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烟岚》 第1章 逃亡 “丞相，门外有人送请帖！” “什么人？”中年男子并不抬头，飘逸的书法和成熟俊朗的外表相得益彰，一时竟然分不清该先欣赏哪个。 “丞相请看！”心腹管家弯腰举着信封，“印章是皇族，许是哪个贵勋邀您赴酒宴。” 中年男子笑了笑，放下手中笔，抬手接过请帖，火漆封泥完好，确是皇族。 “先看看，然后啊，老苏你还得跑一趟，帮我把这事推了。”男子随手拆开，朝中局势一言难尽，此时最不喜接触的就是皇族。 心腹管家点头笑笑，跟了丞相多年，已是得力助手。 “什么!”中年男子展开信，才看了一眼就惊呼一声，手一抖请柬掉在书桌上。 “丞相！”看着素来冷静的朝廷美相公脸色苍白，管家立刻上前扶住，低头看了一眼请柬，瞬间也跟见了鬼一样。 “送信人走远了？”中年男子看着管家。 满脸惊恐的管家点头，主仆两人四目相对，齐齐不可置信的转头盯着桌上的请柬，华丽的烫金请柬，落款处，“南宁郡主 萧月岚。” 繁华的街道，商铺林立，衣着华丽的人群进进出出。街边酒楼筹光交错，豪华庭院歌舞升平，这就是大商都城，繁华气派。 年轻的女子站在窗前眺望，背影如画，优雅婉约。 “小姐，信送出去了！”门外的丫环通报。 “好，你下去！” “是！” “大商皇室，我来了！”年轻的女子深吸一口气。 十年前，边境小城。 “娘亲，小猫好可爱！我也想要！” “好，回头跟你爹说，去李员外家纳一只，听说他家的母猫刚下了一窝小猫，蓝眼睛特别好看。” “我现在就想要嘛！” “那可不行，迎猫进家门可要算时辰的。” 马车外传来行人的说话声，一只小手好奇的掀开车帷。 “月儿，不要让人看到我们。”马车内一个中年男声传来，“我们不会在城里停留，直接去前方的吴陵。” “哦。”一个怯怯的小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就很乖巧。 马车内空间狭小，光线很暗，一个中年男子和小女孩相对而坐。马车外密密的车轱辘声，喧闹的行人，和车里安静的气氛有些不搭。许是看到小女孩精致的小脸有些闷闷的，中年男子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宋国的风俗与我商国不同，宋国号称诗书礼仪之乡，礼制覆盖极广。就连猫咪都不是想养就能养的，得写聘书、下聘礼。” “啊？这是真的吗？好繁琐啊，这样不是很多喜欢小猫的人都养不了吗？” “嗯？不是的。”中年人摇摇头，“恰恰相反，这样一来，真心喜欢猫的人，才会去做这些看似繁琐的事情。按照惯例，聘猫需准备一张‘纳猫契’，上面要写明聘猫日期、猫咪的外貌特征、性格特点以及对它的期许，像是平安长大、切莫走丢等吉祥话语，而后则一良辰吉日，迎进家门。” “哇，好有爱心啊。”小女孩轻轻惊呼，大眼睛闪着光，也有了笑容。 中年男子看着小女孩的笑脸，也微微一笑。突然他又皱了一下眉头，随即轻轻敲了敲前面的车板，拉开上面的小窗户，“修竹，速度太快了，再慢一点，平稳一点，要像平常远游人家。” “是，先生。”赶车的少年回答。 小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再笑了，微微低下头，双手交叉握着放在腿上。车内又恢复了安静，马车在城中穿行，朝着城门驶去。 “停车！”城门口军卒挥手示意。 赶车的少年心中一紧，一只手在身后敲了敲马车门。 “勿慌，只是边境城池例行检查。”平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军爷，我们是从桂州前往吴陵探亲，刚进城的，这就出城！”马车停在城门口，中年男子稳步下车，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路引。 “这是我家小姐，我是她管家，赶车的是她家小马夫。”中年人指着路引，对城门口军士微笑，并拉开车帷一角，里面是乖巧的小女孩。 “嗯，走！”守城门的军士看了看路引，乘客外貌和路引描述相同，衙门的章也没错，没什么问题，就挥手放行。 “驾！”少年驾车准备走。 “慢着！”旁边一个人喊道，“等会儿！” 少年心中咯噔一跳，中年人平静的回头，看看一旁走过来的小头目。 “哎呀，将军大人！”中年人装作刚没看见这个小头目。 “你这车，看着可不像我宋国的。”小头目嘴角带着笑，虽然离将军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这声将军还是挺受用的。 “噢，将军，不瞒您说，这车是商国造的，我们托人买的，回来改成咱大宋的样式。” “嗯，我看着也是。” “将军好眼力，这车轴，就没换。”中年人揣着两只手放在前面，走近小头目，压低声音，“靠着边境线，商国的车还真比咱大宋的结实啊，还便宜，拉货拉人都好不少。” “行啊，我看你们现在做点买卖也不容易。”小头目围着这车转了一圈，笑容越发诡异。 “都不容易。”中年人抄着的手从袖子里伸出来，一小串铜钱在手上。 小头目瞄了一眼中年人，看到了袖子内衬里的细小补丁，却没伸手接钱，“今天我可就不扣你车了，不过这关税按理说你可得补上。瞧那边，那是边城税所，得去那里办。” 中年人脸色大变，一脸惶恐，咬咬牙赶紧又从怀里掏了一把，多了两串铜钱，“将军，都不容易啊，下回，我们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这车。” 小头目笑了笑，不露声色的接过那三串钱，“现在啊，大家都不容易，今天你们是碰上我。回去赶紧收拾收拾这车，现在上头查这个挺严厉的。” “是是是，将军说的对，回去我就跟掌柜的说。”中年人看对方收了钱，马上松了一口气，赔着笑。 “行，走！”小头目挥了挥手。 目送马车走不远，小头目拿出一串钱，抛给站岗的军士，“大伙喝茶，好处都有份。” “谢谢头！”军士点头哈腰，旁边的几个军士也高兴了起来。 “跟着头，咱们又学了一招！”军士们开始恭维。 小头目笑了笑，坐在城门口的石头墩子上，享受着众人的各种捧高。这年头，缺钱比缺德更难过，谁有功夫管那穷酸小贩，今天是不是超支了。 马车出城后，马车内的中年人一脸肃穆，和刚才的市井小商贩判若两人。 “先生，我们才走半日，应该不会有追兵。”马车前的少年说道。 “大商信鸽遍天下，传递消息极快。我们从边境入宋的这半天，想必大商边境的几城都得到消息拦截了。至于到宋国境内搜索和追捕逃犯，需要大商边关郡守和宋国城主级别的官员互通文书，大约是三日。”中年人回答，“三日的时间，同时也足够朝廷知道并做出反应了。” “那如果快的话，是不是五日之后，朝廷的旨意就会到来。” “对！大商的各级机构运行效率还是很快的。五日后，边境各城就会张贴我们画像，各国也会收到禁止我们随意走动的国书文件。而大商在各国的使者和密探，则会监督国书的执行，那时候，我们将寸步难行。” “先生，那我们去吴陵，是隐居？” “去吴陵，是因为那里有我的一些熟人，还有一些安排。” “那些人是和先生一样，都是曾经跟随月儿父亲的将士吗？” “不，吴陵的熟人都是秦人。当年秦国朝堂变法，新朝新法，旧朝的支持者掀起了一场内乱。失败后或死或散，所剩无几，有一些人就逃到了宋国吴陵。”赶车的少年明显一愣，月儿也是首次听闻军师说起这他国的秘闻，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游学时期，我途经秦宋边境，遇到山贼，差点丧命，幸亏为这些人所救。后来，我们就成了朋友。”中年人神情有些迷离，似乎在回忆过往。赶车的少年知道，当得起先生的一句朋友，人品和能力必定是有足以与他匹配的分量。 “秦人？他们会不会恨我们。”月儿有些担忧，即便是年纪尚小，她也知道四国边境犬牙交错，太平时期也常有纷争。似乎有默契，近几十年来各国之间无论边境线争端，还是贸易纠纷，多以朝堂外交，也就是斗嘴为主，很少诉诸武力。唯有秦与商除外，这几年边境年年动刀兵，究其原因，据说是因为一位秦国才女，在商国顶级学府太学院被毒杀，而事实明显的情况下，商国草草结案所致。 “不会的，他们早已看透世情。征伐，不过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顶级当权者的游戏。对普通人而言，家仇比国恨值得计较。”中年人爱怜的摸摸小女孩的头，“你才这么大点，要多没人性的人才会去恨你啊。” 马车驶向郊外，渐行渐远，把刚经过的宋城远远的抛在身后。在他们走后的第三天，一匹快马疾驰而来，直奔城中守备府邸。 第2章 旧朝余将 群山之中，虽人迹罕至，却总有一些不能为世人所容的异类，孤独而顽强的坚守。 夜色下，灰色的身影，粗布麻衣，依旧腰板挺立站岗的哨兵，一如那倔强的山峰。 山中的破房子，柴火一闪一闪，映着小女孩天真的脸，稚气未脱却眉目如画，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绝世容颜。 “先生，人真的有命好命坏一说吗？” “你听谁说的？”中年人皱了皱眉头。 “听姨娘她们说的。”小女孩抬头，眨着闪亮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向上翘，十分好看，“人的出生就是命，皇帝掌握贵族的，贵族掌握普通人的。” “不，这世上没有命运，我们创造命运！”中年人看着女孩。 少年此时从门外进来，抱着一堆柴火，像是听到了月儿的话，他把手里的柴火往地上一放，“月儿又开始责怪自己了？别怕，我和先生会保护你的。” 中年男子闭目养神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月儿看着跳动的火苗出神，“先生，当年您领兵作战，那些战场上的士兵，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吗？” “命运就像河流，人就像里面的鱼儿，大多数都随波逐流，少数跃出水面的即便能看清走向，选择自己的路，也改变不了整体的走向。”中年人睁开眼睛，目光似乎穿越时光，回到了过去的金戈铁马，“就像一个普通的士兵，两军阵前，即便明知会战败，他也无法改变失败的结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昔日的袍泽被屠戮。不过，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让自己，和身边的数人活下去。这就个体可以改变命运，却改不了群体的结局。” “先生，我担心府上的人。” “月儿，你怕因为你的逃走，让他们受到处罚？” “嗯，如果是那样，我宁愿回去也不要连累他们。”小女孩看看中年人，“大家都对我很好，像一家人一样。” “真是善良的好孩子，你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他们。”中年人点点头，“你有这份心足够了，但我告诉你，他们不会有任何处罚？” “嗯？”月儿闪烁着眼睛。 “月儿不必担心，府上的都是先生当年的老部下，按理说我们逃走，是会受到牵连的，但这次反而不会。京城八百里加急传递消息，选皇室子弟去祭天，宣读圣旨之前必定都是保密的，大家甚至都不知道是宣读祭天的人选，还以为是什么军情了。而先生在皇使宣读后，立刻借着陪月儿拿衣服的机会，放倒跟随的侍卫，相当于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准备的从后门溜走。这一举动不仅皇使措手不及，那些跪着听圣旨的人，还有月儿都觉得事发突然，也给了所有人都不是同谋的理由。否则哪怕只要耽误小半天，全府上下，谁都脱不了密谋参与的嫌疑。到时候连同府丁的家人，恐怕都要拉去官府了。”正在一旁摆弄篝火的少年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小女孩松了一口气。 “是啊，先生反应快，不会连累大家的，皇使没有任何理由怀疑，估计最多关着府里半天问话。”少年一脸敬佩和仰慕，“先生，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去吴陵，拿到伪装的身份路引，然后去秦国。” “边境四战之地，我们兵员又少，原来我担心的是万一边城失守，朝廷降罪处罚。所以计划是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们假死脱身，沿边境线由宋入秦，但还要再由秦返商，在商都城外找一处安静地，静观其变。本以为危险来自边关，可今日这祸事却来自我朝，自然要做些改动。” 少年点点头，先生的计谋总是有备用计划，思虑周全，和他在一起就是能让人心安。自己虽是先生弟子，先生却一直让自己住在城外，几乎不露面不进城，住处也只有月儿和先生会来，想是早就是安排的后备。 今天事发突然，被朝廷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先生却能当机立断，带着月儿从后门溜走找到自己。三人换上粗布衣衫，赶着马车就走。 “先生，今天的事，为什么这么突然，先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少年问道。 中年人拿起一根树枝，拨弄着柴火，“这半日，我已大致捋清此事。年前先皇驾崩，北方遭遇百年不遇大旱，新皇登基后下罪己诏，至今仍未缓解旱情。此次圣旨我斗胆猜测，应当是当朝国师献策，效仿萧家先祖选一男一女两名皇族祭天。司天监依阴阳五行对应天象，算出了两名皇族子弟的生辰八字。月儿就在其中，另一名旁系子弟估计也是封地在偏远之处的旁系。哼，说是以天象五行而推算，可谁不知道，所有皇族子弟一出生后，生辰都要送到帝国首府，这所谓算出来的结果其中猫腻可想而知。否则，为什么不选直系子弟祭天！” 月儿听完却有些落寞，自己竟然如此不受待见，皇族有什么好。 看小女孩有些难过，少年愤愤不平，“月儿无须担心，也不要管什么天下。你虽身为皇族，但你从未欠过他们什么。相反，你父亲在战场送了命，母亲也因此心碎早逝，大商却连个好点的封地都舍不得给你，现在还算计你的命，这种朝廷，管他做什么。我们隐姓埋名，过几年再出现，到时候谁都不认识谁。” 月儿年龄尚小，正是面貌变化最大的儿童期，过几年身体长成，站在他们面前估计也没人能认出来。 “修竹哥哥，秦国和大商正打仗，我们去那会不会安全？” “估计也得躲着。即便是现在正和大商开战的秦国，也是探子无数，国内局势又乱。据说他们的御史大夫都能被当街刺杀的，秦人尚朝不保夕，哪有人手保护我们。就算隐姓埋名的话，还不如大商野外安全。” 火焰倒影在少年的眼中跳跃，“大商立国千年，已是这片大陆上最大最强的王朝，历代君王兼并周边小国，至今已延续数千年。大商有很多不足之处，朝堂上也有贪官腐儒，可无论百姓怎么议论，大商已经枝繁叶茂，根深地固，对周边宋、秦、楚三国的渗入也已经到了极致。甚至三国民间都有人认为，大商迟早一统天下。对三国的朝廷来说，只要不动摇他们的国本，不碰逆鳞，这三位国君对大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祭天逃跑的皇族，三国乐得做个人情，说不定还会主动要大商提供画像，好尽快捉拿送回大商，也免去了大商借机像三国大举派出暗探的烦恼。” “什么是三国的国本？”月儿还小，不太明白国家层面的问题。 “大商版图连绵数千里，东至东海，西至炎热的沙漠无人区，北至极寒冰川之地。只有南方，有三个占地数百里的小国尚未并入版图，秦，宋，楚。其中：秦，山地极其险要，地势复杂，易守难攻。楚，境内河流密布纵横，水军强大，边境靠海，有众多岛屿。楚军每每战不利，立刻转移至海上，沿海岸线反攻和据守，故得以存国。宋，富有，钱多得花不完，境内盛产盐、铁。尤其是铁矿，品质可为天下之冠，冶炼刀具无坚不摧。历代宋君深知此乃守国利器，国之基石，严禁任何人走私任何刀具铁矿，违者必抄家诛族，绝不姑息。”少年耐心的回答。 “秦军师教徒有方啊！”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有力的脚步，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走近，对着中年人拱了拱手，“破寨穷困，连门都没有，这就失礼不敲门了！” “语风客气了，我们逃亡到此，给你添麻烦了。”秦怀招呼少年，“这是昔日大秦守边大将李语风。这是秦修竹，我的弟子。” “修竹见过李将军！” “嗯，不错。”李语风盯着眼前剑眉星目的少年，频频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着中年人，目光中颇有玩味，“也姓秦？” “战乱中捡到的，跟我姓。”中年人一脸你想多了的表情。 “哦，哈哈，我还以为秦怀老弟多年不见，修成正果了。”李语风打了个哈哈，目光看向一旁安静看着自己的女孩，“这位，想必就是你那生死之交的女儿了，算是商国的郡主。” “萧月岚！南归王箫启女儿。”秦怀点点头，伸手扶着小月儿的肩膀，示意她上前。 月儿虽小，却也知道秦将并不待见商国高层，对李语风不在乎她身份并不介意，大大方方的起身，冲着李语风行了一个晚辈礼，“月儿见过李世叔！” 李语风一愣，转头看了秦怀一眼，后者露出我没事先教过她的表情。 “商秦今日可为死敌，你虽为商国朝廷追捕，可仍是商国郡主。我可没有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概念，乐得看笑话。”李语风调侃小女孩。 “月儿不敢劳烦李世叔，月儿父亲与先生情同手足，先生与世叔又是至交，月儿当持晚辈礼！”萧月岚年龄虽小，知书达理，回答令李语风眼前一亮，秦怀则双手交叉放身前，笑眯眯的看着这两孩子。 年龄虽小，逢此大变却进退有度。李语风收起玩笑，认真打量一番眼前的两个孩子。秦修竹少年，身体还未完全长成，但星目中顾盼生辉，沉稳中带着勃勃斗志。月儿粗布麻衣，满脸稚嫩，却隐隐显出令世间倾城的容颜和气度。李语风不禁回头看看秦怀，“兄弟好眼光，收的可都是好苗子。” “我看朋友的眼光，也一如既往的好。”秦怀笑了笑。 几人围着篝火坐下，有人送上风干的肉脯，一些野果，用粗布包着，还有一壶酒，一壶水。 “山野地，别嫌弃了。”李语风做了个请的动作，“自己动手，别见外。” 秦修竹赶紧站起来，给两大人倒酒，自己和月儿则倒了杯水。 “值吗？你这一逃，可就是一辈子。即便祭天期限到了，商国皇帝没抓到你们，找个什么别人顶替了，这事也不算过，也绝对不可能放过对你们的追捕。”李语风嘬了一口酒，看着秦怀，“除非大商没了，否则历代大商皇帝都要把你碎尸万段。” 秦怀回头看看粉嘟嘟的小女孩，秦修竹正在帮她把肉干撕成小条。秦怀笑了笑，转过头来看看李语风，双手一摊，轻松的笑了笑，“北归王与我有知遇之恩，救命之恩。这是他的唯一骨血，要是你，怎么办！” “世事如棋局局新，想不到我这昔日的秦国逃将，今日居然要帮助商国的郡主逃亡。”李语风叹口气，举杯敬秦怀，仰头一饮而尽，摇了摇头，“去他娘的道义，去他娘的国家。我已经部署好了，今夜，我们就启程去秦国。” 第3章 寒酸王府 南宁城，边境小城，非交通要道，亦无险可守。起初是附近一些边民自发组织的集市，后来大商在此建城。 “真有派头！啧啧！” “人家姓萧，所以就是嚣张了，怎么？不服？”老兵卒望着一行人的背影摇头感叹。 刚才这群人一路急尘，气势汹汹，为首的青年一脸冷漠，身旁的的副官用马鞭指着城头，“朝廷委派监察司萧将军前来调查萧启之女萧月岚出走之事，速开中门！” 尽管有飞鸽传信在前，城中守备也早早留人在城头盯着，此时仍然是屁滚尿流的赶紧滚下来，大开中门迎朝中权贵。 中门打开，一行人疾驰而入。不远处观望的兵丁对话声音虽小，传不到这一行人的耳中，但骑在马上的青年却在马上侧头看了一眼，读出了唇语，这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本领，仿佛天生就会。马上戎装青年没有计较，只是回转头自嘲的笑了笑，想起自己那经常跪着的母亲，不止一次的抱着他哭，告诫他，“记住，你虽然也姓萧，但你没有嚣张的资本。” 沿着城中路，鲜衣怒马，监察司一行人直达目的地。 “大将军请看，这就是了。”一身官服，略微发胖的中年城守官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引路。 “南宁王府！”萧寻站在王府门口，看着简陋的大门发了一会儿呆。自己和这萧启还真有点相似，同样是不得志的皇族旁系。 当年据说萧启立了大功，具体什么功劳无人再提起，皇上在军营一时激动金口一开，当众给了个封王承诺。后来萧启最后关头殉国，也无子继后，在他部下要求下，封了这么一个偏远的边疆地。不过朝廷明显就是敷衍寡恩，以至于户部派人来选址立府的时候，在圣旨中连封号没找到，于是直接在萧启手下的求封奏折中取了“北归”二字。当年这求封奏折好像就是秦怀代写的，奏折中历数当年功绩，就差没说皇上口头承诺了。“盼北归”也是盼着回商大都的意思，结果却极具讽刺意味，封是封了，不过封地直接扔到了西南边陲小镇，那意思是要多远滚多远。这些都是在来的路上，萧寻现补的萧启家史，以萧寻现在获得的身份，这种落魄陈年往事加上不入流的边疆王爷桥段，平常根本不会引起他的关注。 门口无人看守，萧寻大踏步前行，一旁的中年城守官立刻跟上，身后的士兵紧随其后。 刚走进院子，萧寻就飞快的扫视了一圈。 这恐怕是整个大商最寒酸的偏王府了。没有假山、鱼塘、花园任何一种标配装饰。进门正面就是一座两层楼高的阁楼，说实在的，和精美豪华一点也不挂钩，看着也就和大商都城里的普通富户差不多，光鲜度和好点的酒楼比甚至都差点。其余只有几处高低不同的平房，也就修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估计是下人住的或者是厨房、柴房一类的。房屋之间没有走廊相连，意味着下雨从这屋到那屋要么捂着头快点跑，要么打伞。 这哪里是什么王府，跟郊区的小地主差不多。也难怪，这萧启死了才封的王，这儿住都没住过。那孤儿寡母的都是摆设，没几年那女人也死了，就剩一个小女孩，怕是连朝廷给郡主的年俸都被势利官员层层克扣。萧寻心中冷笑，人人都说当今皇上刻薄寡恩，看来真是不假。这萧启只是想搏一个好功名，与你皇权毫无威胁，你们亏欠就算了，现在连人幼女都不放过，真是冷血致极。 人呐，还是不能死早了，否则任你功劳再大，也…… 算了，不想了，起码自己还活着，这家伙却是英年早逝，连唯一的骨血都保护不了。 萧寻打量了一下四周，走进那两层楼高的阁楼，“噔噔噔”的，大军靴踩着楼梯，直接上二楼。 就那么几个房间，萧寻从走廊缓步走过，在几个卧室门口只略微朝里面看了一眼，经过书房门口却停留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 “寒门花不弃，心安春亦归！”书房一桌一椅，纸墨笔砚均是路边凡品，普通得很。唯有墙上这副字，立意淡泊，不争不抢，却笔力遒劲，似要席卷苍生。箫启早逝，都没来过这书房，那这字是谁写的？箫启死后不久，王妃也病死，而且这字也不像出自女人手笔。 从书房出来，萧寻没有再去别的房间看，就站在空地上，在有史以来最寒酸的“南归王府”来回踱步、环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从副官带着军士整齐的站两排，身后的中年城守官大气不敢出。 此时距离那个被选为祭天的萧启女儿逃跑的日子已有五天，整个王府无论管事的还是下人都已经全部离开，仅余数名老仆在这里负责打扫。 门口此时有嘈杂声音传来，数名城中官员得到消息后，快速的朝这寒酸王府赶来。 “见过萧将军！”边城众官员匆匆赶来，站在寒酸王府门口整齐划一的行礼，萧寻背对着门口，微微朝后侧身点点头，算是表示知道了。 “萧将军，之前传令的公公发现萧启之女逃离后，立刻封锁王府，挨个下人询问，整理了很多口供。”城中一名守将恭敬的高举双手，递过一卷文案，“重要部分已经抄录整理归纳，快马送往朝廷。这是重要人犯的画像！” “不用再看了，接到飞鸽传书，我就立刻动身。来的路上，在驿站已经遇到你们的送往朝廷的文案，连夜读过了。” 萧寻瞄了一眼，没有接。只是把两张画像接过来看了一下，“萧月岚，郡主，年七岁。秦怀，字谷风，军师！” 案情很简单。那个什么叫秦怀的军师，圣旨刚宣读完，就马上带萧启之女萧月岚起身去整理衣物，然后突然一巴掌放倒跟随的侍卫，带着那丫头从后门逃走了。 过了一炷香功夫，等候的皇使发现不对，王府中立刻被翻找了个遍，同时又派人去城中寻找，连个人影都没找到，这就过去了两个时辰。接下来，府中从上到下，马上被单独隔离审问。这些人从皇使到来起，就都在院子里跪着接圣旨，所以即便马上被隔离问了半天，口供也都出奇的一致。 边城常驻人口总共不到一万人，屁大点地方，想藏也藏不了不多久。而边城地处山区，其实就是由大集市发展而来。在非战时经常与周边城池，城外山中猎户等交换货物，人来人往十分频繁，如无意外，这两人肯定当天就混在人群中出了城。 想找人，还得铺开面来，靠暗访可是逮不着的，这是萧寻出发前就定下的策略。皇上对祭天人选逃跑的事极为震怒，此事大商立国以来闻所未闻，，这是对皇权赤裸裸的挑衅。若不捉回来加以严惩以儆效尤，只怕日后其余箫姓子弟恐怕有样学样。 朝堂之上，皇帝下令三皇子萧华督办此事，天涯海角，不惜代价一定要捉拿萧月岚和秦怀归案。大商帝国各级州府立刻动员，因萧月岚在边城，很有可能逃往他国，礼部连夜派出官员，持国书与画像开展外交策略，要求秦、宋、楚三国不得包庇。 萧月岚父亲萧启早亡，当年跟随他的精兵强将早就为其余势力瓜分，有点门路的都各谋出路了。遗女年幼懵懂，昔日朝中故交无人相护，甚至对年俸层层克扣剥皮，剩的那点银子怕是连府里的老弱病残都养不活。对此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会去为一个没有未来的孤女出头。祭天人选在圣旨宣读之前是绝对保密的，秦怀一个过气了的军师，仓促之下惶惶而逃，可调用的资源必定极为有限。等朝廷海捕文书下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当地官府捕快捉拿归案的。天下都是大商的，敢打商廷的脸，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萧将军,这边走。”守城官迈着小碎步的引领着一身戎装的萧寻，来到一处颇有雅致的小阁楼前，“小城寒酸，将军可在此处小憩，我这就安排下人送上酒菜，将军所带随从也有人安排饮食。” 酒桌前坐定，萧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把端起酒杯站立，带着众官员正要说点什么恭维话的中年守城官弄得极其尴尬。不过他好歹是个人精，赶紧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萧将军放心，我等定将全力配合，将秦怀捉拿归案。” 萧月岚怎么说也是皇室中人，守城官是老官油子，在上奏文书中也不敢将她称之为人犯。正好萧月岚年龄尚幼，可以把一切往秦怀身上推，至于朝廷怎么想，最后怎么做，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我不怕他们逃跑，届时，全天下都将是我的眼线，他们草木皆兵，举世皆敌！” 萧寻夹了一筷子菜，连日赶路，天天吃的都是干粮和驿站军粮，嘴里真没味道。 “哦？萧将军有良策？”中年守城官低着头，哈着腰，小心的问道。 萧寻低头夹菜不搭理，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看着萧寻只顾吃喝，不再搭理自己，中年守城官也并不生气，反而不着痕迹的适的坐下。陪站着的一众官员随即也都说着恭维话，悄悄坐下，个个脸带微笑的，陪着眼前的贵人吃喝。 一名相貌身材俱佳的婢女端着酒壶，给萧寻倒酒的时候有意无意的俯身前倾，正在吃喝的萧寻余光被硕大的球形吸引，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婢女，目光在那张漂亮的脸和鼓起的胸部明显停滞了一会。 精明的守城官看在眼里，“萧将军少年英雄，国之栋梁。今日为国分忧，远道而来，一路风尘，我等城中碌碌无为之人，实感惭愧。边城虽小，今夜尤尽绵薄之力，为将军安排歌舞解乏，还望将军赏脸。” “嗯，今晚不走。”萧寻嘴里嚼着食物，把筷子放下，“这里可有洗浴池，身上都是油泥，吃饭都觉得难受。” “有的有的，萧将军说的极是，是我等思虑不周，这风尘仆仆的，怎么也得洗个热水澡啊。”中年人守城官一拍脑门，一脸正色的对着美貌婢女吩咐，“云烟，你速领将军去后堂洗浴，务必亲自伺候！我吩咐下人新做几个热菜，等将军沐浴完再享用。” 守城官把“亲自伺候”几个字稍微咬的重了一些，不待萧寻回答，又立刻对其余作陪的官员，“几位先回去，晚上醉莺阁。” “是！”这些人都是官场老油子，一个个点头，赶紧离开，“萧将军下午好好休息，我等晚上恭候大驾。” “萧将军，请随奴婢来。”云烟媚眼如丝，萧寻看了一眼守城官，这老家伙此时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老神在在的低头夹菜，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懂事！ 萧寻起身跟着云烟朝后堂走去，两人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的一瞬间，一只手放到了云烟的腰上。守城官这才抬起头，嘴角露出微笑。 第4章 通缉令 秦商边境的小村落，李语风带着几名汉子一路相送。 “老于，车夫。”秦怀依次指着一位五十左右的干瘦半老头，一位身材壮硕如牛的光头，和一位四十多的妇人，眼睛却看着月儿，要她记住自己所说，“牛大锤，挑夫。李婶，做饭仆人。” “修竹，你是跑腿的小厮，”秦怀指着秦修竹，“月儿是小姐，是宋人，家中有百亩良田，算是富户。因父母病故，家中无人做主，我是她家管家，带她去大商找她的大伯和三叔来给她做主。” “马车不能坐了，今后我们用这驴车，破了点，但也符合小城富户的身份。”秦怀看着大家，示意各自记住自己的身份。 驴车简陋，连方便人上下的落脚蹬子都没有，粗布帘子像是多年没有洗过的灰色抹布。 秦怀略微弯腰，摸摸月儿的头，“月儿，接下来，我们两个不宜露面，哪怕是走小路也尽量都在车里。” “嗯！”月儿乖巧的点头。 “月儿放心，我们会护你平安的。”秦修竹安慰月儿。 “嗯！”月儿再次乖巧的点头。 “李婶，你腿不好，就在这驴车后面坐着。”秦怀指着车厢后面的车板，突出的一块正好可以坐人。 “诶，军师，噢，不，先生，我您就甭操心了，我先走着，累了就在车后这么一挪就能上去，都不用停车的。” 秦怀转头，李语风此时也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们，看见好友望向自己，便朝他点了点头。“前路漫漫，我这两国要犯，就不送了。” 两人相视笑了笑，秦怀拉着小小的月儿走向前，对着李语风一揖到底，身后秦修竹等人纷纷效仿。 李语风收敛笑容，脸色凝重，和手下几名汉子还礼。此时一别，天高路远，今生就不知何时相见了。 驴车轱辘吱呀作响，摇摇晃晃的渐行渐远，村口拐角处，一只小手从布帘后伸出，朝目送的人们摆了摆手。 李语风的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那埋在心底多年的伤感，再次被撕裂。曾经有一个小女孩，以侍女身份陪着秦国太子入商，陪读中努力成为秦国才女，本以为可以荣归故里，结局却是不明不白的客死他乡。 记得那也是一个黄昏，被选中的离乡女孩一次次的回头，无奈的挥手，小小的她受了多少委屈。 李语风听说成年后的她，很美，很善良！ “走，去边境搞点事情！搞点比皇族逃跑，狗屁祭天还大的事情，让所有的各国的探子，都盯着咱们，把所有的狗崽子，都引过来。” 数天以后，秦怀等人已到大商境内西南小镇。众人在镇外一处偏远的村庄落脚，秦修竹和老于进镇探听消息，顺便补充干粮等物资。 傍晚时分，秦修竹和老于驾着驴车，带着补给和探听的消息回村。 城门口张贴着布告，国师以星象国运作为借口，推算说若皇族祭天人选有闪失，可用百余名同时辰的普通人家孩子替换。皇帝宅心仁厚，不愿牺牲百姓子女，所以当务之急，是立刻找到郡主，尽皇族应尽的义务。布告后附有秦怀和月儿的画像，全天下通缉二人。 “真是够卑鄙，这样一来，我们举世皆敌，寸步难行。”秦修竹恨恨的说道，刚才看到的告示让他忿忿不平，“明明是这帮家伙的阴险诡计，却让他们说的悲天由人，这分明是转移矛盾。你说遇上脑子不清拦路的可怜人，咱们是打还是不打。” “当然是打了！拦路的就是站朝廷那边的。”牛大锤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说话嗡嗡的，还用力挥了一下手。 月儿低着头，情绪非常低落。 “他们说你不道德，并不是你真的不好，而是你的所作所为不符合他们的标准。像这种让人送命祭天的事，明显就是朝廷在借机排除异己。”秦怀安抚月儿，“你千万不要以为自己的牺牲能带来什么，换来什么，屈服只能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好了，不用慌。朝廷的追捕令我们已经看到了，这属于阳谋，确实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不过也在意料之中。还好，之前我们一直小心翼翼。现在我们在暗，他们在明，优势在我。只是往后，我们要更加小心，不但不能进城，连这村镇都不能靠近，大家要做好风餐露宿的心理准备了。” “没事，我们能吃苦，就是怕苦了小姐。”中年仆妇李婶说道。 “对了，先生，我还听到一件事。”秦修竹张口道，“茶馆里，有几个人在说什么最近在宋楚边境，一群秦国以前的旧朝老将，要替什么一位大商皇子讨回公道。说这孩子是当今皇帝前些年南征时让一位侍女怀孕，后来怕名声不好就想弄死人家母子，结果被有良心的将士所救，一直隐忍偷生，现在孩子都快十岁了。” “我靠，这大商皇帝人品这么差！”牛大锤脱口而出。 “不至于，大商皇帝还是皇子时候，弄出侍女怀孕的事，即便不想要这女子，也可以收府里当个低等侍妾。因为大商考校有继位条件的皇子，虽然花样很多，但绝不会受这种事的影响。相反，只要仗打赢了，再弄个儿子出来，说不定老皇帝更欢心。”秦怀思索着，已经有几分肯定的人了，“秦国旧朝将领？可有听说名号？” “茶馆的人说了，听说是李语风李世叔！” “果然是他。难怪这些天在附近城里很少看到监察司的人，看来都去了边境。语风，我这可是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先生，您是说，这些都是李世叔搞出来，替我们吸引大商密探的？”秦修竹问道。 秦怀点头。 “先生，李世叔会不会有危险？”月儿仰着头，一脸担心。 “大商监察司不仅有一群无孔不入的密探，动员能力更是天下一流。语风他一旧秦将，在宋楚边境搞的事情，不仅打了大商的脸，还让宋楚急着撇清，更让正在和大商闹矛盾的秦国看笑话。大商朝廷不管都不行，恨不得给他卸八块。如此一来，三国必定合力出击。不过以语风的能力，虽能活下来，只是实力只怕大损，少不得伤筋动骨。” “要死很多人！”月儿低低地说，那些一路护送他们的人，虽然不怎么说话，但都很实在的对她好。 秦怀摸摸她的头，“所以，你更要好好活着，这样他们才值得。” “对，赶紧长大，长大了他们就认不出来了！”李婶在一旁拿着那张公告，指着上面画的图，“过几年你大变样，这玩意就是废纸喽！” “对，还要身体好，顿顿能吃两斤肥肉，气死那些想抓你的人！”牛大锤在一旁瓮声瓮气。 “啊？”月儿被吃肥肉哄得一愣一愣的，那东西恶心死了，还吃两斤。 “呵呵呵，别理他，他就是个棒槌！”老于在一旁笑呵呵的，“这些天先生为什么不让他进城？就因为他这块头，加上这大光头，走哪都能让捕快盯上，没事找事！” 月儿毕竟小，被众人的欢乐感染，跟着咯咯的笑了起来。 “虽然朝廷暂时无力分心对付我们，但捉捕文书又到了镇上，那我们就一切小心为上。今夜开始，我们也不在村庄过夜了，继续走一段小路，山里露宿。”秦怀很淡定，“老于，驾车出发。” “好勒！驾！”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声，马车随后沿着崎岖山路朝前驶去。 马车内，秦怀闭目思索，“只想到会有通缉，却没想到朝廷用如此毒计。这一来，所有的名声都给了皇帝和朝廷，逃跑的祭品倒成了风口浪尖。好一个朝廷，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第5章 世外桃源 “前方是平州，已经是大商境内了，今晚应该不用在外面过夜了！”数日劳顿，虽说大家都能吃苦，加上月儿小却也懂事，但毕竟风餐露宿，很是累人。听到车内的秦怀开口，纷纷眼前一亮。 “先生，咱们安全了？”牛大锤两眼放光！ “锤子哥，你想多了。”数日赶路，秦修竹和牛大锤一个年龄小活泼开朗，一个直爽不拐歪，两人一路关系直线上升，经常嘻嘻哈哈互相玩笑，也为月儿和众人解了不少闷。 “那你说，是啥！”牛大锤知道秦修竹心眼多，指不定猜出啥来。 “我猜出来了，赌点啥？” “不赌，和你赌遭老罪了。” 车里秦怀听见外面两人又开始逗，微笑不说话，月儿则笑了起来，掀起布帘瞧着。 秦修竹笑着说，“下次遇到丛林你开路。” “先生没先告诉你？”牛大锤可不傻，山间小路的某些路段，有的长时间无人行走，野草比人还高，只能依稀辨别。若没有人在前面开路，马车绝对过不去。在前面拿砍刀开路可是力气活，一小段路就累得人大汗淋漓，直不起腰来。一般都是修竹和牛大锤两人交替去做。 “绝对没有！”秦修竹拍拍胸脯，“兄弟人品还是可以保证的。” “嗯，那你猜。”牛大锤点头。 “十之八九，是先生在这里有朋友隐居，咱们要去拜访。今晚可以睡大床，有地方住啦。”秦修竹说出答案，语气开心得像要飞起来。 “哈哈哈！”赶车的老于，倒着坐在车后横板上的李婶，甚至车里的月儿和秦怀都笑了起来。 “诶，死脑筋，活该输。”牛大锤也想明白了，拿手锤了自己脑门几下，一脸懊悔，“这么简单还用猜，笨！” “……” 偏离山道，路越走越崎岖，往远处看，更是山高林密，任由谁也不会驾车继续往里走。一辆马车停在比人高的乱草之中。先生和月儿都已下车，这里荒郊野岭，也不会有人看到什么。 春天草木茂盛，温暖的南方，没人管的山里更是杂花生树，群莺乱舞。牛大锤在前面开路，挥舞着一把镰刀，大把大把的野草和灌木被成片的砍倒。秦修竹则在后面收拾，说是牛大锤输了自己开路，但也就说说笑而已，真干起活来，秦修竹是不可能在一边看着的。 用不了多久，前面的牛大锤气喘吁吁，秦修竹也大汗淋漓。 “大锤，修竹，过来歇歇，喝口水再干。”秦怀招呼。 老于也没闲着，解下驴到一旁的小溪中喂水，四周看看有没有可以喂食的草料。李婶则忙着打点水，给车子擦擦。驴车虽旧，如果不经常打理，会变得极其破败，长途跋涉，风尘仆仆的更容易引起怀疑。 月儿虽小，心地善良也想去提桶帮忙，却被众人拦住了。于是小孩心性，对飞来飞去的大蝴蝶颇感兴趣，无忧无虑的扑着玩耍。秦怀寸步不离的跟在月儿身边守护，看着月儿的眼光无限温柔。 秦怀陪着月儿玩了一会儿，小丫头累了，此时正好几人都歇着，围坐在一起。 牛大锤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这天不干活还挺凉爽，一干活就出汗，就想脱下外面的衣服。 “出汗了别脱，这天风一吹就着凉，晚上就头疼，有你受的！”李婶一边擦车，一边叮嘱。 “她说的对！”看牛大锤愣了一下，秦修竹在一旁也提醒牛大锤。 牛大锤憨憨的笑，听话的又捂紧了衣服。 “先生，前面还有多远！”秦修竹喝了一口水，盘腿坐在大石头上，额头上都是汗。 “大约再走两里地，就会有车道，原来是一座很小的古城。荒废了多年，现在是一座小山村。”秦怀听完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不紧不慢起身，从车内拿了一本图册出来，翻到某页。 先生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态度和动作，秦修竹立刻就知道又要寓教于行了。 “这是这平州一带的地形图。”秦怀展开图册某一页，“修竹，你看看，我们在哪儿。月儿感兴趣？那你来也看看。” 修竹和月儿看地图，秦修竹早已熟悉，月儿则看个半懂，大锤几人看不懂，却也眨巴着眼，围着看个热闹。 “先生，我们在这里。只是前方山高林密，野兽横行，荒无人烟，没有什么古城和村庄。而且我记得以前查阅的各国图册中，这方圆百里都是一片野丛林，没有城，连路都没有。”秦修竹受过秦怀的悉心教导，广读天下各国山川河流地方志。他记性悟性极好，各地山川地理闭目即可浮现眼前。此时他很快就找到了现在众人所处的地方，但是指着前面的一片密林有点疑惑。 “对的，我们就去这里。”秦怀在图上的空白处敲了敲。 “地图上虽然没有，但即便古城历经沧桑不在，但总会有文字记载的。平州地方志我也读过，虽然细节记不太清，但平平无奇，毫无波澜。”修竹望着先生。 秦怀露出赞赏的目光，“书没白读，你记得没错。而且我曾有幸去京城藏书阁一览，不仅是朝廷编撰的图册，地方志，甚至太学院藏书阁都没有记载。” 修竹疑惑的看着先生，用眼神问：这里有古城？ “有的，我去过。”秦怀回答，“猜猜为什么上面是空白。” 先生去过，那就是一定有古城，没得错了，秦修竹点头。 “有人抹去了曾经的记载。”月儿此时抬起头。 “孩子的思想最简单，却说出了真相。”秦怀摸摸月儿的头。 “若是真有古城，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让各国都无此记录？”修竹诧异道，他对自己读过的书记忆清晰，可没有哪国记录这里有古城的。 “平州，本寓意太平之地，地势不急不缓，非兵家必争之地。土地贫瘠，所产仅够土民食用，又无大盐铁矿，故而历年来毫无兵事争端。加上太守偏偏都选的是守成之人，百余年来，进京叙职都是乏味可陈，还真是得了平州平平无奇这个称号。”秦怀目光悠远，似是穿过了眼前的山川和时空。“但很久很久以前，那里有一个传说，被遗忘多年的传说。” 月儿撑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小群人从天而降，来到这平州，那时候，平州之地也为一方诸侯国。国君和众大臣视这群人为天人，敬若神明。不料后来这群人意见产生了分歧，发生了内斗。他们神通广大，能调动山川星河之力，一声巨响，把方圆百里夷为平地。据说，地面升起的灰尘遮天蔽日，直冲天际，烟云滚滚，像一把巨大的伞。石头融化，百年内寸草不生，侥幸活下来林中野兽也眼斜嘴烂，苟延残喘。多年后，初代护国公来这里，认定这里不可居住，鸟兽避之不及，靠近都对人体有害，封闭了此处边疆，并将百姓迁往他处。事过百余年，当年此间旧事再无人知晓，此地草木开始生长，也陆续有鸟兽回归，于是移民新建州郡，名为平州。这古城，就是先前诸侯国所留，也是后来人无意发现并居住。” “先生，月儿想问个问题？” “嗯，月儿什么问题。” “总是听你们说初代护国公，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萧梦，赐国姓时他自己取的。原来的名字据说是秘密，而且他也不喜欢人提萧梦这个名字，后来皇帝干脆连文书都只称呼护国公。” “那这平州的古城，就是当年的护国公给抹掉的了。”秦修竹学着大人样子，摸着光溜溜的，没有胡须的下巴。 歇够了，修竹和牛大锤继续开路，这次其他人也不闲着。老于和李婶也跟在后面，把前面两人砍倒的野草灌木扔到一边，连秦怀都拉着月儿都跟在后面，跳跳踩踩，把路面压平一些。 小半个下午过去，终于前方出现了一条夯土路，虽然古旧，也有少量野草支在中间，但能看出有人管，有人打理，行车是没问题的。 “先生，就是这里了，果然有路！”月儿眼最尖，高兴的喊道。 “路是有，只是这条路看着就很久没人走了，中间都长草了，里面能有村庄？”牛大锤有些怀疑。 “留少量的草，既不影响行车，如果远处山脉有人眺望，又可起到隐蔽效果。”秦修竹思索着回答。 秦怀微笑，修竹这孩子，越来越老练，未来可期。 刚才路虽然开辟了，但是驴拉着车走仍然有些费劲，几人都不坐车，合力驴拉人推，把车推到了古老的车道上。 “来，月儿上车。”秦怀看着小月儿站在车旁，看着来的路有些发呆，还双手合十。“月儿怎么了？” “没什么，月儿刚才看到一只非常漂亮的鸟飞过去了，像极了树上画的凤凰，月儿就许愿了。” “嗯？”秦怀朝远处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于是转身笑道，“好好，我们的月儿看见凤凰了，那又许了什么愿望了？” “我希望大家像一家人一样，从今天起，永远不分开！” 正在帮老于整理缰绳的秦修竹停顿了一下，默然抬头看看秦怀。 第6章 拜师 一行人在古道上行驶，弯弯曲曲，路边的草越来越茂盛，灌木也越来越高，遮住了林中车道，却终究未能长在车道上，预示着这条路一定有人常年修缮。 驴车走的很平稳，突然，前方“嘭”的一声，落下削尖的木排，直直的挡在路中间，吓得赶车的老于一个激灵，赶紧拉紧缰绳。与此同时，后面也“嘭”的一声，落下一根巨木，横在路中，一前一后把驴车挡在中间，进退不得。 牛大锤立刻挥舞大锤，快步跑到前面，摆出作战姿势，警惕的盯着四周。秦修竹立刻抬脚提中车板下方，一根长枪嗖的飞向空中，一脚踢中，秦修竹随后平地而起，帅气的在半空接住长枪，唰唰的挽了个枪花，护在车旁。 此时，前方和后方出来几个大汉，手拿大刀，两旁草丛则有人举着弓箭，四面围住了几人。 “什么人？”一个大胡子，身体壮硕的中年汉子，背着弓箭，手持明月戟走了过来。 “嗖”的一声，车中一根竹签飞出来，在中年汉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叮”的一声，镶嵌在戟环上。 只听车中传来声音，“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中年汉子愣了一下，随即立刻面露惊喜，“秦军师，是你吗？” “代兄，别来无恙！”秦怀笑呵呵的掀开车帘，满脸的笑容，“不知我那老友可好？庄内其他人可好？” “好，庄主很好，都好。诶，你们几个，把刀放下，把这东西拉起来，自己人啊，是秦军师。”中年汉子赶紧招呼其他人，“过来看看，你们看看谁来了。” “哎呀，军师来了。” “怎么不早说，我们去接您啊。” 众人围过来，大都认识秦怀，纷纷行礼。秦怀则一一回礼，满脸笑容。秦修竹和大锤赶紧收藏武器，尴尬的笑着。 “愣着干嘛，赶紧派人去告诉庄主，来客啦。你，你跑得最快，赶紧去。”中年汉子指着一个瘦高个，那家伙答应一声风一般往庄里跑，速度快的秦修竹咋舌，这怕是能跑过马。 一群人跟在后面，簇拥着秦怀一行人熙熙攘攘的往庄子里面走。 “小兄弟，那瘦高个兄弟叫赵长庚，跑得比千里马快，他还会养信鸽。当然，这里不能养，飞出去让人看到了，官兵就来了。”中年汉子对秦修竹那露出来的一手颇感兴趣，刚才看见他愣了一下，这时过来搭讪，“兄弟年纪轻轻，看不出来啊，好身手啊，敢问师从何处？哦，对了，在下代以南。” “哦，代先生好！” 信鸽？这不是只有朝廷可以用吗？民间养可视为重罪。不过这里的人恐怕都是逃犯，也不在乎什么罪不罪了，秦怀一边想着立刻行礼，“晚辈秦修竹，师从秦怀先生。” “原来是秦军师高徒，幸会幸会！” 代以南立刻还礼，却仍是不忘刚才的问题，“修竹贤侄刚才的招式，一看就不是普通武技，一派大家风范，敢问师从何处啊？” “呃，先生教的！” “哦！嘶——不对啊，秦军师是文人，只会暗器啊。” 代以南吸口凉气，满脸的不解。 “先生确实不会使枪，他拿着枪法书，指点我练习的。”秦修竹想了想，老实回答。 “什么？这也行！” 代以南立刻扭头回望秦怀，惊为天人。 驴车沿着车道，在众人护送下向前，驶入狭窄的山中道路，两旁是峭壁，若山顶有伏兵，车道中行军危矣。 走出狭长山隘，迎面而来的是一广阔空间，一个小小的村庄在山脉环绕之中。古朴的建筑，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条不大不小的溪流蜿蜒盘旋其中，宛如世外桃源。 早已有数人立于村口，为首一人矮胖，满头银发，笑呵呵的，看见秦怀一行人到来，高声喊道，“秦贤弟何故姗姗来迟！” 秦怀快走几步，和矮胖老头一揖见礼，“晏兄！” “一别数年，贤弟风采依旧。”胖老头一把拉着秦怀的手，“来，回庄说话。” 众人回到庄里，一路上，旁边的村民都很礼貌的对着老头点头，好奇的看着新来的几人。秦修竹跟随一旁看到，有些村民见到秦怀，愣了一下后竟然面露惊喜。 “先生在此颇受欢迎啊！”秦修竹用手肘悄悄的碰了碰牛大锤。 “嗯，今晚肯定能吃好睡好，说不定还有鱼有肉。”牛大锤也高兴的点头。 走到一处大平房前面，胖老头吩咐，“同甫，他们一路辛苦，你先带着大伙去安顿下来，梳洗一番。告诉厨房，备足饭食酒水，晚上我要为兄弟接风洗尘。” “是！”代以南回答响亮。 “修竹，你稍后带着月儿来一趟。”秦怀吩咐。 “是，先生。” 休息地方不远，一个小小的院子，有七八间小屋，打扫的很干净，整洁。床上的被褥虽旧，洗的发白看不出原来的图案，却是叠放得整整齐齐。一行人各自把行李收拾妥当，期间少不了秦修竹和牛大锤的嘻嘻哈哈。末了秦修竹带着月儿，一路好奇的东看西看，来到了大平房。 秦修竹准备上前推门，月儿人小鬼大，玩心起来了。她伸出小手指放在嘴边，悄悄对着秦修竹比了一个安静嘘声。秦修竹会意，两人蹑手蹑脚的靠近门口，歪着头贴门口想听点什么。 “月儿，偷偷摸摸这种事，还是交给那修竹小子，你不适合。”门内突然响起了秦怀的声音。 “咦，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么轻的脚步都发现了。”月儿吐了吐舌头，一脸无趣的看着秦修竹。 门后的秦修竹一脸郁闷，我就适合偷偷摸摸的吗？先生我真的谢谢你啊。 两人推门进去，屋内一张大圆桌，胖老头和秦怀两人正坐着聊天。秦修竹朝秦怀行礼，“先生。”又朝胖老头行礼，“晏庄主。” 刚才收拾行李时，已经朝代以南问过了，胖老头叫晏深，是这里的庄主。月儿在一旁有样学样。 “这是我的弟子，秦修竹！”秦怀向介绍秦修竹。 “哦，秦修竹！”晏深看了秦怀一眼，目光满是探寻，“只是你的弟子？” 秦怀觉的好笑，感觉是人都要解释一下，早知道给秦修竹安一个别的姓了，“修竹是我收养的弟子，跟我同姓。” “嗯！”晏深抚须点头，一副审视的样子。 “月儿，就是这次大商要的人了。”秦怀朝月儿招手，示意她过来。 月儿乖巧的过来，秦怀拉她坐在自己身边。 “那些事我都知道。到了这里，月儿大可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刚才我们都商量好了，你们暂且不要冒险远行，就在这里安顿下来住一段时间。平常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就像自己家一样。”晏深看着月儿，语气温柔，像长辈呵护自家孙辈。 “谢谢庄主！”月儿乖巧。 秦修竹在一旁听了想，看来计划改了，暂时不去商都郊外隐居了，今后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啊，那就不用赶路了。 “什么庄主，月儿要是不介意，叫我一声伯父即可。” 月儿望向身边的秦怀，先生一脸笑意的点头。 “月儿拜见伯父。”月儿立刻起身离座，朝晏深施礼。月儿虽年幼，却也懂得些人情世故。此时自己正被朝廷通缉，先生好友逆流而上，不顾身家性命收留自己，如此恩德，当得大礼。 秦修竹也赶紧再次行礼，“谢庄主！” “修竹，你也该改口了！”秦怀看着面露疑色的秦修竹，解释道，“你跟我学兵法之初，应该记得我跟你说过。统兵者，除却排兵布阵，还要对山川地理，人文天象耳熟能详。光这些还不够，奇门遁甲，机关之术在临敌作战时有奇效！” “是，弟子记得。先生还说，日后会为我寻找一个机关大家为我……”秦修竹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惊喜的看向晏深，“莫非这位就是……” “还不见过师父！”秦怀提醒秦修竹，胖老头晏深也在一旁笑眯眯的，对秦修竹颇为满意。 “弟子见过恩师！”秦修竹立刻跪倒在地，给晏深磕头。 “好，好，好。徒儿快快起来！”胖老头晏深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以贤弟的眼光，也对你的资质也赞誉有加，看来老夫这一身所学后继有人了！今日是大喜的好日子，来，晚宴也差不多备好了，为我的老友，侄女，徒儿接风洗尘。” “伯父，我也要学！” “好，伯父也教你，那机关术有的可好玩了。” 第7章 勾搭 数月都找不到萧月岚一行人，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些人就像人间消失了一般，而祭天之事就在眼前。朝堂之上，三皇子萧华在皇上的质问下硬着头皮解释，诸如大商幅员辽阔，首犯秦怀狡猾如狐云云。大皇子萧安还好，身为太子，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总是和稀泥，一副替兄弟说话的长兄模样。二皇子萧景则是天天冷嘲热讽，处处怼的曾经夸下海口的萧华牙疼。 骂归骂，但祭天之事总要有个说法的，朝廷又开始演戏了。 萧月岚逃跑未归，为彰显皇室恤民，皇帝斥责国师，下令不得从百姓中选人祭天，最终另从皇室中选人替代。这次直接选的京城某个皇室子弟，直接选完就关起来，最后仪式草草结束，终究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不过，朝廷上下对于逃跑的萧月岚等人，可以说是恨到了一个高度，责令三皇子萧华继续追究此案，不死不休。 萧华下朝后就黑着个脸，把萧寻喊过去一顿臭骂。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从现在起，找不到你就别回来。还有，别以为你可以永远在外面找人，我耐心有限。给你多久不好说，尽快。因为我心情不好可能就换人，让你滚去北地守边疆，凉水管够。”这个案子不解决，将成为三皇子萧华毕生的污点。被个野王爷的遗女摆了一道，阴沟里翻船，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 没给时间，这比给了时间还难受。哪怕只给一个月期限，至少还有二十九天可活，也比这随时可能被发配边疆的好。 犯愁，喝闷酒，萧寻独自坐在院中，数月奔波无果，自己眼中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别人眼中却是劳民伤财的废物。 “滚，都给我滚！”萧寻把果盘愤怒的摔向远处，吓得旁边伺候的几名婢女下人连滚带爬的跑出院子，怕一会主人召唤听不见又是罪过。一个个不敢走远，挤在院门口站着，听着里面的疯子摔东西，瑟瑟发抖。 此时一个长相普通，身着女官服饰的女子，走进院子，听得里面的发泄声，转身对着下人们使了个眼色。有人担当，几人如遇天使特赦，千恩万谢的点头走了。 看到此女走进自己的院里，萧寻先是一脸诧异，随即又脸露自嘲的笑，“李琴，你要是来看笑话的，可以走了。你要是还是想借着我往上爬，也可以走了。” “怎么，我就不能以朋友身份，来看看你！” “朋友？呵，你看我作为朋友，还有什么可用的价值。” “大隐于朝、中隐于市，小隐于野，你说他们会在哪？”李琴不理萧寻的揶揄，径直走到酒桌旁，拿起酒壶给萧寻满上，也不拐弯抹角，说话直入主题。 “朝中，不可能，一眼便能被认出。市集之中，也不太可能长久，海捕文书各大城小城到处都是，藏不了几天就会被人发现。那他们想长久的躲藏，就只能是小隐于野了。”萧寻情绪稳定了一些，端起酒杯抿一口酒，但也没好话的挖苦李琴，“哎，我可真谢谢你，能把搜索范围缩成了小隐于野。大商纵横万里，山川河流不计其数，把全国的探子撒出去，都不见得搜索得完这小隐于野。” “将军，皇上前几日还念叨，税收又少了。您说是什么原因？”李琴被嘲讽也不介意，反而自顾自的说起了别的。 萧寻白了李琴一眼，你什么意思？大商近年土地兼并越来越厉害！皇亲国戚，地主豪强沃野千里，却虚报少报，没人敢管。普通百姓耕地越来越少，却背负重税！自耕农少了，这税收自然越来越少，朝中上下人人心知肚明。但士族豪强，达官贵勋又是皇权根本，王朝基石，有谁敢提？ “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让我办事不力之余还要去做出头鸟，参那些皇亲国戚一本？”萧寻微醉不满的盯着李琴，“看我快不行了，找好下家了？” “将军哪里话？那些山野村夫开垦的荒地，都不在征粮纳税之中。这大商户籍人口清查工作，距上次也有几年了。”李琴垂着眼，拨弄着酒壶盖，似乎有意无意的说。 借着人口清查，让各个州郡县的衙门动起来，管他什么荒郊野岭，只要有地有房有炊烟，就要交皇粮国税。否则光自己手下那点人，几辈子都搜不完这万里江山，但只要有利益，皇上和朝廷就会立刻执行下去，到时候，只要是我大商的地界，任谁都别想躲起来。萧寻脑子不慢，立刻想通了。 “聪明，明天我就去和三皇子提议，让他上书。一来可以增加税收，二来可以搜索人犯，把整个朝廷都拉下水。新增户头可就是政绩，这样原来看笑话的都上赶着一起出力，恐怕山野大川，深山老林都有人去看一圈。”萧寻歪着嘴笑了起来。 “将军好计策！不过你打算明天再去说啊，我还以为你今晚就去告诉三皇子呢！”李琴大胆的用手指在萧寻胸口画圈圈。 “今晚就不去了，今晚得好好谢谢你！”萧寻一把拉着李琴坐自己腿上。 “谁让你谢了，我不需要。”李琴欲擒故纵，故意在萧寻腿上轻轻扭动着，摩擦着，像是要起身，又起不来的柔软。 萧寻酒劲上来，姿色平平的李琴手段高超，让他把持不住了。 “你不需要吗？我记得你那干哥哥可是太监，没有真家伙。” “讨厌！” “哈哈哈……”萧寻一把抱起李琴就朝房中走去，“今晚让你好好享受。” 三日后，大商都城周边的州郡都收到了彻查野地流民居所的公文，因大商幅员辽阔，传送公文的还在向四周扩散。 “大商境内，皆为子民。各级府衙，以民为本，当护民爱民。我大商子民，亦当遵商法。今有民居于商境，受大商护佑，垦田种地，却不缴大商赋税，此举实为不公。今朝廷令，各级府衙彻查城镇四郊、野地所辖全境，不得漏过一丝一毫，凡有居所、住民、耕地、牲畜、渔船，必当登记在册，由监察司依次核查，不得有误。民为国之基石，赋税为国之根本，彻查流民为大商国策，州郡各级府衙以收到公文之日起，限期一月查清，懈怠者以误国罪论处。” 收到公文，各级府衙纷纷把府中官吏召集，府将、捕快、师爷、文书等济济一堂，共同计议。官场老油条们一个个比鬼都精明，几乎各州郡都得出统一结论，摆弄无权无势的边远流民，这是发财捞钱显政绩的绝妙机会。于是数日之内，一群群官吏鲜衣怒马，带着兵丁耀武扬威，纷纷奔出城外而去，搜索那些不在名册中，居住在山中的流民。更有数郡，架着官船沿河搜索，检查大小渔民是否登记在册。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家，同样也被州郡衙门，借着机会重新登记算赋税人头，不给点好处瘫在床上的病人都能算上一份。一时之间，大商底层民众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而上下管事，衙门小吏则个个赚得盆满钵满，吃得脑满肠肥。 第8章 监察司 “月儿，出来玩啦！” 听得小伙伴在外面喊叫，捧着书的小女孩扑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眼前的老头，“伯父！” “好啦好啦，去去。”晏深就怕这水汪汪的大眼睛，跟小鹿一样惹人怜爱，没法拒绝。 “谢谢伯父！”月儿兴奋的放下书就跑。 “你跑慢点儿，别摔着了，晚上回来补功课。” “知道啦！”月儿边跑边回答。 一群孩童在地上玩泥巴，旁边是一桶水，泥干了，就倒点在里面混混。 “这里是城墙，要再高点。” “再挖深一点，护城河要深。” “上面要有旗！” “再做几个小人，站在这里！” “城门太小啦！” …… 月儿和一群小朋友，有蹲在地上的，有跑来跑去的挖泥搬石头的，还有不嫌脏跪在泥巴里的。他们用泥水修筑着城堡，满脸的泥水，满脸的笑容。 “大哥哥，水不够啦！” 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书，拎着水桶就出发。 秦修竹只要月儿在户外玩耍，秦修竹就会像个大哥哥一样，跟着出来，捧着书坐在树底下读，时不时的抬头看看月儿。在这些孩童们的眼里，这个安静的大哥哥就是最好的大朋友，不仅会帮他们搬玩具，还会找工具，还会爬树摘风筝，所有他们搞不定的事，都可以找他。 来这里不到三天，月儿就有了自己的朋友，三四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小孩子。 对孩子来说，没有什么贫穷和富贵，吃饱穿暖，玩块泥巴都能开开心心的。 在庄中的这些日子，月儿和修竹跟随晏深每日读书学艺，闲暇之余也在庄内走动，熟悉四周的环境。田园生活虽然清苦，却诗意浓浓，小小的月儿居然有了家的感觉。 “真希望她就这样慢慢的，快快乐乐的长大。”秦怀在窗口听着欢声笑语，看着满脸泥水的月儿，“我根本不想她卷入任何一场斗争，只要能平安长大，哪怕是平凡一生都可以，我甚至不希望她去为自己讨回公道。” “这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梦想！”晏深喝了一口茶，“她的身份，是永远避不开的。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如你的猜测，朝廷是不会放过的。” 晏深的庄子不大，有百余人，大都是不宜在外面露面的。秦怀带着月儿一行人进来时，走的其实不是山庄的主干道，北边的道路才是。四周仍然是高山环绕，隐藏于密林之中。 因为大商实行盐铁等专卖，并需要实名登记购买数量及用途，这山中也没有盐矿，所以庄中的食盐和一些重要的生活物资，仍然是由特定人出庄购买。北面弯弯曲曲的窄道通向灌木林，穿过灌木林就是一个村子。已经在大商境内有正式身份的庄内人，比如那个跑得极快的赵长庚，每个月初一至十五，会从这里前往村子。对外就说是南面来的小本生意人，然后同村子里的人一同进镇子里赶集。 韩仪，曾经是宋国的边关大将。多年前为宋国朝堂奸人算计，诬陷他投敌。无法自证清白，又不忍心和追捕他的昔日袍泽自相残杀，只得辗转到了此地。跟随他的有十几个亲兵，二十余年了，这些人现在都成了半老头子。韩仪带着这些人通过一些渠道获得了当地村民的身份，现在不仅是合法的大商子民，还弄了个大商基层官员-里正，管着这方圆十里，其实也就只有两个村庄。当然为了不显山露水，隐藏身份，韩仪尽量保持政绩平平，应付上层点到即止，仕途也不会再往上走。庄内晏深就是通过他和外界联系，大部分的采购都由韩仪出面，和外面接触。 “老兄弟！”代以南拱手。 韩仪笑着回礼，瞧了瞧代以南身后的秦修竹“今天有新人？” “嘿嘿，猜猜是哪一路的？”代以南笑嘻嘻，私下里应该是说“猜猜是哪一路的逃犯”，因为秦修竹在场，他省掉了“逃犯”两个字。 当然韩仪毫不为意，大家都是什么人，不收留几个抄家的还看不起你了。 “年纪轻轻，相貌堂堂，要是见榜，我肯定不忘。”韩仪试探着猜测，一边看着代以南脸上的神情，“那就是榜上无名喽？” 代以南一副得意的神情。 “看来我猜错了，榜上有名！”韩仪从代以南表情知道自己猜错了，立刻改口。 代以南扬了扬眉毛。 “榜上有名，很有名？最近的？”韩仪放慢语速，盯着代以南猜测。 代以南转动着眼珠子。 “哦，最近的！”代以南的表情又说了实话，判断对错很容易。 韩仪再次缓缓道，“最近最有名的，莫非是祭天……” “嗯，那就是了，是那一路的人马！只不过没上榜。”韩仪肯定，“我猜得对不对！” “你怎么老是猜对！”代以南嘟囔，“我这次又没管理好面部表情。” “我看出你很努力了，但还差点火候！”韩仪拍拍代以南肩膀，笑话代以南，“老弟，你这样的，还不是不能挑大梁啊。待我百年之后，这村里的庞大基业交给谁啊。” 众人哄笑！ “切！”代以南对此嗤之以鼻，拉着秦修竹走到前面，“不说了，来，见面认识一下，其他人你都认识。这位，我贤侄，秦修竹！” 秦修竹刚才一直在代以南身后站着，看着这两老伙计拿自己身份开玩笑，觉得颇有趣。听得说到自己，赶紧上前见礼，“修竹见过韩世伯！” “秦怀的弟子，晏老头新收的徒弟。”代以南在韩仪耳边悄悄说。 秦怀，虽然未曾接触过，但海捕文书上写的军师，想来不会差。晏深，韩仪可是清楚，他能收下当徒弟，不会太差。 “秦贤侄！”韩仪点头算是认可。 “秦怀和月儿，就是萧月岚，文书上画着了，不方便出来露面。让修竹跟咱们去集市看看，熟悉一下环境。”代以南悄悄说。 “懂了！用什么名字去镇上？” “暂时没必要，他自师从秦怀，身份从未示人。”代以南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除了咱们这类人。” “世伯，您看看这个去镇子里可以吗？”修竹递上自己的通关路引，到了当地，最好还是让熟人查看一下有没有漏洞。 韩仪刚才说笑归说笑，办正事可不含糊。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秦修竹的通关路引，上面写着秦修竹，宋人，父母山中猎户病故，自己去外面到处找点零工谋生。 “衙门印章都全，没问题！”韩仪把通关路引还给秦修竹，心中对秦怀有了一丝敬佩。提前谋划，深谋远虑，藏有个从不露面的弟子，怎么说也是个干大事的人。 “时候不早了，你们出发，早去早回！”韩仪转身发话，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出发。 平州府，监察司两名锦衣管事坐在府中，级别不高却脸色冷峻，平州府令及府将不敢怠慢。 “平州府方圆百里，民十一万三千……”府中文书拿着土地人丁册目念着。 “好了，不用念，我们不是户部，不查这东西。我们可是监察司巡察使，查朝廷要犯的――”尾音拉得老长，要犯二字咬的极重。 府令一个哆嗦，战战兢兢冷汗都出来了。这帮爷，确实比户部难伺候，那部门最多给人安个渎职，这些人给的礼物最小也是结党营私。更要命的是那“朝廷隐患”四个字，莫须有的能查到你怀疑人生。 “两位特使大人！我平州府上下定当全力以赴，绝无半点懈怠。”要不是实际官员级别比上面两位高，这府令都想给这二位跪下表忠心了。 看着府令回头给自己使眼色，一旁站立的府将赶紧表态，“末将一接到朝廷公文，就已经调集府中精锐，必定在规定期限内核查平州府辖内全部人丁。” “二位大人为国事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实乃我等楷模。请大人坐镇府衙指挥，我等定不负皇恩！”府令接着表态。 两名监察司管事对望一眼，嗯，这府衙还算懂事。这两位都是人精，坐镇府衙不就是在这吃吃喝喝，不用跟着跑，在这等你们消息就行了吗？ 岁数大点鹰钩鼻监察司管事的点点头，既然懂事，那不妨敲打敲打，提点提点还是要的。咳嗽一声，清清嗓子。 “核查户籍人丁，事关国税，非常重要，但地广人稀，你们人手有限，万一深山老林里有几个漏几个交粮，也情有可原。相反，你要是突然多弄出一大批人可以交皇粮国税，那之前你不就是渎职吗？所以啊，别多太多，也别太少，各州郡比着来，差不多就行。这个嘛，府令大人必定早就明白了，就不用我说了。” “谢大人赐教！在下感激不尽！” 这点事户部还没到,监察司就到了，不正常。再者，翻山越岭跑深山老林去去收几斤皇粮，收来的还不够路上吃的了。平州府令知道定然还有下文，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深山老林的搜查，还望大人提点一二。” “知道为什么别的地方还没去监察司的人吗？”鹰钩鼻卖个关子，看着府令。 “哦？”府令表情很到位，“大人请讲！” “这两人，按时间算，还没跑到北边，通缉令就下来了。漕运那边盯得最紧，下了通缉令可是极难混过江的。你懂？”鹰钩鼻拿着捉拿萧月岚的海捕文书比划。 “哦，明白了，这两人可能在这一片。”府令聪明的领悟了。 “对喽！别说你平州，大商这西南面的一大片州郡，监察司都派人去了。万一出现在谁的治下，逮住了，就是泼天大功。放跑喽，那可就是……”鹰钩鼻比划了一个凶狠的姿势。 “原来如此，懂了！懂了！大人放心，此事交于我亲自督办，绝不敢有半点疏漏。若是不在还好，若是在，城内城外，就是在野山里的老鼠洞，都给他揪出来！”府令咬着牙，配合学着鹰钩鼻的样子，做出一副凶狠状。 “嗯，就是这个理！” 鹰钩鼻满足了为人导师的虚荣心，心情大好。 “大人，这些事交给我们办理。您和这位同僚大老远来，太辛苦了。平州虽然平平无奇，地主之谊还是要尽的。”府令转眼就带着眉开眼笑的讨好。 “诶，为国办事，有什么辛苦的。”鹰钩鼻客气回道。 “为朝廷办事，那不也得吃饭吗！”府令满脸媚笑，不容鹰钩鼻回答，拍拍手，“还不快上来！” 莺莺燕燕十几个婢女，个个蜂腰挺胸，相貌秀美，每人手中端着一盘精致的菜点。 “平州，可不是平平无奇啊！”看着这些美貌侍女高高的酥胸，鹰钩鼻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两位大人，请。”府令和府将、文书使个眼色，一切尽在不言中。 数百兵丁在一位偏将的带领下，于城中出发，迅速朝着郊外赶去。从今天起，他们就要在辖区方圆百里的山中巡查，一个一个的山头查，随军的还有几十名衙役，文书。这些人将风餐露宿一个月，把治辖范围内，所有的有人住的地方都登记核实。 户籍统筹，涉及到朝廷税收及各级官员的政绩，没有人敢怠慢，即便朝中少数猜到原因的大佬，也默不作声，绝口不提此事与搜寻萧月岚的关系。但是在私下场合，纷纷告诫自己的心腹、门生故吏、各地方势力，在此事上绝对不要打折扣，务必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做好了。否则，监察司复查的时候，在谁那里揪出什么不得了的人和事，那就吃不了兜着走。 有了这些关系户的榜样，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能看出苗头，这事肯定是不能含糊的。整个大商各级，各州郡上下，都开始互相配合，举起刀刃，彻查户籍。 “你们几个，去那个山头。你们几个，去那边……”领队偏将分配任务，“三天内，每天十二个时辰都给我轮流盯着，记住，有炊烟、有火光的地方，就派人就查，认识不认识的一律登记……” “每个地方查三天，三天后我们再换一个地方查。” “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谁负责的地方有人住没查出来，往后让监察司那帮人查出来了，上头办我之前，我就先办了谁！” “将军，这城郊附近还好办，怎么着也有条路。可再往深处，就是大森林，全是山，连个路都没有，咱们也得查？”有个百夫长在一旁问。 “对啊，看着就几里地，走过去可就一整天，那山爬上去都看不到对面的，就算有人，咱也不知道啊。”有个小头目附和。 “几十里山，挨个搜，给个十万八万人，也没法全过一遍。”带着衙役的捕头此时也凑过来说话，这活确实不好干，深山沟里野森林，里面别说藏几个人了，藏一小支军队都发现不了。 “你们找就是了，深山老林，还真用不着我们去趟！”偏将歪嘴笑，招招手，远处一个身着蓝色粗布衣服的人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个笼子，“刚才在城里，保密，不能说。现在出城了，让你们见识见识！” 黑布覆盖的笼子被轻轻掀开一角！ “哨鹰！”百夫长惊呼，旁边几人都张嘴诧异，这个可和信鸽一样，不是民间可有的。 “告诉你们，监察司带着这个，附近的州郡都分配了。”偏将满脸骄傲，其实他也是出城时，才知道有监察司的哨鹰跟随，“朝廷可是下了血本了，找什么，你们都明白了。” “明白。这东西训练得特有灵性，看见普通种田的泥腿子不会预警，但只要看见带刀的，别说军卒，就是看起来像是练家子，都不放过。”百夫长在边境待过，知道这可是国之利器，用来侦查敌情，那是如虎添翼。 “那可不！真要是深山老林有人开荒，也没谁愿意去收粮。路不通不说，一个来回收的粮还不够路上吃的。这，就是专门逮那个郡主的，当今皇上明摆着要往死里弄。” 旁边的捕头和小军官纷纷点头。 “到时候，这宝贝指哪儿，咱就冲哪儿。”偏将抚摸着笼子，一脸的得意。奈何里面的“宝贝”不给面子，“咚”的一声啄在笼子上，吓了偏将一跳。 看着四周围过来的几人，偏将笑了笑，又开始显摆，“光这个还是不行，毕竟它不是人，搞不好让咱们瞎跑一趟，或者观察失误不是。这俗话说，望山跑断腿，弄错那么几回，咱们小命交代不说，耽误了时间，这责任可是谁都扛不住的。” “将军，难道这还有后招？”百夫长问道，其余几个人也眼巴巴的看着。 “监察司拉着盐使司，运送一批海盐，乔装成私盐，在这些个州郡的村郊贩卖。你们想想，谁会买私盐？” “没登记造册的户丁。”百夫长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第9章 陷阱 盐铁粮等几类物资，在大商属于朝廷专卖，表面上是哪儿有大店小店，但其实都统一由朝廷登记、下发州郡，再到乡里。任何一个可以经营专卖物资的店铺，其实都是统一从朝廷进货。各级州郡层层把关，从数量到种类都要登记造册，从货源开始到出货的每个环节，一经发现就要上报府衙。 这样的好处是一来可以统一价格，以食盐为例，做为生活必需品，一来防止他国或本国奸商哄抬物价，二来既增加税收又方便民生，三是可以借此从侧面掌控各州郡人口等情况。大到朝廷各级官府，小到村里的小店，基本都能估算到每年要进多少货、卖多少货。小幅度的波动没关系，一旦发生大规模数量异常，各级负责的官员就会下来查明原因。看看是不是突然人口暴增暴减，或者有什么突发性的军务等，甚至是不是谁发现了新的盐矿私自开采、或者有大批私盐入境等。在这种管制下，有任何来源不明的盐都难以瞒天过海。 好在晏深的庄子人不多，否则光是食盐消耗问题，就可以引起地方官府的注意。大商的强大就在一层层的管理机制，所有大商境内子民，只要深挖，连祖宗八代都能给你挖出来。 但今时今日，已经引起了平州府的注意。 “大人，这是采买记录。按照之前约定的，全是这批私盐买办记录。”由各级衙门统计的采买记录，都由府衙文书直接登记，一并汇总至府衙。 府令接过来，入目的有数十个村子，还有几个城中大户居然也在其中，老奸巨猾的府令眼中一亮。 “这名单，可曾给过监察司啊。” “回大人的话，未曾给过。”那两个监察司的家伙这几天被那些翠红楼的莺莺燕燕包围，日日笙歌夜舞，酒醉情迷，怕是路都走不了了。 “查清楚了？确定有这几个？”府令指着头前的几个大户问。 “回大人的话，这几天一直派人盯梢。采买的确是这些人家的长工，都悄悄的屯在他们城外的仓库。” “好，随我出门一趟。”府令狡猾如斯，立刻猜到了原因。这些个大户，居然也参与私盐。如若要说他们收留萧月岚、秦怀等逃犯，那是打死他也不信，充其量不过是看见有机会了，也想屯点私盐，偷摸卖给其他黑道人士，捞点外快。 这些本地大户根深地固，平常府令衙门也不敢太得罪他们。对此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在自己管辖内买卖就行，可今天，借着监察司的由头，少不了要敲笔大竹杠了。不听话的，那就只能撞在监察司的刀口上了。 至于那数十个村落，那就交给郊外的偏将，相信很快就会有收获的。 “今天收获不错啊！” “还真是，没料到能买到海盐！” “这回可真是值了！” “你说这盐贩子从哪儿搞到这么多盐，价格还不贵。” “管他呢，接下来好几年咱都不用这买点，那买点凑了。” 几个村民兴奋的往回走，边走边聊，却不知背后有人尾随。 “什么事那么高兴？”村口等候的韩仪看见了问道。 代以南和秦修竹早就回来了，两人在村中休息。他们到集市后就和村民分开，因修竹外地口音，，此行也只为熟悉环境，所以谨慎为妙一直都不开口，和几个庄民转了几圈，买了点必需品就回来了。 “兄长，我们今天可是遇到好事了。”一个花白头发的村民说道，他是韩仪手下的老卒，这些人现在对韩仪都以兄长相称。 “哦？什么好事！” “有人在集市悄悄卖私盐！” “哦，你们买了多少回来了？”韩仪并不惊讶。盐矿在大商境内并不少见，虽说是朝廷专卖，但有些深山老林就有露天的大小盐矿。这些盐矿无人开采提纯，猎户撞见了就弄点自己吃用。胆大的悄悄的在集市贩卖，这些未提纯的甚至都算不上私盐。品质不好，杂质多，但比官府价格低得不是一星半点，拿来腌制些腊肉咸菜的，极具性价比，正常情况下也没人揪着这点子破事不放。 “兄长请看！”一个村民打开布袋。 洁白如雪的盐粒细如沙，光从品质上看，就属于上上乘。 “这，这是海盐，精制海盐！”韩仪用手指捏了一点，放嘴里抿了一下，入口即化。 “海盐？”大伙没有那么见多识广。 “一文钱二两。”另一个老卒在一旁说道，还意识不到海盐二字的重要性，“兄长，太值了。” “买的人多吗？”韩仪问道。 “多，那人表面卖野果子。去摊位看果子的他都比划了一下，十个有八个都或多或少买了点。我们观察了一下才出手，这家伙悄不言声的，那车盐估计这会儿都卖光了。”村民想了想补充，“买盐的，大都是附近几个村的，看着都眼熟。” “买盐的没问题，卖盐也没问题？留了后手吗？” “留了，老规矩，怕跟踪，我们留了两个人走后面，跟我们后面回来。”韩仪的兵都是老兵，这点反侦察意识还是有的。 几人说着话，远处一个村民，跑着过来了。 “什么事？”看着就不对劲，韩仪带着几人赶紧上前问。 “我们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人跟踪你们，被我们放倒了，现在赵三正看着那人了。”来人气喘吁吁的。 “果然有事！”韩仪心中咯噔一下。 韩仪知道，朝廷对于私盐一事，可大可小。卖私盐的罪大，但数量少品质差还不到砍头抄家灭族的地步。但今日卖私盐的都是精致海盐，来源就有问题，先不说是自有盐场生产还是偷盗的官府库房，这沿途运输可就不是小事，牵扯出来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平常百姓就算被查出买了点私盐，事情也不大，毕竟都是大商合法子民，占了小便宜。按照惯例，一顿板子，私盐上交，花点钱打点衙役也就没事了。但今日居然是精制海盐，还有人跟踪，这里面的问题可就耐人寻味了。 韩仪这边想着的同时，几人就跑到了赵三放倒探子的地方。 “兄长，这就是跟踪咱们的那家伙！”看到人来了，村路旁的草丛里，赵三指着地上的家伙对韩仪说。 “搜身了？” “搜了！兄长请看。” 只有一把朝廷制式小刀，几两碎银子，手心有茧，看起茧的位置是握剑的练家子。 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名牌，随身物品少的可怜，但这就是大问题。 “这人是不是府郡兵，也不是捕快，这人是朝廷探子，就是不知道属于哪一波。”韩仪蹲下来查看，试图摇醒这人，“怎么还不醒，你是用了多大劲？” “打人当然是全力了。”赵三有些尴尬。 “啾”的一声尖啸，众人纷纷抬头，只见天空有一个黑点，即便离得那么远，还是能感觉到它的极速。这黑点迅速靠近，很快就在大家头顶盘旋。 “鹰哨！”韩仪曾经在军中为将，见多识广。这东西是大商第一代护国公带来的培养技术，朝廷密不外传，属于国之重器，在战场上配合侦查敌情，无往不利！ “那不是普通的鹰？”有人问。 “绝对不是普通的鹰，这是监察司的鹰哨。”韩仪肯定的说。 这么说地上这个家伙，就是监察司的探子了，甭管哪儿出了问题，这回对上的是监察司。 “监察司！”众人开始紧张起来，大商最恐怖的特务机关。平常对他们嗤之以鼻，那是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是实际上，谁都不愿意和他们正面对上。他们不仅仅权力大，人员遍布天下，可以调动太多资源，各种侦察手段多得让人应接不暇。让监察司这帮人盯上，简直就是噩梦。 韩仪指着一个老卒，“你，立刻回去告诉代以南，带着那个小弟兄赶紧回庄去，说村里来监察司了，天上有哨鹰。其他人，跟我来！” “是！”村民赶紧往村里跑。 “这东西太邪门了，现在它停在咱们头顶，说明这畜生盯住咱们了，十之八九会有商军过来。”韩仪看看几人，又看着地上的家伙，“这人不能留。” 韩仪果断下令，老卒干净利索，手起刀落，还在迷糊中的监察司探子就见了阎王。 “买盐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熟人？” “没有，哥几个今天进镇子就和代以南他们分开了，沿着边上溜了一圈，然后就遇到卖私盐的。”赵三回答。 “你们几个，把尸体远远的沉河里，然后不要回村，去找石头坨子村那里找老王他们几个，在那里躲几天。其他人跟我回村，把该藏的都藏了。”此时来不及想到底哪个地方出了纰漏，韩仪指着买了私盐的几个老卒安排。 赵三等几个老卒们立刻行动起来，韩仪则带着几个人迅速的往村里跑。 韩仪时不时的抬头看头顶，哨鹰一直在上空盘旋，那预示着很快就会有附近的商军到来。天下人可以骂朝廷，讽刺官员，但商军的动员速度可是举世无双，这都得益于当年护国公定下的高效军政制度。 “兄长！”村里的几名老军看见韩仪带着人跑回来，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 “监察司盯上咱们了！”韩仪一句话就把事情的紧迫性说明。 “监察司？怎么会惹上他们？” “说来话长，赶紧跟村里的人打招呼，尤其是老兄弟们，经不住查的。”韩仪知道，说是获得了合法的身份，但监察司查人，不仅是当前，你谁生的，从哪儿来，怎么来的，祖宗八代都能给你翻出来。有个笑话是这么说的，一个孤儿找不到家人，衙门都没辙。没关系，犯点大事，监察司会帮把整个家族都翻出来。 “当地的，不要紧张。成了家的，留着。没成家的，去隔壁村避避。” “是！” “等等，管制的家伙事都藏好，柴刀竹签子随时可用。”韩仪一把拉住老卒。 “明白！” “兄长，监察司这次来，不像是为了私盐！”安排妥当，身边的一名老卒，在韩仪旁边建议。 “私盐这种事，可大可小，但还不至于惊动监察司派人。按理说，衙门派人跟踪，大案也不过府郡一级的府兵，那都是遇到武装盐贩子的事了，大商百年来也没几个盐贩子有这待遇。今天直接是监察司探子，还有哨鹰，这就不是一般的事了。” “对，大哥，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便是咱们的事，隔了这么多年，也犯不着监察司来，府郡已经给面子了。” “莫非是晏庄主那里？” “有可能，不过我们已经通知那边小心了。” 几名老卒议论。 “我知道了。”韩仪此时已经明白这是冲着谁去的了，晏深那里虽然都是犯了事了，但这些天来了一个皇族，时间掐得这么好，十之八九就是她，那个叫萧月岚的女孩。 但是，监察司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难道有人告密？ 第10章 再逃 代以南不敢停留，带着秦修竹跑回庄内，把情况说明。秦怀略一思索，立刻就爬上庄子附近的山坡，藏在树丛中朝远处眺望。 “哨鹰！居然连这个都派出来了。”以秦怀在军中的经验见识，自然对哨鹰的能力和商军的效率无比了解。只是这东西极其珍贵，如同连城之璧。初选就是在众多猎鹰之中选出，之后训练饲养，无论是可以驯养的人还是被驯养的鹰，都是属于国宝级，非重要战斗都不会用上它。 若非有十足把握，谁敢动用如此战略资源，秦怀有种不好得的预感，皱着眉头。 “哨鹰来了，这里可能藏得住？”看秦怀从山头下来，晏深询问秦怀。这庄子四面环山，隐藏得极好，即便有人在远处的山头，也看不到这世外桃源。但哨鹰观察力敏锐，如果直接在头顶盯着看，这视角那还真能发现点什么。 “哨鹰停在村子上头，目标就是村子。领军的如果让哨鹰以村子为中心细查一番，还真有可能发现什么端倪。”秦怀思索盘算着，眉头紧锁，“但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唉，终究是我连累了兄长。” “你我就别谈什么连累了！这庄里不是逃犯，就是亡国后人，再不济也是得罪了达官贵人的，哪个出去都是杀头抄家的罪！你那么多年来，不也没跟我绝交！”晏深对秦怀说道，“再者，这庄子能建起来，当年也多亏了你鼎力相助。” “军师勿忧，就算发现了，要没人指路，到了山外也找不到进来的路。”代以南在一旁回答，他对秦怀和晏深很有信心，“再者，咱们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庄内都是机关，谁敢来，军师带我们打退他们便是。” “这我绝对有把握！”晏深看秦怀看向自己。刚才他已经命庄丁启动了隐藏机关，所有入口都严密的封闭，只能通过狭窄的地下通道进入。 “村子里的情况，韩兄那边能应付否？” “韩仪曾为宋国大将，跟随他的有数十年的老卒，且经营多年。虽然人数少，但应付几十个衙役府兵绝无问题。但今日监查司出手，对手必定人员众多，恐有吃力。” “他手下那些人，绝对可靠？”秦怀再问，晏深不由得心惊，他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月儿。 月儿此时为朝廷重要钦犯，秦怀此问，不仅是问韩仪人是否绝对忠诚，同时还是在问自己，庄内人是否经得住诱惑。 海捕文书只淡淡提了一句协助朝廷捉拿钦犯、举报者皆有赏赐。但大商子民可都知道，近些年来，朝廷对于威胁皇权的打击力度从来没小过，赏赐功劳可比边关作战的军功都大。升官发财是肯定的，连犯了事的要犯都可能因此洗白也不是没有前例，这可是表忠心的好机会。 鹰哨！钦犯！ “此事还真不好说。”晏深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只是如此一来，庄内人人可疑。 秦怀和晏深四目相对，眼神中尽是凝重。 月儿就站在不远处，仰头看着大人们忙碌，眉宇间尽是担忧。 “修竹哥哥，他们是不是来抓我的。”小女孩儿才过了几天安心日子，对方就又追过来了。 “月儿，不用怕。无论发生什么事，跟紧我，我会保护你！”修竹注意到了月儿的神情，安慰她。 “嗯。”月儿重重的点头，小手拉着修竹的衣襟。 “庄主，不好了。”有庄丁跑了过来。 “快讲！”晏深盯着眼前来人。 “韩大哥的村子被围，几个老兵战死，几百商军直接冲着咱们这里来了。” “不是买点私盐吗，为什么衙役不来，直接来这么多商军，他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秦怀抓住重点询问。 “韩大哥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认为即便是监察司参与了，也大不了多来几个衙役，顶多带着几个府兵。所以把买私盐的几个弟兄打发得远远的，自己留在村里应付肯定没问题。结果突然几百商军直接就偷摸过来了，连村口的岗哨都给摸了。”来人上气不接下气，但思维清楚，说话很有调理，应该是以前在军中做过传令兵的老兵，“对方一进村，见人就抓，稍有反抗的就杀，很多无辜村民都遭了殃。韩大哥发现不对，立刻带人边打边撤，让我过来报信，商军在找什么重要的人，赶紧走。” 错不了，定然有人出卖！秦怀和晏深对望一眼。 “以南，你速带人去通道口守卫。”晏深立刻对一旁的代以南下令，“打开所有猎杀机关！” “是！”早就听得耐不住的代以南立刻转身喊，“弟兄们拿上家伙，跟我来！” “若是被发现，这庄内人可有逃生的路？”秦怀看代以南跑远后，想起什么问晏深，“这些年兄长可曾布置一些后手？” “有条小路，不易发现，可以通往深山密林。另外在密林深处，还有一处山洞可藏身。”晏深回答。 “那就事不宜迟，告诉大伙，收拾一下，轻装简行，一刻钟就出发！”此时务必争分夺秒，秦怀身为军师，就是杀伐果断之人，他对商军的速度可是非常了解。 “好！长庚，你速去通知大伙，每人只带金银细软，三天口粮，其余一切都不带。在西边集合，一刻钟后立即出发。”晏深扭头对跑得很快的瘦高个赵长庚吩咐道。 “是，庄主。”赵长庚转身，挨家挨户通知去了。 远处某一地点，突然浓烟滚滚，像是整座山都要烧着了。秦怀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他们在找入口，等烟雾散去，山都烧光了，就容易多了！” “烧山，说明告密者不知道入口确切位置，只知道大概方位，此人并不是庄内重要人物。”晏深补充道。 此时只有月儿和修竹还在原地，忧心忡忡的看着两人。牛大锤和李婶，老于听得动静，正从那头赶过来，远远的能看见。 “兄长，我们不能立刻全走，我来断后，牵制住他们，你带着孩子们先走。”秦怀说完看了月儿一眼，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修竹在她身侧，伸手轻轻的挽着她的肩膀。 “庄中有密道，通往地底一处堡垒，仅有几名心腹知道。”晏深一把拉住秦怀，“其中有粮有水，可供十人月余。” 秦怀愣了一下，看晏深一眼，立刻明白了用意。此时不是查告密者的时机，但有极大可能这告密者在庄内也有线，会跟着从小路走。到时候留下什么标记，商军追过来，老弱病残就等着全军覆没。 而晏深此举其实就是用逃亡的大队人马，来引开商军，真正要保护的，就躲在这地下。等商军撤退之后，藏在地下的人再悄悄出来，消失在这茫茫山野之中。 “兄长深谋远虑，那就麻烦兄长照顾好这两孩子，带他们进入地堡，我带其余庄丁走小路撤退。”秦怀一拱手，“兄长不必争，此事只有我留下合适。接下来必定有短兵相接，不论结局如何，对方只有看到我，才可以放心追过来。” “我是让你……” “兄长！”秦怀打断晏深，“此次我们失利，输就输在官府中无人通风报信。朝廷以国税为名查户籍，再以私盐利诱，其中监查司、盐使司、州郡、府衙，环环相扣，层层调动，即使最后没有人告密，没有哨鹰，我们暴露都是迟早的事。这谋略堪称堂堂正正，智高思远。今后，劳烦兄长设法送修竹去军中，谋个一官半职，以其能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 晏深听得秦怀如此说，就像是安排后事一样，立刻说道，“情势虽危，亦不至于此！” “兄长，动用如此国力除掉我们，朝廷如此不死不休，只能说当年我对月儿父亲之事的猜测是对的。”秦怀握住晏深的手，阻止他说下去，“此中缘由你我心知肚明，我绝不甘心。” “士为知己者死，何况生死兄弟。”晏深盯着秦怀点点头，我不与你争，“往日种种，终有真相大白，彻底清算一日。” “若有幸，今日当能为她争取十年。”秦怀已有决断。 “但凡有机会，必要留住有用身，懂？”晏深握着秦怀的手。 “懂！”秦怀点头。 修竹在一旁听明白了些，他手在发抖，觉得身上有些冷。月儿还小，懵懵懂懂，但觉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有些害怕，撇着嘴极力忍住不要哭出来。 “月儿。”秦怀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月儿张开双臂紧紧抱着，眼泪在眼眶打转，忍着不哭出来，小小年纪已经察觉到了重要时刻，紧紧抱着秦怀就是不松手。 “修竹！”秦怀红着眼睛看着修竹。 修竹拉开月儿，一把抱在怀里站起来。牛大锤和老于，李婶三人已经赶到，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远处浓烟滚滚，有人大声鼓噪。接下来，地面震动起来，据此判断应该是入口被商军找到，而代以南也已把防御机关启动了。但对方人数众多，机关顶不了多久。 “军师，我去挡住他们！”牛大锤挥舞铁锤，就要去拼命。 “回来！”秦怀喊道，“我命令你跟在月儿身边！” “如我不能回来，保-护-好-她。”依次盯着修竹，牛大锤，老于，李婶，秦怀手指修竹怀里的月儿，一字一顿。 秦修竹没说话，只是抱着月儿，拼命点头。牛大锤右手握拳，放在胸口，紧咬着牙关。老于，李婶，也频频点头。逃亡之初，就预料到了会有此种情况，只是前些天的田园生活太美好，没料到离别来的如此之快。 远处轰隆隆作响，像是无数石块从山坡砸下来，隐约可以听到惨叫声，双方已然打起来了。 “走，走啊！”秦怀看几人还在犹豫，挥手示意。 晏深在前，修竹抱着月儿深深看了秦怀一眼，转头就走。怀里的月儿终于哭出来了，牛大锤挥舞着铁锤，和老于、李婶紧随其后。 看着几人在庄子路口转弯，进了一处院子后再没有出来，秦怀深吸一口气，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第11章 灰烬（一） 方圆十里旌旗猎猎，府兵把附近所有山头都占据了。 “大人，这个村子，还有正在攻打的隐庄，都被围住了，反贼插翅难飞。”偏将明显瘦了一圈，脸上也黑黑的，这大半个月在山里吃了不少苦。不过今日终于收网了，还捞着了大鱼，值！ “好――”监察司的鹰钩鼻拉长着调调。 “大人，村里的反贼跑到了山上被围住了。庄里的虽然有点碍事，但他们人少，也撑不了多久。”偏将讨好的在一旁补充，看样子这泼天的富贵自己能跟着捞上不少了。 “传令下去，不要活口。”鹰钩鼻心情也好。 不要活口？听完犹豫了一下，偏将还是问道，“大人，庄内反贼颇多，但外面的村里还是有不少不明事理的村民的。” “说了不要活口，都是反贼！”鹰钩鼻的年轻助手在一旁冷冷的回答。他两大半个月吃饱喝足，醉倚红楼，明显胖了一圈，除了脚步虚浮。苦差布防都让府里的人干了，这两人只有今天围猎才到场。 “是，是！”偏将赶紧点头，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庄里还有投诚的内应……” “哼!”鹰钩鼻不悦的打断偏将，把头偏向一边。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年轻助手赶紧怼偏将一句。 “是，是，是，卑职明白了。”偏将赶紧弯腰认错。 “来人，传我军令，村中皆为反贼，负隅顽抗，拒不投降，伤我军民，杀无赦！”偏将不等两尊大神再发话，立刻气场全开，正义凛然。 “是！”传令兵立刻接令而走。 “嗯，这就对了。”鹰钩鼻点点头，语气好了点，“这就是朝廷的意思，其间理由不是你我该问该想的！” “是，卑职多谢大人提点！”偏将一脸恭敬。 “不瞒你说，监察司萧大人已经在来的路上，尽快把这事完了，于你我都有益处。”鹰钩鼻多说了两句。 “是，是。此次剿灭反贼，全依仗大人的深谋远虑，指挥得当，凡事不惜劳苦，亲力亲为，实为我等楷模！”偏将不停地戴高帽，“这村口的一点小事，就让卑职来出点力，二位大人，请去后方休息，剿完反贼的善后之事还得仰仗二位大人。” 懂事！鹰钩鼻不客气的转身就走，助手跟着离开前，还指着村子比划了一个杀光的手势，偏将连连点头拱手表示明白了！ 两尊杀神走了以后，旁边的捕头看了一眼偏将，眼神复杂，这村里可有老弱妇孺百人啊。大胡子偏将咬了咬牙，扭过头去不看他。 代以南率人且战且退，商军举着盾牌步步紧逼。狭窄的通道，各种石块、翻板、弩箭、陷阱机关给商军造成了极大伤害和困扰，但不得不说商军素质极高。他们拖下伤者死者，有条不紊的步步紧逼，以火烧山，以弓箭射杀对手，以盾与矛开路，生生把机关蹚平，很快就占据了主动。 “传令，杀无赦！”很快，指挥进攻的百夫长得到了相同的指令。 秦怀眺望远处，庄外的村子位置火光冲天，久居战阵的他脸色沉了下来，这是不留活口的灭村。 天空中两个火球的飞了过来，从秦怀头顶飞过，直接砸在庄内，火油浸泡过的柴火四溅，瞬间点燃四周。 对付一个没有半寸城墙，全靠土疙瘩和木排防御的庄子，居然连这个攻城武器都搬了出来，监察司好狠的心。 接二连三的火球从天而降，毫无差别的点燃庄子。因为射程远，有的飞过庄子上空，直接把山庄后面的山林全部点着。眨眼功夫，以庄子为中心，方圆五里一片火海，寸草难生。即便站在庄内的空地，热浪也是滚滚而来，灼烧得人浑身毛发都烤焦了。 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无济于事。当看到商军以军阵对山庄的时候，曾为军师的秦怀心中就已经有了结论。数百训练有素的强军，全副武装，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姿态对付十几个老兵和百余老弱为主的山民，自己这边还有叛徒，能逃出去一个都算胜利。 路口被攻破了，代以南满脸是血的带着几个人跑了回来，“军师，守不住了，商军杀过来了，见人就杀老少都不放过。” “军师，不好了！”赵长庚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没法从小路撤了，山林着火了，整座山都烧着了。大家都被火势逼回来了，有几个人还被烧伤。” “长庚，从水井打水，披上棉被，到空旷地方！代兄，库房中还有多少火罐？” “是！”赵长庚赶紧跑去分配人手，从未着火的屋子里找棉被，朝水井奔去。 代以南愣了一下，“火罐还有不少。” “你过来！”秦怀招呼代以南，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军师，你这是要……”代以南听完后先疑惑，继而满脸震惊！ “我们逃不出去了，如果有那么几个幸存者可以逃出去，那已经是天命了。朝廷摆明了不要俘虏！”秦怀看着代以南，知道对方猜到自己要做什么了，“你只是执行命令！” 整座山都围起来，不喊降，照死里烧，用大型投石机投掷火油。百余人的庄子用这样的打法，是不留活路的。 “既然要死，那就完成使命！”代以南闭上了眼睛，咬了咬牙，“我懂！” “多数的使命都是负担，而非光荣！你把人找来就好。”秦怀拍拍代以南肩膀，“这与你无关，不是你的负担！” 代以南摇摇头，沉默转身。 商军围着整个山庄，点燃了整座山头，四周一片火海，此时庄民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只能在庄内空地如热锅上的蚂蚁。全副武装的商军以湿毛巾捂住口鼻，举着盾牌结阵闯入山庄。 抵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四散奔逃，慌乱的庄民，仅有的十几个壮汉手持长矛，面对步步紧逼的军阵节节败退。 “我是礼部左侍郎李谷风家人，愿降！” “我是西岭守将王容卿家人，愿降！” “张同甫，武陵都尉府文书，携家人愿降！” “赵仲才，愿降！” “谢南风，愿降！” “刘韫玉，愿降！” “……” 第12章 灰烬（二） 求生欲望下，许多人纷纷自报名号，都是朝廷要捉拿的人躲避在此。这些人曾经都是死罪，他们在这里生活的时间或长或短，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今日都不愿这样死。 军阵停下，庄中武士也看着对手，时间似乎凝滞了一刻，似乎人人心中点燃了那么一丝希望。 “杀无赦！”百夫长一声令下，催动了军阵，惊醒了跪地的人们，掐灭了所有的希望，只剩绝望。 “拼了！”武士呼喊着朝数十倍于己的对手冲过去，下一刻就被盾阵阻挡，被伸出的长矛刺穿。 上一刻跪在地上的人，此时已经站起来奔逃，即便四周都是火海，也好过眼前立刻身死。 “弓箭手！准备！”百夫长下令。 “将军，我是内线，赵三知道我，是我给他的地图。”有个汉子跪了下来。杀无赦的命令下来，此人不想被误杀。 不远处的秦怀心中一惊，伸手摸向袖子里的飞刀。 “杀无赦！”百夫长下令，手指前方，无视内应。 弓箭手齐射，四散逃跑的庄民立刻倒地，那个内应也中箭倒地。 四面围住放火烧山，管你有什么小道，一个都跑不掉，一个都别想活。这是监察司在得到内应的举报，下达杀无赦的命令后，商军就定下的战略。秦怀身为军师多年，在商军放火烧山时，就猜出杀无赦。 一个人影从四处着火的庄中跑出，怀里抱着一个孩童。 秦怀迅速朝这人跑去，身后的商军在保持阵形中迅速的前进，远看像一个平移的整体。天下强军，即便是对稳胜的战斗，亦是步步为营。 军阵后是游击兵种，他们检查地上的人，人人补刀，确保没有一个活口。 “军师，这孩子睡着了！被烟给呛晕了！”代以南手中抱着一个小女孩，脸上都是灰。秦怀认得，这是月儿的玩伴。 “给我！睡着了好，没有痛苦的走！”尽管都活不下去，但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与那恶魔何异。 满脸屈辱，悲伤，代以南将女孩交给秦怀。 “跟在我身边，但凡有一线生机，我们三个都能活。” 代以南看了看秦怀抱着的小女孩，不管她是谁，命都在自己手上，“以南无所谓，拼了这条命，也要送你们走。” “好！”秦怀单手抱着女孩，一手拿着刀，三人就往后跑。 逃跑的路一片火海，山林中草木皆燃，火苗吞吐，热浪滚滚，湿透的被子一小会就冒烟，人根本不可能进去。商军在身后逼近，沿途鸡犬不留。 秦怀和代以南不能逃进山林火海，只能在庄中左突右冲，但活动的范围反而越来越小，四周不是火海，就是商军。 代以南武功再高，也无法独自和结阵的商军为敌，只能挥动刀盾，躲避着铺天而来的箭矢。 “军师，我尽力了。”代以南肩膀插着箭，腿上也挨了一支，半跪着大口喘气。商军已成扇形为主两人，背后是熊熊燃烧的山林。 秦怀手臂也挨了一箭，此时已经精疲力尽。 “将军，是主犯！”百夫长对赶到的偏将行礼。他已经辨认出秦怀就是海捕文书上的人，他怀里抱着的应该就是郡主了。“这主犯也要……” 偏将此时面对这惊动朝廷的犯人，脑海里冒出的却是围剿时监察司特使的话语和府令的嘱咐。 “我监察司说人在里面，人就在里面。无需多虑，围起来都烧了！鸡犬不留，人犯自然都死在里面。”鹰钩鼻不阴不阳的说完，喝了一口茶。 出门的时候，偏将不放心，悄悄问府令，“主犯不用活捉，验明正身？烧了可是看不出来啊。” “验明正身？你是真不明白啊！大胆放火烧，鸡犬不留又如何，都烧没了说明都死里面了更好。”府令叮嘱偏将。 瞧着偏将还有点不明白的样子，心里一阵郁闷，想想这武夫就是心眼少，奈何怎么着也是自己的心腹，于是干脆挑明了说，“那是朝廷要犯，是有秘密的皇族。不管死没死，这次都算死了，往后再出来的都是假冒的，杀头的罪，懂！” “噢，懂了！” “懂个屁，你还半懂不懂。”府令看这偏将的傻样，“那个秦怀曾经是军师，身边定然有武士保护，说不定就能熬到最后，能让你看一眼是不是他。但你记住，不能留活口，而且不管他死前嚷嚷了什么秘闻出来，都当没听见，没听过！” “这回懂了！”偏将赶紧点头。 “将军！”百夫长将走神的偏将思绪拉回。 “弓箭手！”偏将不再犹豫。 数十名弓手迅速弯弓搭箭，瞄准二人。 “是时候了！”秦怀看看代以南，后者点点头，猛的给自己腰上的包袱一拳，只听见里面陶瓷碎裂的声音。 秦怀同样如此，两人敲碎了腰上的火油罐，手上举着火引。 偏将一愣，挥手阻止步步紧逼的军阵，往后退了几步。 怀里的女孩睫毛煽动，似乎知道这是生命最后的时刻，要醒来看一眼这最后的世界。秦怀惨然一笑，伸手捏住了女孩的脖子，“咔嚓”一声。 代以南满脸泪水，猛的把火引贴近，瞬间成了一团火。秦怀笑了笑，喊了一声“兄弟”，靠近一步搂着代以南。 三人在烈火中抱在一起，缓缓倒地成灰。 偏将一直盯着烈火中的三人，良久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可惜没听到什么秘闻，还是这烈火中成灰的三人。 庄外的山坡，斜阳洒在灰白的头发上，血迹斑斑的粗布长袍随风飘舞，这初夏的风，吹在血汗浸透的衣衫上，还有些凉意。 “老将军！你尽力了，投降！”一个百夫长看着山头上的七八个人，一个个老的可以当他的爹了，但是却极其顽强，沿途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石块，树木阻击。但此时已经无路可走，光秃秃的山顶也无险可守。 局势明了，百夫长亦有军人的荣耀，这边商军个个盔甲鲜明，对几个白头老卒下死手，胜之不武。 “赵三，没想到是你。”韩仪身边的老兵喊到，他看到了躲在商军中畏畏缩缩的熟悉身影。 “识时务者为俊杰！莫说今日是在我大商境内，就算去你的宋国作战，这天下是什么情况，老将军看不明白？”百夫长还是比较敬重老军人的，“老将军，你们这几个人一直在这山头转，我知道你是在想拖延时间，拖延我们军力。可到现在了，跟你说实话，那庄子里也有内线，都是识时务的。打从那两钦犯一到，就有人琢磨着用他们换活命的资格了。你看那烟尘火光，听那声音，我们的人已经杀进去了！” 韩仪不为所动！ 这时候，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在百夫长耳朵旁说了什么，听完后百夫长瞪着眼睛，“什么！不可能，谁下的令？” “监察司的意思！”传令兵在百夫长耳边悄悄说，“刚才将军也没办法！让你速战速决！” “你过来。”百夫长朝赵三挥手。 “我？”赵三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得到肯定后犹豫着走了过来，不会是让我劝降，那估计韩仪会臭骂他一顿。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硬着头皮走到前面，看着韩仪，后者冷冷的盯着他，赵三打了一个哆嗦。 “老将军，这是送你的。”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百夫长要让赵三劝降韩仪的时候，百夫长干净利索，从赵三背后给他捅了个透心凉，“你这种人，从背后刺你，毫无顾忌！” “哈哈哈！”韩仪和老兵们狂笑，朝百夫长拱了拱手，“多谢了！” “弓箭手准备！”百夫长面无表情的拱手回礼，然后挥手下令。 数十名弓手上前，弯弓搭箭，局势再明了不过。 没有半点犹豫，韩仪大踏步而前，几名满头银发的老军卒紧随其后，“来，我的老弟兄们，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征途！” “大宋边军，随我冲杀！”花白的头发，破烂的衣衫，挥舞着卷了刃的柴刀，向着数倍于己的对手冲锋。 “齐射！” 岂曰无碑，以身立之而不倒，岂曰无碑，以躯立之而不逝，岂曰无碑，以墓立之终不归，岂曰无碑，以名立之永不朽。夫边士者，可倒，可逝，可不归，不可退。 第13章 商都汉宁 “月儿……” “修竹哥哥，你也要走了吗。”月儿。 “我你很快会回来，我发誓！我消灭那些坏蛋后就回来陪你，再也不离开！” “你打不过他们，我不信，我不信……” “月儿，乖，不哭，不哭哦！” “……” “我们什么都不要，躲起来了，他们却仍然不肯放过我们。死了那么多人，这个仇，一定要报！” “哥哥，你打不过他们，不要去，不要去，我不要你也死！他们以为我们死了，我们再躲远点，好不好！” “别怕，我会赢的。等那一天，我们一起快乐的生活，再也不分开。” “哥哥，哥哥……” 月儿，十年了，你是长大了吗？看着烛火中燃烧的信笺，刚毅俊朗的面容满是泪痕。 月儿，你长大了，也要来商都了吗？修竹哥哥已是都护府副将，我已经查到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离目标越来越近。你的父亲，王爷箫启军功盖世，却死的不明不白。即便如此，也不该把你封在边疆小城，更不应该借国师卦象对你斩草除根。我多年来一直调查，谜团越来越多，真相也越来近。 遥远的江南，斜雨霏霏，勾栏如画，二八佳人亭亭玉立。十年时光，曾经的小女儿已是诗文满腹，才情横溢。 “修竹执意离开，除了复仇心切，还有他的考量。当年之所以会被朝廷算计，不仅因为我们朝中无人，连州、郡、府这一级的消息我们都探听不到。不仅官府中人，普通百姓亦视我等如洪水猛兽。这些年，也多亏了他，总是给我们的线人带消息，让我们知道商都的情况。” “伯父，我知道的，你说了很多遍啦。”萧月岚转身，笑着和晏深说，“我都说啦，我从不怪他，小时候不懂事才总希望他陪我的。” “呵呵呵，是是是，伯父老啦，唠叨啦！不过那小子最近升职了，成副将了。记得他刚去的时候，只能打探点边角料消息，慢慢的消息越来越大，现在都直接可以和朝中大臣们拉点关系了。看来这一步走对了，你去商都，他可以给你很大的助力。哎，只是这孩子，十年没见了，怪想他的，一个多苦啊。”人老多情，晏深说着眼睛都有点湿润了。 “伯父，放心。他刚去的时候，虽然一个人，但也有你安排的一些关系落脚，吃喝不愁，军中也没有人欺负他。而现在呢，他干得不错，一路升职，已经是都护府副将了。从三品武将，都可以开府了，身边佣人丫环都有啦。”萧月岚挽着晏深的胳膊，扶着他边走边说，“肯定吃住都比我们好了，我去就是让他请客的。” “哈哈哈，好好！让他请客!吃他的。”晏深被说笑了，“你呀，去商都找他，替伯父多吃点。” “嗯，那是必须的！” “行李都收拾好啦？” “收拾好啦，重要的东西都放好了。”萧月岚凑近晏深耳朵里，“纸条上的姓名、事件我都背熟了，你就在这安心等我好消息。” “哎，怎么能安心，这么大的事！”晏深摇摇头，“从你们小时候的眼神里，我就明白，当年的事，你们一定会重启。” 晏深在萧月岚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萧月岚给他捏着肩膀。 “伯父啊，知道不能阻止你们，父母大仇，恩师血恨，怎可不报！伯父只有一个嘱咐，你俩都是聪明孩子，若是事不可为，及早脱身。只有好好活着，才对得起我那老兄弟，才对得起当年死去的人啊！” “嗯，伯父放心，月儿心中有数！” “再多带点银子，多带点人，出门在外，要走……” “走大路！”萧月岚和晏深同时说，“伯父，你都说了好多遍了，我记住了。” 晏深笑了笑，萧月岚转向前面，面对座椅上的晏深，半跪着，把头放在老人腿上，“伯父放心，月儿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事情办完，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一辈子陪着伯父。月儿不在的时候，你也多走走，散散心。你的肩胛骨碎裂，每天都要按时敷药，按时按摩，乖乖的等我回来，好不好！” 当年的庄中大火，仅有地下室中的几人存活。商军在火势熄灭以后，在满是废墟的大地上驻守数日，寻找地窖等可以藏人之处。他们的挖掘虽然没找到地下室，但地面震动，还是引发了一根房梁从地下室中脱落，情势危急，晏深为保护怀中的月儿肩胛骨被砸裂。在无法治疗的情况下，硬生生咬牙扛了一个月才出来寻医救治，从此落下了病根。 “好，好，你也记得要经常给伯父写信！”晏深动情的抚摸着月儿的头，舐犊之情不言于表。 “嗯！” 离商都还有半天路程，远远的就能感受到氛围的变化。路面越来越宽阔，平整。往来的客商，行人极多，却几乎没有人在主干路停留。距离商都极远就有商军设立的关卡，宽阔的道路在此被人为种植的灌木居中一分为二，不同方向行驶的车马在各自的车道，你永远不用担心迎面而来的马车。 足以让四五辆马车并行的车道，走的慢的驴车和牛车初入关卡，就被叮嘱尽量靠右行驶，行人则走最右边的行人走道。沿途不多远就有供人休息的茶楼，据说都是以朝廷官方名义开办的，但包给私人老板经营，朝廷收分成。这些茶馆供人休息，吃饭，喂牲口等。有些大一点的茶楼还能有房间，如同客栈可以住夜。最难的的是价格公道，而且由朝廷管辖，比较安全，一般小偷小摸还不敢乱来。 据说有很多囊中羞涩的候补官员和士子为省钱，宁可在远离都城的这类茶馆住着，每日天不亮起来赶路，都不愿去住商都价格高昂的客栈。至于问这些长期住客栈的，为什么不在郊外找廉价的农房租住，那是没见识过什么叫寸土寸金。 大商强盛数百年，都城汉宁为天下人心中圣地，不说朝中勋贵更是不计其数，就是各行各业顶流都来商都谋取功名利禄。现在不仅都城内房价地价高得离谱，郊外房产地契都早就被达官贵人或买或抢，瓜分一空。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郊外农家小院，说不定就是哪个几代朝官人家的子侄，没有朝廷的公文背书，普通巡逻的兵丁都不敢上前敲门的。 “月儿，去商都，一定先找到秦修竹，他现在化名秦风。名单上的人看见着这枚印章，他们会相信你身份的。但是，这些人可用但不一定可信。让下面的人去办，你和修竹不要露面。切记，目前你绝对信得过的，只有修竹和此行带在身边的几人。”马车在宽阔的车道中行驶，萧月岚闭目养神，脑海中想着晏深的千叮咛万嘱咐。 “小姐，前方就是都城西南门，刚才我和路边的亭哨打听，说还有个把时辰就到了。”驾车的老于过了十年，还是那个老样子，瘦瘦的，很精神。他伸手背后敲了敲马车，很有节奏感，同时放慢了车速，“要不要在茶楼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赶路。” “好，就在这个茶楼。”萧月岚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般轻轻扇动，一伸手掀起车帷往外瞧了一眼。 “就是这儿吗？”萧月岚心情有些激动，算算距离，再看远处的牌匾，这应该就是约定的茶楼。 车内的李婶也瞧了一眼，冲萧月岚点点头。 “大锤，小姐说了，就这儿休息！”李婶招呼马车旁的牛大锤，后者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背着大铁锤，一直跟随车旁寸步不离。 “是！”牛大锤点头，冲着后面的几辆仆役丫鬟乘坐的马车喊道，“前面休息！” 马车在茶楼前停稳当，李婶先从车内探出头，放出垫脚，伸手托着车内女子。一名光头大汉背着大铁锤，忠心的护在一侧，身后数名衣着干练的仆役丫鬟，共同簇拥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那精致的面容，举手投足间的自信和贵气，把门口喝茶的几个客人看呆了。 “许是哪个大商户人家的小姐，或者是官员家眷！”茶楼掌柜的只抬头瞧了一眼，立刻得出判断。待得那女子一行人走近了，掌柜即便见多识广，看清面容后也是愣了一会儿神，“这女子，好相貌，国色天香也不过如此，不知道将来便宜了哪家皇亲国戚！” 第14章 相遇 老于带着仆人们在一楼喝茶休息，李婶陪同萧月岚上二楼，这里有供休息的房间，普通人自然是舍不得花钱。萧月岚和李婶主仆二人进门后，牛大锤大大咧咧的在房门口杵着站岗。 萧月岚深吸一口气，在屋里来回走动，伸手捋了捋头发，李婶看着她小动作不停，在一旁觉得好笑。 走了几圈，萧月岚突然抬头，看见李婶嘴角的微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我没事。” “我知道啊，我没说你有事！”李婶笑了，她是为数不多的知道萧月岚真实身份的人。多年的感情，已经把她当女儿看待。 “李婶……”萧月岚知道瞒不过，刚才自己什么表情还用说吗，想想都觉得害羞。 “没事的，时间长了，难免紧张。而且，明面上，他是你多年不见的表哥。”李婶笑着安慰她。 “我就是好奇，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 “嗯，十年了，应该是成年男子了。”李婶说了等于没说。 “信里面，修竹很少提到我。” “他不会忘了你的，他来这里，可就是为了你。他和秦怀先生，都是为了你。”李婶有些感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都长大了，即便没有见面，你仍然可以相信他。” “嗯，我知道！” “别想了，你休息一会儿，我下楼看看！大锤就在门口守着，有事喊我们。” “嗯！” 马蹄声响起，听起来像是有一群人朝这边跑来。 萧月岚仰着头看窗外，可惜窗外枝繁叶茂，完全挡住了视线。这茶楼前一排排很贴心的绿色遮挡，此刻竟然如此令人生烦。 看不清是谁疾驰而入，很快就到了茶楼门口，有数人下马的声音。只听得楼下掌柜惊喜的叫唤，“哟，秦将军！” 秦修竹！萧月岚心中一紧，他来了。 “表少爷！”老于的声音，约定的身份。 “老于！”声音低沉有磁性，有些激动和颤抖。 “表少爷，多年不见，您长高了！”尽管有心理准备，老于还是有些激动，但没忘了此时此地不宜说太多，“表少爷，小姐在楼上，等您有一阵子了。” “你们几个在这里喝口茶，掌柜的，给我这几个弟兄们上点好菜，都算我账上！”秦修竹吩咐身边的兵士。 “成！”掌柜的连忙点头。 噔噔噔的声音，靴子敲着楼板，急促有力。 “表少爷！”门口牛大锤瓮声瓮气。 “大锤！”秦修竹似乎打了大锤一拳，“还是那么结实！” “呵呵，呵呵！”牛大锤傻笑，发自内心的开心。 “愣着干什么，表小姐在里面等你呢！”牛大锤看秦修竹站门口笑着，看着门就是不推。 “你小子快点啊，月儿等的不耐烦了，我听着她在里面转圈圈。”牛大锤用嘴型说着。 “咳！”秦修竹咳嗽了一下，仿佛给自己壮胆。 “月儿表妹，我来了！”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挺直了腰板，拉了拉衣襟，一副小学生见老师的怂样，半点对不起这身将军服。 门没开。 “你很紧张？”牛大锤在旁边突然开口，吓了秦修竹一跳。 “我紧张什么，我有什么好紧张的……”秦修竹扭头就和牛大锤辩解。 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秦修竹立刻扭头，四目相对。 时空凝滞，两人的安静似乎容不下世界上的任何声音。 “咕噜！”一声奇妙的响动让两人回神。 “那个，我饿了。因为老爷说了，小姐身边不能离人。你帮忙保护她一会儿，我下楼吃点东西。”牛大锤不等秦修竹回答就下楼了。 “我，我……表妹，”秦修竹有些结巴。 “我什么我，都迟到这么久了，还不赶紧进来！”萧月岚最先找回感觉，没见的时候想，现在人站眼前了，萧月岚反而是有些气不顺。 “呃，是，是！”秦修竹进门，关门，转身，再次看着眼前的女子。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三分不满七分思念，怎么哄？秦修竹盯着眼前国色天香的容颜，依稀和脑海中幼时的她重合，一时发呆发痴。 “表哥就一直这么看着我不说话？对我有意见？”眼前的秦修竹已是成年男子，英气逼人，被盯着的月儿心里有些小窃喜，有点害羞。 “不是，月儿，我不可能对你有意见的。” “是吗？”好看的眼睛盯着对方的俊脸，“也难怪，这么多年都没见面，生疏了，对。” “不是，月儿，我不会的。这么多年，我确实有几次要回去看看你，但是有些事耽误了。”秦修竹急急解释。 “对，你是大忙人。不过没关系，有了两次，第三次你写信说要回来，我都没去算日子。”萧月岚把头扭过一边。 “月儿，对不起！”秦修竹似乎要解释，但想了想欲言又止，低下头轻轻的再说一遍，“对不起，月儿，是我不好。” “你知不知道你第一次写信要回来，我学做了一个菜，第二次我学会了……” “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师父都告诉我了。对不起！” 萧月岚背过身不理他。 “我那两次都做了礼物，想送给你，后加也一直没随信寄过来，想亲手交给你。”一只温润如玉的手，托着两个小小的木雕。旧迹斑驳，却磨的光滑的表面，显示了主人无数次的抚摸。 她的心瞬间破防，转身看着他，眼里有了雾气，“后来，我知道你没回来是因为你受了伤，可我还是生气。我就是气你为什么不肯在信里告诉我，还让大伙都瞒着我，让我生了你几年的气。你早说啊，你早说我可以担心你，不怪你的，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让我生气。” “我宁愿你气我，也不要你担心。”修竹轻轻擦掉月岚眼角的泪，“对不起，月儿，是我不好。不生气了，好吗？” “不生气才怪，你个傻瓜哥哥！”萧月岚抱着秦修竹，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你才是小傻瓜！”秦修竹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不生气了哈。” “什么东西啊，硌死人了！你让我看看！你，你下次你要是再在衣服里面披甲，就站远点。还有，这，这袖子里都是什么，你一个将军，出门带这么多匕首干嘛。天，还有小弩箭，你身上的东西都够打一仗了。你不是以前的小虾米了，你是三品武将，你有卫队的。不是，现在有点什么事你还真亲自上啊！” “呃……”秦修竹语塞，她说的也好像是那么回事。 门外，李婶摇头，这两傻孩子，太实诚了，好好的气氛给弄没了。牛大锤也在门外面站着，手里拿着大猪蹄子唧唧的啃，说是吃饭去，但他可是首席保镖，可不敢走远，吃饭都坐小姐门口的。 第15章 定计 秦修竹的将军府。 时隔多年，当年逃亡的几人终于可以说正事了。 “月儿现在身份是我表妹，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派亲兵跟着保护她。那些亲兵虽然是我的得力手下，遇敌也都是可以舍命相救的人，但是你们也要知道，他们也是忠于朝廷的，而且并不知道月儿和我的真实身份。所以，大锤、李婶、老于，你们可以让我府里的办事，出力。不过我们商量特殊事情的时候，不可以让他们听到。” “明白！我们这边的丫环仆人也是一样，忠心但是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老爷一再叮嘱，不可随意信其他人，商量事的时候，一定注意隔墙有耳。”老于在一旁补充，老爷指的就是晏深。 秦修竹点头，望向萧月岚，“月儿，可以把师父交代你的事情说出来了！” 萧月岚拿出一个信封，从中取出一张发旧发黄的纸，在众人的注目下，芊芊素手把它整齐的铺在书桌上。 大家都是第一次看到，不约而同的凑了过去。 数十人的名字，官职，底下有几行小字，“……吾等誓守此密……” “可惜，这不过是一张名单，所说的秘密虽然足以撼动朝廷，却并没有证据可以证实。牵扯到皇家秘闻，事隔多年，此事知晓的人少之又少，但一定和当年选你祭天有关。月儿的父亲箫王爷，说不定也不是被流箭射死。”秦修竹分析道，“正因为知道了秘密，所以，相关人害怕被传给你，决定斩草除根！” “这种事，一般都是有人告密！”牛大锤说道。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是其中有人告密，那为什么其他人都没事。而且名单在我们手上，告密的人拿什么当证据？”秦修竹指指名单上的人，最后落在一个人的名字上，“加上月儿父亲，一共二十三个。我在都城多年，这些人大都认识。十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官职、地位都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这个。” “这些人都没事？”萧月岚盯着秦修竹，“你确定！” “除了那个没听过的，也许是外派到了其他州郡做官。”秦修竹回答。 “能不能尽快查明这几个没听过的人，他们是生是死！”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 “如果他们都不在了，那就是活着的都有问题。如果都在，那就更要好好琢磨一下了。也许就是因为名单在我父亲这里，所以才引来了祸端。”萧月岚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很多时候，内部的人反悔了，可能就先动手。” “那可能性就有很多了，其中也许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先不用猜了，活着的这些人不管是好是坏，他们之间一定还有联系，至少会因为这件事偷偷注意其他人。” “我先查明其他人的动向，然后我们再做打算。月儿，你放心，我会尽快打听清楚。” “不着急，重要的是隐秘。要悄悄问，别声张。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不在乎多等这一两天。” “当年还只是礼部侍郎，现在他可算是名单上的第一人了。”秦修竹指着名单上的一个名字，苏忆，当今大商宰相，朝廷百官之首。 “和我说说，这个当今丞相是个什么样的人。市井民间对他的传言，朝堂百官的风评，都是怎么说他的？” “他油滑无比，左右逢源。”秦修竹直接给出当朝丞相一个定义。 “哦？” “我虽在军中，却也打听到些消息，当年他是礼部侍郎，和你父王也没听说多好。这么年过去了，他一路爬升到丞相的位子，却从未听说他加入哪一方势力，从未参与党争。政绩上，他似乎并无特殊之处，也从不犯错。在民间，他只有个美相公的称号。在朝中，即便几个皇子暗地拉拢，他也从不占哪一边，进退有据，对事不对人。据说，没有那个官员见过他发脾气。” “呵，这个堪称完人啊！”萧月岚端起茶杯，惬意的小抿了一口，嘲笑道，“脾气都没有，还是人吗？” “你，不会是想从他入手？他可是权势滔天，不找其他人先试试水？”秦修竹指指名单上的其他人，“这些人，有的多年来还是老官职，甚至不比我高。” “就是因为他权势滔天，所以不用就太可惜了。他即便没有问题，我们也可以从他入手，以此人地位，必定对其他人有所监视。换个名单上的其他人想反过来监视他，还真不一定有那个本事。” “所以，月儿你是想直接给他来一个打草惊蛇，然后看他会不会动其他人的心思。” “对，当年之事谁忠谁奸，先生尚且查无从查证，我们今日只能怀疑所有人。位高权重的不一定就是首恶，那些多年来还未晋升的，未必就是好人，只不过有人把他们仍然安排在原来的位子罢了。对了，你跟我说说朝廷几个皇子的势力，都有哪几派。” “当今皇上年事已高，三个儿子虽立长子萧安为太子，然而萧安为人与世无争，压不住两个弟弟，因此二皇子萧景，三皇子萧华并不安分，各有人脉。国师是二皇子的人，掌握有钦天监，左卫军，常借天象打击异己。三皇子则掌控监察司，因此就掌握了很多官员的把柄，常以此要挟对方就范。朝中百官中立派以丞相苏忆为首，其余的都或多或少的加入了这两派。另外还有一派，护国公，特立独行，为人刚正不阿，谁的账都不买。” “……”月儿低头沉思。 “月儿，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计划？”片刻之后，秦修竹看着眼前的女子抬起头来，眼中闪着光芒。 “如果想把当年的事情翻出来，而不引发怀疑，就要把水搅浑。朝中党争分为多派，其中最大的两派是丞相和国师，护国公孑然独立，自成一派。”月儿分析局势，“再加上这秘密牵涉到的一派，少不了宫里的人。你我势单力薄，想和任何一方博弈都犹如蚍蜉撼树，除非……” “让他们自己打起来。”秦修竹接口道，“但怎么让他们打起来呢？多年来他们的实力都达到了平衡，大商的皇权和官员机制，也让派别争端也大都点到即止。”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月儿问秦修竹，“你在商都经营多年，你手下应该有不少信得过的人，三教九流也认识不少。” “别说造谣，弄个刺杀都可以。”秦修竹信心满满，“你打算拿谁开刀？” “伤小人难，伤君子易！丞相和国师一个油滑一个小人。而护国公，刚正不阿，最适合。”萧月岚心中已经有了计策。“对不住了，护国公箫牧！修竹，你这么做……” “你这么策略都从哪儿学的？”良久，听完后的秦修竹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聪慧女子，先生早已亡故，而师父，也就月儿的伯父晏深，似乎也不擅长谋略。 “有段时间我对兵法感兴趣，伯父说女孩不需要征战，但想学他就教了我一些，并把先生的一本行军心得给我看。先生在手记第一页就写着，军阵自古有之，中规中矩，不犯错误则可利于不败之地。”月儿看着秦修竹，“但若要取胜，靠的就是人心，算计双方的人心。” “兵法，就是人心！”月儿和秦修竹看着对方同时说道，这是先生常说的话，两人相视而笑。 两个年轻人搅风搅雨的计划，老于、李婶在一旁听得已经呆了。牛大锤长着的大嘴就没合上过，这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姐吗？仿佛昨天还要我哄着不哭呢。 第16章 护国公 大商以武立国，千百年来从北境小国逐渐崛起成超级大国。历代君王虽也有昏庸之主，也曾有过国力衰退，内忧外患的危机，但苦寒之地的民族坚韧异常，终究是挺了过来。而且愈变愈强，一统北方，从此百万铁骑，俯视南地，。 大商能有今日之强，起于三百余年前。时天有异象，北方数年流星雨不断，数座大城居然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民众恐慌，军无斗志，以为天要亡商。南边诸国趁机联军北伐，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兵临大商都城。即将亡国灭种的之际，大商皇室，萧家先祖选出两名皇族祭天，祈求上天延续国祚。 祭天之后，不知哪里来的一位男子，居然出现在宫中。此人文武双全，萧家先祖一见即拜服，惊为天人，将兵权交于此人。此人也是不负所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计谋手段层出不穷，成功化解联军围城危机。危机解除，萧家赐此人国姓萧，拜为护国公，言必停计必从。说来奇怪，护国公出现后，再没有成片流星雨。接下来的日子，护国公开运河，通漕运，发展生产，开商业先河。护国公不仅奇思妙想极多，各种夺天地造化的工具更是手到擒来，很快大商国力激增。 国力蒸蒸日上的大商不仅没有闭关锁国，保守科技和国策秘密，反而开放太学院，南方各国学子皆可来观摩学习，并可择优录取入大商各司为官，一时天下英才尽入大商。后来即便各国拼命学习大商国策与科技，终究也是慢人一步，培养的人才也大都归了大商。各国民间至高层，言必称大商，行必合商礼。大商已成为人上之国，有识之士心中圣地。数年后，商廷适时发动战争，依次吞并、扩张。如此强力碾压之下，天下群雄束手无策。北方丰饶之地，南方温暖之乡，大都不战而降。 岁月如梭，护国公也逃不过生老病死，其后代延续护国公爵位。大商朝廷亦沿用第一代护国公定下的国策，天下大小诸国百余年间，或灭或降，都并入大商版图。至此，天下只有绵延数千里的大商王朝和三个小国。 护国公，世袭至今已是第十三代。萧牧，今朝护国公。其实论血缘，第一代护国公虽是赐的国姓，但娶的就是当时皇帝的妹妹。后来历经数代，护国公家族多与皇室通婚，已经和萧家皇室血缘差不了多少了，现今的护国公，论辈分，还是当朝皇帝的亲姑父。 比起初代护国公，箫牧自觉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其实这是他谦虚，其余的不说，单论他的领兵作战能力，已经不亚于初代护国公了。初代护国公知识渊博，被称为旷古奇才，无论是奇门绝学还是偶尔随口念出的诗词歌赋，均是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不是箫牧不如先祖，而是先祖太过于惊才绝艳，哪怕第二代护国公也只是中人之姿。往后历代护国公之中，除了第三代护国公在已是晚年的初代护国公细心呵护，亲自教导下再次惊艳了世人一把，其余人虽说也有建树，但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的优秀。 但第一代护国公除了山河图，不肯多留一些传世着作。他认为，诗词歌赋确实很好，但却是小道。一个民族的璀璨文明如果只有诗词歌赋，而无科技，那就成了只会玩弄文字游戏的末流文明。所以，护国公花毕生心血，集天下英才，访遍天下地理，所记录的各地山川、物产等所成的图册，相传只在历代护国公手上，为护国重器。现存的一些护国公所做诗词的零星记载，都是他逝后身边亲近的人回忆记录，其中有的还是护国公在夜幕之时，独自在花园中的喃喃噫语，文词质朴无华，读来确是朗朗上口，应情应景，令人拍案叫绝。据说，还有一本册子，记录了护国公的秘密，与护国公一同下葬，但只是传言不可信。 大商传承千年数十代，也曾历经过多次朝堂争斗。不利的一方，但凡有点机会，往往都是朝南方跑。因为大商独霸北方，往北只有两个方向，分别通向西北沙漠和极北冰原。 西北荒漠，烈日灼灼，千里无人烟。据说荒漠尽头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海，海的那边是哪儿，就没有人知道了。 而大陆极北之地，天寒地冻，人迹罕至，再无国家。据说走到头，就是一片冰封千万年荒原。相比之下，南方诸国气候温暖，森林众多，失败者即便知道将来复国无望，躲在某个南方国度深山老林，靠打猎也能为生，还能留个火种留个念想。有的也选择辗转逃出海，占据个无人岛屿做个平安梦。 然而还是有部分倒霉蛋，种种原因被堵了路，没能逃往南方，在朝廷的追击下越跑越北。这些人中大部分结局是跑得自己都不想跑了，没有了一丁点希望，有的自我了断，有的消失在茫茫冰原和沙漠之中。 也许极少数的人，运气极好。或在沙漠烈日的绝望之中找到一片无人发现的小绿洲，或在冰原之中找到一个因为地热而四季如春的山洞，得以苟延残喘。 北地边境，原本就没有什么外敌，所以仅是一支人数不多的北军巡逻边防，但今时萧牧正领大军在大商北境。究其原因，是近些天来边境城池发现苦寒之地有人影活动，而且越来越频繁。城中守卫经常在高处，可以看到人影在远离城池处晃动。为此，一名守将冒险，趁夜悄悄出城，在冰天雪地中艰难的熬上一晚，付出多人冻死冻伤的代价，终于在第二天正午时分，捉住了几个人。 连夜审问，得出了令人惊叹的消息。原来冰山荒原之中有无数山脉，有些山脉夺天地造化，洞中有地热泉涌。这冰冷残酷世界中，孕育了四季如春的世外桃源，并逐渐为勉强挣扎流浪至此，奄奄一息的人们所发现，于是在人迹罕至的寒冷荒原绝地中，生命开始繁衍生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随着流落冰原的人逐渐增多，更多的世外桃源被发现，也就能养活更多的逃亡人口。这些人已然形成不同的部落，有大有小，相隔甚远却又互相保持联系。冰原环境恶劣，这些人为了有危难时互助求生，数百年来竟然形成了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总人数已有上万人，并有计划的不停地往北扩张，寻找冰原山脉中的温暖山洞。 获得此等重大讯息，守将不敢耽误。苦寒之地没有信鸽，守将立刻派人把消息快马加鞭，万里加急送往大商都城。这惊天秘闻引得大商举朝震动，绝地之中居然还有一批大商的死敌尚存，这可都是流民和反叛者的后代，传出去天下有异心之人还不把那里当成圣地？于是商廷严令死守不得传播消息，同时密令护国公立刻北上，以探查北地冰原地形为名义，铲除这北地冰原的毒瘤。 但是北地冰原的仗哪有那么好打。 对手人不多，分散在比大商还广阔的冰原之中，可以肯定，他们绝对不会正面和商军作战。再者冰原地形复杂，生存环境恶劣，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整支队伍一入冰原，吃饭睡觉都就成了问题，骑马都是不可能，牲畜一晚上就会冻死，草料更是得不到补充。 “你们最近为什么往边境城池边上跑，有什么目的。” “洞里人多了，东西不够吃的，出来碰碰运气。” “你们洞里有多少人？离这多远？平常吃什么？” “有一百多了，离这要走十来天。平常洞里有种的豆，水里有鱼，省着点够几十人吃的。现在不够吃了，知道往深处有大山洞，但都不愿往北走，路上太苦。” “你们是怎么在冰原出行的？” “几个人一起，带上干粮，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下一个聚集点，暖山洞。” “不睡觉不吃饭吗？” “迷迷糊糊的边走边睡，不能停。谁撑不住了，旁边的人提醒。实在走不动了，遇到小点的可以挡风的山，就可以挖冰洞，在里面窝一晚上。不过有危险，睡实了就可能醒不过来了。” “你知道几个山洞？平常你们要给部落联盟传消息怎么传？” “只知道我们住的和最近的山洞，远的走不了。消息都是传给最近的山洞，再由洞主传给更远的洞主。” …… 箫牧到最北城池的第一天，就见了守将，读了以上的审问记要。犯人是见不着了，有两个当时抓捕的时候受伤太重，没撑多久就死了。剩下两人的熬了几天刑讯撑不住，交代了一些，看守以为没事就放松了警惕，给两人解绑，结果两人夜晚两人趁看守不备自尽身亡。想是知道自己以后无论哪边都没法立足了，干脆一死了之，不然说不准哪天还得活受罪。不过现在看来他们活着对商廷也没什么用了，也不可能放心让他们带路，冰天雪地，但凡有一点二心，随便指条错路，就可以让整支队伍全军覆没。 箫牧背着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下一步的计划。但无论是包抄还是搜索，所有的问题都指向最初的难点，如何在冰原生存和快速行军。 箫牧以手扶额，头疼不已。 数月以来，派去的探子九死一生，几乎就没有几个回来的。细想原因也很简单，能找到温暖山洞的，基本都遇到了敌人，找不到的也几乎没法活着回来。当然，有的找到了却在返途中毙命也有的，总之，数百精锐深入冰原，回来者不到十人。除了能绘制一些详细的地图，基本上算是空手而归。 “看来只能如此了！”萧牧不得已之下，上书朝廷。 建议以预防流民误入北地荒原为名，调集民夫，在原有基础上，沿北境增修了百余大小不一的军堡。这些军堡和原来的城池一体，把大大小小可以入境的通道全部堵死，以烽火台互相示警，彻底断绝了进入北境的路。用意很简单，冰原温暖山洞有限，不就能养活万余人么？那我让你只有万余人，老死在那冰天雪地，看谁耗得过谁？ 洋洋洒洒千言，萧牧写好奏折，封好，交与管事，“明天一早快马送往朝廷！” “是！”管事接过奏折躬身行礼后退出书房。 “慢着。”萧牧喊了一声。 “国公有何吩咐？” “明天早上，收拾行李，我们回朝！” “呃，是！”虽有疑问，但管事还是立刻领命，一句都不多问，退出书房安排去了。 既然已经有了措施，那就没必要在这里耗着了，后面修军堡的事，交给边境地方官员办就可以了。来北境也有半年了了，该回朝廷看看了。 第17章 谣言 “皇上！” “护国公！这里没有外人，你告诉朕，这灭秦之战可否打。”下朝之后，萧代目光灼灼，萧牧只看一眼，就知道皇帝心中所想。 “臣明白皇上开疆拓土，成就万世基业，以慰历代先祖的决心。”萧牧心知眼前这位的好大喜功，但是却不得不劝，“只是，此时非良机！” “为何，护国公莫非也觉得这是不义之战？”萧代眼神明显不悦。 秦为何多年与我大商纠缠不休，皇上心中没点数吗？当年那太学院惨案，可不止一个秦国才女，更牵涉到无数陈年往事，箫牧内心万马奔腾。 “国战，比的是实力，天时！恕臣直言，义不义跟胜负无关！” “好，说得好。朕就知道，护国公就是不一样。那些个腐儒，还抱着什么人心才是天下，愚蠢至极，得天下靠得是手段，实力，口碑好有个屁用。嗯？护国公是什么意思，我大商实力不济？”萧代反应了过来。 “大商实力强大，莫说秦国，就是楚，宋一块加上，也不是咱们对手。臣担心的，是隐患。所谓打天下易，守天下难！” “哦？说来听听。”萧代当年能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绝非闭目塞听的自大狂，只是后来身在高位多年，阿谀奉承话多了，自然而然的把一些上位者自负毛病养大了。 “臣斗胆问皇上，我大商这三百余年，并了多少国？” “一时记不清楚，怕有四五十国了！” “大小共计五十七国！臣再斗胆问一句，那可有一国遗老复国？” “未曾有过！” “皇上说的没错。之所以没有一国复国，并非是我大商屠尽天下，而是天下认可我大商。”箫牧跟在皇帝身后。 “朕知道，先祖定下国策，先以大商文化影响天下，天下人言商行商，先祖称之为文化入侵。那些被并入我大商版图的国家，在并入前，无论商贩、士人、甚至百姓都与我大商无异，生活习惯深入骨髓，此所谓并国而非灭国。” “皇上说的极是！那些并入我大商的大小各国，我大商亦以商民待之，均可经商、科举、择优而仕，甚至入朝为官。所以万民皆服，更无人会反。今秦、宋、楚三国尚未完成文化入侵计划，皇上为何着急啊？” “护国公此言差矣！当年你先祖与萧皇定下国策，只因天下各国皆强。今天下唯我大商独尊，三国苟延残喘，未免夜长梦多，当快刀斩乱麻，一统天下！” “皇上，秦国多年来一直是集结讨要公道，看似浩大但实际上只是小打小闹有节制，大商贸然开国战，师出无名。”箫牧索性把话摊开来说。 “秦军再次在边境集结，万一真的打来呢？我方岂不陷于被动？” “南疆三十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大商文武并济，真打从未放过谁。 两人聊天之余，走到了上书房。 一派青山景色幽， 前人田地后人收。 后人收得休欢喜， 还有收人在后头。 “这是当年第一代护国公留下的诗。当年萧皇病重，命太子拜护国公为仲父。并问护国公，如何能使国运万世永昌！护国公不语，据说就留了这么一首诗。”皇帝站在字画前， “朕知道，满朝文武中，有人希望能在今朝一统天下，为的不是长治久安，而是希望能一统天下，大肆封赏，获得开国臣子的封号。” “朕也知道，也有人认为朕好大喜功，想着在朕手上开不世基业，得到这天下第一皇的称号。” “皇上，多心了，万世基业终有成之日，太庙之中历代先皇当居首功。” “朕从未想过与后代争功，朕明白武统天下后患颇多，但朕真的是怕夜长梦多。” “皇上不妨对老臣之言！” “朕非完人，年轻时也做过一些蠢事……” 箫牧目光炯炯，等着下文。 “哎，算了，不说了。今日先到此，你刚从边关回来也累了，回去休息。” “臣告退！” 夜晚，华灯初上。 “慢慢来，哼，他代代护国公，无所谓。我们呢，子孙未必能入朝为官。这统一天下，百官晋升的好时候，我们这辈赶不上，功劳就不知道便宜给哪一任啦！”丞相府中，众官齐聚，一位官员发牢骚。 “诶，护国公一心为国，绝无私心，你可不要质疑啊！”苏忆相劝，又似在拱火。 “丞相莫要太实诚了！这有些话可不好说啊！”有位官员故作玄虚。 “哦？今日乃我等文人士子以诗会友，不论官职，但说无妨！”苏忆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 “呵呵，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老夫听闻，这护国公世袭，可是因为天下未统一啊！”老官油子摇头晃脑，抚须而言。 “还有这事……” “天下一统，护国公就不能世袭了？” “谁知道，当年萧皇是怎不是有这约定的。” 底下众多官员窃窃私语，苏忆端起酒来抿一口，嘴角一抹微笑。不管这消息怎么传出来的，确实是对自己有利。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谁传的？二皇子还是三皇子，都有可能！苏忆思考着，难不成这两个打算有什么动作了？ 三皇子府邸。 “殿下！萧统领人来了！”一名老管家行礼。 “嗯，让他进来。” 一名身着锦服的男子，在管家的引领下走进院子。十年过去了，萧寻样貌未有多少变化，三十而立的他多了一些沉稳。 “殿下！”萧寻行礼。 “查出来了吗？”萧华张嘴，美艳婢女正把剥好的葡萄塞他嘴里。这厮衣冠不整敞着怀，一看就知道刚才没干好事， “回殿下，属下已调集监查司全城密查，很快就有结果！” “那就是还没查出来！”萧华歪着头把葡萄子用力的吐在萧寻脚下，“你什么时候能改了这个臭毛病，说话拐弯抹角，不能直接说你没办好事？” “殿下息怒！其实……” “其实什么，赶紧说！” “殿下，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只是尚无证据。” “那就是有疑犯了，没证据没关系，抓住审不就行了吗！要我教你做事？” “殿下，此事不好办。追查消息来源，查着查到了丞相府。” “哦？”萧华一下子来了精神，把递到嘴边的葡萄推开，“跟苏忆有关？” “属下也拿不准啊。据密探回报，经过多方查证，可以肯定，流言最初就是从丞相府传出的。但今日丞相大开中门办的文坛诗会，我方混进去的探子察言观色，苏丞相似乎并不是主使。” “嘶！”萧华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情况。” 萧寻不回答，萧华搓着下巴琢磨起来。 萧牧那老家伙只护皇上不管其他人，其实等于是护大哥的，他是太子嘛。苏忆这个老狐狸从未站队，如果有人设计让苏忆和萧牧对上，那目的是什么，又是谁干的？二哥身边的国师搞事情。联想到最近朝廷对秦国的政策，皇帝爹不满给萧牧找点麻烦也说不定，毕竟自己这父皇也确实薄情寡义。 “查，继续查，启用暗子也给我继续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发生。” “是，末将告退！” 萧华随意的朝他摆了摆手。 第18章 二皇子（一） “殿下请看，这是账本！”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毕恭毕敬。 “嗯。”接过账本，二皇子萧景自顾的翻了起来。 “这月的数量又少了近一成！” “殿下，护国公！”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提了一个名字就不说话了。 “哼，又是他！”萧景愤愤不平的把账本放下。 “殿下，这西南边的铁矿，运送可是越来越困难。等护国公府监督的那条国道全线开通使用，查得可就更严，但不走那边可就连路引都拿不到了，到哪都进不了城。” “哼，坏我好事，可恶！” “殿下，北城司，又派人来问银子的事了。” “事办不了多少，钱要得不少。” 掌柜的不敢接话。 起身把窗户拉开一条缝，看看下面的行人，对面的商铺。 掌柜的也不拦着，这位主不管心情好不好都会这样，但还是有分寸的，从来不会打开整扇窗户，就怕被行人认出。 这是一条商业街，入目一片繁华的景象。街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各国游人旅客络绎不绝。商铺从早到晚，几乎就没有断过人流。该处可谓寸土寸金，先不说能在这里拥有店铺的人非富即贵，即便能在这里租店铺开业的，也不是普通的商户，都或多或少的能和上面搭上点关系。 嗯？一个绝美的侧影吸引了萧景的目光。 窈窕身段，完美的侧脸，恰到好处的饰品，一定是个好美的女子。 不论是挑选首饰，还是经过她身边，都会不由自主的回头。 转身，快转身。此时的萧景如同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正脸欣赏的机会。 女子盯着自己手中的首饰看了一阵，仿佛不太满意，猫爪此时已在急不可耐的萧景心中挠了无数遍。终于女子将首饰放回货架，略微歪头扫了一眼其他首饰，转身带着丫环走出店门。 凝视这女子精致的脸，萧景的心脏怦怦直跳，极品，这是极品！ 不好，她要上走了。 向后招手，掌柜的立刻上前。 “这女的你认识吗？以前可见过？” “呃，不认识。”掌柜的瞧了一眼。 “那就赶紧打听，她是谁！” “是！” “愣着干嘛，赶紧去呀！” “是，是，这就去。”掌柜的小跑下楼，安排人查去了。 萧景的心情似乎好多了，但又多了点什么事，多了点期待。搓搓手转身，对角落里一直站着的暗卫吩咐，“备车，去城南！” 城南是达官贵人消遣之处，这里聚集着财富和美女，明面上有着金碧辉煌的的豪华奢侈，暗地里也有平常人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所有肮脏玩法。 在这奢靡乱人眼的世界，无数士人、富豪在这里衣冠楚楚，饮酒作乐。男人们无论心里有多少想法，人前永远是一副彬彬有礼，君子模样。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一曲终了，观众欢呼再来一曲。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台上女子轻歌曼舞，台下佳人敬酒弱柳扶风。 “殿下，这是账本！”同样是一间楼上的小屋，同样一名掌柜的毕恭毕敬。 “哼！”狠狠地把账本摔在掌柜的脸上。 掌柜的脸上结实的挨了一下，啪的一声，恐慌的顾不得脸上生疼，立刻咚的跪在地上。 “殿下息怒！” 闭上眼睛，咬了咬后牙槽，萧景慢悠悠的站起来。 “怎滴，怕了？” “殿下，小人办事不力，该骂该打，只是，这确实是难办啊。”掌柜的快哭出来了，“那些个客人，莫名其妙的都让人给挖走了，各地富商都去别家红楼，听说是负责招待的礼部袁侍郎给打了招呼，我们实在是拉不动客人啊。” 萧景回头看看身边，一个老太监模样的人点点头，确定有这么回事。 “殿下，此事上月王掌柜的就说起，奴才这边就立刻派人悄悄打听了一下。” “谁的人？” “礼部袁侍郎这些天，确实派人给来都城的富商给介绍，带到别家去了。不过这些天好多酒楼都亏，哪家都有点，不像是特意对付的咱家。奴才也派人明里暗里去试着问那袁侍郎，可这袁侍郎也不像把这当回事的样子，只是纯粹的接待，像是无心的，不知怎么的，这些富豪来了以后就不奔咱们这里来了。” “和老三无关？” “不像是三殿下所为，倒像是……”太监欲言又止。 “说！” “护国公！” “不可能，他有什么关系！他从来不搞这些。”尽管很讨厌那个糟老头子，但那个古怪的人还是很正直的。 “奴才一开始也绝对不幸，后来打听，发现那些富户大都去了几家酒楼，可都是护国公名下的产业。” “他，搞这些做什么？”萧景还是不信，你说护国公和皇上吵架他信，但你说他爱钱拼命捞钱，萧景一万个不信。就护国公名下的这几个店，也是皇上硬塞给他的。 “此一时彼一时，我朝刚改了些军制，将军养的亲兵，可是要自己掏钱的。”太监压低声音，“袁侍郎可是护国公的女婿，护国公的封地，这几年可是全赶上了大旱。” “最近还有传言，护国公爵位世代相传，世代掌兵。这是独一份的荣耀，是先祖定下的规矩没错，但还有下文。”老太监看萧景在用心听，就继续往下讲，“一旦天下一统，就不能由护国公掌兵权了，都是府兵制。这护国公的爵位，也不能世袭了，萧牧或者他儿子也就是普通的皇族了。” “这个传言我也听过，查没查出来，是谁传的。” “没有确切的肯定，一夜之间出来的，但像是皇宫。” “哦？父皇？”萧景开始琢磨自己那薄情寡义的爹，还真有可能。 “皇上想尽快一统天下，这和国策可是不一样，萧牧定然是反对的。这军国大事暂且不说，就论这统一天下的时机，还真是……” “表面上都不说话，实际上朝中想发动统一天下大战的，怕是占了八成。”萧景心中有数。 “这么看来，萧牧其实是唯一不愿打的，那可是他先祖定的国策。” “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定国策之时，天下近百余国，我大商才多大点。今日就差那三个边远小国，垂死挣扎，再不动手，就让人笑话了！” “殿下说的是，可护国公不同意，就连皇上也没辙啊。” “走，回府！”萧景阴着脸，没心思继续了。 车夫似乎知道主子心情不好，闷头赶路。再过两条街就是府邸了，赶紧把这瘟神送回去。 第19章 二皇子（二） “干嘛呢！走开！”街道上突然传来一声斥责。 “走开？这是你家的道啊？” “你走开！再跟着我们小姐，我就不客气了！” “闪一边去，在这么诽谤我家公子，我也不客气了。” 像是两个下人在斗嘴。 心烦意乱的萧景掀开车帷一角，瞧了一眼，刚要遮上，触电一般又赶紧拉开，整个车帷都拉开，探头看着。 那个女子，是她，那惊鸿一瞥，令人难忘的绝世容颜。此时她正在马车内，也掀开车帘与车夫交代什么。 马车还在前行，超了过去。 “停，停下！”萧景拧着脖子看着后面，又赶紧喊车夫停下。 “殿下，正事要紧。”一旁的太监出言提醒。 萧景愣了一下。 “啊！打人啦！你们欺负人！”小丫鬟大声喊，“不准欺负我们小姐。” “停下！”萧景赶紧喊车夫。 “殿下！” “滚！”萧景一个字把太监给怼了回去，太监不再言声。 算了，反正这里离府邸也不远了，用不着藏着了，老太监安慰自己。 车没停稳，萧景一甩袖子站起来，从马车内窜了出来。老子今天心情爆不爽，看看到底是哪个无耻登徒子，敢在商都，我家门口调戏本王子看中的佳人，死定了。 佳人惊慌失措，连连后退，车夫拦在前面，小丫鬟拼命喊，“你们这样我报官了啊！” “报啊，报啊，长得挺好看，居然偷老子的东西，看报官了抓谁？”一个公子模样的人满脸气愤，却又盯着萧月岚的脸不放，满脸猥琐。唉呀妈呀，太好看了，如此佳人，奈何做贼，这回落本公子手上，嘿嘿！ “你血口喷人！” “搜一搜不就知道了？”猥琐公子的想法直接写在脸上，到时候，公了还是私了，可就得好好商量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都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有人甚至开始了阴谋论。 “说不定啊，这公子偷偷把值钱的，藏人家小姐马车里了，这会儿等着威胁人家呢！”京城里的人，这套路见多了。 “哎呀，这到了衙门可就说不清了！” “还不是看人家漂亮，人呐！” “小点声，这可是城守大人的三公子！” “哎呦，这小姐可不好脱身喽。” 城守大人？没记错的话，这就是他妈的老三的人，草，一个个都来欺负我。萧景狠狠地盯着那个倒霉蛋，“今天这英雄救美的戏老子演定了。” “莫说今日你偷了我东西，就算没偷，我也告诉你，这商都衙门，谁说了算！”某公子大言不惭，得意非凡，迈着六七不认的步伐，“我爹是……哎呦！” 公子爷抱着脸蹲在地上，指尖里流出鲜血，地上的陶瓷碎了一地。旁边的几个家丁有的赶紧扶住主子，有的一脸恶相开始找肇事者。 “谁，谁扔的，不想活了。”今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出门丢了银票，少主还被弄成这样。聪明的家丁们知道，今天要不揪住肇事者，回去老爷会把他们都打死的。 人群分开，萧景霸气侧漏，一脸正义与愤怒，迈着比那个三公子还六亲不认的王者步伐，气势汹汹的朝着这群恶仆走来。 几名暗卫也没必要装了，现身跟随萧景身后，眼中杀气凛然，这气势可不是一般家奴恶仆可以比较的。 老太监从后面赶来，掏出角碎银子扔给路边卖陶瓷罐的，留下警告，“守住你的嘴！” 刚才萧景怒气冲冲，就是随手从他摊位上拿了一个什么砸向了倒霉三公子。接下来的事预料不到，但现在不管怎么样，付了钱就不是抢，维护殿下的名誉很重要，事无巨细。 眼含深情的看了佳人一眼，天啊，她好可怜，好无助。萧景的保护欲望彻底被点燃，转头换了恶魔的脸，死死的盯着这群人。 倒霉三公子的仆人喊得贼凶，但可不敢上前，这不知道是谁的身边那几个护卫，一看就是会下死手的杀神。都城的恶仆眼力都是一流，这里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不计其数。能带这样的一群杀神当护卫，当街打公子，一般绝对不会是街边的愣头青，天晓得眼前这护花的是谁，指不定比老爷还大呢。 “呀，那是二皇子！”人群中有人悄悄说。这里距离萧景府邸不远，他以往出行也曾被附近的人看见过，立时就有人认出来。 “还真是他!” “那姑娘，那么美，是二皇子的人！” “哎呦，这可是踢到铁板上了！” 这热闹越看越有意思了，八卦人群开始伸着脖子、竖着耳朵，里三层外三层。 “二皇子的人。”萧景听得心里美美的，回头看了一眼惊恐中略带敬仰的眼神，那种满足感飘到了远端。环顾四周，天啊，原来众人之下，英雄救美的感觉这么好，难怪那么多人愿意去做，古人诚不欺我也！ 萧景心飞到了云端，凝视，回眸，自我感觉已是人生巅峰，把一旁嚎叫的倒霉三公子晾在当地。 恶仆跪也不是跑也不是，一个个站在原地发愣。周围的人也等着看戏码，谁都不想出头说第一句话。 好在有个老太监。 “殿下！”老太监朝意识飘忽的萧景行礼，把这个陷入梦境的家伙拉回现实。 “殿下，这些人太碍眼，不如让他们赶紧走。” “嗯，让他们滚，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萧景回过神，智商还是在线的。今天打了城守三公子，已经是冲动了。能不闹大还是不闹大了，再去衙门就有点让人笑话了。 “殿下开恩，还不赶紧滚。守住你们的嘴，敢胡说八道，仔细你们的皮！”老太监赶走木化的一群人。 不止这几个恶仆，那个卖陶瓷罐罐的也心里忐忑不安的赶紧收摊。 “谢谢，嗯，三殿下！”惊恐之余，略带娇羞，美得艳不胜收。 盈盈一礼，千娇百媚，萧景心中像是被喂了几坨蜜！ “小事，小事，呃，不足挂齿。这恶人在商都欺凌人，本王当有责任。”萧景化身正义力量。 “……”萧月岚低头不好意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知小姐是……”终于憋不住了，等不及让人查了。 “西岭秦家，秦月。”萧月岚声若蚊蝇，细细的却每个字都击中了萧景。 走也不是，说话也不是，四周还那么多观众了。老太监清清嗓子，又准备圆场。 恰好此时，远处有人跑来，秦修竹带着几个兵士赶到，分开人群！ “二殿下！末将都护府秦风！”秦修竹看到现场一愣，赶紧给萧景行礼。 “秦风？”嗯，这名字听过，萧景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不过你来干什么？ 秦修竹抬头，也诧异的看了一眼萧月岚身边的下人，像是询问什么。 “表少爷，刚才有恶人欺负小姐，幸好有二殿下出手相助！”小丫鬟快人快语。 “原来如此。多谢二殿下！”秦风赶紧再施一礼。 表少爷，秦风，秦月，西岭秦家，嗯，一家人啊，明白了。 萧景很快想通了，想是有人去通知秦风来救自己妹妹，幸好自己提前出手，赶上了。萧景看了一眼老太监，心中琢磨，幸亏没听你的。 “殿下，时候不早了。”既然知道了底细，那就来日方长。老太监还不知道自己被主子小心眼的记恨了一把，一门心思的提醒主子要干正事了，别老是精虫上脑。 “嗯，那我们走！”意犹未尽的看了萧月岚一眼，转身离开。 “恭送二殿下！”秦风行礼！转头看了一眼萧月岚，两人眼中一抹笑意闪过，计划成功。 第20章 二皇子（三） “殿下，那秦月是西岭秦家二小姐，上月刚来商都。秦风是远亲表哥，官至都护府副将，两人身份没问题。”老太监先回答了萧景关心地问题。 “嗯！副将，难怪听得有点耳熟，先说说这秦风。”萧景脑子还是比较清楚地，都护府副将，算是个不错的武官，用得上。 “那秦风本也是殷食人家，但父母早亡，家道中落，于是寄养表亲西岭秦家。说是寄养，其实后来人也没去，就是由西岭秦家给点银子，由几个老仆带着。十年前，秦风来我商都搏一个出身，秦家就为他上下打点，军中谋了个差使。不过这秦风也争气，居然熟读兵书，办事得力，一路升到了都护府副将。” 萧景点点头，这大家族但凡聪明点，资助家族子弟是虽然是嫡系优先，也还是会给偏枝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花不了几个钱，但只要有那么几个有出息了，都不敢不报恩，否则这忘恩负义的名头这辈子就得背上了。 “这秦风现在的身份，也算是西岭秦家在朝中的前列了。” “殿下说的是，这西岭秦家不是什么大家族，主要是在西岭为朝廷管理当地土族，势力都在当地。目前在商都拿得出手的，也就秦风，还有礼部两个四品文官。” “他站哪边？” “哪边都不站。” “哦，还没人拉拢啊。” “只是他的上司，都护府统领，和三殿下走的比较近。” “这秦风拉拢过来，倒是比较有用，似乎可以用他制约一下都护府！” “殿下英明。” “说说那秦月。” 老太监心说来了，眼前这位主要是能一直专心正事多好。 “这秦月是秦家二小姐，据说诗文不错。此次来商都，是想去太学院见识一下。” “哦，原来如此。”萧景明白了。 太学院的宗旨就是人才，选进去的，学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但凡有一个庸才，太学院的面子就都没了。 所以，太学院年年收人才，不分男女、贵贱，但考校非常严格。很多自以为有才情的公子佳人，往往被考官狠狠地打脸，不予录用。 作弊几乎没有可能，因为考试公开。笔试还好，面试分三轮，其中一轮在大庭广众之下。其中有一个环节，是由现场观看的士子中随机抽出几人，对参与考核的人员提问，这样一来，参考的人很难有水分的。 即便是作弊进去了，后面表现一般，也很容易为人举报。况且想从太学院学成出来，结业环节还是考核，还是要在大庭广众下答疑。这种情况，几乎没有人去混太学院，那样反而为天下人耻笑。 寒门无所谓，考不上就考不上，但豪门贵族可不想丢脸。花了重金培养的家族苗子，打造的都是聪明好学的人设。 所以为了不丢脸，这些自认为还可以的公子佳人，都是他们在入试前，由家族想方设法，私底下联系上考官，给自己的子弟试试水，评评分。 才子佳人则得以保全颜面，要是没有把握，就干脆不去考太学院，直接中规中矩的科举，或者立个放荡不羁，不懈应试的人设。实在不行的举荐一个差使，或者经商，早早的历练。 但就是因为面子，所以诞生了一个行业，考前中介。安排士子考前和考官见见面，聊聊天，看看到底几斤几两。 富人做生意牵线搭桥，士子考前想试试水也有牵线搭桥的。这些有门路的通过介绍，让才子佳人得以在考试前就见见考官，评估一下自己。这是一个三方都赢的局，有能力的考官大儒，在这上面可谓是挣得盆满钵满，这也是合法收入。 这是众所周知的情形，也不是什么秘密，萧景对此也知晓。 “那么这秦月，现在去找考官了吗。” “这个奴才也打听了，那丫头还没联系上了，至少还没考官安排和她见面。” 秦风是武官，三品也还说的过去，但武官还真是没这方面的路子。那两个礼部的秦家子弟，四品官，在外面算是高官，在商都可是小了点儿，估计排着队呢。 萧景低头思索了一阵，像是在权衡什么，老太监恭敬立在一旁不吭声。 “德福，你去和太学院咱们的人打个招呼。” “是，殿下这是要通过秦月拉拢秦风？”老太监说话很有水平，明知秦月才是萧景目的。 “嗯，秦风能脱颖而出，确实是个人才，都护府虽然于我大事关系不大，能拉拢拉拢也是好的。” “殿下英明。只不过，这西岭秦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却在西岭经营多年，为朝廷管理当地土族。殿下如果他们的二小姐走得太近，似乎也有违庭制。” “对了，那秦月住哪儿？” 萧景当没听见老太监的劝告，他关心地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秦月住在秦风院子里，那就说明有情敌了，表哥表妹，哼！ “秦风为秦月置办了院子，离得很近，她经常会去和秦风走动。”老太监心中叹了一口气，“殿下不必担心，那秦风只是庶出远亲，秦月是嫡女，两人身份天差地别。秦风要是没出息，西岭秦家是断然不许他二人在一起的，秦风要是有出息，秦家最明智的，也只会利用秦风身份水涨船高，替秦月找个好人家，这才是赢面。” 那我就放心了，萧景心放回肚里。 老太监看萧景不吭声，咬了咬牙接着说，“但殿下若要纳了那秦月，她似乎身份还不够资格。” “哼，那当如何，用强吗？”萧景不悦。 “殿下，此事更不可了，当年秦国才女之事还未了，此时正在纠缠不清，关键时刻还是不要落人把柄为好。”萧景随口一说，老太监差点当真。 “行，知道了，本王随口说的。” 那就好，老太监真是操碎了心。 “殿下，秦月之事，可以暂放。待到大事成，天下都在掌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区区一女子，随手招来便是。殿下，不可因……” “行了行了，知道了，大事为重，我懂，我忍，退下……” “是。” 心烦意乱，佳人影像挥之不去，心头一股邪火莫名其妙，萧景走入后院，两个美貌的婢女正在竹林后说笑。 “殿下！”瞧着主子心情不好，两名女子赶紧跪下。 盯着两个婢女瞧了一阵，捏着下巴看了看，这个貌似有点她的影子。粗鲁的伸手一把抓起，拉着就去了旁边的竹林密处，大白天不管不顾的啪啪啪了起来。 第21章 苏相 马车停在门口。 “表小姐来了！”秦修竹的将军府门口，站岗的士兵热情的打招呼。 “嘿，兄弟！”萧月岚还没下车，一旁骑马护卫的牛大锤先下马，大大咧咧的拍着对方肩膀。 “锤子！”当值的兵丁非常羡慕牛大锤这猛将身材。 “表小姐！”当萧月岚带着丫鬟从车后下来，款款走向门口，门口值守的士兵再次行礼。 萧月岚微笑点头，迈步进门。秦修竹说了，表小姐过来，不需要通报，直接进门即可。 “表小姐人真好！” “那可不，你看将军，打从有这将军府我就跟着他，两年了，从没见他这么开心过。” “两年？他还是偏将我就是他的兵，五年了。我跟你说，将军从前就没怎么笑过，现在一天笑得比以前五年还多！” “看出来了，将军那天自己站角落里还傻笑呢！” “去，当心听到了揍你。” 后面的小声议论传来，萧月岚心里小小的欢喜，这个傻蛋。 将军府是翻新的，先前是某个大商户的别院。大商立国千年，近百年又强盛无比，贵族富人多如牛毛，有钱的是真有钱，穷的也是真不知道有多穷。好在大商贫富差距虽大，但却并未堵死普通人晋升的路。只要肯下苦工夫，出人头地大富大贵不一定，但小富还是可以的，生活还有个奔头。 秦修竹和萧月岚两人在府中，修竹简朴惯了，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奢华假山，只有一个小鱼池。鱼池水面飘着绿萝，养着几尾红白色的小鱼，都是他自己在城外河里捞的。 “你看，有小鱼了，特别小。”萧月岚指着水中透明的小鱼，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嗯，刚出生的。你看那里还有大一点的，灰色的。”秦修竹指着一条大一点的，不过也就比米粒大一点。 “怎么没有彩色的，它们以后都都是灰白色的吗？” “也就头这几天是这样。过些日子，大概十来天，就会变成有颜色的了。” “好慢啊，这样子好难看。” “鱼宝宝都是这样的，要一个月，就有颜色了。人宝宝时间更好，长成你这样好看可不止一个月。” 萧月岚心中小窃喜。 “你养他们是不是因为它们好看，如果它们不是彩色的，你就不养了对吗。” “从河里捞上来，是因为它们好看。后来它们生了小鱼，有彩色的，有灰色的，我就都养着,你看。” 顺着秦修竹指的方向，鱼池另一处，有红的，白的，但灰色的居多，因为不显眼，所以不那么引人注目。 “看来，你还是念旧啊，没把不好看的流放。” “放了，怎么没放。鱼多了我就会捞一些大的，灰突突的，放回河里。” “怎么啦，不好看就不要了。” “我哪儿有不要，我是怕养不活，太多了，拥挤。” “那你怎么不把好看的放走呢。” “呃。”秦风听出味道来了，不过他求生欲挺强，“那条，对，就是那条。” 顺着秦风手指的方向，萧月岚看着一条普通大小的花斑鱼，不是最大，也不是最漂亮。 “它最早在我这里落户的。那时候，我还没有这将军府，就是都护府一个什长。” “我没有鱼池，也没有院子，只有一间租来的小屋。” “我去河边，看见它在岸边徘徊，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我就那么站水里，走过去，它也不躲。” “我带它回来，买了个鱼缸，就这么养着，一直到今天，我把它放在了院子的水池里。” “这些年，我放走了不少鱼，但是它，我舍不得。因为，它是我最早认识的，只要我还在，就会一直养着它。”秦风盯着萧月岚的脸，“它永远都是唯一。” “嗯。”萧月岚点点头，故事好温馨，算你过关。 “咳，说正事，萧景那边，布局开始生效了，下一个该你了，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秦风拿出一张请柬，“就等你盖章了。” “让我仔细看看。”萧月岚摆正姿态，笑嘻嘻的做出一副女王派头。 “请女王陛下审阅。”秦风笑眯眯的。 商都宫殿南边的不远处，一处占地面极广的大豪宅，和它比起来，秦修竹的将军府就是寒门。朱红色的大门，器宇轩昂的两名门卫，告诉过往的行人，主人既富又贵，否则又怎能在这宫殿不远处，有这么一处豪宅。 “丞相，门外有人送请帖！” “什么人？”中年男子并不抬头，飘逸的书法和成熟俊朗的外表相得益彰，一时竟然分不清该先欣赏哪个。 “丞相请看！”心腹管家苏福弯腰举着信封，“印章是皇族，许是哪个贵勋邀您赴酒宴。” 中年男子笑了笑，放下手中笔，抬手接过请帖，火漆封泥完好，确是皇族。 “先看看，然后啊，老苏你还得跑一趟，帮我把这事推了。”男子随手拆开，朝中局势一言难尽，此时最不喜接触的就是皇族。 心腹管家点头笑笑，跟了丞相多年，已是得力助手。 “什么!”中年男子展开信，才看了一眼就惊呼一声，手一抖请柬掉在书桌上。 “丞相！”看着素来冷静的朝廷美相公脸色苍白，管家立刻上前扶住，低头看了一眼请柬，瞬间也跟见了鬼一样。 “送信人走远了？”中年男子看着管家。 满脸惊恐的管家点头，主仆两人四目相对，齐齐不可置信的转头盯着桌上的请柬，华丽的烫金请柬，落款处，“南宁郡主 萧月岚。” 夜晚时分，天色黑了下来，丞相府侧门打开。管家走出来，坐上马车，朝着城外而去。而在他之后，丞相府中的某处高台，有人盯着四周的街道，看看有没有人跟踪。 “你确定，丞相肯定不会去？” “那个老狐狸，肯定不会去的。”萧月岚漫不经心的逗着鱼。 “那为什么不让我再安排人盯梢了？” “我知道你的手下，对你忠心，办事一流。但别忘了，老狐狸经营的年头可比你久，手底下能人可比你还多。” “所以，你就为打草惊蛇，跟这逗鱼一样，一下午，就是不给饵。” “我哪有，我中午给了的呀。”萧月岚一副不要冤枉我的样子。 “按你的说法，老狐狸肯定犹如惊弓之鸟，防御开到了最大。任何人在他周边，都被和这事关联起来。” “嗯。” “所以，你又去逗国师，给他也送了一封。” “嗯。” “这两老狐狸今晚肯定都不会去城郊赴约，但肯定会派人去打探。所以现在，城郊那个院子，估计附近全是高手，就算是只鸟，都会被拔了毛看个究竟。” “对呀，你就不要去趟浑水了。” “我们的布置，肯定会让双方的人在那里怼上。只是我不明白，这么闹一闹，意义何在？就算去的人对上了，就算他俩互相怀疑，也不会打起来的。” “所以还差一个人！”萧月岚看着秦修竹。 “我？说，我怎么做。” “听说你功夫不错！” “嗯。”秦修竹一脸不解，“让我去干掉他们中的一个？” “你有夜行衣对。” “当然有。不过你不是说那郊外现在高手如云吗？两老狐狸又躲在院子里，想偷偷潜入，这世上还真没几人能做到。” “傻瓜。”萧月岚笑了笑，“不逗你了。你，现在悄悄的出门，去行刺萧寻！” “他？” “对，监察司统领萧寻！” “他每隔六天就会巡逻一次，这是统领职责。而且，从未有人打过行刺监察司的主意。”秦修竹点头，“月儿，你是真要我干掉他。” “不是，你远远的放一箭，不用管射没射中，然后就走。走的时候，记得把这个留下。”萧月岚拿出一方印信。 “这是南宁郡主的印章。”秦修竹看着萧月岚，“你要留下给他？” “伯父说拿着这个可以让当年的人相信我的身份，但今日我发现，这个身份只能带来桎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是不是什么郡主有什么重要？当年不是照样被发配边疆吗？那些人不是照样没人来帮我吗？你也查明了，当年名单上的人都在，如今也各有家小，又怎么可能站出来替我说句公道话。” 秦修竹点头。 “所谓的人情人脉，都是对等的，要看你能给人家什么，给不了的话，认识也没用。所以，拿出来吓唬吓唬他。” “懂了，吓唬吓唬他，别弄死对。我把这个留给萧寻，他今晚就能全城戒严，那些出去的人，想回来就或多或少的留了线索，以监察司的实力，少不了要翻个底朝天。” “你要吓唬的，是他背后的人，他死不死没关系。你现在去的话，有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在守卫那里看来，就是我在表哥这里吃了晚饭，然后回府。” “好，我现在出发，对了，行刺这个计划，你是刚想到临时加的，还是早就想好了的。”秦修竹麻利的进屋换了黑衣服，很快就走了出来。 “刚想的。”萧月岚看看秦修竹，“怎么啦？” “这么大的事，你刚想的，就让我去？” “嗯。”萧月岚一脸天真的点头。 “好。”秦修竹宠溺的看了一眼萧月岚，摇摇头，心想我信你才怪。 “等一下，你用弓箭对！” “对啊。”行刺能用远程就不要用近战。 “那你有毒箭吗？” “有！”秦修竹明白了，把脸一蒙，一个翻墙就出去了。 “小姐，修竹可真是信任你。”秦修竹翻墙出去以后，李婶在一旁给萧月岚倒茶。 “正因为我们是绝对可以信任对方的人，所以，我才瞒着他。”萧月岚抿了一口茶，“监察司无孔不入，修竹是新贵，这将军府肯定就有，说不定就在他身边的卫兵中。所以只能临时起意，只有自己都没有准备，才能一点线索都不留。” “那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 第22章 行刺 夜幕掩饰下，黑影如同猿猴般敏捷，迅捷的在小巷的阴影中穿行。一炷香的功夫，已经穿过了小半个内城。 “什么人？”商都中不乏高手，有些权贵的护院凑巧看到了。 凑巧能看见的，又有真功夫在身的没几个，不过没有人会出手阻拦，更别说出来追赶。他们的主人很快会得知这一消息，但无一例外的会交代莫管闲事。 内外城监察司眼线遍布每个角落，朝中贵勋唯一的要做的就是只要你不造反，乖乖的任由监督，那么啥事没有。 以秦修竹的武功，这商都能胜过他的人还真不多。 萧寻今日巡逻，做为监察司统领，他的权势看似达到了极致，但其中苦味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 监察司只是对二品以下官员，这几乎是一种默契。一品大员，比如位极人臣的丞相和国师，还有朝廷各部尚书，回商都述职的封疆大吏，这都是监察司不敢随便安排眼线的。 皇亲国戚，贵族功勋，这些人除非有皇帝的暗示，否则监察司也不敢安插人，不然碰到个刺头，没准就会去宫里托关系大吵大闹。到那个时候，皇上就会训斥三皇子，而三皇子就会训斥他萧寻。 还有一种人，实权派。看起来不显山水，官品级不高，但实际控制着重要部门，或者朝廷命脉。比如，盐铁司，漕运司，布政司，羽林卫等等，这些都是非一般人能掌控的朝廷组织，不是税赋就是兵员，后台大佬的背景极其坚挺。比如布政司，基本就是二皇子地盘。 这些不同部门各自都有独立的安全部门，对其他部门人员的渗透极为忌惮。监察司要是敢安插人进去，被发现了直接阴了都有可能。 曾经有监察司为了调查某件事，临时安插的眼线被漕运司特使发现了，带将人直接扔河里喂鱼。事发后，漕运司一口咬定这是内奸，不知道是监察司，后来双方为此打到皇帝那里都不了了之。 大商立国千年，萧姓遍天下，最惨的拿着每月几两碎银子补贴，住在一些鸟不拉屎的州郡，连个富农都比不了。 皇族子弟，是不能给任何富豪，勋贵当手下的，也没有人愿意雇佣落魄皇族子弟。他们的出路只有读书，去官府或者去军中谋差使，为皇家效力。 萧寻做为偏离权力中心的皇室成员，他的今天比很多落魄子弟要好的多，但他心中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在三皇子面前，同是萧姓，他就是条狗。在贵族功勋子弟面前，他就是三皇子的狗，甚至一直在朝中根深蒂固的世家，都不拿他当回事。 监察司是很厉害，但那是皇上的，朝廷的，三皇子的，他不过就是一被拿来当枪使的，无关紧要的偏远皇室子弟。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和被拿来祭天的萧月岚，其实是一类人。 萧月岚，今天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那个小女孩。 萧寻毫无感觉的带着十几个随从，骑着高头大马巡逻。 例行公事，每隔几天，作为统领的他都要带这十几人绕一圈，意思意思。这是大商的传统，除了监察司，从商都的汉宁府令，到地方州郡的衙门，都每隔六天必须在城中转一圈。 这传统不为别的，就为巡查民情。目的是防止民众受冤，又不敢报官，那就可以在大庭广众下拦路喊冤的。 巡逻有白天也有晚上，监察司是晚上，府令是白天。可以办案的部门都会错开来，在大街上溜达一圈。 三十而立，萧寻已经留了小胡子，高不成低不就的却未成家。白天疲于应付公事杂文，夜晚酒色无度，一身功夫都已经悉数落下，骑马久了都两腿发飘。 “大人，前面是南市路口！”身边的随从提醒萧寻。 萧寻微微朝左侧了个头。 “左！”随从做了个手势。 巡逻队伍偷了个懒，路线有了水分，抄近路少走点路。大家心知肚明，没人会不满。 今天怎么会想起那个小女孩呢？萧寻心中叹了口气，当年得知结果后，他内心感叹了好一阵，那个庄子里烧成灰的几人，当时连续几天都出现在他的梦里。 屠了几个村啊！方圆二十里都烧光了！他都不知到战报该怎么写，硬着头皮写成了秦怀等人联合众多逃犯，退役老军负隅顽抗，放火烧山。这些反贼还屠尽附近善良乡民，最后府兵才不得已将其毙命。 正当萧寻莫名其妙的想起十年前往事，一道黑影轻巧的靠近了附近的一栋三层的阁楼，然后迅速的爬了上去，敏捷得像一只猴子。 月光之下，黑影迅速的登上阁楼，弯弓搭箭，阴冷的箭头散发幽暗的绿光，一看就知道淬了剧毒。 从瞄准到射出不过一瞬间功夫，期间没有丝毫犹豫和间隔，“嗖”，毒箭直冲萧寻眉心而去。 随从中不乏好手，在黑影登上高处时，就有人直觉朝那边看。只不过对方速度太快，待得看清人时，这人引弦放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那箭支发着寒芒就朝萧寻面门直奔而去。 与此同时，黑影竟然看都不看结果，一个翻身，从沿着阁楼边缘撤离。 “大人小心！”有两三声惊呼。其他人还没注意到，也就是这些人中能称得上高手的只有两三个。 萧寻武功虽然荒废多年，感觉还在。直觉让他正面对着射来的箭支想要避开，但是身体还是慢了半拍，本能的抬手一挡。 “啊！”一声惨叫，萧寻落马。 四周随从慌做一团，当街行刺监察司，此事闻所未闻。 “有刺客！”随从纷纷叫喊起来。 “保护大人！”随从纷纷拔刀，护在萧寻四周。 一阵慌乱，那两三个高手此时再抬眼望向阁楼，上面早就没有了人影，心知以那人的身手，即便再赶过去，也无济于事了。 不管那条街现在有多乱，秦修竹已经跑远，绕了一个小圈，用不了多久，就悄悄的潜回了将军府。 换上便服，还是从那个门里出来，萧月岚正喝着茶等他，看见他回来，抿嘴一笑，两人便没事人一般开始聊天。 “监察司眼线遍布天下，在朝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朝中大臣，为自证清白，即便知道府里可能有监察司的眼线，都不会大动干戈的把他揪出来。大不了商量重要大事的时候，只和心腹之人说就行，所以我之前打听消息的时候，也只安排人做正常的，职责范围内的事，绝不会让他们参与。”秦修竹接过萧月岚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差点把舌头烫掉。 “烫啊！” “烫你不早说。” “你那么着急，活该。” “监察司的眼线，也不会把琐碎事情上报，只是做为一枚枚的棋子，安插在各处。对于被安插了棋子的朝臣，只要不涉及谋反谋逆，或者不去动这些棋子，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唧一下嘴，秦修竹又说正事。 秦修竹说完又问萧月岚，“对了，你又是怎么发现这人的。” “直觉，当日我们算计萧景之后，带着人就回了府。彼时你带的人一直跟在身边，还来不及把消息传开。但这人看我的眼神就不对，有了审视的意味，而其他人，对市集发生的事还是一无所知的。我想，监察司肯定有人盯着二皇子，对市集发生的事必定一清二楚，连带着就会对我上心。” “府中除了他以外，说不定还有有监察司眼线。”秦修竹指指大门口，那家伙就在那里当值呢。 “但今日我们还得谢谢这个眼线，稍后他会和巡逻的人打招呼，让我们轻松过关。”萧月岚笑了笑。 “这商都大部分都能轻松过关的，过不了关的，可就不好受了。”秦修竹知道监察司的厉害，“这段时间，我们得和老实点了。” “嗯，我们一直很老实的呀。”萧月岚又是天真的笑容，“对了，还没问你，刚才怎么样？” “切，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呢？我回来了，问都不问一句。” “那就是个小角色，没关系的。我这不是问你了吗？” “我走的时候，有人惨叫了一声，是他的声音，应该是射中了！” “嗯，你瞄着哪儿射的。” “脸！但他功夫也不错，至少以前不错，估计他会躲开点，射中别处的可能性更大。”秦修竹对自己的箭术有信心。 “那就等着看结果。”萧月岚满意的点头，“送我回去，表哥。” 第23章 戒严 “丞相，丞相。”紧急的声音，让安坐于府中的苏忆苏大丞相感到不安。 管家出门还没多久，不会？这么快就出事了？ 心腹家丁跑了过来，“丞相！” “快说，什么事。” “丞相，外面街上戒严，我们去打听了一下，说是捉拿刺客！” “刺客！”苏忆心中疑惑，却是放下了惊讶，这应该和自己管家出门的事无关，自己那档子事和刺客扯不上关系。 “刺客抓到了没有，刺的又是谁，速速去打听，回来再报！”不管如何，在内城有刺客，目标必定是哪个皇亲国戚，他这个丞相也应该问一问的。 “是！”下人赶紧跑出去。 戒严还是戒不到真正的权贵，一品大员和勋贵照样派人上街，遇到兵士不仅不躲，反而迎上去。这些豪门仆役开口主动说明身份，某某府管家一类，顺便打听戒严缘由，兵士不会也不敢呵斥，都会告知的。 “丞相，丞相！” “说！” “遇刺的是监察司统领萧寻萧大人，刺客跑了，没抓着！” “他，他遇刺了？”苏忆一时没想明白，这不过是三皇子的看门狗，刺他有什么用？ “再去打听，任何消息都打听清楚！”苏忆想不通，那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是！” 苏忆在屋内来回踱步，管家出去了，他不担心，这出门前早有预案。遇到审查，怎么回答，办什么事早就对好了口径，即便城门突然锁了，回不来都有一致的口径。只是这突然发生的萧寻遇刺，让人想不透。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有心人在设计。 苏忆为相多年，觉得自己什么风浪没见过，但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 如果这不是巧合，是有针对自己，那对方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一出手就是王炸。 焦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坐下站起，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丞相。”打探消息的家丁匆匆跑来。 “说！” “据说是个黑衣人，功夫极好，远远的一箭就射中了监察司的萧统领。”家丁喘着气，报告最新情况。 “还有，那箭据说有毒，现在内城戒严，所有人不得随意出入。外城那边也派人去通知城守，估计晚上也得盘查。” “管家那边估计已经出城，今晚回城估计不方便了，可能要等明日。” “哦，还有一事，据说，刺客留下一个什么证物，萧统领晕倒前大喊一声，快去告知三皇子。” “什么，重要证物？”苏忆相信管家那边不会有问题，能处理好一切，反而对行刺的事比较关心，这是常年在朝廷为官养出来的政治直觉。 “是，说是刺客遗留的，具体是什么，没打听到。” “接着去打听！” “是。” “丞相！” “说，内城实行宵禁！” “什么？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没有别的消息，现在出去极为不便。” “立刻带着我府中的信印，去府令那里听消息，听到什么，速速来报！” “是！”心腹家丁迅速离开。 熬到了下半夜，苏忆的丞相府仍然亮着灯。 内城街道上已经戒严，实行宵禁。对于小户来说这可是大事，但对于一等一的贵族，反而可以借着公务名义，前往各部衙门打探消息。 来来往往的兵丁在各个路口巡逻。 各大势力早已纷纷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性子急的已经穿戴好朝服，准备上朝听信了。 “一个小小的监察司统领遇刺，怎么可能实行宵禁。”苏忆也穿戴妥当，坐在躺椅上，闭目思索，今晚这情况，睡是睡不着了。 不知不觉，天已蒙蒙亮，苏忆睁开眼睛，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朝服。 推开书房门，两名下人已经在门口候着。 “丞相，朝时已备好。” “不吃了。”苏忆接过婢女准备的一小盅参汤，小喝一口，皱了皱眉，抬手一饮而尽。 苏忆朝府门走去，家丁赶紧跟上。 丞相府正门打开，门外执勤的军士看到苏忆，立刻弯腰行礼。一乘轿子停在门口，几名护卫跟在后头，等着这位当今世上最大王朝的百官之首上朝。 “丞相，丞相！” 苏忆正要上轿子，有个家丁从远处跑来。大约是看到苏忆要走，怕追不上，喊了起来。 “嗯？”苏忆回头。 家丁跑得气喘吁吁，附近的护卫和婢女都看着他。 不管不顾的跑到苏忆面前，知道是府中心腹家丁，倒是没人阻拦，只是都觉得今天这心腹家丁有些失态了。 “丞相，丞相！”家丁喘着粗气，又往四周看了一眼。 不远处有巡逻的兵丁，行刺事件刚发生，内城还在戒严中。 “但说无妨！”此时若是躲闪，怕是容易引人怀疑。 “丞相，管家那边出去办事，不知怎么的，和人起了冲突，被巡逻的兵士拦住了，押到府令衙门去了。”家丁也是灵活的，知道点到即止，众人面前不多说。 苏忆听完心中一惊。 “和谁冲突？” “不知，只知道双方都有人受伤，然后被赶来的巡逻人给拿下了。” 以管家的办事能力，加上那些明里暗里的护卫，居然都不能全身而退，看来是是遇到高手了。 好在早就统一口径，找好了理由，最坏的打算都有了预案。 “无妨，府令秉公办事即可。”苏忆告诉家丁，“让赵副将和你去一趟，问清缘由再说。” “是，还有一事。” “讲！” “昨晚的刺客，虽然没抓到，但逃跑时遗落一物。虽然不久就送走了，不过当时赶去处理的汉宁府当值官，拓印了几份留底。小的地位卑微，没能拿回一份，但是在那里求着熟人帮忙，临摹了一份。” 这个机灵的家丁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大人请看！” “啊！”苏忆接过一看，惊呼一声。 丞相差点没站稳，一把抓住眼前的家丁，“那证物，是个信印？” “是的！”家丁扶着丞相，称呼已从丞相变成了自己老爷，“老爷，我再去打听打听？” “你，你容我想想！”苏忆开始飞快的思考。 心腹家丁在一旁站着，旁边的人不敢靠近。 丞相府的心腹家丁基本都是老家带来的族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和丞相利益绑的极深，未发迹前都对苏忆以老爷称呼，显得更亲近。 “苏旺，你立刻去南城守备司，找马龙马统领，把这个给他看。记住，只给他看，然后就走。如果有人拦住问你，搜出了这张纸，你就说我让你打听的，让大家协助查案，多的一句都不说，你也不知道。” “诶，我这就去。”苏旺赶紧点头，他也确实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过苏旺机灵，出发时还记得招手带着赵偏将，两人和几个兵一起走了。 苏忆目送几人远去，心中有些惶惶不安，感觉今日上朝怕是会有什么事发生。 昨晚发生的事太多，先是有南宁郡主萧月岚的请帖，自己没去赴约。接下来是刺杀，然后管家那边出事，萧月岚的信印在证物中出现。这个死了十年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搅风搅雨，到底是什么人？ 那枚信印已经送到三皇子手上，很有可能皇上也知道了此事，即便不在朝堂上说，那又能瞒多久。 萧月岚啊萧月岚，你到底死没死，你就不能真的死了吗！ 苏忆在轿子里头疼欲裂，当年的往事，真的不愿意再翻出来了。 中午时分。 “小姐，表少爷来了！” “知道了，让他进来，你们出去，” “是！” 牛大锤在门口守着，秦修竹朝他点点头。走进后院。 “今日全城戒严，内城外城均不得出入。”秦修竹坐下，告诉萧月岚，“丞相苏忆，国师，下朝后应该被留下商议什么了，我看其他上朝的官员可都回来了。” “你昨天那一箭射得不错。对了，那个中箭的怎么样。” “没死，当时他用手挡了一下。当晚紧急疗伤去毒，为保萧寻性命，医师去掉了他的左手，他现在是个残废了。” “可惜，不过，先折磨折磨他也挺好，别死的太舒服了，这些年他干的坏事了不少。” “月儿，接下来，我们怎么做，这事情发展已经比我们预想还快了。” “火上浇油！”萧月岚自信的一笑，“要不要再快点？” 第24章 红楼 夜晚的红楼，觥筹交错，一驾马车悄悄的停靠在后面的巷子里。 一人披着黑色的斗篷，从马车中出来，从侧门闪入。 侧门内两个劲装汉子行礼，斗篷人径直走入。 “宝贝，想死我了！”掀开斗篷，萧景一把抱住眼前的女子。 妖艳无比，身材凹凸有致，女子也顺势搂住了萧景，“那就别走了嘛！” 一阵风卷残云，萧景心满意足。 “宝贝，乖，在这里等我。” “殿下-”女子颤动的嗲音，让萧景笑骂道，“你这抽干人的妖精，爷有正事要干，你等着。” 说完一拍女子诱人的身体部位，转身套上衣服。出门前狠狠在女子身上抓了两把，“乖乖等着我，不许出门。” 萧景下楼，早有下人掀开马车，然后平稳的离去，沿途避开大路，都走着小街小巷。 躺在马车里，萧景心满意足地呼了几口气，刚刚释放邪恶的他脑中出现了另一个女子的身影。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自己那天在街市上的英雄救美，有没有让她记忆深刻，是不是也在想自己？ “嘭。”马车似乎撞到了什么。 “怎么回事！”马车旁边的侍卫似乎在询问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家马车出毛病了。”一个车夫的声音。 “赶紧走开。”萧景出行本就是偷偷摸摸，侍卫便衣跟随保护也不喜欢出岔子。 “对不起啊，这马车坏了，我真的没办法搬动啊。” “让车里的人滚出来帮忙！”侍卫骂道，就一车夫，连个保镖都没有，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皇亲国戚的马车。而且，再怎么样也没有自己车里这位尊贵。 “对不起，这位大哥，您能帮个忙吗。”一个轻盈的女声，酥得让人心都麻了，钻进了车内萧景的耳朵。 “是她？”萧景触电一样掀开帘子，果然是她，萧月岚。 哎呀，心心念念的呃美人就站在自己跟前，那着急得想哭的样子，萧景看得心都碎了。 “您是……” “嘘……” “哦，公子，您好！”萧月岚反应很快，原来皇子微服出行啊。 认识？护卫赶紧住嘴，本来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子就不会责骂了，一看自家主子居然认识，还很默契的称为“公子”，看来自己不要多嘴为妙。 “这是？”萧景指着倒在路中间的马车。 “哦，公子啊，我家马车的车轴突然断了。”老于满脸歉意，“是老仆无能，哎，照顾不好小姐啊。” “别这么说，能不能赶紧搬一边，别碍了公子的事。”萧月岚赶紧安慰车夫。 “诶，是，是。”老于赶紧努力，奈何马儿不听话。 赶紧上，不用主子多嘴，跟在萧景旁边的两个侍卫立刻下马，车夫也下来，赶紧帮着老于忙乎。 “多谢，多谢！”老于连忙道谢，这人一帮忙，马儿也立刻听话，车也拉到了一边。 “谢公子！”细若蚊蝇，欲说还羞的眼神，萧景心砰砰直跳。 “呃，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回公子，我表哥病了，刚去探望，现在是回住所。” “哦，秦副将病了啊，那你身为表妹，去看看也是应该的。”萧景关切地问，“这车坏了，好修吗？” “小姐，这马车一时半会儿修不好，恐怕小姐只能等老仆把车托管在附近的店家，然后送小姐走回去了。”老于歉意的说。 “那怎么行，路上多不安全。”萧景立刻阻止。 “……”萧月岚张张嘴，欲言又止。 “上车，我送你回去。”萧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旁边一名护卫有些警觉，想出言阻止，被另一个用眼神制止。既然认识，又是殿下的心头好，那就安全，别多事。 秦副将？哦，秦风。也算知根知底，安全，倒也无伤大雅。两名高手心中放下了警惕，随殿下怎么玩，天亮前回府就行。 “不，不好。” “有什么不好，大商子民的安全，本，本公子皆有责任。”萧景正义凛然，“上车，我送你回家。” “你，带着车夫骑马，在前面带路。你，把马车拉到附近的店铺托管一下，明日再来领取。”萧景很快给两个护卫派了任务。 “是！” “上车，早点回家。” 似乎纠结了一会儿，萧月岚拧着衣角朝老于点点头，上了车。 看着马车走了，留下的侍卫无奈的摆弄着马车，警觉身后来了个人。 一个披着斗篷，身形高大的男人走近他，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疑虑。 “我是二皇子的暗卫，这车交给我，你去保护二皇子。” “谢了。”刚转身突然感到有危险，回头一看一把闪着绿芒的短剑已经插入心窝。 马车始平稳的前行，车内萧景看着眼前的美人儿，心里怒开了花。 不过，刚刚解决生理问题的他没有那么急色，来日方长，但是今日过过眼瘾，占点小便宜还是可以的。 “好香！”萧景刚想靠近点坐着，就觉得她好香啊，然后就扑通一声倒下了。 “往这边。”骑马的侍卫点头，顺着车夫老于的指方向转弯，来到人迹罕至的偏僻街道。不过侍卫没有怀疑，一看就不是富贵功勋人家，在商都住的偏远的地方也很正常。哎，仗着长得好看点，估计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怜的姑娘，你还不知道二皇子是什么人呐。 突然，侍卫直觉有些不对，这一身武功不亚于秦修竹的高手立刻绷紧身子。然而来不及了，他紧接着就觉得腰上一麻，浑身不能动弹，然后脖子一凉，眼前一黑落于马下，死得极其窝囊。 赶车的车夫立时发现了不对，瞪大眼睛，看样子也会些功夫的他就想干点什么，一只闪着绿芒的飞镖冲着心窝打来。车夫“啊”了一声，就扑通一声从马车上摔下去了。 老于从马上纵身一跃，跳到马车上，抓抓缰绳，“吁”的一声停下马车。然后一把掀开车帘，里面的萧月岚正对着自己微笑，老于长出一口气，扯下胡子，在脸上一抹，正是秦修竹。 “换上！”秦修竹从包袱里递给萧月岚一套衣服，两人迅速换装成衙门里的巡夜小吏。 远处响起吆喝声，沿街叫卖酒水的老头由远及近，这才是老于。 被迷晕的萧景五花大绑，堵住嘴，塞进了老于推着的小车里，三人一前两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头疼欲裂，四周一片黑暗。 睁开眼，四周还是一片黑暗。 张嘴，喊不出，嘴里苦涩干燥。 萧景觉得自己在梦里面，拼命挣扎，无济于事。 地牢上方，居高临下，看着下面蒙眼堵嘴的萧景。 “抓紧，趁着事情没人知道，还没闹大，接着把那件事做了。”萧月岚对秦修竹说。 “嗯，我去去就回。” 第25章 白马寺 白马寺，商都汉宁第一大寺，就在内外城交接处，占地面积广，历史久远，为富家公子、小姐烧香还愿的第一去处。 当朝皇后礼佛，而白马寺方丈悲心法师，精通佛法、天文历法，学习渊博，为当朝皇后引渡僧人，地位极高。 白马寺中景色宜人，更有全城最大的桃花园。此时正当四月，桃花盛开，更是吸引无数游人，达官贵族，公子小姐纷纷前来游园。 白马寺建成之初，主打一个平等，对所有人开放游园。但随着时间推移，来者渐渐都是贵人，因为内城外城居住人中，本就上层人士居多。这些顶层人士大多带着家丁、仆役游园，莫说普通游人百姓见到一般都避之不及，即便是四品以下的官员，都不愿带家人前往。试想一下，本想带着家人欣赏一下桃园美景，或者去烧香还愿，结果五步遇到一个上司，十步碰到一个皇亲勋贵，这一天光剩鞠躬行礼了。 于是，白马寺今日基本成了皇家贵勋、二品以上大员的后院，偶尔有不懂事的外地富豪想来，也会被劝住，换个游得起的踏春园林。 只有极少数有特殊目的，比如说想通过偶遇来晋升的小官员，才会来到这里。 今日，白马寺东西南北几个大门口，除了几名僧人，均无人看守。进进出出的，都是非富即贵，莺莺燕燕的贵族小姐、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他们一个个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游园，从某些角度来说，这都快成了相亲场所。 无论是宵禁还是戒严，都不影响这些实际的权贵游园。赶着马车，拿着官府批准公文，就从内城大模大样的出来，去白马寺游园。有的在朝廷中任职，那就连手续都没必要办，直接拿着印信，以公干名义直接游园。 不过，今日身份配不上白马寺的人员中，除了极少数想钻营的，还有一个特殊人物，秦修竹。 昨夜秦修竹已经悄悄摸进白马寺，潜伏起来。以他的身手，什么内城墙、岗哨，基本就是摆设。 “三殿下！”有人过来行礼。 “嗯！”萧华点点头，手中折扇微微抬手，示意不必多礼。 “三殿下！”一路上仍然有人行礼。 萧华享受着行人注目礼，公子小姐们的羡慕眼神。 正牌的天潢贵胄，当今三皇子。不过，下一代就是普通王爷，再下一代，萧华的眼神有些阴冷起来。 路边行人纷纷行礼，并不晓得这位喜怒无常的三殿下在想什么。 今日，萧华来白马寺，还要见见自己的未过门妻子，大商丞相苏忆之女苏婷。 这苏婷对自己不怎么友好，全是表面应付，这点萧华还是能看出来的，但却没明白为什么。 其实原因很简单。身为大商皇族，皇后嫡子，正牌继承者，三个皇子除了大皇子萧安身为太子，早早立了太子妃，并和太子妃有了子嗣之外，其余两个皇子虽然都已是人父，却都还未立正王妃。 不是太子，着什么急。父皇那些嫔妃生的儿子，也都是没几个着调，个个正室不立，野种一堆，在玩弄女子的事业上不亦乐乎。这两皇子都是这么想，也都是随意播种。 苏婷怎么说也是自小书香门第，一等一的大家闺秀，她都不用拿书中所写的那些翩翩公子和萧华做比，就放眼四周，那些努力的萧家子孙里面，都有不少人品相貌俱佳的，心中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这只会播种的极品纨绔。 奈何人家有个皇帝的爹，自己有个打工的爹。 白马寺住持深懂人心，寺中不仅有众多佛像，还设大小佛堂，可供多人参拜。有些小佛堂设在林中的小路中，幽静雅致，常有公子小姐结伴，特意寻至此处，或许愿，或私语。 苏婷款步走入一处小小的佛堂，下人们在门口等候。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正当苏婷虔诚的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许愿之时，一个爽朗的男声传来，“好兴致，不知今日许的什么愿。” 