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宠盛爱:天价总裁的小娇妻》 第1章 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毁掉! 房间狭窄密不透风,闷热的空气挑逗着每一根神经,身体像海水涨潮,敏感的神经被无黑暗中伸来的隐形触手不断挑逗…… “嗯……”一声轻吟倾泻而出,聂筝在混沌中弓起纤细的腰肢,莫名的燥欲不断升腾。 低沉沙哑的男声在她耳边问着:“想要么?” 她眼皮意外沉重,根本看不清那男人是谁,情热却不断在身体游走,手藤蔓一般攀上男人的脖颈,渴求地点了点头。 滚热的大手掐住她白皙柔嫩的细腰,俯身吻上她柔软的红唇,带着一股惩罚似的狠劲儿,纵情又狂野,强势舌尖顶入齿关,噬咬纠缠,鼻尖撞上鼻尖时—— 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冰冷的物什架在男人鼻梁上,混沌中,他表情冷漠又克制,修长的手指拈住镜梁,慢条斯理取下他的金丝框眼镜,放到床头。 等他再回头时,聂筝心脏都漏了半拍,黑曜石般的眼眸带着隐约的戏谑,高耸挺直的鼻梁甚至比画报上的男明星还要更加精致,微抿的薄唇冷淡疏离,那张脸……她太熟悉了。 “唔……不要!” 男人重新把她压在身下,她仰头被迫接受,想要挣扎,却发现身体像化成了滩水,根本无法反抗。 “不要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微微笑意,还没等她回答,便直接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巨大的落地窗明亮宽敞,与刚刚黑暗狭小的空间简直天壤之别。 透过反光的玻璃,她看见自己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男人仍旧衣衫整齐,黑色西裤将他修长的双腿衬得愈发笔直,而她却已经狼狈不堪……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男人满脸无所顾忌,将她压在透明的玻璃窗上,从高层向下俯瞰,人群宛若蚁群,聂筝却能感觉到路人灼热探究的目光,她心脏剧烈的跳动,恐惧蔓延到全身,男人却毫不在乎,伏在她颈窝,呓语一般喃喃道:“这是惩罚!” “不要、不要……” 霍然睁开双眼,聂筝剧烈喘息,如被拍上岸的鱼,浑身水洗一般,周围是伸手不可见的幽深黑暗,只有床头一点微弱的光亮,她长舒一口气,将那最后一抹微光用香盖盖上了。 “这香果然……” 有催情的功效。 这梦太过真实,醒来后便是一阵巨大的空虚。她太懊恼,不光是因为受了刚刚调配的迷情香的影响做了这种旖旎的梦,还有,梦里的主角竟然是她好久未见,一见就要吵个你死我活的哥哥。 崇渐知。 这香可不能再用了,她揉了揉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把剩下的香一股脑放进了抽屉。 “小筝,醒了吗?” 屋外传来王妈的声音,将她彻底唤回现实,赶忙收拾好心绪,下了床开门。 “小筝,少爷回国了!今天要过来吃饭。” 王妈脸上喜色明显,聂筝呆愣愣眨巴两下眼睛,重新确认了一次:“他回来了?” 王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腕表:“下午两点落地,估摸着应该快到了。” 救命! 聂筝一根弦瞬间绷紧,鞋都没穿,跌跌撞撞爬上了二楼。 许久空置的书房,放着她制香用的香器。 这些东西绝对不能被崇渐知看见! 自母亲去世之后,家里所有与香有关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像是怕睹物思人,更像是对她的惩罚,崇渐知不许她制香,连碰都不能碰。 “你不配。” 崇渐知的冷言冷语至今还在聂筝脑海中,挥散不去。 自从崇渐知在海外的新项目启动之后,两人之间的物理距离从十公里的新区与市中心,变成了两千多公里的内地与大洋彼岸。他不愿意回家,也鲜少过问聂筝的事,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年。 聂筝笃爱制香,也不甘心放弃母亲生前最爱的事业,于是攒钱买回被崇渐知明令禁止的香器、香具,每天翻看母亲留给自己的古籍香方…… 正将“犯罪证据”一一收进箱子,身后突然传来低沉而清冷的嗓音。 “你在做什么?” 聂筝下意识抖了一下,手上的镂空熏球就那么掉到了地板上,“当啷”一声,溅起一片香灰。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默后,质问的声音终于传来。 “聂筝,你背着我制香?” 崇渐知声音没什么起伏,只轻轻抬了抬脚,便踩在了那熏球上面。 聂筝喉咙一紧,那一声“哥哥”便不受控制地从嗓子眼里滑了出来,她朝前一扑,一手拽住崇渐知熨帖的裤脚,另一只手则握住哥哥的鞋尖。 抬头,目光恳求地望着面前高高在上如神祗般的男人,除了恳求……还有些其他复杂的情绪,刚刚梦境的碎片涌上脑海,她脸蓦地红了。 一年没见,崇渐知仍旧是那副冷漠矜贵、生人勿近的模样。他微微俯身,额前落下的几缕碎发正被泻进窗的夕晖染上淡淡暖色,精致俊秀的五官如同用最精湛工艺雕刻出的石塑一般,巧夺天工却毫无感情,还有那双金丝框眼镜,和梦里的竟然……一模一样。 聂筝下意识晃了晃神。 崇渐知用了七分力气,脚下原本圆润的熏球便被他踩变了形,香灰落在聂筝的手上,仿若还有温度一般,烫得她缩了缩手。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枚熏球,和母亲生前送给自己的那枚很像。 崇渐知用了七分力气,脚下原本圆润的熏球便被他踩变了形,香灰落在聂筝的手上,仿若还有温度一般,烫得她缩了缩手。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枚熏球,和母亲生前送给自己的那枚很像。 崇渐知俯身下来,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扫了扫鞋尖被溅上的香灰:“我有没有说过,不让你再碰香?” “说过……”聂筝声音微微颤抖,还透着几分心虚。 “所以。”崇渐知扯了扯黑色丝绸衬衫领口,解开了最上头的扣子,“为什么不听话?” “我……错了。” 几番挣扎,聂筝还是认了错。 她无法反抗崇渐知的专制,更无法控诉他不该如此限制她的自由,因为……她欠崇渐知的实在太多。 崇渐知终于抬起了脚,看着聂筝苍白的脸色和不住颤抖的双手,他脱口问道:“怕我?” 聂筝思忖片刻,摇了摇头。 这答案并不像是真话。 崇渐知觉得不痛快,他捡起已经被踩得有些变形的熏球,下一秒,便扔进了燃着火的壁炉中。 “聂筝,你知道的,只要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毁掉。”崇渐知语气轻描淡写,却威慑力十足,“再有下次,你试试看。” 崇渐知离开了,聂筝的心却似凝在了终年不化的冰层里,无法消融。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崇渐知,他喜怒无常,对自己的容忍度几乎为负值,大部分时间里,自己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她在这里,只是为了还债而已。 八年前,崇渐知的父母,也就是她的养父母,带着她出门。高速路上,一辆货车忽然失控朝前方轿车撞去,轿车被撞得失去控制,向右侧车道翻倒,并引起多辆汽车发生事故,那其中就有他们一家。 车祸发生瞬间,养母拼命扑向她,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所有剧烈的撞击。 聂筝只受了轻伤,而养父母却因内脏破裂,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身亡。 临死前,养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崇渐知的手,让他好好照顾聂筝,不要让聂筝再变成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崇渐知也曾真心将聂筝当成自己的家人,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关怀。 直到五年前,崇渐知在那场车祸侥幸生还的司机口中得知,那天明明可以逃过那场意外的。 是因为聂筝落下了东西,坚持要回家去拿,才发生悲剧。 崇渐知恨极了聂筝! 聂筝永远忘不了,崇渐知满是恨意地看着自己,却又用最冷淡的语气说:“你害死了他们,这辈子,你都要用来赎罪。” 养母曾是有名的制香师,聂筝被领养回家后,便跟着母亲学习制香,她有天赋,感兴趣,从小便立下志向,要成为像母亲一样的制香师。 这场车祸之后,崇渐知便不许聂筝再碰香,他将聂筝当做仇人,不允许她去玷污母亲生前最爱之物。 原本萦绕在家中的木质香气再也消失不见,聂筝变成崇渐知的掌中之物,除了赎罪,她再也找不到自己活着的价值了。 第2章 梦里的崇渐知不会凶自己 晚饭后,聂筝赶忙逃回自己的小房间,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明天还要上学,她决定点上一根安魂香助眠。 这安魂香是她为崇渐知调的,他平日里工作繁重,心思又深,失眠几乎药石无医,只有点上安魂香才能有所缓解,没出国之前,他用的香都是她调的,不过男人并不知道,出国后,聂筝还会定期做香寄到英国,说起来奇怪,崇渐知似乎只用她做的香才有效果。 打开抽屉,安魂香静静躺在盒子中,她取出一根准备燃上,刚要合上抽屉,却发现下午调的迷情香竟然不翼而飞了! 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她把抽屉连同床头柜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 难道…… 一股不好的念头从心中升腾。 崇渐知回来了,他这失眠的老毛病,晚上一定要点上支安魂香才能睡着,—— “王妈!” 心存的侥幸,在得到王妈肯定答案后,彻底破灭了。 “对啊,少爷刚才要香,我来找你,你像是在洗手间,没听见。我怕少爷看见我进你的房间,知道那香是你做的,就赶紧从抽屉里把香拿走了。”王妈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小筝?” …… 聂筝有些绝望,她该怎么和王妈说,她错把迷情香当作安魂香给崇渐知了。 几番纠结,她决定……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将错就错。 不过是做个春梦而已,没什么大事。更何况迷情香的确也有催眠的功能,没准他用了之后还能睡得更好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有些忐忑,所以一直没睡着,时刻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深夜,她眼皮已经有些打架,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 彼时,崇渐知才刚刚结束工作,把香点上。 袅袅香烟缭绕半空,他闻着有些陌生的香气,却不像往常一样觉得困倦。虽然大脑昏沉,身体却不断传来莫名的燥热,胸口像被羽毛来回搔着,异常的情欲来得格外猛烈,几乎要控制不住。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强撑着身体想去冲个凉水澡,卧室太久没有住人,莲蓬头已经坏掉,他只能下楼。 深夜时分,空旷的客厅一片死寂,他朝客卧走去,脚步却越来越迟缓,想起晚上王妈说的话:“小筝怎么都不愿意住在卧房,非要窝在那间小杂物间,我看着都心疼……” 杂物间…… 有些破败的木门紧紧关着,崇渐知鬼使神差地,竟停在了那里,像受蛊惑一般,拧动把手,推开了门。 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开了一盏小小的夜灯,让崇渐知依稀能够辨认方位。 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潮湿不断蔓延,散发出一股隐约的霉味儿。 墙角处,聂筝瘦瘦小小的一团,蜷缩在床上就像一只被遗弃的猫。不知道在什么驱使之下,他缓缓走进屋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聂筝,整个人宛若冰山一般,一动不动。 刚刚那股莫名的燥热重新袭来,甚至还要更糟糕。 呼吸愈发急促,他喉咙感到一阵干渴,目光死死锁住聂筝粉嫩微张的唇,胸口像有什么将要炸开一样。 纤细的手腕裸露在被子外面,掌心还泛着淡淡的红,他抬手,把那细若无骨的手腕禁锢,俯身将她压住,鼻间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橙香。 意识愈发迷乱,他贪婪嗅着属于她的味道,嘴唇落在她细嫩白皙的脸颊,终于含住那一抹柔嫩的粉色。 “哥……” 聂筝被吻得喘不过气,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近在咫尺的男人正用深邃的目光望着自己,随即又落下缠绵的吻,强势而狂乱,她以为自己又在做梦,懊恼着又不自觉迎合着对方,因为这只是个梦,一切都不作数的。 而且……梦里的崇渐知不会凶自己,好温柔…… 动作愈发肆意,睡衣被扯得乱七八糟,感受到他大手掠过之处的火热温度,还有那触感,竟然如此真实……被他抚摸时不自觉的颤抖也都那么鲜活,聂筝仰头发出阵阵娇咛。 崇渐知几乎要冲破最后的底线,让她为自己敞开身体,不对,不对—— 迷乱的神志在最后一刻悬崖勒马,他重重地喘息,强迫自己从她身上起来,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 这一切都失控了。 崇渐知颤抖着系上睡衣带子,看着床上被自己撩弄得失神的女孩,终于逐渐清醒,眼中的情欲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不知廉耻!” 一声怒骂,让聂筝回过神来,她惊恐地意识到,原来这竟不是梦! 崇渐知闻了那香后做出了这些荒唐的事,而自己却以为是在发梦,所以纵容了他,不仅是纵容,还配合了他。 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聂筝忙将被子拉起来,掩盖住刚刚“纵情”的证据。 两人就这么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崇渐知心绪纷杂,胸口燃起的愤怒或许不仅是为了聂筝,更是为了自己。 他恨聂筝,恨她让自己失去了父亲母亲,在国外这么多年,他每天想得都是该如何报复她,可回来后,却还是…… 幸好他最擅长伪装,绷起一副冷漠至极的模样,居高临下看着床上的聂筝,一声冷笑从嘴里溢出:“想爬上我的床?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聂筝已经乱了,明明是他自己找过来的,怎么就成了她要爬上他的床了? 没来得及解释,男人已经转移了话题:“谁让你搬到这的?” 话题转移得太快,聂筝晃了晃神,才答道:“……没人,是我自己。” 她是在用苛待自己的方式来赎罪。 “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了?” 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崇渐知把聂筝从被窝里提拎起来,她的身上穿着被洗得泛白的陈旧睡裙,崇渐知几年之前就见她穿过,那时候她还没有发育,胸膛平坦,个子也没有抽高。 可现在,眼前的少女虽然依旧消瘦,某些部位却已经有睡裙承载不下的丰腴,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 聂筝紧紧用手摁住胸口,整张脸连着耳根都已经红透。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崇渐知看见她白皙的脖颈都染上浅淡的粉红色,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隐忍住莫名的火气,哑声道:“搬回你原来的房间,别想让我背上虐待自己妹妹的丑闻!” “不会的,除了王妈,没有人知道。”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胸中的愤懑无处发泄,崇渐知一把重重推开了她。 “滚!” “……这是,我的房间。” 崇渐知嘴角一僵,满脸黑气地离开。 他真是中了邪,才会过来找她! 这晚实在太过魔幻,聂筝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久久没有回神。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 算了,不过是场梦。 翌日。 聂筝特意比平常早起半个钟头,早饭都没吃就去上学了,就怕和崇渐知碰上,昨晚的事实在太尴尬,她一想都要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因为没吃早餐,她有气无力的,上坡时,她蹬车的速度还不如别人走路。 一辆卡宴忽然甩尾,停在了前面,她吓得一个激灵,脚下忽然脱了力……自行车掉链子了。 抬头,看见车牌号,聂筝一惊,是崇渐知的车。 聂筝推着自己破烂的自行车忐忑地朝前走去,走到卡宴旁,余光瞥见崇渐知坐在后座,将车窗缓缓摇了下来。 他不会是要送自己上学—— 怎么可能? 聂筝只当没看见,继续推车往前走。 身后忽然响起引擎发动的声音,崇渐知直接命令司机加速,从聂筝的身边越了过去。 “少爷,不叫小姐上车么?” “开你的车。”崇渐知冷着脸,从后视镜里盯着聂筝推着自行车的寒酸模样,心中莫名有些烦闷,他已经将车停下了,是聂筝不识抬举,非要和他闹。 聂筝紧赶慢赶到学校,还是迟到了。 班主任正在讲台上书写板书,听见敲门声,只投给了聂筝一个不屑的眼神:“这节课在外面站着听。” “老师,我下次不会迟到了……” 聂筝甫一说完,身后又传来其他同学的声音:“老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进去,下不为例。”班主任笑呵呵地让聂筝身旁的学生进了教室,丝毫没有对聂筝时的剑拔弩张。 “老师,都是迟到,凭什么他能进,我不能进去?” “怎么?上学迟到你还有理了?家里条件不好,学习还不努力,以后就是社会的蛀虫,像你这种学生,能有什么出息?还不如直接进社会打工算了,上什么课?” 班主任的嘲讽很是刺耳,可聂筝却不为所动,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事情闹大了,班主任又要搬出找家长那套,她害怕崇渐知会知道…… 可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这一幕被崇渐知撞了个正着。 他应校长邀约参观学校,刚刚走到这里,竟然碰上聂筝被人为难。 崇渐知不动声色望着聂筝忍气吞声的模样,又抬头看了一眼正准备继续输出的班主任,那眼神晦明不定,却让人脊背都发凉。 聂筝被吓了一跳,诧异竟然会在学校看见崇渐知,她下意识扯了扯已经被洗得发白的校服,此刻如芒在背,对上崇渐知那双冷漠的眼睛时,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目光错开了,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低着头看向地面。 直到那双漆黑锃亮的皮鞋消失在自己眼前,聂筝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可脑海中又忍不住回想刚刚,崇渐知冰冷的目光,她知道自己又给他丢脸了。 第3章 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天哪,他是崇渐知?就给咱们学校捐楼的那个!” “崇渐知!听说他之前一直在海外发展,回宁江后带回10几项核心技术专利和30多位研发团队人才。啧啧,三十岁不到就身家千亿,有魄力又有责任感,最重要的是颜值还这么高……霸道总裁终于有原型了!!” “我看过他采访,他真的好温柔,优雅又稳重,而且单身,这种极品钻石男简直天下独一份,我真的想嫁!” 耳边萦绕着同学窃窃私语的八卦,聂筝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们口中这个多金帅气又事业成功的男人,应该万分嫌弃有一个她这样的妹妹…… …… 崇渐知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看似轻描淡写地说道:“学校的老师现在都这么嫌贫爱富了吗?” “崇总,误会……”校长在崇渐知旁边陪着笑脸,试图模糊矛盾,“这个学生的确迟到了——” “看来是校风如此。”崇渐知低头摩挲两下手上的戒指,不经意地说道,“我想我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投资的事了。” 校长一惊,连忙赔着笑脸对崇渐知承诺:“崇总,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明天,你绝对不会在学校里看见他了!” 崇渐知这才满意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下课铃响,聂筝已经罚站了四十分钟,闺蜜白朝朝气得要命,拉着聂筝就要往教室里进。 “太过分了!班主任分明是针对你!” 聂筝拦住了她:“没事的,再站一节课就好,第三节就不是他上课了。” “怎么回事,我才请了一节课的假,聂筝就被欺负了?” 聂筝抬头,看到樊敏哲来了背着书包从走廊尽头走来,周围同学与他擦肩时都忍不住侧目,想要多看传说中的校草几眼。 那是一张令人几乎无法移开目光的脸,高耸的眉骨之下是一双满目温柔的眼睛,与崇渐知的冷若冰霜完全不同,樊敏哲更像是一缕暖阳,叫人下意识想要与他亲近。 白朝朝对樊敏哲说出事情原委,让樊敏哲去找他的校长姑父,整治一下这个道德败坏的班主任。 樊敏哲看着聂筝被风吹得发红的脸蛋,下秒直接将自己身上穿着的大衣脱了下来,披在了聂筝身上:“走廊温度低,你别冻感冒了。” “你先和朝朝进去,别管我了。”面对樊敏哲的好意,聂筝总下意识想要躲避…… 樊敏哲却没走,他一直磨蹭到上课铃响,随即对聂筝笑着说:“我也迟到了,只能陪你一起罚站咯。” “我也一起!”白朝朝说。 班主任姗姗来迟,看着樊敏哲竟站在门口时,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小哲啊,你怎么不进去呢?” “我迟到了老师,迟到的学生都要罚站。”樊敏哲眯着眼睛朝班主任笑了笑。 “老师怎么能让你罚站呢?快进去,马上上课了。” “那聂筝呢?”樊敏哲依旧笑着,目光直直望向班主任,那眼神竟然有些压迫感。 大家都知道,樊敏哲背景很强,而且陈校长还是他的姑父,班主任自然对他忌惮,感觉到少年言语之中的威胁意味,他只能硬着头皮朝樊敏哲笑了笑,说:“进去,都进去,下不为例。” 放学后,聂筝几乎是踩着下课铃起身,她今晚要去给小孩子补习功课,做私人家教。 刚出校门,樊敏哲喊住了她,从书包里掏出来了个盒子:“这是我和朝朝一块送你的,生日礼物。” 那是刚刚发行的最新款手机。 聂筝连忙摆手拒绝:“这太贵了,我不能收——” “收下。朝朝说你的手机坏了,打电话都联系不上你。”樊敏哲将手机塞进了聂筝怀里,“是二手的,你看屏幕上的手机膜都旧了,其实没有多贵。生日快乐,筝筝。” 聂筝踌躇片刻,还是接过了手机:“谢谢,礼物我很喜欢。” 一阵风起,聂筝发丝被吹乱。 樊敏哲低头看着她被冻得有些微微发红的鼻尖,还是没有忍住,抬手将聂筝凌乱的发丝掖进了耳后。 两人没注意到,路边一辆银白色卡宴已经停了许久,车窗内崇渐知冷冷看着这一幕,指尖死死抵住掌心。 晚上,聂筝结束兼职,却见崇渐知的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摇下车窗,崇渐知的目光如刀般锋利,将聂筝盯得浑身一个激灵。 “上车。” 语气仍旧冷漠,却不容抗拒,聂筝看见这张熟悉的脸,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出那个迷乱的晚上。脸颊添上一抹不自然红晕,踌躇不肯上车。 “别让我说第二遍。” 男人的命令不容置喙,见他脸色已经有些难看,聂筝只能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厢内寂静非常,皮革的味道令人感到头晕,像是等待一场莫名的审判,聂筝心中异常忐忑。 “下午送你过来的男人是谁?” 崇渐知扯了扯领带,下秒便将车窗全部摇起,整个车厢宛若一个牢笼,将聂筝重重围困。 聂筝被那巨大的压迫感逼得几乎无法喘息,愣了下后,试探地答道:“你说……樊敏哲么?他是我同学。” “是同学还是男朋友?” 仍旧是淡淡的语气,却令人不寒而栗。 聂筝不自觉将手里的书包抓紧:“只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会送你最新款的手机?”崇渐知目光落在聂筝手中攥着的手机。 “只是个二手的罢了……。” 崇渐知嗤笑一声,下秒直接抢过聂筝的手机,当着她的面,把手机上那层看似破旧的膜撕了下去。 聂筝愣住了,撕掉膜后的手机露出原本崭新的模样让她有些无措,她没有想到,樊敏哲会这样细心地照顾自己的自尊…… 这样的用心,崇渐知早嗅到一丝不同寻常。他竭力压制住内心的烦躁,却还是忍不住,在车子发动的瞬间摇下车窗,把手机扔了出去。 “不要!” 聂筝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崇渐知,得到的却依旧是一副冷漠不可接近的神情。 “你缺什么可以问我要,不需要让别人施舍你,懂么?” 聂筝不再说话,只是看向窗外,像是在无声的抗争。 “这周末我会叫人去学校给你办理转学,你和我去枫林景苑的房子去住。” 得知自己莫名其妙被转学的聂筝,鲜少地流露出恼怒的情绪:“我在学校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我转学?” “你的人生,我说了算。”崇渐知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我不转学。”聂筝握紧拳头,第一次拒绝了他的安排。 “你搞错了聂筝,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崇渐知忽然话锋一转,“不想转学也可以,那我明天就让学校把送你手机的那个男生开除。” “你!” 车停,崇渐知解开安全带,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聂筝望着崇渐知远去的身影,心中一阵绞痛,眼眶却是干的,她没哭,眼泪在几年前已经流光了,她再也哭不出来了。 崇渐知说得对,她的人生,只能崇渐知说的算。 除了赎罪,她再也做不了别的了。 翌日,聂筝拎着行李箱,搬到了位于市中心的枫林景苑。 王妈将行李搬进崭新的房间,出门见着聂筝靠在沙发上发呆,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实在有些心疼。 “小筝啊,少爷其实是关心你的,就是有时候脾气急了点。”王妈从包里掏出来一只手机,递给了聂筝,“这是少爷今早塞给我的,他让我交给你。” 聂筝低头看着王妈递来的新手机,比白朝朝和樊敏哲送的屏幕更大,也更轻薄,看起来应该很贵。 她搞不懂,为什么他要将自己的手机摔坏,再买个新的给她。 只是为了让她难堪吗? “少爷说,以后你想要什么就直说,他养得起你。”王妈尽量将崇渐知对自己说的话换成一种委婉的方式转达给聂筝。 聂筝没有搭话,只是愣愣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房子。 不似之前的别墅,这栋房子要小得多,相比那座毫无人气的豪宅,这栋房子竟然有些像家了。 晚上,崇渐知很早便回到了家,见到聂筝正在用自己给她买的手机时,心里才终于痛快了些。 夜里他与海外的员工开完视频会议,窗外闪烁了几下,轰隆的雷声传进耳中。 崇渐知起身踱到窗前,看着远处瞬间出现的闪电几乎将半边天际照亮,又是一声惊雷,震耳欲聋。 头顶白炽灯忽然闪烁两下,竟然灭了。 停电。 隔壁传来一声尖叫,是聂筝的声音。 崇渐知记得,她小时候最怕打雷,现下又停了电,估计她一晚上都会将自己裹成个密不透风的蛹,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真麻烦。” 崇渐知拧着眉头,他四下望了望,看见桌上那杯被他喝了一半的咖啡,又大手一挥,将那咖啡杯给碰倒了。 崇渐知拨通了聂筝的电话。 手机震动的瞬间,聂筝吓得赶忙钻到了被子里,过了好半天,那震动仍旧锲而不舍,她终于伸出胳膊,将手机摸到了眼前。 “过来,现在。” 这是聂筝第一次这么热切地盼望和崇渐知见面,她连鞋子都没有穿,披着被子踉跄跑到了隔壁,最后一丝的理智让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其实内心已经极其的焦灼,在听见他在房间里回答自己“进来”时,她几乎是逃进了崇渐知的房间。 窗帘被拉上,房间里一片漆黑,聂筝心里怕得不行,表面上却仍旧装得一副无畏模样,故作镇定地在一片浓稠的黑暗之中向前摸索,问:“哥,有什么事吗?” “咖啡洒了,马上给我收拾干净。” 聂筝“嗯”了一声,步步朝前试探,摸到了巨大的办公桌时,她终于偷偷松了一口气。 闪电瞬间将房间照亮,随后雷声便灌进耳朵。聂筝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握住桌角的手已经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害怕?” “……不怕。” 聂筝还在嘴硬,她竭力平复呼吸,在桌上摸索到纸巾,开始擦起桌子。 嘴硬,又在嘴硬。 崇渐知一股无名之火又窜上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聂筝非要这样倔,连承认一句自己害怕都那样的难。 雷声又来,那一瞬间聂筝惊恐的神情通通收进崇渐知眼中。 他生气又隐约地心疼,复杂的情绪在胸口交缠不休,最后,他还是打开了手机的手电。 借着微弱的光,聂筝低头认真为男人收拾这场“蓄意”的残局,昏暗的光亮照到崇渐知的睡袍上,聂筝见着浅灰色的布料上也沾上了片片咖啡渍,她捏着纸巾蹲下,扯着崇渐知的睡袍,一下下擦着还未干涸的污渍。 那位置实在有些敏感,崇渐知感觉到聂筝的小手正一下下蹭过自己的大腿。他按捺不住,一把拽住聂筝的手腕,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第4章 差点擦枪走火 那姿势实在有些别扭,聂筝难受地在崇渐知怀里动了动,她一只手捂住胸口,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崇渐知放在自己腰上的大手。 “痒……” 那声音太轻太小,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滑出来的,听得崇渐知胸口发热,扣住她腰的手竟都出了汗。 他忍不住地俯身,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橙子味,却觉得那味道多了些什么,是属于少女的,微微的涩。 崇渐知有些失控,他的手朝聂筝腰上滑了滑,摸到她身上玲珑的曲线时,另一只手就不自觉地朝她裙子里伸—— 太瘦了,她太瘦了。 瘦得有些让人心疼。 聂筝星目迷茫,他陌生又强势的碰触,让她不知所措。 身上的每个细胞,好像都在颤抖。 可这……太不对劲了。 聂筝深吸一口气,将手抵在崇渐知胸口,想要逃离这样奇怪的氛围。 崇渐知目光强势又冲充满掠夺,他胸口被什么压着一般喘不过气,像是愤怒,却有什么掩藏在愤怒之下,炽热的渴望。 “哥,你怎么——” “半夜还喝咖啡”这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滚热的气息倏然临近。 崇渐知像一只愤怒的困兽一般,掐住她瘦削的下巴,指尖碾过她柔嫩却有些苍白的嘴唇,直到它被蹂躏得微微发肿,变成糜乱的艳红。 一个充满掠夺性的吻强势落下,像是惩罚,他吻得又急又深,要把她一口吞下似的。 另只手掌死死掐住她纤瘦的腰肢,紧紧贴住他坚硬结实的胸膛。 凌乱的呼吸,滚动的喉结,隐秘之处细微的变化……聂筝仰头被迫接受着,混沌之间愈发困惑,这个吻……到底是为什么? 他房间里的迷情香已经被自己偷偷换回了安魂香,他应该不会再受香的影响,而做出这种……出格的事。 是惩罚吗? 他明知道他们的关系,却还要用这样的吻来羞辱自己。 胸口隐隐作痛,她出离此刻的一切,目光变得木然,眼眶都微微泛着红。 肆意揉捏她柔软的身体,却发现她竟不像刚刚那般被情欲左右,而是……变得有些难过? 她的眼神那么沮丧,崇渐知停下狂乱的动作,房间忽然变得很冷,他沉默着,苦恼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失控。 仇恨如杂草不断疯长,可密麻的仇恨中,又生出太多身不由己的隐秘爱意。 他不允许自己这样,却又无法控制…… 崇渐知眼神终于恢复清明,与此同时,灯终于亮了,他极为克制地捏紧了拳头,终于松开了聂筝,冷冷喝了句:“滚。” 一声“滚”犹如赦令,聂筝忙不迭从哥哥怀里挣脱,整理了下几近走光的睡裙,仓皇地跑出了房间。 那个吻将她折磨一夜。晚上,聂筝一闭上眼,都是哥哥那张充满压迫感的脸。 他就这么恨自己吗? 转辗反侧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醒来,顶了一双黑眼圈。 王妈把盛好的鸡汤递给聂筝,但一大清早聂筝根本没有食欲,见着鸡汤本能地退了两步,说自己不饿。 “喝了。”崇渐知从杂志中抬头,“你看看自己瘦成什么样了?你想让别人以为,我在虐待你吗?” 聂筝刚想说点什么,但看到他,就想到昨晚那个吻……于是一下子噤了声,接过王妈递来的汤,皱眉将汤通通灌进了肚里。 第一天上学,聂筝满是忐忑,以为新学校会和曾经一样,同学和老师对自己并不友善,甚至会针对自己,她性格有些闷,的确不算招人喜欢。 可万万没想到,班主任和同学对自己都万分热情,甚至连校长都特意守在教室门外迎接自己,简直像是撞了鬼似的,聂筝受宠若惊,总觉得眼前场景有些太过荒唐。 放学后,聂筝给白朝朝打去了电话,对方诧异极了,问她到底是怎么转到圣远中学的,能进入这间学校上学的学生家里非富即贵,都是宁江响当当的人物。 聂筝无奈,只好对白朝朝坦白:“是我哥哥安排的……” “哇筝筝,你哥哥这么有钱?”白朝朝忽然停顿了下,“不对啊,他那么有钱,为什么之前还让你过得这么苦?他也太坏了!” “不是的……这些年他也不容易,你知道我之前是被领养来的,其实跟我哥哥没有血缘关系,我养父母去世之后,他也没有义务管我的。” 白朝朝似懂非懂,最后仍旧总结:“反正他对你不好,我不喜欢你这个哥哥。” 晚上到家,崇渐知还没有回来。 王妈说:“小筝,少爷今天晚上有应酬,就不回来吃饭了。” 聂筝点头:“他回不回来,其实也不用通知我的……” 反正,她也只是寄人篱下罢了。 “是少爷让我通知你的。”王妈递给聂筝碗筷,“他说他不回来的时候你也不许乱跑,不要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他们不是不三不四的朋友。”聂筝很在意崇渐知这样说自己的朋友,语气中多了几分愤怒。 王妈还没说话,那头手机便响起来,她以为是崇渐知打来,她心里有些不痛快,却还是忍耐着接起了电话。那声哥哥都到了嘴边,却听见对面是樊敏哲的声音。 “筝筝,你怎么样?怎么忽然转学了?” 樊敏哲的声音有些许疲惫,些许失落。 “我挺好的,你最近怎么样?” “……我爸妈公司出了点问题,事情有些棘手。”樊敏哲不愿意让聂筝担心,又道,“不过现在已经快解决了,你不用担心。” 听见樊敏哲的遭遇,聂筝脑海里忽然泛起崇渐知那张有些冷漠的脸,她无法控制地联想,担心樊敏哲家里的事情不会是崇渐知搞出来的…… “筝筝,你有没有……想我?” 聂筝愣了愣,回道:“我很想你们啊,想朝朝,也挺想你的。” “我也想你。” 相比于聂筝,樊敏哲这句想念似乎更加具体,情感也更加浓烈,令聂筝有些无所适从。他明明和白朝朝……怎么会对自己这样上心呢? “我想好了,聂筝,我们俩……还有朝朝,考同一所大学好不好?”樊敏哲的语气变得愈发郑重,“你不是想做制香师吗?我们可以去敦煌,去泉州……我陪你去找香方,我陪你一起完成梦想,你说好不好?” 听见樊敏哲如此郑重的承诺,聂筝忽然就有些恍惚。 离开宁江?离开崇渐知?想到这时,聂筝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崇渐知那张冷漠的脸,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对自己说,你的人生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欠他太多太多,聂筝根本不敢妄想,自己怎么可能随心而活呢? “筝筝?” “再说。”聂筝轻轻回道。 听见聂筝模棱两可的回答,樊敏哲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筝筝,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有什么安排吗?” 聂筝想到刚刚王妈对她说的话,淡淡地对樊敏哲说:“没安排……做作业。” “要不我和朝朝去找你。反正天还早,我们去吃火锅?” “别麻烦了。” 聂筝连忙拒绝,不仅是因为崇渐知。其实她并不是没有任何安排。在生日这天,聂筝想去看看爸爸妈妈。 赶到墓园时,已经过了开放时间,聂筝不得不从后门的栅栏翻过去,天色渐晚,那条已经烂熟于心的路她走得竟有些艰难,终于抵达父母的墓碑之前,聂筝沉默地站在对面看了至少十几分钟,嗓子愈发干涩,张张嘴巴,又过了半天,才喊出一声“爸爸妈妈”。 从包里掏出那串已经尘封许久的棋楠沉香手串,聂筝又一次想到在车祸那天发生的一切,这条手串……本来是送给崇渐知的,可是…… 聂筝眼睛里氲出眼泪,手串在掌心被染上温度:“妈妈,哥哥回来了,他还是很恨我,很讨厌我,这手串大概永远没有机会送给他了,今天我把它带过来给你和爸爸,那个秘密……就让它永远埋在我心里。” 第5章 不经意的吻 暮色四合,聂筝终于起身准备离开,那瓶给爸爸带的酒被她不知不觉喝了大半。 崇渐知勒令她不许喝酒,这事她记着呢,可她今天就是忍不住。 无论是对于即将与崇渐知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恐惧,还是对于将到来的高考志愿选择的纠结,通通令她喘不过气来。 搭上最后一班公交,聂筝到家时零点已经过去,她晃晃悠悠站在门口,低头竟看见了一双男士皮鞋…… 崇渐知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客厅就传来一个阴戾的冷笑。 “还知道回来?” 聂筝心里咯噔一下,她紧紧抓住门把手,稳住身形,浑浑噩噩的,嘴比脑子快地回了一句:“这是我家……我当然知道回来。” 崇渐知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聂筝会这样说,他心里莫名竟被触动了下,气倒是小了几分。 朝聂筝走过去,离她足够近的时候,崇渐知闻见了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酒味儿。 凑近嗅了嗅,崇渐知几乎是贴着聂筝耳边质问:“喝酒了?” 聂筝做了亏心事,证据确凿,只好梗着脖子,回了句“嗯”。 “跟谁喝的?” “……自己喝的。” “别逼我发火。”崇渐知显然是不信,“大晚上你一个女孩子跑出去一个人喝酒?犯什么毛病?你是不是和那个……樊什么出去了?” 聂筝因为酒精脑子不大清醒,反应了半天,只回了一句:“你冤枉人……” 崇渐知一把抓住聂筝的手腕,想要带她到沙发上好好拷问一番,聂筝胳膊被拽的生疼,脚上像注了水泥似的,根本迈不动步子,于是她索性就不再动,一屁股坐在地上,仰着头醉醺醺地看着崇渐知,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 崇渐知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聂筝这样对自己耍无赖过。 “聂筝,起来。” 崇渐知竟然有些心软,他手上卸了劲,直接松开了聂筝的胳膊。 聂筝仰着头,见崇渐知弯下腰与她目光直冲冲地对视了上,她闻见对方身上安魂香的味道,忽然就想起了养父母,鼻子一酸,她扯了扯崇渐知的袖子,叫了他一声“哥哥”。 那语气,委屈极了。 “你……装什么可怜?”崇渐知还硬着语气,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醉态摆出的聂筝。 没还嘴,却也没被崇渐知吓着。 聂筝趁着崇渐知愣神的工夫,直接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将自己整个的重量都压在了对方身上,她又叫了他一声哥哥,脑袋里想着几年前,崇渐知还会特意从国外赶回来为自己庆祝生日,可是这一切都变了…… 越想越委屈,酒精削弱了她对崇渐知的畏惧,聂筝直接扯着崇渐知的胳膊问他:“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的生日和我有什么关系。”崇渐知故意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 聂筝吸了吸鼻子,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要淌出来了,她声音嗡嗡地对崇渐知认真说:“我是聂筝,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说完,她直接松开了崇渐知的胳膊,有些颓废地靠在墙边,鼻子还一吸一吸的,下一秒眼泪便要呼之欲出。 自父母车祸之后,从自己恨上她之后,崇渐知便再也没有见过这副委屈样的聂筝。他忽然就有些心软,终于不再俯视他,缓缓蹲下了身,撩起落在聂筝额前的碎发,将它们轻轻掖在耳后,随即说了句:“真喝醉了。” 并不是疑问,而是陈述的语气。 聂筝当即反驳,说自己没有喝多,红着脸的模样令人忍不住想要摸摸她。 崇渐知伸手揽过聂筝的腰,将她整个从地上拽了起来,半抱着将人扶回客厅,他那时候心里已经确定了,这个晚上,自己注定不会和她真的动气。 回到沙发,王妈已经将醒酒汤端了过来。 “喝了。” 聂筝盯着面前的碗半天,嘴刚刚捧着碗沿,又皱着眉躲开,嘴里嘟囔着烫。 “毛病倒是不少。” 虽然嘴里满是嫌弃,崇渐知还是接过汤碗,用勺子一下下翻搅醒酒汤,让它凉得快些。 勺子抵在唇边,聂筝却借着酒劲继续任性,摇摇头,一双澄澈的杏眼虽然带着几分醉意,却那么好看,她眉头微蹙,倒有几分撒娇的意思。 “喝不喝?” 继续摇头。 崇渐知受不了她这样,仰头喝了一大口醒酒汤,随即扳过她的脖子,下一秒,嘴唇便贴了上去。 他在清醒地失控着。 “唔——” 混着醒酒汤的吻依旧霸道,聂筝无法抗拒,仰着头打开喉咙,缓缓咽下温热的液体。 她没有闭上眼睛,目光中的惊乍落在崇渐知眼中,像一只受惊的鸟。 那吻以聂筝咽下醒酒汤结束,明明醒酒汤是苦的,他却尝到一阵甘甜…… 好不容易把醒酒汤喝了下去,聂筝咳嗽两声,脑袋混乱至极,无奈困意袭来,倚着沙发就想要睡觉。 她蜷成一团,刚刚闭上眼睛,崇渐知却不饶她,非将她肩膀扳正,问她今晚到底去了哪里。 聂筝实在太想睡觉,在崇渐知的不停质问之下,她迷迷糊糊地反问道:“我说了你就让我睡觉吗?” “嗯。” “好,那我告诉你,可是你不能生气……”聂筝又扯了扯崇渐知的袖子,语气之中有些试探。 “嗯。” 聂筝还是不太相信,想了半晌,伸出手对崇渐知晃了晃:“那我们拉钩。” “聂筝,你有完没完?” 崇渐知想发火,可见着聂筝那副醉醺醺的模样,又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很难想象,他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还要一脸正经地伸出小拇指,和人拉钩,许下一百年不许变的约定。 聂筝终于放心了,这才终于松了口,对崇渐知讲了实话。 “我去看爸爸妈妈了……我知道我不该去的,对不起哥哥。”聂筝吸着鼻子,全无清醒时的那般倔强,看起来竟有些可怜,“可我想他们了,你说过,我没有权利再做他们的女儿,那我有权利想他们吗?没有的话……我忍不住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听完聂筝的话,崇渐知一阵无言。 眼见着聂筝已经困到不行,身子正一点点地从沙发上滑下去,崇渐知下意识伸手去扶。 他俯身拽住聂筝的肩膀,把人一把带进了自己怀里,耳边是她平稳缓慢的呼吸声,崇渐知微微低头,想要看看怀里人现在是否真的已经睡着。 就在那低头的一瞬间,聂筝忽然小猫似地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她头仰着,嘴唇竟不小心划过了崇渐知的下巴。 被吻过的触感短暂却鲜明,崇渐知身体宛若过电一般。 他不受控制地朝聂筝靠近,将脸窝在她颈窝,鼻间是属于她的微微泛着橙子味的甜,呼吸变得愈发急促,他掐住聂筝后颈,几乎要将自己楔进对方的身体里。 第6章 惩罚的吻 他受不了聂筝身上的一切,她的身体,她的味道。聂筝就像毒药一样,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崇渐知心里清楚,却又忍不住去接近。 从她身上起来,崇渐知几乎用光了自己所有的自制力,他紧咬住后槽牙,望着对方的眼神都带着息不灭的火光。 可聂筝睡着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聂筝?” 终于从那股复杂的情绪之中抽离出来,崇渐知鬓角都沁出汗来。 “没忘。” 崇渐知像是对着空气喃喃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没忘,你的生日我没忘。 就是因为没忘,他才推掉应酬,从十几公里外的老城区开车回到枫林景苑,因为项目,他已经连轴转几个日夜,可他还是得回家,得给她过生日。 崇渐知从兜里掏出个盒子,里面是送给聂筝的生日礼物。 一条钻石项链,他选了很久。 崇渐知解开项链上的锁扣,绕过聂筝白皙的脖颈,动作轻柔地不像话,把那条项链为聂筝戴上了。 翌日。 聂筝是被王妈叫醒的。 她手忙脚乱起床洗漱,对着镜子换衣服时忽然发现,自己脖子上竟然多了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凑近一看,她被吓了一跳。 对于那条钻石项链,她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忙不迭跑出去问王妈到底什么情况,王妈像是早有预料,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对聂筝重复了一遍。 “这项链是少爷送你的生日礼物。少爷昨晚特意回家,就是为了给你过生日,蛋糕还在冰箱里放着呢,一会我给你切一块,你吃了再走。” 信息量实在太大,聂筝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低头看看自己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实在想不明白,崇渐知到底是抽了什么风,会忽然对自己这么好? 聂筝赶紧摇摇头,回到房间把那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给摘了下来。 刚到学校,看着一片红蓝相间的帐篷与条幅,聂筝才恍然想起来,今天是学校的招生宣讲会,一些比较有名的大学都会来学校做宣传演讲。 马上快要高考,聂筝对于选学校的事情一直感到万分纠结,因为她想选的学校崇渐知都不可能同意。 她立志学香,崇渐知却连碰香都不准她碰。还有关于学校的选择,聂筝看中的学校都不在本地,崇渐知却铁了心地想要把她锁在身边,哪也不许她去。 可哪怕知道会与崇渐知发生冲突,聂筝还是挑着自己喜欢的,与制香有关的化学专业,拿走了一堆相关的招生资料。 傍晚聂筝抱着一堆高校宣讲资料回了家,见崇渐知还没回来,连晚饭都没吃便早早上楼洗漱,准备晚上好好研究研究关于大学专业的事情。 她前脚刚一进浴室,崇渐知后脚便到了家。他担心聂筝宿醉难受,听见王妈说她晚上饭都没吃,在楼下踌躇好一会,还是不经意地上了楼,踱步到聂筝房间门口。 门没有锁,他无所顾忌地推门进去。 浴室水声阵阵,崇渐知站在房间里忽然竟有些局促,见着磨砂玻璃上少女身形影影绰绰,胸口竟一阵憋闷,他生硬别开目光,转身朝窗户走去。 站在书桌之前,崇渐知一眼就看见了聂筝带回来的那沓资料。 传单内容五花八门,却清一色是化学专业。 这代表聂筝一直以来只不过是在表面顺从自己罢了。她骨子里并没有放弃对制香的喜爱,也并不是真正放弃了制香。 手里的宣传单愈发刺眼,崇渐知粗暴地一张张翻过,又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聂筝收集的所有高校宣传资料,通通都在外地,宁江内的学校,一所都没有。 “原来你这么想离开我……”崇渐知的愤怒到了极点。 “哥?” 聂筝刚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便见着个一米八几的高个子杵在窗前,一下给她吓得够呛。 崇渐知回头,表情格外冷漠,直看得聂筝打了个寒战。 他捏着那沓资料,咬着牙道:“你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眼前的“铁证”,聂筝紧握拳头,硬着头皮对崇渐知回了句:“马上要高考了,我想提前看看志愿。” “你别跟我打太极。”崇渐知将那资料通通扔到了地上,直接两步并作一步走到聂筝面前,“我说没说过不许你学制香?不许你离开宁江?” 聂筝被巨大的压迫感笼罩。 “说过……” “那你,为什么不听话?” “我……我难道没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吗?” 崇渐知气极反笑,一把捏住聂筝的下巴:“你有吗?” 聂筝张张嘴巴,还没有回答,崇渐知又开口质问:“我送你的项链,你摘下来了?” “太贵重了,我怕弄坏……” “戴上,没经过我的允许,永远不许摘下来!” 聂筝稀里糊涂地点头,崇渐知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学校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帮你选好专业和大学。” “可是——” 聂筝刚想反驳,桌上的手机却忽然震动了两下。 崇渐知回头,见亮着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两条消息记录。 ——筝筝,选好学校了吗? ——我们一起。 消息署名是,樊敏哲。 “呵,原来你早就开始计划离开我,离开宁江了。” 崇渐知冷笑一声,转头看向聂筝的眼神多了几分冷漠,他嘴角微微勾起,像在笑着,可眼睛里却露出丝丝寒光,令聂筝忍不住打了个抖。 “不是这样的,我和樊敏哲之间只是同学关系,关于上学的事,我也没有答应他要和他上一所学校。”虽然知道崇渐知根本不会相信,但聂筝还是忍不住解释。 “没我的允许,你走不了。” 崇渐知眼神逐渐变得有些疯狂:“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 两只手都在颤抖,一个可怕的念头席卷他的脑海,如果把她变成自己的,她是不是就不会逃了?是不是就不会再想着别人了? 从来都冷漠矜贵的男人,这辈子也没有体会过什么叫求而不得,他胸口痛得要命,总该做些什么,来遏制这种几乎能杀了他的痛。 冰凉的手掌抚过她纤细的身体,睡衣单薄的布料只轻轻一撕,裂帛之声像一道阀门,他眼神愈发迷乱,裸露的肌肤泛着可怜的粉红,他忍不住俯身吻上,那吻是一种报复,他噬咬着细嫩的肌肤,想让上面留下自己的印记。 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此刻的心痛。 “不要,不要!” 恐惧愈发强烈,聂筝眼前几近失焦,感受着他霸道又充满占有的动作,她意识到那是什么意思,心底涌出的背德感令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想要解释些什么来缓解这一切,却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哥……哥……” 聂筝不断在挣扎,两只手试图扒开崇渐知对自己的桎梏,无奈力量悬殊太大,她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这些年崇渐知即便对她再冷言冷语,也从未真正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聂筝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触及到他的底线,如果再这样下去,两人真的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恐惧的本能令她竭尽全力朝崇渐知胳膊上咬了一口。 那一口见了血,聂筝舌头尝到了一股淡淡的金属腥味儿,崇渐知终于撒了手。 聂筝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不停,衣衫已经被撕烂,她蜷缩在崇渐知身下,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捂住自己的身体,却仍旧掩盖不住身上被自己留下的印记,她哭了。 两人在此刻竟然都如此的狼狈,崇渐知盯着手上的伤口,又看见聂筝衣衫不整地倒在地毯上,眼神忽然暗了暗,他俯身下去,将手上的血都蹭在聂筝白皙的脸颊上。 下一秒,他捏住聂筝的后颈,将人直接拉到了自己面前,嘴唇对着聂筝苍白到血管都清晰可见的颈侧,咬了下去…… 那不是个吻,而是一个惩罚。 第7章 都是吻痕惹的祸 痛觉清晰传来,聂筝挣扎,那痛又转瞬即逝,崇渐知总是这样,留着最后那点分寸,又让人万分煎熬。 噬咬变作吮吸,惩罚渐渐变了味道,崇渐知埋在她的颈侧,将他最开始用牙尖咬破流出的那几滴血全部吮进喉咙。 聂筝仰头一阵眩晕,两只手抵在崇渐知胸前拼命推拒,换来的只是一阵更加强烈的痛痒感觉。 直到敲门声响起,崇渐知才喘着粗气放开了快要被逼出眼泪的聂筝。 “小筝,少爷吩咐我给你炖的汤,我给你端上来了。” 聂筝一下子缓不过神,被崇渐知从地上拽起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放楼下。”是崇渐知替她回应了王妈。 王妈脚步声渐远,沉默重新填满聂筝的房间。 那一晚,聂筝半夜无眠,她忍不住碰触被崇渐知咬过的伤口,那痛像是一场幻觉。 接近天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睡着,混沌间做了场梦,梦里她重新回到小时候,养父母还在世,崇渐知也是少年稚嫩模样。 他们在春天的田野间放着风筝,崇渐知牵着她的手,叫她筝筝,让她慢点跑。 梦醒了,聂筝倏然睁开眼睛,竟有一瞬间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始终浑浑噩噩,她戴上崇渐知送给自己的项链,连镜子都懒得照,便下楼上了学。 “聂筝,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班主任撂下这句话后,表情古怪地看了聂筝一眼离开了。 聂筝不明所以,回头与同桌交换了个眼神,发现同桌的表情也有几分怪异。 “怎么了?” 同桌有些尴尬,指了指聂筝的脖子,问她:“筝筝,你是谈恋爱了吗?” 聂筝反应过来,连忙要来镜子。 看见脖子上那一片暧昧的痕迹时,聂筝连死的心都有了,那是被崇渐知弄出来的青紫咬痕。 这痕迹实在太过明显,早春的校服有些单薄,正好将她修长的脖颈完全展露出来,丁点都没有遮住。 “筝筝,你要是真的恋爱了,可不要瞒我啊,我可以帮你打掩护的。” 聂筝一句话卡在嗓子眼,最后也没说出来。 她无法告诉同桌,自己根本没有早恋,更无法告知脖子上的痕迹其实是她哥弄上去的。 毕竟早恋听起来要比乱伦……好一点。 办公室里,面对班主任的质问,聂筝有苦难言。 “聂筝啊,你转学之前,我和崇总见了一面,他可是特意说过要我关注你的学习,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在这个节骨眼早恋,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老师,我没有早恋……”聂筝的否认太苍白,可除了否认,她也讲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了。 班主任自然不可能相信她说的,为了劝解聂筝“回头是岸”,班主任甚至将教导主任和校长都找了过来。 聂筝被说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一再地解释,自己根本没有早恋。 “聂筝,老师们都是在关心你,既然你一直不肯和我们坦白,那只有一个办法了,明天下午叫你的家长过来一趟。” 一句叫家长,聂筝感到晴天霹雳,上学这些年她最怕的就是叫家长。 因为她的家长只有崇渐知。 而叫崇渐知来学校,简直比登天还难。 聂筝只好硬着头皮承认了自己早恋的事,态度十分端正,还承诺马上就和“小男朋友”一刀两断。 没想到,班主任还是不依不饶:“虽然你已经承认错误了,但老师还是觉得应该见一见家长,这样老师才能彻底放心。” 聂筝实在没辙了。 回家路上,她想了无数种方法,最后决定,让王妈假扮自己的亲戚,替自己去学校应付班主任的“关心”! 第二天,自习课刚开始,班主任把聂筝带到了办公室,教导主任和校长一齐坐镇,场面十分唬人。 按照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多钟,王妈还没有来。 “再等会,应该马上就到了……”聂筝的眼神不住朝窗外飘去,可王妈的影子没见着,却见着了那辆熟悉的白色卡宴。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她,还在困惑是谁这么有品位,和崇渐知买了同款车。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抱歉老师们,我有事耽搁了。” 聂筝猝然抬头,对上崇渐知那张帅到人神共愤且面无表情的脸,人直接傻了。 崇渐知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走到班主任面前:“我是崇渐知,聂筝的家长。” 他身上还穿着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令他看起来更加的斯文。 话音刚落,校长连同班主任都站了起来。 场面实在是过于隆重了,校长弯着腰朝崇渐知伸手,郑重地与他握了握手,班主任站在一旁为崇渐知搬了把椅子,聂筝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校长办公室的真皮座椅。 崇渐知微微颔首,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老师,聂筝在学校出什么事了?” 班主任低头踌躇几番,终于徐徐开口:“聂筝同学在学校一直表现不错,不过……或许是青春期到了,我发现她可能出现早恋的情况。” 崇渐知眉毛细不可察地皱了皱,表情虽然几乎没变,但原本搭在椅背上的手却换了姿势,抱在胸前,威慑力增加不少。 “昨天上课,我发现聂筝同学的脖子上……有个红印子。” 听见“红印子”三个字时,崇渐知忽然咳嗽了两声,下意识转头看一眼站在他旁边“反省”的聂筝。 “马上就要高考了,早恋是大忌。” 崇渐知盯着聂筝脖子上那块还未完全消掉的痕迹,脑海中涌出那晚发生的事,表情上仍旧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还应和着班主任,回了一声“嗯”。 聂筝实在佩服崇渐知此刻还能如此的淡定,仿佛自己脖子上的印子与他毫无关系。 “出了这种事情,我们老师也有责任,在您来之前,我们已经和聂筝同学谈过话了,她也答应和那个男生划清界限,绝不耽误学习,崇总你也不用太担心……” 班主任仍旧喋喋不休,崇渐知抱在胸前的手放下了,眼睛盯着聂筝,轻轻地“嗯”了一声。 “聂筝,你快和崇总保证,以后一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被点名的聂筝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一句知道了还没出口,先打了个喷嚏。 班主任办公桌上的花瓶里放着一束正盛开的桔梗花。 聂筝正好桔梗花过敏。 早春的急风顺窗户吹进办公室,桔梗花的花粉飘进周遭空气里,聂筝顿时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我知道……了……阿嚏!” 聂筝捂住口鼻,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这时,崇渐知站了起来,踱步到了窗口。原本在办公桌旁的聂筝不得不挪了好几步,为崇渐知将窗口的位置腾了出来。 站在办公桌旁,崇渐知像是不经意间,把那盛着桔梗花的花瓶朝里推了推。 聂筝终于好受了些。 第8章 我不是你的傀儡 “老师。”崇渐知忽然话锋一转,“听说前段时间学校开了高校宣讲会,聂筝属意的学校,有把握能考上吗?” “聂筝的成绩不错,京都的那两所学校,我觉得基本上稳了。” “京都?” 崇渐知眼神像把刀子抵在聂筝的脖子上,让她整个后脊都发凉。 “聂筝没有和你说吗?京都化工和城市大学的化学专业都不错的。” “嗯,说了。”崇渐知移开目光,理了理衣领又道,“不过国内的教育环境不及国外,我想送她出国留学。” “出国留学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以聂筝的成绩,应该能申请到不错的学校。”班主任殷勤附和。 “出国留学?” 从一开始崇渐知就没有与她商量,只是单方面通知她,她甚至……还是和一群外人一起得知的这个消息。 “我已经让人给你选了几个学校,回家后你好好看看。” 崇渐知语气毫无感情,相比商量,更像是一道命令,不容置喙。 “可是我……”她刚要反驳,下课铃响了。 “时间不早了,我公司还有会。”崇渐知低头看了看手表,走到门口时对聂筝说,“你跟我一起走。” “……我还有一节课。” “老师。”崇渐知目光投向班主任。 班主任立刻会意,忙不迭地说:“最后一节课是自习,不碍事的。聂筝同学可以先走!” 聂筝无奈,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离开。 课间,走廊人潮涌动,聂筝行尸走肉般跟在崇渐知身旁,被擦身而过的学生挤得一个趔趄,崇渐知及时伸手,扣住了她肩膀,几乎是半搂着将人带出了教学楼。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下楼时聂筝又一个不小心,朝前扑去。 崇渐知拽住她胳膊,聂筝惯性地直直扑入他怀中。 靠在崇渐知的胸口,头顶传来质问:“你到底在不满意什么?” 这次聂筝并没有再模糊其辞,也不再忍耐崇渐知一贯的强势。 她直直望着崇渐知的眼睛:“我不想出国留学。” 崇渐知盯了她片刻,面无表情道:“……先上车。” 聂筝坐上副驾驶,发现崇渐知车的副驾驶座位竟然被调整了椅背。可崇渐知从来不让人坐他身旁的副驾,除了自己…… 车子缓缓启动,车厢内氛围令人紧张。 “你只需要照我的安排去做,不需要有其他的想法。” 聂筝扯着安全带转头对崇渐知拔高音调:“可我不是你的傀儡!” “留学对你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还是……你舍不得那个姓樊的?” “和他无关!” “那就闭嘴!” 崇渐知声音忽然有些虚弱。 红灯时车停,聂筝瞟了一眼,发现他整个人脸色愈发苍白,鬓角都渗出了一层细密汗珠。 “你没事?” 崇渐知没有说话。 他将车越开越快,聂筝原本就有点晕车,随着一个急转弯,要不是有安全带,她几乎就要冲出座位,撞上车窗了! 这还不是最糟的,崇渐知一会快一会更快,在下一秒忽然又打了个弯,车毫无预兆地撞上了侧方的围栏。 聂筝受惊不小,安全带几乎要卡进肉里。 再看窗外,车头被撞得凹下去一大块,场面惨烈。 对她不满,也不用拿车撒气啊? “没事?”崇渐知声音依旧虚弱。 “没事……” “没事就下车。” “嗯?” “那有只猫。” 聂筝这才定睛往车道上看了一眼,果真有只小黑猫,看起来就两三个月大。娇小的体型,几乎和马路融为一体。 他是因为猫,才急刹车的? 但很快,她否定了这个想法。 像崇渐知这样冷血至极的人,怎么会因为一只流浪猫撞坏自己的爱车? 聂筝低头解开安全带,下车跑向小猫,她的注意力都在猫身上,因而没注意到崇渐知泛白的脸上细细的汗珠。 “喵呜……” 小猫在聂筝怀里瑟缩着,发出一声声细小的呜咽。 聂筝低头查看,发现小猫后腿被刺进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针,血染湿它的毛发,泛着微微的腥气。 抱猫回到车旁,聂筝发现崇渐知将车门给锁了。 敲敲车窗:“小猫受伤了……能带它去兽医院看看吗?” “自己想办法。”崇渐知斜睨了一眼聂筝怀里的猫,“别脏了我的车。” “不会的,我把它抱在怀里,绝不让它沾到车里的任何东西。” 然而,越是期待,越会落空。 “不行。” 崇渐知朝她摁了两下喇叭,示意她将路让开。 怀里的小猫受到了惊吓,抬起爪子挠了聂筝一下,虽然没有出血,却也留下个红红的抓痕。 崇渐知看见这一幕,细不可闻地拧起眉心。 摇下车窗,递给聂筝两张百元钞票:“自己打车去。” 说完他开着那辆车头有些狼狈的卡宴绝尘而去。 轻叹了口气,聂筝只好站在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 下一个路口拐角处,崇渐知的车并没有走远,他的手紧摁着胃,竭力忍耐着每一秒由肠胃发出的剧烈疼痛感,直至目送聂筝坐着出租车离开,他才重新启动车辆,开往医院。 在国外的时候,他已经患有萎缩型胃炎,又因为工作太过忙碌,没有时间到医院好好调养。 胃病发作时,经常疼得浑身发抖。 而这一切,聂筝毫不知情,他也不想让她知情。 因为,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脆弱。 出租车在宠物医院停下,聂筝抱着小奶猫跑进医院就医。 医生说小猫的伤口已经发炎感染,很可能会引起并发症,后续的治疗费用要做好心理准备。 聂筝皱眉露出为难,她虽住在市中心的公寓楼里,却是一穷二白…… 治疗小猫的费用,她没法朝崇渐知开口。 “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去拿药。” 聂筝看着医生开的单据,硬着头皮到楼下取药处,踌躇不知道怎么办时,手机忽然震动。 “筝筝!” 没来得及掏出手机,聂筝被人叫住脚步,抬头发现竟是许久不见的樊敏哲。 樊敏哲朝聂筝快步走来,看了一眼聂筝手上的单据:“你的宠物生病了?” 聂筝摇头,又点头,跟樊敏哲解释了自己遇到这只小奶猫的经过。 “取药了吗?” “还没有,我……钱不够。” 樊敏哲拿过聂筝手上的取药单:“我来。” 聂筝有些窘迫:“我会把钱还你的。” 第9章 任性的代价 樊敏哲把小猫需要的药通通取了,甚至还为小猫买了冻干和猫罐头。 “这猫你要养着吗?养的话,我们去宠物用品店给它买猫粮和猫砂。” 聂筝想到崇渐知对小猫的态度,连坐车都那样嫌弃,如果把小猫带回家里,崇渐知会被气死? “我想养,但……” “你最近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把小猫先带回家养着,我妈很喜欢小猫的。” 聂筝知道,他是为了打消自己顾虑,但她又不想给樊敏哲添麻烦。 正犹豫间,崇渐知的电话打来了。 “怎么不收款?” 聂筝愣住。 “给你微信转了钱,你两手空空带猫看病?” 原来刚才手机震动是崇渐知转了账。 “把钱收了。”停顿了一下,“把猫处理好,不要带回家。” 挂断电话,聂筝有些失落,他果然不喜欢猫。 但她还是把崇渐知转的钱收了,随后转账给了樊敏哲。 “医院花的钱我转给你了。小猫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好不好,我家……的确不太方便。” “都是小事。钱我不收了,周末请我吃顿饭,就当谢礼。” 聂筝迟疑后点了点头:“吃饭可以,但钱你一定要收。” 看聂筝坚持,樊敏哲不得不点了收款。 “你帮小猫取个名字,毕竟你才是救了它的主人。” 看着小猫毛色发黑,聂筝果断说:“就叫煤球,符合它的颜值。” 回到家,崇渐知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他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让王妈给你热饭。”崇渐知淡淡从杂志抬头,“你回来的太晚了。” “小猫受的伤比较严重。” 崇渐知看聂筝怀里空空如也,冷漠地问了一句:“猫死了?” 本想回答没死,可一想到崇渐知肯定又会问猫的去处。 聂筝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地撒了谎:“死了。” 果然,崇渐知只是表情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追问。 饭后,王妈敲响聂筝房间的门,手上拿着碘酒和消毒酒精。 “小筝啊,少爷说你胳膊受伤了,让我来给你消个毒。” 聂筝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这点伤崇渐知竟然还记得,一不留神它都快要好了…… “不用了。” “快让我看看,少爷说是被一只流浪猫挠的,这可不是小事,流浪猫身上很可能带着病毒!” 聂筝把自己的伤口一亮,王妈也愣了一下,那伤口的确……太小了。 “小筝,少爷连你胳膊上这么小的伤口都能发现,我就说他还是关心你的。” 聂筝含糊地嗯了一声,心里也觉得奇怪,今天的崇渐知有点不正常。 相安无事几天,聂筝又收到樊敏哲发来的照片。煤球正趴在地毯上呼呼大睡,身旁的金渐层正在舔它的毛。 “煤球已经在我家混熟了,你什么时候来看看它?不是要一起吃饭吗,要不我把煤球带上一起?” 聂筝有些头疼,不是她不想和樊敏哲吃饭,而是她害怕崇渐知如果知道两个人还有联系,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举。 抵达餐厅时,煤球朝她迎面奔来,它还记得聂筝,聂筝一蹲下,它就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 樊敏哲站在门口看着一人一猫,忍不住上前摸了摸聂筝的头。 被触碰的刹那,聂筝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 樊敏哲感觉到了她的抗拒,心里一阵失落,尴尬地缩回了手。 两人进了餐厅,聂筝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到有人喊她。 “小筝?” 对面站着一位身穿白色丝绸衬衫的男人,打扮极其骚包,正冲着她招手微笑。 “不好意思,你是?”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娄梵啊,你哥的发小!几年前,你还上初中的时候,我去过你家,你忘了?” 聂筝皱眉,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无法辨认。 “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老崇还挺会照顾人……” 聂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幸好这时候娄梵身后走来一个大胸美女,直接挽上他的手臂:“娄总,怎么一会不见,你又去撩妹子了?” “别胡说。这是我兄弟的妹妹。”娄梵笑着澄清,又对聂筝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回去替我和你哥问好。” 这场偶遇让聂筝变得提心吊胆,心中不祥预感越甚。 果然,服务员还没上菜,崇渐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在哪?” 聂筝心凉了半截。 “在外面,和朋友……吃个饭。” “出来,我的车在餐厅外。” “……好的,我马上出去。” 挂断电话,聂筝心沉到谷底。 找借口对樊敏哲说了自己有事,聂筝不舍地摸了摸煤球的小黑脑袋,走出了餐厅。 本以为会见到怒气冲冲的崇渐知,可车上只有司机一人,崇渐知在家等她。 一进家门,聂筝就感觉气氛冷得异常。 崇渐知缓缓从楼上下来,在与她距离咫尺的地方停下,从她身上拈下了一根黑色的猫毛。 “猫不是死了吗?” 聂筝深吸一口气:“你听我解释。” “好。”崇渐知翘腿坐在沙发上,“你解释。” “……” “聂筝。”崇渐知点了一根烟,他指尖掐着烟蒂,轻轻吸了一口,“如果不是娄梵,我还不知道,你胆子竟然这么大。” “我只是和同学吃个饭而已……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 “那猫呢?” 聂筝顿时心虚,她和同学吃饭无可厚非,可猫的事,她骗了他。 “对不起,我是怕你不让我养猫——” “我不让你养,你就去拜托别人?” 聂筝无法反驳地低下头去。 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然后威胁她以后不许再和樊敏哲联系,然而并没有。 他平静地起身离开了。 平静得让聂筝提心吊胆。 果然,第二天就出事了。 “筝筝,你怎么才接电话?樊敏哲出车祸了!”电话那头是白朝朝焦急无比的声音。 脑袋嗡地一声,聂筝好半天都没有讲出话来。 “喂?喂?” “……怎么会这样?” “就昨天下午啊,大概五六点的样子,樊敏哲在回家的途中被一辆小汽车给撞了!” 五六点…… 那时,自己和樊敏哲分开不久。 “司机好像喝醉了,直接开车冲进了人行道,幸亏樊敏哲躲得快,没有生命危险,可也伤得不轻。筝筝,你有时间吗?咱们等一下去医院看看他!” 突如其来的车祸令聂筝脊背发凉。 怎么会这么凑巧? 这事一定和崇渐知脱不了干系…… 崇渐知是在警告她! “我现在有点事,就不和你一起看樊敏哲了。你到医院后拍张照片,让我看看他的情况……” 聂筝挂了电话。 那晚,崇渐知回来得很晚。 聂筝在客厅一直等他快到凌晨,门被打开时冷风吹进来,聂筝一下子清醒了,从沙发上站起来,与门关处的男人四目相对。 “有事?” “樊敏哲的事……是你干的?” 疑惑一闪而过:“什么事?” “你找人撞了他,不是吗?”声调变高了不少,“你恨我可以,但不要牵连无辜的人可以吗?他马上就要高考了!” 纵使聂筝如此激动,崇渐知依旧慢条斯理。 沉默片刻,他回道:“樊敏哲的事,只是给你个教训。如果你再不听话,我会让你知道任性真正的代价。” 第10章 聂筝的真实身世 他这是变相承认了? 聂筝的心像被针扎一样:“所以……只要我不听话,你就会伤害我身边的人是吗?” “可以这样理解。” “好。”聂筝还是妥协了,她声音有些虚弱,“哥……我以后不会再见樊敏哲了,请你放过他!” “我,放过他?” 崇渐知像被触了逆鳞,他向前几步,将她压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就这么在意他?” 聂筝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将头转了过去。 “好,既然你要维护他,那就答应我出国留学。如果你执意要在国内读大学,那下次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也不能保证。” “……我答应你,还有别的吗?”聂筝低垂着头,“没有了的话,我回房间了。” 崇渐知在聂筝眼里看见一潭死水,还有……对自己的无奈。她越这样,他就越难受,好像自己被她讨厌,被她嫌恶了一般。 “等一下。”他声音沙哑,“过来。” 晦暗不明的眼神让她害怕,可她没有拒绝的资格,只能硬着头皮朝他走去。 “还有事吗……” 他靠在沙发上,慵懒的神态让她有些恍惚,熟悉的一张脸,完美的五官犹如雕刻一般,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那眼神像是在……戏耍一只不听话的宠物。 “你想救那个男的,可以啊。”他目光生出一抹狠厉,又带着些许嘲讽,“要我放过他,先让我高兴。” 让他……高兴? 他话中的暗示她怎么听不出来。可这对吗?太荒唐了。 “不愿意?” 无法承担忤逆他的后果,聂筝已经心如死水,她伸出颤抖的手,半跪着接近男人,终于够到他的衬衫扣子。 手像是不听使唤一般,颤颤巍巍解开他的衬衫,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男人的大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手带到了紧扣的皮带上。 客厅的灯光莫名闪烁两下,皮带扣咔哒一声被解开,她俯在他身上,鼻间尽是属于他的气息。 聂筝本能地抗拒,支着胳膊想从沙发上爬起来,可一只大手却死死摁住她的脖颈,沙哑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乖。” 声音带着些许蛊惑,相比居高临下的命令,这样温柔的诱哄让她更加难以反抗,他滚烫的掌心死死压住她的头,也压住了她仅剩的尊严。 闭上眼睛,她认命了。 一瞬间天旋地转,一声声暧昧的低吟划破寂静的夜。 忽然,一楼拐角的卧房传来些许响动,那是王妈的房间,这么多年她睡眠始终不好,经常起夜。 如果被她看见了……聂筝几乎不敢想,她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可那手却依旧死死压住她。 她觉得恶心,却又无法摆脱,那种濒死的恐惧令她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脑中那根弦绷得越来越紧,终于一道闪电划过,在脑海中炸出一道烟花,那根弦断了, 长久的沉寂,崇渐知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被他欺负得几乎晕厥的聂筝倒在沙发上,捂着喉咙,像一只被破损的布娃娃。 快意之后便是长久的空虚,崇渐知心脏开始疼起来,他懊恼却不后悔,只是恨自己为什么一遇见她就失去全部的自制力,随之又愤怒,她为了那个男人,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嘲讽地笑了笑,崇渐知甩给她一张纸巾:“你看起来怪熟练的,怎么,之前帮别人过?” 聂筝早没有力气回答他的疯话,接过纸巾使劲擦着嘴角,想要抹掉刚刚受辱的一切。 见她这副模样,崇渐知冷笑一声,口不择言地继续冷言冷语道:“装什么无辜?可笑。” 聂筝始终缄默着,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他看不得她这副模样,竟生出些许的心疼,转身就要走。 这时,裤脚竟被拽住了。 “煤球……那只黑猫,你打算怎么处置它?朝朝说车祸现场没有发现它。” 崇渐知头也没回,只冷冷留下了两个字。 死了。 那天之后,崇渐知连续一个星期都没有回家。 但聂筝知道,自己的所有行动,他都了如指掌。 见识过崇渐知的手段,聂筝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她最终还是没有去探望樊敏哲,甚至连对方发给她的微信都没有回。 日子一天天过去,接近月末,崇渐知终于露了面。 他一脸风尘仆仆,比上次见面瘦了许多。 他去江港出差了。 分公司出了问题,有些棘手,崇渐知是崇家最小的孙子,上有两位表哥对他虎视眈眈,但凡他的工作出现一点纰漏,对于其他两位来讲都是钻空子的绝佳机会。 见崇渐知坐在客厅,聂筝下意识就要上楼回房间,刚走没几步,就被他叫住。 “过来。” 聂筝无奈,只能过去。 崇渐知递给她一个袋子,里面是个精美的礼盒,盒子里装着个芭比娃娃。 “这是……什么意思?” 崇渐知语气依旧冷冷的:“合作商送的,本来打算扔了。” “那你扔了。”聂筝将袋子递还,“它不适合我。” 崇渐知直接将袋子丢在茶几上:“这周末是爷爷的生日,你跟我一块去参加家宴。”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聂筝看着面前的袋子,犹豫之后,还是将它拿回了房间。 取出芭比娃娃后,聂筝发现下面还放着商场的购物小票。 票据上的签名分明是崇渐知的笔迹…… 根本不是什么合作商送的礼物,谁会送芭比娃娃给一个快三十岁的霸道总裁? 聂筝不懂为什么崇渐知会无聊到给自己买芭比娃娃。 看着眼前金发碧眼的娃娃,聂筝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曾有一段时间酷爱芭比。 那时她总缠着妈妈给自己买…… 可这事已经过去好久好久,崇渐知怎么可能还会记得? 聂筝不再费力思考,因为眼前又有一个难题,周末家宴,她不想去。 她不是崇家人,从被领养后,崇家人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每次家宴,聂筝能躲就躲。 她不爱去,崇家人也不想看见她。 晚些时候,崇渐知派人送了一套礼服过来,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带聂筝去。 聂筝最讨厌这种场合,可又无法拒绝。最后,她选择了一个最愚蠢的方法——让自己生病。 她桔梗花粉过敏,只要吸进花粉,就会浑身瘙痒,呼吸困难,严重的话还会昏迷。 等到崇渐知派车来接她的时候,聂筝已经收拾好了“犯罪现场”,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昏沉间,她感觉有人将自己囫囵抱了起来,那怀抱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 崇渐知原本过来接聂筝去崇家主宅参加家宴,却见着聂筝昏倒在沙发上。他不顾爷爷的催促,坚持亲自将聂筝送到了医院。 坐在病床旁,守着昏睡的聂筝挂盐水,盯了一个晚上。 从夜深人静到天光乍破。 目光一遍遍落在聂筝那张苍白而稚嫩的脸上,崇渐知忍不住俯身,离她越来越近,闻见她身上淡淡的消毒药味儿,混杂着橙子的香,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得很深。 聂筝醒来时天都亮了,崇渐知守在她身边,身上还穿着昨晚参加家宴的礼服。 他不是去参加宴会了吗? 聂筝有些恍惚。 “醒了?还难受吗?” 聂筝摇头。 撩开聂筝的病号服,确认她手臂上的红疹已经退了,崇渐知开始兴师问罪:“自作自受,为了不去家宴,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她心虚:“我没有……” “那你解释一下,桔梗花是怎么出现在家里的?” “……对不起。” 崇渐知看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也不舍得再凶她。 “下次,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就不去了。” 聂筝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病恹恹的模样都精神不少:“那我不想去留学,可以不去吗?” 崇渐知斜睨她一眼:“不行,我已经让richard帮你去看学校了,你别得寸进尺。” 这时电话响起,崇渐知一看电话号码,皱着眉毛接了。 “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崇渐知对她说:“公司有点事,你一个人没问题?” 聂筝摇摇头,崇渐知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一走,聂筝顿觉周遭的空气都轻盈了许多,想拔了针管,下床活动活动。 崇渐知突然又折返回来,风风火火的,在聂筝惊讶的目光下,把针管从冲管的生理盐水药瓶上拔了下来,换到了旁边的药瓶。 “乖乖把盐水挂完,我会让护士盯着你的。” 带着警告的冰冷语气,他离开了,滴进血管的盐水,却多了几分温度…… 一小时后,崇渐知抵达了崇氏总公司的大厦会议室。 爷爷,几位叔伯和表哥都在,而一直最看他不顺眼的大伯崇逸行没有出现。 “渐知啊,一直以来,海外分公司项目你做的都不错。”爷爷话意是赞赏,可语气却并不高兴,“渐森和林家的老三刚刚订婚,林氏准备在美国上市你也知道,你把手上的项目交接一下,给渐森。” 崇渐知全程平静地听完爷爷的话,连表情都没有变。 他早已经习惯爷爷这样偏心,从九年前他父母车祸去世后,他就被当做崇家的边缘人对待。 “项目是我一手做起来的,让我放手不可能。如果一定要表哥接手,那我会带走分部所有的员工。” 崇渐知起身就要离开会议室,一直没有出现的大伯突然来了。 “渐知,你瞒我们够深的啊。” 崇逸行手上握着一份文件,兴奋溢于言表。 刚刚一直面无表情的崇渐知,此刻蹙起了眉心。 “聂筝那丫头,竟然还有这层身份!” “大伯!”崇渐知喝止了他,“崇家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她可不是没人要,我看你倒是心疼她得紧!聂筝分明就是你最后的底牌!”崇逸行凑近他耳畔,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早就知道,她是唐月州和聂子远的女儿?” 第11章 同床共枕一晚 崇渐知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崇逸行邪肆一笑:“她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唐香的传承人!” 崇渐知彻底僵住了,眼底难得流露出慌乱的神色。 五年前无意中得知聂筝身世之后,崇渐知就决定要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崇家靠制香发家,近些年来产业逐渐扩张,从日化到金融都有涉猎,但立业根基还是靠香。 香是崇老爷子的执念。 如果聂筝的身世被公开,那么她唐香传承人的身份必定会被崇家利用,崇家会毫不留情地榨干她所有价值,将她困在崇家,把她当做一件工具,一个噱头。 那时候的聂筝……才算真正失去了自由。 而且,两人的兄妹身份,将会更难打破。 崇渐知无法这样做。 所以,为了不让这个秘密外泄,第一次,崇渐知妥协了,不得不将海外分公司的项目全部交接给了表哥崇渐森。 为了处理海外工作的交接,崇渐知连夜飞到大洋彼岸。 面对崇渐森的一再挑衅,崇渐知通通都忍了下来,会议室里,他亲自卸去总裁职务,将位置让给草包表哥。 三天后,崇渐知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回了国。 当时聂筝正在客厅喂鱼,突然看到他胡子拉喳地回到家,吓了一跳。 他一向注重体面,还从来没以这样狼狈的面目,出现在她面前过。 刚想询问,他浑身虚软地朝她身上倒来,触及身体的刹那,她被崇渐知的体温烫到了。 他这是发烧了? “王妈,快去拿体温计!” 量了体温,将近四十度。 聂筝慌了神,连忙掏出手机打120,电话还没拨通,崇渐知醒了,抬手把手机打落,嘴里含混地说了句不去医院,便晕了过去。 王妈拿了退烧药,给崇渐知服下后,两人一块将他扶进了卧室。 一整晚,聂筝都没睡着,生怕崇渐知高烧不退。 酒精可以散热,聂筝就一遍一遍往崇渐知脸上、身上抹酒精,两个小时过去,他身上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 聂筝松了一口气,刚准备回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崇渐知突然从被子里伸出了胳膊,把她揽住了,怎么也不肯撒手。 那姿势实在有些别扭,聂筝两条腿还在地上支着,上半身被崇渐知搂在了怀里,时间一久,她的腰受不住了。 “哥?你醒了吗?” 聂筝有些尴尬,被崇渐知紧紧锁住的地方正是她的胸口。 崇渐知一只大手直接压在她胸前,随着她挣扎动作,免不了会……蹭上几下。 “筝筝……” 崇渐知像只小猫一样,将头埋进了聂筝的颈窝。 聂筝被吓了一跳,因为崇渐知已经好几年没有这样叫过自己。 筝筝两个字从他嘴里叫出来,真的像在做梦。 “筝筝,别走……” 聂筝愣了半天,耳边尽是崇渐知略微粗重而炽热的呼吸,喷薄在颈侧、耳后,有点痒,但并不令人抗拒。 几番纠结之后,聂筝放弃了挣扎,在一声声如呓语的“筝筝”中,老老实实地待在了崇渐知的怀里。 崇渐知似乎是把聂筝当做了一枚大型玩偶,恨不得整个人都缠上来,把人包在怀里。 聂筝的头被迫紧紧贴在崇渐知的胸口,耳边是他咚咚的心跳声。 他身上还带着丁点安魂香的味道,木质沉香令人感到分外的安定。 他莫名消失了一个月,richard说海外分公司遇到了紧急情况,需要飞过去处理,可到底什么情况,能让他这样狼狈,像是……打了一场败仗。 想着想着,困意来袭,聂筝闭眼睡了过去。 醒来天已经大亮,昨晚的记忆迟迟没灌回脑袋。直到崇渐知浑身只围一条浴巾从洗手间走出来,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和崇渐知同床共枕了一个晚上。 “醒了?” 聂筝刚睡醒还有些迟钝,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目光本能地上下打量着崇渐知健壮修长的身材。 “看够了?” 聂筝刷得红了脸,忙不迭地跳下床,想要逃离,却被崇渐知的话吓得踉跄。 “昨晚,你怎么爬到我怀里了?” 她爬到他怀里? 明明是他抱着自己不松手! 聂筝不想和一个病号计较:“我梦游!” 看着她闷气离去的身影,崇渐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聂筝洗漱完,去学校,遇见了不速之客。 崇逸行眯着眼睛笑得格外“亲切”,用长辈的身份将她押上了车,与她寒暄,问她学习生活怎么样。 聂筝早知他是个笑面虎,静静看他演戏,等他摊牌。 见聂筝没回应,崇逸行终于收敛笑容,将她生身父母的事告诉了她,还不忘阴阳怪气道:“我派人走访了当年你所在的孤儿院,老院长说几年前渐知去过,也是为了调查你的身世,他早知道了真相,怎么没有告诉你呢?” 言语尽是挑拨,聂筝却不为所动。 “哥哥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反倒是您,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调查我的身世?” 崇逸行皮笑肉不笑:“大伯只是关心你嘛。” “多谢大伯关心,但我不需要。” 将人送走,聂筝才终于松了口气,但崇逸行的话,还是在她里扎了根刺。 事故发生之前,聂筝在养父母的陪伴下过得还算不错。 可她仍然心中有结,每个孤儿都有执念——想要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她也不例外。 晚上,崇渐知又没有回家。 聂筝悄悄上了楼,来到崇渐知的书房外。 月光落在门把手上,是一片冰冷的银灰色,聂筝迟迟没有落下动作,胸口仿佛被压上一块巨石。 最终,还是推门走进了书房。 没有开灯,她蹑手蹑脚走到崇渐知的办公桌前,翻出崇逸行说的神秘文件。 聂筝不确定这份揭露她真实身世的文件,是否会被崇渐知当做垃圾一样,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幸好没有。 文件里面详细调查了关于她的父亲唐月州与母亲聂子远的资料信息。 她一岁的时候,他们在宁江鼓区昌江大桥上发生车祸,抢救无效身亡。 聂筝当时因咽喉处长了肿块,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幸免于难。 虽然活了下来,她却成了孤儿。 唐月州与聂子远无父母姊妹,在发生车祸之后,唐家位于鼓区的别墅又恰巧发生一场火灾,唯一知道聂筝身份的管家,也葬身火海。 聂筝被送进孤儿院,直到崇远行夫妇领养了她。 那时候聂筝太小,根本没有任何的记忆。 因为从小便是孤儿,聂筝始终心怀自卑,觉得自己是因为不够听话才被扔掉,这令她越发想知道身世,来证明自己其实并非被抛弃…… 崇渐知明知道自己那么渴望了解身世……却还是瞒她、骗她。 第12章 身世被曝光了 聂筝下楼,并没有开灯,就那样等他直到天亮。 崇渐知在清晨才迟迟归来,他神色疲惫,拧着眉毛问聂筝:“这么早?” “我在等你。” 崇渐知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窥见聂筝神情很不对劲,心中已有了几分准备。 面对质问时,他并没有向聂筝吐露真相。 自己早已经成了恶人,“保护她”这样的理由,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太过荒谬了。 “崇家收养你,你应该感恩戴德,就算是养了十几年的狗,也不会整天想着找曾经抛弃自己的主人。” “他们没有抛弃我!” “你是谁根本不重要,你只要记得,是谁在养着你,你要对谁摇尾巴就够了。” 崇渐知胸口越发憋闷,离开家时,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聂筝一眼。 大伯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毫无意外,又是一通威胁电话,他要崇渐知将内地制香业务上游的生产线全部交给崇渐森。 “你不要得寸进尺。” 崇渐知不客气挂断电话。 蛰伏多日,他在等一个还击的好时机。 崇渐知独自一人驱车到了新区江北的一处公寓。 熟练输入指纹,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喵呜……” 一个细细的猫叫声从脚底传来。 那是……被聂筝救下的小黑猫! 小家伙每天一个变化,比上次来的时候长大了不少。 崇渐知对这只小猫并不亲热,只公式化地查看了小黑猫的伤势。 这时,从卧室里徐徐走出一个女人,身上穿着丝绸吊带睡衣,像刚睡醒不久。 “渐知,你来了啊……” “煤球的腿伤还没有全好,我明天让richard过来带它再去宠物医院看看。” “叫什么煤球啊,难听死了,我给它想了两个新名字,你说okie和a哪个好听?” 崇渐知没有搭话,只是冷冷甩了女人一眼,威慑力十足。 “……算了算了,煤球挺好的,名字贱,好养活。” 崇渐知捏着小猫颈后皮肉,将它重新塞进了笼子里。 女人看得出来,崇渐知并不喜欢猫,可他不喜欢为什么又要养呢? “我让richard往你的卡里转了五百万,房子的合同签到了六月,你想住就住,想走,明天就走。” 女人顿时慌了。 半年前,她凭着与聂筝儿时的一张合照找到崇渐知,原本是想换些钱来花花。 不料崇渐知却如临大敌地与她谈起条件。 他每个月给她二十万的生活费,还为她租下新区的一套高级公寓,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要出门。 开始的时候她很不适应,可她初中便辍学,离开崇渐知,她也只能重新回到夜场靠讨好男人谋生。 只要不出门就能赚这么多钱,她何乐而不为呢。 “渐知……你不需要我了吗?” “我从来就没有需要过你。” 傍晚,聂筝刚出校门,又见到了崇逸行。 “小筝,怎么看见大伯转身就走?没礼貌,渐知没教过你见到长辈要问好吗?” 聂筝抓紧背包带:“抱歉大伯,我近视,没看清是你。” “跟大伯去车上聊聊?” “……不用了,我要回家了。” “聊聊。我知道你这两天也并不好受。” 聂筝被崇逸行戳中了痛处。 “上车,大伯又不会吃了你。” 放学时间,周围学生越来越多,聂筝不能再和崇逸行耗下去,还是无奈上了车。 没想到她一上车,司机就启动了车子。 “您要带我去哪儿?” “随便逛逛。” 崇逸行在车厢内点燃一根烟,车窗没开,呛得聂筝直咳嗽。 “呛着你了?渐知烟瘾比我还大,你还没习惯?” 聂筝无语,心想崇渐知虽然有烟瘾,可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抽过烟。 “大伯,您有话快说,我还要回家上雅思课呢。” “好好好,不能耽误我们好学生学习。小筝啊,我听说你这些年过得并不好,渐知性格古怪,加上他父母的事情,你受了不少苦?” 聂筝没有搭话。 “难道你不想离开他?不想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大伯,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大伯是看你太可怜了,想帮帮你。只要你听我的话,公开自己唐香继承人的身份,摆脱崇渐知自然就轻而易举了!以后崇家上下,都得供着你宠着你,你难道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吗?” 聂筝还没回答,司机却忽然踩下油门。她身体瞬间贴向椅背,呼吸一滞。 后视镜中,跟在崇逸行车后的那辆宝马,聂筝总觉得有些眼熟。 她好像……在崇渐知的车库里见过! “老板,是小少爷的车。” “快开,别让他追上来!这臭小子,动不动就发疯!” 车驶上高速,崇渐知不依不饶,一脚油门到底,直至将崇逸行的车子逼停。 叩开车窗,崇渐知冷着脸:“下车。” “你小子疯了?”崇逸行对崇渐知破口大骂,“想死是不是?” “这话该我问你。” 崇渐知猛踹了一脚保时捷:“下车!” 见识了他的疯狂,崇逸行虽不情愿,但也只好放人,天知道崇渐知发起疯来,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聂筝被崇渐知拉着,拽上了他的车。 一路无言,气氛低至冰点。 聂筝甚至不敢大声喘气,怕引火上身。 刚一到家,崇渐知终于爆发了。 “你敢上他的车?” 崇渐知扯着聂筝的胳膊,将人压在沙发上,眼神恶狠狠宛若正在捕猎的狼。 “是他来找我。” “那也不行!” 崇渐知一拳砸在沙发背上。 昨晚聂筝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就猜到,一定是崇逸行干的。 怕他继续对聂筝出手,所以一直派人暗中盯着。 得知聂筝上了崇逸行,他抛下客户,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差一点,她差一点就被崇逸行带走了…… 他心有余悸。 被怒火冲昏了理智,直至鼻间传来橙子味的体香,崇渐知的怒气才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旖旎的暧昧。 近在咫尺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胸口抵着胸口,他的气息慢慢紊乱了。 低头,鼻尖蹭向她白皙柔嫩的皮肤,他不受控制地汲取她身上的体温,手掌忍不住往她校服里伸—— “哥!” 她的声音发颤。 可这对于此刻的崇渐知来说,不过是另一种诱惑罢了, 对聂筝,他好像上瘾了,有了第一次,就想要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想要将她全部占有,让她彻底变成自己的。 摸到一片鼓胀的柔软,手劲太大,掠过的肌肤都染上一抹绯红,纤细的腰肢被紧紧握着,隐秘的禁地就在眼前,他忍不住伸手,裙摆下的天地是无声的邀请,他不顾她的挣扎…… 两人之间的力气悬殊太大,聂筝的挣扎如同蜉蝣撼树。 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她如同溺水一般,仰着头想要汲取一丝空气,嘴唇却被死死堵住,噬咬挑弄,肆意的侵犯似乎逐渐变了味道,痛苦中夹杂着一丝欢愉。 “哥哥……哥哥!” 不知道是拒绝或是邀请,她无力推拒,任凭自己沉沦在欲海之间。 “咔哒——” 皮带被解开,他松开她,她并没有逃,而是颤抖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想要?” 沉默代表默许,他捏住她的肩膀,已经准备好做到最后。 忽然门口传来窸窣响动。 聂筝几乎要崩溃,她死死躲在崇渐知身下,对方动作却更快,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王妈进来时,一切都好像恢复了正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出事了,出事了!小筝快看新闻!” 聂筝假装淡定,颤抖着手打开了电视。 电视正播放早间新闻,屏幕里竟然是……自己的照片。 “唐香传承人终于现身,竟被竞争对手领养十年!” 她的身世被曝光了。 第13章 能学香了? “小筝,少爷刚打来电话,让你今天不要去上学了,门口都是记者!” 聂筝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整个人像是梦游一般。 傍晚时分,崇逸行带着崇老爷子来了。 自从聂筝被领养后,崇老爷子从没给过她一个笑脸,这回崇老爷子却像是被点了笑穴似的,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他握着聂筝的手说:“小筝啊,以后你就是我崇岐山的亲孙女。车在外面,记者都在等着我们呢。” 该来的还是来了。 崇家早已经准备好了记者招待会,到时候只要聂筝站在镜头前,亲口承认唐香传承人的身份,再与崇家上演一出“亲如一家”的戏码,那么她作为崇氏“吉祥物”的目的就达成了。 “走,渐知还等着你呢。” “哥哥也在现场?” “当然,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怎么能缺席?” 崇逸行朝聂筝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假,让人很不舒服。 “小筝,渐知国外的项目已经让给了渐森,我打算把内地崇氏日化这边上游、中游的所有业务都交给他来做,如果你今天不出席,他后续的项目就很难开展下去啊。” 聂筝惊愕,这才知道,崇渐知前段时间那么狼狈的原因。 “小筝,你不是想要摆脱现在的生活吗?只要你去了记者招待会,以后在崇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去哪读书,就去哪读书!” 崇逸行果然是做足了功课,甚至还知道崇渐知逼自己出国留学的事。 她思索再三,明知道是去做傀儡,但她别无选择。 “……我去。” 抵达现场,她看见了崇渐知,他一脸淡漠地坐在镜头前。 两人目光有刹那间的触碰,这次是崇渐知率先将目光挪开了。 “聂筝不仅是唐香传承人,也是我母亲在十几年前收养的孩子,是我……视为至亲的妹妹,今后,她也会帮助崇氏一起,做出好香,将唐香继续传承下去。” 众目睽睽下,崇渐知握住了聂筝的手,那是兄长对妹妹自然而然的举动。 聂筝的心情复杂极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从今往后,他们只能是兄妹了? 这时,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崇渐森抢过了话筒:“小筝是真可怜啊!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吃不好穿不暖,我叔叔婶婶看她可怜,就收留了她。我叔叔婶婶很有爱心的,对小猫小狗都很好的……” 崇渐森将聂筝当成一只流浪猫狗来比喻,分明也在给她难堪。 崇渐知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全程面无表情。 整场记者会下来,崇渐森几乎火力全开,不停为难她,崇渐知始终静静听着,丝毫没有维护她。 聂筝的心越发憋闷,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来维护她呢?毕竟他们崇家才是一家人。 招待会结束,聂筝立刻起身,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她没看见,在后台,崇渐知一拳将崇渐森打倒在地。 “你发什么疯?” 崇渐知活动着手腕,眼中戾气久久挥散不去:“你不会说人话,就该受些教训。” 那天之后,崇渐知像是变了个人。 原本野心勃勃的他,变得颓废、一蹶不振,每天窝在家里养鱼、看新闻。 崇渐知之前工作很忙,每天都不着家,现在却每天按时出现在餐桌上,与聂筝共进早餐。 聂筝学习压力大,没什么食欲,崇渐知就盯着她盘子里的食物,非要她通通吃完才放她上学。 起初聂筝还能勉强吃完,之后几天她太焦虑,肠胃像是应激似的,吃什么都想吐。 翌日早晨,聂筝刚到饭厅,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看到在厨房忙活的那个背影不是王妈,而是……崇渐知? 一周之前还叱咤风云的霸道总裁,此刻正系着围裙对着煎锅翻荷包蛋。 围裙在他一米八几的身高之下衬托得有些诙谐。 聂筝没忍住笑了。 “王妈早上有事,请假了。”崇渐知语气僵硬地说。 两盘早餐,一人一盘。 聂筝吃了一口,半熟的荷包蛋加了糖,流出来嫩滑的蛋液,这熟悉的味道,令她鼻头蓦地一酸。 这是妈妈的味道,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她最喜欢吃妈妈做的荷包蛋,因为加了糖,所以口味很独特。 王妈不知道其中的秘诀,所以总不是那个味。 抬头,她问正在慢条斯理切三明治的崇渐知:“这是你特意为我做的?” 崇渐知头都没抬,淡淡地说了句:“顺便。” 聂筝却抿嘴笑了,因为她知道,哥哥不喜欢吃加了糖的荷包蛋。 这时,一杯果汁又出现在她面前。 “喝了。” 是她喜欢的青瓜汁。 一顿饭下来,聂筝没有再恶心,肠胃一下听了话。 “盘子给我!” 崇渐知起身,把盘子收了过去。 看着他在厨房刷碗的背影,聂筝感觉不可思议,这还是她认识的霸道总裁崇渐知吗? 他都快进化成完美人夫了! 傍晚放学到家,家中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崇老爷子和崇逸行,还有崇渐森都在,原本宽敞的沙发竟坐出了几分拥挤的感觉来。 侧面的小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中年女人,聂筝没有见过。 “小筝啊,你之前接触过香吗?” 聂筝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崇渐知从楼上下来,穿着居家服,胡子拉碴,整个人是说不出的……颓丧。 明明早上还不是这样的,一个白天的工夫,就断崖式阴郁了? “小筝?” 崇老爷子一声呼唤将聂筝拉回现实,父母去世之后,崇渐知就一直禁止自己碰香,当着崇渐知的面,聂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犹豫后还是摇了摇头。 “真是太可惜了,唐家的孩子怎么能不懂香?幸好现在也不晚,爷爷给你请了香铺的简老师,她在去年的全国十大制香师大赛中得了亚军!你跟着她学,一定会进步很快!” 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学香了,但聂筝用不确定的眼神,看向旁边“阴郁颓废”的崇渐知,他会同意吗? 然而,崇渐知没有干涉,沉默着一言不发。 “就这么决定了,以后简老师每周日过来给你上课,知道你高考压力重,但你是唐家最后的传承人,学香这事耽误不得。” 聂筝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可她并没有,心像被什么揪着了一般。 第14章 捏她的耳垂 “爷爷,我最近复习任务太紧,学香的事,还是往后放一放。”她扭头看向崇渐知,试探地问,“哥,你觉得呢?” “随便你。” 崇渐知表情仍旧淡漠。 崇老爷子眉头一皱,露出不悦。 崇逸行皮笑肉不笑:“小筝啊,你也知道,渐知最近状态不好,我们本来还想让他重启透云呢,毕竟透云是他爸妈一手打造的项目。小筝,你学了香也能在之后帮帮他嘛。” 聂筝并不傻,她早看出崇逸行心里打的算盘。 透云曾经是崇氏旗下最有名的香品品牌,由崇渐知的父母一手创办。 车祸发生后,透云一度被崇氏雪藏,崇渐知一直试图重启透云,可崇老爷子不松口,此事就只能无限期被搁置。 “我知道了。重启透云的事希望大伯不要只是说说而已。你们让我学香,无非是利用我唐香传承人的身份作为噱头,想要我当这个吉祥物可以,但属于我哥的,你们要通通还给他。” 崇渐知毫无波澜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握了握拳头,努力克制着。 崇逸行狡黠地说:“你先好好学香,剩下的事,之后再说也不迟。” 聂筝却坚持:“有些事,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崇老爷子锐利的眼神盯了她片刻,终于起身,站了起来:“不愧是我崇家养大的孩子,有魄力。只要你配合,重启透云的事我答应你。” 聂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终于点头。 第一天上课,除了简老师之外,崇逸行也来了。 那张招牌的假笑,聂筝反感极了。 “今天简老师第一次来上课,我来看看。”崇逸行朝客厅四下看了看,“渐知呢?” “少爷在楼上休息。”王妈端两杯水出来,不轻不重往茶几一放,头都没抬一下,显然是并不欢迎这位不速之客。 “把渐知叫下来。” “少爷在休息呢,现在不方便。” “你算什么东西?对我这种态度?” “大伯,这是我和我哥的家,你这样大呼小叫的,不好?”聂筝道。 话音刚落,崇渐知从楼梯缓缓下来,仍旧有气无力的。 “渐知啊,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崇逸行皮笑肉不笑,“前两天渐森回来,海外的项目一切都顺利,那些老员工也相当配合,这多亏了你之前的调教,他们一个个都听话得很,一听说要裁员,都争着加班赶工。” “是么?” 崇渐知听得出来,崇逸行分明就是在暗讽他之前威胁说要将海外项目所有员工都带走的事。 “等你身体好些,我去和渐森说说,让他再给你安排个职位,虽然不比之前的一把手,但至少也比什么都不做在家躺着强?咱们崇家向来最顾及骨肉亲情了。” 聂筝实在没忍住,打断崇逸行:“大伯,听说表哥从国外回来是为了收拾沉香雅苑的烂摊子?” 一听见沉香雅苑,崇逸行脸都绿了。 “不是说表哥最顾及骨肉亲情吗,我怎么听说,他把沉香雅苑里你买给那对母子的公寓给砸了?那可是他亲弟弟啊,要不也一块在海外分公司安排个职位?” “聂筝!你!” “大伯,都是花边新闻罢了,我随便一说,你随便一听。” 崇逸行指着聂筝,又转身看向正在喂鱼的崇渐知,自知在这栋房子里,他是分毫的好处都讨不到,直接气鼓鼓地转身走了。 门摔得震天响,简先生看情况不对,不想搅和进这一摊子破事,也起身告辞。 “牙尖嘴利,跟谁学的?” 人都走光,崇渐知终于幽幽开口。 “……跟你学的。” “再说一遍?” 聂筝以为崇渐知又生气,老老实实不再说话了。 “崇逸行家里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娄梵来家里和你闲聊……我听见了。” “以后这种事情听听就罢了,别像今天一样说出去。” “……哦,可你明明知道他的把柄,为什么还让他这样一直嚣张下去?” “你搞错了。”崇渐知摸了摸有些长了的胡茬,表情一变,又恢复了几分之前的狠厉,“这不叫把柄,只是八卦。” 而崇逸行和崇渐森真正的把柄,他已经抓到了,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你出国留学的事,崇逸行和我说了。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 “……崇逸行说什么了?” 相比于是否出国留学,聂筝显然更在意崇逸行与崇渐知说了什么。 崇渐知没答,聂筝却也猜出七八分。 无非是自己现在对崇家还有利用价值,为了让自己配合,崇家自然要先给些甜头出来。 “好,那我就准备报考国内的学校。” “……聂筝,你最好不要动别的心思,不出国你也别想离开我!” 崇渐知这几天已经鲜少对她发火,今天难得露出恼怒神情,聂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这至少证明崇渐知还是正常的,她很担心他会因为这些事情憋在心里而生病。 “好,我不离开你。” 没有生气,畏惧变得少了些许。聂筝只是淡淡地安抚着崇渐知,更像是给一只暴躁的大型狗狗顺毛…… “锅里的汤已经煲好了,我去给你盛一碗。” 崇渐知没有拒绝,算是默许了。 聂筝走进厨房盛汤,没有注意地上有一滩水迹,应该是水池里那几只待宰的鲫鱼扑腾出来的,她刚走到料理台前,脚下一滑,跌坐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聂筝腰直接麻了。 闻声赶来的崇渐知皱眉看着四仰八叉的聂筝,面色一紧,立刻扶着她的腰把人从地上拽起来,聂筝哎呦一声,表情痛苦极了。 “笨手笨脚。” 嘴里嫌弃,大手却抚上她腰间痛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揉了起来。 聂筝有些敏感,疼慢慢变成了痒,她想要躲,整个人却被他环进了怀里。他的手掌很热,早春的温度明明适宜,却将聂筝逼出了一身的汗。 “……我没事了!” 聂筝直接摁住他的手腕,脸已经红透了。 “我盛汤……你先出去。” 崇渐知没走,直接伸手去端砂锅。 “小心,烫!” 聂筝提醒,但已经晚了,崇渐知烫到了手。 “你摸摸耳朵,摸摸耳朵就好了。” 下一秒,崇渐知伸手捏上了她的耳垂。 聂筝浑身一僵,整张脸刷得通红。 “是让你摸自己的耳朵,不是我的耳朵……” “都一样。”相比较聂筝的无措,崇渐知一脸坦然,顺着聂筝的耳垂沿耳廓轻轻扫了一圈又一圈。 聂筝呼吸都乱了几分,崇渐知离她太近,身上那股淡淡的安魂香的味道又传进鼻间。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聂筝软软叫了一声“哥”。 第15章 她才是他的药 崇渐知的手一颤,方才竟贪恋这柔软的触感,有些失了神。 对她的瘾已经越来越深,低头淡然地扫上一眼,单薄的睡衣掩盖不住青涩的轮廓,她里面什么都没有穿,隐隐约约却更加诱惑。 “……怎么了?” 指尖划过她漂亮的锁骨,再继续向下—— “哥!” 揩过那片柔嫩白皙的肌肤,他倏然低头靠近,在她泛着红的耳旁用沙哑而性感的嗓音道:“怎么穿成这样?”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聂筝目光向下一扫,发现崇渐知腰下那处竟愈发明显,她明白是什么意思,一时慌了手脚,心跳如擂鼓一般,整个人一动都不敢动。 想要再进一步,崇渐知手已经握住她柔软的细腰—— 王妈从厨房外走过来:“少爷、小姐,我来!” 喉结滚动两下,他目光都带着一股难耐的灼热,可转身时,却又立即恢复冷淡的模样,好像刚刚只是一场挑逗的游戏。 他淡定地退了一步,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来。” 见崇渐知离开,不明所以的王妈凑近聂筝耳边低语:“小筝啊,我看最近少爷对你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终于有些曾经亲密的样子了,兄妹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兄妹……聂筝将这两个字反复在心里默念,却越来越想不明白,兄妹之间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崇渐知……真的把自己当成妹妹对待吗?刚刚他明明都要…… 他们已经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还能毫无嫌隙,做一对兄妹吗? “对了小筝,少爷的安魂香快要用完了,你给他调一些。他最近睡得不好,黑眼圈都出来了,我看着心疼!” “我哥失眠这么严重,之前没有看过医生吗?” “看过,说是心病,心病难治。少爷心思重,什么事情都想得太多,他那个家……唉,都说少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可谁知道他心里的苦,从小在那样的家族里长大,还没了父母撑腰。可怜了少爷那么善良……”王妈抹了抹眼角,“对了,小筝,你做香的那些工具,少爷都让我好好放着呢,在楼下的杂物间最角落的木箱子里。其实,少爷对你还是很在意的。” 聂筝讶异,他竟然没有扔掉…… 晚上,聂筝制好安魂香,她有些犹豫是找王妈送去还是自己送去。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王妈应该睡了,聂筝还是决定自己去。 崇渐知的卧室还亮着灯,聂筝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试探地敲了敲门。 没有任何动静,难道已经睡着了? 聂筝耳朵贴在门板,捕捉卧室里的动静,下一秒,门突然开了。 瞬间的失重,令聂筝一个趔趄,直接跌进了崇渐知的怀里。 “半夜不睡觉趴门缝。你要干什么?”崇渐知好整以暇地说道。 “没……没事。”聂筝慌忙挣扎起来,“王妈说你睡不着,让我给你送些安魂香。” “所以。”崇渐知停顿后加重语气,“之前我用的安魂香都是你做的?” 聂筝一愣,之前崇渐知明令禁止她不准碰香,要是让他知道这香是自己做的—— “进来。” 崇渐知竟然没有生气,腾开空儿让她进去。 “不用了……都这么晚了——” “睡不着。” 不再拒绝,聂筝走进卧室,蹲在旁边为他焚上安魂香。沉香之气袅袅传来,令人不禁昏昏欲睡,可对面的崇渐知却依旧精神得很。 “你怎么还不困?”说话的语气都已经带上困意。 “我对安魂香已经产生免疫了。” “是吗?你等等,我再加一味香进去试试。”说着,聂筝快步走出房间,很快带了调香的工具和香片过来,当着崇渐知的面,改良安魂香。 崇渐知看着她认真调香的模样,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哥,你去床上躺着,我看看加多少量能让你睡着。” 崇渐知配合着,躺上了床。 聂筝一边观察崇渐知的反应,一边改进香的调配比例。 可谁知,还没等崇渐知睡着,在安魂香的作用下,她打着哈欠趴在床边先睡着了。 崇渐知扭头,看着她的睡颜,像只毫无戒备的小猫,忍不住伸手,他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 “聂筝。” 轻轻地叫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崇渐知起身,将聂筝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听着她缓慢而沉重的呼吸声,困意竟慢慢袭来,原来,她才是最好的良药。 崇渐知不再压抑自己,伸手揽她入怀,搂着她,像搂着一只小猫。 她身上的温度比自己的更高些,一度或是半度,崇渐知感受到了久违的暖,像被厚重带着阳光味道的毛毯紧紧包裹住了一样,那一刻,他觉得很安全。 他把聂筝抱得更紧了,眼皮越发沉重,直到困意全然将他包裹。 醒来的时候,聂筝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一只手搭在崇渐知的腹肌上,没羞没臊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给崇渐知调香,怎么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她又是怎么跑崇渐知的床上去的? 明明没有喝酒,聂筝却像宿醉了一样。 当下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要吵醒崇渐知,赶紧悄悄离开他的床,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正当她蹑手蹑脚抬起崇渐知放在自己身上的胳膊,企图从方寸大小的缝隙间钻出来,刚挪了几厘米,头顶就传出崇渐知沙哑低沉的声音。 “醒了?” “……嗯,醒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怎么就睡到这了……” “你抱着我不撒手。”崇渐知用淡然的语气讲出非常炸裂的话,竟还脸不红心不跳的,“怎么叫都叫不醒。”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毛病。”聂筝忙从床上爬起来,想想又觉得不对,“可我昨晚是怎么爬上你床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崇渐知神色微变,抬手指了指墙上的钟表:“你要迟到了。” 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快八点了,聂筝脑子再也装不下其他,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床上跳了下去。 抵达楼下时,崇渐知已经在慢条斯理地吃早餐看杂志了。 “吃完早餐再走。” “我来不及了——” “吃完再走。” 崇渐知语气不容置喙,聂筝还是乖乖坐下了。 “明天是崇渐森的订婚宴,你和我一起去。” 订婚宴?崇渐知竟然还要参加? “我就不去了,那种场合,我不习惯——”说到这,聂筝忽然想到,如果自己不去的话,那崇渐知岂不就孤立无援,任人欺负了? “我去!” “……” 订婚宴当天,崇渐知虽然穿了一身礼服,状态却比在家里还要颓废。 崇渐知不是个邋遢的人,参加如此盛大的宴会,他却连胡子都不舍得刮…… 一个之前如此体面的人忽然变得这样消沉,唯一的解释或许只有一个——崇渐知是故意的,他是在演戏。 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这样呢…… “你在想什么?” 崇渐知微微曲起胳膊,示意聂筝挎住自己:“注意脚下。” 为了搭配礼服,聂筝穿了一双接近十厘米的高跟鞋,她从来没有穿过高跟鞋,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的。直到崇渐知紧紧夹住她的胳膊,才让她稍微找回些平衡。 “哎呦,渐知你终于到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崇渐森穿着一身白色礼服大摇大摆走过来,满脸得意掩盖不住,“怎么胡子都没刮?不留意看还以为哪个偷穿衣服的流浪汉呢。” “穿什么,刮不刮胡子都是次要的。脸长得丑,什么打扮都还是丑,不像我哥,长得帅,无论在哪,都是所有人的焦点。” 聂筝怼得漂亮,崇渐森反应半天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你是在说我长得丑?” “表哥你别多想,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对号入座就是你的不对了。” 第16章 帮他做了这种荒唐的事…… 崇渐知低头,在聂筝耳边小声道:“好了。” 聂筝噤了声,说完之后她也有些后悔,自己向来不愿和人争辩,清者自清,逞口舌之快并不是聪明人所为。 可当看见崇渐知被人为难,聂筝又忍不住为他出头。 松开崇渐知的手,聂筝懊恼地拿起一杯香槟,下秒就被崇渐知夺了去。 “你还想喝酒?” 崇渐知分明是在内涵自己上次去看望父母亲后喝酒的事,聂筝不觉红了脸。 “崇总,好久不见。”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呼唤,是个打扮艳丽的女人,长相非常精致,聂筝并不认识。 相比聂筝的稚嫩,女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成熟的魅力,令人总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样的女人和崇渐知才相配……聂筝一瞬间冒出来的念头令她吃惊。 随后,她忙甩了甩头,挥去不该有的念头,转移注意力,化为食欲,开始吃蛋糕。 “你是……bel?” 女人脸色微变,咬着嘴唇纠正:“我是ra!崇总,上次在陨星,你可是欠了我好几杯酒呢,这次必须还回来!” ra分明是在撒娇,她一手倚住身旁放满精美蛋糕的巨大圆桌,另一只手在崇渐知熨帖的西装上襟滑了两下。 “我忘了。” 崇渐知不动声色地躲开ra的撩拨,朝后退了两步,离聂筝就更近了些。 其实崇渐知撒谎了。 他并非记不住ra的名字,对方是海外项目合作方公司的公关部总监,两人有过两面之缘,后来合作告吹,就再没有见过。 崇渐知就算记性再不好,也不会将人名字记错。 他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女人失望,之后便不会纠缠自己。 可他低估了ra对他的兴趣。 “崇总,最近都没见你去陨星喝酒,是工作太忙?我可是天天盼着能见你一面呢。” “我被革职了,自然也没了应酬。” 一句话两个重点,前半句在革职,崇渐知想让ra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吸引她的千亿身价。后半句在应酬,指我和你之前的相识,仅仅为了工作而已。 ra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眼神暗了暗,又在下一秒恢复了笑意。 “怎么被革职了呢?不过没关系,我养你啊。” 崇渐知给了聂筝一个眼神,可聂筝忙着吃蛋糕,没接收到。 忽然脚下吃痛,崇渐知在桌下踹了一脚,把聂筝吓了一跳,她抬头看向崇渐知,他却理了理衬衫领口,迈开步子走了。 聂筝无奈,只好跟他收拾残局。 “抱歉,ra小姐,我哥他刚刚被革职,心情不太好……” 还欲再多说几句,崇渐知突然又折返回来,一把将她拽走了。 聂筝被他拉着,直至远离了人群。 “你拉我做什么?” “你吃得太多了!” 崇渐知斜睨了聂筝一眼,不经意地抬手蹭了蹭聂筝嘴角的奶油。 一瞬间,聂筝像触电一般,往常两人之间的互动都是在家里,今天在这种公众场合,她脑中的弦时刻绷紧,生怕会被人发现,心虚极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扭头看向别处,宴会厅的台上,崇渐森意气风发,正滔滔不绝表达自己对未婚妻子林美言的爱意,但总让人觉得虚假。 相比较崇渐森出尽风头,崇渐知却无人问津,落寞收场。 为了照顾崇渐知的自尊心,聂筝反过来拉住他的手:“我们去外面透透气!” 刚走两步,与迎面而来的服务生不偏不倚撞上,服务生手上托盘一歪,满盘香槟竟直接洒在了崇渐知的西装上。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没想到自己会闯这么大的祸,吓得一直对崇渐知鞠躬道歉。 “没事。”崇渐知眉头一皱,但没发火。 “我……我赔您一件新的。” “不用,让她赔。” 崇渐知看了聂筝一眼,聂筝只好认栽。 衣服湿透太狼狈,聂筝只好陪着崇渐知去二楼换一身干净的。 宴会厅一楼热闹喧嚣,二楼却格外安静,高跟鞋踩在羊绒地毯上,宛若陷进柔软的沼泽中。 “我在外面等你。” 崇渐知却头也没回地说:“进来。” 聂筝犹豫片刻:“……好。” 刚刚适应黑暗,聂筝见崇渐知就站在不远处,落进眼睛的是他模糊的身形轮廓,高大挺拔。 他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脱下,她不敢再看,连忙转身。 那具身体她分明看过,也……抚摸过,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别扭,总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这时忽然,敲门声响起。 “崇总,你在里面吗?” 声音娇滴滴的,分明是在宴会厅撩拨崇渐知的那个ra。 黑暗中,崇渐知换衣服的手一顿。 “崇总,你在里面?” 疑问变成了肯定,又敲了两下门,聂筝竟然有些慌张,顶住了门板,后背却不小心将房间的灯摁亮了。 崇渐知对上聂筝那双有些无措的眼睛,竟露出几分戏谑的笑。 聂筝不满地瞪了回去。 明明是他惹的风流债,她紧张什么? 却无意间瞄见了他胸前敞着的衬衫前襟,肌理分明的腹肌,健硕性感,她的脸刷得红了,眼神慌乱得不知往哪里安放。 “崇总,我看见你上楼了,你不出声,我就进去了。” 门被打开的瞬间,聂筝被一股力拉了过去,下一秒,就被锁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崇渐知太高了,整个人罩在她身上,聂筝下意识闭上了眼,感觉到对方温热的鼻息打在她的嘴唇、脖颈。 ra推门进来,一声惊呼。 聂筝整个被挡得死死的,ra只能看见崇渐知搂着一个女人在拥吻。 崇渐知撇过头,冷冷看了ra一眼,目光里尽是被打断兴致后的不快。 “对不起,打扰了。” 随后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近及远。 聂筝在他身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双手紧张地抵住对方胸膛,直到崇渐知向后退了一步,聂筝的手还惯性似的随他动作朝前抓了那么下。 “她走了?” 纯属没话找话,聂筝摸了摸自己的脸,竟意外的烫。 “摸都摸过了,害羞什么?” 他语气略带戏谑,其实是赤裸裸的调戏。抓着她准备抽回去的手腕,重新压在自己的胸膛上。 “你在发抖。” “……没有。” 在他面前,为什么自己永远都那样狼狈,青涩得被他看一眼就红透了脸。 明明更过分的事情都做了,还有什么紧张的呢? “帮我系扣子。” 他慢条斯理地命令道,握着她的手,压在自己的胸口。 昏暗的灯光之下,她纤细的小手逗得不成样子,紧张吗?忐忑中竟带着些许隐秘的期待。 想要赶紧结束这一切,她加快动作,可越想要赶紧系上,越要出错,扣子系得乱七八糟,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好像不在嘲笑她。 “我不是……” 聂筝掌心已经渗出一抹汗来,贴在他结实坚硬的腹肌上,想要朝后退几步,黑暗之中,她不小心掠过皮带下某个部位…… 手腕被死死扣住,他魅惑的声音响在耳边:“帮我……” 随着一声满足的叹息,聂筝靠在冰冷的墙上,几乎要站不住。 手腕酸得要命,聂筝觉得自己疯了,她竟然在宴会厅的休息室里,帮他做了这种荒唐的事…… 他神态自若,仿佛从未发生过这一切。 “走,下楼。” 第17章 不该有的占有欲 下楼时,订婚仪式已经结束。 崇渐知接到一通电话后,便把聂筝交给了richard,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一走,再见到崇渐知已经是好几天后。 期间他打来电话,让王妈找到书房桌上的白色文件,一会有人来取。 王妈正在厨房炸鱼,便让聂筝帮忙去找,见到信封上备注“林氏”两个字时,她想到了崇渐森的未婚妻林美言,这分明是私家侦探寄来的,崇渐知在调查林氏? 聂筝心中充满了疑问,但没多想。 当晚,聂筝坐在书桌前刷卷子,题做得格外艰难,心情也愈发烦躁,于是点上了原本要给崇渐知的安魂香,私心加上些许橙香,那味道不伦不类,却有些好闻。 过了许久,听到楼下隐约传来开门的声音。 聂筝停下书写动作,耳朵细细地听,确认这并不是幻觉。 崇渐知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聂筝警惕自己这样过分的关心,她和崇渐知不该这样,这段时间对方所有表现出的亲切,或许都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直到门把手被拧动,卧室的门打开了。 聂筝演算题目的手并没有停,像是有了某种感应似的,后背忽然变得火热,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温度,她成了被炙烤在火上的鱼。 “你在做什么?” 崇渐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些沙哑,还有些浑浊,聂筝心中了然,他喝醉了。 回头,看到他倚着墙,双手抱肩目视前方,眼神早失了焦。 喝醉了的崇渐知比平常少些攻击性。 “我在做试卷。” “皱着眉头,题解不出来?” 他边说边走过来,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她身旁,拿过她的试卷,自顾自地看了起来:“哪道题不会?我教你。” 聂筝有些不敢相信:“你确定?” “我高考成绩676分。” “行……”聂筝指了指试卷上一道大题,“这个不会。” 崇渐知低头看了一眼,便从桌上拿起笔开始演算。 一道二十分的大题,他只用不到五分钟就解出来了。 “这么简单,你都不会?” 他凡尔赛的语气,有些气人。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智商190的。” 崇渐知点了点头,表情赞同:“我记得你的智商只有130。” 只有……130。 聂筝气鼓鼓的,腮帮都成了河豚。 崇渐知忽然嗤声一笑,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腮帮,眼睛一闪一闪的,格外的耀眼,令聂筝心脏漏跳了一拍。 喝醉了的崇渐知,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想要靠近她。 事实上,等她回神时,崇渐知的脸已经靠近她,近在咫尺。 “筝筝……” 他沙沙的唤声,让她彻底乱了心跳,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炙热,落在她的唇上,仿佛被点着了般,她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但想象中的吻,迟迟没有落下,下一秒,她听见了厕所的门落锁的声音。 崇渐知跑进了洗手间,吐了。 聂筝惊魂未定,拍拍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刚刚她竟然有些期待那个吻。 疯了,她真的疯了! 那可是她的哥哥啊…… 几分钟过去,崇渐知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他靠在墙边,面无表情的模样不是冷漠,而是……呆滞。 “哥,你没事?”聂筝赶忙去扶他,他身子一软,将全部重量压在了她身上。 “你倒真是不客气……”聂筝吃力地扶住崇渐知的肩膀,“我扶你回房间休息。” “不用。” 崇渐知摆了摆手,直接走向床边,躺了上去。 聂筝傻眼:“这是我的房间。” 但崇渐知没搭理,闭眼睡了,很快传来轻微的鼾声。 这就……睡着了? “哥,回房间睡。” 聂筝试图把崇渐知扶起来,对方却根本不配合,她往前拽,崇渐知就往后仰,最后聂筝一松手,他又重新倒回了床上。 算了,今晚就把床让给他。 知道崇渐知有洁癖,聂筝只能抻着胳膊,帮他把已经染上呕吐物的衬衫给脱下来。 脱完,刚要起身,给他盖上被子,突然一只大手揽上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拽了过去,跌入他的怀里,她的整张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别走!” 鼻间尽是他身上男人的成熟味道,心脏又不争气地乱跳了起来。 不对! 她轻轻地嗅了嗅,又嗅了嗅。 他的身上,怎么有女人的香水味? 那味道很淡很淡,如果不是离崇渐知太近,她根本闻不出来。 一直被聂筝忽视掉的事实,终于摆在了她的眼前。 这些年来,崇渐知似乎没有交过女朋友。 他已经快三十岁了,家世显赫,英俊帅气,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多到数不清,就像那个ra一样,她们对崇渐知满眼崇拜,只要崇渐知勾勾手指,她们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可崇渐知一直都是一个人,至少聂筝从来没见他身边有过女伴。 这股微妙的香水味,令聂筝恍然发现,崇渐知早就已经到了该交女友,甚至结婚生子的年纪了…… 这时,崇渐知嘟嘟囔囔地说了什么梦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凑近了细听,崇渐知竟在她耳边,轻轻叫了一声“筝筝”。 聂筝浑身一怔,紧绷得像被人点了穴,无法动弹。 他是梦到她了吗? 离得太近,聂筝的目光不知不觉沿着他每一处五官细细地描摹勾勒,从深邃的眉眼再到高耸的鼻梁,一直到滚动的喉结…… 莫名其妙入了迷,这不是什么好事,她连忙挣扎起身,和他拉开了一道安全距离。 聂筝,他是你的哥哥啊,他不属于你…… 重拾清醒后,聂筝替崇渐知盖好了被子,自己则去客厅睡了一晚。 从宿醉中醒来的时候,崇渐知发现自己竟然在聂筝的房间。 四下张望,他确定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零星的记忆碎片重新涌进脑海,他依稀记得昨晚自己醉醺醺地躺在聂筝床上,原本聂筝是在自己怀里,可后来…… 后来怎么了? 崇渐知再想不起来了。 他下楼去找聂筝,她此刻正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整个人蜷成一团,像只冬眠的蛹。 走近,他从沙发下捡起掉落的毯子,轻轻地盖在了她身上。 那动作已经足够轻柔,可聂筝还是醒了。 聂筝哼唧两声,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叫了一声“哥”。 “怎么睡在这?” 崇渐知拨开她脸上沾着的头发丝儿,又用手背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动作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聂筝大眼睛扑闪扑闪眨巴了几下,瞬间清醒了,腾地从沙发上窜了起来。 “你昨晚喝多了。” “嗯。” 聂筝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可在崇渐知与她目光接上的那一刻,聂筝不知怎的,就把心里的话问出了口。 “你昨晚和谁喝的酒?” 她竭力掩藏并不妥当的情绪,占有欲这种东西……对崇渐知,聂筝想,我本来不应该有的。 第18章 他带回一个女人 “应酬罢了。” 崇渐知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既然他已经给出了回答,聂筝就不能再追问下去了。 “我上学去了。” “司机在楼下。” 聂筝下楼,钻进副驾驶时,她发现车座被调过了。 不可能是崇渐知自己调的,有司机的时候,他永远坐在后座,这是他的习惯。 为什么要想这些呢?聂筝发现自己竟然对崇渐知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占有欲。 失眠越来越严重,聂筝怎么也睡不着,在凌晨三点多,她又等来了喝得醉醺醺的崇渐知。 这回比昨晚喝得更过分,还习惯性地将她的床当作了自己的床,堂而皇之地睡了上去。 手机在他兜里不断震动,聂筝听得心烦,叫了崇渐知两声,对方却只是翻了个身。 手机还在震动,聂筝盯着崇渐知裤子左侧的口袋,心一横,伸手就把崇渐知的手机给摸了出来。 来电显示未知,鬼使神差的,聂筝还是把电话给接起来了。 “渐知,你睡了吗?” 聂筝没有回答,她想让这个女人再继续讲些什么。 “渐知,今天和你约好的事我一定会做,只要你好好对我……算了,不说了,晚安。” 那头似乎不是很迫切得到崇渐知的回应,在几秒钟后便挂了电话。 卧室恢复寂静,聂筝盯着已经黑了屏的手机,反复咀嚼消化刚刚那女人的话。 她和崇渐知约好了什么? 崇渐知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究竟要付出些什么? 聂筝忍不住朝前凑了凑,与崇渐知咫尺的距离,她又闻见了那股熟悉的香水味。 失落感充斥了她的大脑…… 夜漫长得可怕。 崇渐知叫着聂筝的名字浑浑噩噩睁开眼睛,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聂筝在黑暗里静静地望着自己,模糊却又真实。 大脑还在被酒精麻痹,正是自制力最薄弱的时候,他鬼迷心窍一般,拉着她的胳膊,让她离自己更近一点。 夜晚,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格外的迷人。 他捏住聂筝的下巴,指腹在她光滑细嫩的唇上来回游走,他想,她一定很可口。 顺着真实的内心,他慢慢亲了上去,与她无限接近时,她眼里的慌乱就暴露无疑。 “哥!你喝多了……” 那一声哥把他从梦里唤醒,他知道自己在梦里,可聂筝没有。 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崇渐知跌跌撞撞从床上爬起来,走出聂筝的卧室,更像是落荒而逃。 这一夜,聂筝又失眠了。 她不知道,崇渐知在醉酒时究竟把自己当成了哪个女人,心情差到极点。 第二天,白朝朝打电话邀请她搓一顿的时候,她不太想去。 “……就我们俩?” “不不不,我们三个。” 聂筝以为第三个人是樊敏哲,刚打算拒绝,没想到白朝朝说是和她新交的男朋友高寒宇。 “正好寒宇今天有空,咱们随便吃个饭,你们认识认识。” “……好。” 三人约在市中心的小吃街口,听着白朝朝一脸幸福地讲述两人是如何在篮球场因为一颗乱飞的篮球结缘,又是如何一步一步陷入爱河,高寒宇全程表情却都是淡淡的,眼里根本没有白朝朝那样炽烈的爱意。 聂筝不由皱了皱眉头。 “好了朝朝,你多吃点菜,看你最近瘦的,怎么谈个恋爱还能越谈越瘦呢。” “筝筝我最近在减肥呢,寒宇说我这个身高的女生最标准的体重是九十斤,我太胖啦。” “你是不是疯了?”聂筝瞪了高寒宇一眼,“你已经很瘦了,为什么要为了别人去勉强自己,你这样减肥对身体也不好的,马上高考了你能不能别胡闹了?” “我没有勉强啊筝筝,我也没有胡闹,为了寒宇,我都心甘情愿的。” 一顿饭吃得聂筝心脏病都要犯了,终于等到结束,白朝朝自然而然掏手机买单,结账前高寒宇又打包了一份店里的招牌牛排,依旧是白朝朝付的钱。 这又吃又拿的举动看得聂筝很不舒服。 三人刚要走出餐厅,聂筝从电视新闻里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林美言。 那不是崇渐森的未婚妻,林氏的千金大小姐么? “据报道,今日上午,林氏集团竟突然暴雷,其金融产品在融资最后一轮传出实为庞氏骗局。股东纷纷撤资,林氏资金链断裂,陷入破产危机。林氏千金林美言出面紧急公关,面对记者提问直言一切系有人陷害……” “筝筝?筝筝?” 在白朝朝一声声的呼唤中,聂筝终于缓过神来。 林氏突然暴雷,原本上市计划必然泡汤,崇渐森抱大腿不得反而惹了一身骚,两人已经订婚,这回崇渐森想撇清关系都难。 联想到那份对林美言的调查报告。 这一切……和崇渐知有关系吗? “朝朝,我有点事,先回家了。” 聂筝心中有无数疑问,恨不能立即从崇渐知那里得到答案。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颓废,他的忍耐,他的沉默和委曲求全。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诱敌深入,再一网打尽…… 聂筝在沙发上等崇渐知一直到深夜,崇渐知终于回来了。 他的身边,还带回个女人。 那女人聂筝认识。 她在新闻里见过她——乔星,曾为林氏投资的股东之一,她爷爷是宁江最大的进出口贸易公司理星的董事长。 天之骄女,聂筝看着乔星,脑海里忽然冒出这四个字。 “你是……渐知的妹妹?” 听见乔星声音的瞬间,聂筝怔了下,那声音她曾听过,并不是在新闻,而是……在崇渐知的手机里。 那天晚上崇渐知喝醉酒回家,打来电话的女人就是她。 她对崇渐知说,要崇渐知好好地对她。而崇渐知想要的,她会给他。 “你叫聂筝是。” “你是乔……小姐?” “你认识我?” 聂筝已经知道了答案,她想了想,对乔星轻飘飘地说:“崇渐知和我提过。” 她没有称他哥哥,而是全名。 崇渐知根本没有和聂筝提过,只是因为那个电话罢了。 “他房间在哪,我扶他回去。今晚和林氏几个股东喝酒,我被灌酒,他就一直替我挡酒,其实我酒量不错的,只是他总怕我会喝醉。” “卧室在二楼,他现在醉得厉害,还是送他去客房。” 乔星将崇渐知整个搂住,两人体型差距太大,乔星移动得十分吃力,聂筝伸手要帮她,对方却将她的手推开了。 安顿好崇渐知,乔星竟当着聂筝的面,开始脱衣服。 “我和渐知要休息了,你也早点去睡。” 乔星以女主人的姿态下了逐客令。 聂筝的胸口闷得厉害,她想要阻止,可她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本? 第19章 她在宣示主权 “对了,林氏出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聂筝不解地望向她。 “渐知的项目被崇渐森夺了以后,就找到了我,要我帮忙找到林氏经营的漏洞,扳倒林氏。我不仅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以后也会是他生活中的贤内助。” 赤裸裸地宣示主权。 不过,聂筝心中的疑惑都解开了。 崇渐知这段时间都是在演戏,为的就是麻痹对手,找到对手漏洞,釜底抽薪。 “理星给林氏投了几个亿,林氏垮了,你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帮崇渐知?” “几个亿罢了,理星赔得起。” 乔星轻描淡写的话语,深深刺痛了聂筝。 乔星能给崇渐知想要的一切,而她什么也给不了…… 挫败的,聂筝离开了客房。 聂筝消失的一刹那,乔星的眼神变了,带上几分警惕。 她早知道崇渐知养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后来聂筝身世被公开,两人的关系便更加牢不可破,兄妹而已,对自己能有什么威胁? 今天见到聂筝,乔星却忽然改变了想法。 送崇渐知回家的路上,他倒在她肩膀上,呓语一般低喃着那个名字:筝筝,筝筝。 她一直觉得崇渐知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自己不能得到他,别人也不能。 但那一声声的“筝筝”,让她有了危机感。 她躺在了崇渐知的身侧,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不管他心里有没有自己,但至少,他身边的位置只能是她! 聂筝一夜无眠,早晨顶着两只黑眼圈走出房间,她轻手轻脚,从楼梯上往下张望,生怕撞见崇渐知和乔星两人。 见客房没什么动静,只有王妈在厨房里忙忙活活做早餐,她才放心下楼。 见聂筝出来,王妈有些诧异:“现在才六点,小筝,你怎么醒得这么早?” 聂筝找借口:“昨晚练习册忘在了教室,今天想早点去学校上自习。” “那你再等一会,早饭马上就好了,今天做了虾饺。” “虾饺?” “少爷那个女朋友吩咐的。”王妈语气不佳,明显对乔星并不看好,“我还做了南瓜粥和小笼包,是你最爱吃的香菇馅。” 刚将碗筷端上餐桌,乔星和崇渐知就从客房走了出来。 聂筝与崇渐知短暂对视了一眼,崇渐知见着聂筝眼底的慌乱,聂筝却看不见对方有任何情绪。 “吃饭筝筝,别忙了,我和你哥马上就走了。” “……好。” 乔星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女主人似的,聂筝别扭极了,她看了看崇渐知,一夜宿醉的他,正皱眉揉着太阳穴。 聂筝立刻拿起泡好的蜂蜜水,放到他面前,谁知他一沉,竟莫名其妙发起火来。 “你是下人吗?这些事情需要你来做?” “……只是顺手罢了。” “坐下。” 王妈将热气腾腾的虾饺端上来,乔星心情不错,从蒸笼里夹出虾饺送到聂筝面前的盘子里。 “筝筝,你吃啊。” “她不爱吃。”崇渐知直接把聂筝的盘子拉到了自己面前,“王妈,拿个新盘子。” 聂筝不爱吃海鲜,但也不是不能吃。 在和崇渐知吃饭的时候,聂筝从来没有提过自己不喜欢吃海鲜,但他竟都察觉到了。 “呦,崇大总裁这么贴心?” 乔星有些吃味,扯了扯崇渐知的胳膊,想要让他哄哄自己。 崇渐知并不吃这套:“吃完了吗?吃完走,我开车送你。” “司机呢?” “我开你的车,司机要送她上学。” “其实我骑自行车去就好……” “闭嘴。”崇渐知转头瞪了聂筝一眼,脸色格外阴沉。 乔星静静看着两人之间暗潮涌动,心里莫名憋闷。 “走渐知,今日答应陪我去见我哥的。” 乔星的胳膊自然而然挎上崇渐知,对方也没有拒绝,两人先一步离开了家。 “小筝,这个乔小姐有些刻薄,你要小心她。她今天一大早还来问我,你要在家里住到什么时候,说你已经成年了,和少爷也没有血缘关系,不应该一直赖在崇家。”王妈越说越生气,“什么叫赖在崇家?你本来就是崇家的孩子,是少爷的家人,她才是外人!” 赖在崇家?聂筝有些无奈,不是她不想走,是崇渐知不让她走啊。 “算了王妈,她毕竟是……我哥的女朋友。” 嘴上这么说,心却像被针扎了下,隐隐地疼。 晚上,崇渐知又派司机来接她。 聂筝有些诧异,林氏暴雷,这时的崇渐知应该是最忙的时候,司机怎么还有闲工夫过来接自己放学? 除非……崇渐知一直都和乔星在一块,两人根本不需要司机。 想到此,心又莫名地揪痛。 果然,车子刚进小区,聂筝就见着崇渐知那辆白色卡宴,两车先后驶进车库,聂筝先下了车,不远处的卡宴也随即停定。 聂筝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副驾驶座被调整过角度,原来这些天,坐崇渐知副驾驶座的一直都是乔星。 “聂筝,刚放学吗?” 乔星挽着崇渐知的胳膊,几乎半个身子都倚在了崇渐知身上。 “嗯。”聂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天蓝色运动服,又看了看乔星的嫩黄色抹胸连衣裙,心情忽然就down了下去。 这时,从车上又下来一人。 他和崇渐知差不多的年纪,五官英俊,剑眉挺鼻,脸部线条干净利落,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西装革履,十分正式。 “哥,这是渐知的妹妹,聂筝。” 男人扣紧西装扣子,朝聂筝微微颔首:“你好,我是乔理,乔星的哥哥。” 这时乔星打开后备箱,捧出了一束花。 紫色洋桔梗和粉玫瑰。 “渐知买给我的,筝筝你看,好不好看?” 乔星抱着花往聂筝身前凑,她并不知道只是点缀的桔梗花,在聂筝眼里看来如同洪水猛兽,沾上就要过敏发作。 聂筝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捂住鼻子,这一幕在乔星看来,就成了不给她面子。 “筝筝,你是不喜欢花,还是不喜欢我这个嫂子?” 谁知聂筝竟点了点头:“嗯,不喜欢。” 乔星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不喜欢这束花,我对桔梗过敏。” 今晚,聂筝注定是个多余的人。 为了减少存在感,聂筝一直待在房间。 王妈上楼叫她吃晚饭,她坐在书桌前戴着耳机正做英语听力,什么都没听见。 反复几次,直到有人轻轻扣了扣她的书桌。 映入眼中的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聂筝觉得有些陌生,再朝上看,发现来人竟然是乔星的哥哥,乔理。 第20章 一场漂亮的胜仗 聂筝腾地站起来,倚住书桌,一脸警惕地看向对方。 “下楼吃饭。”乔理似笑非笑,“小星和渐知在楼下插花,你们家的佣人也叫不出你,所以我……” “那你也不能……随便进我房间。” “抱歉,是我冒昧了。” 乔理抱着肩膀,道歉的话却并不像道歉,反而有些调侃意味。 “……你先出去,我一会下去。” 明明被下了逐客令,乔理却岿然不动。 他上下打量着聂筝稚嫩清秀的脸,忽然笑了。 “你干嘛?” 乔理伸手,在聂筝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用指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聂筝!” 这一声,是崇渐知喊的。 她有点懵,回头看见崇渐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眼神有隐约怒意翻腾。 “她脸上有根头发而已,别紧张。” 乔理说罢,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才出了房间。 茶几的花瓶里插着刚刚修剪好的鲜花,正是乔星刚刚拿的那束,远了看,粉色玫瑰中间点缀着浅紫色的洋桔梗花,很漂亮,又很危险。 一顿饭吃得暗潮汹涌,乔星致力于在大家面前和崇渐知秀恩爱,崇渐知竟也乖乖配合,他为乔星盛汤夹菜,也默许对方喝自己杯子里的红酒,虽然他始终面无表情,却对乔星十分纵容。 聂筝如坐针毡,很想逃离,但理智又提醒她,以后她终要面对的…… 饭后,乔星接到公司电话,大约是有文件等她签署,但聂筝看得出来,她今晚是想留在崇家。 “走,我让司机送你。” 崇渐知幽幽开口,没等乔星回答,便掏出手机给司机打了电话。 “人家今晚还想陪陪你呢……” “我今晚也有工作。”崇渐知语气有些生硬,分明是想把乔星赶紧打发走。 乔星走后,乔理也没有理由再待在这里。 可他似乎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紧不慢地喝了王妈递来的红茶,又与崇渐知闲聊几句,期间有意无意将话题转移到聂筝身上,像是对她很感兴趣似的。 聂筝更加坐立不安。 时间分秒过去,乔理终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 崇渐知起身送乔理到门口,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把门拧开。等乔理出门,他“嘭”地一声将门关上了,动作有些粗暴。 “你和乔理怎么回事?” 崇渐知没头没尾一句话把聂筝问懵。 “我们俩才第一次见面,能有什么事……”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除了你把他带回家,我和他还能在什么场合见面呢?” 她心情也不好,被崇渐知这样吼了一嗓子,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那么顺从。 崇渐知被怼得无言,踹了一脚旁边的鞋柜,却忘了自己穿的是拖鞋,脚趾传来清晰疼痛,却又不好在聂筝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咬着后槽牙忍住。 “还有事吗?没事我回房间了。” 聂筝扫了一眼被崇渐知踹歪的鞋柜,绕过摆着花瓶的茶几,上了二楼。 客厅变得安静,崇渐知独自一人,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前,他神情忽然变得落寞,目光落在那透明的玻璃花瓶上,伸手将花瓶里的桔梗花一支一支取出来扔进垃圾桶。 一共十一支,他在心里数着,取到最后一支时,花瓣落进花瓶里,浮在浅浅的水面上,瓶口狭窄,他取不出来,索性就将花瓶里的玫瑰也一并掏了出,茎叶间的刺将他掌心扎破,他却没感觉似的,把那捧粉色玫瑰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一片狼藉,崇渐知还觉得不痛快,又抄起花瓶,一起通通扔了。 顺便把茶几重新擦了一遍。 终于清净了。 他答应乔星,陪她演这一出戏,做她明面上的男友,以此逃避家族的逼婚。名利场上无非交易,他做她徒有虚名的正牌男友,交换乔星与自己合作的决心。 林氏暴雷,理星与崇渐知合作,趁机稀释股份,最终目的并不是让林氏破产,而是——吞并林氏。 事成之后,他答应再给乔星百分之二的股份。 这场交易,崇渐知并不亏。 可他心里为什么空落落的? 再见到乔星,是在第二天的林氏集团董事会。 林氏易主,崇渐森作为林美言的未婚夫,陪同出席了这场会议。 见到崇渐知时,他的震惊溢于言表,崇渐知却像没看到他一样,径直走向会议桌主位上。 “崇渐知?你怎么会来?” 崇渐森一拍桌子,从座位上站起来。 “看来林美言还没有通知你。”乔星此刻站了出来,“你没有发现董事会少了几个人吗?林氏出事,赵董和刘董早做打算,现在估计已经在去夏威夷的飞机上了。股权结构变更,林氏,已经不是林家的了。” “什么……什么意思?” “在你去亚美会所找小姐花天酒地的工夫,林氏的股份已经被一家叫徵越的公司秘密收购,而徵越的法人……” “崇渐知……是你?” 听见崇渐森颤抖着叫出自己名字,崇渐知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他蛰伏许久,见着崇渐森气势凌人,自以为打了胜仗,就开始忘乎所以。 崇渐森却不知,这些年他早已经为脱离崇氏做足准备,之所以一直留在崇氏,完全是因为透云,那是他父母的心血,亦是他的执念。 “没错,我将出任林氏新一任的董事长,带领林氏走出困境,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崇渐知,你这个小人!”崇渐森简直气疯了,没想到自己被摆了一道。 崇渐知站在会议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如跳梁小丑一般的表兄,胜利的快意并未让他冲昏头脑,他依旧保持百分之百的冷静。 散会后,他拦住气急败坏的崇渐森:“海外项目继续给你做,但我得提醒你,下周一前,你会收到所有管理层员工的辞职信。告诉爷爷,重启透云,这是我做这一切的唯一目的。” “崇渐知,你别得意,咱们俩没完!” 看着崇渐森灰溜溜地离开,乔星比崇渐知更加得意,她一把揽住崇渐知的肩膀:“渐知,你刚才简直太帅了,我答应你的事办到了,那你答应我的呢?” 第21章 你哥让我来做保姆 崇渐知面无表情道:“我已经让richard准备好股权转让书,有了这百分之二的股份,理星会是除了徵越以外最大的股东。” “我说的不是这个……” 乔星有些不高兴,她轻轻推了推崇渐知的胳膊:“我说的是我们俩的事,你答应今天之后和我去见我爸爸的。” 崇渐知不露痕迹地躲开乔星的触碰:“周末的家宴我会去的。” “还有明天,我的生日会,你也得去!” 沉思半晌,崇渐知淡淡“嗯”了一声。 轰轰烈烈打了一场胜仗,聂筝除了替崇渐知高兴之外,心中第一个念头是他或许又要让自己出国留学。 连着几天,她一直提心吊胆地等着崇渐知找自己谈话…… 周六,宁江暴雨不断,学校通知放假一天,这是高考前难得的假期,聂筝精神短暂松懈下来,一觉便睡到了傍晚。 等她稀里糊涂地醒来,感觉一阵头重脚轻。 蹒跚走到窗前,撩开窗帘,外头风雨交加,她预备摁亮墙上夜灯,却发现开关失了灵。 停电了? “王妈!” 聂筝一张口,嗓子哑得厉害,鼻子也有些不通气。 王妈循声上了楼 手上还握着一个手电筒:“这雨下得没完没了,小区群里说,小区电路线被雷给劈了,已经叫工人来修,可是雨势太大,工人说没法操作,只能明天再说。” “有蜡烛吗?” 王妈听见聂筝的声音沙哑,有些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竟是一片烫热:“小筝,你发烧了!” “没事……我再睡会就好了。” “可不能一直睡啊,你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不饿……” 退回床边,雷声不断从窗边传来,她瑟缩着躲在被子里,心脏咚咚,跳得快极了。 王妈把蜡烛点上,又喂她吃了退烧药,见还没有好转的迹象,便从楼下拿了酒精,说是家里的土办法,用酒精抹在额头和掌心,烧会退得更快。 聂筝躺在床上,脑袋里一片浆糊,被王妈抱在怀里,一阵刺鼻的酒精味传来,很快她感觉到一阵凉意,像在做梦。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身体不好,总是发烧感冒,深夜发烧的时候,妈妈也这样用酒精擦她的额头和掌心。 “小筝,哪里难受吗,怎么哭了?” “没事,我就是……想妈妈了。” 昏黄的烛光下,聂筝躺在王妈温暖的怀抱里,抽抽搭搭地发泄着自己无处可说的委屈。 “……我哥还没回来吗?” “少爷这几天都有应酬,应该很忙。” 雷声又砸了下来,聂筝觉得头很重,脑袋昏昏沉沉,胸口也闷,浑身不住地发着冷汗,难受得要命。 王妈看见聂筝状态不好,打心底里对她心疼,犹豫一会儿,她找了个借口出了房间,其实是给崇渐知打电话去了。 第一遍时,电话没有接通。 王妈打去了第二个,第三个。 终于,那头传来崇渐知低沉的声音:“什么事?” 王妈听到崇渐知那边的环境很是嘈杂,她将嗓音放大:“少爷!小筝发烧了!温度一直降不下来,家里还停了电!” 大约过了十几秒,那头才问:“严重吗?” “不到三十九度,状态很不好!” “我现在回不去。”他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感情,“不行就送医院。” 说罢,崇渐知将电话挂了。 此刻他正在亚美会所二楼的包房中,席间尽是叫得上叫不上名字的豪门子弟,今天是乔星的生日,他作为“男友”,答应陪她到底。 “怎么了?” 乔星从沙发另一侧挪了过来,一双手宛若游蛇似地缠在他的腰间。 “没事。” “阿亮他们玩骰子呢,我一直输,你快过来帮我。” “我先打个电话。” 崇渐知甩开乔星的胳膊走向包厢外,原本平静的脸在转身的瞬间露出紧张和焦急。 电话打来的时候,娄梵正在和新泡的马子做马杀鸡。 “大哥,我是你家的保姆吗?你妹妹发烧也要我过去照顾?”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他对崇渐知忍不住地骂,“崇渐知你这个畜生,老子房都开好了!你让我去看孩子?” “十二点前到我家,新区的那块地,我帮你谈下来。”崇渐知淡淡说道,把一桩千万的生意说得像是一场游戏,“记得帮她热一杯牛奶。” 新区那块地娄梵已经谈了将近一个月,项目迟迟无法启动,家里老爷子对他很不满,扬言再搞不定,就要将他派到巴基斯坦修铁路。 崇渐知在新区有些人脉,无非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可人情难还,娄梵知道崇渐知最不爱搞这些事情,所以一直不愿意麻烦他,没有开口。 “你真能帮我搞定?”娄梵一下来了精神,“我现在马上去,保证完成任务!老崇,你妹就是我亲妹!” 不到十二点,娄梵开着跑车风风火火到了崇家楼下。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袭来,聂筝在二楼都听见了,她支着胳膊爬起来,问王妈是不是崇渐知回来了。 刚走到门口,却见娄梵一脸沧桑地站在门口,还喘着粗气。 “……你怎么来了?” “你哥和女朋友鬼混呢,没空管你,就把我支使来给你当保姆了。” 娄梵一脸不耐烦,根本没看见聂筝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 “厨房在哪儿?” “……厨房?” 聂筝只当眼前男人是在抽风,默默指了指楼下,眼见着对方一秒都没耽搁,风一样冲到了楼下厨房。 几十秒后,随着微波炉叮的一声,娄梵又火急火燎回到了聂筝的房间,手上端着一杯加热过的牛奶。 “来,端着。” 聂筝被迫接过牛奶,娄梵立即掏出手机,对着她一顿乱拍。 照片在凌晨十二点前准时发到了崇渐知手机上。 娄梵对着手机发着语音:“照片看见了吗?有图有真相,我今晚一定把你妹照顾得舒舒服服,崇老板满不满意?” 发过语音,娄梵明显松了一口气,像是在铃声前准时答完了卷一般,如释重负。 “dyn,dyn?” 听见楼下传来女人的声音,娄梵一拍脑门,又转身朝楼下跑去。 王妈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深深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崇渐知的朋友:“少爷那么沉稳,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聂筝捧着温热的牛奶,惊讶地看着娄梵跑到楼下,又带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上了楼,她知道,这定是他新的艳遇。 “dyn,我大老远跑过来找你,还以为你想我了,没想到你竟然已经有了新欢?怎么,把我叫过来是想玩点刺激的?” 女人话还没有说完,娄梵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别吓着小朋友。我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见女人点了点头,娄梵才终于把她放开了。 聂筝属实没有想到,娄梵竟然让女人带来了一台发电机。 随着机器轰隆隆响起,整个房间终于亮了起来,聂筝躺在床上,旁边一左一右坐着娄梵和他曾经的情人,这场面实在太过诡异。 第22章 一见钟情 “你困了吗?” 聂筝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下一秒娄梵直接握住她的肩膀,晃得她晕头转向后,催眠一般说道:“不,你困了。” 这暴风骤雨的关心让聂筝有些吃不消,明明已经睡了一天,她现在又被强迫地撵上了床。 吃了退烧药后,她已经好了很多,可睡觉是的确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她翻身看着一脸严肃的娄梵,终于打开了话匣子:“我哥让你来的?” “对啊,要不然你觉得我是有多闲,大半夜跑到你家做保姆?” “他现在和乔星在一块?” 娄梵听见乔星的名字时晃了晃神,觉得有些陌生,但很快又对号入座,知道乔星便是崇渐知那位“新女友”。 “是,他也没多说什么,他们一群人应该是在亚美开party呢,老崇平时最烦这些,估计都是为了那个女的。不过说实在的,和老崇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着他身边有什么女人。这些年来,他身边唯一一个异性……估计就是你这个妹妹了。” “是么?” 聂筝若有所思,将被子蒙住脸,逼自己赶快睡着。 越想睡就越清醒,聂筝甚至能感觉到窗外的雨都停了,娄梵打发掉了带发电机来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电话铃声响起,生生打翻了娄梵的睡意,他迷迷糊糊摸到手机接听,打电话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崇渐知。 “把手机给聂筝。” 刚接过手机,摄像头还未对准自己,聂筝就听见崇渐知有些急躁的声音传来:“手机怎么关机了?” “没电了。” “烧退了么?” 聂筝点头。 “嗯。” 崇渐知没再说话,他此刻正站在亚美的走廊,这个电话究竟要不要打,他犹豫了很久,感性战胜了理性,聚会结束时,他还是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渐知,我的车在外面等着呢,走。”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聂筝听出来,那是乔星。 没做任何解释,崇渐知直接把视频通话挂了。 “老崇有些本事。”娄梵把手机拿回去,嘴里尽是调侃,“理星的千金大小姐,听说当时le家的小少爷追了她半年都没追到,竟然被老崇拿下了。” 聂筝根本不想听这些,转身摸到手机充上了电。 她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崇渐知的电话她没接到,白朝朝的电话,她也同样没有接到。 她不知道的是,白朝朝在得知她发烧又打她电话没通后,竟然直接杀到了她家。 敲门声大得快要扰民,聂筝见到白朝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今晚到底怎么了?大家半夜三更不睡觉,都来她家干什么? “你不带这么吓人的!和我说你发烧了之后就没再回我消息,电话也不接!我担心坏了,你现在怎么样?身体好点没?” “……我没事。” 白朝朝见聂筝状态不错,终于松了一口气。 “娇娇?!” 娄梵一声大喊,白朝朝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沙发里。 “你叫谁呢?”白朝朝捂着耳朵一脸嫌弃,“你谁啊?” “娇娇,我都和你说了,咱们俩之间已经结束了,睡过不代表就要负责,你怎么都死缠烂打到我朋友家了?我知道我魅力太大……” “你脑子有病?” 白朝朝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望着眼前的娄梵。 “娇娇——” “娇你大爷!” 白朝朝一嗓子吼出来,声音在偌大的客厅竟出现了回声,娄梵直接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聂筝终于看明白,娄梵是把白朝朝当成自己曾经的床伴了。 “那个,娄梵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不是你说的什么娇娇,她是我朋友,叫白朝朝。” 娄梵眉头一紧,目光上下扫视她一遍,像是有些震惊,又有些懊恼。 “不好意思,我好像真的认错人了。你的脸长得和娇娇像极了,不过身材……”娄梵摇摇头,目光在白朝朝胸口来回逡巡几遭,“尺寸不大对。” “变态啊你!” 白朝朝可不是好惹的主,被这么“侮辱”,她火气直往天灵盖上窜,没忍住,一个巴掌招呼了上去。 脖颈挨了一下,后劲十足,娄梵有十几秒大脑一片空白,他呆愣愣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白朝朝,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眼神中竟多了几分畏惧。 “……你没事?”聂筝拍拍娄梵肩膀,“打傻了?” “嗯……” “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先走?” “嗯……” 聂筝伸手在娄梵面前晃了好几下:“这事别和我哥说,行么?” “嗯……” 娄梵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白朝朝,脚步朝后一下下撤着,快到门关时,他像是终于回了神,扶了扶有些歪的金丝框眼镜,问:“你叫白朝朝?” 白朝朝不想搭理娄梵,冷哼一声,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位纨绔少爷的眼神中,除了开始的惊悚之外,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第二天,放学回家的聂筝和早归的崇渐知撞了个满怀。 崇渐知身边还带着乔星。 聂筝立马变了脸色,忍住不去看对面笑颜如花的女人,她想到昨晚崇渐知的那通视频电话里,乔星声音的偶然乍现,那声音像一根针,刺入她格外敏感的血肉。 一直到客厅坐下,始终沉默的崇渐知终于感觉到聂筝的异样,他走到聂筝面前,掌心贴上她的额头,几秒后终于放下心。 “不烧了。” 两人距离太近,聂筝闻见那股熟悉的属于乔星的女士香水味,她默默退后两步,小腿已经抵在沙发边沿。 “王妈呢?”崇渐知见她不说话,又提起新的话题。 “下楼去买药了,她最近有些头疼。” 崇渐知只是想和聂筝说说话罢了,话题到这里结束,王妈也正好回来了,手里拎着一袋被剥好皮的牛蛙。 “小筝啊,楼下有卖牛蛙的,我买了两斤,一会给你做干锅吃——” 王妈话还没说完,乔星就啊地一声尖叫起来,她躲在崇渐知身后,满脸惊恐地看着王妈手里的塑料袋子,嚷嚷着快拿走。 “这很好吃的,乔小姐害怕?” 王妈对乔星态度不算友善,见乔星害怕牛蛙,她反而拎着袋子朝前走了两步。 “拿走啊!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乔星语气很差:“我从小就见不得这种东西,恶心死了,赶快拿走!” 她边说边退,崇渐知原本熨帖的西装被她抓出皱褶。 “少爷,小筝病才刚好,本来就没有食欲,我想给她做点她爱吃的。” 王妈始终盯着崇渐知,希望他为聂筝说一句话,毕竟在这里,崇渐知和聂筝才是一家人。 第23章 未来的嫂子? “渐知,她想吃就不能改天再吃吗,非要今天,这不是故意恶心我么?” “好了。”聂筝被吵得头疼,“我不吃了,王妈,你把牛蛙扔了。” “少爷……” 王妈仍然不死心,她对乔星心里万般不看好,更是看不得聂筝受丁点的委屈。 “扔了。” 崇渐知淡淡说了句,似乎觉得王妈有些小题大做了,他甚至没有看聂筝一眼。也自然没有看见,聂筝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 见崇渐知向着自己的,乔星得意地笑了。 王妈闷声不响地进了厨房,将那一袋新鲜的牛蛙扔进了垃圾桶。 牛蛙没了,桌上摆满了海鲜,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聂筝没吃几口就上楼复习功课了。 过了快一个钟头,聂筝做完一套试卷,王妈忽然敲门进来。原本戴着耳机的她,是被一阵麻辣的香气勾回了头,发现王妈正端着盘子站在自己身后。 “小筝,你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聂筝一看,竟是下午被乔星勒令扔掉的牛蛙,她又惊又喜:“牛蛙?不是扔了吗?” “我就看不惯她那副嘴脸,她说扔就扔?这牛蛙新鲜得很,都是我看着现宰现剥的,你快尝尝。” 看着那盘还冒着热气的麻辣牛蛙,又看看王妈满脸慈爱的看着自己,聂筝感动极了。 她拉着王妈坐下,王妈久违地开了一罐啤酒,两人那时更像一对母女,很多年后,聂筝想到这一刻,都觉得好暖。 “小筝啊,你就是太听话太懂事了,有时候看着你,我都觉得心疼。”王妈叹一口气,“不像我家那个混账儿子,刚上大学,就到处惹事,一点也不让我省心。” 太懂事,太听话。 这种话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听过多少次,可与崇渐知生活在一块,对方一直阴晴不定,如果不处处小心,她不知道会不会连那份仅有的亲情都彻底失去。 心情不觉惆怅,聂筝放下筷子,乔星推门进来了。 下意识地,聂筝将那盘牛蛙挡在身后。做完这个动作,她有些懊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委曲求全,难道因为害怕崇渐知,就连他的女朋友也要一块害怕么? “你有什么事吗?”聂筝绷着表情,想让自己看起来更严肃一些,没那么好欺负,“下次进我房间能不能敲一下门?” “脾气这么大?” “所以呢?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聂筝对王妈摆了摆手,“王妈,你先走,早点休息。” 王妈对聂筝使了使眼色:“小筝,没事?” “不用担心。” 王妈刚一出门,乔星就变了脸:“聂筝,你不要总把我当成敌人似的,我是你哥哥的女朋友,是你以后的嫂子,你这么对我,你哥也很难做的。” “你想多了。” “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乔星故作大度地笑了笑,“听渐知说你最近在学香?帮我做个香囊。” 聂筝抬眼:“等我高考后,我现在没有时间。” “这事我和你哥也说了,本来是要他来跟你讲的,不过他现在正开会呢,我就先来和你说一声。” 聂筝不情愿,却也不想为自己至少麻烦,她缓和了语气,道:“我这几天做给你。” “好,那就谢谢你了,今天几号来着?” 乔星不经意地掏出手机,摁亮屏幕,又不经意地将屏幕展露给聂筝。上面是她和崇渐知的合照,乔星的头靠在崇渐知肩膀上,两人看起来……恩爱极了。 两天后,在学校外的咖啡馆,聂筝准时把做好的香囊交给乔星。 对方对香囊并不感兴趣,准确来讲,聂筝发现她对香根本不感兴趣,拿到香囊时甚至连闻都没闻一下,就随手塞进了包里。 “你等我一下,我去个洗手间。” 聂筝点了点头。 乔星迟迟不出来,她的手机在桌上已经震动几次,聂筝怕有急事,便拿过手机想去找她,手指不小心划过屏幕,对方手机竟然没有设置密码。 屏幕停留在一张聊天界面。 聂筝不经意扫了一眼,是有人给乔星发送了几张崇渐知的照片。 照片像是偷拍,地点在一个陌生的小区。 照片里不仅有崇渐知,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 那女人只照到一个背影,聂筝看不清她的脸,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乔星在派人调查崇渐知? 知道冒昧,可聂筝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向下扫了一眼。 照片里除了崇渐知,竟然出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聂筝看见了一只黑猫。 那是被她救下的,又在樊敏哲出车祸后突然消失的小黑猫,是她的煤球! 不可能认错的,聂筝看见黑猫的脖子上还挂着印着“煤球”名字的名牌。 在车祸中消失的小猫,又是怎么出现在崇渐知身边的?那车祸……果然和崇渐知有关。 可他为什么又要把小猫带走呢?他不是最不喜欢小动物的吗? “聂筝,你在干什么?” 思绪被打断,聂筝猛地将手机扣在桌子上,心虚到了极点。 “……我,你手机刚刚响了。” “哦,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 乔星不甚在意地拿过手机,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又放下了。 这无意中的发现,让聂筝又胡思乱想了起来,崇渐知身上有太多自己不了解的事,她甚至……都没有乔星了解他。 莫名消失的黑猫,樊敏哲不像意外的车祸,还有那个陌生的女人…… 聂筝带着满肚子的困惑想要问问崇渐知,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高考在即,老师和学生一样,精神都高度紧张。 聂筝是校长点名关照过的学生,老师自然就更加上心,上课时点她名几率高得离谱,半天的课结束,她已经累得不行。 课间,校长规定,高三学生都要出去跑操,可聂筝因为崇渐知的事失了眠,已经困得快要晕倒,就和老师请了假,争分夺秒地趴在桌上准备睡一会。 几乎是一秒钟睡着,聂筝起先没有感觉到,周围忽然开始剧烈震动。 宁江地处西南,区域下有大量断层和地震带,偶尔发生地震并不稀奇。这次却不一般,聂筝被强烈震感摇醒,只觉得天旋地转。 几秒钟,天花板已经簌簌掉落墙皮,她座位正靠门口,在最紧张时刻,她躲在墙边的课桌下,震感变轻之后,她等候时机,拼了命跑出教室,两步并做一步逃出了教学楼。 第24章 他醉酒失控了 所幸楼体只是摇晃,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意外。 震感消失,学生聚集在操场,彼此抱团,心惊胆颤。 班主任清点人数,聂筝惊魂未定,听着身后同学正在谈论从手机上看见的最新消息,位于宁江市区中心的一座写字楼由于震感强烈,发生小规模坍塌,十几人受伤。 聂筝突然紧张,对陌生同学发问:“咱们学校附近的华辰大厦?” “……不清楚,但应该是那一代附近。” 一瞬间,她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崇渐知就在华辰大厦里上班。 “同学,能不能借我一下手机,我想打个电话……” 班主任被叫到操场一角开会,聂筝心里着急,逮着个有手机的学生,问他借了过来。 电话开始是用户正忙,后来始终无人接听,聂筝一共打了将近二十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毫不夸张地讲,那是聂筝在经历车祸之后最提心吊胆一刻,她与崇渐知的感情,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才终于迸发出那股真正的强烈,聂筝从不讲,可在电话那头无人应答的时候,她觉得天都要塌了。 “各位同学不要害怕,这次地震的震源不在宁江,不过之后很可能还会有余震发生,未免受伤,大家先不要乱动,稍安勿躁。操场是学校里最安全的地方。” 班主任刚刚开完会回来,就见聂筝已经脱离班级队伍,正往人群之外走。 “聂筝!你干什么去?” 被班主任拽住胳膊,聂筝先是没有回头,几次拉扯之下,班主任才看清聂筝的脸,她竟然在哭。 “怎么回事?” “老师,华辰大厦是不是发生坍塌了?我哥公司就在华辰,我联系不到他,我得去找他……” “聂筝你冷静点!你听谁说的是华辰发生坍塌了?出事的是华辰附近的晋宁路段。听说一辆公交车正行驶中,路面忽然发生坍塌,这事故和华辰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哥也没有事,你别太紧张了。” 班主任笃定地对聂筝说崇渐知此刻一定是平安的,是因为在刚刚地震发生后不到十分钟,所有老师正开会的时候,他接到了崇渐知的电话。对方语气是少有的紧张,在得知聂筝安全的之后,电话那头终于长舒一口气。 然而这件事,被班主任当做一件不重要的插曲,隐去了。 确认安全之后,诸多学生家长等在校门口接孩子放学,聂筝却没有等来崇渐知。 直到回家,从王妈嘴里,聂筝才知道,今天崇渐知陪着女朋友参加乔家家宴去了,他人根本不在华辰大厦办公,而自己的担心,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王妈,我哥没有来过电话吗?” 晚饭间,聂筝还抱有侥幸,觉得崇渐知会往家里打电话确认自己的安全。 “没有接到少爷的电话。” “嗯。”聂筝盯着手里的饭碗,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哥不打电话也是正常,乔家家宴,他肯定得陪在乔小姐身边嘛。” “小筝,你没事?” “我没事啊,我挺好的。” 聂筝忽然觉得很累,胡乱扒拉两口米饭,就放下碗筷,回了房间。 点上安魂香,聂筝鼻间尽是崇渐知的味道,她大脑昏昏涨涨,眼皮沉得几乎要睁不开,索性就放下作业,回到床上睡了。 这一睡就到半夜,聂筝甚至都没有换下睡衣,也没有洗漱,整个人看起来潦草又疲惫。崇渐知回到家后,见到她如此模样,竟有些失神。 他一整日在陪乔家那些人精周旋应酬,整个人已经疲惫不堪。 发生地震那刻,他在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聂筝,在打班主任电话确认她是安全的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那时手机已经快要没电,乔星把崇渐知的手机拿给宴会厅工作人员充电,再拿到手机时已经将近傍晚,他打开手机,发现没有收到哪怕一条聂筝发来的消息,甚至一通未接来电都没有。 崇渐知反复翻看通话记录,心里不知怎么的,莫名泛起一股酸涩。 回到家的时间并不算晚,崇渐知以为聂筝会等他,没想到急匆匆赶到她的房间,她却已早早躺床上睡了。 不光提前睡了,还……睡得这么潦草。 连睡衣都没换,就穿着学校发的天蓝色运动服,头发还半扎着,稚嫩又青涩,和他白日里见到的那些妩媚精致的女人都不一样。 崇渐知想把聂筝拽起来,可见着她睡得那么沉,蜷着身体就像一只熟睡的小猫似的,他就不忍心了。 手指碰了碰她泛红的脸蛋,崇渐知忍不住凑近,再凑近。 鼻尖抵住鼻尖,冰凉的触感令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是谁说的来着,鼻尖冰凉的时候,手脚也是凉的,崇渐知又忍不住把手伸进被子里,攥住她软若无骨的小手,将她的手握进掌心的时候,崇渐知在心底嗯了一声,果然是凉的。 屋内安魂香的味道令人昏昏欲睡,崇渐知原本心里攒的怒气随着聂筝缓慢的呼吸声逐渐变轻。 他没那么生气的时候,房间里的气氛就变得愈发旖旎,甚至有些暧昧了。 崇渐知喝了酒,呼吸间是淡淡的酒精味道,那气息吐到聂筝的脸上,竟也像起了什么化学反应似的,让她原本泛着红的脸蛋变得更红。 鼻尖蹭过聂筝的鼻尖、脸颊,崇渐知微微地侧头,与聂筝鼻梁抵住鼻梁,嘴唇也就那么若有似无地贴到了一块。 那隐约的,若即若离的触感几乎让崇渐知发疯。 和乔星在一块的时候,对方无论化着多么精致的妆,穿着多么性感的衣服,对于崇渐知而言,自己的角色都只是冷静地旁观罢了。 可到了聂筝这儿,一切就变得不受控制起来,他会因为闻见聂筝身上的味道就变成一只捕食的猎豹,他控制不了身体的反应,胸口像有熊熊火焰正烧着,那种欲望,带着恨不得把聂筝摁在怀里揉碎了的饥渴难耐。 崇渐知觉得自己疯了。 喘息越发粗重,崇渐知隔着厚重的被子把聂筝搂进怀里,一只大手忍不住往她敞开的校服领口里伸。聂筝的手是凉的,可她的胸口却那么热。 热得发烫…… 第25章 香囊出事了 被抚摸过的皮肤都像着了火,聂筝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被崇渐知虚虚地压在身下,她原本规规矩矩穿着的运动服变得乱七八糟,而崇渐知此刻正将头深深埋进自己的颈窝。 聂筝没有害怕,只是有些紧张,她抽出自己被压在被子里的胳膊,轻轻拍了拍男人宽厚的脊背,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问:“你又喝酒了?” “嗯。”崇渐知声音带着一股性感的哑,意识到聂筝醒来后,他极力克制自己做出任何荒唐的事来,难耐地将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通通耙到脑后。 他从床上起来,坐在旁边,试图找些话题来缓解尴尬:“今天地震了,你为什么都没有打个电话,关心我一下。” 聂筝心里咯噔一下,先是困惑,而后明了,原来自己打去的那些电话,崇渐知根本没有接到。 “你当时不是和乔小姐在一块吗?” 问出这话,唯一的目的只是确认,确认崇渐知当时到底和谁在一起。 而那个和他在一起的人,最有机会拿走崇渐知的手机,拒接自己打去的每一个电话,并且,将所有通话记录删除掉,不留痕迹。 “和她在一块又怎么样?你很在意?” “没有。” 聂筝淡淡地摇了摇头,但心里已经确定了答案。 不出意外的话,自己打过去的那些电话,崇渐知根本没有看见,而拿走崇渐知手机的人,就是乔星。 “聂筝,你是真的很无所谓么。” 大约是酒后,崇渐知变得有些感性。 聂筝不愿意解释,只摇了摇头,又说了声“没有”。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巴不得我出事是不是?如果我出了事,你就能彻底摆脱我了是?聂筝,你算盘打得太响。其实你哪怕演一演,我都不会这样生气。” 面对突如其来的愤怒,聂筝不想回应,对方的话将她刺痛,想到白天发生地震时,崇渐知也没有任何表示,现在却反过来要求自己,她只觉得讽刺极了,嘴里小声重复着崇渐知说的话,却是另一番滋味:“对啊,你哪怕演一演都好。” 相比愤怒,她只觉得无奈。 崇渐知最受不了她这副神情,像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实在太无能为力。 最后,崇渐知还是起身,离开了房间。 说不上到底算不算冷战,聂筝接来几天都没再见到他,崇渐知每日早出晚归,聂筝起床时他已经走了,睡着时他才回来。 正是因为这样,她也快一周没有见到乔星,心里觉得清净了不少。 越清净,就越有思考的时间,她不止一次回想在乔星手机上见到的那几张照片,想要知道真相,却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这天傍晚,聂筝刚放学回家,在小区楼下见着了阔别已久的那辆熟悉的白色卡宴。 本以为又会见着乔星,没想到从崇渐知车里钻出来的却是另一个难缠的——娄梵。 “为了感谢你哥帮我谈下新区那块地,我今天亲自下厨,给你们露一手。”娄梵在厨房一边系围裙一边说道。 聂筝不明所以,目光有意无意朝对面沙发上坐着看杂志的崇渐知身上瞟,可对方压根就没看自己,把她当空气。 “今天做什么菜?” 为了避免尴尬,聂筝还是没话找话地随口问了一句。 “今天可是崇总亲自点菜。”娄梵拍了拍手,又指了指料理台上,“做牛蛙!我跟你说,我太爷爷当年可是川菜协会的副会长,我多少也遗传了些基因,今天就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做正宗川菜……” 娄梵话太多,聂筝统统没听进去,她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崇渐知为什么会让娄梵做牛蛙? “闭嘴。”崇渐知有些受不了地瞪了娄梵一眼,“做你的饭。” “得得得,知道你烦我。” 一个小时后,娄梵端出一大盆刚刚烹饪好的牛蛙。 聂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见到穿着十几万i西装的男人亲自下厨做……牛蛙的。 “尝尝。” 崇渐知轻轻叩了叩桌子,打断聂筝的胡思乱想。 实话实说,娄梵做菜的确是一把好手,聂筝在尝牛蛙时,一度觉得是娄梵偷偷在川菜馆里点了个外卖,偷梁换柱成自己做的。 “上次不是没吃到么,这次都是你的。” 崇渐知看聂筝似乎很满意菜的味道,便将一大盆牛蛙直接推到了她面前,又叫娄梵去倒杯牛奶。 聂筝以为,崇渐知让娄梵倒牛奶是要自己喝,没想到他在接过牛奶之后,也一并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不想喝牛奶……” 娄梵哎呦一声:“老崇怪细心,聂筝妹妹你还是喝了,牛奶是解辣的。” 原来…… 聂筝心中一暖,接过了牛奶。 娄梵的手艺相当不错,不到一会,她面前已经一堆牛蛙骨头。 两个大男人似乎对牛蛙都不感兴趣,娄梵说自己最近正在减脂,要严格控制卡路里,聂筝在一边啃牛蛙的时候,他就只能一脸哀怨地嚼黄瓜,看着可怜极了。 而崇渐知,直接连黄瓜都不嚼,抱着电脑开始工作起来。 饭后,聂筝准备刷碗,却被娄梵叫到一边。 “聂筝同学,有个事,我想拜托你一下。” “拜托我?”聂筝有些诧异,“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你能不能把那个凶巴巴小姑娘的联系方式推给我。” 聂筝想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娄梵嘴里说的那个凶巴巴的小姑娘,应该是上回和他差点打起来的……白朝朝。 “你要干嘛?”事关姐妹,聂筝一下警惕起来,“你可别打她的主意,我朋友有男朋友,而且她可是正经女孩子,和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床伴不一样……” “你别激动,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上回见着她脖子上戴的那条项链,觉得好看,想买一条送我朋友。” 聂筝将信将疑:“我帮你问问,到时候告诉你,联系方式就不用加了。” 娄梵见她不愿意,倒也不在意,扯出一张单纯无公害的笑脸来:“行。” 两人周旋了半天,聂筝根本没注意到,崇渐知起身到窗边接了个电话。 电话一挂断,崇渐知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他叫了一声聂筝,语气分外的严肃。 “怎么了?” “乔星住院了。”崇渐知目光仍旧紧紧盯住聂筝,“恶心呕吐,呼吸道感染。” 娄梵反应过来,先聂筝一步开口问:“严重吗?我今晚喝酒了不能开车,你刚才也被我逼着喝了一杯?要不叫个代驾?送咱们去医院?” “这不是重点。”崇渐知幽幽开口道。 “那重点是?” “聂筝,你是不是给乔星做了一个香囊?” 第26章 给她道歉 聂筝点点头:“是她来找我,说马上到夏天了,想让我帮她做个香囊驱蚊醒神。香囊的方子很简单,我用了公丁香、川芎、生艾叶绒、大红袍和冰片……难道她住院跟我送的香囊有关系?” “我去一趟医院,你在家待着。” “我给她做的香囊绝对没问题!为了避免误会,还是我和你一起去。” “你在家待着。”崇渐知头都没回,只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吗,语气更重些,带着十分的命令,“不要掺和这事,离乔星远一点。” “聂筝,你哥能处理好的,你就好好在家复习功课。” 娄梵看穿了崇渐知的心思,也看出乔星与聂筝之间那隐约的敌意,如果聂筝跟着一起去的话,事情只会变得更复杂。 面对崇渐知强硬的态度,聂筝无法再和他争辩,目送两人离开后,心里七上八下的。 等待是件痛苦的事,两个钟头过去,聂筝逼迫自己做完一张数学试卷,看着卷面上满满的错题,她拿起手机,给崇渐知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却不是崇渐知的声音,而是娄梵。 “你哥在病房里陪乔星呢,这大小姐见老崇一来,直接把人抱住不放,哭得那叫一个委屈,现在好不容易哄住了。老崇把手机给我,让我给你打个电话,叫你别担心,赶快睡觉。” 娄梵故意不讲正题,忽略聂筝的问题,但这态度已经给了聂筝答案。 “所以她真的是用了我的香囊才住的院?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要不我现在去医院找你,香囊的方子干干净净,不可能有问题的——” “哎呦祖宗,你就别添乱了。”娄梵叹了一口气,像是拿聂筝很没有办法,“实话和你说了,乔星的确是因为你的香囊住的院,说是闻了你的香囊之后头晕恶心,还吐了,症状挺严重的,住院之后,医生诊断是轻微的铅中毒。乔星效率极高,直接派人把香囊拿去检测中心勘验成分去了,然后……从香囊里检测出了大量的人工香精。” “怎么可能?我做的香囊是不可能放这种东西!” “聂筝,这事你别掺和了,你哥能解决。” 娄梵犯了难,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聂筝解释,这事说到底,只不过是乔星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而聂筝到底有没有做这件事,真相到底如何根本不重要,大家只需要配合她演下去就好。 崇渐知不得不给乔星这个面子,自从收购林氏之后,两人之间利益纠葛越来越深,短期之内,崇渐知是不可能与乔星撕破脸皮的。 聂筝不懂商场上的利害关系,她心性单纯,以为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 那一晚谁都没睡。 乔星躺在病床上对崇渐知哭诉,要崇渐知给她一个说法,崇渐知看破不说破,任凭她演下去,只是轻飘飘地问她:“你想要什么说法?” “你得让你的宝贝妹妹给我道歉!” 崇渐知揉了揉太阳穴,表情有些阴沉,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我替她给你道歉好不好?” “你就这么心疼她?连句对不起都舍不得让她说?” 崇渐知不想和她继续纠缠,转移话题道:“你不是一直想参加深海俱乐部?我和祁家有些关系,下周末他们在陨星组的局,我可以带你去。” 深海俱乐部是宁江所有企业家都想要加入的组织,俱乐部中的企业遍布各个领域,这也为加入俱乐部的企业家提供产业扩张绝佳机会。 人脉就是资源,资本博弈本质就是一场赌博,说白了,在宁江只有加入深海俱乐部,才有“上桌”的机会。 深海俱乐部的会员名单只能推荐进入,组织者祁禹泽每年只允许三个人加入。 乔星不知道,崇渐知早已经成为深海俱乐部会员,今年他正好有一位推荐名额。 “真的?” “我说到做到。” “渐知,那就拜托你了~”乔星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她胳膊重新揽住崇渐知,“我感觉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天你帮我办出院。” “好。” 另一头,聂筝终于捱过难熬一夜。晚课结束,她刚到家便见着了最不想见的人,乔星。 对方刚刚出院,脸色还很苍白,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像真被自己害惨了似的。 “乔小姐。”聂筝试探地问了句,“你身体没关系了?” “聂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这样害我?香囊可把我害苦了,你知道我每天有多少工作要处理吗?” “我的方子很干净,我不可能往里放工业香精——” “停。”乔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不想听你在这狡辩,你要是还有些良心,就别再给你哥找麻烦了,我是你未来的嫂子,你不该这样算计我。” 聂筝被戳了死穴,情绪变得激动:“我没有!” “吵什么吵?” 崇渐知缓缓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份文件,看着吵得剑拔弩张的两人,他表情已经带着隐约的怒意:“聂筝,给她道歉。” 聂筝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呆愣愣地看着楼梯上的崇渐知,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道歉。” “不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道歉?” 崇渐知深吸一口气,脸上神色已经极不耐烦,他将手上文件直接往地上一扔,正砸在茶几旁的柚木架子上。 “道歉。” 聂筝看着身旁碎了一地的花瓶,又看了看冷漠如斯的崇渐知,忽然变得平静,淡淡笑了声。 “对不起。” 说完,聂筝踩着一地的碎瓷片,越过崇渐知上了楼。 崇渐知几乎要将楼梯扶手握碎,但表情依旧不动声色:“走。” 他对乔星说。 到了地下车库,崇渐知手握方向盘却迟迟没有启动。 乔星心里有些忐忑,斜瞟了一眼崇渐知:“不走吗?” “为什么还要为难聂筝?” “我哪有?我也没让她给我道歉,是你逼着她给我道歉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乔星,这件事到底真相如何,你我都心照不宣。我今天让她给你道歉,是让她长点记性,不要傻乎乎地随便相信别人,被人陷害了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 “还有,我们的关系到底如何,你心里也清楚。你不要入戏太深,也不要得寸进尺。”说到这时,崇渐知缓缓启动车子,“别再找聂筝麻烦,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乔星指甲深嵌掌心,崇渐知越维护聂筝,她心里就越嫉妒。 第27章 真的只是兄妹? 回到公司,乔星又收到私家侦探发来的照片,这次除了照片,私家侦探还给她打来了个电话。 “照片里的女人,我花费了很多精力来找她的身份信息,很奇怪,有关于她的身份好像被人刻意地隐藏掉了。我怀疑这是崇渐知所为,他一定不想让人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 乔星不耐烦地打断对方:“讲重点。” “可惜这女人并不让人省心,我查到她这几年消费刷的信用卡是一个名叫李唐的男人。” “李唐?” “英文名叫……richard,对,就是崇渐知的助理。我又进一步调查了李唐这个人,发现他每个月都会往一个固定的账户上打钱,每个月两万块,雷打不动。那个账户主人名叫孙慧。” “孙慧?她和那个女人什么关系?” “我调查后,发现孙慧在几年前已经死了,只是银行没有注销她的账户。我调查了有关孙慧的关系网,结果发现,她有个妹妹名叫孙雨。读完大学之后忽然失踪,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我找到她的学校,终于找到一张她的照片,确定了崇渐知养在私宅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孙雨!” “那个孙雨……是崇渐知养的情人?” “你想得太简单了。孙雨还有另一个身份,你绝对想不到。” “别卖关子。” “她和孙慧的爸妈,曾经做过聂筝父母家里的管家。” “你是说……聂筝的亲生父母?唐月州和聂子远?” “没错。” 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乔星挂断电话,久久回不过神。原来还是和聂筝有关,她还以为……崇渐知包养了个见不得天日的情人,刚开始她是愤怒、好奇,可得知真相之后,那女人和崇渐知没有丁点的关系,只是他为了避免妹妹的身世被人发现而不得已为之…… 崇渐知已经在意聂筝到这种程度? 外人都在传这对异父异母的兄妹不合,可没人知道,崇渐知这个哥哥当得有多么尽心尽责。 “兄妹……真的只是兄妹么?” 乔星重新拿起手机,拨回私家侦探的电话:“找到孙雨,把她带到我面前。” 翌日。 聂筝下楼,发现崇渐知竟然也在,她还以为对方昨晚没有回家呢。 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她才发现,原来在崇渐知眼里根本没有对错,只有他向着谁,想护着谁罢了。 思及处,聂筝丝毫食欲都没有了,她绕过餐桌,将肘上挂着的校服穿回去,背起书包出门。 “回来。” 身后传来崇渐知的命令,平静中带着极强的威慑。 聂筝不想听他的,但脚步本能地停下了。 崇渐知轻轻叩了叩桌子,语气缓和了些:“吃点东西再走。” “我不饿。”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聂筝。” 聂筝咬着嘴唇,紧握的手还是松开了。她转身回到餐桌,在崇渐知对面坐下,随即一杯牛奶推到了她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聂筝只喝了一口,就尝到一股浓浓的奶腥味儿,那味道刺激得她食欲全无,碍于崇渐知在她对面盯着,她只能屏住呼吸,把牛奶通通喝了。 “行了吗?” “走。” 说罢,崇渐知也把杂志放下起身。 两人一同走到门关,聂筝不想和崇渐知一起坐电梯下楼,故意拖拖延延,拉开书包拉链,假装在找东西似的。 崇渐知起先见她故意磨蹭,也只是停下脚步,回头注视着她。等了快一分钟,他终于按捺不住,几步并作一步,把聂筝手里的书包扯了过来。 崇渐知合上书包拉链,也没有把书包还给聂筝,自顾自地拎着出了门。 两人上了一辆车,共坐在车厢后座,聂筝靠在车窗,想离崇渐知远点,目光也始终看向窗外,坚决不回头给崇渐知任何眼神。 “车要开了。” 开就开呗,聂筝心里这么想,但依旧沉默没有开口。 崇渐知无奈,将聂筝的书包放在腿上,下一秒俯身压在了聂筝的身上,两人距离在刹那之间无限地接近,聂筝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一动都不敢动。 她鼻尖蹭过男人耳垂、下颌,闻见他身上是一股熟悉的橙香,和她沐浴露的味道很像。 “咔哒——” 崇渐知帮聂筝将安全带系好,起身与聂筝重新拉开安全距离,好像刚刚那暧昧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 两人相继沉默,车厢内安静得过分。 “昨天的事,我们谈谈。” 崇渐知说道。 聂筝心里一个激灵,可仍旧绷着脸,她在等崇渐知开口。 “之后和乔星相关的事,我会解决,你不要再和她吵架,知道了吗?” 聂筝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儿,她转头,看向崇渐知坚毅却冷漠的侧脸:“是她在找我麻烦,你是想要我什么都不做,任由她欺负吗?” “我不会让你受欺负。” “她昨天就在欺负我,你却让我和她道歉。” 聂筝极力用平淡的口吻讲出昨天发生的事,可那语气还是有几分的委屈,她涉世未深,根本掩藏不了情绪。 “这是给你个教训。”崇渐知有些无奈,“我有没有说过,你不要掺和这件事,我会处理,我让你离乔星远一点?” 聂筝默默不作声,心中仍然觉得憋屈。 “你是觉得自己很委屈?” 聂筝仍然不说话。 “聂筝!”崇渐知神色微变,已经露出些许不悦。 “是。”聂筝紧紧抓住安全带,咬着牙说道,“我是很委屈,我不懂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处理问题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更不懂怎么叫做离乔星远一点,明明是她主动来找我的,所以你是要我在你女朋友面前做个哑巴,当个聋子?如果你讨厌我,为什么不让我离开崇家?” 原本崇渐知情绪还算稳定,可当聂筝提到离开崇家时,他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一下子变得暴躁,理智被削去大半。 “你再说一遍?” 感觉到对方的愤怒,聂筝将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了下去,她又开始沉默,像是将沉默当成了一种无声的抵抗。 “我让你再说一遍!” 司机一个刹车,聂筝整个人惯性地朝前倒去。 “少爷,小姐,学校到了。” 聂筝想要开门,崇渐知却死死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有任何动作。 “聂筝,你最好不要说这些不过脑子的话,崇家不是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地方,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完,想摆脱我?你做梦!” 第28章 你别过来! 突如其来的怒气令聂筝感到十分窒息。 在崇家公布聂筝唐香传承人的身份之后,崇渐知似乎对没有保护好她感到愧疚,两人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剑拔弩张,这次爆发的争吵,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当初。 原来一切都没有变。 “我知道了。”聂筝眼睛失去光彩,她冷淡却听话地回应着崇渐知愤怒的呵斥,“快迟到了,我能去上学了吗?” 不对,还是不对。 面对她的顺从,崇渐知的怒气依然没有消解半分,反而更加郁闷,像是嗓子卡住一根鱼刺,他不舒服,却又没有办法解决。 “滚!” 聂筝如获大赦,拧开车门,背着书包小跑进了学校。 崇渐知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司机看他那么专注,半晌都没有启动车子,直到richard打来电话,他才缓过神,前往乔理新项目的开工仪式。 到时,乔理正在台子上念发言稿,崇渐知全程心不在焉,直到乔理结束后下台朝他走来,他都浑然不觉。 乔理得知了乔星因为香囊住院的事,话里话外都在为胞妹打抱不平,虽然没有提及聂筝,却句句都与她有关。 “乔公子,乔星今天怎么没来?” 崇渐知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缠香囊的事,适时转移话题。 “你是她的男朋友,你不知道吗?”乔理说话夹枪带棍,很不友好。 “我不是她的监护人,她的行程没必要和我汇报。”崇渐知也没有客气,直接怼了回去。 二人不知道的是,没有出席新项目启动仪式的乔星,其实是去见了孙雨。 两人约在乔星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见面,孙雨拿了崇渐知的钱,最近过得十分滋润,满身奢侈品logo,浮夸极了。见到乔星时还一脸的不耐烦,简直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今天找你来只有一件事。” “你有话赶快说,我还约了八点的spa。” 乔星并没有恼,轻呷一口咖啡,从容地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了孙雨的面前。 “什么意思?”一见银行卡,孙雨立马变了一副嘴脸,嘴角勾起一抹谄媚的笑。 “相信john已经和你说过了,我是崇渐知的女朋友。” “所以呢?你不会以为我和崇渐知还有什么联系?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不过你要是不放心想给我钱让我滚远点,我也是相当愿意的——” “你认识聂筝?” “怎么又是聂筝。”孙雨有些不耐烦,“我都说了,之后我会离聂筝远远的,你们两口子放心。” “卡里有两百万,我要你让聂筝吃些苦头。” 被乔星的话吓了一跳,孙雨疑惑:“你是让我……拿着钱去伤害聂筝?” 乔星点了点头。 “为什么是我?” 乔星也想过随便雇个人来报复聂筝,可在这关键时刻,如果聂筝出事,凭着崇渐知的敏锐,必然会查到她身上,除非找一个原本就与聂筝有些过节的人来做这事。 孙雨是最好的人选。 担心聂筝身世暴露,崇渐知才将孙雨软禁起来,一切都是因为聂筝,她想要报复也情有可原。 其实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原因。 关于十三年前唐月洲与聂子远夫妇意外去世的事,乔星总觉得这其中有些难言之隐情,如今让孙雨出现在大众视野之间,只是想要将水搅浑,或许,她还会有意外收获呢。 最近聂筝像是交了霉运,身边总是莫名其妙发生意外。 比如上课途中路过居民楼差点被花盆砸到,晚课放学偶遇没拴绳子的比特恶犬,甚至连买个煎饼都能吃到腹泻不止…… 她将这些事情通通和白朝朝分享了,对方却过了将近一天才回复她,而且回复的也相当敷衍,只发了个表情包,便再没有其他的了。 平常给白朝朝发消息她几乎都是秒回,聂筝看出白朝朝的不对劲,赶忙发消息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只说是她想多了。 真的想多了吗? 这仍然打消不了聂筝的疑虑,晚课放学,她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在听见白朝朝沙哑哽咽的声音时,她确定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要急死我啊!” 见聂筝如此急切,白朝朝终于按捺不住,吸着鼻子哭了出来。 十几分钟后,聂筝终于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白朝朝的父母发现了她在早恋。 白朝朝的父母派人调取了白朝朝副卡的消费记录,发现她这段时间大笔的支出都是些男人用的东西,包括球鞋、手表,还有钱包等等。 他们质问白朝朝是否谈了男朋友,白朝朝矢口否认,最后白朝朝的父母直接派人将白朝朝和高寒宇堵在了一家西餐厅里,当时白朝朝正为她的宝贝男朋友切牛排呢。 “然后,我爸妈就把我的银行卡给冻结了,可最近寒宇他二姨生了病,现在正在医院等钱手术呢,这以后不也是我二姨吗,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朝朝,他二姨生病,和你没什么关系。我求你了,别再每天围着高寒宇转了,你马上要高考了我的祖宗!” 聂筝实在是服了白朝朝的恋爱脑。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见不得寒宇每天垂头丧气的,他心情不好我也不开心,书都看不进去……我真的要烦死了。” 聂筝已经不知道该要怎么劝了,只说:“你不要陷得太深了。” “筝筝,要不你借我点钱!等我爸妈消气了,把我银行卡解冻之后我就还你好不好?” 聂筝没办法,只能退一步问道:“把高寒宇这事解决了,你是不是就能好好复习准备高考了?” “我发誓!”白朝朝声音极其笃定。 “我信你个鬼!”聂筝无奈,却也只能助纣为虐,她知道白朝朝性格如何,自然清楚高寒宇的事情不解决,她是不会安下心来看书的,“借多少?我刚发了奖学金,现在卡里还有些钱。” “不多不多。”白朝朝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借我五万!” 聂筝惊了:“你要不把我卖了,别说五万了,五千块我都得把家底搭进去。” “筝筝,你哥哥不是很有钱吗,你帮我问你哥借一下嘛,我副卡有二十万额度,到时候我还你利息好不好嘛……” 挂断电话,聂筝只怨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恋爱脑闺蜜。 在崇渐知还没有回家的时间里,聂筝已经硬着头皮打了十几版的腹稿。 崇渐知一回来,聂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只见男人戴着口罩,整个人摇摇欲坠的。好像刚打了场仗似的,很是落败。 “你怎么了?” 聂筝刚想接近,崇渐知便伸手阻止:“你别过来!” 细心的聂筝发现,崇渐知脖子上起了些小红疹子,看着有些骇人。 “你生病了?” “没事——阿嚏!” 刚一说完,崇渐知便打了个喷嚏,又忍不住地挠了挠脖子,脖子上的疹子愈发明显。 如果没有看见他白衬衫上沾的几根猫毛,聂筝还以为他是得了什么传染病呢。 崇渐知对猫毛过敏。 可是……他又有什么机会接触到猫呢? 第29章 过来,帮我涂药 聂筝不知道,崇渐知买了一套公寓专门养只猫祖宗——煤球,就是她曾捡到的那只流浪猫。 甚至还为煤球找了个猫保姆,一天二十四小时照看,简直比带小孩还要细致入微。 最近煤球生病,医生说是杯状病毒感染,保姆带煤球每天输液吃药,折腾了一个多星期还是没有见好。 崇渐知去看猫,煤球刚刚去医院打完针,见到崇渐知时,竟终于精神了些。 猫笼忘了锁,它从笼子里偷跑出来,一下便扑进了崇渐知怀里,崇渐知对猫毛有些过敏,但也不算严重,煤球太粘人,直接爬到崇渐知颈窝,抱住他脖子就再不撒开,崇渐知知道煤球生病难受,最后也没把它推开,只让保姆给自己拿来一副口罩。 煤球就趴在崇渐知肩膀上睡了将近两个钟头,崇渐知也不幸过敏,身上起了红疹子,还不停地打喷嚏。 见此状,聂筝还是没忍心,从药箱里找出氯雷他定片给崇渐知送了过去。 见对方服下,两人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晌,聂筝觉得有些尴尬,于是问了句:“撞见猫了?” “嗯。” 她满脑子都在想该要如何开口让崇渐知借给自己五万块钱,再用五万块钱接济自己的倒霉闺蜜。 “哪来的猫啊?” 此时她已经纯属在没话找话了。 崇渐知皱眉,想了半晌,是在认真思考该要如何撒谎。 “乔星养的猫。” 无数的借口里,他选择了最糟糕的那一个。 “哦。” “少爷,这是消红疹的乳膏,你赶紧涂一下,很有用的,明天准好。”王妈拿着药过来,见着聂筝,又直接把药膏给了她,“小筝,你帮少爷涂一下,后背也不太方便。” 聂筝被动接过药膏,却迟迟没有动作。 “过来。”崇渐知语气生硬地说,“帮我涂药。” 你怎么不去让乔星帮你涂?祸是她家猫闯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只是聂筝的腹诽,万万不敢真说出口。 慢吞吞踱步到崇渐知面前:“你把衣服脱了。” 崇渐知听话地将衬衫扣子一颗颗解到最后。 乳膏敷到泛红的疹子上,一片冰凉,她用手指旋着将乳膏融化,细心地在崇渐知的颈背患处按揉,等待乳膏全部被吸收。 崇渐知忽然呼吸一滞,直接将她正动作的手握住。 纤细的手腕被崇渐知攥得愈发的紧,聂筝不明所以,问他:“怎么了?” 崇渐知酝酿半天,只说了一个字:“痒。” “……”莫名有些害羞,她把药膏放回茶几,“敷完了。” 崇渐知嗯一声,又一颗一颗将扣子系好:“谢谢。” 聂筝一听道谢,一下来着精神,问:“你怎么谢我?” 崇渐知皱眉,没想到聂筝会这么说。 “你想要怎么谢?”他起身,重新拾起落在沙发下的领带,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聂筝。 那氛围竟朝着暧昧的方向去了。 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近,聂筝皱着鼻子,试探地说了句:“借我五万块。” “借我五万块。” 崇渐知被这要求彻底弄得无语,他深吸一口气,退回沙发坐下,脸上表情重新变得冷淡:“你要钱做什么?” “我……”她不想和崇渐知讲得太多,毕竟这是白朝朝的私事,“我想买……东西。” “买什么东西?” 聂筝不擅长撒谎,脑海里瞬间冒出的只有白朝朝和自己说的,高寒宇问她要的那些东西,于是她照葫芦画瓢道:“我想买好看的衣服,还有鞋,还有笔记本电脑和……手表,对,手表。” 崇渐知看着她背课文似的说出一串东西,只觉得有些好笑,没犹豫从钱包里掏出张卡:“这张卡额度是三百万,你想买什么自己去买。” 聂筝一愣,飞快接过卡,自己是发财了,三百万,这得什么时候才能花完…… “还有事吗?” 她还沉浸在三百万的刺激当中,对崇渐知的问话置若罔闻。 有些无奈,崇渐知拍了拍她的脸颊,见着小姑娘如梦初醒似地快步跑了,在听见对方关上卧室门的声音后,他才轻轻地笑了笑。 心情好了不少。 考前半个月,崇渐知找老师帮聂筝看了几所高校,就是那时他才知道,原来聂筝已经悄悄决定要报考管理专业。 “你真的想报管理?”崇渐知有些不敢相信。 聂筝淡淡地说:“没错,简先生是国内最顶尖的制香大师,我跟着他,比在学校里学的还要多,与其学重复的东西,还不如学些新领域的知识,技多不压身嘛。” 学习管理,是当时崇渐知为她下的决定,如今她竟变被动为主动,崇渐知忍不住遐想,小姑娘的选择是否与自己也有丁点的关系呢。 时间进入六月,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要高考。 周围的人都在争分夺秒,聂筝也不例外。 每天都得复习到很晚,似乎是觉察到了聂筝的压力,崇渐知鲜少加班,已经连续一周回家和她一起吃晚饭了,餐桌上,男人话并不多,始终都在悄悄观察对方,聂筝所有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都收入眼底。 这晚聂筝回家路上差点被一辆银白色的轿车撞上,幸亏她躲闪及时,才避免发生意外。 可在躲车的时候,聂筝太过慌张,脚绊在了马路牙子上,正好撞上了一旁的电线杆。 “你头怎么了?”崇渐知敏锐发现她额头隐约的青紫。 “不小心撞的。”聂筝没当回事,“最近有些倒霉,总是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意外。” 一句意外引起崇渐知的注意,他从不相信有莫名的巧合,而所有的巧合,都是有人有意为之罢了。 他留下心来,在饭后找richard调查其中到底是巧合,还是一场蓄意的阴谋。 richard才着手去查,聂筝这边,就出了意外。 第30章 出车祸了 高考前三天,聂筝学校终于放假。 最后关头,学校将时间留给学生独自调整心态。 拍过毕业照,学校提前放了学,来接聂筝放学的司机还没有到,她只能独自一个人步行回家。距离没有多远,背着重重的书包走在熟悉的路上,她全神贯注,是担心最近运气不好,粗心又摔了碰了,影响几天后的高考。 没想到她再小心,也没法躲过有心人故意为她设下的陷阱。 等红绿灯期间,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在转弯时忽然失控,朝站在路边的聂筝直直撞了过去。 她见车过来立马急急躲开,可司机却像是故意的,在她躲开时也瞬间调整了角度,车头擦着聂筝的腿开过。 一瞬间大脑空白,随即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聂筝身体忽然变得沉重,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那段时间,她几乎条件反射叫着崇渐知的名字,没有叫哥哥,只是“崇渐知”三个字。 被呼唤的那个人此刻正在徵越总部与高层开会,见richard匆匆推开会议室的门,他像是有感应似的,合上眼前的笔记本电脑。 得知是聂筝出了车祸,他浑身触电似地麻了一下。 八年之前,聂筝和父母在高速路上发生重大事故,两死一伤,聂筝侥幸逃过一劫,崇渐知知道,那将是聂筝永远的阴影。 所以哪怕richard告诉崇渐知,聂筝只是腿部受伤,没有生命危险,他依旧面色阴沉,一颗心像是被死死攥住,情绪丝毫没有任何缓和。 那时崇渐知心里只剩下心疼,他想,在车子冲来的时候,她该有多害怕啊。 赶到病房时聂筝已经睡着。 richard将医生带到崇渐知面前,详尽地介绍了聂筝此时的情况,从头到尾,他一直透过病房门上方寸大小的窗户,看着正在吊水的聂筝。 “没什么太大问题,但腿部骨折还是要静养,由于患者在倒地时下意识用手撑了一下地,手腕也有严重的挫伤。”医生有些迟疑,看着崇渐知满眼的心疼,他小声说,“听说患者是这届的高考生,崇先生,患者应该是右利手?” 崇渐知回头看一眼医生:“对。” “患者右手扭伤严重,如果是右利手的话……按照最快的恢复速度,也很难上考场答卷。” 放下电话,他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就在刚刚,他打电话给远在美国的willia医生咨询聂筝手腕上的伤势,得到的回答仍旧是不容乐观。 伤到骨头的病,恢复期都不算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就算是华佗在世也很难完全治愈。 回到病房,见聂筝正侧着躺在床上,他以为她正睡着,将动作放得很轻很轻,在病床旁坐下,他伸手摘下点滴架上还没有被扎进针管的吊瓶,想用掌心的温度将瓶子里的药水捂暖。 病房静谧无声,他忍不住伸手抚摸聂筝散在枕头上的头发,却发现对方肩膀忽然抖了一下。他没确定,又试探地伸手握住了聂筝的肩膀。 不是错觉,崇渐知掌心碰触到聂筝肩膀的时候,对方轻微地挣扎了一下,随即,便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聂筝是在哭。 “聂筝。”他拍了拍对方瘦削的肩膀,“转过来,让我看看。” 说完这话,崇渐知手上用了些力气,掰着聂筝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 果然,聂筝的脸上已经一片泪痕,她鼻子一吸一吸的,正在竭力忍耐着不受控制的抽泣,可她太伤心了,眼泪鼻涕一股脑地往外冒,后背也一下下地耸着,看着可怜极了。 “医生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聂筝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段时间你压力太大了,好好休息休息。”崇渐知不知道该要如何安慰对方,“只不过是个高考罢了,你也不要太钻牛角尖。” 这安慰约等于无效,听了还不如不听。 聂筝沉默着擦干眼泪,坐在病床上怔怔发愣。崇渐知看着她单薄的身板,总怕她会冷,哪怕已经快到夏天,他还是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聂筝的身上。 “一会richard会把王妈带来,你住院的这几天王妈会在医院照顾你,有事的话你就找richard,或者给我打电话。” “我……”聂筝欲言又止。 “怎么了?” 聂筝吸了吸鼻子,眼泪蓄满眼眶,但还是竭力忍住,不让它落下来:“我真的没法参加高考了吗?” “除非你会用左手写字,否则即使你到了考场,也没法答完卷子。”说罢,崇渐知低头看了看手机,“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乖乖在医院待着,晚些时候我再过来。” “你要是忙的话,就不用来了。” 其实此时此刻聂筝也不是很想见到崇渐知,因为他的情绪实在太过稳定,表情也太过淡然,似乎他天生就没法与任何人共情。 看见他这样的冷静,会让聂筝以为是自己太过小题大做,太脆弱。 崇渐知没有应话,而是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的衣服!” “你披着。” 崇渐知抬脚刚要跨过门,又退了回来,他转身回到病床旁,俯身捏住披在聂筝身上的西装前襟,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了一支钢笔,又飞速地揣进了兜里。 他借着两人此刻无限贴近的距离,又细细地看了一眼双眼通红的聂筝,心脏紧了一下,聂筝眼中流露出的无助宛若触手将他的心脏包裹。 他伸手,摘掉落在聂筝脸颊上的睫毛。 离开病房,崇渐知正撞见匆匆赶来的richard。 “崇总,你想的没有错,这场车祸并不是意外。我调查了车祸发生路段的监控录像,发现近一周的时间里,那辆银白色现代汽车每天都会停在聂筝小姐放学回家必经的十字路口,分明就是在等着聂筝小姐放学,然后有意制造的这起意外!” “车主找到了吗?” “刚刚警局打来电话,说这车是辆套牌车,没有查到车主,不过在路口的监控录像上,记录下了那个女人的脸。” 第31章 我就是喜欢崇渐知 “女人?”崇渐知抬眼看向richard,“视频拿来我看看。” richard欲言又止,他掏出手机,为崇渐知播放了从警局拷贝下来的监控视频。 “是她?” 崇渐知眼神一暗,那张熟悉的脸让他瞬间晃了晃神,他没有想到开车将聂筝撞伤的竟然是那个曾被自己软禁起来的女人——孙雨。 她的确有动机伤害聂筝。 崇渐知先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因为聂筝,自己将孙雨困在一间房子里,限制她的行动,剥夺她的自由,虽然给了她丰厚的酬金,可人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心生怨恨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可下一秒,崇渐知又觉得不对。 孙雨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相比于自由,人民币或许才更令她感兴趣,而且这女人就是个胆小鬼,生怕引火上身,怎么可能在收了自己的钱后还如此大动干戈地报复聂筝?这太不对劲了。 除非……还有另一层动机,驱使孙雨去做这样一件危险的事。 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richard,帮我调查一下近半个月孙雨都和谁见了面。” 撂下这句话,崇渐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不到晚上,richard就将真相带了回来。 彼时崇渐知刚到病房,聂筝已经睡着了。 吊了一天的水,到最后一瓶药的时候,王妈和richard都不在,聂筝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个翻身将那只埋着针的手压在了身下,滚了针。 崇渐知见着她那只肿成馒头的小手,无奈又心疼,他正用包着冰块的毛巾为她冷敷,richard便走了进来。 “崇总,您让我调查的事有结果了。” “出去说。” 他低头看了一眼聂筝,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 聂筝睡得很香,红肿的手似乎已经习惯那种冰冰凉凉的触感,在崇渐知要将手抽离时,她竟一把攥住了那条冷敷的毛巾,又将手一伸,攀上了崇渐知的。 指尖缠绕,莫名有些缱绻。 “算了,就在这说。” richard低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聂筝,见她睡得正熟,便也就没了顾忌:“您说的没错,这次孙雨的事果然没有那么简单。我调查了近半个月孙雨都和谁见了面,没想到竟然让我见着了个老熟人。” 一听见老熟人几个字,崇渐知神色暗了暗,他心里大约是有了答案,在richard对自己公布之前,他先一步地说出了那个猜测。 “乔星。” “崇总您说得没错,就是乔星!我还派人调查了那辆套牌车的来处,发现这车是从新远那边一家叫做旺发的汽贸公司那里买来的,这家汽贸公司的老板孙旺复,正是乔理那个随行带着的秘书周炜的远方小舅子!” 一切都说得通了。 乔星知道崇渐知聪明,所以她找到与聂筝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孙雨,设计了这场局,可她还是低估了崇渐知的聪明,以为他不会追根究底。 “崇总,接下来怎么办?” 一只小小的手被崇渐知攥在掌心,他低头看了看仍在沉睡的聂筝,对richard说:“让乔星来见我。” 赶到崇渐知公司的时候,乔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对方知道。她甚至已经整理好情绪,装成一副担心的样子,询问他关于聂筝的情况。 崇渐知站在办公桌后,看着乔星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只觉得心里泛着恶心,他躲开对方朝自己伸来的手臂,冷冷道:“乔星,你越界了。”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便直接从抽屉里掏出一沓照片,扔在了桌上。 照片是乔星和孙雨在事后在咖啡馆碰头时被拍下的,还有期间两人见面时,监控录像的截图。 乔星一下乱了阵脚,她呆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照片,连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证据确凿,乔星终于有些慌了。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让你不要再找聂筝的麻烦?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你想怎么样?你能怎么样?”乔星心里早就慌乱不堪,可仍旧装成一副跋扈模样,在崇渐知面前梗着脖子叫嚣,“崇渐知,你不要忘了,理星和徵越目前正在合作期间,我们是合作伙伴,你难不成还要和我玩两败俱伤的把戏?为了一个聂筝,你值得吗?” “你觉得我会盯着理星下手?乔星,你名下的公司可不止这一家。让你损失几个亿只是动动手指的事,你知道我不是在玩笑。还有,演你未婚夫的这场戏,到此为止。” “崇渐知!” 男人甚至连头都没抬,一直守在门外的richard像是接收到了命令似的,将门打开,对乔星下了逐客令:“乔小姐,崇总稍后还有个会要开。” 乔星愤愤看了一眼richard,转身离开了。 高跟鞋声越来越远,崇渐知摘下眼镜,神情终于流露出些许疲惫。 而另一头的乔星,才刚一上车,便接到了助理打来的电话,她刚刚投资了两个亿的鑫海美食城项目因城市规划被勒令无限期叫停…… 一定是崇渐知搞的鬼。 乔星又气又急,却还是不想对崇渐知放手。这时正好乔理打来电话,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对着哥哥一通哭诉,哀求哥哥能够出面帮帮自己。 “哥,我是真的喜欢他……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小星,崇渐知这个人城府太深,你玩不过他的。哥哥劝你,及时止损。” “不!我就是喜欢崇渐知……我一定要得到他!哥,求你帮帮我……” 乔理此刻正驱车驶往聂筝所在的医院,面对妹妹如此痴情,他却早就明白,一切都是徒劳罢了。 因为崇渐知根本不爱乔星,他所有的目光,分明都给了另一个人。 而那个人,却是他名义上的妹妹……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抵达医院。乔理在病房外的走廊见到了正对窗口抽烟的崇渐知。见乔理过来,崇渐知回身把烟掐灭,只淡淡叫了一声“乔总。” “怎么几天不见,你跟我还生分了?” “乔总说笑。” “聂筝怎么样?” 等了半晌,乔理见对方一直没有说话,只得又补了一句:“小星都和我说了,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对,我已经狠狠骂过她了,不过你让她损失两个亿,也差不多了。” 第32章 第一次,她想离开崇渐知 崇渐知看出他是想来做和事佬,根本不想买账:“乔总还有事吗?” “渐知,你我都是商人。你也知道一开始小星为什么找你做他未婚夫。我爷爷在小星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给她订了娃娃亲,要是我说,顾家的老二不错,可小星不喜欢,她喜欢你,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帮她。如果你不要她了,她只能被迫嫁给顾廷轩,两家联姻,理星和顾氏联手,还有你徵越什么事么?圈子就这么大,蛋糕不够分呐。”乔理从兜里掏出烟来递给崇渐知,“作为赔礼,下一季度理星和徵越的合作,降价百分一,怎么样?” 见崇渐知没什么反应,乔理又道:“我听说你要重启透云,你们家老爷子不同意。这事我能帮你。” 一听透云,崇渐知脸色微微变了变:“怎么帮我?” 乔理没有说话,崇渐知知道,他在等待自己的回复。盯着乔理递来的香烟,他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接了过去。 “周末是我生日,你和小星一起过来,我让她当着大家的面和你好好道个歉。”乔理拍了拍崇渐知的肩膀,“把聂筝也一起带过来。” “周末她高考。”说出高考两个字的时候,崇渐知心口又紧了紧。 “不是参加不了了么。”乔理掏出打火机,将烟点上。他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不痛不痒,“小考试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好。” 面对乔理的求和,崇渐知在几番权衡后,还是接受了邀请。 而这一切,都被病房门口的聂筝听见了。 乔理来之前,崇渐知在病房门口的走廊上站了很久,聂筝见他一身单薄,便坐着轮椅想要为他送件衣裳。 还未出门,便撞见了乔理过来,两人间的对话全被她听进了耳朵。 这一次崇渐知还是站在了乔星那边。 聂筝觉得自己和这些人——崇渐知、乔理还有乔星——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他们眼里,所有事情都能够用钱,用利益来交换,千万亿万的生意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 自己的世界只有丁点大,高考是她能够看得见的,人生路上最重要的东西。 可这些在崇渐知眼里,也不过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事罢了。 那是第一次,聂筝动了真正离开崇渐知的念头。 病房外声音渐平,在崇渐知和乔理进病房前一刻,聂筝重新回到床上,装作还没睡醒。眼皮蒙住所有的光,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中,她感觉到有一只手将她的被子向上拽了拽。 等人离开,聂筝也艰难地出了病房。 她到办公室找到医生,求医生在考试那天给自己打一针封闭。 “打了封闭的确能够暂时缓解疼痛,但你答试卷手腕的活动量太大,加上局部压迫,很可能会造成疼痛加剧,而且有可能会给你的手腕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没关系,我只想试试。” 高考那天,崇渐知一大早便接上他的未婚妻,去往乔理家的别墅。 今天是乔理三十岁生日,阵仗自然小不了。 原本崇渐知要带上聂筝,礼服都已经订好。 看着那件纯白色的抹胸礼服,聂筝实在忍不住,对崇渐知说出伤人的话:“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要我陪你一起去给乔家兄妹俩卖笑去?” “你又是哪来的火?”崇渐知皱眉,却没忍心对她真的发火,只让人将礼服拿了下去:“我晚些再过来。” 崇渐知刚走,病房门便又打开,门缝里冒出来个脑袋,竟是白朝朝。 “我的祖宗,你这样子,真的能参加考试吗?” “别管了,你把我送到考场就好!其他的我能搞定!” 白朝朝无奈,叫上司机一起合力将她扶上了车,一路颠簸到学校,白朝朝亲自送人到了考场外。 时间虽然还很充裕,可白朝朝也要赶到学校参加考试,两人不再多言,白朝朝递给她一枚平安符,说那是她爸爸到寺里求来的,希望能够保佑聂筝一切顺利。 “会顺利的。” 另一头,崇渐知身穿礼服,在名利场间与人周旋,这种场合他已经习惯,可还是在某个瞬间觉得心里发堵,有些难受。 间隙,他接到richard电话,得知聂筝偷偷跑出医院参加高考的事,像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崇渐知并没有那么惊讶,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派richard到考场外守着。 “别的都不重要,首先要保证她的安全,不要让她受伤。” 他深知聂筝是个习惯逞强的女孩,劝不住,无能为力时也只能心疼。 两天后考试终于结束,聂筝一出考场便见着了崇渐知的车,男人靠在车旁,远看时就像一棵挺拔的树,她片刻失神,只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像是一场梦。 答了一天的卷子,聂筝手腕已经红肿一片,刚一坐上车,崇渐知就注意到了,他拿出要richard准备好的冰块和毛巾,拉过她的手,敷了起来。 她有些抗拒,挣扎了两下,却被崇渐知一把摁住肩膀。随即手掌便覆在了她的手腕上,指尖抹掉她答卷时蹭上的笔油,崇渐知动作轻柔得不像话,令她都感到无所适从。 “疼不疼?” “不疼。” “考得好吗?” “不知道。” “明早让司机送你到考场。” “不用了,我——” “聂筝,你怎么了?” 崇渐知打断她的话,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很复杂的情绪。 聂筝看不透,也不想在探究下去。 “我没事。” 见聂筝不再开口,崇渐知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他将毛巾塞到聂筝手上,便启动了车子。 车子没有开到病房,而是回了家。 车门打开,崇渐知直接俯身将聂筝囫囵抱了起来,聂筝手腕使不上劲,只能一只手勾住男人的脖颈,整个人仿若悬在半空,很忐忑。 王妈知道聂筝回来,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崇渐知刚将她抱上床,王妈就跟在后面端来煲好的汤,她没什么食欲,崇渐知却接过碗,直接把勺子递到了嘴边,不喝都不行。 在两人注视的目光之下,聂筝被迫把汤喝得一滴不剩。 “那个……” 第33章 这就是撞了大小姐的人? 崇渐知原本已经打算离开,却听见聂筝在身后对他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有事?” “你不会不让我参加明天的考试了?” “不让你去你就不去?” “不可能的,我一定会去的。” “嗯。” 崇渐知出了房间,留下她一个人反复思考,那个“嗯”是代表了不会阻拦她去考试的意思? 翌日。 聂筝一下楼,便见着了一对欢喜冤家——白朝朝和娄梵。 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家里属实令聂筝没有想到。 白朝朝是她为免崇渐知发疯不让自己考试,找来带自己逃跑的救兵,而娄梵……聂筝看了一眼正在沙发上看杂志的崇渐知,大概就是这位请来的座上客了。 “真晦气,怎么在哪都能看见你。” 白朝朝率先发难,娄梵倒是心情不错,看着白朝朝,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就说,咱们俩有缘分。” “滚蛋!” “老崇,你一大早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 “司机今天请假了。”崇渐知终于抬头,“你送她去考场。” “大佬,你叫我过来是为了让我给你的宝贝妹妹当司机?有没有搞错?你知道我多忙吗?” “车在楼下的车库里。” “不用,我开车来的。” 娄梵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绕了进去。 “不过话说,你自己没手吗?不能亲自开车送大小姐上个学?” 崇渐知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娄梵一个眼神。娄梵意会,又忍不住抱怨:“你可真是个病秧子。” 崇渐知瞪了娄梵一眼,随即默默将压在胃上的手放下,他胃病忽然反复,一大早胃疼得几乎下不来床,是以防万一才叫娄梵过来。 上学路上,崇渐知已经恢复了七八分,他和聂筝并排坐在后座,始终沉默。 “大小姐,你也不关心关心你哥?” 娄梵这回纯属是没话找话,他一大早在白朝朝那碰了钉子,总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车厢内的沉默让他更加尴尬,于是只好主动找话题来化解这种奇怪的氛围。 而此时的聂筝根本没有发现崇渐知早晨的异样,她的手腕又开始隐隐作痛,还打着石膏的腿也随着车子颠簸而一下下阵痛,整个人有气无力,十分难受。 “闭嘴。” 崇渐知从后视镜与娄梵对视,给了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 “你真把我当司机了。” 终于到学校,聂筝被崇渐知搀扶着下了车,娄梵从后备箱拿出轮椅,这一幕被正好在校门口迎接考生的校长看见,眼睛都瞪直了。 被崇渐知和娄梵两位霸道总裁簇拥着,聂筝感觉到不断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实在有些尴尬,看着校长一路小跑朝自己过来,她划着轮椅就要开溜。 无奈考场门口有一排台阶,轮椅实在上不去,她停在台阶前,生无所恋地回头看了两位总裁一眼。 那头校长终于赶上崇渐知,手还没伸出来,只见男人走到轮椅前,伸手挎过聂筝的胳膊,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另一边娄梵也非常有眼力见儿地搬起轮椅,跟在两人身后。 太显眼了。 聂筝恨不得把头埋进崇渐知的胸口。 把人直接抱进了考场,崇渐知又将已经准备好的,用来冰敷的毛巾和冰块递给聂筝:“晚上放学我来接你。” 周围人的目光几乎要将聂筝淹没,简直太死亡了。 “好……你快走……” 崇渐知确认自己没漏掉什么没说后,终于在众人探询好奇的目光中离开了学校。 刚到学校门口,娄梵问崇渐知:“去医院?” “不去。”崇渐知靠在副驾驶,一脸疲惫,“去警局。” 他的胃痛已经缓解不少,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赶到警局,richard也同时抵达,一块下车的还有孙雨。 见到崇渐知的时候,孙雨吓得不住哆嗦,男人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蔑视。 “渐知、渐知、崇总……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 孙雨几乎泣不成声,她伸手想要抓住崇渐知的衣袖,却被崇渐知躲了过去。 满腔的怒火,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撕成两半,最后只化成冰冷的一句话,崇渐知对richard道:“把她带进去。” “老崇,这就是撞了大小姐的人?” 崇渐知轻轻点了点头:“走。” 考场之上,聂筝的手腕不听使唤,每写下一个字都分外艰难,剧烈的疼痛迫使她停下动作,找出崇渐知带来的冷敷冰块和毛巾,这才发现在毛巾下压着一片小小的药片。 是一粒速效止痛药。 以防万一,崇渐知在医院里为聂筝开了止痛药。 吃了药后,那难捱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些许,聂筝重新握笔,艰难地答完了高考最后一门学科。 高考终于结束了。 聂筝发挥得普普通通,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接受。 因为她尽力了。 回到家见到客厅沙发上堆着满满的购物袋,她不明就里,看了一眼身后的王妈,满脸的问号。 “小筝看看,这都是少爷给你买来的!” 崇渐知从楼上下来,看着一脸诧异的聂筝,指了指沙发上的东西:“给你的。” “……你给我买这些干嘛?” “上次你不是想要买好看的衣服,还有鞋,还有笔记本电脑和手表。” 她愣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崇渐知说的应该是前一段时间说的,自己问他借钱的事。 “谢谢。”她看着眼前的东西,也并没有多么高兴,“下周我们班级组织了毕业旅行,去湛州。” “去,散散心也好。” 那时崇渐知还不知道,聂筝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 这一次因为乔星,自己差一点就错过了高考,可崇渐知却仍旧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继续待在崇渐知身边,乔星还会搞出更多幺蛾子。 崇渐知不会向着自己,这一点让聂筝更加心痛。 湛州之行,聂筝经简先生的引荐,认识了国内最有名的制香大师宋三,聂筝父母生前与宋三关系很好,说是挚友也不为过。 宋三目前在湛州的盛景大学任教,聂筝已经决心要报考盛景大学,跟随宋三学香。 很快高考成绩便下来了。 分数与聂筝所估计的几乎一样,在崇渐知的监督之下,聂筝报了一批宁江本地的高校。 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之后,聂筝将原本报名的学校全部删除,偷偷换成了离宁江最远的学校。 第34章 聂筝,你凭什么敢这么做? 崇渐知最近太忙,根本无暇顾及志愿的事,等他知道的时候,聂筝的通知书已经寄到了家。 聂筝被盛景大学录取了。 面前的通知书红得刺眼,崇渐知瞬间血气上涌,眼前竟然一片模糊,他拿起通知书反复看了几次,又看了看聂筝,还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把志愿改了?” “嗯。” 一个嗯,足以让崇渐知失去理智,他一抬手,猛地抄起通知书就扔到了聂筝的身上。 聂筝高考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克制自己的脾气,而聂筝的顺从也令他逐渐放松了警惕,不再那样患得患失。 如今的通知书终于又将两人的关系打回原形。 原来她还是那个想要逃离自己的聂筝。 “聂筝,你怎么敢这么做?” “欠你的我会还你的……”聂筝捂住被砸的胳膊,向后一个趔趄,狼狈极了。 “你怎么还?你拿什么还?” 他几步并作一步,冲到聂筝的面前,一把将人的胳膊钳住。 屋外忽然打起闪电,紧接着便是雷声大作,聂筝吓得一个哆嗦,迟迟不敢看向他暴怒的眼睛。 “聂筝,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过了宁江商业大学的分数线,我找人帮你转学。盛景大学,你不许去。” “我要去。”聂筝语气里是十分的无奈,“你已经有乔星了,也知道乔星处处看我不顺眼,为什么你还是执意要把我放在身边呢?你这样做,乔星不高兴。” 我也不高兴。最后这句话,聂筝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事和乔星有什么关系?” 崇渐知不想再和聂筝再纠缠,他从地上捡起通知书,当着聂筝的面,竟直接将通知书撕成了两半。 “崇渐知!” “叫哥哥。”他语气冰冷,“王妈,把地上的垃圾处理干净。” 此刻王妈正在厨房煲汤,闻声赶来时,见到一地的狼藉,心中已经知晓两人又是在吵架,本想来劝几句,可看见地上散落一地的竟是聂筝的通知书,王妈也不再说话,默默拿起扫帚收拾起了残局。 “崇渐知,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呢?” 聂筝蹲在地上,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你只能留在我身边,哪都不能去。” “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太不正常了吗?”聂筝终于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我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宠物。” “就算是狗,我给它丢一块骨头,它也知道对我摇摇尾巴,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对我大呼小叫。” 聂筝不再和他争辩,转身便要出门。 “你要去哪?” 聂筝紧握拳头,愤怒几乎蔓延全身:“你管不着。” “回来。” 聂筝像没听见一般,继续朝门口走去。 “嘭”地一声,身后传来什么破碎的声音。 被一阵巨大的力向后拽去,她一下失去平衡,整个人都倒在了崇渐知怀里。 “从今天开始,你哪也不许去。” 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 她被崇渐知关了起来。 整栋房子变成一座由崇渐知亲手建造的监狱。 崇渐知将家里重新换了锁,甚至还从公司调来两个保安每天看在聂筝身边,时刻监视着她,将她彻底变成一个犯人,失去了所有的自由。 期间崇渐知去国外出差,王妈因为儿子出了事,也回了老家,整栋房子就只剩下聂筝一个人,还有那两个宛若机器人的陌生保安。 唯一庆幸的事是,崇渐知带回了一只小黑猫。 那猫和当初失踪的煤球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变胖了不少,之前应该被养的很好。 崇渐知将这只黑猫托娄梵带回家,聂筝问起来处,娄梵只说是别人送的,可这只小猫和煤球实在太像,不仅像,当聂筝叫它煤球时,它甚至还意会似地朝她跑过来。 聂筝不知道,煤球是崇渐知早就准备好的,送给她的毕业礼物。 他因为生气聂筝让樊敏哲养着这只猫,故意让聂筝以为那猫死了,可终究是不忍心,聂筝喜欢这猫,他就连动都不舍得动,哪怕对猫毛过敏也要好好地养着,最后还是要把猫送回到她手里。 在崇渐知不在的这段时间,只有煤球陪着聂筝。 空旷的房间令人感到莫名的恐惧。马上就到九月,聂筝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上学,也不知道崇渐知将要关她到什么时候。 她也想过逃跑,可房子位于二十二楼,除了从大门出去外,没有其他离开的方法。那两名保安实在太过恪尽职守,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楼下大厅来回巡视。 聂筝根本找不到逃跑的机会。 她给白朝朝打电话,想要与对方里应外合,可对方如今正在国外和家人度假,一时半会根本回不来,除了白朝朝之外,聂筝根本想不到还有谁能帮自己。 樊敏哲在她脑海一闪而过,又被聂筝否定。 听白朝朝说他最近过得不错,在得知聂筝最后没有选择出国留学后,也没有太过失落。 或许他已经安稳度过青春期时那段自以为轰轰烈烈的暗恋时光,聂筝不想再去打扰他,只希望他在出国留学后能够彻底将自己给忘了。 无奈之下,聂筝决定采取最笨拙的手段,绝食。 在国外的崇渐知无时不刻都在担心聂筝,他知道以聂筝的性格,是不可能就这样乖乖听话的,于是他早在家里安上了枚摄像头,只有这样才能够最直接地看见聂筝的情况。 聂筝绝食的第一天,崇渐知就发现了。 那两位保安只是机械地盯着聂筝,防止她逃跑,对于聂筝每天都干了什么自然也不怎么关心。直到聂筝连续三天滴米未进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而此刻崇渐知却怎么都打不通,因为他已经坐上回宁江的国际航班,将在明日一早落地宁江。 门铃响的时候,聂筝还以为是崇渐知回来了,她整个人摇摇欲坠,瘦的有些可怜。门被打开,却不是崇渐知站在门口,而是一个她万万也想不到的人,乔理。 乔理并不像平常那样西装革履,而是一套休闲打扮,看起来很是随意,见到开门的保安时,他也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只是透过两名保安,将目光落在客厅的聂筝身上。 第35章 聂筝跑了 “你哥出差了?我打他电话不通,有份文件需要他签字,我秘书去他公司也不在。” “崇总的确去出差了。”其中一名保安回答。 “所以,我不能进去坐会吗?”乔理笑里藏刀,似乎对这两位保安的态度很不满意。 “你,你进来坐坐……” 聂筝实在没有办法,竟然将眼前的男人当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看见了吗,聂小姐都邀请我了。” “可……”一位保安仍旧有些犹豫。 “你知道我是谁吗?要不要现在给你老板打个打个电话,问问他我能不能进去?” 乔理气势汹汹,保安面面相觑,终于给他腾出来个空。 刚一进门,乔理就看了聂筝的虚弱,他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心,赶忙到她身旁,想要抬手摸摸她的额头,却被躲过。 “聂小姐,你怎么了?” 聂筝此刻已经十分虚弱,她靠在沙发上,指了指对面的两个保镖,反问乔理:“你猜不到吗?” “猜到了,但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乔理皱紧眉头,“崇渐知这么变态的吗?竟然玩囚禁这一套?” 聂筝一看乔理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往歪处想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长话短说,将自己和崇渐知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你哥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乔理听完,留下如此结论。 茶几上的煤球似乎听出他是在阴阳崇渐知,一下护主心切,一个飞扑就扒在了乔理胳膊上,抬爪就是一下。 “诶!” 聂筝眼见着煤球将乔理胳膊划出一道血痕,急得给了煤球一个巴掌。 “我没事。”乔理抽出纸巾将渗出的血擦干,“不过打疫苗的钱,崇渐知得给我报销。” 见聂筝没有说话,乔理又指了指桌上根本没有被动过的食物道:“你真的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就你这身子骨,我真怕你会被饿死。” “你别咒我了……” 意外地,聂筝对乔理的印象比乔星好上不少,或许是乔理面对她时并没有那么严肃,所以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聂筝也少了几分拘谨。 “你把我叫进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越狱?” 乔理一语中的,越狱那两个字他特意将声音说得很小,像是很害怕被那两个保安听见似的。 “没错。” “这事我可不干,崇渐知知道会杀了我的。” “你帮帮我。”聂筝捂住胃,一脸的虚弱,“就当是弥补你妹妹对我做的事了。” 乔理一惊:“你都知道?” 聂筝淡淡点头。 见乔理还在犹豫,她又说道:“你帮我这次,等离开宁江,乔星和我哥之间没了我,也会少很多矛盾,你说呢?” 事情果然越来越有意思了。 乔理没有想到,原来乔星做的一切,她都是知情的。 他更没有想到,眼前的小姑娘竟然如此急切地想要逃离崇渐知。 看着眼前孱弱却不怯懦的女孩,乔理对她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聂筝急不可耐地问道:“什么条件?” “先吃饭,吃饱再说。” 在乔理的要求之下,聂筝终于吃了些东西。 许久未进食的胃在食物涌入后终于不再发出那种干涸的痛感,她感到好受了不少,力气也终于重新灌回身体。 可她刚吃完饭,乔理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把刚取来的文件放进包里,分明是想要走。 “乔理!”聂筝着了急,竟直接叫了对方的大名。 乔理没说话,只是转头指了指聂筝膝上的手机。 意思是之后电话联络。 帮聂筝逃跑不过是乔理的恶趣味罢了,他只是想看看,一贯冷静的崇渐知在发现小姑娘跑了之后,该有多么的抓狂。 想想就觉得有意思极了。 即便如此,乔理依旧不想给崇渐知留下什么兴师问罪的把柄,至少在表面上,聂筝逃跑这事,可和他不能扯上什么关系。 乔理不想动脑子,更不想在这事上面费太多的功夫,于是索性找了个最简单粗暴的法子。 离开崇家后,他算好时间,在傍晚时分让秘书随便找了个拿钱办事的混混,朝崇家的公寓放了把火,又装成上门讨债的,边骂边砸门。 这事属实有些缺德,可乔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让混混假作要债,认错了门,是闹出了这么一桩荒唐事。 混乱之中,保安无暇顾及聂筝,而被忽略的聂筝只要看准时机,就能轻松从房子里逃出去。 一楼大门的密码,他已经通过手机发给了聂筝。 计划格外顺利,聂筝趁着那混混薅着保安衣领要债的功夫悄悄逃跑,出门时才发现那混混只不过在门口燃了个火盆罢了,虚惊一场。 刚出小区,聂筝照着乔理给自己的路线图,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对方来接应自己的车,开车的男人正是乔理的秘书杰森,他将车开到市中心,便要把人放下,怎料聂筝竟赖上了乔理,死活都不下车了。 “我身份证和其他证件都在我哥那……你救人救到底,给我找个住处,再送我到派出所补办个临时身份证,证件办好之后我绝对不再麻烦你了,好不好?” “不好。” 乔理无视聂筝的请求,正准备挂断电话,任凭对方自生自灭时,聂筝又小声说了句:“求你了……” 真该死,乔理心想,我怎么就心软了呢。 他当时不知道,对她心软,不过是一切故事的开端罢了。 清晨落地机场,崇渐知刚开机,电话就打了进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是颤颤巍巍,保安告诉他,聂筝偷跑了。 跑了? “怎么跑的?” 保安将聂筝逃跑前后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对崇渐知复述了一遍。 只是乔理在失踪前曾来过崇家这事,被他们当做不重要的细节 选择性地忽略掉了。 崇渐知掏出手机给聂筝打电话,却是始终占线。 从保安的叙述来看,聂筝这次的逃跑必然有人做帮手,在他家门口搞出这么一通好戏,为的就是吸引两个保安的注意力,让聂筝有空子可钻。 和聂筝关系密切的人除了那个白朝朝,便是樊敏哲了。 白白朝朝正和家人在国外度假,而那樊敏哲,崇渐知早“关照”过他父母的公司,勒令他们看好自己的宝贝儿子,现下樊家该已经将儿子送出了国。 还有谁能帮聂筝呢?崇渐知想不通,掏出手机打开了监控视频。 随着视频播放,崇渐知脸色越发阴沉,他竟在自己家里见着了乔理! 第36章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如果没有监控视频,崇渐知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乔理,他与聂筝只见过几次,连话都没说过几次。 乔理与自己一样,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做任何事都要权衡利弊,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帮聂筝逃跑? 来不及再想下去,崇渐知火速让司机将车开到了理星楼下。 而此时此刻,聂筝早已经坐上乔理的车,到了对方在安澜雅苑购置的一处私宅当中。 这处房产位置偏僻,他当初是为了安置一个女人。自从那女人离开之后,乔理几乎没有再来过这栋房子。 “你先在这里住下,临时身份证办好之后,我让人送你到湛州。” “不用了,我自己买票去就好,简先生会在车站接我。”聂筝委婉拒绝,是怕再给乔理添不必要的麻烦。 “聂筝,我劝你一句,还是老老实实和崇渐知认错。你现在逃到湛州,哪怕有你那个简先生帮忙,你觉得崇渐知会让你顺利报到,入学么?” “……他油盐不进。我没辙了。” 聂筝被乔理一下戳中痛处,他说得对,自己被崇渐知找到是迟早的事,以崇渐知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脱离他的视线,在湛州上学的。 “行,我现在只求,崇渐知不要把火烧到我身上。”乔理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否则我也太亏了。” “不会的,你是乔小姐的哥哥,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你傻不傻?还真以为我那倒霉妹妹有多大的面子?” “不是吗?” 聂筝语气之间带着些许沮丧,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却被乔理捕捉到了。 “我先走了,你好好补个觉,昨晚都没怎么睡。” “那个……”聂筝伸手指了指乔理已经结痂的手臂,“这是我家煤球挠的……刚才你开车,我看见伤口又不小心挣开了,要不我帮你消消毒,包扎一下。” 乔理原本脚步都迈了出去,见着聂筝那张稚嫩的脸,还有那双……和她七八分相似的眼睛,他还是转身坐回了沙发。 “你这伤口记得不要沾水。” 聂筝推了推发愣的乔理,总觉得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可她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好了知道了,别啰嗦了。”乔理如梦初醒,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竟然透过聂筝的脸,看见了另一个人,“我先走了。” 两人刚要分别,乔理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那震动声在空阔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刺耳,聂筝像是有感应似的,忽然整颗心脏都揪了起来。 果然是崇渐知打来的。 接电话时,乔理用嘴型对聂筝说了句“别害怕”。 “崇总,出差回来了?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乔理,我的人呢?” 乔理干笑了两声:“我不明白崇总在说什么。” 听乔理还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崇渐知也没了耐心,他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表:“两个小时,把聂筝送回来,要不然——” “要不然?” “听说乔总一直养在身边的金丝雀跟着别人跑了,要不我派人把她给抓回来,当着乔总的面,把她的皮扒了,你看怎么样?” 乔理脸色一变,他万万没有想到,崇渐知会用那个已经背叛他的女人来威胁自己。 “无所谓,随你。” 乔理将电话挂了,整个人早已经魂不守舍,握着手机的手已经微微颤抖。 “怎么了?” “……没事。” 乔理宛若被人拿了七寸的毒蛇,他不甘心被崇渐知如此威胁,那用来威胁自己的筹码更令乔理觉得耻辱,可到了这节骨眼,他又不得不……被他拿捏了住。 ——安澜雅苑,你来接人。 将短信发送了过去,乔理心中已经乱作一团。 偏偏聂筝又好死不死地对他发问:“乔先生,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装作没有听到,保持沉默。 帮了她吗?乔理一阵心虚,自己不仅没有帮到她,还很可能将她害了…… 没过多少功夫,宁静的氛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崇渐知来了。 聂筝一下警惕起来,看着乔理恍惚又心虚的神情,她的心沉入海底。 门被一脚踹开。 男人满脸的怒气几乎遏制不住。越过乔理,他一把钳住聂筝的胳膊,几乎是用了十分的力气将人给硬生生地拖走了。 “我不回去!”聂筝不死心,竟还手脚并用挣扎了起来。 “聂筝!你别逼我。”崇渐知眼眶发红,整个人因为愤怒而微微地颤抖,他已经无暇顾及身旁还有外人,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出言警告,“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好了好了,崇总,你——” “我的家事,希望乔总不要掺和。”崇渐知斜睨了乔理一眼,那眼神满是警告意味,十分骇人,“我们的账,之后再算。” 说罢,崇渐知紧紧握着聂筝的手腕,将对方连拖带拽地带离了乔理的房子。 