小白菜。 乐知满心崇拜地盯着孟凡笑,自从她带着乐知播种,看着种子破土而出后,乐知就变成了她的铁杆小粉丝。 每天晨曦之际,乐知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迫不及待地牵着孟凡笑和苏愿的手,一起奔向她亲自开垦播种的菜园。 “再过几日,我们小乐知就能品尝到,自己辛勤劳作的成果啦!”孟凡笑那双美丽的眼眸满含笑意,声音轻柔的,对眼前满心欢喜的乐知说。 乐知听后兴奋得连连点头,两只小手拍个不停,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苏愿静静地蹲在一旁,默默陪伴着这一老一小,目光凝视着那些郁郁葱葱、鲜嫩欲滴的蔬菜,心情也随之变得格外舒畅。 “姑母这般悠闲自在的生活,实在令人艳羡不已啊。” 突然间,一阵和煦温暖、如同春风拂面般的男声响彻耳畔。 众人惊愕不已,几乎同时转过身去,但各自的反应却大相径庭。孟凡笑毫不掩饰地狠狠瞪了他一眼,眼中充满了不满。苏愿则流露出一丝警觉与戒备,而胆小害羞的乐知因为害怕生人,急忙躲到了苏愿身后,只敢探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又胆怯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孟成旭手持一把精美的山水画折扇,身着一袭月色皎洁的儒衫。他容貌俊逸。身姿挺拔,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 看着眼前这几个人,明显不甚欢迎的神色。孟成旭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只见他稳稳地向前迈出一步,然后恭恭敬敬地对着孟凡笑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数。 “给姑母请安!也见过苏娘子。今日冒昧来访,事先未曾通报一声,还望姑母不要怪罪才好。”孟成旭的声音低沉柔和,宛如春日里潺潺的清澈溪流一般,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愉悦之感。 然而此时此刻,当孟凡笑看到面前这张,跟自己那个毫无良心可言的亲弟弟,有着六七分相似度的面庞时。就算觉得不能迁怒,但还是掩盖不住不耐。 “说,找我何事?”孟凡笑实在提不起那份兴致,去跟对方拐弯抹角的寒暄客套,于是便开门见山地直接发问道。 “姑母这样说,可是要伤我的心了。前段时间姑母身体不适,现在听闻您有好转,所以特意前来探望一番。” 面对孟凡笑如此直白冷漠的回应,孟成旭不仅没有丝毫的窘迫或不悦神色,反而仍旧嘴角含笑地轻声回应道。 尽管孟凡笑对他并不感冒,但最终孟成旭,还是凭借着自己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在无名庄短暂停留数日的机会。 “早就听闻苏娘子酷爱读书,恰巧在下对此也颇感兴趣。此次前来叨扰,还望您多多包涵。另外,小乐知这边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也尽管开口便是。”孟成旭面带微笑,朝着站在一旁的苏愿与乐知拱手作揖道。 听到这话,孟凡笑心中不由得一阵烦闷,眉头微微皱起,目光紧盯着正被家仆领着往别处去的孟成旭。 “这几日就当没看见他好了,若此刻不让他在此处住下,用不了多久便会轮到他父亲上门死缠烂打,实在令人厌烦至极!”孟凡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乐知抱进怀中,同时转头看向身旁略显局促不安的苏愿安慰道。 苏愿把原本的疑虑,咽了回去,暗自告诫自己莫要胡乱猜忌。 第128章 碰面 本来对于孟成旭的出现,苏愿并没有过多地关注和感受。 然而,不知为何此人却总是频繁地出现,在各种场合之中和苏愿偶遇。随着相遇次数的增多,苏愿开始察觉到这种巧合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刻意为之的意图。 尽管并不清楚对方究竟出于何种目的,但她仍然本能地提高了警觉,并尽可能减少外出的机会。 与此同时,孟成旭正端详着手中的一本游记。这本书正是上次苏愿不慎遗留在亭子中的物品。当时,为了躲避他,苏愿匆匆聊了几句便离去了,完全忘记带走这本书。 这是一本关于西蛮国的游记,描述那里的人们身材高大,且性格豪爽,以游牧为生。他凝视着书页上方所标注的小字,上面用娟秀的小字写着,渴望亲眼看一看那一望无际的草原风光。 孟成旭不禁觉得十分有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在他看来,苏愿似乎唯有外貌符合大祥国的审美标准。她容颜清丽脱俗、美丽动人,身形也纤细玲珑。让人误以为她的性情,也本应是温柔婉约之人。 但其真实性格,却与之大相径庭。她内心有着自己的那份执着和坚定,对于相夫教子之事毫无兴趣,反倒渴望能够周游四方,领略世间百态。 一名正在侍奉他的小厮,注意到他笑得格外欢快,不禁好奇地问道:“少爷,您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妙事啊?怎会如此高兴呢?” 孟成旭闻言,缓缓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伸出手指,轻柔地抚摸着手中那本游记,轻声回答道:“并无甚特别之事,只是觉得此书中,有些记载颇为有趣而已。” 小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中暗自思忖:这位少爷平素性情看似温顺柔和,但每次来到这座无名山庄时。因着那位的态度,总有些不尽人意之处。 尽管他表面上依旧笑容可掬,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漠。然而,此次这位爷的表现却大异于往日…… 孟成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但心中仍感到一丝烦闷和苦恼。他不禁暗自思忖:自己最近似乎对她太过关注了。 这日,正好是苏愿要去查账的日子。待将乐知安抚午睡之后,她就准备出发,陪伴在侧的人依然是陈显。 马车缓缓前行,一路平稳无波。然而,就在半途中,陈显毫无征兆地勒住缰绳,马车应声停下。 正当苏愿心生疑惑之际,一个熟悉得令她近来总想避开的声音骤然传入耳中。 “苏娘子,真是巧啊!原本我只是打算在附近随意逛逛,可此刻又临时起意想到城中买点东西。能否请苏娘子行个方便,允许我与您一同搭车走一程呢?”说话之人正是孟成旭,他的嗓音仍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听到这话,苏愿撇撇嘴,暗自吐槽此人最近颇为阴魂不散。于是,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孟少爷,我此行的目的地是桃李镇。想来和您所去的地方并不顺路,恐怕无缘载您一程了。” 孟成旭这次倒真不是故意这样做的,而是被最近脑海里念头杂乱,自己吓了一大跳。 本来只是想随便走走散散心而已,没想到竟然碰到陈显赶着马车经过,而坐在马车上的人不用说也知道,肯定就是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孟成旭如同鬼使神差一般,不由自主地叫人把她的马车拦下来。 “真是巧了,孟某这次刚好也要去桃李镇。”孟成旭脸上带着笑容,从善如流的说道。 马车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苏愿那双素白的手掀开马车车窗的帘子。如水的眼眸中,浅浅裹挟一丝情绪,静静地凝视着孟成旭:“孟少爷,您和我都是独自一人,如果共乘一辆马车的话,只怕会有些不方便。” 孟成旭佯装出听不懂的的样子,用温和的语气,表示出自己的惊讶:“这有侍从陪着,我们这般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的,怎会有不方便的地方吗?再说了,只要你我都问心无愧,又有谁会胡乱猜测呢。” 哦?是我胡乱猜测?苏愿霎时语塞。 最终,苏愿脸上只能挤出一抹笑容,看着孟成旭,开口说道:“孟少爷所言极是,看来我是必须带您这一程了,请上车。” 待孟成旭转身登上马车后座,那小厮无奈之下只好强忍着内心的不悦,硬着头皮挤坐在了陈显身旁。 才上马车时,孟成旭心中有些不知所措。感觉自己刚刚鬼使神差一般,仿佛失去了自我控制。 而当目光落在苏愿身上时,看到她那副对自己冷漠淡然的神情,孟成旭内心深处的不甘再次被激发起来。于是,他一路上都在对苏愿说话,一般说了十句才得到一句回应,他倒是颇为乐此不疲。 好不容易终于到达目的地,苏愿像是终于解脱了一样,迫不及待地下车准备与孟成旭道别。就在她双脚落地的瞬间,一颗一直高悬着的心才总算踏实下来。然而,还没等她松口气,身后突然传来了那道声音。 “苏娘子走得如此之快,怎的不等我一等?”孟成旭出声,叫住了快步离去的苏愿。 “……孟少爷要去的地方,莫非又与我顺路?”苏愿转身,脸上露出几丝无奈,言语中满是不快。 “苏娘子,我想去姑母的产业看看,这应该不会让你感到为难?”孟成旭微微一笑,神情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两人的来回拉扯,让坐在对面茶楼包厢里的男人感到十分刺眼。 冯启缘的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紧紧地握住护栏,仿佛要将其捏碎一般。他的脸色也变的极为难看,阴沉得令人害怕。 一旁的平安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平安自然清楚,自家主子今天出门的时候心情格外好,还特意换了好多套衣服。原本是想以最好的状态面对苏愿,但只怕此刻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冯启缘突然冷笑一声,说道:“是我错了,我本以为可以徐徐图之,总能让她回到我身边。但前提却是她的身边没有那些会勾引人的存在!” 话一说完,冯启缘便死死地盯着孟成旭,眼中满是憎恶之情,那凌厉的目光似乎恨不得将对方立刻从眼前抹去。 “平安!立刻去查清那个人的所有信息,我倒要瞧瞧他究竟有多大的胆子,竟敢跟在我的女人身边!”冯启缘紧咬着牙关,语气冰冷地向平安下达命令。 “是!”平安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应诺一声,旋即便转身离去。 他急于去执行任务,想尽快远离这位情绪不稳的主子,避免祸及池鱼。 然而,在另一边的苏愿对此毫不知情。她并不知道,冯启缘正在脑海中,为自己构建了一个可怕的修罗场场景。 第129章 卿卿 孟成旭安静地坐在会客桌前,他仪容端正。修长的手指握着瓷白的茶杯,神态又带着儒雅,很是让人侧目。 可惜这会客桌厅里的两个人,正忙着算账,没人有时间欣赏他的仪容。 自从他跟随苏愿踏入这间百宝阁,起初,苏愿的脸色明显带着一丝不悦之色。但当那位掌柜开始向她禀报各种事务时,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仿佛将孟成旭彻底遗忘在了一旁。 此刻的苏愿正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手中的算盘,手指灵活而娴熟地拨动着珠子,同时还能分心与掌柜交谈。她的动作快速大方,毫无拖沓之感。 “有劳您了,这数月来咱们店的营业额的确增长不少!这可都得归功于您的悉心经营。”苏愿微笑着收起算盘,目光柔和地望向掌柜,表示夸赞之情。 她容颜清丽动人,说话时的语气亲切随和。尽管此时她手中拿着算账工具,却没有市侩之意。 “哪里会是我的功劳,全赖您的悉心指点啊!您每回莅临本店,总能带来新颖独特的创意,使得咱们百宝阁独树一帜、别具一格,旁人想学也跟不上咱呢。客人都喜欢尝鲜,如此一来,生意自然蒸蒸日上啦。”掌柜满脸笑容地回应道。 起初这位百宝阁掌柜,对苏愿还心存疑虑,认为她不过是个目光浅薄的女子罢了。然而,自苏愿提出的主意,被逐一取得显着成果之后。眼看着营业额节节攀升,掌柜心中欢喜不已,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如今对于苏愿,他可谓是钦佩有加,再无半点不满之意,甚至每每都眼巴巴的,盼望着她的到来。 “我只是提了一些建议而已,真正付诸实践的还是您。能够执行得如此出色,全仰仗您的安排。此次的年终嘉奖,必定不会辜负百宝阁各位的辛勤付出。”苏愿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不敢贪功。 此时此刻,站在一旁的孟成旭完全被晾在一边,但他似乎并未在意,反而津津有味地观察着苏愿展现出的另一种风采。 苏愿对待他总是冷若冰霜,平日里根本不愿与之交谈半句。然而面对眼前这位中年掌柜时,她却是出奇地有耐心。 待到苏愿陪同掌柜,将店铺巡查完毕之后,心情亦是十分舒畅。眼看着一家店铺在自身不懈努力之下,由亏损慢慢转为盈利,她当然会觉得对得起自己所付出的精力,并为之感到欣喜不已。 完成巡店工作后,苏愿面带愉悦之色,委婉地拒绝了掌柜共进晚餐的邀约。待她转身准备离开之时,忽然瞥见孟成旭,正似笑非笑的紧盯着自己不放。 对于孟成旭的出现,苏愿并未流露出情绪波动,只是语气平淡地道歉道:“实在抱歉,孟少爷。此次因忙于事务,未能好生款待于你,还望你海涵。” “无妨无妨,今日得以目睹苏娘子如此别具风采一面,实乃大饱眼福啊!”孟成旭一脸悠然自得,显得极为放松。 虽然他看上去神色自若,但其言语之间却透着几分轻佻意味,让苏愿不禁心生讶异。这人素来端着,这般孟浪无礼之言,着实出乎她意料之外。 苏愿微微皱起眉头,心头涌起一丝不悦。她对与这个人交谈毫无兴趣,于是冷冷地转过身去。 刚走到门口,却又碰到了另一个她不愿意见到的人。苏愿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心想今后出门前一定得先看看黄历。 冯启缘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那双桃花眼似乎蕴含着万般柔情蜜意。他身着一袭蓝色的儒衫,身材高挑而健壮,再加上俊美的面容,十分引人注目。 冯启缘的目光径直落在苏愿身上,语气格外温柔:“今日听闻你将会来到此处,所以我这才前来寻你。我非常思念你和乐知,希望卿卿不要生气。” 这段话被他压沉的嗓音中说出,再配上那副情深意切的神情,倒让他宛如一个痴心郎一般。 倘若平安跟随着一同前来,恐怕内心早已惶恐不安了。毕竟眼前这位主子不久前还怒发冲冠,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如今却又摆出这般温柔包容、毫无脾气的姿态。 苏愿听到他这样的称呼,浑身都泛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卿卿”是当朝丈夫对妻子的爱称,随着各种不同文化的兴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批评这种爱称太过矫情、肉麻。认为它有损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因此,这个称呼已然没人使用了。 “你胡说些什么话!”苏愿的脸颊瞬间爬上绯红。 尤其是当她注意到。身旁那位送她出门的掌柜,那张脸上分明写满了惊愕时。苏愿只觉得自己的脸愈发滚烫,仿佛能煮开一壶水似的。于是,她急忙喝止冯启缘,警告他别再乱说话。 强压着内心的羞恼,苏愿强撑着向掌柜道了别。然后,她赶紧迈步朝旁边走去,同时不断给冯启缘使眼色,示意他跟上自己。 冯启缘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但并没有立刻行动。 相反,他稳稳地站在原地,用一种既挑衅又挑剔的目光,将孟成旭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番。当他看到对方自刚才起就显得低沉冷漠表情时,不禁压低嗓音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嘲笑。 哼,就凭你这样的家伙,也敢对我娘子心怀不轨? 第130章 共乘 林荫小路上,两辆马车缓缓的行驶在通往无名庄的道路上,前面马车上的苏愿双眉紧蹙,满脸愁容。 她紧紧咬着嘴唇,心中暗自思忖:为何事情竟会演变成如此地步? 思绪飘回不久前,那时苏愿愤怒地将冯启缘唤到一旁。就在片刻之前,冯启缘还对孟成旭冷嘲热讽,但此刻当他面对苏愿时,却又迅速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容。 “你这样胡言乱语,让我感到非常不适。”苏愿冷着声音,神色中透露出一丝恼怒。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怒火,脸色十分难看。一想到刚才这个男人,刚刚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样称呼自己,恐怕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又要遭受旁人的非议了。 冯启缘握了握拳,强行吞下原本要说出口的那句“你本来就是我的妻”。 他深知,如果说了出来,苏愿八成又会不和自己说话。 于是,他只好故作愧疚地笑了笑,解释道:“实在抱歉,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内心深处对你无比思念,以至于有些失态,请你见谅。” 冯启缘的桃花眼中流露出真诚,目光坚定地凝视着苏愿。 “别讲这些没边没沿的,看来我之前和你说的……”苏愿眉头紧蹙着,微微皱起,感到有些头疼难耐。 她心中虽然清楚,之前对冯启缘所说的那些话,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冯启缘的心思在短时间内很难彻底放下。但是此刻看着他这副模样,实在是令人心烦。 冯启缘显然不愿再继续听下去,急忙开口打断道:“我给乐知买了许多礼物,想去看望一下女儿。” 苏愿听完,心中有些迟疑。她心里明白,尽管小家伙嘴上从未主动提及过,但她心里想必是思念冯启缘的。乐知最近时常,手中拿着不放那冯启缘雕的木头小狗,苏愿自然能感到她的想念。 思及此处,苏愿想开口拒绝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正当她内心无比纠结之际,孟成旭却又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朝这边走来。 “苏娘子。”孟成旭嘴角轻扬,看似面带微笑,然而那抹笑容,却并未真正抵达眼底深处:“依我之见,眼下时辰已然不早了,咱们也是时候打道回府。” 冯启缘心思何等敏锐,刹那间就注意到了“咱们”这两个字,心中顿时像是掀翻了五味杂陈的瓶子一样,泛起一阵无法形容的酸楚感觉,好像全身都沉浸在酸酸的醋缸之中。 “卿阿愿,这位是?今天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看女儿吗?若是他急着离开,可以先让你的马车回去,等会儿咱俩再一块儿出发。”冯启缘压抑住心中的暴躁,扯出个笑。 苏愿心里有点烦躁,不禁皱起了眉头:“不用这么麻烦,时间也不早了。既然你打算先去看看乐知,那就跟在我的马车后面。” 冯启缘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那个突如其来的人,还在旁边站着呢:“阿愿,难道说,你要和他坐同一辆马车吗?” 苏愿向前迈动的步伐稍稍停顿了一下,带着些许无可奈何转过身来,静静地凝视着冯启缘说道:“孟少爷也是要返回无名庄,我只是顺道载他一段路而已,你对此有什么好主意吗?” “我是想着我不是也要去吗?那你与我同乘如何?”冯启缘赶忙跨步上前,矗立在苏愿和孟成旭中间,将两人彻底隔开。 与孟成旭相比起来,苏愿内心更加不想与冯启缘同坐一辆马车。所以她想都没想,便直接开口回绝了对方。 冯启缘完全没有预料到,苏愿会如此果断地拒绝。他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僵硬住了,同时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一旁那笑容真切的孟成旭身上,并狠狠地咬了一下牙关。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就让这位孟少爷跟我一同乘坐一辆马车!毕竟你跟他单独待在一起多有不便之处啊,你觉得怎么样呢?” 冯启缘心里当然是一百个不情愿了,他自然不想跟着什么劳子孟少爷一起。但想到这个来路不明的孟少爷,和苏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更加不能接受。 于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冯启缘深知两害相较取其轻的道理,最终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提议道。 这一举动着实令苏愿感到十分诧异,要知道这位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可绝对称不上什么热心肠。 对于这样的提议,苏愿自然是求之不得,毕竟能够一下子解决掉所有的麻烦事:“嗯……如此安排,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随后,苏愿便迈步走在前方,而两人则一同登上了后方冯启缘的那辆马车。 冯启缘刚刚钻进车厢内,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瞬间就沉了下来,只见他那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孟成旭。而孟成旭虽然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其眼神却是异乎寻常的冷漠。 很显然,这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整段路途中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氛围。 等到马车终于抵达目的地缓缓停下时,苏愿才刚刚一下车,就被迎面狂奔而来的乐知紧紧地拥进怀中。 “娘亲!”乐知满心欢喜地搂着自己散发着迷人香气的母亲,那张娇嫩可爱的小脸蛋更是紧紧贴在苏愿身上。 “乐知!”冯启缘一听到女儿的呼喊声,也立刻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乐知听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双原本就亮晶晶的眼睛,瞬间变得更加明亮。眼巴巴的顺着声音看去,然后就看到冯启缘,正迈着大步快速朝自己走来。 乐知迫不及待地从苏愿怀中挣脱下来,然后像一只欢快的小鹿一般,一路小跑着奔向冯启缘。 然而,或许是因为两人已经分别太久,乐知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害怕和生疏,并没有直接扑进冯启缘的怀抱里。 冯启缘见状,一个箭步上前,迅速而又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抱入怀中,还轻轻颠了颠她瘦小的身子,嘴里念叨着:“看来最近小乐知吃饭很听话,看这身高还有这结实的小身板儿,都长大了不少呢。” 此刻,父女二人那对极其相似的桃花眼,一个饱含着满满的温情,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怀中可爱的女儿。另一个则微微发红,似有泪光闪烁,眼神中流露出对父亲的思念之情。 “爹爹!”乐知终于忍不住伸出小手,轻轻触碰着冯启缘的脸颊,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爹爹是真的来看乐知了,实在对不起,爹爹最近太忙了。不过乐知放心,以后只要爹爹一有空,一定会经常过来陪乐知。”冯启缘一边充满怜爱的,轻轻摸了摸女儿粉嫩的小脸蛋,一边在心里暗暗自责,觉得自己亏欠了乐知太多。 姗姗来迟的孟凡笑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冯启缘怀中的乐知身上,但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然后,她注意到那个不讨喜的侄子,正一脸冷漠地紧盯着父女俩时,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脸上竟然毫无笑意。 “这是怎么一回事?” 孟凡笑着走到了苏愿面前。 苏愿此时有些精神恍惚,看到乐知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和心疼之情。 待苏愿将今日发生之事详细讲述给孟凡听之后,孟凡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紧接着,孟凡笑抬起双眸,视线越过父女二人,径直定格在孟成旭身上。 她暗自思忖着: “这个混小子,最近这段时间总是成天围着阿愿转个不停。难道说难道说他对阿愿有意思不成?” 孟凡笑连忙收拢起胡思乱想的思绪,脸色微微一沉,显得有些严肃。无论是眼前的这两个人中的哪一个,恐怕都并非适合阿愿之人啊! 第131章 冯清仪的打算 夜幕悄然降临,外面的树木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乐知静静地依偎在苏愿怀中,手中紧紧握着冯启缘今日送给她的小玉兔。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一般,眼神中充满了喜爱和满足。 这小兔子是玉雕成的,种水很好。晶莹剔透,又雕刻的活灵活现,很是让乐知喜欢。 苏愿看着乐知专注地摆弄着玉兔,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轻声问道:“乐知如此喜欢这只玉兔吗?” 她声音温柔而低沉,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暖,目光慈爱的盯着乐知。 不过这次冯启缘,并不止送了乐知手上玉雕成的小兔子。此次冯启缘特别吩咐下人,将养在别苑中的两只可爱的兔子带了过来。 乐知始终难以忘怀那两只可爱的小兔子,内心充满了喜爱之情。她兴奋不已地拽住孟凡笑,一同亲自动手,为两只小兔子打造出一个温暖舒适的小窝。 然而,当冯启缘分袂而去之际,乐知心中充斥着无尽的依依惜别之情,眼神中流淌出深深的眷恋和落寞。 尽管冯启缘一再信誓旦旦,保证必定会时常前来陪伴乐知,但乐知仍然撅起小嘴,满脸不情愿地送别了他。 待到帮助乐知完成洗漱后,苏愿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的面庞。她的神情显得颇为复杂,既饱含疼惜之意,又带着一丝无奈。 一旁到了冯府的冯启缘,脸上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就在刚才下车的时候,一名眼尖的下人注意到,自家少爷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捆沾有泥土的蔬菜。那下人正准备上前帮忙接过,却被冯启缘连忙挥手制止。 “不用,我要自己拿回去。”话音未落,冯启缘便已脚步匆匆地朝着院子走去,看起来心急如焚,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去做。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当他满心欢喜地走到院子门口时,却发现自己的母亲正端坐在那里,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太太语气生硬地质问着,目光紧紧锁定在儿子手中那一捧绿油油的菜叶上。 面对母亲的质问,冯启缘稍微平复下来一些,但眼神中依然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冯启缘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地回答道:“这是乐知亲手栽种的蔬菜,她和她娘一起精心种植的。嘱咐我一定要带回家来煲汤喝,可以补身体。” 说到这里,冯启缘的声线,语气中弥漫着对乐知的喜爱。 “你你怎么也不知道把乐知带回来给娘瞧瞧啊。”太太听到乐知的名字,原本严肃紧绷的神情,瞬间变得轻松温和起来。 太太得知儿子一大早就出门了,错过了这次医生的问诊,正打算责备他一顿。然而,当她看到儿子提及乐知的名字,所有的责备之词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如今,太太已经有了两个可爱的孙子,但自从知晓了乐知这个的小孙女的存在后,心中就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期待,恨不得马上就能亲眼见到她。可是每次,都会被冯启缘婉言劝住。 冯启缘神色一正,将手中的小绿菜递给走上前来的王嬷嬷,肃然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娘,你万万不可私自去见乐知。” 想到他儿子之前所言的利害关系,太太这会儿也只好敛起神色。 “那我看这晴鸢也没有要嫁给你的意思,你这样拖拖拉拉的,要到何时才能见到乐知啊。”太太的神情微微一动,颇有些火上浇油地道。 冯启缘原本柔和的脸色瞬间僵硬:“娘!我和她的事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如今她本来就顾忌之前的那些事,对我冷眼相待,您就别瞎掺和了。” 太太察觉到儿子的恼怒,明白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便不再多言,迅速转移话题与冯启缘聊了一会儿,然后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太太在回院子的路上碰到了冯清仪,她对冯清仪毫无好脸色,心中还记恨着他将儿子打得那么惨。 她白了一眼冯老爷,转头就走。冯老爷本来就是正在等她,见状连忙笑着追上妻子。 “单婉,我有话对你说。”冯老爷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你这当官的派头可真大,我可不敢跟你说话。万一说错一句惹你不高兴了,罚我去跪祠堂怎么办?”太太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冯老爷,言语中充满了讽刺。 冯老爷顿时露出苦笑,没想到两个月过去了,妻子的怒火不仅没有消减,反而更盛。 “单婉,我知道自己上次下手重了,你就别再恼我了,我现在是想和你谈谈启缘的事。”冯老爷跟随着妻子的脚步,急忙说道。 “启缘?你又想对儿子做什么?他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有自己的主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少插手!”太太猛地停下脚步,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紧紧地盯着冯老爷。 冯老爷被妻子如此激烈的反应哽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他深吸一口气,苦笑着说道:“单婉,今日我面见陛下,陛下提及了启缘的婚事。我想,若是启缘真心喜欢那女子,娘也觉得是个好的,那不妨就成全他们。” 太太听了这番话,先是一愣,随即便冷笑一声:“哦?你这个向来注重门当户对、看重身份地位的老顽固,竟然真的能够同意这门亲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冯老爷,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找到一丝破绽。 冯老爷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委屈之情。他皱起眉头,反驳道:“我何时不疼爱启缘?如今既然启缘这般态度,有了自己心仪之人,我想通了要成全他不成吗?” 冯老爷最近可谓成了冯府最不受欢迎之人,不仅老爵爷和老太太对他不理不睬。就连大儿子冯启晔也对他十分不满,责怪他动手打了小儿子。 好不容易想通的冯老爷,决定顺从幼子心意,却遭妻子质疑与指责,只得无奈苦笑。 晚风拂过太太的指尖,她幽幽叹息:“既是如此,明日我便告知儿子。” 月上中天,把乐知哄睡后,苏愿点起油灯,核算着今日送来的账本。 她心头突生不安,以为夜深天凉,就起身披了件衣服,这才坐下接着看账本。 而与苏愿相隔数墙的孟成旭,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坐于软榻,他未点灯,手持苏愿的游记,任月光将字迹晕染。 想起今天苏愿对待自己的那种冷漠态度,孟成旭心里就感到一阵烦闷,他下意识的,反手把那本游记放在桌子上。 此时此刻,他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一直挂着的虚伪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淡和轻松的神情,两只手也很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并向后撑着。 一想到苏愿完全无视自己存在的样子,孟成旭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他觉得自己在苏愿眼中的地位,甚至比不上今天那个一直缠着苏愿的男人。虽然苏愿明显对那个男人很反感,但至少他们之间说话苏愿并未回避。 然而对于自己,苏愿却始终保持高度警觉,每次跟她说十句话,往往只能得到一个字的回复。 自己一向无往不利的温柔谦和形象,好像在她面前一下子就被识破了,仿佛被她看透那隐藏在深处的冷漠。 不过,每每当看到苏愿和姑母在一起时,露出的那种的笑容。笑靥动人,孟成旭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目光,久久无法移开。 想到这里,孟成旭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毕竟这个女人已经生过孩子,而且哪怕她得到了姑母的重视,恐怕自己家里的那些长辈,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和她有任何瓜葛。 他未束的头发轻轻地垂落在肩膀上,孟成旭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只觉得整个人心力交瘁。 第132章 孟凡言 这段时间以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无事。就在一天,苏愿完成了对铺子的巡查工作后,与掌柜道别后。当她登上马车准备返回时,却突然被一个人拦下了去路。 “苏娘子,在下受我家主子孟凡言之命,特来请姑娘下车聊几句。” 来者语气沉稳地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苏愿心中不禁一动。 而此时,跟在旁边的陈显则冷冷地回应道:“孟老爷若要见苏娘子,大可前往无名庄相谈,为何偏要在此半路截停马车?” 陈显的目光冷漠如冰,紧紧地盯着那个开口的中年男人。 面对他的质问,对方无奈地叹了口气,并露出一丝苦笑:“陈显小哥,您这岂不是明知故问吗?您也知晓王妃对待我家主子的态度如何。我们实在不敢贸然前往无名庄。” 陈显听后,脸上流露出些许不满之色。然而,眼下马车已然被人拦住,他也无计可施。于是,他只得转头询问苏愿道:“苏娘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苏愿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中年男人身后那一群身材魁梧的小厮们,眼中闪过一丝冷淡之色,然后冷冷地回答道:“你这样的邀请方式,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面对苏愿的嘲讽,中年男人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依然保持着微笑说道:“您过奖了,请跟我来。” 苏愿转头与陈显对视了一眼后,最终还是只能跟着前往。 其实对于这次会面,苏愿并不是特别担心。 毕竟这个人是孟凡笑的弟弟,尽管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十分冷淡,但从他时常派自己的儿子去探望孟凡笑这一点来看,他应该不会对苏愿造成任何威胁。 然而,苏愿的内心深处确实感到非常厌烦。 这孟凡言是孟凡笑的弟弟,苏愿与他从未谋面。而因着孟凡笑的缘故,苏愿自然不希望与他产生过多的瓜葛。 茶楼内装饰的古色古香,典雅别致。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笔直地站立于窗边,他的眼神深邃而迷离,仿佛穿越时空般凝视远方,似乎正在沉思某件重要之事。 \"老爷,苏娘子已到。\" 一名仆人毕恭毕敬地立于门边,轻声禀报。 听到声音,男子缓缓收回目光,转身面对房间。只见他面容与孟成旭颇为相似,但岁月的痕迹在其脸上留下印记,虽然嘴角挂着微笑,但仍难以掩饰那种不怒自威之气。 “苏娘子,请进。” 孟凡言微微一笑,向门口的苏愿招手示意。 然而此刻,站在门口的苏愿并未有丝毫要入座的举动,她秀眉微皱,语气冷淡地问道:“敢问孟老爷此次见我,究竟所为何事?” 面对苏愿的直言,孟凡言依旧保持笑容,语气平和地说:“苏娘子莫要如此拘谨,快快入内就座。” 同时,他还做了个邀请手势,笑着盯着苏愿。 苏愿看着走廊两边围过来的小厮,冷了冷眉眼。对已经手握住佩刀的陈显,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冷静的走了进去。 待苏愿落坐在座位上后,孟凡言紧跟着坐下。但他并没有直接切入主题,而是挥手示意身旁的侍从给苏愿斟上一杯香茗。 “大姐向来与一般女子不同,她勇敢坚毅、雷厉风行,即使身处乱世之中,依然能够带着年幼的我谋得一条生路。她心中自有一套评判是非对错的标准,一旦有人越过了这条线,即便是我,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孟凡言忽然打破沉默,主动提起了孟凡笑,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苏愿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谈及孟凡笑,不禁皱起眉头。 她生的貌美,即便蹙着眉头,也不会让人感觉她不耐烦,反而觉得美人蹙眉,别有一番风情。 “抱歉,是我扯远了。”孟凡言意识到自己失言,脸色略微一变,轻声道歉道:“之前听闻苏娘子时,我还感到十分诧异。像大姐那样性格独特的人,究竟会对谁青眼相加呢?这段日子以来,我仔细观察了苏娘子的经商手段,发现比起大姐当年,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到这番话,苏愿沉默片刻,脸上神色依旧云淡风轻,让人难以揣度其内心想法。 “孟姨的经商之道,我望尘莫及,您言重了。”苏愿心中对这人的冗长铺垫略感厌烦,同时也不解他为何迟迟不切入主题。 孟凡言凝视着面前这位宠辱不惊的小姑娘,仿佛看到了当年总是挺身而出的大姐。 “苏娘子不必对我心存戒备,想必您已了解当年之事。当年,是我愧对大姐。大姐那时身怀六甲,还有两个月孩子就要降生了,我当时得知了禾闲庭和那疯女人的纠葛。”孟凡言露出苦笑,神色间满是懊悔。 “我去找禾闲庭质问,本想告知大姐,但又担心她受惊导致胎象不稳。然而现在想来,或许那时我告知大姐,结局就不会如此悲惨…后来那孩子不幸被害,禾闲庭亲手杀了那疯女人。大姐却心如死灰,避开我们这些人,谁也不愿意见,至今已过去数十年了…”孟凡言轻抿一口茶,却只觉今日的茶水苦涩得令人难以下咽。 放下茶盏后,孟凡言瞥见苏愿脸上的怒色,道:“苏娘子有何高见,尽管直言,我愿闻其详。”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苏愿声音冰冷:“当年之事,您明知孟姨性格刚烈,容不得背叛,但在得知她遭背叛后,却选择一同隐瞒,此乃错一。” 苏愿稍作停顿,接着横眉冷对:“你自以为是,以己度人,认为告知真相会令孟姨胎像不稳。却不知,若你事先告知,孟姨必然会离开禾闲庭,以她的能力,必定不会被儿女私情所困,此乃错二!” 苏愿的质问如黄钟大吕一般,在孟凡言耳畔回响,让年近半百的他面露羞愧之色。 他的神色复杂,却在瞬间恍然大悟。也许正是因为苏愿和大姐的想法不谋而合,有别于他生平所见过的芸芸众生,所以大姐才会对这女子如此喜爱。 孟凡言正欲开口,却被匆匆赶来的孟成旭打断。 孟成旭猛地推开门,大声说道:“爹!您为何将苏愿带到这里?” 孟凡言的话被生生打断,他有些恼怒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儿子。然而,他却惊讶地发现儿子的神色异常紧张,目光紧紧锁定在苏愿身上,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满不在乎的冷淡。 孟凡言心中一动,他年逾半百,自然能够察觉到儿子的异样。 “爹,此刻姑母正在寻找苏愿。儿子不忍心让姑母担忧,所以想先带苏愿回去。”孟成旭见苏愿安然无恙,心中稍感松了一口气。 他向孟凡言行了个礼,然后向苏愿使了个眼色。苏愿见状,虽然不知道孟成旭为何突然如此好心,但能避开孟凡言的恼怒,也算是万幸。于是,她赶忙走了过去。 孟成旭很少见到苏愿如此顺从,心中不禁一动。他不再与孟凡言多言,带着苏愿径直朝外走去。 孟凡言气定神闲地坐着,宛如泰山般沉稳,他对一旁的人吩咐道:“罢了,不必阻拦他们。把旭儿身旁的小厮留下,我有话要问他。” 第133章 黑石矿 离上次与孟凡言会面已过去数日,苏愿倒是逐渐把那不愉快的会面抛之脑后。 更何况,经历过修尘寺那次的心绪波动后,孟凡笑精神状态一直欠佳。苏愿心疼她,自然不愿拿这些事烦扰她。因此,孟凡笑并不知道孟凡言私下见过苏愿。 这天,孟凡笑唤来了苏愿,她的手边摆放着几支娇嫩欲滴的月季花。苏愿到来后,她微笑着向苏愿招手。 “阿愿,快来帮我把这些花插起来。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插不出好看的花,还是你心灵手巧。”孟凡笑美眸含笑,对着苏愿轻轻挥动。 苏愿顺从地走过去,拿起花剪开始处理这些花。她小心地去掉月季的尖刺,将它们错落有致地插入花瓶中。 孟凡笑手托香腮,凝视着逐渐成型的花束,突然开口:“乐知最近开始启蒙了,我请的那位女师,还合用吗?” 苏愿点点头,看着孟凡笑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心中不禁欣喜:“孟姨不必为乐知如此忧心,您请的那位自然是好的,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有你这位小管家婆,每天按时端着药来找我,我怎么会好不起来呢?”孟凡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苏愿,笑着说道。 她说完,又担忧的补充:“不过我对这个时代的文化可不认同,你之前把乐知教的很好。现下这位女师,不过是我请了教乐知识字明史记的,你之前教乐知的还是不能放下。” 苏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您放心,我知道的。” 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在大祥,女子地位虽不低微,但仍崇尚以男子为尊。女子多以操持家务为主,但苏愿和孟凡笑却不以为然。 二人来自异世,尤其是自幼秉承自种花家的教育。她们深知女子并不比世间任何男子逊色,又何须依附他人,只能困于家宅。 “阿愿,我最近特别馋你做的酸梅汤,等会儿给我做点,好不好?”孟凡笑神情自若,笑着说道。 “当然可以,但您这次只能喝常温的,不准再往里面加冰了。”苏愿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温柔地叮嘱道。 孟凡笑挑了挑眉毛:“不加冰,那怎么行,那可是酸梅汤的精髓啊。加一块,就加一块,好不好嘛?” 孟凡笑的声音在苏愿的目光中越来越小,最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好……那就不加冰了。” 苏愿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准备去做酸梅汤,她转头对旁边的婆子说道:“有劳您看着孟姨,她还在喝药,得忌生冷。等会儿,绝对不能让她加冰。” 婆子喜笑颜开,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孟凡笑,连连点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自从苏愿来到孟凡笑身边,她那原本毫无生气的主子,就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主子变得开心了,还会恼怒,也喜欢逗苏愿,然后和她一起开怀大笑。 以前主子嗜酒如命,谁劝都犹如耳边风,身体也每况愈下。而今在苏愿的严加看管下,主子成功戒酒。虽二人不以母女相称,但她们之间嘘寒问暖的情谊,胜似亲人。 苏愿熬好酸梅汤后,洗净双手。她旋即转身吩咐厨房给乐知送去一份,自己烹制了许多,还让厨房给下人们也都分一些。 六月流火,酷热难耐,苏愿曾经当过下人,自然深知下人在炎炎夏日里的苦楚。所以时常派人分发这些消暑饮品,酷暑中不必要的杂务也尽量减免。 无名庄里的下人们,对这两位主子自然是忠心耿耿。主子宽厚仁慈,平常的月俸十分优渥。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两位主子平易近人,还经常为他们着想。 苏愿万没想到,这厨房竟然也给孟成旭送了过去。 此刻,孟成旭正手执毛笔,端坐在书桌前写字,他的字迹工整而有序,宛如行云流水,正是时下最受人喜爱的字体。 “少爷,厨房送来了酸梅汤。说是苏娘子做好让分发的,您要喝点吗?”小厮垂手而立,恭敬地开口询问。 孟成旭起初本想拒绝,可当听到是苏愿亲手做的,那拒绝的话便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正好口渴,送进来。”孟成旭点了点头,吩咐道。 小厮端着那碗卖相极佳的酸梅汤,小心翼翼地送到了孟成旭面前。 他轻轻地端起酸梅汤,抿了一小口。瞬间,他的眸中闪过几丝惊艳。他向来不喜欢吃酸食,却没想到这酸梅汤的味道如此合他心意。 酸甜的比例恰到好处,那清凉的汁水如甘霖般落入喉咙,瞬间驱散了夏日的酷热。 孟成旭凝视着面前的酸梅汤,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愿熬制的身影,嘴角也不自觉地泛起了微笑。 小厮虽然心中不解,但也不敢多问主子。 苏愿陪着孟凡笑喝下了酸梅汤,却不准她多喝。待到接回下学的小乐知,用过晚饭后,乐知和孟凡笑又嬉闹了好一阵儿。 “阿愿,你可否替我去西河走一趟?”孟凡笑想起今日收到的信,开口询问苏愿。 苏愿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只是满脸狐疑地望着她。 孟凡笑缓缓开口解释道,西河是大祥矿石最为发达的地方。原来那最大的三处矿山中,有一处便是孟凡笑的,那是一座巨大的黑石矿。基本上开采出来的黑石矿,大多都被用于制作军队保家卫国的武器。孟凡笑自然不用为生意发愁,她的身份和身家摆在那里,多得是人找上门来求她。 但近期,似乎在黑石矿里发现了别的矿石。那看管的人,是孟凡笑的老部下,对她忠心耿耿。这次事态严重,那部下非要她亲自前去看看,信中措辞含糊不清。 可孟凡笑没有心思走这一趟,一来是精力不允许,二来她想借此机会锻炼一下苏愿。顺便让苏愿在她的这些老部下面前露个脸,混个脸熟,以后也好办事。 苏愿听完,不禁有些担忧:“这般重要的事,我怕……” 孟凡笑听到苏愿如此不自信的话语,眉头微微一皱:“阿愿!你什么都好,就是不够自信。依我看,你做得比那些不开窍的人好一万倍!我说你可以,你就一定可以!” 苏愿被孟凡笑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点了点头。 苏愿答应后,由于事态紧急,两人商议后天就出发。 孟凡笑笑眯眯地说:“阿愿,你就放心地去,我会好好照顾乐知的。” 苏愿微微一笑,压下心头因为要接触陌生事物而产生的不安,暗暗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辜负孟凡笑的信任。 第134章 西河 西河地区得天独厚、钟灵毓秀,蕴藏着各种各样珍贵的矿石资源。毫不夸张地说,大祥国六七成的矿物质都来源于此地,可以说是大祥国最看重的战略储备资源之一。 尽管此次行程并无太大风险可言,但孟凡笑仍然十分谨慎小心,特意从自己的亲信卫队中调派了将近一半的兵力,跟着去西河保护苏愿周全。 这次出行主要依靠水路交通,西河位于大祥最西边之地。必须先经过清杭,然后再顺着河流一路向西前行,才能抵达目的地。 乐知非常舍不得娘亲的离开,但如今她已接受启蒙教育,深知苏愿此行是办正事。虽然内心充满眷恋与不舍,但年仅四岁的小乐知并未哭泣撒娇。 孟凡笑紧紧拥抱着乐知站在码头边,目送着苏愿乘船远去。乐知泪眼汪汪,将小脑袋深深地埋进孟凡笑温暖的怀抱里。 待到苏愿登上船只之后,她向岸边的二人用力挥舞着手道别:“孟姨,请您快点带乐知回家。我这一走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在此期间还望您多多保重身体。乐知也要听阿婆的话,好好照顾自己!” 到了离别时刻,方才意识到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达离别的愁绪。而苏愿此番远行,归期未定…… 一旁的孟成旭脸色有些阴沉难看,他此次本是毛遂自荐、主动请命,想要陪伴苏愿一同前行。但却遭到了孟凡笑与苏愿两人,异口同声地婉拒。 尽管如此,孟成旭仍然强压下内心的不快与郁闷情绪,前来为苏愿送行。 “知道啦,小唠叨鬼,祝你此去一帆风顺啊!”孟凡笑一边向苏愿挥手道别,一边在心底默默涌起一股难以割舍之情。 而另一边的乐知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双肩不停颤抖着。然而她害怕自己这副模样会令苏愿忧心挂念,于是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苏愿一眼。 “苏娘子大可放心,姑母和乐知就交由我来照料!”孟成旭罕见的收起笑容,神情格外严肃认真地开口承诺道。 “那就有劳你了!”苏愿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并没有推脱的意思。 伴随着船只慢慢驶离岸边,苏愿静静地伫立在甲板之上,目光始终凝视着远方。那岸边送别的人们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个个微小的黑点消失不见。 “苏娘子,船上风浪颇大,您不如进船舱里歇息片刻。”一旁的陈显,语气恭谦地轻声提醒道。 苏愿轻轻叹息一声,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她内心深处着实厌恶这种别离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在这个时空中,她已经逐渐拥有了眷恋之人以及如同亲人般重要的存在。 苏愿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也搞不清为何会突然生出这般感慨。这短暂分离所带来的感触,又究竟源自何处呢?她无从知晓答案。 苏愿回到船舱,陈显便如变戏法般,马上端出一碗晕船汤药,送到了苏愿手边。 “苏娘子,这药此刻正相宜。”陈显轻声说道。 苏愿面上带上感谢地笑意,诚挚道谢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其实相处久了,苏愿便知晓陈显只是不擅言辞罢了。实际上,陈显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他虽总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但对于要做之事却极其用心,几乎从不出错。 苏愿的晕船症状一向严重,于是,她向陈显嘱托了一些需要操持的事务,便斜倚在床榻上,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 陈显领命后,轻轻地带上了房门,不想打扰到苏愿的休息。 …… 而在不远处的河道上,冯启缘正背手傲然立于船头。 “爷,太太的船只已经启程。”平安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冯启缘微微点头,神色依旧沉稳。 “务必派人时刻留意那边的动态,此次西河形势错综复杂。若太太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须立刻向我禀报。”冯启缘转身,语气严肃地吩咐。 “遵命!”平安拱手领命。 冯启缘凝视着湍急的河流,不禁长叹一口气。他眉头紧蹙,思绪却突然飘回到那日,太子约他见面的那一天。 太子约冯启缘在一间茶楼中会面,太子平素性格和善,鲜有如此严肃的时候。他命人上了茶,却有些难以启齿地看着冯启缘。 “您若有何事,但凡启缘帮得上的,还请直言。”冯启缘看出太子的窘迫,于是主动开口说道。 太子面露愁容,手指情不自禁地轻划了一下茶盏。叹息良久后,才对着冯启缘说道:“如今我确实有一件要事,除了你,我身边着实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去办。” 冯启缘观察他的神色,意识到事情可能颇为紧急:“请讲。” “启缘,父皇和母后伉俪情深。父皇一生,仅有母后和两位妃嫔。那两位妃嫔,皆是当年皇祖父为了稳固江山,指派给父皇的世家大族之女。”太子面露愁容,缓缓说道。 “多年来,其中一位妃嫔诞下两位公主后,便再无争权之心。但纯妃所生的我那位皇弟,心机深沉,这些年给我带来诸多困扰。”太子眉头紧蹙,似是想起什么,忧心忡忡。 他言罢,低头轻抿一口茶。冯启缘见状,心知他即将切入正题,于是端坐直视太子。 果不其然,太子神色一正,沉声道:“启缘,我接获密报。那二皇子的外祖家,近日正与西河最大矿山商家,密商购买事宜。” 冯启缘脸色骤变,大祥国律法明文规定。凡皇帝直系皇子,不得拥有矿石、娼楼教坊等私产,更不得养私军,以防引发祸国之乱。 太子察其神色,知他已明其意:“我那皇弟狡黠异常,此次恐怕会将产业挂于外祖家亲信名下,难以抓住破绽。西河三大矿石,两座归民有,一座位于城央王妃名下。当年皇祖父能稳固局势,多赖他们相助,曾下旨除非矿主自愿买卖,否则他人不得强取。” “如今,城央王妃无心卷入朝政纷争。况且她乃爱国之人,其矿山所出黑石矿皆以低价与朝廷合作。另两位,一位是西河首富,为人精明谨慎,虽趋利若鹜,但也算头脑清醒之人。”太子轻声评价道。 “只这最后一位,唉……他年少时,亦是心怀天下的爱国义士。然而,国家陷入混乱后,之前的叛军得知他出矿支持平叛,趁乱杀了他满门老小。他的母亲、太太和儿子皆惨死,唯有一个庶女得以幸存,从此这位矿主便销声匿迹,不再问世。” “此次,这矿主不知为何突然扬言,要为女儿择婿,而女婿还可继承矿山。因此,我那皇弟恐怕是动心了。”太子神情肃穆,近来此事令他烦躁不堪。 “那人想必已知我知晓了此事,我本欲派亲信去找那矿石主劝诫一番,将其中利害关系告知于人。但我派出的三拨人,皆如石沉大海,恐怕已是命丧黄泉了。” “启缘,此事危险至极。若有其他选择,我绝不愿你被牵连其中。但近日我的人皆被严密监视,我只能托付于你。若你觉得为难,就当我未曾说过这番话。”太子为冯启缘斟了一杯茶,和声说道。 