三皇子萧华说着话，人已经走近，手中打开的折扇自作潇洒的一收。 “三殿下！”苏婷下人纷纷行礼。 “你们都下去。”萧华指挥苏府下人跟自己府中一样随意。 在他看来，身份上不用说，他是皇子，是主，高人一等。这苏忆想维护自己的荣华富贵，也得扒着自己这皇子。 而这苏婷过门之后，她的下人，就是自己的下人，提前立立规矩也没什么不对。这苏婷有些柔弱，当主母说不定管不住下人，更别说自己家那些拼了命想往上爬的野花，那手段一个比一个狠。 苏婷却不喜欢这没分寸的家伙，觉得萧华太不尊重自己了。 “三殿下！”盈盈一礼，先礼后兵，“春香留下，我有些常用礼佛物品需要她帮着。” “好，你留下。”萧华很大方用扇子点点春香，殊不知这举动又拉了一波鄙视。 其余人知趣的赶紧走远，自觉地在小路口站立。有其余游玩的公子小姐，一看到小路口有这些仆人，基本就知道这个小佛堂有主了，暂时就不会过来。常来的还能从仆从猜出主人身份，刚才就有几波游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就立刻走远。 三皇子和丞相之女幽会，是普通人能打扰能看的么。 自以为阅女无数的萧华，大胆走近苏婷，压根没管旁边还有丫鬟，“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殿下，五日前，我们见过的。”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萧华撩拨起来。 “谢三皇子记挂。”苏婷行礼。 这女人越是文静，调教好了越是刺激。某个老鸨曾经告知萧华，“那些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若是放得开，那就是一等一的韵味。不过，这可要看三皇子的本事了。而且，这调教的过程，您知道的，那真是刺激无比啊。” 萧华对比着自己征服的女子，果然是真理。而这眼前的苏婷，可就是一等一的顶级大家闺秀了，一种变态的欲望刺激得他脑子里全是疯狂的新奇念头。 “今日我也想礼佛，不如我们一起还愿如何。”萧华邀请。 “鬼才想和你一起还愿！”苏婷想说这话却不敢说，一脸的无奈。 “啊！”萧华拉住了苏婷的手，引得苏婷一声惊呼。 不等苏婷反应过来，故意不看苏婷的萧华自顾自的在蒲团前跪下，这让苏婷没法再站着，只得随着他跪下。 萧华跪的可是一个单人的小蒲团，苏婷被他一带，侧着身子跪下途中，差点摔倒，酥胸不偏不倚的蹭着了萧华的手。 佛前如此，萧华可就更兴奋了，他立刻为自己临时起意的设计直呼天才。本皇子的手段多了，弄你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心。”萧华用手搂着苏婷的腰，双方靠得极近，四目相对，姿势极为暧昧。 满脸通红的苏婷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登徒子。 萧华脑子里那些奇怪的调教画面立刻出现，眼神中有了欲望，赤裸裸的盯着苏婷。 “嗖！”一支利箭闪着绿芒，射向精虫上脑的萧华。 “小心，有刺客。” “叮！”的一声，某处林间射出的毒箭，由远及近，在靠近佛堂前，被一位高手护卫迅速拔剑挡下。 “保护殿下！”这名高手立刻呼喊起来，盯了一眼箭枝射出的方向，对其中几名护卫呼喊，“你们两个，往那边追。” “是！” 不等这两人回答，高手就一跃而起，闪电般的蹿进佛堂，压根没看两人的姿势有多不忍直视，一把拉起萧华，“殿下，有刺客！” 从那箭枝的力度，角度，和一发后立刻抽身离开的身法，高手知道，追上去的人肯定无功而返。但自己不能去，万一那人去而复返，萧华有闪失，那不仅是他，全家都遭殃。况且初步判断，这人的武功，恐怕不在自己之下，追上去也未必有结果。 萧华脸色铁青，这要是正在办事来这么一出，恐怕就从此不举了。 “殿下，速速随我等离开！”高手毫不犹豫，扶着萧华就走。 “苏小姐，还请带着护卫，也立刻离开此处。”高手望着一脸震惊的苏婷说道，同时不忘呵斥跑进来的双方护卫，“愣着干什么，护送主子赶紧离开。” “是！”双方护卫立刻拔刀，摆成人墙，如临大敌的朝外走去。 苏婷哪里经历过如此阵仗，此时腿已经吓软，被人架着走，都没心思看那个好色三皇子一眼。萧华也是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想什么，紧张的跟着护卫走，半眼都没看刚才心心念念的可人儿。 不论这边有多慌乱，秦修竹此时已经一阵风一样在林中七拐八拐，迅速的离开即将成为风暴中心的白马寺。不久后在某处，出现在巡逻的手下面前，继续带队巡逻。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的将军和他们一样，刚才在澡堂泡了个澡。 “所以，那个萧华没事，对。”萧月岚抿着茶，不咸不淡的说，“很正常，皇子身边，没有这种人就怪了。” “嗯，他身边有个厉害的高手！” “假如，今天你要真的刺杀成功，至少像废掉萧寻那样，能打过那个人吗。” “难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能，但是他还有其他护卫。” “经此一事，他身边的高手只多不少，以后想再动他，可得先算计好了，不然跑都跑不掉。” “月儿，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现在就算是个傻子，也会把这些事情和我联系在一起。萧皇肯定已经急了，开始调查当年我的事情了，朝中表面不说，底下肯定传得沸沸扬扬。我猜，十之八九，会把我说成是冒牌货，然后下令彻查此事。” “所以，你接下来的动作是，证明自己不是冒牌货？” “我干嘛要证明，让他们猜去呗。大商不是有灭秦的想法吗？相信这个消息已经在高层中传播了。那我们就推一把，让宋、楚感觉到唇亡齿寒，让当年秦国才女的事情人尽皆知。把大商朝廷的水，彻底搅浑。” 第26章 驯兽 “内揭当年丑闻，外联秦、宋、楚造势。”秦修竹抚摸着下巴，“嗯，内我可以想办法，外，应该如何联络其他三国。” 萧月岚蹲在水池边逗着鱼，闻言用树枝轻巧的在水面上划了三个字，李语风！ “你找到他了？” “嗯！”萧月岚点头，“李世叔隐姓埋名，在边境经营，贸易做得不错。” “好！” “北方冰原，虽然无法联络，但不代表可以用来做点文章！” “月儿的意思是？” “这么多年，被发配去那边的，基本都是灭九族的罪，他们多少都有点故事。这些人九成九都死在了冰原，但也可能有些人活了下来。我要近五十年他们的全部，挑点刺激的，借他们的名声在商都火一把。” “没问题！”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地下室关的那个，可是对朝廷一等一的了解，好好审，什么都可以问。” “有个问题，为什么不抓三皇子，按理说咱们不是应该更恨他吗？” “那个家伙？你不是试过了吗？就算是采花，身边都会有高手。而且，我感觉，能得国师扶持，萧景更得皇帝喜欢。” “这两没一个好鸟，都要清算，哪个先来都行！你在这里等，下面太阴暗。” “嗯！”萧月岚点头，审问确实不是女孩子该看的，“要问什么你都记住啦？” “放心，不记得上来再问你，他又跑不掉。”秦修竹笑了笑，转身离开。 链条声音响起，沉重的门打开。 布条堵嘴堵耳，黑布蒙眼，四肢被锁的萧景此时已经饿了一天，恐惧已经要把他逼疯。 从未遭过这种罪，养尊处优的大商顶级权贵，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 牛大锤把堵耳的布条拉出来。 终于能听到声音了。 萧景晃动着头，无法出声，但是终于有点感觉了。 “你给我听好了，一会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我不问，你就不许答。不许喊，不许说和任何与我问的问题无关的事情。否则，我就惩罚你！”秦修竹压着嗓子，变换了声音。“记住了，你说的，我会派人验证，要是不对，加倍惩罚！” “听懂了，就点头！” 萧景点头，此时他只能听，不能看不能说。 牛大锤拉开萧景嘴里的破布。 “咳……”萧景咳了起来，然后狂喊，“啊！啊！” “你们到底是谁？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 “堵上！”秦修竹冷冷的回答。 牛大锤一把给萧景嘴堵上。 “轻点扎，别弄死了！” 被堵上嘴的萧景听见了，扎什么？拿什么扎，恐惧的晃着脑袋。 牛大锤被下令不准出声，他也知道自己不太会变声，所以很安静。此时只能露出郁闷的表情，他特想用那大拳头狠狠地揍这萧景一顿，而不是用手上这根针。这算是什么？牛大锤一边用针扎在萧景身上，一边露出无语的表情。 “呜，呜……”萧景痛得叫不出来，被铁链锁住又没地方可以躲。 没出息，这点疼都忍受不住，牛大锤心里鄙视。 “扎这里，这个穴位疼。”秦修竹指指点点。 “扎这么深就行。” “呜，呜……”萧景被扎的冷汗直流。 当年那口气可是憋了十年，管他三皇子还是二皇子，都是一路货，要是皇帝本人更好。萧景疼得发抖，牛大锤找到了感觉，扎的顺手起来。从远处看，一个大光头拿针扎一个绑起来的华服公子，怎么看都有点变态的感觉。 “好了。”秦修竹制止牛大锤，后者一副没玩够的样子。打人就要畅快淋漓，这扎人对方过瘾，自己没过瘾。 秦修竹递给牛大锤一个放心，还会让你玩的表情。 “这位朋友体会到了？我不开玩笑！可以继续问你问题吗？” 养尊处优的萧景从来没疼过，此时赶紧摇头，想想又点头。 “听清楚，可以继续问问题吗？”秦修竹拉长了低沉的语调。 这回萧景赶紧点头！ “我再说一遍，不许喊，我不问，你不答，不准说与问题无关的事。” 秦修竹朝牛大锤示意，拉开了萧景嘴上地破布。 大口喘了几口气，萧景不等秦修竹问问题，马上开口，“我刚才没说清楚，我是二皇子萧景，你们不管是谁，把我放了，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否则……” “堵上！”秦修竹用下巴指指萧景。 “呜，呜……” 这次扎得比上次时间更长。 萧景汗水湿透，浑身颤抖，要不是被铁链拴着，站都站不稳，已经哆嗦着的摊靠在铁柱子上。 牛大锤还是不过瘾。 “第三遍，我不问，你不答，问什么，答什么，懂了？” 萧景有气无力地点头。 牛大锤再次扯掉他嘴上的破布。 “皇后什么时候会独自出宫？”秦修竹问道，“像你一样悄悄的出宫？” 目前掌握的消息，也就大皇子和皇帝不会悄悄出宫，皇后和其他两位皇子，似乎都有秘密离家的爱好。 “母后？她，不好说，我真不知道，没有准确时间。你们要干什么，母后即使出宫，身边很多高手，你伤害不到她的。”萧景仿佛在为自己出卖母后开脱。 “好好想想，皇后什么情况下会出宫？”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继续！”秦修竹对牛大锤说道，“这会只扎手指。” “不不不，不不不，我知道我知道。”萧景吓得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 “那就快说！” “我记得，只要宋国有难，母后在那几天就会出宫。”萧景赶紧回答，“我想起来了，我是和秦月在一辆马车上，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是不是她，是不是那个娘们害的我，你们是不是……” “呜，呜……” 嘴又被堵上了。 “跟你说了，不要回答我没问的问题。现在摇头、点头都来不及了，先受罚。” “嗯……呜……”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萧景痛苦的快晕了过去。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对我的为人已经很了解了，我说到做到。” “接下来，我们继续，我问，你答。你身上可扎的地方多了，不想都试一遍？下回错了，扎脚心。”秦修竹语气和蔼可亲，在萧景听来确是犹如魔鬼。 “嗯，嗯。”萧景耷拉着脑袋。 “……” 接下来的，萧景有问必答。不管什么朝堂秘密，猜测还是有实据，萧景全部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可以说只有秦修竹想不到的，没有萧景答不出来地。 很多问题让秦修竹陷入了思考，看来要马上告诉月儿了。 “如果我说的都对，会不会放了我？我会忘了这里的所有，那晚上的秦月我也没见过，而且她可能也不是你们一伙的，可能也被你们抓了，还有她表哥，那个秦风，我都不知道，估计也在找他妹妹。”萧景有些语无伦次，有些慌张，他现在不确定秦月是不是一伙的，秦风是不是一伙的。幕后黑手是谁？是三弟萧华，还是看似稳重的大哥萧安？总之，只有他活着出去了，才能弄清楚，不然他连对面是谁都不知道，看不见。他想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本来回答得挺好，结果又多嘴！”秦修竹无奈的双手一摊。 警觉的萧景立刻就想开始挣扎，但下一秒嘴又被堵上，只能疯狂的摇头。 “刚才说了，扎脚心！”秦修竹拍拍牛大锤的肩膀，说了句让大光头兴奋的话，“把他耳朵也堵上，别弄死就行！” 没堵上之前，这话已经让萧景听见了。当场就晕了过去，不过没关系，牛大锤一盆凉水浇醒了他。 第27章 明悟 “看来，朝廷比我想象的更差。”萧月岚坐在鱼池边，逗弄着鱼。 “强盛，承平已久，虽有强军，但终究难以持久。今日的大商，就像一棵被蛀空百年的树木，外表仍旧欣欣向荣，枝繁叶茂，却缺少韧劲，经不起真正的暴风雨。” “这个萧景，我们可不能让他跑了。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从我查起，这人的卑劣，你我心知肚明。” “放心，只要我们不放他，他就是喊破喉咙，死在那里，都没有人知道，他也逃不出来。” “两个皇子，一个遇刺，一个失踪！天下最大的王朝，这两天要翻天了。以前，你遇到的最严重的戒严是什么？” “我没遇到过。据说，当年秦国才女冤死，全城戒严了三个月，数百人隔离查问。今日的情形，恐怕比当时更严重。估计不仅城中的守备司，连都护府都会被征调站岗。汉宁府令会被上面的官逼个半死，监察司，呵，那个萧寻恐怕只要没死，明天就得披挂上阵。” “捉皇子，我们做的天衣无缝，当下，就是要不露任何马脚，乱中取胜。压力之下苏忆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他当年是不是背刺我父王的人。” “如果是，那他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当年先生，还有那被屠的几百人，这笔血债他们一个个都要还。” “从现在开始，不可以再动武，一切都低调，整个商都明天就会煮沸！我们等李世叔的消息，然后只需要在适时的时候，放出适时的消息，推动一下事情的发展，就能撬动大商这个巨无霸。”萧月岚悠闲的逗着鱼，忽然回头侧头看看秦修竹，“刚才听了你说的那些消息，我忽然觉得，让你连升三级，送入朝为官，也不是什么难事。” “啊？”秦修竹愣了一下，“我，上朝？” 皇子遇刺，朝堂震动！ “都是废物吗！”朝堂之上，皇帝气的须发皆张，多年帝王，自有一股威严。他随手抓起一方砚台，狠狠的摔在众臣面前。 相关职责的官员瑟瑟发抖，年近五十的侍卫大臣赶紧走出来，“臣监察不力，请陛下降罪！” 一看是自己的国舅，皇帝也不能说什么，但气更不顺了。 “砰”的一声，身前御桌被敲的一声响，皇帝手有点疼。 “萧华！” “儿臣在！” “日前监察司统领遇刺，已经下令戒严，不得随意出入，你跑外城，去干什么！” 国舅爷看了一眼自己外甥，这小子还真不知该好说什么好。皇宫遇刺不用说，就算是在你府里，哪怕是内城遇刺，我都可以替你顶缸。你跑白马寺去干嘛，那里是外城，戒严了也没有羽林卫巡逻，碍不着我头上。 不过看这外甥嗫嚅答不上来的样子，哎，我上，不省心啊。 “启奏陛下。这三殿下前往白马寺，是为皇后娘娘祈福。此事三殿下去之前，已报备臣下，臣保护不周，是臣的失误。” “对，母后近来身体微恙，儿臣去护国寺。” “父皇，三弟一片孝心，结果为宵小所乘，实非三弟之过！”太子萧安出言帮衬。 皇后有点小毛病，春来容易咳嗽，其实就是对花粉有些过敏，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陛下，此事老臣也有错。”苏忆这时候赶紧出列，“臣女与三殿下有婚约，虽未过门，也要人伦尽孝道。和三殿下一同相约，前往护国寺，参拜药师佛，为皇后娘娘祈福。” 这两人当时在的小佛堂不偏不倚正好是药师佛，细节正好对上，此时拿来顶上，阿弥陀佛别怪罪就好。苏忆心中默念。 至于为什么女儿正好是去拜药师佛，不管他了。 “哼！”皇帝这回不拿手拍龙桌了，随手拿了装饰用的竹简拍着龙桌。 “好，此事放过不提。但是，你们一个个，把我大商颜面至于何处，天下人如何看我朝廷。五日内，两起行刺，一个是监察司统领，一个是掌控监察司的皇子。这是有人要造反吗？” 这话可说大了，群臣脸上挂不住。 “臣等失职！”众臣异口同声认错。 “哼！”皇帝气愤不已，“行了行了，此事已发生，追悔也无用。” “谢陛下恕罪！”法不责众。 “萧华！” “儿臣在！” “限你着监察司十日内破此案。” “是！” “这刺客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此中厉害不用我说了。”这句话没说出来，但皇帝盯着三皇子，那表情明显就是你小子注意点，冲你去的。 萧华看懂了，再次表态，“父皇放心，儿臣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把这刺客抓到手。” 回到府里，萧华跟当爹的一样摔东西，而且是变本加厉，书房被砸了个稀巴烂。被人打断雅兴、刺杀、还挨了顿骂，手下得力的现在还半死不活。萧华气得暴走，下人们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让萧寻给我滚过来。”萧华暴怒。 跑腿的几个属下面面相觑，年长的朝他们使了个眼色，去。 “是！”行礼后赶紧离开，去萧寻府上叫人。 “这萧寻不是中了毒箭，那天为保命，手都截了么？” “哎呀，殿下说去叫他，咱们就去叫他。不然呢，你跟殿下说去？信不信先抽你一顿鞭子。” “死道友莫死贫道，咱就去叫他，他重伤叫不动，咱回来再说。” 萧寻左手截肢，带死不活的躺在屋里，脸无血色。他已经知道了三皇子被刺的消息，这几天除了老相好，女官李琴来看过她，没人来过。 这两天他精神稍微好了点，生死之间。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 残废了，他不可能再往上爬了。虽然没有定论，但见过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在朝堂上，那叫有失国体。除非，你在残废前，就已经是朝堂上的顶级勋贵，为国牺牲了。外表不残缺这条规则，不仅对臣子，就连残废的皇子，都不可能继承皇位的，这无论在大商还是各国，都是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 “干脆借此收手，以自己的地位，攒下的人脉财富，搬到外城去。娶个媳妇，平平安安的过了下半生得了。”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连萧寻都吓了一跳。 “将军，将军，三殿下派人来了。”管家跑进院子，在房门外通报。 “肯定又是问伤势如何了，然后让自己带伤查案。”萧寻在婢女的扶持下坐了起来，叹了口气。 “请进来！”萧寻很虚弱。 “萧将军！”两个三皇子府中的家仆行礼。 “两位免礼。” “将军，殿下请萧将军过去一趟。”两人对望一眼，虽然也有些不忍心，但这几天来了好几次，首次看到萧寻醒着，也只能当回恶人了。 “想是为三殿下遇刺一案！” “对，三殿下大发雷霆，朝廷勒令三殿下十日内破此案。哎，又得仰仗大人了。” 十日内，萧寻心中一惊。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强烈的升起。 现在皇帝让十日内破案，自己已然残废了，半死不活，能熬得住连续几日的查案么？十日内要是破了还好，破不了呢，是不是是拿自己交差？这副身体，别说担责任，恐怕就是普通的二十大板都能要了命。 萧寻脸色突然阴晴不定，胸中悲愤莫名。 一开始他恨那个杀手，恨萧月岚，但连日来三皇子派人问伤情，其实就是催促破案一事。完全不顾自己死活，好，好得很。 一狠心，萧寻竟生急智。 “两位客气了，这是萧某应该的。贼人竟然敢动三殿下，我萧寻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萧寻越说越激动，然后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直挺挺的后仰，倒在了床榻上。 “将军，将军！”服侍的婢女惊慌起来，“王郎中，快请王郎中。” 三殿下府中两位下人你看我我看你，摇摇头走了，回去如实禀报了。 这边婢女惊慌失措，那边两人已出门，萧寻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心中有了明悟，“老子不干了，这条胳膊就当是报应。” 第28章 欺人太甚 “殿下！马车备好了！”大管事太监恭敬的立在一旁。 “走！”萧华阴着脸，抬腿走了出去。 刚才两个下人回来，告诉他萧寻伤更重了，这龟孙子，用他的时候怎么就半死不活的，哼。 萧华憋着气上了马车。 行刺他萧寻的，留下了个印信，是十年前那个什么萧月岚的，射中他的是毒箭。据保护自己的那个护卫说，射向自己的箭上的毒，和射向萧寻的是一种，箭枝都相同。 该死的，那就是同一个人。 想着萧寻只能断臂求生，萧华不禁打了个寒战，对方下手可真狠。 萧月岚！这人不是已经死了吗？据说烧成灰了，怎么还有她！ 这事当年做成了铁案了，再出来的都是假的，怎么还有人打着她的旗号出来？ 难不成多年前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如果是，那么大哥就不是母后所生，二哥才是太子？ 萧华心中一惊，那这几天的事，都是针对――太子！ 父皇护着大哥，母后喜欢二哥，难道真的是？萧华坐在马车里思考。 “殿下，到了！” 萧华下车，侍卫在一旁站着。萧寻门口，早有人迎接。 萧华大踏步上前，本王亲自来自己奴才府上，真给他长脸了。 “三殿下！”萧寻没有正妻，平妻带着女婢跪拜恭迎。 “嗯！”本来是像刚才那样，爱理不理的一路向前，却被这萧寻平妻吸引住了。 好美的少妇，好诱人的风韵身段！极品，极品！ “本王带了太医前来，其他人在这里等，你随本王进去。” “是！谢殿下！”虽然诧异，女子还是乖乖起身，跟在萧华身后。 “三殿下！”屋内一股子中药味，里面的郎中跪地行礼。 “你，去看看。”萧华瞧了一眼半死不活，脸色苍白的萧寻，对身后的太医说道。 “是！” 郎中跪在地上不敢吱声，太医直接上前给萧寻把脉。 萧华看这萧寻双目紧闭，其他人都低头大气不敢出，于是放肆的打量起萧寻的平妻，越看越觉得有味道，小腹火气越来越大。女子被盯得满脸羞红，却只能立在原地，不敢做什么。 太医把完脉，又翻了翻萧寻的眼皮，一直皱着眉。最后拿着萧寻换下的血布，仔细检查了很久，得出了结论。 “殿下！” “如何？” “脉象不稳，气血不畅。应是余毒未清，虽无生命大碍，但恐怕要调养一段时间了。” “你意思是他这几天不能查案了？”萧华可没有那么委婉。 “这，这几日，应是难堪大用。” “多长时间可以调养好。” “这，萧将军失血过多，断臂加毒伤，恐怕至少要个半年。” “半年后，可能复原如初？” “这毒是混合了蛇毒、蝎毒和多种毒草制成，非常稀有，毒力非常霸道，深入骨髓。中毒者即便当时用续命药吊住了性命，也需数年时间调理身体。萧将军想是服用了救心金丹，才能得以保全性命，但只怕日后也不能做太剧烈运动了。” 就是废了呗！看来是要光荣退休了。萧华本就和他爹一个德行，刻薄寡恩，眼前的萧寻看来就是废物了，该找替换的人了。 “哎，这萧寻也是本王的心腹爱将，不想遭此大难，本王也心有凄然。”既然是废人，萧华就毫无顾忌。话锋一转，对着那萧寻的平妻，“这位，嗯，想必是萧寻的红粉知己，请随本王回府。本王赐你一些珍贵补药，可用于萧寻调养。” “啊？”女子并不蠢，立刻从对方那眼神中知道了要面对什么，只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四周人皆低头，装没看见没听见，老太医则装模作样的收拾压根没动过的药箱。 刚才老太医那番话，女子也听得清清楚楚，眼前这男人怕是不行了。她本就是风尘女子，酒楼的头牌，先前还闹着想要成为萧寻的正妻，却因为出身问题一直没成功。现在想来，感谢不娶之恩，自己还年轻，眼前的可是三皇子。 “是，奴家谢三殿下。”女子不再犹豫，抬头望向萧华的眼神，带了一抹勾魂之意。 “走，莫打扰了萧寻休息，我们快去快回。”萧华那眼神都快把身前的女子吃了，这个妖精，果然是此中老手。 一群人跟随萧华走出了屋子，两名伺候的婢女这时候抬眼对望，尽是鄙视感叹。这三皇子，吃相太难看了，这哪是赐药，明摆着直接带夫人去…… 哎，两人又回头看看床上的萧寻，这回来可怎么跟将军交代啊。 两人只眼神交流，却不言语。过了一会儿，细听动静，等外面的人离府了，这才走出屋子，掩好门，在门口守着伺候。 待两名婢女出门后，萧寻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变得阴冷愤怒。三皇子，你欺人太甚！他一脸漠然的微微侧身，挪了挪身子，推开了刚才夹在肩膀下的圆木块，刚才他就是靠这个让自己的脉象更加虚弱。毒确实是厉害，不过他醒来以后，服用的可不仅仅是大商的王牌药救心金丹，也不是靠旁边那个普通郎中保住的命。 萧寻身为监察司统领多年，他曾经巧取豪夺，从一个南方的医药世家大族手里，弄到了两颗无名解毒丹。这两颗丹药，看似不起眼，确是那个大家族的镇山宝。要不是他用对方继承者的前途相威胁，恐怕还到不了手。 这无名解毒丹，他和护心丹药一起都随身带着，只不过当时没想到毒这么厉害，吃晚了。那箭又力道极大，骨头都射裂了，毒已经深入骨髓，所以废了一只手，但命却保住了。 秦修竹府内。 “目前，还没有急迫的消息传出，看来，要么是萧景失踪的消息被朝廷压下了，要么就是萧景府里的还没上报，但肯定瞒不了几天。”秦修竹分析。 “那你趁着这几天有空，想办法，散布一些流言蜚语。” “你说。” “你这样……”萧月岚靠近秦修竹，低语起来。 “做得仔细些，最好选人多的市井，传的版本越多越好。” “这二皇子失踪的消息，也是现在就传吗？” “对，现在就传。如果朝廷知道，民间的消息比朝廷还快，那会怎样？” “老皇帝就会急了，监察司都是干什么吃的。只是这么一来，接下来可能就是从未有过的严查了。” “没关系啊，我们经得住查！”萧月岚摆弄着花花草草。 第29章 苏婷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唉！” 轻叹一声，苏婷对那日的三皇子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早就知道他的人品，早就不奢望他是个一心一意的人。可他那天，在刺客到来后，居然跑得比自己还快。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没有一句安慰的话语。 再回想他在佛堂那恶心的行为，简直是令人恶心。 想想自己着人打探到的他那些行径，和烟花女子鬼混，传说中他猎艳时的奇葩表态要求，苏婷都要吐了。 静坐于菩萨前，苏婷想自己的母亲了。 自从母亲为生自己难产逝去，父亲没有再把任何一位妾室扶正，自己在府里独一无二的受宠。随着父亲官职升迁，从侍郎家的的小姐，成为丞相家的嫡长女，万千宠爱于一身。 父亲对自己千依百顺，总说自己长得和母亲很像，自己一度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唯独在这婚姻大事上，三皇子并非良人啊！ “这世上，遇到一个真爱自己的人，是什么感觉？”苏婷仰头看佛像。 “小姐，小姐！”丫鬟在门外轻声呼唤。 “怎么啦？” “老爷回府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小丫鬟给小主人通风报信。 “是不是朝堂上受气了？” “不是，我听老爷骂了一句，竖子。”小丫鬟贼机灵，看苏婷一脸懵的样子，就悄悄在苏婷耳边，“上次他生三皇子气的时候，也是这样骂的。” “啊！”苏婷想起来了，上次是三皇子去某个红楼，醉醺醺出来被父亲看见了，回来骂了一句竖子。 “我去看看父亲。”苏婷起身，带着小丫鬟就去了。 苏忆不在书房，于是苏婷转到竹林小院口寻找，抬腿刚要迈进，结果差点和要出来的苏忆撞个满怀。 “婷儿，你跑这么快来做什么？” “父亲，我就是走得急了点。” “你呀，崴着脚了没有？” “没有，好着呢！” “嗯，你们这些下人，就这么看着小姐蹦蹦跳跳的，也不会阻拦照顾一下……” “父亲，不怨他们。”眼看苏忆要数落下人，苏婷开口阻止。 “你呀！”苏忆摇摇头，“你过来，爹和你说几句话。” “你们不许跟着，就在这里等。”苏忆回头止住那些丫鬟仆人。 父女俩走入旁边的竹林小路。 “父亲，你不会又要说我对他们太好了。” “知道还不改？”苏忆边走边看看女儿，“婷儿啊，你这性子可不行，对下人太好，那是会压不住人，当不了主的。” “父亲，我觉得我对他们好，他们也对我好。而且你不是说恩威并施吗，你一直那么威风，我就施点恩好啦！” “呵，这还怪爹太威风啦！”苏忆宠爱的看着女儿。 “牛马无需知人间，奴隶何德享天下！”苏忆看看女儿，“你呀，迟早要去三皇子府中当王妃，不仅要能压得住那些下人，还要压得住那些侧妃，妾室。要有当家主母的狠厉，不然她们一个个都会欺负到你头上来，那叫刁奴压主。” “父亲，我不想嫁三皇子！”沉默了一阵，苏婷咬着嘴唇说出了这一句。 “嗯？两年前你未满十六，爹留你身边。现在你长大了，怎么？舍不得爹身边了？” “嗯！而且那个三皇子，不好。” “为什么觉得他不好？跟爹说说。”苏忆在竹林的小亭子坐下。远处有竹林站班的下人看到了，想过来伺候，苏忆摆摆手，那人立刻知趣的背过身站岗。 “父亲，那个三皇子是个登徒子，常去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苏婷有些生气，和自己父亲什么都说，包括自己派人打探他得出的消息。 “……他遇刺光想着自己跑，都没想过看我一眼，这种人，怎么可以托付终身嘛……” “女儿不是迂腐之人，不求一人专心于我，但也不愿和如此，如此……” 苏忆认真的听女儿的抱怨，并未插嘴。 “婷儿，你可知你和三皇子的婚事，是皇后亲自指的？” “嗯！”苏婷有些郁闷。 “丞相，丞相。”有个心腹家丁从远处跑来，直接越过了竹林值班的。 谈话被打断，苏忆抬头。 “丞相，小姐！”家丁给苏忆行礼，又给旁边的苏婷一礼。 “送小姐先回房！” “是！”远处的下人赶紧过来，答应后跑几步顺手一招，那些等候小姐的丫鬟仆人也赶紧过来。 “讲！”看苏婷走远，苏忆背着手看向家丁。 “小的在汉宁府衙等消息，本说是管家今天就可以回来，结果又变了，说是要押后！” “什么！”待了一晚上，已经是给足府令面子了，怎么着，还敢动丞相府的管家不成，苏忆有些生气了。 “是啊，这也太不像话了！小的当时就理论了几句，然后就去打听。” “那府令倒也不瞒着，知道小的是丞相府的，直接让一个文书来告诉小的原委。” “本来是啥事没有，一天都不用待那里。原因是那晚我们去的地方，衙役捡到了一方请帖，居然有南宁郡主的印章。” “小的就问，你们衙役怎么跑那里去了抓人了？还仔细的在那里找东西。那文书也不瞒着，说是有人送了信，城郊有反贼密谋。这不，他们就去那里，然后就遇到了正打起来的管家和国师他们。” “小的还问了，跟我们打起来的那帮家伙，都是国师那边的，也都扣押在衙门了。” 这家丁没怎么读书，水平有限但是人还是机灵的，在衙门还都打听明白了。这会唠唠叨叨一阵，事情基本都说清楚了。 这事情还真是棘手！苏忆听明白了，有人设了圈套。 其一，国师和自己的人去了城郊约定地点，但这时间地点肯定有出入，大致相同相近，却算的恰到好处的让两拨人遇上打起来。 其二，衙门也收到了密信，内容和自己还有国师都不相同，于是派人去布控。 接下来，就是刺杀监察司统领萧寻，留下一个萧月岚信印。今日上朝不明说，但已经在秘密调查了。再来一个刺杀三皇子，目前看来用的毒箭和刺杀萧统领的是同一种毒，很肯定是同一人。 联想到当年围剿萧月岚的监察司，还真就是这两人，自然而然让人就往萧月岚可能没死，来复仇了这上面想。 “丞相！”看自家丞相沉默，等了一阵子的家丁开口问，“接下来，小的怎么办？” “你去衙门，告诉苏福，他那家里的老娘，我会派人照顾，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诶。”家丁点头。 “去叫苏旺过来，我有事吩咐他。” 第30章 请罪 二皇子府中，上下急的如一锅蚂蚁。 “赶紧去找啊！” “你们一个个，都是废物！” 老太监气急败坏，指着一个个下人骂。 “今天要是找不到，每人二十大板！” “愣着干什么，赶紧滚！” 今日上朝又不见二皇子，皇上不满，派人来府中传话，让二皇子过去一趟。 可是这二皇子已经两天不见人了。 “公公，公公！”一名小厮跑了过来。 “什么事，快说！”老太监没好没气的。 “公公，管家请您过去一趟。”小厮看了一眼四周，手成喇叭状，靠近老太监耳朵，“地牢。” “走！”老太监赶紧迈步，打了个趔趄。 眼疾手快的小厮赶紧一把扶住，“哎哟，您老慢点，您可是府里的定海神针啊。” 这话受用，虽然此时心急如焚，但老太监还是听得舒服。 “赶紧的，带我我去。” “好咧，我扶着您。”小厮极其会来事，要不吃得开呢。 明面上不允许私刑，但勋贵们偷偷设个小地牢，关押点刁奴还是没人会查，这也是大商强盛多年附带产生的毒瘤，勋贵太多，世袭太久。 “公公！”地牢中的看守上前行礼！ “怎么样！”没有搭理看守，老太监直接和迎面而来的管家说话。 “手段用上了，确实与她无关！”管家用下巴指了指浑身湿透的一名女子。 一缸水，地上撒得到处都是。女子瘫软在石板上，浑身湿透，衣服紧紧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脸上碎发遮掩。随着喘气高挺的胸口起伏不止，显得无比诱人，真是人间尤物。 毕竟是二皇子喜欢的人，隔三差五的就得去找她泄泄火。所以即便遇到这等大事，逼不得已动刑，这脸和身材也得护着，不能留疤。不然等二皇子回来，死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下人了。 但这难不倒用刑的，水刑没那些见红的暴力刑罚那么恐怖，但对挨刑的人，可不比那轻松。除了爱美怕留疤的女人，很多爷们宁可挨几鞭子，受两烙铁，也不愿被水刑折磨。衙门里，有些变态衙役喜欢对漂亮的女犯人用这招，等女人浑身湿透，露出诱人曲线，就开始欣赏自己的杰作，而且接下来十之八九会做出侵犯的举动。 不过皇子的女人，就没人敢动了。 “姑娘，对不住了！”老太监蹲下身子。 “这殿下失踪，搞不好可就是掉脑袋的事，皇上已经派人来问了。” “奴家，奴家，真的不知道啊。”女子嘤嘤的哭了，“殿下做完后，就走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但这是与你无关，又与你有关。” “殿下从你那离开后就不见了，这与你无关。但是殿下是因去找你，才丢失不见了，这又与你有关。如殿下立刻回来了，无事还好。否则，只要有一点儿伤，可是抄家灭族的罪。真追究起来，你不仅自己逃不了干系，恐怕连家人都难保。” “呜呜……”女子吓得直哭。 “好了，我只是告诉你利害关系，方才对你用刑可是迫不得已啊，你可别记恨啊。不过这也是好事，说明你是清白的。” “嗯嗯，我是清白的，不记恨了，不记恨了。” “对喽，这事就过了。接下来啊，咱家不会动你了，但你哪儿也不能去，我会安排你在府里住着，直到殿下平安回来，懂？” “嗯，明白。” “好，期间你不得出府，最好门都不出。吃住都有人伺候，你只做一件事，就是回想殿下找你之时，说过得任何奇奇怪怪的话。只要想起来，无论是什么时候，立刻让人告诉我。” “嗯，明白！” “殿下晚上常去你那里的事，不准和其他人说。” “是，奴家记住了。” “行，带她上去，安排她洗洗，在偏园住下。找两个信得过的丫鬟，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打扰。” “是。”有小厮在一旁答应。 “公公，接下来，我们该如何！”等女子离开后，管家问老太监。 “那些人都处理了？” “都处理了，那楼里的守卫，还有这姑娘贴身伺候的丫鬟。凡是知道此事的，不管是外面的，还是府里的，除了几个心腹，全部都……”管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嗯，不管这事今后如何，先保住二皇子名声，再找人。” “是！” “留着这姑娘，是不想殿下回来责怪我们。但如果有人查到这位姑娘？” “放心，一定干脆利落。” “嗯，不留任何痕迹！” “是！不留任何痕迹。公公，现在人都派出去寻找了，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哼，如何？”老太监冷笑，“回宫请罪！” 皇子身边的太监，不仅要替皇子着想，时时刻刻照顾着皇子，更是和皇子绑的极深。他们不同于宫里的太监，有自己的圈子，人脉，他们只有皇子。 打从跟着皇子，他们就只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宫里的太监失势了，还能降级打杂。如果皇子身边太监失势了，逐出府后就是凄惨孤独，死路一条。同时他们又是宫里的出气筒，皇子有任何闪失，太监们非死即残。 老太监带着几个小太监，前往皇宫请罪。今日坐着平常挺稳的马车，都感觉一摇一晃的。 皇帝铁青着脸，盯着地上跪着的这一排人。 “老奴已经安排所有人手，在殿下经过的路线挨家挨户排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老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子失踪，大商立国以来，闻所未闻。 一同失踪的，还有身边的绝顶高手。 在商都失踪。 “把侍卫大臣，汉宁府令，羽林军统领，都城守备，还有都统府的，都给我叫过来！”皇帝气的浑身发抖！ 这些大臣都可是住在内城，离皇宫不远。 半个时辰，一个个急急忙忙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喘着粗气跑进宫里，看到了正殿走廊上跪着的一群人。 “皇上！”几位大臣前后脚，喘着气。羽林军统领离得最远，最后一个到，也是气喘吁吁。 新来的几位很聪明，先站着，别跪，万一没自己啥事呢？ “二皇子萧景两天没来上朝了，今日，朕得知，两日没有回府！” 第31章 全城戒严 皇帝话一出口，几位大臣面面相觑。 国舅爷可是对这外甥脾气有所了解，立刻就看着跪满地的老少太监，心中寻思，“该不会偷偷溜出去玩女人了，这回找不到人了。” 想是能这么想，但话可不能这么说。 “陛下，二皇子府内想必是将常去之处都已找遍，还未找到人。”身为国舅，又是领衔侍卫大臣，这些人中官职最高，带头先开口。 “嗯，你说的没错，是不是啊？”后一句皇帝直接对着地上的老太监问。 “皇上明查，二皇子之前也曾有过几次不回府，一般都是和士子们吟诗作画。每次都是奴才带着府中家丁，第二天去附近书院，或是酒楼找到。”老太监叩头回答，“只是此次已经两日未见了，两日内老奴已经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连带随身的两名宫中高手也不见人。不得已之下，老奴才来求助皇上。” 还吟诗作画，就那色鬼！一群人心中鄙视，但却不得不佩服老太监的嘴。 看，以前有过，第二天都找到了，所以不着急。这次两天了，不见人，而且还是你皇帝身边的高手陪着，这就不能全怪我了。而且给足了面子，吟诗作画，还和士子一起，不涉政治不涉官员，好学上进！ “二皇子去了何处虽不知，但可有曾与府中人说起过什么？”国舅问老太监。 “回大人的话，二皇子是下人第二天一早发现不在的，是半夜出门。老奴将看门下人审问，回答也是如此。这次是带着侍卫和车夫，急匆匆出门，原因未曾与任何人说起。” “既然是半夜出门，那可曾打探，是否街道旁有人看见，或沿途有巡逻军士看见马车？” “回大人的话，派人沿街问过，都没人看见。府令衙门也派人去问了，说是夜巡衙役也没见过二皇子的车驾。哦，城守备处也着人问过了，都没看见。” “嘶！不应该呀，现在城中戒严。各大主要街道应当是都有军卒巡逻，当日居然没有人看见皇子车驾？” “回大人的话，各方确实都这么说。老奴也是万般无奈，只得来宫里求皇上。” “皇上，前有遇刺，后又失踪，这事情看来不小啊。”国舅转身行礼，“臣建议，加派人手，监察司、府令、羽林军、城守备，都要打起精神来。臣觉得，这像是针对皇族。” “府令何在呀！”一听针对皇族，皇帝立刻忍不住了。 “臣在！”顶缸的府令来了。他妈的，到哪儿当个府令都比汉宁府令强。别的州郡当府令不说一手遮天，起码城里没几个比自己官大。都城里面，满街都是豪门大户，内城里面，全是贵勋，更别说还有个皇宫，随便点出一个官都比自己大。 憋屈死了。 “臣在！” “着你立刻牵头督办此事，两日内找到二皇子。” “臣领旨！” “你们几个，抽调人手，加强巡逻，务必全城戒严。”皇帝看着都统府的统领，还有那城守备，羽林军。 “自今日起，宵禁，封锁内外城。所有进出人等，严查！” “臣领旨！”几人纷纷弯腰。 脚步匆匆，领旨的几人赶紧回自己地盘安排去，都统府的大统领回到府内，累的长出一口气。 “去，把秦风叫来，有急事商议！”都统府大统领一脸郁闷的吩咐。 秦修竹府内，萧月岚品尝着一盘新鲜的春笋。 “嗯！不错，手艺有提升嘛！” “那，有没有大厨的水平。” “大厨，差远了，也就比学徒高了那么一点点。”萧月岚用手指比划了一点点高度，想了想又往回撤了点，惹得旁边的李婶直笑。 “这有什么吃的，要我说，怎么也得放点肥肉片炒。”牛大锤坐在鱼池边，他刚也尝了一点，觉得不好吃，“没肉的菜是没有灵魂的。” “大锤，你可别打鱼的主意啊！我吩咐厨房给你做烤鸭了，一会就好。” “诶，还是兄弟靠谱。” “怎么着，这些年，还亏待你了不成。”萧月岚瞪他一眼。 “没，没，挺好。嘿嘿，嘿嘿！”牛大锤挠挠大光头。 “每天都啃大猪蹄子，让你吃点素就叫苦，看看你那肚子，都多大了。” 牛大锤缩着脑袋，轻轻嘟囔，“哎，还是小时候好，多可爱，大了贼厉害。” “你说什么？还想不想吃烤鸭了。”萧月岚眼睛美目瞪得溜圆。 “没，没说什么！” “哼！” 秦修竹抿着嘴一直笑。 “那个，小秦啊，明天吃鱼对。”牛大锤到了这里，怕口误，一直叫秦修竹小秦。 “嗯，没错。今天烤鸭，明天吃鱼，我已经跟厨房说了。” “那，嘿嘿，能不能让李婶帮忙烤两条。”牛大锤笑嘻嘻的。 “呵，惦着使唤李婶了。我这厨子做得不好吃啊。”秦修竹调笑大光头。 “不是，是好久没吃到李婶手艺了，馋。” “好，我给你做，我给大家做顿饭。来这里之后啊，总是让我养着，可是我这不动，难受得慌啊。”李婶笑着说。 “别理他，他就一吃货，李婶你就歇着啊，你看老于不也常常歇着吗。”秦修竹是把大家当一家人看，不愿意劳烦他们。 “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这些人歇不住，得干点啥。”牛大锤从地上站起来，比秦修竹高了一个头。他拍拍屁股上的灰，随便活动了一下，浑身咯吱咯吱的响，“你看，我这筋骨不活动，老难受了。” “他以前，闲着没事的时候，去跟牛打架的。现在，闲的话可多了。”萧月岚笑笑。 “那是，小姐你忘了，你小时候还骑我脖子上跟我一起追牛呢，后来因为这还让晏老爷罚了我。” “不许提！” “你还有这调皮的时候。”秦修竹看着萧月岚，眼里全是笑意。 “笑什么，你走了，没人陪我玩，我只能找这个傻蛋了。”萧月岚没好没气，“这个大家伙，又不会玩别的。” “以后不会了，我不会走了。”秦修竹认真的说，“我发誓，以后我都听你的。” “谁要你发誓。”萧月岚瞪他一眼，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嗯，大锤，你不是说想活动吗？” “对啊，你让我去校场练练手？”牛大锤兴奋起来。 “想得美，你别忘了你的任务，就是保护月儿，寸步不离。怎么着，你去校场，总不能带她也去。” “那我去的时候，你帮忙保护一阵呗。” “我有公务在身，一旦都统府有事召唤，我就得马上离开的。那些人，虽然都是好手，但你最让人放心。”秦修竹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个空地，“我让一些人，今天下午就把一些闲置的器具搬过来，就放那里，没事你可以练练。” “真的！那太好了！” “陪练我也帮你找好了，那些门口当值的，每天我多安排两个，可以过来帮你练练。这样，你既可以活动筋骨，又可以保护月儿。” “嘿，还是小秦好。” “就是别惦着我鱼池的鱼。” “嘿嘿，这鱼养的可真是好，真肥。”牛大锤笑笑，“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吃它们。” 第32章 好上司 “将军！”门外有军士通报。 来了！秦修竹和萧月岚对望一眼，心说这应该是哪件事。 “进来！”秦修竹上前，朝府门走去。 “将军，都统府统领大人，请将军前去议事。”带来的军士进了府门，就看见秦修竹，立刻行了个礼。 “好，容我换身衣服，马上就随你去！” “是！” “兄弟，你在这边喝口水，辛苦了！”秦修竹指了指一旁的长凳，马上就有军士端了碗水过来。 “谢谢将军！”底层的军士，得到了尊重比什么都重要。 “小兄弟，知道大人找我什么事吗？”今日不是秦修竹当值，他随口问了一句。 “多的小人不知，只知道今天大统领刚从皇宫回来，然后就着急的要找将军。” “皇宫？皇上召见了？” “对，好像是，二皇子不见了，皇上急了。”军士悄悄的在秦修竹耳边说。 “多谢了。”虽然到了也能知道，但不管什么消息，提前知道就是有心理准备。这也是秦修竹不摆架子，到处得人心的好处，谁都愿意多和他说几句。 进屋换衣服，秦修竹出来和萧月岚点点头，“二皇子不见了，皇上急招几人进宫，现在大统领叫我过去，应该是派了任务，封城找人。” “那就要踏踏实实的，替皇上办事，才能得到晋升。”萧月岚放下筷子，“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嗯？嗯，嗯！好！”萧月岚在秦风耳边耳语一阵，听得秦风不断点头，目光越来越惊喜。 “月儿，你……”秦风有点消化不过来，“天，你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计策，都是从哪儿来的？” “偷来的，你说呢！”萧月岚白了他一眼，没回答。 “大锤，后面几天我可能回不来，你记得保护好月儿。” “放心，老爷说了，有任何男人敢靠碰小姐，我就锤死他！” “什么？”秦修竹看看牛大锤，眼里尽是询问，“我让你保护小姐，说了防着男人吗？” “呃，不包括你！”牛大锤看着秦修竹，挠挠头补充道，“你是姑爷！” “大锤，你是不是想吃几天素了。”萧月岚斜眼看着大光头。 秦修竹带着满心欢喜走了。 “大人！”秦修竹行礼。 “秦风来了啊，快快，过来！”都护府大厅里，走来走去的大统领看到秦风到了门口，赶紧招手。遇事还是要找这种能干的年轻人，那几个走后门的贵族子弟，有个屁用。只是大统领忘了，他自己就是个关系户，走后门的。要不是他妹妹嫁给了六王爷，他哪有本事当这大统领的职务。 “大人，敢问大人找末将何事！” “大事，大事啊！” “大人，请讲！” “二皇子丢了！” “啊？”秦修竹面露惊讶，“这，这前有三皇子遇刺，后又有二皇子失踪，这，这了不得的大事啊！” “对啊！” “大人，这两件事，一定有关联！” “啪！”大统领一拍大腿，“我就说，你脑子好使，一听就能发现端倪。” “你可不知道啊，今天皇上把我们几个叫去，那是一通的臭骂，要不是我命大，脑袋都搬家了……”大统领是个夸张的嘴炮，一顿叭叭叭的输出，跟天桥底下说书的一个德行。好听是好听，但就是没用，还费功夫。 “大人，皇上安排的事，我们必定要出力，但是这事办归办，我们却可得留个心眼了。”秦修竹说道。 “哦，你说，怎么个心眼。”大统领一听秦风话里有话，同时对着走廊站岗的兵士挥了挥手，让他们回避。 “大人，末将听完大人的提点，总结出几点。” “其一、二殿下据说是前日清早发现的，管事太监去找二殿下，结果就不见了人。” “其二、二殿下深夜带着两名护卫，和一名车夫出门，无人知晓去了哪里，统领你信吗？当然，信不信又如何？相信那些知道的人，要么封了口，要么开不了口！” “其三、这汉宁府令、羽林军、都城守备处都来了，搞不好，监察司和大内密探都会参与进来。这么多人不可能混在一起办案，那后续肯定是分派任务，规划搜查范围，到时候，谁牵头，谁就负全责。”秦修竹把负全责几个字咬的重重的。 “嘶！”大统领吸了一口凉气，脑子转的飞速的快，这要是找不到，或者出了点什么意外，负全责可就是……。 “秦风，你脑子好使，你说，怎么办！”大统领极其信任秦风，凭良心说，他绝对是个好上司。第一舍得放权，第二听得进下属意见，第三、贪生怕死，好掌控。秦风最爱他的第三个优点。 “大人，连宫里贴身的高手都不见了，再联想到对三皇子的刺杀。末将斗胆猜测，这二殿下是被人劫持了。” “对，极有可能是，说不定还……” “嘘！大人，不可说也。” “对，对！你接着分析！” “接下来的全城搜捕，汉宁府令、羽林军、都城守备处，肯定都会分一块地方，各司其职。” “对，我们分远点，别离皇宫太近。而且内城都是皇亲国戚，搜不动啊。” “大人说得很有道理，但今日可不同往日案子了。” “哦？” “大人想，如果有人劫持了三皇子，那藏在皇宫内城的可能性大，还是外城的可能性大？大人，这谁找到了蛛丝马迹，后面的活可就基本归谁了。”秦修竹看看四周，凑近大统领耳边，“大人，末将有一计，供大人参考……” 大统领听得不停的点头，眼珠子在圆脸上滴溜溜转了一圈又一圈，“我懂了！贼人必定早就将二殿下运出内城，藏在外城，或者说不定都出城了。咱们在内城翻，做个样子给皇上看，显得咱们忠心。而内城肯定翻不出什么来，所以咱们又不用真得罪权贵去挖地三尺，做做样子就行。真有什么蛛丝马迹，那肯定也是在外城才有发现。谁发现谁继续查，谁倒霉。” “大人英明！” “好，我这就去主动请缨，包了内城的活，外城也包一部分。咱都统府人是最多的，多干点没事。把那城郊和城外交给其他人，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也是其他人接着查，咱不沾功，也绝不惹事。” “大人高招！” “嘿嘿嘿嘿！秦风啊，你这几天就辛苦点，随我一起跑跑！” “惟大人马首是瞻！” “好，我这就趁热打铁，进宫。只要皇上一同意，就立刻带人开始查！” “大人说得是！” “秦风啊，还没进过宫。” “末将哪儿有那个福分。” “哈哈哈，走，跟我一同进去！” “谢大人提拔！” 第33章 进宫 秦修竹第一次进宫，话刚说完就被大统领拉着进宫。 大统领为什么这么急呢，好差使要自己拿，等别人分下来就不好换了。那个国舅爷，明显就是这次分差事的，还在宫里和皇上聊着呢。 在找好差使这件事上，大统领绝对不懒，也绝不含糊，也绝对是个好上司。不仅自己轻松，也顺带让手下轻松。 一路上，大统领不停的在他耳边叨叨，嘱咐他进宫需要注意的。 “秦风啊，进宫之后眼睛不能乱瞄。” “尤其是有女眷经过的时候，绝对不可以盯着看，宫里极其忌讳这个。” “你看，要像我，眼睛看前面，余光打量四周。记住，眼珠子不要转。” “你学学，你学学。” “不对，要这样！” 秦风表现得故意木讷了点，大统领好为人师，虚荣心满满。 “大人啊，这末将委实学不了。末将就是个跟着你干活的，这高端的事，末将没天分啊。”秦风傻乎乎，不着痕迹的表忠心，“要不我不去了，在宫门外等大人。” 大统领心里那个美，他就看中秦风这点。有点聪明伶俐，能给自己出主意，但不懂朝纲政治，只能跟着自己当小弟。所以，就给他一路提拔，绝对放心。 “跟我去，没事，慢慢来，以后多练练。” 一路叨叨叨，大统领嘴巴不停的教，秦风不停的点头，跟小鸡啄米一样。 到宫门口了。 “公公！”大统领递上自己的牌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一个年轻的执事太监一路小跑去，一路小跑回。 “李统领，皇上宣你进宫，在后花园！”看年轻的执事太监回来，当值的老太监对大统领说道。 “多谢！”统领带着秦风走进宫门。 “新来的，注意宫里的规矩，不要乱看乱问乱说，不问不许答，见了皇上要跪。” “走路不要抬头，要低头看路，看前不看后。” 太监在前面领路，一边叨叨着规矩给秦风听。 “是，谢公公！” 进宫正对的宽阔大路平常是不准走的，那是朝臣上朝的时候才能走。要么就是封赏功臣，在两边文武瞩目下走大道入朝，或者特别恩准的臣子，不过这两种情况近几十年未有过。 几人在侧面小路前行，说是小路，也比外面大街宽敞，只是那两边的高墙有些压抑。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前面出现了一片绿树成荫。“这大概就是后花园了。”秦风琢磨。 “到了，几位稍候。” 太监小跑着向前，和不远处一个太监说了什么，然后就等着。过了一会儿，跑进后花园的太监出来。 “可以了，皇上让你们进去。” “谢公公！” 秦风随着统领走进后花园，太监领着他们在一处庭院，见到了当今天子，大商皇帝萧代。 “陛下！”几人跪礼！ “起来！”萧皇随意的一句，然后就看着两人。 因为秦风他没有见过，所以就多看了两眼，国舅也在一旁打量着秦风。 “李文，见朕所为何事？” “回皇上的话，臣刚回去后左思右想，觉得二殿下之事刻不容缓，于是赶紧来宫里见皇上，想立刻就搜索。” “哦？你有线索了！”皇帝立刻瞪大眼睛望着李文。 “没有，但臣有想法。” “讲！” “臣串联想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斗胆猜测，如此大事，必定非一人所为，非普通人所为，必定有高官参与，有周密计划。”李文抬头看看皇帝脸色，停顿了一下。 “嗯，继续讲下去！” “二皇子刚失踪，此时若臣的假设成立，那么这参与者，说不定就在自己宅中……”李文又停了下来，看着皇上。 “啊！”国舅立刻想到了什么，皇帝也一脸惊悟的感觉。 那些功勋世家，偌大的地方，深门宅院，莫说藏个把人跟闹着玩似的，就是藏几十个甲兵，外面人都发现不了。而且，这这个功勋豪门，家家好像都有个地牢私狱一类的，用来惩治下人奴才。 这，如果真的是有高官贵勋参与，用个什么计策让二皇子夜间出门，然后把他关在宅子里给阴了，细思极恐啊。 皇帝想着想着，脸上表情变换，出了一身冷汗。 国舅细想之下，也是心惊胆战。把皇子关在府里面，这么说起来，等同于有人想造反了。 这事越想越觉得绝对有可能，绝对让人上头。 “当今皇帝最爱的，是他自己，最怕的，是有人夺他的权力。”萧月岚这么告诉的秦修竹。 今日敢设计皇子，明日是不是就敢设计皇上。只要身边人少，就随时可能被某个心怀不轨的臣子盯上。说不定不止一个，而是一群。 这群人借着当年萧月岚的事搅风搅雨，不对，萧月岚已经死了。这些人就是和多年前萧启一样，知道那件事的那帮人，一群余孽，一直藏在暗处算计着朕。 “李文，你可有良策！”皇帝目光紧紧盯着李文。 “臣无良策，但臣有忠心。”李文勇敢的抬头看向皇帝，“臣愿意率领都统府上下，在内城贵勋宅中搜索一番。” 好个大义凛然的忠良，好个不怕得罪人的孤臣。 人生如戏，秦风也不得不佩服这上司的演技。 皇帝目视李文，又侧头看向国舅爷，后者点点头。 “李文，朕加封你为正二品御前侍郎，仍统领都护府。赐你天子剑，可查所有可疑官员府宅。” “谢皇上。臣一定不负皇恩浩荡！” “嗯，这是你的得力助手。” 秦风相貌俊美，卖相不错，一表人才，站在旁边很是显眼。 “是，这是臣的偏将秦风，办事得力，臣今日带他见见天威。” “嗯，如果此次有功，日后也可论功行赏。”皇帝丢下一句话，“退下！” “谢皇上，臣告退！” 两人起身，跟着太监往回走，这边还没出院子，那边就听见皇上和国舅说，“朕想把城外驻扎的护国公调回来，以做助力，不知可否。” 秦风听到了这句，心中开始琢磨起来。 李文则不然，他由从二品成了正二品，还得了天子剑，心中那个美啊，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第34章 嫁祸 秦修竹府中，萧月岚仔细的听他说完每一个细节后，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一炷香时间过后，萧月岚停住脚步，“休怪我此计无情，当年你们个个都无情！该让护国公出场了！” “修竹，你这么做……” “快，快，跟上，跟上！”几名小头目指挥着兵士，一排排的从军营里出来。 “每条街，每个巷子，不管谁进出，都要登记，都要问清楚。” “每个宅子门口，都要有人把守！” “任何人，随意进出的，都需要验明身份。” “所有酒楼，停业三天！” “所有店铺，停业三天！” “……” 都统府今天可是长脸了！ 手持天子剑，可先斩后奏。可不通报直接去府中搜查，这份权力，足以傲视所有权贵。 李文手下的副将都派出去，各自负责一块区域，唯有秦风，跟在自己身边。 真查吗？真查！真上门吗？真上门！ 举着天子剑，专挑最大的勋贵下手，不是王爷就是四世三公，世家大族，那样子绝对是一个不肯向权贵低头的忠臣。 但上门之后呢？李文可是不会真的在人家家里翻箱倒柜。 这不，喝茶，聊天，和人套近乎。别说挖地三尺，查人地牢地窖什么的，他就是连人内院都没去。 这些大族都是人精，乍一看以为这家伙来真的，进门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但戏还是要演的，一个个在上朝的时候纷纷露出不满，却又只能配合的样子，弄得像是自己真被李文翻了一样。 私下里这结果是谁都满意，李文得到了勋贵的肯定，勋贵清白了名声，唯独二皇子最惨，一根毛都没找到。负责城郊和城外的也惨，地方大，不好找，一个个累的跟狗一样，舌头都快吐出来了。 真正的豪门大户因为树大根深，根本不怕这种搜查。别说李文这种懂事的，互相乐呵乐呵一笑而过，就算是碰到认死理的，人家照样打开大门让你查。 什么，地牢？私设刑堂？对不住，那是柴房，惩罚了几个不懂事，打碎了盘子的下人。再不济，来个管家顶罪，象征性的骂几句，你还能怎么着。 这些豪门大族怕的不是这个，而是背后的风向。 宵禁，戒严，但是正常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市集还是开的，只不过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随时都有人查身份，出门必带身份证明。 各家各户都有人交头接耳的打听，茶馆停业，酒楼停业，就站路边聊几句。这个聊着，那个就跟过来听。听到什么就赶紧和另外的人聊，消息传播的速度极快。 有时候站岗的兵丁也伸长脖子听，胆大的还上前搭几句话。当兵的也知道，自己也就是站岗的大头兵，也就看着气派。这些聊天的都是富家豪门的家奴，俗话说，宰相家奴三品官，没有上峰的命令，他们哪个都得罪不起。 “听说，这二皇子失踪，大有门道！” “听说，这三皇子遇刺，和多年前的祭天的小女孩有关！” “听说，这朝廷中有人软禁了二皇子！” “听说，要变天了，那几个小国都封边境了。” “听说，护国公要带兵进城勤王！” “不得了，有人说大皇子并非亲生。” “那边都在传，说王爷们有想法。” “完了蛋了，监察司都要解散，说是为了制约三皇子！” “有人说，二皇子其实在护国公军营里，因为有人要害他！” “……” 谣言四起，二皇子失踪，大皇子非亲生，没想到三皇子才是天命啊。 不过这二皇子失踪，大皇子又非亲生的谣言，对谁最有利呢？ 所有的阴谋论者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三皇子。什么，刺杀？三皇子有任何的闪失吗？不过是演戏而已，这都是一手策划的，高人呐！ “大人，现在我们查了两天，并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尽管秦修竹心知肚明自己这边也就是走走过场，但还是得说得像尽心尽力了那么回事。 “对啊，这么下去愧对皇恩啊！”李文点头，要骗别人，先骗自己。 为了交差，就算啥事没干，那也得干点啥事才行。 “不过，我们却打听到了很多有用的消息，虽然传言，但未必空穴来风。” “你的意思是？” “大人，咱们不能瞒着皇上啊。尤其是您，这内城的所有动静，这几天您是都知道的。不管有什么谣言，可别让皇上从别人嘴里知道。” “嗯！可是都是谣言，没有证据啊！” “大人何不调查一番！” “如何调查？” “大人，我们这么办……”秦修竹靠近李文耳朵，把昨晚萧月岚和他商量的话，悄悄告诉了李文。 “嗯？妙啊！秦风，这事我就相信你，你去办！” “是！” 初始李文还只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希望让其他人去担责任。可是享受到天子剑，升官的好处之后，多年来那颗死寂的雄心复燃，他又希望能一直处在权力中心。已经是正二品了啊，如果能再往上窜窜，那就是出将入相了。 时间很快，三日一晃而过，无论是内城、外城的搜索，都是一无所获。 城守备、羽林军、府令衙门、监察司等各处纷纷空手而回。 第三日日上午，秦风负责收网，外出办事未回。明日上午就要去宫里复命，李文虽说不急，却也盼着秦风能带点突破性的消息，好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有点面子。 “大人，有消息了！”秦风一阵风一样跑过来。 “什么消息？” “大人请看！”秦风伸出手，一个碎布条在手上。 “这是？”李文接过来仔细看了半晌，突然“啊”了一声。 “莫非这是……” “就是！” “人呢？我们的人呢？” “死了！跑出来一个，死前手里拿着这个。” “嗨！”李文一屁股坐下，狠狠一拳砸在身前的桌子上。 “大人，现在怎么办。” “秦风，立刻随我进宫！”李文嗖的站起来。 第二次，秦修竹就轻车熟路了，一路随着太监。这次是在书房见的皇上。 “皇上，都护府统领李文求见！”太监在门口通报。 “进来！”里面响起大商皇帝萧代的声音。 “你在门口候着！”李文小声对秦风说。 秦风虽然没进去，但在门口就能瞧见里面。 上次见皇帝，因为下朝不久，脱了外套，还是一身正装龙袍。此时已是傍晚，皇帝未穿正装，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袍，正在练字。 第35章 大局 这书房其实很小，地上有几张揉成一团的纸，还有一些纸屑，看来皇帝心情不佳，练字都没平复心情。 “皇上！”进屋里看见没有一个太监，门外值守的一脸郁闷，李文自然也就知道皇帝心情不好。 “你最好有什么好消息！” “扑通”一声，李文就先跪下了。 “臣有负皇恩，不但没有好消息，还都是坏消息！” “啪！”皇帝把本来就左拿右拿都不顺手的毛笔拍在桌子上。 门口的太监吓了一跳。 “说！” “不用看门外，今日你说的，谁敢传出去，乱棍打死。” “是！臣无能，未能从内城找到真凭实据，但却打探到了消息，臣惶恐不敢说。” “大胆讲！朕不论你讲什么，都不怪罪你！” “谢皇上。臣先说第一消息，二皇子可能在城外护国公军营中！”李文说完抬头看皇帝脸色。 “此言当真？”皇帝盯着李文。 “此言本是坊间传言，版本很多，如果陛下听说过，臣就不细说。” “朕这两日确实听说过，坊间传言无数，但这无凭无据，如何敢诬陷护国公！” 果然皇帝有自己的密探，说不定就混在自己军中，坊间任何地方，那自己这两日压根没有真去豪门挖地的行为，估计皇帝也知道。 “所以，臣就派人去取证了。”李文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细细说来！”老皇帝果然上套。 “臣知道富家豪门，即便有地牢，也极为隐秘，根本查探不到，所以来了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秦修竹知道，李文开始编故事了。这厮就是有那么一种本领，你说一个大纲，他能给你写本小说，不连环画，图文并茂的那种。 “表面上臣每日去勋贵家打探，实际上臣私下里安排心腹打听市井流言，挨个去核实！” “嗯！”这思路不错，皇帝点头，有点想法。 “结果，还真得到了证据！” “什么证据？” 李文回头看看门口。 “让他进来！”皇帝看到了门口的秦修竹。 “皇上请看！”秦修竹送上碎布条。 “这，这是……”皇帝仔细看了一阵，脸色大变，盯着秦风，“快说，此物如何获得？” “为调查留言，臣就斗胆从监牢中提了两名死囚，许以重利，派去打探消息。” “那死囚当年是江湖上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最善于隐藏。臣斗胆给他们两个伪造了大内侍卫的身份，找了个借口潜入护国公军营，然后偷偷隐藏起来。一为查探，二为试探。今日上午，这二人中的一人逃至约定处，垂死之时留下此物。” 秦修竹简单解释了一遍。 “皇上没看错，臣询问了当日二殿下所穿衣物。臣以为，这就是二殿下的衣袍一角。如若属实，那么二殿下就不是传闻所言，和护国公图谋，反而是被软禁。”李文表现得情绪激动，“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臣不敢擅自定夺，手中亦无其他证物，只能把此物交给皇上处理。” “皇上啊，从此物看来，殿下多日来都未曾换过衣物，那就不是简单软禁，是囚禁啊。” “臣有罪，私用死囚探查，伪造大内侍卫身份。臣无能，无力亲自去城外军营证实，请陛下恕罪。”李文表现得一片忠心，全是为殿下着想。 “你何罪之有，你才是朕信得过的人！”皇帝点点头，咬牙切齿的说道，“朕现在是明白了，这些天，护国公可是忙得很呐！” “皇上英明，这些天的种种事端，若没有滔天大权，谁能办成。那些流言蜚语，怕都是有心人传出来的，只可惜臣没有更多证据，不敢多言多查！”李文义愤填膺，他兴奋了，天啊，要是扳倒了护国公，那就是泼天富贵。 “哼，你不用怕，这种事本来就找不到证据，流言蜚语就是证据。你给朕盯紧了这些人，朕给你撑腰！” “臣愿带军，去找护国公要人。”李文又在请缨出战。 皇帝此时却冷静了下来，皇儿虽然吃了点苦，但此时性命无忧。若是逼急了，搞不好就会来个杀人灭口。 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明白，这箫牧到底想干什么？图谋什么？ 李文在那里情绪高昂，皇帝反而坐了下来，寒着脸，一言不发。冷眼盯着身前的龙案，干坐了半个时辰。 秦修竹无所谓，他进来就是站着递证物，这李文可是跪着的，也不好意思起来，然后就这么一直跪着。 “李文，你先起来！”终于，看到了曙光。 李文趴着努力站起来，秦修竹赶紧扶了李文一把，这厮腿都麻了，感激的靠着秦风哆嗦。 皇帝站起身来，踱着步，李文靠着秦修竹站着，两人看着地板，不敢吱声！ 长出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终于开金口的皇帝缓慢吐字，一字一句。 “今日之事，在外不可再提。明日上朝，朕会宣布二皇子是去佛光山，为大商祈福，以堵众人悠悠之口。” “护国公那边，朕派人接手，你不可再查了。” “行刺三皇子之事，是秦国密探所为，你找一死囚，责日当众砍了。” “至于那监察司统领被刺，是盐枭心怀怨恨所为，你找些盐贩子，择日也当众砍了。” “这两功劳，就都给你了。卷宗怎么写，你就看着办。” “你这得力助手不错，就提拔他做个正三品中郎将，仍旧留你身边。” “明日起，大小商铺、茶楼一应恢复正常。那些市井流言，你替朕盯紧了。记住，天子剑朕不收回，你见机行事！” 皇帝说完，李文赶紧在秦风的搀扶下双双跪下，“臣领旨谢恩！” “朕累了，李爱卿退下！” 回去的这一路，李文几乎要手舞足蹈，尤其是最后皇帝那一句“李爱卿！” 天啊，我李文也有今天。 骑在马上，李文看着秦风，越看越满意。哎呀，可惜自己那女儿早嫁人了，不然这小子怎么看怎么顺眼，真是福将啊。要不，把女婿弄死了，重新嫁给他？ 秦风不知道大统领怎么想，只是目视前方，余光观察着身边的上司，觉得这死胖子眼光变态急了，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这厮不会有什么癖好，靠，离远点。 宫里，气氛压抑，大大小小的太监，走路都踮着脚尖。 皇上大局为重，吃了苍蝇，打碎牙往肚里咽，不代表他胸中怒火不旺。 第36章 替身 “不错，把责任都丢给秦国了，然后暗中较劲。”听完秦修竹的叙述，萧月岚点点头，“这老皇帝，还有点吃苍蝇的本事的。” “月儿，老皇帝没能立刻和护国公冲突，你不失望吗？” “有什么好失望的。大商能强盛如斯，皇帝怎么可能是庸才。而且，就算他是庸才蠢材，还有那么多大臣看着，那么多皇族盯着，想靠一条计策打败它，不可能的。” “嗯。”秦修竹点头。 “而且，我是要报仇，但不是要生灵涂炭。” “我明白，我们是诛首恶，而不是诛天下。虽然没最好的达到目的，不过最起码，我现在的身份，已经可以上朝了。对了，还抓了一个混蛋，伤了一个混蛋，这对我们下面的计划，有很大的帮助。” “不错，接下来计划要做些改变了。” “不针对丞相了，翻出当年的事了？” “暂时不。既然那些大事皇帝都压下去了，而且连儿子这口气都能咽下，说明我的事他也能咽下去。但咽归咽，这场子他是一定要找回来的。他一定会把这些事连起来，最后和有关的人清算，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眼前他最着急要对付的，是三国联盟。” “对！” “那我们帮哪边？” “天下一统是大势所趋！” “月儿的意思是我们要帮大商？” “不帮，我们谁都不帮。只不过站在我的立场，只要最后统一天下的，不是这个萧代就行。因为他的人品，实在是太差了，配不上开国君王的称号。” “我大概懂了，趁着混乱，我们崛起，培养自己的势力。然后等机会，除掉那个萧代，为死去的人沉冤昭雪，讨回公道。至于谁得天下，我们管不着。” “眼下，还有一件事情可以做。”萧月岚的树枝在水面上划着。 “萧寻？”看了萧月岚划出的水纹，秦修竹点头，“他现在被贬，又受了伤，基本就是废了。以我现在的职务，可以轻易拿捏他。” “不，他确实可恶，也该死，但就是一个办事的。能从一个普通庶出皇家子弟，爬到掌控监察司十年之久，满朝上下也只有他一个了。你说，他的心计有多厉害？” “我不如他！”秦修竹想了想，认真回答。 “错，你比他强，因为你会认为你不如他。”萧月岚满意的看着秦修竹，“你懂谦虚，所以你强过他。猜猜，他现在想什么？” “此时，他比任何人都颓废，也比任何人都恨！”秦修竹想了想回答，“恨三皇子，恨自己，恨全天下。” “他就是一匹受伤的断腿饿狼，谁都没有他那么狠。”萧月岚分析，“他有当监察司统领十年积攒的秘密，却没有任何办法发挥出来。因为我猜，三皇子绝对不是废物，不用他也不会放他走，绝对会把他这匹狼盯得死死的，栓的死死的。要不是他萧寻死了会让三皇子落得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号，可能早就弄死他了。” “说不定，还会给他的药里加点料，让他早点死。”秦修竹脑子也不慢，“月儿，你不会让我救他，用他。” “以你的身份，根本用不了他。他这种人，野心勃勃，怕是想着封王拜相，不会心甘情愿居于任何人之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有三皇子那样的身份！” “那就没办法了，我就一……”秦修竹双手一摊，突然想起了什么，“月儿，你不会是？” “嗯！” “真的？”秦修竹为自己的想法震惊。 “嗯！”萧月岚又笑眯眯的点头，“不然呢？” “等等，我俩想的是一样吗？”俩人打起了哑谜。 “嗯，如果你不是特别笨的话，应该能看出你们的共同点的。”萧月岚天真的点头。 “嘶！”秦修竹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修竹哥哥，你的侧脸骨相，还真的和萧景很像，身材也差不多。当然，你比他好看多了。”萧月岚笑着说，“如果你不介意扮丑点的话，客串一下二皇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枯井下地窖里的那个家伙，秦修竹看着聪明古怪的萧月岚，“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有这打算？” “哪有？我以前都没见过萧景。” “也是。那是什么时候有这想法的，不要跟我说是刚才哦。” “就是刚才。” “好。那我大胆猜测，你是要让我以二皇子身份去和萧寻接触。但萧寻就算和二皇子不熟，那也是认识，怎么才能以假乱真呢？” “我做了一个面具，就快做好了。”萧月岚笑嘻嘻的，“伯父机关术天下无双，他还教过我易容术。” “哦，难怪。”秦修竹瞪大眼睛，“嗯？你刚不说，你刚刚才有这想法吗？怎么面具都做好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开始就要好好练习，懂吗！”萧月岚露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好，你都对。那，我现在开始练习。” “嗯，你去对着镜子练习，从神态外表声音都要一模一样才行。记住了，这对以后的计划很重要。” “遵命，大小姐！” “那个家伙，该运走了！” “嗯，现在已经解封，运出去很方便了。我给他找了一处好地方，湖底。但凡有人闯入必定触及机关，他就别想活了。” “月儿，我在这里那么多年，都没有你一个月做的完美。”秦修竹突然看着眼前的女子，“修竹哥哥是不是很笨，很没用。” “傻瓜，你做很多，你花了十年，能打下这个基础，经营这些势力，我才能在此上计划和实施，怎么会没用。” “我希望能很快，我的月儿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世人，萧月岚回来了，大大方方的回来。聪明，漂亮，出现在那些人面前，赏他们一顿暴揍。” “噗嗤！”萧月岚笑出了声，“前面听得挺好，最后一句怎么回事，还暴揍。你看我像打人的？要揍也是你代劳好。” “好，到时候，你下令，我来动手揍他们。” “嗯，快了。再做成几件事，我就在可以在大商，光明正大的现身了！” 阴暗的地下室，萧景已经快疯了。 听，听不到。看，看不见。喊，喊不出来。 不知道日月，不知道白昼，吃饭都是被人塞嘴里，一开始屎尿都在身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也就是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在一次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黑暗。 头上有个铁质的面具，遮住了大半的脸，只剩下嘴露出来。他想摘下来，结果怎么也拿不下来，他大声喊叫，没人理他。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手脚都是铁链。他如果能看见，就知道他的活动范围，就是这几尺的铁笼。 他身上破破烂烂的囚衣，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个人送一个窝头和一杯水，杯子还是一截老树根挖空的，放在他面前，敲一敲铁栏杆。 他顺着声音摸索着找到食物和水往嘴里塞。 他看不到，来人其实带着刀，是个武士。但不跟他说话，也不听他自我介绍，不听他威胁。放下吃的就走。 两天后，他终于猜测，这人可能是个聋子，还是个文盲，不识字，看不到他摸索着写在地上的“我是二皇子”几个字。但他还是不明白，这武士是个死士，这种人是绝对不会背叛任务的，他完了，只能好好活着，活一天算一天。 第37章 翻身希望 “殿下，殿下！”女子急促的喘息声。 萧寻冷笑，居然等不及了，还是就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 隔壁屋里的声音已经在萧寻心中激不起任何波澜，这萧华欺人太甚，前几天召唤自己女人去他府里拿药，做了什么自己心知肚明。今日他车驾至此，不知道突然起了什么心，居然登门，假意来看自己。 女人在隔壁屋是为了方便照顾自己，这萧华看自己昏迷，居然直接在隔壁就开干，好个三殿下，好个主子。 萧寻心里有无数恨意，但是却发不出来。如今的府里，那贱女人傍上了三皇子一手遮天，家丁见风向变了，个个都倒向那贱女人。府外，以萧寻对三皇子的了解，自己只要走出这门，只怕就有无数眼睛盯着。 他萧寻有手段，有密谋，有身为监察司统领十年所掌握的秘密，还有只有他知道和掌握的秘密实力，但他使不出来。 这些萧华猜得到，但没证据。所以等他醒，希望他恢复，想再哄着他，不就是为了套出最后一点价值吗？ 萧华的心思和人品他萧寻很清楚。要么自己老实的把所有底牌都无偿奉献给他三皇子，包括女人。然后赐一个好死，给自己一个风光葬礼。要么那些东西萧华等得不耐放也不要了，让自己不得好死。 萧寻心急如焚，他知道萧华耐心有限，不可能一直耗着，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假装半死不活。 为了保命，他萧寻现在谁都不信，连三皇子的补药他都不敢吃，他怕里面下了什么慢性毒药，慢慢的耗死自己。 隔壁呼吸越来越急促，某种声音开始有节奏的响起。 “哼！” 终于停了，萧华心满意足的离开。贱女人开始在院子里颐指气使，下人们纷纷跟着新主子转。 深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李琴来了。 “醒醒，醒醒！”李琴在萧寻身边轻声呼唤。 “是你？”萧寻假装虚弱的睁开眼睛，其实他已经恢复了六成体力。 “我不能和你多说。”李琴轻声对萧寻说，“但有个事关你性命之事，希望你能打起精神来。” “我性命之事？” “对，性命攸关。看在你我认识多年的份上，我特意来告知你。” “讲！”萧寻立刻精神起来，看看门是否已经关好。 “我是五品女官，带了下人来，在门口守着了。你那个平妻，还不敢和我正面对上。”李琴像是知道萧寻想看什么，“我也不藏着捏着了，你那女人什么德行，你应该清楚。你也别你跟我藏着捏着，你什么能力我也清楚，伤是不是没那么重？” 萧寻不吱声，看着李琴。 “也罢，你小心很正常。”李琴很大方的说，“你今日情况，我不和你计较。我是打听到消息，明晚你就要被送走，送到三殿下府中养伤，说是那里的医生更好。” “什么？”萧寻一下子坐了起来。 李琴看看萧寻，脸上全是意味深长的笑容。 萧寻也不藏了，干脆掀开被子，“我确实好了一大半。” “行，我也不说你什么，毕竟小心为妙。你可知去了三殿下府中意味着什么？” 圈禁，死的不明不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说不准，还会被刑讯逼供，让自己把一些秘密地点和秘密死士招供出来，那可是一笔巨大的隐藏财富。 “三殿下就这么没有耐心吗！” “如果你信得过我，就告诉我，附近有没有你可信的人，我帮你传话，尽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你为什么帮我，你不怕受牵连。” “情分！至于会不会受牵连，不会的。我来过，但我什么都没有说，你策动一群死士救你出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别忘了，虽然我没有你那女人漂亮，也没他年轻，但我也是女人，三皇子不动他的女人。” 李琴说完，萧寻惊讶的看她一眼，“你成了他的？” “我对他有用，我干哥哥可是大内公公，我自己也能帮他，所以他主动招惹我。” “明白了。”萧寻不以为意，三皇子的一个棋子，有男女关系的棋子而已。这一点李琴知道，三皇子也知道，各取所需而已。只要他萧华愿意，宫内任何一个可以用的女子都可以成为他胯下之臣，也随时可以丢弃。 “怎么样，考虑得如何？” 萧寻咬了咬牙，罢了，既然这样，那就相信她，“把手伸出来”。 李琴闻言立刻伸出手。 萧寻在她手心写起了字。 萧寻写得快，李琴读得心惊胆战。 “就这些，你立刻联络，今晚我就走。” “好！”李琴立刻起身，深深的看了萧寻一眼，点点头就出门了。 李琴出门，萧寻起身换好衣服，四周看了看，有些留恋，但脸上的神色渐渐决绝起来。 这里他不会再回来了。 院子外还能听到下人来回走动，和那个娘们得意的笑声，远远的很刺耳。 萧寻不甘心，但又能如何。从今往后，他就会变成自己曾经追捕的人，或藏于深山密林，或隐姓埋名，躲于市井之间。 萧寻看看自己的断手，有了这个特征，恐怕这辈子都只能藏于深山密林了。 半个时辰不到，有人在窗外轻轻敲了几下，很有节奏。 萧寻知道，时间到了。他毫不犹豫的站起来，直接冲门外大步走去。 “吱”的一声门推开，呼吸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 门口两名值守的丫鬟已经躺在地上，看样子睡着了。一名黑衣人在一旁，躬身行礼。 把充满药味的病房甩在身后，大踏步朝前走。 一路安静，原先有几个忙碌的下人都倒在一旁，有的就倒在花园里，好几个黑衣人在沿路站着。 萧寻毫无表情的往前走，直到穿过庭院，看到了倒在椅子上的女人。 还真是会享受，月夜乘凉，水果、瓜子摆了一桌，下人一旁伺候。此时这些主仆，都倒在一旁。 黑衣人都没下死手，只是很快出手，一个个都晕着倒下。 望着这令人诱惑的唇，令人倾倒的腰，萧寻摇摇头走了，毫不留恋，也没有任何动作。 其实他只要拿着小刀在这个女人脸上划那么一下，她就毁了。 不过萧寻没有，他不再是多年前那个萧寻了。 不是他有多善良，而是他觉得没必要，让这个女人继续这么走下去，走到终点，也许她就明白了。 会自毁的人，你就没必要去毁了，徒遭人恨。这人一旦恨起来，就会变，说不定以后就是个麻烦。当年那个萧月岚，不就是麻烦吗？自己可不想再给自己找一个麻烦。 回头看了一眼住了十年的府院，萧寻走进夜色中。 从此不会在回来了。 第38章 黑神会 二皇子被抓住以后，萧月岚就搬到秦修竹府中居住，不用担心那个萧华吃飞醋了。 “那边行动了！”一名黑衣人退出府中，秦修竹看看一旁的萧月岚。 “月儿，萧寻看样子今晚就会逃离都城。” “他走不掉。”萧月岚凝神思考一阵，“一定有人截杀他！” “萧华？” “嗯。萧华绝对不会让他跑了，而且那个内应李琴，肯定有问题。” “你是说，那个女官，会出卖萧寻？” “此时的萧寻，已经是丧家之犬，也只有我们这种地下势力，才会看上他的地下势力。对于萧华来说，这种经营死士的地下势力根本看不上，或者说他压根就不用去注意。身为皇子，一声令下，有的是人给他干这种事。而对付这种单线联系的地下势力，他萧华只要把头掐掉，剩下的自己就会瓦解，或被别的组织吸收。” “我明白了，月儿的想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我去救下萧寻。若我没猜错的话，还是以二皇子身份救下他。” “以后，有些棘手的，上不了台面的事，这匹饿狼就会去办，我们只要保持神秘感就行。” “面具好了吗？”思考一阵后，秦修竹抬头。 “怎么，不抵触啦！”萧月岚，“这可是假扮大混蛋啊！” “就当和妹妹玩过家家了。”秦修竹好笑的看着她，“多大人了，还翻旧账。” “你多大了，还跟我计较我翻旧账。” “说不过你。等我回来吃夜宵！” “嗯！”萧月岚一副好乖好美，人畜无害的样子，谁看到都不会相信，这就是那个搅风搅雨的主谋。 马车在城中，尽捡小路小巷。 负责看守西门的守兵，只瞧了一眼便立刻放行，带头的军官还大有深意的和马车夫对了一下眼神。 马车驶远，内城很快抛在脑后。 西门值守的军官看见又来了一辆马车，很自然的伸手拦停，“这么晚了，干嘛去？” 车帘掀开，一张脸出现在军官面前，军官立刻行礼，“大人！” “你过来！”车内的人招手，明显是军官的上司。 军官立刻凑近，不料闪电般的一支利剑，直接戳中他的心脏。 城门口的数名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边的袍泽一刀毙命。 “收拾妥当，跟上前面那辆车！” 马车内下来一名军官代替值守，几名背刺袍泽的士兵搬运着着倒地死去的士兵尸体。 远处又来几辆马车，汇合后风驰电掣的出内城。 “停下！”外城门，同样是西门。 萧寻闭目养神，这里也已经安排好了。 “打开车帘，例行公事！”有名军官走上前，最近事情发生太多，虽然已经取消戒严。但夜晚出入城，还是要严查的。 “军爷！”车夫拱手，似乎做了什么动作。 “不好意思，严查！” 萧寻睁开眼，似乎不太对啊。 看来是要闯了，反正也无所谓了，前面就是城郊。 “是，军爷！”车夫心里紧张起来，暗号不管用，看来出了问题。 军官也不走上前，挥手让两名军士上前查看。 萧寻偷偷掀开一条缝，看见那军官手握着腰刀，双腿蓄势待发。 附近和不远处的兵丁看似随意站立，却摆出了围攻阵形。 两名走近的军士步伐一看就很紧张，仿佛知道车里人很危险。 看来，不管是哪儿出了问题，这些人都早有预谋，想把车里的人击杀在当场。 “动手！”萧寻不再犹豫，对车里的黑衣人一声令下。 两名黑衣人，“嗖”的一声从车里冲出，唰唰亮剑。 虽有准备，但实力差距太大，一招制敌，黑衣人很快取了眼前两人性命。 军官立刻拔刀，迅速后退，“摆阵！” 几十名商军立刻形成防御阵型。 即便是最厉害的高手，面对商军阵型，冲阵都是几乎不可能。 若是开阔地，高手早就转身离开，商军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但眼前的商军正好堵在城门口，只能硬闯。 城楼上也有值守军士，看到下面的情况，立刻弯弓搭箭。 “有人闯关！” “守护城门！” 城楼上立刻有许多军士跑动，形势对萧寻极为不利，他冲出去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萧寻下车，看了一眼当前四五十人刀戟林立的方阵，城楼上瞬间对着自己这边的十几个弓箭手，还有不远处的城墙上，正在往这边跑的商军。 两名黑衣蒙面高手护在萧寻旁边，车夫也是一脸紧张。这时候，闯是闯不过去了，但是保护萧寻往回跑，可是没问题。 不过这一跑，再想出城可就难了。面对的将会是全城搜索，到处贴满萧寻的肖像画，他可能插翅难飞。 萧寻看看眼前，冷笑一下。 “黑神会的弟兄们，当初招募你们就是为了今天。” 城门口的军官愣了一下，心说不好，赶紧回头张望。 “我知道，你们就在他们中间。黑神会！准备动手！” 每个士兵都紧张的看向四周，看向自己旁边的袍泽。 “杀！”萧寻大喊一声。 “啊！”惨叫声响起，士兵被身边的袍泽刺伤刺死。 只有被攻击才知道原来敌人就在中间。 军官慌了，他都无法分辨打斗的人谁是自己这边的，副官也慌张的四周看，一步跳出方阵。 两名军官对望一眼，还好，咱俩不是。 城墙上的弓箭手惨叫落地，被身边的人近距离射死。 赶来的士兵莫名其妙就被扔下城墙。 整个场面瞬间乱成一团糟。 不断地惨叫，不断地倒下。 负责鸣金的士兵刚要示警，“嗖”的一支弓箭射穿了喉咙。 萧寻等几人站在原地看着。 军官慌乱的看这个看那个，不知道帮哪个？ 突然他醒悟过来，朝萧寻看过去。 “诛杀首恶！” “是我这边的随我一起杀了萧寻，再拿下其余乱党！” “噗嗤！”身边的副官给他了一刀，站在他身边的副官抽出刀，眼神变得阴冷。 “你……” 萧寻冷笑，选这里就是因为我有把握。 战斗很快结束，背刺队友剩下来的十几人，在副官的带领下，分别站在城门口，城墙上，朝着萧寻拱手行礼，“见过黑神！” “弟兄们，随我出城！” 数辆马车发动，还有十几人骑着马匹跟随，一阵风一样跑出了西门。 第39章 背刺 这边萧寻刚离开，几十匹快马就出现在城门口，一位偏将带着士兵赶来。 满地的尸体，偏将只是看了一眼。 “立刻鸣金，通知守备处。” “你带几个人守这里，其他人，跟我追。” 马匹带起一阵狂风，朝城门外冲去。 鸣金响起，远处熙熙攘攘，似乎有无数人打着火把朝这边赶来。 城墙上，也亮起火把，星星点点的，有许多守军从其他城垛口跑来。 一处鸣金，多处示警，不到半炷香时间，守备处当值的偏将听到声音。迅速的站到眺望台，只看了一眼就跑下来。 “左营，立刻集合，跟我来！”数百兵士朝西门跑去。 此时，数十骑簇拥着一辆豪华大马车，朝城门口跑来。 临时守城的军士上前。 当先骑士拿出一块令牌，军士立刻退下，恭敬的行礼。 马车帘子掀开，一人走了出来，竟然是李琴。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还打算现在来给他收拾！”李琴看了一眼满地狼藉，忍住恶心，转身朝车内行礼。 “那就让他多跑一会儿。”车内声音响起，就是萧华的声音，“上来，我们回府就是了。” “是。”李琴上了马车。 “殿下，李琴办事不利。” “没什么，已经不错了，至少比我想的厉害多了。”萧华一脸无所谓，半躺着惬意的晃着腿，“跑了才有趣，这猫捉老鼠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殿下说的是。” “当女官能有什么出息，从今以后你就是监察司代统领，什么时候成真的，就看你本事了。” “谢殿下！” “你就这么谢的吗？” “呃。”李琴一时没明白。 “回府还有小半个时辰，我可是无聊得很啊。”萧华露出邪邪的笑容，挑逗的掀起自己的长袍，“你这张嘴除了能说会道，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用处。” “愿为殿下效劳。”李琴咧嘴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大胆靠了过去。 出了城门，萧寻立刻弃车骑马，队伍兵分三路，马车走大路，其余两路不走城郊大路，朝两旁小路跑。 用不了多久，一队人马紧随其后，在城门口停下。在片刻停顿后，三支响箭升空，分别飞向刚才萧寻三路人马的方向。紧接着砰的一声，在空中炸裂，照亮了一片夜空。 紧接着这队人马分三路，沿途追了下去。 大商都城周边卫队立刻行动起来，整个都城郊外大道关卡已经开始严查，走大路的马车估计插翅难飞。 萧寻骑马带着四五个手下狂奔，能否尽快在商军反应过来之前，冲出都城郊外，潜入群山，关系到这次逃亡的成败。 身后烟火升空，马背上的萧寻回头看了一眼。军中追击高手已经定位了自己的位置，追赶他们的轻骑肯定随后就到。 “换路线！”萧寻果断的调整角度，后面几骑紧紧跟随。 “啾”的一声，天空中尖锐的一声响起？ “哨鹰！”萧寻心中一惊。 “射下来！” 趁着那扁毛还没有飞高，两名顶尖的高手在马背上弯弓放箭。 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声，哨鹰飞远了。看来没有射下来，但是伤着了它，受伤的哨鹰立刻飞走。 危险暂除，但是几人的位置已经暴露。 前方西部军营出来的商军，已经从远处向这边包围了。 萧寻经历太多，此时已经明白，有人出卖他，这人就是李琴。 逃跑最讲究的就是乘人不备和争分夺秒，就那么小半个时辰，就是逃亡的关键所在。正常情况下，商军需要半个时辰的反应时间，现在明显在帮自己召唤死士时，李琴就送出了消息。而且整个大商，预判自己几条逃跑路线的，恐怕只有李琴。 赌一把了，能否逃出去，那就是听天由命了。 萧寻策马狂奔，前方却出现了一队巡逻兵。附近巡逻的军士看到信号后，直接就过来了。 “冲过去！速战速决。” 必须快速解决这小队士兵，否则大部队包围上来，只有死路一条。 短兵相接，数十人的小队步兵居多，抵不住几人的快马快剑，纷纷散开。步兵们在军官的指挥下，远远的竖起长矛，挡着几处路口，把几人围了起来。 “快走！”两名高手倾力冲开一个缺口，又返回来断后。 萧寻带着剩余两人继续逃跑。 跑不了多远，身后一队轻骑追来，速度飞快。萧寻身边剩下的两名随从毫不犹豫，调转马头，前往拦截。 此时的萧寻已经是孤家寡人，骑马一路狂奔，他所有的念头就是再快点，跑进丛林，就能甩开追兵。但没跑多远，迎面一支商军快速赶来。 这又是一支轻骑，是商军营地中先行军。 萧寻看着这十几人，正好挡住了自己进林的道路。 功亏一篑。 对面的军官长枪指着萧寻，“乱党，还不下马受缚。” 萧寻面如死灰！ 侧面又有一队人马飞速而至。 “萧寻，下马受降，今天，你插翅难飞。”持长枪的军官看到自己这边又来人了，底气更足。 冷笑一声，看来这就是末路了。 侧面的人马眨眼靠近，持长枪的军官觉得对方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 对了，他们穿着和我们一样，但为什么戴着面具？ “你们是哪位将军手下？” “嗖，嗖，嗖。”新来的队伍中人突然都抬手，清一色的连发手弩，瞬间将持长枪的军官，连同那十几名手下射成了刺猬。 什么情况！ 萧寻愣了，这是我的人？不像啊，我有盟友吗？ 领先一人盯着萧寻，透过面具，冷冷的眼神看得他发毛。 还好没多久，这人就摘下面具。 “二殿下！”萧寻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你是想藏起来，还是跟着我干！”秦修竹冷冷的回答，那语气和二皇子一模一样。 还有一句，对方没说，但都心知肚明，那就是效忠就死。 震惊，不解，茫然，这击穿他全部心智的眼前。 多年的监察司经验告诉他，越是不可能的事，越是就在眼前。所有你无法理解的事情里，都有一个简单的解释。 二皇子为什么不回宫，为什么玩消失的把戏？ 二皇子一定有阴谋，而身为皇子，最大的阴谋是什么？是天下。 “臣愿追随殿下！”萧寻一瞬间千百念头，但本能反应只有一个，眼前这个人，能帮自己复仇！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翻身的唯一希望。 “那就留个联络方法，抓紧时间，赶紧滚！”假萧景声音冰冷。 “谢二殿下。”萧寻不再犹豫，从怀里拿出一物，“这是我的联络地点和方法。” 一名戴着面具的骑士过去接了。 萧寻拱了拱手，骑马迅速奔入森林。 “我们走！”秦修竹看萧寻走远，调转马头，迅疾离开此地。 半柱香功夫，一支数百人的商军抵达。为首的偏将看着一地的尸首，脸色很难看。 “将军，是军用弩。”一名百夫长走上前，手持一支弩箭，“特制的，野战部队用的。” “派人回去禀报守备大人，其他人，跟我进树林，搜！” 第40章 警觉 “呼！”秦修竹长出一口气，“月儿，这面具确实惟妙惟肖，但就是有点糊脸。” “不紧糊在脸上，你笑一笑可不就起褶子了吗？”萧月岚的手在秦修竹脸上划过，软软的，带点凉意的手，让秦修竹十分惬意，“你别乱动，摘的时候要小心点，别弄破了。” “小时候听人家都说人皮面具，其实都是很多人以讹传讹的。” “那当然了，真用人皮，那可得多恶心啊。不过呢，不排除有些变态，用人皮的。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别，千万别，我渗得慌。” “还不错，保养好了，能再多用几次。”萧月岚满意的检查面具，把它整齐的泡在药水里。 “哇，做了这么多。”秦修竹好奇的看着其他药水里的。 “嗯，很不容易的，熬制这种面具，要用好多材料。” “那些，不都是萧景？” “嗯，不都是他，你得做好一人分饰演多角。” “有没有给你自己准备的，比如说哪个宫里的女子。” “有，但也是准备万一哪天，我们失败了要逃跑的时候后用的。平常最好不用，我不喜欢用别人的脸做事。” “月儿，你说这些日子我们搞了这么多事情，会不会有人、或者那个组织已经把这些事情串联起来，怀疑到我们头上了。” “会！”萧月岚思考了一下，肯定回答。“他们会想到我萧月岚，不过他们只能猜我在哪，也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所以，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大阵仗，只有暗地里的小动作。”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你就不用太大动作了。萧寻的黑神会，该派上用场了。他身为监察司统领，秘密经营了十年，可以为我们做点事了。” 皇宫，书房。 “陛下，这是大内密探这些天调查的卷宗。”老太监递过册子。 “嗯。”大商皇帝接过来翻看。 一页一页的翻，皇帝看得很仔细，老太监等得很耐心。 “所以，你们的调查结果认为……”皇帝顿了一下，“萧月岚还活着。” “是。皇上，有一点调查卷宗上没写，但大内密探认为，萧月岚不仅活着，人还可能就在这商都之中。”老太监说话慢悠悠的，很稳。 “哦？” “当年那些余党，定然也有漏网！” “有没有可能，当年追捕的人就有放水。”因为萧寻的逃走，和他逃走时暴露出来的隐藏实力，据说是什么“黑神会”，皇帝开始怀疑萧寻当年放水了。 “老奴以为，不会有这种可能。这萧寻逃走，是临时起意，想是三殿下不再用他的缘故，与当年的事无关。” 卷宗很详细，连萧华和萧寻妾室有染都写进去了。因此太监虽然不明说，皇帝也知道，这个萧寻，基本上是属于废了以后被自己儿子逼反的。 对萧华的所作所为，皇帝不以为然，他认为萧华做得对。臣子就是臣子，雷霆雨露皆是皇恩，没用了就该换，否则朝廷一直养着废物吗。不过萧华急了点，也过于明目张胆了些，居然跑下属府上玩下属的女人。但是这都是小节，无伤大雅，反过来萧寻私自发展什么黑神会，那就是妥妥的乱党。 “最近有关萧月岚的传言很多，这些贼人对当年的情况，到底知道几分？” “老奴已经派人前往当年的村庄再查探一番，那里被封多年，杳无人烟。” “至于传言，因时间仓促，还需要再查实。”老太监语调缓慢，不急不躁。和他说话，皇帝也是不那么急。 “嗯，抓紧查。另外，这两天，护国公军营，查得如何？” “毫无进展。”老太监摇头，“恕老奴之言，这护国公貌似没有理由做这件事，除非有天大的好处。” “你跟了朕四十年，你是这天下绝对不会负朕的人，朕信你胜过朕的皇子。” “老奴斗胆论朝纲。世人都知道，这天下一统，就在眼前，这功劳就是天下归一的旷古之功。护国公也是皇族，也有资格。” “啪。”皇帝手中的册子掉了下来。 “你是说护国公有图谋，坐这天下人皇的位子！”皇帝目光如炬，如果属实，萧月岚那点事比起箫牧，可就是芝麻和西瓜了。 面对皇帝的逼视，老太监平淡如水，毫无波澜。 “老奴不敢妄自猜测，不过这护国公的权势，太大了。” 确实是太大了，百年来，国公府一直是一个小朝廷的存在，独立于皇族之内的皇族。这是皇帝心中永远的隐患，只不过丹书铁券，世袭共享天下，永不收回的祖训，压着历朝皇帝。于是采取了比较柔和的方法，通婚，至今国公府基本和皇族已经无异。 “朝中勋贵，可有能拉出一用的。” 老太监摇摇头，皇帝讨论的已经不是朝政了。不过朝中勋贵多为皇室成员，已经是树大根深，本就是是尾大不掉。此时要是为了均衡护国公，拉出来任何一个世家大族培养，日后都是另一个麻烦。 “或许该考虑新人了。”天下一统已非难事，难的是统一后的治理，千秋万代，权力的划分。从这一点看，萧代还是有远见的。 “你觉得李文如何？”皇帝开口问道，这几天李文表现惊艳，重要的是，此人能力不是很强，愿做孤臣。拿出来和护国公比，体量虽然差了不少，但若是自己在后面支持，也能过个几招。 “李文稍显不足，但好控制。”老太监不紧不慢的说。 “他那个副将！秦风。”皇帝思考一阵想出了这个名字，那个年轻人相貌英俊，是李文的得力助手，“朕见过两回，对他印象不错！” “皇上这么提起，老奴也是以为，他身边那个副将，是个人才。” “他的底细知道吗？” “西岭秦家，一个边关贸易的小世家。多年前来都城，积累军功至偏将，家世倒是清清白白。若是老奴没有猜错，李文的那些功劳，应该就是这个年轻人的谋略。” “嗯，算是个可用之才。上次派人及时潜入国公军营，也是当机立断，有勇有谋。” “皇上这是打算提拔新人了。” “朝中上上下下，一潭死水，也该有些人上来了。 第41章 传旨 都统府大厅，李文大大咧咧坐在正中，这几日办事精神极其爽。 正常情况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李文职位升高，办事衙门却不变，所以不需要立什么新规。 这几日都是下属恭维道贺李文心情那是极度的好。 身边那些世家大族当差的弟子，这会儿也是心情不错，因为不戒严了，差使少了。既然无大事，那每天来转一圈就可以回去了。 “大人，宫里来人了！”有通报官匆匆跑进大厅，“来的小公公说，让我们做好准备，一会有人来传旨意的。” “来传旨的？”李文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心里琢磨，“还有什么好事？” “快把小公公请进来。” “奴才见过都统大人！” “公公快请起。”这小太监李文看着面熟，是宫内大总管身边的跟班。 “谢都统大人！” “大人，赵公公让奴才过来传话，稍后会来传皇上旨意，让这边做好准备，都统府秦风秦将军要在场。” “哦？好的，臣这就准备，立刻带人出门迎接天使。”李文立刻表态，“公公，敢问这次旨意？” “哦，好像是，都统府副将秦风要擢升了。”小太监小声的说，“他现在可在府里。” “在，在！”李文眼珠子转了一圈，“我这就派人叫他，派人布置，迎接天使！” “公公，这点小意思，您收下。”李文手里拿着张银票，直往小太监手里塞。 “这，这多不好。” “快拿上，别让人瞧见了。” “谢都统大人！” 五百米的路上布满红毯，一直延伸到都统府门口。 普通人家不需要如此，也没有天使宣旨。 肃穆而立的兵士站立两旁，盔甲鲜明，远处的人群指指点点。 秦风立在李文身边，身后是一众副将，偏将。本来他可是不起眼角落里的，今天可是主角。 远处一行人走来，为首的正是赵公公，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这个老太监是跟随皇上四十年的老人，打从皇上还是皇子之时，就是在他身边伺候。 赵公公掌控着大内密探，是当今天子最信得过的人。他虽然为人低调，处处以老奴自居，但谁都不敢把他当奴才看。据说无论是太子、还是国师、丞相，都对他毕恭毕敬。普天之下，也只有护国公，能做到 他无视，连皇后，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臣恭迎天使！” 看着赵公公双手端着圣旨快走到了，李文带头高呼，都统府众将官纷纷附和，两旁士兵纷纷行礼，气势恢宏。 赵公公小跑两步，“都统大人，折煞老奴了。要不是手上拿着圣旨，老奴该给您行礼了。” “公公哪里话。公公伺候皇上，劳苦功高，是我等表率，莫说是传旨，就是公公来喝茶，也当得起，当得起。”李文哎一旁虚手搀扶着赵公公，谨慎的跟在赵公公身边。 赵公公瞄了一眼李文身边的秦风，却没有露出半点声色，端着圣旨，在众星捧月中踏着红毯，走进了都统府。 都统府内早已摆好了香案，准备妥当。 “公公，一路辛劳，先喝杯茶。”李文很体贴的跟着赵公公。 “哪里，为皇上办事，应该的。”赵公公很客气的回答，“咱先办正事，正事重要，然后，再向都统讨杯茶喝。” “是是是，先办正事。” “来人，摆案接旨！”李文正色对下属吩咐！ “……都统府秦风，升二品，掌羽林军右卫……” 赵公公宣读完圣旨，脸上带着笑，“秦大人，接旨！” “臣接旨，谢皇恩！”秦风跪拜叩谢。 自此，秦风有了可以入宫资格，将正式入朝为官。 “李大人，恭喜府中又培养了一位人才啊。”赵公公读完圣旨，喜笑颜开，“老奴可否讨口茶喝！” “当然，当然。来人啊，上茶，上茶！”李文贼精，这赵公公平常很少在外喝茶，今日必定还有事私下里说。 一炷香功夫，赵公公和李文从后室出来，转到前厅，秦风和众将都在这候着。 “大人留步，老奴这就告退了！” “赵公公慢走，嘱咐之事，李文必定办好！” 赵公公笑嘻嘻的走了，经过众人时看了看鞠躬行礼的秦风。 都统府上下，送完赵公公，就由李文带着回到了都统府。 李文大有深意的看着眼前的年轻，“秦风，后生可谓啊，日后，你我同朝为官，我就该称呼你为秦大人了。” “大人，都统府就是我的家。不管秦风是谁，日后到了什么位置，大人永远是我的大人！”秦修竹恭恭敬敬的，赶紧伸手朝着李文作揖，“大人，秦大人三个字，万万不能出自大人之口啊。” 众将目光之下，秦风这一举动给足了李文面子，让他在底下将官面前很有面子。都统府的将官也是频频点头，这等于是朝堂上又多了一个自己人啊。秦风也知道，这一举动，必定会有人告知六王爷，日后明里暗里六王爷都会关照自己的。 “好啊，好啊！”李文是个人精，干脆也装起了糊涂，不论官职，像个长辈一样，“秦风啊，我就知道，你把我这儿是当家了。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别忘了回家找老哥帮忙啊。” 李文是个戏精，立刻抹着眼泪，其实也确实是难受，就这么一个可用的，还高升调走了。 “秦风谢兄长！”秦修竹顺杆爬，对着李文拱手。 一声兄长奠定了李文的地位，这让李文心中立刻暖了起来。他惊喜的看看四周，看见没，他叫我兄长，意味着他以后不管多大的官，都是我弟，我们不以官职论。 李文感动莫名，伸手拉着秦风的手，这一刻是动了真情了。够意思，眼泪真的嗒嗒往下掉了。 都统府众将官，在李文带领下，送秦修竹出府。 “兄长！”秦修竹拜别。 “贤弟，常回来看看啊。” “秦将军，常回来看看大伙！”众将官也拱手！ 秦修竹府内，刚升官的某人兴冲冲的抬起左脚迈进大门，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月儿，她好厉害，随便用点计策就能让自己入朝为官。 “秦大人回来啦，恕我们不能给你十里相迎了。”语气不善的问候带着刺。 突如其来的问候吓得秦修竹一个趔趄，差点被门槛绊倒。 好不容易站起来，看到萧月岚那张美得祸害苍生的脸，此时坐在正门口的椅子上，前面放了一个茶几，看样子等了他一阵子了。 秦修竹定睛一看，萧月岚爱理不理的，端起身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保镖牛大锤在一旁的小场地做着伸展运动，摆弄着手中的大铁锤。看见秦风了，做了个奇怪的表情和手势，像是在暗示什么。 不过秦修竹明显没看懂，牛大锤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月儿，你这是，怎么啦？谁惹你不高兴了？”秦修竹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早上出门的时候，喂毛毛吃了什么？”萧月岚一脸不善，斜着眼睛看他。 “我，顺手给了点牛奶……” “猫喝牛奶会拉肚子你知道吗？”萧月岚一拍茶几，吓得秦修竹一跳，“我告诉过你好几遍了，喂猫要先问我，你听了吗？” “啊，我不知道，猫拉哪儿了，我去收拾，我去收拾。” 萧月岚听完火气更大，抄起鸡毛掸子就朝秦修竹冲了过去。 “月儿，听我说，听我说，好妹妹，别打。”秦修竹跳起来就跑，月儿撵着就追。 “唉，撸猫的时候拉胸口了，我比划了半边，你怎么就没看懂，非得问。”牛大锤摇摇头，继续锻炼身体。 第42章 上朝 为准备第一次上朝，秦修竹开始准备。 李文是一个好老师，他爱叨叨，喜欢说，事无巨细，不停的说。 特意去他府上拜访的秦修竹，听得不停的点头。 从怎么进门，到怎么退朝，李文全部给他说得清清楚楚。 秦修竹那天明显就是做为新人，在往六王爷这边的靠，李文自然把立刻就近把秦修竹往自己这边拉。如果这都没拉过来，那他就太没面子了。 朝服官服都立刻送到了秦修竹府上。 “谁设计的，真难看，还不如你的将军服好看。”萧月岚吐槽。 其实挺好看，就是有点肥，上朝的确实大都是胖的，像秦修竹这样年轻，身材修长的不多。 “这个管事说了，可以改改，只要不改花纹和样式就行。” “真的？” “嗯，真的！” “把裁缝叫到府上来，我来说他来做。”萧月岚立刻来了精神，像个送自己夫君上台的小媳妇，琢磨着怎么样能更帅点。 “对这个黑神会，咱们现在有多少了解！”萧月岚随口问。 “查了三天，没有半点眉目，看来萧寻藏的极深。” “这可是他保命的，连皇帝和萧华都能瞒过，藏的深很正常。不过，藏的深，也说明人并不多。” “嗯！月儿，下一步，咱们要对谁用计！” “当今皇后。” “她？那咱们得多收集点她的信息了。” “那个人可以提供帮助，你该去见见他了。” “嗯。”秦修竹知道说的是萧景。 皇宫内院。 “据查，推断二殿下当日出府后，最可能走了三条路线。其中，最不可疑的那条，已经有数人被灭口。”老太监依旧不紧不慢。 “那最不可疑的已经成了最可疑的！”皇帝萧代立于书房，听着老太监的回报。 “老奴接着派人依次从这三条路线排查，根据零星的路人回忆，还有二殿下的习惯，推断出了一条路线。” “这条路线，在一处小巷，就没有了下文。” “对方极力掩饰，下手也极其利落，但还是让大内高手发现了蛛丝马迹。” “二殿下车驾曾经停下，可以确定，让二殿下停车的，是二殿下熟悉之人。” “二殿下身边的两名护卫，没有任何反抗痕迹，也恰巧证实了这一点。” “老奴现在怀疑两点，一是二殿下府中有人内应，或者参与了灭口。二是这些设计，可能和护国公无关。” “与护国公无关，那李文和秦风派的死囚拿到的证据怎么回事？”皇帝问道。 “老奴调查过了那个李文和秦风，也觉得他们没有这个能力设计，也没有实施计划的人手和实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知道流言蜚语后，派去死囚调查护国公。然后死前拿到的证据，也是被人设计算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诬陷护国公。” “也就是说，这一切有可能都是设计好的，让朕怀疑护国公，而护国公不知，所以又难以自证。” “这设计之人心思缜密，利用市井流言，利用朝廷命官，环环相扣。老奴猜测，此人或许是位高权重之人，怕是还有一等一的幕僚相辅。” “嗯，位高权重！”皇帝陷入深思，“你可有人选？” “老奴不敢猜测，只是觉得，二殿下失踪之事和这件事有关联！” “嗯？” “皇上请看，这是府令衙门在二殿下失踪前，选监察司萧寻遇刺当日，在城郊的一份卷宗。”老太监递过一本册子。 “国师和丞相管家的护卫，在城郊曾经大打出手！”皇帝眉头皱了起来。 “国师那边的护卫，身上有一封信，虽然被那个护卫当场毁掉，但还是有衙役看到了信封上的这个印章。老奴找到那个衙役，出示了五个印章，那衙役认出了这个。”老太监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盖着五个印章。老太监指着上面的南宁郡主萧月岚的印章，给皇帝看。 “这与刺杀监察司当天，杀手遗落的信印相同。” “老奴认为，丞相府那边，可能也是收到了一封信，所以才去城郊。” 皇帝陷入了思考中，“看来这两人也有大事瞒着朕。” “此中疑惑众多，按理说这萧月岚信印如此重要，杀手随身带着，还在刺杀现场遗落？这丞相府和国师府如果收到了萧月岚的信，为什么不来禀报？如今这些都无对对证，但却无一能自圆其说。老奴斗胆，请陛下赐权，让大内高手可以夜探这些人的府邸。” “准！” 宫门大开，这些天已办理好入职手续的秦修竹，一早来到大门口，此处已经聚集了众多等候上朝的官员。 朝臣们三三两两的聚集，秦修竹的到来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这是新晋权贵。 在秦修竹朝里面走时，有些官员友好的微笑点头，有些远远的注视着他，默默的观察，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 离宫门最近处的左边，一位保养的极好，相貌堂堂的中年人，身边围绕着数人。这应该就是当朝宰相，苏忆。 右边，一位五十多的，皮肤黝黑的男子，两缕胡须，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盯着人看仿佛能直击心底。这应该是当朝国师，楚天，身边亦有数人围绕。 泾渭分明，这两批人，就代表朝中的两大势力。 其余的，就是并不跟随任何一，至少表面属于任何一方的势力。这些人大都是皇族贵勋，比如像六王爷的亲眷李文，不过六王爷并不上朝，李文也总是姗姗来迟，掐着点入朝，其实也就是不想和任何一方搭上。 秦修竹静立在一侧，默默的接受四周朝官的打量，同时也在将场上的人和萧景口中的人一一对比。他越来越佩服月儿的计策了，有了萧景这个家伙在手，对朝廷秉性和朝官的了解基本了然于心。 前天他用一块烤肉，就让天天窝头就水的萧景服服帖帖，不仅把朝臣，皇后的喜好都告诉了自己，还告诉了一些他的朝中势力范围，如何联络和使用隐藏的力量。 按照月儿的计划接下来，自己就要开始正式开始自己的双面人生，白天秦修竹，夜晚萧景，接管萧景的全部人脉和力量。 秦修竹这边正在思考着，那边就来了一驾马车，正是三皇子萧华的车驾。 第43章 朝政 萧华下车，冷冷的看了四周一圈，众位臣子朝萧华拱手行礼。 目光落在国师身上时，萧华眼中露出一丝看笑话的神情。那眼神明显就是在说，楚天你个老家伙，二哥不在，你就是个没有未来的狗。 转了一圈，又落在秦修竹身上，停顿一小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了秦修竹。 “这位想必就是秦风秦大人了，这朝服可真是别致，稍作修改就显得合身得体，看起来一表人才。”萧华打量着秦风，露出一丝嫉妒的眼神。 “谢三殿下夸奖，这都是裁缝的功劳。” “哪里哪里，我看你一表人才就是一表人才，西岭秦家这一辈还真出了些不错的年轻人。对了，秦风，我听说你有个表妹，可是绝顶美貌。”萧华提起西岭秦家，语气却很随意，这种不入流的世家，在他眼里不算什么。 “呃，殿下谬赞了。”秦修竹愣了一下，有种自家东西被人惦记的感觉。 “哈哈哈，不会有错的，令妹虽然深居简出，但还是有艳名传扬的。改天带她来我府上，好好见识见识这新来的美人。” 萧华是什么人，都不用萧景告诉秦修竹。他萧华怎么在萧寻府里折腾，平时都些什么，秦修竹早就打探得一清二楚。 这萧华根本看不上西岭秦家这样的小世家，秦修竹在他眼里不过是当今皇上临时用来做什么的棋子，这富贵还不知道能撑多久了。 若是普通人，听到自己妹妹可以让萧华上眼，恐怕早就眼巴巴送过去，换取长久的富贵。因此，萧华这番话，虽是嚣张，在大多数人看来，也有拉拢之意。小小的西岭秦家，如果有个女儿去三皇子家做妾室，那可都是烧高香了。 面对皇子，正常情况下，臣子不该把对方的嚣张当回事。而且就算是腼腆，有点不愿加入萧华这一派，至少也该客气回应。 不料秦修竹今天的回答确是刷新了朝臣的三观。 “多谢殿下厚爱，末将已经向家主提亲，表妹秦月即将是末将未婚妻子，不便去殿下府上。” “……”空气凝滞了。 别说是你还刚提亲，就算是西岭秦家家主答应了，哪怕是过门了，你也客气两句啊。这算什么话，正面刚，和殿下抢女人？ 丞相苏忆双手拿着折子，好整以暇的看着。 国师眼中精光闪烁，抄着手细细看着秦修竹。 “秦大人，去提亲了？我该提前预祝你抱得美人归？”萧华歪着头，大小眼的看着秦修竹。 “是的，谢三殿下！”秦修竹这时候管你是谁，正面刚。萧月岚是他的逆鳞，谁都不许动，你这色胚，更是想都别想。 “呵呵呵，有意思啊，有意思。”萧华左右看看，笑了起来，“我们这位秦大人，是个情种。” 萧华笑，左右随从也附和着笑，但秦风没笑，因为他这时候笑不出来，能保持风度就不错了。 一些本该笑的朝臣也不笑，因为不太敢相信，本应附和皇子的一些人心中有些拿不住，这新人什么来头，该得罪他吗？ 国师那边的更不想笑，他们本来就是二皇子的人，这秦风让三皇子吃瘪，他们乐观其成。 苏忆那边的也不笑，保持中立。 李文也掐点到了，站在那里心里直冒冷汗，都不知道怎么圆场。这秦风今天抽哪门子风，第一天还没上朝，就得罪了三殿下。 秦修竹没事人一般的站着，他那态度不能说失礼，不能说不恭敬，但就是让萧华觉得不爽。萧华不明白，眼前这人哪来自信。 本人刚抓了你哥，还行刺了你，你觉得我应该怕你？秦修竹仿佛会说话的眼神，让萧华越来越不安。 “早朝时辰已到，百官觐见！” 宫门恰到好处的打开，执事太监的声音打破了尴尬。 众官入朝，今日宫门前一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至后宫，甚至为各酒楼贵人茶余饭后的最新谈资。 朝堂之上，大商皇帝萧代威严的坐在御座上，俯视底下朝臣。 “众位爱卿，今日需要商议头等大事，就是秦、楚、宋三国犯边之事。” 秦修竹和其他朝臣一样，安静恭敬的站在队伍中，对于朝廷大事，他这种刚来的，还真没有什么资格站出来。 余光扫过众人，秦修竹一一与萧景述说对应起来。他记忆力惊人，早在门外就开始观察，此时已经把朝臣的相貌、性格和当日萧景述说中的人联系起来。 “启奏陛下，臣以为，边陲小国，我大商不征讨已是仁慈。今日竟然敢寇我边关，简直是自讨苦吃。臣建议，先修国书质问，再动手不迟。”兵部尚书马靖出列。 “陛下，尚书大人所言极是。不过臣以为，还是太客气了，对这种给脸不要脸的行为，打就是了。”一个络腮胡子的武将出列。 “对，对，直接打就是了。”众臣一片附和之声，这打好了，可是统一天下良机啊。 朝中气氛一时高涨。 “陛下，王将军所言虽然解气，但臣赞同马尚书所言。”苏忆高声出列，“我大商礼仪之国，不动无妄刀兵。再者，这三国联军目前集结，打得可是军演旗号。虽然明眼人一看就是针对我大商，但面子上不好说破，哪能直接打呢？” “嗯，丞相言之有理。只是这三国欺人太甚，看着令人心烦。”皇帝说道，“集结了数十万大军在边境，我方要是只防御却不出击，显得我大国好像怕了他们似的。” “皇上说的是，适当的敲打敲打还是要有的。臣有一策。”苏忆回答。 “讲！” “可令我大商边军，以协助军演名义逼近联军，要求一起军演，看他们如何反应。” 苏忆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丞相此计妙啊，等于也给他们吃个苍蝇。” “嗯！可行！”皇帝点点头。 …… 朝中诸多事情，就在群臣的商议中定了下来。至于那些刺杀和失踪等事情，不属于国事，暂时还不会拿到朝堂上讨论的。 不过在下朝时，羽林卫大统领派人通知他，去军营有事相商，这一去就是大半日，回到府中已经深夜。 第44章 哄他 “我们的秦大人下朝回来啦！”萧月岚看着秦修竹，眼神有点复杂，不知是生气还是高兴。 抬腿进门就看到萧月岚，秦修竹心情大好。 怎么啦？明明在门口等他回来，看到他一脸欣喜，却又生气的转身离开，秦修竹有点直觉是什么事，却又有点憨憨的摸不清头脑。 “一天就传遍了啊。你可真爷们，当朝怼那个什么三皇子，维护咱家小姐，开朝以来第一个。”牛大锤做了个佩服手势，“姑爷，威猛，纯爷们！” “别添乱了，小姐生气着了。”李婶捅傻大个一下，“一边去。” “修竹，这个啊，我懂。虽然这月儿和你，咱们心知肚明。但是这么连个商量都没有，还突然这么出名，女孩子嘛，再高兴那也是生气的，你懂？” “懂！”秦修竹思考了一下，肯定的点点头。 “那快去哄哄。” 穿过走廊，秦修竹来到后堂。 那个可人儿正在后院的走廊里，坐在长凳上，背靠着柱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盯着她优美的侧脸，秦修竹双手握着交叉放在身前，像个没完成功课的孩子，鸭子似的靠近老夫子。 月岚感到身后有人，微微侧了一下头，又置之不理，看着天，像是生闷气。 “月儿，赏月呢？” “你是讽刺我吗？月亮在我后头呢。” “呃，是啊。哦，不是，我不是讽刺你，我是说月亮是在后头，我糊涂了。”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休息，不要在这里没话找话。” “月儿，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一着急，就说出来了。然后就，收不住口了。不过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不后悔的。” 月岚起初还仔细听着秦修竹说什么，仿佛有些期待，听完就火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会对我负责，是吗？”月岚扭头看着秦修竹，半歪着头，一双凤眼斜瞄。 “嗯！” “哦，你是怕我嫁不出去，说了就对我负责，很勉强。” “不是，不是这意思，月儿，我对你的心意你懂的。” “我不懂！我就知道，有人在朝堂上，大喇喇的说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弄得尽人皆知。现在又跑过来说，他会对我负责。我说过嫁你了吗？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月儿，我，对不起。”秦修竹有些不知所措，“我以为你会开心。” “我应该开心吗？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月儿，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想收回今天的话？” “是，我想收回，可是收不回了。但是，我也不想收回，因为我本就是那样想的。” “怎么想。”月岚站起来，双手抱胸扭过头。 “我，我知道今天我唐突了。不管怎么样都是不对，不过我不后悔，因为我说出了心里想说的。” “我知道，我今天不冷静，让计划突然发生变化，第一天就把萧华给得罪得死死的，我不该那样直接开怼。”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我什么都可以忍，但我就是不容忍任何人染指你。别说那个萧华是仇人，是人渣，就算他是世上一等一的人才，是个神仙，我也不愿他看上你。我不想除了我之外的任何男人，对你有非分之想，因为我喜欢你。” “他萧华就是个人渣，他今天敢在宫里大放厥词，我就敢怼他。他要是敢动你，就算是在朝堂上，我也动手要他的命。我拼了命也要保护你，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为你做任何事，我都不后悔。” “我知道，我今天太冲动，让你很被动。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忍不住，只要和你有关，我真的忍不住。” “月儿，对不起！” “月儿，我发誓，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我这一生只有你一人，一辈子陪着你。我发誓，我会用生命守护你。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不会再让你生气。” “如果你不接受我，我也会守在你身边，永远都不离开，只要你幸福！” “好了，说那么多干嘛。得罪了萧华，只能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补救。你这么晚回来，有没有带什么夜宵。”月岚突然开口，打断了秦修竹。然后深吸一口气，悄悄低头抹了一下眼睛，转过身看着秦修竹。 “啊？哦，带了，带了。我路过那个糕点铺，下马买了梨花糕，还有这个。”秦修竹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两个小包，“你看，好不好玩。” 一个色彩鲜艳的小泥人出现在月岚眼前，是个傻乎乎的小胖子，手里拿着风车，开心的表情惟妙惟肖。 “嗯，看着还不错。”月岚挺喜欢，“这捏泥人的师傅，手艺还真是一流。” “嗯，他还说，能随时看人捏像。如果人到场，一炷香的功夫，就能捏好。” “真的假的？这么神！” “对啊，那老师傅，他白天会在集市摆摊，要不哪天我们去看看？” “可以！” “那就明天。我明天歇着，可以带你逛！” “明天就能歇？你新官上任，不忙吗？” “不忙。上朝的官员，第二天可以休息。我是二品，还是外臣武官，不需要天天上朝的。三天去一次上朝，然后两天去一次羽林军，就可以了。” “不错，很轻松。” “对啊，剩下的时候，我都陪着月儿。” “谁要你陪。” “月儿，我们吃点夜宵，这家的梨花糕，是你最喜欢的。” 油纸包好的梨花糕还是温热的，刚做出的味道最好，入齿留香，甜而不腻。 “我们去屋里，一起吃夜宵。。” “不，我就要坐这里，吃这个梨花糕有点嘴干。” “好，我去拿点果酒，”秦修竹满脸的笑容。 “我要葡萄味的。” “好。” “你再拿点果干和蜜饯。” “知道啦。” 秦修竹小跑着去准备，下人丫鬟想过来，让他轻轻挥手支开。萧月岚坐在长凳上，脸上带着受宠的表情。 “来了来了。”秦修竹小跑着过来，笑眯眯的两眼发光。 “嗯，不错。”萧月岚品尝着美食，突然盯着秦修竹，“你说，我是不是太好哄了。” “啊？”秦修竹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还没完，以后看你表现。” 第45章 晨练 早晨的阳光很明媚，萧月岚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毕。昨晚的夜宵有些晚，今天多睡了一会儿。 “表哥在哪儿了。”把手帕递给丫鬟，萧月岚习惯的问了一句。 “小姐，秦大人一早就起来了，在外院和牛护卫过招练习。” “哦？”还有这事，萧月岚从未见过秦修竹出手，于是起了去看看的念头。 能弓箭刺杀萧寻和三皇子，还能全身而退，轻功和箭法肯定是一流。不过近战，牛大锤的体力可是能和牛拼的，修竹他能行吗？ 带着好奇的心情，萧月岚带着丫鬟前往外院，那里有秦修竹一开始为牛大锤打造的训练场。 初始训练场还比较小，后来秦修竹觉得很多空地不用也是闲着，就慢慢的越来越大。牛大锤就经常约一些军士在这里演练，渐渐的成了第二校场了。 对秦修竹来说，有这么多军士在府里利大于弊。 一来，大门敞开，堂堂亮亮的接受审视，谁都不会料到这里有什么问题。二来萧月岚还总是让丫鬟下人送些水果茶点，毫无半点架子，大伙都很开心。 这些军士都是直肠子，来这里比校场舒服，训练之余还有吃喝，于是自发的守护这里。 平常有人敢说萧月岚和秦修竹半句不好，那就往死里揍。即便是两人未成婚，萧月岚住在府里，也无人敢说什么闲话。 再说了，小姐住在表哥府里，不也正常么。 “好！”场地传来了一阵叫好声。 一群人围着小小的场地，有执勤的军士，还有院子里的丫鬟，家丁，都围着训练场。 门口站岗的也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小姐来了！” 有丫鬟喊到。 “没关系，你们继续，我也看看。”萧月岚很随意。 立刻有人搬着凳子过来，萧月岚舒舒服服的坐下，看场地里两人比试。 场地中的两人正是秦修竹和牛大锤，两人都光着上半身。 牛大锤浑身肌肉，看着就像一头壮牛。此刻呼哧呼哧的喘气，盯着眼前的秦修竹。 修竹身材修长，平常都是文质彬彬的，看起来像个书生，没想到脱了上衣如此的健壮。萧月岚也是第一次看到修竹的健壮身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红了一阵子。 “大锤，加油！”十几个军士不为秦修竹加油，反而为大锤加油。 李婶悄悄在萧月岚耳边说了几句，萧月岚不禁微笑。这个秦修竹，还真有点御下的本事。 方才秦修竹故意瞧不上练功的牛大锤和几个新来的羽林军士，说这什么破功夫。军士们和普通将官不服不敢说，牛大锤可是肯定敢嚷嚷的。 这可就中了秦修竹的计了，他两个立刻打赌比试三场，如果秦修竹赢了，那军士们就在接下来的十天，每天绕着秦府跑三圈。如果秦修竹输了，请大伙吃烤肉十天，管饱。 无论输赢，秦修竹这人心可就是赢定了，至于银子，不操心，萧景那些地下产业的钱可多着了。 秦修竹最近从萧景嘴里挖出消息，发掘了一个藏金处，那数额大得吓人，十辈子都花不完。对外很好办，就说是西岭秦家给小姐。 于是就有了这军士替大锤加油的场面。 第一场，比枪，秦修竹赢了。 第二场，斗箭术，两人平。此时牛大锤就知道，秦修竹放水。他块头大，人实在，不代表他笨。立刻明白修竹是打算让大伙吃肉，变着法拉拢人。 第三场自由搏击，其实牛大锤还真没把握赢。别看自己力气稳赢他，但秦修竹实在太灵活，你想把他踢下台，还真有难度。说不定他一个翻身借力打力，就把自己推下去了。 但有了箭术秦修竹的放水，牛大锤就知道自己能赢，只不过不能让他输的太难看，而且要让大家看不出来。 于是两人真真假假的，开始了表演。 牛大锤身体肌肉高高鼓起，青筋突出，他耐力超强，终于在秦修竹不注意的时候，一个横推，将秦修竹推出了圈外。 “好！”掌声雷动。 “行，你赢了。”秦修竹喘着气，“愿赌服输，我请所有弟兄们，吃十天烤肉。今晚第一天！” “喔噢！”众军士欢呼。 “弟兄们，我干脆再给个彩头。”秦修竹走到放衣服的地方，拿出一锭大银子，“大家都是自己弟兄，有精力有火气，不得内斗，但是可以上竞技比赛。以后，每三天可以来这里比试，第一名，一百两。” “好！”众军士鼓掌。 “比试规矩，回头找文书定，谁都可以参加！” “好！” 秦修竹毫无架子，他开了一个先河。让军士们明白了，他们是可以赢将军的，正面赢了还有赏，是荣耀。 “好了好了，都累了。先喝点水，我让丫鬟去给大家拿着蔬果解渴。”萧月岚笑眯眯的起身。 “谢秦小姐！”军士们纷纷行礼。 “你们练，我先走了。修竹，你过来。”萧月岚招呼秦修竹。 “月儿。”秦修竹浑身是汗。 “你瞧瞧你，赶紧去冲个澡，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 “嗯嗯，不会忘的。今天要去逛市集。”秦修竹点头，“我先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就好。” “大锤，你也过来。我们一会去市集，你也来。”秦修竹喊牛大锤一起去，他是贴身保镖。 “诶，你们练，我陪小姐出去一趟。”牛大锤对着那边的军士喊道。 “好嘞！”有军士回答。 收拾妥当，秦修竹身着便衣，和萧月岚走出内院。 “月儿，老于的车准备好了。” “嗯，今天中午就在外面吃饭，好不好。” “当然啦，今天市集热闹，我们可以玩个够。” 几人到了门口，一位偏将走了过来。 “将军，末将带几人跟着。” 秦修竹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加牛大锤，安全应该没问题了。 “将军，您刚得罪三皇子，弟兄们不放心，我们便衣跟着。” 军中汉子就是直爽，你对他好，他就立刻敢提头跟你干。 “好！跟弟兄们说一声辛苦了，路上吃喝都包我身上了。” “将军放心游玩，有我们呢！” 第46章 集市 集市热闹非凡，路窄的地方人挤人，牛大锤在前面开道，秦修竹护着萧月岚在人群中穿梭。 平常不怎么出门的萧月岚，今天心情大好，她放开了买，放开了玩。 来都城这么久了，从来都没有这么放松过。 什么看着新鲜就凑过去，什么看着好吃就要尝尝，什么精致就想买回家。 “这个不好吃，你先拿着。” “这个好看。” “买了！”秦修竹赶紧付钱。 “哇，好可爱的小猫。” “店家，这猫什么价？”秦修竹察言观色，萧月岚喜欢是，买了。 “过来，过来！”秦修竹拎满了东西，朝着一个后面的弟兄招手，“来，搭把手。” 萧月岚逛了两个时辰，有点腿酸了。 集市才逛了一小半。 “找个地方喝杯茶，接着溜达。”萧月岚兴致不减。 “诶！”秦修竹点头。 听得声音有点惨啊，萧月岚这才仔细看着秦修竹，发现他双手拎满了大大小小的玩意，腰上还插着两把新扇子。 他后面站了五六个人，看着脸熟，应该就是府里的军士，当然此时穿着便装，每人手里也都是大包小包。 也就牛大锤倒是空着手，看着最轻松。其实是他手没轻重，秦修竹不敢让他拿，怕他捏碎了。 买了这么多吗？萧月岚有些尴尬。 “那个，大人，这糖葫芦还吃不？”有个军士举着一串啃了一半的糖葫芦。走了两个时辰，腿都麻了，真不知道这小姐怎么还这么精神。 “那个？嗯，不吃了不吃了。”秦修竹悄悄看萧月岚一眼，“走，去茶楼，中午了，我请大伙喝茶吃点心。就这家，最好的茶点，随便吃。” 一行人进了街头最大的茶楼，军士们坐了一桌，秦修竹对偏将说，“让兄弟们随便点。对了，让远处暗地里跟着的弟兄们也吃点，挑好的吃。” “将军不用操心，大伙知道照顾自己的。” “店家，这里有什么好茶，给我们这桌和那桌来一壶。还有你这有什么特色的茶点，好菜，给我们推荐推荐。”秦修竹没有什么架子，不用手下军士和丫鬟仆人，自己直接招呼小二。 “哟，客官，你这可就难倒我了。本店接待南来北往客商，都城世家豪门，这特色茶点好菜，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您推荐。因为不是吹牛，只要您说得出来，叫的上号的，咱店里都能给您端上来！” “嚯！好大的口气，有意思！”偏将来了精神。 “哥几个，别客气，想吃什么就点，小二哥可是打了保票的。”牛大锤笑嘻嘻的。 “呵呵，那就麻烦把菜单拿来，我们自己看。”秦修竹转头问问月儿，“月儿想吃什么，直接说也成，这店家看来真有点货。” “来，客官，这是本店推荐菜品，茶点。您看好了，点完一炷香功夫就给您送到。” “我要这个，这个。”这边秦修竹在那里和月儿商量，那边牛大锤可是不客气。军士们不好意思点菜，虽然这地方，那菜品看着就馋，但是价格贵的吓死人，随便一道菜就能吃掉一个月饷钱。 牛大锤出手，一把将菜单拿过来，“我来点，你们点的那叫猫食，能吃饱吗？还真点茶点，那是小姐吃的，咱们大老爷们吃山珍海味，吃肉。茶点一会饭后吃！” “你们别给秦大人省钱，他那西岭秦家虽然不是大家族，饭钱还是有的。”牛大锤知道秦修竹刚阴了萧景一笔，口袋富得流油，看着菜单嘴里不停叨叨，还回头看秦修竹一眼。“对，我们点我们吃的。” “对，大锤，大伙不好意思，你就帮大家点。”隔壁桌的秦修竹回应，“我做东。” “月儿，你看这个怎么样。”秦修竹一心照顾萧月岚。 茶馆里坐了很多人，有人认出了秦修竹。 “那是？啊？是不是那个秦风秦大人？” “对，以前是都统府的副将，在街上巡逻过。哎呀，真的是他。” “旁边那个，是不是他表妹？” “对，肯定是，好美的女子，看着好娴静啊。” “多好看一对人啊。” “那个秦大人就是为她当朝顶了三皇子。” 萧月岚假装挑看菜单，其实竖起耳朵听。 “嘘！” “我觉得秦大人做得对。”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那个三皇子什么人啊，那谁还是他的属下，直接去人家府上动人家妻妾。” “确实是，听说那三皇子就好这一口。” “你看秦大人和他表妹这么好的一对，可别让三皇子给霍霍了。” “对啊，其实朝臣们可烦三皇子这毛病了。” “你看那秦大人，多宠他表妹。” “好羡慕啊。” …… 萧月岚心中小小的欢喜，侧头看看身边正在帮自己挑首饰的秦修竹，他嘴角带着笑意，明显挺得意。 不过有一点不尽如人意。那就是他们商量过程中，萧华这个家伙出现的频率太高，令人倒胃口。尤其是说到萧华喜好勾搭别人女眷这事，显得这人更恶心，更变态。据说他是那种只要女子长相还凑合，他都不介意和人深入交流。 “这么看来，萧华帮自己出名了。” “哼，这个萧华，欺我太甚！”萧月岚心中把火力转向了敌人，轻轻的说。 “对，居然跟我抢宝贝，我都想再刺杀他一次了。”秦修竹也轻轻回应，两人像是凑在一起看菜单，却用旁人听不见声音交谈着。 “别，他现在身边必定高手如云，指不定还有老皇帝派的人暗中保护，你要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那得想个办法扳回一局，不然这口气实在难咽。” “对了，皇后，是不是礼佛，也会出宫门？”萧月岚望着菜单凝思，“宋国一出事，皇后就会去礼佛。李世叔那边安排得，也差不多了。” “嗯，不过我们回去后再想，你看大锤那边都吃上了，咱们还在点餐呢。” 抬头看一眼四周，发现这一桌的人都看着自己，还没点完呢，隔壁桌的菜好香啊？您是仙女不吃饭，我们下人可是凡人啊。大伙一个个目光充满幽怨。 萧月岚又尴尬了。 第47章 不速之客 秦修竹一行人边吃边喝，溜街后大伙胃口极好。牛大锤则是招呼军中弟兄从不含糊，一个劲的加菜。 “你尝尝这个。” “这个很甜，你尝尝。” “果然不错，难怪小二敢夸下海口。” 茶楼生意非常好，尽管价格昂贵，但都城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三层楼都坐的满满的。平常来就餐的非富即贵，普通军士居然能在这做一桌的非常罕见，可见秦修竹的大方。 “哟！这不是秦大人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妈的！”秦修竹听到声音就非常的不爽。 放下手中的筷子，秦修竹站起来，朝身后的人一礼，“三殿下！” 萧华背着双手，刚从楼梯处走上来。身边跟着几个手下，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刁奴。 “三殿下？”其余吃饭休息的食客一愣，有些机灵的，或者认识萧华的赶紧起身。 瞬间这一层楼的人纷纷行礼。 牛大锤瞄着萧华身边的几个护卫，像是在琢磨是不是能一锤夯死哥几个。 “哎呀，这是干什么，干什么呀？” “你们这，这，让我多不好。父皇三令五申让我们不要打扰普通人，你看这，你们看我来了饭都不吃，回去父皇又要说我扰民了。” “秦风，这可是你不对了，认出我来，也没必要嚷嚷啊，你可是欠了我人情哦。” 萧华叨叨叨的说了一通，目光却是盯着秦修竹旁边的萧月岚。 果然美，看样子还是个雏，没过门的。 “殿下说笑了，秦风何德何能，哪有资格欠三殿下人情。方才不知情说破三殿下身份，确实是秦风不对。不如，秦风今日敬三殿下一杯酒谢罪，还望三殿下海涵。” 附近的食客哪能不知道这两人的事，最新鲜的大瓜，最八卦的情节，居然让自己遇上了。 “哈哈哈，好，要是不喝这杯，本王今日就是小气了。” “其他人，都入座，都入座，本王今日路过，偶遇就是缘分。” 萧寻打着哈哈，但是在座的，看热闹的都知道，这两天最火热的，就是三皇子惦记臣子女人了，这不，还追上门了。 “造孽啊！”有人心中感叹。 但是就是不知道这三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敢动手不成。 “哎，这位，想必就是秦将军心中所爱了。” “嗯，不错，不错！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也不过如此！” 秦修竹转身，看了萧月岚一眼，突然有了一计，不过这就看自己和月儿的配合了。 秦修竹拱手行礼，“末将替内人谢殿下。” “月儿，你我当敬殿下一杯酒。”秦修竹对着月儿说。 用手指在杯子在轻轻碰了几下，拿着酒壶的手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哦？好，好，两位的酒，本王可是一定不客气！” 秦修竹倒满两杯酒，举起一杯，不递给萧华，却递给他身边的护卫。 “三殿下身系国家安危，劳烦这位护卫了。” 懂事！萧华心中暗道。 身旁的绝顶高手接过酒杯，递给一位面白无须护卫，其实是位老太监。 老太监接过酒杯只是一闻，就顺手递给了萧华。 “殿下请用！”这是说明酒没有问题。 “哈哈哈，多心了，大庭广众之下，安能如此怀疑秦将军。”说是这么说，但萧华现在确实很怕死，在上次被刺杀之后，就开始非常怕死了。 萧华接过一口饮尽杯中酒，秦修竹亦是举杯饮尽。 萧月岚此时也是倒了两杯酒，端起一杯直接递给了老太监，“劳烦！” “殿下，秦月敬殿下一杯。”萧月岚举杯。 “好，好！”萧华同样饮尽杯中酒。 “这月儿的酒还真是比你哥的更有味道啊。”萧华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借着故意借着酒劲开始和萧月岚套近乎，“不知这是酒的原因，还是美人的原因。” 好色就是好色，这要是换个场景，三皇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四周客人纷纷在心中摇头，觉得像是要出事，但是又不想走，这可是八卦一手现场啊。 “三弟好兴致！”楼梯口有人拍手笑。 “居然来这里讨酒喝，不知本宫可否也来一杯啊！” “太子殿下！”普天之家，萧景失踪，能叫萧华三弟的，也只有太子萧安了。 “哎呀妈呀！”店老板刚被小二叫上来，远远的看着，这回更是开了眼了。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三皇子来了，太子也来了，咱这店虽然有后台罩着，也没这两位硬啊。 话说这两位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进店都没人发现，刚才一直没看见人。感情都是在暗处哪儿猫着，这一个个玩突然袭击呢！ 萧月岚在太子一出现，就正盘算着萧景对太子的看法。 “太子萧安总是给人深谋远虑，让人不敢小看。” “父皇立他为太子是因为他是长子，对他的性格并不满意。” “母后并不喜欢他，看他就心中不顺。舅舅们都不扶持他，他现在就是个没有任何势力的傀儡。” 皇后当然不喜欢他，因为他并非皇后亲生。看来，那个传闻是真的，这太子，是当年皇帝和秦国才女的孩子。 皇后久婚未孕，还是皇子的当今天子萧代，为了先一步有子嗣，得到老皇帝的欢心，又为了用皇后的娘家势力而不再另娶。伪造假象，假装皇后怀孕，生产当天抱来和秦国才女私生子萧安代替。 等老皇帝归天后，皇后又奇迹般的连怀两胎，生下萧景，萧华。有了自己孩子，皇后又怎么愿意眼睁睁看着萧安继承皇位。 皇帝萧代却不糊涂，知道若是废了萧安这天下可能要乱，反正也是自己孩子，和谁生不是生，于是坚持以萧安为太子。 做为对皇后的补偿，皇帝对萧景和萧华基本是皇后要什么就给什么，只要不造反不动继承人的想法，任何事情他都能容忍，这也是这两儿子的如此人渣的根源。 以上是萧月岚和秦修竹的分析，虽然不是全准，基本也是八九不离十。至于太子萧安的性格，则是来自萧景的述说。 不过今日一看这太子殿下，貌似不是那么的平平无奇。 以前，二皇子萧景在时众人还不觉得什么。因为这哥俩谁都不愿当出头鸟和萧安争，萧安也能安心的做一个淡泊的太子。现在萧景消失，只剩萧华和萧安，貌似再走一个，另一个就铁定的继承皇位了。皇帝，总不能对最后剩下的那个治罪。 所以，萧安急了？再不露出点锋芒，那些想立功的，可就都跑到萧华那边去了。到时候，萧华不动手，那些臣子也会动手替主子铺路的。 不过，这些都是站在萧景角度的述说，就像萧景口中的那些朝中大臣一样，立场不同，感受也不同，只能用作参考。所以真实的萧安和真实的大臣如何，还是要实际接触才知道。 第48章 太子 “太子殿下！”这一层的所有人都向太子行礼，包括萧华。 本来自己最大，正享受着随便拿捏臣子的福利，这突然又冒出个窝囊废哥哥。要是二哥还好，起码平起平坐，偏偏这个大哥还是储君。 萧华心里憋屈，那本来就窝火的心，使劲压下去的邪火更加没地方发出来。 “快别如此了，随意点，随意点。不过本宫可不是来叨扰大家的，来这里也不是凑巧，本宫是一路跟着我的三弟来的。” 好家伙，这太子不含糊，直接明说啊。 只不过你说是跟着你三弟来的，那你三弟呢，跟着人家女眷来的？ 萧华一听就来气，这不明摆着打脸，其实就是说我跟人家屁股后面来的吗？ “太子殿下，请！”秦修竹递上酒杯。 “好！”不等身边老太监伸手接，萧安直接向前一步，双手各接住秦修竹和萧月岚的酒杯，一仰头就是一杯。 “好酒啊！” “走了一路，能饮到如此醇香的酒，真是令人解乏。” 萧安赞叹连连。他看看秦修竹，又很自然的看看萧月岚。 萧月岚犹如出水芙蓉，目光平和，落落大方。 秦修竹一表人才，豪气内涵。 萧安又看看秦修竹带的那些军士，尽管对自己和萧华颇有尊敬，但看得出他们绝对信服秦修竹。在萧华傲视其他人时，有那么一瞬间，萧安甚至觉得只要秦修竹一声令下，这些人敢和萧华的侍卫对打。 “秦风，你如此年轻上进，身边又有如此佳人相伴，日后定然前途不可限量。”萧安发自内心夸奖。 “谢太子殿下！”秦修竹和萧月岚行礼。 “不用客气，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们这对佳人，珠联璧合，看着就舒服。” “唉，若是皇族中多几个像你们这样的青年才俊，想必父皇会更加欣慰的。” 这话听得萧华难受，其他人都不敢接。 “殿下人中龙，皇族中人楷模，我辈学习典范。我经常说，要表哥多向太子请教。今日既然相遇，不如坐下来，指点一番表哥。” 萧月岚直接邀请太子落座，却无视旁边的萧华，这让一旁的小心眼更加郁闷。 “我是太子，为避嫌不能与外臣在朝堂之外多见，不然定要与你好好对酌一番。”萧安笑着婉拒，理由却很充分，也很实在。 旁边萧华听了又气急，这不又是说自己吗。明面上的规矩，皇族非公事不得随意与外臣联络。这规矩萧景萧华其实都不遵守，没办法，有个自觉对他们娘有亏欠的爹。 “不过若是有空，不妨下次散朝后，在宫门稍等一会儿，本宫送父皇下朝后，与秦将军聊几句。” “秦风定然赴约。” “好！一言为定，本宫就先告辞了。” “恭送太子殿下！” “三弟？”萧安转身，却又故意装糊涂一般喊萧华，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不得和外臣联络，你留着干嘛？” “大哥说得是，我也准备回去了。”这窝囊废哥哥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居然摆起了太子的谱。不过既然萧安玩明面上的规矩，萧华也只能强忍着气，跟在萧安后面走，不然捅到父皇那里，自己也没什么便宜占。 望着萧安把那个瘟神带走，众人长出了一口气。看热闹的也都坐下了，今天的场景，明天就会传遍都城。在座的每一位，此时可都是有无数话想回去跟亲朋好友炫耀的。添油加醋少不了，说不定还会许多有不同版本出现。总之一顿饭遇见两皇子的谈资，是一般人没有的运气。 “今日之事，如果好好利用，宣传一下，说不定有奇效。”萧月岚坐下后开始动脑筋了，“该怎么编点故事呢？” 众人刚坐好，准备继续吃喝，楼梯后噔噔噔的又上来一人，正是店小二。 “刚才太子爷说了，今日打扰众位用餐，现在请各位随便点，这一顿，太子爷请！” “好！”愣了一下，店内客人纷纷叫好。虽然来这里的都不是吃不起的，但要的就是这份豪爽。太子殿下，够意思。看来今天的饭局不管有多少版本，太子殿下的正面形象是肯定了。 “秦某人借酒献佛，在这里敬各位一杯。”秦修竹也适时的站起来，和萧月岚共同举杯，敬这一层在坐的所有人。 太子虽然请客，但毕竟高不可攀。而秦修竹本就是朝廷高官，却没有半点架子，就看他能带着一桌军士吃喝就可知此人随和。 加上那三皇子觊觎人家未过门妻子的传闻，本就让人同情弱势群体。这一来可就刹不住车了，立刻就有胆大的世家过来攀关系，互相敬酒。然后是所有人都开始乐呵起来，围绕着秦修竹和萧月岚互相认识，就像是一场大型宴会。 “想不到这个茶馆藏龙卧虎。”夜晚萧月岚和秦风在院子里坐着，“今天认识的那些人，不说个个都是世家大族，但都沾亲带故。” “能去那里吃饭的，本就非富即贵，赶上近期的西边几个城池新建，各地的势力都一边派人去西边做工程，一边赶来都城拉关系挣钱。” “今天你对萧安感觉如何？” “深不可测，和萧景所说，还有传言中大不一样！”秦修竹摸着下巴，“也许他其实一直表现得和传言一样，但这些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以至于逼的他不得不开始以新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管怎么说，他今天都帮了我们一次，我们欠他一个人情。坊间很快就有各种传闻，估计都是对太子有利，对萧华不利的。” “而且，所有人都会开始认为我们会成为太子党。”秦修竹有些郁闷，“六王爷党，太子党，我才上了一次朝，就扯上了这么多党争。” “瞎琢磨是没有用的，你过来，我们好好分析一下现在的局势。”萧月岚拿笔，在纸上写几个人的名字。有丞相苏忆，护国公萧牧，国师楚天，萧安、萧景、萧华等等。 “我们分析一下，这些人都是什么关系，他们是如何制约对手，各自的实力范围是羽林军，还是守备处，或者都统府，守备处之类的。然后再想想，怎么利用，怎么再从中控制全局。”萧月岚思考着，给自己提出了各种问题。 “皇帝和皇后不是一条心。”秦修竹也拿了一支笔，画了一根线，把皇帝和萧安连了起来，“至少目前皇帝支持萧安，但皇后支持谁，萧安？不像啊。难道那个消失的萧景？” “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肯定也分先后。想知道她真正支持的是哪个，不妨试试就知道了。”萧月岚看着秦修竹，“模仿萧景，你现在有把握吗？” 第49章 母子相见 这可是他的亲妈，能不能骗过所有人，就看能不能骗过她了。白马寺中，秦修竹盯着远处的一行人。 身前数名侍卫开路，身侧一名女官和太监跟随，十余名仆从和侍卫跟随。 白马寺先前有刺杀，杀手是谁没有捉到，但对外公布的是已经捉到了，再有也与之前的无关。 而且大商文武兼备，岂能因一个小小的刺客而影响正常的生活和交际。 明面上的活动不能少，暗中的检查细致一些，人手多派一些。此时如果还有刺客，那四周明里暗里的监察司密探，可就派上了用场。 皇后会悄悄的出宫，但不是这次。这次是光明正大的，从正门便服出宫，正门进白马寺。既不隐藏行踪，又不扰民。 也就比达官贵人们带的随从多一点，侍卫多一点，沿途向她行礼的人多一点。 萧月岚就在秦修竹身边，两人也在这日携手游寺。 白马寺很大，好处是远远的看见一群人向某人行礼，你可以远远的，悄悄的走开。 萧华手底下的监察司，负责皇后出行的保护工作。所以今天这白马寺周遭，基本被筛选了一遍又一遍。 皇后安全无比重要，所以无孔不入的监察司把安全等级提到了最高。 某一群忽隐忽现的游人可能就是监察司的高手假扮。 某个世家大族可能就是商量好了的，跟在不远处溜达看风景，其实带着的家仆随从，全是监察司的人。 某个跟随其他达官贵人的仆从，可能就是监察司的探子。 想在这些人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秦修竹自认目前还没有这个实力，萧月岚也认为以目前的密探，有些难度。 但有人可以做到。 掌控监察司十年之久的萧寻，秘密发展了黑神会。 以他对监察司深入骨髓的了解，想干点什么，钻点什么空子，可谓是轻而易举。 秦修竹假扮萧景，对他萧寻直接下令，让他安排自己，在监察司的层层监视中，与皇后悄悄见面。 当然，些事不白干，也给了他萧寻一个甜头。那就是从此明里暗里，不会再有人去搜捕他。因为秦修竹会以萧景的身份，让皇后帮忙撤掉对萧寻的搜查，对外暂时公布萧寻已死。 这个甜头，也从另一面让萧寻认定秦修竹的萧景，就是真的萧景。不管他之前有没有怀疑过，反正成功了，就是人家母子见面，你个外人还怀疑什么？ 目送皇后等人走远，秦修竹和萧月岚拉开距离，远远的跟着。 皇后礼佛，进的是最大的佛堂。 说是不扰民，但可别真信。 位于白马寺正中央，这座最大的可容纳数百人同时参拜的佛堂，此时只迎接大商皇后。至于其余游人，只能去那些小佛堂了。 白马寺方丈早早的带领群僧，整齐在正殿外，等候着这位一等一的贵人，当朝皇后。 殿堂内执事僧人早已备好所有开光法器，百余唱经僧人正襟危坐，梵音空灵，佛香缭绕，法相庄严！ 按照平常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流程，皇后在众人簇拥下走进了佛堂大殿。 皇后在正门最大的佛祖像前焚香，祷告。 皇后年近半百，已是知天命之年，但保养得极好。若是不细看眼角的鱼尾纹，精致的脸看上去犹如三十几岁的中年美妇，一颦一笑都别具风采。 侍女扶着皇后站起身，对着方丈微微颔首。方丈双手合十，回礼。 “皇后，请！”方丈在前引路。 当今皇后的习惯，方丈了解的一清二楚。祷告之后，皇后会在殿内走上那么一圈，随意的在一些佛像前停留，看看墙上的壁画。并且会和方丈聊聊天，有时候还会说几句烦心事，而方丈则是以佛语佛悟开解。 “慈心大师，近日略有不安，还有一丝沧桑感。” 皇后和方丈踱着小步在前，身后侍女跟随。 殿内正门处的唱经并未停止，佛乐佛音让漫步其中的人心中平和。同时，走在佛堂里面的人，交谈声也传不到外面。 “皇后是遇到烦心事了。” “假如本宫突然想追随道教，不再来这白马寺了，方丈可会心烦。” 皇后不说烦心事，却反过来给了方丈一个难题。 “呵呵呵呵！无妨。”方丈双手合十，“当朝国师道法造诣之深，老衲也十分佩服。” “哦？方丈心中没有一点不畅？” “人活不过百年，三清妙音，如是我闻，若能化解心中愁绪，道和僧，又有何区分。” “方丈好气度。就不问问本宫为何开始信道教了？” “老衲这就问。皇后为何开始信道教了？”慈心方丈也很顽皮的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后笑出了声，“好个慈心。” “本宫真是服了你这心性。既然你问了，不妨猜猜？” “老衲不懂星象祸福，也预测不了生死富贵，猜不出来。不过既然皇后有比一问，不如就斗胆说两句。” “说说看！” “老衲不说，也不猜，请皇后见一人。” 慈心方丈转身移步，闪在了一尊佛像后面。伸出手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佛像后有人？ 皇后身边的老太监立刻双目精光暴起，两名侍女也立刻挡在皇后前面，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 皇后也一愣。 慈心方丈却仍然是带着笑脸，一脸慈祥，似乎对眼前的敌意漠不关心。 耳边仍旧是梵音阵阵，佛香缭绕四周，沁人心脾，但这一角落的气氛却是突然紧张到了极点。 “母后！”一人从佛像后露出半个身影，化解了所有的冰点。 “啊！”两名侍女轻呼，“二殿下！” 老太监亦是收起杀气，垂首拱立一旁。 皇后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萧景。 “你……” “孩儿很好，劳母亲费心担忧了。”声音带着数不尽的疲倦，沧桑。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看着慈心方丈。 “老衲不知，二殿下想是有话要和皇后讲，却又不肯露面，老衲只得借皇后来此，安排了此次会面。”方丈双手合十，“贫僧事前未能告知，请皇后恕罪。” “何罪之有！”皇后镇定了下来，盯着萧景，对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的样子。 “老衲去拐角处等候，皇后有话尽可与二殿下讲，不会有人过来。”老和尚很懂事，说完就走。 “你们都是母后的亲近之人，留下也无妨。”假萧景淡淡的说了一句，明显是给老太监和两侍女听的。 第50章 再遇 本来还想着皇后安全，要不要都走的三人，这时候反而不好在这里待着了。皇后听萧景这么一说，也觉得没必要留三人在场。 皇后朝老太监点点头。 老太监带头弯腰行礼，“老奴和两位侍女也在拐角处等候，娘娘和殿下有需要老奴的，招呼一声即可。” 说完老太监和两名侍女也到了拐角处，背对着两人站着。 不知道皇后母子二人说了什么，只知道没多久，皇后就走到了拐角处。 “慈心大师，你送他走！”皇后对方丈说道。 方丈朝皇后行礼，带着假萧景从暗道离开佛堂。 老太监和侍女默然不语，皇后似乎有些疲乏，满怀心事。但即便皇后没有半句嘱咐，三人也知道，刚才的所见所闻，都必须保密，半点消息都不能漏出去。 送走假萧景的方丈很快回来，几人随即回到正殿。此时的大堂仍然是一片平和，与刚才无异。 也许是看出皇后有些累，有些心不在焉，等候的侍卫们亦是知趣的保持安静，无人上前多说一句，默默的做自己该做的事。 “皇后有些累了，还望回宫后多注意休息，保重凤体。” 方丈双手合十，恭送心事重重的皇后离开。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方丈一眼，“慈心大师佛法精深，方才一番话有令本宫茅塞顿开，拨云见日之悟。看来日后有空，本宫要常来了。” “皇后谬赞了！老衲随时恭迎皇后。” 而在另一边，离开佛堂的秦修竹不得不佩服萧月岚的高明，对人心的把控精准。 “先让其他人先认可你，皇后就会先入为主的认可你。无论你学得多么像，但总有细微处顾及不到，做为萧景亲娘，很有可能发现端倪。” “所以，你需要改变心性。而消失这么久，再出现又带着秘密，自然而然的，萧景这个人就蜕变了。” “因此，你反过来可以大胆去演绎一个全新的萧景，只是在不经意间露出一点点萧景常有的小动作。皇后反而会深信不疑！” 皇后对假萧景没有丝毫怀疑，哪怕是假萧景一直冷冷的，直到走的时候才做了一个萧景习惯性的动作，起步前轻轻扭动了一下脖子。但这让皇后更加不会起任何疑心了。 “如果你全力饰演某个角色，对方就会想办法挑出不同之处，但当你全力避开某个角色，对方就会找共同点。”萧月岚在来之前叮嘱秦修竹。 迅速的换装，变脸。树丛中的萧景再次出现，已经是风度翩翩的少年将军，秦修竹。带着牛大锤正巧逛到此处的萧月岚和他相视一笑，两人心照不宣的继续游园。 秦修竹和萧月岚走出林中小路，侯在不远处的丫鬟仆人立刻跟在两人身后，丝毫察觉不到，刚才两人已经达成计划。 “看来黑神会在监察司的人手，藏的极其深。”秦修竹和萧月岚边走边聊，两人小声交谈。估计也就紧随其后的牛大锤能听见一些细细的声音，内容就听不清了，至于后面的丫鬟仆从更是不得知了。 “这萧寻经营多年，本事还是有一些的，只不过遇到了萧华那个倒霉主子。对了，你今天觉得如何，探听到了什么？” “用你的方法，我敢肯定皇后不仅没有半点怀疑，还坚定不移的认定我就是萧景。但说到对萧景的感情，我觉得她有一个很奇怪的表现，就像，就像……” “就像很对不起萧景，有什么事瞒着萧景一样。” “嗯？不是亲儿子？不会！”萧月岚歪着头想了想。 “不像，那眼神不是。肯定是亲生的，但感觉说起皇帝的时候，她又有些欲言又止，这其中一定有些问题。” “当时说到什么情况？”萧月岚问。 “她问我接下来想干什么？我就按照你教的，说我会去一趟宋国，具体做什么不便透露。” “皇后什么表情？” “她很不可思议的靠着我，还问了我一句，要去见谁？” “我没有回答，她就叹了一口气。” “皇后本就是宋国贵族，所以每次大商与宋国有什么争端，她都有些不安，还会偷偷出宫。但现在看来不仅与宋国有些渊源，还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萧月岚思索着，又看看秦修竹，“说不定，这个秘密还与萧景有关。” “那，萧景知不知道？” “应该不知道。或者说，他知道也以为自己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他就像一个吃到甜的，却不知道是糖的小孩？” “对。” “所以，如果好好的问问萧景，让他多说一些细节，指不定我们能猜出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真相！” “嗯，你越来越聪明了。”萧月岚夸奖秦修竹。 “和你在一起，太笨了会被你鄙视的。” “月儿，我今天发现，皇后和你有几分像！” “啊？真的么？” “对啊，真的。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和你的眼睛一模一样。对了，她的那嘴，诶，这么说，其实她和你五官都很像的。” “嗯？” “近距离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种，那是你以后模样的感觉。当然仔细看不是，除掉年龄的原因，她的容貌偏软一些，圆一些，脸部线条没有你这么清晰。” “哦！”萧月岚并没有往心里去。 “月儿，你娘亲也是宋国贵族，说不定她们两人还认识。你长得像你娘吗？”秦修竹随口问道。 “父王从没有说过这些，他甚至都不提娘亲过去的名字，因为娘亲是从家族中逃婚出来，遇上我父王的。就连我现在，都不知道娘亲嫁给我爹之前是谁，娘家那边还有谁。” “看来想知道，那就得问问当年见过王妃的老人了。” “前面来人了！”牛大锤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指了指前面。 来的人还不少，呼啦啦的一大片，簇拥着一位中年贵妇？。 “皇后？”还以为她会立刻回宫去，没想到还溜达到这里来了，秦修竹有些纳闷。 不过既然皇后带着人走小路到了这里，那再刻意躲远点，被看见了就反而不好了。 于是秦修竹带着萧月岚干脆大大方方的行礼，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第51章 公主身份 这是什么意思？ 萧月岚脑子转得飞快，但有一点，正确的选择一定是不能拒绝。 “秦月何德何能，能得皇后如此厚爱。”萧月岚一脸惊讶的看着皇后，眼神仿佛在说，长得像就认作女儿，也太随意了。 “本宫并非临时起意，是本宫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今日看到你，没来由的有种亲近感，也许是本宫唐突了，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令人亲近。只是秦月一时无法，无法……” 萧月岚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秦修竹立刻懂了。 “末将替月儿谢皇后娘娘厚爱，能伴皇后娘娘，是月儿前世修来的福分。” “月儿！”秦修竹拉着萧月岚的手，齐齐跪在皇后面前。 萧月岚还是有点木木的，像是个糊涂的小女孩。由着秦修竹拉着朝皇后行礼。 皇后对秦风的表现心中满意，识大体，懂事，看来这年轻人懂了自己的所想。同时又被眼前女子的手足无措，激起了母爱。 “秦风，月儿，你们起来，今日你给我行礼，就是得到了我的认可。”皇后微笑着，“待找个合适的日子，来宫里一趟。既然做我的女儿，哪有不认家门的。” “啊，是，月儿记住了。” “不用怕，和秦风一起来。还有，以后萧华就算是你的小哥哥了，都是一家人，有我在，他不会胡来的。” “谢谢皇后娘娘！”萧月岚有些呆呆的。 “该改口了。” “谢母后！”萧月岚和秦风再次跪下。 旁边的老太监此时想明白了，皇后怕是要和皇帝抢人，要扶持自己的势力了。只是不知道刚才二皇子和皇后说了什么？看来，皇后娘娘中意的，是二皇子萧景。 皇后觉得心情大好，今日已经找到了萧景，又收了一女，这秦风跟着也成为了自己的人。 “秦风，你可要替本宫好好照顾月儿。” “皇后娘娘放心，秦风此生不负月儿。” “好！你二人虽有婚约，但今日月儿已是我义女。本宫将于近日择一良辰，为你们二人赐婚。” “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在秦修竹一行人的恭候下离开。 萧月岚侧头看看身旁的秦修竹，笑笑，“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超出预期！” “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扮猪吃虎，太完美了。” “你也不错哦。不过，不管皇后到底怎么想的，有什么计划，她确实对我有几分真心的。她看我的时候，我能感觉的。” “嗯。既然这样，我今天就对萧景好点，晚饭给加个鸡腿。” 三皇子府邸。 “什么？”萧华瞪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来人，正是皇后的贴身太监高公公。 “高公公，你说我母后认秦月当义女，还要择日昭告天下，还要给她和秦风赐婚？” “殿下说的没错。” “什么没错，不是我说的，是你刚说的！我不信！” “殿下，这是事实。”高公公一脸淡定，恭敬的在一旁站立。 “不可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今天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今天我还看见他们在那里站着，还说了两句话。以前认都不认识，怎么肯定就凭着一面就认个女儿。” “开什么玩笑，我大商皇室人丁兴旺，就算想要个女儿，那么多王爷了，哪个不行。” “这么草率的就随随便便认个人，把皇室当什么了母后是不是老糊涂了？” 萧华有些暴走。 “三殿下慎言！” “慎什么言！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在旁边说了什么，说不定是你们中的谁收了什么好处，使了什么坏。”萧华指着高公公，围着他转圈，“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公公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半眯着眼睛，“老奴只是来传个话，其他的一概不知。不过既然三殿下有问，老奴也就不妨说一句。” “快说！” “皇后娘娘和秦月姑娘只是偶遇，这一点相信三殿下也无法怀疑，毕竟这监察司可是把四周围的水泄不通，去白马寺的人都查的明明白白的。”老太监睁开眼睛，目视前方，丝毫没有被萧华的气势吓到，说话仍旧是不紧不慢。。 “皇后娘娘认为和秦月姑娘有缘，当场认为义女，在场人无不惊讶。但皇后金口玉言，认下了就是认下了。” “老奴不妨多说一句，皇后娘娘回宫后，可是把此事与皇上商议过了，征得了皇上的同意的。” “不可能！我不信！”萧华咆哮，“母后明知道我喜欢那个秦月。” “殿下，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今晚皇后特意让老奴看殿下府里宣告此事，用意殿下应该清楚。” 老太监弯腰行了个礼，“殿下若是无事，老奴告退！” 慢悠悠的走出三皇子府邸，不仅老太监心中已经明了，不用等到明天，朝中所有有心人今晚都会睡不着。 皇后一个举动，撼动了平衡多年的各方势力。 秦月成为皇后义女，秦修竹官至二品，掌羽林军。皇帝布局的势力，成全了皇后，成全了秦月，西岭秦家自此崛起。 皇后还要亲自赐婚，这就是把秦风和秦月绑在了自己这边，连带李文和六王爷那边的势力也随之跟着，成了皇后一脉。自此，都统府，御林军右卫两股力量，被皇后从皇帝手上敲了下来。 从前任由皇帝说了算，现在，两个儿子一个不见一个没出息，皇后不愿意装糊涂了。 消息传的飞快，此时国师府，丞相府，都因为这个小小的举动而陷入不眠。 李文被六王爷连夜召见，不知道他们商议什么，直到深夜李文方才离去。 三皇子萧华，则在老太监走后，愤怒的在屋里又摔又砸，骂骂咧咧了一个时辰。最后找了两个美貌的侍女，拖进屋里去泄掉心中的邪火。 萧月岚和秦修竹也是商议到深夜，调整原来定好的计划。既然身份有变，原定接管萧景势力的计划可以提前了。 只有戴着铁面具的萧景最高兴，今天晚上居然给他的一只烤鸡腿！ 第52章 野兽 日上三竿，萧华才醒过来。 身边躺着的两个侍女，被萧华疯狂的折腾了半夜，此时还睡得迷迷糊糊。 昨夜萧华不甘心，发泄一通后沉沉睡去，直到快中午才醒来。 坐在床边想了一阵，他随便披了一件衣服走出房间。 早有门口等候的婢女照顾着萧华去洗漱，对于他的这种胡闹，全府上下都习惯了。 无论是侧妃还是婢女，甚至长相尚可的使唤丫头，被萧华按倒一阵输出也不是没有过。 在府中，他萧华就是个随时发情的两腿种马，从不讲究时间地点。 萧华洗漱完，在伺候下更衣，还顺手在婢女身上伸出爪子上下手。 婢女早已经习惯，任由萧华把玩，专心伺候。直到这个变态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喊了一声，“等一下。” “去个人，把李琴给我叫来！” “殿下，李琴今日当值。”在一旁的老太监提醒萧华。 李琴是女官，是要去宫里当值的。 “我说把她叫来！。”萧华抬高声调。 “是！”老太监退后。 李琴此时已经是四品，这属于品级不小的女官。更重要的是她有实权，比如监察司。 监察司并非由统领一人独大！大商有数百州郡，各州郡都有分支监察司机构，整体则以区域划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大区，各设分区统领，萧寻原来就是大统领。 自从萧寻走后，皇帝也不再全由着他萧华胡闹。因此李琴被任命为代统领，接手了大部分的监察司事务，但即便她有野心，大商女子也可为官，也是权力有限。 因为那个萧寻，借着监察司的权力为自己谋私，搞出来的什么黑神会，让萧华不敢再信任别人，大部分的权力萧华已经收回。而且皇帝亲口告诉萧华，如果再有这种事，会把监察司交由其他人。 李琴这个代统领权力有限，基本就是任由萧华胡闹，然后她来收拾残局。她甚至连那几个分统领都指挥不了，所以很憋屈。 李琴甚至猜得到自己的结局，在某个将来，某件事情弄被萧华搞砸后，被萧华或者朝廷拿来顶罪。而她甚至不如萧寻，因为萧寻至少还有某个组织可以救他。 顶着其他女官白眼，李琴换了班，赶到萧华府上。 “殿下！”李琴满脸郁闷，萧华大大咧咧的在椅子上，跷着腿，阴着脸。 “来了！去，给李统领看个座。” “谢殿下！” “秦月要被封为公主了！” 李琴还未坐稳，萧华就迫不及待抛出一句。 “殿下，秦月？公主？”李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秦月，那个秦修竹的女人！”萧华拉长语调。 “哦，是她。”李琴在萧华提醒下，想起来了，这几天闹的沸沸扬扬的女主，就是她。 “公主！母后要认她做义女，封她做公主！” “什么？有这事？”李琴差点激动得站了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很不可思议对，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母后昨晚居然派人来警告我，让我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据说就是白天见了一面，立刻就收为义女。” “是不是见鬼了，凭什么，莫名其妙的把我想要的女人封成公主？” “何德何能！” 萧华越说越气，越气越说，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李琴木然坐着，脑子放空。萧华的抱怨，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她一直在想，这么好的事，为什么轮不到自己。 “呯”的一声，摔碎的杯子，惊醒了走神的李琴。 “我要你帮我对付秦风，秦月。给我查，查这两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不管他们以前是谁，都给我彻查，查他们的一切，找出他们所有的，犯过的错误！”萧华一身酒气。 “殿下，此事还应从长计议。”昨天发生的事，还未传来。但李琴虽然刚听说，她脑子却反应极快，立刻意识到这事不简单。 “你过来，你过来。”萧华朝李琴招手。 李琴有些奇怪，还是起身走过了去。 “啪！”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李琴脸上，打得李琴直接扑倒在地，血从嘴角冒出来，半边脸立刻肿得老高。 旁边的侍女立刻吓得花容失色，退后两步瑟瑟发抖。 “哐”的一脚踢飞身前的桌案，萧华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地上的李琴，捏着她的脖子。 “我让你对对秦风，不明白？” “你他妈的傻，还是也不把我当回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个萧寻的关系，爷用你是个人，不用你就是条母狗！” “爷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不然，爷把你扔到最便宜的妓院，每天从早到晚让你接客。” “听明白了！”萧华吼道。 “殿，殿下。”李琴被掐着脖子，瘪着气，都快翻白眼了。 “扑通”一声，李琴被萧华摔在地上，浑身上下疼的都爬不起来。 耳朵嗡嗡作响，感到天旋地转，半死不活的李琴艰难的想要爬起来。萧华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望着挣扎的李琴居然扑了上去。一阵哔咔次啦的衣服撕裂声，伴随着李琴痛苦的喘息和萧华低低的吼声，就在这地上开始了兽性的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满头大汗的萧华看着浑身是伤的李琴，对着旁边呆立的侍女吩咐。 “给她拿件衣服。” 两名侍女赶紧把李琴扶起来，披上衣服。 李琴站都站不稳，瘫坐在椅子上，样子极惨。 “好了，本王刚才不小心打了你一巴掌，不过，本王也补偿了你一顿男欢女爱，算扯平了。”萧华极其无耻。 被打了算不小心，强上全是补偿，李琴心中冷笑，“我缺男人？” 嘴上还是忍着痛，“谢殿下。殿下说的事，李琴会尽力去办，一定不辜负殿下的托付。” 双手朝两边捋了一下额前的散发，萧华张嘴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瓜果，“不记仇就好。我这个，你知道的，赏罚分明。” “三天，三天我要看到他们倒霉。”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动用什么关系，你给我想办法让秦风秦月倒霉。” “监察司的人你随便使唤，各小统领我会打好招呼，让他们听你调遣。” “做到了，你就不再是代统领，我让你做统领。不过，三天时间，你要没做到，就过来我这里受罚，怎么罚，看我心情。” “你听明白了？” “殿下，属下听明白了。” “行，赶紧办事去。” 第53章 收女官 李琴回到自己屋里，扑通一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已经忘了身上的疼。 她比任何人都想往上爬，为此，她努力读书，脱颖而出成为女官。 听说某些身体残缺的太监，痴迷某种秘法，专找处女行特殊癖好。为了有靠山，她巴结了一位管事太监，甚至不惜奉献最宝贵的贞操。 有了第一次，她就不在乎了。不管是谁，只要有好处，她毫不在意的全身相送。 后来，她奉承萧寻，为他出谋划策。再后来，她背叛萧寻，把他出卖给萧华。 现在，她还能出卖谁。 十几年了，她从当年的聪慧少女，成了今天毫无底线的女官，得到了什么？ 除了那些屈从于权力，假意奉承的侍卫，她没有一个朋友。以前所有女官都离她远远的，嫌她脏。现在，所有女官都毕恭毕敬的，但还是离她远远的，因为她有监察司。 她觉得自己好惨。 当年被太监夺走第一次，她独自在野外嚎啕大哭，她一直认为那是最痛苦的。 今天她还记得那种感觉，因为她现在就是同样的感觉，那种最珍贵的被自己抛弃的感觉。 原来，比那更痛苦的是，同样的感觉，却再也哭不出来。 李琴无声落泪，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不知是什么时候，李琴醒来。 不是自己醒来，而是有人将她摇醒。 “你是？”烛光中，有个人影就在自己前面。 “你要是想活命，就不要喊叫，我带你见个人。” “萧寻！”李琴起身轻呼。 “要是不想活，就点个头。我保证让你死个痛快，比萧华折磨你好的多！” “好，我跟你走！”李琴想了想，咬牙答应。 门打开，萧寻大模大样的走出房屋。 李琴看似监察司待统领，却一无府邸，二无侍卫，只有一个小院子加几个仆人，可见她实际的地位。 院子后门停着一辆马车，萧寻示意她上去，自己却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 咬了咬牙，李琴钻了进马车。 马车内有一名黑衣人，虽然蒙面，但给人的感觉就是绝顶武功高手，这人递给她一个头套。 戴上就戴上，豁出去了，现在的局势还能比三天后更糟？ 只是萧寻不和自己一辆马车离开，不知道什么原因。 李琴一路上胡思乱想，是不愿见到背刺过他的自己，还是不愿当面杀死自己毕竟自己曾经帮助过他，还和他有过肌肤之亲。 马车在半个时辰后停下，黑衣人示意李琴下车。 四周是一片小树林，不知是哪里。李琴摘掉头套，在黑衣人的示意下，朝林中走去。 走不了几步，月光下若隐若现的，有个人背对她站立。此人身着华服，傲然挺立，身旁有几名黑衣侍卫。 如果想要杀自己，早就动手了，毕竟在萧华眼里，自己算不了什么。 既然不杀自己，带自己来就应该没有危险。就算有什么折磨，还能超过萧华？ 大约是知道她李琴来了，背对她的人缓缓转过身。 “二殿下！”李琴第一眼没看出是谁，第二眼看清楚了，惊异之下脱口而出。 “当日萧寻说，让你活着，比杀了你更能折磨你，不能不说，他很了解你，也很了解我三弟。”秦修竹扮演的假萧景惟妙惟肖。 李琴的模样很惨，连头发都有些凌乱。 “殿下，李琴身份低微，本就是蝼蚁。这一生，怕是就此到头了。”李琴对未来毫无信心，萧华根本不拿她当人。自己抛弃所有，奋力半生，不如那些皇亲国戚一个出身。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你，就不想重来一次。” “殿下，我只有三日期限。三皇子怕是已经认为我无用了。”李琴满目悲哀。 “他让你做什么？你具体打算怎么做！”对于昨晚发生的事，秦修竹知道一些，但不知道全部。 “对付秦风，毁掉秦月。”李琴苦笑了一下，“别说三日内做不到，就算做到了，这个当口去得罪了红人，破坏皇后计划，做为女官，我还有活路吗？” “不甘心，那就直接反了他，你可敢。” 想想萧华关在地下室那些不死不活的人，李琴颤抖了一下。 “接着！”一粒细小的，绿豆大小的物品，从萧景手上抛出，落在李琴手上。 这是什么？李琴心中疑问。 “毒药！救不活的，立刻就死的那种。”萧景不等李琴问，就直接回答。 “为我做事，万一落在他手里，你不想不死不活，就吃了它。否则，熬不住刑，招出来了什么，我可记得你有和老娘，还有和弟弟，亲戚六眷也不少。” 李琴有些惶恐不安，盯着手中的绿豆大小的药。脑海中居然有一种干脆现在就直接吞下去，一死百了的想法。 “不过你放心，你替我做事，老家的那些人没有任何问题，萧华也动不了他们。” “谢殿下，请殿下详示，需要我做什么。” 李琴心一横，都这样了，怕什么，想活念头占据了上风。 “秦月不日将会正式册封，你将成为她的贴身女官。” “啊？”李琴脑子转的飞快，“殿下是要我监视她？” 毕竟传言萧景也曾在市集中动过秦月的念头，那个女子确实美。 “跟在她身边，护着她！本王不便现身，她和秦风将成为我的代言人。” “属下遵命。” “殿下，人来了。”萧景和李琴，两人说着话，有个黑衣人走了过来。 “好！你在这里等着。” 萧景转身离开，朝路口走去。李琴远远的看到那里有一辆马车停下，车上下来两人朝萧景行礼，好像是一男一女。 接着几人在旁边树林里说了什么，太远听不见，夜晚也看不清。 不一会儿，几人走出来。从服饰上判断像是萧景留在原地，一男一女朝她走来。 女子走在前面，男子慢后半步。尽管只是远远的见过几面，李琴还是认出了眼前的人，秦风和秦月。 此时秦月明显是主，身份地位高出秦风。但秦风身为二品武将，又是羽林军右位统领，身份也不是李琴可以比拟的。 这位秦月走到李琴面前，回头朝远处萧景看了一眼，萧景似乎点点头，上了马车走了。 “二哥的话，应该都交代清楚了。” “公主殿下，李琴日后紧随左右。” “好，明日我就进宫，会和母后把你要过来。监察司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萧华对你的威胁也不用放在心上。”化身秦月的萧月岚盯着李琴，“我会给你安排新的职务，发挥你的特长。” “是，日后以公主马首是瞻。” 回到马车上，戴上头套，李琴浑身无力半靠着坐下，今晚的事情太多，她脑子已经不够用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今后再也不用受萧华的变态折磨了。捏了捏手中的那粒药，最好是这辈子都用不上，李琴攥紧了拳头。 第54章 首次入宫 “如今我们已经接手了一小半萧景的力量，面对他，应当有自保之力。”望着李琴的马车走远，秦修竹对萧月岚说道。 “还不够，国师楚天尚未加入我们，丞相苏忆还在中立。这两人手中的力量，在朝廷的分量是很重的。而且，还有一个连当今皇上都忌惮的力量，护国公。”萧月岚对护国公很是忌惮，和秦修竹慢慢的走向马车，一边分析局势。 “人都说护国公性子直爽，但我看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手握重兵，在都城外就有军营。我们把萧景失踪引向护国公军营这么久了，当今皇帝一定明里暗里派人刺探过，我不信他萧牧毫不知情。” “可是，他萧牧就是能稳住，你说这奇不奇怪。皇上丢了个儿子，也能忍住。这两个老家伙，一个比一个不简单。” “嗯，这我也看不懂了，居然双方都没有任何动静。那月儿你说，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秦修竹边走边琢磨，“护国公也不需要上朝，难道真个和传言一样，有私心？” “护国公一脉和当今皇族，已经没什么分别，以至于延续百年的互相通婚，都很难找出合适的人选，要去他们的偏枝中选，就是因为血缘太近。” “嗯，正因为如此，所以皇后一开始要收你做义女，我当时立刻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有一种甚至是以为她想把你指婚给护国公的子嗣。后来又说给我们赐婚，我才觉得她没有这种想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本来就有这种想法。也许是皇上有这种想法，或者想认一个远亲的义女赐婚给护国公，或者想收个王爷义子和护国公联姻。只不过被皇后插一脚，皇上就计划就被破坏了，毕竟哪儿有连着收两个的道理。” 两人聊着，就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回府。中途绕了几圈，变换了好几次路线，还换了几辆马车，于下半夜悄悄的进了秦府。 第二天一早，秦修竹和萧月岚一起出门。秦修竹骑马去上朝，萧月岚乘马车去宫里。 “从今天起，月儿就不必躲躲藏藏，大可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世人面前！”秦修竹握着萧月岚的手，“而我，会站在你后面。” “第一步，我们走得不错。”萧月岚微微一笑，“我先进宫了，你下朝后，记得来宫门口接我。” “好！” 目送萧月岚的车驾远去，秦修竹深吸一口气，新的开始。 “公公，劳烦通报一下，我是秦月，皇后让我今早来宫里。” 马车停在宫门口，萧月岚带着丫鬟下车，很礼貌的和执勤的太监说。 执勤太监在来人靠近时，就在努力辨认。 等萧月岚下车近到身前，准备自报家门时，执勤太监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秦月姑娘啊，您太客气了。皇后娘娘昨夜就派人告知，今日姑娘要来，内务府的公公一早等候多时了。”执勤太监笑眯眯的。 “秦月姑娘来了！”不等萧月岚回答，内务府执事太监听到了动静，从宫门中走出来。 “皇后娘娘让我在此等候多时了！” “如此劳烦公公，这秦月怎么过意得去？” “诶，姑娘客气了，这是应该的。再过几天，就该改口叫您公主了。皇后这会儿，正在琢磨您的封号呢！” “谢公公，烦请公公带路！” “姑娘请。” 就在萧月岚进后宫不久，一辆马车疾驰而至，在宫门口停下。里面的径直往里走，却被执勤太监拦下。 “你他妈的瞎了眼，敢拦我！” “三殿下息怒，奴才怎么敢拦您啊。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奴才不敢不从啊。” “你，给我滚一边去！”萧华指着太监鼻子。 执勤太监哭丧着脸，“哎哟我的殿下呀，要不您稍等一会儿，我让人去通报一下，您看可成？” “滚！正门上朝见父皇在宫门外我忍，这后门见我母后，还需要你通报？给我滚，不然我现在就要你狗命。” “哎呀三殿下呀，您可怜可怜奴才们。”执勤太监扑通一声跪下了，直接匍匐在萧华腿下，“奴才不敢哇，奴才哪儿有那个狗胆啊，奴才最是尊敬您啊。三殿下啊，您饶了奴才，看在奴才是您跟班的份上，饶了奴才……” 太监稀里糊涂的哭了起来，萧华听得心烦，一脚踹了过去，正好把执事太监踢翻。这太监不知道真假，顺势滚了几下，撞在旁边的石墩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了。 “聪明！”一旁的侍卫队长心中直夸，这家伙，真他么能装，现在压力给到我这儿了。 “殿下，请留步，容我等禀报后，再进宫不迟。”侍卫队长拱手挡在萧华面前，一排侍卫立刻过来，毕恭毕敬的行礼，却挡住了门。 “我去你妈的，今儿个还是真有人想惹怒我。”萧华一把抽出侍卫队长腰上挂着的剑，架在他脖子上，“非逼我动手杀人？” “殿下，我等奉命行事，未得命令不得放行，不然就属于失职，还是要砍头的。” “所以，挡着我进宫，还放我进去就属于失职？放屁，哪条律法规定皇子不能见母后的！” “成年皇子非奉召不得进入后宫，大商律法有这么一条。”伴随一个女声传来，一个女官从宫内缓缓朝外走来。 李琴走路姿势有些生硬，脸上还是红肿，上了些药，用纱布包着。昨夜她几乎崩溃，经过一夜的思考，李琴彻底明白了，跟着野兽，永远都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不如好好的活着斗一把，就算活不下去了，也好过死前受尽折磨。 那个将要成为公主的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拿自己就帮她，好好的对付这萧华。 “呵，呵。”萧华看了看李琴，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以为你是谁？” “虽未正式册封大典，但名分已定，此时正在拟定封号。三殿下，李琴今日被委任为公主身边随身女官，今后负责公主衣食住行等一切大小事务，请殿下海涵。” “你，你说什么？”萧华表情有些憋不住，又有些愤怒，那样子就像看到自己养的狗跑去别人身边站岗一样，“赶紧滚到我身边跪着，要么就赶紧死远点！否则，爷现在就找一百个人干死你。” “按大商律例，李琴有错，当由公主责罚，或交内务府定罪。”李琴看萧华越说越气，自己也越来越气，她想起了衣袖里的那颗毒药，大不了今天就死。 “你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现在当众给你扒光了游街，你个婊子。” “三殿下，请慎言。”李琴豁出去了，昨晚捡了条命，今天无所畏惧。 一旁的侍卫哪里见过这阵仗，一个个瑟瑟发抖。 萧华怒极反笑，冲着李琴就走了过去，下一刻就抬起腿来就想踢死她。 “大胆！”一声斥责，远处一行人走了过来。当先一人，雍容华贵，正是皇后。旁边的女子则年轻貌美，和皇后五官神似，却是清淡如菊。 第55章 怡宁公主 “母后！”萧华看到皇后一愣，“这蠢女人……” “闭嘴！”皇后训斥萧华，“李琴自今日起，是公主府的女官，是朝廷命官。如果她有错，当交由内务府廷议。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对人，但从今天开始，不管是谁，只要有朝廷职务，你绝对不可私刑。” 萧华愣了一下，语气急了起来，“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今日上朝你是没去是吗？”皇后盯着萧华，恨这小子不争气。 “没，没去。我一早就来这里给母后请安，这贱人挡着我……”萧华指着李琴，就要把屎盆子扣她身上。 “闭嘴！”皇后语气越来越严厉。 “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懂事了！都想长回去了！小时候那些聪明劲都哪儿去了！” 萧月岚嘴角微微上扬，小时候？那是童年滤镜。这萧景萧华虽没有秦修竹那么俊朗，颜值却也有七八分。小时候华衣锦服，嘴巴再甜点，哪个做娘的都会觉得宝贝儿子天下最好。 不过长大了嘛，萧月岚看看萧华，虽没长残，也好不到哪里去啊。再说，这些萧华酒色无度，那点脑浆子，怕都是射出去了。 “母后！我哪儿错了，你不要袒护她，还有，你从哪儿收了个野女儿，就把儿子给当成什么了！”萧华喊道，因为他瞥见萧月岚的嘴角有一丝嘲讽的微笑。 “你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把你关起来禁足！”皇后被这个不懂事的萧华气的不轻，“今日早朝，皇上已经定下秦月封号，从今天起，她就是我大商的怡宁公主。” “我再告诉你，今天朝堂上丞相和国师上书提议，要求禁止上级对下属用任何暴力私刑，任何官职犯错都必须公事公办。朝廷上下官员全员同意，皇上对此大为表彰，所谓治国先治官。” “那边刚刚定下规矩，这就你想打女官，你是要打自己父皇的脸吗？” “怡宁一早上就来我这里，和我说你昨晚打了她的女官，还欺负了她。但因为这事发生在昨夜，她跟我求情，让我不再计较往日或是。” “你倒好，一大早不去上朝，跑这里来撒野，还想打她的女官。你这是想往刀口上撞啊！” 李琴听到后立刻看着萧月岚，露出感激的眼神。公主表面说的不要计较，其实是在替她告状，从来没有人替自己出头，李琴心中一暖。皇后身后的女子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皇后噼里啪啦的，对着萧华一顿输出，“你脑子是坏掉了吗？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贴身太监在哪儿？还不给他架回去醒酒！” “我没醉，我没喝酒！”萧华可没想着是皇后替他圆场，想说他醉了就糊弄过去了。 “母后，这女人来路不明。那个什么秦风也有问题，我找人查过了，他们是西岭秦家没错，但是出来都快十年了，谁知道是不是被人换过。”萧华直接指着萧月岚。 萧月岚心中一惊，这萧华看样子背地里做了不少功课，居然会派人去查自己底细。 监察司果然不简单，幸好自己经得住查。 “胡说八道，你查过，我就没查过吗？还如此称呼，都说了从今天起她叫怡宁！”皇后生气的指着萧华，“我就那么容易上当，以至于随便认亲？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没有我的同意，不准他出府。” 一旁萧月岚表面波澜不惊，但心中惊疑不已。因为她自小和母亲长大，带有宋国口音，所以晏深为自己隐藏的身份是西岭秦家二小姐。因为这秦家家主，娶的是宋国一个女子，但是生下自己就早逝，无人知道那女子的身份。有点像自己的母亲，是逃婚嫁给父王后生下自己。 皇后刚才说漏了，怕是在自己进城后和萧景萧华扯上关系的第一天，就派人密查了，看来这宫里各个都不简单。 这么说，皇后遇自己是偶遇，但认自己却是深思熟虑过的。 皇后是宋国人，和自己长得像，难道认为自己曾经是她的某个亲人之后？听说，多年以前，宋国也曾经有过内乱，许多高层女眷走失，流落各国。 看来，要抓紧时间，好好查查皇后的底细了，看看她到底是宋国哪家贵族之后，说不定和自己娘还有秦家名义上的娘真的有点关系，毕竟宋国高层也就那么几家！ 萧华不服，但是被人连拖带哄，再加上他确实不敢在皇后面前太过分，终于被拉下去，眼见十天半月都不能出来害人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看萧月岚，“怡宁，让你笑话了！” “母后说笑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笑话的。三哥也就是多喝了几杯，以后会懂事的。” “嗯。跟我来，身为公主，这些天你先住在宫里，可不能住在秦修竹府里。即便是日后嫁给他，也是你为主，他是臣。” “是。”萧月岚点头，看来，要找人告诉秦风，晚上可不能回去了。 “在宫外的公主府已经选好，内务府正在抓紧布置。我先带你去宫内的寝宫，这两日你将就着在宫里住下，也陪陪我。” “然后我带你见见后宫的几位贵妃，其余的没时间就不见了，也不重要。” 皇后一路和萧月岚说着话，一边有意无意的聊女红着一些事情。 “怡宁啊，你对琴棋书画可懂一些？” “会下棋，其他的不太懂，很一般。”萧月岚藏巧。 “女红呢？” “只会一些简单的花色。” “无妨，皇室女儿不需要会这些。” “平常都读什么书？” “我喜欢花花草草，花鸟虫鱼，平常很少看那些诗书文集。” “哦。” “佛经可懂一些？” “这个我会。”萧月岚回答，“小时候心烦，就背佛经，现在还能背出来一些了。” “是吗？背两句我听听？”皇后看到她的每项爱好居然和自己差不多，立刻高兴起来。 “母后想听哪一段？” “就背一段金刚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 萧月岚陪着皇后一路闲聊，在宫中熟悉环境。抽了个空着，让李琴派人告诉秦修竹，下朝后不用等自己了，这两天要住在宫里，暂时不能回去。等过两天，直接回新公主府，让他去那里找自己。 然后陪着皇后继续，午餐，见见贵妃。 直到下午，皇后累了，回自己寝宫休息。萧月岚也在屋里休息，琢磨这一天发生的事，看见伺候自己的女官李琴也在发呆。 自己的计划意外的顺利，现在不仅控制了一部分朝廷力量，居然还有了公主身份。可以说她的行事更加方便，权力也达到了巅峰。可是不知怎么的，萧月岚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想要什么，有人就全部都送来了一样。 尤其是皇后，她感觉到皇后是真心的对自己好，甚至有种长辈明知道你在调皮，却任由你胡闹的爱护。萧月岚甚至觉得，皇后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爱护，像晏深那样的真心实意。 我要对付的是萧代那个皇帝，不动皇后，萧月岚安慰自己。 “李琴！” “公主！”李琴很快醒过神来。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坐下，聊聊天。” “这，属下不太敢。” “婢女太监都在门外了，你站了一天，坐坐，我有点事想问你。” “谢公主！”李琴坐下了。 “刚才看你发呆，是在想什么？还是累了。” 这个主子看起来脾气不错的样子，怎么着都比那个萧华好。肯定比那个萧寻也好，至少不会兽性大发拿她发泄。总之，就是比男人要好，李琴刚才想的就是这些，但这不能说。 “属下就是累了！” “我知道你很聪明，我需要你帮忙！”萧月岚看着李琴，那眼神绝对不是小白兔。 “这主子人可能不错，但绝对也不是善茬！”李琴一瞬间感觉到了压力。 第56章 两难 皇后寝宫。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宫女。 “李姐姐，你说，是不是她。”皇后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老宫女为她抚按着太阳穴。 “唉！说不是，有谁信。” “看她第一眼，我就知道，一定是我那倔强的小妹。她长得和她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你看到了吗。” “唉，我看到了，就是当年的三小姐。” “她故意逗我，不懂琴棋书画，但是又懂佛经，我又怎么看不出来，她糊弄我的表情，和当年三妹糊弄父亲一模一样。聪明，精灵古怪。”皇后笑了起来。 “我也记得，三小姐当年，可是你们中最聪明的一个。” “要不就她能逃婚成功呢！”皇后笑了笑。 “世事无常，当年我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逃婚出走的小妹，隐姓埋名，嫁给了萧启。后来她在料到自己时日无多，留信给我，让我照顾她的女儿，我的亲侄女。可我怎么也预料不到，还等我做好准备，萧月岚，我的亲侄女，竟然就被选去祭天！”皇后流出来了眼泪。 “好在她逃了，可后来的事，唉，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以为这辈子都要辜负三妹所托了。” “娘娘，三小姐在天有灵，护着小月儿来找您了。” “今日说话聊天，她回答的每一样都切中我的要害，都合我的爱好，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不知道她这些年怎么过的，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什么方法换成了西岭秦家的二女儿。还秦月？这孩子真有意思。” “那个秦风也不错，一路护着她，他们两个是回来报仇的。” “想办法，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没抹掉的痕迹，尽力帮忙抹掉，别让皇上发现了。那个人，可是从来都不留情面的，当年前任护国公就说他刻薄寡恩，不明不白的死了多少皇族子弟。” “娘娘啊，要不就直接和月儿说。这孩子和秦风其实都挺善良的，这些年他们并没有对无辜的动手。” “唉，这也是命，也许我接到宫里来，反而对她不好，养不成如今懂事的孩子。你看，景儿和华儿都是让他们父皇给捧杀了，故意培养成了纨绔，就为了萧安能顺利继承大统。” “娘娘，皇上当年那些事，是不可能让人真相大白的，这月儿来复仇，到时候可怎么收场啊。要不要劝劝月儿，和她透露点什么？” “怎么说呢？告诉月儿太子不是我的骨肉，让当今皇上，她的姨父为她的父亲抵命？除了她，还有那个秦风，都与皇上有仇，该怎样才能化解这段仇恨。可皇权之下，皆是蝼蚁。” “唉！”老宫女一声叹息。 “那个秦风也是个上进的青年，好好提拔他。等他们两个到了那个位置，也许就知道什么是两难。我先这样带着护着，走一步看一步。” 皇后闭上了眼睛，岁月终究不饶人，美丽的容貌透露着倦意，眼角的纹也更深了。 看皇后睡着了，老宫女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 秦府。 下朝回来的秦修竹无事可做，翻了翻书，看看夜色尚早。 以前那么多年都不觉得，可自从月儿来了以后，每晚都要和她聊聊天，突然她不在身边，秦修竹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一直在府里游荡。 