大门被紧紧摔上,嘭地一声后,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眼见着聂筝被带走,乔理忽然从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愧疚之感……聂筝回去,免不了又是被崇渐知折磨,低头看了看被包扎的手臂,他长久无言。 为什么要帮聂筝?乔理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 因为聂筝和那个女人太像了。 崇渐知嘴里跟了别人的金丝雀,那个背叛了自己的女人——姚冉。 聂筝长着一双和她很像的眼睛,第一次见面他就发现了,于是他忍不住接近她,默默关注她。 聂筝并不是姚冉,乔理分得清楚,却也觉得自己悲哀,即便是只和姚冉有几分相似,乔理都没法对聂筝放任不管。 他陷得太深了。 …… 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打破原本沉闷的下午。 房间内一片狼藉,聂筝紧紧缩到椅子上,像是怕极了眼前的男人,从头到尾一声都不敢吭。 “聂筝,你觉得离开了我,你会过得更好吗?” 崇渐知满目通红,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可他的语气却仍旧冷静。 太分裂了。 聂筝越发觉得这样的崇渐知太可怕,因为她不确定,此时的男人是否还有理智,或许他早已经无法控制那股怒火,在下一秒扑过来咬死自己也说不定。 “回答我!” “你一直说离不离开的……我们是兄妹,是亲人,可即便如此,你也不必把我每时每刻都拴在你的身边,让我做你的傀儡……” 而且……你真的需要我吗? 第37章 疯狂后的吻 你真的需要我吗? 后半句话,她还是没有对崇渐知说出口。 她以为崇渐知所有的执念,也不过是想要弥补失去的父母后所缺失的亲情罢了。 她还以为,崇渐知根本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经变得畸形。 聂筝不知道,其实她才是始终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我为你安排的 你都不满意。把你关起来,你还要跑,聂筝,是我对你太宽容了。” 崇渐知轻轻叹一口气,解开袖口的扣子,将衬衫挽到了手肘。他动作慢条斯理,仔细看去,指尖竟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他看向聂筝的眼神里是浓浓的占有欲,原本的克制与隐忍已经所剩无几,这眼神更像是一只准备猎食的野兽,令聂筝不寒而栗。 “你想干什么——” 不等她将话说完,崇渐知竟直接伸出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崇渐知三步并作两步,将她逼到了墙角。 “嘭”地一声,聂筝的后背紧紧贴住了冰冷的墙壁,单薄肩胛骨霎时顶在了坚硬的墙上,她被撞得闷哼一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冷意蔓延,望着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崇渐知,聂筝已经退无可退,她别开的脸庞又被男人拧了回来,两人距离无限拉近,几乎到了鼻尖抵住鼻尖的地步。 男人在聂筝眼底逐渐失去了焦点,极深的恐惧带来的是感官上的敏锐。 崇渐知指尖划过她苍白的脸,又顺着脸颊扫过颈窝、锁骨,每处他碰过的地方都像触电一般,令她忍不住颤抖。 “……你要做什么?” 崇渐知没有说话,可滚热的手掌已经从聂筝单薄的t恤下摆伸了进去,他一手紧握住聂筝的纤细的腰,另一只手从她脖颈间挪开,钳住了她的下巴。 眼角微微下垂,崇渐知的目光始终落在聂筝饱满漂亮的嘴唇。 “做之前对你做过的事啊。”他语气满是戏谑,眼中却迸发出一种决绝的疯狂。 无数个夜晚,他纠结,懊恼,质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是欲望在他心底结结实实地生了根,在每一个望向她的瞬间,都如同毒瘾发作一般,驱使他靠近、占有与自己毫无血缘,却相伴十几年的人。 他们曾有过亲吻,抚摸,甚至更过分的事。 这一次,也不过是场愤怒的惩罚,可这个借口,又能再用多少次呢? 嘴唇贴上嘴唇的瞬间,她呼吸一窒,崇渐知满是掠夺的吻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滚热的手掌顺着柔软的腰肢滑上光裸的背。崇渐知在那一刻又不再是威严、苛刻的兄长,只成了个……被欲念冲昏了头的男人。 “不行……崇渐知!” 崇渐知辗转亲吻聂筝的唇角、脸颊,声音都变得喑哑:“阿筝。” 崇渐知力气太大,她根本无法挣脱,在对方强势的攻掠之下她软了腰,没了力气,只能紧紧抵住墙,攀住男人的胳膊,才能避免自己滑到地上。 事情发展越来越荒谬,聂筝犹如身在噩梦之中,这噩梦太深,她怎么都挣脱不开,醒不过来。 门外忽然传来细小声响,聂筝一边应付崇渐知向自己不断探来的手,挣扎不断,另一边又时刻警惕着门外的动静,整个人几乎分裂。 “太没规矩了!还要我这老头子亲自上楼来请他吗?” 门外竟然传来崇老爷子的声音,聂筝整颗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崇老爷子拐棍敲打地板的声响由远及近,走到崇渐知卧室门口时,她几乎能够听见崇老爷子有些费力的喘息。 太近了 只要他将门推开,就能够撞见崇家的小少爷和聂筝正在拥吻。 太荒唐了。 “老爷,少爷身体不太舒服,您先下楼歇一会,我叫他下楼。” 是王妈的声音。 崇老爷子没有说话,那手已经搭上了卧室的门把,而此刻崇渐知却还肆无忌惮将聂筝摁在墙上,唇齿纠缠。 “……你疯了……” 即使有人过来,也阻止不了他继续不断地纠缠,狂野的动作几乎要将她拆吃入腹。 聂筝拼命躲开落下来的吻,两只手已经被崇渐知扣在墙上无法动弹,将要被撞破的恐惧令她头皮都发麻。 咔哒——把手被拧动一下。 与此同时,聂筝沉下心来,死死咬了下崇渐知的舌尖,力道用得十足,她尝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门锁了?” “少爷睡觉有锁门的习惯。” 敲门声响了起来。 “去楼下等我。” 崇渐知抬手蹭了蹭嘴角的血迹,又深深看了聂筝一眼:“等我回来。” 说完,他又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从容系起衬衫扣子,越过聂筝,去了洗手间。 崇渐知下楼前,又将自己卧室的门从外面上了锁。而此时此刻的聂筝还衣衫不整地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般浑浑噩噩。 两人之间关系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次又一次的越界,崇渐知疯了,她也疯了么? 聂筝不敢再往下思索,她努力想要忘记刚刚的一切,可崇渐知那张脸又不断闯进她的脑海…… …… 楼下客厅。 崇老爷子对崇渐知说明了来意,他前日在恒悦和人消遣,见着许久没照面的乔震亭,这才知道,崇渐知竟和他家小孙女谈起了恋爱。 乔震亭听了孙女乔星对崇渐知夸赞不绝于口,对这位崇家小少爷自然印象不错。得知自家孙女有与崇渐知结婚的想法,乔震亭自然要为孙女撑腰。见着崇老爷子后,也进一步表示想要两家的孩子继续相处看看,如果合适,就尽早订婚。 “理星和崇氏向来不是敌人,如果有合作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乔家老二我之前也见过几次,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干练利落,和你倒是相配。” 崇渐知没说话,他坐在崇老爷子对面,心思却根本不在此处。 不断摩挲着唇角,崇渐知还忍不住地回味聂筝的味道,一时竟入了神。只想那嘴唇好软,她腰也好软。 “渐知,渐知?” “什么事?” “我刚刚和你说的,合着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第38章 以后离聂筝远点,她是我的人 “你如果和乔家老二处得好,就抓紧时间把事情定下来。乔星可是乔震亭的眼珠子!你娶了她,以后崇氏和理星强强联合,自然不愁生意!” 崇渐知皱眉听完崇老爷子的话,明白对方是想要两家联姻,可他不是崇渐森,对这种事情根本不感兴趣。 “这是我的事。” “这是崇家的事!” “您还有别的话要说吗?没有了的话,我让richard送您回去,傍晚有雨。” “崇渐知,你……” “我还有事,您自便。” 说完这话,他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走廊处,他接到乔理的电话,上次聂筝出车祸的事,他答应会帮自己重启透云,没想到,今天他竟真带来了好消息。 当年透云品牌下所有的香都是崇远行夫妇研制出来的,香方从未对外公开过。、 自从两人去世,香方便一直被崇老爷子攥在手里,听说崇老爷子手里的香方也并不是全部,所以才一直没有重新投入生产。 这是他重启透云的最大阻碍。 透云的核心从始至终都不在品牌名字,而在于香方。 “我一个朋友的父亲曾是制香师,与崇先生颇有些交情,当年透云曾想去人工操作,转向流水线,扩大生产,这事你清楚不清楚?” “我知道。” “当时这事好像出了些乱子,我朋友的父亲曾被崇先生请去透云,帮过忙。” “你朋友的父亲曾接触过我父母手中的香方?” “有可能。” “有可能?” “老人家前两年患了阿兹海默,现在……有些糊涂。” “人现在在哪?” “湛州石山的养老院。” “好。” “那个……聂筝没事?”乔理思来想去,还是问道,“你们吵架了?” “与你无关!我警告你,以后离聂筝远点,她是我的人。” “你的人?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话的?” “无论什么身份。”他嗤笑一声,“走了一个姚冉,你再找多少个替身来骗自己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但主意不要打到聂筝头上,她不是你能随便碰的人。” “崇渐知,你再敢提她!” 了解乔理的人都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是他最大的忌讳,只要提起,他必定会翻脸。可他并不吃这套,他就是要往乔理心上扎,让他痛苦,让他抓狂。 不顾乔理的怒意,他直接将电话挂断。 气终于消了些许,想到还在卧室的聂筝,竟意外的安静,崇渐知心里忍不住嘀咕,她不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进卧室后,聂筝正靠在墙边睡得昏沉,崇渐知诧异,没想到她这样心大,被抓回来,又被自己一通欺负,竟然还会呼呼大睡。 想到这里,他心也一时软了下来。 走近,她泛着红的脸令崇渐知瞬间警惕,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一阵热意顺手掌蔓延,温度异常高,是又发烧了。 聂筝从小身体就不好,发烧感冒频率比大多数人都高,崇渐知心疼,又怪她太不听话。 将人从地板上抱起来,聂筝像是有所知觉,在男人怀里不安地瑟缩了下,头埋得更低。 医生过来为聂筝打上吊瓶,见她迷迷糊糊醒了,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嘴唇苍白,医生问她话时,她勉强开口说话,声音都是哑的。 看着的确有点可怜。 身体这样的弱,咬人的时候倒是浑身是劲儿。崇渐知忍不住腹诽道。 医生刚走,她便翻身躺下假寐。 崇渐知坐在床旁静静看她许久,发现她分明就是在装睡,眼睛闭得那样紧,整个人佝偻缩成一团,快要团成个蛹。 “聂筝。” 听见呼唤,她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僵硬地翻了个身,换成个更不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把药吃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快。” 聂筝知道自己已经被识破,只得不情不愿地转过身,睁开眼睛,接过白色药片,一口吞进了肚里。 “王妈晚饭已经做好了,给你煮了粥,你吃一点再睡。” “我不饿。” 崇渐知并没有听她的话,兀自下楼端了碗粥上来,将勺子递给表情表情有些憋闷的小姑娘。 “把粥喝了。” 此时此刻的聂筝,脑袋里几乎是一团浆糊,别提吃饭,连闻见粥的味道都觉得恶心。 可崇渐知偏要逼她吃饭,见她不动,他便盛了一勺粥,直接递到了嘴边。 “我真的不想吃!” 见崇渐知不依不饶,聂筝抬手推开了对方的手,动作幅度太大,力气也没控制好,他手中的勺子和碗都一并被她打到了地上。 碗勺破碎的声音引来还在楼下浇花的王妈,她急匆匆上了楼,见地上的一片狼藉,当即就要拿扫帚来打扫。 “不用了王妈,你先下去。” “可是少爷……” “下去。” 崇渐知语气不容置喙,王妈只得默默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他静静看着头顶已经所剩无几的药瓶,等待药水彻底打完,起身将吊针拔了出来。 “把地板收拾干净。” 聂筝心里也有些懊恼,她并不是任性的人,刚才不过是一下冲动罢了。可眼下她心里还别扭着,被崇渐知如此命令,她实在不想乖乖听话。 “要我再说一遍?” 语气愈发生硬,他爸拳头握得紧紧的,心里虽然心疼聂筝,可又总想要她吃些苦头,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也很不好受。 知道躲不过去,她直接下了床,光脚走到门旁拿起王妈留下的扫帚,将地上的碎片和食物残渣都扫了干净。 “我让王妈再端上来一碗。” 这回她没有抗拒,接过热腾腾的粥,忍着胸口那股恶心的感觉,将粥吃了个干净。 门外便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声响,是煤球在挠门。 崇渐知无奈,只能将这小家伙给放了进来。 刚将门开了一道小缝,煤球便轻手轻脚地钻了进来,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裤腿,又一路小跑,跳到了聂筝的腿上。 这是崇渐知的房间……煤球正是掉毛时期,趴在被子上慵懒打个滚,床单便粘上了它的簇簇黑毛。 崇渐知有洁癖,却对煤球格外宽容,见着它这样放肆,也没有半点不悦,只苦恼着,一会要怎么在这床上睡觉。 她静静与猫玩了一会,煤球像是累了,抻个懒腰便踮着脚尖走了。 第39章 我又哪惹到你了? 车上,她紧紧靠在窗旁坐在副驾驶座,无论什么姿势小腹都不舒服。 感觉到她状态不对,短暂等红绿灯的时间,他冷冷命令道:“下车。” “你又怎么了?我又哪惹到你了?”她真是服了这人的阴晴不定,坐个车也要折腾,难道他不知道痛经的女生惹不得吗? “下车,坐后面。” 不知怎么又招了这位祖宗,她用尽最后一丝耐心,沉住气下车,坐到了后位。 车厢后座没有人坐,空间自然宽敞许多,她换了姿势,最后直接横着躺下,比坐在副驾驶舒服不知多少倍。 将近五个小时后,两人才终于抵达湛州。 她俨然将汽车后座当成了床,睡得呼噜都打起来。 醒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停车场。 “到了吗?” “早就到了。”崇渐知解开安全带,“下车。” 坐落在湛州新区的常山疗养院因为经费紧张,楼体已经破败不堪,疗养院旁的停车场被地产商征用,正在施工,白天夜晚噪声不停,住在疗养院的老人苦不堪言,忍耐不了的,已经陆续搬走,剩下的这些老人,儿女大多贪图疗养院低廉的费用,又不愿麻烦,孝心寥寥。 “你是付云盛的什么人?” 崇渐知沉默了半晌:“他是我叔叔。” “那你一会下楼,把付云盛欠的费用缴清,他儿子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们院方联系不到,拖欠的费用太多,催收电话都打了几百个,再不交钱,我们只能起诉了。” 惊讶于付云盛在晚年竟然过得如此凄惨,他没有澄清与老人的关系,只是默默将欠款补齐,而院方让他再多续缴几个月时,他却拒绝了。 跟着护士上楼,崇渐知闻见了一股浓重的消毒药水味儿,那味道让人有些头晕,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聂筝,见对方捂着肚子,还在被痛经折磨着。 脸色比在车上更加苍白。 “你去车里等我。不要想着逃跑,你知道逃跑的后果。” “我跟你一起去。”她有些好奇,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崇渐知没说话,她后知后觉,又问了一句,“还是你觉得不方便?” “没什么方不方便的,是爸妈的朋友。” 听见“爸妈”两个字,她心里一紧,两人前几天发生的事情重新涌入脑海,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沉默跟在他身后。 付云盛住在疗养院主楼203房,那一整层几乎都已经搬空,只剩下他一个人。 护工为了省事,便自动省去每日出门散步的时间。 崇渐知推门进去的时候,见付云盛就躺在满是尿渍的硬板铁床上,浑浑噩噩,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出过房间。 “付叔叔。” 老人眼神呆滞望着天花板,和印象中的那个挺拔刚毅的男人早已经大相径庭,他缓缓走近,又轻轻叫了一声“付叔叔”,叫他的时候,他脑海回想起父母还在时,付云盛曾带着妻儿来到家里聚餐,那时候透云刚刚成立,是个春天,付云盛从湛州带来马兰头和春笋,他在厨房炒菜的背影,他现在都还记得。 护工端着餐盘推门进来,表情是一贯的不耐烦,见着两人时,她明显地怔了怔,生硬地问了一句:“你们是他的家人?怎么之前没有见过?” “你先出去。” 护工见他一副威慑力十足的模样,已经到嘴边的难听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她放下餐盘,嘟嘟囔囔地退了出去。 聂筝看了一眼餐盘的食物,有些心酸:“我下去买些吃的。” “不用,我已经派人去了。” 他坐在床旁,低头扫了一眼桌上那根手指粗细的麻绳,眼神暗了暗。 “嘉业,这沉香的油脂线不对,你看看……” 付嘉业是付云盛的儿子,哪怕老人刻已经神志不清,却还是叫着儿子的名字,嘴里念叨的,也还是关于做香的事。 “付叔叔,还记得我吗?我是渐知。” “渐知,渐知……” 付云盛有些机械地重复着崇渐知的名字,可表情却依旧空洞。 他的病情已经到了中晚期,大部分的事情早已经被遗忘,哪怕现在崇远行站在他的面前,或许他都已经记不清了。 可崇渐知还是忍不住问:“付叔叔,您还记得透云吗?当年透云成立,您和我父亲母亲曾一起研制香方,透云也是您的心血啊。” “透云,透云……” 听见透云两个字时,付云盛情绪竟忽然有些激动,原本已经涣散的眼神出现短暂的清明,那清明转瞬即逝…… 他只是一直抽搐着嘴角,重复透云的名字。 “没错,透云!付叔叔,我今天来,为的就是重启透云的事,您还记不记得当年透云的香方?” “透云……毁了,毁了。”付云盛颤抖着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突然苦不堪言,“不能扩大生产线,不能啊!” “什么意思?” “透云毁了,毁了……” “付叔叔,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当年透云究竟发生了什么?扩大生产线又是怎么回事?付叔叔!” 他被付云盛嘴里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扰得无法平静,这些年来,他一直想要重启透云,当时随着父亲母亲意外去世,透云也随之没落。他对透云的了解没有多深,也不知道当年公司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冷静一下,付叔叔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回答你这些问题。” 聂筝拉住他,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知道透云香方的只有他。” “可你这样吓唬他也不是办法啊……” 回头看了聂筝一眼,他冷冷道:“你根本不懂。” 透云是崇远行夫妇的心血,她怎么能不懂,她只是不想让崇渐知因为太过急切而做出冲动的事情罢了。 付云盛现在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不容乐观,他儿子看样子已经不打算再管他,如果在这个时候老人出了事,那留下的烂摊子,只能他来收拾。 “现在这种情况,至少要给付叔叔检查一下身体,先控制病情再说。” 意识到刚刚有些失态,他派人买来的食物也正好送到,付云盛看着眼前丰盛的食物不为所动,只是低头摆弄着手指,仿佛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当中,与周围所有的人和事物都格格不入。 “我来喂他。” 聂筝拿起餐盒说道。 “不用。” 他拿过聂筝碗里的餐盒,在付云盛旁边坐下:“我来。” 第40章 崇渐知从背后抱住了她 原以为崇渐知会不耐烦,站在他身后,聂筝时刻准备接手喂饭这事。 可他的反应出人意料,将舀满食物的勺子递到付云盛嘴边,耐心等老人张嘴,甚至在期间还会贴心用纸巾为老人擦嘴。 付云盛起先倒是很听话,可吃到一半,他忽然开始不配合,像个孩子似的对崇渐知递来的勺子左躲右闪,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些难听的话。崇渐知见状只能生硬地哄着,这场面有些诡异,让聂筝很不适应。 终于听话地又吃了一口,下一秒,付云盛却将食物通通都吐在了他身上。昂贵的西装上满是老人吐出的,混着口水的食物残渣。而做了坏事的付云盛却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似的,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聂筝吓了一跳,赶忙拿纸巾递给他,还不忘为付云盛找补,说好话。 “付叔叔不是故意的,你知道得了这个病的人,行为会退行到小孩子——” “来,再吃一口。” 被吐了一身的崇渐知有些出人意料的淡定,他擦净身上的秽物,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喂付云盛吃饭:“你听话,把饭吃了,下次我就给你带沉香过来。” 一听沉香,付云盛眼睛都亮了,他忙不迭地点头,将嘴凑近勺子,乖乖吃下一大口饭菜。 “嘉业,你下次来,记得带沉香给我。” 嘉业……付云盛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意识到后,他并没有否认,而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好,你乖乖吃饭,好好保重身体,下次我带制香的东西给你。” 付云盛吃完饭后,他立马下楼找到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表示要为付云盛转院。 “转院?这个有些困难。”工作人员面露出难色,“转院手续需要直系亲属来办理,老爷子的儿子已经很久都没露面了,他不来,没人有权利给老人办转院。” “下个月,我让他过来给付云盛办理转院。这期间我会派一个护工过来照顾老人。” 工作人员有些八卦,对他多说了些:“你确定你能找到付嘉业?听说他在外面欠了不少债,人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人没死就能找到。” 撂下这句话后,他带着聂筝离开了疗养院。原本打算在湛州再待两天,可公司突然有事,他只能先回宁江处理工作。 天气预报显示有特大暴雨,才到傍晚已经开始阴云密布,崇渐知刚刚上路,得知高速路段已经关闭,他没办法,只能从其他路线绕行。 车里没有开灯,聂筝知道男人心里烦,不想讨嫌便继续坐到后座,安静看着窗外的风景。 路途还有很远,两人在车厢里互不打扰,一句话都没有。 前面路段堵车严重,他顶着大雨下车询问情况,才知道前方发生了交通事故,卡车与私家车相撞,私家车里带着一家老小,情况很不好,通通被送医院。 车祸,又是车祸。 他有些心烦意乱,想起了当年父母发生的那起事故。而后座的聂筝也好不到哪去,对于车祸这两个字,她已经产生某种应激反应,只要听见,那段可怕的记忆就会重新涌回脑海,像一头猛兽,紧追不放。 身体下意识打着抖,她是当年车祸的亲历者,过了这些年,那种痛已经烙在了她的骨子里,无法抹去。 路被堵住,交警处理事故还要很久,高速又被封,崇渐知透过后视镜见她有些焦虑,猜她该是想到了那些事情。 无法置之不理,他启动车子掉了头。 “……这是去哪?” “雨太大,找个地方住。” “可你不是还有工作……” “明早再走。” 他的语气依旧很平淡,像是将一切都已经安排好。 聂筝听他这样讲,也终于安心。 将车停在一家酒店旁,崇渐知拿着两人身份证去办理入住,办好后才叫她下车。风急雨劲,温度降得厉害,他不动声色将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对方也沉默着接受了。 “……你就订了一间房?” 她看着眼前的房间陈设,连标间都不是,房间中央只有一张两米的双人床。 “酒店只剩一间房。” 这什么言情小说的烂剧情……崇渐知就算要撒谎,也不知道撒一个高级些的谎。她忍不住腹诽道。 “你可以去前台问。”他知道她一定不相信酒店只剩一间房。 “……算了。” 看崇渐知如此淡定,她也不得不相信,偌大的酒店就只剩这一间大床房了。 ……他就是在撒谎。 虽然为编造的谎言感到羞耻,但他能够掩藏得很好,依旧一副冷淡的模样,像是对聂筝很不在意似的。 其实,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卫生巾带得不够,她只得尴尬崇大总裁救助。 “你……真麻烦!” 崇渐知只能认命,这辈子第一次去超市买女性用品。 回来时她还躲在洗手间。把东西递过去,她从门缝接过,小声嘟囔了一句“谢谢”。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坐在马桶上又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对着镜子演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出去的时候还假装自然地问:“我洗漱好了,你要不要去洗澡?” 抬头看了女孩一眼,此刻他正对着电脑开视频会议,屏幕那头是徵越的几位管理层员工,听见聂筝的声音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又尴尬地当做没有听见。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瞬间红透了脸,对崇渐知比着嘴型:“对不起。” “你先睡,我一会去洗。” 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淡定,抬头十分自然地对聂筝回答。 因为对方的坦然,反倒让她显得有些反应过激。 站在床前不知所措,她看了看对面沙发,那里正被崇渐知霸占,实在没有去处了,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床。 崇渐知还在小声对下属交代工作,声音不大,可聂筝听着却十分刺耳,她将脸埋进了被子里,半天都不敢探头出来。 迷迷糊糊睡着,聂筝不知道崇渐知什么时候上的床,只在睡梦之中感觉到身旁传来隐约响动。 “几点了……”像在说梦话,她声音是从嗓子眼里滑出来的。软绵绵的。 “十二点。” 声音很轻,他掀开被子,冷风灌进被子里,只有几秒钟,她又重新感觉到温暖。 崇渐知从背后抱住了她。 第41章 真要订婚了? 崇渐知从背后抱住了聂筝。 感觉到了她身体一僵,崇渐知知道她是醒了。醒就醒了,反正迟早都会醒。他伸手绕过聂筝的腰,只轻轻一拽,就扯开了聂筝睡衣腰间的带子。 正要继续往睡衣里探,她无法再装睡,一下抓住崇渐知那只乱动的手腕:“住手……” 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钻进崇渐知耳朵,却根本没用心听。他掌心很热,紧紧贴在她的小腹,缓解她微微的疼痛。 依旧非常紧张,她在黑暗中时刻警惕着崇渐知会进一步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但那担心好像是多余的,他根本没想要做什么过分的事,聂筝来了那个,他是有分寸的。 过了很久,她才意识到,崇渐知是在给自己暖肚子。 这动作太过暧昧,弄得她浑身不自在,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 可她又莫名地,贪恋崇渐知掌心的那点暖。 窗外风雨琳琅,雷电交加。闪电光亮透过窗帘缝隙让房间在一个瞬间宛若白昼,紧接着便是崩裂般的雷声。 在他怀里,聂筝竟没有那么害怕。闪电来时,她眼睛都没眨一下,雷声刚起,她耳朵被一双手紧紧捂住。 是崇渐知。 声音被阻隔,世界阒寂,她能够听见的,只有自己胸口处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那是个平静的夜晚,她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做。 醒来时便见着他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膝上放着电脑,正在工作。 这回聂筝学了聪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洗漱完毕后,发现崇渐知也已经合上电脑。 一夜雨后,天终于晴了,高速解封,两人重新踏上回宁江的路。 路上,崇渐知接到崇老爷子的电话,他蓝牙耳机没电,无奈只好摁下免提。 “什么事?” 崇老爷子咳嗽两声,声音是掩盖不住的苍老:“你在哪里?” “有什么事?” “今晚你回来一趟。” 崇渐知弱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所以,到底有什么事?” “让你回来就回来,哪那么多问题。” 他也不客气,直接拒绝:“我有事,回不去。” “晚上你乔爷爷过来,还有小星,大家一块吃个饭,你和小星的事,也不要再拖了,你都快三十岁了,还不结婚,成什么样子!” 他反驳的话到嘴边,又觉得隔着电话与对方打嘴仗其实毫无意义,于是整理情绪,平静地回:“等我回去再说。” 身边的聂筝将这一切都听进了心里,她忍不住偷瞄崇渐知一眼,见他依旧面不改色的,实在琢磨不透,他那一刻究竟在想什么。 回到宁江,他并没有把聂筝送回家,而是直接开车到了公司楼下。 “你跟我上楼。” “……我跟你上楼?”她一脸震惊,“你让我跟你去上班?” 没有回答便是默认,他是怕聂筝又离家出走,所以才这样把人绑在裤腰带上。 经过办公区时,聂筝已经感受到了周围办公同事探寻的眼神。他们知道崇总有个妹妹,但对这位妹妹的长相却是一无所知。 “这人谁啊?崇总可从来没有带过女人来公司……” “看着年纪不大,崇总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 “……” 小声的议论被她听进耳朵里,更觉得尴尬,一度想和崇渐知保持距离。 可崇渐知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感觉到她速度变慢,他竟直接牵起了她的手。 在所有员工偷偷的注视之下,她就这么被崇渐知牵进了办公室。 一整个下午,崇渐知处理工作,她就坐在办公室和那个叫richard的秘书大眼瞪小眼地坐着。 richard怕她无聊,还从楼下商场买来乐高让她拼。聂筝最不喜欢做手工,可又实在无聊,最后只能缩在沙发上苦哈哈拼起那盒大东西。 终于挨到崇渐知下班,对方要回崇家吃饭,聂筝最怕这种场合,更不想见着乔星,索性佯装不舒服,试图让崇渐知放过自己。 “真不舒服?” 聂筝忙不迭点头:“我想回家睡觉。” “你一天到晚都想睡觉。” 他掏出手机给娄梵拨过去,要他带聂筝去医院。等娄梵过来时,崇渐知已经率先离开,聂筝和他有些混熟,便对他说了实情,表示自己只是装病罢了。 “你就不怕我告诉老崇?” 无奈翻了个白眼:“你告诉他。他精着呢。” 她心里清楚,崇渐知该是知道她在撒谎,只是没有拆穿罢了。 “所以你们就折腾我?”娄梵无奈至极,“那我走了。” “他不会让你走的,让你过来不过是看着我罢了。” “我是你的保姆吗?老子公司里一堆事等着我呢。” “你去和崇渐知说。” 她也和娄梵一样无奈,随手抄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里赫然出现两张熟悉的面孔。 是崇渐知和乔星。 宁江市下财经频道正在报道新闻,崇家与乔家即将联姻的消息不胫而走,照片上两人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真要订婚了?这么大事,老崇竟然都没有告诉我!聂筝,你知道吗?” 她摇摇头,心脏瞬间针扎似的疼了一下,转瞬即逝,快得仿佛一场幻觉。 另一头,崇渐知才刚赶到老宅,richard一个电话打过来,让他查看新闻,他心中有不好预感,点进网页后,发现竟是自己与乔星即将订婚的小道消息。 想都不用想,这新闻一定是崇乔两家一起搞出来的,只为让自己和乔星结婚罢了。 “诶呦,这不是我的孙女婿吗。” 只见乔震亭拄着拐棍一脸笑地站在崇宅门口,他身旁正是自己那位“准未婚妻”乔星,一切都好像水到渠成,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陷阱中。 乔星分明是想逼婚自己。 一顿饭吃得暗潮汹涌,他看崇老爷子与乔震亭两人彼此一唱一和,已经率先定下婚约。 而作为这场“鸿门宴”的主角,他属实是太淡定了些,仿佛他们嘴里聊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与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乔星倒是很高兴,她已经笃定自己将崇渐知拿捏了住,与他结婚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第42章 你哥订婚你不高兴? “结婚之后,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也就要退休了,崇氏和理星,还要靠你们年轻人继续闯了。” “爷爷,你还年轻,说什么退休,还早着呢。” 乔星与乔震亭一唱一和,也笑得合不拢嘴。 桌上最冷静的只有崇渐知。他仿若置身事外,在乔星与两位老人调笑应和时,他始终都低着头玩手机,richard怕他无聊,给他分享了个网页,点击输入照片,就能ai换脸,并制作影集。 崇渐知的确太无聊,竟真的点进网页研究起来。 按照指示输入照片,崇渐知成功把自己和聂筝的脸,换到了一对明星夫妻的脸上。程序并不完善,还有些瑕疵,任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p图,但崇渐知却得了趣,乐此不疲地将自己和聂筝的脸换到照片、视频里。 “渐知,你在干什么呢?怎么一直在看手机?” “工作。”崇渐知依旧没有抬头。 “什么工作这么重要,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 “五个亿的生意。” 崇渐知依旧没有抬头,而在场的几人听见崇渐知竟在忙五个亿的生意,也都默契地沉默了。 很快就凑够二十张,崇渐知甚至还充了会员,一键生成影集,又下载下来,存在手机相册里。 看着一张张劣质又失真的照片,崇渐知心中一动,竟没忍住笑了。 几位见他心情不错,还以为生意谈得拢,于是场面又热闹起来。 “这周末是渐知的生日,在罗曼的紫金大厅,老乔,你一定过来。” 每年崇渐知都会办生日宴,这是一向低调的他鲜有的高调场合。目的并不是为了过生日,而是与那些潜在的合作伙伴继续维持关系,拓展业务合作。 “当然当然,我孙女婿过生日,我自然要去!” “乔爷爷,我目前还没有和乔星订婚的打算。” 看准时机,他表明了立场,毕竟今天回老宅的目的就在于此,他要让这些人知道,自己的婚姻并不是能够被人随意把控的事。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实话实说。” 说完,崇渐知看了一眼腕表,自觉已经给足这些人面子,也不再干坐着耗时间,借口公司有事,趁机走了。 richard已经将车停在老宅外,崇渐知一出门便上了车。车上,崇渐知还在摆弄手机上的小程序,看着与聂筝被合成的亲昵视频,他像获得了某种代偿的慰藉,就像视频里真的是自己一样。 回到家时,娄梵正带着王妈和聂筝打斗地主呢,见崇渐知回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将手里的扑克牌通通扔在了茶几上,像是想要极力撇清自己和扑克牌的关系。 “活阎王来了一样,老崇你反省反省,怎么你一回来,我扑克都打不了了。” 崇渐知没理娄梵,他始终将目光落在聂筝身上,见对方看着自己时,表情明显变得拘谨不少,他感到有些受伤。 两人生活这么多年,却还不如娄梵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 “诶,老崇,我看新闻里报道,说你和乔大小姐好事在即了?怎么捂得这么严实,连我都不告诉?” “假的。” 撂下这句话,崇渐知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这一句假的竟让聂筝长舒一口气,那一声细弱不可闻的,属于侥幸的叹息竟被火眼金睛的娄梵给捕捉了去。 “你哥订婚你不高兴?” “没有。” 聂筝还在嘴硬。她以为自己能够将心情完全掩藏,可哪怕隐藏地再深,她还是没法遏制住从心里衍生出的那股失落感。 娄梵一眼看穿,却不说破,他不懂两人之间那层似假还真的暧昧到底从何而来,明明是兄妹,却又带着一股拧巴的暧昧氛围。 这样的关系很危险。 可越危险,就越让人心动。 这几天,崇渐知都带着聂筝上班。她无所事事,又坐在沙发上继续拼那盒乐高。崇渐知忙碌极了,一上午几乎没在办公室待着,快到中午,聂筝还在办公室等着大忙人回来带她吃饭,一位不速之客却忽然推开了门。 是乔星。 两人见面,对彼此出现在崇渐知的办公室中都透露出些许的意外。 “你怎么在这?” 很不喜欢乔星如此趾高气昂的模样,她不客气回道:“你该问我哥,而不是问我。” “我的确打算问问你哥。办公室有个richard已经够吵了。” 聂筝没有搭话,继续专心致志地拼着乐高。而乔星也没走,一直等到崇渐知忙完回到办公室,手上还拎着为两人买的午餐。 “渐知,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什么事?” “爷爷帮我做了两套礼服,准备在你生日宴上穿,你帮我看看哪件更好看?” “你随便。” 崇渐知依旧很冷淡,手上动作却不停,他将午饭从打包塑料袋和盒子里掏了出来,还不忘磨了磨聂筝面前的一次性筷子。因为聂筝没这个习惯,还曾经被一次性筷子上的木刺给嘴唇划出了血。 “我想让你帮我拿拿主意嘛。” 餐盒被掀开,崇渐知将食物推向聂筝:“快吃。”随即又道,“我派人给你做了两套礼服,一会你试一试,看看喜欢哪套。” 聂筝几乎要以为,他就是故意的了。当着乔星的面和自己这样说话,说的还是礼服的事,乔星可不是要被气死? “哪件都行。”她语气暗淡淡的,和殷切的乔星形成鲜明对比,“我就不试了。” “渐知!”乔星的声音已经有了明显的怒意。 “哪件都行。” 乔星这种千金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面对崇渐知的冷淡态度,她不再继续讨好,而是转身甩手离开。路过聂筝那堆正拼的乐高时,她装作不经意地伸腿,就将那已经完成小半的模型给踹倒了。 乐高散落一片,原本拼好的部分也都成了断壁残垣,七零八落。 看着眼前的狼藉,聂筝眉头微蹙,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身旁的崇渐知用筷子轻轻磕了磕餐盒,她才恍然回神。 “下午我让richard帮你重新拼好。” 看着崇渐知不以为然的样子,她胸口又有些憋闷。 她意识到,是自己对于崇渐知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期待,而他却永远也无法完成那份期待,他能做的,只不过是在权衡利弊之后,让richard收拾他未婚妻求留下的残局罢了。 那些期待终究会落空,崇渐知能够给她的,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海市蜃楼。 第43章 聂筝,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生日宴那天,聂筝很早就醒来,崇渐知特意找了专业的化妆师来为她化妆,阵仗太过隆重,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化妆师来的时候,她还在拼那片乐高呢,她有些执拗,莫名其妙地和这盒乐高较起劲来,乔星弄碎的部分,她没有让richard来帮忙,而是自己重新拼好,像是赌气似的。 今天的崇渐知格外帅气,一身黑色修身西装尽显他挺拔的身材,头发通通梳到额头后,显得他更加难以接近。 她穿的也是一件黑色礼服,胸口还绣着大片闪亮的钻石,一看便是价格不菲。这几年来,崇渐知的生日宴一直在国外举办,她没有参加,这次如此隆重,是他想要将她介绍给所有人。 抵达宴会厅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许多张脸,聂筝只在新闻当中见过,认得出模样,却又叫不上名字。 “挽着我。” 崇渐知在聂筝耳边轻轻命令道,他胳膊已经曲起,她意会挎了上去,很是自然。 相比兄妹,两人更像是一对情侣。 而这样的画面在乔星出现之后便不复存在。 乔星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拖地长裙,脸上妆容更是让人难以忽视的张扬艳丽,路过之处的人都免不了要回头看她一眼,这样的打扮,不出意外又成了全场焦点。 除了崇渐知。 这位乔星传说中的“未婚夫”此刻依旧牵着妹妹的手,觥筹交错之间与人寒暄,丝毫没有在意她满是怒意的眼神。 很快,崇乔两家的老爷子也到了,许久未见的乔理跟在乔震亭后,聂筝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对方瘦了许多,胡子拉碴有些沧桑。 宴会以舞开始,她不会跳舞,离开崇渐知后便躲在宴会厅最隐秘的角落吃起东西,而崇渐知则与乔星一起跳了支优美的华尔兹,华尔兹结束,他上台短暂地讲了几句话,又象征性地邀请崇老爷子也来讲几句。 这本是一句客气,可没想到,崇老爷子竟然真的上了台,站在话筒之前,他表情带着笑,道:“感谢大家来参加渐知的生日宴,不仅是生日宴,今天也是渐知和乔星的订婚宴!相信大家也有所耳闻,渐知和小星……” 剩下的话,聂筝已经听不进去,“订婚宴”三个字始终盘旋在她脑海之中,挥散不去。 而台下的崇渐知此刻脸色已经铁青,他示意richard带着保安上台,将还在滔滔不绝讲话的崇老爷子请了下去。 台下唏嘘之声不断,大都是在小声讨论,崇渐知与乔星竟然真的订了婚…… 音乐声响起,聂筝在无人的角落里,已经喝了四杯香槟。 酒有什么好喝的?她也说不上来,但她此刻胸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似的,除了喝酒,她不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她还能够做些什么,来缓解自己消沉的情绪。 “小姑娘,怎么喝闷酒?” 身后传来乔理的声音,聂筝回头,见他也神色寂寥,整个人像是被人吸干了精气似的,很萎靡。 “你吸毒了?” “你盼着我点好。” 乔理苦笑一声,手上拿着的香槟杯,与她手里的碰了一下。 两人在此刻像是忽然获得了某种默契——喝酒,香槟一杯接着一杯。看着远处的崇渐知正在朝着人群张望,她下意识朝乔理身后躲了一下。 “你喝醉了。” 乔理拽着聂筝的胳膊,笑得有些勉强。 “……你也喝醉了。” 两人看着彼此的醉态,又在对方眼中看见那个迷迷糊糊的自己,像是还不过瘾似的,乔理拿起香槟,与她又干了一杯。 眼前天旋地转,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拖着长长的裙摆,对着乔理一声声叫着哥哥。 “哥哥,我想睡觉……” 乔理也醉得不清,依靠隐约的记忆,他带着聂筝离开宴会厅,抵达为宾客准备的休息房间。 黑暗之中,聂筝终于摸到一片柔软,那是心心念念的床,她手脚并用地爬上床,甩掉让她难受的高跟鞋,几乎是那一瞬间的事情,她便沉入了梦中。 醒来时,已经过了整夜。 聂筝像是做了很长很长的梦,这梦里又有崇渐知。他正满脸怒意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聂筝,聂筝,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好事。 什么?什么好事? 混沌中幽幽转醒,睁开眼的刹那,聂筝见着一双满是愤怒的眼睛。 是崇渐知。 看着身旁正沉睡的乔理,聂筝觉得自己完了。 原来这一切不是梦。 聂筝,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恍惚之间,她看见崇渐知那双满是怒意的眼睛,不光是崇渐知,还有乔星,和其他几位来凑热闹的宾客。 此刻情况百口莫辩,她与乔理正躺在一张床上,抹胸的长裙露出大片春光。身边的乔理率先反应过来,将已经皱巴巴的西装披在了她身上,前襟紧紧合上,挡住了身后宾客戏谑探寻的目光。 “怎么回事?” 崇渐知语气冷得不能再冷,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坐在床上,还一脸迷茫,浑身散发着酒气的聂筝,已经出离了愤怒。 聂筝无法回答,因为她也不记得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宿醉的感觉难受极了,她现在整个头都要裂开,而昨晚自己与乔理到底是怎么睡到了同一张床上,她根本想不起来一点。 见聂筝低头不语,他以为她已经默认,默认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那一刻,他已经愤怒到无法思考,理智被怒火压制,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拿聂筝怎么办,见着她身上还披着乔理的西装,他一把把那件西装扯掉,拽住她的手腕,用十分的力气把人从床上拽了下来。 原本是半坐在床上的,被崇渐知这样猛地一拽,她直接从床上滑到了地上,膝盖重重磕在地板,整个人半跪着被崇渐知扯着朝前膝行,狼狈至极。 周围宾客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知晓眼前的聂筝是崇渐知的妹妹,向来体面周到的崇总却为了妹妹如此失态,这种场面实在难见。 “听说崇总对妹妹管教严厉,甚至有些控制狂,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小姑娘谈个恋爱罢了……他这么激动干什么?” “这女孩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不过就是崇家的养女,如今傍上了理星的少东家,要是能怀上个孩子……” “乔理是什么人?能看得上她?不过是玩玩罢了,看她这么嫩,估计都还没成年呢……” “……” “闭嘴!” “闭嘴!” 聂筝被羞辱地已经无地自容,此时终于传来两声怒喝,止住了那些宾客无耻的联想猜测。 崇渐知和乔理都开了口。 第44章 崇渐知你是疯狗吗? 已经被崇渐知拽到门口的聂筝忽然被另一股力死死拉住。 “你要带她到哪去?” 乔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那件被崇渐知扔到地上的西装又重新披在了她的身上。 聂筝紧紧拽住西装领子,缩在角落,大脑一片空白。 最后乔理怕伤到她,率先松开了手。 而她另一只手已经被崇渐知拽得一片通红,甚至都有些破皮,可以看得出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渐知,这是我哥和筝筝的事情,咱们这些外人就不要瞎掺和了?” 乔星看准时机,还在火上浇油。 “外人?” 崇渐知不是听不出来,乔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而已,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看着聂筝一点一点的长大,忍耐自己的欲望,哪怕再难耐,最后也都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头。 他的人被别人碰了,这种被背叛的感觉诛心刺骨,心脏像被撕裂一般痛,要他如何还能够保持体面? “崇渐知,我劝你最好冷静一下。聂筝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宠物,她已经成年了,和任何人交往都不需要经过你的允许,你这样控制她,只会让我觉得……”乔理表情一凛,“只会让我觉得你心理有问题。” 周围宾客一听乔理竟然站了出来维护聂筝,又开始小声议论。 乔理的话他听进耳朵,却又没有完全听进耳朵。 他只听见了那句,聂筝和谁交往,都不需要他的允许。 所以两个人真的是在交往?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眼睛死死盯着她,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我们就是在交往——” 乔理一回答,话还没有说完,便直接被崇渐知打断。 “这没你说话的份!”只想听她给自己一个答案,他弯下腰,与聂筝目光重新接上,“说话。” 聂筝不说话,想起崇渐知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她知道那根本就是不正常的,如果她否认与乔理正在交往,那两人之间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畸形。 他已经订婚了,他们之间,该到此为止了。 “是,我和他是在交往。”聂筝抬起头,终于有勇气直视崇渐知的眼睛,她不能再一味地逃避,“哥,我已经成年了,我有权利谈恋爱,我知道你是怕我年纪太小受到伤害,但乔理的人品你是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你的订婚宴,我希望你和嫂子都能开开心心的,不要因为我,闹得不愉快。” 话毕,她看见崇渐知的眼神暗了暗,最后的一点期待也都消耗殆尽。以往的每一次争吵,无论他有多么的愤怒,都没有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忽然心脏很疼。 可她明明已经尽力了。 此刻所有的人都在看两人的笑话,他是个如此骄傲的人,她只是想要保全他的体面。 手腕忽然一松。 崇渐知终于放开了聂筝。 他重新起身,眼神宛若一潭死水,再没丝毫涟漪。是对聂筝失望了,胸口空荡荡,那一瞬间,所有的愤怒都被抽离,他又重新变回那个冷漠的人。 乔理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擦了擦她身上蹭的灰尘。 周围宾客看戏已经散场,于是都纷纷离席,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乔理两个人。 “你没事?” 乔理关切地看着她:“你别哭啊,咱俩昨晚没发生什么,你别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和我在一张床上醒过来,我不能不负责。” 她其实没想着哭,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知道,崇渐知那样的表情代表什么。代表她自由了,代表……他不会再管自己了。、 明明应该高兴的,她为什么觉得空荡荡的,心脏像缺了一块? 宴会结束,乔理把她开车送回家,她不想回去,不想看见崇渐知那张冷漠至极的脸,站在门口迟迟没有拿出钥匙,还是乔理摁下门铃,把人给送进了家门。 崇渐知还没有回来,只有王妈在厨房里忙活着,听见动静她出来,手上还端着给聂筝熬的汤。 “小筝,这汤你趁热喝了,少爷说你来月经的时候难受得厉害,又去了湛州淋了雨,让我给你煮些山药红枣汤。” 接过王妈递来的汤,她眼眶酸得厉害,觉得很累,累到呼吸都觉得费力。 “少爷没和你一块回来?” 王妈见到后面的乔理,莫名有些警惕。 聂筝不想说话,端着汤回到了房间,乔理原本想和她捋顺一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见她如此低沉,还是决定先不要再刺激她,准备默默离开。 转身之间,崇渐知竟回来了。他脸色很差,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我把聂筝送回去了,这中间有些误会,你——” 还没等话说完,他便几步上前,一拳挥在了乔理的脸上,用了十足的力气,直接将人打得一个趔趄,半天都站不起身。 “崇渐知你是疯狗吗?” 乔理捂着半边脸艰难站起来,原本想要与他解释的话也卡在喉咙。他越发觉得崇渐知对他妹妹的感情有些畸形,而乔星很可能只是他用来掩饰自己见不得人念头的炮灰罢了。 迟疑后,他决定将错就错。 崇渐知是个疯子,可聂筝不该被他拉下深渊。 “不管你怎么想,我和聂筝的事已经改变不了,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乔理面不改色地说着满是破绽的谎话,心中是笃定对方因为太过在意而失去判断能力,“你是她哥,我不和你动手,但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再有下次,我不会再和你客气。” 说罢,乔理转身离开。 此刻的崇渐知如坠冰窟,对方这一番话让他更加痛苦,那痛苦是有形的,犹如一只只触手紧紧掐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喘息。 他像是一只瞎了眼睛的困兽,不知道该要如何做,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只能逃避。 崇渐知并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在面对聂筝的事,他第一次产生了想要逃避的念头。 这一幕被站在楼上的聂筝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目光对上,这一次是聂筝俯视着他,她从对方脸上见到了深深的疲惫,此情此景,她应该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她根本说不出来。 崇渐知看了她两眼,神情淡漠地别过了头。 “哥,今天是我不对。” 除了道歉,她不打算再解释了。 第45章 你不是想要离开我吗? “你去湛州上学。” 崇渐知冷冷说道,一句话几乎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 “什么意思……” 他终于让自己去湛州上学了…… 这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到真的发生那一刻,她竟然没有很高兴,只是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忧郁包裹,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似的。 “你不是想要离开我吗?我成全你。”他声音有些沙哑,“你滚,没有我的允许,以后不准再回宁江。” 她胸口忽然剧烈的疼了一下。 “哥……” “你不用担心,你上学需要的费用,我会派人打给你,一直到你大学毕业。等你毕业之后,怎么活就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再管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道,“你大可以和乔理继续维持这种关系,让他把你娶回家,如果你有本事的话。聂筝,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些,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有看见聂筝在他身后流下的眼泪,即使看见,他也不会再有任何触动,他以为。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近开学,崇渐知再没有回过家,王妈并不了解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还埋怨他工作太忙,聂筝马上都要开学,他还不回家多见见,以后再见面肯定没有现在这样方便了。 他高考之后给聂筝买的那些礼物,她一直都没有拆开过,那天深夜,她终于爬起来拆开了那些礼物。 崇渐知是用了心的。 她知道聂筝喜欢蓝色,手表和笔记本电脑,还有手机都是蓝色。看着面前这一堆礼物,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为新手机开了机,她发现通讯录里竟提前被存上了电话号码。 那是崇渐知存进去的,他的电话号码。 备注写着:哥哥。 心绪乱成一团,她忽然觉得自己该和崇渐知道个歉,是自己让他伤了心。 可崇渐知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一直到聂筝开学,他都没有回家。 她从王妈口里得知,崇渐知这段日子一直待在湛州,是为了重启透云的事。 richard已经找到了付云盛的儿子付嘉业,过去五年,他在澳门迷上赌博,欠下巨额赌债。那时付云盛已经有些糊涂,付嘉业趁着老人犯病的时候,将老人所有的财产全部转移到了自己名下。没到三个月,付嘉业就将千万家产全部输光。 后来,他又东拼西凑借了不少。随着付云盛的病越来越严重,他知道父亲已经不能帮助自己任何,于是他便找了家疗养院,将父亲塞了进去。 近半年,他经济状况愈发窘迫,甚至将家里最后一套房子也都卖了。可他还是欠了一屁股债,追债人甚至追到疗养院,威胁已经痴呆的老人。而付嘉业早已经找地方躲了起来。 崇渐知找到付嘉业后,将他压到医院,办理了转院手续,此外,他念在与付云盛的往日情分,还帮付嘉业平了大笔债务。 这些日子,他经常去看付云盛,却也未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和线索。可他仍然待在湛州,或许不仅是为了透云,还为了躲避聂筝。 转眼将要开学,她出发去往湛州的那天,崇渐知也回到了宁江。 两人错过。 聂筝还是没有见到崇渐知。 出发去学校报道那天,男人并没有露面。 她犯了荨麻疹,脸上身上红得一片片,十分骇人。她向来擅长忍耐,如果搁在往常,哪怕不舒服,她也会装作没事上车。 可这一回,聂筝任性了一次,她对王妈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让王妈通知崇渐知。 她只是希望,在走之前能够见崇渐知一面。 可王妈还是将令人失望的消息带给了聂筝,崇渐知还在开会,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最后,她还是错过了去往湛州的高铁。距离学校报道时间还有两天,她算准了时间,又在家里待了最后一天。 荨麻疹并没有好,她老毛病又犯,只要一焦虑就会生理性地呕吐。 乔理得知后,放心不下,推掉工作,又去医院开了药,来到崇家看望她。 睡醒第一眼见着的竟然是乔理,聂筝有些诧异,她迷迷糊糊被从床上拉起来,原来是乔理从医院开了炉甘石洗剂,治疗荨麻疹很有效果。 他拉聂筝坐到桌前帮她冷敷。 脸上和胳膊都已经擦完,聂筝只是下意识挠了挠小腿,乔理便敏锐地注意到了,他身上还穿着笔挺的西装,竟直接曲腿蹲下,半跪在她面前,撩开睡衣的裤脚。感受到她有些局促,他还开着玩笑:“别瞎害羞,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孩儿。” “我自己来……” 她还是不习惯和乔理这样亲密,而乔理看出她的不自在,也不再勉强,将药递了过去,目光始终注视着对方的动作,直到她把药擦好。 整个过程,乔理始终都是半跪在地上的。 “你后天开学了是?” “对。” “我开车送你去学校。” 她想拒绝,可乔理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说:“我在湛州正好有工作要处理,顺路而已,你不要太有压力。” 这理由堵住了她的嘴,踌躇片刻,她什么都没说。 翌日一早,乔理便开车过来,一路将她送到了学校。 在那几个小时间,乔理与她闲聊。自从在订婚宴上发生那种乌龙事件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见过面。也自然没有好好讲过,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也怪我,我心情不好,去订婚宴前就喝了些酒,到那之后,又忍不住再多喝了些。咱们俩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不要有什么压力。” “我没压力……” 还在嘴硬。乔理将她看穿,却没有立即拆穿。 “好好好,我就是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当面解释清楚比较好。” “嗯。”她点头应和,却忽然想到乔理刚刚说的,他那天是因为心情不好才饮酒,出于礼貌,她又多问了一句,“你那天怎么了?” 乔理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一句:“那你那天又是怎么了?是因为你哥订婚的事,所以才喝酒的吗?” 被戳中心事的聂筝有些尴尬,开始沉默。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那天心情不好,是因为……”乔理深深叹了一口气,“那个女人……我前女友又回来找我,想要和我复合,我并不想再和她纠缠,可我……对她还有些感情。” 说到这里,乔理索性对聂筝不加隐瞒,表示自己之所以会注意到聂筝,是因为聂筝长得和那个女人很像。 那个女人,那个该死的女人。 第46章 他没有让聂筝回过一次家 乔理不加掩饰对那个女人的恨意,恨意背后,又是更矛盾的感情。 “可后来,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好女孩。”乔理侧头看着聂筝,认真地说。 她感谢对方的坦诚,与乔理也终于多了几分亲近。 一直以来,乔理作为乔星的哥哥,总让她觉得有些畏惧。见识过了乔星的手段,聂筝对他们乔家早就产生了阴影。 可乔理一次一次地帮她,甚至与她分享这样隐私的事,令聂筝终于放下设防,与他成了朋友。 他们不知道,乔理到崇家看望聂筝,又将她接走的画面,全部通过家中的摄像头,被那个男人看进了眼里。 误会越来越深,心结也越来越多,而聂筝与他真正断了联系,是在大学开学两个月后。 那晚王妈打电话给聂筝,对她说煤球生了病,而崇渐知人在外地,王妈带煤球去了宠物医院,猫却一直都不见好。她怕煤球会挺不过去,病死在家里。 聂筝着急不已,自己又不在家,她曾尝试过给崇渐知打电话,但对方却根本没有接,一共打了五十八个电话,她记得很清楚。 通讯录里的“哥哥”终于成了摆设。 无奈之下,她给乔理打了电话,让他带煤球再去别家宠物医院看看。 乔理接听电话后很快便赶到崇家,煤球不认他,还误将它挠了,他和王妈折腾了好半天才将煤球带走。 崇渐知回家之后,发现家里变得空空荡荡。他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得知煤球生病,他赌气,可又心软,还是抽空赶回了家。 没想到乔理已经率先将煤球给带走了。 他知道,乔理一定是接到了聂筝的电话。 眼前的事实让崇渐知感到无力,愤怒却少了不少。所以他错觉地以为,自己能放得下聂筝,这有什么难的呢,只是时间问题。 煤球在宠物医院待了一个多星期,等完全康复后,乔理让王妈将猫带了回去,可崇渐知却对王妈说,要她把煤球带走。 他不想再养着煤球了。 如此冷漠的崇渐知,让聂筝感到绝望。 她以为这么久了,崇渐知对煤球至少是有些感情的,可他竟然这样绝情,他不要聂筝,就连她养的猫也都一并不再要了。 乔理不忍心看她如此着急,最后将煤球带回了家。 聂筝住在宿舍,实在没有办法养猫,乔理承诺会把煤球照顾地好好的,等她毕业。 有了承诺,就有了羁绊。 两人之间,暧昧逐渐有迹可循。可她胸口仍旧缺少那股悸动,她笃定自己还没有心动,因为那悸动,她曾有过。 …… 聂筝上大学这四年,崇渐知工作越来越忙,似乎试图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徵越越做越强,他几乎已经脱离崇家的光环,成为一个真正成功的商人。 而已经三十岁的崇渐知,却依旧没有和乔星结婚。 两人的订婚宴虽然是阴差阳错,纯是崇老爷子的逼婚把戏,但他与乔星在众人眼里,结婚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 没有结婚是因为他不想。他不爱乔星。 但在外人眼里,是因为一场意外。 乔星出了一场车祸,虽然被抢救回来,但却陷入昏迷,一直没有醒过来。 因为父母去世的事故,崇渐知对车祸有很深的阴影,乔星出车祸的那天,是为了参加与徵越的高层会议。 这事其实与他没有什么关系,责任应该由酒后撞人的司机来负,可他还是隐约觉得愧疚。 那愧疚他讲不清楚,或许因为一开始,是他将乔星带入局中,如果从没有开始过,之后的一切就都不会再发生了。 四年改变了许多事情,他每周定时去医院看望乔星,成了人人眼中的深情男人。 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都信了。 哪怕与乔星之间有丁点的爱情,他都愿意娶她。 可却没有。 这四年,他没有让聂筝回过一次家,哪怕是过年,他都不肯见她一面。 王妈心疼她一个人在外地,过年时特意申请两天假期,坐上长途汽车到湛州去看她。 见面时,她正打完工回到学校,冬日的湛州异常湿冷,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看起来弱不禁风,甚至有些可怜。 王妈见她这副模样,心疼得几欲落泪。 一起出来的还有她的大学同学,班里的男班长。他家庭条件不错,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竟然也要和自己一起过苦日子,除夕都不回家,非要在外头打工。 班长事事照顾聂筝,也让她感到无所适从,正好王妈过来,她才终于逮着个机会,和班长分开行动,保持些距离。 见着王妈就像见到了母亲。她紧紧抱住王妈,感觉到她身上细微的变化,几年没见,王妈也老了些许。 “小筝啊,你瘦了不少。”王妈摸着她的脸,神情中是无法掩盖的心疼。 在大学的日子,她过得并不好。崇渐知每个月都让richard给她打钱,可她根本没有用过,自虐一般地过着艰难的生活。 因为崇渐知的冷漠,她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亲人。 见到王妈的时候,她才终于感到些许温暖。 王妈见她瘦得不成样子,知道她心结难解,劝她与崇渐知认个错。聂筝不说话,她知道,他恨极了自己,他根本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因为时间问题,王妈在湛州只待了一天,那天正好是除夕,两人出去吃了一顿年夜饭,很久都没有这样坐在一块吃饭,王妈有些感慨,不禁又说起聂筝还没上大学前,崇渐知那时还经常回家吃饭,脸上笑容也比现在更多。 “……他现在很忙吗?” 她又忍不住问王妈崇渐知的近况。 “少爷比之前更忙,公司最近又出了点问题,公司一直合作的厂子二把手带着钱跑了,还上了新闻呢,留下一堆烂摊子,只能少爷来擦屁股。”王妈摇摇头,继续道,“听说那该死的还拿走了厂子一批高级香料,这个才是最难办的,因为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再进到这么多高品质的原材料。” 聂筝静静听着,脑海中又涌出崇渐知雷厉风行的模样。 “这家工厂的一把手现在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少爷也不是慈善家。”王妈掏出手机,点进那条关于原料工厂二把手携款私逃的新闻链接,又将手机递给了聂筝,“你看看,这新闻当时还在宁江台播了。” 聂筝接过手机,一闪而过的身影令她瞬间恍惚。 第47章 四年了,我能回家了吗? 新闻中,工厂即将面临破产的那个中年男人,聂筝见过。 他是白朝朝的父亲,白勇! 大学四年,白朝朝为了高寒宇,选择留在了宁江念一所本地大学。聂筝不能回去,寒暑假的时候,白朝朝偶尔会来湛州找她,两人关系并没有因为距离而变远,反而情感愈发深厚。 上次见面就在上个月,白朝朝刚放寒假,便坐车来湛州探望聂筝,还给聂筝带了不少的宁江特产,她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学校门口等自己的模样,聂筝现在还记得。 从新闻上来看,白朝朝父亲工厂在那时候就已经出了事,白朝朝应该也知道,父亲的甲方就是崇渐知,可她却什么都没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来湛州找聂筝。 聂筝知道,白朝朝是不想麻烦自己。自己与崇渐知的关系,也和白朝朝提过一些,在白朝朝眼中,她作为崇家的养女,身份本来就有些尴尬,崇渐知又是个冷漠的人,她原本日子就已经不算好过,白朝朝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好朋友再受委屈。 白朝朝越是这样,聂筝就越是感到心疼。 与王妈告别之后,聂筝立马给白朝朝打电话过去,电话很快便接通,白朝朝的声音依旧满是元气,对着聂筝嘻嘻哈哈的。 “朝朝,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好啊,我和高寒宇挺好的。” “我说的不是你和高寒宇。”聂筝语气严肃起来,“你家里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我家里挺好的啊。筝筝,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你别再骗我了,我都知道了。”聂筝的语气之中满是心疼,“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白朝朝在电话那头忽然沉默,过了半晌,她才慢吞吞地开口道:“告诉你干嘛啊,还不是给你添堵?你生活都够不容易了。” “可你爸的甲方是崇渐知。” “……是啊,怎么了?”白朝朝笑得有些勉强,还在继续装傻。 “崇渐知是我哥,白朝朝,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王妈从湛州回去后,发现崇渐知竟然难得回了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见王妈回来,只抬头瞟了一眼,过了半晌,才幽幽开口道:“王妈,过年好。” “过年好啊少爷!”王妈见他心情似乎不错,也不再那样拘谨,“我去湛州见了小筝,她像是长高了,也瘦了好多,我看着都心疼。” 他放下手里的杂志,没有搭话,但却在认真听着。 “大过年的,她还在打工呢,一天都没休息。” 崇渐知表情没任何变化,杂志下的手却攥成了个拳头:“是她自己固执,不肯花卡里的钱。” “少爷,你和筝筝都几年没见了,当真就不想她?”王妈叹一口气道,“我能看得出来,筝筝是想你的,她一直在向我问你,问你身体好不好啊,工作忙不忙啊,她想回家,可你不准,她又不敢。” “不敢?她有什么不敢的?” “少爷,过了这么久,你气也该消了?我这次去看她,见她身边可是有不少的追求者,筝筝这么大了,谈个恋爱倒也是正常,可她谈了恋爱,和你这个哥哥就更远了,到时候你再想和她修复关系,可就更难了……” “追求者?”他眉头一拧,患得患失的感觉在经历许久的压抑之后,终于又重新灌回了他的身体。 王妈把话说到一半,像是故意吊着他似的,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只留他一个人在沙发上胸口憋闷,快要控制不住表情。 翌日。 崇渐知到公司,会议室已经坐满员工,正等着他开会,他刚坐到椅子上,手机却忽然震动。 屏幕上的号码让他手都不自觉颤了颤。 那串号码他已经很久都没见到了,那是聂筝的电话号码。 “崇总,现在开始吗?” richard将身后的屏幕打开,准备汇报工作的员工也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崇总?” 他依旧沉默,他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忽然抬手,对richard摆了摆。对方意会,便不再问。 坐在会议室主位上,他看似平常地接听了来电。 “喂。”他的声音有些生硬,像是觉得这种生硬还不够,他又加了一句,“我是崇渐知。” 时隔几年再听见崇渐知的声音,聂筝感觉心脏都漏了半拍。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漠,应该已经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删除了,否则为什么会加上那句“我是崇渐知”呢? “哥,我是聂筝。” 将手机从左侧换到了另一侧,他没有说话。 “四年了,我能回家了吗?”她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语气中满是讨好。 “你喜欢湛州,就在湛州一直待着,不要回来。” “哥,我想回去,我想你了……” 一句我想你了让崇渐知原本已经如磐石一般僵硬的心脏又融化了些许。他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她再开口,他想知道,她这次主动打来电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哥,王妈说你最近工作很累,复兴那边的厂子出了问题,我看了新闻。” 一提复兴,他心里就已经明白了,原来这次的电话,还是带着目的。 这时,richard忽然在崇渐知旁边小声地告知:“崇总,乔理总刚才打来了电话,崇老爷子也打了电话过来。” 崇渐知没有理richard,而是继续听她说下去。 “复兴的工厂是因为二把手跑路,才造成香料丢失,资金链断裂,厂长白勇也很无辜……哥,你能不能再宽限白勇一段时间,两个月……一个月,他会把事情解决,给你一个交代的。” “聂筝。”他终于开口,心情已经落至谷底,“你以为你是谁?” 那头,richard又在他身后小声道:“崇总,崇老爷子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让他等着!” 一声呵斥,把电话那头的聂筝吓了一跳,她以为自己又将崇渐知惹怒,怕最后闹得适得其反,反而害了白朝朝一家。 “对不起哥,我不是要对你的工作决策指手画脚,我只是……白勇是朝朝的爸爸,我只是想帮帮她。” “你想帮她?” “我想,我当然想!” 崇渐知神情暗了暗,他想到王妈对自己说的,聂筝在湛州的追求者…… 如果没有乔理,也会有别的男人。他养大的人,凭什么要让别人占了去? “好,我给你个机会。” 一听还有余地,聂筝忽然来了精神,立马问:“真的么?有……什么条件吗?” 几年不见,她果然聪明了不少。 “你回宁江。” 第48章 他要聂筝重新回到宁江 四年了,他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他要聂筝重新回到宁江。 那些自己所受的折磨,他要通通还回来。 如果不能心如止水,那就选择报复回来,他无法忍受自己拿聂筝没办法这件事,这令他感到无能,甚至耻辱。 “回宁江,来徴越,我就再给白勇一个月的时间。” 聂筝愣住了。四年过去,她想回宁江却回不去,她以为,崇渐知这辈子都不想见到自己。 可如今崇渐知却提出这样的要求。就好像……一直以来不想回宁江的都是她自己。 “我答应你。” 她痛快地给了崇渐知答案。电话那边并没有什么回应,等了近一分钟,她只听见声声忙音。 崇渐知挂断了电话。 原本她在湛州已经提前找好实习公司,是本地一家比较有名的制香企业,虽然规模不大,但待遇不错。班里的同学中有几位也和她一起通过了面试,其中就有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班长。 计划全部被打乱,她突然回宁江,让班长有些难以接受,他原本以为这四年来的等待总会有个结果,两人都已经毕业,他终于鼓起勇气准备表白,他相信聂筝总会发现自己的好,同意交往。 可在这个节骨眼,她却突然决定回宁江,这意味着两人在毕业之后很可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这让班长根本无法接受。 几经纠结之后,他决定跟聂筝一块走。 大四下学期,还没等大家离校,聂筝刚完成毕业设计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宁江。 湛州留下的行李,她不知道要寄到哪里,四年之后,物是人非,她不知道崇渐知的家还算不算自己的家。为免她自作多情将行李通通寄回去却得到崇渐知的冷嘲热讽,聂筝还是决定自己在外面找个住处,再把行李寄到新的房子。 刚下高铁,隔着很远聂筝就见着了那张熟悉的面庞,是richard,他换了发型,看起来比之前成熟了些许,见到她时,他鲜少流露出那样欣喜的神态,招了招手,快步赶到她身旁将行李箱接了过来。 “聂筝小姐,好久不见。” “是啊……四年没见了。” richard心中摇头,其实他和聂筝其实并不是四年没见。 在这四年期间,他接到崇渐知的命令,到湛州至少去了十次不止,只不过都是远远看着,回去再将她的近况通通告诉崇渐知。 这一切聂筝都不知情。 “高速封路,咱们从巍山那边的国道走,更快一些。” “你好像对湛州的路很熟悉。” 聂筝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根本没有注意到richard在她说话之后脸色微微地变了些许。 “是很熟悉,崇总有时候忙,会让我过来探望付老爷子。” “他不是已经转院到宁江了吗?” 这几年间,聂筝也曾到疗养院探望付云盛。开始几次还能见到人,不到半年时间,她再去的时候,就被工作人员告知,付云盛已经被转院到了宁江。 “……转院之前。” 没有当回事,更没觉得richard语气中有丝毫的心虚。她只嗯了一声,便靠着窗户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车已经进入宁江境内,熟悉的环境令聂筝有些恍惚,周围的建筑和草木她都无比熟悉,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这四年间所产生的对于宁江那股陌生感随着汽车驶过每一处她曾来过的地方而逐渐消失,原来时间,还有时间带来的距离,一瞬间就能够消弭。 “我们们现在要去哪?”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您也累了,崇总说先不去公司了,我直接送您回家。” “……回家?回哪去?” 她顺着车窗向外望去,发现richard并没有将车开向回家的路,反而越来越远。 “聂筝小姐你还不知道,崇总在您走之后就将原本住的公寓卖掉了,徴越规模扩大,崇总将公司搬到了市中心的华锦大厦,为了方便上班,他在华锦旁买了一栋房子。” “你要送我回那儿?”她还是有些犹豫,“我哥有和你说么?要你把我送到他家?” “聂筝小姐,你说笑了,崇总的家不就是你的家吗?” 她不再搭话,心里想的是,那可不见得。 抵达崇渐知的新宅,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半晌,直到richard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将行李通通放进里面,她才缓过神来。 门口有一双男士拖鞋和女士拖鞋,richard自觉地打开旁边的柜子,拿出鞋套套在了脚上,聂筝见richard并没有帮自己拿的意思,只好踮着脚越过对方,伸手进柜子,掏了一双鞋套。 “聂筝小姐,这不是有拖鞋吗?” “随便穿别人的拖鞋不太好……” “这就是给您准备的拖鞋啊。”richard看出她眼神之中的谨慎和畏缩,便解释,“崇总一直独居,家里的女士拖鞋是您要回来之前,崇总吩咐我去买的。” “独居?他不是……” 她清楚地记得,四年之前在崇渐知的生日宴上,崇老爷子分明宣布了他和乔星订婚的消息。 难道已经过了四年,两人还没有结婚? “您是说乔星总?她在三年之前不幸出了一场车祸,一直处于昏迷之中。所以两人自然也没有结婚。” 车祸? “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您不知道也正常,当时乔星总出了车祸之后,乔家为了稳定公司,立即让人封锁了消息,除了理星和徴越的十几个高层之外,其他人都以为乔星总去了美国休假。” 原来是这样……她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滋味儿,虽然乔星和自己有颇多矛盾,可得知她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聂筝此刻只觉得遗憾、惋惜。 “不过半个月前,听说乔星小姐已经醒过来了,崇总每天都去看她,照顾她,两人之间的感情好像比几年之前还要更好了呢。” “那就好,平安醒来就好。”她是发自内心地为乔星感到高兴,忽然想起来什么,她问,“那个,我住在哪?” richard犯了难,其实崇渐知此前并没有明确告诉自己要如何安置聂筝的住处,他自然以为要将聂筝带回崇家,更何况他还吩咐自己买了女性拖鞋和一些女性的生活用品。 可崇渐知并没有告诉自己,要安排聂筝住进哪个房间。 第49章 能上床的那种朋友? 自从聂筝去了湛州之后,崇渐知的脾气就变得越发古怪,richard有些担心自己私自为聂筝安排房间,崇渐知回家之后会发火。 “没事,我在这等他回来。”聂筝看出richard有些迟疑,心中也理解,四下望了望,她才发现一直没有看见王妈,“王妈去哪了?” richard看了看腕表:“王妈应该到医院给乔星总送饭去了,一会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阵窸窣声响。 见是崇渐知回来了。 不仅是他一个人,依偎在他怀里的……是许久未见的乔星。 阔别四年之后重新见面,聂筝有过无数次的遐想。她设想过崇渐知的冷漠,甚至还有他的冷言冷语,可她没想过会是这种场面。 崇渐知搀扶着乔星站在门口,在望见她的时候,脸上竟出现两秒钟的错愕,随即,他目光便越过许久不见的聂筝,落在了richard的身上,那表情分明是在责怪他。 “你怎么把她带到这来了?” “崇总,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还会让她住在崇家吗?”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恼怒,他低头扫了一眼门口处摆放的鞋子,又看了看她脚上穿的拖鞋,对richard命令道:“再去买一双拖鞋。” 她如坐针毡,忙起身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把拖鞋脱下来给你……” “去再买一双拖鞋。”他直接把她当成了空气似的,“还要我说几次?” richard感知到崇渐知将要发火,他顾不得聂筝此刻的窘境,几乎是小跑着出了门。 房间此刻只剩三个人,崇渐知换下拖鞋,起身时的那几秒钟,他用余光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聂筝,随即,他竟然将乔星抱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进了一楼的卧室。 此刻她已经尴尬到极点,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手脚僵住一般,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反应了好一会,才艰难地将行李箱拖过来,准备离开这间不属于她的房子。 走到门口,王妈终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她手上还提着大包小包,聂筝扫了一眼,发现都是一些滋补的食材,不用想都知道,是崇渐知吩咐王妈买来给乔星调养身体的。 “小筝……” 见到聂筝的瞬间,王妈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诧异之后王妈渐渐红了眼眶,她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手蹭了蹭衣摆后,抬手摸了摸她有些苍白的脸:“你终于回来了啊。” “王妈……”终于按捺不住情绪,她伸手抱住了王妈。 只允许自己再软弱这几分钟,崇渐知马上就会出来,她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王妈语气之中是满满的心疼:“你看看你瘦的,皮包骨一样,比我过年时候见你还要瘦。不会是生病了?” “我没事,就是在湛州吃不到您做的好吃的了,所以才瘦了。不要担心我。”她努力朝王妈露出个笑。 “这回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 她依旧不能确定,或许崇渐知哪天又觉得不满意,挥挥手,又把自己发配到了哪个遥不可及的地方,让自己永远都不能再回来,也说不定…… “看你这黑眼圈,一定是没有睡好,你快进房间睡一会,我去厨房给你炖汤,今天来不及了,明天我去给你买新鲜的牛蛙,是不是好久都没有吃过了?” 有些迟疑没有动作,想起崇渐知刚刚的眼神,她几乎确定对方根本没有让自己住在这里的意思…… “小筝?想什么呢?” “王妈,我已经二十二了,你不要再拿我当小孩子了。我也不能总……麻烦我哥,况且,乔小姐也已经醒了,我哥应该好好照顾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小筝?”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之后我会自己找住处的。” “小筝你糊涂了?这就是你的家!你还想住到哪里?”王妈着急坏了,赶忙拉住她,另只手又拽住她的行李箱,不让她走,“你是不是担心乔小姐会欺负你?放心小筝,乔小姐大病初愈,少爷把她接过来只是暂时的,而且自从乔小姐醒过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完全没有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你放心,她不会为难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该如何与王妈解释,站在这间房子里,除了局促只剩尴尬,看着崇渐知冷漠的眼神,她只觉得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那你是什么意思?” 说话的是崇渐知。 她回头,见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在了二楼走廊的栏杆旁,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哥……”看着眼前依旧挺拔的男人,她不自觉地说,“你变瘦了。” “这和你没有关系。”一手紧紧握着木质的雕花扶手,他言语中尽是讥讽,“你不愿意在这住,是打算去找乔理?” 提到乔理,崇渐知语气中依旧是无法控制的愤怒。 从乔星出了事故之后,理星的各项事务全权交给乔理处理,两人难免有工作上的往来,他并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两人在工作场合是能够正常沟通的,可除工作之外,他每次见着乔理,都恨不得将对方给生吞活剥了。 聂筝百口莫辩,深深叹一口气道:“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装出这副可怜样给谁看?你敢说这四年之间你和乔理没有联系?” “有联系。”她承认,“只是朋友之间的联系。” “朋友之间的联系,呵。”他冷笑一声,“能上床的那种朋友?” “你别太过分……” 受不了崇渐知如此的诋毁,可一直以来对他怀有的愧疚,让她没法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反驳对方,不想产生冲突,她拎着行李箱转身要走。 “少爷,您少说两句!小筝好不容易才回来,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你站住。” 崇渐知从背后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 “我和小星就要结婚了,你最好少给我在外面和乔理胡乱勾搭,别给崇家丢脸!” “……你话说得不要那么难听。” “当婊子立牌坊。”实在太愤怒,他控制不住地说出最恶毒的话来攻击对方,“床都上了,装什么清高。” 她没法再听下去,提起行李就走。 可他不知道怎么,又忽然变了卦:“你哪也不许去,就在这待着。” 聂筝不懂,他既然已经如此嫌弃自己,为什么还让她住在家里。 “免得你在外面勾三搭四,惹出事情,给崇家丢脸。”他冷笑一声,“正好小星刚刚醒来,还缺个保姆。” 第50章 要她来照顾乔星? 缺个保姆……她惊讶地看着崇渐知,没想到对方竟然要自己来照顾乔星。 “我还是在外面租个房子。” “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见对方如此强势,她也不再闪躲,眼神直接对上他阴沉的双眸。 “那朝朝的事,你也不要忘了。” “你没资格和我提条件。让白勇在一个月之内把钱追回来,否则——”他语气骤冷,“我让他死。”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目睹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氛围的王妈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聂筝,只能轻轻将她抱住,拍了拍她的后背。 richard这时回来,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双新的拖鞋,他将拖鞋放在门关处,又对她问道:“聂筝小姐,需要我送您吗?” 聂筝摇摇头,对richard解释:“我哥还是让我住在这里,方便一些。” richard不想掺和崇渐知的家务事,哪怕心中有所疑惑,也没有再继续追问。等他走后,她才看见门关处的那双拖鞋,心中生出些许困惑。 这拖鞋和自己脚上的那双,分明不是一个码数。 最后她还是住下了,不同于四年之前,她不再拥有崇渐知旁边的卧室,而是被安排在了一楼的客卧当中,房间平米数不大,只能容纳一张床和一个柜子。 不过她这四年住在宿舍早就已经习惯,对于眼下的环境也并不觉得艰苦。 晚饭没什么胃口,舟车劳顿令她有些头疼,只夹了几筷子就停了手,坐在桌前酝酿离桌。 “你吃饱了吗?” 乔星在此刻却忽然开了口。 闻声侧头,她这才好好地看了一眼乔星,只觉得有些诧异。 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和四年之前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四年前的乔星梳着利落的短发,如今却蓄起了长发,四年前的乔星风风火火,看人的目光里总带着审视,讲话永远那么刻薄,如今她却在她眼中看见了些许平和。 “吃饱了……” “再喝一碗汤,王妈特意煮给你的。”乔星将碗朝她面前推了推,“你刚回来肯定没有休息好,一会让王妈给你拿一床厚一点的被子,这样晚上睡觉会更踏实一些。” 看着如今不再浑身戾气的乔星,她只觉得有些神奇,连忙对乔星道了谢,又端起桌上盛汤的碗,忍着胸口的恶心喝了个精光。 放下碗时,她竟看见……崇渐知正为乔星摘下嘴角沾的饭粒。 那画面其实很美好,可她却觉得有些刺眼。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崇渐知头都没抬,冷冷说道:“明天早上八点,来徴越报到。” “知道了。” 她转身离桌,听见乔星还在身后对崇渐知小声说:“她刚刚回来,明天就要上班,是不是太急了些?” “你别管了。” 只听他说完这句,她便将门给关上,一切的声音都被阻隔在了门外。瘫在床上,浑身上下像是被灌了铅似的重,她长长呼了一口气,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翌日。 聂筝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慌里慌张开门,发现站在门口的竟是乔星。 “乔小姐,有事吗?” “我见你房间还没有动静,想着你还没有起床,现在已经七点,你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有些迷糊,她原本是定了七点二十的闹钟,从崇渐知家走到公司只需要不到十分钟的脚程。七点二十起床时间完全足够了。 “你没接到通知吗?今天所有实习生要到徴越在肖水的分部开会。”乔星一脸诧异,“肖水在城西,你搭地铁至少要一个小时。” 一听肖水分部,聂筝一下懵了,连忙点开手机,却发现手机上并没有任何关于换地点开会的消息,她连忙又向部门主管求证,对方只回了她一个“1”。 乔星说得没错。开会的地点果然更换,可又的的确确没有人通知过她。 无暇再想,她对乔星道谢之后,便火急火燎地跑到洗手间洗漱,出门时已经七点二十,她必迟到无疑了。 到肖水时,已经八点过半,刚来报到,公司还没有发给这些实习生门禁卡,她没法摁电梯,最后跟着其他公司的员工上到二十楼,而徵越在二十九层。 她只能拼着一口气爬上了二十九层。 到公司时,所有实习生已经和部门主管开会过半,她站在门口踌躇几秒,还是敲了敲门。 主管并不知道她和崇渐知的关系,只知道她是个关系户。他兀自揣测,以为聂筝和市场部聂总监有什么关系 毕竟两个人都姓聂。 那个姓聂的和主管之前结下了些梁子,奈何主管不能撕破脸皮,这回聂筝被安排在了自己的下属部门,自己自然要好好给这个关系户“穿小鞋”。 而其他实习生对聂筝也颇有微词。谁都知道徵越有多难进,而她这个关系户连面试都没有参加,就直接得到了offer,这自然让其他实习生感到很不平衡。 “你迟到了半个小时。”主管抬头瞥了一眼她,“第一天来报到就迟到,就算是关系户,也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对不起李主管,对不起……我不知道开会的地点从本部变成了肖水。”她话刚一出,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是我没有看您发的通知,是我的疏忽,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主管看了她一眼,面色稍微缓和了些:“进来。” …… 会议结束,聂筝和几位实习生一起被分配了工位,一共八位新实习生,只有她被分配在了空调口的位置。 夏日空调几乎从早开到晚,她的位置正好对着空调,冷风直往她后脖颈里钻,坐了不到十分钟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午休时间,一个叫rose的女孩组织要订奶茶喝,其他实习生都表示同意,氛围一下变得火热,初来乍到,日后还要打交道,她知道应该合群,于是也想要参与。 可没想到,rose从她办公桌前走过,竟直接忽略了她。 “那个……我也想点一杯。” rose回头瞥了她一眼,原本已经绕过了办公桌,却又想到什么,回到她面前。 “我也想点一杯。”聂筝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第51章 你们该给我女朋友道歉 “什么?你说你想请大家喝奶茶?”rose眼神中满是戏谑,“听见了吗,聂筝说她要请大家喝奶茶。” 其他几位实习生看出是rose在瞎说,却也跟着起哄,让她请大家喝奶茶。 看着这些实习生一副看戏的表情,她骑虎难下。某个瞬间,她想着要不就算了,只是请他们喝个奶茶而已。可转念一想,这又不仅仅是一杯奶茶的事,今天大家才刚刚见面,就已经如此针对自己,如果她表现得太过软弱,逆来顺受,那在之后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我也想和大家拼一杯奶茶。”盯着rose的眼睛,她语气变得严肃,“大家都是实习生,一天一百块的实习工资,我请大家喝了这杯奶茶,那我今天就白干了。” rose被怼得一愣,在她的预设里,聂筝根本不可能会反抗大家,只能默默地吃了这个哑巴亏。 可她想错了,聂筝性格温和,却也不是个任人捏圆搓扁的。 “那就是我听错了,对不起啊。”rose皮笑肉不笑地对她道,“不过聂筝啊,谁不知道你是关系户进来的,难道还差实习工资这三瓜俩枣的?一杯奶茶而已,不想请就直说嘛。” “对,我就是不想请,因为我和你们也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嚯,关系户就是嚣张,我们这些凭着真材实料一轮一轮面进来的打工人可惹不起,算了rose,咱们可不敢惹人家。” 一句话阴阳怪气到了极点,她听后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分,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因为自己的确没有经过面试,就被崇渐知直接安进了徵越,只是这些实习生不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聂总监的关系户,而是徵越最大的boss,崇大总裁的关系户。 “看,不说话了,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关系户,脾气挺爆,其实草包一个,以后少和我们叫嚣 关系户一吼就夹着尾巴做人,知道了吗?” “聂筝。” 身后忽然响讲话声,她循着声音回头,发现竟是乔理。 乔理身穿一身黑色休闲套装,还戴着墨镜,看这一身打扮,并不像过来谈正事的模样。 “怎么回事?”乔理走到她身边,“我看这阵仗,还挺吓人,你被围攻了?” “没事。” 几位实习生并不认识乔理,还以为他是部门的其他员工,又看着眼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在和聂筝聊天罢了。”rose在打圆场。 “聊天?这么剑拔弩张?”乔理脸色已经有些不悦,“你们徵越这么大一家公司,不会员工内部还搞什么职场霸凌?” 一听乔理不是徵越的,几位实习生胆子更大了些 其中一位直接开怼:“这是我们部门的事,和你好像没有关系?” “和我没有关系,可你们欺负了我女朋友,这和我就有关系了?” 一听乔理是聂筝的“男朋友”,几位就更加放下心来,rose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对乔理说:“要谈恋爱回家谈去,公司可不是你们秀恩爱的地方,关系户果然厉害,这都把男朋友带公司来了,怎么着?是想要搬个板凳陪着你的女朋友上班吗?” “我正有此意。” 乔理笑了,正好这时部门主管从办公室出来,被他一下叫住,主管姓李,乔理一声“小李”,直接让所有实习生愣在了原地。 “小李,你部门的实习生脾气都不太好啊。” 一见是乔理,主管立马弯腰弓背地小跑过来:“乔总,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女朋友来徵越实习,我见完客户顺便过来看看她。正好见着你们实习生在为难她呢。这位,就这位女士。”乔理指了指rose,“还让我直接搬个板凳,坐在我女朋友旁边陪她上班呢。我倒是愿意陪她,你敢让我来吗?” 一听这话,主管脸都绿了:“乔总,是实习生有眼无珠,我替他们和您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怎么,你的实习生都没长嘴吗?还要你来替他们道歉?” 主管不敢姑息,陪着笑脸对乔理说:“当然当然,就该让他们亲自给您道歉。”话毕,他转头对几个实习生压着嗓子吼,“还不快和理星的乔总道歉。” 一听对面是理星的少东家,几位实习生已经被吓傻,主管一声命令,也都不再顾及面子,忙不迭对着乔理鞠躬哈腰,之前最嚣张的rose,此刻也完全没了嚣张气焰,道歉道得比谁都起劲。 “和我道歉没用,你们该给我女朋友道歉,让她满意了,我才满意。” 被乔理这一声声女朋友弄得头大,聂筝明白他是想为自己出头,有点无所适从,她扯了扯乔理的衣角,低声说了一句:“算了。” “算不了。” rose几人见躲不过去,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刚刚还对聂筝颐指气使,如今却开始低眉顺眼地讨好。 “对不起啊聂筝,我们几个也是心直口快,没坏心眼儿,你别和我们一般见识,毕竟我们不像你,我们可指着这份工作赚钱养家呢。” 聂筝实在无语,rose这人简直烂到骨子,道歉都不忘阴阳自己一番。然而她也不想再借着乔理的威风,他不能一直帮她,之后乔理不在的时候,她更难过。 见好就收。 “没事,这事就过去了。” “过不去。” 乔理在聂筝身边笑了笑,表情挺淡然,但话却极狠:“你在这阴阳怪气谁呢?徵越的实习生就这个水平?李主管,这样的员工还能继续在你们部门待着吗?” 气氛一下冷至冰点,聂筝又扯了扯乔理的胳膊:“你消消气,算了,不值当。” “徵越员工的去留,好像和理星的乔大总裁没有关系?”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聂筝心头一紧,身后响起的话音,分明是崇渐知。 崇渐知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聂筝顿时觉得脊背一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才乔理在这儿大肆说自己是他女朋友,他都听见了吗?如果听见的话,不会让误会更深了…… 李主管一见是崇渐知,整个人都不好了,恍惚几秒,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崇总。” 第52章 聂筝有你这个男朋友 崇渐知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死死盯着面前的乔理。 两人身高差不多,面对面站着,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徵越的一把手和理星的一把手此刻剑拔弩张地对峙,竟然是为了一个实习生。 聂筝此刻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乔总裁,你不在理星指点江山,跑到我徵越来有何贵干呢?” “崇总,我算知道了,这位实习生为什么年纪轻轻说话就这么阴阳怪气,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您也不遑多让,上周理星公关部总监出轨有夫之妇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乔理轻而易举就被崇渐知激怒,他目光逐渐变得凌厉,是真的动了气。 “崇总……都是我不好,是我太没规矩,惹了乔总生气。” rose看准时机,又开始见缝插针。 “你没什么不对的,你是徵越的员工,去留都是我徵越的事,理星没资格来指手画脚。”崇渐知盯着乔理,却指着rose对李主管道,“乔总看不上的人,我倒觉得不错,李主管,这位实习生叫什么名字?” rose率先回答:“崇总,您叫我rose就好。” “r ose,我记住你了。”崇渐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好表现。” 话音刚落,乔理竭力压着怒火,对他道:“你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就这样妄下论断?你知道聂筝被他们欺负吗?徵越就是这样纵容职场霸凌的?” “聂筝有你这个男朋友,怎么会被人欺负呢。”崇渐知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乔总裁,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送您了,我还有工作,倒不像您,每天除了打高尔夫就是和宋家那群毛头小子飙车。” “乔理,别说了。” 聂筝见事情越闹越大,十分担心两人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被聂筝拉住胳膊,乔理一下恢复了理智,他深呼一口气,对崇渐知道:“算了,我和你没话说,这是你的公司,如果聂筝再受欺负,我饶不了你。” 崇渐知嗤笑一声,目光终于落到了聂筝身上:“作为徵越的实习生,你最好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公司不是给你谈恋爱的地方,如果再有下次,马上从公司滚蛋。” 崇渐知竟然这样说,她委屈极了,刚才无论被rose怎样为难,都没有这么难受过,可听着他这样说自己,她却一下子绷不住了,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听没听见,哑巴了吗?” 崇渐知咄咄逼人,他见聂筝低着头不说话,竟然还如此严厉地呵斥她,要她服软认错。 “听见了崇总。” 为了避免乔理再和崇渐知产生不必要的冲突,她还是咬着牙对男人低了头认了错。 见聂筝认错,乔理瞬间懂了她的难言苦衷,无奈又愤怒,乔理还是决定尊重她在当下做出的选择。 听见道歉后,崇渐知终于没了话说,他转头离开,身后是rose幸灾乐祸的嘲笑之声,聂筝受了莫大的委屈,他知道自己又做了一回恶人,冲动之后,他产生隐约的悔意,难受极了。 一切恢复平静。 只有rose还在洋洋得意,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崇总竟莫名其妙对她青睐有加,其他几位实习生也乐意去捧臭脚,纷纷开始巴结rose。 反观聂筝,就显得落寞许多。她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一角,空调将她吹得头昏脑涨,回忆刚刚的种种,那种熟悉的憋闷感又重回心上。 幸好,白朝朝这时打来了电话,阻止了她的胡思乱想。 上班第一天只是熟悉环境,聂筝没有太多工作安排,到了时间便第一个走出办公室,打卡下班。 白朝朝就等在她公司楼下。 两人已经两个月没有见面,聂筝远远地见着大厦门口那个消瘦的背影,一瞬间竟然没有认出来那是谁。 白朝朝从青春期开始,一直都是微胖的身材,上了大学之后曾经有过容貌焦虑,也拼命减过肥,可无奈她嘴馋,减了几个月,身材还是胖乎乎的,聂筝最爱揉她的肚子。 父亲出了事,白朝朝好像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瘦得不成样子,聂筝见着她那副样子,都觉得心疼。 两人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坐下,白朝朝是为了聂筝替自己父亲求情,才使得崇渐知给了父亲多一个月的时间而感谢她。 “谢谢你筝筝,你救了我们全家的命……” “朝朝,你别这么说。”看着白朝朝强颜欢笑的样子,她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我知道你难受,难受就哭出来,别总憋在心里,不是还有我么?” 一听聂筝这样说,白朝朝几乎是一秒钟,眼泪就蓄满了眼眶,可那眼泪还是没有掉下来。她最后咧开嘴笑了,对她说:“不哭了不哭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我在宁江找了个工作,也算有了生活来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见白朝朝如此乐观,她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像以前一样,想要给白朝朝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刚一碰到白朝朝的胳膊时,对方却冷不丁地瑟缩了一下,随即便躲开了她的拥抱。 实在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明明是盛夏最热的时候,白朝朝却穿着长袖,她以前可是最爱穿裙子的,今天却穿着长裤,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你怎么了?和我说实话。” 语气一下变得严肃,她抓住白朝朝的胳膊,撩开了对方的袖子。这一撩不要紧,看见白朝朝胳膊时,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白朝朝纤细的胳膊上竟然满是被抽打的伤痕,新伤旧伤叠在一起,简直触目惊心。 “你爸爸打你?” “……不是,不是我爸爸。” 聂筝反应了一会儿,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盯着白朝朝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她:“是高寒宇吗?是他打你吗?” 白朝朝忽然脸色一变,紧接着便又勾起个欲盖弥彰的笑来,聂筝了解她,知道她这样笑,是预备开始编些让人安心的谎话,可她还没张口,便已经开始破绽百出。 “没有啊,他对我挺好的。”白朝朝在笑,笑得却比哭还难看,为了避免聂筝继续问下去,她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说乔星在车祸醒了之后一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鬼,人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今天你迟到的事情,她明明知道肖水离你家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却偏偏卡在半小时的时候叫你,我看她就是假好人!” “也不一定……我还是宁愿相信,她变好了。” 她嘴上回应着白朝朝的话,可目光却始终落在对方被衣袖遮挡住的胳膊上。终于,她看准时机,一下扯过白朝朝的胳膊,可对方却下意识躲了过去。 第53章 你别闹了行不行! “你给我看看。” “聂筝……你别闹了行不行!” “不敢给我看是吗?我现在就报警。” 她吓唬白朝朝,刚掏出手机,对方就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她趁机抓住白朝朝的胳膊,一下把袖子顺胳膊捋了上去。 纤细的手臂赫然是一块块青紫的伤痕,新伤覆盖旧伤,看着十分骇人,不仅如此,她手腕上还有几块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人用烟头烫出来的。聂筝目测,白朝朝此前应该已经挨过不少次的暴力对待。 她记得白朝朝的父亲很是养生,从不抽烟。而高寒宇在高中时期就因为躲在厕所偷偷抽烟被教导主任通报批评过,老师要找家长,还是白朝朝帮他花钱找了个“群众演员”去学校应付了过去。 “是高寒宇?” “不是。” 白朝朝把袖子拉下来,眼眶红得厉害,她紧紧抿住嘴唇,想要装出一副很冷静,甚至冷漠的模样,来让聂筝不要再管自己的事,可她身体一直在发抖,聂筝看得出来,她就是一只纸老虎罢了。 “好,那我现在就报警,请警察过来调查一下,到底是谁在伤害你。” “聂筝,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我的事了?”白朝朝语气中是深深的无奈,“你帮我让崇总宽限我爸爸一个月的时间,我很感激你,其他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你不要管了,行么?” “不行。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白朝朝?以前的神气劲儿呢?你看你现在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你纵容他一次,就会有一百次一千次,你迟早会被他给打死——” “我说了,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了!”白朝朝被戳中痛处,忽然从桌前站起来,她拿起面前的咖啡杯,迟疑几秒,又重重地放下。 刚才那瞬间的剑拔弩张,好似一场幻觉。 白朝朝重新坐下,把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像喝酒似的,她用尽全力憋出个宽慰的笑出来,很讽刺。她缓缓对聂筝说:“以前我总来这家喝咖啡,一杯四十八块钱,一次买三杯,只是为了尝尝他们家新品的味道,现在家里房子卖了,车子也卖了,我爸爸一夜之间像老了十岁,再喝他们家咖啡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所有咖啡都一个味道,我以前……太任性了。”白朝朝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钞票,捋平后放在桌上,“今天我请客,欢迎回家,筝筝。” 说完她便拿起包转身走了。 聂筝看着桌上那张皱巴巴的钞票,一时无言,胸口的心疼满溢出来,变成一只手,紧紧攥住她的咽喉。 事情太不对了。白朝朝根本不是这样性格的人。 爱情能让一个原本开朗直爽的女孩子变得如此唯唯诺诺吗?回想起白朝朝一直躲闪的眼神,还有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更加确定,白朝朝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她和高寒宇之间,一定不会这样简单。 不能让白朝朝再继续这样下去,她下定决心,要将这事调查清楚,如果真是高寒宇一直在虐待白朝朝,自己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这些年白朝朝和她一直保持联系,虽然自己人在湛州,但对这位闺蜜的生活始终都有了解。之前在聊天的时候,白朝朝总是提起高寒宇,后来不知怎么的,她提高寒宇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 翻开与白朝朝的聊天记录,她搜索这几年白朝朝提起高寒宇的信息。 白朝朝说过,高寒宇在宁江本地读的一个三流大学,是商业大学下属的一个职业学院,学校地址在新区的大学城。他读的是计算机专业,今年正好大三。 按照这些线索,聂筝很快找到了高寒宇的学校,学校进出需要学生一卡通,她进不去,保安让她给高寒宇打电话,可她根本不知道高寒宇的电话号码。 犯愁间,她忽然想起两年前白朝朝的银行卡又被父亲冻结,她微信没法转账,就只能用自己的卡转账。 当时白朝朝是将钱转到了高寒宇的支付宝上,而聂筝与高寒宇并没有加好友,她当时,是搜索的高寒宇的电话号码! 赶忙拿出手机翻起自己的转账记录。没想到竟然真让她给找着了。 不知道高寒宇这两年有没有更换联系方式,她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拨通了那一串号码。 竟然通了。 等了半天,聂筝甚至以为对方不会再接电话的时候,高寒宇竟然接了。 “喂……找谁?” 那声音吊儿郎当,鼻音很重,分明是刚刚才睡醒的架势。 “……高寒宇吗?我是白朝朝的朋友聂筝。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见一面。”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等会……聂筝?你是聂筝?” “没错,我们四年前见过一面。” 高寒宇那头显然来了兴致:“你找我什么事?要不见面说,我给你个地址,你到时候过来找我。” 她有些迟疑,毕竟高寒宇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忽然这样殷勤,肚子里不定憋着什么坏水。 可为了白朝朝,她还是答应了。 “好,明天周末,就明天见。” 她根本不知道电话那头的高寒宇憋着什么坏心思。 而高寒宇之所以听见聂筝名字后就约了见面,是因为他早就听说白朝朝这位朋友看似过得清贫,其实是大名鼎鼎的徴越董事长崇渐知的妹妹。 正好白朝朝家要破产了,也该找下一个猎物了。 …… 高寒宇将两人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他在学校外租的公寓单间,被她拒绝了。 聂筝那时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她将两人的见面地点改成学校门口处人流量密集的冷饮店中,高寒宇一开始并不同意。 “是你要见我不是我要见您,老子说在哪见面就在哪见面!” “你答应和我见面不是因为我是崇渐知的妹妹,你觉得有利可图么?朝朝家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还能在她身上榨取什么好处呢?和我见面,我能给你你想要的。” 听她这样说,高寒宇不免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对方如此直白,竟然将他心里所有的小心思如此直接的说了出来。 “好,我答应你。” 高寒宇答应见面,心中已经笃定,以聂筝对白朝朝的感情,这次见面,自己一定不会败兴而归。 第54章 咱们玩点刺激的好不好? 翌日,聂筝比规定时间提前一个钟头出门,刚出房间就见着了崇渐知和乔星,他正在沙发上阅读杂志,而乔星就坐在他的旁边,修剪花枝。 这画面实在太过和谐,她意识到在这个家里,只有自己才是多余的,她心中不免有些落寞。 王妈此时刚刚做好午饭,正准备叫她出来吃饭,见她已经穿戴整齐,王妈便问了句:“这大中午的,你要去哪啊?” “约了个朋友。” 见到王妈,她忽然想起什么,神神秘秘进了厨房,片刻后又出来,站在门口有些拘谨地朝崇渐知和乔星道:“哥,乔小姐,我有事出去一趟。” 崇渐知并没有回应,反而是乔星大大方方地答应了一声,让聂筝出门注意安全。 聂筝走后,王妈将饭菜都端上桌,崇渐知让她与自己和乔星一起吃饭。饭间一片沉默,只有乔星偶尔找些话题,但崇渐知却兴趣廖然,并不太回应。 另一头,聂筝在一钟头后终于抵达与高寒宇的约定地点。 时隔十年再见到白朝朝的倒霉男朋友,她已经有些认不出来了,对方从头到脚的名牌,手上的手表至少有五位数。 “这些都是白朝朝买给你的?”她开门见山,“你这些年,从她身上到底捞了多少好处?” 高寒宇心理素质极强,面对聂筝的质问竟然不为所动,他嬉皮笑脸地:“好久不见了筝筝,你比四年前更漂亮了。” 那眼神让人觉得恶心,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你放尊重点。别叫我筝筝,我和你不熟!” “我怎么不尊重你了?男人对女人的最高尊重,就是……”高寒宇眼神忽然变得暧昧,“就是想睡她。” 她再忍不住,直接将桌上的白水泼到了高寒宇身上:“你要不要脸?你白朝朝的男朋友,怎么能说这种话?” 高寒宇不甚在意地用手擦了擦水:“那婆娘我早就睡腻了,看见她就烦,还是你漂亮……” 聂筝竭力忍耐住心底的反胃,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是不是打她了?” “她和你说的?” 通过高寒宇的眼神,她已经确定了答案,白朝朝身上的伤,就是这个畜生弄的。 “你是人吗高寒宇?白朝朝这几年对你那么好,你吃她的用她的竟然还打她?你他妈赶紧和她分手,离她越远越好!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你知道我是崇渐知的妹妹,别把我惹急了,你再这样对朝朝,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听罢,高寒宇不怒反笑,他说:“你找我和她分手?怎么不去劝你那个蠢闺蜜离开我啊?还不是因为她离不开我,被我干得爽了,什么都愿意为我做——” “你这个混蛋!” 聂筝忍不住挥手,却被高寒宇一把接住,他伸手捏了捏聂筝纤细的手指,暧昧地说:“不开玩笑了,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白朝朝这么听话?任打任骂都还死乞白赖地缠着我,不和我分手吗?” “你什么意思?” “你跟我回家,我给你看好东西啊。” 挣扎开高寒宇的手,看着他不怀好意的表情,她很想起身马上离开,可对白朝朝的担心超越了恐惧,她盯着高寒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他:“你要给我看什么?” “你和我回家,我就告诉你。” 聂筝拿起包,做出要走的架势,刚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就听见高寒宇在她耳边道:“你难道不想看看,你闺蜜在我这里到底留下了多少把柄吗?她不穿衣服的照片,我可保存了不少呢。” 一听这话,聂筝忽然感觉脊背蹿升一股寒气,她忍不住地打了个抖,回头撞见高寒宇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像是已经笃定,自己一定会跟着他走。 他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起身朝门口走去。 “我在门外等你,要是你不想第二天,白朝朝的艳照传遍互联网的话,就和我走。” 明知道高寒宇的不怀好意,可像他这种人什么都做得出来,聂筝根本不敢拿白朝朝的清白和声誉开玩笑。 哪怕是陷阱,她也要往里跳。 几番纠结,她和高寒宇走了。 穿过学校旁繁华路段,再向深处走,就是一幢幢老旧的三层小楼,楼内被用隔板隔出一间间简陋的房间,提供给学校的学生居住。 “都怪白朝朝那个死爹,出了事,钱都没了,这个月她一分钱都没给我,我自然要打她,不光打她,我还拿烟烫她,烫得她在地上嗷嗷叫,像只母狗似的,我还录了视频,你要不要看看?”高寒宇把房门打开,让聂筝先进,“我手里可有不少好东西,够她白朝朝死一百次,你信不信?” 听见高寒宇如此侮辱白朝朝,聂筝心里恨不得要杀了他,可眼下她孤身一人,根本没有能力和这个人渣对抗。 进入房间的瞬间,身后响起挂上门锁的声音,聂筝心头一紧,手里的手机也握得紧紧的。她早在路上就将紧急呼叫设成报警电话,只要轻轻一按,手机便会自动报警,警察锁定她的位置再赶来只需要几分钟,而且这种隔板间根本不隔音,她只要大喊,周围所有的人都会听见…… 只要警察过来——聂筝已经想好,只要警察过来,就能抓到高寒宇对自己施暴的现行,那么她就有了筹码。 强奸未遂,她要让高寒宇牢底坐穿。 聂筝已经为自己想好各种脱险的方法,她说服自己冷静,回头对高寒宇明知故问道:“你要干什么??” 高寒宇眼神暧昧,朝聂筝不断逼近:“咱们玩点刺激的好不好?你和我玩一回,我就和白朝朝分手。” 聂筝不断后退,不小心撞到身后油漆斑驳的桌子,随即手上便摸到一片黏糊糊的东西,她抬手一看,竟是一片暗红色的血迹…… “喏,你闺蜜的血,我上次在这,就这样。”高寒宇抬手比划着,“就这样摁着她的头,朝这桌子上砸,砸了两下就出血了,我怕把她砸死,以后就没人给我钱了,我就用烟头烫她,她跪在地上求我,真可怜啊。” “你这个畜生!” 第55章 崇总!别脏了你的手! 聂筝浑身都在发抖,她忍不住顺着高寒宇的话想象当时白朝朝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怕的虐待,她将手伸进包,摸到那把水果刀,真想一刀杀了这个丧尽天良的男人。 可她不能。 “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知道我是崇渐知的妹妹,动了我,你就算有钱也没命花。” 高寒宇眼神暗了暗,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可下一秒,他又咧开嘴笑了。 “你可真傻,以为我会怕你吗?崇渐知不也是人?他想让他的妹妹艳照满天飞?只要有把柄,谁也动不了我!” 说罢,高寒宇直接朝她扑了过来。 敏锐闪身躲过,身旁的椅子一下被她推倒,而聂筝也一个趔趄,失去了重心,倒在了地上。 高寒宇看准时机,扯住她的头发,就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她太瘦,没费什么力气就被他给抱了起来,随即便把她直接扔在了床上。 “救命!”她拼命呼喊,却被高寒宇堵住了嘴巴。 那一瞬间,聂筝已经摁下紧急呼叫,可铺天盖地的恐惧依旧朝她袭来,还是高估了自己,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勇敢——一切都已经计划好,可等待的时刻,她却已经濒临绝望。 高寒宇朝她压了过来,越来越近。令她眼前都失焦。 嘭—— 踹门声传来,一下,又接着一下。 是警察吗?警察来了吗? 锈损的门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竟活生生被踹出了一个洞。 从那洞口伸进一双干净白皙又纤细的手,将门锁拧开。 不是警察,是……崇渐知来了。 “哥……” 聂筝的声音虚弱传来,让本就愤怒不堪的崇渐知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将面前比自己矮了小半头的男人领子薅住,一拳接着一拳打在对方脸上,用了将人置于死地的力气。 不知道打了几拳,高寒宇被打得已经晕厥,整个人瘫在地上,嘴里嘟嘟囔囔地求饶,让他放过自己。 但崇渐知却根本不听,他打红了眼,richard见快要出人命,拼死将他从后面抱住:“崇总!崇总!别脏了你的手!” 他喘着粗气,终于找回了些许理智,回头看着聂筝已经被扯开的衣领,深呼一口气,把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扔给了对方。 紧紧抓住崇渐知扔来的外套,闻见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她终于有得救的实感。 “把他交给老李,先教训一顿,之后再送到警察局。” 崇渐知不带感情地对richard吩咐,随即便朝门口走去。 “警察应该就在路上……”聂筝竭力表现得冷静,说,“我刚才已经报了警。” 崇渐知回头:“你倒还有点脑子。”见聂筝还瘫坐在原处,他问“还不走?” 她吸着鼻子,声如蚊蝇一般:“腿软了。” 崇渐知攥了攥拳头,终于无奈回身,把她从床上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哥……” “闭嘴!” 胸口仍旧憋闷,面对怀里如此狼狈的聂筝,他自知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又让自己冲昏了头,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却根本无能为力。 聂筝刚被抱上车,警察也随之赶来,紧接着便是一阵询问,一切终于结束,聂筝眼见着高寒宇被警察带走,心里才终于安定了些许。 richard坐在驾驶座,自动将前方的挡板放下。 这是四年后,聂筝与崇渐知第一次待在一个单独的空间当中。 “哥,谢谢你。”聂筝握住自己仍旧不住颤抖的手,“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崇渐知不语。 其实她的所有举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时间回到中午。 聂筝很不对劲,不仅神色紧张,走前又进了一趟厨房,其实崇渐知早就注意到了。 等她走后,在饭桌上,他终于忍不住问王妈:“刚刚聂筝进厨房干嘛了?” “少爷,我也正想和您说这事,刚才小筝进厨房问我要了一把水果刀,说是去同事家聚餐,要切水果用,还嘱咐我不要告诉您,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同事?” 他心里最清楚,聂筝上班第一天就和同事闹得这样不愉快,就算他们聚餐,也不可能叫上她参加。 越想越不对劲,他忙掏出手机叫来richard,让他查一下聂筝这两天都见了什么人。 “渐知,看你天天和小筝火药味儿那么重,其实你还是关心她的。” 乔星话中带着些莫名的情绪,让人猜不透。 很快richard便带回了消息。 崇渐知得知昨日她竟和白朝朝那个混账男朋友见了面,心中一下了然。他知道,聂筝又是想要多管闲事了。 richard说白朝朝那个男朋友在学校是出了名的无赖混子,每天旷课,更是宁江肖水那边地下赌场的常客,经常赌钱输得衣服都叫人扒了,躺在地上打滚,又哭又闹,狼狈极了。 “白朝朝这几年一直跟在他后面为他擦屁股,光是替他还的赌债就已经有五十多万。” 白朝朝家里出事,意味着高寒宇这棵摇钱树将要不保,他自然要为自己继续寻找新的饭票。 “蠢死了。”他听后忍不住骂,又对richard道,“过来接我,马上。”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他不可能告诉聂筝,面对对方的询问,他只会装出一副强硬的样子,对她继续恶语相向。 “你以后最好少惹麻烦。出了事,连累的是整个崇家。” “我知道了。可是……哥,你能不能帮帮白朝朝,她的照片还在那个人渣手里……” “我帮她?” “你就当做……是帮我,行么?” 崇渐知嗤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你以为你是谁?让我帮你?” 聂筝忽然意识到自己是越界了,她神情落寞地低下了头:“对不起。” 崇渐知听她道歉,心里却更是别扭,他不想听她的道歉,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让聂筝怎么做。 这样的情绪令他感到难受极了,不耐烦地解开衬衫扣子,他对richard大吼一声:“停车!” richard不明就里,只好将车停在路边,静静等待着崇渐知下一个命令。 “下车。” 崇渐知回头,对她满是怒气地说道。 第56章 我不会让他再欺负你了! 下车之后,眼见着崇渐知的车绝尘而去,她到底也没有搞清楚,这人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高寒宇家里的。 傍晚时,她接到了白朝朝的电话,心里早有准备,对方一定是来问关于高寒宇的事。 她才得知,高寒宇已经被richard送进了看守所。 “筝筝,你都知道了?” 聂筝迟疑了一下:“对不起朝朝,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去找了高寒宇,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一些,你不要怕,我会帮你的——” “你是不是傻啊?”白朝朝的声音有些沙哑,带上了丁点哭腔,“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就是个无赖!是个疯子!