冯启缘并未立刻回答,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他深知这是两位皇子的权谋较量,太子宽厚仁慈,但那位二皇子心胸狭隘,谁是明君已是不言而喻。 “太子自幼待我犹如亲兄弟一般,启缘深知事态严峻,必不负所托。”冯启缘郑重答道。 太子喜忧参半,将自己的暗卫令牌交予冯启缘,并嘱咐他以自身安全为重。 回忆至此,冯启缘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此去波谲云诡,前途未卜。他在启程之日,才得知苏愿也要前往。 人已在途中,苏愿的船只被围得水泄不通。他打算中途休整时,亲自去见苏愿。他定要将其中利害关系向她讲明,劝她放弃前往西河的念头。 第135章 男装苏愿 六月,正值雨季,天空仿佛被一层厚重的灰色幕布所笼罩,阴雨连绵不绝。太阳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辉,藏匿于云层之后,偶尔露出一丝微弱的光芒,却瞬间又被无尽的阴霾所吞噬。 这样的天气已经持续多日,使得人们心情压抑,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阴郁之中。 连续几日的降雨导致河水水位不断攀升,原本平静的江面变得汹涌澎湃。河水狠狠地撞击着大船的船身,发出阵阵巨响,似乎在劝退着行船之人。 对于即将前往西河的苏愿来说,她对那西河几乎一无所知。更是未曾料到,那个看似平凡的西河之地,竟隐藏着无数未知的风云变幻。 此时的她,正遭受着晕船的折磨,面色苍白,神情憔悴。 苏愿一脸倦容地斜靠在软榻边,双手无力地按揉着昏沉欲裂的太阳穴。 一旁的陈显见状,关切地上前问道:“昨日那位老船夫说,他观昨夜的星象,恐有倾盆大雨降临。苏娘子,您看我们是否应寻近处渡口暂且歇息几日?” 苏愿强打起精神,思考片刻后答道:“如此也好,若明日果真降下暴雨,便令众人登岸避险,待雨停后方可继续前行。” 苏愿心里清楚,在这般恶劣天气下,行船无疑是极度危险之事。 陈显恭敬地接过命令,目光又跟着落在了,苏愿那张苍白如白纸的脸庞上。 陈显不禁心头涌起一阵忧虑,他开口劝道:“苏娘子,此次抵达渡口之后,您还是上岸去找位大夫瞧瞧,再开点别的药方试试看。” 陈显对于船医的医术,抱有一丝怀疑态度。毕竟,苏愿自上船后,一直以来都在服用那位号称“百试百灵”的晕船药。 那药闻起来味道苦涩至极,实际效果却并不尽如人意。眼看着苏愿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精神也是一天比一天差。陈显更是充满怀疑,觉得那船医在讲大话。 苏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当然理解陈显内心的担忧,但又不希望让他太过忧心忡忡。 于是苏愿打起精神,轻声回应道:“我这晕船的毛病,已经看过多位大夫,可惜都不见什么效果。你无需为我担忧,这船医的药,想必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起码这次我还能够保持头脑清醒,这其中应该也有船医一份功劳。” 陈显深感苏愿心软,此时也不便再多言劝阻。 他向着苏愿拱了拱手,行完礼后就退下了。开始着手安排船只靠近渡口,准备停泊休息等相关事宜。 …… 与此同时,与苏愿一同从瑞都出发的冯启缘,却早了两天抵达了渡口。此刻,他已租下了一栋精致典雅的别苑,并计划稍作歇息和整顿。 冯启缘此番所用之船看似平凡无奇,但其实内部结构,完全按照军舰标准设计制造,其速度远非一般船只可比。正因如此,它才能提前苏愿早几日到达渡口。 一行人陆续下船后,皆身着宽大厚实的蓑衣,将自己的身形面容严密地遮盖起来。 这种装扮在雨天里颇为常见,不会引起他人过多关注。他们分成数个小队,很是谨慎的,向那座租赁下来的别苑聚拢过去。 由于此行目的特殊,必须保持低调行事、隐踪匿迹。 因此随侍在冯启缘身旁的,尽皆是身怀绝技且身手矫健之人。他们时刻保持高度警觉,边走边留意着周围环境的动静。 “主子,太太那边已经有靠近渡口的意向。”平安垂首,静待冯启缘吩咐。 冯启缘神色微动:“你去关注着动态,等她入住以后。我需找寻个机会,和她见上一面。” …… 娇柔病弱的美人,如扶风弱柳,别有一番楚楚动人之美。苏愿更是美人中的佼佼者,她的容貌本就娇美迷人。此番受尽渡船颠簸之苦后,面色苍白如纸,更显病弱娇柔,显得十分楚楚惹人怜。 此番跟随这些人,皆是孟凡笑精挑细选的亲卫,他们的护卫能力和身手都是顶尖的。 然而毕竟男女有别,苏愿纵然身体不适,也只能强打精神,自己走下船,坐上陈显叫来的马车。 陈显事先安排人预订好了住处,因这次前往西河的人太多,且酒楼人多眼杂,所以苏愿特意让人定了一处别苑。虽价格比酒楼贵很多,但更为安全。 经过数日的舟车劳顿,苏愿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清杭的边界。这渡口虽规模不大,但房屋皆是清杭的风格,婉约别致,充满水乡的柔情韵味。 苏愿所住的别院,规模甚广。主家经营度假出租,因而屋内摆设齐全。二十多人的队伍,房间也足够。 苏愿坐在椅子上,想起刚刚那主家轻佻无礼、肆意打量自己的眼神,心中一阵反感。 沉思片刻后,苏愿唤来陈显:“你去购置几套男装,此去路途遥远。我着女装恐怕多有不便,扮作男子反而更加便利。” “遵命!”陈显应声道。 陈显认为这确实是个妙计,苏愿相貌出众,过于引人注目。换成男子装扮,能避免不少的麻烦。 苏愿还让陈显请来两位婆子,负责照料这几日众人的饮食。待陈显将男装买回来后,苏愿请婆子洗净晾干,然后试穿。 由于下着小雨,婆子细心地用火将衣服烘干,没有一丝湿意。婆子讲究,烘干时还加入了一些松柏等香料,因此衣服散发着好闻的清香。 苏愿看着眼前这个细心周到的婆子,心里十分满意,于是毫不吝啬地多给了她一些赏钱。 婆子满脸笑容地接过赏赐,并连连道谢后才满心欢喜地离去。 当苏愿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时,陈显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眼睛都看直了。 他之前一直认为,像苏愿这样美丽动人又娇柔脆弱的女子。就算穿上男装,也很难掩盖其女性特质,整体形象肯定会十分不伦不类。 然而此刻出现在陈显面前的苏愿,却与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只见苏愿身姿挺拔,仪态端庄大方。她腰杆挺得笔直,昂首挺胸,举手投足间毫无半点女子的娇羞扭捏之态。 尽管身高不高,甚至还有些瘦弱。但那优雅的体态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还未到成人礼,不谙世事小少爷一般。 如此一来,苏愿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唇红齿白、面容阴柔俊美的翩翩美少年。而近年来大祥国崇尚文风,人们对于这种白净俊俏类型的男子,更是情有独钟。 “若苏娘子身为男子,恐怕连那些姑娘们都会为您心动不已啊!”陈显忍不住打破沉默,破天荒地跟苏愿开起了玩笑。 听到这话,苏愿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深知自己此番女扮男装得到了陈显的认可,意味着后头之前不用因女儿家的身份而困扰。 第136章 错过 连绵不断地下了三天暴雨后,河水猛涨、水流湍急。一行人根本无法继续行船前行,只得被迫停停留在这个渡口等待天晴。 经过漫长而焦急地等待,这场持续了三天的大雨终于停歇。苏愿心中愈发担忧会延误要事,于是急忙找来那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询问接下来的天气状况。 经过三天时间的休息调养,苏愿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许多,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焕发。 此时的她身穿一袭男装,身姿挺拔如松,举止优雅得体,毫无半分女儿家的娇气,反而透露出一种翩翩美少年般的气质。 说来也是奇事一桩,当苏愿换上女装时,宛如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容貌姣好出众。面对他人时,其神情虽谈不上热情亲切,但却别有一番独特魅力,令人不禁为之倾倒。 可如今她改作男儿扮相,身上那股属于女子的柔美气息,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愿的眉眼之间,依旧流露出淡淡的疏离之色。但这种气质却转化成了,一种少年人特有的风范,让人难以置信她其实是位女子。 “少爷,依老夫看呐,过了明日,天公应该作美,会放晴数日。倘若少爷此时意欲起航,倒也未尝不可。”老船长语气沉稳地回应道。 自从苏愿乔装改扮成男子后,院子里的所有人便接到指令。不得再称呼她为“苏娘子”,而需改称“少爷”,以免露出破绽。 苏愿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有劳您费心了。那么此刻不妨让众人稍作收拾,我们也该启程了。” 老船长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过身去,将苏愿的吩咐传达给其他人。 苏愿挥手示意那两名婆子离开,想到她们这三日以来的悉心照料,心中颇为感激,于是额外赏赐了许多钱财。 两名婆子喜出望外,脸上乐开了花。毕竟像这样慷慨大方的主家并不多见。临别的时候,她们嘴里源源不断地说着各种吉祥话语,祝福苏愿他们一路平安。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苏愿带领着众人背起行囊,浩浩荡荡的登上船只。 …… 另一边的冯启缘,这三天的日子简直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原本,他计划着在这几天里找到苏愿,并劝说她原路返回,以避免她遭受任何可能的危险。 可是,正当冯启缘寻找合适时机的时候。一个极其糟糕的消息传来,他们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自从得知这个消息后,冯启缘就变得异常谨慎起来。 侍从发现他们租住的别苑外,时常会有一些行踪诡异、鬼鬼祟祟之人出没。 这些人不仅步伐矫健有力,而且还总是有意无意的遮挡住面容,那种明显来者不善的模样,让人一看便知。 面对如此险恶的局势,冯启缘愈发不敢轻易与苏愿取得联系,深怕会牵连到她。 无奈之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愿登上船只,心中暗自盘算等到了西河之后再想办法应对。 “主子,咱们后续该如何应对?”一旁的平安问道,他有些担忧这会子的情况。 冯启缘的脸色瞬间变得冷峻无比,他镇定自若的道:“不必惊慌!今晚子时,你去通知众人准备好夜行衣。待到夜幕降临之时,我们出其不意,在午夜之前上船!” “可是,主子……若是那些人对我们紧追不舍又该如何呢?”平安依旧忧心忡忡,似乎还是放心不下。 “我怕的就是他们跟不上,我们先带着他们绕几圈。速度要放慢一些,把他们引到清杭城。一定要活捉几个,好好审问一番他们的动向。”冯启缘的桃花眼闪过几丝狠意,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被消耗殆尽。 在此之前,他之所以选择按兵不动,并不是因为害怕或者懦弱。而是因为苏愿距离自己,实在太过接近。 如果贸然出手,恐怕会牵连到她。毕竟在冯启缘心中,苏愿的安危至关重要,任何一点风险都不能轻易冒。 然而如今情况已然不同,苏愿已经安然无恙地离去,这使得冯启缘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全心全意地去处理那些,一直对他虎视眈眈、暗中监视着他一举一动之人。 这些不入流之徒,居然敢如此大胆妄为地在他眼皮底下盯梢!不仅如此,由于他们的干扰和阻碍。 冯启缘还因此错失了,劝说苏愿返航的绝佳时机。一想到苏愿此番前往西河,可能会遭遇的重重危机,冯启缘便气得咬牙切齿,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杀意。 此时此刻,看到自家主子眼眸深处,闪烁着杀意。平安默默地为那些盯梢者们点燃了一支“蜡烛”。 毫无疑问,一旦被冯小爷给盯上,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一场凄惨无比的噩梦,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言。 第137章 孟冬 对于苏愿而言,乘船行于水路之上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幸运的是这几日天气晴朗,经过昼夜不停地赶路之后。就在苏愿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抵达了西河。 当赶到西河渡口时,时间已临近下午。长达近十天的行程,令苏愿无比怀念起现代便捷的交通方式。 船医注意到苏愿身体不适,担心她没有足够的精力上岸。于是给了苏愿一瓶绿油油的膏体,这种膏体类似于清凉油,可以涂抹在太阳穴周围。 按照船医的建议使用之后,苏愿只觉得自己仿佛醍醐灌顶一般。大脑变得格外清晰,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焕然一新。 她站起身来,走到镜子前。考虑到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场合,苏愿决定将自己的长发,束成一个男子样式的发髻。 这样不仅更方便行动,而且也能显得更加干练利落些。 收拾完仪表之后,苏愿迈步走出船舱。她有条不紊地下达各种指令,安排着众人,准备着下船前的各项工作。 等到所有人都安全地下了船,一名守候在岸边的中年男子立刻迎了上来。 只见这名男子面容冷峻,神色严肃。但看向苏愿的目光,却充满了温柔与关切之意。 虽然未曾见过面,但苏愿从他的神态言行中还是判断出来人的身份。这人就是备受孟凡笑信任,全权管理着黑石矿一切事宜的孟冬。 “少东家,请跟我来。”孟冬说道,并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前方不远处整齐地停放着一排华丽的马车,显然是专门为苏愿等人准备的交通工具。 虽晓得孟凡笑为了方便,对外一直都是把苏愿称作少东家。但对于这个称呼,苏愿却不太习惯。 “孟叔,您还是直接叫我苏愿,这样听起来比较亲切。”苏愿微微一笑,语气温和而谦逊。对于这位长辈,她始终保持着敬重之心。 数月以来,孟凡笑让苏愿帮忙处理账目问题。同时也会让她与各地分号的掌柜们,进行信件往来学习一下生意经。 苏愿深知孟凡笑对自己的信任和重视,所以一直心怀感激之情,想要找机会回报这份恩情。而孟冬则是和苏愿信件往来中,最为照顾苏愿的一位。 因他和孟凡笑的特殊关系,苏愿在与他的书信往来中,始终以对待长辈的礼节相待。 三十多年前,正值大祥动荡之时。孟凡笑带着弟弟艰难求生,在一个寒冬,冰天雪地,寒风刺骨。孟凡笑就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救下了一个与孟凡言年龄相仿的孩子。 本以为这个全身僵硬的孩子难以存活,没想到他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然而,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姓名,于是被起名为孟冬。 孟凡笑救了他之后,原本想认他作义弟,但被他婉言拒绝。从此,这个孩子便将自己视为孟凡笑的下属,恭恭敬敬地侍奉在她身旁。数十年如一日的尽心对待着孟凡笑,孟凡笑对他也视作家人的存在。 苏愿曾经跟他通过书信往来,孟冬还给她提供过一些做生意的方法和建议。孟凡笑更是直接让苏愿叫他孟叔。 孟冬的表情逐渐舒缓:“那以后,我就直接叫你阿愿。” “孟叔如此称呼我,真是我的荣幸!”苏愿满脸笑容地回答道。 在孟冬的引领下,大家纷纷登上马车。陈显和孟冬自然是与苏愿同坐一辆车。 上车后,孟冬的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阿愿,有些事情在信中难以言明。如今的西河局势风起云涌、动荡不安,我此次写信叫你过来,就是想与你共同商议对策。等会儿你先去洗漱歇息一下,然后再来找我。” 苏愿一听,脸色也变得严肃:“我明白了,孟叔。” 随着眼前的建筑映入眼帘,苏愿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这些建筑风格统一,皆是大气恢弘、明亮宽敞。 街上的人大多是年迈的老人,也有一些行色匆匆的年轻人。苏愿本以为这里只是一处城镇,却被孟冬的介绍震惊得瞠目结舌。 这里竟然是孟家买下的整块地皮,居住的都是当年为孟家产业辛勤工作的员工。如今他们年事已高,便在此处安享晚年,由孟家继续赡养。 好一个富可敌国的西河矿主!眼前所见,宛如一座小巧玲珑的城镇! 西河产业众多且规模庞大,其中尤以矿业和各种物流运输业为重头戏。毫不夸张地说,孟凡笑在西河的产业已经占据了她全部家业的半壁江山呢! 孟冬领着苏愿穿过重重护卫,终于来到了位于最深处的宅院。这座宅院戒备森严,显然是孟家的核心要地。一踏入院门,苏愿便感受到一种庄严肃穆之气扑面而来。 “到了这里,才算是真正抵达咱们孟家的根之所在啊!”孟冬脸上满是自豪的笑容,继续说道:“东家宅心仁厚,特意买下这块地皮,就是为了让那些为孟家操劳半生的老伙计们,能够有一个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地方来安享晚年呐。这整个西河,有谁不羡慕咱们孟家的待遇呢?”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孟凡笑的敬仰和感激之情。苏愿听在耳中,心中不禁对孟姨更加敬重起来。她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跟着孟姨干,等年老时,也能来到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 而在一旁的孟冬,也在细心地观察着苏愿。只见她脸上同样流露出崇敬之意,眼中的笑意都真诚了几分。 眼前这位少女,已被孟凡笑收为义女。但从她的言谈举止中,却丝毫看不出那种将这些产业视为己有的态度,从她的书信中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谦逊且认真的人。 现在一见面,更是觉得信如其人。不愧是孟凡笑认可的人,孟冬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柔软。 若是苏愿知道孟凡笑对部下是如此宣传自己的,恐怕会感到不安。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承蒙了孟姨那么大的恩惠,一心一意为她经营产业,只求不辜负她的信任就好。对于这些庞大的产业,她没有半点据为己有的心思。 此时的苏愿还沉浸在刚才看到的建筑中,美滋滋地想着,将来也许自己也能来这里养老。 “阿愿,快去梳洗休息一番。”孟冬轻声说道。 苏愿微微颔首示意,与孟冬道别后,便跟随引路的小丫鬟,朝着孟冬为她准备的院落走去。陈显原本想要跟上,却也被苏愿打发先去洗漱了。 一路上,苏愿沉浸在西河独特的建筑风格之中,眼睛都看直了。她浑然不觉小丫鬟在偷偷打量她,也没有留意到小丫鬟那越来越红的脸颊。 为了迎接这位少东家,整个府邸已经精心准备了许久。小丫鬟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少东家竟然如此俊美。 只见那少年将长发束于脑后,没有一丝碎发。愈发显得额头饱满,五官精致得如同从话本中走出来一般。唇若涂丹,齿如编贝,那含情脉脉的眸子,只需看一眼,便让小丫鬟心跳加速。 尽管身形略显瘦削,但长得好看啊!他的面容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就连对自己这样的小丫鬟,都如此客气。小丫鬟想着想着,耳根子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少东家,已经到了。”丫鬟面容姣好,此刻更是羞涩难当。 “有劳你了。”苏愿微微一笑,将原本停留在建筑上的目光收回,轻声向面前的人致谢道。 “不麻烦的!少东家,屋里已经备好了温热适中的水,请让奴婢侍奉您洗浴。”小丫鬟低着头,双颊绯红如晚霞般娇艳欲滴,羞涩地回应着。 她心中暗自感叹,这位少东家的面容,犹如被阳光照耀般熠熠生辉。自己甚至都不敢轻易抬头,不敢去看那双漂亮的眼睛。 苏愿委婉地拒绝了热心的小丫鬟,表示自己更喜欢独自洗浴。于是,她悠然自得地沉浸在温暖的浴水中,尽情放松身心。 待到洗完澡后,苏愿换上了放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华美服饰。这套衣衫应该是与陈显提前商议过尺寸,所以穿在身上异常合身。 尤其是那件柔软光滑的月白色儒衫,所用的衣料质地细腻且光泽度极佳,令人一眼望去便心生喜爱之情。 苏愿轻轻擦拭着自己湿润的秀发,然后将它梳理整齐,再套上月白色的儒衫。至此,所有的准备工作皆已完成,她便站起身来,朝着孟冬所在之处迈步而去。 第138章 钱氏女择婿 苏愿与孟冬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上,室内茶香四溢,然而两人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凝重。 苏愿静静地听完事情的始末,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此事关系重大,竟然还牵连到了皇室……” 孟冬无奈地苦笑着回应:“若有确凿证据在手,我们也就不必这般发愁了。可如今,了解内情的人恐怕寥寥无几。我已经在暗中,把消息传给了太子的心腹之人。只是截至目前,太子那边仍旧毫无动静。” “那么孟叔您对此事有什么见解呢?”苏愿双眉紧锁,凝视着孟冬,询问道。 “孟家本不愿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但西河各地的矿产业彼此息息相关。倘若那座矿山果真落入二皇子之手,恐怕孟家也难以置身事外、明哲保身啊。”孟冬忧心忡忡地答道。 他紧接着转过头来面向苏愿,详细地给她讲解了一些她并不了解的内情。原来,那位二皇子的亲生母亲与孟凡笑之间一直存在矛盾,按辈分来说,这位贵妃本应算作孟凡笑的后辈。然而,由于多年前发生的一系列隐秘事件,导致如今两人几乎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苏愿听后微微颔首,脸上露出理解的神情,随后深深叹息一声道:“从孟叔的神情来看,想必他心中已有应对之策了?” 孟冬点点头,感慨道:“阿愿,那钱老头当年确实惨了一些。一家老小除了女儿都命丧黄泉,他本也是个意气风发的人,却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精气神,变得性情古怪。” “此时他只怕还被蒙在鼓里,不晓得有人想借他择婿一事,暗中动手脚。只是他那女儿心气儿高,眼界比天还高,放言只愿见符合择婿标准,有权有势的年轻人。本来我还想安插个人,赢得那女子的欢心,再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说给她听。”孟冬说到这儿,笑着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苏愿。 苏愿的笑容开始逐渐变得僵硬,果然,她随即就听到孟冬说道:“我正发愁呢,那女子喜欢美男子。你看看,你不就是现成的美男子吗?” 苏愿面色僵硬了片刻,硬着头皮说道:“孟叔,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别人不知道,难道您还不知道阿愿是个女儿身吗?” “这样才好呢,咱家又不是真的要和他家结亲。阿愿你先去跟那钱家女儿,把这些利害关系说清楚。如果她看上了你,你就亮出女儿家的身份,这不是万全之策吗?”孟冬笑着分析道。 “……”苏愿沉默无语。 于是,接下来的对话就在苏愿的推脱和孟冬的劝说中进行着。 最后,苏愿被说得无法反驳,只好勉强笑道:“孟叔这么说,我确实无法推辞。只是就算我答应了,那钱家女儿,只怕也看不上我。” “不会的,像阿愿这样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少年郎,那钱氏女必定会心生欢喜。”孟冬眼见着她终于应下此事,脸上亦流露出欣喜之色,笑着言道。 此事既然要做,那定然是要让自己信任的人去做。不然牵连那么多的事情,孟冬也不放心旁人。现在苏愿答应下来,孟冬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苏愿对这件事并无太多把握。心中颇为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但还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随后,苏愿又与孟冬闲扯了数句闲话家常,便被孟冬催促着返回房中歇息。 一躺上床榻,感受着身下柔软舒适的触感,苏愿不禁面露一抹苦涩的笑容。 要让自己扮作男儿身去亲近另一名女子,实非易事。这般欺瞒他人的行径,即便出发点是好的,却依旧令她难以迈过内心那一关。 可事已至此,也唯有见步行步了。大不了待到时机成熟之际,寻个恰当的由头,赶在选婿之前,私下里约见那钱氏女,将一切实情坦诚相告便是。 苏愿思绪愈发混乱,困倦感如汹涌澎湃的浪潮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全身。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后,双眼缓缓合上,沉沉睡去,进入了梦乡之中。 …… 另一边的冯启缘紧赶慢赶,终于在苏愿抵达西河的同一天深夜,赶到了西河。 刚到渡口,他就被人引领着登上了旁边的小船。经过一番曲折的路途,换乘了多次车辆后,才被指引到了一处隐蔽的宅院。 “世子爷,此次是否顺利?”一个年轻男子立刻迎上来,向冯启缘问道。 他迎着冯启缘走到茶桌旁,为他倒了一杯茶水。 “路上被人跟踪了,那些人都是些不要命的。我本想将他们活捉,结果他们一被抓,就皆服毒自尽了。”冯启缘皱着眉头,缓缓说道。 那年轻男人与冯启缘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清楚是谁派来的人。但由于没有证据,也只能忍气吞声。 “世子爷此次出行十分隐秘,竟然也被那人发现了。连您都敢动手,只怕之前的那些同僚早已遭遇不测了。”年轻男人苦笑着,神情有些疲惫。 “至今仍然无法与那钱家取得联系吗?”冯启缘瞧出他的无奈,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 年轻人想到钱家的冷漠态度,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消息封锁得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如今知晓此事的恐怕唯有太子爷和那位了。属下无论明访还是暗探,都试过前往钱家,试图试探他们的态度,但无一例外均被拒之门外了。” “那钱家如今的态度着实怪异,似乎对矿业落入谁手毫不关心。他们的行踪犹如石沉大海,毫无踪迹可寻。这段时间仅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的消息,人却完全无法见到。”年轻人倍感头疼地说道。 “看来唯有在择婿之时,方可见到钱家的人了…人都安排妥当了吗?”冯启缘沉思片刻,向着年轻男人发问。 “您尽管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那钱氏女放纵不羁,比男子还要风流,偏爱容貌俊美的男子,属下此次特意从亲信中挑选了容貌最为出众的。”年轻男人面上闪过一丝怪异,开口说道。 冯启缘面无表情,微微点头。 他的目光凝视着窗台树的倒影,此刻冯启缘已经被人盯上。他不敢与苏愿联系,生怕将她牵连其中,只盼望着能尽快解决这些事情,避免波及到苏愿。 第139章 络腮胡男人 “小姐,您再不出来,可就要误了良辰吉时了。”一位衣着得体的嬷嬷,正满脸焦灼地对着紧闭的房门说道。 房间里鸦雀无声,静得让人觉得门口站着的一群人,仿佛是在独自表演一场无人问津的独角戏。 “小姐,老爷已在马车上等候多时了。”这时,外头走进一个中年男人,看着紧闭的房门,无奈地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 一直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走出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女子妆容素雅,模样英气逼人,双唇微微上扬,勾着一抹冷艳的笑容。 “钱管家,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我这一年半载都难见爹一面。这次为了把我像货物一样卖出去,爹竟然舍得亲自来见我?”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语气中充满了讽刺和不屑,还挑衅地挑了挑眉。 钱管家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低头陪着笑说道:“小姐切莫打趣老奴了,老爷对小姐的关爱之情,众人皆有目共睹,此次也是为了小姐的幸福着想。” 女子冷笑一声,满脸不情愿地跟着钱管家出了门。 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女子连看都没看第一辆马车,径直走向了第二辆。 钱管家见这位小祖宗总算上了车,如释重负,急忙走到停着的马车旁,禀告道:“老爷,小姐上车了。” 马车里传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咳咳咳……清莲这丫头,真是令人头疼,罢了,出发。” 管家担忧地看了一眼马车,然后吩咐旁边的小厮驾车启程。 这两辆马车带有钱家显着的印记,里面坐着的正是前往西河最大的酒楼尘珏楼,为钱家举办招亲的钱氏父女二人。 …… 另一边的苏愿,还在睡梦中就被急促地叫醒,两个手脚麻利的婆子奉命前来帮她梳妆。 这两个婆子动作娴熟,想来孟冬应该告诉过她们苏愿的身份,所以她们甚至还贴心地为苏愿准备了束胸。 苏愿看着两人跃跃欲试的样子,惊恐得连连推拒,手忙脚乱地快速为自己穿戴起来,而婆子们则在一旁静静等待。 待苏愿穿好里衣,那两位婆子就开始娴熟地为她梳妆。 “少东家,您这手串可真有趣。”婆子一边为她梳妆,一边寻找着话题。 苏愿抬起那串用菩提串成的手串,脸上漾起温柔的笑容。这正是乐知为她亲手穿的,那么小的孩子,用红线将菩提一颗颗穿起来,一定费了不少功夫。 \"是家人为我穿的\" 苏愿缓缓垂下眼眸,目光静静地落在手串上,仿佛透过它看到了远方的乐知。 一股浓烈的思念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不禁有些恍惚。 回想起过往的日子,她与女儿乐知相依为伴,从未有过如此长久的分离。此刻,对女儿的牵挂愈发深刻,令她心生惆怅。 一旁的婆子敏锐地捕捉到了苏愿情绪的变化,心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赶忙慌张地想要弥补过失。苏愿善解人意,见状也顺势附和了几句,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开来。 两个婆子手脚利索地为苏愿梳理秀发,用心装扮着她。待一切准备就绪,她们领着苏愿走出房门。一路上,婆子们仍滔滔不绝地称赞着。 “可惜少东家生得一副好皮囊,却并非男子。这般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倘若真身为男子,恐怕会惹得多少女子心驰神往啊!” 婆子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苏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婆子们见状,愈发谄媚地说出许多阿谀奉承的好话。 未几,一行人便来到门前,孟冬和陈显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他如鉴赏名画般仔细端详了一番苏愿的衣着打扮,满意之情溢于言表,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待孟冬和苏愿登上马车后,孟冬便开始轻声嘱咐苏愿。 “阿愿,我在递给你的名帖中,将你的名字改成了孟元,你可千万别忘了。”孟冬语带笑意地说道。 苏愿乖巧点头:“孟叔,等会儿我能见到钱小姐吗?” “唉……希望能见到,这钱家父女二人,此次竟连半个人影都未曾露面。”孟冬叹了一口气。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孟冬再次开腔说道:“你可能有所不知,那钱家小姐的性格颇为豪放,行为更是放浪形骸。早些年,她经常会男扮女装,然后跟西河的一群纨绔子弟,去逛那些花街柳巷。这女子有时候甚至,有时会找两个欢场女子作陪玩乐。还说些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阿愿,要是这个女人说话比较轻浮无礼的话,你不用搭理她。我们这次过来只要接近那个钱老头,然后再寻找合适的机会,把事情跟他讲清楚即可。”一想到那个颇为不受常理约束的钱家小姐,孟冬的心里涌起了一丝丝的忧虑。 马车一边,手抱长剑的陈显,微微皱起了眉头。当听到孟冬口中,那关于钱家人如此不靠谱的描述时。陈显的内心对于孟冬提出的这个计划,多少是有些觉得葫芦不全。 然而,陈显并未直接开口,表达自己的意见。他在心中暗暗立下誓言,无论如何,一定要守护好苏愿的安全。 待苏愿一行人抵达尘珏楼时,楼前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十余个身材魁梧的侍从守在门口,冷若冰霜地要求进入的人出示拜帖。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书生,他面容白净,身着略显陈旧的衣衫。 “还请小哥行个方便,倘若我成为钱家的姑爷,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那书生显然无法出示拜帖,只能赔着笑脸说道。 侍从冷笑一声,用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这次没有拜帖,恐怕你是与钱府的乘龙快婿无缘了。” 书生被他这一番审视,羞得面红耳赤,抛下几句钱家小姐配不上自己的狠话,便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苏愿几人目睹了这出闹剧,孟冬这才不紧不慢地拿出拜帖,让身旁的小厮递了上去。 方才还漫不经心的侍从,瞬间变得谄媚起来:“原来是孟家的少东家大驾光临,您里边请,老爷和小姐已在里头恭候多时了。” 孟冬微微颔首,向苏愿示意后,三人一同踏入楼内。受制于钱府的规矩,他们仅有三人得以入内,正是苏愿、孟冬和陈显。 待到几人被引入尘珏楼的大堂,他们才发觉此处已聚集了众多人。这些男子大都衣着华贵,彼此间并无交谈的意愿。当他们看见苏愿到来后,皆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苏愿。 “哟,这孟掌柜究竟从何处觅得如此俊美的少爷?快快这边坐下。”一位身姿婀娜的妇人迎上前来,她审视了苏愿一番,随即赞不绝口。 孟冬客套地一笑,介绍道:“这位是孟家的少东家,孟元。少东家,这位是尘珏楼的玉掌柜。” 那妇人听闻苏愿的身份,笑容越发灿烂:“哎呦,我就说如何能有如此眉清目秀的少年。令人一眼望去,便难以移开视线,原来是孟家的少东家!快快这边请,先喝口茶润润喉。” 待苏愿坐下后,周围那些若有若无、充满探究意味的目光始终未曾间断。苏愿面色从容,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与一旁的玉掌柜寒暄了一句。 玉掌柜只觉得眼前这位年轻的少年,言谈举止文雅有礼,又不带着丝毫傲慢。她本想再与苏愿交谈几句,却察觉又有客人到来,只得笑着转身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今日的尘珏楼,显然是被钱家包场了。整座楼内,几乎都是年轻的男子聚集于此。 苏愿粗略扫视了一圈,发现约莫有七八位符合择婿标准的男子。 孟冬为她斟满一杯茶水,压低声音说道:“阿愿,你看右边那位,我观他身旁的陪同之人,多半是那位派来的。” 苏愿自然知晓他所说的“那位”,正是那个企图搅起波澜的二皇子。她借着饮茶的动作,将视线轻轻扫过那位需要特别留意的人。 那人神色冷漠如冰,面容却俊美如雕刻般,只是那目光中傲气凌人,仿佛目空一切。他不耐烦地抿着唇,俨然一副不想开口的样子。 苏愿移开视线,蓦地察觉到有一道目光如炬,正直勾勾地凝视着自己。 她顺着视线望去,只见一个裹着头巾、着装颇具异域风情的男人正死死盯着自己。那男子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模样甚是凶悍。 苏愿凝视着那双熟悉至极的桃花眼,心头猛地一震。 “阿愿…阿愿,你怎么了?”孟冬见她盯着那络腮胡男人发呆,不由出声问道。 苏愿竭力收回目光,神色略显苍白。心中却因适才的揣测而有些心神不宁:“孟叔,我见那侍从装扮奇特,主家为何也能来参加钱家的择婿?” 孟冬闻声,侧过头为苏愿解答:“那是吴家的人,他们在西河负责众多外贸事务。所以聘请的也有些异国侍从,不过前面那男子倒是从未见过。” 孟冬并未留意到其貌不扬的络腮胡,而是仔细打量起吴家那位年轻的男子。那男子肤色虽不白皙,但五官俊朗,看上去有些陌生。 第140章 被调戏了? 苏愿努力压抑住内心纷繁复杂的情绪,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试图让自己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小姐,您不能……”突然间,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但当他看到大厅里的其他人时,立刻停下了话语。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一名女子步履匆匆地走来,她的容貌虽算不上绝美精致,但却给人一种大方得体的感觉。 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这般洒脱不羁的态度,如果不是身上穿着那件襦裙,真会让人误以为她是个男儿身。 “这择婿择婿,可不就是替我挑选的吗?怎的,难道我连来看一看都不行?”女子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在场的众多男子。神情自若,没有丝毫羞涩之意。 钱管家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敢再发出声音,只是无奈的苦着脸紧跟在女子身后。 女子环视了一周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看来到处都流传着本小姐的美名呢!你们瞧瞧,居然都挑了些长得如此俊俏的郎君来。” 她言语举止轻浮放荡,使得许多男子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面露不悦之色。 女子环顾一眼众人的神色,心里头有些不屑。这些人,又当又立,一个个谋求她家的矿业。不过就是被调侃几句,就垮着脸仿佛被侮辱了一番,有本事就别来。 当扫过面带微笑的苏愿,女子笑容一顿。看见她那不带轻视意味的眼神,突然生出几丝好奇。 于是那女子就转身坐在了苏愿旁边的空座上,杵着下巴盯着苏愿看:“这般好看的小少爷,我就像梦里见过一般。” 这般仿佛登徒子的言语,让苏愿唇角抽了抽。陈显更是往前一步,目光直勾勾盯着那女子,神色有些冷漠。 “钱小姐生得如花似玉,貌若天仙,与我家少东家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孟冬嘴角带笑,边说边为女子斟了一杯茶水。 钱小姐微微一笑,瞧出苏愿面色虽有些尴尬,但并无其他异样。她轻盈地站起身来,笑容灿烂地环顾了一圈。 “好了,那此次我便选这位少爷了,你们都可以打道回府了。”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犹如黄莺出谷,她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厅内众人顿时一片哗然,有人怒不可遏,直接破口大骂。钱管家原本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此刻也惊得呆若木鸡。 “钱府难道是觉得我等闲来无事,存心拿我们开涮?” “等了这么久,就出来说这几句?” “早就听说钱氏女个性刁钻,果真如此!” 钱管家听得心乱如麻,脑海中好似被一阵狂风席卷而过,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这时,旁边走出一个婆子,她向众人行了个礼,高声说道:“老爷有话,小姐年幼无知,请诸位多多包涵。此次择婿,一切还得看老爷的意思,请诸位稍安勿躁,老爷即刻就到。” 婆子的声音洪亮如钟,足以让议论纷纷的众人听清。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群情激奋的人们,纷纷如潮水般退去,回到各自的座位上。那位钱小姐则一脸不屑地撇撇嘴角,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毫不相干。 “小姐,老爷吩咐老奴前来唤您过去一趟。”婆子走到钱小姐身前,压低声音说道。 听到这话,钱小姐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缓缓站起身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身子向前探去,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伸手轻轻地点了一下苏愿的脸颊。 “小少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钱清莲。第一眼见到你,我便心生欢喜呢。不过你大可放心,等会儿无非就是走走过场而已。”钱清莲言语之间尽是轻浮之意,挑衅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婆子后,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陈显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不知羞耻,胆敢这般调戏苏愿!简直就是对苏愿的一种侮辱! 而坐在一旁的孟冬也不禁感到十分惊讶,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巧妙地将苏愿与钱清莲隔离开来。 “钱小姐,请您还是尽快过去。”孟冬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的语气虽然客气,但其中蕴含的警告意味却不言而喻。 苏愿心中并无丝毫被冒犯之感,毕竟她们二人皆为女儿身。 而且从钱清莲此刻的神情来看,似乎一心只想破坏此次的招亲之事。苏愿暗自思忖着,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内情?种种猜测涌上心头,但苏愿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静静地观察着事情的发展。 第141章 钱老爷 尘珏楼内,原本安静的氛围逐渐被焦躁所取代,众人的情绪如同被炙烤的火药一般,愈发难以控制。 尤其是坐在苏愿身旁的那位来自二皇子麾下之人,更是满脸阴沉,仿佛随时都会爆发。而他身边的侍从则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轻声低语着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那种粗俗无礼的女人,你竟然要我去忍耐?” 终于,那男子忍无可忍,猛地扭过头,冷冷地质问着侍从。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不屑,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侍从见状,连忙低头哈腰,又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然而具体内容却因距离太远而无法听清。 只见那年轻男子的脸色瞬间僵硬,嘴唇紧抿,显然并不满意侍从的解释,但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此时,孟冬也不禁想起了方才钱清莲的举动,也忍不住压低声音对着苏愿感叹:“这位钱小姐果真如传闻所言,如此不拘小节,与男子公然拉扯纠缠,实在不成体统。” 一旁的苏愿倒也对这钱小姐生出几丝好奇,毕竟在大祥国,女子大都性格内敛,以行为举止端庄内敛为教条。像钱清莲这样豪放不羁、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子,实在是凤毛麟角。她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比苏愿这个现代人还要脱离这个朝代。 “诸位久等了,感谢诸位莅临小女的择婿宴。”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头发已花白大半,虽然面带微笑,但气场强大。 众人见状,纷纷收起窃窃私语,站起身来向中年男子行礼,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客套的笑容。 孟冬凑近苏愿身旁,压低声音感慨道:“这人便是钱护国钱老头,这些年来我也是极少能见到他一面呐。每次碰面,都会惊叹于岁月竟然将他雕琢得如此面目全非” 话音未落,只见跟在钱护国后面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其身后紧跟着一名冷若冰霜、面沉似水的女子。正是那钱清莲,她绷着脸踏入屋内。 原本沉浸于先前那场不愉快中的人们,此刻仿佛忘却了刚刚发生的不愉快。纷纷站立起来,热情洋溢地迎向钱家父女二人,开始嘘寒问暖。 那些姿容绝佳的少爷们纷纷喜笑颜开,等着与钱护国交谈。钱护国一桌一桌的与人寒暄了起来,回应着他们的问候。 苏愿心中观察着两个人,一位是满脸浓密胡须的男子。另外一人,则明显是受二皇子所派来的那冷面男子。 钱护国悠然自得地周旋于人群之间,依次同每个人攀谈交流。当行至那位络腮胡男子身前时,和他前面的吴家小少爷,显然谈及了一些有关生意往来的事务。钱护国脸上的笑意愈发真挚诚恳,甚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拍打对方的肩头,表示对其赞许有加。 反观那位由二皇子所派遣而来的使者,此时此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原本那种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傲慢姿态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堆满谄媚与讨好笑容的脸庞。 然而有趣的是,这位钱护国对于其他人似乎并无特殊对待,始终保持着一种一视同仁的态度。尽管他面带微笑地与众人交谈,但逗留的时间都并不长久。 “钱矿主,这位是孟元,乃孟家的少当家。”孟冬眼见着钱护国走到近前,便开口向其介绍道。 钱护国微微颔首示意,表示已经了解情况。然而当他听闻眼前人的身份后,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冷漠许多:“孟老弟啊,我此番招募的可是入赘女婿,你将少东家带到此处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本小姐喜欢便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钱清莲,此刻却突然插话道。 话音刚落,她甚至未曾顾及父亲钱护国的脸色如何,径直转过头去对着苏愿暧昧地眨了眨眼。 钱护国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并没有想要与钱清莲交谈的意愿。 “城央王妃近来可安好?这些年我身体欠佳,已许久未曾听闻故友的消息了。如今常常回忆起往昔,那时我们一同在西河拼搏奋斗的时光啊。”钱护国刻意转移话题,语气温和地向苏愿询问道。 此时众人纷纷落座,苏愿礼貌地抬起手,为钱护国及钱清莲各斟满一杯热茶。 “多谢伯父关心,孟姨她一切安好,请您放心。”苏愿轻声回应道。 “如此甚好,我们如今皆已年迈,这天下终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瞧着孟少东家正值风华正茂之年,处事却如此稳重得当,实乃年轻有为啊!”钱护国叹息一声,流露出些许失落的神情说道。 钱护国凝视着眼前这座尘珏楼里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倘若当年那场变故未曾发生,或许自己的儿子此刻也会成为这群意气风发、大有作为的青年才俊之一。 “钱矿主,此次晚辈不远千里从瑞都赶来,特带来了孟姨的一些话,稍后还望您能赏光与晚辈一叙。”苏愿意识到事态紧迫,不能再拖延,于是放低声音,对着钱护国说道。 钱护国面不改色,心中了然此番必是重要之事。看在孟凡笑的情面上,他也不好拒绝,微微颔首示意。 待钱护国移步到下一桌后,孟冬面露担忧之色,开口道:“阿愿,你如此行事,恐怕会被二皇子视为眼中钉,实在不该以身犯险啊。” 苏愿不用转头,也知道那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正在盯着自己。她借着帮孟冬添茶的动作,轻声解释道:“孟叔,我看到您说一直没有消息的那位,应该是已经派人来了。” 还没等孟冬从惊讶中缓过来神儿呢,苏愿马上又接着说道:“这局势,怕是要变得越来越错综复杂了。正像您之前所说那般,西河矿业现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了,把这个消息告诉钱家才行,也好让钱家提前做些准备。” “话虽如此,但是只怕这样一来的话,你恐怕会有危险。”孟冬听后,脸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下来,但还是满心忧虑地回应道。 听到这儿,苏愿只是缓缓地摇了几下头,并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儿。 她心里自然清楚,自打自己一脚踏进这座尘珏楼开始,就已经不知不觉地步入到这个迷雾重重的棋局之中。事已至此,也只能竭尽全力去帮钱家和西河矿业,与皇家斗争撇清关系。 此刻,苏愿看着钱护国的背影。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孟凡笑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语。遥想当年,整个国家都处于风雨飘摇、动荡不安的艰难时期。而他们几个却能够齐心协力,最终成功地在西河这块土地上站稳脚跟。那个时候的这群热血青年们,心中又该怀有怎样的雄心壮志和豪迈情怀呢? 第142章 西河的风起云涌 钱护国与众人交流完毕之后,便命人端上来许多精致的茶点。然后他声称自己需要稍作歇息,众人心里都清楚,所谓“休息”,其实就是要公布最终的决定。 尽管大家内心都非常急切,但又不想在钱护国面前表现出任何不满,于是纷纷露出笑容,礼貌地送钱家父女离开。 苏愿的心情同样颇为焦虑,她非常担心钱护国会当场宣布结果。就在这时,一群小厮走进房间,开始为众人更换新的茶水。 其中一个负责给苏愿倒茶的小厮,不知为何手抖得厉害,竟然将茶水洒在了苏愿的袖口上。 苏愿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小厮的神情异常古怪,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些疑虑。小厮惊慌失措地道完歉后,表示可以带苏愿出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周围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苏愿和孟冬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假装生气地跟着小厮走了出去。 陈显当然不会放心让苏愿独自一人跟随,他紧紧跟随着苏愿,同时用充满不虞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领路的小厮。 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某个僻静角落里,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不见了。 果不其然,一切都如同苏愿所料想的一样。那个小厮领着她走进一个院子之后,便让她沿着偏门一直向前走,说是钱护国正在那里等待着她。 然而,当苏愿走到一个拐角处时。毫无防备的,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一把猛地拉入了死角里。 陈显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可由于他的刀子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被收缴了,所以他也只能毫不犹豫地朝着那边飞奔而去。 此时的苏愿心跳得犹如擂鼓一般,不过等她看清楚来人之后,还是强行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叫。 原来这个人竟然就是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此刻他正紧紧抓住苏愿的肩膀,并示意陈显不要再靠过来。 “你听好了,别再试图接近钱家的任何人!要是因为你坏了事,导致吴家当不成这家的姑爷,到时候有你好受的!”络腮胡故意改变了自己原本的声音,使得他说出来的话,变得既沙哑又难听至极。 陈显的脸色十分难看,刚想要开口反驳些什么。却注意到苏愿的神情有些古怪,只见她伸出手牢牢抓住了络腮胡的衣袖。 “陈显,你先去外面守着,如果看到有其他人经过就立刻通知我一声。放心,我认识这个人,不会有事的。”苏愿一脸镇定地说道。 陈显静静地立于原地,丝毫没有离开之意。经过苏愿一番苦口婆心地规劝后,他才勉强挪动脚步,但仍心存疑虑地向后退了一小段路。 这段距离既不算远也不算近,刚好能让苏愿始终处于他的视野范围内。 “冯启缘,你先松手。”苏愿面露无奈之色,对着眼前这络腮胡男子说道。 听到苏愿直接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冯启缘不禁浑身一震,满脸惊愕与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会知道是我?”冯启缘迅速恢复原本的嗓音,同时松开了紧抓住苏愿肩膀的手。 冯启缘凝视着苏愿,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之下,脸上竟浮现出一抹令人费解的微笑。 “就连平安都无法识破的伪装,你居然能够一眼看穿……”冯启缘喃喃自语,仿佛陷入了某种自顾自的遐想之中。 苏愿听见他那异样的声调,顿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急忙开口打断他的思绪:“你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就算我本来没认出你,也很难不注意到了。” 