一会从前院走到后院，又从后院转到前院。 丫鬟仆人默看着他不做声，悄悄使着眼色。 牛大锤依旧在月光下挥舞着锤子，于师傅嗒嗒的抽着旱烟，李婶坐在厨房门口的小院子和丫鬟聊天。 唯有秦修竹，没人搭理。 “月儿不在府里的时候，我都干什么？” 秦修竹突然停下溜达的脚步，问一个仆人。 发呆的仆人吓了一跳，“小的不知道。” 可能是秦修竹比较好说话，仆人想了想又补充，“平常您多和大锤练功夫斗嘴，嗯，要不将军问问李婶，她是小姐贴身。” “大锤他们不就是近两月才来的吗？那以前我都做什么？就是以前，月儿他们还没来汉宁的时候。” “那时候啊！将军您每晚都看书来着，要么对着月亮发呆。” “哦！” “呃，将军。” “嗯？” “那个将军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 “那将军，我先下去了。您要有事，今晚柱子当值，喊他就行。” “去去。” 秦修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想了想，直接回屋里睡觉去了。梦里啥都有，睡。 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总觉得睡前没看到月儿，没和她说两句话，心里难受，少了点什么。 不知道反转了多久，秦修竹睁着眼睛，透过窗户，看到有个影子在屋檐上一闪而逝。 敢到我府上来，还能饶过卫兵。本就没睡着的秦修竹立刻悄悄起身，顺手拿起一把短刀，像猫一样轻巧的靠近窗户口，透过缝隙朝外边观察。 来人此时正从房檐落下，悄悄四处观察。从那轻手轻脚的动作，看出这人绝对是个高手。 有这等武艺，绝不是普通的护卫，怕是豪门勋贵也只能请得起一两个。 这人弓着背，即便是夜晚也小心翼翼。秦修竹看到此人手中拿着匕首，夜色中寒光闪闪。 略微思索了一下，此人是敌非友，就是不知道是谁派的了。 躲躲闪闪，却是目光紧盯自己的屋子。从路线上判断，此人的目标，就是自己。 好，我还怕你找别人了。 从身法上来看，此人功夫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可能超过自己。 而且说不定有别的手段，比如用毒。 秦修竹不敢用当初对付萧寻和萧华的毒，那样万一没有灭口，容易被人发现共同点。 屋里的秦修竹本就穿着外衣，而且他保留着习惯在里面披了甲，此时又悄悄的从抽屉里拿了袖箭藏在袖子中。 做完这些，秦修竹不敢放松，当年先生秦怀告诉他，绝对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对手。 何况来人是个绝顶高手。 秦修竹迅速的把一支小弩上环拉紧，随手用一个茶杯顶住，放在枕头下。又环顾四周，看到角落有个捕鼠夹子，随即立刻拿起来，放在被窝里。 做完这些，他含了一粒解毒丹，然后躲在衣柜后面，静等来人。 来人已经靠近门外了，细微如猫的脚步声，月光洒在地面的影子，悄悄的在门外靠近。 第57章 死斗 一只细长的竹管悄悄伸进屋里，一缕烟雾喷出。 迷香！ 秦修竹屏住呼吸，即便口中含了解毒丸，他还是不敢大意。 黑衣人终于悄悄进屋。 蹑手蹑脚，此人靠近秦修竹床边。突然间迅速的举起手中匕首，对着被子中就刺。 迅速的猛刺数下。 “啪”的一声老鼠夹响了，并跳了起来。与此同时，枕头下的弩箭嗖的射出。 背后秦修竹的袖箭也射出。 杀手没刺中时心中已然一惊，接着被捕鼠夹吓了一跳，眼角余光又看到一支弩箭朝自己射来。毕竟是绝顶高手。还能反应过来，迅速侧身避开。 弩箭“嘟”的一声插在床的挡板上，与此同时杀手后背突然一麻，心说遭了。 秦修竹此时从暗处冲了出来，手中短刀闪电般的刺向杀手，刀刀毙命。 杀手此时已经是劣势，中的肯定是麻药，因为有半边身子都提不起劲。 但杀手武功超出秦修竹预料，居然勉强躲过毙命刀法，就地一滚，朝门口滚去。 秦修竹迅速逼近，趁着对手麻药发作，招招致命。 “呯！”杀手被秦修竹狠狠一脚踹出屋内，冲击力直接把门都给顶飞。 “有刺客！” 秦修竹喊一声，顺手抄起一把长剑。左手刀右手剑不停的攻击杀手，绝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杀手仓皇后退，却甩不掉秦修竹，将军府执勤兵士立刻朝这边赶来。 数名军士的喊声引得杀手回头，却不料刚转回来秦修以刀做飞镖用，直接扎中了他的腿。 此时杀手武功再高，也打了个对折。麻药和腿伤让一等一的高手拼命要逃，却被赶来的军士围住。 杀手身法极快，他拼死一刀挥过，逼退军士就想跑。却被一把凌空而至的大铁锤赶回原地。身后秦修竹一剑刺来，手中袖箭又是一箭，逼的杀手转脸回防御，却被秦修竹撒了一把什么，一片白色灰尘，迷得眼睛都睁不开。 “卑鄙！”杀手怒道。 “杀手还有脸说别人。”牛大锤手持大铁锤，抡起来就砸。 军士长矛也刺到，秦修竹两只飞镖也飞了过去。 “啊！”杀手眼睛被迷看不清，身中数枪倒地，肩膀还挨了一锤，骨头都碎了。 “抓活的！”秦修竹大喊。 众人立刻停手，却在同一时刻，杀手居然立刻咬下衣服领子上的什么。 “不好！”秦修竹知道这家伙要服毒。 牛大锤立刻伸手捏住杀手下颚，但是晚了，毒药已经咽下去了。下一刻杀手马上口吐污血，眼看就要不行了。 “说出你是谁派来的，让你全尸。”秦修竹盯着杀手，救是救不回来了，能得到什么消息算什么。 “哈哈哈，你们秦家来的今晚都得死！”杀手说完这句话，抽搐了几下，七窍流血。 “这是个太监！”扯下面罩，秦修竹看着这面白无须的杀手。 突然秦修竹心中不安。 “这个太监，刚才说什么秦家来的都必须死。” “不会。”牛大锤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姐！” “月儿在宫里！”秦修竹一跺脚，“月儿有危险，随我来。” “闪开，闪开！” 秦修竹带着牛大锤和一众军士骑马狂奔。 宫门口执勤的太监远远的看见了，喊道，“停下，停下！” 执事太监都有点怕事，谁也不想自己守门时候来突发情况。喊起来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这群人看着就不是善茬，快马加鞭，拿着刀枪的。 偷偷瞄了一眼执勤的军官和几个侍卫，太监已经在琢磨万一这些人是闯宫的，自己这边能不能打得过，要不要先跑了。 秦修竹直到宫门口，一勒缰绳，翻身越下马。 飞奔几步跑至门口！ “公公！我是羽林军右卫秦风！” “哦，秦将军啊。”太监认得秦风，松了一口气。刚才这群人盔甲鲜明的朝着宫门口奔来，吓了他一跳。 值守的军官也认识秦修竹，“秦将军，请问这是何故啊？” “刚才有杀手来我府上行刺！” “啊！”太监和军官惊讶呼出声。 “那个杀手死之前，说还有一波人要行刺，行刺月儿。也就是皇后刚认的义女，公主。”秦修竹语速很快。 “哎哟妈呀！”太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公公，公公。此事不知真假，但万万不能轻视。”秦修竹一把捞起太监。 “对对，绝对不能轻视。”太监自言自语。 “公公，您要派人通知内侍，最好现在就去查看。”秦修竹看太监已经慌了。 “这是大事，可这么晚了，皇上也睡了。”太监有点手足无措，“对了，我去通知侍卫首领。” “公公，侍卫首领那边要通知，但时间紧迫。皇后睡得早不早，您派人和她说一声。”秦修竹急中生智。 “对呀，皇后睡得晚。” “公公，请立刻派人去！如果属实，出了事都担待不起，如果误报，那一切责任秦风担待。” “好！”有人担责，有人做主心骨，太监就放心了。立刻振作精神，唤一个小太监，“你赶紧去皇后娘娘宫里，就说有人要刺杀怡宁公主！” “是！”小太监跑了。 又叫一个军士，“你立刻去通知侍卫处，让他们加派人手去公主寝宫。” “是！”军士立刻去通报。 秦修竹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伸长脖子朝里面看，数次看起来都想往里面闯。 “秦将军，您的心情，奴才知道，可是无宣召，您可万万不可往里去。”太监看出秦修竹的心思，准驸马爷嘛，担心公主可是正常的。 “将军啊，您带着刀兵，可千万别越界，不然有些小人参你一本，诬陷你有反心可不好了。”执事太监明显有示好之意，看秦修竹坐立不安的样子，在他耳边提醒他，还用手指指地上的“警戒线”。 “秦将军！”守门的军官见状，也主动安慰，“将军勿慌。” “末将以为，杀手如果要在宫内杀人，怕是没那么容易。” “对，对。”秦修竹关心则乱。 用不了多久，远处一行人快速走来，为首的竟然是皇后。 “皇后娘娘！”众人行礼。 “不必多礼，秦风，刚才有人假传我旨意，把月儿诓出宫了。我已经派侍卫从北门追击，你也赶紧从北门追。”皇后紧张的对秦修竹说道。 “啊！”秦修竹一愣，马上朝皇后行礼，“是！” 一群人转身迅速上马，一队人一阵风一样疾驰而去。 望着秦修竹走后，皇后美丽的脸上此时全是焦虑，她咬了咬牙，“备马，跟我出宫！” 第58章 惊魂 此前一刻钟。 萧月岚吃过晚饭，和李琴正在桌前，看着李琴脸还是肿着，萧月岚刚要说什么的时候。 门口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跑来。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萧月岚还未开口，李琴起身挡在前面，“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大人恕罪！”小太监有些慌张，“事紧急，皇后娘娘让奴才来通报，说是秦风秦将军在府中遇刺，命在旦夕，想在临终前见公主一面啊！” “什么！”萧月岚一脸震惊，立刻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胡说，我修竹，我哥哥武功高强，怎么可能遇刺。” “小的不知道啊！” 萧月岚摇摇欲坠，李琴立刻扶住她。 看着萧月岚六神无主，不可置信的表情。李琴大声问小太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皇后让你来通报的？” “不知道，皇后娘娘让小的来通报！”小太监有些慌张。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又一个太监跑来。 萧月岚已经要流泪了，此时吓得站都站不稳。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说，已经为你备好了车，就在门口。您先出宫去看秦将军，她随后就到！” “好，好！”萧月岚心中慌乱，腿都在哆嗦。 李琴赶紧扶着她，对旁边的侍女说，“扶着公主，快出发。” 萧月岚就这样被架着，随着几名侍女小跑到了宫门口。 正好有辆马车，萧月岚和李琴一起上了马车，两名侍卫骑马跟随，迅速的驶出了宫门。 “哥哥，哥哥。”萧月岚在马车上心慌意乱，秦修竹是她不可替代的亲人，她想不出如果失去了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萧月岚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眼泪流了出来。 马车极速行驶，快的超出想象。 “不对！”李琴在一旁突然说道，“公主，我觉得不对。” “嗯？”萧月岚泪眼朦胧的睁开眼，疑惑的看着李琴。 “我在宫中任职多年，从没有走刚才的路出宫，也从没见接公主的马车没有内务府标志。” “啊！”这是萧月岚的知识盲区。 “深夜里就算公主急事出宫，就算还没有正式册封，必定有卫队护送。”李琴拉开车帘，“这才几个人？两个护卫！除非偷偷摸摸出宫！而且，他们穿的不是侍卫服。” “不好，这不是去秦府的路。”萧月岚立刻冷静下来，却又慌了。 “这是出内城的路，如果出了内城，就不知道他们要带我们去哪里了！”李琴也有点慌。 现在劫持他们的人并没有停车绑她们，或者来人威胁，应该是在宫门附近，到处有军士巡逻，怕她们喊叫惊动巡逻军士。 自从萧景失踪后，内城巡逻非常密集，不出内城，想在大街上行事不被发现，几乎没有可能。 “从这个情况来看，绝对没想过让我们回来。”萧月岚一擦眼睛的泪水，紧张起来，“这马车的速度，太快了！” “没错，你是公主。他们肯定是假传皇后旨意，意图绑架你。而且如此做，就是弥天大罪，他们明显就不想我们活着回来。”李琴咬牙道。 怎么办，车内两个女人盯着对方，紧张的思考。 马车飞速前进，车外的两名护卫快马加鞭，似乎在赶时间。 喊停车对方也绝对不可能停下来。 “那里有一群行人。”透过车帘，萧月岚看到路边有个酒家，她脑子转得飞快。 萧月岚指了指马车门！，“你敢不敢。” 路边的酒楼门口，一群衣着光鲜的客人正在那里寒暄，一看就是聚会后，酒足饭饱的在离开前互相恭维。 “敢！”想到未知的恐惧，李琴咬了咬牙。女子一旦落入不知道什么对手的魔窟，天晓得等待她们的是什么。 砰的一声，令侍卫始料不及，两名女子狠狠的冲撞车门，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救命，有刺客！”萧月岚摔的七荤八素，却大声喊了起来。 “啊！”李琴像是摔到了胳膊，惨叫一声。 “有人劫持公主！”李琴仰天大喊，本来就痛的她喊起来声冲云霄。 骑马的侍卫此时发现不对，快速勒转疾驰的马头，两人对望一眼。既然带不走，那就只能执行主子的第二条指令了。 马车不停，继续带着空车厢疾驰而去，而两名骑马侍卫，则是骑马抽刀，朝两名女子冲了过来，杀气腾腾。 “公主快跑。”李琴扶着手臂咬牙站起来，看见不远处的萧月岚还趴在地上。 萧月岚努力的想站起来，却一阵刺痛，又倒下了。遭了，腿肯定受伤了。 李琴跑过来架着萧月岚，两人拼命跑。 周遭的客人都惊呆了，他们就这么看着两名女子一瘸一拐，而两名侍卫面露凶光，举刀骑马来杀。 刚才是不是喊公主快跑？大商公主在街头被追杀？这太嚣张了？ 眼看杀手越来越近，周围夜晚出来喝酒的路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就两名女子就要立马魂归天外。 “大胆狂徒！”远处传来大喊，几名侍卫骑着马到了。其中两人在马背上弯弓搭箭，嗖嗖的朝两名杀手射去。 “叮档”两声，箭支被两名杀手挥刀挡下。随后又有几支箭射来，虽未射中但却阻挡了杀手速度，其中一名还被迫跌下马来。 “保护公主！”皇后侍卫已经赶到跟前，几名侍卫拔刀和杀手战在一起。 杀手武功卓绝，不亚于偷袭秦修竹的高手。 侍卫明显不是对手，三名中刀倒下，五名连连败退。 本以为安全的萧月岚和李琴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危机重重，两人搀扶着后退却又摔倒在地，情势十分危急，杀手看样子就要弄死她们两个。 “月儿！”远处一声狂喊！ “小姐别怕！”又一声洪钟巨响。 秦修竹一行人飞驰而至。 正在占上风的两名杀手对望一眼，非常识时务的转身就跑，朝着远处民房中跑去，连马都不要了。 天啊，他来了！萧月岚手捂胸口，太好了，他来了，他不但没死，还来救我了。 那个傻大锤子也在，太好了，太好了，安全了。 大家都好，太好了。 短短一炷香时间，大起大落，大喜大悲。萧月岚终于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月儿，月儿！”迷迷糊糊中，有人抱着自己，好像在哭喊，哭什么呀，我又没死。 第59章 猜测 萧华这酒喝的非常舒坦，过不了多久，他的目的就要达到了。 门外响起了马车声，萧华兴奋起来。脑海中一千遍的演练着，用什么样的手段去玩弄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驯化她成为自己的玩物。 萧华兴奋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咣当”一声，门像是被人一脚踢开。 院子里的萧华愣了一下，月色下一个女人领头走了进来，满脸怒容。 这不正是我的月儿吗？ 怎么她还走前面，我派去抓她的人还跟后面。哦，对了，她是公主了，我吩咐了不准伤害她。 乖乖，生气还这么好看，我喜欢。 哎哟，走路带风，真带劲！ 被我抓来了还这么野，我喜欢！这样调教起来才有味道，到时候我让你知道我有上百种玩法。萧华醉醺醺的眯着眼，一口饮尽杯中酒，嗖的站起来。 今天的月儿比以前更风韵，看起来更成熟更有味道，萧华色眯眯的走过去。 站起来的萧华就这样醉醺醺朝女子迎过去，嘴里污言碎语，却没有看到身边两位侍女惊恐的眼神，甚至都没有看到身后侍女哆嗦着跪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一会看我怎么玩你！还是雏儿，来，爷先让你尝尝什么是男人！保证让你食髓知味，从此舍不得离开我了。” 醉眼朦胧，眼前女子身材丰腴，相貌绝美，不过，月儿怎么看起来如此成熟…… “来，爷教你做女人！” 张开双臂，萧华冲上去就抱！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打的萧华朝后差点摔倒。 “逆子！” “啪！”又是一个耳光！ “啪叽”一声，萧华摔倒，趴在地上。冰凉的地面，火辣辣的脸，萧华酒醒了一大半。 “臭娘们敢打我！”萧华愤怒的跳起来，眼前却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美貌，成熟，愤怒！ 皇后凤目圆睁！ “母后！”萧华愣住了，脸也不疼了，酒也醒了，浑身冰凉的，呆呆的看着皇后。 “你这个逆子！”皇后盯着萧华。 萧华瞬间清醒，想起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既然母后来，那事情就是败露了。 此时他吓得立刻跪下，“母后，你听我说……” “闭嘴！你敢再说一个字，我就废了你的王位！” 皇后此言一出，四周属下惧惊，有思路灵活的已经开始琢磨什么了。 “从现在起，你府中的所有丫鬟，仆人，太监全部撤走。由羽林卫派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没有我的同意，你半步不得出府。” “这里军事管制，除了羽林卫，任何人没有军令敢接近你，杀无赦！” 皇后说完转身扭头就走，丝毫不管身后“母后”的呼唤。 萧月岚迷迷糊糊的，感到很热，浑身都很热。好像有人用毛巾给自己擦脸，擦完感觉很舒服。腿上有时候刺痛，有时候清凉。 她梦见自己被铁链子锁住了，一个魔鬼一样的人狞笑着看着她。 四周摆满了刑具，上面凝固着黑色的血液。 “啊……”萧月岚大喊一声醒来，突然坐了起来，恐惧的四处张望。 “月儿，月儿。”秦修竹的声音传来。 眼前是秦修竹焦急担忧的脸。 “月儿，月儿。”相伴多年的李婶在一旁，关切的看着她，“月儿你醒了，做噩梦了！” “没事，没事了啊。”秦修竹安慰道，“没事了，不怕了。” 缓了口气，萧月岚看看秦修竹，“你没事，太好了。” “来，我扶你躺着，有什么话，躺着说。你发烧了，出了一身汗，要休息。”秦修竹温柔的给萧月岚盖上被子。 “这里是将军府，屋里只有我们三个，大锤在门外守着呢。昨晚你受伤晕倒以后，我们就直接把你带了回来，皇后也同意你在这里。说你在这里比较熟悉，她也放心。”秦修竹几句话就解释了情况。 “嗯。”萧月岚点点头。 “昨晚到现在，你在这里睡了一天了，现在又是晚上了。”秦修竹爱怜的看着她，“肚子饿不饿？” “嗯。” “粥和糕点都准备好了，我去端来。”李婶赶紧说。 “谢谢李婶。” 门打开，李婶出去厨房端粥。听见外面嗡声嗡气的小声问，“醒了？” “醒了，放心，小姐没事。这不饿了吗，我去端吃的。” “那就好，我在这守着。”牛大锤语气轻松了许多。 “嘶！哎呀！”萧月岚想动身起来，结果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别动，别动！”秦修竹赶紧扶住她，“你小腿骨折了，上了夹板。不能乱动。” “哦！”萧月岚想起来了，自己跳马车来着了。当时速度飞快，现在想想都后怕。 不过也亏的自己求生欲强，不然说不定现已经被关起来在哪个角落里了。 “别怕，别想，那些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永远都不会再发生了。”看到萧月岚脸上的表情，秦修竹猜到她在想什么。 “来，我扶你坐起来。” 靠在床头坐着，后背垫了厚厚的枕头，萧月岚觉得舒服了点。 “傻瓜，以后不要听到我有什么事，就赶紧跑出来，不要随便相信人，懂吗？”秦修竹摸摸萧月岚的头，就像她小时候一样，“你看这次多危险，我都快吓死了。” “我担心你，我只有你们几个人了。”萧月岚低着头，声音很小。 “知道啦，放心，我们几个人会一直在一起的。” “嗯！” “对了，皇后一早自己来过一次，看你没有大碍就走了，后来派人来过一次。皇上也派人来了一次，还带了御医过来。都嘱咐你好好养着，别的事不用担心。现在，整个将军府，都是你的保镖。外面，有百十个御林军站岗。” “皇后，她，我觉得很特别！” “嗯，哪儿特别？” “虽然才认识几天，但她对我，好像不是一般的关心。” “不是一般的关心？” “嗯，我能感觉出来，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会不会是本来就当你是义女？但这确实也说不通啊，感觉不完全是权力和政治？” 此时李婶推门进来，端着餐盘，盛着几碟小点心，一碗小米粥，放在圆桌上。 “月儿，我喂你。”李婶端起粥。 萧月岚想自己起来，“不用啦，我没事的，可以自己吃。” 说完还展示了一下双手，“手没伤，可以自己吃饭的。” “那，我扶你起来。”秦修竹比划着想扶着萧月岚坐起来，想了想，一把抱起她，走到餐桌旁边。 萧月岚立刻红了脸。 轻轻的把怀中人放下，然后给她披上外衣。 “好了，你可以自己吃。” “嗯。”萧月岚低头吃饭，化解尴尬。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 “哦，那看哪里？”秦修竹笑眯眯的。 “接着说刚才的话题，皇后对我的感觉不太一样。”萧月岚岔开话题，“但是又说不出来哪儿不一样，她看我的眼神……” “像是你真的就是她的女儿！”李婶在旁边回答。 第60章 身份疑云 “皇后来的时候，我也在旁边，我觉得她那种眼神和关心，不是装的。甚至可以说，和朝廷，还有她自己的利益无关。”李婶在旁边补充。 “当时在床边站着。皇后走过来倒不觉得，但是在床前看你的时候，那感觉就是一个看着自己孩子遭罪的母亲。不仅有心疼，还有愤怒。” 秦修竹当时在后面，自然没有看到皇后的表情。此时听闻，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我一直觉得奇怪，怎么会因为像，就认了亲。” “也许在认识你之前，皇后就注意到了你，甚至你刚来都城的时候，就关注到了。往深处想，她很可能派人调查过你的身份，然后怀疑到了什么，也证实了什么。” “而在当天，我假扮萧景，让她情绪起伏。然后又遇到你，就破了防。” 秦修竹慢慢的分析，萧月岚边吃边听，随口问道，“你分析的大有可能，难道是秦家，那个名义上的前主母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派人又查过了，而且晏伯父当年就查了，只是宋国普通贵族，和皇后家世没有关系。” “皇后的家族是宋国一等一的顶尖世家贵族，掌控许多高品质的铁矿。而且家族中有许多顶级的冶炼师，放到那个国家都是一流人才。” “能不能想查到皇后家族，都有哪些人？”萧月岚问道。 “这个不难，我这里就有，以前调查过，我去拿给你看！” 秦修竹起身，出门一小会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捧卷宗。 “这里是皇后家族主要人员。” “看来你以前准备很充分。” “当时不知道该做什么的，于是记起先生的教导。两军交战，不要闲着。实在没事可干，那就多多收集对方的信息，总有用到的一天。”说起秦怀，秦修竹有些低沉。 “先生真是大才。”想起秦怀，萧月岚也黯然。 “来，我们看看卷宗。”秦修竹打起精神，把萧月岚也从回忆中拉出来。 “李婶，我吃好了。”萧月岚吃不了多少。 “好，我收拾一下。” 萧月岚和秦修竹两人坐在一起，翻阅着皇后家事卷宗。 “皇后五兄妹，两个哥哥两个妹妹。” “这是他们现在的情况，两个哥哥执掌家族，两个妹妹……” “当时记录的是一个嫁给宋国王子，另一个不知所踪，没有记载……” “这是什么？” “这是他们家族印章的拓印，月儿，你怎么了……” 萧月岚看着那印章样式发愣，好像是在回忆什么？ “我记得，我娘的遗物里，有一条手帕，上面有个印章。当时我还小，觉得字体好奇怪，现在看来，是宋国高层用的字体。” “月儿，你的意思是？”秦修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不确定，也没有把握。”萧月岚看着秦修竹，努力回忆着记忆中印章的样子，对应眼前的图像。 那条手帕，还在当年的府里吗？ “我想是的。前几年，我特意让老于自己回去了一趟，那里贴了封条，想是还在箱底压着了。” “我派人去帮你取回来，拿回来对比一下就清楚了。” “会不会节外生枝。” “不会，哪怕只有一半可能，我也应该派人回去一趟，而且要快。最可能结果你我可能都猜到了，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皇后认你，这印章你在家里见过。我派人去只是证明一下，而且，这是重要证据，可不能落在其他人手里。以前没人想到，不代表现在没人查你和皇后的关系。” “……”萧月岚手扶额头，这太难以置信了。 “光是派人回去还不够！” “月儿，我们自己回去不是明智之举。” “我知道，但我们此时不能留在朝堂，留在都城。”萧月岚抬头看向秦修竹，似乎有了主意和决断。 “此时，你我虽然有在朝堂，甚至宫里的身份，但却无半点功劳匹配。” “几个月前，我们有隐藏在暗中的优势。” “但现在你看，走哪儿都有无数人盯着，无数人围着。不但这优势荡然无存，反而成为了风口浪尖，甚至各方势力都在我们这里开始角逐。”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只有被当成靶子，或者选择一方，被当成枪使唤。” “所以，我们不能留这里，要出去建功？”秦修竹问道。 “对！” “但是如何建功？” “三国在边关闹事，好像挺麻烦，这个烂摊子无人接。” “你想让我接？” “不是你，是我。”萧月岚看着秦修竹，“让李世叔在那边周转一下，把军事和政治上的事，搅和到商业上。西岭秦家就在边关，我以秦家嫡女，公主身份去，应该够了。” “那就要把握好这个度。” “对，这段时间我抓紧养伤，哪儿也不去，你在朝堂上也少掺和。等李世叔那边有了消息，我就带着西岭秦家，去解决问题。” “而你出发的时候，自然我就一旁跟随护送，这样我们就都离开了都城。” “对，现在这里的势力搅成一团，以我们为中心角力。如果我们突然退出，那他们就会暴露在明面上。” “跳出这个圈子，事情反而会更清晰一些。不过真心护你的皇后，我们要说服她。” “嗯，只有她是需要说服的，因为她肯定不愿意你走。而希望我们离开保护圈好下手的萧华，或者别的什么人，反而会巴不得我们晚点出发。” “正好，借这个机会，清一清他们在宫外的势力。江湖上表面看起来危险，但那些宫内的势力，也不那么得心应手。” “好，那我们就这么定了。为了保险起见，我趁这些天提前做些安排。” “准备充分一些最好。修竹，你去把地图拿来，我们看看走哪条路线，备用路线也选上，这些天你多做点捕鼠夹。” “萧景打算怎么处理？” “很简单，留这里。” “在外面监察司势力大于都城任何一方，我建议带上萧寻和李琴。他们两个对监察司的手段了如指掌，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可以克制监察司。” 秦修竹莞尔一笑，既然猜到了会有人想动手，那怎么在路上做点惊喜，他胸有成竹。 “以萧景身份，调动他的力量。”萧月岚想了想，“既然萧华肯定要动手，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理由，是可以说服萧景手下的。” 第61章 出城 大商都城外，长长的队伍，旌旗猎猎。 “皇后娘娘不便出城，就让我代她送送你。”老宫女看着萧月岚。 “谢谢母后。”萧月岚点头，在养伤的半个月里，皇后亲自来过三次，从眼神中，她能看出皇后的真诚。 “如果途中遇到什么事，或者你后悔了不想去，随时回来，皇后会替你周旋。” “好。”萧月岚点头，“也请告知母后放心，有数百侍卫保护，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老宫女点点头，转身欲离开，想了想又回头。 “老身伺候皇后多年，娘娘很担心你，比担心二殿下更甚。” “说句公主可能感到不快的话。你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执拗孩子，执意跑进森林。大人知道无法阻止你进去，只能在后面尽可能的保护你。” 萧月岚走上前，突然一把抱住了老宫女，“谢谢。母后不在，请把我的拥抱传给她，告诉她，我永远不会伤害她。” “如此，老身心安了。” “公主，一路保重。” 老宫女长身一礼，恭送。 一旁站立的秦修竹回礼。 队伍开始前行，浩浩荡荡。 “月儿，大锤就在旁边，我在前头，有事随时叫我。” “放心，有我呢！”牛大锤骑马护在马车旁，驾车的还是老于，李婶做为贴身老宫女陪萧月岚车里。 四周前后都是骑马侍卫。 秦修竹朝牛大锤点点头，骑马去队伍前方。经历了都城数月的风风雨雨，几人换了身份，再从都城出来时，心境已经截然不同。 “将军，前方就是关隘。”车队沿着大道出发，行至下午时分，有士兵指着远处的关口。 一座关隘，屹立在远处，雄浑的城墙，旌旗猎猎，这就是商都西南的关口。关口驻有数万大军，和其他方位的关口，一同拱卫帝国的中心，商都汉宁。从这里出去，就正式离开商都范围，外面就不再是汉宁管辖，而是由各处州郡府衙管理了。 秦修竹策马跑到马车旁，“月儿，前方就是关口。我们是选择在关内过夜，还是直接出关，去前方的卫汗郡过夜。” “出关的话，今夜能到卫汉郡？” “戌时前可到！” “那就出关！” “好！” 车队行至，关卡前，守将带着队伍纵马迎接。 这些关隘守将都是实权人物，一般官员还入不了他们的眼。 “冯将军！”秦修竹在马上行礼。 “秦将军！” 秦修竹这个都统府的将军，属于皇城军备，和这些城外守军不是一个体系。 “本将已备好房间，可供南下车队休息！” “不了，公主车队这就离开汉宁。” “是！”冯将军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秦修竹，对方似乎没有半点犹豫，于是点头答应。 “劳烦冯将军打开中门。” 许久未开，一般用来给皇族走的正中门大开，公主长长的车队驶出汉宁。 关隘的城墙上，某处垛口露出几双阴狠的眼睛，盯着走出都城的车队。 一骑快马从关隘飞奔而出，朝商都汉宁城跑去。 萧华府中，仍在禁闭中的他安静的坐在院子里，看起来就像是发呆一样。 府中的下人婢女全部撤走了，连个丫鬟太监都没给他留，吃喝伺候全是羽林军的大老粗。 很不习惯，对他萧华来说和苦修差不多。 不是饭菜酒水不合他的胃口，而是气氛很不习惯。 他习惯美食美人，有人供他吃喝不够，还要有人供他消遣。 如今，大老粗把饭食放在他前面，爱吃不吃，爱喝不喝，转身就走。 关着的前几天他还恼火，天天发脾气。但说实话，他敢打下人，敢骂官员，甚至敢给其他勋贵下马威，但是却从心底不敢动这些羽林军。 大商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上位者，不得动底层军士。 所以萧华可以骂羽林军的军官，哪怕和他死对头的秦风，二品官。只要惹了自己，他萧华还是可以拿皇子身份压一压的，当面给他穿小鞋的。 这也是羽林军官的聪明处，或者皇后的高明主意，直接派军士伺候他萧华，连厨子都是军士。 从服饰到动作言语，无一不表明这就是底层大头兵，是执行命令的基层。你皇子要是没有任何站得住的理由，敢打骂军士，传了出去，那就是没肚量的皇子。别说谏议大夫上奏本参他，但凡是个想留好名的官都上赶着管这事。闹大了，就是萧华一生的污点，比荒淫无度都大。 吃了几天没人陪的烦人饭，萧华骂骂咧咧的把所有能骂的都骂了一遍，所有能哭诉的都哭诉了一遍。 但是没用，仍然是几个兵，恭恭敬敬的一日三餐端上来，半个时辰后撤下去。 萧华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脾气了，每天都和今天一样，坐在院子里发呆。 直到今天，一个兵士模样的人悄悄靠近他，对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什么？”萧华满脸惊讶。 “居然不在关隘过夜！”萧华折断一根树枝，自己在关隘中，万无一失的布置看来扑了个空。 “告诉他们，跟踪！伺机而动。” “这，殿下，那些人都是关隘守军，有职务的，不能轻易离岗。”军士模样的人犹豫了一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找个理由，剿匪，巡逻，敌情，让他们随便想，我只要那两人的命。” “是！”来人不再劝，拱手行礼退下。 “回来！”萧华像是想起了什么。 “殿下还有何吩咐。” “他们是不是今晚最多走到卫汉郡？” “从时辰上看，差不多现在就快到了。” “传信，让那边的人动手。” “殿下，卫汉郡中，我们的人手有限，怕是……” “人手不够就动动脑子，防火下毒随便折腾，总之，我要那两人的命。” “殿下，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假军士一脸郁闷，放火下毒，亏你想得出来，这要真这么干了，大商皇室可就成天下人笑柄了。 “你们这种谋事，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哪儿有什么万全准备才动手一说。做大事走一步看一步，讲究雷厉风行。” “殿下，属下还是以为，等公主一行人走远了再动手，离得越远，朝中想调查原委也就越难……” “但是走得越远，咱们的实力也就越弱。再让他们走几天，全是地头蛇，大内高手去了都得单打独斗。”萧华骂道，“趁现在赶紧动手，不管我母后怎么怀疑我，只要没有证据，她不能拿我怎么样。父皇就更不用说了，二哥丢了他都不急，死个野公主，我就是亲口说是我弄死的，他都当没听见。” “是，殿下，属下这就安排。只是天色已晚，出城恐怕要费点事，另外消息传到卫汉郡，我们的人也要有时间准备，今晚动手时间仓促……” “那就用信鸽传消息，快一些。”萧华盯着军士，“赶紧办完，别让我久等，我不花钱养废物。” 第62章 掀桌 “卫汉郡府令张楚，恭候怡宁公主！” 戊时，天色已黑，萧月岚车驾驶入卫汉郡。城门口卫汉郡府令张楚，带着一众官员迎接。 “张府令，本宫这么晚进城，真是辛苦你了。”萧月岚在车上回答。 “公主为我大商远赴千里，相比公主壮举，下官这点算什么。府中已为公主及随行人等备好食宿，请。” “有劳张大人了。” 车驾缓缓驶入城中。 萧月岚心中感叹，难怪这世上人都争权夺势，普通人只能白天排队走城门，接受盘查，王公贵族可以一路畅行无阻，还能有官府沿途伺候。此时不用说和多年前的逃亡相比，就是和数月前进城相比，都是判若云泥。 “秦大人，前方就是别院，可供公主及贴身人员休息。” “后面是两个大院，可供随行人员，侍卫休息。” 卫汉郡府令张楚骑马和秦修竹并行。 “如此有劳张大人了。” “应该的，应该的。” “对了，下官还备了酒水饭食。诸位稍等片刻，我安排人送过来。” “张大人想得真周到。” 小院相当别致，萧月岚和秦修竹等人，加上几个丫鬟仆人待在里面。院门口留了数名值守卫士，其余人都去后面大院休息。 “好别致的院子，比你那个将军府还大还好看了。”萧月岚看了看，调侃秦修竹。 “嗯，看来我真是个清官，不懂得享受，也没这么多钱。” “前两条我还认可，没钱可不能说哦。” “呃，确实是，就是不敢花。”秦修竹想到了萧景那些私产，这些天的收入换成黄金都几箱子。 萧月岚和秦修竹打量着院子，坐在庭院中休息，丫鬟仆人们正在收拾行李和房间。刚聊了不到一刻钟，门口就有人来通报，说是张府令来了。 “你去屋里，我过去看看。”秦修竹对萧月岚说。 “大人，饭菜都好了。”张府令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群仆人，各个拎着食盒子。 “这真是太客气了。”秦修竹在门口迎接，“张大人派人过来唤一声，我们自己过去拿就可以了。” “应该的，应该的。公主和秦大人舟车劳顿，早点吃饭，早点休息。”张府令笑眯眯的，极会做人，“侍卫那边，我也派人送吃食过去了。” “有劳张大人了。” “快，端进去！” 张府令看着数十个仆从鱼贯而入。 好大排场，这么多菜哪里吃得完。 萧月岚在内院里，望着这一个个往上面摆菜，桌子上满满的数十个菜。 “张大人，您这也太客气了。” “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公主您尝尝哪个菜好，合您的胃口。属下吩咐下人给你做些带上，还有糕点。”张府令笑眯眯的一个个的指着端上来的菜和点心。 “我本来就吃不了多少，尝几口就饱了。你这动不动就一大桌子，够我吃一年了。下回张大人可千万别这么客气了。” 萧月岚笑着说完，看着秦修竹。后者笑了笑，使了个眼神，那意思是，我也吃不下。这鸡鸭鱼肉，我看着就饱了，一会还是端给大锤和侍卫们吃，咱们留两个素菜，就行了。 “没事，公主您哪怕就尝一口，那这菜它就值！”张府令笑得令人很舒坦。 眼看这菜就要上完了，秦修竹使眼色转身看门外牛大锤的那一刻，忽然瞥见了一个仆人鞋子上的泥点。 其他仆人鞋子上怎么没有泥点？ 进城后，这一路城内干干净净，自己还由此判，这张府令是个很注重城池表面形象的人。 秦修竹瞄了一眼这仆从，低眉顺眼，双手端着盘子微微前倾，一看就不是伺候人的。此人浑身紧绷，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不好！ 秦修竹一个纵身就跃到萧月岚跟前，此时那仆从正好从菜盘子里抓出一把匕首，对着萧月岚就刺过去。 看到秦修竹在空中飞跃而至，仆从顺手就把盘子朝他脸上砸去，右手不停，明晃晃的匕首直接冲着萧月岚刺了过去。 一掌打飞盘子，匕首已至，噗嗤一声刺在秦修竹胸口。 秦修竹内里披了甲，匕首遇阻，他迅速反应过来抓住对方的手，双方噼里啪啦拳脚相见，瞬间过了数招。 “大锤！”萧月岚吓了一跳，尤其是秦修竹为她挡住匕首那一幕，她不知道秦修竹有没有受伤，立刻大声喊了起来。 门口牛大锤直觉不对，已经望向这边，听到声音，立刻大喊一声冲了进来。 噼里啪啦，两位高手放开几招后，桌子打翻，满桌酒菜倒了一地。 府令此时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牛大锤挥舞铁锤把刺客逼出门外。 “捉拿刺客！”秦修竹终于有空档喊了一声，一个转身回到萧月岚身边。 “有没有受伤！”秦修竹和萧月岚两人同时问对方。 “我没事！” “我没事，里面披了甲！” “没事就好。”秦修竹放心了。 “你们都赶紧出去，留在屋里就别怪我不客气。”秦修竹看着其他府令带来的其他下人仆从，这些送菜的有的都在屋里，看着门外被牛大锤和赶来护卫围住的刺客瑟瑟发抖。 秦修竹说完紧紧盯着这些仆从，把萧月岚贴身护在身后，侧身摆出防御姿态。他不敢离开去门口加入捕杀刺客的战团，就怕万一这些仆从中还有隐藏的杀手。 “出去！”秦修竹厉声呵斥，这些人他一个都信不过。 果然，这这些人转身离开。其中一个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就藏着不同于其他仆从的不甘心眼神，秦修竹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袖箭。 “啊”的一声，这人躲了一下，切中手臂。 这人明显武力不如刚才那人，主打的就是一个偷袭，被提前发现后知道自己不如对手，也不强上，转身就跑。 竟然趁着秦修竹不追，牛大锤和几个侍卫围殴杀手的空档，像泥鳅一样几下就没入夜色没了踪影。 此时屋里只剩下萧月岚一直带在身边的两个丫鬟，还有府令张楚了。 秦修竹自然转身，看着地上坐着的张楚。 “秦大人，我不是杀手，绝对不是杀手！” 坐在菜汤里的张楚连连摆手，双手都是油，头上还挂着青菜，刚才打翻的菜都落他身上了。 秦修竹好气又好笑，对，你不是，看着就不像。你这身份也不适合当杀手。 “噗嗤”一声，虽然不合时宜，但身后的萧月岚还是笑出了声。 第63章 传言 “张大人！”秦修竹没好气的看着这只会拍马屁的家伙，“此时应该戒严，搜索杀手！” “啊，对对对！” “张大人，您是府令，您赶紧安排啊。” “对，对，我这就去安排！”张楚一骨碌爬了起来。 “张大人，院门口多派几个侍卫！” “对对对，绝对不能再出差错了。” 张楚赶紧朝外边跑去。 门外牛大锤带着侍卫已经拿下刺客。 “月儿。”此时屋里只剩两人，秦修竹转身看着萧月岚，后者居然毫无惧色，脸上带着笑。 “你怎么那么开心？”秦修竹有些古怪的看着萧月岚。 “没有啊，就是看到那个府令觉得好笑！” “好笑？嗯，他确实是有点搞笑。不过，刚才很危险的，你不怕啊。” “不有你吗？”萧月岚一脸小开心，刚才秦修竹奋不顾身的挡在前面，她心里有了无比的安全感。 “这才第一天，就来了这么一出。后面不管走到哪里，你都要紧紧跟着我。” “嗯。” 咚咚咚，厚重的脚步声响起，牛大锤跑了进来。 “那个刺客捉住了，被我一锤打晕了。” 这可不好处理，萧月岚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种杀手都是死士，基本审不出来，说不定还会胡乱攀咬。再者，嫌疑最大的萧华还是皇后亲儿子，就算是其他人派的，也会把屎盆子扣在皇后头上。皇后对自己那么好，还为了自己刚把他软禁了，自己总不能回手却把她儿子往死里弄，让她两头为难。 两人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四周已经全是侍卫戒严，地上那个杀手躺着一动不动。 萧月岚看了看秦修竹，比划了一个手势，秦修竹点点头。 “刺杀公主，罪无可赦。”秦修竹走上前，一脚踩在杀手脖子上，一用力咯噔一声。杀手在昏迷中见了阎王。 四周的侍卫看见了都面面相觑，活口都不留，审都不审，这是帮着谁，有什么内情，聪明的已经开始盘算了。 “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公主，其他的不用我们操心。你们只要记住一点，公主一旦有事，各位谁都跑不了，包括我。” 秦修竹看了四周侍卫一圈，随行的这些侍卫都是层层审查过的，但里面一定有朝廷各派的人。 不说别的，萧华和皇后的人，监察司的人，甚至黑神会的人都有。而且那个皇帝，估计也会有眼线在里面。 虽说这些人中即使有敌对的，也都不会直接动手刺杀，但偷偷摸摸布个局，那可是防不胜防。 刚才他一脚弄死杀手，肯定会传回宫里。皇后会领他的情，但肯定会再次教训萧华。其他人，估计就会猜到，自己明摆着和皇后一边了。 可能最终得罪的，是那个支持太子的皇帝。 后面的路，不好走了。 秦修竹回头看了身后萧月岚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今后再有刺杀的，对公主不利的，只要没有事先吩咐，都不用留活口，杀无赦！”秦修竹下令。 “都各自回岗位！” 侍卫陆陆续续走开。 李婶此时慌慌张张的跑来，看见萧月岚安然无恙，提着的嗓子才放下，不停的捂着胸口说，“吓死我了，怎么天天遇到这种事，这帮人还有完没完。” 牛大锤一甩大锤子，扛在肩头。 “月儿，从现在起，白天，我和大锤至少有一个人在你身边。晚上，我们的房间室就在你左右。” 说完秦修竹又变戏法一般拿出一把特别精细的小手弩，“拿着，睡觉都要放枕头旁。” “好。”萧月岚接过小手弩。 “哎，可惜了一桌子好菜。”牛大锤望着里屋的满地美食，这时候空气里都弥漫着菜香味，打斗完了更馋。 “要不，让张大人再送一桌？”萧月岚笑眯眯的望着牛大锤。 “诶，算了算了。” “我去做点，自己做的，吃得安心。”李婶在一旁说道。 “李婶，今天就算了，吃些点心，这么晚了，都休息去。”秦修竹喊住李婶，“我觉得今晚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晚就让那个张大人忙去，咱们明天也该走了。”牛大锤打了个哈欠。 “现在院子围得跟铁桶一样，今晚还有谁能飞进来!”牛大锤指指外面，熙熙攘攘的，灯火通明。 出了这种事，府令张楚恨自己恨得要死，此时已经派了几百人把这里围了起来。这府令还不知道能当到什么时候了，赶紧趁现在还能干点什么，抓紧弥补。 怎么办啊，府令都快急哭了。 “抓到没有啊！” “没有，大人，那个刺客跑了。” “搜，搜！他肯定没有时间出城，挨家挨户给我搜。” “大人，这惊动可不小啊。” “那又怎么样！公主刚出来就遇刺，还是送饭的行刺，你知道这是多大事吗？” “是，属下这就去！” “你，你去把负责后厨的给我都抓起来！送饭的下人就是他们那里的。”张府令指着另一个军官。 “大人，后厨管事那边？” “那边什么？” “管事可是您小舅子？” “什么小舅子不小舅子的，都抓起来，放牢里，等着我审问完了再放！” “是！” 无数军士开始在街头巷尾敲门，到处是火把，整个卫汉郡灯火通明。 因为离商都近，许多世家大户都在此处有宅院，进入都城之前可以在这里歇歇脚。 此时突遇变化，无数仆人纷纷跑出来打听。 “公主遇刺了！” “又遇刺了？” “这得多遭人嫉妒啊？” “我们老爷在商都有人，听说，上回是二皇子干的，不知道这回是不是他？” “嘘，小点声，这事可不能传。我也听说了，说是在大街上截杀，真是够狠。” “这什么仇什么恨哪？” “不就是人家不搭理他，不嫁给他吗？” “这天下美女多的是，老盯着一个干嘛？” “听说那三皇子有些奇怪的喜好，你过来，我悄悄跟你说！” “不会？” “回头你看看公主和皇后长什么样就知道了，见过的人都说，远看就一个模子出来的。” “这么神？” “要不皇后收为义女呢！” 第64章 甩锅 “这种传言对和皇后极为不利！”萧月岚听完秦修竹的话，陷入思考中。 “才这么几天，谣言满天飞，可见有人推波助澜。”秦修竹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派出去侍卫，说是大街小巷，那些富户的家仆，三三两两都聊这个。” “朝中现在谁在和皇后作对？这些事情不知道皇后知不知道。” “三位贵妃一直不服，这种恋子情节的戏码，最是捕风捉影，却最能伤人！” “也难怪皇后会立刻认你做义女，就算没有我们关于你身份的猜测，皇后也绝对不会让萧华或者萧景去招惹你。你们太像了，招惹你等于坐实了萧华特殊爱好的证据。” “这里的情形，我觉得皇后未必知道。这里离商都说远不远，仅仅大半天路程。虽然上次你受伤到现在有大半月，但皇后一直清静无为，手下的人数有限，即使听到点风声，也未必会把这些告诉她。” “话说回来，也正是皇后不贪权，皇帝才会让她一直安稳的坐着和皇后位置。那些贵妃就算娘家势力再大，也不能动她分毫。” “可也就是如此，她没有自己的势力，一旦皇上不站台，皇后就势单力孤。” “太子位置牢固，按理贵妃就算生了儿子，也应该老老实实的本分才对，难道还动得了太子。” “撬不动太子，可以撬动萧华。大商的一等王爷可是有数的，不会册封太多，顶多十个。皇上的兄弟，太子的兄弟，现在应该满数了。” “嗯，这么说就有动机了。”萧月岚和秦修竹在屋里分析。 “如果能撤掉萧华的王位，那其他人就有机会了。” “而萧华又是个不争气的。” “皇后也是有苦说不出。那太子不是自己孩子，却占据太子位。两个亲儿子被皇帝捧杀，养的骄纵奢侈。” “如果太子顺利继位，那无妨。如果不顺，那就扶持贵妃替换皇后，贵妃儿子立为太子。反正对皇帝来说，怎么都不亏。” “好一手平衡术，连自己身边人都要算计。” “无论如何，萧景和萧华是不可能继承大位的，即便太子不在了，皇位也和他们两个没关系。可是这两个蠢蛋，却一直没看出来。” “国师和丞相，这两个老狐狸怕是早就心中有数了，所以只是表面上帮忙站队，其实陷的都不深，随时能拔腿就跑。” “那我们又应该如何？”秦修竹问道。 “站在皇后一边，皇后是明白的，她只要保萧华富贵就可以了。皇帝薄情寡义，害我家人，其实也害了皇后。他一直是最大的敌人，而且我们也只有帮皇后站稳了，她才能帮我们管着萧华。” “看来我们就只能站队皇后，和那些什么贵妃娘娘过过招，哪怕她们背后是皇帝。” 第二天一早，卫汉郡的城门口，府令张楚带着一群官员整齐的站在路旁。 “公主殿下，下官招待不周，还望公主海涵。”张楚一脸无辜，苦着脸，眼睛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张大人不必过于自责，昨夜之事，你已尽力，虽然本宫不曾放在心上。”马车帘被挑开一角，萧月岚隔着帘子安慰张楚。 “谢公主！”张楚哽咽着，“公主殿下，下官谢公主大人大量。公主放心，下官定然继续查那贼子下落，一定把他绳之以法。” “如此有劳张大人了。”萧月岚说完往后一躺，随车的李婶放下帘子。 “张大人，我等这就护送公主离开，你不必相送了。”秦风骑着高头大马，俯身对府令抱拳。 “秦大人，一路保护好公主，您自己也保重啊。”府令双手抱拳行礼，泪眼婆娑的嘱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是生死之交的生死离别了。 “保重！”秦修竹也只能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不过心中却叹了一口气，这府令张楚的感情真是丰富，对所有品级比自己高的官员都是如此孝顺，这点自己怎么都学不来。 “赵将军，你务必将公主护送至州郡边境，沿路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张楚嘱咐一员偏将，这是卫汉郡的府兵。 出了昨夜刺杀的事，张楚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弥补，朝中关系有多铁，失职是铁定跑不掉的了。现在就是惩罚大小的问题，希望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要是在他卫汉郡管辖内再被这么关照一次，他的仕途就算是玩完了。 千叮呤万嘱咐，让府兵好好护着这为主，顶着黑眼圈一大早来城门口送行，就为了给自己加点分。张楚的哭可是真心的，想到头顶乌纱不保就想哭。 公主车驾缓缓前行，张楚带着人一路目送，直到看不见人。 “回府，接着给我查。朝廷来人前，无论如何给我一个结果。”府令指着捕快，文书等人。 “大人，朝廷离这里，这，这也就快马半天路程，这时间太短了呀。” “我不管！一会中午那边就会来人，宫里会问，然后是监察司，刑部。我告诉你，挨个都会来问。对了，皇上肯定问，皇后就更不用说了，到时候，你们让我怎么回答？我告诉你们，问到哪儿，我就把你们负责哪儿的拎出来回答。”府令张楚气急败坏。 “大人，下官倒有一个想法。”文书主意多。 “说，都什么时候了，别磨叽了。”张楚拍着大腿，颓丧皱眉。 “大人，虽然我们搜查中，发现了逃跑的那个刺客，并就地正法了，但这刺客一定还有其他的同党。” “嗯？”张楚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 “昨晚天黑，没几个人看清楚了那刺客长什么样。看清楚了的刚才都走了，以后再见都不一定认出来。”文书眨着小眼，“大人，杀了刺客，也算将功赎罪啊。今后再出来的，那也只是刺客同党。” “你去安排，要找特别像的，而且多找几个。”府令张楚眼前一亮，靠近文书，压低声音，“去死囚和犯人里面找，先找有孩子或者父母还在的孝子。只要他们愿意，我出钱买他们的命，直接给他们家人。” “大人英明！捣毁刺客窝点，不过要是能加上点什么刺客组织名字就好了！” “就叫黑神会！那个萧寻叛出监察司，恨皇室成员，刺杀公主说得通！” “是，古人云，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此事如果运作得好了，不仅没有事，说不定还能……嘿嘿！” “聪明！”府令张楚笑眯眯的指着文书。 第65章 山贼 “将军，前方是离山！”远处一名侍卫骑马归来。 前往西南，离山是必经之路。 离山不只是一座山，它是这一片山区的统称。方圆百里，由无数小山丘组成，是大商地形最具特色的一郡，离山郡。 “郡守府在东面，山路曲折，要三四天才能到达。但若是穿郡而过，一天半时间就可以。”秦修竹骑马到萧月岚车驾前，他对山川地理早已烂熟于胸，不需要问向导就知道大概。 “不去郡守府有什么问题吗？”萧月岚问道。 “去往郡守府的路上，是大路。沿途都是大镇，从这里朝西南方向，小路多，路过的都是小村镇。” “路上安全吗？” “正常情况下，安全。因为大商境内，除非边关，还没有成股的土匪流贼，顶多也就是个小蟊贼打劫个落单路人。” “如果我们走，那可能就不一定了。”萧月岚自嘲道。 “月儿，你不论走哪条道，都肯定有人设伏。别的人不说，就算萧华今天一早被皇后再训斥一顿，估计也是无济于事，他要对付咱们的命令可是都下去了。” 萧月岚看着秦修竹，一副我谢谢你的表情。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的。 秦修竹靠近马车，跳下马来，压低声音在窗帘旁。 “上午，据萧寻的手下传消息，有人联络了许多盲流，好像在各处训练。我派去核查的人也回报，最近离山郡以及下属城镇，街头巷尾的小混子似乎都少了很多。以萧景身份调动的力量也查到了，离山郡有一批库存的兵器被调走，说是过期了销毁。” 窗帘掀开一小角。 “那就说明，小路有埋伏！” “万一是大路呢？” “我是民间公主，自然是要打造爱惜民生，节俭的好人品路子。所以，走小路才是我会做的决定。对方也算准了我走小路，所以伏兵肯定就在小路。” “伏兵怎么办？对方怕是有千人！虽然都是乌合之众，但主打一个出其不意，说不定有高手混在里面偷袭我们。” 萧月岚略微思考了一下。 “就算是算准了准备好了坑，我也得走小路填坑。因为国事紧急，三国可是在边境等着了。如果我在路上时间耽搁久了，指不定流言会说的有多难听。” “所以我们就这么办。第一步，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放出风声走大路，而且真走大路。” “对方既然有大势力撑腰，必定用信鸽通信，如果听到我们走大路，对方会做什么？” “追！”秦修竹回答。 “对，肯定会追，毕竟花费了这么大人力物力，不能浪费了。所以，这第二步，就是设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设伏。” “伏兵不能用我们的侍卫，不然人少了会被人看出来。” “你派人快马持我公主印去借兵，就去卫汉郡。告诉张大人，他是个聪明人，必定为了保乌纱帽，全力配合我们，将功赎罪。” “第三步，就是剿完匪，我们折返，重新走小路。” 萧月岚说完了计划，秦修竹笑了笑，“月儿，你真的可以去做军师了。” 群山环绕，险要处，山道狭窄，两旁峻岭。这种地方，只要两头堵上，往中间扔石块或者放火，基本就是绝地。 近千名山匪在这里聚集，但细看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山匪。 一群人一个个皮肤精细，就算有些身材高大的，也顶着一张没经过风吹雨打的脸，各个一身痞气。 为首的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人，他手下有百十来个劲壮汉子，各个都是好手。这百十人盯着千八百的地痞流氓，教他们舞刀弄棍，短时间内用暴力和金银让他们卖命。 一只信鸽噗噗噗的飞了过来，在留下消息后又噗噗噗的飞走。 有个有点见识的流氓头子看见信鸽，立刻朝这边看过来，疑惑的看着这群人，被阴鸷首领瞪一眼就吓得低头不语了。 “信鸽？这些人就是朝廷的。不知道让我们截杀谁，不会是什么大人物，感觉成不成功都要被灭口的样子。”流氓头子心中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么神秘，就不贪那每天二两银子了。 当初说是帮忙充数，结果来了被逼着往死里训练几天，看样子就是炮灰了。可一会打起来，不上是不行的，那一百多号人，就是督战队，谁敢不冲。 在这山头上，布这么多石块，天晓得要伏击谁。 阴鸷首领打开纸条，脸色更加阴鸷。 一挥手，几个随从跟着他走到一块巨石那里。 首领从怀里拿出地图，在石头上铺开来，几个人在上面指指点点。 “还土匪呢？明显就是商军。又是信鸽又是地图的。”小流氓心中有了计较，“一会打起来，往前冲，别出死力，要有机会就跑。反正自己就一个人，没有亲人亲戚，不能跟这帮人混了。” “所有人，赶紧起身，出发。” “嗯？出发？” “这是怎么回事？出发？不打了？” “是啊，这费了半天劲，搬了这么多石头上来，不打了？” 刚才还害怕开打，这回听说不打了，反而为自己费力搬上来的石块叫不平了。 “这不是折腾人吗？” “就是，什么意思啊。” “给钱多也不带这么完哥们的。” “搬石头也的给点说法。” “什么人呐这是！” 本来就是地痞流氓，训练那两天没少挨揍，虽然揍怕了，带时间还短，改不了泼皮无赖的本性。 这回逮着点事就发作了，顿时千八百人闹闹哄哄哄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给个说法，给个说法。” “就是，给个说法，不然不走了。” “加钱，加钱！” 哼，一天二两银子，赶上普通人一个月工钱了，还加钱？这帮人是忘了自己是谁，以前做街溜子怕是讹几个小商贩几文钱都跟发了大财一样，现在居然看不上二两银子。 阴鸷首领摇摇头，人果然不能暴富，不能吃太饱。 百余劲装汉子不动如山，安静的等待命令。 阴鸷首领收起石块上的地图，朝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提起插在地上的，抗在肩膀上就朝人群走去。 有个最壮实的叫的最凶。 “加钱，他妈的，不尊重人，加钱！以为自己有钱了不起啊！” “咔擦！”下一刻这人头就飞上空中，脖子和肩膀处喷出高高的鲜血。 四周人群一下安静了，静静的看着这人，看着那冷冷的，整齐站立的劲装汉子。 远处还有人没看到，在喊着。 这人提着滴血的刀，走到另一个人大汉的面前。 喊着喊着看见眼前来了这么一位提着刀的家伙，那刀还在滴血，喊着加钱的人就有点慌了，“你，你干什么。” “咔擦！”手起刀落。 “啊……”惨叫声响起。 喊叫的人看对方举刀，本能的也举刀，结果下一刻手臂被砍断。此刻捂着血手躺在地上惨叫。 “还有谁？”惨叫声让所有人安静了，提着血淋淋的刀，下狠手的人大声质问。 “没有了是吗？可以出发了吗？” “列队，准备出发！” “咔擦！”地上惨叫的家伙停止了嚎叫，脑袋搬家。 “再有人质疑命令，要么就像这两个人去死，要么就抱着他刚才搬上来的石头，一路跟着走。” 第66章 狩猎欢宴 “快，快！”近千府兵在一位主将和几位偏将带领下，迅速的朝山上跑去。 “你，带人去那边！” “你，带人去那边！” “你，堵住路口！” “你，负责追击！” “都给我听好了！这一仗至关重要。公主前日在我卫汉郡遇刺，张大人有责任，但我们也谁都逃不掉责任。” “你们好好想想，要是张大人被换走了，新来的有大家好果子吃吗？今天，公主给我们个机会，不从离山郡点兵，反而让我们远赴离山郡，拿下这群山匪，就是白送我们大功一件。” “待会不要放跑一个，打完带上俘虏立刻就走。咱们是来抢功劳的，千万别让离山郡的人把功劳给截了去。” “日后要问起来，就说是我们一路调查刺客，跟踪得来的线索，保密起见，没有通知离山郡的同僚。” 第二日上午时分，公主车队正在道上，一只信鸽从天空飞来，秦修竹勒住马。信使接住信鸽，取下消息，赶紧跑过来，恭敬的递给秦修竹。 秦修竹仔细看了一遍，立刻调转马头，跑到萧月岚车驾旁。 敲了敲车窗。 “月儿，那边激战一夜，当场击杀三百，俘敌六百，仅有敌酋带数十人负伤逃走。想不到，居然真有近千山贼。” “张大人这次可是大丰收啊！”萧月岚在里面笑道。 “嗯，张楚这次乌纱帽是保住了，信里说以后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是好了，只是看来我们又要折回去了。” “无妨，我们折回去的时候，不走原路了，就当看看风景。” “哼，你倒是想得开！” “一会路上，我让侍卫给你打点野味，中午咱们不吃干粮了，吃烧烤。” “嗯，这才像话嘛。” 晴空万里，中午的太阳让人不敢直视。 “大家去打点野味，打着了，中午加餐吃烧烤，打不着，吃干粮！”秦修竹把大家聚在一起，笑眯眯的下令。 “那，要是打得多，有什么奖励吗？”因为萧月岚和秦修竹平易近人，没有半点架子，侍卫们笑嘻嘻的。 “前三名，可以获得我烤的一串！”萧月岚笑眯眯的。 “喔喔！”侍卫们沸腾了！ 漂亮公主亲自烤的，这比奖励银子都有荣耀。 气氛瞬间调动起来，“走，走，打猎去，打猎去！” 会用弓箭的纷纷出动。 半个时辰后。 数名侍卫散在四周，搜索着猎物。 山野间似乎到处都是飞禽走兽，但你却总是抓不住它们。 侍卫个个东张西望，可每次都是草丛里面的兔子突然蹦走，或者野鸡飞起，猎人们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你们好笨哦！我现在觉得它们先看到你们，等你们走近了才飞走的。” 萧月岚开启了叨叨模式。 “你们看，那野鸡飞走啦！” “瞧，那只兔子远远的笑你们呢。” 打猎的侍卫眉毛愁成了八字。 “公主啊，您别说了，我这都快愁死了。” “是啊，平常在靶场觉得很容易啊，这怎么一个个鬼精鬼精的。” 侍卫们纷纷叫苦吐槽。 “知道错了！”萧月岚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知道猎人的不容易了，靶场的鸟是特意放出来的，这山林里，可就全靠自己眼力了，这才是真正的能力。” “知道错了，秦将军啊，您出个主意啊。” “是啊，秦将军，您主意多，帮忙想想。” “呵，我可没主意，我不是猎人！”秦修竹双手抱胸，站在前面，却用眼神示意，让侍卫求萧月岚。 “公主，您给出个主意啊！” “是啊，听说您最聪明了，出个主意啊！” “笨死了。”萧月岚看着这群侍卫，摇摇头。 其实他们很多人都是城里富户，或者有钱有势人家的儿子。文的不行，家里人怕他们吊儿郎当的学坏，于是托关系送到羽林军，或者都统府等处当侍卫。 这些人基本不会外派，地位都比较高，虽然有些纨绔，但大部分品性不坏。能陪着皇室人员出行做仪仗的，可不是一般普通百姓家的孩子。 如果此行关系处理得好，就等于一次性拉拢了数百中层富家户。那些皇族或者世家大族看不上，但萧月岚却知道，这些普通富户在民间舆论的重要作用。 “那些兔子啊，野鸡啊，都是每天生活在这里的，你们都是城里来的，怎么可能有它们的敏锐呢？只有长期在这里以打猎为生的猎人，才能凭经验提前发现它们。” “从这里搜索过去，它们就一路跑，越跑越远，你们永远跟在后面。” “难不成，你们要一路跟到森林里去啊。” “但你们是人啊，可以动脑子啊。” “你们看，派几个人去远处山头，然后朝这边走！”萧月岚很可爱的做了一个赶鸭子的动作，然后比划了一个包围的手势。 “哦……明白了，明白了。” “你们听懂了吗？我听懂了，我们赶紧按照公主的办法。” “秦将军，你分派人手！” 秦修竹摇了摇头，“我不指挥，我就等着吃，今天，你们是主场。” 牛大锤乐呵呵的杵在萧月岚旁边，他也不去，两人就守着她了。 “去，我相信你们，没问题的。”秦修竹笑着说，“我们去烧水，生火，就等你们的猎物。” “我们走，打猎去！” 一大群侍卫兴致勃勃的举着弓箭，闹闹哄哄的朝着远处山头跑去。 “其实他们和我们一样，差不多的年纪，都爱玩。只不过，身份的差别，让他们平常不敢言笑。你看，这一放开，各个都跟大孩子似的。”萧月岚望着那群玩疯了的侍卫感慨。 “你还好意思说他们大孩子，这里面所有人，就你年龄最小，偏偏还要装的这么老成。”秦修竹笑话萧月岚。 “切，我就是少年老成，怎么啦！” “好好好，你老成。我，去烧水，去生火，你去歇会儿。” “不，我也要去。” “生火劈柴，这我带着侍卫联络感情的，你就不用参加了。” “我就要去，大锤，走，生火烧水去。” “诶！” 百余人不可能只有一个烤肉架，萧月岚居然和秦修竹亲自动手，在那里搭建烤肉架，这让所有侍卫大开眼界。 原本觉得这公主不明不白，大家都心里合计，不敢靠近，没想到如此平易近人。 一群人欢声笑语，一时分不清主仆。公主丫鬟，仆人侍卫，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第67章 沿河而走 下午的郊野，一群人兴致昂扬的赶路，丝毫不觉得累。一顿烧烤让出行的苦差变成了郊游，整个队伍的凝聚力达到了顶峰。 一路上，侍卫们队形不乱，嘴巴却没停，还在回味那顿美味的烤肉。 “大锤那一锤子真是嚣张，我以为他只能近距离攻击，没想到他还能飞锤子。” “那相当的炸裂，那野猪皮那么厚，弓箭都射不透。” “可不嘛，急死我了都，我射了三箭，中了两，还就擦破点皮！” “对啊，你看咱秦将军，当时在公主旁边，看见那野猪冲过去，脸都绿了。”身后并排的几个侍卫放低声音，但还是很大。 “我也看见了，当时秦将军转身退一步，我觉得再晚一会，他就带着公主跑了。” “带着？你看那姿势，明显是打算抱着跑。” “驸马爷，怎么着，抱着不行啊！” “哈哈哈！” 这些侍卫都是富家子弟，天性就爱玩。 秦修竹也不阻止，微笑着。还是那句话，只要该干的都干了，他是不会多管什么的。 至于出行仪式，队形不乱就行，荒郊野外的，一个个板直着腰给谁看？ “哨兵不能偷懒，打旗的，腰板挺直了，中午没吃到肉吗？其他人，嘴可以不闲着，队形不能乱。” 秦修竹回头招呼大伙，引得侍卫们纷纷互相调侃起来。 “老六，腰板挺直喽，你可是打旗的。” “手上没劲了？没吃到肉吗？” “秦将军，这不公平啊，能给换换不，打旗的不容易啊。” “行，你只要找到人替换你就行。”秦修竹好说话。 “找不着啊，您看他们一个个的，要不，将军您给指派指派。” “这可不行，我可不管这个。”秦修竹乐呵呵的，“我记得出城的时候，这旗是你抢着要扛的。” “哈哈哈！”一旁的几个侍卫笑出了鹅叫声。 “旗手，开开心心的多好，非要板着脸干嘛。” “来，笑一个。” 一群侍卫衣着鲜明，脸上带着笑容。 “我和你们说，这一力降十会。”后面牛大锤骑马在公主车驾旁，附近的侍卫都听着他的吹。 但也不是完全吹，他确实有这个实力。那野猪冲过来，秦修竹也有点拿不准的野兽，被他一个飞锤给砸死。 于是萧月岚亲手给大锤烤了只猪蹄。 “停下！”秦修竹做出手势，队伍在一个岔路口停止前行。 “月儿，你看。”秦修竹去车驾旁，指着地图，对比着远处的地形。 “前面是岔路口，左边通往我们要路过的郡，这个郡虽然小，但也有近万居民，我们可以在那里过夜。” “另一条路呢？” “通向淮水，。” “沿着淮水走，地形如何呢？” “这段淮水暗礁多，水浅，几乎不通商船。沿着走的话，左边是森林，右边是河，运气好可能会遇到几个渔村。” “有路对吗？” “对，路还是有的，大商的道路运输天下之最，只要有村庄，就会修路。但是你不会是想走这条路，沿路没有什么补给，全靠干粮和打猎，还要露营。” “以二皇子萧景身份，你能调动多少暗卫？”萧月岚露出迷之微笑。 “你指的是？” 队伍在岔路口停下，磨磨蹭蹭的，居然有两个时辰之久。几辆马车围起来，挡住了视线，不知道里面这些人在商量什么。 接下来，队伍出发，车驾依旧。只是领头的秦修竹也坐进了一辆马车，说是公主嫌他晒黑了。 那个显眼的大个子牛大锤，则是裹着大披风，带着个鬼头面具，说是这样保护公主有威慑力。 换了侍卫长走在前面，也贯彻轻松的风格，不怎么管大家的嘴。 侍卫们仍旧说说笑笑，憧憬着下一顿烧烤。 远远的，有人盯着这支队伍。 “哼！欲盖弥彰！”一个面容阴鸷的首领盯着地图，胳膊上还缠着绷带。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公主肯定是走了这条路。”有手下指着一处沿河路。 “我们的人跟了很久，那个姓秦的，坐在马车里。偶尔出来吩咐几句，很少露面。” “那些个侍卫倒是原来的侍卫。” “据查，河边小路出现了一些结伴的行人，有几个一伙的，也有十几个一伙的。比平常多了一些，有个渔村，鱼干都被买走了。” “那才是他们了。” “弄几个长得像的人假扮自己，尽量少露面，带着大队侍卫们走大路，然后自己走小路。” “为了怕人发现异常，走小路的人分散走。” “统领，我们直接出发去小路截杀！” “再等等消息。”阴鸷首领在上次战斗中失利，这次小心翼翼。 密林之中，百余劲装汉子静悄悄的藏着。这次没有乌合之众，全是经过训练的死士，以一顶十。那些侍卫看似人多，但对上这些精心训练，一击必杀的高手毫无胜算。 上次伏击失败，他承认自己小看了对手。那个姓秦的，居然算出有人伏击，而且还从卫汉郡借兵突袭自己。 事后他分析，这主要是卫汉郡离都城汉宁不远，公主那边眼线众多，发现了街头巷尾的端倪。离山郡那边既然自己是关系户，他们自然不敢押宝郡守，所以，从卫汉郡借兵，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输了就是输了，上回自己输的不怨谁，只怪自己轻敌。但是这次，远离都城，我看你们这游山虎怎么斗得过我们这地头蛇。 半个时辰后，有人匆匆跑来。 “内线确定了。”阴鸷汉子展开纸条，“那个姓秦的，低头从马车里露出头来，内线看得清清楚楚。长得像，但绝对不是他！” “那个骑马拿锤子的，带着面具，变得话特别少，说是喝多了嗓子不好。” “至于什么公主，一直不露面。但这两个保护婆娘的不在，可想而知。” “那还等什么，小路截杀。”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阴鸷男子狠狠的，咬牙切齿。“走大路，我还担心官兵巡逻来得快，速战速决。走小路？有的是时间，让你不知道怎么死的。” “将军，这会可以好好报仇了。” “对，将军，小路人烟稀少，有巡逻的也就个，怕他？” “将军，听说那公主美貌天仙，不然也不会把那皇子迷得神魂颠倒的。荒郊野外，反正上头的命令是杀无赦，您没必要浪费了，不如先……” “哈哈哈哈哈哈哈，反正她要死，大伙都有份。” 第68章 被围 蜿蜿蜒蜒的汉河在这里浅滩很多，河岸上有一条弯曲的道路，和汉河延伸到远方。 树林中，一群人静静的待着，紧紧盯着偶尔经过的个路人。 这些人大都是从附近渔村出来，走家串户或者去哪儿做点小工的，一般都是两三个人一组，背着工具，拎着渔网或者什么。不仅从装束看就是当地人，说话口音也是当地的。 这都是零星的，正常的行人，不会有问题。 “来了！”有人指着个行人。 这个人明显不是当地人，普通服饰，打扮的像小商人，牵着马匹，驮着包袱。 “哼，这是走前面探路的侍卫。” 这几人东张西望的，走过去后，接下来又有过十来个人。 “将军，这十来个人有人像姓秦的！” “你看，那个就是。” 阴鸷定睛望过去，有个人被簇拥着，走在正中间。 远看就是秦修竹。 “就是那小子！”副手把刀举起来，望着首领，只要一声令下，他就往前冲。 “等等，看清楚，他身边并没有公主！”阴鸷男子冷冷的，伸手阻挡了一下。 “这些人中，没有一个女的。那个公主，身边有个拿锤子的，一直是贴身保镖。” “对，而且她身边肯定有丫鬟。” “放那小子过去，后面才是大鱼。” “要不要派人跟着，一会打起来的时候截住他。” “派几个弓箭手跟着，这边一旦打起来，他要是往回赶，就放箭阻挡。这小子功夫不错，不用跟他交手，不用近战，远远的拖住他就行。其余人全力对付那女的。” “是！”副手安排去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功夫，又有一支十几人走来。 “来了来了！” “将军，您看，必定是那公主！” 十几人还是扮做商人打扮，一些便装的家仆护卫骑马，几辆马车，一个手持打锤子的人跟在旁边。 “将军，动手！” 有人等不及了。 “等等！” 还等，再等人都走远了。 属下着急立功，首领却是安静的，冷冷的盯着。 “你，过来！”首领思考片刻，招手一个精明的家伙。 “你这样……”首领低语了一阵。 精明的家伙听得直点头，然后一路跑出森林。 “不好啦，不好啦。”这家伙冲着那几辆马车中的一辆跑去。 “站着！”还没等他靠近，就被侍卫纵马过来拦住了。 “干什么的！”侍卫态度严厉。 “逃，逃命的！”这家伙磕磕巴巴，看起来很害怕。 “逃命？逃什么命！” “那边，那边出来了一队土匪，杀了很多人。” “土匪？什么土匪？” “抢过路的商人，抢钱，还抢女人。”这人偷偷的瞄了一眼马车。 侍卫也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他们有多少人？” “十几个，不，几十个。” 侍卫立刻跑到马车旁。 “我听见了！”马车旁的骑马大汉，把大铁锤往肩膀上一扛，转脸看看马车。 “小姐，怎么办？” “前面走的，没有回来报信吗？”车帘掀开一角，一只白嫩的手，袖子上绣着华丽的花边。 “没有回来，以秦，秦兄的功夫，应该不会中招，几十个山贼他不放在眼里。” “那就等等，等等再走。”马车里的女子回答。 “你，你们不怕？我，我先走了。”跑回来家伙一看这群人不怕，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看这人一脸害怕想逃跑的样子，侍卫们也没拦他。 “怕了就先走！”大锤子一指他。 “好汉，我先走了！”这人赶紧跑了。 跑出众人视线，这人绕了个圈，跑回了树林。 “统领，我看清楚了，车里面是个女的。” “从那手看来，袖口金边，绝对不普通。” “其他几辆马车上，也有女的。我瞧见一个丫鬟在里面。” 喘着气，跑回来的家伙跟阴鸷男述说。 “那就是了。”副手点头，回头看看阴鸷男，“大哥，下令！” “那个姓秦的已经走远了，想回来也有弓手拦住。好，听我号令。” “一会所有敢反抗的，杀无赦。” 阴鸷男举起刀，“弟兄们，杀！” “杀！” 树丛里百余人蹿出，举着刀冲向路中的一群人。 “包围他们，挡住退路！” 一群人分开，有的朝两旁跑去，堵住退路。 “有敌人，保护小姐。”大锤子举起来，十余人立刻围住马车。 被十倍的敌人围住，这些人貌似有些慌张。 杀，嘶吼着冲上来的前面几人，已经和侍卫短兵相接。 “噗嗤！”首个冲前面的土匪被一戳中胸口。 前面的数人扑通倒地。 后面的人愣了一下，举着刀冲了上来，结果仍然是很快被放倒！ 接二连三的，短兵相接，冲前面的七八个土匪瞬间倒地。这些土匪倒地前才知道，对方的武力值居然高的离谱。 不管怎么样也都是练过的，行伍出身，一招就被放倒，跑在中间的首领有些疑惑。 但此时也来不及细想，既然是公主随身护卫，武力值高也正常。 “给我杀，杀了他们每人奖励20两，战死了的给10倍，加上五亩良田安家。” 钱财动人心，这这士兵假扮的土匪立刻拼命冲了上去。 \"保护公主!\"挥舞着大锤子大汉的突然把大锤子一扔，抽出一根长矛挥舞起来。 侍卫们有的拿出了双刀，战力飙升。 不对劲，但说不上来。阴鸷的首领本能觉得这有些不对劲，侍卫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高手，不都是富家子弟吗？ “缠住他们，先杀马车上的人！” 首脑此时已经权衡，想要杀死这些人很难，这些都是高手。现在他也不想刚才说的，那些什么抓住活的公主享受一下的疯话了。完成任务，杀了他再说别的。 吃了亏的土匪们开始个一群，围着一个侍卫缠斗。这些人发挥军队的特长，协同作战，应付这些侍卫高手，立刻扭转战局。 侍卫被纠缠着，一时无法分身。土匪们也无法打败侍卫，只能利用人数优势保持不败。 几辆马车被围住，车夫也无法驾车逃走，四周被围杀，形势对他们很不利。 “杀！”大锤子扔了锤子，枪出如龙。 近百人围着马车厮杀。 第69章 中计 “保护马车，保护马车！” 侍卫头颈似乎急了。 人数众多的土匪主打一个配合，互相配合着结阵群攻，侍卫们武功高强，却一时奈何不得他们。 凭着人数优势，土匪们迅速的占据了上风，层层包围，找准时机一拥而入，终于切入侍卫群中，靠近了马车。 五六个土匪涌上一辆马车，提起刀就刺向车内。 那边公主马车也被两个土匪窜上去，一个抬刀砍向车夫，一个伸手拉开车帘。看样子，不管怎么样，好奇心总是有的，怎么也得看看公主长什么样啊。 “啊！”土匪凌空飞出，从马车上掉落地面，另一个则被车夫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短矛扎实的穿心。 接下来就是更多土匪涌上公主马车。 另一辆马车中突然伸出两把长剑，刷刷几剑当场刺死三个，另外两个吓得滚落地面。 看来马车内有高手。 那又如何。 车夫已经跳下马，举着短矛杀入土匪重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杀了他们，上，围上去，赶紧杀了他们！”土匪统领下令。心中疑虑越来越大，但此时已经来不及细想了。管他们是不是不对劲，先杀了再考虑下一步。 两名马车内的侍女冲了出来，身手不凡。 更多的土匪涌向公主车驾。 “呯”的一声，两名土匪被从马车上打了下来，看来车内有高手，就是不露脸。 “公主在车上，她身边肯定是有高手。” “人多一起冲！” 十余人对着马车冲了过去。 两三人被打飞了下来，四五人直接把刀扎在马车上，透过马车薄薄的车门扎了进去。 咣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撕裂的声音，马车前后两扇门被打得飞了起来。 土匪们被打飞在空中，剩余四周的频频后退。 待众人看清，车内不是什么高手护着公主，而是仅有高手一人。 这人面白无须，衣服华丽，双手细嫩。站在破损的马车上，傲视众人。 阴鸷男气急败坏，中计了，中计了！ 这里根本没有公主！ 那个光头大汉，让人误以为是公主身边使大铁锤的，此时一枪戳死眼前一个土匪。转身对马车上的喊道，“请公公诛杀首恶！” 土匪们没看清的也听清楚了。 是公公不是公主。 “杀了他们！”阴鸷首领举起手中刀，人却往后退了两步，朝身边副手使了个眼色。 副手立刻明白，对方没有一个是弱角色，个个以一敌十。想把对方杀光，自己这边恐怕也得全光。 问题是自己不想死。 公主后面的路还长着了，一次不行还有两次，活着就有机会。 两人带着身边几个心腹，狡猾的开始后退，同时大喊大叫，像是在招呼身后的人。 “快上，抓紧时间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有赏。” 看起来很积极的督战，人却往后越走越快。 太监冷冷的目光锁定了首领。 “拦住，拦住他。”首领大喊。 “你们几个跟我来，去杀公主。”首领假意喊了一声，像是他知道公主在哪儿一样，带着副手和几个心腹飞快的往后跑去。 太监冷笑着朝着他们追过去，脚底下轻松迈着极速步伐，所过之处几乎无人能挡。 首领跑得飞快，本能的心惊胆战，这死太监是哪里冒出来的。就这身手，别说还有一群高手侍卫，光他一个，只要他想跑，想围住他都难。 一般人绝对没有这种级别的高手，难道是？ 不敢想，不去想，反正自己就是办事的。 首领不是没想过，这种事办好了可能会被灭口，但没办好，今天就得死。 身后传来惨叫声。 副手大喊一声，“养你们几个是干嘛的。” 几名心腹立刻反身冲向太监。 没管身后还有几人能活，首领低头就跑，副手也转身迎敌。 “扑通！”首领跳进了汉河。 他估计是赌对了，高手是不屑于入水追杀他的，当然或许也根本不会水。 闷头游，到了对岸跌跌撞撞的在浅水中奔跑，上岸。 气喘吁吁的首领回头看了一眼。 令人恐怖的存在此时正在河对岸，冷冷的望着他，地上躺着副手和几具尸体。 远处，那些残余的手下正在被侍卫围杀。不知道哪里过来了许多带刀侍卫，人数比他带的人还多。武功高，人数多，基本等待土匪们的就是了。 对方明显不要活口。 再没有半点犹豫，首领掉头就跑。 这是神仙打架，双方都是他不可撼动的存在，他这是接了一个什么差使。 再难也得接着干。敢临阵脱逃，他的家人们都要完蛋。 首领后悔了，刚才不该跑，应该死在那里，死了就不用操心了。现在他活着，就得先去挨骂，然后继续去组织人手。 大路不是，小路也不是，难道走得水路？ 可是水路不好走啊？全是暗礁！ 扑通一声，累得半死的首领倒在草丛里睡着了，睡前都在想公主。 厮杀场地，一片狼藉，地上全是死尸。 “多谢公公！”光头侍卫首领手提长枪，朝着太监行礼。 “不用谢，走了贼酋！”太监摇摇头。 “想来这人肯定又要招募人手，下一站不晓得在哪里伏击了！”一位新来的带刀侍卫首领一脚踢翻地上的石块。 “剩下的就不是我们考虑的事了。再往前走，就是西南地界，那边二殿下也不会让我们去。” “监察司在那边的势力颇大，三殿下如果铁了心要动公主，那还真是防不胜防。” “时至今日，怕不仅仅是三殿下想要动公主了。” “西岭秦家以前都没听过的小世家，偏远边关的土皇帝，若是把这件事做成了，怕是要崛起了。” “都盯着这件事了。” “三殿下是最早出来，明面上对着公主干的人。接下来，那些人，想做点什么对公主不利的事，全都会打着三殿下的名号。” “皇后最是难办，也最艰难。” “皇后肯定倾力保公主，所以咱们这些跟着二殿下的，也得在这事上站公主这边。” “接下来，你说宋国在边境，会不会因为皇后出手……” “嘘！皇后和宋国的事，不是你我能讨论的！” 第70章 收服 汉水河，这一段弯弯曲曲的浅水滩，虽不适合漕运官船，却是很多渔家的爱好。 这里渔家的小船轻巧，小的可以一个人拖着在河岸走，大的也可以两三人拖动。 浅滩小鱼小虾很多，渔民在旁边贫瘠的山林里开垦几亩薄田，收获点五谷杂粮。趁着春夏季节多捕捞点小鱼，平常节省点，大鱼晒干存起来留着过冬。 大商是个强国，对百姓一直很不错，没有多少苛捐杂税。所以即便是这片贫瘠的土地，只要勤快，就饿不死人。 稍微大一点的船也有，能载十余人，走在河中央。由当地老渔夫带着，七拐八拐的避开礁石。 四五条船，每条都有老渔夫在船头站着。 “看不见船舱里的情况，但肯定是大鱼！” “大人您看，正常情况下，这河段上来四五条船的情况，不是没有，少。但是却只要一个老船夫就够了，头船上有一个就够了。” “这里一条船一个老家伙，看来是很怕死，而且个个惜命！” “哼，那就是有那么一群人，坐船，身份显贵。” “还很自作聪明！” “这民间的公主就是上不了台面。谁都知道，官家出行，大路永远最安全。不管有谁，都不敢在明面上动你，而且敢动你的人，都得又快又狠才行，不然官道上，可是总有人巡逻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商，在我大商官道上动了手，基本就等于明面上动手了。这公主怎么就想不明白，自作聪明的跑这野渔村，看来是真想死了？” “大人说的是，前面那段河变窄，我们设置了拦江锁。” “到时候这么一拦，上面的人一个都跑不掉。”一个土匪举起来手中的弓箭。 “哈哈哈！”头目看了看身后的几十名弓箭手，“一个都别想上岸！” 小半个时辰后。 河段在这里变得很窄。 “上拦江锁！” 树丛里挥动小旗，河对面树丛里也有小旗回应。 “嘣！”数声响动，惊得船上老渔夫都差点没站稳。 数根铁链凭空从河水中升起，横在河面上，两头牢牢的缠在巨大的树木上。 船只撞在铁链上，被阻挡不能前进。 河两岸均有数名土匪装扮的人开始嚎叫，他们举着刀，像是漫无目的的叫喊威胁。 “弓箭手，准备！”树林里的弓箭手弯着腰到了河边，隐藏在河岸旁边的每一块大石头后面。 只要船上的人一出来，就射成刺猬。 船头的老渔夫，划船的渔工，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慌慌张张的东看西看，扑通扑通，接二连三的全部跳进水里。 小头目一看高兴了起来。 没有船夫，我看你们想往回划都难。当然，往回也有我们的拦河铁锁。 现在河岸的土匪吆喝着，吆喝着…… 呃？怎么没人出来啊？ 蓬舱里的人，怎么都不出来？ 船只在水面打着转，跳水的渔夫不知道哪儿去了。这些水边长大的当地人，各个水性出奇的好，恐怕一个闷子就到十几米之外了。 但是，这船上的人呢。 他们不出来吗？ 两岸嚎叫的土匪觉得喊不下去了，对望着你我，觉得自己好傻，这是在干嘛？ 小头目也纳闷了！ “一个都不出来！五条船，一个都不出来！” “你确定看见几十人上船？” “确定！” “你确定他们在船上？” “确定！” “也是，我监察司打探消息，什么时候出过错！”小头目对此很自信。 “来人，派船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两条小船，每条载着三四个人，一前一后，靠近河面上的船队。 “大人，上面没有人。” “什么都没有？” “没有，里面就是几块压仓的石头。” 河岸上的人远远的和船上的人喊话，个个一头雾水。 弓箭手们从藏身处走出来，面面相觑。 小头目也是一脸呆，哪儿出错了。 “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看见那些人上船了？”一把揪住打探消息的。 “大人，真的，真的，我发誓，他们上船了。” “这，我不知道啊。” “中途有没有下船？” “没有，绝对没有！”旁边几个在各路段盯着的人肯定点头。 “对，大人，没有其他船靠近他们，他们也没有靠岸。” “我们一直盯得很紧。” “拿不成都变成鱼游走了？飞了？”小头目骂，“我监察司现在混到连一群人，目标那么大的一群人，都找不到吗？” “你们知道统领知道了会有什么结果吗？都得脱层皮！”小头目指着几个人骂。 “愣着干什么！找啊！赶紧去找啊！” “大人，去，去哪儿找？” “我哪知道去哪儿找，随便找！你们在哪儿跟丢的，就在哪儿找？” “所有的道路都盯着，所有的行人都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天黑前，给我把人找到！” 小头目发飙，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 “不用等天黑了！”树林里传来一声讥笑，“天黑了，我还怕你们跑了，逮不住呢。” “谁！”小头目紧张的望着树林，从里面走出一个男人。 “萧，萧寻！” 来人穿着大披风，一只手戴着手套垂在一边。 “你是钦犯！”小头目四周看了一圈，“弟兄们，先把萧寻拿下！” “先别着急动手！”萧寻身后出现很多手持弩箭的人。 双方都紧张的对着对手，面露凝重。 “钦犯？你确定？”萧寻露出讥讽的笑容。 “哼，明面上撤掉了你的通缉令，但实际上，在我们监察司，还是有你大名的！” “嗯，我懂，毕竟当了你们十年的统领。” 萧寻看了一圈，“弟兄们，你们真的打算把弓箭对着我？” 监察司的可都不傻，有些人已经在琢磨了。 萧寻敢一个人来？ “监察司的弟兄们啊。” “水面上的那些人突然都不见了，对方可是个公主。” “就算今天暗杀成功，难保你们不被灭口。” “包括你！”萧寻指着小头目，“你想想，你要真的参与了杀公主的举动，你能活多久？” “他们，可能今天杀公主的当天就得灭口！你，最多再活三天！”萧寻指着眼前的小头目，身后出现了一群黑衣人，“我没说错！” “跟我干！实话告诉你，我现在跟着三殿下！”萧寻拿出了一封书信，在手上，“这是二殿下的手令，他给我的保障，也是给你们的保障！” “凡是跟随他的，既往不咎。” “我是跟了他了，为什么？很简单！二殿下没要我去杀什么公主，没要我去刺杀哪个朝中大臣，相反，他要我保护公主，保护皇后。” “你们想想，如果有那么一天，是参与了谋害什么王公贵族的会被灭口，还是没参与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站在哪边能得善终？” “你，就你自己想想，你今天就算赢了我，杀了公主，今天能得善终吗？” “我是看在你们都是我多年弟兄的份上，给大家一条活路，至少能活过今天的路啊！”萧寻抬头看天。 “你们想想，给你们半炷香时间！” 脸色阴晴不定，小头目低头思索了一会，看看四周。 咬咬牙，一拱手，“萧大人，请给指条路！” “加入我们，加入二殿下，一路护送公主，维护皇后，如何。” “谢大人！”小头目单腿跪下，四周的弓箭兵也纷纷跪下。 “起来！”萧寻笑了笑。 “大人，方才属下言行多有冒犯……” “慢着！”萧寻伸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人已经走到跟前，拍拍对方肩膀，“方才是各为其主，我欣赏你刚才的表现。现在是自己弟兄！” “谢大人！” “既然是自己弟兄了，不妨都出来见见。” 树林中走出数十人，小头目带着这边弓手和对方互相拱手行礼。 小头目身边那个负责盯梢的，则是站出来，朝着小头目拱手行礼，“大人，从前得罪了！” “啊？这？我明白了，我说怎么船上的都没了，原来根本没上船，你说的是假消息啊？”小头目一拍脑袋。 “所以，小的向大人请罪！” “请什么罪啊，以前是各为其主，我欣赏你的表现，现在是自己弟兄。”小头目情商很高，立刻照搬萧寻的原话，拍了一下盯梢的肩膀，“自己人！” “哈哈哈。”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一炷香功夫后，萧寻带人离开。 “大人，那我等就按计划一路走下去。” “嗯，人生如戏，你们就陪着演演，把这个刺杀公主的戏码演好。” 第71章 遭遇火攻 “你猜，现在有多少人盯着咱们！”萧月岚骑着马，盯着前面，轻轻的说。 “大概有十几个，还不包括咱们侍卫里面的。” “脸上糊的难受！”秦修竹慢慢说。 “脸上还行，就是这小胡子难受。” “嗯？” “好像没做太好，扎透了，刺得我痒痒！” “晚上我帮你去弄点别的，你改进一下。” “哎，那两个坐在轿子里的，可真是舒服啊。”萧月岚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天空，“要不是戴着面具，我都晒黑了。” 两人继续骑马，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起在官道上行进。沿途时不时还有马车和路人经过，都好奇的看一眼他们，但当看到皇家标志的侍卫，就都纷纷靠边一些。 “渴不渴？” “不渴！” “你别老是那么关心我，不然会让人看出什么来的。” “现在我是侍卫，你是我弟弟。明面上关心没事的。” “那我要喝蜂蜜水！” “给！”秦修竹弯腰从马上的包袱里取出水袋。 “真有？” “嗯，随身带着的。” 萧月岚接过来喝了。还不忘咧嘴一笑，不过现在她是个大胡子，抛那媚眼看起来有点恶心。 “让你前后左右的弟兄别那么死板，也多和那边的一伙人一样，聊聊天，这样能把我们说话的声音盖过去。” 秦修竹看了一眼附近几个板着脸的心腹，“就他们，你看他们是聊天的样子吗？算了，你还不如让他们翻一百个筋斗。” 附近几个侍卫无声的傻笑。 “还不都是你，瞧你带出来兵，个个都不知道聊天，光知道练功夫。就这样，以后能娶到媳妇吗？” “那可不一定，只要有军功，分了田地，就有媳妇。” “嘘，有问题！”秦修竹突然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刚要说话的萧月岚。 “怎么了？”萧月岚用眼神示意。 “有危险的感觉。” 秦修竹不紧不慢的骑马。 有侍卫骑在马上也骤然弓起了背，像是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这时候就看出功夫的高低了，这些跟着秦修竹的心腹个个都有感觉，但是那些富家子弟却毫无察觉。 但是不像有什么危险。 “嗯？”萧月岚疑惑的看着秦修竹，用眼神询问。 “嗯！”秦修竹肯定的点头，这是在战场上和训练场上拿命换来的直觉。 “如果有人行刺，一会儿别露馅，假装拿着刀跟我一起冲过去护卫。不要怕，你前后左右，都是我的心腹死士，功夫很高。” “嗯！” “十之八九，是前面和咱们并行的一个车队。”秦修竹用下巴指指前面的一个车队，那个车队正在平行的挨着公主车队向前走。 先赶上车队，然后保持车速，这明显有图谋。 “不用提醒马车里的人吗？”萧月岚有些担心替身。 “不用，里面替你的丫头，功夫比我还高！” “啊！”萧月岚惊讶！ “嗯？你们认识很久了！一起练功？”萧月岚突然问道。 “对啊。”秦修竹莫名其妙，“我们没有一起练功，她是西岭秦家的人，很靠谱，来的时候就功夫很好了，据说很有这方面的天份。” “哦，她已经有心上人了。”秦修竹突然想明白了，嘴角微微一笑。 “我没问这个！” “但这个才是最好的答案！”秦修竹心里乐。 “小心点，尽量不要暴露真实功夫。”秦修竹吩咐。 “放松，放松！” 为了和缓和气氛，本来不说话的几个大闷蛋，此时反而开始尬聊。 “那个，你妹今年要嫁人了。” 满头黑线，我没有妹妹，是个弟弟。 咬着牙说，“早就嫁了！” …… 说了几句话，这几个人借着捡东西，就趁机往后站了点，在密集一些的后队中间。 中间不好走，但是却很安全。 马车靠近公主车驾，骑马在旁的牛大锤肯定不乐意。 “靠哪边？过去，过去！” 大锤挥舞着锤子，几个侍卫开始驱赶。 “靠那么近干嘛！懂不懂驾车！” “路那么宽，走自己的车道。” “喂，你是不是喝多了！” 侍卫们斥责赶车的车夫。 赶车的车夫不吭声，突然望着牛大锤这边诡异的一笑。 马车极速改变方向，斜斜的朝着车队撞了过来。 “哎，你他娘的……”离得最近的侍卫开骂。 “嗖”的一支箭，射中了侍卫的脖子。 紧接着，这个由三辆马车组成的车队，里面钻出几个人，举着弩箭，在马车上朝侍卫们射击。 “啊！”几声惨叫，卫队这边几名侍卫落马。瞬间这一侧只有牛大锤和两名侍卫。 紧接着，冲向卫队的三辆马车一前一后，斜着隔断了车队，直接插队，而且车身突然剧烈的着起了大火。 侍卫车队瞬间人仰马翻，乱了起来。 被烈火马车分开的中间一段，正是公主车驾所在地。 前后几名手持弩箭的杀手开始朝人群放箭。 中间的马车在向公主车驾时，被牛大锤拦住。 一个人影迅速从车内飞身而出，手持长矛，围着骑马的牛大锤灵活的转圈，步战对马战，反而把牛大锤逼的节节败退。 又有一人飞身而出，冲向公主车驾，公主车驾后面的马车中，一人迅速飞身而出，和刺客在空中闪电般的过了几招。 年轻，人长得俊朗，和画上一样，这看来就是那个秦风了。刺客心中暗想，功夫果然不错。 杀他不容易，但只要杀了公主，他自然没好果子吃。 马车上嗖嗖的窜出七八个人，然后轰的一声，火势燃烧得更猛烈了。 许多油罐摔在路面上，顷刻间就燃烧了起来，把中间的一群人围了起来。 大火把队伍隔成了三段，前后两队人和中间完全隔了开来。 牛大锤也被一个高手缠着，其他人迅速朝公主车驾靠近。 慌乱的侍卫们纷纷大喊。 “快，冲过去，冲过去保护公主！” “冲出来，马车冲出来！” “从那边绕过去，那边没着火。” 人群乱糟糟的。 “下马，下马！”许多侍卫赶紧下马。 秦修竹带着萧月岚也往中间跑，前前后后全是心腹侍卫。两人奔跑中靠得很紧，秦修竹虽然早有准备，但事到临头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就差伸手拉着萧月岚了。 第72章 伤亡惨重 萧月岚跟着秦修竹，混在一群侍卫中间，焦急的看着中间的火海。 “大锤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对方虽然都是高手，但想弄死他没那么容易，只要他想跑，对方围不住他！” “嗯，是不是，假如我在一旁，大锤就只能死战。” “你千万别这么想，没有你，我和大锤有什么意义。” “嗯，那现在怎么办？能放箭支援一下他吗？” “对方缠得很紧，放箭容易伤到自己人。” 火海中的侍卫顶不住了，数名侍卫被杀，剩下的连连败退，背靠着马车围成一圈。 牛大锤把大铁锤舞得虎虎生风，以一敌三，在场外和三名高手周旋。 秦修竹的替身和对方一名绝顶高手打得难分难解，双方身法诡异，像是练的都是同一种武功。 这绝对不是那姓秦的。对方的高手发现了端倪。 这功夫来自大内高手，怎么可能是他。 不好，肯定中计了。 剩余三名刺客飞身前往公主马车，剩下的七八个侍卫举刀防备，却不是一合之敌，很快就被撂倒在地上，死的伤的都倒地不起。 一名刺客一刀砍断车门锁，掀开车门。 “啊！”刺客捂着胸口倒退着倒下。 车内缓缓走出一个女子。 眉目如画，像是萧月岚，细看却又不是她。 “中计了！”和秦修竹替身打得有来有去的高手立刻肯定了之前的疑虑。 “撤退！” 干净利索发号令，这些都是一流的高手，放哪儿都是宝贝，不能折损在这里，刚才被杀了一个他都心痛不已。 他自己转身就跑，围攻牛大锤的三人立刻后退，那边围攻公主车驾的也赶紧跑。 “想走！没那么容易！”牛大锤呼呼的挥舞大锤，拦住杀手。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是什么人。”秦修竹替身立刻欺身而上，追上刺客打了起来。 那两个在马车旁刺杀公主的，此时也是没有办法，被女子提起剑缠住，脱不得身。 “快撤！”杀手头领喊了一声，因为他看见侍卫在灭火。 “用沙子，用沙子！”萧月岚提醒秦修竹。 此时两人反而担心杀手狗急跳墙，要和牛大锤拼命了。而且看牛大锤的样子，似乎对刺杀他小姐的人很恼火，非要干掉对方。 “这个牛大锤，真是蛮牛，杀疯了！”秦修竹看了一眼火海中的牛大锤，平常练习不过瘾，今天感觉像是越打越兴奋。 “杀无赦！”牛大锤挥舞着铁锤，看似笨重，却是非常灵活。对于伤害小姐的人，他是绝对不放过的，而且越打越愤怒。 “快，倒沙子，倒土！”得到了萧月岚提醒的侍卫，开始往火油上倒土。 很快就铺出了一条路。 “围起来，一个都别放跑了。”侍卫长拔出刀来。 尽管还是火海，但是侍卫纷纷在火海外面把里面围了起来。 “准备弓箭！”侍卫长眼红了。 光天化日之下刺杀，官道上，这传出去他脸都要丢没了。 幸好真的不在轿子里，不然自己全家都交代了。 更何况，死了几个侍卫兄弟，昨天大伙还一起打猎烤肉的。 无论是感情上还是责任上，侍卫长都接受不了有人刺杀公主，伤了自己弟兄。 “围起来，围起来！” “赶紧灭火，进去帮忙！” 几个副队也在指派人手。 丫鬟仆人纷纷靠后站着。 “早知道让月儿假扮丫鬟了！”秦修竹看了看远处的丫鬟仆人，似乎没有人去打他们主意。反倒是自己这群侍卫得站在前面，对方全是高手，万一冲过来，自己这边看起来更危险。 秦修竹握紧了刀。 “没事的，我里面批了甲，双层的。”像是看出了秦修竹的担心，萧月岚安慰他，“我记得你说的，假装倒地就行。” 这里两人正在担心，下一刻就让秦修竹差点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熊熊大火在官道上燃烧，近处远处都有行人，立刻避之不及，都躲得远远的。 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三个路人，挥舞着刀就朝那群丫鬟仆人砍去。 “靠！”那边压根就没有一个侍卫。 三个路人的举动吓得丫鬟仆人掉头就跑，乱哄哄的。 这三人撇开仆人，只追砍丫鬟。手起刀落，速度飞快的就砍倒了六七个，挡着路的仆人也挨了刀。 “他们怕你藏在丫鬟中间。”秦修竹倒吸了一口凉气。聪明，一发现轿子里没有公主，立刻就开始怀疑丫鬟了。 不过这几个人很精明，一看砍倒几个，还没有高手出来，说明公主不在这些人里面，转身就撤。 “去几个人！”侍卫长大声喊叫，“你们几个赶紧过去！” 侍卫长也很精，马上明白了原委，立刻指着秦修竹的方向。 “我们几个过去。”秦修竹立刻带着萧月岚，心腹侍卫往丫鬟仆人那边跑。 被杀手刚刚惊动的下人们朝着秦修竹这边跑，侍卫们很快和仆人们混在一起。 “我们赶紧救人。”萧月岚指着倒在血泊中的丫鬟和下人，“她们都要赶紧止血，包扎。” 秦修竹紧张的看了看四周。 “放心，这里刚刚被筛过一遍，确定我不在这里面，不会有人再来晒了。”萧月岚看秦修竹有点紧张，安慰他。 “大家快救人！”这边马上和萧月岚蹲下身子，查看丫鬟的伤势。 果然，没有人会注意到这群丫鬟和侍卫了。 但是侍卫们就开始遭罪了。 官道上不知道从哪片树丛中，冒出十几个手持弩箭的人，在背后突然对着他们就开始放箭。 就在萧月岚一行人蹲地包扎伤员的时候，数十名侍卫纷纷中箭倒地，一片哀嚎。 “天啊！”萧月岚抬头看见，有些吃惊。 估计了有人要杀她，却没想到这么多人要杀她，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官道上动用这么多人！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这绝对不是萧华能动用的力量。” 秦修竹看了一眼萧月岚，这是谁在只手通天。 侍卫长火大了，这回真是遇上硬茬了。 侍卫们纷纷后退，慌乱了起来，人数众多却似乎一触即溃。 火海中的牛大锤等人也受到了波及，被箭支弄得手忙脚乱。 但这些杀手似乎不打算屠戮侍卫，他们也不敢屠戮如此多的侍卫。 发现没有什么值得的目标，这些人立刻射完两轮弩箭就后退。 火海中的几名高手此时也立刻趁机迅速逃跑，刚才沙土铺出来的路，正好可以让他们逃离火海。 一场刺杀很快结束，留下一场大火和遍地哀伤。 第73章 幕后 “快，快！”烟尘滚滚，无数士兵从最近的城池赶来。 公主车驾将路过此处，汉水附近的城池，郡县都早就知道。 附近提前就会进行检查，卫生和景观等放一边，起码土匪强盗这种不能有，在官道上的打架斗殴不能有。 平常也会有官兵巡逻，只不过预计公主会来的这几天，数量和频次比平常快的多。 公主车驾踏上谁的地界，谁就立刻知道，并且赶紧精神起来。 “醒着点。”前脚刚叮嘱手下，后脚就有人来报。 “公主遇刺。” 偏将魂都吓没了。 管他是不是亲生的，管他有没有人疼，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封了名号就是真的，出了事就是国体面子。 大商才几个公主，贵妃生的勉强算，王爷生的的虽然也算，但明面上这个最贵，皇后名下只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赶紧的，跟我走。” 一阵风一样，数百军士跟着偏将浩浩荡荡往出事点跑来。路上还遇到了另外两股救驾队伍。 这出事官道偏偏在几个辖区中间，离得最远。 三股人马在某处汇到一起，浩浩荡荡数千人，旌旗猎猎，遮天蔽日，吓得路人纷纷让道。 “怎么了这是？” “要打仗了？” “这是有什么敌军入侵了吗？” “不会呀，咱这里是大商腹地，谁能打过来？” “演习？” “不会，演习会提前通知的，不能扰民。” “对，我经历过。几万人演习，会把附近圈起来，还会告诉附近居民不用怕。” “这是什么事啊！” 带头的将领闷头赶路，路边的话听听就算了。 离得近了些，消息就更准确。 “我听说那边着了火，很多人都跑咯。” “是啊，有人跑了回来，被来想出门的，说是那边乱了起来，就赶紧回来了。” “我也听说了，那咱们还往那里去吗？” “去啥呀，你没看那么多兵都往那边跑吗？” “肯定是大事！” 带头的将领和士兵都听到了，但还是闷头赶路，心心中开始犯嘀咕，最好别有大事。 已经看到烟尘滚滚了，此处围观的人更多。 许多马车停到路边，远远的观望。 人群一堆堆的，互相商量着。 “听说是公主遇刺了！” “天啊，不会出事了。” “不好说啊，这前头回来的说是车驾都烧了。” “哎呀，这得多大事啊！” “公主遇刺，这朝廷不得把这里翻个底朝天。” “盼着没事，不然多少人得遭殃啊。” “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咱也不知道啊！这路还能通吗？” “我告诉你，好不了。你看这阵势，谁都落不了好。” 带头的将领心中开始慌了，抬头看看眼前的浓烟，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 不仅是他，其他几个赶来的也一脸的黑，心情极度不好的样子。 完蛋了，那群人在干什么，躺了一地。 半坐着，直接坐地上。 数千人烟尘滚滚来救驾，跑在前面的心都凉了半截。 一地的侍卫，丫鬟。哭的嚎的，鲜血满地。 这是死了伤了多少人啊。 侍卫长走上前，一脸凝重的看着赶来的几员偏将。 “公，公主呢？” “公主和秦将军不在这里。”侍卫长冷冷的回答。 “哦！”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是车驾遇袭，这罪责也够大了。 “死伤了很多人，需要立刻就近休整。这事，朝廷会非常重视。” “这几位将军，多的我就不说了。尽快找到刺客，无论用什么办法，查出来，给朝廷一个交代。” 侍卫长说完就冷眼看远处，心情极度不好。 “快，护送车队回府。伤员务必好生照顾，用药，用最好的药。” 萧月岚低着头，跟随侍卫们一起，在千余士兵的护送下，前往城镇。 大批的军士开始分散，附近的路口，茶馆，估计都要被看管起来。 那些刺客基本是找不到了，但样子还是要做一下的。 低着头，萧月岚和侍卫们一起，在千余士兵的簇拥下，来到了汉水郡。 三个郡都来了人，但是萧月岚通过秦修竹，传话给侍卫长，选择了汉水郡。 “为什么选择汉水郡。”秦修竹打量着休息室。 “你路上告诉我的，汉水郡人最少，年轻人基本都出去了，全是老头老太。” “所以呢？” “治安好啊！” 萧月岚看着秦修竹帮她整理床铺。 分给侍卫住的都是小单间，萧月岚也是一个小单间。秦修竹和牛大锤的单间就在她左右两边。 “我和大锤商量好了，我盯着上半夜，他盯着下半夜。我俩有一个人肯定是醒着的，你放心睡。” “嗯！那我这就不出去了，先摘下来透透气。” 萧月岚一把将面具摘下来，呼了一口气。 “月儿，你觉得这次刺杀，或者说这一路针对你的刺杀，是不是有些诡异。” “嗯，确实是。” “一开始我觉得是萧华，现在看起来也许有他，但却不像。” “接着说！”萧月岚看见秦修竹停下来了。 “以萧华的心性，没人管着的确会这么干，但他被皇后管着。而且，我不认为和皇上允许他这么干。” “这丢的可是大商的脸！”萧月岚接着秦修竹的话语，“这种让大商丢脸丢份的事，别说萧华，朝廷的任何一位高层都干不出来。” “说得对，在脸面这一点上，我对朝廷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是，不是高层，谁又有这个实力呢？其他国家。能在大商有这么厉害的潜伏势力吗？” “不至于！他们连军用弩都有，绝对是实力强大的。而且，还有大内高手。” “莫非是皇帝。” “不会！有皇后在，皇帝不会动我。” “那就是贵妃，也许是贵妃的势力。” “不早了，今天累了，先休息，明天再想，这也不急于一时。” “好。你记住，我们就在旁边，有任何事情，随时可以叫我。” “嗯，知道了。” “哦，还有，这一圈，院子里这一圈的单间，都是我的心腹，不用担心。”秦修竹出门前又嘱咐。 “知道啦！” 某处郊外，一个偏远的林中小屋。 “小路不是！” “水路也不是！” “大路也不是！” “好歹是带兵打过仗的，被两年轻人耍的团团转！” “到底在哪儿？难不成飞上天了不成！” 狠狠的一捶砸在桌子上，旁边几人立刻吓得跪了下来。 第74章 休整 汉水郡已经是鸡飞狗跳，其他相邻两郡情况不详，但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二天一早，萧月岚起来收拾妥当，把耳朵贴在墙上，听隔壁的动静。 “咚咚咚。”耳朵刚贴墙上，。 萧月岚敲了几下回应。 隔壁的房门打开，有人过来敲门。 “月儿。” “你，时间算的很准啊。” “你起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动静。后来仔细听，像是你走近，听我屋里的动静。”秦修竹忍住笑。 “你厉害。”萧月岚白了他一眼。 “我去看看大锤醒了没有，然后再过来。” 片刻之后，大锤来到在屋里守着。 “小秦去弄早餐，顺便打探消息。小姐，我在这里和你一起等他。”其实就是坐着这里保护她，“小秦说了，他不回来前不用出门，外面的事情都不用管，就说是侍卫长安排的。” “大锤，问你个事。你们顶着面具一整天，难不难受？” “不难受！放心，小秦也不难受，这面具很舒服。但是，这头发可就难受了。”牛大锤指了指头顶，“光头透气，这头发裹着，我超难受的。” “你最大的亮点就是光头，没头发光易容，很容易被人怀疑。然后认出来的。” “哦！”回答了一句，撑着下巴，大个子坐在桌子前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锤，跟你说个事。”萧月岚也靠着坐下，托着下巴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大个子。 “嗯，小姐说。”大锤低头看她，就像看小孩一样。 “以后别那么拼命了。当时，我又不在轿子里，你那么拼命干嘛。” “企图伤你，我打不死他！” “他们三个人打你一个，你不怕受伤了后保护不了我啊。” “我不会有事的。” “大锤，你是我大哥哥，你要受了什么伤，我会很心疼的。” “嗯，知道了。” “还有，我发现……” “发现什么？” “不知道对不对啊，我觉得你看那个姑娘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哦。” “哪个姑娘！”大锤问道。 “就是轿子里我的替身，西岭秦家的那个高手。” “哦，她呀，那个，我就是看她功夫那么好，佩服。” “真的吗？”萧月岚歪着头看着他。 “真的！”牛大锤故作镇定，望向别处。 “哦，修竹说，她有心上人了！” “谁！”大锤瞪着眼睛，回头看萧月岚。 “你就说你中不中意她。” “那个，她功夫不错。” “那就让她走，反正暴露了，她又不是侍卫，没必要留在队伍里。” “啊？其实多个高手在队伍里也很好。” “那，一会修竹回来你跟他说，让她别走。” “嗯，那个，还是小姐你说。” 萧月岚一脸好笑的看着大个子。 “放心，修竹早就看出来了。他说你看第一眼就挪不开，还私下里替你问了人家，结果人家姑娘觉得你挺老实，第一印象不错。” “真的？” “承认了？” “这不才认识吗，我这样子五大三粗的，人家那么漂亮，我就怕不好意思，人家看不上。” “才认识怎么了？一见钟情知道吗！五大三粗？你这叫壮实，有安全感！人家漂亮，但别忘了，她是个武者，不是娇羞的小女孩，不喜欢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嗯嗯！”大个子欣喜的点头。 “第一印象好，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修竹后面会把她留在队伍里，先做为侍卫，以后你就有机会了。” “嗯嗯！”大锤只剩下点头了。 “记住了，她叫沐卉！其他人都不知道的。” “沐卉。好，我不会忘记的。” “傻瓜！”萧月岚笑了笑，“看来你是不会追女孩了，不过放心，等这几天过了，再出发让她做贴身侍卫，就在你旁边。而且我们去哪都会会带上你们两，给你创造机会。” “嘿嘿！”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我回来了。”秦修竹闪身进门。 “大锤也在，我就跟你们说一下刚才最新消息。” “来，边吃边说。”食盒里放着几样小菜，几碗粥和馒头。 “特意给你要的大鸡腿，也就是你，大早上能吃下肉。” “嗯，够意思。” “哎呀，你坐那边，坐那边，太油腻了，别掉我粥碗里。” “小姐你不懂，粥里有油才香了。”大锤笑嘻嘻。 几人开始吃上了。 “这个咸菜味道清单，你尝尝。”秦修竹指着一碟子小菜，“大锤啊，你别光啃肉，也要吃点粗粮，这小米粥你喝了。” “不喝粥，这不有米酒吗！” “别理他了，十几年了都这样。” “说说昨天的情况。”萧月岚问秦修竹。 “要不，先吃完再说。” “我问都问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好，先说重要的，这次有十三个侍卫，三个丫鬟一个仆人。”秦修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几人都懂，点点头，不吭声。牛大锤狠狠的哼了一声，咬了一口鸡腿。 萧月岚也默默的喝粥。这些日子一起打猎，一起烧烤的场景就在眼前，转眼间人就没有了，她都不敢问那几个最熟悉的侍卫情况。 “也有个好消息！”安静了一小会儿，秦修竹开口。 “受伤的三十八人，目前都没有生命危险，都不会有事的。” “嗯嗯，这是个好消息。”萧月岚点头。 “刺杀的人有消息吗？”牛大锤问道。 “没有，几乎可以肯定，外面士兵的大规模搜索，肯定找不到他们。反过来却可以认为，他们没走远，还在附近转悠。” “啥！没走远？”牛大锤不淡定了。 “嗯！刚才我得到了消息，水路遇到了刺杀，是监察司的人干的，萧寻那边已经把人都收为己用了。小路遇到了刺杀，是军队里的人干的，李公公把人都杀了，但头目跑了。” “肯定都发现我不在队伍里。”萧月岚说道，“所以，他们一定会继续查，查我在哪儿。” “刚才去问了侍卫长，他说重伤的侍卫肯定不会跟我们继续上路，等稳定伤势后，都会送回都城。皮外伤的都表示继续走下去，有感情了。” “好，那你转告他们，在这里歇三天。”萧月岚看着秦修竹说，“这三天，一来让大家休息一下。二来我们要想办法，把那些刺杀的，都引出来。” “好嘞，引出来干掉！”牛大锤来了精神。 第75章 以身作饵 夜色苍茫，汉水郡城陷入沉睡。时不时的打更人，长短有节奏吆喝，让夜晚的街道显得更加宁静。 黑衣人身材高大，披着罩袍，从侍卫居住的院子里一闪而出，快步从偏门出去。走不了几步，进了附近的一个院子，从一处偏门一闪而入。 黑衣人，轻轻敲了一扇门。 “小姐！该出发了！” 从身形上看，一男一女从里面走出来，都穿着罩袍。 “走！” 三人安静，迅速的的穿过小巷，钻进打更人附近的一处哨所中，然后从里面出来三名军士装束的人。三人骑着马，长长的帽檐遮住了脸，奔着城门而去。 在城门口，三人中的一人出示了身份牌，守卫放行，三人出城。 一路平缓匀速，三人作为一个巡逻队，沿着官道走了十余里地。 驿站处，三人并没有停下，而是四处张望。 “瞧什么？”驿站内走出一人。 突兀的声音出现，让空旷的四周显得非常的瘆人。 三人似乎愣了一下，骑在马上看着这人。 “别往四周看了，走不了了。”又有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脸阴鸷的家伙看着三人，他身后是两位绝顶高手，有恃无恐。 “就你们三？”秦修竹摘下罩袍上的帽子，萧月岚和牛大锤也是如此。 “这回我可得看清楚了，你们才是正主！”阴鸷男子一脸淡定看着三人，“很不错，真的，躲过那么多攻击，害我们损失了那么多弟兄。” “怎么，不说话了？呵，挺能跑的。亏你们想的出来，让那侍卫先走，你们三后走。”阴鸷男子摇摇头，“我还真想不到，看来一路上你们都是三人走，难怪怎么都找不到。” “不过你们这也到头了，你们那些侍卫走了三天了，你们才出发。聪明是聪明，但是被发现了，一点机会都没有。” “方圆十里，没有什么队伍能赶来救你们了。” 阴鸷男很高兴，“我们三打你们三，稳赢。哎，我们找你们可不容易，整整三天盯梢。” “你确定？”萧月岚冷冷的说。 “别告诉我，你也是高手！”阴鸷男笑嘻嘻。 “刚才你说盯了三天？” “嗯，怎么了？不满意？打从发现出发的队伍里面没有你们，我们就布控汉宁郡四周。哎，话说要不是有人居然在汉宁这种地方，想吃梨花糕，派人去买，我们还发现不了你们了。” “还是公公说的对啊，这些大人物，总是特别在意饮食，要多留心他们的爱好，比如糕点店。” “哈哈哈哈哈，客气了，咱家也是凭经验！” “其实，是我们等了你们三天。”萧月岚冷冷的回答，“我们去了所有的糕点店，挨个问有没有梨花糕，就为了引起你们的注意。” “太慢了，六天前我们就开始找你们。三天前队伍就离开，我们就一直在这条路上转啊转，等啊等。”牛大锤摇头晃脑，光头在夜色下发亮。“我都故意露出光头晃悠了好久，你们的探子才发现我，你说你们的效率是不是很低啊。” “当你们三昨晚在汉宁商量聚首的时候，你知道我们三有多兴奋吗？”秦修竹好笑的看着阴鸷男。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不过那又如何，你们三个能在我们手下活着出去吗？”阴鸷男看着三人，“这世上，能一对一活下来的，还真没几个。” “不对，是二对三，你们那里还有个不会功夫的。” “哈哈哈，你们不会把守着这破驿站的两个老卒都算上，那两人不会功夫，也不是你们的什么高手易容。” “哎，你确定是二对三？你太小看老兵了。”萧月岚叹口气，“老兵叔论功夫是打不过你们，论心态可是比你们稳。他们可是经历了大战，死人堆里活下来的。” 听到公主叫自己老兵叔，两个老兵在驿站门口弯腰表示感激。 “那有什么用？”对方不服气，回头看了看挑着灯，站在驿站门口的两个老头，“照样一巴掌拍死。” “尊重老人家，尤其是老兵！你看，我就是尊重他们，所以，我喝的水，吃的饭，没有加料。” “什么？”对方有些心惊，赶紧提了提气，感到一阵头晕。 “他们自己先喝，我也拿他们杯子喝的，怎么可能？” “对啊，为了让你们中迷药、毒药，他们自己也中了招，不然怎么让你们上当呢？不过他们提前吃了点预防药，一会儿睡个几天就没事了，你们三睡了会怎么样？”牛大锤好笑的看着他们，“算好了的，都发作了，别忍着了。别激动，越激动就越困，心口就越疼。” “那也能杀了你们。”已经感到有些不适的三人，狠狠的盯着萧月岚等人，又回头看看老兵，“你们两个老家伙也别想跑！” “都说了，尊重老人家，尤其是老兵。”驿站内传来说话声，三个人缓缓走出来。 沐卉，老太监，侍卫长。 “老兵叔，你们回去歇歇，这里有我们。”沐卉很礼貌的朝着两位老兵说道。 两位老兵行礼，把灯挂在驿站门口，就进屋内了。 “现在五对三，还是三病猫。”牛大锤乐了。 “你们这三个王八蛋，知道上次伤了我多少弟兄们吗？有几个还是我本家兄弟。”侍卫长指着三人骂道，“今天你们最好祈求死的快些，被我抓住了我有一百种手段折腾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怎么，不动手？”秦修竹看着三人，“越来越不对劲了，是不是提不起劲来？还是等人来救场？” “等不着了，看看，看看！”萧月岚指指远处开始点起的火把，“这里被围住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 “知道你们手眼通天，侍卫里面，军营里面，但凡调动，不可能漫过你们的眼线。所以，这次围杀你们，来的都是西岭秦家。”萧月岚笑眯眯的，“没想到。” 难怪，偏远地区的小世家，还真的没法监控。 “西岭秦家！”咬牙切齿，“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你活着我都不怕你，你死了我会怕你？”牛大锤一脸戏谑。 “动手！”药效差不多了，秦修竹冷冷的下令。 牛大锤和他骑马在萧月岚身边不动，沐卉等三人拔刀对着这三人冲了过去。 第76章 难得清闲 道路很宽，旗帜鲜明的队伍在路人的侧目下，徐徐前进。 那晚，萧月岚设计布局，利用少有外人进去汉水郡的特点，逼的三个刺杀高手没法带人。又设圈套干掉他们三个，随即其他人在群龙无首的前提下被大军围剿。 随后三人赶上了队伍。 干掉主要刺杀人物，一路上安静了许多，秦修竹此时骑马在前领路。 公主车驾在正中央，牛大锤骑马跟在一旁。他时不时的往马车上面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沐卉已经做为公主贴身侍卫，在马车里和萧月岚坐在一起。 有了沐卉贴身侍卫，牛大锤压力小了很多，也就有了很多心思想别的了。 “小姐说了，会操心我和沐卉的事。”牛大锤一整天都心神不定的。 侍卫长心情也大好，前两天的大战，殊死相搏的三个杀手死前让他胳膊受了伤，现在还挂着绷带了。 但他反而为此高兴，因为这就是他拼命为弟兄们报仇的证据。现在他骑在马上，时不时展示那吊着绷带的胳膊，自己还常常低头欣赏一下。 “大哥，喝口水！”旁边的侍卫在马上递给他水。 “嗯！”单手接过水壶。 原来被手下叫大哥的感觉，比叫大人好的多。 打从那晚，萧月岚设计捉住那三个头目，他在捶死那几个困兽时受了点伤回来，不知道谁先改口叫他大哥，一时间所有侍卫都叫他大哥了。 “能为手下报仇挨刀，值了。”侍卫长那责任心爆棚，现在看谁都是自己兄弟，看谁都充满爱心，都是自己小弟，必须要罩着。 这两天路过小镇子，侍卫长没事就自己掏钱买酒大家喝，和秦修竹等人也是关系直线上升。一起打过架，感情不是一般的好。行进路上，打猎烧烤的传统保留下来了，因为他手有点伤不方便，萧月岚特地亲自烤了些地瓜之类的给他，可把侍卫长给感动坏了。 “我跟你们说，啊！” “当时，我主打一个阴险的家伙。” “此僚十分狡诈！” “已经中了迷药中了毒，居然还能打。” “是药效不好吗？不是。是什么？是他随身带着各种解毒丹。” “这家伙，一把解药全倒在嘴里，连他同伴都不给。而且一时半会解不了毒，他发挥不佳，功夫减半，但他身上也带着毒药迷药。” “哇，这么厉害！然后呢，大哥中招没有。” 一到休息时间，侍卫长就带着侍卫讲故事，那吊着的胳膊成了最明显的战绩。 “月儿，来，尝尝我的手艺。”秦修竹递过一串烤好的蔬菜。红薯，土豆，黄的绿的，还有一点红色的山果点缀，各种串在一起十分好看。 “哇，很不错的样子。”萧月岚接过来十分开心。 “呃。”牛大锤看了看手上的兔子腿，瞧了瞧不远处的沐卉，突然开窍了。 “那个，小秦，我这个，女孩子是不是不喜欢啊！” “那当然啦，你看哪个女孩子大鱼大肉的。而且，就算是练武的女孩，吃肉也不会这样吃。”秦修竹看着粗大的兔腿，油腻腻的。 “拿来！”萧月岚把手中的艺术烧烤放下，伸手接过来兔腿。 “女孩吃东西，要切成块。”萧月岚细心的分开兔腿，切好。 “放在盘子里，用餐具。” “你呀，在我们面前没关系，可是在沐卉面前，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 萧月岚一边整理，一边叨叨，像个帮哥哥操心成家的妹妹。 “我告诉你啊，沐卉是个好姑娘，肯吃苦，懂事。她以前是穷苦人家，因为根骨好，拼命练功才有今天地位。” “这两天我跟她聊了一些，她对你印象不错，说你人很可靠。那天动手的时候，你着急的样子她很感动。” “但感动归感动，你不能一直大大咧咧的。她功夫再高，也是个女孩子，你得学会细心。” “嗯！”牛大锤只会一直点头。 “我帮你烤好了蔬菜。”秦修竹把几串蔬菜放在盘子里。 “行，那我拿过去了啊！”牛大锤喜滋滋的端着两个盘子。 “等会儿。”秦修竹喊住他，拿着两条雪白的手绢，“拿着这个，擦手的。” “好嘞！” 牛大锤屁颠屁颠的端着吃的跑了过去，靠近沐卉的时候，放慢了脚步。 不远处，在土堆上正在就着干粮喝水的沐卉，一脸诧异的看着笨手笨脚的牛大锤端着盘子，傻站着，憋着红脸不敢开口。 这一下，附近的几个人侍卫都偷摸着瞄这边了。 “急死我了都！”萧月岚看见了，“那个傻瓜，说话啊。” “你，快想办法。”萧月岚瞪秦修竹一眼。 “办法，办法！”秦修竹也是着急，这临时上哪儿想办法，双手在身上摸了摸。 “快点啊！我哥娶不上媳妇了都。”萧月岚捏了秦修竹的腰一下。 “有了，这个能不能给我。”秦修竹指着点心。 “只要能帮他，你都拿走。”萧月岚看着牛大锤的傻子样就着急。 秦修竹拿起一壶果酒，端着点心，奔着牛大锤就去了。 一边走，一边喊。 “大锤，大锤！”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啊。” 牛大锤诧异回头，看见秦修竹大踏步走来。 “你不是说要谢谢人家沐卉吗，酒怎么也没拿，无酒不成席啊！” 秦修竹把酒往大锤怀里一插，推着他往前走。 “沐姑娘！” “秦将军！” “别，千万别行礼。” “那不行，礼不可废。”沐卉还是行礼，秦修竹是正二品武官，羽林卫右军统领，官职很高的。 “不行不行，秦修竹躲开！你要是向我行礼，回头我这大哥能揍我。”秦修竹把牛大锤捧起来。 沐卉惊讶的看着牛大锤，他有这本事？ “从小大锤哥就照应我，一直是我大哥的。” “对，修，不，小风很随意的，你不用跟他客气，我说的。”牛大锤赶紧接话。 “来来来，我帮你拿下来。”看着牛大锤抱满了吃的，怀里还揣着秦修竹塞的酒，马上帮他拿下了盘子，假装顺手递给了沐卉。 沐卉只能接住。 秦修竹却不再帮牛大锤拿吃的，变戏法一样从腰上抽出一条白布，径直走到一块大石头旁边，铺了上去。 “愣着干嘛，来，来，你们坐这儿吃。” “沐卉啊，你帮大锤拿盘子过来，他笨手笨脚的，抱一堆，都腾不出手来。” 沐卉只好从牛大锤怀里端盘子，一样一样的放在大石头上。四目相对，牛大锤满脸通红。 摆好了，有肉有菜有酒有点心看着像那么回事。 “行，大锤，你请人家吃饭，陪沐姑娘喝两杯。我去公主那边了。好好谢谢人家！” “嗯，好，好。” “沐姑娘，这果酒度数低，甜甜的，挺好喝的。” “谢秦将军。” “都说了，自家人，别客气。大锤是我大哥，你叫我二哥，秦二哥就行。”秦修竹说完就走了，留下沐卉羞得满脸通红。秦修竹和公主的意思，她哪能不明白。 “秦二哥？亲二哥？”你还真会占便宜，等秦修竹回来，萧月岚取笑她。 “我完成任务了，你居然还笑我？”秦修竹假装愤愤不平，“你看，他俩个现在聊得多好。” “哎呀，沐姑娘笑了。真看不出，大锤这么能聊，你看他手舞足蹈的。” 第77章 前方西岭 主犯伏诛，战报早就传到了朝廷。可能是动静太大，高层各方思索权衡之后开始收敛，也可能是改了计划，或者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手，很多天，西行队伍都没有遇到不好的事件。 队伍走走停停，沿途穿过众多郡县，从北往西，领略大商风光。 许多人都是头一次出远门，没有了威胁之后，一路上就成了观光旅行。 跟着公主车驾出行，白天欣赏沿路风景，打猎、捕鱼、把枯燥的赶路变成令人期待的惊喜。晚上在沿路的郡，镇休整，各地都不敢怠慢，大伙可以美美的品尝一顿当地美食。 最重要的是萧月岚没有任何架子，秦修竹这个统领也是平易近人，侍卫长也是开始像江湖大哥一样讲义气，连带着其他军官和管家等人也是开始和蔼可亲，于是整个队伍的团体氛围开始无比和谐。甚至有的侍卫和丫鬟还偷偷开始萌生了不一样的情愫，对此萧月岚也没有制止，有点感情，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才有归属感。 傍晚的院子里，几个仆人丫鬟聚在一起商量事。 “这个，得问管家了。” 私下里，秦修竹这准驸马已经转正了。好多次下人们，甚至侍卫们聊天都称他驸马爷，貌似秦修竹和萧月岚听见了也没制止，那就这么说。 “去问他好吗？” “问管家肯定一顿臭骂！” “对，早就说了，非得忘……” “没错，然后巴拉巴拉一堆的，也没帮上忙，还讨了一顿骂。” “那要不问公主？” “问公主，你够得着吗？你要问了，公主肯定把管家叫过去问，然后花钱给你买。回头管家能给咱几个骂死。” “那问驸马爷？” “也是一个结果。驸马爷都不带问管家的，肯定大方的直接掏钱给你，让你自个买，还顺带让所有人都去，他结账。但是回头管家能吃了你。” “再说了，你好意思问人家吗？就冲主子大方，咱们蹬鼻子上脸。” “确实不太好，但是，你不问，这得自己买。问，他肯定花钱给大伙都买了，感觉咱们有点儿事多，沾人便宜的样子。” “说的是啊，这谁能料到，西边这么冷。” “我也是准备了衣服，结果你看，不够。” “没想到啊，只是说冷，让大家把衣服带齐，我就随便找了几件厚点的，把包袱打包交给车夫了。” “你看看这，不顶事。” “要不，咱们还是去商铺买点。” “现在能买到吗？这商铺都关门了。白天都在路上，晚上哪哪都关门了。可是，今晚不买，明天一早更冷。” “走着倒还行，就是这一停下，一起风，就冷了。” “叨叨什么呢？”一个声音响起，走进来一个干瘦老头。 “于师傅！”仆人们赶紧行礼。 这赶车的于师傅，看起来不显眼，确是众人眼里顶尖的存在。 据说和那李婶都是看着公主从小到大，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那种。出行时候更是证明了这一点，往往驸马爷烤了条鱼，公主顺手就能递给于师傅，那个李婶还能瞪着公主指责两句，地位比驸马爷还高，可从没见过驸马爷敢瞪公主的。 “商量什么呢？”老于笑着问道。 “嗯，没什么，没什么！”众人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就不要客气什么，有什么话大胆说。” 看看几人低头尴尬笑着不吭声，老于笑了笑。 “挠什么头啊，是不是天冷了，衣服没带够啊！” “嘿嘿，是啊，没带够，怪我们自己。这都提醒了，是我们就是没上心，活该。” “年轻人，确实是活该！”老于瞪了他们一眼。 “月儿，诶，那个公主说了，他自掏腰包，每人给二十两银子。明天上午就不出发了，多歇半天，大家上街，该买买，该花花，把厚衣服置办好。” “哎哟，这，这，太好了。” “谢谢公主，谢于师傅。”众人赶紧行礼致谢。 “快去把，去管家那里领银子，公主都吩咐下去了，所有人，那些侍卫也都有。不管带没带衣服的，都给二十两银子，明天上午置办寒衣。” “公主万福！公主万福！” 一群人欣喜若狂，赶紧跑去领银子，跟对了主子，就是不一样。 第二天中午时分，西行队伍继续上路。 现在侍卫长带头走前面，秦修竹和牛大锤骑着马，在萧月岚车驾旁护送。 “风景开始变了！”萧月岚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的风景。 “对啊，你看这四周，山上开始有些秃了。”秦修竹指着远处给萧月岚看。 “一出关，就进入西岭地带了，天气就开始变冷。”萧月岚也穿上了厚衣服。 沐卉则在车里坐着，一直是很安静，不问就不说话的。 “这天我喜欢，凉爽。”牛大锤依旧是薄薄的外套，虽然没露出一身腱子肉，却也在风中显得特立独行。 “秦风，你冷不冷啊。”萧月岚关心的问秦修竹，像是在提醒谁。 这家伙，出发前提醒他，给他上了半个时辰的感情课，这就又忘了。 “我不冷，穿厚衣服了。”秦修竹知道萧月岚的暗示，转头看了看牛大锤。 这傻子，估计什么都忘了。 萧月岚用眼神示意秦修竹，赶紧的。 “嘘，嘘！”秦修竹对着牛大锤暗示，指了指车里的沐卉。 “问她冷不冷！”秦修竹用嘴型提醒牛大锤。 “噢，对。”牛大锤拍拍脑袋瓜子。 “沐姑娘，你冷不冷啊。”牛大锤嗡声嗡气的。 “哦，不冷。”沐卉总是沉默着，像是在想心事，被突如其来的一问叫醒了一般。 “哦。”牛大锤点点头，又不吭声了。 秦修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两人闷头骑马。 “嘶！”萧月岚一双美目都瞪出来了，“这两货，其实差不了多少，怎么一出门都忘了。” “秦风。”萧月岚喊道。 “嗯？”秦修竹侧头看向萧月岚，牛大锤也看过来。 “前面到哪儿了？”萧月岚一边说，一边搓了搓手。 “哦，前面二十里处有个关卡，进去后就是西岭境界了。”秦修竹一边回答，同时一拍脑门，差点忘了，瞧这脑子。 “月儿，我给你做了一副暖手的，你戴着试试。”秦修竹赶紧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拿出来一副毛茸茸的手套，看着很可爱，“把手放进去，很暖和的。” “嗯，不错，我喜欢。”萧月岚笑眯眯的，眼神却不善的看着秦修竹，想要礼物还得自己先教，他居然还忘。 秦修竹有点心虚，回头看看牛大锤，秦修竹立刻高兴了，这家伙还不如我呢，你看他还没记起来。 “暖手宝！”秦修竹用嘴型比划了一下。 “我。”牛大锤面露难色，一副我知道的表情。 秦修竹立刻明白了，这大个子是不好意思开口啊。 “大锤！你这辈子最怕什么呀？”秦修竹突然大声问。 “嗯？我？” 大锤想起了自己老娘，临死的时候告诉他，要娶个媳妇好好生活，自己最怕辜负她。 “沐姑娘，我，我，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第78章 西岭秦家 西部的风光，空旷，高原，寒冷多风。 关卡有商军驻守。 这里官道宽阔，两旁裸露的黄土，山石。少数耐寒的高原植物，稀疏的立在大地上。 中原还是炎热盛夏，这里已经是秋风萧瑟了。 远远的，车驾靠近。 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盔甲鲜明的士兵，在城门口排列。 雄俊的山峰，挺立的关隘，迎接的队伍在其衬托下，显得极其微小。 萧月岚的微微撩起车帘，看了一眼远处的迎接人员，太远，看不清。转头看了一眼沐卉，后者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秦修竹策马当先。 “末将西岭关守将谭孟，见过秦将军！” “谭将军，辛苦了！” 迎接的队伍旁边还有一队人马，穿着普通服饰。 等秦修竹和守将问候后，这队人马中带队的走出来。 “西岭秦家，二管家秦路，见过表少爷。”一个中年汉子朝着秦修竹行礼。 秦修竹立刻翻身下马。 方才是以朝廷身份和守将行礼，但这二管家以秦家之礼见秦修竹，那可就是要以家族礼节相待的。 “秦风见过世叔！”这二管家其实就是秦家族长的弟弟，秦风表面上的身份，以前属于偏支，是上不了台面的。但这大家族有这么一个好处，就是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只要是算得上秦家子弟的，挂了名就会给你口饭吃，还会让你读书。 这样广撒网下去，普通子弟不管日后有没有出人头地，都要念着秦家的好。而一旦有了上升的机会，像秦修竹这样的，那就会立刻被认领，同时也会有家族资源全力支持。 所以表面上秦修竹可不敢怠慢，立刻行了晚辈礼。后者也大方接受了，一副看自家出息子侄的样子。 “秦风啊，快引我拜见公主！”秦路其实早就见过了，前些日子，配合着收拾刺杀公主的那些秦家人，就是秦路带着的那几十个秦家子弟。 秦修竹做了个请的手势，“谭将军，世叔，请这边！” “西岭守将谭孟，秦家秦路，请公主安！” 老于把车凳放下，沐卉先从车中出来，扶着车帘，萧月岚走下马车。 “两位客气了。辛苦二位了。” “公主，此处距离西岭秦家尚有百里地。末将接到上峰令，派副将率领五百骑士，一路护送。” “如此，有劳了！”萧月岚点头表示谢意。 萧月岚对西岭的情况很了解，就是一个字，乱！ 马匪横行。 不是说沿路抢劫，那都是最低级的土匪。 西岭的马匪到了一个新高度，那就是划地而治。 这西岭铁矿之都，产量仅次于宋国。 所谓马匪，其实就是大大小小的帮派，世家。他们由大大小小的帮派组成，靠山吃山。 这里的土地贫瘠，平常也就种点小米，仅仅够自己吃的。遇到天时不好，那就是饥荒了。 幸好有了铁矿，于是衍生出了很多靠铁的行业。 朝廷控制盐铁，但不能把世代靠打铁人的饭碗给端走，不然会造反的。 经过代代相传，融合，这西岭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帮派，最后进化成家族，各自守着自己家族的矿山。 这些世家自己打造兵器，但不能太过分，数量要上报，不然朝廷会查。 锅碗瓢盆就随便了，只要你卖的出去，打多少都行。 于是各大家族，都开始做这门生意，做大了，就没人种地，所需的粮食基本全靠从外面的郡县买，用铁器换。 家家户户都能起个炉，叮叮当当的打铁。有些奇奇怪怪的铁制品，就是民间高手打造的。因为数量稀少，往往都是还没有造出来，就被订购一空。有时候一个大师刚有了思路，才画出图纸，就被人预定买走了。 朝廷也有矿山，但朝廷只采矿，不打铁。一车车的把这些矿石送到兵器坊制作兵器，或者送到炼铁司打造朝廷器具。朝廷的运输队是没人敢抢的，都是矿石抢了也没意思。各大家族做的铁器走质不走量，某些只有自己能做的好货，甚至为了卖个好价格，还会控制数量。 但也正因为如此，各大家族的运输车，那可是有人抢的。 抢的人就是马匪，说不定就是隔壁家族的。 不管好的坏的，抢到手转手就卖，黑市上多的是抢来的，就算你发现那是自己的也没法要回来，因为卖家可以说他也是买的。你说是你的，行啊，你买回去就行了。 所以，西岭马匪盛行。不抢钱不抢粮，只抢铁器。 马匪的规矩，都是蒙着脸抢。 这些马匪定下的规矩，甚至连人都不杀不抢，双方怼上了，一方觉得没有胜算，转头就跑也不会有人追。要是不服气打起来了，只要打不过，跪地投降是免死的，条件是无论你看没看到对方真面目，都不能说出去，这是规矩。谁要是坏了规矩，会被所有人鄙视。猜出来也不能说，只能下回去抢回来，这也是规矩。 公主车队原来就有百余侍卫，朝廷车驾，一般人都敬而远之。秦家派了二管家带着几十个好手过来，再加上五百军士。这么多人跟着，基本没有任何人敢打主意。主要也就是表明个态度，秦家出了二品武官，还有个公主，眼看就要崛起。守将给面子，派人一路护送，各路帮派都收敛点，平常在路上打架斗殴，碍于这是你们民风彪悍，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公主路过的这几天，好歹安静着，别惹事。 浩浩荡荡，近千人，走在前头的，后头的一个个气宇轩昂，沿途路人纷纷侧目相看。 西部风光无限，路边的土窑房屋门前，一个个铁匠铺，土砖窑冒着烟，叮叮当当的打铁。大冷天光着膀子在炉火旁挥汗如雨，铁器冷却呲呲冒烟。 别有特色地方口音，到处像风铃一样叮叮当当响，挂在房檐上，门口摆着的各种用途的铁器。这些让刚到此处的侍卫们大开眼界，恨不能赶紧买几样当纪念品，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 “前方就是西岭秦家。”秦路和侍卫长并排行走，他指着远处的山头，上面隐约可以看到一处城堡。 第79章 秦家堡 古朴，就是这秦家堡给人的印象。 走近秦家堡，大队人马和秦家堡外的行人就互相吸引。 “这是，公主车驾？” “二小姐？” “哎呀，那个是皇后新收的女儿。” “这回秦家可厉害了，听说有一个二品武官。” “那可不，这不回来了吗？那个，骑着马，跟在秦家小姐旁边的就是！” “这回秦家可是越来越发达了，你看看那个阵势，权势滔天啊。” “那那个马家和秦家争的那片矿，你觉得会不会很快就有结果了。” “未必。这马家据说一直跟着丞相走，未必会卖公主的面子。” 厚重的大门打开，号角在空中响起。 数百骑从堡中鱼贯而出，顺序停在道路两旁，一直延伸到古朴的大厅。 数十名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女，在广场上载歌载舞，一派节日景象。 这是秦家主用最高礼仪来迎接客人。 秦修竹此时一马当先，走在队伍最前面。 沿着长长的欢迎纵队，秦修竹快到的时候勒住缰绳，提前下马。 秦家主秦勇年已半百，却精神矍铄。 此时他带着秦家重要人物，笑呵呵的看着走上前的秦修竹。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秦修竹，之前只是特殊原因为晏深拜托，安排了他一个秦家子弟身份。 但是，这不妨碍上演一场长辈对晚辈的关切戏码。 “秦风，见过家主！”秦修竹长揖到底。 “哎呀，快，快起来！”秦家主赶紧走上前，亲自把秦修竹扶起，左右打量，“长大了，长大了，多年不见。” “世伯！多年不见，您都有白头发了。”秦修竹演的也极好。 “哎，好，好啊！”秦家主一脸感慨，眼泪都要出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上演了游子归乡的动人一幕。 “家主啊，公主还在那边呢！”适时的，老管家上前提醒。 “对，对，你瞧我这记性。快，带我去拜见公主。” 秦风扶着家主朝公主车驾走去。 “秦勇，拜见……” “父亲-” 秦勇话没说完，萧月岚就从车驾中出来，望着秦勇。 “月儿！”秦勇感情相当到位，“这一路辛苦了。” 人群里不止一双眼睛，此时盯着这一切。 在众人的簇拥下，公主进了大厅。 身份上似乎没有问题，两个暗探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几份快报迅速的从西岭飞出，分别飞向那各自的主子。朝堂之上的角逐，在西岭即将掀开序幕。 第二天。 “哈！哈！”值班的侍卫哈着手，“哎哟妈呀，这儿可真冷！” “可不嘛，昨晚冻死我了都。” “一开始还不觉得，后半夜越睡越冷。” “当地人是怎么过的！” “说是烧炕！” 两人突然醒悟过来，“对呀，咱们昨晚是不是忘记添柴火的。” “不是忘记添柴火，是忘记用灰把火埋起来。结果一下都烧没了，后半夜可不都冷了吗！” “我说呢，哎咱们这不是不懂吗！” 萧月岚在丫鬟伺候下起床，在秦家不需要担心刺杀问题。因为以秦家家主的实力，在自己地盘上，基本不可能有让对手可乘之机。 秦修竹的压力小了很多，但他的院子还是紧紧靠着旁边。 有沐卉在萧月岚身边陪着，牛大锤的压力也小了很多。但他也没单独住，而是睡在外院的房间里，只要喊一声，他就能赶过来。 公主起床了，丫鬟开始在院子中穿梭其间，打水，伺候衣着服侍。 “去个人。把秦，秦统领叫来。” “是，公主！” 跨步走进院子里，秦修竹看到了正在丫鬟伺候下装扮的萧月岚。 “你们先下去！” “是！” 待丫鬟仆人等走了以后，萧月岚转身，“这秦府里面，眼线太多，而且派系也多。就派到院子里的丫鬟，我刚才观察，就分为三四派，大概是哪个秦家主妾室的心腹。” “能不参与就不参与，待我们处理完这边的事，就早早的撤出这是非窝。” “稍后我们就要正式面对这次来西岭的目的，调解边境纠纷。”萧月岚起身，在屋里踱步。 “秦、楚、宋此次和大商剑拔弩张，其实都是朝廷那些个多事文官惹出来的事，任何一个国家在这种情况下，都得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和实力。” “但实际三国的情况各不相同，其实都不愿真打。劳民伤财不说，搞不好还真有可能激怒大商，最后被灭国都有可能。” “但是大商也不愿打。国战一开，实力固然重要，但战场瞬息万变，说不定就输了一把。国力强盛，输得起也不能拖着，最后即便一统天下，那留下的也是个烂摊子。” “到时候百废待兴，政局不稳，各地都有隐患，这可不是十年八年能恢复的。所以，但凡有识之士，都不愿意武力统一天下。大部分还是希望走这几百年来的路子，一步步来，从人心开始，把天下收入囊中。” “秦国虽然牵头，用的还是当年的事作为借口，但是每次却在西岭发兵。为什么？边境线那么长，他就挑西岭？因为他缺铁矿，非常的缺。” “既然秦家是现在我们可用的最大资源，所以我思前想后，应该从宋国先入手。” “宋国？”秦修竹问道，“不是应该秦国吗，这次事件，是秦国牵头，而且秦国缺铁器。如果我们供应他铁器，应该可以缓和和秦国的关系。” “不是的，供应铁器，表面上缓和秦国的关系，但接下来得罪的可是宋国，而且是狠狠的得罪。” “你想想，秦国缺铁器，现在三国联军，宋国却为什么不供应秦国铁器？是供应不起吗？” “楚国正好自给自足，自产自销，无力顾及他国。宋国有优质铁矿，铁器质量好，却高价卖。是因为人手不足，产量不高。大商价格低，人手足，产量多，却受限制于矿石质量一般，卖不出好价格。” “如果宋和商能达成一致，用大商的人力物力，用宋国的铁矿，那就皆大欢喜，一下子解决两国的问题。”秦修竹眼露惊喜。 第80章 贸易计划 “我有一个想法。” “由西岭秦家牵头，一个合作的商贸模式。” “宋提供铁矿，商提供工匠，以民间商会的形式运作。” “生产出的铁器可卖给各国。” “双方共同监督，宋国商会可以监督铁矿数量，不得用于造武器。大商的商会可以安排大量工匠就业，监督售价，不得随意倾销损害本国普通小作坊利益。” “秦国解决了燃眉之急，宋国因此有了收入，西岭空闲的人员有了就业机会，马匪之患解除。楚国也可以购买，用以改善民生。” “长远来看，增加一些通商点，多开放边城。用大商的国力去影响其他三国，最终化解矛盾，解决争端。” “无论我们和皇帝有什么仇，避免天下混战，总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秦修竹听完萧月岚的话，点点头。和皇帝和朝廷那些人的仇是私仇，即便是哪天把他们全杀了，也不应为此迁怒无关的人。当今的大势，如果能平静的过渡到天下大统，对所有人都是福分。 “现在首要做的，一是秦家出头，整合西岭全部资源，成立商会。二是联络宋国，打通宋国高层的关系，让宋国同意贸易。” “秦家出头，整合西岭，虽然繁琐，但不会有太多阻力。因为上至朝廷，下至西岭帮派家族，成立这个商会都弊大于利。就算有少数看不清的跳出来捣乱，也会被群起而攻之。最大的困难，无非是商会成立之后，谁来做这个会长。” “宋国那边，是个难事。从宋国的立场来看，互通贸易，和大商合作，以铁器发展国内商业虽然有大利可图。但一定会有许多人反对，毕竟铁矿一直是宋国利器，宋国很多大臣都会认为这是大商的阴谋。” “所以这又涉及到利益分配问题，五五开宋国不会同意，四六都难。但是如果利益三七开，大商投入人力物力只拿三，而且还没有涉及到兵器，商廷又会不满。” “先把人召集在一起，坐在一起谈，只要说得上话的人到齐了，想要什么可以谈。到时候，不仅铁器，什么粮食，布匹等，大规模的国与国之间的商贸都可以谈。” “人来了，肯定就有得商量。大商物产丰富，其余各国都有特产，还怕找不到对方想要的？就怕人不来！” 萧月岚侃侃而谈，秦修竹听得越来越心惊。 “月儿，你这是要借着西岭秦家的铁器，把整个西岭，或者说整个大商的贸易，和三国都整合在这大西南。你这是要建立一个旷古未有的大集市么？” “对，就是在这里。来之前我没这想法，只是简单的用秦家资源和我们的关系，调解一下几国纠纷。” “但到了这边我才发现，原来这里地广人稀，路面宽阔。这么一大片土地，养不活多少人，造就有如此多的帮众内耗。” “交通方便，看似西部遥远，却和其他三国都接壤，如果用好了，就是无数小城，大城。贫瘠的土地，反而会因为贸易成就百年的西部明珠。” “好！这件事可以做，也应该做。”秦修竹拍手，“今日我们就和秦家主商议，让他帮忙联络各大帮派。同时，我们把想法告知朝廷，这两件事都会得到支持。然后，我们做第三件事，联络宋国高层。” “嗯，宋国那边，最好是我们亲自去一趟！”萧月岚点头说道，“表明诚意！” 中午时分，秦家主秦勇亲自邀请公主，摆下接风酒席宴请四方来客。 一片和谐，欣喜的氛围里，萧月岚对着秦修竹点点头，示意他把计划说出来。 秦修竹站起来，在公主身边把想法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听听大家的看法。 在座的，都是西岭南部地区的各大家族首脑，或者家主本人，或者大公子，大管家，都是基本能敲定重要事件的核心人物。 “好啊！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这个什么联什么商会，绝对是好事。大家是不是合起来干活，用宋国的铁矿，用咱们的人，然后一起分钱？”有个大胡子兴奋的拍桌子。 “这位世兄说的是，我西岭铁矿凭良心说，大部分质量都不如宋国。能做出这些铁器，全靠了西岭众多铁匠弟兄的过硬本事。”秦修竹客气的的回答，“如果能有宋国的大量优质矿石，加上我们的人力物力，这得是一个什么局面啊。” “秦将军，世兄二字在下万不敢当。”大胡子赶紧站起来回礼。秦修竹在秦家主面前以晚辈论处，但别忘了，他可是朝廷二品武官，公主驸马爷，羽林军右卫统领。 “秦将军，我就是想到，这法子可以让那么多弟兄有活干，能吃饱饭，就是好法子。”大胡子补充道，他看着粗犷，其实可不傻。他从公主的计划中，很快就抓住了重点，可以让马匪吃饱饭。这年头，能吃饱饭，又有工钱拿，鬼才去做马匪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规模刚才也说了，越大越好，只要你们人手够，吃得下，就把所有的铁匠铺，甚至以后贸易生产都搬到这里来。这儿，可是有通往各国最宽的道路。”萧月岚不紧不慢的给大家展望未来。 “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提出来，群策群力，为西岭打造一个更好的未来。”抿了一口茶，萧月岚安静的坐着，看着众人。 下面的家主，公子纷纷交头接耳，气氛非常热烈。 “公主殿下！”一位年纪比较大的老人起立，朝公主行礼，“老朽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公主殿下！” “老人家请坐下说，这是家宴，无须多礼！” “是啊，世伯请坐下，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秦修竹也伸手示意。 “谢公主殿下，谢秦将军！”老头很高兴，对方给足了面子。 “老朽倚老卖老，大胆问一句。方才公主计划中，有一个重点是宋国提供铁矿，我西岭提供人手，场地。敢问，这宋国可是真的说好了提供铁矿，这优质铁矿可是他宋国的命脉啊！” 老头话一出口，四周人纷纷点头，说的是啊，这可是重点。没有铁矿，再好的计划也是空中楼阁。 “老人家说得好！这确实是需要解决的一大问题。”萧月岚点头。 “宋国很有可能不答应，可是他不答应，我大商就是无米之炊了吗？” “我西岭亦有铁矿，只是成色不如他宋国。” “诸位请看！”萧月岚示意，秦修竹展开一张图纸。 “这是我在异人处获得的铁矿冶炼之法！” “哎呀！这是……” “多了一道工序……” “何止一道，原来的也有改进……” “这，这可是宝贝啊……” “诸位都是精于冶炼之术，有数十年经验的冶炼大家。相信大家一看就明白，这法子可不可用。”萧月岚微笑。 “可用，老朽虽未细看，但凭借数十年经验，这法子绝对可打出好铁。”老者极为高兴。 “是的，这法子打出的铁器，即便我们铁矿质地不高，但成品将不亚于宋国。” “当然，这工序一多，成本就上来了。不过这又如何，我们西岭此时不正好多的是人力吗？” “宋国答应，那我们就合作，各有好处。如果不答应，我们就用此法，配以我西岭如此富裕的人力，打出个千百万件铁器，成本价卖给天下各国。我就不信，他宋国不慌。” “好，好！”萧月岚话音刚落，老者和众人纷纷叫好。 “我等愿为公主差遣！” 第81章 国之利器（一） 也有人心中有怀疑，这是不是故造声势啊。 大家伙沸沸扬扬的宣传，不就是要宋国的矿石吗？万一人家不信，就要等着你们做出来，才肯合作呢？ 反正矿石在人家宋国人手里，你用中等矿石冶炼出了好铁，我再和你合作不迟。有我这好矿石，不信你们不合作。 “当然了，这些光说没用，最重要的，是做出来。最好，还是当着宋国人的面，做出来。”萧月岚的自信打消了在场人的最后一丝疑虑。 “我打算，邀请各国工匠齐聚西岭观摩，看我西岭如何用最低等的矿石，炼出最优质的铁。也请所有人监督，并无作假。” “这里面有几个关键步骤，图纸上是没有的。” “明日现场，我会为大家一一展示，消除大家心中疑虑。然后，请大家通知天下工匠，下月齐聚西岭，再给天下人演示一次，免得他们说我们作假！” “好！” “等我们展示了自己的技艺，就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宋国同行。二选一，合作共赢，或者我西岭自己干，大不了少赚点，也能把他们的这行业挤垮！” “公主千岁！” 宴会达到了高峰，众人举杯欢呼。 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商贸战了，似乎到了一定的国体高度。 公主好大的手笔。 秦家主秦勇脸上露出和众人同样兴奋的表情，心却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乖乖，这名义上的女儿，玩得可是够大，自己老友一直说她胆大，这哪里是胆大，这是从来没怕过啊。 秦家出面，带着西岭南众多世家和宋国硬刚，这先不说输了会如何，就是赢了，后面得有多少接踵而来的事啊。 朝廷工部，天下匠人，用不了几天就会把目光全部集中到这里来。铁器，兵家利器，国之重器，是一把可以撬动天下的利剑。 这泼天的富贵，秦家可接的住？失败了，就成了天大的笑话。经历半生风雨的秦勇，此时恨不得把家主位子立刻传给谁？ 宴请进行到一半，萧月岚和秦修竹等人回到后院，重要的事情说完，其余寒暄、拉交情和宴会结束后送客等招待事项均有秦家主秦勇去操办。公主的身份是露脸就给足面子了，和他们多聊就自降身份。萧月岚尽管是平和近人，但这规矩还是不能破的。 两人在后院坐定，牛大锤照例院门口守着，现在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沐卉陪着他。 秦修竹给萧月岚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端起来喝了一口。 “月儿，方才的用低等矿石，炼出最优质的铁，是否真的能做到，还是你在虚张声势。” “一半一半！”萧月岚端起茶杯吹了吹。 “啊？”秦修竹莫名其妙，“这还有一半的？” “伯父擅长机关术，同时对天下技艺都有所涉猎，你当年走得早，没有机会跟他学习。” 萧月岚似乎在回忆过往，“铁矿炼铁，对铁矿质地要求很高，这很正常。这就像酿酒提纯，很多时候往往需要一遍甚至多遍才可以。” “但冶炼又不同于酿酒，一遍没做好，出来了一炉可能就是废铁疙瘩。这种废铁，一碰就掉渣，当农具都没人要。” “所以，炼铁炉的造型，步骤和火候，连用的炭火，都非常重要。” “但是，光有这些还是不够用的。” “古往今来，无数工匠试验了多次，都是拿这西岭的铁矿没有办法。不仅西岭，其余各国也是。铁矿的质地，就决定了炼出铁器的优劣，如果真有办法解决，那可就是一个跨越的进步，会让天下人都侧目的。”秦修竹面色凝重，“这种冶铁技术如果成功，将会青史留名。” “所以啊，我只能假装成功一半。” “假装？月儿，你刚说一半，现在又说假装，我心里没底了。” “如你所说，如果真有法子可以做到。那么步骤，冶炼炉样式，这些就算保密得再好，也终究有一天会被偷学，毕竟是国之利器，令人垂涎。何况，你这在大同广众之下，让所有人看着。还演示两次，一次给自己人看，一次请天下人观摩。月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有几成把握？” “有个五成！” “什么，五成？五成你就敢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西岭世家保证，还扬言要向天下工匠展示。” “对啊，这不一时激动说了吗，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萧月岚此时一副小女儿状，丝毫不把这当回事。 秦修竹这回坐不住了，站起来走来走去。 萧月岚端起茶杯来，余光却瞄瞄秦修竹，气定神闲的，眼睛里藏着小小的狡猾。 此时，秦家主秦勇从外面请见。看来也是坐不住了，宴会还在热烈进行，这秦家主就假借尿遁，急急的跑来问计了。 一进院子，就看见秦修竹在着急的走来走去。 秦修竹一看秦家主，正要上前见礼却被秦勇挥手拦住了。 “别，世侄啊，这儿没有外人，咱就别客气了啊。” 萧月岚也要站起来。 秦勇赶紧拦住，“公主啊，您更别客气，您身份在那里呢。” “世叔，您这就见外了，当初要不是您冒那么大风险承认我们的身份，我们两个难能有今天。” 当年秦家这么大的家业，秦勇却敢于为将两人收留，并把秦家身份给二人，足以见秦勇的为人。同时也可见秦家的家风，重义轻生。 “既然这样，那我斗胆再叫你一声世侄女了。”秦勇叹了口气。 “世叔，来，坐下喝口茶。您对我们的大恩至今无以为报，跟我们就真不用客气了。”秦修竹按着秦勇坐下，萧月岚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世叔，您是来问那个用劣质铁矿，炼出优质铁的事。”等秦勇喝完一口茶，缓了缓气息，秦修竹开口问。 “对啊，刚才月儿的话我是真没底。当然，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可是叔说句实话。在这冶铁行业大半辈子，秦家也是世代铁匠，月儿那图纸刚才一展眼，看得确实是那么回事。可是细想起来，这无碍乎是风箱位置，炭火温度，加上淬炼等工序。这感觉真的能炼出优质铁？月儿可曾实践过？” “这不正在问吗？我也刚问此事了。”秦修竹指指萧月岚，一脸无奈，后者还抿着嘴，一副小天真的样子，丝毫不着急。 第82章 国之利器（二） “今天参会的世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输了他们没什么影响，赢了跟着发财。” “月儿，你要是没把握，那也别当什么公主了。本来这一路刺杀，朝廷中就有人敌对，现在也就是为了国体，皇帝把这事压了下去。要是你这事失败了，那接下来，可就是朝廷都想你消失了。” “你跟世叔说实话，实在不行，我安排人连夜把你送走，悄悄的，走得远远的，隐姓瞒名。这里的烂摊子你别管，我来收拾。” 秦勇这话说得是真心为对方着想，而且敢作敢当，让萧月岚非常感动。这位世叔，对他们真是没得说的。 “世叔，放心，月儿有把握，刚才只是逗逗秦风，但是有些事还是需要世叔帮忙的。”萧月岚收起了和秦修竹的玩闹之心，和秦勇说起了实话。 “好，月儿，你说，需要我这边做什么。”秦勇顿时来了精神。 “世叔经验丰富，也猜的没错，那图纸上的锻造炉虽然很有创意，也确实提高一些铁器质量，但仍然无法从实质上改变铁矿质地。” 秦勇和秦修竹等着下文。 萧月岚手托一物，褐色的在掌心一小块，“最关键的，除了步骤，还有这些需要在炼铁过程中加入的特殊物品。” “这是？” 秦修竹和秦勇两人凑过来，仔细看着萧月岚掌中之物。一小块不起眼的石头，在白嫩的掌心中毫不起眼。 “这是何物啊？可否让我看看。” “世叔大可拿去看看。” 秦勇接过来，仔细端详，还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用指甲抠了抠，就差放嘴里尝尝味了。 别说，他还真往嘴里送了一下，想了想又停在空中。 平常挺威严一家主，此时表现得像个孩子。 萧月岚捂着嘴笑，秦修竹也莞尔。 “月儿，我真没见过这东西。” “世叔，这是晏伯父，从一本古旧的手写本中发现的，来自第一代护国公，是秦怀，留给他的。”萧月岚望着秦修竹，说出了这段话。 “当年，叔父秦怀从我父亲萧启手上，得到了这个古旧的手写本，传言是第一代护国公萧梦笔记。书中所说有次一物，辅以铁矿石冶炼，可提高纯度，书中称此作用为催化。” “但当时并未寻到此物，第一代护国公萧梦受限制于当时整体的冶炼技术，又无法制作此物，只能把它记载在手书中。” “这册子记下了很多奇怪的，当时无法了解的事情，跟天书一样，被后人扔在旧书箱里。后来又不知道什么原因，流传了出来。” “伯父闲暇之余，研究这本册子，从中找到了此物，而且试验成功。” 秦勇听神话一般听完这段叙述，看着手中这块不起眼的石头，“这么一小块，能炼多少铁？” “嗯？这么大？”萧月岚想了想，双手比划了一个水桶大小，“当然，这东西也有质地的，不是随便什么品质都能弄这么大的。” “那，那这就是神物啊。从哪儿能弄到，怎么弄？山里是不是有？我马上派人去挖！不对，得封锁消息，封锁山林，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秦勇欣喜得像个孩子，他对晏深本事清楚得很，既然他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 萧月岚捂着嘴笑，秦修竹也为秦勇的举动想笑。 “世叔，这东西和铁矿一样，也不是哪儿都有的。” “啊，那，那这么一小块，怎么演示啊，不够用啊！”秦勇又面露难色。 “月儿，你藏了什么宝贝，快说出来，你看把世叔急的。”秦修竹隐隐猜到了随行马车中的那几车物料。 “你猜到了，不笨嘛！”萧月岚白了秦修竹一眼。 “世叔，我这次西行，有很多马车。世人都以为那里面除了我的衣物，就是金银财宝，用来说动各国退兵的。其实……” “其实，都是这个！”秦勇瞪大眼睛。 “对啊，都是这个！所以，世叔，你可要帮我保护好了啊。” “那当然，你放心，我肯定保密保护好，本来也没人敢动你的东西。” “世叔，现在有两件事需要做。”萧月岚正色说道。 “侄女，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其一，按图纸，用以前的锻炼炉也好，新盖也好，起一座演示用的炼铁炉。声势要大，要所有人看到。但是又要要保密，四周圈起来，实实在在的让人认为这是绝对机密，不可外传。” “好，没问题。” “其二，这辅料有限，但不能让人知道。因为投入辅料，成本就上去了，我算过，大量锻造，按市价也是微薄利润。如果用于国家兵器，无妨，毕竟是国之重器。但是用于我西岭商贸，除去人工，那等于白忙乎了。商会是用来盈利的，所以只能用于关键时候打压对方价格。” “对，所以，要绝对保密，让人不知道它的存在，是吗？”秦勇一听就懂。 “对，那些辅料，要秘密的，在锻造中加入其中。到时候，会有一个让宋国或其他国工匠随意加劣质铁矿的环节，我们要确保这些辅料能加入。” “懂了，我会设一个秘密机关，加入辅料。”秦勇点头，“这不难办，交给我。” “嗯，只要天下工匠都上当了，认为这就是工序所为，那接下来……”萧月岚笑了笑。 “接下来就可以让他们好好考虑和我们合作。”秦勇脸露喜色。 “对，为保险起见。我们还要送一批辅料到秦家，在宋国犹豫的时候，不停的锻造优质铁器，不停的建设新式锻造炉。” “从成本上看，我们不赚不亏，还浪费了人力物力。但是大不了前期一点钱不赚，我们也要营造出一种声势。宋国不合作，我们也能炼出优质铁矿，而且很快就能挤掉他的优势。” “他宋国不是和楚国边境线有点龌龊吗，我们就卖给楚国。卖兵器不合国法，锅碗瓢盆总是没错。” “必要的时候，锅碗瓢盆中送点家用刀具什么的，吓唬吓唬宋国。至于楚国拿去做什么，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而且，我们还能以此换点楚国的海货，说不定还能换几艘海船。此举于大商朝廷极为有利，相信朝廷不管怎么样，都会全力支持。” “哈哈哈，好！”秦勇一拍大腿，“侄女，你要是不出将入相，那可真是国家的损失。” “你拿着，我心中有数了，哈哈哈。”秦勇把“国之利器”放在秦修竹手上，笑嘻嘻的走了，腰板挺得笔直！ 第83章 天佑西岭 演示场人山人海。 一座锻造炉在山腰，侍卫林立，秦家保镖更是全副武装。 萧月岚居中，秦修竹等人静静的站立一旁。 秦勇身着节日服饰，隆重的走上站台。 “诸位！”秦勇嗓音洪亮，穿透整个场地。 “我西岭家族世代扎根于此，旦夕耕种，从未懈怠。但西岭土地贫瘠，多少子弟衣不裹体，食不裹腹。” “年年都有人背井离乡，我等也曾动过远离念头，但故土难舍啊！” “上苍怜我西岭家族苦多，赐我西岭铁矿，可无奈我等不争气，炼不出好铁。” “今日，上天再次垂怜，我西岭有幸得到旷世良方，可炼出优质铁器。自此，我西岭再无挨饿受冻之人！” “好！”下方众人纷纷鼓掌。 “来人，请神！” 数名秦家子弟，扛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大木板，上面是一个牌匾。没有字，画着一个火焰状的，一人多高的，燃烧的石块。 这就是西岭，乃至大商和整个天下冶炼家族供奉的神，炼器之神。 在场的谁都不敢不恭敬。但凡靠冶铁炼器的家族，都知道这东西有点玄，今天你一炉矿石进入锻造，出来一口好铁，明天说不定就是废铁。哪怕是最有经验的老师傅，都百思不得其解。 遇到这种情况，众人就会停火、熄炉，祭拜。 世家大族纷纷跪拜，虔诚祈祷。这一行有个规矩，不论平常有多少勾心斗角，有多恨对方，在对方开炉祭神的时候，没有捣乱的。甚至还都是真心的祈求对方首炼成功，出一口好铁。 “有请各家几位长老，公正验炉！”秦勇挥手。 由在场各大家族选出的几位长老，走上前，在锻造炉旁边转了一圈，瞧了瞧里面。仔细看了看地上的木炭，堆积的铁矿。 “是我西岭产的铁矿，无误！” “有请锻造师！” 一位身材壮硕的中年汉子，带着七八个弟子走上台，朝众人拱手。 “点火，开炉！”秦勇宣布。 “点火，开炉！”锻造师大喊。 热浪冲天而起，炭火很快把炉子烧热。 锻造师浑身汗水浸透，压力山大。 锻造非一时可成，秦勇为观摩的众人准备了茶水，甚至点心，桌椅板凳。但此时所有世家都无心品尝，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半山腰这座大锻造炉。 萧月岚好整以暇，在帐篷里品尝起了西部特色的羊奶。 “上次你做试验，是什么时候的事。”秦修竹看萧月岚一脸好奇的看着人群。昨晚他做了个噩梦，梦见演示失败了。然后朝廷震怒，皇后据理力争也没法保护他们，有人开始追杀。于是他又带着月儿到处逃跑，醒来吓出一身汗来。 “几年前。” “后来你没再做过试验？” “没有！” “你做试验，用的是多大的锻造炉？” “嗯，就这么大一点。”萧月岚比划了一个迷你版的。 “就没弄个大点的？” “更大点的？你说的容易。我当时就十一岁，就那个都是我拉着大锤干了两天才弄好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不用担心了。这种事叫做必然现象，就像一个苹果加两个苹果，它就等于三个苹果一样。只要中途没有人搞破坏，结果都是肯定的。这叫做学问。” “唉，好！”秦修竹此时已经在琢磨怎么逃跑了，这丫头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没心没肺的，自己绝对不能让她有事。 “大锤，你还记得当年的情形吗？”秦修竹回头看看牛大锤，这家伙正在吃羊腿肉。 “不记得了，小姐说没事，那就没事。”牛大锤现在可是斯文多了，羊腿肉切成块，放在盘子里吃。 西部蔬菜水果少，但给萧月岚供应的无论如何都是充足的，沐卉自然跟着有享受。她递了一块苹果给牛大锤，示意他吃下去。 从不吃蔬果的牛大锤，赶紧笑着就着肉吃了。 “秦将军，”尽管秦修竹说了叫自己二哥，沐卉还是坚持叫他秦将军，秦修竹也不再强求，“您就不用担心，虽然我跟公主时间不久，但是她基本不做没把握的事。” “嗯，好。”秦修竹看看萧月岚的背影，这丫头还在那里和葡萄较劲。 秦修竹还是很担心，不能安心坐着，站起来踱着步子盯着远处的锻造炉。 “你怎么不多说几句，就说不记得了。我记得你可是跟我说，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的每一个步骤。”沐卉瞧着秦修竹来回走动，有些不解的问牛大锤。 “没事，不用说，让他急急。” “你怎么能看着自己兄弟着急呢？虽然我们也急，也担心，但起码我们没他那么着急。” “小姐说了，这个着急是演不出来，就得真有人担心点才好。”牛大锤专心吃肉。 “而且，你没发现吗，小姐好像很喜欢看这小子替她着急的样子。”牛大锤补充道。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沐卉想了想恍然大悟。 既然这样，那就不管了，沐卉专心看下面的人忙碌。 不过沐卉突然又想到什么，转头盯着牛大锤看了看，心里想，“这傻瓜看起来神经大条，其实一点都不傻，什么都知道啊。” “加炭火！最大量加！” 看来快到最紧要关头了。 萧月岚气定神闲。 秦修竹上前一步，满脸的期待。 沐卉站了起来，牛大锤还是坐着吃肉。 秦勇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锻造炉。 水蒸气剧烈蒸发的声音，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男人粗犷有力的口号声。 选出来各大家族监督评判的长老们目不转睛。 台下世家大族安静无比。 外场人山人海，连不远处山头也坐满了人，整个锻造场附近十几里地，估计能来的都来了。 咚的一声巨响，结束的钟声敲了起来。 中年汉子，用大铁钳夹着一块块生铁，扔进大土框，几个人拖着到了长老们面前。 “请核验！” 几名长老立刻上前，迫不及待的检查。 秦勇此时心跳到嗓子眼，强撑着保持镇定。 所有人都安静的等着。 几名长老第一眼就面露喜色，检测完后互相对望一眼。 最年长，最有权威的老者激动的拿起铁钳，高举着一块生铁。优质生铁散发出金属的光辉，在座的都是对此极为了解的世家，优质与否一眼即可分辨。 此时已经不需要多用语言表示了，老者面向众人，激动的眼泪流了下来，高声呼喊。 “天佑西岭！” “天佑西岭！”万众高声欢呼。 第84章 脚踏车 熔炉首秀落下帷幕，直至深夜，人群还在兴奋的谈论此事。 第二天一早，萧月岚就以公主身份，坐镇西岭秦家堡的议事大厅首座，秦勇等人按次序依次落座。 “昨日下午，我已飞鸽传信，告知朝廷这边的结果，相信用不了三天，就会有回音。” “冶炼于朝廷是一等一的大事，朝廷必定全力支持。” “我会把图纸交给朝廷，至于朝廷会不会新建锻造炉，那就是朝廷的事了。” “兵器司一定会慎重考虑，毕竟现在大商的兵器质量，也不是太差，如果全部推倒重建，也没有必要。”秦修竹回答。 “因为朝廷炼铁是国器，成本高一些有朝廷负担，就用普通铁矿，多几道工序，朝廷负担得起。可除了官家的事，还有我西岭的民生。我西岭登记在册的铁匠，有数万之户，自然是要吃饭。当务之急，是立刻选一空旷地，把新锻造炉厂房成批建起来，让闲置劳动力都可以过来。” “不论以前有什么矛盾，都可以放下，共同打造一个新的西岭。” 萧月岚和秦修竹开了个头，下面就立刻有人接话。 “公主说得好。以前大家各有仇怨，但说白了，都是穷闹的。有吃有喝有活干，能养家，有几个人愿意去当马匪。” “我不太会说话，但我代表刘家在此表个态。只要厂房开工，我刘家子弟，随叫随到，只要有口饭吃，一定出全力把厂房盖好。” “我赵家也表态，一句话，全力支持。” “要多少人，我崔家都可以上。” “我家人少，但别的不说，这盖熔炉的土料，砖瓦，要多少有多少。今日我就放话在这，材料费我家一分不收，随便拉走。” …… 秦勇乐呵呵的，让二管家秦路立刻安排。 后院中，萧月岚和秦勇，秦修竹几人边走边商议。 “咱们的辅料存货能支持多久？” “晏伯父已安排人送来，从前秘密开采的存货，可支持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还不能搞定宋国的铁矿石，那就只能公布秘密，大肆开采辅料。” “大肆开采也未必不可，朝廷肯定会做这件事，不过成本就上去了。” “成本上去，朝廷无所谓，可是西岭这锻造厂成本一高，就不挣钱，就发不了工钱，这些世家，这些铁匠，又得回去做马匪了。” “用不着，三个月后，也没必要公布辅料秘密，你们看。”萧月岚听几人说完，拿出几张图纸，“这是我凭借记忆画的，都是一些机关。还有一些我正在做。” “这是？怎么一节一节的？” “咦，环环相扣，连在一起是什么？” “还有这些齿轮状的。” “这些是链条，和这齿轮配合在一起，可以带动车轮。”萧月岚指着图纸，“这东西看似复杂，组装起来后却是一个极其简单的运输工具。只要有一人踩踏，就可以带动整辆马车。晏伯父称之为脚踏车。” “这也是初代护国公手册中所写。只可惜当年，天下道路未成，无论是大商还是各国，山路小路为主，官道也是崎岖不平，骑马才是最佳方式。” “何况，当年的冶铁技术，生铁连今天的一半强度都达不到，根本无法做出这种链条。” “冶铁技术，经过百余年的不断改进，冶铁技术提高了。天下十之八九也为大商所有，百年建设，各处道路都已平整。这些部件，西岭本地产的铁矿已经就可以胜任。” “你们想想，一匹马要吃掉多少草料，大商如此富足，又能养多少匹马？普通百姓出行，谁家用得起马车。” “此物，不仅可以方便普通人出行。它在平坦的官道上，行走如飞。甚至在运输中，只要不是翻山越岭，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马匹结合起来，想想能带来什么！” 萧月岚比划着，在场几人怦然心动。 “定然会引起天下抢购！” “到时候，” “那，会不会被他国学了去？或者，其他铁器坊也做这个，抢了我们的生意。” “会，但是无妨！”萧月岚笑了笑。 “第一，我方占据先机，已然成了优势。” “第二，这三个月，我西岭倾全力建的新熔炉，内部构造，可就是为了生产这个的。” “第三，其他国有哪国还有这么多的闲置铁匠，可以用来做这个？就算是放眼大商，除了西岭，还有哪里有这么大的地方，有这么大的人才储备，可以支撑起这么大的厂房。” “况且，我们又不用卖很贵，谁要是真想盖小作坊，还不如从我们这里买划算了。” 萧月岚说完，看向众人。 “这样一来，用不了多久，全天下，恐怕都要用西岭产了。”秦勇双眼放光，“侄女呀，原来你在建造熔炉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计划。你知道你这么做，西岭无论是百姓，还是世家，都会把你当神供起来的。” “冶炼之事我不太懂，但此事对西岭民生利弊我还是知道的。” “你这还算不懂？那没有人懂了！” “下一步，该是接待宋国来使了。”秦修竹说道，“下月初的展示，必定有大批宋国工匠。” “现在已经是月中，下月初，也其实就十余天就到。这十余天，我们要加紧，多盖几座锻造炉，声势要大一些。” “宋国来使，名义上是民间，但实际，必定有官方参与。” “怕就是官方委派，毕竟这事对他们冲击非常大。我们此举，让宋国的铁矿优势荡然无存。” “宋国朝廷还是有聪明人，他们会判断，优质铁矿仍然是优质的，只不过从此不再是根本，只是成本原因。” “但是民间世家可就不那么想了。人力物力都趋于顶端的大商，完全可以用这两点，弥补差距，来个大批量的低价倾销。” “本来就闲的只能做马匪抢资源的西岭，只要有口饭吃，就能做出大量民间商品。” “对，宋国可以不用大商的铁器。但我们可以卖给秦国和楚国，如此批量的涌入秦国，楚国，宋国的民间冶炼世家恐怕个个都要破产。” “到时候，由世家向宋朝廷施压，指不定，就会合作了。” “但我们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们身上。链条和齿轮现在就可以开始生产，建好一座锻造炉就立刻点燃。反正这些西岭的铁矿就可以生产，不会消耗我们的辅料。” “但生产了什么，要绝对保密，第一批出来前，绝对保密。” “放心，绝对保密。” “分开生产，这样即便有人看到了一两个部件，也不知道整体是什么！” “第一批脚踏车，越多越好，最好在宋国优质铁矿合作谈下来之前，就开始出售。” “这批脚踏车按照民间需求做，小一点，轻巧一点，用料不用高端。分两种，一种要小户人家买得起，小商小贩用得起，用来拉货。第二种车棚可以做的漂亮一些，里面可以坐人，让一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可以用来尝尝鲜。” “官方用的就暂时不用做了，等厂房全部盖好了，再批量定制。因为不论哪方的朝廷，短期内都会以马匹为主。” “嗯，马匹在速度，力量上，仍然是优势。尤其在军事上，不可能踩着脚踏车去打仗的。” “对，所以官方加急的肯定还是用马匹。定制脚踏车最多的，恐怕是官道上的驿站，或者用于民信传递，送一些普通的书信和少量货物。所以，后期我们可以照着这个来设计外形。” 第85章 楚国来使 方圆十里的锻造厂址已经选好，无数世家子弟，铁匠工人热火朝天，撸起袖子干活。 原有的场地是一片军营驻地，有着无数房屋，砖瓦建筑。 在这基础上，无数建筑工人开始施工改造。 萧月岚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亲临现场。 有这么一个公主来视察，本就干劲十足的工人更加士气高涨。 三天，三座新的锻造炉已经建起。 五天后，更多的工人和材料进驻场地。 源源不断的，还有无数人朝这边赶来。 朝廷的回信到了，就一个意思，全力支持，并着令西岭官府调派人手协助。 西岭郡守马良亲自带着官员来现场，见过了公主，见过了秦修竹，拍着胸脯保证维持治安，绝不让人捣乱。 这发展西岭的大好机会，可是政绩的绝佳时机，马良不想错过，大手一挥，调来两千民工帮忙。 西岭地势狭长，北部的世家离得远，此时也闻风而动，派人来联系，看看能不能加入这发展队伍。 有了官府加入，西岭势头极为猛烈，不仅仅整个大商，连三国的眼光都投向了此处。 皇后也来信，告知萧月岚，现在绝对没有人敢找她麻烦。皇帝因为沿途有人刺杀她的事极为震怒，认为丢了大商的脸面，拿下了好几个二品官员，给他们身后的人一点警告。 而西岭的事传到朝堂之后，皇帝对此大为表彰。初始皇帝认为公主也只是普通的使者，劝各国不动刀兵。毕竟刚封为公主，确实也要表现一下，就让她来了，没想到公主表现简直出乎意料的好。 接到信的当晚，皇帝就亲自和丞相，国师以及众多实权皇室表态，这已经是大商国事，任何人不得再对公主有不利行为，否则他就不客气了。 萧皇再怎么刻薄寡恩，治理天下的大局观念还是有的。 以为宋国使者会先到，不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商会。结果来的却是楚国使者，还是官方使者，令人大感意外。 官方使者那就不仅秦勇，连郡守都没资格了。秦修竹就先去见见楚使，他正二品官员，此行本就赋予了他外交职责。 “月儿，月儿，你看看谁来了。”秦修竹刚去见楚国使者不久，就立刻折返，还带了个人，径直进入后院，有些激动。 萧月岚身边只有沐卉陪着，两人在内院喝茶吃点心。 内院其实就一个小院，两三间房，除了特定的几个人，其他人是不得进入的。牛大锤此时在外院打瞌睡，自从有了沐卉，他就经常偷懒，吃饱了就睡。 一个中年汉子跟在秦修竹身后，走进院子后朝里面扫了一眼。 四目相对，萧月岚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山中没都没有的小屋，那个离别的夕阳。 “李世叔！”萧月岚立刻起身，撩起衣摆就要下跪。不说当年李语风的恩情，就这些年在外的所作所为，都当得起大礼。 沐卉很聪明的立刻离开，守在内院门口，给几人说话的空间。碰上听见动静醒来的牛大锤，顺便拦住他，两人在院子口守着。 “别，别！”李语风赶紧上前，伸手拦住了萧月岚。 十年未见，李语风双目仍然有神，可是满头黑发已经花白，容颜苍老了不少。 “世叔，当年在我们走后，你为我们做的事，我们都知道。你那些死去的手下……” “不用说，自愿的，自愿的，无怨无悔！”李语风一脸淡然。 “后来，一直想去拜见您，可是，您从那时候起，就做起了生意，开始在各国周旋。我们都一直没有谢谢你，你却又开始用各种办法帮我们。” “我喜欢，老秦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李语风笑眯眯的。 “好啊，好啊！”李语风一脸欣慰的看看萧月岚，看看秦修竹。往事不提，却尽在目光中。 “世叔，请坐下。”秦修竹请李语风入座。 “只想到世叔在楚国，没想到这次居然楚王以你为使。”萧月岚接过秦修竹的茶壶，亲自给李语风倒了杯茶。 “这正是楚皇高明之处啊。”李语风喝了一口茶。 “我本在楚国商会，大小全是说的上话的人。这次也是以为，商会先行，那么我就想法子，争得一个随行的位置。” “不料，楚王居然派人找到我。” “楚王知道李世叔？”秦修竹好奇的问。 “几年前楚国高层和宋国一些高层有些争端，我正好认识一些宋人，而且正在和他们做生意的时候，当和事佬给劝和了。” “为此，楚王见过我。想是那时候，就记住我了。” “这次怕是一定要牵扯到宋国，而这楚国礼部的外交官员，和宋国高层可是不对付，见面就吵。” “所以，楚王怕这事搞砸，就想起了我这么一号和事佬。” 李语风笑着解释。世事如棋，没想到当年那个梗着脖子的将军，居然成了外交高手，善于调节矛盾。 “这不挺好吗！世叔来了，我们见面了就是好事！”萧月岚很高兴，“楚王的举措，让我们提前见面，这得感谢他。” “哈哈哈，当然啦，这，得感谢他。尽管楚王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却也促成了好事。不过，也有难办的事啊。”李语风摇摇头。 “什么难办的事，难不成楚王给世叔任务了？”秦修竹猜测道。 “对，任务。跟你们我就不卖关子了。” “楚王给我布置了三个任务。” “其一，偷你们图，就是那个新的锻造炉。” “其二，拿下你们所有的铁器订单。” “其三，破坏你们生产，嫁祸给宋国！” “楚国朝廷上下，都猜到商廷一定会和三国盟好。这盟好，就会发展民生，楚国想独占。” “以往分给三国的，都由楚国一国独吞。” “秦国矛盾已经很大，如果破坏了商宋的关系，那大商只和楚国做生意。假以时日了，楚国就会成为大商之下，力压其他二国的存在。” “怎么样，我说的很简单明了。”李语风把计划和盘托出，“你们说，这怎么解？” 第86章 盟楚 “没关系，这不难。”萧月岚起身走，来回走了几圈，想了想，“世叔，这三条我们帮你做到。” “啊？月儿，你没疯，这三条做不到没关系，做到一条都不得了。一条我回去楚王就能拜我为上卿，你还要帮我做到三条。” 李语风连连摆手，“侄女啊，你不用替我考虑，楚王那边我会去说。而且，我可不想立大功当楚相！” “不是的，我正好也有这种想法。” “嗯？”秦修竹和李语风两人看着萧月岚。 “锻造炉不是什么大秘密，不久后，商廷会拥有，会用在工部。” “但是，工部会大力推广吗？我看未必。现在的锻造炉完全够用，品质也不差，工部和朝廷不是傻子，不会去花这个钱。” “所以这新的锻造炉，只会在我们新的锻造厂大批量建设和使用。” “那这图纸，迟早会流传出去。而且，在西岭锻造厂数不清的铁匠，谁能保证其中没有人把看到的说出去，画出去？大家都有家的，不能天天在锻造厂。” “迟早有一天，谁都能仿造，而且会很快就能。所以，给他们。” “给他们，会不会对你的计划有影响。”秦修竹问道。 “我的倾销计划，拼的是人力物力。即便那脚踏车，终究有人能模仿出来。所以到最后，拼的也是实力。” “这天下，除了大商，还有哪个国家能找出西岭这样的实力。其他国家学了技术，也没这能力大批量制造，最终也会只能以买代造。” “嗯，那这图纸就当我偷走了，偷到了。”李语风点头，“不过这第二点，我定下你们第一批所有的订单，这样可行？” “当然可行，世叔刚来不知道，其实我们想要宋国的矿石。” “哦，你们想要宋国的矿石？哦，我明白了。”李语风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你们是想用大量的订单，把宋国民间出口给楚国的铁器挤垮。或者你们不仅希望能把订单都给我们，甚至想要更多，把楚国所需都交给你们做。我猜的对吗！” “对，这反而要世叔的帮忙了。” “没问题，那这第二点，我能超额完成任务，而且还要努力尽量多促成合作。” “这第三点嘛，就更简单了。”萧月岚笑了笑。 “我们抢了宋国的生意，他们急了自然要干点什么。” “所以我真的破坏？可这对你们也没好处啊。” “我们需要一个理由来找宋国的麻烦，这个理由要天衣无缝，还最好有盟友助威。” “所以第三点可以稍微改一改。前面两点完成之后，世叔就替我们传信，明着告诉楚皇，让楚皇和我们达成协议。让他替我们站台，厂房也不用破坏了，他想我们关闭多久，我们就关闭多久。” “我懂了，然后楚国作证，两国一起向宋国讹点好处再复工。” “对！”萧月岚肯定的点头。 “我这里没问题，还有什么要我配合你们的。”李语风问道。 “暂时没有了。” “好，我先回驿站，做点准备。” 目送李语风离开，秦修竹转身，“月儿，我想到一件事。” “嗯？” “你的身世。” 秦修竹看着不做声的萧月岚，“你和宋国高层，怕是有脱不开的关系。皇后，你可曾想过，也许她就是你的……” “我知道，但现在我没法去考虑这个问题。我也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萧月岚有些回避，“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小姐！”牛大锤从外面走来，“老爷派人来了。” 没有外人，牛大锤口中的老爷，其实就是晏深。 几人对望一眼，“快请进来。” 来人是个精干伙计，进来就朝萧月岚行礼，“公主殿下！” “来了多少？”萧月岚直接进入主题。 “十六车，满满的，对外都说是公主的个人物品。” 十六车辅料，怕是全部积蓄了。 “那矿山里还有吗？” “有，但是不敢派人去采。这些都是当初无人时挖出来的。现在不敢挖，动静太大，容易为附近的人察觉。老爷让我来找你想想办法。” “附近现在搬来了多少户？” “七八户普通人家，一个大户，都住在离矿山不远。” 萧月岚坐下来，思考着。 这些辅料够用三个月，加上如果被宋国“破坏”停工的两个月，也就是能撑五个月。 五个月的时间，宋国就算被算计成功，被逼就范，也不一定能立刻把矿石运来。说不定阳奉阴违，中途偷工减料，到时候又是各种扯皮事件。 生产脚踏车固然能转移视线，但铁器质量如果不提上去，时间一长，还是会被人看出端倪。 有什么办法，能让辅料持续开采呢？ 宋国掌握着优质铁矿，即便是就范，那也不能保证一直供应。说不定哪天不乐意了，就停止供应了。 而且，这辅料现在要不要公布出来？ 萧月岚琢磨着，来回走动，几人看着她。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秦修竹在一旁开口。 “你说说看？”萧月岚抬头看着秦风。 “萧景！” 秦修竹说完这个名字，接着说道，“萧景在很多地方都有田地，山头。他对地盘非常执着，像个土财主，喜欢买地。大商东一块，西一块的飞地，他都买。” “所以，你想用萧景名以，把那块地都买下来，合理合规的把上面的住户撵走？” “对，撵走倒不至于，但给予大量赔偿，倒是不难。” “好此事我看可行。”萧月岚思考了一下。 “另外，你提醒我了，我们还有萧景可用。”萧月岚眼睛一亮。 “如果萧景在这里露面，并且与我合作，你猜朝廷中的人会怎么想？其他国家的人会怎么想？” “这，怕是会想破了头，都想不出来为什么。” “如果萧景再以皇子身份去和宋国使者谈谈呢？而且是表面秘密的去和宋国谈，并许诺什么呢？” “如果是这样，十之八九，宋国会答应矿石。如果萧景的许诺，够得上分量的话，我想宋国会赌一把的。” “那我们得让萧景出现一次，但不能太张扬，又不能太秘密，不然暗探发现不了。然后，就可以偷偷的，和即将到来的宋使交流了。” 第87章 宋人求救 李语风走后，萧月岚和秦修竹两人再次商量一些细节问题。结果没多久，又有人来报，秦家主秦勇来了。 “世叔来了。”秦修竹在院门口等着，看见秦勇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定。 “世侄！”秦勇很满意这个年轻人，放低声音指指院子里，问道，“月儿，睡了吗？” 萧月岚中午一般休息，故而秦勇有此一问。 “刚吃完饭，正聊天呢。世叔有事里面请。” “好。” 随着秦修竹和秦勇迈步走进院子，萧月岚此时已在内院门口站着了。 “世叔！”萧月岚朝秦勇行礼。 “都说了，注意身份。”秦勇还是拦住。 “这不没有外人吗，你就是长辈。” “好好好。”秦勇满脸欣慰。 “我这又赶着来，是因为刚才见了宋国来人。” “哦？宋国来人了？”秦修竹诧异。 “这么快！”萧月岚也有些意外。 “世叔，坐下说。”萧月岚又亲自给秦勇倒茶。 “就在刚才，那个宋人刚刚被我安排住下了。”秦勇喝了一口茶。 “非官方的，对吗？”萧月岚问道。 “对，不但非官方，还不是商会的。”秦勇看了一眼两人，“是宋将！” “世叔，你慢慢说，从头开始，把所有的细节都告诉我。”萧月岚表情严肃了起来。 “好，方才，我正和管家商量调配人手，加强锻造厂周边防御的事，有家丁找来，说是有人求见，但是不肯说出名字。只带了一封信，要求转交给我本人。说我看了，就会见他。” “家丁自然不敢做主，就拿着信，跑过来找我，递给我了。” “我打开来一看，上面就写着几个字，大宋边关守将黄文。” “什么时候来了个将军？宋国工部和商会的人不来，来了个将军？我觉得就立刻让他进来，并单独在书房见了他。” “见面他也不多话，直接把将军印给我看了。” “然后就直接入主题。” “他说，宋国目前分为两派，一派认为要马上安排使者过来，看看情况，也已经在路上了。如果真的是冶炼技术提高了，那么百年来的矿石优势无存，谁都能炼出差不多的铁器，那就是说明大势不可阻挡。”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大商用低质量铁矿，炼铁的造价高一些，那也只是时间问题。而且用于兵器生产，成本高一些朝廷也会全力支持。以大商的国力，这都不成问题。” “所以，这一派就认为，不能死守着当年的战略。如果等着大商后面解决了问题再卖矿石，那等于活鱼摔死了卖。” “还不如趁着现在，西岭大的冶炼厂没建立起来，从前的锻造炉还在用，早早的和西岭合作。用矿石换别的资源，在老式锻造炉还要用很长的一段时间，把矿石卖给大商，也是富国的一条路子。” “这一派倒是聪明，思维很清晰。”萧月岚点头说道。 “对，这人也聪明。后面就说起另一派了。” “这另一派，自然是大大的反对了。而且，不仅反对，还给这一派扣了个通敌叛国的帽子。” “这就不好了，就事论事，给人扣帽子，这还让不让人说话了！”秦修竹表示这很令人无语。 “这宋国也有聪明人，居然能料到我们接下来的举动。猜到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冲击他们宋国的重要经济来源。”萧月岚言语中很欣赏宋廷中的能人。 “对呀，这还不算了，接下来更是奇葩。”秦勇喝了一口茶接着述说。 “这两派在朝堂上争吵不休，宋皇也拿不定主意，最后也是折衷，派了使者出发，先看看情况，然后回去观望一阵再说。” “于是，在这人出发之前，宋廷正在安排人过来西岭，只是人选还没有定下来。” “但这人又说，他们这边得到了准确消息，反对的那一派将会在路上安排截杀整个车队，并且冒充我西岭马匪干这件事。” “什么？截杀？”萧月岚一惊，“这反对派居然敢这么胆大包天？” “有什么不敢的，你当朝公主，这一路被刺杀多少次了！”秦修竹看看萧月岚。 “呃，也是。现在的天下，这么没有底线了。”萧月岚无语。 “嗯，截杀特使，公主遇刺，皇子还失踪了。”秦修竹无奈的看看萧月岚，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们也干过。 白了秦修竹一眼，萧月岚看看秦勇。 “世叔，这人有没有要求见我，或者他。”萧月岚指指自己，指指秦修竹。 “没有，这人没有任何别的要求，只要求我们保护使者车队。” 萧月岚起身思考。 “世叔，这件事真假不论，是不是有隐情，或者是不是有人设圈套姑且不论，我们都不能让宋国使者的车队在西岭出事。”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冒充马匪截杀，这就是坏了我西岭的名声。要知道，西岭马匪从来只截铁器，只要对方认输，从不杀人。” “这也是我要问的，世叔，你确定对方说的是截杀，而不是刺杀？” “对，截杀，他还特意补充了，说不留活口。”秦勇非常肯定，“对方还说，要是刺杀，他就不怕了，几个刺客，他们的侍卫有把握对付。但是确定是截杀，人数众多的截杀。” “宋国使者，随从不下百人。而且一旦进入边关，就会有朝廷官员陪护。不说别的，礼部在西岭的官员肯定是要陪同的，郡守马良为人干练，我看也是一个能吏，他也肯定会派得力的卫队一路保护。”秦修竹分析道，“这样算起来，整个宋国车队人员总数，怕是有三四百人。除掉文书仆人一类的，能打的战力少说也有二百以上。” “世叔，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截杀，那得多少人？”萧月岚问道，她对马匪战斗力方面不太了解。 “以普通马匪的战斗力，正面刚，那估计要五百。但是西岭地形复杂，到处是山岭，如果伏击，那就不好说了。” 第88章 缩小范围 “据我所知，对西岭地形，最熟悉的就是马匪了，所以肯定是会有伏击。”秦修竹开始分析了，“我们可以通过宋国使者的路线，还有这地形分析，估算出马匪伏击的地点。” 得益于天下山川都记在脑海里，秦修竹已经开始预演战斗的地点，并且有了大概的判断。“对方可选的地方不多，也就三四个。” “三四个地方离得远吗？”萧月岚问道。 “西岭狭长，这几个地方距离都比较远，我们人手有限，来回肯定不行，还应该再排查几处。” 秦修竹说话间已经拿出了西岭地势图。 烂熟于心的山川已经早就算好了可以出现的伏击地点。 “你们看，这三个地方，还有这里，最可能伏击。”秦修竹指着地图说道。 “世叔，马匪是不是对地盘分的很严格，会不会有其他马匪。” “对，地盘上都有人盯着，要是跨地域截铁器，都是要给过路费的。” “世叔，这附近能出动二百人以上的马匪都有几个世家？”萧月岚问道。 “这附近还真不多，这几个地方，土地最为贫瘠，基本都是无人区。“ “那有能力长途出动马匪的，都在哪里？” “有能力出动二百人以上马匪，长途奔袭的世家，都在这一片了，而且，基本都来了这里。” “事以密成，出动这么多马匪，我相信一定是保密的。再加上和宋国高层联系，又是这么着急的任务，参与的世家不可能太多，最多两三家。”萧月岚看着地图，“世叔，你查查，来这里的世家，有谁带的人比想象中的少了很多。我指的是能打的侍卫，不包括铁匠。” “哦，我明白了，带的人少，指不定就是都调走了，我心里有数了。只是，知道是哪家，那怎么知道地点呢？” “去打劫，经过别人的地盘不是要收过路费吗？世叔派人在那几家附近，还有那几个地点问问，谁最近收了过路费。收了谁的有规矩保密，但是收没收，这点应该可以说的。” “嗯，好，我现在就去办。” “一有消息，信鸽传信。”萧月岚叮嘱秦勇。 “好！”秦勇点头，刚要出发，又回头问，“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秦修竹皱着眉头在那里思考，世叔是不是想到，“就算我们知道了对方在哪儿伏击，我们用什么去救援。” “对！”秦勇点头，对方实力强大，怕是有五六百人。 “我调动秦家子弟，也有三四百。”秦勇说道。 “又要负责锻造厂安全，又要布置即将到来的演示，秦家子弟都一个当两个人用了，哪里还有人可以调动。”萧月岚说道，“不行把我的侍卫都派过去。” “绝对不行，侍卫绝对不能动。”秦修竹和秦勇两人齐声反对。 “那从哪里调人，西岭郡守那里，一定有地方内应。我们要是从他那里调人，那必定会换地方伏击，说不定还会狗急跳墙，直接随便挑个地方就强攻车队，那就更不好办了。”萧月岚有些头疼。 “要不，从其他世家那里借人？”秦勇问道。 “不可行。世家来这里的，都在帮忙，抽调出去一来这边人手不够，二来从未相互配合过，散乱的人很难成军，搞不好救人不行反而被全歼，更不用说会被透露消息了。”秦修竹否定这个想法。 “我倒是有个想法，有一支队伍可以用。”萧月岚突然想到了什么。 “谁的队伍？”秦修竹问道。 “楚国使者的卫队。”萧月岚笑了笑，“现成的精锐，三百人。” “可行！”秦修竹点点头。 “啊？这楚国的卫队，能帮我们干这事？”秦勇有些不解。 “能！”萧月岚和秦修竹两人异口同声。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查地点，一有消息我就马上告诉你们。”秦勇起身，看看两人，“你们两个，这真是后生可畏啊。” 秦勇走后，萧月岚坐了下来，“这事情越来越多了，我都无法预判下一步的走向。” “大锤。”秦修竹叫牛大锤。 “咋啦！”大锤跑过来。 为了安全起见，有些事情也为了保密，这个小小的院子只有公主的几个贴身能进来。 “你安排个人，去告诉李世叔，晚上一起吃饭。嗯，对外就说我宴请楚使。” “得嘞。”大锤去外院，听见他在外面招呼管事的，然后哔哩啦的和这院子里的管事说什么。 “月儿，这指挥楚国卫队，我打算自己去。”秦修竹转头对萧月岚说道。 “嗯，你带着大锤一起去，两人有个照应，我这里有沐卉就行。” “不，沐卉在这里，大锤在这里，我和他，你身边至少要留一个。” “我有侍卫的。外面院子里都是，一圈圈的围着。经过那么多事，侍卫长也很靠谱了。” “你这里是多多益善，我这边你就放心。我不管怎么样，即使有危险，如果全力逃跑，能把我留下的高手还真没几个。”秦修竹安慰萧月岚。 “那你自己得小心。如果对方有备而来，我指的意思是有其他势力的参与，高手众多，你发现不对立刻就走。”萧月岚说得很隐晦，因为她也拿不准是不是有商廷高层参与。 “我懂你的意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到那个时候，我不会死拼的。” “多一个心眼，现在我们也无法判断，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嗯，如果高层之间互相串通，给我们挖个陷井，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如果是陷阱，你这边可就要特别注意了。我不在的那两天，沐卉和牛大锤都搬到内院。” “好，我懂。对方不管做什么，目的就是破坏西岭的进度。不过除了我们几个，还有一个人，一旦出事，整个西岭的计划就会无限期延迟。” “秦世叔！”秦修竹想了想。 “对。作为秦家家主，秦世叔平衡了秦家的关系，其他人都听他的，都信服他。但一旦他出事了，秦家很可能就会陷入争夺权力的游戏。毕竟现在西岭势头已起来，谁担任家主，都是捡了一只现成的金鸡。” 第89章 匠心所向 接下来的两天，西岭热情不减，开足马力干活。 这些西岭的汉子其实都朴实无华，只要有口饱饭吃，撸起袖子加油干。 秦勇仗义疏财，目光长远。趁着这时候拉拢人心，西岭比他有名望的世家大族，此时风头都被他盖过去了。 秦勇办事实在，直接说秦家堡财政吃紧，现在没钱，但是有吃的。 其实是他怕发钱后，这些铁匠晚上无聊打牌，拿去赌一把，回头还是两手空空。 再者，有些世家对名下的铁匠剥削得厉害，说不定就会要回扣，甚至回头收一大半走。到时候，秦家亏了，铁匠也亏了，最后其他世家反而挣了。 所以，他对这里干活的铁匠他一视同仁，不管是世家大族的，还是附近来这里帮忙的小门小户，只要来了，干一天活吃一天饭。 酒菜管饱，顿顿有肉，把钱全用到吃的上面，自然把平常饿肚子的人积极性调动起来了。 萧月岚则是锦上添花，自掏腰包。告知所有干活的铁匠，在家留守家人每天可以领一升米，到当地官府去领。官府那边按照市价，到公主这里结算拿钱。 这样工人干活的积极性更高了，每天都有来这里要求进锻造厂干活的铁匠。有的还是父子，兄弟一起来，现在甚至西岭北部的铁匠，都要动身来这里混饭吃了。 “吃饭排队，不要挤，不要抢。” “按需要拿，酒肉管饱，但是不许剩。” “拿多少，吃多少！吃多少，拿多少！谁要是外带，浪费，一律开除！” 管事的在大声宣布纪律。 每顿吃饭的人都比头一顿多。 “哥们，新来的，从哪儿过来的。” “北山！” “嚯，够远啊。得走两三天。” “两天，我们几个一起来的，听说这儿有吃有喝，还发粮，一路跑着来的。” “来对了，我就知道肯定越来越多人。” “老哥，这儿伙食真不错啊！” “那可不，我为什么看你新来的，因为像我们这样在这干了十天的，都不吃这么多肉。” “呵呵，呵呵。”新来的铁匠有些不好意思。 “别，别不好意思。我前面三天吃的比你还多。” “哈哈哈。”一句自嘲的话拉近了几人距离。 “对了，这儿真给粮！” “那当然，公主自掏腰包，给粮！” “真的能去官府领！” “那当然，我告诉你，我这十天回去三趟了。都能领着。” “兄弟家离得近，还能回去三趟？” “也不近！他回家一趟要大半天，是回去找媳妇去啦。”旁边的工友揭他老底。 “哈哈哈！”众人哄笑。 “去去去，小屁孩懂什么，没尝过滋味就别起哄。” “这叫粮票。干完活，每天都可以拿一个这个。这个有印签的竹签，回头去你们官府领一升粮就行。” “哦！”新来的接过去瞧了瞧，竹签上有印章，还刻有领粮人的名字。 “每个官府对应的都不一样，这两边最后会对账的，谁要是私造多领了，后面说不准要挨板子的。这些规矩，到时候发粮票的时候，就会告诉你了。” “哎呀，那可真好。”新来的几人对望一眼。 “拿这粮票，可以去官府领粮，也可以去官府折现，按市价折现。” “诶，你们说，这锻造厂盖好了以后，是不是需要铁匠啊。” “聪明，我告你啊老哥，这里所有人都盯着这位置了。” “那可不，你今天刚来就看见了，大伙都卖力，为啥，因为这么大一锻造厂，肯定要不少工匠铁匠。” “都想留这儿。” “那可不，我听说，咱们现在这待遇，就是以后在这儿干活的待遇。” “是吗？那可不得了了，这是好地方，好去处啊。” “当然了，而且，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已经在选地方盖房，说是以后这里干活的工匠铁匠住。” “哎呀，那怎么样才能留下来？是不是现在就得和哪个管事的说说？” “没用，据说公主亲自盯着这儿，想要在这里待住喽，就得靠真本事。” “对，公主经常来这边看看进度，我还远远的瞧过一眼，真是大美人。” “去去去，一边去，你个癞蛤蟆。” “哎，我听说，朝廷要把咱这儿打造成什么西岭重工基地，这名字还是公主给取的，说是要挂牌。” “那这可就是铁饭碗啊，天天能吃这么好，天天能领粮。啧啧啧。” “咱家过年都没吃这么好的。” “说多了没用，好好干活。你是工匠对，我告诉你，多砌几块砖，比什么都重要。你是铁匠是，你专心打铁，打出好铁就行。” “你这几天干的越快越好，后面留你可能性越大。” “你要是干的好，那些管事的立刻就会过来，问你干了多久，哪里人，家里还有谁，等等等等。” “然后，会记下来，还会问你以后愿不愿意在这里干。” “对了，你要是铁匠，会有老铁匠在旁边看你干活，还会考考你，问你点别的。” “工匠，烧炭的，只要你不偷懒，干着干着都会有人来问你。” “对，我就被问过，我当时帮着打铁，有人就过来了。还问我除了打铁还会不会别的，我说会扯风箱淬火，还会修车轴。然后他们真让我试试，我只要说会，他们就让我挨个试给他们看。” “据说这是公主发明的，管这叫现场面试，把谁谁能干什么，全记下来，到时候决定要不要留。” “那我啥也不会，就一身力气，咋办。” “如果什么都不会，你就勤快干活。看你勤快，巡视的都看在眼里了，也有人来问，你就说，你会好好学，他们也会记下来。” “我估摸着，也能留，勤快的，好学的，当学徒没问题。” 中午时分，萧月岚带着数十人，前往锻造厂。 这两天她每天都要去那里露个脸，向西岭世家表明态度。 她的举动，减轻了秦勇极大的压力，让秦勇在各方势力的协调中取得了极大的主动。 无论是世家大族，还是西岭官府，都是要给朝廷面子的。公主亲自来现场，足以表明重视的态度。那帐篷底下坐着喝茶的女子，身边几十个衣着鲜明的侍卫，无一不彰显权力的优势。 对底层干活的工匠来说，一抬头就能看到半山腰的公主，仿佛有朝廷给自己做靠山，自然是对未来信心十足。 第90章 外公 秦勇身边总是跟着数名贴身侍卫，形影不离。萧月岚明确的告诉了他，一定要注意个人安危，不是怕死，而是一旦有事，整个西岭都会受到影响，责任重大。 在出入都有那么多人的保护下，还真没有人敢打什么主意。 秦修竹走了两天，萧月岚这边掩饰的很好，什么都不说，也不解释。偶尔提起，只说派他出去办事了，具体什么不说，不需要说，这里她最大，没人有资格要她解释什么。 楚国那边也是很配合，李语风一声令下，三百侍卫没有多说一句话，任由秦修竹带走。 秦勇派人在楚使居住的院子周边设了警戒线，任何人不得靠近打扰。平常的饮食也是照着四百人的量准备，直接送进院子，当然其实里面很多食盒是空的。几个当头的心里有数就行，没人知道真相。 今天萧月岚的心情很好，因为她一早收到秦修竹的飞鸽传信，“贼寇伏诛，众人安然无恙，即刻返程！” 算算时间，下午就到了。解决了大事，萧月岚无比轻松。 “公主，朝廷那边有信使！” “拿来。” “这？公主，是信，不是信使，来的是人？”侍卫长行礼。 “信使？叫进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女子在侍卫长的带领下朝帐篷走来。 “这侍卫长怎么毕恭毕敬的？什么大人物？”一路上，旁边不知所以的侍卫好奇的看着来人。 侍卫长虽说只是五品，但那可是朝廷的官，因为人脉很广，朝廷普通官员都不会得罪他。到了这里，也就萧月岚和秦修竹的账他卖，其他人他不正眼看的，那西岭郡守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 什么大人物？一路上侍卫和几个秦家堡的弟子都诧异。 “是她？”远远的萧月岚看清了，居然是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 这女子从小跟着皇后一起长大，出去办事就代表皇后。 萧月岚不敢怠慢，起身从帐篷里走出来迎接。 “公主！” “姑姑！”萧月岚上前，在女子要行礼的时候拦住。 “姑姑，请里面说话。” 她出现，必定有大事。 “好。” 跟随公主走进帐篷，抬眼看了一下四周。 虽然是临时休息用的，但素雅干净。一名男子，光头，强壮，是早就知道的贴身侍卫牛大锤。一名女子，不认识，想是信得过的人。 “姑姑，这么远，您特意跑一趟，是有什么事情吗？” 女子看了一眼左右，沐卉立刻说，“我去门外守着。” “好，辛苦你了。大锤，你也去守着，不能让任何人靠近一步。” “公主，其实只有几句话，但不能传信，否则落在其他人手上，就是死穴！” “姑姑请讲！”萧月岚严肃起来。 “好，那我替皇后问，原话:可知道你娘亲叫什么名字？” “这？”萧月岚不知道该怎么回的，突如其来的，不能说实话。再说，哪个娘？秦家堡的不用说？真实的身份？其实萧月岚现在已经就知道自己的亲娘用的是假名，因为萧月岚查证后不信自己娘是个宋国普通秀才家的女儿，叫什么依画。 “好，没关系。我替皇后接着问，这人，你认识吗？” 老宫女展开一张手绢，这手绢有些年头了。手绢上面画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和现在的萧月岚极为相像，简直就如同她本人。 和萧月岚不同的是，这女子神色俏皮可爱，一看就是古怪精灵的女子。 望着老宫女的眼神，萧月岚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她是？” “我娘！”此时再否认，就有失肚量了，萧月岚直接承认了。 印象中自己的娘亲开心的时候，就是这般俏皮。只是开始的时候很少，大部分时候总是独坐，黯然伤神。 “皇后让我问你，你就是萧月岚，对吗？” “嗯！”萧月岚点头。 “可有证明？” “印章我丢了。除了我，这世上没人愿意认这个身份，除了我，还有谁和我娘长得如此像。” “好！”老宫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见过小姐。”老宫女退后一步，施了个礼，“皇后，是你的亲姨娘。” 尽管隐约有这猜想，但此刻证实，萧月岚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自己的亲姨父刻薄寡恩，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要让自己祭天，满天下追杀年幼的自己。 两个姨表兄人品不怎么样，一个意图对自己不轨，被自己关起来了。要不是看在皇后的面子，她都想下令好好虐虐那个变态了。 另一个比那个还下流无耻，偷拐不成喊打喊杀，一路买凶杀人，都是奇葩。 不要以为这两个家伙知道了自己身份后，会对她有什么留手。古往今来有特殊癖好的皇家子弟多得是，也不知道皇后，现在该成为大姨娘到底造了什么孽，一代佳人生出这么两个玩意。 “小姐，就凭相貌，和萧月岚的身份。您已经确定是娘娘的亲侄女了，此中的转折，相信以后皇后会亲自和您说清楚。”看着萧月岚陷入沉思，老宫女打断她的发呆，“老奴知道这对小姐有些震撼，需要时间来平复情绪，可是现在还有件要紧的事，需要小姐帮忙。” “姑姑，有话您就说！”萧月岚从思绪中8抬头，看着老宫女。 “救救您的外公！” “什么？外公？”萧月岚诧异了。 随即立刻想到什么，皇后是宋国一等一的贵族，自己外公，不也就是那个宋国的世家，南宫世家吗？ “南宫家的？”萧月岚试探着问。 “对，这次做为使者，来西岭的宋国官员，就是你的外公，南宫曲。” “发生什么事了？”萧月岚想到，刚刚接到秦修竹的书信，宋国使者都救下来了。如果是这件事，那大可直接告诉对方，外公安全了。 “有人截杀对吗？那倒是无妨，我刚收到消息，说是已经击败了截杀的，现在正在安全返回，就在回来的路上。如果姑姑在这多休息一会，下午就能看到他们了。” “不是截杀，而是宋国那边有人准备发动叛乱，推倒南宫世家。” “南宫世家一直和商廷走得很近，不说有多忠心，用的策略一直是以和为贵，不动刀兵，共同发展。” “但是宋国一直有激进派和投降派。激进派极力要和大商作对，不惜发动战争，投降派却是唯大商马首是瞻，恨不能把宋国并入大商版图。” “现在这两派，不知道怎么联合起来了，似乎都要南宫家的命。恐怕现在这个时候，宋国那边，宋国皇帝碍于两派压力，已经把南宫家都拿下了。” “而这边，宋国也会发下国书，要求大商协助抓人。大商皇帝肯定不会为了一家去得罪一国，哪怕是皇后的娘家。” “侄小姐，南宫大人出发时候是宋使，可能还没到西岭，就成了逃犯。” 第91章 往事 萧月岚以手扶额，感觉脑子都要炸了出来。 “我看过南宫家的资料。”萧月岚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当时，我和修竹就有一个猜测，只是，我不敢相信。” “皇后认我当女儿，一定有原因。”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我当时就几乎确定，皇后知道了什么。” 萧月岚曾在商都，看过秦修竹给她的卷宗。那时候是为了了解皇后的家世，看了宋国高层一些的资料。 她有两个舅舅，貌似人品也不怎么样？就从卷宗上记载的一点，那两人在一个叔叔死后，居然分别娶了一个叔叔的小妾当侧室，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至于那个外公，如果把碎片拼凑起来，当年逼着自己娘亲嫁给大自己两轮的一个王爷，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都是什么神仙家庭，难怪自己的娘亲逃婚。娘亲一辈子都不提自己娘家，隐姓埋名。 在父王屈死，最困难的时候，都不肯回娘家，不肯联系南宫家。 也难怪自己的二姨娘一辈子未婚，看来这两个舅舅，比自己那两个表兄好不了多少。 真恶心，和这样的兄弟一起长大，想想都恶心。 也就大姨娘还想着娘家了，哎，这家里也就她一个正常点了。 萧月岚脸色阴晴不定，老宫女也是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侄小姐，侄小姐！” “啊。”萧月岚回过神来，“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如果朝廷发文，要配合宋国逮捕南宫曲，我也没有办法。我这公主身份，也是朝廷册封的，恐怕我第一个，就应该把他扣下。” “可是，南宫大人他是您……”老宫女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想想看。” “我来的时候，小姐说，侄小姐一路走来，能活成到今天的样子，不容易。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可以肯定，你是绝顶聪明的人，一定会想到办法，救南宫大人的。” “我……”萧月岚突然觉得，这亲还是不认的好。 皇后绝对是个老好人，萧月岚感觉这个外公家，这一代全靠大商的皇后在帮衬着。虽然不知道当年那些家长里短的细节，但绝对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 “南宫家，是绝对支持和小姐和侄小姐的。” 萧月岚有些拿不定主意。 “南宫家虽然可能被拿下，但是仍然掌握着宋国最大的铁矿，那都是南宫家的弟子。没有南宫家，那些铁矿厂宋国朝廷一时半会没法接手，可能最后还是要用南宫家的。” “大锤！”萧月岚思考了片刻，很快权衡了利弊。 “派人，可靠的人，拦住修竹的队伍，把这封信给他，让他见机行事。”萧月岚坐在书桌旁，一边说一边写，很快就写好了一张信笺。 直接卷了，放在小竹签里，然后从烛火上熟练的封上蜡，盖上信印。 “好。”牛大锤接过小竹签，立刻转身去安排。 “唉！”安排好以后，萧月岚长叹一口气，捂着脸坐下休息。 “侄小姐。”老宫女看萧月岚一脸的疲倦，有些心疼。 “我让修竹，路上安排死士偷偷把外公换出来，对外就假装毫不知情。若是有人问起，或是发现了，就先抵赖装不知道。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先过了这关再说。” “嗯，老身替娘娘谢谢你了。” “姑姑，坐下说，你也累了。”萧月岚抬头。 这么远跑过来，一路都是骑马加急，没有过半点休息。 “老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宫女在一旁坐下，眼里全是担忧。 “姑姑，皇后，大姨娘，她还好？” “不好，整个皇宫都没几个说得上话的。”老宫女满脸愁绪。 “这么多年，小姐一直身居后位，可是却过得很不开心。” “当今皇上在年轻的时候，当时正在边境，为了尽快处理和宋国的关系，在争夺太子位上多一份把握，娶了小姐。” “这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生在贵勋之家，也大概都是这类联姻的命运。” “可是嫁过去才发现，皇上的女人，简直是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 “后来，皇上还用特别不光明的手段，弄得当时秦国来大商太学院的女子怀了孕。” “那时候，老皇帝年事已高，两个最有可能即位的皇子，虽说都有子嗣，却都不是正妃所生。” “于是，皇上就动了歪心思。” “小姐，被逼着假装怀孕。” “那秦国才女，被圈禁，逼着生下了孩子。” “说到这里，你肯定猜到了，就是大皇子萧安。” “后面那些事啊，就一个比一个烦心。” “你那两个表兄，和他们的父亲一个品行。不得不承认，这不是宠出来的，就是天生的。” “那些嫔妃，一个个都想往上走，小姐不怪她们，但肚量再大，也不喜欢她们。” “现在，南宫家又出事了，你说小姐的心情怎么可能好。” “宫里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消息又灵通，各有各的路子。听闻皇后娘家出事，早就动起来小心思。” “当今皇上又是个刻薄寡恩的，不动皇子，但也不能保证他为了权衡各方势力，有动皇后的心思。” 老宫女唠唠叨叨的，把很多话都说了。 “现在娘娘身边，二皇子不见了，三皇子还在……” “不过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两个在，也帮不上忙，只能添乱。” “小姐常说，三姐妹当年的感情有多好。本来三小姐也是南宫老爷安排好了，要嫁给现在的六王爷。不过三小姐当时年轻，打听到这萧家皇室这一代人品之后，就决定逃婚。” “帮助三小姐逃婚的，是小姐。” “没想到，那日送走妹妹，就是永别。为此，小姐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直到，看见了你。” “从你进入商都后，小姐在一次微服出行中看到了你，就知道，一定是三小姐的女儿。” “后来多方查证，你到来之后的举动，萧月岚复出。又派人去南宁城，问到了王妃的情况，看到了一张王妃的画像。” “人老了，话就多，希望侄小姐，不要嫌弃老身烦。” 第92章 联合 “姑姑，我懂！”萧月岚抬头看看老宫女。 “老身就不多说了，这就告辞。” “姑姑这就走？”不敢书信，只敢亲自来回一趟，奔袭数日，不仅辛苦，也可见皇后身边无人可用了。 “老身又帮不上什么忙，小姐那边孤单单的一个人，遇事都没个商量的。” “姑姑，有些事不能在书信里说，怕落人手里成了证据。不过有一事，劳烦你转告姨娘。” “侄小姐请讲。” “其实，姨娘在护国寺见到的那个萧景，是修竹假扮的。” 老宫女听完后愣了很久，沉默了。 “那，二皇子，可还……”老宫女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在我手上，活着好好的了。等我回去，就放他出来。或者，你们可以持我手信，去放他出来。” “之前他对我无礼，实在忍不住了，就把他关了起来。后来让修竹假扮他出现，也没干什么，或者也没来得及利用他的身份干什么，就发生了很多事。” “现在想想，他虽然还是那么可恶，可是我能把他怎么着。看在姨娘的份上，顶多打他一顿，教训教训他，还能怎么样？迟早要放出来，还不如交给姨娘了。只盼着他出来后别惹事。” 老宫女站起来的身子僵硬了一会，双目变得灼灼生辉，不复刚才的老态。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二皇子突然变得务正业了，连小姐都在事后怀疑。” “那我放他出来？” “不，侄小姐，您听我说。”老宫女捋了一下思路。 “不要放他出来，继续要秦修竹假扮二皇子。” “嗯？”萧月岚不解。 “小姐那里，我自然会去说。以我对小姐的了解，不但不会生你的气，反而会和我一样的看法。” “二皇子养尊处优，性格顽劣。和三皇子一样，以他们的品性，这时候出来，除了惹祸，就是惹祸。你把他关起来，作为妹妹，教育教育不懂事的哥哥，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相反，秦修竹为人正派，思绪缜密，做事井井有条。不如就由他来当这二皇子，以他的能力，小姐再帮衬一下，干脆接管了二皇子经营的全部实力。在这个紧要关头，无论是对小姐，南宫家，都是弊大于利。” “我相信小姐一定会全力配合你们，就让秦修竹顶着二皇子身份在这里出现。时不时的隐蔽出现，处理一下疑难问题。说不定，不仅能够保全南宫家，还能帮到你们在西岭的事业。” “可是，以萧景的身份，皇上不会过问吗？会不会怀疑什么？比如说，觉得萧景在搞什么阴谋，最后反而会适得其反。”萧月岚思考着,提出自己的疑问。 “所以，要把握一个度。若隐若现的，和你兄妹联合。我相信，这消息一定会传到皇上耳里，但是却又没有任何证据，也绝对查不到证据。至于小姐，假装不知情。有个若隐若现在外面的皇子，皇帝或者其他嫔妃想动小姐，都得掂量掂量。” “我懂了，姑姑的意思是，二皇子和皇后，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互相扶持，互为保护。让宫内宫外，所有蠢蠢欲动的人心生忌惮，投鼠忌器。” “对！二皇子的所有力量，你们最好都接管过来，小姐一定也会全力配合你们。”老宫女此时心情大好，看到了希望。 “侄小姐，这本册子你收着。”老宫女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 “这是？” “解密本。我来的时候，小姐对我说，如果你愿意向她展示真实的自己，就把这个册子交给你。今后，我们可以信鸽通信，用密语，就不怕被人半路偷看了。” “好。” “我现在就启程，立刻返回商都，把事情告诉小姐。” “嗯，姑姑，我就不留你了。等修竹回来，我告诉他这一切。” “好！”老宫女欣慰的看了萧月岚一眼，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我来的容易，快马加鞭，一日千里。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到了，回去的路上，怕是会被人盯上了。” “那，会不会有危险。” “无妨，这天下能和我走几招的人也不多。”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说，双拳难敌四手。大锤！”萧月岚喊牛大锤进来。 “小姐！”牛大锤听到了萧月岚的招呼，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姑姑知道了我们的一切，皇后是我亲姨娘，现在，我们是一起的了。”萧月岚几句话说明事情。 牛大锤一愣，立刻反应过来，马上转身朝着老宫女单膝跪下，“姑姑！” “快起来！你应该是侄小姐身边最贴身的护卫了。” “大锤、车夫老于、李婶，他们都是我的贴身人，都是当年我亡命天涯时就跟随着的人，绝对可信。” “嗯，好。” “大锤，三件事。第一件事，安排人准备酒席，我要替姑姑接风洗尘。” “是！”牛大锤点头。 “嗯？”老宫女愣了一下。 “第二件事，安排与姑姑身形相似的人，骑快马从后门悄悄出发。” 老宫女听完赞许的点点头。 “第三件事，我马上帮姑姑乔装打扮，大锤去通知老于准备车。派得力的两人跟着，驾车反着走，送姑姑前往宋楚边境，然后姑姑走水路回大商。” “走水路时间虽然长点，但是安全。至于姨娘那里，姑姑放心，不是给了我小册子了吗？我身为皇后的女儿，怡宁公主给母后写一封信，应该没问题。就算被人用特殊手法看到了内容，也不怕的。”萧月岚举了举手中的小册子。 “至于宫里那些想搞事的，下午修竹就回来了，我就让他客串一下我那便宜哥哥萧景。相信很快就有密探把这消息风一样的送到宫中，那些人就会开始起疑心，姨娘就更安心了。” “嗯！”老宫女此时已经是一脸惊喜的看着萧月岚了，“在宫里，我和小姐多次说起你，都觉得你肯定不简单。今日看你安排事项的细致、处变不惊的沉稳，还有这一步十计的谋略，真的令人叹为观止。想那秦修竹，虽是少年俊才，但往日那些计谋，还有现在这西岭盛大的格局，怕都是你安排的。” 萧月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姑姑，你过来，我先替你乔装打扮一下。大锤，刚才的事，记住了？” “记住了，小姐，我这就去安排。” 第93章 南宫世家（一） 帐篷里，归来的秦修竹轻轻的用手指敲着桌子，听着萧月岚的述说。 “现在南宫曲看起来怎么样？”萧月岚对这个外公没什么好感，直接以名字称呼。 “挺好，在离这里不远的土窑住着，秦世叔找了个当地的铁匠家，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当地铁匠家的老头。” “嗯，我们的真实身份要对他保密，我不信他。”萧月岚提醒秦修竹。 “当年我娘也不信他！”萧月岚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放心，我不会告诉他我们从前的身份，不过，你那两个舅舅，可不是省油的灯。听说，已经带兵跑出了宋国都城，估计去投奔楚国去了。” “有多少人？” “宋国右武卫，七八千人了。” “蠢货！”萧月岚骂道，“七八千人，就应该来大商，寻求大商的庇护。趁着大商要铁矿，提出条件，商廷说不定还会扶持他们上位。居然跑去楚国，以楚国和宋国半斤八两的实力，敢为他出头吗？除了被人当枪使，还能干嘛？” 这边萧月岚一眼就看出策略失败，可见那两个舅舅除了女人的身体，怕是什么都不懂。 “只要他们带的人不被灭掉，还有机会挽救的。”秦修竹想了想，“南宫家还是有明白人的，你的二姨娘，就没有走。她仍然以女官身份，带着南宫家所剩不多的弟子，守着名义上是宋国朝廷，实际上却是南宫家的几座矿山。” “二姨一生没有嫁人，除了没有遇到良人，也许这就是她坚持的理由。”萧月岚叹了一口气。 “一个家里，从老到小，个个都不争气。剩下的那个，就得更努力了。只是她这样，消耗了一生幸福去维护的，不知道意义何在。”秦修竹亦为这个奇女子感叹。 “你去换装。”萧月岚对秦修竹说道，“你尽量早点以萧景身份见南宫曲，我们就有更多可能帮二姨娘。” “还好意思说你二姨娘，你不也是吗？” “虽然对南宫家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能看着他们死。真不知道，一家都这么蠢，是怎么做这么大家业的。” 一片土窑坐落在山脚，有新有旧。其中有一个半新不旧，看起来不起眼的，门口有两个小孩玩泥巴，满脸脏兮兮，一个老太太烧炭。 山脚下，秦修竹身穿灰色罩袍，外表看来有些陈旧，身后跟着数名灰衣人。 村口有人好奇的看着这外来人，人心就是这样，越是捂的严实，越是想看看长什么样？ 即将进村子之前，一个中年人不知道怎么着，在秦修竹经过的时候，啪叽一跤摔倒在地。 这正好摔在秦修竹脚下的人，让数名灰衣人大为警惕，要不是秦修竹转头制止，都要动手收拾这倒霉蛋了。 中年人抬头的角度，恰好能看见秦修竹的侧脸，眼中先是惊讶，接下来是恐惧一闪而逝。 忍住心中的震惊，中年人唯唯诺诺，低头哈腰的道歉。 等到眼前的几人走远，中年人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立刻明朗犀利，迅速的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秦修竹钻进土窑房，小半个时辰后，从里面出来，朝另一个方向离村。 用不了多久，土窑房中走出另一个人，大块头，光头，铁匠打扮。在出门那一瞬间低头，带上了一顶帽子，遮住了那标志性的光头。 西岭某个角落的一处平房内，一群人在里面，看着就像个聚集点。 “你确定？” “确定，我虽然没见过二殿下本人，但那一眼，和画上的人一模一样。” 只要是探子，无论是哪个部门的，都见过几乎所有重要人物的画像。而且不仅是脸，身形外表都要记住。他们都经过训练，一眼就能从人群中认出本人来。 “大人，那个光头，就是怡宁公主身边的贴身护卫。” “也就是说，二殿下在西岭，怡宁公主和二殿下联手了。” “有可能，二殿下消失那么久，但是皇上却不着急，有没有可能，其实知道他没事？”另一个也像是头目的人接口道。 “皇后认了女儿，来了西岭，二皇子也来了西岭，这事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 “二皇子对外说是去佛光山拜佛，其实暗地里在布局？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就是皇上和皇后在联合起来做局！” “嗯，只有这一个解释！” “那三皇子追杀怡宁公主的事，算什么？” “苦肉计！把局面搞得扑朔迷离！你看，任由我们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是什么？三皇子在这戏里唱的是哪一出。” “朝堂上下，最近讨论的都是西岭重工这件事。”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对，绝对有问题。那个南宫家，也暂时不能动。” “通知下去，什么都不要干，观望。在西岭，不得对公主以及她身边的人出手。传信给朝廷那头，让他们转告贵妃娘娘。就建议不要轻举妄动，像往常一样，对皇后毕恭毕敬。宫里不管谁出头对皇后不尊敬，哪怕是皇上表现出对皇后不耐烦，都不要上去踩一脚。我怀疑，皇上和皇后在联手演戏，想收拾人了。” “没错，这时候，局势未明，不能被人当枪使。” “最善于使枪的，就是当今皇上。” “南宫家当家的两个，带人跑到了楚国。这步棋，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以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南宫家那两个败家子，就是二殿下和三殿下再活二十年的样子。他们要是没有人在旁出主意，基本就是现下的愚蠢样子。” “那我们要不要对他们做点什么？” “不要。南宫曲那个老家伙，在西岭被截杀。但是又为人所救，从探子反馈的消息来看，截杀他的是西岭马匪，救他的，是羽林军右卫秦风。” “这就对上了，截杀的马匪，背后就一定有宋国高层的影子，说不定，和我大商的某些人，还有千丝万缕联系。但是救他的秦风，可就是怡宁公主的人。而南宫曲，可就是萧景的亲外公。” “这事虽然奇怪，但我们不要轻举妄动，等着看好戏，还是可以看出点什么的。但最让人觉得怪的就是秦风带的那些武士，据说动起手来的套路，阵法，和楚国的精锐没什么两样。” “楚人也参与进来了？难道南宫家，皇后，公主都连成一线，达成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背后还有皇上撑腰？” “这事可不好妄下结论，唯一要做的，就是告诉主子们，局势未明，不要参与，否则就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第94章 南宫世家（二） 夜晚，秦家堡的某处。 数名侍卫像往常一样巡逻，列队在秦家堡的楼宇间行走。 在经过一间独门小屋时，排在最后的两人一闪而入。 “天黑了，不掌灯，反而让人起疑心。” 两名侍卫进屋后，不紧不慢的点着一盏灯，慢慢转身，面对着屋里的人。 “你说是不是，外公。” “你是，萧景？” 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桌子，几把凳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有两人，一个老头坐着，一名中年人站着。 老头有些干瘦，服饰华丽。中年人则目露精光，一看就是个功夫高手。 这就是南宫曲和他的贴身侍卫了。 而秦修竹则以萧景身份，神秘的在这里出现。另一个身形娇小，正是萧月岚。 “通知我，有人要刺杀你的，是母后。在路上，截杀外公的是西岭马匪，不过马匪没有任何理由，大概是宋国的哪位高官看外公不顺眼。” “带兵救你的，是我大商的羽林卫右军统帅秦风。他是我的人，也是公主的心上人，将来的驸马爷。带着的武士是楚国使者的卫队，因为怕走漏消息，就像楚使借兵，带着前两天刚到西岭楚国卫队来了。” 不等对方问，秦修竹就主动把要问的，都说了出来。带着懒散和傲慢的语气，口称外公，却没有什么尊敬的语气。 “哼，你娘说你这孩子，有时候不懂事。今天看来，还真的是夸你，你是极其混蛋的一小子。”南宫曲大胆讽刺假萧景。 “哈哈哈，我不懂事？我不懂事！”假萧景笑了起来，望着旁边的萧月岚，“你听听，我外公说我不懂事。” “哦，对了，你是母后收的义女，已经是正式册封的公主了。按辈分，你也得叫他一声外公。” “不用了，我南宫曲不喜欢乱认亲，对那些个乱认亲的女儿，也没什么好感。” “……”灯光阴影处的萧月岚很无语，那点亲情被南宫曲的话击得粉碎。 “母后一心为南宫家，不想南宫大人竟然如此不喜她！”萧月岚走近一步，并未称呼他外公。 你不认我，还贬低我大姨娘，我还不想认你呢。 哦，对了，可能在南宫曲的眼里，只有儿子才算南宫家的人。女儿，不过是联姻和牺牲的工具。 大姨娘从未停止过为南宫家未来努力，二姨娘终身未嫁，守着南宫家的根基，恐怕南宫曲还暗自恨她不能嫁个好老公为家族牟利。 至于自己娘亲，恐怕是南宫曲最恨的，逃婚出走，让这靠吸女儿血的一大家子没占到便宜。 要真是表明了身份，这南宫曲能把自己卖给大商的皇帝。 萧月岚心中冷笑，面容在灯光下清晰起来。 本来没有正眼看她的南宫曲，在看清萧月岚的容颜后当场愣住。 “你，你……” 南宫曲看着萧月岚。 “我明白了，难怪她要收你做女儿。哼，真不明白记着那个赔钱货有什么用。” 居然敢侮辱自己的娘亲？ “南宫家的事，你个义女掺乎什么？”假萧景挡在要暴走的萧月岚身前，“你不会真以为母后认了你，你就能和她回娘家了？” “看清楚了啊，我这个外公可是连母后都看不上的。”假萧景歪着嘴笑了起来。 “外公啊，咱们谈点正事？” “正事？呵呵。我身份是宋国使者，要谈正事至少要和大商礼部尚书一级谈。要签国书得大商皇帝出面，连你娘都不够资格，你一个皇子，凭什么？” “行，行。外公威武，外公厉害！走。”假萧景手一摊，指着门口。 “出门，左拐，再直走。放心，没人拦你。出了秦家堡，右边就是大路。马车两个时辰，通往郡守府，宋国卫队就在那里歇脚。” “我安排马车还是您自己走？”假萧景一脸淡定，“到了卫队，外公随便找个理由解释，为什么您单独离开队伍。把我供出来都行，无所谓！” “哼！”南宫曲哼了一声。他不傻，知道现在的情况，只要离开这秦家堡，活不过今晚。 “外公，谁要杀你，谁在救你，不用我多说了。” 假萧景突然背着手，痞里痞气的走来走去。 “我纯粹是母后安排，父皇给母后面子压着，不然你觉得我跑这儿来干嘛？西岭？跟荒郊野岭一样，最漂亮的女人还是不能动妹妹？您说，我来这里干嘛？” “外公，别摆您那谱了。南宫家，现在是背腹受敌，我那两个从未见过面的舅舅，还跑到楚国去了？” “这个时候，外公想怎么翻盘？” “大商皇帝，知道你们来救我我南宫家？”南宫曲抓住要点。 “不然呢？母后偷偷派我来？我秘密藏身，玩消失是干嘛？” “目的何在？” “矿石！”假萧景摊牌，“不过你别以为我想要，我无所谓。外公给句话就行，我这事就算办完了。” “想得美，那是宋国的命脉，别以为我想不明白。不管用何种手段，共同发展的话说得有多好听，一旦大商有了宋国的铁矿供应，宋国从此就成为了大商的附属。” “那都不需要派兵亡国灭国，用不了二十年，大商会用强大的影响力，同化宋国。” “那时候，宋国就是官食商禄，民食商粮。整个民生依附于大商，一国上下都靠铁矿。 统一天下还用打吗？百姓直接迎接商军进入宋国皇宫。” “呵呵，大商几百年，走的，不都是这种路子吗？” 南宫曲一脸鄙视的表情说完。 “啪啪啪！”萧月岚在一旁鼓掌。 “南宫大人，看得通透，看得彻底。我就知道，什么布置都骗不了你。” “哼，就你们这些年轻人。”南宫曲一脸看不起的表情，“破你们的招数，老夫不需要任何华丽的招式，只需要一招，不卖。任你们说破天际，也奈何不得。” “所以啊，你说了不算啊！”萧月岚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南宫曲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说，你现在说了也不算啊，不是吗？”萧月岚一脸好笑，“不知道外面怎么把你传错了，以为你是中立派，支持把铁矿石卖给大商。可实际上，你却是死硬派，是不同意和大商做铁矿贸易的。” “以前我一直疑问，好好的干嘛截杀中立派。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有人截杀你了，原来你其实是强硬派。那么我们再猜，谁要杀你？还有，为什么能在大商截杀你？” “母后派我们救你，那是亲情使然。不过大商皇帝为什么要救你，我现在都怀疑动机了？你可是强硬派！是不是单纯的给母后面子，所以嘴上要救你，实际上呢，我就不说了。” 南宫曲脸色阴晴不定，似乎也在怀疑。 第95章 哀宋 南宫曲默不作声，萧月岚也停了回怼。 “外公，我很好奇，你这么强硬的替宋国的国运着想，真的是为了宋国吗？”假萧景看着南宫曲。 “身为宋国臣子，不为国，那为了什么。” “铁矿有六成是南宫子弟掌控，另外四成也必须按照南宫家的意思来办。本来产量丰盛的矿场，可是在南宫大人的带领下，产量极少，刚刚够了兵器和贸易所需。”萧月岚毫不留情的揭穿。 “南宫大人是通过控制铁矿数量，来控制宋国命脉。据说，大部分铁矿，花费重大人力物力建了机关。” “如果不经南宫家族同意，那就不惜推倒整座山，压塌整座矿山来陪葬。想要恢复，没有十年八年都挖不出来。我说的对吗，南宫大人！” 萧月岚继续讽刺道，“用这招数制约整个宋国，只要有机会，宋国的国君和大臣，怎么可能放过南宫家。” “哼，你在当公主前，怕是哪个组织培养的密探。”南宫曲被揭穿了，也毫无惧色。 “最后的机会，让你那两个儿子赶紧回宋国。大商出面，购买宋国矿石，只和南宫家人谈，这样南宫家就不会有事。”萧月岚不客气。 南宫曲扬了扬眉毛，表示不屑一顾。 “否则，今晚你不走，我都派人撵你走。”萧月岚冷笑着继续说下去，“至于你能不能活到明天，和我无关。” 南宫曲迅速的在心中盘算。 “南宫家族，铁矿？毁了更好，自此宋国一蹶不振，再无利器与大商抗衡。某个家族为了一己之私，损害了宋国百年基业，你猜宋国皇帝在亡国之前，来不来得及清算南宫世家。” “事关重大，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南宫曲要缓缓心态，其实他知道自己会同意，只不过在想提点什么条件好。 “好啊，那快想。” “没那么快，我需要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给你半炷香时间！不答应立刻就从这走。” “什么，半柱香？这是国事！” “就半柱香，我已经不耐烦了。”萧月岚一字一句的强调。 “你俩到底谁做主？”南宫曲看着萧景，“你怎么可以让她来质问我。” 萧景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外公，你不会真以为母后仅凭长相，就收她当义女。” “好，好，我真是看走了眼。” 一个时辰后，萧月岚的小院中。 “以南宫家的实力，和对矿场的控制力，大商朝廷只要给予支持，那必定会把矿石源源不断的卖给西岭。”秦修竹说道。 “现在只要大商出面，逃到楚国的南宫家人，就立刻可以回国，恢复往日盛世。” “大商，看在矿石的份上就肯定会出面的。” “而那些好不容易借机把南宫家打败的其他世家大族，恐怕要面临南宫家的暴富了。” “皇后那边，我们算是给了交代，救了南宫一家。” “看来，皇后，也错看了南宫家。以为南宫家至少也会尽量为宋国和大商强硬，没想到却是真的一直是自己算计。要不是问了回来的李世叔，咱们还不知道真是情况了。” “月儿，刚才南宫曲已经答应，只要大商国书表态，支持南宫家，那么立刻就会让逃到楚国的南宫世家子弟返回宋国。接下来，就会和大商签订盟约，开启共同发展模式。” “接下来，南宫家一定会大力采矿，不会再藏着掖着。宋国和大商，终究会走在一起。用不了多少年，这天下又少一国。” “比起直接刀兵相向的一统天下，这是最温柔的法子。月儿，你避免了两国交战，避免了无数士兵和百姓的死伤，为什么还是有些不开心呢？” “南宫家其实不是什么好人。站在宋国的立场上，他们垄断矿产，抬高价格，控制产量。这样的世家，只为一家牟利，不顾整个国家的强盛，多年来一直害了宋国。”萧月岚苦笑一声。 “这次危机，是宋国那些心怀家国情怀的人，最后一次挣扎和反抗。可惜，他们还是没有成功。” “其实，他们曾经很接近了，不过又太仁慈。没有动任何一个南宫家人，只是赶走，只是软禁。但等到南宫家人回来，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以南宫家的为人，对外唯唯诺诺，对内毫不留情。怕是这些反对他的人，会被连根拔起。” “从此以后，宋国耗尽了最后一批忠良，再无任何机会。满朝文武皆佞臣，举国上下共沉沦。” “我们帮的，都是什么人啊！”萧月岚闭上眼睛，仿佛看见无数忠义之士，被宋国朝廷，被南宫家拉去砍头，关押，流放。 “难道取胜，夺得天下，就必须要害死忠良吗？” “凭什么大商，要让那样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坐稳皇位，开疆拓土，甚至一统天下，成就不世伟业，受亿万百姓敬仰。” “我能料到后来的发展，能看到南宫家将要对他们做的事，甚至能感受到那些人死前的恨意。天啊，我都干了些什么！” 萧月岚有些难以自控。 秦修竹默默的听完萧月岚的述说，爱怜的看着自责的萧月岚，伸手将她搂入怀里。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月儿，我们所做的，是避免生灵涂炭，避免战争。那些忠良遭受迫害，不是你的责任。总有一天，这一切都会拨乱反正。我不信，那些薄情寡恩，背弃信义的人，能永世身居高位。” 秦修竹将月儿搂入怀里。 “修竹哥哥，我有点害怕。我怕我变成我最讨厌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是南宫家的人，我怕南宫家的自私和残忍会遗传到我的身上。” “修竹哥哥，如果我一路走过去，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坏，越来越没有底线，你会不会离开我。” “不会，你不会变成那些人，因为你是你娘带大的，你娘心地善良。你也没有学坏，因为教你的是先生秦怀，伯父晏深。你也不可能变坏，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护着你。” 第96章 盛世前夜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无数工匠涌入西岭，秦家堡附近的西岭重工迎来了数个重要的日子。 大商皇帝亲笔题词，“西岭重工”的御字招牌被皇家侍卫送至秦家堡。 当日萧月岚和秦修竹在前，秦勇和西岭郡守在后，率领西岭百姓跪接这天字一号招牌。有了它，从此西岭铁匠成为国之重器，皇家招牌。 当晚所有世家都纷纷通知和警告自家弟子，西岭马匪成为历史，从此不许打劫。 世家大族纷纷慷慨解囊，入股西岭重工，扩大生产。 对那些不能进入西岭重工，或者离得较远的世家和铁匠，萧月岚也给他们出了个主意。 “西岭本来就只有一个锻造厂，西岭重工也不能只有这么一块地方。” “秦家堡这里是主厂房，但是也得有分厂啊。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你们那里建立分厂。但是，你们可以先把分厂建立起来，用你们原来的锻造炉，改好了，做好了，到时候换个招牌，比如西岭重工北部第一分厂，我想是没问题的。” 萧月岚坐在上方，听完偏远地带的一些世家诉苦之后，给出一条方案。“但是这招牌也不是白给你们用的，至于费用，也不多，一成收益即可。” “啊，多谢公主，我们马上去办，马上去办！”听完这主意的世家欣喜若狂，马上磕头致谢。这可以解决当地就业，又可以沾皇家的光，那从此以后可就是横着走啊。挂了皇家的牌子，付出一成收益上供，这生意，值啊！ “不过，盖厂的标准，还有工人的待遇，出厂的铁器质量，可都得比着主厂来。要是检验不过关，这分厂的牌子随时可能摘掉的。”萧月岚抛出约束条件，你可以打我的招牌，但是产品得合格，不然我随时摘你的牌子。 “没问题，没问题。公主放心，我等绝对不会砸了自己的饭碗。从此以后，专心铁器，报效朝廷，报效公主！” “我有什么好报效的，报效朝廷就行了。”萧月岚笑了，旁边的秦修竹也莞尔一笑。 “公主说笑了。其实大伙都知道，西岭能有今天的局面，全靠公主和驸马爷。”一位老者感叹，“百余年来，西岭什么情况，朝廷什么政策，大伙心中都有数。只有公主，才真正把我西岭铁匠当人看。” 老者说完，下面的世家代表都面色严肃的点头。 “好了好了，你们的心意我懂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就把允许你们建分厂的公文发出去，到时候你们就有的忙了。” “谢公主！” 又过了几天，宋国来了特使，两拨人马，都是南宫家的人。 一批以国使身份，直接前往大商都城汉宁。大商皇帝以最高礼仪接待了宋使，因为他们带来了让天下震动的消息，将对大商供应宋国的国之利器，铁矿。 这消息引得举国沸腾，天下侧目。这意味着宋国，和大商的联盟牢不可摧。而两国的体量则表明，宋国从此会放弃了独立的国体，全方位依靠大商。 且不说宋国国内多少有识之士的感叹，从大商这边，还有双方民间来看，从此两国再无战争，是百姓之福。 大商朝廷的官员私下也许各有龌龊，但是在大是大非的国事上，还真挑不出毛病。皇帝也是很有担当，直接把各种对宋国的补贴发放到位，主打一个互惠互利，互通有无，不占你宋宋国便宜。 大商皇帝的政治目的达到了，心中对萧月岚极为满意，对南宫家极为满意，表现得对皇后也如初恋般恩爱。 而朝廷上下，民间则是对怡宁公主的敬仰达到了顶峰。 护国公萧牧则是亲自上书，以商会同化宋国，不战而并一国，此举正合我大商百年来统一天下的大道，宋国的加入，公主当居首功。 另一支宋使队伍则是直接去了西岭，做为非官方的商会代表。 “二舅？”萧月岚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南宫家的二子，南宫明，心中默念，“这是我的亲二舅！” 南宫明此时也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个怡宁公主，他听过传闻。 自己妹妹，大商皇帝的皇后收为义女，惹得皇子想要占有，还被追杀。当时自己还想，那得多漂亮？ 现在看到真人了，他终于相信父亲书信中所说的了。 “俏皮起来和你三妹一个样，娇俏可人，冷酷的时候美艳无双。是个令人垂涎的女子。” “看什么看，我其实真是你亲外甥女。”萧月岚看南宫明的表情，心中暗道。 “南宫大人，远道而来，想是谈合作的事情。”萧月岚旁边的秦修竹开口，也是打断和提醒眼前的中年老色棍，别一副没见过女人的样子。 “正常情况下，我应该是要找秦家堡的堡主，西岭重工的首任厂主的。但是，公主在这里，又有秦大人也在这里，我自然是先来见过两位了。” 掌握着宋国的矿脉，就相当于掌控天下最优质的矿源，南宫明有恃无恐。看似恭敬的外表掩藏着小人得志的野心，这种得意甚至有时候都藏不住。仿佛在说，看，到底还是拿我们没办法。 南宫家，成也矿脉，毁也矿脉。正是因为这无穷无尽的资源，造就了南宫家一代不如一代。 第一代南宫家主太过于惊才绝艳，做出如此保全家族数十代的长远规划。但也就是这别人动都不能动的矿脉机关，让南宫家的傲慢终将成为过去。 萧月岚眯着眼睛，思绪飘得很远。眼前这得意的二舅恐怕还不知道，大商皇帝为人刻薄寡恩，现在对他越是亲切，往后下起手来就会越是不留情。因为总有一天，在皇帝看来，他以前对你太好了，足够好，好够了，现在要收回本了。 即便换一种情况，大商皇帝换一个仁慈的主，南宫家若是不交出矿脉资源，也最终是一个难以保全的下场。 因为大商是不同于秦、楚、宋这样的小国。大商幅员辽阔，数百郡县，资源不一，需要统一调度才能维持帝国的运转。这样的超级大国，可以由世家掌握国家资源，但绝不可能只有一家。 南宫家，优质铁矿，太显眼了！收敛收敛，二舅，收敛收敛，南宫家。不然，我可真的救不了你们了。 第97章 砍价 走神的萧月岚并没有引起南宫明的不满，在他看来，无所谓，也许是公主诧异南宫家的能量。 这个自大的中年人，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南宫家的这次波折是来自傲慢，是宋国上下对他们的不满。 也从来不觉得南宫家的惊险过关是眼前女子的策略，是自己妹妹的殚精力竭。 南宫明甚至认为自己出逃楚国的计划没什么不对，而且左右也没有人像他们兄弟和南宫曲进言，分析和指出其中的错误。 至于那些反对他们南宫家的人，现在宋国人头满地滚，发配的、充当官奴的，数都数不清。整个宋国，他南宫家想要动的人，连皇上都不敢来求情。 身在局中却不自知，大商皇帝，一定对宋皇施了压，才能让宋皇如此忍气吞声。 凭良心说，大商皇帝和朝廷没有做错，甚至非常聪明。他们对南宫家的好远超乎寻常，已经超过了皇后和萧月岚的预期，好到了无法把控的地步。 无条件的支持，就差帮南宫家夺位了，但这是把南宫家架在火上烤啊。 宋人恨南宫家已经到了恨不能食其肉，寝其骨的地步。唯有南宫曲这父子三傻，以为自己权力达到了巅峰。 萧月岚数日前，已经用密信提醒皇后，千万要低调，这时候应该修身养性，平淡处事，切记不要和南宫家人走得太近。 皇后的回信很快很简洁，“南宫家祸不远矣，我陷入太深无法抽身事外，月儿定要自保。” 同时也留言，希望能征得她的同意，把她的身份告诉她二姨娘，因为这么多年，二姨娘一直在寻找三妹。三姐妹感情极深，这密语都是三姐妹独有的。 哎，萧月岚又开始头疼了，这商廷就是老虎带着一群狼和狐狸，对付南宫家这三头猪啊。可能也就那个二姨娘能看得清局势，不过她说了管用么？ 皇后还很快来了第二封信，信中说，已经把她的身份和二姨娘说了。若不是走不开，还有怕暴露，早就跑过来瞧瞧三妹的女儿了。 发呆了一阵，萧月岚都没注意秦修竹和南宫明说了什么客套话，反正是秦修竹恭维对方的多，二舅则是坦然接受。 这时候秦修竹轻轻的用脚在桌下触碰萧月岚，让她回了神。 “公主，南宫大人说，售给商会的铁矿，要比给商廷兵部的，抬高一成三分。”秦修竹对萧月岚说道。 “这可就有些不地道了。”萧月岚舔了舔嘴唇，“不是统一价，万一出现串货怎么办？不用算我也知道，这个价，商会还不如直接去工部买了。我相信以我们身份，工部转给我们用也是一句话的事，加上运费都没多少？” “嘿嘿，这个是规矩，给朝廷和给民间的，是不一样的。”南宫明这话说的，就像他对大商有多忠心一样。可他现在还是宋人，忠的是哪家朝廷。 “南宫大人，和工部一样的价格，商会给你一些分红如何？”萧月岚不绕弯子，直接说出目的，“这里没有外人，我说了算。” “这……” “价格我们不用谈了，就谈分红，如何。”萧月岚脸带微笑，不客气的打断眼前的亲二舅，“大家都是求财，干脆点，趁我在西岭，一次就谈成，免得以后各种扯皮和来回拉锯。” “好！爽快！”南宫明双手一拍。 “我也不要多，也不谈分红，因为我不知道这锻造厂实际的收入，而且，我也不想费力费事的来这地方监管财政状况。” “所以？你是要一口价？直接买断？”萧月岚扯扯嘴角，微微笑了笑。 “聪明。” “你要多少？”萧月岚端起茶来。 “六百万两白银！一年！”南宫明望着萧月岚那张和妹妹一样的绝美的脸。如果自己妹妹还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但二十年前的她，就是这样的。 “要不，你们商量商量？毕竟还没开张，这年收入多少，也得预估一下。”看萧月岚并不回答，以为她在盘算。南宫明也端起茶来，吹了吹茶。 “六十万两。”萧月岚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这六十万两不从西岭重工营收里面拿，由各大股东凑钱掏给你，算是给南宫家的铁矿损耗费。” 萧月岚早就和秦勇等人讨论过这个问题，各大世家都猜到南宫家肯定会要好处，预估对方一口价的可能性比较大，而底线是二百万两。 世家有自知之明，因为知道在南宫家眼里，自己就是乡巴佬，估计就会狮子大张口，所以恳求公主出面。 即便不说，萧月岚也会替这西岭出这个头，于是当即就答应了。 “公主殿下，六十万两，您说笑了。” “知足，不然南宫大人怕是要请个几千护卫，天天在这西岭常驻了。” “公主殿下，此话怎讲？” “西岭什么多？南宫大人是知道的。”萧月岚一副你到底懂不懂的表情，“马匪啊！” “呵呵，公主说笑了，马匪还敢截通商的铁矿车不成？”南宫明一副你别哄我的表情。 “如果抢了呢？” “那我就找官府，甚至找到大商朝廷，就不信没人主持公道。” “不不不！”萧月岚伸出一个手指头摆了摆，“南宫大人，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 “公主请明示！”南宫明一脸的淡定。 “我帮你捋捋思路。南宫大人，你看，你来了，那南宫家肯定会和西岭合作的，对。” “对！”不管怎么样，这合作是一定的，不然两边朝廷都不能放过他。 “合约是一定要写着要按时交货的，对？” “对！” “被打劫了，能按时吗？而且我现在告诉你是马匪，真到了那天，谁告诉就是马匪，你有证据吗？是不是你们宋人自导自演？” “这，这就过分了！”南宫明有些急了。 “那你可以报官啊？你觉得查出这件事要多久？” 萧月岚伸出一双好看的玉掌，两边一摊，做出无奈的样子。 “终有水落石出一天。”南宫明又强自镇定。 “一次不按时交货，两次不按时交货，南宫大人，你觉得大商朝廷能忍受几次？”萧月岚用手托着下巴，一脸天真的歪着头问道。 “差点被你吓到了，在你大商境内，自然不是我负责！” “你提醒我了，不过南宫大人，你确定马匪只有西岭有？这马匪就不能跨越边境？” “再者，南宫家的敌人可不少，即便在大商境内，伪装成宋国世家，也不是没有可能。到那个时候，你说，朝廷会不会用一个树敌太多的南宫家做代理人？” 南宫明哑口无言，眼前这个如此明艳动人的女子，竟然有着如此无赖的嘴脸。 第98章 不设防 这些天西岭重工蒸蒸日上，楚国副使反而急得嘴上冒泡。 楚王给的三个任务，偷图纸、拿订单、破坏生产。至今为止一样没有做成。 天天在这里好吃好喝混日子，那些侍卫倒是过得很舒心，因为没责任。 但是楚使可不一样啊，这任务没完成，回去可是要挨揍的。 楚皇这人，做君王极有特色。一般不抄家，不砍头，非常仁慈。但是会让人丢脸，打一顿，还是在朝堂上打。 士大夫的脸可是很重要要的！ 三个任务，楚皇说了，都完成了，有重赏。言外之意很明显，这三个任务没有一个好玩的，容易的，其实你只要做成了一个，都算此行过关。 但是这李大人可好，一天天的闲着无事，还下令任何人不经他同意不得出入。据说自己没事找秦家堡主吃吃喝喝，嘻嘻哈哈的过了快一个月，整天红光满面的。 最糟糕的是，宋国特使前些日子被马匪偷袭，结果，被楚国卫队救了！ 副使那个操心啊，回去铁定要挨打了。对了，这正使大人，原来是秦国将领，到时候不会跑了。哎哟妈呀，愁死我了。 “李世叔！”萧月岚在秦修竹的陪同下，来到了楚使休息的楼宇。 “世侄女，秦世侄！”一脸悠然的李语风看着两人，小口嘬着杯中酒，“你们送来的酒，是真的香啊！” “喜欢啊，回头我们送你一车。”萧月岚笑着说。 “说定了！”李语风极为高兴。 “诶？这是？”李语风瞄到了秦修竹手中的图纸，“这是给我送图纸来了？” “我就说，有侄女在，我只要来这里吃饭就行。” 秦修竹笑着把图纸铺在桌子上，“世叔请看！” 巨大的图纸极为详细，标注的清清楚楚。 “这是，大商工部的图纸？”李语风惊讶道。 本来一张普通商用图纸就足够，但是萧月岚和秦修竹这两人，居然拿出来了大商工部图纸，底下还有如假包换的工部印章，这可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好，好啊！只是，这样，你们两人把这个交给我，能行吗？” “当然行，这是工部画印的，我安排人多印了几张。世叔从哪拿到的，我不知道啊。”萧月岚一副小女孩模样。 “不过，世叔啊，你看这里有个秘密？”萧月岚手指图纸。 在锻造炉详细图纸的某处，有一块区域，空白，盖着一个大章，是皇家的章。 “这是，绝对机密的意思？”李语风问道。 “对！按照这个图纸，造出来的锻造炉，虽然可以大幅度提高铁器质量，但还是受限于铁矿成色。”萧月岚手指空白处解释，“而这里的秘密，只有我知道，工部也不知道，或者不能画出来。” “我明白了，要想再探听，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李语风抚须微笑，“不过，这图纸足以交差！” “还有这个！”秦修竹拿出一卷契约，“这是第一批，生产出来的，可供民间百姓生活用的铁器。有锄头三千五百件，柴刀六千八百件……” “哦，这么多？”李语风笑着摇摇头，“楚皇这回可得高兴坏了，民间需求满足了，为数不多的铁矿可以用于兵器生产了。” “嗯！世叔签个字，第二件事就搞定啦。”萧月岚笑笑。 “第三件事好像和第二件事冲突啊？”李语风签完字，把契约放一边，“我跟楚皇解释一下，为了按契约拿到铁器，我们还是不要搞破坏了。” “不冲突！世叔可以带人破坏生产。” “哦？”李语风不解。 “宋国的第一批铁矿，五天后就要到达，，正好可以在开业大典中用上。世叔可以带人延迟这批矿石送达的时间。”萧月岚说道，“起码延迟到十天半月到达。” “那没有矿石，你们怎么炼第一批铁器？” “很简单，我们会用西岭本地的铁矿，炼出优质的铁器。”萧月岚信心满满，“这样一来，为我们的锻造炉正名，让宋国知道我们并不一定依赖他们的铁矿。” “二来，李世叔也可以对楚皇解释，这锻造炉秘密之处的重要性，让他在明白之前知难而退。说实话，我也不想让楚皇好大喜功，劳民伤财的大兴土木，去建一堆新锻造厂。” “三，有点小人之心，因为，我怕有人在矿上动手脚。万一放点会爆炸的硝石，我们时间紧，还真没法一个个挑出来。” “世侄女，这是替楚国百姓着想啊！”李语风点头，“楚皇表面上干什么都雷厉风行，实际上是好大喜功。得到一张图，他能把原来的锻造炉拆了重建。楚国小国，经不起他这么折腾，楚民的赋税已经是天下各国中最高的了。” “嗯，见识了全部的好处，图纸不全，楚皇就不会大兴土木，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这天下迟早是大商的，聪明人都能看到这一点。能兵不血刃的统一，是百姓之福。月儿，李世叔不会那么不懂事，逆向而行。但是，统一的天下，却不需要一个刻薄寡恩的君王。 说白了，这天下统一，是无数人的功劳，他那人品，莫说是与我等有仇，本来也就没资格做这天下第一的皇。” “我懂，我不是圣母，会去原谅一个恩将仇报的杀父仇人，哪怕他是我亲姨父。” “过几日的开工大典，想必还是有人会想搞破坏。”沉默了一会儿，李语风换了一个话题。 “世叔是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知道月儿肯定有防备的法子，但是也担心防不胜防。我这法子有点大胆，月儿要不要听听？” “月儿本来就是胆大包天的。” “好。月儿，这个法子不影响你的防御，部署。就是在里面加上一条，让我带的这几十个楚国工匠，加入你们的开工大典。可以打散来，给你们的工匠铁匠，打打下手，烧烧炉火，全是参与。如何？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不能告知的秘密，不能让他国工匠铁匠看到，那就算了。” “啪！”萧月岚听完眼睛发亮，“妙啊，此计甚是妙啊。” “能有什么秘密，秘密全在我们几个脑子里，炉子里的秘密，外面也看不到。” “可以再加一点，邀请宋国，楚国，秦国三国都参加。” “到时候，四国工匠，铁匠一起动手。把炉火烧旺，就算有人想对我们搞破坏，一时不察混进去了，此时也是投鼠忌器。” “世叔，你这法子好啊。我还担心我们的防御会不会百密一疏，现在，不怕了。” 萧月岚兴奋得像个小女孩，“世叔，你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呵呵呵！”李语风被萧月岚的情绪感染，也高兴了起来，“我这些年不打仗，做生意，发现只要大家都有股份，那就谁都好好干。工匠们极其有自尊心，他国工匠居然得到大国重工，开工大典的邀请，这份殊荣，足以让他们回去吹一辈子。” “好，那就再大方一点。三国特使，侍卫均可在场内观典。所在之处的防御，就都交给三国自己了。”萧月岚大胆计划。 “这样，自己的工匠，铁匠在锻造，自己的侍卫就在旁边，即便有破坏的计划，恐怕也下不了手了。月儿，你在这么优秀，我这世侄可就担心自己配不上你了啊。” “世叔，别开玩笑了。” “哈哈哈！” 第99章 点火 消息传的飞快，宋国送矿车队遇袭事件，很快在已经传开。 没有人员伤亡，没有矿石被抢走，但是，马车都被拉走。拉到哪里呢，旁边的水沟，水湖，泥巴地，还有深坑，矿石全被倒在这种地方里了。 这些矿石要捡出来，起码要三天，不，全靠人力，在这荒郊野外捡出来，五天都够呛。有这功夫，还不如再送一批了。 干这事的是楚国副使，李语风把图纸和契约拿出来，当场让副使恨不能抱着他喊亲爹，这下可以交差了。 接下来李语风交给他一项任务，就是这个破坏的任务。让副使去干，带着所有人去干。自己呢，留在这里，给他们打掩护。 楚国副使这事干的是无比内疚，因为还有两天就大典了，人家公主刚刚宣布，让自己这边所有人参与。自己呢，转头就带人把矿霍霍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传出去，自己这脸往哪儿放。往后一说起自己的大名，人家会说，哦，那个倒矿的啊。真是光宗耀祖啊！ 这可是近距离观察锻造炉的好机会啊，自己这边的工匠和侍卫都在旁边。可以直接上手的，这说明人家真有大国气派。可自己在干什么？在倒人家的矿石！ 这要传出去了，还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啊！ 议事大厅，各方云集。有各国官方使者代表，有民间商会代表，还有西岭各大世家代表。大家对这缺德的人是义愤填膺，往死里骂。 “你说，这是哪方干的，太不是人了！” “有这么办事的吗？” “我觉得，肯定不是马匪。” “对，马匪是最不可能了，甚至这事都不可能雇得到西岭人干，肯定死自己的卫队。” “你说，是不是秦国？” “有可能，商宋联盟，秦国最恨了，但是没证据。秦国离得最远，来的人最少，这边也没根基，哪可能是他们。” “有道理，你看，他们就那么几人？” “那就是楚国，他们人多，没准真有可能。” “为什么不是宋国？” “不可能，那就是宋国的矿车。” “那可不一定，没有宋国的矿车，西岭的铁矿能行吗？” “上次说西岭自己的铁矿也行，这是不是宋国故意的，看看西岭自己的铁矿到底能不能行。” “你说的还真有可能。” “对呀，如果不行，那宋国就可要抬价了。” “真有可能，这帮人为了钱，什么干不出来！” 大厅内泾渭分明，各大世家一个圈子，各国使者一个圈。 各大世家现在抱成一团，窃窃私语，矛头直指各国。原因很简单，我们是马匪，没错。但这祸害西岭重工，就是砸西岭饭碗，祸害西岭子孙。这种事，谁干谁第二天就能被人给灭门喽。 “这种事，不可能是西岭人。这就是扒拉祖坟的事，给再多钱，都没人敢干。” “要我看，就是那三个家伙中的一个。” 有人直截了当的瞪着各国使者团那边，“要么就是三个都有份。” “就是，喂不饱的狼。都说了可以参加一起锻造了，还，还干这事。” 李语风笑嘻嘻的在人群中穿梭，打着招呼。 楚国副使，这一直听着骂他的话，一直郁闷的挂着略带愚蠢的笑。 回想起李语风当时对他说的话，“当你是朋友，我问一句，咱们拿到了图纸，还签了契约，你真的要去做第三件事？” 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回答的，“楚皇的话，能做到就不要打马虎眼。” “后悔了！”楚国副使心中烦躁，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迟早捅出去。到时候，自己和楚皇肯定成了笑柄。 至于那个李语风，他本就是商人，秦人。李语风是临时拉来做特使的，明眼人都知道，楚皇真信得过的，是在朝廷有官职的自己。真要有事，也是自己说了算。 他也没什么好怪李语风的，图纸人家拿来了，契约也拿来了，都是人家的功劳。但是，办完事，人家就走啦，功劳丢给自己，让自己带着队伍回去复命。 如果，自己以后要是敢把这第三件，袭击矿车的事让李语风背锅，那天下人可不是傻子，转头就是把自己骂死都有可能。 副使愁的，五官都快皱到一起去了。心虚得肾都跟着虚了，听到刺耳的话就赶紧尿遁。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公主殿下来了，还有秦大人。后面的是秦堡主。” 商量的众人看见有人进来，纷纷让道。 “参见公主殿下！”众人行礼。 萧月岚在议事厅，高高的首座上坐下，笑着点头回礼。侧首朝台阶下站立的秦家主秦勇示意。 秦勇走到中央。 “诸位大人，诸位同乡，秦某人在这里有礼了。” 秦家主秦勇，红光满面，声如洪钟。 “相信大家都听说矿车被劫的事。” “此时我西岭上至官府，下至百姓，都对此极为痛心。” “捉拿贼寇是肯定的，他们的目的也是非常明显的。” “矿无法实时送到，那怎么办，就延迟开工大典，就退后认怂了吗？” “绝不！西岭重工还在，西岭同乡还在。没有优质铁矿，我们有一流的西岭铁匠，各国精一流的英工匠都在，我们众志成城，绝不服输！” “今天，我们就用西岭的普通铁矿，炼出我西岭重工一流的铁器。各国同行，诸位同乡，秦某人拜托了！” “天佑西岭！” “绝不服输！” 群情激奋。 广场之上，旌旗猎猎。无数铁匠，工匠分别在自己的锻造炉旁边，整整齐齐，威武肃穆。秦楚宋，三国的工匠，铁匠也在其中。所有人，除了服饰不同，他们的双手同样粗糙有力，他们的脸庞同样黝黑。 前来观摩的西岭官员，在西岭郡守马良的带领下，排列在正中央的一侧。三国的特使，带着他们的官员在另一侧。周围，是一圈肃穆而立的各国侍卫和西岭郡兵 无论是谁，都受到了这氛围的感染，内心抑制不住的激动。 “公主殿下，时辰已到。”秦勇弯腰行礼。 萧月岚在秦修竹和秦勇的陪同下，走上台阶。 侍女手举托盘，上面用红绸托着一把精致的铁锤。 拿起铁锤，萧月岚深吸一口气，在悬在空中的一口古旧编钟上一敲。 “叮！”清脆悠扬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台下数名力士手持大铁锤，狠狠的砸在地面的铁块上。 “咚！”浑厚，古朴的巨响。 “点火！”秦勇大声喊！ “点火！开工！”整齐的工匠队伍齐声高呼，刹那间，风箱轰鸣，呼喊声震天响起。大商第一的西岭重工，在各国工匠的联合努力下，风风火火的开始了第一炉铁器。 第100章 开业大典 “倒矿！” 一堆堆的铁矿石被倒入熔炉。 “加炭，加炭！” “拉风箱！” 工匠铁匠齐心齐力，锻造炉热火朝天。 此时已经分不清楚是哪国工匠，哪国铁匠。 几方人马共同努力，专心致志的盯着眼前的熔炉。 火热的气氛感染了周围的所有人。 侍卫们伸长脖子，看着场内的情形。官员们也不再一脸淡然，脸上挂着焦急的神情。 最耐不住的是没有入场的工匠铁匠，他们做为每个熔炉的备用人员，在厂外使的劲不比里面的小。里面人往里加炭，外面进不去的跟着喊加油，里面人使劲拉风箱，外面的也攥紧拳头。 也有人怀着不轨的心思，在外面盯着里面，却不知自己也被其他人盯着。 人群中某个不起眼的汉子，伸手入怀，摸着短刀，离他不远的的地方。秦勇也正在专心的看现场，身边的侍卫似乎也完全被场内的锻造盛景迷住。 身边的某个人，却悄悄的推了推他，摇了摇头。此时刺杀，作乱，即便成功，也会为天下人耻笑，反而会让各国团结。人心所向，算了。 放弃刺杀，也救了他们自己。看他们两个没有动静，身后的某人也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 “再去几个人，再加几车矿。” “铁矿质量低，要多来几车！” “风要再大点，多来个人！” “愣着干什么，替补的，找到自己的炉子，一起上。”几个铁匠头大喊。 “上！”场外替补的一拥而上，推车的，拉矿的。工人们干脆脱了上衣，露出强壮的肌肉。 “这新炉子吃铁，多拉点矿来，多拉点来。” “把灰扒拉出去，快扒拉。” “再来两人帮忙。” 新的锻造厂还刚刚建好，里面的过道虽然宽，但是并没有堆放太多的矿石和木炭，需要从外面拉。正式生产的时候，有牲口随时备用，但从没想到过数百锻造炉一起开火，牲口哪里够用，到处都缺炭火。 附近观看的民众，大都是工人的家眷，有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工人。 这些人一看还缺人，有个老头直接喊，“娃们缺人，要帮忙，老家伙们，上。” 哄的一声，老工人涌了进去。 调动民心，这正是萧月岚需要的，所以根本不会阻拦。而且，故意前安排几个人，把大多数都安排在对面远处观看，也正是这个目的。要的就是在缺人的时候，来一个上下同心。 时机刚刚好！ 萧月岚腾的站起来。 “那边的侍卫们都在什么呢，郡兵都干嘛呢，不懂打铁，就去抬矿石，抬木炭。众志成城！” “愣着干什么，公主说了，一起上，帮忙！”秦勇嗓门大。 “秦家子弟，上前帮忙。” “不要进厂，把矿石抬门口！” “把兵器都放下，帮忙搬木炭！”各国的侍卫也帮忙来了。 积极性调动了，附近的都加入了锻造大军？ 远处的人黑压压一片，这里军民一心，四国协力，看得人人血脉喷张。 人人衣着脏污，满脸是汗水，却倾尽全力。肩挑手提，人拉马驮，正在精疲力竭的尽头时，终于有人大喊。“出铁啦！” 一炉当先，后续很近。 一声又一声，无数“出铁啦！” 铁器淬火的水蒸气在空中形成云层。 兴奋的人群满脸油污，期待的看着，等着。 “好铁！”一把铁钳高举。 “好铁！”再一把铁钳高举。 “好！”欢呼声震动天地。 越来越的欢呼声，在众目睽睽之下，各国工匠合力，各国侍卫合力的第一炉，以九成的好铁，让西岭沸腾。 萧月岚回头看看身侧的秦修竹，两人相视一笑。为了这一刻，两人从几天前开始，不停的推演，估算。从安排谁去锻造，附近站着谁，放多少炭，堆多少料，都经过精心的算计。 既要显得有准备，又要稍微差点。掐好时间，让附近的人正好能帮上，算好人群，让附近的人被带动。 这一次堪称最完美的开局，调动了所有人的情绪，场中欢声震天。工匠们举着铁锹，各国工人不分彼此的拥抱。侍卫们一身衣服黑漆漆的，却是满脸笑容。此刻，兵器仍然在地上，无人去捡。所有人都在互相恭贺，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人心动的事。 各国朝廷派来的官员也是各个眉开眼笑，此时此地，还有谁那么不长眼出来搞破坏，搞刺杀。 用普通本地矿石，各国工匠同心协力，军民一心炼出了优质铁，这奏报，马上就会在每一个当权者的书案上。 同时，还会有无数文人描绘今天的盛景，尤其是那各国侍卫齐上阵的场面，势必成为一个外交美谈。而亲自参与的工匠和侍卫，怕是要吹上半辈子了。 “不错，不错！这丫头，这心计，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呐。”不远处的人群里，一个面白无须的人点点头，朝身边几人看去，“你们几个，也看完了，走！” “是，公公。”旁边的几人跟随老太监迅速离去。 两日后，秦家堡外。 “这，走得也太急了点，不多待个几天。”秦勇满脸不舍。 “你们这里的事，我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都是你们自己能做的，我又帮不上什么忙，留在这里添乱。”萧月岚笑了笑。 “这，大伙都舍不得啊。” 秦勇身后，西岭世家和众多工匠，铁匠，密密麻麻的来送行。 “就是啊，不但舍不得，我们要谢谢公主，这都还没谢够呢？”有人大胆的说道。 “哈，没谢够？那谢够了，是不是就要撵我走了？”萧月岚笑了笑。 “啊，不不不，不会撵的，这辈子都谢不够！” “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笑了起来！” “别送了，都回去。”萧月岚正色道，“往后，你们西岭人好好的，把日子过好，过好每一天，就是谢我。” “尊公主令，我西岭人一定过好每一天。”众人齐声回答。 “公主，那边山头，还有那边，有很多人！”侍卫长指着远处。 有很多人，都在山头上，远远的看不清人脸，但能看出大都是妇女，老人，儿童。 “他们都是这工厂铁匠的家人，住在这附近。听说你要走，想给公主送行，因为都来这边会乱糟糟的，所以就不要他们来，有工人们替他们就行了。” “结果，他们自发都去山头，远远的给公主送行了。” 远处的山头，人影越来越多，每一个山头都有人。 这情形让萧月岚动容，“我何德何能，怎么当得起。” “当得起！”秦勇在一旁说道，“从此，多少家庭可以吃饱饭，有活干，从此西岭再无马匪。” “公主，您此举活人无数，今后，但有差遣，千山万水，有召必往！” “公主，西岭世代都不忘此恩！” “公主，保重！” “大家保重！”萧月岚看看众人。 “公主保重！” 萧月岚转身上车。 “起驾！”侍卫长威严的喊一声，车驾缓缓出发，踏上返程。 第一卷 西岭风云 终 第101章 明理 商都汉宁城郊。 “就是这里了！”萧月岚指了指眼前的小院。 皇后深吸一口气，侧头看看萧月岚，后者鼓励的点了点头。 秦修竹推开篱笆做的院门，皇后与萧月岚携手走进小院，老宫女在后面跟着。 掩上门，秦修竹朝身后的牛大锤和沐卉点点头，二人守在门口。然后，秦修竹和一个老太监跟在后面，一同进了院子。 院子里古朴幽静，一个小屋门前，有两个仆人打扮的，看到来人，退到一边。 推开门，里面一张桌子，几张椅子。有个神色呆滞的人正坐在那里发呆。 “景儿！”皇后动情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有半年未见，瘦了，但却精神了。 “母后！”萧景看到皇后，本来呆滞的眼神，此时立刻蓄满了泪水。 不等皇后走上前，萧景立刻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母后，孩儿错了！” “真知道错了？”皇后把萧景搂在怀里。 “错了，真知道错。是儿臣不好，只会声色犬马，只会给母后添麻烦。儿臣这些年，都白活了，白活了啊！”萧景失声痛哭。“是我，是我不知好歹，害了前程，是我当年留的后手害死了弟弟，是我，被人算计了，害了自己的亲人。母后，我好恨啊！” “不哭，不哭啊，还有机会的，母后还在，我们都还在的，不哭啊。”皇后泪眼婆娑。 老宫女也是偷偷抹泪。 小半个时辰后，母子的情绪稍微稳定，靠着桌子坐了下来。 “半年不见，瘦了一点，但是，人精神了。以前，看着就是纨绔子弟，现在，像个大人了。”皇后伸手，像抚摸小时候的孩子一样，在萧景脸上触碰了几下。 “儿臣就是个欠管教的，以前母后事事由着我，成了那样。后来，妹妹代管了半年，我就精神了。”萧景眼中还有泪花，却安慰起了皇后。 “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天天让你吃干馒头，骂你威胁你，你不生气啊。”萧月岚看萧景放得开，反倒也开起了玩笑。 “还有我，对你用过刑，拿针扎你，记仇！”秦修竹也在一旁说道。 “说实话，当时很生气。那样骂我，那样扎我，很疼的。但是我也知道，那根本不算是用刑，真的用刑我见过，哪里有这么温柔的。” “我浑身上下没有伤，没有断胳膊少腿，连块淤青都没有。至于天天吃馒头，确实是不好吃，那段时间我天天想着每隔三天的一个鸡腿。” “你们两个也是，我当时作为囚犯，觉得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但你们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妹夫，就没想过给我这大舅哥好好改善一下伙食。” 皇后让萧景逗笑了，秦修竹也是不好意思。 “当时你想着调戏我来着了，动不动就要打要杀要灭门的，我能给你买鸡腿吃，已经是不错了。”萧月岚可不含糊，直接笑嘻嘻的怼了回去，“我能给你口吃的，就已经看在兄妹的份上了。” 说笑冲淡了逝者的伤感。 “但回想起来，如果不是你们。我会和三弟萧华一样，迷失心智，陷入疯狂的报复。最后，被人利用，利用完被抛弃。直到现在，连幕后黑手是谁，都不知道。”萧景站起来，向萧月岚和秦修竹深深的施了一礼，“我向妹妹和妹夫赔礼，同时感谢救命之恩。以后我要是敢犯浑，你们还把我关起来，不过，饭菜准备好点。” “你能想明白，是最好不过的了。”皇后欣慰的看着萧景，“我失一子，却又得一子一女，命运还是对的起我的。” “兄长，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你可猜到了？”萧月岚看着萧景。 “嗯。”萧景看看萧月岚，又看看秦修竹。 “听了前些日子你们在西岭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人振奋，朝堂之上，你们的表现也是令人刮目相看。” “但是，今日的朝堂，已经不再是半年前的朝堂了。” “三弟不在了，朝中重新洗牌。我半年不见，那些见风使舵的似乎都找好了下家。” “不要小看了这些人，朝臣争斗，往往是一两个大头的足矣，剩下的都是跟着叫唤的。谁那边跟着叫唤的人多，谁的势力就更大。” “我个人觉得，我可以露脸，去见父皇，消除他的疑心。可以在朝堂上露面，去争取一些实质性的权力部门，来增加我们的实力。但是，我却不能实际去管理。” “因为，我实际能力有限。接触了妹夫之后，我清醒的知道，他的能力远在我之上。” “所以，我想还是和以前你们做的一样，妹夫顶替我的身份。我只在必要的时候，比如非要上朝，见父皇时候才自己去。” “本以为，你会迫不及待的恢复自己，没想到，你如此不在乎身份了。”萧月岚歪着头看着萧景，这些天的囚禁，发生的事情，让他变了一个人。 “身份仅仅是个身份，不在意。”萧景现在很淡定了，看着秦修竹，“能力达不到，就要交给能力的人去做。” “有一件事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护国公一脉，从来都是独立于朝堂之外，为什么最近半月，上了三次朝！”秦修竹问道。 “护国公！以我从前对他的记忆，他既看不上我的纨绔作风，又不会去制止我的行为。现在想来，这让人很捉摸不透。”萧景皱着眉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二哥和三哥同时出事，护国公有什么好处？”萧月岚问道。 “那也是大哥继位，再不济，也有父皇的兄弟，几位王爷，和护国公一脉无关。” “那几位王爷并无实权，而且，护国公严格说起来，貌似更像铁帽子王，世代传承的。” “那父皇之后，也是大哥萧安，和护国公有什么关系？” “如果，护国公拿出萧安身世证明呢，那萧安可还有资格？” “三哥遇害当天，修竹假扮的二哥，房里可是也莫名其妙的有条剧毒蛇，要是换上你本人，可能就……”萧月岚提醒萧景。 “王爷，丞相，国师，护国公，甚至生了儿子的嫔妃，这些人，人人都有可能。”萧景突然看了看皇后，“事态严重，如果嫔妃参与了，会不会对母后出手？” 第102章 残疾 “有没有纸和笔！”萧景听完皱着眉头。 一旁的沐卉立刻出门去拿。 “殿下，你先坐下！”老太监扶着萧景。 “没事的。”萧景扶着坐下。 “怎么样了，腿疼吗？”皇后问道。 “不疼，我绝不容许有人敢伤害母后！” “先照顾好自己。”皇后又想哭。 “母后放心，虽然瘸了，但是命保住了。” 萧景安慰母后。 “胡说，什么瘸了，都说了可以治好的，只是要好好修养几年。” 不到一会儿，沐卉拿着纸墨笔砚进来，摆好后，萧景提笔就写。 “我怕你们忘了，这些人，是我认为可以信得过的。还有些，是某些人的小秘密，可以拿来要挟他们。” “我知道，我的手段不怎么光彩，曾经做了很多下作的事情。我曾经为人所不齿，但这些既然我做了，就不要浪费了我的人品。” 萧景一边写，一边说。 “你其实不用写这些的。”萧月岚想阻止。 “不，别浪费了。以后妹夫以我的身份行走，千万要记住，我是坏皇子，有什么能赢的手段大可随便用，锅我来背。” “二殿下。这……”秦修竹这一下让萧景弄得有点不好说什么了。 “只有用特别手段，才可以做成特别的事情。我能力有限，那些手下只有在一个有能力的皇子手上，才可以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现在，没人知道我瘸了，一个没有瘸的皇子，是还有机会可登大宝的。那些人就还会有幻想，就会会觉得还有奔头，就还会死心塌地跟我干。” 萧景写得飞快，说话也快。 “秦风，很多事情是需要临机决断的，以你的能力，顶着我的出现就是我，你的决断只会比我好，不会比我差。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有人感动我母后，你就不惜一切手段对付他，不管他是谁。” “景儿！”皇后看看萧景，孩子终于懂事了。 “二殿下放心，末将谨记在心。” “好，德福会在你身边。即便你有哪里不像我，他也会提醒你，帮你掩饰过去。” “是。” “还有，别再叫我二殿下了，要是不介意，喊声二哥。” 秦修竹笑着摇摇头，“拱了拱手，二哥。” “我们已经在为你找最好的民间大夫，相信一定会治好你的腿的。”萧月岚安慰萧景。 “治好了又如何，即便萧安身份公布天下又如何？难不成还能让出太子位？即便让出太子位，即便我腿治好了又如何，我对那个位置已经没有兴趣了。”萧景一连串反问，似乎在问自己，又似乎在总结自己这半生。 “半年前，我最恨的是你们，最想的是父皇或者萧安这个大哥，或者护国公，或者丞相，或者国师，或者任何一个人来救我出牢笼。一个月前，我知道很多事，知道了你们是我亲人，你们放我出来，我那时候已经不恨任何人。” “半个月前，一场狩猎，让我看清了所有，看清了真相。” “若不是关键时候你们出现，我整个人都保不住，一条腿，算什么！只可惜那几位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人。” 萧景感叹，“我现在只想好好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作孽是要付出代价的。” “侧妃娘娘求仁得仁，最后能在殿下怀里逝去，能得到殿下的垂青，相信她是无悔的，殿下不必挂怀了。”老太监在一旁说道，“只是谁都没有料到，太子萧安能藏得如此之深，他的背后，恐怕就是皇上。” “如果是这样，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国师、丞相，朝中大臣突然都一边倒的支持太子了。恐怕是有皇上的暗示了。”秦修竹说道。 “这当如何是好，这，接下来，还不得整死我们这边。”老太监有些担忧了，“老奴听说，现在朝廷都打算派人去宋国，像是要接管南宫家的铁矿了。” “短时间是接手不了的，这是试探性动作。放出风声来，看看谁赞成，谁反对。”秦修竹说道。 “老奴明白了，反对的，就得秋后算账了。” “嗯！”秦修竹无奈的点点头。 “我虽不喜那个娘家，但是不得不承认，南宫家的铁矿，是我在宫里的支撑。一旦南宫家没有了铁矿，南宫家必定失势。以南宫家的树敌，失势后怕是宋国要举国喊打。到那个时候，一个失掉母国民心的皇后，结局可想而知。”皇后苦笑着点头。 “那还得救南宫家了，即便他们烂泥扶不上墙，即便他们天天作死。”秦修竹无奈的摊手。 “我觉得不用，南宫家，已经烂到根子里了。”萧月岚一直听着几人对话，此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南宫家，不只是家主的意识，所有南宫家的弟子，都已经把吃铁矿的红利当做自家的红利。百年来，以矿为生并没有什么不可以，西岭也是。但是，西岭有铁匠，有工匠。南宫家有什么？” “南宫家只是通过控制矿场的生产，用一些要挟手段，控制矿石的价格。当年生死存亡之际，在矿山安装机关，情有可原。可是百年过去了，南宫家不但没有利用这时间，去好好琢磨锻造技巧，却反而在矿山的垄断上变本加厉。” “我看南宫历代，本来还有不少弟子从事锻造行业。不知道刮了什么妖风，一代不如一代。一个个都嫌弃铁匠工匠，还分出上九流下九流，说什么锻造技术这是下九流，只有苦哈哈才会流汗去干的。结果南宫家再无一人流汗，这都是什么人定的规矩。” “矿产这可是国事，也就赶上了历代宋皇软弱，南宫家又通过婚姻，大姨娘还是商国皇后，让宋皇不敢对南宫家如何。要是换个野心勃勃的，早就变着法的抄家了。” “前段时间，居然又把数个世家杀了个干净。对，是他们先动的手，但是还有很多没动手的，观望的，只不过之前关系不太好而已，南宫家也借机把他们牵连进来了。还有几个矿业世家，好像没有惹什么事，只是为了吞并矿业，也杀了个干净。” “现在，宋国矿产被南宫家一家独霸。不知不觉，南宫家成了大商皇帝手中的刀枪，把宋国的矿业整合在一起了。宋国上下，把南宫家当成了卖国贼，大商朝廷，把南宫家当成了肥羊。这样的南宫家，还能救吗？还有必要救吗？” 第103章 各自算计 “那当如何是好啊。”老太监犯愁。 秦修竹和皇后也看看萧月岚。 “妹妹，你最聪明了，你有什么计划。”萧景开口。 “我们退出！”萧月岚说道。 “退出？” “对，退出，别说争皇位了，我们连权力都不争。反而，我们把名声继续搞坏，搞得这辈子都没机会当皇帝的那种。” “啊？还要搞坏？”老太监都要惊呼了，“这都烂摊子了。” “妹妹，你接着说。”萧景想到了什么。 “皇上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对权力极度痴迷。如果没有敌人，他就会把身边的人当做敌人。” “太子韬光隐晦，皇上不管知不知道，起码认为他没有威胁，不会分走他的一丝一毫权力。” “所以，皇帝在西岭重工建立以后，把目光看向了南宫家。不管皇后多么低调，皇上都认为有嚣张的南宫家做后盾的皇后，随时可能发展自己的实力。任由太子萧安，来对付皇后。毕竟，萧安其实早就知道皇后不是自己生母，而除掉威胁的最好方式就是除掉两位皇子。” “太子果然给力，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也确实除掉了可能与他争夺皇位的可能人选。” “但我们要给下面的人希望，又不得不出现，这就要把握这个度了。你，二皇子要变得比以前更加顽劣不堪也好，愚蠢透顶，失掉民心。而且，要明着吵，明着闹，却又不是太子对手。我敢保证，太子体会到了权力的好处，就一定会借此机会，借着对付你的机会，笼络更多人，有更大的权力。” “你呢，就帮着太子笼络权力，把那些墙头草，都赶到他那边去。让太子的势力越大越好。” “一个草包皇子，皇上就不会把你当成威胁，而太子手中的权力，皇上一定会忌惮。” “懂了！”萧月岚说完，秦修竹和萧景点头，“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日就可以开始。”萧月岚看看秦修竹，“明日护国寺大典，去的人可是很多，二皇子可以去丢人现眼了。” “那我们就好好计划一下，怎么个丢人才恰到好处。” 以书桌为棋盘，模拟护国寺的地形，几人开始谋划。 “苏婷一般都会在这附近的那个小庙里待一会。”秦修竹指着某处。 “以我的性格，三弟不在了，我不会难过，只会收敛一段时间。”萧景说道。“然后，我会继续做坏事。如果遇到苏婷，我会调戏她。” 萧景在桌子上指点，说完尴尬的看看母后，似乎有些心虚。自己以前就是这么混蛋，现在自己说出来，那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皇后看了萧景一眼，没说话。 萧月岚瞧瞧秦修竹，意思是，你能胜任这遭人恨的角色吗？ “那我就来一场偶遇！”秦修竹咬咬牙。 “母后就要适当出现，救下苏婷。”萧景说道。 “皇后带着月儿在身边，我是不是还要表现得觊觎月儿！”秦修竹问道。 萧景点点头，大家都有点尴尬。 此时，商都城郊的官道之上，一骑快马绝尘。 一个时辰之后，皇宫之中，一名老太监手捧着一个木盒，迅速的在宫内穿行。 “皇上！”老太监行礼，双手高高托举着木盒。 萧代看了一眼木盒，走过去打开，伸手拿出里面的一张画。 这画已经有些年头了，展开也不大，像是在学堂里，先生教习时学生的作业纸。 画上三位女子长相颇为相似，极为年轻美貌，确是各有千秋。绘画之人简单几笔，确是极为传神的把握住了几人的特点。 其中一位温婉如玉，萧代一眼就认出，这是年轻的皇后。 第二人貌美如花，眉宇间透露着冷艳。 第三人娇俏可爱，处处都洋溢着好奇的青春气息。 这就是南宫家的三姐妹了，看这纸张，这画大概是三姐妹在一起时，某位画师的游戏之作。 不对，每个人的画像画法虽然相同，但起笔不同。像是出自三个不同的画师，怎么会这样？哦，明白了。 大概是这三姐妹在这张纸上，各自画了一幅画，只是不知道是自画像呢，还是三人换着画的。 “原来，这是南宫家的三姐妹。” “那么，那个秦月，应该是其中一人……”萧代像是自言自语，在画上对比着，“南宫三小姐的女儿！” “德全，你说，南宫曼，既然收秦月做义女，那么这个秦月，是不是很可能真的就是南宫三小姐，南宫烟的女儿。” “皇上，老奴以为皇上这推测十拿九稳是对的。以皇后的稳妥性子，决计不会随便因为长得像就认义女。收怡宁公主前，恐怕已经查明她的身份了。”皇上身边的太监赵公公说道。 “那，这个秦月，父亲是秦勇？那个西岭的铁匠世家？朕总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回皇上，老奴也不信。” “哦，你说说疑点。”萧代低着头，在书房来回走动起来。 “就一点。从这画上看，还有南宫家这两个女儿的情况可以断定，这南宫家的三小姐想必定然是和她的大姐二姐，姐妹情深。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南宫家的三女儿，肯定也是和皇后，还有那在宋国，为南宫家撑起一片天的南宫二小姐才华不相上下。而且，还逃婚成功！那秦勇即便有些豪情，最多也只能算一方商贾。南宫三小姐这样的奇女子，又怎么可能看上西岭的铁匠世家。” “所以，这南宫三小姐最后到底嫁给了谁，和谁生下了秦月。”萧代皱着眉头。 “老奴大胆猜测，此人必定不为朝廷所容。”赵公公对萧代是真忠心，一切对他不利的都要说出来。 “为何？” “秦月生父，怕是不能入皇上的眼。否则哪怕是个残废，皇后也应当敢说出来。” “这不是入不入眼的问题了，也许正是朕痛恨的人。打从这秦月来到商都，就接二连三的有事发生，谁敢说这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巧合得很。但她的身世平淡，什么都没问题。而且，她目前没有对大商不利，还帮了大商，现在不光西岭，朝廷中人都有不少说她好的。” “哼，帮我大商，那是应该的。以前要是有什么事瞒着，那就是一定有人在帮她掩盖。皇后肯定参与了，她身边的人也在掩盖事实。一定要查。德全，安排人，给朕查，查到底。” 第104章 太不像话 护国寺这日尤为隆重，三皇子萧华在狩猎中遭遇毒舌，不幸身亡。二皇子萧景被咬后掉落猎人陷阱，捡回一条命，今日的法事，就是为了三皇子超度。 不管这人平常有多坏，做了多少缺德事，只要死了，那就一切烟消云散。这死的尤其还是个缺德皇子，所以不管多遭人恨，无论如何，太常寺，礼部，都得写出个好的祭文，拿出个像样的章程来。而且，必须得写出死者一生中的亮点！ 这就难坏了无数才子。 这人真不咋样啊！换个普通人家，都死了八百回了。 说他好学，哎，貌似皇家教书先生换了无数个，大多都被他打过。 天资聪慧？就三皇子那一笔烂字，还真不咋的。 兄友弟恭？死前几天还骂骂咧咧的，全城皆知。那二皇子萧景据说从佛光上刚回来，和这萧华在酒楼就差点打起来。 半年不见就能打起来，不说对错，就这点没法说兄弟和睦。 孝顺？那就更没法说了。都城传的沸沸扬扬，这萧华喝多了能把皇后当妹妹去轻薄，你说和孝顺沾边？连私德都亏的不是一点。 对下属关爱？那个前监察司萧寻，全家女眷都被他霸占了。那个女官，被他当狗使唤。 这人就没一点好的。 怎么写？ 终于，有个才子出了个主意。 音容伟岸，性情耿直，为人豪爽，交友广泛，仗义疏财。 这个妙啊！ 于是祭文有了立意，礼部叨叨的开始从三皇子外表开始说起，反正那画是画的非常俊朗，比本人好看多了。然后就是交友多，大家都是朋友嘛。性情耿直，想什么就做什么，连妹妹都想要占有。为人豪爽也是的，要不怎么随随便便的打架呢。仗义疏财是一定的，花钱大手大脚，从没皱过眉。这么一想，平常老被他光顾打赏的酒店也确实受过了不少好处。 皇上是没有去的，皇后去了，但是心情不好，一直在偏院休息。 所以这祭祀法事，就基本交于几位礼部和太常寺的大人了。丞相和国师级别的，是不需要去的。因为这是皇帝家事，不是国事，不用去也不应去，大臣和皇子是不能有私交的。朝中其他大臣也是没有去，但是却有折中之法，那就是晚辈或者家眷到场。 于是祭奠现场都是大臣们的家眷，有夫人、公子、小姐，密密麻麻的，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人。 还有一些人也必须去，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基本都会去。 王爷，世子，郡主等等，基本都来了。 参与祭奠的，基本上照例分成两边站，皇亲国戚站一边，家眷们站一边。站位很自觉，两边都按照亲属等级，或者官员品级，等级高的家眷站前面。也有例外的，比如丞相女儿苏婷，就被萧月岚挽着站在一起。她的身份很尴尬，未过门的妻子。 萧月岚的身份，在皇亲国戚中，站在最前。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她到底是不是有血缘关系，名分上她可是这一辈里面，排名皇家第一的公主。牛大锤因为形象太过于醒目，在大堂外以侍卫身份等候，沐卉则以侍女身份陪在她身边。 秦修竹则是顶着萧景的脸站在大殿的。 前面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大商怡宁公主，正挽着大商丞相苏忆之女，号称大商第一闺秀的苏婷。 好，秦修竹深吸一口气，暗自给自己鼓劲，告诉自己，“我是萧景，我是好色的，我去调戏她们。” 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太监德福，老德福也看看他，两人有些尴尬。 “要想出名，先得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狐狸尾巴。”昨日，萧月岚叮嘱他，其他人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当时看秦修竹面有难色，萧景还用手拍着他的肩膀，一脸的理解，“妹夫，你明天用我的脸干坏事，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 秦修竹朝两边瞄了瞄，用萧景的招牌的动作，伸手朝后腰抚摸了一下慢悠悠的走向那对玉人。 “妹妹！” 萧月岚侧头，望向这个名义上的哥哥。 “二哥。”萧月岚微微一礼。 旁边的苏婷见到二皇子，也是轻施一礼。 秦修竹盯着萧月岚看了一眼，居然伸手虚假的拉上了对方的手。“妹妹，不要太难过，还有二哥呢，以后，二哥会照顾你的。” 萧月岚一脸震惊，有点慌乱的把手抽了回来。世人皆知，怡宁公主是皇后的义女，明面上是兄妹，实际上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这男女授受不亲，到了年龄亲兄妹还不能太近了，何况这种关系。这二皇子萧景，居然在大庭广众如此，太过分了。 秦修竹看萧月岚把手抽回去，又把目光盯着她身侧的苏婷。却是更加温柔的说道，“弟妹，哎。本想早日喊你一声弟妹，怎奈三弟从此与我们天人永隔。不过你也放心，我这当兄长的，定然不会忘记对弟妹的关照。” 说完眼睛贼溜溜的在苏婷身上上下打量，让苏婷心理极为不适。 这一幕可是身后的王公贵族，皇亲国戚看了个清清楚楚。年轻的不敢说，几位稍微年长一些的王爷，可就有些上脸了。但上脸归上脸，一个个都不好发作。 上头念祭文的大师，站得高离得近，看得清楚也听得明白。本来念的好好的，下面都安静的听，突然看到有人走动，还听到说这些，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后面祭文的语气明显加重。 稍远一些的大臣家眷，瞄到了这边的动静。看众人的表情，就算不问不听也知道，那个二皇子，貌似对两位美貌女子，没干什么好事。有些老妇人，已经面露鄙夷之色了。 老太监刘德福同样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秦修竹，不过他想的和众人不一样，“这哥们昨晚非常抗拒，说演不了色鬼，这挺像啊。” 秦修竹一脸满足的靠着怡宁公主站着，有意无意的借着转身触碰对方的胳膊，越靠越近。 怡宁公主则是不动声色的往一边挪，挽着苏婷，两女越来越靠边。 来回几次，一边是被挤的直躲的女子，一边是不停的往上边蹭的男子，居然在萧景身边留出一个大空挡。 太不像话了，所有人都心中暗自骂道。 第105章 躲避 “陪我出去。”萧月岚在苏婷耳边轻声说道。 假装内急，萧月岚拉着苏婷，离开了大殿。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一脸嫌弃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苏婷则是小女儿态，被萧月岚拉着，急急的走出大殿。 “别回头，别理其他人，赶紧走。” “哦。” “公主，一会，要不要再回来？” “不要！” “那我们这么就走了，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死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好人。”怡宁公主语出惊人。 “那么多人看着呢，多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那么多人，没一个中用的，就没人出来制止他。” “他毕竟是二皇子。” “那就更不好了，都没人敢管他。总之，我们走就是了。” 萧月岚风风火火的拉着苏婷就往外走。 走出大殿走出大院，院门口站着一些随从。 看见自己主子出来，马上有人迎了上来。 “公主！” “小姐！” 下人们疑惑的看着两个女子，这是唱哪出？都没完事，你俩个怎么出来了？ “现在离开护国寺，确实不太好。”萧月岚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了。 “那，我们回去？”苏婷弱弱的说。 “回去看那个恶心的家伙？” “那？公主您说？” “要不这样，我们带着下人，在护国寺转转。现在人少，也清静。” “在其他地方转转？” “对，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再回去，那时候也差不多结束了。” “嗯，这法子挺好，我们可以留一个下人盯着这里，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们。” “不过，如果有人问我们不在里面怎么办？” “就说，皇子祭奠，我们心中苦闷，怕影响大家情绪，出来透透气。”苏婷想了想，“你是他名义上的妹妹，我是名义上未过门的妻子，说得过去。” “嗯，你看，我们的计划很完美。”萧月岚夸苏婷，也夸自己。 “那就这么定了。” “对了，我们不能走太远，不然万一有事，下人找不到我们了。你有什么好去处吗？” “我常去一个小佛堂，那里平常就人少，今天更加是没有人了。” “那还等什么。”萧月岚高兴起来。 俩人手挽手朝着小佛堂走去，各自的仆役都在小路口，远远的站着。只有沐卉，一直在萧月岚身后跟着，却不说话，像个透明人。 “这里环境真不错哦。”萧月岚四周大量，“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公主也是喜欢诗词的啊。” “以后你不要叫我公主了，我也不叫你苏小姐。你叫我月儿，我叫你婷婷，可以吗？” “好！”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找到这里的时间不长，也就这两个月。以前喜欢去药师佛那边，后来被那个谁，就是三皇子撞见了几次，我就不敢去了。然后让下人过来，找到了这个最幽静的小佛堂。” “你看，除了这里的小佛堂，外面还有个小院子，还有一片竹林。” “对呀，这里来的人很少，上次我还在这里发现了一窝小猫咪。” 两人在这幽静的小佛堂四周，如同艳丽的蝴蝶一般翩翩起舞。数名贴身的下人和侍卫，保持距离，远远的看着两人。 “小猫不见了，你看，这是当时的猫窝。” “上次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那时候它们还小了，敲可爱的。” “肯定是长大了，它们有两个月就会跑了，母猫带着它们走啦。” “月儿，我好羡慕你啊！”苏婷突然说起这个来。 “嗯？怎么了婷婷，羡慕我什么？羡慕我是公主？” “不是，羡慕你有秦修竹。他好优秀啊。” “你也可以找到自己的。” “恐怕很难了。”苏婷有些沮丧，“我和你不一样的。” “嗯，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出点主意？”萧月岚随意的坐在台阶上。 苏婷也随意坐着，两人此时很没有大家闺秀，名门望族的姿态，却犹如小女儿一般可爱娇俏。 “我特别羡慕月儿，可以结识秦修竹这样的人。他专一，有担当，为你不惜一切。而且，还很帅，功夫很高啊。” “你不知道，你被劫持那次，他差点闯皇宫，然后带着侍卫追马车，在路上和人大打出手那段，简直是封神了，是整个商都少女偶像啊。” “我知道啊，当时我还跳车了呢，他可是及时赶到了。”萧月岚一脸满足。 “对啊，事后你昏迷了，他拿着刀，去找萧华，半路……” “什么，他拿着刀去找萧华？不会去砍皇子？”萧月岚愣了。 “当然不会了，秦大人可没那么傻，但也没那么怂。你不知道啊？”苏婷诧异的问道。 “没有人跟我说啊？” “不会，整个商都都知道的事，为爱第一的秦修竹为你做的事，就你自己不知道啊。” “快说说，快说说。” “好，我估计大家都以为别人告诉你了。” “嗯，快告诉我。” “你昏迷后，那几个杀手还是抓住了一个，有一个没死成。虽然没有证据是萧华，但是那个人接头的地点是知道的。” 苏婷满脸兴奋，就像亲身经历一下。萧月岚竖起耳朵听。 “秦大人，独自一人，披甲提刀，把那个杀手接头的地方数人杀了个干净。” “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逼出了一个人招了，证据直指萧华府中太监。” “接下来，秦大人居然直接上三皇子府外，据说当时皇后刚刚走。” “然后，踢飞门卫，直接就在三皇子府中和那太监打了起来。” “大内一等一的高手，和秦大人从府内打到府外，惊动了汉宁府令，据说无数士兵都围了起来。” “那高手说罢手，汉宁府令也喊话要罢手，有什么证据去府衙当面说。” “可是秦大人就是不放手，说要证据就在对方身上。” “据说当时秦大人那功夫拼命到了极点，不守只攻，大内高手仓促迎战，被打的那是惶惶如鼠。” “府令放箭也不是，帮哪边都不是，只能维持秩序，大伙和四周百姓一起看了一场巅峰对决。” “最后，秦大人把那大内高手当场杀死。”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人后背衣服划开，剥下一块皮，上面纹的图案，和他怀里拿出来的一张血淋淋的人皮上的图一模一样。” “这就是证据，这天下，没几个有这纹身图案。他和刺杀公主的，是一伙的。”苏婷学着秦修竹的语气，尽管她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只能压低声音。 “接下来，秦大人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府门口的萧华，吓得萧华一个哆嗦，转身就走了。” “明明可以让对方脱衣验证的，却非要杀了，事后大家都说秦大人既聪明又狠。杀了表示不想追查，给萧华面子，但是又狠，杀鸡儆猴，据说那眼神跟要扑上去剁了萧华一样。” “这个家伙，还干了这事！”萧月岚大为惊讶。 第106章 尾随而至 “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想遇到像秦大人这样的一个人。”苏婷从讲故事的兴奋中回过神，有些委屈的撅着嘴。 “但是这种人呢，只能在身份平常的时候，才能遇到。” “当你是什么千金小姐的时候，就没有机会去认识这种人。家里为你安排的，让你见的，也都是各种王公贵族。像里面那样的，个个都是奇葩。” “我都不图能有月儿那样的福气，能找到秦大人这样的。只要正常点，三观不乱，就可以了。但月儿你看看，里面那些，都是什么歪瓜裂枣，三观炸裂的。” “唉，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好。” 不远处，小佛堂的入口，有声音传来。 “殿下，您这是？”瓮声瓮气的，一听就是牛大锤。 “瞧瞧，怎么了？”讨厌的声音。 “他？他怎么跟来了？”苏婷看着萧月岚，有些慌乱和担心。 “这家伙！”萧月岚抿了抿嘴唇，“你怕他做什么，有我呢。” “嗯。”苏婷点点头。 “那个，殿下，里面公主正在礼佛！”牛大锤出言道。 旁边的苏婷的奴仆和侍卫可是半点不敢吭声。 秦修竹假扮的萧景心中直骂，难怪你们小姐被人欺负，你看这侍卫一个个话都不敢说的。 不是牛大锤知道自己是假的才敢说话，而是他知道自己是假的才客气点，要不然感动萧月岚，他牛大锤分分钟拼命也要捶死他。 假萧景白了牛大锤一眼，直接往里走。 牛大锤侧身挡了一下。 “嗯？”假萧景看了牛大锤一眼。 “我不能进去？”语气不善。 “殿下，公主和女眷在里面，此时男子进入不便。” “好，开始飙戏了。”假萧景扬了扬眉毛，对牛大锤使了个眼色。 “哟，这不是怡宁的，那个那个，”假装没想起来，这位萧景摆了几下手，用夸张的语调，“哦，对，乡下带来的大力士吗？” 沐卉在里面听得很清楚，差点破防笑出声来。 牛大锤嘴角抽了抽，你这死修竹，回去我抽死你。 “殿下夸奖了，卑职牛大锤。” “知道知道，来来来，德福啊，还有你，你认识一下，这是怡宁的侍卫，大牛。”萧景指着牛大锤，对身边的老太监，还有贴身侍卫说道。他此行就带了老太监和几个侍卫，这几个都是大内高手，皇帝亲自指派的。 太监刘德福不吭声，旁边的几个侍卫拱了拱手。 “认识了，认识了吗？”萧景态度很不友好，“然后呢，本王，可以进去了吗？” “不可以！”牛大锤直愣愣的回答，闪身站在前面挡着。 萧景很无奈。 “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殿下是二皇子。” “里面那个是我妹，另一个是我弟妹。我的亲人，我进去不行吗？”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我们很亲，比你要亲，闪一边去，别惹老子发火。” 旁边的其他下人瑟瑟发抖，园子里的苏婷也是一脸担忧。萧月岚确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既不担心外面萧景闯进来，也不怕自己的侍卫吃亏。 “据卑职了解，公主和殿下并无血缘关系，是义妹，和您不是一个爹妈。至于另一位，是苏丞相的女儿，和您也不是一个爹妈。” “你……”萧景语塞。 “好啊，乡下人啊，斗嘴没输过是。本王不和你说，本王要进去，谁敢拦，给我拿下。” 牛大锤看萧景前进一步，立刻又挡住。 “给我拿下他！”萧景下令，有个高手立刻走上前。 牛大锤也不含糊，立刻和那人动起手来。 “这这这，殿下，这不好。”老太监急了，指着这动手的两人。 “有什么不好的，怕是滚一边去，别跟着爷！”假萧景骂刘公公。 “好好教训这家伙！”萧景回头对打架的两人喊，两人都认为是让自己好好教训对方。 这边两人武力值差不多，打得虎虎生风。附近的下人们一个个都不敢开口，战战兢兢。 萧景看没人拦自己了，抬腿往里面走去。 “你们在这里呀！” “怎么坐在地上啊，太凉了，对身体不好的。” “我在大堂里，看到妹妹和弟妹出来，就知道，你们心情不好，所以我过来陪陪你们。” “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我是哥哥，可以帮你们解忧的。” 萧景进院就看见两女坐在台阶上，自顾自说的越走越近。 “我和苏妹妹聊点女儿家的私房话，劳烦二哥不要打听，也别走太近了。” 萧月岚按住想要站起来行礼的苏婷，冷冷的回应。 萧景明显愣了一下，“怡宁可是真性情，弟妹心情不好，你这样大大咧咧的，怎么安慰弟妹。” 萧景说着话又往前走。 “二哥请不要再往前走了！”萧月岚语气有警告气味。 “怡宁，你这就不礼貌了，我是你二哥。”萧景没搭理萧月岚的警告，继续往前走。 嗖的一声，沐卉飞身在萧景前面，单手持剑。虽然剑未出鞘，却透露出凛冽的寒气。 “哟，小美人挺辣的啊。”萧景吓了一跳，却色眯眯的开起了玩笑。 下一刻却是冷着脸，“拿下！” 一名侍卫上前，沐卉毫不含糊，两人闪电般的过了几招，飞身往旁边的竹林比划起来。 竹林哗哗作响，竹叶纷纷杨杨。 萧景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萧月岚冷冷的看着走来的萧景，苏婷则是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心慌的无以复加。 “住手！”院子外面一声娇斥。 然后就是有人走进院中，想是没口的牛大锤和侍卫停手了。 萧景脸色大变，对着竹林里的两人，“你们也住手，没有眼力见吗？” 沐卉和侍卫飞身出竹林，两人盯着对方。方才的交手，都知道对手不是一般人。 “母后！”萧景变了个脸，转身面对一行人。 当先一人，虽是中年，却风姿卓绝，此刻满脸怒容。 后面跟着的一群人，都是皇亲国戚，六王爷和三王爷也在其中。 “母后，您怎么来了？” “不来，任由你胡闹吗？我倒是想不来了，是这些王爷们找我告状来了。” 原来是王爷找皇后告状去了，萧景一脸不满的看着那些皇叔，国舅之类的人。 “我问你，你在干什么？” “哦，试试妹妹侍卫的武功。我这当哥哥的，要关心妹妹的安全。” “真的吗？怡宁，你说。”皇后看向萧月岚。 此时萧月岚和苏婷已经站了起来。 “不是的，二哥调戏我和苏小姐。” 第107章 关押 “不是，不是的。”萧景连连摆手。 “不用怕，我有人证，要去太常寺吗？”萧月岚不客气。 苏婷拉着萧月岚，一直不要她说下去了，但是没用。 “在殿堂里二哥就色眯眯的，一路跟来又想动手动脚，皇叔和姨娘们都看到了，都可以作证。” 历代有的是宫闱丑事，但是绝对不能在明面上说，这萧景今天要是被放在明面上，那可就是从古到今第一人了。 皇后瞪着凤眼，气得手捂胸口，旁边的老宫女赶紧扶住她。 “侍卫呢！”喘匀了气以后，皇后召唤，一名侍卫长走了过来。 “押着二皇子回府，没有我的手令，不得出门。” “母后！”萧景想说什么。 “滚！”皇后大喝一声。 从没见过皇后如此失态，这一吼吓得旁边的的王爷们都一愣。 萧景赶紧灰溜溜的走了。 “都散去，三王爷，六王爷，请留步！” 萧月岚和苏婷刚想走，却被皇后拦了下来。“你两个也留下。” “皇后，留下我二人，可是有事吩咐。” “肯定两位，看在同是皇家骨血的份上，救一救景儿！”皇后突然朝两位王爷弯腰行礼。 “使不得，使不得！”三王爷和六王爷一时不慎，竟然生生受了一礼。反应过来两人吓得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赶紧还了一礼。 “皇后但凡有事，直接说就是了。这救景儿，从何说起啊？”六王爷问道。 “景儿和华儿一样，我管教不严，性格乖张。唉！”皇后叹了一口气。 “唉！”两位王爷也跟着叹气，无从劝起。 “这华儿不懂事，刚刚……”皇后眼泪婆娑。 两位王爷无语。 “这景儿还是不懂事，我怕他步华儿后尘啊。”皇后哭诉。 “不至于，不至于。”三王爷说道，“方才之事，虽说无礼，但也不至于要命。” “是啊，母后，我不告二哥的状就是了。”萧月岚低着头不好意思。 “是啊，皇后您看，怡宁公主多懂事。”六王爷安慰道，“我等也不会对外宣扬，此事就算过去了，景儿也得到了教训，相信会改的。” “不是的，知子莫若母，景儿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皇后哭道，“他这样，迟早会害了自己的。” “唉。”两位王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确实是，这么大了还这德行，这辈子改不了了。 “本来华儿离去，我思前想后，就有此打算。今日发生此事，我更加坚定了想法。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祸。华儿就是德行有亏，才有如此之祸。景儿也是如此，今日此事更是说明，他德不配位。我想请二位上书，借此事，拿去他的王位，做普通的皇子。” “嘶，这！”两位王爷面面相觑。 “求两位叔叔了！”皇后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唉，这，这事不好办啊。” “我也会下罪己书，暂离皇宫，带着景儿去偏院居住，好好的修身养性。”皇后本就是天香国色，此刻泪如雨下，两位王爷看得心中难受，同情得无以复加。 “好！”三王爷和六王爷对望一眼，“我们尽力而为。此事难就难在把握一个度，不能太……” “唉，朝堂上不可，上书更是不可，家丑不可外扬啊。这样，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们现在就一起去见皇上。”六王爷比较聪明，出了个主意，“三哥，你我现在就一起进宫见皇上。” “皇后，皇上此时正在上朝。你先回去，我们进宫，乘皇上休息时候跟皇上说此事。朝堂上不说丑事，直接找个过得去的理由，让您带着景儿，去偏院养养，差不多了再回来，可好。” “好，好，太好了！谢二位叔叔！”皇后满脸欣喜，泪花未干又带着笑容，十分迷人，又要朝两位王爷行礼。 “诶诶，使不得，使不得！”六王爷赶紧扶了一下，手碰到皇后又赶紧抽了回来，满脸通红。 出了护国寺，萧月岚看苏婷有些没缓过劲来，主动说，“我送你回去。” “这怎么好。”苏婷有些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的，你看看你，连个胆大的侍卫都没有，出门也放心？” “原以为，商都没人敢这样的。”苏婷声若蚊蝇。 “还没人敢？我告诉你啊，我被劫持过，就是刚才那家伙的弟弟。你猜，如果他成功了，我会在哪？” “啊！”苏婷想了想，以前只想到获救了，却从来没想到万一。阴冷的地下室，变态的刑具和性格扭曲的人。 苏婷晃晃头，把那些恐怖的想法抛到脑后。 “回头跟丞相说，让他多配几个侍卫，明知道萧景人品那样，还让你带几个仆从就出门。”萧月岚突然住嘴，像是想到了什么。 “唉，还好有你在。” “没事，刚才你没听他们说吗，要去皇上那里告状，把萧景关起来。以后他就不能出来害人了。” “嗯！” “就是可惜了皇后，要陪着这倒霉孩子受罪。” “嗯，皇后人很好。我有时候觉得，她最可怜了。” 两人聊着，马车就到了丞相府。 “月儿，进来。如果不忙的话，去里面坐坐。”苏婷邀请萧月岚。 “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快来！” 苏婷邀请萧月岚一起，牛大锤和沐卉也跟着。 “小姐！”丞相府门口的仆人朝着苏婷鞠躬。 “啊，公主殿下！” “爹爹下朝后告诉他，我带公主去后院了。” “是！” “送些瓜果来！” “是！” “喝的嘛，我们不喝茶，送点西域新酿的果酒。月儿，可好？” “当然啦，比茶好喝。” “听见了，去。”苏婷吩咐道，然后带着朋友，去后院了。 丞相府很别致，优雅。庭院很多，没有雕梁画栋，也没有大红朱绿。朴素的一条石板路，路面用简单的鹅卵石铺垫。两旁的花花草草都是凡品，却修的整整齐齐。 假山假石，水榭亭台楼阁也有，但都古朴简易，像是书画中走出来的极简风格。简单的几笔勾勒，突出功用和特点，就没有任何多余。 不经意在桌椅板凳上出现的题词，让整个亭台显得古韵十足。 萧月岚就坐在这亭子里，望着修剪得整齐的草坪上，有几枝红黄的野花。 牛大锤和几名仆人在不远处的外院休息，沐卉仍然是跟在萧月岚身后，形影不离。 管家苏福一路小跑着过来，给怡宁公主请安。 “不用客气了，我和月儿在这里聊会儿天，你们自己忙别的去。” “好的，小姐有什么事，随时知会一声就行。”苏福行礼，“公主殿下，老奴先告退了！” 第108章 闺蜜 苏忆下朝后，出门就逮住个外面的官就问事，这外面的官也是一脸懵。“啥，罢免了二皇子的王位，不知道啊！” 好端端的商议国事，皇上中途更衣休息，半个时辰后才回来。 回来后几句就把话题撤到了二皇子萧景身上，还突然在朝上罢免了萧景的王位，这是唱哪出，从没听说过啊。 苏忆想着这事就往家里赶，得赶紧打听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和他一样两眼懵圈的官员不在少数，不，是全部。 朝堂上皇上都没给人回过神的机会，不商议，直接下旨。 这让苏忆和所有朝臣全傻眼。 撤王位，这是大事。 着令二皇子在偏院修身养性，皇后亲自陪同。 多余的话一句不说。这消息越短，字越少，事情越大。 什么叫修身养性？是干了什么坏事得好好教育还是怎么着？皇子的王位撸了，皇后从宫里搬出来了，和皇子一起去偏院。 这是什么情况？下一步要干什么？ 所有的大臣都在琢磨。 这是把皇后都撵出了皇宫啊，谁来管后宫？嫔妃们开始动心思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三殿下的法事祭奠，朝中大臣的亲眷都去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前段时间死了一个伤了一个，震动天下，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都盖过了西岭的风头。说是狩猎，其实就是遇刺，什么毒蛇，猎人陷阱，蒙鬼呢。 难道遇刺与二皇子有关？ 这事太大了！ 苏忆特地留意了太子，国师。这两位也不像是装的，貌似也是一脸懵，还留意他的，觉得他可能知道什么。 好，全都不知道，打听，赶紧打听。 下朝后所有官员都开始打听，回去找信得过的仆人去打听，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匀速平稳的向前，车旁的两名侍卫突然招停了马车。 “何事？”苏忆在车里问道。 “丞相，管家有信。”侍卫回答。 什么信不能等回府了再看？ 一定和今日的朝事有关，这么着急送来，怕是要自己在马车上就想好对策。 “萧景法事大殿调戏公主和小姐，被皇后和众王爷当场捉住。怡宁公主送小姐归来，小姐邀请公主在府上。” “呼！”原来如此！难怪，不过就算是萧景好色被逮个正着，也不至于如此。看来皇上是借机动皇后一脉了。 怡宁公主在府上，这可就难办了。看来，自己是要开始站队了。怡宁铁定了是皇后一边的，这时候婷儿邀请公主来府上，是给他老子添乱啊。 “掉头！去府令那里！”苏忆在车里吩咐，“你去告诉苏福，今日我要去府郡查看一下近来的公文和卷宗，晚些再回去，不用等我吃饭了。让苏福用最好的规格，招待公主。” “是！”来送信的走了。 苏忆闭上眼睛，先躲躲。公主此时身份敏感，丫头见可以说是闺中密友，自己见那就说不清了。 丞相府。 “哦！”苏福听完下人汇报，立刻明白了。 “小姐，小姐！”苏福小跑着过来。 “你慢点，别摔着了。”苏婷心地善良。 “呵呵，老奴才，命贱，摔不坏的。”凭良心说，这小姐从小看着长大，除了不懂人心险恶，其他都挺好的。 “有什么事要说吗？”此时的苏婷，正和萧月岚拿着鱼食逗鱼玩。 “小姐，丞相下朝了，但是要去郡守府查阅卷宗，晚上不回来吃了。” “哦，爹爹不回来了，我还想一起招待月儿了。”苏婷有些失望。 “嘿嘿嘿嘿。”管家笑了起来，“小姐，老仆说句大不敬的话，丞相不在，小姐才好招待公主了？” “嗯？” “小姐您想，大人一本正经，他要陪着吃饭，小姐是不是很无趣。” “嗯，懂了。还是苏福聪明。” “那，我就安排下去，给在花园里摆一桌？” “好，就在，就在这里，就在这里最好。”苏婷高兴了起来。 “是啊，那我们可以无拘无束，随便玩是吗？边吃边玩是吗？”萧月岚嘴上很开心，心中却好笑。老狐狸，不知道怎么站队好，躲着不见我是。 “对对对！”苏婷高兴了起来。 傍晚时分，丞相府门口。 “月儿，明天你还来吗？”苏婷依依不舍。 “明天啊，不来了。”萧月岚很干脆的回答。 “哦！”苏婷有些失望。 “不过，你可以来找我啊，小可爱！”萧月岚突然笑嘻嘻捏着苏婷的脸。 “好啊。”苏婷完全没有心机，萧月岚也觉得和她在一起很轻松。 “明天我带你去玩好玩的。” “透露一下，透露一下，不然我会想一晚上的。” “知道我去西岭干了什么了吗？” “当然了，西岭重工。传到商都，天下举国震动。要不是前段时间皇子狩猎事件，到现在你的事都是稳稳的排第一。不对，现在还是第一，现在说书先生里面的主角都是你，西岭传奇。” “西岭重工锻造炉，你们只听过，没见过。” “月儿，你不会是？你府上有锻造炉？” “我是西岭传奇，朝廷特批，我可以有一个玩，别出兵器就行。” “哈，好好好好，我要去，我要去，明天我一早就去找你。” “不行，得我派人来接你。” “为啥？” “我怕丞相不让你来。” “嗯？” “你想想，今天发生了多少事，中午在白马寺？母后和王爷们说的话？你觉得我现在是不是风口浪尖？” “可是，你没有做错什么呀。” “但是，我就是皇后一脉的呀。所以，苏丞相做为外臣，他此时是不愿意你和皇家的人走得近的。” “大商律例，官员家眷，可以自由往来的。”苏婷对律法很熟。 “我知道你读书多，熟悉律例。但是，人心是不一样的。律例说不可以抢劫，但是那些坏人遵守了吗？所以，你现在决定，要不要来？是自己来，还是我叫人来接你。” “你来接我。”苏婷很坚定。 是个好女孩，萧月岚心中很赞。 第109章 寒门花不弃 接下来的日子，萧月岚和苏婷来来回回，每日都邀约。 苏婷琴棋书画堪称一绝，极具才情，萧月岚都开始怂恿她去试试太学院了。萧月岚则是天文地理，似乎没有不涉猎的，苏婷不懂的杂学她信手拈来，让苏婷惊诧不已。 两人优势互补，被对方深深吸引，整日里不是躲在闺房里，就是带着护卫在院子里做点奇奇怪怪的实验。秦修竹或者丞相府要找人，只要找到一个，就能找到另外一个。 这里两女置身事外，外界却是翻了天，朝中大佬一个个都在研究怎么站队，私下里都不停的在猜测皇上的心思。 皇后自从搬出皇宫，就再无任何动静。那个酷爱折腾的二皇子，就和上次失踪半年，说去什么佛光山一样，完全没有了动静。 之前还有不少支持二皇子的官员，经历了主子的两次消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纷纷改投他派，另寻出路。萧景名下的产业，也变卖合并，基本被整合得七七八八。 有心人暗中观察，发现这二皇子萧景和以前三皇子萧华的产业，接手的人似乎都隐隐约约的指向一个人，太子萧安。 原来还是有赢家的。 苏忆生活平淡，毫无破绽。除了以文会友，赏花吟诗，饮酒对月，基本就是书房。 对经常去找怡宁公主的女儿，或者上门来找女儿的怡宁，并没有阻止，也不再回避。 观察了一段时间，萧月岚已经有了决定。 “哎呀，你看，全弄在衣服上了。” “哎呀，糟糕，不好看啦。” “不着急的，快去换一件衣服，我看着这里，萧月岚拿着两人自制的斗鱼神器，有鱼儿已经被挑动得连连追击。” 苏婷赶紧跑去房间换衣服。 “换那件米黄色的裙子，一会我们还得去后花园。”萧月岚在后面喊道。 苏婷走远，今天正好此时苏忆也在旁边，因为对两个小女儿自制的斗鱼玩具非常感兴趣，抚摸着胡须乐呵呵的观看。 “沐卉，你去那边亭子看着，苏小姐回来了告诉我，我和丞相有话要说。” 萧月岚话音刚落，苏忆抚须的动作停了下来。 “丞相，婷婷去换衣服，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苏婷一边斗着鱼，一边淡淡的说话。 苏忆看了一眼管家苏福，后者也知趣的立刻去另一个方向，远远的站在那。 “难得今日不用上朝，也不用去办公务，能有机会和丞相说几句话。” “公主但说无妨。” “前几日，和婷婷在书房讨论诗集。为了探讨某个问题，婷婷去丞相书房拿了本书。我在书里看到了很多注解，令我大开眼界。原来婷婷如此才华，都是家学渊源。其中里面大概是丞相写的两句诗，让我想起了很多。” “过奖了，年少轻狂，喜欢些诗词，也总喜欢在前人诗词旁，留下点什么。只是，不知老朽写的哪两句，让公主有了感想？” “寒门花不弃，心安春亦归！”萧月岚说完，盯着苏忆。 “你在何处看到过这两句诗。”苏忆把抚摸胡须的手放下，背在身后。 “我娘最喜欢，书房里一直挂着。” “她，她一直在书房里挂着这两句诗？”苏忆从身后伸出双手，紧紧握着，眼中充满着期待。 “我有必要骗你吗？你现在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对吗？” “当皇后收你做义女，一开始不敢确定，只是怀疑。因为天下容貌相似的人，也有，我必须谨慎。” “现在呢？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烟儿，你娘她，她真的一直在书房挂着这幅字？”苏忆有些欣喜。 “有用吗？人都已经不在了。你也从未帮过什么忙？” “……”苏忆无语，他低下头，慢慢的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 “当年，我是个书生。是我先认识的烟儿，知道她是贵族家的小姐，知道她逃婚。我们曾经一起憧憬未来，一起讨论诗歌。” “后来，我们遇上了萧启，你的父亲。他很有担当，要从军。于是我们三个就一起同路，游学的游学，从军的从军，看风景的看风景。” 苏忆满脸迷茫的笑容，似乎在回忆过往。 “后来呢！”萧月岚打断了他的回忆。 “后来，我有事要离开，为了仕途，我离开了。” “我不能陪她游山玩水，你父亲一直陪着她，去她想要去的地方。” “后来她想要在秦宋边境，你父亲就放弃去商都从军，去秦宋边境从军。也就是在那边，当今皇上，后来去边疆历练，遇上了你父亲，提拔了他。” “也就是说，我父亲甘愿留在边境线从军，做没有希望的边军，也要陪着我娘。若不是遇上后来当今皇上去边疆历练，一辈子的顶点，也就是边疆小城的校尉。” “嗯。”苏忆点点头。 “你为了前程离开，没人怨你。但如果我是我娘，也不会选你。” “嗯！”苏忆笑了，“是啊，她没有怨我，也不会选我，因为我就是一个替自己考虑的人啊。” “小姐，您换好衣服了。公主等得急了，还让我来看看呢？”那边响起沐卉的声音，提醒苏婷来了。 “婷婷的娘娘，中规中矩，娘家是城郊富户，和很多朝廷官员都搭上了线，当时帮了我很大忙。”苏忆往那边看了一眼。 “婷婷是个好女孩，毫无心机。我很喜欢她，改日有空再和丞相聊。” “叫丞相有些生分了，如果你不介意，叫我一声去苏叔。不过你是公主，我这也占了名分的便宜了。” “哇，你们在这里聊天了。”苏婷走了过来，“爹爹居然坐在石头上，月儿，你用什么方法让爹爹这么随意的。” “不会，我一直觉得苏叔很随意的啊，你不会一直觉得自己爹是个老学究。”萧月岚笑眯眯的。 “本来就是嘛，婷婷可不要把爹爹想成老古董。”一身苏叔让苏忆心中获得了不一样的感觉，人轻松了起来。 “哦，你们一会是不是要去后院弄什么小滑板？要不要爹陪你们啊，爹年轻的时候可是高手！” “不用，你去太无趣了。”苏婷否认，“你去了只会让注意安全。” “那我也能保护你们的。”苏忆不服。 “有沐卉。”苏婷态度坚决，“爹你还是去书房。” 第110章 缘由 萧月岚把丞相府的事说给秦修竹听，后者听完了，伸手扶着下巴开启总结和思考模式。 “所以，苏忆也许一开始并不知道你是谁，直到皇后认你做义女，才开始注意到你。” “当发现你和你娘长得很像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甚至调查。后来基本猜到，但是却不敢断定你的真实身份就是萧月岚。” “直到，你今天说了那句诗，在他书里的那句诗。他终于肯放下心防，对你说实话了。” “嗯，今天时间短，我们说的有限。”萧月岚端起茶。 “那么，苏忆应该还会来找我们，因为他还有很多话没有来得及说给你听。不过你胆子有点大，居然把沐卉支开，你也不怕万一苏忆急了，对你动手。” “不会的，沐卉离我就十几步远，能看到的。” 秦修竹抬头看了一旁的沐卉，后者点点头，“我当时感觉到苏忆并没有杀气，我离得并不远。” “那还好。” “公主殿下，相府的来人，说是公主的发卡掉在园子里了，他给送来了。”门外有仆人说话声，应该是对着门口的牛大锤说的。 “嗯？你等等，我去问问公主。” 牛大锤朝着屋里走来。 “大锤，让送发卡的仆人进来，他肯定是婷婷的贴身，我好好谢谢他。”牛大锤还没进屋，就听见屋里的萧月岚喊话，立刻转身对着旁边的仆人说，“去，去把丞相府那人领来。” “我没丢发卡，就算是丢了，明天去拿给我就行了，不至于特意让人送来。”萧月岚对屋里的人说，“这人应该有话说。” 不一会儿，一个仆人，在牛大锤的引领下，推门进来。 点了点头，牛大锤去门口守着了。 仆人穿着衣帽大长袍，低着头，此时进门，伸手撩起了帽子。 “苏丞相！”萧月岚诧异道。 “我想，我还是亲自来一趟比较好！”苏忆望着屋里的人。 “丞相能来，想必是想为大家解惑。” “看来你们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对于当年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又想知道多少？” “只能猜测，却无一人同我们说起，皇后也不清楚。” “也是，当年的事情，皇后也是局中人之一。” 苏忆回忆过往，“我本以为那些陈年往事，本来就该像消亡的贵族，皇族，慢慢的被世人遗忘。即便他们的后世子孙，也只能感叹世事无常。不管他们祖上曾经有多风光无限，也只能拿出来在茶余饭后，博得一些同情。” “我们二人，经历了九死一生，才能在今天，能有机会为死去的人讨回公道，请丞相告知。” “我把知道的告诉你们，你们再决定如何讨回公道。” “就从，萧启从军，遇到作为皇子，前往边境历练的当今皇上说起……” 安静的听完苏忆讲述，萧月岚沉默了很久。 “所以，我父亲做为贴身将领，不意愿意杀死侍卫和随从灭口。” “嗯，一直是如此，你父亲很正直，一直反对此事。那些侍卫，随从，还有知情人，大部分是我安排动的手，还有其他人安排的。”苏忆大方承认。 “前后有好几批，共多少人？” “四百余人。”苏忆紧紧的绷着脸。 “就为了隐瞒那怀孕的女子，为了让人以为是皇后的孩子？四百人，就那么灭口了。” “嗯。皇家血统，不容任何差池，第一手的人证物证，全部消失。即便皇后亲自站出来，说自己没有生过萧安，那也无济于事。” “皇后说过，她当时年轻，一开始以为自己怀上了孩子，很高兴。后来过了两个月肚子不见起来，知道是假孕。可是已经宣传出去了，有大半年的时间，她都能不出院子。直到有个孩子被抱来，说是她的孩子，就是萧安。”萧月岚回忆和皇后的话。 “有个疑问，明明皇后知道自己没有生萧安，我们也找到了当日为皇后接生的一些人，她们可都是没有被灭口。”秦修竹问道。 “但是，为皇后接生的一应人等，却认为她们当日为皇后接生了太子，而且细节都都活灵活现，对吗？”苏忆说道。 “对，这又是怎么回事。”萧月岚也同问，“而且，当年皇上又怎么能肯定那秦国才女生的就一定是儿子？” “这正是高明之处，太子出生后，要是产婆和产房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消失，谁都会怀疑。当年的老皇帝和其他皇子也不是傻子，一定会揪出事实来的。” “事实就是，当年不只一人在产子。还有三名孕妇，在当日不管是不是到了临盆日，都要引产。加上太子生母，一共四人，找了四批产婆和护理，都在府中忙碌。本来就是找的相貌相似的孕妇，生产之时，披头散发，稍加化妆，基本就很难分辨。” “事实上，这四人到底是谁生下了太子，只有皇上知道。最终只会留一组，但另外三组人，不管生的是女儿还是什么，都会在这世上销声匿迹。” “不过从后来皇上的表现看，太子确实是皇上的亲子。” “如此证据，即便皇后本人，都不可能不认萧安。要是非要不承认，恐怕老皇帝都会认为皇后是产后失心疯。” “所以，侍卫可以杀，随从可以杀，唯独接生的，不可以杀！” “所以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推翻事实。相反，所有的证据，证人，无论是当时的接生婆，还是仆人，还是用过的一些物品，反而成为了皇后就是太子萧安生母的铁证。” “嗯！”苏忆点头。 “那些无辜的孕妇和出生的孩子？最后怎么样了？”秦修竹问道。 苏忆默然不语。 “我来猜猜，灭口的人越多，后来的官职就越高，对不对，苏大丞相。”萧月岚盯着苏忆，毫不客气。 苏忆长叹一声，“也许正是如此。” “丞相可知，我父亲信得过人之中，你在首位。所以我刚来商都，第一个就是试探你。” “丞相已知，书房中那两句诗，从我记事起，就在书房。” “为何在最困难的时候，你已权倾天下，母亲都从未请你帮过任何忙？想是她知道，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书生，早已被岁月磨平了棱角，成了毫无底线帝王守护者。” 第111章 身份对策 “关于我父亲，他是怎么死的，丞相可否告知。”沉默了很久，萧月岚终于开口问道关键问题。 “不知！只知道他和皇上一起出去，回来后已经是昏迷不醒，第二天人就不在。侍卫们说是遇袭，他为救皇上而中箭。” “现在那些同去的侍卫们都还在？” “当时都还在，几年后老皇上归天，新皇继位，侍卫们大都分散各处。我因可以查阅天下卷宗，曾在数年前无意间看到，留在都城的几个都不在人世了，去了外地郡县的，我也没有去查。” “所以，大概是都没活成。”萧月岚冷冷的笑了笑。 “外地的，丞相可否再查一下，说不定还有谁还活着呢？”秦修竹问道。 “你打算如何，能如何，难道你要刺杀皇上，为父报仇吗？”苏忆说道。 “唉，你走。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丞相能告诉我们这些。剩下的，不劳您费心。”萧月岚说道，“查不查都没必要了，真相如何，我们心知肚明。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活着的，还能让他站出来指证不成。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苏忆叹了一口气，起身准备走。 想了想又回头。 “我得到最新消息，皇上那边，已经通过南宫家知道了你为南宫曲外孙女，现在你的南宫家身份在皇上那里已经不是秘密。” “接下来，皇上必定也对皇后起疑心，你本就是皇后侄女，皇上肯定对把认你做义女之事，当做你和皇后早有的预谋。” “然后，自然是会联想到，以秦家堡主秦勇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让当年的南宫烟动心，因此必定会对你生父的身份起疑心。” “事情追查下去，不说水落石出，但肯定能弄出不少疑点。” “当然，现在还无法把这些事和当年萧启之事，以及选你祭天之事联系起来。双方毕竟相隔了数千里，数十年。” “但一旦有什么线索指向当年的南宁郡主，只要派人去那边打听一下，就能从不少当地的老人口中证实，南宫烟就是南宁王的王妃，你就是萧月岚。” “到那个时候，恐怕不仅仅是你，连带皇后，都只有一条路了。” 苏忆说完，看着萧月岚。 “刚才你还问我，打算如何，能如何？现在我反问丞相一句，皇上会不会毫不犹豫的，对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动手？”萧月岚目光平淡。 “皇上从不心软。”苏忆回答。 “我家从未对不起他，但他杀过我父亲，间接害死我母亲。他杀死我先生，也已经杀过我一次，如果知道我没死，还会毫不犹豫的杀我一次。你说，我能怎么办？对于一个一心想杀死你的人，应该怎么办！”萧月岚眼神凌冽。 “我无意和大商为敌，今日为止，我所做的也都对的起大商。可是这大商皇帝，但凡有机会，我不会有半点犹豫。”秦修竹在一旁说道。 “唉！”苏忆长叹一声，“看来，我得想办法，离开这是非之地。至少，要把婷儿送走。” 苏忆转身，秦修竹看了萧月岚一眼，后者点点头。 和皇上有仇，这种诛九族的事，就不能强求苏忆了。 苏忆走后，秦修竹看着萧月岚，“刚才他说得没错，秦堡主的身份，确实无法和当年南宫三小姐的身世结合起来。不说别的，就单从那秦家堡问起来，都会有不少漏洞。” “以前不知道我娘实际身份还好说，现在知道了，只要拿着几张和我娘相似的画像，让仆人们辨认，就会露馅。秦家堡的人都没见过我娘，根本分辨不出谁真谁假。但是做为老仆，总不能连当年主母长什么样子，都分辨不出。” “再者，南宫家眼光奇高，就算逃婚，相中的也是人中龙凤。秦世叔当年只是一个铁匠世家，手头也就百余马匪。秦世叔为人虽豪爽，却不通诗词笔墨，怎么可能让我娘动心。” “那些秦家堡的老仆人，大约也就十余人。如果推说你娘当年不肯见人，深入简出，结合当年她逃婚的事，也说的过去。我们只要把画像给秦世叔送过去，让老仆人记住，那就应该能过这一问。至于这第二问，秦世叔的身份，为什么会被你娘看上，怕是要讲一个故事了。”秦修竹分析情况，想对策。 “这秦世叔的身份，我倒是有个想法。”萧月岚略微琢磨了一下，“正好可以给楚国一个台阶下。” “楚国？” “对，楚国。”萧月岚肯定说道。 “上次楚国特使袭击宋国矿车，明面上我们不提，但实际上，我们不仅知道是楚国干的，还让楚国知道我们已经知道真相，只是没有揭穿而已。” “不仅没计较此事，我们订单还按时发货，让楚皇欠了我们一个大大的人情。李世叔传来消息说，楚皇现在很不好意思。以至于我们后面没有任何铁器给楚国，他都不好派人来接触。” “所以，你想楚皇给秦世叔一个身份？” “对。别的可能不愿意，但是这个事，我想楚皇肯定乐意做。” “你不会是想让楚皇认个亲？” “对啊，秦家堡的堡主，母亲是上一代的楚国公主，怎么样。和楚皇是表兄弟。”萧月岚笑着说，“他们的年龄，上一代都做古多年了。秦世叔又是庶出，几十年前那辈的老仆人都不在了，无从查证，说什么是什么。” “嗯，这个身份，偶然间让当年的南宫三小姐知道了，那自然就没问题了。”秦修竹点点头。 “只要楚皇点头，那就有了官方认定的身份，任他谁来问，都是一个答案。” “多个表兄弟，还是西岭重工的秦堡主，而你在辈分上要喊他一声舅舅。这楚皇肯定巴不得认这个亲，对他来说，占了大便宜了。” “至于让上一辈的哪个公主嫁给秦家主，那就不用我们操心了。楚皇自然而然的，会圆好这个谎，以他的身份，族谱里加一个不存在的姑姑都有可能。” “好，月儿，我现在就去安排。”听完萧月岚的分析，秦修竹立刻起身，“这件事越快越好。” 第112章 护国公的幕僚 萧月岚早早的就出门了，今日约了苏婷游西郊花园。 游人不多，大都是成群结队，有一家人出来的，又有好友结伴而来。因为两人身着便装，但衣着华丽，容貌美丽，又有仆从侍卫，引得一些年轻男子频频回头。 到底是听进去了萧月岚的话，苏婷这次带的侍卫一看就是那种不仅能打，而且敢于为了主子正面刚的侍卫。 萧月岚只带着沐卉和牛大锤，苏婷这次也走精品路线了，不再丫鬟仆人七八个。她只带三个人，一个丫鬟，两个护卫。但这两个护卫一看就和以前的不同，都是高手。 上次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侍卫让苏婷有了心结，她也觉得人多未必是好事。她手下七八个，看见萧景躲着走，萧月岚手下只有两个，直接能和萧景的大内高手过招。 “这就对了，出门在外，不要带朝廷指派的那种。那都是当差的，关键时候屁都不管用。要带自己家的，能保命，这就是保镖和侍卫的区别。”萧月岚打量了一下那两个侍从，一看就是陪养的敢死之士。 “这是爹给我指派的，以前都没有见过。” “相信你爹，他不会害你的。”萧月岚心想，老家伙其实是有实力的，以前太谨慎了，都不敢用出来。 “这两个一看就是顶级高手，不输于沐卉，说不定还能和秦风过过招。”萧月岚瞧了一会儿，悄悄在苏婷耳边说道。 “真的？这么厉害？”苏婷只是知道肯定不简单，爹郑重派给她，肯定不是一般人，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那当然，我眼光很准的。不过最好用不上，但真要有事你也不用怕了，这两人功夫绝对行。” “嗯！”苏婷点头。 “小姐。”牛大锤喊了一声萧月岚，“刚才秦公子托人转告，该给老爷的信已经送出去了。” “好，知道了。”看来昨夜商量的事已经妥当，修竹的执行力一流，无论是楚国那边，还是秦家堡，基本都安排妥当了。 心中已定，萧月岚轻松了许多。 “婷婷，我们去看看那边，那边有鹿苑！” “好！” 两人携手。 “那里有个休息地方，我去去就来。”走了一会儿，苏婷有些内急了，指着不远处一处供游人休息的地方，估计是要方便去了。 萧月岚捂着嘴笑。 “只带丫鬟去行吗？要不要护卫陪你一起去啊！” “不要！” “跟你爹爹说，要个沐卉这样的女孩，全是男护卫可不行。” 苏婷前脚刚走，萧月岚就看着身后一个一直跟着自己的老者，对着牛大锤使了个眼色。 “这位老先生，我家小姐请你过去！”牛大锤大大咧咧的走到这老头前面，做出个请的手势。 “呵呵，好！”老者看着就像和闲着的员外，一直背着手跟在后面，被发现了也不多说什么，很干脆的走了过来。 不仅仅是萧月岚这边，苏婷那边的两个护卫也早发现了这老头一路跟着。此时几人脸色不善的看着老者，一副询问的样子。 “你找哪边？苏小姐，还是本宫。”萧月岚大方的问。 “呵呵，公主爽快！苏小姐天真烂漫，目前还不怎么管事，我找的自然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公主。” “好！那需不需要其他人回避？” “自然是越少人留下越好，公主若是担心安全，近侍留下也无妨。” “沐卉和我留下，大锤，你和这两位，留给我们些空间。” 那两名苏婷的侍卫自然是转身就走，只要是不找自家小姐，他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立刻走得远远的。 牛大锤看了一眼沐卉，后者用眼神瞄了一眼某处示意。牛大锤立刻明白了，也是转身走开，但没多远，就在老者身后走远点站着，挡住了老者后退的路。 老者对自己被包围并无紧张，反倒是呵呵一笑，“现在说什么都行？” “都行，我和她没有什么秘密了。”萧月岚等着对方开口。 “在下是护国公的幕僚，奉护国公之命，找公主议事。” 老者说完，拿出一方信印，“这是在下身份证明，请公主验证。” “不用了，这东西是真是假我也分不清。”萧月岚看都不看老者递来的信印，云淡风轻的看着远处，像是在闲聊。“你不如直接说事，找我做什么？” “公主真真性情，不看也罢。这东西，确实说明不了什么。比如说，我要是想假冒人，肯定先想方设法弄个以假乱真的信印，本人不来否认，都认不出的那种。”老者很欣赏萧月岚的随性。 但只有萧月岚才知道自己心中有多震惊，护国公，从来不私下联络朝臣子和皇亲贵勋，这居然私下联系自己，看来不是什么小事。 “护国公找公主，是希望找公主帮忙。” “老人家，我那闺蜜去更衣可是很快的。可否直接相告，护国公找我这个公主是做什么？不会是让我帮忙买铁器。” “公主爽言爽语，是！” “嗯，护国公说笑了。” “不，不说笑。护国公要向你订购一批铁甲！” “什么？铁甲应该找工部和兵部！西岭重工我虽然说得上话，但要是敢做铁甲，不用皇上出手，估计母后就会砍了我。” “找他们朝廷就知道了，我们就是不想让朝廷知道，所以才找公主，找西岭重工！” “护国公这是想干嘛？私造铁甲可是谋逆大罪！”萧月岚指着远处，“不送！” “呵呵，不要着急嘛！我该叫你公主呢，还是叫你……”老者笑着摇摇头，“嗯？对了，南宁郡主！” “有备而来！”萧月岚眯着眼睛，心中暗想，“看来，护国公查我，查的很明白啊。” 萧月岚心中翻起千层浪，嘴上确是不肯承认，“什么郡主什么南？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郡主，不承认是对的，谨慎点好，万一我是皇上那边，派来试探你的呢。只不过，老朽不是。老朽就是护国公派来的，和您做生意的。” “我没听明白！” “南宁王，萧启是您父王，南宫三小姐，南宫烟是您母妃。十年前，当今皇上选您祭天，军师秦怀带您逃走。我说的没错。”老者淡定的看着萧月岚，“我若是皇上那边的，还需要来试探您吗。以皇上多疑的性子，宁错杀不放过，直接就派人来了。” 第113章 就是本尊 “我猜护国公要的铠甲，肯定不是一套两套，否则，我就亲自在自己后院，给他铸造一套当礼物了。就当是晚辈送给长辈的，不要钱。” “两万副，锁子甲！” “我听说护国公等于一个独立小朝廷，养自己的官，养自己的兵，有赋税收入。要这么多锁子甲想干嘛？” “这不是公主该问的。” “做不到。” “公主何不再想想？” “不用想。让护国公想想，如果一个人的势力大到，能不动声张的打造两万副锁子甲，连朝廷都毫无察觉。你觉得他是乖乖的送给护国公，还是直接自立为王，找个地方裂土为疆。”萧月岚翻了个白眼，“护国公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 “至于现在我做不到，非要我做，巴拉巴拉一堆威胁的话，我还是做不到，怎么办？”萧月岚又指着远处，“还是那两个字，不送！” “呵呵呵，好，好。”老者拍手，“公主快人快语，那，换个条件。” “不换，就刚才那个条件，做不到。”萧月岚看看对方，“因为你觉得我爽快，但我觉得你很不爽快。现在连带我对护国公都开始怀疑，按理说，传言中的他，不是这么动不动就漫天要价，不断试探底线的。” “当前无论是南宫家，还是秦家堡，其实都犯了大忌。不是太强，而是有秘密。当今皇上最讨厌的，就是臣子身份是个谜。哪怕不忠心，只要知根知底都行。但是无论是公主还是西岭秦勇，你们对身份都是有隐瞒的，就算以后自圆其说，也是逼不得已才显示出另一重身份。皇上仍然会放在心里，这永远是一个过不去的坎。”老者并不生气，反而说起了萧月岚头疼的事。 “过不去就过不去，难受的是他。只要没有证据，他能把我怎么样？换句话说，如果他看人不顺眼，就算没有证据，照样不会手软。”萧月岚毫不客气，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现在我对他有用，就算他看我不顺眼，也不敢怎么着。” “啪！啪！啪！”老者鼓掌，面露赞叹目光。“好啊，就凭这用一口一个他来称呼皇上的语气，公主就胜过世间九成九的人了。” “公主的这番言论实在令人刮目相看，说尽了君臣关系。来之前，一直好奇公主是个什么人，现在看来，也就这样洒脱不羁，看透皇权的人，才配做萧月岚。” “你是铁定主意要让我做萧月岚了是，不管我是不是她？” “不管你是不是，她就该是你这样！” “苏大小姐快出来了，有什么话你就快点说，不然你该走了！” “好，请公主收下这个。不管是谁，持此信物，可前往城郊护国公军营，护国公必亲自接待。”老者毕恭毕敬的双手递上一块玉佩。 盯着老者瞧了一阵，萧月岚伸手接过玉佩。温润，是块好玉。 “行，我知道了，刚才是试探对。” “呵呵，明说就没意思了，老朽沈春眠！”老者拱拱手。 沈春眠，国公府的智囊。萧月岚盯着老者，是他? “你要不说，我还真想不到你是谁？”萧月岚把玩着玉佩。 “嗯？”老者抬头看着萧月岚。 “从你走到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戴了面具，不要问为什么，我就是知道。所以，你肯定不是你说的这个人。” “嗯，接下来呢。”数次被揭穿，老者却是很淡然，一点都不尴尬。 “接下来你非要自报姓名。沈春眠，国公府的智囊。”萧月岚看看手上这块玉佩，随意的让它在手指尖滑动，“很少露面，世人很少得知他的相貌。” “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所以我猜你不是他，但是你又是谁呢？”萧月岚歪着头笑眯眯的。 “不妨猜猜？”老者很感兴趣的逗着萧月岚。 “姑且认为这玉佩真的可以见到护国公，哇，能直接去城郊军营见护国公。不用说这有多大面子，单就让公主私下见护国公，这帽子扣下来可都够大的。那么送玉佩的，要么是武功高强的侍卫，要么就是贴身之人，比如沈春眠。”玉佩在萧月岚手上像有生命一般，灵活的手指尖穿梭，“可是，我已经发现你不是沈春眠到了，那你会是谁呢？” “我是谁？”老者玩心大起，凑过脸来，“你看老头像谁？” “萧牧？”萧月岚试着轻声叫了一个名字。 “确定？” “不确定，但是猜错了也没关系，反正我又不打算去找你。” “来找我，或者怕，派人来找我，然后约个地方坐坐也行。” “承认了？” “再不承认就没意思了，不就是萧牧吗，不过这面具我暂时不能摘下来。”老者拿手比划了一圈脸，笑了笑，“我可不是你，被我猜出来了，就是不肯承认。” “苏小姐出来了，老人家，呃，大爷，您赶紧走。”萧月岚还是不肯承认。 “大爷？”护国公笑了笑，“论辈分，你还真可以叫我一声大爷。” 萧月岚白了对方一眼，不知可否。 “小心点，很贵重的，这东西，我总共也就两。”护国公指了指萧月岚玩得很开心的玉佩。 “哦！”人家的东西，还是要有素质的，萧月岚收了起来。 牛大锤不远处瞧见这老者要走，叉着腰看了一眼萧月岚。 萧月岚点了点头，牛大锤让开道。 “好身体，不错，不错！”老者经过时，羡慕的看了看牛大锤，“大个子，我有一门武功，非体魄强健者不能练，练成后力可敌象，要不要学啊。” “等你成了朋友再说！”牛大锤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好！出我意料之外，都是聪明人。”老者笑着走开了。 “刚才那个老人家是谁？”苏婷走了过来，望着远去的老者。 “问路的，年纪大了，转了几圈回不去了。” “好可怜，他能找到吗？” “没问题，我给他指了条明路，他很快就回去了。” “唉，年纪大了的老人家还是不要自己出来的好，儿女有事的话，就带个仆从。不过看他那样子不像请不起，是不是家道中落了啊。”苏婷开始自我说服编故事了。 “不要同情他，他很有钱的，比我们都有钱。” “嗯？你怎么知道？他说了？” “对啊，他不仅有钱，还有好几个老婆。现在混成一个人出来，纯粹是抠门。”萧月岚口无遮拦，眼睛里带着笑，一脸蒙小白兔的表情。 “噢，原来这样啊。”苏婷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瞄了一眼沐卉，这丫头抿着嘴，腮帮子有点鼓，明显憋着笑呢。 “对！” “这么快，刚认识就什么都告诉你了？” “对，没错。”萧月岚笑着说道。 走了几步，苏婷蹲了下来，看着路边的小花。萧月岚好奇，自然也蹲了下来。 “我让你骗我玩，让你骗我玩。”苏婷突然抓着一把野花，就往萧月岚头上撒。 “呀呀！” 两女笑嘻嘻的闹到了一处。 第114章 夜访国公府 “他本人亲自来？”秦修竹满脸诧异。 “嗯！”萧月岚点头。 “也就是说，大胆一些的话，拿着这个，就能直接去见到他本人了。” “嗯。如果谨慎一些的话，可以等半个月。到时候有个皇家宴会，当今皇上六十大寿了，护国公肯定来。我们就可以借着敬酒过去打招呼，要是今天是本尊就会直接说出来的。” “那就稳妥一些。”秦修竹想了想。 “那个老狐狸，亲自来，肯定有什么事。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估计开启的奖励模式。” “奖励模式？” “对啊，那个老狐狸很喜欢玩的。我猜，去得越早，得到的帮助越多。” “不会，这么大的事，也玩。” “我是这么猜的。半个月后大家也要见面，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可是今天非要冒着那么大风险，过来见我，肯定是知道什么，但是又拿不定主意。所以，试试我们的能力和胆量，如果过关了，没准就帮我们了。” “要是猜错了呢？”秦修竹有些头大，“我们一直都是先有计划的，什么时候靠猜了。” “猜错了，就是一个大坑，一个大陷阱。”萧月岚看了看秦修竹，“那咱们就跑，路线我都想好了，先去西岭，再去宋国。” 沐卉和牛大锤在一旁无语。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说不定可以反制他护国公，逼他亮亮底牌，站站队。”萧月岚看几人有些没信心了。 “什么办法？”秦修竹问。 “先说最坏的情况，就是这个办法失败了的情况下，那是个坑，是个陷阱。你能从几个高手围攻下，跑出来？”萧月岚问道，“大内高手那种。” “我要是准备好了，装备齐全，带着你给的毒烟一类的，铁了心拼死也要跑的话。” 秦修竹想了想，“如果对方没有什么万箭穿心，或者铺天盖地的渔网，七八个高手围不住我。” “那要是有个人去接应你呢？” “有个牛大锤这样的接应，那对方光是高手没用，起码得把我引进死胡同，再来个两三百人结军阵，才能拿不下我。” “护国公没有这么大阵仗，就算挖坑也留不住你。”萧月岚信心满满，搓了搓手，“那就好办了，最坏的打算都没事，那我们可以大胆去做了。修竹，我们今晚就去见护国公！” “什么时候？今晚？” “对，今晚，而且是大闹国公府。” “沐卉，你现在去丞相府，问他借两个人。就是今天婷婷身边的侍卫，那两人功夫很高对。” “对。” “好，你就去借，速去速回。说是借人当保镖，去一趟国公府，丞相一定会犹豫，但一定会借。” “光这两个还不行，还得有别人。修竹，萧景身边的护卫，我记得那个公公是个高手，对。” “对，是个顶尖高手。” “大锤，你陪我去看皇后，问她借两个人。” “两个人？”秦修竹问道。 “皇后身边的老宫女姑姑，还有萧景身边的护卫太监。” “嗯，这两人功夫顶尖。对了，你们都去见人，那我做什么？” “你，抓紧时间化妆，以萧景的身份出现。”萧月岚拿出手中的玉佩，“拿着这个，去见护国公。” “好！” 夜色茫茫，萧月岚左看右看，秦修竹已经以萧景模样站在他面前。 “嗯，不错，简直一模一样。”萧月岚点头，然后把一身黑色的衣服递给他，“换好衣服！” 秦修竹换好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剩两个眼睛露在外面。 走出房门，五个黑衣人站在他面前，都是只露出两只眼睛。 “你们不用和彼此说话，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你们有共同的目的，就是大闹城郊的国公府，把国公身边的侍卫都吸引走。”萧月岚一指秦修竹，“给他创造机会，因为他要和国公好好聊聊。” “时候不早了，出发。” 六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萧月岚坐下，“考校我实力，瞬间凑齐这么多个顶尖高手，皇子替我出头，亲自拿着玉佩找上门来，够震撼了。” 一个时辰后，书桌前的护国公萧牧哑然失笑。 哪有这样的，一招调虎离山用了四五次。反反复复的骚扰，揪着自己这边的高手侍卫练手，愣是把自己三个顶尖好手给缠住了不说。有个黑衣人，还带着其余侍卫满府乱跑，就为了眼前这个黑衣人能大模大样的，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说话。 “这位……”护国公笑了笑，“你看样子不像来杀人的，就为来看看我？” 黑衣人摘下头套，“是啊，老姑爷，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问问，是不是你今天把这个，给了那丫头？” 望着黑衣人手上的玉佩，再看看眼前的萧景，护国公愣了，“因为你娘的原因，我猜到你迟早会是那丫头的盟友，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居然能使唤你了。” “快吗？不算快。”萧景把玉佩拿在手上看了看，“老姑爷，你不就是想看看，我们有什么本事吗？就这本事，不用玉佩我也能随时见到你。” “确实是有那么点意思。不错，聪明，还有实力。”萧牧笑了笑。 “该给点奖励了，肯定有什么事，你是想说，又不想说，对。” “既然你们都猜到了，那我就藏着了。我早就知道萧月岚的身份，也知道她在商都和西岭做的一些事情。当然了，我不是神，什么都知道，也是事发后靠着手下慢慢查出来的。” “护国公忠于大商，而不忠于皇帝，这是历代国公府的最大权力。说实在的，我对萧代也不怎么看好，不怎么喜欢他，心太窄，做事太阴暗。但是，这也不代表我会去帮你们，或者帮谁去对付他。” “也正因为如此，我查明了萧月岚身份，却并没有动手。因为她没有做不利于大商的事。相反，她父亲萧启还是忠于大商。后来她的历程，是大商对不起她，而不是她对不起大商。萧启，还有那个秦怀，死的可都是人才啊。说句不好听的，刀在猪手上，专杀千里马。” 第115章 坦言 “我是否可以认为，国公爷比较偏向于我们。” “是偏向那个丫头，但对你不是的。因为二皇子之前确实不怎么样，而且今日你来，我还真不好和你说太多。谁知道你是不是和那丫头一条心，万一你转身就把她给卖了呢？毕竟你的人品一直不怎么样！” “嗯，那国公爷可否敢跟我去一个地方，畅所欲言！” “呵，也考考我胆量？” “嗯！” “天亮前能回来？” “能！” 护国公伸手大方的拿起纸笔，在书桌上写上，“天亮前回来！” 想了想，又在纸上面画了个两个奇怪的符号。 留了这个，当侍卫们发现护国公失踪了，就不会闹得天下皆知。 不管那两符号有什么暗示，敢跟着走，就是有一定胆量的。留点预防措施，那也是说得过去，胆大并不代表傻。 “带路！”很快就做好准备，护国公很干脆的一挥手，跟着假萧景就走。 “朝这边走！”虽说是让萧景带路，但是毕竟这是国公府。如何在庭院间避开侍卫，萧牧还是很有轻车熟路的。 七拐八拐，两人就已经到了国公府外，几个黑衣人此时也都撤了出来。 马车极速离开，不理会此时正在闹哄哄的国公府。 萧牧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毫无半点担忧之色。就凭着这份淡定的养气功夫，在这世上就属于顶尖的。 “到了！” 马车在公主府后院某个偏僻角落停靠，几名黑衣人分开，去各自房间休息。 护国公萧牧，则在假萧景的带领下，从后院前往正厅。 “公主赢了！”提前得到消息的沐卉悄悄在萧月岚耳边说。 “我猜中了？人来了？” “嗯，驸马爷没猜中。”沐卉一脸敬佩。萧月岚在人心的把握上，从来都是极其准确的。 萧牧身着便装，此时如同邻家的老头，在萧景的引领下，走进正厅，看到了在里面等候的萧月岚。 “国公爷，来了。”萧月岚起身，笑着打招呼，“真面目这么看着，顺眼多了。” “来了，不过你这丫头，要是没有什么惊喜的话，我可扭头就走。”萧牧指了指假萧景，“他，说来了就有惊喜的。” “嗯，惊喜肯定有的。”萧月岚望向秦修竹，“摘了。” “秦修竹见过国公爷。”在萧牧的诧异中，秦修竹撕下了面具。 “嘶！真有惊喜，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们。”萧牧若有所思，“这二皇子，到底是不是你们一边的？皇后知道多少？可否告知？” “一开始，我们捉了二皇子，假扮二皇子，皇后并不知道。等我们从西岭回来之后，皇后知道了，二皇子也放出来了，本人也同意和我们共享他的身份。”萧月岚大方承认。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起初二皇子被你们所擒，皇上对外说二皇子去了佛光山。后来你们回来后，放出了二皇子并达成和解，这期间三皇子身故，你们就合作起来了。”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护国公安静的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这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对上了。” “那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接下来，国公爷打算怎么帮我们，又需要我们做些什么？”萧月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折腾了这么久，肯定饿了。晚辈在餐室准备了一些酒菜，当做夜宵，边吃边谈如何。” “哈哈哈，好，小丫头带路。” “请！” 雅致的小间，萧月岚请护国公做主位，自己在旁边作陪。 “这小伙子也不错，秦修竹，是个人才，坐下！”护国公口渴了，一口饮尽杯中酒，看秦修竹站着，招呼秦修竹坐下。 “让你坐下呢，老站着让人以为你要盯着国公爷。”萧月岚打趣秦修竹道。 “哎，你这不会有什么尊卑。”护国公随意的看看萧月岚。 “我站着，是方便给您倒酒。”秦修竹笑笑，“这屋子就我们三个，只有长辈和晚辈。” “有趣，你们这年轻人有趣，比那些宫里的，还有我府里的有意思多了。”萧牧拿起筷子，“坐不坐随你，我可是饿了。” “国公爷吃的是李婶做的，这一刀道，就是月儿亲手做的。”秦修竹伸手把一个盘子端到面前，顺势也挨着国公爷坐了下来。 “哦？还亲手做菜？我尝尝。”萧牧满脸高兴。 才吃一口，“不行不行，太淡了太淡了。不是不给你面子，这菜适合女孩吃，口味太淡，我这样的老军棍，适合重油重盐。” 萧月岚抿着嘴笑，“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啦！” “不不不，很舒坦，很舒坦。”萧牧毫无架子。 “你们也吃，我不信你们不饿。尤其是你，跑了半宿！”萧牧指指秦修竹。 萧月岚和秦修竹也随意的拿起筷子，夹着自己喜欢吃的菜。两人一左一右的，时不时的还和萧牧碰一下杯，像极了一家人吃饭的场景。 “小丫头啊，你父亲萧启是个不错的人。”萧牧喝了一口酒，“当年的事，是朝廷对不住他，对不住你们孤儿寡母。” 萧月岚沉默。 “我不能把过错全部怪在萧代身上。他为得位，做了一些对不起太多人的事，我都知道，我都看着，但我只看着。” 萧牧叹息一声，“他灭口的时候，我可以安慰自己，那是来不及阻止。可是他选你祭天的事，我当时并未出手制止。” “这都是人命呐，还是功臣的人命。用刻薄寡恩来说当今皇上，都是春秋笔法了。古来为了那个位子，无数皇家子弟，无所不用其极，毫无人性。想用一句对不起来做补偿，未免太瞧不起天下人了。” 护国公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萧月岚只能沉默。 “还有你啊，那个秦怀，是你先生。”护国公看看秦修竹，后者此时也沉默不语。 “我当年见过秦怀一面，聊过几句，是个大才。可惜了，可惜了。”萧牧伸手拍拍秦修竹的肩膀。 “国公爷，就凭你刚才那几句公道话，自责的话，敬你！”萧月岚举杯。 “好，识英雄，却不能重英雄，我这次只能饮半杯。”萧牧说完果真只喝了一半杯中酒。 第116章 击掌为誓 半杯酒下肚，萧牧夹了一口菜。 “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个不情之请。在这之前，我先问一句，你们是不是陷入了身份困境。当然，你们肯定有办法破局，可以继续作假。最后做不了假，那也是大不了一走了之，可是那样是下下策。” “对，身份已经让皇上怀疑了，接下来，疑心只会越来越大。”萧月岚干脆的承认。 “只要他在怀疑，那么其实查不查出证据，都是一个结局。有的事情，甚至铁证如山表明他是错的，都没有用。因为他那个人啊，查证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心理过程而已。” “以国公爷对皇上的了解，他其实就是在找一个借口。而这个借口不管有没有找到，最后他想做的事都一定要做。” “这么说没错，这也是我不看好他的原因。” “国公爷不看好当今皇上，也不至于让我们怎么着他？” “国公府从来都不是救世主，救不了这天下众生，但亦有他存在的意义。丹书铁券，让我历代护国公可独立于朝廷，只做一件事，就是监督。” “只要大商继位者有祸害国本行径，国公府就会出手。所以，皇上忌惮我也是真的。而我，也确实不至于因为他人品不好就把他怎么着。” “但你们两个，我是想护着的。” “怎么个护法？”萧月岚问道。 “你们帮大商做事，我国公府替你们撑腰！” “怎么撑腰？要是身份败露了，皇上第一个派人灭了我。” 萧月岚瞪着眼睛思考。 “你想想，还有你，你也想想。”萧牧来回看着左右两人，“你们想要什么结果？杀了皇上替你们的父亲，先生报仇，然后亡命天涯？” 萧月岚看看秦修竹，两人皱着眉头。 “不要看我，我没打算阻止你们，揭露你们。我确实维护大商，历代护国公都维护大商，但是大商不会因为死了一个皇帝，就变得脆弱不堪，变得亡国。大商有今天，靠的是一套成熟的机制。” “所以，假使你们成功了，接下来呢？你们就快乐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还有你们的子孙将永远背负一个弑君的罪名，这个罪名将会连带你们死去的先人都会受到牵连。” “所以啊，这是个双输的路。但是不杀他，他又会一直查下去，这就又是逼返你们的死局。” “国公爷有什么破局的法子，请讲！” “平反！”萧牧摸了摸胡子。 “让皇上，朝廷给你父亲萧启平反，给你萧月岚的身份平反，给你秦修竹的先生平反。” “当然，太子萧安的身份，为了大局稳定，可以适当的隐瞒。别看我，我知道他不是皇后亲儿子，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平反？”萧月岚陷入了沉思。 萧牧也不打扰她，自己拿起筷子，又开始吃喝。 秦修竹皱着眉头思考，一边给萧牧倒酒。萧牧不客气，端起来就喝。 “国公爷，真的能平反？皇上会认错？”萧月岚怀疑的看着萧牧。 “直白的认错，是不会的，但换种方式没有问题。” “我手头，有几个巨贪，死不足惜。当年对你父亲，也有几个暗中举报，倒戈，人品不怎么着的家伙，同样不值得同情。” “把他们拉出来，该死的死，该关的关。皇上受奸人蒙蔽，错怪了你父亲，下罪己诏，寻找当年的遗女。” “如何？”萧牧看着萧月岚。 萧月岚不说话，分明有着觉得便宜了皇上。 “那就再加一条，罪己诏后，让他立刻退位，太子登基，如何？” “嗯？”萧月岚眼神明显不信。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能做到！” “国公爷做到了这些，是不是有条件？” “嗯，有！” “请讲！” “北地荒原，我想让二位，去把那里不服大商管教的人，或拉或打，都归顺了。” “北地荒原，为什么是我们？”萧月岚不解。 “大商的强盛，靠的是机制，其他国家即便是天才辈出，只要运转机制不如大商，也只能在一段时间内可与大商匹敌。待到他国的天才老去，又会被大商稳稳碾压。” “现在就是如此，朝廷无人可用，这些年上来的都是平庸之辈。而要平定占据了天时地利的北地，只能是惊才绝艳之辈。否则，就是在冰原之地耗尽了钱粮，最后还是无功而返。这也是当年我带人去了，却只能修筑无数哨塔后又回来。” “你们在西岭的表现，就像书上当年先祖的惊艳时光。在一片混乱中整合资源，平衡势力，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最后杀出重围，成就一段传奇。” “所以，我观察你们很久了，也看好你们。你们去北地，一定可以。如果你们做不到，那大商没人能做到。未来二十年，也只能用那个最蠢的办法，无数哨塔，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了。” “我来猜猜，现在天气正暖和，我要答应了是不是就该出发了。而且出发后我怎么知道，国公爷会真的替我父亲平反？而且，要是我们没办成呢？”萧月岚提出自己的问题。 “很好证实，你若是现在答应了，估计半月后出发。而明日，我就去上朝，提出当年萧启之事，拿出那几个该死的家伙来。” “用不了天，平反这事就能启动调查，最多十天，就能做成定局，那时候，你还没有出发，朝廷的事都能看到。我是不是懵你，自见分晓。” “你出发前，皇上应该下罪己诏，然后开始寻找萧启后人。官面上除了没有找到萧启女儿之外，其他事基本都已经妥当了。当然，皇上此时肯定还没有退位。” “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可能北地的事情没办成，无功而返，那该怎么办吗？很简单，不管办没办成，出发前你们就能听到萧启平反，皇上下罪己诏。但只有你们把北地之患解决了，我才会让皇上退位。” 萧月岚看看秦修竹，后者点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 萧月岚伸出手掌，“敢击掌否！” “好！”萧启伸出手掌，和萧月岚击掌为誓。 “啪”的一声脆响，两人击掌为誓。 “爽快！我可不可以再吃几口菜再走！” “当然可以了！国公爷要加菜都可以。” “哈哈哈，好！” 酒足饭饱，萧月岚送国公到门口，秦修竹和几名黑衣人站立一旁。 “对了，皇后那边你不用担心，南宫家的男人不怎么样，但是这几个女儿还都是不错的。”上车前，萧牧回头对萧月岚说道。 “谢国公爷！”有萧牧这句话，萧月岚就知道皇后无忧了，皇上不会动她。至于以后，等这无良皇帝退位了，谁靠谁还不一定了。 第117章 早朝 “小姐，宫门外的仆人传信，护国公今日上朝了！”牛大锤匆匆从外面走进公主府，直接走进后院。 萧月岚一大早就在院子里面坐着，沐卉陪着她。 今日上朝，如果昨晚护国公说了算，今日就该上朝了。 “好，老头说话算话。”萧月岚拿着茶杯盖的手停了一下。 “小姐，我再去宫门口候着，第一时间传回消息。”牛大锤转身就要走。 “刚跑了一趟，不累啊，坐下歇会儿。”萧月岚说道，“别说下朝了，就算中途休息，也起码要两个时辰了，不着急去。” “小姐，一会儿我去也行。”沐卉站起来。时间长了，私下里沐卉也改口，称呼萧月岚为小姐。 “你也坐下！”萧月岚喝着茶，“不要慌。” “怎么，紧张了？首先，护国公是不会在朝堂上出卖我们的，不然修竹当场就能打起来。再说了，你们俩功夫虽然不错，大白天想杀出商都，不太可能。” “接下来，不论护国公在朝堂上说什么，大概今天是不会提我父亲的事。我想，今天应该是上书，把那几个贪赃枉法的朝廷命官给拿下了。” “接下来，清算蛀虫，顺带发现当年的蛛丝马迹。这其中，护国公会和皇帝私下里谈。但有心算无心，皇上又懂得权衡，自然就会答应平反。” “只要彻查当年案的消息一出来，我们就该北上了，因为这时候我们最好不在场。” “彻查需要多少时间呢？应该是和我们在北边的要办的事相关。如果我们又快又好，像西岭一样，那么这边护国公为我们争取的条件也就越快越好。到时候指不定来一场忠诚良将被诬陷，后人以国事为重，继续立下汗马功劳，最后沉冤昭雪，感天动地的戏码。” “小姐，我怎么觉得，朝廷怎么都占便宜了呢？” “对啊，就是占便宜了。按理说，父母家仇，我都可以造反了。现在，我居然还替朝廷干活。” “等那皇上退了位，还是得锤死他，不能让他好好死。”牛大锤说道，“现在他天天躲在宫里，他要是敢出宫，有机会也可以锤他。要不，小姐你想个法子，把皇帝诓去西岭。” “那样是不行的，会连累姨娘和西岭，到时候就是玉石俱焚。从古到今，弑君是大忌，除非在正面战场，或者他真的天怒人怨。这个皇帝，人品虽然不好，也害了不少人，但是他执政的天下，对外并没有大错，对内坑害的，只是少数人。要是杀了他，这辈子就等着历代朝廷追杀。” “收服北地，小姐有几分把握？”沐卉问道。 “最多一成，我都没有去过那里，听说冻得要死。” “小姐，秦大人下朝还需要一些时间，要不，你给我们讲讲那个北原冰川？”沐卉起了好奇之心。 听说要讲故事，牛大锤笑着摇了摇头，仰着脖子，一口把茶喝完，“我去院门口盯着。” 牛大锤守门的老习惯没改，他固执的相信，保护自家小姐，一定要自己人。 “书上说，那里天寒地冻，常年冰雪覆盖。那里幅员辽阔，不断的往北走，就是极寒地带，冰雪千百年不化。” “那里，从来都是流放之地。数百年，甚至数千年来，无数国家，无数人。他们或者朝堂斗争失败，被当权者流放，或者被追杀而走投无路的，或者以死抗争不甘心的，还有冤屈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情况。” “这些人，个个都抱着必死之心，走入那无边无际的冰原之中。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所谓大道五十，天演四十九，绝境之中，就留有一线生机。” “无数人在冰原中冻死，饿死。但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居然找到了可以生存的生命之地。” “传说，冰原之中有无数大山，有的山得天独厚，有一些地热温泉，藏于山腹之中。” “这些温泉，让山腹之内，与外界的冰天雪地毫不相同。传言里面四季如春，气候温暖宜人。小的洞穴绿意盎然，大的洞穴甚至瓜果香甜，水中还有鱼群。” “我一直以为这书中所说的，无人能证实。因为去的人，就没有回来过。” “直到几年前，北地边关看见有人在冰原边境线活动，机缘巧合下捉住了几人。” “这几人透露了天大的秘密，据说，那辽阔的冰原，已经有数个部落，在山腹之中生存。” “他们彼此相隔很远，结成了松散的联盟。” “冰天雪地极难跋涉，他们自己也只能熟悉周边的一小块区域。照此估计，还有很多洞穴，里面可能居住着或大或小的群体。” “大商无法在如此恶劣条件下行军，这世上也没有人可以进攻他们。即便他们自己，都不会去进攻远处的部族，因为都无法在漫天风雪中长途跋涉。” “那里，已经成了大商的一块飞地。” “原来，我们要去拿下的，是北地啊！这谁有办法，恐怕，连关都出不去就冻死了。”沐卉感叹。 “至今为止，还没有官方深入过北地。千百年了，没人去过。”萧月岚歪着头想了想，“不过，我看的书，可是一代代抄录的，说不定都有百年历史了。如果在几年前才知道的话，那么写书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那个时候，天下诸侯国那么多，大商还没有这么强盛。” “对啊，小姐可知道那个写书的是哪国人，有名字吗？” “没有，无名氏。”萧月岚耸耸肩膀。 “小姐！”院门外牛大锤喊话，打断了两人的故事，“我进来了。” “快进来！” “是有什么消息了吗？”萧月岚问道，“这才不到一个时辰，这么快？” “没有，他们还没下朝呢。但是方才，有侍卫过来传消息，那几个哥们是上次去西岭，大家都熟了，特地告诉我们一声，让我们别出门，这会儿会很乱。” “他们几个是刚去汉宁府衙传令的，说是要抓几个朝中的大员，皇帝下令了，证据确凿，他们贪赃枉法。” “那几个官还在朝堂上，就被当场拿下了，据说是护国公出示的铁证。” 牛大锤说完，萧月岚点点头，“大锤，你去门口看着点，要是有熟人，可以再问问。” “好！”牛大锤一溜烟出去了。 第118章 停职查办 开始了，萧月岚站起身来，在屋里走动，护国公动作很快，准备很充分，简直是神速。 “小姐！”过了一会儿，牛大锤又跑进来了。 “刚才看到很多府衙兵从门口经过，有个带头的认识，跟我说是很多兵从汉宁府衙出来，奔着几个朝中大员的家去了。” “那哥们说得到的命令是，直接封了，然后就是要抄家了。” “对了，小秦趁着休息，让一个换班的侍卫给咱们传了一个消息，说是苏丞相被皇上斥责了，因为这几个官好像都是他提拔的。现在要停职，闭门思过，已经在让侍卫押着在回府的路上了。搞不好，苏相要被撸了官。” “苏忆？”萧月岚一拍额头，“唉，这老江湖，说不定真有点什么龌龊事在里面。” “修竹传这消息的意思是？对了，苏婷？修竹不方便让侍卫知道太多，但他是提醒我们照顾一下苏婷。”萧月岚突然警觉，“不对，不是说不定，是肯定他有参与，只不过他身为宰相，多年来兢兢业业，替皇上办了不少事，不好立刻查封。” “有没有派兵去丞相府？” “目前还没有。” “那个皇帝刻薄寡恩，一旦发现苏忆没用了，十之八九立刻弃之，弄不好还会杀人灭口。” “沐卉，你去一趟丞相府，从后门悄悄进去，不要与人冲突。遇到高手，就告诉对方是我派你去见苏婷的。如果苏丞相没回来，就在苏婷那里陪她等一会儿。如果他回去了，你就直接告诉他我派你去的，他就会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有点乱，你听懂了吗？” “懂了。找苏婷，等丞相回来。”沐卉很干脆。 “好，就知道你精明，速去速回。” “好！” “等一下，从后院带几个信得过的侍卫，在丞相府不远处接应你。如果苏丞相犹豫，对皇上心存幻想，你就告诉他，可还记得我父南宁王的结局。” 沐卉领命转身离去，牛大锤就在屋里，“小姐，她不在，我就在门口。” “好！你去多派几人出门查探，有事立刻回来禀告。” 护国公果然给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雷霆万钧。这突然一下七八个朝廷大员，连丞相都下马，看来这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自己还是不够镇定，事到临头，还是紧张。 不知道修竹那头怎么样了，朝堂上，今天应该是炸了窝了。 在屋子里来回走步，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 “公主，我们回来了。” 是沐卉！ “快进来！” 房门打开，沐卉带着苏婷走了进来，后者脸上带着泪花。 “婷婷！” 看见萧月岚，苏婷憋着又想哭。 “先坐下。”萧月岚拉着苏婷坐下，转头问沐卉，“那边什么情况！” “我快到的时候，已经看到有侍卫和府衙兵在说什么了。然后我们马车停在巷子里，我翻墙进了丞相府，找到了苏小姐，那时候丞相还没有回来，我就陪着她。” “没多久，苏丞相就回来了，是被侍卫看着回来的。我等侍卫走后，就现了身。” “丞相没有半点犹豫，看到我就问是不是公主派来的，然后就让苏小姐跟我走，来找你。” “那两个高手，也跟来了，丞相一并让他们保护苏小姐，听公主你调度。” “我们刚从侧门出来，就看见有府兵开始围住相府，说是所有人，许进不许出。” “公主，我们要不要把苏小姐送出城！”沐卉问道。 “不，现在还未定论。苏丞相现在只是停职，闭门思过，但可曾有过查办？说明事情还有转机，而且这时候根本没有拿人，更没有抄家。许进不许出，没说出去的要回去？” “说明还是留有很大余地的，这种情况一般不是罪大恶极。就算是定了罪，也是不祸及家人的那种。以苏丞相的谨慎，我估计大概率是个监察失职之罪，否则，早就和那几个一样，查办，抄家，下一步就是发配了。” “但是以皇帝的刻薄心性，不能再为他解忧挡枪的旧部下，十之八九会被他抛弃。但如果这个部下又知道他太多当年丑事，那结局就不好说了。连带他的家人，都肯定会遭殃。” “爹到底犯了什么罪？怎么突然会这样？”苏婷满脸不解和哀伤。 “朝中之事，与你暂时无关。至于苏丞相能不能挺过去，就看这些年他做的事，到底有没有昧着良心了。否则，护国公那把剑，是一定要砍在他头上的。”萧月岚皱着眉头。 苏婷不知道什么，只是担心得又哭了起来。 “小姐，小姐！”门外牛大锤跑了过来。 “什么事！”沐卉打开门。 “小秦下朝了，刚才从门口路过！”牛大锤说道。 “嗯？路过！” “对，骑着马路过，还带着几个侍卫，他只来得及跟我打了一个招呼。看样子和路线，他是直奔羽林军大营去的。” “他是羽林军右位，必定是朝上给了他什么军令，所以他奔着羽林军大营去了。”萧月岚分析道。 “公主，公主！”有侍卫跑过来，这是心腹侍卫。 “什么事！” “秦大人转告，守备处有副将参与吃空饷，扣钱粮，他前往羽林军调集军士抓捕去了。” “原来如此！”萧月岚心下释然，难怪骑马从府前路过都不进来，这是带着人着急公干。不过这动静够大的啊，居然还有守备处副将。 “那副将不知道贪了多少，手下有没有参与？”想了想萧月岚问道。 “这个属下不知，不过秦大人说要调集两营人马，还派人去了军械库。” “那是要打起来了！”牛大锤说道，他对军营里的事比较了解，“对方十之八九有百来心腹同谋，要不然是用不到军械库的。” “你要不要去帮忙？”萧月岚担心秦修竹安危，对牛大锤说道。 “秦大人说不用。”牛大锤还没回答，侍卫就帮忙回答了，“秦大人说，大家都好好保护公主府，那边没什么高手，他能应付。” “好，你下去。” “是！” 苏婷在一旁已经毫无主意了，“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就是上了个朝，都变得乱糟糟的了。” 萧月岚看了一眼这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叹了一口气。 第119章 事态发展 “小姐，皇后那边？”牛大锤问道。 “不用担心，老头既然说了没事，那就不会牵扯到她。况且，老头子对南宫家的女儿还是挺欣赏的。” “老头子？南宫家？”苏婷在一旁没有听太懂，但感觉得出来，说的都不是一般的人。 “老头子就是国公爷。”萧月岚看了一眼苏婷。 “你叫他老头子？” “还有南宫家的女儿，是皇后吗？你不是应该叫她母后吗？”苏婷只是不经事，并不是蠢，稍微一想就明白。 “对，我应该叫她母后的。” “我明白，你只是义女，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不是正式场合，还是有些别扭的。” “不是的，我和她，怎么说呢，比世人想象的要亲。”萧月岚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找到好的表达，“总之以后你就知道了，她对我就是亲人，真实的亲人。” “嗯！”苏婷点点头，“那国公爷呢，你好像跟他也很熟，似乎关系不错？” “算是有点伙伴关系。”萧月岚觉得这个也有点难解释，“你以后也会明白的。” “今天发生的事，你是不是提前都知道？”苏婷一脸惊讶的看着萧月岚。 “我……”萧月岚张口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你以后也会明白的。” “那我爹，回家后，看见沐卉来了，就把我托付给你们。他好像什么都明白，是不是，他也早就知道了？” “你爹不知道，但他是绝顶聪明，算是猜到了一些。” “所以，他不去求皇上，不去找同僚，让我来你这里，嘱咐我一定跟着你。” “嗯，这次朝堂的风暴，涉及人会很多。但你跟着我，绝对不会有事。” “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苏婷哭了，“是不是不能说，以后我会明白。” “嗯！”萧月岚抱了抱苏婷，“你以后一定会明白的。” “你能救救我爹吗？我是笨，但我能看出来，我爹这一关很难过了。” “我是你的朋友，我会保护好你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只要你好好的，你爹就会好好的。” “公主，公主！”又有人匆匆跑来。 “什么事？”门口的牛大锤问道，沐卉也打开门。 “公主殿下！”侍卫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萧月岚，“内城已经封闭，许进不许出。街道上所有商铺都已经关闭，行人一律不得上街打探消息。我们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 “这么严重？这是要抓多少人？”牛大锤觉得这事可不是七八个官那么简单。 “有没有府兵去东华门？”萧月岚突然问起。 “有，有仆从回来前，说看到皇宫出来很多侍卫，匆匆忙忙的去东边。” “知道了，下去。”萧月岚心中有数了。 “东华门那边，住的都是皇亲国戚，护国公这次，定然是揪出了大人物。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位王爷！” “这么多人，护国公的动作可真大。”沐卉摇摇头，“我来商都前，了解了这二十年的朝廷官员变动，从来没有这么大的。” “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一击。”萧月岚露出欣赏的眼神，“护国公是懂兵法的，多年隐忍不发，一发不可收拾。而且能当庭撼动朝纲，说明前后事情都查得清清楚楚，护国公那边是有高人的。” “说不定我们之前的动作，也注意到了。连我们最初对二皇子设计的一些事，恐怕护国公那边也有察觉。只不过我们的动静对他来说太小，不影响他的事，所以跟基本就没有在乎我们。” “你们还设计过二皇子？”苏婷在一旁郁闷着，又被几人的谈话吸引住了，眼睛瞪得溜圆。 “没什么，刚来商都的时候，做了点事。比起今天护国公干的，算什么呀。”萧月岚淡淡的说道。 “那二皇子现在知道你们算计他了吗？” “知道，二哥现在和我们关系可好了。” 苏婷听完不置可否，她一脸的怀疑，萧月岚此时有种大人哄骗小孩的感觉。 好在苏婷只是不经事，却不是笨，相信众人没有害她之心，就不再追问。 各有心事的安静了一段时间。 “公主，公主！”又有侍卫着急的走了过来。 “什么事？”沐卉打开门，萧月岚看着门口的侍卫。 “有人来访！说是国公府的。” “请过来！”这时候居然还能出行，不是封街道了吗？ 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乍一看像个天桥底下的说书先生，跟在牛大锤后面。 “其他人退下！”萧月岚看了看旁边的侍卫。 “这里都是信得过的。” “公主殿下，卑职国公府文书，沈春眠。” “你就是沈春眠？” “正是在下。” 萧月岚怀疑的看着这中年文士，那天老头假扮他。自己想，真的沈春眠可能就是那种老头样。 眼前的中年文士，气宇轩昂，但是打扮的像个说书先生，也许就是为了身份掩护。 “我看不像我那天见过的啊。”萧月岚出言试探，知道自己见过护国公的，恐怕也就只有国公府的心腹了。 “国公爷的沈春眠形象深入人心，真的反而没人信了。”中年文士双手一摊。 “他，经常这么干？” “嗯，经常这么干。”中年文士一脸无奈。 “你真的是第一谋士？” “我是沈春眠，如假包换。第一谋士不敢当，冒充他也没什么好处。” “哦。”萧月岚信了，“沈先生今日来，是有什么指教吗？” “指教不敢当，不过有点建议想和公主说一下。” “请讲！” “其实，事情很简单，本来是想着过个十天半月，等这个事情差不多了，公主再北上的。这个，嗯，原来的计划我就不再说了，公主明白的哈。”沈春眠这时候说话磕磕巴巴的，还搓着手，不像个谋士，反倒像个乡巴佬。 “然后呢，公主也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我这个计划是很完美的，但是出了点漏洞。所以，你懂的，这越搞越大，你看今天这情况。”沈春眠比划了一下，四周指指，“你懂的，对。” “不懂！”萧月岚回答，“你藏着掖着说的话，我没听懂。我就明白一点，你肯定做错了什么，捅了什么篓子，所以跑这儿来想弥补。” “呃，这个。”沈春眠竖起一根食指，憋了很大劲，然后重重的放下，“对！我计划不完美。” 第120章 仓促北上 “然后呢？你是接着支支吾吾，还是说点我能明白的。”萧月岚看着这家伙，果然人是可以貌相的，这沈春眠还真的像个说书先生，还是个混得不怎么样的说书先生。 “事情呢，是这样子的。一开始啊，我打算得非常好，就抓那么几个人，然后就开始办你的事。你也知道，我为此准备了很多年，主要是那几个人的证据。当然，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后呢，早上一开始还挺顺利的，事情都在我掌控之中。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几个贪官居然在朝堂上互相攀咬，咬着咬着，就把本来应该放到后面的你的事给咬出来了。” “呃，不是你以前的家事啊。”沈春眠极有眼力见，看到萧月岚微微侧目低头，像是要瞟向身后的苏婷，立刻转换了话题。语气也变成了春秋口吻。 “是这几个贪官，居然扯来扯去，扯到了皇后家族。您说，这怎么能行呢？” “于是……” “说重点！”萧月岚此时已经不把眼前的人当成第一谋士了，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手下，感觉这个谋士跟那种深谋远虑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还极其啰嗦。 “我没听明白你叨叨了什么东西，我也知道，既然你这时候来找我，肯定是事态紧急。”萧月岚盯着说书先生，“我问，沈先生答，可好。” “好！”沈春眠有点尴尬。 “是不是本来就那么几个官的事，现在扯上了皇后家，还扯上了其他皇亲？都有谁？” “多了？皇后家还是没扯上，因为那个官被护国公当朝臭骂了一顿。但是其他皇亲可是扯上不少，居然个个都有份，都收了银子。你听我说……” “够了，你就说，牵连上的最大的皇亲是谁？” “六王爷！” “啊？六王爷？那会怎么样？” “抄家灭族不太可能，皇亲国戚嘛。不给把钱吐出来，削个爵位啥的，是肯定的。” “皇上肯定高兴坏了，这回可找到理由了。” “那可不，护国公没想到给皇上递了一把刀，把六王爷给砍了。” “所以？” “秦将军被认为是六王爷一脉的人啊！”说书先生在一旁提醒，“当然，秦将军没参与，所以没关系，不会动的。但是，六王爷倒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打秦将军的主意啊。” “这个事先放一放，我再问其他问题。”萧月岚思索着，“牵涉了多少官员，二品以上的。” “十六个。”沈春眠老实回答。 “二品大员，十六个！你真是大手笔啊，你要清空朝纲吗？你知道这么多二品大员，他们的门生故吏有多少吗？” “知道知道，这不，我们启用了储备人才库吗？马上就会选拔出来，马上就会选拔出的。” “储备人才库？我怎么没听说过？大商有这机构？” “没有，嘘，别说出去。这些是我们这两年拟定的，就是谁谁下去了，换谁谁上来的意思。”沈春眠嘿嘿的笑着。 “你们？国公府？就算是你们偷偷干了这事，短时间内哪有那么多官员能上来，朝廷那么多事，谁来管啊！” “小点声，对，国公府，国公府管。丹书铁券，关键时候，国公府的官员就是能接替朝廷。” “呃。”萧月岚愣住了，“国公府有这权力？” “对，真的有。不过只能管三年，三年内，要培养选拔朝廷新的官员。” “也就是说，当年的护国公，定了一个备用的朝廷。这一般人都不知道？” “一般人不知道，但是皇上知道，也没人宣传这个，毕竟对皇家不利。” “难怪皇上不喜欢护国公一脉。” 沈春眠耸耸肩膀，双手一摊，“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接下来，我问你，现在的情形对我有什么影响，和我有关的事，是什么？” “因为事情闹大了嘛，节奏就更快了。”沈春眠露出为难的样子，“原来的时间，可能要提前了。” “什么提前？” “时间啊，就是，为那个谁平反的时间，要提前了。”沈春眠没有说出萧启的名字，这人看样子还是有点底线的。 “这不是好事吗？”萧月岚不解，“说明护国公信守承诺，没有糊弄我，说到做到。” “对啊，可不是吗，这是好事。不过，你那边也得提前了，因为当时不是说了吗，你最好不在场。” “嗯！”萧月岚点头，“原来是半个月，现在提前几天了？” “提前了不少，这也是我特意来一趟的原因。” “提前了几天？”萧月岚盯着眼前的说书先生，“这位第一谋士，你计划提前了几天？” “不好说。” “赶紧说，我要做准备。” “今天？” “什么？你再说一遍？” “刚才朝堂中场休息，那个群情激奋，乱乱糟糟的。估计不得了了，所有的事情都要大变动。如果不趁着现在最乱的时候把事情定下来，等过两天，估计平反的关键人证就直接被暴怒的皇帝给砍了。还有，那些个证据什么的，估计一抄家，乱糟糟的，都没法整理。所以啊，只能今天就都一起提出来了。预计今天，今天就会把北疆的事立刻抛出来说，那个，晚上差不多，就能得到消息了。明天一早，就该上路了。然后呢，你们前脚走，我们这边立刻开始平反。那时候你们就在为国效力，这边的所有烂摊子事都可以不管。”沈春眠一急就飞快的啰哩巴嗦说了一通。 “而且，你们一走，那位，被逼的给谁平反的那位，就算心里不舒坦，也就不好对你们动手了。”沈春眠用手指指上面。 “所以，我们今晚就收拾，明天一早就走，对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急呢，是急了点，但是，这其实也是迟早的事，对。半个月后动身和现在动身，其实差不了多少，主要是个心里落差。”沈春眠笑着说。 “护卫是谁？路上的安全，有没有保障？现在这么乱，我们找皇上说要北上？” “不用担心，你们明天一早，主要人物在门口等就行。出行公文，护卫，安全通通不用担心，护国公全包，你们只要安心去把北疆打下来就成。”沈春眠拍着胸口保证，“等你们得胜归来，这边所有的一切都步入正轨，一切放心，我们为你们办庆功宴。” “出行安全，沿途安排，都准备好了？” “放心，都是一流的。护国公的实力，不会差。” “说到做到，你要是敢打折扣，我这里每个高手，都能把你大卸八块。” “绝对不会！” 第121章 赠宝书 “等一下，秦风还在去守备处抓人了，什么时候回来。” “哦，放心，我来的时候，已经派人去叫秦大人回来了。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你是早就知道我会答应明天出发啊！”萧月岚等着沈春眠。 “呃，呵呵，公主深明大义，肯定会答应的。”沈春眠笑嘻嘻的。 萧月岚望向别处不说话了，感觉这个谋士有点无赖。 “事情定下来了，那我就告辞了，明早见！”沈春眠笑眯眯的告辞，那表情和气宇轩昂的外表一点都不搭配。 “大锤，送送第一聪明人。” “是！沈先生，请。” “我也去吗？”苏婷看着沈春眠走了以后，听了个半懂的问道。 “对，你也跟着去。天下不会乱，但朝中的局势，会变得很乱。护国公府会接手一段时间朝政，清算一批官员。到时候，不仅官员会鸡飞狗跳，皇亲国戚也落不了好。” “刚才你大概也听明白了，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北疆，要做的事是为大商，是在立功。其实就是在这里乱的时候，抽身出来，去边疆做点事。如果做成了，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迎接我们的就是庆功宴。” “苏丞相现在等于被圈禁，但是事情并未波及到你。如果你留下，能做什么？去找关系托关系吗？现在脏的官难以自保，干净的更是不愿意靠近浑水。你留这里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添乱，反而让你父亲担心。不如跟我一起去北疆，暂时远离这是非之地，兴许能找到破局的机会。” “嗯！好，虽然不知道具体做什么，但是一路上你再告诉我，如果能帮上忙，我就尽力。也许我现在努力做点什么，真的能帮到爹爹。”苏婷点头。 “沐卉，这次去北地，还是我们这些从西岭回来的人，加上苏婷。你去找李婶，让她帮忙收拾一下东西。婷婷，你身形和我差不多，洗换衣物就都用我的。你那两个侍卫，所需物品也一并备齐。” 傍晚时分，基本所有物品收拾妥当，秦修竹回来了。 “怎么样？”房间内，萧月岚问秦修竹情况。 “大概的情况你都知道了。今日朝堂之上，护国公拿出证据，除了兵部和工部，其他三部尚书全部有份。铁证面前，赖都赖不掉。当庭拿下他们几个之后，居然开始攀咬，而且这几个也都是证据确凿。” “当时就好几个官员连带落马，布政司盐政司几乎是全锅端，连护国公都没料到是这种情况。” “接下来，皇上暴怒，直接就查封了几个。然后有发现这些贪腐丞相居然有牵连，当庭无实据，但都是丞相特批，最起码也是个失职。所以就要动苏忆，我就赶紧趁着空子让人通知你带走苏婷。” “再之后，就是场面失控，官员三去其二，国师就说都暂时不办，先压下来，免得朝纲不稳。” “于是护国公就当庭骂国师，说大不了从国公府调备用官员。皇上这就急了，黑着脸当朝就把很多副手提拔为正职，有的没资格上朝的，直接派护卫去家里叫来上朝。” “后来我就去守备处抓人，还好，对方人虽多，却也不敢抵抗，乖乖的束手就擒。毕竟那些普通军官都知道，贪赃枉法最重的是头头，抄家发配砍头的也是头头。其他从犯事不大的，顶多做几年牢，不会连累家人，但要是跟着反抗，那就是造反了，会株连的。所以，很快就结束了。” “下午，护国公就抛出北地边患的事，那边需要人去收拾乱局，否则会有越来越多的传言。边境线上，越来越多的士卒看到北地有人活动了。” “朝廷正在乱着，没人会接手北地的。兵部也是人人要自清，于是护国公提出，让我们前去，说是我们在西岭做的不错，让我试着去北地领军，并且为我担保。” 萧月岚听完点点头，“事情发展出乎意料的快，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就只能往前走。东西都收拾好了，还是我们上次那些人，加了一个苏婷和她的两个随从。另外，护卫都是国公府的，我想应该信得过。” 第二天一早。 经历了头一天的朝堂风云变幻，整个商都都冷冷清清的。贵族门口没有访客，商贾之家未开门，老百姓趴在窗口往外看，士卒在街头巡逻。能上街敢上街的，除了上朝的朝廷命官，就是拿着公文去公办的府衙人员。 公主府门口，百名侍卫衣甲鲜明，明显不同于皇家侍卫，都是护国公府中的。 数辆马车停在路边，萧月岚，秦修竹等人站立一旁，下人们正在往马车上搬运行李。 沈春眠前来送行，打过招呼后，笑嘻嘻的站在旁边，一脸高兴的样子。 这家伙不笑的时候挺气派，一笑就给人蠢贱的感觉。 经过一晚上的琢磨，萧月岚越想越觉得这家伙不靠谱，看他的眼神自然多了点别的味道，而且不怎么想搭理他。 “这本书，对公主肯定有帮助的。”沈春眠神秘兮兮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卷了边的旧书。 “北地怪谈？”萧月岚接过来，看了一眼后气不打一处来，“沈大谋士，你这是从地摊上买的吗？” “不是，你听我说……” “这本书我看过不下十个版本，每隔几年，就有人改编，翻抄，拿出来在世面上，大伙都当做小人书来看。沈军师，您这是很少上街，是不是被人忽悠了。”秦修竹愣了一下，接过手来看了看。 “十之八九是出了高价，买的二手。路边新版的才一文钱，你花了多少。”萧月岚讽刺沈春眠，“让我猜猜，是不是那个说书先生卖给你的。古董啊，都卷边边了。” “对，对，就是说书先生，我师父留给我的。”沈春眠一脸惊喜，“公主您好眼力，我也会说书。我现在但凡有空，还喜欢给大家来一段书了。等公主和驸马回来，我把你们的故事编成书。天桥底下那片说书的，都听我的，我让他们天天给你们传颂。” 萧月岚和秦修竹对望一眼，两人皆无语。旁边的沐卉强忍着不笑，几个侍卫已经背过身笑出皱纹了。 “你这个，是你留给你的，你自己留着做纪念。”萧月岚把书递还给沈春眠。 “这可是原版，据是我师父说，他是机缘巧合遇上的，手抄的一本。我都背出来了，你们拿着看，有空翻翻，可有意思了。那些市面上的各种版本，都是瞎编的，瞎编的啊。” 苏婷本来郁闷的心情，此时被沈春眠逗乐了，已经在马车旁笑弯了腰。这个活宝，是怎么当上第一谋士的。 “拿着，拿着！”沈春眠把书硬塞到秦修竹手上，“我告诉你啊，记着给我送回来，要是丢了，我让那片说书的，使劲编排你。” “好好好，收了，收了。”秦修竹点头。 “诶，这就对了。”沈春眠乐了，突然又换了一个严肃的脸。 还别说，他相貌堂堂，突然正经起来，特别像那么回事。 “北地边患看似芥藓之疾，对我大商实际威胁却远远大于南部三国。