你一个人去见他有多危险?” “朝朝,我只是担心你。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电话那头传来呜咽的声音,认识这么多年,她几乎没有看白朝朝哭过,在她印象里,白朝朝一直是个开朗乐观的女孩,生活在优渥的家庭,生活没有什么太多的烦恼。 可忽然有一天,所有的幸福都被打破,家中破产,被男朋友家暴……人生陷入泥沼,聂筝几乎无法想象,白朝朝该要如何面对这一切。 “一年前,我爸的生意出现了问题,家里没有以前那么宽裕,有一段时间,我拿不出钱给高寒宇。”她声音越发颤抖,“他第一次打了我,打完我之后他又立马和我道歉,还和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再这样对我,我原谅了他,可没过半个月,他喝醉了酒,又怨我没有钱给他,话说到激动的时候,他直接朝我冲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 聂筝光是听,就已经心惊肉跳:“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呢?” “那次之后,我和他提了分手,他开始和我说同意分手,还约我喝了酒……他在酒里下了药!那药类似某种致幻剂,我喝了那加了药的酒之后,变得浑浑噩噩,好像在梦游一样,在我不清醒的情况之下,他拍了……拍了很多我的私密照。他威胁我,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他就把照片发给我的父母还有朋友。我爸每天工作已经够糟心了,我要是再出事,他会垮了的……” 聂筝心痛不已,也越发无奈:“你为什么没有报警呢?” “照片在他手里,他还……发给了他的朋友。我要是报警,他朋友就会直接把照片上传网络,到时候我就毁了……筝筝,我是真的很害怕,我怕到每晚都睡不着觉,只要闭上眼睛就开始做噩梦……我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你别怕,我不会让他再欺负你了!” “可他手里还有我的照片!”白朝朝像是有些困惑,“不过按照他之前说的,只要他被警察抓走,我的照片就会被他朋友传到互联网上,可他已经被抓进去几小时……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聂筝听得心如刀割:“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摆脱这个人渣,我打算起诉他,告他强奸未遂!” “筝筝……你真的愿意起诉他?”白朝朝还有犹豫,“他手里的照片怎么办?” “你放心,我会让他把照片通通交出来的。” “……如果他不交,我也去报警,去起诉他!我想好了,不能这么窝囊,我白朝朝绝不能再怂下去了!” 挂断电话,她按照白朝朝给的联系地址找到了高寒宇那位所谓的朋友,却得知他因为意外出车祸,此刻正在医院病房里躺着呢。 随后又循着地址找到男人住院的病房,对方刚刚苏醒,聂筝说明来意后,那人竟直接吓得不住颤抖,并对她疯狂道歉,让她以后不要再找自己,还说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聂筝有些出乎意料,短短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么恶劣的人渣忽然就认了怂? ……唯一的答案只有崇渐知。 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她没有直接找崇渐知,因为如果她贸然去问,得到的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对方甚至还有可能会讥讽自己一番。 她给richard打了电话,问richard高寒宇的事情他是怎么处理的。对方说话很是谨慎,只说已经处理好,让她不用再担心了。 听他这么说,她更加确定,这一切都是崇渐知做的。他知道只是将高寒宇单纯送进看守所,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要让他们害怕。 恐惧才是最致命的弱点。 “对了聂筝小姐,把那个人渣送进警察局之后,我又带人去搜了他家,在他家,我们发现了一沓照片,还有一个u盘,里面……是关于白小姐的。”richard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我们……只大概确认了是什么东西,里面的具体内容我们都没有看。傍晚我已经把东西送到了你家,你方便的话,就把东西送还给白小姐。你们不用再为这些事烦心了,我都已经处理好了。” 聂筝简直不敢相信,折磨白朝朝两年的事情,让自己差些就身陷囹圄的事情,竟然被如此轻松地解决了。 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为白朝朝感到庆幸,虽然伤害已经无法再逆转,可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拿到那些照片还有u盘的时候,聂筝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还是决定不去打开它。她将东西原封不动地还给了白朝朝。在见到那些东西的时候,白朝朝眼泪如决堤的堰塞湖一般再也止不住,她颤抖着拿出打火机,把那些不堪的东西,全部烧成了灰烬。 “以后会好的。”白朝朝握着她的手,“一定会好的。” “当然啊,会否极泰来的。” 回握住白朝朝的手,她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 可真的会过去吗? 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 白勇在这一个月内用尽所有办法寻找欠款私逃的合伙人,最后的结果却是令人绝望,那人早已经带着钱逃到了国外。 这意味着,这笔钱再也追不回来了。 最后的希望也都失去,白勇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兵,佝偻着腰来到徵越,低三下四地求能见崇渐知一面。 见到崇渐知,他两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第57章 三百万,也不够花啊 崇渐知却像根本没有看见似的,他拿起笔在合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白勇就那么跪了将近十分钟,他才抬头。 他是个生意人,与白勇也并无私人交情,白勇的工厂让他莫名亏空了几千万,这笔债总要找个人来承担,白勇何其无辜,却也不无辜。 “我是个生意人。你在我这跪着,没有任何用。”签完最后一份文件,他抬头道,“我只能宽限到这周末,周末一到,你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坐牢还是还钱,你只有这两个选择。” 白勇听罢已经心如死灰,他自己烂命一条,可他还有老婆孩子,她们没有了自己,该要怎么活下去呢? 他的女儿才二十二岁,还有很长,很好的人生。 走出徵越,白勇做了一个决定。 那天晚上他回家,白朝朝刚刚面试回家,老婆生了病,正在床上躺着。他叫来母女俩,对她们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在海外的银行存了一笔钱,有三百万。他们查不到,也没法查。你们到时候就拿着这笔钱出国生活。” “爸爸……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没钱了么?我和妈妈走了你怎么办?” “别管我了,你们活得好,我才真的放心。” “爸!” 白勇最后摸了摸白朝朝的头,原本一直定期染黑的头发也都没有时间打理,这几个月的时间早冒出簇簇白发,看得白朝朝心酸极了。她忍不住地流泪,紧紧抱住白勇,不知道还能怎么样做,才能解决家中的这次危机。 “三百万,也不够花啊。” 白朝朝母亲忽然开了口,语气之中竟满是埋怨。 “妈,你在说什么啊?”白朝朝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是钻钱眼儿里了么?你老公都要坐牢去了,你还在想钱够不够花?” 白朝朝母亲被怼得语塞,半晌后,她想到什么似的,又问她:“你那个闺蜜,叫什么筝的,不是崇总的妹妹吗?你去找她求求情啊!她可是你最好的朋友,能不管咱们死活吗?” “聂筝是聂筝,崇渐知是崇渐知!筝筝是崇家的养女……本来身份就已经够尴尬了,之前要不是她死乞白赖地求崇渐知,人家怎么会给咱们多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她还能怎么求?她面子有那么大吗?” 白朝朝母亲哑口无言,嘟囔着白朝朝交这朋友一点用都没有,又开始盘算要如何安排那三百万。 …… 几日过去,聂筝被实习工作搞得头昏脑涨,才得出空。想到白勇的事,她赶忙打电话过去问白朝朝父亲情况如何,白朝朝怕她担心,强颜欢笑地骗她,说卷钱逃走的那个混蛋已经找到了。 聂筝终于松了一口气:“你看,我说会好的。人找到了,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对 对啊。” 挂断电话,她终于放下心来,心血来潮翻出和白朝朝高一时候拍的合照,看着照片上如此稚嫩的两人,忍不住笑了。 她顺手把照片发给白朝朝,可对方却一直都没有回她。 翌日早晨,白朝朝还是没有回复聂筝的消息。 聂筝这才觉察出不对劲,她给白朝朝打去电话,那头却一直是用户正忙。 richard进来,聂筝来不及细想,赶忙过去问:“白勇公司的事……现在是什么情况?” richard有些为难:“聂筝小姐……这个我不方便透露。” “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richard你就告诉我,你也知道我和白朝朝的关系,我也算白家半个亲属了。你就破例一次,向我说一下好不好?” richard十分无奈,却还是被说服了,他对聂筝摇了摇头,一个字都没有说,可已经给了她答案。 果然如此…… 她猜对了,白朝朝果然是在骗自己。 思及此处,聂筝迫切想要再为白勇求情。几千万对于崇渐知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可在白家面前,却是能压死他们一家人的大山。 犹豫着准备上楼,崇渐知正好下楼,两人就这样撞上。她连忙退了两步,站在楼梯口,眼巴巴地看着对方,欲说还休。 “干什么?” “哥,白勇的事……你能不能再……” “不能。” 崇渐知回答得坚决,他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却已经为了聂筝破了太多的例,这种感觉并不好。 “不是,我不是来求你放过白勇的,他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我记得徴越之前一直想有自己的生产线,既然白勇还不上钱,那不如把他的厂子拿来作抵押,白勇的厂子无论是设备还是工人都是现成的,又和徴越合作了那么久,知根知底……” “不要自作聪明。” 崇渐知打断了她的话。 其实聂筝的提议他也想过,可自从白勇的合伙人逃跑之后,厂子早已经停工,工人也都另谋生计,他算过这笔账,光是厂子里的设备,根本值不了多少钱,这笔交易,并不符合他的预期。 如果将白勇告上法庭,他不仅能用最低价收购白勇的工厂,还会得到白勇的全部私产,对于崇渐知来说,这笔生意才是最划算的。 聂筝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却忽然震动起来,是白朝朝打来的。 “喂,朝朝,你怎么样?怎么才回我电话?” “筝筝,我这次……是有事找崇总。你能不能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找崇总?”看了看正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崇渐知,她心想这正是个好机会,“他就在我旁边。” 说罢,她便将手机直接塞到了崇渐知手里。 莫名其妙被塞个手机的崇渐知一脸疑惑看着她,对方却声音很大地对着手机道:“朝朝,你说,他就在手机旁边。” 已经纠结几天的白朝朝,此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崇总。” 眉头微蹙,他看着聂筝,虽然不悦,却也还是答应了一声。 “有什么事?” “崇总,我爸爸已经收到了法院的传票,两千万,律师说他至少会被判五年……我们家把房子卖了,凑了五百万,还有……”白朝朝深吸一口气,“还有我爸爸的一笔存款,有三百万,一共八百万,剩下的钱我们是真的拿不出来了,欠您的钱我会一点一点都还给您,您放过我爸爸……” “这些话,你留着跟法院讲。”他准备挂断电话,却又迟疑两秒,“法院会酌情量刑,不会判那么久。” 果断挂断了电话,他没有听见电话那头白朝朝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吼。 “你把三百万的事情和崇总说了?你是不是疯了?没有钱了,以后咱们怎么活?” 白朝朝在母亲一声声凄厉的哭喊之中,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第58章 聂筝,你别这么小气嘛 开庭日期已经确定。 聂筝请假和白朝朝见了一面。此时白朝朝一家已经乱成一团,她母亲因为女儿交出白勇存在海外那三百万大闹了一场,一直居住的别墅也被拍卖,她帮白朝朝一家找了新的住处。原本周末还想再陪她两天,可公司却突然发布通知,周末要所有实习生进行野外拉练。 出发一大早,她和崇渐知一起出门,因为昨晚加班有些起晚了,她一路小跑,风风火火的模样将身后的崇渐知吓了一跳。 “你站住。” 听见那声命令,聂筝已经迈出去的腿又硬生生地退了回来,她不情不愿地回头:“有什么事吗?” “我也要去公司。” “……所以呢?” 聂筝心想你总不会让我和你一起去公司? 此时richard已经将车开出车库 停在两人面前,他非常有眼力见儿地对聂筝发出邀请:“聂筝小姐,崇总也去徵越,一块把您送过去。” “不用了……我坐地铁。” 崇渐知率先打开后车厢的车门:“上车。” 犹豫半天,她还是上了车。 车子开到离徵越最后一个红绿灯时,她咳嗽两声,幽幽地开口道:“那什么,把我在这放下来就行……影响不好。” 崇渐知始终闭目养神,根本没有搭理聂筝,richard十分配合地把车停到了路边。 “等一下聂筝小姐!” “还有什么事吗?” “实习生拉练,我听说有徒步比拼,这个指南针你带着。” 接过指南针,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后座的男人,见对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她轻轻道了声谢。 “谢谢哥。谢谢richard。” 等她走后,他才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沉沉望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见她慌慌张张穿过马路,边走边将头发扎起来, 拉练地点在宁江城郊的野外拓展基地,所有实习生统一在公司集合,再坐大巴去目的地。 包括聂筝在内的研发部门的所有实习生同乘一辆大巴,她有些晕车,因为到的还算比较早,就正好坐了前排的位置。 可没想到,她中途下车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位置竟被占了。 此刻rose正坐在她原本的位置,扶着胸口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见到这场面,她愣了愣,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 “你坐了我的位置。” 在众人面前,rose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竟跟她装起了绿茶。 “聂筝,我有点晕车,你能不能把座位让给我呀,我知道你最好了~” 这一句话rose说得恨不得要拐十八个弯,听得她心里一阵恶心。 “太不巧了,我也晕车,一听你说话,我更想吐了。” “大家赶紧回到各自的座位系好安全带,车子要重新启动了。” “聂筝,我的座位在最后一排中间,我帮你把包放过去了。”rose冲着她挤了挤眼睛,一副无赖的嘴脸令人生厌。 “回你自己的座位。”紧紧盯着rose的眼睛,她目光阴沉,终于将对方看得有些心虚。 “聂筝,你别这么小气嘛——” “回你自己的座位,别让我再说一遍。” “我要是不回去呢,你能拿我怎么样?” “想打架吗?”她故意压了压手指的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你不是一直在大家面前装淑女吗?我现在给你一个巴掌,你会不会还手?” rose终于有些害怕,她朝左右望望,发现四周的实习生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他们心里一定很希望聂筝和她打起来,谁不想看热闹呢。 几番犹豫,rose还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真没见过你这么粗鲁的人。” “把我的包拿过来。”语气冷漠至极,听得rose一阵胆颤,心中虽然满是不甘,但还是在车子发动前最后一秒,把包给她送了过来。 就是因为来时的一个小插曲,rose更加记恨聂筝,拉练的这两天,她处处和她作对,因为是“关系户”的原因,其他实习生对她也不是非常友好,一个部门的同事已经开始站起队来。 晚上分配住宿,公司统一给实习生订的标准间。 和聂筝分到一间房的女生是研发部的小微,她性格唯唯诺诺,有些孤僻,平常rose联合其他实习生排挤聂筝的时候,她都是在旁边悄悄观望,并没有插过话。拿到房卡的时候,rose还有意地到小微旁边阴阳怪气一番,告诉她晚上要注意安全。 小微没有吱声,只是默默拿了房卡回了房间,一整个晚上,聂筝都没听小微说过一句话,两人十分默契地沉默着,直到第二天早上,聂筝闹钟没响,她睡得正香,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自己的肩膀,她迷迷糊糊醒来,发现竟然是小微。 “起床,马上集合了。” “谢谢谢谢。” 赶忙从床上爬起来,小微在床边坐着始终没走,直等她收拾好后,才和她一起出了门。 第二天的上午的攀岩项目因为攀岩馆临时故障关闭取消了,所有实习生原地待命。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负责人宣布将徒步比拼时间提前,但徒步的地点从拓展基地旁的森林改成宁江城郊的黄泥山。 黄泥山海拔不高,但山里地形比较复杂,为了实习生的安全着想,负责人选择了最简单的一条路线,不出意外,下午六点前就能抵达山上的营地。 这次徒步,基地为每个人都准备了急救包和充足的水和食物,所有实习生六人一组,最先到达山顶的那组获得胜利,并从组中选出这次拉练的最优实习生。 很不幸,抽签分组的结果出来,聂筝和rose又被分到了一组。 出发时烈日炎炎,越往后走,气温却变得越来越低。宁江刚刚进入雨季,天气一会儿一个变,聂筝不怕热却怕冷,身上只穿了一件冲锋衣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要不我们停下休息一下?” 其中一位实习生忍受不了这样高强度的运动,提议大家原地休整。可rose却不以为意,她平常一直在健身房锻炼,周末也经常做户外运动,对于这种程度的徒步,只觉得是小菜一碟。根本没法共情那个嚷嚷着累的实习生,她只想着要赶紧抵达营地,争个第一。 第59章 你俩一夜睡出感情了? “才走了多久啊?这就受不了了?你怎么跟林黛玉似的?” 实习生像是有些害怕这样强势的rose,虽然心里有怨言,但却不再和她争论,扶着腰闭上了嘴。 “咱们是一个团队,体力有好有坏也很正常。”她没忍住开了口,“既然是一个团队,就应该照顾一下体力没那么好的成员。” rose被她一句话说得下不来台:“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分组的时候并没有确定每组的队长?大家在一个组里没有上下之分,我怎么就没有说话的份了?” “你这个关系户,别给我们找不痛快了行么?” “……其实,我也有点累了,我同意聂筝的话,原地修整一下。” 一直沉默的小微竟突然开了口。 “怎么,你俩一夜睡出感情了?”rose被气得够呛,“你们还想不想拿第一了?” “休息好才能继续赶路。”她选择性忽视rose的叫嚣,“大家先坐下休息一会,十五分钟之后再继续赶路。” 虽然这些实习生因为聂筝关系户的身份,对她颇有微词,但她的提议大家都觉得比rose更加合理,于是都默契地听从了她的话,放下背包休息起来。 连续的吃瘪让rose对她愈发记恨,已经在心里已经默默酝酿计划,准备将自己所有受的“委屈”,都报复回来。 路程过半,天气变得有些阴,山上信号时有时无,有人趁着有信号的时候看了天气预报,惊呼几个小时后竟然有雨。 “这什么倒霉天气啊,明明上午看天气预报还是二十四小时晴天呢。” “所以刚才我才让大家快点赶路,徒步最怕遭遇极端天气,原本这个路线是非常安全的,如果遭遇暴雨,很有可能会发生山体滑坡,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rose见缝插针,开始了马后炮。 她看不过去,道:“咱们已经走了一半,按照正常的速度,下雨前肯定能到营地,别太紧张了。” 几人继续赶路,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时,rose忽然停下,说她想要上厕所,随即又挤眉弄眼与其他几位实习生传递信号。聂筝早看出来,却根本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其他人都走到树后,她不能继续赶路,就坐下休息了一会儿。 随着时间推移,她终于觉察出了不对劲,去上厕所的那些人竟然还没回来…… 四下张望几眼,她发现自己像是走入迷宫之中,周围全是高耸树木,光是小路已经有几条,看得她眼晕…… 其实聂筝一直没说,她方向感并不好,甚至有些路痴。 “有人吗?” 聂筝大喊,发现周围只有空荡荡的回声。 不再坐着继续等,聂筝已经心中已经笃定,是rose联系那些实习生把她抛下了。 她拿起地图,仔细比对目前所处的位置,又掏出团队发的指南针,照着方向继续朝前出发。 而rose在内的那些实习生也在继续赶路,她们比她整整快了将近一公里,可随着时间推移,她竟然追赶上了他们。 眼尖的实习生老远见着聂筝竟然赶了上来,心虚不已,拉住rose商量对策。 “都赖你,她现在追上来了,我们要怎么解释?” “现在赖起我了?当时我提议把她扔下的时候你们不都同意来着吗?她这个关系户,最后就算我们团队赢了,最优实习生肯定还是选她,咱们拼死拼活,不还是给人家做了嫁衣?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 “那现在怎么办?她要是赶上来了,最后超过我们抵达营地,再告上一状……那我们处分肯定是躲不过去了!” “别慌!你急什么!”rose瞪了实习生一眼,“我有办法。” 随着天色越来越阴,聂筝大感不妙,果然,天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势虽然不大,但道路被雨水浇得越发泥泞,她行走变得越发困难。 温度持续降低,她身上的冲锋衣虽然防水,可雨水顺着她的脖颈流进衣服里,她还是湿透了。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呼唤。 “聂筝……聂筝!” 她回头,竟是刚才随着团队一起消失的小微。 一见到聂筝,小微就哭了。 “你别哭吗,到底怎么回事?” “rose说……要我们把你扔下,这样到时候团队里评选最优实习生的时候,大家都有机会,只要你这个关系户在,最优实习生准是你没跑的……我不同意,他们就捂住我的嘴,硬把我给拖走了……我刚才好不容易偷偷逃跑,就是为了找到你,我怕你有危险……” “你为什么要跑出来呢?你不想拿最优实习生吗?” “最优实习生固然重要,但我更怕你有危险!” “真的么?” 小微抓住她的手:“真的!” 心中情绪翻涌,看着眼前被雨水浇得浑身湿透的小微,她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聂筝,我肚子好疼……” 又出了状况,小微竟忽然抓住她的胳膊,表情痛苦地蹲在了地上,脸色的苍白并不像演出来的。 “我好像吃坏了肚子……你能不能陪我到后面,去上个厕所,我有点害怕……” 看着表情如此痛苦的小微,她瞬间想到早上对方坐在床边等待自己的画面,还是心软了。 “走。” 回来时,聂筝心里已经凉透,原本放在树旁的背包不翼而飞了。 “东西呢?东西怎么不见了?” 小微大惊失色,转身四下张望,那副着急的表情,夸张到让聂筝感觉,她根本就是演出来的。 “别演了。”她苦笑了两声,“真的没有必要再演了,你们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最后不仅第一拿不到,还有可能会吊车尾。” “什么意思啊……我哪有在演?聂筝你误会我了……” “他们发现我有地图和指南针,离开了团队根本不影响我的速度,所以他们派你来,就是为了拿走我的包,这样我失去了指南针和地图,肯定不会比你们更快到达营地,到时候他们再随便编个借口,说我私自掉队啊,不服从集体安排啊,用这些烂借口把负责人给打发了,是不是?” 第60章 别让我说第二遍 小微被怼得哑口无言。 “你呢,估计也会在一会儿趁机离开,最后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和他们一起演戏。” “都是他们逼我的。” “他们逼你你就要这样做吗?”她苦笑着摇摇头,“你们讨厌关系户,是因为你们崇尚公平?根本不是,你们只是因为自己不是那个既得利益者罢了,我进到公司之后,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们任何一个,没有原因的针对伤害别人,除了坏,更是蠢。” “聂筝……” “你走。”聂筝冲她摆了摆手,“时间紧迫,你觉得他们会有耐心等你多久?” 小微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羞愧,但那羞愧没有让她迟疑,她还是不回头地朝着rose他们的方向,与其他四个实习生汇合了。 聂筝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原处,有些落寞。她看着小微远去的背影,忽然很想崇渐知。 从口袋里缓缓掏出那枚指南针,那是一早richard塞给自己的,还有兜里那张备用的地图。 其实她早就发现小微的不对劲。 她只是不愿意用最恶意的想法去揣度别人。 可惜,她还是得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 时间越来越晚,聂筝在雨中艰难向前,忽然远处一道光打了下来,闪电后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精神已经高度紧绷,每一下雷声都砸在她的太阳穴,令她几乎要崩溃。 已经行至半山腰,正是最陡峭的地方,所有被踩出来的路面岩石都风化得很严重,她每走一步都要分外小心。 雨水将山腰的泥石冲刷下来,聂筝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抄近路走这条路线,终于走过这片危险的山路,面前却忽然没了路。 实在是太倒霉,刚才连绵不断地雷电接连将几棵树木截断,直接将前面的路给堵住了。 这种路况根本无法再继续向前,眼见天色越来越晚,绝对不能在山中过夜,聂筝只能往回走,这无疑就要浪费两倍的时间。 而rose他们此时已经抵达营地,因为一路上算计聂筝耽搁了时间,他们是最后一组到的。 早早就等在营地的负责人发现竟然少了个人,顿时紧张起来,他质问rose和其他几位实习生人去哪了,得到的答案和聂筝所想的大差不差。 他们将所有的错全部扣在了失踪的聂筝身上,而抛弃队友的他们却何其无辜,简直荒谬至极。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找到。” 负责人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起,他一看电话脸色霎变,电话是总裁特助打来的。 天气不佳,richard看出崇渐知在办公室的心不在焉,于是看准时间,便打电话给聂筝,想要问她是否已经安全抵达营地。 可聂筝的手机却一直显示无人接听,他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便立即打电话到营地询问实习生徒步情况如何。 “大家都表现不错。”负责人避重就轻,故意隐藏丢了一个人的事情,“嗯,嗯,应该都回来了……” “应该?” 负责人被richard突然严肃的语气吓得渗出冷汗。 “有一组实习生……少了一个。” “少了谁?” “研发部的一个姑娘……” 听到这时,richard心里一紧:“聂筝?” “没错……” 晚上七点过半,营地领导办公室内,崇渐知坐在办公桌前,对面是徴越本次拉练的负责人,还有拓展基地的负责人。 他此刻表情已经冷到极点,他抬起手指轻轻磕了磕桌角,用不大却威慑力非常的声音道:“你们把我的人弄哪去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原本以为只是丢了一个实习生,没想到这个实习生竟然来头不小,她竟然是……崇渐知的人。 “目前正在找,但现在雨势有些大,找人有些困难,我们已经叫了救援队进山,问题应该不大。黄泥山这些年都没出过事的,您可以放心崇总……” “什么叫应该?” 一股怒气涌了上来,碰到聂筝的事总能让他轻易地失去理智。实在无处发泄,他大手一挥,就将桌上那瓶刚刚修剪过的鲜花给推了下去。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办公室里漫延开。 那几秒钟的静默才最为骇人。 “对不起,对不起崇总……救援队到了,我现在就跟着救援队一起、一起去找,一定把人给您找到!” 几位负责人跌跌撞撞跑出办公室,崇渐知跟在他们身后,心跳从没有跳得这么快过。 这时手机震动几声,他一看,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竟然是聂筝打来的。几乎是颤抖着接起电话,那头声音却断断续续,不时有电流声“滋滋”传来。 在那断续的几句话中,他得知聂筝暂时还是安全的,她因为突发雷雨,雷电将树木劈断,原本去营地的路被堵住,无奈只能返程。 “你现在在哪?” “我——” 一阵电流声传进耳朵,随即电话就断了。他再打过去,就已经显示关机。 崇渐知再坐不住,起身朝办公室外走去,外面救援队已经集合,正准备出发,他披上richard为他准备的雨衣,站在雨里朝雾蒙蒙的天空望去。 “我和你们一块去。” “崇总,山路曲折,还下着暴雨,您就别去了,一有消息我们会立即通知您,您放心……” “别让我说第二遍。” 拿过救援队员的背包背在身上,他在大学时期曾参加过宁江的蓝天救援队,对于搜救活动也有过了解。 困在山里的不是别人,而是聂筝。等待的每一秒都如此的煎熬,坐在办公室等待消息,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和救援队一同进山,先是沿着原本负责人规定好的,抵达营地最简单的路线寻找,那条路走得人很多,树木也并没有那样密集,根本不存在聂筝在电话里说的,被雷电劈倒的树木将路封断的情况。 “还有哪条路线,路程近一些,但走得人不多的。” 救援队员掏出地图,指了指上面的另一条路线:“这条,不过这条路线有些陡,我们是不建议来徒步的人走这一条的。” “顺着这条路找。” 他太了解聂筝。 在徒步过程中,他猜测组内的成员之间起了什么冲突,聂筝应该是被迫脱离队伍的。照着她这种倔强的性格,自然不肯认输,一定是卯了劲的要超过其他组员,第一个赶到营地。 于是,她就选择了最近的那条路线。 第61章 哥……你怎么会来? 沿着路线寻找,果然,他们见着了一片被雷电击中而截断的树木倒下一片,堵住了回营地的路。 “分头找。” 崇渐知独自一人沿着其中一个方向朝树林深处走去,路上一片泥泞,他低头细细辨认是否有脚印留下,可惜雨水早将路段冲刷得模糊不清。 “聂筝!聂筝!” 用尽全力大喊,崇渐知希望对方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给自己些许的回应。 寻找的过程是漫长的,崇渐知不记得自己到底喊了多少声聂筝的名字,只觉得自己喉咙着火一般的辣,发出的声音也变得些许沙哑。 “聂筝!” “哥……” 那一声“哥”弱不可闻,可他却在雨声风声之中准确地捕捉到了,循着那声音拼命地跑过去,路间的石子将他绊倒,他像失去痛觉一般,手脚并用地继续往前跑。 直到看见那一抹瘦瘦小小的身影,从模糊变得逐渐清晰,崇渐知悬着的心脏终于安定了些许,心脏怦怦跳得他胸口发烫。 “聂筝。” 赶到聂筝面前,他赶忙脱下自己的雨衣为她披上。雨水将她那一张小脸淋得苍白,崇渐知伸手为她轻轻地擦,可雨依旧在下,不停地下。 “哥……你怎么会来?” “我怕你死在山里。” 崇渐知依旧不会好好说话,他低头将聂筝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在确认对方没有受伤后,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巨大的恐惧之后,带来的是一阵无法控制的愤怒,他质问聂筝:“你为什么私自离队?你想找死吗?” 早没有力气再和他解释,她虚弱地朝男人眨巴着眼睛,说:“哥,我饿了。” 崇渐知没辙,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从兜里掏出来早准备好的巧克力递给聂筝,可对方双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连包装袋都撕不开。 见她笨拙地撕着包装袋,崇渐知生气又心疼,抢过巧克力,将包装撕开后又递给了聂筝。 “谢谢……” 接过巧克力,聂筝开始狼吞虎咽。见着她一双手冻得通红,又控制不住地心疼,他怨自己总这样心软,纠结后还是别扭地拉过她手腕,将她小小的手包在掌间细细地搓了起来。 原本冰凉的手被崇渐知搓得暖了,聂筝不自觉地朝他靠拢,整个人下意识依偎在了对方身旁,那姿势有些依赖,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将巧克力吃了个干净,原本虚弱的身体终于灌回些许的力气。 “很多人都来找我吗?” “你说呢?” “我感觉好多了,咱们回去……” “等我通知一下那些救援队的队员。” 崇渐知向腰间摸索,却发现原本别在皮带上的对讲机竟然不见了。 应该是刚刚摔倒那一下,对讲机从腰间掉了。 “你等我一下。” 崇渐知无奈回去寻找,可没走几步,脚下却忽然一轻。 他踩空了。 不知是谁,在这里挖了个巨大的坑,大约是为了捕捉路过的野生动物。 “哥……” 聂筝站在两米多的坑旁,一脸震惊地望向崇渐知。见男人几次想要爬上来,却都因为鞋底太滑而又重新回到坑底。 “……” 对讲机被聂筝找到的时候,已经摔得失灵,她尝试几次始终失败,最后只好作罢。 重新回到大坑旁,她见着一直无所不能的崇渐知竟然也有这样吃瘪的时候,对方被淋的浑身都已经湿透,模样如此狼狈。 聂筝心疼极了,又觉得愧疚。 “对不起哥,都是因为我。” “别说废话。”崇渐知依旧冷静,“对讲机找到了吗?”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崇渐知已经预测到了聂筝想说的话:“对讲机找到了,但坏了。是?” 聂筝痛心疾首地点了点头。 这时雨势变小,她抬头看了看已经全黑的天,又细细辨认了一下,已经不再打雷。 “哥,你把手机扔给我,我手机没电了。” “手机没有信号。” “我知道。这里离市区不远,手机没有信号是因为有树木遮挡把信号给屏蔽了,现在已经不打雷了,我爬上树试试,应该会有信号。” “……你确定?你还会爬树?” “确定啊。” 崇渐知很是无奈,却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只好听从聂筝,将手机抛了上去。 “那个哥,你手机密码是多少?” 一阵沉默,崇渐知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酝酿了半天,才别扭的开了口:“你公历生日。” 听后第一时间便打开了手机,她有些后知后觉,等到将手机解了锁之后,才意识到崇渐知的密码竟然是自己的生日。 奇怪的氛围开始漫延,聂筝忽然感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她偷瞄坑里的崇渐知一眼,像个被抓现行的贼。 明明该要尴尬的是崇渐知才对。可见他却一脸理所当然,坐在坑底开始闭目养神。 聂筝已经很久没爬过树,但残存的肌肉记忆还在,她抓住能够着的粗壮树枝,脚下一发力,就蹬上了树。 下面的崇渐知时刻注意聂筝的动态,发觉对方对于爬树这事竟然真的有些熟练,一时心中涌起困惑,他正兀自揣测,上面传来了聂筝惊喜的声音。 “有信号了!” 聂筝给在营地等待消息的richard打去了电话,让richard通过对讲机联系到了救援队的队长,并告知两人所处位置的大致特征,剩下能做的就是等待。 可聂筝还不安分,她总想着能把崇渐知从这坑里给弄出来,看着树上密麻的树枝,还真让她想着了办法。 崇渐知正在坑底盘腿坐着沉思,身边忽然被扔下一根一米来长的树枝,树枝上还紧紧系着聂筝身上那件冲锋衣。 “哥,你爬不上来是因为没借力点对,我把衣服绑到了树上,你拽着这根树枝试试,应该能借着树的力爬上来。” 崇渐知一看也觉得可行,拽着树枝便像攀岩似的,蹬着坑中凹凸的内壁,猛地一使劲,竟然真的爬了上来。 终于从坑里出来的崇渐知已经满身泥污,再看着眼前同样狼狈的聂筝,只觉得这一趟简直太过荒谬,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这辈子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第62章 哥哥就成了崇总? “到了晚上,黄泥山有野兽出没,咱们没有经验,还是先等救援队的成员过来再做打算。” 聂筝同意,两人找着一棵粗些的树,便双双坐下,靠在树旁,崇渐知发现她那件用来“搭救”自己的冲锋衣已经被抻的不成样子,没法再穿。 心中一动,崇渐知故意朝着她身边靠了靠。 “冷不冷?” “……冷。” 崇渐知心里别扭,非要对方承认了冷,才将自己穿的外套衣襟敞开,把人给拽进了怀里。 许久没有过的亲密举动,让聂筝有些不适应 可崇渐知身上很暖,她实在舍不得离开。 她闻见了对方身上那股特殊的味道,不是香水味,也不是沐浴露的味道,就是崇渐知本身散发出来的 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味道,她对这味道感到莫名好奇,又极其的迷恋。 “你乱闻什么?” 崇渐知被她小猫似的动作弄得有些难耐,他捏住她的后颈,迫使对方仰头看着自己,聂筝有些抗拒,对峙好一会儿,两人目光才终于接上。 “你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 我很喜欢。 后半句被聂筝藏了起来。 气氛竟变得有些旖旎,崇渐知放在聂筝后颈的手从捏变成抚摸,他掌心很热,扫过的地方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聂筝一时头脑乱糟糟,她紧紧抓住崇渐知另只胳膊,不敢再动一下。 这种氛围,大概是应该要发生些什么的,可崇渐知在那个瞬间,脑海里又闪过四年之前,聂筝与乔理在一张床上醒来的画面。 他胸口窒了一下,目光中的柔和也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钻心的痛,那痛实实在在,激起了他一身的冷汗。 崇渐知胃病犯了。 这些年他胃病越来越严重,犯病时的痛楚也越来越难耐。 “哥你怎么了?” 压着胸口没有讲话,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沉默。聂筝看出他的不对劲,赶忙从口袋里给对方找药,她还记得崇渐知会将胃药放在左侧的口袋。 四年来这习惯还是没变。 吃了药后的崇渐知脸色依旧苍白,为了缓解他的痛楚,她只能不断将手搓热,再伸进男人的衣摆,为对方揉着腹部。 “这样有没有好点?”为了转移崇渐知的注意力,她开始想别的话题,“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爬树,小时候家里种的榕树总遮挡住大路,你上学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总觉得孤独,所以我就算好时间,在你放学要到家时就会爬上树看着远处的路等你回家……” 崇渐知没有搭话,或许是吃的药起了作用,他痛感轻了不少,感觉到聂筝掌心的温度,他甚至有些昏昏欲睡,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听见一声呼唤。 救援队的人终于到了,他们得救了。 …… 车上,崇渐知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松懈,他与聂筝坐在后座,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耳边传来的是前方司机时不时的讲话声,具体讲了什么他听不大清,聂筝倒是一直在回应,她讲话声轻轻柔柔的,让人心里痒痒的。 从营地下黄泥山,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崇渐知几乎是睡过来的,原本他还能保持正襟危坐的模样,可后来睡得迷迷糊糊,他像失去平衡,头一歪,就靠在了聂筝的肩上,那姿势其实并不舒服,聂筝单薄的肩膀硌得他头疼,半梦半醒之间,他嘟囔了一句“太瘦了”,随即又沉进梦里。 抵达时,他是被聂筝叫醒的,恍惚睁开眼睛,就见着车窗外围满了人,他下意识蹭了蹭嘴角,瞟了一眼身旁的聂筝,有些窘迫。 怎么会睡着呢? 下车,崇渐知老远就见着了一个他不想见的人。 是乔理。 晚间乔理给聂筝打去电话却发现始终无人接听,得知她在拓展基地拉练,又天降暴雨,他有些担心,正好在附近办事,就直接驱车来到了拓展基地,这才得知聂筝竟然在黄泥山失踪。 他赶忙又到了山下,因为气候原因,景区目前已经封山,他上不了山,只能在山下等着,等了两个多钟头,才终于得到了聂筝平安无事的消息。 乔理越过人群将车门打开,聂筝刚一下车,他就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对方身上。无视崇渐知那双要杀人的眼睛,他捏了捏聂筝的肩膀,问她:“肩膀难不难受?被压疼了?” 这话分明就是说给崇渐知听的,他靠着聂筝的肩膀睡了一路,乔理透过车窗自然见着了。 “我没事。” “下次要是不舒服,别管是你公司领导,天王老子的脑袋也直接推开就好,我给你兜着呢。” “乔总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说话比有些女人还阴阳怪气?” “崇总也不遑多让。” 说完,乔理的眼睛始终盯着崇渐知,那眼神多了几分挑衅。两位公司话事人此刻面对面站着,哪怕什么都不说,就已经火药味十足。 乔理的眼神让崇渐知感到很深的威胁,乔理并不是个乐于将情绪外露的人,能够让他放弃圆滑,与自己这样剑拔弩张的对峙,说明聂筝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很深的地位。 见场面实在有些尴尬,聂筝轻轻拽了一下乔理的胳膊:“别吵了。” 乔理懂得收敛,更懂得如何宣誓主权,在聂筝碰着自己胳膊的瞬间,就不露痕迹地将人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这动作让崇渐知更加愤怒,他紧紧捏住拳头,对聂筝冷冷道:“过来。” “……崇总,richard的车已经等在路口了,今天折腾这么久了……要不您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聂筝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无疑就是火上浇油。 “崇总?” 一声声的“崇总”听进他耳朵里,只觉得更不痛快。见着了乔理,哥哥就成了崇总? “有问题吗……” 聂筝不知道崇渐知已经对拓展基地和拉练活动的负责人表明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自然还是要避嫌了。 没想到就一个称谓,又成功将崇渐知激怒,他冷笑一声,转身就朝人群外走。 一看这人好像魔怔了似的,她立马从身后将他叫住:“你要去哪啊?” “崇总现在身体不舒服,崇总要回家休息。” “等一下!” “还有事?” “richard的车在那边……” 聂筝尴尬地指了指与崇渐知相反的方向。 而在一旁看热闹的乔理忍不住笑了两声,声音虽然不大,可在那一刻静默的氛围当中却变得格外刺耳。 第63章 你不爱她了吗? 崇渐知心中郁结难解,愤怒的情绪瞬间上了头,他转身朝乔理走过去,一把薅住对方的衣领,拳头就将挥上去—— “别闹了。” 一出闹剧。 聂筝在看到不远处的乔星时,脑海里忽然涌出这四个字。 “赶紧回家。”乔星对崇渐知说完,又凑到乔理旁边,小声在他耳边道,“哥,你也消停会,我听说那个女人回来了,她和盛大的谭啸离了,你要是真就那么喜欢她,就去找她,别整天把聂筝当成替身,你能玩得起,她也玩不起的,她还是渐知的妹妹,你收敛点。” 乔星说话声音很小,但因为聂筝当时就在两人旁边,所以还是能够听见些只言片语,在提到“替身”两个字的时候,乔星明显抬高了声音。 “我已经说了,她和我没关系了。” “那是你的事。” 乔星像是并不在意,自顾自地拉住崇渐知的手往richard的车前走。 周围人群散去,只剩下乔理与聂筝站在原处。 聂筝看着崇渐知和乔星靠在一起的背影,不再飞扬跋扈的乔星,眼睛里也少了几分算计,待在崇渐知旁边安安静静的,任谁都会觉得两人十分相配。 “走,我带你去吃饭。折腾大半天饿了?” “不用了……” “别拒绝我。” 一直在聂筝面前表现得温柔体贴的乔理难得表现出这样的强势,知道他有心事,为了安抚乔理的情绪,她还是上了不远处的车。 乔理带她去了一家粤菜餐厅,等菜的功夫,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她是担心崇渐知的胃病会不会再犯,而乔理,是因为那个女人,姚冉。 “你没事?感觉你有心事。” 饭间聂筝忍不住问道,而正苦于无处发泄的乔理,在犹豫后还是决定将事情和她和盘托出。 “那个女人回来了。” 一提那个女人,聂筝就知道乔理说的是谁了。 那个眼睛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女人,就是因为她,乔理才会注意到自己。乔理对那个女人的感情太复杂,好不容易因为时间而快将她忘记,这回倒好,她竟然又回来了。 “你之前不是说……她结婚了吗?” “离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她肯定会来找我。”乔理苦笑两声,“可我不想见她。” “你不爱她了吗?” 乔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聂筝:“你觉得呢?” “这事我怎么知道啊……” 乔理没再回答,他抄起勺子为聂筝盛了一碗汤:“山上寒气太重,你多喝点热的。” 聂筝接过汤尝了一口,一股暖意顺着喉咙流淌进胃,舒服极了。 “这个是什么汤?一会我想打包给我哥带一份回去。” “你真是……” 乔理无奈,心中有些吃味,咬着牙对聂筝说:“今天你买单。” 虽然是这么说,可最后还是乔理先将账给结了。 聂筝拎着汤回家,一进门便见着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崇渐知。她以为对方正在工作,就没敢发出什么声音,拎着汤刚要往厨房走,竟被崇渐知给拦住了。 “还知道回来?” 聂筝心想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阴阳怪气的。 “嗯,回来了。” “和乔理约会的开心吗?” “……还行。” 崇渐知一听,直接炸了毛。他说出约会这两个字,本意是想要聂筝反驳自己,可聂筝跟他根本不在一个脑回路上,聂筝意识到崇渐知是在生气,想着对方今天为救自己以身犯险,折腾这么一遭,情绪不好也是正常,自己是该顺着他些,让他消消火。 “那个哥……我给你带了乳鸽汤,很养胃的,你尝一尝。” 聂筝小心翼翼为崇渐知盛了一碗,却见崇渐知根本不为所动,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盯得聂筝一个激灵。 这是想要我喂你? 聂筝舀起一勺汤,凑到崇渐知嘴边:“哥你尝尝。” 乳鸽浓郁的香气钻进鼻间,崇渐知想起曾在乔家家宴上见乔理在席间特意点的一盅汤品,就是乳鸽汤。 “我不喝。” “你尝尝,真的很好喝的——” 崇渐知气得够呛,直接大手一挥,将那碗汤打落在了地上。 画面一下宛若静止,两人都没有动。聂筝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沉默了半晌,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蹲在地上捡起已经碎裂的汤碗碎片,又重新将地板擦干净。 “哥,你别生气,如果你不喜欢喝乳鸽汤的话,我给你炖别的汤喝好不好?你想喝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 “不用了筝筝,你都累了一天,赶快回去休息,我已经给你哥煲好了汤,就在厨房里做着呢。” 乔星站在二楼的楼梯扶手前,刚刚崇渐知和聂筝之间发生的一切,她通通都看见了。乔星不懂,为什么对所有人都能够礼待有加的崇渐知只对聂筝这样恶劣。 是因为她在崇渐知心里最与众不同吗? 有时候太想要靠近,反而会推开对方。 人就是这么口是心非。 “那就麻烦乔小姐了。” “你太客气了筝筝,我是你哥的未婚妻,其实你该叫我嫂子的。” “有些太早了。等你和我哥结婚之后我再改口也不迟。” “好啊,估计你很快就要改口了呢。” 聂筝抬头,看着乔星笑吟吟的模样,竟好像一下回到了四年之前。 “你回屋。” 此时崇渐知开了口, 聂筝才终于收回目光,她转身朝房间走去,听乔星还在她身后问:“筝筝,我的婚礼你能来当我的伴娘吗?” 聂筝没有回话,已经将卧室的门打开,可乔星还在身后不依不饶地问,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含糊地回了个嗯,只想将她尽快应付过去。 房间内一片漆黑,聂筝没有开灯,心里是空落落的难受,她从床头柜里摸出安魂香点上,或许是因为她本来就有些困倦,再闻见那香,脑袋就更昏沉。倒在床上就陷入了了深度睡眠之中。 她做梦了。 这梦说不上是多糟糕,但也不算好。 梦里有人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掼着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她睡衣被扯得乱七八糟,胸口是一片的滚烫。 那人紧紧压在她身上,吻铺天盖地落下,她要躲,可对方却霸道地钳住她的下巴,在一片混乱之中,她碰着什么冰冷的东西,像是眼镜,聂筝抬手去摸那人的脸,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混乱之中,她睁开眼睛,撞上那人的眼睛,忽然觉得心脏痛了一下,那人的眼底尽是克制的欲望,还有几乎能将自己燃尽的深情。 她的指腹流连在对方的脸上,长颈上,似要将对方的心火彻底点燃似的。 她被男人如婴儿那般抱起,姿态尽是难忍。 聂筝忍不住弓腰,长发在半空中扬起一道弧度,纤细的手握紧身旁已经被抓得乱七八糟的床单。 她蜷缩在床角,享受着攀上巅峰后的一抹余韵,身下好像被什么硌着,该是还是那副眼镜。 第64章 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聂筝猛地拉开被子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睡衣还好好穿在身上。 果然是在做梦,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揉揉脑袋,只觉得昏昏沉沉,昨晚的梦境实在太过清晰,可让她再回忆些什么具象的细节,她又通通想不起来了。 出门吃早餐时,聂筝见着正在客厅低头看报表的崇渐知,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些心虚。 “哥,早上好,” 崇渐知依旧很冷淡,没有什么回应。他抬头的一瞬间,让聂筝愣了愣。 “哥……你之前不是一直戴的那副金丝框的眼镜吗?怎么忽然换了?” “那副坏了。”崇渐知抬眸,脸上表情波澜不惊的,倒将聂筝看得有些心虚,“你有事?” “……没事。” 崇渐知皱了皱眉,又重新低头看起了报表。聂筝有些懊恼,她几乎已经确认昨晚是个梦了,可见到他的瞬间,她又觉得不是梦。 心中几番纠结,聂筝还是没有问出口,看了看时间,她立马加快动作,上班又要迟到了。 “richard车在楼下。” “我坐地铁……” “别废话。” 这几句话似曾相识,聂筝总觉得她之前好像和崇渐知发生过这样的对话,可她来不及再细想,看他已经准备出门,也跟在他身后下了楼。 车上,两人谁也没先开口,聂筝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酝酿半天说:“胃还难受吗?” 崇渐知先是没回答,过了一会,就当她以为他不会再搭理自己的时候,却听他“嗯”了一声。 那声“嗯”有些意味不明,不知道他是难受还是不难受。 “一会在地铁口那把我放下就好。” 崇渐知放在膝盖上的手捏成了个拳头:“richard,直接到公司门口。” “不用了,剩下两百米我自己走过去就好——” 崇渐知头都没抬,richard知道他的意思,也就没听聂筝的,一直将车开到公司门口,停车后聂筝透过车窗左顾右盼,观察了半天,终于看准时机,她立即拉开车门下车,一套动作极其丝滑,看得richard都一愣。 半晌,后座的崇渐知忽然开了口:“她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 这话把richard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崇大总裁语气中竟然还带着丁点的委屈。 “崇总,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聂筝小姐怕公司的人看见你们俩的关系,对她特殊对待呢?” “不用你说,我知道。” “……好的崇总。” 另一头,聂筝刚到公司就被通知去公司的大会议室准备开会。 “听说了吗?好像是要处理实习生拉练走丢的事,这事闹得可不小,连大老板都惊动了呢。” “这个聂筝不简单,我听说当时崇总的特助都出动了……” 听见周围同事不断小声得到议论,rose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原本,她根本没将聂筝放在眼里。 上次崇渐知到部门与理星的乔理发生那一番冲突,让rose确定崇渐知和乔理关系肯定不好。作为乔理女朋友的聂筝,在徴越自然也没什么好果子吃,rose笃定聂筝肯定过不了实习期,所以才一直这么肆无忌惮地联合别人欺负聂筝。 可她刚刚得知,聂筝出事的那天,崇总的特助richard竟然都赶到了拉练营地,这一定是经过崇总授意的…… 来不及再想,所有实习生和部门的主管已经纷纷赶到大会议室。 有人准备看热闹,有人却提心吊胆,还有人一头雾水。 一头雾水的便是聂筝。 她不知道这次的会目的究竟是什么。按理说,实习生拉练出了事,领导向负责人问责,再一层一层向下传达惩罚措施,这流程不过是抄送个邮件的事,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此时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所有人都在猜测这次主持会议的到底是谁,甚至有人猜测是richard。 可他们都猜错了,推门进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崇渐知。 所有实习生没有不认识崇渐知的,当他进来时,先是连绵不绝的议论,接下来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rose已经开始胆颤,她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聂筝,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严重。 “这次实习生拉练出了些问题,作为你们负责人的jack已经引咎辞职,在徒步中突遇暴雨虽是意外,但作为徴越的总裁,我还是要和你们道个歉。” 崇渐知语气诚恳,在道歉时竟丝毫没有总裁的架子,这一番举动让实习生都有些震惊。 “在徒步的过程中,研发部门的实习生聂筝,因为被同组的队友排挤孤立,被迫离开队伍,一个人在黄泥山迷了路,遭遇险境,险些危及生命。” 听见危及生命这几个字的时候,聂筝直接冒出了一身冷汗。她什么时候危及生命了?崇渐知这么说简直太夸张…… “当日和聂筝一个团队的实习生,麻烦你们举一下手,让我看一下。” 崇渐知语气很平静,连表情都没有丝毫改变,可却莫名让人感到胆寒。 开始的时候,实习生因为恐惧,只是彼此看看,不敢举手。 等了几秒,崇渐知脸色微变:“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这一次,实习生才终于陆续地举了手。 “你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抛弃队友,孤立队友,搞小团体,这都是徴越教你们的?” “崇总,是聂筝自己不合群,她想自己走小路,第一个到达营地,我们劝不住她,才和她分开的。” 听rose信口胡诌,崇渐知没忍住笑了。 “所以你们就把她的背包给拿走了?还是说是她自己把背包给你们的?” 话至此处,rose还不死心,她继续争辩:“拿走聂筝背包的是小微,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任小微,你被开除了。”崇渐知头都没抬,便出口了这个决定,“你现在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最后导致你失去工作的。” 此刻小微已经脸色煞白,她忽然起身,指着对面的rose大喊道:“就是你,你非要搞聂筝,你说她是关系户,让我们所有人都孤立她!你还说,还说她在部门,以后会把所有实习生的好处都抢走——” “你胡说!” 第65章 聂筝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rose是,你也被开除了。”随即,崇渐知轻轻磕了磕桌子,对已经一身冷汗的研发部主管投去一个目光:“管好你的人,再有下次,你也一起滚蛋。” 此刻会议室的氛围已经冷至冰点,与此事无关的人, 都在偷偷瞥向聂筝,带着探究的、好奇的目光。 “徴越是一个团队,我不允许在我的公司里,员工心术不正,勾心斗角。如果再有这样的事,一律开除处理。” 会议结束,崇渐知率先离开了会议室,走前,他还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聂筝一眼,直把她盯得头皮发麻。 而那些侥幸躲过被开除处分的实习生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劫后余生,这几位都到聂筝桌前争相和她道起歉来。 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的聂筝,rose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冲上前掐她的脖子。 “聂筝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留下这句话,rose抱着文件箱离开了当初她拼命想要进入的徴越。 周末,聂筝早早便准备出门,门口又和崇渐知遇上,他和乔星一起,正准备送她去理星。 两人见面,崇渐知先开口问:“加班还是约会?” 聂筝无奈:“不是加班。” “和谁约会?乔理?” “和白朝朝。” 崇渐知吃瘪,咳嗽两声,抬腿就要走,又被聂筝从身后叫住:“外面下雨了,带把伞。” “richard准备好了。” 她有些尴尬,自己竟然忘了崇渐知还有这么个万能的助理来着。 距离白勇出庭的时间越来越近,白朝朝将能借的亲戚都已经借遍,可却只是九牛一毛,白勇坐牢几乎已经板上钉钉。 聂筝抵达时,见白朝朝已经到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聂筝觉得白朝朝背影分外孤独。她从身后拍了拍白朝朝肩膀,对方回头,竟挂着满脸的泪痕。 “朝朝你怎么了啊?” 白朝朝摇头,眼泪却不停往下流,止不住似的。 “还没有开庭呢……结果咱们还不知道,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白朝朝仍然摇头,她觉察出事情不对:“发生什么了?又出了什么事?” “我爸爸……”白朝朝此刻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爸爸生病了……” “生病?严重吗?” “我爸爸得了癌症。” 聂筝愣住了,她反应了好半天,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 白勇得了癌症。 “原本我以为事情已经够糟了……没想到原来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在前面等着我。我爸爸在公司出事之前就和我们说过,他身体不太舒服,可我们都不当回事啊,它又爱抽烟又爱喝酒,身体小毛病一大堆,可总归不会出什么大事的,那可是我爸爸……他怎么会得癌症呢?” “已经确认了吗?病情发展到了什么阶段?你先别哭,明天带叔叔再去权威医院看一看,确定一个好的治疗方案,让叔叔积极配合治疗,会没事——” “没用的聂筝。我爸爸是胰腺癌中晚期,医生说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而且很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聂筝沉默了。她不知道此刻还能再说些什么话来安慰眼前的人。 “筝筝,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心里乱七八糟的。”白朝朝表情有些迷茫,“以前觉得我爸爸是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哪怕他公司出了事,也不过就是做几年牢,出来之后,我们还是一家人,可在这个节骨眼他竟然生病了……医生说他会死,可我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我爸爸死了的话,我怎么办呢?” “朝朝你冷静一下,明天我请假,和你带叔叔再去别的医院看一下,湛州的第一医院肿瘤科全国都很有名的,我们去那边再看一看,万一有办法呢。” 白朝朝心中已经苦不堪言,最怕的是别人给了自己希望,可那希望又破灭。 “打起精神,我陪着你呢。” 翌日,她和白朝朝带着白勇去了湛州,找的是最权威的专家看诊,医生看了片子之后,只说了三个字:“能手术。” “手术能做,但病人现在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基础病又不少,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你们家属如果想要搏一把的话,就要做好所有心理准备。” 白朝朝迟迟没有说话,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袖子,不断拽着袖子上那根不知从哪跑出来的线头,像是陷入沉思,又像是在逃避,无法面对现实。 “事到如今,你们如果实在没法做这个决定的话,就询问一下病人的意见,看他是怎么想的。” 白朝朝没再瞒白勇,将病情通通告诉了他,向来乐观坚强的父亲沉默了很久,最后用喑哑的声音说了一句:“手术我不做了。” “爸,你不能放弃自己,你要是不治了,我就要没爸了,你不能不要我啊……” 白朝朝哭得话都说不清楚,只是拽着白勇的胳膊不撒手。 在一旁的聂筝看出了白勇的难言之隐,白勇眼中分明还有希望,只是—— “白叔叔,钱的问题你不用操心,这个手术花不了多少钱的,我和朝朝能解决,你只需要安心治疗就好。朝朝刚毕业,要是没了你,她以后得多难啊。” “没了我,才是没了累赘——” “爸!” 聂筝拉住白朝朝,冲她摇了摇头。 两人将白勇送回了家,聂筝看白朝朝那张惨白的小脸,一时心疼不已,拉着她出去吃饭,可两人刚一下楼,竟碰上了个最不想见着的人。 高寒宇从看守所被放了出来,不知道从哪得知了白朝朝的新住处,正在楼下守株待兔呢。 老远见着那个混蛋,聂筝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赶忙拉着白朝朝往回走,可渣男却发现了她们俩,一声“婊子”整个街道的人都快要听见。 高寒宇从身后一把拽住了白朝朝的衣服,力气大得吓人,身旁的聂筝也被他那股力道拽的一个趔趄,整个人朝后倒去。 “你这个疯子,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这话是白朝朝说的,可她一说完却彻底惹怒了高寒宇,这个没有理智的男人此时只想要弄死白朝朝。他一把掐住白朝朝的脖子,狰狞的表情让路人根本不敢多看一眼,更别提上去帮忙了。 “你松手!” 聂筝拼命去拽高寒宇的胳膊,可无奈只是蜉蝣撼树,她的力气太小,根本不是高寒宇的对手。 眼见着白朝朝已经被掐得翻起白眼,她都准备捡起地上趁手的东西去砸高寒宇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大吼:“躲开!” 第64章 她是我……女朋友! 聂筝下意识闪身,紧接着一个飞脚就踹了上来。 那一脚速度实在太快,聂筝甚至都没看清楚这位见义勇为的英雄是谁。 直到那人将高寒宇彻底制服,把渣男摁在地上摩擦,聂筝才终于看清,救了白朝朝的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娄梵。 “怎么着,你们几个在这演电视剧呢啊?”娄梵还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 “这时候你能不能别开玩笑了。”聂筝有些无奈。 “那要不是电视剧的话……”娄梵忽然变了脸色,抬手便给了高寒宇一拳,“打女人?你挺有本事啊?” “她是我……女朋友!” “她是你妈你也不能这么干!” 娄梵像是不解气,又抬手给了高寒宇几拳。 “别打了,别打了!” 娄梵像是没听见,直把人打到快要晕厥,才回身叫了一声助理:“来处理一下。” 交代完助理,娄梵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用劲太大,手都有些破皮,他不甚在意的往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衬衫上蹭了蹭,低头又给白朝朝抹了抹眼泪。 “怎么着?之前见面的时候不是张牙舞爪的么?现在怎么蔫了?” “你别说风凉话了行不行?” 娄梵撇了撇嘴,问:“怎么个事?” “和你无关。” 白朝朝捂住自己的脖子,拉着聂筝就准备要走。 “白朝朝,刚才可是我帮你把人给赶走了,你就不念我个好?” 白朝朝此刻情绪已经快到顶点,她转身到娄梵面前,朝对方鞠了个躬,又回头问聂筝:“他叫什么来着?” “娄梵——” “娄先生,刚刚多谢你了。” 说完,白朝朝便拉着聂筝头也不回地走了。 “嚯……真能气人,连我叫什么都忘了。” 娄梵望着白朝朝的背影,无奈地嘟囔道。 抵达餐厅,白朝朝望着价格不菲的菜单,表情十分犹豫。 “筝筝,要不咱们换一家。” “别啊,就吃这家,我刚发了实习工资,请你一顿饭,小case。” “谢谢你啊筝筝,我家出了事之后,大家见着我恨不得都躲着走,只有你不嫌弃我……” “你当时不也没嫌弃我么?对了,叔叔的手术费用,我会帮你一块想办法的,你千万别着急,大不了我问我哥借嘛。” “别了,我们家已经欠你哥太多了。” “行行行,总之你别自己一个人扛就行。” “对了筝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刚通过面试了,一家房地产公司,我做销售,一套房子提千分之三呢。” “朝朝……你大学学的可是服装设计,你不是想当设计师的么?” “现在这个情况,当然是帮我爸还钱要紧。设计师都要从助理做起,工资太低了……根本负担不起我们一家的开销。” “你说的有道理,等事情过去,你再做自己想做的工作也不迟!” “对啊,而且我进的可是大公司呢,恒古你知道吗?宁江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公司。” “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聂筝总觉得这公司在哪听过,恒古……这不是娄梵家的公司? 这真是冤家路窄……聂筝考虑半天,还是决定不要将这事告诉白朝朝了。毕竟房产销售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公司的人大boss。 上菜后,白朝朝是真的饿了,吃起饭来完全没了形象,聂筝看她这样子,心里怪心疼的,又偷偷给她点了两个菜,让她带回去给白勇和她母亲吃。 “白朝朝,我们家里现在这么困难,你竟然在这吃香的喝辣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一声痛斥打破平静,白朝朝身形一颤,抬头一看,果然是她妈妈。 白朝朝母亲出门逛街,无意当中见着了白朝朝竟和聂筝在餐厅里吃饭,想到自己还要买菜回家做饭吃,连日里积攒的委屈和愤怒终于喷涌而出,她不顾一切冲进餐厅,那瞬间,像是将自己的所有不兴,全部归咎于了自己的女儿。 “妈,有事回家说,别在这丢人了行不行?” “你现在嫌我丢人了?谁把你生出来的?”白朝朝母亲叉着腰一副要大吵一架的架势,“要不是你把你爸留下的三百万给了那个姓崇的杂碎,咱们家至于这么惨吗?” “那个阿姨……”聂筝本来想着不要掺和人家的家事,可白朝朝母亲属实太过分,直接骂到了崇渐知头上,“崇渐知也是公事公办罢了……您这样骂他,不合适?” “你是……聂筝?” 白朝朝母亲这才认出,眼前的人是崇渐知的妹妹,也是自己女儿最好的朋友。 “阿姨,我和朝朝已经吃完了,还给您和叔叔打包了两个菜,朝朝说您最爱吃鱼,这家餐厅的清蒸鲈鱼不错,到时候您尝尝……” “甭跟我假惺惺的了,你们崇家这么有钱,你和我们朝朝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们朝朝之前帮了你多少?你是一点旧情都不念啊,狼心狗肺!” “妈!你在说什么啊!” “算了算了。” 聂筝拉住白朝朝:“先走,别在这里吵了。” 此刻餐厅的其他客人已经开始注意到了这边,为免影响别人,她赶紧拉住白朝朝,想要先从餐厅出去。 然而,白朝朝母亲却越说越激动,感受到了周围人的目光后,她反而更加兴奋,低头扫了一眼餐桌,直接抄起桌旁的热水壶,就要往聂筝身上扬。 幸亏聂筝反应及时,赶忙朝后躲了一下,大半壶的水都撒到地上,可还是有几滴落到了聂筝用来遮挡的手背。 水壶里的水才刚烧开,还是热的,落在手上是火辣辣的疼,聂筝低头一看,手背已经红了大片。 “阿姨,您闹也闹了,泼也泼了,该走了?再不走,餐厅的保安会把您请出去,也不体面?” 气撒了大半,白朝朝母亲终于找回些许理智,甚至临走之前还拎上了聂筝打包的两道菜。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白朝朝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一个劲的和聂筝道歉。 “对不起筝筝,我真的没想到……” “没事啊,人之常情。” 聂筝捂住手,并没有让白朝朝见到自己的伤口,一直到家,原本只是微微刺痛的手竟然开始变得火辣辣的疼。 一看,手臂竟起了水泡。 聂筝无奈,只能去厨房找冰块来敷。冰箱里的冰块像是被冻了很长时间,和冰格粘在一起,很难取下来,聂筝自己捣鼓了半天,好不容易将冰块弄出来,竟见崇渐知进了厨房。 两人目光对上,都有些发愣。 第65章 “疼不疼?” “哥……你怎么来厨房了?” “那你怎么来了?” 聂筝下意识将手藏在了身后:“我饿了,来厨房找点吃的。” 崇渐知敏锐发现了聂筝刚刚的动作,他并不相信她的话,往前走几步,把她一直藏在身后的胳膊给拽了出来。 看着她有些红肿的手,崇渐知细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没事,不小心烫着了。” “你多大了?” “二十二……” 聂筝规规矩矩的回答让一向冷静的崇渐知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拿过聂筝手中的冰块,转身朝门口走去。 “哥,你干嘛?” 崇渐知坐在沙发,眼睛一直盯着她手背上微红的伤口,其实那伤并不算严重,但被他见着了,就总觉得她会很疼很疼。 将那股心疼掩盖住,他对聂筝命令了句:“过来。” 聂筝将手背了过去,先没动。 于是崇渐知又对着她说了一声“过来”。 包裹着冰块的毛巾因为温度的骤升已经融化了些许,顺着崇渐知的指节滴落,她不知怎么,目光就被吸引了去,见那水顺着崇渐知手臂蜿蜒流下,最后氤在他灰黑色的居家服上,消失不见了。 她像是被蛊惑似的,盯着崇渐知骨骼分明的手,朝他步步走过去,最后坐在他的右侧,被拉住手腕的时候,她也没挣扎,崇渐知低头,额前簇簇碎发落下,挡住他的大半张脸,聂筝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无比的熟悉,却又陌生。 握住聂筝的手,崇渐知像是试探似的,用指尖碰了碰手背上那片红肿的伤处,聂筝感应到疼痛,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崇渐知使着力气,不让她缩手,冰块贴在伤口上,是一阵钝滞的触感,果然没那么疼了。 “疼不疼?” 崇渐知手上动作很是轻柔,却依旧怕将她给弄疼了。 其实并不疼,但她不知是怎么的,竟违心地点了点头:“疼,一点点疼。”她说。 “活该。” 崇渐知将话说得生硬,另一只手却往兜里摸索半天,最后掏出一块糖来,塞到她手里。糖纸是大红的颜色,很喜庆,应该是块喜糖。 “客户结婚送的。” 聂筝望着掌心的糖果,心想这是什么稀罕玩意吗?不是的。可崇渐知为什么又将这东西揣到兜里,拿给自己呢? 想到这时,她心动了动。手上动作没停,搓了两下糖纸,没打开,便就作罢了。崇渐知见着,像不经意似地拿过那颗糖,替聂筝将包装纸打开了。 见崇渐知这动作,聂筝心又动了动。这种感觉令她感到困惑,她困惑为什么在面对崇渐知,面对这个名义上的兄长时,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感觉,这感觉分明是……不对的。想及此处,她又生出些许的愧疚,这愧疚不是对别人,而是对哥哥名义上的未婚妻,乔星。 时间慢慢过去,冰敷后,崇渐知仍然坐在客厅没有回去,没过一会儿,乔星回来了。她开门见到兄妹两人,显然有点愣住,原本平静的情绪又泛起涟漪。 可她还是挤出个笑脸,问两人在干什么。 崇渐知没有回答,聂筝也没有说话。 两人默契的沉默,让乔星显得如此多余,她勉强挤出个笑来,将厨房刚刚烧开的水端来,茶几上摆着茶具,是她刚刚添置的。将滚热的水倒进茶壶,她坐在聂筝旁边,再没了想走的意思。 “我让richard新买的铁观音,正好都你们都在,一起尝尝。” 聂筝并不想喝茶,她手上还火辣辣的疼。 其实根本没有人想要喝茶,乔星也不过是想要一个能够留下来的借口罢了。 半晌后,茶泡好了。 乔星张罗着为聂筝倒茶,那茶杯就在她手旁,乔星手腕一斜,茶壶的壶嘴就歪了几分,原本顺着茶杯沿向下的水流一下就流到了聂筝的手上。 或许真的不是故意,乔星啊了一声,又将壶嘴歪了几分,动作太大,茶水流出些许,竟撒在了她的虎口。 聂筝被茶水溅到手背,虽然有些疼却没怎么吭声,反倒是乔星,“啊”地一声叫得让人一个激灵。 “渐知,我真是太笨了,倒个水都能被烫着……” 乔星又在撒娇,她仰头看着崇渐知,将自己有些微微发红的手往他面前送着。 他没讲话,目光越过乔星的手,却落在了聂筝的手上。 “疼吗?” “疼呀,疼死了。”乔星自顾自地回答。 崇渐知皱眉,目光从聂筝的手,落到她表情寡淡的脸上。 她不会说疼,也不示弱,这更让他觉得难受。 “让richard带你去医院。” 正说这话时,门铃响了。 是richard,他是为了给崇渐知送文件而来。除了文件,他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他将东西递给崇渐知,对方接过的同时,朝乔星扬了扬下巴。 “你送乔星去一趟医院。”崇渐知翻看着文件,没怎么抬头。 “我和richard去医院,看完医生,你来接我吗?”乔星讲话时带着明显的撒娇意味,“渐知,最近天气不好,我腰上留下的旧伤也总泛着疼,车祸之后像是落下了病根,晚上也很难睡着。” 崇渐知像是有一股气憋在胸口,总觉得闷,他心中冷漠,嘴上却回答:“我一会有视频会议。如果提前结束,我就过去。” richard带乔星离开了。 离开之前,乔星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聂筝一眼,那眼神中满是胜利者的姿态,像是在自己和聂筝中间,崇渐知还是选择了自己。 可她根本不知道,那不过是假象罢了。 乔星走后,聂筝自觉起身,对崇渐知道:“哥,那我先回房间了。” “等一下。” 崇渐知拦住聂筝,从茶几拿起richard刚刚带来的袋子,聂筝这才发现,袋子里装着的竟是治疗烫伤的药膏。 “过来。” 崇渐知拉过聂筝的手,将药膏涂抹在她手上的手背上。新伤旧伤叠在一块,让聂筝的手看起来属实有些狼狈,崇渐知动作不自觉地变得轻柔,抹两下药,又要抬头看一眼聂筝,看她脸上表情有没有变,自己是不是将她弄疼了。 “……哥。” 崇渐知抬头,一言不发望着聂筝。 “谢谢你啊。” 第66章 两人之间少有的温情时刻 那是两人之间少有的温情时刻。 聂筝看着对方的脸,仿佛雕刻一般的五官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挪不开眼睛,心跳又快了几分。 而那一声感谢,听得崇渐知心里怪不是滋味,他撒开了聂筝的手,没有回应她那句真心的感谢。 因为那感谢他并不需要,一点也不需要。 白勇与徵越的官司在月底终于判了。 白勇获刑三年,因为罹患癌症,允许保外就医。 关于白勇的治疗方案医生已经制定出来,凑到手术费就能安排手术。手术时间自然是越早越好,但白朝朝家里已经一穷二白,要拿出十几万的手术费,对于白朝朝目前的情况来说,几乎是天方夜谭。 能借的亲戚都已经借遍,白勇树倒猢狲散,原本想要沾他们家光的都开始避而远之,白朝朝不怨他们,只怪自己没有能力。 手术日期定在下月中旬,可白勇病情却突然恶化,聂筝在公司加班,白朝朝几个电话打来,她都没有接到。 “你现在去缴费,我和苏院长说好,周末就能做。” “……好,我想办法筹钱。” 站在病房外,白朝朝一筹莫展,母亲那头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接通便是要钱,她情绪几乎已经到崩溃边缘,对着电话质问母亲:“你到底还想不想要这个家了?我爸爸住院之后你来看过他吗?” 母亲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我不要家,我要钱!钱都没了,要这个家有什么用?” “钱钱钱就知道钱!我没有钱!你别再打电话过来了!” 白朝朝挂掉电话,喘着粗气,蹲在医院的走廊里,这些天来,她一直在忍着不让自己垮掉,可所有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在接过母亲电话之后,她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白朝朝?” 一声呼唤将白朝朝重新唤回现实,她抬头一看,竟然是娄梵。 不想与娄梵纠缠,白朝朝起身就要走,对方却似乎来了兴趣,从身后一把将她拽住:“怎么见我跟见了鬼似的?我没惹你?” “好狗不挡道。” 白朝朝本就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他还偏要往枪口上撞。 “有话好好说,骂人算是怎么回事?”娄梵没有生气,而是继续问,“在医院里哭成这样,你不会是确诊什么绝症了?”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又唤起白朝朝的伤心事,她狠狠瞪了娄梵一眼,见对方还不撒手,低头就照着他的胳膊咬了一口。 “哎呦!” “疼吗?以后少嘴贱!” 这一口力度属实不轻,娄梵一撩袖子,果然是一排清晰的牙龈,不过他依旧没有生气,心里还挺乐呵,觉得以前的那个白朝朝又回来了。 “你要是有事可和我说,我能帮的都帮你。” “我认识你吗?” 撂下这句话,白朝朝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娄梵一个人望着她的背影一阵出神。 晚上,聂筝终于下班,见着白朝朝一串的未接来电吓了一跳,赶忙回电话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白朝朝一如既往的大嗓门时,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筝筝,太谢谢你了!” 聂筝一头雾水:“你谢我干嘛?” “是你把我爸爸的手术费交上的?” “你在说什么啊朝朝?”白朝朝一句话让聂筝更加糊涂起来,“我的确是想把我哥之前打给我的,给我读书的学费和生活费取出来给你,但是因为那卡太长时间没用,银行限制转账交易,我还打算周末去一趟银行呢……” “可我刚才去医院缴费处,他们说有人替我爸爸缴纳了手术的费用,一共交了二十万!” “不会是你爸爸之前的朋友,或者你们家的亲戚什么的?” “不可能,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朋友亲戚见着我们恨不得都绕道走,怎么可能会好心借我们钱?” “要不你去医院查一下,应该有转账人的账号。” “嗯……” 挂断电话,白朝朝重新回到一楼找到医院的工作人员,拜托对方给自己查一下缴纳费用的银行账号。 “不用查了,刚刚忘记告诉你,转账的人留下了个电话号码,让你有空的时候就打给他。” 拿到电话号码,白朝朝更是一脸的懵,她并不认识这个电话号码,小心翼翼地将电话打过去,过了半天,那头终于有人接通。 白朝朝礼貌地问道:“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白朝朝,不认识我的声音了?” 白朝朝心中一惊,觉得这声音耳熟,却又不敢确认,只能试探低问:“……娄梵?” “bgo!答对!” 白朝朝一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她甚至觉得,这是娄梵为了捉弄自己搞出来的一个恶作剧。 “你想干嘛?你为什么要帮我?有钱没地方花了?” “……说话果然还是这么冲。我有钱,但可不是没地方花,帮你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二十万,买你个微信。怎么样,你不亏??” 白朝朝傻了眼,愣了半天,大脑是一片空白。她知道娄梵有钱,可二十万买她个微信,这种事情未免有些太……荒谬了。 “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泡我?”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这沉默让人有些难耐,白朝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等着娄梵的回复呢。 “你想太多了。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没听出来?”娄梵又变成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就是看你遇到了困难,毕竟是旧相识,顺手帮一把罢了。” “我们不熟……” “你就当我是学雷锋做好事不行么。我电话号码就是我微信号,你加上,商量一下之后还钱的事。” 娄梵这么说完,白朝朝虽然依旧觉得离谱,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了。她答应下来,加上了对方的微信,对方像是一直在手机旁边等着似的,她刚发送好友验证过去,娄梵就同意了。 随即一个表情包发过来,白朝朝没回复,而是点进对方主页,想着给娄梵加个备注。 雷锋?不太对劲。白朝朝思前想后,写下了“债主”两个字。 第67章 聂筝,我知道你想什么呢 白勇手术日期已经确定,就在周末,期间聂筝去医院看望白勇,却在走廊里遇见正准备离开的娄梵。 “娄大总裁最近怎么总往医院跑?工作不忙了还是和女朋友分手了?” 聂筝一句话说得阴阳怪气。娄梵听出她是意有所指,不过他倒是没生气,脸上还笑呵呵的,轻飘飘回道:“我是给白朝朝送温暖来了。” “娄大总裁这么闲?到处给人送温暖?” “聂筝,我知道你想什么呢,但我就是看白朝朝挺可怜的,想帮帮她罢了。” 这句话说得无懈可击,让聂筝也不能再去质问些什么:“你最好是。白朝朝现在家里情况这么糟糕,你要是想趁人之危,我就告诉我哥去!” “没那么严重。”娄梵绕开了话题,“你去不去公司,我正好要去找老崇,直接把你送过去。” 的车不坐白不坐,聂筝没再拒绝。 到了公司,她发现周围原本空荡荡的工位竟然多了不少的东西。 “来新实习生了?” “上回把rose和小微开除之后,咱们部门人手不够,当然得再招啊。” 话音刚落,聂筝就见从主管办公室出来了两个人,转身的瞬间,让聂筝直接愣在了原地。 新来的实习生竟然是聂筝的老熟人,大学里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班长洪岩,相比于大学时期,他身材消瘦了不少,甚至都有些认不出了。 两人目光接上,洪岩望向聂筝的眼神却并不惊讶,反而是有些了然的意味在其中。 他是知道聂筝毕业到徴越工作的。 洪岩朝她打了个招呼,两人许久未见,他有些拘谨:“再见到你真好,聂筝。” “班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我怕你嫌弃我嘛,就减了肥,怎么样?我这样你还喜欢吗?” “胖和瘦都无所谓,健康最重要。”聂筝已经听出班长话里隐含的情愫,她不动身改色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来宁江的?我记得你不是已经通过湛州一家公司的面试了吗?而且……” “是通过了,你不也通过了吗?可最后还是回了宁江。” “因为我家在宁江啊。” 洪岩有些腼腆地朝聂筝笑了笑:“因为你在宁江啊。” 这话太过暧昧,让聂筝消化了好半天,她干巴巴地笑了笑:“班长你别开玩笑了。” “下班有时间吗?我请你吃个饭。” “今天下班我有事,要不改天。” 其实聂筝没有事,她只不过是不想再让班长产生误会,最后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那你哪天没事?我等你。” 看来这顿饭是不吃不行了,她尴尬地笑了笑:“还是今晚吃。” 到了下班时间,聂筝习惯性地坐地铁,洪岩却将她拦住,说自己有车,更方便一些。 聂筝跟着他去了底下车库,这该死的巧合,竟碰见了richard。 当着洪岩的面,聂筝只好装作一副不认识richard的样子,而对方根本没理解她的意思,或许是见着她身边跟着个陌生男人,richard又替自家老板操心起来,原本都上了车,又从车上下来,隔着几米的距离将聂筝给叫住了。 “聂筝,你要去哪?” “和同事吃个饭……” 此时洪岩也嗅出些危险的气息,开了口问道:“这位是?” “也是公司同事。” 一个“也是”让洪岩更加不悦,他皮笑肉不笑地对richard点了点头,拉着聂筝就要走。 “班长,你松开我,我自己能走。” 听见聂筝叫那人班长,richard终于有些印象了,在湛州的时候,他曾和这位班长有过几次照面,因为都在暗处,对方自然不认识自己。 但记忆中的这个班长,要比现在胖上不少,几个月没见,他怎么一下子这么瘦了? 另一头,洪岩带着聂筝去了一家他精心寻找的餐厅,路上,他试探地问聂筝:“刚刚那个人真的是同事吗?我怎么没在部门见过他呢?” “徴越这么大,也不只研发部一个部门啊,你刚来,没见过他也正常。” “我记得你不怎么爱社交的,怎么到了徴越,别的部门的人都认识了?看他长得一表人才的,你们俩不会有什么别的关系?” 面对洪岩这种无厘头的猜测,她很不舒服,也有些无奈,不想和对方多费口舌,只道:“这是我的隐私。” 聂筝已经把话说得很明显了,可洪岩却依旧像是听不懂似的,他话锋一转:“聂筝,我是为你来的宁江,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莫名其妙被扣上了帽子,她更觉得别扭,内心叫苦不迭。在大学的时候洪岩就对她照顾有加,但聂筝自问是个有分寸感的人,与他从没有过超过同学关系之外的相处,可洪岩却将这分寸感当做了聂筝的不好意思,将自己的拒绝当成了欲拒还迎…… “我吃好了。”她起身,“账我刚刚已经结过了,明天还得上班,我就先走了。” “你就跟我这么见外吗?” 洪岩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没有啊,你想多了班长。”聂筝拿起椅子上的包,“我家挺近的,走着就到了,明天见。” 望着聂筝远去的背影,洪岩目光从刚刚的柔和变得阴翳,他偷偷跟在了她身后,与她保持几米的距离,不远不近。直跟着聂筝走到小区门口,他还想要再进,可小区安保却将他拦住。站在小区门外,洪岩只扫几眼,发现从这小区出入的车子至少都是百万起步,他心里的怒意越发浓郁,心想聂筝在回宁江这段期间一定是傍上了什么金主,在学校的时候明明那么困难,怎么回到宁江就住进了这么高档的小区? “贱人!你等着。” 撂下这句话,洪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刚回到家,聂筝见崇渐知在客厅坐着,没拿电脑,也没拿文件,就只是干巴巴地坐着,不像在工作,倒像是在等人。 “哥,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 他抬头,又是那种隐忍的表情,他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些:“你知道这么晚了,才想着要回家?” 聂筝不明就里:“和同事吃了个饭。” “是同事还是旧相识?” 第68章 聂筝,做人要凭良心的 看他的表情,还有质问的语气,聂筝心里一下了然,她知道肯定是richard这个“负责任”的特助把他在地下车库碰到自己的事和崇渐知说了。 崇渐知这人,还真是专制到可怕…… 聂筝心中坦荡,便如实讲了:“大学时期的班长来我们部门实习,我们一起吃了个饭。” 崇渐知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倒是会招人,有个乔理还不算,又搭上个班长。” “……什么叫搭上?我们只是普通同事。” 崇渐知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最后冷冷道:“徴越禁止办公室恋情。” 崇渐知有些过于敏感了,她不过是和大学同学吃个饭罢了,他有必要这么警惕吗? 虽然心中腹诽了一大堆,可聂筝还是顺从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可她知道了,那位从湛州追她到宁江的班长却根本不知道,也不在乎。 第二天上班就出了事。 聂筝刚到工位,就感觉周围人看他的眼光都有些怪异,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敏感,可这种感觉不可能会凭空出现,聂筝不经意回头,正与身边的同事探究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怎么了?” 同事先是讪笑着摇头,不肯回应聂筝,看她依旧不依不饶,才终于松了口,用满是八卦的语气问道:“聂筝,你和那个新来的洪岩在谈恋爱吗?” “你从哪听说的?” “现在办公室都已经传遍了,你没看公司的论坛吗,有个匿名的作者开了个楼,专门写你和洪岩大学时期的恋爱故事呢,而且……” 同事在说了“而且”之后,朝聂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讳莫如深道:“你自己去看。” 看同事这种表情,她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她登录公司的内部论坛,刚一点进去,就看见关于自己和洪岩的帖子高高挂在了第一条,还被置了顶。 起初聂筝还有些困惑,自己只是徴越一名最普通不过的实习生,就算真是和同部门的同事有些什么,也不至于在公司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点进帖子之后,聂筝终于知道了答案。 在这篇帖子里,楼主用一种旁观者的口吻叙述了她和洪岩在大学时期发生的种种故事——其中有百分之八十全是编的,说是编的也不全对,因为楼主说的两人之间发生的事件,其实大部分都确实发生过,可聂筝对洪岩的态度,还有对所发生事情的反应却是完全的杜撰,甚至已经加上了楼主的意淫。 毫无悬念,这场闹剧,这次莫名其妙的诽谤,除了当事人洪岩之外,聂筝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做出这么无聊的事了。 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为什么部门两个实习生之间的绯闻会在公司论坛激起这样大的反响,原因无它,只是因为在这个帖子里所描写的故事不仅仅只是关于洪岩和聂筝,还牵扯到了另外两个人——乔理和richard。 原本帖子刚发出来并没有什么水花,可这帖子刚发不久,论坛竟又出现了一个所谓匿名知情者,在楼内爆出所谓惊天大料,说这个聂筝可不简单,不仅和同部门的实习生同事有关系,刚来徴越,就傍上了总裁的特助richard。目击者看见有好几次聂筝上班都是richard开车送的。除了richard,聂筝还有别的金主,徴越合作公司理星的一把手乔理总,也和聂筝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个匿名爆料者将消息一发布,立马在论坛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一传十十传百, 都来帖子下面看起热闹。 聂筝一时间成了徴越的“红人”,大家都想看看,这个脚踩三只船的女奇葩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完帖子,聂筝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她明明只是来公司上个班,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发生这些荒谬的事情。 感觉到别人异样的目光,聂筝猛地回头,发现身后的同事竟然正拿着手机对自己偷拍,被她发现后,尴尬地挠了挠头。聂筝让他把照片删掉,他装作诚恳道歉的模样,当着聂筝的面把照片删除,可没到五分钟,聂筝的的照片就出现在了论坛上。 舆论发酵愈演愈烈,在声声议论之中,洪岩进来了。他倒是能装,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还给聂筝带了早餐。 “别演了,你闹够了没有?”聂筝率先发问,“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你要这样污蔑我?” “聂筝,你要是看不上我就直说,我为了你从湛州到了宁江,你却这么对我,不光给我戴了绿帽子,还一下戴了两顶!你对得起我吗?” 见洪岩在这没完没了地装受害者,聂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打住,我什么时候和你在一起过?我和你连恋爱都没谈,何来给你戴绿帽子啊?” “现在傍上更有钱的男人就不认我了,聂筝你好狠的心啊!” “聂筝,做人要凭良心的,人家洪岩对你这么好,你却给人家戴了绿帽子,还一点愧疚心都没有,简直太过分了!” 周围同事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开始七嘴八舌地为洪岩说话,十几张嘴一块向聂筝发难,是当真能将黑的都说成白的。 “够了。”聂筝比了个打住的手势,“洪岩,我念在和你是大学同学的份上,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和不和我道歉?” “你背叛了我,凭什么要我和你道歉?” 聂筝不想再和他理论,如果一味地与他争辩,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很容易陷入到自证陷阱当中,到时候不仅不能证明自己,反而会让那些看热闹的人觉得是她心虚。 “好,那你就等着收法院的传票。” 听见聂筝竟要告自己,洪岩终于不像刚才那般嚣张,他脸色微变:“没这么严重?” 聂筝不再搭理洪岩,坐回工位,越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帖子是洪岩开的不假,可他充其量能把两人大学的事情添油加醋地乱写一通,关于在徴越的这段日子,自己和乔理甚至还有richard的事情,洪岩根本不可能知道。 楼里的匿名爆料者除了洪岩,还有其他人。 一定是rose。 第69章 这事你别告诉我哥好不好 说完要告洪岩后,对方终于感觉到了害怕。 趁着下班,洪岩将她堵在了公司对面的地下通道里,早上还颐指气使的男人此刻竟像变了个人似的,拉着她的袖子不停对她道歉,恳求她能放自己一马。 “我爸做生意破产了,我还有个未成年的妹妹正在念书,现在全家就指着我一个人养活呢,聂筝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我就是……就是爱而不得罢了。” 看着洪岩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聂筝只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并没有立刻表现出心软,而是让洪岩承诺,以后不再对外造自己的谣。 这次之后,洪岩的确收敛了不少,也删除了帖子,可那些被散播出去的流言却像病毒一样根本控制不住。 祸不单行,虽然洪岩将帖子删除,可新的帖子又不断涌出,大都是复制粘贴最开始的那个帖子,内容大差不差,聂筝已经成了徵越的“风云人物”,没有人在意真实的情况到底如何。 他们只是想为自己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调剂罢了。 最开始开贴的洪岩表面上安安分分,其实也在幸灾乐祸,流言的传播者太多,人人都躲在网络背后,她根本没法一个个追究他们的责任。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会上,主管为实习生分配本周新的任务,原本她只需要完成自己的部分,可实习生对她各种看不顺眼,默契地把最后整理实验数据的任务都交给了她来负责。 实习生的工作效率参差不齐,正常应该是各自负责各自的部分,再由最后完成任务的实习生汇总数据。 实习生内定如此不合理的安排,让聂筝不得不接连加班,而其他实习生的任务却大大减少。 这分明就是欺负人。 她也向主管反映过,可主管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抗争无效后,为免耽误项目,她只能接连加班到深夜。 已经好几天,她只睡不到五个小时。每天上班坐到工位,上下眼皮就要叠在一块。 这日她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却发现电脑出了故障,像是死了机,好不容易将它重启,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前一天整理好的数据竟然通通都不见了。 这意味着她这几天加班做的工作都白做了。 尝试过各种方法,聂筝确认自己电脑里的数据再找不回来,绝望后她反而冷静下来。 聂筝做事向来细致,每天在结束工作前她都会检查一遍是否将文件保存。 所以基本不存在她因为失误而忘记保存的情况。 电脑中其他的文件都没有丢失,就只有关于研发项目数据的文件不见了,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被人有意为之。 到底是谁干的? 那个人一定知道自己电脑的开机密码…… 范围大大缩小,最后就只剩下…… 她起身走到洪岩面前:“我没有想过,自己的一次次心软,竟然会换来你的变本加厉。” 洪岩仰头与她对视,一脸的无辜,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怎么了聂筝?” “是你把我电脑里的文件给删除了是不是?” “聂筝,你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 “大学四年,我们每天一起上课,只有你知道我电脑的密码,也只有你知道我会将重要的文件放在桌面右上角的文件夹里。” “聂筝,大家都是一个部门的,我删了你的文件,对我有什么好处?” 此时其他同事已经注意到了两人之间发生的冲突,好事之人已经开始偷偷拿出手机准备录像。 聂筝不胜其烦,她不想再成为所有人饭后的谈资,也知道此刻光凭自己的一面之词,没有证据,洪岩是不会承认的。 她决定去调取监控,验证自己所说的话。 晚间,聂筝找到安保部的工作人员想要调取前一天的监控视频,却被告知没有部门主管的批准,不能随意调取监控。 心知主管一定不肯为自己出具证明,他恨不得让自己赶紧被开除,这样还能少不少麻烦。 无奈之下,她只能回去另想对策。 为了追赶工作进度,聂筝刚回家便钻进房间准备加班,晚饭时间,王妈叫她出来吃饭她也不应,是已经完全沉浸在工作中,忘记了时间。 “王妈我真的不饿——” 随着开门声响起,她还以为是王妈,回头一看,竟然是崇渐知。 “吃饭。” “我不饿,还有工作没做完呢。” 崇渐知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到她身后,看她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半晌,他开口:“你做的工作是你应该负责的部分吗?” 聂筝没否认也没确认,只道:“主管把工作交给我了。” “你倒是听话。”他语气令人难以捉摸,“随你吃不吃。” 说罢,崇渐知便转身出了她的房间。 与此同时,richard也刚刚进门,他是为了公司论坛关于聂筝帖子的事情而来。 公司的论坛大都是员工内部无聊的吐槽,崇渐知虽然知道有这个东西,但几乎没点进去看过。 作为特助的richard也只是因为工作原因,将那论坛当做舆情监测的一种工具罢了。他每月定时查看论坛上的帖子,今天正好闲下来,他点进论坛随便刷了两下,就见着了关于聂筝的爆料贴,看得他震惊不已,所以才连忙赶到崇家,想要告诉崇渐知这事。 房间里的聂筝耳朵倒是很灵,听见richard的声音后便急忙跑出去,趁着他进书房开视频会议的功夫,拜托richard为自己出具一个查看监控的证明。 “你是总裁特助,肯定有这个权力。” “聂筝小姐,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没事啊,我自己能解决的。” 这些年来,聂筝早已经锻炼出从不依赖人的习惯,她不愿意将自己的难处讲给任何人听,尤其是崇渐知。 richard无奈,知道聂筝的性格到底有多倔,也就不再逼问她了。 “我一会给你签字,你明早直接去安保处就可以了。” “谢谢你,对了,这事你别告诉我哥好不好……” richard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在徴越遇到什么麻烦就和我说,别自己吃哑巴亏。” “知道了。”她嘴上应着,心里却根本没将这话当成一回事。 第70章 不要聂筝了? 翌日一大早,聂筝便带着richard签字的证明赶到了安保室查看监控。 不出她所料,果然是洪岩在捣鬼。 那天晚上,他趁着办公室没人,走到她办公桌前,熟练输入电脑密码一通操作,删除了已经整理好的文件,一气呵成。 有了证据,她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吗,带着拷贝来的监控视频来到办公室,刚一进门便见着了洪岩那张假惺惺的嘴脸。 “聂筝,昨晚我通宵加班,帮你把数据整理好了,刚刚已经交给了主管。” 聂筝看着眼前一脸诚恳的洪岩,只觉得荒谬至极。是他把自己辛苦加班整理出的数据删除,现在又装成好人,为自己填上这个窟窿?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洪岩?” 洪岩凑近聂筝,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聂筝说:“聂筝,我要你知道,只有我是最爱你的。” 聂筝竭力忍住胸口涌出的恶心,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装着洪岩陷害自己的证据的u盘,反问洪岩:“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面对聂筝的质问,洪岩脸上瞬间竟流露出些许的恍惚,他像是在梦游一般,嘴里喃喃道:“我爱你有错吗?有错吗?” “你这根本就不是爱我,你做这一切,只是想要感动你自己罢了。” 聂筝拿出早上在安保室拷贝的监控视频u盘,将那段洪岩骚操作的视频放了出来。 众人围成一团,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有人偷偷对着电脑偷拍。 本来就心虚的洪岩此时额头已经渗出冷汗,他先是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对着聂筝,而是回头面对着那些正凑热闹的同事解释道:“我没有删除聂筝的文件,我只是下班之前看她电脑没有关,帮她关个电脑罢了,如果我要删除她的文件陷害她,那我还用得着费这么多时间帮她重新把数据整理好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实他们也没那么想做判官,单纯无聊看八卦罢了。现在洪岩摆明了想要大家来站队,他们没得说,自然是要站他。谁会喜欢聂筝这种男女关系混乱的关系户呢? “聂筝啊,你就承认,承认是你自己不小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人家洪岩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你应该感激他,数据交上去就好,事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揪着不放了。” “我只是想还原事实的真相。” 聂筝带着u盘,拉着洪岩到了主管的办公室,主管皱着眉看完视频,又抬头看了看聂筝,再看看洪岩,轻飘飘问:“这能证明什么呢?” 心在一瞬间如坠冰窟,主管一副根本不想管事的模样,说完这话后便继续看向自己的电脑,键盘随便敲那么几下,装出自己很忙的模样。 “哥,真是抱歉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我和聂筝之间都是小事,大家都是为了部门好。” 主管点了点头,嗯一声后,对两人不耐烦道:“没事就出去。” 她大学刚刚毕业,根本不懂职场上的规则。 谁在意到底是谁被冤枉了呢?主管不愿意当这个判官,更不想管这种闲事。她现在快成整个徴越的红人,一边和理星的乔总谈着恋爱,另一边又和总裁特助不清不楚,现在又扯上个洪岩。这种女人最后注定只能是弃子。 既然结局已经确定,这中间发生的小插曲,谁还愿意去管呢? 浪费时间罢了。 回到工位,聂筝一声不吭地打开电脑,她心里盛了太多的委屈无处发泄。原来除了被冤枉的人之外,根本没有人在意事情的真相。 另一边,richard已经将论坛上的内容给崇渐知看了个七七八八。帖子很长,崇渐知看得又慢,将全部内容看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崇总,您看这事怎么处理?” 崇渐知回头看了看richard,脸上没什么表情。 richard自然知道崇渐知心里怎么想,他赶忙摆手,对崇渐知解释道:“这帖子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之所以会说我和聂筝小姐有关系,是因为拉练那天我出面了嘛,都是造谣,造谣罢了。” 崇渐知自然知道真实情况如何,可见着帖子里将聂筝和richard放在一块,他心里还是不免要别扭上一番。 真正令他心塞的,是帖子里关于乔理的那一部分。帖子上写乔理和聂筝在聂筝十八岁的时候就认识,甚至还写了四年前那场宴会,两人在楼上客房共度一夜的事。 不仅如此,帖子里还有几张乔理与聂筝在一块时被拍下的照片。 照片上两人动作亲密,聂筝对乔理笑着,表情没有丝毫的拘谨,这和与崇渐知在一起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帖子让崇渐知重新回到愤怒的状态里。 其实在他允许聂筝回宁江的时候,就已经为自己做了很久的思想建设。他从小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不知不觉染上很深的洁癖,什么东西如果被别人碰了,他只觉得脏。 可聂筝不一样,他能就那么不管聂筝了?不要聂筝了?他能办到吗? 办不到,可又过不去。 “崇总,聂筝小姐和乔总的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如就放下。”richard看准崇渐知又要暴走,只能不停劝他,“您才是聂筝小姐最重要的人,这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你下去。”崇渐知挥了挥手,又想到了什么,将richard叫住,“帖子的事情要处理干净,不要让它再在论坛上出现,还有那个洪岩,让他从哪来的给我滚回哪去,找个借口把他开了。” 聂筝一下班,竟发现楼下站着已经半个月没见的乔理,对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沧桑,像是没睡好似的,十分憔悴。 “你怎么了?最近工作太忙?” 乔理为她拉开车门,随即自己也上了车:“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姚冉回来了。” 面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聂筝有些手足无措,她正在脑海里想要怎么和乔理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还是要劝他想开点?只见对方倾身,扯出安全带为她扣上了。 这动作亲密得让聂筝有些不太舒服,她本能地朝座椅退了退,将后背紧紧贴在了椅背上。 第71章 筝筝,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你和她的事,怎么处理的?”聂筝问完又后悔,“要是不方便就不用说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她和盛大的谭啸打离婚官司,狮子大开口,要问人家要两个亿,她以为自己精明,其实蠢得很,最后被谭啸找人绑起来,差点扔进公海里喂鲨鱼,我找人把她救了出来。” “人现在没事?” “没事,就是间歇性地发疯,要和我重修旧好。” 乔理启动了车子,透过后视镜,他时刻观察着聂筝此刻的表情,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许,自己想看到的情绪。 “那你怎么想?” 傍晚夕阳有些晃眼,乔理在等红灯的功夫将聂筝头顶的遮光板拉了下来,他语气很无所谓地说:“我能怎么想?我这也不是收容所,她想来就来?” “嗯……” “我原本以为自己对她还有些感情,可见到她之后呢,我摸自己的胸口,竟然一点心动都没了,剩下的只是觉得她可怜又可悲。盛大的谭啸那点恶心的癖好在圈子里谁不知道?她这几年遭了不少罪,我心里都清楚。我觉得不落忍是不假,可要我继续和她在一起,那是不可能了,我不爱她了。” 乔理将车驶进市中心商业区一家商场的地下车库,周围逐渐变暗,两人在车厢中彼此都没有说话。那黑暗大概之后几十秒,不能再多了,乔理原本握住方向盘的手,在那黑暗中忽然朝下探了探,他张开掌心,将聂筝的手握住了。 被握住的时候,她心里忽然颤了颤,在挣开的那几秒钟里,她脑海里闪过的是这四年,乔理和自己相处的那些时光。 乔理很好,是万里挑一的大好人。把他放在人群里,也是该要一见钟情的那种男人,就算聂筝没有,这四年相处,日子这么长,感情总要从心里生出来一些了。 聂筝心里乱糟糟,日久生情四个字在脑海里绕着打转,可她还是在那几秒钟后,下意识挣开了乔理的手。 黑暗过去,车子驶进地下车库。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乔理的手重新放在了方向盘上,他将车子停下,转头对聂筝笑着说:“我找到一家特别好吃的干锅店,带你去吃牛蛙。” 饭间,他看出她有很重的心事,还以为是自己刚刚的动作太过唐突,让她心中产生负担,他自然而然地道歉道:“是我太着急了,筝筝,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不是,我就是心情不太好,和你没有关系的。” 聂筝话一出,他才感觉到不对劲。 以往相处,他能感觉到聂筝是个格外能消化情绪的人,几乎不会对人抱怨,也很少对人倾诉自己的负面情绪,压抑久了,忍耐像是已经成了习惯。 像今天这种情况,想都不用想,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很大的困难。 “怎么回事?你和我说说。” 聂筝低头想了半天,想要和乔理倾诉一番,却又一下子不知道从何说起,她不擅长表达委屈,憋了好半天,她只对乔理说:“工作上的一些事。” “你不愿意和我说?” “也不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乔理为聂筝夹菜,又半开玩笑地说:“你要是觉得在徴越不开心,要不来理星?你知道理星也有做香,你既能做你想做的事,又不用面对崇渐知这个难搞的大boss。” 盯着乔理为自己夹的菜,她不知怎么竟觉得毫无胃口,放下筷子,又莫名其妙想起崇渐知来。想起他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又酸又胀。 “我在徴越挺好的,如果真受了委屈,我会和你说的。” 乔理答应一声,心里却是根本不信的。他拿起手机,联系助理,让他去查最近徴越发生了什么事,聂筝所在的部门又发生了什么事。 吃完饭后,乔理又提出让聂筝陪自己去商场逛一逛,没理由拒绝,她到嘴边的答应却被震动的来电打断。 是richard,接起电话,对方第一句便是问她在哪。 “我在外面吃饭,有什么事吗?” richard先是寒暄两句:“今天监控调得顺利吗?你的事情解决了吗?” 聂筝表情凝滞,又装出一副开朗的模样:“当然解决了。” “聂筝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最近进入雨季,天气不好,吃完饭就尽早回来。” 这关心属实有些莫名其妙了,聂筝不解,但依旧应和着:“马上就回去了,你不用担心。” “筝筝,你看这条裙子怎么样?你喜欢吗?” 此时乔理正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对着她比划:“我觉得这裙子很适合你。” 寥寥两句,乔理的声音就透过手机传到了对面,richard立即将手机免提关闭,他回头看了看正坐在桌前抱胸不语的崇渐知,意识到聂筝又要遭殃。 挂断电话,richard偷偷观察崇渐知脸色,适时开了口:“崇总,聂筝小姐只是去吃了个饭,其实——” “你先出去。” 崇渐知竭力维持的冷静,在richard出门的瞬间彻底被打破,他紧紧捏住拳头,指甲将掌心都磕出了血痕,痛感袭来,那痛越清晰,他越觉得无力。 “聂筝,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乔理本来还想和聂筝再多逛一会,可自从她接完那个电话后就开始心不在焉。乔理不愿意让她为难,最后还是决定把她先送回家。 车上的时候,richard又打来一个电话,是问关于聂筝电脑文件丢失的事。 “事情解决了吗?” 聂筝不想再让richard弄出太大动静,原本关于她的流言帖子就已经在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这回如果richard再掺和这事,那最后只会让她在部门里越来越难立足。 “解决了。” richard不大信,继续反问道:“怎么解决的?” “他和我道歉了。没什么大事,就算了。” richard没有再多说,只让她快些回家后就挂断了电话。 一直在旁边开车的乔理通过通电话中的只言片语,知道对方在办公室必定是受了委屈,他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在她挂断电话后说道:“受欺负的话就告诉我,我能帮你解决。” “好。”目光始终望向窗外,她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回家后,聂筝发现崇渐知的电脑摆在客厅,人却不在,她换好鞋,本能地就朝着崇渐知的电脑走过去。 第72章 你还嫌不够丢人? 电脑屏幕还亮着,低头一看,她发现电脑竟停留在公司的论坛页面,而关于自己的那篇帖子,上面显示刚刚阅读过。 “谁让你随便看我的电脑?” 低沉阴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聂筝一怔,转头看见崇渐知正看着自己,他表情带着隐约的怒气,让她心里提心吊胆的。 崇渐知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有多难看,向来最擅长控制情绪的他此刻手正在发着抖,他将手背在身后,掌心细小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抱歉,电脑放在这,我就……” “你晚上出去干什么了?” 聂筝从进门开始始终站在门口,崇渐知坐在沙发上仰头看她,那目光满是审视。她在昏暗的灯光中望见的男人,更像是一只等待捕猎的野兽。 “……和乔理吃了个饭,然后随便逛了逛。”她没法撒谎,也不想撒谎。 “你还嫌不够丢人?”崇渐知将电脑往前一推,屏幕翻转,连带着后头的花瓶都颤了一颤。 “那帖子上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难道你不清楚吗?我和洪岩,我和richard——” 他打断了她的话:“那你和乔理呢?你们四年前在一张床上醒过来,这四年你去你去湛州,两个人从来没有断过联系?你到底还要做出多少出格的事?你觉得勾引上乔理,你就能嫁进乔家?你还要不要脸,有没有羞耻心!” 他把话说完,偌大的空间忽然变得寂静无比。 半晌,聂筝吸了吸鼻子,走到茶几前把花瓶和电脑重新摆好。她坐在沙发上,垂下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崇渐知看不透她,只觉得自己已经将人逼到了一定的程度。 “哥。” 聂筝终于把头抬了起来,灯光下,她瞳仁很黑很亮,看得他心头不由一颤。他在二十二岁的聂筝身上,竟看见了当年那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她那么小,胆子那么小。一个人孤零零来到崇家,多可怜啊。 “哥,其实这话我很早就想说,但一直没说,是不敢,是觉得尴尬,还是怕你会生气……”她摇了摇头,笑得十分无奈,又有些悲伤,“这些年,你这么对我,这么折磨我,是因为我害死了爸爸妈妈,我活该,还是因为……你喜欢我呢?” 沉默,长久的沉默。 那是她这几年来经历的最难熬的几分钟。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等一个崇渐知的答案,还是想确定,自己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得到答案的那一刻,一颗心终于落地,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回想起四年前,崇渐知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没有喜欢是?一切都只是想要控制我的手段罢了。她心想。 “所以,你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要报复我是吗?” 崇渐知没有再回答,两人的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直面这个问题。这些年他始终不清不楚地对她如此强势地控制,他要掌握她全部的人生,将她牢牢抓在手心。 四年的沉淀,他也不过是重新回到了原点,让聂筝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然后呢?然后就和她这么耗着。 耗着她,也耗着自己。 崇渐知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他满腔的感情,却连承认都不敢,也不能。 沉默令人窒息,此时的聂筝像是已经失去了再确认的勇气,她摇摇晃晃起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静谧无比,她始终没有开灯,靠在门板上,像是忽然失去所有力气,缓慢地滑了下去。 原本心里是有答案的,在确定之后,她为什么还是觉得如此难过,心脏像被堵了一块,紧紧捂住胸口,剧烈地喘着气,像是刚刚经历一场激烈的战争,她流尽鲜血,再无爬起来的力气。 不该这么难过的。 手机响起来,屏幕在漆黑的房间里闪着荧荧光亮,是乔理打来的。 一遍,两遍。她都没有接。一直到第三遍,她终于将电话接起。 “怎么不接电话?” 聂筝没有回答,她脑海里不断翻涌起与崇渐知过往的种种,那些伤人的话都像刀子一般割在她的身上。 “筝筝,我看见你们公司论坛上的帖子了,你今天就是因为这事闷闷不乐的。别烦了,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半晌,她对着手机轻轻嗯了一声。 一夜无眠。 翌日,聂筝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下楼,她没见着崇渐知,乔星也不在家,只有王妈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她实在没有胃口,只和王妈知会了一声就出了门。 刚到公司,办公室和往常不同,竟然一片安静,聂筝看着低头不语的同事,又看了墙上的钟表,刚好九点,洪岩没来。 整个上午洪岩都没有来,聂筝看着身后空荡荡的办公桌,从开始的怀疑到终于确认了,洪岩应该不回来了。 他辞职了?还是被开除了? 实习期快过,洪岩没有理由主动向公司提出辞职,所以大概率是他被公司开除了。 抱着试探的心态,她私信问richard,洪岩离开公司的事是不是和崇渐知有关?对方像是早有准备,好像知道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没任何犹豫,他立即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那回答快得让她一愣。 如果不是richard做的,那就只有乔理。 理星的一把手神通广大,让一个洪岩从徴越消失并不是难事。聂筝打开电脑,鬼使神差进入公司论坛,发现那些乱七八糟的帖子竟然都消失了。甚至连那些没有实质内容吗,只是单纯讨论八卦的帖子也都一并被删除,再看不见了。 事情看似告一段落,其实并没有结束。 帖子里关于大学的那部分洪岩知情,可回到宁江之后的这段时间,包括与richard甚至乔理之间的事情,洪岩根本不可能知道。 原始的帖子中,那个在楼内“爆料”自己与richard和乔理不清不楚的人不是洪岩,他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而唯一见证了聂筝这些“绯闻”的人,又与聂筝结下了梁子的人,除了rose,聂筝想不出第二个了。 第73章 爆料的内容都是真的么? 午休的空当儿,聂筝找到当初刚刚入职时群内发布的部门同事联系方式表格,在其中找到rose的联系方式,她尝试打去电话。接连打了两次,对方终于接听,聂筝开门见山,求证是否是她在公司论坛的帖子里散播自己的谣言,对方嗤笑一声,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这种反应恰恰就证明,这事一定是rose做的。 聂筝早想好对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将rose抹黑自己的证据写成帖子,以匿名的身份发布到了rose如今所在的新公司中。 帖子反响如何她并没有过多关注,可还没等下班,聂筝便收到了rose打来的电话,原来她竟被新公司给开除了。 “你有本事聂筝,我斗不过你,你在我们公司论坛散布我的谣言,让领导开除我,你就是要逼我到绝境你就开心了是?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没等她回应,rose就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这样的结果让她有些惊讶,舆论发酵如此快,中午刚刚发布的帖子,下午rose竟然就被开除了? 点进帖子一看,聂筝愣住了。 有匿名者在她开的帖子下面爆料rose与公司部门主管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最重要的是,部门主管还是有妇之夫。 原本聂筝开的帖子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可这个匿名的爆料者在发布这些消息之后,帖子立马被顶上首页,热度居高不下。 聂筝眼看着帖子回复的数量越来越高,只觉得胆寒。她并不心疼rose,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活该,她只是觉得厌恶,这样恶意的竞争,难道就是职场本来的面目吗? 乔理打来电话,约聂筝下班一起吃饭,她趁机询问对方,关于论坛上爆料rose的帖子是否和他有关系。乔理也没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爆料的内容是他让助理写的。 “你刚进入社会不懂,面对这种玩下三滥的人,就该用下三滥的招儿去对付他们,你和他们没道理可讲的。” 乔理担心她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妥当,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解,没想到她只是淡淡问他:“爆料的内容都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rose和她们部门主管的事,整个部门的人都知道,俩人在大学的时候是学长学妹的关系,是她刚入职这一个月才开始搞上的。” “那就好,如果事情她真的做了,就得承担做这事的后果。我就怕这爆料是编出来的,那我们不就和她成了一样的坏人了吗。” “你放心,我从不做那事。” 电话那头,她听见似乎是乔理的助理在叫他开会,那声音有些小,她也只是隐约听个大概。 “你要去开会吗?快去忙,我们有空再聊。” 一阵沉默,乔理像是起身去做了其他的事,聂筝等了半晌,刚想要挂断电话,就听那头乔理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没有会,我要下班了,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仍然有些迟疑,她刚刚明明听见有人在叫乔理开会:“你真的不用忙工作吗?” “不用,这没和你吃饭重要。” 听乔理这么说,她心里有些怪怪的,将手机换了一只手拿着,发现原本握着手机的手竟然渗出了丝丝汗来。 “……行,那我请你,谢谢你帮我这么大的忙。” 答应了乔理吃饭的邀请,她索性放弃加班的打算,早早便出了办公大楼。 刚到楼下,竟发现乔理的车就停在楼下。 银色的保时捷十分抢眼,乔理一身办公时的正式打扮,只是衬衫扣子多解了几颗,看起来多了几分莫名的性感。他就靠在车旁,指间还燃着根只抽到一半的香烟。 本能地向四周看看,随即她才朝乔理快步走去。到乔理身旁时,对方下意识将手上没抽完的香烟掐断,没等她伸手,便绅士为她打开车门。 “上车。” 不知道怎么回事,聂筝总感觉有些局促。 乔理变了,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之前的乔理对自己的确很好,但那种好永远保持分寸,像隔着什么东西。两人之间虽然已经变得很熟,可乔理总是保持分明的界限。 这种界限,其实让她也产生一种安全感。如今乔理对自己好得过分,那种界限也不由逐渐变得模糊,聂筝反倒心里没着没落的。 两人来到了上次乔理所说的那家做干锅牛蛙的餐馆。馆子不大,四周弥漫着辣椒和香料的香气,这种苍蝇馆子都是味道诱人,但卫生情况就属实一般,墙上已经被油烟熏得有些泛黄,桌上铺的塑料膜也都凝了一层厚厚的油渍。 聂筝以为像乔理这样的人,从小锦衣玉食,是绝不会来这种苍蝇馆子吃饭的。这实在太不符合他的人设了。 “愣着干嘛,快点菜啊。” 听乔理催促着,她才回过神来,她一边低头看菜单,一边玩笑似的对他调侃:“我以为乔总不会来这种馆子吃饭呢。” 他轻轻笑了:“你想多了,这种馆子我之前可是总来,没想到?” 聂筝摇摇头,认真地回应:“没想到。” “我初中之前一直都是在外婆外公家的,他们就是普通的退休职工,我读的是家门口的普通小学,那时候我有个同学,家里是开饭馆的,我就经常去他们家蹭饭吃,吃的都是江湖菜,我一次能吃三碗米饭呢。” 听他滔滔不绝讲着自己童年时的事,总觉得有些奇妙,她从没走近过乔理,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浅尝辄止,如今乔理这样,或许是一种示好的信号。 这让她感到些许的不安。 上菜后,乔理先给她夹了一条蛙腿:“你快尝尝。” 礼尚往来,她也为乔理夹了条腿,随即放下筷子,拿起面前已经被乔理贴心拧开的饮料,碰了碰他手边的啤酒:“多谢你帮我解决了这些事,现在洪岩被开除,rose也老实了不少,真的多谢啦。” 那时她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说到洪岩被开除的时候,乔理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先是诧异,随即又是坦然。 第74章 哥,你怎么和聂筝在这? 洪岩是徴越的人,乔理的确想让他滚出徴越,离聂筝远点,可这事并不能够一蹴而就,他想办,却还没办。 