然而,冯启缘似乎完全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依旧神情恍惚地紧盯着苏愿,仿佛要透过她的外表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你若再不谈正事,就休要耽误我。”苏愿嘴角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开口说道。 “阿愿,你万不可再牵涉此事。快快返回瑞都,我会派人护送你回去。”冯启缘神色凝重,巴不得苏愿立刻就走。 紧接着,冯启缘将那些苏愿知道的、不知道的纠葛一一道来。苏愿听得心惊肉跳,她万万没有想到二皇子如此大胆,竟敢杀了太子派来的人,还派人追杀冯启缘。 “阿愿,你已然清楚,你快……”冯启缘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苏愿打断。 “我明白,但我必须前往钱家,将这些事情告知他们。冯启缘,西河矿业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不能坐视不管。”苏愿态度坚决地说道。 冯启缘伪装过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我会派人告知钱家这些事,让他们取消行动。” “然而你们根本无法见到钱家人,若不是今日我借孟姨的名头,他根本无意单独见我们任何人。谁也不知道今天来到这里的,有多少是二皇子派来的。若是钱家选中了他的人,岂还有退路可言?”苏愿眼神坚定,直直地盯着冯启缘。 冯启缘沉默了许久,本想反驳苏愿,但事实确实如她所说。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根本无法接近钱家人。 “我会派人保护你,你讲完就速速离去,切勿停留……”冯启缘最终只能无奈地表示同意。 苏愿见他不再反对,便起身前往钱护国所在的庭院。 钱护国一开始脸上还带着微笑,请苏愿坐下说话。然而,随着苏愿不断讲述着事情经过,钱护国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难看。 等到苏愿全部讲完之后,只见钱护国突然挺直了身子,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躯也离开了椅背,整个人显得异常落寞和孤寂。 “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钱护国之前一直强行支撑着的精神状态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瓦解。他咳得非常厉害,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站在旁边的管家被吓得回过神来,急忙上前一脸悲伤地替他顺着气。而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苏愿,则充满忧虑地注视着钱护国。 过了好一会儿,钱护国终于慢慢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他深吸一口气,对苏愿说道:“少东家今日之恩德,我钱家上下将永世不忘!” 说完这句话,钱护国便不再多言,表示自己明白该如何去处理眼前的局面。然后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送苏愿出去。苏愿心里清楚,钱护国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计划,所以也不多问什么,默默地转身离去。 离开钱府后,苏愿特意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地方换上另一身衣服,以免引起他人怀疑。 当她回到座位上时,看到孟冬正焦急地等待着,并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苏愿微微颔首,表示一切顺利。 两人都很谨慎小心,并未轻举妄动。他们深知不能打草惊蛇,必须等待合适的时机行动。 果然没过多久,就传来消息说钱老爷突然晕倒了,于是其他人也都陆续散开回家。直到此时此刻,苏愿和孟冬才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混入那群议论纷纷的人群之中,一同走出了钱府。 第143章 谋算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车上坐着的赫然是那位二皇子派遣而来的冷面男子!只见他一脸冷峻,毫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随着马车缓缓停下,男子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优雅地下了车。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一个院子,院子里站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似乎已经等待多时了。 “这次恐怕无法如那位所愿了,请您见到他时,代我转达歉意。”冷面男子微微低头,表示出一丝歉意,但其实内心却毫不在意。 斗篷人并未转身,只是沉默片刻后。用低沉男音哼笑一声,才施施然开口道:\"哼~想必五少爷也无需请罪了。无论是你未被选中,亦或是钱家突然改变主意。那钱清莲,终究会成为你的妻子。\" 听到这句话后,那个被称作五少爷的男人猛然抬头,再也无法遏制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怒声吼道:“你这般说是什么意思?一那钱氏女没看上我,二那钱护国现在还昏迷不醒!就算我爹和那位企图夺取她家的产业,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然而,面对五少爷的愤怒,身披斗篷的神秘人却完全不以为意,只是冷漠地开口说道:“那位想要做的事情,自然会留有后手。” 话音刚落,斗篷人突然向前凑近五少爷,压低声音说了几句悄悄话。 只见五少爷听完之后,脸上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厌恶之情,愤愤不平地回应道:“竟然用这么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的手段,抱歉,恕我实在无法遵命照办!” 对于五少爷的反应,斗篷人似乎早有预料,语气显得有些冷冰冰地说道:“五少爷,请您务必按照要求去做即可。另外,请不要忘记令国公对您的嘱托,其他多余的话,您既不应该说出口,更不能四处宣扬。” …… 苏愿和孟冬回到宅院后,稍作休整便来到书房继续商议要事。孟冬始终担心苏愿会被卷入更多是非之中,因此近来一直劝说她尽量少外出。对于这个提议,苏愿并无任何意见。 这段时间以来,苏愿一直奔波,如今刚来西河就要着手处理各种棘手问题。 虽然她嘴上没说什么,但孟冬看得出她已十分疲倦。于是关切地对她说:“阿愿啊,先好生歇息片刻。明儿个一早,我会叫西河那边的掌柜们,过来与你相见。” 听到这话,苏愿点点头。和孟冬告别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她原本因乘船而略感身体不适,今日强打精神应对诸多事务。途中更遭遇行为怪异的冯启缘,此刻确实感到有些心力交瘁。所以当孟冬提出让她去休息时,她也未加推脱,径直返回房间养精蓄锐。 推开房门后,苏愿缓缓走到桌前,轻轻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她伸出右手,将茶杯端起,正准备送往唇边时,却猛地停住了动作。 只见她的瞳孔骤然放大,死死地盯着坐在对面的冯启缘,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愕,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苏愿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马上闭了眼睛后睁开,再次看向对方。 “冯启缘?!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愿的声音因为惊讶,变得有些尖锐。她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满脸怒容地质问道。 面对苏愿如此激烈的反应,冯启缘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委屈。 他完全没有料到苏愿会有这样的态度,似乎非常不愿意看到他出现在这里。然而,他并没有将内心的情绪表露出来,只是紧紧抿着嘴唇,默默地坐在那里。 “这座府邸的守卫实在太过松懈,让人无法安心。我刚才只不过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轻易便闯了进来。而且,府里的下人们也不安分,竟然还在背后议论你。所以,我一路跟着她们,才找到了这里。”冯启缘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与埋怨。 回想起刚才那群叽叽喳喳、长舌妇一般的丫鬟们,她们的闲言碎语之中对苏愿充满了各式各样的臆想,冯启缘心头的烦闷越发沉重起来。 当听到冯启缘说出这样一番话时,苏愿整个人面色更加不好。听着这冠冕堂皇的理由,甚至感觉胸口哽着一口气吐不出来。 她死死咬住牙关,用力深呼吸,竭尽全力去抚平内心澎湃激荡的情绪浪潮,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然后条理分明地把真正的想法说出来。 然而,当苏愿定睛注视着冯启缘那一脸不明所以。心中却骤然涌起一股深深的疲惫感,甚至连开口都觉得是对牛弹琴般的多余。 “你马上离开孟府,不准不许再来!你想没想过,要是被别人看到,哪怕我浑身都是嘴。也无从辩解!” 苏愿声音透着凉意。 她并非没有想过叫人将冯启缘驱逐出去,但能否成功尚难定论。只怕这流言蜚语一旦传出,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无奈之下,她只能强忍心中怒焰,好言规劝。 然而,冯启缘听到这些劝告时,只觉得苏愿不想见到自己。令他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睛顿时变得黯然失色,仿佛所有的光芒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阿愿现在是以男装示人,如果被别人识破身份,大可以说是我俩关系匪浅、情同手足即可,又有什么难以解释清楚的呢?”但冯启缘却像是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一样,无论怎样劝说都是无动于衷。 苏愿简直快要被气晕过去了,她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不断跳动着,似乎随时都会挣脱皮肤的限制爆裂开来。 等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之后,她深知眼下也只能好言好语地跟他交流,于是便刻意压低了嗓音,只好放柔了语气。 “假如你这次前来,只是想要检查一下孟家侍从是否用心做事,那么我会真心实意,向你表示感谢之情。”虽然苏愿本意是想用比和善的方式与对方沟通,但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情绪,说出的话仍旧带着几分讽刺意味。 “再过片刻,她们就会送热水过来了。你先离开,等改日我们在府外相见,可好?”眼看着时间紧迫,那些婆子随时可能到来,苏愿不禁感到头痛,只能柔和了声线。 \"明日傍晚。\" 冯启缘看着苏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但他并不想逼迫得太紧,毕竟他已经看出了对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焦虑之色。 最终,他还是决定放弃追问下去,因为他实在不忍心再给她增添更多的压力。 苏愿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冯启缘说了些什么,面对冯启缘的时候。她只能机械般地点头应和着,一心只想着如何能尽快,将这位难缠的大爷打发走。 当冯启缘走到窗边准备离开时,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望向苏愿。只见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出口。 但到最后关头,他却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只是用那深邃而炽热的目光深深地凝视了苏愿一眼,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直至彻底消失在苏愿的视野之中。 第144章 意外 “诸位辛苦了,以后西河的各类事务还需仰仗各位掌柜的支持。”苏愿面带微笑,语气轻柔地说道。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照亮了案几上堆积如山的账本和账目。苏愿早早地便来到这里,开始了一天繁忙的工作——对账查账。 她仔细翻阅每一页纸张,目光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待所有账目都过了一遍眼之后,对于西河这些铺子目前的状况,她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少东家客气了,这都是我们份内之事。”其中一名掌柜率先回应道,表示对苏愿的尊重与服从。 另一位掌柜紧接着附和:“少东家之前在瑞都推行的那些举措,确实行之有效,给生意带来了不少便利。今后,还得多多依仗少东家的智谋啊!” 其他几位掌柜也纷纷点头称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苏愿赞不绝口。他们深知苏愿的能力和智慧,明白只有紧跟她的步伐,才能让西河的商铺蒸蒸日上。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赞美之词,苏愿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而,她并未被这片赞扬声冲昏头脑,心中反而愈发清晰地认识到自身所背负的责任之重。 她深知,在未来漫长的道路上,唯有时刻保持冷静和谦逊,持续不懈地拼搏奋进,方能不负众望、成就辉煌。 与此同时,苏愿亦对诸位掌柜表达了深深的感激之情。正是由于他们的信赖和支持,才使得西河的事业蒸蒸日上。她郑重承诺,将与众人携手并肩、齐心协力,共同推动这些产业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在场众人无不对这位年轻有为却又沉稳自持、平易近人且礼数周到的少东家赞誉有加。此时此刻,他们仿佛看到了西河美好的明天,心中充满了希望与憧憬。 孟冬早已在酒楼预订好宴席,待事情处理完毕,便会派马车前来接送各位掌柜前往赴宴。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尽显其细心周到之处。 而苏愿则有些无奈,今日已接连数次接到冯启缘催促相见的消息。实在无法推脱之下,只得向孟冬说明情况,表示自己需要前去会见旧日友人。孟冬理解地点点头,派了好些人跟着她。 苏愿坐在马车上,正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她探头望去,只见一名女子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车上可是孟少东家?”女子声音急促,满脸焦虑之色。 苏愿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但还是掀起窗帘回应道: “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有何事?” 那女子一听,急忙凑上前来说道:“少东家,此地不是说话之地。我乃钱府的丫鬟,平日里一直侍候小姐。今日小姐特遣我前来寻您,请您务必随我前去一见。” 说罢,丫鬟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仔细瞧去,其手指竟微微颤抖着。苏愿见状,心头越发狐疑。 这丫鬟言语间似有隐瞒,自己又与钱府并无太多往来,怎会突然接到如此奇怪的邀请?然而见那丫鬟神色慌张,不似作伪,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略加思索后,苏愿决定先探探虚实。他转头对身边的随从陈显说道:“陈显,将这位姑娘请上车。” 陈显领命应了一声是,随后就将那丫鬟扶上了马车。 小丫鬟上船后,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衣角透露出极度的不安与恐惧,就好像四周潜伏着无数看不见的危险一样。苏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小丫鬟,想要透过她的表情和言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却不料,那小丫鬟突然双膝跪地,“扑通”一声重重地磕在坚硬的木板上:“小姐被奸人所害,现在身中烈性迷药,四肢瘫软无力。我把小姐藏在隔间,原本打算尽快赶回府里搬救兵,可是情况危急,已经来不及了。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小姐!” 小丫鬟一边哭着诉说事情经过,一边不停地叩头,额头撞击地板的声音清晰可闻。她说话时不敢有片刻迟疑,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能让苏愿施救的机会。 等确信苏愿已经听清全部经过之后,她抬起头,用满含期待与哀求的目光凝视着苏愿,似乎把苏愿当成了拯救她家小姐的唯一希望。 当苏愿听到“下药”这两个字的时候,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散发出无法抑制的厌恶情绪。 “陈显,带上几个得力人手随我一同前去。”苏愿猛地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地道。 原本这小丫鬟看上去似曾相识,但苏愿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她。 待反应过来后,苏愿想起这小丫鬟正是当初一直守在门外,等候着钱清莲的那个人。想到这里,苏愿对于小丫鬟刚才所言之事已然相信了七八分,心里暗自揣测道:“看来此事多半是二皇子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诡计。” 于是乎,苏愿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加快步伐,紧随小丫鬟一同来到了那条偏僻幽静的小巷之中。 终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一个毫不起眼的隔间。苏愿定睛一看,发现这个隔间周围堆满了各种杂物和垃圾,显得十分破败不堪。 小丫鬟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前去,动作敏捷地掀起了一张残破老旧的草席。刹那间,眼前的景象让苏愿大吃一惊! 只见钱清莲面色苍白如纸,神情异常憔悴,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掉一般。她微微张开嘴巴,艰难地喘息着,而她的右手则紧紧攥着一支精致的发簪。当看清来人是小丫鬟后,钱清莲脸上的紧张之色才稍稍缓解了些许。 “我明令禁止你去府中请人,你……”钱清莲精神萎靡,但还是有气无力地对着丫鬟说道。 “钱小姐,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请您移步我的马车。”苏愿趋身上前,半蹲着轻声说道。 钱清莲见是苏愿,反倒放松了些许:“少东家,我已经精疲力尽了。此番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但请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爹,否则只怕你就白救我了,我最终也会被他活活打死。” 话刚说完,钱清莲就彻底没了力气。她那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吓得苏愿心里咯噔一下,但见她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陈显一个箭步上前,迅速将人抱上了马车,一行人快马加鞭地离开了这个地方。当务之急,必须要赶紧为这钱清莲找个大夫。 第145章 不折不扣的混蛋 苏愿差遣下人前往孟冬处,将当下情形一一告知。孟冬闻后,赶忙派遣亲信前来接应。 正如苏愿所猜测那般,孟冬也怀疑二皇子心生疑虑。故而,他并未光明正大地将人迎入孟府,而是另派人手引领苏愿等人至别院安置。 苏愿凝视着眼前的钱清莲,脑海中不禁浮现那些痛苦难言的回忆。刹那间,因为脑海中的那些片段,她察觉到自己的指尖,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起来。 情况紧迫,没时间找另一辆马车,状况又容不得半刻耽搁。苏愿当机立断,安排那位贴身侍女陪伴钱清莲,一同登上自己的。 待钱清莲坐稳后,便吞下了陈显拿过来的清心丸。药丸入喉,药力渐显。尽管此刻的钱清莲依旧浑身乏力、气若游丝,但面色已逐渐恢复常态,神情亦趋于平和宁静。 见此情景后,苏愿心中稍安,可脸上仍满是忧色。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钱清莲反倒强打起精神,出言安慰起苏愿来。 “别担心,这样的毒药我以前也中过,差不多都要产生免疫力了。”钱清莲软绵绵地倚靠在侍女身上,努力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微笑。 或许是因为能够共情,苏愿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之情:“遇到这种事情,怎能不叫人忧心呢?钱小姐还是尽快通知钱矿主,把下药的卑鄙小人找出来才好。” “不必了,少当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就像我现在,这般的狼藉不堪……又好比说……你明明身为女儿身,却要乔装打扮成男人的模样,难道不是如此吗?”钱清莲垂下眼睛,有气无力的开口。 苏愿听闻此言,脸色骤然一变,原本想要断然否认。但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似乎并无隐瞒之必要,于是眼神复杂地凝视着钱清莲。 “不知道钱小姐,是怎样识破我的身份呢?”苏愿忍不住开口询问。 她内心充满疑惑,毕竟连孟冬等一行人,都认为她的伪装毫无破绽可言。 “少东家,我十几岁时。便开始假扮男儿身寻乐子。寻常之人或许难以察觉你的真实身份,但对于我来说,自然是一眼就能看穿。”钱清莲缓缓说道,此时的她显得有些疲惫不堪,眼皮微微低垂,似有千斤重担压于其上。 正值六月梅雨时节,天气变幻莫测,刚才还是阳光灿烂,转眼间却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伴随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幸运的是,苏愿一行人已经到达了别苑,可以避雨。于是一行人纷纷加快步伐,匆忙跑进院子里。 在马车中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雷声,打破了苏愿和钱清莲的谈话。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再言语。一到目的地,苏愿便小心翼翼地扶着钱清莲走进别苑。 早已等候多时的大夫见到他们到来,急忙迎上前去,开始为钱清莲诊脉治病。 经过号脉后,大夫开出药方,为钱清莲施针数次。随后告知苏愿等人,虽然目前暂时控制了药力,但要彻底清除钱清莲体内残留的药力,仍需长时间静心调养身体。 待熬好药让钱清莲服下后,她竭力打起精神,反复叮嘱苏愿决不能将此事告知钱护国。直至苏愿再三保证会守口如瓶,她才安心地闭上眼睛,进入沉沉的梦乡。 苏愿轻轻合上房门,转身之际,视线与站在走廊上的冯启缘交汇。 此刻,冯启缘双手背于身后,悄然无声地凝望着雨滴拍打在树枝上。他身旁跟着的是平安,守在房门口的陈显,则警觉地紧盯着他。冯启缘身着的儒衫,早已被连绵不断的雨丝浸润了大半。 随着开门声响起,几个人同把目光投注到苏愿身上。 就在见到冯启缘的那一刹那间,苏愿顿觉浑身乏力不堪,仿佛汹涌澎湃的倦意,瞬间淹没了自己一般。她紧紧咬住下唇,竭尽全力克制住了,内心深处躁动不安的情绪。 冯启缘显得有些束手无策,他敏锐地察觉到苏愿脸上毫不掩饰的厌烦之情,终于无法抑制住满溢的酸楚与委屈:“你答应过会来找我,可我已经等待了许久” 苏愿示意陈显移步至一旁,她希望能与冯启缘私下交谈片刻。陈显面露慎重之色,眉头紧锁着,走向走廊的尽头处,而平安亦心领神会地紧随其后。 待他们远去后,苏愿注视着冯启缘。 “阿愿,你是否有话要对我讲呢?”冯启缘那桃花眼中,隐隐闪烁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 “……钱小姐中了情药,让我想起了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些事就像噩梦一样缠绕着我,每次在恶梦中惊醒,我都心有余悸。”苏愿停顿了一下,深呼吸几次。待心神稍稳后,才继续说道:“即便后来知道是你的设计,我也会在梦中重现当日的情景。” 冯启缘原本心中翻涌的情绪,当他听完苏愿说的话后,所有的期待都像烟雾一样,消散得无影无踪。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毫无血色。 “阿愿,那天给你下药的事情,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发誓,我真的完全不知情啊!”冯启缘向前迈了一步,伸出双手想要抓住苏愿。 然而,苏愿却向后退缩了一下躲开了他的手,她的脸色甚至比冯启缘还要苍白几分:“好,那我问你,如果换成现在的你,你会不会后悔当初对我强行占有,会不会尊重我的意愿呢?” “当然会!我非常后悔”冯启缘急忙回答道。 “即使,我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你吗?”苏愿打断了他的话,毫无表情地直视着冯启缘的眼睛。 尽管苏愿此刻面色惨白如纸,身上穿着一袭男装,脸上更是没有丝毫女子该有的胭粉之气。但苏愿的水眸定定看着冯启缘,使得后者竟然一时间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冯启缘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到最后仍旧是一言未发,整个人仿佛突然得了失语症似的。 其实冯启缘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只要自己死不认账就万事大吉了。 然而当苏愿把话说完之后,他的脑海里便开始浮现出苏愿弃他而去,从此跟他再无半点关系的场景。冯启缘紧紧握起拳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怎么也开不了口。 苏愿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充讥讽的笑容,她的声音冰冷刺骨:“你从来没有变过,有没有那药对你又有何区别?反正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对于你这种丝毫不懂得尊重他人的家伙,我从今往后,都不想和你有任何关联!你走!。” 苏愿的这番话,犹如泰山压卵,重重地压在冯启缘的心头。令他呼吸困难,几近窒息。 “陈显,马上把这个人给我赶走!赶不走就把所有人都叫过来!”苏愿的语气冷若冰霜,但她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 冯启缘终于回过神来,看到苏愿气得指尖都在发抖,他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好,我这就走,你别生气,先冷静一下。”冯启缘无奈地后退一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焦虑。 苏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头也不回,步伐坚定,没有再给冯启缘任何机会。 第146章 父不知女 阴雨连绵,天空被厚重的乌云笼罩,一片阴霾。此刻本不应是黑夜降临之时,但天地间却宛如提前步入了夜色,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苏愿静静地坐在房间里,身旁没有一丝光亮。她不让任何人进入这个空间,也不许有人点燃灯火。 将自己完全浸没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之中,苏愿身体微微向后倾斜,轻轻倚在椅背之上。双眼茫然地凝视着前方,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又似在深思熟虑着某些事情。 “少东家,钱小姐已经苏醒过来了。”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敲门声,随后便是陈显低沉的嗓音。他站在门口,却没有踏进屋子半步。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将苏愿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她猛地一惊,原本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焦点。 几乎是本能反应般,她伸出手去触摸腕间戴着的那串菩提珠链。一颗颗圆润光滑的珠子顺着指尖滑过,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心感。随着手指的摩挲,苏愿的心境也逐渐恢复平静。 苏愿轻声回应了一句外面的陈显,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迈开脚步走向门口,准备去探望一下钱清莲的情况。 推开房门,苏愿走进了钱清莲所在的房间。只见钱清莲面色苍白,身体虚弱无力,正斜倚在床榻之上。当她看到苏愿走进来时,嘴角微微上扬,还对着苏愿挑了挑眉。 “钱小姐,你感觉怎么样?是否好一些了?”苏愿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关切地询问着钱清莲的状况。 钱清莲微笑着回答道:“此番多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相救,恐怕我早就被我爹逼迫得悬梁自尽,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现在我已经好多了,日后若是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你的,你尽管开口便是。” 她的语气轻松得宛如一阵轻风,似乎已将昔日的苦难丢弃在遥远的过去。然而,在这坚强的外表下。或许潜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与无奈,宛如深海中的暗涌。 苏愿想起钱护国当时的表现,又想起孟凡笑着描述他年轻时的才识,觉得他不应是如此不明事理之人。 望着钱清莲眼底的悲伤,苏愿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钱小姐,我听你的言辞,似乎对钱矿主存在不少误解。我那日曾亲自与他交谈,他言语之间对你充满关爱,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钱清莲的神色平静如死水,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苦涩。 苏愿为她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继续说道:“钱小姐,我是个局外人,本不该对你们的家事多嘴。但那日钱矿主和我的交谈,他对你的拳拳爱护之情,至今仍历历在目。” 钱清莲缓缓伸出手,接过茶杯。她轻轻抿了一口茶,茶香在口中弥漫开来,但她的眼神依旧冷漠如冰,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轻轻放下茶杯,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轻声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众人皆晓罢了。遥想当年,我假扮男子,只为向爹证明女子不比男子差,便决然踏上了前往西河边界的经商之路。在那里,我结识了一群来自他乡的商人。原本一帆风顺,可有人识破了我的身份,对我下药,妄图霸占我,那真是九死一生……” 钱清莲稍作停顿,继续缓缓讲述:“历经艰难险阻,我终于逃回了家中。本以为能过上平静的生活,谁料竟遭人恶意中伤。更可恶的是,竟有人趁火打劫,登门提亲,口出狂言。对此,我视若无睹,然而,钱家那些长辈却认为我辱没了家族门风,甚至逼迫我上吊自尽谢罪。任凭我如何辩解,都无人相信。” 说到此处,钱清莲的声音愈发冰冷,如刺骨寒风,直透人心。“而那个曾被我视为最亲近、最信赖的爹,不仅没有为我撑腰,反而斥责我放荡不羁,不知自爱自重……” 话未说完,她忽地发出一阵冷笑,这笑声如夜枭哀鸣,在空气中回荡,似乎要吞噬周围的一切。那笑声中饱含着无尽的悲凉与哀伤,令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之情。短短数语,却将其中的苦涩与酸楚展现得淋漓尽致。 苏愿呆呆地看着她那悲伤的神情,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 “咳咳……抱歉了,少东家,许是头昏。竟然说了那么多,你别介意。”钱清莲轻轻咳嗽了几声,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痛苦。 钱清莲缓缓低下头去,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温水,希望借此平复一下激动的情绪。 苏愿见状,连忙说道:“无碍,钱姑娘,如果说说话能够让你心里舒服一些,那就尽管说好了。只是,那你…” 苏愿及时止住要问出口的话,意识到这样,可能会勾起钱清莲更多的伤心往事,于是便中途打住了话头。 没想到,钱清莲似乎早已洞悉了苏愿的心思,主动接过话头说道:“你是想问为何,我一心想证明自己比男子强,为何又同意择婿吗?” 说完,钱清莲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苏愿点了点头,宽慰道:“若是你不想说,就不必说。” 只见钱清莲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努力拼搏,就是想向世人证明女子并不比男子差。但随着一年一年的过去,我终于明白,爹他心目中可以继承家业的,永远不会是我……” 苏愿默默地听着钱清莲诉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心中感慨万千。她知道,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子,其实内心深处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伤痛和无奈。 “他的心中只有已经逝去的大哥,无论我怎样努力表现自己,都无法进入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宁愿将家族产业交给其他人,也不愿信我。可笑到现在,我才终于看清楚,那些年所付出的心血和青春岁月,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钱清莲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轻叹。 钱清莲的言辞之中,流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淡然,仿佛她已经看透了世间万物。但那字里行间的讽刺,却依然浓烈不减。她的眼眸深处,弥漫着无尽的无奈和哀伤,宛如在讥讽自己往昔的天真无邪,以及那份固执的坚持。 苏愿回忆起那天,钱护国总是满脸忧虑地牵挂着女儿,然而此刻,她无论如何都难以将这个形象与那个责骂女儿不知检点的人联系在一起。 察觉到钱清莲身心俱疲,苏愿恰如其分地提议让她尽早歇息。钱清莲微笑着再次表达了对苏愿的感激之情,随后苏愿便起身离开,返回房间。 苏愿漫步于走廊之上,此时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今日所要应对和经历之事委实繁多,连她自己也感到些许倦意袭来。 不过,当思绪转至钱清莲父女身上时,原本应是亲人间相互依偎、共同生活的美好画面。如今却演变成父亲不识女儿、女儿亦不明父亲的凄凉景象,着实令人唏嘘。 第147章 出手 “阿愿,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把消息送到钱老头那里了。”孟冬皱起眉头,但还是对着眼前的苏愿说道。 苏愿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的儒衫,身姿挺拔如松,面容白皙如玉,宛如仙人下凡。她的出现,仿佛给整个酒楼都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谢谢孟叔,辛苦您了。”苏愿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轻柔。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只是最近那钱老头实在太忙了,只派遣了几个侍从过来,还说要让钱清莲跟着你多学学,这倒也是件好事。”孟冬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不解的神情,“不过,为什么不把钱清莲中药的事情告诉他?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啊” 苏愿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钱清莲那天的样子,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救人需救彻,既然钱小姐不愿意将此事告知家人,那么我们也不必多此一举。” 孟冬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各自离开了。 这酒楼乃是孟家的产业,苏愿来了之后,觉得西河什么都好,只是茶点确实不如瑞都。因此,不到饭点时,即便推出说书和茶水,生意也颇为冷清。 于是,苏愿制作了十几碟茶点,精致美味,令人垂涎欲滴。西河孟家的酒楼共有五家,均派了大厨前来学习。大厨们尝过之后,都惊喜万分,苏愿还让他们先摆出一些试吃品,让大家逐渐熟悉。 此外,那些话本也都过于陈旧,内容乏味无趣。苏愿大笔一挥,将许多种花家古代名人的故事写了出来。这些故事中,忠义孝勇之人辈出,男女皆形象鲜明,色彩浓烈。 这些故事本身就充满传奇色彩,且广为流传于种花家中。无需过多润色。便具有令人震撼不已的魅力。然而考虑到异世界文化背景存在差异,苏愿只能声称这些故事,皆源于听到后的总结。 起初苏愿还担忧,这些故事会得不到听众们的青睐,但事实证明这种顾虑完全多余。 随着大祥社会女性地位日益提升,人们早已对传统男强女弱、情意绵绵的故事类型心生倦意。 此刻,他们对于苏愿话本里描述的女子亦可大有作为的情节倍感新奇。渐渐地,苏愿所用笔名“种花居士”声名远扬,备受热捧。 不仅如此,因为只有在孟家才能领略到苏愿的大作,这让孟家转瞬之间声名鹊起,生意也一跃成为西河地区的翘楚,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时光荏苒,钱清莲在孟家的别苑已住了半月有余,此时已是六月下旬。她和苏愿,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迅速熟络了起来。 钱清莲对苏愿的别具匠心赞叹不已,只恨未能早日相逢。她的思维独特,总能在一件事中提出与众不同的见解。旁人或许觉得她的想法惊世骇俗,但在苏愿眼中,她只是思想超前罢了。 钱清莲的理念前卫,大祥国的商人比起对外贸易,更注重自身的发展。且因着国家的强盛,对其他国家有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苏愿在熟悉钱清莲后,发现她真是一位奇女子。她早年学会了好几个国家的外邦语言,知晓何处的马匹羊羔品质上佳且价格实惠,也了解哪里的香料更优质,价格却仅为大祥的三成。 而钱清莲也从苏愿口中,听闻了她梦中那个人人平等、女子也能求学经商的世界。只觉得苏愿脑海中的那些想法与自己如出一辙,心中那些不被理解的苦闷顷刻间烟消云散,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钱清莲这段时间得知苏愿想创作新的话本,便毛遂自荐帮忙校对。每当看到那些栩栩如生的故事,都会激动得热泪盈眶。 苏愿不禁感叹,在如此封建的制度下,竟难得有如此自由的灵魂。钱清莲将她视为知己,苏愿又何尝不是呢? 到了六月底,虽然收到了来自瑞都的书信,但苏愿对乐知的思念之情已如潮水般汹涌。于是她决定七月后返回瑞都,不过在回瑞都之前,苏愿打算见见钱护国。 …… “查清楚了,竟然真是那孟家新来的小子所为?”一个男人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是的!那孟家行迹飘忽,十分隐蔽,但当日路过之人排查下来,唯有他们经过。属下后来乔装成柴夫去送柴,还见到了那钱府的婢女。”侍从打扮的男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难怪我紧盯着钱护国,也找不到钱清莲。原来他是想暗中将女儿嫁给那孟家,也不看看那位是否会答应!”坐着的男人,正是那日的黑袍人,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他旁边的五公子则悠闲地摇着扇子,似乎对这一切都不以为意。听到男人的话,他只是冷漠地撇了撇嘴,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 男人挥手让侍从退下,转头看到五公子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令子仁!那日你若直接出手,钱清莲岂能逃脱?我看你就是故意坏了那位的大事,我定要向令国公如实禀报!”男人越想越气,若不是令子仁拖拖拉拉,事情怎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呦……你可别信口胡诌啊!我要是存心想捣乱,压根儿就不会搭理你。”令子仁摆出一副清白无辜、漠不关心的样子,冷冰冰地回怼过去。 “哼!走着瞧,我叫人做掉那个搅黄我们计划的孟家臭小子。等会儿,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狡辩。”那男子怒目圆睁,恶狠狠地放狠话。 听到这话,令子仁不由得皱起眉头:“你怕不是疯了?莫非你连异姓王跟城央王妃都不放在眼里……” “事已至此,哪儿还管得到那么多!”男人扔下这句话后,一甩袖子,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望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身影,令子仁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波澜不惊地从右边掏出一本书来。这本书显然是个翻抄,也就是俗称的盗版货,书名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替父从军》。 “唉,真是遗憾……”令子仁全神贯注地阅读起来,读得如痴如醉。一想到往后也许再也无缘欣赏这般扣人心弦的话本子,心中难免涌起一丝惆怅与不舍。 第148章 近在眼前 苏愿计划在离开西河之前,全力以赴地调解钱家父女之间的矛盾。她心思细腻,敏锐地察觉到尽管钱清莲沉默不语,但内心深处,极度渴望获得父亲钱护国的认同。 至于钱护国,苏愿一直坚信,一个会因担忧女儿而既懊悔又恼怒的人。绝不可能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也许他们之间并没有完全淡漠成这般模样。 可是,还没等到苏愿约见钱护国,他竟然主动发出邀请,希望与苏愿见面。两人约定的地点是孟家酒楼,苏愿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如果我爹说了些难听的话,你权当他在胡言乱语,千万别放在心上。”钱清莲此时已经痊愈,面带一丝,提前替苏愿做好心理准备的神情说道。 苏愿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放心,我肯定会记住你的叮嘱。赶快回去帮我校对那些话本,不用再送我。” 钱清莲微微颔首示意,表示认同,但眼神中却难以掩饰地流露出一丝失落和惆怅。苏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心中了然。知道她这段时间来,其实心中并不好受。 自从钱清莲中药之后,尽管钱护国并不知晓详情。但女儿在旁人这待了小半月,竟从未有过丝毫前来探望钱清莲的举动,这让她倍感伤心和失望。 苏愿深知此时需要给予钱清莲一些关怀和安慰,于是她嘴角轻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与她交谈起来。随着对话的展开,苏愿注意到钱清莲的神情逐渐变得平静,似乎从刚才的情绪低谷中走了出来。 待到钱清莲心情稍作平复后,苏愿这才转身踏上马车,准备前往目的地。一路颠簸,不多时终于抵达了酒楼门前。 车刚停稳,酒楼掌柜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一番寒暄低语过后,掌柜毕恭毕敬地领着这位年轻的少东家,朝着钱护国所在之处走去。 进入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位面上带笑的钱管家。只见他推开房门,请苏愿入内。苏愿踏进屋子,目光迅速扫过,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桌前,正一脸严肃的钱护国。 “你来啦!过来这边落座。”钱护国语气和蔼可亲,亲切地招呼着苏愿。 苏愿不敢怠慢,赶忙上前一步,向钱护国躬身行了晚辈礼。表达了敬意,这才落座下来。 钱护国轻轻地提起茶壶,将清澈的茶水倒入茶杯中,动作优雅而娴熟。他的目光落在对面坐着的苏愿身上,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意。 苏愿静静地坐在那里,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骄傲自满。这种荣辱不惊的仪态,让钱护国越发欣赏她。 放下茶壶后,钱护国缓缓说道:“这座酒楼的布局变化,其中颇有精妙之处。再加上最近听到的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着非凡的才华和能力,丝毫不比孟凡笑差。如果我能够拥有像你这样优秀的继承人,那真可谓是不负我一生打拼下来的这份产业!” 他的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感慨,宛如在慨叹自己未能拥有如此出类拔萃的后辈。 言罢,钱护国稍作沉默,眼眸中掠过一丝浅浅的遗憾。然而转瞬间,他便恢复如初,继续与苏愿谈笑风生。 待交谈片刻,苏愿蓦然张口:“钱矿主,您可曾留意酒楼内的布局?” “少东家年轻有为,门扇经你改造,又添上风车。如此一来,就算人多,酒楼也透气舒畅,此等奇思妙想与精巧构造,实乃前所未见。”钱护国赞不绝口。 苏愿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地功劳并不在我,我对建造可谓是一窍不通,此乃晚辈一挚友之功。” “哦?竟有如此能人,可否引荐给老夫。”钱护国闻之,顿时来了兴致。 那风车与门扇相得益彰,只需一个小巧的机关驱动,就能轻松吹动冰块,为整个房间带来清凉。如此奇妙的设计,钱护国自然知晓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正是钱小姐,您的爱女所制。”苏愿微微一笑,并未有丝毫卖关子之意。 钱清莲在绘制构造图方面颇有造诣,其绘图既大胆又细致。苏愿不过稍提想法,她便能画得有模有样,而这风车便是其最杰出的作品。 “少东家无需给小女脸上贴金…”钱护国却不太相信,只当是苏愿在刻意夸赞钱清莲。 苏愿从袖中取出绘图,指着上面的小字:“您瞧,这可是钱小姐的亲笔字迹。” 钱护国拿起纸张,一眼便认出是女儿的笔迹,一时间神色变得颇为怪异。 “还有这些…”苏愿又从怀中掏出钱清莲所写的《异国志》,这是钱清莲赠予他的。 钱护国看着书中密密麻麻、详实有趣的见解,手竟有些微微颤抖。 “您可曾想过,您从未真正了解过您的女儿。她独自一人闯荡边疆,并非为了赌气,而是想为自己争一口气。她的才华和勇气,比起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儿,亦是毫不逊色。”苏愿的声音缓缓响起。 钱护国在苏愿的话语中,有些走神,仿佛第一次重新认识自己的女儿。 想来着实可笑,他们身为最亲近的家人,他却需要通过苏愿这个外人之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是如此的有才华。 “钱矿主,清莲的见识和胸怀,如朗月清风,丝毫不逊于孟姨。然而,您与她之间的误会,宛如深壑般难以跨越。清莲心中对您无比在意,却因那些流言蜚语,导致您和她之间的不信任,这令她痛心不已。”苏愿言简意赅,点到即止,不禁慨叹:“您最出众的继承人,其实近在咫尺!” 钱护国早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未能与女儿好好交谈。他深陷丧门之痛的泥沼,太久太久,以至于无法察觉与他同样痛苦的女儿。 清莲虽为庶女,但其母早逝。她一直被挂在正妻名下抚养,自幼便聪慧机灵,惹人怜爱。钱护国也未曾再纳妾。 然而,那场变故之后,每当见到女儿,他便会回忆起曾经一家人的幸福时光,心痛如绞,只想逃避。 直到听闻女儿与不三不四之人厮混的传闻,在旁人的添油加醋下,钱护国怒不可遏,质问女儿。任凭女儿如何解释,他都置若罔闻,二人的关系也日渐疏离。 如今,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实在放心不下女儿,这才想找人照顾她。 恍惚间,钱护国似乎听到了苏愿的声音:“您想找人照顾清莲,但您为何不支持和相信清莲,相信她自己有自力更生的本事呢?这世间,唯有自身强大才最为可靠。” 钱护国嘴唇苦涩,难以言语,顷刻间神色尽显疲惫。 苏愿看出他已想通,便不再多言,留给他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然后起身告辞。 苏愿坐在马车上返回别苑,心中正思索着如何告知钱清莲,以解除父女二人的嫌隙。 马车辘辘前行,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但突然间,这种节奏感被打破,陈显和几名侍卫催动马匹,速度明显加快。 坐在车内的苏愿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苏愿悄然靠近门边,掀开一角门帘,向外张望,并压低声音问陈显:“发生何事?为何如此匆忙?” 陈显面色凝重地回头看了一眼苏愿,然后压低声音回答道:“少东家,情况不妙!我们似被人暗中尾随,且对方人数众多,来意不善。请您务必坐稳扶好,以免遭遇不测。” 他的话语中透露着严肃的紧张气氛,使得苏愿的心跳陡然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第149章 两群蒙面人! 孟府别苑位于一座庄子内,虽称不上地处偏远,但也绝对不算近便。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竟然有人胆敢在此行凶杀人,这着实让苏愿始料未及。 陈显挥舞着马鞭,驱策着马匹一路疾驰。由于车速过快,马车颠簸得厉害,让人感觉极不舒适。但此时此刻,没人有心思顾及这些。突然间,苏愿听到了一阵箭矢破空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马车中箭时发出的沉闷响声。 伴随着骏马的一声嘶鸣,马车失去了控制,开始疯狂地乱窜起来。 “少东家,马中箭了!情况危急,您出来,我们只能跳车了。”陈显的语气低沉,充满了焦急和无奈。 他竭尽全力想要稳住马匹,可惜受惊的马儿根本不听使唤。眼看着马匹即将挣脱缰绳,陈显只好无可奈何地带着苏愿一同跳车。 苏愿听到陈显的呼喊后,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来,迅速来到陈显身边。 “得罪了!”陈显低声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陈显迅速伸手搂住苏愿纤细的腰肢,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下马车。 陈显深知此番行动风险极高,但为了确保苏愿不受到伤害,陈显竭尽全力让自己成为她的人肉垫子。随着一阵急速的跳跃落地声响起,二人成功着陆。 然而,由于剧烈的撞击,他们身上均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陈显的额头更是血流不止,苏愿见状急忙递过手帕,示意他按住伤口止血。 情况紧急,根本无暇顾及自身伤势,两人立即起身继续逃亡。 前方,孟冬派遣给苏愿的侍从们早已与那帮蒙面团伙展开激烈战斗,每个人都拼尽全力拖延匪徒前进的步伐。 苏愿紧咬嘴唇,忍受着腿部传来的阵阵剧痛,她感觉自己的腿骨似乎已经断裂。但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援兵,摆脱困境。于是,她强忍着痛苦紧跟在陈显身后奔跑。 “看,他们在那儿!”突然间,一名黑袍人发现了苏愿和陈显的身影,大声呼喊道。 刹那间,一群身着黑袍的身影如饿狼一般,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苏愿狂奔而来。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杀意,仿佛要将苏愿生吞活剥。 “少东家,快往山林里跑!”陈显一边回头张望着身后紧追不舍的敌人,一边低声嘱咐道。 他深知两人已经无路可逃,但他不能让苏愿落入敌人手中。