在此送公主四个字，攻心为上。” “呃，好。”萧月岚一时还不习惯这变脸，愣了一下。 “这是护国公前往北地一行后，收集到的所有消息，山川、地理、虽没有实地考察，都是猜测，但搜遍民间野史，太学院书籍，对比查证所记录，公主收好！” “好！”萧月岚赶紧接手，这可比那什么怪谈听起来靠谱。 “沈某就此拜别，祝公主和驸马一路顺风。”沈春眠长长一礼。 第122章 旅途 告别了不靠谱的说书先生，一行人在侍卫的簇拥下，朝北门出发。 苏婷和萧月岚，沐卉共同乘坐一辆马车。 马车路过丞相府，苏婷在马车上黯然不做声。 萧月岚知道她的心事，微微掀开一侧车帘，“婷婷”。 苏婷看了一眼。 往日气派的丞相府，此时仍然是气派非常，只是门口几个肃穆的士兵，替代了平常守门的两个小厮，显得生人勿近。 昨日夜晚，萧月岚已经通过关系，让侍卫告知苏忆，今日苏婷将与自己北上。 苏忆托侍卫带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人的名字。这几个人是苏忆提拔的，对他们有恩，意思很明显，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用。另外还有一个地址和一个不像人名的外号，是苏忆培养的一些隐藏力量。纸条上写得很明白，苏婷本人去，可以调动。 萧月岚把纸条给苏婷看了，那地方在城郊，出城后，萧月岚就打算让苏婷去一趟，接手这个隐秘力量，她该成熟了。 “你爹短时间不会有事，毕竟他是丞相，历朝有丞相被罢免，却没有性命之忧。”萧月岚安慰苏婷，“你和他会再见面的。” “嗯，我懂。我也理解，那么多人落马，都是爹提拔的，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太可能的。” “昨日打听到，现在的代丞相，乔洛，据说和国师走得很近。这次朝堂风云，皇亲国戚，丞相一脉都受到重创，往后朝堂之上就是国师独大。国师对丞相从来都是不客气的，你爹虽性命无忧，但是会有苦头吃，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婷婷，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护住你爹的性命，哪怕以后去田间终老，都比这样不死不活的好。” “嗯，我们会熬过去的。”苏婷握着拳头点头。 马车辘辘向前，一路上引得巡逻的兵丁和军官纷纷回头张望。 “那是？” “公主车驾！我认得，那是怡宁公主的车驾！” “就是那个西岭重工的公主。” “这时候，去哪儿？” “满城都封了，公主还能出行？” “笑话，你也不看看人家是谁！你再看看那侍卫，是皇家的吗？” “不太一样？哦，看明白了，是国公府的侍卫。” “那可真是不一般！” “你说这公主什么来头，下面都传遍了，各种版本，要多野有多野！” “光长得和皇后像，就能封公主？那都是面上的。下面说什么的都有。” “所有的传说，我觉得还是那个版本最靠谱？” “哪个？” “当年的太子，其实不是皇上和皇后的亲儿子，当时生的是个女儿！” “啥？我明白了，难道这个公主才是！” “嗯。”意味深长的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大商律法，不禁传言。流言只要不攻击朝廷，一般不禁止。这种关于皇室风流史或者秘闻的段子，本来就是民间最爱。 前段时间三皇子萧华喜欢和长得像母后女子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加上皇后保养的极好，容颜俏丽，风月场所的各种传说更是极为不雅。要不是萧华他人已经不在了，天晓得会有多少个奇葩故事被人编排。 “右边是东华门，现在也是很少人出来。”萧月岚掀起帘子，看了看那边的冷清街道。 “以往，那边都是最热闹的。”苏婷触景生情。 “这次有不少皇亲国戚受了牵连，婷婷，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什么问题？” “那些因为贪财违法的皇亲国戚，现在被拿下了，你觉得他们可怜吗？”萧月岚说完紧紧的盯着苏婷，沐卉也似乎提起了精神。 “我觉得，他们现在虽然可怜，但是，朝廷做的对，护国公也没有错。”苏婷想了想回答。 “除了皇亲国戚，还有一些官员，他们的家人有的也下狱了，有的很快就会被立刻没收财产。这些人要么露宿街头，要么黯然离开都城，生活一落千丈。” “好残忍。”苏婷不忍心，“等冬天到了，会有人连口热汤都没有的。” “那你觉得是不是应该祸不及家人？” “嗯，只诛首恶不行吗？” “那某人贪污亿万两白银，攒了万贯家财，坑了无数百姓，甚至让国家边关军人的银子都拿去中饱私囊。他的子侄甚至亲朋都受益匪浅，终日锦衣玉食，这是他们应该享受的吗？” “这？也不公平。” “是啊，如果只诛首恶，就会有无数人想着牺牲我一个，幸福整个家族的贪官污吏，天下百姓就完了。” “那对那些可怜的人应该怎么办？有的人确实没有享受到赃款，但是却因为是近亲，就被牵连了，冤不冤啊。” “所以啊，要查明。你熟读律法，应该知道的，查明家财情况，是自己的，没有其他的。” “要好多时间和精力去一个个查明。”苏婷点头，这种事很费人力，需要官员有极其认真的态度。大部分官员都是一刀切，除非有人托关系特别关照某人。 “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生机。”萧月岚说道，“这些蛀虫落马，国库更加充盈，新的权贵又会诞生。” 车队驶过，靠近北门。守在城门口的将军走上前来，和车队前秦修竹打招呼。 此时还是清晨，距离早上开门还有半个时辰，有打算早早进城或者出城的商家或者居民，都在一旁候着。 “秦将军！” “赵将军！” “我等已经接到了公文，在此等候多时了。”不等秦修竹回答，守门将下令，“开正门！” 北门缓缓打开，守城士兵拦住其余居民，“时辰未到，其余人路旁等候。” 车队缓缓出门，城内城外的对着车队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关城门！”守城将等公主车驾出城，立刻下令。 大门缓缓关闭，城内城外的人刚刚打了个照面，再见就要半个时辰之后了。 丞相府中，苏忆独自在书房中，老仆人苏福走到门口。 “老爷！” “进来。” “老爷，刚才公主的车驾，经过了府前。有许多侍卫，像是护着朝北门去。” “要北上了，婷儿也跟他们在一起了。” “看不到人，不过公主乘坐的马车，在府门前停了一小会儿。” “婷儿在里面。”苏忆露出微笑，“那就好，世事无常，又回到了了，以后就啊，就和萧月岚一条心了。告诉咱们的人，能帮就尽量帮。” “老奴这就去安排，北边的一些人和事，肯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第123章 北地传说 出了北门，车队速度快了起来。 秦修竹骑马在前，和此行的侍卫头领并行。 这年轻的侍卫头领叫沈慕白，是沈春眠的侄子。 担心安全问题，秦修竹问身边的年轻人，“沈兄弟，咱们这一路，前面有没有人接应？” “秦将军放心，国公府的设置与朝廷不同，朝廷会设置郡府衙门，国公府则是有巡视官员。大商辖区，国公府的巡视官员与当地郡守平级，有自己的卫队。当然，人数少。” “哦！”秦修竹点头。 沈慕白想了想补充一句，“但是，绝对管用。都是可以替换郡府指挥的。” “是不是相当于都是备用军官一类的。” “对，就是这个意思。比如某郡朝廷设有郡守，文书，偏将，肯定也还有数百衙役，上千府兵。国公府巡视组就会设置巡视的三两个文官和武官，级别等同郡守和偏将。需要执行国公府公务的时候，就会直接从府衙调兵。” “嗯，懂了。加上他们自己的仆从，人数也少。”秦修竹点头。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万一要郡守出事的时候，这几个人就直接接管了。 “人数虽然少，安全问题还是会保证的。我们这次出行，沿途的郡守都会收到文书，无论朝廷还是国公府，都会注意的。”沈慕白看了看秦修竹，想了想说道，“我也听说了上次将军西陵之行的遭遇。将军放心，不管是谁，都不敢打国公府的主意。国公爷要护着的人，任谁都要掂量掂量的。” 秦修竹再次点点头。 “当然，只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毕竟把希望放在对方怕咱们的立场上，那不就是自大狂吗，迟早要翻车的。所以我们国公府出行一般都配备了最优的装备，调用了最好的资源。” 看秦修竹专心的听，沈慕白也讲的更有兴头。 “监察司，是大商最有效率，分布最广的组织。别看监察司是归皇上，可却是由当年最早的护国公一手建立起来的。唉，不可否认走到今天，监察司确实有很多地方走偏了。但是高效的运转方式，仍然是天下最强的消息组织。” “能调动监察司做为此行的消息和安全保证，确实是一大助力。”秦修竹回答。 “当然了，监察司此次出动了猎鹰，沿途侦查，还有许多暗卫护送。如果有心怀不轨的，个别的几个也许能绕过审查，但是像上次那样，伪装成山贼，那么多人的偷袭，那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了。所以，我要是对方，这时候最明智的就是放弃行动。” 沈慕白看起来年轻，却也分析得头头是道，让秦修竹听起来心安。 “对了，秦将军，请问你师从何处？” “秦家堡的先生们教的。” “看来秦将军真是天资过人，普通人也就学成个中人之姿，秦将军能在普通先生的教习下脱颖而出，那真是非常人所能及了。” 路程漫漫，估计要走一个月才能抵达北地边境。越往北走，人烟就越稀少。 他们这一路有千里平原，是大商富饶的产粮地，有无尽草原，是大商放牧军马的产地，还有山高林密的连绵山脉，据说有无数的山神传说。 秦修竹熟读大商地理志，每到一处，就和脑海中的书记文献对比。 “先读万卷书，再行万里路。”当年秦怀是这么教他的，“只读书的是书呆子，不读书的是走卒。” 萧月岚和苏婷在车内，陪着心情不好的苏婷从小时候的生活聊到现在，终于让这丫头心情开朗了一些，决心面对未来。 前些日子，苏婷刚出商都，就去见过苏忆养的隐卫。这次也有几个跟了过来，功夫不错，有男有女，做为苏婷的仆人打扮，跟着一路保护。 有了自己这边人的参与，加上萧月岚的开导，苏婷情绪很快稳定了下来，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开始和萧月岚有说有笑。 “这个故事不知道是真是假。”今天轮到萧月岚讲故事了，她拿着那本卷了边边的北地怪谈。 “快点讲，快点讲。”苏婷嚷嚷，沐卉也一副期待的样子。 三个姑娘找到了一个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讲故事。这不有说书先生沈春眠赠的“宝书”吗？就轮流读故事听。 沐卉天生不喜说话，稳坐观众席，所以就是萧月岚和苏婷两人轮着讲。苏婷看的书多，对这种志怪记录喜欢引经据典的分析。萧月岚则是思维开阔，总是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但随着故事越来越多，萧月岚却越觉得这本书的内容，也不是那么离奇，是可以解释得通的，比如正在讲的这个故事。 “黑山向东六百里，有地底温泉口。温泉口附近冰川融化，形成一条黑水河。” “黑水河不为世人所见，是因为北地冰原寒冷，河面表面冰层覆盖，底下却是水流涌动。” “河水在地底延绵数十里，涌入一座山腹之中。沿着冰封河岸线行走，就可以找到这座山。这座山，如同镜子一般光滑，无法攀登，被称之为镜山。” “山腹之中有河流，水中有大鱼。岸上有一片丛林，林中有花鸟虫鱼。” “然而洞口却极难被发现。” “想要进入，需要攀登上冰雪覆盖的峭壁，或者凿开河面的厚厚冰层，从水底潜入山腹。” “传说，很多年以前，一队被流放的人，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这山脚下。” “面对冰天雪地，茫茫冰川，耗尽补给，已经是精疲力竭的人们，毫无半点生存希望。也许第二天，这群人就会冻死在这冰原之上，成为若干年后的一具僵尸。” “可是队伍中一个小孩眼尖，看到了峭壁之上的山洞，山洞口挂着冰凌。” “人们喜出望外，山洞里有暖风吹出，融化了寒冰，才有可能形成冰凌。” “可是放眼四周，光滑如镜的山，如何攀登。流放者手中仅有刀具，根本无法在坚硬如铁的冰墙上砍出攀爬的豁口。” “此时，物资耗尽，拖着空车的牲口也奄奄一息。这千百里都是极冷冰川，是找不到任何草料的，连喝水都只能舔冰。” “但总有办法的，当即有人做出了决定。斩杀牲口，趁着血肉还热的时候，一块一块的把它们贴在冰墙上。” “牲口不断被斩杀，血肉在冰墙上一靠就牢固的冻上。” “就这样，人传人，踩着一块块冻住的血肉阶梯，把梯子搭到了洞口。” “多数人都在搭这天梯的过程中坠落身亡，最后，仅剩几个孩子，坚持完成了这个壮举，成功的进入山腹活了下来。” 萧月岚合上书，苏婷和沐卉仍然沉浸在故事中。 “那后来呢？”苏婷问道。 “书中记载到这里就结束了。”萧月岚回答。 “真的有镜山吗？那些小孩，长大了吗？他们是不是有人又回来了，才能把故事流传下来。”苏婷问道。 “你当真了？”萧月岚反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故事可能是假的，故事里这支流放的队伍很艰难，甚至我们都觉得不会有好的结局。但总希望那几个孩子，最后活了下来，让人对绝境抱有一丝希望，也让那些故事里牺牲的生命有了意义。” 第124章 滑沙的启示 千里跋涉，耗时一月。车队人员换上了厚厚的行装，到达了最北的城池，北原城。 北原城，刚刚建成，比从前最北的城池还靠北三百里。 四周一片冰雪，到处是能有半人高的积雪，城外是常年白雪覆盖的黑松林，整个世界非黑即白。 “前方那座城，就是北原。”向导指着远方。 远远的，在路的尽头，在白雪皑皑的群山之间，显得若隐若现的一座城。 “今天天气不错，这大太阳，暖和。” “大家下来，稍微休息一下。”秦修竹下令。 即便是头悬明日，依旧是冰雪的天下。 “月儿，你们可以下来活动活动。”秦修竹在马车外。 萧月岚和苏婷，沐卉三人从马车中出来。 “嗯，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萧月岚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阳光高照，无风，这种天气在北地算是老天开恩了。”秦修竹指指远处，“你们看，那就是北原。” “那就是北原啊！”苏婷眯着眼睛朝远处看，连绵的雪山之间，有一座城堡。 “看着似乎就能到，但实际上从北原城出来，到我们这里有一天的路程。沿途都是冰雪覆盖，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是从这里到那里最暖和，雪最薄的。” “啊，这里还最薄啊，都有半人厚了。那到了那边，是不是有一人厚了。出了北原再往北走，那还能走吗？” “出了北原在往北走，就不是雪了。那里全是冰，千百年来，据说就没化过。” “你们看，据说，就是那片雪山，挡住了真正极北之地的寒风。北原城，就建立在唯一的通道之上。” “仔细看，北原城，似乎还连着长长的城墙。” “对，三十里城墙，上面有数十个哨塔。每个哨塔都配备有弓弩，主城北原可容纳万人。现在有精锐北地驻军三千人，存粮和柴火可供一年之需。” “多长时间补给一次？或者说多久和这边的北原郡府联系。” “六到十天！每隔六天，会有快马从北原城出发，到北原郡交换公文。每隔十天，会有运送粮草车队从北原郡府衙出发，替补消耗的存粮，保证北原城的存粮可供一年。当然，这是平常的需求，如果非常时期，还会更加频繁。” “一路走来，我们都是在郡府休息，最差的也是在小城休息。但是今晚，我们要在这外面过夜了！”秦修竹指指四周的百里雪山，“附近没有人可以在野地生存，我们尽量往北原城方向走，走到天快黑了，就沿着大路安营扎寨。” “这冰雪世界里，有没有雪狼？”苏婷问道，她从来没有出过家门，这次走了这么远，听了那么多故事，经历了很多第一次，又要第一次露营，心中紧张又兴奋。 “当然有，你晚上，跟紧了月儿和沐卉，最好三个人挤在一起，暖和又安全。”秦修竹吓唬她，“据说，如果帐篷里只有一个人，半夜雪狼会偷偷咬个洞钻进去，然后……” 苏婷打了个冷战。 “别理他。这狼是吃肉的，附近这地方，没有鸟雀，没有兔子，狼平常靠什么活下来。吃木头吗？”萧月岚拉着苏婷，白了秦修竹一眼，“你多大个人，还吓唬人。” 秦修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笑了笑，这一路几人越混越熟，这苏婷就像个好奇宝宝，逗逗她挺好玩的。 “不过，野外不比城里，自己一个房间。人应该尽量在一起，缩小距离，婷婷和我们一个帐篷倒是肯定的。” “对对，人多热闹！”苏婷赶紧点头，荒郊野外，她可不想自己睡一个帐篷。 “那准备出发！我们尽量多往前面走点。”秦修竹指着前方，“北地申时一到，天就黑了。” 大商对于道路有特别的情结，如同蛛网的官道遍布整个境内。即便是这种极北之地，但凡是能够做好，就绝对不会糊弄。 雪地的行车，虽然仍旧是有困难，但却是能够勉强前行的。 摇摇晃晃的马车，一脚高低的踩在雪地上，队伍行进得相当缓慢。 萧月岚掀起车帘一角，打量着这白色的世界，思索着接下来的方案。 萧月岚皱着眉头，旁边的苏婷就问了。 “月儿，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嗯，我在想，到了北原，下一步该怎么走？” “你看现在，有路出行还是困难，那要是没有路，应该怎么办？” “北原城外，雪山之后，一片冰原。一路上没有半点生物，连草料都要自带，牲口之力也到此为止了，人又怎么能长途跋涉？” “可是不长途跋涉，又怎么能找到那些散落在各处的冰原部落？” “脚踏车倒是不需要牲口，但是需要修好的路啊，似乎也无法在冰原做为交通和运输工具。” “婷婷，你看过很多很多的书，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在雪地，或者冰川之地行走自如的。” 萧月岚自问了很多，摇摇头，归结到一个问题，就是北地冰原如何出行。 不仅苏婷，沐卉也在想这个问题，相信马车外的秦修竹等人，甚至大商所有想征服北原的聪明人，都在为这个事为难。 “这个？我一路上也在想，但是，都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书上从来都是靠人走，所以北地一直人烟稀少。而军队也似乎不适合在北地行动，因为，真的是寸步难行。不过……”苏婷想了一阵，似乎有了想法。 “不过什么？”萧月岚好奇的看着苏婷。 “不过我想起小时候玩的游戏。”苏婷有些犹豫。 “不妨说说看，你小时候玩了什么游戏？”萧月岚有了兴趣，鼓励苏婷说下去。 “我小时候，没有人和我玩，就喜欢一个人在后院玩沙子。一开始，我发现如果在小坡上撒上了沙子，就容易滑倒。后来我就故意把沙子撒在小坡上，然后蹲下，从上面滑下来。” “嗯，接着说。”萧月岚抓住了什么，但是却又不得要领。 “后来，我就想，在平底上铺上沙子能不能行。然后我就这么做了，结果发现，要自己滑着走，但是站不稳。于是，我就弄了两根棍子杵着，滑着。就这样，不用抬脚，在平地上滑着。”萧月岚比划着说，“我在沙子上滑行，有一次滑了很远，而且，很省力。” “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冰雪上滑着走？”萧月岚眨巴着眼睛，师从晏深这个机关大师，萧月岚立刻想到这个创意似乎可以一试。 “嗯，北原之外，尽是冰天雪地，我觉得冰面那么滑，和沙子一样，说不定可行啊。”苏婷思考着。 “啪！”萧月岚双目流转，眼中闪烁着光芒，突然双手一拍，似乎是灵光闪现，“婷婷，绝对可行，你真是个天才！” “啊？”苏婷张着樱桃小嘴，非常可爱的带着问号？ 兴奋的萧月岚一把抱着苏婷，“唧”亲了她一口。 “哎呀，你干嘛！” “喜欢你呀！” “讨厌！羞死人了。” 沐卉在一旁发呆，完了，小姐好女色，我怎么办？ 第125章 惊变 北地果然天黑早，刚到申时，天色就开始暗了下来，四周也开始变冷。进入北原郡，监察司的猎鹰就不能再提供消息了，它们也怕冷，只能送到这里。 秦修竹看了一眼四周，指了指一块平缓的空地，询问的眼神看着向导，“你觉得那边能安营扎寨吗？” “可以！”向导点了点头，“不过先要把地面的雪清理干净，最好在那个方向垒一个防风墙。” “行，那就招呼大伙，开始抓紧干。” 萧月岚带着苏婷走下马车，沐卉紧跟在身后。 因丞相府被封，又是紧急出行，苏婷没有自己的行李，连衣物全是用萧月岚准备的。二女此时服饰基本相同，容颜俏丽，都是一样的御寒大衣，领口上白色绒毛衬托得肌肤如雪，但各有各的美。 苏婷知性娇俏，如同好脾气的美娇娘，让人总想靠近她，甚至忍不住想和她说说话，哄哄她。 萧月岚笑的时候恨不能让人把心掏给她，冷着脸的时候却美的令人不敢直视，凤目扫过，有着不可亵渎的高贵。 即便是沐卉，此时也是一袭的月白绒衣，萧月岚在用度上从不亏待自己人。沐卉本就容貌不俗，只是不爱打扮，再加上自小身世，以往总是一袭武人劲装。碰上萧月岚这舍得花钱的主，逼着穿好用好，此时单独拎出去，谁都以为是个富贵人家千金小姐，没有半点武者气势。当然，真动起手来，小看她的人就知道厉害了。 “我们也走走，在车里坐了一天了。”萧月岚朝平缓的空地走去。 一直在马车旁边跟着的牛大锤，看见三人下车要散散步，自然的跟了上去。 傻大个直愣愣的朝沐卉瞧着，看得沐卉不好意思。 “好看，便宜你了。”萧月岚取笑牛大锤。 “呵呵。”牛大锤傻笑着，沐卉无奈的瞪他一眼。 “好好表现，等局势稳定了，我帮你们操办。”萧月岚笑嘻嘻的来一句，这就给两人安排好了。 “啊，好！”牛大锤此时绝不好糊。 “好你个头。”沐卉在旁边羞得满脸通红。 “对对对，不急。等你和驸马爷办完了，我再办，不能在小姐前头。” “哈哈哈！”苏婷看见沐卉气的翻白眼，笑得合不拢嘴。 “他这人憨憨的，别跟他一般见识。”萧月岚笑眯眯的跟沐卉说。 只有沐卉瞪了牛大锤一眼，“他还憨，鬼精鬼精的。” “呵呵。”牛大锤挠着头，咧嘴笑着。 侍卫们和仆人忙忙碌碌的，清扫空地上的积雪，往地面打钉子，固定帐篷。 向导查看着风向，指挥着人垒雪墙。 “这里再加高点。” “这里留风口。” “斜的，这里要弄成斜的。” 秦修竹在那边帮忙指挥，萧月岚几人则是在营地旁的雪地里，欣赏这北地风光。 “也就这里，还能看到黑松林，再往北，恐怕连半根木头都看不到了。” “那也不一定啊，那本怪谈书上说的，某些特别大的山腹之中，还有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 “都说了是怪谈了，你还信。那个沈大谋士，拿着本志怪小说当宝，不过还是挺有意思的，看着很解乏，比那些个版本的北地怪谈好看多了。” “那些书里面，动不动就是北地有冰霜巨龙，火龙，展翅能飞万里的凤凰，听起来跟神话故事一样。真有那种动物，为什么不飞到大商来，让大家看看。还不如这本沈春眠的北地怪谈，起码还说得有点逻辑性。” “他那书上说，有座山通向地底，那个世界有森林，是一片温暖的世外桃源。不仅有花鸟虫鱼，甚至有猿猴，有各种飞禽走兽。” “那得是多大一个世界，恐怕能养是十万人了。” 三个女人有说有笑的，沿着营地散步，远眺风景。牛大锤和苏婷的两个护卫，离得有七八步远，跟在后面。 “这是什么？”沐卉指着土坡上，雪地里的一处印记。 平滑的雪地里，有一处像是被压过的痕迹呢，不是很大，像只野兔掉进雪中，又蹦走了留下的雪坑。 “像是野兔在雪地里。”苏婷说道。 “进入北地百里，我就没见过野兔。”萧月岚有了疑心，“附近还有没有？” “我去看看，这里没有脚印，也没人来过，也许风刮了什么掉落下来。”牛大锤给出了合理的解释，然后往那边走。 “你俩留这里。”牛大锤小心谨慎，让那两侍卫留在原地。 “怎么样了？”沐卉喊道，她看见牛大锤走过去之后，蹲在地上看了半天，又站起来四处张望，似乎有什么情况。 大个子没有回答，指了一下那两个侍卫，做了一个往后退的手势。那两人立刻紧张起来，迅速几步跑到三位女子身边。 沐卉也觉察到不对劲，拉着萧月岚和苏婷就往回走。 有侍卫远远的看着这边，发现公主等人紧张的往回走，立刻招呼旁边的侍卫，“那边怎么回事？” “像是有情况！” “你们几个，跟我过去。” “大人，那边。”秦修竹和沈慕白此时正在忙着扎营的事情，有侍卫跑过来喊他们俩，指着不远处。 公主正在几人护送下往这边快速走，牛大锤远远的站着，身形挺拔，像是在和什么对手对视一样。 “快，跟我来！”沈慕白招呼侍卫，跟上前面的秦修竹。 “什么情况？”很快公主等人就回来了，秦修竹问道。 “不知道，大锤去那里查看情况，然后就让我们回来，你看，他还在那里站着，盯着那里看。”萧月岚指着远处的牛大锤，此时他还像雕塑一样站在雪地里，眺望远处。 “沈兄弟，你带人留在这里，你们跟我来。”秦修竹招呼十几个侍卫，抄起旁边的长枪弓箭就赶紧跑过去。 三步并做两步，秦修竹担心牛大锤安危，迅速的一马当先跑到他身边。 “怎么了，大锤！”秦修竹喊牛大锤，后者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又一脸凝重的望着远处，用手指着一个方向。 秦修竹一看也愣住了。 密密麻麻的商军，横着竖着，躺在雪地中。那一片的雪地都被染红，冻成了冰，成为这黑白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接二连三的有侍卫跑来，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愣住了。 从脚下的这片土地，一直往北，遍地都是冻住的尸首。从他们的装束来看，是商军，北原城的商军。 这些商军，都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他们或中刀中箭，或有明显的伤口，甚至还有断肢断手，可见他们的死前经历过一场大战。 这分明是精锐的商军，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在这里伏击北原驻军？ 北原驻军怎么会出来，他们为什么要出来？并在此处被伏？ 最重要的是，北原这么多驻军被杀，北原是否还在大商手上？ 第126章 人性 帐篷内，主要人物面色凝重。 “大概清点过了，一千三百余人，几乎就是守军的一半！”沈慕白说道。 “夜战，他们点了火把，所以，是夜战！”秦修竹分析，“其一、这支队伍没打算宿营，夜间仍然行军，定然是有急事。” “其二、设想一下，如果北原城有变，他们去的地方，只有北原郡。可是两天前，我们从北原郡府刚出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每隔六到十天，北原城和北原郡都会有粮草或者书信公文交流，那么这特殊情况，就是这两天发生在北原城。” “其三、急需解决的问题是，队伍今晚怎么办？因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如果是朝廷内斗，只会对将帅，绝不会对士兵动手。所以，从立场来看，基本可以认为对方是敌非友。从实力上来看，一支千人的精锐刚陷于此，那么这百人的侍卫，又怎么能应付那强大的对手。而且，我们的一切行动都在对手监视之中，今晚就对我们动手的可能性非常大。” 秦修竹分析完，所有人都默默点头。 “那就这样，公主和苏小姐几人，换上侍卫衣服，骑快马，趁着天没黑，赶紧往回走。我们留下来断后，迷惑对方。”沈慕白出主意。 “返程路上，定然有埋伏。”萧月岚说道，“此时，怕是有无数眼睛，盯着我们这百来人。” “北原地广人稀，相隔也远。就算能派人求援，北原郡府也无法及时派兵。”沈慕白说道。 “说不定，北原郡府，就有人参与了这事。只不过他们掩藏的极好，我们一路走来太顺利，没能察觉。”萧月岚语出惊人，“不管怎么样，此时此地，只能靠自己了。” “有没有可能，是北边的人，渗透进来了，攻陷了北原城？”沈慕白提出想法。 “北原城应当还在我们大商手上，而且北边冰原的优势，在于冰原。大商乃至天下任何一国，都无法去冰天雪地里找他们，所以他们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优势，去占据北原，和我们打城防战。他们总共就那么几万人，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做反攻大商的美梦。”萧月岚冷静的分析。 “从战斗情形来看，是极为熟悉商军的队伍干的。”秦修竹说道，“从布局，野战套路，夜战伏击，几乎都是和大商精锐一模一样的战斗模式。而且，正因为完全熟悉，才能打出如此霸道的歼灭战。根据方圆百里的军事部署，我推测，基本上歼灭这支商军的，就是北原城的另一支商军。” “那为何不报与北原郡知道？”沈慕白问道。 “刚公主说了，北原郡就有参与。”秦修竹回答。 “如果北原郡也参与了，那为何不打扫战场。”沈慕白又问。 “因为来不及，不知道我们这么快就到了，原定计划是三天后的。我们到了九原城没有休整，没有停留，而且是直接走最近的路，直线穿插北原郡。”萧月岚刚才一直在思考，像是想明白最后一层，此时抬头回答。 “如果是这样，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动机是什么？”沈慕白百思不得其解。 “粮食！” “粮食？” “对，粮食。”萧月岚强调。 “北原城守军从来不缺粮食啊。” “北边的人缺啊！”萧月岚提醒道。 不仅是沈慕白，众人似乎都恍然大悟。 “整件事情，结合我们一路，到北原，九原，听到的，看到的消息串联起来，就可以模拟一个大概。”萧月岚起身，在帐篷里踱步。 “北原城新建，粮食充足，可供三千人一年。北原郡不时补充粮食，保证粮食存量。北边冰原前些日子因为粮食短缺，人口增长，才冒险越境，最后被抓，说明他们有多想这批粮食。” “北原郡，我们一路常常听说被流放的获罪官员，他们中罪大的，扔到了冰原自生自灭。罪小的则留在北原当苦力，劳力，这些人很多都是官员的家眷，子女。但这些年实施仁政，大赦天下，很多人都减轻罪责，曾经有罪的也在服刑后获释。其中有些官员，获释后不再回商都，反而愿意留在北原郡。” “因为北原郡苦寒，无人愿意来这里做官，这些主动留下的，甚至还因此得到了嘉奖，重新提拔为北原郡的官员。你们说，这些重新提拔为北原郡官员的人，他们有没有亲人，就曾经被扔到了冰原自生自灭。说不定，他们自己就是那些人的后代。” “最近，他们听说冰原有人可以活下来，是不是就认为自己家人也许就在那边活着。冰原山腹之中资源有限，就那么一点粮食产量，加上野果怎么够人吃？这些在北原郡的人，朝思暮想就是自己亲人还在受苦，那么他们从哪里把粮食给他们呢？” “北原城！”萧月岚用强调的语气。 “北原新城建立，有数不清的粮食囤积。但是这些粮食怎样才能给冰原中的人而不被大商发现呢？” “驻军一驻就是三年，少了一半人就可以多一半粮食。” “天寒地冻无人愿来，上下串通少个千把人，三年期一到就可报减员。至于平常士兵家书，照着上月的书信回，反正大都不识字也都是文书代写。” “多的一半的空饷分了，时候到了就说这些兵士私下赌博输了，家属肯定不会闹。因为大商的抚恤金挺高，闹的厉害了真查明兵士任职期间聚众赌博，说不定还会减半。这哑巴亏谁都要吃，也只能吃。” “皆大欢喜的局面。” “少的那一半人是谁呢？就是从其他郡府调来的边军。据了解，他们是晚了两个月才来的。他们没有亲人可能在冰原活着，因此不会有任何同理心。他们来到北原后，一定是发现了端倪，比如有人偷偷的把军粮送到冰原，由冰原人拉走。” “他们也一定为此发生过争论，然后一定发现竟然有如此多的人参与。于是，他们愤而离开城池。他们一定是怕对方势大灭口，所以抱团行动，千余人一起，以为整只军队对方怎么也不敢动手。” “形势不妙，他们一定发现了整个北原郡都烂了，所以他们不停的赶路。他们连夜间都不休息，只求快速离开北原郡，只要离开，就能活下去。” “不过他们低估了人性，就在这里，被前后夹击，全军覆没。” 萧月岚仿佛看见了整个事件，把所有的信息串联起来。听完后，一股寒气从众人心中升起，不得不说，这是基于已经掌握的情报，得出的最合理的分析和解释。 第127章 敬鬼神 沈慕白敬佩的看着萧月岚，“公主的推理，相信已经十分接近真相，或者就是真相本身。但是接下来，我们该如何破局。” “整个北原郡都这样了，我们成了异类。”苏婷担忧的说，“他们是不是一定要杀我们灭口。” “哼，大不了拼了。只要有一人活着，定然要告诉国公爷，到时候，大军朝发夕至，这帮贼子死无葬身之地。”沈慕白恨恨的说道。 “如果真动手了，那我们情势就更危急，可以说势如累卵。”秦修竹说道，“除了杀回去，没有任何别的办法。而且我敢说，他们一定知道我们撞破了他们的秘密，沿途有无数人等着要我们的命。” “不一定，能不活下去，看我们能不能撑过今晚！”萧月岚说道。 众人等着下文。 “根据观察，死去的军士，大多都是被弓箭射死。以边军对边军，夜间偷袭，不敢近战，这三点说明什么？围攻的人他们被揭穿。因为他们自己的手下，也大多是被蒙蔽之人，甚至，以为对方才是反贼，叛徒。” “也正因为如此，大白天他们才不敢对我们下手，是因为我们一路打着旗号。钦差，一旦出事，北边的冰原就是他们的归宿，所以他们不敢。” “否则，整个北原郡如果真的上下皆反，早就沿途截杀我们了。近千人的精锐都如此下场，我们这百余人的卫队，恐怕连渣都不剩了。” “所以，我大胆推断，只要我们旗帜鲜明的出现在北原城下，那么没有人敢动我们。” 众人点点头，这结论合情合理。 “那么，我们夜晚也旗帜鲜明的打出公主和钦差旗号，对方也不敢明着动我们了。”沐卉在一旁说道。 “不，所以今晚来的，一定都是他们的心腹，绝对不会来那些蒙蔽的边军。第一因为我们人少，北原守军中的叛军头领心腹，加上北原郡中的叛官手下，不说上千，两三百人总有。”萧月岚分析。 “第二，因为我们旗帜鲜明，侍卫衣甲鲜明，整个营地我们都会有火把通宵照明，远远的都能看清。如果带着边军过来，有人下令进攻，但凡不想造反的，都会有疑问。” “那就只能打了。”沈慕白握紧拳头。 “那么，现在基本可以想想，这一仗在哪儿打，对我们最有利。”秦修竹摸着下巴思考。 “希望那些冤死的弟兄们，保佑我们打败那些来杀我们的人。”沈慕白念叨着。 萧月岚听完眼睛一亮。 “你们怕不怕鬼啊！”萧月岚问道。 “我，我怕。”苏婷在一旁怯怯的说道。 “那如果是帮我们的鬼呢？或者说，是将士不屈的英灵，希望我们获胜的英魂呢？” “那我不怕！” 秦修竹眨巴着眼睛，“月儿，我懂了，你选好了战场。” “不错！对我们来说，是帮手。但对于那些人，绝对是心理负担。”萧月岚自信的说道。 “那就需要好好布置一番了。”秦修竹看着远处的战场。 “对不住了，弟兄们，要借用你们身体来报仇。” “对不住了，兄弟，害死你的人，没准还会戳你几刀。” “放心，这些弟兄们不但不会怪我们，还会谢谢我们，他们做鬼都想咬他们一口。” “说得对，兄弟，撑住了，我带你去打他们。” 北地的夜色下，清冷幽静。 这里没有虫鸟鸣叫，没有水流蛙鸣。冰天雪地里，甚至没有野狼嚎叫，因为即便是最坚韧的狼群，也不能在没有食物的地带生存。这里除了最耐寒的黑松林，真的是没有任何活物。 营地的四周点着火把，通宵透亮。 远处的雪地，在星光下反射出一片银白色。 仔细看，有一些雪堆，慢慢的向营地移动。 “嗖嗖！”当这些雪堆到了一定的距离，突然一个个暴起，竟然是一个个披着白袍的人。 无数弩箭密集的朝营地射去，放哨的侍卫中箭倒地，帐篷起火燃烧。 白衣人蜂拥而入，星光下举着明晃晃的大刀。 挑开一个帐篷，“没人？” “再挑开一个？” “没人？” “不好，中计了？” 有人喊了起来！ “慌什么，对方人少，下午还在这里了，能走到哪儿去？雪地里肯定有脚印，跟着追，今晚一定要杀光，不然大家全部都得死。”一个首领大声喊话。 对死亡的恐惧，让这些亡命之徒再次集结，散开四周寻找痕迹。 “将军，这里，这里！” 有人发现了踪迹。 “好，没错，跟上！跟上！” 数百白衣人依次跟上。 好家伙，这里了。 首领吞了一口唾沫，望着眼前的死尸遍地。 这是他们前两日的杰作，本来应该马上打扫的，结果有支运粮队临时过来。他们来不及打扫战场，就赶紧撤退。 接着第二天，刚想过来，又听说监察司来使，在附近查看地形。 能不被对方看到就不被看到，这些人又赶紧派人陪着，想方设法不往那边去。当然监察司的人在附近转悠却没靠近，自己这边也不敢派人去打扫战场，不然那么多人，一定会引起注意的。 这也知道了公主和钦差要来，怎么办？一群人一合计，抓紧时间，哪怕晚上也行，结果公主提前到了。 这再也没办法了，只有一条路，如果公主一行人没发现，那就算了。如果发现了，那就只能灭口了。 派了人远远的盯着。 当公主车驾非常巧合的就要在这里宿营，当公主几人朝那边走过去的时候，盯梢的有多希望那个大个子没看到这里。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中自有天意。也许是冤死的英灵不甘心，找公主和钦差申冤，偏偏这百里地就只选这里扎营，就为了今日的复仇。 咬着牙，白衣人大着胆子在无数尸骨中穿行。 这些都是昔日的袍泽。 就在前日，他们被自己人算计，射杀。 他们死不瞑目，身上插满了箭，有的被补刀，再补刀。 前日袍泽的惨叫历历在目，那不甘心的眼神，仍然在夜色中瞪着自己。 “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具冻僵的尸首触发了弩箭，射中了一名白衣人的腿。 “啊！”脚好像陷在雪地里拔不出来，使劲一拉，带出一具冻僵的尸首，吓得白衣人惨叫连连。 “不许怕，不许乱，有人装神弄鬼。” 死去的军士似乎动了起来。 有的站了起来，越往里走，站着的越多。 “见鬼了，见鬼了！” “啊，不是我，不是我。”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士，身上插着几支箭，嘶吼着，一拳打死一个白衣人。当众人望向他的时候，这个脸色苍白，浑身挂着冰棱的僵尸一样的军士，像猿猴一般消失在夜色中，远远的还能听见不像人类的吼声。 “这绝对不是人！”终于有人扛不住了，崩溃了。 “啊！”一声惨叫，一个白衣人被凌空飞来的冰尸砸倒。 其他白衣人手忙脚乱的对着冰尸就是一批弩箭输出，冰尸硬邦邦的没事，那个白衣人却被射成了筛子。 不知什么时候，四周全是站立的冰尸。 “啊，我错啦！”有人崩溃了，跪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啊！”越来越多的人恐惧的跪了下来。 敬鬼敬神，边军的信仰就是这么简单，背刺袍泽是任何一个军人的大忌，军神是不会原谅的，是人神共愤的。 第128章 北原城 巍峨挺立的北原城，依山而建，挡在连绵群山的豁口上。无论是谁，想进入一望无际的冰原，都要经过北原城。而冰原荒地，想要到温暖地带，也要通过北原城。 高高的城墙布满冰棱，底下的百余人显得如同蚂蚁般微小。 “派人喊过话了！应该用不了多久！”沈慕白和秦修竹说道，回头看了看一群被绳子牵着的白衣人。 这些白衣人昨晚把知道的都招了，队伍连夜出发，今天一早就到了城下。在城墙上士兵诧异的眼神中，沈慕白派了几个大嗓门的军士喊话，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喊话直接点出守将名字，说他们欺骗边军杀害友军。现在钦差到了，只诛首恶，希望里面的边军能戴罪立功，把这几个人绳之以法。 一刻钟后，城门大开，几个人被绑缚着拉了出来。 秦修竹目视这些白衣人，不用问，从他们的眼神中已知这就是几个首恶，错不了。 “我等前来请罪，我等错杀友军啊！”一位老将跪倒在地，身后呼啦啦跪了一地，哭声震天。 假不了！ “你们被奸人误导，错杀友军，情实堪悯。本应治罪，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本钦差代天巡视，在此可代天治罪。”秦修竹一脸威严，“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按军法，你们增加三年军役，所得军饷补偿死去的友军家属。期间若是立功，可用来顶罪，但三年军饷补偿不变，你们可心服？” “谢钦差大人，我等誓死报效大商！”老将军带头叩拜，众人感激涕零。这错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至少能革了军功，下个几年牢狱。现在只是多服三年兵役，对这些人可是有大恩了。 “老将军请起，友军尸骨尚未安葬，北原郡仍旧被奸人蒙蔽，这都是我们急需商议的。” 车驾在卫队簇拥下驶入北原城！ “如此处理，还算完美结局！”马车内，萧月岚轻声说，“至于北原郡那些官员的事，都很快能解决，剩下的，也就是个捉拿清算的事了。” 北原城傲立于雪山之间，站于城墙之上，能看到一道明显的分割线。 同是寒风凛冽，一边是冰，一边是雪。 城内积雪难以消融，但仍有黑松傲立。城外却是冰川千百年未化，放眼望去，晶莹透亮，却是生命禁区。 来到北原城已经十天，这十天里众人已经熟悉了这边塞城池。 来之前的想象中，似乎苦寒之地的北原新城，应该是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人人饥寒交迫。生命禁区边缘的关卡，士兵都在生死边缘。再加上送回来的，立了军功的士兵，有些有着冻伤，所以人们意识之中都认为，这是座冰冷的城池。 但到了这里，才知道那不过是以讹传讹。而且，你解释都没有人信的。 城中炭火充足，房间屋内温暖。厚厚的墙壁都是双层保温，每个房间里都有壁炉，炉中火苗从未熄灭。 苏婷抱着被冻死的决心，结果发现到了之后，在屋里只需要穿一件薄衫，晚上睡觉都不用盖被子。对了，床还是热的。 第一晚，怕新来的冷，老将军白卿言特地吩咐给加大点火，结果火炕热的大伙受不了。 城堡是封闭式的，在走廊中穿梭，普通军棉衣即可。上城墙，披上防寒衣帽，带上厚厚的手套，围着驼毛围巾，基本上只有两只眼睛在外面。两个时辰换一班岗， 果然，寒冷是穷人穷军才有的。对大商这种财大气粗的帝国，只要钱真用到了，没被贪腐，缺衣少穿，挨饿受冻的打穷仗这种事，是不存在的。至于那些冻伤的士兵，大都是在户外作战时，特殊情况没有及时赶回来。守城的军士，最缺的只有一样，瓜果蔬菜。 偏远地带，本来就没有产出，水果蔬菜极难送达。饭碗里天天都是肉，从来不限量。蔬菜水果极为珍贵，一个酸枣都是宝。 “月儿，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城墙之上，苏婷指着远处的冰川问萧月岚。 “唉，没有！”仔细盯着看了半天，萧月岚摇了摇了头。 “我这又是看花眼了，总盯着冰川，还以为它们在动了。” 只要不刮风，萧月岚每天都和苏婷，上城墙上走走，凛冽寒冷的空气，习惯了其实很清新舒畅。 老将军白卿言，此时拿着一封书信，匆匆的走上城墙。自从秦修竹以钦差身份从轻处理他和城中守军，北原城就此上下一心，专心致志的守北原了。 “公主殿下，秦大人，北苑郡府有公文。” “好。”秦修竹走过来，接了公文，展开观看。 “有三个消息，其一，北原郡彻查了一次，有二十七名官员私通外敌被查办，官员及其家眷发配东海。” “其二，从附近郡县征调六千新兵，送往北原。” “其三，人多了，粮食补给又有一批，算算时间，差不多就这两天了。” 秦修竹总结了一下公文要点。之前损失的粮食其实不多，冰原之地的人靠人力，根本拉不了多少。再加上大部分都是像白卿言这样三观正的，那些人只能偷偷摸摸的干。也就月黑风高，趁着哨所都是自己人的时候，送出个百十来斤干肉，那能有什么？而且时间也短，北原城总共建成也不到半年时间，偷不了多少。对于这么大的北原城，那就是九牛一毛。 “一和三没什么，只不过第二点，六千新军！这个到时候老将军可有的忙了，训练可不是轻松的事。”萧月岚笑了笑，“这是我要求的，要新军，不要老军。” “呵呵，我这把老骨头，最不能闲着。训练新军，我从伍三十载，有经验，没问题。” 白卿言笑了起来，“不过老朽有一疑问，还望公主解答？” “请讲？” “为何，要六千新兵啊？老兵不好吗？” “因为，新兵新练法，他们是要去那里的！”萧月岚手指冰川。 “嘶！”白卿言吸了一口凉气，“那里，能去？” “嗯！”萧月岚笑眯眯的点点头。 第129章 新兵装备 “这些新兵，白老将军负责教他们作战，基本军事知识。我不需要他们成为天下强军，不需要他们和对手作战。但是面对敌人不能怕，不能慌，三个月，够吗？” “能，就是练胆，同进同出，无军令不可退！” “好，这些人用的都是新装备，他们将是第一批，踏上这冰川的大商军人。” “不过，新装备？” 白卿言一脸不解。 “兵部秘密打造了数万冰川装备，来去如风。” “哦？有这神器？” “嗯，到时候，这位苏大小姐，负责教习。”萧月岚指了一旁娇滴滴的苏婷。 “啊？”白卿言脑袋大了起来，“有冰川神器，苏小姐教习？” “没问题的，前些天我们秘密实验了很多次，她从小就会。”萧月岚拉着苏婷的手，两人笑着走了。苏婷经过白卿言的时候还可爱的朝他笑了笑。 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白老将军！”萧月岚喊在城墙上发愣的白卿言，后者这时候回过神来。 “冰川神器一事，劳烦白老将军，做好保密。” “末将领命！”白卿言拱手。转身琢磨，神器？保密？我也不知道啊。 管他呢，保密就是了，“来人，下令全军，两日后，我军就有新军，还有冰川神器。所有人必须保密，不得外传！” “将军？何为神器，长什么样？” “不能告诉你，保密。” 白卿言白了偏将一眼。 五天后，北原城内，新兵在校场整齐列阵。 新兵全是不到二十的年轻小伙。 “三天，就能列阵了，老将军，不错啊！”萧月岚赞叹道。 “公主过奖了。老朽别的本事稀松平常，但是这练兵，老朽在大商能进前十。” 白卿言很高兴，这些天和萧月岚越来越熟，自然很随意起来。 而萧月岚也越来越喜欢这个白发老头，性格古板是肯定的。三观确实超正，不然也不会一忽悠就带兵把友军给灭了，他是真恨卖国叛国的，结果误杀好人。不过经过这一次，他以后行事可是稳妥多了。 “公主啊，什么时候给演示那个什么神器？” 白卿言一脸的期待。 “老将军，不要慌，这事，一会儿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秦修竹转过头来，神秘的扬了扬眉毛。 “公主，秦大人，你们一会可莫开玩笑。” 白卿言指指一脸萌的苏婷，“那丫头，是神器教官？” “对，神器这就到了。”萧月岚指着校场边缘，一队侍卫，两人一组，抬着一个个的箱子。 新兵好奇的看着这一个个的箱子，但是纪律性很强，都只是微微侧头。 箱子摆在前面，打开。 有的箱子里面是一块块长条状的光滑的木板，两端微微上翘。 有的箱子里面是棍子。 有的箱子里面是绳子。 “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做得倒是很精致，看起来很好用的样子，但是这是干嘛用的？” “这是冰上神器？” 新兵们不敢说话，但四周许多围观的军官们，纷纷窃窃私语。 萧月岚朝牛大锤点点头。 “所有人，注意了！”大个子声如洪钟。 “这，是冰上神器，可以让我们在冰雪上健步如飞！” “下面，就由你们的总教官，苏小姐，为大家演示一下如何健步如飞！” 众目睽睽之下，娇俏可爱的苏婷走上前。 几千人，新兵老兵，军官侍卫，瞪着大眼睛，看着这小丫头走上前。 牛大锤把两根窄长的木条放在冰上，小丫头抬脚，分别踩在上面，磨了磨，脚正好卡在木板的间隙中。沐卉蹲下身，仔细的用绳子系好，然后站起身。把手杖一样的木棍交在苏婷手上，接着，解开苏婷厚厚的外套，交给牛大锤，又拿了一件雪白的披风，给苏婷裹好。 “婷婷，靠你啦！”萧月岚鼓励的看着她。 “没问题。”苏婷俏皮的眨了眨眼，“一会儿记得那个橘子是我的哦！” “行，水果都是你的，今天你是主角。”萧月岚笑话她，伸手捂着她的脸，“注意安全！” “嗯！”苏婷点头。 萧月岚退后，沐卉扶着苏婷，小丫头脚上长长的木板，像个鸭子一样走了两步，感觉不错，可以啦。 缓缓的滑坡上，苏婷在千人的注目下，轻巧的滑过。 从这里下去，再从那里上来，苏婷在一个短小的滑坡这头到那头，三四个来回。 数千人屏住呼吸，这丫头在冰雪上缓慢的滑着。 开始了，苏婷一改刚才挺立的身形，突然弯腰弓身，双脚也不再静止不动，而是由慢到快，居然在冰上跑了起来。 “喔！”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苏婷跑得越来越快，她已经不在原来那一小块滑道上了。校场很大，本是冰雪覆盖，但数千士兵站立的地方，已经清除了冰雪。然而周围的一圈，仍旧是冰雪世界。 苏婷围着校场开始转圈。 她姿势曼妙，滑动脚步，手杖时不时在侧身时支撑雪地平衡。 长长的披风，娇俏的身体，宛如在雪中游走的精灵。 “喔噢！好！”有人看出了门道，开始喝彩。 士兵操练的土坡，冰雪覆盖，苏婷极速冲上去，又跃入半空，在空中如一支燕子般滑翔，在众人的惊呼中平安落地。 一队整齐的士兵，苏婷嗖的从中穿过，带起一阵香风，迷得新兵们来不及叫好就翩然远去。 此时此刻，苏婷成了场中所有人眼中的宝石，璀璨夺目。 数千人齐声叫好。 “苏教官！” “苏教官！” 不知是谁喊了第一声，然后整个场上都是“苏教官”的喊声。 白卿言也高兴得白胡子都快揪下来了。 “怎么样？老将军！” “公主，此物当真神器。有了此物，我军可日行千里，查探周围的冰川地形。那些可供人藏身的温暖山腹，我们一个个的找出来，由近及远。建立一个个的补给站，最终，冰原唾手可得。” 白卿言乐得像个孩子。 “那首战之前，此物可得保密啊。” “那当然，公主放心，首战前，消息出不了北原。” “想学好，还得好好练习。” “那是，我现在知道公主为什么要二十岁以内的新兵了，灵活。像我这种老头就不用说了，就那帮三十多岁的得力干将，练这个，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趴下。” 白卿言看问题极其准，这滑板是需要练习的。 两人说话间，苏婷已经结束了演示，停在校场上。沐卉赶紧跑过去给她取下披风，换上厚绒衣。小丫头脸上红扑扑的，一脸兴奋，还没玩够的样子。 “从今往后，苏小姐，就是新军，不，就是北原城城滑板总教官。你们，都要跟她好好学。” 白卿言大声宣布。 “苏教官！”新兵们得了一个美女教官，兴奋得嗷嗷叫。 “感觉怎么样？”萧月岚悄悄在苏婷耳边说，“那么多少年为你疯狂啦。” “我现在体会到一点你在西岭的心情了，这才是人生价值。”苏婷兴奋又害羞的拉着萧月岚的手，她一个人还不敢面对这么多人的疯狂拥戴。 第130章 三百里冰川 一月有余，新兵训练得有模有样。 苏婷美女教官的加成，让本预计三个月出成果的新兵一个月就掌握了滑雪技巧。 这些急切想立功的年轻人，一个个热血沸腾，整天围着校场练习。 白卿言领军治军确实有一套，队伍的纪律性，战斗力每天都在暴涨，现在已经开始急着要完成任务了。 书房内，炉火烤得整个屋子都暖暖的，萧月岚等人正在商议接下来的方案。 “从训练到现在，六千新兵，能通过考核，达到外出探查冰川水平的，起码有四千人。”苏婷自豪的说道。 “预期三个月，一个月就做到了，不错。”萧月岚笑着夸奖。 “也不全是我功劳，老将军负责练兵，他占一大半功。”苏婷心性纯良，只要有人认可，就干劲十足。 “哪里哪里，这练兵的功劳老夫敢领，滑雪的功劳老夫可半点不敢认啊。”白卿言笑呵呵的。 “所有人的功劳，我都记下并每月上报，朝廷那边定然有嘉奖。”秦修竹在一旁说道。 “今日让大家来，是要准备第一场，也是我大商百年来首次进军冰原。”萧月岚正色道，“此次出发前，护国公托他的谋士沈春眠送给我四个字，攻心为上。” “攻心为上，是任何一场战斗的上上策。然而，却要有必须的武力支撑。只有展示我方强大实力，有攻克对手的力量，才能有谈判和攻心的机会。”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粮草先行之前，必须还要做一件事，就是地形。” “冰川地域广阔，可别说千里之外，哪怕是百里以内，我方甚至都没有完整的地图。这种情况下，莫说是进军，就是去送礼，怕都会迷路。” 萧月岚展开一张地图。 “诸位请看，这是经过大家回忆，观察，还有之前勾结冰川叛军所得情报，而在地图上估算标记的一些大概方位。” “冰川人行动，往往是带足粮食，然后沿途会在一些山洞过夜。这些山洞虽然没有暖泉地热，不适合长期生存，但躲避风雪。过个一两晚是没问题的。” “从供词和对方的人数，拉走补给的时间推断，离我们最近的据点，不会超过两天路程。” “对方都是用走的，而且肯定在这段距离中，有某个山坳，或者某处山洞。” “从战略上来看，自然是能找到有地热的山洞最好，可以打造成我们进军冰川的第一站。” “但是，这种事可遇不可求。而且，我敢说，那些有地热温泉的山洞，不论大小，只要是被发现了的，有人住的，必定会人为的再次掩藏洞口。除非自己人或者有人带着，否则，就算到了眼前，都不一定能发现。” “所以，我们此行第一站，不求能发现地热温泉，但一定尽可能多的找到这种可供一两晚休息的普通山洞。这种山洞越多越好，越大越好，它们是我们接下来休整和挺进的前哨。” “我的想法是，三百里，是对方人力的极限，但却是我们一天就能达到的目标。” 萧月岚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四千人全部撒出去，把三百里的地图给我全部画出来，每一座山，都画上。” “这三百里一定有暖洞，也一定有人居住，甚至和之前的北原叛军联系过。” “我们探不了每一个洞，但我们可以在这三百里地巡逻。所有的冰川道路都有我们的巡逻队，观察并跟踪冰面上的痕迹。这其中不管哪个洞里有人，只要出来，就随时可能被我们发现并捉住。” “我们的人朝发夕至，来去如风。冰川中的人缺乏工厂，原材料，就算看到我们的滑板也无法仿制。靠两条腿，就会被我们困死在这三百里，迟早会在投降和毁灭中做出选择。” “只要得到了一个暖洞，我们就可以建立第一个基地，这就是天然的城堡。粮食，衣物，士兵，驻军，源源不断，最后蚕食整个冰原。” 萧月岚说完，白卿言频频点头。“我军滑板速度极快，可分数百小队，用不了几天，三百里冰川就可以摸的清清楚楚。” “对，接下来，利用速度优势，每天都巡逻，把这三百里牢牢的盯紧。挨个山翻查，十天半月就能把对方逼疯。”秦修竹指着地图上，“这几个地方，是重点查看的。” “兵贵神速，明天，就可以让新兵去历练历练了。”白卿言说道。 “我是教官，我也要去！”苏婷说道。 “不行！”众人异口同声反对。 “出征？你想都别想。”萧月岚又补上一句。 几人针对一些细节问题又讨论了一会，然后准备各自回房休息。 “婷婷，你留一下。”萧月岚拉住要走的苏婷。 “婷婷，这是给你的。”等其他人走后，萧月岚拉着苏婷的手，把信放在她手上。 “这是？我爹的消息？”苏婷紧张的问道。 “嗯！大胆看，虽然我没看过你爹的信，但是我打听到的消息，肯定这信里不是坏消息。”萧月岚鼓励她。 “嗯！”苏婷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揭下封印。 带着紧张的神色，迅速看完，苏婷脸上有了释怀的笑容。 “怎么样？你爹和你说什么？” “爹说，他没事，皇上赦了他的罪。”苏婷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爹还说，他要请辞丞相，因为他失察。他说想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生，让我不要担心。” “月儿，我爹他，想开了，没事对吗？” “对，你爹请辞，是把权力交出去，以后就回家做个自在公了，没事了。”萧月岚安慰她。 “我爹说，皇上嘉奖我的事他都知道了，要我跟着你好好干。说多亏了你，才能度过这一关。”苏婷满脸感激之色。 “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北原城的新兵神器，可都是靠你啦。”萧月岚拍拍苏婷的脸，“难过也哭，高兴也哭，你是水做的啊。” “我是太高兴啦，真的很谢谢你。” “是吗？那，今晚我搂着你睡行吗？”萧月岚狡猾的眨着眼睛，盯着眼前的小白兔，笑得像一只狐狸。 第131章 首秀 “公主，新军集结完毕。”白卿言请示。 “好！”萧月岚走上看台。 “今日，是新军出征的第一天。”望着底下挺立的新军士兵，清一色的白色盔甲和披风。 “自大商立国千百年，从未有过一支像你们这样的军队。” “历来无论是炎热沙漠，还是冰寒北原，都是作战的禁区。而你们，是从古到今，第一批打破这个魔咒的劲旅。” “十天前，我已上书朝廷，为大家讨一个封号，一个独立的封号。” “独特的装备，独特的铠甲，和独一无二的作战特点。” 萧月岚展开手中的卷轴，上书四个字，“北原飞骑”。 “自今日起，你们就北原飞骑。” “北原飞骑直属朝廷兵部，统领为正二品，下设副将，校尉等职位。” “今日，暂由白卿言代统领，其余副将，校尉等职位一个都没有设置，因为这些职位都会你们中间产生。” “所有人，累计军功，就可以角逐相应职位。” “等你们获胜归来，只要你们有足够的军功，只要你们身边的袍泽认同，你们，任何一人就是将来的校尉，副将和统领。” 萧月岚说完，底下的士兵个个面露喜色。原来现在咱们都是平等的，只要立了功，身边的弟兄们认同，回来就是军功。 “好，儿郎们，现在，按照你们所训练的，跟着各队的组长，牢记交代你们的注意事项。去那边，去每一个你们应该去的方向，探明地形。你们给我走遍每一座山，划过每一块冰，把洞里的老鼠都给我抓回来！”白卿言大喊一声，“开城门，出发！” “出发！” 数千人排队，风驰电掣的驶出北原。 茫茫的冰川之上，瞬间布满了无数士兵。这些士兵迅速的在冰川上扩散，越来越小，直至成一个个小白点，消失在远方。 “这是第一批学成的，后续会有越来越多的士兵派出去。”萧月岚看着城墙下还在往外飞驰而出的飞骑。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会由近及远，搜索三百里范围内的所有冰川，山脉，绘制详细的地形图。” “中途若是遇到敌人，就消灭或者带回。” “这是堂堂正正的蚕食，一个月后，三百里内冰川，就是大商的。接下来，我们会有温泉山洞。和冰原人靠山洞生活不同，我咱们只需要靠山洞睡觉，休息。” “所以，能养活十个人的山洞，我们就能住二百人。粮食衣服从这里运过去，然后依托山洞作为推进基地，一个一个的往前。最终，冰原上但凡想搞事的，都会被我们所拿下。” “到那个时候，可以考虑要不要建一个冰原郡！” “千里冰川，听起来还不错。”白卿言感叹的笑了，“公主，接下来，我们就等好消息了。” 萧月岚看了一眼秦修竹，后者开口，“老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请！”三人来到了书房。 “白老将军，我们暂时要回去一段时间了。”萧月岚开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回去？回哪儿？”白卿言愣了一下。 “回商都！” “这，没有听说朝廷让你们回去？” “这也是我们要老将军帮的忙。” “公主请明示，需要老夫帮什么忙？”白卿言看了一眼身边的秦修竹。 “白老将军，朝廷最近风云变幻，你可知道？” “知道几分。一次少了一办朝官，大半实权皇亲都被拉下马，虽然隔了千里之远，但听说了之后还是不免震撼。” “那，老将军可知因何而起？” “护国公，搜集了一些人贪赃枉法，然后就这么样了！” “面上确实是这样，整治朝纲的理由也无懈可击，但是其中还有些别的事情掺杂在里面。” “这老朽也懂，所谓整治朝纲，出发点是好的，一开始也确实拿了一些不法之徒。但接下来，往往就是借此做文章，站错队的，就要被清算喽。到了最后，其实还是党争，所以老夫也宁愿躲在这边疆。” “老将军果然看得通透。” “通透什么？我也就是多活了几年，但一个不小心不也翻了船吗。此事还多谢公主和秦大人鼎力相助，所以，需要老朽帮什么忙，尽管说。” “老将军，可知我成为公主前的身份？” “知道，公主在西岭的事，天下皆知，自然知道公主实名秦月，是秦家堡堡主秦勇的女儿。秦大人，则是秦堡主的远房世侄。世人都说秦家堡可是祖坟冒青烟了，这一辈出了两个光宗耀祖的年轻人。不过，恕老朽直言，公主和秦大人未来北原城之前，老朽听听就算了。但公主和秦大人来了以后，只见一面，老朽就不信了。” “哦？不信什么？说来听听。”萧月岚来了兴趣，秦修竹也看着白卿言，心想你还会相面？ “不信二位是秦家堡的人。” “这话怎么说？” “秦家堡，西岭世家。恕老朽直言，这在大商也就是一般的小门小户，加上西岭又是穷乡僻壤。所谓一方水土，即便是自小离开，但也会有故土习性。而且那地方的先生和教导，虽也能教出一些惊才绝艳之辈，却无法从骨子里培养一个人的贵气。” “嗯，然后呢？” “说句得罪的话，西岭马匪多啊，秦大人一身功夫，可就是没有那马匪的赌性，想必年少时就没在西岭呆过一天。公主乐观随和，但绝不是西岭人的豪爽，相反那种骨子里清冷，是与生俱来的贵气，想必是那种小世家给不了了。” “所以，老将军的结论是？” “公主和秦大人，定然并非秦家人！” “白老将军果然识人。那么老将军能再猜点别的吗？” “这可猜不了，再猜老朽就成算命的骗子啦！” “哈哈哈。”三人笑了起来。 “不瞒老将军，我本姓萧名月岚，父亲萧启，封南宁王。母亲南宫烟，宋国南宫家三女儿，当今皇后的亲妹妹。皇后是我姨娘，皇上是我姨父。” “哦。”白卿言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突然又瞪大眼睛，“什么？萧月岚！” “嗯，萧月岚。这位秦修竹，秦怀的弟子。” 第132章 疑虑 “你就是那个选做祭天，然后跑得没影没边的那个皇族女孩？”白卿言伸手指了一下萧月岚，又指了一下秦修竹，“那个带着她逃跑，后来被烧死的军师秦怀，是你师父？” “嗯！”萧月岚和秦修竹点头。 “所以，当时说你们都烧死了，其实你们都没死，都活着！” “很多人不在了，秦怀先生是真的被烧死了。”萧月岚声音低了很多。 “哦，可惜了。秦怀其人，当年我亦有所耳闻，极具才华。不过身份上这就说得通了，南宁王之女，南宫家的女儿，自是尊贵无比。秦怀的弟子，有此才华也正常。” 白卿言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满脸诧异的问道，“那你们的身份皇上知道了？” “怀疑，但是不能肯定，不过几乎不是秘密了。”萧月岚说道，“自从皇后认我做义女，再加上我和姨娘长得很像，有心人就会沿着蛛丝马迹去查。然后一个个，慢慢的都会怀疑我的身份，尽管我到商都前，身世编造得看起来天衣无缝，想查甚至都没有证据。但是有的事是不需要证据的，比如老将军的直觉。” “这倒也是，证据不过是证明自己所想。但想要说服自己，从来不需要证据，一个怀疑就够了。” “所以此次，护国公打算为我父王平反，让我回归本来身份。否则，谎言加谎言，不知道要编多少谎言下去，到最后，为了维护谎言，说不准还要做灭绝人性的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老朽懂了。期间细节老朽就不问了，但公主此时回商都，莫非是到了时候，未见护国公为你父王平反消息传来，所以心生疑虑？” “老将军说的是，我就是在此一月有余，却没有收到有关的消息，所以想回去看看。” “但是又不能明着回去？我猜的可对？” “对！” “是否要我做掩饰，不让人知道公主已回？” “对！” “请问公主，几人回？” “我，修竹，一男一女两名侍卫！” “苏教官不回？” “她和手下的侍卫，留在此帮我掩饰！” “要多久？” “快马去五天，回五天，办事五天。” “万一有人要见面，可有备用法子？” “有！”萧月岚拿出几张面具，“我们几人不在，会找几名心腹，时不时出现一下。但是，需要白老将军配合着。” “好！此事交于我。”白卿言正色回答，“北原新城封闭训练，探查消息。北原郡来人尽量少见，封锁消息。十五天，没问题。” “多谢白老将军！” “公主何时动身。” “今晚！” “好，如何安排，公主可细细告诉我。” 北国的夜晚来得很早，第一批出发探路的新军陆续归来。 一片兴奋的呼喊声，不管是不是执勤的，都在城门口，望着天边越来越近的，密密麻麻的队伍指指点点。 首次深入冰川探险，归来的新兵们还没卸下滑板，老兵们就争相围上去，问那冰川上的见闻。 没能出去的盼着明天就有自己，还没练好滑板的则是满脸羡慕之色，暗自给自己鼓劲。 整个北原城陷入一片高涨的情绪之中。 白卿言乐乐呵呵的看着这一切，吩咐大家赶紧去吃口热的，然后把所见所闻都回忆写下来。 “小子们，别聊啦！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吃口热的，然后让文书给你们记录，画地图。” 熙熙攘攘的，人群兴奋无比，整个北原都在庆祝。 “苏教官，我们给你带了礼物！” “苏教官，我们也带了！” “什么，礼物？”苏婷有些不好意思了。 年轻的士兵中有会来事的，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些彩色的冰棱，五彩斑斓，看起来如梦如幻。 “苏教官，这是我们从一个山脚下弄下来的，你要是喜欢，下次我们去再弄点来。”有组士兵举着一人高的冰树，上面结着奇怪的冰果，大自然真的是鬼斧神工。 “苏教官，我们也没什么，找到了这个送你！” “你们这帮小子，这是去查地形，还是找好玩的？赶紧的，给老子滚去画地图。”白卿言好气又好笑。 城中闹闹哄哄的，没有人注意到，城下有个侧门打开，几人悄悄出门。 趁着夜色，四人八骑，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夜色中。 九原城，北原城的郡府，某处小旅馆。 “修竹，打听到什么消息了没有。” “没有，朝廷传到这里来的消息还是停留在一个月前的那些，朝中贪官被下狱，百姓交口称赞。奇怪，为什么半点动静都没有，会不会有变？” “不至于，最大的可能是双方还在博弈，护国公那边没有任何理由不站我们这边。他从来都是反对祭天的，而且从来都是不喜欢……”萧月岚突然想到了什么，“国师！” “国师？” “国师楚天，一直不显山水，安安静静，差点把他给忽略了。”萧月岚说道，“掌管钦天监，天天夜观天象，满嘴都是紫薇帝星的家伙。每次话不多，却都能切中皇上心中要点，说不定他又给说了什么？” “有可能。历代萧皇都极为信任国师，信任星象。据说，连护国公都拿这个没办法，因为初代护国公就是国师祭天什么的召唤来的。” “这些天一直和皇帝较劲，忘了这个不显山水的家伙了。如果说皇上是刻薄寡恩，但说到祭天，他也是让我被逼逃亡的罪魁祸首之一。” “如果有什么消息，肯定在商都附近能打探到。只是我们现在离都城比较远，根本传不过来。但是一定在可控范围内，因为这些天的朝廷嘉奖令，和各种我们的要求都满足了，说明在大事上还是不含糊的。” “我现在恨不能马上飞回去，打听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样还有几天的路程，猜来猜去的心中发急。” “这个倒是有办法！”秦修竹说道，“我们偷偷出来，没法动用监察司。但我们可以联系一下萧寻的黑神会，说不定能提前知道点什么，就可以做好准备。” “好，这附近希望有他的黑神会。” 第133章 想当皇后 北原郡的边境，萧月岚和秦修竹终于找到了黑神会的成员。 “最近商都可有什么消息。”秦修竹戴着萧景的面具，随意的坐在房间里，看着眼前的一名密探。里屋萧月岚等人静悄悄的坐着。 “二殿下，您问的是哪方面的？”密探被暗号吸引过来，见到眼前人吓了一跳。从小画册上，这就是萧景，那个废了王位，被圈禁起来的二皇子。 不过这二皇子怎么会到这儿来？打量了一下，以他多年的经验，还有书中所记，眼前的人无论长相还是习惯，妥妥的是二皇子本人。 “我离开商都一月有余，那边什么事都不知道！都给我讲讲。”自己确实不知道商都发生了什么，与其藏着掖着试探着来，不如直接说出来。反正接下来也要往商都去，不管怎么样，也是可以验证消息真伪的。只不过有些消息提前知道了，可以避坑。再说，眼前的家伙是密探，别看恭恭敬敬的，其实鬼精鬼精的。 “二殿下，一个月前，朝廷半数大员被拿下，殿下可知？”密探试探着说道。 “知道，我就那时候趁乱出的汉宁，再往后的就不知道了。既然你看见我了，也不妨告诉你了，留在商都的那个是个假的。我问你，我走后，我母后怎么样了？” 这主还知道自己娘啊，原来是那时候出来的，看来是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了。密探心中琢磨，脸上确实毫无表情。 “殿下，您走了之后，皇后娘娘那边别的倒是无事，和二皇子，呃，和那位您的替身一直被圈着，就没出过院子。” “嗯。” “不过……” “不过什么？”假萧景瞪了密探一眼， “有什么你大胆说。给我听好了，本……” 假萧景停顿了一下，可能想起自己王位给撸了，“听好了，我现在实力不济，确实不会随便教训人。但不代表我没这个能力，没这个手段。我还是皇子，就是萧寻见了我，也得趴着。” “殿下言重了，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密探慌忙跪下，连连求饶。 “起来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密探这一套，表面跪下尊敬，其实都是训练的功夫，心里指不定怎么骂娘了。” “是是是，殿下目光如炬，属下不敢有半点不尊敬。” “说，先说母后那边有什么情况？” “是，殿下，属下也只是听说！” “说就是了。” “据说，皇上要废后！” “什么！”秦修竹一拍桌子，他是真担心，不是装的。不过这一拍桌子，反倒让密探坚定了眼前的人就是皇子。 “殿下。”等秦修竹稳定了一下，密探小心翼翼的试探，“您还继续听不听？” “讲下去，他为什么要废我母后，母后哪里对不住他了。” “这个，属下只是听说，民间传得沸沸扬扬，但是没有朝廷任何一个大人说这事。”密探心道，这已经听出不敬皇帝了，一口一个他。 “是不是有人传言，试水呢？” “萧大人也想法子查过，确实有人散布传言。打听来打听去，所有的都指向两人，曹贵妃和刘贵妃。” “曹贵妃生了个儿子，或许还能蹿一蹿，刘贵妃生的女儿，她掺乎什么。哼，姓曹的也是妇人之见，就算母后被人中伤，皇上薄情寡恩，大哥也还是太子，轮不到她上位。只怕是有心人指使，白给人当了枪。” “二殿下说的是，我们接着查了一下。当年监察司的关系还在，有些暗子传出消息，说是和国师有关。那曹贵妃的儿子，国师私下和皇上说是前途不可限量。” “前途不可限量，皇子前途不可限量，心思很明显了。” “那个糊涂父皇，不至于又去信这些紫薇帝星，天象一类的。” “呃，国师这方面确实有点本事，皇上好像还挺信的。” 其实就是个揣摩皇帝心思的小人，然后借着星象替他把想说的说出来，给点心理暗示，办事自然有人办。秦修竹心里骂道。 “那借着虚无缥缈的星象，也不足以让父皇动心，是不是我外公那边出什么事了？” “哦，殿下说的是宋国南宫家啊，没有，宋国南宫家此时仍旧是掌管铁矿，为宋国第一权贵。不过我们打听到，皇上可能真的有点对动皇后有点想法。” “为什么？有什么把柄？” “传言，皇后禁闭期间，和六王爷走得很近，似乎……” “无稽之谈！父皇怎么可能姓这个！我出商都前，六王爷都因为贪腐案受了牵连，也被圈禁，怎么可能……”秦修竹发飙想骂人，突然住嘴了。 密探低着头不做声。 “等等，是不是，六王爷圈禁地方，和母后离得很近？”秦修竹问道。 “紧挨着！”密探老实回答。 “胡闹，缺德！哪个王八蛋这么安排的地点，把皇叔和母后安排在一起，民间也不见这么干的。把小叔子和嫂子放一起，这不是故意使绊子吗？”秦修竹怒道，“太常寺，礼部都是什么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护国公呢，他就不管吗？父皇本人也不能留这种把柄让人当笑话啊。” “这，这，小的哪有那级别，太常寺，礼部，小人也就听过，不知道里面大人怎么想的啊。总之这，这民间可是逮着话题了，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不过，萧大人当时也奇怪，让大家打听了一下，原来，不是任何人安排的。” “嗯？那是怎么回事？” “说是安排的地方其实离得挺远，这犯事的圈禁男女家眷都分开，何况是小叔子和……呃，皇后和王爷呢。而且，皇后也不是有什么事，不算圈禁，是闭门带着……呃，带着您修身养性，和那些犯官，皇亲国戚是不同的，不可能弄错。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送六王爷圈禁的时候，他就莫名奇妙的送旁边的院子里了，还没人吱声。送的人，复查的人，都不知道这是位王爷。你要说全送错了，其他的都没错，偏偏就这送错了。最后被发现，还是皇后站在院门口，和正好在门口叹气的六王爷对上眼了。大眼瞪小眼，当时就炸了窝了，这六王爷年轻，皇后也年轻，所以说什么的都有。” 第134章 找帮手 “呵呵，好啊，好本事啊，居然能一手遮天，这种能力怕是连父皇都咋舌。”秦修竹知道，这事不可能是皇上做的。皇上再怎么刻薄寡恩，毕竟是男人，也要顾及男人颜面。退一万步说，这种事就算要主动做，也只能拿个普通妃子去做。因为妃子严格来说不算妻，出墙了也不算带绿帽，不会拿自己漂亮皇后来当这靶子。 “是，现在打探到的是，有人在查这个事情，但是快一个月了，一直没有结果。”密探回答。 “嗯，再说说别的事。” “这第二件事，就是刘贵妃怀了龙种。” “就是那个，去年刚进位贵妃的礼部刘侍郎的女儿？刘贵妃的事我印象比较深，是因为我记得，当年他女儿说是和护国公的三儿子萧朗有婚约，两小无猜，结果一转眼进宫了。后来有人说起，护国公和刘侍郎都说没这回事。” “这个，经年累月的大人们的事，小的就不知道了。” “她怀孕了怎么着，算是宫里的大事，但也不算朝廷大事。” “是，本来真不算大事。但是有传言，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护国公的儿子萧朗的，这就事大了。” “空穴来风，父皇不会信的。” “这个嘛，传说有鼻子有眼的，两人幽会的时间地点都对上了怀胎时间。毕竟皇上年事已高，然后偏偏记着侍寝的记录的敬事房失火，这时间反而无从查证。” “好家伙，这手够长啊。” “对啊，然后就是传言漫天飞，说是孩子生下来就知道了，肯定长得不像皇上。还有人说，来个秘密的滴血认亲什么的。唉，传得可邪乎了。后来就出事了。” “出事了？” “对啊，出事了。那个刘贵妃，莫名其妙的小产。知情人就传言，说是不敢生下来，怕滴血认亲。然后那个萧郎，唉，居然自尽了。” “这下好了，死无对证，本来就疑心重重，现在矛头直指护国公了。”秦修竹嘴上显得幸灾乐祸，心里却暗自着急。 “对啊，这不坊间说什么的都有，朝廷也是不辟谣，随便传。” “很低劣但是很有效的招数。所以，护国公那边那真没有好的应对招数了，焦头烂额，只能沉默了。” 暗探低头。 “别的呢，还有什么？” “对了，还有。最近坊间传言，说是当年祭天的那个皇族女孩，不知道二殿下您有没有印象，长大了，要回来夺江山。” “哈哈。”秦修竹一下逗乐了，“一个女孩，没兵没将的，回来夺江山？当这大商百万大军，都是看笑话的啊。” “但架不住有人信啊。这老百姓其实不关心什么国家大事，但是这什么皇族八卦，野史秘闻，还有那些宫廷乱那什么的，您知道，民间最爱听了。” “知道了，你先回去。记住，我的行踪不可向任何人透露。” “是，小的告退。” 等暗探人走了以后，萧月岚等人从后屋出来。 “月儿，刚才的事你怎么看。”秦修竹问道。 “一路换马，还有三天能到。等我们到了商都，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死士，杀几个乱嚼舌根的人。”萧月岚冷冷的说道，“女子名节最为重要，皇后名节更重。这些人，无凭无据，连皇后都敢拿来编排，是该下狠手整治了。” “大商不限民众言论，可这些人说得确实有些过分。我敢说，茶余饭后，甚至私下里编排皇后的，也绝对不是正当人家。” “对，既然没有人出来管，那我们就出手。反正没人知道我们回来，明摆着就是皇后一边的人干的，又怎么着，先狠狠的杀一杀这不正之风。”萧月岚对这些谣言痛恨至极，“我们能调用多少人，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些人。。” “当前形势下，我们在商都的暗卫能用的不多。萧景虽然在我们这边，但他的手下除了几个心腹，我不怎么敢大用。因为是以前的老班底，怕被皇上那边的人渗透，走漏消息。” “也就是实际上我们能动用的，还是我们手头的那些人。” “嗯。” “看来，还是要有实力的人帮忙才行。”萧月岚思索着。 “苏忆那边人，是否可用？他把一些隐藏的力量都交给苏婷了，如果我们借用，他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他官位一旦不在，墙头草立刻都跑了，其实就剩下那点底子了，保护苏婷还行，干其他的就差点。” “看来得经营多年，树大根深，有实力的人才行。”秦修竹思考了一阵，“我们找护国公？” “他要能管的了，早就管了。他还答应我们帮忙照看皇后，你看这照看的。当然我也不怪他，毕竟皇后现在还是皇后，那些都是传言。这种流言是护国公没想到的，他现在也是被逼到了墙角。对他打击最大的是，萧朗的自尽，老年丧子之痛。” “面对这种传言，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无法大打出手。一个不好，有心算无心，反而会越帮越忙。”秦修竹想了想，“六王爷手下那些人怎么样？如果我去联络一下，能不能找到些帮手？” “那个老六，虽然也是受害者，但是，未必就没有错！” “月儿，你意思是说？” “我的意思是，那个六王爷，看似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其实心里那点小心思，早就被明眼人看得明明白白的。” “你的意思是，六王爷牵扯进了贪腐案，自知可能无法脱身。所以，他也愿意拉皇后下水，把水搅浑？” “人的眼神是不会有错的，他看我姨娘的眼神我又不是看不出来。但是，他却没这个胆。他推说不知道身在何处，但是你想想，他身为王爷，都只是牵连还没定罪，怎么可能被送到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他身边总有随从，居然一个出来说话的都没有。” “确实奇怪，按理说，那院子里的下人但凡不傻，也会向上面的官员禀报的。” “所以有问题，不合常理。他就是想把皇后拉下水，和她一起搅和不清。最后让皇帝为了堵住众口，给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民间就会传小叔子和嫂子的故事。如果皇帝真的不讲情面，那他也不亏。至少在故事里，做了一次不敢做的勾当，满足了他那种小心思，恶心了一下皇上。” “想不到还有这种人心。”秦修竹摇头，“月儿你这么一说，我有点明白了。三王爷如何，他为人正派，是难得的皇族长辈。” 萧月岚来回踱着步，“三王爷人品是够了，但是为人木讷。我们要找的帮手要和我们一条心，而且心要狠，尤其是在护皇后名声上面。” 秦修竹陷入了深思，现在朝廷官员个个都想着自保，哪有余力管闲事。 那些皇亲国戚此时也都是如同惊弓之鸟，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一样。 第135章 太子萧安 “太子！”萧月岚突然开口说道。 “太子？”秦修竹听完满脸疑问，片刻后眼睛一亮，“对啊，太子最合适！他在这件事上肯定维护皇后！” 三日后，萧月岚四人抵达商都。 茶楼在明面上就是萧月岚置办的产业，自从萧月岚被封为公主，就在这外城置办了一个茶楼。 这茶楼不在主干道上，建在巷子里的一所院落中，闹中取静。 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茶楼门口，一主一仆大大方方的从马车出来，随意的走进这幽静的茶馆。 “好一个清静的茶楼！” “太子光临，茶楼更添雅致！” “这地方平常都不对外招待客人吗？”走进茶馆，萧安指了指一个个素雅的茶座。 “小店远离市集，只有茶水，还卖得特别贵，一般不会有客人来。太子怕是这个月第一个客人，楼上雅座，靠窗。” “哈哈哈哈哈，好聪明的撵客法子。”萧安笑了起来。 太子随从在楼下候着，秦修竹在前引路，萧月岚错后萧安半个身位，三人上了二楼。 “风景真是不错，视野开阔，远处主街万象尽收眼底。”萧安坐下后，微微侧头看看窗户外面。 “茶楼不过是偏安一隅，哪比得上皇宫塔楼，听说高坐九层顶，可俯视万民。” “心累，一朝不慎，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都如此，那我们就更加惭愧了。更不用说那些小民，终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也就盼着攒点钱过年。” “叫太子太客气了，不如就叫我一声兄长。”萧安微笑的看着萧月岚。 “兄长！” 此时秦修竹端着茶壶茶具过来，萧安看到了，就招呼。 “妹夫，你也坐下，今日我们三人好好聊聊如何？” 秦修竹和萧月岚对望一眼，这太子是我们邀约来的，但是仿佛他盼着今天这个见面啊。 “这茶是真不错，不过我不懂茶，非要说出什么龙井、大红袍一类的，什么茶道、再加上什么冰雪水、河水、井水之类的用水之道。哦，对了，还有什么茶艺、洗茶、茶具之类的，哎呀，最后再来了个品茶。一小口，要说出什么入口后唇齿留香，色泽什么什么的，我是怕了。” “哈哈哈哈，兄长真有意思，那些东西我也不懂。繁琐的功夫茶，花一两个时辰就为那一小口，我早就渴死了。” “对对对，每次陪着父皇，我都得虚头巴脑的说一堆。旁边的大学士更是厉害，没喝呢，光是闻着茶香，就能说出新茶旧茶，看一眼，就能说出味道来，我可真是服了。” “兄长，话里有话啊。” “那可不，今天妹妹和妹夫约我来，不也是有话要说吗？” “我二人从北原赶来，一人二骑换乘，日夜兼程，确实不只是来找兄长喝茶的。” “我收到你们消息后，既然单独前来，也不是来喝茶的。此时汉宁风起云涌，朝廷一日三变，谁都不知道下一刻谁在朝堂，谁要下狱。能够有公差出去躲着的，都是天大的恩赐。你们本可以在冰原躲到天荒地老，却悄悄返回都城，定然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但身为太子，敢孤身应邀，就从这一点，兄长就超过九成的人。” “那是因为，我其实没什么价值！”萧安喝了口茶，“我的地位就像这茶。不同的茶，只要是掐尖嫩叶，新茶，炒制工艺过得去，就是好茶，差别在于有没有人喜欢这个味道。但无论多少人喜欢，只要当权者喜欢，立刻就成了独特的贡茶。有朝一日权贵爱好了别的款，那天下第一茶的位置，就要让一让了。” “如果说茶，即便不懂，我还好跟着说两句，但是说到了身份，我就没法办接话了。”萧月岚自嘲一笑。 “明人不说暗话，说到身份，不知我猜得对不对，你也姓萧，你我本就是兄妹。”萧安看了桌面，叹了口气，“茶楼就真的只是茶楼，喝茶连个茶点都没有，难怪没有客人。” 萧月岚低头微微一笑，“对于我，兄长猜到了多少，不妨说来听听。” “我想你应该是秘密进的商都，一直隐藏着身份，从你在西岭那天衣无缝的假身份，就知道你们费了多少心思。”萧安望着两人，“如果我说，自从母后认你做义女，身份败露其实就已经是定局了，你们会不会怪她。” “不会，因为她确实是真心，而且，身份迟早要为世人所知。” “嗯，你们确实没有怪她，不然也不会想法子联合我，去帮皇后。” “母后认你真的出乎所有人意料，当然现在想起来，站在她的立场，猜到你身份后第一反应是认你，确实是为了保护你。除了我之外，其余人估计一开始都怀疑你是不是特殊身份。有人打听，有人查。” “查到最后，其实真的没查出什么来，我也没发现什么，包括父皇。” “直到西岭重工，直到南宫家出现，我终于把这根线串起来了。” “有一半是在猜，然后是求证。我敢说到今日为止，没有任何证据，就算是把南宫家的人带过来，一个个说你和南宫三小姐一个模子，但那又怎么样？你长得像南宫家的人，难道就是南宫家的人了？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更何况即便你是南宫家的人又怎么样？当年的祭天逃亡一案，已经做成了铁案，萧月岚已经在大火中丧生了。” “皇上知不知道我身份？”萧月岚淡定的问道。 “他不需要知道，不需要证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只需要一个态度。只不过，没人跟他说这些，只能他慢慢想通这一层了。但以他的心性，想不想通其实没什么关系，他和你，必须死一个。” “我说得有点直白。其实母后结果也一样，南宫家是什么德行，抱歉，我可能话有点难听。但南宫家迟早要亡，得罪了那么多人，举国痛恨的世家，早晚而已。而身为大商皇后，南宫家最后肯定会求援。皇上会怎么做，等到时候帮还是不帮？那个被利用完的南宫家，皇后，终究会被皇上抛弃的。” “所以，你要我来一起救皇后，我来了。但我要说的是，这都是治标不治本。我们最后要救的的，是自己，而敌人，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 第136章 行刺计划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想让我们再大胆一些，不妨直接把矛头对准当今皇上。”萧月岚笑笑，“站在我的立场，暗杀他都不过分，可是，你是太子，这么着急是想上位吗？” “上位？这是太夸奖我了，我只求保命。”萧安自嘲道，“这大商其实什么都好，什么都有规章制度可循。这换了朝官，换了一堆新贵，各行各业依旧营业。这边疆依旧坚守，郡县依旧自治，就连下面治贪官都照样，整个官府机制，好像有生命一般，自我修复，源源不断。” “我也曾仔细看过大商的廷制，初看不觉得，越看越惊艳。初代护国公确实很厉害，一个官府、朝廷，居然能像活水一样自我清洁，制度定得是真的好。”萧月岚赞叹，“治大国如烹小鲜，制度互相监督，环环相扣。说句大不敬的话，莫说出一个平庸之主，就算是出一个昏君，除非把整个大商廷制废了，否则也昏不到哪儿去。” “百年来的这三四代，其实大商并未出过明主。但就中规中矩，亦可以碾压周边数国，揪其根本，在于定的祖宗家法，皇帝不可更改基本国策。可笑的是，今日还有某些自以为是的朝臣，还想做开国一代，怂恿父皇去武力开疆拓土。殊不知，正因为有国策限制着，我大商才在没有亡国危险时，从未百万大军征讨他国。不然，不论胜败，结局都是迫使皇权置于国策之上，整个大商，气运就会到头了。” “说得好啊，想不到，以太子身份居然会说出如此话语，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萧月岚鼓掌，“多少人以为，皇室中人最恨的就是被国策约束，没想到，太子却看到了本质，若不是这国策，大商别说有今天的成就，就连坐皇位的人，都不知道换了几个姓了。看看周边的秦楚宋，哪个没换过皇帝。” “现在，父皇有点看不清了。”萧安慢悠悠的抛出这句话。 “所以，你想做什么，不妨直说。” “父皇一般都在宫里，但下月，父皇会去一趟城郊登山。” “出去做什么？为什么要出去？” “国师说，朝中多事，是因为天有异象，需要天子亲临城郊武山拜祭武庙。” “国师，其实是你的人。”萧月岚看着太子，“他什么时候投奔你的。” “有几年了。” “看来，就算今天我不找太子，太子也会找我。当然如果我不答应，也不会在我的茶楼里出来个几百刀你的斧手。” “你不回来，那我也等你从北原回来。而且你不答应的话，这是你的茶楼，刀斧手也是你的。” “国师曾经选我祭天，我对他没什么好感。” “此一时，彼一时。况且，那是父皇的意思，国师不过是顺着说而已。” “为什么那么急呢？” “父皇的身体很好，曹贵妃的儿子，我那弟弟，虽然年岁尚小，但天资聪慧，胜我十倍。” “听说国师和皇上说曹贵妃的儿子，前途不可限量。那国师，不是你这边的吗？” “捧杀而已，我找了很多人在皇上面前夸他。” “我来这里，是为了姨娘。最多天，我就回北原。”萧月岚不再客气，“太子凭什么，认为我会留下来和你一起对付皇上。我又凭什么认为你不会卸磨杀驴，把所有事情甩我头上。要知道，我的身份，当替死鬼最好不过了。” “很简单。三天之内，我就会安排，宣传你的身份，让朝中上下认可你的身份，南宁郡主的真实身份。我知道护国公和你关系不错，我不需要特意和他联合。因为我只要一发动，护国公那边会趁势站我这边。” “这三天你肯定没有离开商都，藏哪儿都行。我会安排一个朝廷认错的戏码，相信北原那边也会有成果，因为我知道你让兵部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自你从西岭回来，我就看好你，北原那边肯定能大胜。” “然后就是宣传你的功劳，朝廷经历了一场洗礼，迫切需要一场大胜，一个温情来鼓舞人心。父皇为了弥补，待你如同亲女儿，走哪儿都带身边。你安然无恙，母后自然也无忧。国师也会趁机进言，大概就是说你凤凰涅盘，兴我大商之类的。” “你想，在这种情况下，你又怎么可能会对皇上动手呢？就算有人想冤枉你，都做不到啊。” “问点细节，我怎么动手啊，用毒还是用刀？”萧月岚心中觉得好笑的看着太子。 “用这个。”萧安手上拿着一个小瓶子。 “用毒。太子应该知道，皇上每天的饮食，都有人试过。至于在他身边，就吃东西那一刻放进去，你觉得旁边的那位公公是傻子，还是那位绝顶高手是瞎子？” “这个没有毒，放进膳食以后，任谁试吃，都不会有事。”萧安把这小瓶子放在桌子上，“但是，只要和另外一种混合了，它就是毒。” “混合的另一种？” “另外一种，有人放，有机会就放。你也是，有机会就放，总有碰巧你们赶上了一起放。” “那个人，是不是一名御医，给皇上养生的御医。” “妹妹果然聪明，你猜出来了，我就不好意思否认了。” 萧月岚不再说话，默默的喝茶。 萧安也不打扰她的思考，在一旁也喝着茶。 “兄长，有些关于你身世的传言，你知道否。”萧月岚突然说出这句话，然后盯着萧安的脸，看他的反应。 “知道又如何？这些传言，是真是假又如何，既然来到这个世界，给你什么身份，你就是什么人。”萧安喝茶的手抖了一下。 “可想过查证？” “不想，这种事，认真你就输了。总有一些人，会用各种各样的法子，去搜索你的所谓罪证，或者没资格的证明。不过有没有，编都要编出来一个。很多人开始自证清白，但没用啊，你浪费时间的自证清白，不过是其他人眼里的想当然。所以，就把自己放在没资格的那个位置，努力让自己有资格。至于那些嫉妒的，搞破坏的俗人，无需在意。” 第137章 我自己来 “怎么样？妹妹现在可能做决定，或者需要点时间考虑一下？” “捕风捉影，男欢女爱的谣言对女人的伤害最大。姨娘面对这样的局面，口不能辩，只能有苦难言。太子请先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看能不能抓到主谋。如果能力有限，那就狠狠的教训一下谣言的散布者，传播人。太子先做到了，我再考虑太子的提议。” “应该这样，不过，只有这个要求，对你不公平了点，毕竟本来我就打算做这件事情，母后的名声对我同样重要。” 萧月岚盯着萧安，脸上似笑非笑。 萧安被看得有的发毛，但是外表仍旧是非常镇定，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突然体验到我爹当年的心情了。一心想着报效国家，光耀门庭。苦学多年，终于有机会，有运气遇到了当今天子。当时的他，应该知道眼前的人，那个所谓皇子，和他一样，都是娶的南宫家的女儿。” “也不知道是义无反顾的运气，还是看在我娘的份上，我爹选择了帮助当今。并且，自始至终，都没透露过自己和他的关系。” “直到那些龌龊的勾当显现，直到那些不愿意动手的卑鄙，我爹都是默默的隐忍，只做自己本分的事，别的事不同意却也没有干预。” “那时候，他大概是觉得，真的是自家人，还能怎么样，给点面子，算了，眼不见为净。” “可就是有人不知足，想方设法的谋害，这还不够，还想方设法的斩草除根。” “选我祭天的时候，我娘要是当时还活着，该怎么办？” “太子殿下！今日你问我是否愿意，我有一种当年我爹遇到你爹的感觉，你说我是否愿意！” “让我以萧月岚的身份在大商行走，让朝廷给我道歉，让皇上认个错，怎么就成了你们一个个让我做事的筹码了？” “今日既然太子要我个回复，那我就答复太子。我以萧月岚身份，就应该拿回我该要的东西，皇上他错了就是错了，杀了我一次两次，怎么还有本事杀我三次不成。” “明明坑害了妹夫一家人，心性薄凉之辈，却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依着他的心意？我偏不伺候！” “不管是谁，想把我身份透露出去随便，我萧月岚今日玩腻了，不在乎了，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谁都别想落好。” “修竹，立刻传信给西岭秦家，传信给我们所有的人，都给我出去宣传。对了，北原也别放过，还有其他的三国。我就是萧月岚，当年被皇帝背弃信义杀害的萧启之女，南宫皇后的亲侄女。” “让大家都来评评理，看看这个大商的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不就是全天下追杀吗？他萧代还干的少了不成？我活不成，他也别想坐稳这皇位。” “太子还有什么话？请一并说！”发完飙，萧月岚看着从淡定到一脸懵的太子萧安。 “哦，妹妹不用把局势想得太坏，真的没到那一步的。” “迟早。与其等着那缺德皇帝做初一，不如我先动手。” “父皇年事已高，心没那么……” “坏人老了，之前造的孽就算了？” “这会连累母后，还有西岭秦家。” “哼，不这样难道就不连累了吗？兄长忘了，刚才你还想他死的，你怎么说的？他那人，刻薄寡恩，从不顾及亲情，但凡怀疑的事，有没有证据都会做。” “我确实这么说，但是，毕竟事情还没发生。” “等他先动手，就晚了。到时候，无论是姨娘，还是西岭，甚至南宫家和北原，没有一个能逃掉。” “缓一缓，对你我都我好处。要知道，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应该从长计议，有详细的计划。” “计划？计划就是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妹妹，此时摊牌太早。” “摊牌？你小看我了，我不是摊牌，我是掀桌子。” “妹妹，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这事需要缓着办。” “兄长，你来之前我还没决定，但现在，我意已决。” “那个，先不着急。”萧安看秦修竹在自己和萧月岚说话间，就顺手拿起桌上的笔墨写了个什么，卷成细细的一卷，心中觉得不对劲，“秦兄，你这是写了什么？” “哦，信签。”秦修竹展开给萧安看。上面写着，将准备的身份证明，历数当年皇上之事分发各处。 “这有些太过于急躁了。” “不瞒太子爷，您来之前，我们准备了很多方案。其中之一，就是这鱼死网破，殊死一搏的法子。刚才太子爷与公主对答，我虽未言语，但心中也是气愤。这当今圣上欺人太盛，无故害死我先生和诸多好友，早就对他心有不满。今日太子所言，更是坚定了我心中所想。一个连自己多年陪伴亲子都容不下的人，何必要寄希望于他的自我反省。” 萧安张口结舌，没那么淡定了。 秦修竹吹了一个口哨，一只信鸽飞来，落在窗台。 麻利的把信件藏在信鸽腿上，托起这信鸽，扑棱一下，信鸽展翅飞走。 这一连串操作在说着话的时候同时进行，根本不容萧安有阻挡和劝阻时间。 “好了，明天中午以前，这消息就会开始散播。”秦修竹满意的看看远处飞走的鸽子，又回头看看萧安，歉意的一笑，“当然了，我们实力没有太子这么强，人手也有限，消息形成规模是要一定的时间的。” 萧月岚在一旁笑了笑，“没关系，最多天，商都应该都会得到消息了。” “你们这消息是？”萧安问道，“不从汉宁传？” “我们在汉宁哪里有那么大实力。我们从其他郡县传，消息传到这里，天足够了。到时候，我们已经离开商都很远。其实，我们本来就打算这两天走。”秦修竹老实回答。 “兄长在商都，应该能听到这些传言。不，应该是消息。我想，朝廷会做出反应，那个萧月岚应该是死了的。到时候，是说我是假的呢，还是承认我是真的，派人来追杀我，就看皇上认不认错了。” 第138章 弑君人选 “我一直认为，妹妹能走到今天，是冷静的。”萧安镇定的说道，但萧月岚看到他手在搓衣角了。 “都这个时候了，再冷静下去，就是被那个无情无义的人一步步的灭杀。兄长大可放心，我们会尽量和你撇清关系，记得今日起不要再联系了。如果我们能在你今后登大宝之日是时还侥幸活着，盼望能念今日兄妹之情，给予特赦。” “事不宜迟，请太子立刻回宫，我们也要离开这里了。”秦修竹一旁催促道。 萧安站起身，犹豫着，想了想下楼。 萧月岚和秦修竹默默跟着。 穿过一楼大厅，三人无话，各自心事。 看着萧安上了马车，萧月岚和秦修竹也跨上马，朝萧安这边拱了拱手，“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我们出城了。” 两人调转马头就要走。 “等一下，等一下。” “留步！” 太子萧安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可否给我半日时间，明日午时之前，我定然把事情办好，” “恕难从命。”秦修竹似乎已经放开了，那样子好像一门心思要找朝廷的茬。 “我一定会让朝廷认可当年的错误！”萧安急急的补充。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现在突然感觉轻松多了，没有那种畏首畏尾的感觉。”萧月岚回答，“兄长去做自己的，我们做我们的。” 两人不等萧安回答，带人骑马一阵风一样朝城北方向离去。 往北走，大概是要回北原了。 “太子殿下，接下来我们去？”驾马车的车夫问。 “我想想。”萧安盯着选去的几人。 “先生，您有什么看法。”太子问马车内的一位长须中年人。 “鱼死网破这种事，以怡宁公主的过来来看，倒是不会。但大肆宣传，是有极大可能的。”中年人手抚长须，自问自答，“为什么呢？因为这事只要安排好了，留了后路，就不怕当今皇上反扑。” “父皇要是翻脸，她不怕？” “逃亡多年，隐姓瞒名，大商再追扑又能怎么样？至于那西岭，如此盛况，朝廷还真要去为当年的错事拿下秦家堡？这民心还要不要了？而且，我敢说，西岭那边肯定假装一问三不知，没凭没据的，朝廷凭什么翻脸。” “这么说萧月岚是肯定要掀桌子了。” “太子也无需担忧，不论萧月岚那边说了什么，都可以当做留言来处理，查无实据也无人去查。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就像皇后被传言，这说的有很多，信的没几个，大都是茶余饭后当满足特殊癖好的段子听。不过，太子殿下，这帮传言的人也确实该治治了。” “先生请讲！” “传言可怖，更是极为不敬。大商言论自由，可造谣传谣同样是违法的啊。这些年承平已久，以前的内宫段子都是皇亲国戚在传，民间自然跟着传，有的还传出美名来了。即便有些不好的坏人名声的，因为是皇亲国戚参与了，所以汉宁府衙也不好参与，民间更是无人报官。这就造成了大家心里都有一个默认，那就是随便说，没事。”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打从上月查贪腐案，这些皇亲国戚都拿下了不少，剩下的老实了不少。太子想想，真正砍头的没几个，大都是抄家，财产充公，国库为此充盈了。细想起来，这不就是养肥再杀的套路吗？” “每隔二三十年来这么一回，给朝廷换血，给新贵腾空间，大商这招可是玩得比其他国家都高啊。历代护国公一生什么都不管，就干这个就行。” “听先生这么一说，我明白了。父皇肯定也为母后的事情烦恼，这时候，我就该站出来分忧，捉拿那些传谣的人。” “对，皇上头疼，等着人出来为他分忧。太子当以大商律法为前提，不可越界，也绝不可手软。” “好！去汉宁府衙。”萧安吩咐车夫。 “另外，先生，请教如何应对萧月岚身世一事。” “怡宁公主说的也没错，瞒不下去了，也无需再瞒。太子刚才不是做了决定了吗？” “先生是让我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谣言好查，今日就能在街头巷尾，酒楼茶馆抓个百八十人。接下来，就用这些人的口供做为借口，把当年那祭天的事，萧启的事拿出来，放在朝廷上讨论。相信那些新贵，会有人知道我们的意思，提出一些新奇的想法。” “我明白了。先生还是想先让父皇和朝廷认个错，把责任甩在那些被抄家的官员身上，等这事做成定局，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给萧月岚恢复身份。” “对，太子说得事，但是这事要快，慢了，刚才怡宁公主的安排，可就提前到朝廷了。那时候，可就是掀桌子摊牌，皇上和朝廷只能选面子，最后双方硬刚了。” “先生，这么做的话，萧月岚会不会念我的好，同意帮我。” “不会，萧月岚不会弑君。”长旭中年人说得很直白。 “那我这事是不是就没法办了。” “她不会，但有人会啊！” “谁？” “曹贵妃！” “她，不可能啊。父皇要是出事了，轮不到她儿子。” “假如轮得到呢？或者说，想让她儿子更进一步，等是永远等不到，只能用特殊的办法呢？” “那她就真有可能参与。” “让人上书，请封她儿子为王。萧景的王位是下去了，如果此时给她儿子一个王，这女人就会无限希望。而太子，就是那个横在她希望路上的。恕我直言，世人皆以为太子定然继承大统。但现在皇上进出都带着她，如果发生意外，那么皇上在弥留之际，很有可能指派曹贵妃的儿子继承大统。比如说，皇上说太子是真凶！” “我明白了。先生是想派人说服曹贵妃，让皇上发生意外，并嫁祸给我。那么我自然没有了资格，父皇最后指定的人选，恐怕就是曹贵妃的儿子了。而我那弟弟年龄尚幼，这曹贵妃估计就是垂帘听政的太后了。” “太子所料不差，那太子是否同意呢？” “就这么干！”萧安下定决心，“当年数人同时产子，父皇现在怀疑我根本不是他亲生的，被人调了包。这笔烂账和陈年旧事，说都说不清。但他只要怀疑了，就很可能有什么证据，说不定哪天就找个由头废了我，选没有任何疑虑的继承人。所以，这也是我唯一的机会。” 第139章 自顾不暇 萧月岚一行人骑马在城郊奔驰，领先的萧月岚骑得飞快。 “月儿，心情舒畅了些吗？”终于在一处幽静的山谷中，几人放慢了速度，停了下来。 “本来只是想发个假脾气，吓唬住萧安。没想到越说越气，想来真的了。” 萧月岚下马，坐在山坡上，望着远处发呆。 “我就是心里不舒坦，凭什么！” 秦修竹默默的坐在她旁边，不远处牛大锤和沐卉也静悄悄的站着，沉默不语。 “凭什么他们可以拿走我们的幸福，凭什么我们就该让着他们。” 萧月岚愤愤不平。 “如果这个世界所有的事都由着他们，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欺负我们的时候，就从没想过什么天下万民。为什么我们要反抗的时候，就需要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难道这天下太平，全寄托在一个混蛋皇帝身上吗？难道这天下稳定，全靠一个颠倒黑白的朝廷？” 萧月岚说完，抱着膝盖，坐在那里，瞪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天空。 “月儿，我知道你委屈，我也觉得委屈。”秦修竹沉默的陪着萧月岚坐着。 “按照我们的想法来，管他什么天下苍生。如果父仇不能报，师仇不能报，念着天下苍生有什么意义。走，月儿，我们不玩虚的了。刚才我们所说的，萧安回去后会细想，所有人都会认为我们只是说说而已。但这次我们给他们一巴掌，告诉这朝廷，告诉那个老皇帝，我们来真格的，告诉他，这世界有人不怕他。” “你确定？”萧月岚盯着秦修竹，“你确定不劝我再隐忍？” “确定，今天，我们就直接发檄文质问朝廷，质问当今皇上。就让人贴在宫门口，让进出的人都看到。” “听起来很热血，但是很冲动，很愚蠢，不像是谋划多年的你我干得出来的事。” “但是很快意对吗！那就对了，与其压抑着把自己逼疯，不如让他们看看，我们就是疯的。至于接下来有什么后果，那就一起来承担。”秦修竹拉着萧月岚的手，“月儿，不管你有什么大胆的想法，计划，我都支持你。” “清君侧！”萧月岚盯着秦修竹的眼睛。 “好，需要我怎么做。” 三日后，太子东宫，萧安兴冲冲的回府，满脸笑容。 “今日父皇表彰我做得好！” “太子做了皇上想做却又不方便做的事，替皇上分忧，自然是应得的表彰。”长须中年人笑着分析，“这狠狠的打击流言，太子当居首功。而且，一来这是有法可依，二来，这太子替自己母后出头，天下人有何可说的。百善孝为孝，太子听见有人诽谤自己母后，就算下手狠了点，民间也不敢说出什么不对来，反而会觉得这就是为人子当做的事。” “听先生的计策，此次可谓是名利双收。借此机会，那些乱嚼舌根的人，抓了几百，狠狠的一顿板子，刹住了那股风气。那些提供流言的酒家、茶馆，狠狠的敲一笔竹杠，起码这几年白干了。他们的后台，胆战心惊，有好几个五品小官上赶着表忠心，现在都在外面歌功颂德。对了，说什么太子不畏留言，替母出气，是为人子女表率之类的。” “哈哈哈哈，这也是太子殿下的执行力强，属下只是出了点主意，算不得什么的。” “先生啊，这母后那边的问题解决了，但是萧月岚那边真的没问题吗，她不会鱼死网破？” “太子，当日我们回来后细想，这萧月岚的要求，呵呵呵！说白了，就是想咋呼咋呼。您想，她现在是公主身份，那姓秦的是二品官，怎么着，荣华富贵不要了？他们真的敢不顾一切说自己是谁？” “是啊，本宫这么觉得。”萧安点点头，“当时被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替他们上朝布局了。先生说得没错，这调动那么多人上书，动用一堆关系，为了个十年前的破事。一个小小的南宁王，加上一个什么秦怀军师，就那点芝麻大的事，值得吗？” “呵呵，太子明白就好。上位者，当顾全大局，护国公都没出手呢，何况我们？” “对对，说得对。谁都知道，萧月岚去北原是护国公力荐。那冰天雪地，人没死那里就不错了，萧月岚肯去，定然是有什么私下交易。护国公萧牧那个老狐狸，忽悠萧月岚这小狐狸去什么北原，十之八九答应了什么。但是到现在，连母后的事他都没出手，可见这个老狐狸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 “皇后之事，护国公，肯定有他的考量，所以一直没有出手。而对萧月岚身份一事也没有动作，当是某些准备不够，或者是什么突发事情打乱了节奏，比如他的三子自尽一事。我听说这个三子，为人聪慧，最有可能继承护国公衣钵，结果却因为那点儿女情长自尽了，其中定然有古怪。” “他们家的事，我们就不掺乎了，而且牵涉到了刘贵妃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在外面都是禁言话题。只是萧牧指望不上，萧月岚就狗急跳墙，想利用我办事？哼，也不想想，她不论是本来的身份，还是现在的身份，和本太子掰手腕，还嫩了点。” “哈哈哈，他们能力有限，说什么到处宣扬自己身份，那有什么用？朝廷十年前已经说萧月岚死了，任何人死而复生，就是假的。她本人站出来，就算拿出证据又如何，朝廷不认就行。况且，她手下能有多少人？都算上，都一起来，也不过是一群乡野小民，充其量也就是闹点流言。” “等着，过个几天，她想明白了，就会来求我了。可惜了，要不是那姓秦的捷足先登，凭她的姿色，我还能帮她隐姓瞒名，收做个偏房。” “太子，这可不能说。那萧月岚名义上可是殿下的妹妹。” “也只是名义上的妹妹，其实和我没什么血缘。和先生不说谎，当年那些事，几个孕妇一起产子，最后生下儿子的是谁？我真正的爹是谁我还不知道呢？” “太子，当年那几个男婴，都是心腹之人盯着，照理应该不会有错。但时隔多年，如果有心人一挑拨，皇上就会怀疑了。” 萧安突然满脸狞狰，“我敢肯定他就是这么想的，几个孩子抱来抱去，手下那几个人会不会调包。也正因为如此，他年纪大了，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想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换了我。因为他现在也没把握到底哪个是真的，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太子可放心，萧华已死，萧景圈禁。” “但凡他疑心没那么重，那两个就不会那么惨。现在他还是觉得我有一点点可能不是他儿子，所以又动了心。他这个人，只要动了疑心，就会在心中放一根刺，任谁都无法拔掉。除非那个被怀疑的人死了，或者他死了。” “太子既然如此洞悉皇上的心，那接下来的事，不论找谁，都得做了。”长须中年人语调阴恻恻的。 第140章 清君侧 萧安踌躇满志，这天下似乎就在掌握之中。 未雨绸缪，名义上的两个亲兄弟一死一禁，不可能与他竞争了，如果他知道萧景残了估计会更高兴。 “刘贵妃那个还没出生，就已经没了，顺带还连累了护国公的三儿子，估计现在都以为是是曹贵妃干的。”长须先生微笑。 萧安听完也得意的笑了起来，“曹贵妃那个小屁孩年龄还小，能不能平安长大还两说。其他的都是身份地位不够，都是普通妃嫔，想提拔起来起码得要个几年。” “皇上年事已高，只要太子稳着来，一步一步的算好。”长须中年人笑眯眯的，“就算皇上认定太子不是亲子又如何？” “哈哈哈，到时候，你就是我的丞相，永不相负！” “谢皇上！” 萧安听到不是亲子脸色大变，但一瞬间恢复了笑脸，只是在长须中年人躬身行礼时，盯着他后背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门外有人喊。 “进来，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有人闪进门，躬身向屋里的两人行礼。 “殿下，庞先生。” “有什么事，快说！”庞军师认出此人是负责打探消息的头目。 “卑职打听到，卫汉郡那边已经传出消息，说是怡宁公主和羽林卫右卫将军秦风，从北原回来了。打出了旗号，说是，清君侧！” “什么？清君侧？” 庞军师瞪着溜圆的眼睛，“你没搞错，多少人？大军多少人？我怎么没有收到什么边军返回的消息。” 萧安也瞪着双眼，清君侧？那都是动辄几万几十万军队的逼宫行为，三天前还见过他们，没听说要搞这个啊。再说了，边军是哪一支边军？别说几万人，只要一千人边军离开驻守地方往腹地走，有没有公文都立刻就会被大商各郡守盯紧，因为这可不是玩的。 “哪儿来军队清君侧？多少人，在哪儿？”萧安也糊涂了。 “据说，没多少人，就百余侍卫，还有都是羽林军的亲卫，但是沿路的官府，百姓都惊动了。说是十万人围观，卫汉郡守带着数千人维持秩序。” “百余人就敢清君侧，这哪门子的清君侧！”萧安听完发呆。 “不，几万人的叫逼宫，人心有有杆称。百余人的队伍，分明就不是，像是，像是，像是谏言，忠义直言！”庞军师毕竟是军师，立刻看到了这其中的奥妙。 “此招甚是绝妙，清君侧，不是几万几十万的军队，才百来人。这跟故事里抬着棺材谏言的忠臣良将有什么分别，但是又是清君侧！”庞军师醒悟过来了。 “太子，这看着不妙啊。这引得数万人围观，数千人维护秩序。倘若是几万军队倒还好了，以大商今日的朝廷局势，即便是刚刚朝廷大变，也只是高层的事，并未波及军心民心。相反，治了贪官，民心军心更加稳定，对这种情况，派人带兵迎上去，不用打都能瓦解了对方。” “可是现在，萧月岚和秦修竹就带着百余人，但却裹胁了数万军民。这种情况，谁敢带兵前去？别说带几万，就是带千八百过去，都是没理。那边是公主，带着随行侍卫，还有数万军民百姓看热闹，投鼠忌器啊。” 萧安脸色苍白，“他们要清谁？不会是？” “对了，这个重要！”庞军师望着探子问，“他们清的是什么君侧？” “没打探到确切消息。”探子看庞军师脸色不好看，想了想赶紧说，“是现场人太多，大家闹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 “那就赶快都说来听听！” “好的好的。” “现场人山人海，每到一处，都引得当地百姓围观。郡守派了数千人护着，维护秩序，因为怕出事啊！公主还被人刺杀过，这谁都知道，万一现场有人对公主不利呢？这公主打着清君侧的牌子，要是被人刺杀了，那就是全算在朝廷头上，说都说不清啊！据说，有的跟着清君侧的公主车驾，走了数十里地……” “说重点！”庞军师斥责道。 “有的说，是皇上听信小人言，关了忠臣。” “有的说，是因为皇后蒙冤，有小人作祟。” “有的说，是公主发现了行刺自己的主谋。” “有的说，是公主身份，其实是皇上亲女儿。” “有的说，是发现了三皇子萧华的凶手。” “有的说，是这次朝廷治理贪官，幕后最大贪腐不敢抓。” “有的说，是因为皇上被架空了，真实掌权的是国师。” “有的说，是发现了刘贵妃的冤屈。” “有的说，和护国公有关……” “够了！”庞军师大吼一声，一把揪住眼前的探子，“我不要传言，我要清君侧的内容。清君侧懂吗？总有檄文，檄文写的什么，说！” “檄文，写的，我不知道啊！”探子也是一脸无奈。 “你会不知道！” “庞军师，现场都是人，那个秦风，骑在马上，手上拿着一卷文书，身后一面大旗帜，写着三个大字清君侧。” “那文书里写的什么？” “不知道啊！庞军师，我们又没有千里眼。那地方，里三层外三层的，还有几千人保驾，看不到啊。” “没人读过吗？在大庭广众下宣读，没有吗？” “没有？” “到底有没有！” “我们的人没人听过，应该是没读过。” “我不要应该，我要知道具体内容！你赶紧给我回去弄明白！” “是是是，卑职马上去弄明白。” “还不快去！” 盯着这探子慌慌张张的离开，庞军师回头看着同样一头雾水的太子萧安。 “太子，勿慌，想是与我们无关！”庞军师反应很快，立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没抓住的样子。 “此话怎讲？”萧安脸色很难看。 “因为，我们并没有得罪她萧月岚啊。”庞军师两手一摊。 “有道理啊，我们没有得罪她。”萧安一拍手，心情放松了一些。 “不过，未雨绸缪，我想，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军师请讲！” “我认为，我们虽然没有得罪她萧月岚，但她身份的事，我们应该开始办。可以说还没办好，但不能说没开始啊，万一她是这件事要清君侧呢。要知道，我们虽然不怕，但是最好别跟她怼上，这女人真的会鱼死网破的。” “我懂了，把事办一半，她就没理由怼我们。到时候，就把困难推给其他人，比如曹贵妃，比如皇上，说是他们作梗，然后让她萧月岚去咬。” “对，太子英明。可以让几个不是心腹的，刚投诚的，开始提给南宁王萧启翻案一事！” 第141章 模范郡守 “什么?清君侧？清哪门子君侧？现在要清什么君侧？”护国公府邸，沈春眠瞪着溜圆的眼睛。 “属下不知为何要清君侧。” “具体点，什么内容？那檄文写的什么？” “檄文内容不知道，一直没说，不过卫汉郡我们国公府的替补官，一路跟着，传了点消息回来。” “怎么说？” “那公主要为她亲生父亲讨回公道！”来传信的官员压低声音。 “消息肯定？” “错不了。那怡宁公主一路上并未让人读过檄文，羽林军右卫秦风骑马举着，就是不念。卫汉郡数千人护着，数万军民跟着看热闹。有人上前问，秦风都不搭理的，公主在车驾里面不露面，其他人更是一问三不知。也就咱们国公府大人上去表明身份，问缘由，秦风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为公主亲生父亲讨回公道。” “我就说了，赶紧办赶紧办！非要让那群女人，那个，那个王妃，世子妃搅和。把一些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来回折腾，最后怡宁公主的事一拖再拖。这下好了，三王子萧朗被陷害了，出事了，该办的事办了一半，让人抢了先机。公主那边呢，肯定等不及了，你看，自己上了，事儿闹大了。这事要我也等不及了啊，这不能怪人家，答应了天就办。人家二话不说第二天就去北原了，咱们倒是办啊。雷声大雨点小，要我也会认为国公府卸磨杀庐。” “这个，这个，下官不好说。”来传信的官员讪讪的笑了笑。废话，护国公的王妃，是正牌的公主，按辈分还是当今皇帝的亲姑姑，这谁敢说。怡宁公主身世的事，作为心腹，他是为数不多知道的人之一，当时调查身世就是他安排的。但是这不能明着说啊，得装作不知道。 “走，跟我去见国公爷。”沈春眠咬咬牙，满腹牢骚，“这事要处理不好，连带西岭、北原局势都会糜烂。大商财大气粗不觉得，但一统天下起码要晚二十年。” 皇宫书房。 “皇上，这事得早下决断！” “德福，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啊！” “皇上，据卫汉郡守康楚传来的消息，这怡宁公主，目的是为父申冤。那她的身份就很明显，都不用查了，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就是萧月岚。” “那又怎么着，让朕给她道歉？”萧代在书桌前写字，明显的语气不悦。 “陛下，还是得派人前去的，不然再有一天，就到宫门口了。” “让楚天去。” “国师？陛下，国师当年可是萧启案的主要人员，选萧月岚祭天也是他啊。让他去，会不会激化？” “朕就是想看看，这丫头想做什么？” 幽静的小院，皇后一如既往的优雅，知性美丽。 “这是在刀尖上跳舞，但不得不说，很高明。”皇后看了手中的密信后，点燃烧毁。 “我就说妹妹很聪明，这一下，全天下都以为她是要替生父申冤。那些心中有愧的人，更是心急火燎的以为萧月岚回来了，铆足了劲准备。”萧景笑了笑，“我那个父皇，估计此时已经全面设防。就不知道等到了时候，发现和想的天差地别，尴尬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景儿，你准备好了没有！” “母后放心，儿臣早就准备好了。” “我去二皇子准备上朝的衣服。”老宫女在一旁说道。 “姑姑，不必了。准备不在于衣物，而在于心。我想，我就普普通通的出现，更能让人明白。” “好！”皇后点头赞叹。 数万军民沿途围观，最苦的是康楚这个郡守。 几个月前，怡宁公主在这里遇刺，当时吓得康楚魂飞魄散。幸好，公主逃过了刺杀事件。本来该算保护不力，应该停职查办的康楚，关键时候站队正确，在接下来的离山郡刺杀中，力排众议，不惜跨过郡府管辖击杀匪徒。这个举动为他加了分，接下来找了几个该死的死囚，砍了交差。这几个死囚是不是杀手，萧月岚心中明白得很，但是没有任何异议，其实就是默许。 康楚的乌纱帽是保住了，经过此事，康楚也知道，自己身上无论如何都打上了怡宁公主的烙印。这可和一般的嘴上表忠心不同，这是实打实的派了兵去替公主挡枪追匪，还是跨了境的。后来，他随便捉几个死囚冒充杀手，公主也立刻认可买单，而且没几天就砍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公主卖他人情，算他将功折罪了。所以啊，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朝中朝野，有心人都知道，他康楚，不管他以前是哪门哪派，以后就是跟着怡宁公主的了。 康楚精得很，他知道这公主遭人刺杀，大商开国以来头一回。当然，这一年连三殿下都遭人刺杀，也算是大商皇室倒了霉了，流年不利啊。 看样子朝局有变啊，这康楚窝家里算了算钱，这些年捞得不少，也置了不少业，买了不少地。康楚就计算着随便应付几年，再捞点钱，然后赶紧想法子调走，或者干脆请辞了。不然，这倒霉公主，倒霉皇室，指不定能给弄出什么事来。 结果后来，听说公主在西岭办的重工有声有色，他跟着乐呵了半天。水涨船高，他发现别的官看他都恭恭敬敬的，他在这就是个红人啊。皇后刚认了怡宁公主不到半年，皇后护着是自然的，但除了公主西岭娘家势力，放眼天下，自己是第一个公主势力，如日中天。 接下来，朝中又发生了事情。三皇子说是打猎中被毒蛇咬中，毒发身亡，二皇子重伤。这事让他琢磨半天，不过跟他没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可再接下来，朝廷又来一波抓贪官。康楚吓得胆战心惊的，一直在反思自己，那些平日藏起来的金条没被发现，自己不像是贪官。 战战兢兢，过了几天。就听说怡宁公主北上，请旨意去经营北原郡。哎呀妈呀，康楚当时就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这是唱哪一出啊。 然后就接下来的一个月，朝廷贪腐捉了一批，很快就有替补官员上来， 先是朝廷，然后是各郡，各县展开。 身边不断有人落马，隔壁郡据说五个师爷六个文书都落马了，郡守也换了，但就是没人找他问话。 只象征性的吏部来了个官，嘱咐他，要是治下有人贪腐，记得自己赶紧拿了，别等护国公出手。走得时候，给了他一个考核，模范郡守，号召大商都向他学习。 这下康楚终于明白了，是公主和护国公合起来弄的这一出啊。看来，自己没事。不过，以后，铁打的公主派了，风吹四面倒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第142章 护送 “快，让开，让开。你，带人去那边，管他是谁，没我的同意，一律不得放进来，包括一品官！”康楚对一个偏将吩咐。 “你，让左右空地再大一点，让百姓再离远一点。不肯退就用水泼，用水泼不退，就撒沙子，只要不伤人就行。” “站住，回来，别撒粪，那玩意臭死了。” “弄点染料啊，一撒老百姓就跑了。笨哪！” “你过来，去，从我府里拿银子，多备点干粮。回头到了中午了，跟着看热闹的百姓，也给个饼吃！” 康楚脑袋都大了，公主昨日特意吩咐，不能让看热闹的百姓走得太近，但是，又不能驱赶伤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让百姓自发的愿意跟着。最好是沿路百姓口口相传，只要有空闲的百姓就会跟着一段路。 于是康楚想了这个法子，给吃的。 有热闹看，还给吃的，百姓就愿意跟着走个十里地，反正管饭嘛。等走远了，看看天色差不多，就回去。而这时候，别的地方的百姓又会自发的跟着，一跟就半天，起码得吃了午饭才走。有的单身汉，不怕回去晚的，还吃了晚饭才走。少数奇葩的富家少爷，居然还驾着车跟着，看热闹不嫌事大，打算一路跟着进京城。 “公主体恤百姓不容易，中午时分，吃饭的时候，都过来领些饼。大家拿了就早点回去，此次公主进京清君侧，还不知道生死祸福了，大家不要被连累了。”中午队伍休息，公主吃饭，侍卫吃饭，康楚带的郡兵也吃饭，同时也安排一些炊事兵，给围观的百姓发饼，发水。 “好了好了，不要急，排队，都有都有啊。” “拿完回去，你们的好意，公主心领啦！” “别打扰公主休息啊，那别就别过去啊，靠太近了，挨上侍卫一棍子，那就是活该了。” 越是这么劝，老百姓越是不肯走。大商百姓不仅爱看热闹，还有正义感。这一副孤臣死谏的架势，老百姓更不愿意走了。大商从没有屠杀百姓的先例，至少明面上没人敢。于是，沿途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实在跟远了，要回家了，也在走之前喊那么几嗓子。反正队伍走的少，留的多，人数一路上只增不减。 “康大人，你为什么跟着呢，你不怕吗？”有大胆的远远的在人群中问。 “就是啊，这都出卫汉郡了，算是汉宁郡了，你还跟着了。” “康大人，你是不忍心公主当孤臣。” “康大人好样的！”有人喊道。 “我，我，谢谢各位啊！”康楚笑得很郁闷，我还好样的，我就小样的，没跑了而已。 那晚上找我，跟我啦啦一堆，说完本官都要疯了。清君侧，沿途杀人都比这强。我这是惹了谁了，招惹这么一主子。居然还告诉我，说她是叫萧月岚，身世是萧启的女儿。我的天啊，我这是和叛贼女儿一条船啊。这些秘密为什么告诉我，我不想知道啊。 “好了，我的秘密你都知道了，然后，我要去拨乱反正，让这大商接受真正的我，你跟不跟？”萧月岚漂亮的眼睛盯着他，迷人的小嘴吓唬他。 “卑职只能从命了。” “聪明，你反正也说不清了，只能跟我一条心啦。康大人，对不住啦。” “公主说笑了。” 那晚公主走后，自己郁闷到了清晨。 帐篷里面，萧月岚和秦修竹喝着茶，牛大锤和沐卉也在里面。 “说了多少次了，沐卉，坐下，没有别人的时候，坐着一起吃。”萧月岚招呼沐卉。 “就是，你看看大锤，就得像他这样，没皮没脸的，先把鸡腿吃了。”秦修竹笑着指指大个子。 “那当然，有其他人在，我让着你给你面子。没别人凭什么你坐我不坐，你吃我不吃。我认识月儿可比你早，陪她也比你久。” “行行行，你是大哥，小弟怕你啦。”秦修竹招呼沐卉，“嫂子，来，坐下，坐下。” “还别说，这个康楚，办事能力真的不错。这么些要求，他一个不落全办到了。”萧月岚看看帐篷外，顺着缝隙可以看到远处很有秩序的一些百姓。 “其实他是一个屈指可数的能吏，只不过，之前一直被风气带着不能干实事，只能跟风吹牛拍马。”秦修竹说道。 “确实是，而且关键时候可当大用。我都不知道上次围剿那些杀手组成的土匪，他居然真的能百里奔袭，跨境灭敌。就力排众议这份魄力，朝廷中其实没几个人能做到。” “是啊，你看这一路。老百姓基本被他收买了，还没开始说什么呢，就认为我们是正义的，就在舆论上站我们一边。虽然月儿你的计策真的不错，但这个康大人，执行起来，可是把影响力扩大了数倍。” “越大越好！现在，沿途都传疯了，说公主去西岭为国，去北原为国，这次回都城，肯定是为国请命。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治公主的罪。你听听，连后路都为你想好了。”牛大锤大口吃鸡肉。 秦修竹借着夹菜的功夫，把另一盘羊肉端给沐卉，把小刀递给沐卉，比划了一下。沐卉笑了笑，接过来把羊肉片成片，要不然大个子会直接上手的。 “我们对他是说了实情的，也就清君侧最后一关没告诉他而已。他认真起来，办事真的不错。你看这秩序，这排场，最重要的是这声势。我想，不管接下来，皇上派谁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都会犯怵的。”萧月岚拿起茶壶，给牛大锤倒满茶水，后者嘴不停的吃。“算算时间，早朝上说完，再快马出发，估计差不多也就这时候到了。” “月儿，你也吃点东西，光喝茶吃点心可不行。”秦修竹切好了一块饼给她。 “我猜，来的可能是哪个皇亲，说不定是三王爷。”萧月岚接过饼，咬了一口。 “我猜，来得十万大军。”牛大锤说道。 “我猜，来的是国师。”秦修竹思考了一阵子。 萧月岚脸色慢慢的拉了下来。 “你看你说什么呢，哪壶不开提哪壶，月儿，吃饭，别理他。”牛大锤说了秦修竹一句。 “真的，我如果站在皇帝的立场，就会派国师来干扰你。因为明面上，我们给出的讯息，让他们以为就是为了南宁王的事情。”秦修竹皱着眉头，认真的说了一遍，“月儿，迟早我们都要面对这个人，你准备好了吗？” 萧月岚沉默不说话。 “没有关系，如果真的是他来，你觉得情绪不稳，我可以先去和他谈。” “不用，修竹，我没事的，不管谁来我都没事。”萧月岚吸了一口气，“我刚才在想，你和我都不去，是不是让某个人替我们去最好。” “谁？”秦修竹和牛大锤异口同声问道，旁边沐卉也看着她。 “他！”萧月岚用下巴指指帐篷外，一个矮个子的中年官员，正在那里苦闷个脸，看着头上的太阳，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 第143章 国师驾到 “康楚！”秦修竹看看萧月岚。 “嗯。”萧月岚点点头。 “他对上国师，能行吗？对手可是老狐狸，老仇人，是个连皇上都忽悠的乱七八糟的家伙。” “遇强则强，他没问题的。不要觉得国师就很厉害，吵架未必吵得过村妇！” “月儿，你让康楚去和国师吵架？国师虽然不像吵架的能手，但这个康楚，也不是能吵过村妇的人。”秦修竹怀疑。 “谁说让他去吵架了，我就是打个比方。但是他那绕弯子油滑，借力打力的本事，国师想拿下他，可不容易。” “你确定？还有，这老小子不会先卖了我们。”牛大锤在一旁问道。 “不会，他骨子里，是文人风骨。” “我去叫他进来！”牛大锤起身。 沐卉也起来立于一旁。 “嘿，康大人！”牛大锤大声招呼。 “啊？哦，牛统领。”康楚听见叫声转头，没看到牛大锤，还是旁边的文书指了指。定睛一看，马上给牛大锤加了个头衔。 “公主有请！”牛大锤喊道，讲真的，这个康大人真的不讨厌。虽然牛大锤猜这老小子肯定是贪官，估计还悄咪藏了不少钱，但从没有过对下人颐指气使。而且身为郡府令，从三品官，他却从没把老百姓怎么着，这就难能可贵。 “公主，卑职来了！”康楚一脸汗，进了帐篷就行礼。 “康大人辛苦了啊，这才多久，就晒黑了。” “不不不，应该的，应该的。卑职皮肤本来就黑，容易黑。” “吃饭了没有，这里也没有外人，坐下吃点。” “这，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好，叫你坐下来，估计你也吃不好，那我就长话短说。” “公主请讲！” “稍后，朝廷肯定会派人来，到时候，我想，由康大人代表我去和来人谈。” “啊？卑职去？” “对啊，你去！有什么问题吗？” “这，这卑职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吗？我是萧月岚，萧启的女儿。他是秦风，秦修竹，秦怀的弟子。那晚我不都告诉你了吗？” “不是，这，这，这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嗯，我知道。所以，你去谈，而且，要表现得连这个都不知道。” “连这个，我都不知道？”康楚琢磨开了，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卑职应该知道什么？” “和其他人一样多，我对外怎么说，对你就是怎么说的。他们猜我这次清君侧的主要目的，你也跟他们一起猜，然后获取最大利益。”萧月岚微笑，闪烁着眼神。 “卑职明白了。”康楚脑中灵光一闪 “真明白了？” “明白了！” “那你说说看，我打算让你做什么？” “公主从未说过清君侧的内容。也就秦大人那天就说了一嘴，说是父亲冤屈。卑职斗胆猜测，清君侧的主要目的，怕不是大家猜的，而公主就是要让大家往错的地方猜。这次让卑职去见朝廷的人，也就是因为卑职不知道，所以，不用装，就按正常人猜的一样，去谈就行。” “聪明！”萧月岚点头笑道，指指帐篷外，“外面的事办的不错，相信接下来见朝廷官员的事，你也能行。” “公主放心，我本来就不认路，这回，铁定给他带到沟里去。”康楚笑道。 “嗯，好，你下去。不管朝廷谁来，你自由发挥就行。” 等康楚走出帐篷，萧月岚看看秦修竹和其他两人。 “厉害，我都没想过来，他先想到了。”秦修竹赞叹道。 “他的才能，其实不比苏忆差，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能写文章能带兵，算是能文能武了。只不过，没有给他上升的渠道，所以一直停在郡府一级。说白了，郡府一级都不是靠他的才能上来的，而是靠运气，莫名其妙的就替补上来了。要不是有这运气和他接下来的钻营，他可能一辈子都会被埋没，连个里长都混不上。但即便是现在上来做官了，也无法发挥才能，只能捞偏门，我敢说他年轻的时候，绝对不是现在这般油滑。如果这种人不能大用，就是大商的悲哀。” 道路人山人海，沿途还都是熙熙攘攘往前赶的人群。 不用问，一问就是去看公主进京面圣，清君侧的百姓。已经不是一般的百姓了，还有许多驾着马车前去的，从汉宁郡，卫汉郡四面八方朝着公主车驾方向去的。更有甚者，从商都出发，出城，去看公主车驾。这些人的计划是先出城，然后跟着公主车驾一起回城，真的是闲的无聊，就为听到第一手的消息。不要怪大伙爱看热闹，看热闹不犯法的。而且因为风头终于过了，剩下的，躲过了就是躲过了，还不得庆祝庆祝。 国师楚天心中的郁闷是无以复加，他都不用问，不用看，随着人流出城，就能准确的找到公主车驾。 随从的侍卫也是几十人，平常让人侧目的车驾，今日在滚滚人流中没人关注，像是跟着大家一起去看热闹的富家子弟。偶尔有人看看这车驾，是因为随从确实比其他富户人多。 离得越近，人越多。 “让一下，让一下。”车夫声嘶力竭。 “路是你家的啊。”有人不服。 “没看到大家都等着吗？” “你以为你是谁啊！” “排队，排队懂吗？没素质！” 能从城里带着家仆出来看热闹的，都是非富即贵，经历过了前段时间的打压，一个个都憋着气不敢出。这回看到个插队的，立刻群起攻之，卷上了。 “让一下，让一下。”不得已侍卫出来开道了。 “让开，国师的车队，是要去见公主的。” “让开，国师奉旨有话问公主，让路。” 侍卫大喊，听说“奉旨”，听说“国师”，所有驾车的都纷纷让路了。 “国师。”有人用奇怪的语调低低的说了一句。 “惹不起啊，国师啊，十之八九来找公主麻烦的。” 一句又一句，国师楚天还刚出城，就得罪了无数人。 侍卫开道，马车随后。 有圣旨的国师，谁都不敢挡着，前段时间刚关了一半官，一般皇亲国戚，都没忘。 很快马车到了公主营地附近，人山人海的百姓排队领饼吃，富人带着家仆赶着马车，是不会排队领饼吃的。看着这国师的队伍有人就犯起了嘀咕，议论纷纷。 “那是朝廷来的国师。” “别看了，来找公主麻烦的。” “晦气，一看就是奸臣，这不就戏文里面说的吗？打着朝廷的旗号，陷害忠良。” “没错，就是他们这种人。” 国师车驾还没进到营地，更别说见到公主本人，就已经输掉了两轮，被数万军民鄙视。 第144章 装糊涂 眼前的中年人，笑嘻嘻的，一脸谦恭。 楚天有些无奈，郡守，从三品。这大商都城就在汉宁，皇亲国戚很多，一品大员也不少，二品就更多了。从二品满地走，三品不如狗。从三品，那算什么？ 而且啊，别小看了从三品的从字，就像是个副职，一辈子说不定都是副职。正职死了从别处调来一个也不给副职转正，这种情况有的事。郡守可以是三品也可以是从三品，要是一辈子没有什么大功劳可能一直是从三品，这种郡守太多了。大都是不是正规科举出身，或者后台不够硬，不晓得走了什么狗屎运，升到了这个位置，评了一个从三品。 按理说，这个家伙哪来的资格和自己坐一起，就算是提鞋都没资格。他就不该和自己坐在一屋，这还不如自己身边的随从侍卫了，正三品。怎么？让三品侍卫站着，自己坐着和这从三品的人谈事？ “怡宁公主身体不适，秦大人陪着她，所以只能由属下来见国师。”康楚毕恭毕敬的。 得，你还是先站着。 纠结了好一阵子的国师，决定让康楚站着回话。 “要不我去见公主也行，本来也应该是我去见公主的。” “不行，公主说了，她不舒服，不见人。”康楚摆手，看国师脸色变了，立刻补充道，“女人病，不方便，不方便呐。” “哦？这，好。”皇家女子，说了不方便，外臣要是非要见，那就形同僭越了。传出去，他楚天会被人骂死的。 “国师有什么吩咐，可以告诉属下，属下能办的，一定都给办了！” “嗯，好。康大人，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国师请问，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第一个问题，这公主的清君侧，是清什么君侧？可有详细的檄文啊？” “有！有檄文。但是，没公布。” 听到有立刻眼睛一亮的国师，后半句又熄灭了光。 “不过，属下还是听到些消息！” “快讲！”国师脖子伸长了。 “说是替父亲申冤！” “哦！”这点国师知道，算是确定了。但国师想要更多的消息，继续伸着脖子等着。 “没有了？”等了一会儿，发现康楚不说话了。 “没有了！”康楚两手一摊，意思是这还不够吗？ “申什么冤哪？”国师问道。 “对啊，申什么冤哪？公主父亲，不就是皇上吗，有什么冤皇上自己不能申吗？”康楚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 眼前这人怕是个傻子。 国师觉得不能跟他消耗时间了，“秦大人总有空，不用一直陪着公主，麻烦康大人去请秦大人过来一趟。” “不去！” “嗯？”如此直白的被拒绝，国师愣了，小小的郡守，拒绝本国师？这是站队还是脑子有问题？ “去了指不定会被打出来的。”康楚一脸委屈，“国师啊，那秦风武功高强，你又不是不知道。” “嗨，他武功高强怎么了，他是朝廷命官，你也是朝廷命官，他还能随便打你不成。”国师一脸不解。 “能，那个秦风他真打人的。要不，国师，你自己去，那，就那个帐篷，你带人过去。”康楚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行，我自己过去。”国师一脸气愤无奈的样子，耽误这么久，怎么跟你个傻子聊半天。等我回去，就查查你到底是谁的关系提拔上来的。要是个一般后台的，就给你撤了。哼，傻子一样的。 国师气呼呼的带着三品侍卫，猛的一掀帐篷，朝外面走去。 “三、二、一……”康楚闭目养神，在屋里倒计时。 外面突然一阵喧哗，国师回来了。 “我，怎么回事，这，这群刁民。”国师慌慌张张的掀开帐篷，又回来了。 “国师，国师这么快，就和秦大人谈完了？” “没谈，没见着。”国师从没见过这种阵势。 “外面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喧哗。”康楚一脸疑惑的走向帐篷口，朝外面瞅了一眼，心里乐开了花。 密密麻麻的老百姓，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几块白布，拿几根竹竿撑着，拉着横幅。恐怖的是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严惩国贼，彻查国师！” 原来这些人背对着自己，正围着公主的帐篷。当国师出帐篷就被人认出来了，那些背对着自己的人，哗啦啦一下全部转身，横幅也对着自己转过来。密密麻麻的老百姓举着要严惩自己的横幅，冲着自己就走了过来。 “原来小丑竟然是我自己，原来公主不让我去她帐篷，是为了保护我啊。”国师赶紧回来，喘着粗气。 “康大人，刚才错怪你了，原来，你真的是为我好啊。这些百姓真的，真的要针对我，他们冲着这边来了！” “哦，我看到了，真的来了！”康楚朝帐篷外看了一眼，“别急，别急啊，我出去跟他们说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别闹了。国师大人，您要不要先去那边，那边都是郡兵，您去那里避一避，没人敢动您的。” 康楚掀开帐篷走了出去，国师在帐篷里又气又怒，“你说，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的！看我来了准备那些针对我的！” “大人，怕不是临时准备的，您看那些布条，起码都做好一天了。”心腹侍卫首领对国师说道。 “那，那怎么可能。今天上午，皇上才决定派我来的。” “他们也许早就知道了。” “不可能，除非……”国师愣了一下，难道皇上透露出了消息。 “不对，怎么也说不通啊！”国师一脸疑心。 “大人，卑职有些话不好说。” “快说，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人，这架势，谁来谁倒霉。要说我们消息来源有限，卑职就不信，皇上没有确切消息？各个郡县，可都是有信鸽联络的，这距离汉宁如此近，怕是一个时辰都能来回了。这数万军民，咱们的人挤不进来探听消息，难道府郡都没有皇上的人？” “是啊，这郡兵都数千跟着，哪可能没有告知详情呢？要知道这里的人那么恨我，我就不来了。” “恕卑职直言。这里群情激奋，一个不好，大人就可能性命堪忧。到时候，恐怕连个负责的贼首都找不到。” “哼，而且，我要有个三长两短，皇上应该更高兴了。毕竟，我知道得太多了。”国师楚天突然有了明悟。 第145章 策反高手 原来自己用来牺牲的，国师心中暗自冷笑。 刚来的时候慌了神，但为官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会国师回过神了。 什么出其不意，分明就是借刀杀人。 皇上借刀杀人，把自己推出去，明显就是让萧月岚随意处置，借自己平息对方怒火。 而这乱民暴民，定然就是萧月岚搞出来的，也是借刀杀人。 “哈哈哈哈哈！”国师想通了之后，仰天大笑。 此时他不怪萧月岚，而是笑自己蠢，原来皇上始终是那个皇上，永远都在算计。 以为能陪着他，一直替他说不愿说的事，做不愿做的事，自己会成为那个最后的胜利者。没想到，他终究还是毫无底线的自私自利。 “退后，退后！” 帐篷外传来惨叫声，像是侍卫在愤怒的叫喊。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群情激愤。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助纣为虐！” 外面突然局势大变，像是有数万人鼓噪。 “怎么回事？”国师的侍卫首领听见声音，赶紧转身去查看。 “大人，数万人似乎冲我们而来，侍卫们围城一圈，不然那些人就冲过来了。” “什么？不可能，刚才还都在吃饼呢，怎么可能？”康楚一脸不解的样子，“我去看看。” “哇！”康楚在帐篷口看了一眼，就赶紧退了回来。“这怎么回事，吃饭吃得好好的啊。” “还不赶紧让你的郡兵过来维持秩序！”国师的侍卫首领怒道，“你这是怎么搞的！” “我也不想啊，大人，您看我也在这儿啊。这怎么回事啊，我出不去啊。大人，您要不派几个侍卫保护我，我冲出去给你叫人。” “想的美，你给我待着。”国师的侍卫首领怕康楚跑了，指着康楚，“你哪儿也不许去。” “皇上，恕臣不能再陪伴了。”听着两人的争执，楚天笑了笑。 一旁的心腹侍卫以为他抱有必死之心，“大人，不可，属下带人会护着大人，相信郡守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看着心腹侍卫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康楚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大人，不会认为是我要做什么！” “乱民就是乱党，国师是朝廷命官，乱民想干嘛，造反吗？”侍卫首领一脸的不悦，“我们前脚刚到，后脚这乱民就围攻国师车驾，是不是你安排的。” “哎呀，你，你，你，你真是血口喷人啊，胡说八道张口就来。”康楚可不背这个锅，造反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你来之前，我带着人给老百姓发饼吃饭，一个个跟羔羊一样听话。自从你来了，这些乖巧的百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我还说是你干了什么了。” “大胆！”国师的侍卫首领伸手按在刀把上。 “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朝廷命官，你敢不奏而罪，你就是反贼。”康楚后退两步，指着国师的侍卫首领，半点不惧。 “国师要是有危险，我先拿你开刀！” “打住，打住！”康楚赶紧伸手做出阻挡姿态，“这位大人，多心了，多虑了。下官以人格担保，国师要是在这帐篷里，绝对没有人身危险。” “嘣”的一声巨响。 帐篷被什么砸了一下，几人抬头看看头顶，像是块石头扔在上面。 “哎哟哇，吓死我了。”康楚刚给国师的侍卫统领做完保证，帐篷就被袭击。 “好了，都不要吵了！”国师大喊一声，“些许骚乱，有何可惧！” “楚大人说的对，有何可惧！”康楚赶紧附和，面向侍卫首领，腿却往国师那里跑过去。 “我问你，康大人，你手下那些郡兵，可能控制得了这种局面？” “国师放心，一定能控制住。一路上，都没问题。” “那现在，为什么没有郡兵来啊？” “这个，不知道。”康楚双手一摊，看国师想发作，马上说道，“卑职说的是实话啊，卑职刚到这里。而且，国师一路走来，也亲眼看见了，大家排队吃饭，没有问题啊？” “这倒也是！”楚天回忆刚才一路所见，似乎确实没谁要干什么的样子，大家排着队，按秩序发吃的。 “敢问国师，这一路走来，路上可有人对国师不恭？”康楚一脸真诚。 “路上，嘶！”楚天心中想到，似乎沿途的人对他并不友好，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别举动。 “楚大人，属下这一路跟着公主，似乎公主对国师不太友好。”康楚低着头，声音变低。 “哦？康大人的意思，是公主……” “不，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卑职只是想替国师分忧，到底是谁在算计国师。” “你说公主不舒服，可真有此事？” “非也！” “嗯？细细说来！” “楚大人，其实公主本要自己来的，秦大人和我陪她一起来。” “然后呢？” “正要出发呢，不知怎么的，来了个人，进了公主帐篷，和公主打了个招呼，就让我出去。不知道那人和公主说了什么，接下来，就是公主跟我说身体不适，让我来的那些话！” “哦？此人你可认识！” “不认识，但绝对不是卫汉郡的官，以前从没见过。”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啊，你不是公主的人吗？” “国师大人，卑职斗胆说，国师此话就不对了。”康楚笑嘻嘻的，“卑职是朝廷命官，报效的那可是朝廷。” “呵呵呵，我懂了。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跟我干，公主接下来不管怎么个玩法，波及不到你。” “谢大人！大人，卑职说句心里话，公主不知道什么原因，对国师心中有些成见，这个卑职是不想知道的。但是，要说公主在去皇宫清君侧之前让人围攻国师，属下觉得这不合常理。这说句不好听的，国师要是有什么磕着碰着，公主这边再多人，那也连汉宁城都进不去。因为您是朝廷命官啊，动您可是视同造反啊。进城的节骨眼上，公主会干这蠢事？” 确实是！楚天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心腹侍卫首领。后者思考了一下，也点点头。 “大人，这康大人，说得也在理。您要是出了事，禁卫军就直接来了，这怡宁公主的清君侧，就走到这儿为止了。”国师的心腹侍卫首领，刚才看康楚似乎要投诚，此时也站在了统一战线，“这么说，谁最不想公主去见皇上，谁就最有可能鼓动帐篷外的暴民。” 第146章 见过公主 “大人，大人！”门口一个侍卫匆匆掀开帐篷，满脸的血，吓了几人一跳。 “这是怎么了？”国师楚天问道。 “拦不住了，暴民们冲过来啦。” 话音刚落，侍卫们纷纷涌帐篷，一个个脸上不是血就是淤青，样子极为惨烈。 另一侧，萧月岚身边秦风等人护着，远远的看着这边。 “不会有事？”秦风担心的说道。 “放心，那个康大人，出奇的精。”萧月岚笑了笑，“他脑子挺好使的，这法子简直是绝杀。大锤，碰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这个，还真的头疼。”牛大锤歪着头想了一阵，没想出来。 “一个人都不会死，但是，会很惨。老百姓朝侍卫们丢石头，你防得了一个，防不了十个八个。这些侍卫又没带弓箭，想冲上去，自己这点人又不够，只能被砸了。”萧月岚看着那群没头苍蝇一样，拼命抱头鼠窜的侍卫，一个个都往帐篷里面挤。 石头子儿敲得他们一个个哇哇乱叫，有些侍卫捡起石头还击，双方互掷不停，远看就像小孩过家家一样。嘴里骂骂咧咧，丢石头打架。 沐卉率先忍不住笑出声来了，然后萧月岚几人都笑了，这场面确实滑稽无比。 “康大人可真是个妙人，这法子一个比一个绝。” “他应该没事。” “我猜，这老小子肯定躲在桌子底下，他狡猾得很，石头打不到他的。” “月儿，我们什么时候去救那个狗屁国师。”刚才商量计策的时候，牛大锤在门口守着，并没有听见细节。 “等暗号！” 持续的攻击让国师和一众侍卫焦头烂额，小小的帐篷里挤了几十人，外面还有挤不进来的侍卫，正在奋力和百姓丢石块玩。楚天觉得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侍卫首领不知道怎么想的，此时正在指挥石头战，可能还没时间想到这一层面子问题。 侍卫首领不是没有战术，一开始他就带着十余人一鼓作气，发起了一次冲锋。他们挥舞着片刀，意图驱散百姓，或者抓几个带头的，震慑一下。 但这些百姓油滑无比，一看对方冲锋，立刻掉头就跑，腿还贼快。更糟糕的是附近的朝侍卫丢石块，阻碍了追赶的速度。 然后就悲催的被打回来了，确切的说是被石头砸了回来。 接着侍卫首领带着几十人发起了第二次冲锋，这次更凶悍，更拼命，但结局也更惨，一个个满脸乌青，凄惨无比。 混乱中，侍卫首领仍然不忘总结经验。原来侍卫们基本丢不准，而对方百姓里，有那么一群人，他们石头丢得奇准无比。这些鸡蛋大小的石头，每次都准确无误的打在他们的脸上，头上。奔跑中挨那么一下子，基本就是摔一跤的结果。 骂骂咧咧的侍卫首领再也无法组织第三次反攻，因为其他百姓虽然丢不中，但是数量多，架势吓人。 侍卫首领口中骂着刁民，一群侍卫绷不住了，彻底放弃抵抗，有几个干脆不进帐篷，抱着头躺在地上。 百姓也好说话，只要是抱头躺着的，基本不会挨石头，出了几个误伤的。站着反抗的，都被砸的嗷嗷叫。 帐篷已经不堪重负，中间和侧面严重低垂，估计上面的石头都堆成山了。侍卫们喊着，骂着，和百姓互相丢石块。 终于，帐篷撑不住了，吱呀一声倒地，砸在众人身上。 好不容易扯开帐篷的侍卫们，面对漫天的石头，苦不堪言。 蹲在地上的国师楚天，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形象可言。他头上挨了两下，一个后脑勺，一个在前额。此时抱着头四处张望，却不敢他抬头。发现卫汉郡府令康楚，这厮居然一开始就蹲在一张小桌子下面，极为精明。 在所有人以为这辈子就这么窝囊的时候，百姓人群中有人喊，“冲上去，杀了乱臣贼子！” “糟了！”国师楚天心中一惊，瞬间被石头砸的地方都不疼了，冷汗开始出来了。 “果然，要我死！然后是萧月岚当替罪羊，不仅进不了城，还得跟着一块死！好狠的心，皇上！你真的是刻薄寡恩啊！” 国师心中悲凉、不甘、屈辱。康楚听到则是心中振奋，好，太好了，暗号来了。 “住手！谁敢再围殴朝廷官员，以杀人罪论处！” “让开，让开！” 远处更多人开始喊了起来，有喧嚣声，有维持秩序的，还有哭喊的。 瞬间无数人散开。 “还不散开，再不散开，休怪本将无情！” 人群哄的一声都散了。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有人喊着国师大人。 一员偏将，带着许多郡兵赶了过来。远处，还有源源不断的郡兵赶来，能看到他们正在驱散捣乱的人群，维持秩序。 “国师大人，，卑职来迟，还望大人恕罪！” 楚天在同样鼻青脸肿的侍卫搀扶下，站了起来，“将军何罪之有，来得正好，来得正好啊。” “将军，赶紧把那些暴民都抓了，居然敢袭击国师，简直是造反！”侍卫首领满脸都是红的青的，身上还都是泥土，样子特别惨。 “大人，那些都是普通百姓，都抓了？”偏将一脸不解，“他们并无利器啊。” 按照大商律例，官员如果有错，百姓手中无利器而攻击官员，若是没有造成人员重伤，属于治安条例。当然，官员是否有错，需要府衙去决定的。今天这事，说小了只是群情激奋，没有造成大的伤亡，就是石头打得惨了点。 “没有利器也是有罪，不敬朝廷命官。”侍卫首领忿忿不平。 “大人，那些……”偏将指了指那些散了的百姓，居然又开始排队领饼吃。而其他远处的百姓，则是压根没参与，都是远远的看着这边，像是看热闹般的。 “这，这是有预谋的。”侍卫首领看着那些百姓，来去如风，说打就打，说散就散的。 “那，敢问大人，谁是主谋啊！” “你……”侍卫首领气急语塞。 “好了，算了。”楚天拍拍身上的灰，“都少说两句。” “是！”偏将很乖的行礼。 “哎，姐夫，姐夫，你也在这儿？”偏将突然叫了起来。原来康大人来了，从桌子底下刚钻出来。 “你，你来干嘛？”康楚一脸不耐烦，还有点小害怕，东张西望的。 “来帮忙维持秩序啊。我在那儿吃饭呢，这边说有人打群架……” 打群架？我们快被石头砸死了，这分明是袭击朝廷命官的恐怖行为，你居然一句打群架来定性？侍卫首领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别废话，赶紧护着我们去见公主！”康楚对小舅子极为不耐烦的样子。 “不用了，我们来了！”随着一声百灵鸟般好听的女音给，一个妙龄女子，翩翩若仙，带着一队侍卫款款走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女子走到了楚天前面。 “国师，方才受惊了。这样的结果非我所愿，亦非我所能掌控，还望见谅。” “公主殿下，楚天明白，今日此事不但与公主无关，反而为公主所救，欠了公主一个人情。”楚天朝萧月岚施礼。 萧月岚和一旁的康楚对望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47章 前事不忘 “国师是聪明人，时间紧迫，越接近朝堂，变数也越多。所以接下来，我们是绕弯子说客气话，试探底线，还是直接摆出条件。”帐篷内，萧月岚看着楚天，没有太多铺垫。侍从倒完茶后，她甚至连茶杯都没端起来。 “公主快人快语，好！” “我这边，大锤，你和沐卉守在帐篷门口，有人想偷听，杀无赦。秦大人和康大人留下，其余不相干的人，都可以撤下。” “除了你，其余人，都撤下！出了帐篷一丈远。”国师楚天也很干脆，对着心腹侍卫首领说道。 “好，国师果然痛快。” 此时帐篷中公主这边，秦修竹。国师那边，侍卫首领。表面中间人，卫汉郡守康楚。 这些人唯有康楚最郁闷，他感觉自己要听到天大的秘密了。 “国师，我的身份，自从皇后认我，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父亲南宁王萧启，冤死在皇帝萧代手上。母亲南宫烟，宋国南宫家三女儿，当今皇后妹妹，忧愤病死。” “秦修竹，王府军师秦怀的弟子。秦先生为保护我们，十年前身死，我们是来找皇帝讨个公道的。” 尽管在场的几位早已经知道，或者猜到，但听当事人亲口说出来，还是很震撼的。尤其是萧月岚那句，找皇帝讨个公道。 “老夫有一个问题？” “国师请问！” “公主不是清君侧吗？按照老夫的理解，应该是维护皇上，清除皇上身边的奸臣才对。为什么刚才听起来，公主要找皇上讨个公道？” “迷惑人心而已。”萧月岚看着国师，“知道我身份的人，皆会猜测我清君侧，一定是针对当年的事。父王冤死并无证据，但抓我祭天，可是国师算出来的。世人但凡知道点事实，就会认为我此次定然会把国师算里头。” “不错，可是，为何不算上老夫啊！”楚天一脸平淡，此时他像个置身事外的人，这份喜怒不形于色的养气功夫，也是普通人比不了的。 “当年，国师大人掌管钦天监，按理，祭天，怎么也该算在国师头上。” “可是，静下心来，我问了自己几个问题。那时候，国师认识我吗？” “你我相隔千里之遥，当时我不过是个稚童，国师位高权重，好好的，干嘛跟我过不去？” “接下来，我查了一下当年的情形。三年旱情，颗粒无收，是挺严重的，但这只是局部地区而已。从别处调粮缓解一下就可以了，这种事情对大商来说，不过是万里疆域的一个小插曲。同一时间，甚至有的地方还在洪涝灾害，那比旱情还严重。” “也就是说，国师吃饱了撑的，非要拿旱情做文章。要夜观天象，还要牵强附会的把八字算到我身上。等我真祭天了，还得马上下雨才行。” “大商几十年祭一次天，命短的人都赶不上一次。千万皇室子弟，我居然中奖了？据说以往每次祭天都会跳出来反对的护国公一脉，居然都没有什么表示。” “我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我犯了天条啊，还是我父亲，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然后，我就查，可是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对当初的事绝口不提。” “不提就不提，难道不提我就非得问吗？” “就算我父亲是罪大恶极，就算我犯了天条又如何？” “谁要我死，我就让谁不好过，我只要知道我的仇人是谁就行！” “国师，你说我说得对吗？” 萧月岚看着眼前的楚天，要是他头上没有那一块淤青，整个人看起来其实挺有高人风范。 “公主的想法，的确独特。看样子，公主也不打算追根问底了。” “不打算问，我想明白了，此事你也是背锅的，真正想要我父亲死的，是当今皇上。怕是护国公一脉，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当初也眼不见为净。” “身为臣子，不为君分忧，实为无奈。不过经过今天这事，老夫承认，当年确实是皇上密令，老夫有难言之隐。至于为什么，公主不问，老夫自然也乐得不答。” “现在知道我要找谁的麻烦了，国师打算如何？是劝我，阻扰我，还是跑回去，找那个刻薄寡恩的告密？” “公主打算找麻烦到何种程度？” “逼他退位！” 旁边的侍卫首领刚才就一直瞪着眼，满脸惊讶的听着公主大逆不道的骂皇上，听完这句差点把下巴掉地上。 卫汉郡令康楚拿袖子擦汗。 “公主，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国师盯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 “知道，退位后太子继位。” “逼皇上退位，公主有什么手段？”国师楚天笑了笑，端起了茶。 “太子是内应。” 国师端茶的手停在半空中。 侍卫首领刚刚捡起的下巴又掉了。 “太子迟早要登上大宝，怎会做着愚蠢的事？”国师微微一笑，喝了口茶。 “朝中的事，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事，还有曹贵妃的儿子，你我心知肚明，国师不要说笑了。” “那太子也更应该谨小慎微，不能犯错。” “正常情况下，应该如此，但现在来不及了，他的生母生父已经被找到。” “不可能，当时都已经灭了口！”国师不淡定了。 “几人同时产子，然后灭口。不过当时如果国师负责灭口，会不会给自己留条后路？毕竟动手灭口的，一般会被再灭一次，以防止接触过苦主的有心人知道些什么！” “太子打算用什么手段？”国师楚天知道，如果这个证据放在皇帝面前，那萧安大概逃不出一个病亡。 “要么皇帝听我的，退位，要么，太子这两天，就干掉他。”萧月岚冷冷的说，“都布好局了，会是想不到的人动手。” “打算跟老夫如何合作？”楚天抿着茶，盘算着。他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要选队了。 “对今日之事充耳不闻，明哲保身即可！” “哦？”楚天看着萧月岚，“老夫竟然能如此悠闲？那岂不是占够了便宜。” “当然，实际做起来，就是跟跟风就行。遇到有人请愿，有人上书，有人抱团在朝廷做什么，国师不用跳出来反对，附和即可。” 第148章 进城 马车上，楚天掀开车帘，朝不远处山坡盯着看了一阵。 那里萧月岚及一众人都远远的看着他，那个卫汉郡府令康楚，还满脸笑容的向他挥了挥手。 车帘放下，国师楚天伸手碰了一下额头的青处。“嘶”，吸了口凉气，还真疼。想靠后舒服了躺着，结果后脑勺又碰到了被石头砸的地方，“啊”的一声，楚天汗都出来了。 唉，不管怎么样，一群鼻青脸肿的侍卫，算是可以平安回去了。 石头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以后是不是也要练练这门技巧？侍卫首领青着脸琢磨。 “走远啦，回去。”萧月岚转身回帐篷，“说你呢，康大人。” “啊，我？” “当然了，就你还站在这里恋恋不舍的，我不叫你叫谁？”萧月岚身边秦修竹等人，都走了几步了，唯独康楚还没挪动脚步，所以回头看看他。 “哦，好，好。”康楚快步走上前，“公主是有事要吩咐我吗？” “进帐说。” 几人走近帐篷，“大锤！” “嗯，放心！”牛大锤在门口守着。 “康大人，坐！”萧月岚指着座位。 “诶，好。” “沐卉，给康大人倒杯茶。” 萧月岚对刚才康楚的安排特别满意，自己只说了要求，康楚做成的效果却是出乎意料之外。在极短的时间内，安排人手从舆论上，行动上各种闹事，让国师的车队吃瘪。这一切安排得非常自然，环环相扣。他把控住国师的心理，让对方从替皇上办事，到自己想通了，不愿被当枪使，比自己点破说服高明百倍。 最难得的是，他还亲自上阵，直接深入虎穴陪着国师挨打却能全身而退。康楚这份对人心和局势的掌控能力，绝对算得上是大商独一份。难怪他能毫无根基的从破落书生一路做到郡府令，要不是上头锁死了普通人的通道，恐怕朝堂都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更不用说那些皇亲国戚了。 虽然这人有时候嬉笑傻气，但自己现在可以肯定，那不过是他在这浑浊世道的保护色。他估计什么都明白，只是用自嘲，来做自我减压的方式。 本来自己只有三成的胜算，不料发现了他，胜算加大到了五成。 “哎哟，不敢当不敢当。”康楚赶紧站起来。 沐卉是谁？普通侍女？绝对不是。 那个大个子，和秦修竹称兄道弟，看样子还压秦修竹一头。 吃饭的时候，公主还给那大个子倒酒，那家伙从不客气，端起来就喝。沐卉是他那什么，想想。 康楚前面没有桌子，他赶紧站起来双手接住，嘴里还不闲着，“谢谢妹妹，谢谢妹妹。要不是妹妹名花有主，有牛大人护着，我得给她介绍一堆青年才俊。” 沐卉给中年大叔倒了杯茶，却被这句妹子给逗乐了，抿着嘴笑了笑，大大方方的放在康楚手上。 萧月岚乐了，这康大人，还真会来事，沐卉基本不笑的。 “妹妹？要不，你就认个妹妹？”萧月岚笑着说。 “真的？公主，您可别逗我，我万一当真了，那可就粘上了。” “真的！”萧月岚一脸认真的看着康楚。 沐卉诧异的看着萧月岚，秦修竹也在一旁侧目，眼神充满疑问。 “这丫头，身世可怜，跟我没多久，但是心性纯良。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极为危险，也许一个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萧月岚说到这，沐卉立刻在一旁跪下来，“公主，沐卉誓死相随。” “快起来，起来！”萧月岚扶起沐卉，目视康楚。 “公主的意思是？”康楚似乎明白了一点。 “刚才的事，你也都看到了，听到了。”萧月岚示意沐卉不用担心，转身也坐下。 “国师楚天，在我们的算计下看起来会配合，但实际上，会打折扣，说不定会风吹两边倒。” “也不怪他。一边是他直接出手害死的王爷后人，哪怕发誓说了与他无关，只追究幕后黑手，他肯定也不会信的。说实话就算我是他，也会担心秋后算账。” “另一边，是那个算计他，让他挡枪的皇上，用心狠毒。这一路皇上确实没安好心，康大人只是顺势引导，让那个国师吃瘪倒了霉。但期间有多少人，是实实在在的，想趁乱要国师命的，相信康大人也是心中有数的。” “国师平安走了，不过来往不往非礼也。我们也不可能现在就启程，闹闹哄哄的去堵城门，围皇宫，不然就是真的造反了。” “该谈的，还是要谈。不仅要谈，还要顺势引导，让局势朝着我们这边发展，达到我们的目的。” “这一些，我希望由康大人来做。” “康大人，我希望你做为中间人，替我去和朝廷谈，和皇上谈。关注百官心思，利用百官力量，在朝廷中游刃有余，最后达到我们的目的。” “修竹不能去，他走哪儿都是我这边的人，很多事情处理极为不便。母后不能，二皇子不能，哪怕宋国南宫家，西岭秦家，北原的将军，都不能，只有你能。” “为此，我心里知道你是我的人，却不能把你当成是我的人。朝廷势力错综复杂，我要你做一个墙头草，去左右那个局势，拨动那个最重要的弦。” “是中间人，调停人，又是墙头草，无论哪边获胜，你都能全身而退。我和修竹绑的太深，不可能走，到时候，我希望，你能保着沐卉和大锤。我看得出，以你的本事，藏两个人，应该能做到。” 萧月岚说完，看着康楚。沐卉听明白了，眼中有了泪花。 “无论成败，输的一方恐怕再无机会翻身，结局怕是死都算轻的，公主当真要这么做吗？现在转个弯，或许来的及。”康楚收起了玩笑之心。 “不退了，朝堂输了，我就和修竹，轰轰烈烈的和他打一场必输之战。” 秦修竹在一旁听完，拉着萧月岚的手，望着康楚，“实话告诉你，我安排好了，到时候带着月儿跑到西岭，带着西岭人马，和大商干一架。” “既然如此，康某恭敬不如从命。我本来也就没有妹妹，这么个水灵的姑娘，我看着就喜欢，从今日起，她就是我的亲妹妹。” 沐卉眼睛有泪，看着萧月岚，“如果输了，我也在你身边不走。” “跟不跟公主走，和认不认我这个老哥，没有冲突。”康楚在萧月岚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 “做为哥哥，一定会替妹妹想好出路。但是哥哥，绝对不会限制妹妹的双脚，你是自由的。”康楚补充了一句。 “嗯，好，谢谢你，康大人。”沐卉本来就对这个幽默的中年人有好感，现在觉得他尤为可爱，还很有担当。 “还叫康大人。” “谢谢老哥！”沐卉深深一施礼。 康楚笑着接受这一礼，眼神看着萧月岚，那意思不言而喻，有事我定会照应她，放心了。 “公主，既然如此，那我想，我进城就越早越好。”谈定了后路，那么现在就该转变角色，考虑怎么打赢眼前的仗了。 “嗯，康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可否捎上我和修竹？”萧月岚打开桌子上的木盒，里面是几张精致的面具。 康楚一看，顿时明白了，脸上笑意更浓，显得信心十足。 “妙啊，出发当然是越快越好。”康楚满脸笑容。 “但是国师可是刚走的？” “尾随而至！” “好！康大人可有想法了？” “没有想法，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我们见招拆招！本来这趟的真实目的，布局，也都没有告诉国师。国师，还有太子，甚至护国公，打死也猜不到我们想干嘛！其实这些事都是有关联的，不管干成哪件事，后续是最重要的，要能跟上继续扩大战果。” 第149章 冷院 “每次从城中出去，心中的感觉都不一样。每次从城外进入，心态都不同。” 萧月岚此时和秦风两人打扮的像是普通随从，一左一右，跟在卫汉郡守康楚身后，就在汉宁城门口。 “卫汉郡守康楚，奉公主令，前往皇宫见皇上！” 随行的侍卫板着脸，在城门口不等守城军士过来，大声说出此行目的。 一听是怡宁公主派来的，眼前的这位还是卫汉郡守，守门官立刻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现在公主闹的事多大，谁敢拦她，搞不好就能当面给砍了自己。再说，这位也是郡守，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 “康大人，请！” 康楚一马当先，带着十几个侍卫进城。 “让一下，让一下！” “公主特使，进京面圣！请让一下！” 面圣队伍进城后很快的在城中赶路，路人纷纷后退，却又一个个非常兴奋的伸长脖子目送。 “听见没有，公主！” “怡宁公主？” “那还用说！城外等着清君侧呢！” 路边上，茶楼里，一个个都看着，互相打探。 “这公主真不简单。” “那是，你说这才多久，折腾了多少事。” “前段时间去西岭，现在又清君侧，后面肯定有人帮忙！” “对啊，不过不是说去什么北原吗？怎么回来清君侧了？” “这还用问，出事了呗。” “能有啥事？” “奸臣当道，错不了。” “那个苏相也下去了，多好一人呐。” “就是，谁知道现在上去的是谁，指不定就是新丞相，要不怎么公主大老远跑回来清君侧呢。” “你说这跟戏文里唱的一样，结果会不会也跟戏文里唱的一样，最后来个文忠武勇，天下太平。” …… 萧月岚骑在马上，耳边听着四周的议论。这市井就是如此，永远同情不得势的那个。就像苏婷父亲苏忆，当丞相的时候没见多少人说他好，甚至有骂他圆滑的。等他削职为民了，一群人又在说他好。 真是看不透的人心人性啊。 队伍一路疾驰，在经过路口的时候，萧月岚和秦修竹对望了一眼。 “大人，卑职等在此等候。” “小心！”康楚回头看一眼，点点头。 队伍立刻分为两队，一队继续向前。另一队，此时拐入了小巷子里。 相对外界的乱局，皇后南宫烟和萧景所在的院子，安静得像世外桃源。 “母后！”萧景在高公公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景儿，今天腿怎么样了？” “一天比一天好！”萧景笑着说。 “二殿下又安慰娘娘了。其实，前两天下雨，晚上就一直疼，今天上午才好了一点儿。”高公公在旁边插嘴。 “你呀，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萧景指指高公公。自从自己转了性，这高公公就会替自己回话，虽然看着僭越，但照顾自己却是发自内心了。 “高公公敢于直言，当赏！”南宫曼白了自己儿子一眼，“不过，本宫现在也没有能用的银子了，该赏点什么好？” “哎哟，娘娘，这，有什么好赏的。”高公公笑了。 院门口有人进来，是皇后的贴身宫女。 “小姐，那边送饭来了。”老宫女拎着食盒过来。 “这些狗奴才，总有一天，出去以后要好好教训他们。”高公公义愤填膺，“这送餐时间越来越晚，三顿变成了两顿，菜还越来越差。天天白菜豆腐，按规制，皇后娘娘和殿下每人一天十两银子，怎么能顿顿青菜豆腐。” “我口味清淡，青菜正好。就是苦了景儿和你们，饭菜太难下咽了。”皇后不以为意，老宫女已经把饭菜摆好。 “高公公，您的饭菜，我已经给您放房间里了。” “哎，咱家不急，一会再去吃两口就行。” “唉！”老宫女一样样的摆出来，看着明显不走心的水煮素菜，叹了口气。 “没事了，凑合吃就行。”萧景也不以为意，开起了玩笑，“我现在想起被月儿抓住的那几个月，有馒头，有鸡腿。那时候，她还当我是仇人，吃的比这个好。” “你能想开就行，先忍忍。”南宫曼看见萧景懂事，觉得比什么都强。 “哇，今天居然有鸡蛋，还两个？”皇后打开一个小碟子，看见了里面有两个煎蛋。 “景儿，你有口福啦！”皇后递给萧景。 “好，但是我只要一个。” “高公公，刚才都说了你敢于直言，当赏！”南宫曼把小碟子端起来，微笑着递给高公公，“本宫现在没什么可赏了，谢你不离不弃的这份忠心。” 高公公愣了一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再抬头已是眼中含泪，哽咽着说，“老奴领赏！” “高公公快起来。”萧景放下筷子，伸手扶起了高公公，“我萧景在此立誓，今日，对我不离不弃者，来日翻身，定然有福同享。如违此誓，人神共愤，不得好死。” “殿下！”高公公激动的扶着萧景。 “有人来了！”老宫女望着小院门口。 有马蹄声响起，像是有一小队人到来。 接下来有喧嚣声，依稀听见有人大声说话，像是在斥责什么人。 然后就是安静。 过了一会儿，有人进了院子，朝这边走来，听动静，架势挺大。 一行三人走进院子里，当先领路的，正是看守的校尉头目。 萧景立刻坐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高公公则是站在他座位旁边。如果萧景要站起来，或者走几步，他就要搭把手扶着，尽量掩饰好萧景腿疾。 “皇后娘娘，二殿下！”偏将朝着南宫曼和萧景行礼。 “这两位，是护国公麾下的幕僚。国公爷让他二人过来，说有事想请教。” “国公爷有事请教？何事？”萧景坐在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还翘起了二郎腿。 “这个属下不知！” “不知？不知你就带来，当我这是小卖部啊！来个阿猫阿狗的，就能见？”萧景发起了脾气，站了起来，手指着偏将。“你他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天天监视老子打小报告。我告诉你，本皇子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 “坐下！”南宫曼生气的喊道。 旁边的高公公赶紧按着萧景坐下，后者还是一副流氓样子，谁都不惧。 偏将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极为恭敬，抬眼看了一下桌上的饭菜，感情是没吃好啊。哼，下次送得更差。 “属下以后定当注意，拦住那些不相干的人。只是这二位带了文书过来，是要问关于贪腐案的。” “贪腐案？”萧景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却是越说越来气，“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想抓人就抓，我这儿，谁都不认识。我这儿，也没钱，连饭都吃不起，贪腐和我无关。” “平常的贪腐案，自然不会劳烦二殿下。但这桩贪腐案，由国公爷亲自操办的，相关人证指指二殿下。我等只能奉命前来，还望二殿下配合。” 一个幕僚不卑不亢，说话落地有声，朝着萧景拱手一礼，手指头偷偷比划了几下，还冲着萧景眨了几下眼睛。 第150章 真实目的 刚才的小动作不仅萧景，看到了，皇后等人也都看到了，也就背对着幕僚的校尉没看到。 “哟，还使上劲儿了？”萧景痞里痞气的又想站起来，被皇后瞪了一眼，又坐了回去。二郎腿一翘，晃着腿干脆不搭理。 “有什么话，赶紧问。本宫还要吃饭呢！”南宫曼一脸冷漠。 “打扰了，也就几句话，定然不耽误太多时间。”幕僚一副欺负落魄凤凰的样子，小人得志的嘴脸极为可恶。 “不过，闲杂人等，还请回避。”说完这个幕僚还盯着校尉。 “好，好，大人请办事，卑职在院外等候。”校尉转身离开。 目送校尉离开，一直没开口的幕僚突然开口，“姨娘！” “月儿！”皇后南宫曼惊喜的站了起来。 刚才挺横的那个幕僚此时也是换了声音，“兄长，刚才多有得罪！” “修竹，刚才我才是骂街的那个。” 老宫女和老太监赶紧朝两人行礼，然后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去门口守着。 “我们不能多呆，说几句就走。”萧月岚说道，同时也走近用眼睛瞟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都是些不入流的小事。”南宫曼笑了笑，“你们不是去北原了吗，怎么回来了。” “姨娘，我们特地回来，就是因为这里没达到预期。” “能达到预期就怪了。”南宫曼目光平和。 “萧安深藏不露多年！”萧月岚虽然已经猜到，但却没料到萧安如此心机。 “萧安其实没那么厉害，厉害的是皇上。”南宫曼指出问题所在。 “皇上？”萧月岚看着南宫曼，“姨娘的意思是皇上在背后支持萧安？” “不是支持，而是拿这孩子当枪使。”南宫曼身为皇后多年，对宫廷还是很熟悉的。 “你们走后，朝廷格局就变了，而且变化非常快。我虽在院子里，却也能知道一些消息。” “萧牧一开始还能控制局势，但是接下来，太子党的扩张就出乎了他的意料。” “没完没了的上书，不停的提拔，打压，提拔，打压，最后上来的，竟然全部一边倒的都支持太子。萧牧忙了半个月，心力憔悴，发现都在为太子做嫁衣。” “之前答应你的事，替你父亲翻案的事情，一直没法进行。因为官员都换了，萧牧也爱莫能助，强行提议反而会适得其反。” “而且，居然萧牧三子也被算计了，说是自尽，但其中一定有问题。” “那孩子我见过，聪明大气，凡事都看得开，是个阳光，做大事不拘小节的人。” “他虽然排行第三，但却是护国公正妻，王妃所生的长子。不出意外，护国公一脉由他继承，怎么可能会沾上那种事。” “所以，这其中，一定有皇上的影子，否则以萧安的力量，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些。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些支持太子的太子党，其实都是皇党。这次交手，护国公一脉输的很彻底，皇上是借机把护国公在朝廷的力量，都几乎给削去了。” “原来如此！”萧月岚点头，“这么说，皇上其实中意的，也不是萧安！” “对，萧安当年是四个孕妇同时生下的孩子之一。其中只有一个，是那个秦国才女和当今皇上所生。” “所以，当今皇上，又开始犯病了。怀疑太子有问题，对。”秦修竹说道。 “对，其实当时有两个是女婴，而且女婴肯定不是秦国才女所生。也就是说，太子有一半可能是真的，一半不是。” “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不可能不注意这些，所以，大概率是皇上多心。” “唉，其实这是他的疑心病。他一直是这样，总是疑心，作为他的枕边人，我非常了解他的疑心。就像这次六王爷的院子在旁边一样，明明是有心人算计，明明这次我隔着街道只见过一次，但是他一定会疑心重重，认为我以前就和六王爷……” “所以，他不适合当皇帝。”萧月岚抛出这句话，惊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月儿，你这次来的目的？” “清君！” “清君侧，清君。这确实是个好路子，只是，运作起来还是很有难度，能够支持你的人太少。不说别人，即便是护国公，虽然恨，但更多的是痛心。如果说要让他支持你，那几乎不可能。”萧景分析道。 “那个如果清的是储君呢？” “太子？”萧景惊讶的说道，“萧安？我明白了。” “似乎可行！”皇后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姨娘也说了，皇上疑心极为重，在他心底，就一直藏着一颗怀疑一切，摧毁一切的心。所以，他一定会在某些时机，打击太子，达成目的。而我，就给他创造这个机会。” “太子手下那些官员，有一大半都是皇上的人，只要皇上透露点风声，说不定，就趁机反水把太子拿下。”萧景点头，“这个方法可行，而且护国公那一脉，不会阻扰。” “月儿，需要我做什么？”皇后看着萧月岚，“只要我能拿得出手的。” “还有我，只要我能动用的力量，包括我自己。”萧景也说道。 “好，姨娘，我还真需要你做点事。”萧月岚看着皇后，“我要你，去见六王爷。” “去见他？”南宫曼有些不解，“你是不是希望我去找他帮忙？” “对！姨娘，六王爷虽然被软禁，但是他经营多年，手下隐藏的势力极为庞大。不仅有官，还有兵！而且，其实大家都知道，虽然姨娘行得正，可是，六王爷对你确是有情。” “呃……”南宫曼有些无语，萧景也抿了抿嘴，偷偷看看自己娘。 “我知道姨娘难办，所以我本来想假扮姨娘去见他，可是他一定能认出来。我敢肯定，他虽然一年都见不了姨娘几次，但如果我要假扮你，说不了几句话，就会被发现。” “我懂。其实我也知道，能感觉出来，所以我为了避嫌，尽量不主动和他说一句话，甚至避着他。”南宫曼叹了口气，“都到了这个岁数了，还要去见他。” “只是几句话，不用绕弯子，告诉他实情，包括我的身份。请他帮忙，然后就尽快回来，让二哥陪你一起去。” “那这里呢？” “六王爷只有一个，我本来和姨娘就很像，稍微打扮一下，坐在这里，一般人是认不出来，门外的校尉更是区别不了。至于二哥，修竹可是有经验。六王爷那里一定有无数人在暗处盯梢，暴露的可能性极大，但因为我们就在这里，即便有人在六王爷那里看见了我们，也可以矢口否认。” “好，计划什么时候动身。” “若是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动身。” “换衣服。”皇后没有犹豫。 第151章 祸水东引 太子东宫。 “什么？面圣，派了使者？”太子萧安在屋里转圈，“庞军师，父皇那边居然让他进宫？” “是的，紧随国师之后，那个卫汉郡府令就来了。叫什么？什么楚来着？这人没有什么名气，不是谁的手下。” “府令，小小的府令还能面圣，公主的使者，这世道是反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宫里，还能随意见皇上。” “就算是汉宁郡守，妥妥的正三品，天子脚下，根正苗红的想见皇上都没那么容易。这个所谓的，对了，想起来了，康楚，凭什么来见皇上就能见的。”庞军师有些嫉妒了，“还是个从三品。” “那个萧月岚，一个偏支皇室后裔，莫名其妙的封了个公主，父皇捏着鼻子认了。现在她随便闹出一个什么清君侧，居然也没怎么着她，由着她胡闹。更离谱的是找了个什么野郡守过来当使者，堂而皇之的进入大殿之上，父皇还听之任之。什么时候，我大商朝廷变得这么廉价了，什么身份都不顾及了？” “太子，这个萧月岚，确实有些恃宠而骄，也确实看不清形势。但凡她有点脑子，应该能看出来，皇后已经不行了，这天下没几个人能护着她了。她要是想多活几天，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呆着，夹着尾巴做人。” “聪明的，就应该在北原立个功，然后别回来。或者，当初就该一直在西岭，大商汉宁就不是她玩得起的。”萧安此时已经忘了前几日的紧张，因为这几日又有新的官员示好。 算起来萧安这边的官员占据朝廷五成以上了，基本就是一个小朝廷。实力的膨胀已经让萧安看不清自己了，连庞军师都有点飘飘然。 这几日朝廷说什么廷议，萧安拿了几个小事件，也就是偏远郡县的一些政策问题，故意提出要求，一个和皇上不同的意见。 试探结果出奇的好。当发现太子想法和皇上相左的时候，一众官员先是沉默。然后有打头阵的，有附和的，纷纷针对皇上的想法，提出所谓的完善，修改等办法。 最后一轮又一轮的讨论之后，这些学富五居的大人们，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愣是把太子萧安自己都觉得不靠谱的想法说成了高大上的深谋远虑，最后一致认为最好。结果让皇帝不能不选择太子建议的同时，还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糊涂了。 “殿下，这萧月岚死咬着当年的事不放，确实是个大麻烦。本来还可以利用她为我们做点事，但今日看来，她对太子的计划，已经实无帮助，反成累赘了。” “哼，去了一趟西岭，弄了点什么工厂，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女人，没有自知之明。这个世界，最聪明的女人就是趁着年轻，赶紧嫁人，生几个孩子才能保住地位。” “没有自知之明，却一味的惹是生非。太子，看来我们要断掉和她的一切联系，而且还要快，要狠。否则，一旦她出事，我们会收到牵连。” “所有知道我们联系过的其他人等，一律……”萧安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 “太子英明！” “从现在起，我们这边不管是谁，一律不得见她萧月岚联络。” “明白！” “庞军师替本宫想想，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殿下，属下在想一件事，拿不定主意。” “哦？何事？说来听听！” “要不要去揭发萧月岚！” 萧安听完一愣，凝神想了半天，“军师的意思，是我去见父皇，揭发她是萧月岚的真实身份？” “对。属下可以肯定，皇上定然已经知道，只是苦无证据，证人。太子何不做这个证人？” “你的意思是，本宫……” “太子怀疑怡宁公主身份，又突然被怡宁公主私下约见。为查明真相，独闯龙潭虎穴，证实了她就是萧启余孽。”庞军师说得大义凛然。 “好！”萧安眼前一亮。这种不管别人死活，把自己洗白的说法，萧安极为满意。 “事不宜迟，太子殿下，那萧月岚可就在城门外了。” “本宫这就去见父皇，另外封口的事，就交给你了。” “太子放心，属下一定办好。” 一路车驾无阻，太子很快进宫。 “殿下这边请！”值守太监弓着腰在前面引路。 “父皇现在正见谁？” “回太子话，皇上一开始见的是国师，然后公主派的特使到了，就一直在和公主的特使说话。” “国师可还在？” “国师没有出宫，是不是也在书房，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还有谁在宫里？”今日没有朝会，但是平常有事，各部官员都会在宫里的朝官书房，递上牌子等着见皇上。 有的朝官，见完皇上也会在这外官书房候着不走，和其他人说话聊天。其实就是一群官在这里喝茶，办点事，只有悬而未决的大事，才会递牌子见皇上。 “他们说了什么事？” “回太子的话，奴才今天一直引路，没有在皇上身边伺候着。” “那还是赵德全一直在皇上身边跟着？” “回太子的话，奴才有几次引官员过去，赵公公也在门外候着，没陪在里面。” “哦？”连赵德全都不在旁边，那商议的事就是极为机密了。 “太子，奴才听到那么两句！”执事太监压低声音。 “什么？” “那个公主特使，说了一句，太子之事，臣愿为皇上分忧。” “然后皇上回了一句，事关国运，不可外传。” 执事太监认为太子是未来储君，未雨绸缪的讨好。他们的未来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间，能不能上爬，全在主子的印象。所以宫里的太监对太子这个未来的皇上，是舍得下本钱讨好的。 “你有什么都听着点，日后我上去了，有你的好处。” “是是，奴才有什么秘密都替太子听着。”执事太监非常高兴，又恨自己没能多听到点秘密。 “太子求见！”书房门口，赵德全看见执事太监领着萧安来了，高声提醒书房里交谈的皇上。 “让他进来！”书房里传出皇上的声音。 太子跨步进去，执事太监朝赵德全行了个礼，一起在门口候着，等着召唤。 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皇上的声音。 “你来了正好，免得我去召唤你。” “这是怡宁派来的使者，卫汉郡的康楚。他说，清君侧清的不是朕的臣子，而是朕的太子，而且言之凿凿。” “今天，你们两个，只能走出一个。” “妈呀，这都是什么秘密啊！”外面的执事太监听到了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在了地上，幸好赵德全拉住了他。 第152章 隐太子 曹贵妃这几日在宫里也是坐卧不宁，今年她才三十不到，六岁的儿子是她的希望和未来。 一个月以来，朝堂风云变幻，让她紧张又兴奋。 苏忆倒了，很多人都倒了。曹贵妃紧张，担心。但是她的娘家人没事，仅仅是被斥责。 据说皇上把她父亲户部尚书叫到书房训斥了一上午，回来后曹大人如法炮制，把那些靠着自家发财的亲戚召到一起，骂了一下午。 然后就是以身作则，曹家立刻把一些产业关的关，卖的卖。投奔的亲戚纷纷卖房卖地产，内城的搬到外城，外城的搬到城外郊区。大院变小院，繁华搬到幽静，旺铺全低价转让，薄利多销的留着糊口。 那些亲信也各个都通知了，但照不照做那就不管了，反正自己先干净了。 皇上没有直接抄家，选择了臭骂，那是给了缓冲时间。是破财消灾，还是家破人亡，挑一样。 据后来曹贵妃的娘进宫见自己哭诉，整个曹家基本二十年财富都空了。老头子是真的狠呐，除了皇上赏赐的，俸禄攒下的，那些产业一朝全无，换做了百万银两，悄悄算作户部收入。 曹贵妃的娘跟曹大人天天闹，说这些都是那几个儿子，曹贵妃弟弟们以后的一切，骂曹大人不为后人考虑。 以前能养的起的一大批下人，都辞退，只剩下个贴身的。吃穿用度更是立刻一夜之间降了几个台阶，不仅见不到成桌的菜，连原来攒下的首饰和华衣曹大人都让管家全部换成钱。这些钱都被曹大人悄悄的充户部，算作其他被抄家官员名下的财产。 曹贵妃很明白，这是皇上一力扛下来，面对护国公的攻势，给了自己人时间，保住了权力和人。但也有不长眼的，不到三天，第二批被查抄的，就有从前的亲朋好友，各个手下都是成箱的金银首饰，商铺地契都是厚厚一摞。 解释不清的，直接落马入狱。能解释清的，包括曹家，官复原职，因为怎么查也确实就这么点钱。 直到那时候，曹贵妃的娘才终于不闹了。 接下来的事情，让她越来越兴奋了。 皇上来看她儿子的次数越来越多，然后就是三皇子遇刺，二皇子重伤。 这时候曹贵妃还是只要母子平安，儿子以后能混个王爷就行了。可是本来没有什么想法的曹贵妃，在儿子突然封王之后，突然就触摸到了什么权力的感觉。 走在后宫里，儿子封王，自己是贵妃，其他妃子对自己的态度和皇后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再接下来，太子似乎也有问题。 亲子流言永远是女人最能传，也是女人最懂。 太子身份有问题？萧景王位被削，那接下来，谁最大？ 曹贵妃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六岁的儿子，幸许，这孩子将来…… 大商贵妃儿子上位的等大宝的也不是没有，说不定…… 皇上年事已高，自己还年轻，如果儿子以后前途无量，那自己不就可以…… 到时候，孩子年幼，自己以太后身份说一不二，这天下。 天啊，大商千百年来励精图治，周边小国早已被吞并。此时的大商公认是天下强国，统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虽然自己是个妇道人家，但是也懂得一些时政。说不定，自己就捡了一个天大的名声，天下一统的时候，正是自己垂帘听政的时候。历史，将会浓重的记下这一笔，自己将会流芳千古。 人有了梦想，就不会再颓废。而曹贵妃有了幻想，就变了一个人。她叮嘱自己父亲无论如何要管住家族，谨小慎微，不可以目光太短。颇有意味的眼神让曹大人也蠢蠢欲动，女儿毕竟是宫里的人，说不定真的有机会。 自此曹大人在外以名臣孤臣和清官来严格要求自己，曹贵妃则是迷上了所谓的宫斗权势，处处摆着母仪天下的姿态。 曹贵妃表面大方大度，其实确是谁不陪她演好准太后这个角色，马上就能给对方小鞋穿，她管这叫恩威并施。反正皇后已经不在宫里，自己就算是后宫中最大，刘贵妃一类的，娘家势力很低调，也没封王的儿子撑腰。 摆着谱，走着路，一路看着毕恭毕敬的宫女太监，曹贵妃摇摇晃晃的在宫中散步。小皇子跟在后面，一群宫女太监护着，宝贝着招摇过市，这才是真正的隐太子。 “娘娘，娘娘！”小太监跑了过来。 曹贵妃驻足回头。 “娘娘。”小太监气喘吁吁，“刚才赵公公派人来传话，说是让您去看看皇后娘娘，问问她需要什么？” “什么？让我去看皇后？”曹贵妃一脸不解。 “是，赵公公是这么说的。去看看皇后，问问她需要什么？” “什么意思？”曹贵妃自言自语。 “奴才不知啊！” “我问你，皇上现在跟谁在一起，说了什么？” “皇上，据说……”小太监看看其他人。 “你们往后站一点！”曹贵妃一脸正色。 “据说，皇上和怡宁公主的特使在书房说了很久的话。然后太子也去了，他们就一直在书房说什么，现在还没出来了。” 现在曹贵妃是公认的红人，但凡有点眼力的都上赶着巴结。只要她想知道的事，哪怕是不该说的，编也编出一个据说，大概来讲给她听，万一她以后真的成了后宫大主子呢。 “行了，你退下。” 小太监走了，曹贵妃在原地思考起来了。 “让我去看皇后？什么意思？”曹贵妃问身边的大宫女。 “娘娘，这意思很明显！”大宫女露出一脸什么都懂的表情。 “说说看！” “在奴婢的家乡，如果富商要把二房扶正，那在冷落大房，宠着二房的同时，会给二房机会，让大房在下人面前掉掉价。这就是告诉所有下人，大房不行了，为以后铺平道路。” “哦？那为什么太子在皇上那里！” “大房生的长子若是在场，或者闹起来的时候去帮忙，二房也吃不住啊。所以，二房闹的时候，地主把最强的那个看住。”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出宫，去看看吃蔬菜的皇后，身体怎么样了？” 第153章 下马威 曹贵妃的车驾声势浩大，几十人，很有排场。 其实真的用不了那么多，因为皇后住的偏院离得并不远。 之所以叫偏院，是因为多年以前，本想在皇宫西侧，新建一处水榭亭台，供后宫的贵人们游玩。 结果刚刚搭起架子，老皇帝就归天了。 老皇帝一死，工程自然就停了下来。后来就把这事给放下了多年，直到最近几年，管事的太监看里面居然有了虫鼠鸟蛇，就禀报上头。 宫内荒废长野草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户部调了些银子，把这里修整修整。该除的草都除草，该赶的虫都撵走，安排正常的值守。 为了不那么荒芜，修了路，搭建了一些房屋亭台。虽然不能像原计划那样的，但也起码按照皇宫内院的规制来，整的简简单单却是有模有样。 不过一直没有正主入住，平常也就是太监宫女，每日正常值守。过来打扫卫生，侍卫夜间巡逻，别的再无人来过，直到皇后提出要来这里。 有人住了，自然有了人气，哪怕住的人安安静静的，不想被人打扰。 一日三餐，宫女太监就有人来往，渐渐的这些天也有无数人把目光投向了偏院。毕竟这里住的不是一般人，当今的皇后。 不管南宫曼多么生性淡泊，她身份在那里摆着。育有三子，无论怎么说，名义上都是太子的母亲。 后宫任何人想要上位，都要经过她点头。而且退一万步说，即便她被废了，只要她活着，就会有人盯着着她。 朝廷这个月风云变幻，人员变动频繁。南宫曼的住所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门可罗雀。因为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皇亲国戚，他们的家属，那些贵夫人，都在设法自保，无暇他顾。 但这种特殊情况，在许多看不清真相人的眼里，就会以为皇后不行了。加上萧华死，萧景伤，很多人就以为皇后要完蛋了。 后来又被某些人弄一个六王爷事件，让一些愚昧短视的人，真以为皇后倒台就在顷刻之间，以至于连饭菜都开始克扣。 遇到这种事，聪明人摇摇头，看破不说破。愚蠢的小人则是又蠢又恶，把人性的阴暗发挥到极致，就比如今天气宇轩昂，带着一群刁奴的曹贵妃。 守门的偏将远远的看到了车驾，纳闷了一阵，这车驾明明从宫里驶出来的，怎么绕了这么一大圈。 因为皇宫西侧门就在对面不远，皇上本人也来过，每次也是从西侧门出来，带着几个太监侍卫就来了。 这谁啊，从正门出来，绕一圈，带着几十号人，排场比皇上还大？太后也死了多年了，没听说皇宫有谁比皇上大啊？ 带着疑问，偏将迎了上去。 “这是曹贵妃的车驾，奉皇上旨意来探望皇后。”领头的侍卫骑马到跟前。 “是，末将领旨。” 校尉行礼，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 低头哈腰，当然不能哈得太低，太低了就有辱军人风采了。 校尉眼珠子往上瞄，看着那个曹贵妃在人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 第一次见，感觉很一般。其实曹贵妃放在普通百姓眼里也算是美人。毕竟户部尚书家的女儿，养尊处优，保养教养那都是一流的，七分颜值就有了九分装扮。 不过嘛，别看比皇后年轻，真站在一起，还真没皇后好看。那位南宫家的才真的是贵气，快五十了，保养的跟三十几岁一样，微微一笑成熟稳重，风情万种的。难怪传说中能迷倒小叔子六王爷，眼前这位，再过十年，肯定不行。 守门将脑子里想的都是轻松的八卦，至于上面人的心思，守门校尉八百个心眼也不愿去想。为什么，关我屁事，干自己该干的。 可是当那些随从也跟着曹贵妃往里面走的时候，守门将就挺身而出了。 “慢着！” 守门将喊了一声，门口的卫兵立刻拦住尾随曹贵妃，想进门那些个太监宫女们。 “皇上有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院打扰娘娘。皇后娘娘也有令，若非皇上亲至，或有皇上手令，不得超过三人。” “什么？”曹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不乐意了，“是皇上让曹贵妃来的，你没听见吗？” 有人出头，曹贵妃自然用好整以暇的眼神看着。 “卑职听见了，但是皇上可有旨意，曹贵妃可带随从侍卫等入院？”守门将这时候可不能含糊，万一你们人多，在里面干了点什么。皇上会不会责罚曹贵妃自己不知道，但自己一定是最重的责罚。 “皇上下旨，让我过来看看皇后，怎么，还要详细说带几人吗？要不我在这里等，将军去问问皇上？”曹贵妃不痛不痒的问话，明显是对守门将。 “不敢不敢！”守门将赶紧行礼，这他哪有资格去见皇上啊，“贵妃娘娘，属下不敢。” “不敢还不让开！”大宫女又气势汹汹。 “唉！”守门将心中叹了一口气，不为自己，而是为眼前的贵妃。 这曹贵妃完了！守门将是个人精，他心中感叹。传言他也听说了，今日如果她曹贵妃客气而来，那说不定真有可能赢皇后。但今日看她居然是这副嘴脸，往后即便赢了，也是她后台的功劳，拿她当枪使，过不了几日她就会倒台。 心中感叹的守门将，决定还是赶紧送送礼，想办法调走。之前自己按照上头的要求，饭菜标准一降再降，估计都是曹贵妃的安排，今天突然觉得，这趟浑水还是离远点，皇后看样子要完蛋，眼前这主也不是能笑到最后的主。 “这位姐姐，皇上没说，可皇后的旨意，可是来人都要通报。如果有急事不通报的，最多可进三人啊。”守门将不偏不倚的怼回去，还一副我也很难办的样子。 “皇后旨意怎么了？现在是曹贵妃……”大宫女望着守门将，高音发飙却戛然而止，因为眼前的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别说了！”曹贵妃突然反应了过来，开口打断了心腹宫女的下马威计划，“劳烦将军进去给皇后姐姐通报一声，就说我来看皇后姐姐了。顺便跟皇后姐姐说，我们这里有三个人进去，是否会打扰姐姐清静。” 第154章 交锋（一） “来人了！”高公公和秦修竹对望一眼，两人身负武功，听力感觉都敏锐于常人。 平常几天都没人来访，今天临时出门，却有人凑巧来了，果然是世事难料。 秦修竹此时已经是萧景打扮，萧月岚则是一身皇后妆容，听到后正了正身体，“高公公，你看我如何，与我姨娘比起来有几分像？” 南宫曼带着萧景，在萧月岚的安排下偷偷的去见六王爷，老宫女陪同。高公公则留在偏院。 “公主和皇后娘娘外表本就相似，这妆容巧到好处，如果不是熟悉之人靠近，应该分辨不出。对了，声音再平缓一些，皇后娘娘的声音更加柔和。” 高公公又看了看秦修竹，“秦大人倒是轻车熟路，真假难辨。” “高公公，劳烦你去门口看看，是谁在喧哗。”萧月岚学着皇后的神态，慢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声线语调和皇后一致。 “对，对，就是这样。”高公公惊喜，“娘娘稍候，老奴这就去。” 刚要抬脚又转回来，“秦大人，把屋里弄得暗一些，公主毕竟年轻，气色太好。” “好，我马上布置。”