洪岩被开除这事,和乔理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想多久,他心里已经了然,这大约又是崇渐知这人做好事不留名,心里别扭着,不愿意承认帮了聂筝,才将这功劳误打误撞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挣扎一瞬而过,乔理并不想澄清什么,他心安理得拿起酒杯与聂筝碰了碰,把真相都咽进了肚子里。 吃完饭,她看见公司群里主管发的信息,才知道明早又要到肖水分部开会。为免迟到,她拒绝了乔理去看电影的邀请,想要直接回家。 谁料路上乔理车子忽然抛锚,乔理打电话叫人过来拖车,大概是烟瘾犯了,他站在车门旁连吸了两根烟,拖车还没有到,见乔理百无聊赖的模样,她也下了车想要陪他说两句话。 “你怎么下来了?外面冷。” “不冷,我出来透透气。” 聂筝眼见着乔理要将手里的烟给掐灭,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忽然拦住,问乔理:“烟是个什么滋味?就那么好抽?” 这问题太突然,他一下也没回答上来,索性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根新的,递给聂筝:“你尝尝就知道了。” 从来没碰过烟,她望着被递到手边的烟卷,很迟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过它。 如果接过它,尝了之后或许会有瘾,或许对它再没有任何兴趣,可不尝的话,再见着它时,那股好奇就像在心底生了根,从嗓子眼儿钻出的那股干涸。 聂筝接过烟,夹在指间,她从兜里掏出打火机,那时风很大,他用手包住火机,将那燃起的,被风吹得颠簸的火焰凑近她嘴里的烟。 点着了,灰白色的烟雾随着她第一次吸烟最后弥漫在四周。 “哥,你怎么和聂筝在这??” 身后响起乔星的声音,聂筝心中一颤,猝然回头,果然见着了那个她此刻最不想见的人,崇渐知。 崇渐知和乔星将车停在路边,乔星率先下了车,男人却始终坐在车里。 手上的烟被她本能似的藏在了身后,她不知道崇渐知到底有没有看到。 “车子抛锚。今天实在太倒霉。” 车里的男人一言不发,目光始终落在她身后的某处。 乔星看了看她,又对她哥道:“我和渐知带你们俩回去,这么干等着也怪冷的。” “不用了。” 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乔星,前日的对话像一把刀子深深扎进她的心,再面对崇渐知时,她总觉得胸口发闷,喘不上气。 “上车。” 听见崇渐知的催促,乔星听话上了车,可她上车后,她却仍然没将车开走,反而又重复了一遍“上车”两个字。 她马上明白,崇渐知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上车。” 回头看了看乔理,对方露出体谅的笑,对她温柔说:“你先回去,到家给我发消息。” 她“嗯”一声,或许是因为有些紧张,指间夹着的那根烟都被她忘了。她夹着那烟上了车,风将烟吹成灰烬,分明只吸了一口,转眼间却只剩下烟屁股。 崇渐知透过后视镜见到那将将燃到尽头的烟,像是再忍耐不住,探身将她手上的烟蒂给夺了过去,烟头上还带着翕动的火星,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用手将那火星捻灭。 此时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以为崇渐知会像往常一样,用难听的话来刺激自己,可这次却没有。 车子启动,崇渐知始终一言不发,沉默漫延整个车厢。 那沉默,更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周一,徴越与理星的话事人坐在会议室,讨论下一季度合作事宜。 理星作为宁江首屈一指的商业地产集团,与徴越已经合作有四年之久,合作期间两家公司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双方项目的负责人对于这一次关于下季度合作的会议都以为只是在走过场罢了。 没想到,崇渐知给所有人来了个晴天霹雳。 会议伊始,他便开门见山,明确表明徴越不会再和理星进行合作。 乔理提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两家公司因为崇渐知和乔星的婚约,早将合作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忽然得知崇渐知竟然不打算与理星继续合作,他属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崇总,理星现在的物业面积在全国已经超过一千万平方米,徴越和理星合作无疑是您目前最好的选择。” 说这话时,乔理侧头看了看身旁的乔星,发现妹妹此刻竟在低头看手机,分明是对眼前的情况很不关心,他有些不能理解,伸手在乔星面前的桌子上磕了磕。 但对方却依旧没什么反应,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崇渐知已经做出决定,连场面话都不愿意再和乔理说,最后被追问原因时,只说了徴越内部策略调整,都是些没有用的废话罢了。 会议结束,两人在地下车库遇上,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乔星和richard在,乔理按捺不住,对眼前那个傲慢冷漠的男人质问:“崇总做出决定之前,是否确定自己没有带着私人恩怨?” 他脸上流露出些许不屑,开车门的动作停都没停:“你想多了。” 说罢,他便让richard启动车子,离开了。 做决定时到底有没有带着私人恩怨? 有啊,当然有。 可他并不是个冲动的人,如果他是个任性的人,那么在四年之前,在自己亲眼看见聂筝和乔理在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就会立马和理星取消合作。 这股怒火,他可是一直压抑了四年之久。徴越在那时还不够强大,和理星合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四年之后,时过境迁,理星已经不是无可替代的了。 崇渐知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找到能够媲美理星的合作商业集团,联合对方,打败——不对,是打垮理星。 等来了这个机会之后,他才决定让聂筝回到宁江。 他要聂筝亲眼看着乔理是怎么被自己踩在脚下,变得一无所有的。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分毫不差。 唯一的误差,是聂筝问他的那个问题。 ——你是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崇渐知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他对聂筝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可他不能说,也没法承认。 第75章 我要的不止是你的感谢 与徴越不欢而散,乔理心情郁闷,偏偏这时姚冉又打来电话,明明他在之前已经把姚冉拉黑,可对方竟然还不死心,用新的号码拨过来。 刚一接通电话吗,对方就开始对着电话嚎啕大哭。 “小理,我一个人害怕……屋子里竟然有蟑螂!我现在好饿,没人给我做饭吃,你能不能给我雇一个保姆照顾我——” 没听她把话说完,乔理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面对姚冉不断地得寸进尺,他越来越发现聂筝的好。她不争不求,正直又善良,乔理的圈子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纯粹的女孩子。 而现在,他又多了一条必须和聂筝在一起的理由。 崇渐知已经和他宣战。和聂筝在一起的话,才能更好的牵制对方。 谁不知道,一向铁石心肠,什么都不在乎的崇渐知就只有这么一个软肋。 将姚冉新的号码拉黑,乔理看了看腕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便拨通聂筝的电话。 此刻聂筝还在会议室开会,最近新的产品研发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她几乎整天都在实验室泡着,回办公室就是开会,主管像是有说不完的废话,一句话换着句式说好几遍,没完没了。 乔理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被手机震动声吓得一个激灵,骤然清醒,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接电话时,电话却突然被挂断了。 随即,聂筝收到了乔理发来的短信。 ——是不是在忙?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下班后一起吃饭。 想了想,聂筝将手机放在桌下,悄悄打了个好,发了过去。 一个会整整开了将近两个小时,会议结束时已经快要九点,聂筝等着主管嘴里说出最后一个字,便急不可耐地第一个冲出了办公室,一路小跑,下了电梯后果然发现乔理就站在公司大厦前的路边。 两人去吃了饭,饭后,聂筝想要去医院看看白朝朝父亲,对方在上周刚刚做完手术,目前人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 “明天去,我今天有安排。” 聂筝以为乔理还是像往常一样,想要带自己去逛逛商场、散散步。她刚想拒绝,对方却已经启动了车子。 十几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宠物医院门口。 “你刚回来就问我煤球去哪了,我和你说我工作太忙,把猫放在矾山的表妹家养了,其实我骗你的。”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他继续道,“其实是煤球在你回来的前段时间得了猫传腹,病情不算乐观,我怕你担心,就瞒着你它在宠物医院治疗的事情。这一个月煤球过得很难,几次都快要熬不住,幸好它和你一样坚强,在治疗之下已经快要痊愈了,今天带你来看看它,估计一周之后就能出院了。” 一听煤球竟得了猫传腹这种随时能要命的病,聂筝吓得一身冷汗。进医院见到煤球状态还算不错,她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四年没见,煤球变得沉稳许多,没有当初那么爱动,正趴在窝里为自己舔毛,见聂筝走近,它先是有些警惕,见着身后的乔理,它犹豫片刻,慢吞吞地朝着两人走了过去。茂密的毛发蹭着猫笼,似乎是想要两人摸摸自己,聂筝伸手碰了碰煤球,它便享受地喵呜两声,就和四年前一模一样。 “等煤球出院了,你怎么打算的?” 聂筝一怔,她知道乔理话里的意思,崇渐知有些轻微的猫毛过敏,更没那么喜欢小动物,四年前他还能勉强接受煤球,四年之后,她已经想到崇渐知见到煤球时的嫌弃模样了。 要是想养着煤球,她就不能再继续和崇渐知一起住了。 “周末我有空,可以陪你找房子。” “……我考虑考虑。” “行,你考虑考虑,不过煤球可马上要出院了,我要是继续帮你养着,估计它都已经忘了自己真正的主人是谁了。” 乔理继续在她耳边吹风,这话分明另有深意。 其实他知道,她并不是不愿意搬出去住,只是碍于崇渐知的反对,两人现如今的关系比三年前还要畸形,如果她依旧这样事事顺着那人,迟早有一天她会彻底失去自己的个性,成为崇渐知的附属品。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乔理,最后只能说出最无用感谢:“这几年让你一直替我养猫,真的很感谢。” “聂筝,我要的不止是你的感谢。” 此刻猫病房里除了一群小动物之外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乔理在说这话的时候特意转过头,与她离得很近。 那气氛一下子变得旖旎起来,莫名其妙地。 她很不适应这种情况,下意识就想要躲,可乔理却没给她机会。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自己不主动,她是根本不会朝自己走哪怕一步的。 他不再矜持,而是一把拉住聂筝的手,将她往自己的身边又拽了拽。 “聂筝,你知道,我挺喜欢你的。” 告白的话一说出口,聂筝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便是一阵无措。 被人喜欢并不是件坏事,尤其是被像乔理这样优秀的人喜欢,她更应该觉得庆幸。 可面对乔理的时候,她胸口竟然空荡荡,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看她一直在发愣,乔理没忍住要靠她更近,他俯身低头,表情已经有些难耐,直接就要吻上去。 嘴唇触碰到的瞬间,她终于清醒过来,没凭理智,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她直接推开了乔理,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笼子里的小猫像是看出两人之间的端倪,喵呜喵呜叫了几声,这才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 “怎么?吓着了?” 光是看反应,乔理就知道,这次告白是太着急了些,她拒绝自己是意料之中的事。 “没……我就是刚加完班,脑袋有点懵……”说完聂筝都想打自己一下,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没事,我脑子也有点懵。”乔理顺着她的话,也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不过我刚才的告白可不是开玩笑。” “乔理,谢谢你喜欢我,但我觉得……”聂筝此刻已经是七八分的理性,“这可能是一种错觉,你也说过,我和那个女人长得有些像,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说,你只是在我身上看见了那个姚冉的影子呢?我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第76章 她为什么不去死呢? “聂筝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直接打断了她,乔理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你以为我在和你玩什么替身文学吗?我和姚冉早就没有关系了。” 轻轻皱了皱眉,她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这次她离婚之后回来找我,我和她见面,心里是一丁点的感觉都没有了,可能以前有,但也都磨得差不多了。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们俩长得像,其实你和她根本不像,你比她好太多了。” 聂筝眨巴两下眼睛,又张张嘴巴,想说点什么有意义的话,但又感觉说什么都不大对。 “你不用有压力,我也不是让你今晚就给我个答案。我只是想让你好好考虑一下。” 这场告白没有任何的结果,他看出聂筝内心的犹豫,倒也不觉得沮丧,只将这当做是个机会。 看完煤球,回去的路上,他再次提出周末要带她去看房子。 刚刚接受一场告白,她此刻还有些混乱,根本没有仔细听乔理的话,竟然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聂筝庆幸自己没见着那个男人……房子里静谧无比,她走到窗前向下眺望,发现乔理的车竟然还停在楼下,而他人此刻就站在车旁,静静点燃一根烟,直到烟抽完才重新回到车里。 “你是不是觉得我哥很喜欢你?” 身后忽然响起乔星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乔星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背后,目光和她一样淡淡地看着窗外。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没法否认,因为乔理在一个小时之前的确与她告了白。 “谁让你长了一张和姚冉那么像的脸呢?说是喜欢,其实是不甘心,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认识姚冉,从朋友到恋人已经十几年,可姚冉却忽然嫁了人,他接受不了也是正常。老实说,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们俩像。” 乔星不知道她哥已经和聂筝说了关于姚冉的事,所以聂筝在此刻也并没有那么惊讶,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接下来,乔星却说了一件让她后脊发凉的事。 “四年前,你和乔理在一张床上醒过来,你以为是只是因为你和他醉了吗?其实根本不是,是我哥故意的。”她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姚冉再在一起,盛大的谭啸是他惹不起的人,可他又不甘心,他把你当成姚冉,是为了自己的意难平,你是姚冉的替身,他要得到你,这个决定,从他四年之前就已经做了。”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 她歪歪头,很不理解乔星的所做所为。 “……你是渐知的妹妹,我只是怕你被骗罢了。” 撒谎,她在撒谎。 聂筝一眼就看出来,乔星所说的不过是托辞罢了。 为什么这么做?不用她回答,其实聂筝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乔星讨厌自己,她的男人,她的哥哥,都得离自己远远的,越远越好。 “多谢你,我有自己的判断。” 说罢,她径直越过乔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屋子一片漆黑,聂筝只觉得一阵眩晕,乔星的话还是把她刺激到了,如果这一切都是乔理设计的,那她到底又算是什么呢? …… 徵越和理星取消合作,并不是崇渐知一时之间的心血来潮,他其实早已经将目光放到宁江新崛起的一家商业地产集团。 和理星开完会之后,他一秒没耽搁,立即与那家集团的少东家约好,合作诚意越大,酒喝得也就越多。不知不觉没了分寸,回到家时早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客厅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聂筝有些担心,出门看,发现崇渐知此刻正躺在沙发上,地上一片狼藉,玻璃杯和花瓶此刻已经变成片片残渣,安静躺在沙发旁、他身下。 乔星紧张地护住男人的头:“渐知你没事?” 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像是失去自控力,他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四肢却好像不停使唤一样,最后只能倚在沙发上,气喘吁吁,一副尽力却不尽意的狼狈模样。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以后……家里不许插花……”崇渐知指着地上的花瓶碎片,僵硬着舌头对乔星说。 “怎么了?”乔星耐着性子,想要为她的未婚夫按一按太阳穴,来缓解他因为酒醉而带来的痛苦。 崇渐知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触碰,他歪头躲避着乔星伸来的手:“你不知道……她过敏吗?” 说完这话,房间忽然静了。 那安静让人觉得心慌。 半晌,粗重的喘息声音响起,他似乎是很难受,捂着胸口,干呕两下,却什么也都吐不出。 “……知道了。” 已经过了半天,乔星才喃喃地开口回答崇渐知。像哄小孩似的,她有些无奈,心里太多委屈难以言说,只能默默咽下所有苦涩的东西,眼眶一阵酸。 又是半晌,崇渐知像是已经睡着了。 “可我喜欢桔梗花,我最喜欢的就是桔梗花。” 这一幕正好被想要帮乔星一起将崇渐知扶回房间的聂筝撞见。 他为什么总是喜欢这样给人错觉呢?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 走近两人,乔星回头给她一个眼神,那眼神带着怒意,满是警告,她脚步下意识停下了。 意识到自己表情有些难看,乔星又竭力挤出个笑来:“这儿不需要你,你回去休息。” 不想让场面变得尴尬,更何况现在她也没什么资格待在这里。 犹豫后,她还是点了点头,道:“有事的话就叫我。” 客厅又只剩下乔星和醉酒的男人两个,她望着近在咫尺的他,手抚上有些泛红的脸,目光从柔软变得逐渐阴冷。 她想要的为什么永远都得不到呢?因为喜欢崇渐知,她几乎放弃了自己的所有。出了车祸后,她失去接近四年的时光,醒来之后以为崇渐知会对她怀有愧疚,会对她好一点,哪怕是一点。 可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呢?乔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不招崇渐知的喜欢。 这一切或许都是因为聂筝。 还是聂筝,还是聂筝,她为什么不去死呢? 掏出手机,乔星输入一串号码,对方刚一接起,她便开口:“一会儿见个面。” 第77章 他准是要报复筝筝! 翌日周末,聂筝一大早便乘车去了白勇所在的医院。虽然完成了手术,但白勇的情况仍然不容乐观,后期还有持续的化疗在等着他。 到病房时,白朝朝刚刚从公司赶过来,午休只有一个半小时时间,她饭都没时间吃,看白勇一眼便准备去见客户。 聂筝将自己的银行卡塞给白朝朝,让她先还上之前娄梵借她的钱,可对方却摇摇头,说:“筝筝,你还不知道呢,娄梵是我公司大老板,反正我是给他打工,也不用麻烦了,欠他的钱以后就从我工资里扣。我知道你不想动你哥给你的这笔钱,这卡你留着,我要是真的需要了,会和你说的。” 聂筝自动隐去其实自己早就知道娄梵是白朝朝公司老板的事。最后拗不过白朝朝,她还是收回了卡,两人分别时,白朝朝忽然想到了什么 有些欲言又止。 “筝筝,有个事,我觉得还是得和你说一下。” 聂筝疑惑看着白朝朝:“怎么了?” 像是在组织语言,白朝朝皱眉想了半天,才慢吞吞开口道:“……前天,我接到了樊敏哲的电话,他毕业了,打算回国。” 聂筝一怔,樊敏哲,这个名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人提起过了。 久到聂筝再听到的时候,竟都觉得有些陌生。 回忆慢慢涌进脑海,聂筝想起高中时期与白朝朝和樊敏哲一起的那段日子,只觉得它们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我一直没有告诉他关于你的消息,他没你的电话号码,联系不到你。他挺惦记你的。” 聂筝点点头,却没再有其他表示。 “筝筝啊,樊敏哲月底就回国了,四年了都,咱们这些老朋友要不要聚一下?见个面?” “是樊敏哲提的?” 白朝朝摇了摇头:“这是我的想法,如果你不想见的话就算了。” 想起崇渐知那时做的事,直到现在聂筝都心有余悸,犹豫后她还是摇了摇头,对聂筝说:“算了,大家现在都有自己的生活了,聚不聚的也没什么必要了。” “我尊重你。”白朝朝挽住聂筝的手,“那我和他说一声。” 看了看时间,午休时间快过,白朝朝拎起包又要走:“一会要见个客户,挺有钱的,快保佑我保佑我,一定得拿下!” 看白朝朝又恢复元气,聂筝放心不少,她像高中时那样,捏了捏闺蜜的脸:“保佑你,一定拿下!” 这时,像是见着了什么,将聂筝拉到一旁,又朝后望了望:“刚才在走廊有个男的,一直往咱们这边瞄,贼眉鼠眼的,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而且……我总觉得那人有点面熟。” 听罢,聂筝也回头看了看,走廊上除了穿白大褂的大夫和护士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你是不是看错了啊?” 白朝朝揉了揉眼睛:“可能。那我先走了,咱俩一块下楼。” 到一楼,聂筝老远就见着了娄梵那辆骚包的蓝色跑车,她有些诧异,回头看了看白朝朝:“朝朝,你上班……老板还负责接送?” 白朝朝白了她一眼:“你想什么呢?我们娄总他姨夫是医院的院长,他肯定是来看他姨夫的,和我没关系。” ……我们娄总。聂筝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白朝朝,发什么愣,上车啊。” 娄梵摇下车窗,对白朝朝摆了摆手。 “什么情况?”白朝朝本人都有些懵,她回头看了看聂筝,又看了看娄梵,朝前走了几步,“……今天老板发疯,那我先走了筝筝。” 她对白朝朝摆了摆手:“拜拜朝朝,我过两天再来看叔叔。” 两人告别,白朝朝坐上娄梵的顺风车,车上她还毫无知觉地问:“娄总,您今天还是来看您姨夫的吗?” 自从被白朝朝知晓自己是她任职公司的大boss,娄梵就再也不是那个连名字都没法被记住的“娄先生”,而变成了恭恭敬敬的“娄总”,面对这样的改变,娄梵还觉得有些不大适应,总想让白朝朝把称呼给改回来。 “是,看姨夫。” 嘴上说着是看姨夫来的,他心里却无奈至极,白朝朝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会这么傻?他姨父是有什么好看的?值得自己这么勤快天天往医院跑? “你一会见完客户,我带你去见一下我朋友,他最近准备订婚,想买套房子,你带他去看看。”他已经将车停在白朝朝与客户约见的小区楼下,“愣什么神呢?娄总和你说话呢!” 像突然想到什么,她赶忙从兜里掏出手机,相册里有聂筝发给自己的,她大学时期的毕业照。 对着聂筝班级同学找下去,白朝朝终于锁定聂筝其中一个同学,那人就是她刚才在医院里见着的,一直偷偷窥视聂筝的男人! 是洪岩! “快,快把车往回开!” 白朝朝忽然抓住娄梵的袖子,对他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发什么疯?不见客户了?”男人不明所以,“你们约的不是两点?还有十分钟就到了,你还想不想赚钱?” 白朝朝已经没有心情再回应娄梵的贫嘴,她不停拨打聂筝的号码,却始终无人接听。 看出她神色不对,娄梵也不再开玩笑,调转车头就往回开:“安全带系紧了,小爷要漂移了!” 一路狂飙,白朝朝直想吐,她磕磕绊绊对娄梵说了最近聂筝在公司遭遇的事,并对他笃定表示自己刚刚在医院就见着了那个陷害聂筝的男的。 “徵越都把他给辞了,我们家筝筝和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你说他为什么会鬼鬼祟祟出现在医院里,还偷偷看我们,肯定是有什么计划,他准是要报复筝筝!” 越听脸色越差,他直接将白朝朝带到医院的安保室里查看刚刚聂筝所在处的监控视频,监控视频里的聂筝像被什么吸引,自己走到了医院监控的盲区,那之后,她就消失在了医院。 娄梵意识到,有可能会出大事!他连忙给崇渐知打去电话。 站在医院走廊,两人宛若静止一般。娄梵手握手机面色沉重,电话一连打了三个都没有通,直到第四个,那头才终于传来崇渐知的声音。像是刚刚才睡醒,他的声音异常沙哑。 “有事?” 第78章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崇渐知从床上爬起来,将手机摁成免提,昨晚他应酬喝了太多酒,醒过来之后感觉脑袋像要裂开似的。伸手到床头柜想要拿水来喝,仰头刚喝了一口,却发现杯子里的不是水,而是放了陈皮的绿茶。 他爱喝加陈皮的绿茶,后来因为工作原因,他经常喝的就变成能够提神的黑咖啡,知道他喜好的人除了richard和王妈,就只有聂筝。 王妈又请假回了老家,在这个家里,能够给自己泡茶的就只有聂筝。 “你再说一遍,聂筝怎么了?” 娄梵将事情对崇渐知言简意赅重复了一遍:“聂筝电话现在也打不通,我们也不确定她到底是什么情况,老崇,你要不过来一趟,老崇?老崇?” 电话切断,那头变成声声忙音。 “别担心,老崇马上过来了。” 他们猜的没错,聂筝的确遇到了危险。 …… 从混沌之间醒来,聂筝头痛欲裂,整个人像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丁点儿的劲都没有。 她想要伸伸胳膊,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手脚竟被绳子绑得结结实实。 眼前是一片漆黑,她有些喘不过气,试图大声求救,却发现嗓子像塞了团棉花似的,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有人吗?有人吗?” 喑哑的嗓子只能够发出最微弱的求救,她用被绑在椅子后的手不断勾着摸索,终于被她碰着了用来固定的绳结。 脚步声缓缓逼近,瞬间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儿,她知道对面正有人在看着自己,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一直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头上套着的头套被人粗鲁地掀了起来,光线突然刺入眼睛,她无法忍受地阖上眼皮 整个人都朝后仰着。 直到终于适应了白日的光,聂筝缓缓睁开眼睛。 周围的一切都如此陌生,她终于确定自己已经不在医院里,而是被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像是……一个已经废弃的工厂,又像城郊古早荒废的锅炉房。 总之,这不是个好地方。 睁开眼睛,眼前从模糊到清晰只用了十几秒钟,在这期间她心里早已经预想过可能发生的情况。 幸运的是,面前站着的这两个人和她脑海中预想的一模一样,而不幸的是,这两个人都恨极了自己。 没错,就是洪岩和rose。 “你们两个可真是……不依不饶啊。” 聂筝已经有些无奈,她不懂这两个人到底是有多无聊,两个人与自己当真有什么无法调和的深仇大恨吗? 自己分明从来没有主动去招惹过他们啊。 “聂筝,又见面了。”洪岩伸手碰了碰她散落到耳旁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是种近乎疯狂的迷恋,“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洪岩暧昧地解开她衬衫前襟的第一颗扣子:“你说呢?” 他对聂筝的喜欢已经到了近乎癫狂的程度,而rose不同,她恨聂筝,两人的爱恨最后殊途同归,就是要让聂筝后悔,让聂筝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要是老老实实和我在一起,还会发生接下来这些事情吗?聂筝,你就是太倔了。” 质问聂筝的功夫,rose已经架好了摄像机,镜头正好对准两人,其中意味不用费心思猜,也能窥见一二。 被绑在身后的双手依旧在竭尽全力解开手腕上的绳结,这两个人对于绑架这事属实不太熟练,所以才给了她机会。 她强装镇定,问两人究竟想要做什么,见洪岩不断朝自己逼近,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掌心渗出层层的汗。 洪岩回头问rose是否已经将摄像机打开,得到rose的肯定答案之后,他像是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扑到了聂筝身上! 闻着洪岩身上那股刺鼻的香水味,她一阵干呕,竟直接吐在了对方身上。 洪岩鼻尖嘴唇正在她身上来回拱着,意识到她竟然对着自己吐了,他一时怒从中起,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抡圆了胳膊给了她一个巴掌。 轰地一声,聂筝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像有一万只蜜蜂在嗡嗡叫着。 她从没有过这样狼狈,脸上是火辣辣的疼,洪岩不停扯着她的衣裳,她无可忍受地对着男人耳朵狠狠地咬上了一口。 洪岩是个怂货,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之后,他捂住耳朵不敢向前,rose着了急,对着洪岩命令:“快上她啊,你还想不想要钱了?” 要钱?混乱之间,聂筝捕捉到了这两个字,她意识到,或许两人做的一切,都是有人指使! 见洪岩畏畏缩缩,rose上前,朝着已经狼狈不堪的聂筝又扇了一个巴掌,那力度太大,带着满满恨意,让她嘴角瞬间渗出了鲜血。 身后的绳结终于解开。 聂筝咬住牙让自己清醒,用最后的力气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将求救信息发给了通讯列表里的第一个人。 ——救 那条短信发给了崇渐知。 聂筝晕倒了。 洪岩忍受不了一身的秽物,决定趁着她晕倒的功夫清洁一下。 这段时间正好给了崇渐知机会。 聂筝不知道,自从上次高寒宇的事之后,崇渐知心里后怕,就让richard在她手机里安装了一个隐形的定位系统。 只要手机还在,哪怕是关机或没有信号,崇渐知都能通过内部的芯片定位到她的位置。 收到聂筝短信的时候,崇渐知早已经行驶在高速路上,与她所在的工厂越来越近。 “崇总,已经通知willia他们了,事情太紧急,他们到的可能会晚一些。还有……后面好像有车跟着我们。” richard透过后视镜看到后面竟然有一辆车他正行驶的路线保持高度重合,这很不合理。 刚刚掐断乔理的来电,他透过车窗回头一看,发现跟着自己的车不是别人的,正是乔理的车。 聂筝被人带走之后,乔理刚刚将煤球从宠物医院接出来,两人原本约好今天一起去公司附近看房,可等他开车到了和房东约定的地点后,聂筝却和自己失联了。 明明两人在刚才还发着语音,聂筝说自己刚刚在医院探望白勇,现在正准备回去,语音在最后1秒,聂筝忽然发出一声含糊的惊叫。 之后乔理再发过去的任何信息,对方都没有回应了。 第79章 你这次玩得有些过火了 那一声惊叫绝不是偶然,乔理立即警惕起来,他先是开车去了医院,又通过医院联系到了白朝朝,这才得知事情原委。 白朝朝告诉他,崇渐知已经知道聂筝现在在哪。 乔理立即打电话给崇渐知,可对方像是故意的一样,一直在挂断他的电话。 实在没辙,他只能找熟人定位了崇渐知的车牌号,得知车正往城郊开,他人正好在附近,便立即出发,不知闯了几个红灯,才终于追上了那辆熟悉的车。 “崇总,现在怎么办?” 揉了揉太阳穴,他宿醉还没缓过来,只觉得头疼欲裂:“让他跟着。” 一路开车到城郊的废弃工厂,他一把抄起后备箱里准备的高尔夫球棒便进去了。 进去前,他还没忘嘱咐richard一句:“报警。” 工厂面积很大,崇渐知循着地上的拖拽痕迹一路向前,见着聂筝时,他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在倒流,那种痛心的感觉,令他瞬间感到喉咙一阵腥甜,像是有血从其中渗了出来。 聂筝已经失去意识,此刻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对面架着摄像机,rose正对着她赤裸的身体拍摄。 看见崇渐知出现时,rose直接愣在当场,她甚至还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太过荒谬。 被抓到自己正在做违法的事,rose慌张想要逃跑,可崇渐知根本没有给对方机会,他几步向前,直接掐住了对方的脖子,那一刻他仅剩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将这女人弄死,除了这以外,他已经失去所有的清醒。 rose拼命挣扎,两只手拼命扒着男人的手腕,无奈对方力气太大,她所有挣扎只是蜉蝣撼树,最后她因为缺氧而晕过去,他才终于停了手。 快步走到聂筝旁边,崇渐知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宝贝似的,用最小心的动作将她给抱了起来,又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裹住她不着寸缕的身体,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痛心疾首。 颤抖着手把聂筝脸上的灰尘扫净,崇渐知将人抱得更紧,患得患失的心情在那一刻已经达到了巅峰,望着眼前已经不省人事的女孩,他觉得无比内疚,内疚自己没有保护好聂筝,也内疚自己来得太晚,让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到这样的侮辱。 愤怒的情绪将崇渐知占据,让他一时放松了警惕,甚至没有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嘭—— 一声重击响在耳边,只觉得后脑炸裂一般的剧痛,这剧痛让他瞬间失去意识,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是洪岩,他清洁完身体之后发现崇渐知竟然出现,破坏了他的好事,气急败坏的他抄起脚旁的砖头就朝着男人后脑狠狠地来了那么一下。 乔理赶到的时候,崇渐知正满头是血的与洪岩在一起缠斗不休,两人旁边是依旧在晕厥当中的聂筝。 洪岩像是疯了一般紧紧抱住崇渐知的腰,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聂筝是我的!” 因为后脑被击中,崇渐知十分虚弱,已经是强弩之末,见乔理过来,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说:“带她走……” 乔理在震惊中找回神智,抄起地上的高尔夫球棒就朝着洪岩后背猛砸了过去,剧烈的疼痛令洪岩短暂失去了攻击力,他双手忽然失去力气,踉跄几步朝后倒了下去。 崇渐知终于撒了手,他已经精疲力尽,浑身上下尽是与人肉搏时留下的伤口和血痕,那一刻该是他这一辈子最狼狈的时候。 见他倒在地上,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乔理第一次意识到,聂筝对于崇渐知的意义,到底有多么重要。 richard带人冲进来的时候,洪岩已经被乔理解决,趴在地上像条狗似的,流着血对众人求饶。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与richard一同过来的还有乔星,见着崇渐知的惨状时她腿都软了,直接朝人扑了过去。而极度虚弱的崇渐知,嘴里还在不停地喃喃低语:“带她走,带她走……” 乔理俯视乔星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脸上始终面无表情。他将聂筝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又用自己身上的大衣将人给裹得严严实实,转身欲走,却被乔星拦住。 “哥,你没受伤?” 回头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乔星,乔理满是冷漠。 “你这次玩得有些过火了。” 撂下这句话,乔理头也不回地走了。 车上,乔理将挡板拦起,他尊重聂筝,便把眼睛给闭上,随即将她身上那件属于崇渐知的外套给抽了出来。 那外套上还沾着血,有聂筝的,也有崇渐知的。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乔理将那外套随手团成一团,摇下车窗,扔垃圾似的把那衣裳从车窗给扔了出去。 “……乔理……” 虚弱的声音传来,乔理低头,发现是聂筝终于醒了过来。 转醒后短暂失去记忆,聂筝按着脑袋,问乔理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在车上,我送你回家呢。” 聂筝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片刻,脑海中的记忆碎片终于渐渐拼凑到一块,她目光流露出惊恐,整个人宛若一只受到惊吓的猫,抱着膝盖不断发抖。 “是你救的我吗?” 乔理握紧拳头,犹豫后还是点了点头。 聂筝眼神中流出困惑,过了半晌,她仰着头问乔理:“那我哥哥呢?” 像不经意似的,乔理摸了摸聂筝的头:“我没见着啊。” “你是怎么发现我被绑架的?” 面对聂筝的提问,他脸上表情忽然凝固了。 该对聂筝说出实话吗?他在心里反复纠结。 爱都是自私的,乔理在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对她撒谎:“你发给我的语音里最后一秒有一声尖叫,我觉得不对劲给你打电话,可你一直没接,想起你昨天和我提过要去医院看白朝朝他爸爸,那时我正好就在医院附近,就打算去看看你在不在。没想到我正好见着了白朝朝,她和我说了有鬼鬼祟祟的人跟踪你的事,后面确定那人就是洪岩。我知道你有危险,立即派人去查了下午的监控,锁定他们带走你车的车牌号,找到你并不是难事。” 第80章 聂筝就永远不会知道 说完,乔理长舒了一口气。这段话他说的无比流畅,因为这话中大部分的内容都是真的,他只不过省略掉了与崇渐知有关的内容罢了。 “他们应该还有其他同谋。”聂筝忽然想到什么,“我听rose提到了钱,她让洪岩欺负我……还问他想不想拿到钱了,所以我猜测,这事不光是他们策划的,应该还有其他人,给了他们俩钱,让他们绑架的我。” 听完这段推理,乔理神情微凛,他扯起嘴角笑了笑:“你是不是听错了,本来他们两个就和你有些过节,绑架你无非就是想要出出气罢了。” 她却不信,直接摇头:“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别想了,已经做完笔录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警察。” 对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她心口不住的发慌,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始紧张地在身上的口袋摸索起来。 她是在找手机。 “你在找这个吗?”乔理将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交给了聂筝,“刚才走的时候在地上见着的,应该是坏了。” 手机被摔碎了屏幕,触屏失灵,无论聂筝怎么点,页面依旧停留在锁屏,她着了急,捧着手机不停滑动,着急极了。 身边的乔理看她这副模样十分不解,他拿过聂筝的手机,揽住她的肩膀,想要让她冷静一下。 “你别激动,等回去了我给你买个新的。” “不是,不是。” 聂筝动作仍然不停,她这样做只是想要确认,那条短信到底有没有发出去。 崇渐知到底有没有看到那条短信。 可惜手机不争气,她最后还是没有看到。 回到市区,聂筝没有立即去医院,而是让乔理带自己去了附近的手机店,她情绪一直有些激动,问道:“这手机还能修吗?” “这手机的公司在一年之前就倒闭了,手机的配件现在很难找到,能不能修好不一定,我只能说我尽力。” 一听见手机可能修不好了,她表情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只不过是一部手机吗,能比你的身体重要吗?别闹了!” 乔理看不下去,直接留下手机,强势地搂着她赶去了附近的医院。 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去最近的仁爱医院,而是去了稍微远些的第一医院。 聂筝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也根本不知道,此刻的崇渐知正浑身是血,在仁爱医院抢救。 去医院检查后,确认聂筝只是皮外伤,简单做了处理,乔理将人送回了家。 “我都说了,咱们要不再住院观察一天,你这样回家我怎么能放心?” 她已经精疲力尽,对乔理摆了摆手道:“我现在只想回到我的床上好好地睡一觉,明天还要上班。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 拒绝乔理的提议,聂筝拖着一身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 屋里一片漆黑,看时间王妈应该已经休息,摸到开关将灯打开,她低头看看,发现门关并没有崇渐知的鞋子,乔星的也没有,两人应该都不在家。 关于崇渐知到底有没有收到自己短信的困惑又重回她的脑海中,见不到崇渐知,打对方电话也无人接听,手机又被送去维修店修理。 现在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而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聂筝失眠整晚,脑海中不断回想自己下午经历的那一切,她以为自己会在想起时感到恐惧,可并没有,只觉得麻木,像经历那一切的根本不是自己,她只是目睹了整个过程罢了。 崇渐知整晚都没有回来,白天上班,聂筝在公司楼下见到了匆忙摁电梯的richard,见到richard时,聂筝下意识朝四周张望,想着或许崇渐知就在附近。 没有见着崇渐知。 与richard打招呼,聂筝有些心不在焉,richard和她状态差不多,两人各怀心事,进了电梯便沉默了起来。 richard要去二十三楼的总裁办公室,比聂筝高上三层,在她将出电梯时,richard像是不经意地问她一句:“聂筝小姐没受伤?” “没事,只是皮外伤。” 本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眼见着电梯门将要关上,她如梦初醒——当时到现场的只有乔理,自己受伤的事情除了乔理并没有别人知道……richard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richard知道自己被绑架了?那他……也一定知道了。 可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现?是真的根本不在意她的生死吗?甚至连家都没有回,他到底去哪了? 从昨天被救护车带走后,崇渐知一直待在医院。 洪岩下手很重,尤其是后脑那一击,导致他颅脑损伤,伴有严重的脑震荡,整整昏迷了一个晚上。 醒来时,他见到守在床边的richard,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她没事?” 并没有叫名字,所有人就知道,他说的是聂筝。 也只有聂筝会让他这样牵肠挂肚。 坐在床边整夜没睡的乔星实在忍不住,质问崇渐知:“你到底还要为聂筝牺牲多少?你知道你这样我有多担心你吗?” 道破此时的尴尬,richard见势向他汇报道:“聂筝小姐一切都好,没有受伤。” 听到聂筝平安的消息,他终于放下心来,重新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想要聂筝担心,他嘱咐richard:“不要告诉聂筝我受伤的事,她要是问到,就说我去出差了。” “可是这样……” 这样的话,聂筝就永远不会知道,到底是谁救的自己了。 “按我说的话去做。” 崇渐知这一消失就是一周,richard告诉聂筝他是去出差了,她将信将疑,崇渐知去出差为什么没带着richard?这太反常。 手机还是没有修好,乔理似乎已经早有准备,陪她去手机维修中心前就已经买了新的手机,在师傅宣布手机修不好后,他将新手机拿出来送给了聂筝。 看着手里崭新的屏幕,聂筝却并没有觉得有多么高兴,坏掉的那个手机自己用了四年,那手机是崇渐知送她的。 “别不开心了,我带你去吃饭。” 她有些疲惫地摇头道:“我想去一趟警局,不知道洪岩他们有没有说出什么。” 温柔的笑僵在脸上,乔理不自然地劝她:“有没有可能是你想多了,人都抓到了,你就不要再纠结这个事了……” 她还是相信自己的推测,便对乔理道:“你先走,我在路口打车就好。” 乔理无奈,还是让她上车,将她送到了警局。 第81章 聂筝,你有什么资格看来埋怨我? 与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官见面之后,聂筝什么有效的信息都没有得到,洪岩和rose并没有透露在这起绑架案背后还有其他的主谋。连警察都在质疑聂筝,是不是听错了。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推测,她看了看身边低头不语的乔理,想起他这几天一直让自己不要再纠结绑架案的事,那表情分明是在隐瞒什么。 乔理是个城府很深的人,想要隐瞒聂筝简直太容易,之所以他会这样露出破绽,或许是关心则乱,那个他要维护的人,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乔星。 “回去。” 这时她接到王妈电话,对方说崇渐知出差回来,让她晚上回来吃饭。 一听崇渐知回来,不知怎么,她竟然不太想回去和他见面。 不想见还是要见,虽然心里有些抗拒,她还是答应了王妈。 “停在这就好,我自己进去。” 聂筝想让乔理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对方却没听聂筝的,而是将车开进了小区,一直将人送到了楼下。 那辆车实在太过扎眼,站在窗口吸烟的崇渐知一眼就望见,距离太远,他有些看不真切,只见乔理从车上下来,又给聂筝开了车门,两人低语几句,从上向下俯视,那动作是极亲密的。 站在门口,聂筝手已经放在门把上有足足五分钟,迟迟没有输入密码。她心里总装着事,害怕面对他那张愣冷漠的脸,太容易被他影响情绪,她终于开始逃避。 还犹豫着没有拧动把手,门却在里面被打开了,聂筝抬头,就见着了已经一个星期没有露面的崇渐知,对方脸色莫名有些苍白,一副虚弱的模样。 见聂筝不动,崇渐知直接拉住对方手腕,将人给拽进了屋。那力度有些大,她觉得有点疼。 房间传来阵阵饭香,王妈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头对她招呼着,让她赶紧洗手,马上就要吃饭了。 “少爷你都不知道,你出差的这几天,小筝吃饭都没什么胃口,眼见着又瘦了。” “是吗?和乔理在一块还会觉得没胃口?” 崇渐知将手里不知道第几根烟捻灭,语气听起来淡淡的,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外露。 两人面对面坐着,心中各有心事,聂筝酝酿着询问崇渐知那条短信他到底有没有收到,而崇渐知,在隐藏自己身上所受的伤。 可还是被聂筝发现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微微蹙眉,凑近崇渐知那张精致而疏离的脸,高耸的眉骨上落下一道狭长的伤口,已经结痂,如果不那么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感觉到带着温度的指尖正在轻轻抚摸自己,他并没有躲,只是表情有些闪躲,在余光中偷瞄几眼聂筝,心跳不可抑制地快了几分。 “不小心碰的。” 聂筝如梦初醒,收回流连在对方脸上的手。 “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 心跳忽然有些快:“一周前,你有收到我的短信吗?” 片刻的沉默,崇渐知没有回答收到,也没有否定。 “我忘了。” “我在一周前的一个下午,给你发了一条短信,里面只有一个救字,你真的……没印象了吗?” “每天给我打电话,发短信的人有那么多,难道我全都记得住?” 崇渐知心里憋着一股火,从见着聂筝和乔理从车上下来之后,这股火在他心里就越烧越旺。 “一周之前,我被绑架了。”想了半晌,她还是说了,“洪岩和rose干的,在最紧急的情况之下,我给你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我以为你会过来救我。” 他嘴唇越发苍白,他从茶几上拿起烟盒,拈出一根烟,又塞进去:“是么?” “不过最后幸好乔理赶了过来,救了我。” “不是有乔理么?你张口闭口乔理,是已经和他混在一块了是?聂筝,你有什么资格看来埋怨我?” 崇渐知又开始觉得头疼,医生劝他不要出院,至少要再静养一个星期,他躺不住,心里有惦记的人,还是忍着伤痛回了家。 娄梵说他有病,这种英雄救美的事为什么不和聂筝说实话,反而遮遮掩掩。他也觉得自己有病,他是怕聂筝担心,又怕聂筝愧疚。 “你不是已经用她的愧疚把她拴了这么年了吗?还差这一点?” 崇渐知心中苦笑,是,一直以来让聂筝待在他身边的就只剩下愧疚,所以他才没办法再这么做。 “我没有埋怨你。我只是想……确认你有没有收到那条短信罢了。” 崇渐知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实在忍不住,踱到窗口抽烟:“这根本不重要。” 但我觉得很重要。聂筝心想,却没有说出口。 “哥,我打算搬出去住了。总在这住着也不方便,你和乔星小姐也需要自己的空间 ……” 崇渐知捻灭烟头,背对着她,只留下一句话:“我不准。” “我在外面已经找好房子了,就在公司附近,不会耽误工作的。” “聂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你搬出去住的事,我不准。” 聂筝心里堵得慌,她不想再和崇渐知争辩,只是说出自己要搬家的原因:“我要养猫,住在这里不方便。” “把猫关在你自己的房间里,不许让它出来。” “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已经无奈到了极点,“你只想要我做个提线木偶,听你的话,任你摆布,可我……做不到。” 嘭地一声,崇渐知将脚边的凳子踹倒,始终没有回头。 “如果敢搬,你就试试看。” 这威胁她总觉得耳熟,他用惯了威胁的手段,而自己也已经被他威胁习惯,逆来顺受习惯。 这次,她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竟然想要反抗崇渐知试试:“找到合适的房子我会搬走的。” 说完这话,她转头便回了卧室。 将门关上,屏息听着门外的动静,崇渐知并没有如聂筝所料那样在客厅发火,细小的声音传来,像是在和谁通电话似的,片刻后,客厅彻底安静了,接着是一声关门的声音,崇渐知走了。 接下来几天,“血雨腥风”才掀开一角。 第82章 不许从这里搬走 接连有几家公司与理星取消合作,乔理被突然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不仅如此,关于乔理与盛大少东家谭啸的前妻姚冉有过私情的绯闻更是传得到处都是,宁江圈子并不大,乔理的事情一转眼已经人尽皆知。 崇渐知在崇氏的时候,曾与盛大的谭啸有过交情,两家公司在几年之前因为种种原因错过合作,三年之前,崇渐知得知谭啸有意进军商业地产,那时他便已经在心里有了这个计划。谭啸势力庞大,又与乔理结下梁子,如果两人能有合作,联合起来打压乔理的话,哪怕理星实力再雄厚,也只有被拿捏的份儿。 原本,谭啸还有所保留,他做人圆滑,并不想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直到今年年初,姚冉接连被传和人有私情,这种女人就是如此,永远都不老实。谭啸与她离了婚,她竟然转身就去找了乔理,两人见面的照片不知道被谁传到网络上,弄得满城风雨。 谭啸最爱面子,心里已经是对姚冉恨之入骨,不仅是姚冉,还有乔理,他也一并恨上,丝毫没想过当初自己分明是在两人恋爱时插足其中,只觉得自己是受害者。 崇渐知这时找他,随便说上几句,谭啸心中权衡,知道这并不是个亏本的买卖,他与崇渐知说到底都是商人,除了私人恩怨之外,还有利益。 以前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沾了些怨气,就要拼个你死我活,蛋糕就那么大,将对手摁在脚下,甜头才能全进自己的肚子。 以上,是谭啸眼里的真相。 也是圈子里大部分人以为的真相。 理星连着被对手下了阴招,一时亏损将近两个亿,又因为绯闻事件传满天,股票也一连走低。 他知道自己是被算计,而能如此逼迫他的人,不外乎是两个,崇渐知和谭啸。 他只是没有想到,两人竟然站到了一起。 理星接连遭受重创,聂筝起初并不知晓,乔理压根就没和她说,还照常约她吃饭、散步,聊天时还能和她讲几个冷笑话。 事是在新闻上见着的,宁江经济板块新闻报道,理星正遭遇一场由女人引发的商战,主角不是聂筝,而是姚冉。 可见着新闻上崇渐知的脸一闪而过时,聂筝知道这事并不简单。 她连忙打电话想问乔理到底什么情况,对方一听是她,或是怕她担心,并没有将事情说的多么严重,只叫她别担心,自己能够解决。 聂筝还想再说些什么,对方却已经挂了电话。 回到家,家中正播放商业新闻,崇渐知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新闻中乔里狼狈的模样,报复的快感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一阵空落落的感觉。 他太过专注,以至于聂筝走到他的身后他都没有发觉。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理星和徵越已经合作四年,你这样在背后阴他,实在太不君子。” 崇渐知身形一凛,随即便将电视关掉,转头看了身后的聂筝一眼,问她:“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徵越的员工,还是乔理的女友?” “这不重要。” “我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他起身,与她对面站着,中间隔了一道沙发,“生意场上,我做任何的决定都是为了公司。” “但你不该四处散播姚冉与乔理的绯闻,你这样拱谭啸的火,只是为了让谭啸和你一起对付乔理。” 目光直直落在聂筝的脸上,他摇摇头,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自己。 宁江圈子里,所有人以为的真相都和聂筝想的一样,可其实,崇渐知也不过是借了东风的人罢了。 他要和谭啸合作不假,但他最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获得别人的合作。 乔理与姚冉之间的绯闻到底是谁散播出去的,真相未可知。 崇渐知先前想要与谭啸合作却被对方拒绝,事到如今,这一系列的操作,大约都是谭啸想要重新和徵越合作,自己给自己找的台阶下罢了。 不过这些,崇渐知并不打算和聂筝说,他最不擅长解释。面对质问,他只觉得愤怒,想发火。 “聂筝,你最好摆正自己的身份,你是崇家的人,不是乔家的,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关于官司的策略?” “……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 话还没说完,崇渐知就打断了聂筝:“你想太多了,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 一句话把她怼得哑口无言,转身想要走,却又被崇渐知一把拦住,对方拉住她的手腕,劲道很大,让她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沙发上。 由于失重,聂筝的手下意识抓住了崇渐知的肩膀,黑色的衬衫下并不是属于皮肤的触感,而是有些粗糙的……像被纱布包裹住的手感。 崇渐知闷哼一声,像是很痛苦。 聂筝心中生疑,扶着沙发起身,想要看看崇渐知衬衫下到底穿了什么。可她刚一伸手就被拦住,对方抓住她的胳膊,整个人朝她逼近,两人的距离已经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又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他伸手,指尖忍不住碰了碰聂筝的鬓角,撩起她散落在耳边的碎发,距离那么近,他能发现她的慌乱,这慌乱反而让他消气了些许。 “理星和政府合作的新界美食城发生地面坍塌,大概率是手下的人偷工减料,合作的公司跑了路,理星现在正是热锅上的蚂蚁,我正好认识些人,见到那携款私逃的倒霉鬼正在新加坡快活呢,这事我能帮他。” 离崇渐知如此的近,聂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不知怎么就不敢看崇渐知的眼睛,最后目光只落在对方单薄的锁骨上,她竭力保持清醒,张口问道:“什么条件?” “学聪明了。”他扯了扯衣领,“条件只有一个,不许从这里搬走。” 聂筝一愣,她还以为,崇渐知会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没想到只是让她不要搬家。 “……这么简单?” 他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聂筝,在等她的回答。 其实答案早已经不言而明。 第83章 崇渐知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一下 “我答应你。” 崇渐知听到了想听的答案,却又觉得不痛快,他的确是太拧巴,想要威胁聂筝,达到自己的目的,却又介意,自己用的筹码是乔理。 见崇渐知脸色变了,聂筝还以为他要反悔,连忙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脸上的表情是万分急切:“你答应我了,不能耍……不能反悔。” 本来是想说耍赖,可话到嘴边,聂筝又觉得不合适,生生将那“赖”字憋了回去,换成了反悔。 甩开聂筝的手,他压了压自己还未痊愈的伤口,脸色有些难看,忍着胸口传来的隐痛,丢给聂筝一句“你别反悔就好”便上了楼。 谭啸得知,崇渐知竟要放乔理一把,十分不解。 “你知不知道,一场对抗之中,最有趣的地方在哪儿?并不是直接将敌人一刀毙命,而是看着他在你的眼前挣扎,给他希望又让他陷入泥潭。” 谭啸像是被崇渐知说动,脸色变得缓和了些,他并不知道,这场被崇渐知形容得如此高深莫测的对抗里,所谓的放对方挣扎一会只是他在刚刚随口编的理由罢了。 他只是想多留乔理一阵,来用他的安危让聂筝听话罢了。 哪怕这样实在不堪,可他竟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晚些时候,乔星回来,作为理星除了乔理以外权力最大的二把手,面对崇渐知的咄咄逼人,她表现的实在有些异常冷静了。 两人回到卧室,乔星酝酿了半晌,终于开口:“谭啸和你合作,只是想要打压理星,说白了,只是为了让理星吃吃亏,服服软。可渐知你不一样,我知道你的目的,就像当时吞并林氏一样,你想要的是……”乔星声音有些颤抖,“你是想要收购理星,对?” 崇渐知没有回答,他像往常一样,将床头柜上摆放的一整排药按顺序取出来,那都是乔星每天都要服用的药物,他将药递给乔星:“把药吃了。” 乔星顺从地接过了药,目光却仍然紧紧盯着崇渐知:“我不是来为理星求情的,而且我也不认为理星就一定会输,但我要为自己想好后路,爷爷的遗嘱在那天醒过来之后,竟然阴差阳错被我看见了,我从来没有被他当做继承人过,所以我也要为自己做打算,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是你赢了的话,收购理星,给我40的股份。” 崇渐知先是沉默,随后又用不带任何情绪的语气问乔星:“凭什么?” “就凭你欠我的。”她苦笑,“那次开会,是你一直催我,我才让司机掉头上了高速,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浪费四年的时间?” 四年之前的记忆此刻如潮水一般向崇渐知涌来,他突然发现,自己此刻竟也成了……正在赎罪的聂筝。 ——如果不是因为你,怎么会发生车祸? 那种感觉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崇渐知觉得自己像被攥住了脖子,胸口痛得要炸开。 “你不想答应也可以,那就娶我。” 崇渐知接过乔星服药用的水杯,将它重新放到了床头柜上,随即起身朝门口走去。 “我答应你。”走到门口,他又回头,“我答应你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给你理星40的股份。” 乔星孤身一人躺在床上,只觉得无比的冷。她与崇渐知已经订婚四年,崇渐知却仍然没有想要娶她的意思。在她醒过来之后,应她的要求,崇渐知将她接回了家。哪怕是在聂筝的面前,两人都做出一副情侣的样子。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已经这么久了,崇渐知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一下,就连晚上睡觉,崇渐知都会自己一个人去隔壁的房间。 这是一个秘密,谁都不知道。 其实崇渐知根本没有想过娶她。他只是愧疚,他没有办法战胜内心的愧疚,也没有办法委屈自己。 所以就只能拖着,能拖多久就是多久。 …… 又到周末,乔理打电话给聂筝,是因为两人之前已经约好,在周末去看公司附近的房子。她还没有告诉乔理,自己已经答应了崇渐知不会搬出去的事。 在电话里,她说自己可能不会搬家了,对方沉默了片刻,却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问聂筝为什么会突然反悔,只是问她,煤球要怎么办? “我和我哥商量了一下,他说可以让我在家里养猫,只要不让猫跑出我的房间就行了。” “煤球性子野,还闹腾,在我家就没个安静的时候,你把它关到你的小房间里,我都怕它抑郁。”他有些无奈,“你要是实在不方便,我就在你公司旁边租个房子,把煤球放进去,咱们有空一起照顾,这样总行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乔理就做下了决定:“今天还按照原计划去看房子,带着煤球,看它喜欢哪一间,咱们就订哪一间,你不许反对哦。” 聂筝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乔理,两人一起将煤球从医院接出来,小家伙被装在笼子里,十分的躁动,终于呼吸到了外面自由的空气,它显得异常兴奋。 乔理早有预备,他随身带着猫条,在煤球太闹腾的时候,就拿猫条出来喂它。 它果然乖了不少。 聂筝看得出来,这四年,乔理从来没有亏待过煤球,一人一猫早已经培养出了感情。 最后,聂筝和乔理看中公司附近的一间一居室,房东直租,没有中介费。一问房租,竟然便宜得离谱。 在房东走后,她连忙问乔理:“这房东是不是和你认识?” 乔理连连摆手:“你别多想,这房东可能只是人好。” “算了,一见面的时候,房东直接就叫你乔总,你们两个怎么可能不认识。房租到底是多少?你告诉我,我能付得起。” “不用了,煤球也是我的猫。房租我也出一半。” 她立马拒绝乔理:“你再这样,房租我就不租了。我已经欠你太多,不能这样一直占你的便宜。” “想回报我?有的是别的方法嘛……” 眼看话题又要往其他方向发展,乔理故意装得不正经,却被她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房租到时候我会发到你的手机上,一分不给你便宜。这样总行了?大小姐?” 第84章 你给我赶紧离她远点! 聂筝点点头,她低头看一眼手机,和乔理商量:“中午了,我请你吃饭。” “房租你都付了,饭总该轮到我请了。” “什么嘛,这根本就是两件事!” “最近公司情况还不错,一顿饭我总是请得起的。” 乔理知道,聂筝是在担心理星的情况,他是理星的总裁,不方便向对方透露更多,只能借着玩笑,把想说的话说出来,让她能够安心一些。 两人并肩走出小区,聂筝穿了一上午的高跟鞋,脚跟被磨破了一小片,走起路来很是吃力。 乔理发现端倪,低头查看聂筝脚踝:“你怎么想的?出来看房子竟然还穿高跟鞋。” 聂筝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平底鞋都被我刷了。” 乔理摇头,接过她手里的包,转身背对着聂筝弯腰:“上来,我背你到停车场。” 维持着弯腰的姿势等了半天,却一直没见聂筝上来,他忍不住回头:“怎么?上来呀。” 她并不想和他这样亲密,只笑着摇头:“算了,停车场很近,我自己能走过去。” 面对乔理,她仍然有些疏离,本能地抗拒着与乔理的肢体接触。 这让乔理有些沮丧。 可他将那沮丧隐藏得很好,重新整理好表情,回头对聂筝道:“你等我一下。” 说罢,他便转身跑进了小区门口的超市里,过了没到两分钟,他从超市出来了。 手里竟然拎着两双拖鞋。 “穿上。”乔理递给她粉色的那双,“怕你不好意思,我买了一双和你一起穿。” 此时此刻,这位原本令人望而生畏的理星少东家身穿着价格不菲的衣裳,脚上却趿拉着一双廉价的塑料拖鞋。 聂筝与他并肩走在去车库的路上,她盯着两人脚上的拖鞋,心中一股暖意涌了上来。一直以来,乔理从没有以上位者的姿态对待过她,而十分平易近人,甚至为了避免她有心理负担而迁就她。 车上,乔理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低头看了几次,却一直没有接,不知是响的第几次,他终于像无可忍受一般,拿起手机,不耐烦地滑向了接听。 在接起电话的瞬间,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冷静,像是被刻意包装过:“爷爷,有什么事吗?我在公司。” 聂筝听不清楚电话里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见乔理脸色越来越差,像是想要发火却又忍住。 红灯转向绿灯,乔理一脚油门下去,车就冲了出去,电话还没有挂断,有些担心两人的安全,她忍不住碰了碰乔理的胳膊。 对方瞬间发现了聂筝的紧张,深吸了一口气,车子终于慢了下来。 “爷爷,我自己的事情能处理好,你不要担心。” 电话那头,乔理的爷爷像是有些激动,讲话声音骤然增大,甚至连聂筝都听见了一二。 “你给我赶紧离她远点!” “先这样,我挂了。” 虽然只听到了这一句,她还是感觉到,乔理爷爷打电话过来,应该是和自己有关。 如今理星受难,崇渐知谁的面子也不给,乔理爷爷出面想做和事佬,一定是吃了瘪,而这一切的源头,都在于自己。 “乔理……” 她欲言又止。 “这些事情你都不用管,和你也没有关系。这是我和崇渐知之间的事情。就算没有你,以崇渐知的野心,也会对理星出手。” 还想再说些什么,乔理却直接拍了拍她的胳膊。 那动作更像是一种安抚。 “你别管了,我能处理好。” 乔理就是这样,永远都能让人安心。她真的不想让他这样为难,心想如果崇渐知再这样咄咄逼人,或许自己的远离,对乔理来说才是最好的。 就像四年前,崇渐知逼自己远离樊敏哲一样。 这一次,还没等聂筝做下决定,乔理就像已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对她说:“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就陪在我身边。不要想着不理我,远离我。如果你这样做,我会很难过。” 聂筝一惊,不敢相信乔理竟然连她心里在想什么都知道:“你可真是……好,我答应你。” 刚与乔理分别,聂筝一到家就发现氛围莫名有些奇怪。 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周末,崇渐知在下午都不会待在家里,今天不仅他在家richard也在。 像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崇渐知一直在打电话,richard在书房整理什么文件,弄好之后,他在门口静静等待他挂掉电话。 “崇总,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出发了。” 崇渐知轻轻嗯了一声,语气中竟有一种疲惫之感。 见聂筝站在一旁,richard礼貌和她打了一声招呼:“聂筝小姐,崇总和我要去湛州几天。” 崇渐知没有说话,率先出了门。聂筝见他走了,自觉也不方便多问,连忙从包里掏出来个药瓶,递给richard:“我哥的胃药,昨晚听王妈说要吃完了,我今天出门,顺便在药店买了一瓶。” “你该直接给崇总的。”richard接过药后摇摇头,“他总觉得你不关心他。” 那一晚上,聂筝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像是又发生什么事似的,她辗转反侧,哪怕点上安魂香也睡不着。 终于熬到天亮,她连忙给richard打去了个电话。 “我哥没什么事?” 面对聂筝没头没尾的询问,richard有些摸不清头脑,下意识回答了一声没事,为免聂筝再胡思乱想,他决定向聂筝袒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付云盛昨晚突发心脏病,没了。” 什么?付云盛去世了…… 在付云盛被崇渐知从湛州接到宁江的疗养院之前,聂筝还经常去看他来着,那时候,虽然付云盛意识有些不太清醒,可精神状态还是好的,怎么忽然就心脏病去世了? 回过神来时,richard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崇渐知此次去湛州,是为了替付云盛操办后事,老人的儿子不争气,连老人去世了都不肯露面,崇渐知能一手接管。 他将付云盛葬在了父亲母亲旁边。下葬那天,天忽然开始下雨,雨下的又急又猛,风宛若刀子似地朝他脸上刮。 看着墓碑上那三张灰白色的照片,他的胸口忽然有些憋闷,透云的香方还是没有找到,如今知道它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或许根本……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第85章 一定会调查出真相 半晌,周围雨忽然停了,他侧头,发现是richard来了。他为崇渐知撑起了一把伞,说:“崇总,宁江疗养院那边的护工刚才联系到我,说付云盛老先生在去世的前几天,曾经给你留下了一封信,说等他走了之后交给你。” 崇渐知神色微变:“信?他清醒了?” “是晚上清醒的,那时护工们都已经睡了,等护工醒过来的时候,老爷子又迷迷糊糊的,所以当时并没有通知您,连要把信交给您的嘱托,也是老爷子在清醒的时候自己写在信的旁边的。”richard从兜里掏出信,递给了他,“这信……应该与透云的香方有关。” 打开那封信的时候,崇渐知心中有忐忑,有犹豫,他怕信里其实什么都没有,这一切只是付云盛像向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那手都有些颤抖,崇渐知拆开信封,将那张单薄的信纸抽出来,付云盛因为常年患病,两只手都有震颤的症状,因此写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甚至像是刚学会握笔的小孩儿写的。 “渐知啊,关于透云的香方,我只知道一部分,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我只能将我能够记起的那部分写下来给你,希望对你有所帮助。除了这些,我还想要和你说一件事。” 读到这时,他后背已经有汗渗出,信纸写到最后,已经换了不知道是第几张,他掀过旧的一张,心中是异常的忐忑,不知道新的一张里,究竟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渐知,崇兄与嫂子已经去世十几年,这事我本不该重新提,对你重添烦恼,可我知道你一直过不去,也一直放不下,所以才要重启透云,你父母去世的事情,不仅改变了你,也改变了我。我一直装聋作哑这么多年,是怕引火烧身,更怕连累我的家人。到如今,我已经是大半截埋进土里的人,家中只剩一混账儿子,再没什么好怕的了。关于崇兄和嫂子的事,我终于能和你说一说了。” 信纸再翻一张。 “透云是崇兄与嫂子的心血,他们一直坚持,香有灵,对待做香要怀有虔诚,切勿忘记初心。所以最开始,有人提议要透云扩大生产,从香师傅的手工制作改成流水线生产时,崇兄与嫂子是极力反对的。只有扩大生产才能使品牌效益最大化,可却失了香的灵魂。崇兄和嫂子不愿意,这决定却动了其他合伙人的利益,他们为此大吵了一架。后来……崇兄和嫂子就出了车祸。在出车祸之前,两人还因食物中毒被送往医院过,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几件事之间有所联系。渐知,我自知已是风烛残年,只希望在我仅有的清醒的时候,能将这些真相告诉你。到底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我无愧于心了。” 阖上信后,崇渐知久久无法回神,他目光失去焦点,眼前变得模糊一片。 这些年,他对聂筝怨恨过,报复过,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无法解开。 聂筝问他喜欢吗?他不肯回答,其实是不敢回答,是怕那爱不纯粹,其中有恨,是怕伤了聂筝。 如果真相真的如付云盛所说,那这些年全都错了。 聂筝何其无辜。是他欠了她的。 如梦中呓语,他喃喃道:“我一定会调查出真相。” …… 那日之后,崇渐知命令richard调查当年与父亲母亲一起退出透云的那几个合伙人。 合伙人一共有三,其中两位已经到退休的年纪,现在已经出国, 行踪难定。想要找到他们,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还有一位,人就在宁江,当年是整个宁江有名的富二代,他不懂香,只是与父亲私交颇好,看父亲做透云时遇到资金困难,便出手投资。 崇渐知找到这人,发现对方已经罹患肾衰竭,命不久矣。 在调查后,崇渐知得知,父母发生意外的时候,这人正因胡乱挥霍,到处留情,在外欠了一屁股风流债,而被父母禁足。已经一个月没有出门了。 解除怀疑,崇渐知又失去线索,只能让richard尽快调查在海外的那两个人。 与此同时,崇渐知注意到了另一个人,大伯崇逸行。 当时父母的透云本是独立的品牌,后来透云做出了名堂,崇老爷子便想买下透云。而当年一直极力促成此事的,就是大伯崇逸行。 父母原本不同意,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松了口,怎料透云刚被收购,就发生了那场意外。 崇氏没有透云的核心香方,再出的产品无论多大的噱头,销量都很狼狈。崇老爷子无奈之下,便不得不放弃了透云。 崇渐知还记得,父母生前与爷爷理念十分不合,崇氏是靠一张抄来的香方起了家,之后做的所有产品,也都为了提高生产力,而选择流水线作业。 所以崇渐知实在猜不透,父母当时究竟怎么想的,竟将透云卖给了崇氏。 想及此处,崇渐知心中一凛,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或许透云被收购一事另有隐情。 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崇渐知以为,可以从崇逸行身上下手。 回到宁江之后,崇渐知立马让richard调查父母当年那起意外发生时,崇逸行人在何处。 “当年发生意外的时候,崇逸行人不在宁江,时间太过久,我只能查到他当时人在英国,具体做什么不得而知。”richard话锋一转,“但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时崇逸行虽然不在宁江,可他当时的特助李清却没有跟着他一块儿去英国,而是留在了宁江。” 李清……这个人崇渐知还有些印象,他跟了大伯将近十年,是大伯最信任的人之一。 “李清……在那场意外发生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李清!在这个节骨眼辞职,不大对劲。” richard点头,继续道:“而且,我派人去寻找了李清现在在哪,却发现他突然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失踪了。” “无论如何,找到李清。” 崇渐知目光直直盯着对面的richard,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第89章 崇渐知拉住聂筝的手腕 另一头,聂筝参与制作的第一款香膏终于快到尾声,这段日子, 她除了待在办公室梳理古方,就是到制香室炮制香品,每天早出晚归,几乎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工作终于收尾,这周末她本想好好在家睡上一觉,什么事都不管,却忽然接到了崇逸行的电话。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电话打过来,一定带着目标。 原来是崇老爷子。 自从聂筝大学毕业之后,崇老爷子就没怎么联系过她,这次突然打来电话,是要聂筝周日回崇家吃饭。 “下半年了,咱们亲人还没聚在一起吃过饭呢,你爷爷就想组织一场家宴,也顺便见见你们这些小辈儿,知道你们工作忙,可工作再忙,也要回家多看看爷爷。” “知道了……明天我要加班,看能不能和公司请到假。” 说加班只是聂筝的借口罢了,她并不想掺和崇家的事,只是想找个理由含糊过去。 “我和渐知刚刚通过电话,特意为你请了假,工作再忙,也不差这一天。” 崇逸行在电话那头笑了两声:“小筝啊,你要是不来,就是不给大伯面子,到时候一定来啊,爷爷和大伯都等着你呢。” 挂断电话,聂筝脑海里只有三个字,“鸿门宴”。 她这边正在纠结,那边崇渐知就回了家。 自从付云盛去世之后,崇渐知就一直湛州宁江两头跑,每天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调查什么事情。 算起日子,聂筝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 没等她出门,崇渐知就主动过来了。并没有进到房间,他只是站在门口对聂筝说:“明天家宴,你和我一起去。” “可我明天还要加班。” “明天给你放假。” 聂筝知道躲不过去,只能点了点头。 两人的对话到此结束,聂筝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见崇渐知没走,以为他还有话要说,可半晌过去,见他也没想张嘴,就试探性的叫了他一声“哥”。 “哥,还有事么?” 崇渐知纠结之后,还是没有对聂筝开口说关于父亲母亲意外或许另有隐情的事。 “……那瓶胃药,是你给richard的?” 聂筝点了点头:“我见你胃药吃完了,所以——” “药瓶长得都一样,你怎么知道我吃哪种胃药?” “额……你把空药瓶扔进了垃圾桶,我捡起来看了药名。” 崇渐知心动了动,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其实一直在绷着,问完了心中疑惑,他只感到胸口有潺潺暖流流过。 有些想抱一抱面前的这个人,崇渐知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却还是没有抬起胳膊。 “你……早点休息。” “哥,你没事?” 聂筝眨巴着眼睛,上下打量他半天,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今天的他似乎……过于温和了。 “没事。” 崇渐知知道自己有些失了态,转身就走。 只留下望着他背影的聂筝,十分困惑地皱了皱眉。 家宴当日,当两人赶到的时候,人几乎全都到齐了。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两人缓缓落座。 聂筝总觉得那打量的目光带着些审视的意味。让她很不舒服。 而崇渐知,通过这些人的表情,就能感觉到,这场家宴是带着某种目的的,而坐于其中的自己和聂筝,无疑就是今天的主角。 “小筝啊,快过来让爷爷看看,算起来,爷爷都有四年没有见过你了。这四年你也不想回家看看?”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聂筝根本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她总不能说,是崇渐知不让自己回来的。 “爸,不是小筝不想回来,是某些人不让她回来?” 崇逸行又开始阴阳怪气。 “没什么人不让我回来,我不想回来,只不过是不想见到某些人罢了。” 聂筝回怼崇逸行,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她嘴里说的不想见到的某些人,就是崇逸行。 “好了,好了,别开玩笑了。你不想大伯,大伯可想你呢。” 崇逸行是笑面虎,被聂筝这样怼,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玩笑,心理素质真高。 “吃饭。”崇渐知递给聂筝一双筷子,示意她不要再说。 饭间,崇老爷子总是有意无意将话题往聂筝的工作上带。 “小筝啊,听说你在研发部门刚刚完成了一款香膏,这可是你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作品,什么时候带来让爷爷看看。” “等产品上市再说。”她专注盘子里的饭菜,回答老爷子的问话明显就是敷衍。 “怎么?上市之前爷爷就不能看看吗?都是一家人。” 话至此处,崇渐知忽然笑了笑,这笑声在整个饭桌上显得有些突兀。 “爷爷,她签了保密协议的。” 崇老爷子讪讪地笑了笑:“渐知,你真会开玩笑。” 崇渐知不语,他低头喝了一口汤,蹙眉放下碗筷,像是已经吃好了。 “渐知啊,这次叫你们过来,其实是有事要商量。” 终于进入正题了。 “说。” “这几年来你一直想要重启透云,爷爷一直都没有答应,其实不是想一直雪藏透云,只是没想好,它要以何种面目重新问世。这毕竟是你父亲母亲的心血。他们如今不在了,爷爷就要为透云负责。” 崇渐知并不吃崇老爷子这套,全程面无表情地听完对方的话,只问:“什么条件?” 崇老爷子先是一愣,大约是没想到,崇渐知会这样直接,他抬手捋了捋胡子,眯着眼睛朝崇渐知笑了笑:“小筝主导做的香膏已经完成了,如果她以唐香继承人的身份做这款香膏的代言人,将这款香膏作为透云重启的第一款产品,我相信这款香膏一定会大卖。” “爷爷,这香膏并不是我主导研制……而是整个团队——” 崇老爷子打断了她的话:“这根本不重要。” 转头看了看崇渐知,她是想看他到底是什么反应。 见崇渐知一直没有说话,崇老爷子又开口道:“在商言商,如果以这做噱头的话,我敢保证这款香膏一定会大卖,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重启透云,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崇渐知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豁然起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崇老爷子,目光对视之间已经暗潮涌动:“爷爷,我公司有事,先走了。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现在一时还没法给你答复。” 一听事情还有余地,崇老爷子眯起眼睛笑了:“考虑,你好好考虑。” 崇渐知拉住聂筝的手腕:“回家。” 第90章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站住。” 是崇逸行的声音。 按照往常,崇渐知根本不会听他的话,但今天却很不一样,他迈出的腿竟收了回来。放开聂筝,他转身定定看着对面的大伯,两人毫无亲人之间的亲密,更像是怨恨已久的宿敌一般。 无声的对峙持续不知多久,终于是崇逸行先忍不住,他皮笑肉不笑地对崇渐知道:“小子,你派人查我。” 崇渐知走近两步,将他指间夹着的烟夺了过去,用手指轻轻捻灭。 “你有证据?” “richard不是你的人?” “他不过是我的员工,下班之后他要去跟踪谁查谁,都和我无关。” 崇逸行吃了瘪,从烟盒里抽出新的烟,放在嘴边点燃:“好,richard下班时间不归你管是?那我抓到他跟踪我的现行,可就不给你面子,随便处理了。” “随便处理?你想怎么处理我的助理?像当初你处理李清那样?” 崇渐知眼神宛若一只捕猎的豹子,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根钉子,往崇逸行身上狠狠地扎。 说完,他又变作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模样,拉住聂筝的手转身就走。 两人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崇逸行愤怒的声音:“崇渐知,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查了,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莫名的巧合,崇逸行刚说完这话,一阵雷声传来,淅淅沥沥雨点落下,给聂筝吓的一个激灵。崇渐知神色自若,将身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聂筝身上。 那条路走得漫长,终于转弯。 两人刚坐进车里,崇渐知像忽然变了个人。聂筝很少见他有这样慌乱的时候,他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屏幕锁一连错输几次,最后终于打开,他将电话号码拨过去,等了将近三十秒,电话那头传来richard的声音。 “崇总——” 还没等richard将话说完,崇渐知就打断了他:“崇逸行他们发现你了?” “抱歉崇总,是我办事疏忽……盯他下班时被他发现了。” “你人有没有事?” richard停顿了几秒,语气中有些不可置信,像是不信崇渐知竟会忽然关心自己。 “……我没事,崇逸行对您很忌讳,并没有太为难我。” “这种事以后交给别人做,你不要露面了。”说到这,崇渐知有些迟疑,是觉得那话有些难以启齿,纠结之后,他还是开口嘱咐,“你做事要更谨慎,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崇渐知终于舒展了眉头,聂筝鲜少见他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觉得很是动容,原来他并不像外人眼中那样冷漠,对于richard,崇渐知并没有完全将他当成付钱办事的员工,而是……更亲近的,朋友? 车子启动,聂筝酝酿很久,没忍住问道:“李清是谁?” 又一声惊雷,前方公路旁树木被劈中,挡在车前变成了路障。 堵车期间,两人之间始终没有说话。 那句“李清是谁”把崇渐知问住,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不打算让聂筝知道有关父亲母亲意外的事。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伯曾经有个助理叫李清。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你如今旧事重提,是和透云有关?和……爸妈有关?” 前方路障终于被清除,崇渐知重新启动车子,一直到回到崇家,他都没有再说话。 “哥……如果是关于爸妈,关于透云的事,你别瞒着我……”她紧张地拽住崇渐知的袖子,“我也是他们的女儿,我也想知道。” 看着她满是渴望的眼神,崇渐知喉咙一阵干涩,欲言又止,他不知道除了眼前这个人,自己还能够和谁分享。父亲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他一直都活在那阴影当中,根本没有走出来。 想到这一切或许不是意外,或许父亲母亲是被最亲的人加害…… “你先回房间。” 崇渐知独自一人走进厨房,从酒柜拿出酒来。 若非应酬他很少喝酒,其实他本人有些酒精过敏,只不过没那么严重,喝了酒之后皮肤会发痒泛红,滋味儿不算好受,却也能忍耐。 几口威士忌下肚,崇渐知只觉得胸口发闷,如今他腹背受敌,名利场即是战场,爷爷虎视眈眈,大伯又居心叵测,那些尘封的真相如果真的能被自己掀开,那……他抬眼看了看聂筝的房间,那自己才算真的解脱。 那么看着,聂筝房间的门竟被打开,他是有些喝醉了,看穿着单薄睡衣的聂筝总觉得有些不真切,像在梦里。 “哥……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耳边是声声焦急的呼唤,崇渐知眯着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她的消瘦的轮廓四周总像带着一圈微弱的光晕一般,崇渐知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他一把拉住聂筝纤细的手腕,掌心的触感令他意识到这或许并不是梦。 是不是梦又怎么样呢? “哥,你这样喝酒胃能受得了吗?” 聂筝夺过酒瓶,放在自己身后。崇渐知伸手要拿,两只胳膊分别从她身侧环住。 那就正正好好地成了一个拥抱。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过爸妈了。”他说话带着酒醉后的沙哑,“我想梦梦他们,问他们过得好不好。” 那时她是站着的,而他是坐着。 她向下俯视他,觉得这个人竟有些脆弱。她没忍住,伸出手来碰了碰他的头发,像安抚一只捕猎失败,败兴而归的狮子。 还没反应过来,崇渐知倏地站了起来,他捏住聂筝柔软的后颈,看着她漆黑无比的瞳仁,吻了上去。 那吻带着浓烈的酒味儿,让聂筝都觉得晕乎乎,要和他一起醉了。 今晚实在太不对劲,崇渐知是不对劲的温柔,而聂筝,也不对劲地没有反抗,她仰着头,下颌绷得紧紧的,紧握的拳头重新松开,她甚至闭上了眼睛。 错得太离谱了。 没有更近一步,那吻更像是蜻蜓点水,忽然一股重量压在了聂筝的身上,他醉得睡着了,将头靠在聂筝的肩膀,呼吸间浓重的酒味儿散在空气中,让整个房间都染上股微醺的味道。 房间一下变得安静异常,聂筝甚至能够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她又试图推了推崇渐知,脑袋里乱七八糟,炸了烟花一般。 第91章 我不要睡在这儿 乔星这几天去邻市出差,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聂筝没辙,只能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蹒跚地龟行至右手边的客房。 又是一阵忙碌,帮崇渐知擦了手脚脱下袜子,好不容易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正准备关灯,这醉鬼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在哪……” “这是客房,你将就着睡一晚好不好?” 崇渐知半睁着眼睛,有些迟钝地愣了一会儿,正当聂筝以为他又要睡着的时候,这人却忽然对自己说:“我不要睡在这儿……我想回房间。” “哥……我实在没法把你弄上去,你太重了。” 可此刻崇渐知却根本听不进去聂筝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说:“我要回房间,我要回房间……” 说的时候,还朝聂筝张开了手臂,那场面就像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的小孩儿,朝家长哭着闹着求安慰…… 别提有多离谱了。 “好了好了,你别着急,我带你回房间。” 抬手擦了一把汗,有些无奈,她却也还是依了崇渐知,把人从床上捞了起来。 上楼的时候,他人还算有些意识,虽然依旧歪歪扭扭靠在聂筝身上,但至少脚还能迈动步子。 一上了二楼,他又进入人事不醒模式,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哥,哥,来,再迈一步,你最听话了!” 这场面实在太过诡异,聂筝一边费力挪动步子,一边还在试图唤醒这个醉鬼,不过一切只是徒劳。 终于挪到了他与乔星的房间,聂筝费力将灯打开,刺耳的灯光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适应了片刻,她才终于看清眼前的这个房间。 一股震惊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愣在原地半天都没缓过来。 这房间……根本不像是两个人住! 巨大的双人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也只有一床被子。床头柜上只有女性用品,而崇渐知的药,还有他平时用的水杯,也都通通不在。 玻璃门的衣柜隐隐约约只能见着女性的衣服,崇渐知那些暗色调的西装,根本没放在里面。 埋在她颈窝的男人忽然打了个醉嗝,他眼皮掀开一条缝隙,嘴里嘟囔着:“这……不是我的房间。” 说罢,他便费力地移动着脚步,从那房间挪了出去。 聂筝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搭上了隔壁房间的门把。 拧动两下,门一直都没开。是崇渐知将这房间上了锁。见他笨拙地在身上摸索找着钥匙。聂筝也随他一块儿找了起来。 最后是在崇渐知长裤的口袋里发现了钥匙,这位置不免让人有些尴尬,顺着他的腰向下摸索,终于摸到了一片冰凉的金属钥匙。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漆黑一片的房间,崇渐知却对他无比熟悉,他已经没有力气开灯,半靠在聂筝的身上,就那么摸着黑地走到了床边。 然后个人自由落体似地倒在了床上。 一声闷响,聂筝被拉回现实。 她找到房间天花板吊灯的开关,按向开关,昏黄如旧报纸的灯光霎时填满整个房间。她环视一圈,更加确认了这才是崇渐知每晚睡觉的地方。 他……根本没有和乔星同居! 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聂筝愈发觉得她哥是比自己还要拧巴的人。 走到床边,看着已经沉沉入睡的崇渐知,她像被蛊惑了似的,弯腰伸手碰了碰他的头。 夜晚如此静谧,封闭的房间那么大,又那么小。 这其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聂筝转头,她凑近床头柜,发现上面摆着一排崇渐知每天都要服用的药。 治胃病的、治失眠的,还有治头痛的…… 除了这些药之外,床头柜上还放着两张相框。 一张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全家福,那时聂筝还是一个扎着羊角辫儿的小女孩儿,崇渐知也才刚刚步入大学,连下巴颌上的胡茬都如此青涩。 除了这张全家福之外,还有一张……两人单独的合照。 照片如此模糊…… 那是在四年前,崇渐知最后一次参加聂筝的家长会。即将高考,老师为留作纪念,让班级所有的家长与同学站在一起,拍下了那一张合照。 崇渐知截下了自己与聂筝同框的那一块,将它放大成了一张照片,被框进了相册。 照片里,聂筝笑得勉强,崇渐知仍旧冷着一张脸。 两人好像都不太开心的样子。 看着那张合照,聂筝有点想哭。 她忽然想起,在一个月之前,自己曾经问崇渐知的那个问题。 现在她将这个问题问回自己。 聂筝,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崇渐知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房间一切都是原样。他断了篇,根本想不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残存的记忆里,自己明明坐在客厅,到底是怎么从客厅回到自己的卧室,他是丁点也记不起来了,更别提和聂筝之间那个糊里糊涂的吻。 他都忘了。 聂筝已经去了公司,临走前她嘱咐王妈为崇渐知煮上些白粥。 下楼时,他闻见淡淡的白粥香气,王妈见他终于醒了,忙将粥端上桌:“少爷,快来喝粥,以后少喝些酒,你的胃能受得了吗?” 崇渐知皱眉,他问王妈:“昨晚您不是去看儿子了?怎么知道我喝了酒?” 王妈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小筝和我说的,她还让我不要和你说来着,少爷你看我这嘴。” 崇渐知盯着万里已经煮得黏稠的白粥,没再搭话。 昨晚自己喝醉,聂筝也看见了? 自己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来不及细想,门铃响起,richard来了。 崇渐知抬头,见richard进来,额角竟然贴了个创可贴。 崇渐知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问:“怎么回事?” “昨晚出门吃饭,回家时竟然碰见了付老先生的那混账儿子,他认识我,摆明来找我麻烦的。” “他弄的?”崇渐知还以为是崇逸行做的,他松了口气,表情却依旧严肃,“他要是再这样混,找几个人教训教训他,注意些分寸就好。” richard点头。 “过来一起吃。”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richard粥还没喝一口,忽然想起自己来找崇渐知的目的,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照片,还有从银行调取的流水账单。 “当年透云合伙人人在国外,确定他们的行踪不算容易,我还在派人找,不过我调查了崇逸行在银行能够被查到的这五年的流水,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 第92章 你再把你说的话重复一遍 “崇逸行和这两个人有资金往来?” “没错。”richard翻出其中一张账单,上面有几行已经被他标红,“崇总你来看,这是五年前崇逸行与透云其中一个合伙人资金往来的转账记录,这笔款项高达两千万,但并没有走公司的账户,而是崇逸行的私人账户。我之前查过,两人并没有什么私交,所以我怀疑,这可能是一笔封口费。” “透云被崇氏雪藏,他们之前的算盘打错了,崇逸行如果真的参与了我父亲母亲的事故,那他的确有把柄握在这两个人手里。”崇渐知放下碗勺,表情无比凝重,“richard,之后你不要出面了,调查崇逸行的事交给你手下的人去做,做得干净一些,不要留下痕迹。” “……知道了崇总。” 这时电话忽然震动,是娄梵打来的。 崇渐知刚将电话接起,那头没说两句,竟把电话给挂了。 …… “谁大中午约客户在ktv见面啊?”身边的同事开始阴阳怪气起来,“朝朝啊,你要是这么能豁得出去,还不如在酒店见面呢。” “你再说一遍?”白朝朝将手里的包往同事桌上重重一摔,“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再把你说的话重复一遍好不好啊姐?” “你干嘛?” 白朝朝掐着腰掏出手机,点进录音:“你大点声说,我全都录下来,等boss回来让他听听,看看他是骂你还是骂我。” “长本事了白朝朝,你忘了你来公司是谁带你的?现在翅膀硬了是?仗着你那狐狸精的模样,肯定吃到不少好处?” “是啊,至少我长得好看,不像某些人,人丑心也坏,到处乱嚼舌根。”白朝朝亮出手机录音,“再让我听见一次这种话,我就告你诽谤!” 憋了一肚子的气,白朝朝好不容易赶到与客户约好的ktv,一开门,见着客户找来的陪酒小姐,瞬间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胸口,转身想走,可想到重病缠身的爸爸、那个整天只知道打麻将的妈,还有欠崇渐知的债,她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朝朝来了。”大腹便便的男人让陪酒小姐为她腾开了个地方,“过来我旁边坐。” 白朝朝赔着笑脸,从茶几与一排女人大腿之间挤到了男人身边坐下。 刚一坐下,白朝朝立马把合同从包里掏出来:“陈总啊,这套房您决定的怎么样啊?不瞒您说,这房很抢手的,地理位置优越,价格也合理,南北通透,风水也好——” “朝朝啊,你懂不懂规矩啊?进门就谈房子,连杯酒都不喝?话说回来,你卖一套房能赚几个钱啊,还不如跟着我,一个月给你这个数,怎么样?”陈总朝白朝朝比划个“五”,表情是明晃晃的挑逗。 白朝朝拉了拉衣领,拿起茶几上的酒瓶,仰头喝了半瓶:“陈总,是我不懂规矩,我自罚一瓶。”说罢,她又将剩下半瓶酒给喝了。 “朝朝,你是真不明白我什么意思?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白朝朝擦了擦嘴,将嘴上的口红也一并擦了个七七八八,她忍着不适,对客户推了推手:“陈总,我就是个卖房的,您要是觉得这房不错,就把合同签了,您要是不满意,我可以再帮您找其他的。” “我满意啊,我对你挺满意的。”陈总用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白朝朝几眼,手竟直接放到了白朝朝大腿上,捏了一把,“我知道你以前是大小姐,可落了难的公主不如鸡,我是看你干净,才愿意给你花钱,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有什么别的出路?” 嘭—— 白朝朝面前的啤酒瓶子被她一把推到了地上,啤酒将她裤子染湿,有些狼狈。她紧紧握住拳头,竭力让自己冷静再冷静,才没有直接将啤酒瓶子砸到这个狗男人的脑袋上。 “不好意思陈总,我去一趟洗手间。” 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看自己有些狼狈的脸,她想走,却更想拿下这个大单子。 眼前的困难已经容不得她再维护所谓的尊严。白勇在医院里,交不上医药费,就只能等死。 纠结很久,她还是决定回到包房。 可祸不单行,刚一出门,白朝朝竟被人给撞了。那人比她高大半个头,她直被撞得个趔趄,差点栽倒在走廊。 定睛一看,她愣了几秒,僵着脸叫了男人一声“娄总”。 “上班时间你在这干嘛?” “我……上班啊,我见客户。” 娄梵脸色沉了沉,心里有些不快,却没有直说,只问:“你见什么客户?要不要我给你助助阵?” 白朝朝一听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娄梵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此刻狼狈的模样,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表情变得凌厉极了,他嗯一声,对她说走。 回到包间,白朝朝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重新回到了沙发中间那块逼仄狭窄的空间。 “朝朝,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考虑的怎么样?” “考虑什么啊陈总,这问题该是我问您啊,房子的事情您考虑好了吗?” “只要你答应,房子我马上签合同。” “陈总,我就是个卖房的,您真是高看我了,我做不了那事,要是这房子您不满意,我可以再带您看看别的房源——” “装什么清纯啊!”陈总脸色一变,扯住白朝朝的胳膊就要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栽到了男人怀里,闻见那股刺鼻的酒精味道,白朝朝有些反胃,她眼前一黑,下意识开始挣扎起来。 陈总一见她竟然还敢挣扎,一时血气上涌,竟然抬起手,直接扇了对方一个巴掌。 白朝朝被扇蒙了,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强撑着沙发坐起来,第一个念头就是离开那个包间。 可陈总根本没给她机会,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使劲地往回拉。 两人撕扯之间,脑子都是乱的,忽然她被一股巨大的力,朝反方向拉了过去。 “白朝朝,你就是这么见客户的?” 那声音无比得熟悉,白朝朝一抬头,果然见到了娄梵的脸,男人满脸都是愤怒,扯着自己的胳膊,用了十足的力气。 第93章 这种老男人你也能忍得了? 身后的陈总一见竟然是娄梵,顿时愣住,搞不清楚现在是到底是什么局面。 “这不是小娄总么?怎么?你认识她?” 娄梵将白朝朝拉到自己身后,随即竟一把抓住陈总的领子,他毫不客气地拍了拍陈总的脸,有些凶狠地说:“她是我的人,你敢动我的人?” 一听娄梵这话,陈总脸色立马变了,从一开始的震惊变得恐惧,他抓住娄梵的手,赔着笑脸道:“实在不好意思啊小娄总,我是真不知道你们的这层关系,这丫头也没跟我说啊,是她一开始对我表现得太过热情,我才误会的嘛。” 娄梵花名在外,陈总知道他有不少女人,以为白朝朝和那些女人一样,不过是一段时间之内娄梵新的玩物罢了。所以他才敢将所有事情都推到她的头上。 没想到这次他猜错了。 一听陈总这么说,他眼睛都红了,抬起手腕摁了摁,指节之间发出咯咯的响声,有些骇人。 两秒钟之后,一个拳头直直地挥上了陈总的脸,将他打得一个趔趄,直接翻倒在了沙发上。 周围看热闹的陪酒女吓得不轻,纷纷担心惹火上身,一溜烟地跑出了包间。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白朝朝不懂娄梵为什么气红了眼,只能拼命地拽住他的胳膊,让他不要冲动。 又一拳上去,陈总嘴角都渗出了血,倒在沙发上瑟瑟发抖,两只手拼命挡住自己的脸,心里是愤怒又害怕。他知道娄梵的身家背景,是自己这种小创业公司老板根本惹不起的人。所以哪怕被打得痛极了,也不敢还一下手。 “你够了娄梵。” 身后白朝朝的声音,才终于让娄梵停了手,他随便在沙发上蹭了蹭拳头上的血污,将衬衫领子扯开了几分。回头看见白朝朝就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怎么,摆什么脸色给我看?我帮你出了气,你反倒不乐意了?” “你手都受伤了。” 拉开两人,是她怕娄梵会吃亏,陈总这种无赖,如果真的玩阴的,她怕娄梵会惹一身腥。 白朝朝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娄梵是帮了自己,可在那一瞬间,他也伤害到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对别人她可以没皮没脸,赔着笑脸,可对娄梵,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总是别扭着,想要捡起已经掉到地上的,那丁点的尊严。 白朝朝深吸一口气,对娄梵毕恭毕敬地说:“多谢娄总仗义出手,现在你们威风也逞完了,风头也出完了,我能走了吗?” 还没等娄梵回答,白朝朝便转身走出了包间。那速度快得让娄梵一愣。紧接着,他也追了出去。 “白朝朝你有病?这种老男人你也能忍得了?为了卖房脸都不要了?”从身后一把拽住白朝朝,他气急败坏地说,“你要是缺钱我可以给你,用不着非要这么作贱自己!” 站在ktv的走廊,白朝朝感觉到了身边路过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自己。她捋了捋已经湿了的头发,拼命想要让自己冷静,可最后还是没冷静得了。 “娄总,你越界了。这是我的工作,我的生活,和你有什么关系?只是想把房子卖出去有错吗?我只是想赚钱给我爸看病有错吗?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下次见着我就绕道走行不行?别再想着英雄救美了,算我求你了。” 离我远点,我真的……不想让你受伤。 说完,她转身朝走廊尽头走去。 她以为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清楚,娄梵这人就是再听不懂人话,也该明白要离自己远一点。 可这人就还真是油盐不进。 没等白朝朝走几步,娄梵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直接将人拦腰抱起,扛在了肩上。 “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白朝朝急了,脏话都往外飙。整个人被架在娄梵的肩膀上,她拼命挣扎,手脚并用想要从他身上下来。 可娄梵一股牛劲儿,竟直接把人给扛走了。 从ktv到车库的整段路程,他都没有将白朝朝放下来。她折腾地太狠,往他后背上咬,属狗的。他忍着疼,还是将人给塞进了车里。 “你老实点儿。” 白朝朝开车门就准备跑,却被娄梵一把给拦住:“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你报什么警?我要买房!” 说完这话,白朝朝忽然安静了,车厢里弥漫着一丝诡异的氛围。 “……你真的……想买房?” …… 难得不用加班,聂筝在打卡下班之后,赶紧给白朝朝打了个电话,想约着两人一起去吃饭,顺便再去医院看看白勇。 她不想回家见到崇渐知,是心里有些别扭,昨晚,她问自己的那个问题,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答案。 一连打了两遍,白朝朝的电话都显示用户正忙。 聂筝看了看腕表,闺蜜这时候应该已经下班了,平常有客户的时候,白朝朝哪怕不接电话,也会给自己回一条消息。可今天中午给她发的消息,就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想到这里,聂筝不禁有些担心,昨晚两人聊天,白朝朝就向自己吐槽,今天要见一个非常难缠的客户。 难道客户为难她了? 她坐不住了,直接拎包杀到了白朝朝家。 这不去不要紧,一去给聂筝吓了一大跳。 给自己开门的人不是白朝朝,也不是她妈妈,竟然……是娄梵。 站在门口,聂筝下意识退了两步,抬头确认了自己没走错门。 “……什么情况?” “你来找白朝朝?”表情没有丝毫的不自然,他腾开了个空儿,让她进去,“进来,她正在房间里睡觉呢。” 略微迟疑,她眼睛紧紧盯着娄梵,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今天出门,碰着你姐妹被人欺负,仗义出手相救,她以身相许了。” 聂筝一个包甩过去:“你能不能说点儿正经的?” 两人进屋,娄梵将今天发生的事和聂筝复述了一遍。 听完来龙去脉,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娄梵道了谢,又话锋一转:“你老老实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对白朝朝有意思?” 本以为娄梵还会推三阻四,和自己打太极,没想到这次他这么快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对啊,我就是喜欢她。” 第94章 你要是想玩 聂筝顿时觉得有些头疼,这位花花花公子在圈子里已经臭名昭着,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光是订婚就已经订了三次。她实在不相信,他对白朝朝能有几分的真心。 “你也知道,朝朝家现在的情况……嗯,我是说她已经活得够不容易了。”搓了搓手,她觉得这话有些不好说,可为了白朝朝,她还是说了,“你要是想玩女人,还是找别人,白朝朝真的不适合你。” “ 聂筝你真是要给我气笑了。”不想和她再掰扯,他也知道语言是如此的苍白,他有一肚子的话,最后却只轻飘飘的说出来一句,“我是真的喜欢她,和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 两人对话还没结束,只见白朝朝揉着眼睛从里屋走了出来。 见着聂筝,她有些惊喜:“筝筝你怎么来了?” 聂筝瞪了她一眼:“我怕你被坏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白朝朝知道是娄梵将她今天下午经历的事情同聂筝讲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多亏了娄总,仗义出手相救。” “所以你就把他带回家了?” “什么嘛,是他开车送我回的家,我们俩什么都没有。” “你的好姐妹为了卖房,已经连续一周没怎么睡过觉了。我带她回家是想让她补个觉。仅此而已。” 聂筝头都没抬:“你最好是。” 娄梵还想解释些什么,那头手机响了起来,是崇渐知打来的。 原本中午的时候,娄梵正和崇渐知通着电话呢,见白朝朝有事就匆匆挂了电话,后来送人回家,他更是将这事儿忘在了脑后。 “忽然遇到点事,就把电话挂了。”娄梵有些歉意地道,“我明天去你公司。” 挂掉电话。白朝朝张罗着要不然几人一起涮个火锅吃。娄梵果断同意,聂筝虽然不怎么饿,但实在不想给这两人制造二人世界,这电灯泡她是当定了,所以也点了点头。 “朝朝,怎么没见阿姨?” 白朝朝神色凝了凝:“我妈又出去打麻将了,这一打估计又得到半夜。没事儿,你们不用管她。” 一听白朝朝母亲暂时不会回家,聂筝反而松了一口气。 “冰箱里有刚买的食材,我去弄,你们不用管了。” 见白朝朝钻进厨房,聂筝也想要跟着去。却被娄梵拦住了。 “你先别走,我跟你说点事儿。” 聂筝回头:“咱们俩有什么事可说的?我把话先撂这儿,你和朝朝的事我不同意啊。” “我管你同不同意呢?呸呸呸,你都把我绕进去了。我是想和你说说老崇的事。” 一听和崇渐知有关,她表情滞了滞,安静坐在沙发没有再动,想听听娄梵到底怎么说。 “最近老崇要我帮他调查之前透云的事。我和他聊天,也知道了一些你们最近发生的事。聂筝,你和我说实话,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房间并不热,可聂筝后背却渗出了汗。她没有回答,是想听听,娄梵还要说些什么。 “崇老爷子那边松了口,要重启透云,条件就是要你这个唐香继承人做代言是?其实这个交易对于老崇来说,几乎没什么损失。他为什么不同意,你想过没有?” 聂筝并不傻,这个问题她当然想过。 “如果回了崇氏,顶着唐香传承人的身份,我就真的成了一个吉祥物,一个傀儡。” “老崇不想你变成这样,说到底,是他舍不得。”娄梵摸了摸脖颈,有些无奈,“有些时候我也觉得困惑,老崇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兄妹?真的是兄妹吗?” 聂筝下意识想要回避这个问题,她起身想要进厨房帮白朝朝的忙,却被娄梵叫住。 “聂筝,我是看不得老崇这样,也看不得你这样逃避。他是喜欢你?那你呢?喜欢他吗?” 娄梵说话做事向来直接,他与崇渐知有很深交情,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但他看不得好兄弟这么拧巴,索性就趁这次和聂筝说个清楚。 哪怕崇渐知会怪他,他也要这样做。 “他是喜欢你?你喜欢他么?” 聂筝目光落在茶几上摆的的玻璃杯,她开始犹豫,可一旦犹豫,就是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 “我喜欢他啊。” “你是不是又想说这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聂筝,我就知道——” 娄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觉得聂筝又在对自己打马虎眼。 其实那是聂筝的真话。 她没有辩解,盛着水的玻璃杯被灯光晃得杯壁发着光,她只觉得嗓子有些渴,拿起杯子,她喝了一口。 白朝朝母亲回来了。 白朝朝耳朵很灵,一听门有响动,就飞速从厨房里钻了出来。 “妈,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麻将不玩了?” “没钱了,你一个月就给我这么点钱,连麻将都打不起。”白母兀自换鞋,刚直起腰,看见房间里竟多了两个不速之客,她看了看白朝朝,目光霎时变得有些凌厉,“怎么回事?白朝朝,你胆子大了,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领。” 白母是看着聂筝说出这话的。 说罢,她又侧头看了看聂筝旁边的娄梵,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可见着对方这满身的名牌,她神色缓和了些许。 “你是朝朝的朋友?” 娄梵连忙起身,朝白母鞠了一躬,那动作十分恭敬:“伯母您好,我叫娄梵,朝朝的朋友。” “他是我上司。”白朝朝太了解她母亲,知道那眼神中的含义,又赶忙补了一句,“人家已经订婚了,有未婚妻。” “伯母,我没未婚妻,我单身,女朋友都没有呢。” 娄梵毫不客气地拆台,对着白母展露自己最乖巧的笑容。 白朝朝瞪了娄梵一眼,又示意聂筝将他带走。 “阿姨,我们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聂筝拽着娄梵就要走。 娄梵开始装傻充愣,对白朝朝问道:“不是要吃火锅吗?” “别吃了,改天我请你。” 白朝朝赶忙把两人送出了门。 门刚一阖上,果然不出所料,母亲在身后扯了扯她的袖子:“我看这小子还不错,穿着打扮都不像一般人,你还不抓住机会!你不争气,咱们这种苦日子还要过到什么时候?” 第95章 所以……我想辞职 “人家看不上我,你别打他主意。” 白朝朝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刚刚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不见。她关掉厨房的火,转身朝房间走去。 紧闭的门依旧无法阻隔母亲不停的唠叨声,她不停埋怨白朝朝没有出息,后悔生了一个冤家出来。 白朝朝又要暴走,想要出门和母亲理论几句,忽然手机振动两下,是娄梵发来的。 “明天见个面,我给你介绍两个靠谱的客户,买房。” 一听有钱可赚,白朝朝情绪立马稳定下来,记吃不记打的性格,下意识就忽略了母亲在门外的叫嚷。 另一头,聂筝搭娄梵的顺风车到了家,娄梵正好找崇渐知有事,两人一块进门,见崇渐知正在沙发上看报表。 “老崇,几天没见,想我了没?” 崇渐知没空与他寒暄,更没空听他贫嘴,见人过来,立马从沙发起身,拉着对方上了二楼书房。 上楼之前,崇渐知还嘱咐王妈,要她泡两杯热茶送上来。 书房内,气氛不像刚刚那般轻松,娄梵也沉稳不少,脸色严肃极了。 “你让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那个李清当年跟在崇逸行身边,替他处理了不少的恶心事,也结下不少仇人。你爸妈出事之后,李清忽然就不跟崇逸行了。人不见是因为他改了姓名,出了国,你们自然查不到了。我猜崇逸行当年应该是给了他一大笔钱,我的人查到他后来去了日本那边,买下了个渔场。” “他现在在哪?” “现在?早死了。”娄梵从桌上烟盒掏出根烟来点上,“你应该知道你大伯早些年在日本和人做生意,与几家公司结下很大梁子,李清这一去,不知道是谁透风给了他们,这还不成了活靶子?山口组知道?把人绑了扔公海里了,尸骨都被鱼给啃没了,连渣都不剩。” 崇渐知握紧拳头,胸口瞬间有些憋闷,线索道这就断了? “不过我查到,李清当年在宁江欠下过一笔风流债,有个女儿。” “女儿没跟他一块出国?” “没有。他有老婆有家庭,怎么可能还带着姘头和私生子一块走。” “能找到吗?” “不知道,我尽力。”娄梵没有轻易承诺,但表情却已经胸有成竹,他话锋一转,“对了,聂筝知不知道你们父母车祸可能是人为制造这事?” “不知道。等事情确定了再说。” 崇渐知其实也有私心,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聂筝说,如果当年的那场事故真的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他又该如何面对聂筝呢? “要我说,十几年过去了都,崇逸行那个老狐狸,几乎不可能给你留下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四年前你就离开崇氏,现在再想打入敌人内部也难咯。” 两人正在聊着,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崇渐知警觉起来,他霍然起身:“谁?进来!” 门缓缓被打开,外面站着的竟是聂筝。 她手上正端着两杯热茶。 “王妈刚刚有事,叫我来给你们送茶。” 崇渐知胸口一窒,他下意识将手中的烟掐灭,无声地打量着聂筝。 他看出来,聂筝此刻表情是如此的不自然,哪怕她正竭力掩饰,不自觉发抖的嘴唇还是出卖了她。 她太单纯,连撒谎都不会。 接过热茶,崇渐知抿了一口,发现那茶已经不算滚烫,入口正好。他不知道将一杯滚热的茶放凉需要多久,也不知道聂筝在门口听了多久。 送完茶后,她迟迟没有离开。站在两人对面,她手里紧紧捏着放茶的托盘,木质的托盘被她掌心渗出的汗一点点浸湿,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两只脚宛若钉在地板上似的,没法动弹一丝一毫。 “还有什么事?” 崇渐知终于率先开口,他明知故问,是赌聂筝不会问自己。 果然,听见崇渐知问自己时,聂筝反而打了退堂鼓。 这是一场博弈,两个人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聂筝质问的话到嘴边,却一下又失去了勇气。 “那我先出去了。” 一场无声的对峙终于结束。望着聂筝离去的背影,崇渐知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他心想,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会和聂筝解释清楚这一切,而在那天真正到来之前,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酝酿到底该怎么去解释这一切。 可他不知道,其实聂筝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三个月的实习期结束,所有的实习生需要向公司递交一份转正申请,只要通过公司最后的考核,就可以正式转正。 周一是递交转正申请的截止日期。一直到傍晚,她都没有什么动作。 下班之前,主管将她叫到了办公室,问她转正申请为什么还没有发送到自己的邮箱。 聂筝只是犹豫了几秒钟,便对主管坚决地说:“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徵越,所以……我想辞职。” 主管被聂筝的话吓了一大跳,上次的风波过去,总裁特助richard约自己见面,话里话外都是要自己关照这个新来的实习生。这段日子,richard也没少敲打他,聂筝转正的事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可谁能想到,聂筝自己这边却出了问题。 主管上赶着给她转正,她一封离职报告却直接发到了邮箱。 “聂筝,你自己要考虑清楚,你知道有多少个人挤破了脑袋想进徵越吗?” 聂筝在心里早已经做好了决定,她不想与主管解释太多,只说觉得徵越不太适合自己,说罢,便离开了办公室。 聂筝这边刚提离职,那边消息就传到了richard耳朵里。几乎是同时,崇渐知便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崇渐知立马想到了昨晚自己与娄梵之间的对话。他知道聂筝的离职一定与昨晚发生的事情有关。 随即,一通电话就打到了主管的办公室。是崇渐知授意,richard打的。 “现在要聂筝来一趟总裁办公室。” 挂断电话,主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顿觉慌张,一路小跑到聂筝的工位,将richard的命令传递给聂筝。 聂筝当时手头上正有几组数据没有整理,其他的同事还在眼巴巴等着自己汇总。她两只手正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不知是抽了哪根筋,她竟对主管说了句:“我现在没空,等一会儿。” 第96章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 主管已经感觉到聂筝的背景很不一般,两头都是难伺候的主儿,简直弄得他心力交瘁。 正当聂筝整理最后一组数据的时候,richard的电话打了过来。手机不断震动,坐在聂筝身旁的同事一直在催,聂筝的眼睛始终都在盯着电脑屏幕,好不容易腾出只手划向接听,顺便就摁了个免提。 “聂筝,richard的话不管用是?那我这个徵越ceo的话管不管用?五分钟之内来我办公室。还是你想让我叫richard下去请你?” 说完这些,崇渐知就将电话挂断了。 办公室忽然鸦雀无声,聂筝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她四下望了望,见周围同事都用那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自己。 场面别提多尴尬。 为了避免崇渐知真的叫richard下来“请”自己,她一刻都不敢耽误,抄起手机便往总裁办公室赶去。 等电梯的那几分钟最是煎熬,电梯门一打开,聂筝与richard竟直接撞了个满怀。 “崇总让我下来接您。”richard语气中有些许的无奈。 不仅是richard无奈,她也有些无奈,忙不迭向richard道歉:“刚才有事耽搁了,还麻烦你下来跑一趟,真的不好意思。” “这道歉,你还是留着对崇总说。” …… “对不起——” “你就只会说对不起么?我是问你为什么要从徵越辞职?” 聂筝被办公室内浓重的烟味儿呛得差点打了个喷嚏,她蹭蹭鼻子,还是依旧那一套说辞:“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徵越。” 崇渐知快被聂筝给气笑了,他起身,在办公桌前来回走了两圈,又踱步到窗口,将窗户打开了。 “当初你从湛州回到宁江,来徵越实习是条件,由不得你选择。” 聂筝这一次语气却异常坚决:“如果你不想让我留在宁江,我也可以回湛州。” 崇渐知从聂筝的话中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绕过办公桌,走到聂筝面前,霎时与她距离变近许多,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目光满是审视,钩子似地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任何致命的线索出来。 下意识躲闪起崇渐知的目光,她微微侧头,眼睛看向窗外,下一秒却又被男人别着下巴给转了过来。 手机又响。 起初两人都没有去管它。当它响的第三次时,崇渐知率先一步反应过来,从聂筝手里拿过手机,划向接听,摁了免提。 由于聂筝并没有存储电话号码进联系人中,所以崇渐知一开始并不知道是谁来的电话。 直到电话那头声音响起,崇渐知眉头猛地一皱。 这声音简直不能再熟悉,故作亲切的语气当中透露着莫名的狡黠。 电话是崇逸行打来的。 “小筝啊,你那边和徵越辞职之后,崇氏这边马上安排你入职。只要产品一上市,透云马上就会重回大众视野。你作为透云的代言人,更会为品牌加成,这次透云的回归,一定会非常顺利的……” 聂筝将电话挂断了。 两人久久无言。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聂筝受不了这样的氛围,被崇渐知用那样的眼神盯着,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有脑子吗聂筝?” 崇渐知是气急了,“你知不知道崇氏是什么地方?进了崇氏,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聂筝点头:“我知道——” 话还没说完,崇渐知就将她打断:“还是你觉得这样做就能摆脱我?” “我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但只有这样做,我才能摆脱你的控制,待在崇氏总比待在徵越好。” 崇渐知一瞬间有些诧异,竟然从聂筝的嘴里听到了这样的话,他摇摇头,言语中满是嘲讽:“你太幼稚了。” “在你眼里这是幼稚,可在我眼里,这是我唯一的出路。”