于是,他无奈地叮嘱好苏愿后,毅然抽出腰间的长刀,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苏愿的双眸此时已经通红,双腿却像被钉住了一样,难以挪动分毫。她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但她也清楚,如果自己留下来,只会成为陈显和其他侍卫们的累赘。 “少东家!快走!您一定会带着救兵回来救我们的,对?”陈显察觉到了她的犹豫,连忙出声说道。他希望能给苏愿一点信心,让她尽快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苏愿咬了咬牙,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明白,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只有活着离开这里,才能有机会为大家报仇雪恨。于是,她强忍着泪水,转身朝着山林飞奔而去。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停地从苏愿的眼眶中涌出。她不敢回头,因为她无法面对那些活生生的侍从,还有一直保护着自己的陈显。如今这一众人,为了保护自己深陷险境。 苏愿只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一般,痛苦无比。然而,她深知自己不能停下脚步,否则所有人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只是那已经痛到麻木、毫无知觉的双腿,实在是让苏愿的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少东家!” 陈显心急如焚的怒吼声,和一个蒙面人高举长刀的声音,一同传入苏愿的耳朵里。 苏愿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之情,但她还是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往旁边艰难地滚了一圈,恰好惊险地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刀。 她还来不及喘口气,那神秘的蒙面人便又一次举刀挥来。 苏愿迅速反应过来,抓起一把尘土猛地朝他的眼睛撒去。趁着他被尘土迷住眼睛而短暂愣神的瞬间,苏愿挣扎着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朝着旁边狂奔而去。 “你找死!”黑袍人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刺痛,他不由得恼羞成怒,愤怒地嘶吼道。 然而,就在这时,局势却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扭转。只见又有一群,浑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蒙面人骑着马出现。 他们每个人的右手上都绑着一条醒目的蓝色布条,同时举起手中的弓箭,瞄准目标后,毫不留情地朝着最初的那群蒙面人射去。 这些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工夫,便重伤了最初的那些蒙面人。 苏愿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人并非一伙儿的。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从坡上跳了下去。幸运的是,她恰好落在了刚刚到来的那群人身前。 虽然坡的高度不算太高,但苏愿还是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声。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移位了一样,疼痛难忍。 不过,她知道自己赌对了,因为那些蒙面人显然不敢轻易追下来。 “撤!”先前的黑袍人眼见形势不利,急忙高声喊道。 他目光扫过战场,只见那群人已经俘虏了四五个同伴。他咬了咬牙,毅然举起手中的弓箭。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一箭并不是为了拯救同伴,而是冷酷无情地射向了被俘虏的同伴。 伴随着弓弦的清脆鸣响,箭矢犹如闪电划过天际,以惊人的速度穿透了被俘虏者的身躯。刹那间,这些人便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生命之光骤然熄灭。 这突如其来的凶残行径,令那群手上绑着蓝色布条的人们惊愕不已。他们完全没想到对手竟会如此冷酷无情,连同伴都毫不犹豫的下了死手。 而就在此时,那群黑袍人宛如幽灵般迅捷地消失在黑暗之中,他们的动作快如疾风,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令人难以追寻其踪迹。 此刻,苏愿被领头人轻轻抱起,腿部传来的剧痛让她冷汗涔涔而下。但那熟悉的拥抱,却让她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她的指尖紧紧揪住那人的衣裳。 “救救他们……”苏愿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好,你放心。” 得到回应后,苏愿终于因剧痛而昏厥过去。 …… “废物!简直是一群废物!”中年男子的咆哮声如雷贯耳,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的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仿佛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他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怒火,顺手抓起桌子上的物品,如雨点般狠狠地朝跪在地上的人砸去。 那个人被砸得头破血流,但他不敢躲闪,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是卑微地俯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那些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中年男子的语气冷若冰霜,让人不寒而栗。 跪在地上的人,战战兢兢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恐惧颤抖道:“他们全都蒙着面,根本看不清长相来历,而且身手矫健,实在是查不出来……” 中年男子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深知这次事件可能牵扯到某个极为重要的人物,稍有不慎,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到这里,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定要继续追查下去!还有,你确定所有相关的人,都已经被灭口了吗?要是有任何疏漏,你和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中年男子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他的声音中,依然充满了紧张和焦虑。 当得到跪地之人肯定的回答后,中年男子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心情依旧烦躁无比。他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疲惫,仿佛被一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 第150章 我们没法两清了 “世子爷,已经正了骨。只是这位姑娘体弱,恐怕得要精心调养些时候,方才不会落下病根。”说话的男子年纪甚轻,面容白皙,气质儒雅,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书卷气。 冯启缘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有劳了,她的药还请您多费心。” 男子挑了挑眉,心中暗自思忖道:这位美貌的姑娘与眼前这位世子爷的关系必定非同一般。否则,以冯世子那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性子,怎会如此客气地托人办事呢? 然而,男子并未将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他依旧神色温和地回应道:“您放心,我定当尽力而为。” 冯启缘心急如焚,一心只想快些见到苏愿,于是在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匆匆忙忙地送男子离开了。 “……阿愿。”冯启缘快步走到床边,伸出颤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苏愿那毫无血色的脸颊。 苏愿刚刚经历了正骨之苦,被人用银针封住了痛觉。此时,银针一经撤走,那刺骨的疼痛便排山倒海般袭来,令她疼得冷汗直流。 冯启缘看着心疼不已,连忙用温水浸湿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额头和双手,希望能减轻一些她的痛苦。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平安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爷,跟着太太的那群侍卫不接受咱们救治,闹着要见太太。”平安躬身行了个礼,语气中对陈显一行人很是不满。 冯启缘为苏愿擦汗的手一顿,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那经常跟在苏愿身后,皮肤黝黑的小子。本想直接开口让平安不要管他们的死活,但又怕苏愿醒了之后会更加讨厌自己。 “陈显醒了没?”冯启缘冷着脸问道。 “醒了,只是背伤很严重。腰上也中了一刀,有些无法起身。”平安回道。 平安心想陈显倒是条硬汉子,那背上那一刀,都快看见骨头了,上药时愣是一声不吭。 “你先去陈显那儿,把情况告诉陈显。让陈显给你出个主意,他会有安抚那些人的法子。”冯启缘摆了摆手,吩咐完就想赶平安走。 平安领了命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冯启缘则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虚弱无比的苏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与叹息。他原本并不希望苏愿卷入这场复杂的纷争之中,但如今她已经成为了二皇子那帮人的目标,处境十分危险,仿佛置身于虎口一般。 冯启缘暗自下定决心,等苏愿苏醒过来的时候,一定要和她认真地谈一谈,将一切事情都解释清楚。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劝说苏愿尽快离开西河这个是非之地。 他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苏愿那白皙嫩滑的脸庞,心中感慨万千。苏愿给他带来了全新的认知,她就如同一本永远翻不完的书籍,每一页都充满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回想起近来所听到的各种消息,冯启缘对苏愿的钦佩之情顿时涌上心头。她似乎总是能够打破别人对她的固有印象,展现出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坚韧与勇敢,仿佛一颗璀璨的明珠,在黑暗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她绝不是一个表面看起来那样柔弱的女子,这一点让冯启缘深感惊叹不已。 似乎苏愿身上总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犹如拥有一双点石成金的巧手,将瑞都那几间原本亏损得一塌糊涂的铺子,在她的精心经营下竟然扭亏为盈,西河这几间酒楼更是盈利暴涨数倍!那些令人拍案叫绝的经营手段,不仅新奇独特,而且方便快捷,实在是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他身边时,苏愿所表露出来的,仅仅只是她真实面貌的冰山一角。 不过唯一让冯启缘确定无疑的是,无论苏愿是哪一面,他心中对她的那份爱慕之情都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深沉浓烈了起来。 “只怕这辈子,我都不能如你的意了…”冯启缘用手拂过她眉头,幽幽说道。 我们没法两清了。 …… 苏愿中途其实有几次迷迷糊糊地醒来,她半梦半醒间,隐约看到冯启缘守在一旁,便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待第二天苏愿醒来时,腿骨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一旁的钱清莲立刻红着眼眶坐了过来,苏愿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又抬头看了一眼钱清莲,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清莲?你怎么会在这儿?”苏愿满脸不可思议。 “阿愿,你受苦了……”钱清莲的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苏愿顿时头都大了,只能轻声安慰着她。 原来,是昨日那路过的百姓,看到两伙人刀光剑影的场景,吓得立刻报了官。 孟冬一等人收到消息后,惊恐地四处寻找苏愿。但不仅苏愿没有消息,连那打杀的两伙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场明显被人清理过。 孟冬的心凉了半截,他连忙找到和苏愿见过面的钱护国打探消息。 钱清莲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几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清楚,这件事肯定和二皇子有关。 几人四处打听,一直到深夜,这才得到一些消息。原来给苏愿看诊的那大夫,是钱清莲的一位故人。经过那人的引荐,冯启缘这才准许钱清莲来照顾苏愿。 冯启缘在苏愿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里面的声音渐渐平息,这才轻轻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阿愿,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的船。为了防止他们还有后手,我们不能再久留了。今天夜深后,你就乘船返回瑞都。”冯启缘迎着苏愿的目光,认真地开口道。 苏愿经历了这一劫,倒是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语气有些迟疑:“可是那些跟着我的侍从,身上都有刀伤,恐怕经不起这样的奔波。” “我已经安排了人手跟着你,孟家也有人准备接应了。陈显一行人受得都是刀伤,只能先在西河治疗。他们的目标是你,只要你走了,其余人你尽可放心,我自会护好他们。”冯启缘无视钱清莲的注视,对着苏愿开口道。 “阿愿,事不宜迟。再留在这儿只怕会多生变故,此番钱家的劫难有赖于你,才能安全度过。以后,必然涌泉相报!你快走。”钱清莲也劝道,想到苏愿是因为想要帮钱家,才落得这般境地,钱清莲更是语气焦急。 两人焦急的神态让苏愿如鲠在喉,只能默默点头。 走之前,苏愿去看了陈显一行人,陈显非常赞同让苏愿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只说自己养好伤后,再返回瑞都。 一下午,苏愿笔走龙蛇,写了好些信。给孟冬和诸位西河掌柜,信里大概写的是后续要推出的一些活动之类。 钱清莲在一旁研墨,她将苏愿视为知己,自然难舍离别。 待到夜幕降临,钱清莲和苏愿,这才依依不舍地停下了说了一天的话。 上马车前,苏愿目送着孟府的人接走了钱清莲。 正发愁自己该如何上马车时,冯启缘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像一只敏捷的豹子,一把将苏愿抱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然后自行坐了上去。 还不待苏愿开口,冯启缘那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桃花眼就像两道旋涡,紧紧地盯着她。 “阿愿,今天你和旁人待在一起一整天。吃饭时你不来找我,你还给他们写信,却只字不语都不留给我……”冯启缘一桩桩、一件件地数着,语气低沉得像一片乌云。 “……”苏愿自然报以沉默。 “我只想亲自送你,不然我如何放心。”冯启缘见苏愿说不出反驳的话,立马乘胜追击道。 待下车时,冯启缘拒绝了苏愿提议的搀扶请求。仍旧把苏愿抱了下去,一直抱到船上才松手。 “阿愿,这是平柏。你见过的,这次有什么就吩咐他。”冯启缘说道。 冯启缘屏退了所有人后,知道时辰到了要出发的时候。 “你可有想对我说的话?”冯启缘站起身,忍不住对苏愿问道。 苏愿悠悠叹了一口气:“此番多谢你,西河局势凶险,你多保重。” 冯启缘看出苏愿神色复杂,但此刻却自己舒坦极了。脸上带了些笑意,又黏腻了几句话后,才施施然走了。 第151章 准备 晕船和浑身大大小小的伤痛,让苏愿这次回瑞都的行程变得异常艰难,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每一步都充满了挑战。 尽管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坚持了六七天,但最终还是无法抵御那令人头晕目眩、身体虚弱的感觉。 即使船上有专门照顾苏愿的婆子,她仍然发起了高烧。一行人不得不就近靠岸,并由一个身形壮硕的婆子背着苏愿去找大夫。 经过一番仔细检查,大夫给出了诊断:“正骨手法很好,这骨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这位姑娘体质较弱,又有晕船的症状,实在不适合长途跋涉。” 听到至少还需要三天时间才能恢复,平柏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向大夫询问了苏愿的身体情况,得知确切答案后,一行人决定就地休整。 幸运的是,苏愿在夜间成功退烧。然而,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时,仍感到十分疲倦。那些模糊不清的梦境如蛛丝般缠绕着她,让她的思绪有些混乱。 负责服侍她的婆子赶紧上前给苏愿喂水,看到她逐渐清醒过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太,厨房里已经备好了一些清粥。您待会儿还要喝药呢,我先去给您拿点粥过来,让您先填饱肚子。”婆子轻声说道。 “张嬷嬷,您可以直接叫我苏娘子,或者其他称呼也行。”苏愿眉头微皱,似是不喜这番称呼。 婆子察言观色,明白她不喜欢被叫太太,自然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好的,苏娘子。”婆子自然立刻改了口。 冯世子爷早就特意嘱咐过他们,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优先考虑这位太太。仅仅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张嬷嬷怎么可能会愿意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和苏愿产生冲突呢? 在这群一同前行的人中,孟冬和冯启缘各自带领着一半的人数。不过,由于船只都是由冯启缘所提供的,所以孟冬派遣而来的那些人因为吃人嘴短的原因,彼此之间倒也没有发生什么矛盾,算是相处得比较和谐。 苏愿突然间想起,之前她在写给孟凡笑的书信里提到过,自己已经启航准备返回瑞都了。但是因为停渡靠岸的原因,她又害怕耽误返程的时间从而让孟凡笑担心。 于是苏愿便拿起笔写了几封信出来,并将这些信全部交给了孟冬那边派过来的侍从,请他帮忙寄出去。 “麻烦你了。”苏愿此时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一般,仿佛只要一阵轻微的风吹过来,就能将她直接吹倒在地似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把那封信件递给了侍从,并开口说道。 侍从小心翼翼地接过信笺,然后毫不犹豫地遵命离去,脚步匆匆如疾风,将信寄了出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约定好的日子终于来临。苏愿自觉身体好了很多,不愿再耽搁下去,就下令启航。她强打精神,重新踏上了返回瑞都的航程。 等到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后,苏愿这才发现有半个船舱都有货物堆叠着。 苏愿本想着应该是冯启缘的东西,但原来,这是冯启缘精心准备的这艘船只的,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本地特产,它们层层叠叠堆积如山,令人目不暇接。 “苏娘子,这些都是世子爷特意提前准备好的。他知道这次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您可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筹备这些礼物,所以就自作主张帮您准备好啦,方便您拿去送给亲朋好友们。”平柏满脸笑容地解释道。 然而,苏愿蹙了蹙眉,有些反应平淡。她那般的态度,使得平柏有些疑惑。 不过,还没等平柏来得及深思熟虑一番,苏愿就已经被严重的晕船症状折磨得苦不堪言。 她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软弱无力,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甚至连集中精神思考问题都变成了一种奢望。无奈之下,她只能紧紧闭上双眼,默默祈祷着这段痛苦难耐的航行之旅能够尽快结束。 …… “世子爷,那人算是救活了。”一名仆从恭恭敬敬地站在冯启缘身旁,小心翼翼地向正在沉思的冯启缘禀报着情况。 冯启缘此时正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之中,但当他听到仆从的声音后,立刻回过神来,并用一种平静而坚定的语气回应道:“嗯,好生照料着,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能让他再出现任何意外。” 仆从听后,连忙躬身领命,表示一定会谨遵吩咐照办。 然而,仆从紧接着又面露难色地补充道:“可是,那人的嘴巴实在太硬了,无论我们怎样盘问,他始终不肯透露半句有用的信息。” 冯启缘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他轻哼一声,然后随意地挥了挥手,似乎对此毫不在意。接着,他胸有成竹地吩咐道:“无妨,安排平安过去,他自然知道该如何。” 原来,冯启缘口中所提到的这个人,正是那天他们救下的那个险些被灭口的蒙面人。由于此人已被其背后的主家所抛弃,因此只要稍加引导和利用,冯启缘相信他肯定会乖乖开口。 一旦这个人开始吐露实情,那么他将成为最有力的反击武器,可以给那些企图对他们不利的人以沉重打击。想到这里,冯启缘的眼神中闪烁着果断的光芒。 第152章 纸短情长 这几日来,有两个消息传来,一喜一忧。喜的是即将抵达瑞都,但令人担忧的是,苏愿又开始发烧了。 然而,眼看着明天就能到达瑞都,苏愿实在不想耽误行程,于是下令继续前行。 苏愿在半睡半醒之间,常常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有时,眼前的景象仿佛是大学时期,她坐在学校的图书馆里,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让苏愿无比舒适。有时,又会变成她在这个时代所经历的不安,那些邪教和匪徒面露狰狞,朝她扑来。 只有当苏愿奋力伸手去触摸腕间的菩提时,那陷入梦魇的头脑才会稍稍清醒一些。 “苏娘子,今日的药里头,加了几味安神的药材。您近来看着越发清瘦了许多,可得多多注意才是啊。”婆子叹息一声,将温度适宜的药放在了苏愿的手边。 苏愿微微颔首,只感觉太阳穴附近一阵阵地抽搐作痛。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苦涩草药气味,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都被浸泡在一片苦味之中,苦涩不堪。 苏愿皱紧眉头,端起药碗,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然而,刚喝完药,她便险些呕吐出来。 婆子眼疾手快,立刻递上两颗蜜饯:“快含住蜜饯,甜甜嘴巴。这药可真是苦得要命,别说是苏娘子您了,就连奴婢光是闻着这味道都觉得苦不堪言啊。” 苏愿迅速将蜜饯塞进嘴里,那股苦涩的味道才稍稍减轻了一些,但还是有一丝残留,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多谢您了,请您先去歇息片刻,我想躺下歇一会儿。”苏愿伸手轻揉着眉心,声音有些虚弱地对婆子说道。 婆子见她神色憔悴,显然身体极为不适,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于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苏愿上床躺下,并细心地为她掖好被子,叮嘱道:“苏娘子好生歇息,等午饭时间到了,奴婢再来叫醒您。” 此时的苏愿,那张如瓷器般白皙的面庞,宛如一位娇柔多病的西施,令人心生怜悯之情。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似乎在努力抵御着身体的不适。尽管如此,她对待旁人却依旧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和烦躁情绪,反而透露出一种温和与宁静。 婆子与她相处一段时间后,也渐渐明白了自家主子对苏愿念念不忘的原因所在。这般模样的人儿,配上那般让人喜欢的脾性,确实能够走进世子爷那高傲的心里。或许正是因为苏愿的独特魅力,才让世子爷对她青睐有加。 看着苏愿安静地躺在床上,婆子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让苏愿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这一趟西河行,竟然比预想之中多耗费了许多时日。一直到七月份初,历经将近两个月的漫长旅程,终于迎来了尾声。 苏愿心中对乐知无比挂念,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苏愿总认为自己与六亲缘分浅薄。然而自从拥有了乐知之后,她才真正理解了那种亲人间血脉相连的牵挂之情。 再加上如同亲人一般的孟凡笑,想起她那豁达开朗的笑容,苏愿同样也是思念万分。 路途如此遥远,哪怕有孟家的飞鸽传书,但也只有寥寥数封信件而已。纸短情长啊,又怎能倾诉完内心深处的思念呢? 等到第二天深夜时分,苏愿方才抵达岸边。原本以为孟凡笑和乐知肯定不知道她已经到达了,而且这么晚了,实在不想去惊扰老少二人。 可是没想到,苏愿刚刚被搀扶着走下船,一群人便立刻围了上来。 “娘亲!”乐知一边奔跑着过来,一边放声哭喊,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 但乐知显然是被孟凡笑叮嘱过的,她知晓苏愿受了伤,所以不敢直接扑过来。她只能眼巴巴地揪着苏愿的衣摆,那可怜巴巴的模样,顿时让苏愿鼻头一酸。 苏愿心中原本有一股冲动,想要不管不顾地立刻将女儿抱进怀中,以缓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不行啊,阿愿,你这会儿连站都站不稳,怎么还想着抱乐知呢?要是再受伤,情况可就更严重了。”孟凡笑见状,连忙上前阻拦道。 乐知听到这话,立刻懂事地松开了拉着苏愿的手。 “娘亲痛,不要抱乐知。”乐知那张挂满泪珠的小脸,软糯可爱的样子深深触动了苏愿的心。 苏愿心疼得无法自抑,伸出颤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乐知那令人怜惜的小脸。 随即,苏愿请孟凡笑派了人,把平柏一行人送着离开渡口。她转身面对冯府众人,感谢的说了几句话后,就下达逐客令,让他们也快些回去休息。 平柏对于这样的安排并无任何不满或反对之意,他深知自己在此刻的角色和使命。然而,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多停留了一会儿,默默凝视着乐知。 他仔细端详着这位小主子的面容,尤其是那对眼睛,简直和自家爷如出一辙。再加上那张天真无邪、惹人怜爱的小脸,冯府的那群主子们必定会将她视为掌上明珠,细心呵护备至。 可怜的自家世子爷啊!明明娇妻乖儿近在咫尺,却得不到她们的欢心。他只能独自承受孤独与寂寞,无论是生活中的冷暖还是内心的情感波动,都只能依靠身边的下人们照料和关心。 平柏脸上挂着笑容,但心底却是思绪万千。他向苏愿道别后,带领着一群人转身返回冯府。此刻的他,心情复杂难言。 另一边,孟凡笑和苏愿一同登上了马车。两人之间有着说不尽的话语,彼此分享着近来的经历和感受。 孟凡笑后来得知了钱家发生的事情,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唏嘘感慨。 “想当年,那钱护国的妻子,与我也算是故交。那真是个很有才干的女子啊!听说她当时被俘后,敌人想要以她来要挟钱护国自尽,但她却毅然选择了自杀,以此来保护自己的丈夫。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本来发展前景一片光明的钱家,最终却落到如此悲惨的下场……”孟凡笑苦笑着说道,脸上流露出一丝伤感的神情。 苏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 孟凡笑转过手,温柔地抚摸着苏愿的脸庞。看着她那明显消瘦了一圈的小脸,孟凡笑心疼地开口说道:“好孩子,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聊。你这一路奔波劳累,实在太辛苦了,赶紧好好休息一下。” 此刻,苏愿的肩膀上正靠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小人儿。乐知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眼睛几乎快要合上,但还是强撑着眼皮不肯入睡。 最后,实在坚持不住的乐知一把拉住苏愿的手,安静的蜷缩在她旁边,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苏愿轻轻地抚摸着乐知的头发,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宠溺。 待关怀完孟凡笑的身体状况之后,两个人便说好明日再详谈。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变暗,孟凡笑担心苏愿太过劳累,于是催促她赶紧去歇息。虽然苏愿心里还有些事情放不下,但看到乐知那安静甜美的睡颜,也只好顺从地跟着孟凡笑一同前去歇息了。 第153章 不因过往而困扰 “我的发冠可正?”孟成旭神色略微有些紧张地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装扮,同时向身后正在伺候自己的小厮询问道。 那小厮笑着回答道:“少爷您放心好了!您仪表堂堂,风姿气度更是一等一的出挑,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啊!” 听到小厮这样的回答,孟成旭的神色并没有放松下来,仍然保持着一贯的温文尔雅,但眼神中的紧张却丝毫未减。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迈步走出房门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孟凡言。 孟凡言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儿子身上精致的衣着,还有那精心梳理过的发型,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他要去哪里。 “你这是,要去你姑母那儿吗?”孟凡言顿了一下,直接对着儿子发问。 孟成旭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不慌不忙地开口说道:“姑母独自居住,作为晚辈,我时常前去探望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孟凡言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后目光直直地看着儿子:“听说苏愿从西河回来了,你该不会是想要去见她?”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去见她做什么?”孟成旭的眉头猛地一挑,语气有些急促地反驳道。 他的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怎么父亲会突然提到苏愿呢?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不成? “好了好了,你这点心思,在我面前遮掩了。”孟凡言冷笑,不要再跟儿子拉扯。 “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无论她的出身怎样,你要是真心喜欢,那就尽力去争取,看能否获得她的欢心,将她迎娶进门便是。”孟凡言一脸平静地说道。 孟成旭的耳根子瞬间变得通红,原本想要辩驳几句,但却无从说起。 娶妻?和苏愿成亲?当这两个字眼同时出现在脑海时,孟成旭的内心立刻涌起,一股既甜蜜又酸楚的复杂情感。 “爹爹同意我娶她?”孟成旭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地问道。 “阿姐曾经说过,喜爱是平等的。旭儿,如果你真的钟情于她,为父不会横加阻拦。”孟凡言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孟成旭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微笑,整个人的神态也变得轻松自在起来,然而嘴上依然不服输:“我只是觉得那个女子与众不同罢了,爹爹无需替我忧心。” …… 苏愿这次回来后,本来觉得自己腿骨已经痊愈。然而,孟凡笑却坚信伤筋动骨需要一百天的恢复期,于是煞费苦心地准备了一辆轮椅。 “孟姨,这个轮椅设计得如此精巧,如果能够推广出去,肯定会有很大的用途。您为什么没有考虑将它进一步发展呢?”苏愿坐在婆子推动的轮椅上,转头对身旁的孟凡笑问道。 “我之前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制造这辆轮椅的成本实在太高了。这里的炼金术非常昂贵,所需的那些配件更是普通百姓无法负担得起的。”孟凡笑叹息一声,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苏愿皱起眉头,仔细地思考着这些配件所需要耗费的巨额资金成本,心中逐渐明白了为什么这种产品,却无法得到广泛推广的原因所在。 “你呀,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去发展产业啦!”孟凡笑伸出手来,轻轻地点了一下苏愿的额头,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有些无奈。 尽管口头上这样说着,但实际上,孟凡笑对苏愿感到非常满意。自从苏愿前往西河之后,她的表现异常出色,孟凡笑收到了源源不断的赞扬之声。大家纷纷夸赞苏愿处理事情恰当得体,而且想法独特新颖。 在此之前,那些掌柜们或许只是看在孟凡笑的面子上,才会对苏愿以礼相待。 然而,经过这一次的西河之行后,他们对苏愿可谓是心悦诚服。他们深刻地认识到,无论是孟家的哪一位女子掌管家族产业,都必定能够大有作为,并带领他们走向繁荣昌盛的未来。 苏愿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您如此厚待于我,我一心只想着能够为您多做一些事情。” 孟凡笑微微颔首,向婆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将苏愿推到更为凉爽的树荫之下。她的目光停留在苏愿身上,似乎有话要说,但却又显得有些迟疑。 苏愿察觉到了孟凡笑的异常,不禁心生疑惑,开口问道:“孟姨,您是否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讲?” 平日里,孟凡笑的性格颇为直率,很少见到她这般犹豫不决的样子。 “阿愿,你觉得我那个侄儿怎么样?是否能够入得了你的眼呢?”孟凡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这句话。 听到这话,苏愿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她如明镜一般清楚,但此刻却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沉默片刻后,苏愿轻声说道:“孟姨?” 苏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愕之色,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她实在想不通孟凡笑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连忙打断了孟凡笑的话语,焦急地说道:“您别再往下说了,我目前真的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而且孟成旭恐怕,也对我没有什么旁的意思,您就别胡乱点鸳鸯谱了。” “你呀,真是个榆木疙瘩!”孟凡笑听到这话,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伸手轻轻戳了一下苏愿的额头。 “罢了罢了”孟凡笑摇了摇头,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苏愿,缓缓开口道:“阿愿,虽然你我的感情经历并不顺利,但这世上总会有真诚相待之人。你不能因为过去的经历,就将自己的内心紧紧封锁起来。你还如此年轻,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苏愿听闻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轻声说道:“孟姨,别人或许不了解我,但您应该清楚,我一直都不是那种将儿女私情看得特别重要之人。所谓的男女之情,于我而言并非生活的必需。只要有您在身边,有乐知陪伴左右,我便已心满意足。” 此刻,阳光恰到好处地洒下,轻柔地勾勒出两人的身影,孟凡笑脸上的担忧也渐渐消散。 “是我过于忧心了,只是你需答应我一事,倘若日后当真遇见心仪之人,切不可因过往之事而心生畏惧,不敢轻易尝试,可否?”孟凡笑满眼怜爱地抚摸着苏愿的头发,语气温柔地开口。 苏愿毫不犹豫地迎上她的目光,神情庄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第154章 止咳药丸 苏愿这日在屋里闷得慌,乐知也被带去上学去了。阳光实在好得过分,仿佛是被刻意安排过一样,恰到好处地洒落在窗边。 看完账本后,侍候的丫鬟墨芜看到苏愿有些闷闷不乐,便提议推她出去晒晒太阳,透透气,苏愿听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也就没有拒绝。 晒着暖洋洋的太阳,苏愿原本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早晨和孟凡笑的对话。 想到她提出的那几个提议,苏愿心中暗自赞叹,觉得极好。但同时也意识到,要将这些想法付诸实践,确实存在一定的难度和复杂性。 苏愿心里头正琢磨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间就闭上了眼睛,向后躺去,任由自己沉浸在温暖的阳光和纷繁的思绪之中。 就在这时,孟成旭走了进来。他一进门,目光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只见苏愿宛如画中的仙子,肌肤胜雪,晶莹剔透,如羽扇般的睫毛微微垂下,宁静而美丽。尽管周围只是一些最普通不过的石桌和花草,但因为有苏愿的存在,整个画面都变得美不胜收,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然而,当孟成旭听到苏愿轻微的咳嗽声时,他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他仿佛中了邪一般,挥手止住了丫鬟即将脱口而出的关切话语,亲自上前给苏愿递上了一杯清香的茶水。 或许是高热留下的后遗症,尽管有孟凡笑请来的大夫精心诊治,但苏愿的咳嗽却始终无法停歇。这连绵的咳嗽声,让孟成旭担忧的皱了眉头。 “咳咳……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苏愿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都要冒烟了,眼眶里甚至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泛起了泪花。 她一边用手捂着嘴,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去接过墨芜递过来的茶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总算是顺过气来。 “多谢了,墨……”苏愿本想向墨芜道个谢,但当她顺着对方递水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却冷不丁地和站得极近的孟成旭打了个照面,顿时被吓得浑身一抖。 “抱歉,看你咳得这么难受,就自作主张给你倒了杯茶水。”孟成旭迅速收回那直勾勾盯着苏愿的目光,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哪里哪里,怎么能让孟少爷跟我道歉。是我此番失礼了,还请孟少爷不要见怪。”苏愿努力维持着脸上礼貌性的微笑,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 与此同时,她还偷偷朝墨芜使了个眼色,暗示她赶紧把自己推走,离孟成旭远一点。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苏愿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把孟成旭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个孟成旭,突然跑过来干什么?还靠那么近,真是吓死个人了! “你这次前往西河办事,我爹那边收到了好多夸奖你的信件,大家都,都说你特别厉害。”孟成旭似乎没有察觉到苏愿的不自在,依旧自顾自地说道。 要知道,孟成旭平日里可是口若悬河的主儿,可这会儿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苏愿一眼就看穿了孟成旭的心思,他这分明就是起了攀谈的念头啊!完了完了,这下子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掉咯……于是只能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听闻你一直咳嗽不断,此等咳疾最忌拖延。我这次前来,特意给你带来了一粒药丸,睡前用温水化开服下,应该会让你好受一些。”孟成旭面带微笑地说道。 苏愿原本并不想收下别人送的东西,拒绝的话语都已到了嘴边。 然而,孟成旭似乎早有预料:“你不必推辞,咱们同为姑母身边亲近之人。于我而言,你我已然如同挚友一般,同时也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之前的礼数不周之处。” 苏愿被他这番话惊得一愣,心头泛起几丝怪异之感,但也不好再执意推脱。 她示意身旁的墨芜将药丸收好,孟成旭本来还想与她说一会儿话。岂料苏愿借口身体略有疲惫,随便聊了几句后便匆匆离去了。 孟成旭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坐在轮椅上的苏愿身上,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冯启缘带领着一群人,小心翼翼地掩盖着自己的行踪,悄然护送着那位已经叛变的二皇子党羽。一路上,他们不断变换交通工具,以避免被发现。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刺杀事件愈发频繁。每次都让他们防不胜防。 “爷,这次被捕的人全都是嘴里藏有毒药的死士,还没来得及审讯,他们就已经服毒自杀了。”平安惊讶于这些人的拼命程度,疲惫不堪的眉头流露出一丝无奈。 这段日子里,他们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出行方式。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快要踏出清杭边境,迈向瑞都。 可一旦有人露脸,追杀便如鬼魅般紧随其后。尽管有冯启缘全面谋划,但也让众人感到精疲力竭、应接不暇。 “今晚半夜,我们前往孙耀阳的庄子。他恰好要返回瑞都,这次只能依靠他了。”冯启缘那双桃花眼毫无波澜,神情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平安的神情变得极为复杂,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和担忧:“这要不奴才还是先去给孙少爷送个信。” 他实在无法理解冯启缘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去找孙耀阳,尤其是在他们之间发生过那样激烈冲突的情况下。要知道,上次冯启缘可是将孙耀阳揍得惨不忍睹,如今双方关系已降至冰点,再去找对方求助,真能得到帮助吗? 然而,冯启缘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必多此一举,我们直接过去即可。”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莫名的自信,似乎对即将面对的局面胸有成竹。 平安不禁在心中暗自发笑,心想自家这位主子还真是心大啊!明明刚刚才把人家打得卧床不起,现在居然能如此淡定地说要去找人家帮忙。 不过,他当然不会当面质疑冯启缘的决定,只是默默地点头应是。并在心底暗暗钦佩起冯启缘那副面不改色的模样来,仿佛当初把人揍得下不了床的人不是他一般。 第155章 瑞都归途 孙耀阳今天如往常一样,完成了对自家铺子的巡查后,心满意足地踏上归途,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一番。 然而,当他刚刚踏进院门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脸上原本灿烂无比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见冯启缘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岳,稳稳地堵住了门口。更令孙耀阳气恼的是,这个男人此刻竟显得异常镇定自若,嘴角还挂着几道似有若无、令人难以琢磨的微笑。 孙耀阳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至极,嘴角微微抽搐,流露出一丝轻蔑与嘲讽。他斜眼冷笑一声,说道:“哟,这不是冯世子嘛!今日怎会有空光临寒舍啊?我还以为您会因为那个女人,与我彻底断交呢。” 听到这句话,冯启缘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眨眼间便恢复如初。 冯启缘缓缓站起身来,向前迈了一小步,语气平静地回应道:“如果你没有什么旁的企图,哪里会有什么老死不相往来呢?” 随着冯启缘的靠近,那被揍的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一股强烈的不安也随之而来,孙耀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流露出警惕和戒备。 孙耀阳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然后用一种镇定的语气说道:“你到这里来有何贵干?别告诉我你是特意来看望我的,这种鬼话就切莫说出口了。” 说完,他再次轻撇嘴唇,目光依旧牢牢地锁定在冯启缘身上,仿佛对方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一般,警惕万分。 “你不是要回瑞都吗?我这次没带私船,想跟你一起回去。”冯启缘微微一笑,神色自若,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孙耀阳的警惕之意。 孙耀阳听了这话,挑了挑眉,心中充满了狐疑。他暗自思忖着:这个家伙平日里可是很少主动要求和别人同行的,难道他真的只是因为没有带私船才会如此?还是说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这里,孙耀阳心中警铃大作,他紧紧地盯着冯启缘,面露狐疑,质问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想拉我垫背?” 面对孙耀阳的质问,冯启缘却是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缓缓开口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路上有个伴儿也不错,可以聊聊天解解闷。再说了,一起回去也能互相照应一下。” 孙耀阳看着冯启缘那张看似真诚的脸,心中却越发地不安起来。他知道这个人一向心机深沉,绝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可此刻对方的解释又似乎合情合理,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主意。 沉默片刻后,孙耀阳决定先试探一下冯启缘。他冷笑一声,说道:“好啊,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走。不过我可警告你,如果你有什么企图,最好趁早打消念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冯启缘听了孙耀阳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而,在他那平静的外表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心思呢?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然而,冯启缘那副眼神闪烁不定、变幻莫测,让人难以揣测其真实意图的模样,无一不在确凿无疑地证实着孙耀阳内心深处的疑虑和猜忌。 孙耀阳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冯启缘。他心中犹如一面镜子般清晰明了,这小子绝对遇上事儿了。 孙耀阳深知冯启缘,必定是遭遇了某些棘手的麻烦或者难题。否则,依照他一贯的个性和行事风格,绝不可能如此突兀地提出这般莫名其妙的要求来。 不过,既然冯启缘执意隐瞒实情,孙耀阳也无意继续追问个不休。毕竟,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拒绝这个人的请求,想必应该也不会引发太大的变故或风险。 于是乎,孙耀阳不耐烦地挑起双眉,随意挥动几下手,仿佛驱赶烦人的苍蝇一般,语气冷淡地说道:“哼,罢了罢了。懒得再听你胡言乱语,后天我便要启程返回。你若想跟随就随你去,快走快走。” 话音刚落,孙耀阳便心不在焉地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敲击着掌心,随后转身朝着自己的下属下达起命令来。 第156章 凭什么我不能 这段日子以来,苏愿一直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劲来。所以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便让墨芜搀扶着到院子里走走,活动一下筋骨。 墨芜最开始时,还担心苏愿会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儿呢。但没想到相处下来才发现,再没有比苏愿更好伺候的人了。 苏愿不仅事儿少,脾气也好得不得了。而且凡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绝不会麻烦别人去做。 且每天大部分时间,都会兢兢业业地打理生意。如果看账本看得入迷忘记了时间,只要提醒她该吃饭了就行。 此外,苏愿的日常生活非常规律:每天早上先送乐知去上学,回来后就陪孟凡笑聊聊天,然后回房继续看账本。 最重要的是,这位主子生得那叫一个花容月貌!墨芜每次只要多瞧上苏愿两眼,就觉得自己今天的食欲都变得更好了些呢。 “苏娘子,孟少爷来啦。”墨芜眼尖地瞧见旁边走过来一道熟悉的人影,赶忙凑到苏愿耳边,压低声音提醒道。 苏愿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这个人实在是太难缠了!她今早刚刚得知他出门了,以为可以安心出来散散步,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又碰上了他。 只见孟成旭面带微笑,风度翩翩地站在苏愿面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轻声说道:“我特意给乐知挑选了一些礼物,等会儿下学后我会安排人送过去。” 苏愿只能尽量保持礼貌地回应道:“多谢您对乐知的关心,还请您收回这些礼物。乐知最近课业繁琐,等她有时间了,我会亲自带她前来向您道谢的。” 说罢,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与孟成旭之间的距离。