秦修竹转身就把阳面最敞亮的窗户关上。 须臾之间，整个屋子的色彩灰暗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高公公小跑进来，“曹贵妃来了！” “她来做什么？” “皇上让她来看看您，就是皇后，问问有什么需要的。”高公公说道，“对了，一开始还挺横，带了几十个人，出宫不走西侧门，从正门过来。呼啦啦的，排场比皇上还大？到了门口还咋咋呼呼的往里闯，身边那个宫女还挺横。结果被守门将嫌人多拦住了，半天也没说出为什么带这么些人来。现在老实了，安安静静过来问，进来三人行不行？” “皇上让她来看看姨娘这边需要什么？”萧月岚转动眼睛，“排场大，到了门口给问住了？” “对，现在过来问娘娘的意思，来三个人过不会影响娘娘清修。” “告诉她，我这里清静，不需要什么。如果想来看我，带她身边那个宫女就行。”萧月岚突然笑了笑，“姨娘出去办事，我正发愁这两时辰干点什么好。大老远的千里赶来，就待那么天，时间多宝贵，一刻都可别浪费了。一会修竹可要好好表现，送上门的猎物，给你找点事情做。” “我？好好表现？” “对啊，你过来，还有高公公，一会儿我们这样……” 当门口的曹贵妃手下们等得不耐烦了，一个个露出不满的神色，有些人还低低的咕哝着，听不清，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守门将此时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脸的淡定，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只要你们不影响我官运，我就什么都不管。 此时曹贵妃反而淡定了起来，她认为，这是展示自己清高的时候了。要表现的大气，遇事不惊，才能充分显出自己的高贵。 与此时高公公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皇后娘娘说了，请曹贵妃进院一叙。” “好的，你们随我来。” “贵妃娘娘稍候。”高公公拂尘一甩，伸手略微虚挡一下，“皇后娘娘好清静，请娘娘带一人即可，其余人等，就在门口候着。” “这。”曹贵妃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四周后，“春秀，你跟我来。” “是！”贴身大宫女说道。 “贵妃娘娘，请随奴才来。”高公公在前面带路。 “住这么个破地方，没几天蹦跶了，居然还摆谱。”高公公在前头带路，大宫女一脸鄙视，轻声嘀咕。 看着四周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还有这大石板路。 沿路没有一样是值钱的，就连眼前的房屋，也就是一般的宫廷制式房屋。不说雕龙画凤，连个像样的雕塑都没有。更别说门口摆个什么神兽雕像了，普通的地主老财，都比这威风。 曹贵妃冷笑着，等你到了那天，有你在我面前哭的时候。 “贵妃娘娘，请。”高公公做了个手势。 “妹妹来了！”推门进去，曹贵妃就看见一位面容姣好，尽显雍容华贵的女子端坐，“随便坐。” “是，姐姐！”曹贵妃坐了下来，打量着屋子。有些暗，感觉气氛有些压抑。 不过眼前的皇后，看着却没有什么疲态。尤其是那容貌，还是那样精致，看着似乎，更年轻貌美了。 太过分了，快五十的人了，居然比自己还……哼。曹贵妃心中嫉妒不已，等到了那一天，我让你又老又丑。 “姐姐在这里清修，我怕打扰，所以一直未曾来探望，还请姐姐不要介怀。” “妹妹说笑了。你不来这里，反而才是真懂我心的人，本宫怎么会介怀。” 高公公此时端茶进来，身后居然跟着萧景。 “二殿下！”曹贵妃起身行礼。 “贵妃娘娘！”萧景满脸诧异，还了一礼。 “景儿，你曹姨娘刚来，我还没有通知你，正好你就自己来了。”皇后看了一眼萧景，“现在见过之后，你就回屋。” “哦，是。”成年皇子，约定俗成是不能和贵妃在一起独处的，即便是有长辈在的相见礼，也是见完后应立刻离开。 可是萧景直勾勾的看着曹贵妃身恻的宫女春秀，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扫视，占有的欲望毫不掩饰。 “景儿，还不退下。”皇后轻柔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萧景收回令宫女害怕的野兽眼神，回了皇后一声后，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萧景却又回过头来，用平和的语气，对着皇后，“母后，儿臣有一请求。” “你有何事？” “这位宫女，想是会一些女红的。恰好我有一香囊有些散了线了。母后和曹姨娘说话间，可否让她过来我这里，帮我缝一下？”说完后，萧景等着南宫曼回答，又回头看看曹贵妃身边的宫女，眼睛里的欲望要喷出火来。 平心而论，春秀在宫女中算是比较好看的。五官端正，身材也不错，但也算不上那种靓丽佳人，更不用说绝色美女了。优点也就在人年轻，比较耐看，要是按照纳妾取色的标准来看，萧景怎么也看不上这种的。 但现在这色胚被幽禁了这么久，一副饿死鬼的样子，就差把泻火二字写在脸上了。 要是从前，春秀可能还会有点小窃喜，比龙床差点，至少也是个王爷，这还不借机来个人生逆袭啊。 但今日不同了，这皇后会完蛋的想法已经在她春秀的脑海里根深蒂地固了。曹贵妃不止一次的憧憬未来，而他萧景的结局分析来分析去，指不定就会是个边远地区的偏院。 以萧景的人品，拈花惹草的特性，跟了他，最后就是做奴才都不如的低等妾。在千里之外的小院里，里面被一众正妻平妻压着洗衣服做饭的。 第155章 交锋（二） 打了个冷战，春秀求助的看着自己的主子曹贵妃。 曹贵妃也愣了，一脸无语的看着皇后，发现她像是在思考什么，却没有回话。 于是曹贵妃就回头看看萧景，结果这一看不要紧，看一眼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 萧景此时也在看她，还是用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从上到下，从外往里的审视。那目光要能管用，估计已经把她…… 曹贵妃浑身上下跟没穿衣服一样不自在。 好在萧景知道什么是礼，这是父皇的妃子，转而看向春秀，这是唾手可得的人。 春秀有些不知所措，这萧景的眼神可是能吓死人，是个人都知道，跟他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春秀，你可愿意替我景儿做此事？”皇后不疾不徐的声音，让春秀脑子一片空白。 曹贵妃脑子里这时候百转千回，她不是没见过这种阵仗。生于官家，从小就见过父亲母亲把身边丫鬟随意赏给客人，甚至父亲还接受过对方送的美妾。在她看来，身边的人就是可以随便给的，只要主人同意。 有的时候，位高者找你讨要，反而是看得起你。而且，人家这还没讨要，只是让一个宫女去给皇子绣香囊，做女红。明摆着是一回事，但没说出来，想歪了那可是你的事。 问题是，这皇后开口，自己反对还是答应？我来找探望皇后，陪她说说话，怎么连个宫女都舍不得？ 也是她想太多，既要当又要立的限制了自己发挥。否则直接找个理由拒绝，比如宫女身体不适，既表明了立场，给了面子，又隐晦的暗示不能和人做什么。 “怎么了？妹妹不愿意，那就算了！”皇后叹了一口气。 “母后！孩儿喜欢那个香囊，就让这宫女去帮忙一下。难不成我会吃了她不成。”萧景不乐意了，这口肉今天一定要吃到。 “那个，奴婢女红不太好，那么重要的物事，别给殿下弄坏了。”瞧着曹贵妃是帮不上忙了，宫女春秀心一横，自己说了。因为她知道，今天要是被糟蹋了，就算是萧景放过她，忘了她，今后出宫了也别想嫁个好人家。别看现场就那么几个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女人身体的贞洁，说不清的那层窗户纸，男人嘴上不说，心里明得很。 “要不，老奴给殿下看看？老奴就是眼花，但是还懂一点针线的。”旁边的高公公此刻开口，把春秀感激得五体投地。 “都说了眼花，你还能干嘛！”萧景不悦。 “算了，既然人家本宫面子都不给，你这王位都没了，就别闹了。”皇后冷冷的说道。 “春秀！”皇后冷冷的拿话刺自己，曹贵妃气上来了。一切都是这宫女不懂事，做我的人，就得学会牺牲。 “皇后娘娘的话，你是听不明白吗？”曹贵妃语气变冷，“你一宫女，怎么就那么金贵？让你去为殿下做点事，不行吗？不能替主子分忧，你有何用？” “啊？”春秀一脸惶恐，“奴婢明白的了。” 萧景笑眯眯的，“谢曹姨娘。” “下去。”皇后一脸无奈的看着笑眯眯的萧景。 “走！”萧景招呼春秀，一脸兴奋，眼神里满满的欲望，就像看着一块肥肉的饿狼。 “妹妹！”一声叫唤把走神的曹贵妃拉回现实。 “姐姐。” “不知今天妹妹来这里，除了想姐姐，皇上还有没有让妹妹带什么话来？” “呃，没有，没有。”突然觉得自己很尴尬，皇上这是让自己来干嘛？ “想也是，皇上每隔四五天就来一趟，上次来是前天，要有什么急事也会让赵公公来的。” 原来，人家还是经常来看。才来一次，就张口把自己贴身送给儿子当做玩物。只要她在那位置一天，自己就得低眉顺眼。曹贵妃心中越想越恨。 “妹妹，外面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皇后低头吹着茶，漫不经心的问。 “我也不清楚，平常也就在宫里，安安静静的，从没理会什么国家大事。” “这是好事！”皇后冷冷的说道，“有些人，只看表面，听风就是雨，尽想着有的没的。最蠢的一些人，还给自己画饼，做梦，最后都给人做了嫁衣。” “姐姐说的是，有的人就是不懂事。”曹贵妃随口应付着。 “景儿顽劣不堪，可在当娘的眼里，还是个好孩子，至少知道当娘的不容易。”皇后似乎只说给自己听。 “本宫经常后悔，以前没有好好管教他，以至于让他经常会犯错。” “不过这男人，如果能有一个好女人看着，自然就会慢慢的引到正道上来，妹妹说呢？” “啊？是，要是有合适的人选，确实是个好办法。” “前些日子，护国公派人和我说起这事，想把他的女儿和景儿撮合。我能不答应吗，要是能有护国公看着，今后也能让景儿收收心。” “护国公的女儿？是二女儿吗？” “对呀，就是她。几年不见，出落的可水灵了。” “能让护国公这样的亲家公，那可是二殿下的好去处。” “可不是嘛！我还说景儿王位不在，怕委屈了护国公的女儿。哪知道那特使一挥手，无妨，改日奏明皇上，恢复王位就行。那个特使，妹妹可曾听过，叫什么沈春眠。” “妹妹没有听过。”曹贵妃心中一惊，原来搭上了护国公这条线，难怪。那个什么特使，回头打听一下，是不是有这个人。 “我虽然清静惯了，但是假如景儿又出去立府，不在身边，可能真是要找点事情做了。还好，皇上替我想着了，会让我在妃嫔里挑一个孩子，养在身边。” “这，这是好事啊！”曹贵妃张开嘴，那孩子以后明显就是又是让皇后多了一层保障。而且记在皇后名下，对孩子未来，也是无限可能。 “妹妹，有句话想和妹妹说。”皇后突然站起身，走到曹贵妃跟前，却又背过身对着她。 “姐姐请说。” “大商祖制，大到国事，小到家事。不止父死子继，还有兄死弟继。地主家老爷传给弟弟，也不是没有的事。那个弟弟，可就不会再传给侄子了。八王爷年轻，人称八贤王，是个人才啊。” “姐姐……”曹贵妃脑子不够用了，接二连三的信息，仿佛告诉她，之前的做法有问题。她本能的认为皇后不一定说的全对，也不一定说的全不对，但只要对一条，自己就是在给别人做嫁衣了。 第156章 交锋（三） “好了，穿上鞋，你可以走了。”秦修竹收回手中的小刀，看着这个冻得嘴唇发紫的女人，“以后你要是再敢挑拨离间，我就没这么客气了。先给你冻上，然后再把你扔到妓院去。” 春秀哆哆嗦嗦的把脚从冰桶里伸出来，穿上鞋，“谢，谢殿下！” “殿下今日饶了你，不代表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记住你的身份，瘦死骆驼比马大，身为皇子，要整你们一个下人，还是很容易的。”高公公冷哼一声。 “还不快滚！”秦修竹一脸凶相。 春秀颤颤巍巍的，走路都不稳，双腿都迈不开的，木头一样像个失了魂的人。 这边曹贵妃正在坐立难安，想要起身告辞，又知道那个萧景一定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眼前的皇后明显是给他拖时间，真是母子沆瀣一气。自己也真是贱，带着人送上门。春秀其实挺好用一奴才，这次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大用了。 不行，我要回去调查清楚，现在绝不能被扰乱心神，曹贵妃提醒自己稳住。 只是，春秀呢，对了，被萧景拉出去了，还没办完吗？那个变态，跟他父皇一样的变态。 “时候应该差不多了，高公公，你去看看女红做完了没有。”小半个时辰后，皇后终于出声。 正在强自分神，听着皇后唠叨，又神游天外的曹贵妃，终于迎来了曙光，门口有人回来了。 她的宫女回来了。 “母后！”萧景一脸轻松，居然换了身衣服。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春秀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双腿哆哆嗦嗦的站着，朝二人行礼。 皇后一看就明白了，忍住笑，“刚才那个荷包，可是绣好了？” “绣好了！”春秀满脸惶恐。 “姐姐，今日打扰了姐姐清修，改日，我再来叨扰姐姐！”曹贵妃起身告辞。 宫女伸手，曹贵妃抬手搭在宫女春秀手上，发现对方手冰凉刺骨，脸色也是苍白，嘴唇发紫。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萧景，后者一脸满足的样子，气定神闲。心中认定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咬着牙恨。 目送二人走出院子，萧月岚冷笑一声。 “愚蠢透顶，居然跑过来，真是欠收拾。皇后，太子，皇子，不管哪个，都不是她能动的。皇上让她来，是试探她而不是试探皇后，这都想不明白。”秦修竹摇摇头。 “让公主和秦大人这么整治了一下也好，否则以皇后娘娘的心性，必定不去计较她，反而会让她给一顿气受。”高公公感叹，“维护姨娘，还得姑娘下手。只是回去后，她们主仆，会不会到处宣扬。” “随她怎么说，皇上打死也不会信的。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就曹贵妃那些嚣张没素质的下人，身边的大宫女，动辄小人般颐指气使，嘴里不干不净的，皇上又怎么看得上她。”萧月岚一脸好笑，“以我姨娘的性子，就算有也不会提前把那些跟护国公结亲，八贤王，还有收养嫔妃儿子的事拿出来炫耀。所以，她会去宣扬，十之八九会让皇上认为她造谣。” “也算给咱们造势，给皇后减少了不少麻烦。”秦修竹说道，“算时间，皇后一会就该回来了，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国公府！”萧月岚说道，“还有，去拜访八贤王。” “月儿，你刚才说的那些……” “胡说八道，但是听起来很有道理，对吗？” “嗯，为什么那么说？” “她进门开始，我让你调戏她的宫女甚至她，因为我从头到尾的目的就是把她脑子搞乱。接下来，曹贵妃肯定会去求证，是不是真的要恢复萧景王位。皇子和护国公女儿，有什么婚约，还有什么八贤王，她一定会去打听。一打听，消息不就传开了吗？而且是她从宫里传开的。” “而皇上，肯定不会认为皇后嚼舌根。那就是有心人在搞事情，以皇上的心理，他可用的人就越来越少。” 秦修竹听完点头，“我们去见国公爷和八贤王，把局势再搅和一下，然后就走？” “走？不走！大老远的跑来，走这么早干嘛。本来天就走只是我释放的信号，北原那边已经按部就班，我们回去干嘛，天天等探路的回来，守着文书画冰原地图吗？”萧月岚一脸淡然，“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过几个月，我们回去看成果就可以了。” “那，我们接下来住哪儿合适？” “之前我还担心落脚地的问题，今天我突然发现。你我就在这儿住着不就行了吗？” “啪！”秦修竹一拍手，“对啊，我们不就是皇后和萧景吗？” “对啊，每天悄悄的这出去办事就行。有人看见也不怕，真的就在这里坐着了，哪怕皇上亲自来检查，都看不出什么。” “好，那我们就等皇后回来，然后动身去国公府！” 国公府的氛围说不上压抑，但是很低沉。 萧朗身死，让一向豁达的萧牧黯然伤神。任谁也想不到，最有能力接管国公府的三子居然就这么走了。 “六王爷那边，会全力配合姨娘，到时候，剩下的贵勋都会站出来。经过了一次洗礼，表面上实力大减的皇亲，其实更加团结了。以前的各自为战，谁也看不上谁，现在成了一个整体。对上萧安的那些官员，还不定谁输谁赢。” “国公爷这边，继位人从来都是由上任指定。长子次子表现平平，不出意外只有三子萧朗可以胜任，但变故如此突然，外界又没有任何传言，可见其中诡异之处。” “可怜这个萧朗，死后还是背着可能和刘贵妃有染的名声。”秦修竹叹口气。 “不能替自己儿子站出来手撕对手，怕是护国公此时最心痛的。待会儿，说到谁他最痛恨，八成就是了。”萧月岚说道。 “除了皇上就是太子，逃不出这两人范围。”秦修竹说道。 “国公爷请二位入府。”两人在马车内说话间，国公府出来人朝马车行礼。 萧月岚和秦修竹二人从马车下来，长袍罩头，遮住了全身，朝府内走去。 远处，一个细作从墙后探出头，看到了两人一部分侧脸。“皇后和二殿下？他们不是在偏院修身养性，被禁足了吗？来国公府做什么？” 细作不敢耽误，立刻朝远处跑去。 第157章 交锋（四） “哼，说得轻巧，为什么监视，凭什么监视。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这责任谁担着。” “我处密探都经过特训，不用看正脸，一个后脑勺都能认出人来。更不用说看到了侧脸，还两人的侧脸都看到了，错不了。” “那就你自己去跟上面说，自己去求证，我不占这功劳，也不愿趟这滩浑水。” “你我各司其职，我只负责查，你才是和上峰长官通报的人。” “我就问你一句话，那要是错了呢？你可要知道这种机会只有一次，错了可就没有下次了。” “错了我处自有探子承担责任，推也推不掉，我们也不会推。怎么，到了你这儿，你就怕了担责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出事了你不过把那探子推出来。而我呢，直接面圣说是皇后皇子有问题。要是错了，就算不怪罪，给顿臭骂都是清的，这辈子都别想再升职了。” “原来你入职监察司只为了升职？说好的报效朝廷呢？” “你……就事论事，不要往臣子之道上面引。再敢这样说，我就举报你搞党争。 “好了，不要吵了！”烦的要死，真心不想被分配来做这些事。一个个都是大佬，这不能动那不能动，全是需要权衡利弊的消息。半年不到，监察司大统领换了五六个，下面这些小虾米倒是一个个都没有事。再看看最近的朝局，什么时候三品官成了高危职业了。 “此事你们都不用管了，我去把消息告诉乔丞相。”新上任的大统领王长乐叹了一口气，“以后这种事，都让我去。” “王统领！”不管心中怎么想，平常有什么怨言，数名小统领此时还是敬佩王统领的。上次和国公府有关的，一个消息拿不准的消息，众人互相推诿谁都不去，就是他去汇报，结果挨了顿臭骂。 “王统领，要不，晚几天再报，核实一下？”有统领聪明的支招，“咱们有这个监察制度，拿不准的，在二十四个时辰内再去核实？” “对呀，王统领，这一招妙啊，也确实应对当下情形啊。”众人纷纷赞道。 “我懂诸位同僚的好意，不过此事特殊，如果钻制度的空子，耽误了事，可是给我监察司抹黑了。我们不报，指不定别的什么人眼线就上报了，显得咱监察司无能。到时候，这拨钱的时候，又要抠抠搜搜了。”王统领长叹一声，看着还在劝的众人，“诸位，不用劝了，这次也一样。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这种涉及到宫廷秘闻的，并不是结果对还是不对的问题，而是在于上面要不要结果对的问题。” 众人点头，王统领说的确实是实话。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大统领都换了多少个了，我能干到什么时候，心里都没个数。趁着现在还在，给大家伙再背一次锅。” “大统领！” “大统领恩义！” 众人纷纷出声。 “来，我以茶代酒，敬诸位！” “干！” 一饮而尽杯中茶，王统领就头也不回的出门，进宫密报去了。 半个时辰后，皇宫西门，数十名侍卫和几位太监宫女，簇拥着一位老者从西门出来，匆匆忙忙朝偏院走去。如果在旁边，还能看到刚上任的监察司大统领王长乐。 出门没一小会，就拐进了偏院的路口。 门口的守门偏将此时正坐在石墩子上，仰头看着天上的白云，墙角的阴影正好遮挡了阳光。 “人生啊，白驹过隙，名利皆是浮云。” 偏将漫不经心的坐在院门口，这守门一守就是一月，天天都坐在这门口。按时吃饭，按时…… 嗯，这谁这么多人？ 哎呀妈呀！皇上。 偏将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狠狠一脚踢在发呆的士兵腿上，又顺手给了另一个一巴掌。 打人也没闲着，以最快的站到了最前面，朝着十余米远的地方，大喊一声，“吾皇万岁！” 十几个军士也是操练过的，即便魂游天外，那也迅速反应过来，哗啦啦跪了一地，整齐高呼，“吾皇万岁！” 都没正眼瞧眼前一地的人，老皇帝走到跟前，抬脚就往院子里走去。后面的太监宫女，侍卫呼啦啦都跟了上去。这时候是不用管是不是会打扰清修的，天大地大，皇上最大。 皇后在里面比皇上还忙，加上高公公和萧景三人一起，手忙脚乱的把饭菜摆上。为什么现在摆，因为萧月岚嘱咐过，餐送来了如果不饿就先别吃，留着，等信号。 “什么信号？”皇后不解。 “大概皇上会来，如果不来，那就是我算错了，姨娘要饿肚子了。” “皇上，他一般来也是晚上？”皇后猜到了萧月岚的意思。 “无妨，大不了饿到晚上，又不是没饿过。不过，妹妹要是失算了，和妹夫晚上翻墙回来的时候，别忘了带三个鸡腿。”萧景笑道。 “一言为定。”秦修竹抬手，和萧景笑着击掌。 门口一声皇上来了声音可不小，偏院其实也不小，传到这里也是不太清楚，只剩嘈杂。但高公公练功人极为敏锐，听得清清楚楚。 当下施展武艺才华，快手快脚的一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就在这庭院之中，又快又好的摆好了饭菜。皇后和萧景也在一旁帮忙，为了显得真实，萧景还把鸡蛋顺便咬了一口，饭都盛着大半碗。 刚做完，内院口就一人当先走来，正巧看见夹着一根青菜，满脸茫然看着自己的皇后。 南宫烟似乎正在咀嚼，夹着菜叶的手停在半空中。旁边站着伺候的高公公一愣，赶紧跪下，“皇上万岁！” 皇后南宫烟立刻起身，一副惊讶的样子，“皇上，您怎么来了？”说话间赶紧把嘴里的食物咽下，显得很尴尬。 萧景正在吃另外半个鸡蛋，此时带着漫不经心的不满眼神回过头来，“啪”的把筷子一放。 萧景表情极为不耐烦，脸色拉了下来，极不情愿的起身跪下行礼，拉长语调，“儿臣叩见父皇！” 第158章 真残 盯着眼前的女人，她还是那么美，目光中有惊慌，有激动，有期待，有一些委屈，却唯独没有害怕。 嘴上还带着些许吃饭的菜油，显得那么有人间烟火味，甚至有一丝的调皮。 这是自己的发妻，跟自己一路走来，无怨无悔。她知道太子非她亲生，仍旧尽心抚养。她为自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死了，一个软禁。 扪心自问，她从未对不起自己，即便是心向南宫家，她也是从未越距。 为了让太子萧安毫无竞争压力，他用谋士建议，把萧景萧华养成了废柴，如今一死一圈禁。 她哭过，却从未闹过，她选择自己出宫，无意中甚至不在意皇后之位，陪着自己早已放弃的儿子。 她从未负朕，朕却一直负她。 “不知皇上到来……”皇后开口，皇上却伸手阻挡了她继续说下去。 扫过桌子上的饭菜，老皇上冷笑。 “赵德全，朕的皇后爱吃素，朕的皇子怎么也吃素了？” “回皇上，奴才这就叫人来问……” 赵德全的话被打断。 “这送的天天就这破玩意，儿子不吃也得……” “景儿，住嘴！”皇后斥责，打断萧景的牢骚。 都这样了，还管着这桀骜不驯的儿子。从未给朕添麻烦，朕的发妻，朕的贤皇后。 哼，朕的发妻，朕可以欺负，你们这些臣子，奴才，凭什么欺负，算计，诬陷。老皇帝根根白须炸起，如同被激怒的老狮子。朕的发妻，她人品怎么样，朕会不知道，用得着你们来诽谤？ 皇后双手放前面握着，有点不知所措。 “曼儿，委屈你啦！” 皇后低着头，摇了摇，眼睛里却有委屈的泪光。 “赵德全，现在就给朕问！朕就坐在这里等！”老皇帝突然语气平缓，态度变得异常温和，像是怕吓到谁，“不管是谁，给朕一查到底。朕要看看，谁敢欺负朕的曼儿。” “奴才遵旨！你们两个，跟我来。”赵德全知道，今天不死几个是不行了。 “别怕，朕替你做主！” 皇后不说话，拼命的点头，泪珠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一个时辰后，偏院门口，新的守门将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皇上一行人走远了，他仍然带着军士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看。 御膳房分管外送的砍了，死前招出了吏部的刘侍郎，因为不招出来会灭他三族。刘侍郎也被砍了，死前招出了户部尚书曹九笙，因为不招也会灭他三族。原来的守门将砍了，因为参与了分银子，知情不报。外院的几个太监砍了，因为是曹贵妃的人。 现在皇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回宫了，新的守门将，就是刚才偏将的副将。五天前才调过来，到今天为止，还没琢磨出道道来，还不知道怎么欺负皇后，被认为笨死了。也就这笨死了救了他一命，还升了官。 傍晚，旨意到了。 萧景修身养性有进步，恢复王位。着令再接再厉，好好读书，皇后继续陪二殿下。 曹贵妃代理后宫失职，降为妃，后宫交由刘贵妃代理。曹九笙，调为汉宁城御史，父女俩一个称为闲职，一个不再是贵妃，现在只能称为曹妃了。 晚上，秦修竹背着萧月岚翻墙进来，带着三个鸡腿，看着一桌酒菜发愣。 “姨娘，他来了？”萧月岚一看就明白。 “嗯。”皇后点头。 “来来来。借花献佛，一桌子好酒好菜，我一点都没动，就等你们二位来开席。妹夫，鸡腿带了没有？”萧景望着秦修竹问道。 “带了，带了。” “母后，吃鸡腿，还有高公公，你也有份。妹妹，妹夫，吃酒菜，来，别客气！” “姨娘，今天我去国公府，替二哥谈了一桩事。”萧月岚细嚼慢咽，高公公在一旁为她布菜，“公公，我不要这么多。” “那怎么行，公主两口就饱，也太好养活了。”高公公笑道。 “妹妹替我谈了什么事，说来听听。” “亲事！”萧月岚得意的说道。 “亲事？”皇后一脸糊涂，“你去国公府谈亲事？不是谈正事吗？” “对啊，亲事就是正事。” “今天呀，去给二哥说亲了。护国公的二女儿。”秦修竹在一旁回答。 “搞不懂，真的假的？现在这个局势，你们还有心思说亲？尤其是你，都清君侧了，那公主大营还在城外呢！”皇后一脸担心，“月儿，你不会忘了这事。” “不会的，说亲才是正事，比清君侧还重要了。”萧月岚笑道。 “好，你规划什么我也不懂，告诉姨娘要做什么就行了。” “简单，二哥这王位不就恢复了吗？明天我让护国公派人去跟皇上说这事去。” “不是，护国公同意了？”皇后一脸诧异。 “嗯，同意了。” “他能同意，景儿以前的名声可是……” “姨娘，护国公知道他变了。我告诉他，二哥现在能耐得住寂寞，安静的在这里陪姨娘。要是以前的二哥，我也不会让他去害人家姑娘。” “嗯，有道理。”皇后一脸自豪的看着萧景，颇有一种吾儿可教的感觉。 萧景此时却是放下筷子，一脸凝重，“妹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娶护国公的女儿。” 几人看萧景一脸郑重，自然的都愣了一下，萧月岚还仔细凑近一些，看着萧景的脸，“二哥，你没事！” “我没事，我很好。只是，我不能娶护国公的女儿。” “为什么？”皇后问道。 “不为什么，就是不能娶！”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或者什么情况，没有告诉我们。”秦修竹伸手放在萧景肩膀上，“和护国公联姻的好处，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我谁也不喜欢，以后也永远不会娶谁家的女儿。”萧景语出惊人。 “景儿，告诉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景抬头，看着一众关心他的人，深吸一口气，“是我的问题，不能害人家姑娘！” “你在说什么呀，你现在没那么坏了，我相信你会对人家很好的。连护国公，都对你的改变有了信心，怎么，你自己却不信自己变了？”萧月岚不解。 “是我的问题，我已经，已经，不能人道！”萧景说完瞪着眼睛，紧紧的闭上嘴唇。 “你胡说什么？”秦修竹按住萧景的肩膀问道。 “真的，我自己的身体，我明白得很。萧安，他其实得逞了。” 第159章 暗夜 深夜，皇宫内书房。老皇帝萧代坐在那里发呆。 “皇上，该办的都办了，您早些歇着。”赵公公劝道。 “这些人一个个都不省心。”萧代自嘲的一笑，又带着轻蔑。 赵德全没有接话，只是听着。 “朕就真的那么好说话，任由他们捏圆搓扁？朕就那么糊涂，老眼昏花要怀疑自己的皇后？” “这些人，其心可诛。” “挑拨离间，让朕和忠诚良将离心离德。断章取义，黑的说成白的。用春秋笔法美化自己的功劳，错误一带而过。” “他们以为朕不知道，其实朕明白，朕心里明白得很。” “就像这奏折！只要是奏折上没说好的，就是彻底烂到家了。奏折上说好的，得掰开了看，是不是损害了其他的利益才更好。就算确实好，也要想想是不是真是这个人干的，抢功劳的事有的人可是没少干。” “人哪，人心哪。人才提拔，我大商算是最好最强的了。不然这几百年，天下各国人才都往这里跑。不战而屈人之兵，历代先祖定下的国策，定下规矩环环相扣。天下任何一国，都不如大商，是有原因的。官员互相监督，连皇族都不得去做事挣功劳，这才是大商强盛的根基。”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空子大了，被钻空子的人越钻越大。” “近五十年来，大商仍然在发展，在壮大。比其余各国都厉害，都快。” “可是，这都是原有体制下，慢慢的自然发展。就像地里长庄稼，只要天时好，慢慢的老百姓就能攒下余粮一样。这不是皇帝和朝廷的功劳，这是当年第一代护国公制度的功劳。” “仔细想想，大商还是人才济济吗？不，按部就班的人越来越多。不说多年以前，就说现在，罢免了的苏忆，还有新上来的乔洛。聪明远超常人，可都是用在人情世故，在治理国家上中规中矩。你挑不到他的错，你也发现不了他的光。” “为什么没有人才，那种真正的人才？” “因为空子被越钻越大，不会钻空子的人才越来越难上来。而正常情况下，人才，是不屑于钻空子的。最重要的一点，是钻空子上去的人，绝对不会提拔人才的。他只会压着人才，给自己当奴才。” “按此趋势下去，大商也能一统天下，毕竟实力大，最强，但却成不了万世基业。因为大商会变成以前的被灭了各国，就像现在的秦，楚，宋。权力集中在皇族，贵族，终究有一天，会分崩离析。大商改朝换代，甚至天下重新分成各国混战。” “如果这是结局，那几百年前，列祖列宗做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 “是做出改变，修补漏洞，还是听之任之。就发动统一之战，让这天下归一。成就一人伟业，我死以后，哪管洪水滔天！” 萧代说完，人老了十岁，如同花甲老人。 “陛下，心有大商万世基业，此心足以昭日月！” “呵呵呵，呵呵呵呵……”萧代笑了起来。 “可惜呀，这番话，不是朕说的。” “说这番话的人，正是朝堂上下头疼的敌人，萧月岚。刚才的话，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她托人给朕带了一封信，通篇没一个字骂朕，也没一个字要替她父亲萧启讨回公道。洋洋洒洒数千字，字字戳在朕的心窝里，字字捅在大商的痛处。她一路行走万里，沿途所见所闻，洞察入微，句句属实。她不但提出了问题，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和办法，德全，朕怎么办啊！” 萧代流出了眼泪。 “皇上，皇上啊！”赵德全也陪着流泪。 “朕的太子，朕为了他，把把萧景，萧华养废了。可是他呢，和刘贵妃一起害护国公的三子萧朗。他还密谋让朕死了好继位，就为那曹贵妃弄出的他可能不是亲子的流言。他怕朕怀疑他，就想让朕先死好继位，他的那些小动作，朕是什么都知道，朕心疼啊！” 赵德全哭着擦眼泪。 “朕一腔真心对的人，个个想着朕去死，朕天天防着的人，恨的要死的人……”萧代泣不成声。 “那萧月岚，朕想了千万种方法去对付她，有狠的有阴的，朕还想过怎么折磨她。朕在打开信的时候，想过她会搜集到什么证据。她最终会要求什么，希望什么，威胁什么，甚至做好了她用最难听的话来骂朕的准备。却没料到，她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朕。她给朕展示，她就是大商需要的人才，天才，她身边都是人才。朕怎么办啊！”萧代大哭。 “朕宁愿被她打一顿，宁愿她在宫门口拿出朕当年做的所有事，拿出所有真凭实据骂朕，也不要她这样做。朕太难了！”萧代哭的像个孩子！ “皇上，皇上！”赵德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德全，你打小就跟着朕，朕从未当你是宦官。朕一直当你是兄弟，你说，朕该怎么办。” “皇上，皇上，老奴一把年纪了，跟皇上这么多年，今日既然皇上问，老奴就豁出去了。” “讲，讲，朕听你的。” “皇上，萧月岚心中有大商，秦修竹心中有大商。皇后心中有皇上，二殿下，其实是个好孩子啊！” 萧代重重的点点头。 “皇上，萧月岚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女，她心中有气，甚至有恨，但绝对不会动皇上，因为她心中有大爱。” “朕明白了，朕明日一早，就下旨。公布萧月岚的身份，当年朕错杀萧启，追杀萧月岚，是朕的错，朕认了。朕请她进宫，为朕清君侧，朕要听她好好为朕修补这大商的详细方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德全哭笑着，“皇上，老奴可以肯定，明日，一定是亲人相认，尽释前嫌。” “那，肯定要备好酒席。” “老奴去办，皇上放心！” “朕让皇后去接她，亲姨娘嘛！” “那好啊，老奴安排人。” “不，朕和皇后一起去。不就是城门口吗，朕好久没有走动了，朕要和皇后一起，迎接朕的外甥女回宫。朕要风风光光的，在世人面前给足面子。。” “皇上说的是啊！”赵德全满脸兴奋。 突然，赵德全眼睛一瞪，回头怒看身后，“谁在偷听，大胆！” 一个黑衣人出现，对着赵德全打开一个木匣。 “千机弩！”赵德全脸色大变，“皇上小心！” “嗖嗖嗖！”数十支闪着黑芒的箭支扑面而来。窄小书房无法躲避，赵德全闪电般挡在萧代面前，奋力挥动双掌。 “啊！”赵德全左手中箭。 第一波箭雨结束，黑衣人还要再打开第二层，赵德全狠狠的拔下左手的箭，单手一甩，直接插在黑衣人喉咙上。 “皇上！”赵德全转身看萧代。 “啊，皇上！”赵德全大喊。 萧代此时喉咙口插着一支黑色的箭，正在往外冒黑血。 “有刺客！”赵德全犀利的声音响彻皇宫。 第160章 落幕 大商都城皆缟素。 皇宫内外，一片恸哭声。 护国公萧牧身着素服，主持国葬。 三日前，大商皇帝因年事已高，于睡梦中无疾而终！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萧安顺其自然成帝，登基大典于十日后举行。 大典尚未举行，新皇仅接位后就连发数道诏书。 皇后进位皇太后。 萧景虽有改过，仍有失德，收回王位。新赐封地东海天涯岛，即日起前往东海镇守，非诏不得入宫。 萧启与国有功，恢复南宁王位。 萧月岚为萧启之女，自此恢复南宁郡主，收回怡宁公主封号。 秦修竹免去羽林卫右卫之职，改任北原新城太守，即日起前往北原镇守。 国师楚天，数年前祭天一事，计算天时及人选有误，酿成大错。念其无心之过，多年来兢兢业业，故免其罪责，革除国师一职，由其子楚文代管钦天监。 先皇曹妃品德有失，降妃为嫔，与其余妃嫔一同前往佛光山，为先皇诵经。 “皇上啊！”宫里的曹嫔跪在地上大哭，“你尸骨未寒，我们娘俩就遭人欺负啊。” “皇上啊，你睁眼看看我们呐！” 唉，四周人只能心中一声长叹。 宫外长廊走道。 “母后！妹妹，妹夫。不要送了！”萧景咧嘴一笑。 太后一直在掉眼泪，萧月岚扶着她。 “景儿，景儿呀！”南宫曼千言万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那么狠，一天都不让你多待的。”高公公在一旁叹气。 “就是啊，景儿，你晚两天，别理他的，我去跟他说。” “母后，这样挺好的。”萧景伸手擦去南宫曼的眼泪，“母后，别去求他。过几天就是他的登基大典，我才不要跪在他面前。” “景儿！”南宫曼泪如雨下。 “母后，保重！” “二哥，保重。”秦修竹行礼。 “二位，从此天各一方相见难，保重！” “奴才，给太后，给郡主磕头，保重啊！”公公跪在地上，哭着磕头。 “二哥，保住有用身，相见定有期。”萧月岚扶着南宫曼。 望着车驾远去，南宫曼说不出话来，伤心欲绝。 许久平复了心情，萧月岚和秦修竹对望一眼，双双朝南宫曼跪下。 “姨娘，我们也要走了！” 南宫曼再次肝肠寸断，站立不稳。 “姑姑，我们不在，照顾姨娘就全靠姑姑一人了。”萧月岚朝南宫曼身边的大宫女行礼。 “侄小姐放心！” “赵公公，姑姑一人独力难支，还要公公伸以援手。”秦修竹朝赵德全行礼。 赵德全此时左手空荡荡的，当日箭头有剧毒，见血封喉。也就是他武功高，动作快，为了保命，他以手做刀，砍下了一条手臂。 “秦大人放心，但凡赵德全有命在，定护得太后周全。先皇生前最放不下太后，老奴后半身当为报先皇恩。之所以离去，是因为那个弑父弑君的逆子，老奴不愿拜他。但是此等仇恨，老奴势必会召集忠于先皇高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夕阳西下，宫墙外，马车早已远去，送的人却不肯眨眼。 “世事难料，人算不如天算，我没找到，会是这种结局。”卫汉郡边境，萧月岚平复了心情，眺望汉宁。 风沙吹过，有些迷了眼睛。 康楚递过一方手帕，“郡主，你尽力了。” “人心难测，我以为自己能看透，不想连自己都看不懂。走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以前我的祖母告诉我，难熬的日子总会过去，不信你回头看看，在不知不觉之中，你都熬过了很多苦难。” “你的祖母一定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萧月岚泪中带笑。 “郡主谬赞了，她不识字的。”康楚笑了笑。 “康大人的童年很幸福。” “嗯，可以用来治愈一生。” 萧月岚有点惊叹的侧目看着这个中年人。 “康大人，这次，对不住了，害你丢了官，成了小里长。” “嗨，多大事，不就三品到，到没品吗？我本来人品就不好！没事，没事。” “以你之才，做个里长，真是太可惜，太为难你了。” “呵，有什么可惜的，我本就是个官油子。里长挺好的，起码附近一大片，地里的菜我随便吃。哪天郡主路过，我为郡主炒个菜。” “炒菜？” “对呀，我炒的菜很好吃的。” “真的假的？从未听人说过，康大人会炒菜。” “也就会那么一两个。”康楚不好意思笑笑，“但是绝对很好，一般厨子比不上。” “哦？是不是有什么故事？”萧月岚笑了起来。 “能有什么故事啊。” “快说快说，人家要赶路啦，快说！” “小时候祖母待我最好，我就哄她说等我长大了，给她做饭。结果长大了，我就走远了，一直在仕途钻营。后来爹娘告诉我，祖母去世了，我都没时间回去奔丧。” “直到有一年我过年回了趟老家，看见些祖母的旧物。里面有张很旧的纸，是我小时候刚学写字的时候，写的契约。上书，我阿奇，长大后要为祖母炒个菜，立此为证。” “后来，我就哭着一直炒一个菜……” “讨厌，我都不难过了，你非要讲一个故事让我哭。”萧月岚流泪，“你不知道我最近有多难过吗？” “郡主，世事无常，但只要人在，就有希望。北原之地，遥远清静，但郡主不可偏安一隅，当知这皇宫内，还有惦记你之人。趁人还在，努努力，还能相见的。” “我懂了，康大人，你放心，我不会就此就老死在北原，我不会一蹶不振。” “人的生命很短，不知道哪里停下，所以，做决定的时候，不妨勇敢一些。郡主之才得天授，胜我等凡人百倍，惜之用之。” “嗯，谢康大人。你也保重，来日方长！” “保重！”康楚朝郡主施礼。 “秦大人保重！” “大锤，照顾我妹妹，啊！” “哥，保重。”沐卉依依不舍，牛大锤点点头。 众人还礼，转身挥手告别。 马车就要动起的那一刻，萧月岚掀开车帘，对着远处的康楚喊道。 “康大人，我觉得你的才华可做一国之相。” “别安慰我了，我是里长，做相？你请啊。” “那要是有机会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不是说世事无常，只要人在，就有希望吗？有机会的话你做不做。” “好，做。”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距此千里之外的宋国，年过半百的李语风打开信件，默默的读完。长叹一声，“你是她的儿子，为何不曾有她半分的善良。” 在跳跃的烛光里，把信件烧成了灰。 此时距老皇帝萧代驾崩已有两月，按大商惯例，国丧早已结束。无论对与错，昔日种种已成空。 第161章 回城 北原新城。 城下数千军士，整齐列队。 白卿言身侧六员副将，一众守城老兵，盔甲鲜明。苏婷身侧新进两员副将，是两月来累计军功升迁。还有数十名已升至百夫长的军士站在后面，再接下来就是数千新兵队列。其中小队长，什长，伍长不计其数。北原新骑这支队伍已经初具规模，连日来的训练与实地操练，把这些稚气未脱的年轻人打造成了一支劲旅。 “来了，看！” 眼尖的军士指着远处，白卿言眯着眼睛朝军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苏婷眼睛很好，她骑在马上，远远的看到了有旗帜，在冰冷的寒风中倔强的迎风乱舞。 旗帜越来越多，高过黑森林。骑士越来越多，汇成滚滚洪流。相隔这么远，却似乎能听见铁骑敲打冰冻地面。 当先几人，风驰电掣，身后像是数千铁骑，沿途震动着树梢的落雪。千军万马，踏着一往无前的步伐，从天边由远及近。 北原新城众将满脸震惊。 “信上说，会带着帮手过来，没说这么多。”苏婷转头看看白卿言。 “老夫确定没说这么多，这是从哪儿来的那么多铁骑。” “冰原飞骑用的是冰滑板，骑兵无法在冰原作战。所以，我敢肯定这些人一定不是去打冰原的。” “那当然，只不过看着吓人。你看那领头的，要不是郡主和秦风他们几个，我还以为是来打我的了。”白卿言笑道，旁边的几员将领也跟着笑了起来。 萧月岚在马上挥手，身后铁骑在近距离停下，那带起的冷风，却吹到了迎接的北原军脸上。 萧月岚和秦修竹并排缓马，白卿言和苏婷纵马上前。 “郡主！”白卿言拱手，“秦大人！” “月儿！”苏婷关心的看着萧月岚。 “白老将军，婷婷。”萧月岚笑了笑，秦修竹亦是拱手行礼。 “等了很久，外面冷，走一起进去。”萧月岚笑眯眯的驱马朝前几步。 “白老将军，这些是我们沿途招募的新兵，都是良家子弟。依据大商律例，若郡守兵员不足，边关城主可从大商境内，自行招募不超建制的兵勇，由朝廷供应半数开销，其余城主负担。”秦修竹解释。 “原来如此，两月时间才到，二位这是去招人了啊。” “北原苦寒，郡兵大都不愿意来，来的也到九原为止。与其等着朝廷东凑西凑，调一些一肚子气的边军，来了以后天天想着熬时间换防，不如自己招募。”萧月岚扬起马鞭，指着身后的数千铁骑。 “拿下冰原，靠得不仅仅是北原飞骑，军需，后备，一个都不能少。对方逼急了，一定会从任何可以进入北原的道路进来捣乱。甚至还会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趁机浑水摸鱼，勾结外敌。” “北原地广人稀，仅仅一个北原新城是不够的，北原郡都要看着，要看好。” “先前护国公建立的哨所只能警示，防御，却无法出哨所机动作战。单靠老将军的人手，在全面开战之后，无法应对整个漫长的北原防线。不能前方飞骑去冰原抢地盘，后方没人守着。而他们，就是几支机动队伍。对于任何绕过，偷过，甚至我们奸细放过来，跑进北原搞破坏的冰原敌人，会快速的出击。” 萧月岚说完，白卿言不住的点头，“对，就是这样。哎呀，我还以为这次朝堂一行，对你们打击不小……” 白卿言说一半止住了，苏婷朝他使眼色。 “哈哈哈，以为我躲起来哭去啦？朝堂之行已经过去了，不用担心。接下来，我们好好经营北原。从北原新城开始，朝外北原飞骑，朝内，招募的新军。” “我们以城堡策略，稳扎稳打，一步步的，把整个北原牢牢地控制。” “好，太好了。”苏婷点头，“不过，军费怎么办？有一半，可是要自己出的哦。月儿，你们招的人有点多啊。” 白卿言也看看萧月岚和秦修竹两人，心道，你们可真大方，人家都是一招最多百人，你们倒好，按千算的。 “放心，不缺钱，再多的粮饷我都给得起。”萧月岚故意压低点声音，悄悄的说，“朝廷抓了不少贪官，那些不义之财一部分上交了，一部分被有些官员给……” “哦，那你怎么弄到的。” “我有内线，知道谁留下来了，我的情报关系网可是很厉害的。婷婷父亲可是帮了很大的忙。”萧月岚满脸笑容。 “然后，月儿你就黑吃黑？” “嗯，不然呢！你不会要封口费？” “干得漂亮！”白卿言在一旁竖起大拇指。 说话间，几人靠近了队伍。 “恭迎郡主！” “恭迎秦大人！” 数千军士整齐划一。 秦修竹现在是正牌的北原城守备，镇守北原，微笑着朝军士挥手致意。 “军容整齐，斗志昂扬。看来不在的这两月，有了很大的成效啊。” “那可不，三百里冰川，基本都画完了！” “真的假的？这么快？都探到了？” “不信你问白老将军。” “没错，我可以作证。苏教官身先士卒，自己去了好几趟……”白卿言骑在马上乐呵呵的，突然赶紧捂住嘴，今天怎么一直说漏嘴。 “白叔叔！”苏婷轻喊。 萧月岚骑在马上瞪着苏婷，“你居然敢自己偷偷去冰原！” 秦修竹也惊讶又无语的盯着这娇小的女子，“你知道你爹知道了会怎么办吗？” “回城再说，回城再说！”白卿言赶紧岔开话题，“不过其实没事，有惊无险，化险为夷！” “还遇到了危险？”萧月岚伸出手，用食指对着苏婷，“你完蛋了，回头别想再出门。” “军需官，带着新来的弟兄们进城。中午大餐，大伙敞开了吃！”白卿言借机调转马头，“婷婷，你带他们进城啊，我去帮忙照顾新来的。” “那个……”苏婷无助的朝白卿言伸了一下手，发现老头已经假装没看到。 “下马！”萧月岚已经下马，拍拍骑在马上的苏婷，“到了啊，你是接风洗尘的，怎么还不下来。走，一起去屋里，好好跟我说说你那偷偷摸摸的冰原历险记。” 第162章 文字图册 夜幕降临，喧嚣的北原新城安然入睡。 房间内的炉火旺盛，室内温暖如春。萧月岚身着轻纱，半躺着翻阅卷宗，这是两月以来，新兵们探索发现的地形图。 “修竹，你来看。”萧月岚指着书给秦修竹看。 “这图看着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这是？三队画的地图？” “嗯，你看这张图！这里，还有这里，我总觉得很熟悉。” “熟悉？月儿你回忆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看什么图册，或者哪个地方的地方志。” “看过，嗯，看过卫汉郡西部的，当时就看了一眼，也不像啊。” “你等等。” 秦修竹拿起一张纸，闭目略微思考了一下，在上面画了起来，年少时背记的图册此时跃然纸上。 不到一刻钟，一幅简要的山川地形，就在萧月岚面前。 “这是卫汉郡的全图，你大致看看有没有映像，或者哪里像，要再细化一些的话，我再单独画某个县。” “不是，不是卫汉郡。”萧月岚拿着墨迹未干的纸看了一阵。 “有没有可能是别的郡县，或者是再早以前看的图册。” “不像啊，我最近真的没看过什么图册。而且我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 “不是图册里的，看的不是图，是……”萧月岚突然想起来了，是书，是那本北地怪谈！ “北地怪谈？”秦修竹愣住了，“那里面有图吗？” “没有啊。但是，我总觉得，那些文字，就像镜山南，暗河阳，三十里处有暖泉。这类文字，我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总想着那些文字。尤其是看到这些图，看到这些根据士兵们探索后画的图，那些文字就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思索着站起来，秦修竹拿起那本书架上的北地怪谈。 “月儿，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把这个描述地形的画出来？” “你是在想，也许沈春眠当成宝，是有原因的？” “一切皆有可能。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三百里冰川的地形，不像以前什么都靠猜。如果前人有什么描述真的准确，拿来验证就行。” “嗯，是这么怎么回事。但是书里并没有把画出来，我们该怎么画这幅图？” “你读的故事，过目不忘。我对地形，过目不忘。你把故事中的地形说给我听，但凡有同一个关联地形的故事，你都套在一起，把所有的方位都说给我听。我呢，就分故事画图。然后我们把这个北地怪谈图与军士们画的三百里图，进行横向纵向对比，看看哪个形状能对应得上。” “听起来行得通！”萧月岚点头。 “好，既然闲来无事，那我们就开始。” 萧月岚坐起身，趴在书桌上开始回忆，秦修竹提起笔，凝神思考着。 “山南为阳，水南为阴。这里应该反过来。” “南山南，北海北，三山有路归……” “是不是指的这三座山？” 两人一个核对，一个画，忙到深夜，数十张图已经画出。 “修竹，你看。” 萧月岚手中举着两张图，一张是从北地怪谈的书中所得，一张是刚刚秦修竹所画。 “这轮廓，简直一模一样。” “还有吗？其他的能找出相似，还是很大不同。” “一张是巧合，再有一张，就可以确定。” “等一下，有没有可能，各队速度不同，所以距离计算有偏差？还有种可能，在冰原待久了，眼睛对距离等会有估算偏差。” “那就得问苏婷了。” “我去叫她。”萧月岚起身就要去。 “等等，人家是不是睡了？” “那也叫起来！白天的的账还没算完了。” “等等！穿上衣服！外面冷。算了算了，我去叫叫门，看看她睡了没有，你在这里等。” 秦修竹在楼廊里穿行，苏婷的房间不远。 听到动静的牛大锤和沐卉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 “咋啦？不睡觉啦！”大锤问道。 “没事，你睡，我忙点别的。” “苏姑娘，你睡了吗？” “我能睡着吗？”牛大锤出门看着，“唉，你去敲人家姑娘门干嘛！” “你，你个死大锤，你给我等着。”秦修竹对着牛大锤比划了一个威胁手势，你就坏你。后者咧嘴坏笑着。 “没有呢？秦大哥对吗？”屋里苏婷回答，声音响亮，听起来很精神。 “月儿找你有事，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来屋里一趟。”秦修竹说道。 “我这就来！” 秦修竹在门口等，转头看见沐卉和牛大锤像两只好奇猫一样，从各自房间里探头看。 “你们反正也睡不着，想看一起来看看。” “好！”两人赶紧出来。 “你和月儿下午就在屋里，忙什么呢？”牛大锤问道。 “现在懒得跟你说，一会去看了就知道了。” 一刻钟后，几人齐聚屋里，苏婷基本上看过所有冰川已经探索地形的版本，还去实地考察过。 她接过地形，“这是初稿，肯定不一样。” “一般情况下，初次测量的数据汇成草图，接下来还会有复核测量，最后的结果会有一些波动。从我之前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在这里，这里会有变化。” “山谷山峰坡度稍微不同，就一个费力一个省力，测出来的距离会有偏差。这一点虽然我们注意到了，但实际情况还是会不自觉的少或者多。这就要在精力充沛的时候，去现场再测量几次。” “所以，这几个图，应该有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的。”苏婷拿起笔，在秦修竹勾勒出的地形曲线上，有的往回一点，有的突出一点。 苏婷在图纸上勾勾点点，很快根据一些山川的形状，修改了地形的远近。有的比较复杂，她就口述，由秦修竹修改。 “现在呢？”秦修竹把这些地图和北地怪谈的文字地图放在一起对比。 “我可以确定，这不是巧合。”萧月岚有些激动了。 “这本书就是文字地图！” “为什么要这么做，却不肯画一幅地图，我们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只探了三百里，而写这本书的前辈，怕是踏遍了整个冰原。”萧月岚翻着厚厚的书页，那里还有七成文字地图没有画出了。 “所以，我们可以提前按这本书上所说，画出地图来，然后求证！” 第163章 围猎计划 北原新城的议事厅中，主要人物齐聚一堂。 十日前，再发现北地怪谈的书中描述并非毫无根据的故事，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这一发现，让整个北原新城的的高层都兴奋了起来。 第二日开始，萧月岚调集人手，把书中所有关于地理山川的文字分批摘抄，过滤，整理。由各文书，绘图军士分别画草图，秦修竹汇总整理，萧月岚带着苏婷做最终的校对。 历时十余天，一张冰原地图，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三百里，是我军已探明的地形。”萧月岚指着地图解说。 “后面这千里冰川，是根据书中所记，补充上去的。” “根据书中所记载的位置，所画出的地貌我们暂且可以不管，先把重点放在这三百里冰川。” “三百里冰川，疆域辽阔。为什么没有发现一个暖洞呢。答案只有两个，其一，这山腹中的暖洞，只有进山才能看见。想当年发现这些山洞的人，肯定是绝望到极致，才会走入冰封的大山深处，却没想到绝处逢生。” “所以，探索已经二月有余，但我方人员在这些冰雪山川中，并未发现任何一个暖洞，这也是合常理的。毕竟山道险恶，进山后，很可能就出不来了。这种极为冒险的行为，我方严厉禁止。” “以前沿着山四周测量地形，自然发现不了暖洞，但现在不同了，大家看这地图。其中，上面的暖洞位置，都是根据书上所记画下的。” “肯定还有别的暖洞，是书中所没有记载的，图中没有标明，但这几个山洞。”萧月岚在图上指了指，“结合这些年，对方曾经的活动范围推断，我们几乎可以大胆假设，也许就是在这里。” “至于我们经常在冰雪中探索，两个月了却没有看到对方半个人影。反而可以帮助推断，他们看到了我们，而且有意的掩藏了行踪。” “这次行动，我们的目的，就是验证这些个暖洞的真实性。这是最近的，三十里地。这个距离很近哪，让我想起了几月前，跑来问这里要粮食的冰原人，似乎这距离刚刚好。” “所以，我建议，第一战，就是这里。探明它，夺取它，成为我们进军冰原的第一个前哨。” 萧月岚说完，望向众人。 “我没有意见，这里确实是值得探索的一座山。以往我们发现了太多的普通山洞，拿来存个干柴，放个粮，是没问题的。但是要想当做扩张基地，那是绝对不行。太冷，无法长期留守，三天就得换人。所以，之前三百里，是我们的极限。要想再深入千里冰川，必须把暖洞找出来。可以说，有多少承载量的暖洞，就有多大向前扩张的实力。”白卿言说道，其余偏将也纷纷点头。 “好，那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们就可以试着，搜索一下这座山。看看这个山里的暖洞，是否存在。”萧月岚朝秦修竹点点头。 “以往，我们是把飞骑，铺撒在大片区域发现，意图从个别冰原人身上找到线索。但这一次，六千飞骑只找这一座山，给他找透了。”秦修竹指着一座山。 “三十里地，不远，飞骑两个时辰就能到。” “这一次，我们人数众多，足以把整座山围起来。” “山腹暖洞中可住百人，但却养不了百人。按如果书中记载准确，洞中最多二三十人。” “此次行动，我军分为两部。一部在山周围巡逻围山，另一部进山搜索。” “巡山队不仅做好应对山内敌人出逃的追击准备，同时做好山外敌人援军准备。注意是否有人窥视我军动向，一经发现，可驱赶，追捕。但切记不可深入，以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或反中敌埋伏。” “搜索队以二十人为一组，分开搜索。发现敌人，不要恋战，以哨声联络周围友军。” “此次，我军全体参战，发挥各自特长。飞骑速度快，担任往来联络，搜索，遇敌以围为主。老军战力强，遇敌则战。新招募义兵，负责三十里的辎重运输。” “出发时间为午时！天正黑，我军悄然而动，各队在本部将官，校官带领下到达指定地点。” “黑夜，行军缓慢，各部紧靠，保持队形不可擅自离队，不得打火把，不得喧哗，违者军法从事。” “谨尊将令！”秦修竹说完了，各将领拱手尊令。 “暗夜行军，天一亮，让对手措手不及。”白卿言点头，“这段时间，我军中多做此等训练，相信应当无问题。” “三十里地，不算很远，义兵定当做好辎重守护和运送工作。”一员偏将回答。 “……” 众将纷纷表示绝对完成任务。 “好，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冰原作战，最重要的，就是补给。而补给，说穿了，就是保暖，就是吃口热饭。我将亲自盯着餐饮，确保第二天一早，热食送到前线将士手上。”萧月岚对热烈的气氛很满意。 “接下来还有一事要说明，这是重要的一战，但不是绝对的一战。如果发现暖洞自然最好，若是规定时间没有发现，就当这一次是演习，绝对不能延长时间。除非有将令！” “这两天按平常的训练，作息时间。后日丑时出发，卯时就位。” 解散后，众将各自回去安排，各司其职。议事厅只有萧月岚和秦修竹，苏婷，白卿言几人。 “婷婷，刚才我看你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又不说，是什么？”萧月岚问道。 “说了你也不会同意。”苏婷一脸无奈。 “十之八九，是想一起去，对。” “不同意就算了，我就安心在这里做教官。” “大商并不排斥女官立军功，而且军功确实是最快的升迁方式。” “月儿，你不会是……”苏婷期待的看着萧月岚。 “这次人员众多，近万人。而且只有三十里，如果你能答应我不远离主队，我就……” “我什么都答应你！” 萧月岚无语的看着苏婷，后者想了想，“我不是单纯的为了军功，虽然那对我和父亲很重要……” “好了，同意了，去。不过，你是跟在白老将军身边的，不得离开他半步。” “遵命！”苏婷站了起来，满脸笑容。 第164章 暗夜行军 夜色暗沉，普通人都在梦中沉睡，北原新城却似乎刚刚醒来。 城门朝着冰原方向，无数人在夜幕中悄然而出。 萧月岚深吸一口夜间的凌冽空气，寒彻透骨的感觉和夜色融合在一起，令人兴奋又紧张。 无论是乱世还是盛世，普通人都如同风中的树叶，看似纷纷扰扰，却终究有一天要飘落。 什么家国天下，都是哄人的，什么千秋万代，都不如自家的温饱。城下的士兵们，每人都想的是自己的军功，能为家人挣一个不愁吃穿的未来。为此，他们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自己的命。什么是公平？对他们来说，如果命不在了，能把命钱交到他们家人手上，就已经是公平了。 无数点汇成线，无数线如箭般朝各自目标奔去。 “紧张了？”身后传来秦修竹的声音。 “不！”萧月岚摇摇头，“我是觉得，我变了。” “哪里变了？” “以前，我会觉得士兵们很可怜，觉得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生命。可今天，当我站在城墙上，看着将士们奔赴前线，你知道我心中想的是什么吗？” 秦修竹摇摇头。 “我心中想的是，只要损失不超过五百人，就可以接受。” “修竹，五百人。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酷。”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善不为官。”秦修竹爱怜的看着萧月岚，“身居上位，他们不过是数字，一些伤亡数字，一些表示实力的数字。” “可他们有名字，有家人，有无数亲朋好友。他们是别人的孩子，是别人的父亲。”萧月岚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我无法看着成百上千的人，在我的决定下去打一场战争，去牺牲。” “所以大商才有今天。”秦修竹感叹。“正因为当年定下的国策，以文化入侵，同化为主，不战而屈人之兵。百姓心里有杆秤，只要能一家老小平安，吃饱穿暖，谁是国君真的无所谓。真正不想被并入大商版图的，也就是贵族。” “大商也有贵族！”萧月岚说道。 “对，大商也有贵族，他们和其余各国的贵族一样的腐朽，一样的争权夺势，一样的下流。” “所以，我听说，当初护国公定下的国策有两部。一部，统一篇，用那些方法可以少打仗，不打仗的吞并各国。另一部，自律篇。里面据说记载的许多变革方法，抑制皇权特权，还政于民。据说核心思想，就是百姓参政，听起来就很大胆。不过初代护国公写的书上也说了，万世基业是需要百年来铺垫的，只有稳扎稳打才可能实现。这是种新的思想，短时间是不可能改变的，起码要三代人。” “三代，有点难以实现。不说别的，抑制皇权这一点，就可以让这国策的下册消失。” “对啊，据说是消失了，有的说被护国公给藏起来了，历代相传。到现在还没见过其他版本或者其他仿本。” “经过那层北地怪谈的教训，我现在看哪本书都要多想一会。” “北地怪谈，也许只有这一本才对。我现在怀疑，那沈春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说当年师父给的，一说书先生给的。” “嗯，确实很奇怪。如果不知道这书的特别，他为什要当宝藏在家里。” “他给的这本书，你说护国公知不知道？” “我觉得是不知道的，至少是不相信的。回忆一下当初的情况，国公爷可能都觉得相信这书有点草率。不然，为什么当年就在冰天雪地里，国公爷都从未用过这一本书的建议。” “那他是什么人？他怎么有这种书，连护国公都没有。” “当年那位前辈不知道是谁，能成此书。光靠人力，不可能做到这些。”秦修竹摇摇头，“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按图索骥。” “人都差不多了。”萧月岚看着城下，“七千人，大概能把整座山都挖一遍的。” “这段时间，我们除了进军冰原，还得学着顿明枪暗箭。” “北原郡并不在我们手上，这是个流放大郡。那些官员连皇帝的账都不买。” “必须要把北原郡控制在手。”萧月岚低低的念着，“不然我们就永远都怕朝廷。一旦有变，北原郡手只要停止供应粮食军需，北原新城就会被轻易拿捏。” “有什么计划？那些官员可都是老油子。也正因为天高皇帝远，他们才如此有恃无恐。”秦修竹问道。 “这次立功的，要分一部分去北原郡手所在地，九原城任职。用他们来稀释那些官员的力量，适当的时候，也要打压后提醒。” “这是个好主意。然后呢，我们是不是不断征新兵，挣良家子为兵。这些人立功后，可以批量安排在衙门等闲职。只要数量多，他们就可以把原来的局面打破。” “当我们人多了以后，怎么办？夺权吗？”秦修竹问道。 “郡守是朝廷命官，不能打杀，不然朝廷一定会来人调查的。”萧月岚思考着，“我们就由他做傀儡。” “嗯。”秦修竹点头，“月儿，你最终的想法是什么？” “萧安也要下位，一定要下位，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投机分子，还心狠手辣。” “弑君者！”这个名字一定会想起他的名号，只是苦无证据。 “关闭城门！”底下有士兵道。 萧月岚和秦修竹说话间，出城围猎军士已经全部出发。 “走，月儿，我们回去等消息。” “这才多久，我就开始担心苏婷了。” “在白老将军身边，应该没有什么事的。况且，她自己还带着一个百人教导队，能应付大部分情况。”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按照我们的规划，应该是满载而归。” “你好像太担心了啊。”秦修竹问萧月岚。 “我现在担心的，是军饷问题。”萧月岚皱着眉头，“我们吹说自己有钱，其实负担几千人的一半开销，三个月，可能就用完了。到时候，朝廷肯定坐视不理，那个萧安就等着找借口对付我们。那么大的开销，我们借都没地方借。” “我倒是有个弄钱的想法，而且是一笔巨额财富，富可敌国。这笔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别说几千人，几万人几十万都养的起。花了还没有心理负担，你帮他花了，反而是救了他的命。” “哦，什么想法。” “南宫家！”秦修竹回答，“你的外公家，富可敌国，我们问他要钱。只要他真的给了，那这北原功劳就有他一份，之后万一大宋要清算他，就凭借这军功，大商起码都会保他性命。” “最好他能想明白，因为他的敛聚的财富，早就是大商朝廷盯上的，就是朝廷的嫁衣。今天不给，明天迟早被萧安打包收走。我立刻告诉大姨娘，还有二姨娘，让他们去劝外公。” “希望他和你那两个舅舅能想明白。” “想不明白也得明白，那就是催命财。二姨娘就在那边，实在不行，抢也要抢了。等哪天出事了，他就知道这是在救他的命了。” 第165章 搜索困局 “报！” “我军各部已抵达集结点！” “报！” “热食已经送至集结点！” “报！” “我军第一批辎重队已回。” “报！” “……” 作战的临时指挥所设在城门口，就为了前来通报的一线士兵不需要跑进城，再登上弯弯绕绕的楼梯。 每得到一个消息，萧月岚和秦修竹就在地图上做简单标记。 “报！” “我军已围困雪兔山。”因那座山形状像一只，苏婷就给她取名雪兔山。 北原新城女性少，加上侍女林林总总不过几十人。 在众人心目中，萧月岚开心的时候聪明热情，不笑的时候冷艳无双，已经从女神飞升至女仙，是不可高攀的级别存在。 沐卉有主，而且功夫一流，会在训练场打人的那种。 只有苏婷是可以看见和靠近的女神，娇小可爱，容颜秀美。她为人耐心善良，是最受北苑新城欢迎的女教官，身世更是前丞相之女，顶级的名门闺秀。 家道中落，许多本着颜值即正义的校官，心中大都为她不平。 而那些探路的年轻军士，无论谁发现了山或者暗河，都拿着命名权，非要交给她，或者央求她取名字。 激励手段中，谁先发现的山河，都会留下谁的名字，还有山河命名权。这对普通人来说，可是了不得的机会，在他们眼里跟青史留名差不多，这也是飞骑那么拼命的原因。 这些新兵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因为在新的冰原山川志中，新发现的山河不仅会留下发现者的名字，还会留下命名者的名字。某某发现，苏婷命名，这样自己名字不仅可以和她写在一起了，后人看见了还不知道自己和她什么关系了。 也不知道谁先想到的，一群大头兵纷纷效仿，最早升官的偏将副将反而因为出去少，没有了这机会，一个个懊悔不已。 “其实不用担心，婷婷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拼命保护她。若是有危险她不走，那些弟兄，打晕了也会给她背回来。”秦修竹是这么说的，他了解这些军士了。苏婷就是个吉祥物，不会有事的。那些人什么都不要她做，功劳还会分她一半。 苏婷很厚道，她在军士登记功劳，想方设法给她拉上的时候，总会在事后微笑着改过来。 白卿言都劝过她，大商是很开明的，可以有女官。既然大家这么支持，那就不如多攒点军功，说不定可以光大苏家门庭。尤其是在老皇帝驾崩后，新皇帝说不定会大赦天下，还会提拔臣子。苏忆当时只是算失职而削职为民，并没有公布其他罪状，不管多大的错，只要不公布，就有机会服用。 不过苏婷经历这些，很淡然。她说自己现在不缺吃喝，不在乎了。 越是如此，越得人心。有几个已经升至偏将的小伙子，已经明里暗里开始大胆喜欢她了。 第一批搜索人员，已经在入夜时分返回。因为天亮前已经把四周围起来，今夜，替补人员已经点燃火把，夜间继续搜索。整座雪山照的通透，远看灼灼发亮，如同夜色下的明亮水晶。 “快，搜索完的做标记。” “你们几个，守在这里，你们几个，回去吃饭。” “前面那几个，回来，别走太远了，一个个地方看。” “有任何跟咱们鞋印不同的脚印，衣物碎屑，都要提醒自己，很可能就是他们。” “哪怕是一根枯了的树枝，都可能是他们的。” “这地方天寒地冻，没有活物。记住了，天上鸟都不飞，所以，一坨鸟屎都不可能有。” “谁要拉屎拉尿，憋着，憋不住了回山下。实在忍不了了，拉完给我带上。谁要是拉了屎，留在原地，让后面的队伍误解了，老子拿木塞给你屁眼堵上。” 伍长们带着自己的小队，叮嘱着自己手下的兵，仔细的查看每一处。 搜山队伍非常专业，提前做好了每一项培训。参与行动的士兵，连上厕所都是回帐篷，来不及也要带着兜子装走。所以，只要发现任何人类，甚至生物生存遗迹，基本肯定就是那些人。就算不是人类，至少也是由暖洞中的生物带出来的。 每一处山洞，都会有人试着爬进去，然后在里面仔细查看。 “没有，这个洞里小，也没有任何热气冒出。” “这里面就是个冰窟窿。” “这里面也没有，不是暖冬。” 即便是地图上标明了位置，似乎就在这一片，但也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如果地图所标志的无误，那就是在这一片。” “来回找了三遍了，还没找到。” “扩大搜索范围！” “以此为中心，扩大了三倍。” “明日天亮，我们就撤退。” “我觉得不会有，因为这附近没有任何对方的脚印，连一点点都没有发现。” “即便是冰面僵硬，只要行走，就会有摩擦痕迹。” “这些有可能上山下山的地方，除了我们的人，最近一月都没有人走过。” “如果真的有人在这山上，那就是一个月从未外出。与世隔绝的在暖洞生活，不出去看看？如果是我，无论如何也会出来看看洞外的，哪怕就小半个时辰，起码隔天出来看看天空啊。” 四周搜寻过了，数名队伍的军官在一起碰头，四周有些士兵还在敲敲打打的。 “有人上来了！” “有人上来了，是白将军！” “后面那个是苏教官！” “他们怎么上来了。” 一群人围上去。 “苏教官，白将军。” 众人纷纷行礼。 “大家不必多礼，我和苏教官上来看看。”白卿言说道。 “这四周都搜索得差不多了？” “禀白将军，弟兄们一步步的，基本上所有能搜索的山洞，所有的山壁，都敲动了。没有听出空洞，也没有发现任何活物迹象。” “嗯，坚持再找找，天亮若是没找到，那我们就撤了。”白卿言说道。 “是！” 苏婷看看这山头，按照地图所标，自己站立的位置就是了。按理说，如果有暖洞，那肯定是可以被发现的，否则第一个人是怎么发现的。难道他运气好到一脚踢过去，正好踢裂了某处，然后露出一个暖洞吗？可是即便如此，后面为了方便进出，怎么也要留个可以进入的门啊。但现在这情况，可是四周全是冰封的山石，哪里有方便人进出的山洞。 第166章 暖洞 “这地方常年冰川不化，天冷还好说，走路都带滑的。”一个军士在冰上哧溜过去。 “要是化了，这暖冬反而好找，说不定就露出来了。”另一个军士回答，此时他正在冰墙上敲着，听里面的动静。 “不像是空心的。” 苏婷在四周转悠， 坚持寻找的士兵此时还在耐心的寻找，天亮以前就要撤离了，找不到还真是不甘心。 “哥们，火把离远点，全是水，都滴答到我脸上了。”有个低处敲山壁的军士对上面的喊道。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全是水，火。”苏婷突然想到了什么。 “白将军，白将军！”苏婷喊道。 “怎么了？”白卿言转身。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请讲！” “按照地图所标，暖洞就在这里。”苏婷指了指四周，“就在这一片，百丈见方，就是暖洞入口。” “对！” “坚冰覆盖，我们探索极为困难。而且很有可能那洞口很小，被人为的用石块挡住，结了冰以后，我们根本无法发现？”苏婷说道，并随手指着一处。 “比如说这里！几块路边的乱石头，上面全是冰。我们根本不知道里面，或者下面是什么，即便是最有经验的士兵，趴在地上，也无法从一堆乱石块上发现，或者听出里面是什么，有没有人。” “再者，暖冬中的人，很可能已经挖出了多个洞口，把这个洞口暂时封存了都有可能。毕竟这个洞口在山上，门口的山路太滑，不好走。” “我们那本书记录的时间怕是近百年了，百年时光，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对！所以这要用何法？”白卿言问道。 “火！”看着不太理解的白卿言，和四周围过来的军官，苏婷说道。“此时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们的的时间还有富余。我们的柴火也还有富余，与其费劲的拉回去，不如就堆在这山头。就在地图上标记的这一片，这块最地方的中心开始。用我们的柴火，全部拿来，把冰烧化。” “这个，苏教官，我们的柴火虽多，但是也不足以把这片的冰全部烧化，也就一层。”苏婷说完，有位军官说道，“如果需要把这百丈地的冰全部烧化，那要再运送一些柴火过来。” “不用全部烧化。”苏婷笑了笑，“大家想想，这里天寒地冻，冰融成水，是不是马上就又化成冰了。” “对！”几人点头。 “那什么地方的水，结冰最慢。” “暖洞附近！”有人抢答。 “快，立刻组织人，把柴火都给我拉上来！”白卿言眼睛一亮立刻吩咐，“小崽子们，动起来！” 队伍迅速行动起来，成捆的柴，直接用绳子连着，从山下拖着上来。 人多就是好，一群年轻人呼喊着，迅速的把这附近堆满了柴火。 “可以点火了！”苏婷望着铺满这一片区域的柴火。 “点火！” 熊熊烈火，同时点燃，照亮了夜空。 远处的山脚营地，留守军士，巡逻士兵纷纷驻足抬头观看。 静谧寒冷的冰山，第一次有了温度，在火焰周围的人，甚至觉得这是温暖的春天。 大火烧了半个时辰，冰山百丈地带已经流水潺潺，如同春回大地，冰雪初融。 天已经蒙蒙亮。 “注意水到冰的凝结时间。”各处军官纷纷出言提醒军士。 “大家分散，细心观察。” 所有人进场，盯着山壁，盯着地面。 哨声突然响起！ 这是首次在正式搜索中的哨声！ 有情况！白卿言心中一惊。 “你们几个，保护苏小姐。”白卿言拔出刀，对着几个亲兵吩咐，自己赶紧上前。 “这里有问题，这里！”那边士兵大喊。 听到哨声和喊声，更多的军官带着士兵聚集到事发地点。 “这里的冰全部都化了。”士兵指着不规则的一堆山石。 “那么厚的冰层，居然都化了。” “其他地方都只化一半，这里还真不简单。” “主要是冰不是透明的，咱们之前也看不出来有多厚啊。” “这一尺厚的冰和半尺厚的冰，对咱们来说都差不多，敲不碎，也听不见里面动静。” “看来这里以前的冰层是最薄的。” “你们看，水还都在往里面渗。”有个军官指着缝隙中残余的水。 “带我去看看。”既然没有危险，苏婷还是在亲兵保护下过来了。 “就是这儿，地图上的中心点就是这儿。”只看了一眼，苏婷就肯定的说道。 “好，赶紧把家伙事拿来，挖。趁着冰化了，把这些碎了的山石都挖开！”白卿言立刻下令，转头对苏婷说，“苏教官奇思妙想，当居首功。” “另外，把护卫队给我调来，说不定这里面有人，在别的地方有出口。这口堵上了不用。咱们一挖，人就出来了。把弩箭队也调过来，做好防护。”白卿言下令。 “你们几个，把苏小姐带到那边去，这里不安全。”白卿言特地吩咐，指着最远的那边，那里有临时帐篷。 “不是，我很有用的，我留下。”苏婷抗议。 “对，你很厉害，所以不能让你出事。万一这里出来几个怪物呢？一会我们确定安全了，肯定让你过来。”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看着，我要看第一个暖洞。” “有危险怎么办，站远点也不行。动脑子的事苏小姐办，剩下的体力活，让其他人上。”白卿言不肯退让，“你要不去，我回头告诉郡主，下次你别想出来。” “哦，不过安全了，你们要让我进去。” “没问题啊，这是必须的，我们都要放弃了，准备走了。苏小姐想了办法，所以这暖洞发现人是你，大伙说是不是。”白卿言笑道。 “是，苏小姐发现的。” “苏教官的功劳！” “下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了。” 军士们纷纷表示赞同，好意难却，十几个亲兵护着苏婷下山去了。 “好了，剩下的都是大老爷们的事了，人都哪儿去了，给我把山洞挖出来。” “石头都给我搬走！” “这里再来几个人！” 一群士兵用绳子绑着石块，奋力的往外拉。 第167章 洞口探索 天已经蒙蒙亮，山上的士兵开始清理碎石，山脚的帐篷里苏婷走来走去。 帐篷外响起一阵喧嚣！ “是不是挖出来了？这么快！”苏婷刚到山下，此时赶紧掀开帐篷。 “郡主来啦！” “秦大人也来了！” 一队人风驰电掣，当先几人脚踏滑板，飞驰而来。 “月儿，你们怎么来啦？”苏婷看见萧月岚和秦风的等人都来了。 “了望台军士看见这边火光冲天，赶紧跑来汇报。我和修竹猜不到你们的想法，看看时间又快到了。想着不管有什么事，干脆带人过来接应一下心安。”萧月岚说道。 “路上就碰见回报军士，一路上灌着风，就告诉我们了。说你想出了办法，直接烧化了冰，找到了洞口。”秦修竹朝着苏婷竖着大拇指，赞叹道，“真不错！当居首功。” “就是把柴火用光了。”苏婷不好意思。 “无妨，明天从北原采购一批，你这法子很好，今后我们就可以用更好的炭火。”萧月岚说道，“钱不是问题。” “就是接下来，不知道白将军那边怎么样了。他们挖洞，怕上面有危险，让我下来了。” “我已经发令，附近的队伍都在向这边靠拢，人手足以应付任何问题。”秦修竹看向萧月岚，眼神在询问。 “那还等什么，一起上山。”萧月岚说道。 众人带着侍卫上山，附近来来往往已经布满了士兵。 白卿言看到这么多人又来了，连萧月岚都上来了，自然不会再让苏婷下山。 “怎么样了？”萧月岚问道。 “挪了一堆石头。郡主你看，别的地方都结冰了。就这里，一直没有结冰，看来这里肯定有问题。不过这些石头，我看不像是自然堆砌，像是人为堵上的。” 萧月岚仔细看了看，“不错，老将军说得对。石块虽然不规则，但垒起来的样子就是人工干预的结果。自然形成的绝对不会把缝隙用得这么好，而且一个缝隙都不规则的互相补充。” “快，加把劲。郡主都亲自来了，弟兄们，加把劲。” “有暖流，你看，这里有点热乎气。” “里面肯定是热的。” “赶紧，赶紧。” “其他人做好防御，盾牌手！” 轰隆隆的声音，只听得最后几块石头被拉开。一股热气冒出，在空气中凝结成冰屑落下。 一个山洞呈现在众人面前，黝黑深邃。 “里面很黑，看不见。”有士兵靠近洞口往里面看。 “飞骑后退，盾兵在前，弓兵在后，小心陷阱。”白卿言下令。 秦修竹往前走去，又朝后面摆摆手。牛大锤和沐卉往前一步，挡在萧月岚和苏婷前面，苏婷那两个护卫也往前一步，一左一右的站在苏婷身边，带着厚手套的手放在腰上的刀柄上。 一队军士，举着火把，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进山洞里。 里面的人紧张，外面的人也紧张。 “暖洞中的人，一定知道我们来了。”萧月岚看着这支先行队伍。 “常年在冰原，又是发配流民后代，不可能有太多军械。”秦修竹说道，“最多也是就地取材的机关陷阱，除非山洞有什么特殊材料。” 听完秦修竹的话，萧月岚略微思考一下，“据记载，最近一次发配冰原，已有十余年了。而发配冰原，则有千百年历史。那时候，大商还没有今天的强大。很多逃亡冰原的人，还都是整个在朝堂失败的家族。” “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有计划的，来到这里。” “我甚至可以假设，某个大家族，千百人。他们也许来之前，和我们一样，也知道冰原有某些可以生存的地方。” “出发的时候，他们备足了粮草物资，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到达目的后，他们有的欣喜若狂，有的黯然伤神，因为没有找到可以生存的暖洞。” “即便找到了，里面的空间有大有小。” “大的可容千人，少的只能几十人。” “接下来，就是吃喝问题，一群人的吃喝是个大事。” “山腹中的资源能不能养活这么多人。洞中的野果数量有限，水中的鱼也不可能无限供应。” “存粮吃完以后，他们怎么办？” “这些，或许就是所有冰原人要遇到的事情。” “或许到最后，还会出现更可怕的现象。” 萧月岚没有说下去。 秦修竹却知道，有些话没法说出口。绝望的时候，为了生存，掠夺，人与人互相残杀都是算轻的，人吃人的事情都有。 两人凝视着洞口，等着。 小半个时辰，终于有人出来了。 “怎么样！”白卿言心急火燎的问道。 “将军，里面通道很长，洞中干燥，确实比外面热很多。我们一路走到头，并没有发现特殊之处。大家正在洞中查看，那些神秘的热源在哪里。” “哦？有没有暗器，陷阱一类的？” “没有，里面没有任何人为痕迹。” “哦？”白卿言愣了一下，回头看身后的几名军官，众人纷纷露出疑虑神色。 “能感受到热度，那么我想暖洞肯定在里面。这条长长的，弯弯的走廊，也是起到了保温的作用。不然露天一个暖洞，在这冰天雪地里，最多也就是保着一尺见方的温泉，哪里来的温暖山腹。”萧月岚分析，“那个通往山腹的通道，肯定就在这山洞里，早仔细排查，不好发现。” “秦大人，末将带人进去查探一番。”白卿言听完觉得很有道理。 “老将军，你整夜搜索，已经很累了。你在此等候，我带人进去看一看看” “秦大人……” “好了，老将军就在此处等候，我去看看。”秦修竹对萧月岚点点头，带着一群侍卫朝洞中走去。 “等等，我跟你去！”牛大锤把锤子往肩膀上一扛，“侍卫去几个就行，人太密集了不好，万一对方有暗器，我们没法腾闪躲避。而且如果发生遭遇战，对方人数不会很多，不用太多人，里面也施展不开。” 牛大锤说完，白卿言诧异的看看他。这个大个看着傻，其实挺精明的。 “大锤说得对，修竹，你带他去，沐卉在这里就行。”萧月岚同意。 “牛兄说得有道理，我们兄弟二人也去。”苏婷目视身边两人，两名贴身侍卫也主动请缨。 “有你们二位同去就太好了，再加几个侍卫搭把手，什么情况都能应付。” 十余人打着火把进入山洞。 第168章 暖洞探秘 “轰隆”一声响，山洞外的萧月岚等人惊讶得后退了一步。 有些紧张的看着洞口，萧月岚抓紧了苏婷的手，后者也紧紧的抓住她。 白卿言拿着火把照着山洞口，能看到里面晃动着火苗，有军士在里面行动。 “我去看看！”白卿言就要往里面去。 “不可，白将军，不可以再冒险。”萧月岚感情上希望立刻有人去看个究竟，却马上出言阻止，理智告诉她此时不能轻举妄动。 “发现了，发现了！”正当洞外的人紧张得不知所措，萧月岚心都拧在一起的时候，有个军士灰头土脸，却是满脸高兴的跑了出来。 “发现了，发现了！”军士就两个眼睛是亮的，脸上身上全是灰，兴奋得连礼节都忘了，不过萧月岚和白卿言也不是在乎那个虚礼。“郡主，将军。我们发现那个洞了，里面暖和着了。” “哦，其他人呢？”最外面的白卿言立刻问道。 “他们先进去了，去探明情况，让我出来告诉你们一声，别担心，他们探探情况再出来。” “里面可有人守着。” “没有，一个人没有，老大地方了。中间有个湖，一个人没有。” “哦，让我们等着？” “哦，对了，秦将军说，再去二十个人，探探，其他人先等等。” “好，那就好。你，带二十个人，进去看看。” “是，有个军官得令，马上去点人。 “我也去行不行？”刚出来的军士问，“我去里面洗个脸，这外面水太凉了。” “哈哈哈，你还知道啊，去，去！” “知道，秦将军脸上灰比我还多，也在那……”小兵看萧月岚斜眼瞧着他，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赶紧去洗洗。”萧月岚摆摆手。 “诶，是，是。”小兵一溜烟跑了。多年后回忆，南宁郡主亲自和我搭过话啊。 中午时分，萧月岚等人，也已经站在这令人惊讶的山腹之中。 和想像中的不同，山腹之中竟然有光源，并非一片黑暗。 穿过长长的山道，一个被砸开的薄薄山壁，就是暖洞的入口。 从这入口往里，明显感到暖风阵阵。 众人朝里面走去，来到这一处世外桃源。 正中是巨大的山洞，可容纳数百人。大大小小的暖湖有五个，湖不深，中心朝外冒着暖流。 中心处还有些亮光，不知道是什么，像是晶莹透彻的石头。暖流就是从这些石头下冒出的，这暖流朝四周扩散，就成了暖湖。 洞里的光线如同满月夜晚，习惯之后也能视物。 “好神奇啊！这洞里的光，就是这些湖底的石头发出来的吗？”萧月岚惊讶道。 “你看那水里，还有小鱼！”苏婷蹲下来，伸手摸摸温暖的湖水，“有小鱼，说明水能喝。” “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秦修竹感叹。 “那里有植物！”有人过去一处山洞里的平台。 “居然是黍！” “对，是黍，我们刚才就发现了。这儿曾经有人住过，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人都搬走了，什么都没留。” “一小片黍地，养不了几个人。湖中没有大的水草类，湖水中的小鱼，看样子像是长不大的山洞石鱼，这里也没有特别大的草木。这儿的空间，除非有外来的粮食，否则，是无法独立供养人群。”萧月岚四周查看。 “我想，这不到半亩的黍地，可能就是之前到来的人种下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花草，可见洞中本来空无一物。大概是有人来过，发现此处适合歇脚，但不适合生活。所以，他们种下了一片黍地后离开，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山洞应该是他们封的，正常的入口应该是一条长廊，弯弯曲曲通此处。然后他们在中间截断封住，最后的出口又被封住。” “有了两重保障，也只有我们这种千人到来，还带着柴火的人，。并且还非要找到洞口，知道洞口就在这里的人，才有实力发掘出这个洞。” “白将军，你觉得这个洞，如果拿来藏兵，做中转站，能存多少人。”萧月岚看了一圈后，转身问身后的白卿言。 “三百，住满三百人。”白卿言想了想，“末将建议一百人驻守最佳。此地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百人足以守卫。其最大作用，就是存放粮食，物资。末将建议，以此为中转点，士兵可在方圆探索八十里。” “需要多少时日可建成？” “三日，三日即可。” “好！那就在这三日，我们运送粮食物资，把这里打造成第一个前哨基地。”萧月岚点头。 “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出口？”萧月岚朝里面走，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石头。 “刚才我们花了一些时间，并没有发现其他出口。”秦修竹指着头顶，“不过头顶上，没有探过。” 萧月岚闻言仰头，盯着那些洞顶的怪石头看了一阵子，“稳妥起见，要想点办法，让人上去探探。有些事说不准的，说不定某处就有一个山洞，歪歪斜斜的通向我们头顶。” “从外面冰天雪地里查，不如从里面往外面查，我安排一些善于攀爬的军士，尽快上去看看。”秦修竹看看几层楼高的屋顶。 “好，其他的没什么，我们先回去，留一部分人守这个山洞就行。” “其余人跟我回去，然后往这边运送粮食物资。”萧月岚转身，大事已定，就差最后用时间慢慢熬了。 萧月岚走出山洞，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带着苏婷和一些侍卫等等先行离开。 白卿言安排新军老军的留下整理，其余队伍准备撤离。 “大伙都准备好了，立刻下山，回去后休整休整，然后再来。” 数千士兵纷纷在各自的领队带领下，滑下上去。 山脚下，帐篷里，秦修竹正将一物交给萧月岚。 “这是？玉佩？” “这是在山洞中找到的，卡在一个石缝里。我想，当时没有人看到。你仔细看看，这其实是信物。” 萧月岚接过玉佩，看得有些眼熟，造型似乎和自己的某一块玉佩有点类似。心中一惊，立刻翻过来仔细看，这里有个字，“牧？护国公？这是护国公的信物，他们和护国公联系过。” 第169章 各有私心 “发现这块玉佩的时候，身边都有谁？” “大锤，我和他一起看到的。”秦修竹说道。 “嗯。”都是自己人，那就没有保密问题。 “有没有可能，是对方撤走时遗落的。” “洞中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没有任何生活痕迹。甚至一点点遗留的废弃物都没有，除了一片无人看管，自行枯荣的黍地。也就是这里与世隔绝，连个虫子都没有，否则早就吃得连杆都不剩了。”萧月岚踱着步子。 “这么精细的撤退，说明对方时间充裕，不紧不慢。角落里都没有任何生活线索，撤离的时候搜索是有多么仔细。但却留下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玉佩，说是无意中的遗漏，能信吗？”萧月岚给自己提问。 “我觉得，不可能，太巧合。”秦修竹眼中也有疑虑，“卡在石缝里，随时都能被搜索者发现，如果是遗失，也被他们自己找到了。” “说明，这分明就是有意为之。对方肯定是想传达什么讯息？但是又不方便留下文字，不能在哪里刻上什么留给后来人！”萧月岚踱步思考。 “那需不需要给护国公写封信问问？” “护国公明显有很多隐瞒！”萧月岚摇头，“他有多少事，我们都不知道。当年，他来北原，真的没有接触过此地的住民？封锁暖洞的手段，人力物力，怎么看怎么觉得有备而来。” “我伯父听说，有一种犬，生于冰天雪地，可以拉车。据说当年最早的护国公寻找到并饲养过，后来绝迹。有传言，那种犬在这世上有孑遗，只是无人知道饲养在哪里！” “这犬可算是国之利器。我翻遍史料，一句绝迹，就再无任何提起和说明。这合理吗？只有少数孤本说起这种犬，是不是有人不让提？怎么，怕人用它？” “说句题外话，护国公三子萧朗，极为神秘。本来就见的人少，又聪明稳重，怎么好端端的会和刘贵妃有染。卷入这种说不清的秘闻，居然用最蠢的办法去自证清白，那两个不如他的兄长都不至于如此。” “我就开始怀疑，躺在那里等不了多久就烧成灰的，到底是不是萧朗。不能光看脸，这护国公和我们一样，是善于易容的。但易容有个缺点，就是脸色不会变，联想到萧朗尸体停了不到三天，就匆匆火化，我就大胆设想，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你说的对，这世上连续两次巧合，那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秦修竹点头，“只是这护国公，到底是忠是奸？” “没有忠奸，只有利益和目的！” “北原一地，牵扯了多少朝堂高官。”秦修竹感叹，“看似没有一人的冰原，说不定有无数后台的博弈，牵扯了巨大的利益。” “大商皇族百年，萧姓已经遍布天下。然而因为初代护国公定下的制度，后代无功，即便是郡王后人，也降为平民。上一代所留财富，土地，房产，收一半继承税。” “这种制度在他国看来极为严苛的制度，由皇族作表率，反而是激励贵族和平民上升的阶梯，也是大商强国的根本。” “土地要交公，自然就不会有人兼并土地，而朝廷仅靠这一招就有源源不断的土地可以赏赐功臣。” “但人心都是自私的，萧姓皇族和功勋家族明知道这是万年王朝大业，可谁都不愿死后留给后人的土地被减半交工。可是换成金银，又哪儿有土地来得实在。” “所以，不断的有人挑战这个制度，但都失败。因为护国公支持，历代护国公支持。” “护国公支持是因为不支持不行。当年的君臣协议天下皆知。护国公为新政护国公，一旦新政不在，护国公爵位不在。” “如今，宋国名存实亡，秦楚两国只剩贵族垂死挣扎，天下一统就在眼前。” “天下一统之后呢？协议还有一条，天下一统之后，再无护国公爵位，只有新政。” 当年故事，萧月岚娓娓道来。 “月儿，你是想说，护国公亦有私心。” “对，这没有什么错，你我都有。但这私心，会不会妨碍到别人，会不会大道要除掉阻碍的人？这就不好说了。” “几百年，代代护国公都只能遵守协议，被选上的，看似尊贵，却是如同苦修。只能有一妻不能有妾，就凭这一点，那些儿子宁愿没被看上，宁愿拿钱做个富家翁。” “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是我，觉得这样也挺好。还是人心不足啊。”秦修竹摇摇头，“其实，这护国公制度就是有缺陷，不能世袭，而是也应该选拔。怎么选拔呢，不能由皇帝选拔，应该也从科举制，或者军功制两者中一起选拔。最好任期不能太长，二十年到顶的那种，和其他替补官员一样，专门监督皇权和在职的官员。” “嗯？”萧月岚眼睛一亮，“你这倒是个好法子啊，从世袭改成任期，确实比现在要好。” “好有什么用，说了也没有用。”秦修竹笑笑，“难不成，哪天我们还能给他改了不成。” “人要有志向，说不定，哪天真的就成了呢！”萧月岚笑着说。 “郡主！”沐卉掀开帐篷，“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回城了。” “好，我们这就来。” “修竹，这块玉佩你先收好。”萧月岚把手中玉佩交给秦修竹，“等冰原这边稳定了，我们再说别的。” 两人走出帐篷，一路飞驰。 听着耳边的风，萧月岚暗中想，如果能找到那种能在雪地拉车的犬，说不定就有机会坐在车里。就算是车小点，起码也不用自己费力滑行，这滑雪板确实不错，但是也挺费力的。 很快队伍陆续回到城里，清点人数，清点装备。 由于此次找到了暖洞，所有人都异常兴奋。对于底层军士来说，这上面说在哪儿就在哪儿，说明郡主和城守简直太高深了，这都能算到。从此跟随他们的心更加坚定，对他们更加有信心。 对上层来说，则是把北地怪谈当成了宝，下一步，就可以按照以书绘制的地图，制定一个个的洞察计划了。 第170章 自保计划 北原新城，萧月岚在城楼上，远眺。 “修竹，十年前，你可会想到今日会在这极北之地。” “不会！十年前，我还是个普通的军士。我记得一开始，我是跟着一个校官，守城门。” “萧安，你认为他会放过我们吗？” “不会，他只是没空收拾我们。目前，朝廷百废待兴。他要提拔新官员，要平衡朝野势力，还要安抚皇族。恐怕一两年内，腾不出手来对付我们。” “等他闲下来之后呢？会怎么样对付我们？”萧月岚随口说道，其实她也知道答案，就是随口聊聊。 “上位者，一纸调令，就可以抹平所有功过。到那时，不论北原经营得有多好，冰原被我们占了几成，都将交给新来的官员。” “不错，任何错误都会是你我背，任何功劳都会给新来的上位者。萧安只要派他的亲信过来接管，顺利拿下你我今日的功劳即可。而这数万将士，是大商的将士，即便愤愤不平，亦无人替我们说一句话。”萧月岚看着城下忙碌的军士。 “月儿，是不是想起了你的父亲和我的恩师。” “对！从前，我经常想，为什么？为什么父王十万将士，在父王不明不白死去的时候无人站出来找出真相？只有先生一人据理力争。为什么我被追杀，无一兵一卒，只有先生带着几人护送。” “我现在明白了。所有人的效忠和依附，只因为了自己的前程。父王生死，依附他的将士不会有前程了，自然改投，不会落井下石的，已经是好人了。同样，我们想报仇的皇帝萧代死了，除了赵公公，也是没几个人肯为他的死因站出来说话了。赵公公想招募那些世受皇恩的人，怕是凑不齐一手之数了。” “如果我们还是这样的掌控方式，我可以肯定，等萧安想起我们来，下手对付我们的时候。这里的数万人除了为我们送行，什么也做不了。” 萧月岚眯着眼睛，不甘心的看着远处。 “我一家为大商，为朝廷，为边关，凭什么他一句圣旨就可以清空。” “月儿，我在想南宫家，虽然跋扈了点，但他们的做法未必不对。”秦修竹伸手放在萧月岚肩膀上，“既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我们为何不能顺应这本心，也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呢？” “修竹，你的意思是？” “月儿，南宫家的铁矿被盯住了，宋国又是名存实亡，没落是必然的。” “可你不是，你看身后！” 秦修竹扶着萧月岚的肩膀转身，指着眼前的万里冰川。 “这万里冰川，我们正在一步步的拿下，一步步的开拓。这万里疆域，与其交给大商，不如，就拿在自己手上。就以这北原新城为界，进，可图九原，退，可守冰原。” “你的意思是？”萧月岚目光灼灼。 “对，我知道你懂我意思！”秦修竹看着萧月岚，“我和你一样，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简直是令人窒息。什么帝王将相，什么万年江山，我都不在乎。对那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我就想问他一句，凭什么！” “好，我们就在这里，打造自己的世界。”萧月岚看着秦修竹，“你，愿意陪我一起，一起……” “愿意，我愿意！从现在起，你就是这冰雪世界的女王。”秦修竹笑着对萧月岚说。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我想，第一，要把北原新城牢牢的控制在我们手上。北原军士，只认郡主，不认萧安。” “嗯，本来就是我们用以自己钱养的军士，没必要让萧安占了这个便宜。”萧月岚点头。 “第二，每一个暖洞，都要打造成我们的后备。守卫的人，完全忠心于我们，同样只认冰雪女王。” “嗯，这个需要从长计议，这样的话，我们就需要募私兵，养私兵，以亲兵家丁形式养。可从现役军士中抽取选取，做为职业军人。考虑到冰原暖洞承受力，这些军人应该在精不在多，以一敌十。” “对，职业的特种军人！”秦修竹强调，“我们的私兵！第三，就是可再生资源。我们不仅要尽可能的存取资源，扩张。还要挖掘冰原的潜力。找到可以独立于世的可再生资源。起码要解决食物问题，不然某天萧安要我们交权，即便我们不交，带着整个北原新城以北自立。朝廷只要封锁粮食入口，我们就吃一口少一口。” “目前，只能买，存。好在冰原好保存，我们就先存。粮，棉，炭，盐，只要能想到的物资都存起来。北原新城极大，我们就无限的存起来。另外，我打算在这里建几座炼铁炉，如果我预料不出错，冰川山脉中的铁矿，极为优质。” “好，这是个自给自足的好办法。门口就是黑松林，柴火不成问题。” “我们的敌人会越来越多，原来可用的人，有的已经不能用了，说不定还会成为死敌。” “月儿说的，是萧寻。”秦修竹略一思考就明白了，“我们真实身份露出，他就知道刺杀他的是我，至少和我有关。同时，没有了二皇子的掣肘，他萧寻，说不定因为和萧安有了共同的敌人，而一起联手对付我们。” “所以，我们要抓紧发展自己的力量啊。有时候想想，现在也幸好在北原，谁都不愿来，连监察司的猎鹰都飞不过来。不然，等他们腾出手来，我们又在商都，恐怕会疲于应付。” “要想经营冰原，除了钱粮，还得有一些真正的人才。” “钱粮，可以找南宫家。上次和二姨联系过，她现在很清醒，也很心急。南宫家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现在不用，不知道哪天就成了大商朝廷的。现在她的唯一发愁的，是怎样才能把那些财富运出来。至于外公和两个短视的舅舅会不会阻拦，她根本不在乎，就算把他们绑了起来也要抢出来。人才，有一个最好的，康楚！只要他来，这里就有他无限可以发挥的空间，整个冰原都可以交给他打理。” “好，这么看来，钱粮，人才，其实我们都有了。”秦修竹信心满满，“剩下的，就是抓速度。在萧安捋顺朝廷百官，对我们动手之前，做好充足的自保准备！” 第171章 布局 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盟友。 萧月岚哥和秦修竹不仅数着日子过，城中事无巨细，都会过问，尤其是在人员选拔上，特别上心。 牛大锤和沐卉自然不用说，只要是跟着萧月岚，让他们造反都没问题。但是苏婷不同，斟酌再三，萧月岚抽了个时间，和苏婷坐下来，把心中所想和她摊牌。 “月儿，我不会和任何人说，但我会帮你。”苏婷在发呆了很久以后，抬头目视萧月岚，“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朋友受到不公正的对待，所以我支持你自救。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法决定，是否要加入你。” “婷婷，如果你现在说要加入我，我反而会觉得那不是你。”萧月岚拉着苏婷的手，“只要你想，我这里永远欢迎你。” 白卿言不是拉拢对象。他从伍多年，家小都在大商，让他加入不现实。 他发现这些天对萧月岚做的事，有些和过去不同。比如这位老将军看见把暖洞改造成屯粮基地后，由萧月岚的心腹手下直接看守。洞口加了不少机关，并且实行严格管控。 将士需要什么可以由里面的人往外拿，但非登记人员绝对不可以进入，而且洞里存货账本也是绝对机密。 接下来的时间，不到一个月有三个暖洞被发现。这些暖洞居然都没有人居住。萧月岚花钱如流水，无数木材，粮食，炭火物资被运送至北原新城，然后被送进暖洞。 许多工匠和一些家丁来到北原新城，有些他听口音，还是从千里之外的西岭过来的。 军用物资似乎更多，源源不断的从外面运来，看样子像是足以组装数万人马，北原新城还建立了几个锻造炉。 “按理说，不需要这么多皮甲，弓弩！而且这么多炭火，盐，干肉，干粮。”白卿言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有些个纳闷。 某次会议上，他提过一句，“敢问郡主，我军是不是要扩张，有什么大行动？” “暂时还是机密，对外封锁消息，不得透露违者军法从事！”萧月岚没有说什么，秦修竹淡淡的在旁边回了一句。 许多内务工作已经交给了一个新来的康大人处理，据说是幕僚。 “买那么多装备，军粮的钱从哪儿来？”白卿言不知道，暖洞的改造应该花多少钱，但是怎么也该由朝廷出。 结果，朝廷确实拨下了一些，但只有一个暖洞所需费用的一小部分。 一问，原来上报的就是这么点，不到真正花费的一成。 四个暖洞哪里够了？ 于是正直的白老将军找到负责萧月岚。 “郡主！” “嗯？老将军来了，坐。看茶！”萧月岚在书房批阅文件，此时立刻放下笔。 “谢郡主！” 侍女给白卿言倒好茶，退了出去。 “老将军有什么事？” “呃，郡主，我就直说了。” “当然，这儿没有外人。”萧月岚笑笑。沐卉一般都在旁边，寸步不离萧月岚，白卿言也习惯了，知道不需要避着这特殊的女侍卫。 “最近一月，我北原新城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暖洞有四个了，延伸了百里之远。而且我相信，肯定还会更多的暖洞被发现。” “只是老夫有几个疑问，还望郡主能解答？” “老将军请问！” “其一，为何上报朝廷，只有一个暖洞？” “其二，为何只要求一小部分的改造费用？要知道，这些洞的改造，可是天价啊！全部由郡主负担？接下来还不断的有新洞加入，这得多少钱？” “其三，北原新城最近有很多新人，他们能力确实很强。只是为何他们都没有朝廷身份？如此多的人替朝廷干活，却没有朝廷身份，这对于郡主，未免全是人情，这笔费用又是天价！” 萧月岚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白老将军真是正直人，总是替人着想。” “白老将军，三个问题其实就一个答案，这些暖洞我没打算交给朝廷。”萧月岚认真的说。 “这，这，哦，我有点明白了。”白卿言愣了一阵子，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罢了，如果是我，也是会有这些自保手段。” “白老将军，若是觉得怕受牵连，不如申请调走，我不会说什么的。” “我虽是一武夫，不是什么君子，但起码知道世间伦理，知道江湖恩义。虽然郡主所做有私心，但皆为自保，且从未与大商为敌。但老夫若是走了，新来的守将，说不定是哪一派的。万一是个什么激进小人，靠打小报告上位，吃拿卡要，反而逼反忠臣的事，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老将军高义。只要当今朝廷不过分，我萧月岚自然安安份守北疆。但若是欺人太盛，我必定连我父亲的老账一并和萧安清算。” “如此，老夫就当没看见。”白卿言说完就喝了口茶，“行，那郡主忙，老夫去做别的了。” “老将军慢走。沐卉，送老将军。” “是！” 刚走到门口，白卿言又回过头来，“对了郡主，那个，那个康大人，以前是做什么的？” “怎么啦？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对白老将军不敬？” “哦，没有。此人似乎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了。” “卫汉郡！”萧月岚提醒。 “康楚！”白卿言想起来了，“是他？” “白老将军以前认识他？” “嗯！二十年前，我那时候是个校官，在卫汉郡偶遇了一个极有才华的书生。” “那时候他年轻，指点江山，给老夫印象极为深刻。后来老夫回忆，他所言之事，一一应验。再后来，看见朝廷的官报，他成了卫汉郡守，我就想起了他。” “原来老将军和康大人，还有这层缘分，那你有没有去和他相认啊！” “还没来得及。” “郡主，郡主！”门外有人喊，听声音就是刚说起的康楚。 “真巧啊，让他进来！” “哟！白老将军也在啊！”康楚进来愣了一下。 “康大人！” “不敢不敢，不敢称大人。卑职现在虽然也算朝廷官，却是里长。” “什么，里长？”白卿言愣了。 第172章 割地而治 “原来如此！”听完故事，白卿言感叹。 本来要出门的白卿言停了下来，和康楚聊了起来。 康楚一开始没认出白卿言来，毕竟老将军变化太大了。等到在萧月岚的做主下两人终于回忆过往后，康楚在知道白卿言来的目的，然后就开始讲故事了。 “去他妈的天下，去他妈的众生，自己家人都照顾不好，讲个屁圣母心。”康楚在故事末尾总结。 白卿言不置可否。怎么回答，白卿言自己就是待罪之身，要不是萧月岚通融，说不定就这辈子毁了。 眼前有个只能当里长的大才，有个被害了全家的郡主，自己还是不清不楚，要再替新皇老皇说话，那就是不仅眼瞎，人还贱了。 “白将军，要不，你也把家里人接过来，跟我们一起干。”康楚不理会萧月岚的眼色，直接邀请白卿言入伙。 “这……” “康大人，还是暂时不要说这个话题，白老将军自有打算。”萧月岚看康楚话太出格，直接出言，免得尴尬。 “为什么？哦，我猜到了，是不是白将军不入伙，但是可以对我们的事假装没看见，不闻不问？”康楚居然在大家都在场的情况下直接就说出来了，把白卿言弄得一脸尴尬。萧月岚则是一副无语的样子，白了他一眼。 “郡主，这白将军必须得拉入伙啊。他在这里假装没看见，这不自欺欺人吗？他不入伙，后面多少事，都得他尽力才能办好啊！” “你不会说他会尽力！对，假借公事名义，让他尽力办事也行。但是一旦事发，朝廷会信吗？他要回去那就是个死啊！全家都得……”康楚做了个手势。 “啊！”萧月岚掩口惊呼，“这，不会！” 白卿言也是一愣愣的。 “不会？”康楚学着萧月岚的语气，没有半点尊重的意思。 “哥，怎么和郡主说话的。”从不说话的沐卉开口道。 “啊呀，怎么说话的？你们女人就是女人，做事情妇人之仁！”康楚干脆连沐卉也带上了。 “自我安慰，自我欺骗，咱们这是干嘛，啊？咱们在分疆裂土，割地而治，自自立为王啊！”康楚指着萧月岚，“郡主，你熟读商律，哪一条能说明我们近期做的事只是自保？” “招募家丁，五千人，其实是私兵，还未上报。采购盐，粮几十万斤，囤积柴火如山。近万皮甲，刀枪，弩箭不计其数。” “对了，除了那些，还有，以大商名义开疆拓土却不上报，此其一。敛亿万家财不交赋税此其二。”康楚掰着手指数。 “至于你，白将军。知情不报，纵容罪。替我们做事，运送物资，参与。别的都不用说，你就是说破了天去，朝廷也会砍了你，然后全家发配这里。”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就那弑父弑君的萧安得位不正，现在一门心思对付皇亲国戚，没心思没精力关注这边。否则一纸圣旨下来，最轻也是个大逆不道的反贼。” “别等了，就算白将军你现在辞官，哪怕再狠点，战死疆场。萧安为了斩草除根，都不会放过你家人，一定会给你做成冤狱。为什么，因为他怕啊，他怕你是苦肉计。他手头无数等着拿兵权，等着立功的墙头草，投机分子都要安排。他必须要多点空位出来才行，那些兔崽子为了表忠心，讨好萧安，可都是把家眷送到汉宁了。” 康楚说到这，白卿言默不作声，萧月岚有些歉意，“老将军，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与郡主无关。”白卿言说道。 “当然无关。”萧月岚还没说话，康楚就接上了，“白将军，打从你来北原新城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不同的是，你是跟着护国公反，还是被他砍！” “什么？”白卿言一脸震惊。 萧月岚也看着康楚，“康大人，不可无故猜测。” “之前恐怕是猜测，到今日可就是肯定了。”康楚语不惊人死不休。 “此话怎讲？”白卿言问道。 “讲可以，只是，白老将军，现在走，可是你唯一的机会。如果你留下来，我就视你为同路人，听完了想走，我可就不答应了。”康楚一脸正色。 “康大人，不可吓唬白老将军。”萧月岚出言阻止，“白老将军，你随时可听可走，我以人格担保，你平安无事。” 说完瞪了康楚一眼，不料这个中年男人居然瞪了回来。 “哎，哥你居然还瞪郡主。”沐卉不高兴了。 “胳膊肘往外拐，你还没那什么呢，就忘了娘家了。”康楚瞪眼看着沐卉。 “郡主，勿多言，好意老夫心领了。老夫决定了，要留下听听康大人的高论。” “决定了？”康楚问道。 “决定了，老夫觉得康大人说的有道理，今日的情形，不论走与不走，新皇都会秋后算账。最好的结局，怕也是……唉！” “嗯，那我刚才说的别的，你也想明白了。” “明白！如果郡主从未来过此处，怕是护国公也会以北原新城为据点。当年护国公经营北原郡多年，毫无起色。新发现的暖洞，当然后来几个没见过，第一个就有诸多疑虑，没有相当军力办不到。我甚至怀疑，漫山遍野的毫无痕迹，其实是洞中人撤离后，以人力人为抹平。” “所以，白将军其实一直都细心观察，但就是看破不说破，直到今天才肯说出来。”康楚笑了笑。 “还是愿听高见！” “我能有什么高见，都让你全说出来啦。” “啊，康大人刚才是？” “诈你的，我就一里长，真没什么高见。我就看你一直纠结，逼你表个态。”康楚手一摊，“你看，其实老将军什么都明白，什么道理都懂。” “哈哈哈，康大人心计，老夫这回服了。”白卿言此时说开了反而豁达，“也罢，心里舒坦多了。明日我就接家人过来，多谢康大人。” 白卿言朝萧月岚行礼，转身离开。 萧月岚伸出手指，“好你个家伙，招呼都不打，演戏连我也算进去了。” “不这样，就不像。以前他出一半力，现在出全力，便宜郡主了。” 第173章 情报系统 离别总是难舍，冰天雪地中，无数人默默的在城外，人群中的苏婷此时格外耀眼。 她是心地善良的大家闺秀，她是容颜秀美的雪地精灵，是北原飞骑愿意拿命保护的女教官，钟灵毓秀的人间富贵。 萧月岚不能留下她，所有人参与北原新城计划的人都知道，不能留下她，那会害了她。 苏婷也知道，但是她不提，她开不了口。即便知道自己留下，就会被打上不尊朝廷，拥兵自重的骄臣烙印，她仍然不忍提出离开。 但她朋友们不愿，明知她的目的和自己不同，不能拿感情让她下不了船。 双方心有灵犀。 萧月岚和苏婷抱着不肯分开，沐卉和苏婷也拥抱很久，那些熟悉的侍女都上来和苏婷拉手道别。 “苏小姐回故里，一路千里，全仰仗二位了。”秦修竹朝苏婷的两位贴身侍卫行礼。 “秦大人，郡主，诸位将军大可放心，我等必定保护好小姐。在此也感谢几位的鼎力相助，让小姐能以女官身份回故里任职。老爷虽不再为相，但在故里养老，也有些人脉，此次能父女团圆颐养天年，此生足矣。”苏婷两个贴身侍卫中，稍微年长的对着萧月岚行礼，表示感谢。如不是萧月岚和秦修竹上书，苏婷大概只能回商都任职，那可是个吃人的地方。苏忆不在朝中，没人罩着，苏婷甚至可能会成为某个达官贵人的玩物。 “月儿，你为我做的，我都懂。只要你需要我，我必定全力以赴。只是，你将要做的事，一定要小心啊。”苏婷泪眼朦胧。 “傻瓜，我是谁？智计无双，用你话说，全是鬼点子，放心。就算做不成，肯定也能逃掉。”萧月岚伸手摸摸苏婷的头，靠近她耳边悄悄说，“如果找到心上人了，记得告诉我。” “嗯！”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月儿，你们回去。” 马车在众人眼中渐行渐远。 议事厅中，气氛还是有些低沉，走了苏婷，似乎就走了阳光。尔虞我诈的黑暗世界里，一丝难得的光。 “郡主，当前要事还有数件，必须立刻做，做完之后，才可以开始下一步，否则，就是自寻死路。”康楚打破沉默。 “康大人请讲！” “其一，我方情报系统。我对当年监察司指挥使萧寻也有耳闻，现在和他应该如何，请告知。” “萧寻那条线已经不能用了，二哥身份以前还能压压他。现在，二哥去了东海，以现在实力，基本不可能再用他了。对了，他那条胳膊，就是修竹干的，此时十之八九明白过来了，憋着劲要找我们复仇了。”萧月岚一边说，一边看看秦修竹，后者点点头。 “那，太后在宫里，可能给予什么帮助？”康楚接着问。 “姨娘现在基本是被严密监视，新的监察司官员为了政绩，恐怕看着都比以前严格。我虽然和姨娘有密语，但也不敢多用，一来姨娘那边消息来源已经很有限了，确实没什么可以传递的。二来，用多了，我也怕引起监察司和大内密探警觉。” “以前交好的官员，留下的心腹，可有能探听到一手消息的人？” “树倒猢狲撒，本来官官相通，但各有心思。一旦有变，都会有所保留。职位高的心眼都多，忠心留下的，大都职位太低。” “如此一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方在商都的情报系统，已经几近于瘫痪。” “嗯！”萧月岚老实的点头，样子还有些无奈。 “如此，那需要重建情报系统了。” “康大人可有什么建议？” “另起炉灶，原有体系全部废除。具体做法要遵守以下原则，新选人员培训，原有暗探，不再使用，全部召回培训新兵。” “这个建议可行，也确实是净化暗探的最好办法。”萧月岚点头。 “既然郡主同意，那现在就该任命人去管理此事！这支训练而成的暗探队伍，一定要自己人牢牢地捏在手上。” “好，康大人可有时间精力？我看你就不错。” “没有，你找别人。” “呃，好。”萧月岚环顾四周，“嗯？你看谁合适！” “他就行。”康楚一看萧月岚把问题又丢给自己，用下巴指指牛大锤。 “我？我不行！”牛大锤否认，觉得自己能力不够。 “别小看自己，牛大人粗中有细，怎么不行？一开始做总有点手生，做起来就行。”康楚说道，“以你才华可不能一直当侍卫，好好的边干边学，提高自己。” “不是，我得保护小姐……” “诶，你要是推辞那就是想累死你家小姐。”牛大锤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康楚堵住了嘴。 牛大锤求助的四周看了一下，萧月岚此时却看着他不置可否，沐卉则是朝他点点头。 “成，我先干着，不过我要是不明白的，你可不能不管。”牛大锤对康楚说。 “有不明白，就问你家小姐。”康楚指指萧月岚，“我才不管这么多事了。” “大锤，你没问题的，有事大家都会帮衬着点。”秦修竹安慰他。 “行，好兄弟！”秦修竹的话让牛大锤心安。 “大锤，情报系统极为重要。宁可没有情报，也不能给错情报。不然，就算你是我妹夫，我也照罚不误！”这边牛大锤刚心安一小会，那边康楚就严肃的吓唬他，“好好训练你的手下，包括你自己。” “康大人，具体如何开始，能不能给大锤一个章程，他好尽快开始。”萧月岚还是很护着大锤的，替他朝康楚要点干货。 “既然郡主问了，卑职也就多说几句。”康楚朝萧月岚行了个礼，“选拔人员，第一，杜绝新军中选择。第二，杜绝从原白老将军手下选择。第三，从郡主回北原一路上当招募的义勇中选择，这样就基本杜绝了探子能混进来的九成九的可能。” “好！”牛大锤点头，“接下来呢？” “接下来自然就是调回所有老暗探，让他们训练新暗探。” “嗯，好，然后呢？”牛大锤点头。 “还然后？然后的属于付费内容。”康楚懒得说了。 萧月岚莞尔一笑。 第174章 人员肃清 “郡主，第二件事，北原新城人员肃清。”康楚看着萧月岚。 “哦，人员肃清。”萧月岚皱了皱眉，银牙细咬！ “此事决不可手软。”康楚看着萧月岚。 萧月岚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 “此事难做！” “那要不要做？”康楚追问。 萧月岚皱着眉，思考着，绝美的脸上满是纠结。 “要不要做？”康楚没有半点怜香惜玉，“请郡主立刻决定。” “哥你等等行不行？”沐卉在一旁说道。 “这条路，临机决断的事多了，一次犹豫，以后就会次次犹豫。”康楚看着萧月岚。 “好，肃清人员，我同意。康大人说说具体如何做。” “所有人，分三等，一个个来，能为我用者，留。不能用的良家子，遣散送走。有疑问的，宁错杀不放过。如此，可得三千劲旅。” 康楚话一说完，全场皆惊，无人出声。 “啪！”不知道安静了多久，萧月岚手中把玩的玉佩掉落桌上，惊醒了所有人。 “好，具体如何做。”萧月岚哑着嗓子，望着康楚。 康楚咬了咬后槽牙，朝萧月岚行了一礼。 “第一，全场点卯。北原城粮食有限，朝廷补偿不足，暖洞开发暂时停止。愿意留下来长居北原的，可留下，其余人，发足遣散费。” “好！”萧月岚点头，这第一轮，似乎很轻松，不用杀人。其他人也舒了一口气，没那么血腥啊，这康楚刚才太吓人了。 “第二，我方给朝廷上报的，是一个暖洞，物资有限。走的人中，知道或者猜到不止一个暖洞的，或者知道我们实际物资存储情况的，杀！” 刚捡起桌上玉佩的萧月岚，“啪”的一声手滑又没拿稳。 秦修竹担心的看着萧月岚，但是望向康楚的眼神里却是肯定。 “如何判定他们知道？” “郡主问的好。这些人知道还是不知道，直接问就是。人在第一刻的反应和表情是正常的，接下来的就是装的。” “也就是对方生死，在问话的人手上。”萧月岚黯然。 “就由在座的去问话。设一房间，一个个进来，问过的就从另一门出去。一个人只要几句话就能看出来他知不知道。知道的，就做个标记，郡主不要手软，诸位更不要妇人之仁。” 白卿言叹了口气，摇摇头，却没有反对。 其余几个将领更是满脸痛心与无奈。 “第三，所有留下的，按家中情况查。有孤老，有家小却留下的，必定是有问题。问清缘由后，杀！” 萧月岚闭上了眼睛，良久后点点头。 “第四，告知我方真实目的，裂土为疆，瞒天过海，自立为王。”康楚此时像个很累了，很疲倦的中年人，“不答应的，郡主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样，还能剩下多少人？”萧月岚问道。 “就算一个不剩，那也必须做。无论如何，都要过滤出那些人。” “这些人里面，有很多是无辜的。”萧月岚说道。 “接下来的一年，朝廷无力北顾。今年秋闱之后，大量新的官员补上，明年开春，必定有新任官员来北原郡。到时候，会不会有人盯着北原城，就不好说了。” “这些人如果放回去，他们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朝廷不一定会信，或者信了也不会管，这样其实我们还是有一年时间的。”萧月岚开口道，她还是心软，想不杀这些人是不是也可以。“如果我们许以厚利，这些人不会说出去的，至少会当做不知道，装糊涂。” “郡主，别看朝廷现在好像忙不过来，但是都是内斗，都是官员选拔，对大商来说，这都是一些末节。不过，要是发现这些皮甲，装备，暖洞布局，你猜，萧安会怎么做。” “他会借机团结朝廷官员，一致对外。”萧月岚神色黯然。 “那郡主再猜，北原新城能抵挡几天大商的攻打。大商会派谁来攻打，先遣队会是哪些军士。”康楚大声说。 “北原新城的军士，会成为先遣队。”萧月岚闭上眼睛。 “郡主英明！都不需要大商千里迢迢的派人过来，北原郡的九原城就可以灭了我们。北原新城这些军士，没走的会造我们的反，走了的会被征兵打头阵。”康楚环顾着议事厅的所有人，“最多撑三天，这些平常用郡主的钱吃饱喝足的军士，就能把我们打的连渣都不剩！” 众人默然不语。 “因为天下人心中都是大商！大商才是正统，包括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郡主，现在的我们毫无自保能力。” “事情既然都到了这一步，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康大人，办事的时候，有任何需要老夫的地方，一句话，老夫绝不含糊。”白卿言行礼。 “好，老将军放心，若有所求，我绝不跟老将军客气。 萧月岚听着康楚的话，把玉佩放进袖子里。 白卿言等人都望着她，等她的最终决定。 “按照康大人说的几条做，任何人不得留情面。再加一条，全封闭管理，即便有个别留下来的人是其他人的探子，不管对方是护国公，监察司，萧寻，大内哪一边的人。都让他们找不到组织，只能成为我们的人。”萧月岚深吸一口气。 “白老将军，召集人，开始点卯。” “郡主，现在吗？” “趁我现在还没改变主意。”萧月岚对白卿言说道，“麻烦你了，老将军！” “尊令！”白卿言起身。 “等一下。”在白卿言出门前，萧月岚叫住了他。 “白老将军，肃清队伍，包括你原来的老兵。” “老夫明白。”白卿言愣了一下。 “修竹，你是城主，知道该做什么了。” “月儿，我这就上书，北原城资源有限，养不了那么多人。相信萧安的朝廷，定然会同意。” “好！”萧月岚点头，望向一位偏将，“李将军，安排人准备车马，下午点卯后，送人离开。” “是，郡主！” “想走的人，每人送……” “郡主！”康楚打断萧月岚的话。 “你走，准备车马就行。”萧月岚愣了一下，对偏将点点头，康楚提醒得对，遣散费就不送了，财外露。 “马将军！”萧月岚点另外一位偏将。 “郡主！末将在！” “关闭城门，任何人进出城都需要我的手令。” “是！” “钱将军！” “郡主！末将在！” “收缴全军弓弩，我们的侍卫和亲卫除外，就说是换新的。” “是！” 第175章 财富 “郡主，这第三件事，财富。” 萧月岚稍微心安，至少不要杀人，“这似乎是比较好处理一点，我已经和二姨娘取得联系，她会倾尽全力帮助我。” “全力？多少是全力？”康楚望着萧月岚，后者明显一愣。 秦修竹听康楚有些语气不善，小心翼翼的问道，“康大人，你这是要多少？” 康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们现在已经拿了百万两白银，十万两金。”萧月岚解释道，“二姨除了自己名下的财产，两个舅舅没有注意到的资产，全部拿来了。” “这个数额巨大，拉了几十车，换成粮食，军用物资，可以吃个几年了。”沐卉在一旁惊叹，“哥，你不会嫌少。” “你们嫌多吗？”康楚看着几人。 “郡主，我不问其他人，我就问你。改造一个山洞，需要多少材料，需要多少人工。” “几万两。” “那一片冰原，要形成网状布局，做为战略要地，需要多少钱？多少物资？” “这？我知道，可是姨娘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康楚抬高语调。 “郡主啊！您认为南宫家还能抗几年？臣负责任的说，最多三年！三年后，一切都会是大商的，南宫家抄家灭族。” “唉！”秦修竹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实话。 “南宫家太过显眼，无论商，宋民间官场，都等着这一天。天下人都明白，唯独南宫家，以为势力越大，越能自保。”萧月岚有些无奈，“三年还是保守的，要不是萧安夺位不稳，需要稳固朝堂，老皇帝最多再要一两年就能办了南宫家。” “等南宫家倒了，那些财富呢？”康楚幽幽地问。 “南宫家的财富，比大宋国库还富。那些财富，百年积累，金山银山，数不清的奇珍异宝。甚至还有无数军备，都将归了大商。”萧月岚叹了口气。 “南宫二小姐，女中豪杰，心中也是明明白白的。”康楚低头拨弄着茶杯。 “康大人请讲，该如何！” “夺权，把所有财富都拉走。缺人的话，郡主派人去帮忙。”康楚云淡风轻。 “两个舅舅和外公，他们不会同意的，势必要经过一番争斗。” “二小姐的能力，人脉，远超南宫大人。真要动起手来，赢定了。动手就不要留手，不妨大胆一些，自己把自己家抢了，能拿走的都拿走。” “南宫家除了能拿走的财宝物资，还有人手。相信其中必定有许多对二小姐极为忠心的高手，家丁，各行各业人才，只要愿意来北原的，统统带走。” “我们肃清人员后，会出现人手不足的情况，这些人可以弥补我们这里肃清人员损失。” “这样能有千万两金银，还有近千人员。人和财都拿走了，南宫家就剩空壳了！”萧月岚说道。 “不不不，还早呢，这只是南宫家的一小部分。”康楚喝了口茶。 “一小部分？” “南宫家的矿场，是最大的资产，金银只是九牛一毛！” “矿场也拿不走啊！”萧月岚问道。 “是拿不走，但是可以卖啊！”康楚一脸淡定。 “哦，哦，我大概明白了。”萧月岚若有所思。 “对，那些大大小小的矿场，本来就是世家大族觊觎的财富。卖给他们，相信会很抢手。” “提醒那些买家，买了矿场别声张，悄悄的闷声发大财，得了便宜别到处卖乖。否则大商朝廷可会出来提前干掉南宫家，这对谁都没好处。” “还有房产，地契，通通出售，在地下渠道出售。理由很简单，打算去商都。记住要点，出售财产要快，三天内成交，然后带着钱财分批按不同的路线走，不要管剩下的。” “这样能聚集无数财富。”萧月岚说道，“基本就够了。” “还没有，剩下的财产，抵押，借贷，无论民间还是官方，连当铺都算上，能拿到钱就行。两天为限，然后带着所有钱财跑，这才算完。” “这，这是要把南宫家都搬空了呀！”秦修竹吸了一口凉气，“南宫家财富占宋国一半，这就是搬了小半个宋国走。” “没有，最多处理一半财产，但都是优质财产。剩下的，就只能给他们。等大商的官员反应过来，再安排有分量的人调查清楚，起码要十天以后。而宋国其他贵族在南宫家拆分中得利，势必会偷偷阻扰，希望能暗中多做交易。这样起码要大半个月，大商才能捋清了，那个时候，分散前往北原的财富，人员，基本都到北原城了。” “当然，在最后，大商一统天下的大势不会变，只是会多一些时间，费点精力。就像铁矿场，原来是南宫家综合所有的财富拱手送给大商，现在我们把他变成宋国贵族人人有份，统一收归国有可就要费点事了。” 康楚说完，看了看萧月岚，“郡主觉得执行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这边是不是要派人帮忙？我觉得二姨娘一个人忙不过来。还有，我那外公和两个舅舅……” “所以一定要去人，但我们这边调不出人手，郡主可找西岭秦家。” “秦家堡！”萧月岚有些明白。 “约南宫大人带着两个儿子去西岭，调开个十天半月不成问题。中间封锁消息，甚至传递假消息，也不成问题。有这个时间，足以让南宫二小姐布局。人手直接从西岭调，借着贸易车队的机会，运送人手和财宝。” “至于郡主的担心，南宫大人会不会恨郡主，恨二小姐，不会的。因为等到大商开始把铁矿收归国有，宋国贵族被治的七零八落，南宫大人就知道，今日所做之事，是在救他。” “可是这样一来，南宫家是不是对大商就没用了，大商马上就开始对南宫家动手。”萧月岚问道，“本来还起码能过一年再说的。” “不会。事后南宫大人眼前这一关也很好过，回宋国之后，直接把所有责任推到南宫二小姐身上，不承认那些买卖地契和矿场。而宋国出了这个事，大商朝廷一定力挺南宫家，也不承认那些地契和矿场买卖合约。这时候，就有的是官司可打了。”康楚笑道。 “这个官司会是漫长的。宋国贵族世家出了钱，就要矿。大商朝廷本来可以轻松从南宫家接手，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定支持南宫家要回矿场。而在打官司期间，南宫家肯定是安全的。”萧月岚明白了。 “郡主说的是，这期间，南宫家也应该能看清形势了。自然也不会恨你，恨二小姐了。” 秦修竹看看萧月岚，两人同时点头，一国财富到手，此计可行！ 第176章 结盟 “郡主，这第四件事，称之为，结盟。” “康大人请细说。” “自古以来，从未有过一处造反可成的。大家别看我，今天我们要做的事，往小了说，是拥兵自重。往大了说，就是造反。造反最好有盟友，而且，越多越好，起码可以替我们分担压力。” “康大人，在下不敢苟同，我们明显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自保而已，怎么就是造反了？”有位偏将提出异议。 “在萧安眼里，你不跪他，就是造反。在朝廷眼里，不听调度，就是造反。在奸臣眼里，你不上供，就是造反。在忠臣眼里，你不思报国，皇帝就算再昏聩，你不劝谏言，却想取而代之，你就是造反。怎么着，今日我们说的事情，哪一条不是在造反。” “我懂康大人的意思，可是天下不仅仅只有朝廷和百官，还有百姓啊。萧安弑君弑父，他才是罪人，终究有一天，真相大白，百姓会支持我们的。”偏将问道。 “为什么支持你？”康楚双手放在肚子上，“你能给百姓什么好处，他们要支持你？萧安倒了，能给赋税降一半，还是每家每户发十两银子？” “这？”偏将语塞。 “大是大非上，百姓反而没有什么是非观念。宋国百姓知道归了大商，税收少，物价能便宜，你看他们怎么闹的。秦国楚国全靠贵族搞事情，搞了几十年了，老百姓也没怎么仇恨大商。相反，只要他们一旦每年的分利银子少了半分，就一个个堵着官府要钱。” “这，这倒也是。”旁边一位文书点点头。 “秦国、楚国为讨好百姓，国力大减。百姓一有不满，就纷纷说大商对百姓怎么怎么好，其实有的地方还真没秦国楚国做得好。你看，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康楚两手一摊。 “末将懂了！只是末将斗胆问一句，是不是我们以北原为基础，招兵买马，起兵南下，征讨大商，甚至灭了大商？” “谁说我们要灭了大商？大商疆域千万里，当今天下没有一国可以灭了它。大商统一天下是顺应民心，但可没说萧安做皇帝是顺应民心！”康楚一脸祥和。 “找盟友，是让他们在大商吞并天下前，多闹闹，替我们争取时间，争取政治资本。” “宋，名存实亡。但宋国贵族不服，为什么，因为一旦归商，他们地位不仅不保，财富也难以继续。为什么，因为大商本身豪族太多了，多到萧家自己都不够分的，又能给他们宋国高层分什么？但如果，我们许以高位，我们得位以后，能给他们新的机会，让他们替代现在的大商高层，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秦国，确实有点能人，也正在拼命蹦跶。但明眼人都知道，顶多二十年。这秦国天天挑起事端，比如秦国一个多年前的才女破事天天拿来说，不就是想激起矛盾，让他们老百姓有秦人的斗志吗？但是，似乎没什么用，老百姓都认可大商了，吃的米都是从大商买的，没人愿意打仗。” “于是他们秦国三年一小闹，五年一大闹。无非就是想表明态度，展示实力。那意思就是大秦尚能一战，贵族还是有点干货，想要吞并我，拿出点诚意来。如果萧安给他封个王，贵族封个世袭，十天内秦国就能投降。” “楚国也一样，靠着几条船和航海勉力支撑，对外是航海大国，海王。” “其实谁不知道，大商水军比楚国强！” “大商水军六大港口，北海三个，环海三个。还有数十个小港口，林林总总水军三十万。” “楚国呢，两个港口，十二万人！” “训练呢，大商北海域辽阔，内陆江河也不少，漕运也发达。之所以没有那么有名，是因为大商步军百万，水军和步军比起来，算是小兵种。而楚国为什么水军名声大，因为楚国步骑加一块才七万，比水军体量小多了。” “两国的百姓从以往的他国经验发现，并入大商之后，税更低了，吃穿用度都更好了。所以只有贵族不愿意并入大商，但又不已只能任其发展，你们说，他们的高层，是不是也在找下家？” 萧月岚点点头，对康楚的话表示认可。 “郡主，若是认可，就请派人联络。” “康大人，我们是不是不能回头了，家里人怎么办？” “所以啊，抓紧时间，学学我，把家里人都赶紧带来这里来，以免日后捉襟见肘。” “是不是最后还是会打几仗？”有偏将问道。 “那也不一定啊。大商统一天下，智力为主，武力为辅。我们也可以学学大商的法子，我们有兵有将，但不一定要打仗的。我们是清君，清君侧，针对的是腐朽的朝廷，不是大商。” “至于最后一把，是政变武力夺权，还是凭实力碾压，影响朝廷甚至逼萧安退位，最后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这几件事，是不是马上要做，而且要做好。”萧月岚问康楚。 “对啊，这些事只要一件不做，我立马带着家小回老家当里长去，因为留在这里必死无疑！提着脑袋干的事，不可以有半点侥幸心理！” “好，你说的对！”萧月岚看着康楚，“开弓没有回头箭，康大人，今日起，你就是北原城军师。这些事，都拜托你全权处理。你大胆做，所有责任，所有疑问，都有我担着。如果有人不服，你看着办就行。如果有刺头棘手，你找秦大人，他会处理。” 秦修竹点点头，“军师，这些事就拜托了，有事你可以随时和我说。” “谢城主！” “好了，都定下来了。”萧月岚说道，“接下来，我们做好每一件事。” “对了郡主，还有一事！” “军师请讲！” “那种雪地种犬，需要派人去打听一下。” “嗯，我会的。” 议事厅众人散去，留下的只有秦修竹和萧月岚，连牛大锤和沐卉都在门外等。 “修竹，还未开战，我们就要宣判很多人死刑，对吗？” “月儿，人员肃清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你忘了此事。” 第177章 惊觉 三月时光一晃而过，冬季已至，皇宫书房挂着厚厚的布帘子，里面点着两大盆炭火，暖烘烘的。 萧安狠狠的把奏折摔在地上，猛的一拍桌子，吓得两个一旁伺候的小太监浑身一哆嗦。 “什么叫不归南宫家管？昨天的月报朕看到的是三分利，今天怎么就变成一分利了？矿场多大利你知道吗？剩下的两分利给狗吃了？” “皇上，这下面回报，说是不是南宫家矿场了。”乔洛此时已经不是代丞相，而是真丞相了。 “什么叫不是？”萧安瞪着眼睛。 “卖了，说是卖给好几户大户了？” “什么？卖了，他南宫曲凭什么卖了！大商的矿场，他有什么资格卖！”萧安骂道。 对，大商的，迟早是大商的，但其实这不名义上是宋国南宫家的吗？乔洛心中腹诽，嘴上却是换了一套说辞，“对，皇上说的是，要不是我大商，南宫家哪儿来的这些矿场。居然敢卖了中饱私囊，这分明是侵吞我大商资产！” “哼，卖给谁都无所谓，宋国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这是大商的朝廷的。宋廷就是商廷一部分，名义上改不改无所谓，我大商从来只要实际收入，不要虚名。但是矿场少的利润，就有点多了。两分利，三千六百百万两，狗吃得了这么多吗？” “皇上，臣马上查原因。不过上月有奏报，说是要更新挖矿设备，很可能就是这笔钱。” “更新设备要花三千六百万两吗？你都不用问户部，明日随便上朝你找一个我大商官员问问，看哪个会相信要花这么多！三千六百万两，搬山呢！” “是，是，皇上说的是。臣只是怕错怪了好人，所以想是不是应该用的。” “乔洛，你是不是当官越大越胆小。错怪好人这种话都出来了，你是朕的丞相，发现了问题就给我揪出来，还应该用的，给人找理由。三千六百万两啊，你可真大方！” “是是，皇上说的是，臣马上派人去查。” “查清楚，什么时候卖的，卖给谁？为什么不经过朝廷报备，为什么利润没有了！” “是，是！” “还有这个廷报，你看看！”萧安把一封廷报朝乔洛扔了过去。 “这，这不可能啊！”乔洛只看一眼，就有点尴尬了，“这事臣也不知道啊。” “拖欠工人月饷不给，这是南宫家吗？”乔洛一脸疑惑，“南宫家不差钱，五千两在他们看起来都不算钱。” “这点事当然不能吵到朝廷了，所以你乔大丞相都不知道，情有可原，因为小事你是看不上啊！”萧安讽刺。 “臣失察，臣失察！”乔洛赶紧跪下。 “你得两件事联合起来看才能发现问题！”萧安把廷报扔在乔洛头上。 “朕发现少了红利，立刻就去调廷报，发现了这个，这个，这个……” 萧安一个个全部都扔在乔洛头上。 “三个月啊，朕发现三个月前就有廷报了，有人在卖矿场！南宫家在卖矿场！”萧安大声对着乔洛喊。 “你肯定不服气，朕不也是发现几千万两才去倒着查的吗？朕告诉你，还真不是。上个月，朕就看到了你批的这个。”萧安把一封廷报扔在乔洛头上，“南宫家去了西岭都没回去！” “这等大事，你就回复一个知道了？” “这，臣当时想，也许是南宫曲去西岭住一段时间。” “那南宫云怎么也没回来？” “也许是南宫云也去那里住一段时间！”乔洛硬着头皮回答，“臣看西岭是这么回的，说是整日酒色不思归。” “那朕就奇怪了，这西岭哪儿好？酒好，风景好，还是美人多，这南宫明过几天去了也住着不回去了？” “这，臣不知……” “你就知道个屁！”萧安一拍桌子，“南宫家三个男人都不当家了，都去西岭吃喝玩乐。他们家富可敌国，比朕都有钱。他们南宫家什么好吃好喝的没见过！什么美人没有！在你眼里是好酒美女，在他们眼里再平常不过。信不信，你就是让南宫家马上叫十个萧月岚那样漂亮的女人，他家都能给你立刻凑齐。这样世家大族，会千里迢迢的组团跑到西岭那穷山沟里吃饭喝酒玩女人？你个蠢猪！他们是被人软禁了！” “你就算不看廷报，没关系，可这奏报，这多奏报，你哪怕用点点脑子去想，去琢磨，都能明白怎么回事。朕记得你也是状元出身，不笨啊！怎么了，和南宫家一样，玩女人把脑浆都射没了？” 萧安气的在屋里咆哮。 太监扑在地上瑟瑟发抖，乔洛一脸沮丧跪在地上挨骂，门外的宫女胆战心惊。 “南宫家的几个傻子，前几天刚刚回来。这三个傻瓜守口如瓶，一句话不多说，咬死了就是在西岭度假。朕明白，肯定是被威胁了，发生了什么事。” “迟早要被朕干掉的，朕还真没想过怎么帮他们出头。但是禁不住矿没了啊，红利没了，朕上哪儿去抹平这个账。” 乔洛本事没什么，但是听话，忠心，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办事能力跟个书呆子一样，从不转弯。 但这时候被萧安骂的狠了，反而有了点灵光。 “皇上，那些卖矿的事，是怎么卖的，南宫家的几个人都不在，别人卖了也不做数啊，咱们朝廷做主，收回来就行了。” “嗯？你说什么？” 暴跳如雷的萧安突然停了下来，一脸诧异的看着乔洛。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懂。” “皇上，臣的意思是，那南宫家的男人，都被送西岭了，卖矿要签约。他们不在，谁签的？” “难道是南宫凝？”萧安纳闷。 “不可能！”乔洛此时开始分析了，“那个南宫凝，从小不受待见，南宫家的女人都没地位。这南宫凝也就能管理矿场，有点用处，所以才能在南宫家有点地位。所以，臣认为，这南宫凝不可能名下有多少矿场。就算是有，也肯给就那么一两个，算是南宫家给她为家族打理产业，牺牲不嫁的养老钱，不会太多的。” 第178章 只能明抢 “这么说，那契约肯定不是南宫曲和他两个儿子签的，那，这就不符合律例，可以不作数了！”萧安眼睛一亮。 “未必，这种情况下，有的家主不在，代签也是可以的。而且像南宫家这种世家，每次走远路出发前，会写有很多空白文书，签字画押，交给信任家族人员管理。这种为了避免有些文书来不及签的方法，对出远门的都很有用。” “那这些文书，有可能被谁拿来用？把矿场都卖了？” “皇上，有这种可能。” 萧安一脸阴郁，“朕不承认，相信南宫曲也不敢承认。” “臣，明白了。”乔洛行礼。 “只是，那买家是不是收了钱？卖家是不是给了钱？”乔洛问道。 “那又怎样？” “皇上，买家收了钱，卖家给了钱，只要是价格合理，这契约就默认成了。” “朕不承认就行。哼，朕本来就想着过一年半载后，再对南宫家下手，把矿山拿到。没想到居然卖了，可是卖了就能逃过朕的手心了吗？” “皇上，这宋国贵族可是买了矿山的，而且人也多，不好办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些宋国贵族，等宋国并入之后，朕就没想过留。现在大不了费点事，直接把宋国贵族都给办了，反正迟早都要宰的，朝堂上也没有那么多的官能安顿你这些人。” “只不过，那萧月岚就得等下一次在收拾了。” “皇上，这萧月岚不是在北原吗？这北原最近事也不少，但好像也没多少人了。” “哼，那是他们自找的。北原地广人稀，不知道那萧月岚吃了什么迷魂药，跑去那边。朕让她去，料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来。” “臣知道这事？据说现在人都快走光了。几个月来，北原兵马一直减少。前段时间，萧月岚居然自己掏钱招募一些兵勇，估计是想干什么事。过了一段时间，大都回了原籍贯，好像还很不开心。虽然没欠月饷，但应该没什么赏钱。” “总共就那些银子，她能花多久，以为还和西岭一样顺利？”萧安轻蔑的一笑，“那些招募几千兵勇白跑了一趟，也没发财。后来，那北原城的驻军也减员。朕当时大概估算了一下，除掉走了的，还有去冰原后损失的，她萧月岚手头怕是连一千人都没有。” “这点人，守北原防着冰原的人没问题，毕竟那边最多来几十人。但是朝廷这边，只要北原郡都能随时派人把北原新城打下来，皇上可高枕无忧了。” “嗯，不过你还是要派人调查调查。据说，还是有不少可疑之处。”萧安说道，“有人禀报，最近北原郡和周边郡，木炭等点火物资被大批量购买，你问问看，是不是兵部在那边的冶炼炉用。朕总感觉怪怪的，难道是北原新城存起来用？” “陛下多虑了，也可能是不知道哪里冷，需求量大而已。” “你倒是一直在替自己圆场。”萧安瞪着乔洛，“你是不是知道自己失职？” “不然呢？”乔洛委屈的低头。 “呵！”萧安气笑了，“去个人，给我把庞雨棠叫来！跟你这草包说话有些费劲。” 小半个时辰之后，庞雨棠小跑过来，门口有太监禀报，“庞太师到了。” “庞爱卿快进来！” 庞雨棠进屋就要行礼。 “免礼免礼，朕早就都说了，庞爱卿以后都免礼。” “皇上，礼不可废！”庞雨棠很恭敬。 “看座！” 旁边立刻有小太监搬了凳子给庞雨棠。 “谢皇上！” “你也，坐着，坐着。”萧安看了看站着的乔洛。 “谢皇上，谢皇上。”乔洛赶紧道谢。 “庞太师，今日叫你来，是因为这些这些折子和奏报。你先看看。” 小太监把地上的折子和奏报早就收拾好了，此时一并递给庞雨棠。 庞雨棠从奏报开始看，然后是奏折，越看心越惊，越看心越冷。 庞越看越快，后面几份几乎是一目十行。 “皇上，这，这有大问题啊！”庞雨棠惊声站起来。 “嗯！”萧安一副终于有人懂的样子，点点头，示意庞雨棠坐下。 指着乔洛对庞雨棠说道，“咱们的乔大丞相，愣是没有看出来，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搞事。这些人就像下水道的耗子，悄悄摸摸的，不仅搬空了财富，还预支以后的收益，给我们添了一堆的麻烦，现在都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南宫家财产虽多，但比起矿山都是小钱。此事若是发现后立刻查，南宫家一大大半的矿山都还在。隔十天再查，就又少一半，现在过了几个月了，那些做手脚的人，早就从容不迫的，怎么查都查不出来了。”庞雨棠一脸着急的样子，“这，这损失也太大了。” “是啊，朕可以肯定，那泼天的的财富，比我大商的国库都充盈。朕原来想着，让南宫家去折腾，去兼并。让他当出头鸟，朕过一两年就拿下宋国的南宫家，把那笔天下人都眼馋的财富全收到朕的朝廷，把那源源不断的矿山都拿到朕的手里。没想到，被人抢了先手。按照二十年矿山收入来卖矿山，宋国那些买矿山的贵族，等于把自己积攒老本都贴给了南宫家，而宋国贵族几乎都偷偷摸摸的买了矿山。这就是说，南宫家收到的那无数财宝，等于是整个宋国贵族的财富。” “这，以前只要把南宫家一锅端，矿山财富拿来就可以。现在，恐怕要和整个宋国贵族阶层谈了。”庞雨棠摇头，“这事情棘手啊，但是南宫曲父子三人都不在，谁卖的？南宫曼？” “谁卖的已经没关系了，只能秋后算账。看样子南宫曲父子三人回去，也拿南宫曼没办法，拿合约没办法，才会找到朕这里来的。不过看样子，在法理上可能真没办法，不然南宫曲父子早就不干了。再说，时间拉的越长，就越难办。这南宫家的账，只能秋后再算了。庞爱卿，这货说，因为南宫曲父子三人都不在，可以不承认南宫家的卖矿山合约，你说，朕当如何啊。”萧安指着乔洛。 “臣明白。但是此时，也只能明着抢了。” 第179章 晚了 “皇上，此事必须立刻就办，到却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成。臣建议，在逐个说服，拿下宋国有矿贵族的同时，彻查南宫家做此事的人员。” “庞爱卿猜是谁？” “臣斗胆猜测，南宫曲父子三人没这个胆色和见识，怕是南宫曼所做。” “哼，那个老女人，朕也一猜就是她。年纪轻轻的不嫁人，非要搞什么事业，一把年纪了折腾着干嘛，留给私生子吗？给朕查查看，她有没有野男人，私生子。” “呃，这南宫曼早就查过了多次，还真是洁身自好，没有什么私德上的事。” “那她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做事情总有动机，她有什么动机？朕可不信什么被骗了之类的鬼话。” “臣以为，也许和萧月岚有关！” “嗯？那个萧月岚？她能和南宫曼扯上关系？对了，她是亲侄女！” “皇上明鉴！这确实有可能。” “可有真凭实据？” “皇上，这是难为臣了，臣刚进来得知此事，哪有时间调查此事。” “乔洛，你回忆一下最近的奏报，可有与萧月岚有关的！” “皇上，臣刚才想了一下，有几件事，是北原的监察司发过来的。不过，都是猜测和小事，臣没在意。”似乔洛记性好，此时回忆了起来。 “有一个奏报，上书内容是九原城木炭突然被买光，价格翻倍。当然后来没几天就补了货，价格又拉下来了。只是探子们查了一大圈，也不知道是谁买走了。” “还有一个奏报。有一些商家大量采购粮食，而且还是分批分人分地点采购的。这最近又没有什么饥荒和战乱。监察司不仅查了我大商，连秦国、楚国、宋国都探遍了，也没看出为什么要采购这么多粮食。这些粮食不知道要干嘛，虽然对我大商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突然这千百万斤粮食，不知所踪，总是令人起疑心的。” “这些粮食最后流向何处？”庞雨棠问道。 “不知。监察司甚至查了需要大量需要粮食的酒厂，畜牧场，都没有这么多粮食进入。那些采购的商家说都是受人所托，挣点佣金钱。粮食到了就拉走，也不知道搞什么鬼。” “不知所踪！”萧安眯着眼睛。 “乔丞相，可还有别的，被大量买走的物资？”庞雨棠像是找到了什么，需要证实。 “有！有很多木梁被买走，还有优质木板，石板，都是盖房的好材料。对了，矿里用的独轮车，吊篮什么都有很多被买走。搞不清的人还以为哪里要有新矿场了呢？” “监察司可有发现有人开私矿？”萧安问道。 “不像，私矿不需要这么多粮食。”庞雨棠回答。 “哦，对了，还有酒，肉干，那也是能把市场买空的那种。有几个郡的酒厂都被包了，全是高浓度酒。肉也是，基本上都是鲜肉咸肉全部订购。” “这么说起来，一些生活用品，从盐油调料到锅碗瓢盆，好像都有奏报，大量的买走。为此，那些商贩和作坊一个个都高兴坏了，原来要一年才能卖出去的，都在那几天被买光了。还有衣服，棉衣，有的作坊临时招了很多人手，晚上都挑灯赶工。大伙都挣到了钱，干活的裁缝一个个都说，要是总有这么好的生意，用不了几年就能自己攒钱开店了。” “等一下，乔丞相，你说棉衣？”庞雨棠打断乔洛。 “对，各种衣物，其中棉衣最多，几个大作坊就有几万件买走，这还不够，还有订单要赶工。其他的小作坊还不知道有多少了，估计加起来也不少。”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订单都分布在大商各郡，但是以北边的最多？”庞雨棠嘴角露出微笑。 “对，确实如此！”乔洛略微思考一下，肯定的回答。 “乔丞相，兵部是不是收到了要打造滑雪板的军需要求，理由估计是滑雪板损失大，对吗？” “对对对，庞太师怎么知道的？打造了近万副，都送北原了。啊，难道是北原要？”乔洛总算反应过来了，“那些都是北原萧月岚买走的，那，那，那她怎么那么多钱，难不成南宫家的钱……” “皇上，唯有北原城要用这么多，才说得通！”庞雨棠看着萧安。 “看来，她摆了朕一道。哼，那就说得通了，招兵买马！”萧安冷笑，“区区一个北原城，再招兵，能招到多少？一万，两万？哈哈哈，她是不是傻掉了，想要在北原自立啊，那破地方住一万兵就满了。大商百万大军，都不用去打她，饿都饿死她。还卖粮食，粮食能吃多久，冰天雪地的，再多粮食也是越吃越少。” “哈哈哈哈，笑死朕了。她这样除了能给朕添堵，还能干嘛？这娘们是不是傻了啊。朕都不用出手，北原郡兵一到城下，那些人就会投诚，她就得乖乖投降。她是不是聪明劲全用脸上了，长得美想得也美啊！” 萧安笑了起来，乔洛也跟着笑了起来，这看样子确实没什么可怕的。唯独庞雨棠皱着眉头，一脸忧愁。 “庞爱卿，你在操心什么？”终于不笑了的萧安看到了庞雨棠越来越皱着的脸。 “皇上，此事恐怕不好办，要从长计议！” “为何？朕现在这两件事一起办。以南宫家名义，不承认卖矿场的契约，收服宋国贵族。同时，让北原郡手直接去北原新城，带着郡兵，让那北原城的萧月岚乖乖的滚回来。” “皇上，恐怕萧月岚不会来！” “抗旨？她有那个资格吗？” “皇上，她不用抗旨，只要拖延即可。随便找个理由，拖着不出城就行。” “那北原郡守就进城，把她拽出来就行。” “恐怕萧月岚就算打开城门，北原郡手都不敢进！” “为何？她敢动朝廷命官，下次就是攻城器械了。” “唉，臣猜测，这北原新城对着里面，城门就不会关，北原郡也没有攻城的理由。但是，也没有任何人敢随便进。” “不可能！”萧安不信。 “假如当初一发现问题就派人，估计还有机会，现在，晚了。皇上可还记得几个月前，萧月岚征调兵勇，又遣走大量士兵的事情。那个时候，其实就是在从中挑选完全忠于她的人。所以，现在满城都是她的私兵。她不需要反商，大商也无法说服州郡和边军攻打萧月岚。试想一下，进城搜不到，说不定还会反而被捉，想打对方又同是商军，该如何？” “那就直接把全城兵都换了！” “晚了，那个北原城，绝对不会听朝廷的，萧月岚又是太后亲侄女，名义上在北原驻守。想要强硬攻打拿下，朝廷这关过不去，护国公萧牧那关过不去，而且天下人都会笑皇上无情的。” “庞爱卿，看来还是要劳烦你了。对付萧月岚这群人，需要一个聪明人。”萧安斜眼瞄了一眼忠心又愚蠢的丞相，这家伙一脸书袋，两眼还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臣遵旨。”庞雨棠再次接过大任。 第180章 察觉 数月前，不知道太多秘密不愿意留在北原的，没有直接杀了灭口，最后基本都活着。除了有确凿的证据而被干掉的，没人加刑具，皆大欢喜。 知道秘密的，又想走的，只能动手。可是在临近动手的时候，萧月岚还是心软了，问康楚能不能不杀。 “能啊！但是受活罪！”没想到康楚一反常态的肯定回答，和会议上的判若两人。 “军师请讲！”萧月岚一听有戏。 “北原新城要改建，缺少干活的，也就是苦力，这些人留下来就干这个。” “那也行。”萧月岚一对比，总比杀了好。 “不过军师，不杀留着做苦力，是一直做下去吗？” “哦，不会的。不过具体做多久，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等他们知道的秘密不再是秘密了，就可以放走。” “那还有个奔头。”萧月岚感激的看着康楚，终于可以不用让自己背负无辜人命了。 后来，看着康楚笑嘻嘻的看工程进度，萧月岚终于明白了。“这老家伙，早就没想过杀人，一直琢磨要苦力了。故意喊打喊杀的，让我白欠了他一个人情。” “军师，没想到，这几个月如此顺利。”萧月岚扶着城墙，看着四周的冰川。 “有人帮我们啊。”康楚笑着看眼下的雄城。无数粮草辎重，数十个暖洞后援，大几千的精兵强将，妥妥的王者之姿。 “郡主，别小看这几千人，战力远超大商边军，郡兵。对其余各国的更是不在话下，是真正的敢死之士，能战善战之士。” “我对刚才那句话比较感兴趣。” “哪句？” “军师你说有人帮我们？” “对啊，还不少呢，都是聪明人，绝顶聪明人。” “听不懂。”萧月岚觉得自己在军师面前，还是有很多要学的。 “本来，我的计划是七天内采购各类物资，然后火速回撤，拿南宫家财产也是如此。” “结果，大商的反应确是大大出乎我意料。” “从现在的情况倒推，当时的各方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南宫家财产被拿走，被变卖，南宫父子在西岭被强留软禁，这些监察司其实都有一些发现，并把这些奏报上去了。” “我们采购物资，各处府郡其实也注意到了，并且也有奏报。” “但这个，或者说这一批看奏报的人，不仅没有再上报，而且都把这些独立起来，没有放在一起思考关联，为什么？” 康楚自问，萧月岚也歪着头等回答。 “不是看不出，而是根本装糊涂。” “大隐于朝啊。” “不说别人，就这个乔洛，能当丞相的人，可以有很多缺点，但绝对不蠢。怎么会看不出这其中关联。” “他瞒着不说？为什么？有没有可能是他没有去看呢？”萧月岚问道。 “大商的机制，不可能有以上失误。他瞒着不说，其他看透的人也瞒着不说。那是因为，乔洛明白，萧安不是明主，庞太师善忌。” “如果乔洛在庞太师之前弄明白了不该弄明白的事，那他死期就快到了。” “萧安会给他越来越多的棘手事，最后拿他顶缸祭祀，庞太师则会暗中掣肘。不像现在，愚蠢无害的书呆子，明着背锅。治国尚可用，阴谋能力有限，萧安极为放心，庞太师也充满善意。即便哪天乔洛闯了大祸，萧安也绝对不会把乔洛怎么着。甚至还会认为乔洛是被算计了，怪庞太师没有把好关，那种乔洛不会玩阴谋的思想已经在萧安心中根深蒂固。” “这个道理不仅乔洛明白，估计那些可以看到这奏报的尚书也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些个人，还真是……” “所以，我们闷声发大财。” “军师，如果他们反应过来了，我们真的打开城门，但是对大商不理不睬吗？” “对啊，只要郡主高兴，甚至可以等朝廷派人来了邀他进城，然后吃饭喝酒都可以，就是不交兵权不出城。” “理由呢？” “随便，庞太师绝对不会同意派人攻打我们，只能封锁，拿时间来耗。不过我们物资简直是爆仓，所以，随他们去。他们最多能耗半年，天下人都要骂大商了。” “军师意思是，我就不搭理朝廷，又能怎么样我。不过，我怎么觉得这有点耍无赖呢？” “呵呵，郡主。人活在世上什么都怕缺，唯独不怕缺德。” “军师，现在北原已经固若金汤。大商不会打，不能打，我们对他们爱理不理，但要借此气死萧安，好像有点难度。” “对的，接下来，就得用到盟友了。”康楚看着远处，“南宫曼现在如何？” “二姨娘现在无人敢动，即便是外公和两个舅舅似乎有些觉悟了。这些天颇有微词，却也是叨叨。没有那么多财富，反而容易让人产生智慧。据二姨娘说，他们居然还会想法子让宋国贵族不交出铁矿场，还会补上一些卷宗，证明二姨娘卖矿山的合法性，真不知道他们以前怎么会那么蠢。” “萧安那边逼的越紧，南宫大人就越开始开窍，开始明白打包走路才是最好的。此时，趁着萧安有所顾及，二小姐带着可用的人，去他国寻求避难。” “避难？去哪国，秦国？” “楚国！要说服楚国脑子不懂变通的皇室，赶紧自立门户，朝臣不可靠了。看一看宋国贵族，就知道楚国贵族的下场了。” “说服之后呢，不会又要把楚国财富搬空了。” “郡主说笑了，楚国是个穷国，加起来没几两银子。二姨，从楚国，借兵伐宋。” “楚皇肯定借。大商惹不起，宋国这种自断了根基的还惹不起吗？这一伐宋，就会断了矿道，还会封锁边境，萧安基本就不可能不管。打或者灭不符合国策，矿场的事一时半会又说不清，就能给我们争取时间。” “有了这个时间，我们起码能再找到十个暖洞，把它们也打造成堡垒。” “还有更多的时间，可招募更多的新兵。” “最终我们的实力会成为什么样子？一方诸侯？” “郡主不可能一直偏安一隅，也不可能一直不进商都。今日我们所做之事，就是把实力提升到让朝廷忌惮。有自保实力，是第一步。接下来，要把北原的整个民生，牢牢的控制在手上，让北原以北只知郡主，不知朝廷，让朝廷投鼠忌器。到那个时候，郡主就可以大模大样的回商都，萧安即便是心中恨得牙痒痒，也不敢动你分毫。” “大商的第二个护国公！”萧月岚笑了笑。 “可以这么说。民望极高，无人能动，听调不听宣。凭借自己的势力，当一个权臣。” “达到那一步，还需要时间。宋国有财富，楚国可借兵拖延，秦国呢，秦国如何用” 第181章 穷秦 山路偏远，险要，看着近，走起来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到达的，难怪有望山跑断腿这一说。 “宋国人财两空，南宫曼去楚国寻求支援，大商竹篮打水。萧安在盛怒之下，一定会展开报复。既然不打算用武力解决，那他就不敢动楚国，于是只能在秦国找补。对我们来说，当务之急，晓以利害，得到秦皇支持。” “军师说得是，只是这秦皇，军师不是说，秦皇闹闹哄哄的，其实根本不想和大商真打吗？” “郡主说得没错，不仅秦皇不愿打，大商也不愿打。三十年都没真打过，但是这一次，郡主得想办法，让两国真打一仗。” “哥，这是大事，打仗会死人的。”马车内一直安静的保镖沐卉忍不住开口。 “不打仗，就不死人了吗？”康楚瞄一眼妹妹。 “为什么？”萧月岚不解，“以我对两国实力的对比，别说大商能碾压秦国，就是一边出两万一对一的打，秦国都没法赢。士兵训练，装备素质，双方差太远了。大商这个强国靠的是方方面面，可不仅仅是地大物博，人多不怕死。” “秦国，历来称为穷秦，不打仗，秦最多坚持二十年。二十年后，秦国就军备开销，官员俸禄，就能让秦国破产。” “那要打仗呢？”沐卉问道，“难道还能更长久？” “不会更长久，会缩短时间。战斗规模越大，坚持的时间会越短。超过十万人参战，秦国就算赢了，也会亡国。”萧月岚回答道。 “为什么？赢了还会亡国？”沐卉一脸不解。 “大锤的情报机关，已经初见成效。他得来的信息，和我们推断的消息差不多。秦国，国库早就已经见底了，现在一直靠从世家大族借钱借粮过日子。”萧月岚无奈的看着沐卉，“也就是说，秦皇口袋比脸还干净，吃饭的钱都是借的。” “李景那个皇帝，养大小老婆的钱，都是借的。”马车内，康楚在一旁笑着嗑瓜子。 “俗气。什么叫大小老婆，哥，那是秦国皇后和妃子。” “还不是一样吗？没钱没本事就别养嘛！” “军师，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让秦国和大商打一仗，这挑动战争，会死很多人的，百姓流离失所，会很惨的。”萧月岚问道。 “那我就跟你说说理由啊。”康楚放下瓜子，挪了个好位置。 “秦和商小打小闹，在边境为那点破事，不是军演就是武斗，多少年了，最多伤了几个兵，没有过任何校官以上的参与。” “大商打得起，但是不打。要是杀了秦军，那就是结了仇。百姓之间结了仇，商贸不好开展，损失税收。秦国反正穷，就为了口吃的而已，一文钱和两文钱差别不大。” “光脚不怕穿着的！”萧月岚说道。 “对，没错。现在秦军集合，浩浩荡荡吃穿用度全靠朝廷养着。这十几万兵，那是把秦国那是拖的穷上加穷，按照大商的国策，就让他们吃死自己国家就完了。然后大商接手，直接并了秦国。” “前段时间朝廷一群读书读多了的傻狗，嚷嚷着要武力解决秦国。也不想想，一旦打散了秦军，这些秦国士兵肯定就往山里钻，到时候就变成漫山遍野的深山老林的剿匪游戏。那得花多少人力物力去追捕，去设防啊。” “那为什么我们又希望小打一仗呢？” “很简单啊，我们来秦国，北原城留守的修竹压力山大，万一萧安失心疯对北原用兵呢？无论是宣传还是建设，我们都还需要至少两年时间，才能让郡主的北原之主身份深入人心，才能让大商朝廷当北原是第二个护国公。否则，朝廷随时可以灭了我们，也没有任何人反对。而只要秦国这里一开战，在外敌未清的前提下，萧安和朝廷打死也不会碰北原。” “秦皇为什么会开战，他难道想不明白不能开战，战必输吗？” “李景当然知道，他甚至知道自己蹦不了几年了。但他一定会开战，因为我们有钱。” “有钱？军师是说，我们拿钱收买他，一国皇帝？” “说收买可不好听，应该说是，帮他解决财政问题，但不是的。” 萧月岚和沐卉一脸认真的听着。 “不管什么结局，战与不战，只要我们不参与，秦国并入大商后，李家皇族，大概是成为普通世家了。” “其他世家只会越过越好，唯有李家，举步维艰。不是大商要搞他，事实上大商对不反叛的他国皇室挺宽容的。” “但其他世家可是不会客气的，因为李家欠了钱。” “试想一下，落魄皇族欠了钱，拿什么还？资不抵债的作坊，还是皇族的田地？恐怕其他李家人会立刻和李景撇清关系。” “所以，李景对钱，可是极度痴迷。至于十年国灭还是二十年国灭，他真的无所谓。被昔年的臣子追着讨债，想想就难过。” “那其他将军呢？打一仗，对他们有好处？”沐卉问道。 “没有，但是秦国也有主战派，这些人闹了几十年，两代人，迟早要爆发一次。秦国和宋国不同，全是山地，这些人会认为自己能胜商军。” “懂了。”萧月岚点头，“还有一个问题，军师顺路买这么多女装做什么？” “给人穿啊？” “啊？几千套女装，给谁啊？”沐卉问道。 “秦女。我们要买人！”康楚回答。 “北原城全是男子，没有多少女子，以后军士成家立业，上哪儿找媳妇。所以，来秦国买点人走，确切的说，是买点女孩走。” “哥，你怎么还寻思做人贩子了？” “这是在帮她们。妹妹应该知道，在穷乡僻壤的地方，重男轻女，那些女孩的命运会有多么悲惨。” “跟了我们，至少有吃有喝，不会被卖去烟花之地，不会被人毒打卖笑。嫁给良家子，对她们来说，是人生赢家了。” “你们信不信，都不用花钱。只要富贵人家开口，那些穷人家，就会把没嫁出去的女儿扔给我们，给他们自己省下一口口粮。” “所以与其说是买，但根本不需要花钱。这些女孩子啊，一个个面黄肌瘦，衣不遮体。” “年纪小点的，七八岁的，估计给她们家里人几个馒头就能带走。有个五六年，就能长大成人。她们会是郡主的支持者，她们所嫁的军士，生的孩子，整个家，都会成为北原的强有力支柱。到那个时候，郡主才是真正的北原王！” 沐卉听完默然不语。 “军师，你算算要多少人合适，我们尽量多买点。”萧月岚说道，“不差这点钱。” 第182章 离秦（一） 秦国皇宫，虽不如大商皇宫气派，却也有帝王威严气象。 “我大秦李氏，亦有二百年，不想却要终结在朕的手上。”李景不到五十，相貌堂堂，此时正背着手望着窗外自嘲。 “皇上，没有永恒的王朝。权力更替起起伏伏。做为李氏家族的代表，皇上最需要做的，是尽可能的在低谷时期保留家族实力。世事无常，焉知不会有云开日出的一天呢。”萧月岚跟在李景身侧，“我的身世，曾经以为再无机会，要逃一辈子。现在……唉！” “现在呢？不逃了？”李景回头看看萧月岚，眼中居然有一些调侃的笑意。 “呵呵，现在还在逃，不过是拉着一群人逃。”萧月岚也自嘲。 “哈哈哈哈哈！”似乎发现比自己还惨的，李景心情好多了。 “萧月岚啊萧月岚，朕还以为你要拿成功的翻身事迹来鼓励朕，没想到却是自己的倒霉事啊。” “呃，呵呵，这不是说漏了吗，但是心意到了就行。也请皇上不要责怪。” “责怪？朕为什么要责怪你，你说的话虽然不中听，而且你也不是一个合格的说客，但说的可都是实话。比那些滔滔不绝的政客让人舒服多了。不，是朕听得顺耳多了。” “谢皇上！”萧月岚微微鞠躬。 “不用客气，其实南宫家上代家主的胞弟，娶了朕的姑奶奶，你我也算一家人了。但是要是论辈分，也是有点乱了。这样，我们不管前辈的关系，从这一辈论起，你我单论。你要不嫌弃，叫朕一声叔父就行。” “叔父！”萧月岚立刻行礼。 “好，快起来，快起来！” 李景非常高兴。 “刘玉，刘玉，你说朕该给侄女什么赏赐。” “老奴哪儿知道，老奴光顾着高兴了。”一旁的老太监乐呵呵的。 “秦国风雨飘摇，朕已是穷途末路，普通人避犹不及，你却毫不犹豫的愿意认下我这门亲。你这丫头，值得交往。说，需要叔父用这残缺的夕阳王朝，为你做什么？” “本就是一家人，沾亲带故，何必要否认呢？至于做什么，也无他，我这次来，就是刚才所说的。想着秦和商打一仗，吸引商廷的目光，为我争取时间，我再买点人走就行。” “这也太好办了，本来那些将军就打算打一仗再投降，不然很没面子。也各个都想借着打仗的名义，再收一笔税，坑一把老百姓，发最后一笔国难财。” “至于你希望的战争结局，和朕其实是一样的。一来朕也希望他们真的输一场，朕再放弃抵抗，免得以后动不动就说朕没骨气，不敢打。” “二来，可以输的惨一点，这样堵住一些盲目自信的好战者的嘴。但是可以惨，却不要死太多人，最好是被俘。然后大商不可能杀俘，毕竟大秦都要投降了，以后都是大商子民了。” “这个结局，叔父名声会不好，人都是会把责任推到其他人身上的。最终背锅的，只有叔父。” “对，那又怎样。这不敢对商作战的责任朕背了几十年，现在不想背了。”李景感叹，“要让大家知道，这么多年不是朕不想打，而是根本打不赢。输一场，然后顺顺利利的，把秦国交出去。” “大商那边，叔父也放心，我会尽量动员关系，让将军们留手，点到即止。” “诶，不用。军情瞬息万变，不可手软。若是你真有关系，能做点什么，就想办法解决一件事。秦国败了以后，给那些俘虏吃好点。他们现在可都是被世家大族克扣惨了，无论朕凑多少钱粮，都只能吃个半饱。关键点是，绝对不要让那些秦国将领去分发米粮。” “嗯，我会尽力去做的。虽然我不喜欢大商朝廷，但在对待士卒上，那些大商的官员和将领不会，也不敢如此，决计不会让秦将有机可趁。” “有一句话说的是，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想不到我大秦反腐，还要靠商廷。可笑，这样的秦廷，也该亡。” 萧月岚没有接话，这种话题也只是秦皇敢说。 “对了，你刚才说的，沿路买了不少穷人家的女儿，带走。朕派护卫送你们出边境，免得有人查问不好回答。” “叔父，我这可是带着秦女走，叔父这样做……” “无妨，朕知道，她们这一走，就是千里之外的冰原，此生再无回乡可能。但是那又如何？不做秦女，就是她们最好的归宿。” “朕不妨再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当年的秦国才女，即便死的不明不白，客死异乡，也比在秦国也好得多。至少，她死前，可以读书识字，可以穿漂亮衣服，可以见识美好的世界。若是在秦国，也就是个平庸的侍女，充其量头脑灵活一些，能多挣几两银子。最后不知道转手给哪个穷侍卫当妻，或者卖哪个有钱人当妾。甚至，有可能因为漂亮，沦落成为那些肮脏之人的玩物。” “所以，不仅那些女孩你应该带走，你要在接下来的路上看到穷苦女孩儿，把能带走的都带走。还有男孩，只要你需要，都带走，这是积德行善。因为接下来的秦国，会一天比一天惨，卖儿鬻女，易子相食。朕，将会成为史书上记载的桀纣之君。” “叔父，这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朕的错。朕错信世家，以为可以借他们的力量，学习大商变法变强。” “可是朕没想到，不但没改好，兼并反而越来越严重。” “朕带头让出皇家耕地，想分给百姓，想让百姓有地可种。可结果呢，地分下去后都被百姓贱卖了。” “因为他们要么欠了钱，要么欠了税。要卖地还债。就算没有欠钱的，又碰到农具价格暴涨，种子价格暴涨买不起，所有耕地有关的都暴涨。最后种不起地，只能再次卖掉。结果，百姓手里的地越来越少，又全给了世家，百姓想种地还得给世家做长工。等百姓的地没有了，那些种子啊，耕牛啊，农具啊，又开始掉价了。” 第183章 离秦（二） “朕让天下人科考，开放天下人皆可学，提倡有教无类。可纸墨笔砚又价格暴涨，教书先生收的钱富农都交不起。这帮人还搞出个推荐，德行评价。最后能交得起钱的，德行评价好的，推荐多的，居然都是世家子弟。现在还不如以前了，朕的科考新政彻底的封死了普通老百姓向上的路。” “还有很多很多，朕的新政似乎全部都执行了，但都和朕想的不一样。朕想了很久，原来，朕一直算错了世家。朕一直以为他们会和朕一样，为这个国家，为大秦的强盛，为血脉的延续努力。” “但其实，他们从未和朕站在一边，难道他们不明白什么叫唇亡齿寒吗，大秦亡了，他们就能千秋万代吗？” “后来，朕终于想明白了，他们根本不爱这个大秦，甚至不爱任何一个国家。他们爱的是自己。” “从成为世家起，他们就是一个个独立的小国。无论是秦国，还是宋国，楚国，甚至大商的世家。他们会把能占上的所有的资源都占上，无论你怎么求，怎么讲道理，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奉献出一丁点。因为，当王朝灭亡以后，这些资源，会成为他们在下一个王朝晋升的资本。” “大商之所以成为最强，是因为那些科考，田地，军功等制度得以实施。而那些制度能得以实施，是因为护国公制度。这个替补官员的选拔制度，能在每隔二十年，就对当朝最大的世家来一次清洗。” “从来就没有什么大公无私的官员，哪怕是大商代代最维护朝廷和百姓的护国公。不过是制度利用了人性，护国公和他手下的替补官员，为了上位，必须监督和查处现任官员。新的家族要起来，必须铲掉老的家族。” “轮流做，从底层到上层的道路被拓宽，大家就都有机会，整个国家就都有活力。最后，成就现在的天下强国。而大秦，怕是没有机会了。因为，朕明白得太晚，此时，朕已经撬不动这朝廷了。” 原来李景，反而是看明白了的那个君王，可惜可叹。 “叔父，你是个好人。” “哈哈哈，好人当不了好皇帝，先这样啦。朕去批阅奏折，一会就不送你们了。” 李景笑着转身，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离开。 望着李景踏步走的步伐，康楚感慨万千。 “说句最大逆不道的话，商皇若是有这样的气度，我肯定跟着他干。” “商皇若是他，我又怎么会遇到今日之事。秦国是被世家大族给掏空了，李景虽有帝王之才，胸有千壑，终究为家族所累，无法发挥才能。满腔报负，无所施展，被死死的按在这方圆百丈。”萧月岚看李景走远了，“时也命也，军师，我们也早早出发。” 接下来数天，秦国事情办的极为顺利，所有文书一应俱全。无论是保密还是特权，全部迅速办好，计划中的事情完美无瑕。萧月岚知道，这是秦皇李景在用自己的所有力量帮她。 只是他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也没有收一文钱，要知道秦国财政可是捉襟见肘，这不合理啊。 长长的车队，带着数千女童女孩，行至秦楚边境。本想给秦国的钱，秦皇分文未取。 此次远道而来，来时走的是陆路，回去走水路，远远的已经能看到楚国水军舰队在河面上等候了。 “等一下，等一下！”萧月岚刚上船，远处有马车跑来，有人掀开车帘喊。 因为来使要穿越大商境内，萧月岚就匿名而来，所以没有人喊她真名和真实身份。 “刘公公！”这是秦皇李景身边的太监。 “小姐稍等，这是皇上托老奴带来的。”刘公公从马车内下来，伸手接出了一只小手，拉着个小人站在萧月岚身边。 “这是？”萧月岚诧异道。 “这是小公主李怡。”刘公公说道，“皇上的心头肉，说是让她跟你们一起走！” “跟我们一起走？” “皇上让我转告二位，结局要是不那么好，或者来得更早，就请好好照顾公主。” 萧月岚有点疑惑，“确定让我带走？” 刘公公点点头，蹲下身，替小女孩捋了捋头发，“小公主，老奴这怕是最后一次替小公主梳头了。” “为什么你们都要我走？”李怡虽只有六七岁，却很聪慧。 “因为我们无法战胜坏人。” “坏人都来自商国吗？” “不是的，哪里都有好人和坏人，坏人都以为自己是好人的。但是眼前这位，是你姐姐，就是好人。她会替你父皇照顾好你的，要听她的话，相信她。”刘公公蹲下对着小公主说道。 “刘公公，皇上有什么交代？”萧月岚看着刘公公。 “皇上说，小公主是支撑皇上走下去的一道光，是皇上唯一的软肋。只要能让小公主平安长大，比什么都强。” 萧月岚看着小女孩，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个逃亡的自己。 康楚仰天长叹一声。 “小主，这是你姐姐，快叫姐姐。”刘公公指着萧月岚对小女孩说道。 “姐姐！”小女孩很乖巧。 “我会照顾好她，请皇上放心。皇上是不是有什么疑难心事，这次秦国办事顺利，我知道都是皇上鼎力相助。秦国的财政我有所耳闻，如果需要帮助可以说，我这次带的钱足够……”萧月岚答应了一声小女孩，伸手拉着她的手。 “小姐，不需要，不需要的。皇上说，您别浪费钱，把钱给这时候的大秦，一文都用不到老百姓和前线将士身上，反而都便宜了那帮龟孙子，不值得。小姐若是有心，哪天秦人遭了难，买点粮给大伙做顿粥，让秦国百姓能有条活路，就行了！”刘公公眼睛又湿润了。 “知道了，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请公公转告叔父，妹妹我会照顾好，勿忧！” “好，老奴谢谢小姐。”刘公公要跪下，旁边的康楚伸手扶住了他。 “保重！” 萧月岚带着李怡上船，沿着江边飘然而去。小公主李怡回头看着岸上忠心的白发老奴，从此天各一方，千里万里，此生再难相见。 第184章 离秦（三） 几十艘双桅大船，在楚国的大江上行驶。 船行的很稳，风轻云淡，甲板上，萧月岚和康楚坐着喝茶，沐卉则靠着桅杆，远眺江边的景色。小公主李怡在一旁，蹦蹦跳跳的很开心。 “很顺利！”康楚放下茶杯，顺手又给萧月岚倒满茶。“所有的事情，都非常顺利。” “之前对秦皇判断，倒是我小人了。” “军师对局势没判断错，叔父确实是缺钱，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但是他心有百姓，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皇帝，宁愿自己背骂名，也不愿意要我的钱。尤其不愿意让那些贪心世家大族，平白占了便宜。” “喂不饱的白眼狼。”康楚叹道。 “楚国的海船，真的能开到北原？”萧月岚有点怀疑态度。 “能，怎么不能！”康楚抿了一口茶，“海路是通的，一直往北，然后从北冰岛绕过大商。” “我总觉得这是有点通敌嫌疑。” “郡主多虑了。我们是和楚国民间商人做买卖，很正常的。至于是官船改成商船，我们哪知道。而且，我们买的东西都是生活用品，通什么敌啊。通敌是要出卖机密消息，国家利益的。郡主，我们有出卖国家消息吗？” “还有盔甲呢？”萧月岚白了康楚一眼，“私买盔甲，可是形同谋逆。” “谋逆是主动去打朝廷，起兵造反。我们不同，只要萧安不打我们，我们就不用和萧安对上，这是自保，不是造反。另外，我们把楚国的盔甲买来，一来是为了更好的对付可能出现的冰原敌人，二来削弱了楚国的实力，这从哪里看都是为大商计！” “你真是千古第一心安理得军师！” “郡主过奖了。郡主啊，人呢，要和自己过得去。否则，就和那个秦皇一样，苦哈哈的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最后把自己弄得两头不是人。” “叔父也是没办法。”萧月岚叹道。 “办法是有的。我要是他，就直接跑到大商找萧安谈判，要并入大商，萧安立刻就会帮他摆平秦国那些白眼世家。” “嗯？这也行？” “当然行啦！郡主你想想，大商最怕的就是世家，无论哪国并入，绝对第一打压世家，明升暗降。无论迁入汉宁统一管理，还是就在当地，都有一整套商廷法制给他压的死死的。大商几百年，就是相对公平才能有今日的强盛，怎么可能会让世家死灰复燃。” “所以，大商会打掉秦国世家？叔父一直想着秦国要打掉世家才能变强，才能实行新法，但却从来没有想过，靠外力打掉世家！” “对呀，大商既然不会动刀兵武力统一，那就借大商打掉世家。然后回来把以前那套变法的制度实行，因为有以前的变法基础，制度还在，只是执行起来有点问题而已。秦皇他都不用另起炉灶，世家没有了，自然就会田归农，书还士啦。就算不能强盛，秦国吃饱喝足，挺个三十年还是没问题的。最起码，后半生不会在这么自责中度过。” “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叔父。”萧月岚一听就懂了，立刻起身。 “等等等等！”康楚拉住了萧月岚，“以前挺精明的郡主，怎么一到这种牵扯到人情的就糊涂了呢？” “我，我看不下去啊。” “郡主，这法子要是用了，北原城最多三个月，就会被大军围困。快的话，等不到我们回去，修竹就逃都逃不出来了。” “那，那这边……” “你以为秦皇想不到这招吗？反正要亡国，自己去请降，不比让世家压着请降好啊。” “李景他什么都明白，但是他不能这样做。如果他把投奔大商的功劳抢了，那些世家就会恨他。如果他敢用大商来对付世家，与世家争利，那些世家就会联合起来。南宫家还能远走他国，秦国的皇室，能走到哪儿去？” 萧月岚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宋国也有兼并，但毕竟号称诗书礼仪之乡，面子上还能给百姓点活路。世家大族，皇亲贵族虽然照样吃人不吐骨头，但嘴上还是要仁义道德，怜民惜民。遇到灾荒，富户还能拿出米粮来施粥，碰到卖儿鬻女的，还会装模作样哭几句，给点银子路费。” “聪明的还会发起联名，来个万民书，让朝廷知道后，勒令当地官府解决。最后发粮赈灾，百姓有条活路。” “楚国，湖泊极多，又靠海。天时好，水里鱼虾，海里鱼虾，再不济也不至于饿死。” “可秦国，是这个天下最穷的国家，但却是世家最毒最富的国家。世家最强，但这也是秦国最穷的根本原因。恶毒，短视，野蛮，所有你能想到的最毒语言都不足以诅咒这些人。” “郡主可还记得李语风身份？” “李世叔是大秦旧将！”萧月岚当然记得他的身份。 “他就是李氏皇族，当年变法的铁杆支持者，你看他惨的。如果有人问他最恨谁，你说他是更恨那个死了的，把他初恋害死的大商皇帝萧代，还是那些个秦国的世家大族。” “若无事，离秦国世家远点。所有事，谈事谈利不谈理。只要利到了，他们能为你做任何事，任何没有底线的事。” “郡主，咱们不管这边的事了，可好？” 萧月岚点点头。 “公主，你们在玩什么呢？”康楚喊李怡那个小丫头。 “姐姐教我钓鱼呢，可好玩啦。”小丫头开心的飞起。 萧月岚和康楚相视一笑，罢了，忘了那些，这小丫头开心就好。 “你们看那边！”萧月岚移步走到船舷边，指着前后的一些船。 船上都有许多侍卫走上甲板，旁边还有许多女童。小的七八岁，大的十一二岁。她们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胆怯的望着四周的一切。 有的还不习惯身上的新衣服，脚上的新鞋，还在拘谨的拽着自己的衣角。 当荷叶包好的馒头和肉菜递给她们的时候，小手托着的不仅仅是惊喜，还有希望。 即便离得很远，萧月岚都能感受到她们的欢乐。不用挨打，不用挨饿。可以吃饱，可以穿暖。 侍卫们和颜悦色，有的还指着郡主的主船给她们看。 萧月岚笑了，眼中有了泪花，她拉着李怡的手，朝其他船上的人挥手。 不知是谁带头，跪在了甲板上。 呼啦啦的跪了一地，整个江面上，楚船秦女，齐声高呼，“谢恩人！” 第185章 因材施教（一）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你，起来，上课睡觉，这怎么行呢？” “哈哈哈……” “笑什么笑？嗯……” “谁再笑，罚抄二十遍！” “你，来，为师考考你，有朋自远方来，下一句。” “嗯，不亦说乎！” “学而不思则罔，下一句！” “不思不学则爽！” “什么！” “哈哈哈哈哈……” 北原城女子学堂一片欢声笑语，老夫子气得须发张狂。 “郡主在吗？”郡主住所，好几位位老夫子在等着求见。 “郡主在秦大人那里！”年轻的卫兵老实的回答。 “那我们守备秦大人处！”老夫子气呼呼的带着几个同样有情绪的老头走了。 “姐，他们走了，走了。”看着老夫子们走远，卫兵敲了两下窗户。 “盯着点。”窗户开了一条缝，沐卉探头看了看。 “唉，这些臭老头，怎么就那么古板，非要跟学生分出个胜负来。”萧月岚扶额。 “找秦大人去了！”沐卉笑着看看萧月岚，“他在议事厅。” “哈哈，他脾气好，让他头疼去。”萧月岚笑了。 秦修竹正坐在书房，翻阅各处递上来的卷宗，这几个月形势不错。 冰原开发按部就班，越来越多的山腹暖洞被发现，可容纳万人。三百里冰原线延伸出去，彼此遥相呼应，犹如星火燎原。 城中资源配给充足，资金充足，盔甲粮食一应俱全。 通过和楚国贸易，源源不断的军用物资送来，仓库堆积如山。 北原城，数千精兵，背靠冰原。当数千女童抵达时，着实让北原城沸腾了好一阵子。 这些女童经过海上航行，登陆北原郡后，绕路直抵北原城。 本就是好动的年纪，在看到护卫的友好后，一路上她们越来越活泼，到了北原城更是叽叽喳喳，快活得像一群小鸟。 对孩子们来说，吃饱穿暖，周边人友善，就是最大的幸福。 起初城中的年轻士兵们只是好奇，但越来越多的人都猜到了这么多女孩的目的。他们这些士兵可是几轮筛选后，种种原因自己决定要留在北原城的，意味着不知道会有多少年留这里。现在年轻不觉得，但终究有一天会有孤独感。 现在不同了，这些女孩看着小，但是真论年龄，她们也就比十七八岁的军士小五六岁。五六年之后，那就是婚配年龄。一次来这么多，还要常住，这不就是给他们找媳妇吗？ 有人暗中问长官，长官又暗中问秦大人，后者意味深长的笑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但是开了个会，严厉强调，在女孩成年以前，谁都不准打女孩主意，违者直接军法处斩。 很快人人心知肚明，心中窃喜却没人说，但是对小女孩们无比照顾，谁知道哪一个就是自己以后的谁呢。 在女孩们眼里可就不同了。 侍女数量有限，只能管理女宿，其余活都是士卒干。 城中女孩们住所虽然和军士分开很远，但总能感受到兵哥哥们的温暖。 无论是谁站岗，都无比认真负责。看见有人偷偷远眺立刻制止，却忘了自己不站岗时也是远眺的人之一。 楼道口永远干干净净，打扫得比自己的宿舍都干净。 做饭的总是把最贵最好的蔬菜水果，最好嚼的肉块留给女孩们。 在她们看来，这些永远都是微笑着的兵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于是胆子越来越大，有制度约束着闯不了祸，却是开始调皮了。女孩捣蛋起来不比男孩差，老夫子深有体会。 “大人！女子学堂的夫子们求见。”秦修竹盯着冰原地图，正在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有侍卫在门口通报。 “夫子们？进来！”秦修竹奇怪，夫子们找我来做什么。 “秦大人！”老夫子们进门就见礼！ “客气了，诸位。快，给夫子们上茶。”秦修竹仪表俊朗，行为举止一直是城中许多人模仿对象。 “秦大人客气了！”众多老夫子看见秦修竹，气都消了一半。书房中批阅公文，龙飞凤舞墨两行，陌上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秦修竹这样的人。 “几位先生，在这里住的可习惯？”秦修竹等几位坐下来，茶端上，脸带微笑的问道。 “多谢秦大人，这里虽是北原，可与我等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是啊，温暖如春，丝毫没有半点苦寒之气。” “相反，比很多城都更有人间烟火味啊。” “军容甚伟，军纪严明，秦大人实是大才。” 老夫子们真心赞叹，秦修竹连连客气谦虚。 “老先生们，今日来，不知有何见教。” “呃，要不你说。” “这，好，我说。”老先生们还是有些不好开口。 秦修竹温润如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是这样的，我等受聘来到城中，为城中军士授课。历来城中守备，能如此教化军士者，普天之下，怕是只有秦大人一人了。” 秦修竹微微颔首，对老夫子的表扬表示谢意。 “后来，城中又多了很多女童，听口音，像是遥远秦国的女童。” “我等听说，这些女童从前吃不饱，穿不暖，生活极其悲惨。郡主和城主能悲天悯人，如此对待她们，慈悲心肠，举世难得。” “郡主与我等说，有教无类，希望我等教这些女童识字。不求能写文作诗，但求明事理，懂分寸，辩是非，知对错。” “感郡主和秦大人知遇之恩，对此等教化童子，传承书文，功在社稷之事，我等老朽之人自然尽力而为。只是最近发现一些端倪，故不得不说。” 这些老夫子，都是一辈子的老学究。萧月岚和秦修竹选人时，专门挑那些年纪大的，读了一辈子书，却是没有功名在身的老夫子。这些人不懂做官，不会钻营，但人品却是极正。萧月岚还特意选的都是一个人过，没有老伴或者没有娶妻的。说明常住北原后，这些人还真的打包就跟来了。不图功名利禄，就为那一句有教无类。 牛大锤掌管的新情报组织，第一件事就是这个。为此手下的人几乎跑断了腿，得到了这么些老头。在别人看来百无一用的老书袋，北原城却是当宝贝一样收了。 第186章 因材施教（二） 老夫子们教导起来，确实尽心尽力。风烛残年，本以为就要了此残身，没想到还有人看得起。这些读书人一辈子就在乎个信念，“仁义礼智信”是刻在血脉里的。 萧月岚和秦修竹无比尊敬，自然带动整个军营也是尊重无比。老夫子们对吃穿用度从不上心，唯独这人人见面一句“先生”，激起了无比的责任心。 北原城的官兵，从士兵到军官，都是普通的良家子，家丁，侍卫等。忠心没得说，但文化上面，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即便选拔上来的军官，也是经常大字不识几个。 这可不行。 从严！不能让人说北原都是武夫。 所有已经是将校的，必须学会的就是行文写文，总不能连个军事简报都不会写。学不会的，降级！ 所有伍长，队长一类基层，必须看懂，学不会的，降级！ 今后所有士兵，可以累计军功行赏。但是想升职，必定要考行文写文。 要动武，先动脑。秦修竹还亲自写了六个大字，贴在议事厅。只要来开会的将校都能看见，提醒他们老老实实的学文，没有什么可讲条件的。 这在军营中掀起了读书狂潮。 这群汉子们一开始被鼓动得雄心勃勃，能打能杀，还写不了几个字？ 结果真的写不了几个字！ 于是只能求，一级一级往上求，最后没办法的就求秦修竹，能不能通融。 不行，秦修竹唱红脸，学不过要打板子。 于是只能找郡主，郡主人漂亮还好说话。 没问题，通融，可以多给点时间，但是必须学会。 好，补课，挑灯夜战。 大家开始学了起来，有不懂的见人就问。原来读过书的成了宝贝，连识字的侍女都成了宝，手握书卷的军士逮着就问。 只要认为自己学好了，就可以参加两月一次的考校，考校过了自然就万事大吉。 其实并不难，只要舍得下功夫，从目不识丁到能写简单的军报，也就半年的事。原来有点基础，或者本来就能识字断文的，大都很快就考过去了。没考过的也给了足够的时间，秦修竹估计不会太久，这些人都能合格。 然而今天来找事的老夫子们，可不是为了军士们来的。 “这事本来我等是找郡主说的，郡主不在，说是在秦大人这里。我们就来了，结果刚才侍卫说郡主也不在这里，我们就想着是不是可以和秦大人说说。” “哦，无妨，郡主虽然不在我这里，但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派人去找她？” “无妨无妨，嗯，郡主既然不在，和秦大人说也是一样！” “好的，老先生请讲！” “前些日子，郡主带了一大批女童来北原城。不得不说，了解了这些女童的身世以后，对郡主可谓是佩服敬重。这可是心怀天下苍生，郡主真是慈悲心肠啊。” “但是这教她们读书，我等确是遇到了一些难题。” “哦？老先生请讲！”秦修竹心想，是不是这老先生重男轻女，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啊。要真是这样，那可是不好说啊。 “秦大人，这些女童，她们似乎极为不愿学？” “哦？有这事？不愿识字？” “也并非不愿识字。凭心而论，这些女童有些确实很聪明，但是，这，这……” “老先生但讲无妨！” “她们调皮捣蛋的程度，不亚于男童啊。”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擅自更改圣人之言，随意调侃，这简直是有辱斯文哪。” “啊？还能这样？”秦修竹一脸不信，但却是很礼貌的。 “比如说，就刚才，老夫说学而不思则罔，小小女童就笑嘻嘻的回答不思不学则爽。” “前天，王夫子念文，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底下的女童就接一句，一锅炖不下。” “这课堂可是乱了套了。” 秦修竹听得目瞪口呆。 “嘿嘿。”身后传来女子的笑声。 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萧月岚带着沐卉来了，正巧进门也听见了。 “郡主！”众位老夫子起身行礼。 “免礼了，都说了，夫子们可以免礼，怎么还是如此，都快坐下。” 萧月岚在秦修竹旁边坐下，望着这些白头老夫子们，“刚才我进门听见了，这些女童也确实是顽皮，不过想想还挺聪明的哈。没上几天学，居然调侃起圣人，接的还挺押韵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老夫教书这多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啊。” “是啊，我们都教了大半辈子书了，调皮的有，逃学的也有，但还真没有拿圣人言开玩笑的。” “有个女童，老夫罚她反省。结果她说吾日三省吾身，吾没有错。” 老夫子们这下打开了话匣子，一个个开始历数这些女童的“罪状”。 “不好教啊。”老夫子们头疼。 “女童，还不如顽劣男童。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罚抄就是不抄，一个个牙尖嘴利，这，这怎么教啊！” “是啊！” 秦修竹听得头大，同情的看着眼前一个个苦着脸的老夫子，脑海中浮现课堂中的情形，想到刚才那些听到的事，又忍不住想笑，想必课堂上更加生动有趣。 秦修竹忍住了不笑，不代表其他人能忍住。 萧月岚居然低头笑出了声。 郡主居然笑了，这种时候郡主居然笑出了声。就算是美若天仙的郡主，此时在老夫子眼里也显得调皮捣蛋，和顽劣女童一般让人无语懊恼。她旁边那个侍女，捂着嘴转过头，明显是拿老头们的痛苦当笑话了。 这，这。还好，秦大人不这样，一脸同情的样子。果然，还是男子靠谱，能理解大义啊。女子啊，还真是…… “唉，难怪圣人说，唯女子与……”某个老夫子实在忍不住了，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秦修竹愣了，这话说得。 旁边侍立的使女惊得嘴巴张大了。 门口的侍卫立刻站的笔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哦，那个，郡主不算。”老夫子赶紧补一句。 气氛变得更尴尬了起来。 萧月岚像错了的女孩子一样，鼓了鼓腮帮子，伸手拿杯盖拨动着茶叶，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沐卉低着头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夫子们一脸木然，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当不了官了。 终于还是秦修竹打破沉默救了场。 “老先生们先回去，这件事放心，我肯定会想出一个办法。既不会对这些可怜的孩子苛刻，又不会让她们再调皮顽劣。”秦修竹安慰道。 “好好好，那就有劳郡主和秦大人了。” 老夫子们纷纷起身告别。 第187章 冰原疑点 老夫子们走后，秦修竹转身，两名侍女立刻知趣的退了出去。 秦修竹关上门，屋里只有萧月岚和沐卉。 “这些女孩子们本性挺好，就是压抑久了，集中释放了一下。再加上你宠我宠大家宠，尤其是那些军士，简直把她们当成了宝，护得没边了。于是一个个就变得比男孩更加调皮，稍加管管就会变好。” 萧月岚还在笑，“怎么管，你没听老夫子连我都骂了吗？” “那是急了，口没遮拦。可见这些女童，把老夫子逼成什么样子了。”秦修竹笑了起来，“还得怪自己，你们两个，居然当着老夫子的面笑，把人给惹急了。” “其实我现在想到了一个法子，让这些女童好好听话。”萧月岚忍着笑说道。 “嗯，你说说看。” “给这些女孩子们，开设一门女工课。其实大部分人，都不善于学，能识文认字，基本就可以了。以后嫁了人，缝缝补补的女工，肯定是要的。” “嗯。”旁边沐卉也点头表示认可，让她去读书，识字可以，但是要写文章，想想也是很难的。 “分级，从中挑一些愿意学的，能学的，善学的，去读圣贤书。以后，可以留着做女官，女文书，甚至做女先生。至于其他的，识字就行，不用强求。” “因材施教，很好！”秦修竹点头。 “至于如何分级，非常简单，考试即可，考完后按等级级分别设立书院。当然，不是一次就定终身。一开始没学好的，可以通过以后的考试换等级，去不同的书院学习。” “不过，不管分不分级，规矩也要立。不好好读书的，体罚肯定不合适，但是可以罚她们做女工，抄写等工作。有了奖励惩罚，自然就好管了。” “嗯，回头我按照你说的，让文书草拟一个章程，尽快定下来，基本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秦修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今天我突然有一个想法，刚要去找你。” “什么想法？” “月儿你过来看！” 书桌前，是一幅详尽的冰原地图。哪里是山，哪里是暗河，哪里是温泉暖洞，都一一标明。 “这是按照整本北地怪谈，推论出来的地图。其中这最近的三百里冰川，我方已经完全探明山川地形。这三百里中，书中记载的四十二处暖洞，已经有三十七处找到，五处没有找到。你看这里，红的是找到的，黄的还没找到。” “另外，附近的搜索中，我们找到了大大小小的二十一处暖洞，就是地图上标明的蓝色。我相信，还会有更多地图上没有的，会被我们找到。” “现在问题来了，为什么我们找到的这些暖洞，没有一个有人居住？”秦修竹一脸凝重，“这不合理！” “有几个地图上的暖洞，和我们之前找到的第一个暖洞一样，明显是有过人，但是撤离了。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其他的暖洞，里面杂草丛生，湖水里还有鱼，一看就是从未有人涉足过。” 秦修竹拿着那本北地怪谈，“护国公在北原待过很久，后来走时还下令建了这座城，当然是他回了朝廷后这城才建好。这本书，他的首席谋士沈春眠是不是给了护国公？如果有这本书，以沈春眠的才华，护国公的资源，画不出这张图？护国公是不是当时根本不需要调用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去建那无数的边防哨所。是不是直接按着书上的地点，去找暖洞才是正常的？难道沈春眠压根就不把这书当真事？那为什么故作神秘给我们？或者什么别的原因？这其中的缘由，我想来想去，脑子都不够用了！” “最近我都没有想过这些问题？”萧月岚伸手在地图上抚摸着一个个标明的点，“我居然忽视了这个问题？太不可思议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一直被人忽略？” “灯下黑！”沐卉在一旁说道，“这种问题，在我们那里称为灯下黑。大家都注意那些比较复杂的问题，却从没怀疑过身边最简单的漏洞。” “当时调集了无数钱粮，沿着北线修筑了千万哨塔，防备冰原来人。”萧月岚低头思考着。 “沿着这条线，历时数年修筑。” “万里防线？” “修竹，我们能不能搞到关于当初万里防线的卷宗？用了多少民夫？是统一征调，还是沿途郡县征调？钱粮，土木，是从哪里来的？参与的官员是谁？这些材料卷宗最好都能弄到。” “月儿，你是怀疑？” “对，我突然觉得很有问题！护国公在这里的这些年都在干什么？有些冰川山腹中的暖洞住了人还能撤离得如此干净。修竹，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有没有可能，沈春眠知道什么？但是却又不方便给我们什么？如果这是护国公希望的，让我们来这里收服冰川部族，为什么沈春眠不光明正大的给我们？他在怕什么？”秦修竹也是疑心重重。 “为什么那么多人，非要选我们来北原冰川？其他人不行吗？” “月儿，你觉得，流放之人，找到暖洞，并活下去的可能有多大？他们衣衫褴褛，即便在北原郡都冻得瑟瑟发抖。没吃没喝，居然能徒步几十里，在冰雪世界里找到一个山洞藏身，还是温暖的，可以养活自己的山洞。我查了历年流放记录，多不过十人一组，都是逐出境内。” “这就是个骗小孩的故事。”萧月岚目光灼灼生辉，“这种绝地逢生的戏码，一千万人都不会有十个人做得到。什么百年来流放之人在冰川中繁衍生息，并形成星火燎原的冰川部落联盟，几乎不可能。” “这里的山除了冰就是冰，连一棵树都没有。就算那几个人爬山掉落暖洞，也就是能躲在里面凑合活着。没有足够的粮食衣物，他们都无法走出山洞，更不可能前往更远的冰原寻找新的山洞。” “所有的山洞，都是有组织军队找到的，所以撤离才能干干净净。” “那为什么要编出那些谎言？为什么要投入这么多人力物力在冰川中找山洞？” “也许，护国公本人才知道，山洞里有什么！”萧月岚嘴角微微上翘，“让大锤手下的探子去查，查几年前北地哨所的所有卷宗，老兵回忆。事无巨细，都一件件记下来。我要看看几年，究竟在北原干了什么，这些人瞒天过海，撒了什么弥天大谎！” 第188章 这是犬毛 接下来的几天，女子书院的制度颁发，众女童一片叽喳议论，夫子们扶须微笑，老怀安慰。 军士们按部就班，带着工匠，滑板，各种器具在山洞里叮叮当当。 暖洞其实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乎其实。 一般在洞中有温泉，泉眼四周有闪亮的石头，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水。