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崇渐知胸口如同被千斤巨石压着,他颈旁近在咫尺之处正横着把刀,聂筝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如同利刃,杀他于无形。 “对啊,我早就想离开你了。” 聂筝问自己,那话是真心的吗? 如果是在四五年前,或许是的。 那时她每天都生活在沉重的阴影之下, 崇渐知暴戾、不讲道理,还那么冷漠。 可后来,她见过了崇渐知的另外一面,他保护自己,生病时照顾自己,也在最危险的时候救过自己。 这一切都不是假的。 关于父亲母亲的那场意外,如果找不到真相,两人这一生都将活在漫长的悔恨之中,无法平静。 聂筝已经错过一次,她不想再错第二次了。 当她听见崇渐知与娄梵之间的谈话,才终于知道原来那起意外与崇逸行有关。 这老东西实在太狡猾,事情又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崇渐知调查真相时频频受阻,眼看已经进入瓶颈。 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揭露真相。 眼下就有一个最好的机会。 崇老爷子算盘打得精明,竟又打起透云和自己的主意。 只有进入崇氏,才能够接近崇逸行,才能够接近真相。 这次机会,她必须抓住。 与崇渐知吵架的第二天,聂筝便收拾行李,搬到了上次与乔理找的房子。 崇逸行那老狐狸一直没有消停过,估计这几天一直派人在暗中偷偷观察她呢。自己总要有所行动,才能让崇逸行放松警惕。 搬家。 从崇渐知的家里搬出去,假意与他划清界限,聂筝要通过崇逸行的眼线来告诉崇逸行,告诉崇老爷子,自己已经改换阵营。 离开徵越,进入崇氏。离开崇渐知,投诚崇家。 搬家那天,聂筝谁都没有通知,她刚回宁江不久,随身的东西只用两个行李箱就装得下。 准备离开时,整个家空空荡荡,崇渐知不在,聂筝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怕在这种场合之下,两人会控制不住地争吵。 走到电梯口碰到王妈,她刚刚从菜市场回来,手里还拎着几大包新鲜的食材。 见聂筝拎着两个行李箱,她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以为聂筝要去出差,想让聂筝吃完饭再走。 “王妈……我搬走了。总住在这里也不合适。” 第97章 聂筝把所有人都骗了 王妈愣住了,脱口而出问:“有什么不合适?这不就是你的家吗?” “我自己在外面找了一个房子,您不用担心我,等安顿下来,我带你去看看,条件不比这儿的差呢。” 王妈显然还没反应过来,问道:“少爷知道这事儿吗?” “他知道……” “他昨晚还吩咐我先去菜市场买些新鲜的牛蛙,给你吃呢。你今天就要搬走,竟然这么着急……” 听完王妈的话,聂筝有些恍惚,明明才和崇渐知闹得不欢而散,他怎么会吩咐王妈给自己做好吃的呢? 犹豫之后,聂筝还是离开了。 晚上,崇渐知早早地回到了家。刚一进门,饭香味儿就飘了过来。 那股熟悉的麻辣的香气,崇渐知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是很喜欢吃辣的,可后来胃坏了,医生警告自己不能再轻易吃辣。他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一夜之间换了习惯,口味忽然变得清淡,再没吃过辣了。 王妈做好饭,将菜一个个端上来,却唯独不见那已经做好的牛蛙。 “牛蛙呢?” 王妈搓了搓手,话间带着种莫名的情绪:“小筝搬走了,家里没人吃辣了。我想着把这牛蛙做好,给小筝送过去呢。” 崇渐知胸口一窒,从王妈嘴里得到聂筝已经搬走的消息,还是让他有些……难受。 “不用,把菜端上来。” 崇渐知话音刚落,门铃声就响起。 是娄梵来了。 娄梵最爱吃辣,也能吃辣。 见王妈端上那盆做好的麻辣牛蛙,娄梵两只眼睛都发起光。 他连忙用筷子夹起一只牛蛙腿,边嗦边对崇渐知道:“锦城小区8单元2309。” “又是你家的房?” “那小区的确是我公司开发的。但你这么说不严谨。”娄梵放下已经嗦得干干净净的蛙骨,对崇渐知摆了摆手:“这房已经卖出去了,所以现在不算是我家的。” 崇渐知意识到他话里有话,放下筷子,静静看着娄梵,等他下文。 “你们家大小姐租的这栋房子目前的产权归——”娄梵偏要卖个关子,“你猜猜?” 崇渐知伸手就将娄梵面前装着牛蛙的盆子拽了过来:“说。” “好好好,我说。那房子被你大舅子买走了。” “……乔理?” “他是懂怎么追小姑娘的。你惨咯!” 崇渐知脸色铁青,夹起盆中的牛蛙就往嘴里送。 那香味令他觉得陌生又熟悉。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辣了。 娄梵见崇渐知竟吃了辣,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是戒了吗?” 崇渐知也问自己,不是已经戒了吗? 他对聂筝就好像自己对辣的感觉一样。明知对自己不好,也是真的想要戒掉。 可哪那么容易呢? “你要是真那么在意的话,就别让她搬走啊。” “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我拦不住。” 娄梵从桌上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手,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老崇啊,你也觉得聂筝那晚听到了什么,是?” 崇渐知沉默,却是已经给了娄梵答案。 那晚聂筝一定听见了崇渐知与娄梵的对话。她知道了父母的死或许不是意外。 三日后,聂筝回到徵越办理离职手续。 部门其他同事有的已经成功入职,有的不幸被淘汰。但他们无疑都想留在徵越。 主动提出离开的,聂筝是第一个。 这边聂筝还没有将离职手续办好,那头崇氏已经将消息放了出来。 重启透云,唐香继承人聂筝强势加盟。 一时媒体争相报道,公司里的同事几乎都已经知道了聂筝的身份。 与徵越总裁崇渐知是无血缘关系的兄妹,毕业后来到徵越,不过是上演了一出现实版罗马假日罢了。 微服私访的“安妮公主”重新回到王室,却背叛了一直养育自己的哥哥,反而归顺了与近年来与崇渐知关系闹得很僵的崇氏。 聂筝把所有人都骗了。 办理完离职手续之后,她回到工位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她不是没有听见身后不断的窃窃私语。事到如今,辩解是苍白的,争吵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她就要离开,以后和部门的这些同事再也不会见面。只有今天,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 将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收进纸箱子中,离职报告也放了进去。望着已经工作了将近四个月的办公室,聂筝心中免不了一阵感慨。 “快走,别在这儿装模作样的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多舍不得徵越呢。” 终于,一位同事忍不住地发了声。这一说不要紧,其他敢怒不敢言的同事也纷纷站了出来,他们默契地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聂筝,说她忘恩负义。却忘了最开始她进入公司的时候,他们是怎么为难自己的同事的。 面对这些人的指责,聂筝没有说话。她抱起纸箱子,将一切流言蜚语甩在身后离开了徵越。 今天是聂筝离开徵越的日子,乔理自然不能缺席。老实讲,当他知道聂筝要离开徵越进入崇氏的时候,也是有些震惊的。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聂筝终于离开了崇渐知这颗定时炸弹。 来见她的时候,乔理心情大好,接过她手里的纸箱,将东西一股脑袋扔到了后备箱里。 “你下午没有工作?” 聂筝摇了摇头,道:“崇氏那边后天才能入职,这两天我都没有工作。” “那我们去放松一下。” “你也不需要上班?” “我是老板,旷工一天无所谓的。” “理星最近情况怎么样?” 乔理有些无奈地笑了:“托你的福,崇渐知最近忙着与崇氏商战呢,这段时间没空搭理理星了。” “……行。”聂筝语气中有些疲惫,却也不好拒绝他,“要去干嘛?现在也不是饭点,吃饭不合适?” 乔理立马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他对聂筝摆了摆手:“吃什么饭嘛,带你去个好地方。” 两人直线三百米处就是一家商场,没有开车,两人选择了步行。 那日天气格外晴朗,前日刚下了场雨,云都下得不见踪影,虽然已到深秋,太阳却依旧毒辣。 聂筝被这阳光晃得有些睁不开,刚想伸手遮一遮,头顶却突然多了一片阴影。她仰头一看,发现是乔理用手掌挡住了太阳直射下来的光。 “没带伞,你将就着。” 第98章 我可是第一次这么用心地追女孩子 聂筝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让乔理将手放下来:“不用了,就几百米而已,我没有那么娇气。” 乔理没说什么,手上却依旧维持同样的动作,一直到两人进入商场。 她属实没有想到,乔理今天竟要带自己来玩儿密室逃脱。 还是恐怖版密室逃脱。 “你平常就是压力太大了,相信我,玩一玩这个真的能解压。” 这话她不大相信,可乔理连票都已经买好了,自己现在临阵脱逃,也太不给他面子。 “上午人少,这场只有咱们两个人,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乔理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段话时,忽然让她想起到时候过家家的样子了。她有些想笑,鬼使神差地,竟也配合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密室逃脱的主题选自于香港那部有名的电影【人肉叉烧包】。两人选择了中恐级别,过程中会有npc时不时拎着菜刀跑出来吓他们。 加上恐怖的布景和骇人的音乐,两人身临其境,倒真是有些恐怖。 起初聂筝还有些害怕,npc会突然从隐秘的角落里冒出来拎着菜刀追自己,可这套路用的次数多了,她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反观身边的乔理,胆子比自己小得多,一路上一惊一乍,和刚开始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截然相反。进场之前,他还扬言要保护她,谁料进场之后他一下就怂了,缩在女生身旁瑟瑟发抖。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躲在一米六几的聂筝身后哆哆嗦嗦求保护的时候实在太过好笑。 终于抵达机关尽头,她赶紧让乔理率先出去,自己在他身后,为他挡住npc的追击。 一趟下来,弄得乔理浑身是汗,狼狈极了,而反观聂筝,却是十分冷静,头发丝儿都没乱。 “挺好玩的,就是不太恐怖。” 两人走出密室逃脱店。乔理站在聂筝身旁垂头丧气的,听见她评价这场密室逃脱不恐怖的时候,他在旁边弱虚虚地反驳:“我觉得挺恐怖的……” “嗯。”她笑着点头,“你在我身边忽然大叫的时候,的确有点儿恐怖。” 乔理有些挫败的揉了揉头发:“网上说的都是假的。” “什么?” “吊桥效应,他们说带女孩子去比较刺激的,恐怖的场景,她们会心跳加速,进而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当做你看到我时的心动。谁能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失策了失策了。” 看着乔理满脸懊恼的表情,她觉得无奈却又很好笑。 “你别笑啊,我可是第一次这么用心地追女孩子。” 乔理像是觉得时机已到,他自然地伸出手,拍了拍聂筝的胳膊,对方没有闪躲。 太巧了。 而这一幕,却正好被刚刚踏进商场的崇渐知看见了。 这家商场就在徵越附近,他经常来这儿吃饭,乔理是知道这事儿的。 崇渐知刚从他品牌线下的一家专柜出来,今日公司连续收到多起投诉,徵越旗下品牌“闻月”推出的最新一款八号香膏被怀疑有违禁成分。 这款香膏在研制初期的时候,崇渐知就参考了透云早期最流行的那款香“涟水”,当年涟水在那些上流圈子里很受追捧,因为一直没有量产,简直一香难求。 涟水也是透云为数不多一款配方公开的产品。 香膏不同于香水,它香气浓郁、持久,挥发性很慢,多用在舞会、宴会之上。 事情发生上周末,宁江国海集团大千金宋芷的订婚宴上。宋芷与崇渐知私交不错,特意在订婚宴上用了闻月,没想到,订婚宴还没结束,宋芷手腕,后颈等处用了香膏的地方就开始红肿,又痒又痛。 宋芷知道是崇渐知的香膏出了问题,为了两人的交情,宋芷硬生生等到订婚仪式结束才去的医院。 这事她第一时间便通知了崇渐知,是让他尽快查一下香膏的配方和后期生产的品控,两人刚刚通过电话,那头媒体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已经捕获这条消息。 崇渐知第一时间将消息压了下来,可没想到不仅只有宋芷一个人出现了这种状况,投诉电话接二连三打到公司,有的商场因为不堪其扰,已经率先撤掉八号香膏。 崇渐知对于每款产品的把控都很严格,不可能有对消费者皮肤造成刺激的成分。对于这次出现的情况,崇渐知觉得这或许并不是意外。 三人碰见。 聂筝对徵越发生的事并不知情,反而是乔理,一见到崇渐知,便开始对他讽刺起来:“崇总今天有空到线下门店微服私访?还是因为麻烦缠身,正在考虑如何危机公关呢。” 一听乔理的话,她并没有冒然去问,而是悄悄掏出手机在浏览器里搜索起徵越最近的负面新闻。 闻月八号出了问题。 有近二十位消费者反应用完香膏后产生红肿热痛等过敏反应。 “闻月质量出了问题,徵越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口碑一落千丈,闻月八号还是当年透云涟水的致敬香品,崇总如今还不赶紧回公司准备致歉声明?” “不可能。” 一直没有说话的聂筝此时忽然开了口。 两个男人同时望向她,等她将话说得更明白些。 “闻月上市前,是我们小组做的收尾工作。闻月的配方没有任何问题,让皮肤产生刺激,红肿热痛的那些成分,像人工香精、苯甲酸酯类化合物那些,闻月通通都没有。偶尔一位因为体质问题发生过敏问题已经是极小极小的低概率事件,这样大规模的出了问题,又不是因为配方,就只能是品控。” 崇渐知默默将聂筝的话听进心里,他回道:“品控没问题。” 听着两人对话,乔理心中有些吃味,他拽了拽聂筝的衣袖,对她用很低,对面的崇渐知却能听得见的声音道:“我们走筝筝,你和徵越已经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 聂筝看了一眼崇渐知,想了想后,还是将心里的想法与他说了出来:“配方和品控都没有问题,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运输。产品从工厂到各大商场的专柜中间这条运输线,很可能出现了问题。” “你的意思是运输线途中有假货掺进了真货当中?那些出现了过敏反应的消费者是因为买到了假货?” “这只是一种推测,我不敢随便说,具体的情况还要你们调查。” 说了这些,聂筝也有点后悔,她不知道崇渐知会不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毕竟乔理说得对,她和徵越已经没有关系了。 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却响起了崇渐知的声音:“谢谢。” 第99章 让她不要来了,简直胡闹 聂筝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崇渐知竟然是和自己说谢谢? “……不用谢。” “你搬到了哪?给我一个地址。” 这场三人的“修罗场”,连崇渐知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在当下会如此冷静,甚至能心平气和的和她讲话。 一直以来,只要在面对与聂筝有关的事,他就会变得易怒,甚至失去理智。 因为在潜意识里,聂筝是属于他的,聂筝欠他的,所以当他只要做了违背他想法的事,他就会变得暴躁。 说得直白一些,崇渐知不过是仗着自己父母的意外来欺负聂筝罢了。 这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事。他就是在道德绑架。 父母意外的事情旧事重提,铺天盖地的愧疚让崇渐知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忽然很害怕,害怕一切真相都浮出水面后,聂筝会恨他。 “……我手机发给你。” 聂筝静静地观察,却还是没有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另一头崇渐知拿出手机,又将手机放回兜里,他整个人都有些莫名的局促,与平时很不一样。 没再说什么,崇渐知走了。 聂筝刚才那一番话给了他启发。richard已经将闻月八号的配方发到了他的邮箱,配方没有任何的问题,而关于品控,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徵越的品控是richard负责,从未出现过问题,他就是有这个自信。 剩下的,就只有聂筝刚才说的运输线了。 回到公司,richard已经在楼下等崇渐知,两人没再耽搁,马不停蹄去了闻月八号的仓库查看。 为了让仓库的管理员放松警惕,崇渐知没有亲自出面,而是让richard换件衣裳先进。richard带着仓库工作人员的工牌,轻易就被放了进去。 此刻闻月八号正在装车,他想要上前与装车的工作人员攀谈,怎奈人家却根本不理他,richard从兜里掏出盒烟递给对方,那人才终于朝他投来一个眼神。 大哥上下打量richard几眼:“你瞅着眼生,新来的?” richard一听有戏,连忙应和:“新来的新来的。哥,咱这批货要往送啊?” “新区的狮子岗,这是最后一批,送完就结束了。” richard点头,忙跟着工人一起装运起货物。将产品全部装车之后,他顺势便要与工人一起上车往狮子岗去,却被刚刚接烟的那位大哥拦住。 “诶诶诶,你干嘛?” “我上车啊,一会儿卸货不是还需要人手吗?” 大哥将richard往后一推,叼着烟不耐烦道:“到点儿下班,卸货的事和你没关系了。” richard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眼见着装有闻月八号的货车驶离仓库,立马联系崇渐知。 两人汇合,开车跟在那辆卡车后,准备看看还有什么猫腻。 正是晚高峰时期,车子堵得厉害,跟着那卡车驶上高架桥,车就堵在桥当央,崇渐知与richard百无聊赖在车上抽烟,手机一震动,有人发微信给他,他点开一看,发现是聂筝的消息。 聂筝发来了她的新家地址,和娄梵说的地址一模一样。 崇渐知盯着对话框里那条发来的信息,手指停停顿顿,先是打下“知道了”三个字,又一股脑删除,想了又想,指尖的烟都燃了一根,最后却只发了个“嗯”过去。 手机刚灭,一条消息又进来,他有些急迫地打开手机,发现不是聂筝发来的,而是乔星。 对方这两日在邻市出差,他这头忙的焦头烂额,自然无暇与她联系,点开对话框后他才发现,这几天乔星给自己发了不少的消息,而自己却一条没回。 ——很忙吗? 崇渐知没有犹豫,也回了个嗯过去,刚回复完,手机竟然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红灯变成绿灯,车子终于重新启动。下了高架桥后,卡车又行驶将近十公里,竟驶进闹市,停到了一家私人会所前。 从卡车上下来大哥与会所门口的领班交谈几句,那领班便挥挥手,让门童将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在这家会所停车,竟然还需要领班的同意。 richard见势也跟上,可车子刚到门口,却被领班拦住。 只见那男领班表情怪异地看着两人,问他们:“你们有什么事?” richard心理素质不错,故作镇定地对领班说:“我们消费呀,消费前不得停车么?” 领班尴尬地笑了笑,对两人道:“这不是你们来消费的地方。” 这时崇渐知已经敏锐地观察到,出入会所的客人竟然都是女人,他反应过来,这家会所应该只为女性服务。 说白了,就是有钱的富婆过来找乐子的地方。 richard还没明白,与领班继续争辩:“我们凭什么不能消费?” 崇渐知拽了拽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费口舌。两人将车掉头,停到了街对面拐角处的盲区。 “x+私人会所,宁江最大的……牛郎窝。” 查到这家会所的信息后,richard有些尴尬地对崇渐知念道。 “所以刚才领班才用那种眼神看我们,早知道就不说我们是去消费的了。” 崇渐知白了他一眼:“不消费,难道我们去应聘?” “对啊,崇总看你细皮嫩肉的,光是这脸就能迷倒那群找乐子的女人——” “闭嘴。”崇渐知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怎么办?” richard欲言又止。 “说。” “就是刚刚……聂筝小姐给我发来信息,说您手机关机,联系不到您很担心。我听她的口气,以为她知道我们今晚的计划。所以就将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发给了她。” 崇渐知更加无奈:“……什么意思?” “晚高峰时段已经过去,聂筝小姐应该是坐地铁过来的,看了看时间,她应该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你想让她进去?”崇渐知一瞬间有些暴躁,“马上给她打电话,让她不要来了,简直胡闹——” 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咚咚声传来,敲车窗的人正是聂筝。 崇渐知无奈至极,他摇下车窗,语气极不耐烦地问她:“你来干什么?” 聂筝指了指richard:“他让我来的,说是有事找我帮忙。” richard看她红口白牙地撒着谎,还是默默承担下了一切。 “上车。” 第100章 哥,你冷静一下 以为崇渐知同意了,她赶忙打开车门上了车。却没想到她刚将车门拉上,崇渐知竟命令richard开车。 “送她回家。” “等一下!哥,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我很冷静。” “闻月八号出了问题,今天这一车的货是最后一批发往商场专柜的是?如果今天查不清楚,运输线这条线索就断了。” “这是徵越的事,与你无关。” 她简直要被崇渐知气笑了,拧了拧车门把手,对他道:“这是你的事,你的事就和我有关。” 一句话让崇渐知语塞。另一边,richard也在帮腔:“崇总,您就让聂筝小姐试试,实在不行就当她来这消费了一场,享受一下服务嘛。” “你闭嘴。” “你闭嘴!” 两人这会儿倒是默契,异口同声地对richard命令道。 咔哒一声,车门锁开了。 这表示崇渐知已经默认了她的做法,richard心领神会,立即给聂筝转了5万块钱:“去聂筝小姐,大胆的消费。” 这话越听越别扭,她扬了扬头,毫不留情地将两位赶下了车。 坐上驾驶座,聂筝对着镜子将自己狠狠地捯饬了一番,涂上鲜艳的口红,想让自己有些成功女人的气场。 此刻那男领班已经换了班,聂筝缓慢将车开到会所门口,摇下车窗给了领班几百小费,驾轻就熟地,好像经常来这里一样。 领班接过钞票,不动声色打量了聂筝两眼,随即便恭敬地挥了挥手,让门童将车开进停车场。 “不用了,我自己开进去就好,你也知道我这车贵,实在不放心让别人开。” 领班有些讶异,却还是同意了她的要求:“您将车开进停车场后,一定要向左转,右侧最近有些塌陷,我们正在抢修。” “好。” 将车子驶进地下,果然到了分岔路口,聂筝将车停下。她摇下车窗,朝右侧看了看,发现不远处竟有个墨绿色漆面的铁门,还没看几秒,那铁门忽然传来动静,门被打开了 ,有车从里面开了出来! 那车正是从徵越仓库发往狮子岗的,装有闻月八号的货车! 眼见着车子要离开,聂筝当下做了决定,直接踩下油门,就朝那货车冲了过去。 两车头堪堪相撞时,货车司机猛地倒退,聂筝最后只擦了个边儿。 司机气势汹汹下车,见撞了自己的车价格不菲,心中一腔怒火也只能生生忍住,他敲了敲聂筝的车窗,对聂筝皮笑肉不笑地警告:“下回小心点儿。” 聂筝瞅准时机连忙下车,对着司机一顿赔礼道歉,其实目光已经盯上司机腰间的那串钥匙。 “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刚提车不久,我也是个新手,撞了您实在不好意思,我赔您点儿钱。” 司机看了一眼货车车头,确认车子并没有撞坏,可爱贪便宜的性格还是让他没有拒绝。 “师傅,我还想麻烦您个事儿。”将钱转给司机,她继续说道,“其实我不大会倒车,您能不能帮我把车开到停车位,我再多付您二百。” 司机表面上不情不愿,其实已经接过了聂筝手上的钞票。 就在司机停车的这功夫,聂筝用刚刚从司机腰间摸来的钥匙将那货车后仓的门给打开了。 满满全都是闻月八号。 聂筝拿出一盒,放到了自己上衣口袋。 等司机回来,她还当做没事儿似的,将钥匙还给了他:“师傅,这是您的钥匙?我刚刚在车轱辘旁捡到的。” 司机挠挠脑袋,还朝聂筝道了谢。 半个小时之后,一直在会所外苦苦等待的崇渐知和richard终于看到了她回来的身影。 将那盒香膏递给崇渐知,聂筝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那地下停车场分为南北两边,南面是普通的停车位,北面却空空荡荡,墙边有一扇绿色的铁门,我刚将车开进停车场,就见徵越的货车从那铁门开了出来。从徵越的工厂开到狮子岗的货车中途停在了这里,这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工人将一大半甚至全部的闻月八号偷梁换柱,送到狮子岗的产品或许早已经成了假货。这是我从货车车仓里拿出来的香膏产品,你们拿回公司验一下真伪,就知道真相究竟如何了。” 崇渐知接过产品,应了句“好”后,又像想到什么似地问聂筝:“你怎么没把车开出来?” 聂筝挥挥手里的手机:“五万块还没花完,我现在要去消费了。” 崇渐知绷着个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说:“别闹,赶紧回家。” 聂筝不干:“现在已经知道大概率就是运输线出了问题,货车能停到这家会所,说明这事一定和这会所的老板有关,你们两个大男人不方便,我进去打探一下情况。” “不需要,让richard调查就好。” 聂筝还想再帮崇渐知做些什么,是铁了心要进会所:“我车都停到停车场了,你总得让我逛一圈再出来。” 崇渐知语气不容置喙:“车不要了。” 最后聂筝拧不过对方,还是乖乖将车开了出来。 回程路上,richard掏出电脑,噼里啪啦几下便查出了这家x+会所的法人是谁。 “法人竟然是……耿菲儿。” 崇渐知下意识反问回去:“谁是耿菲儿?” 聂筝接话:“耿菲儿?那个总演傻白甜偶像剧的耿菲儿吗?” “对。”richard有些困惑,“这耿菲儿与徵越无冤无仇,有什么必要来策划这一切陷害徵越,陷害崇总呢?” “或许这个耿菲儿不是主谋,她只是给真正的主谋行了个方便。” 聂筝掏出手机开始查起近两年耿菲儿的传出的绯闻。 耿菲儿还没到三十岁,却已经被狗仔多次传出要退圈的新闻,只因她花边新闻不断,更是多次被传背后有金主包养。 而她的金主到底是谁,娱乐新闻上却一天一个样。 聂筝朝下不断翻着,忽然在一处停了下来。她点进网页,将手机递给了崇渐知。 ——三线女星夜会豪门接班人,激情度过两天两夜。 新闻标题起的炸裂,照片却拍的模糊不清,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 可这新闻的男主角,几人却万分熟悉。 被传与耿菲儿夜会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崇逸行的宝贝儿子崇渐森。 第101章 你要上来坐一会儿吗?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崇渐知将那新闻反复看了几遍,那图片放大又被缩小,五官实在太过模糊,无法辨认。 将手机还给聂筝,他并不妄下推断,而是说:“还没有证据。” 这时,richard已经将车停在了聂筝小区的楼下。 聂筝回头看了一眼崇渐知,酝酿了半晌,才终于鼓起勇气问他:“你要上来坐一会儿吗?” 原本只是客气一下,她根本没想着崇渐知会答应自己,可没想到,身旁男人却嗯了一声。 “嗯。” “……嗯?” 聂筝反应了半天,毕竟那话是自己说出来的,只好硬着头皮与他下了车。 单元楼内的电梯检修,只有货梯可以用。两人拐了一个大弯儿,才终于找到了货梯。 由于经常运送货物,电梯四壁已经有些陈旧,地上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纸壳,与崇渐知这副西装革履的模样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上到第十层时,电梯忽然咯噔一声,聂筝以为是电梯运行故障,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紧紧靠在电梯一侧内壁,慌张地四下张望。 崇渐知倒是很冷静,看着电梯楼层显示屏上的数字缓缓增长,他知道刚刚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他缓缓靠近聂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做这动作时他忽然想起下午在商场碰到了乔理和聂筝两人。 当时乔理也轻轻拍了拍聂筝的胳膊。 想到此处,崇渐知有些吃味,他伸出胳膊,直接搂住了她的肩膀,那动作比乔理下午做的亲密得多得多。 电梯门开了,聂筝却始终都没有推开他。 直到门口,她才小心翼翼地说:“我家有只黑猫,你猫毛过敏,要不我先进去把猫关进笼子里?” 崇渐知一听黑猫,脱口而出问道:“是煤球吗?” 聂筝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已经四年多过去,崇渐知竟然还记得那只当年被两人救下的黑猫名字。 “……对,是煤球。” 回答后,他们便都沉默起来。因为两人有关于煤球的共同记忆并不是那么美好。 而四年多过去了,他们谁都不想再提。 “不用了,有口罩吗?给我找一个戴上就好。” 聂筝忙不迭点头,从包里掏出了一只口罩递给崇渐知。 门甫一开,煤球听到响动,便乐颠颠地朝门口跑来,见到除了聂筝之外的其他人,它有些困惑第歪着脑袋,对着崇渐知喵喵地叫了两声。 煤球长大了。 那是崇渐知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这只小黑猫当年自己也是实实在在地养过的。 人记得住,可猫却健忘。 见着它已经将自己完全忘了,崇渐知心里竟莫名有些伤感。 “煤球,今天过得怎么样呀?” 聂筝又开始和猫对起话了。 她从鞋柜拿出一双男士拖鞋递给崇渐知,见对方有些迟疑,她解释道:“这双鞋没有人穿过。” 崇渐知这才将拖鞋换上,而此时聂筝已经和煤球玩到了一起。小猫很活泼,随着聂争的脚步用爪子不停扑着她的拖鞋。 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出来时,她见崇渐知正静静地站在书柜前。 他的背影有些孤独。 书柜里摆着几副相框,最中间放着的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大合照。 过去多少年了,崇渐知甚至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总之是很久,很久了。 “我九岁的时候照的 咱们家唯一的一张合照。”将水递给他说道,“那年我生日,你刚读大学,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但你还是回来了,还放弃了当时一场特别重要的创业比赛。爸妈因为这事把你骂了,你很不高兴,这张照片你照得不情不愿,我猜你都快忘了咱们还照过这张全家福了。” 聂筝说完便自顾自地转身去逗猫,她根本没期待崇渐知会回应自己。 “我记得。但你那年生日正好眼睛长了麦粒肿,整个眼睛都肿了起来,你说过自己不喜欢那张照片。” “……我以为你忘了。” 崇渐知这回不再说话了,他一旦沉默,就表示他觉得这段话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两人很少追忆往事,以前的那些回忆,在父母去世之后,像成了禁区一般,崇渐知不提,聂筝也懂事地缄默。 可她偶尔也想和崇渐知说说以前的事,因为以前的那些好时光早就过去,他们长大成人,生活变得艰难,总有苦涩,于是曾经的那些甜就变得格外珍贵,以至于聂筝在看见那张全家福的时候,真的很想和他聊一聊,两人之前也有过的快乐的往事。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崇渐知并不为这样的氛围感到尴尬,他静静坐在沙发上,望了望聂筝新家的陈设。没有任何的评价,他只是静静望着。 “关于闻月八号你打算怎么办?”聂筝终于找了个话题。 崇渐知思忖片刻,回答的有所保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聂筝神色暗了暗,她意识到他是在防自己,想想也无可厚非,此时两人已经站在对立阵营,稍有差池,就会对两个公司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终于,一阵手机震动打破两人间的尴尬。 是乔星出差回来,得知徵越发生的事后打来电话问崇渐知目前情况如何。 “等我回去再说。” 挂断电话,他拍了拍袖子,起身是要走的架势。到门关准备换鞋的时候,聂筝突然叫住了他。 “你最近还失眠吗?我这里还有些安魂香,你一起带走。” 其实过了这么久,安魂香对崇渐知作用早就不大了,就像人会对一直用的药产生抗药性,崇渐知对安魂香也产生了某种耐受性。 可他已经习惯了那个味道。那味道会让他安心,这就已经够了。 将东西递给崇渐知,手提袋的绳子被对方拉到自己的掌心,在那不经意的动作之间,两人的指尖瞬间碰触又远离。 崇渐知指尖冰凉,蜻蜓点水似地从聂筝掌心上滑了一下。 只那几秒的交汇,聂筝整个人都瑟缩了下,心脏漏了一拍。 那感觉令聂筝慌了神,她遮遮掩掩地将手背到了身后,握紧拳头,刚刚修剪完的指甲带着几分的锋利压向掌心。 喵—— 身后的煤球忽然叫了一声,奇怪的氛围被打破。聂筝像被人从梦中捞了出来,她如梦初醒后退了两步,与崇渐知重新回到了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 第102章 聂筝竟见着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我走了。” 道别后便是分别,崇渐知没让聂筝来送,他站在电梯口的那两分钟心绪已经不知飘到何处。脑袋空荡荡,掌心却是滚热,那被聂筝握过的提绳仿佛生了触手一般,又如藤蔓沿他手掌向上攀爬。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他两只脚却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般,那一刻,他很想转身回去,什么也不管。 可他最后还是没有。迈进电梯的瞬间,电梯门便阖到了一起。 翌日,崇渐知举办的记者见面会如期召开。他当着记者的面,公布了在会所附近调取的监控视频。与此同时,他也将真假香膏样本的检测报告向大家公布。 “闻月八号的外包装上设有防伪标识和二维码,每一瓶产品都有它独一无二的编号,购买闻月八号并出现了问题的消费者可以用手机扫描包装上二维码辨认产品的真伪。”说完,崇渐知忽然起身,对着摄像机深深地鞠了一躬,“无论如何,消费者使用从专柜卖出的产品产生了健康问题,徵越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们公司内部运输线出现了问题,才导致送往专柜的产品出现了真假掺卖的情况,对此我深感歉意。所有使用闻月八号后出现了健康问题的消费者,都将获得徵越的赔偿。我也一定会继续调查这件事情背后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最无耻的商战才会拿消费者做靶子,无论是谁,你都将收到徵越的律师函。” 崇渐知并没有向媒体公布太多关于这次事件的内部消息。他知道一定有人在暗中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今天面对所有摄像头的警告,是他向对方发出的最后通牒。 啪—— 崇渐知只觉身上一凉,耳边响起相机不断按下快门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西装已经被溅满透明的液体,还泛着淡淡的酸味儿。 有人闯进了记者招待会的现场,打着被欺骗的消费者的名号,公然泄愤,将一整瓶不明液体全部都泼到了崇渐知的身上。 “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爸妈吗?卖假货欺骗消费者,还把责任推到了别人的身上!奸商!” 赶到的保安赶忙将那人拖走,现场顿时变得一片混乱。richard闻讯从后台的休息室赶来,匆忙带崇渐知离开了现场。 被那液体泼到的地方虽然已经用清水反复冲洗,却依旧有些轻轻的灼痛,richard闻了闻崇渐知刚换下的衣服,脸色立即变了。 “是稀硫酸。” 崇渐知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他看向窗外,对richard道:“这人分明就是来现场演戏的,不想置我于死地,又想让我下不来台,搞了瓶稀硫酸,却只敢往我衣服上泼。” “崇渐森事做得太恶心。” 崇渐知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只是个开始,他还有后手。” 这边记者招待会刚刚结束,那头媒体的新闻通稿已经发了出来。 大部分的报道都是公允的,可却有一小部分为了故意博人眼球,将标题写的荒唐猎奇,隐去了真相,只剩噱头。 “徵越总裁亲自道歉,承认专柜真假掺卖。” “徵越产品真假掺卖引公愤,崇渐知被消费者当众泼硫酸。” 聂筝原本要去崇氏入职,一看新闻竟发现崇渐知受了伤,整个人立马坐不住了。她联系richard得知他现在正在医院,没再犹豫,她立即让出租车调转方向,朝崇渐知住的医院开去。 事情虽然已经告一段落,可崇渐知受伤的事情还是引发了不小的轰动,聂筝刚刚到医院,就见着不少记者扛着摄像机在外头苦苦蹲守。 崇渐知被安排在医院的病房里,乔星和richard都在,刚一进医院,她竟被一位在门口蹲守的记者认出,自己就是前几日被崇氏小范围预热官宣的唐香继承人,崇渐知无血缘关系的妹妹。 记者追着聂筝想要向她提问,得到一些最新消息。 聂筝不堪其扰,只能加快脚步,拐着拐着竟将自己拐进了医院的紧急通道。 本想赶紧坐电梯上楼,可就那不经意的一一看,聂筝竟见着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崇渐森。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不成是过来猫哭耗子假慈悲?聂筝留着个心眼,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崇渐森背后。 对方没有坐电梯,而是直接走了楼梯。这让聂筝更加心生警惕,难道他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吗? 聂筝庆幸自己今天穿了一双平底鞋,走起路来没什么声音,崇渐森警惕性实在太强,上一层楼梯都要回头看上几眼,有好几次她都差点要被发现。 终于,崇渐森抵达了目的地,她抬头一看,见他竟然来到了妇产科。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崇渐森最近和那位林氏的大小姐夫妻关系并不和谐,自从林氏暴雷之后,崇渐森对林美妍的态度一落千丈,如果不是碍于自己的名声,或许两人早就已经离婚。 如今崇渐森来妇产科,更大概率不是陪他老婆,而是在外面养的哪个姘头。 果不其然,崇渐森刚一到妇产科门口,一个女人就迎了上来,她戴着墨镜,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可一看身形,就不是林美妍。聂筝躲在暗处偷偷观察,见那女人手上拿着产检报告,不停摇着崇渐森的胳膊,看起来心情不错,反观身旁的崇渐森,表情却有些僵硬,显然是不太高兴。 两人坐在科室门口的椅子上,崇渐森似乎有事要和女人说,因为离得太远,聂筝听不太清楚,只能看见崇渐森的表情越来越僵硬。 两人之间闹得很不愉快。女人起身要走,却被崇渐森拦住。挣扎之间,女人的墨镜掉到了地上,就那几秒钟的功夫,聂筝就认出来那双眼睛。 因为那眼睛实在太熟悉了。 耿菲儿,就是耿菲儿! 果然,崇渐森和耿菲儿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聂筝赶忙拿出手机拍下两人的照片,这也进一步地证实,闻月八号产品被换假货一事,与崇渐森绝对脱不了干系。 未免两人产生警觉,聂筝不再继续跟踪,那头richard也来了电话,说乔星已经离开了病房,让聂筝赶紧上来。 这感觉不大好,聂筝知道,是richard误会自己是因为乔星在,所以才不愿意上去。她也懒得解释,将电话挂断之后,就直接上了楼。 第103章 这个条件我不答应 聂筝刚一上楼,就见richard正蹲在病房门口,在他的饭盒里挑挑拣拣,她走近一看,发现richard正在给崇大总裁挑菜里的葱和姜呢。 崇渐知这人对于食物有些挑剔,他能接受葱和姜的味道,却不能看见菜里有葱和姜。 “今天点餐忘记备注了。” 见她过来,richard有些无奈地说道。 聂筝没说什么,蹲在richard旁边,陪他一块把菜里的葱和姜都挑了出来。 “有时候我觉得,你对我哥实在太好了。本来只是拿钱办事,你却好像把这份工作做出了感情。” richard一笑,回头对聂筝小声地说:“那是你不知道,崇总给我开了多少钱。” 聂筝没有搭茬,她显然是不相信richard说的话。不是不相信崇渐知会给他开天价工资,而是不相信richard完全是为了钱才给他卖命的。 “崇总是我读研时的同门师兄,我家里条件不好,是外公外婆将我带大的,外公得了胃癌,手术需要一大笔费用,我没办法,只能借了一笔贷款,最后利滚利欠的,钱越来越多。追债的追到了学校,崇总知道之后,对我阴阳怪气了一番,冷漠的样子真让人讨厌,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偷偷帮我还了钱,还帮我摆平了那些找麻烦的人。后来我外公外婆去世,后事也是他帮我一起操办的。崇总对我有恩,我自然要好好为他工作。” 将餐盒里的葱和姜全都挑了出来,聂筝见richard仔仔细细地把餐盒重新盖好,她问:“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richard立马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反问聂筝:“不是您好奇主动问我的吗?” “你是个特别有边界感的人,就算我问了你,搁在平常你一定会圆滑地将话题一笔带过。” richard起身朝聂筝笑了笑:“您想太多了,聂筝小姐,有的时候想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崇总是一个好人,只是有的时候不大会表达情感,我们都该体谅他。” 聂筝进了病房,见崇渐知一身病号服坐在病床上,脖颈上贴着纱布,胳膊上也有,看着有些狼狈。他正对着电脑啪啪打着字,应该是在工作。 “崇总,该吃饭了。” 崇渐知闻声抬头,见richard旁边竟然还跟着聂筝,眼睛里流过刹那的惊讶,又转瞬即逝,变得平静了。 打开餐盒,一股浓郁的饭香飘来,崇渐知接过筷子,像是不经意间问了问聂筝:“吃饭了吗?” 她想说没有吃,又怕崇渐知会让自己一起吃饭,那菜是richard辛辛苦苦挑过葱和姜的,自己实在不好意思去吃。 聂筝内心戏太多,可崇渐知却没有给对方太多反应的时间,他对她说:“没吃的话一会儿自己去楼下找饭店吃,带上richard,他忙活了一天,还没有吃东西。” 一听崇渐知这么说,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盯着对方因为受了伤而变得有些苍白的脸,望着望着就入了神,直到他感觉到了她的眼神,抬头望了回去。 两人目光接上,崇渐知问:“有事?” 聂筝显得有些慌张,脑袋一瞬间一片空白,反应了好几秒,才想到了正事:“刚才我在医院里见到了崇渐森和耿菲儿。两个人去了妇产科,耿菲儿应该是怀孕了。” 崇渐知眉头一皱,随即便放下了碗筷:“你确定吗?” “当时耿菲儿戴着墨镜和口罩,我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就是她,但看那身材一定不是林美妍,你也知道林美妍因为生病注射激素,现在已经有快200斤。” “richard,去查一下。” “好的崇总。” richard行动力太强,崇渐知刚一说完,他便转身出了病房。 此时病房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那感觉有些奇妙。自从聂筝从家搬了出去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反而缓和了些许。聂筝一直都想不明白这事,她想问问崇渐知,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崇渐知将饭菜吃完,桌角还放着一块小小的烤布丁,应该是richard买来的餐后甜点。聂筝看着有些奇妙,因为崇渐知不大爱吃甜食,这事连自己都知道。 将餐盒全部收拾好,只剩下那块烤布丁,崇渐知用手轻轻磕了磕桌角,将那烤布丁朝聂筝方向轻轻推了推。 “吃了。” 聂筝迟疑地拿起那份甜点,一股浓郁的奶香涌进鼻尖,她小小地吃了一口,那味道她很喜欢。 中途,护士进来更换纱布,与崇渐知闲聊时,竟然将聂筝认成了他的女朋友。 崇渐知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两人静静的享受着温馨又平静的时光,崇渐知工作,聂筝窝在沙发上小憩,她是不知不觉睡着的,醒来时,之间从窗户洒进来最后一抹暖色的夕照,几乎是转瞬即逝。 聂筝的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崇老爷子,她迟疑着看了一眼崇渐知,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对面语气有些急迫,问聂筝为什么迟迟没有来崇氏报到。聂筝无奈,反问崇老爷子自己的孙子出了意外住了院,他竟然都毫不知情,这个爷爷当的实在太不合格。 聂筝话间满是火气,听得人一愣一愣的。 崇渐知这才知道聂筝因为自己而错过了崇氏的报到时间,他不免心中有些触动。 “你现在先过来崇氏,这边的人事要等你报到之后才能下班。逸行还在公司,填完入职信息后,你要和他对一下重启透云发布会那天具体的流程和细节。” 听到这时,聂筝忽然起身走出了病房,有些话她不想让崇渐知听见。 “爷爷,我想我们还没有谈清楚,入职崇氏之后,你们给我安排的具体职务到底是什么?重启透云之后,我在其中的作用又是什么?” 崇老爷子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来崇氏,和徵越一样的职位,另外还要做透云全系列产品的代言人。” “这个条件我不答应。” 聂筝从未和人如此谈判过,原本她是想着到了崇氏和崇老爷子面对面地谈,可今天既然已经话赶话地赶到了这里,她就索性将话一次性说清楚算了。 “重启透云,我要进入核心的研发部门。” 一听聂筝的话,崇老爷子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聂筝会有多大的野心,原来不过是想要进入透云的研发部罢了。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答应你。” “还有。”聂筝深吸了一口气,“也是我进入崇氏,做这个吉祥物的最大的条件,重启透云之后,我要崇渐知来做透云项目的负责人。” 第104章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聂筝说完这话后,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那是令人窒息的几分钟,聂筝甚至以为崇老爷子已经将电话挂断。将手机拿到眼前确认与对方还在通话中,她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她在试探对方究竟是怎么想 他们到底想要用透云挣钱的决心更大,还是更想要置崇渐知于死地。 “你胃口太大了聂筝。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哥的主意?” “这不重要。” 崇老爷子嗤笑一声:“让崇渐知自己来找我。” “如果您不答应,那我们之间也没有必要再聊下去了。您觉得我会像我哥一样那么想要重启透云?我只是个养女,透云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为谁工作,我可以为我哥卖命,但我不可能做你们成功的垫脚石。” 说罢,聂筝不再等对方反应,直接将电话挂了。 接下来她只用静静地等待。如果崇老爷子再将电话打来,那事情就成了,如果他不再打电话过来,那这一切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而聂筝此刻早已经胸有成竹,她知道,崇老爷子会打电话过来的。 回到病房,崇渐知已经阖上电脑睡了过去。 聂筝见他手上的吊瓶刚刚到底,想起四年前,自己生病住院,崇渐知为自己换药拔针的时候,她轻轻走道病床旁,为崇渐知把药给换了。 点上安魂香,聂筝就静静坐在他身旁,她发现崇渐知说得对,时间久了,安魂香对于两人都不再有助眠效果,她只觉得沉香的味道令人安心,现在再闻这香,可能只是一种习惯罢了。 晚些时候,娄梵过来探望,两人显然有事要谈,聂筝便识趣离开。 刚到医院楼下,聂筝便接到了崇老爷子的电话。 她已经胸有成竹,知道自己赌赢了。接起电话,只听崇老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那语气无奈至极。 “你赢了。” 聂筝没有搭腔,她在等崇老爷子说出后面的话。 “重启透云,你作为系列产品代言人,崇渐知……作为项目负责人。我事先说好,如果重启透云后,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我会立即叫停这一切。” “好,我明天一定到。”聂筝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哥那边,您还是亲自打电话通知一下。” 崇老爷子气结,却又不得不答应聂筝。 从四年前,聂筝真正的身世被公布时,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可那时她并没有真正想好,自己到底要不要去做这样一件结果未知的事。 如今崇渐知腹背受敌,父母的事故真相又扑朔迷离,聂筝别无他法,只能赌上一把,而代价…… 接到崇老爷子电话之后,崇渐知愣了起码有十秒钟,他没有想到,聂筝竟然会用她自己作为筹码来和崇氏谈条件。 而崇老爷子竟然还答应了。 他一直苦苦想要做的事情,如今聂筝竟轻易达成。 崇渐知心里清楚,她一定不只是为了自己,否则她根本没有必要拉他入局。 那代价—— 崇渐知拨通聂筝得电话,那时他的心情是莫名的沉重。 为什么会沉重呢?就在今天,聂筝帮自己完成了这些年来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重启透云,延续父亲母亲的心血。他们这一生都致力于香,儿子少了些天赋,却还有个争气的女儿。聂筝会让透云重新崛起。 他胸口仿佛压了千斤重的石头,每一次呼吸都像被针蛰了似的疼。 崇氏这两日就会公布聂筝成为透云系列产品的代言人。她唐香传承人的身份,会使她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而崇渐知作为透云的负责人,身上所肩负的责任将更加重大。 发布会结束,两人将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而聂筝作为透云系列产品的代言人,也将成为半个公众人物。 届时所有看过新闻的人,都会知道两人是兄妹。哪怕毫无血缘关系,可又有谁会去在乎呢? 因为透云,两个人会死死地捆绑在一块,他们的身份被越多人知道,舆论所筑的高墙就将越难被攀越。 这就是两人所要付出的代价。 电话接通。聂筝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缓缓传来。她声音有些疲惫,带着丝丝的沙哑。 “喂。” “爷爷刚才给我打了电话。我已经知道了。” “嗯。”聂筝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一周后就是透云重启的发布会了,时间很紧张,这一次我们都要全力以赴。” 并不想听聂筝说这些场面话,崇渐知话锋一转,问:“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以身入局,后悔淌这趟浑水。” 其实在问出这些话时,崇渐知在心里已经为自己预设了答案。 他以为聂筝一定会说不后悔。 可他错了。聂筝没有给他任何答案。 “没什么后不后悔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发布会前三天,崇渐森与耿菲儿之间的绯闻又被爆出。 “崇氏集团二把手崇渐森夜会三线女明星,被正房捉奸在床。” 不仅如此,崇渐森陪耿菲儿到妇产科做产检的照片也被人发到了网上。 耿菲儿原本就因为演技不好却耍大牌而被诟病已久,风评一直都不算太好。这下又陷入第三者风波。传言甚嚣尘上,网友纷纷成为正义之士,声讨两人。 聂筝本以为是崇渐知将两人的消息发给了媒体,一问才知道,竟不是崇渐知。 “那还能有谁?” “我只让richard将两人鬼混的照片发给了林美妍,至于林美妍要怎么处理,那是她的事情,与我无关。” 聂筝不禁佩服崇渐知的手腕。他不爱做这出头鸟,就将外部矛盾转化为内部矛盾。由他联系媒体爆料是多管闲事,而崇渐森的老婆却不一样,她是最有权利审判这对奸夫淫妇的。 结果可想而知。林美妍看见照片之后立即派私家侦探去调查崇渐森到底在外头欠了多少的风流债。 爆出新闻后,崇渐知接到了崇渐森的电话,对方显然已经被丑闻弄得焦头烂额,讲话时已是气急败坏。 “崇渐知真有你的,你竟然敢阴老子!” “表哥自己在外拈花惹草,出了事却来怪我。”崇渐知不客气道。 “好,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撂下狠话,崇渐森愤然挂断电话。 第105章 我想要邀请我最爱的人 崇渐知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因为再过两个小时,就是重启透云的新闻发布会了。 聂筝与崇渐知同坐一辆车抵达现场,记者早已等候多时,快门声此起彼伏,让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的聂筝有些无所适从。她下意识躲在崇渐知背后,而对方也默契地感觉到了她此刻的局促,一双温柔的手掌握了过来,聂筝忽然感到一片暖意,她心中一颤,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可崇渐知却握得更紧。 这样的画面被镜头捕捉定格,写在新闻里,不过是被一句兄友妹恭概括。 再没别的了。 发布会上,记者明显有备而来。问向崇渐知和聂筝的问题都是夹枪带棍,意有所指。 “日前崇总作为法人徵越旗下新产品闻月八号刚刚因真假掺卖的问题被送上热搜。如今重启透云,是否有为徵越分担舆论压力之嫌?” 这问题分明是个陷阱。崇渐知作为徵越的总裁,无论如何回答,只要扯上了徵越,都会引人联想到闻月的事。 正当崇渐知犹豫之间,聂筝却先一步开了口,与刚刚下车时的局促不同,她已经调整好心态,语气坚定又真诚:“这次重启透云,是崇家,包括哥哥和我共同做出的决定,是为了继承父亲母亲遗志,与其他事毫无关系。 ” “既然与其他事毫无关系,为什么会选在一个这样尴尬的时间?” 崇渐知淡淡的反问对方:“怎么尴尬了?” “这时间是为了迁就我,大家都知道我大学才刚刚毕业,至少要去职场先历练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后,重启透云的事自然就提上日程。” 面前的记者泄了气,似乎在想不到什么问题能够刁难兄妹二人。 在这空档之间,崇渐知立即示意richard,发布会时间到此结束。 崇老爷子总要再弄些噱头,他在好东来订下宴会厅,发布会后竟然还有一场庆功宴。 透云刚刚宣布重启,崇渐知不能立即过河拆桥,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只能带着聂筝无奈赴宴。 此前,崇老爷子就派人过来为聂筝量身定做了一套精致的礼服,黑色拖地蕾丝长裙,聂筝换上之后,漂亮得宛若陈列橱窗中的芭比娃娃。 太精致就容易变得假,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聂筝只觉得有些陌生。 而崇渐知看出了她的犹豫,眼神交汇,richard立即领悟,找来之前一直合作的设计师,重新为聂筝量身定做了一套新的礼服。 白色抹胸丝绸长裙,少了些浮夸,多了些典雅。与透云的品牌定位更加契合。 宴会伊始,崇渐知与聂筝作为今日的主角率先出场,聂筝胳膊轻轻跨在崇渐知肘间,走在红毯之上,那一瞬间她想起四年之前,自己那时还如此青涩,丑小鸭一般地跟在崇渐知身旁,最后才知道自己是来参加他的订婚宴。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却已经是四年之后。 聂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今天这样的场面之下,自己却成了主角。 崇渐知站在台上发表演讲,他并没有打开richard为他准备的稿子,而是选择了自己发挥,他语言组织能力强,讲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染上对透云未来深深的期许。 聂筝一回头,见乔星在台下,正满目爱意地望着崇渐知,她心脏忽然猛得一痛,音乐这时正好响起。 舞会开始。崇渐知随着那音乐声走下台。 第一支开场舞,他该找谁来跳呢? 走到乔星与聂筝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此处。乔星脸上已经流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因为她知道从今天开始,聂筝对她将不再有任何的威胁。 全世界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们。这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妹,宛若两位刚刚登上舞台的演员,只能演一出兄妹情深,别的,都不可能了。 可她没有想到,崇渐知竟将手伸向了聂筝,他如此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地望着他的妹妹,连那深情都穿上了属于兄妹亲情的外衣,看起来如此纯粹,令人不禁动容。 “第一支舞,我想要邀请我最爱的人。” 崇渐知朝聂筝伸出了手。 爱这个字,崇渐知不记得对谁曾讲过,或许他根本没有对人讲过。所以当他说出口的时候,舌尖都在微微颤抖,吐字发音都如此艰涩,如同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全场一片哗然,崇渐知却不管不顾,他将掌心朝上,弯下腰来,微微颔首,那目光就与聂筝齐平了。 “第一支舞,我想要邀请我最爱的人。”崇渐知又重复了一遍,却在后面加上了四个字,“我的妹妹。” 于是这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崇渐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那隐晦的爱意说尽,所有人都不知道,或许连聂筝都不知道。 聂筝知道吗? 只见聂筝缓缓伸出了手,她将自己的手在所有人的面前放在了崇渐知的掌心。 那禁忌的、隐晦的、见不得人的感情,如深夜中的藤蔓疯狂生长。 崇渐知将她一把搂住,两人的距离在那一刻终于变成了零,手掌交握,脚尖相抵。那一刻,两人随着温柔的旋律翩翩旋转。 聂筝没怎么跳过舞,此刻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被崇渐知带着走。 一曲终了,周围掌声雷动,聂筝这才如梦初醒,她听见远处的宾客正在窃窃交谈,那声音如同长了脚似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真没想到,这对兄妹感情这么好。” “毕竟妹妹是被崇总养大的嘛。” “……” 在这些嘈嘈的讨论中间,忽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叫。 “崇渐知,我们的账该算算清楚了?” 循着那声音望去,聂筝大惊。 喊出这话的人竟然是……耿菲儿。 耿菲儿出道第一年就遇见崇渐森,那时她还是个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高中念完就出去闯社会,想赚大钱,做大明星。 可她没有背景也没有靠山,娱乐圈美女如云,她尽力试戏,也不过只能进入剧组,演些没几句台词的镶边角色。 那时同剧组的女主角是最炙手可热的“顶流”演员,耿菲儿羡慕极了,她也想红,也想站在镜头中央,做所有人的焦点。 那时候她才刚刚进入娱乐圈,虽没经历过,却也有所耳闻,这位“顶流”女演员背后有个强大的金主,投资上千万,只为让她做女主角。 耿菲儿那时就留了心,娱乐圈乱花迷人眼,如果没有资本傍身,她或许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 第106章 我怀了你崇渐知的孩子 想要出头的耿菲儿开始频繁参加应酬,那些有钱人觉得会所里的陪酒女拿不上台面,就爱找她们这些娱乐圈里有些姿色的女演员,耿菲儿人长得漂亮,又会说话,没到半年,就已经有好几个集团的一二把手想要包养她。 她跟的第一个金主是个年近六十的糟老头子,那男人连孙子都快出生,年轻时迷恋过张曼玉,得势之后总想沾沾娱乐圈的边,填补心里的遗憾。耿菲儿每次陪他都要受伤,在她要受不了的时候,她遇到了崇渐森。 金主将她带到酒局陪人应酬,那一场崇渐森正好在,金主酒醉,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耿菲儿知道自己机会到了,她用尽浑身解数勾引崇渐森,最后与他混到床上,原本她只想用这场一夜情威胁对方,让对方帮自己摆脱金主,至于和崇渐森以后到底会如何,她根本没抱任何期待。 可崇渐森不仅帮她从糟老头子那里脱了身,还提出要包养她。 这是耿菲儿与崇渐森的开始,一场露水情缘,却维持了六年。 六年,崇渐森结了婚,她在娱乐圈也越来越有名气,原本该和他断了,但不知道是怎么,耿菲儿莫名其妙动了真心,她不离开崇渐森,甚至为了他的事业还冒着风险开了那家x+会所。 这六年她终于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女人。 宴会之上,耿菲儿盛装出席,却是来砸场子的。她穿过层层人群,走到崇渐知面前,挥手便是一个巴掌。 崇渐知接住了。在场所有人都愣住。 如今耿菲儿与崇渐森的丑闻闹得沸沸扬扬,崇渐知原以为她过来这样闹,是因为自己让她见不得人的小三身份被人知道,她是女明星,是公众人物,这对于她未来的演艺生涯,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或许所有在场的人都以为耿菲儿是抱着这样的心情过来闹事。是她们将她想得太简单,也太脆弱了。 “你要干什么?” 崇渐知与耿菲儿的目光接上,那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脊背发凉,那女人的眼神透露着令人畏惧的坚决,她分明是要和崇渐知鱼死网破。 “崇渐知,你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现在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想认了,竟然还将脏水往我身上泼!你竟然冤枉我和你表哥有私情!你太无耻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崇渐知都没有反应过来。 信息量太大,崇渐知沉默半晌,才明白过来,这是一场局。 釜底抽薪,耿菲儿甚至不惜毁掉自己来拉崇渐知入局。 崇渐知依旧冷静,他看着眼前这个不顾一切的女人,淡淡道:“耿菲儿,你最好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我能啊,我怎么不能?我怀了你崇渐知的孩子,你明明有未婚妻却还在外头沾花惹草,现在东窗事发,却想将屎盆子扣到你表哥身上!哪有这种好事啊?” 在场宾客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此刻他们并不在意真相如何,而是为眼前难得一见的戏剧化场面感到好奇,甚至兴奋。 耿菲儿做艺人许久,知道这时已经到了这场戏的最高潮,她朝身旁望了望,直接抄起台子上的香槟,甩手就要朝崇渐知泼过去。 乔星原本已经陷进耿菲儿所编造的故事当中,见崇渐知被泼香槟,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渐知!” 而一直站在崇渐知身旁的聂筝见耿菲儿手上的动作,几是下意识的反应,她挡在了崇渐知身前,为他接下了那杯迎面泼过来的香槟。 酒水洒进眼睛,聂筝视线一下变得模糊,场面实在太过混乱,她也在顾不得此时自己的狼狈,将已经湿透的碎发通通拢到脑后,她依旧挡在崇渐知的身前,不让耿菲儿靠近。 因为眼睛看不清楚,她脚下的步子也变得失去了重心,脚腕一拐,痛感传来,一个趔趄差点要摔倒,身后一双有力的手一把将她胳膊握住。 是崇渐知。 崇渐知知道这女人是抱着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心情站在这里,再继续说也没什么用,他不想陷入自证陷阱,更不想让在场的宾客继续看笑话,于是示意richard带保安将人拉了下去。 “崇渐知,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 被保安强制拉走的耿菲儿已经不顾任何脸面,像个泼妇一般披头散发地朝崇渐知大喊。 这些年来耿菲儿从一个名不见经传跑龙套的小演员,变成如今红毯上最受瞩目的女明星,她这一路走得艰辛,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却心甘情愿为一个男人毁掉了自己的一切。 而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对她有几分的真心? 聂筝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这个女人可悲又可怜:“耿菲儿,你这样做值得么?” 已经不管不顾的女人看了一眼聂筝,嘴角勾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像是觉得聂筝说了些什么很荒唐的话似的:“你知道什么?” 耿菲儿被拉走,却将那令人震惊的话题留在了现场,音乐声重新响起,而在场的宾客却没有心思再跳舞了。 眼见一场宴会彻底被毁,崇渐知此刻只想带聂筝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他拉住聂筝的手,身前的宾客自动为两人让开路。聂筝脚崴了,行动很不方便,跟在崇渐知身后走得十分吃力,崇渐知敏锐感觉到对方受了伤,他转身蹲在聂筝面前,伸手握了握她纤细的脚踝。 随即,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他一把将聂筝打横抱了起来。 “richard,车钥匙给我。” 留下现场的一片狼藉,崇渐知带聂筝离开了宴会厅。 “你放我下来……”聂筝眼前逐渐变得清明,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周围人探究的目光,意识到这样对崇渐知很不好,“我自己能走。” 崇渐知像是没听见一般,执拗地抱着她走到了车库。 那时崇渐知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聂筝比四年前更瘦了。 华丽的礼服包裹着聂筝单薄的骨架,崇渐知抱着她,胳膊勾过她的后背,那两片蝴蝶骨在他手肘压出轮廓,硌得他有些痛。 第107章 偷拍 回到车上,崇渐知并没有立即启动车子。两人在狭窄的车厢中彼此缄默不语,刚才的事实在来的太突然,他们需要一些时间缓冲。 那时间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十分钟。静默的空间里,连两人的呼吸都如此清晰。 聂筝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或许从未了解过崇渐知。自己从未走进过他的生活。 原来崇渐知的生活是战场,他每分每秒都需要警惕,亲人是敌人,随时可能将他推入万丈深渊。 “你脚没事?” 是崇渐知先开了口,他像忽然回过了神,飘离的意识重新归陆。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打开车内的照明灯,弓着背弯下腰,真的就像位贴心的兄长一样关心着她的伤势。 他手掌有些冰凉,握住聂筝的脚踝时,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指尖酥酥麻麻,有电流流过身体,那种感觉令他难耐。 脚踝隐隐地发痛,在聂筝的视角当中,只能见到对方宽厚的后背,她看入了神,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如梦似幻,很不真实。 像被什么感应似的,聂筝缓缓抬起了手搭在崇渐知宽厚的肩膀上,她轻轻拍了两下,那动作是种安抚。 崇渐知身处低位,他将头仰起望向聂筝,眼睛很亮很亮,有什么在他眼中燃烧,他一把伸出胳膊揽过聂筝的脖颈,聂筝就将头低了下来,另只手关掉车内的灯,周围忽然变得一片漆黑,让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俩。 聂筝双手微微推拒,那力道却也是虚的,崇渐知的吻落了上来,黑暗中视觉消失,那触觉就变得愈发清晰,嘴唇触碰的瞬间,对方身上的气味也冲进鼻间。 崇渐知闻见那股熟悉的橙香,只觉得胸口又暖又疼。聂筝走了之后,崇渐知就没再闻过这股味道,后来乔星从医院醒来,自己因为愧疚只能与她继续扮演深情爱人,乔星知道他的秘密,她爱得卑微,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模仿聂筝,也用起了橙子味的沐浴露,可崇渐知能闻的出来,哪怕再像,他也能分辨得出。 这才是最可悲的地方,这世界上与聂筝相似的人有千千万万,可崇渐知都无法接受。因为他没法将就,因为那些人都不是聂筝。 可聂筝,可这世界上唯一的聂筝,却是自己的妹妹。 那吻又急又凶,崇渐知重新回到座椅,他扣住聂筝的脖子,不准她动弹丝毫—— 忽然有光闪过,转瞬即逝,像是一场幻觉。 车厢内昏暗无比,如果想要照清两人,就只能打开闪光灯。 聂筝也察觉到异样,两人被偷拍了。 意识到被拍之后,聂筝瞬间头皮发麻,透云刚刚重启,崇渐知已经面临一堆的麻烦,如果两人今天发生的事情再被曝光,那对于崇渐知,对于透云,都将是无法挽回的灭顶之灾。 可崇渐知那时却发了疯,他不管不顾的继续吻上聂筝,那吻毫无章法,像要将聂筝一口吞了似的。 拍,就让他们拍,自己还有什么能够失去的呢?他的公司,他的名誉,还有他此生都用不完的财产。 他苦苦维持的一切真的重要吗? 崇渐知想,他太累了。他已经三十岁了,克制地活了将近二十年,人人都觉得他什么都有了,可他最想要的却始终都得不到。 “你疯了!” 聂筝用尽全力将崇渐知推开,对方的嘴唇都被她咬破,她喘着粗气想要打开车门追出去,可车门却被崇渐知锁住,那车厢成了一座监牢,将两人死死困在里面。 “那人现在应该还没走远,赶快去追啊!要是让他手里的照片流出去,一切就都完了!” 崇渐知此刻丝毫没有聂筝的慌乱,他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眼睛紧闭,像睡着了似的。 冲动过后,理智重新回来,崇渐知那一刻是无奈的,却没有任何的后悔。 “你不用管,我能处理好。” 聂筝将脸埋进双手,脸上的表情尽是懊恼,崇渐知发疯,自己竟也陪着他疯。 “怎么处理?”聂筝揉了揉还有酒精残留的眼睛,已经十分无奈,“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爸妈的事,还有透云,还有徵越……哥,我们都该清醒点。” 聂筝没有将话讲明,可崇渐知心里已经清楚她的意思。 就这么结束吗?该要这么结束吗? 人人都知道崇渐知与崇渐森之前斗得厉害,当时宴会上被请到的记者想象力足够丰富,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怀疑,闻月八号真假掺卖一事很可能是崇渐知自导自演,目的就是搞臭崇渐森。 这些妄断的猜测,最后还是通过那些记者的的笔,变成一篇篇新闻报道,流传了出去。 说者有心,听者便更有意,舆论发酵越来越大,耿菲儿剧组暂停拍摄,一直苦心经营的x+会所也因为被人举报而被查封。 她是真的想要和崇渐知同归于尽,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她直接将那天崇渐知与richard来x+调查闻月八号运输线的监控视频放到了网上,并撒谎说这是崇渐知过来找她商量堕胎的事。 与此同时,作为事件当事人之一的崇渐森也火速召开了记者招待会。 他在摄像头面前无比笃定地向所有记者否认了自己与耿菲儿之间的关系。并说那日自己在妇产科被拍根本不是去陪耿菲儿的,这一切不过是巧合。 记者不相信巧合,正要发问,林美妍这时出了场,她身材臃肿,动作也有些笨拙,一双手捧着肚子,其实已经不言自明。 “那天我老公其实是陪我去的医院。” 崇渐森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对着镜头表情诚恳,扮成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恳请广大的媒体朋友能够将事实写出来,我的老婆已经怀孕五个月,我们从结婚之后就一直非常恩爱,我绝不可能让任何的谣言来破坏我的家庭和谐。” 徵越。 一张报纸甩在了崇渐知办公室的桌子上。 第108章 亲一次一千万! 娄梵有些无奈,语气尽是嘲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啊。老婆出面帮他圆谎,小三帮他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崇渐森出息了。” 崇渐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查到了吗?” “不容易。和崇渐森偷情的不是普通的女人,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两人一直很隐蔽,见面前都捂得严严实实,最近又是风口浪尖,他们不可能再顶风幽会。我的私家侦探也无能为力。”说到这,娄梵起身坐到了他办公桌上,“不过我找到报社认识的几个狗仔,就是他们之前报道过崇渐森与耿菲儿的绯闻,虽然最后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被当成了耿菲儿对家搞出来的假新闻。” “他们拍到了什么?” “崇渐森为耿菲儿置办了几处房产,但他自己几乎不去,狗仔在那儿一连蹲守了半年,终于拍到了两人一起进入了那家小区。” 娄梵将几张照片递给他:“老崇,你也别太乐观,这几张照片只能说明崇渐森和耿菲儿之前就认识,两人并没有什么亲密举动,如今连林美妍都站了出来,这事儿变得越发棘手了。” “我知道。”他翻了翻那几张照片,难得对娄梵开了个玩笑,“等耿菲儿的孩子生出来,做个亲子鉴定,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老崇你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耿菲儿那头已经将孩子打掉了,这女人疯起来,果然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话还没说完,敲门声便响起,是richard,他进来时见到娄梵,有些忌讳地望了崇渐知一眼,只见崇渐知朝他点了点头,示意娄梵是自己人。 “崇总,那天拍到您和聂筝小姐的狗仔已经找到了。” 崇渐知头都没抬,只问:“要多少钱?” “一千万。” “他给你看照片了吗?” richard有些犹豫掏出手机,将那狗仔传给他的照片亮给崇渐知看。 身旁的娄梵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不过也本能似地靠了过去。 一见照片,娄梵愣了几秒钟,嘴唇抖动了几下,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能看得出来是在强装镇定。 崇渐知翻了翻那照片,还是依旧很冷静,他将手机屏幕摁灭,抬头看着richard说:“把钱给他。” 娄梵在一旁彻底坐不住了,他从桌上跳下来,拍了几下手:“好好好崇渐知,你够可以啊,亲一次嘴一千万!” 崇渐知压根没搭娄梵的话,他从抽屉里抽出支票,大笔一挥写下金额。交给了richard。 “确认他把照片底片删了。” “好。” richard走后,娄梵站在崇渐知对面,盯了他半晌,那眼神像是看着什么怪物似的,他欲言又止,最后都化为一声声长吁短叹。 “有什么话就直说。” “老崇,你……你到底怎么想的?”娄梵有些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透云重启,聂筝现在算半个公众人物,你们俩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这种事我不说你也懂。” “我知道。”崇渐知揉了揉太阳穴,终于露出愁态,“可我控制不了。” 娄梵知道崇渐知的性格,今天如果不是他太过苦恼,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人表露这样脆弱的情绪的。 “算了,劝你也劝不住。”娄梵不想再与崇渐知谈这样沉重的话题,于是话锋一转,“你要不帮我劝劝聂筝,让她劝劝白朝朝,别一见我跟见仇人似的。” 崇渐知没搭话,他看着手机,眉头一皱:“这照片不对。” 娄梵凑过去看:“怎么不对了?” “你看这照片,网上之前曝光的关于耿菲尔儿被金主包养的绯闻,这照片虽然没拍到崇渐森,可你看这。”他指了指照片一角,“这块胎记我认得,被拍到的这个和耿菲儿喝酒的男人分别就是崇渐森。可一个普通的狗仔怎么可能进到这种应酬酒局里?这种酒局只有内部人员才能参与。” “拍这照片的人不是狗仔。” “应该是耿菲儿身边的人爆料的。看这拍摄的角度,这人应该坐在耿菲儿旁边,照片正好照到她的裤脚和鞋子。” “就算是耿菲儿身边的人爆料的,想要找到这人也太难了。” “不难。” 崇渐知切换到另一个网站,为娄梵放了一段视频,上面应该是粉丝在耿菲儿走红毯录的视频,她当时正在候场,身旁为她提包的那个小助理的打扮,娄越看越觉得眼熟。 “诶!这鞋不是——” 崇渐知点了点头:“没错,就是照片里被拍到的那个人。” 娄梵掏出手机立马开始搜索,果然让他发现了端倪。 “耿菲儿之前被传虐待员工,还拖欠助理工资,应该就是她!” 崇渐知点了点头,娄梵与他目光接上,彼此交换眼神,已经心领神会。 “找到这个小助理,她肯定会有猛料!” 事情远没有想象那样顺利。 娄梵那头派人将耿菲儿从前的助理找到,对方早已经离开娱乐圈,现在专心经营一家花店,与她再提起耿菲儿时,她只是回避,之前的事她一概不想提起,说着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耿菲儿如何也与她无关了。 大概是崇渐森那头买了水军,崇渐知与耿菲儿的绯闻越传越烈,从绯闻直接上升到了丑闻的程度。 乔星将那新闻完整地看了一遍,只觉得实在荒唐,崇渐知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情?了解他的没人不会觉得可笑。 在感慨之后,乔星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崇渐知在遭遇一场史无前例的危机,而这场危机只有自己能够救他。 “崇渐森他们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短时间内你不可能会找到什么线索。现在他的老婆,他的姘头都站在他的身后帮他撒谎,事实的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看客,那种网友会如何站队。” 崇渐知已经猜出乔星将要说什么话,她已经有些不耐烦,手上翻文件的速度都变快了些许。 “乔星,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处理好。” “作为你的未婚妻,我可以召开记者招待会,就像林美妍那样,公开站出来支持你。”乔星看着崇渐知,目光中满是深情,“我们订婚了这么久,也该到了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如今正好是个契机,在记者招待会上公布我们的婚讯,正好能够转移大众视线。” 第109章 我也有我想要保护的人 乔星所有的话都在崇渐知的预料之中,这种做法的确会转移大众视线,等新闻的时效性一过,谁还会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呢? “不用了,我能处理好。”他头都没抬,便直接将乔星拒绝。 而被拒绝的乔星心中早有预备,大概是太了解崇渐知了,乔星并没有觉得多么沮丧,只是自嘲地笑了笑。她觉得有些疲惫,身体像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 “明天下午我约了医生检查一下身体,你如果有空的话,能陪我一起去吗?” 崇渐知手中的笔顿了顿,没拒绝却也没有答应:“明天再说。” 那句明天再说,再也没了下文。 因为他被临时叫去崇氏兴师问罪了。 周一。 崇氏为透云重启召开会议,崇渐知作为品牌负责人,目前正处在舆论的漩涡之中,崇老爷子很不满意,其他几位股东也纷纷表示,如果崇渐知再处理不好这次的事件,为了品牌公信力,就让崇渐知引咎辞职。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崇老爷子不紧不慢发下最后通牒。 崇渐知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如果这次的事情没有圆满解决,对于透云来说,自己或许就是一枚定时炸弹,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聂筝,我看你眉头紧锁的样子,你是有话要说?” 崇逸行忽然对她发难,其实不外乎是想看两人出丑罢了。聂筝如果现在替崇渐知说好话,那大家肯定会质疑她作为品牌代言人是否有任人唯亲的嫌疑。 这是个陷阱。 “我没什么话要说,大伯你看错了。” 在这场会议里,聂筝表现的很淡定,这些天过去,她的确长进了不少。 “你对我们董事长的决定没有异议?” “没有啊,我十分赞同董事会的决议。”她朝崇逸行微微一笑,“我相信崇总一定能够将问题解决,难道大伯你不相信吗?” 将问题抛回给崇逸行,对方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他愣了两秒,才朝聂筝生硬地笑了笑:“相信,我当然相信。” 会后。 聂筝跟崇渐知到办公室,这是两人在那日的吻之后第一次见面。聂筝从娄梵口中得知,他们俩被狗仔偷拍的接吻照片竟被崇渐知花一千万给买了回来。 这天价数字,聂筝简直想都不敢想。她一时觉得有些尴尬,进入崇渐知的办公室后,她一时之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幸亏richard及时进来,他与两人说了现在的情况:“我找过那助理,也和她聊过,可以肯定的是,她手里肯定有些东西,但她嘴很严,拒绝我的态度也很坚决。” 崇渐知目光一直望向聂筝穿着细高跟鞋的双脚,听richard说完,他轻轻磕了磕办公桌,示意她坐下,随即对richard道:“让她出个价,多少钱都行。” “她要的可能不是钱。”她忽然开口反驳,“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richard都不会用棘手来形容。” richard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同。 “要不我去见见她。咱们兵分两路,我去见耿菲儿助理,哥,你和richard再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说完,聂筝一刻也不耽搁,去见了耿菲儿曾经的助理。 抵达花店时,助理正在为人包花,聂筝没有冒然打扰,而是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她是在观察,见那助理20多岁的样子,长得很漂亮,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 聂筝忽然想到什么,她翻出那张爆料的照片,又抬头看了看助理,脸上的困惑逐渐变成了惊讶。 客人终于离开,聂筝才上前与助理打了个招呼,对方知道她的来意,表现的十分抗拒,不想与她过多交谈,只让她尽快离开,不要耽误自己做生意。 “这次冒昧打扰,实在很抱歉。已经开始过新生活的人,谁会愿意提起过去的事呢?可如果继续让崇渐森蒙混过关,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之后他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荒唐事来,真正做错的人要受到惩罚,不是么?” 听完聂筝的话,助理忽然停下手中的工作,她回头看了她一眼,迟疑地开口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被这样一问,聂筝知道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正确的。她对助理说出了自己的推断:“那张爆料的照片中,你不小心将自己的鞋和裤脚照到了画面里,我们也是根据这点线索才通过网上视频找到了你。看视频的时候我就有些困惑,作为艺人助理,你们工作任务繁重,每天跑东跑西,怎么可能会穿高跟鞋呢?后来我又看了耿菲儿别的视频,你跟在她的身边,打扮一直很朴素,就像今天一样,于是我猜,那天你应该是有什么需要穿高跟鞋的场合,就是那场有崇渐森参加的酒局。耿菲儿作为你的老板,不光在工作上压榨你,甚至还想用你的美色,将你带到酒局上,供那些猥琐的商人政客调戏——” “你只凭一双高跟鞋这样妄下论断,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她点了点头:“没错,我知道这样有些草率,不该因为你穿了一双高跟鞋,更不该因为你长得漂亮,就往不好的方面联想。本来我没想直接和你说这些的,直到刚刚,我建议你为客人包花时,不小心露出了手臂上的纹身,是一只展翅的雀鸟,造型很精美,尤其是那雀鸟的眼睛更是传神,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我根本发现不了这雀鸟的眼睛是为了掩盖你手臂上原本留下的疤痕。那是道烟疤,耿菲儿手上也有,三点连线正是个三角形,是崇渐森留下的对?” 说到这时,助理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似的,她身上开始忍不住的颤抖,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那痛苦之后便是愤怒,她将手中握着的花束通通甩在了聂筝的身上。 真不巧,助理手上握着的是一束桔梗,花粉被聂筝吸进呼吸道,一阵眩晕传来,他脖颈开始泛起丝丝的痒。 “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戳你的痛处。可我也有我想要保护的人。凭你冒着极大风险曝光了那张照片来看,你分明是恨极了耿菲儿,如此恨她,却不曝光她,richard为你开出那么诱惑的条件你都不为所动——” “对,你说得没错。我恨极了耿菲儿。” 第110章 他们手里有我的照片 “不仅是耿菲儿,我也恨极了崇渐森,你猜到了,我现在这样委曲求全,是因为我有把柄在他们手里。”助理自嘲地笑了笑,她蹲下身将那几只桔梗重新收进了怀里,“他们拍了我的照片,那些最不堪最恶心的照片。如果我曝光他们,那我的照片也会……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敢去赌,和他们斗,我永远是输的那一个。” “耿菲儿知道你手里有能毁掉他们的东西,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我刚才看见你店的门口放着半桶汽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用来清洗油漆的?耿菲儿他们找人往你的门口泼了油漆用来警告你是?”聂筝这时脖颈上已经起了些许红疹,又痒又疼,“这颗炸弹不爆炸的话,你将永远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明明是他们欺负了人,凭什么要你来受到惩罚?” “可他们手里有我的照片!” “崇渐森不是傻子,如果他将你的照片曝光,那岂不是证明了自己在婚内又多了一位……”聂筝没忍心将话说完,“情妇”两个字实在太伤人,“我过来劝你,只是想要还我哥清白,我这样也很自私,但我没办法什么都不做看着我哥被冤枉。我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你如果不想将耿菲儿和崇渐森在一起的照片交给我也没关系,你已经受了太多苦了,我没有权利让你卷进这场风暴之中。” 说完这些,聂筝转身欲走,在走之前,她郑重地朝助理鞠了一躬:“真的对不起,让你重新回忆起那些不好的事。” 聂筝推开门,风从缝隙吹进店里,墙上吊着的风铃发出声声脆响。 “那时我妈妈生病,我需要钱,很害怕耿菲儿会辞掉我,所以他说什么我都会照做,刚开始无非是些职场霸凌,在剧组拍戏时她不想一个人住在酒店房间,就让我睡在洗手间的浴缸里,每天24小时待命,做她的贴身丫鬟。后来有一次她参加应酬,我给她拿外套,桌上的一个老头竟看上了我,耿菲儿意识到,或许我还有更多可被利用的价值。” 聂筝看着助理,朝对方递过去一张纸巾。她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耿菲儿没想让崇渐森欺负我……她喜欢崇渐森,生怕别人将他抢了去,只是那次耿菲儿喝醉了,崇渐森也醉了,他往我的酒里下了药,我迷迷糊糊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发生了。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不许报警,那时我是真的需要钱,我妈还在病房里住着,我死了没事,我妈还得活呀。” “崇渐知这个畜生……” “穿高跟鞋那次,是第二次了。耿菲儿当时还不知道我和崇渐森已经那个了,还要带我去参加应酬,我当时就是想要报复他们,所以偷偷拍下了那些照片,可只发了一张,他们就找到了我。说我是蜉蝣撼树也好,以卵击石也罢,我当时的确想和他们斗过,可惜我是个普通人,注定是输。” 助理说完,便转身走进了花店后的隔间。那是她睡觉的地方,她从桌上的铁盒子里拿出了一枚u盘。 她把u盘递给聂筝:“照片都在u盘里,你们拿去。我恨他们。反正我妈已经去世了,我什么都不怕了。如果我今天退缩了,我就永远都活在过去的阴影当中,还不如死了。” 聂筝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握住助理的肩膀,对她轻轻说了一句,放心。 u盘里的照片很快便被公布到了网上。照片里清清楚楚地记录了崇渐森与耿菲儿之间亲密的关系。 或许是墙倒众人推,崇渐森与耿菲儿之间的事情被曝光之后,一下又冒出了十几个曾被崇渐森欺负过的小演员,她们和耿菲儿曾经的助理经历大抵相似,她们的精神一直饱受折磨,却苦于没有惩罚他的地方。 娄梵看着网络上一片讨伐崇渐森的声音,得意说道:“这回看他还怎么抵赖。又有好几个与崇渐森有关系的女人曝光了不少的照片和视频。那照片视频简直没眼看……” richard点头:“林美妍这个傻女人,都这时候了竟然还站在他的身后说什么相信他。简直可笑。” 事情终于过去。崇渐知心中一颗巨石落地。 他没有想到,还有更大的陷阱在等着自己。 舆论发酵越来越严重。耿菲儿因破坏人家庭,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劣迹艺人。 而崇渐森呢?林美妍作为他的妻子,出面维护他,为他发声。将黑的说成白的,受害者说成诽谤犯。 崇氏为了避免他影响企业形象,令他引咎辞职,可崇老爷子心向着他,不过从台前转成了幕后罢了。等风头一过,崇渐森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继续过他的大少爷生活。 耿菲儿这个傻女人已经彻底没有了利用价值。崇渐森不过与她玩玩罢了,现在丑闻被揭露,他只能割舍掉她,像壁虎切掉尾巴一样。这对他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召开记者会,在镜头面前痛哭流涕,表示自己与耿菲儿不过是婚前一段年少往事罢了。自从他与林美妍结婚之后,便与耿菲儿没有任何关系。有心者抓住他的黑历史不放,分明是想拖他下水,破坏他的家庭和谐。 记者信吗?网友信吗?其实根本不重要。 记者会结束,崇渐森揽住林美妍肩膀,做出一副最称职丈夫的模样,带着妻子匆匆离场。 没过几日,x+会所便被举报查封,耿菲儿涉嫌组织聚众卖淫,怀疑会所内有人聚众吸毒、贩毒。 耿菲儿作为x+会所唯一法人,被警察带走协助调查。 当红女星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在她最开始进入娱乐圈时那些陪酒应酬的照片也都不知道从哪儿纷纷流出。 现在她终于一无所有了。当时怀孕,她多想把这个自己与崇渐森的孩子生下来,那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她二十八岁了,在娱乐圈已经不算年轻。她还幻想崇渐森能够与林美妍离婚,将自己娶回家。其实这一切只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罢了。为了这次的事情,她被迫将自己的孩子流掉。因为崇渐森说他们还会有孩子的。 第111章 因为你对他还有留恋吗? “都是骗我的,都是骗我的……” 法庭之上,林美妍连崇渐森的人影都没有见到。她只对着观审的人喃喃如呓语一般,反复重复那句话。 被关进看守所后,没人去看过耿菲儿,除了聂筝。 见面那天,聂筝带了耿菲儿喜欢吃的蛋糕,对方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却又归于平静。 “网上你粉丝说,你爱吃这个,我就带了点儿过来。” “你不用在这儿假惺惺的,我知道你过来的目的。”耿菲儿捋了捋头发,语气生硬极了,“你不就是想要从我这得到对崇渐森不利的消息么,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聂筝见耿菲儿对自己敌意如此之大,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说?因为你对他还有留恋吗?” 一句话将耿菲儿问住,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盯着面前的蛋糕沉默着。 “我这次来的确是想问你一些事情。但并不是想要报复崇渐森,只是想要知道真相。” 聂筝见耿菲儿态度有所缓和,终于与她道明这次来意。她将父母的意外与耿菲儿说了,也将其中的隐情与自己的怀疑与耿菲儿说了。 “你就这么确定我能帮你?” 聂筝摇摇头:“我不确定。崇渐森为人狡猾,这么多年,我猜他也没有真的把你当成自己人。今天来看你,能不能得到有用的消息只是其次,我只是想劝你不要再纠结了,崇渐森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没有必要因为他而让自己这么痛苦。” 说罢,氛围忽然变得有些沉闷,耿菲儿没有说话,聂筝也没有再讲话。 时间差不多了,聂筝起身准备离开,转身没走几步,耿菲儿却在背后叫住了她。 “崇渐森的确不信任我,这些年来关于他自己的事我知道的很少,更别提崇家的事。不过有那么一次他在我这喝醉了酒,是和他几位世伯一块,大概是真的聊开心了,我记得他说了一句‘他们这样的人哪有亲情,就像他爸爸,连亲兄弟都敢下手……’时间太久我已经有些记不住了,但大概意思就是这样,他口中的亲兄弟,或许就是你们父母。” 听完耿菲儿的话,聂筝默默握紧了拳头,她与崇渐知的怀疑并没有错。父母的意外一定与崇逸行和崇渐森有关。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和崇渐森一起吃饭的人都有谁?” 耿菲儿沉思几秒:“记得个大概。” 从看守所出来时,聂筝手里已经拿到了那天与崇渐森吃饭的客人名单。 任何一条线索她都不会放过,希望虽然渺茫,她还是将这张名单发给了richard,要他帮忙调查这些人是否知道甚至参与了那起事故。 另一头,透云重启,聂筝与崇渐知正式入驻崇氏。 崇渐知并不常在崇氏,一周只来一两次,聂筝就不一样了,她作为研发部门的主管,自然要在崇氏坐班,与崇家那些讨人厌的家伙低头不见抬头见。 在聂筝上班第一天,崇逸行就过来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小筝啊,在这边工作的怎么样啊?” 聂筝正在给部门员工开会,崇逸行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绕过办公桌 竟直接坐在了聂筝的位置上。 “崇总,一大早过来有何指教啊?” 崇逸行翘着腿,一副主人模样:“我来看看你适不适应新公司,别的大学生刚毕业还在做实习生呢,你刚来崇氏,就做上了主管,放眼望去,你手下的这些员工,年纪没几个比你小?” 聂筝将手上文件放在桌上,丝毫崇逸行想要见到的恼羞成怒。 “小筝啊,我就是来看看你工作的顺不顺利,你也别对我有这么大敌意。”崇逸行笑眯眯地对聂筝命令道,“你去帮我倒一杯咖啡。” “崇总想要喝咖啡可以出门左拐坐电梯到一楼,我们这边要开会,会议室没有闲人,没人有空给你买咖啡。” 崇逸行脸色一变:“我可是你的领导。” 聂筝不愿再与崇逸行逞口舌之快,她直接将人无视,接着开会。 “接下来两个月我们的工作重心就放在还原付老先生留下的透云残方上。第一款线香梵花付老先生已经将香方完整写了下来,明天小云和袁野跟我一起去内山雨头村看沉香。” 崇逸行这时又来插话找存在感:“聂主管不知道么,崇氏有一直合作的沉香供应商,一款线香而已,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崇总对香不了解,沉香是做线香关键,需要油线清晰,脂感丰富,崇氏一直合作的那家厂,供应的沉香……”聂筝话只说一半,剩下半句她刻意省略的。 在场的人却都能听得出来。 崇逸行冷哼一声:“线香不能量产,现在喜欢线香的人也越来越少,这款产品根本没有重新生产的必要!” “透云的事,不归您管。” 崇渐知的声音在会议室响起,聂筝一回头,见着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会议室门口。 真是热闹,不过是透云一次部门会议,项目负责人,公司二把手竟全到了。 “我是透云负责人,生产梵花是我的决定,有异议的话崇总可以和我说,别为难一个小小的部门主管。” 崇逸行本来只是想要给聂筝来个下马威罢了,他压根没想能在这碰见崇渐知聂筝初出茅庐“功力不够”,可崇渐知却不是好惹的。 “小崇总可真是误会我了,我不过是来看看聂主管适不适应新公司罢了,毕竟在徵越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实习生,来了崇氏却成了研发部主管,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我还真是有点不放心呢。” “崇总大可放心,聂筝不仅是唐香传承人,更是透云创始人的养女,从小便跟着习香,我天赋不够,父亲母亲还是更偏爱她的,将那些看家的本事全传了她,光凭这些,她做这个部门主管谁有异议?” 现场鸦雀无声,一片阒寂。半晌,崇逸行讪讪的笑了笑,又咳嗽两声:“都是为了公司,小崇总不必和我这样气势汹汹的。” 第112章 小筝啊,你终于回来了…… “我可没有。”听崇逸行语气变弱,崇渐知也换了副表情,他语气淡淡地,“刚刚听崇总要喝咖啡,现在还想喝么?我正好下楼办事,帮你捎一杯。” 崇逸行扯了扯嘴角:“不必了。” 说罢,他自知再与两人斗嘴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只能憋一肚子气走了。 聂筝看着崇渐知,向他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崇渐知也回了她个眼神,他径直走到会议桌前坐下,并示意聂筝也坐下来。 崇渐知知道今天是聂筝第一次开部门会议,他心里不放心,便让richard去看两眼。richard好巧不巧正见着崇逸行为难聂筝,让她去买咖啡那一幕。崇渐知自然坐不住,过来替聂筝坐镇。 崇逸行说得没错,聂筝刚刚大学毕业就担任如此重要的主管职位,手下的人肯定会有不服,背后也必然会说三道四。 而崇渐知这次出面,不只是因为崇逸行,更是要为聂筝树立威信,有些话以聂筝的性格是不会说的,既然她不说,那就只能由崇渐知说。 “聂主管应该比绝大部分在座的员工年纪都小,你们有些会觉得她年纪小没有经验,觉得她只是命好,成了唐香的传承人,又成了我的妹妹。但不是这样的。她是不可多得得制香天才,她从八岁开始就跟着我母亲做香,后来师从简凡先生,提起简先生大家应该都不陌生。”崇渐知停顿了一下,将声音放得更大,“研发部是一个没法讨巧的部门,有能力的留下,没能力的,滚蛋。无论你是大学刚毕业,还是博士刚毕业都无所谓,到底有多少本事,要看后面的工作表现。” 将要说的话说完了,崇渐知示意聂筝继续开会,他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六点,聂筝不想耽误大家下班时间,便宣布散会。人都走了,只她一个人留在会议室打算继续加班,刚打开电脑没看一会儿,门却被打开。 聂筝一抬头,竟见着了崇渐知。 她有些震惊,下午崇渐知出会议室后,她以为对方已经离开公司了。崇氏为重启透云,又腾出了整整一层写字楼来供透云员工办公。因为刚刚入驻,崇渐知的办公室还没有整理完毕,进去宛若一间杂物仓库一般,聂筝想不明白崇渐知为什么一直没走。 “你怎么……” 崇渐知反问回去:“我怎么?” 聂筝摇摇头,道句:“没事了。” “一会下班跟我回家。” 聂筝挠挠头,看了看手里还没读完的文件:“我还打算加一会班。” “今天王妈生日,你都多久没回去看她了。” 聂筝怔了怔,随即一拍脑门,有些懊恼的样子掏出手机边看日历边问:“今天几号了?我这几天工作太忙,给忘得死死的了。” “农历十月初八。” 聂筝一看日期,今天果然是十月初八。她后知后觉地问了句:“你怎么会记得王妈生日?还是农历生日?” 在聂筝眼里,崇渐知每天处理的事情不是千万也要百万,他怎么可能记得住一个住家保姆的生日呢?这实在……太不符合他的人设了。 崇渐知也懒得解释,只是站在会议室门口等她收拾。两人下了楼,又冤家路窄,遇上下午在两人身上吃瘪的崇逸行。 原本打算当做没有看见直接过去,可崇逸行却非要上来打声招呼,笑面虎似地:“两位也下班了?” “嗯。” “要不要一块去喝一杯,陈总和马总也在,渐知你刚回崇氏,很多事都不了解了,一块吃个饭,大家再熟悉熟悉?” “不用了。” 崇渐知语气里的嫌恶几乎掩藏的很好 可还是被聂筝敏锐地捕捉到了。 “怎么?不给我面子?” “不是不给您面子,是我真的有事。” 崇逸行眉毛一挑,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事?” 崇渐知抬眼看了看崇逸行:“回去给阿姨过生日。” 此话一出,直让崇逸行愣在原处半晌没反应过来。 崇渐知竟然为了一个保姆拒绝了自己吃饭的邀请? “崇渐知!” “大伯您慢慢玩,下次我一定去。” 场面话说完,崇渐知拉着聂筝便离开了。 今日richard不在,只能崇渐知开车,聂筝坐进副驾驶,他自然而然将遮光板拉下来,两人方向朝西,正是日落时分,夕照十分晃眼,他拉下遮光板,她便舒服了不少。 “你刚刚说得也太直接……” 崇渐知“嗯?”一声,又道:“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崇渐知对崇逸行已经算是客气,想到父母事故与他有关,还有这些年他对自己的打压,崇渐知就算再圆滑,也不可能再任人摆布欺负。 “如果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嗯……” 聂筝答应着,心里觉得怪怪的。这段时间,崇渐知似乎改变了不少,他变得……戾气没那么重了,对自己的掌控欲也没那么强了,或许他在刻意压制自己的脾气…… 这样的崇渐知,似乎更像父母出意外之前,那个心疼自己的,爱护自己的哥哥了。 终于到家,刚一开门,王妈就从厨房里迎了出来,她手上还拿着锅铲,见到聂筝回来时,她难掩激动的心情,眼角都挂着泪:“小筝啊,你终于回来了……” 崇渐知这时开口:“王妈,不是叫你不要做饭了,我们去外面吃。” “今天我的小筝回来,她最喜欢吃我做的饭了,天天在外面吃,难得回来一趟,肯定要吃家里的饭菜啊!” 聂筝看着眼前已经满头白发的王妈,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难言的心疼,她是将自己当成了女儿一样,可自己却根本没有给她同等的爱。 聂筝抱住王妈,对她说了声生日快乐。刚想要向她道歉,因为太过匆忙没有给她准备礼物,另一头崇渐知却开了口。 “王妈,这是我和筝筝给你准备的礼物。” 只见崇渐知从口袋里掏出个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个足金的手镯。 第113章 乔小姐,这是我们家的事 聂筝这时忽然想起,王妈很早就想要买个金镯子。她总遗憾自己当年结婚时什么仪式感都没有,也从未为自己置办过一件首饰。 聂筝看了崇渐知一眼,她没想到像崇渐知这样的人,还会用心记下别人的小小愿望,为她完成。 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才将王妈当成家人,没想到在崇渐知心里,王妈也是如此重要的人。 接到礼物的王妈瞬间就红了眼眶,她捧着那手镯,往自己手腕上戴,那动作都有些抖。 “你们一家人够热闹的啊。” 那原本该是个非常和谐的生日,可乔星却令几人瞬间变得尴尬无比。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在家里过这个生日!王妈是什么身份?” 崇渐知皱眉,乔星最近变得越来越咄咄逼人。情绪不稳定,讲话也总失分寸。 他有些不悦,反问道:“你说王妈什么身份?” 乔星被崇渐知噎住,她冷哼一声,像是有过瞬间的犹豫,却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恶语。 “王妈是你们的亲人嘛,毕竟……” 这话说了一半,乔星分明是故意的。谁都能听得出来她什么意思,她是在嘲讽崇渐知与聂筝父母早逝,故在王妈这里寻找母爱来了。 崇渐知脸色冷下来:“你别太过分。” “算了算了,乔小姐,一会开饭了,我煮了你爱吃的海参粥呢。” 王妈来打圆场,乔星心中郁结难以发泄,她冷着脸,坐在客厅上不发一言,只是将电视打开了。 聂筝站在门口,心里十分憋屈。平常乔星说些什么,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今天是王妈生日,她话说得如此过分,就是要找人不痛快。 “乔小姐,这是我们家的事,和你无关,你没什么发言权。” 聂筝第一次反击,只说得乔星一愣。她是没有想到,一向规避冲突的聂筝今天却不像软柿子了。 “你们家?聂筝你别以为你被崇家养了几年就真是崇家人了!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罢了!真不知道谁给你的脸继续待在崇家——” “够了。” 崇渐知脸色从未这么难看,他对乔星最后的一丝耐心都要被磨光。因为那场车祸,自己对她有愧疚,有心疼,这才一次次纵容她,可乔星却变本加厉,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 “我够了?我不够!”乔星情绪又激动,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气得浑身都在发抖,那一刻她失去全部理智,只想要找什么东西来泄愤。 她手在茶几上胡乱摸索着,摸到平常崇渐知用的烟灰缸,她被愤怒灌满身体,一瞬间什么都不顾了,抄起那东西便朝聂筝扔了过去。 见那东西飞过来,崇渐知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挡在了聂筝的身前,烟灰缸从他额角擦过去,痛觉并不明显,只令他心颤了一下。 他那时心中的念头竟是幸好,幸好自己挡在了聂筝前面,如果东西砸在她身上,她该有多疼。 静默的那几秒钟,崇渐知看着满地狼藉,终于下定了决心,交易总有结束的那一天,愧疚也不能赔上自己的人生。 “乔星,或许我一开始就错了,四年前的订婚不过是一场骑虎难下,我对你心怀愧疚才纵容,可这样拉扯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想要的也都得不到,到此为止。” 乔星看着崇渐知,一脸不可置信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尽快从我家搬出去。你醒过来有几个月了,上次你的体检报告我也看过,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不再需要我照顾,再待在这里,对你我都不好。”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乔星没法点头,也没法摇头。她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有什么从掌心飞速的流失着,她拼命想要抓住,却还是没有抓住。 扯了扯嘴角,乔星像刚刚经历一场败仗,满脸的挫败,她是不愿意面对如此残忍的局面,索性沉默。 越过崇渐知,她径直上了楼。 乔星离开之后,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像点燃引线之后,却忽然得知是个哑炮。 聂筝刚刚还提心吊胆,以为将要面对什么棘手的局面。她想了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乔星竟然选择了逃避。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王妈重新钻进厨房,客厅里只剩下崇渐知与聂筝了。 一场动荡结束,聂筝独自收拾残局。她蹲在茶几旁找出急救箱,从里头翻出碘酒和棉签等药物。 崇渐知坐在沙发上,聂筝蹲在他身旁为他上药,额角只被蹭破了皮,有血隐隐约约渗出,聂筝拿棉签沾酒精为伤口消毒,那过程总是有些疼的,可崇渐知表情却始终如一,没丁点的改变。 因为身高差距太大,聂筝替崇渐知上药的过程有些费劲,她手伸得老高,才能够着男人的额头。 贴创可贴时,聂筝实在没忍住,够着崇渐知的脖颈,将他往下拉了拉。 “你低一点,我够不着。” 聂筝这两天因为感冒有些鼻塞,讲起话来嗡嗡的,按richard的话讲,她这两天说话有点像小机器人。 崇渐知被她有点凶又有点委屈的声音弄得心口一动,他自觉俯下身,感觉聂筝的手划过后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绕到他的后脑勺轻轻地摸了一下。 那动作就像在摸一只大型犬一样。 崇渐知却没有抗拒,他配合着聂筝低下头,直到聂筝将那枚丑丑的创可贴贴到了他的额头上。 贴之前聂筝还没注意,创可贴上竟然有一排粉色的草莓,这东西留在崇渐知的脸上,虽然违和却又莫名的可爱。 聂筝没忍住笑了。 崇渐知轻轻抚着自己的额头,脚尖碰了碰聂筝的,像是随口说道:“你已经很久没在我面前笑过了。” 王妈将菜端上餐桌,示意崇渐知去卧室看看乔星。吵架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来到乔星房门口,崇渐知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稳定好情绪,打算叫乔星下来吃饭,吃完饭后两个人再好好地谈一谈。 可敲了几下门,对方都没有应,崇渐知以为她还在赌气,几次之后,他转动把手发现门并没有锁,便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还拉上了窗帘,连一丝月光都渗不进来。 崇渐知站在门口,半晌后才终于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没有贸然开灯,只朝着黑暗中那一抹人影走去。 第114章 你闹够了没有? 乔星此刻就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塑。 “乔星,下去吃饭。” 对方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坐着。 崇渐知朝床走近,越近越觉得有些不对劲,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令他感到有些不安。 摸索到床头,他摁亮墙上那盏昏暗的壁灯。 开灯之后,崇渐知眼前出现令人震惊一幕,床头柜上放着一枚亮晶晶的刀片,刀片上还渗着鲜红的血。 赶忙回身,发现乔星的手腕上赫然多了一道伤口,并不深,却不停地流着血。 “你疯了吗!” 崇渐知心中一惊,立马握住乔星的手腕,阻止血再流出来。血将用来堵伤口的卫生纸染上鲜红,一眼望去如此触目惊心。 而受了伤的乔星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仍旧面无表情的坐在床头,像被什么附了身似的。 纱布包扎完伤口之后,崇渐知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看着已经沾上血污的床单和枕头,一手握住乔星的肩膀,用的劲儿很大,像要将她肩膀捏碎似的。 “你闹够了没有?现在和我去医院!” 乔星就像魔怔了似的,根本不听他的话,她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对劲,一直在扣着指甲,刻板动作不停,很机械。 “乔星,我们谈谈。” 崇渐知语气放缓,对方却仍旧不为所动。乔星摸出枕旁的遥控器,摁了一下,将电视打开了。 那是一段录播的社会新闻。 讲的是国外的一对姐弟违背伦理产生恋情,最后被父母发现,选择和家人同归于尽,放火一把烧了房子,家破人亡的故事。 乔星在发疯,她将新闻循环播放,是为了恶心崇渐知,他们的事情她都知道。 聂筝做了崇家的女儿,她已经拥有太多太多了。 闻声上楼的聂筝静静站在门口,新闻报道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她的耳朵。听到得她头皮发麻,只想拔腿就走。 转身那一刻,崇渐知也将门打开,见她匆匆下楼的背影,叫了声对方的名字。 聂筝凌乱的脚步被那一声呼唤生生截住,她左脚挡了右脚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身后一只大手却将他牢牢抓住,让他倒回一个宽阔的怀抱当中。 崇渐知并没有提刚刚的事,她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她嘱咐:“小心点儿,别冒冒失失的。” 说罢,他掏出手机给richard打了个电话。 “开车过来一趟。” 对方正在酒消遣,享受难得的假期,一听崇渐知要自己过去,顿时警觉几分:“怎么了崇总?” 他语气仍旧淡淡地:“送乔星去一趟医院。” 意外的插曲令王妈的生日被破坏。richard一来,崇渐知上楼去接乔星,对方不去医院,躺在床上将被子捂得严严实实。他没辙,只好按住她的腿,将人抱下了楼。 去医院折腾了一宿,他眼都没阖,乔星情绪很不稳定,他怕包扎好的伤口重新裂开,只能一直守在她身边。 半夜乔星醒来,见崇渐知趴在他床边已经睡着,这时她手上才终于传来真切的痛,原来痛感也会延迟,在她用刀片划向手腕时,她是麻木的,只觉得愤怒、怨恨。现在这痛终于姗姗来迟,感觉到痛了,或许就清醒了。 可真的清醒了吗?乔星看着身旁的崇渐知,一束月光投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梦幻又不真实。就像一场海市蜃楼,又像场梦,醒了就不见了。 她知道崇渐知对自己心怀愧疚,那愧疚就成了她手中的筹码,她像是找到了开门的钥匙,对自己残忍,就是对崇渐知残忍。 “我好像知道……怎么留住你了。” 在那仿佛无尽的黑暗之中,乔星喃喃自语,最后竟露出了一丝笑容。 深夜,聂筝一个人回到了出租屋,摁亮灯后,煤球像往常一样朝自己慢悠悠走过来,用头蹭了蹭她的腿,慵懒又亲密。 聂筝将它从地上一把抱进怀里,小猫在她耳边轻轻地喵了两声,像是知道她有心事,用爪子扒拉两下她的头发,而巧的靠在她脸旁,给了她些许的安慰。 出差一周的时间,聂筝此次目的地是内山的雨头村,这里莞香树多,盛产莞香,多为虫漏结香,品质要比崇氏一直合作的生结好上太多,崇氏这些年虽然也有香品生产,重心却不在这上,所以选择的香原材料也多是糊弄。透云以香为本,原材料是丝毫马虎不得,用香之人最懂,原材料不好的香,轻轻一嗅就知道了。 抵达车站,小云和袁野已经在进站口排队,聂筝与两人汇合准备出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车站碰见了richard。 “你……你怎么在这儿?” richard递给聂筝一份早餐:“崇总还在医院,就让我过来送送你,这趟车有八个多小时,还要转四个小时的大巴,崇总说你晕车,上车前一定要吃点东西,我还买了晕车药,你上车前记得吃一粒。” 聂筝接过东西,又问了richard一句:“我哥那边没事?” richard知道,聂筝问的不仅是崇渐知,还有乔星。他摇摇头,说:“放心,医院那边一切都好,乔小姐只是皮外伤,下午就出院了。” 聂筝点了点头,让richard赶紧回去,自己便进了车站。 路程漫长,聂筝睡睡醒醒,做的梦乱七八糟,像回到了小时候,她很困惑,自己最近为什么总是梦见小时候的事?醒过来又是一阵怅然。 中途乔理打来电话,他并不知道自己出差去了,还约着下班之后一起吃饭。聂筝告知他去雨头村出差的事,他反应几秒,在电话那头一惊一乍问道:“是那个几年前因为闹鬼上了新闻的雨头村吗?” 聂筝没关注过这些,挂断电话上网查了查,竟还真是。说雨头村地势低陷,四面被山包围,是属风水绝地,住在这里的村民经常半夜见鬼,连来这里的游客都被鬼吓过,说那鬼一身白衣,披头散发,还没有双脚,吓人得要命。 聂筝不信这个,只当是奇闻怪事来看,车途中解解闷子罢了。 抵达雨头村已经到了晚上,聂筝让小云提前和这里的村支书联系过,对方知道几人是来看香,已经提前为聂筝他们准备好了住处。 第115章 今晚我们的电话一直通着 一到村口,聂筝就看见村支书正在等着他们。 “您好,我是透云的研发部主管聂筝。” 聂筝热情与村支书打招呼,可原本笑着的村支书在听见聂筝是透云的人,那一瞬间,他脸色竟忽然变了。 “透云……” 聂筝不明所以:“对,是透云,您之前听说过吗?” 村支书连忙摆手摇头,挤出个生硬的笑来,说着:“没听说过,没听说过。” 这反应让聂筝有些困惑,明明只是正常的对话,可对方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往事一般,吓得鬓角都渗出了汗,否认时总有些讳莫如深的意思。 可透云和这远在山里的村子又能有些什么关系呢?聂筝原本坐车就晕晕乎乎,现在实在没脑子去想这些事情。她只将这当成自己多心,与村支书握了握手,便随他们一同进了村。 “现在为了节约成本,许多制香的公司都开始用人工结香,节约成本嘛……小作坊用廉价的人工结香,大公司都去越南、埔寨那边进货,我们这里的莞香虽然品质好,却没什么销路。聂主管,您能看中我们的香,真是太感谢了。” 饭桌之上,村支书喝了两盅酒,话匣子便打开了,聂筝一见气氛这么好,便试探地问了句:“您真的没听说过透云吗?刚才看您的反应——” “没听说过,当然没听说过了。我只是个小村官儿,你们城里的那些大品牌,我连见都没见过,聂主管,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让人带你进山里看香。” 话题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她疑心更重,连旁边的小云和袁野都看出了这村支书说话很不自然。 小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村支书怎么怪怪的?不会网上说的雨头村闹鬼真的?” “别瞎说了。” 她打断了小云的话,其实心里也犯着嘀咕,具体有什么不对劲也说不出来,或许是种第六感。 晚上,村支书为三人安排了两间房,小云和袁野两个男生一间,聂筝单独一间。 房间里的白炽灯瓦数很低,钨丝灯泡好像是烧了很久,有些接触不良,总时不时地闪一下。 聂筝不信神鬼,可晚上总容易胡思乱想,想起饭间村支书那些不正常的表现,她后颈一阵发凉。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眠,聂筝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目光漫无目的地望向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崇渐知打来的。 这电话来得太是时候,聂筝几乎立马就接了起来,第一句不是“喂,你好”,而是叫了一声哥。 崇渐知轻轻答应了一声,又问:“累吗?顺利吗?” 聂筝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手捧电话,靠着墙,肚子里有很多话要讲,可无奈嗓子眼儿太细,最后只划出了一句:“还好。” 他“嗯”一声,像是没了话题,便心安理得地沉默起来。 聂筝沉不住气,反问:“那你呢?” 累吗?顺利吗? 又是片刻的沉默,崇渐知学着她,也淡淡回了句:“还好。” “还好就好。” 聂筝不知怎么有些想笑,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对话很傻,很幼稚。 可她心里却暖融融的。 “你知道雨头村闹鬼的事儿吗?”聂筝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忽然对崇渐知问道,“新闻说雨头村有白衣服女鬼,不少来这旅游的游客都见到了,前几年还有游客失踪的事儿发生呢。” 在她说的时候,崇渐知就已经打开电脑搜索了起来。注入雨头村,相关词条大部分都和闹鬼有关。随便点进一条,新闻内容和她说的大差不差。 雨头村白衣女鬼将游客吓得精神失常…… 这些新闻看似骇人,却成了旅游宣传的一大噱头。雨头村地处山内,交通本就不发达,虽然盛产沉香却没有出口渠道,村里大部分的收入都源于旅游业。 “雨头村传出闹鬼之后,游客不减反增。”他说出自己的结论,“这大概是一种营销手段,我不信鬼神,都是人的把戏。” 聂筝嗯一声,对他表示赞同,她看了看房间四周,却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这地方确实有些吓人。” “电话一直通着。” “嗯?”聂筝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今晚我们的电话一直通着,你有事我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他放下手中的文件,与聂筝通话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工作,“好不好?” 聂筝心脏像被攥了一下,酥酥麻麻:“好。” 两人身处两个空间,因为那通电话,却仿佛就在彼此身边。 聂筝睡前习惯看书,她静静放着书页,电话里响起崇渐知与海外同事开视频会议的声音。他语气沉着,讲一口流利英文,聂筝英文蹩脚,只能听个七七八八,便更觉得崇渐知厉害。 忽然床下传来窸窸窣窣响声,起先聂筝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可再屏息一听,那不不是幻觉,床下的确有细小的声音传来。 深夜时分,人总容易胡思乱想,聂筝当下汗毛都立了起来,整个人坐在床上不敢动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鼓足勇气将头探下床,忽然一只拳头大小的生物从她眼前掠过,一团灰色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是老鼠。 “啊!” 聂筝没忍住大喊一声。 电话那头的崇渐知正听下属汇报,被这一声尖叫乱了心神,一声“wait”将下属打断。随即拿起手机着急地问聂筝:“怎么了?” 视频那头的同事面面相觑,不知道向来冷静的崇总为什么忽然如此慌乱。 “被老鼠吓到了?”崇渐知长长舒了一口气,“你别害怕,手边有没有扫帚之类的东西?把它拿起来,等老鼠一出来,你就朝它脑袋砸过去……算了算了,你还是喊一声,让小云他们过来。” 海外正眼巴巴等着崇渐知继续会议的同事此时已经听得目瞪口呆,国内时间已经深夜,崇渐知暂停会议,竟然是为了教人怎么抓老鼠? 这画面实在太诡异了。 时间太晚,聂筝实在不好意思再将小云和袁野叫过来,只能拿着扫帚自己上了。 折腾十多分钟,聂筝终于手忙脚乱地将那只大灰老鼠打晕在地。 第116章 又叫了一声哥哥 电话那头的崇渐知耳边尽是她挥舞扫帚的扑腾声,终于世界安静了。他松了一口气,转头对摄像头对面的下属道:“你继续。” 变脸变得实在太快,那语气那神态,和刚刚那个关切又紧张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会议继续,崇渐知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等他关上刚电脑,发现已经到深夜。拿起手机一看,他和聂筝已经通话将近六个小时。 手机还剩百分之十的电量,他赶忙找到充电器将手机充电。电话还在通着,聂筝却没了声音。 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两点。崇渐知对着电话叫了一声聂筝,对方没有回答,他知道聂筝是睡着了。 一夜安稳,醒来时,电话还通话着。崇渐知起得很早,richard已经在楼下等他,他手机依旧没有挂断,等他收拾好准备去公司时,聂筝才刚刚醒来。 “醒了?” 崇渐知对手机轻轻问了一句,聂筝刚刚睡醒,耳边忽然传来崇渐知的声音令她感觉仿佛还在梦里,她迷迷糊糊的,就当做那还是个梦,崇渐知问她醒了么,她声音还带着刚刚睡醒时的慵懒,答应一声,又叫了一声哥哥。 哥哥—— 崇渐知愣了愣,回宁江后,聂筝像是长大了,见到自己时只会叫一声哥。叫哥哥的十八岁的聂筝已经一去不返,再听她这么叫时,崇渐知有些恍惚,心脏重重地跳了两下。 “崇总?” 车旁的richard将崇渐知叫回现实。 “你起床。” 他终于决定将电话挂断,richard开车门时,无意中见着男人挂断电话时,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长竟然有十二个小时……他默契没有说话,只在心里默默念一句,崇渐知实在是太疯。 收拾完毕,聂筝与小云、袁野在村支书帮忙找的向导带领之下,进入雨头村旁的环山中去看野生沉香。 雨头村依环山而建,像环山这种多山岩地带环境险恶,却成就了品质上乘的沉香,所结的色泽深邃坚润,韵味清美。 向导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村支书说这是村里最好向导的儿子,继承了他父亲的出色能力,春秋带游客进山采菌子、看沉香。 一听聂筝几位是透云派来的,那小伙子向导皱着鼻子,嘴里嘟囔着“听着有些耳熟”。 聂筝耳朵灵,一下捕捉到小伙子的话,而身边的村支书则是不动声色的推了推他的肩膀,那眼神分明是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几人进了山,小伙子向导很健谈,你与他说个话题,他便能依这话题继续向深处延伸,几人来看沉香,他便与聂筝聊沉香,如何辨香,哪的香好,他都信手拈来。 小伙子问国内的沉香哪的最特别,聂筝对这很擅长,就答:“海南的鹦哥岭气候特别,出产的沉香香气也独特,带有青草的新鲜香气,山气十足,难得一遇。” 小伙子赞赏地看着聂筝,目光久久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久久,他歪头像陷入某种回忆之中:“我总觉得透云这名字耳熟,看你的时候,也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向导先生,你搭讪的方式也太土了。”袁野这时忍不住调侃。 大家都以为,小伙子不过是开了一个玩笑罢了。或者是想要与她套套近乎。 只有聂筝,她十分警觉,在对方说这话时立即就想到,有没有一中可能是父亲母亲曾经也来到这里砍过沉香呢?国内产上乘沉香的地方本就不多,距离宁江最近的一处就是这环山。 “我父亲母亲也是做香的,你或许见过他们?”她装作不经意提起,翻出曾经与父母的合照给小伙子看,“这是我爸妈,你们眼熟么?” 小伙子对着照片端详了几眼,忽然一拍大腿,指着照片喊了一声:“原来是他们!” 果然。聂筝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小伙子,十几年前,如果父母过来看香,他应该只有十岁不到。自然是做不了向导的……他父亲,是他父亲! “十几年前……具体我也不大记得了,那时我放暑假,跟着我爸进山,一次他带着几个城里来的考察队,三四个人,也是进山看沉香,他们公司要制作一款线香,看准我们的莞香树,虫漏结香最是上品。