她的动作很轻微,仿佛只是为了调整自己的站姿,但实际上却是想要远离孟成旭这个人。 孟成旭俊秀的眉目紧紧锁住了苏愿,他当然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拒绝意味。但他却故意装作没有领会其中深意,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说道:“我也为你和姑母,挑选了些礼物,等会子让人一同给你们送去。” 听到这句话,苏愿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她本想立刻找个借口推脱这份礼物,可还没等她开口,孟成旭接下来的话就如同一颗炸弹,在她耳边炸响,让她震惊得哑口无言。 “苏愿,你似乎总是喜欢拒绝别人。这种拒绝到底是针对所有人呢,还是仅仅针对我一个人?”孟成旭依然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姿态,但他的话语中却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尖锐。 他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苏愿。似乎要穿透她的内心,探寻她内心深处的秘密。 苏愿不喜欢他语气中,那不带距离感的意味。她抿起了双唇,声音冷淡地说道:“您最近总说些我不明白的话,孟少爷。” 孟成旭意识到她话语中的冷淡,但也许是最近被她冷落得太多次。他竟然都无法生出其他情绪,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闷闷的。 “你难道真的不懂我的心思吗……苏愿?”孟成旭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不见,他不管不顾地抛出这句话,仿佛一颗重磅炸弹。 一旁的墨芜和跟着孟成旭的小厮,脸上纷纷露出惊恐万状的神色。至于当事人苏愿,更是直接向后退了好几步,脸色变得极为苍白,神色很是难看。 “这般酷热难耐的天气,我该回去歇息了。”苏愿板着脸开口说道,同时向墨芜使眼色,示意她赶紧搀扶着自己速速离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小厮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他心疼地对孟成旭说道:“少爷……这苏娘子好生狠心啊。您如此出类拔萃的人品家世,再加上这般丰神俊朗、风度翩翩的容貌,她竟然都不肯回应您的一片深情厚意。” “……这也在意料之中。”孟成旭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其实他本来也是打算这几日就跟苏愿把话挑明的。如今说出口后,整个人反倒轻松了许多。 …… “多谢了。”冯启缘随意对着孙耀阳说道。 但其眼神却如鹰隼一般,紧紧盯着那个伪装成小厮的人。直至亲眼看到他被平安顺利的带上了冯府马车之后,心中一直提着的那口气,这才如释重负般地松弛了下来。 孙耀阳将冯启缘的表现看在眼里,看见冯启缘动身就想走。心中已然明了,这小子分明就是想过河拆桥啊! 于是孙耀阳没好气儿地道:“你此次行动如此诡异,不仅行迹飘忽,而且还鬼鬼祟祟的,问你又什么都不说。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好自为之!” 孙耀阳一边说着,一边烦躁地挥挥手,那模样活像在驱赶烦人的苍蝇似的。 冯启缘此时精神刚刚松懈下来,听到孙耀阳这么说,脸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就好似被乌云遮住的明月一样,只见他压低声音道:“这次多谢你了,不过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妙。” “那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不许动手啊!”孙耀阳似乎早有预料,提前给冯启缘打了个预防针。 “你且说说看。”冯启缘看着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挑了挑眉,冷淡开口道。 结果人话才说出来,冯启缘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要将手中的东西捏碎一般。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心中的怒火却愈发燃烧起来。 “我听说晴鸢这会子被城央王妃认做义女,反正人家对你冷若冰霜的。不如我们各凭本事,看看谁能得到佳人芳心,如何?”孙耀阳憋了一路,眼看着到了瑞都,这才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话说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对苏愿求而不得的念头久久缠绕在孙耀阳心中,已经成为执念,如附骨之蛆一般,难以去除。他一心想要得到苏愿,甚至不惜与冯启缘竞争。 “呵……怎么?且不说她对我如何,我和她之间已经有女儿了。你上赶着想当爹也就罢了,孙丞相也同意不成?”冯启缘死死地握住拳头,努力克制住想要动手打人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冷嘲热讽道。 冯启缘的声音冷冰冰的,充满了不屑与嘲讽,像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向孙耀阳,让孙耀阳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孙耀阳瞥见冯启缘捏紧的拳头,心虚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好像冯启缘是什么可怕的瘟疫似的,同时嘴硬道:“各凭本事罢了,凭什么我不能?你说对?” 冯启缘被他这副强词夺理的模样气笑了,原本就潋滟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更是带上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看孙耀阳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般:“那你去试试,只怕比起我来,她会更加厌恶你。你这般对自己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笑至极。” 孙耀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精彩。然而,他却无法反驳冯启缘的话,因为他知道对方说得并没有错。一时间,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第157章 李茹的邀请 “娘亲,这手串送给姨母,她会喜欢吗?”乐知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高高举起一串精致的手串,如同一个天真无邪的小精灵一般,满脸笑容地对苏愿问道。 苏愿温柔地抚摸着乐知那小巧玲珑的脑袋瓜,眼中满是宠溺与疼爱,嘴角微微上扬,宛如一阵和煦的春风拂过面庞:“当然会喜欢,乐知送的东西,姨母一定会喜欢的!” 听到母亲的回答,乐知高兴得欢呼雀跃起来,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月牙儿,仿佛一朵绽放的娇艳花朵。 她开始手舞足蹈地摆弄起自己漂亮的裙摆,似乎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恨不得立刻飞到姨母身边。 苏愿看着乐知如此兴奋的模样,不禁也被感染了。 她前天收到李茹来信的时候,信里提到李茹已经确诊有孕。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邀请苏愿前去相聚,一同分享即将迎来新生命的喜悦。 信中的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李茹的愉悦和期待。还特意提了乐知,表达了对这个可爱侄女的喜爱,想让乐知一起过去。 而乐知更是对这次见面充满了憧憬,心中满怀着期待和兴奋,兴致勃勃地开始为这次会面做准备。 李茹和乐知两人因为种种缘由,始终未能如愿以偿地相见一面。然而,两人都通过苏愿的描述了解到彼此的存在,并对即将到来的会面满怀期待。 “阿愿啊,把这些礼物都带过去。”在一旁的孟凡笑单手撑着下巴,满脸笑容地望着乐知忙前忙后。 苏愿随意扫了一眼,还是情不自禁地惊叹于孟凡笑的财大气粗。 孟凡笑一出手,便准备了几大盒的礼物。特别是两盒专门为小孩子设计制作的金饰,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烁着炫目的光芒,粗略估算恐怕有百十余两之重。再看那些质地最为绵软的锦缎,每一匹都散发出诱人的光泽,更别提那些精致华美的珠钗和镯头了。 “这些礼物实在太过贵重了,我担心茹儿会感到不好意思收下。”苏愿在满心感激之余,还是婉转地开口表示拒绝道。 一方面,苏愿深知这些礼物的价值不菲,对孟凡笑来说虽不算什么,但也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意。另一方面,苏愿又担心李茹,会因为这份厚礼而感到压力和不适。 “那你就强行塞给她!”孟凡笑似乎看穿了苏愿的心思,她轻轻拍了拍苏愿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着,“你的朋友肯定是极好的。这些小礼物,就当是我给她的见面礼,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 说完,孟凡笑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挑眉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洒脱,极具风情韵味。 苏愿被孟凡笑的豁达所感染,也就不再推拒。看着眼前这位真诚而热情的孟凡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您……那我就替茹儿谢谢您了。”苏愿不想再继续推辞,决定接受孟凡笑的好意,并将这份温暖传递给李茹。 听到苏愿的话,孟凡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咱们可是一家人啊,何必如此客气呢?”孟凡笑温柔地说道,她的声音如同春风般和煦,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苏愿默默地点头回应着,明白孟凡笑的话中的深意。在这个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近了许多,彼此之间多了一份默契和理解。 自从得知苏愿被二皇子的人埋伏,险些丧命。孟凡笑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因为陈显还没有回来,于是孟凡笑担忧苏愿安危,便安排了自己几个亲卫,如影随形地跟着苏愿。 苏愿虽然对于这样的场面有点不习惯,但心里头理解孟凡笑的关爱之情。更何况,苏愿仍然对上次的暗杀事件心有余悸,所以并没有拒绝。 “孟姨,您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苏愿问道。 孟凡笑的眼中闪过几分向往,但很快就黯淡下去,犹如被乌云遮蔽的月光一般:“你们年轻人聚在一起,我跟着去反而会让你们觉得不自在,还是算了。” 苏愿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表情的变化,深知她是回忆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于是便伸出手,轻轻拉住孟凡笑,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那么后天,我们带上乐知,一起去游湖怎么样?” 孟凡笑没有拒绝苏愿的建议,嘴角微微扬起:“好啊,我们去游湖。” 站在一旁的乐知,把两人的对话全部听进了耳朵里。当得知自己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可以连续出去玩两次时,乐知立刻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待苏愿和乐知准备妥当之后,便登上马车。随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响起,马车在孟凡笑的目光中,缓缓朝着李茹家的方向驶去。 乐知兴奋地掀起车帘,好奇地张望着外面的风景。但突然间她似乎想到什么,迅速放下窗帘,并小心翼翼地看向苏愿。 苏愿被女儿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柔软,她轻轻将小家伙抱进怀中,温柔地问道:“怎么啦?乐知,是不是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了?告诉娘亲,娘亲给你买。” 然而,乐知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地说道:“……娘亲,之前有个叔叔过来给乐知送礼物。他说爹爹去西河了,那爹爹现在回来了吗?他会不会来看望乐知呢?” 说完,乐知眨动着那双清澈而明亮的眼眸,宛如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狗狗,同时仔细观察着苏愿的表情,似乎担心会得到否定的答案。 苏愿看着眼前这个仅有四岁却如此懂事、敏感的孩子,心头一阵酸楚。 “乐知,你喜欢爹爹吗?如果爹爹一直不能和乐知生活在一起,乐知会伤心吗?”苏愿柔声问道。 “乐知想爹爹,但乐知更喜欢娘亲。爹爹来看看乐知就好,乐知更想和娘亲在一起。”乐知想了想,轻轻搂住苏愿说道。 “那娘亲告诉乐知,娘亲会陪着乐知。爹爹也是喜欢乐知的,只是他现在很忙,有空就会来见乐知,好不好?”苏愿温声说道。 “嗯!”乐知得到了冯启缘会来的答复,也就接着掀起车窗往外头张望。 待马车缓缓停下,早已等待多时的李茹立刻迎了上去。 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个身材精瘦的男子,男子面色焦虑,轻声说道:“娘子,你慢点走,小心摔着。” “王言也,你能不能别整天缠着我!真是烦死了!”那熟悉的女音中,此刻满含着焦躁与不耐。 男子的神情略带着几分委屈,他张了张口,正欲为自己辩驳一二。却见自家娘子双眼放光,直接绕过自己朝着后方奔去。 “哎呀呀,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自从我将那封信送出去之后,满心满眼都只想着要快些见到你。”李茹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上前去,紧紧握住了苏愿的双手。 老友重逢,尽管时间间隔并不长,但两人内心深处却都充盈着喜悦之情。她们手牵手,彼此仔细地端详着对方,仿佛要将对方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心底。 “姨母!”只见后面走下来的乐知满脸笑容,对着李茹欢快地喊道。 李茹几乎是瞬间松开了苏愿的手,脸上满是惊喜地凝视着乐知,口中喃喃说道:“乐知!天啊!我原本一直认为,这世上就属你娘最好看。可没想到咱们的小乐知,竟然也出落得如此楚楚动人、娇俏可爱。” 说罢,李茹满心怜爱,抬手轻轻抚摸着乐知那,如瓷器般白皙娇嫩的脸颊。而乐知对于李茹,也并未像对待他人那般认生,反而十分亲昵地仰望着李茹,眼中满是孺慕之情。 听到李茹的夸赞,乐知有些羞涩地紧紧抱住苏愿,娇声说道:“不,娘亲才是最好看的。” 李茹本来还想抱抱乐知,但一想到自己怀有身孕,行动不便,只得作罢。不过听到乐知那奶声奶气的回答,她对乐知的喜爱之情不禁又增添了几分。 “太阳实在是太过炎热。娘子,咱们还是尽快邀请客人进到屋里来。”站在一旁的王言也附和道。 李茹觉得王言也所言极是,于是她亲切地拉住母女二人的手,热情洋溢地说道:“阿愿,快些带着这些小哥都进屋去喝一杯凉茶。等到晚上用餐之时,我定会盛情款待诸位。” 待苏愿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之后,她面带笑容地凝视着李茹,轻声问道:“怎么还不向我介绍一下呢?” 李茹听闻此言,面色瞬间变得愈发通红,羞涩地回应道:“这位便是我的丈夫,王言也。” 王言也朝着苏愿微微颔首示意,只见他身材高大威猛,剑眉星目,皮肤略显黝黑,神情庄重肃穆,整个人看上去颇具威严之感。 第158章 青音姑娘 李茹一进屋,便毫不犹豫地打发丈夫出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和苏愿好好聊聊贴心话。 王言心领神会,为她们准备好丰盛的食物和茶水之后,便默默离开了房间。 临走前,王言还巧妙地询问乐知是否想学编织草鸟,成功地将乐知也带离了房间。 “你这样的性格,发起脾气来真的让我吓了一跳。”苏愿面带微笑地开口道。 “最近不知为何,看到他就觉得心烦意乱。他本来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但自从我怀孕以后,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什么事情都要插上几句嘴,我实在忍不住就骂了他。”李茹红着脸,羞涩地开口说道。她轻柔地抚摸着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这很正常,我当年怀乐知的时候也是如此。刚开始的时候,脾气会无缘无故变得暴躁烦闷,有时候半夜腰酸得坐起来,还会莫名其妙地掉下眼泪呢。”苏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安慰道。 李茹想到苏愿那时的情况,不禁眼眶泛红微微发酸:“如今我有了身孕,才体会到,你当时受了多少苦啊……” 苏愿突然意识不该讲这样伤感的话题,于是连忙转移话题说道:“哎呀呀,你看看你,难道是不想见到我吗?我看到你满心欢喜,可你却掉起了眼泪。不过我看你现在与你的丈夫恩爱有加、相敬如宾,我打心眼里为你感到高兴呢。” 李茹忍不住破涕为笑:“什么相敬如宾,他就是个榆木疙瘩!我平时经常被他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好在他对我一片赤诚之心,什么事情都听我的安排,这也算是稍稍弥补了一下,他那不解风情的缺点。” 虽然李茹嘴上这么说着,但她脸上幸福甜蜜的神情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苏愿从她的神色中看得出他们夫妻二人相处得十分融洽,心里也由衷地为李茹感到开心。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贴心的话语,各自都感慨万千。在交谈之间,她们仿佛又回到了在冯府时懵懂时光,然而转瞬间,她们竟然都已经成为母亲了。 “阿愿,如今我也算有了归属。只心中挂念着你,你之前吃了太多的苦,可日子总得向后看。若是以后能觅得真心相伴的人,切莫把自己困于过往才是。”李茹眼中透露着担忧,拉着苏愿的手说道。 苏愿微微一笑,她自然明白好友的关心,但对于感情之事,她早已看淡。 而李茹,虽明白苏愿不是没有情爱就活不下去的女子,但身为苏愿的挚友,李茹自然希望苏愿,能有人分担心中的喜怒哀乐。 至于苏愿心中,她知道自己与这个时代的男子,有着诸多观念上的差异。要找到一个能够真正理解并接纳她的人并非易事。毕竟理念不同,又怎么能相守一生?她宁愿独自一人,也不愿轻易妥协,去接受一段连理解对方都无法做到的感情。 然而,看着李茹关切的眼神,苏愿还是感到一丝温暖。她轻轻拍了拍李茹的手,微笑着说:“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缘分这东西,强求不得。若真有那么一个人出现,我自会珍惜。但若没有,我也能过得自在逍遥。” 李茹听了,点了点头,但眼神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消散。她知道苏愿的性子倔强,一旦决定了很难改变。只是作为朋友,她还是希望苏愿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谈论此事。话题渐渐转向怀孕的趣事,和近期生活中的琐事。尽管时间已经在她们身上留下了痕迹,但那份深厚的友谊依然如初,熠熠生辉。 “我只盼你好好的,凡事过得顺遂一些。你这般好的人儿,一定要过得很好很好才行。”李茹笑着拉着苏愿,笑容很是温柔。 不想让友人为自己忧心,苏愿也笑了笑:“你就莫为我担忧,我晓得的。现在啊,我只想等着当姨母,你且好好养着自己才是。” 说罢体己话,李茹娘家的人也来了。李陈氏和李晏自然是苏愿的熟人。旁边跟着的那位爽利女子,宛自然就是李茹嫂子了。 今日是家宴,李茹摆了两张大桌。一张是家人和苏愿的,另一张则是孟凡笑亲卫的。 苏愿帮着下厨,李陈氏和李茹嫂子自然也搭把手。至于李茹,则被安排得妥妥当当,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 “早就听茹儿说,您是位天仙似的人儿。却不想这性子还这般的好,叫人看着怎么能不欢喜。”李茹嫂子手脚利落,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笑着对苏愿说道。 苏愿自然明白她的善意,也笑着和李陈氏还有李茹嫂子攀谈起来。 不曾想下厨的王言也厨艺高超,一个人就开始做菜。色香味俱全不说,动作还如行云流水般迅速。 看着没什么能帮忙的地方,苏愿便到李茹的茶点房,为众人准备起茶点。 众人开开心心地吃了席,李茹还特意拿出桃花酿给苏愿浅酌了几杯。 趁着天色不算晚,苏愿就带着乐知告辞了。李茹心中虽然不舍,但也不想母女二人抹黑回去,就催着她们趁天亮赶路。 苏愿不想给李茹负担,让亲卫悄悄把那几箱礼物抬了进去。 “孟姨听说你有孕,给你准备了好些礼物。我也添了一些,已经在屋子里头了,我这就走了。等过段时间闲下来了,可就要时常来烦扰你了。”苏愿笑着说道。 “你就算住在我这儿,我除了开心也没有旁的心思。”李茹不舍地拉着苏愿,开口说道。 苏愿抱着乐知上了马车,乐知奶声奶气的与众人挥手道别。 “苏娘子,天色渐晚。咱们往李家镇里头的路走,虽绕远但胜在安全。”亲卫恭敬的对着苏愿请示道。 带着女儿的苏愿自然不会拒绝:“好,有劳你们。” 马车缓缓驶进李家镇,车轮滚动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还未等马车完全停下,一阵嘈杂的喧嚣声便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乐知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期待,她掀起马车一角的帘子,那喧闹声便瞬间涌入车厢内。 “青音姑娘今晚会献曲啊!真是太好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如此美妙的仙乐了。大家动作快点儿,赶紧抢占一个好位置!” “听说今晚还有几位重要人物要来呢,果然只有青音姑娘这样的人才能引来这样的贵客!” 坐在车内的苏愿酒量不佳,此时已经微微有些醉意上头。她正用手轻轻揉着额头,试图驱散那股晕眩感,冷不防被一脸渴望的乐知紧紧贴了上来。 “娘亲,我们可以去听听吗?”乐知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问道,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苏愿原本想要拒绝,但当她抬头望向天空时,发现夜幕已渐渐降临。考虑到李家庄恰好有一家酒楼,她稍作思索后,决定改变计划。 “好。”苏愿轻声回答道,然后转头对亲卫吩咐道,“麻烦你回去转告孟姨一声,说天色已晚,我和乐知就在李家庄歇一晚。” 亲卫恭敬地点头应道:“属下这就去安排你们的住宿事宜,请苏娘子放心。” 说完,他便准备转身离去,预备着手安排相关事务。 苏愿颔首,感受到乐知满是期待的目光。她嘴角轻扬,缓声道:“将马车驱到那献曲之处,我与乐知就不下车了,在旁凑个热闹。” 亲卫迎着乐知闪闪发光的眼眸,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恭敬地回应道:“遵命。”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一条不太引人注目的路边。片刻之后,原本喧闹嘈杂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快安静下来啊!青音姑娘来啦!” 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响彻整个街道,刚才还人声鼎沸的人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苏愿慵懒的靠在马车上,用手撑着头,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沉。而乐知则充满好奇地凑近车窗,迫不及待地向外张望着。 紧接着,一阵清脆悦耳、宛如高山流水般的琴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苏愿虽然对乐理并不精通,但她也能听得出来这位弹琴者技艺高超,那美妙的琴音仿佛天籁之音一般,令人感到心旷神怡,仿佛沐浴在温暖的春风之中。 伴随着琴声,一个女子动听的歌声也随之响起。她所演唱的是最为常见的大祥小调,歌词大意是歌颂大祥的繁荣昌盛,百姓们的安居乐业。 然而,这位女子的歌声却异常婉转悠扬,余音袅袅,令人回味无穷。 就连一直觉得头晕脑胀的苏愿,听到这样的歌声后,也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待歌声停歇,乐知就想拉着苏愿下马车。苏愿许是醉了,对这般歌声的女子生出几分好奇,抱着乐知下了马车,准备看看这青音的风采。 女子身在高楼上,身着一袭白衣。容貌姣好,姿态婀娜,白衣随风飘起,犹如月中仙子,超凡脱俗,纯洁雅致。 苏愿满目欣赏地看着这女子,只觉得她的容貌清纯美丽,令人赏心悦目。 孙耀阳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玉佩,懒洋洋的斜靠在桌子上。手上把玉佩翻来覆去地摆弄着,耳边是一群好友的议论声。 “耀阳,如何?”一人轻敲孙耀阳面前的桌子,笑着问道。 孙耀阳兴致缺缺,微微颔首,懒得多说半句话的模样。 “哟,咱们这位风流倜傥、处处留情的孙五爷这是怎么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竟然不近女色了,难不成是转性了?就连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子都无法进入您老的眼了吗?”好友满脸笑容地搂住孙耀阳的肩膀,言语间充满了调侃之意。 孙耀阳随意地扫了一眼青音,心中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不知不觉间,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苏愿那时在酒楼外面,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一般。 因此,当他留意到在一旁角落里的苏愿时,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 经过反复确认之后,孙耀阳突然站起身来。 “你这家伙!吓了我一跳!”几位好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纷纷没好气儿地抱怨起来。 “我去马车那边拿点东西。”孙耀阳随随便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然后便迫不及待地朝着门外走去。 那几位少爷见状也懒得搭理他,继续对着高台上的青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起来。 第159章 奇怪孙耀阳 一位身姿婀娜的丫鬟,从高台后面缓缓走出,动作迅速的帮青音将古琴收起。 青音则轻盈地站起身来,对着众人优雅地行了个礼。然后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步履轻快地下了台。许多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眼看着青音已经演唱结束,纷纷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 “娘亲,好听!”乐知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可爱,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苏愿微笑着摸了摸她粉嫩的小脸蛋,心中却有些疑惑自己是否喝多了。或许是那杯桃花酿的后劲太大,此时的她感到一丝微微的醺意。于是,她决定不再逗留,抱起女儿准备登上马车离去。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而雄浑的呼喊声传来:“晴鸢!” 男人的声音犹如黄钟大吕,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苏愿瞬间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背后冒出几丝冷汗。这声音如瞬时间让苏愿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孙耀阳慢慢地向她走来。 孙耀阳的脸上挂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身穿一袭铂银色的儒衫,仿佛从古代走出来的儒雅君子一般。 衣摆在夜间灯火的映照下,那件衣裳随着他的动作飘动起来,闪烁出点点星光般的光芒,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苏愿的神色则显得有些难看,说起来,苏愿对冯启缘的情绪,只能说复杂而微妙。尽管她并不想与冯启缘有过多的瓜葛,但她深知冯启缘并不会真正伤害到自己和乐知,因此对他更多的只是感到厌烦而已,并不会过分恐惧。 然而,对于眼前的孙耀阳,苏愿却是发自内心的憎恨。正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才导致她落入了冯启缘的掌控之中,经历了一系列令她倍感屈辱的事情。而且,孙耀阳与苏愿素昧平生,仅仅因为他自视甚高,便可以肆意践踏苏愿的命运,这让苏愿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 “小乐知是?我可是你娘的朋友,快叫我一声伯伯听听。”孙耀阳完全无视了苏愿那明显不太好看的脸色,笑眯眯地对着乐知说道。 乐知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孙耀阳,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然而,由于没有得到苏愿的明确许可,乐知并未轻易开口称呼对方。她紧紧地依偎在苏愿身旁,小手紧紧抓住苏愿的衣角,仿佛在寻求一种安全感。 苏愿不愿在女儿面前流露出不佳的情绪,于是轻声细语的哄着乐知登上了马车。 待乐知上车之后,苏愿那原本温柔如水的神色,瞬间变得冷若冰霜起来。她那双水眸中闪烁着丝丝寒意,冰冷而又锐利地盯着眼前之人——孙耀阳。 “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苏愿虽有意控制,但还是透露出语气的冷漠至极。 然而,孙耀阳却并未因苏愿的冷漠态度而退缩,反而挑起眉头仔细端详起她来。这段日子里,他在清杭见识过无数娇艳欲滴、温婉多情的美人儿。 回到瑞都后,亦有不少名门闺秀被引荐给他。尽管如此,这些女子却未能在他心头激起一丝涟漪,他的内心始终感到空荡荡的。 此时此刻,当孙耀阳再次见到苏愿时,他才觉得因无趣而冷淡的心,又重新开始跳动。 明明苏愿只是伫立于平凡无奇的街头巷尾之中,周围的光线亦略显昏暗,使得她的容颜犹如蒙了一层面纱,未能完全展露无遗。 可孙耀阳却觉得她美得令人窒息,仿佛整个街道都因她的存在,而变得明亮起来。这种感觉奇妙无比,令他全身上下都倍感舒畅愉悦。 “想跟你叙叙旧罢了,怎么这般表情,难道是烦透爷了不成?”孙耀阳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 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每次只要一见到苏愿面对自己时露出的那种极不情愿的神态,孙耀阳便忍不住想要捉弄她一下,最好能引得她多说几句其他的话语来。 站在一旁的亲卫,悄无声息地向着孙耀阳靠近几步,一双眼睛充满警惕地紧盯着他。 苏愿并不想横生枝节,于是暗暗捏紧了拳头。强行按捺住内心想要胖揍眼前之人一顿的冲动,语气冷淡地回应道:“……夜幕已然深沉,若是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可就要先行离开了。” “怎会没有其他事情呢?我见你在此处听曲多少有些不便之处。不如随我一同前往楼上去,品口香茗,听着小曲儿,岂不是更为舒适惬意?”孙耀阳微微弯下腰来,脸上笑意盈盈,目光却是紧紧锁定在苏愿身上。 “……莫非冯启缘正在楼上?”苏愿实在猜不透此人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只得沉着一张脸暗自揣测道。 “难道在你我二人之间,除了他之外就再无其他话题可聊了吗?”孙耀阳一听到“冯启缘”这三个字,顿时觉得兴致全无,满脸不快地撇了撇嘴。 苏愿更是觉得他简直就是来找自己发疯的,两人之间除了冯启缘这个共同认识的人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可以交流的话题和内容。 “晴鸢,我看冯启缘那小子,确实是没办法得到你的欢心啊。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好办法,可以让你彻底摆脱他的纠缠。”孙耀阳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 苏愿心中并不相信孙耀阳会有什么好主意,再加上此时酒劲逐渐上头,她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而是淡淡的盯着孙耀阳,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孙耀阳等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得到苏愿的回应,于是便挑了挑眉,笑着说道:“嫁给我怎么样?这样一来,你就可以一劳永逸地摆脱掉冯启缘的纠缠了。” 听到这句话,苏愿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好几步,仿佛在躲避一条毒蛇一般。“你!你疯了吗?” 苏愿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心中暗自思忖,这个人莫非是脑子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说出这般话语来呢? 还没等孙耀阳回应,苏愿便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场噩梦之中。不然真的无法解释,孙耀阳怎么会像发了失心疯一般,对自己说些这种胡话。 “简直就是个疯子!”苏愿最终下了这样的定论,随后转身准备登上马车离去。 孙耀阳原本想要追上去,但却被那群亲卫拦住了去路。然而,他的神情并未有丝毫变化,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我的提议,永远都作数。” 听到这话,苏愿扶住马车的手不由得一僵,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 她那如同秋水般的眼眸之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焚烧殆尽一般! 只见苏愿猛地转过身来,眼神如刀,锐利无比地直刺向孙耀阳,口中厉声道:“我虽然并不清楚,你和冯启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绝对不应该跟我说这样的话。如果你真的想要恶心他,那么你就应该对他去说这般的话。” 孙耀阳听到这句话后,脸上原本的笑容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疑惑:“你觉得我恶心?” 他似乎对这个评价感到有些意外,神色逐渐变得不好看起来。 然而,苏愿已经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她的脸色变得冰冷至极,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冻结了一般。 苏愿毫不犹豫地上了马车,紧闭双唇,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随着马车缓缓离去,只留下孙耀阳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159章 奇怪孙耀阳 一位身姿婀娜的丫鬟,从高台后面缓缓走出,动作迅速的帮青音将古琴收起。 青音则轻盈地站起身来,对着众人优雅地行了个礼。然后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步履轻快地下了台。许多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眼看着青音已经演唱结束,纷纷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 “娘亲,好听!”乐知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可爱,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苏愿微笑着摸了摸她粉嫩的小脸蛋,心中却有些疑惑自己是否喝多了。或许是那杯桃花酿的后劲太大,此时的她感到一丝微微的醺意。于是,她决定不再逗留,抱起女儿准备登上马车离去。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而雄浑的呼喊声传来:“晴鸢!” 男人的声音犹如黄钟大吕,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苏愿瞬间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背后冒出几丝冷汗。这声音如瞬时间让苏愿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孙耀阳慢慢地向她走来。 孙耀阳的脸上挂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身穿一袭铂银色的儒衫,仿佛从古代走出来的儒雅君子一般。 衣摆在夜间灯火的映照下,那件衣裳随着他的动作飘动起来,闪烁出点点星光般的光芒,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苏愿的神色则显得有些难看,说起来,苏愿对冯启缘的情绪,只能说复杂而微妙。尽管她并不想与冯启缘有过多的瓜葛,但她深知冯启缘并不会真正伤害到自己和乐知,因此对他更多的只是感到厌烦而已,并不会过分恐惧。 然而,对于眼前的孙耀阳,苏愿却是发自内心的憎恨。正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才导致她落入了冯启缘的掌控之中,经历了一系列令她倍感屈辱的事情。而且,孙耀阳与苏愿素昧平生,仅仅因为他自视甚高,便可以肆意践踏苏愿的命运,这让苏愿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 “小乐知是?我可是你娘的朋友,快叫我一声伯伯听听。”孙耀阳完全无视了苏愿那明显不太好看的脸色,笑眯眯地对着乐知说道。 乐知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孙耀阳,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然而,由于没有得到苏愿的明确许可,乐知并未轻易开口称呼对方。她紧紧地依偎在苏愿身旁,小手紧紧抓住苏愿的衣角,仿佛在寻求一种安全感。 苏愿不愿在女儿面前流露出不佳的情绪,于是轻声细语的哄着乐知登上了马车。 待乐知上车之后,苏愿那原本温柔如水的神色,瞬间变得冷若冰霜起来。她那双水眸中闪烁着丝丝寒意,冰冷而又锐利地盯着眼前之人——孙耀阳。 “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苏愿虽有意控制,但还是透露出语气的冷漠至极。 然而,孙耀阳却并未因苏愿的冷漠态度而退缩,反而挑起眉头仔细端详起她来。这段日子里,他在清杭见识过无数娇艳欲滴、温婉多情的美人儿。 回到瑞都后,亦有不少名门闺秀被引荐给他。尽管如此,这些女子却未能在他心头激起一丝涟漪,他的内心始终感到空荡荡的。 此时此刻,当孙耀阳再次见到苏愿时,他才觉得因无趣而冷淡的心,又重新开始跳动。 明明苏愿只是伫立于平凡无奇的街头巷尾之中,周围的光线亦略显昏暗,使得她的容颜犹如蒙了一层面纱,未能完全展露无遗。 可孙耀阳却觉得她美得令人窒息,仿佛整个街道都因她的存在,而变得明亮起来。这种感觉奇妙无比,令他全身上下都倍感舒畅愉悦。 “想跟你叙叙旧罢了,怎么这般表情,难道是烦透爷了不成?”孙耀阳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 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每次只要一见到苏愿面对自己时露出的那种极不情愿的神态,孙耀阳便忍不住想要捉弄她一下,最好能引得她多说几句其他的话语来。 站在一旁的亲卫,悄无声息地向着孙耀阳靠近几步,一双眼睛充满警惕地紧盯着他。 苏愿并不想横生枝节,于是暗暗捏紧了拳头。强行按捺住内心想要胖揍眼前之人一顿的冲动,语气冷淡地回应道:“……夜幕已然深沉,若是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可就要先行离开了。” “怎会没有其他事情呢?我见你在此处听曲多少有些不便之处。不如随我一同前往楼上去,品口香茗,听着小曲儿,岂不是更为舒适惬意?”孙耀阳微微弯下腰来,脸上笑意盈盈,目光却是紧紧锁定在苏愿身上。 “……莫非冯启缘正在楼上?”苏愿实在猜不透此人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只得沉着一张脸暗自揣测道。 “难道在你我二人之间,除了他之外就再无其他话题可聊了吗?”孙耀阳一听到“冯启缘”这三个字,顿时觉得兴致全无,满脸不快地撇了撇嘴。 苏愿更是觉得他简直就是来找自己发疯的,两人之间除了冯启缘这个共同认识的人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可以交流的话题和内容。 “晴鸢,我看冯启缘那小子,确实是没办法得到你的欢心啊。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好办法,可以让你彻底摆脱他的纠缠。”孙耀阳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 苏愿心中并不相信孙耀阳会有什么好主意,再加上此时酒劲逐渐上头,她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而是淡淡的盯着孙耀阳,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孙耀阳等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得到苏愿的回应,于是便挑了挑眉,笑着说道:“嫁给我怎么样?这样一来,你就可以一劳永逸地摆脱掉冯启缘的纠缠了。” 听到这句话,苏愿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好几步,仿佛在躲避一条毒蛇一般。“你!你疯了吗?” 苏愿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心中暗自思忖,这个人莫非是脑子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说出这般话语来呢? 还没等孙耀阳回应,苏愿便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场噩梦之中。不然真的无法解释,孙耀阳怎么会像发了失心疯一般,对自己说些这种胡话。 “简直就是个疯子!”苏愿最终下了这样的定论,随后转身准备登上马车离去。 孙耀阳原本想要追上去,但却被那群亲卫拦住了去路。然而,他的神情并未有丝毫变化,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我的提议,永远都作数。” 听到这话,苏愿扶住马车的手不由得一僵,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 她那如同秋水般的眼眸之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焚烧殆尽一般! 只见苏愿猛地转过身来,眼神如刀,锐利无比地直刺向孙耀阳,口中厉声道:“我虽然并不清楚,你和冯启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绝对不应该跟我说这样的话。如果你真的想要恶心他,那么你就应该对他去说这般的话。” 孙耀阳听到这句话后,脸上原本的笑容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疑惑:“你觉得我恶心?” 他似乎对这个评价感到有些意外,神色逐渐变得不好看起来。 然而,苏愿已经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她的脸色变得冰冷至极,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冻结了一般。 苏愿毫不犹豫地上了马车,紧闭双唇,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随着马车缓缓离去,只留下孙耀阳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160章 冯启晔变心? 这一日清晨,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墨芜早早起身,开始精心地帮苏愿梳妆打扮。她手法娴熟、动作轻柔,先将苏愿的长发梳理顺滑,再用精致的发饰点缀其间。不一会儿功夫,一个高贵典雅的发型就完成了。 接着,墨芜又转过身来,为一旁的乐知编织了一个漂亮的发型。只见她手指灵动飞舞,巧妙地将发丝交织缠绕,编织成各种精美的样式。墨芜心灵手巧,编织的发型不仅整齐美观,还极具创意与个性。 苏愿想着墨芜平日里很少有机会出府,于是决定趁着这次游湖的机会。这次便特意带上她一同前往,让她也能好好享受一番外面的世界。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一行人来到门口。孟凡笑打量着眼前的母女二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她笑着对苏愿说道:“阿愿的头发梳得真好,显得人更加美丽动人了。” 听到这话,苏愿的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她微微低下头,轻声细语地道谢:“多亏了墨芜,她的手可真是灵巧!”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被冷落的乐知却突然撅起了小嘴,只见她轻盈地跑向孟凡笑,然后仰起那张天真无邪、可爱至极的小脸,娇柔地问道:“阿婆,那乐知呢?” 孟凡笑看着眼前天真可爱的乐知,心中满是欢喜。她温柔地抚摸着乐知的小脸蛋儿,轻声笑道:“哈哈,咱们家的小乐知啊,真是越来越可爱啦!像个小仙女一样漂亮呢!” 这次郊游,精心准备了两辆豪华宽敞的马车。 前方那辆马车里,孟凡笑与苏愿母女俩并肩而坐。而后方那辆,则坐着孟凡笑的两位贴身侍女,以及苏愿特地带上的丫鬟墨芜。 只听车夫高声呼喊一声,马车便开始稳稳前行,朝着湖边慢慢驶去。 一路上,车轮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卷起一片片飞扬的尘土。车窗外的景色如画卷般不断变换,让人心情愉悦、神清气爽。车厢内,众人谈笑风生,弥漫着满满的期待与兴奋。 “今天啊,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才行哦。”刚一上车,孟凡笑就转头对着苏愿,脸上笑意盈盈地说道。 苏愿眨了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一脸疑惑地问道:“孟姨,您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今天早上孟成旭那臭小子来给我请安,我特意把他给打发走了。要不然这会看到咱们出来,说不定又会眼巴巴地跟过来,让咱们感觉不自在。”孟凡笑怀抱着乐知,语气随意地说道。 听到这话,苏愿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感到有些奇怪。她从来没有跟孟凡笑提起过自己想要避开孟成旭的事情,可孟凡笑的话语却好像对这件事非常清楚。 “阿愿啊……”孟凡笑看着苏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声说道:“其实那孩子我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虽然因为我那个白眼狼似的的弟弟,我对这孩子的态度也不是很好。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孩子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归宿,要不你考虑一下?” 孟凡笑的神色变得稍微复杂了一些,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苏愿心中一动,她知道孟凡笑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孟姨,您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孟凡笑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唉,有些事情还是不提也罢。只是我觉得那孩子真的很不错,如果你能和他在一起,或许会幸福的。” 苏愿微笑着委婉地拒绝道:“孟姨,您晓得我的,我现下暂时不想考虑其他的事情。” 孟凡笑理解地点点头,拍了拍苏愿的肩膀,安慰道:“我明白你的想法,年轻人总是有自己的追求。不过如果以后你改变主意了,一定要告诉我。毕竟人生的路还很长,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那是自然!”苏愿欣然应道。 此番游历湖泊,所游览之地乃是瑞都地域内最为广阔的湖畔,其占地面积广袤无垠,仿若一颗翠绿欲滴的巨型宝石,嵌入大地之中。 加之湖畔四周景色如画,美轮美奂,其美名早已远播四方。 苏愿怀抱着乐知,紧紧跟随在孟凡笑的身后,一同登上了预先准备妥当的船只。 湖面之上,微风轻拂,送来阵阵凉意,宛如薄纱轻触面庞,驱散了许多闷热之感。 孟凡笑取出一粒药丸,递至苏愿手中,并叮嘱道:“此乃我事先吩咐他们特制而成,可有效舒缓你的晕船症状,快快服下。” 苏愿内心满怀着对孟凡笑关怀的感激之情,顺手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吞入腹中。 “其实如今已然好转许多,晕船之症并不算太过严重,您无需过于为我忧心。”苏愿面带微笑地回应道。 湖面水光潋滟,在阳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如诗如画,令人心醉神迷。 乐知充满好奇地凝视着湖面,苏愿则牢牢握紧乐知的腰肢。 “阿婆!娘亲!快看鱼儿呀。”乐知兴奋地呼喊起来。 苏愿和孟凡笑,自然是温柔地陪着乐知。顺着乐知指的方向,笑着陪她看起了湖里头的小鱼。 两人的神色都变得轻松起来,仿佛放下了沉重的负担,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苏愿和孟凡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气氛融洽无比,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变得慵懒起来,让人惬意地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时光。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水波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苏愿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却惊讶地发现对面有一艘船,正朝着她们驶来。 当船越来越近时,苏愿终于看清了站在船头的人。那竟然是冯府的大少爷——冯启晔! 此时的他,神色冷峻如冰,双手背在身后,仿佛一座冰山,散发出一种冷漠而又不耐烦的气息。 而在冯启晔的对面,站着的那位女子,正是前几日曾经见过一面的青音姑娘。 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之中,此刻正充满了无尽的哀怨之意,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泉,令人心生怜爱。樱桃般小巧玲珑的嘴唇微微张开,仿佛想要竭尽全力地表达些什么,但冯启晔却宛如雕塑一般,始终无动于衷。 目睹此景,苏愿的内心深处不禁泛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眼前所见的这番情景实在太容易引人遐想联翩了,那个男子身材伟岸、气宇轩昂。身旁紧跟着一位楚楚可怜、貌若天仙的美丽女子,宛如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苏愿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脑海中忽然间闪现出韩梦那婀娜多姿、风姿绰约的迷人身影。回想起在船上的那一幕,似乎当时只有冯启晔和青音二人独处。 在这个向来重视男女之间保持适当距离的大祥国,尽管青音只是一名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但看她此时的神情举止,显然对冯启晔怀有特殊的情感。 那么,那位从遥远的边关之地远嫁而来的韩梦呢?