有的泉眼水温高，甚至沸腾，只有离远点才可以勉强入湖，这种湖里面连鱼都不会有。 有的泉则是一直不温不火，水温正好，人在里面可以舒适的洗浴。这种湖里面样样有不知名的小鱼，围着人转圈，可捕捞食用。 但是毕竟生态简单，靠着一点水草长大的小鱼，不可能供养太多人。湖也不是江河大海，能有源源不断的补充。几个吃几顿，小鱼基本就能吃见底，再等长大就要很久了。所以，除了试着品尝的，基本没有军士去捕捞，留着当个风景看看。 岸上有花草，有蟋蟀草蜢等昆虫。它们数量有限，在山洞里生存，靠吃花草生存繁衍。 每个洞里的花草昆虫，都有不同。有的没有这样，有的没有那样，有的品种单一。但对于封闭的山洞，这才是正常的生态系统。 至于什么大型生物，几乎不可能在没有外物的帮助下生存，因为食物有限。植物都是花草，连大树都不可能有。动物即便是最小的蛇鼠，都很难在这里代代繁衍。因为数量多了食物不足，数量少了只要有点意外，就会绝种。这才是山洞生态该有的样子，以前传得神乎其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棵草就能养马了。 被发现的山洞里面几乎都在建房子。石块就地取材，木材从远处运来。 物资堆积，粮食器具一应俱全。 木匠工匠除了吃饭睡觉，基本都在山洞中敲敲打打。 留下来的人都已被告知，这些自己正在改造的山洞，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今后的藏身场所。所以，一个个拿出十二分精神，为自己做好准备。 每个山洞的工期越来越短，并不是上面时间压的越来越短，而是越来越熟练。 每个山洞，一经发现，就会有军士清理，开荒。然后运送建筑材料，工匠木匠入驻。根据山洞的大小规模，打造可以匹配驻军数量的房屋，生活设施。最后运送粮食等物资，按照一年的配给存放。从吃穿用度到盔甲箭矢，应有尽有。 每个山洞都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军营，有防御，有攻守。外面的冰川是第一道防御，来攻打的敌人如果不能短时间拿下，就得在冰天雪地里冻着。 “郡主，有消息！”批阅公文的萧月岚抬头，沐卉正从传令兵手中接过一个木盒子，转身朝她走来。 “这是？”萧月岚看着木盒子中的物事发呆。 “难道这是什么毛？”沐卉在一旁也有些不明白。 “这是在哪发现的。” “一个暖洞里。”传令兵说道，“军师今天去冰原的一个暖洞里，看看施工进度。他在花草中走过，身上居然沾了一些细毛。” “于是军师就上了心，在花草中走了好几遍，还打了几个滚，身上沾了很多这种毛。摘下来以后，康大人说这是犬毛，让我送过来，说您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 “军师现在在哪儿？”萧月岚等传令兵说完，赶紧问道。 “军师让我先赶回来，把这个给郡主和秦大人看。他在山洞再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过会儿就出发。” “好，你下去。” “你去把秦大人叫过来。”萧月岚吩咐侍女。北原城大，萧月岚和秦修竹特意各自在城两头，设立有司，两头分开处理公文，减少一些事情的处理时间。 “月儿，这是犬毛？”秦修竹用手指捏着绒毛，“这毛柔软如狐，应该是相当的保暖。” “莫非是，那种犬？”萧月岚眼睛一亮。 “这，山洞里有那种犬？那它们吃什么？” “郡主，军师回来了！”正当两人猜测中，门外有人通报。 “快请进来！” 康楚厚厚的连体衣物，喘着粗气，像个笨熊一样跑了进来，“热啊，热死了！” “哥！”沐卉赶紧上前帮康楚脱下来。 “外面冷的恨不能穿两件，一进屋子就恨不能都扒了。郡主，不好意思啊，冰屑子都掉你书房了。” “无妨，无妨。”萧月岚对他的敬业是十分敬佩，这军师，一看就是赶时间在冰川中赶路。 秦修竹则是上前帮忙，把那套保暖服给扒下来。 “那些毛，郡主和秦大人可看见了。”康楚喘着气说道。 “看到了，那是犬毛，难道是那种犬？能在冰天雪地里跑的那种？” “对，就是那种，我可以肯定。”康楚说道，“一定是有人在那个洞里面饲养过那种犬。犬类习性差不多，喜欢在花草中打滚儿，我猜就是它们。” “那可能推断出它们现在在哪儿？” “能！” “哦？”萧月岚和秦修竹对望了一眼。 “这也是我急急赶来的原因。”康楚指了一下书桌，“我可以用吗？” “随便用。” “好。”顾不得头发冰屑化了还在滴水，康楚大步走了过去。 “大家看，这是今天刚发现的暖洞，也就是我刚去的。”康楚在地图上指着暖洞，“这是距离北地边境线不远，只有十里不到，但是距离我们北原城很远的地方。因为，它在大西边，我们沿着无人边境线半天才能到，所以我们去那里的路线，是直接在北原郡官道上，然后直接竖着插过去就行。” “嗯。”萧月岚和秦修竹点头。 “你们看，这附近几乎都是无人区，北原郡都没有人住在那里，只有一个很小的，十几人的村庄。这村子，离那个暖洞，极其近，也就十里地。” “嗯！”萧月岚和秦修竹礼貌的点头，但还是没明白这和犬毛有什么关系。 “是我脑子乱了，没按照顺序说。”康楚伸手抓抓头，喘着气。 “哥，你一直赶路，喝口水，慢慢说。”沐卉递上杯子。 “好，我捋顺了。”康楚一口水下去，“我说重点，这个暖洞里，肯定饲养过犬，而且是许多，上百条犬。” “尽管养犬的人走的时候，把所有的犬粪便等都处理了，但是我在花草丛里，还是能看出来，一定不少。”康楚看着萧月岚和秦修竹，“具体后面再解释，这个没问题，能接受。” “能！” “咱们大锤带着手下的探子四处查探，会记录任何遇到的不合常理的事情。” “前几天，我翻看文件卷宗，有一份大锤手下探子的通报，这个村子消耗的肉，特别多。”康楚指着那个小村庄，望着萧月岚和秦修竹两人，“你们说，那么多肉，谁吃？” “喂犬！”萧月岚惊声呼道。 “如果刚才的推测没错，那他们现在一定在转移，去晚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当然，也说不定现在就转移走了。”康楚看着两人。 “我立刻亲自带人去。”秦修竹立刻转身。 第189章 冰川犬 “等一下。”康楚拦住要出门的秦修竹，“不要放跑一个。” 秦修竹点点头。 最精锐的骑兵百余人，带着滑板等冰川装备，出城。沿着长长的北地边境线，一路疾驰。 焦急的等待，来回在书房走动着，半天的时间显得那么漫长。 康楚则是在书桌前，皱着眉头，细细的查看地图。 “郡主，走来走去，也不能帮助秦大人分毫的。”康楚头都没有抬起来，“郡主大可放心，秦大人的能力，即便不能全功而返，也能全身而退。”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这不也担心吗？” “那郡主可得习惯习惯，往后这种日子可多了。” “您想想现在的局势，秦国已然和大商开战。三十年来首次开战，真刀真枪的打啊。昨天的消息是，秦五万精锐，对大商六万边军。双方在边境线摆明车马，看样子是不能善了。” “这消息是昨天送到的，但是日期是十五天前的。我们的探子数量有限，不能做到三日一送，这距北地几千里之外的情况，只能猜了。” “军师猜会怎么样？” “过个五六天，会有消息送来。但是我猜嘛，十之八九是双方坐下来谈判的消息了。”康楚摸着下巴。 “这么说打不起来了。” “不不不，会打，而且秦国一定先动手。”康楚一副小得意的样子。 “为什么？” “猜的！”康楚笑了笑，“我要是主战派，就会趁着主和派坐下的功夫，偷偷的进攻。因为，这是唯一可能打一场胜仗的机会。否则，结果就是不打。可是不打这辈子都不会打了，主战派不会甘心的。” “谈判期间，偷袭商军，军师会觉得哪边会赢。” “当然是大商了。就秦军那素质，不是人不行，而是将军那素质，不可能赢。刀都是卷刃的，肚子是饿着的，指不定半年没发饷钱。光靠一腔热血，怎么和商军打。也就一开始能打个一刻钟，等商军反应过来，漫天的弩箭能压死秦军。秦军赢不了，不可能赢。” “嗯。”萧月岚点头。 “而且，不能赢。要是赢了，萧安就会发怒。大商几十年未有一败，新君上位，居然败了。堂堂正正无法击败，居然偷袭商军，你猜萧安会怎么做。朝廷也有主战派，恐怕就要拿秦军来杀鸡儆猴了。所以是个聪明人，都不能让秦军赢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军师，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书上啊？怎么了？” “你还看兵书？” “什么都看，年轻时候不好好读书，各种杂学，阴阳五行，八卦数术，都当小说看。对了，我还会算命了，要不我给你看看掌纹。” “不需要。” “测字也行。来，郡主，说个事，再随便写个字，我给你测测，放心，不收钱。” “不要！” “郡主！秦大人回来了。” 两人说话间，门外有人通报。 “秦大人说在校场，请郡主和军师前往！” “还挺快。”两人带着风就往校场走。 离得还很远，就听见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兴奋的喊叫声。 “大胜归来，才有如此欢呼声。”康楚笑道。 “呀！”一转弯，萧月岚就愣了。 楼梯口是高于校场的。 从上面看过去，秦修竹和一群军士正在场地中央，四周乌泱泱围了一大群人，不仅仅是兴奋的士兵，还有正好下课的小女孩们和同样新奇的老夫子。 白卿言也是带着一群将领在一旁，指指点点，很是激动。 正中间才是今天的主角，这些四条腿的家伙，已经让玉树临风守备大人和四周的侍卫靠边站了。 傲然挺立的身躯，壮得跟小牛犊一样。完美的流线身体，一身厚厚的绒毛。有着如此强壮的身体，却配上一张憨态的毛脸，这就是传说中的冰川犬。书上说的，可在冰天雪地里，拉着车，拉着人，识人识途，日行百里的好伙伴？ 萧月岚快步走下台阶。 围着的士兵纷纷让开，维持秩序的士兵也是让开一条通道。 “月儿，你来看看，这就是今天的收获！”秦修竹指着这些哈着热气的精灵。 “它们，它们就是那种犬？” “我认为就是。”秦修竹点头笑着，“这次多亏了军师，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正想撤退。我们连人带犬一锅全端，统统都带来了。对了，我们封锁了消息，大锤亲自守着村庄，还派了探子，去他们将要撤退的地方查看。如果可能，继续端几个。不过，据初步招供统计，他们总共繁衍二百多只，基本都在这里了。” 冰川犬很听话，似乎也很习惯四周的人群。它们淡定的不是舔毛就是随意张望，对围着它们议论纷纷的人群压根没有太多关心。 “我可以摸摸它们？” “嗯，它们很亲近人。不过据这养犬的说，喂喂它们，更加认可你。” 被俘虏的养犬人有二十余个，老少男女都有，那相貌一看就是风餐露宿的普通人。手上都是冻疮，脸上全是风霜。 “回来路上，做了个初步审问。基本确定，他们都是当地的村民，这就是整个村的都在了。” “原来如此，那就不用太苛责他们。”萧月岚接过军士递过来的一小块熟肉，身边的毛茸茸立刻精神的支楞耳朵，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美女。 “哇，哇。”萧月岚没想到吃了一口肉的毛茸茸如此热情，围着自己撒欢，各种磨蹭。 其余士兵也有大胆的，试着开始和身边的冰川犬逗了起来。发现它们活泼好动，脾气极好，很亲近人。毛茸茸的头上身上已经被数名军士抚摸了，它们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接触。 “哈哈哈！”秦修竹笑了起来，“带着村民，和冰川犬进去。准备些热食，给他们送过去。” “不用害怕，你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帮我们养犬就可以了。我保证，只要你们好好干，吃穿住，一定比你们以前要好。” “这里就交给他们。月儿，我们去议事厅商量一下。”秦修竹看着军师和将领们。 第190章 冰山一角 “你们几个，去楼道口守着。”秦修竹对议事厅门口的侍卫吩咐道。 “沐姑娘，帮忙在门口盯着，不要让任何人偷听。” 沐卉听完秦修竹的话，点点头，警觉的在门口。 等萧月岚和主要将领进了议事厅，秦修竹一脸严肃的看着众人。 “我确定，冰原部落，流放人员生存的圣地，都是谎言。而这一切，大概都是护国公萧牧搞出来的。” “发生了什么？修竹，把你今天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我们。”萧月岚看着震惊的众人。 “我们一路疾行，很快到达村庄附近。” “大约还有十里地，我分兵包围，在四周布网。为防止有人逃跑，也防止掉入陷阱，方圆几十里，都是我们的人，大锤现在还带着一些密探在那边。” “很快，在这条冰河的这一侧。”秦修竹拿起木杆，在地图上指着，“我们发现了敌人的哨探。” “双方起了冲突。我们杀了对方，很多人，有十来个，分布在这一片。冰河以北的，能看到的我们都干掉了。” “谁先动的手？”康楚问道。 “对方，都不问，直接放箭，有好几个弟兄中箭。” “他们知道我们是谁！”康楚冷笑，“而且从没想过和谈。” “他们用军用哨通信，有长有短，就是这种。”秦修竹拿出一个竹哨。 “北地不长竹子。”萧月岚说道。 “对，这是南边的。意味着他们的势力能到千里之外。”秦修竹点头，“还有更离谱的。” “我们留人看守，其余人冲进村子。” “村里有人守，我们没有客气直接灭杀。他们的服装和外面放哨的不同，是这样的。”秦修竹一直拎着一个袋子，此时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抖了抖展开。 “冰川原住民，传说中的暖洞住民。”白卿言惊呼，“我曾经远远的看过一眼，就是这样。各种旧衣服拼接制成的连体衣帽，尤其是这帽子上的挡风。” “我也看过卷宗，就是这种描述。”萧月岚表示同意。 其余将领都若有所思。 “这个人，是绝对的大商的军士，对。”康楚问道。 “对，商军。功夫还不错，大概是个将官。”秦修竹点头说道，“村里其他人也是这种装束，但都是商军。无论是打斗方法，还是招数，都是商军精锐的路数。” “看来原住民，是假的。”萧月岚说道，“所以，那些撤光了人的暖洞，其实以前全是商军。” “我们消灭了抵抗，快速对村庄搜索。” “我们发现了许多房间里的冰川犬。” “当地的村民，至少看起来像真正的村民。他们告诉我们，这冰川犬只有他们村子里有，但因为要吃肉，他们穷，养不起，整个村里也没几只。平常都是半放养，任由它们在四周荒原抓点稀少的野兔，或者什么鸟雀。” “直到几年前，有一队人来了这里，他们捕猎并带走了几乎所有的冰川犬，并把村子封了起来。不过很糟糕，那些带走的没有一只活了下来，说是都热死了，也许是不会养。后来他们就来村子里，让村民给帮着养。” “这种犬其实很皮实，不娇贵，养法根本不是喂饱，而是保持饥饿，保持运动。” “经过几年培育，剩余的几只犬，就到了现在的数量规模。” “那些暖洞，就是这些冰川犬，拉着小车上的士兵去的，它们天生善于在冰天雪地里。” “对村子进行了搜索，我们发现了这个。”秦修竹拿出几张书信。 “这是护国公亲自指挥的军事行动。”萧月岚接过书信，扫了一眼。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亲自指挥，瞒着朝廷？”秦修竹说道。 “和我们一样，护国公在积聚钱粮。”康楚悠悠的说。 “郡主可还记得这几日，我们所看过的卷宗。关于几年前北地无数哨塔的卷宗？”康楚问道。 “我有些明白了，那些卷宗上，所用钱粮，无一不是巨大。但是，大锤那边查探的一些消息反馈回来，不仅没有以朝廷名义征调民夫，而且当地百姓，似乎也不觉得那几年被征调去做什么工。”萧月岚说道，“没有征调民夫，也没有用木石等，那海量的钱财花费到哪儿了？” “大锤的暗探冒险偷偷越过北线，也没有看到几座哨塔。那就是说，压根就没有，这条线上的哨塔就是谎言。”秦修竹在地图上画了一道。 “护国公萧牧把大商那几年的钱粮都装到了自己包里了！”萧月岚说道。 “与此同时，他还四处搜索暖洞，而且还真发现几个。不过看样子他并没有把暖洞当做后援来建设。” “因为他有数郡之地可以掌控，不需要改造冰原做为后盾。” “那为什么让我们来冰原？” “别人来，说不定发现什么就会上报。我们呢，当时我们的身份可是形同乱党，上报的话，朝廷会信谁？” “从护国公的角度，应该是让我们老死在北原城。但那沈春眠帮我们，偷偷给我们画出地图的机会，恐怕就是知道点什么，而且和护国公不是一条心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把能猜到的都猜到了。 “八九不离十。”康楚看萧月岚望着自己，似乎是要自己判断这些猜测对不对，“人心难测。天下一统在即，谁都会依恋权势。护国公在天下一统后不能世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当然，没人提起也能世袭，而且，世代通婚，萧牧也基本是皇亲国戚了。这皇亲国戚在大商并没有太多的优待，尤其是旁支。” “所以，萧牧现在其实兵多将广，钱粮充足。不是以前那个只有权，有官，却没有兵的护国公。他是真有能力，从正面掀翻萧安的。” “冰川犬，暖洞，我们现在做的准备，不过是护国公计划中，漏出来的一点点福利。”萧月岚比划着小手指。 “猜出来了，猜对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是个不好过的关卡。你们说，萧牧都不用知道我们猜到了他的目的，只是发现我们找到了冰川犬，会怎么办？如果他联想到我们可能知道暖洞的谎言，会怎么对我们？”秦修竹看看满屋子的人。 “那要看他知道多少，或者猜到多少了。”萧月岚说道。“但我要是他，就会先上朝奏一本。” “奏什么？” “奏我们发现了冰川暖洞，拒不上报，等等。如果要证据，就把他们自己发现的几个暖洞抛出来，赖给我们。” “不怕我们反说他在北原边境线的哨所造假吗？” “狠点的话，就说被我们拆了。几个月的时间，确实也可能做得到。然后诬陷我们和冰川住民一起造反。” 第191章 边境闹剧 接下来的几天，很多事情并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整个北原城就是忐忑不安的上层，和按部就班的城中住民。 每日里书院的朗诵，来回穿梭的工匠，巡逻的士兵，还有那些传递书信的使者…… 仿佛只要太阳升起，平静日子就会一天天的继续下去。 普通人感觉不到水底的暗流，但对于萧月岚等人，却从未远离朝堂的喧嚣。权力中心风起云涌，天下统一的脚步从未停止。这趋势甚至不受任何一个人，一群人所控制。 秦国果然如军师预料，在谈判中偷袭商军。但除了当天推进了十里地，抢了一座小边城，第二天就被实力强大，装备精良的商军反推，直接打得倒退三十里，四五座小边城被占。 商军对秦军的反击很迅猛，箭矢和攻城椎等不要钱一样往秦军那头招呼。用军需官的话说，赶紧用了，这些东西平常在库房里保养费都能造新的了。 西岭重工新炼的铁器，箭簇虽然装备上了，但原来的不能都扔了。 于是漫天的箭雨，天女撒花般的投石，把主战派的秦军当场打哑。 无数秦军躲在城墙后抬不起头，临时战壕里的敢死勇士，都没机会和商军白刃战。 石头，箭簇一波波的来回换着打，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秦军或爬出战壕，或把头伸出栏杆，身前就是盔甲鲜明的商军。 野战想拼死冲上去都是妄想，对方阵型密集。弓箭还击？商军盾比人高，后面还是一丈的长枪兵。盾牌后面掷斧手，飞刀兵，还有全身包括在盔甲内的重步兵，看起来骑马都撞不死的样子。瞧了瞧手中仅有的小盾牌和短刀，算了。舍了这一百多斤，还不见人家看得上。 连续几天，撤退的慢的肯定被俘。 好在商军将领虽然火，但是两军士兵还是没有大仇。而且秦军偷袭俘虏的商军，基本都是全手全脚，也没出现什么虐待。商军这边，看在脸熟的份上，也没太怎么着这些俘虏，屠城就更是不可能了。 不过冷嘲热讽，是少不了了。每次经过俘虏的时候，骂几句踢一脚，这都不算啥。这对于战场上，已经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了，简直比两口子打架还温柔。 但就这样，秦国也耗不起。 “别打了，别打了！”秦国的使者跑到了商军的军营。 “不是你们要打的吗？”商军的将领很恼火，梗着脖子歪着脑袋，脸色不善的指着来使，“还偷袭？怎么了，没占到便宜，不打了？” “哎哟喂，我的大将军啊，你就别讽刺我啦，这老夫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打这一仗啊。”来使双手一摊，一脸苦相，“你看老夫这样子，像是主战的吗？我们秦国几斤几两，我心里能没数吗？我是有苦说不出啊，还得替他们来擦屁股。” “哦，你有苦说不出，那我找谁去？我被人打了还得咽回去是吗？”商军将领一脸不客气。 “大将军啊，我真是不知道啊。我可是硬着头皮来的，您高抬贵手，给留条生路。” “我高抬贵手？秦军还在那里杵着呢。我要是不打他，他转头又会来打我。我说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了，说着话就捅人一刀，现在又让我不计较，你们跟我们皇上说去，看他要不要我们捅回来。” “大将军，大将军。”老使者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苦着脸直接上手去拉商军将领。 “别，别，拉我，我跟你不熟。” “大将军，大将军，给次机会，给次机会。”老使者厚着脸皮扯着商军将领。 “怎么给啊，你说怎么给？现在两军交战呢，怎么着，我让手下站那里让你们砍？”实在躲不过去了，被扯着不放，商军将领也不好用蛮力。 其余将领在一旁也不想管，一脸无奈。 “不用，不用，您下令停止进攻就行。” “为什么？” “半天，就半天。我立刻让他们撤军二十，不，五十里。”老者不停的拱手作揖，“看在老夫多年来两头奔波的面子上，给半天时间。俗话说，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这秦国，以后的归宿，大家心知肚明。天下人，都心知肚明。” 商军将领看看老使者，没说话，但是不再是一副喊打的样子了。 “大将军，老夫知道，将军肯定是重军功。现在将军一声令下，大军逼近，别说打败秦军，就是一路逼近秦宫，都未尝不可。” “可是将军想想，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会是什么结果？” 商军将领疑惑的看着老者。 “两个结果。一，大将军功高盖世，可大商别的将领会怎么想？天下还有几国要打仗，宋国？楚国？除了将军有此借口，怕是其他边军，无一将军有这机会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其二，大将军一路高歌猛进，打到秦都都不难。但接下来，势必会遇到抵抗。大将军自然不在乎，商军强盛，视沿途皆蝼蚁。可是将军想过没有，大战至今，几乎没有多少伤亡，都是战俘。可是一旦进入秦国腹地，大将军可以约束商军，但是可能约束打散的秦军。到时候这伤亡也多，散兵游勇匪患也多。这匪患祸害起百姓来，全算到将军头上了。” “秦国本来就穷，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说不定举国皆反。当然，将军不怕，商军强，但将军就真的忍心让秦国百姓陷于战乱，民不聊生。就算将军过了关，这纵兵为匪，账一定算在将军头上。” “到时候，那些眼红将军功劳的，可不会管将军为国操心，战场瞬息万变的实际。他们会和御史、御吏联合起来，奏将军一本，罗列各种理由，历数将军残暴。将军，您想想，那个时候，皇上或者朝廷可还记得您今天的功劳？为了平息民众怒火，焉知会否把将军推出去？” “将军，秦国，太穷太弱了。打掉秦国容易，立功容易，可是善后，难哪。” “嘶！”将领吸了一口凉气，摸了摸胡须。 抬眼看看四周的军官，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副将带头，朝主将微微的点头。 “你可能让秦军后退？保证不再犯境！”将领决定了。 “大将军放心，秦军那头，早就不想打了。只要将军停止进攻，秦军必定后退。老夫甚至可以担保，带着秦军统帅，来给大将军道个歉。就说都是下面人乱来，私兵作乱，此时已经死在乱军中了，都是误会，双方赶紧都找个台阶下。” “如此，就有劳了！” 第192章 故人来信 秦商两军停战已有数十天，消息也传到北原。 后面怎么个扯皮，那就两国使者的事情了。萧月岚等人推断，大概就是商军要赔偿，秦国两手一摊，没钱。态度恭敬，道歉，就是没钱。割地，那就得慢慢谈，五里地三里地都要商量半年。 别看秦廷平常不把百姓当人看，横征暴敛。可是一旦要割地割民，立刻变成父母官。一个个哭天抢地，舍不得治下子民，舍不得老百姓，不知道的人外人还以为真有多好了。其实就是没了百姓，以后剥削谁？而对于百姓而言，早换国家早富裕，恨都恨死秦国上层了。 “报！郡主，有私信！” 萧月岚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就和秦修竹同在城南书房处理公事。这样有事大都让他做，自己可以听听，又得以休闲。 “拿上来！”秦修竹放下笔。 从信使手中接过信，封印看不出是哪里的，顺手就递给了萧月岚。 “单独写给你的，没有寄信人信息，看样子是密信。” “我看看。”萧月岚接过信，“这是姨娘的来信。” 萧月岚立刻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 “姨娘说，近来护国公频繁上朝，朝中官员大小事都请示护国公。即便是沿用老规矩办事，或者是有律法可依的，也是护国公不点头，朝臣就不干。” 萧月岚翻页。 “这上面说，有人觉得护国公二子，一些行为与应该死去的三子萧朗极为相近，怀疑就是萧朗。” “不用怀疑，十之八九，就是萧朗活着，上次死的不知道是谁。”秦修竹说道。 “萧安在半月前遇刺，是一个蒙面人，独臂人。刺杀没有成功，蒙面人也跑了。” “赵德全！”秦修竹抬头，“看来他孤注一掷要杀萧安了。” “想杀皇帝，除非像萧安弑父那样，就在身边，否则还真不好办。”萧月岚接着看下一张，对赵公公的忠心也是感叹。 “二哥在东海那边，基本是软禁状态。萧安还不准他给我们写信，难怪最近没有收到二哥来信。他告诉姨娘，东海岸最近频繁换人，每天都有人被调走。文官武官，现在基本全是新人了。” “东海换人？那边的水军将领原来都是老皇帝萧代的人。”秦修竹背着手，“那些人都是老人，他们只认大商朝廷，不会忠于某一个人。这些人不会碍萧安的事，萧安不至于去动他们。” “朝中多把目光向秦国，宋国。但护国公曾提出，要把我们换回去。说是我们无罪，不应放那么远。萧安据理力争，认为我们的身份不适合就在商都。” 萧月岚惊讶的看着秦修竹，“我这会儿反而站队萧安了，他要不据理力争，我们可能就得面对抗旨了。” “虽然他不是什么好心，但护国公此时要把我们调回去，更是阴谋重重！” “萧安反对，大概是怕我们回去和护国公联手对付他。从刚才的消息看，萧安正在被萧牧架空，搞不好已经快成傀儡了。” “萧安的个性阴狠，不可能束手就缚，但是他那些招数，在萧牧眼里就跟小孩一样，根本没有可能获胜。” “所以我们此时反而要帮帮萧安。”萧月岚看看秦修竹，“否则，就凭我们抢了萧牧的几百只极品犬，都得罪萧牧了。” “月儿，护国公，是不是想取而代之？” “基本已经明了了。一统天下的大势，让但凡有机会站在顶点的上层都蠢蠢欲动。护国公的实力庞大，更是百年经营，已经和朝廷不相上下。” “如果护国公不再世袭，那些备用的监督官员，必定会由于权力太小，没有主心骨而被边缘化。这种情况下，取而代之的思想，就不仅仅是护国公一人了。” “所谓，我祖宗打的天下，为什么到我这一代，就要全部还给你？” “萧牧取而代之，天下无人敢反。他本就是皇族，资格满满。” “但对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事。萧安看不上北原，萧牧可是把北原看得非常重。萧牧都不用坐上那个位置，只要他有机会，就会派人把我们调走。” “这北原城，对你我的认可，还仅仅停留在守备阶段。现在割地而治，民心还不到。” “那得想办法拖延时间了，萧牧动作可是很快的。” “这张纸？”萧月岚说着翻看到了最后一张纸。 “竟然是白纸？”秦修竹愣了一下。 “把药水拿过来！” 药水涂满纸张，一幅图画显现。 简单的几笔勾勒出弱不禁风的小花，淡蓝色的，给人感觉清纯无比。 “冰川雪莲，是冰川中唯一长于冰原的植物。此物生于冰川，极为罕见。其雪莲果百年可熟，服之可长生不老，为稀世珍宝，可遇不可求。” “扯淡的传说。”秦修竹摇头，“冰雪山上，除了暖洞寸草不生，哪来的什么雪莲。还长生不老，百年一熟。唉，不对，护国公是不是就是奔着这东西去的？他弄那么多事，别的地方可以说是为了皇位和权力，北边冰原我看不出对他取萧安而代之有什么帮助。” “对，这北原新城，没准，还真就是为了这雪莲果。不过，护国公萧安挺开朗一人，怎么会信这个？” “老糊涂了。”秦修竹说道，“我看这雪莲果，还没有那冰川犬实在了。又能拉车，抱着又能保暖。” “但是姨娘这信，明显就是说护国公的各种布局。他在北原和商都布局完全不同，说不定他真的信这个。否则，怎么解释他一锤子打到了北原，这简直是莫名其妙的。” “要不，我们也找找？说不定，找到了之后，可以拿这个漫天要价。”秦修竹调侃道。 “就算真的有，这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就不要去找了。有时间，想想怎么应付朝廷，我觉得，用不了多久，萧安就顶不住了。到时候，我们就得直接面对老狐狸，他的招数，可是绝对不客气的。” “我觉得，我们可以想办的联系一下沈春眠！” “他？”萧月岚低头想了一会儿，“对，可以试着联络，我有预感，总觉得他和萧牧不是一条心。” 第193章 返都（一） “我要去一趟汉宁。”萧月岚起身。 “这才回来多久？又去？” “嗯，形势变化太快，我们在这边无法掌控，也无法及时做出调整。最重要的事，我们不在商都，根本没有人替我们说话，一切结果都是等着他们说了算。”萧月岚来回踱步，“把命运交给那些朝臣，这种等待太煎熬了。” “我们在这里担心萧安还是萧牧占了上风，担心朝廷会不会把目光转向我们。即便猜测推理得再准确，也不如人在汉宁，感受到氛围。那种细微的，风向变化，是要靠直觉。走在朝廷官员之间，即便他们不说，你也能猜到朝局的走向。” “月儿，你说的我懂。但是，此时朝廷已是乱局，我们过去很有可能就被哪一方针对，甚至扣押。而一旦我们遇到阻力不能回来，北原城，就有可能被朝廷接管。到时候，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成了别人的嫁衣。而且，退一万步讲，一旦我们不在，北原城自己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还难。从人心上讲，说不定都不用朝廷来人，内部就会有人把这里占为己有。” “对，所以，我们两人，一定要留一个在这里。” 愣了一下，秦修竹明白了。 “那你就留在这里，我去商都。”秦修竹看着萧月岚。 “不，我去。我去更合适，我要你就在这里，为了我留在这里。” “不行，你去太危险。” “我比你合适。我可以去皇宫，因为我是南宫家的人，太后是我姨娘。” “皇宫最危险，老皇帝就是在那里死的。” “我身边一直有沐卉跟着。” “萧安还是个变态，谁知道他会不会对你……” “我已嫁你，他不敢动我。”萧月岚看着秦修竹，满脸骄傲，“我夫君越强，越没人敢打我主意。” “大锤在汉宁训练的死士和暗探，还没有到能合格的地步。” “那就直接用，在任务中教，在任务中练效果最好。” “我们没有什么筹码，万一萧安或者萧牧，有人狗急跳墙想对你动手，怎么办？” “我已经有了办法，只不过需要你配合。” “月儿，你是早就算好了吗？有什么计策需要我留下来？” “刚刚想到的，你能让这个计策顺利实施，让萧安，甚至萧牧在最后关头都会投鼠忌器。” “什么计策？” “冰川雪莲！护国公的冰川犬，已经为我们所截留，这种犬确实很不错，可以方便我们在冰川中行走和运输。” “这个消息肯定很快就会为萧牧得知，不管是否有人认出，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洗脱嫌疑。” “接下来他的目光就会投向北原城。不论我们怎么否认，他都会派人过来北原城查探，而且是以朝廷的名义过来。” “接管自然会被我们以各种理由推脱，但如果只是来常规视察呢？我们是立刻敌对，还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拖延是要有筹码的。如果我们的筹码，是找到了冰川雪莲，那朝廷，萧安，萧牧会怎么样？” “如果他们用你做为人质，逼我交出去？”秦修竹听完萧月岚的话，问道，“那我又拿不出来，该如何。” “所以要变通一下。没有成熟的冰川雪莲，静静的在冰川中的某个角落，有最忠心的死士保护。”萧月岚嘴角微微的上翘，“现在想要？没有，因为没有成熟了，但他们要是敢动我，你就敢毁了雪莲果。” “我身边有大锤和沐卉，宵小不能靠近。有雪莲果护身，一般人不能把我怎么样，大佬们说不定还要巴结我。” “那就把计划完美一些，怎么发现的，有多少，在哪儿？你和我都要统一口径。”秦修竹了解萧月岚，既然她想去，那就肯定会去。与其阻拦，不如完善。“最好，连这城里的自己人都一起骗了。” “那，就要做得像一点，保密一点。神秘一点，让底下的军士不清楚，上层的校官有点奇怪。隐隐约约的，就是不明不白。” “月儿，如果我不在你身边，那么就要召回大锤。他和沐卉都在，我才放心。新训练的自己人，信得过侍卫，多带些。我这边不用担心，会在挑些人补充。” “好。” 五日后，城门口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三百余人。 “小秦，你回去，放心，我们会照顾小姐的的。”牛大锤拍了拍秦修竹的肩膀。 “这次和以前不同，身边的护卫都是自己人，也没有太多仇敌有理由要致我们于死地。你和军师守好北原，壮大北原，就是我们最好的护身符。”萧月岚笑道，“留在城里，那些公文琐事可是烦死我了，这下都交给你们了。” “一路上，有空就给我来信。对了，小心萧寻。不管怎么样，他被我断了一臂，又耍了几次，肯定心有怨恨。而且，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类。” “逮着机会，我会直接先毙了他。”牛大锤说道，“如果要说这段时间，我带着暗探们有什么最有用的心得，那就是对敌人千万不要仁慈。不仅先下手为强，而且话要少。放心，我不会留手的。” “好！”秦修竹点头，“公文我已经发出去了，沿途郡县都会知道你们返都。如果要在哪里停留的话，都会按照郡主规格接待你们，一切都符合规制，不会有人感到突然或者为难。” 萧月岚早早的进了马车，此时掀开车帘朝送行的众人挥手。 马车徐徐起步，一行人在雪地里朝南驶去，很快将北原城抛在身后。 “小姐，前方就是九原郡。” “绕过去！” “是！” “小姐，我们绕过九原郡？”沐卉在马车内问道。 “九原郡是北原的大郡，朝中各方势力犬牙交错。虽然不惧，但是应付起来很费精力。以往都是以朝廷名义，侍卫和随从多为朝廷中人，危险多来自内部，所以干脆走大郡。如今我们都是自己人，而且全是精兵强将，现在的时局不同，也没有谁敢明目张胆对我做什么。” 第194章 返都（二） “懂了，今非昔比，现在就算有人想搞什么名堂，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小郡小县小城，外来人少，各方势力探子也少，想做点什么很不方便。像萧寻这样的小势力，估计连个探子都没有。”沐卉说道。 “养探子是要钱的。萧寻那样的，如果养的起，那说明他投奔了谁。”萧月岚慵懒的躺着，“我现在真感谢康楚，他替我们规划得这么好。现在天下能像我们这样的有钱人，还真不多。” “确实是有钱解决了很多问题。不过，我们这次回商都，南宫家，还有萧安，会不会找我们麻烦？毕竟过了这么久了，其中的弯弯绕，他们会不会想明白了？我们拿走的，可是金山银山啊！” “想明白了又怎么样，有证据吗？再说了，我拿的是南宫家的钱，萧安没资格问。至于南宫家，大姨二姨都同意，外公和两个舅舅是草包，没几个姐妹帮忙命都没了现在不缺吃不缺穿的，跟着外人瞎嚷嚷什么？”萧月岚一脸俏皮的无赖样，“而且现在，我可是带着冰川雪莲果的人，谁要是把我哄好了，说不定还能给一个尝尝。” “呵呵！”沐卉看着一脸无赖样子的郡主，笑了起来。 小郡县很安静，萧月岚等人的到来让郡守有些不知所措。有所准备但是却没有准备好，因为十之八九用不着。总共加起来不到三千人的北地小郡县，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郡主入住。 “下官叩见郡主！” “起来，不用多礼。” “郡主，下官这就立刻安排人打扫院子，请郡主在，呃，在府衙稍事休息。” “我问你个事，不用慌。”萧月岚很随意的笑笑，“是不是我突然到来，驿站和官院都住不下了？” “呃，是，是，是下官准备不足。下官知知道郡主可能有车驾会绕道经过，却没料到郡主会在小县入住，实在是下官失误。不过郡主放心，下官立刻安排人打扫，很快就会整理好住处的。” “无妨，不是你的错，而且我知道你人手不足。”萧月岚笑着指了一下一个侍卫，“你带些人，帮这位，这位马大人去整理住处。” “啊，谢谢郡主，谢谢郡主。”小县官不住的感谢，他刚查都在想，衙役全上都不够，是不是要把所有衙役的家人都动员，还有自己家的也都派上才够。 “饭菜也不用担心，我猜你可能厨子都不够。我们这些人自己会做，借用你们的厨房，准备一些菜就行。” “是，是，是。下官这就派人去采买。” “好，按照你们这里的市价，需要多少我会付给你。”萧月岚笑得很温柔，“是我冒昧的过来，打扰你们了。” 她本来就貌美娇艳，在小县官眼里此时就是仙女一般。这吃饭钱都不用自己掏，虽然自己很不好意思，但自己实在是没钱，这个地方都没钱。 “下官，下官真是感动无以复加。” “这些让他们去办就行，我正好有些话想问问你。” “郡主但问无妨，有何吩咐，下官也一定尽心竭力。” “跟我说说你自己的情况，我看你不像是城守，你在这里为官几年了？再跟我说说，这城的大概情况，例如城里城外有多少人？大概都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外来人？” “回郡主，下官是侯七品，实际是九原郡的文笔吏。” “北原郡，地广人稀，六年前，这县城的官烧炭闷死了。九原郡守就派小人来这里，代县官。说来惭愧，这么多年，还是代县官。” “这县城里有一千八百余人，城外只有二百余人。自从下官来这里，就没见过有外人来常城里住。” “哦，六年前这里的官烧炭闷死了？具体什么情况，知道吗？”萧月岚随口问道。 “据说是这样的，不过挺奇怪的，身边的衙役都死了，现在的衙役，都是重新换的。” “烧炭能把衙役都带着一块闷死？”萧月岚的眉毛挑了挑，“死了多少个衙役？” “十几个。下官也曾经问过，不过上头说是门窗关的紧，没人注意到，就都死里面了。”代县官一脸思考的不解状。 “十几个人都死在一个屋里？”萧月岚问。 “不知，上头说是烧炭闷死的，是仵作验了的。” “你们办公，会十几个人，全部在一屋里吗？” “不会。”小县官并不傻，也知道这里有问题，他抬头望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郡主，您是要查……” “不查，我又不是朝廷刑部。”萧月岚牵动嘴角笑了笑。 “哦。”小县官一脸不解。 “这几年，有没有什么官，来这里，或者什么特别，平常不多见的人，不多见的事，来这里。就像今天我来这里一样。” “这，三年前，倒是有一批人，过来做生意。” “什么生意？” “药材生意。我们这里天冷，但是有些药材，可能是独特的，就有人过来买。” “可能？过来买？年年都有吗？” “说是可能，是因为数量少，所以一般几年都没人来。据说上上一次来买药的生意人，还是十年前。然后就是三年前了。” “这些人买到了药材吗？” “买了，他们高价收购，只要愿意卖，价格是市价的几倍。他们还在这住了十来天，让城里城外的去找，只要是药材，他们就收。好多人在那几天都发了一笔小财，觉都不睡去野外找药材。” “他们后来再也没出现过？” “没有！很多人还盼着他们第二年还来。不过我看得出，收药的时候，那些人脸上似乎有失望的神色，当时就知道他们不会来了。” “失望？” “对，他们第一天收药的时候，每次看一眼收的药，都不分类就放一起。第二天就说要多住几天，让大家去山里现挖。有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他们说不仅仅局限于药材，奇花异草都可以。我当时为了保民职责，还嘱咐去挖药和挖奇花异草的人注意安全。” “你知道他们是在找什么吗？” “知道，是种奇花异草，我还看过一眼。” “你看过？” “嗯，他们走的前一天晚上，带头的找到我。给我看了一幅图，画的是一株花，问我有没有见过。” “然后呢？” “我当然是没有见过了。” “你还记得那画的样子吗？” “记得！” “你来看看，他们给你看的，是哪种？”萧月岚示意沐卉拿出一卷画轴，展开。 上面画了数十种花草，每种都差不多。 小县官一看有点懵。 “你找找看，是哪种。” “好的，下官试试看，时间有点长，这都挺像的。” 小县官显然不肯让眼前的仙女失望，努力的看画轴，仔细的找，萧月岚紧紧的盯着他的神色。 “这个，就是这个。”小县官找了一阵子，高兴的指着一幅小图。 “你确定？”萧月岚指着其他的花草问道，“不是这个，或者这个？” “不是，我确定是这个。当时他们的头给我看的，就是这个。” 第195章 局势 半月的行程很快，一路上萧月岚几乎没有在任何大郡停留，路过的都是小郡小县。 小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暗探暗哨，有也是数量少，权力低。即便是大商第一分布广的监察司，在一些不到千人的村镇，也只有少数一二人驻守。 这些人想要在全是亲兵亲随的郡主卫队中搞什么事情，弄到什么情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刺杀什么的，那是想都没人敢想。 但这么多天，也不是没有收获，有些不长眼的，还是会怀着各种心思，偷偷的想干点什么。 而这些人，就成了牛大锤率领的情报队练手升级的小怪物。 反监视、布控、抓捕、审讯到灭口，这些情报哥把学到的没用过的技巧全部用了一遍。最后把得来的消息汇报上去。 在大锤等人的保护下，萧月岚能猜到却是接触不到这些刑罚的阴暗角落，她看到的只有最后放在她手上的消息。 “乔洛接管监察司，以后这监察司都归丞相了？”马车内，萧月岚拿着一摞纸，小声念道。 “皇宫大修北门……”看完后把这页纸放下。 继续下一张。 “呵，这就有点传奇的味道了。”萧月岚读了起来，快速看完。“萧安在皇宫大院内，发现了无数珍宝，就在偏院地窖里。” “真的假的？”沐卉一脸不可思议，“这是为了隐瞒什么奇怪的钱财。” “大概是。大锤那边肯定安排人继续查了，等着消息就行了。” “这一张，哇，更加厉害。萧安下令以俭养德，宫中嫔妃开销减半，大商什么时候穷到要省到后宫里了？再说后宫用度本来就不多好。” “这萧安，是在搞什么鬼吗？” “恐怕不是他能搞出来的，嗯，这一张，就能看出来谁在做局了。” “华南水涝，朝廷拨银五百万两！” “有病！那不过是一个不到万人的小郡县，隔几年会暴雨淹几户河道旁的湖塘和茅房而已。” “对啊，五百万两，朝廷可真大方。这在以前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大商富有，郡县也不穷。这种事，受灾小于三十万的都是上不了朝廷台面的，附近郡县就办了。” “我看，是有人想借机要钱。”沐卉说道。 “对啊，这是机密函，不对外公开的。也就现在看，能一眼看出不对来。要是过了十年，成为封存档案，没人查没人看，谁知道。” “那除了这个，是不是还有很多这样的。” “应该是，这份是某位尚书大人，不小心掉落书房，然后被大锤安排的暗探看到的。没看到的，不知道有多少。” “大锤手下的暗探，现在很有规模了，这么短的时间渗透得很深。真看不出来，大锤还有这份能耐。” “这不就是在搬空国库吗？和我们的招数是一样的。” “对，和这份情报一起看，就是很明显了。护国公提议，今后不再设立候补官员，精兵简政。原有的官员到了年龄后，或者考核不合格，下野。现有的候补官员直接接管，从军务到政务。” “负责考核的，我想就是护国公的人。所以表面上是精兵简政，实际上是国公府的官员直接入朝廷，取代原有官员。护国公，权侵朝野，直接一跃成为摄政王。” “当今皇上被架空了！”沐卉惊讶道。 “嗯，这种情况下，那些所谓的天下统一后，护国公不再世袭爵位的制度，不但制约不了萧牧，反而成为他的帮助。因为，他要做皇帝，而且，以后，也没有护国公了。” “这一张，萧牧二子萧逸，被证实就是萧朗。看来，萧朗和萧逸是同一人，萧朗死了，萧逸活着。”萧月岚摇头笑了笑。 “郡主，如果局势不明，萧牧会不会对你动手？” “萧安不会，萧牧真有可能。因为，萧安有姨娘做为母后的大义压着，姨娘会护着我。姨娘在他不会撕破脸，冒着被姨娘骂的不孝罪名找我的麻烦。即便他赢了，也会留我一命，最多和二哥在东海一样，发配某个角落。其实我们在北原，就是和东海一样，只是我们运气好，混的好点而已。” “但是萧牧不同，他不用对姨娘客气。甚至，他可以借着南宫家找姨娘的麻烦。对他来说，那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把当年的所有宫里人赶出去都可以。国公府的人，可都等着搬进去了。” “郡主，这么说起来，我们可真是被动了。要不要提前把太后送走，直接送到北原去，免得之后被下套什么的。” “现在没有理由。姨娘还是太后，自古以来，从没有太后不在都城的道理。恐怕，只能等到撕破脸的那一天，或者在半路，才能带走姨娘。但这些，都是被动防御，时间地点全部在萧牧的掌握之中了。” “这么说，我们是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此次进城，也有可能被萧牧拿捏了？毕竟，连萧安都没办法。” “护国公权势滔天，我们还真没办法。不过我们还有筹码，唯一的筹码。”萧月岚看着手中的情报，“就看萧牧有多想长生不老了。” “说到东海，不知道萧景二皇子如何了？”沐卉问道。 “先前姨娘来信，说萧安给了二哥一个封号，东海安乐公，真不知道这是算什么封号。住的地方也是穷乡僻壤，在岸边，一个方圆只有数里的小岛。岛上全是礁石，连树都没有几棵，除了七八个随从，整个岛上就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 “这也太寒酸了。”沐卉有些不平。 “确实寒酸，岛上的住所也是潮湿不堪。姨娘哭成了泪人，也不能让萧安改变半点心意。” “为什么萧安对二皇子，比对郡主你更……” “很简单，因为二哥有资格和他夺皇位。我估计，萧牧，应该会开始拿二哥来做文章了。毕竟，即便萧安下来，最好的办法，也是在自己上位前，先扶持某个傀儡上位。” 第196章 国师楚文 “郡主，前方就是汉宁！”马车外，有侍卫行礼。 “知道了，继续向前。”萧月岚吩咐。 “沐卉，大锤此时，应该在城里都安排好了。还有一个老朋友，也在城里等我们。” “谁？” “见面你就知道了。”萧月岚笑道。 汉宁城，大商都城。 和的第一次入城一样，宽阔的大道，熙熙攘攘的人群。 无论是南来北往的生意人，还是走亲访友，小到贩夫走卒，大到入朝为官，都在大道上有自己的路。 和首次入商都不同，萧月岚此时走的，是正中间的车马大道。这中间的车道最宽，也最少人走，可见即便是号称天下为公的大商，权势仍然是让最少的人，占据了最多的资源。 其实是都可以走的，不过三四辆马车的普通官员都不会去走。可以六马拉车的宽大道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驾着自家的马车上去。旁边的官道又不是不够宽，走那条路说不准就遇到像今天这样，浩浩荡荡的大排场。 路人纷纷侧目，这谁啊。 数百随从，侍卫，看样子还风尘仆仆。 数十辆马车，除了骑马就是坐车的，没有一个走道的跑路的，真有钱。 旌旗猎猎，高头大马，膘肥体厚，这就不是普通草料喂养的，不知道吃了多少穷人都吃不起的大豆。还有厚厚马蹄铁，看着就不便宜。 那侍卫装束，一看就知道不是皇家的，但是穿得比皇家的要好。你看那腰带，靴子，哪一样都光鲜亮丽，就算是长途跋涉有了尘土，仍然掩盖不住质地的高级感。 赶车的马夫脸色红润，顾盼之间一副豪门仆人的无视。 许多士子，商人，甚至官员，都忍不住一路目送。看着这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猜测着来人的身份。 “在那边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再进城。”萧月岚吩咐道，“让大伙喝杯茶，把鞋上的泥擦一下。” “是，郡主！” 方才路边已经有人猜出了来者身份，或者说通过那皇家气派，骑士装束，猜出了来者身份。 生活在商都附近，信息来源各有源头。 南宁郡主归来的消息虽然在朝廷官报，但是还是有不少途径让好事者知道。 “北边来的，是那个郡主。” “八成是，你看这马，这骑手，还有那装束。” “呵，真了不得。” “你说这郡主到底是何许人？一会西岭，一会北原，实力雄厚。” “不简单啊。你说，最近朝堂里多少事，愣是和她没关系。你说她后台多硬！” “据说，老皇帝，太后，新皇，护国公，还有那些王爷们，个个都护着她。” “为什么啊？这新皇继位也有一年了，不说别的，自家国舅爷，自家堂妹也不少。怎么也护着她？” “皇后护着她啊，新皇不也护着她吗？” “那护国公呢？” “据说和她父亲有关，谁知道上一辈什么关系。” “我知道，就是那个平反了的。不过她这身世也够离奇的，十年前还要拿她祭天呢，那是全国追捕啊。” “关于她的身份猜测，有很多，最多的一种，是她其实真的是老皇帝和太后的亲女儿。现在，宠着她就是补偿她。” “你看，先前朝廷乱，让她去北边避避，现在基本稳了不少，就让她回来了。” “出来了，出来了！” 萧月岚从马车中出来，大驿站负责的小官带着所有能出来侍从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驿站投资的商铺老板。 论品级是够不上了，而且在这位传奇人物面前，就算是一品，也不会摆什么官架子。何况是没有品的小驿官和商人。 “郡主到来，下官迎接来迟。” “起来，我们也就是喝口茶，歇歇脚。”萧月岚径直往里走，没有看恭敬的一群人。 这么一大群人往里走，驿站内休息的人里面，懂事的赶紧一口喝完自己的茶，放下银子就走。还是都从侧门，避开主道走。 临时住宿的立刻起身回房，关上门探头探脑的在窗台瞧外面。 百余人一进门，就哗啦啦的占满了整个驿站。 下面的桌子凳子不够了，商铺掌柜的立刻招呼伙计赶紧安排。 摆凳的摆凳，上茶的上茶，点心果品坛子都倒空了。掌柜的赶紧让伙计去地窖里抬库存。 牵马的，喂马的都动了起来，这都是下人该干的，没什么，就是突然这么多，还真忙的团团转。 萧月岚直接在二楼雅间，端着新上的茶吹着，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心事。 “这里距离进城，还有两个时辰。”萧月岚抿了一口热茶，“大锤说，有个家伙马上就到。” 沐卉笑了笑，“这个傻大个，搞这个情报还有点本事。对方刚出门，他的人就提前把消息送来了。” “确实呢。我一开始还担心，大锤哥人憨憨的，觉得这暗探还真不适合他。军师告诉我，大锤粗中有细，绝对没问题。后来修竹也说，这情报部一定要抓在自己人手上，不是你就是他。不然他就亲自上，别人不放心。我想了想，那就大锤哥，没想到他还真有天分。” “总觉得应该是我哥那种，瘦瘦小小的，油滑精明的中年人才能干对，没想到大锤能行。”沐卉也笑，“不过我哥说，他还真管不了情报，不擅长。” “报，郡主，国师楚文来访。”门外有人禀报。 “好，请进来。” “你看，来的还真快。”萧月岚和沐卉对望一眼。 说话间，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带着四五个随从，从官道朝着驿站走来。 透过窗户，萧月岚看到对方迈着四方步，一副标准的一品大员架势，目不斜视，朝着这边走来。但是在进楼的那一刻，楚文朝左右两侧快速看了看，似乎有点紧张。 这么多人看着了，既然来了，肯定瞒不住，这个楚文不会不知道。那刚才那个动作，明显又透露出心里的担忧，看来，这个接替父亲国师职位的楚文，当得不是那么顺心啊。 第197章 要买雪莲果 楼底下有轻微的交谈声，然后是“噔噔噔”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上来。 郡主休息处，做为男子又是外臣，自然是要守着规矩。 “酒色之徒！”沐卉悄悄的说道。 “嗯？” “脚步虚重，是病秧子，脚步虚浮，酒色掏空。”沐卉轻声耳语。 “嗯。”萧月岚点头莞尔一笑，沐卉的听声辨位，越来越厉害了。 “楚文，知南宁郡主会都，特来一叙。” “国师请！” 门口传来通报声。 一位脸色白净，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萧月岚起身，一品国师，还是很有分量的。自己现在不过是郡主，要是公主，还能摆摆架子。要知道秦修竹，不过是二品。 “郡主。”楚文看到萧月岚明显一愣，很礼貌的行礼。但双目在她颠倒众生的脸上就没挪开。 “国师请坐。” 早有侍女端着茶上来。 楚文大大方方的坐下，正襟危坐。 侍女上茶点时，萧月岚仔细看看这楚文，仪表还算周正，但是目光有些浑浊，眼眶有些发黑。一双手保养得很好，但做为男生，有些过于细嫩。 楚文的外表只能算中上之姿，远非修竹那样的人中龙凤，恐怕连带点邪魅帅气的萧华都差远了。烟花女子们的奉承全靠他身份加持，另外伺候一个年轻上官总比那些老头子要好得多，所以楚文才隐隐约约有什么第一公子美誉。 萧月岚自然知道这些，大锤的情报早就把这些主要人物特征都收集成卷宗了。 因为年岁差不多，萧月岚自然把他和秦修竹对比。抛去外表不谈，光气质上还是自己家那位阳刚的多，眼前这位怎么看，都有一种脂粉气。而秦修竹不仅读书，还是习武之人，阳刚大气，清新干净，目光纯正。 眼前这位，咦，怎么回事？ 原来这楚文初见萧月岚年轻美貌，又看着自己打量，在脂粉中打滚久了的他，瞬间以为自己魅力太大，让郡主动了春心。 天性让楚文立刻忘了自己的初衷，来这里的目的，开始施展他那自以为是的桃花眼，用曾经迷的烟花女子疯狂的电眼开始释放魅力。 楚文一边释放魅力一边幻想，也许自己这魅力一出，美貌郡主就立刻被自己拿下。说不定还立刻遣散左右，和自己春风一度。妈呀，在驿站里，这也太也刺激了。 可惜眼前的美人眼神越来越专注，也越来越冰冷，还有点讽刺。最后想到此行的目的，强忍了不满，嘴角微微一笑，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楚公子，这驿站我也是临时落脚，没有什么茶水点心可以招待的，让您见笑了。” “郡主哪里话。”楚文回过神，“本来，应当我出城迎接郡主，无奈公务繁忙，再加上确实不知郡主何时到达，所以只能在得到消息后，仓促来此。” “国师客气了，其实这样也好，算是巧遇。不然等进了城，想见国师，那就是外臣见皇亲，往严了说，有违商制的。” “哦，郡主进城后，会想见我吗？”楚文思路清奇，油腻的挑着暧昧的话说。 “国师说笑了，若有公事，自然会约见。” “呵呵，其实现在没那么多规矩。想见面时邀约一起游游圆林，品茶诗赋，也未尝不可。” “我自幼不善诗文，又懒得动，游园和诗词歌赋，还是算了。” “哈哈哈哈，无妨，无妨。郡主天人之姿，想学可是很快的。” “太难了，不学了。”萧月岚端起茶杯，“我只要想到对对子就头疼。” “那是以前的先生没教好。郡主若不弃嫌弃，在下可以教郡主一门速成之法。” 沐卉在旁边听着，心中翻了一百个白眼，这傻瓜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了。幸亏现在是我在这边上，要是锤子，非当场砸死你不可。 “郡主，过一会儿该启程了。”沐卉在一旁突然说话，这楚文有什么屁事赶紧说，再不说我们可是要走了。 这侍女好生不懂事，楚文不满的看了沐卉一眼，却发现这女子也是个美人，英气十足的美人。这相貌仔细看，别有一番风味。 唉，还真别说，比身边那些胭脂俗粉可好看多了。也就是在郡主身边，才让人没有注意到她呢？乖乖，是被本公子忽略生气了。如果是主仆一起伺候，那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锤子要在，会拦着我捶死你。 就这隐藏不住的眼神，沐卉想把眼前这人的眼珠子挖出来。 “楚公子，今日如此匆匆的找我，怕不是只为了诗词歌赋这么简单。”正当两人一个心猿意马飞上九天，一个咬牙切齿要把他锤进地狱，都快要把持不住时，萧月岚开声把争锋相对的人拉回现实。 “哦，郡主说的是。”差点被捶死的楚文丝毫感觉不到刚才的危险，“在下来此见郡主，却有急事。” “请讲。”急事还不早说，萧月岚无语。 “这……”楚文看看左右。 “你们两个退下。”沐卉开口吩咐侍女。 “是！”侍女乖巧的行礼退下。 沐卉没有走的意思，楚文望了望萧月岚。 “她是我妹妹，但说无妨。” “姐妹花？”楚文脑海里又活跃起来。 “国师来此有何见教？”萧月岚再次把楚文拉回现实，这蠢货淫虫没死在朝堂，全靠他那老子耽尽力竭的谋划了。 “郡主，我直说了。”楚文言辞恳切的看着萧月岚，旁边沐卉都担心下一刻他要求婚。 “国师请讲！” “郡主，可否将那雪莲果，卖一个给我？” “啊？”萧月岚一脸诧异，“什么雪莲果？” “郡主，不用掩饰，此事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我心之，雪莲果，一定只有你有，其他的传言都是无稽之谈。” “抱歉，国师，您说的什么传言，什么雪莲果，我真不知道。”萧月岚一脸不解的看着楚文。 “郡主，您这样就不地道了。我可是诚信十足的来问你，不论你要求什么，要价多少，只要你开口，我但凡能出的起，现在就可以成交！” “其一，我都还没有进汉宁，怎么就有什么传言了？国师不妨明言！其二，雪莲果我听过，所以我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说什么别的，我就不明白了。什么我有，你出价，这都哪门子的事。”萧月岚一脸真诚的无奈样子，“楚大人，国师大人，您能不能把话说全了！” 第198章 恶心死了 “郡主，你在北原，是不是找到了传说中的雪莲果。”楚文一本正经的盯着眼前的绝美容颜。 “没有！你从哪听说的。”萧月岚回答得很干脆！ “冰川之地，历史数年，以北地冰原山川中的暖洞有住民为幌子。花费巨额费用，说是修防御，实际是在找可以长生不老，药死人生白骨的传奇珍宝。现在又是精锐卫士护送，沿途走小城，这不是发现了雪莲果，还有什么？” “没有！” “郡主是说没有发现还是没有雪莲果？”楚文觉得抓到了把柄，嘴角得意的笑，“急于否认，那就是反而承认刚才搜寻雪莲果的事，是真的啰？” “你很讨厌啊，国师。”萧月岚盯着楚文。 “呵呵，几年前，护国公假借北地防御为名，搜索雪莲果为实的事，还没有证据，只是猜测。郡主刚才的表现，让我确认了这一猜测。”楚文笑了起来，露出了自己能做出的最聪明的表情， “你尽管猜，有任何疑问跟护国公说去，当年在北原大兴土木的，又不是我。” “接下来，护国公回朝，朝中百官更替，郡主替护国公北地寻宝。做为补偿，南宁王恢复王位，追封，郡主封地回归，并赐予北原城，我说的可有不对？” 萧月岚一脸无语，礼貌的看着对方。 “当然，郡主可以否认，因为并无证据。但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证据的。心知肚明即可。” “国师想多了，我大老远的回来，就是找到了？” “不然呢。”楚文心中全是得意，脸上掩藏不住的聪明劲，就差要人夸他了。 “这世上能像国师这么聪明，从各种蛛丝马迹推断出事实的人，不多了。那我有个问题要请教一下，护国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找雪莲果？我又为什么要帮他找这奇怪的，传说中的东西？” “天下一统在即，万世之基就在眼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无论谁，只要在那位置上，就能成为千秋万代，人人敬仰的天下共主。可别告诉我，郡主看不到天下一统的趋势，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奥秘？” 楚文抑扬顿挫，就差手中拿把扇子，飞舞着摆弄和强调自己的观点了。 “那也是当今皇帝希望长生不老，干嘛要护国公去找。”萧月岚不紧不慢。 “这正是关键所在。”楚文得意的在美人面前卖弄智慧，“统一后，护国公一脉，可是不能世袭了。” “你不会是想说，护国公不想死，然后可以当几千年的护国公。”萧月岚嘲讽的看着楚文。 “当然不是。以我之见，护国公，怕是想更上一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但此次我来，就是为了交心，和郡主坦诚以待。”楚文换了语气，变得轻佻和暗示。他用自己最认为的魅力笑容，企图让眼前的美人拜在在自己的心计和绝世容貌前。 萧月岚沉默不说话，像是在想什么。 “再者，出我口入你耳，加上这位漂亮的妹妹，只有我三人知道的秘密。”楚文挑着眉毛。 “我要吐了。”沐卉在一旁心里骂了起来。 楚文看着思考的美人，得意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抢在其他人之前一路赶来见萧月岚，刚才又激动过头，有点渴了。 沐卉不动声色的给他续茶。 楚天趁着沐卉低头续茶，盯着她胸部看了一眼，却不知道沐卉指间一弹，无声无息的药粉化在茶杯里。 “死变态，我让你装，让你贼眉鼠眼的偷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看哪儿，去死。”脸色平静的沐卉内心烈火熊熊。 再次端起茶杯，楚文喝了一口。等着眼前的美人，他有信心将对方拿下。 “国师，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不过那些什么天材异宝，我这里真的没有。很久没有回商都看姨娘了，此时我是归心似箭。我半月都在路上，之前那些消息也都是来自公文。国师也知道，这公文慢腾腾的，知道的消息都是很久以前的了。不如这样，国师可否与我一同进城，路上也可以请教一些时局新政。” “可以，在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楚文很高兴。 “那时候不早了，不如国师与我现在就动身？” “好。” 几人下楼，楚文心中暗自得意，不求萧月岚马上同意，马上归顺。但是这一路上一起进城，请教时政，说不得要同乘一车，嘿嘿。 “恶心死了！”下楼的时候，沐卉用嘴型对着萧月岚表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嘛了！”萧月岚用手点点沐卉的头。 “活该！”沐卉一脸嫌弃死的表情。 卫士和随从早已经站在道旁，等候郡主上车。 “什么药？多久？”萧月岚假装鞋子松了，趁着沐卉扶着她，替她整理时，弯腰问道。她也不想和这家伙一趟车，鬼才想听他说那些时政了。 “泻药，来的快去得快，查都查不出来。”沐卉悄声说。 “那打死也不能跟他一趟车。”萧月岚忍着笑，眯着眼全是开心，“你也够坏的。” “拉不死他。” 还没开始有反应？萧月岚看楚文还是一脸得意的笑，那就等等。 “大家都休息好了？”萧月岚问侍卫。 “准备好了！”侍卫行礼。 “准备些茶点，放我车上，一会可能要用到。” “是！” 楚文走在前面，听到了吩咐后无比兴奋，这是要给自己准备的。 “郡主，茶点备好了？”不多时，随从禀报。 “好，楚公子，我有事想请教，不知可否？”萧月岚上前，望着楚文，一声楚公子让楚文心花怒放。 “郡主有何要求，楚某定当效劳。”楚文此时不卑不亢，绝对不能自己提出共乘一车，一定要女方要求才显得自己有魅力。 “近乡情怯，北地归来，衣着等与商都有些不同，不想引起路人围观。楚公子可否在前领路，带我车队一同入城？” “呃，可以，可以。”楚文一愣，不是一起坐车啊，说好的共乘呢？ 失望，真失望。但是，肚子怎么疼了起来。 “出发！”沐卉眼尖，立刻感到了楚文的特别之处，赶紧对侍卫长吩咐。 忍了一下好多了，楚文直觉不对，也赶紧上了自己的马车。殊不知，这是他今日出发后最聪明的举动。 第199章 恶臭 车队缓缓靠近城门，远远的守门偏将就看到了这显眼的车队。 这次从北而来，自然是从北面的城门进商都。 当先打头的是国师车驾，不知怎么的似乎像有急事，一路疾驰。但拉开后面一段距离后，又放慢速度来等郡主的车队，很是奇怪。 这感觉怎么看怎么像被绳子牵着，出来放风溜达的狗子，来来回回的欢呼雀跃着，跑几步就回头看主人跟上来没有。 守门偏将一脸诧异的侧头看看身边的副将，“看见没？这他妈的怎么回事？” “马有问题还是车夫有问题？”副将疑虑的分析。 “里面的国师不管管？他感觉不到不对劲？” “啊，会不会是里面出问题了？” 两人对望一眼，待会儿一定要严查，别里面出事了。 望着越来越近的车辆，“严查，别是里面有打斗或者什么事。” 两人共事多年，这种事也早有应对流程，自然而然的迅速形成了应对方法。 守门兵丁很快就部署，商都的城守，那速度和战力可是一流的。别看平时站得随意，真打起来甚至不比边军差。 “等一下！”明知道是刚出城门的和楚文，城门口还是拦下了车，这是规矩，进出都要验人验公文。 “军爷好！”车夫笑了笑。 “兄弟，自己人。”一旁的护卫朝守门偏将点头。 “哟，自己人，哈哈，好说好说。”守门偏将打着哈哈。 “快，给他们赶紧验公文，验人。”副将在一旁殷勤的喊道，看着非常的热情，走上前一手抓住了缰绳。他一手扶在刀柄上，脸上笑着，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车夫。 旁边的军士都是老油子了，刚才几句叮嘱就知道要干什么。其实他们也看出来了这车有问题，跟里面有人打架一样时快时慢的。 好几名军士热情的围了过来，看起来是殷勤照顾，实际却把马车围了起来。 “给，出城令牌。”侍卫把令牌出示给副将，按照惯例，二品以上大员都有随意出城的令牌。一般情况下，不会去查看人的，但非要不懂事查看里面的人，也不算犯错。这时候军官们都会说一句，今天什么什么日子，上头有要求，请大人掀开车帘。这时候，车里的大员也就掀开车帘点点头，就放行了。 “好，好。”副将点头，没有伸手接过令牌，却喊了一句，“楚大人，您可安好？” “……”马车内没有回应？ 副将笑容满面，回头看了一眼偏将。 “楚大人，您可安好？”副将再次抬高语调。 “……”马车内还是没有回应。 这可不好，副将笑容凝固。 偏将手按刀柄走了过来，这时候，他们的反应也是正常的，护卫们也说不了什么。 “大人可能睡着了？”马车旁的护卫笑了笑，赶紧解释。 “哦，这样啊。”偏将看看护卫，又看看其他人，双方的气氛有些诡异。 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这一刻比一天还漫长。 此时，萧月岚的车队已经抵达城门口，快到的，领头的一拐，直接去了一旁的检测口。 这汉宁城的正北门可是不止一个检查口，并排好几个。人少就开一个，人流量大就多开几个。像郡主车队这样庞大的队伍，直接占了一个大检测口，那里同样有偏将副将等着。后面的马车一看前面有个大户，立刻会去别的地方排队入城。 萧月岚那边该怎么检测就怎么检测，郡主居然大大方方的，优雅美丽的走下马车，看着城门感叹，仿佛是返乡的游子一般。 萧月岚的举动不仅让负责城门的另一位偏将毫无疑心，还因为看见了看见了绝世美女开了眼。守门的从上到下笑眯眯的，一直盯着这传说中的郡主。 美，真的美，太美了。这大胡子将领只会这几句，不停的在心里面赞叹。看看如此配合的精装侍卫们，都不好意思再查，然后果断的一挥手，几百人的车队浩浩荡荡的迅速进城，比一旁的国师几人还快。 “大人，末将打扰了。”偏将还是再次提高声音。因为查证吵醒一品大员的睡眠，最多被侍卫瞪一眼。事后这些大员们也基本没有报复的，哪怕事后下人再怎么添油加醋，大员们也不会怎么着。因为这事去和守门的计较，不仅掉价，还可能被谏官言官逮住把柄。 但是要是放了什么人进去，或者有什么事当时有疑点却放过了，事后调查，那不死也要脱层皮。因为先要查的，就是这件事有没有内外沟通，而内外沟通最先找的就是城守。 “……”还是没有声音。 与此同时，若有若无的恶臭，似乎从马车里飘了出来。 “杀人？碎尸？腐烂？……”所有的猜想都立刻从脑海里蹦了出来。哪怕这国师出城到现在不到两个时辰，就算被害了，马上腐烂会显得多么不合理，也挡不住人类因为恶臭而幻想的大脑。 不仅是偏将，附近其他军士，侍卫，还有旁边待检的路人，都闻到了。有人捂住了口鼻，刚才马车奔跑中，这味道散发了还不觉得，现在，这就是一个臭源。 “好臭啊，这里面是什么啊？”有人扇着袖子。 “这……”国师的侍卫汗都出来了。 “国师大人，你在里面吗？”副将放开马匹缰绳，朝后退几步，手按刀柄，一副防御姿态。 偏将也后退了一步。 四周的士兵也后退，既然老大都摆出姿势了，那就不用客气了，长枪已经端起来了。 军士们已经把马车围了起来。 突然的变故让四周的路人纷纷后退，有的女人还尖叫起来。 “关闭城门，无关等后退。”城门上的守将可不含糊，发现不对，立刻下令。 城门口的百姓和士子官员纷纷远离，瞬间留出一大片空地。 四周的军士举着盾牌长枪把马车包围了起来，弓箭手在城楼上拉满了弓。 汗珠从国师几名侍卫的头上顺着脖子滴落，眼睛里都是苦涩。车夫咽了一口唾沫，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国师大人，你还好吗！”偏将大声喊道。 “……”马车内没有回答。 “听我说！”侍卫张嘴要解释，“都是误会！” “立刻下马，束手就擒！接受检查！”偏将厉声喊到，事已至此，不管什么结果，不管是否真有误会，自己都是按照章程办事，怪不到自己头上的。相反，就算是误会，哪怕是演习，自己都可能还会因为认真反而收到表彰。 而且，就算有敌人的高手，自己这边人多，怕啥。 第200章 乔丞相 郡主府邸，牛大锤早早的带着几人在门口等着，两名仆人在街头伸长脖子。 “来了来了！快去告诉牛大人。” “来了，来了，大哥，郡主来了。” 牛大锤此时已经一改当初的筋肉男模样，穿着得体的武士服，头上带着帽子，遮掩了光头，看起来像个魁梧无比的大汉，还挺有模有样的。 马车在众侍卫的簇拥下，轰隆隆的驶过街道，引来街边无数行人侧目，直达郡主府邸。 笑颜如花的郡主，带着侍女朝大门走去。 “大锤哥！好久不见啦。”牛大锤咧着大嘴呵呵直笑，身形高大的在前带路，就像大人带着两个小孩回家。 “我笑的开心是因为看见你们回来了，你们两个怎么笑那么开心？” “怎么？我们就不能看见你高兴吗？”萧月岚反问道。 “可以啊。但是我觉得你们两个，好像还在笑别的事？” “要不要告诉他？”沐卉问萧月岚。 “可以啊，你跟他说，我去换衣服。” “我跟你说啊……”沐卉对着牛大锤一顿叽里呱啦。 等萧月岚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牛大锤五官皱在一起，不住的摇头，“你呀，别跟那个康楚学，他那招数太损，太损。这都是他告诉我审讯的损招，彻底打垮对手自尊的三十六招之一……” 现在不同以往，府里基本都是自己的亲兵，四周上下安全保密都有保证，几人可以大胆说笑。谈话间，门口来人了。 “报，乔洛乔丞相，在府外等候。” “乔丞相？他来见我？”萧月岚奇怪又好笑，“这朝廷的一品官，都赶着来见我一个郡主？不知道这合不合规制？” “如果是奉皇上的命，那就合规了。”牛大锤现在对很多事情有了独特的看法。 “你不方便在这屋里，躲在后面听听。” 牛大锤点头，起身藏在屏风后面。沐卉则在一旁摆弄着茶具。 “请乔丞相进来。”看牛大锤藏好，萧月岚对着门口侍卫吩咐道。 “乔丞相。”萧月岚很礼貌的在门口迎接。 迈着平稳的官步，举止大方，朝着萧月岚拱手，“老夫打扰郡主休息了。” “哪里。我刚回都城，就有丞相如此贵客临门，这份殊荣，大商罕有。” “郡主说笑了。”乔洛目光落在萧月岚的脸上。心道，传言此女国色天香，和太后当年不相上下，今日一见，果然是一代红颜。 “请！”萧月岚侧身。 “郡主请。” “上茶！” 等乔洛入座，沐卉吩咐侍女上茶。萧月岚和乔洛宾主落座，两人开始琢磨对方了。 乔洛是大商丞相，身份非同小可，百官之首到郡主府邸来访，不知道会吸引多少目光。 好处是前一个国师，后一个丞相，走了这两个珠玉在前，其他官员就算想来，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品级够不够了。 沐卉等侍女上完茶，示意她们出去，然后自己在一旁站着。 “乔丞相，请用茶。”萧月岚礼貌的微笑，“刚从北地回来，府中还未来得及购置新茶，这去年旧茶，让乔大人笑话了。” “老夫不请自来，郡主没有把不速之客扫地出门，已是客气了。” “呵呵，丞相说笑了，萧月岚可不能对丞相无理。难道我要是哪天路过丞相府，临时起意去拜访大人，大人还会把我赶出去不成。” “自然是不会。郡主才华，胜男子十倍。郡主容貌，盛世美颜。郡主若是肯光临寒舍，自当倒履相迎。” “乔丞相谬赞了。”萧月岚坐着，身体微微前倾低头一礼以示感谢。 “丞相，不知今日来此，可有指教。” “郡主真不知老夫今日前来的目的？”乔洛反问萧月岚。 “方才进城之前，国师楚文就在驿站，匆匆数语，我百思不得其解，莫非丞相和国师的目的相同？”老滑头，你不明说，我也不明说。 楚文去驿站的事是明着来的，问那雪莲果的事不知道是替谁问。这事瞒不过去也不需要瞒，让那个丢人的家伙自己想招去。 “嗯！”乔洛干脆的点了点头，哑谜哑回答，大家一起猜猜猜。 萧月岚望着眼前的半老头，突然起了玩心。 “啪！”萧月岚轻轻的放下茶杯，脸色有些不悦，“乔丞相可真知那国师楚文对我说了什么？” “嗯？”直觉好像不对，这丫头有些翻脸了。 乔洛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萧月岚。 萧月岚深吸一口气，一副无奈又反感的样子。手放在桌子下，看了沐卉一眼，快速的用手语比划了几下。 沐卉嘴角上扬，好啊，没问题。 “乔丞相，人品德行世人楷模，应该不知道，或者弄错了，所以才会以为自己和国师楚文一样目的。” “那楚文做了何事？”乔洛一脸不解。 “郡主不愿说，是因为顾及颜面。小女子斗胆禀明丞相。”沐卉突然在一旁朝乔洛行礼。 “沐卉，不得无礼！”萧月岚看了沐卉一眼。 “但说无妨。”乔洛诚恳的说，“其中若有什么曲折，老夫可不想和人一路黑。” “那国师，居然暗示郡主和秦大人解除婚约，然后和他一起，可以永居汉宁，不用再回苦寒之地了。” “什么！”乔洛瞪大了眼睛，瞬间却又想明白了。 难怪那楚文刚才在城门丢了一个大大的脸，见完郡主之后拉成那样，相信事后是人都会往眼前的郡主身上想。 现在看来，大概是眼前这位女子动了什么手脚。 不过这楚文求娶郡主这一招，看起来很蠢，其实确实高妙无比。只要眼前女子到手，那传说中的雪莲果必定有一份。既得美人，又得异宝，这楚文还真是双赢。 联想到这楚文平日里的人品，这看似下流实则绝妙的点子，说不定就是看到眼前的绝色临时起意的。只可惜低估了这女子和那位秦修竹的情谊，青梅竹马的夫妻岂是你一纨绔浪子说拆就拆的。 想明白了，原来就是这么简单。 第201章 神物邪物（一） “原来如此，老夫真是得罪了，没想到那楚文居然是这种人，惭愧惭愧。”一眨眼之间，乔洛想明白了，立刻起身拱手道歉。 “乔丞相，快别如此，此事与你何干，请坐，请坐。” 乔洛坐下来，看了看自己的茶水。 “呃，乔丞相，但饮无妨。”萧月岚一副尴尬的小女儿模样。 什么都没说，但什么都说了。 乔洛一愣，想到那拉肚子的楚文，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萧月岚和沐卉也笑了起来，气氛立刻轻松了很多。 “看来这乔丞相，绝非书呆子，大巧若拙，是有大智慧的人。”仅仅通过一个玩笑，萧月岚已是明白来人分量。 笑过之后，乔洛端起茶杯，大大方方的喝了一口，“人言郡主和太后年轻时一个样子，老夫虽未有幸见过太后年轻时候容颜，却一直在想。太后尊颜现在仍旧是人间富贵，当年又是怎样的倾国倾城，能让先帝一见倾心。今日一见郡主，方才明白。” “丞相真是，让萧月岚都不好意思了。” “呵呵呵，这相貌好看，本就是上天垂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秦大人也是人中龙凤，和郡主夫妻伉俪，西岭北原，相得益彰啊。” “我夫妻二人，相识于微末，一路坎坷，互相扶持。期间也多亏许多长辈的关心，各位大人的抬爱，才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呵呵，年轻却知理明理，难得啊。老夫听闻一些旧事，不知真假，今日放肆想问问郡主，还望郡主不要责怪。” “乔大人请说。” “老夫当年身为巡察办特使，对于办案还是有一些心得的。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大商各处郡府，很少回来汉宁。说来惭愧，一年也回不了几天，老妻犬子都不亲了，视我如外人了。” “丞相为国牺牲小家，令人敬佩。” “前年老夫在外为巡察办特使，听闻朝中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认了郡主当义女。” 萧月岚点点头，等着乔洛说下去。 “后来有众多传言，现在看来自然都是无稽之谈。” “只是传言之中，还有很多被证实，却无人继续再追查的事。比如说是已故三皇子萧华，曾经当街劫持郡主，可是真的？” “嗯。”萧月岚点点头，“当时我小腿骨裂，三个月才能走，现在遇到阴雨天还疼了。” “郡主可恨萧华？” 萧月岚看看乔洛，不说话。不知道怎么回答的事情就不说话，这是她和秦修竹学的。萧月岚发现这一招很有用，既不用担心说漏了无法圆场，也不用担心以后说不清。有时候还能后发制人，逼对方再说点什么。 “哦，老夫明白，逝者已矣，死者为大，有什么自然不便于多说。”乔洛自问自答。 萧月岚端起茶杯喝茶，还是不好接话。 “况且，太后待你如亲女，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便多言。”乔洛果然继续说。 相信他还会多漏点话的，因为到此时，还不知道乔洛来这里的真实目的。萧月岚尽量少说，可不能被他带节奏了。 “老夫大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有女儿如郡主这般，被人欺负，心中自然是气愤，也是决计不肯善罢甘休的。” 萧月岚一愣，什么意思，突然说起这个？这老头是疯了？还是故意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位姑娘，相信是可以保密的，无需担心外露消息的人。” 萧月岚知道乔洛指的是一旁的沐卉，自然点点头，看看老头要说什么。 “东海萧景暂且不谈，先说这萧华。老夫听说，萧华小时候乖巧可爱，读书识字，诗词武功，也曾经是青年才俊。” “十五岁那年，首次与当时照顾他的大宫女有染。”乔洛说到这里，看了看萧月岚，后者并无反感，于是继续说了下去。 “年轻气盛，对异性好奇，可以当做是当年故事，对于帝王家来说，也不是什么私德有亏的大事。” “后来的事就奇怪了，这萧华行为乖张，举止怪异，当时老夫虽不在朝廷，却也知道了一些事迹。坦白说，这举止，确实是怪异。这甚至，可以说是宫闱丑闻，不可对外宣扬。” “因为若要说是从小锦衣玉食，过度宠爱导致顽劣不堪，这种事有，也很多。身为权贵男子，贪恋美酒美色，人之常情，也是常理之中。但是这萧华和萧景居然都有后来的，嗯，这个，对太后，生母的一些妄想幻想，引起了老夫的注意。” 萧月岚认真的听着，似乎这位老学究要说出什么大秘密来。 “老夫刚说了，曾经走南闯北，巡查大商。记得在北地，有几户村落，其中有一些不堪入目秘闻极为令人不齿。” “当时老夫还年轻，亲自去查，发现这几户村落，居然十户有三四户，罔顾人伦，弑父娶母！” “啊！”萧月岚捂住了嘴巴，一旁沐卉也愣在了原地。 “村里并不缺年轻女子，可正当婚配，为何如此啊？一个不对是巧合，为何如此多人？老夫当时就发现这些人，并不是天生的生性乖张，行为狂躁。他们那些不可思议的行为举止，都是那几年发生的。” “老夫就查，一开始什么都查不出来。老夫查了饮食，查了他们家谱，家族病史，毫无头绪。花了半年时间毫无所得，只得离去。” “这等丑闻在大商境内发生，为了避免消息走漏，就派人把那一片村庄封了，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想着等过段时间再来，说不定有什么别的发现。” “可是半年后，就有了端倪。老夫一个手下也变了，居然返乡省亲时，也做出了那等事，老夫就把两件事联系起来，历时数年，终于发现了关键。” “当然，这数年并不是一直在查，期间断断续续，颇多周折。而且，说句惭愧话，老夫能发现问题所在，全靠运气，全靠手下的得力。” 萧月岚眨着眼睛，知道对方要亮牌了。 “郡主，请看此物！”乔洛并不卖关子，直接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有一小节干草。 第202章 神物邪物（二） “这是，雪莲！”尽管已经干透，却能认出这东西就是那传说中的冰川雪莲。 “看来这乔洛不简单，我以为他是来打听的，没想到他居然有！只是不知道他是皇帝萧安那边的，还是护国公萧牧那边的？或者说他自成一派？这雪莲我放出消息让人以为我有，却没想到乔洛真有？”一时间，萧月岚百转千回，脑子里有无数个念头。 “这是冰川雪莲。”乔洛好像并不在意萧月岚在想什么。 “老夫有这雪莲，但没有雪莲果。传言中雪莲果了使人长生不老，活死人药白骨。这东西是不是真有那功效，老夫不知，但就这一片叶子，可让心智不坚的人做出如那些村民违反人伦的事，老夫还是知道的。” “丞相可肯定？” “老夫把那名手下收监，他本是个很不错的人，做出如此事，却不知悔改，自然要关起来，判了十三年牢狱之灾。” “过了几年，老夫几乎要将此事忘了，却听说北地那边几个村落，有人自杀。” “当时老夫就不在意，等老夫后来注意到，发现那些有过不耻之事的村民很多都自尽了，活着的大都悔恨异常。” “老夫想起了那个手下，就去探监。” “他与从前判若两人。” “这手下悔恨当初，回忆当初，只有偏执兽欲，毫无人性。他说，这几年渐渐的理智回来，思考明白了一件事。” “他当年在北地，那几户村庄发现了半株没吃完的冰川雪莲。私藏，并偷偷煮了一片叶子……” “几年过后，虽在牢狱中，但他从未生病，连喷嚏都没打过。他怀疑，这传说中的冰川雪莲，可能真的有这种延延益寿的作用，但一定有副作用。” “他恳请我照顾家人，并把藏起来的这冰川雪莲告诉我。因为他本来就是得力手下，为人极为精明，他的话，老夫当时就信了一半。” “老夫，得到这半株冰山雪莲，就秘密同一名心腹商量，有一人自告奋勇做了实验。” “啊！”萧月岚和沐卉再次惊呼。 “小半片雪莲叶，心腹迷失心智一年之久，心念不耻之事，直到醒过来才惊出一身冷汗。当然，老夫调离他，并派人看着，他并未做出什么事。确实也是身体好多了，风寒都不再有。” “后来老夫又查阅记录得知，那北地几村的村民，曾经朝廷中有人给他们施粥救济。施粥前那些村民，还有出去附近郡县找零工，甚至干好了接家里人去郡里住的。可是施粥后似乎附近郡县，都统一不再雇佣那几个村里男人，等于是让他们无法迁移。” “老夫就猜到了，这就是豢养。” “再往后知道萧景萧华之事，老夫就把两件事联系起来，虽没有证据，但却找到了人。” “什么人？”萧月岚问道。 “萧华身边的一名管家，就是当年北地几个村的里长。” “这世上没有巧合，只有可以安排。”萧月岚明白了。 “这雪莲果，是不是有长生功效，老夫不知。这世上谁找到了雪莲，老夫也不知。但这雪莲叶，强身健体，却又令人失望的毒害，老夫心知肚明。”乔洛说完，朝萧月岚望去。 “丞相，我可否问一句，今日你来，是皇上还是护国公让你来。” “老夫来，不合规制。所以，肯定是朝廷派来的。当下，法理上能调动丞相的只有一个，就是当今皇上。” 萧月岚点头，“多谢丞相实情相告。” “郡主北原之行，闹的和西岭一样轰轰烈烈，传言这天材地宝就在郡主手上，老夫自然是皇上派来探探口风的。只是这当年故事，老夫只同郡主说，皇上不知。” “当年皇上年幼，北地为护国公所辖，那我可否认为……” “此种猜测毫无凭据，老夫只能当什么都不是。” “丞相如何看待这雪莲果？” “人人称之为神物，老夫却视之为邪物。” “且不说人之寿命，天地已定。如果长生不老，有违天和。单就这长生不老，已是天下人的灾祸。” “假使雪莲果有限，那极少数人了永生不死。大概就是那么几个人永生不死了。永生不死的人追求什么？怕是极致的权力和享乐。到时候后，父不死，子亦不死，孙要不要死？出现一个雪莲果，是父子相争还是几子相争？” “若是上位者得之，夫不死，妻妾死，那又要祸害多少后来女子。一统之后，恐怕天下仅供一人消遣。” “这还不说长生之外的副作用，会不会心性丧失，做出有损天下的事来。所以，老夫不知道谁手上有这雪莲果，只知道必定不能拿出这雪莲果，必定要毁了这雪莲果。这，就不是人间该有的。” 乔洛看着萧月岚，说话掷地有声。 “如今，不仅大商各地贵族，秦、楚、宋三国的贵族，或假借由头亲自而来，或派心腹死士家丁，均已从四面八方，奔赴商都。” “不知郡主对此，可有应对之策？” “如果嫌弃人多，那就放个消息出去，就说把他们引过来，是为了控制他们。”萧月岚无所谓的说道，“这就走了一半了。” “嗯？人说郡主才思敏捷，一步十计。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乔洛一愣，发现还真是可以。 “那另一半呢？” “丞相，您今日来，是问计的？”萧月岚笑道。 “自然不是，但是还是希望郡主能解决此事。不然这乱糟糟的什么人都来，大商虽然来者不惧，却也不喜欢被天下人盯着。” “但是这不能怪我啊，我并没有什么雪莲果，也从未宣传过我有啊。”萧月岚一脸无辜，心中暗暗骂道。牛大锤，你给我等着，我让你隐秘的透点风声，让人似是而非的多疑猜测，没让你从其他三国透风声啊。这下好，朝廷确实查不出来，隐秘，但是却从高层变成天下大事。难怪丞相亲自登门，全是竞争对手，后台是谁都不免着急。 第203章 神物邪物（三） 萧月岚看着乔洛，心中想：单从刚才的言论，觉得他应该是个不错的人。但事情往往没那么简单，人心复杂，自己也看不准。那个护国公萧牧，一开始不也是挺正派的吗。这些顶级的上位者，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谁知道戴了几副面具。 “我解决不了。”萧月岚干巴巴的回答。 “萧景在东海。”乔洛说道，“老夫有理由怀疑，当年他的心性也受到了此物影响，后来影响消除，自然恢复本性。想来郡主能感受到，不然后来也不能兄妹情深。” “丞相的意思是？”这乔洛对萧华萧景都是直呼其名，确实是很胆大，也很直白。 “可想法子将他接回，那海岛潮湿，不适合长久居住，哪怕是他体质因为这邪物变好了，也不适合长久居住。”乔洛对于打动萧月岚信心满满，“老夫可以上书，给他换个地方。” “用不着你管，我有私养战船。虽然不多，但冒充海盗，劫走个把人还是可以的。用不了半年，我就部署好了北原，劫走人连眼皮都不带眨的。”萧月岚心里说，嘴上却不言不语，似乎在犹豫。 “北原苦寒，郡主在那边无论是炭火，还是物资，都要花钱的。”乔洛看萧月岚不说话，又开口说道，“老夫可以上书，为郡主多要一些例银。” “用不着你管，我有的是钱。”萧月岚嘟着嘴还是没说话。 乔洛看她嘟着嘴，以为她有委屈，遂又说，“郡主还有什么要求？” “我要姨娘一起走，还要问问萧安，先皇是怎么死的。” “这，不可。老夫做不到，一个都做不到。”乔洛立刻否定，“这两件事，事关国体，不可为。” 君子可欺之以方，萧月岚干脆扭过头不搭理这话。乔洛这读圣贤书的，竟然被弄得一时无语。 “郡主，太后的确不可随意离宫！” “丞相，皇上，是不是有可能也被人下了这雪莲叶？” “这，不可能，皇上所为，并不违背人伦常理，所用皆为帝王之术。” “你就直接告诉我，是不是护国公萧牧想取而代之。” “这，没有证据，切不可信口雌黄。” “那丞相来这里，就没有证据，就说我有什么奇花异草？这是信口雌黄还是轻信谣言？” “老夫奉皇命而来。” “皇上可曾说，为何我有？” “未曾明言！” “劳烦丞相去问皇上，弄清楚为什么我有！” “这……” “如果是皇命不可违，那就直接下一道旨意，问我要就行。” “这……” “不过我这人胆小，小时候的经历告诉我，给我的圣旨都是要命的，不敢接！” “啊！”这不是抗旨吗？虽然没有发生，可是明显告诉自己不要乱下旨，否则肯定不给面子要做这事。 “还有，我对皇室子弟有应激反应，夫君不在身边，害怕进宫。而且听了刚才那些故事，更是不愿意进宫面圣，就在这府里，守着我的所谓奇花异草，天材地宝，哪儿也不去。” “郡主言重了！”乔洛有些头大，幸好像眼前这位的，本朝不多，就这一个。 “至于那什么果，我那北原的夫君，如果真发现了，让他铲了就是。本来我也是告诉他，要是我有什么事回不去，就把那些什么都铲了……”萧月岚突然住嘴，仿佛说错了话一样。 “哦！”乔洛似乎听明白了什么，这是北原真发现有东西，肯定有筹码！不然郡主不会这么豪横。 “郡主莫非是待价而沽？” “要是真有，我也是用来保命。我就想好好的呆着，压根没想过朝堂之上，青史留名一类的。” “那老夫有一事情请教？”乔洛基本可以确定，眼前郡主手里有雪莲果，但是不承认，用来保命，或者要提条件。所谓奇货可居，今日刚到，自然要见过所有买家才好，哪有前脚落地，后脚就卖出的道理。干脆，问点别的。 “请讲！” “那冰川暖洞，可是如传说中那般神秘？” “就是山洞里面一个温泉。只不过这山洞在冰川，所以说得神乎其实。反过来，谁要是在这里某座山腹里看见一个冰洞，不也觉得很奇妙吗？” “哈哈哈，这说法有趣。”乔洛笑了起来，“老夫虽未见过，但世人多以讹传讹。天下之大，山川地理，各不相同。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就像这人迹罕至地方出现的奇妙物种，总是有人会赋予它神奇的想像作用。再加上以讹传讹，变成了高不可及的神话。” “丞相看得通透，但某些人可是看不通透。尤其是希望能享万年富贵的某些人，一听到些风声，就恨不能马上拿到手，马上服用。殊不知别说万年，很多人连三十年的富贵都保不了，有很多天潢贵胄，寿终正寝的都没享受到。还想活千年万年，恐怕受起苦来，恨不能早点离开人世。” “郡主说得好啊。帝王老夫就不好说，单就这位极人臣的丞相一职，大商有几个能在位超过二十年的？大部分都是年，上一个苏忆算是这几十年来做丞相最长的，也不过十年。有些人念着长生不死，永享富贵。殊不知，这人生大富大贵往往是一时，普通才是常态。若没有这种心态，恐怕长生反是种折磨。” “乔丞相，何不劝劝皇上？” “劝不动。老夫也没有劝过。” “嗯？” “一来老夫明哲保身，二来皇上最信任的庞雨棠庞太师，可是坚持认为这雪莲果有效的。” “乔丞相知道明哲保身，我就该提前告诉你呗！”萧月岚揶揄老头。 “唉，确实不地道。要不，老夫回去就说，郡主不说有没有，老夫察言观色，肯定有。但是郡主肯定有完全预防措施，不可明抢暗夺，否则必定毁坏。” “嗯，这样说挺好。”萧月岚笑了笑。 “那，老夫就告辞了。估计老夫前脚走，后脚就来人了。这商都可不只是皇上和护国公两人的。”乔洛很利索，说完就起身告辞。 “乔丞相，请留步。”萧月岚出声留住乔洛。 “方才丞相视我以诚，那我也不能没有表示。”萧月岚拿出一块五彩石，晶莹透彻，来自冰川暖洞湖底。 “这是何物？” “来自冰川暖洞，乔丞相可以留着，也可以拿给皇上。” “老夫就拿给皇上，虽然看起来价值连城，老夫挺舍不得的。不过也得有点回报，郡主怕是没想好如何与太后见面，老夫会想办法，让皇上不再防着太后，让太后可正大光明，随意出宫见郡主。” “多谢乔丞相。” 第204章 要书的 丞相乔洛起身离开，萧月岚送至门口。 不管以后怎么样，刚才乔洛的表现可是一直在示好。所以最后萧月岚送了他一块暖洞湖底的晶石。至于他是卖还是收藏，或者交给萧安那混蛋，就随他的便了。 乔洛走后，门口的萧月岚回院内，沐卉进门前直觉的朝远处瞥了一眼，有个身影鬼鬼祟祟。 不动声色的转身，进门，朝一旁执勤的侍卫招手。 “附近有不少人盯着这里，你可知？” “知道。沐姑娘放心，那些盯着咱们的人，都被咱们盯着了。”侍卫行礼。 “嗯？”沐卉看了他一眼，萧月岚也停步。 “大锤哥说，惦着咱们的会一直惦着。所以门口数三十步至一百步，不设防，给那些人留空，让那些人盯着。我们在一百二十步再围一个大圈子。” “聪明，表面大方不小气，堂堂正正让人看。反过来围个大圈子，还不那么显眼。”萧月岚笑了笑，这大个子越来越精明了。 进了屋，牛大锤正在那里自己倒茶喝。 “说谁聪明呢？”牛大锤问道。 “说你呢？”沐卉白他一眼。 “那么好心？”牛大锤乐了。 转头看向萧月岚，“小姐，为什么给那敲锣的一块晶石，那可是价值连城啊。” “敲锣的？”萧月岚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的说道，“不要给乔大人取外号，至少他现在看着不像太坏的人。” “给他个价值连城的，反而说明我们还有更值钱的。再说了，他是丞相，值这个价。对了，我问你，这商都，乔洛家都有什么人在？” “坐下，我给你说。”牛大锤拉出凳子，三人坐着。 “这个乔洛，最初调查，他应该是无儿无女，只有一个老伴。后来发现，他有一个义子，就是他原来手下的儿子。” “他手下的儿子？啊，莫非是那个偷偷尝了……”萧月岚问。 “对，虽然我当初没查出这个义子是谁的，但是从收养的时间和地点来看，就是他。那个私藏并且偷偷尝了一点雪莲的，那时候自尽身亡了。” “这乔洛，人前人后口碑怎么样？” “比苏忆要好！”牛大锤很直白，虽然苏婷跟大家关系很好，“而且，这些时间通过调查，我觉得苏忆有问题。” “接着说啊。”沐卉看萧月岚等着下文，牛大锤一本正经的点着头，不说了，催促他，“分析分析。” “口碑上，在商都苏忆更好，因为那个苏忆就是不犯事，不犯错。而且为人八面玲珑，很会处理关系。但是乔洛，傻乎乎的，一直这不成那不成的，办事能力差的出奇。” 牛大锤接着往下说，“但是，我调查了这些年乔洛干的事。是个能吏，办案能力很强，解决了很多疑难案件，并且很正直。只有在商都，他才糊里糊涂的，总是把萧安交代的事办成个四五分，经常说自己老糊涂了。” “其实，他是不愿意躺这浑水。”萧月岚接口，“那你推断，这乔洛，会不会替我们说话？” “会，而且，我觉得知道的，比朝廷的多。我指的是我们在北原的事，至于他知道多少，不好说。这老头贼精，你都没看过以前的卷宗，破起案来，推断一个比一个神。和那些胡写卷宗，最后都是自圆其说那种不同，他是真能给你找到证据。” “所以，你怀疑，其实他知道咱们，或者猜出咱们在干什么？”萧月岚问道。 “种种迹象，我觉得他猜到了南宫家的钱在咱们手上，猜到了咱们的目的，但是没有证据，因为北地离得太远了。”牛大锤咽了口唾沫。 “为什么说他猜到了？” “乔洛曾经派人去宋国，派的是他最得力的老部下。然后去的西岭，接着转到楚国，坐船回的大商。还是在北地海岛下的船。最后，骑马回的商都。” “和我们当时的路线一模一样，也就是我们回北原城，他回商都。”萧月岚若有所思。 “对，事情就发生在南宫家的矿山被卖了以后。不过他派去调查的人，应该没有告诉萧安，不然，以萧安那德行，肯定会立刻派人追过来。而且，当时只要追过来，我们肯定只能认怂。泼天财富，就归他萧安了。” “他为什么要隐瞒，等于在帮我们？” “不知道，也许，他知道萧安弑君，或者猜到。毕竟，办案神探，蛛丝马迹，洞察人心。” 三人正在商量间，门口响起了侍卫的通报声。 “禀报郡主，沈春眠求见！” “嗯？”萧月岚精神起来了，这个人，可是她最想见的。 自己北原能有今日成就，他可以说功劳占一半。那本北地怪谈，实至名归。 按理说是怎么谢他也不为过的，可是他又是护国公那边的第一幕僚。 “请进来！”萧月岚说道，同时看看牛大锤，后者赶紧钻进屏风。 沐卉手脚麻利的收拾茶杯，然后喊侍女进来，“去准备好茶。” “郡主，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沈春眠依旧是说书先生的样子，打开门的沐卉还没开口，就自作主张的站在门口，拱手行礼。 望着笑眯眯的沈春眠，萧月岚觉得至少目前为止，是友非敌，也笑呵呵的回礼。 “不知道沈大谋士，想我什么？” “好看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郡主如此美貌，哪个人见了，不想个三年五载的。”沈春眠毫不掩饰，打量着萧月岚，“哎呀呀，这北地的冰川，让郡主的皮肤都更加晶莹透彻。恐怕这大商第一美女，要变成天下第一美女了。” “净胡说，我告诉你，乱说当心其他美女听了过来揍你。” “哪里胡说了。” 谈话间把沈春眠迎进了会客间。 “上茶！” “郡主这茶是去年的，味道不行啊。”沈春眠尝了一口，摇头。 “我刚回来，能有去年的茶就不错了，沈先生凑合着喝。”萧月岚笑着说，和沈春眠似乎说笑没什么太多忌讳。 “知道我这次来干嘛的吗？”沈春眠凑近来，眨着眼睛，一副神秘的猥琐样子。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脖子要是再伸长点，我的这位妹妹，就会动手打你的哦。”萧月岚笑着说。 “好。”沈春眠往回收回脖子，“我就是来要回我的那本书，你看完了。说好了的，不许赖账。” 第205章 影帝（一） 朝沐卉点点头，后者转身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包好的书。 “沈先生，这是你的书。”萧月岚接过来，把书递给沈春眠。 沈春眠接过来之后赶紧当着面打开，嘴里念念叨叨，“别怪我验货啊，这可是宝贝，不可以不验的。这东西当面验好，大家都放心。” 萧月岚嘴角上扬。 “哇，包的正好。啧啧，这绸缎。呀，还垫了有防潮棉了。”沈春眠高兴的笑出了声。 “看得出来，郡主非常看中我的宝贝。” “嗯！”沈春眠拉长语调，夸张的表情，像个看着有出息的晚辈一样，意味深长的看着萧月岚。 “沈先生，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萧月岚忍不住笑着问他，实在是觉得眼前的人这书中的表情拿到现实里，有些尴尬。 “有啊，当然有啊。” “我问你啊，你从书里发现什么了？” “嗯，说实话吗？”萧月岚歪着头问。 “当然，你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这本书写的都是实情，还根据这书上的记载，画了一幅地图。” “聪明！”沈春眠一拍手，“按图索骥，找到了什么？” “暖洞啊。你看，暖洞里的暖泉还有这个，价值连城哦。”萧月岚大方的拿出点一块湖底石，“要不是你的书，一个暖洞都找不到，要不要给你分一点，你可以要分红的。” “我孤家寡人一个，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沈春眠头一扭，一副傲娇样子，“我就问问你点事就行。” “问。” “你还发现了什么？” “没有发现冰川雪莲果，别说冰川雪莲果，冰川雪莲都没发现，那冰原连半颗植物都没有。但是，我们弄到了冰川犬。”萧月岚很诚恳的说道。 “嗯，我知道，冰川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冰川雪莲，连半株草都没有。只有暖洞有些花草，暖泉有些小鱼而已，根本没那么神乎。”沈春眠点头表示同意。 “那冰川有这些传说都是谁搞出来的，什么冰川雪莲果，什么长生不老，都是谁瞎传的，又是谁发扬光大的！” “不会是你！”沈春眠做出一副低头无语的样子，萧月岚立刻看着他，“真的是你？” “不完全是。”沈春眠说道。“我才多大，这传说怎么也百八十年了。” “那你知道是谁？” “哦！我知道了！”萧月岚看着沈春眠手上那本书，“是你那说书的师父！” “师父的师父的师父，算是我们这一门搞出来的。”沈春眠说道，“也不算他们搞出来的，至少这东西本来就有，算是他们发现的。” “所以……”萧月岚看着沈春眠，“你的祖师爷到底是谁？厉害得知道所有暖洞的位置，厉害的知道冰川雪莲的位置。” “其实并不怎么厉害。这本书是祖师爷抄的，他们一辈子说书，哪能去冰川探秘。至于这冰川雪莲，其实，叫做……” “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沈春眠朝萧月岚招手同时也凑过去。 “你小点声说就行了。”萧月岚往后仰，“靠这么近干嘛。” 沈春眠只能往后点，旁边沐卉斜眼看着他。 “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沈春眠不好意思。 “那个冰川雪莲，其实压根和冰川没关系。说个冰川，是为了显得高雅，显得脱俗。一说什么冰雪，就有那种什么清新贵气，让人觉得是非常，非常……” “非常难得，非常值钱，对！”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其实，这东西也就长得好看，就是个慢性毒药，乱那什么的药，还非常的不合人伦，让人精神出问题。” “那到底是在哪里的这个呢？”萧月岚问道。 “东海，东海海岛上，要这个海水经常冲刷的礁石，会长这种草。有些岛上的礁石还有海蛇，这个蛇性淫，对。然后呢，经常有蛇盘聚的礁石缝里，这种草就药性越强。” “嗯？真的？”萧月岚看看沐卉，后者也有些疑虑，这和乔洛刚才说的不一样啊。那位刚才可是说在北地，怎么也是冰天雪地的地方。 “你看，我带了一株新鲜的。也不算新鲜的，但是保存得比较好，你看，还有海水味道了。”沈春眠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有一棵草，湿漉漉的，“也不能算海水，盐水，海盐水。” “这东西要放在海盐水里泡着，能保鲜好几个月了。” “海盐你们知道，又苦又涩，就弄那个回来，一路养着这东西。” 沈春眠一脸无所谓，好好先生的样子。 现在轮到萧月岚和沐卉凑近去看了。两女子低头盯着沈春眠手里的东西半天才抬头，一脸的好学生样子，仿佛在说，先生，再讲讲，再讲讲。 “你们看，这东西长得气派。”沈春眠拿起来，这晶莹透彻的冰川雪莲果，现在不能叫那个名字了，只能叫那个东西。 这植物拿在手上，叶子透明得可以从这边看到那边，像是淡蓝色的海水结了冰。整株托在掌心就像冰雪所造，果实蓝绿相间，透亮如玛瑙，大小如山楂。 “这是那，那，那邪恶……” “对，这称为恶魔草。”沈春眠说道，“对人有乱性作用的是叶子，果实其实没什么乱性作用。有人尝过果子，没什么乱性反应，但是恶心到吐了几天几夜，跟死了差不多。而且味道又咸又苦，跟海水一样。可能蛇爱吃，吃了会怎么样，不知道。” “乔洛在北地发现的，是怎么回事？” “我给他下的套啊。不对，我师父给他下的套，然后我接着下套，让他以为是北地长出来的。” “为什么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因为护国公萧牧。”沈春眠目光灼灼，盯着萧月岚，“他一直在寻求这种所谓的长生，历代护国公一直在寻找这东西。我师父和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就在寻找的过程中各种布局，其实就是误导，让他坚信在北地能找到这个。” “你既然不想给他，或者你师父不想给他，为什么不告诉他这在东海，或者干脆说找不到呢？” 第206章 影帝（二） “我师父，爱收集奇花异草，因为师父的师父就是这方面顶尖人物。曾经天下游历，历代相传早就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和地点了。太久远以前的往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师父趁着去外面的时候，弄回来了一株研究。某一时候摆弄这东西的时候，让护国公看到了。所以……”沈春眠双手一摊，没法说了。 “所以，就只能误导？” “因为这不是好东西啊！”沈春眠说道，“让人乱性，这有什么好的。” “身体为什么变好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身体变好了。”沈春眠说道，“没准所谓的千年海蛇就是吃这玩意吃的，长寿啊。” “这要是让人知道了，长寿，那以他们的人品，还会在乎多一点点变态的欲望吗？”沈春眠说道，“像某些弑父的人那样，说不定再弑母，然后吃这东西，不就没问题了吗？” “位高权重，即便有副作用，他们也能用权力摆平。把这东西给他们好吗？” “其实当时也就随口应付，说是冰原所得，然后就是一个谎言背后有无数个谎言。后来干脆偷偷扔几颗在冰天雪地里冻上，等着被发现，被做实传言。” 萧月岚看着沈春眠，对这个乌龙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然后沈先生今天来，是想做什么？” “帮我和我师父圆谎，也帮你圆谎。”沈春眠一本正经，“我一听到郡主放出似是而非的消息，就知道你在撒谎，目的我懒得猜。但你肯定没法子圆谎，因为北地它真的就没有这个。” “所以，我带着它来了，送给你，不要钱。”沈春眠大大方方递给萧月岚，“拿去，这东西不吃肚里没毒，放心拿。” 沈春眠说着就一把将恶魔草递给旁边的沐卉，后者托着不知所措。 “拿着，往后如果需要，直接问我要。我有路子可以弄到这东西，普天之下，估计也只有我能弄到了。” “往后啊，迟早会用的，光靠似是而非的消息，是没有用的。得拿出点真货来，才能让这些真正的大佬相信，才能让他们投鼠忌器。” 然后，沈春眠又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子海盐，“诺，没净化过的海盐，纯正又好用，就是不能吃。” “问一件事，你为什么要帮我，又是送书，又是帮我圆谎。其实你什么都不说，直接奇货可居，或者用别的计策，也是可以的。你今天干的事，像是和护国公，嗯，有仇。” “我是师父带大的，他偷偷虐杀了我师父。而且我知道，我师父熬住了所有的刑，却什么都没说，他把所有的都扛下来了。但是如你所知，我娶了他女儿，深爱她，还有了孩子。” “明白了，有恩，有仇，也真是难为你了。” “尽量拖着，等他自然老死。至于那海岛，没有我谁都别想拿到这恶魔草。也别拿我家人来威胁我，我有一百种预防措施自尽。” 萧月岚听完默然不语，眼前的人，原来活的这么纠结。 “暖洞那个印章，也是沈先生留的。”沉默一会儿，萧月岚说道。 “嗯，撤退的时候，特意留下。就是提醒你们，小心护国公，别对他什么都说。” “确实是，那些蛛丝马迹，让我们开始疑心，并且不会什么都说。” “这样护国公，就无法从冰原的局里面走出来。走错了方向，他不管付出多少的努力，都等于零。花的时间精力越多，他就把自己陷的越深。往后，有人说不是，他都不信了。” “那个暖洞，护国公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继续探索呢？而且那些晶石那么值钱，护国公为什么不取。” “不拿晶石是因为我告诉护国公别人能拿，他不能拿，因为那东西克他。”沈春眠看看萧月岚，笑了笑，“护国公很信这个，不像你看到的那么豁达。” ”至于为什么不继续探索暖洞了，是因为我就告诉他几个啊，而且我没给他地图。展示的找到暖洞的法子，也只有我会。” “嗯，还能通过法子找到？”萧月岚瞪大了眼睛。 “我给你们展示一下哈！”沈春眠献宝一样站起来。 在二女的注视下，沈春眠捏着胡须，一副神一样的高人姿态，即便是知道他不着调样子的萧月岚，也被这厮卖相折服，“好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即便是在屋里，这沈春眠演技表情简直令人拍案叫绝。既像得道仙人在山顶眺望十万大山，又像千古智者仰望星空，掐指一算，轻轻伸出手指在虚空一点，“此山当有暖洞。” 萧月岚对这两招真是叹为观止，“沈先生，我觉得，你真的是算出来的！” “当然不是！” “可我感觉你就是能算出来一样啊。”萧月岚感叹，旁边的沐卉也点头，太像了。 “就像观头顶苍穹，亿万星辰，对应着天地五行，然后掐指一算，就知道这世间山川河流，人间万象。” “哪有那么厉害，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但，确实要多读书，这样真假难分。师父常说，最好的演技，就是你真的会。所以，本门要求一定要多读书，什么都要读，什么都要背。这样实在不会的，也能真的做到。” “嗯？沈先生你刚才说道过，你这门派？”萧月岚好奇。 “嗯，本门叫做演算门。所以除了演技，阴阳五行，八卦术数，都要学？当然了，演在前，算在后，是有主次和偏向之分的。” “据说，我们祖师爷，和第一代护国公，还是好朋友了。本来我们祖师爷术数比演技好，但是官运太差。自打第一代护国公告诉我们祖师爷，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之后。本门就改了侧重，从此官运亨通。” “当然，这本书，据说也是第一代护国公留下来的。天知道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大概真的是天选之人。” “所以，先生的门派，全靠这，这忽悠？”萧月岚听沈春眠说完，一切都恍然大悟，疑点都逝。 “嗯？这，虽然不好听，但，确实是有些事实。其实本门技艺口口相传，想出师很难的。要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各种表情信手拈来，想出师还第一个要能骗过师父。” 第207章 上辈人情 “那个，沈先生，其实你还是有大才的。”萧月岚想了想，光靠演技的门派，怎么可能成为幕僚，“我就是想问问，您今天来，不仅仅是帮我们那么简单，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对，扳倒护国公。”沈春眠一脸正经，“大商一统天下，就是这几年的事了。无论是谁，都无法逆流。别说朝廷全力攻打，分化其余三国。就是一个边军头子，都能起兵灭了那三国，实力悬殊太大了。” “十年前以为要四十年，前两年还以为起码要二十年，现在看来年差不多。这就像高空落物，越落越快。当大家看局势越来越明了的时候，本来想努力拼一把的三国贵族，越来越没信心。本来就决定投靠大商的人越来越多，民众也是毫无战心。” “以秦国为例。上次那一战，本以为能抗十天半月，结果双方动起手来，秦军一触即溃。全线后退才用了两天，两天一百里，还是山路两百里，这等于是撒丫子跑啊。据说商军喊对方别跑了，投降的可以留下来吃饭才留住一半的。” “这还不是最伤心的。战斗难免有损伤，毕竟还有小规模的短兵相接，自然会有死于战阵的。本以为这会让双方有局部仇恨，结果你猜怎么着。秦军阵亡士兵的家属，袍泽甚至基层军官，不仅没有恨商军，甚至都没有指责商军。”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秦军统帅，所有秦人都在骂统帅，谁要你偷袭商军的，谁要你发动战争的。” “这说明无论军方还是百姓，都明显已经放弃了，这还是边境线小打小闹了几十年的秦国，其他两国呢？从商军占领的秦国郡县反应来看，无论是秦国的郡守还是百姓，似乎都接受，没有人有失国的感想。而商军，就是简单的驻守，压根没有什么劫掠发生。为什么，都当自己是一国百姓了。宋国不用说，军队也就是财政由宋廷拨款，等着大商收编呢。楚国呢，还不如秦国，其实都一个德行。” “剩下的，就是摘果子，抢成果了。现在无论是谁，都在提前布局。我所知道的，就是宋国贵族基本个个都派人和大商朝廷，护国公这边商谈。那其他两国，也有无数皇亲国戚派人来谈条件，无非是哪块地以后归谁，哪座矿哪条河怎么分。因为现在不谈，等到天下大定，再想拿到利益，就没那么容易了。” “先生认为，天下归一，还有多久？”萧月岚只是喜爱和这沈春眠说笑，但心里知道，眼前这人是有大智慧的。 “我就是影帝啊，说说而已，郡主不要真信了哈。” “沈先生，是否把自己看低了。萧月岚知道，先生是大才，我在北原的军师康楚对你推崇至极。” “哦，我知道他，北原那些事，都是他谋划的。”沈春眠伸手比划了一下，扬了养眉毛，露出羡慕的神色，“那么多的钱啊。” “嗯，是他。” “嗯，真是好手段，人才啊。” “军师说，这次来，要防着的第一人，就是沈先生。虽然他不知道沈先生之前的布局，但是告诉我说，如果沈先生坏事，那就一定要……” “干掉我？”沈春眠歪着嘴，眼睛四处瞅，“真有刀斧手哈。” 一旁的沐卉让沈春眠逗得合不拢嘴，“刀斧手？不需要的。我看沈先生不会功夫对，不用诡计的话，我能轻松捏死你的。” “女侠！”沈春眠笑着拱手。 “沈先生啊，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这越来越快，那多久天下一统？”萧月岚笑着问。 “天下已经是一统了。”沈春眠说道。 “先生请明言！” 沈春眠听完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 萧月岚看看沐卉，站起身走到沈春眠前面，朝沈春眠深深一礼。 沈春眠没有推辞，大大方方的的受了，双目闪着光看着眼前的女子。 “来的时候，军师说了，如果沈先生害我，那无论如何，花多少钱，牺牲多少暗探，也要想法子除掉。否则以沈先生之智，不仅今日，以后也是一大麻烦。但如果沈先生依旧助我，持弟子礼！” “你怎么知道我会接着助你？当你是弟子？” “军师没说，但我忆起北地之行先生赠书，今日又察言观色，大胆猜测，先生怕是与我上一辈，有交情。” “坐下。”沈春眠脸色平静，招手让萧月岚坐下。 “何止是交情。当年，我师父被囚禁，秘密拷问，此事我一开始并不知。你父亲萧启得知后，偷偷派心腹告诉我，让我或逃，或做好准备应对各方试探。”等萧月岚坐好，沈春眠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来。虽然就几句，却道出了当年的凶险和局势。一个不小心，恐怕沈春眠就是灭门身死的结局。 “啊！” “因为有了准备，在那些试探中，我才能演出人生中第一场连自己都骗过去的好戏。你父亲救了我。” “如此，萧月岚明白了，也知先生高义。古往今来，记仇忘恩，是无数人的本性。先生不说，对我不闻不问，也无人知晓。当初先生不闻不问，恐怕北地，就是萧月岚困死之地了。” “天下其实已经一统了。”沈春眠并没有继续感情话题，而是单刀直入的回答萧月岚。 萧月岚等着沈春眠，知道他会继续说的。 “朝廷最高层，皇上、护国公、几位实权王爷、丞相、国师、各部尚书，昨日已经决定：下月初三，招三国君主进商都，共商天下大事。” “这是要直接吞了其余三国。”萧月岚明白，“那些国君，真的会来？” “一定会来。不仅仅要来，还要带着大商朝廷派的任务走，才可能在接下来的一统大势，保全自己的家人。” “皇室明白，去和不去，国家的结果相同。所不同的仅仅是对家族，如果有人不去，大商就会找其他人替他们，有的是人排队等着。” 第208章 争取时间 “任务很简单，无碍乎是安抚民众，带头做出表率。然后就是重头戏，退位大典！” “此时的天下，没有人会站出来反对的。”萧月岚感叹，“不得不说，大商此举，在减少杀戮上，是最利于天下民心的。” “是啊，所以，尽管老皇帝那么缺德，他儿子更缺德。萧牧阴险，他儿子也不是什么好鸟。还有那皇室王爷，文武百官，坏归坏，他们的朝廷策略，还是很不错的。在大商这个法制约束下，这些人只能坏坏个人，还是无法搞坏天下。” “只不过，等天下一统以后，就不好说了。” “萧牧明显不愿放弃世袭，他二子，其实就是诈死的三子萧朗，明显就是要继 他萧牧的位。”沈春眠此时也不再客气的称呼护国公了，直呼名号。 “这些日子替补官员也大部分就位，都选成正式官员。这天下不会再选替补官员了，也就意味着护国公这称号要变了。等萧牧当了皇帝，也不会愿意有新护国公制约自己，自然也不会有人监督官员了。” “所以，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萧月岚问道。 “你们现在才多少人？能战者不过万，无论装备有多么精良，军士多么英勇，面对大商这个强大的帝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弹丸之地。” “要想真正在北原立住脚，恐怕要五年到十年。”沈春眠说道，“康楚的规划，定然是以北原城为基础，鲸吞纳入整个北原郡，最后形成以冰川为贮备的北地格局。陆地拥有广阔战略纵深和天然冰雪的地理优势，水路占有北冰岛，凭着北海舰队迂回，进可攻退可守。最后逼迫大商封王，世袭北地。” “嗯，确实是我们的规划。”萧月岚点头。 “英雄所见略同，若是我，也会如此的。”沈春眠点头认可，“相信你们也会觉得时间紧迫，所以才会希望各地为你们争取时间。” “这争取时间的计划，好像不怎么奏效。”萧月岚摊手。 “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萧牧，会来这一出呢。”沈春眠看着萧月岚，赶紧解释，“这要三国君主一同入商的主意不是我出的，是他自己想到的。” “都这个时候了，那有什么精力去追究是不是你出的主意啊，等着被下旨召回。之前的种种算计，长远计划，什么割地而治，都没机会了。”萧月岚叹口气。 “不就是想我帮忙出个主意吗？”沈春眠说道。 “你有办法啦，不会不管我。”萧月岚一副高兴的样子，吃定了沈春眠。 “为今之计，只有主动签约！”沈春眠咬牙。 “主动签约？” “对，主动去找护国公萧牧，不要理萧安那个傀儡。那个傀儡不值得同情，他的人品也不允许任何人和他合作。” “嗯，然后呢，找到萧牧，和他说什么？” “说这东西你有，在北原，这也本来就在你的计划中，对。”沈春眠指了指那株草。 “对！” “摊开了说，要护国公不干涉你在北地的行动，两年后，送他一百株这恶魔草。不，是冰川雪莲果。” “那萧牧不会问我要在北地干什么吗？我真实目的是要把北地官员全换成自己的，萧牧怎么可能同意？” “所以你不要说，就问他要两年期限，这两年，朝廷不准下旨宣你回都，也不得给你任何制约。然后，你在北地该怎么搞就怎么搞。”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在北地强硬的换郡守？这可以？”萧月岚小心翼翼的问道。 “反正不会下旨宣你回都，你就是杀了新派的命官，也无人敢来查你。这不就等于你一手遮天，无法无天了吗？” “嗯，这样两年确实可以干很多事，而且有人反对就撵出去，他告御状都拿我没办法的。不过，为什么是两年？两年根本不够啊，到时间了怎么办？” “对啊，两年时间就是不够啊。但是，你要五年，萧牧给你吗？”沈春眠反问道。 “不会给，因为他算的到我五年能做出的事。”萧月岚摇摇头。 “所以我要两年。这不是按我们时间算的，而是按天下一统时间算的。” “当其他三国决定并入大商，萧牧在此期间会有无数大小事情需要解决。同时，萧安还不安分。国公府掌握的实力再强，也需要时间来一一解决。” “懂了，这个时间，大概是两年。所以我要两年，其实是萧牧要两年时间平那些事，没有精力管我。干脆卖个人情，先收拾那些各国贵族，他们的威胁比我的大。在南边没有平稳前，即使到了时间，也不会找我麻烦。而一旦南边无事，即便没到时间，他也会下旨或派人收回北地。” “那，什么时候去向护国公提这个要求？” “越来越好，今天去都行。” “不好。先生刚来我这里，我接着去找萧牧，会不会怀疑你？” “不会啊，你可以直接去朝堂上，当着萧安的面，当着群臣的面说就行。” “先生的意思是，我上书要求朝奏？” “嗯，多好。本来，你回商都，皇上召见很正常。但萧安有些，嗯，对你有些想法，对。要是私下召见你，虽不至于真把你怎么着，但胡说八道起来，你还真有些头疼。但是你主动出击，去朝奏。早朝，你在大殿之上，众多朝臣目光下，提出你的想法，让萧安和萧牧去琢磨。” “萧安肯定会同意，萧牧怕是也不好反对。但这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我透露手中有这雪莲果的消息。” “对，今晚就放出风，不仅让人都知道，还让人看到。最重要的，是让人知道你的决心，不答应，就毁了，谁都没有。达不到目的，誓不罢休。”沈春眠笑着说。 “好，那我这边马上安排人去办。”萧月岚有了主意，“沈先生，本来我还很焦虑，跟你谈完以后，已经没有半点心急了。” “嗯，要不请我吃顿饭表示感谢？”沈春眠笑道。 “好啊，中午一起吃个饭。” “好！”沈春眠笑眯眯的。 第209章 大朝会（一） 萧月岚的车驾一路不快不慢，稳稳的从外城进入内城。 街道仍旧是喧嚣繁华，两旁豪华店铺依旧。伙计还是那个伙计，店老板还是那个老板，可是后台的大人物早已换人。 对于无数普通百姓，甚至富户来说，都没有什么感觉。无论是半年前的护国公萧牧入朝，还是一年前的老皇帝萧代驾崩，新君萧安继位，都不曾波动他们分毫。 这些黄金地段店铺的掌柜们，自有一套识别权贵的方法，那就是看收租钱的人是谁。 一路从内城走过，直达皇宫。 一年光景，朝堂变化，人事更替，令人眼花缭乱。皇宫还是那个皇宫，各处值守已是物是人非。 萧月岚从品级不过是郡主，这点品级在大商这近的千年王朝来看，即便是几十年一轮换的皇亲国戚、贵族世家仍旧是对她碾压般的存在。 然而萧月岚又是瞩目的存在，因为最近一年刚出现的她，太过于显眼，所以朝廷重臣，文武百官纷纷对她刮目相看。即便是一些自诩为正牌、老牌的天潢贵胄，对她的一言一行，都不做太多评价。 后宫里，那些喜欢说各家故事的嫔妃，都很少在茶余话后，把她提起当做八卦话题，似乎都在回避她。 回避到什么地步呢，据说有一次，当朝皇帝萧安的皇后在一次宴会上，一位新封的贵妃好奇的提起萧月岚。皇后只是淡淡的说道，“我被禁止讨论她！”一时后宫佳丽纷纷噤若寒蝉。 中规中矩的马车，稳步前行的速度，一队衣甲鲜明，极具北地特色的骑士。 早有消息灵通人士得知，今日萧月岚将上朝。 今日是大朝，等候上朝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满满的聚集在宫门外。 护国公萧牧，国师楚文，丞相乔洛，还有为彰显皇室一家亲放出来的三王爷，六王爷，吏部工部户部兵部等等各部尚书和侍郎，盐政布政，铁，漕运，等等。平常见不到的兵部各处，守备将军们等，在大朝时期都来了。而且有些经常请假的人，今日似乎都统一意见，全部都准时，甚至提前到来，真正做到了文武百官齐聚。 谁都不说，谁都心知肚明，两天前就得到消息。北地归来的萧月岚上书请旨，希望能参与今日的大朝会。 大朝有个特点，在职在岗的官员，可以不用参加，公务为重。如果谁为了朝会，耽误了正事，反而会受到责罚。这条商律，对很多要干正事的部门首脑，是个好消息，好律法。比如那些一线不能，羽林军，城守备处还有汉宁府衙等，级别够了上朝，但是公务繁忙，不能只图形式忘了本职。 如果官员说了没时间，朝廷还有事想在朝会上问，那就提前会有公文送过来。提醒某某不能请假，当日的事由副职或指定人盯着，出了事也不追究上朝的人。所以大部分大朝会，能来一半，就不错了。 有个不知道谁传出来的消息，萧月岚的动向，就是风向标，就看你能不能看懂。有些人仔细想想，貌似还真是的。这一年，朝廷风起云涌，似乎这萧月岚一直在风口浪尖，却稳稳当当，令人琢磨不透。 于是别看大家都是有帮派的，身后不是站着护国公就是皇上，或者是什么皇亲国戚，但对于自己的前途各有计划。重量级人物，传说中的人物即将出现。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些新进提拔的官员，不分阵营，像商量好了一样，纷纷过来一探究竟。 “有那么邪乎吗？”关系不错的官员成群，私底下商量。 “反正不管怎样，这南宁郡主国色天香，就当看美女了。” “万一连美女都不是呢，我可是平常都躲着不来大朝的。” “来都来了，看了再说。” “不会差的。太后都快五十了，你看那容貌，三十几岁一样，远看不逊于任何女子。”有人小声说道，“当年太后可以说是大商第一美女。人都说，那郡主和太后年轻时一个样。” 平常没人谈萧月岚，不仅是后宫，百官也在茶余饭后避而不谈，似乎有什么忌讳。今天不同，大家什么目的，都一样的。一开始还能憋住，但随着人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聚在宫门口，忍不住就聊起来了。 百官都是读书人，读书人的八卦，没有市井间用词那么赤裸，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和韵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来了，来了。” 马车停靠在宫门前的广场。 车辆停稳后，一位妙龄女子在搀扶下，走下马车。 只见她抬头看了一眼宫门，又朝四处看了一眼，最后望着眼前百官，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走过来。 全是男人的宫门口，女子有些尴尬，也在情理之中，自然不会有进前。何况这边百官不觉得，萧月岚这边可是很有压力感。百余人齐刷刷的盯着自己看，目不转睛，要一女子怎么做的好。 百官这边已经有人有动作了。 护国公萧牧，一人当先，大踏步朝着萧月岚走去。 身着朝服，萧牧气度不凡，脸上笑盈盈的，远远的就喊到，“小丫头今日一见，气色不错，看来这两天休息得很好啊。” 自当日见过沈春眠之后，萧月岚就闭门谢客，对外就是旅途劳顿，要好好休息。 沈春眠既然出了主意，就肯定会把事情解释得恰到好处。眼前这位兢兢业业，为自己谋划了半辈子的“长辈”，此时还是要陪着他演戏的。 “萧月岚见过护国公！”萧月岚立刻上前恭敬的施礼。 “客气了，客气了！”萧牧还是和初见时候的和蔼长者一样，目光却瞟向了那些陪着萧月岚来的侍卫。 “精锐之士！”萧牧赞叹道，“月儿，看来在北原，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北原之强，从这侍卫身上就能看出来。” “国公爷，这些在您面前，不过是小打小闹。几个侍卫，比起你动辄百万的大军，就是小孩子。”萧月岚以小卖小。 “哈哈哈。”萧牧大笑起来，意气风发。没有人不喜欢恭维，谨小慎微了一辈子，如今一切都在掌握中，那种感觉，会改变人性。 第210章 大朝会（二） “国公爷，上朝时辰是不是快到了？我一会儿该站哪儿，要按官职排队吗？”萧月岚问出一连串的小白问题。 “哈哈哈！”萧牧更是开心，“月儿，你别管他们，就跟在我身边就行。” “啊？真的？月儿虽然不懂，却也大概知道，要分文武队列，还有入宫顺序什么的，一会执事公公会过来说的。” “哈哈哈。”萧牧非常开心，“都说啦，跟着我，你就不用管别人，跟我进去，跟我出来。到了里面，不想说就不说，谁问你都不用搭理。想说什么，就大胆说，说完就不要管别人反应就行。” 这是赤裸裸的炫耀权力啊。 萧月岚明白了，这护国公萧牧，怕是在朝廷说一不二了。以前怎么样不知道，今日上朝就是带着自己这个小白，让其他人，或者就是让萧安看看，他萧牧要扶持的人，就是这么霸道。 还别说，不管什么立场，有个权倾天下的人护着，还挺爽的。当然，日后被他惦记着，也会非常的不爽。 “谢国公爷！那我今天只要不得罪您就行啦，不怕闯祸啦。”萧月岚一副小女儿姿态。 “嗯，对，对，就是这样。”萧牧很高兴，尤其是萧月岚明显再次开玩笑的表示不得罪自己，其实不就是表忠心吗。沈春眠早已经明确告诉自己，萧月岚和国公府一条心。 四周的官员此时看萧月岚的眼神已经不同了，有超级大佬罩着的女人，其余人，也就看看了。别的什么本事和内幕现在看不出来，但是确实漂亮，让人一眼万年的那种。尤其是不笑的时候，冷艳无双。 “上朝时辰到！”宫门口执事太监，走出来朝着百官宣告。 “国公爷，您请！”可以进了，但是没有任何人朝里面走。有官员立刻小快步，跑至护国公身侧。 “好，月儿，一起走。” “是，国公爷！” 萧牧走前，萧月岚跟随。其后是王爷，丞相，国师，等等，呼啦啦一大片。 “百官侍立！”萧月岚就算没上过朝，也知道什么是百官侍立。 就是都站着呗。 可这是都站着吗？ 萧安坐在皇位上，俯视百官，这高人一等的感觉，难怪人人都想做皇帝。他身边站着名太监，手持浮尘，一脸肃穆。 比他稍微低一点，萧牧也坐着，座位斜侧，角度既对着点皇帝，又对着点底下站着的文武百官。 而自己，在萧牧旁边，居然也坐着。 尴尬死了！ 这一大殿的官员都是男子，只有几个早就在这里，拿着公文穿梭的文吏中有几个女官。 刚才一进大殿，萧月岚还不觉得什么，跟在萧牧身后就行。虽然想到了萧牧会在百官之首，或者贵勋之首。不过没关系，朝臣又不是只站一排，自己缩在萧牧后面就行。这老头身形虽不算高大，但比自己这小身板可是大多了，身后藏下一个人没问题。 萧牧走着带路，进殿后还侧头嘱咐萧月岚，跟紧自己，语气平和得像一个长辈关心晚辈。 萧月岚点头应允。 结果，走到了百官止步的台阶下，萧牧还不停，居然直接朝着大殿之上的皇帝走去。眼瞅着萧牧登上台阶，又看见皇位旁边那张凳子，萧月岚如此聪明的女子怎么可能不猜到接下来的情况，赶紧倒退几步。 萧月岚退步回头，看看能在哪儿找一个位置。反正地上又没有写名字画圈，随便挤挤也能卡进某两个官员中间。 临时找个位置没问题的，萧月岚可以肯定，没有人会和唯一上朝的女子计较的。大商官员在绅士风度，尊重女子上，还是领先的。 皇亲贵族们那边，六王爷和三王爷不错，其实萧月岚完全可以去的。毕竟论起辈份来，都是一家人的叔叔伯伯。只不过，今天萧月岚要说的事比较敏感，这些人刚刚喘口气，给他们添麻烦有些说不过去。还有种可能就是他们看自己过去了，误以为是自己求助，要他们帮忙，真站出来说话了，那就欠了一个人情。这年头，人情债是最不好还的，何况是一大票的皇族人情债。 打定主意，找个位置难不倒聪明的郡主。这儿不错，萧月岚看两个官员之间间隙大了一些，大概就是两人不亲或者不就是一路呗，正好，便宜我了。 萧月岚这就三步并两步，站在两人之间。 一前一后两名官员一愣，但却很自然的前后挪开些距离，显得位置刚刚好。萧月岚对两名绅士官员礼貌的一笑，倾国倾城看呆了两人，没想到自己上个朝，还有这等福气。 可是萧牧偏偏在踏上殿前百官止步的台阶面前，不仅回头找萧月岚。还喊了起来，“月儿，你怎么不过来？” “啊？” “过来啊，到这儿来。” 众目睽睽之下，萧月岚看看左右，硬着头皮，一步一步的踏上百官止步的台阶，期间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找的位置。那眼神像是在说，你俩别靠太紧，给我留着，我还回来呢。 “都说了跟着我啦，又调皮乱跑，一会皇上找不到你，该说老夫没看住啦。”护国公一脸慈祥的笑，“跟着我，意思是就在我身边。” “哦，我记住了。”萧月岚不好意思的点头。 “没事，不用在意。” 萧牧带着萧月岚走上台阶，在皇位之下，百官之上的椅子停了下来，一撩袍子，坐了下来。 萧月岚此时只能乖巧的站在身后，抬眼看看脚下的百官。 “难怪都要当皇帝，这高高在上的视角。只是，自己这合适吗？” 没等萧月岚觉得自己身份不合适的感慨结束，萧牧又给了她更不合适。 坐稳的萧牧扭头对着手持浮尘的太监，“这位公公，月儿曾经受过腿伤，不能久站，劳烦给看个座。” “是，奴才这就给郡主看座。”当值的太监行礼，立刻招呼一位女官，“给郡主看座。” “郡主请。”很快女官带着两名小太监，抬着一张略微小巧靠椅过来，挨着萧牧座位放下。 “月儿，坐下！”萧牧招呼。 “呃，谢谢国公爷！”萧月岚心情有点拧巴的坐下，心中念叨，“沈春眠啊沈春眠，让你帮我吹牛，没让你这么吹啊，吹得让这萧牧如此看中我。” “哈哈哈，看个座而已，无妨，无妨。”萧牧毫不在意。这可是皇帝身边的座位，百官之上的殿前御座，被萧牧轻松的带过了。 皇上还没来，底下百官就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全程看完了天下第一权臣护国公，对萧月岚的爱护。 第211章 大朝会（三） 一名小太监匆匆走到值守太监身侧，后者听完，立刻高声提醒所有人。 “皇上驾到！百官肃静！” 听闻皇上来了，本来仅有的些许窃窃私语立刻安静无比，大殿之上，百官肃穆，无声无息的静静站立。 片刻之后，身着龙袍，迈着沉稳的四方步，萧安在数名太监宫女的跟随下，从殿前台阶的皇位后屏风走出。抖抖长袖，坐在皇位上，高高在上。看了一眼文武百官，又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萧月岚。 萧月岚在萧安进来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此时目不斜视，眼角余光却是一直关注着他。 平常六分相貌气度，穿上龙袍后莫名的十分精神，颇具威严，这大概就是气势了。 与此同时，殿下众官下跪。 “吾皇万岁万万岁！”君王临朝，百官齐拜，气势恢宏。 萧牧坐在椅子上，朝侧后伸出手，手掌向下，轻轻往下压了压。在萧月岚眨着眼睛，明白自己是不用站起来跪了。 人间权势，不过如此。 萧月岚微转凤目，瞄了一眼高坐皇位的萧安。曾经那个紧张、甚至有些胆小的萧安，在这帝王气的加持下，竟能如此醒目。如果是十分人才的修竹呢，坐上那个位置又是何等风采，如果是自己呢，百官山呼万岁的那一瞬间，萧月岚有些胡思乱想了…… 整个大殿就三人坐着，皇上，护国公和自己。望着底下跪拜后起立肃穆的百官，端坐小座位的萧月岚知道，今天这一出，自己绝对出名了。 “今日朝会，主要商议秦国归商的事。”萧安坐在大殿开口，“这些天，我大商边境官员，统帅已经和秦国高层有了接触。乔爱卿，你来说说进度。” “是。”乔洛不紧不慢出列。 “臣先说结果。秦国丞相容知杰，已数次派人与我大商协定秦国归顺问题，当下已口头约定，下月初三，秦皇到商都时，会递交降表。” “目前双方接洽时，重点问题在于两个地方，一是秦国皇族和贵族不愿举族北上，但同意派质子入商都。二是秦国兵部虽同意由商军整编，但要求保留至少五成以上现役军户，且不得动副将以上军职。” “呵，想得美！”护国公萧牧淡淡的笑了一声。 “确实是要求过了。”乔洛表示同意，“不过，这不是知道我大商急于统一天下，狮子大开口吗？” 萧月岚在萧牧后面，微微探身瞧了一眼乔洛，心想乔洛这话，仿佛对朝廷急于统一，有些不满。 萧牧不接口，果然接下来乔洛又发问了。 “臣以为，这皇族和贵族北上，是必须的，这是历代历年都不动摇的铁律。秦国要是开了先河，后面就没法谈了。不仅楚国，宋国有样学样。先前归顺的各国，年代远的就算了，近年的没准都会跳出来，嚷嚷着要回原属地。比如这三十年前归顺，举族北上，落在卫汉郡的吴国皇族和贵族，落在汉水郡的魏国皇族，前年还说水土不服，请求回故土了。” “这些皇族贵族在国还在的时候，天天琢磨着跑来大商。一个个卷了自己国家的钱，变着法子钻空子，来大商购房购地置办家业。为了买地不惜给子女改名换姓，落入大商户籍，有的偏远山村总共不到二十个村民，核查户籍居然一次能多出十个外来崽。现在好了，并入了大商了，又嚷嚷着故土难离。”户部尚书曹九笙出列，“依臣之见，手段强硬直接驳回。要问，就拿合约出来说事，这叫合约精神。” 曹九笙是当年曹贵妃的生父，那些子虚乌有，或者说令人无法出示证据的宫斗虽然波及到了他，但他因为业务能力强，并没有被调离，搁置了三个月以后，依旧还是领户部尚书之职。不过现在还有不少护国公府中的幕僚和备用官员没有实职，只要发现哪个人能胜任，估计十之八九还是会撤换了他的。这一点曹九笙心里非常清楚，所以他近来一直在往护国公这边靠，表忠心站队。如果护国公肯认可他，说不定换个主子还能继续干。但这是他的一厢情愿，备用官员都是护国公一手提拔，嫡系中的嫡系，人又年轻。无论从性价比还有感情上，比曹九笙这个老头子都好得多。 “曹爱卿说得确实有道理，只不过，我大商不能如此草率的驳回。”高高在上的萧安发话了，“吴国、魏国贵族已经归商近三十年，除了一些贵族老顽固，境内早就都成了商民。这些所谓的老臣子，天天莫名其妙的悲愤、哀叹，每年都死几个，现在还有几个。他们的子女后代，都在大商长大，有的还进入了官员体系，食商禄，分商忧。要是强硬，反而会让那些已经认同大商的人感到伤心的。” “朕想，不如这样，发一道诏书，言明：虽然有公约国书在先，然而我大商体恤万民，故而允许部分六十以上的的吴国、魏国贵族返乡探亲，为期半年。” 别人怎么想，萧月岚不知道。但是听完萧安的话，萧月岚觉得这萧安在处理这事的大义上，很有大局观。抬眼瞧了瞧比自己高了几个台阶上的萧安，心想，“莫非这人在底下的时候，只能琢磨那三瓜两枣，天天想着弄死别人上位。而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心态就自然放得好一些，开始已天下为重了。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格局？如果这样想，那当年的萧代，在刻薄寡恩的背后，恐怕更多的，还是被天下这盘棋架着，只能服务于大商。所以啊，这到底是以天下供一人，还是以一人谢天下。” “皇上所言极是。”护国公萧牧在座位上开口，支持萧安对吴国、魏国故旧皇族、贵族的态度。 “臣附议！”乔洛出列。 “臣附议！”国师楚文出列。 “好，那此事就交于曹爱卿去主办。先拟定一个名单，草拟一下两国贵族返乡规范条例，交由议事处审核后，再分发下去。” 第212章 大朝会（四） “皇上，这要是其他各国也有这方面的要求呢？”曹九笙问道，“都一起返乡，万一同时闹点什么事，虽然都是小打小闹，也够烦人的。” “这？”萧安一时卡了，“哪位有良策？” “嘶！”萧牧倒吸一口凉气，那些令人头疼的回忆。 当年的老贵族闹的那一出，就是像癞蛤蟆趴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 当时，燕国归商都五十年了，别说原来的燕军队早就都解散了，就是本地的燕人，都繁衍几代了，全以商民自居。 说白了，燕地驻军都是商军，燕人读商书做商官，出入和商民没什么两样，大商也从来一视同仁，因为大商走的本来就百国合并，天下一家的路子。所以，这老贵族武力闹事是不可能的，但是文的也受不了啊。 那几个先皇特批，燕国的老贵族返乡，结果回了家后死活不肯回来。朝廷三番四次的下文下旨，人家抱着大树就是不走，要死要活的。哭天抢地，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明明是他们的错，不守合约，得陇望蜀，得寸进尺，甚至可以说是抗旨不尊，但就是来这么一个苦情戏，让朝廷吃了个憋。 当时这些燕国贵族、旧皇族过了五十年，按照合约已经可以自由在大商活动了，不再限于原州郡，但燕国原属地除外。原属地早已拆分合并重组，改名叫燕郡、飞云郡等数个郡，虽然都是商属地，但那按照国书合约，燕国皇族得过百年才能回故地重游。 五十年合约期一到，很多燕国老皇族都去了商都汉宁，有些家底的还在商都做了生意，能读书的都读书考官，彻底的融入了大商。结果，这两老家伙一哭一闹，消息传回来，汉宁城有哭的，那些旧地也有哭的。这些人知道理亏，也不说啥争辩，主打一个哭，一个苦，一个不容易啊。连带着一些他国的老皇族纷纷想起昔日荣光，就好像他们国家在的时候有多强，多爱民似的，气得大商朝廷刮了这些人的心都有。 萧安脸上抽了抽，他没经历过，但是年少时也见过老皇帝的棘手。萧牧脸色也变了，他是实打实的经历过，这确实还不如起兵平叛了。以大商军力，打谁都行，唯独打老头老太不行。 文武百官，知道不知道这事的都不吭声，这谁敢接口。 大厅里很安静，都在思考。 萧安习惯的看看萧牧，目光很容易的就落在他后侧的国色天香，好像她也在低头思考。那白里透红，粉嘟嘟的脸看着让人着迷，萧安看得痴了，竟然鬼使神差的开口问道，“月儿，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办？” 我靠！萧月岚简直要骂人了，刚才眼角余光瞟到这萧安似乎表情不对，接下来居然在朝廷上叫我“月儿”，你丫的，“月儿”是你叫的？ 百官心里小九九就更多了，无数猜想都来了。皇上和小郡主是亲兄妹，皇上恋妹…… 萧牧脸上最淡定，心里却也骂开了花。如此温柔的在朝堂上称呼女子小名，萧安啊，你不想当皇帝没事，我来。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丢大商的脸。 萧安此时已经后悔死了，开口之后就后悔死了。但是九五至尊啊，硬着头皮想办法，怎么办，谁来救场。 天籁之声传来，“皇上，我有个想法，但是说出来怕会让人笑话。” 这戏，最终还是萧月岚硬着头皮接了。不接不行啊，皇上问话，要么说没有，要么说有，反正你得回。不然呢，就是当着文武百官把萧安晾着，尽管这衰人就该晾着。 “叫皇兄，不要生分了。有什么想法就说，没人笑话的。这个老疑难问题，满朝文武都支支吾吾的，谁会笑你啊。”萧安反应很快，这辈子都没这么聪明过。不仅显得随和，还立刻用兄妹情深，为自己那一声肉麻的月儿正名，堵住了百官的口。不知道的人，还脑补了一下。难怪今天萧月岚坐在殿前，原来没准真的是亲兄妹啊。 “是，皇兄。”萧月岚一副乖巧样子。 “嗯，大胆说，朕听听看。”萧安一副先生培养弟子的样子，给人感觉接下来就要传位给萧月岚。 “我觉得，朝廷直接发文，朝廷崇尚节俭，避免扰民。让有返乡需要的旧皇族，主动提申请，可一次批准最多两旧国，人数不超过十人，这不就行了吗。” “好主意，让他们自己去争这两个名额。”曹九笙眼睛一亮，点头称赞。 萧牧也抚须点头，“可行！” 乔洛和国师也在殿下点头。 有了这几个人带头，其余官员也没有反对意见，想想确实没错，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这些可能扎堆回故土的旧皇族，可能闹事的可能。 “那，如果和多年前一样，回去的又哭又闹呢？”萧牧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侧过去一点头，像是考校萧月岚的长辈一样。 “月儿认为，可以这样做。”萧月岚在回答萧牧之时，就主动以月儿自居。 “朝廷下发公文，就挑选旧皇族中，在大商任职官员最高，最有权势的官员，护送他们的老长辈回故土。同时，也让这些官员，负责带着剩下的，留在汉宁，或者其他郡县的旧皇族遥拜祭祖。” “让他们中，官职最高的来主持！”萧牧两眼灼灼生辉，似乎想到了妙处。 “妙啊！”乔洛略微思考，立刻在百官中出列，“皇上，臣觉得此策妙啊。” “嗯，确实是妙，朕也想到了。”萧安也想明白了。 “这些已经在大商任职的皇族，必定会想法子劝阻自己的长辈、约束自己的同辈、小辈不要闹事，无他，为了自己的前途。而他们的长辈，看见有出息的晚辈负责安全和保障，必定也投鼠忌器，就怕耽误了本族子弟的前程。互相制约，最后什么也干不成。这么说起来，当年，无论是在汉宁还是在旧地，闹的都是混得不怎么样的。”萧牧点头称赞，“月儿这法子很好，你可是帮了一个大忙啊。” “曹爱卿，朕的皇妹出的主意，可行否？”萧安也是眉飞色舞。 “回皇上，郡主才思敏捷，臣就两个字，佩服。” “哈哈哈，好，你就照着办！” 第213章 大朝会（五） “刚才是解决了旧恙，接下来，我们还是继续廷议秦国归商的问题。”萧安神色一转，继续话题，“乔爱卿，你接着说。” “这秦国看似没有索要任何金银，其实却是要得最多。第一条，不肯举族北上，这就是问题。留在原属国，势必会导致官员念旧，政令受阻，新旧势力互相扯皮。到时候，商政无法推广，甚至最后屈从原有秦国势力，最后同流合污。”乔洛出列奏道，“所以，此风不能长，此口不能开。” “乔丞相说得确实有道理，我深表赞同，可是具体如何与秦国谈？”曹九笙问道。 “礼部再派能言善辩之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乔丞相应当看过记录的卷宗，礼部前后去了三批人，都无功而返。秦国高层就一句话，不答应，就死战到底。这油盐不进的局，该怎么破。”曹九笙两手一摊。 “这仗，该打就得打。凭什么他们秦国偷袭我们可以，我们觉得和谈崩了，打他就不行呢。”兵部尚书叶星加入了讨论。 “打，不可取，一旦动起手来，那伤亡无法控制。秦国已经半只脚加入大商，秦人和商民无异。就是上面那一小撮人，在绑着大伙上战车。”乔洛摆摆手，“不能中了秦国高层的奸计。” “只是当下如何应对？秦使可是一直梗着脖子，不肯让步分毫，跟他有多强似的，吃准了我们不敢打。”兵部侍郎上前一步。 “要不，小打一场？”国师楚文在一旁说道。他虽然恢复正常，但那日的丢人，还是让他有些心有余辜。 “国事，岂可退让，国法岂可折中！”乔洛不高兴了。 “问题是秦国不让步啊！” “那我们就让步吗？” “那你说怎么谈？” “……” 大佬们起了争执，底下朝臣开始窃窃私语。三王爷和六王爷为首的贵勋们，一脸淡定的看着这边的百官。 “请皇上定夺！”兵部侍郎直接转身，高声请萧安决断了。 “这咋说好？”萧安也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面向萧牧，“护国公以为如何啊？” 萧牧抬眼看了看萧安，“此事得看皇上，想要速战速决，还是缓缓再说？”球又踢回了萧安。 “自然是稳稳当当的，越快越好。”萧安接着踢。 看不下去了，萧月岚看着难受，主要是她对秦皇李景的印象不错。这件事她一听就知道，那些秦国贵族用各种方式已经把秦皇的权力架空了。 现在呢，这些贵族是又当又立的。既要想强硬一点可以多捞好处，又怕大商真打，或者最后来个报复或者记恨出头鸟。 所以这帮人一个个打着李景的旗号，把李景架在前面。什么皇族舍不得故土，什么贵族舍不得百姓之类的。其实按照李景的性格，和看透了这帮人的心态，可能落定了并入大商后，扭头收拾行李就能走。 李景他连皇宫都能不要的性格，怎么可能拿着这些理由来谈判。对秦国可以说是伤心透了，真走了都不愿意回去的。 别扭的搓着衣角，萧月岚有些无聊。底下的朝臣各抒己见，已经成了自由讨论模式了。萧安和萧牧也不禁止，就这么听着。 按照惯例，讨论小半个时辰，然后一声肃静，大家就安静下来。然后皇上再点人说说意见，如果有人反对又会叨叨一阵，于是继续进入自由讨论模式。 这种商量争论，自由讨论模式来回几次以后，基本上就泾渭分明。然后就是按照不同观点，各自站队，两边打擂台，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请皇上定夺。 皇上最好折中处理或者偏向哪一边，但是对于观点不同的一边也要适当鼓励，接下来就定议，安排起草，最后散朝。 没上过朝，也知道大体就是这样。 大人们，有时候也挺墨叽的，一点小事能争论一整天。整个大殿嗡嗡嗡的，让人头昏脑胀。 “月儿。”萧牧回头看看身侧的萧月岚。 “国公爷！” “吵不吵？” “嗯！”萧月岚老实的点头，“跟菜市场一样。还好坐上面，站下面更是吵死啦。” “哈哈哈。”萧牧仰天大笑，“好，好，就喜欢你这实在。” 萧牧一笑，底下的百官自然停止了议论。 大殿瞬间安静了，一个个都看着老少对话，竖起耳朵。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萧牧并不在意安静还是吵闹，旁若无人的问道，仿佛大殿里只有他和萧月岚两人。 “嗯，先退出后封赏！”萧月岚象征性的思考了一下。 “退出？什么退出？什么封赏？”萧牧问道。 大殿里的萧安和群臣此时也都看着，这本该一起讨论的时间，变成了两人说话，众人倾听。偏偏这两人还不怎么看旁人，自顾自的聊天。 “退出和封赏，是分两步走。” “就像秦国战前，肯定有主和派主战派，现在呢，也有强硬派和温和派，大部分都是观望派。我们一主动，对方的强硬派就激动。虽然众所周知温和派才是正道，但是架不住强硬派的道德绑架啊。为国捐躯，为国请命，祖宗家法等等丢过来，谁都吃不消。所以温和派现在，都不敢出头，全程只能看强硬派表演。” “但强硬派究竟是真的爱国民，还是把爱国爱民当做生意来做，最后在道义上挟持整个秦国上下，就不好说了。如果我们退出，晾着强硬派，那么就一定会有温和派敢出来找我们。同时也能在第三人视角，看清谁是强硬派，谁是温和派。这就是退出的好处了，当然是暂时退出。” “至于封赏，就是给强硬派封赏，偷偷的给封赏。他们是不是接无所谓，做得隐蔽一点，但是真金白银的给。在大商境内，秘密的给地给钱，有的真强硬，不接没关系。但我相信他们中一定有一部分假会接的，尤其是那些做爱国爱民生意的。” “等他们接了好处，我们偷偷的露点消息给秦人温和派。到时候有凭有据的，从此强硬派的其他人，估计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第214章 大朝会（六） 萧牧张着嘴听完，转头看着殿下百官，“你们听明白了吗？” 殿下百官齐刷刷的点头。殿前的女子如家常便饭的几句话，就把秦国的强硬派，钉在做爱国爱民生意的耻辱柱上，这辈子难以翻身。 “赤裸裸的阳谋，明白了！”乔洛点头。 “哈哈哈，月儿，今日你给皇兄很大惊喜啊。” “哪里，是百官的商议提点了我，月儿只不过是总结了一下大家的建议而已。”萧月岚声音可甜可咸，在朝堂上听的十分享受。 “嗯，聪慧又不居功，不自傲。难怪太后都宠你宠到没边了。”萧牧赞叹。 “月儿，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皇兄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的。”萧安笑眯眯的盯着萧月岚。 萧牧听完脸色一变，立刻装作无事。 “皇兄，百官作证，君无戏言哦！”萧月岚以小卖小。 “嗯，君无戏言！”萧安重重地点头，“不过你可不能提违背大商律法，祖宗例制的要求。” “嗯，皇上说的是，月儿不可恃宠而骄。”萧牧晃着脑袋，笑嘻嘻的，“身为大商皇帝，你肩膀上的担子可是很重的。千万不要提让你皇兄为难的事，不然老头子就算再宠你，也不会答应的。” “哦！”萧月岚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月儿也放心，就算你的要求过分，皇上不好答应你，老头子也会补偿你的。我那府上，你那不成器的哥哥们，可是藏了不少好玩的小玩意儿。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我带你去挑。”萧牧哄孩子般的对萧月岚说道。 百官就这么仰着头，听着这所谓的兄妹俩个加一个老头飙戏。聪明的已经听出门道，愣的估计也快反应过来。但无论怎么想，这萧月岚后台硬的传言，今天算是坐实了。 “那我可以提了吗？” “可以啊，吓到你啦？” “我想皇兄把北原封给我！” 寂静，萧安萧牧愣住了，百官也愣住了。 许久，萧安深吸了一口气，“说说理由。” 萧牧同时也开口问，“为什么？” 说完萧安萧牧对望一眼，既然都是一个问题，那就不争先后了。 “我在北原的冰川交了不少朋友。嗯，不能说不少，大概，有那么几十人。还有，我喜欢北地了。” “喜欢北地？还交了朋友？”萧牧一脸关心晚辈的样子，侧着身子问道，“喜欢北地后面再谈，不妨说说那些，那些朋友？” “可以在这里说吗？”萧月岚一脸天真的问道。 “当然可以，不信你问问皇上。”萧牧把球踢给萧安。 “可以说。天家无私事。何况你要的是封北地，这本来就是要拿到朝廷上商议的。再说我大商，朗朗乾坤，天日昭昭，有什么不能在朕的百官面前讨论的。”萧安用嘴巴拉拢了一把人心。 “皇兄啊，那些朋友，是住在冰川的人。他们在一个暖洞里住着，很穷，但是他们不像坏人。而且，他们知道冰川的很多秘密。” “哦？”萧牧满脸惊讶，“他们以前是什么人，月儿可知道？” “知道，不过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应该都是那些人的后代了。从前的种种，按照大商律法，好像都过了追诉期了。” “巨贪大商追溯两代人。那些流放的基本是巨贪，最近五十年，都没有流往冰川的。这么算起来，还真是过了追诉期了。”乔洛在殿下说道。 “嗯，这个确实可以说属于往事了。按照大商律法，他们应该是合法的商民了。不过，你还是要问问他们的先祖是谁，然后过来查查，说不定，可以让他们回来。”萧牧对萧月岚说道。 “月儿问了呀。他们说不会回来，说是习惯了。还说冰川里有很多奇花异草，可以让他们适应冰川，活的很好。” “嗯？奇花异草？”萧安萧牧同时亮眼问道，殿下百官也竖起耳朵听故事。 “他们说有冰川雪莲果，吃了后身体很好，不怕冷，可以在冰川生活。”萧月岚改变了策略，直接炸裂满朝文武。 “对了，那雪莲果很稀有。他们发现了一片，愿意送给我，但是还没熟，要守着，估计快的话也要两年了。”故事要讲的有人信，多来点猛料，真假结合。 “月儿，这些可是当真？”萧安问道。 “有啊，我还带了一颗过来，就在我侍女身上！” 殿下的乔洛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开始疯狂思考，会不会是自己给她的那半颗。 “带了过来？”萧牧一脸震惊。 “嗯，带了过来，成熟后刚摘下一年，还算新鲜的！” “那，那拿来看看！”萧安不淡定了。 乔洛脑子已经空白了，这丫头居然有新鲜的？ 文武百官中，大都不知道这东西。只有少数几人，比如楚文，或多或少有点耳闻。但这些官员都是人精，一看大佬们都知道，瞬间明白这东西的价值。原来，皇上和护国公，都偷偷摸摸的藏心里了，那绝对是天材地宝。 “要让她送来吗？”萧月岚问道。 “拿来，我们看看。”萧牧稳住心神，恢复一脸大公无私的样子。 “月儿，皇兄大胆猜测，是不是你不在北地，那些，嗯，你的那些冰川朋友们，就不会给你雪莲果了？” “嗯，他们说，只要我在那里，今年就带我去看看那片地方。等熟透了，分我一半。” “为什么他们不独吞，要分你一半？”萧安问道。 “因为他们要我出力，保护雪莲果。有些他们不说的东西会威胁到雪莲果，他们相信我，也需要我带人帮忙。” “哦！”萧牧点点头。 近乎儿童般的故事，但是却找不到破绽。没有任何神秘高大的元素，朴实无华，也许这才是冰川雪莲果本身的故事。 萧安不知道萧牧信不信，他九成信了。 萧牧也不管萧安信不信，他也基本信了。 两人其实想法相同，那就是志在必得。不管是增强体质还是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反正一定要得到。 百官将信将疑，越是聪明脑子越不够用。怎么还弄出个这东西了？还有样品？ 等着那东西拿过来看个究竟。这东西看样子与我等凡夫俗子无缘，但看看总行。 第215章 大朝会（七） 沐卉手捧木盒来到殿门口，太监恭恭敬敬的接过木盒，转身就朝着殿中走去。 本来就排列两边的文武百官纷纷侧目，中间的太监一路疾行。因为萧安和萧牧都伸长脖子望着呢，太监可不敢耽误时间。 “小心，慢点，别摔了，这东西还要还回去的。”看太监在大殿中走得快有点快，萧月岚说道。 “嗯？月儿，还要还回去？”萧牧扭头问道。 “对啊，我没把握还能回北原，那些人就让我带一个过来给你们看。说是如果我不回去，这东西大商从此也就这一个了，不会再给任何人了。” “哦！明白了！”萧牧点头。这不就是告诉朝廷，冰原人只认萧月岚吗？想要这冰川雪莲果，让萧月岚去拿，其他人都不好使。 说话间，太监的木盒已经陈在殿前。为安全保障，在殿前百官前，皇位的台阶下，摆了一张小案台。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百官前面的丞相国师，和皇亲国戚的领头几人，可以轻松看到，其他人就只能伸长脖子了。 好在萧月岚是个可爱的女子，是不会让百官失望的。 此时她主动站起来，朝皇上一礼，朝护国公一礼，“我去打开来，可好！” “嗯！”萧安点头。 “去！”萧牧点头。 事到如今，自然就不藏着掖着了。让百官看又怎么了，让天下人知道又怎么了？到时候，这东西谁吃，还不是权力说了算。 一步步走下台阶，玉手纤纤，打开木盒，托举一株晶莹透彻，美的不似凡间的冰川雪莲果，像极了一位美丽的仙子手捧仙草。 真漂亮！无论是帝王还是百官，都是赞叹不已。 展示给百官后，萧月岚托着冰川雪莲果直接走上台阶，放在萧安的龙案前。 “这，这……”萧安盯着说不出话来。 萧牧也盯着这追寻多年的异宝，目不转睛。 “皇兄，我要去北地，可以吗？” 萧月岚天籁般的声音响起，萧安看看萧牧，两人对望一眼。当前的朝政面临着其余各国的归顺，许多令人头疼的问题都要解决。北地，谁都没有精力顾及，要不就交给这小丫头。 至于这这传说中的雪莲果，好说，咱俩个先一决胜负，谁赢了，谁去北地找小丫头要这玩意。 “朕应允你，就把北地封给你这郡主。” “谢皇上！”萧月岚谢恩。 接下来，户部、盐政、铁政等轮番上场，汇报最近的财务支出，收入等。各位大员和就一些封疆大吏的上书，简单的讨论了一下。 萧月岚安静的听着，这大商的富庶超乎常人想像。就拿那些小国心心念念的盐铁专卖来说，对那些死死盯着老百姓几分盐铁利润的小国，大商这方面的利润对于整个国家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漕运，驿站陆运的收入，都是盐利的几倍。为什么？因为商业发达。邮寄货物，运输物品，全部需要驿站帮助。民间有驿站，但是没有谁能有朝廷官方驿站这么密集。 驿站收货送货都有如此利润，更不用说本身的商业税了，那对于其他国家就是天文般的数字存在。各行各业的发展，让大商简直就是一座金山银山，取之不尽。 萧月岚琢磨对比了一下自己从宋国南宫家带出的财富，用于一地军阀尚可，用于和大商竞争，等于是蚍蜉撼树。难怪，但凡有点长远见识的都不会想着和大商对着干，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即便三国团结一致，举国上下都要死战，那也等于送死。以大商国力，是轻松碾压。 原来在西岭弄出的脚踏车，在其他国的应用都不如大商。因为只有大商有平坦的路，这让本来就发达的商业锦上添花。小手工可以走得更远，普通驿站送货短途必备。比牲畜节约更多空间，不需要草料，节约的粮食物资可以用于更多的地方。 秦国，宋国和楚国，也想学习，也想应用诸如脚踏车一类的。不过很可惜，想用脚踏车，就要先修路，朝廷没钱。想要钱就要富民，想富民先变法，官僚不会同意。成了死局！ 所以脚踏车成了三国贵族的玩物，普通人出门还是靠走，在石头路上除了颠簸的牛车马车驴车，就只能靠自己的腿了。讽刺的是，富一点家庭的想要用上脚踏车，还得等着大商修路，最终来解救这万民的，还是得亡了他们国的大商。 西岭、北地，对于号称纵横万里大商，不过是一隅之地。富庶强大的大商，沃野千里，人才鼎盛。即使高层被垄断，即使出类拔萃的人才不能大用，无数各行各业的顶尖高手，仍旧足以支撑着帝国的运转。 大商的人才，不仅来自本国的各个郡县选拔，三国中也有不少入商的。近十年，三国入商的士子已经远远超过他们本国的士子。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在本国士子之上。从某些角度上可以说，大商不需要额外的人才出力，仅用三国来商的士子，就足以在人才上碾压三国。近年针对三国的朝政，边境线上有来有往的口舌之争，利益之争，三国从来都是在和自己的优秀人才斗，从来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残余的各国，几乎所有的努力都在维持本国的运转，抵御大商边军可能的战略。然而这个巨无霸只是静静的待在原地，像一只巨兽，偶尔用它的眼睛看一眼身侧的小兔，就让对方浑身颤抖。 朝堂上，萧安萧牧侃侃而谈，文武百官纵论天下事，万民生计，亿兆众生，都在帝王将相的谈笑之间。 帝王权臣勾心斗角也罢，皇亲贵族笑里藏刀也好，所谈所说都是万顷土地的归属，涉及到的都是平民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在这里商讨的的，即便是最小的郡县政策，都是数十万的平民生计。原来这就是格局，这就是朝廷。所谓的百姓，在这里只是一个数字。 萧月岚感慨万分，从今天起，自己也算是半个封疆大吏。自己的身世，当年被追杀的往事，历历在目。对于自己来说，那是天大的事，可对于这朝廷，甚至都不能拿来在明面上说。也许，只是下朝后，书房的几句吩咐，就定了一个家族的生死。这些朝堂里的大人物都是聪明的，对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往事，半句都不提。就连楚文，都选择性的遗忘了选萧月岚祭天，是他父亲楚天干的好事，当然，也是老皇帝萧代授意的。 思绪之间，已近正午时分。 “今日朝会到此，百官若有未提交奏报，散朝后可至上书房。” “吾皇万岁！”文武百官齐声礼拜，待萧安离坐后，依次退出大殿。 第216章 家宴 萧月岚望着散朝的百官，正要起身，跟随萧牧一同离开，执事太监匆匆跑来。 “护国公，郡主留步！”太监朝两人行礼。 “公公有何事？”萧牧问道。 “皇上派我来说，在凤园备好了酒水饮食，想邀些人一同午餐，算是家宴。若是护国公和郡主无事，可一同前往。” “哦？”萧牧看了萧月岚一眼，“还有谁？” “已经派人去请太后了，还有刚才散朝的三王爷，六王爷，都派人去请了。” “月儿，中午可有其他安排？”萧牧问萧月岚。 “没有，虽然前天去见了姨娘，但是今天能在皇上家宴上再见姨娘，那也是很开心的。” “嗯，是个好孩子。那就劳烦公公告诉皇上，我们回去把朝服换了，就进宫家宴！” 萧月岚的郡主府。 “家宴？没有什么阴谋？”沐卉一边快手快脚的帮萧月岚换衣服，一边问道。 “我安排人去看看太后是不是真去了，还有那几位王爷，我也安排了。”牛大锤在门口，对着外面，双手抱胸，朝屋里说话。 “放心，我看就是家宴，在朝堂上说的，他他还敢阴我不成？”萧月岚整理头饰。 “那个萧安，看小姐眼神都不像好人，骨子里都是变态的那种。”沐卉一脸鄙视。“我就怕他，找个理由让小姐落单，行不轨之事！” “他敢！敢动小姐，我能带人杀进宫去。”门口牛大锤哼道。 “你瞧你们两个，一口一个他。唉，这可不行，让人听见了，可是犯上啊，要说皇上。虽然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小姐自己也说他，还说他不是好东西了。”沐卉笑道。 “萧安明着对你肯定不敢，但我们就是担心，萧安万一搞个什么杀手刺杀之类的戏码，就不好了。毕竟这家伙，连自己老爹都下得去手的。”牛大锤说道。 “对啊，他真干的出来的。” “安全问题你们不用担心，外面有大锤。里面我问过了，可以带一到两名贴身侍女进去。” “哦，那就好，我跟你去。”沐卉松了一口气。 “对啊，你跟着去，这回放心了。另外，我们再带一位去做你的副手，也挑一个会功夫的。” 萧月岚带着人到凤园的时候，正好是三王爷和六王爷也到了门口。 几人在园门口见礼，两位王爷都带了王妃，萧月岚以晚辈行礼。 “三皇叔，六皇叔。” “月儿快起来。” “你们就在此等候！” 马车停在凤园门口，两位王爷各自带着王妃，一两名太监宫女，萧月岚则带着两名宫女，在凤园太监的引领下，走进凤园。 走不了多远，就看到了一个在花园中的庭院，很别致。一群太监宫女来回穿梭，小花园中间摆了一张圆桌，有三人正坐着说话。 “瞧！说着他们了，就来了，还一次都来齐了！”萧安指着这边说道。 “见过太后，皇上，护国公！” 三人赶紧上前行礼。 刚才门口有皇帝萧安的车驾，但是奇怪的是，没有萧牧的车驾，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动作这么快？萧月岚看萧牧的样子，像是在这里待了有段时间了。相反，姨娘却是刚来的样子。 “都说了是家宴，就不要这么生分了。这里啊，除了月儿我可以欺负欺负，其余的，辈分都比我大。”萧安笑着开玩笑。 “赶紧入座，来，不要生分了，今日，就是家宴。”萧牧招呼入座。 “月儿啊，快来坐姨娘身边！”南宫曼招呼萧月岚。 “太后这可真是护女儿啊，怎么着，怕我们这些老家伙，让月儿给大伙倒茶啊。”萧牧笑道。 “那可不，她最小，可不能被欺负了！”南宫曼笑着说，“喝茶喝酒，你们自个儿来，不许使唤她。” “哈哈哈！”众人笑了起来，一派祥和。 太监宫女们开始上菜，两位王爷带着的王妃，都非常安静，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听着男人们聊天。 “朕听说，三叔家里，养了特别多的猫！” “皇上，这猫，主要是孩子喜欢。我那小外孙女，就喜欢这东西。” “有多少？朕听说满院子都是，抓都抓不过来。” “呃，没数过，数不清。” “母后可知道。有一回，朕记得是给三叔小外孙女送生日礼，派个太监去三叔家送一玉佩。结果，这奴才一进门就绊一跤，玉佩摔草丛里了。” “啊？然后呢？” “然后那奴才爬起来就追，一追发现好几只猫，再一回头几十只猫。那奴才以为遇到了猫神，当场就吓哭了。” “哈哈哈！”众人大笑。 “这猫本来是人送了两对，说是孩子喜欢，就望着。结果，忘了这东西得绝育，不然一年两窝，一窝五六只。半年长大就又是一窝，两年光景，猫粮都不够。”三王爷笑着说，“现在，到处送，太多了，猫多为患啊。” “养猫就没老鼠了，是不？要不，朕也在院子里养几只？”萧安说道。 “皇上，那可不一定啊。” “哦？这猫不是捉老鼠的吗？” “以前我也这么认为，养了之后才发现，它们不捉老鼠了。因为，这孩子们，仆人们没事就喂它们。什么鸡蛋，鸡肉，管饱管够。这帮毛崽子，吃饱喝足不仅不抓老鼠，摸都不让摸了。” “哈哈哈！”三王爷的囧样，让众人大笑。 “我听说也有好处，这猫掉毛厉害。三哥不妨多收集一些，以后可以织毛衣了。”六王爷调侃，众人又笑了起来。 “你个老六，你等着，回头我偷偷塞几只到你院子里。用不了半年，看你怎么办。” “别，千万别送，这东西，看着可爱可怜。俗话说见面难舍，你最好别送来，舍不得骂，舍不得打，我可不想受累。” “……” 一顿简单的家宴，一直吃到下午时分。众人起身告辞，结果出乎萧月岚意料，居然是萧牧送大家到院门口。而萧安 原来，这凤园已经是萧牧的寝宫了！原以为，护国公会住在内城的府邸，没想到，居然搬到了凤园。凤园，顾名思义，凤仪天下，最初名凤憩园。这可是默认为皇后的副宫，出宫游玩散心的地方。 想不到，萧牧的权势竟然如此，可在凤园休息，这萧安可真能忍。 第217章 拦路投奔 家宴后，萧月岚车驾从凤园出来，一路回府。 今时不同往日，萧月岚的身份，仿佛比去年身为公主还贵。 朝廷的消息传的非常快。勋贵们可能不会把秘密告诉家人，但一定会告诉家人谁能惹，谁不能惹。今日下朝后，勋贵们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自己的家人们萧月岚绝对不能惹。 因为，真的惹不起。 在萧月岚赴凤园家宴的下午，消息就从内城飘到外城，再从外城飞向各郡。信鸽快马，早已从商都汉宁四面八方的传向各郡。 朝中官员，府郡官员不需说，早早的就知道了。内城街道的商铺、酒楼，则是民间第一批知道消息的。这些达官贵人名下的产业，第一时间得到通知，某人要是路过也好，逛店也罢，记住，这是当今第一红人。 上朝坐在护国公身边，皇上有事亲自询问，还是在朝廷当着百官兄妹情深。 传说中的仙草让她弄到了，北地直接赐给她当封地。那么大一片地，从此都归她了。因为北原郡人口少，所以萧月岚治下的人口也许不是最多，但封地算是最大了。这还不算冰原，当然，冰原也没什么好算的。 马车在侍卫保护下，一路疾驰，行人纷纷驻足观望。极具特色的北国侍卫装束，路人认出这是南宁郡主的车驾不难。 “小心！”一声马嘶，带头开路的侍卫猛提马缰，急急的刹住奔跑的马匹。 后面的侍卫也是迅速停住。 “吁！”马车夫还是老于，熟练的叫停马匹。 “什么人拦路！”有侍卫拔刀的声音。 正在马车内的沐卉，一手按在长剑上，警惕起来。 萧月岚曾经被劫持过，树敌也不少，此次出行的侍卫都被交代过：不要怕事，发现不对立刻拔刀。 萧月岚倒是不紧张，外面一圈侍卫，里面有沐卉，当街动手，估计没几个人能杀得了她。 “什么人？为什么拦路，快说！”车在路中间停着，前面马蹄踏着地面，似乎是围着人转圈。 沐卉挑开窗帘一角，看到几名侍卫，骑马围着路中间的一名女子转圈。女子衣着有些破烂，半跪半坐在地上，其余人在马车四周警惕的看着四周。 四周边瞧了一下，没有什么异样。 “求郡主救我！”马车外的女子喊道。 “李琴！”萧月岚听出了声音。 “小姐认识？”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带我跳车逃跑的那次吗？” “原来是她！”沐卉听过这段惊险的故事。 萧月岚凑到窗帘处，看向外面。 “不能不管，她救过我。”萧月岚一撩衣服，想要起身。 “小姐，她突然出现，这条路外面人太多，还有酒楼茶馆！”沐卉拦住了萧月岚。 “派人带上她，继续前行，不要耽搁！”沐卉对外面的侍卫吩咐。 一行人迅速行动起来，有侍卫跳下马，走向李琴。 繁华街道上，凭空窜出一个女子，挡在车队前面。被挡的还是当下第一红人南宁郡主，挡车人喊的还是郡主救我。 不管哪条都是比较劲爆消息，自然而然的很快就有很多人围观。人群在繁华街道上立刻聚集起来。 能溜得起这附近商铺茶楼的，没有穷人。围观人众都是一副小姐丫鬟，公子豪仆派头。看起来这些都是人畜无害，但武者直觉，让沐卉有不太舒服的感觉。 一个女子长发遮脸，跪坐在地上，似乎有些惨。 仔细看她的衣着，陈旧不堪，甚至有些破败。整条街上，恐怕都没几个这样穿着的人，像是被谁从贫民窟里揪出来，扔到这繁华的街道上，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大商最繁华的街头，出现这样一个女子，不合常理啊。 “留三个侍卫在这里，带那女子随后跟上，其余人，加速离开！”沐卉下令毫不含糊。 萧月岚愣了一下，她只想到李琴救过她，但是却没有往深处想。不过好处是，萧月岚此时虽没看出什么来，却都听沐卉的安排。这种安保工作她从不多嘴，很多贵人，比如当年的萧景等人，都因为觉得平常没事，所以觉得小题大做，甚至把侍卫当奴才，最后受到的教训。但萧月岚却知道，正是因为有沐卉这样的人小题大做，才能平平安安的无事到现在。 “是不是有什么危险感觉？”萧月岚在疾驶的马车上上问沐卉。 “感觉不到，但总有心悸，离开那里，现在就好多了。也可能是我错了。” “没错，就该这样啊，路上我听你的，以前大锤跟着我就听他的。”萧月岚是个好领导，绝不挑战他人的专业。 “说起大锤，我倒是让他帮忙查查，这商都里到底有多少高手。把顶尖的高手整理成卷宗，随时查阅。” “好啊，你跟他说了吗？” “我跟他说可没用，要小姐或者姑爷跟他说才行。”沐卉笑了笑，这职范围，权力和亲情，她可不会去混淆，“主要是人员有限，做了这个，就没人手做那个。现在要调查的事情太多，先紧着重要的来。” 马车很快穿过了几条街，前面就是郡主府邸了。 “确实很多重要的事情都要做。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个人，如果他肯帮忙，现在就能画出高手卷宗来，都不用派人调查的。”马车上，萧月岚思考片刻。 “谁？” “赵德全赵公公。” “对，他可以。老皇帝身边的第一高手，只是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躲起来了，萧安弑父弑君，赵公公要杀他报仇，是萧安的眼中钉。” “这么看，赵公公一定还在商都，说不定能想法子找到他，只是怎么找呢？回来得让暗探们留心。” “也许不用我们去找他，这几天发生的事，我总觉得，赵公公会主动来找我。” “那，他是会偷偷潜入？”沐卉问道。 “现在我们的府里防守这么严密，他想潜入，怕是不容易。” “防不胜防！像赵公公那样的高手，总能找到办法。但是对于府中的防御我有信心，如果是朋友还好，如果是敌人，我们有心算无心，功夫再高进来了，也别想出去！”沐卉显然是对府中的主场优势有信心，大锤布置了那么久，一般高手占不到便宜的。 第218章 收留 “现在赵公公是萧安要严加防范的人，虽然不是钦犯，但是萧安把他列为失踪大内人士。这个身份也是等于被通缉的，赵公公是不能在明面上出现的。”萧月岚分析。 “那么我们可以站在他的角度上，如果想见我，通过侍卫他肯定不放心。除非通过我的身边人，你。但是你又从来不离开我，想进府来找，似乎我们的防卫比皇宫也差不了多少。”萧月岚想着说着，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一样。 “啊！小姐你是说，那个李琴，很可能就是？”沐卉也似乎想明白了。 “嗯，可能就是赵公公安排的。在大庭广众下接近我，还能替赵公公传消息，又同样受到影响，只能藏起来的人，怕是只有李琴了。” “小姐，我不明白，李琴明明是女官，可以光明正大的过下去，为什么会辞官，消失后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初我们去北地，她不会跟着来是因为在朝廷有前途，人各有志，不能说她什么，何况她也算救了我一次。后来朝廷大变，她一个曾经掌控过监察司的女官，怎么可能落得了好。那半年换了七八个统领，李琴继续在朝廷当女官，能被各方势力碾得渣都不剩。据说，她也被审问一些陈年往事给弄得死去活来，后来暂时释放后，立刻趁着人事变动辞官。上头一批，第二天就消失了，再有人想找她，也找不到了。” “这是聪明人，或者说是看明白了。李琴以前是赵公公的人？” “应该是，因为监察司是老皇帝萧代通过赵公公控制的。而赵公公能让李琴去监视萧寻，并在萧寻卸职后顶一段时间，足以看出赵公公是信得过李琴的。所以，李琴辞官后依附赵公公，赵公公用她来找我，是说得通的。”萧月岚分析了可能性，对李琴来的目的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李琴目前是无罪之身，和赵公公不同，即便有人猜出来了是她，我们见了也无妨。”萧月岚接着说道，“只不过，如果她和赵公公是为那个萧代报仇，那我们就不需要搭理了。毕竟这萧代，和我也有仇，我一直没动手，已经是极大的自制了。” 马车很快驶回府邸。 萧月岚匆匆下车，进院。 过不了多久，三名侍卫，其中一人马背后面带着衣衫褴褛的李琴，停在郡主府外。 “请在此等候！”三名侍卫带着李琴等在门口，执守侍卫进入院中禀报。 “郡主有请！”很快，离去的执手侍卫回来了，“不过在进入内院前，得罪了。” 两名有功夫的侍女走来，李琴懂，很配合的让两人搜身。 接下来，李琴在侍卫的带领下，穿梭院中而过，径直进入府中，在庭院中，见到了贵气逼人的南宁郡主。 “草民见过郡主！”李琴见到萧月岚，就要行礼。 “你见我不用行礼，直接过来就是。”萧月岚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李琴。 “你曾经救过我，不用讲究那些虚礼。”走道李琴面前，萧月岚注视着对方。 记得这李琴的年龄，现在算起来也就三十岁，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如此老态。记得一年前，她虽然相貌普通，但即便是被摧残了几次，鼻青脸肿的，但起码人看着不老。现在怎么像快五十的人，脸上法令纹，皱纹，眼角鱼尾纹都那么深，嘴角还往下搭。 李琴也在打量眼前的美人。大商从没有什么爱好，去给人排什么第一美女，第一帅哥的，但也总有爱好者喜欢弄出个上下来。这萧月岚就隐隐有好事者，把她列为第一美女，就如同当年的太后。 其实环肥燕瘦，美人各有特点，萧月岚也并非第一，只是她笑与不笑的差距太大了。冷艳无双和明艳靓丽，居然能在一个人的脸上同时出现，这让多少男人有了特别的幻想，从而把她抬上第一的宝座。 “郡主！”李琴微微躬身。 “这一年，你过得很不好！” “哇！”李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时候，被一句简单的话彻底击败。屈辱，悲伤，令人难忘的每一个日夜，毁了的前途，毫无希望的努力，李琴哭了，哭的肝肠寸断。 即便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沐卉和几名侍女也被这悲伤感染，扶着李琴坐下，等她她能缓过情绪。 桌上早已经备好了茶水和点心，等李琴终于收住哭声。 “吃点东西，我猜你肯定也饿了。”萧月岚指着桌子上的点心，“不着急，慢慢吃，有什么事慢慢说。你曾救过我一命，所以既然你找上我了，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你。” “嗯嗯。”李琴顾不得什么，抓心就往嘴里塞，一边喝着茶水。 沐卉就在一旁帮她倒茶，萧月岚耐心的等着，同时猜测着李琴经历了什么。如果她和赵公公一起，那赵公公，是不是也很惨？ 李琴毕竟是女官出身，吃了几口填肚子，就忍住不再吃，不能让眼前的贵人多等。 一口水漱口下肚后，李琴就不等问，开始了诉说。 “一年前，老皇帝驾崩后，我就被控制起来，说是我参与了阴谋。具体是什么阴谋，没人说，没人告诉我，只是一个劲的让我交代。” “我也不知道要我说什么，但我知道，没有说明要交代什么，就绝对不能乱说，所以我就死咬着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说。” “然后，他们没有理由判我罪，就开始折磨我，凌辱我。” “我忍了下来，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没有罪，他们拿我没办法。终于我被放了出来，但那些凌辱我的人，那些我曾经的同僚，半点没有歉意之心。他们继续做我的同僚，见面打招呼都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仿佛那只是例行公事。”李琴紧紧捏着拳头。 “后来，我就开始查，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关我折磨我了，因为刺杀先皇的人，是萧安，也就是当今皇上派的人。而那个人，用的盒装连弩，是在我手上领取的。这个人，我见过，就在皇帝身边出现过。” “他们审问我，各种让我交代，折磨我，就是为了有个机会，有个理由能杀了我。” “接下来，朝廷乱了，我趁机提出辞去职位。新来的不知道里面的转折，直接批了。我拿了公文就走，本想立刻离开商都，结果路上就差点被赶来的人灭口，赵公公出手救了我。” “然后，我就偷偷走小路回老家，快到老家的时候躲在附近山里。因为我怕他们去家里找我，所以我不敢回去，可是他们还是去了。因为我不在，所以他们拿我家人……” “最后，我只能回到商都，找到赵公公，他让我潜伏下来，因为他想要报仇。” 第219章 归顺 “赵公公收留你之后，去了哪里，你们手头很紧吗？” “嗯！”李琴点头。 “赵公公一开始手头还有些积蓄，我自己也藏有些细软，所以本来是可以顶一段时间的。不过赵公公那边被人骗了，我这边被人劫了。” “劫你的是？” “我刚辞官，带着积蓄，还没出城门，就被几个同僚堵上。他们欺负我，把我抢得身无分文。” “可恶！” “我当时只想着，即便是要饭也要离开，没想到还遇到了截杀。” “赵公公为什么被骗了？” “赵公公一心要为老皇帝报仇，但是手下那些人要养。今时不同往日，没了权势，想探听点消息全靠银子。赵公公想靠以前的人情关系，是留不住人的，全部要使银子，大把的花钱。有些人就打了坑钱的主意，用假消息来糊弄，最后还有一些所谓的中间人，用萧安最新出宫的大消息来骗钱。为了毕其功于一役，赵公公在一次所谓的大消息中用掉了几乎所有的钱，还给参与刺杀的散尽了财物。” “唉！”萧月岚一声叹息。不用说，没钱之后，那些手下，基本都散了。 “赵公公现在何处？你知道吗？” “在一处破庙安身，我可以带你们去。” “你把地址告诉我就可以，我会安排人去接洽的。”萧月岚很老练，现在的身份和实力，也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了。 “这是地址。”李琴很快把地址写好，交给一旁的沐卉。 “今日就是赵公公安排你来的。” “嗯，郡主猜的没错，我们想见郡主，只有这个办法了。外面防御很严，赵公公几次都没进来。以前想去见太后，但是外面更严，全是萧安的人。为了不连累太后，赵公公只能作罢。” “赵公公有什么打算？或者说接下来的会面，赵公公有什么计划？赵公公知道郡主不会去刺杀萧安，毕竟算起来老皇帝萧代做的事情，才是最伤害郡主的。但是萧安也不是个好东西，希望郡主不要帮他。” “我看起来，像是帮萧安的人吗？” “这些时间，赵公公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李琴情绪稳定了下来，“一朝天子一朝臣，活着的人，若是有过不去的坎，就只能自己扛。放不下的人，忘不掉的情怀，只能自己守着。其他人，不要强求，每人心里都有一笔自己的账。” “你呢？你心里怎么想的，最终又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李琴很干脆，“我现在这个样子，别说不能回老家，就是正常在大商行走都不能。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认出。我曾经的身份，已经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你打算一直在赵公公身边，做探子？” “跟着他只能算是互相扶持，也只有他能收留我。但是，他都无法自保，我现在落魄，他其实也穷途末路，甚至口袋空空。” “你曾经救过我，我可以给你一笔养老钱，并帮你隐姓埋名在其他郡县生活。或者，你留下来，帮我做事。你曾经在监察司有一定的关系，虽然已经被他们抛弃，但是对他们的运作方式，极为熟悉。而且，我知道，你的才智，一直被束缚，就因为你是女子。” “做什么事？是不是有机会让我对付那些凌辱过我的人？”李琴双目灼灼。 “不，我不会让你对付监察司。我只需要一个人，成立一个反监察司监视的部门。这个部门，只是探查消息，提前预测监察司要做的事，并做出反制和误导，让结果只对我们有利。当然，为了得到消息，你可以用一些暴力手段，但要隐藏自己。” “即便那些凌辱过我的人，我遇上了可以用暴力手段！” “只要与目的有关，可以。但是和目的无关，或者达到了目的之后，不可以继续用暴力去报复。” “好，我愿意留下来。”李琴闭上眼睛思考片刻。 “我会给你一部分人，帮你建立初步情报网。你的目的，就是盯着监察司。” “谢郡主！”李琴跪了下来，全是认主。 “起来。既然你已经跟了我，那我就不用安排其他人了。你先休息一下，换身衣服，然后带人去一趟这个地点见赵公公，带着些金银给他。现在的朝廷格局，已经分不清对与错，看不透谁是谁。” “赵公公受萧代之恩，是不会跟我做同样的事情的。不过他肯站出来为先主求公道，是和重情重义的人。以后就由你与他保持联系，适当资助一下他。他对监察司的了解，可能不亚于你，相信会给你帮助的。” “是，我这就去！” “不急，先收拾一下自己。饭都没吃，这一身上下都是心酸。” “谢，谢郡主！”李琴忍不住又哭了出来。三十几岁了，半生飘零，拼尽全力往上爬。付出了人格，清白和青春，最终却被当做弃履一般。有官职的时候要阿谀奉承，卖笑承欢，辞官后被同僚像猪狗般凌辱，不如低贱的妓女。 今日，可算又站起来像个人了。 “我前半辈子，毫无底线，虽不是坏事做尽，却也是自甘下流。当年捉拿年幼郡主，出了那么多毒主意，没想到，最后还是报应在自己身上。我做的最聪明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在那天的马车上，拉着郡主一起跳车逃跑。”李琴泣不成声，“郡主念我救了你一次，但我知道，那不是救郡主，那是在为我自己赎罪。我谢谢那时候的自己，做对了一件事。也就是那件事，让我有脸来这里，有脸求你收留。我自以为悟透了人心，我猜到了失去权势后自己的遭遇，却从未看到，这世界上还有良心，还有善心。我想通了，我其实谁都不该恨，哪怕是那些欺凌我的人，都是我曾经做过恶的反噬。郡主，我谢谢你，我今天发誓，下半辈子，我哪儿也不去，就跟着郡主好好活，好好活。” “唉！起来，起来！”萧月岚拉起李琴，“既然如此，那也不用叫我郡主了。以后。私下里，你就叫我小姐。以后，你就是我的人，重要的事，我只交给自己人，才放心。” “嗯嗯，以后郡主，就是我的小姐，我唯一的主子。我就是小姐的人，只要小姐有什么想办的事，我就替你办，我的所有计谋，阴谋诡计，就只为保护你一人。” 第220章 调兵 阳光明媚的早晨，坐着喝茶吃点心，萧月岚给人无比清闲的感觉。 “小姐！”沐卉递过一份文件，“到昨天晚上为止的。” “萧安动作很快，但是实力不足啊。” “乔洛到底是哪边的？怎么制定的策略偏向萧牧？” “秦国使者已到，宋国使者也到了，楚国使者估计今天到。看来本月初三的国君会盟，虽然不会有人迟到，但三位皇帝，都不肯来啊。” 来汉宁已经一月了，萧月岚除了去见见太后，其余人基本都不见。以她现在的地位，几乎没有人敢站出来把矛头指向她了。 “之前说三国皇帝都来，现在看来，是不是礼部要挨骂了。”沐卉说道，“或者说，负责此事的乔丞相，事情没办好？” “不，乔丞相和礼部表面挨骂，内里反而会受到表彰。”萧月岚笑了，“三个皇帝如果都来，看起来声势惊人，像是三个皇帝来归顺，其实对大商一点也不好。” “首先啊，这皇帝出行的安全问题，就容不得半点马虎。路上不管谁有点什么事，甚至到了大商之后有点什么事，都会被无限放大。” “接下来，这几个皇帝坐一起，尊严啊，国体啊什么的，想想就头疼。” “最后，即便谈妥了，回去还是不回去，路上那堆破事，想想就头疼。” 萧月岚笑着说完，沐卉听着就头大，摇摇头。“看来还是郡主和乔丞相聪明，我这就看不透，里面的弯弯绕太多了。” “不过说到各国皇帝，楚国的李景怎么样？他的女儿李怡还在北原呢。”沐卉问道。 “李景是个很不错的人，做事很大气。既然认了他做叔父，那无论如何，也得照顾好李怡。”萧月岚叹道，“我估计，现在秦国的贵族，在抢好处上，已经杀疯了。” “李景完全不为自己家族考虑，让那些贵族盘剥，占有，这么做会不会让皇族不把他当回事。” “不会的。或者说，不在乎。皇族和贵族通婚，其实已经不分家了。那些个贵族里，有多少娶了公主嫁了王子的。剩下的，也都各自谋利，根本不需要李景照顾。他那些妃嫔，各个都貌合神离，背后都有实力强大的娘家，关键时候还从不和他一条心。他所在乎的，只有李怡，这个女孩是他最爱的，曾经唯一自己选的妃子的女儿。” “郡主！”院门口有人禀报。 “什么事？”沐卉问道。 “有消息！”侍卫上前递上信件。 “好，下去。”沐卉把信件递给萧月岚。 “李琴的信件！”萧月岚看了一眼信封，一个月来，熟悉监察司运作的李琴，很快就把那个反侦察的部门弄得像模像样。在预测监察司举动的同时，还弄到了很多情报。 “萧安密调羽林卫左军一营，不知何意？”萧月岚读道。 “报！”有侍卫又来报，“郡主，有信件！” “拿来！”沐卉上前接过来，递给萧月岚。 “大锤的，同一件事情。”萧月岚接过来，拆开看。 “这是要干嘛，一营人马，有两三千，足够一次搜城了。但是搜城，不是应该由汉宁府衙去吗？再大点事，调集守备处兵马也行。调集羽林卫，这是要迎接三国使者？也不合理啊。”沐卉一脸疑惑。 “不知道，这这些天，平平静静的，也看不出什么来。”萧月岚起身走了几步，抬头说道，“多派人去盯紧护国公，我们得到的消息，萧牧肯定也得到了。看看萧牧在做什么，有什么应对方法。” 两个时辰后。 “报！”院外侍卫传报消息，沐卉拿着消息递给萧月岚。 “萧牧从凤园搬出，现已出城，往护国公军营方向！”萧月岚展开纸张。 “这个时候，搬出凤园，不回内城府邸，直接去城外军营？”萧月岚来回踱步。 “这个萧安不会是要对付萧牧？”沐卉有了疑问，“这其他国家的使者就要到了，他两会在这个时候开打？” “不好说，他们的心思，只有当事人知道。只可惜修竹担任羽林卫右卫时间太短，没有太多关系可用。”萧月岚来回踱步，“不然，可以多方求证一下，猜测他们的意图。我们在军方的人还是太少了，这是硬伤！” “报，府外有人求见！” “谁？” “来人不肯说，就是要见郡主，只见郡主。他说，就等一刻钟，郡主不见，他就走了。” “让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侍卫带着一个中年人，穿着普通，低着头。 侍卫送到后转身离开，萧月岚盯着眼前的人。 “郡主不认识我，但我认识郡主，在下是前守备处大统领李文。”来人像个普通富商，扔在大街上，就一中年大叔。四周看看，见只有萧月岚和沐卉两人，就自我介绍。 “原来是李大人！”萧月岚总觉得面熟，以前远远的看过一眼。那时候，秦修竹还只是副将，都统府的一名普通副将。 “郡主抬爱了。小人现在只是白身。”经历了朝堂数次变故，李文由可以上朝的正二品，变成了普通的一名富家翁。当然，像他这种关系网复杂的人，是不可能一直闲着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 “李大人客气了，请坐！” “不，在下说完就走。”李文说道，“我在军中多年，虽然离开了，但还是有些关系，知道一些消息。我听说，今日羽林军调动，和南宫家有关。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六王爷，六王爷让我告诉郡主！” 六王爷，就是对姨娘有些想法的那位？ 羽林军秘密调动和南宫家有关？萧牧回自己大营和什么有关？一定也和这有关。 萧月岚一时有些想不明白，站在原地发愣。 “郡主，在下就这一个消息，说完就走！”李文行了个礼。 “李大人，替我谢谢六王爷。”萧月岚说道，“另外，麻烦你替我转告六王爷，如果姨娘有些麻烦我照顾不到，还请六王爷伸出援手，萧月岚感激不尽。” 这次轮到李文愣了一下，拱手表示知道了。 第221章 东海人选 “南宫家？南宫家来的人最多，家仆奴役三四千，今天打算对南宫家动手？”萧月岚来回踱步。 “不会，今天可是三国特使都来朝的日子。”沐卉表示疑虑，“此时动手，为什么？南宫家矿场都被或卖或分，没什么实力了，现在就是个虚名挂着？为了讨好其他宋国贵族动手？” “按照正常的想法是不会的，但说不准。南宫家瘦死骆驼比马大，把剩余的资产都处理了。今天带着宗族都来了，可能就不打算走了。”萧月岚走来走去，双手拧到了一起。 “会不会不是针对南宫家？有没有可能对萧牧？” “不会，萧牧一回军营，去两万人都捉不住他。” “这么大阵仗，不是迎接某人就是对付某人。现在大商，还有谁值得出羽林军，这等于谁都信不过，让萧安亲自派精兵对付。” “我！”萧月岚停住脚步，抬起头，“萧安防的是我！” “小姐？小姐最近并没有和他敌对啊？” “南宫家趁着来商都和谈，举族北迁移，就是在宋国得罪人太多，怕半路有人截杀，所以借着和谈做为宋史进都，这样狐假虎威，一路上绝对安全。大商朝廷知道南宫家基本就是宋国代理人，所以一定在并宋前护着南宫家。况且，南宫家老少都在，家丁丫鬟数千人，这种老少组合，怎么可能是来找麻烦的。” “对啊，几千人，一半是老少家丁，明显不是来找麻烦的，没必要来几千羽林军。” “但是，我看起来，就是来找麻烦的。”萧月岚望着沐卉。 “咱们带着几百侍卫，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放眼汉宁，有几人？” “要是突然冲进皇宫，凭那些大内侍卫恐怕挡不住我们。算好了的话，能在羽林军赶来护驾之前，把萧安给……” 萧月岚说完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哦，这么说也是。汉宁城，还真没有那个贵族家有这么多护卫的。几位王爷顶格，明面上也就五十人的编制，还不满员。其他的，都是家仆身份。像咱们这样的，是北地的封疆大吏，还带着几百盔甲齐全的精兵，商都也就咱们一家。” “那你说，萧安怕不怕我们。” “可是为什么以前没有人想到呢？咱们都来了一个多月了。” “以前是因为南宫家没有来人。现在来了，他们才反应过来。一个是人手充足，瘦死骆驼比马大的大宋百年财阀，一个是有封地，带着精兵住在汉宁的郡主。万一两个合谋起来，这就又要变天了。以前怕是没人提，而且你注意到了吗，那个太师庞雨棠，一直没有出现过。” “嗯！这个庞太师，告病在家都三个月了，我们查了很久，都没有在其他地方查到此人踪迹。” “这人是萧安亲信，打从萧安是太子就跟随着。能力暂且不说，这忠心必定是一等一。他消失这么久，一定在某些关键地方，做萧安的后备。” “小姐，萧安只是防着我们，但肯定没有把我们当做主要对手。” “他现在忙着和萧牧摘果子，抢夺这一统天下，千古一帝的名头。等坐上那个位子了，下一步，就是问我、问北原要长生不老的仙草了。那个漂亮的恶魔草，是我们拿住萧安或者萧牧，让他们不会对我们动手的一个筹码，不能落在他们手里。”萧月岚转身看着沐卉，“相处了一段时间，你觉得李琴如何？” “她有自己的特点，狡猾如狐，狠毒如蛇。但是对小姐，是真心的，不会有异心。” “沈春眠把东海地址告诉我了，楚国以东的海岛。随着楚国加入大商，越来越多的商船和民间渔船会出海。这些人发现恶魔草的可能性很大，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不能让任何地方再出现这种草。任何人，都不可以察觉，发现这东西的出处。要做到这一点，沈春眠那边人手不够，需要人帮忙。你觉得，李琴能胜任吗？” “能！”沐卉想了想。 “派人叫她过来。” 傍晚时分。 “小姐！”李琴出现在庭院中。 “没吃饭，过来，一起吃点。”萧月岚和沐卉在院中坐着，仆人支了个小桌子，放着几样小菜。 “是！”李琴不矫情，马上就坐下了。初始还不习惯，慢慢的就习惯了。私下里，仆人真的可以和萧月岚坐在一桌子上，一起吃饭。前提是她认可你，能有资格叫她小姐而不是郡主的仆人。 “小姐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李琴大方的接过仆人递过的碗筷。 “大事用你，所以才叫你来。放心，用你之前，肯定先请你吃顿好的。”沐卉端起茶壶问她，“喝茶还是果酒？” “呃，不喝茶。” “果酒好喝。”萧月岚顺手就拿起自己旁边的酒壶给她倒上。 李琴赶紧双手捧杯，这同一上桌吃饭已经是没有几个主人能做到了，端起酒壶给自己倒酒，万万不敢随便受。 “都说了，不用紧张，倒个酒而已。”虽然有过几回，但李琴绝对不敢不紧张，萧月岚这个随手抄起酒壶茶壶，给身边的人倒茶倒酒，这跟人客气的习惯，还是跟秦修竹学的。但哪怕是最大大咧咧的牛大锤，都这主子给仆人倒酒有点脑袋放空。当然，不是谁都有资格被倒酒倒茶的，要她萧月岚看得上的贴身，绝对信任，可以把命交给对方的人，才有这个资格。 贴身替主人挡刀挡剑，从人身安全到衣食住行都经手，绝对不是普通奴仆可以比拟的。即便是最忠心的家仆，也不一定是最贴身信任的人。贴身更像是主仆一体，完完全全的拿主人的事当做自己的事来办的，能切身体会到主人利益，并且明明白白知道，换了这个主子，没有可能再换一个更好的主子了。就像赵德全和老皇帝，萧代一死，他不可能再有更好的，和他更交心的主人了。 第222章 海盗 饭吃的差不多了，沐卉招呼一旁的家仆侍女，很快收拾妥当。 李琴气色比初见时好了百倍，一个月时光，整个人又回到了原来的神态。三十出头的女人，精明干练。 “你们都下去。”茶上来以后，沐卉让不相干的人远远走开，要说正事了。 “我暂时走不开，想要派你远行。”萧月岚吹着茶杯上的茶叶。 “没问题，我可以。”本来萧月岚的封地就在北原，商都也不是她这种有封地郡主久留之地。再加上现在局势不明，乱糟糟的，要想捋顺乱如麻的统一大业，没有个年，是根本不够的。现在皇帝金口一开，眼见年都不会去动北地了，萧月岚很快得到了该要的，正常情况下也该走了。 “这边事，能放下？毕竟你刚开始一个月。” “没问题。本来人手都是自己人，单线联络的外围，还有一些暗子，我把名单交给大锤就行。” “好，那就你了。” “是不是去北地？”李琴好奇。 “沐卉！”萧月岚看了一眼沐卉，后者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卷宗。 “你先看看，这是我们整理的，一些事情的始末。” 李琴接过卷宗，仔细的看了起来。 萧月岚喝着茶耐心的等。 李琴看得很快，表情也越发严肃。 一炷香时间后，李琴合上了卷宗。 “有什么想法？”萧月岚说道。 李琴已经大概明白这次的目的了，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原来不是北原，而是东海。这么说，小姐这次派我去的东海。” “对，这次你去东海，至关重要。不能让一丝一毫的怀疑漏出去，不能让任何人，从任何地方，发现这种害人的东西。” “我明白。主要是封锁消息，甚至封锁海域。” “你有什么想法？” “有一个初步的想法。”李琴说道。 “说说看！” “海盗！”李琴吐出两个字。 “好主意！”萧月岚眼睛一亮。 最近因为并入大商的消息传出，越来越多楚人出海。不为别的，就为大商对海岛管制，收归朝廷。对出海的民间船只，虽然不限制，但是海员登记制度严格，对船只检查也很严格。按照大商的标准，楚国民间船只有七八成不合格。而且大商对于汛期的出海也有规定，不为别的，就为了安全。但是楚国没有，只要按手印自己承担一切责任就行。说白了就是楚国穷，什么破船都能出海，拿命换海货。 趁着船能开，没人管，这些渔民、小商船纷纷能出海就出海，抓紧时间跑海。 对此楚国朝廷不管，大商也没法管。不是自己的臣民，少管。这些人想拿命还钱，随便了。 对此，人手有限，对于最近要因为并入大商而出海的渔民，不可能用正常的方法去抑制。 所以，海盗，是个好办法。 楚国没有精力，在这并入大商的关键时刻，官员也是得过且过，压根不想多管多说。万一来个民变，那自己就成了典型了。 “你需要多少人？” “五十人足矣。” “少了点？这点人要在数百里的海域造成恐惧，少了点。因为至少得有十艘船，或者更多。船员数量，一艘船就算再少也得几十人。而你只要五十人，肯定有什么打算？” “这五十人只是用来管理。”李琴笑了笑，“真正的海盗，就是渔民。” “聪明，这样我们船都不用出了。这是楚国一些你可调配的资源，有人有物，你可以调用。”萧月岚递过一张纸。 “是！”李琴接过收好。 “小姐，我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 “那我现在就出发。” 