那对夫妻很懂香……非常懂,我听他们讲了一路的香,心中很是敬重,后来……” “后来怎么了?” 越听越不对劲,或许是一种第六感,聂筝总觉得父亲母亲在这山上应该发生了些什么。 “后来,后来他们就回去了,也没有用我们的香。” 小伙子这故事讲得虎头蛇尾,总像是隐去了一些重要的部分。 “就这样?”她想从小伙子眼睛里看出更多被隐藏的信息,可她并不能看透人心,再盯他看也只是徒劳,“我父亲母亲的事和你们没关系?” 这话是一种试探,小伙子心机不深,如果他真的知道些什么,一定会露出马脚。 果然,小伙子脸色变了,他目光闪躲,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想要岔开话题:“再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可聂筝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继续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小伙子终于绷不住,挠着头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这事儿也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时我爸好像和你父母发生了些什么矛盾,我见他们吵过架……别的我真不知道了。本来他们约定好第二天继续进山,可我要去镇上找同学玩,就没跟着去,之后你父母没有和我们合作,估计也是因为这个。” 聂筝意识到小伙子应该并没有撒谎,或许他只知道这么多。 “出山之后,能带我去见见你父亲吗?” 小伙子看了聂筝一眼,是有不解。 “他和我父亲母亲也算是故交,我想去拜访一下。” 答应了。 这一趟来的没错,环山产的莞香沉香品质上乘,香气丰富独特,聂筝一下便看中。 这也令她感到更加困惑,父亲母亲当时来看香,最后却选择不了了之,按理说这沉香品质已经足够优秀,价格也合理,实在没有不合作的理由。 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那或许与崇逸行有关,甚至与他们之后发生的意外也有关。 再次查了关于雨头村的新闻,聂筝发现,关于雨头村闹鬼的新闻发布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算起来正是……父亲母亲来雨头村的那段时间! 巧合,太多的巧合了。 第117章 等我 闹鬼,村支书提到父母和透云时的讳莫如深,还有小伙子嘴里说的那次争吵,他们之间一定有关系。 返回村里,小伙子打电话联系父亲,得知父亲因为高血压犯了,已经被村民送到了镇医院。小伙子饭都来不及吃,坐上三轮车就打算去看父亲。 聂筝一看,也准备跟去,小伙子有些犹豫,却还是将她带上了。 路上,两人没有过多交流,天渐渐的黑了,犬吠之声四起,村里没有柏油马路,都是黄泥石子铺成的土路,也没有路灯,三轮车开的跌跌撞撞,要把聂筝的胃都颠出来。好不容易开到镇上,聂筝终于喘上一口气,跟着小伙子到病房,见他父亲正躺在床上挂水,聂筝走上前去,与老人打了个招呼。 对方一听自己是透云的人,脸色立马变了,就像是……见到了本该死的人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种愕然。 聂筝在心里打了几篇腹稿,最后一篇都没有用,她决定开门见山,她问老人:“十几年前有一对夫妻来环山看香,是您带的路?那对夫妻就是透云的创始人。” 老人嘴角抽动,目光变得浑浊,他像是陷入了沉思,一把年纪记忆衰退很正常,他是在想十几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雨头村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原本都被他当做一场噩梦尘封在心中深处。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透云是什么?我老了,以前发生过的事在我脑袋里早像一阵风似的,散了。” 聂筝看着眼前这个孱弱的老人,知道他与小伙子不一样,她心里有事,但能藏得住,城府很深,只是这样问,她绝不会回答任何一个问题,聂筝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回去路上,接到崇渐知打来的电话,她心情有些郁闷,将在雨头村发生的这些事都与崇渐知说了。 “你的感觉并不是空穴来风。”崇渐知给了她底气,“光是爸妈没有与雨头村合作,天下这批沉香,中间就一定还有什么事情发生。” “可现在只是我们凭空的推断,他们什么也不会说。” 崇渐知想了想:“有一个人,或许可以问问。” 崇渐知再次找到当年与父母一起创立透云的那位罹患肾衰竭的合伙人。 对方躺在病床上与他回忆往事:“说起这事,我还真有些记忆。当时远行兄与嫂子去环山那里看沉香,一共看了两次,第一次看完回来,他们很高兴,说那里的沉香品质很好,是虫漏结香……第二次再去,是去谈合作事宜,似乎是出了些状况,远行兄与嫂子回来身上都带着伤,他们神情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当时雨头村出了那新闻,不知道你们这些小辈有没有印象。” “雨头村闹鬼?” “没错,就是闹鬼。环山山灵毓秀,有不少去那旅游的游客,当时还出了几宗失踪案,你父母从雨头村回来,和我提过一嘴,说所谓的闹鬼都是胡扯,失踪案也不过是自导自演。” “什么意思?”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他们应该因为这事还报过警。报案记录,你可以去查报案记录!” 崇渐知得到启发,立即联系richard去当年父母报案的警局查询报案记录。这种报案记录都会永久保存,果然,richard很快便回信,告知崇渐知,当时父母报警称雨头村游客失踪案为村民自导自演。 “笔录上,您父亲母亲说雨头村成了买凶杀人的地方,有人花钱雇村民杀人,村子里那些莫名失踪的游客,其实都是被灭口了……还有所谓闹鬼的新闻,也不过是让那些游客莫名的失踪找个借口罢了。” “然后呢?” “我调查雨头村村民来历,发现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这村子在建国前便建立,村里许多村民都是从柬埔寨那头逃过来的退伍军人,建国后拥有合法身份,便留在这里结婚生子,繁衍后代。”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爸妈说的或许并不是空穴来风。”心中愈发忐忑,他继续问,“后来这案子的结果如何?” “不了了之,您父母在报案后半个月,便发生了车祸……这案子也随即没了声息。” “帮我订一张去雨头村的票,越快越好。” 崇渐知几乎已经拼凑出了事情完整的脉络。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聂筝。雨头村过了十几年平静的生活,似乎已经从头开始,可她打着透云的旗号,哪怕毫不知情,却也将重新掀起一场风暴。 那些想要过平静生活的村民,因为聂筝的到来,重新回忆起十几年前自己犯下的罪。 如果聂筝不再刨根问底倒还好,可她偏偏抓着蛛丝马迹不放,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有危险。 坐上往雨头村去的大巴,他联系到聂筝,将自己调查到的事情和盘托出。 聂筝听得后脊发凉,头皮发麻。她没有想到如此平静的村子,其实暗潮汹涌,更是危机四伏。 “是崇逸行他们想要买凶杀人,那段时间爸妈经常发生大大小小的意外,绝对不是巧合。崇逸行想借着爸妈来这里看香,让雨头村的村民将他们俩灭口,最后爸妈也会变成新闻里那些莫名失踪的游客之一。在他们进入环山看香那天,就是最好的机会,可阴差阳错,爸妈侥幸逃过一劫,甚至还平安出村回到了宁江。”她将故事碎片慢慢拼凑完整,“是这样没错?” 她还原的故事与崇渐知的推理几乎分毫不差。这并不是一个夸聪明的好时机,崇渐知整颗心已经提了起来,他担心得不得了,生怕在自己赶去鱼头村的路间,聂筝会出现什么意外。 “你注意安全。”他忍不住地嘱咐,在挂断电话之前,又轻轻对聂筝说了一声“等我”。 深夜最不好过,聂筝将房间的门从里面反锁住,她躺在床上,后背渗出层层冷汗,虽然门窗都紧闭,可她仍旧觉得不安全。 黑暗之中,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崇渐知所乘坐的大巴行驶在环山公路上信号变得奇差无比。不得不与聂筝短暂失联。手机屏幕闪着萤萤的光,她几乎几分钟便看一次时间,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数秒过。 忽然,床下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聂筝以为又是老鼠,这里老鼠太多,她早已见怪不怪,起身便想拿起柜子旁的扫帚。 第118章 你收了谁的钱? 摁亮墙上的白炽灯,屋内一下变得昏黄明亮,聂筝拿起扫帚壮着胆子朝床下探头望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聂筝的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那是她此生见过最可怕的一幕。 床下竟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不是别人,竟是比白天带着自己进山的小伙子向导。 聂筝认得出那双眼睛! 那一瞬间,聂筝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自己像是陷入一场无穷的噩梦之中,无法挣扎醒来。 反应过来之后,她唯一的念头便是逃跑。那时候眼睛已经透露出杀心,如果不跑的话,自己一定会被他杀死。 聂筝用尽浑身力气从床上爬起来,手脚并用朝门口跑去。刚刚摸到门把手,发现自己已经将门反锁住。在她慌乱开门的那功夫,脚踝忽然被一双手死死攥住。 身后响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 “还想跑?没门。” 那声音宛若鬼魅,令人听后头皮发麻,聂筝拼命挣扎,那只手却将她攥得越来越紧。聂筝刚想大声呼叫,却被人一把扼住脖子。她一下被夺走所有呼吸,张着嘴巴却发不出来丁点的声音,只觉得大脑缺氧,眼前的一切都成了万花筒一般,变得抽象又扭曲。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你为什么还抓着我爸不放?当时没杀得了他们,是算他们命好,他们都逃走了,这么多年过去你竟然又来了!” 聂筝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生死似乎就在一线之间,眼前的一切似乎都离她越来越远,窒息感令她像气球一样不断上浮,不断上浮,那是她的灵魂在上升——要死了吗? 残存的听觉被一阵踹门的声音唤起。 嘭——嘭—— 门终于被踹开,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聂筝!” 是崇渐知,是他没错。 门被从里面反锁,崇渐知没办法,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他抬脚踹门,声音很大,周围却安静地有些可怕,旁边的房间始终黑着灯,明明是有人住的,可却一点都没被惊动。 一下,两下,崇渐知因为用力太猛,整条腿都被震麻,他却丝毫没有在意,他只想将门撞开,救出聂筝。 门锁松动,崇渐知终于将门踹开,门板轰然倒下,眼前尘土弥漫,他冲进屋里,看见聂筝安然无恙的那瞬间,他才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小伙子是带着必须解决聂筝的决心来的,可没想到她早已经有所准备。她在包里一直放着防狼喷雾,在发现小伙子竟躲在床底的时候,她已经悄悄从枕下摸出了防狼喷雾,不止防狼喷雾,聂筝在经历高寒宇和洪岩的事之后,一气之下去报了个学泰拳的班,虽然练得半斤八两,可面对危险的时候还是有些应变能力的。 看着眼前一幕,聂筝手握防狼喷雾,而企图行凶的小伙子此刻正抱着膝盖坐在床旁的地上,表情痛苦极了。 “没事?”崇渐知嘴唇抽搐两下,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聂筝摇摇头,见崇渐知破门那瞬间脸上流露出的紧张神态,她心口一热,又说:“他趴在我床底下,我吓死了。” 崇渐知看她身上还穿着睡衣,一时怒意四起,直接将人狠狠踹了一脚,又挡住小伙子视线,将身上外套脱了下来,给她披上了。 聂筝穿的睡裙领口很大,崇渐知眼神暗了暗,用自己的外套紧紧裹住聂筝,直将她裹成了个蛹。 “哥,我觉得不太对劲。” 崇渐知回神:“怎么不叫哥哥了?他说得是两人早晨通话时,聂筝迷迷糊糊的那声呼唤。 聂筝咳嗽两声,想将氛围变得更严肃些。 “这房间闹出这么大动静,怎么周围住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村民没声就算了,小云和袁野怎么也完全没有反应?” 两人赶忙跑到隔壁房间,敲门依旧没有人应,崇渐知已经有些不耐烦,抬脚又踹了上去。 没等几下,门被踹开,里面的小云和袁野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聂筝叫他们两个名字,发现这两人早已经人事不省了。 “被弄晕了,人倒是没什么事。”崇渐知检查后对聂筝说,“不用担心。” 聂筝松一口气,一直忐忑的心才终于放回肚里。 小伙子名叫百多,对于父辈那些事知道个七七八八,带聂筝进山后,他觉得不对劲,回家便问了父亲,父亲喝了些酒,就将事情原委告知了他,他一听,原来竟真是图财害命那些事,生怕聂筝他们会告发父亲。 百多生性冲动,一心就想着将这事解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像十几年前那样,将聂筝给灭了口,再伪装成雨头村见鬼,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可他没想到,聂筝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战斗力竟然这么强,崇渐知又来了,他幼稚的行动彻底失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聂筝看眼前这位十八九岁的少年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实在没忍住笑了。 “你武侠小说看多了?给你爸打电话,让他过来赎你。” 百多摇头:“我是不会让我爸过来的,这是我自己的事,好汉做事好汉当!” “果然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崇渐知从百多裤兜里掏出手机,聂筝掰正他的脸,两秒钟便面容解了锁。 聂筝慢条斯理地从通讯录里找到了百多的父亲。从接通到挂断电话只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百多的父亲正在赶来的路上。 终于见面,百多父亲已经年过半百,她想,如果自己父亲母亲一直活着,也该是这个岁数,可惜…… 崇渐知面容冷峻,望向百多父亲时,直叫人不寒而栗。 “你放开我儿子……” 没有回答,他目光冷冷落在百多父亲身上,直接激起对方一身的鸡皮疙瘩。 “当年我不过是收钱办事罢了,况且……那对夫妻最后不也没事吗!” 崇渐知一拍桌子,语气变得愤怒:“你收了谁的钱?” 第119章 聂筝觉得自己是被冲昏了头 “你们透云内部的人,一个姓……姓刘的,还有一个姓冯的!到底叫什么我不知道,光是这些,都是我当时偷听到的呢……” 听百多父亲说完,崇渐知后脊发凉,没有从百多父亲口中听见预想中的名字,这更让他感到可怕。 聂筝朝他投去困惑的目光,她不知道姓刘的和姓冯的是谁,他脸色已经变了,凑在聂筝耳边,对她小声说:“是透云那两位去到海外的合伙人。” 聂筝一愣,一张小脸刷地一下变得苍白。她明白了,原来不仅崇逸行想要置她父母于死地。 “他们都是一伙的……” 说这话的时候,聂筝一双眼睛已经蓄满眼泪,那些年与父母并肩创业的伙伴、家中最亲密的兄长,在利益面前竟都想让他们去死。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崇渐知默默拍了拍聂筝的肩膀,他问百多父亲:“最后……透云那两个人为什么逃了?“我们把他们推下了山,可忘了他们是学香的啊,他们常年去山里工作,只要没死,他们就能走出那座山。” 崇渐知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当时你拿了他们多少钱?” 百多父亲摊开手掌,比划了个数字,又说:“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这么多。可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他们从我手底下活着走出了山,那剩下的钱,我一分都拿不到了。” 虽然已经不抱有太大信心,崇渐知还是问道:“你们有什么转账凭证之类的吗?” 百多父亲摇摇头:“怎么可能,他们很谨慎,只派手下和我见面,就连付的定金,也都用的现金钞票……” “意思是你根本不知道,和你做交易的人到底是谁?” 百多父亲点点头。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这是一场已经知道答案,却不得不拼命寻找证据的过程。 一夜过去。 崇渐知很早便醒来,这时richard已经赶到,他对richard扬了扬下巴:“报警,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 崇渐知原本计划一大早便带聂筝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雨头村气候诡谲多变,他知道她刚刚走到村口,头顶便阴雨密布,再走几步便已经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这里四面环山,从村里开车到市区,要走至少两个小时的盘山公路,雨势变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种天气,如果执意开车离开,很容易发生危险。 他回头看了看她,用手挡住淋下的雨。 “等雨停再走。” 聂筝抬头看了看天,又回头看了看这座有些诡异的村子,与崇渐知商量着:“要不先开车去镇上,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安全。” 崇渐知同意,两人便开车到了镇上。 可没有想到,这雨一下便是两天。 雨不停下,通往市区的高速公路短暂被封,车况恶劣,两人只能在镇子里先住下。 镇上条件比村里要好一些,车子绕了一圈,找到两家宾馆,可无奈的是这两家宾馆通通都满了房。最后两人找到那种整套出租,用来团建聚会的日租房。 这种日租房不比酒店,没有工作人员随时为住客服务,一切都要自己动手。 日租房内有两间卧室,崇渐知与聂筝正好一人一间。房内的床单被套放在柜子里,需要自己更换。 崇渐知先是走了一圈,将那两间卧室通通看了一遍,他回到面积更大,有阳台的那间卧室,从柜子里掏出床单被罩,便自顾自铺了起来。 聂筝下意识以为崇渐知已经决定住这间大卧室,看他熟练铺好床单被罩,又将被子掸了掸,这种家务他做起来竟然很熟练,联想到崇渐知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会议室指点江山的模样,聂筝只觉得有些神奇。 检查好窗户和门锁之后,他回头说:“你住这间。” “嗯?” 聂筝满脸的惊讶,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贴心地将床单被罩全部给她铺好,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居家了? “有问题吗?” 聂筝连忙摇头:“没,没问题。” 收拾好房间之后,时间已经到下午,richard那边打来电话,说已经联系警局,但因为天气恶劣,就在半小时之前,村里镇上之间的公路因为山体发生滑坡,导致泥沙堆积,路段被封,警车开不进村,现在路段正在抢修,保守估计至少要再等四五个小时。 四五个小时之后,已经到晚上,richard决定在村里再住一晚。 日租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雨下不停,两人不愿意出门,便在房子里准备晚餐。 冰箱里食材丰富,聂筝拿出蔬菜和肉类开始做饭。那头崇渐知又在开会,他耳朵塞着耳机,听下属汇报工作。回头见聂筝正踮脚在够柜子上放的砂锅。 柜子太高,聂筝够得很吃力。崇渐知默默走到她身后,只稍微抬手,便轻易地将砂锅拿了下来。 那之后,崇渐知没有立即出厨房,他站在料理台旁,想要帮聂筝干点什么,耳机里时不时传来下属汇报工作的声音。他也用心听着,人此刻却站在洗碗池旁,帮她洗着黄瓜。 聂筝忍不住侧头偷瞄他,对方身上还穿着件略微正式的黑色衬衫,他身材太好,宽肩细腰,腿也很长,站在洗碗池旁腰弯得厉害,衬衫绷得紧紧的,袖子挽到手肘那里,看着竟莫名有些性感。 聂筝觉得自己是被冲昏了头。 吃过饭后,她还没从刚刚那劲头中缓过神来,她甚至都不敢看崇渐知的眼睛,心里总觉得心虚。 崇渐知看出她有些不对劲,却并不说破,他目送聂筝进入卧室,自己却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一下。 窗外雷雨大作,一道闪电又劈过来,聂筝将卧室的灯开得通亮,这么多年过去,她害怕打雷的毛病还是没有变。 心里想着到底有什么害怕的呢?自己待在房间里,窗外发生任何事情都和自己没有关系,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只想沉沉进入梦中,一觉就到天亮了。 可聂筝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 又是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令人胆颤的雷声,那雷声大得像要将什么掰成两半一样,聂筝心里一个咯噔,隔墙敲了两声,隔壁便是崇渐知的房间,她想看看对方有没有睡。 第120章 将她整个人都拥进怀里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聂筝猜想崇渐知或许已经睡着了,她不想打扰对方,想着从包里取一颗褪黑素吃了,就能睡着了。 随身的包被放在门关的木架子上。聂筝纠结半晌,终于蹑手蹑脚下了床。 几米的路被她走得如此曲折,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刚打开门,门外竟站着个人,那人无疑是崇渐知,聂筝被吓了一跳,见对方双手插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宛若一尊精美的雕塑。 “哥……你有事吗?”聂筝闻见些许烟味儿,猜想对方刚刚才抽过烟,便替崇渐知将问题给答了,“出来抽烟吗?” 崇渐知没有回答,沉默两秒,然后又响起一阵可怕的雷声。她浑身一抖,眼睛紧紧闭着,同时两只耳朵被手捂住了。那手掌宽厚,还带着温热体温,她的心一下便静了,连害怕都少了不少。 崇渐知伸手捂住她的双耳,直到雷声过了,他依旧没有松手,两只手捧住她的头,再凑近一些,就将她整个人都拥进怀里。 崇渐知也这么做了。 他心中一阵庆幸,那拥抱替聂筝挡住骇人的闪电,更庆幸聂筝没有推开自己。 那夜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些微妙的变化。那层窗户纸他们两个都没有捅破,默契的地维持着这样的暧昧。 高速修好之后,由于工作原因,小云和袁野率先回了宁江。 而richard车也已经停在门外。两人在房间内收拾东西,动作默契地越来越慢。原本十五分钟就能解决的事,却生生磨蹭到了两个钟头。 总要有一个人先开口。 正是周末,崇渐知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坐在沙发上酝酿片刻,对聂筝问道:“周末你有事吗?” “没事。”她几乎是立即就回答了出来。 这样崇渐知便能自然而然地问:“要不在这再待两天?这是个古镇,有不少4a级景区。来都来了,不如逛逛。” 台阶已经铺好,聂筝不再矜持,顺着下来了。 “好啊……” 就是在等这一刻,她捏着背包带子,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紧张,像魔怔了似的。 崇渐知听到答案后,一秒钟都没耽搁,直接打电话通知楼下的richard,让他上楼再订一间房。 “崇总……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要不我先回宁江,下周一我再过来接你们。” 崇渐知摇头拒绝,他与聂筝现在的关系莫名的暧昧,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而richard在场的话,两人相处反而会更加自然。 就这样决定好,三人两日游正式开始了。 天终于放晴,古镇上一片热闹,沿着主街朝前走,路两旁的建筑还保留着原始的民族特色,白墙灰瓦,木质镂花门窗。 聂筝对这些有历史沉淀的建筑格外感兴趣,一路上走走停停,拍了不少的照片。 身旁的两个大男人自然只当绿叶做陪衬,richard时不时还要回复工作电话,那是因为崇渐知为了专心游玩,已经将手机设成静音,下属找不到崇渐知,自然就只能过来找richard。 richard心里清楚,这些年崇渐知一直将工作放为生活的重心,平常不是上班就是加班,已经几年没怎么休息过。难得有两日放松,看在崇大总裁付给自己的天价薪水,他也得让崇渐知与聂筝玩得尽兴。 镇子上有一条长河流经此处,在阳光的照射下,水波兴起时,便闪着银子似的光。晃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聂筝有所感怀,便脱口而出:“我小时候总想,以后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过退休生活,那得有多开心。” 餐厅里,聂筝翻着她上午拍的照片,对餐桌对面的两个大男人感慨道。 richard忍不住调侃:“你离退休还远着呢。” 聂筝叹一口气:“真想明天就退休啊。” “依山傍水的地方有很多,你有属意的吗?” 这倒是把聂筝给问住了。她从小在城市长大,对于田园生活更多是在书上、影像上看到,崇渐知让她一下说出一个地方来,她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 聂筝笑着道:“我一下子还真有点儿说不上来。” “那你再看看,然后告诉我。” 聂筝回头,看崇渐知那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有点困惑,就像课堂上被老师提问似的,崇渐知怎么忽然这么上纲上线? “……好。”聂筝皱着鼻子十分不理解道。 几人沿着主街一直踱步到古镇中心的广场,广场上有很多摊贩摆的摊子,看起来更加现代化,热闹了不少。 别的摊子都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可广场北方一隅驻足的人却寥寥,只有几个人在旁边站着,与其他摊子比,显得有些无人问津。 聂筝循着隐约的香味走到那摊位面前,发现果然,这里是卖香的。 “有事儿吗?” 聂筝被那摊主问得一愣,站在他的摊位面前自然是想买他的东西。摊主一句“有事吗”问过来,让聂筝都有些恍惚,自己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摊主态度实在不算好,甚至有些傲慢。在这样的闹市之中,懂得品香的人不多,他来这里谋生,更多的却是一种孤芳自赏。 聂筝蹲下,看着用檀木盒子包装好的香,想要打开看看,却被摊主一把拦住。 “不买别动。” “我买啊,我不看怎么买?”聂筝觉得这人有些好笑。 “懂么你就买?” “你卖香,我买香,懂不懂重要吗?” 那人又白了聂筝一眼:“我说重要就重要。” 聂筝摇摇头,又看了崇渐知和richard一眼,随即,她指了指摊主正在燃的香,胸有成竹地说:“二苏旧局,用沉香、檀香、乳香、琥珀、蜂蜜、茉莉花做。” 那人怔了怔,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碰到了个懂行的。他将一直戴在眼上的墨镜摘了下来,从上到下打量了聂筝几眼,神情已经从刚刚的轻蔑变成了略微的惊讶:“你懂?” 那语气是震惊自己竟然在这闹市之中能够碰到知己的差异。 聂筝笑了笑:“我当然懂。” 第121章 崇总,您这醋坛子又打翻了 那人不依不饶,继续问:“二苏旧局的来历是什么?” 聂筝觉得好笑,心想这人怎么还考上自己了,但又一想,反正自己也闲着无事,和他聊聊倒也无妨,她爽朗回答:“苏轼、苏辙兄弟不仅是宋代大文豪,他们还有一重身份,便是宋一代玩香名手。他们都有自制香品的记载。而这二苏旧局是陈云君先生《燕居香语》的一个香方。是为了纪念苏轼和苏辙两大文豪的才气和兄弟情深,追忆宋代香事胜景。才决定以“二苏旧局”为名。” 听聂筝侃侃而谈,摊主脸上表情又从惊讶变成欣赏,他微微点头,指了指自己摊上的香:“你喜欢哪个,我送你。” 这时崇渐知却闲不住了,他不再沉默,对那人冷着脸道:“不用,我们买。” 那人也很蛮横,插着腰说:“不行,我偏送!” “……就这支二苏旧局。”聂筝掏出手机扫码,“多少钱?” 那人没说话,只掏出手机亮二维码:“你别扫付款码了,扫这个。” 聂筝一扫,发现并不是付款界面,而是好友申请。 她没冒然加,而是对那人道:“萍水相逢,没必要加微信。” 那人却低头笑了:“你们看起来不像本地人,又懂香,我猜十有八九是去雨头村看莞香树的。” 聂筝一惊,没想到竟然被他猜中了,便半开玩笑地问道:“你这么灵,是算命的?” “雨头村的沉香品质的确不错,但我知道一处比雨头村的沉香品质还要好的地方。” 看那人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模样,聂筝光凭那人的语气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相信。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道:“附近一带沉香最出名的就是环山,其他地方我没听说过,我们几个可是行家,你别想骗我们。” 那人噗嗤一声又笑了:“别在那儿套话了。我听出来了,你对我说的感兴趣。实话和你说,离雨头村四十多公里有个村子叫葫芦邑,背靠山头名叫葫芦山,山中有品质上乘的莞香树,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看,它沉香的品质与雨头村环山不分上下,价格却更低。” 聂筝动了念头,回头看了一眼崇渐知和richard,对那人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那人晃了晃手机,已经被摁亮的屏幕上依旧是那张二维码:“加个微信。” 这氛围有些不对,崇渐知立马警惕起来,可聂筝已经先他一步扫上了那人的二维码,添加好友的邀请已经发送过去。 那人乐呵呵地点了同意,随即发给聂筝个备注:谭鱼。 “谭鱼……”聂筝重复,是觉得这名字有些奇特,下秒感觉到自己有些没礼貌,她便自我介绍道,“我叫聂筝。” 身旁的richard皱眉眯眼,重复了一遍那人的名字:“痰盂儿?” “言覃谭,水中鱼,不是那盛烟灰的玩意。”谭鱼表情有些不快,“穿西装的,是谭鱼,不是痰盂儿,你加什么儿化音啊?” 此话一出,两人都没忍住笑了。 这也算是游玩途中偶遇知己。聂筝对谭鱼还挺感兴趣。了解之后,她才知道,谭鱼竟是湛州盛景大学的硕士生,说起来,还算是聂筝的学长。 “盛景大学的硕士可不好考。” 谭鱼满不在乎地回道:“我是保研上去的,还挺容易的。” 硕士毕业之后,谭鱼与许多同门一样,先是进入大厂工作了一段时间,可公司规矩太多,连制香也要瞻前顾后,分析用户画像,做数据分析,他一身反骨,将香当做一种艺术品,自然不愿意为市场妥协,于是被主管打压,工作中被穿小鞋,过得很不舒心,最后一气之下便辞了职,回到古镇,开了一家香品店,自己又经营了一个自媒体账号,粉丝已经达到千万,算是头部博主,有了经济支撑,制香便成了纯粹的爱好,不被甲方和消费者左右,他才算得了真正的乐趣。 谭鱼说:“我觉得与你有缘,倒算不上一见如故,只是看着比别人顺眼几分,但这几分已经难得,明天我带你们去葫芦山看香,早晨九点在古镇口,你们开车,我带路。” 聂筝欣然答应,可身旁的崇渐知却皱了皱眉,他总觉得眼前这人有些莫名的讨厌,不合眼缘。 崇渐知心里莫名别扭着,却没有阻止她,他知道此番来看沉香,遭遇雨头村这事,和他们自然不可能合作了,透云重启,产品也定下来,目前最紧要的就是找到品质上乘,又价格合理的沉香。 谭鱼既然说自己有这个本事,与他一同去看看倒也无妨。 道理是这样讲,可那醋劲儿还是下不去。崇渐知冷着一张脸,像别人欠他多少钱似的。 身旁的richard看出崇渐知脸上隐约的不悦,若是平常,他只会看破不说破,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玩得太开心,看见崇渐知吃瘪的模样,他一时口快,便将心里的话秃噜了出来:“崇总,您这醋坛子又打翻了。” 崇渐知回头瞪了richard一眼,是想要他闭嘴,可转念一想,他说的倒也没错。眼神中的威慑不自觉变淡了几分,那句闭嘴也没说出口,是心虚了。 翌日,三人早早便出发,抵达与谭鱼约定好的地方,过了大约有十分钟,谭鱼才姗姗来迟,手里大包小包拎着,根本不像带他们去看沉香,反而像是回家探亲。 “你什么情况?这大包小包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春运呢。”聂筝忍不住调侃道。 “半年没回家了,好不容易有趟顺风车,给家里带一些东西。” 几人终于知道,原来谭鱼的家就在葫芦邑。 这葫芦邑与古镇离得很远,车子开到山脚,剩下便是山路了,车没法开上去,就只能用脚走。 连走将近三个钟头的山路,终于到一片平地,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她扶着腰问谭鱼:“怎么还没到啊?” 谭鱼嘴上说快了快了,转身便招手拦住了一辆拖拉机。 招呼着几人把行李放上拖拉机,车子一轰一轰地,便又上了路。 这一坐又是一个钟头,几人从上午一直赶路到了下午,太阳都快落山,才终于到了葫芦邑。 第122章 我就在你身后 聂筝这回心里清楚了,为什么葫芦邑有品质上乘的沉香,却始终无人问津,村里的人不出去,村外的人更是找不到这儿,里外不互通,再好的东西也运不出去。 到了谭鱼家,他们才知道,原来谭鱼父亲是葫芦邑的村长。 与雨头村相比,葫芦邑看起来要更穷一些,但却少了一些诡异的气氛,让人舒服很多。 进门便开了饭,聂筝几人气都没有喘匀,就被簇拥着上了餐桌。 村长——也就是谭鱼的父亲一派和善的模样,眯着眼睛朝几人笑,菜一个个上齐,他用不大标准的汉语对聂筝他们说了句“欢迎”。 饭间,谭鱼闲不住,将山中莞香树结的沉香拿给聂筝看,她仔细打量了半天,又嗅了嗅,心里有了底。 崇渐知在商言商,问他:“你们打算卖什么价格?” 原本以为谭鱼还得与父亲商量商量,没想到他那么痛快地给了几人答案:“你们给雨头村多少,我们葫芦邑只要雨头村的百分之九十。” 崇渐知怕谭鱼一个人做不了主,又回头望了望他的父亲,只见村长撂下筷子,举起碗旁的酒杯,朝崇渐知和善地点了点头,意思是他同意儿子的说法。 第二天,谭鱼便带着三人进了山。几人看了香,确认他此言不虚,这里的沉香品质不比雨头村的差,甚至还要更好。 谭鱼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聂筝与崇渐知便也和他爽快,当即便拟了合同,签字画押,板上钉钉。 没想到事情竟然就这样被解决了。 聂筝本来情绪还很低沉,自己跑来雨头村一趟,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合作没有达成,小命还差点儿搭在这儿。 “真是多亏了你。”聂筝是发自内心地感谢谭鱼。 谭鱼这人没个正形,就爱开玩笑,听她这么说时,他在心里又想个包袱:“道歉别光嘴上说说,请我吃顿饭。” 崇渐知此时雷达又发动,他不动声色将聂筝挡在身后,又没什么感情的语调对谭鱼说:“我请你。” 谭鱼嘴撅得老高,有点像卖萌:“聂筝,你哥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他是你哥,又不是你老公。” 一句话让对面三人全都怔住,聂筝率先反应过来,将话题绕了过去:“学长,你这么有能力,考不考虑换个地方工作?” “换哪去?资本家主宰的社会,我这颗干瘪的油菜籽儿还不想把最后一滴油都被榨光。” “来透云,研发部真的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谭鱼只是笑了笑,反问她:“怎么?透云的boss是无产阶级?” 聂筝笑着摇头,道:“但透云的boss是我哥。” 见她笑,谭鱼也跟着一块儿笑,他摇了摇头:“算了,我是条野狗,谁也管不了我。” 告别谭鱼,几人终于踏上了回宁江的路程,聂筝吃了晕车药,窝在后车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境似真还假,她梦见谭鱼在分别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聂筝,我们还会再见的。” 汽车即将驶进宁江市区,聂筝才迷迷糊糊转醒。她像小孩儿似的,两只手扒住车窗朝外新奇地看着。 已入深秋,天气转凉,她轻轻在车窗上哈了一口气,原本透明的车窗上便结了一层浅浅的白霜。 用手指在车窗上写字,她百无聊赖写自己的名字,还剩下一块地方,便又写下崇渐知的名字。 终于进入市区,温度高了些许,车窗上结的霜慢慢化开,写的名字也没了踪影。 她这才全部清醒,端坐回座位,一派规规矩矩的模样。 richard将车开到聂筝小区楼下,崇渐知感受到车停,终于不再闭目养神。 “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今晚7点我过来接你。” “接我?今晚还有什么事吗?” 倾身为她解开安全带,他道:“带你去见几个合作商。” 聂筝知道,自己的身份在未来还要面对许许多多这种场合。她没什么底气,问崇渐知:“我不会给你掉链子?” 知道她心中的紧张,没有直接安慰,他只说:“不是什么重要场合,你能去是给他们面子。” 崇渐知口气太大,她却真没那么紧张了。 说是一场宴会,其实人并不多,更像是一场小型的私人聚会。 两人刚刚进场,便有几人迎了上来。透云强势重启,原本与崇渐知有合作的公司闻言早已经蓄势待发,等着与他谈合作事宜。 聂筝作为研发部门的主管,又是崇渐知的妹妹,确应出席,不过目的只是为了充充场面,以示对对方的尊重。 整场聚会下来,聂筝向各位潜在的合作伙伴讲解了些许有关专业领域方面的知识,剩下便全交给崇渐知了。 她的任务完成,就乖乖待在崇渐知身边吃东西,这几天在古镇待着,那的食物多是少数民族的特色美食,她不太适应,吃得很少。 ·这回与崇渐知出来应酬,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桌上的食物都是她喜欢的。 餐桌上谈生意,美食不过是点缀,根本没几个人动筷子,一桌的美食,她吃得都有些肚撑,也终于过了把嘴瘾。 身旁的崇渐知与对面公司老总交谈甚欢,余光瞥见身边的聂筝一个劲儿往嘴里塞小蛋糕,心里又放心不下,怕她吃了没够,把自己给吃积了食。 他抬手轻轻扣了扣聂筝面前的桌子,对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好了。” 以为自己这样吃是给崇渐知丢了人,她心中有些愧疚,顿时停下夹菜的动作。 崇渐知看她表情不对,还以为她是真的吃撑。 他叫来richard,嘱咐对方出门办事,俄顷,richard匆匆回来,递给他一小盒药,她一看,竟是一盒健胃消食片。 聚会结束,两人刚出宴会厅,在等电梯的空档,聂筝竟见着了熟人。 还有些不大确定,她侧身问崇渐知:“是娄梵吗?” 离得有些远,崇渐知也懒得走近确认,索性掏出手机给娄梵打了个电话。 果然是他。 “我就在你身后。” 娄梵回头,朝站电梯口的两人打了声招呼,对着手机道:“你过来谈生意?” “嗯。” 两人朝娄梵走去,这时候白朝朝竟然也过来了。 第123章 我不想泡她,我想娶她 四人站在走廊,聂筝朝对面的白朝朝抛去探究的目光,意思是:你们俩怎么会待在一起? 还没等白朝朝开口,娄梵便先她一步解释了起来:“她现在是我的私人助理。” 聂筝拧眉,心中腹诽,这人为了泡妞简直不择手段,嘴上却还得给对方留面子,她问:“娄总之前不是有个私人助理吗?” “他上个月刚辞职了,觉得我这工作压力大,回老家开民宿去了。” “筝筝,我本来早想跟你说的,不过看你最近太忙,我就……” 聂筝摆了摆手,心里有些气白朝朝隐瞒自己,这也不舍得和她真的发火。 “改天请我吃饭赔罪。” 白朝朝点头如捣蒜,拉住聂筝的手摇了摇,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别改天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娄梵在一旁忽然开口道。 聂筝像是白朝朝娘家人似的,对这个想追自己家“闺女”的黄毛小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是我和朝朝的事,和你没关系。” “朝朝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样,今天我请客,咱们去吃好乐居怎么样?” 聂筝拧着眉毛,这时白朝朝又摇了摇她的手:“筝筝~” 感觉到友人一个劲儿朝自己抛来的眼神,崇渐知只好出来打圆场:“走。” 四人到了好乐居,娄梵朝迎接几人的经理交代了些什么,落座后,菜刚上齐,经理竟推上来了个双层蛋糕。 聂筝定睛一看,蛋糕上写着祝白朝朝入职快乐。 娄梵这时起身解释:“朝朝转眼已经在我公司入职两个月了,我想给她庆祝一下,今天正好遇到了你们俩,咱们热闹些,让朝朝高高兴兴吃个蛋糕。” 聂筝有些无语,真是没有庆祝的事也要硬找日子来庆祝。 白朝朝愣住,却没有笑,脸上也并不是高兴的表情,她蹭了蹭鼻子,仰头对娄梵说:“我是给你打工的,你付我工资就好了,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听白朝朝这么说,娄梵表情迟滞了两秒,又扯嘴角笑了:“这就对你好了?你别想太多。” 原本气氛还很温情,娄梵这么一说,温情的气氛便破了,也少了些尴尬。 看眼前两人的互动,她心里更加笃定,娄梵是喜欢上了白朝朝。 娄梵喝红酒有些醉,让好乐居又给自己上了一壶陈年花雕,几人都有些微醺,气氛变得热闹不少,连崇渐知都将西装脱了,衬衫挽到手肘,额前散落下几根头发,平易近人许多。 餐桌上玩游戏,是娄梵提出来的,他将空红酒瓶横着放餐桌上,转红酒瓶,转到谁谁就要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今晚注定是要说些真话出来的。 崇渐知不想玩这个游戏,娄梵有些喝醉,起身一把捧住他的脸,那动作……纵然他们两个是知心换命的交情,没喝醉他也是万万不敢做的。 “老崇,你这人什么都好,只有一点不好。” 脸颊已经被娄梵捏得变形,他握紧拳头,不愿跟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太死板,太古板。你才30岁,怎么跟个50岁的老头似的?和谁都有距离感,让人觉得害怕……我是你兄弟,知道你心是热的,可别人就未必这么想了。” 一把扯开娄梵的手,他碰碰自己有些吃痛的下颌:“玩,我玩行。” 刚说完这话,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是乔星打来的。 两人有将近一个星期没有见了,自从上次自残事件发生之后,崇渐知便陷入了两难局面。 他不敢再刺激乔星,害怕她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可又不能再继续纵容对方下去,于是能做的,就只有冷处理。 手机一直在震动,崇渐知却没有接。终于震动停止。娄梵看他脸色不对,赶忙张罗着开始游戏。 “来来来,第一局开始了。” 几人屏息以待,等着红酒瓶停止转动。 聂筝眼睁睁的看着红酒瓶停到自己面前,她心里咯噔一下,表面上还强装镇定,让大家随便问。 娄梵拍拍桌子,又清清嗓子,搞得很大阵仗,去指了指崇渐知道:“让老崇问。” 他一愣,没想到娄梵竟然将提问的机会给了自己,其实他心里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聂筝,可真到了提问的时候,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问啊,想问什么问什么。” 崇渐知这时忽然很想抽烟,他想了片刻,开口问道:“我和乔理……你觉得谁比较好?” 这问题一出,她直接愣住,他没想到崇渐知竟然会问这种问题。 崇渐知和乔理?两个人除了都是男人之外,聂筝几乎找不到什么共同点,没有共同点,又该怎么拿来比较呢? 她有些苦恼,殊不知这样的表情在崇渐知眼里看来是纠结,是犹豫,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你。”她看着崇渐知道,“其实我觉得你们俩没什么好比的。” 这回答他并不满意,仰头喝了一口花雕酒,他兀自转动了酒瓶。 这回酒瓶停到了娄梵面前。 “我问!”聂筝拍了拍桌子,心中已经想好了问题,“娄大公子最近又有新目标了吗?你对那人到底抱着什么心思?” 娄梵找到漏洞,指着她道:“你这是两个问题哦。” 聂筝刚要狡辩,娄梵又笑滋滋地说:“买一送一,这俩问题我都答了。” 娄梵回答问题时,她看了眼身旁的白朝朝,发现对方表情竟有些紧张。 “你说得没错,小爷我最近又有新目标了,至于我对那人抱着什么心思?这不明摆着的吗?我不想泡她,我想娶她。”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愣住了。 包间里一下变得安静异常。 没有想到娄梵竟然会这样说,像他这种花花公子,说起甜言蜜语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她没法判断这话是真是假。 这话的分量太重,花花公子会随便说要娶一个人吗? 这时娄梵又问她:“怎么?你不信吗?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 说到这儿,娄梵竟真的举起了手,准备发誓:“我要是说假话的话——” 第124章 我们的照片被曝光了 “你差不多行了!”白朝朝赶忙扯下娄梵的手,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些伤心,“就你这花花公子,几天新鲜劲儿过去,当初的誓言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别发誓,小心现实报!” 两人都知道娄梵嘴里这个新目标是谁,可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白朝朝,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聂筝有些搞不明白,白朝朝是真的不知道娄梵喜欢她,还是明明知道却装不知道。 又玩了几轮游戏,她算是搞明白了,白朝朝这人神经属实太大条,她竟然真的不知道娄梵说的那个新目标就是自己。 所以白朝朝才会在娄梵说自己有新目标的时候,露出那种伤心的表情。 因为她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喜欢上了娄梵。 莫名其妙,这一厢情愿竟变成了两情相悦。聂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聂筝看了看表已经凌晨,想到明天还要上班,她说:“行了行了,玩的差不多了,要不回家?明天还得上班呢。” 娄梵显然玩得还有些不尽兴:“走啊,去下一个场子。” 崇渐知这时开了口:“回。我看白朝朝也有些累了。” 还得是崇渐知,知道娄梵最在意什么。一听白朝朝也累了,他马上收了心,抬起屁股就要回家。 几人刚到停车场准备分道扬镳时,他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却不是乔星,而是richard。 一看不是乔星,他顿时没了什么警惕,坦然接起电话,那头却传来richard焦急万分的声音:“崇总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回事?” “上次您和聂筝小姐在车里被拍的照片……” 崇渐知心里咯噔一下,表面却仍旧冷静:“不是花钱将那照片买下来了吗?” “我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那照片竟然被狗仔爆到了网上!” richard刚一说完,他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他喉咙发痒,忍不住地咳嗽起来,胸腔像是被死死攥住一般的疼。 “我知道了,你现在来我家,我马上就回去。” 聂筝感觉到了这电话不同寻常的意味:“发生什么事了?” 知道瞒不了多久,他决定向她说出实话:“我们的照片被曝光了。” 瞬间一阵耳鸣,她扶住车门,是在强装镇定:“先回家。” 兄妹之间的丑闻一经爆发,所有发生过的,没发生过的事情,都宛如雨后春笋一般涌了出来。 又赶上透云重启的风口,那些与透云有竞争关系的公司也开始不择手段,恨不得连八百年的事都挖出来。 四年前聂筝酒醉后与乔理阴差阳错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事竟都被翻了出来。 绯闻来势汹汹,已经不是花钱能够摆平的事。他将拍下照片的狗仔告上了法庭,要求对方赔偿损失,那狗仔竟然轻易就将赔偿款打了过来。 崇渐知明白过来,狗仔为什么拿了那么多钱却仍然不消停,铤而走险将照片曝光,是因为有人给了更高的价钱,足以让那狗仔支付被告的赔偿,还能赚个盆满钵满。 谁能出得起这么多钱,只为了买那几张照片?那人一定是恨极了崇渐知…… “崇逸行。”两人想到了一块去,她苦笑道,“透云是崇氏旗下的品牌,如果真的是崇逸行做的,他也太蠢了,他到底是有多恨我们,才会宁愿拉着大家一起死。” 崇渐知也搞不明白,这几张照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将它放在透云重启的这个当口上,它所带来的后果就会被无限的放大。崇逸行不喜欢自己,自然见不得他好,可崇氏如今与透云是荣辱与共的,他就算想搞垮透云,按理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情…… 光在这想没有任何用,他掏出手机想要给崇逸行打个电话,可还没等他拨过去,崇逸行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崇渐知,你是不是疯了?”崇逸行的声音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你和聂筝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子已经被你们俩气得住院了!你在外面怎么玩我没意见,可主意都打到自己妹妹身上,你是畜——” 畜生两个字还没说完,崇渐知就将电话给挂了。 他已经确认了,不是崇逸行干的。如果这事真是他干的,那他顶多会打电话来幸灾乐祸,语气不可能这样激烈,他会演,可他演不了那么好。 还能是谁呢? 崇渐知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让richard先找人来公关将网上那些有关的消息全部删除。 舆论甚嚣尘上,已经有记者堵在崇氏和徵越公司的门口,扛着摄像机想要拿到第一手消息。 晚间,他一身疲惫回到家,发现乔星竟然也在。自从上次闹得不欢而散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他不想与她发生争吵,也没精力再与她争吵,直接转身进了卧室。 他刚一上楼,却被乔星叫住。 “我已经看见新闻了。你们想怎么收场?” 崇渐知身形一震,却依旧没有回头。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不仅要给公众一个交代,更要给崇家那些人一个交代。”乔星也跟着他上了楼,站在他身后说,“渐知,我能帮你,让我帮你。” “你怎么帮我?” 乔星一下抓住崇渐知的胳膊,她那时依旧在仰望他,望向他的眼神满是迷恋。 那喜欢从四年之前,崇渐知与她交易收购林氏的时候就已经深深扎下了根。越得不到就越想要,想要到了极致,就会发疯发狂。 “四年前那场订婚宴,你说不做数,可在别人眼里我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如今你身陷囹圄,你一定也知道最好的解决问题方法是什么?就是和我结婚,流言不攻自破,那几张照片只拍到你们的侧脸,夜色模糊,不要那么笃定这照片就是真的呢。” 和乔星结婚?无非就是崇渐森那套,哪怕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实,只要自家人说一句相信,那“流言”便会不攻自破。人总是健忘的,时间一长大家就都忘记了。 第125章 渐知,我到底哪里不好? 而只要崇渐知还没有结婚,就会留给媒体和网友无穷的想象空间,不会有人在意其实被称作兄妹的两人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谁会在意呢? 乔星没有说错,这的确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可崇渐知却不想。 他将乔星抓住自己的手放下来,那便是无声拒绝了她。 “渐知,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呢?” 那语气已经卑微到尘埃,乔星痛恨这样的自己,可却无能为力。 崇渐知转身,他弯腰与乔星目光齐平,对她说:“你很好,你该找一个爱你、欣赏你的人,你不需要这样委屈,是我配不上你。”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崇渐知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才能让乔星死心。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他就不该将乔星牵扯进这些事情当中。 望着崇渐知决绝的背影,乔星忽然咧开嘴角笑了,她眼眶蓄满眼泪,却始终没掉下来。那眼神从悲伤逐渐变得癫狂。 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她在黑暗中缓缓道:“明天把准备的那些稿子全都发出来,我要让他们上热搜。” “肯定有人在整你,这些营销号发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删都删不完。” 只见娄梵坐在崇渐知办公桌前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平板电脑,一脸苦恼地说道。 崇渐知默认。 “话说回来,到底谁在这么整你,你心里有数吗?” 崇渐知没有搭话,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还没有去求证罢了。 另一头,聂筝刚到公司,原本正在小声讨论的下属见她进来了,一下全闭上了嘴。很明显,那些人是在私下议论她。 “一会儿去会议室开会。”聂筝只能拼命让自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站稳身形,一步步走进了办公室。 会议还没开始,聂筝就接到了崇老爷子的电话。 该来的总会来,其实这个电话聂筝已经等了很久。 她缓缓摁向接听,静静等着电话那头开口。 “来总部一趟,开个会。” 另一头的崇渐知也接到了这样的电话。这一去便是三堂会审了。 他到的时候,聂筝已经端坐在会议室了。 崇老爷子气性大,拄着拐杖在会议桌主位前来来回回地走,一见崇渐知进来,他知道这戏是准备开场了。 手旁随便拿到些什么,像是文件,重不重要也不管,崇老爷子抄起那东西,便朝崇渐知砸了过去。 崇渐知没躲,那东西正正好砸在了他的胸口。其实也没多疼,只是这么多人在场,他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看你干的好事!”崇老爷子捂住胸口,像是呼吸很困难的样子,指着他继续说,“那照片到底是真是假?” 此时聂筝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看着崇渐知,生怕他会说出什么令大家震惊的话来。 “假的。” 崇老爷子又抄起什么朝崇渐知扔了过去:“最好是假的!否则你就不是个人!畜生东西!你知道这新闻给崇氏带来多大的损失吗?” 崇渐知没吭声,捡了把椅子坐下,在等着崇老爷子说下面的话,亮出底牌。 “我给你三天时间解决这事,否则我会撤销你透云项目负责人的职位。” 崇老爷子越说越激动,还想找什么朝崇渐知砸过去,可手边再没东西了。周围坐着的人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愁眉苦脸的。 崇渐知心里明白,如果将透云交到其他人手里,自己丧失话语权的话,透云就会成为崇家其他人用来敛财的工具。 这是父母一辈子的心血,这不能在他手里毁掉。 “我会解决好。”他起身走出办公室。 散会。 崇渐森脸上净是小人得志的表情,见他站在走廊抽烟,他端着胳膊走了过去,两人并肩站在窗前,崇渐森酝酿着对他讥讽一番。 “真是没想到你玩的够野的,连一起长大的妹妹都不放过,表哥我甘拜下风。” 崇渐知情绪已到顶点,他掐着烟的手指已经有些微微颤抖,可对方仍旧不依不饶,之前的事他早已经怀恨在心,风水轮流转,丑闻现在出在崇渐知的身上,他自然要把之前受过的气全部还回来。 “渐知,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厉害吗?” 崇渐知再也忍耐不住,他用手将烟灭掉,一股灼痛感朝他袭来,血液中的不安因子似乎正在熊熊燃烧,但他依旧优雅,将原本熨帖的西装从身上脱了下来,金丝框眼镜也摘了下来,又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衫袖子。 转身抬起拳头,他毫不犹豫地朝崇渐森挥了下去。 崇渐森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被打的时候一丝防备也没有,巨大的力量令他整个人失去重心,朝后倒去。 只打一拳。 他擦了擦泛红的指节,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吃痛的崇渐森,对方想要爬起来,却被他的眼神威慑住。崇渐森不过是纸老虎罢了,只敢背地里玩阴的。 “管好你的嘴。” 楼梯拐角,聂筝目睹了全程,也听见崇渐森说的那些难听至极的话。 或许外人不知道,但崇家所有的人谁不清楚,崇渐知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只是这十几年一直以兄妹相称,那关系在别人眼里已经根深蒂固。 连崇渐森都这样说,聂筝根本不敢想,那些网友会怎么来诟病两人…… 崇渐知重新穿回西装,注意到角落里的聂筝,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柔和。他朝聂筝走去,只对他说了两个字。 回家。 事情太多,聂筝脑子乱乱的,已经跟崇渐知下了电梯,她才想起来,自今日乔理已经和她约好了。 事情现在闹得沸沸扬扬,聂筝本来不想和乔理见面,是怕给他添麻烦。可乔理说已经将车停在公司楼下,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见面再说。 “哥……对不起我忘了,今天还有别的事。”聂筝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头,“我晚些时候再联系你。” 崇渐知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目送她离开,脸上表情又重新变得冷漠。 现在有太多事需要他处理。 第126章 我只想要得到你 另一头,两人约在公司对面的咖啡馆见面。乔理早早等在那里,她一到便见到了他。 咖啡馆人流量不少,聂筝与乔理坐的位置正是靠窗,来往客人很多,不时有客人回头打量聂筝几眼,应该是看了近日的新闻。 那并不善意的打量让聂筝感到浑身都不自在。她将头低下,试图躲避路过人的目光。 乔理招手找来服务员,问:“包间现在腾出来了没有?” 服务员面露难色:“只剩下一个包间,但那是个十人间……两位的话……” “我付你十人的钱,可以吗美女?” 乔理露出财大气粗一面,那张帅气的脸加上哄人的语气,服务员当即便答应了。 两人进入包间,聂筝舒服了许多,服务员敲门,接连上了满满一桌甜品,直将聂筝看愣了。 乔理将面前一块黑森林蛋糕推到聂筝面前:“吃,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食会开心一点。” 聂筝食欲缺缺,只吃两口便放下了勺子,她问乔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怎么,找你就一定要有事吗?我想你了不行吗?” “别开玩笑了大少爷……”她揉了揉太阳穴,趴在桌上一脸的生无所恋。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我有正事儿找你商量。”乔理扣了扣面前的桌子,让聂筝打起精神,“那些绯闻,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就知道乔理找自己,是想问关于那些新闻的事。 “我哥已经找了公关团队,现在只能不停删帖子。公司的官方账号已经发出了澄清声明。” “那照片到底是真是假?” 聂筝对这问题已经快产生应激反应,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真的。” 乔理自嘲地笑了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一直拒绝我了。可跟那人在一起,你根本不会幸福的。”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她已经一个头两个大,“而且……我和他也没有在一起,那天只是个意外罢了……” “真的?”乔理忽然伸手抓住她,“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和你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 “乔理,其实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还是不要掺和进来。” “筝筝,我们订婚。” 聂筝眼睛瞪得很大,不可置信地反问乔理:“你疯了吗?” “其实你也清楚,现在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你们两个人站出来主动澄清,正牌爱人为你们做后盾,流言不攻自破。崇渐知在外面到底树了多少敌人?只要这事一天没有解决,他们就会继续花钱白水军,目的就是想搞臭你们,时间不多了。”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乔理的话有道理。自己与崇渐知现在不明不白,是兄妹又暧昧着,双方没有戳破,希望那美梦能再久一些,再久一些。 可美梦终究要醒来,聂筝知道,留给两人的时间不多了。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乔理难得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说话,“我能帮你,让我帮你。” “……你为什么要这样?” 乔理自嘲地笑了笑:“说我是小人也好,趁人之危也罢,我只想要得到你。” 看着满桌子的小蛋糕,她又又一次陷入深深的沉思。与乔理认识将近五年,两人并不是没有感情,反而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 正因为这样,聂筝才不愿意这样对乔理。因为他心里的那个位置已经有人在了,哪怕乔理再好,聂筝心里的位置就那么大,他也没法再走进去了。 “你是不是还觉得我是将你当成了姚冉的替身?聂筝你要相信我,我承认一开始对你好是因为你和姚冉像,但后面我早就已经能分得清了,你们俩根本不是一种人,你比她好太多了,爱上你是必然发生的事——” “乔理,真的很谢谢你能这样帮我,但我……我现在心里太乱了,就这样答应和你订婚对你太不公平。”她还是婉言拒绝了乔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真的不能把你也拖下水。” 乔理早有心理准备。他一开始就已经想到,聂筝大概率不会答应自己。在人家的危难时刻趁人之危,乔理也知道自己并不光彩,可他没有办法,他想帮聂筝,也想帮自己。 “把这些都打包。”乔理叫来服务员,对她指了指桌上的蛋糕,又说,“你下午不是还要去公司,分给你同事,不要浪费。” 晚间,聂筝下班刚回到家,门铃声便响了起来,一开门竟是王妈。 “小筝啊,你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我给你带了些刚煲好的汤。还是热的,你赶紧喝了。” 聂筝将王妈迎进了屋,王妈刚一坐下,她便注意到对方胳膊上还戴着平常干活时避免袖子弄脏的袖套。 “王妈,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哥没回家?” 王妈面露难色,像有什么话想要和聂筝说,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聂筝握住王妈的手:“您有话就和我说,没关系的,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讲的呢?” 王妈深深叹了一口气:“乔小姐和少爷在家里,快要闹翻天了。” “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买菜回家,就听见两人在客厅里吵架。” 聂筝为王妈倒了一杯水:“您慢慢说。” “乔小姐情绪非常激动,我做好了菜,想让两人先吃饭,不要再吵了,乔小姐一听我说话,情绪反而更激动,将桌上饭菜全部扫下了桌。” 聂筝一听,连忙问:“您没受伤?” “受伤倒没有……乔小姐情绪太激动了,我想劝劝,可她……” “她怎么了?” “她让我出去,说家里没有我说话的份。说我们都是一伙的。”王妈委屈极了,“我也不知道乔小姐最近是怎么了,脾气特别差,整天发火,还动不动就哭……” 聂筝听完,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再往深处想,她思绪在某处卡断,再没法进行下去了。 崇家。 崇渐知面无表情地看着乔星,对方所有的举动在他看来都仿若事不关己。可他沉默,对方就越变本加厉,像个恶性循环。 “崇渐知,你为什么就不能更在意我一点呢?” 这恶性循环总得停下。 “如果你闹够了,就从我家搬出去。” 第127章 我会让你后悔的 乔星看着面前男人,他竟然连些许的愤怒都没有。她就像一个拼命哭闹,只想要引起家长注意的孩子,令她最痛苦的不是争吵,而是被无视。 “照片的事,我不和你再计较,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乔星心里咯噔一下,她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崇渐知知道了,那照片是她搞的鬼。 她还在嘴硬,不肯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找到狗仔,让他将照片曝光,又雇水军将这事送上热搜,你应该花了很多钱。后来事情就不受你控制了,所有与我,与公司有竞争关系的人会继续让这几张照片发挥最大的作用和价值。乔星,一开始我就没有对你有任何的承诺,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心里应该清楚。” 乔星又开始歇斯底里:“什么关系?我们订了婚!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订婚宴你们让我骑虎难下,我事先到底知不知情,你也清楚。林氏收购,我给了你多少股份?你提出的所有条件我都答应了你。车祸我很抱歉,你想要我怎么补偿,我可以把林氏股份再让给你百分之五。” 乔星怒极反笑,股份,原来兜兜绕绕,崇渐知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一场交易。 乔星跌跌撞撞走出房间,身后的崇渐知想要拦她,却没有拦住。她一把甩开崇渐知的手,像大醉了一场。 “我会让你后悔的。”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崇家。 三天时间快到了,崇渐知虽然知道是乔星捣的鬼,可蝴蝶效应已经无法控制。他能让乔星停止操作,却管不住其他想要害自己和公司的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头已经焦头烂额,那头葫芦邑运送沉香又出了事。 透云重启后的第一款香很快就要投入生产,合作的工厂位于宁江郊区,距离葫芦邑有四百公里路程,中间要历经四条高速,车程不超过五个小时。 运输线的司机都是徵越那边的老手,工作几年从未出过问题。 上午时,richard匆匆赶来办公室,说运输那批沉香的火车在高速上发生连环车祸,几车相撞,运输沉香的卡车司机当场身亡。 “车祸怎么发生的?责任在谁?” richard面露难色,道:“车祸起因是我们的司机醉驾……” “该赔偿赔偿,你去一趟,把这事处理好。” richard听后,仍旧没有离开办公室。 “怎么了?” “这场事故,受牵连的车超过十辆。有个开保时捷的……里面坐着……” “坐着谁?你直说。” “宁江副市长陈老的二儿子。” “人现在怎么样?” “正在医院抢救,车辆相撞的时候他还在加速,车厢内挤压严重,听说他被拖出来的时候浑身软得和面条一样,情况不太乐观。” 崇渐知掏出手机,翻出陈老电话号码,拨过去显示用户正忙,是把他电话给挂了。 “崇总,现在怎么办?” 陈老这人,崇渐知与他曾经也打过几次交道,为人心胸狭窄,而且是睚眦必报的性格,在他手下做过事的人,对他评价都不算高。 “人现在在哪个医院?”崇渐知已经起身,“我过去。” 事情发生了,崇渐知连招呼都没打,带着richard便走了。 崇老爷子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高速公路上,电话过来,他没有接,事情只能一件接一件解决,眼下最紧要的,是将车祸善后。 崇老爷子打电话过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崇渐知叫到公司兴师问罪。 他没接,其他看戏的人已经到场,这会还是要开。 批斗大会的主角无奈从崇渐知变成了聂筝。 而另一头的崇渐知太了解崇老爷子的做派 他早已经提前给聂筝打去电话,让她不要去开会了,能躲就躲,一切等自己回来解决。 聂筝也是这么做的,她关掉手机,独自埋头在公司加班,没过多久,竟有人推开了她办公室的门。 是崇逸行。 人家设好了鸿门宴,主角没到,他们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小筝啊,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呢?还要大伯亲自过来叫你一趟,你面子很大啊。幸亏咱们办公室离得近。” 聂筝头疼,如果是在电话里,她还能想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可眼见着人都把她堵在办公室了,她再找什么理由也都没办法了。 还是去了会议室。 刚进门时,会议室的新媒体屏幕上正在播放本地新闻。高速发生连环车祸,现场血腥,多人受伤,两人死亡。 崇老爷子背身对着屏幕,拄着拐杖对地敲了两下。 “真是造孽。透云刚重启就发生这么多事,太不吉利。” 聂筝反应过来,她刚忙掏出手机查询今日新闻。果然,这新闻与透云有关,正是载着与葫芦邑订购那批沉香的车发生了事故! 崇老爷子将视频关掉,重新坐回主位,他又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那时气氛十分凝重,没有人说话,周围宛若被抽走空气一般,令声音失去所有可川底的介质。 “三天时间到了,舆论还没处理好,又多了更糟心的事。崇渐知这个项目负责人,我看是要做到头了。” “三天时间还没有到,您不必这么急不可耐。时间一到,自有分晓。” 聂筝此刻其实只是个纸老虎罢了,她心里根本没什么底气,却要拼命装出一副有底气的样子。 “本来是要等到三天,可你看看这新闻!我一天都等不了了!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我看你们就是要搞垮崇氏!” “那现在您想怎么办?撤职?撤了职后又要用谁顶上?大伯还是表哥?您觉得换人之后,事情就能平息?” “牙尖嘴利!事情都是你们搞出来的!我现在所有人在帮你们收拾烂摊子!”崇老爷子脾气上来收不住,他站起来朝她大喊,“从今天开始,免除崇渐知负责人的职务!” 一直没有说话的崇逸行这时胡然开了口,却是来和稀泥的:“我同意。” “说好的三天,你们未免吃相太难看了。” “这里是公司,由不得你!” 正在僵持阶段,会议室的门却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第128章 订婚倒是个好办法 在场的人有看热闹的,有也有心系公司,为透云未来发展感到紧张的。一听门口有响动,他们倒是默契,都回头朝声源看了过去。 崇老爷子看清楚来人后,是一脸的诧异,他问:“你怎么会来?” 这时聂筝也闻声回了头。 ……他怎么会来? 抢救室外,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味道。 崇渐知与richard风尘仆仆赶到,还在里面的陈二公子如今生死未卜,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这场车祸恐怕任谁来了,都没法再收场了。 没过十分钟,陈老便被人搀扶着赶到了抢救室,路上他已经了解事故原委,主要责任是透云运输货物的司机,而自己面前这位透云的负责人就成了他发泄情绪的唯一出口。 “崇、崇渐知,你——” 陈老质问的话只说了一半,难听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抢救室的灯便熄了。 从里面出来位医生,没到两秒钟,周围所有人都簇拥了过去,七嘴八舌地问手术情况如何。 “命算是保住了,但患者右腿粉碎性骨折,后期恢复就要看情况了,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一听命保住了,在场所有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陈老极度紧张后忽然放松,整个人都快要站不稳,身边的秘书将他牢牢扶住,等缓过来几分后,他一把推开秘书,才想起来要质问对面的崇渐知。 “你的人干的?” 崇渐知微微颔首,给足了对方尊重:“万分抱歉陈老。是运输线临时聘用的司机,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二公子之后所有治疗的费用,全由我来负责,我在美国认识一位着名的康复治疗师,一定让二公子恢复如初,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儿子这期间遭的罪要怎么算?崇渐知,你以为这几句话就能糊弄我?”陈老语气越来越恶劣,他已经快要退休,顾忌也少些,“士农工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和我谈钱?” 崇渐知纵使有多好的教养,被这样指着鼻子骂,也觉得下不来台。 仅有的理智令他问对方:“陈老,你想怎么样?” 已经到了这时候,陈老也不再装了,他虽然从政,却也是个商人,儿子的车祸已经成为现实,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这件事,来为自己换取些许利益。 “听说你和娄志远的儿子关系匪浅。”陈老皮笑肉不笑地说,“市政府要在新区划一块商业区,看中的那块地……被你朋友抢了。” 崇渐知这才明白过来。都是交易罢了,陈老一开始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其实只是为了之后做交易准备罢了。 他一忍再忍,是不想再节外生枝,但纵横商场这些年,他也并不是个软柿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人拿捏了去? “陈老,我与娄家长子关系的确不错,但有关生意上的事,我不能干涉。” “你别给脸不要脸!” 崇渐知这时忽然冷笑一声:“陈老,这话该我对你讲。贵公子出事之前刚从宁江新区那家有名的特斯会所出来,我派人去查了一下,他当时一个人就喝了——”崇渐知对着陈老比划了个数字,“七百毫升,一整瓶威士忌。当时出事的时候,贵公子正借道超车,违法变道。我知道,出了这样的事责任一定在那个货车司机,但如果仔细算起来,贵公子也不算完全无辜。” 陈老仰着脖子,还不服气:“我儿子是受害者!你少在这血口喷人。” “陈老,您是长辈,我尊重您。但您这样不依不饶,无非是想从我这里拿些好处,能帮的我都帮,帮不了的,您也不要为难我,当年您和我大伯之间的那些事……我也知道一二,您要是想撕破脸,我也奉陪。” 陈老一听崇渐知的话,整个人愣在原地,嘴唇哆嗦着,像是很生气,又像是在恐惧。 崇渐知知道事情已经解决,又出面将人转到病房,面子上的事通通做足。 回程路上,他打电话给聂筝,询问情况如何?崇家那些人有没有为难她? 聂筝接了电话,向崇渐知报了平安,可能语气却有些不对。崇渐知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像是某种感应似的,他胸口心脏的位置针扎似地疼了两下。 聂筝并没有与崇渐知说,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突然闯进会议室的不速之客,其实是乔理。 当时聂筝被崇家人围在中间已经骑虎难下,她伪装出来的强势根本撑不了多久。崇渐知不在,崇老爷子他们就更加咄咄逼人。 在那千钧一发的功夫,乔理竟然来了。他知道聂筝两人与崇家的三日之约。 进会议室后,他打量了一圈,发现列席的人中竟然没有崇渐知,一时间松了一口气,脸上已经露出了胸有成竹的表情。 “崇老,我今天来是给大家解决问题的。” 相比于聂筝,崇老爷子对乔理态度还算不错,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变得心平气和了些。 “小理,这是崇氏内部的事,你不要掺和。” 乔理没有听,而是兀自走进了会议室,在聂筝的旁边,那个本来属于崇渐知的位置坐下了。 “爷爷,不过是几张模模糊糊的照片罢了,不必那么放在心上。筝筝没有告诉你们,我们俩已经交往有一段日子了,最近也有订婚的打算,今天过来就是想和您通个气儿。网络上的那些绯闻真真假假,不能全信,他们俩是兄妹,到死都是兄妹。”说到这时,乔理回头看了看聂筝,“是不是啊筝筝?” 聂筝被这突然一问弄得愣住了,一时竟回答不上来,只是呆呆看着乔理,觉得胸口发闷。 崇老爷子将乔理的话听进了心里,兀自盘算着:“订婚倒是个好办法。” “爷爷——” 乔理一直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拍了拍她的胳膊,又投给她一个眼神,她明白那眼神的意思,乔理是要自己别再说话了。 “如果我和筝筝能够解决这件事的话,渐知继续做透云负责人,他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爷爷你也是信任他的。” 第129章 聂筝,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几句话将崇老爷子架在了那里,对方是不想答应都不行。最后只得勉为其难点了点头:“你们俩的事我肯定是同意的,用喜事盖过丑事,这办法我自然也是同意的。聂筝,你们不会是随便说说来糊弄我?” 乔理堆着笑,又碰了碰聂筝的胳膊:“这种事情我们不会随便开玩笑的。” 话到这里,会议室里十几双眼睛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们或许是想从她的动作神态中看出什么破绽。 崇老爷子今日本来没有给他们选择,革职处理已成定局,是乔理莫名其妙杀了过来,崇老爷子才勉为其难退了一步。 没有选择变成了两难的选择。 聂筝心里清楚,透云绝对不能交到别人手里,父母那场车祸还是悬而未明的疑惑案,她和崇渐知能向前走。 “说话啊筝筝。” 终于回过神来,此刻的她已经不在会议室,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手机的另一头是正往宁江这边赶来的崇渐知。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那边怎么样?我看新闻了,运输沉香的货车发生了车祸。”聂筝故意隐去了在会议室里自己答应崇老爷子的事。 “没事,我已经派richard了去做善后工作了,毕竟起因是我们的司机酒后驾驶,后期的赔偿问题,都由我们来负责。” 聂筝有些心不在焉,只“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崇渐知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你那边真的没事?” 聂筝随便打着马虎眼:“没事。” 刚与聂筝挂断电话,richard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这通电话带来了一个绝好的消息。 “崇总,人终于找到了,他也同意了你说的条件。” 照片被爆出之后,崇渐知立即就将那位原来拿了钱声称会永远闭嘴的狗仔告上了法庭。狗仔倒是痛快,很快便将赔偿款打了过来。 可当richard想再找他的时候,这人却突然凭空消失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崇渐知原本的计划是想找到偷拍自己的狗仔,花钱让他倒戈,替自己与聂筝发布澄清声明。 最开始消息的公布者发布澄清声明才最有效。 可谁能想到那狗仔竟然拿了钱出了国,分明是畏惧崇渐知报复,想逃出国避避风头。 可惜richard神通广大,还是将人给找到了。 “他什么时候能回国?我要他像崇渐森那样,直接召开记者会,当着所有媒体的面为我和聂筝澄清。”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又道,“那两个人呢?他们也要一起来。” 崇渐知做所有的事情,都要力求天衣无缝。那次冲动与聂筝在车里接吻,已经是他干的最出格的一件事。 是他捅的篓子,他就要将这事完美解决掉。 公关团队除了删帖,做文字澄清之外,还接到崇渐知的命令,那就是找两个与自己和聂筝七八分相似的人。 “让他们拍一样的照片,然后将网上所有曝光的照片全部换成他们。” 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可有钱能使鬼推磨,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可七八分相似的人却是存在的。 只不过寻找的时候花费了一些功夫罢了。 三天时间对崇渐知来说刚刚好。唯一的变故便是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他不得不抛下一切去处理。 幸好还没有迟。 “先把网上所有的照片全部换掉。” 只要再等到狗仔回国,几人一起站出来澄清,“流言”便会不攻自破。 回到宁江之后,崇渐知依旧对于当天会议上所说的事情一无所知。 将事情解决之后,他难得轻松地回了家。王妈出来迎他,对他说乔星已经搬走了。 “什么时候搬的?” “下午。不过行李都没有搬走。” 崇渐知有些困惑:“她把行李留下了?” “没留下,乔小姐精神状态有些奇怪,她留在咱们家的东西,全让搬家工人搬到了阳台,然后给烧了。” 崇渐知眉头微蹙,目光下意识瞟向了阳台。 “弄很大的阵仗,差点儿将房子也一块儿烧了。”王妈自顾自地说着,“走了好,走了,大家都舒心了。” 崇渐知没说什么,就恍然想起,那次与乔星不欢而散时,对方满眼含泪地对自己说:“我会让你后悔的。” 又过一日,狗仔终于落地回国。与此同时,公关公司已经将网上的照片全部替换。对于那些不熟悉崇渐知和聂筝的人来说,照片有没有被调换他们根本看不出来。 这场记者会,不仅要狗仔和那对被找来的男女参加,崇渐知与聂筝也绝对不能缺席。 澄清就要澄清得彻底。 前一天晚上,崇渐知才将事情对聂筝和盘托出。 “只要在记者会上演一出戏,这事情就彻底结束了。” 聂筝依旧有些心不在焉,她问崇渐知:“要怎么演?” “当着记者的面,演绎出兄友妹恭的戏。证明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纯粹的,真挚的。” 聂筝胡乱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这事情被澄清了,那自己还用和乔理订婚吗? 原本只是缓兵之计罢了,乔理的出现不过是替自己解了围,订婚这事只是说说而已…… “聂筝,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崇渐知见聂筝一直在走神,心中有些不悦,抬手便捏了捏捏她的耳朵。 “听着呢,听着呢……” 聂筝将崇渐知的话听进了心里,却不知道兄友妹恭到底怎么演。 自己当不了演员,可崇渐知却能。 翌日。 这场闹剧终于即将迎来收尾。richard邀请的记者团队已经纷纷到达现场,两位主角也已经就位。 记者会上,崇渐知与聂筝开始并未出现,只留狗仔和找来的那两人向所有公众按照说好的剧本那样,澄清解释一切。 后面便该这对兄妹上场。 虽然话在心中已经酝酿了许多遍,可真到要说出口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 他知道怎么撒谎,怎么用流畅的语气和冷静的外表说出不诚实的话,可这话有关聂筝,每一个字都将说得无比艰涩。 “我与聂筝在十几年前便成为了家人,父母离世,我们相依为命。这种感情要远胜于亲兄妹。近日网络上流传的那些不实的消息,是对我们之间关系的亵渎,我保留向那些无良媒体提出诉讼的权利。” 听着崇渐知一本正经又满怀感情地说出这些话时,有一瞬间聂筝很想笑。 原来这人撒谎时脸都不会红一下。 第130章 做你的随行保镖好不好? “聂筝小姐,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聂筝被这一出又一出的戏给弄得快昏了头,面对记者的提问,她知道自己也该说些没有营养的话。 “我哥说得对,我支持我哥。” 台下不知是谁先起的头,竟爆发出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聂筝越来越不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 明知道是假话,聂筝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侥幸什么。 今天从自己和崇渐知嘴里讲出去的话,每字每句,每个标点符号都会像风一样传播得很远。 以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两人兄妹的身份也将越来越难打破。当你撒了一个谎后,就会用无数的谎去圆第一个谎。无休无止,直到最后被人戳穿,谎说不成了。 聂筝感到莫名的难过,她又觉得庆幸。至少危机已经平安度过,她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又因为这次彻底的澄清而变得安全了些许。 而且她也应该不用再和乔理订婚了。 可没有想到,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算算日子,周末是乔理爷爷的生日宴。 一提生日宴,聂筝就觉得发怵。四年多之前的记忆还记忆犹新。被人堵在床上的惊慌失措,崇渐知的恶语相向,像是一场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噩梦一样。 请柬滴到了手上,聂筝都不想接,她后退两步,十分真诚地问乔理:“你和我说句实话,这生日宴我能不去吗?” 乔理被她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给逗笑:“随便你,但最好还是要去,毕竟透云刚刚重启,你多与人社交也是好事。” “我哥呢……” 这种场合,她根本离不开崇渐知,她最怕与陌生人寒暄,如果崇渐知能在她旁边,一定会安心许多。 “你哥要赶去邻市,听说陈老的儿子又出了些状况,他去善后了。” 这话乔理并没有撒谎,原本他心还悬着,想崇渐知去了生日宴,那一切就不好办了。 没想到崇渐知竟真的有事,陈老的儿子是个病秧子,崇渐知算是倒霉。 “行……”她撇了撇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是生日宴,又不是鸿门宴。”乔理看她为难的样,竟觉得有些可爱,“到时候我全程跟着你,做你的随行保镖好不好?” 聂筝并没有因为乔里这样说而开心一些,只摇了摇头:“不好。” 她心里想的是,希望老一辈的这些人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生日宴的前一天晚上,崇渐知便驱车去往邻市。 聂筝被乔理拉着过去试礼服,说是随便一挑,其实那礼服都是乔理请设计师按照她的尺码量身定做的。 英雄最爱无名,看着聂筝惊叹为何衣服能够这样合身时,乔理只是坐在后面笑了笑,没有说话。 试过礼服之后,两人步行至地下车库。乔理没有主动说话,聂筝便先开了口。 其实那更像是一种试探。聂筝不知道乔理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因为不知道,才有未知的恐惧。 “你当时简直从天而降,和你相比,那些电影里英雄救美的戏码都弱爆了。” 乔理笑笑,为聂筝拦住刚刚打开的电梯门,让她先进去。 “幸亏我哥把事情给解决了,要不然真逼你跟我订婚了,那我也太对不起你了。” 乔理依旧还是笑:“你这么说才是真的对不起我。聂筝,你可真会往人心窝子上戳,和你多说两句,我这颗心比饺子馅还碎。” “别啊,我就是想感谢感谢你。”聂筝只能用玩笑来化解现下略微尴尬的气氛,“咱俩订婚,吃亏的是你。” 乔理这时就不再搭话了,一直等两人上了车,他在启动车子前幽幽说了句:“订订试试。” 那声音太小,聂筝甚至都没有听清。 寿宴在即,崇渐知又因为陈老的宝贝儿子去往邻市。说是人已经醒过来,嚷嚷着要转院。陈老心中有不痛快,非要人将崇渐知给叫过来,说白了就是折腾他。 崇渐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里子没有给陈老,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正好这几天没什么工作,他便驱车去了邻市。 乔老爷子的寿宴,他自然也不得不缺席。吩咐richard将托人从帕敢带回来的翡翠亲自送上了门,人没到礼物就更要贵重。 寿宴那日,乔理派车来接她,之前他一身黑色燕尾服,站在车门旁双手插兜,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周围行人多是下班买菜回家,见到这么大阵仗,谁都忍不住要回头多瞅两眼。聂筝一身拽地长裙,手机里还在与下属沟通工作,场面简直就像在拍电视剧。 那一批葫芦邑运去的沉香终于已经抵达工厂,透云依旧没有投入机器流水线作业,几百名制香工人将原料清洗研磨、筛选,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今天你就不要再忙工作了。”乔理将车门打开,护着聂筝的头,等人坐进车厢,他绕过车身打开另一侧的门,也进了去。 “事情太多了,没办法。” 她无奈摇摇头,神情中流露出些许疲态。 “你没化妆?” 聂筝“嗯?”一声,拿出手机照了照,说:“我化了呀,你没看出来吗?” 乔理凑近瞧了瞧,发现对方的确化了,却是化了个淡的不能再淡的妆。 像是这种宴会,每一个邀请参加的名媛千金都恨不得将自己的脸变成一块画布,脸上的妆越艳丽越好,这样才能够在这样美女如云的场合中艳压群芳。 可眼前的聂筝脸上却干净得出奇,头发也只是随意披着。 “我给你找的化妆师没来吗?” 聂筝刚刚挂断电话,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来了,但我正好有个工作要去公司一趟,在化妆也来不及,就让他先走了。” 乔理这时脑海里一闪而过曾经与姚冉一起参加宴会时,因为没有请到国内最顶尖的化妆师给她做造型,和自己生了一个星期的闷气。 都说两人长得像,可其实根本不像,姚冉像一幅艳丽多彩的油画,聂筝却只是一张白纸。 想到这里,乔理望向聂筝的眼神又深情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抵达宴会厅,两人没有一起上来,乔理接到一通工作上的电话,正在楼下处理,聂筝便一个人先上来了。 第131章 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今日是乔家的主场,所到的宾客大部分聂筝都没有见过。不过她也没想着社交,只是应乔老爷子邀请来走个过场罢了。 刚一到门口,聂筝见着几个打扮美艳,身穿华丽礼服的女孩子正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还不时调笑着往自己这一方向瞥。 那眼神令聂筝有些不舒服,可在这种场合之下,她也只能视若无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将请柬递给了门口的招待,聂筝没有多做停留,掂起裙摆朝厅内走去。 可她没走两步,竟被人给拦下了。 正是那几个站在门口的女孩之一。 聂筝不明所以,还是保持礼貌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聂筝?” 点头。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今天这种场合,你竟然连个妆都不化,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真是晦气。” 这种毫无来由的恶意让聂筝一时反应不过来,回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问:“我好像不认识你?” “我可是理星孙董的外孙女孙云淼,与乔理哥哥还在娘胎里就定了娃娃亲!” 聂筝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道:“其实你也不用自我介绍的,我并不是很想认识你。” “野丫头!”孙云淼彻底被激怒,几步上前,一副要干仗的架势,“一个被领养来的孤儿也敢在这儿和我叫嚣!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云淼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了,看她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怎么和你抢乔理哥哥?” 聂筝无意与这个什么孙云淼舌战,可这人却揪着自己不放,话越说越难听,还牵扯上了她的父母。 聂筝凑近孙云淼,对她嘲讽的笑了笑:“妆画得这么精致,你的乔理哥哥就能多看你一眼了吗?有娘养没教养的东西。” 孙云淼长这么大还没被这样侮辱过,一时大脑一片空白,她脑子不好,半天也想不出反击对方的词,一时急火攻心,抬手便要朝聂筝的脸打过去。 抬起左手,巴掌还没有落下,就被聂筝一把挡住,左手打不到就换右手,右手刚一抬起来,又被抓住。 “你做什么妖?” 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聂筝一抬头,果然是姗姗来迟的乔理。 一见是乔理,孙云淼立马没有刚刚咄咄逼人的样子,从欺负人的恶女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受气包。 “乔理哥哥……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女人刚刚、刚刚对我出言不逊,我是被她逼急了才——” “别和她一般见识。” 乔理话刚出口,孙云淼还以为乔理是在想着自己说话,她心中大喜,立马没骨头似的往乔理身上攀。 可没想到,乔理竟直接绕过了她,走到聂筝面前:“这儿不好。”他指了指头,一脸的嫌弃模样。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几秒钟的寂静,后便是一阵偷笑。 “乔理哥哥!”孙云淼的声音很尖锐,响在耳边让人忍不住捂上耳朵。 “你鬼叫什么?”乔理装都不想再装了,不再假以辞色,反而是一脸的嫌弃,“之前说过多少次了,我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孙云淼这下脸上彻底挂不住,对着乔理大吼:“乔理哥哥,咱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你在学校一直保护我,谁不知道咱们俩的事?现在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对我!” 乔理摆摆手“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从小到大是你一直缠着我罢了,我甩都甩不掉。” 孙云淼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撕了下来,她对乔理的喜欢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得到回应,可她却一直打着乔理小女朋友的名号在外面横行霸道,只不过是因为在两人小时候,孙云淼因为性格太讨人嫌被班里女生针对过,而乔理受爷爷委托,曾为她出过头。就这一件事,就被孙云淼当做乔理喜欢自己的证据,一直说到了现在…… 孙云淼看局势不利,便又开始准备撒泼。一只手刚扬起来,猝不及防就要往聂筝脸上扇。 动作太快,几人都没反应过来,乔理下意识反应,直接挡在了聂筝面前,用自己后背挡住了孙云淼那结实的一击。 气压瞬间被拉到冰点,乔理吃痛地闷哼一声,起身第一句是问聂筝:“你没事?” 聂筝能有什么事。她只觉得无语尴尬,这些“豪门恩怨”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不愿意再掺和这事,对乔理说:“给乔爷爷的礼物我哥已经托人送到你家,这场寿宴我参不参加也没什么意思,正好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 乔理将聂筝一把拽住:“该走的不是你。” 他斜了一眼身后的女人,满脸都是不屑,随即便拉着聂筝的手,将人给带走了。 “乔理!” 孙云淼的声音逐渐变小,风波过去,聂筝挣开乔理的手,对自己正身处的寿宴已经有些反感。 可她还不能走。乔老爷子也算崇家的故交,她走了就是不给乔家面子,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多,聂筝不得不顾全大局。 另一头,陈老的宝贝儿子已经被送往宁江的医院。崇渐知处理完邻市的事,原本和邻市一家合作企业的总裁约好去马场骑马,可期间richard却火急火燎给他打来了电话。 richard与乔老爷子的秘书之前相识,后来发生这些事后,richard就偶尔从乔老爷子秘书口中套些话来。 “刚才我和乔老爷子的秘书吃饭,她无意中和我提起在给乔老爷子准备寿宴发言稿的事。” “怎么说?” “在乔老爷子的寿宴上,他们要宣布一件事……” 这场景似曾相识,崇渐知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 “几天前崇氏的会议上,崇老爷子本来是要罢免您的总裁职位,情况紧急,您当时又没在场,聂筝小姐处境很艰难,没想到乔先生竟然出现,说会和聂筝小姐订婚。” 果然。 “然后呢?” “当时的情况是,如果不答应订婚,崇老爷子就会立即罢免您的负责人职位。所以聂筝小姐在被逼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他们。” 剩下的事情,崇渐知已经想到了。 第132章 赶紧让她过来 崇乔两位老人有想法要联姻,原本是将希望寄托于崇渐知与乔星身上,可没想到,崇渐知对乔星根本没有感情,两人的事已经拖了太久,两位老人早失去耐心,而且崇老爷子心里忌惮着崇渐知,担心后来崇渐知会脱离控制…… 让聂筝和乔理结婚,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谁能想到,崇渐知竟然将问题给解决了,订婚这事自然也就不算数了。 于是他们又打算故技重施,像四年前一样,在宴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两人订婚的消息。 聂筝为了透云,硬着头皮也会答应,这场局的关键就在——崇渐知又被支开,他不在场,什么也做不了。 “乔老爷子的发言稿里,竟然有关于聂筝小姐和乔先生订婚的事。” richard的话证实了崇渐知的推测。 崇渐知已经感觉到,或许陈老与崇老爷子之间存在着某种交易,第一次的车祸意外是偶然,而这第二次,就可能是蓄谋了。 得知消息的崇渐知不顾一切往宁江赶,他看了看时间,可能赶上,也可能错过。 事情不容许半点意外,崇渐知重新联系richard,让对方赶到宴会现场,如果自己真的赶不到,他已经嘱咐richard,让他阻止乔老爷子念出那发言稿。 此时,崇渐知正在高速飙车,而聂筝则在宴会厅如坐针毡。 崇逸行几人刚到,见到她时难免要冷嘲热讽一番,崇逸行笑面虎一般,话里话外带着刺,可表情却依旧是笑眯眯的,和任何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没什么不同。 乔老爷子终于出场。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拄着拐棍就缓缓地走到聂筝面前。而在乔老爷子身旁搀扶着的乔理,显然也有些没想到。 “小筝啊,和四年前相比,你长大了不少。也越发漂亮了。” 聂筝握住乔老爷子伸出来的手,乖巧地叫了一声爷爷。 场面十分融洽,融洽得……甚至有些奇怪。 寿宴上,乔老爷子按例要进行发言,发言之前他四下望了望,像是在找什么人。他转头在乔理耳边轻声问了一句:“小星怎么还没到?” 这时聂筝才发现,乔星竟然全程都没见人影,乔老爷子的寿宴,她作为嫡孙女儿肯定要像乔理一样陪在乔老爷子身边。 没想到整个宴会厅都没找到她人。 “打过电话了,小星一直没有接。” 乔老爷子面色沉了沉,对乔理轻声嘱咐道:“赶紧让她过来,别出什么幺蛾子。任性!” 说罢,乔老爷子下意识摸了摸西裤的口袋,确认自己的发言稿还在其中后,便被乔理搀扶着上了台。 目送乔老爷子一步步走上舞台的聂筝感到一阵心慌。没来由的。 “聂筝小姐。” 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聂筝一回头,发现竟然是richard。 richard赶到现场的时候,乔老爷子已经准备开始发言。他没有收到请柬,光是进这个宴会厅就耗费很大的时间。 乔老爷子上了台,richard事先准备的方案都没法再用,只能选择下下之策。 “喂,喂。” 乔老爷子拍了拍话筒,发现台上的音响设备竟然出了问题,连接话筒的那根电线不知什么时候竟被人剪断了,工作人员发现异常赶忙上台查看,一时陷入混乱之中。 拖延并不是长久之计,richard临危受命,接到崇渐知的命令时,在脑海中将各个方案都想了一遍,操作简单的复杂的,体面的,不体面的,他通通都有想过。而他到底怎么做,只看崇渐知到底什么时候能来到现场。 两人在手机上开了共享定位,richard能清楚看到崇渐知车开到了哪里,话筒线被剪断那时,崇渐知已经驶入宁江区域,距离宴会厅的位置还有不到不到两公里。 快了,快了。richard情绪已经紧张到极点,他心中有犹豫,因为他的身份只是助理,真要是捅出了什么大篓子,最后很可能会被当做弃子,成了炮灰。 可在那刻他选择相信崇渐知。 舞台工作人员将备用话筒拿了上来,正在为乔老爷子快速安装。 richard就在这间隙与聂筝交了实底:“这场宴会乔老爷子要逼婚!” 听见这话的聂筝先是一愣,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她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要发生。 这场寿宴并没有那么简单,分明就是为她而来的鸿门宴。 “喂,喂。” 乔老爷子重新调试话筒,这时音响已经修缮完毕,他苍老而低沉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宴会厅,甚至在偌大的空间产生阵阵回响。 乔老爷子满意地笑了笑,从兜里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发言稿:“首先,非常荣幸能够邀请大家来参加乔某的寿宴——” 话音一响,richard鬓角的汗便流了下来,他深呼了一口气,知道有些事自己不得不做了。 “乔筝小姐,你什么都别管,场面混乱的时候你直接离开就好了。” 聂筝不明所以,只见richard抬手擦了一把汗,随即便脚步铿锵地走上了台。 乔老爷子还在发言,感谢这个感谢那个。忽然间有不速之客登上了台,保安已经出动,可那时richard已经走到了乔老爷子身边。 richard没了辙,正准备要大闹宴会现场。 手机响了,他一看发现是崇渐知打来的,连忙接了起来。 崇渐知很神,将时间卡得刚刚好,他对richard说:“把手机朝向话筒。” 这时舞台下的保安已经纷纷凑了上来,准备将richard当做捣乱的人带离宴会。 “我今天代表的是崇氏透云的负责人,徵越的总裁崇渐知!谁敢动我?” 一听这话,几位保安不敢再轻举妄动。 richard终于将手机放到话筒旁。 此时乔老爷子已经脸色苍白,他跟所有人一样,不知道崇渐知到底要搞什么鬼。 “首先要祝乔董事长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今天我也有事,没法及时赶到现场,于是通过我的助理,向乔董事长献上大礼。” 崇渐知话音刚落,几人便默契推开宴会门,抬着什么朝舞台走了过来。 第133章 忍得了就回家再说 半人高的雕像被红布遮得严严实实。乔老爷子颤颤巍巍走下台,伸手揭开了覆盖在雕像上的红布。 那竟然是一尊翡翠雕像,高有一米多,质地通透色泽均匀,见惯了大场面的乔老爷子都为之一震。 这便是崇渐知留的后手。 他突然从帕敢带回的翡翠共有两座,一座送到了乔家府上,还有一座他们想送给陈老,没想到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尊翡翠佛像只能替他应了急。 终于抵达目的地。崇渐知将车停下,宴会厅在23楼,等电梯的间隙,他并没有将电话挂断。 “这尊翡翠佛像是我送给乔老的生日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崇渐知说到这时故意咳嗽了两声,richard立马意会,将手机递给了台下的乔老爷子。 “乔爷爷我尊您敬您。但有第一次不能有第二次,今日如果您将手中的发言稿当着宾客的面念了出来,为难聂筝,也就是为难我,您从小看着我长大,知道我的性格,若是把我逼急了,我真要做出什么来,您可千万别后悔。” 这一通密语已经算是赤裸裸的威胁。 崇渐知这时终于登上电梯,信号中断,电话被迫挂断了。 乔老爷子听着电话那头的占线声,先是一阵愤怒,愤怒于竟然有人敢这样威胁自己,之后竟然有些后怕,崇渐知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经过四年,他早已逐渐蜕变成熟,今天在这宴会上来这样一出,先是给足自己面子,送上寿宴盛礼,这算是敬酒,然后又在电话对面直接威胁,这是罚酒。 如今的他就像是一只猎豹,乔老爷子深知,逼急了,崇渐知是能将人生吞活剥了的主。 向来杀伐果断的乔老爷子这时也变得犹豫不决。他望着那根孤零零伫立在台上的麦克风,虽然近在咫尺,他却一步都迈不动。 电梯终于抵达二十三层,崇渐知原本没有打算参加这场寿宴,自然也没有随身携带请柬。 走到宴会厅门口时,被两位保安伸手拦住,他们并不知道崇渐知的身份,还以为他是来捣乱的。 不对,他就是来捣乱。崇渐知实在没有功夫与两人继续周旋,无奈之下只好来几招拳脚功夫。 两名保安并不是他的对手,崇渐知几乎分分钟就将人解决。 推开宴会厅的门,只见乔老爷子已经重新站回台上,原本已经准备好的发言稿此时已经被他揣回兜里。 崇渐知一步步朝舞台接近,乔老爷子此刻正在发言,目光却刹然与崇渐知接上。 崇渐知面无表情,静静地听着乔老爷子的临场发挥。 果然没有再提有关订婚的事。 乔老爷子话音刚落,崇渐知已经走到了台前,他从身后拉住了聂筝的手,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把人吓得一个激灵。 聂筝下意识就要挣扎,回头见到竟然是崇渐知,震惊之余竟有些死里逃生之感。 “你怎么回来了啊?” 这话一说出口,本是问句,隐约带着些埋怨。 “回来了。” 四周的宾客也发现了崇渐知竟然出现在了宴会厅现场,崇逸行等人更是诧异不已。 事情已经平安度过,聂筝与崇渐知都不再是主角,订婚的事已经不在,两人只需要将接下来的戏演完就好。 可崇渐知受不了,他看着面前身穿摇曳长裙的聂筝,那种患得患失才后知后觉地涌上了心头。 “难为渐知百忙之中还能过来参加我的寿宴。”乔老爷子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台下说道。 崇渐知自知自己又成了众人焦点,他不想再应付那些人和事,此时此刻,他只想带聂筝走。 就在那众目睽睽之下,他牵着聂筝的手,离开了现场。 一连串的事来得太快,聂筝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崇渐知给拉走了。脚上的高跟鞋并不合适,跟他走了几步路便疼了起来,她没忍住,扯着兄长的胳膊叫疼,是真的疼,她没有撒谎。 崇渐知刚演完一出英雄带美人离场的高潮戏码,听聂筝说疼的时候,一下像从天上落了地。 两人这时已经出了宴会厅,他后知后觉放慢脚步,回头说:“忍得了就回家再说,忍不了就换双鞋子。” 这话看似是给她选择,但已经替她做了决定,宴会厅楼上便是休息室,每间房都备有拖鞋,他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便上了二楼的休息室。 扔掉高跟鞋重新换上拖鞋,聂筝果然舒服了不少,此刻崇渐知正站在门口,像是很急迫的样子,她换完鞋,他就立即要将人给带走。 刚准备离开,门口却传来一阵讲话的声音。 是崇逸行和崇渐森。 原本要推开门的手在此时却忽然停下了动作。崇渐知回头看了看聂筝,随机从兜里掏出了烟盒。 崇逸行与崇渐森的声音零零碎碎传进了休息室。 “也不知道今天又闹到哪儿出,要我说,崇渐知那小子对聂筝就是有些想法,男人那点心思我能看不懂?”崇渐森说。 “我看也是,不过聂筝怎么想的我倒是没看明白,一口一个哥叫着,之前会上又同意了和乔理订婚,估计是想崇家乔家的便宜都占尽才好,心眼多着呢。” “我看也是,崇渐知都快三十多,再帅也都上了年纪,啧啧啧……” “好了好了,别说了,换完衣裳赶紧下去。”崇逸行道。 随即隔壁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换衣裳的声音。 崇渐知手上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他几乎不在聂筝面前抽烟,除非忍不住的时候,就像现在。 “哥,咱们走。” 聂筝此刻也觉得有些尴尬,被人一墙之隔地如此议论。 她刚拧动门把手,身后却覆上来一副高大的身躯。 崇渐知略带魅惑的声音在聂筝耳边响起:“你嫌我老?” 第134章 哥,你别这样,我有点…… 聂筝一时有些懵,反应过来才意识到,他是将墙内头两人的谈话当了真。 “谁、谁说的?”她尴尬地笑了两声,“哥你怎么会老呢?” 这种哄小孩儿的语气让崇渐知火更大,他一把扯住她的手,将那两只纤细的手腕儿交叉着按到墙上。 “聂筝。” “嗯……” “聂筝。” “嗯?” “聂筝。” “哥,你别这样,我有点——” 聂筝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嘴巴。 在房间里昏黄的灯摁灭,两人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当视觉被剥夺的时候其他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变得异常敏感,甚至草木皆兵。 墙那头崇逸行与崇渐森父子仍旧没有离开,耳边还能传来两人稀稀拉拉的对话,内容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寿宴已经接近尾声,有些不愿穿礼服回家的宾客此时陆续来到休息室换上便服。 门外脚步声远了又近,近了又远。 聂筝此刻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害怕有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撞破两人此刻如此暧昧的氛围。 不对,不是暧昧。是旖旎,是亲密,是如情人间的相互纠缠。 崇渐知滚热的手掌抚上聂筝冰凉的后颈,冷热之间宛如触电一般。 聂筝忍不住打了个抖,崇渐知继续吻上来,第一回聂筝躲了,嘴唇在咫尺之间如轨道错开,那距离近的连呼吸都成了一种触感,温度都没有消散。 第二次聂筝又躲开,门外宾客往来的声音嘈杂,宛若另一个宴会厅。崇渐知只觉得心脏的位置又痒又疼。他一只手已经抚上裤子口袋,想在这时掏出根烟来抽,心瘾难耐。 第三次,这是第三次了。他落下的吻像一场酝酿许久的暴雨,天久久阴,云雾不散,那场暴雨就像他在喉咙口的一个喷嚏。吻上去了也就痛快了。 聂筝没有再躲,也根本躲不过,崇渐知手宛若桎梏,那吻带着狂乱又夹杂着难耐的情欲,在有些潮湿的房间里如引信一般被点燃,她仰头被迫地承受,手却不自觉,藤蔓一般缠上崇渐知的脖颈。 换了拖鞋,接吻时就不在那样方便,崇渐知太高,弯腰将聂筝紧紧揉进怀里,聂筝仰着头,被吻得没了力气,就一点儿点儿沿着墙壁朝下滑去,又被他提着腰顶在墙间。 门外人流如梭,房间内粗重的喘息声不停,聂筝礼服后的拉链已经被解到腰间,崇渐知衬衫扣子也没了两颗。 乱七八糟的,世界像转了个圈儿,天旋地转。 久久后才平静,崇渐知额头顶着她的额头,心里告白的话已经堆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山丘。 “聂筝,我——” 手机响了。 崇渐知先没有管,他心里有酝酿了很久的话,想要对聂筝说出来,这话一天不说,他就一天无法解脱。 “聂筝,其实我——” 手机还在震动。 “要不先把电话接了……” 聂筝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小声地建议。 那通电话就像一颗炸弹,彻底引爆了崇渐知的生活。 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请问是崇先生吗?我是乔星小姐的主治医生。” 崇渐知眉头一皱,表情有些紧张:“怎么回事?” “乔星小姐被发现在独居的公寓里割腕自杀了。” 轰一声,窗外忽然打起了雷,是下雨了吗,他下意识朝窗外看去,却发现外面一片平静,没有雷电,更没有雨。刚刚是她出现了幻觉。 “自杀……” “您不知道吗?”医生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质问意味,“乔星小姐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确诊为重度抑郁,自杀倾向明显。” 崇渐知愣住了,这些日子乔星在家里的所作所为一下都涌入他的脑海。 她会无缘无故的哭,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甚至还会有莫名其妙的自残行为…… 这些不合理的举动原来都是因为……她生了病,她得了抑郁症。 “崇先生,崇先生?” 崇渐知想起最后一次见到乔星的时候,她对自己说的话。她说她会让自己后悔的。 “如果您方便的话,请尽快来一趟医院。乔星小姐刚刚被抢救过来,现在情况很不稳定。” 挂断电话,他看着此刻一脸茫然的聂筝,原本打了无数次腹稿的话,却忽然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发生什么了?哥?” 崇渐知没有告诉她真相,只说自己公司有急事,让richard送她回去。说完便离开了休息室。 医院。 赶到的时候,乔星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身穿病号服,手腕上裹着厚厚的纱布,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看到崇渐知的那一刻,乔星终于体会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她还要继续这样做下去。念头产生后,便无法停下来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埋进血管的针头从手上拔了下来。 原本已经缝好的伤口在她剧烈的动作之下,从纱布缓缓渗出了血。 “乔星!你冷静一点儿!” 崇渐知与几名护士合力将乔星按住。本来就十分虚弱的乔星哪怕竭力挣扎也不过只是蜉蝣撼树罢了。 她被医生打了一针镇定剂,在等待药效的那几十秒中,崇渐知始终紧紧搂着乔星,生怕她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崇渐知……你欠我的……” 半梦半醒之间,乔星如意语一般不断吐出这句话。这话让一向冷静的他乱了分寸。 终于,乔星睡着了。 病房门再次被打开,崇渐知看见了一个不愿意见到的人。乔理。 对方走到床前看着如此虚弱的胞妹,没想到乔星在出车祸后昏迷时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 乔理想不通,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遭这么多的罪,受这么多的委屈。他更不明白,为什么乔星会这样爱崇渐知。 越是这样想,乔离心中就愈发愤怒,刚刚结束的寿宴上,是这个人抢走了他的“未婚妻”,如今也是这个人深深地伤害了他的妹妹。 “你出来一下。” 乔理对崇渐知冷冷地说。 他有些犹豫,还是跟着乔理出了病房。 第135章 崇渐知你算什么男人? 太阳已经落山,医院的走廊无比寂静,乔理与崇渐知站在病房门口无声地对峙。 再也忍不住,乔理直接挥起拳头朝他脸上打去。 这场冲突在所难免,崇渐知心中已经有所预感,于是那拳头落下来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接了住。 “崇渐知,你这个混蛋!” 挡住乔理的攻击,他心底藏匿的怒意令他无法只是防守,也不顾一切地挥起了拳头。 安保人员赶了过来,将两人硬生生分开。原本如此体面的两位总裁脸上纷纷挂了彩。 病房里的乔星却什么都不知道,还一直沉沉地睡着。 “崇渐知你算什么男人?不爱小星为什么要给她希望?还是你的世界里只有算计和交易?” 崇渐知推了推指节,发出一阵咯咯的响声:“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就是个伪君子。”乔理嘲讽地笑了,“你对聂筝是什么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吗?可即便这样,小星在对聂筝一次次下手的时候,你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你懦弱,你还有那点儿可怜的愧疚心!你根本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不仅伤害了聂筝,也伤害了小星!” “你……什么意思?” “小星和聂筝,我会让他们两个看清你真正的面目!” 崇渐知擦了擦有些破皮的嘴角,一手直接抓住乔理的衣领,低声质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别装糊涂了!” 乔理没有回答崇渐知的疑问,他现在只想和崇渐知痛快地打上一架,不问其他。 两人之间火药味更浓,说着遍又要缠斗在一块,保安拉都拉不开。 情况这样激烈,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走廊尽头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人。 他们之间的对话,聂筝全都听见了。 两人的对话宛若晴天霹雳,她愣在原地。 她将那话在脑海中一次次反刍,却始终难以消化。在乔理的口中,许多困扰她的问题终于被解开了。 原来一直都是乔星,一直都是她…… 聂筝根本不敢相信,一个人的恶意究竟有多么大,不对,她到底对崇渐知的爱意有多么深,才让她做出那些伤害别人的事。 看着不远处剑拔弩张的两人,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静静离开了医院。 而身处冲突的崇渐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无意再与乔理纠缠,因为这种事情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抵达医院楼下,他才看见聂筝发来的短信,说她已经到了。 到了?崇渐知四下看了看,却根本没见到聂筝的身影,他给对方打电话,却只得到“用户正忙”的回应。 崇渐知看表,思考片刻后没有再回公司,而是去了聂筝租的小区房子那儿。 天已经逐渐阴下去。车停在门口,崇渐知摇下车窗,看见小区门口的护栏上赫然贴着一张告示,说是由于最近小区内接连发生几期盗窃事件,从上周日开始,住户需刷门禁卡进入。 崇渐知无语,他怎么可能有聂筝小区的门禁卡,事急从权,他还是下了车,对着门口的保安亭敲窗户,让保安大爷通融通融。 大爷正戴着老花镜刷短视频,没戴耳机,外放的声音很大,崇渐知连敲几次窗户他都没听见。男人着了急,直接从侧面门进了亭子。 “大爷,我……女朋友住这小区,她还没有回来,我想先去她家门口等她,可我没戴门禁卡。” 崇渐知在商场上一向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是人精也不为过,可不知道怎么,一遇到这保安大爷,嘴皮子竟一下变得不利索,说话磕磕绊绊,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大爷摘下老花镜朝他上下打量几眼,眼神之中全是怀疑。打量了半晌,大爷说:“没门禁卡不能进,这是规定。” 崇渐知吃了瘪,好声好气地道:“大爷,你就通融一下……” 大爷不耐烦地看了崇渐知一眼,直接将老花镜摘了下来,对他道:“没卡进不了,这是规定。” 说罢,他还朝崇渐知摆了摆手,让他赶紧出去。 崇渐知有些尴尬第挠了挠头,从兜里掏出根烟递给了大爷:“大爷您抽烟。” 大爷接过烟:“我看着的时候,没有门禁卡进不了,你出去。” 崇渐知犯了难,只觉得这事比做生意还棘手,最后只得又给richard打了个电话。 那头人还在吃饭,一听崇渐知遇到的难题,richard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 “崇总,您怎么这么轴?这大爷暗示的还不够明显?他看着的时候没门禁卡进不了,他不看着的时候,您就跟着有门卡的人蹭进去呗!” 崇渐知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事,支支吾吾半晌,憋出来一句:“这好么?” “崇总您日理万机 可能不了解我们小老百姓的手段,这就是件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您不用这么较真……” 崇渐知挂掉电话,回头看了保安亭里的大爷一眼,像做贼似的,盯着来往的住户,瞅准时机,便在对方开门的瞬间,跟人挤了进去。 richard说得真对,保安大爷还真没管,或许是没看见,总之,崇渐知终于溜了进去。 赶到聂筝家门口,他先是摁了两下门铃,却没人理,后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回应,崇渐知确认聂筝没在家,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崇渐知好不容易进来,自然不能轻易离开,最后只能站在聂筝家门口,等对方回家。 晚上有视频会议,所幸他手机电量充足,将就着用手机把会给开了,镜头里他一脸沧桑,身后背景是聂筝家的棕色大门,门口还贴着两副“恭喜发财”的新春对联,看起来莫名喜庆。 会议开到一半,崇渐知手机突然接到了好几条短信,点开一看竟是运营商发来的话费余额不足,已经欠费的通告。他头疼不已,发现手机右上角的信号已经变成了2g,视频会议被迫中断,他犯难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更连过聂筝家的wifi,门外信号不好,可这个时间这个情况,他只能紧贴着门,寻找聂筝家的wifi信号。 偶尔路过住户,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些怀疑,估计是将他给当成了变态。 第136章 聂筝小姐和您生气了? 身价百亿的大总裁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崇渐知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其实心里已经恨不得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等了又一钟头,崇渐知从原本站着的到已经不顾形象,盘腿坐在了聂筝家门口的脚垫上昏昏欲睡。 “你回去,我今天不回家。” 是出现了幻觉吗?崇渐知瞬间清醒,整个人一个激灵,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是聂筝的声音? “聂筝?” 崇渐知回头四下望了望,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见到。 定睛一看,原来是聂筝在门口装的监控摄像头。 聂筝因为心情郁闷,不想一个人在家过夜 正好又接到了白朝朝的电话,对方说和母亲吵了架,一气之下夺门而出,在公司旁的宾馆开了个房间。聂筝一听,想想已经好久没有闺蜜夜谈了,于是决定去宾馆找白朝朝一起睡觉。 为了避免被人再影响心情,她将手机一直静音,所以崇渐知打来的电话她一概没有接到。直到刚刚洗完澡,她才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看,还没处理崇渐知这一连串的未接来电,邻居阿姨竟打来了电话,说她家门口有个男的鬼鬼祟祟,看着不像好人。 聂筝赶忙打开监控看了看,映入眼帘的便是崇渐知支着两条大长腿,在自己门口呼呼大睡的画面。 “你去哪了?怎么不回家?下午你去医院了?我怎么没见到你?” 崇渐知揉着太阳穴对聂筝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可谁想到,聂筝竟根本没有搭理崇渐知,只冷淡地说了一句:“你快走。” 这话一说完,她就再也不理崇渐知了。 没过二十分钟,崇渐知见着了风尘仆仆的richard。 “崇总,聂筝小姐让我过来接你,我给你打电话,你手机怎么还欠费了?” 崇渐知这才想起来,自己如此费劲地连上wifi,其实是为了交话费来着。 “我给您充了个话费,回头记得报销。” 手机振动,崇渐知一看,果然收到短信,richard竟然……给自己充了一万块的话费。 回家路上,崇渐知几次犹豫,才终于别扭地开了口:“女人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就生气了?” richard透过后视镜看见崇渐知一脸苦恼的模样,问:“聂筝小姐和您生气了?” 崇渐知表情滞了滞,还不肯承认:“我是替我朋友问的。” richard轻笑一声:“行,您朋友肯定是惹到那个女孩子了?” “没有……两个人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忽然一下子……就生气了。” “女孩子有时候就这样,或许是您,哦您朋友,或许是您朋友在某些细节的问题上惹到了女孩,而您朋友没发现罢了。。” “那怎么办?” richard一脸无奈:“哄啊,这种情况就不要再嘴硬了,女孩子都心软,你哄一哄,装装可怜,说不定她就原谅您了。” 崇渐知冷着脸,纠正richard:“我朋友。” “好好好,是您朋友。” richard这话被他放到了心上,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但他觉得哄一哄聂筝很有必要。 放到以前,他是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因为那时他是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对待聂筝,凡事只讲霸道专制,想要控制聂筝,而现在他竟然不知不觉改变了心态…… 翌日,公司。 崇渐知早早便到了透云这边。 到公司后,他没有立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在工区来回逛了两圈,员工从玻璃门进进出出,都免不了多看他两眼。他倒是不在乎,那些员工却都提心吊胆的,心想今天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一直到逛第三圈,聂筝才踩着点进入了公司,昨晚她与白朝朝几乎聊了通宵,第二天早晨闹钟都叫不起来她,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公司,一开门竟碰见了崇渐知,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揉了揉眼睛,聂筝又反复确认了两次,意识到对面站着的正是崇渐知后,他夹起包转身就要往办公室跑。 “你等会。”崇渐知在背后叫住了她,“来我办公室一趟。” 终于把人给逮到了,崇渐知心情不知不觉好了些,他快步走回办公室,坐椅子上等了半天,竟也没见聂筝进来。 