她的性情温柔似水,无论是人品还是才华都堪称出类拔萃。 即便如此,难道冯启晔仍然会在外面,与其他女子私下相会不成? 第160章 冯启晔变心? 这一日清晨,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墨芜早早起身,开始精心地帮苏愿梳妆打扮。她手法娴熟、动作轻柔,先将苏愿的长发梳理顺滑,再用精致的发饰点缀其间。不一会儿功夫,一个高贵典雅的发型就完成了。 接着,墨芜又转过身来,为一旁的乐知编织了一个漂亮的发型。只见她手指灵动飞舞,巧妙地将发丝交织缠绕,编织成各种精美的样式。墨芜心灵手巧,编织的发型不仅整齐美观,还极具创意与个性。 苏愿想着墨芜平日里很少有机会出府,于是决定趁着这次游湖的机会。这次便特意带上她一同前往,让她也能好好享受一番外面的世界。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一行人来到门口。孟凡笑打量着眼前的母女二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她笑着对苏愿说道:“阿愿的头发梳得真好,显得人更加美丽动人了。” 听到这话,苏愿的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她微微低下头,轻声细语地道谢:“多亏了墨芜,她的手可真是灵巧!”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被冷落的乐知却突然撅起了小嘴,只见她轻盈地跑向孟凡笑,然后仰起那张天真无邪、可爱至极的小脸,娇柔地问道:“阿婆,那乐知呢?” 孟凡笑看着眼前天真可爱的乐知,心中满是欢喜。她温柔地抚摸着乐知的小脸蛋儿,轻声笑道:“哈哈,咱们家的小乐知啊,真是越来越可爱啦!像个小仙女一样漂亮呢!” 这次郊游,精心准备了两辆豪华宽敞的马车。 前方那辆马车里,孟凡笑与苏愿母女俩并肩而坐。而后方那辆,则坐着孟凡笑的两位贴身侍女,以及苏愿特地带上的丫鬟墨芜。 只听车夫高声呼喊一声,马车便开始稳稳前行,朝着湖边慢慢驶去。 一路上,车轮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卷起一片片飞扬的尘土。车窗外的景色如画卷般不断变换,让人心情愉悦、神清气爽。车厢内,众人谈笑风生,弥漫着满满的期待与兴奋。 “今天啊,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才行哦。”刚一上车,孟凡笑就转头对着苏愿,脸上笑意盈盈地说道。 苏愿眨了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一脸疑惑地问道:“孟姨,您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今天早上孟成旭那臭小子来给我请安,我特意把他给打发走了。要不然这会看到咱们出来,说不定又会眼巴巴地跟过来,让咱们感觉不自在。”孟凡笑怀抱着乐知,语气随意地说道。 听到这话,苏愿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感到有些奇怪。她从来没有跟孟凡笑提起过自己想要避开孟成旭的事情,可孟凡笑的话语却好像对这件事非常清楚。 “阿愿啊……”孟凡笑看着苏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声说道:“其实那孩子我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虽然因为我那个白眼狼似的的弟弟,我对这孩子的态度也不是很好。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孩子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归宿,要不你考虑一下?” 孟凡笑的神色变得稍微复杂了一些,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苏愿心中一动,她知道孟凡笑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孟姨,您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孟凡笑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唉,有些事情还是不提也罢。只是我觉得那孩子真的很不错,如果你能和他在一起,或许会幸福的。” 苏愿微笑着委婉地拒绝道:“孟姨,您晓得我的,我现下暂时不想考虑其他的事情。” 孟凡笑理解地点点头,拍了拍苏愿的肩膀,安慰道:“我明白你的想法,年轻人总是有自己的追求。不过如果以后你改变主意了,一定要告诉我。毕竟人生的路还很长,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那是自然!”苏愿欣然应道。 此番游历湖泊,所游览之地乃是瑞都地域内最为广阔的湖畔,其占地面积广袤无垠,仿若一颗翠绿欲滴的巨型宝石,嵌入大地之中。 加之湖畔四周景色如画,美轮美奂,其美名早已远播四方。 苏愿怀抱着乐知,紧紧跟随在孟凡笑的身后,一同登上了预先准备妥当的船只。 湖面之上,微风轻拂,送来阵阵凉意,宛如薄纱轻触面庞,驱散了许多闷热之感。 孟凡笑取出一粒药丸,递至苏愿手中,并叮嘱道:“此乃我事先吩咐他们特制而成,可有效舒缓你的晕船症状,快快服下。” 苏愿内心满怀着对孟凡笑关怀的感激之情,顺手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吞入腹中。 “其实如今已然好转许多,晕船之症并不算太过严重,您无需过于为我忧心。”苏愿面带微笑地回应道。 湖面水光潋滟,在阳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如诗如画,令人心醉神迷。 乐知充满好奇地凝视着湖面,苏愿则牢牢握紧乐知的腰肢。 “阿婆!娘亲!快看鱼儿呀。”乐知兴奋地呼喊起来。 苏愿和孟凡笑,自然是温柔地陪着乐知。顺着乐知指的方向,笑着陪她看起了湖里头的小鱼。 两人的神色都变得轻松起来,仿佛放下了沉重的负担,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苏愿和孟凡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气氛融洽无比,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变得慵懒起来,让人惬意地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时光。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水波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苏愿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却惊讶地发现对面有一艘船,正朝着她们驶来。 当船越来越近时,苏愿终于看清了站在船头的人。那竟然是冯府的大少爷——冯启晔! 此时的他,神色冷峻如冰,双手背在身后,仿佛一座冰山,散发出一种冷漠而又不耐烦的气息。 而在冯启晔的对面,站着的那位女子,正是前几日曾经见过一面的青音姑娘。 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之中,此刻正充满了无尽的哀怨之意,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泉,令人心生怜爱。樱桃般小巧玲珑的嘴唇微微张开,仿佛想要竭尽全力地表达些什么,但冯启晔却宛如雕塑一般,始终无动于衷。 目睹此景,苏愿的内心深处不禁泛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眼前所见的这番情景实在太容易引人遐想联翩了,那个男子身材伟岸、气宇轩昂。身旁紧跟着一位楚楚可怜、貌若天仙的美丽女子,宛如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苏愿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脑海中忽然间闪现出韩梦那婀娜多姿、风姿绰约的迷人身影。回想起在船上的那一幕,似乎当时只有冯启晔和青音二人独处。 在这个向来重视男女之间保持适当距离的大祥国,尽管青音只是一名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但看她此时的神情举止,显然对冯启晔怀有特殊的情感。 那么,那位从遥远的边关之地远嫁而来的韩梦呢?她的性情温柔似水,无论是人品还是才华都堪称出类拔萃。 即便如此,难道冯启晔仍然会在外面,与其他女子私下相会不成? 第161章 不信人间有白头 “阿愿,怎么了?”孟凡笑见苏愿盯着离去的船只发呆,忍不住轻声问道。 苏愿所乘的是小船,刚刚偶遇的冯启晔和青音所乘坐的则是大船。他们的船移速很快,几乎眨眼之间就离开了苏愿视线。 苏愿先是让墨芜,把乐知带去另一旁看鱼。然后压低声音道:“刚刚那人,是冯启晔。只是他身旁的那位女子,是个有名的乐人。” “哦?我记得他一直表现得似乎十分爱护妻子的模样。现在却私下约见乐人,只怕那冯启晔也并非什么良善之人。”孟凡笑挑挑眉,有些厌恶地说道。 苏愿此刻脑海之中,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时老太太跟前,冯启晔对待韩梦时那无微不至的关爱神态。 然而,这脑海之中的画面,却是很快就被刚才青音那含情脉脉、充满爱意的眼神所掩盖过去了。 苏愿心中忍不住地想到:“难道说,冯启晔以前所有的表现,都只是一种伪装罢了?若是真的如此,那么他可就实在是太过虚伪了啊!” 可若不是如此,那他为何要背着韩梦与其他女子相会呢?苏愿越想越是心烦意乱,她决定暂时放下这些烦恼,好好享受一下这次难得的出游时光。 “他的那位妻子,是个极好的人。虽是世家出生,为人却很和善,从不与人为难……还真是不信人间有白头啊……”苏愿叹了一口气。 虽只是脑中有些猜测的感觉,但无论清白与否,冯启晔的行为都很是不妥。 “这些男人啊,都是一个样儿!家里头明明有美若天仙、贤良淑德的妻子操持家务,但他们心里却总是惦记着去外面沾花惹草。最后呢,还要倒打一耙,怪女人嫉妒心强。”孟凡笑一脸冷漠地说道。 然而,孟凡笑刚发表完评论,就看到苏愿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她心里不禁有些懊悔,担心自己刚才对苏愿说了那些话,可能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 苏愿也担心勾起孟凡笑的伤心事,于是她转过身来对着孟凡笑说:“我们这次出来呀,还是好好欣赏一下这美丽的湖光山色。” 孟凡笑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赞同。接下来,两个人就开始闲谈聊天,谈论着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逐渐地把刚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 “快快快!赶快过来陪着我看看那边啊,水面上是不是又出现小水鸭了呀?”孟凡笑兴高采烈地挥动着手,同时伸出手指指向遥远的地方,脸上满是期待和兴奋之色。 苏愿连忙抬起头来,顺着孟凡笑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结果却让她感到有些啼笑皆非:“哎呀,孟姨,那里不是水鸭,我瞧着应该是鸳鸯。” 孟凡笑眨了眨眼,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然后笑了起来:“这水鸭子和鸳鸯长得差不多,我可分辨不来。不过没关系,看到它们在水上嬉戏玩耍,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呢。” 说着,她伸手抬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苏愿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湖边,欣赏着美丽的湖光山色,享受着宁静与美好的时光。 过了一会儿,孟凡笑又热情地招呼道:“来,再尝尝这茶点,味道很不错哦。吃了你的手艺,我只觉得吃旁人做的嘴巴里头都没有什么滋味。” 孟凡笑将一碟点心推到苏愿面前,眼中透露出真诚的关怀。 苏愿笑着接过点心,品尝了几口:“嗯,只是您不能吃太甜的,下次还是得少放些蜂蜜才行。” 接着,二人一边品味着美食,一边继续聊天,话题从生活琐事到人生感悟,无所不谈。 孟凡笑今天兴致很高,一直和苏愿聊着天,欢声笑语不断。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映出温暖而和谐的画面。在这个美好的时刻里,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 一旁的船只上弥漫着一种紧张而神秘的氛围,情况远比苏愿和另一个人所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假如苏愿此时身临其境,必定会发现冯启缘,竟然也现身于这艘船上! 然而,更出乎意料的是,在屏风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藏头露尾的男子。他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刻意躲避着众人的视线。 此刻,青音的双眸泪光闪烁,那美丽动人的眼眸中,充盈着无尽的哀伤和无奈。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诉说,使得她愈发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面对眼前这位只顾哭泣的女子,冯启晔的耐心似乎正在逐渐消磨殆尽,他的表情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他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姑娘,如果你只是一味地哭哭啼啼,那恐怕对于你父亲和兄长的仇恨,并无多大作用。” 青音见这兄弟二人对她的落泪毫无反应,只能抽噎着又哭了好一阵儿,然后才拿起绢帕轻轻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 “您曾经答应过我,一定会帮助我赎身……青音不敢奢求荣华富贵,只希望从此以后不必再强颜欢笑。”青音的眼眶通红,声音也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一直站在旁边且原本显得漫不经心的冯启缘,此时突然感觉胸口莫名其妙地疼了一下,于是他有些不耐烦地迈步向前走到青音面前。 冯启缘与冯启晔外貌上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但此刻冯启缘的桃花眼失去了往日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神色:“你的要求未免也太多了?” “我身处风尘之地,当然要为自己的未来多做一些考虑。”青音低下头,却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依然坚定地开口说道。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冯启缘这才不情愿地答应了青音,并从青音那里成功获取了些消息。 第161章 不信人间有白头 “阿愿,怎么了?”孟凡笑见苏愿盯着离去的船只发呆,忍不住轻声问道。 苏愿所乘的是小船,刚刚偶遇的冯启晔和青音所乘坐的则是大船。他们的船移速很快,几乎眨眼之间就离开了苏愿视线。 苏愿先是让墨芜,把乐知带去另一旁看鱼。然后压低声音道:“刚刚那人,是冯启晔。只是他身旁的那位女子,是个有名的乐人。” “哦?我记得他一直表现得似乎十分爱护妻子的模样。现在却私下约见乐人,只怕那冯启晔也并非什么良善之人。”孟凡笑挑挑眉,有些厌恶地说道。 苏愿此刻脑海之中,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时老太太跟前,冯启晔对待韩梦时那无微不至的关爱神态。 然而,这脑海之中的画面,却是很快就被刚才青音那含情脉脉、充满爱意的眼神所掩盖过去了。 苏愿心中忍不住地想到:“难道说,冯启晔以前所有的表现,都只是一种伪装罢了?若是真的如此,那么他可就实在是太过虚伪了啊!” 可若不是如此,那他为何要背着韩梦与其他女子相会呢?苏愿越想越是心烦意乱,她决定暂时放下这些烦恼,好好享受一下这次难得的出游时光。 “他的那位妻子,是个极好的人。虽是世家出生,为人却很和善,从不与人为难……还真是不信人间有白头啊……”苏愿叹了一口气。 虽只是脑中有些猜测的感觉,但无论清白与否,冯启晔的行为都很是不妥。 “这些男人啊,都是一个样儿!家里头明明有美若天仙、贤良淑德的妻子操持家务,但他们心里却总是惦记着去外面沾花惹草。最后呢,还要倒打一耙,怪女人嫉妒心强。”孟凡笑一脸冷漠地说道。 然而,孟凡笑刚发表完评论,就看到苏愿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她心里不禁有些懊悔,担心自己刚才对苏愿说了那些话,可能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影响。 苏愿也担心勾起孟凡笑的伤心事,于是她转过身来对着孟凡笑说:“我们这次出来呀,还是好好欣赏一下这美丽的湖光山色。” 孟凡笑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赞同。接下来,两个人就开始闲谈聊天,谈论着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逐渐地把刚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 “快快快!赶快过来陪着我看看那边啊,水面上是不是又出现小水鸭了呀?”孟凡笑兴高采烈地挥动着手,同时伸出手指指向遥远的地方,脸上满是期待和兴奋之色。 苏愿连忙抬起头来,顺着孟凡笑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结果却让她感到有些啼笑皆非:“哎呀,孟姨,那里不是水鸭,我瞧着应该是鸳鸯。” 孟凡笑眨了眨眼,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然后笑了起来:“这水鸭子和鸳鸯长得差不多,我可分辨不来。不过没关系,看到它们在水上嬉戏玩耍,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呢。” 说着,她伸手抬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苏愿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湖边,欣赏着美丽的湖光山色,享受着宁静与美好的时光。 过了一会儿,孟凡笑又热情地招呼道:“来,再尝尝这茶点,味道很不错哦。吃了你的手艺,我只觉得吃旁人做的嘴巴里头都没有什么滋味。” 孟凡笑将一碟点心推到苏愿面前,眼中透露出真诚的关怀。 苏愿笑着接过点心,品尝了几口:“嗯,只是您不能吃太甜的,下次还是得少放些蜂蜜才行。” 接着,二人一边品味着美食,一边继续聊天,话题从生活琐事到人生感悟,无所不谈。 孟凡笑今天兴致很高,一直和苏愿聊着天,欢声笑语不断。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映出温暖而和谐的画面。在这个美好的时刻里,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 一旁的船只上弥漫着一种紧张而神秘的氛围,情况远比苏愿和另一个人所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假如苏愿此时身临其境,必定会发现冯启缘,竟然也现身于这艘船上! 然而,更出乎意料的是,在屏风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藏头露尾的男子。他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刻意躲避着众人的视线。 此刻,青音的双眸泪光闪烁,那美丽动人的眼眸中,充盈着无尽的哀伤和无奈。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诉说,使得她愈发显得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面对眼前这位只顾哭泣的女子,冯启晔的耐心似乎正在逐渐消磨殆尽,他的表情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他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姑娘,如果你只是一味地哭哭啼啼,那恐怕对于你父亲和兄长的仇恨,并无多大作用。” 青音见这兄弟二人对她的落泪毫无反应,只能抽噎着又哭了好一阵儿,然后才拿起绢帕轻轻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 “您曾经答应过我,一定会帮助我赎身……青音不敢奢求荣华富贵,只希望从此以后不必再强颜欢笑。”青音的眼眶通红,声音也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一直站在旁边且原本显得漫不经心的冯启缘,此时突然感觉胸口莫名其妙地疼了一下,于是他有些不耐烦地迈步向前走到青音面前。 冯启缘与冯启晔外貌上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但此刻冯启缘的桃花眼失去了往日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神色:“你的要求未免也太多了?” “我身处风尘之地,当然要为自己的未来多做一些考虑。”青音低下头,却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依然坚定地开口说道。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冯启缘这才不情愿地答应了青音,并从青音那里成功获取了些消息。 第162章 接走乐知 世事无常,人心更是变幻莫测,对于这一点,苏愿可谓是了然于胸。 想当年,她还身处种花家的时候,因为得到过社会福利的资助才能顺利成长起来,所以并没有真正意义上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时间一长,她也就逐渐形成了一种淡漠处世、不为外物所动的性格。 然而,当她踏入这个异世界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她不仅拥有了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儿乐知,还结交了一群彼此关心照顾的好友,甚至遇见了那个对她一心一意的孟凡笑。 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出现,让苏愿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归属感,也让她深深眷恋上这种平静又温暖的生活。 “娘亲,你会难过吗?”乐知乖巧地坐在苏愿面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乐知让苏愿为她梳理着头发,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仰头望向苏愿,似乎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当然不会,乐知。只要你能开心度过每一天,娘亲也会觉得开心。”苏愿温柔地微笑着说道。 苏愿轻轻地扯了一下嘴角,流露出一丝宠溺的神情,然后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乐知可爱的小脑袋瓜。 今天冯启缘打算带着乐知一起去园林游玩,他本来也邀请了苏愿一同前往。 不过,苏愿虽然并不反对冯启缘和乐知见面,但她也不可能再想和冯启缘多有牵扯,自然不会答应。 毕竟苏愿近日噩梦连连,一闭上眼便是冯启缘那张纠缠不休的脸。令其心累不已,自是不愿见到冯启缘。 待侍者进来通报时,说冯启缘已来接乐知。苏愿便让墨芜带乐知出去,自己则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算珠,眼神空洞,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苏愿深知乐知喜欢冯启缘,也知冯启缘对乐知很好,但并无抢走乐知的念头,故未曾阻止二人相处。然而待女儿随冯启缘走后,她的心头仍有些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苏娘子,小姐已经走了。”墨芜走了进来,恭顺地说道。 墨芜见苏愿神伤的模样,明智地未提及刚刚冯启缘那副失落的样子,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着苏愿的吩咐。 苏愿回过神来,强打起精神,温声说道:“有劳了,你且去歇息片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墨芜点点头,轻声应道:“是,苏娘子。” 墨芜转身离去,出门前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苏愿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思考着。 其实苏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太过重视乐知,也许是因为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不安…… …… 一辆装饰豪奢的马车内,乐知如同好奇的小精灵一般,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她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冯启缘则坐在一旁,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面对乐知提出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他总是极有耐心地一一解答,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望着眼前叽叽喳喳、活泼可爱的女儿,冯启缘心中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尤其当他看到乐知那与苏愿神似的鼻子,还有笑起来甜美的小梨涡时,整颗心都被融化了。他恨不得能和女儿再多聊一会儿天,听她讲述那些天真无邪的话语。 “爹爹,这小马比孟伯伯送给乐知的,还要好看呢!”乐知开心得手舞足蹈,紧紧抱着手中木头雕成的小马,显然对它爱不释手。 听到女儿提及孟成旭,冯启缘本来笑容满面,但突然间脸色变得有些僵硬。脑海中仿佛响起了一阵警铃,让他心生警惕。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女儿抱到身边,轻声问道:“乐知,跟爹爹说说,那个孟成……那位伯伯,他是不是经常来找娘亲啊?” “嗯!很多很多次呢!”乐知眨着大眼睛,如实回答道。 冯启缘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索着。他知道孟成这个人一直对苏愿心怀不轨,如今得知他经常来往,不禁让他担忧起来。 但冯启缘不想想在女儿面前表现出过多的忧虑,于是轻轻拍了拍乐知的肩膀,微笑着说道:“乐知真乖,谢谢乐知告诉爹爹这些。以后要是再见到孟伯伯,要离他远一点,知道吗?” 乐知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乐知知道啦!” 然后又继续摆弄起手中的小马,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世界里。 冯启缘越想就越神色阴沉,但又怕吓到女儿,于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乐知喜欢那个伯伯吗?” 其实问完这句话,冯启缘就有些后悔了。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喜欢呢?那厮送些礼物给乐知,乐知自然会喜欢他。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乐知垂着头思考了一下之后,竟然开口说道:“爹爹,说了可以不告诉娘亲吗?” “当然。”冯启缘摸了摸乐知的小脑袋,温柔地承诺道。 只见乐知小脸露出些纠结的神色,将小嘴凑近冯启缘的耳朵,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道:“爹爹,我不喜欢那个伯伯哦!他总是找娘亲,乐知一点都不喜欢他!” 冯启缘听闻此言,心里顿时舒坦了一些。原本当他得知苏愿这些天,一直和孟成旭多有纠缠见面时,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给那家伙一拳。 然而,当他看到乐知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以及听到她说不喜欢那个男人的时候。冯启缘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他低下身子,侧身摸了摸乐知的小脸蛋,柔声说道:“乖乐知,你真是爹爹的贴心小棉袄!” 冯启缘继续说道:“等一会儿,爹爹带你去参加游园会,玩个痛快。爹爹还订一桌丰盛的酒席,全是乐知最爱吃的菜!” 乐知一听有好吃的,两只大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的,她兴奋地用力点了点头,表示非常满意。毕竟对于小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美食更具诱惑力啦! 第162章 接走乐知 世事无常,人心更是变幻莫测,对于这一点,苏愿可谓是了然于胸。 想当年,她还身处种花家的时候,因为得到过社会福利的资助才能顺利成长起来,所以并没有真正意义上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时间一长,她也就逐渐形成了一种淡漠处世、不为外物所动的性格。 然而,当她踏入这个异世界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她不仅拥有了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儿乐知,还结交了一群彼此关心照顾的好友,甚至遇见了那个对她一心一意的孟凡笑。 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出现,让苏愿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归属感,也让她深深眷恋上这种平静又温暖的生活。 “娘亲,你会难过吗?”乐知乖巧地坐在苏愿面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乐知让苏愿为她梳理着头发,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仰头望向苏愿,似乎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当然不会,乐知。只要你能开心度过每一天,娘亲也会觉得开心。”苏愿温柔地微笑着说道。 苏愿轻轻地扯了一下嘴角,流露出一丝宠溺的神情,然后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乐知可爱的小脑袋瓜。 今天冯启缘打算带着乐知一起去园林游玩,他本来也邀请了苏愿一同前往。 不过,苏愿虽然并不反对冯启缘和乐知见面,但她也不可能再想和冯启缘多有牵扯,自然不会答应。 毕竟苏愿近日噩梦连连,一闭上眼便是冯启缘那张纠缠不休的脸。令其心累不已,自是不愿见到冯启缘。 待侍者进来通报时,说冯启缘已来接乐知。苏愿便让墨芜带乐知出去,自己则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算珠,眼神空洞,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苏愿深知乐知喜欢冯启缘,也知冯启缘对乐知很好,但并无抢走乐知的念头,故未曾阻止二人相处。然而待女儿随冯启缘走后,她的心头仍有些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苏娘子,小姐已经走了。”墨芜走了进来,恭顺地说道。 墨芜见苏愿神伤的模样,明智地未提及刚刚冯启缘那副失落的样子,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着苏愿的吩咐。 苏愿回过神来,强打起精神,温声说道:“有劳了,你且去歇息片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墨芜点点头,轻声应道:“是,苏娘子。” 墨芜转身离去,出门前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苏愿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思考着。 其实苏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太过重视乐知,也许是因为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不安…… …… 一辆装饰豪奢的马车内,乐知如同好奇的小精灵一般,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她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冯启缘则坐在一旁,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面对乐知提出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他总是极有耐心地一一解答,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望着眼前叽叽喳喳、活泼可爱的女儿,冯启缘心中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尤其当他看到乐知那与苏愿神似的鼻子,还有笑起来甜美的小梨涡时,整颗心都被融化了。他恨不得能和女儿再多聊一会儿天,听她讲述那些天真无邪的话语。 “爹爹,这小马比孟伯伯送给乐知的,还要好看呢!”乐知开心得手舞足蹈,紧紧抱着手中木头雕成的小马,显然对它爱不释手。 听到女儿提及孟成旭,冯启缘本来笑容满面,但突然间脸色变得有些僵硬。脑海中仿佛响起了一阵警铃,让他心生警惕。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女儿抱到身边,轻声问道:“乐知,跟爹爹说说,那个孟成……那位伯伯,他是不是经常来找娘亲啊?” “嗯!很多很多次呢!”乐知眨着大眼睛,如实回答道。 冯启缘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索着。他知道孟成这个人一直对苏愿心怀不轨,如今得知他经常来往,不禁让他担忧起来。 但冯启缘不想想在女儿面前表现出过多的忧虑,于是轻轻拍了拍乐知的肩膀,微笑着说道:“乐知真乖,谢谢乐知告诉爹爹这些。以后要是再见到孟伯伯,要离他远一点,知道吗?” 乐知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乐知知道啦!” 然后又继续摆弄起手中的小马,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世界里。 冯启缘越想就越神色阴沉,但又怕吓到女儿,于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乐知喜欢那个伯伯吗?” 其实问完这句话,冯启缘就有些后悔了。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喜欢呢?那厮送些礼物给乐知,乐知自然会喜欢他。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乐知垂着头思考了一下之后,竟然开口说道:“爹爹,说了可以不告诉娘亲吗?” “当然。”冯启缘摸了摸乐知的小脑袋,温柔地承诺道。 只见乐知小脸露出些纠结的神色,将小嘴凑近冯启缘的耳朵,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道:“爹爹,我不喜欢那个伯伯哦!他总是找娘亲,乐知一点都不喜欢他!” 冯启缘听闻此言,心里顿时舒坦了一些。原本当他得知苏愿这些天,一直和孟成旭多有纠缠见面时,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给那家伙一拳。 然而,当他看到乐知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以及听到她说不喜欢那个男人的时候。冯启缘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他低下身子,侧身摸了摸乐知的小脸蛋,柔声说道:“乖乐知,你真是爹爹的贴心小棉袄!” 冯启缘继续说道:“等一会儿,爹爹带你去参加游园会,玩个痛快。爹爹还订一桌丰盛的酒席,全是乐知最爱吃的菜!” 乐知一听有好吃的,两只大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的,她兴奋地用力点了点头,表示非常满意。毕竟对于小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美食更具诱惑力啦! 第163章 突如其来的见面 盛夏八月,骄阳似火,酷热难耐,但瑞都城中却是热闹非凡。皇家特意在此设了一场盛大无比的游园诗会,这场诗会规模空前,更是精心筹备。 乐知自从与苏愿分别之后,独自与冯启缘相处时倒也没有太多不适之感。然而,当快要下车之时,听到外面人群喧闹沸腾的声音,乐知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胆怯。 冯启缘抱住年仅五岁的女儿,任由她将自己视为避风港,将小小的脑袋深深地埋进自己的怀抱之中。 此刻,诗会旁边的酒楼二楼处,太子袁文冕正与冯启晔并肩而立。 袁文冕面带微笑,轻声说道:“启晔,这次可真是辛苦你了。若不是有你相助,这场游园诗会,恐怕难以如此顺利地举行。” 游园会这种与民同乐的活动,乃是难得一见的皇家盛宴。此次交由太子亲自操办,幸亏有心思缜密、办事得力的冯启晔从旁协助,才能办得如此有声有色,令人拍手称赞。 然而,面对太子的夸奖,冯启晔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见他语气平静地说道:“殿下,青音所说的那些证据,我们已经找到了。” 听闻此言,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看出冯启晔的神色,太子苦笑一声,他皱起眉头道:“果然是他吗?” 太子言语之间,语气中带着一些意料之中的无奈之感。 冯启晔观察着太子的表情变化,心中明白这位太子虽然聪慧,但却过于注重情感。此时得知真相后,内心必然不会好受。 “嗯。”冯启晔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里并不是适合谈论过多细节的场所,两人说完这些含糊不清的话语之后,便停止了交流。 太子的神色显得有些阴沉,他的目光望向远处,轻声说道:“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和启缘之间的兄弟情谊。你们互相帮助、彼此牵挂……” 太子一边说话,一边突然疑惑地凝视着人群。 冯启晔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紧接着就看到自己那,笑的像个傻子一般的弟弟。 冯启缘平日里总是昂首挺胸、很少展露笑容。此刻却一脸笑意,很是温情的抱着一名小女童。 此时此刻,看着冯启缘那仿佛春日暖阳的笑容。冯启晔马上就反应过来女童的身份,心中不禁有些动容。 毕竟冯启晔自家两个儿子,妹妹冯启灵生的也是个儿子,家中已经好久没有添女丁了。因此对乐知,他心中竟生出了几分期待。 太子甚是稀奇地看着冯启缘,自然也知晓冯启缘的事。 不过太子倒是稀奇冯启缘此刻的神态,毕竟这一向高傲的冯府少爷。哪怕成了世子爷,也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哪里看得见这般温情的模样。 “来人,去把启缘叫上来。把咱小侄女儿,也带上来让咱见见。”太子一扫脸上的阴霾,笑眯眯的挥手吩咐道。 一旁的侍卫领命后,转身离去,匆匆朝着殿外走去。显然,他们是要去传唤冯启缘和乐知了。 此时此刻,原本严肃冰凉的气氛。都变得轻松愉快起来。两人心中都颇为期待这位神秘的小侄女究竟长什么模样,是否如传闻中的那般可爱动人。 而在另一边,冯启缘倒是没想到会被太子和冯启晔撞见。他虽然没有打算带着乐知去见家人,但面对两人,也不好直接推拒,只能抱着乐知上了楼。 冯启晔此刻虽然依旧冷面,但眼神中却明显地带了些许期待。他心不在焉地和太子聊着天,眼神却屡屡看向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太子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倒是挺期待的,不过还是把脸色收一收。女儿可不像儿子那样皮糙肉厚,你这般冷着脸,小心吓到孩子。” 冯启晔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他都甚少能笑出来。所以即使对乐知有所期待,他也不觉得自己的态度能有多柔和。 就在这时,冯启缘拉着乐知走了进来。乐知显得有些胆怯,她怯生生地躲在冯启缘身后。那小小的身躯,被冯启缘遮挡得严严实实,仿佛生怕被别人看到似的。 太子站起身来,伸手拦住正欲行礼的冯启缘,笑着说道:“启缘,咱们都是自家人,在外头就不必这么多礼数。” 然而,冯启缘依然坚持着行了一礼,恭敬地回应道:“殿下,礼不可废!” 此时,太子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怯生生看过来的乐知身上。两人对视的瞬间,太子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整个人都被乐知那萌萌的样子融化了。 只见乐知如瓷器般的小脸蛋上,透着淡淡的红晕。身穿一袭粉色的小襦裙,宛如一个精雕细琢而成的瓷娃娃。 这小姑娘长得实在是太过出众,尤其是那双眼睛,肖似冯启缘。但小姑娘的眼睛又大又圆,水汪汪的,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灵气。她的五官精致无比,让人只需一眼便能预见她日后必定会出落的模样。 太子与太子妃膝下育有二子,一直以来都深感未能拥有女儿的遗憾。如今看到这般惹人怜爱的乐知,心中不禁又增添了几分喜爱之情。 “乐知,快来拜见殿下。”冯启缘轻声抚摸着女儿的小脸,温柔地嘱咐道。 乐知年纪尚小,但已在学堂里学习礼仪有数月之久。虽然面对陌生人时还稍显胆怯害羞,但她依然乖巧听话地走上前来,按照所学之礼,规规矩矩地向太子行了一个标准的拜见之礼。 待拜见完毕后,冯启缘的视线便移向了一直站着的大哥。他心中有些担忧,大哥那张总是冷冰冰的脸可能会吓到乐知。然而,他还是让乐知上前拜见冯启晔。 “乐知问大伯安。”乐知恭恭敬敬地向大伯行礼问安。 别看乐知表面上礼数周到,问好的声音因着胆怯。听起来也有些小。 然而,就在这时,一件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冯启晔的反应,简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只见这位一向以冷酷着称的冯府长子,此时竟然满脸笑容地对乐知说:“乐知,这次来见你真是没有准备,都没来得及给你备下礼物。等下一次,大伯一定给你送满满一屋子的礼物,如何?” 冯启晔那双原本冷冰冰的眼睛,此刻也充满了温暖的笑意,就像冬日里的暖阳一样。 更让人惊讶的是,为了跟乐知说话更方便些,冯启晔居然还蹲了下来。他的脸上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种无比温柔的笑容,就像是春天里那轻柔的微风,轻轻地吹拂着乐知的心灵。 第163章 突如其来的见面 盛夏八月,骄阳似火,酷热难耐,但瑞都城中却是热闹非凡。皇家特意在此设了一场盛大无比的游园诗会,这场诗会规模空前,更是精心筹备。 乐知自从与苏愿分别之后,独自与冯启缘相处时倒也没有太多不适之感。然而,当快要下车之时,听到外面人群喧闹沸腾的声音,乐知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胆怯。 冯启缘抱住年仅五岁的女儿,任由她将自己视为避风港,将小小的脑袋深深地埋进自己的怀抱之中。 此刻,诗会旁边的酒楼二楼处,太子袁文冕正与冯启晔并肩而立。 袁文冕面带微笑,轻声说道:“启晔,这次可真是辛苦你了。若不是有你相助,这场游园诗会,恐怕难以如此顺利地举行。” 游园会这种与民同乐的活动,乃是难得一见的皇家盛宴。此次交由太子亲自操办,幸亏有心思缜密、办事得力的冯启晔从旁协助,才能办得如此有声有色,令人拍手称赞。 然而,面对太子的夸奖,冯启晔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见他语气平静地说道:“殿下,青音所说的那些证据,我们已经找到了。” 听闻此言,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看出冯启晔的神色,太子苦笑一声,他皱起眉头道:“果然是他吗?” 太子言语之间,语气中带着一些意料之中的无奈之感。 冯启晔观察着太子的表情变化,心中明白这位太子虽然聪慧,但却过于注重情感。此时得知真相后,内心必然不会好受。 “嗯。”冯启晔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里并不是适合谈论过多细节的场所,两人说完这些含糊不清的话语之后,便停止了交流。 太子的神色显得有些阴沉,他的目光望向远处,轻声说道:“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和启缘之间的兄弟情谊。你们互相帮助、彼此牵挂……” 太子一边说话,一边突然疑惑地凝视着人群。 冯启晔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紧接着就看到自己那,笑的像个傻子一般的弟弟。 冯启缘平日里总是昂首挺胸、很少展露笑容。此刻却一脸笑意,很是温情的抱着一名小女童。 此时此刻,看着冯启缘那仿佛春日暖阳的笑容。冯启晔马上就反应过来女童的身份,心中不禁有些动容。 毕竟冯启晔自家两个儿子,妹妹冯启灵生的也是个儿子,家中已经好久没有添女丁了。因此对乐知,他心中竟生出了几分期待。 太子甚是稀奇地看着冯启缘,自然也知晓冯启缘的事。 不过太子倒是稀奇冯启缘此刻的神态,毕竟这一向高傲的冯府少爷。哪怕成了世子爷,也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哪里看得见这般温情的模样。 “来人,去把启缘叫上来。把咱小侄女儿,也带上来让咱见见。”太子一扫脸上的阴霾,笑眯眯的挥手吩咐道。 一旁的侍卫领命后,转身离去,匆匆朝着殿外走去。显然,他们是要去传唤冯启缘和乐知了。 此时此刻,原本严肃冰凉的气氛。都变得轻松愉快起来。两人心中都颇为期待这位神秘的小侄女究竟长什么模样,是否如传闻中的那般可爱动人。 而在另一边,冯启缘倒是没想到会被太子和冯启晔撞见。他虽然没有打算带着乐知去见家人,但面对两人,也不好直接推拒,只能抱着乐知上了楼。 冯启晔此刻虽然依旧冷面,但眼神中却明显地带了些许期待。他心不在焉地和太子聊着天,眼神却屡屡看向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太子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倒是挺期待的,不过还是把脸色收一收。女儿可不像儿子那样皮糙肉厚,你这般冷着脸,小心吓到孩子。” 冯启晔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他都甚少能笑出来。所以即使对乐知有所期待,他也不觉得自己的态度能有多柔和。 就在这时,冯启缘拉着乐知走了进来。乐知显得有些胆怯,她怯生生地躲在冯启缘身后。那小小的身躯,被冯启缘遮挡得严严实实,仿佛生怕被别人看到似的。 太子站起身来,伸手拦住正欲行礼的冯启缘,笑着说道:“启缘,咱们都是自家人,在外头就不必这么多礼数。” 然而,冯启缘依然坚持着行了一礼,恭敬地回应道:“殿下,礼不可废!” 此时,太子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怯生生看过来的乐知身上。两人对视的瞬间,太子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整个人都被乐知那萌萌的样子融化了。 只见乐知如瓷器般的小脸蛋上,透着淡淡的红晕。身穿一袭粉色的小襦裙,宛如一个精雕细琢而成的瓷娃娃。 这小姑娘长得实在是太过出众,尤其是那双眼睛,肖似冯启缘。但小姑娘的眼睛又大又圆,水汪汪的,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灵气。她的五官精致无比,让人只需一眼便能预见她日后必定会出落的模样。 太子与太子妃膝下育有二子,一直以来都深感未能拥有女儿的遗憾。如今看到这般惹人怜爱的乐知,心中不禁又增添了几分喜爱之情。 “乐知,快来拜见殿下。”冯启缘轻声抚摸着女儿的小脸,温柔地嘱咐道。 乐知年纪尚小,但已在学堂里学习礼仪有数月之久。虽然面对陌生人时还稍显胆怯害羞,但她依然乖巧听话地走上前来,按照所学之礼,规规矩矩地向太子行了一个标准的拜见之礼。 待拜见完毕后,冯启缘的视线便移向了一直站着的大哥。他心中有些担忧,大哥那张总是冷冰冰的脸可能会吓到乐知。然而,他还是让乐知上前拜见冯启晔。 “乐知问大伯安。”乐知恭恭敬敬地向大伯行礼问安。 别看乐知表面上礼数周到,问好的声音因着胆怯。听起来也有些小。 然而,就在这时,一件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冯启晔的反应,简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只见这位一向以冷酷着称的冯府长子,此时竟然满脸笑容地对乐知说:“乐知,这次来见你真是没有准备,都没来得及给你备下礼物。等下一次,大伯一定给你送满满一屋子的礼物,如何?” 冯启晔那双原本冷冰冰的眼睛,此刻也充满了温暖的笑意,就像冬日里的暖阳一样。 更让人惊讶的是,为了跟乐知说话更方便些,冯启晔居然还蹲了下来。他的脸上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种无比温柔的笑容,就像是春天里那轻柔的微风,轻轻地吹拂着乐知的心灵。 第164章 乐知 乐知面对热情的两个人,神色却有些怯生生的。她努力维持着礼貌,却在冯启晔伸手的瞬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马上警惕的后退到了冯启晔怀中。 冯启缘一眼就瞧出了乐知内心的局促不安,他伸出手将女儿轻轻地抱进怀中。 “殿下,大哥,乐知有些怕生,还望你们见谅。”冯启缘向面前的二人解释道。 冯启缘看着怀中,明显有些拘谨无措的女儿,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懊悔之情。他暗暗自责,刚刚真不该答应带乐知上来。若是找个理由推脱掉就好了,这样一来,原本高高兴兴出门的乐知,也不会变得如此情绪低落。 冯启晔怅惘若失般缓缓收回手,心头掠过一阵失落感。他本想着摸摸可爱的小侄女,那如同般软糯的小脸,不料却似乎惊吓到了乐知。 太子随即叫来站在一旁的侍从,低声嘱咐他们,去准备一些小孩子爱吃的食物。 这两个大男人虽然都已育有儿子,但对于养育女儿却是毫无经验。望着眼前乖巧可人的小乐知,他们打心底里喜欢得不得了,可偏偏又不知该如何与她融洽相处。 冯启缘抱住犹如小树懒一般,依偎在自己身上的乐知。用温柔且低沉的声音陪她聊天,试图让她慢慢地放松下来。 乐知过了一会儿,心情果然好了许多。她躲在冯启晔的怀里,偷偷地打量着太子和冯启晔。 “小乐知,这是我府里做的桃花酥。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但味道还算不错,可以尝一尝。”太子面带微笑地说道,并示意侍从将茶点放在乐知面前。 “多谢殿下。”冯启缘代替女儿向太子道谢,然后伸出手拿起一块茶点递给乐知。 乐知感受到了屋子里头人散发的好意,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桃花酥。她抬头看着冯启缘,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当得到冯启缘的点头认可后,她才放心地咬了一小口。 桃花酥的口感香甜细腻,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气,非常符合小孩子的口味。乐知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块桃花酥,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冯启晔坐在一旁,看到乐知吃得这么开心,心里也跟着高兴。他倒了一杯热茶,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然后将茶杯递到乐知面前,温柔地说:“乐知,来,喝口茶水,别噎着了。” 冯启缘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好像都快不认识自己的大哥了,眼前这个满目温柔、正盯着乐知看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冯府长子吗? 乐知抬起头,看着冯启晔,轻声说道:“谢谢大伯。”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唇边还挂着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可爱极了。 冯启晔被乐知的笑容击中了心房,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他看着乐知,眼中满是宠溺和喜爱,心里却不禁有些叹息。 如果自己也能有一个这样乖巧可爱、惹人怜爱的女儿该多好啊!不过,即使不能拥有这样的女儿,但能够有乐知这样的侄女,他也已经感到无比幸运了。 …… 另一边,苏愿正坐在桌前,眼睛盯着手中的账本。然而视线却早已模糊不清,仿佛眼前的文字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符号。 她尝试集中精力阅读,但思绪却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四处奔腾,让她根本无法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发了一会儿呆后,苏愿深深地叹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内心深处的烦躁却如影随形,让她始终无法真正定下心来。 她的脸色变得十分复杂,既有无奈,又有自嘲。她不禁苦笑出声,心想:这难道不是自作自受吗?因为不想让女儿失望,她装作大度地让冯启缘和乐知单独相处,可如今自己却如此心神不宁。 尽管她对乐知充满信心,相信她不会轻易改变对自己的感情,但一想到乐知对冯启缘的喜爱之情,再加上他们此刻正在独处,苏愿的心中便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恐惧。她害怕女儿会与冯启缘走得更近,甚至担心女儿会抛弃自己。 这种担忧犹如阴云一般,在她心头盘旋,挥之不去。尽管她也明白自己可能有些过于忧虑,但情感的力量却如潮水般汹涌,让她难以自控。 苏愿努力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乐知从小就非常依赖自己,绝不会轻易离开自己而选择冯启缘。然而,这些自我安慰的话语犹如风中的残烛,无法带来太多的温暖,她的心情依旧沉重无比。 觉得自己有些分离焦虑症的苏愿,果断决定不再看账本,打算去园子里头歇息会儿。 孟凡笑远远看见苏愿,看见她神色怅惘地坐在椅子上,宛如一朵失去了生机的花朵。苏愿目光无神地盯着椅子发呆,一旁的墨芜紧张地盯着苏愿,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想到今天乐知被冯启缘带走,孟凡笑自然就明白了苏愿的心情。 “若是这般难受,又何苦让乐知跟着走了。”孟凡笑走近后,伸出右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苏愿的肩膀。 苏愿起初被吓得浑身一抖,待到听清来人的声音后,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您坐。”苏愿缓缓站起身来,搀扶着孟凡笑慢慢坐下。 苏愿怅惘若失般坐在孟凡笑身旁,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虽然非常希望能够给予乐知足够多的关爱,帮助她建立起自信心,让她可以茁壮成长。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乐知与同龄人相比,性格确实要更胆小一些,她向来十分喜欢冯启缘。每次只要一提起冯启缘,就会觉得自己拥有一个了不起的爹爹,整个人也会变得特别开心。” “孟姨,我始终觉得对乐知有所亏欠……我能明显感觉到,乐知是真心喜爱冯启缘,所以实在不忍心去阻拦他们父女相见。”苏愿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悲伤。 孟凡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慰道:“好孩子,很多时候,人如果能够稍微自私一点,可能反而会过得更加自在一些……” 第164章 乐知 乐知面对热情的两个人,神色却有些怯生生的。她努力维持着礼貌,却在冯启晔伸手的瞬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马上警惕的后退到了冯启晔怀中。 冯启缘一眼就瞧出了乐知内心的局促不安,他伸出手将女儿轻轻地抱进怀中。 “殿下,大哥,乐知有些怕生,还望你们见谅。”冯启缘向面前的二人解释道。 冯启缘看着怀中,明显有些拘谨无措的女儿,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懊悔之情。他暗暗自责,刚刚真不该答应带乐知上来。若是找个理由推脱掉就好了,这样一来,原本高高兴兴出门的乐知,也不会变得如此情绪低落。 冯启晔怅惘若失般缓缓收回手,心头掠过一阵失落感。他本想着摸摸可爱的小侄女,那如同般软糯的小脸,不料却似乎惊吓到了乐知。 太子随即叫来站在一旁的侍从,低声嘱咐他们,去准备一些小孩子爱吃的食物。 这两个大男人虽然都已育有儿子,但对于养育女儿却是毫无经验。望着眼前乖巧可人的小乐知,他们打心底里喜欢得不得了,可偏偏又不知该如何与她融洽相处。 冯启缘抱住犹如小树懒一般,依偎在自己身上的乐知。用温柔且低沉的声音陪她聊天,试图让她慢慢地放松下来。 乐知过了一会儿,心情果然好了许多。她躲在冯启晔的怀里,偷偷地打量着太子和冯启晔。 “小乐知,这是我府里做的桃花酥。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但味道还算不错,可以尝一尝。”太子面带微笑地说道,并示意侍从将茶点放在乐知面前。 “多谢殿下。”冯启缘代替女儿向太子道谢,然后伸出手拿起一块茶点递给乐知。 乐知感受到了屋子里头人散发的好意,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桃花酥。她抬头看着冯启缘,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当得到冯启缘的点头认可后,她才放心地咬了一小口。 桃花酥的口感香甜细腻,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气,非常符合小孩子的口味。乐知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块桃花酥,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冯启晔坐在一旁,看到乐知吃得这么开心,心里也跟着高兴。他倒了一杯热茶,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然后将茶杯递到乐知面前,温柔地说:“乐知,来,喝口茶水,别噎着了。” 冯启缘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好像都快不认识自己的大哥了,眼前这个满目温柔、正盯着乐知看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冯府长子吗? 乐知抬起头,看着冯启晔,轻声说道:“谢谢大伯。”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唇边还挂着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可爱极了。 冯启晔被乐知的笑容击中了心房,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他看着乐知,眼中满是宠溺和喜爱,心里却不禁有些叹息。 如果自己也能有一个这样乖巧可爱、惹人怜爱的女儿该多好啊!不过,即使不能拥有这样的女儿,但能够有乐知这样的侄女,他也已经感到无比幸运了。 …… 另一边,苏愿正坐在桌前,眼睛盯着手中的账本。然而视线却早已模糊不清,仿佛眼前的文字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符号。 她尝试集中精力阅读,但思绪却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四处奔腾,让她根本无法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发了一会儿呆后,苏愿深深地叹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内心深处的烦躁却如影随形,让她始终无法真正定下心来。 她的脸色变得十分复杂,既有无奈,又有自嘲。她不禁苦笑出声,心想:这难道不是自作自受吗?因为不想让女儿失望,她装作大度地让冯启缘和乐知单独相处,可如今自己却如此心神不宁。 尽管她对乐知充满信心,相信她不会轻易改变对自己的感情,但一想到乐知对冯启缘的喜爱之情,再加上他们此刻正在独处,苏愿的心中便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恐惧。她害怕女儿会与冯启缘走得更近,甚至担心女儿会抛弃自己。 这种担忧犹如阴云一般,在她心头盘旋,挥之不去。尽管她也明白自己可能有些过于忧虑,但情感的力量却如潮水般汹涌,让她难以自控。 苏愿努力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乐知从小就非常依赖自己,绝不会轻易离开自己而选择冯启缘。然而,这些自我安慰的话语犹如风中的残烛,无法带来太多的温暖,她的心情依旧沉重无比。 觉得自己有些分离焦虑症的苏愿,果断决定不再看账本,打算去园子里头歇息会儿。 孟凡笑远远看见苏愿,看见她神色怅惘地坐在椅子上,宛如一朵失去了生机的花朵。苏愿目光无神地盯着椅子发呆,一旁的墨芜紧张地盯着苏愿,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想到今天乐知被冯启缘带走,孟凡笑自然就明白了苏愿的心情。 “若是这般难受,又何苦让乐知跟着走了。”孟凡笑走近后,伸出右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苏愿的肩膀。 苏愿起初被吓得浑身一抖,待到听清来人的声音后,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您坐。”苏愿缓缓站起身来,搀扶着孟凡笑慢慢坐下。 苏愿怅惘若失般坐在孟凡笑身旁,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虽然非常希望能够给予乐知足够多的关爱,帮助她建立起自信心,让她可以茁壮成长。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乐知与同龄人相比,性格确实要更胆小一些,她向来十分喜欢冯启缘。每次只要一提起冯启缘,就会觉得自己拥有一个了不起的爹爹,整个人也会变得特别开心。” “孟姨,我始终觉得对乐知有所亏欠……我能明显感觉到,乐知是真心喜爱冯启缘,所以实在不忍心去阻拦他们父女相见。”苏愿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悲伤。 孟凡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慰道:“好孩子,很多时候,人如果能够稍微自私一点,可能反而会过得更加自在一些……” 第165章 挑衅 且不说苏愿此时心绪如何复杂,另一边的冯启缘抱着女儿,心里却惦念着苏愿。本以为这次见面之后,苏愿会应邀下一次一块来,却没想到连面都没见到。 苏愿性格倔强,对他之前所做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她的性子和冯启缘生平所见之人完全不一样,冯启缘因为这些独特而喜爱她,但也因为这独特的性子让冯启缘吃尽苦果。 冯启缘带着女儿乐知,在这里已经待了一个多时辰,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打算带着女儿出去游玩。 “殿下,大哥,今天答应了乐知带她逛游园,我就先走了。我在闲合楼订了桌,到时候再邀请殿下一聚。”冯启缘一脸笑意地向两人请辞。 太子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下来,短暂相处下来,他对乐知非常喜爱。 而冯启晔心中却有些不舍之情,这小侄女儿太惹人喜爱。虽然是自家傻弟弟的女儿,但怎么看怎么让人喜爱。然而,他自然不能阻止冯启缘带着乐知离开,只好向乐知道别,并约定待会儿再见。 当冯启缘抱着乐知走出房门后,太子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无法抑制住了。他看着冯启晔那依依不舍的神情,不禁摇了摇头。 “你我自幼相识,那么多年的挚友了。可我却是头一回,见到你如此充满慈爱的一面啊。”太子笑着打趣道。 冯启晔这时才回过神来,回想起刚才自己的举动,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新奇,不过还是为自己找了个借口道:“冯家这一代,只有乐知一个小姑娘,我喜欢些也不足为奇。” “你正值壮年,又何必担心将来没有女儿呢?既然这么喜欢启缘的女儿,倒不如自己生一个。”太子一边为挚友添着茶水,一边悠然地提议道。 冯启晔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脸色显得十分平静,似乎对于这个提议并不接纳:“梦娘孕育两个孩子,其中所经历的艰苦,我都是亲眼目睹的。如今已有两个可爱的儿子陪伴在身旁,我已经感到无比满足了。” 听到这里,太子发出了一声啧叹,毫不掩饰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你们这对兄弟啊,可真是不折不扣的痴情种子。” 冯启晔迅速调整了一下神情,反驳道:“殿下,我和娘子恩恩爱爱,家庭幸福美满。而这臭小子,甚至连对方的一面都难以见到,怎么能将我们相提并论呢?” 冯启缘才刚刚带着女儿踏上逛街的旅程,八月的天气便已经闷热到了极致,仿佛要将整座城市都融化一般。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冯启缘却感觉自己的鼻头奇痒难耐,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爹爹,你生病了吗?”乐知担忧的问道。 她原本正全神贯注,盯着周围那些五花八门的摊贩,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但当她听到冯启缘那不舒服的声音时,立刻回过神来,满脸担忧地紧紧盯着冯启缘,那目光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冯启缘感受着女儿关切的目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温暖而又感动的热潮,仿佛春日里的暖阳照在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爹没事,乐知快去看看。那边合显的商人正在出售东西,他们那里有许多漂亮的首饰,还有一些精美的珠子哦。你去帮娘亲挑选一些,可好?”冯启缘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温柔地微笑着说道。 “好!”乐知兴奋地回答道,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充满了喜悦之情。 合显这个地方临近大海,拥有着丰富多样的海洋资源。各种珍贵稀有的海珠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仿佛一颗颗璀璨的星星在闪耀。 只可惜,当地工匠的技艺相比起大祥来说稍逊一筹。所以,通常情况下,合显只是负责采摘这些海珠,然后将它们运往大祥,交由技艺更为精湛的工匠进行加工和雕琢。 这次的游园会,旨在促进大祥的贸易发展。因此,邀请了许多其他国家的商人,呈现出一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热闹景象。 正当乐知蹲着,认真地挑选着海珠时。 “呦,你在这儿干什么呢?”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 冯启缘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挑了挑眉,看向了来人。 来人穿着一身蓝色的儒衫,手持一柄折扇,风度翩翩,仿佛一只优雅的白鹤。正是那不合时宜出现,让冯启缘看见就蹙起眉头的孙耀阳。 乐知看见孙耀阳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小乐知,还记得我吗?”孙耀阳微微一笑,露出一个自认为风度翩翩的笑容,目光凝视着乐知,轻声问道。 乐知紧张地抓住冯启缘的袖子,脑海中回忆起上次这个人与母亲交谈时的情景,那时他还声称自己是母亲的朋友。 “伯伯。”乐知礼貌地喊了一声,小手却依旧紧紧握住冯启缘的衣袖不肯松开。 冯启缘听到乐知的称呼,原本微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宛如一只狡黠的狐狸,迅速扫了一眼孙耀阳。他心里清楚,乐知必定曾经见过孙耀阳,否则以她胆小害羞的个性,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开口叫对方伯伯。 一想到孙耀阳竟然背着自己,私下与苏愿见面,冯启缘心中不禁燃起一丝怒火。它紧握的拳头也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颇为冷漠的盯着孙耀阳,。 “小乐知,你娘怎么没来?”孙耀阳似乎并未察觉到冯启缘的敌意,他没有询问冯启缘,而是将问题抛给了乐知。 “我女儿的娘未来,你该问我才是。”冯启缘抱着女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地看着孙耀阳说道。 这个孙耀阳,贼心不死,一直对自己的妻子心怀不轨,着实令冯启缘恼怒不已。若不是此刻怀中抱着宝贝女儿,他真想立刻冲上前去,再狠狠地揍他一顿,好让他长长记性。 “你瞧瞧你这副妒夫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被惹毛的老虎,张牙舞爪的,一点都不好看,实在不好看。”孙耀阳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地对着冯启缘指指点点。 冯启缘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他深知不能在女儿面前失态,更不能说出太难听的话,以免吓到孩子。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你若是真的很闲,那明天我自然会抽出时间来陪你叙叙旧。” 孙耀阳听到冯启缘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脸上原本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他显然没料到冯启缘会如此回应,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然而,孙耀阳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他故作潇洒地挥了挥手中的折扇,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有时间来找我叙旧,还不如多关心一下兄弟我手头的生意。我最近可是和孟家有不少合作呢,说不定以后乐知会长常见到我哦。” 孙耀阳婉言拒绝了冯启缘的提议,同时也算是给冯启缘提了个醒,暗示自己与孟家的关系匪浅,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哦?”冯启缘听到这句话后,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冷淡地说道:“相府公子,竟然也开始做起生意了吗?” 孙耀阳则是一脸得意洋洋的笑容,他故意提高了声音回答道:“唉,没办法啊!若是想要抱得美人归,怎么能没有自己的一番谋划呢?只有这样,才能让美人对我刮目相看嘛。” 孙耀阳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冯启缘的反应。当他看到冯启缘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时,心中不禁暗自窃喜。他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已经成功地激怒了对方。 孙耀阳心满意足地又逗弄了一会儿乐知,然后潇洒地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去。他的步伐显得格外自信和高傲,仿佛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展示着自己的风采。 随着他的离去,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冯启缘紧盯着孙耀阳远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看不懂的神色…… 第165章 挑衅 且不说苏愿此时心绪如何复杂,另一边的冯启缘抱着女儿,心里却惦念着苏愿。本以为这次见面之后,苏愿会应邀下一次一块来,却没想到连面都没见到。 苏愿性格倔强,对他之前所做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她的性子和冯启缘生平所见之人完全不一样,冯启缘因为这些独特而喜爱她,但也因为这独特的性子让冯启缘吃尽苦果。 冯启缘带着女儿乐知,在这里已经待了一个多时辰,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打算带着女儿出去游玩。 “殿下,大哥,今天答应了乐知带她逛游园,我就先走了。我在闲合楼订了桌,到时候再邀请殿下一聚。”冯启缘一脸笑意地向两人请辞。 太子自然是笑眯眯地应了下来,短暂相处下来,他对乐知非常喜爱。 而冯启晔心中却有些不舍之情,这小侄女儿太惹人喜爱。虽然是自家傻弟弟的女儿,但怎么看怎么让人喜爱。然而,他自然不能阻止冯启缘带着乐知离开,只好向乐知道别,并约定待会儿再见。 当冯启缘抱着乐知走出房门后,太子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无法抑制住了。他看着冯启晔那依依不舍的神情,不禁摇了摇头。 “你我自幼相识,那么多年的挚友了。可我却是头一回,见到你如此充满慈爱的一面啊。”太子笑着打趣道。 冯启晔这时才回过神来,回想起刚才自己的举动,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新奇,不过还是为自己找了个借口道:“冯家这一代,只有乐知一个小姑娘,我喜欢些也不足为奇。” “你正值壮年,又何必担心将来没有女儿呢?既然这么喜欢启缘的女儿,倒不如自己生一个。”太子一边为挚友添着茶水,一边悠然地提议道。 冯启晔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脸色显得十分平静,似乎对于这个提议并不接纳:“梦娘孕育两个孩子,其中所经历的艰苦,我都是亲眼目睹的。如今已有两个可爱的儿子陪伴在身旁,我已经感到无比满足了。” 听到这里,太子发出了一声啧叹,毫不掩饰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你们这对兄弟啊,可真是不折不扣的痴情种子。” 冯启晔迅速调整了一下神情,反驳道:“殿下,我和娘子恩恩爱爱,家庭幸福美满。而这臭小子,甚至连对方的一面都难以见到,怎么能将我们相提并论呢?” 冯启缘才刚刚带着女儿踏上逛街的旅程,八月的天气便已经闷热到了极致,仿佛要将整座城市都融化一般。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冯启缘却感觉自己的鼻头奇痒难耐,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爹爹,你生病了吗?”乐知担忧的问道。 她原本正全神贯注,盯着周围那些五花八门的摊贩,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但当她听到冯启缘那不舒服的声音时,立刻回过神来,满脸担忧地紧紧盯着冯启缘,那目光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冯启缘感受着女儿关切的目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温暖而又感动的热潮,仿佛春日里的暖阳照在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爹没事,乐知快去看看。那边合显的商人正在出售东西,他们那里有许多漂亮的首饰,还有一些精美的珠子哦。你去帮娘亲挑选一些,可好?”冯启缘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温柔地微笑着说道。 “好!”乐知兴奋地回答道,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充满了喜悦之情。 合显这个地方临近大海,拥有着丰富多样的海洋资源。各种珍贵稀有的海珠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仿佛一颗颗璀璨的星星在闪耀。 只可惜,当地工匠的技艺相比起大祥来说稍逊一筹。所以,通常情况下,合显只是负责采摘这些海珠,然后将它们运往大祥,交由技艺更为精湛的工匠进行加工和雕琢。 这次的游园会,旨在促进大祥的贸易发展。因此,邀请了许多其他国家的商人,呈现出一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热闹景象。 正当乐知蹲着,认真地挑选着海珠时。 “呦,你在这儿干什么呢?”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 冯启缘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挑了挑眉,看向了来人。 来人穿着一身蓝色的儒衫,手持一柄折扇,风度翩翩,仿佛一只优雅的白鹤。正是那不合时宜出现,让冯启缘看见就蹙起眉头的孙耀阳。 乐知看见孙耀阳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小乐知,还记得我吗?”孙耀阳微微一笑,露出一个自认为风度翩翩的笑容,目光凝视着乐知,轻声问道。 乐知紧张地抓住冯启缘的袖子,脑海中回忆起上次这个人与母亲交谈时的情景,那时他还声称自己是母亲的朋友。 “伯伯。”乐知礼貌地喊了一声,小手却依旧紧紧握住冯启缘的衣袖不肯松开。 冯启缘听到乐知的称呼,原本微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宛如一只狡黠的狐狸,迅速扫了一眼孙耀阳。他心里清楚,乐知必定曾经见过孙耀阳,否则以她胆小害羞的个性,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开口叫对方伯伯。 一想到孙耀阳竟然背着自己,私下与苏愿见面,冯启缘心中不禁燃起一丝怒火。它紧握的拳头也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颇为冷漠的盯着孙耀阳,。 “小乐知,你娘怎么没来?”孙耀阳似乎并未察觉到冯启缘的敌意,他没有询问冯启缘,而是将问题抛给了乐知。 “我女儿的娘未来,你该问我才是。”冯启缘抱着女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地看着孙耀阳说道。 这个孙耀阳,贼心不死,一直对自己的妻子心怀不轨,着实令冯启缘恼怒不已。若不是此刻怀中抱着宝贝女儿,他真想立刻冲上前去,再狠狠地揍他一顿,好让他长长记性。 “你瞧瞧你这副妒夫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被惹毛的老虎,张牙舞爪的,一点都不好看,实在不好看。”孙耀阳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地对着冯启缘指指点点。 冯启缘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他深知不能在女儿面前失态,更不能说出太难听的话,以免吓到孩子。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你若是真的很闲,那明天我自然会抽出时间来陪你叙叙旧。” 孙耀阳听到冯启缘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脸上原本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他显然没料到冯启缘会如此回应,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然而,孙耀阳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他故作潇洒地挥了挥手中的折扇,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有时间来找我叙旧,还不如多关心一下兄弟我手头的生意。我最近可是和孟家有不少合作呢,说不定以后乐知会长常见到我哦。” 孙耀阳婉言拒绝了冯启缘的提议,同时也算是给冯启缘提了个醒,暗示自己与孟家的关系匪浅,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哦?”冯启缘听到这句话后,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冷淡地说道:“相府公子,竟然也开始做起生意了吗?” 孙耀阳则是一脸得意洋洋的笑容,他故意提高了声音回答道:“唉,没办法啊!若是想要抱得美人归,怎么能没有自己的一番谋划呢?只有这样,才能让美人对我刮目相看嘛。” 孙耀阳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冯启缘的反应。当他看到冯启缘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时,心中不禁暗自窃喜。他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已经成功地激怒了对方。 孙耀阳心满意足地又逗弄了一会儿乐知,然后潇洒地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去。他的步伐显得格外自信和高傲,仿佛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展示着自己的风采。 随着他的离去,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冯启缘紧盯着孙耀阳远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看不懂的神色…… 第166章 权谋 伴随着冯启缘领着乐知外出游玩,时间像白驹过隙般流逝,眨眼间已经过去了好几日了。 但乐知依然热情不减,宛如一只活泼可爱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向苏愿讲述着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苏愿当然不会打断乐知的分享欲望,她总是面带微笑。静静地聆听着小家伙一遍又一遍地述说,就好像在品味一首动听悦耳的美妙乐章。 “娘亲,乐知以后还能出去吗?”乐知满怀着期待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苏愿。那双明亮的眼眸,显得小家伙十分可爱。 而一旁的孟凡笑,原本也笑容满面地听着小家伙喋喋不休。可当她听到这句话时,也转头望向了苏愿。 只见她对着苏愿努了努嘴,暗示苏愿应该拒绝乐知。 然而,当苏愿注视着女儿那闪闪发光的眼睛时。拒绝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如同沉重的千斤巨石,无论如何也难以说出口。 “乐知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去的。”苏愿满含怜爱之意,轻轻抚摸着乐知那颗小小的脑袋。 苏愿在孟凡笑那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注视下,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来拒绝自己这个宝贝女儿。 孟凡笑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撇撇嘴,然后在心里默默摇头。 “孟娘子、苏娘子,到时辰了,该带小小姐去张先生那里了。”只见墨芜款步走进房间里,先是对着两人行了个万福礼。接着又压低声音,对她们俩进行轻声提醒。 乐知对于那位张先生,一直都心怀敬畏之情。此刻一听快要到时间了,生怕自己迟到后会被对方训斥。 于是乐知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火急火燎地与苏愿二人道别之后,拉住墨芜的手,就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般,快速跑开了。 孟凡笑看见乐知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其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盯着苏愿,开启了喋喋不休的吐槽模式。 “你呀你呀,可真是个典型的死鸭子嘴硬。明明每次只要乐知一走,你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儿一般,无精打采的。明明心里在意得要命,嘴上却总是硬撑着不反对。依我看,乐知肯定比那人,要更加在乎你。如果你直接开口表示反对,乐知又怎会继续与他亲近呢?” 听到孟凡笑的这番话,苏愿微微垂下双眸。原本紧绷的神色逐渐变得舒缓起来,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孟姨,其实我跟您想法一致。我坚信乐知内心深处更加在意我,正因如此,我才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坚持而让她感到不快。乐知虽然与冯启缘关系密切且相互信赖,但我同样有信心,乐知绝不会轻易离开我。” “你倒是挺想得开的嘛!”孟凡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挥手说道,“只可惜这样一来,反倒让冯家白白捡了个大便宜,像乐知这么可爱讨人喜欢的孙女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拥有的。”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明显的不满,显然对冯家人颇有些看法。 “对了,阿愿。以后西河黑铁矿的送货明细,你要多费心些。特别是运送朝廷的铁石,要仔细核对账目,万不能存在差错。”孟凡笑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苏愿听闻,连忙点头应是。但心中却不禁升起一丝疑虑,迟疑片刻后,还是开口问道:“孟姨,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为何突然如此交代?” 孟凡笑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之色,轻轻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这瑞都城啊,恐怕免不了陷入一场混乱之中了。” 苏愿心头一震,急切地追问道:“孟姨,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孟凡笑并不想对苏愿隐瞒,她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皇帝陛下有意将兵部,交由二皇子掌管。” “这?”苏愿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先前不一直都是太子负责兵部之事吗?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变故?” 太子袁文冕,乃是皇帝与皇后所生的嫡长子,自小受尽宠爱,深得皇帝信任。如今皇帝却要将军权转交他人,这其中必然隐藏着深意,任何有心之人都会仔细掂量一番。 孟凡笑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于是挥手示意身边的婆子到门口守候。 孟凡笑确保四周无人监听后,这才压低声音,抛出这个惊人的消息:“皇帝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二皇子接手兵部。” 苏愿的脸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心中暗叹一声。顿时明白了为何孟凡笑会如此慎重,孟家在西河黑铁矿,作为重要的军需物资供应地,也难以避免被卷入其中。 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下,苏愿必须小心谨慎,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危机。 “太子母家势力一直比不上二皇子,之前都是靠太后撑着打对台戏罢了。二皇子本就野心勃勃,这会子兵权旁落,只怕要变天了。”孟凡笑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皇帝怎么会这般?”苏愿眉头紧蹙,满脸疑惑。 苏愿实在想不通,为何皇帝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要知道,兵部可是掌握着国家的军事力量,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这样轻易地将兵部交给二皇子,难道不怕引起朝局动荡吗? 孟凡笑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此事也颇为无奈。沉默片刻,她缓缓说道:“皇帝自有考量…或许,他是觉得二皇子,更适合掌管兵部。又或许,他有其他的打算……” 苏愿听了,心中却有些感慨。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之事。 但此刻,苏愿也只能接受现实,思考如何在这场权力斗争中,保全孟家和西河的黑铁矿。 当今皇帝和皇后,是年少夫妻。在先皇尚未打下江山的时候,他们俩就已经相互陪伴。正因为如此,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非同一般。多年来,他们的爱情故事,更是成为了民间传颂的一段美谈。 “当今这位皇帝,他的心思可是很多的。回想当年,先皇的儿子们,都跟随他一同征战天下,但最终伤的伤,死的死。到最后能够承担重任的,只有这个幼子。自他即位以来,至今还未满五十岁呢!可那位太子啊,实在是过于贤明能干了”孟凡笑隐晦地说道。 苏愿自然明白其中深意,脸上露出一丝感慨之色。 当今皇帝正值春秋鼎盛、年富力强之时,然而太子的声望却如日中天、与日俱增。皇帝对于兵权和内阁权力,掌控欲望愈发强烈,这必然导致他对自己的儿子,产生更多的猜忌和忌惮。 “看来来,皇帝是想要通过制衡太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了……这样不顾后果的行为,恐怕日后太子和二皇子之间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啊……”苏愿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心中却有些叹息,皇权之下果然没有亲情可言。皇帝这般让两个儿子打擂台、唱对台戏。让二皇子来约束太子,只怕会助长了二皇子的野心。到时候两个儿子为了争夺皇位,肯定会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第166章 权谋 伴随着冯启缘领着乐知外出游玩,时间像白驹过隙般流逝,眨眼间已经过去了好几日了。 但乐知依然热情不减,宛如一只活泼可爱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向苏愿讲述着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苏愿当然不会打断乐知的分享欲望,她总是面带微笑。静静地聆听着小家伙一遍又一遍地述说,就好像在品味一首动听悦耳的美妙乐章。 “娘亲,乐知以后还能出去吗?”乐知满怀着期待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苏愿。那双明亮的眼眸,显得小家伙十分可爱。 而一旁的孟凡笑,原本也笑容满面地听着小家伙喋喋不休。可当她听到这句话时,也转头望向了苏愿。 只见她对着苏愿努了努嘴,暗示苏愿应该拒绝乐知。 然而,当苏愿注视着女儿那闪闪发光的眼睛时。拒绝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如同沉重的千斤巨石,无论如何也难以说出口。 “乐知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去的。”苏愿满含怜爱之意,轻轻抚摸着乐知那颗小小的脑袋。 苏愿在孟凡笑那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注视下,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来拒绝自己这个宝贝女儿。 孟凡笑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撇撇嘴,然后在心里默默摇头。 “孟娘子、苏娘子,到时辰了,该带小小姐去张先生那里了。”只见墨芜款步走进房间里,先是对着两人行了个万福礼。接着又压低声音,对她们俩进行轻声提醒。 乐知对于那位张先生,一直都心怀敬畏之情。此刻一听快要到时间了,生怕自己迟到后会被对方训斥。 于是乐知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火急火燎地与苏愿二人道别之后,拉住墨芜的手,就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般,快速跑开了。 孟凡笑看见乐知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其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盯着苏愿,开启了喋喋不休的吐槽模式。 “你呀你呀,可真是个典型的死鸭子嘴硬。明明每次只要乐知一走,你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儿一般,无精打采的。明明心里在意得要命,嘴上却总是硬撑着不反对。依我看,乐知肯定比那人,要更加在乎你。如果你直接开口表示反对,乐知又怎会继续与他亲近呢?” 听到孟凡笑的这番话,苏愿微微垂下双眸。原本紧绷的神色逐渐变得舒缓起来,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孟姨,其实我跟您想法一致。我坚信乐知内心深处更加在意我,正因如此,我才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坚持而让她感到不快。乐知虽然与冯启缘关系密切且相互信赖,但我同样有信心,乐知绝不会轻易离开我。” “你倒是挺想得开的嘛!”孟凡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挥手说道,“只可惜这样一来,反倒让冯家白白捡了个大便宜,像乐知这么可爱讨人喜欢的孙女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拥有的。”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明显的不满,显然对冯家人颇有些看法。 “对了,阿愿。以后西河黑铁矿的送货明细,你要多费心些。特别是运送朝廷的铁石,要仔细核对账目,万不能存在差错。”孟凡笑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苏愿听闻,连忙点头应是。但心中却不禁升起一丝疑虑,迟疑片刻后,还是开口问道:“孟姨,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为何突然如此交代?” 孟凡笑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之色,轻轻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这瑞都城啊,恐怕免不了陷入一场混乱之中了。” 苏愿心头一震,急切地追问道:“孟姨,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孟凡笑并不想对苏愿隐瞒,她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皇帝陛下有意将兵部,交由二皇子掌管。” “这?”苏愿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先前不一直都是太子负责兵部之事吗?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变故?” 太子袁文冕,乃是皇帝与皇后所生的嫡长子,自小受尽宠爱,深得皇帝信任。如今皇帝却要将军权转交他人,这其中必然隐藏着深意,任何有心之人都会仔细掂量一番。 孟凡笑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于是挥手示意身边的婆子到门口守候。 孟凡笑确保四周无人监听后,这才压低声音,抛出这个惊人的消息:“皇帝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二皇子接手兵部。” 苏愿的脸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心中暗叹一声。顿时明白了为何孟凡笑会如此慎重,孟家在西河黑铁矿,作为重要的军需物资供应地,也难以避免被卷入其中。 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下,苏愿必须小心谨慎,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危机。 “太子母家势力一直比不上二皇子,之前都是靠太后撑着打对台戏罢了。二皇子本就野心勃勃,这会子兵权旁落,只怕要变天了。”孟凡笑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皇帝怎么会这般?”苏愿眉头紧蹙,满脸疑惑。 苏愿实在想不通,为何皇帝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要知道,兵部可是掌握着国家的军事力量,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这样轻易地将兵部交给二皇子,难道不怕引起朝局动荡吗? 孟凡笑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此事也颇为无奈。沉默片刻,她缓缓说道:“皇帝自有考量…或许,他是觉得二皇子,更适合掌管兵部。又或许,他有其他的打算……” 苏愿听了,心中却有些感慨。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之事。 但此刻,苏愿也只能接受现实,思考如何在这场权力斗争中,保全孟家和西河的黑铁矿。 当今皇帝和皇后,是年少夫妻。在先皇尚未打下江山的时候,他们俩就已经相互陪伴。正因为如此,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非同一般。多年来,他们的爱情故事,更是成为了民间传颂的一段美谈。 “当今这位皇帝,他的心思可是很多的。回想当年,先皇的儿子们,都跟随他一同征战天下,但最终伤的伤,死的死。到最后能够承担重任的,只有这个幼子。自他即位以来,至今还未满五十岁呢!可那位太子啊,实在是过于贤明能干了”孟凡笑隐晦地说道。 苏愿自然明白其中深意,脸上露出一丝感慨之色。 当今皇帝正值春秋鼎盛、年富力强之时,然而太子的声望却如日中天、与日俱增。皇帝对于兵权和内阁权力,掌控欲望愈发强烈,这必然导致他对自己的儿子,产生更多的猜忌和忌惮。 “看来来,皇帝是想要通过制衡太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了……这样不顾后果的行为,恐怕日后太子和二皇子之间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啊……”苏愿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心中却有些叹息,皇权之下果然没有亲情可言。皇帝这般让两个儿子打擂台、唱对台戏。让二皇子来约束太子,只怕会助长了二皇子的野心。到时候两个儿子为了争夺皇位,肯定会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第167章 多事之秋 瑞都近日可谓是风起云涌、变幻莫测,但这股变化,主要集中在朝廷政治方面,对于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影响相对较小。 今日,太子身穿华丽的朝服进宫觐见。然而,他的神情却显得有些疲惫不堪。回想起今天早朝上,那些大臣们的阿谀奉承和趋炎附势之态,太子不禁感到一阵头痛。 “殿下,是否要前往皇后娘娘那里?”一旁的侍从轻声问道,并向前迈了一步。 太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之后,便步履匆匆地朝着皇后寝宫的方向疾行而去。 当抵达皇后寝宫门前时,太子迎着扑面而来的嬷嬷,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母后身体可好?” 太子的面庞上弥漫着浓郁的忧虑之情,自从最近发生了这些事后,皇后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让他很是担忧。 嬷嬷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娘娘一切安好,只是对殿下您牵肠挂肚。” 听到这句话,太子心头一酸。当他与母亲相见时,瞬间敏锐地察觉到,皇后那脸色很是不好。 太子心中升腾起一缕担忧,于是挥动双手。示意周围侍奉的人通通退下。 “冕儿,这些日子以来,你受苦了。”皇后满怀怜爱地凝视着自己的儿子,神色间透露出些许哀伤。 皇后善于保养,尽管已步入中年,但她的面容依旧清丽动人,宛如青春少女。然而,此时此刻,望着眼前身形消瘦的太子,她的内心充满了无尽的心疼。 “娘,儿子不辛苦。儿子只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父皇会如此对待儿子。”太子苦笑着,对着自己的母亲,眼中闪烁着困惑和痛苦的光芒,毫无保留倾诉着内心的苦闷。 皇后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哀伤:“冕儿,这些年来,我与你父皇,终究是渐行渐远,是娘对不起你……” 皇后的话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之情,有些哀伤的看着自己儿子。 太子连忙握住皇后的手,摇头道:“娘!您从未对不起儿子!圣心难测,儿子不愿过多揣测父皇的心思。但儿子始终铭记娘和先生的教诲,只要坚守仁义之道,以真诚之心待人处事,总归会得到父皇的认可。” 太子的语气坚定而执着,仿佛在向皇后证明自己的信念。 皇后看着眼前的儿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知道太子是个善良、正直的人,即使面对困境也从不抱怨或怨恨他人。然而,正是因为太子的善良和正直,才让他遭受了如此多的不公和冷遇,这让皇后感到无比心疼和无奈。 皇后轻轻抚摸着太子的脸庞,心中一阵酸楚。 她多么希望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可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她无法改变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只能默默地陪伴在太子身边,给予他支持和鼓励。 “冕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娘都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你要相信自己的价值,不要轻易放弃。总有一天,你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和认可。”皇后紧紧握着太子的手,传递着温暖和力量。 太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娘,您放心,儿子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然而,皇后的心情却依旧沉重。她知道太子所面临的挑战异常艰巨,但她也相信太子有着足够的智慧和勇气去应对。只是一想到太子所承受的压力和委屈,皇后便夜不能寐,忧心忡忡。 甚至皇后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常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忧心该怎样做,才能够帮助自己的儿子走出眼前的困境,重新赢得皇帝陛下的信任与器重。 由于长时间休息不好,导致她近期面色略显苍白,面容带着几分憔悴之色,宛如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令人怜惜。 “娘,儿子听说,这几日您和父皇之间时常发生争执。您不必为这些事烦忧,只管安心即可。”太子语气十分温和地劝解道。 身为皇家母子身份尊贵无比,但他们也有许多身不由己之处。 也唯有屏退身边所有侍从之后,二人才能够,毫无顾忌地向彼此倾诉内心的忧虑。也只有在四下无人之时,他们才敢以普通平民百姓相互间的称谓,来称呼对方。 等到侍从们再次进屋侍奉时,母子二人的脸上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母后,请您务必多多保重自身安康。切勿再因儿臣之事,过度忧虑伤神了。”太子缓缓地站起身来,向着皇后躬身施礼后准备辞别离去。 太子眼眸中流露出无尽的关怀之意,仿佛冬日里的一缕暖阳般,温暖而又明亮,紧紧的凝视着皇后。 皇后撑起一个端庄优雅的微笑,并微微颔首表示回应道:“本宫自会好生休养,冕儿你也定要多加珍重,切不可令母后担忧挂。” 然而时间紧迫,太子无法久留。话音刚落,母子二人便满怀着眷恋与不舍之情,缓缓地分离开来。 …… 无名庄外,冯启缘送乐知归来。远远隔着马车车窗,苏愿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冯启缘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但当他注意到苏愿的目光时,却发现她似乎有些想要转身离去的迹象。 