李琴起身，自信的朝着萧月岚一礼。 萧月岚点点头，“小心点，此事重大。” “李琴知道，蒙小姐看中，这事若是做不成，我就没脸回来了。” “不，安全为重。记住，如事不可为，你就立刻回来，人比什么都重要。” 李琴一愣，嘴角上扬。这个小姐真是不错，她跟定了。 送走李琴，萧月岚回到书房，思索着下一步。 萧月岚知道，羽林军也许现在没有什么动作，不过自己要是一旦有什么动作，羽林军随时会出手对付她。萧安是个会发疯抽风的，尽管他现在看起来很正常，但那是因为有大商皇帝这个名头压着，可绝对不能忘了这是个亲爹都能杀的疯子。 万一这疯子要对付自己，或者说是安排暴露，计划失败，甚至是因为萧安被萧牧击败了，要拉个垫背的，怎么办？ 萧月岚坐在书房里思索着。 “有人送信给郡主！”门外有人通报。 “谁求见？”沐卉在门口问道。 “来人不肯说姓名，留下了这个。”侍卫递上一个蜡丸。 沐卉接过，仔细看了看，并无异样，“好，交给我！” 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小姐。” “嗯？”看着沐卉手中的小小蜡丸，这年头如此封住的信，不多见。 “打开看看？”沐卉问道。 萧月岚点点头。 沐卉捏碎蜡丸，里面有一张纸条。 “萧月岚，别来无恙。”只有一行小字，背后落款，萧寻。 “哼，找上门来了！”萧月岚冷笑了一声，“看样子，是新仇旧恨要一起算了。” “萧寻！就是那个当年的监察司统领，追杀小姐十年，被长大后的姐姐弄残废了，又丢了官，还耍了一顿的萧寻？”沐卉也笑了笑，“他不是发展了一个黑神会吗？按理说，也算是个私人实力强大的小头目？” “此一时彼一时了。任何一个组织，都要有财力物力的支持，这是最基本的。说简单点，就是钱，因为金山银山都会用光，所以要有源源不断的钱。接下来，组织要想发展，光有钱还不够，还得有更高层次的追求，就是要有个目标。” “这黑神会原来植根于监察司，从监察司里发展。看起来是顶级的秘密会员，很多很强大，而且无法鉴别。其实，这种组织除非首脑永远不倒，否则，秘密的会员反而会成为最糟糕的制度。本来就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是单线联系。一旦没有证据，没有人知道自己秘密的身份，形式不利的时候就会藏起来。” 萧月岚说完，把纸条在蜡烛上点燃。 第223章 南宫聚首 火焰很快把纸条吞没。 “这一年朝廷换了那么多人，监察司上下各类小头目轮番调离，轮番换岗。谁跟谁，谁是谁，没有几个人弄得清楚了。试想一下，往日拿了监察司俸禄，又得了黑神会好处的家伙们，会跳出来说自己的真实身份吗？这些人恐怕希望一辈子藏起来。” “所以，小姐的意思是，这萧寻，其实，手上没几个人了。”听完了萧月岚的解释，沐卉点头。 “对，除非他投奔了什么势力，做别人的棋子，毕竟他十年监察司的经验，很多人还是会要他的。否则，他根本对我构不成威胁，只可能是穷途末路，想从我这里骗点养老钱。” “小姐，我们是不是不理他？” “人盯住了吗？” “盯住了！这人只要和人接头，我们的人就能顺藤摸瓜。” “远远的盯着就行，不需要采取行动。这人背后是不是萧寻，还说不定了。再说了，就算是萧寻，那又怎么了？除非他能提供值得我注意的筹码，否则，多看他一眼，都算我输。” “如果他有什么动作，对我们不利，要不要……”沐卉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要，事实上他算我们的敌人，一直都是。别说他有什么不利于我们的动作，就算没有，正常情况下，我们应该追杀他。只不过我们现在事情多，忙不过来，暂时放过了他。”萧月岚望着燃烧的烛火，“他追杀年幼的我们十年，修竹仅仅断了他一臂。像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不记恨，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我们一条心的。” “我安排下去。小姐，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见太后，南宫家的人可是都到了。” 宋国特使，南宫家主南宫曲，两位副使南宫家长子南宫云，次子南宫明，带着宋国一队臣子，浩浩荡荡进入大商。 做为对并入大商的有功之臣，铁矿入商的第一权臣，南宫家即便钱财缩水，也是宋国首屈一指的顶尖富豪。 尤其是南宫曲终于想明白了以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站在大商的角度，翻脸不认账。对二女儿南宫凝出售铁矿场的行为来个不认证，头铁不认。萧安则是正好和稀泥，拉着双方谈判。 刀架在脖子上，宋国贵族不得不低头。再说，这矿场卖得本来就便宜了，比市价便宜了一半。 想要，那就补齐差价。买矿的当然不愿意了，因为这差价谁愿意补啊，当初不就是看中便宜才买的吗？补了差价，还叫占便宜吗？ 不补是，好，那就算一边一半股份。这一下宋国那边贵族不乐意了，但刀架脖子上，不同意也没办法。没关系，三七开，宋国那些买了南宫家矿的贵族占七，南宫家占三，可以。 经营权从此在自己手上，以后慢慢的把南宫家踢出去。大多数矿主这么想，也就勉强同意。结果南宫家接下来又想出了好办法，把那三成股按市价一成卖给了大商朝廷。同时，把所有的不动产，什么房子，地产，还有挖矿工具等等全部以市场价一半，打包卖给了大商朝廷。 消息一出，所有宋国贵族一片愁云。大国朝廷别说有了三成股权，就算只有半成，接下来都要他说了算。矿往哪儿送，价格多少。大商一只脚插进来了，这矿业商会可就是大商说了算。一个边军或者朝廷三品官往那里一坐，咳嗽一声说不行，其他贵族敢说他是小股东，不予采纳？ 想通了结局，在宋国就是等着被清算的南宫家，彻底聪明了。快刀斩乱麻的砍掉了所有宋国的生意，处理所有资产同时，一门心思的跟着大商干。干净利索的手法和立场鲜明的态度，让大商朝廷立刻放弃了让南宫家当替罪羊的计划，这妥妥就是觉悟代表啊。举族北上，投靠，效忠，这要是没能善终，那今后天下人怎么看大商。 于是也立刻安排，宅院，商铺，都行方便之门。 南宫家清点资产，总体看除了萧月岚拿走的一半财产，还剩下三成。而大商也是一脚踹进了宋国的矿业，盐业等副业，以微小的财力获得了最高的话语权，合法的话语权。假以时日，那些大股东们要么把手头的股份以最低价求着大商买走，要么干坐着，听小股东发言，拿走所有的话语权。分红？分多少？那都是大商这个小股东说了算！一句不分红，留着扩大再生产，都能把其他股东拖死。 南宫家的家主南宫曲，在走对了一步之后，终于从百年望族的光环中走了出来。带着萧月岚的两个舅舅，带着所有愿意跟随的族人，搬迁到商都汉宁，打算从此在这里落脚。族中子弟，读商书学商法，融入大商之中。至于巨大的财富，如今朝局不稳，南宫曲也不再想着怎么去继续守着，而且想办法去变成人脉，资源，培养南宫子弟。南宫家，终于走到正路上了。 南宫家的变化，最高兴的是南宫凝，最欣慰的是南宫曼。身为太后，自己的娘家终于不再犯浑，而一生付出的南宫凝，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一次了。 “姐姐！”南宫凝拉着南宫曼的手，“二十年不见，姐姐憔悴了啊。” “老了啊，不是从前了。你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变化不大，怎么保养的。原来的担子那么重，都不见你老的，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吗？” “保养的秘诀，在于自己过。”南宫凝笑道，“不成家，少了一大半的烦恼。那些管理什么矿山，比起家务事来，可轻松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每次看到那些卷宗，说你一个人要管理那么多产业，都觉得能把我累死。” “我当然知道。我虽然没有成家，但是当我看到手下那些女官，宁愿在我这里没完没了的整理文件，也不愿回去面对那一地鸡毛的夫君婆婆，我就知道谁更累了。对了，还有一些跟小妾闹的，什么争风吃醋的事，想想就头大。一群痴心的女子争夺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想想都觉得奇葩。” 第224章 护驾 “请郡主随我来！”太监在前引路，萧月岚带着贴身的沐卉，在宫中穿行。今日太后召见，萧月岚兴冲冲的进宫，因为还有个姨娘，南宫凝，此时也在宫里。 宫门口，领路太监一见到萧月岚，立刻迎上来。 “太后在等郡主了，奴才过来引路的。” “谢公公，有劳公公了。” “应该的，应该的，这是奴才的福分。哦，太后不在寝宫，往这边走。” 萧月岚走得轻巧，太监领路也是满脸笑容。 “郡主！”沐卉在萧月岚身边跟随，突然出口喊了一声。在外面，沐卉也是称呼萧月岚郡主的，这没什么不妥。只是听惯了沐卉提醒的萧月岚，敏感的听出了语气的不同。 “嗯？”快乐的萧月岚停住了脚步。 “郡主，走慢些，您腿伤还没完全好。蹦蹦跳跳的，晚上会疼的，回头太后该责怪奴婢了！” 手指了指路，示意这不对。 宫里沐卉虽然没有走过几次，但她却是认路的，不仅认路，而且身为萧月岚的贴身保镖，她汇集了各方信息。无论是收买的小太监，还是宫女，都让他们把曾经走过的路写下来，画下来，最后做成一张宫内地图。 当然这事不能让人知道，这是形同造反的。太监宫女只能走自己该走的路，去该去的地方，这也是常识，就是不能让谁都知道皇宫的路，让人刺杀都找不到地方。 不过萧月岚和秦修竹等人显然是有心的，早早的都算计好了。这内宫大殿的地图，画出来以后，萧月岚可能不上心，但是沐卉等核心侍卫，可是背了一个滚瓜烂熟。 刚刚朝着书房和大殿那边，沐卉还不怎么多心。太后是南宫家的，也许干脆带着南宫家的南宫曲等人一起，和萧安在大殿那边商量事呢。天家都是一家人，这么也说得过去。 但是越走越不对，这条路不但不是寝宫，也不是什么偏院偏殿。这条路，也绝对不是太后该出现的地方，因为，它通往冷宫。 沐卉说完，领路太监一愣，回头看看萧月岚。 就这一愣的表情，同时也让萧月岚警觉起来。沐卉暗语她听懂了，太监的表情，她看到了。该死的，又有刁奴想害我。 “不会的，我很好啦！”萧月岚得意的蹦了蹦，“你看，我都好了。” “呵呵，郡主确实都好了。”领路太监陪着笑了起来。 “哎呀。”萧月岚惊呼一声，扭到脚了。 “郡主！”沐卉快速几步接住了萧月岚。 “郡主，郡主，你没事。”两个跟随的宫女也赶紧过来问候。 “啊，这……”领路太监一看脑袋都大了。 “疼啊。”萧月岚苦着脸。 “这，这怎么办？”领路太监急的团团转。 “奴才有办法了，前面有个空屋子可以休息，奴才背着郡主去，然后着人去请太医。” “公公，恕奴婢多嘴。这扭伤了脚，不得先去和太后说一声吗？按照宫中规矩，再难也要背着去太后宫里，岂有直接找个屋子休息的道理。宫里的屋子，什么时候可以随意进去休息了？”沐卉一捏萧月岚的脚，就知道没事，趁机在萧月岚耳边小声说了句，“此路通向冷宫”。 萧月岚心中一惊，通向冷宫，那就绝对有问题。难不成姨娘出事了，要动手？但这动手方式不合常理啊，哪有南宫家都在的时候，对南宫家的人动手的。这可是天下各国都会看笑话的，绝对不是萧安和萧牧能干出来的事。 就算是什么冰川雪莲果，东海和北原所有事情败露，这两人都不会选择这时候对她动手。下手也不会用这种招数，反而会掩盖事实，缓个两年再处理。 只要不是这最有权势的两人，那就日后再想是谁，今天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疼啊。”萧月岚想着心事，嘴里却喊着疼。 “别动，别动，动了更容易疼。”沐卉一副干着急的样子，凑近悄悄告诉萧月岚，“这两宫女武功不弱！” 萧月岚听完心惊，喊疼的声音更大了。 “这，好。奴才来背。”领路公公就要弯腰背人。 “公公，还请再找两人来。一个人恐怕背不了这么远，万一体力不支摔倒，恐怕加重郡主腿伤。” “这位多虑了，前面不远处就是。”领路太监就要蹲下。 “这是规矩！”沐卉寸步不让，“郡主现在受伤了，就得按规矩办。” 萧月岚皱着眉头不说话，领路太监看看坐在地上的郡主，又看看眼前难缠的侍女，想发火却又不敢。双方僵持着。 “这是怎么了？”关心的问候声，一人带着几名太监，宫女，出现在前面的路口。 “皇上！”众人纷纷行礼。 “不要动，不要动！”萧月岚也要行礼，却被萧安阻止。 “哎呀，这，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萧安责怪道，“你们这些奴才，怎么照顾主子的。” 萧安责怪，几个宫女吓得赶紧磕头。 “不怪他们，是我，知道要去见二姨娘，走得快了些，扭到脚了。”萧月岚委屈巴巴，替下人们解释。 “你就是太心善了，才会纵容这些奴才。你们几个，看在月儿的份上，今天暂且饶过你们。” “你们赶紧去弄副架子来，月儿不能走路了。”萧安蹲下来，关切的问道，“疼不疼？” “疼！就是太后，怕是要怪我迟到了。我想先去她那里，见见太后和二姨娘。” “好，一会让他们抬着你去，朕派人去请太医，也跟着去太后那里，可好。” “谢皇兄。” “没什么好谢的，这？咦？月儿本来是去见太后的，怎么走这条路？这儿越走越远了呀？” “我不知道啊，是这位公公，说太后不在寝宫，带着我们来这里的。” 萧安不傻，一听就愣了，然后冷着脸。 “谁说这里可以找到母后的？”萧安冷冷的抬头环顾。 “他啊，他在宫门口，接着我就往这边来。”萧月岚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哼，大胆刁奴，你来了几天？敢如此陷害朕！谋算朕的皇妹。”萧安突然发脾气，厉声喝道，“说，怎么回事！” “咯吱”一声，领路太监像是咬碎了什么，然后整个人缓缓的瘫倒，嘴里吐出黑血。 “啊！”萧月岚和数名宫女尖叫起来。 “护驾！护驾！”萧安身边的几名太监高声叫了起来，并立刻把皇帝和萧月岚围在中间。 凄厉的声音传出很远，一名太监打扮的高手嗖的从不远处的房檐后越出，闪电窜到萧安跟前。不远处已经听见侍卫跑步赶过来的声音，更远处似乎还有人在吆喝，整个皇宫马上就要动起来了。 第225章 借机生事 萧安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真丢脸，这是朕的皇宫，这还是朕的皇宫吗？ 刚展出兄妹情深的戏码，你们就给朕最看重的人来这一套，朕的脸往哪儿放。 当值的侍卫们心急火燎的赶来，负责宫内安全的校官脸色铁青。 太医屁颠屁颠的跑来，气喘吁吁。 “先照顾朕的皇妹！”萧安几乎是半吼。 “是！” 太医赶紧跪下给萧月岚检查，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 几名在尚书房当值的官员，在乔洛的带领下也跑了过来。一看萧安平安无事，乔洛和各个官员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三国特使来朝，这节骨眼上要是换个皇帝，是很要人命的。 不过看了一眼地上的萧月岚，又看了一眼死了的太监，乔洛已经猜出点苗头。今天这事，恐怕不能善终，十之八九会借着这事，来个大清扫。 “乔洛，给朕查查，彻底的查查这是怎么回事！” “是！”先答应再说，乔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面再查呗。 “朕的皇妹去看母后，被人骗到这里来！” “朕宫里的传事太监居然被换了！” “给朕查，一个都不许放过！”萧安咬牙切齿。 “是！”乔洛心中一惊，谁这么手眼通天，居然能换传事太监。 “这次是朕刚好路过，要是朕没来呢！” “皇妹出事，朕的脸往哪儿放，大商的脸往哪儿放！” “真是可笑，这大商天下最强，可是这等事，也就大商有！” “这三国的特使都到了，去问问，去看看，到底哪国皇宫有这种事。” “皇上恕罪，属下该死！”乔洛请罪。 “事前与你无关，但事发后要靠丞相了。” “皇上谬赞了，臣现在听皇上说了此事，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有一点，贼人简直胆大包天，臣失察，臣这就和侍卫一起，立刻尽力查明缘由。” “丞相断案天下无双，朕的这些侍卫可指望不上。以前朕还以为他们不过是一群废柴，现在看，还是一群忠心待查的的废柴！” “皇上恕罪，我等绝无二心，我等忠于皇上。”侍卫们吓得跪了下来。 “无二心？哼！” “这次是朕的皇妹，下次呢，是不是就该是朕了！” “朕的侍卫，朕的内务，唉！”萧安冷笑。 “皇上，皇上，我等惶恐，我等惶恐，请皇上恕罪。” 这边老太医半跪半蹲着，皱着眉头把脉。 撸起袖子。 “郡主，得罪了。” “没事，太医尽管动手。”萧月岚半躺半靠，沐卉蹲着托着她。一旁的几名宫女都跪着护着。 “啊！疼！” “这里也疼！” “这里没那么疼。” 萧月岚轻柔的喊疼声，让正在发飙的萧安更加急躁。 太医轻轻捏了几下萧月岚的小腿，额头上出的汗比刚才更多。 “朕的皇妹怎么样了？” 太医拿眼睛瞄了瞄萧月岚，又看看沐卉，该怎么说，心下早已明了。 “回皇上，郡主此前就有旧伤一直未痊愈。这次又有新伤，需要好好调养。” “我会不会瘸了呀！”萧月岚呜咽道。 萧安赶紧盯着太医，一旁的乔洛也盯着太医。 “不会，不会。但是一定要调养，要注意不能再受伤了，尤其是伤处，要小心翼翼啊。”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医啊，我要歇很久吗？是不是不能乱动了呀。”萧月岚无意间用手抓住太医的胳膊，在长袖子的掩盖下，用手指在太医胳膊上点了两下。 “这，以老朽经验，应该两月，或者更多。”老太医看着萧月岚的眼神，斟酌着字句，“稍后老朽开一个药方子，郡主早晚按时外敷，切记不可随意走动，否则容易落下病根。静养两月，等代骨架复原后，再出行不迟。” “嗯！”萧月岚点头。 “还不着人先送郡主回府休息。”萧安下令。 立刻就有身材高大的太监蹲下来，“让这奴才送郡主去宫外的马车上，你们几个跟着护着。”萧安指着几个侍卫。 “禀皇上，郡主腿伤不能背，容易加重，要担架。”太医看懂了萧月岚的脸色。 “听见了？还不快去找！”萧安一脚踢向旁边跪着的侍卫。 萧安发脾气，侍卫吓得毛都炸起来了，爬起来就跑。 很快，三四个太监扛着担架就来了。 “担架来了！这里，这里！”看见远处有太监抬着担架过来，有侍卫招呼。 不过下一刻就闭嘴了，因为担架后面居然跟着太后一行人。 “唉，闹大了。”乔洛心里嘀咕，“太后都来了。” 正在屈尊蹲着安慰萧月岚的萧安，在美女面前已经变得柔声细语，顺带也给了旁边的人一些好脸。 这回听到太后来了，萧安收敛笑容，起身迎上去，脸上全是严肃。 “母后！”萧安上前行礼。 “我和你姨娘在宫里等月儿，左等右等等不到。接下来却听说护卫都一个劲的往这边跑，还有人喊着护驾，就慌了。然后我也赶过来看看，半路看到担架就跟过来。” “母后放心，孩儿无事。”萧安和南宫曼母慈子孝，“只是月儿，有些不太好。” 说话间，已经看到萧月岚半坐地上，靠着沐卉，几个宫女跪着扶着。 “这，这，这是怎回事！”南宫曼急急的走了过去。 “姨娘！”萧月岚小嘴一抿，我见犹怜。 “啊呀，这，伤得重不重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太后蹲下来，萧月岚顺手抓住她的手，手指在袖袍里比划着，嘴里安慰着。 “姨娘不用担心，真没事的。太医说了，两个月就好。” “你这孩子，不用安慰我，疼不疼。” 说话间，几人已经把萧月岚抬起来，放在了担架上。 “不疼，就是有点怕！” “月儿放心，朕，一定把这事查他个水落石出。”萧安在一旁立刻保证。 “皇兄肯定能做到，不过皇兄也要注意自己安危，这贼人藏的很深的。只是要静养，不能和姨娘叙旧了。” “放心月儿，朕会小心的。” “唉，本来想着南宫家的女儿们，可以聚在一起，一起聊聊这些年的家常，突然又来了这档子事。”南宫曼感叹。 第226章 带刀太监 “母后，此事好办。月儿受了伤，在家静养期间，母后可以去探望，多带点侍卫，注意安全就是。二姨娘也一并可以去，都是一家人，就不用在意什么外臣内臣的规矩了！” “那感情好啊，我就是担心二妹有官职，和月儿不便见面，才约宫里的。这下，可以去月儿府邸看看她了。” “母后和姨娘尽管去，朕回头下一道旨意，月儿的外公，那两个舅舅，要是有空也可以去。这是探病，朕相信没人敢胡说的。” “嗯，好，这就谢谢皇儿了。” “母后说得哪里话。” 说话间，宫门口到了。 “月儿，朕就不送你回府了。你好好休养。” “谢皇兄。” “母后，朕要处理公务，母后和姨娘出宫看月儿，记得多带侍卫。” “好，你也别太累了。”南宫曼转身离开。 “你们几个，跟着郡主车队，一路送郡主到府邸，务必小心翼翼。”乔洛指着几队侍卫吩咐，“你们这几个，跟在后面送太后回宫。其余人，把宫里的今日当值的太监，宫女，都给我带过来，我要亲自问话。” “乔丞相，掌事太监，要不要带过来？” “当然带！只要今天能和这边值守扯上边的，不论站岗的，还是派活的，都带来。” “是，只是，有些内务太监，级别高一些的呢？” “什么话！太监就是太监，级别再高也是奴才，你怕了？瞧给你们一个个怂的，什么时候有把的怕了没把的！都给我带来，有敢抗命不尊的，铁链锁了来。” “是！” 萧安带着几个太监宫女，走在回书房的路上，越走越气。 “太过分了，不管是谁的势力，居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这是要置朕于何处！要不是朕今日心血来潮，朝那边走走散散心，萧月岚出了事说不定就是朕背锅。” 萧安想得专心，以至于走过了书房还不觉得，一直走了下去。 “皇上，到了！”身后的一个太监出言提醒。 正在天南地北，放飞自我思绪，情绪酝酿的萧安被打断思路，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正是书房，却又觉得自己刚才想到什么地方，现在却又想不起来了，立刻烦躁起来。 狠狠的瞪着那个开口的小太监，吓得那个小太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愣着发呆。 “你个臭奴才。”萧安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 “哎哟！”太监一跤摔倒在地。 萧安还未解气，走上前一脚又一脚踹在太监身上。 “啊，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太监在地上打滚，求饶。 不远处，有几个值守侍卫看到了，探探头又缩了回去，能不惹就不惹。 太监在地上滚，萧安踢不着，越来越生气，于是随手扯着墙边的藤条，拉着下来就开始抽太监。 旁边的太监宫女吓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 地上滚的太监被抽得无处可躲，终于到了墙角，被萧安开始拿脚踢。萧安踢得很重，仿佛要把所有的郁闷和不满都发泄出来。 “叮当！”挨踢的小太监掉了一个什么东西下来。 “这是？”萧安停下来，凑过去看。 躲在墙角的太监也看到了，惶恐的一把抓住地上东西，正好萧安低头凑过去。刚被他踢打太监看到萧安大脑袋凑过来，本能的吓得往后缩，同时把手中东西对着他。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啊！”这下轮到萧安吓得连连后退，一个站不稳摔倒在地。 “来人啊，有刺客，有人要刺杀朕！”萧安尖叫起来。 跪着的太监宫女立刻抬头，本来就哆嗦的他们此时更加哆嗦了。 “有刺客，有刺客！”宫女太监凄厉的叫喊起来。 不远处的侍卫刚还在躲清静，这时候一个个惊得魂飞魄散，怎么又有刺客了？ 萧安的喊声让附近的侍卫宫女都无比恐慌，皇上喊的，这不可能是小事。 “快，护驾，护驾啊！”跪着的人终于想起来了要干什么。 一群人慌慌张张的冲过去，挡在萧安前面的有，七手八脚拉萧安的也有。这些人乱糟糟的，扶着萧安就往后面退。 不远处的侍卫跑得快，前面两人一脚就踹掉了太监手里的刀，把他按在地上。还有的侍卫拨开人群，挡在皇上身边。 “叮当！”一把匕首掉在地上。 某个太监刚才也在伸手拉萧安的人群里，侍卫来了以后被挤了出来，但不知怎么的，身上也掉下一把匕首。 “这个也是刺客！”萧安刚站起来，此时看到地上的匕首，盯着眼前的太监，眼睛都直了。 “小心！”反应最快的一个侍卫一脚踹在太监身上，哎呀一声就听见这太监往后倒着飞了出去。紧接着几个侍卫上前把他按住。 “啊！”有宫女吓到晕倒。 “哎哟喂！”也有宫女吓得坐地上起不来了，哭了起来。 这一小会儿，严格算起来，已经两把匕首两次刺杀未遂了。 萧安有点绷不住了，朕的皇宫，怎么就这么多人想让朕死。朕身边的太监宫女，怎么还都带刀了？ “你们是不是也想刺杀朕！”萧安看四周太监宫女眼神都变了。 “先都拿下！”侍卫首领大喊一声。 他也拿不准了，大不了一会都放了，但要是再来一个带匕首的，他这颗脑袋就交代了。 侍卫首领一声令下，立刻鸡飞狗跳。十余名太监宫女，被侍卫一扑而上，哭喊着被按在地上。突遭大变，这些人一个个哭天喊，嚎叫不止。 这些人不是喊饶命就是喊冤枉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恶行施暴现场了。附近听到动静赶来的侍卫，看到一幕都惊得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宫外的马车上，萧月岚等沐卉把帘子放下，赶紧把腿放下来，“翘了这么久，腿都酸了。” “酸了一会儿腿，换了府中两月，也值了。”沐卉笑着帮萧月岚揉揉腿，“不过，今天这局，很凶险，明显想置我们于死地，嫁祸给萧安。所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嗯！”萧月岚点头。 第227章 装瘸 “交给监察司去办！”萧月岚掀开帘子一角，看了看四周随行的护卫，“节省我们的人力，用监察司的力量去查。乔洛就是个办案高手，既然他主持，我们就不要多参与。另外，不管此事是否与萧寻的黑神会有关，都把他扯进去。这个人必须除掉。” “明白了！”沐卉点头。 “还有，上次乔洛前脚给我们干枯的恶魔草，该给我们说了那么多陈年往事。结果后脚就被我们的新鲜恶魔草给弄得云里雾里，相信现在对我们不但所怀疑，还会极度防备。所以，凡事都要扯上萧寻，还有我们的宿敌，老国师楚天。这当年的事情，肯定这两人知道什么。我们把水搅浑，拉他们下水。” “懂了，回去就安排人办。” “从我们来商都算起，也就不到两年。乱糟糟的，身边的人和物都在换。有时候想，如果我们不来，不参与这大商朝廷，是不是今天的朝局也一样。”萧月岚默默的看着外面。 “萧安大概还是会弑父上位，萧华萧景结局也不会比现在好。老狐狸萧牧，也是会和萧安对上。姨娘和南宫家，或许也是走到这一步。” “可是您来了以后，有了西岭，有了北原，很多普通人的命运都变了。小姐，你可以看不上自己的功绩，相对于那些动辄并国的帝王将相，小姐只是暂时比不上，但不代表比他们差。萧安，萧牧在意的是个人，他们就是皇子，就是护国公，做到那些不是应该的吗。小姐不同，是真正起于微末之中，秦国的那些小女孩，若是没有你，今天又是什么命运。” “我们所拥有的，在萧安萧牧看来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拿下的爵位，一个一纸诏书就可以定义的边远封地。就怕我们努力了，最后等他们天下大势已定，随随便便就让我们回到原点。” “小姐，不要想太多，我们有了北原，好好经营。以小姐之才，最后一定可以破局。” “破局？我们现在只是走一步看一步。面对大商如此强大的帝国，破局的点在哪里？” 沐卉答不上来，心想要是自己的军师哥在就好了，他肯定能答上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修竹吗？”沉默一会儿，萧月岚换了一个话题。 “他很帅气，对小姐非常好。” “他没有那种权力欲。无论他是那个年少的修竹哥哥，还是后来官居二品的秦大人，他从来都没有那种官位气质。他有志气而不是野心，守制而不迂腐，该出手时就出手。” “小姐，你是不是开始想他了？” “嗯，不知道北原那里怎么样了！” “那边每隔几天就有书信，都很好的。很忙忙却很充实，我能想象得到，大家一起干活，滑雪，读书的样子。”沐卉一脸幸福，“小姐，别说是你，我们带来的那些侍卫，其实也很想那边呢。仿佛北地才是故乡一样，刚出来的时候很兴奋，可是用不了几天，就想那暖烘烘的壁炉，想那挂着冰棱的黑森林。” “快别说了，我也快忍不住了。”萧月岚笑了起来，“为了他们，为了自己，我们就要好好的做好这里的事情。不管多难，做好他们在商都的眼睛，尽最大努力，把对北原的干扰降到最低。” “郡主，到了！”马车外的侍卫毕恭毕敬。 萧月岚刚要伸脚，沐卉赶紧伸手止住，“忘了？今天小姐可是伤员。” “哦。”萧月岚吐了吐舌头，外面还有皇宫里的侍卫呢？ “把担架抬过来！”沐卉伸出手，对外面招呼，“来三个力气大的侍女。” “小心点，不要碰到脚！” “平着抬，别拧着。” 萧月岚安安静静躺着，一群人小心翼翼的。 除了沐卉，都不知道郡主是假伤，但因为关心，小心翼翼之余，脸上又有忿忿不平之色。胆大还嘟嘟囔囔，听不太清，反正是抱怨这皇宫是不是犯冲，去那里都胆战心惊的。 “几位，辛苦了！”府里带头的侍卫朝皇宫的侍卫行礼。 “不客气，不客气。” “一点小意思，几位拿去喝茶。” “这，不用，不用。” “诶，都是自己兄弟，别生分了。” 皇宫侍卫首领推辞几句后，收下了。暗中掂量了一下，沉，真沉。运力偷着捏一下袋子，呵，难不成是黄的？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往回走了一半路后，拿出来看了一眼，喜得心花怒放。够意思！ 郡主府这边，一大群人簇拥着，七手八脚的抬着萧月岚进了内院休息。 熬药煎药，郡主府没有闲着。不管轻重，反正太医开了药，皇上太后亲自盯着的事，就是大事。 沐卉站在门口，通过窗户口朝外面瞄了一会儿。 “好了，都走远了。” “唉。”萧月岚一骨碌爬起来，“这以后我出门是不是要装瘸子，装的时间长了，会不会走路真的瘸了？” “不会，我让他们去准备一辆小车，下午就能送到。到期后出门就推着走，你坐着就行。”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萧月岚笑眯眯点头。 “沐姑娘，沐姑娘！”外面有侍女人小声喊。 “怎么了？”沐卉打开门。 “院子外有侍卫来报，说是有重要消息，不知郡主睡了没有。” “郡主还没睡，你让他过来。”沐卉回答前，先回头看了一眼，萧月岚朝她点点头，刚想解开的绷带又赶紧缠上。 “郡主！”侍卫站在门口，萧月岚敞着门，坐在门口，腿上缠着绷带。 “有什么事？” “我们宫里的人，传来了消息，有两个太监，在皇上身边伺候，居然带了匕首。据说是无意中发现的，现在宫里当值的太监都被拿下，宫女也挨个搜身。” “还有这种事？” “是的，消息封锁了不让外传。据我们的兄弟说，就在郡主走后不久发生的，皇上气的都快发疯了，现在整个皇宫都戒严。” “好！你先下去。”沐卉吩咐道。 第228章 南宫凝 “看样子，姨娘这几天不方便出宫看我了。”萧月岚说道，“但是，二姨娘可以来，有什么事就先和她说说。” “听说小姐二姨娘是个传奇人物，真心想快点见到她。” “估计一会就来了！” “真的？” “今天本来就要见到二姨娘的，结果闹了这么一出。正常情况，大概是明天两位姨娘一起来。不过现在萧安那里又出事了，十之八九，二姨娘就不等明天，一会自己就过来了。” “郡主！”门外有侍女来通报。 “什么事？”萧月岚问。 “南宫家南宫凝大人来探望郡主！”南宫凝是宋国带官职的女官。 “快，请进来。”萧月岚强忍着没蹦起来。 侍女一离开，萧月岚就望着沐卉，“快，扶着我去见姨娘。” 接是一定要接的，不过样子也要装好，腿伤了么。哪怕是心腹侍卫面前，也不能露出半点端倪。 沐卉扶着萧月岚，一跳一拐的朝着门口走去。 此时南宫凝的马车刚刚停在郡主府。一名侍女掀开车帘。一位身着红色衣裙，外罩黑色外套，盘着发髻，系着精致的发箍，一颗宝石在额头中央。一双细长的凤目配上英气十足的剑眉，只是站在那里扫了一眼四周，抬腿四平八稳的迈开大步，朝着郡主府大门走来。 “好贵气的……”门口的侍卫一时无法形容。 看起来三十左右，明显是美貌女子，那神态却比男人还英气十足。浑身上下没有什么金边玉饰，但那种贵气无法形容。 天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的上她？ 这仪态，怎么说呢。不需要靠百官，就走出了帝皇的气派。 二姨娘才像皇帝了。这是萧月岚第一眼见到南宫凝的想法，我好崇拜她啊。 南宫凝也看到了被沐卉扶着的萧月岚，双目灼灼，面白如玉的脸庞露出了微笑，萧月岚试着喊了一句，“姨娘！” “月儿！”南宫凝微笑点头，“你和姐姐真的好像啊。” “姨娘！”萧月岚高兴得喊了出来。 “郡主小心啊！”沐卉怕萧月岚得意忘形，赶紧提醒她。 “郡主，来，车来了，车来了，坐上。”去准备推车的侍卫此时气喘吁吁的抬着小车，“刚到的。郡主，坐上去，坐上去。” “姨娘，来，进屋，进屋。”萧月岚坐在车上，仰着头看着南宫凝。果然，这才是真正女子该有的样子，也只有这种气度，才能独自在南宫家男人都不靠谱的情况下，拿的住天下最大最值钱的矿场。 这俾睨天下的气质，肯定不是姨娘不嫁，而是没人配的上。 怀着激动的心情，进了屋，关上门，萧月岚不再装了，站起来就朝南宫凝行礼。 “姨娘，可算见到你了。”萧月岚眼睛里都是星星，“姨娘，你一看就是那种很厉害的人。” 南宫凝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哦，是吗？我看月儿也不差啊！” “比姨娘差远了。” “姨娘，我要好好谢谢你。”萧月岚接过沐卉端着的茶，双手捧上。 “一家人，没什么好谢的。”南宫凝接过茶，笑着喝了一口。 “听姐姐说了些月儿的故事，又和月儿通信，一起做了一些事。看来月儿不仅得到了三妹的漂亮，也有她的聪明，对姐姐和我，也是一种欣慰。” “姨娘，你今天不会走？” “嗯？”南宫凝好奇的看着萧月岚。 “我有很多话想和姨娘说，一晚上都说不完。姨娘住一晚好不好？” “哈哈哈。好，那姨娘今晚就住这里，听你唠叨。” 翌日清晨，郡主府门口。 南宫凝在萧月岚的目送中，登上车离开，那回首摆手的姿势，说不出的潇洒。 “小姐，我们回去了。”沐卉推着轮椅车，又低头压低声音，“有人偷偷的在街对面盯咱们。” “嗯？有人？” “对，看样子是新租了对面的店铺。” 经过一夜闹腾，又有几名太监因为在住处搜出了匕首，被关押，审讯。带着匕首出现在皇上身边的，明显就是意图行刺。私藏匕首，那也是心怀不轨。 消息封锁不让外传，但是该知道的人，肯定都知道了。 “皇上，搜索宫中太监住处，一共十三人，这些人都藏有匕首，小刀等利器。”侍卫朝萧安行礼禀报。 萧安闭着眼睛，端坐椅子上，闻言睁开一条缝。 “皇上，我等连夜审讯这些犯事太监，这些利器来自不同的渠道。” 侍卫跪着递上几张纸，“这是初步供词，我等不敢定夺，请皇上过目。” 一位侍卫上前，接过来，递给萧安。 萧安一夜没睡，就坐这里等消息。侍卫每次审讯点什么出来，都赶紧派人向他汇报。因为萧安每隔一个时辰，就派人去问，问审讯得怎么样了！ 问了两次，就不需要萧安派人去问了。皇上亲自坐镇等着结果，那就是这事现在就是天大的事。 既然皇上关心成这样了，说明这事没有半点情面。乔洛也亲自坐镇，那些犯事太监，也不关在汉宁府衙的牢房了，那里太远。直接把犯人提了出来，就在宫里，冷宫旁的一个小偏殿，开审。 要结果，要快。好办，不用客气。先打，打得半死半活，让这些藏刀的一个个心理崩溃，然后开始问话。 不回答的，用刑。各种刑具轮番上阵，不管怎么样，你就是得给我招点什么。 一次次的折腾，一次次的死去活来，大部分都扛不住。审讯的话说得很明白，你们死定了，招了，给个痛快，不招，一定折磨够了再说。 下半夜时分，熬不住的太监一个个开始招。 证据供词五花八门，一小部分指向国师，一小部分指向什么黑神会，还有一小部分居然指向自己。理由更是莫名其妙，什么国师暗恋萧月岚，因爱生恨。什么自己因为被皇上责骂，所以心理扭曲，这都是什么理由。自己有没有给他们这帮死太监送匕首，自己还不知道吗？唯独这个比较靠谱，说是什么黑神会萧寻，因为被刺少了一只手，想报复萧月岚，又对皇室有恨，于是想嫁祸给皇室。 好，就突出这个！ 既然要快，那就先拿这个理由顶着，真假让皇上自己定夺。 第229章 扶持 “安排好了。”沐卉进屋，看看坐着的萧月岚，“郡主，确定要这么做？” “嗯，姨娘说的没错，治大国如烹小鲜。同样，不一定要身处高位，亲自参与才可以左右朝政。只要在关键的地方拨动几根弦，上头的决策者，就会被影响。” 宫内书房。 “皇上，监察司奏报！” “呈上来！” “哼，原来是萧寻那个杀才，不忠不义。传朕旨意，彻底拔出这颗钉子，朕要此人脑袋。” “是！” 萧安继续坐着看奏折。他还是很勤政的，自从登基以后，除却睡觉时间，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放在政务上。因为萧安知道，很多的人都认为他得位不正。兄弟一死一伤，先皇死因不明，那一阵子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 这些声音都在底下，在讲究证据的大商，没有证据就没有人出头，所以萧安是安全的，除了口碑。而他萧安要挽回口碑，就只有走勤政爱民的路子。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这个皇帝当得很不错，很令人信服。 为此，他压制自己的欲望，不选妃，不好色。不建新宫殿，甚至不修缮不刷新，打造勤俭节约的皇帝人设。起早贪黑，事必躬亲，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勤政。只要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他就永远在书房。 甚至在对待臣子上，做错了，不满意了，他会批评，顶天也就是挖苦和降职，免职，却绝对不会喊打喊杀。乔洛也就是精明的看到了这一点，才时不时的在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上装糊涂。 一年如一日，萧安这样坚持下来，也确实也令人敬佩。 “皇上，皇上。”有值守宫女跑来禀报。 宫里太监不够了，因为一大半都被拉着去问话了。萧安只能自己用宫女，守宫门的得用太监。至于宫内用侍卫可不行，这宫里全是妃子，宫女。宫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算萧安的女人。萧安精力时间有限，这宫女侍卫，甚至妃子侍卫万一偷偷摸摸的干点什么，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讲！”萧安皱了皱眉头，要补充一些太监了，这太监不够用，还真是麻烦，有的钱不能省。 “庞太师求见！”萧安眼睛一亮，回来了？ “请进来！” “臣见过陛下！”庞太师进来朝萧安行礼。 “其他人下去，朕没有说话，一律不得进来。” “太师，有何消息？”萧安赶紧问道。 “皇上请看！”庞太师拿出一个小木盒。 “这是？”萧安兴奋不已。 “嗯！”庞太师点点头。 带着激动的心情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晶莹透彻的果实。这就是传说中的冰川雪莲果，其实是东海的恶魔果。 “皇上，臣在北地蛰伏数月，得到此果。” “给朕详细说说看，怎么个过程！” “北地已被萧月岚严密控制，无论是前往冰川，还是郡县，都要经过检查，臣想，就是因为有此物。” “但是臣又想得到此物，怎么办呢？臣想了一个法子，打劫！” “打劫？” “对，打劫。” “这萧月岚拿此物换北地的封赏，定然把此物看得极重。这冰天雪地里的宝物，一定是在冰天雪地里才能保存好。所以，臣猜到，萧月岚肯定秘密的会把这颗果子派人送回去。” 萧安看着这木盒，点点头。当日展出后，自己和护国公都不好意思拿下，就大方的让萧月岚留着自己用。那个老狐狸萧牧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跟世外高人一样不在乎，其实一直馋的口水直流。 “在萧月岚派人送回北地的路上，臣派人拦路抢劫。不过皇上放心，臣是黑吃黑！” “哦？黑吃黑？” “萧月岚狡猾，明暗两条线，都是空盒。真正的，只交给一个仆人，这仆人还真是回北地探亲。有好几路人马就着了道，对着那两路人马下手，得手后全是空盒。而臣查明路线后，放出消息给护国公，果然他忍不住下手。等他下手成功后，臣派人拿到手，神不知鬼不觉。” “好，做得好。不过，另外几路人马都有谁？” “国师参与了，乔洛也参与了。六王爷的人没有发现，但是三王爷却参与了。” “呵，看来三叔才是那个不老实的！” “皇上，臣以为，这北地，还是交给萧月岚更好。” “你是担心，朕现在想接手也拿不过来？” “皇上英明。这萧牧经营北地多年，难道不是为了这东西？” “臣刚回来就听说，户部几个官员，因为核对账目的事，自尽身亡，于是去查了一下。” “这几个官员，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在几年前的北地建哨所中，负责调配财物。” 庞雨棠说着，让萧安提起了精神。 “臣就去调了当年的卷宗。当然臣极为隐秘的，让不相干的人去查的。” “这当年的花费，是个巨大的数字。木材木炭，石块粘土砖不计其数。但臣核对的时候，发现该买的都买了，但有一样缺少，铆钉！” “铆钉的数量，也就只能够真正哨塔数量的十分之一。” “越往北，越没有人去。边地哨所的所有指挥，控制，开销，全部由护国公一人说了算。但是真的有那么多吗？臣查阅北地哨所的每月巡查记录，所有的巡查官员，可都是国公府的人啊。臣就想，假如，臣是说假如当年不盖那么多哨所，又有谁知道？” “你的意思是，北地哨所，压根没有盖，或者，就朝咱们里面，有那么几个摆摆样子？”萧安脸色变得铁青。 “臣几乎可以确定，没有盖。从这萧月岚的说辞，冰川居民就那么一点，还和咱们互不侵犯。目前探索了那么久，才发现一个暖洞，几十人。就这么一点连把刀都没有的不落，需要防范吗？就算真有几个跑回来了，当地衙门就给办了，哪用得着边军，更不可能用那么庞大的开销去建数万哨所。” “要有证据！”萧安信了，但是深知空口无凭。 第230章 驱虎吞狼 “臣的实力不允许，北地只认萧牧。臣曾经秘密派人，想潜入北原，结果很快就被发现。那里的人，只认萧牧。” “也就是说，萧月岚在那里不管用？” “她的实力很小很小。臣认为，萧月岚仅仅掌握着北原新城，和冰川那一点地方。北原郡，其实都是在萧牧控制之下，即便皇上将北原郡做为封地给了萧月岚，那些官员也不会听萧月岚的。陛下应该记得，半年前，萧牧可是把国公府的备用官员，全部都换了。” “太师有什么建议？” “萧月岚决计不是萧牧的对手，我们要帮她一把。以北地为支点，缠住萧牧。” “因为北地有我们和萧牧都需要的东西，但是有没有可能。萧月岚成为另一个萧牧？” “不太可能。只有北地，如何与朝廷抗衡？” “嗯！”萧安点头。即便整个北地都送给萧月岚又如何，不过是块不毛之地。 “太师，有什么办法，把萧牧的人换掉，把人都换成我们的人，或者萧月岚的人。” “皇上，干脆把人事权给萧月岚。许北地几年自治管理。” 萧安沉思。 “不过是驱虎吞狼之计，况且萧月岚，呵呵，不算虎。” “这女人心计，朕虽不想承认，但确实是很厉害。太师，她会不会反噬？” “北地有什么？不就是这冰川雪莲吗？地方是大，可土地贫瘠，天寒地冻，每年有一半时间都得窝在炕上。皇上，那地方看似千里之地，可用的不过十之一二。满打满算，人口加起来不到一郡，十万人顶天了。至于冰川，几千里或者更远，反正没人走到头过。臣以为，给她。” “呵呵，国师这么一说，朕明白了。确实是，满打满算十万人，能干嘛？哈哈哈，给她，给她。朕回头下旨，北地全部交给她，但是，她要念着朕的好，把那冰川雪莲给朕看牢。” “皇上英明！其实，臣担心的，是那萧月岚，压根就不想替皇上守北原。” “哦？为何，这可是她在大殿里说的。” “皇上，您忘了萧月岚的身世了？” “南宫家！西岭！”萧安恍然大悟。 “对，臣派人私下打探，发现萧月岚积极联络西岭一些小官，正在琢磨上书，让她回西岭。” “那她之前为何要北原啊？” “臣可以肯定，要北原，是萧牧所迫！”庞雨棠信誓旦旦。 萧安凝神思考。 “皇上，您想。那萧月岚本就来自西岭，娘家宋国。宋国不说，就是那西岭穷乡僻壤，也比北原好了不止一百倍。萧月岚真要讨封，西岭随便挑个地，都比北原好。西岭重工，得天独厚。宋国故地，楚国水域，哪个不能安家。还有她原来的南宁郡，把周边的郡县都讨要了，皇上也会给，还能算是衣锦还乡，哪个不行？非要北原？” “从她进大殿，就被萧牧带着做到身侧，分明就是被胁迫成一党。以萧牧权势，北地的萧月岚，日子可不好过，说不定，吃穿都要靠萧牧施舍。” “有道理！”萧安点头同意，“所以北地冰原那冰川雪莲，是萧月岚运气好发现的，却是萧牧一直在找的东西。” “对！皇上说的对。”庞雨棠看萧安念念不忘那什么天材地宝，念念不忘长生不老。心道难道帝王都有这毛病吗？一个个平常挺好，但只要说到长生不老，就开始痴迷。 “好！” 国公府。 萧牧舒服的坐在椅子上，数名官员和幕僚坐在屋里，商议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禀国公，下官以为，这几日大商的一些人事调动，绝对和皇上有关。”一个小胡子官员说道。 “何以见得？” “从考核上看，那几个官员虽然有不合格之处，但为什么不先记过，观察后再处理。往年这种情况，都是先记过，但仍按原职位。只有再不合格，才会考虑降个半职处理。而且，即便是不是原职了，那也还是原部。哪有现在这样，考核差一点，就平调至和现在没有一点关系的衙门。” “对，而且，全是我们国公府的人。这几个人，去年刚刚上任，有点小瑕疵那是在所难免。新官上任，一年内不追究考核，这都是默认规矩了。怎么这次是还把这当回事了，直接一句不合适就把人调走的。”另一个官员说道。 “问题是，你们说的，都是五品，六品的几个小郡县，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是不是要多看看？”一个幕僚问道。 “这，确实是小了点，但是总觉得蹊跷，却又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所以，你们就认为是皇上的问题？在针对国公爷？”幕僚摇摇头，“皇上和国公爷，迟早有一争，但却是大争。皇上那边布局，在于朝堂。朝堂令一下，下面的边边角角，大小郡县，一纸公文就可以定了。皇上身边的庞太师，会浪费时间，去弄我们几个基层县官？” “嗯，有道理。春眠，你说说，是不是这样。”萧牧点点头，看见沈春眠一言不发，眯着眼睛养神，于是开口点他。 “这就是问题所在！”沈春眠睁开眼睛眨眨。 “哦？沈先生有何高见？”有一位幕僚开口道。 护国公手下众多幕僚，似乎对沈春眠占据这第一幕僚的位置，都有些不服气。所以每次商议事情，都喜欢暗中较劲。当然，和第一较劲最多的往往是第二，和第二较劲最多的往往是第三。这每次在国公府议事厅，这几个幕僚都各自有自己的算盘，也各自有自己的小圈圈，和一些官员结成互相支持的联盟。 这些幕僚以为，出个主意，支持自己的越多，就越能得到国公爷的器重。殊不知，萧牧这种上位者其实最看重的只有两点，一是你是否拉帮结派，二是你的主意是否暗合他的心意。沈春眠就是抓住了这两点，从不结党营私，个性化独来独往，所以每每都能切中要害，稳坐第一幕僚的交椅。 第231章 名不虚传 今天的议事，沈春眠早就心中有数了，萧月岚的计划之中，所以，大演员可以最大限度把世外高人，运筹帷幄的人设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几个小官，还有之前的几个小官，有一种特别的联系。”沈春眠微微一笑。 “联系？”这些人彼此非亲非故，除了都是国公府的人，原来的备用官员，还有什么联系。 看着众人的纳闷表情，再看看连萧牧都一脸不解，沈春眠站起身，潇洒的朝萧牧一礼。 “国公爷，可否借比图一用！” “嗯，用。” “诸位请看！”沈春眠站在前边，指着墙上的一幅地图。 “一开始，我也没往这里想，但连续三次发生后，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换的，都是些小官，但却是实权。当然，对在坐诸位来说，这算什么官，这算什么权。看个门，守着仓库，看条路，守一处小街道，甚至是小小的检查站。”沈春眠说着，就在地图上点着几处。然后，用手从这几处连起来划过。 “直到我把这些小官管的地方，连起来……” 沈春眠用手沾沾茶水，在地图上划过一道水渍。 “啊！”有幕僚惊呼。 “嘶！不会！”有官员轻声喊了出来。 萧牧也从椅子上坐直了，盯着这画的水渍，脸色变换。 “我也希望是我想错了。但是，这里……”沈春眠指着水渍头，“是皇上调出城的两千羽林军。” “这里……”沈春眠歪歪绕绕按着水渍方向走，“是我们国公府的后山。” “之前，我一直认为这两千人，是防着郡主的。毕竟商都所有权贵，只有郡主带着五百披甲精锐，不属于皇上管，万一呢。郡主住的地方去皇宫，可比守备处，汉宁府衙，都护府等地近多了。” “现在看来，不一定。这两千人，可攻可守，如果在某个月黑风高夜，从这里……” 沈春眠划过地图，从羽林军一营驻地直接沿着路线，划到国公府后山。 “半个时辰！”沈春眠看着萧牧，又看着众人。 “国公爷，希望是卑职想多了！”沈春眠说完，回到座位上。 “第一幕僚，果然名不虚言！”端坐的沈春眠，心里乐开了花，不停的自夸。那些张着嘴巴的家伙，这表情就是在说自己不如我，风头全被哥抢走啦。 “国公爷，沈先生所言极是，下官认为，需要要做防备！” “下官也同意，此事虽一时找不到证据，但绝对是冲着国公爷来的。此计极为险恶，且瞒天过海，对方是绝顶高人。幸亏我们有沈先生看透了，不然怕是随时可能被打得再无翻身机会。” “下官也同意！” “卑职认为应该早做准备！” 一时间群情激奋，一个个生怕少说了一句，会显得自己很笨。 而那位沈先生，则是又一脸淡然的假扮起世外高人了。 萧牧眼前是一群闹哄哄的，却提不出任何解决办法的幕僚和官员，聒噪无用。 “先生，既然能看出来，那如何破这个局？”萧牧思索了一阵，不得要领，于是开口问沈春眠。 国公爷开口，底下的众人不再说话，纷纷把目光转向了沈春眠。刚才情绪激昂，只是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废物，至少让国公爷不会小看自己的智商，说明自己懂了。但是说到解决办法？自己还是认怂。 “敢问国公爷，为什么不继续住在凤园？”沈春眠一脸正色。 萧牧咯噔一下，老脸有些挂不住。 这前段时间住凤园，确实是馊主意。自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同意了。 萧牧有意问鼎，但是又有些犹豫，毕竟自己是世袭护国公，夺了这位置，似乎有些不太好。按理说，即便皇帝不行，自己也应该扶持新皇帝，怎么能自己上呢？也就是说，即便萧安和他爹一样暴毙了，自己于情于理，也应该找一个合乎名分的人接任。比如萧安的幼子，甚至萧安的兄弟萧景，而不能自己上。 这时候，不知道哪个幕僚出了一个馊主意，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娶太后！ 没人敢说太后可以再嫁，但也没有律法规定太后不能再嫁啊。 如果，娶了太后，那么，他萧牧就是萧安的假父，就是太上皇。某一天，萧安突然出点什么事，护国公加上假父，又有太后支持，直接代天上位，也不是不可以。 萧牧动心了。不仅动心了，他甚至在某些场合看见南宫曼后，有些春心萌动了。这个女人虽然年近五十，但保养的如同三十几岁的女子，毕竟是当年号称大商第一的美女啊。自己要能和她续上，虽然迟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曾经皇帝的女人，自己也能用，有点小兴奋。想通了这一点，萧牧看到南宫曼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但是不能直白的表示，六十岁护国公，身份和年龄让他不能像愣头青一样，直接去表白或者强娶。 要有策略，要循序渐进的。所以，幕僚接着出主意，试探！ 搬进凤园！ 凤园原为凤憩园，基本是太后和皇后，在放松心情，游玩休息的时候居住。老皇帝在的时候，太后住过，当朝皇后从未去住过。萧安的皇后，目前就是个透明人，低调得被人忽略不计。 于是凤园在闲置过一段时间后，萧牧大大咧咧的搬了进去。假借太晚了，不方便为由，去凤园过夜。 当晚没人来得及说什么，但第二天，整个内务府都傻了眼。 没有报备，没有批准，没有任何通知。 就知道萧牧夜宿凤园。 太后有段时间没去了，但今后还敢去吗？恐怕即便萧牧搬出来，也没有女眷敢随便去了。 萧安气的在书房摔东西，摔完东西直接砸墙。 奇耻大辱！ 南宫曼和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全天下都知道她是自己的母后。平心而论，从小南宫曼就对自己很好，如果说这天下能找出一个自己亏欠的人，那就是南宫曼了。 太后曾经住在凤园，这比皇后住凤园都让他更难以接受。萧牧，欺我太甚！ 再后来，就是萧月岚参加的家宴，那是萧牧住进凤园后唯一一次，南宫曼对他和颜悦色。萧牧知道，这是做个戏。其余时间，南宫曼就一直在回避他，只要他在的场合，南宫曼都会回避。 凤园不会天天住，也就是上朝时在那里。萧牧还是会经常回国公府，甚至回城外军营。 第232章 美人计 “呃，那个计划暂时作罢！”萧牧老脸都红了。 太后反感，萧牧只能暂时不想这事。以他对南宫曼的了解，外柔内刚，逼急了说不定会当众给他难堪。 真是个馊主意！萧牧想想也觉得这主意馊。 只不过，做为上位者，萧牧是不能怪出主意的幕僚。计策是最终自己采纳，那责任应该全在自己。否则以后没人出主意了。 “此时可以用！”沈春眠语不惊人死不休。 “嗯？”萧牧眼睛一亮，还有机会？ “当然不是娶太后，虽然凤园还是要拿到手的。”沈春眠心中鄙视了一把萧牧。都老头子了，还惦记着点事。看样子年轻时候就没抢过萧代，现在趁着人家死了，抢老太婆了，为老不尊，恶心人的老东西。 “而且，人也要换一换。”沈春眠又说道。 “话不一句说完，让我白兴奋。”萧牧心里嘀咕。 “不知护国公，可知南宫凝？” “南宫凝？”萧牧眼前一亮，那个，那个怎么形容，简直是如同神一般的女子。 “此女气度不凡，怕是只有国公爷，才配得上她。” 南宫曼的妹妹，一直未嫁，传言掌管南宫家族铁矿，智计无双，那个女子？那日惊鸿一瞥，惊为天人。 她就那么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这才是凤仪天下的气度！ 也就只有我萧牧，能配得上她！ 萧牧一瞬间已经脑补了很多戏，看沈春眠的目光也充满欣赏，不愧是本王首席谋士。 “南宫凝，当今太后的妹妹，皇上的二姨。不是皇族，却胜似皇族。”沈春眠在为萧牧出主意的时候，从来都只说一半。这是他的聪明之处，要替上位者说出心里话，却永远都要让上位者自己去说出计划，给他一个高帽子。 南宫曼的妹妹，如果能娶到，不仅抱得美人归，还在潜移默化中，让自己和老皇帝萧代称兄道弟。护国公加上这层身份，已经不能再尊贵了。无形中，让人觉得自己坐了那个位置，也不会对上一代政局产生影响。在天下人看来，本来就是一家人。 “如何求娶南宫凝？”萧牧打定了主意。 “以护国公的身份，直接派人去问就可以了。”有幕僚插嘴。 萧牧听完，立刻看向沈春眠，目光中尽是询问。 “不可求娶，只可意会！”沈春眠摇摇头，“南宫凝要嫁的不是身份，而是真心。据说，年轻时拒绝太子，后来又数次拒绝宋皇。幸亏宋皇没有当众求娶，不然下不来抬台。时至今日，倘若她不愿意，男方强娶会很丢人的。” “那沈先生又有什么办法？”那个幕僚有些尴尬，硬着头皮反问沈春眠，想挽回点面子。 “很简单，封赏，留下做女官。要什么给什么，以国公爷身份给，先拉拢，一步步来。” “这算什么办法？”幕僚一脸嫌弃。 有人带头质问，谁都乐意看到第一谋士吃瘪。 “唉，你是不是没追过姑娘家？”沈春眠叹了一口气，目光可怜的看着眼前的出头鸟，“你是不是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倘若女子身份不一般，能自己做主，你如何让对方同意你啊？” “这，这，这是国事，岂同儿女情长，这跟过家家一样，可笑！” “天家就是国事，顶级的国事，就是过家家。皇上和皇后打架，娘家帮忙，那叫外戚干政。弟弟觊觎嫂子，民间叫无耻，天家那叫图谋篡位。”沈春眠啪的收起折扇，“你说，不叫过家家叫什么？” “沈先生说的不错，要想娶南宫凝，就得让南宫凝自己同意。”有官员点头附和。 “沈先生的过家家理论，话糙理不糙，深得权谋精髓啊。” “最简单的，往往就是最常用的。最好办法，就是日常生活中的人性。沈先生金玉良言，我等受教了。” 众人纷纷彩虹屁拍了起来。 “嗯，好。那就按照这个办法来，南宫凝想要什么，本王就给什么。”萧牧信心十足，“第一步，让她乐不思蜀。高官厚禄，让她留在大商，留在汉宁，为我当差。” 南宫凝几乎每隔一天就会去看萧月岚，剑眉星目的英气女子，一颦一笑都惹人注目。 “姨娘，你知道自己好看吗？”萧月岚盯着南宫凝，这张斩男斩女的脸，实在让人挪不开眼睛。 “呵呵！”南宫凝笑了起来，“月儿，那你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吗？” “知道。”萧月岚老实的点头，也笑了起来。 “我就是好奇，姨娘这样的人，到底有没有什么让你动心的？钱财你不要，男子也看不上，那姨娘喜欢什么？” “喝茶啊，发呆啊，我也有自己的爱好的。”南宫凝白了一眼这个小迷妹，“别把姨娘想得太完美，我累了也会打哈欠，饿了也要吃饭，不洗澡也会臭。” “姨娘，等这边的事结束了，跟我们一起走，回北原城，我们住一起，怎么样？” “这么快就要拐我走了。” “这哪里叫拐，这叫回家。北原城吃的用的，各种建设，用得全是南宫家的钱。都是姨娘你搬过去的，那里等于是第二个南宫家。再说了，商都不安全！姨娘，南宫家在这里扎根是可以，但是现在朝局动荡，未来五到十年，说不定天天都会换皇帝。” “哈，哪有你说得那么离谱。依我看，最多换两次。”南宫凝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萧牧十之八九能把萧安干掉，接下来把萧牧拉下来的人，估计就坐稳了。” “姨娘，萧牧肯定会上当，但是你说他会把什么赐给你，或者拿什么来追你？” “随便，反正我没有主动问他要。私下里给的我拒绝，明面上的朝廷任命，我接受就是了。” “姨娘，我们用的好像是美人计啊，而且还是把你放在计中央，不过你好像很不在乎。” “习惯了。”南宫凝一脸无所谓，“这些男人的把戏，我见多了。无非是送钱送物，投其所好。再不然，就给官给爵，显示自己能耐，大权在握。” 第233章 北上阻力 “其实，你也可以用啊。” “啊？我？”萧月岚一脸奇怪，“我还是算了，对谁用啊。” “用美人计，不是俗套的搔首弄姿。而是洞悉某些人的心理，利用某些人的好感，达成自己的目的。”南宫凝好笑的看着萧月岚，“用计的，不需要让旁观者知道，对目标爱理不理就可以了。中计的，除了不切实际幻想，什么都没有得到，就是单相思。” 南宫凝看萧月岚听得很专心，“那个萧安，你只要稍微用点心思，给点暗示，他就能脑补一万种风情。月儿要是想拿人练练手，用萧安就行。” “不要，我看到他就不太舒服。”萧月岚撇撇嘴。 “不用见他，让他单相思就可以。” “恶心。” “你不用计，他就不单相思了吗？那个萧安，只不过被架在皇位上，不能也不敢太过分。不然，等天下一统之后，假如他还在那个位置，权力无限放大，你猜他会有多荒淫无道！” “确实是！” “那就绝对是个变态！还是算计一下他，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算计一下？” “你过来，我悄悄和你说。”南宫凝悄悄的扬了扬眉毛，坏笑了一下。 “姨娘，这里又没有别人，干嘛这么小声。”萧月岚一边凑过去，一边问道。 “……” 靠着耳朵悄悄的的说，萧月岚听得面红耳赤。 “这事就我两知道，谁都不能说。我姐也不能说。” “嗯。” “给他心里播个种子，在他做决定的时候，有奇效。”南宫凝坏笑着，“这种事，姨娘有经验。” 萧月岚红着脸，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南宫凝。“姨娘，你好狡猾啊！” “怎么啦，不可思议啊。是不是觉得姨娘不像是用这手段的人？告诉你啊，姨娘也就是长得气派。” “好，我试试。只是，姨娘啊，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北地自给自足？那里地广人稀，天寒地冻的。尤其是冰川，感觉暖洞多了，也就能藏粮食，藏人。万一和朝廷闹掰了，粮食存得再多，也是坐吃山空，最终也就是个拖延。” “哟，考我呢？那个狗头军师没给你出点主意？”南宫凝终究还是记点仇，算计老娘一半财产，富可敌国的财富。 “大姨娘说你有大才，军师说你有经天纬地之才。”萧月岚夸奖道，“军师还说，他就是开个头，提个想法而已。南宫家的那笔钱，实际计划和行动的人是你，要不是你同意，别人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那也是他厉害，算计人心啊，知道我肯定全力帮月儿。我可没有什么办法能改天换日，让北地变成温暖粮仓。怎么着，是不是他又有什么想法了？要我帮忙？” “嗯，军师确实有了想法了。”萧月岚老实点头。 “这老东西，又琢磨我一定帮忙对，上次那些事差点把我累死操心死，海量买卖合同，我一天到晚忙得连上厕所都憋着。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你说，他是不是长得獐头鼠目，贼眉贼眼的。”南宫凝瞪眼，“帮自己家肯定没问题，资源随便拿。但是这次不管是做什么事，让他自己来做，别光动嘴。” “呃，他其实也挺忙的。”萧月岚有些尴尬，“北地的所有事物都是他和修竹在操弄。姨娘，你还没听是什么事呢？” “好，什么事？” “这是军师的信，昨晚上到的。”萧月岚递给南宫凝。 多日以后，萧牧在朝堂与萧安发生了难得一见的争执。 “北地建设，钱粮可以给，为了民生嘛。地广人稀，也应该给点优惠。但是，这船队，老臣以为不能放行。” 萧牧在船队的态度上，比较坚决。尽管他的策略中，扶持萧月岚是肯定要的，一来为了那奇花异草，二来萧月岚在商都，可以牵制萧安。 这第二点得到了幕僚团的肯定，比扶持任何人都要好。因为萧月岚根基太浅，不像皇亲国戚，随时可以拉帮结派，一不留神就会反噬。萧月岚的身世，天生决定了她不会被萧安招安，自成一派。 萧牧利益集团，一致认为萧月岚毫无威胁，只要把朝廷顺利接管，萧月岚的北地传檄而定。一个人口稀少，养兵超过一万，吃的都无法自给自足的冰雪地，能做什么？ 但是，南宫家在宋国的船只，加上楚国购买的船只，萧牧不想给萧月岚。 因为，这船只多了，就足以成水军。万一萧月岚，或者手下的谁带着跑到海上，想捉回来，那可就要废很大劲了。潜意识里，萧牧已经把大商当成自己的万世基业了，不想给一统后的大商找麻烦。 萧安心中不满，脸色却很和蔼。 “护国公认为，为何不能给放行呢？这船队，之前不是都放行了吗？为何这次不能放行？” “很简单，太多了。之前一次艘的，算算已经十几次了。再放，那就太多了。” “可是这船队都是正当渠道购买，出海捕捞资质手续齐全，拦住不放，有失朝廷信用？” “皇上言重了，这和信用无关。现在各国合作已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按照上月各国特使来我朝的约定。船队不仅可以大商海域捕鱼，还可以在楚国宋国，海域捕鱼。秦国没有海，河里也都可以去。只不过，朝廷考量下，觉得北边的海岛，不需要那么多海船，因此建议不再北上，这怎么算违反信用呢。” “可是萧月岚的上书，是要在北地岛上多捕鱼，以改善民生，这可是正当要求，朕如何能拒绝。” “皇上，北地海岛捕鱼，再由北原郡送往内地，和大商边境海域捕鱼送往北原郡内地，路程差不多。臣以为，完全可以由北海送往北原，不需要那么多船只前往北冰岛一带。”萧牧心中暗骂，萧安你个孙子，这么简单的事你会不知道？就是要我来得罪人是吗？ 看看萧安不说话，萧牧咬咬牙，再来一剂猛药。 第233章 北上阻力 “其实，你也可以用啊。” “啊？我？”萧月岚一脸奇怪，“我还是算了，对谁用啊。” “用美人计，不是俗套的搔首弄姿。而是洞悉某些人的心理，利用某些人的好感，达成自己的目的。”南宫凝好笑的看着萧月岚，“用计的，不需要让旁观者知道，对目标爱理不理就可以了。中计的，除了不切实际幻想，什么都没有得到，就是单相思。” 南宫凝看萧月岚听得很专心，“那个萧安，你只要稍微用点心思，给点暗示，他就能脑补一万种风情。月儿要是想拿人练练手，用萧安就行。” “不要，我看到他就不太舒服。”萧月岚撇撇嘴。 “不用见他，让他单相思就可以。” “恶心。” “你不用计，他就不单相思了吗？那个萧安，只不过被架在皇位上，不能也不敢太过分。不然，等天下一统之后，假如他还在那个位置，权力无限放大，你猜他会有多荒淫无道！” “确实是！” “那就绝对是个变态！还是算计一下他，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算计一下？” “你过来，我悄悄和你说。”南宫凝悄悄的扬了扬眉毛，坏笑了一下。 “姨娘，这里又没有别人，干嘛这么小声。”萧月岚一边凑过去，一边问道。 “……” 靠着耳朵悄悄的的说，萧月岚听得面红耳赤。 “这事就我两知道，谁都不能说。我姐也不能说。” “嗯。” “给他心里播个种子，在他做决定的时候，有奇效。”南宫凝坏笑着，“这种事，姨娘有经验。” 萧月岚红着脸，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南宫凝。“姨娘，你好狡猾啊！” “怎么啦，不可思议啊。是不是觉得姨娘不像是用这手段的人？告诉你啊，姨娘也就是长得气派。” “好，我试试。只是，姨娘啊，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北地自给自足？那里地广人稀，天寒地冻的。尤其是冰川，感觉暖洞多了，也就能藏粮食，藏人。万一和朝廷闹掰了，粮食存得再多，也是坐吃山空，最终也就是个拖延。” “哟，考我呢？那个狗头军师没给你出点主意？”南宫凝终究还是记点仇，算计老娘一半财产，富可敌国的财富。 “大姨娘说你有大才，军师说你有经天纬地之才。”萧月岚夸奖道，“军师还说，他就是开个头，提个想法而已。南宫家的那笔钱，实际计划和行动的人是你，要不是你同意，别人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那也是他厉害，算计人心啊，知道我肯定全力帮月儿。我可没有什么办法能改天换日，让北地变成温暖粮仓。怎么着，是不是他又有什么想法了？要我帮忙？” “嗯，军师确实有了想法了。”萧月岚老实点头。 “这老东西，又琢磨我一定帮忙对，上次那些事差点把我累死操心死，海量买卖合同，我一天到晚忙得连上厕所都憋着。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你说，他是不是长得獐头鼠目，贼眉贼眼的。”南宫凝瞪眼，“帮自己家肯定没问题，资源随便拿。但是这次不管是做什么事，让他自己来做，别光动嘴。” “呃，他其实也挺忙的。”萧月岚有些尴尬，“北地的所有事物都是他和修竹在操弄。姨娘，你还没听是什么事呢？” “好，什么事？” “这是军师的信，昨晚上到的。”萧月岚递给南宫凝。 多日以后，萧牧在朝堂与萧安发生了难得一见的争执。 “北地建设，钱粮可以给，为了民生嘛。地广人稀，也应该给点优惠。但是，这船队，老臣以为不能放行。” 萧牧在船队的态度上，比较坚决。尽管他的策略中，扶持萧月岚是肯定要的，一来为了那奇花异草，二来萧月岚在商都，可以牵制萧安。 这第二点得到了幕僚团的肯定，比扶持任何人都要好。因为萧月岚根基太浅，不像皇亲国戚，随时可以拉帮结派，一不留神就会反噬。萧月岚的身世，天生决定了她不会被萧安招安，自成一派。 萧牧利益集团，一致认为萧月岚毫无威胁，只要把朝廷顺利接管，萧月岚的北地传檄而定。一个人口稀少，养兵超过一万，吃的都无法自给自足的冰雪地，能做什么？ 但是，南宫家在宋国的船只，加上楚国购买的船只，萧牧不想给萧月岚。 因为，这船只多了，就足以成水军。万一萧月岚，或者手下的谁带着跑到海上，想捉回来，那可就要废很大劲了。潜意识里，萧牧已经把大商当成自己的万世基业了，不想给一统后的大商找麻烦。 萧安心中不满，脸色却很和蔼。 “护国公认为，为何不能给放行呢？这船队，之前不是都放行了吗？为何这次不能放行？” “很简单，太多了。之前一次艘的，算算已经十几次了。再放，那就太多了。” “可是这船队都是正当渠道购买，出海捕捞资质手续齐全，拦住不放，有失朝廷信用？” “皇上言重了，这和信用无关。现在各国合作已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按照上月各国特使来我朝的约定。船队不仅可以大商海域捕鱼，还可以在楚国宋国，海域捕鱼。秦国没有海，河里也都可以去。只不过，朝廷考量下，觉得北边的海岛，不需要那么多海船，因此建议不再北上，这怎么算违反信用呢。” “可是萧月岚的上书，是要在北地岛上多捕鱼，以改善民生，这可是正当要求，朕如何能拒绝。” “皇上，北地海岛捕鱼，再由北原郡送往内地，和大商边境海域捕鱼送往北原郡内地，路程差不多。臣以为，完全可以由北海送往北原，不需要那么多船只前往北冰岛一带。”萧牧心中暗骂，萧安你个孙子，这么简单的事你会不知道？就是要我来得罪人是吗？ 看看萧安不说话，萧牧咬咬牙，再来一剂猛药。 第234章 宠爱 “况且，这北冰岛人迹罕至，万一粮食补给送不及时，这说不定会有军士哗变，到时候，可就是成海盗了！” 萧安此时正神游天外。那天，天气晴朗，自己带着人，陪着皇后在白马寺赏风景，打造一副家庭和睦的景象。萧月岚带着侍女来找自己批公文，却不知怎么的，被经过送水车弄湿了衣衫。 当时萧月岚满脸通红，皇后很大气，提出自己正好带有衣衫可换。只不过，因为曾经的刺杀事件，为了安全，怕心怀不轨之人躲在马车内，白马寺除了皇帝，皇后等人车驾，其余人非特批是不得乘坐马车入内的。 于是萧安让萧月岚上自己车驾内换衣物，而半湿透了的萧月岚红着脸，众目睽睽下迅速的登上车，很快就换好了出来。 当然这里还有个小插曲。当萧月岚的贴身侍女要上车的时候，被萧月岚挡住了。理由是皇上车驾，还是不要上来好。为此，旁边不少女眷还在事后赞扬萧月岚守规矩。 本以为这就是一件小事，很快就过去了，萧安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游园中途，太后找皇上商议事情，于是萧安自己先上车回宫，留下皇后继续陪着一些皇亲家眷。 当萧安上车后，奇妙的芬芳让他想到，刚才萧月岚在这里换过衣物。有点心猿意马的萧安，居然意外的发现，一件贴身内衣，滑落在了车坐底下。 “一定是自己一个人，平常都有人伺候，手忙脚乱的，落下了。”萧安心扑通扑通的捡起来，半湿的内衣，萧安忍不住贴在脸上嗅了起来。 “皇上，老臣以为，这后面的船队，不放，理由是说的和过去的。当然，郡主掏私房钱补偿北地百姓，这份大义，实属大商皇室楷模。老臣也建议，给些补偿。比如这船只捕鱼，少收点税。” 萧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记得后来，朕再次看到她，她的眼神有些飘忽，有些强壮镇定。呵呵，她肯定回去就发现了，不过那种事，怎么好意思问朕，女儿家的东西，怎么好意思问朕要回来？ 嘴角带着邪邪的笑容，萧安看了看眼前的老头。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情，迟早是朕的女人，朕想怎么宠，就怎么宠。 “朕的皇妹，朕心里有数！护国公无需担心，朕现在就下旨，放船只北上。对了，一次几艘有点少，干脆，一并都走。月儿也是为了大商操碎了心啊，这样，兵部和漕运都开好公文，往后郡主有什么需要北上的，免查放行！” “啊？”兵部和漕运司还没反应过来，乔洛就已经一头雾水了。这，这也太宽容了，宠的没边了。 朝政透明人国师楚文，则是在一旁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皇上不会对那位，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皇上，请三思！”萧牧愣了一下，开口阻止。 “诶，护国公多虑了，皇妹做的事，朕心里有数。放心，不会有事的。”萧安伸手阻住萧牧要接着往下说的话，“护国公一心为国，朕知道。不过这些严防的政策，还是不要对自己人了。当然，为了此举的合情合理，朕还会下下旨，此事算是内务府一份，算是皇家内务采购物资等，免去了所有繁杂的手续。国公爷，内务采购运输，就算船员补给不及时，也不会跑去做海盗的。” “这，确实是老臣多虑了。”萧牧点头表示同意。这萧安刚才笑得那么诡异，下这么大政治资本扶持，肯定有问题。还内务采购，一定要查查，他们兄妹有什么勾结。如果没有勾结，那就是萧安许了萧月岚什么。看来萧安为了赢，已经不顾什么规矩，开始不惜代价拉拢人了。 护国公不反对了，下面也没人出头表示异议了。乔洛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启奏陛下，近日有关于北地人员任命一事，还请陛下定夺！”停了一会儿没人说话，吏部又有官员奏事了。 “人员任命？怎么了？”萧安问道。 “臣以为，北地郡虽已是南宁郡主封地，但是官员守土的职责，还是要以朝廷官员为主。前几日，北原郡守上书，许多税收官员将户籍，田亩等交于郡主府的文书统一管理，臣以为不妥。” “哦？还有此事？”萧安觉得奇怪。自己可没有让萧月岚独掌北地大权啊，人事任免，官员委派，盐铁税收，漕运，这可都是朕的朝廷说了算的。 “这是老臣的意思。”萧牧瞥了一眼萧安，那眼神仿佛在说，该我了。 “这人事权，为何给北地？”萧安觉得奇怪，老家伙，比我还大胆。难不成，你要跟朕抢女人缘不成？ “傻子，我是你后爹！”萧牧看萧安的样子，心里骂道。嘴上确是很礼貌的回答，“皇上，这月儿既然要好好经营北原，那就给她放权。老臣觉得，以她的能耐，说不定真的能把北原这无人之地，像经营西岭不毛之地一样，变成人间乐土。” “朕，不怀疑月儿的能力，只是，非要把这官员任免权给她吗？这历来人事任免权，可都是在吏部的。” “皇上有所不知，这北地一来离得远，一旦有什么事来回请示太过于浪费时间。二来，自己任命的官员和朝廷任命的官员，在办事力度和积极性上还是有差别的。北地不比西岭，需要全力以赴。月儿在前方不容易，做为后方，我们就给予全部支持。” 萧牧听说，南宫凝最近在帮萧月岚打理北原的事情，那就给她全部的人事权。沈春眠说的，用各种方法讨好她。 “而且，这官员任免权力，也只是这段非常时期给月儿。等一切都上了轨道，朝廷可以随时收回来嘛。就像那西岭一样，月儿在那里都弄好了，不也全都交给朝廷了吗？” “月儿的为人，我很清楚，即便给再大的权力，也只会用来方便她行事。她是不会乱来的。” 第234章 宠爱 “况且，这北冰岛人迹罕至，万一粮食补给送不及时，这说不定会有军士哗变，到时候，可就是成海盗了！” 萧安此时正神游天外。那天，天气晴朗，自己带着人，陪着皇后在白马寺赏风景，打造一副家庭和睦的景象。萧月岚带着侍女来找自己批公文，却不知怎么的，被经过送水车弄湿了衣衫。 当时萧月岚满脸通红，皇后很大气，提出自己正好带有衣衫可换。只不过，因为曾经的刺杀事件，为了安全，怕心怀不轨之人躲在马车内，白马寺除了皇帝，皇后等人车驾，其余人非特批是不得乘坐马车入内的。 于是萧安让萧月岚上自己车驾内换衣物，而半湿透了的萧月岚红着脸，众目睽睽下迅速的登上车，很快就换好了出来。 当然这里还有个小插曲。当萧月岚的贴身侍女要上车的时候，被萧月岚挡住了。理由是皇上车驾，还是不要上来好。为此，旁边不少女眷还在事后赞扬萧月岚守规矩。 本以为这就是一件小事，很快就过去了，萧安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游园中途，太后找皇上商议事情，于是萧安自己先上车回宫，留下皇后继续陪着一些皇亲家眷。 当萧安上车后，奇妙的芬芳让他想到，刚才萧月岚在这里换过衣物。有点心猿意马的萧安，居然意外的发现，一件贴身内衣，滑落在了车坐底下。 “一定是自己一个人，平常都有人伺候，手忙脚乱的，落下了。”萧安心扑通扑通的捡起来，半湿的内衣，萧安忍不住贴在脸上嗅了起来。 “皇上，老臣以为，这后面的船队，不放，理由是说的和过去的。当然，郡主掏私房钱补偿北地百姓，这份大义，实属大商皇室楷模。老臣也建议，给些补偿。比如这船只捕鱼，少收点税。” 萧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记得后来，朕再次看到她，她的眼神有些飘忽，有些强壮镇定。呵呵，她肯定回去就发现了，不过那种事，怎么好意思问朕，女儿家的东西，怎么好意思问朕要回来？ 嘴角带着邪邪的笑容，萧安看了看眼前的老头。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情，迟早是朕的女人，朕想怎么宠，就怎么宠。 “朕的皇妹，朕心里有数！护国公无需担心，朕现在就下旨，放船只北上。对了，一次几艘有点少，干脆，一并都走。月儿也是为了大商操碎了心啊，这样，兵部和漕运都开好公文，往后郡主有什么需要北上的，免查放行！” “啊？”兵部和漕运司还没反应过来，乔洛就已经一头雾水了。这，这也太宽容了，宠的没边了。 朝政透明人国师楚文，则是在一旁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皇上不会对那位，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皇上，请三思！”萧牧愣了一下，开口阻止。 “诶，护国公多虑了，皇妹做的事，朕心里有数。放心，不会有事的。”萧安伸手阻住萧牧要接着往下说的话，“护国公一心为国，朕知道。不过这些严防的政策，还是不要对自己人了。当然，为了此举的合情合理，朕还会下下旨，此事算是内务府一份，算是皇家内务采购物资等，免去了所有繁杂的手续。国公爷，内务采购运输，就算船员补给不及时，也不会跑去做海盗的。” “这，确实是老臣多虑了。”萧牧点头表示同意。这萧安刚才笑得那么诡异，下这么大政治资本扶持，肯定有问题。还内务采购，一定要查查，他们兄妹有什么勾结。如果没有勾结，那就是萧安许了萧月岚什么。看来萧安为了赢，已经不顾什么规矩，开始不惜代价拉拢人了。 护国公不反对了，下面也没人出头表示异议了。乔洛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启奏陛下，近日有关于北地人员任命一事，还请陛下定夺！”停了一会儿没人说话，吏部又有官员奏事了。 “人员任命？怎么了？”萧安问道。 “臣以为，北地郡虽已是南宁郡主封地，但是官员守土的职责，还是要以朝廷官员为主。前几日，北原郡守上书，许多税收官员将户籍，田亩等交于郡主府的文书统一管理，臣以为不妥。” “哦？还有此事？”萧安觉得奇怪。自己可没有让萧月岚独掌北地大权啊，人事任免，官员委派，盐铁税收，漕运，这可都是朕的朝廷说了算的。 “这是老臣的意思。”萧牧瞥了一眼萧安，那眼神仿佛在说，该我了。 “这人事权，为何给北地？”萧安觉得奇怪，老家伙，比我还大胆。难不成，你要跟朕抢女人缘不成？ “傻子，我是你后爹！”萧牧看萧安的样子，心里骂道。嘴上确是很礼貌的回答，“皇上，这月儿既然要好好经营北原，那就给她放权。老臣觉得，以她的能耐，说不定真的能把北原这无人之地，像经营西岭不毛之地一样，变成人间乐土。” “朕，不怀疑月儿的能力，只是，非要把这官员任免权给她吗？这历来人事任免权，可都是在吏部的。” “皇上有所不知，这北地一来离得远，一旦有什么事来回请示太过于浪费时间。二来，自己任命的官员和朝廷任命的官员，在办事力度和积极性上还是有差别的。北地不比西岭，需要全力以赴。月儿在前方不容易，做为后方，我们就给予全部支持。” 萧牧听说，南宫凝最近在帮萧月岚打理北原的事情，那就给她全部的人事权。沈春眠说的，用各种方法讨好她。 “而且，这官员任免权力，也只是这段非常时期给月儿。等一切都上了轨道，朝廷可以随时收回来嘛。就像那西岭一样，月儿在那里都弄好了，不也全都交给朝廷了吗？” “月儿的为人，我很清楚，即便给再大的权力，也只会用来方便她行事。她是不会乱来的。” 第235章 平反 萧安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的要死，脸色不变，心里却骂开了，“对，可以给，随便给。但是应该我给，你个老东西卖什么好！拿我的权力去做人情，你跟我商量了吗？” “不过，此事老臣之前未和皇上说，是老臣的失误。当时想着二十万以下百姓封地，算是小封地，老臣就自作主张的，没在朝堂上说。” 二十万百姓封地，确实是小封地，护国公还真有权力批了。 萧安脸上带着微笑，“无妨，无妨，要是朕当时遇上，也直接下旨，不会拿来讨论。” 两人在上面比着给北地特权，下面的臣子一个个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北地不值钱，没人要的荒凉地，但也是大商的地方。这台阶上的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离谱，恨不得把所有的权力都给了那郡主。就像是都欠了她什么一样，你给这个，我就给那个，反正我不能比你给得少！ 二十万以下算小封地，没错！但是北地大啊，那地方方圆千里之地啊。民众是少，可是边军多，七万精锐呢！乔洛在朝堂下心里嘀咕，你们两个可是真大方。就为了一个女人！ 嗯？乔洛似乎明白了什么，萧月岚，南宫凝。老狐狸断案出身，看人看事一流，略微抬头瞄了一眼台阶上的两人，转动眼珠子在两人脸上一扫。明白了，算了，别管了。这两人，一个不要脸，一个老不正经，都是在追各自的女神了。 “国公言中了。从大局上说，都是为了大商，从私情上，都是自己家人。于律法又没有越界，朕怎么了美女怪罪。能相处如此两全其美的办法，国公爷执政能力实为老辣无比。” “哈哈哈，皇上谬赞了，臣只是一心为国，绝无私心。” “既如此，朕不如也凑凑热闹，来个锦上添花？”萧安跟着笑道，“萧月岚身为皇室子弟，年幼时虽蒙受不白之冤，但仍心念国家社稷。富西岭，铸重工。守北原，送春风。所作所为，于国有功。朕岂可念先祖名声而掩藏其冤屈，岂可因粉饰当年失误，而让英雄之后蒙屈，寒天下士子之心？” “朕今日下旨，萧月岚不计个人得失，以倾尽囊中所有为天下万民。朕追封其父南宁王萧启为一等公，封萧月岚为南宁公主，代天巡受，统北地事。” 萧安话音刚落，底下百官哗的一声，炸了锅了。 几乎人人窃窃私语的，交头接耳。 这圣旨太狠了。 直接说萧月岚曾经蒙冤，蒙什么冤？ 先祖名声不要了，因为他老人家办了冤案？ 当年粉饰失误？什么意思？萧月岚被追杀是朝廷错误，那谁是奸臣？要不要抓起来清算？ 楚文脑袋嗡的一声，当年是我爹算出她萧月岚要祭天的，这是要清算我啰？ 皇亲国戚里，为首的三王爷、六王爷心里也咯噔一声。这是要说我那死去的大哥做错了呗，把屎盆子死去的扣在老皇帝头上。当然虽然确实是老皇帝萧代干的，但做儿子的，怎么也不能这样做。 这么做，倒霉不少人。但唯独萧安刷了一波好感，估计马上会在一段时间内，天下百姓都说他好了。 萧牧没想到眼前这小子居然来这么一出。 萧安以一己之力，开启了敢言上辈之过的大商朝廷之风，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这大商第一谏皇的名头，算是闯下了。从此大商谏官言官，开始纷纷以萧安为榜样，逮谁说谁了。曾经默认不言大过的潜规则，瞬间被打破，朝廷风气，居然焕然一新。 幸福来得太突然。 端坐府中，看书写字，修身养性的萧月岚突然得知消息，竟然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本以为随着老皇帝萧代的死去，以及一代权臣的没落，自从就成为一段尘封的历史。除了至亲之人还会有些惦念和遗憾，其余人哪怕再正直，也只能报以唏嘘和感叹。不料今天，竟然在连自己都不再努力的时候，翻盘了！ “小姐，你怎么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宣读圣旨的太监走后，沐卉看着一脸发呆的萧月岚。 “小姐，你这么坐着很久了。” 萧月岚一脸茫然的坐在房中，木然的望着窗外，已经小半个时辰了。 “沐卉。你说，我为什么没有那么激动啊？正常情况下我不是应该感叹，终于等到了今天吗？为什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小时候，我总想要一个拨浪鼓，觉得那东西真好玩。当时族里的很多少爷，小姐都有，我没有。后来，我就努力练功，终于得到了族里看中，还有了月钱。可是那时候，我已经不想要拨浪鼓了。” “萧安，也许比他的父亲萧代更加薄情寡恩，更加可恶。可是，对不起小姐父亲的，却是萧代，而非萧安。可是萧代已死，还是死在萧安手上。不仅萧代，那一代的臣子，都有的走，散的散，小姐父亲此时的平反，应该来却来得太迟，失去了那种酣畅淋漓。” 沐卉说完，萧月岚点点头。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那么回事。该走不该走的，都走了。现在有了新的目标，突然发现原来的目标又变得唾手可得。” “别想了，小姐，现在又成了公主身份了。而且北地所有的权力都给你了，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该大干一场了！” “嗯，接下来，我要大干一场。这第一件事，就是找人。”萧月岚去掉头脑中的杂念，谋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既然北地归我了，那就是完全的人事任免。” “第一，要人才。要多弄点人才来，有人才，才有发展。” “第二，原来用得上的人，只要愿意，就挖到北原来。” “啊，我最头疼的是第三点，人口。北地的气候，能种植的作物太少，所以能养活的人口也太少了。没有人口，谈什么宏图大业啊。” “总共才二十万人，分布在千里之地，这跟无人区有什么区别。没有人，就没有郡县。没有郡县，那就人才来了都不知道该管谁，该发展谁。” “我头都要大了！”萧月岚脑袋疼。 第235章 平反 萧安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的要死，脸色不变，心里却骂开了，“对，可以给，随便给。但是应该我给，你个老东西卖什么好！拿我的权力去做人情，你跟我商量了吗？” “不过，此事老臣之前未和皇上说，是老臣的失误。当时想着二十万以下百姓封地，算是小封地，老臣就自作主张的，没在朝堂上说。” 二十万百姓封地，确实是小封地，护国公还真有权力批了。 萧安脸上带着微笑，“无妨，无妨，要是朕当时遇上，也直接下旨，不会拿来讨论。” 两人在上面比着给北地特权，下面的臣子一个个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北地不值钱，没人要的荒凉地，但也是大商的地方。这台阶上的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离谱，恨不得把所有的权力都给了那郡主。就像是都欠了她什么一样，你给这个，我就给那个，反正我不能比你给得少！ 二十万以下算小封地，没错！但是北地大啊，那地方方圆千里之地啊。民众是少，可是边军多，七万精锐呢！乔洛在朝堂下心里嘀咕，你们两个可是真大方。就为了一个女人！ 嗯？乔洛似乎明白了什么，萧月岚，南宫凝。老狐狸断案出身，看人看事一流，略微抬头瞄了一眼台阶上的两人，转动眼珠子在两人脸上一扫。明白了，算了，别管了。这两人，一个不要脸，一个老不正经，都是在追各自的女神了。 “国公言中了。从大局上说，都是为了大商，从私情上，都是自己家人。于律法又没有越界，朕怎么了美女怪罪。能相处如此两全其美的办法，国公爷执政能力实为老辣无比。” “哈哈哈，皇上谬赞了，臣只是一心为国，绝无私心。” “既如此，朕不如也凑凑热闹，来个锦上添花？”萧安跟着笑道，“萧月岚身为皇室子弟，年幼时虽蒙受不白之冤，但仍心念国家社稷。富西岭，铸重工。守北原，送春风。所作所为，于国有功。朕岂可念先祖名声而掩藏其冤屈，岂可因粉饰当年失误，而让英雄之后蒙屈，寒天下士子之心？” “朕今日下旨，萧月岚不计个人得失，以倾尽囊中所有为天下万民。朕追封其父南宁王萧启为一等公，封萧月岚为南宁公主，代天巡受，统北地事。” 萧安话音刚落，底下百官哗的一声，炸了锅了。 几乎人人窃窃私语的，交头接耳。 这圣旨太狠了。 直接说萧月岚曾经蒙冤，蒙什么冤？ 先祖名声不要了，因为他老人家办了冤案？ 当年粉饰失误？什么意思？萧月岚被追杀是朝廷错误，那谁是奸臣？要不要抓起来清算？ 楚文脑袋嗡的一声，当年是我爹算出她萧月岚要祭天的，这是要清算我啰？ 皇亲国戚里，为首的三王爷、六王爷心里也咯噔一声。这是要说我那死去的大哥做错了呗，把屎盆子死去的扣在老皇帝头上。当然虽然确实是老皇帝萧代干的，但做儿子的，怎么也不能这样做。 这么做，倒霉不少人。但唯独萧安刷了一波好感，估计马上会在一段时间内，天下百姓都说他好了。 萧牧没想到眼前这小子居然来这么一出。 萧安以一己之力，开启了敢言上辈之过的大商朝廷之风，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这大商第一谏皇的名头，算是闯下了。从此大商谏官言官，开始纷纷以萧安为榜样，逮谁说谁了。曾经默认不言大过的潜规则，瞬间被打破，朝廷风气，居然焕然一新。 幸福来得太突然。 端坐府中，看书写字，修身养性的萧月岚突然得知消息，竟然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本以为随着老皇帝萧代的死去，以及一代权臣的没落，自从就成为一段尘封的历史。除了至亲之人还会有些惦念和遗憾，其余人哪怕再正直，也只能报以唏嘘和感叹。不料今天，竟然在连自己都不再努力的时候，翻盘了！ “小姐，你怎么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宣读圣旨的太监走后，沐卉看着一脸发呆的萧月岚。 “小姐，你这么坐着很久了。” 萧月岚一脸茫然的坐在房中，木然的望着窗外，已经小半个时辰了。 “沐卉。你说，我为什么没有那么激动啊？正常情况下我不是应该感叹，终于等到了今天吗？为什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小时候，我总想要一个拨浪鼓，觉得那东西真好玩。当时族里的很多少爷，小姐都有，我没有。后来，我就努力练功，终于得到了族里看中，还有了月钱。可是那时候，我已经不想要拨浪鼓了。” “萧安，也许比他的父亲萧代更加薄情寡恩，更加可恶。可是，对不起小姐父亲的，却是萧代，而非萧安。可是萧代已死，还是死在萧安手上。不仅萧代，那一代的臣子，都有的走，散的散，小姐父亲此时的平反，应该来却来得太迟，失去了那种酣畅淋漓。” 沐卉说完，萧月岚点点头。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那么回事。该走不该走的，都走了。现在有了新的目标，突然发现原来的目标又变得唾手可得。” “别想了，小姐，现在又成了公主身份了。而且北地所有的权力都给你了，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该大干一场了！” “嗯，接下来，我要大干一场。这第一件事，就是找人。”萧月岚去掉头脑中的杂念，谋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既然北地归我了，那就是完全的人事任免。” “第一，要人才。要多弄点人才来，有人才，才有发展。” “第二，原来用得上的人，只要愿意，就挖到北原来。” “啊，我最头疼的是第三点，人口。北地的气候，能种植的作物太少，所以能养活的人口也太少了。没有人口，谈什么宏图大业啊。” “总共才二十万人，分布在千里之地，这跟无人区有什么区别。没有人，就没有郡县。没有郡县，那就人才来了都不知道该管谁，该发展谁。” “我头都要大了！”萧月岚脑袋疼。 第236章 内乱 从来没有想过，统一变得如此迅速。 当今天下最聪明的智者，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样快速的解决办法。 秦国，楚国，宋国三国之中，楚国最为难办。宋国和秦国几乎已经被默认为大商地盘，最多也就年。唯有楚国，几乎保持着完整的自主权。 本以为三国特使来朝，谈三至四个月，深度合作。无论是大商的内部还是各国内部，都需要详细斟酌，尤其是在平衡各方利益上，贵族之间都需要好好琢磨。 而最难办的楚国，因为有最完整的内政，最广阔的海域做为战略纵深，因此，需要谈妥的条约最多。在谈判桌上，楚国隐隐成了三国之首，最费时费事，其余两国都跟着要好处。 结果出乎意料之外，楚国内乱。 在讨论如何分配利益，其实就是归顺后这些楚国贵族去哪儿的时候，分歧越来越大。 都知道商都汉宁是个好地方，但是能搬去汉宁的贵族不多，大部分还是会分散到各处郡县。这时候，宋国的南宫家就开了一个好头。 南宫家得罪了几乎整个宋国，之后获得了去汉宁安家落户资格，意味着只要南宫家不犯错，不违反商律，宋国的所有贵族都拿他没办法。因为任何人，都没办法跑到国力最强，律法最严的大商去杀人报复。 拥有众多资源的南宫家，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众多子弟通过功勋，科举进入大商朝堂。这些南宫子弟，今后的前途一片光明，对同样往大商投奔的其他贵族子弟，说不定以后还要仰仗南宫家。这些吃了大亏的宋国贵族，有点头脑的知道，现在不仅不能报复南宫家，还要以同是宋人的情节，来拉拢南宫家。这结果可真是讽刺，但宋国高层，几乎人人都能看懂。 楚国吵架的贵族们，有些聪明人，就看到了这一点。 这也说明利益面前，原来在大商看来稳定的楚国朝局，其实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 反正最后都是看谁拿到的资源多，谁得利，那么现在就不用客气了。 于是，楚国，居然发生了内乱，严重的内乱。 形势变化超乎想象，格局一日三变，上午某个贵族刚拿下哪一片水域权，下午就换了人。新上任的凳子还没有坐热，半夜可能又带着手下仓皇逃命。 无数贵族之间互相攻打，本来可以各自安稳守住本部，但是又禁不住隔壁空虚的诱惑。前脚刚出门偷袭，忘了自己又大营空虚，成了其他人偷袭的对象。 “小姐，那边的情况！”沐卉把一封信递给萧月岚。 “帮我换妆，我们边走边说！”萧月岚起身。 “备车，公主出行，去茶楼！”片刻后，沐卉推着小车，萧月岚脚上缠着绷带，安座车上，走出房间门。 侍卫帮忙，把萧月岚连人带车送上了马车。 “出发！” 车驾缓缓离开公主府。 公主出行，行人纷纷避让。 同时，公主府后门有人出门，快速前往宫中。 太后南宫曼，此时正在宫中散步，一名侍女走近。 南宫曼身旁大宫女走上前，双方低声交谈了几句，“你下去！” 大宫女吩咐完，迅速走近南宫曼，“小姐，侄小姐约您茶楼见！” 南宫曼听完一愣，是有什么事了吗？ “回去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让替身过来。”月儿要求见面，南宫曼觉得事情不简单，不是在宫里可以说得清楚的。 茶楼闹中取静，萧月岚经常来这里喝茶。 腿伤以后，是个人都知道，这位是当前的红人。她拿回自己身份，让当今皇上直言先皇之过，赐她封地，为她平反，封为南宁公主。兜兜转转，从郡主到皇后义女，再回到郡主，重新拿回自己身份，又变回公主。这几个月的迷之操作，让中下层官员，甚至顶层权力为之咋舌。 “其中要害不知道，但一定是普通人惹不起的角色。”所有人都这样给萧月岚下了定义。 南宫曼在大宫女的保护下，隐秘的驾车从宫中离开。一路疾驰，匆匆进入茶楼。南宫曼的大宫女安排得很稳妥，但其实她不知道，还有一波人，在后面跟着保护。 很快南宫曼来到了二楼，入目的人让她一愣。 “父亲，二位兄长，妹妹！你们都在？” 南宫曲此时正端坐茶室，身前一杯茶。南宫明，南宫云，南宫凝，都依次在他身侧坐着。萧月岚，则是在楼梯口等她南宫曼。 “嗯！”南宫曲并未起身，坐着朝她点点头。南宫明，南宫云和南宫凝则是起身点点头。 “大姨娘，事情紧急，我就直接叫你过来。同时，也把外公和二位舅舅，还有二姨娘都叫来了。” “曼儿，你过来坐下。今日事情紧急，我们就不要虚礼了，你们几个也坐下。”南宫曲看着南宫云等人，“今日是南宫家商议重要事情，不要在乎那些虚礼了。” 萧月岚带着南宫曼坐下，两人挨着坐。 “长话短说，曼儿来之前，我们已经说了大半个时辰。月儿，你把我们的目的和重要的几点，和曼儿说一下。” “是，外公。” “大姨娘，我们想扶持二哥萧景上位。”萧月岚对南宫曼认真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啊？景儿！” “是，前段时间，风云变幻，我们商讨的结果，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萧安或者萧牧获胜。可是随着楚国内乱，这平衡很快就会打破，朝廷已经准备派军队接管楚国，最慢也是半个月就会有结果。” “到那个时候，宋国和秦国会很快妥协。保守的乐观估计，三个月，这天下就要一统。之后，无论萧安萧牧是否了决一雌雄，这天下一统的大商，已经无法撼动。” “统一的大商，势必会开始加强中央集权，无论之前答应过我什么，都会收回。从此，我只能空有公主封号，北原的所有权力，都会被拿回。” “之前我用南宫家经营北原，会全部被发现，然后收归朝廷。这无所谓，但是，萧安萧牧这两人无论谁最后掌权，都不会让我，还有二姨娘有好结果。” 第236章 内乱 从来没有想过，统一变得如此迅速。 当今天下最聪明的智者，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样快速的解决办法。 秦国，楚国，宋国三国之中，楚国最为难办。宋国和秦国几乎已经被默认为大商地盘，最多也就年。唯有楚国，几乎保持着完整的自主权。 本以为三国特使来朝，谈三至四个月，深度合作。无论是大商的内部还是各国内部，都需要详细斟酌，尤其是在平衡各方利益上，贵族之间都需要好好琢磨。 而最难办的楚国，因为有最完整的内政，最广阔的海域做为战略纵深，因此，需要谈妥的条约最多。在谈判桌上，楚国隐隐成了三国之首，最费时费事，其余两国都跟着要好处。 结果出乎意料之外，楚国内乱。 在讨论如何分配利益，其实就是归顺后这些楚国贵族去哪儿的时候，分歧越来越大。 都知道商都汉宁是个好地方，但是能搬去汉宁的贵族不多，大部分还是会分散到各处郡县。这时候，宋国的南宫家就开了一个好头。 南宫家得罪了几乎整个宋国，之后获得了去汉宁安家落户资格，意味着只要南宫家不犯错，不违反商律，宋国的所有贵族都拿他没办法。因为任何人，都没办法跑到国力最强，律法最严的大商去杀人报复。 拥有众多资源的南宫家，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众多子弟通过功勋，科举进入大商朝堂。这些南宫子弟，今后的前途一片光明，对同样往大商投奔的其他贵族子弟，说不定以后还要仰仗南宫家。这些吃了大亏的宋国贵族，有点头脑的知道，现在不仅不能报复南宫家，还要以同是宋人的情节，来拉拢南宫家。这结果可真是讽刺，但宋国高层，几乎人人都能看懂。 楚国吵架的贵族们，有些聪明人，就看到了这一点。 这也说明利益面前，原来在大商看来稳定的楚国朝局，其实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 反正最后都是看谁拿到的资源多，谁得利，那么现在就不用客气了。 于是，楚国，居然发生了内乱，严重的内乱。 形势变化超乎想象，格局一日三变，上午某个贵族刚拿下哪一片水域权，下午就换了人。新上任的凳子还没有坐热，半夜可能又带着手下仓皇逃命。 无数贵族之间互相攻打，本来可以各自安稳守住本部，但是又禁不住隔壁空虚的诱惑。前脚刚出门偷袭，忘了自己又大营空虚，成了其他人偷袭的对象。 “小姐，那边的情况！”沐卉把一封信递给萧月岚。 “帮我换妆，我们边走边说！”萧月岚起身。 “备车，公主出行，去茶楼！”片刻后，沐卉推着小车，萧月岚脚上缠着绷带，安座车上，走出房间门。 侍卫帮忙，把萧月岚连人带车送上了马车。 “出发！” 车驾缓缓离开公主府。 公主出行，行人纷纷避让。 同时，公主府后门有人出门，快速前往宫中。 太后南宫曼，此时正在宫中散步，一名侍女走近。 南宫曼身旁大宫女走上前，双方低声交谈了几句，“你下去！” 大宫女吩咐完，迅速走近南宫曼，“小姐，侄小姐约您茶楼见！” 南宫曼听完一愣，是有什么事了吗？ “回去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让替身过来。”月儿要求见面，南宫曼觉得事情不简单，不是在宫里可以说得清楚的。 茶楼闹中取静，萧月岚经常来这里喝茶。 腿伤以后，是个人都知道，这位是当前的红人。她拿回自己身份，让当今皇上直言先皇之过，赐她封地，为她平反，封为南宁公主。兜兜转转，从郡主到皇后义女，再回到郡主，重新拿回自己身份，又变回公主。这几个月的迷之操作，让中下层官员，甚至顶层权力为之咋舌。 “其中要害不知道，但一定是普通人惹不起的角色。”所有人都这样给萧月岚下了定义。 南宫曼在大宫女的保护下，隐秘的驾车从宫中离开。一路疾驰，匆匆进入茶楼。南宫曼的大宫女安排得很稳妥，但其实她不知道，还有一波人，在后面跟着保护。 很快南宫曼来到了二楼，入目的人让她一愣。 “父亲，二位兄长，妹妹！你们都在？” 南宫曲此时正端坐茶室，身前一杯茶。南宫明，南宫云，南宫凝，都依次在他身侧坐着。萧月岚，则是在楼梯口等她南宫曼。 “嗯！”南宫曲并未起身，坐着朝她点点头。南宫明，南宫云和南宫凝则是起身点点头。 “大姨娘，事情紧急，我就直接叫你过来。同时，也把外公和二位舅舅，还有二姨娘都叫来了。” “曼儿，你过来坐下。今日事情紧急，我们就不要虚礼了，你们几个也坐下。”南宫曲看着南宫云等人，“今日是南宫家商议重要事情，不要在乎那些虚礼了。” 萧月岚带着南宫曼坐下，两人挨着坐。 “长话短说，曼儿来之前，我们已经说了大半个时辰。月儿，你把我们的目的和重要的几点，和曼儿说一下。” “是，外公。” “大姨娘，我们想扶持二哥萧景上位。”萧月岚对南宫曼认真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啊？景儿！” “是，前段时间，风云变幻，我们商讨的结果，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萧安或者萧牧获胜。可是随着楚国内乱，这平衡很快就会打破，朝廷已经准备派军队接管楚国，最慢也是半个月就会有结果。” “到那个时候，宋国和秦国会很快妥协。保守的乐观估计，三个月，这天下就要一统。之后，无论萧安萧牧是否了决一雌雄，这天下一统的大商，已经无法撼动。” “统一的大商，势必会开始加强中央集权，无论之前答应过我什么，都会收回。从此，我只能空有公主封号，北原的所有权力，都会被拿回。” “之前我用南宫家经营北原，会全部被发现，然后收归朝廷。这无所谓，但是，萧安萧牧这两人无论谁最后掌权，都不会让我，还有二姨娘有好结果。” 第237章 夺位 “南宫家不在乎那些钱了！”南宫曲已经大彻大悟，经历了这一两年的家族的险中求存，财产失而复得。南宫曲父子三人已经把人放在了第一位，“南宫家在乎的是，这场席卷天下的风暴，能不能活下来。” “萧牧和我南宫家毫无关系，他觊觎凝儿，但即便凝儿委身于他，也不会让萧牧放弃任何一点权势，去保南宫家。”南宫云看得很透。 “月儿不也是吗？别说月儿已经嫁人，就算没嫁人，萧安再怎么得手，也不可能给月儿任何多余的。看看皇后就知道了，萧安痴迷权力，是不可能给谁分一丁点好处的。就算一时兴起给了，也会在事后收回去。” “鉴于这两人的特点，南宫家想扶起萧景，让他代替萧安。” “可是萧安有儿子？”南宫曼问道。她不问萧安结果如何，她知道这个方案一定要除掉萧安。这个曾经弑父为君的萧安，是在萧代觉悟前夜，给了他致命一击。本已经光明在望的一刻，因为一个逆子，变得黯淡无光。但南宫曼又是善良的，她不希望萧安的未成年孩子出任何问题。 “并未立太子。”大商律法，未成年皇子不得立为太子。此举，是为了保护那些未成年的皇子。要知道，一旦成为太子，可能就会成为众矢之首。所有不是太子的皇子，很可能都会联合起来扳倒太子。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有机会。 南宫凝回答了姐姐，“萧安不在，就需要有一个人出来继位。按照惯例，是他儿子，即便未成年。但是，成年的萧景，更有资格。” “曼儿，你可同意？”南宫曲看着南宫曼。 “姨娘，今日来，就是问你，是否同意这计划。” “同意！”南宫曼可不是什么圣母。 “好，那我们就计划下一步行动。”南宫凝说道，其实在南宫家，她才是能做主的人。“月儿，你把你刚才说的计划，和我姐姐说一下。” “嗯。”萧月岚点点头。 “第一步，我们购买的宋国和楚国的船只，已经在海域形成了一个规模。海岛，海盗，渔民，我们在沿岸众多区域，已经有了实际的控制权。我们前往海岛截出二哥萧景，这非常容易。当然，把责任推给海盗就行。” “接下来，姨娘要去找萧安，因为此事姨娘毫不知情。姨娘要催促萧安派人去找，其实不催他也会派人去找，因为他不放心。” “同时，朝中和民间都要散布二哥被劫的消息。要让大家都形成一个共识，萧景很难受，说不定活不下去。” “第二步，被海盗劫走的二哥，迅速在楚国出现。此时楚国早就乱成一团。二哥萧景出现后，要迅速稳定楚国局势，尤其是楚国最强，人数最多的水军。” “这里，需要我们南宫家帮忙。能出钱摆平的，我们出钱摆平，能出力的，我们出力。总之。不吝钱财，不计得失，把楚国局势稳定住，而且，在大商军队入楚维稳前，稳定局势。” “第三步，造势。铺天盖地的宣传，神话二哥。编出各种故事、各种版本。什么单枪匹马说服海盗，片言说楚皇，等等。各种听起来很过瘾，但是不是很真实的故事，段子，都往二哥身上放。他就是迷途知返，在小岛上净化自我，升华灵魂，完成自我改造的一个代表？让所有人开始了解他，共情和崇拜他。” “然后，就是宋国了。二哥必须去宋国，拉取民心，让所有人看到这个觉悟了的浪子，是多么的智慧，多么的大公无私。” “所有的安排，步骤，都要早于朝廷，其实就是早于萧安。” “最后一步，就是萧安发生意外，萧景有资格继位。” 萧月岚说完，看着自己的姨娘南宫曼。 “整个计划的关键，在楚国的每一步都要快，都要赶在朝廷前面。在大商，要看准时机，要在萧安和萧牧明争暗斗的时候，推萧牧一把。让天下人看到萧牧换掉萧安的决心，然后扶萧景上位。” “萧牧，肯定会在萧安和萧景中选择萧景，因为萧景根基太浅，那是不是可以和萧牧同盟？”南宫曼问道。 “不可。要让萧牧认为，除掉萧安以后，就是萧安的儿子继位。幼子上位，他才更有机会。”南宫凝说道。 “可是萧景在楚国有了功劳后，萧牧就会防着他了。”南宫曼有些不解。 “所以要把握好时机，那时候，萧景如果有传位诏书呢？”萧月岚说道。 “传位诏书？” “萧安意外之前，立下传位诏书，传皇位于皇弟萧景！” “萧牧肯定会疯了的。” “对，那个时候，我已经把冰川雪莲果偷偷送给萧牧，那东西本来就会让人发疯。再加上失去皇位，护国公全是到头了。天下一统，本来，也就不需要世袭。”萧月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南宫家，在这次计划中，将倾尽所有力量，扶持景儿上位。”南宫取补充道。 “传位诏书一公布，北原和西岭会率先同意。我已秘密安排前丞相苏忆回朝，联络人手。”萧月岚看着南宫曼，“皇族那边，以三王爷和六王爷为首，大姨娘可能说服他们？” “能！”南宫曼点头。 “外交上，只要萧景的传位诏书一公布，秦皇李景，会率先上贺表，并上书愿意归顺。”萧月岚看向南宫凝，“二姨娘，可否说服宋皇，先忍几天，等萧景继位后，再锦上添花的上书归顺。” “当然可以。”南宫凝信心十足。 “楚皇那边，作何打算？”南宫曲问道，“我们南宫家可以出钱出力稳定楚国，但是稳定后，楚皇可能会上贺表，但不一定听我们的，马上就归顺了。说不定，会接着谈条件，到时候，可就是萧景头疼的了。” “楚国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现在各大贵族各自为政，萧景去的目的是稳定楚国局势，但没说要帮楚皇啊。这种情况下，与其费力把他们一一解决，不如加把劲，拆分楚国架空楚皇。”南宫凝反其道而行之，“这样一来稳定楚国局势，让楚国不再限于内乱。二来到传位的时候，各大势力相互牵制，楚皇不同意归顺也只能同意了。” “好，这其中的关键，都已经解决。剩下的，就是我们立刻动手。”南宫曲点头。 第237章 夺位 “南宫家不在乎那些钱了！”南宫曲已经大彻大悟，经历了这一两年的家族的险中求存，财产失而复得。南宫曲父子三人已经把人放在了第一位，“南宫家在乎的是，这场席卷天下的风暴，能不能活下来。” “萧牧和我南宫家毫无关系，他觊觎凝儿，但即便凝儿委身于他，也不会让萧牧放弃任何一点权势，去保南宫家。”南宫云看得很透。 “月儿不也是吗？别说月儿已经嫁人，就算没嫁人，萧安再怎么得手，也不可能给月儿任何多余的。看看皇后就知道了，萧安痴迷权力，是不可能给谁分一丁点好处的。就算一时兴起给了，也会在事后收回去。” “鉴于这两人的特点，南宫家想扶起萧景，让他代替萧安。” “可是萧安有儿子？”南宫曼问道。她不问萧安结果如何，她知道这个方案一定要除掉萧安。这个曾经弑父为君的萧安，是在萧代觉悟前夜，给了他致命一击。本已经光明在望的一刻，因为一个逆子，变得黯淡无光。但南宫曼又是善良的，她不希望萧安的未成年孩子出任何问题。 “并未立太子。”大商律法，未成年皇子不得立为太子。此举，是为了保护那些未成年的皇子。要知道，一旦成为太子，可能就会成为众矢之首。所有不是太子的皇子，很可能都会联合起来扳倒太子。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有机会。 南宫凝回答了姐姐，“萧安不在，就需要有一个人出来继位。按照惯例，是他儿子，即便未成年。但是，成年的萧景，更有资格。” “曼儿，你可同意？”南宫曲看着南宫曼。 “姨娘，今日来，就是问你，是否同意这计划。” “同意！”南宫曼可不是什么圣母。 “好，那我们就计划下一步行动。”南宫凝说道，其实在南宫家，她才是能做主的人。“月儿，你把你刚才说的计划，和我姐姐说一下。” “嗯。”萧月岚点点头。 “第一步，我们购买的宋国和楚国的船只，已经在海域形成了一个规模。海岛，海盗，渔民，我们在沿岸众多区域，已经有了实际的控制权。我们前往海岛截出二哥萧景，这非常容易。当然，把责任推给海盗就行。” “接下来，姨娘要去找萧安，因为此事姨娘毫不知情。姨娘要催促萧安派人去找，其实不催他也会派人去找，因为他不放心。” “同时，朝中和民间都要散布二哥被劫的消息。要让大家都形成一个共识，萧景很难受，说不定活不下去。” “第二步，被海盗劫走的二哥，迅速在楚国出现。此时楚国早就乱成一团。二哥萧景出现后，要迅速稳定楚国局势，尤其是楚国最强，人数最多的水军。” “这里，需要我们南宫家帮忙。能出钱摆平的，我们出钱摆平，能出力的，我们出力。总之。不吝钱财，不计得失，把楚国局势稳定住，而且，在大商军队入楚维稳前，稳定局势。” “第三步，造势。铺天盖地的宣传，神话二哥。编出各种故事、各种版本。什么单枪匹马说服海盗，片言说楚皇，等等。各种听起来很过瘾，但是不是很真实的故事，段子，都往二哥身上放。他就是迷途知返，在小岛上净化自我，升华灵魂，完成自我改造的一个代表？让所有人开始了解他，共情和崇拜他。” “然后，就是宋国了。二哥必须去宋国，拉取民心，让所有人看到这个觉悟了的浪子，是多么的智慧，多么的大公无私。” “所有的安排，步骤，都要早于朝廷，其实就是早于萧安。” “最后一步，就是萧安发生意外，萧景有资格继位。” 萧月岚说完，看着自己的姨娘南宫曼。 “整个计划的关键，在楚国的每一步都要快，都要赶在朝廷前面。在大商，要看准时机，要在萧安和萧牧明争暗斗的时候，推萧牧一把。让天下人看到萧牧换掉萧安的决心，然后扶萧景上位。” “萧牧，肯定会在萧安和萧景中选择萧景，因为萧景根基太浅，那是不是可以和萧牧同盟？”南宫曼问道。 “不可。要让萧牧认为，除掉萧安以后，就是萧安的儿子继位。幼子上位，他才更有机会。”南宫凝说道。 “可是萧景在楚国有了功劳后，萧牧就会防着他了。”南宫曼有些不解。 “所以要把握好时机，那时候，萧景如果有传位诏书呢？”萧月岚说道。 “传位诏书？” “萧安意外之前，立下传位诏书，传皇位于皇弟萧景！” “萧牧肯定会疯了的。” “对，那个时候，我已经把冰川雪莲果偷偷送给萧牧，那东西本来就会让人发疯。再加上失去皇位，护国公全是到头了。天下一统，本来，也就不需要世袭。”萧月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南宫家，在这次计划中，将倾尽所有力量，扶持景儿上位。”南宫取补充道。 “传位诏书一公布，北原和西岭会率先同意。我已秘密安排前丞相苏忆回朝，联络人手。”萧月岚看着南宫曼，“皇族那边，以三王爷和六王爷为首，大姨娘可能说服他们？” “能！”南宫曼点头。 “外交上，只要萧景的传位诏书一公布，秦皇李景，会率先上贺表，并上书愿意归顺。”萧月岚看向南宫凝，“二姨娘，可否说服宋皇，先忍几天，等萧景继位后，再锦上添花的上书归顺。” “当然可以。”南宫凝信心十足。 “楚皇那边，作何打算？”南宫曲问道，“我们南宫家可以出钱出力稳定楚国，但是稳定后，楚皇可能会上贺表，但不一定听我们的，马上就归顺了。说不定，会接着谈条件，到时候，可就是萧景头疼的了。” “楚国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现在各大贵族各自为政，萧景去的目的是稳定楚国局势，但没说要帮楚皇啊。这种情况下，与其费力把他们一一解决，不如加把劲，拆分楚国架空楚皇。”南宫凝反其道而行之，“这样一来稳定楚国局势，让楚国不再限于内乱。二来到传位的时候，各大势力相互牵制，楚皇不同意归顺也只能同意了。” “好，这其中的关键，都已经解决。剩下的，就是我们立刻动手。”南宫曲点头。 第238章 皇弟被劫 萧安看着加急奏章，怒火攻心，直觉这不是最糟的，这只是开始！ 楚国已经乱了，萧安前几日高兴的连觉都睡不好。 乱了，乱了啊。 天助我也。 这楚国一乱，三国中最难搞定的那个，立刻趴下了。秦国、宋国，一个穷死了，一个是软饭软蛋，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看来统一天下的步子更快了。 前些日子，他主动替父认错，平反萧启，封赏萧月岚，拉了一波好感。现在，如果统一的大业在自己手上完成，自己就是第一任皇帝。这份文治武功，足以享太庙，足以让身后万世敬仰。 用不了两三年，不，一年，朕就可以登上那宝座。千年以来第一天，第一次，以天下共主的身份，主持第一次朝会，发布第一道圣旨，从此千古流芳！ 到了那个时候，朕的声名威望将达到顶点。护国公，将不再是朕眼中的劲敌。朕将在达到顶点的那一刻，发布一道圣旨，打发萧牧去东海？北海？或者哪个偏远角落里做点什么，相信他没法拒绝。他麾下的势力，将会土崩瓦解！ 萧安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 但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萧景所在的岛屿，被海盗攻击，居然被海盗攻击！ 水师是干什么吃的！那个鸟不拉屎的海岛，要什么没什么，海盗攻击那里干什么！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海盗有问题，守军也有问题。 一千五百守军，十余艘战船。海盗？什么海盗能有这种本事，能和大商的水军打。 守军也有问题。那里就一个重要的海岛，围都围严实了，为什么海盗能偷偷潜入海岛，带走萧景。 发现萧景被带走以后，赶来的水军居然被海盗包围了。被包围了不说拼死抵抗，反而缴械投降，然后连人带船，被打包带走了？这分明是演戏给朕看。 还有，就算抵抗不成，朕也安排了人。这些人被朕下了密旨，不得让萧景走出海岛，必要时，可取他性命。 这些人都哪里去了？ 这绝对是有预谋，一定是萧牧，一定是他干的，只有他，才有这本事。 庞雨棠也分析，此事绝对是萧牧所做。别看前段时间萧月岚买船，其实就是混淆视听，想在这事上嫁祸萧月岚。但萧安不上当，因为，萧月岚的船队，据查这两天一直在北海，而且，一直是商船和运输为主。最主要的证据，是海盗根本没有和守军发生战斗，直接带走了萧景。如果是萧月岚，可以不通过战斗带走人，为什么要买船来引人注目呢。 太后？没这个能力。萧月岚，没必要，其实也没有绝对的能力去做这件事。算起来，只有萧牧才有可能。因为只有护国公，才能在军队里有这种影响力，可以不战而带走一支成建制的队伍。 国公府中，知道消息的萧牧则是惊疑之后，欣喜若狂。 谁干的不重要，他甚至在沈春眠的刻意引导下，认为就是海盗。谁的海盗呢，楚国的海盗。当然，因为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沈春眠又以世外高人的姿态，分析了整件事情。并在五天以后，字字句句得以证实，一时间被萧牧及手下官员惊为天人。同时，让同为幕僚的一众儒生羞得无地自容，羡慕嫉妒恨。 “国公爷，我以为，此事不是我们做的，因为我们真没有干过。但是也不是什么太后思子心切，托萧月岚做的，因为没有必要，也不合常理。劫持了萧景，难道就能送到宫里和太后见面？”沈春眠一开始又是闭目养神，任由众幕僚争论分析，各个吵的面红耳赤。直到萧牧点了他的名字，问到头上来了，就不能不说了。人家雇你当幕僚，可是给了工钱的。 “那应该是谁做的？” “谁都有可能！” “这不白说吗？”沈春眠话音刚落，就有幕僚嗤笑着。 “江郎才尽！”还有幕僚小声说。 “所以，我就说一个最大可能的！”沈春眠接着又来一句。 “哦，谁，最大可能？”早已经习惯了沈春眠的萧牧，刚才就知道他有下文，所以不着急。说实话，那些幕僚萧牧也不太喜欢，能力是有，但是嫉妒攀比成风。一个个有着文人的酸腐之气，全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中庸之道。你可以比我强，但不能太强，否则我就联络其他人一起排挤你。这种特有的腐儒气，确实是当下官场朝廷，所有读书人都最容易犯的毛病。拉帮结派，谁都不服谁。 “楚国人！”沈春眠一字一顿。 “对啊，楚国！”萧牧凝神思考，站起来看看墙上挂着的地图，在那片海域的海岛上敲了敲。 “楚国内乱，各大家族无法自保。乱糟糟的，说不准哪股水军就去劫了岛。只是，这么干，目的是为了什么？”萧牧想不明白。 “为了国公爷！”沈春眠看着萧牧，“楚国有高人啊。” “为了我？”萧牧愣了。 “楚国内乱，那些大贵族都想找资源，占资源，找靠山。这资源自然就是钱，权，人。这靠山，自然就是大商的官员，权贵。恕我直言，大商最大的靠山，不就是国公爷您吗？这外面儿歌都唱，流水的皇帝，铁打国公。您的地位，可比大商皇帝稳固多了。” “所以，劫持萧景，是为了讨好我？” “如果我是那楚国劫持萧景的人，下一步就扶持萧景，去对付……”沈春眠指了指地图上的皇宫，“就问，如果我这么做，扶持萧景给这位找点麻烦，国公爷高不高兴，领不领情。” “哈哈哈！当然高兴，当然领情！”萧牧高兴得笑了起来。 底下幕僚和官员们也纷纷点头，一脸明悟的样子，原来如此。 “那皇上，会不会想明白后，把账算在我们头上。我们什么都没做，反而替人背了锅？”有人明悟附和，就有人不甘心提出异议。 “哦？”沈春眠不屑的回头，看看这刺头，笑了笑。“一、算就算，楚人不做，我还想做呢。现在不用我们出力占了光，还有意见？二、这个楚国的高人，既然能想到这种讨好的办法，也应该没那么蠢。下一步，十之八九，会直接用萧景的名头，在楚国做点什么，而不是把萧景送回大商。” 第238章 皇弟被劫 萧安看着加急奏章，怒火攻心，直觉这不是最糟的，这只是开始！ 楚国已经乱了，萧安前几日高兴的连觉都睡不好。 乱了，乱了啊。 天助我也。 这楚国一乱，三国中最难搞定的那个，立刻趴下了。秦国、宋国，一个穷死了，一个是软饭软蛋，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看来统一天下的步子更快了。 前些日子，他主动替父认错，平反萧启，封赏萧月岚，拉了一波好感。现在，如果统一的大业在自己手上完成，自己就是第一任皇帝。这份文治武功，足以享太庙，足以让身后万世敬仰。 用不了两三年，不，一年，朕就可以登上那宝座。千年以来第一天，第一次，以天下共主的身份，主持第一次朝会，发布第一道圣旨，从此千古流芳！ 到了那个时候，朕的声名威望将达到顶点。护国公，将不再是朕眼中的劲敌。朕将在达到顶点的那一刻，发布一道圣旨，打发萧牧去东海？北海？或者哪个偏远角落里做点什么，相信他没法拒绝。他麾下的势力，将会土崩瓦解！ 萧安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 但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萧景所在的岛屿，被海盗攻击，居然被海盗攻击！ 水师是干什么吃的！那个鸟不拉屎的海岛，要什么没什么，海盗攻击那里干什么！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海盗有问题，守军也有问题。 一千五百守军，十余艘战船。海盗？什么海盗能有这种本事，能和大商的水军打。 守军也有问题。那里就一个重要的海岛，围都围严实了，为什么海盗能偷偷潜入海岛，带走萧景。 发现萧景被带走以后，赶来的水军居然被海盗包围了。被包围了不说拼死抵抗，反而缴械投降，然后连人带船，被打包带走了？这分明是演戏给朕看。 还有，就算抵抗不成，朕也安排了人。这些人被朕下了密旨，不得让萧景走出海岛，必要时，可取他性命。 这些人都哪里去了？ 这绝对是有预谋，一定是萧牧，一定是他干的，只有他，才有这本事。 庞雨棠也分析，此事绝对是萧牧所做。别看前段时间萧月岚买船，其实就是混淆视听，想在这事上嫁祸萧月岚。但萧安不上当，因为，萧月岚的船队，据查这两天一直在北海，而且，一直是商船和运输为主。最主要的证据，是海盗根本没有和守军发生战斗，直接带走了萧景。如果是萧月岚，可以不通过战斗带走人，为什么要买船来引人注目呢。 太后？没这个能力。萧月岚，没必要，其实也没有绝对的能力去做这件事。算起来，只有萧牧才有可能。因为只有护国公，才能在军队里有这种影响力，可以不战而带走一支成建制的队伍。 国公府中，知道消息的萧牧则是惊疑之后，欣喜若狂。 谁干的不重要，他甚至在沈春眠的刻意引导下，认为就是海盗。谁的海盗呢，楚国的海盗。当然，因为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沈春眠又以世外高人的姿态，分析了整件事情。并在五天以后，字字句句得以证实，一时间被萧牧及手下官员惊为天人。同时，让同为幕僚的一众儒生羞得无地自容，羡慕嫉妒恨。 “国公爷，我以为，此事不是我们做的，因为我们真没有干过。但是也不是什么太后思子心切，托萧月岚做的，因为没有必要，也不合常理。劫持了萧景，难道就能送到宫里和太后见面？”沈春眠一开始又是闭目养神，任由众幕僚争论分析，各个吵的面红耳赤。直到萧牧点了他的名字，问到头上来了，就不能不说了。人家雇你当幕僚，可是给了工钱的。 “那应该是谁做的？” “谁都有可能！” “这不白说吗？”沈春眠话音刚落，就有幕僚嗤笑着。 “江郎才尽！”还有幕僚小声说。 “所以，我就说一个最大可能的！”沈春眠接着又来一句。 “哦，谁，最大可能？”早已经习惯了沈春眠的萧牧，刚才就知道他有下文，所以不着急。说实话，那些幕僚萧牧也不太喜欢，能力是有，但是嫉妒攀比成风。一个个有着文人的酸腐之气，全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中庸之道。你可以比我强，但不能太强，否则我就联络其他人一起排挤你。这种特有的腐儒气，确实是当下官场朝廷，所有读书人都最容易犯的毛病。拉帮结派，谁都不服谁。 “楚国人！”沈春眠一字一顿。 “对啊，楚国！”萧牧凝神思考，站起来看看墙上挂着的地图，在那片海域的海岛上敲了敲。 “楚国内乱，各大家族无法自保。乱糟糟的，说不准哪股水军就去劫了岛。只是，这么干，目的是为了什么？”萧牧想不明白。 “为了国公爷！”沈春眠看着萧牧，“楚国有高人啊。” “为了我？”萧牧愣了。 “楚国内乱，那些大贵族都想找资源，占资源，找靠山。这资源自然就是钱，权，人。这靠山，自然就是大商的官员，权贵。恕我直言，大商最大的靠山，不就是国公爷您吗？这外面儿歌都唱，流水的皇帝，铁打国公。您的地位，可比大商皇帝稳固多了。” “所以，劫持萧景，是为了讨好我？” “如果我是那楚国劫持萧景的人，下一步就扶持萧景，去对付……”沈春眠指了指地图上的皇宫，“就问，如果我这么做，扶持萧景给这位找点麻烦，国公爷高不高兴，领不领情。” “哈哈哈！当然高兴，当然领情！”萧牧高兴得笑了起来。 底下幕僚和官员们也纷纷点头，一脸明悟的样子，原来如此。 “那皇上，会不会想明白后，把账算在我们头上。我们什么都没做，反而替人背了锅？”有人明悟附和，就有人不甘心提出异议。 “哦？”沈春眠不屑的回头，看看这刺头，笑了笑。“一、算就算，楚人不做，我还想做呢。现在不用我们出力占了光，还有意见？二、这个楚国的高人，既然能想到这种讨好的办法，也应该没那么蠢。下一步，十之八九，会直接用萧景的名头，在楚国做点什么，而不是把萧景送回大商。” 第239章 入局 “会做什么？”这幕僚还是不甘心，继续追问，“沈先生也是高人，可否猜测一下对方的下一步。”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而且胡搅蛮缠了。你自己技不如人，不肯认输就算了，还接二连三的提问题。此时不仅其他人摇头，觉得此人没气度，连萧牧都有些皱眉了。这嫉妒风气，确实有些严重，当着我的面都这样，私下里还不知道有多排挤沈春眠了。难怪他经常闭着眼睛不愿出主意，前段时间还有清辞，寄情山水的想法，看来是要好好管管这些人了。 沈春眠此时完全可以不搭理，但是他笑了笑，还真回答了。 “大概是用萧景的名头，做很多很多好事，达到名声越大，皇上越头疼的地步。” 说完后，沈春眠朝着护国公一礼，“国公爷，属下建议，如若属下猜的对，请大力扶持萧景。” “嗯！”萧牧点点头，表示同意。“只要先生所言全中，那我们就大力支持萧景，快速提高他的名声，去制约萧安，让萧安去头疼。” 赐封公主，萧月岚却仅仅是把府外的郡主府外的牌匾换成了公主府，其余的一切都照旧。对萧安下旨的，新建公主府，补偿各类金银等一系列都推辞不受。还特意为此上书，大意是自己来就是为了大商，如果现在接受这些，岂不是有违初心？不如把这些都省下，不给朝廷负担。萧安自然是再次表彰，数次邀请公主和太后一同家宴，甚至还破格邀请南宫家的南宫曲等人一同入座，让萧月岚的名声达到了顶点。 萧安觉得自己对萧月岚够好了，政治作秀也给足了萧月岚面子，于是有些飘飘然。 喝了点酒，萧安看萧月岚是越看越美，旁边坐着的南宫凝和她比起来，也是不相伯仲之间。两人一个集齐冷艳娇媚于一身，一个高贵典雅，令人有着无限征服欲。就连那个名义上的母后，也是徐年半老，丰腴犹存。和这几个女人，自己的皇后可就是村姑一般。 当年为了巩固萧安的太子之位，娶了兵部尚书的女儿，相貌一般，当然个人虽不出彩，也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教养礼仪也都有。前几年兵部尚书换了人，做为太子的萧安心里着急，面上却一定要露出糟糠之妻不可丢的人品。这贤太子的人设，直至登基以后，都要突出一个贤字。 不废后，少选妃。不铺张浪费，体恤万民。所以不管萧安在夺位时，或者说私下里，是否对皇后和妃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态行为，明面上，是挑不出萧安什么错误的。唯一的暴虐行为，就是喜欢打太监出气。不过没人替太监说话，因为他连宫女都不会打，只踢太监发泄情绪，这算什么？皇上打奴才，打死了言官谏官都不会管，最多翻个白眼。 “月儿啊，朕越看，越觉得你非常亲切。有时候，朕想，要是小时候你就在宫里，和朕一起长大，多好！” “皇兄爱护，现在月儿得到的宠爱不比任何人少。” “不够啊。朕有种冲动，就是在你小时候，抱着你跑来跑去。可惜啊，现在你长大了，朕实现不了愿望了。” 萧月岚没接话，瞄了一眼皇后，低头喝茶。 “还有姨娘，母后啊，您怎么没说过，朕有一个这么好看姨娘。” “姨娘，你可不地道，这么多年不来看朕。要知道，朕小时候被罚背书，就经常跑母后怀里撒娇。若是姨娘在，朕肯定天天去姨娘怀里撒娇。” 南宫凝虽为女子，却有男子气概，所以并不会被这些话弄得面红耳赤，但是也听得心里直翻白眼。 南宫曼有些不太乐意了，这萧安确实是开始得意忘形了。也许是最近压力大，所以多喝了几杯。 “皇上，月儿的腿伤好多了，想着出去游玩，天天坐在屋里太闷了。” “哦，可以啊，什么去？打算去哪儿？” “我想去佛光山！”萧月岚高兴起来了，似乎一说到可以出去玩，就很开心。 “有点远啊。”萧安关心地说道。 “无妨，去几天就回来。” “嗯，那去。朕也想去，只是最近烦心事太多了。”萧安感叹。 “皇上，可是因为你弟弟的事情？”太后放下筷子，“我心里也是不好受，总是想着他现在怎么样了。” “奏折上，他可是风光无限，不需要我们担心。”萧安意兴阑珊的放下酒杯，“楚国那边，他混得风生水起。” “皇兄，你是知道的，这不是他本意，肯定是有人借他的名头干事。” “是啊，景儿在东海，连个熟人都没有，怎么可能指挥成千上万的大军。说句不中听的，就算他要做点什么，那也得宋国娘家才行啊，毕竟南宫家还有点人脉。这在楚国惹出来这么多事情，明显就是有人拿他当牌子，故意你们兄弟俩。”南宫曼说着就想哭，皇后赶紧安慰。 “母后，儿臣知道，这不也没怪二弟吗。就是心情不顺畅，随口说了几句。其实，儿臣也知道，这一定是某些人干的，就是苦于没有证据，不然，我早就给他们办了。” “母后知道你是孝顺的。皇上，可不可以这样，等这事了结了，把你弟弟接回家，可好？以后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免得有人总惦记着。” “母后这么想，那就太好了。”萧安听完心中一喜。这半个月的奏折看得他心头火气越来越大，现在萧景在楚国的名声简直太好了。不知道他做对了什么，一到楚国，所有贵族都拥护他，百姓都爱戴他。 短短十几天，萧景似乎成了楚国的救星。刚才南宫曼说萧景在楚国还不如宋国，其实萧安已经得到秘密消息，说萧景将要前往宋国。 这些消息萧安估计南宫曼不知道，因为萧安已经尽量封锁了消息。萧安一开始与庞雨棠等人商量，就认为是萧牧的手笔。因为只有萧牧有这种实力和手腕，也只有萧牧能从中得到最大利益。再者从各人的反应来看，也确实如此。 现在南宫曼提出这样的要求，萧安自然高兴，尽管萧景不在身边。但要是某天真的回来，那就在商都，眼皮子底下，没人能带走他。 第239章 入局 “会做什么？”这幕僚还是不甘心，继续追问，“沈先生也是高人，可否猜测一下对方的下一步。”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而且胡搅蛮缠了。你自己技不如人，不肯认输就算了，还接二连三的提问题。此时不仅其他人摇头，觉得此人没气度，连萧牧都有些皱眉了。这嫉妒风气，确实有些严重，当着我的面都这样，私下里还不知道有多排挤沈春眠了。难怪他经常闭着眼睛不愿出主意，前段时间还有清辞，寄情山水的想法，看来是要好好管管这些人了。 沈春眠此时完全可以不搭理，但是他笑了笑，还真回答了。 “大概是用萧景的名头，做很多很多好事，达到名声越大，皇上越头疼的地步。” 说完后，沈春眠朝着护国公一礼，“国公爷，属下建议，如若属下猜的对，请大力扶持萧景。” “嗯！”萧牧点点头，表示同意。“只要先生所言全中，那我们就大力支持萧景，快速提高他的名声，去制约萧安，让萧安去头疼。” 赐封公主，萧月岚却仅仅是把府外的郡主府外的牌匾换成了公主府，其余的一切都照旧。对萧安下旨的，新建公主府，补偿各类金银等一系列都推辞不受。还特意为此上书，大意是自己来就是为了大商，如果现在接受这些，岂不是有违初心？不如把这些都省下，不给朝廷负担。萧安自然是再次表彰，数次邀请公主和太后一同家宴，甚至还破格邀请南宫家的南宫曲等人一同入座，让萧月岚的名声达到了顶点。 萧安觉得自己对萧月岚够好了，政治作秀也给足了萧月岚面子，于是有些飘飘然。 喝了点酒，萧安看萧月岚是越看越美，旁边坐着的南宫凝和她比起来，也是不相伯仲之间。两人一个集齐冷艳娇媚于一身，一个高贵典雅，令人有着无限征服欲。就连那个名义上的母后，也是徐年半老，丰腴犹存。和这几个女人，自己的皇后可就是村姑一般。 当年为了巩固萧安的太子之位，娶了兵部尚书的女儿，相貌一般，当然个人虽不出彩，也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教养礼仪也都有。前几年兵部尚书换了人，做为太子的萧安心里着急，面上却一定要露出糟糠之妻不可丢的人品。这贤太子的人设，直至登基以后，都要突出一个贤字。 不废后，少选妃。不铺张浪费，体恤万民。所以不管萧安在夺位时，或者说私下里，是否对皇后和妃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态行为，明面上，是挑不出萧安什么错误的。唯一的暴虐行为，就是喜欢打太监出气。不过没人替太监说话，因为他连宫女都不会打，只踢太监发泄情绪，这算什么？皇上打奴才，打死了言官谏官都不会管，最多翻个白眼。 “月儿啊，朕越看，越觉得你非常亲切。有时候，朕想，要是小时候你就在宫里，和朕一起长大，多好！” “皇兄爱护，现在月儿得到的宠爱不比任何人少。” “不够啊。朕有种冲动，就是在你小时候，抱着你跑来跑去。可惜啊，现在你长大了，朕实现不了愿望了。” 萧月岚没接话，瞄了一眼皇后，低头喝茶。 “还有姨娘，母后啊，您怎么没说过，朕有一个这么好看姨娘。” “姨娘，你可不地道，这么多年不来看朕。要知道，朕小时候被罚背书，就经常跑母后怀里撒娇。若是姨娘在，朕肯定天天去姨娘怀里撒娇。” 南宫凝虽为女子，却有男子气概，所以并不会被这些话弄得面红耳赤，但是也听得心里直翻白眼。 南宫曼有些不太乐意了，这萧安确实是开始得意忘形了。也许是最近压力大，所以多喝了几杯。 “皇上，月儿的腿伤好多了，想着出去游玩，天天坐在屋里太闷了。” “哦，可以啊，什么去？打算去哪儿？” “我想去佛光山！”萧月岚高兴起来了，似乎一说到可以出去玩，就很开心。 “有点远啊。”萧安关心地说道。 “无妨，去几天就回来。” “嗯，那去。朕也想去，只是最近烦心事太多了。”萧安感叹。 “皇上，可是因为你弟弟的事情？”太后放下筷子，“我心里也是不好受，总是想着他现在怎么样了。” “奏折上，他可是风光无限，不需要我们担心。”萧安意兴阑珊的放下酒杯，“楚国那边，他混得风生水起。” “皇兄，你是知道的，这不是他本意，肯定是有人借他的名头干事。” “是啊，景儿在东海，连个熟人都没有，怎么可能指挥成千上万的大军。说句不中听的，就算他要做点什么，那也得宋国娘家才行啊，毕竟南宫家还有点人脉。这在楚国惹出来这么多事情，明显就是有人拿他当牌子，故意你们兄弟俩。”南宫曼说着就想哭，皇后赶紧安慰。 “母后，儿臣知道，这不也没怪二弟吗。就是心情不顺畅，随口说了几句。其实，儿臣也知道，这一定是某些人干的，就是苦于没有证据，不然，我早就给他们办了。” “母后知道你是孝顺的。皇上，可不可以这样，等这事了结了，把你弟弟接回家，可好？以后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免得有人总惦记着。” “母后这么想，那就太好了。”萧安听完心中一喜。这半个月的奏折看得他心头火气越来越大，现在萧景在楚国的名声简直太好了。不知道他做对了什么，一到楚国，所有贵族都拥护他，百姓都爱戴他。 短短十几天，萧景似乎成了楚国的救星。刚才南宫曼说萧景在楚国还不如宋国，其实萧安已经得到秘密消息，说萧景将要前往宋国。 这些消息萧安估计南宫曼不知道，因为萧安已经尽量封锁了消息。萧安一开始与庞雨棠等人商量，就认为是萧牧的手笔。因为只有萧牧有这种实力和手腕，也只有萧牧能从中得到最大利益。再者从各人的反应来看，也确实如此。 现在南宫曼提出这样的要求，萧安自然高兴，尽管萧景不在身边。但要是某天真的回来，那就在商都，眼皮子底下，没人能带走他。 第240章 潜回 “其实皇上现在就可以，试着下一道诏书，招萧景回来。”南宫凝在一旁开口。 “哦，姨娘的意思是？”萧安望着眼前美丽的姨娘。 “皇上所虑，不过是楚国人，或者是哪个野心家借着兄弟名义闹事。不如干脆下一道诏书，让世人知道兄弟情深。我姐姐也下下一道懿旨，要萧景回来陪着姐姐，以尽孝道。如果萧景回来，那最好。如果回不来，说明他被人挟持了。那个时候，皇上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兵楚国。以我大商国力军力，兵临城下，迎回皇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此举兄友弟恭，还能传为美谈，何乐而不为。” “此计好！”萧安如同拨云见日，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心情立刻变好了。 再看看南宫曼，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太好了，此计太好了。”萧安点头称赞。 萧安此时，甚至为自己之前怀疑眼前人，而有点自责了。 那时候他怀疑所有人。今时不同往日，他从没有想过，已经闯出名头的萧景，能乖乖的回来，甘心在自己眼皮底下被看牢。以前是不想走，现在就怕他不回。没想到，南宫凝等人居然愿意替他把萧景召回来。做为母后的南宫曼，只要旨意一下，萧景只能回来，不然就是被劫持。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兵，这对他萧景来说可是无解的死局。 心情大好的萧安生怕机会错过了，刚要开口，没想到南宫曼却先开口，“此事可行吗？如果可行，我现在就可以下懿旨！” 好啊，母后比我还着急，看来我错怪她们了。萧安看看南宫曼，又看看美丽的小姨。 “当然可行，不管怎么样，皇上都会把景儿平安的带回商都的。”南宫凝替萧安背书。 “对，朕可以担保，无人敢伤朕的皇弟。”萧安此时豪情万丈，就是一个要保护弟弟的哥哥形象，“母后放心，朕就是把楚国推平了，也会救二弟回来。” “好，好，那我们就赶快。”南宫曼一脸欣喜。 “来人，备好笔墨，朕现在就下旨！” 心情大好的萧安，在接下来的数天，就等着前方消息。当然，前方商楚边境的边军，也得到了朝廷命令，随时准备进攻。 私下里，萧安和庞雨棠商议的结果，反而是巴不得萧景那边没有回应。因为以现在的情况，商军入楚，怕是只要一周就能解决问题。而且，说不定趁着战乱，让萧景死于乱军中，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不到十天，楚国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萧景得到圣旨后痛哭流涕，飞鸽传书，说是立刻动身北上。 得到消息的萧安和庞雨棠不放心，等了一天，发现萧景真的北上了，带着十几个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北上了。 “皇上，真的，那萧景，真的北上了。”庞雨棠亲自拿着奏报。 “太好了，太好了。”萧景搓着手。 “皇上，但此事仍不可掉以轻心！”庞雨棠说道，“臣怕，有人会从中作梗。” “谁？有什么目的？” “如果萧景在路上出了点什么意外，有心人再宣扬一下，说皇上都是表面功夫，其实就怕萧景回来夺权，甚至夺位。您说，这天下人怎么看您？这种事，都没法说得清楚的。” “萧牧！”萧安咬牙切齿，“他必定是那个有心人！” “派人，立刻派人去接。无论如何，要保萧景平安回来。” “皇上，时辰到了。”一名小太监快步跑来，今日是约好的出宫日子，羽林军将保护萧安，前往汉宁城外的城郊。 这是萧安为拉拢民心所准备的一场大型秀场。 计划中，萧安会前往卫汉郡，考察当地民生。但是在中途，会有人拦路圣驾，并送上万民表。这万民表，是感谢朝廷去年在汉河新建了两座桥梁，方便了两地民生。 萧安会在接到万民表后，当场感慨万千，叹民生不易，然后当场下旨。自今日起，所有人，无论是官是民是商，经过朝廷的桥梁，一律不再收费。 本来可以下一道旨就能解决的问题，萧安用这种方法，来增加自己的民间好感。 皇帝车驾出行，两旁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千人卫队气宇轩昂，大商帝国的第一任，萧安，众星捧月般的驶出商都。 城门口正门大开，守城军士望着绝尘而去的皇帝车驾发呆。 “愣着干什么，关上！”守城官喊道。 正中间的大门被关上，进城的数个侧门打开，平凡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一辆马车停在入口处。 “北边来的？”马车夫和守城军士对望了一眼，双方使了一个眼色。军士走过来，查看了一下马车夫的路引文书。走到车前，掀开车帘朝里面看了一眼，核对了一下人，“没问题！”军士朝一旁的偏将点头。 “进去！”偏将放行。 马车平稳的驶进去，一直朝着内城方向。 几名公主府的侍卫此时正在内城口转悠，一辆马车停在他们旁边。看样子是几个出来采买日用品的侍卫。 当进城的马车经过公主府侍卫旁边时，车速放慢，交错的那一瞬间，车内迅速的窜出来一个人，闪电般的钻进了公主府的马车。 四周的行人看不到，但公主府的侍卫看得很真切，“弟兄们，差不多该走了。” 几人骑上马，簇拥着马车大摇大摆的往公主府走去。 过不了多久，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口，一个人迅速的从车里下来，朝府内走去。 萧月岚此时正在院落的亭子中坐着，轻轻的弹着茶杯，望着眼前花草出神。沐卉在一旁，也是像有什么心事一样。主仆二人安静的像是在等人，都不说话。 此时，一个身穿罩袍的人走进院子里，脚步轻的和猫一样，沐卉立刻警觉的回头，“谁？” 萧月岚也很快看过来，盯着这个人。 “月儿。”来人掀开罩袍，露出脸。 “迟到了，我都等了半个时辰了！”萧月岚笑道，“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都在计划中！”秦修竹笑着说，“你呢，做好准备了吗？” 第240章 潜回 “其实皇上现在就可以，试着下一道诏书，招萧景回来。”南宫凝在一旁开口。 “哦，姨娘的意思是？”萧安望着眼前美丽的姨娘。 “皇上所虑，不过是楚国人，或者是哪个野心家借着兄弟名义闹事。不如干脆下一道诏书，让世人知道兄弟情深。我姐姐也下下一道懿旨，要萧景回来陪着姐姐，以尽孝道。如果萧景回来，那最好。如果回不来，说明他被人挟持了。那个时候，皇上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兵楚国。以我大商国力军力，兵临城下，迎回皇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此举兄友弟恭，还能传为美谈，何乐而不为。” “此计好！”萧安如同拨云见日，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心情立刻变好了。 再看看南宫曼，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太好了，此计太好了。”萧安点头称赞。 萧安此时，甚至为自己之前怀疑眼前人，而有点自责了。 那时候他怀疑所有人。今时不同往日，他从没有想过，已经闯出名头的萧景，能乖乖的回来，甘心在自己眼皮底下被看牢。以前是不想走，现在就怕他不回。没想到，南宫凝等人居然愿意替他把萧景召回来。做为母后的南宫曼，只要旨意一下，萧景只能回来，不然就是被劫持。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兵，这对他萧景来说可是无解的死局。 心情大好的萧安生怕机会错过了，刚要开口，没想到南宫曼却先开口，“此事可行吗？如果可行，我现在就可以下懿旨！” 好啊，母后比我还着急，看来我错怪她们了。萧安看看南宫曼，又看看美丽的小姨。 “当然可行，不管怎么样，皇上都会把景儿平安的带回商都的。”南宫凝替萧安背书。 “对，朕可以担保，无人敢伤朕的皇弟。”萧安此时豪情万丈，就是一个要保护弟弟的哥哥形象，“母后放心，朕就是把楚国推平了，也会救二弟回来。” “好，好，那我们就赶快。”南宫曼一脸欣喜。 “来人，备好笔墨，朕现在就下旨！” 心情大好的萧安，在接下来的数天，就等着前方消息。当然，前方商楚边境的边军，也得到了朝廷命令，随时准备进攻。 私下里，萧安和庞雨棠商议的结果，反而是巴不得萧景那边没有回应。因为以现在的情况，商军入楚，怕是只要一周就能解决问题。而且，说不定趁着战乱，让萧景死于乱军中，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不到十天，楚国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萧景得到圣旨后痛哭流涕，飞鸽传书，说是立刻动身北上。 得到消息的萧安和庞雨棠不放心，等了一天，发现萧景真的北上了，带着十几个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北上了。 “皇上，真的，那萧景，真的北上了。”庞雨棠亲自拿着奏报。 “太好了，太好了。”萧景搓着手。 “皇上，但此事仍不可掉以轻心！”庞雨棠说道，“臣怕，有人会从中作梗。” “谁？有什么目的？” “如果萧景在路上出了点什么意外，有心人再宣扬一下，说皇上都是表面功夫，其实就怕萧景回来夺权，甚至夺位。您说，这天下人怎么看您？这种事，都没法说得清楚的。” “萧牧！”萧安咬牙切齿，“他必定是那个有心人！” “派人，立刻派人去接。无论如何，要保萧景平安回来。” “皇上，时辰到了。”一名小太监快步跑来，今日是约好的出宫日子，羽林军将保护萧安，前往汉宁城外的城郊。 这是萧安为拉拢民心所准备的一场大型秀场。 计划中，萧安会前往卫汉郡，考察当地民生。但是在中途，会有人拦路圣驾，并送上万民表。这万民表，是感谢朝廷去年在汉河新建了两座桥梁，方便了两地民生。 萧安会在接到万民表后，当场感慨万千，叹民生不易，然后当场下旨。自今日起，所有人，无论是官是民是商，经过朝廷的桥梁，一律不再收费。 本来可以下一道旨就能解决的问题，萧安用这种方法，来增加自己的民间好感。 皇帝车驾出行，两旁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千人卫队气宇轩昂，大商帝国的第一任，萧安，众星捧月般的驶出商都。 城门口正门大开，守城军士望着绝尘而去的皇帝车驾发呆。 “愣着干什么，关上！”守城官喊道。 正中间的大门被关上，进城的数个侧门打开，平凡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一辆马车停在入口处。 “北边来的？”马车夫和守城军士对望了一眼，双方使了一个眼色。军士走过来，查看了一下马车夫的路引文书。走到车前，掀开车帘朝里面看了一眼，核对了一下人，“没问题！”军士朝一旁的偏将点头。 “进去！”偏将放行。 马车平稳的驶进去，一直朝着内城方向。 几名公主府的侍卫此时正在内城口转悠，一辆马车停在他们旁边。看样子是几个出来采买日用品的侍卫。 当进城的马车经过公主府侍卫旁边时，车速放慢，交错的那一瞬间，车内迅速的窜出来一个人，闪电般的钻进了公主府的马车。 四周的行人看不到，但公主府的侍卫看得很真切，“弟兄们，差不多该走了。” 几人骑上马，簇拥着马车大摇大摆的往公主府走去。 过不了多久，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口，一个人迅速的从车里下来，朝府内走去。 萧月岚此时正在院落的亭子中坐着，轻轻的弹着茶杯，望着眼前花草出神。沐卉在一旁，也是像有什么心事一样。主仆二人安静的像是在等人，都不说话。 此时，一个身穿罩袍的人走进院子里，脚步轻的和猫一样，沐卉立刻警觉的回头，“谁？” 萧月岚也很快看过来，盯着这个人。 “月儿。”来人掀开罩袍，露出脸。 “迟到了，我都等了半个时辰了！”萧月岚笑道，“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都在计划中！”秦修竹笑着说，“你呢，做好准备了吗？” 第241章 献宝 “现在，萧景已经到了北原，替我坐镇，应付萧安和萧牧的一些官员。有军师辅佐他，他只要偶尔露个脸就行，不会有人察觉。” “好！”萧月岚点头，“城外，我也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接下来的消息。” 萧安车驾已经行驶至城郊。 “皇上，前方卫汉郡！” “嗯，这次出行走的挺远的，朕下车休息休息。” “是！” 羽林军统领挥手，车队缓缓停靠。 “搭上遮阳帐！”有侍卫下令。 萧安缓步走下马车，眺望远处群山。庞雨棠在一旁陪同，身后许多侍卫紧紧跟随。 “皇上请看，这就是新修的桥！” 一座大桥架在河面上，贩夫走卒，百姓商人熙熙攘攘的，都从上面经过。做为连通这卫河南北的桥，确实给两地百姓带来了方便。 近十万人，可以节约几十里的路程。可以预见，河对岸的小镇在未来几年会有很大的发展。据说这里很多有远见的当地人，已经开始借钱也要把院子盖大盖好了。“修了桥，这里离都城不过半日车程，那些都城的达官贵人，很快就会来这里买或租别院了。” “皇上，前方有许多百姓。”侍卫前来传话。 “注意安全，靠近的人需要审核。”庞雨棠下令。 “戏来了！”萧安心中暗念。 “皇上，有百姓求见！”侍卫通报。 一大群百姓，人头涌动，朝着萧安车驾走来。 “随朕前去。”萧安心中暗喜。 “跟上！”庞雨棠命令侍卫上前。 下一刻，无数百姓跪在地上，高呼万岁，萧安等到了想要的荣誉。 “这是为何？”萧安假装一脸不解。 “皇上，这是万民书，另外，百姓还有一点心意。”庞雨棠一脸惊喜的对着萧安说道。 “还有心意？”万民书是，心意这可不是剧本安排。 “皇上，臣建议遮阳帐中观看。”庞雨棠显然刚才看过了，眼神充满了兴奋。 庞雨棠在前面引路，后面跟着几个普通村民样子的百姓。 “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你过来！”庞雨棠指着那几个百姓，让他们留下，唯有一人跟随。 遮阳帐四面通透，侍卫背面而立。 萧安开心中带着几分诧异，居然还有百姓心意，庞太师居然还让朕在遮阳帐中观看？ 庞雨棠带着一个中年村民走进遮阳帐。 “这里说话，保密？”村民看到萧安，没有先跪下，居然开口先问庞雨棠。 “保密！”庞雨棠居然回答，“侍卫都是死士，你大胆说就是！” “见过皇上！”村民手捧一盒子，朝萧安行礼。 “你是……”萧安看这人有些面熟，但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在下沈春眠！”村民抬头，微微一笑。 “是你！”萧安认出来了，这沈春眠是萧牧的第一谋士，虽未当面见过，但是却有他的画像。萧安见过画像，所以觉得有些眼熟。当然，今日沈春眠化了点妆，贴了一些胡子。 “今日沈某来，长话短说，只有一物赠送。”沈春眠递上木盒。 庞雨棠上前接过，走到萧安前面，缓缓打开。 “这是……”晶莹透彻的三颗冰川雪莲果，躺在木盒子中，旁边放着几块冰块。 “多余的话沈某不说，这是萧牧在北地打劫萧月岚的秘密车队得到的，本应今日送往皇宫，萧月岚想用它们换取南宫家和她的一生富贵，就是世袭爵位。这天下也只有这么几颗，其余的恐怕要百年后才能得到了。” 萧安看看庞雨棠，两人点点头，合情合理。 “萧牧觊觎多年，中途劫走，恐怕萧月岚还不知。现在到了我手上，其中周折，死了多少人，今日就不多说了，我现在把这三颗送予皇上。” 萧安听完，一脸兴奋，强行把持住不失态。 “皇上和太师一定奇怪，为什么此时我要这样做。只有一点，我师父惨死在萧牧手上，我一直知晓。所以，这长生不老的天材地宝，绝对不可以落在萧牧手上。” 萧安眼神一闪，事出有因，怕是另一个故事了。 “我不要钱，因为我不缺钱，也准备好了退路。我也不要官，因为我已寄情山水。我只要求一点，萧牧倒台后，我会消失在这个世上。请皇上不要追究我妻子责任，她是萧牧的女儿，但与萧牧所做之事无关。” “萧牧会倒台？”庞雨棠疑惑道。 “我已布局多年，近日便有消息。”沈春眠自信的说，“如果成功，我将不要封赏，不要官职，立刻消失。但万一不成功，皇上也无需担心，此事也和皇上无关，皇上不追究我家人即可。”沈春眠大胆的抬头看着萧安，“皇上，同意否？” 萧安看着庞雨棠，后者朝他点点头，百利无一害的事，为什么不同意。 “朕答应你，但此事你确定不需要朕帮忙？” “不需要，皇上最好的帮助，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沈春眠斩钉截铁。 “好，朕信了，朕答应你，萧牧倒台后，绝不追究你家人责任。” “皇上，口说无凭，请给臣一道圣旨。”沈春眠说道，“旨意就写，赦免臣妻子萧氏所有罪。” “你要朕给你一道圣旨？”萧安目视沈春眠。 “我今日所做之事，有去无回，九死无生！只要一个保障，请皇上赐旨！” “你不怕朕拿了这雪莲果，把你就地杀了，神不知鬼不觉？” “如果只惦记着眼前的长生，而忘却了最大的威胁，那，皇上就不是一个雄主。在皇上眼里，难道沈某多年的部署，对萧牧一击必杀的谋略，比不上几个果子？” “说得好，如果萧牧不倒台，朕长生又有何用。” “皇上英明，萧牧定然在一年内对皇上动手。” “好，朕这就给你圣旨！” 片刻后，就在这野地帐中，萧安把圣旨交到沈春眠手上。 “谢皇上！请等沈某好消息。”沈春眠接过圣旨，放在怀里，“还有一事，雪莲果需在三日内服用，否则化为水。” 目送沈春眠离开后，萧安再也没有心情看万民书，演万民戏。 “即刻回宫。对了，立刻找一男一女两名死士，朕要让他们试吃！” 第241章 献宝 “现在，萧景已经到了北原，替我坐镇，应付萧安和萧牧的一些官员。有军师辅佐他，他只要偶尔露个脸就行，不会有人察觉。” “好！”萧月岚点头，“城外，我也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接下来的消息。” 萧安车驾已经行驶至城郊。 “皇上，前方卫汉郡！” “嗯，这次出行走的挺远的，朕下车休息休息。” “是！” 羽林军统领挥手，车队缓缓停靠。 “搭上遮阳帐！”有侍卫下令。 萧安缓步走下马车，眺望远处群山。庞雨棠在一旁陪同，身后许多侍卫紧紧跟随。 “皇上请看，这就是新修的桥！” 一座大桥架在河面上，贩夫走卒，百姓商人熙熙攘攘的，都从上面经过。做为连通这卫河南北的桥，确实给两地百姓带来了方便。 近十万人，可以节约几十里的路程。可以预见，河对岸的小镇在未来几年会有很大的发展。据说这里很多有远见的当地人，已经开始借钱也要把院子盖大盖好了。“修了桥，这里离都城不过半日车程，那些都城的达官贵人，很快就会来这里买或租别院了。” “皇上，前方有许多百姓。”侍卫前来传话。 “注意安全，靠近的人需要审核。”庞雨棠下令。 “戏来了！”萧安心中暗念。 “皇上，有百姓求见！”侍卫通报。 一大群百姓，人头涌动，朝着萧安车驾走来。 “随朕前去。”萧安心中暗喜。 “跟上！”庞雨棠命令侍卫上前。 下一刻，无数百姓跪在地上，高呼万岁，萧安等到了想要的荣誉。 “这是为何？”萧安假装一脸不解。 “皇上，这是万民书，另外，百姓还有一点心意。”庞雨棠一脸惊喜的对着萧安说道。 “还有心意？”万民书是，心意这可不是剧本安排。 “皇上，臣建议遮阳帐中观看。”庞雨棠显然刚才看过了，眼神充满了兴奋。 庞雨棠在前面引路，后面跟着几个普通村民样子的百姓。 “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你过来！”庞雨棠指着那几个百姓，让他们留下，唯有一人跟随。 遮阳帐四面通透，侍卫背面而立。 萧安开心中带着几分诧异，居然还有百姓心意，庞太师居然还让朕在遮阳帐中观看？ 庞雨棠带着一个中年村民走进遮阳帐。 “这里说话，保密？”村民看到萧安，没有先跪下，居然开口先问庞雨棠。 “保密！”庞雨棠居然回答，“侍卫都是死士，你大胆说就是！” “见过皇上！”村民手捧一盒子，朝萧安行礼。 “你是……”萧安看这人有些面熟，但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在下沈春眠！”村民抬头，微微一笑。 “是你！”萧安认出来了，这沈春眠是萧牧的第一谋士，虽未当面见过，但是却有他的画像。萧安见过画像，所以觉得有些眼熟。当然，今日沈春眠化了点妆，贴了一些胡子。 “今日沈某来，长话短说，只有一物赠送。”沈春眠递上木盒。 庞雨棠上前接过，走到萧安前面，缓缓打开。 “这是……”晶莹透彻的三颗冰川雪莲果，躺在木盒子中，旁边放着几块冰块。 “多余的话沈某不说，这是萧牧在北地打劫萧月岚的秘密车队得到的，本应今日送往皇宫，萧月岚想用它们换取南宫家和她的一生富贵，就是世袭爵位。这天下也只有这么几颗，其余的恐怕要百年后才能得到了。” 萧安看看庞雨棠，两人点点头，合情合理。 “萧牧觊觎多年，中途劫走，恐怕萧月岚还不知。现在到了我手上，其中周折，死了多少人，今日就不多说了，我现在把这三颗送予皇上。” 萧安听完，一脸兴奋，强行把持住不失态。 “皇上和太师一定奇怪，为什么此时我要这样做。只有一点，我师父惨死在萧牧手上，我一直知晓。所以，这长生不老的天材地宝，绝对不可以落在萧牧手上。” 萧安眼神一闪，事出有因，怕是另一个故事了。 “我不要钱，因为我不缺钱，也准备好了退路。我也不要官，因为我已寄情山水。我只要求一点，萧牧倒台后，我会消失在这个世上。请皇上不要追究我妻子责任，她是萧牧的女儿，但与萧牧所做之事无关。” “萧牧会倒台？”庞雨棠疑惑道。 “我已布局多年，近日便有消息。”沈春眠自信的说，“如果成功，我将不要封赏，不要官职，立刻消失。但万一不成功，皇上也无需担心，此事也和皇上无关，皇上不追究我家人即可。”沈春眠大胆的抬头看着萧安，“皇上，同意否？” 萧安看着庞雨棠，后者朝他点点头，百利无一害的事，为什么不同意。 “朕答应你，但此事你确定不需要朕帮忙？” “不需要，皇上最好的帮助，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沈春眠斩钉截铁。 “好，朕信了，朕答应你，萧牧倒台后，绝不追究你家人责任。” “皇上，口说无凭，请给臣一道圣旨。”沈春眠说道，“旨意就写，赦免臣妻子萧氏所有罪。” “你要朕给你一道圣旨？”萧安目视沈春眠。 “我今日所做之事，有去无回，九死无生！只要一个保障，请皇上赐旨！” “你不怕朕拿了这雪莲果，把你就地杀了，神不知鬼不觉？” “如果只惦记着眼前的长生，而忘却了最大的威胁，那，皇上就不是一个雄主。在皇上眼里，难道沈某多年的部署，对萧牧一击必杀的谋略，比不上几个果子？” “说得好，如果萧牧不倒台，朕长生又有何用。” “皇上英明，萧牧定然在一年内对皇上动手。” “好，朕这就给你圣旨！” 片刻后，就在这野地帐中，萧安把圣旨交到沈春眠手上。 “谢皇上！请等沈某好消息。”沈春眠接过圣旨，放在怀里，“还有一事，雪莲果需在三日内服用，否则化为水。” 目送沈春眠离开后，萧安再也没有心情看万民书，演万民戏。 “即刻回宫。对了，立刻找一男一女两名死士，朕要让他们试吃！” 第242章 刺杀 萧牧盯着眼前的独臂人，思索着。 “国公爷，老奴知道，即便老奴袖手旁观，国公爷也不会放过萧安。但是仍然愿意献出此宝，不过是求一个心安。就是要亲身参与到诛杀萧安的人之中，如此方能对的起先皇知遇之恩。事成之后，老奴这条命，也就无所谓了。” 案桌上，放着一个木盒，带锁。 “护国公答不答应？” “我如何能确保，你真的能做到？” “无法确保，但奴才深受先皇恩典，愿意以命一赌。” “我父亲身份高贵，可不能和你一样赌一把。”萧朗冷冷的说道。 “哈哈哈，天下为棋盘，如何不敢一赌。况且，是奴才拿命去赌，国公爷只需要带兵前往即可。”赵公公笑了起来。 “你先把这木盒打开。”萧牧透过木盒上的几个小洞，看着里面晶莹透彻的雪莲果，心里痒痒的。 “先发兵！”赵公公往前一步。 旁边的死士立刻也往前一步，赵公公见状，立刻后退一步，并朝萧牧施礼，“老奴刚才施礼，心急，还望国公爷恕罪。” “无妨！”萧牧嘴上说没事，却不肯撤下死士半步。这赵德全可是顶尖高手，他要是有什么不轨行为，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他一个阉人，不怕死。自己呢，就要登大宝了，而且这冰川雪莲果在眼前，自己可不想这么快就死了。 “国公爷，冰川雪莲果就七日期限。这路上耽误了四天，现在就剩三天。老奴斗胆猜测，国公爷还会找人试吃。这时间可是很紧的，国公爷，发不发兵，就在此时。” “父亲，萧安出城，沈先生去诈他留在城外住一天。我们今晚派人刺杀萧安，同时发兵进城，控制朝廷，明日一早以萧安暴毙摄政，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计划。”萧朗进言道。 萧牧有些犹豫，这到了关键时刻，萧牧反而不太敢下决心。 “父亲，这计划已经数月之久了。这几天我们本就要借机除去萧安，正好赵公公送来这雪莲果，锦上添花。萧朗当着赵德全的面说道。 “若是赵公公刺杀失败，接下来萧安如惊慌之鸟，晚上再刺杀他不一定成功。”萧牧犹豫，看看眼前的赵德全。 “那又如何，就算赵公公不成功，我们只需要稍微改变计划。关闭城门，直接不让他进城，大军围杀即可。父亲，别忘了，羽林军中有我们的内应。到时候里应外合，直接灭口。” “都灭口？” “一千人而已，有何妇人之仁。父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好，郎儿，你现在立刻带兵进城。”萧牧终于下定决心。 “是！”萧朗转身，看了一眼赵德全，迅速离开。 “赵公公，现在可否打开此盒！”萧朗走后，萧牧看着赵德全。 “等萧大公子进城后，我必定打开此盒！” “好！那就等着！”萧牧无所谓。 护国公军营离城门口并不远，亲卫军半个时辰后就进城。 一个护卫匆匆跑来，递给门口护卫一张纸条。 护卫迅速把纸条送给萧牧。 萧牧接过来看了一眼，递给赵德全，“给你的。” 赵德全很自然的往前走两步，伸手要接纸条，却被死士拦住了。 “唉！”赵德全往后退了几步，似乎为萧牧如此防着自己无奈。 赵德全看着萧牧，那眼神仿佛是有些委屈，又有些看不上对方。我确实刺杀过萧安，但那不是因为为了先皇报仇吗？ “拿去！”萧牧还是把纸条递给了死士，让死士交给赵德全，但明显有些不太自然。尤其是赵德全干脆退后多一些，都快站到门口了。 接过纸条一看，赵德全知道这是自己人的暗号，说明看到萧朗带兵进城了。 “现在可否打开？” “好！”赵德全刚抬步要向前，此时想了想，还是停在原地，“老奴不能向前，不如我说，这位来做就是。” “好！”萧牧也不再多说，既然小人，那就小人到底了。 “这木盒有机关，按照我说的顺序拨动上面的木块，不可多，不可少，不然，旁边的针就会刺破雪莲果，功效就没用了。” “赵公公你且说。”萧牧又指了两名死士中的一个，“你来开。” 一名死士端着木盒，在案桌上，低头看着手上的木盒，上面有十六个小方块排成正方形。 这些小木块上面没有数字或任何标志，死士也是人，看一眼就头疼。 “一排第三个，二排第四个……”赵德全在一旁已经开始说了。 “三排第一个，一排第二个……” 赵德全说一个，死士按一个，萧牧和另一个死士都伸长脖子瞧着。突然，赵德全停下来，“你按错了。” 死士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赵德全，目光中满是不解。 “你一定按错了！”赵德全冷冷的说道，声音不对。 “国公爷，可否让我一观！” “赵公公可上前！”萧牧语气急了起来。 “嗯？”赵德全看了一眼，又不屑的瞧瞧那两个死士，没有动。 “无妨！”萧牧刚查递给赵德全纸条时，他就在对方三步以内，要不是死士拦住，就由萧牧亲自递给赵德全了。那么近距离都没事，不说萧牧，那两个死士也已经彻底放下了心防，这老太监不像来杀护国公的。 死士很懂事的让开，站在两旁。赵德全看看，无所谓的盯着木盒子，走到跟前。 伸手摸摸木盒，独臂赵德全凑到木盒前，单手飞快的拨动木块。 “咔塔”一声轻响，木盒如同莲花盛开，四面展开。 赵德全后退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盒中的冰川雪莲果，晶莹透彻，散发着迷人的幻彩。 “国公爷，可以找人试吃了。”赵德全指着雪莲果。 “这，这就是我的雪莲果？”萧牧有些激动。 “对，这就是国公爷的。老奴费尽心思得到它，打劫了萧月岚在北地冰原的秘密车队，这是仅有的三个雪莲果。据说，按照现在发现的冰川雪莲来看，再等下一株果熟，恐怕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了。” 萧牧有些激动，起身朝木盒走去，旁边的两位死士也不再阻拦，因为赵德全看起来，已经人畜无害了。 “这，这，可以拿起来？”萧牧想伸手触摸。 “当然可以。”赵德全走前一步。 “你！”萧牧一愣，低头看到一根木头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惊变剧起，两名死士立刻双双飞至，各发一掌打飞赵德全。 雄厚掌力打得赵德全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为，为什么？”萧牧脸色死灰，胸口被木条插入，流出黑色的血。 严防死守，没想到居然是赵德全。木盒经过了高手的层层检查，无半分铁器利器。却没想到开锁后，真正的杀器就是木盒里一根松了的毒木条。 “国公爷，老奴杀不了萧安。但有人说，只要老奴杀了国公爷，就会替老奴杀了萧安。老奴信了！”赵德全躺在地上，挣扎着说出一句话，咬破口中毒药，口吐黑血而亡。 “啊！”萧牧大喊一声，七窍流血而亡，眼前晶莹透彻的雪莲果流出异彩，终究吃不到啊。 第242章 刺杀 萧牧盯着眼前的独臂人，思索着。 “国公爷，老奴知道，即便老奴袖手旁观，国公爷也不会放过萧安。但是仍然愿意献出此宝，不过是求一个心安。就是要亲身参与到诛杀萧安的人之中，如此方能对的起先皇知遇之恩。事成之后，老奴这条命，也就无所谓了。” 案桌上，放着一个木盒，带锁。 “护国公答不答应？” “我如何能确保，你真的能做到？” “无法确保，但奴才深受先皇恩典，愿意以命一赌。” “我父亲身份高贵，可不能和你一样赌一把。”萧朗冷冷的说道。 “哈哈哈，天下为棋盘，如何不敢一赌。况且，是奴才拿命去赌，国公爷只需要带兵前往即可。”赵公公笑了起来。 “你先把这木盒打开。”萧牧透过木盒上的几个小洞，看着里面晶莹透彻的雪莲果，心里痒痒的。 “先发兵！”赵公公往前一步。 旁边的死士立刻也往前一步，赵公公见状，立刻后退一步，并朝萧牧施礼，“老奴刚才施礼，心急，还望国公爷恕罪。” “无妨！”萧牧嘴上说没事，却不肯撤下死士半步。这赵德全可是顶尖高手，他要是有什么不轨行为，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他一个阉人，不怕死。自己呢，就要登大宝了，而且这冰川雪莲果在眼前，自己可不想这么快就死了。 “国公爷，冰川雪莲果就七日期限。这路上耽误了四天，现在就剩三天。老奴斗胆猜测，国公爷还会找人试吃。这时间可是很紧的，国公爷，发不发兵，就在此时。” “父亲，萧安出城，沈先生去诈他留在城外住一天。我们今晚派人刺杀萧安，同时发兵进城，控制朝廷，明日一早以萧安暴毙摄政，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计划。”萧朗进言道。 萧牧有些犹豫，这到了关键时刻，萧牧反而不太敢下决心。 “父亲，这计划已经数月之久了。这几天我们本就要借机除去萧安，正好赵公公送来这雪莲果，锦上添花。萧朗当着赵德全的面说道。 “若是赵公公刺杀失败，接下来萧安如惊慌之鸟，晚上再刺杀他不一定成功。”萧牧犹豫，看看眼前的赵德全。 “那又如何，就算赵公公不成功，我们只需要稍微改变计划。关闭城门，直接不让他进城，大军围杀即可。父亲，别忘了，羽林军中有我们的内应。到时候里应外合，直接灭口。” “都灭口？” “一千人而已，有何妇人之仁。父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好，郎儿，你现在立刻带兵进城。”萧牧终于下定决心。 “是！”萧朗转身，看了一眼赵德全，迅速离开。 “赵公公，现在可否打开此盒！”萧朗走后，萧牧看着赵德全。 “等萧大公子进城后，我必定打开此盒！” “好！那就等着！”萧牧无所谓。 护国公军营离城门口并不远，亲卫军半个时辰后就进城。 一个护卫匆匆跑来，递给门口护卫一张纸条。 护卫迅速把纸条送给萧牧。 萧牧接过来看了一眼，递给赵德全，“给你的。” 赵德全很自然的往前走两步，伸手要接纸条，却被死士拦住了。 “唉！”赵德全往后退了几步，似乎为萧牧如此防着自己无奈。 赵德全看着萧牧，那眼神仿佛是有些委屈，又有些看不上对方。我确实刺杀过萧安，但那不是因为为了先皇报仇吗？ “拿去！”萧牧还是把纸条递给了死士，让死士交给赵德全，但明显有些不太自然。尤其是赵德全干脆退后多一些，都快站到门口了。 接过纸条一看，赵德全知道这是自己人的暗号，说明看到萧朗带兵进城了。 “现在可否打开？” “好！”赵德全刚抬步要向前，此时想了想，还是停在原地，“老奴不能向前，不如我说，这位来做就是。” “好！”萧牧也不再多说，既然小人，那就小人到底了。 “这木盒有机关，按照我说的顺序拨动上面的木块，不可多，不可少，不然，旁边的针就会刺破雪莲果，功效就没用了。” “赵公公你且说。”萧牧又指了两名死士中的一个，“你来开。” 一名死士端着木盒，在案桌上，低头看着手上的木盒，上面有十六个小方块排成正方形。 这些小木块上面没有数字或任何标志，死士也是人，看一眼就头疼。 “一排第三个，二排第四个……”赵德全在一旁已经开始说了。 “三排第一个，一排第二个……” 赵德全说一个，死士按一个，萧牧和另一个死士都伸长脖子瞧着。突然，赵德全停下来，“你按错了。” 死士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赵德全，目光中满是不解。 “你一定按错了！”赵德全冷冷的说道，声音不对。 “国公爷，可否让我一观！” “赵公公可上前！”萧牧语气急了起来。 “嗯？”赵德全看了一眼，又不屑的瞧瞧那两个死士，没有动。 “无妨！”萧牧刚查递给赵德全纸条时，他就在对方三步以内，要不是死士拦住，就由萧牧亲自递给赵德全了。那么近距离都没事，不说萧牧，那两个死士也已经彻底放下了心防，这老太监不像来杀护国公的。 死士很懂事的让开，站在两旁。赵德全看看，无所谓的盯着木盒子，走到跟前。 伸手摸摸木盒，独臂赵德全凑到木盒前，单手飞快的拨动木块。 “咔塔”一声轻响，木盒如同莲花盛开，四面展开。 赵德全后退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盒中的冰川雪莲果，晶莹透彻，散发着迷人的幻彩。 “国公爷，可以找人试吃了。”赵德全指着雪莲果。 “这，这就是我的雪莲果？”萧牧有些激动。 “对，这就是国公爷的。老奴费尽心思得到它，打劫了萧月岚在北地冰原的秘密车队，这是仅有的三个雪莲果。据说，按照现在发现的冰川雪莲来看，再等下一株果熟，恐怕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了。” 萧牧有些激动，起身朝木盒走去，旁边的两位死士也不再阻拦，因为赵德全看起来，已经人畜无害了。 “这，这，可以拿起来？”萧牧想伸手触摸。 “当然可以。”赵德全走前一步。 “你！”萧牧一愣，低头看到一根木头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惊变剧起，两名死士立刻双双飞至，各发一掌打飞赵德全。 雄厚掌力打得赵德全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为，为什么？”萧牧脸色死灰，胸口被木条插入，流出黑色的血。 严防死守，没想到居然是赵德全。木盒经过了高手的层层检查，无半分铁器利器。却没想到开锁后，真正的杀器就是木盒里一根松了的毒木条。 “国公爷，老奴杀不了萧安。但有人说，只要老奴杀了国公爷，就会替老奴杀了萧安。老奴信了！”赵德全躺在地上，挣扎着说出一句话，咬破口中毒药，口吐黑血而亡。 “啊！”萧牧大喊一声，七窍流血而亡，眼前晶莹透彻的雪莲果流出异彩，终究吃不到啊。 第243章 追杀 “停车，停车！”庞雨棠大喊。 皇家车队中，后列队的庞太师在看完侍卫递过来信件，立刻大喊停车。 “皇上，皇上！”庞雨棠朝萧安车驾跑去。 此时正在车里的萧安，抱着两个雪莲果，克制着自己一口吃下去的欲望。 “什么事？”萧安感到马车停了，庞雨棠在外面大喊大叫。 “皇上！”庞雨棠气喘吁吁的。 “老臣有要事，可否上车。” “上来！”看样子庞太师很急。 “皇上，臣刚才收到密报！萧牧遇刺，已经不在了。”皇帝车辇高，侍卫刚要放下车凳，庞太师却挥挥手，不用人扶，手脚并用爬上车。 “什么？此事当真？” “当真，杀他的是赵德全。”庞雨棠说道，“赵德全也当场死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是不是沈春眠？” 萧安知道沈春眠有安排，但是赵德全不是自己的死敌吗，难道他说服了赵德全？ “皇上猜得没错，定然是那沈春眠！”庞雨棠说道，“那沈春眠说要做的事，布局多年，说不定这赵德全，就成了他的一颗棋子。” “好，果然干的漂亮。” 萧安双手一拍，兴奋得无以复加。 老家伙死了，老家伙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制约朕了。萧安心中狂喜。 “报！”马车外侍卫有事禀报。 “什么事？” “前方传来消息，城门口关闭，有一队人马朝这边来！” “什么？城门口关闭，谁下的命令？” “不知！” “速速去探查！”庞雨棠下令。 城门口是皇帝进出的大门，无论是开还是关，谁都没有资格下令。庞雨棠感到了不妙，皇上还在城外的，居然关城门？ “报！”又来一个。 “说！何事！” “萧牧之子萧朗，带着队伍去了城门口，关闭了城门，扣押了守军。现在，带着一队人马朝这边来！” “什么？这是要造反吗？”萧安又惊又惧。 “不好！皇上，定然是那萧朗把账算到我们头上了，想殊死一搏。”庞雨棠反应极快！ “杀了他！”萧安愤怒的一拳打在座椅上。 “报！”又有侍卫来报！ “快说！”庞雨棠也急了，他只有刺杀经验，这兵变的事，他从没有经历过。 “萧朗派人送来一物！”侍卫端着一个大盒子。 “打开！”萧安喊道。 “啊！”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人头，兵部尚书的人头。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萧朗反了！”萧安惊怒交加。 “他在哪儿，给朕上，杀了这个逆贼！” “皇上，不可，萧朗此时敢追出来，一定是有备而来。他一定是背水一战，殊死一搏，说不定，我们这千人都不够他吃的。” “皇上，此时我们应该后退，不可正面撄其锋芒啊！” “报！”有侍卫来报。 “快说！” “有人送一封信来，说可以解皇上之忧！” “滚一边去，朕没工夫看信。” “等等，何人送来的。”庞雨棠喊住侍卫。 “不知！” “拿来我看看！”庞雨棠接过信件，展开，目光扫过去。 “皇上，这是沈春眠的来信。” “哦？快拿朕看看！”萧安一愣，赶紧说道。 “这是否可行？”萧安快速看完，抬头问庞雨棠。 “可行！”庞雨棠点点头。 “为何？” “萧牧确实已死，这是我们的死士传来的消息，绝对真实。沈春眠此时已经在萧朗身边，他比谁都希望萧朗也死了。” “皇上请看，沈春眠让皇上下旨，派死士送城中。宣布萧朗为逆贼，先弑父，又意图弑君。授权萧月岚调动羽林军，六王爷调动都护府夺回城门。皇上此时只要带着人跑到卫汉郡，就可以用郡兵顶住萧朗追兵。萧朗人在多，也没有攻城器械，不可能攻打卫汉郡。” “等城门夺回来，萧朗的卫队就成了一支孤军，天下再大，也没有他容身之处！” “这，会不会有问题？这萧月岚和萧景走得很近，朕怕她下套给朕。”萧安有些疑问。 “臣知道皇上担心，但是皇上，从个人角度对比，其一，皇上比萧朗对她要好，她不可能帮萧朗。其二，萧景人都不在汉宁，而且在又如何，没有半点人脉。” “其三，兵权给萧月岚，正因为他是女流之辈。唯一能统兵的秦修竹，前两天还有朝廷去视察的官员，他说就在北原。所以，她萧月岚也就是个接旨传旨的，真正做事的，还是羽林卫右卫。” “好！朕立刻下旨！”萧安没有了犹豫。 汉宁城中，萧月岚看着手中的圣旨，“门外的死士解决了？” “嗯！”沐卉此时身着戎装，点头应允。 “修竹，该你上场了！不知道当年的羽林军右卫，还记不记得怎么统军！”一旁的秦修竹走上前，笑着接过圣旨，“放心！” 六王爷府中，李文也是一身戎装，略微显胖的身子裹在盔甲里，像个粽子。 “早就说了让你别拼命吃肉，你就是不听。”六王爷骂道。 “王爷放心，我回去就减肥！”李文猥猥琐琐的笑。 “赶紧的，跟我后面，去都护府调兵。”六王爷继续骂，“闲了半年，还知不知道都护府门往哪儿开吗？” “王爷放心，谁要是不听调遣，我砍死他！” “这还像个样！” 卫汉郡并不远，快马加鞭，也就半日就可以到郡边境。而且羽林军都是好马，按理说现在应该到了。 但是萧安的队伍却是减员过半，一个个仓皇失措。 繁忙的大路今天一个人没有，沿途不是修路，就是大树拦路。 平常都走官道的贩夫走卒，今天一个都没有看到。今天所有的人都被安排绕道，走了几里外的辅路。整条大道上除了逃亡的萧安，就是后面喊打喊杀的萧朗。 跑了两个时辰，沿路去掉路障，填平沟壑，抬起陷入深坑的马车。萧安车队速度越来越慢，被追兵追上数次，双方激烈的交战，刀枪见血，毫不留情。谁都知道，输了就是造反满门抄斩，赢了就是平乱功臣。没有任何一方要俘虏，甚至连活口都不要。所以，见面就砍，一句话都不多说，闷头就打。 第243章 追杀 “停车，停车！”庞雨棠大喊。 皇家车队中，后列队的庞太师在看完侍卫递过来信件，立刻大喊停车。 “皇上，皇上！”庞雨棠朝萧安车驾跑去。 此时正在车里的萧安，抱着两个雪莲果，克制着自己一口吃下去的欲望。 “什么事？”萧安感到马车停了，庞雨棠在外面大喊大叫。 “皇上！”庞雨棠气喘吁吁的。 “老臣有要事，可否上车。” “上来！”看样子庞太师很急。 “皇上，臣刚才收到密报！萧牧遇刺，已经不在了。”皇帝车辇高，侍卫刚要放下车凳，庞太师却挥挥手，不用人扶，手脚并用爬上车。 “什么？此事当真？” “当真，杀他的是赵德全。”庞雨棠说道，“赵德全也当场死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是不是沈春眠？” 萧安知道沈春眠有安排，但是赵德全不是自己的死敌吗，难道他说服了赵德全？ “皇上猜得没错，定然是那沈春眠！”庞雨棠说道，“那沈春眠说要做的事，布局多年，说不定这赵德全，就成了他的一颗棋子。” “好，果然干的漂亮。” 萧安双手一拍，兴奋得无以复加。 老家伙死了，老家伙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制约朕了。萧安心中狂喜。 “报！”马车外侍卫有事禀报。 “什么事？” “前方传来消息，城门口关闭，有一队人马朝这边来！” “什么？城门口关闭，谁下的命令？” “不知！” “速速去探查！”庞雨棠下令。 城门口是皇帝进出的大门，无论是开还是关，谁都没有资格下令。庞雨棠感到了不妙，皇上还在城外的，居然关城门？ “报！”又来一个。 “说！何事！” “萧牧之子萧朗，带着队伍去了城门口，关闭了城门，扣押了守军。现在，带着一队人马朝这边来！” “什么？这是要造反吗？”萧安又惊又惧。 “不好！皇上，定然是那萧朗把账算到我们头上了，想殊死一搏。”庞雨棠反应极快！ “杀了他！”萧安愤怒的一拳打在座椅上。 “报！”又有侍卫来报！ “快说！”庞雨棠也急了，他只有刺杀经验，这兵变的事，他从没有经历过。 “萧朗派人送来一物！”侍卫端着一个大盒子。 “打开！”萧安喊道。 “啊！”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人头，兵部尚书的人头。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萧朗反了！”萧安惊怒交加。 “他在哪儿，给朕上，杀了这个逆贼！” “皇上，不可，萧朗此时敢追出来，一定是有备而来。他一定是背水一战，殊死一搏，说不定，我们这千人都不够他吃的。” “皇上，此时我们应该后退，不可正面撄其锋芒啊！” “报！”有侍卫来报。 “快说！” “有人送一封信来，说可以解皇上之忧！” “滚一边去，朕没工夫看信。” “等等，何人送来的。”庞雨棠喊住侍卫。 “不知！” “拿来我看看！”庞雨棠接过信件，展开，目光扫过去。 “皇上，这是沈春眠的来信。” “哦？快拿朕看看！”萧安一愣，赶紧说道。 “这是否可行？”萧安快速看完，抬头问庞雨棠。 “可行！”庞雨棠点点头。 “为何？” “萧牧确实已死，这是我们的死士传来的消息，绝对真实。沈春眠此时已经在萧朗身边，他比谁都希望萧朗也死了。” “皇上请看，沈春眠让皇上下旨，派死士送城中。宣布萧朗为逆贼，先弑父，又意图弑君。授权萧月岚调动羽林军，六王爷调动都护府夺回城门。皇上此时只要带着人跑到卫汉郡，就可以用郡兵顶住萧朗追兵。萧朗人在多，也没有攻城器械，不可能攻打卫汉郡。” “等城门夺回来，萧朗的卫队就成了一支孤军，天下再大，也没有他容身之处！” “这，会不会有问题？这萧月岚和萧景走得很近，朕怕她下套给朕。”萧安有些疑问。 “臣知道皇上担心，但是皇上，从个人角度对比，其一，皇上比萧朗对她要好，她不可能帮萧朗。其二，萧景人都不在汉宁，而且在又如何，没有半点人脉。” “其三，兵权给萧月岚，正因为他是女流之辈。唯一能统兵的秦修竹，前两天还有朝廷去视察的官员，他说就在北原。所以，她萧月岚也就是个接旨传旨的，真正做事的，还是羽林卫右卫。” “好！朕立刻下旨！”萧安没有了犹豫。 汉宁城中，萧月岚看着手中的圣旨，“门外的死士解决了？” “嗯！”沐卉此时身着戎装，点头应允。 “修竹，该你上场了！不知道当年的羽林军右卫，还记不记得怎么统军！”一旁的秦修竹走上前，笑着接过圣旨，“放心！” 六王爷府中，李文也是一身戎装，略微显胖的身子裹在盔甲里，像个粽子。 “早就说了让你别拼命吃肉，你就是不听。”六王爷骂道。 “王爷放心，我回去就减肥！”李文猥猥琐琐的笑。 “赶紧的，跟我后面，去都护府调兵。”六王爷继续骂，“闲了半年，还知不知道都护府门往哪儿开吗？” “王爷放心，谁要是不听调遣，我砍死他！” “这还像个样！” 卫汉郡并不远，快马加鞭，也就半日就可以到郡边境。而且羽林军都是好马，按理说现在应该到了。 但是萧安的队伍却是减员过半，一个个仓皇失措。 繁忙的大路今天一个人没有，沿途不是修路，就是大树拦路。 平常都走官道的贩夫走卒，今天一个都没有看到。今天所有的人都被安排绕道，走了几里外的辅路。整条大道上除了逃亡的萧安，就是后面喊打喊杀的萧朗。 跑了两个时辰，沿路去掉路障，填平沟壑，抬起陷入深坑的马车。萧安车队速度越来越慢，被追兵追上数次，双方激烈的交战，刀枪见血，毫不留情。谁都知道，输了就是造反满门抄斩，赢了就是平乱功臣。没有任何一方要俘虏，甚至连活口都不要。所以，见面就砍，一句话都不多说，闷头就打。 第244章 登基 “皇上，前面就是卫汉郡！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庞雨棠知道绝对有问题，好好的官道，平常车水马龙，今天怎么就没人。但是了绝对不能退，一退就会被追上砍死。看那些兵将打斗，简直是比战争还恐怖，文官武官，手边不管有什么家伙，抄起来就打。 “快，快！”萧安只能感到恐惧。 萧朗也觉得不对，他知道为什么这大陆一个人没有，因为他部署了几个月。特意修了一条随时可以启用的辅路，就为了今天不知不觉的把路人全部迁走。今天的路障，坑洞，都是算计好的，但是应该拦路萧安的军队呢？哪儿去了。 此时也没有心情多想，这可是造反，一旦开始，就一定要砍死萧安，绝对不能停。 “弟兄们，加把劲，狗皇帝就在前面。弄死他，弄死萧安，封妻荫子，他要是跑了，要被诛九族。冲啊，今日战死的，妻子我必养之。” 萧朗带着数千近卫军也是拼了，今日两人一定要死一个。无论是哪边，都不能留活口。 南门口，萧朗留下的千守军，望着底下的近万大军目瞪口呆。 “下城墙，开城门！免死！否则，诛九族！”秦修竹骑着骑马在前，身后是攻城车。 “下来，你们守不住的，别盼着萧朗来救你们了。实话跟你们说，就是他回来，我们也照打不误，这圣旨在这儿呢！”李文喊到，“都是吃皇粮的，都是爷们。自己打仗死了没事，但为了这点事，犯不着全家死光。” “一刻钟后，开始攻城。”秦修竹冷冷的下令。 ““下来，你们能扛多久。都是战阵上拼出来的，你们连个重武器都没有。看见没，那边又来人了，守备处的，全是我们的人！下来，老百姓都看着呢，别丢人啦。” “你们保证不杀我们，不追究责任？”城墙上，萧朗手下的校官动摇了。 “秦大人，咱不追究责任！”李文皱着脸，像是替城墙上的兄弟们求情一样。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在下来，祸不及家人。”秦修竹冷冷的说，毫无半点商量余地。 “时间到，最后机会，再问一次，投不投降！”秦修竹拔出腰上长剑。 “快下来啊，你们这帮傻子，最后的机会啊。你们是不是爷们，非得坑死自己家人吗？”李文急的跳脚，指着上面骂了起来，“是不是爷们？你们是不是爷们？自己面子比老婆孩子命都重要吗？你们是不是爷们！” “弓弩手！准备！”秦修竹已经发令，无数弓箭巨弩指向城墙上。 远处，无数都城的百姓远远的眺望，对这都城即将发生的战斗无比关心。 很多他国的士子富商等交头接耳，这是怎么了，大商今天要发生内乱？数万人在城门口对峙，太惊心动魄了。 “别动手！我们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城墙上有人喊。 “别动手，别动手，他们下来了，下来了，没事了，没事了啊！”李文赶紧喊着。 “放下兵器，排队走下城墙。”秦修竹冷冷的说道。 片刻之后，一队队士兵走下城墙。当先的将领两手空空，叹着气走在前面。 秦修竹这边士兵立刻跑过去，登上城墙，把放下武器的军队控制起来。 “秦大人，祸不及家人！”将领似乎不放心，被士兵压着走到秦修竹跟前的时候，抬头又问了一句。 “本将已经承诺了，祸不及家人！”秦修竹铁面无私。 “多谢！”被压着的将领朝秦修竹拱了拱手。 望着压着排队走的这些军兵，李文趁人不备，凑近秦修竹旁边做了个贱兮兮笑脸，“怎么样？我演得不错？” “怎么，我演得就不好吗？”秦修竹嘴角微微上翘。 “打开城门！”有人回来了！ 一小队骑兵飞奔而至，直至秦修竹身前！ 领头的骑手下马，快跑几步，手捧一份军令，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秦修竹接过一看，笑了笑，转头对李文说，“大事已定！劳烦李大人，去打扫战场！” “是！”李文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弟兄们，随我出城，捉拿萧朗这个叛贼。” 李文一马当先，万余大军紧随其后。 数日后，太后主持朝政，以朝廷名义，对天下交代事情始末。 护国公萧牧意外病故，皇帝萧安悲痛欲绝，突发心疾。 国不可一日无君，众臣推举萧景继位！ 楚国、宋国、秦国立刻来贺，并递上降表，从此天下一统。 按大商祖制，天下一统后，不再设立护国公一职。 皇帝萧景下朝后，转了个弯，来到太后寝宫问安，萧月岚也在，正和自己的姨娘，太后南宫曼说着话。 “那个萧安，先是让一男一女吃了一个恶魔果，被萧朗追杀到走投无路，死前直接吃了两个。萧朗被我们的人围住后，自尽而亡。他本就是曾经假死之人，不需要为他掩饰，就当没这个人了。”萧月岚和南宫曼讲着当日城外的事。 “他来了！”南宫曼指指萧景。 “你们都下去！”萧月岚对宫女们说道。 “今天朝政怎样？”萧月岚笑着问。 看看左右无人，萧景毫无风度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蒲团上，伸手拉着萧月岚的手，仰头望着南宫曼说道，“无趣得很，这破皇位，不知道有些人天天抢什么。天下一统，多少事情要做啊，每天奏章多得能把人给压死。我不想干了，对了，二哥什么时候回来，他回来了，我和月儿就去西岭、北原，哪儿都比在这替他当皇帝强。” “他？他现在顶着你的身份，在北原天天走鸡斗狗，不亦乐乎。” “太过分了。那些暖洞里的鸡窝，冰原上的狗拉雪橇，可是我花了一年时间建立起来的。我和月儿都没怎么玩，他凭什么不管国事，占着北原玩？而且，我顶着皇帝的脸，月儿是我妹妹，我都没法光明正大和她亲近？” “就是，还有苏婷陪着他，两人天天疯玩。我们在这里苦哈哈的每天上朝，太过分了。”萧月岚忿忿不平。 “你还亲近少了啊！”南宫凝在一旁冷不丁说道，同时瞄了瞄萧月岚凸起的肚子。 秦修竹立刻噤声，萧月岚红着脸，但是嗫嚅着反击，“听说，丞相康楚最近和某人走得很近，说好的终身不嫁呢？当初是谁说他猥琐来着？” 南宫凝张嘴想说什么，舔了舔嘴唇，憋回去了。 “我哪知道，怪就怪，你们把北原做得太好了！”南宫曼笑着说，“对了，景儿写了封信给你。” “我看看。”秦修竹接过来一边看一边念。 “妹夫，最近我发现几个大暖洞，估计要费点时间打理，这几年就不回来了，你替我好好管理朝政，辛苦啦！” “既然我们都不想做那个位置，我有个计划。听说，妹妹怀孕了，等孩子出生后，你们就好好培养他。然后。传位给他，你们就可以和我一样，享受生活了！” “这家伙，压根就不想回来！”萧月岚骂道，“回信，告诉二哥，他再不回来，我就造他反，当女皇！” “好！”几人异口同声，满脸兴奋的看着萧月岚。 本书终 第244章 登基 “皇上，前面就是卫汉郡！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庞雨棠知道绝对有问题，好好的官道，平常车水马龙，今天怎么就没人。但是了绝对不能退，一退就会被追上砍死。看那些兵将打斗，简直是比战争还恐怖，文官武官，手边不管有什么家伙，抄起来就打。 “快，快！”萧安只能感到恐惧。 萧朗也觉得不对，他知道为什么这大陆一个人没有，因为他部署了几个月。特意修了一条随时可以启用的辅路，就为了今天不知不觉的把路人全部迁走。今天的路障，坑洞，都是算计好的，但是应该拦路萧安的军队呢？哪儿去了。 此时也没有心情多想，这可是造反，一旦开始，就一定要砍死萧安，绝对不能停。 “弟兄们，加把劲，狗皇帝就在前面。弄死他，弄死萧安，封妻荫子，他要是跑了，要被诛九族。冲啊，今日战死的，妻子我必养之。” 萧朗带着数千近卫军也是拼了，今日两人一定要死一个。无论是哪边，都不能留活口。 南门口，萧朗留下的千守军，望着底下的近万大军目瞪口呆。 “下城墙，开城门！免死！否则，诛九族！”秦修竹骑着骑马在前，身后是攻城车。 “下来，你们守不住的，别盼着萧朗来救你们了。实话跟你们说，就是他回来，我们也照打不误，这圣旨在这儿呢！”李文喊到，“都是吃皇粮的，都是爷们。自己打仗死了没事，但为了这点事，犯不着全家死光。” “一刻钟后，开始攻城。”秦修竹冷冷的下令。 ““下来，你们能扛多久。都是战阵上拼出来的，你们连个重武器都没有。看见没，那边又来人了，守备处的，全是我们的人！下来，老百姓都看着呢，别丢人啦。” “你们保证不杀我们，不追究责任？”城墙上，萧朗手下的校官动摇了。 “秦大人，咱不追究责任！”李文皱着脸，像是替城墙上的兄弟们求情一样。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在下来，祸不及家人。”秦修竹冷冷的说，毫无半点商量余地。 “时间到，最后机会，再问一次，投不投降！”秦修竹拔出腰上长剑。 “快下来啊，你们这帮傻子，最后的机会啊。你们是不是爷们，非得坑死自己家人吗？”李文急的跳脚，指着上面骂了起来，“是不是爷们？你们是不是爷们？自己面子比老婆孩子命都重要吗？你们是不是爷们！” “弓弩手！准备！”秦修竹已经发令，无数弓箭巨弩指向城墙上。 远处，无数都城的百姓远远的眺望，对这都城即将发生的战斗无比关心。 很多他国的士子富商等交头接耳，这是怎么了，大商今天要发生内乱？数万人在城门口对峙，太惊心动魄了。 “别动手！我们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城墙上有人喊。 “别动手，别动手，他们下来了，下来了，没事了，没事了啊！”李文赶紧喊着。 “放下兵器，排队走下城墙。”秦修竹冷冷的说道。 片刻之后，一队队士兵走下城墙。当先的将领两手空空，叹着气走在前面。 秦修竹这边士兵立刻跑过去，登上城墙，把放下武器的军队控制起来。 “秦大人，祸不及家人！”将领似乎不放心，被士兵压着走到秦修竹跟前的时候，抬头又问了一句。 “本将已经承诺了，祸不及家人！”秦修竹铁面无私。 “多谢！”被压着的将领朝秦修竹拱了拱手。 望着压着排队走的这些军兵，李文趁人不备，凑近秦修竹旁边做了个贱兮兮笑脸，“怎么样？我演得不错？” “怎么，我演得就不好吗？”秦修竹嘴角微微上翘。 “打开城门！”有人回来了！ 一小队骑兵飞奔而至，直至秦修竹身前！ 领头的骑手下马，快跑几步，手捧一份军令，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秦修竹接过一看，笑了笑，转头对李文说，“大事已定！劳烦李大人，去打扫战场！” “是！”李文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弟兄们，随我出城，捉拿萧朗这个叛贼。” 李文一马当先，万余大军紧随其后。 数日后，太后主持朝政，以朝廷名义，对天下交代事情始末。 护国公萧牧意外病故，皇帝萧安悲痛欲绝，突发心疾。 国不可一日无君，众臣推举萧景继位！ 楚国、宋国、秦国立刻来贺，并递上降表，从此天下一统。 按大商祖制，天下一统后，不再设立护国公一职。 皇帝萧景下朝后，转了个弯，来到太后寝宫问安，萧月岚也在，正和自己的姨娘，太后南宫曼说着话。 “那个萧安，先是让一男一女吃了一个恶魔果，被萧朗追杀到走投无路，死前直接吃了两个。萧朗被我们的人围住后，自尽而亡。他本就是曾经假死之人，不需要为他掩饰，就当没这个人了。”萧月岚和南宫曼讲着当日城外的事。 “他来了！”南宫曼指指萧景。 “你们都下去！”萧月岚对宫女们说道。 “今天朝政怎样？”萧月岚笑着问。 看看左右无人，萧景毫无风度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蒲团上，伸手拉着萧月岚的手，仰头望着南宫曼说道，“无趣得很，这破皇位，不知道有些人天天抢什么。天下一统，多少事情要做啊，每天奏章多得能把人给压死。我不想干了，对了，二哥什么时候回来，他回来了，我和月儿就去西岭、北原，哪儿都比在这替他当皇帝强。” “他？他现在顶着你的身份，在北原天天走鸡斗狗，不亦乐乎。” “太过分了。那些暖洞里的鸡窝，冰原上的狗拉雪橇，可是我花了一年时间建立起来的。我和月儿都没怎么玩，他凭什么不管国事，占着北原玩？而且，我顶着皇帝的脸，月儿是我妹妹，我都没法光明正大和她亲近？” “就是，还有苏婷陪着他，两人天天疯玩。我们在这里苦哈哈的每天上朝，太过分了。”萧月岚忿忿不平。 “你还亲近少了啊！”南宫凝在一旁冷不丁说道，同时瞄了瞄萧月岚凸起的肚子。 秦修竹立刻噤声，萧月岚红着脸，但是嗫嚅着反击，“听说，丞相康楚最近和某人走得很近，说好的终身不嫁呢？当初是谁说他猥琐来着？” 南宫凝张嘴想说什么，舔了舔嘴唇，憋回去了。 “我哪知道，怪就怪，你们把北原做得太好了！”南宫曼笑着说，“对了，景儿写了封信给你。” “我看看。”秦修竹接过来一边看一边念。 “妹夫，最近我发现几个大暖洞，估计要费点时间打理，这几年就不回来了，你替我好好管理朝政，辛苦啦！” “既然我们都不想做那个位置，我有个计划。听说，妹妹怀孕了，等孩子出生后，你们就好好培养他。然后。传位给他，你们就可以和我一样，享受生活了！” “这家伙，压根就不想回来！”萧月岚骂道，“回信，告诉二哥，他再不回来，我就造他反，当女皇！” “好！”几人异口同声，满脸兴奋的看着萧月岚。 本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