冯启缘心中一紧,连忙不顾乐知,起身跳下马车,快步追上了苏愿。 \"阿愿!我有话想对你说。\"冯启缘轻声说道,眼中满是真挚。 一旁的墨芜打量着冯启缘,心中暗自感叹:这男子容貌俊美,气质出众,与苏愿站在一起,真是宛如一对璧人。 然而,她深知自己的身份,不敢将这份思绪表露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拦住了冯启缘,试图拉开他与苏愿之间的距离。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呼喊打破了僵局。 只见平安抱着乐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乐知迈着小腿小跑着奔向苏愿,嘴里欢快地叫着:“娘亲!” 乐知今日可算是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迫不及待的跟苏愿讲呢。 原来,今天早些时候,冯启缘带着乐知一起去看了书画展。在书画展中,乐知看到了许多十分有趣的画法。所以小家伙现在,特别想要把这些有趣的事情,都分享给自己的娘亲听。 然而,乐知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的分享欲,就马上被冯启缘给打断了:“乐知,爹爹有一些话,想要单独跟你娘说一说,你先自己进去玩好不好呀?”冯启缘半蹲着身子,对着乐知挑了挑眉。 聪明伶俐的乐知一下子就明白了爹爹的意思,于是马上就乖乖地拉住了墨芜的手。 乐知仰起头来对墨芜说道:“那墨芜姐姐,你能不能带我去找阿婆玩呀?” 第167章 多事之秋 瑞都近日可谓是风起云涌、变幻莫测,但这股变化,主要集中在朝廷政治方面,对于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影响相对较小。 今日,太子身穿华丽的朝服进宫觐见。然而,他的神情却显得有些疲惫不堪。回想起今天早朝上,那些大臣们的阿谀奉承和趋炎附势之态,太子不禁感到一阵头痛。 “殿下,是否要前往皇后娘娘那里?”一旁的侍从轻声问道,并向前迈了一步。 太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之后,便步履匆匆地朝着皇后寝宫的方向疾行而去。 当抵达皇后寝宫门前时,太子迎着扑面而来的嬷嬷,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母后身体可好?” 太子的面庞上弥漫着浓郁的忧虑之情,自从最近发生了这些事后,皇后的身体也每况愈下,让他很是担忧。 嬷嬷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娘娘一切安好,只是对殿下您牵肠挂肚。” 听到这句话,太子心头一酸。当他与母亲相见时,瞬间敏锐地察觉到,皇后那脸色很是不好。 太子心中升腾起一缕担忧,于是挥动双手。示意周围侍奉的人通通退下。 “冕儿,这些日子以来,你受苦了。”皇后满怀怜爱地凝视着自己的儿子,神色间透露出些许哀伤。 皇后善于保养,尽管已步入中年,但她的面容依旧清丽动人,宛如青春少女。然而,此时此刻,望着眼前身形消瘦的太子,她的内心充满了无尽的心疼。 “娘,儿子不辛苦。儿子只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父皇会如此对待儿子。”太子苦笑着,对着自己的母亲,眼中闪烁着困惑和痛苦的光芒,毫无保留倾诉着内心的苦闷。 皇后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哀伤:“冕儿,这些年来,我与你父皇,终究是渐行渐远,是娘对不起你……” 皇后的话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之情,有些哀伤的看着自己儿子。 太子连忙握住皇后的手,摇头道:“娘!您从未对不起儿子!圣心难测,儿子不愿过多揣测父皇的心思。但儿子始终铭记娘和先生的教诲,只要坚守仁义之道,以真诚之心待人处事,总归会得到父皇的认可。” 太子的语气坚定而执着,仿佛在向皇后证明自己的信念。 皇后看着眼前的儿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知道太子是个善良、正直的人,即使面对困境也从不抱怨或怨恨他人。然而,正是因为太子的善良和正直,才让他遭受了如此多的不公和冷遇,这让皇后感到无比心疼和无奈。 皇后轻轻抚摸着太子的脸庞,心中一阵酸楚。 她多么希望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可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她无法改变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只能默默地陪伴在太子身边,给予他支持和鼓励。 “冕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娘都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你要相信自己的价值,不要轻易放弃。总有一天,你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和认可。”皇后紧紧握着太子的手,传递着温暖和力量。 太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娘,您放心,儿子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然而,皇后的心情却依旧沉重。她知道太子所面临的挑战异常艰巨,但她也相信太子有着足够的智慧和勇气去应对。只是一想到太子所承受的压力和委屈,皇后便夜不能寐,忧心忡忡。 甚至皇后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常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忧心该怎样做,才能够帮助自己的儿子走出眼前的困境,重新赢得皇帝陛下的信任与器重。 由于长时间休息不好,导致她近期面色略显苍白,面容带着几分憔悴之色,宛如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令人怜惜。 “娘,儿子听说,这几日您和父皇之间时常发生争执。您不必为这些事烦忧,只管安心即可。”太子语气十分温和地劝解道。 身为皇家母子身份尊贵无比,但他们也有许多身不由己之处。 也唯有屏退身边所有侍从之后,二人才能够,毫无顾忌地向彼此倾诉内心的忧虑。也只有在四下无人之时,他们才敢以普通平民百姓相互间的称谓,来称呼对方。 等到侍从们再次进屋侍奉时,母子二人的脸上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母后,请您务必多多保重自身安康。切勿再因儿臣之事,过度忧虑伤神了。”太子缓缓地站起身来,向着皇后躬身施礼后准备辞别离去。 太子眼眸中流露出无尽的关怀之意,仿佛冬日里的一缕暖阳般,温暖而又明亮,紧紧的凝视着皇后。 皇后撑起一个端庄优雅的微笑,并微微颔首表示回应道:“本宫自会好生休养,冕儿你也定要多加珍重,切不可令母后担忧挂。” 然而时间紧迫,太子无法久留。话音刚落,母子二人便满怀着眷恋与不舍之情,缓缓地分离开来。 …… 无名庄外,冯启缘送乐知归来。远远隔着马车车窗,苏愿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冯启缘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但当他注意到苏愿的目光时,却发现她似乎有些想要转身离去的迹象。 冯启缘心中一紧,连忙不顾乐知,起身跳下马车,快步追上了苏愿。 \"阿愿!我有话想对你说。\"冯启缘轻声说道,眼中满是真挚。 一旁的墨芜打量着冯启缘,心中暗自感叹:这男子容貌俊美,气质出众,与苏愿站在一起,真是宛如一对璧人。 然而,她深知自己的身份,不敢将这份思绪表露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拦住了冯启缘,试图拉开他与苏愿之间的距离。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呼喊打破了僵局。 只见平安抱着乐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乐知迈着小腿小跑着奔向苏愿,嘴里欢快地叫着:“娘亲!” 乐知今日可算是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迫不及待的跟苏愿讲呢。 原来,今天早些时候,冯启缘带着乐知一起去看了书画展。在书画展中,乐知看到了许多十分有趣的画法。所以小家伙现在,特别想要把这些有趣的事情,都分享给自己的娘亲听。 然而,乐知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的分享欲,就马上被冯启缘给打断了:“乐知,爹爹有一些话,想要单独跟你娘说一说,你先自己进去玩好不好呀?”冯启缘半蹲着身子,对着乐知挑了挑眉。 聪明伶俐的乐知一下子就明白了爹爹的意思,于是马上就乖乖地拉住了墨芜的手。 乐知仰起头来对墨芜说道:“那墨芜姐姐,你能不能带我去找阿婆玩呀?” 第168章 这厮心怀不轨 冯启缘依旧是那副样子,可是苏愿却觉得他这样有些莫名奇妙。她现在只想快点走,实在没心思和他杵在门口。 苏愿无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多有牵扯,她晓得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于是就委婉的拒绝道:“天色不早了,若是你真有什么话对我讲,那就改天再约时间如何?” “阿愿,改日我定会约你,但现在我有旁的话想对你讲。”冯启缘听见她愿意和自己改日见面,桃花眼都带了些笑意。但难得见到苏愿,还是得把想说的话说完。 看着苏愿准备离开的身影,冯启缘再次开口说道:“阿愿,孙耀阳最近,与孟家百宝阁多有合作。孙耀阳并非什么好人,你要多加小心他。” 听到这句话,苏愿脚步顿住,她回过头看向冯启缘,眼神里带了几丝疑惑不解。。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并非直接和他对接之人,我会多加留意的。”苏愿虽然不解他这话是何意,但也并不加以反驳。 冯启缘看着她的面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经过孟凡笑的洗礼,苏愿比之之前确实是成长了不少。她不再像以前那般对人对事过于执着,而是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些。 苏愿对待冯启缘,经过之前和最近的种种事情,竟然也能够用平常心看待他了。 毕竟,没有期待也就不会失望,更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举动而影响到自己的心情。现在的苏愿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轻易被他人左右。 冯启缘喜欢苏愿,但两人之间隔着的却是两个时代的灵魂。他们之间的感情太过复杂,既有算计,又有恩情,剪不断理还乱。 且就算苏愿,再如何想和这个人划清界限。但是女儿乐知的存在,就已经让她无法做到真正的两清。 “阿愿,那厮……”冯启缘看着苏愿,神色纠结地开口道。 冯启缘现在对苏愿的微表情,真可谓是了如指掌。 他看出苏愿虽然表面上神色认真,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让冯启缘感到十分焦急,但又有些难以启齿。 毕竟,苏愿并不是那种喜欢被别人干涉自己生活的人,如果他过于强硬地要求苏愿远离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可能会引起苏愿的反感和抵触情绪。 苏愿等了一会子下文,见他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扯了扯嘴角,有些难以维持面上的表情。 “若是没旁的事,我便先走了,手头上有些事儿还未做完。”苏愿对冯启缘开口。她可不想再继续跟冯启缘耗下去了,否则时间都浪费在这里了。 “阿愿,那厮一直觊觎于你,你还是不要与这等心怀叵测的人多有往来。”冯启缘看出她要走,也就把未尽之言说了出来。 苏愿闻言,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即便偶遇孙耀阳时,那人嘴里不清不楚的,说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但苏愿始终不觉得这人会对自己有意,自然也不信冯启缘的话。 “你多虑了,若说他对我有意,还不如说他对你有意概率更大些。”苏愿勾勾唇,语气轻松地说道。 然而,她刚一说完,便意识到这句话可能不太合适,不禁有些后悔。 抬头望去,果然看到冯启缘僵硬着一张脸,双眸透露出几丝厌恶和愤震惊。 苏愿暗叫不好,心中懊悔不已。自己似乎对冯启缘说话,总是无法像对旁人那样周全,言语间总是会不小心冒犯到他。 这个古代大直男,听到自己这样说,恐怕会心生怒意。 看着冯启缘那副吃了苍蝇般的呆愣模样,苏愿心中后悔不已。 实在觉得没得聊了,她快速向冯启缘道了声别。然后带着身边的丫鬟侍卫,转身回庄子里了。 冯启缘则独自站在原地,任凭风肆意吹过。他的思绪如同乱麻一般,理不清楚。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苏愿会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语。 直到平安走过来,关切地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冯启缘才从深深的自我怀疑中回过神来。 “没什么事。”冯启缘脸色阴沉地回答道,心中却依然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冯启缘眯了眯眼睛,实在不晓得苏愿怎么会想这般惊世骇俗的话。 联想到孟凡笑一直都是个特立独行之人,心中觉得苏愿定然是被孟凡笑教坏了,学了如此怪异的想法。 冯启缘越想越气,不由得暗暗骂道:“这般腌臜的人,跟我扯一起作甚。 但当冯启缘坐上马车,顿时又露出想通了般的神色。 看苏愿这般的态度,哪怕联想自己和孙耀阳,也并不觉得孙耀阳有意于自己的模样。冯启缘心里头悬着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冯启缘虽然有把握苏愿绝对看不清孙耀阳,但毕竟烈女怕郎缠。 冯启缘从未放松过警惕,毕竟在他心中,孙耀阳多和苏愿说一个字,都让冯启缘警铃大作。 现在看出来苏愿对孙耀阳果真无意,冯启缘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只要他的阿愿不喜欢旁人,那自己就永远有机会。 冯启缘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愉悦起来。他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心中充满了期待。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追求,总有一天会得到苏愿的心。 马车缓缓前行,冯启缘掀起车窗。目光始终落在车窗外面的风景上。他看到了路边盛开的花朵,听到了鸟儿欢快的歌声,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美好。这一切都让他心情愉悦,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抛在了脑后。 幸而平安,没看到这番精妙绝伦的变脸。否则只怕对冯启缘一时好,一时坏的心态瞠目结舌。 随着时间的推移,马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冯启缘下了车,望着面前的冯府,这才收敛了一些心情。 孙耀阳,哼!也敢肖想他的阿愿?等自己腾出手来,定然要好好收拾这厮。 冯启缘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他决定找个合适的时机,给孙耀阳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人不该惹。同时,他也要让苏愿明白,只有自己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第168章 这厮心怀不轨 冯启缘依旧是那副样子,可是苏愿却觉得他这样有些莫名奇妙。她现在只想快点走,实在没心思和他杵在门口。 苏愿无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多有牵扯,她晓得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于是就委婉的拒绝道:“天色不早了,若是你真有什么话对我讲,那就改天再约时间如何?” “阿愿,改日我定会约你,但现在我有旁的话想对你讲。”冯启缘听见她愿意和自己改日见面,桃花眼都带了些笑意。但难得见到苏愿,还是得把想说的话说完。 看着苏愿准备离开的身影,冯启缘再次开口说道:“阿愿,孙耀阳最近,与孟家百宝阁多有合作。孙耀阳并非什么好人,你要多加小心他。” 听到这句话,苏愿脚步顿住,她回过头看向冯启缘,眼神里带了几丝疑惑不解。。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并非直接和他对接之人,我会多加留意的。”苏愿虽然不解他这话是何意,但也并不加以反驳。 冯启缘看着她的面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经过孟凡笑的洗礼,苏愿比之之前确实是成长了不少。她不再像以前那般对人对事过于执着,而是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些。 苏愿对待冯启缘,经过之前和最近的种种事情,竟然也能够用平常心看待他了。 毕竟,没有期待也就不会失望,更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举动而影响到自己的心情。现在的苏愿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轻易被他人左右。 冯启缘喜欢苏愿,但两人之间隔着的却是两个时代的灵魂。他们之间的感情太过复杂,既有算计,又有恩情,剪不断理还乱。 且就算苏愿,再如何想和这个人划清界限。但是女儿乐知的存在,就已经让她无法做到真正的两清。 “阿愿,那厮……”冯启缘看着苏愿,神色纠结地开口道。 冯启缘现在对苏愿的微表情,真可谓是了如指掌。 他看出苏愿虽然表面上神色认真,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让冯启缘感到十分焦急,但又有些难以启齿。 毕竟,苏愿并不是那种喜欢被别人干涉自己生活的人,如果他过于强硬地要求苏愿远离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可能会引起苏愿的反感和抵触情绪。 苏愿等了一会子下文,见他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扯了扯嘴角,有些难以维持面上的表情。 “若是没旁的事,我便先走了,手头上有些事儿还未做完。”苏愿对冯启缘开口。她可不想再继续跟冯启缘耗下去了,否则时间都浪费在这里了。 “阿愿,那厮一直觊觎于你,你还是不要与这等心怀叵测的人多有往来。”冯启缘看出她要走,也就把未尽之言说了出来。 苏愿闻言,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即便偶遇孙耀阳时,那人嘴里不清不楚的,说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但苏愿始终不觉得这人会对自己有意,自然也不信冯启缘的话。 “你多虑了,若说他对我有意,还不如说他对你有意概率更大些。”苏愿勾勾唇,语气轻松地说道。 然而,她刚一说完,便意识到这句话可能不太合适,不禁有些后悔。 抬头望去,果然看到冯启缘僵硬着一张脸,双眸透露出几丝厌恶和愤震惊。 苏愿暗叫不好,心中懊悔不已。自己似乎对冯启缘说话,总是无法像对旁人那样周全,言语间总是会不小心冒犯到他。 这个古代大直男,听到自己这样说,恐怕会心生怒意。 看着冯启缘那副吃了苍蝇般的呆愣模样,苏愿心中后悔不已。 实在觉得没得聊了,她快速向冯启缘道了声别。然后带着身边的丫鬟侍卫,转身回庄子里了。 冯启缘则独自站在原地,任凭风肆意吹过。他的思绪如同乱麻一般,理不清楚。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苏愿会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语。 直到平安走过来,关切地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冯启缘才从深深的自我怀疑中回过神来。 “没什么事。”冯启缘脸色阴沉地回答道,心中却依然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冯启缘眯了眯眼睛,实在不晓得苏愿怎么会想这般惊世骇俗的话。 联想到孟凡笑一直都是个特立独行之人,心中觉得苏愿定然是被孟凡笑教坏了,学了如此怪异的想法。 冯启缘越想越气,不由得暗暗骂道:“这般腌臜的人,跟我扯一起作甚。 但当冯启缘坐上马车,顿时又露出想通了般的神色。 看苏愿这般的态度,哪怕联想自己和孙耀阳,也并不觉得孙耀阳有意于自己的模样。冯启缘心里头悬着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冯启缘虽然有把握苏愿绝对看不清孙耀阳,但毕竟烈女怕郎缠。 冯启缘从未放松过警惕,毕竟在他心中,孙耀阳多和苏愿说一个字,都让冯启缘警铃大作。 现在看出来苏愿对孙耀阳果真无意,冯启缘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只要他的阿愿不喜欢旁人,那自己就永远有机会。 冯启缘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愉悦起来。他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心中充满了期待。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追求,总有一天会得到苏愿的心。 马车缓缓前行,冯启缘掀起车窗。目光始终落在车窗外面的风景上。他看到了路边盛开的花朵,听到了鸟儿欢快的歌声,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美好。这一切都让他心情愉悦,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抛在了脑后。 幸而平安,没看到这番精妙绝伦的变脸。否则只怕对冯启缘一时好,一时坏的心态瞠目结舌。 随着时间的推移,马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冯启缘下了车,望着面前的冯府,这才收敛了一些心情。 孙耀阳,哼!也敢肖想他的阿愿?等自己腾出手来,定然要好好收拾这厮。 冯启缘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他决定找个合适的时机,给孙耀阳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人不该惹。同时,他也要让苏愿明白,只有自己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第169章 孟成旭的“偶遇” “阿婆!娘亲!这个发髻好看吗?”乐知像只欢快的小鸟,一路飞奔着跑到苏愿面前,眼睛里都是分享的喜悦。 乐知今日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襦裙,鲜嫩的颜色衬得她如同粉雕玉琢一般,十分可爱。如今已是十月,天气渐凉,已进入深秋季节。苏愿生怕乐知穿少了会着凉,所以特地给她选了厚实的服饰。 墨芜心灵手巧,今日特意为乐知梳了个当下最为流行的双髻发型。 她的编发技巧娴熟,辫子整齐地垂落在两侧,还夹上了两只漂亮的蝴蝶夹子。随着乐知奔跑时的动作,那蝴蝶仿佛真的在她头上翩翩起舞,栩栩如生。 “乐知好看,乐知头上的蝴蝶也好看。”孟凡笑一脸慈爱地看着乐知,伸出双手将她轻轻抱入怀中。 孟凡笑原本就生的风情万种,此时她的脸上流露出温和的笑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气质。 “娘亲,娘亲!你觉得呢?”乐知被夸赞后,心中美滋滋的,开心极了,于是又转过头来期待地看向苏愿,等待着她的评价。 “在娘亲心里,乐知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女娘。”苏愿伸出葱白的指头,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鼻尖,满目皆是怜爱。 乐知笑的美滋滋的,孟凡笑乐不可支的盯着她看。 “阿愿,咱们该去了。”孟凡笑抬起头,想着时间快到了,就对着苏愿催促道。 “孟姨,那咱们这会子也收拾好了,便启程如何?”苏愿放下茶盏,温和开口。 孟凡笑点了点头,然后抱着乐知站起身来,和苏愿一同走出了房间。她们来到院子里,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乐知兴奋地蹦跳着,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乐知,跑慢些。”苏愿温柔地叮嘱着女儿。 “知道啦,娘亲!”乐知乖巧地点点头。 一行人准备好后,踏上了马车。无一路上,风景如画,微风拂面,让人心情愉悦。 乐知兴奋地拉着苏愿的手,指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苏愿和孟凡笑微笑着看着乐知,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时光。 今日是大祥传统的雅衣节,百姓们都会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然后结伴到当地的祈福庙宇挂愿牌,向神明表达自己对接下来日子的美好期盼。 孟凡笑一行早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同行的还有她的亲卫,以及墨芜和伺候的几个嬷嬷。 “阿愿,陈显可是要回来了?”孟凡笑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乐知顿时也跟着竖起耳朵,她很是喜欢这个话不多的伯伯。人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对她很是纵容。 苏愿对乐知自然隐去了西河的危险,只说陈显生了病,需要在西河养好身体才能回来。乐知很是想念陈显,时不时就要问一句。 “嗯,已经来信了。今日到的信,想必过几日就到了。”苏愿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那就好!”孟凡笑笑着点头,又看向一旁兴高采烈的乐知。 乐知的小动作自然逃不开苏愿的眼睛,苏愿点点她的小脑门:“小家伙,陈伯伯回来,可不是来带你做坏事的。” “陈伯伯回来,就会翻墙给乐知买糖!”乐知兴奋的拍拍手掌,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高兴地对两人说道。 然而,话一出口,她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果然,她看到了苏愿皱起了眉头,似乎对她刚才所说的话颇有异议。 “你瞧瞧你这才开始换牙,整天想着吃糖,仔细牙齿长不出来。等去和别家小孩玩,个个笑你。”一旁的孟凡笑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恐吓的调侃。 乐知听了之后,原本兴奋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乐知想起了孟凡笑所描述的情景,想象着其他孩子嘲笑自己没有牙齿的样子,不禁感到害怕起来。她连忙摇着头,表示自己不想吃糖了。 终于到了目的地,周围一片嘈杂声。苏愿正准备下车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转头望去,只见孟成旭面带微笑地站在不远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喜与期待。苏愿一僵,掀起帘子的手顿时松开。 “姑母,阿愿,成旭在此恭候多时了。”孟成旭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孟成旭快步走到马车前,亲自掀开帘子,伸出手来迎接她们的到来。他的动作优雅大方,仿佛一位谦谦君子。 苏愿身形一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瞪大眼睛看着孟凡笑。而孟凡笑则避开她的目光,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些心虚。 “哈哈,咱们两如花似玉的美人。多不安全,叫上他起码有个保障不是?”孟凡笑胡编个理由,试图解释为什么会邀请孟成旭一起前来。 然而,孟凡笑的表情却显得有些不自然,显然是在掩饰着什么。 苏愿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孟凡笑的行为表示不赞同。她知道孟凡笑一定有什么目的,但又不好直接问出来。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也不好再回去,苏愿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孟凡笑下了车。 苏愿一边走,一边小声对孟凡笑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孟凡笑嘿嘿一笑,没有回答苏愿的话。她心里暗自偷笑,心想让孟成旭和苏愿多接触一下,说不定能成就一段好姻缘呢。 孟成旭看着苏愿从马车上下来之后,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他急忙迎上去,对着苏愿作揖行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轻声说道:“阿愿,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可还安好?” 话音刚落,得到苏愿一个客套的微笑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孟凡笑身上,语气轻松地说:“姑母,你今天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孟凡笑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暗暗嘀咕着这个小子真会说话,表面上还是回应道:“嗯,我今天心情还不错。” 紧接着,她转头看向苏愿,关切地询问:“阿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到开心?” 苏愿沉默不语,实际上她并不希望与孟成旭碰面,甚至有些想要避开这个人。 然而,孟成旭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苏愿的情绪变化,一路上热情地与她交谈,甚至连一旁的乐知也被他顾及到了。 第169章 孟成旭的“偶遇” “阿婆!娘亲!这个发髻好看吗?”乐知像只欢快的小鸟,一路飞奔着跑到苏愿面前,眼睛里都是分享的喜悦。 乐知今日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襦裙,鲜嫩的颜色衬得她如同粉雕玉琢一般,十分可爱。如今已是十月,天气渐凉,已进入深秋季节。苏愿生怕乐知穿少了会着凉,所以特地给她选了厚实的服饰。 墨芜心灵手巧,今日特意为乐知梳了个当下最为流行的双髻发型。 她的编发技巧娴熟,辫子整齐地垂落在两侧,还夹上了两只漂亮的蝴蝶夹子。随着乐知奔跑时的动作,那蝴蝶仿佛真的在她头上翩翩起舞,栩栩如生。 “乐知好看,乐知头上的蝴蝶也好看。”孟凡笑一脸慈爱地看着乐知,伸出双手将她轻轻抱入怀中。 孟凡笑原本就生的风情万种,此时她的脸上流露出温和的笑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气质。 “娘亲,娘亲!你觉得呢?”乐知被夸赞后,心中美滋滋的,开心极了,于是又转过头来期待地看向苏愿,等待着她的评价。 “在娘亲心里,乐知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女娘。”苏愿伸出葱白的指头,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鼻尖,满目皆是怜爱。 乐知笑的美滋滋的,孟凡笑乐不可支的盯着她看。 “阿愿,咱们该去了。”孟凡笑抬起头,想着时间快到了,就对着苏愿催促道。 “孟姨,那咱们这会子也收拾好了,便启程如何?”苏愿放下茶盏,温和开口。 孟凡笑点了点头,然后抱着乐知站起身来,和苏愿一同走出了房间。她们来到院子里,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乐知兴奋地蹦跳着,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乐知,跑慢些。”苏愿温柔地叮嘱着女儿。 “知道啦,娘亲!”乐知乖巧地点点头。 一行人准备好后,踏上了马车。无一路上,风景如画,微风拂面,让人心情愉悦。 乐知兴奋地拉着苏愿的手,指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苏愿和孟凡笑微笑着看着乐知,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时光。 今日是大祥传统的雅衣节,百姓们都会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然后结伴到当地的祈福庙宇挂愿牌,向神明表达自己对接下来日子的美好期盼。 孟凡笑一行早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同行的还有她的亲卫,以及墨芜和伺候的几个嬷嬷。 “阿愿,陈显可是要回来了?”孟凡笑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乐知顿时也跟着竖起耳朵,她很是喜欢这个话不多的伯伯。人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对她很是纵容。 苏愿对乐知自然隐去了西河的危险,只说陈显生了病,需要在西河养好身体才能回来。乐知很是想念陈显,时不时就要问一句。 “嗯,已经来信了。今日到的信,想必过几日就到了。”苏愿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那就好!”孟凡笑笑着点头,又看向一旁兴高采烈的乐知。 乐知的小动作自然逃不开苏愿的眼睛,苏愿点点她的小脑门:“小家伙,陈伯伯回来,可不是来带你做坏事的。” “陈伯伯回来,就会翻墙给乐知买糖!”乐知兴奋的拍拍手掌,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高兴地对两人说道。 然而,话一出口,她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果然,她看到了苏愿皱起了眉头,似乎对她刚才所说的话颇有异议。 “你瞧瞧你这才开始换牙,整天想着吃糖,仔细牙齿长不出来。等去和别家小孩玩,个个笑你。”一旁的孟凡笑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恐吓的调侃。 乐知听了之后,原本兴奋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乐知想起了孟凡笑所描述的情景,想象着其他孩子嘲笑自己没有牙齿的样子,不禁感到害怕起来。她连忙摇着头,表示自己不想吃糖了。 终于到了目的地,周围一片嘈杂声。苏愿正准备下车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转头望去,只见孟成旭面带微笑地站在不远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喜与期待。苏愿一僵,掀起帘子的手顿时松开。 “姑母,阿愿,成旭在此恭候多时了。”孟成旭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孟成旭快步走到马车前,亲自掀开帘子,伸出手来迎接她们的到来。他的动作优雅大方,仿佛一位谦谦君子。 苏愿身形一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瞪大眼睛看着孟凡笑。而孟凡笑则避开她的目光,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些心虚。 “哈哈,咱们两如花似玉的美人。多不安全,叫上他起码有个保障不是?”孟凡笑胡编个理由,试图解释为什么会邀请孟成旭一起前来。 然而,孟凡笑的表情却显得有些不自然,显然是在掩饰着什么。 苏愿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孟凡笑的行为表示不赞同。她知道孟凡笑一定有什么目的,但又不好直接问出来。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也不好再回去,苏愿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孟凡笑下了车。 苏愿一边走,一边小声对孟凡笑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孟凡笑嘿嘿一笑,没有回答苏愿的话。她心里暗自偷笑,心想让孟成旭和苏愿多接触一下,说不定能成就一段好姻缘呢。 孟成旭看着苏愿从马车上下来之后,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他急忙迎上去,对着苏愿作揖行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轻声说道:“阿愿,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可还安好?” 话音刚落,得到苏愿一个客套的微笑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孟凡笑身上,语气轻松地说:“姑母,你今天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孟凡笑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暗暗嘀咕着这个小子真会说话,表面上还是回应道:“嗯,我今天心情还不错。” 紧接着,她转头看向苏愿,关切地询问:“阿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到开心?” 苏愿沉默不语,实际上她并不希望与孟成旭碰面,甚至有些想要避开这个人。 然而,孟成旭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苏愿的情绪变化,一路上热情地与她交谈,甚至连一旁的乐知也被他顾及到了。 第170章 姑侄相遇 大祥动乱期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百姓们饿殍遍野,衣不遮体,甚至连基本的生存都难以保障。 在这样的背景下,人们已经没有心情去庆祝节日,更别提雅衣节这般,需要耗费大量财力物力的活动了。 直到先皇平定了内乱,稳定了江山社稷之后,社会逐渐恢复了安宁与繁荣,雅衣节才重新兴起。 孟成旭努力寻找着话题,试图与苏愿交流,但她似乎心不在焉,思绪飘远。 就在刚才,孟凡笑以带乐知买糖为由,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然后实际上是为了什么,苏愿自然明白。 面对孟凡笑这种乱点鸳鸯谱,苏愿感到十分无奈和烦闷。只觉得最近和孟成旭的见面次数,让自己的恐男症都要复发了。 孟成旭注意到苏愿的敷衍态度,他那俊秀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苦涩的表情。 “听说圣上还未登基时,曾经带着皇后娘娘来到前头浮华寺,一同系上红线祈福。阿愿,你是否也想前去看看呢?”孟成旭开口道。 苏愿微微垂下眼帘,脑海中浮现出孟凡笑最近对她说过的话。她不禁皱起眉头,想起如今皇后所处的困境,心中更觉男人的不靠谱。 于是,苏愿对孟成旭的提议,自然完全失去了兴趣。 “所祈愿之事,多是不可得的事情。我这个人见识浅薄,不愿寄托虚无缥缈之事,只盼望凭借自身,过得好些就是了。”苏愿浅淡开口,声音轻柔婉转,神色仍旧是看着清浅温柔,但眼神却带着些许冷淡和坚定。 她深知,在这个时代,女子大多被教导要恭顺贤惠,以夫为天。然而,她并不愿意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他人身上,尤其是男人。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更好的生活,而非依靠祈求神灵来实现愿望。 孟成旭听到苏愿的回答,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他没想到,这位看似温婉柔顺的女子,竟有如此独特的想法。但同时,他的眼眸中不自觉地闪过一抹欣赏之意。 苏愿的这番话,可谓是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试图打消孟成旭可能产生的其他念头。毕竟,这样的想法,在今下,显得颇为特立独行,甚至可以说是与传统教条背道而驰。 然而,或许连苏愿本人都没有意识到,她所展现出的这份独立和坚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尤其是像孟成旭这种从小便被灌输着“男尊女卑”观念的人,更是对苏愿这种与众不同的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因此,苏愿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她的独特已经深深地吸引住了孟成旭,使得他越发想要了解她、探索她。 在孟成旭眼中,苏愿就像是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虽然她的言行举止有时会令他感到惊讶,但正是这些特点让她变得更加迷人。 “我倒是颇为赞同你的想法……”孟成旭轻笑一声,手中轻摇着一柄扇子,那模样,轻松得仿佛他手中的扇子是这世间最轻盈的羽毛,轻轻一摇,便将一切烦恼都吹散了。 此话一出,倒是让苏愿不禁侧目。说实话,她以为孟成旭不该如此说。至少不该是这般态度,毕竟自己那番话,在这个时代,当的上一句离经叛道。 “怎么这般看着我,莫非你觉得我身为姑母的侄儿,也会如那些顽固不化的古董一般?”孟成旭温润的面庞仍旧挂着笑,不过看着倒是真实几分,那笑容仿佛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苏愿:“……” 孟成旭:“哈哈,你不必惊讶,我并非是守旧之人。只是如今许多人,思想太过保守,难以接受新事物罢了。” 而另一边,乐知小跑着不小心撞到一个女子。女子惊呼一声,身旁的侍女马上就扶住了她。 “哪里来的孩子,怎的如此莽撞?”侍女焦急地责问。 乐知心知自己闯下大祸,连忙端正身体,如同一棵笔直的白杨般站立着,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到您的,给您赔礼。” 一旁的侍女正欲开口责备,却被女人抬手制止。女人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越看越觉得亲切。 这时,一直跟随在乐知身边的侍卫走上前来,恭敬地向女人行礼,并解释道:“这位夫人,我们来自城央王府。我家小姐年纪尚幼,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您大人大量,不要与之计较。” 听到侍卫的话,女人的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此刻也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她欣喜的问道:“你……你难道就是乐知吗?” 乐知本来还乖乖地站在那里,听到女人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禁好奇起来,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和不解,宛如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猫咪。 女人弯下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我是你的姑母,小乐知。你的爹爹,是我的弟弟。” 这个女人正是冯启灵,原本她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心思还沉浸在别处。然而,就在她思绪飘飞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与正在奔跑的乐知撞在了一起。 没想到,这一撞竟然让她遇到了那个她一直念念不忘,却因为傻弟弟的阻拦而无法相见的侄女。乐知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位有着和父亲一样迷人桃花眼的女子,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时,站在冯启灵身边的侍卫十分机灵,迅速递上了冯府的令牌。 孟家的侍卫接过令牌仔细查看后,对着一脸期待的乐知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不过,此时此刻,能够做主的主人并不在场,所以侍卫们也无意让乐知和冯启灵过多接触。 “乐知,你娘亲呢?姑母许久未见过她,很是想和她叙叙旧。”冯启灵笑眯眯地开口说道,声音温和而亲切。 乐知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她轻轻地扯了扯冯启灵的袖口。冯启灵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便温柔地笑了起来,然后俯身抱起了侄女。 乐知迫不及待地凑近冯启灵的耳朵,用小手挡着嘴巴,生怕别人听到似的,悄悄的对冯启灵说起话来。 “姑母,你帮帮爹爹……”说完还偷偷瞄了一眼冯启灵,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依赖。 冯启灵听了这话,忍不住被乐知可爱到笑出了声。心里却又不禁有些担忧,自己那个傻弟弟居然被人撬墙角了。 她摸了摸乐知的头,轻声回答道:“好啊,那姑母陪着乐知去找娘亲。正好,姑母也想和你娘叙叙旧呢。” 第170章 姑侄相遇 大祥动乱期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百姓们饿殍遍野,衣不遮体,甚至连基本的生存都难以保障。 在这样的背景下,人们已经没有心情去庆祝节日,更别提雅衣节这般,需要耗费大量财力物力的活动了。 直到先皇平定了内乱,稳定了江山社稷之后,社会逐渐恢复了安宁与繁荣,雅衣节才重新兴起。 孟成旭努力寻找着话题,试图与苏愿交流,但她似乎心不在焉,思绪飘远。 就在刚才,孟凡笑以带乐知买糖为由,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然后实际上是为了什么,苏愿自然明白。 面对孟凡笑这种乱点鸳鸯谱,苏愿感到十分无奈和烦闷。只觉得最近和孟成旭的见面次数,让自己的恐男症都要复发了。 孟成旭注意到苏愿的敷衍态度,他那俊秀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苦涩的表情。 “听说圣上还未登基时,曾经带着皇后娘娘来到前头浮华寺,一同系上红线祈福。阿愿,你是否也想前去看看呢?”孟成旭开口道。 苏愿微微垂下眼帘,脑海中浮现出孟凡笑最近对她说过的话。她不禁皱起眉头,想起如今皇后所处的困境,心中更觉男人的不靠谱。 于是,苏愿对孟成旭的提议,自然完全失去了兴趣。 “所祈愿之事,多是不可得的事情。我这个人见识浅薄,不愿寄托虚无缥缈之事,只盼望凭借自身,过得好些就是了。”苏愿浅淡开口,声音轻柔婉转,神色仍旧是看着清浅温柔,但眼神却带着些许冷淡和坚定。 她深知,在这个时代,女子大多被教导要恭顺贤惠,以夫为天。然而,她并不愿意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他人身上,尤其是男人。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更好的生活,而非依靠祈求神灵来实现愿望。 孟成旭听到苏愿的回答,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他没想到,这位看似温婉柔顺的女子,竟有如此独特的想法。但同时,他的眼眸中不自觉地闪过一抹欣赏之意。 苏愿的这番话,可谓是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试图打消孟成旭可能产生的其他念头。毕竟,这样的想法,在今下,显得颇为特立独行,甚至可以说是与传统教条背道而驰。 然而,或许连苏愿本人都没有意识到,她所展现出的这份独立和坚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尤其是像孟成旭这种从小便被灌输着“男尊女卑”观念的人,更是对苏愿这种与众不同的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因此,苏愿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她的独特已经深深地吸引住了孟成旭,使得他越发想要了解她、探索她。 在孟成旭眼中,苏愿就像是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虽然她的言行举止有时会令他感到惊讶,但正是这些特点让她变得更加迷人。 “我倒是颇为赞同你的想法……”孟成旭轻笑一声,手中轻摇着一柄扇子,那模样,轻松得仿佛他手中的扇子是这世间最轻盈的羽毛,轻轻一摇,便将一切烦恼都吹散了。 此话一出,倒是让苏愿不禁侧目。说实话,她以为孟成旭不该如此说。至少不该是这般态度,毕竟自己那番话,在这个时代,当的上一句离经叛道。 “怎么这般看着我,莫非你觉得我身为姑母的侄儿,也会如那些顽固不化的古董一般?”孟成旭温润的面庞仍旧挂着笑,不过看着倒是真实几分,那笑容仿佛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苏愿:“……” 孟成旭:“哈哈,你不必惊讶,我并非是守旧之人。只是如今许多人,思想太过保守,难以接受新事物罢了。” 而另一边,乐知小跑着不小心撞到一个女子。女子惊呼一声,身旁的侍女马上就扶住了她。 “哪里来的孩子,怎的如此莽撞?”侍女焦急地责问。 乐知心知自己闯下大祸,连忙端正身体,如同一棵笔直的白杨般站立着,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到您的,给您赔礼。” 一旁的侍女正欲开口责备,却被女人抬手制止。女人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越看越觉得亲切。 这时,一直跟随在乐知身边的侍卫走上前来,恭敬地向女人行礼,并解释道:“这位夫人,我们来自城央王府。我家小姐年纪尚幼,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您大人大量,不要与之计较。” 听到侍卫的话,女人的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此刻也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她欣喜的问道:“你……你难道就是乐知吗?” 乐知本来还乖乖地站在那里,听到女人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禁好奇起来,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和不解,宛如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猫咪。 女人弯下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我是你的姑母,小乐知。你的爹爹,是我的弟弟。” 这个女人正是冯启灵,原本她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心思还沉浸在别处。然而,就在她思绪飘飞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与正在奔跑的乐知撞在了一起。 没想到,这一撞竟然让她遇到了那个她一直念念不忘,却因为傻弟弟的阻拦而无法相见的侄女。乐知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位有着和父亲一样迷人桃花眼的女子,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时,站在冯启灵身边的侍卫十分机灵,迅速递上了冯府的令牌。 孟家的侍卫接过令牌仔细查看后,对着一脸期待的乐知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不过,此时此刻,能够做主的主人并不在场,所以侍卫们也无意让乐知和冯启灵过多接触。 “乐知,你娘亲呢?姑母许久未见过她,很是想和她叙叙旧。”冯启灵笑眯眯地开口说道,声音温和而亲切。 乐知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她轻轻地扯了扯冯启灵的袖口。冯启灵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便温柔地笑了起来,然后俯身抱起了侄女。 乐知迫不及待地凑近冯启灵的耳朵,用小手挡着嘴巴,生怕别人听到似的,悄悄的对冯启灵说起话来。 “姑母,你帮帮爹爹……”说完还偷偷瞄了一眼冯启灵,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依赖。 冯启灵听了这话,忍不住被乐知可爱到笑出了声。心里却又不禁有些担忧,自己那个傻弟弟居然被人撬墙角了。 她摸了摸乐知的头,轻声回答道:“好啊,那姑母陪着乐知去找娘亲。正好,姑母也想和你娘叙叙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