心里打着鼓,他走到门口看了两眼,发现聂筝正慢吞吞朝自己走来,脸上表情分明是不情愿。 “快点,别磨蹭。” 听崇大总裁一声喝令,聂筝心情更差了,脚上步伐变快,脸上的表情却更不情愿了。 一进办公室,聂筝看都没看崇渐知,直接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一副听遣调令的模样。 崇渐知绕到聂筝身后,轻轻叩了叩办公桌,聂筝随那声音抬头,发现自己面前竟放了一杯牛奶和一块三明治。 “给你买的。” 聂筝有些苦恼,不懂崇渐知为什么突然给自己买早餐,她从包里掏出来一份打包好的煎饼果子,仰头对崇渐知说:“我已经买早餐了,你自己吃。” 崇渐知吃了瘪,半晌没说出话来。 “崇总,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办公室了。” 崇总? 崇渐知皱眉看着聂筝,终于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了?” “没怎么。”聂筝低头看了看表,“一会儿我有会,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崇渐知没理由再留聂筝,只能看着她离开了办公室。 午间休息,忽然有闪送小哥进来,他在工区转了两圈,仍然没有找到聂筝的办公室,不得已只好问过道上的员工。 “您好,请问研发部聂主管的办公室在哪里?” 员工见闪送小哥手捧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一脸探究地望向玫瑰中间插着的白色卡片,随手指了指右侧:“喏,那边走到头就是。” 闪送小哥道声谢便急匆匆往那边跑了过去。他刚一走,周围员工便坐不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小声议论:“谁给聂主管送的花啊,这么一大束肯定不便宜……” “也没听说聂主管在谈恋爱呀……” “……” 而此刻聂筝根本不在办公室,而在实验室里调香。闪送小哥找不到人,打她电话也没有接,只好将花放到她办公室的门口。 第137章 您和聂筝小姐还没和好? 一直等到接近下班,聂筝才终于回到办公室。在门口放着那么一大束花,她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花里的卡片只写了句“祝你开心”,连个署名都没有。 聂筝根本联想不到这话是崇渐知送的。 想找花店将花送回去,可对方却说售卖后的花不会回收,看着面前一大捧娇艳欲滴的鲜花,聂筝觉得扔了可惜,最后决定将那花一人两朵送了出去。 而坐在办公室的崇渐知还美滋滋地想着,聂筝收到他的鲜花会开心,压根忘了自己连名都没署。 事实证明他的确不会哄人,努力了一整天,做的净是无用功。 临近下班,他又晃到了聂筝的办公室,此时聂筝正与员工在开小会,几位员工一见boss进来,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车顺路,送你下班。” 聂筝已经有些无奈,她扶了扶额,小声说:“我还在开会呢。” 崇渐知倒是明事理,立马说:“你慢慢开,我在门外等你。” 总裁此话一出,所有员工都变得战战兢兢,几人在办公室里开会,大boss却等在外面,这会能开得消停吗? 聂筝深深叹了口气,对下属道:“剩下的事明天再说,你们早点回去。” 一出门,见他果然还等在那里。 聂筝已经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她越想越气,不懂崇渐知为什么一整天都在“为难”自己。 明明乔星的事情已经够让她伤心了,她还想着能自己冷静冷静,消化消化。可崇渐知今天不知道犯了什么冲,非要给自己刷存在感,一见到他,聂筝就想到那日乔理与他在走廊上的对话,想不挂相都难。 “崇总,您今天似乎很闲,如果没有工作上的事,我要回家了。不用您送,我坐地铁很方便,一站就到。” 越过崇渐知,聂筝朝电梯口走去。 “有事,有工作上的事。” 聂筝一跺脚,回头问:“什么事?” “透云刚刚接到邀请,参加景和镇举办的四年一度的国际香品博览会,我想你和我一起去。” 国际香品博览会? 聂筝一听这名字有些激动,景和镇的香品博览会已经有五十年的历史,是香品界为数不多的盛会之一,旨在传承发扬中国传统香文化,同时也为各大品牌香企提供一个展示、交流的平台。 没想到透云刚刚重启,就能接到香博会的邀请函。这也是透云一个绝佳亮相的机会。 “新品马上就要上市,这次参加香博会,也算是个预热。”崇渐知走上前去,与她并肩,“简先生可能也会去这次香博会,你们俩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这次难得见面,你们师生也能叙叙旧。” 一听简先生,聂筝一愣,这是当年崇老爷子为自己请的制香老师,他帮助自己很多,是除了父母之外,自己在制香领域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老师。 可自从上了大学,聂筝与简先生便没再见过了,听说简先生这几年一直在越南、柬埔寨和缅甸那边寻找最上等品质的沉香,直到最近才回国。 “你不想去?” 崇渐知见聂筝久久没有言语,还以为她不想和自己参加这次香博会。 “去,我当然去。” 虽然不太想面对崇渐知,可这次香博会是难得的机会,不仅能够宣传透云,还能够见识到全国,乃至全世界品质上佳的香品和香原料,聂筝怎么可能不心动? 于是就这样说定,交代完工作,周末两人便与richard一同起程去了建江下的景和镇。 一路上,他试图与她搭话,可对方似乎不怎么想说话,最后直接靠在车窗上睡着了,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崇渐知有些郁闷,却又不忍心将她吵醒。看着聂筝熟睡时的脸,伸手将她落在脸颊上的头发丝扒拉到耳后,又将自己身上穿的外套给她披上。 坐在前排的richard回头看见这样一幕,忍不住八卦问道:“崇总,您和聂筝小姐还没和好?” 崇渐知被人戳到痛处,语气一下冷了几分:“闭嘴。” richard知道他这是有苦难言,可他不说,自己也没法劝。最后最后沉默,一路上再没什么言语,就这么一直到了景和镇。 出了高铁,聂筝路痴的毛病又犯,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仰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有些眩晕的朝后退了两步,下意识问道:“咱们该往哪走啊?” 崇渐知在身后后一把扶住聂筝:“跟我走。” 看着崇渐知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richard还以为他对这个地方很熟悉呢,没想到下一秒,崇渐知便回头,对richard道:“开个导航。” richard无语,自家老板高大英明的形象不禁减弱了几分。 景和镇地处国家最南方建江市下的边陲小镇,以产香闻名,一路走过去,都是些制香卖香的铺子,路上香气袅袅,只转个弯,便能闻到不同的香味。 聂筝十分享受,忍不住要东看看,西看看。被香味吸引走进一家香铺,见摆香品的架子前站着个男人,那背影自己竟有些熟悉。 聂筝试探性的叫了声:“谭鱼?” 那人一回头,见到是聂筝,立即咧开嘴笑了,他果然是谭鱼。 “冤家路窄呀!”谭鱼朝聂筝走过去,拍了拍聂筝的肩膀,“好久不见。” richard在一旁笑了笑,忍不住调侃:“您可真会用成语。” 谭鱼哼了一声:“我说的冤家可不是聂筝,是你。” 聂筝也没想明白,一向不多言语的richard怎么一见到谭鱼,攻击性就好像强了许多。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贫嘴了。”她朝谭鱼扬了扬下巴,“你也喜欢这香?” 谭鱼点了点头:“清新却不寡淡,不俗。” 两人一拍即合,身后的崇渐知却很不是滋味。可聂筝喜欢,他只能在身后默默结账。 “你们也是来参加今年的香品会?” 聂筝点头:“你也是?” “当然,不过我是接到举办方的邀请,来直播造势的。” 聂筝意会:“你是来赚钱的呀。” “我是来赏香的,顺便赚点钱嘛。”谭鱼嘻嘻哈哈的,“到时候多给你们点镜头,也帮你们引引流。” “那就多谢咯。” 谭鱼狡黠一笑:“不过我可有条件。” “什么?” “你们得让这位理查德先生帮我扛设备,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播一下午不得累个半死。” richard一听,眉头拧得更紧:“你倒是会打算盘。” 第138章 哥,那个女人的事…… 谭鱼依旧笑嘻嘻的模样,竟一把揽住richard的肩膀:“我看你面相好嘛,肯定是个大好人。” 两人之间这氛围引得聂筝忍不住发笑,一旁的崇渐知见聂筝心情终于变好,虽然不是因为自己,却也一块大石落地。头顶阳光旺盛,他将刚刚收到的宣传单摊平,举在聂筝头顶,为她造了那一小片阴影。 聂筝感觉到一片凉意,仰头看了看,还是拒绝:“你别这样,我不热。” 崇渐知没理,仍旧没放下手臂。 “我真不热。” “我怕你晒行了?”崇渐知冷着脸,说出口的埋怨却是关心,“一个女孩子,出门连防晒都不涂。” 香博会在第二天开幕,只能提前一天抵达,是为了好好逛逛。加上偶遇谭鱼,聂筝兴致更高,沿着香博会会场旁的步行街逛了整整一个下午。 “找个地方吃饭,走了一下午我都饿死了。”谭鱼提议。 聂筝一看,天都快黑了,香铺陆续拉上了卷帘门,而那些关门的香铺前面开始摆起新的摊子,吃喝玩乐都有,不过大概是景和镇的特色,这边大部分的摊位还是卖香。 几人因为已经逛了一个下午,对这些摊子兴趣不大,一走一过也只是瞟上几眼,不会真的驻足。 走到街尽头,richard租的车就在停车场里听着,聂筝忽然听见前方一阵争吵的声音。本来不打算凑这个热闹,可无奈谭鱼有一颗八卦的心,嚷嚷着要去看看。 “有热闹不看王八蛋。” 谭鱼一句蹩脚的口水话让几人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竟还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吵架声引来更多人围观,男人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谁都不让谁,走近了听半天,聂筝终于明白其中原委。 吵架的两人是卖香摊子的小贩和一个路过的女人。 原本摊子上的线香因为价格便宜,香味也浓郁,吸引了不少游客购买,可这个路过的女人闻了那香味后,发现那香有问题,当即便劝准备为香付款的游客别买他们家的香。 聂筝只靠近一闻,就知道那香有问题,并不是天然的沉线香,而是人工合成的香。像景和镇这种地方,卖香的实在太多,免不了会有这种卖假香的现象,懂的人不看不买,自然也没义务管,而不懂的人贪小便宜,很可能就将这香给买回了家。 想这女人这么较真的,还真是少见。 “你卖假香,你在欺骗消费者!”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你觉得我是假香你可以不买,懂得欣赏我家香的人要消费,你也要管?大家来评评理,这女的是不是疯了?” “你不知道用了假香会损人健康吗?那些假的沉香线香是用最廉价的木屑、竹屑、玉米杆、花生壳、稻草粉碎做出来的!燃烧不仅会产生二氧化硫伤害人的眼睛,有的想还会加白胶粉!这东西是有毒的!” 周围人议论声更大,有人觉得女人见义勇为,简直女中豪杰,也有人觉得女人在多管闲事,这种廉价香有人卖也有人买,都是双向选择的结果,她横插这一脚,断人财路,太不厚道。 没想到谭鱼这时竟仗义执言:“说得好!这种十九块九,二十九块九的假香不光难闻,还对身体有害,不能买!你说是不是,聂筝?” “对,很多消费者只觉得这香便宜,但并不知道其实这种人工香是对身体有害的,最后得不偿失。” 谭鱼和聂筝一开口,周围越来越多本只想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开口。 摆摊的小贩顶不住压力,东西都没有收完,便灰溜溜地走了。 一开始吵架的女人见人走了,刚刚那副强势的模样也不在了,她有些疲惫地拢了拢刚刚因为吵架而散落在脸庞的头发,转身离开了人群。 “那个……姐姐!”聂筝从背后叫住了她,“这是你的包,忘记拿了。” 女人一看,赶忙回身接过聂筝递来的包,连声道谢。包因为吵架时被放到地上沾了不少灰尘,女人想要找纸擦擦,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纸,一时有些无措。 “你要纸吗?我带了,你稍等一下我拿给你。”她看出女人的窘迫,连忙拉开包,翻找起纸巾。 翻找时间,香博会的入场券竟然掉了出来,被女人捡起来,她仔细看了看那入场券,这时才与聂筝说上第一句话:“你有香博会的入场券?” 找出纸递给女人,她点了点头。 “真好……我来景和镇就是想参加香博会的,可他们并没有邀请我。” 聂筝看着女人一脸怅然,心中不知怎么竟有些不是滋味。景和镇的香博会入场机制她一直不太喜欢,因为主办方只会邀请有资历的香企和原材料工厂,还有一些制香届的知名人士,又或是像谭鱼这样能够为香博会带来热度的自媒体平台。而那些真正喜欢香的普通人,根本没有什么机会接到邀请。 “要不咱们留个联系方式,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弄到一张入场券。” 关于入场券,聂筝心里很清楚,不过是崇渐知一句话的事。主办方对于邀请的香企并没有人员限制,如果他愿意,将整个公司的人都带进去也不是难事。 女人一听聂筝有门路,原本满是疲惫的眼睛立即变得有神,她紧紧握住聂筝的手,对她恳求:“我真的很想参加明天的开幕式,如果你有门路,请一定要帮帮我,我可以给你钱的……” “我不要钱,只想和您这样爱香的人交个朋友。” 与女人分开,几人终于抵达餐厅,聂筝刚一落座,便将目光落在崇渐知身上,她知道刚刚自己与女人的对话崇渐知都听见了。 “哥。” 崇渐知轻轻呷了一口茶,已经快三天了,他可算听见聂筝叫自己一声“哥”了。 “哥,那个女人的事……你会帮忙?”说罢,她还殷勤地为崇渐知杯里添了些茶。 “这事不难。”他话锋一转,“可你要告诉我,这几天你为什么对这个态度。” 聂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对你什么态度?我态度挺好的呀。” 第139章 他带头捐了一百万 没有搭话,只是继续喝茶,他最擅长与人谈判,这时候只需要沉默,聂筝有事求着自己,最后先松口的一定是对方。 “好,等明天开幕式结束再说行?现在这么多人,我怎么和你讲……” 崇渐知倒是好哄,一听聂筝松了口,马上便答应了。他行动能力太强,刚答应完,便打电话给了香博会那边的工作人员,让他们赶紧送一张入场券过来。 聂筝办成了事,对他态度也自然缓和了些许。一顿饭吃的和谐了不少。 饭后,几人回到酒店,谭鱼还不尽兴,非要张罗着一起玩桌游,原本按照崇渐知的性格,他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可这几天他与聂筝之间氛围很别扭,一看聂筝要玩,他自然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可答应的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并没有备注,可那串电话号码崇渐知认识,是乔星的心理医生打来的。 犹豫之后,崇渐知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他走出酒店房间,一个人靠在走廊,听乔星的心理医生对他说乔星这几天的情况,那时他心里又觉得焦灼,忍不住想再点一根烟。 “乔星最近状态很不好,还是有很强烈的自杀念头。” “她不配合治疗?”他深深叹了口气,“现在这种情况,你们需要和她的家人沟通,我只是个外人,包括之后的治疗方案这些,很多的事情我也不能替她的家人做主。” “和您沟通是因为乔星现在的症结所在是你。” “可你们心理医生清楚,一个人的心理问题并不是因为一件事,一场挫折,而是人的认知。”崇渐知已经有些无奈,他甚至觉得,乔星的心理医生不过是对方雇来道德绑架自己的。 “所以崇先生,今后乔星有事,你都不会再管,也不许我再通知你了,是这样吗?” 心理医生这番问话,让崇渐知开始犹豫,他明知道这医生在道德绑架自己,可他又没法放任,让乔星自生自灭。 崇渐知无法说服自己,乔星那场车祸和自己毫无关系。父亲母亲就是因为车祸去世,他或许在心里已经产生某种移情,这让他无法对乔星做到彻底的绝情。 “以后有事,你可以继续给我打电话。”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崇渐知不知道与对方通话多久,身后传来声音,他回头,发现聂筝和richard已经从房间出来。 崇渐知用口型问:“不玩了吗?” 聂筝摇摇头,只说了句:“早点休息。” richard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冲着他摊了摊手。 通话结束,崇渐知本想去房间找她,是想和她谈谈,可一看腕表,已经快凌晨,他怕自己打扰对方休息,只好等翌日开幕式结束,再将所有事一起说开。 他根本不知道,聂筝失眠了一整夜 直到天快亮都没有睡。 开幕式。 聂筝与那女人约好在会场门口见面,他们提前半个钟头过去,到的时候发现女人竟然已经等在门口,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古怪。 今天天气晴朗,温度也不低,可女人竟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口罩墨镜一样不落,像生怕别人认出自己似的。 “我今天……皮肤有些过敏,怕吓着你们。”还没等聂筝问,那女人便自己先开了口,“你们可以叫我冯意。” 听女人说完,聂筝才放下心来,几人介绍完,便一起进了会场。 会场入口有人进行安检,到冯意时,安检的仪器却莫名响个不停,女人说是因为自己做过手术,身体里安了钢板。安检员搜了几遍,没在女人身上搜到什么,又不敢轻易将她放进去,犹豫之间,身后排队的陌生人已经等得有些着急,嚷嚷着搜不出来就把她放进去,不要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无奈之下,安检员还是让女人进去了。 终于进到会场,这次的香博会是在室内,设计师设计的巨大玻璃顶在太阳光比较强烈的时候,会让会场内的温度有些热人,聂筝和谭鱼已经将外套脱了下来。可冯意却像是根本感受不到温度一样,仍旧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身后的崇渐知觉得这人有些古怪,心中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这人做事总要万无一失,于是在聂筝几人还在看香的时候,他悄悄让richard去查对方的身份。 开幕式在上午十一点。时间快到,所有来参加香博会的人都自觉聚集到了会场中央的舞台前。 每年的香博会都会邀请一位制香届的名人做开幕发言。聂筝记得小时候,养母也曾被邀请来发言过。时过境迁,当年在台下满是崇拜地看着母亲的那些人也已经功成名就,成了新的制香届名人。 这一届发言的人是去年全国制香大赛冠军刘风,也是目前全国最炙手可热的制香师,这次他还将带着工作室研发的最新香品与大家见面。 “这是我本人近十年来,最满意的一款作品。它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成果,更是属于我工作室每一个并肩作战的伙伴,他们与我一同做了许多琐碎的工作,翻阅了无数古籍香方,为了能找到品质最上乘的檀香木,我们去了印尼,澳大利亚甚至非洲……做香快要三十年,我们依旧对香怀有敬畏,希望我们的最新产品,你们会喜欢。” 刘风发言完毕,台下掌声雷动,谭鱼指挥旁边被迫扛着摄影机的richard:“快拍快拍,刘风可是我的偶像!他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师!做香三十年,你们用他的香,才知道什么是匠心。” 聂筝点头:“不过我还是喜欢刘风老师这几年的作品,温润清新,以前他做的香味道太浓,香味太复杂,更像是……一种炫技。” 谭鱼附和:“这个我也同意。不过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这几年刘风老师已经蜕变成了真正的大师。你们知道吗,他这些年一直用他做香所得的收入帮助那些失学少年,前段时间贡峡地震,他带头捐了一百万呢,真是个大好人!” “大好人?” 第140章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冯意却突然发了声,虽然她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却仍旧掩盖不住她那一声嗤笑。 聂筝几人听见冯意的话,纷纷回头望向她。 “你们根本不了解他。” 谭鱼一见有人竟讲他的偶像坏话,一脸不高兴地问冯意:“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了解刘风似的。” 此话一出,冯意忽然沉默了。她没再说话,只是将口罩又往上拉了拉。 开幕式结束,刘风退场,谭鱼兴冲冲抱着刘风去年刚出版的自传散文,打算让偶像来为他签个名。可他还没到后台,却被告知刘风老师有些累,正在休息室休息,现在不会接待任何人。 碰了一鼻子灰的谭鱼惺惺地将书收了起来,又不死心地问工作人员:“一会刘风老师还会出来吗?” 工作人员表情冷漠地指了指刘风工作室的展位,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道:“这是刘风老师的展位,如果您对他的香感兴趣,可以去他的展位看一看,相信在那里,您也会遇到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谭鱼知道工作人员话外的意思,刘风大概率不会再露面,他死了心,只能将书重新放回了包里。 这时,一直沉默的冯意忽然开了口:“刘风走了?” “不知道,但今天应该见不到了。”谭鱼语气中不无遗憾。 聂筝这时开口:“谭鱼,去我们展位看看。我们的产品还没有正式上市,你来闻闻,给点建议。” “好……” 谭鱼摇摇头,虽然不甘心,但也还是听聂筝的没再傻等着。 回到展位,冯意已经有些心不在焉,聂筝给她搬了个椅子,又在她旁边坐下,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你好像有心事。” 听见聂筝的话时,冯意身体忽然抖了一下,她摘下墨镜和口罩,脸上已经被汗浸透,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淌过一趟似的。这时聂筝发现,她脸上并没有任何过敏的痕迹。 一个人的脸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却一直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这种情况让聂筝忍不住遐想。或许她在躲着什么人?冯意是怕有熟人认出自己? “你——” 聂筝刚要开口,对方竟豁地起身:“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见人走远,谭鱼皱眉望着对方背影,对聂筝说:“她怎么怪怪的?” 聂筝摇头,也不自觉朝冯意方向望去。目光还没来得及抽回,后颈忽然感到一阵温热。 回头一见竟是崇渐知,他递来一瓶已经被加热过的牛奶:“喝。” 聂筝拧了拧瓶盖,发现崇渐知已经将瓶盖拧松,她只轻轻旋了一下,就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聂筝小姐,这牛奶可是崇总特意找会场工作人员加热过的。”richard适时助攻说道。 崇渐知向来做好事不留名,听richard这样说,他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生硬地咳嗽了两声,试图将话题带过。 “我不想喝。”她心里还别扭着,对崇渐知的态度依旧有些生硬。 “别任性,你早上不是肚子疼吗。” 崇渐知观察入微,见她早晨脸色有些苍白,走路时还下意识捂着肚子,知道她大概率是生理期到了,说罢,他又塞给她两个暖宝宝。 “哇哦,崇大总裁真是体贴呢。” 谭鱼看热闹不嫌事大,忍不住调侃道。 还没等崇渐知开口,聂筝直接推了谭鱼一下,对他没好气说道:“你闭嘴。” 冯意这时终于回来了。 她在几人中间坐下,看起来比刚才还要心神不定,谭鱼神经大条,又去主动搭话,问对方现在不去逛逛吗?好不容易拿到的入场券呢。 冯意将手放到口袋,又抽出来,来回几次,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似的。 “诶,诶,你手机响了。” 谭鱼指了指冯意的口袋,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嬉笑表情。 冯意颤抖着接起手机,聂筝听不清手机那头的人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只见她脸色越来越差,嘴唇都在不住的地颤抖。 她肯定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聂筝心中这样想,便上前想要安慰:“你没事?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看你脸色不太对——” “都是他,都是他!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冯意脸上流露出的那种绝望,令聂筝心中不禁为之一颤,绝望到极致时,他眼神中便生出一种疯狂。 “冯意,你——” 之前她又将手放进了兜里,这次她不再犹豫了,真的做下决定之后,其实一切也没有那么难了。 因为太过紧张,当冯意把那只匕首从兜里掏出来的时候,刀刃不慎将她虎口划破,鲜血滴到她的衣服上,红得有些瘆人。 那动作实在太快,聂筝只见寒光一闪,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便被冯意攥住了脖子,刀刃顶住她的喉咙,一股凉意袭来,冯意动作有些颤抖,那刀刃就不轻不重地在她喉咙上下轻轻扫着,但凡动作再重一些,一定会见血。 到底怎么回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来不及反应。 “冯意!你干什么?” 崇渐知朝冯意大吼一声,他不自知拔高了音调,可能就隐藏不住声音背后的颤抖。 现场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里,原本安静和谐的展会现场一下变得乱七八糟,有看热闹的,也有害怕殃及自己的人,不断朝安全出口涌去。安保人员听闻动静,操着警棍冲了过来。 作为挟持者的冯意像魔怔了似的,只是不断重复着:“我没有办法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我知道你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用刀抵住我的脖子,冯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聂筝说道。 那刀就抵在能要人命的地方。聂筝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这么接近。刀刃锋利的触感令他脊背发麻,她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一块儿待宰的鱼肉,只要对方轻轻一划,他就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提。”崇渐知试图安抚冯意的情绪,“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只是需要自己手里有一个筹码,让我过去换她,你应该知道我是谁,让我做你的人质,他们会更重视你说的话。好吗?” 第141章 你不要想在这里诋毁我! 话刚说完,冯意却笑了,她恶狠狠地瞪了崇渐知一眼。 “少跟我耍花招,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句话让崇渐知警觉起来,冯意话里话外满是对男人的痛恨,这种情况大概是她曾经被男人伤害过……这会不会与她今天劫持聂筝有关? “别再继续这样耗下去了,说出你的目的,我们才能帮你。”崇渐知开门见山,“你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可聂筝呢?她是个女孩子,她做错了什么?” 被崇渐知戳中痛处的冯意有些恍惚,他侧头看了看被自己围在怀中,用刀抵住脖子的聂筝,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歉意:“对不起啊,我也不想的……” 一旁的richard在崇渐知耳旁小声说道:“镇派出所警力不足,现在正在从县里调配警察,赶过来还需要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 崇渐知心中一紧,知道对面这个疯女人情绪极不稳定,耽搁一秒钟,聂筝就会多一秒钟的危险。 “冯意,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但你如果有要求,大可以和我提,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你的要求我都可以帮你办到。” 冯意表情松动,原本她是想等警察过来,可转念一想,警察来了之后,局面很有可能从主动变为被动…… “好,我说。”冯意吸了吸鼻子,语气中都带着哭腔,“我只有一个要求,让刘风过来,我要见他!我要让他在所有人的面前承认自己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 刘风…… 聂筝终于明白为什么冯意在进入会场时会将自己从头到脚捂得那么严实。原来是害怕被刘风认出来。她一开始就策划好了这一切,目的就是—— “我要让刘风身败名裂。” “好,我让刘风过来见你。”崇渐知立即答应冯意,转头又对richard道,“把刘风的手机号给我。” 其实崇渐知与刘风曾有过些交集,大概是在三年之前,那时刘风已经在制香界颇有些名气,一次聚会崇渐知与刘风见面。对方能说会道,在崇渐知眼里却总觉得有些夸夸其谈,原本崇渐知想请刘风为徵越研发部的员工作为期一周的岗内培训。或许是与刘风气场不和,崇渐知很不喜欢对方身上那股洋洋自得的姿态,于是便取消了这次合作。 这两年刘风名声鹊起,崇渐知在公开场合也与他有过几次短暂会面,算是点头之交,崇渐知对他印象依旧没有改变。圈子就那么大,刘风工作室传出的一些绯闻,崇渐知也听过不少,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罢了。 “通了。” richard将手机递给崇渐知,崇渐知直接按了免提,让冯意听见刘风的声音,借此也能稳定她的情绪。 “刘风,我是崇渐知。” “啊……”那头声音停顿了一下,是没想到崇渐知竟会给自己打电话,“徵越的崇总?您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还在香博会吗?有人想要见你。” 刘风一笑:“抱歉,我今天身体不舒,已经提前坐车离开了。” 崇渐知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我刚让助理询问了后台的工作人员,你刚离开不久。给你十分钟时间,赶回来。” 刘风显然是没有想到,崇渐知竟然会对自己这么不客气:“崇总……咱们俩也没什么交情,你这样命令我有些不妥。” 崇渐知看了一眼被刀死死抵住的聂筝,也顾不得其他了,他对刘风道:“我知道你工作室最近在和国雅的程总接触,他们会投多少钱?1000万?5000万?程总和我关系不错,像你们这种工作室,我认识的有不少,合不合作只是我一句话的事。” 刘风被捏住七寸,纵有一肚子的火也发不出来,他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只能赔着笑脸,对崇渐知应和道:“我现在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崇渐知松了一口气,他对冯意安抚道:“刘风正在往这边赶。你不要激动,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十分钟之后,刘风果然赶到现场。 警察比刘风先到,得知原委之后,刘风转身便想逃走,却被警察一把拦住。 “人命关天的事。” 警察试图劝说刘风,另一头崇渐知也已经赶了过来。 崇渐知避开警察,在刘风耳边小声道:“不光人命关天,今天你如果不进去,里面的人如果受到任何伤害,我都会千倍百倍还到你身上,你知道我这人说到做到。”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刘风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了,在会场里等着自己的到底是谁。他也知道如果进去,自己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崇渐知的一句威胁让他骑虎难下,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刘风,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啊。” 冯意带着哭腔说道,她望着刘风的眼神如此复杂,有情意,也有恨意。 “你是做直播的?”冯意看着谭鱼问道,“就用你的账号,为我开一场直播。” 谭鱼愣住,他还是没明白冯意究竟想要做什么。 “快开呀!” 谭鱼被冯意那副样子吓到,如梦初醒,赶忙掏出手机点开社交账号,准备开始直播。 “好、好了……” 当摄像头对准冯意的时候,只见她张了张嘴巴,要是有许多想说的话,却率先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还有路能走,我是不会这样做的。”冯意怨恨得看着刘风,“我是被刘风,被和他勾结在一起的那些畜生逼到了这个地步。” 此时聂筝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因为被匕首抵住脖子,她只能被迫靠在冯意怀里,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站着。 “刘风,制香大赛冠军,高校教授,也是我曾经的导师。”冯意低头自嘲地笑了笑,“考上他研究生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将会前途无量,我将刘风当成偶像,也梦想着变成和他一样全国最顶尖的制香师。可我错了。” “冯意你够了!你不要想在这里诋毁我!你就是个疯女人!” 第142章 她,她要自杀……救救她…… 冯意已经红了眼,她抬高音调,继续对着摄像头爆料:“刚做刘教授学生的时候,他对我很好,体贴入微,不仅关心我的学习,还有生活,我当时很感激,以为自己跟对了导师。渐渐的,我爱上了他,他不仅是我的偶像,是我的老师,更像我的兄长,甚至我的父亲。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他的种种表现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厢情愿。” “直播公开人数已经突破了五十万……”谭鱼回头,小声对崇渐说道。 “今年年初,我怀孕了。刘风和我说要留下孩子,还说要和我结婚。我傻傻地相信了他,甚至还将自己一直研制的香方交给了他,他说要将这香作为我们爱情的见证,包装上市,让它成为最受欢迎的香品……他这样说,我依旧傻傻地信了。直到……”冯意有些嘲讽地笑了笑,“直到我发现,他竟然在十年前就已经结婚了。这些年来,他一直以单身自居,网络媒体也鲜少报道他的私生活,他将他已婚的事实捂的严严实实,然后谎称自己还没有结婚,引诱像我一样天真又愚蠢的女人上钩!” 冯意越说越激动,握着刀的手也下意识地晃动起来。 崇渐知为免聂筝受伤,赶忙安抚:“冯意,我知道你有很多的委屈,你别激动,只有说出来坏人才会得到惩罚,你慢慢说,我们都在听着。” 为了确保人质安全,警察已经持枪就位,准备对冯意进行狙击。 “冯意,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会有人相信你?你爱我发狂,得不到我就诋毁我!像你这种货色,我怎么会看得上?” 刘风害怕冯意说出更多,分明是想刺激冯意,让她情绪激动伤害聂筝,这样警察为确保人质安全,肯定会选择开枪。 “冯意你要冷静,如果你伤害了我,警察一定会对你开枪,到时候所有的真相只能烂在肚子里,那你做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听见聂筝的话,冯意终于找回了些许的理智,她继续说:“为了堵住我的嘴,刘风给我支票,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都能用钱来摆平。可他没有摆平我……软的不行他就来硬的!他找人开车撞我,一场车祸,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那是他的亲生骨肉,他竟然下得去手……我带着资料去学校举报他,可没想到,那举报材料最后进石沉大海,没了音讯。就在刚刚我接到电话,我被学校开除了……多可笑啊!刘风这个伪君子依旧是人人敬仰的教授,明明是我研制的香方,却被冠上了他的名字,坏人逍遥法外,而我这个受害者却成了过街老鼠。没有人能帮我……没有人能帮我!” “冯意,今天我们大家都在这里,说出你的目的,我们会尽力帮你实现。”警察道。 “让这个畜生,让这个伪君子和我道歉,我要他跪下来和我道歉!”冯意脸上已经挂满了眼泪,“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事到如今,只能顺着冯意的话来做,刘风不想,可人命关天,警察就算强押着,也要让刘风对冯意低头。 谭鱼适时将画面转到了刘风,此刻他心里挺难过的,好朋友被劫持,自己的偶像竟被人揭露是个伪君子…… “跪下!你给我跪下!”冯意朝刘风大吼。 “……凭什么要我下跪?”刘风还在不停狡辩,“我也是受害者啊……你们不能只听这疯女人的一面之词。” “跪!她让你跪你就跪!”崇渐知不顾一切朝刘风大吼,“今天我的人要是见了血,你知道后果。” 万般无奈之下,刘风只能弯下膝盖,跪在了冯意面前。 “对不起,今天我郑重地和你道歉。是我做错了。” “你错了什么?” 刘风嘴角抽搐,还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他冷哼一声,继续道:“我不该欺骗你的感情,但你也不是完全无辜,我都四十多岁的年纪怎么可能不结婚?你当初和我在一起,真就那么清白无瑕?一点儿没有贪图我的教授身份,想要从中牟利?” 直播仍在继续,刘风此话一出,那些躲在网络后的无良网友竟开始调转风向,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冯意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了?我已经和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刘风语气已经十分不耐烦。 冯意已经失去一切,她想要的不过是一句真诚的道歉,可哪怕已经到了这种局面,刘风依旧满是不屑,好像她是个什么很可笑的人一样。 冯意觉得屈辱万分,她丢失掉的尊严不仅没有找回来,甚至还被变本加厉的屈辱。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一片灰暗,因为爱上了一个男人,她失去事业,失去了前途,甚至失去了尊严。可她根本斗不过刘风…… 握着匕首的手又酸又痛,这闹剧也该结束了。冯意想,既然无法报复他们,既然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那就算了,这个恶心的世界,她不想再可怜地活下去了。 “聂筝,你是个好人,是我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说完这话,冯意作势抬起刀,想要将刀刺向聂筝。 “聂筝,我不想活了,可我不能自杀,那样的我实在……太可怜了。所以就让警察把我了结了,我知道自己是个懦弱的人,希望你不要怪我——” 聂筝在那一刻已经意识到冯意想要做什么了。她拼命朝警察那边大喊:“别开枪!” 可枪声还是响了。 那一瞬间聂筝感到一阵耳鸣,她脱力地朝后倒去,周围一切的声音都好像失去能够被传递进耳朵的介质。聂筝觉得自己聋了,她只是凭着惯性朝后倒去。 在警察朝聂筝冲过来的时候,崇渐知不知怎么竟也突破警戒线,第一个扑到聂筝身旁。 “她,她要自杀……救救她……” 冯意被打中左肩,并没有击中要害。崇渐知冲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动作便是要夺走冯意手里的刀。对方倒在地上,意识还是清醒,在崇渐知捏住她的手腕时,她只是不停挣扎,手上的刀竟要朝崇渐知扎去。 电闪火石之间,崇渐知要将冯意手上的刀夺过来,可就在那几秒钟之间,锋利的刀刃却在崇渐知腰间画了个弧 第143章 你疼不疼? 崇渐知衣衫单薄,衬衫轻易被匕首划破,腰间皮肤被刀刃划得皮开肉绽,一股鲜血从伤口处流了下来。 当聂筝跌进他的怀抱时,她根本不知道对方受了伤。那一刻她只感觉自己周围如此温暖,如此安全。 “冯意没事……”聂筝只觉意识混沌,在得到肯定答案时,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崇总……崇总!” richard一声惊呼让聂筝打了个激灵,已经放下的心重新提到了嗓子眼,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身下竟是一阵潮湿。 颤抖着伸手去摸,掌心摸到了一片黏腻,抬手一看,竟是一片鲜红…… “哥,哥……” 聂筝太害怕了,那一刻她除了不听叫哥哥之外,其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崇渐知意识还清醒,他一手紧紧压住自己的伤口,另一只手则轻轻抚了抚聂筝印着淡淡血痕的脖颈。 “……没受伤?”崇渐知声音已经有些虚弱,可却依旧气势不减,他对richard冷静指挥道,“帮我叫救护车。” 救护车已经等在外面,崇渐知被担架抬上了车,聂筝坐在他身边,望着对方苍白的脸,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心里是心疼更是后悔。 如果不是她的话,他们与冯意或许就不会有交集,如果不是她的话,冯意就不会有进入香博会的入场券,那自然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对不起……” 崇渐知忍住痛,握了握聂筝颤抖的手:“和你没有关系。你没有受伤就好。” “哥……” 崇渐知轻轻捏捏她的指尖,犹豫后,他还是问出了口:“……聂、聂筝,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吗?你和我说说……好不好?” 聂筝一愣,是没想到都已经这时候了,崇渐知人都躺在担架上了,竟还有心情研究自己这几天是怎么了…… “嗯?”崇渐知呼吸变重,讲话都有些吃力,“你不和我说,我有时候真的猜不到……” “哥、哥,求你别说话了,马上就到医院了……”聂筝紧张地看着他,在这样的场合,遇到这样的情况,聂筝知道自己不该再沉默,也不该再生闷气,他抬手蹭了蹭崇渐知的额角,被他抹掉了渗出的汗。 “那天你和乔理在医院走廊里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他说你早知道乔星对我做的那些事,却从来没有阻止。我知道……我知道你对乔星存愧疚,可哪怕她那样伤害我,你都纵容,我真的无法接受……” 原来是这样……崇渐知得知聂筝生气的原因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口太疼,他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吃力地解释道:“……那天、那天你肯定没有听完我们俩的对话就走了……否则你不可能没有听到,我是怎么回复他的。” 聂筝默认。 “这些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自从乔星车祸醒来之后,便不像之前那样跋扈。很多事情我并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也根本没有想过……会是她做的。和你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我知道是她对你做的那些事,我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当崇渐知开口解释的时候,聂筝心里就已经选择了相信他。但她仍旧没有说话,或许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不相信我吗?” 崇渐知因为流了太多的血,说话只能用气音了。他看起来太狼狈,太令人心疼。聂筝眼前一片模糊,眼泪已经糊住眼眶,她用手背将眼泪抹干,说:“……我相信你。” 聂筝选择相信崇渐知。 误会终于解开,救护车抵达医院,崇渐知被推进手术室缝合伤口,聂筝在外面苦苦等待近一个小时,他被推出来的时候,人因为打了麻醉已经沉沉睡去。 看着对方苍白的脸,已经失去往日强势的模样,聂筝忽然就觉得很心疼。以前她总想着,如果崇渐知能够再温柔一些就好了,如今见人紧紧闭着眼睛,聂筝竟有些怀念起崇渐知满脸严肃和自己讲话的样子。 崇渐知这一睡,竟睡了一天一夜。 翌日,聂筝随谭鱼到警局做了笔录。警察告知两人,冯意因为左肩中枪,现在正在医院静养。关于刘风品行、学术不端的问题,由于这次事件已经引起学校和教育局高度重视。 “冯意的事情一定会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局。”出警局时,谭鱼道。 “满意?”聂筝忍不住摇头,“哪怕现在刘风受到惩罚,学校恢复冯意研究生的身份,那些曾失去的时光,冯意所遭受的痛苦,就能一笔勾销了吗?这一切只不过是亡羊补牢罢了。” 聂筝依旧感觉惋惜,一步错,步步错。谁都不知道自己当下做的那个决定,会不会成为命运的转折……而一旦做下了那个决定,最后是好是坏就只能自己承担。 转日,崇渐知终于悠悠转醒。他睡了太长时间,医生说是因为他最近缺少休息,像一根弦一直绷着,总有断了的那一天。 崇渐知醒来的时候,聂筝正在修剪刚刚买来的鲜花。崇渐知喜欢百合和满天星,她将还沾着露水的鲜花一枝枝插入花瓶,她正仔细端详着,看鲜花还有什么需要修剪的地方,一只手却忽然被握住。 突如其来的温热令聂筝直打了个激灵,后背一颤。低头发现竟是崇渐知醒了。 聂筝惊喜万分,立马将医生叫了过来。主治医师从头到脚地为崇渐知检查了一遍。最后让聂筝放心,只要伤口长好,崇渐森就可以出院了。 聂筝终于长舒一口气,长久紧绷后的松懈令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来……” 崇渐知吃力地朝她招了招手。 聂筝随他动作弯腰低头,靠近崇渐知,目光与他接上。两人距离很近,近得能够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 崇渐知伸手碰了碰聂筝已经结了薄薄一层痂的脖颈,语气中满是心疼地问:“疼不疼?” 聂筝摇头,又反问崇渐知:“你疼不疼?” 崇渐知先是摇头,过几秒却又点头。 “疼。” 第144章 我弄疼你了吗? 聂筝一听,立马焦急问道:“疼吗?要不要我去找医生?” 崇渐知伸手拽住她:“你陪陪我。” 聂筝一愣,只觉得眼前的人太不像印象里的崇渐知。印象里的他从不喊疼,像个机器人一样完美无缺,甚至没有任何弱点。 可如今眼前的他竟然握住自己的手,委屈地喊了一声疼。还要自己陪他…… “崇先生换药了。” 护士推门进来,打破两人之间难以言说的氛围。 聂筝回过神来,对护士道:“我来帮忙,他不太习惯。” 后半句其实是崇渐知不太习惯别人碰他。聂筝没有说出口,是觉得这习惯在护士眼里很可能太过矫情。 可崇渐知这人就是这样,难伺候…… 因为伤口愈合得比较好,护士同意了聂筝帮忙换药的请求。她告诉了聂筝换药时的注意事项,并嘱咐对方有事就叫自己后,便离开了病房。 此时病房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崇渐知仰躺在病床上,她将床摇到合适的角度,忽然觉得有些棘手。 “你……不帮我脱衣服吗?”崇渐知脸上表情倒是很坦然。 “脱,脱啊……” 聂筝有些尴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她搓了搓手,眼睛盯崇渐知病号服上的扣子盯了好半天,才终于伸出手将那扣子一颗颗解了开来。 病号服下,崇渐知劲瘦的窄腰被纱布一层层覆盖,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聂筝竟不知不觉看入了迷。 崇渐知咳嗽了两声,才让聂筝缓过神来,也跟着对方咳嗽了两声。 随着纱布一层层揭开,聂筝见着男人腰间有些狰狞的伤口,被刀划开的皮肤渗着丝丝的红,看着依旧有些骇人。 聂筝动作下意识变得轻柔,生怕不小心碰到了崇渐知的伤口,让他痛了,难受了。 “你要是疼就和我说,我动作轻一些。” 崇渐知含混地嗯了一声。 窗帘挡住从外面透进来的光,整个病房有些昏暗,也不免增加了些许暧昧的氛围。 聂筝指尖蹭过他细窄的腰,刚刚修剪完的指甲还有些锋利,划过皮肤时是丝丝的痒加丝丝的痛。崇渐知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只想要换个姿势。 “我弄疼你了吗?” 崇渐知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自己是疼了,可那痛却并不难耐,聂筝伏在他身上,视线所及是她光裸的脖颈,已经快及腰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散落下来,遮住聂筝大半张脸。崇渐知看不见对方的表情,指尖掠过腰间时的触感却如此清晰,他很想看一看,聂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否也像她动作那样温柔。 将崭新的纱布一层层绕在崇渐知腰间,聂筝手要从崇渐知身后再回绕过来。绕了几圈,就好像拥抱了几次。 最后一圈时,崇渐知也伸出手臂,将她囫囵地揽在了怀里。 聂筝愣在原地,一时不敢做其他动作,是怕伤了他。 “怎么了哥?” “躺在病床上躺着,有些累了。” “那一会儿我扶你下床走走好不好?” 崇渐知摸摸聂筝的头,先是嗯了一声,随即又将人抱的更紧些:“让我再抱一会。” 崇渐知是将这个拥抱当成了一种精力的“充电”,闻着聂筝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橙香,他只想让时间再慢些,再慢一些。 “聂筝,其实——” 感性的话刚要出口,病房的门便被推开。 “老崇,你没事儿?” 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娄梵来了。冲进病房的男人本以为自己会见到奄奄一息的崇渐知,心情很是沉重。没想到眼前的一幕竟是男女相拥的旖旎场景…… “不是老崇,我以为你快不行了呢。我爸的八十大寿我都没去参加,直接飙了一下午的车来看你,没想到你这厮还有心情在这抱姑娘……” 崇渐知这才将聂筝放开,脸上丁点儿的心虚都没有,只有被打断表白时的微微愠怒。 “出门左转有高铁站,你可以买张站票回家参加你爸的八十大寿。”崇渐知嘴不饶人道。 “看你还能和我在这贫,就知道你伤的不重。吓死我了!” 娄梵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回头对聂筝说道:“白朝朝在楼下呢,知道你被劫持,她可担心坏了,非要我带她一块儿过来。她正在楼下的餐厅帮你们买晚餐,你要不要去找她?” 原本场面就足够尴尬,聂筝在病房里待着束手束脚,只觉得哪哪都难受。幸好白朝朝也来了,聂筝正好借口离开病房。 “你们俩先慢慢聊,我下去找白朝朝了。” 说罢,聂筝便离开了病房。 聂筝刚到走廊,发现白朝朝已经上来了,她手上拎着四人的晚餐,脸上倦态明显,聂筝一眼看出,并没有直接问,她只是调侃:“怎么回事?你看起来怎么比我这个被挟持的人还沧桑?” 白朝朝笑了,将餐盒递给聂筝:“最近工作有点忙,没休息好……” “别和我打马虎眼,我还不了解你?工作越忙你越来精神,到底怎么了?” 白朝朝苦恼地揉揉头发:“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我妈一直逼我相亲,搞得我很烦……” 聂筝叹了口气,心里正酝酿着要怎么劝白朝朝,可没想到对方却下一步岔开了话题:“别说我了,说说你,怎么一出差就碰到这些幺蛾子,之前去雨头村也是,要我说你以后可别出差了。” “……我真是太衰了。”聂筝觉得有些累,便顺着墙根蹲下了,“这次幸好是有我哥和警察,你都不知道那刘风有多不是人,干了那么多恶心事,冯意用刀抵住我的脖子说想要见他,他也不见。还是我哥用公司注资的事情逼他他才来的……” 白朝朝拍了拍聂筝肩膀,对她耳边轻轻问道:“筝筝啊,我发现你这次回来,和你哥关系缓和了不少,你现在一谈起你哥,眼睛都是亮的。” 聂筝被戳中心事,掩饰地挠了挠头:“真的吗?也没有……” “真的有。”白朝朝像小时候一样,握住聂筝的手,认真问道,“你和崇渐知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第145章 你对他会有这种错觉吗? “没事啊……” 白朝朝捏了捏捏聂筝的手指:“和我你还不说实话?前段时间网上流出来的照片我看了,就是你们两个。” 聂筝不说话了。 “你本来和崇渐知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名义上的都不作数,我就想问问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医院的走廊人来人往,聂筝和白朝朝紧紧挨在一块,又像回到小时候似的。 回到宁江之后,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聂筝对感情上的思考少之又少,只忙着处理眼前一波又一波的乱子。 终于有人问她和崇渐知之间的关系,不是为了八卦,而是真的想知道她的想法。 聂筝也问自己,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其实我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从养父母去世之后,我就只剩下我哥一个亲人,我很珍惜这个哥哥……回到宁江之后,又发生很多事情,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依赖他,不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是我见到他会心跳加速,他在我旁边我会觉得很开心……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四年我太孤独,太想他了……” 白朝朝摇头:“你说的这些,都是喜欢上一个人的表现。” 聂筝心里有个坎,她始终不敢承认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崇渐知:“我也不知道,或许,或许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对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乔理对你也很好,你对他会有这种错觉吗?” 聂筝摇摇头,第二次陷入了沉思。 白朝朝知道聂筝在犹豫什么:“对任何人来说,喜欢上自己名义的哥哥都会有点难以接受。可这不是你的错,感情没法控制,感情……真的没有办法控制。” 聂筝回头,看白朝朝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心谙对方大抵也遇到了情感困扰。 可惜医院走廊并不是一个谈心的好地方。两人还没来得及互诉衷肠,就被出来寻人的娄梵打断。 “两位大小姐在这儿聊天不冷吗?”娄梵兀自走到白朝朝面前,将他手上的外套披在了对方身上,“你还感着冒呢,少吹风。” 白朝朝目光与娄梵错开,又将身上的外套拿了下来:“娄总我不冷。” 这一切都被聂筝看在了眼里。 娄梵还想要说些什么,白朝朝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一看便眉头紧锁。来电话的人是她母亲。 手机足足响了有半分钟,白朝朝还是踌躇没有摁下接听。 “怎么了?” 娄梵这么一问,白朝朝才缓过神来,她背对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终于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喂,妈——” “你死哪去了?你刘姑姑说你下午根本没到咖啡厅,人家等你等了快一个小时!” “我朋友病了,来医院看看他。”白朝朝深吸一口气,“而且我根本不想相亲,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养活你,养活我爸——” “就凭你一个月挣那几千块钱?白朝朝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也该是你报答我们的时候了,趁你现在还年轻有人看得上你,嫁过去老老实实给人家生个孩子,母凭子贵,人家能亏待咱们吗?” “妈!” “我让你姑姑把时间改到明天下午。你明天必须回来,你爸的住院费也该结了。”说完这话,白朝朝母亲便将电话挂断了。 这时身后响起娄梵关切的声音:“你没事?” 想起刚刚劝聂筝的话,白朝朝有些嘲讽地笑了。 感情是没办法控制的。 是啊,娄梵那么那么的好,谁会不喜欢呢?可我不配,和我在一起,我妈会把你当成摇钱树,我们一家会像吸血鬼一样缠在你身上。我对你的感情是最最干净的东西,我不允许任何人把它弄脏。 “没事啊。”白朝朝回头,看着娄梵的眼神多了几分清明,“就是我妈找我,明早我要回宁江了。” “那我送你——” 娄梵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白朝朝打断:“不用了,我车票都买好了。” 白坐上回宁江的绿皮火车,这趟旅程有七个小时,白朝朝为了省钱,连高铁票都没有买。幸亏车厢里没什么人,她靠在车窗旁,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对面什么时候坐了个人,她都不知道。 手机上是刘姑姑给她发来的相亲对象的基本情况,pdf格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面试用的简历呢。白朝朝强忍着不适打开,开头便是那男人的照片,能看的得出来那照片已经经过了美化,可仍旧掩盖不住那股沧桑和年龄感,一眼看去,至少有四十岁了。 微信里刘姑姑又发来了消息:朝朝,明天下午一点,老地方。可不许放姑姑鸽子了。 白朝朝心烦不已,赶忙关闭了对话框,将手机摁灭,趴在桌板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怎么了大小姐?” 对面传来关切的声音让白朝朝不禁一愣,那声音实在太熟悉……娄梵?是娄梵的声音…… 自己现在变成这样,只有娄梵会叫自己大小姐,那语气并不是嘲讽,就有些无奈的宠溺。 白朝朝猛抬头,见对面的男人摘掉了帽子,露出那张清秀帅气的脸。 “你怎么会……” 娄梵又是那副嘻嘻哈哈的表情,说:“怎么你能回宁江,我就不能回吗?” 傻子才会相信他说的话。白朝朝就是再笨,也不会相信像娄梵这种身价百亿的大少爷会选择绿皮火车作为交通工具。 就在那一刻,神经再大条的白朝朝也忍不住怀疑,娄梵喜欢的不会是自己?她太后知后觉,以至于在意识到的时候,只觉得太荒谬,又无比的害怕。害怕自己的揣测是真的,那害怕里又带着期待,拧巴死了。 “你没吃饭?”娄梵从座位上放的包里掏出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了白朝朝,“火车站买的,我记得你最爱吃香菇肉馅的。” 白朝朝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包子。只是呆愣愣地看着桌面。 娄梵还在继续讲着:“小时候去我外婆家,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我总要买一大袋吃的,那时候最爱闻车厢里方便面的香味儿,红烧牛肉的,香菇鸡肉的……不过今天我没给你买方便面,你肠胃不好,那东西还是少吃。” 第146章 还哪疼? 娄梵的话滔滔不绝,白朝朝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哪怕自己沉默,他也不会因此沮丧。 “你这么着急回家要干嘛去?” 白朝朝捏着娄梵递来的包子,刻意隐去了相亲的事:“我爸该交住院费了,他最近情况不好,癌细胞扩散,可能还要换一种靶向药,我妈什么都不懂,这些事都要我去处理。” 娄梵低头啃了一口包子,像不经意似的又问了一句:“住院费多少?你有钱吗?” 白朝朝故作轻松回道:“有啊,怎么没有。这些就不用娄总操心了,是我的私事。” 娄梵没再继续追问。旅程漫长,要从傍晚坐到翌日清晨,少爷细皮嫩肉的,刚坐了四个小时便有些难受,浑身长了虫似的没个老实,见对面的白朝朝也不好受,靠着窗户扶着腰,姿势也是一会换一个。 于是半小时后,娄梵便偷偷去找了乘务长,为两人将硬座升级成了软卧。 “走大小姐,别跟这受罪了。” 娄梵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将对对方的好只当成一种“顺便”而已,毫不刻意。 白朝朝也顺着他,谄媚说一句谢谢老板,一切就迎刃而解。 夜晚熄灯,白朝朝手机也没电,厕所距离她的床位有近十米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憋得难受,又不敢下床。 “这么晚不睡,你身上长虱子了?” 对面传来娄梵的声音。 白朝没和娄梵说过自己有夜盲症。她也不打算让对方知道,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白天什么事都没有,一到晚上她就成了个瞎子。连十米的厕所都不敢去。 “没事……我就是睡不着。” “睡不着玩手机,斗地主吗?我拉你。。” “……我手机没电了。” 白朝朝憋得实在难受,还是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摸索着穿上鞋,她扶着墙壁在黑暗中艰难龟行,还没走几步,竟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下失去重心朝前扑去。 嘭地一声。 “怎么回事?白朝朝你做什么妖?” 娄梵火速下了床,打着手机手电筒朝白朝朝走了过去。 “磕哪了?我看看。” “没磕哪……我就是有点儿看不见,其实我有点夜盲,你能不能……带我去厕所?” 娄梵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白朝朝竟然是要自己帮忙,他忙不迭点头:“不早说!走大小姐。” “……你别叫我大小姐。” 叫人送进厕所,有了灯光白朝朝才终于恢复视觉。 娄梵将手机递给白朝朝,人却还站在厕所外等着。 白朝朝出来的时候,见人竟还站在门口,吓了一大跳。差点和人撞个满怀。她着急朝后躲去,娄梵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回拉。 娄梵手劲儿太大,直将白朝朝拉进了自己怀里。 这是个纯粹的意外,让娄梵也有些措手不及。他顿时觉得全身都僵硬,像被人点了穴似的,身上又如触电一般,微弱电流通过身体,心脏怦怦乱跳,真是中了邪。 白朝朝心乱如麻。 “娄总……你能松开我吗?” 一句话将人给打回现实,娄梵那一刻惊慌失措得就像个刚毕业的高中生,过去流连花丛,他自认为和任何女人交手都已经游刃有余,可碰见白朝朝,他的那点儿经验全进了狗肚子。 将白朝朝松开,娄梵连连后退两步,就连对方还自己手机时,都没有伸手去接。 手机屏幕无意中被摁亮,白朝朝只随便一瞥,发现了屏保的图片竟然有些熟悉。图片里是一轮刚刚升起的朝阳。 那照片……不是自己发在朋友圈里的吗? 来不及再多想,娄梵将手机手电筒打开,屏幕自然而然熄灭,细细的光柱为白朝朝照亮面前的路。 “走,我在后面跟着你呢。” 娄梵的声音轻轻的,像是一场耳语。白朝朝那一刻忽然就觉得如此安全。 那一夜她睡得很好,哪怕车上颠簸,哪怕她知道天迟早会亮。 但那一刻她觉得很暖。 因为徵越出现一些状况,崇渐知放心不下,命令richard帮自己办了转院。几人翌日上午也回到了宁江。 刚下飞机,richard就为崇渐知准备了一副轮椅,崇渐知伤在腹部,虽然现在还有些虚弱,但路还是能走的。 “其实我能走。” richard与聂筝两人直接忽略了崇渐知说的话,把他直接拉上轮椅,风风火火地推出了机场。 机场外早有专车等候,车里还特意配了一位专业医护。原本应该让医护跟着崇渐知一起坐,可崇渐知非不干,一定要挨着聂筝。 聂筝一上车就犯困,本还想着打起精神照顾崇渐知,可车刚驶入高速,他就已经哈欠连天,眼皮打架。最后没忍住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驶出高速,抵达新区,聂筝晃了晃脑袋,总觉得头靠着的东西有些硌人,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靠着崇渐知的肩膀。 一下就精神起来,她赶忙直起腰,问:“没事?我没压到你伤口。” 崇渐知脸上没什么表情,嘴上也不说,也不知道是压着还是没压着。 “哥?” 崇渐知只觉得此时的聂筝有些傻乎乎的,自己伤在腹部,她只靠了靠肩膀,怎么会压着伤口呢?可想了想,他还是对聂筝故作虚弱地说道:“压着了。” 这话用的语气有些太刻意,分明是故意压低嗓音,装有气无力的,连开车的richard都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可聂筝却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对崇渐知说:“要不停一下车,让医护看一看你的伤口。” “没事,还能挺住。” richard差一点就要笑出来。他从没有见过这样做作的崇渐知。 “真的吗?你千万别逞强……” 够了,真的够了。richard甚至怀疑,难道自己也是他们py的一环吗? 聂筝只是关心则乱罢了。根本没有看出来崇渐知分明在演戏。 “肩膀疼。” 聂筝立马会意,让崇渐知侧靠着,帮他捏起肩膀来。 “还哪疼?” “我现在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崇渐知这一句话说的更是虚弱无比。 第147章 哥,要不我回去照顾你吧 “哥,你再忍忍。一会儿就到医院了。” “可我不想住院。医生也说了,我伤口愈合状况不错,只是皮外伤罢了,只要每天按时换药,再去医院检查就可以了。” “还是去医院稳妥些,毕竟家里也没有专业的医护人员……”聂筝根本没看出来崇渐知在打什么算盘。 “就在家,只要有人照顾我就好。” 聂筝果然上了钩:“哥,要不我回去照顾你。王妈年纪大了,光他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崇渐知目的达成,却还要卖乖:“你方便吗?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不想勉强你。” “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是煤球……” 聂筝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崇渐知截断:“把猫一块接过来。” “可你不是对猫毛过敏吗?” “别来我卧室就好。” 聂筝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 此刻目睹全程的richard不禁感叹,还得是崇渐知,把聂筝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做戏做全套,崇渐知这时又咳嗽两声,聂筝赶忙关切问道:“怎么了?” “肩膀。”崇渐知顿了顿,“被你靠得有点儿疼。” 聂筝立马意会,为他继续按起来。 车子驶到医院停下,崇渐知还要到医院做个检查。 聂筝正在医院走廊门口等报告,却收到了白朝朝的短信。 ——江湖救急,速来! 紧接着白朝朝便发给了聂筝一个地址。是一家咖啡厅,聂筝想起来,今天白朝朝貌似要去相亲,对方还是个头发稀疏的老男人。 咖啡厅正好在医院附近,聂筝将等报告的任务交给richard,自己便下了楼。 仅不到十分钟的路程,白朝朝似乎都要等不及,给自己发了无数个感叹号,简直宛如催命一般。 聂筝紧赶慢赶到了地方,刚想按照计划假装偶遇,将白朝朝带走。可还没等她开口打招呼,竟被人抢先一步。 是娄梵。 对方像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身骚气的蓝色西装,发型是当下最流行的微分碎盖,打扮的就好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 径直走向白朝朝那桌,娄梵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白朝朝的旁边。把还在门口的聂筝看得一愣一愣的。 相亲男有些懵,但是我摸了摸已经能见头皮的发顶,问:“你是哪位?” 娄梵直接杀人诛心,一把搂住白朝朝的肩膀,反问对方:“我是她男朋友,你又哪位啊?” “男男男男朋友?”相亲男简直大破防,直接问白朝朝,“你什么时候冒出来个男朋友?” “这你别管。”娄梵翘着个二郎腿,一副分分钟就要将咖啡桌掀翻的架势,指着相亲男道,“她是我的女人,识相的赶紧给我滚。” 相亲男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白朝朝却突然开口:“对不起啊陈先生,今天和你相亲本来就是走个过场……像我家这种情况,您也看不上我,咱们就哪说哪了,以后也别再联系了。” 相亲男又挠挠头,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耍了。他一拍桌子,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你什么意思?玩我呢?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今天能出来跟你见面已经算给你面子了,现在忽然冒出个小混混说是你男朋友,你真当我是好惹的?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爸是谁!” “你爸是佳运烟草行的老板,生了三个儿子,你是老三。” 娄梵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白朝朝一脸狐疑望向对方:“你怎么知道的?” 娄梵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佳运烟草行在宁江一共有四家分店,其中有三家租的铺面——”他停顿了两秒,“都是我家的房子。” 相亲男愣住了,磕磕巴巴问:“什么意思?什么你家的?” “回去问问你爸,你是个什么货色,敢和佳苑地产的少东家抢女人。”娄梵松了松领口,继续道,“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你让她嫁给你之后老老实实做家庭主妇,还要给你生个大胖儿子,哦对了,还要为你洗衣做饭学三从四德,兄弟,封建社会早过去了,你还在这跟我物化女性?” 相亲男直接被怼得话都说不出,捂胸口指着白朝朝好半天,最后起身跑出了咖啡厅。 回家后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白朝朝知道,这次相亲失败,母亲肯定又会变本加厉地磨自己。 刚一进门,就见着母亲一个人坐在沙发对着电视,可电视却没有开。 “妈,我回来了。” 预想中的咆哮并没有到来,白朝朝站在门口半天,母亲都没有摔东西,也没有起身插腰骂自己。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朝朝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相亲的情况,你刘姑姑已经跟我说了。”母亲讲话慢条斯理的,丝毫没有要发火的样子,“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交男朋友了?” 白朝朝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摆手否认:“没有,我没交男朋友。” “别想骗我,你刘姑姑全都跟我说了,说你男朋友过来把这场相亲给搅黄了。” “那不是我男朋友,是我领导。” “我不管是男朋友还是领导!”母亲音调拔高了不少,“他是不是佳苑的少东家?” 白朝朝连连否认,生怕母亲动什么歪心思,她最了解母亲,现在家里这个情况,早就没法再支撑她过原本富裕的生活,她现在巴不得女儿能给她找一个摇钱树。谁沾上她就是无底洞。 “不是。” “你少蒙我!”母亲冷笑了两声,“既然你看不上今天和你相亲的,那你就和你这小男朋友好好处,人家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白朝朝被戳中痛处,终于不再压抑自己了,她朝母亲大吼:“我都说了,我都说了我和他没有关系!他是不是佳苑的少东家和你也没有关系!反正他的钱你一分也花不着!” 话音刚落,一个烟灰缸就朝白朝朝砸了过来,正中她的肩膀。母亲下了十足的力道,只把白朝朝打得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摔倒。 “你这个白眼狼!我白养你这么大!你是不是要逼死我?” 白朝朝捂着肩膀,脸上是隐约的绝望:“是你要逼死我。” 第148章 你喜欢我吗? 母亲从茶几上抽出了根烟,颤抖着手将烟点燃:“好,你有骨气是?你有钱吗?” 肩膀越来越痛,白朝朝不发言地看着母亲,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如此陌生,曾经他们家富裕的时候,母亲根本不是这样的,现在一切都变了。白朝朝已经快不认识对面这个女人,她到底还是自己的妈妈吗?为什么这个把自己生下来的女人看着自己受苦,却一点儿也不心疼自己呢? “聋了吗?我说给我钱!把钱给我!” 母亲手上还夹着烟,就朝白朝朝扑了过来,她要抢白朝朝的包,白朝朝拦下:“这是给我爸付住院费的!不是跟你去打麻将的!你还是不是人啊?” “我不是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母亲拿着还未熄灭的烟,就要往白朝朝身上烫,“把钱给我拿出来!” 眼前的女人已经丧心病狂,白朝朝只能被动的躲避对方毫不留情的拳头,她还是不忍心还手。 “你不给我钱,我现在就从这儿跳下去!” 母亲闹得精疲力尽,拢了拢散在耳旁的凌乱不堪的头发,对着白朝朝,甚至有些得意地威胁道。 白朝朝没反应,母亲一条腿已经架在了窗框上。 “把钱给我!” 白朝朝已经彻底绝望了。她蹭了蹭鼻子,从地上爬起来,摸出裤兜里的银行卡一把扔在了地上。 母亲见着银行卡,立即将架在窗框上的那只腿放了下来,她捧着银行卡,脸上乐开了花。 “这才是我的好闺女嘛。听妈妈的话,和那佳苑的少东家好好处,像他们这种人根本不在乎钱的,只要你把他哄好了,以后咱们娘俩可就不愁了。” 白朝朝没有说话,她静静蹲在地上,宛若一尊凝固了的雕像。母亲踩着高跟鞋哼着小曲儿离开了家,留给白朝朝的是满目狼藉。 原本动摇的心终于变得无比坚定。白朝朝捡起碎了一地的花瓶碎片,连手被割伤都浑然不觉。她心里想的是娄梵,脑袋里一幕幕与娄梵相处的点滴,越想心脏越疼。 白朝朝想,自己是爱上了娄梵。可越爱就越要远离。 翌日。 白朝朝赶到医院,心里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又要拖欠住院费。 话刚说到一半,护士长却告知白朝朝,已经有人将她父亲的住院费补齐。 不用想,一定是娄梵做的。 心里这么揣测,一回头就见着了那个人。 娄梵左手拎着暖水瓶,右手拎着刚从医院对面买来的午饭,正对着白朝朝傻乐呢。 “大小姐——” “你别叫我大小姐。” 娄梵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嘟囔道:“不叫就不叫,你凶我干嘛?” 将午饭递给白朝朝,娄梵又道:“你爱吃的青椒炒肉,还有萝卜丝儿。” 白朝朝并没有接过饭盒,她仰头看着娄梵,问他:“娄总,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不会是喜欢我?” 这问题是一种试探。 娄梵被白朝朝的话噎住,他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直接,一下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那如梗在喉的表情,终于让白朝朝彻底确定,娄梵对自己的心思真的没有那样简单。 “娄总,如果真的被我说中了的话,那我只能跟你说句抱歉。我对你没什么感觉。” 娄梵听着白朝朝的话,只觉得心脏正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不停地扯着。扯得他冷汗都流了下来。 “让一下,让一下!” 走廊有医生护士推病人过去,来得又急又猛,就要撞到白朝朝,娄梵还是下意识将人拽到了自己怀里。 就那么几秒钟,娄梵像短暂得到又失去了。他忽然想起四年前,第一次见到白朝朝的时候,那时只觉得她有趣,有趣的人太多了,他见到下一个就会忘了上一个。 可时间长了,有些东西在自己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娄梵想,那是爱。 “白朝朝,你这人有劲没劲啊。我还没告白呢,你就把我拒绝了。” 白朝朝挣开了娄梵的怀抱,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娄总,咱俩真的不合适。你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话一说完,白朝朝都没有给娄梵反应的机会,转身便要走。 幸好,幸好。娄梵没有追上来。 走到走廊尽头,身后却响起对方坚定的声音。 “白朝朝,在你身上花的时间从来都不是浪费!” 在医院做完检查,医生看完报告书后,对崇渐知建议最好还是不要出院,再住一段时间。可男人早已经归心似箭,直接将医生的建议忽视,一鼓作气回到了家。 之所以这样着急,是因为崇渐知害怕聂筝会反悔,他好不容易让对方同意搬回来住,照顾自己。 聂筝自然也遵守承诺,将崇渐知送回家后,就带着煤球回到了崇家。 兜兜转转,聂筝又回到了老地方。 刚想将行李放回原来的房间,却被王妈拦住。 “小筝,少爷说你不住这间房了。二楼的卧室给你腾出来一间。” 腾出的那间卧室就在崇渐知房间的旁边。美名其曰这样住方便照顾他,其实崇渐知只是想离聂筝再近一些罢了。 晚些时候,两人吃过晚饭,聂筝扶崇渐知回房间,刚一上楼,竟发现煤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正站在走廊四处眺望,眼神中满是好奇。 聂筝担心崇渐知过敏,赶忙几步上前,要将煤球抱进房间,可小猫却不听话,一下躲过聂筝,掂着小脚几步就窜到了崇渐知面前,它翘起尾巴,仰头看着崇渐知,随即就用脑袋蹭了蹭崇渐知的裤脚。 这一幕让聂筝愣住了,四年过去了,煤球竟然还认识崇渐知…… 崇渐知一改之前的冷漠,招手让聂筝给自己拿一副手套过来,套上手套之后,他便将煤球从地上抱了起来。煤球对他很亲,伸着小脑袋就要蹭他。直看得聂筝提心吊胆。 “没事。”崇渐知又摸了摸煤球的脑袋,“它喜欢我。” 聂筝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你喜欢我吗?” 这话一问出来,聂筝听得一愣,因为这样的场合实在太过平常,两个人正在闲来无事聊天,聊的话题也应该普通些,平常些。 可崇渐知一句“你喜欢我吗?”过来,这问题分量太重,问得聂筝措手不及。 第149章 我真的超喜欢你的! 煤球这时忽然喵喵两声。 崇渐知紧接着道:“我在问它,你紧张什么?” 又是一场乌龙,聂筝挠挠头,感到如释重负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失落。 这时,聂筝手机忽然震动,她一看,是谭鱼打来的视频电话。 “崇大总裁,身体怎么样啊?” 视频里的谭鱼嘴里叼着根烟,一副不羁的模样,看在崇渐知眼里,总觉得这人有些欠揍。 聂筝见崇渐知不答,只好自己替他回复:“伤口愈合的挺好的,现在已经回家了。” “跟你们说个好消息。那天直播之后,给透云引了一大波的流量。” 聂筝有些困惑:“那天直播惊心动魄的……和透云有什么关系?” “和透云没关系,但和透云的负责人,咱们的崇大总裁有关系啊。” 崇渐知终于讲话:“我怎么了?” “你最后徒手阻止冯意自杀那幕,可把那些女网友给迷坏了,她们都在我的评论区留言,问你是谁呢。我只是稍稍回复了一下。” 聂筝这时已经打开电脑,登陆透云才注册不久的官方账号,发现账号粉丝已经突破了五万,明明在前几天粉丝数才只有几千。 “好像是真的……” 谭鱼那头立马回道:“当然是真的了。这届的女网友简直有点可怕。有一个小姑娘一直在私信我,问关于崇大总裁的信息。说是对你一见钟情,要和你奔现呢。” 崇渐知此刻情绪仍旧没什么波动,对屏幕那头的谭鱼淡淡说道:“我没兴趣。” 说完,他还抬头看了聂筝一眼,见对方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立马又强调了一句:“我真的没兴趣。” “不过崇总,最近你还是低调点。那些女网友正在网上扒你的信息呢,没准儿哪天就去你公司楼下堵你去了。” “别胡言乱语了。” 崇渐知根本不相信会有人这样疯狂。 可没想到,竟被谭鱼给说中了。 崇渐知这几天不胜其扰,一些看过谭鱼直播的女孩子对这位舍己救人的总裁英雄十分感兴趣。如今网络发达,崇渐知身份被扒得干干净净,连公司地址都被找到。那些宁江或宁江附近的女孩子,竟选择到透云楼下守株待兔,都想要看看这位帅气又多金的大总裁。 “您这待遇,都赶上明星了。” richard将车开进地下车库,轻松甩掉那些眼巴巴等在楼下的“粉丝”。 崇渐知也觉得头痛:“加强安保措施,还有,让谭鱼赶紧把那场直播的回放下架掉。” “呃……您还是找聂筝小姐跟他说,我和他八字不合,没两句话就要吵架。” 崇渐知揉揉太阳穴,又问:“边……代言人的拍摄时间确定好了吗?” “已经确定好了。”richard停顿了下,又道,“崇总,之前和您说的请假的事……” “你这边把工作和小陈交接好就可以了。不算你请假,算放年假。给你半个月时间,好好休息休息。” “谢谢崇总。”richard将车停稳,“那我就不上去了,工作我已经和小陈交接好了。” 崇渐知嗯一声,似乎并不意外richard为什么如此着急地对自己请假。 与richard分开,崇渐知独自一人朝办公室走去,电梯里正好碰见了刚吃完午饭的聂筝。 两人最近氛围极其暧昧,并肩站在封闭的空间之中,聂筝话都没说,耳朵竟然红了。 崇渐知咳嗽两声,逼自己找话题来聊:“richard说透云的代言人边筱月已经到了拍摄现场,你去看了没有?” “……我是研发部的,又不是宣传部的。”聂筝觉得有些好笑,“这一part不归我管。” “嗯……” 崇渐知还想说些什么,之前在开会确定透云系列产品代言人的时候,聂筝也在场,当时代言人共有五个备选,崇渐知问过聂筝的建议,她对最后确定的代言人颇有微词,因为这个边筱月一直在海外发展,今年年初才回国拍戏,虽然热度很高,但常年在海外的经历与透云这样古香古色的品牌形象实在有些出入。 可最后崇渐知还是决定选择边筱月。艺人那边也很快有了回应,同意代言。 “开玩笑的,上午拍摄的时候我就去看过了,边筱月的确很有古风美人的特质,你的选择是对的。” 抵达楼层,两人一同出了电梯,聂筝率先开口:“我去你办公室一趟拿个文件。” “好。” 正是午休时间,替richard班的小陈人也不在,办公室外有些冷清。 两人行至办公室门口,崇渐知一推开办公室门,直被吓了一跳,那里面竟然进了个人! “什么情况?”聂筝问道,同时上下打量着那女人,竟觉得有些眼熟。 崇渐知站在原地,仔细辨认那人五官,确认自己的确不认识她,便问:“你是谁?” “崇总……我真的超喜欢你的!我能——” 崇渐知根本没给那女人说完话的机会,而是直接打断继续问道:“谁允许你进我办公室的?” “崇总,我真的很喜欢你——” 崇渐知此刻容忍度为零,转身便要叫保安过来,把这人给赶出办公室。 “崇总,私自闯进你办公室是我不对,但我只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才借职务之便过来见见你……” 职务之便? 聂筝恍然大悟,她连忙拦下保安,在崇渐知耳边小声说道:“我想起来了,这女人我在拍摄现场见过。” 崇渐知回头,向聂筝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她是边筱月的助理。” 这头保安继续问崇渐知:“崇总,怎么处理?” 崇渐知有些无奈地看了那女人一眼,对保安摆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 “要不要我联系边筱月那边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把人带走?” 崇渐知摇头,下一秒便直接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翻出通讯录,找到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崇渐知有些不耐烦,“你现在在哪儿?限你15分钟过来,把你的人带走。” 聂筝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你认识边筱月?” 第150章 你真的麻烦死了 崇渐知点了点头,随手将办公室门关上了,对边筱月的助理道:“等你老板来接你。” 摄影棚在大厦六楼,边筱月速度倒是很快,没到五分钟就上来了,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聂筝还在崇渐知办公桌上找文件呢。 崇渐知还没让人进来,那头门已经被推开条缝,从那条缝隙之间探进来个小脑袋。 正是边筱月那张无比精致的脸。 “崇大总裁?我来了……” 崇渐知头都没抬,像是自动屏蔽了边筱月的声音。那头没得到进门的允许也并不客气,直接将门推了开。 “哎呦,你叫我过来找你又不给我开门,什么意思嘛?” 边筱月直接大剌剌地走进了办公室,见到小助理正站在墙角一脸局促地看着自己,她脸色变了变,对助理道:“你先回去,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小助理自觉犯了大错,一声都不敢吭,赶忙跑出了办公室。 助理一走,整个办公室便只剩下他们三个。 聂筝忍不住又看了看边筱月,对方还穿着拍摄时的旗袍,整个人古香古色风韵十足,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崇大总裁?”边筱月又叫崇渐知一声,她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几步便走到了崇渐知办公桌前,下一秒竟一屁股坐在了桌上。 聂筝一惊,只觉得两人之间氛围很不一般,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旧识。 “没规矩。” “对不起嘛,是我助理没规矩,我都烦透她了,但她可是我亲表妹,我也没法把她辞了不是……我替她跟你道歉,以后绝不让她近你的身。” 这头崇渐知签好了字,将文件递给聂筝,对她道:“晚上下班等我一下,一起吃饭。” 还没等聂筝回答,旁边的边筱月却突然开了口:“吃什么?我也一起。” 聂筝以为崇渐知不会答应,没想到男人竟沉默了,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嗯?kyle?” 崇渐知摁了摁高耸的眉骨:“别叫我kyle。” “那你就是答应咯。” 说罢,边筱月直接从办公桌上跳了下去,步伐轻盈地离开了。 kyle是崇渐知在英国时的名字。聂筝知道,却鲜少听见有人叫他。 “晚上……还吃饭吗?” 崇渐知点头:“她要去就让她去。” 下班前两分钟,聂筝刚想收拾东西,却被下属敲办公室的门,与她探讨工作。 崇渐知打来电话,说自己在楼下等她,她看了看表,问边筱月到了没有,回答已经到了。聂筝不愿意让人等她,正准备跟下属说明天上班时间再讨论。 “我都要饿死了!kyle你那个妹妹怎么比我这个大明星还耍大牌?” 那语气分明就是在撒娇,边筱月声音太大,聂筝在电话这边听得清清楚楚。 崇渐知声音马上传过来:“聂筝,有什么工作明天再做。” “好。” 聂筝被弄得心情不怎么好,让下属回去之后,便收拾东西下了楼。 三人去吃了家有名的重庆火锅。点的鸳鸯,聂筝嗜辣,崇渐知胃不好,只能吃清汤,边筱月因为有皮肤管理,也戒了辣。 原本聂筝和崇渐知坐在一边,火锅上来之后,边筱月招呼着,让崇渐知坐在自己旁边,将清汤锅转过去,两人也方便夹菜。 其实这种操作大可不必,但崇渐知今天就跟犯了癔症一样,竟听了边筱月的话,同她坐到了一排。 火锅店会专门为顾客调好香油蘸碟,边筱月不吃香油,便将碗里的料推给了崇渐知。对他说:“你去帮我打个麻酱。” “你真的麻烦死了。” 崇渐知虽然嘴上抱怨,却也真的去了。 在崇渐知去打蘸料的这两分钟,聂筝才与边筱月说上第一句话,还是对方先开的口。 像是看出了聂筝心中的疑惑,边筱月主动解释了起来:“我和kyle从小是邻居,算是发小。” 聂筝又困惑,因为自己对边筱月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在收养你之前的事。”边筱月大咧咧地端着的哈密瓜啃,“崇渐知当时就特别想要个妹妹,玩过家家的时候,他也非要让我做他妹妹,没想到他之后竟然真的有了个妹妹,收养你之后,我就搬家了,和爸妈移民去了加拿大。” 话说到这,崇渐知就回来了。 两人不知为什么也就默契地没有再将话题继续下去。 聂筝这一顿饭吃得并不算愉快,不过对面两个人倒是聊的挺开心。大多是边筱月讲起的童年趣事,那是聂筝没有参与过的,关于崇渐知的童年。她自然也就没有发言权,只能默默听着,像是个观众。 “别聊了,已经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崇渐知低头看了看表,对边筱月道,“你住哪家酒店?我们俩把你送回去。” “最后一局你还没玩呢。”边筱月看着崇渐知,脸上笑盈盈的,“你忘了吗?火锅吃到最后要玩划拳的,谁输了谁喝火锅汤,牛油锅哦。” 聂筝这时终于忍不住插话:“他胃不好,算了。” “他也不一定输。” 边筱月此时已经将拳头藏在了身后,她看着崇渐知,数着321,两人同时出了拳。 崇渐知输了,他皱眉看了看乱七八糟的红油汤底,还是愿赌服输,用汤匙舀了一勺红油汤,刚到嘴边,却被边筱月给拦了下来。 “算了算了,你别喝了。我临时换规则了。” “什么?” “你回答我个问题。”边筱月手里还握着筷子,胡乱在蘸料碟里搅着,“我想问……等我想好了再问。” 崇渐知抬头看了看对方,脸上是几分的欲言又止。可最后两人都没有开口。 聂筝没有拥有过他们共同的记忆,自然也看不出他们的表情背后究竟藏着什么难言之隐。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边筱月坐在后座像是睡着了,安静得不像话。 抵达酒店后,崇渐知没有迟疑,直接将边筱月叫醒。对方迷迷糊糊的,还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 “到了?” “到了,下车。” 边筱月嘴上嘟囔着什么急,摸索着包准备下车。 第151章 那是我没吃饱 “对了……”边筱月揉揉脑袋,明显还是睡眼惺忪的模样,“你那贴身助理呢?怎么没见着他人?” “请假了。” 边筱月这时已经打开了车门,聂筝看出她并没有那么想走,只听她问:“请多久的假呀?” 聂筝这时已经确认,边筱月分明就在没话找话,是想要崇渐知挽留她吗? “赶快回去。” 崇渐知并没有回答边筱月的问题,对方似乎也不是很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大概只想找个借口,和崇渐知再多说两句话。 今晚注定无疾而终,或许是因为有聂筝在场。边筱月拎着包下了车。 车门重新被关上,阻隔住外面呼呼的冷风。聂筝在两人聊天的间隙,正忙着回复谭鱼发来的消息,对方说有事来宁江一趟,问聂筝有没有时间一起聚聚。 “怎么不说话?”崇渐知问聂筝。 而这边聂筝正忙着回复谭鱼,实在没法一心二用,嘴上敷衍着:“回家,我累了。” 没想到这一句话让崇渐知直接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被他压缩到了十分钟。 一路上风驰电掣,聂筝都有些恍惚,她用余光偷瞄崇渐知一眼,发现对方虽然将速度开的很快,却依旧有条不紊,脸上的表情除了淡然还是淡然。 聂筝心想,他可真适合去做卧底特务什么的,因为谁也不能从他脸上的表情判断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甫一回家,刚一推门聂筝就闻到了一阵阵饭香。站在门外换鞋,王妈便出来迎接,手上还拿着锅铲,分明是刚刚下厨的样子。 “王妈,我们在外面已经吃过了……”聂筝有些自责,竟然忘记告诉我妈自己已经吃过饭了。 “小筝啊,少爷和我说你没有吃饱,让我再做些菜。” 聂筝狐疑望向崇渐知。 对方却一脸淡定回道:“吃火锅的时候你都没动几下筷子,肯定没吃饱。” “我吃饱了。”聂筝还在嘴硬。 “好,那是我没吃饱。”崇渐知也不与她争辩,继续说道,“那你陪我过来吃点。” 看见桌上的饭菜,聂筝心里清清楚楚,这肯定是崇渐知吩咐王妈为自己做的。因为那桌上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 崇渐知用了心,却什么都不说。 聂筝领了情,却也什么都不说。 王妈做了油焖大虾,聂筝不爱吃海鲜,最近却又好起了这口。王妈厨艺太好,能将大虾的腥味儿都除尽,吃的时候只有虾肉的鲜美,和汤汁的醇厚。 聂筝正费劲地剥着虾,自己面前的碗碟竟被码上两只已经剥好的虾肉。 是崇渐知为她剥的。 “谢谢。” 聂筝盯着面前虾肉,崇渐知贴心连虾线都除得干干净净。 “你别光给我剥,你也吃。” “我不饿。” 聂筝终于找到对方破绽:“刚才你不还说你饿吗?” 崇渐知无奈,却也没什么话来反驳,只好当没听见似的继续沉默。 这回是聂筝先开了口。 “你和边筱月以前就认识。” 崇渐知“嗯”一声,手上的动作完全没停。 “是发小?” 又“嗯”。 聂筝还想问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这时崇渐知却自己主动说起来:“小时候的邻居,后来她家搬去了加拿大,就断了联系。” 这正是聂筝有些困惑的地方,她顺着问下去:“你们后来就一直没有再见过吗?” 肯定见过,否则两人不可能还能这样熟悉。聂筝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想让崇渐知和自己说说。 “见过,我去英国留学时,她和我同校。”崇渐知剥虾的动作终于变慢,像是在思考,“我在英国做项目时也有联系。” 崇渐知的话总像被刻意隐藏了什么,聂筝听得明明白白,却还是一头雾水。 “吃,虾都已经剥好了。”崇渐知起身,“我去洗个手。” 那话题便到此为止了。 聂筝其实也没什么胃口,勉强将盘子里的虾全部吃完,她起身准备收拾碗筷,家里却又来了人。 “聂筝你快救救我!” 一听那声音,聂筝眉头猛得一皱,放下碗筷就准备回卧室,却被那人一把拉住。 “聂筝你可不能不管我。” “娄大少爷……你放过我。”聂筝双手合十作揖,“你和白朝朝的事我真的不想掺和。” 这时崇渐知也从厨房出来,看着大晚上闯入自己家中的娄梵,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问:“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夜店开威士忌么?” 娄梵猛摇头:“我早戒了。” “戒了就早点回家睡觉。” “聂筝,你真得帮帮我。”娄梵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头发,“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白朝朝就是不能接受我呢?” 聂筝被娄梵搞得头大:“你跟她告白了吗?你俩话都没说清楚,谈什么接受不接受的?” “我是没和她告白。”娄梵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可我还没和她告白,她就把我拒绝了。” 得知情况的聂筝并不觉得奇怪,这的确像白朝朝中能干出来的事情。白朝朝和自己不一样,她做事直接果断,如果已经下了决定,哪怕那层窗户纸还没有被捅破,她也会选择亲自将一切了结。 “她已经把你拒绝了,要不你换个目标……” 娄梵一拍大腿:“你能不能别气我了聂筝?你闺蜜气完我你又气我,你们是不是看我好欺负?” 聂筝摇头:“她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了解……我之前就和你说过,白朝朝不是那种你能随便玩玩的女孩子。” “这些我都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跟她随便玩玩。” “可她家这种情况,她那个妈……”聂筝觉得不好讲,停顿了一下,“她那个妈就是个无赖,整天想着让朝朝去钓金龟婿。就她家现在这个情况,白朝朝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怎么就不可能了?”娄梵音调顿时高了几分,“我不是金龟婿吗?” 聂筝无奈极了,她不知道怎么把话和娄梵说清楚,因为有些话实在不能直说。 “你怎么是个傻的?” 第152章 你要不换件衣服吧 “我不傻。你不就想说,白朝朝家里这个情况和我根本不般配么。” 聂筝松一口气:“你不是挺明白吗?” 娄梵情绪有些激动:“聂筝,你可是白朝朝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她怎么和我不配了?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娘,是我配不上她才对。” 聂筝听到娄梵这话一下愣住,心中有些动容:“我们家朝朝当然配得上你,我从来不认为她比你低一等,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你家里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吗?白朝朝认死理,她谈恋爱就是奔着一辈子去的,你们这些豪门大少爷最后总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她只是不想陷进去,最后又狼狈地被你家里嫌弃,被你抛弃罢了,我说明白了吗娄梵?” 这些话聂筝本来不想说的,这是白朝朝自己的事,纵使两人之间关系再好,她也不该替对方说出这些话的。 娄梵沉默了。 他之前以为谈恋爱就是两个人的事,只要相互喜欢就好,他从来不在乎对方家里是什么条件,也不在乎对方是什么出身。 一旦沾了这些,爱情就变了质,爱情本来就是纯粹的,如果带着那些附加条件还算爱吗? 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白朝朝会考虑的那么多。 “你要是想明白了,就别再一直对朝朝穷追猛打了。我能看得出来她喜欢你,可很多的事儿……不是光喜欢就可以的。” 说完这话,聂筝心里也很不好受,那话是对娄梵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 这些道理是人都懂,可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呢? 娄梵什么话都没说,像魔怔了似的,起身便走了。 聂筝看不出来娄梵到底做了什么决定。或许他放弃了,放弃了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娄梵走后,崇渐知才幽幽开口:“娄梵这人我了解,他要是真喜欢上个人,所有的困难都不是困难。” “这些话只能娄梵自己去和白朝朝说,我没立场劝她。”聂筝也很苦恼,“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退缩。” 崇渐知眉毛一挑,问:“为什么?” “不对等的关系太让人提心吊胆了。如果分开,就什么都没有了。”聂筝语气里不无遗憾,“朝朝已经感受过那种……从天上掉到悬崖的感觉了,再让她捱一次,怎么受得了?” “你们觉得,一段关系的平不平等,就是以钱来衡量吗?” 聂筝摇摇头:“不是钱,是钱带来的社会地位。” 崇渐知不再说话,像是被她说服了。 “对了。”聂筝忽然想到晚上吃饭时,边筱月没话找话提到richard,“richard怎么忽然请假?他出什么事了?” “没事。” 聂筝觉得怪怪的,总觉得眼崇渐知表情有些不对,但具体到底哪里不对,她一时还真说不上来。 正常来说,richard如果要请这么久的假,作为崇渐知的特助,在离开之前至少要和小陈交接完成工作,可聂筝今天去崇渐知办公室时,小陈明显的手忙脚乱,分明是还没做好richard离开的准备。 这次请假,richard一定是遇到了比较紧急的情况。 回到卧室,聂筝拨通了richard的电话。老实说,两人打交道这么久,聂筝与richard所有交集都和崇渐知有关。私下两人几乎没用联系过。 电话拨通,响了半天,richard一直都没有接,聂筝以为对方有事,就留言给他,让他不忙的时候给自己回个电话。 那电话始终没有打过来,聂筝心里不安定,又给richard拨了过去。 十几秒后,对方终于将电话接起。 “聂筝小姐,你有事吗?” 听见richard声音时,聂筝就意识道不大对劲,richard声音有些沙哑,与平常见面讲话时的语气都不一样。因为两人没有面对面见着,所以听觉就变得更加敏感。 “richard,你怎么突然请假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你要是不方便说就不说,我就是有点担心你,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随时找我。” “嗯。我就是不想上班,想休息一下。” 这话聂筝是万分不信的,richard和崇渐知一样,简直就是个工作狂人,每天上班根本不觉得累,更何况richard对崇渐知还有种别样的情怀,两人之间关系并不只时上下级,更是朋友。 “那你……好好休息。”聂筝知道对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可她无法再问下去,这是richard的隐私,她懂得分寸。 挂断电话,聂筝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琢磨,墙上挂钟走了一圈又一圈,眼看已经凌晨,她竟然还没睡着。 手机这时忽然震动,聂筝正是精神的时候,赶忙将手机从枕头底下掏出来,一看竟是谭鱼的电话。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richard住在哪吗?”谭鱼那头噪音纷杂,大概率是在夜店或酒。 “怎么了?”聂筝有些懵,“你大半夜不睡觉问richard干嘛?” “你以为我想啊。你们的特助先生现在烂醉如泥,正四仰八叉躺在酒门口呼呼大睡呢!我可真怕他被哪个醉鬼给一脚踩死!” 聂筝一下从床上扑腾起来:“什么情况?” 谭鱼那头正把人往门旁边拽,来往的酒客太多,多少都有些神智不清的,自顾不暇,哪还会看脚下是不是躺着个人。 “你们俩人在哪?我现在过去。” 谭鱼发来了酒的地址,聂筝胡乱套上衣服便出了门,她本来没想找崇渐知,可没想到,她刚一下楼,竟然发现崇渐知还没睡,正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呢,面前还放了一杯葡萄酒。 “……睡不着吗?”聂筝先开口道。 崇渐知点头,见聂筝一身穿戴整齐,问:“半夜三更的,你要去哪?” 这事本来也没什么好瞒着崇渐知的,聂筝便就直说了。听完后,崇渐知眉头一皱,起身便要和聂筝一起去。 “等一下哥……”聂筝指了指对方身上穿的宽松睡衣,“你要不换件衣服。” 崇渐知经过提醒才意识到自己太心急,回房间换了衣裳厚和聂筝一块出了门。车速很快,一直到酒门口,聂筝觉得这车崇渐知再开一分钟,她必要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第153章 要叫哥哥 “这呢!” 谭鱼向两人招手,只见richard正靠在他肩膀,整个人已经喝得断了片,是任人都叫不醒的程度。 “怎么回事?”崇渐知快步上前,将richard一把架到了自己身上。 “我今晚到的宁江,正好有两个朋友也在,就说一起聚一聚,没想到我刚到这家酒,就见着richard摇摇晃晃地往外走,还没走出门,人直接就倒在地上了。我叫他他也不应,反正就是已经喝死过去了。我实在没辙,又不能就把人给放这,所以就给聂筝打电话了。” 崇渐知点头,与谭鱼两人将还在昏睡的richard抬到了车里。 几人一块将richard给送回了家,路上,谭鱼没忍住好奇心,问崇渐知和聂筝,richard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聂筝老实回答。 于是目光便都落在了崇渐知身上,他与richard认识许多年,崇渐知在读硕士的时候就是richard的学长,两人从校园再到职场,不光是同事更是朋友。如果richard真的遇到了难题,他不可能不知道。 “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说啊!”谭鱼是个急性子,见他有些吞吐的模样,没忍住开始逼问。 这事一定涉及到richard的隐私,否则崇渐知不可能这样犹豫不决。 “算了,richard也不是小孩子,如果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他会和我们说的。”聂筝打圆场。 话到这里,他终于开了口。 “richard这样,是因为边筱月。” 因为……边筱月? 这信息量实在太大,聂筝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自从聂筝见到richard时,就觉得对方是个公事公办,甚至没有什么私人情感的完美下属。他几乎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崇渐知,作为崇渐知的私人助理,只要他需要,richard周末也要一直在他的崇总身边,他成了崇渐知的影子。 成了崇渐知的影子…… 聂筝忽然意识到,richard和崇渐知是校友!崇渐知在英国做项目的时候,richard也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所以,所以边筱月与richard也一定是认识的! “在英国的时候,richard和边筱月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崇渐知已经讲得很隐晦,“这次边筱月回来,richard情绪有波动也很正常。” 那边谭鱼还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在问边筱月是谁。 “所以他是不想看见边筱月才请假的?” 谭鱼这时又插嘴,他挠头道:“我还以为richard是个gay呢。” 聂筝无奈:“你别胡说了。” richard在英国与边筱月究竟发生了什么,崇渐知并没有透露太多,他只对两人说,richard今天醉成这样,很大可能是因为边筱月。 而那头,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richard也佐证了崇渐知的话。他在后座靠在谭鱼的身上,整个人成一滩烂泥 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谭鱼靠近了听,发现他一直在叫谁的名字。 “sylvia……” “谁是sylvia啊?” 崇渐知终于将车开到自家小区楼下的车库,他缓缓倒车,忙里抽空回谭鱼道:“sylvia是边筱月的英文名字。” 聂筝陷入沉思,她不知道几人在英国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richard对边筱月如此念念不忘,可边筱月从回国到来透云拍摄,竟然一句都没有提到richard,这大约是一场有来无回的单相思。 再看边筱月对崇渐知的态度如此依赖,很难不让人猜测,边筱月是不是喜欢崇渐知的。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或许就都有了解释。 三人在英国时关系就不错,richard一直喜欢着边筱月,可边筱月却喜欢崇渐知—— “你怎么在发呆?” 崇渐知已经将richard安置在客卧的大床上,见聂筝正倚门愣神,便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关切地对她说道:“你赶快回房间休息,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 “如果richard有这心结……你为什么还要让边筱月来代言透云,这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richard心里该有多难受。” “公司是用来工作的地方。”崇渐知只一句话,便让她语塞,“好了你快回房间,我来照顾他。” 直到聂筝离开,崇渐知也没有告诉她真相,其实一开始关于代言的事,是边筱月主动找到崇渐知,说她想要接下这个工作。 崇渐知后期做品牌形象代言人的评估时,也觉得边筱月是最合适的人选,两边这才决定合作。 边筱月为了来透云做代言人,同期推掉了透云竞品公司的邀请,而对方比透云这边代言费多出整整五成。 边筱月心里想什么,崇渐知最清楚不过了。 …… “崇总……” richard终于迷迷糊糊醒过来,见眼前人静是崇渐知,一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费力揉了揉眼睛,又问:“我怎么会在这?” 崇渐知为richard端来一杯水,扶他喝下去后,并没有责怪他喝醉,只是淡淡道:“谭鱼在酒见你喝醉了,叫我和聂筝过去接你。” “对不起啊崇总,又麻烦你了。”richard语气一如既往的谦恭,对他微微颔首,还是一副助理做派。 崇渐知叹了一口气,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他对richard道:“你有事情不要一直憋在心里,其实你可以和我说的。” richard摇头,脸上是隐忍的痛苦,最后,他只苦笑着说:“我没事。” …… 翌日。 聂筝因为昨天的一通折腾有些无精打采的,连开会都提不起精神,整个人缩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这些都被崇渐知看在眼里,会开到将近中午,崇渐知看了看表,说散会后,只让聂筝留了下来。 聂筝不明就里,还以为自己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拿着笔记本电脑跟在崇渐知身后亦步亦趋进了办公室。 “崇总,我——” 崇渐知接过她手里的电脑,说:“现在是午休时间,要叫哥哥。” 聂筝有些懵:“是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 崇渐知摇头,指了指她厚厚的黑眼圈:“你昨晚没睡好,去休息室睡一觉,睡完下午和我去见一个客户,在好乐居,你一直想吃他们家?我谈生意,你负责吃就好。” 聂筝眨巴两下眼睛,才明白他将自己叫过来是为了给自己开小灶…… 第154章 你睡吧,一会我叫你 整层办公室里,只有崇渐知的办公室设置了休息室,午休时间大家如果有困意,基本上都会趴在桌子上解决,聂筝颈椎不好 ,趴桌子上睡觉更不舒服,崇渐知就将她叫到办公室,让她去自己的休息室里好好睡一觉。 “你不用设闹钟了,到时间我叫你。” 聂筝心中一动,是为崇渐知心动,她看着眼前西装革履在下属面前不苟言笑的崇大总裁竟然会在关起门后温柔地对自己说要叫哥哥,不要叫崇总。 “我有很多下属,但只有你一个妹妹。” 这话简直太让人心动,聂筝点头,乖乖叫了对方一声哥哥,谢谢哥哥。 刚近休息室,聂筝又一愣,发现休息室的床上竟放着一只和煤球长得一模一样的公仔,她走上前去将那公仔抱起来上下打量,发现这玩偶绝对就是按照煤球一比一还原出来的,连煤球额头上那一撮白毛,这只公仔都复刻出来了。 “这是给你买的。”崇渐知站在门口不经意地说道。 “真的是买的吗?”聂筝明知故问,“它怎么长得和煤球一模一样?” 崇渐知咳嗽两声,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回:“可能是巧合。” 好,巧合就巧合。 聂筝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抱着那公仔道:“谢谢哥哥,我好喜欢。” 崇渐知抿了抿嘴唇,像是要笑,却又没有笑:“你睡,一会我叫你。” 聂筝躺在床上,戴上崇渐知的眼罩,一阵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就要进入梦里。 她睡眠浅,一点声音就能让她醒过来。门口忽然传来响动,随即便是一阵说话的声音。 “kyle,我助理今天请假了,你今天陪我去吃饭好不好?” 边筱月这样依赖崇渐知是她没有想到的。连吃个午饭边筱月都要大费周章地跑到崇渐知办公室,要他陪着自己一起。 “你找不到别人吗?”崇渐知语气有些无奈,“这么多年你的习惯怎么还是没变?” “走走走,我想吃你们公司楼下的日料,听说他们家火得很呢,晚了就没有位置了。” “你小点声。”崇渐知刻意将声音放低,“真受不了你。你等一下,我穿个外套。” 崇渐知以为聂筝已经睡着,便轻手轻脚跟边筱月出了门。 聂筝心里有事,便再也睡不着。快到上班时间,她从床爬起来,只觉得比上午还累。 一出休息室的门,聂筝愣住,崇渐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办公桌上还放着几个餐盒。 “醒了?” 聂筝眼中并没有刚睡醒时的迷茫,她刻意地揉了揉头发,对崇渐知含混地嗯了一声。 “给你在楼下打包的江湖菜,可能有点辣。” 聂筝看着那打包盒,知道崇渐知是去了她喜欢的那家川菜打包的饭菜。这家店不做外卖,中午人又多,崇渐知应该是排了好久的队。 可他不是跟边筱月吃日料了吗?两个口味清淡的人总不会想不开吃川菜挑战自我去了? 看聂筝愣愣的模样,他问:“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聂筝摇摇头,觉得自己在这兀自揣测也没有任何意义,便直接问了出来:“我不是有意听见的,中午我没有睡着,听边筱月过来找你了,你们俩不是吃日料去了吗?” 崇渐知摇头,揉了揉太阳穴:“是要去的,但刚到楼下,爷爷打来了电话,听说她回国,要晚上回他那吃个饭。边筱月说什么要身材管理,一天只吃一顿,要吃晚饭的话,午饭就不会再吃了。” 聂筝将包装袋打开,又问:“那你吃饭了吗?” “楼下随便吃了点。”他替聂筝将餐盒一个个打开,“晚上你也一块去。” 聂筝最不爱这种场合,可话到嘴边的拒绝却又停住,她对边筱月这人充满了好奇,谈不上喜欢或讨厌,却想要下意识接触接触。 “行。” 晚上,崇渐知难得没有加班,刚一下班便给聂筝发了消息,两人到了公司楼下,打电话给边筱月时,发现对方此刻正在城郊的另一个拍摄现场。 “那我和聂筝先过去。你结束之后再来。” 那头边筱月又不干:“你们过来接我,我这边拍摄已经结束了。” 崇渐知将眼镜摘下来,又捏了捏鼻梁:“你助理还没销假吗?” 不用听,那头肯定是肯定的答案。 “行。” 崇渐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她有些抱歉地说:“去接她一趟。” 聂筝属实有些不太明白,边筱月一个大明星,一场拍摄都是前拥后簇,她想去一个地方,自然有大把的人接送,哪怕没有人,她也可以打车。崇家老宅在正北方,而城郊在西南方,中间的距离至少要一个小时车程。崇渐知从来不会做这样浪费时间的事。 “你没事?” 车上,崇渐知见她靠着车窗始终没有说话,便问道。 聂筝戴着耳机,压根没怎么听到他发问。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打不停,对面是娄梵这厮孜孜不倦的提问。 自从他下定决心要追白朝朝后,聂筝就被迫成了他的军师。聂筝本不想管,可耐不住他整天死缠烂打,手机里狂轰乱炸。聂筝终于有了几分相信,这人是真想和白朝朝好。不只是玩玩而已。 崇渐知见聂筝不理自己,音调提高几分:“聂筝?” 一个红灯,车子缓慢停下,崇渐知抬手拍了拍聂筝的肩膀,又用指尖轻轻扣了扣聂筝耳上带的运动耳机。 那震动传进聂筝耳朵里,她摘下耳机回头,问崇渐知是到了吗。 “还没有。” 见聂筝又要将耳机戴上,崇渐知有些急切地对聂筝说:“帮我拿一下胃药,我有些不舒服。” 嘴上虽然不想搭理,但一听崇渐知胃不舒服,她还是无法不理,熟练掏出胃药,又熟练倒出两粒递给对方,见对方将药吃了,道:“我来开车。” “不用了,马上就到了。” 其实崇渐知胃只是隐约的不舒服,根本没多严重,对聂筝说只是想让她理理自己。 “我来开。” 聂筝语气是不容置喙,将车停到路边,两人换了位置。 终于接到了边筱月,崇渐知原本在副驾驶坐着,可这位大明星又不干,非要崇渐知坐到后面和自己一起。 崇渐知也顺着她了。 第155章 你那点心思我看不出来吗? 虽然经过一天拍摄,但边筱月并没有流露出倦意,反而叽叽喳喳和崇渐知讲个不停,讲她在拍摄现场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他安静听着,偶尔给她一两声回应。 去崇家的路上,因为有了边筱月,车里不再那样安静,聂筝也不由得听起她讲话。心里有些许羡慕,从上学的时候,她就一直羡慕这样开朗的女孩子,所以才和白朝朝做了朋友,因为家里的事,她一直被人说有些死气沉沉,很长一段时间她讲话甚至都不敢看人的眼睛。 如果是我,我也会喜欢边筱月。聂筝这样想着,终于见着崇家大宅。 将车子平稳驶进大宅,聂筝远远见着崇老爷子竟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这是为了迎接边筱月? “筱月啊,爷爷都好几年没有见过你了,你都不来看看爷爷。” 崇老爷子语气中满是埋怨,却又有宠溺。聂筝从没有听过崇老爷子用这种语气说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边筱月亲昵地搂过崇老爷子的胳膊,那动作熟练的仿佛自己就是崇老爷子的亲孙女一样。 “爷爷你也知道我这几年一直都在国外嘛。工作太忙都没有时间回来。”说罢,她从包里掏出来一枚小小的荷包,“这是我在隋邑的道王庙给您求的平安福,保佑爷爷健康长寿,开开心心。” 崇老爷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将到平安福从荷包里掏了出来,立马揣到了自己怀里。 见惯了太多名贵的礼物,崇老爷子怎么会对这一枚小小的平安符这样看中,那是因为送的人不一样,崇老爷子并不是看中这礼物,而是看中送礼物的人。 “快进屋。” 今日来聚餐的人并没有几个,除了主角边筱月和崇渐知聂筝几人之外,就只还有崇渐森了。 餐桌上,边筱月挨着崇渐知,另一头就坐着崇渐森。她几乎不与崇渐森讲话,对方几次挑起话端,都被她无视掉了,聂筝坐在餐桌上静默不语,只安静的观察,她发现边筱月或许与崇渐森之间也有什么故事。 “筱月,这些年没见你,你已经成大姑娘了。”崇渐森语气中不无感慨,“而且越来越漂亮了。” 边筱月撂下筷子,并没有搭崇渐森的话,而是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又将那纸团往右边随手一扔,直接砸到崇渐森西装上。 即便是这样,崇渐森也不恼火,而是依旧赔着笑脸,模样竟看起来有些低三下四。 聂筝觉得自己与这场面格格不入,本来是出于好奇,可没想到这顿饭让她更觉得云里雾里,几人的关系扑朔迷离。 心里兀自想着,聂筝竟被饭菜呛着,不住的咳嗽打破了饭桌上那股微妙的平衡。 崇渐森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个嘲讽的笑:“聂筝,你当真是一点餐桌礼仪都不懂吗?吃饭狼吞虎咽,还对着餐桌咳嗽。” 聂筝冤枉死了,她哪对着餐桌咳嗽了?又哪里狼吞虎咽了? 心里是这么想,聂筝根本没腾出嘴来说,搁那头边筱月却率先开了口:“你哪只眼睛看见她对着餐桌咳嗽了?又哪只眼睛看见他狼吞虎咽了?本来就是过来吃饭,食不言寝不语,你这样没完没了的说才是不懂餐桌礼仪。” 崇渐森听边筱月这话攻击力如此之强,本能地握紧了拳头,嘴上却没说什么,心里头有气,估计也忍了下来。 “筱月,你——” “能不能别筱月筱月的叫我?我跟你也没有多熟?”边筱月实在不客气,将人给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头聂筝早已经平复下来,见一向如此嚣张的崇渐知此刻竟然一声不吭,任凭边筱月嘲讽,只觉得这场面太过稀罕,恨不得要用手机记录下来。 “好了好了,渐森也是太想你了。” 崇老爷子过来打圆场。 边筱月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我边筱月可不想被有妇之夫天天想着,怪恶心的。” 崇渐森脸上终于挂不住:“你——” “你什么你?你那点心思我看不出来吗?崇渐森我和你没什么交情,之前你对我什么想法我不管,但你现在已经结婚了,少跟我在这儿黏黏糊糊的。” 崇渐森终于忍耐不住,撕去伪装的面具,变得凶神恶煞起来:“边筱月你真当自己是人见人爱了是?” 边筱月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是不是人见人爱也与你无关,今天我来看爷爷,实在不想见到你这张晦气的脸。” “你——” “还有,渐知是我最好的朋友,聂筝是他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你和你爸干的那些恶心事我也有所耳闻,我劝你们别太过分。” 话音刚落,崇渐森直接拍桌站了起来,脸憋的通红,指着边筱月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聂筝全程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崇渐森这样吃瘪的模样。 “不要再闹了。”崇老爷子终于开了口,试图要打圆场,“今天把你们请到家里只是为了吃个便饭,这里可不是吵架的地方。” “爷爷~”边筱月又撒起娇来。 崇老爷子脸色缓和了些许,他拍了拍边筱月的手,那动作竟有些安抚意味在其中。崇渐知知道,这顿饭再吃不下去了,他率先起身,准备说些场面话。 “爷爷,我不想吃了,还有工作没有处理,我就先走了。” 这话不是崇渐知说的,而是边筱月。 她从不藏着掖着,说不想吃,起身就走。 一场闹剧过去,回程的路上,边筱月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心情丝毫没有被干扰,依旧叽叽喳喳个不停。 经历这场意外,聂筝觉得边筱月并不像在崇渐知面前那样娇弱,反正是个心直口快,有话就说的姑娘。 回程是由崇渐知来开车,边筱月这回竟不缠着对方要坐副驾驶,反而和聂筝坐到了车厢后座。 “边小姐。” 边筱月回头:“叫我筱月就行。” “其实我有些好奇,你与崇渐森是有什么过节吗?” 第156章 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有些话还是直来直去比较好,聂筝不想在兀自揣测,陷入思维死角,会让她误会一个原本善良可爱的人。 “有啊。”边筱月有些无所谓地回答道,“他之前给我当舔狗,我没理他罢了。” 消息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像边筱月这样的女人,很难有男人不为她心动。 “说到底,还是联姻那套罢了。”边筱月朝聂筝笑了笑,那笑容有些无奈,“崇渐森看中我们家的钱,可我根本没看上他。” 边筱月来头果然不小,她竟是亚洲最大的玉石出口公司边玉集团的唯一长女。势力比崇家还要大上几分。家族没有男丁,只有边筱月一个孩子,她父母纵容她,让她到娱乐圈玩上几年,等玩儿够再回家继承家产。 崇老爷子之所以那样看重边筱月,也不会是为了她的身家背景罢了。 听到这里时,聂筝有些困惑。如果崇家想要和边家联姻,崇渐森似乎不是最好的选择,崇渐知才是。 看边筱月对崇渐知的态度如此依赖,感情自然比对崇渐森深厚许多。崇老爷子没必要舍近求远,非要强扭崇渐森和边筱月的瓜。 这时,边筱月却忽然开了口:“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聂筝下意识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崇渐知,有些忐忑的等待着边筱月下文。心想她不会要当众告白? “我和渐知在国外留学那几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几年。因为渐知让我认识了……认识了李唐。” 聂筝一下有些恍惚,觉得李唐这名字很陌生,可边筱月这样说出来,又好像这人是大家都认识的。 崇渐知这时终于开口了:“她说的李唐是richard。” 这消息实在太劲爆,聂筝近两分钟都没有反应过来,反过来后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让边筱月的话落到地上。 边筱月在加拿大长大,后来又去了英国留学,她习惯叫大家各自的英文名,只有richard不一样,richard去了英国后,刚开始甚至连崇渐知都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别人都叫他richard,只有我叫他李唐,这样我就和别人不一样了。”边筱月笑了,笑的有些勉强。 “你们……” 边筱月摇头,将句本就苦涩的话说的竟如此轻松:“没在一起过。他看不上我嘛。” 虽然聂筝不了解真实情况,但她总觉得不太对劲。如果richard不喜欢边筱月,对她没有感觉,那这次边筱月过来拍摄,他明明能够公事公办,毕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为什么还要请假呢?而且又去酒将自己喝的烂醉?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读大学的时候我就在追他,他当时是崇渐知的小跟班,两人整天形影不离的,我还以为他们是gay。”边筱月陷入回忆中,“有一回我发烧,崇渐知这个大坏蛋去参加什么比赛,根本没空管我,是李唐过来照顾了我一整晚,我稍微一动,他就马上起身,看起来一副很在乎我的样子。” “其实我觉得——” 崇渐知将车停在边筱月酒店门口,聂筝的话卡在一半没说下去。 “到了,赶快回去休息。” 边筱月鼓鼓嘴巴,自顾自嘟囔着:“我还没说完呢。” 她还没有说完,那故事概要很长很长。可留给边筱月的时间只有那短短的一段车程,酒店已经到了,她该下车。崇渐知也不愿意再听那些已经翻了篇的故事。 “诶,他是不是早把我忘了?” 边筱月拢了拢头发,像是不经意问道。 这问题根本没有答案,崇渐知没有回答,便带着聂筝扬长而去。 回去路上,聂筝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以她对崇渐知能的了解,在边筱月知道的情况之外,故事应该有另一个版本。 “其实richard很喜欢她。” 崇渐知熟练将车掉头,往两人的家方向开,边筱月和richard都是他生命当中重要的人之一,两人之间的事就该要两人自己解决,他作为旁观者并不能掺和太多,可这依旧掩盖不了他知道许多内情的事实。 而这些内情他一直守口如瓶,没有对边筱月说。 “边家的情况很复杂,边筱月和很多世家子弟一样都不是什么自由身。在外面可以玩,最后还是要回到原本的轨道上。” 说到这里时,聂筝似乎已经明白了几分。 她对richard家里的情况也了解些,richard原生家庭甚至连普通家庭都不如,穷小子一个,去英国留学也是拿的全额奖学金。 一个太过平凡的人,在遇到像边筱月这样耀眼的人时,第一个念头便是想要逃避。是害怕对方的耀眼会让自己显得更加不堪,也无法接受两人在一起后,周围的那些流言蜚语。 “richard过得很苦,但他也想过和边筱月好好在一起。”崇渐知将心里隐藏的那些秘密说了出来,“六年前,他和我在英国做当时崇氏的那个项目,边筱月那时才刚刚出道,工作没那么多时间也比较空闲,便总往公司跑,其实就是为了看richard,两人关系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边筱月忘了自己是个公众人物,她和richard被拍,边家就知道了这事。” 后来发生了什么,聂筝已经猜到了。 边家宠着边筱月,拿她没有办法,自然只能去找richard开刀。 “他们绑了richard,威胁他如果不和边筱月分手的话,不光是他,还有他在国内的家人全都会遭殃。” 聂筝听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威胁杀伤力实在太大,richard就算再爱,也被人摁住七寸,只得任人拿捏了。 “然后呢?” “两个人没有真正在一起过,自然也就没有分手。”崇渐知将车驶进地下车库,“之后的故事就无疾而终,richard跟我回国,边筱月还继续在国外,两人一直没有联系过,像是之前的事情已经翻篇。” 真的能翻篇吗? 怎么可能翻篇呢? 如果这一切真的能过去的话,richard就不会在知道边筱月接下透云代言后如此慌张的请假。 聂筝忽然想到边筱月在上一次不经意的问起崇渐知他的助理去了哪? 原来那看似不经意的瞬间,是边筱月蓄谋许久的发问。 第157章 帮我洗干净吧 崇渐知为聂筝将车门打开。此刻天色已晚,两人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聂筝的心是乱七八糟,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直捋不出个头绪。 “那……他们两个就只能这样了吗?” “不知道,这是他们的事我无权干涉。” 崇渐知作为旁观,哪怕知道内情,也谨守分寸,不肯为两人说破误会。聂筝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解释一下。” 聂筝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崇渐知竟然一本正经地说,要和自己解释什么。 像崇渐知这样的人,对于大部分的事他们都不爱解释,因为觉得解释会浪费所谓时间成本。 “你解释什么?” 两人已经进入电梯,楼层缓慢上升,聂筝靠在一角,和身旁站得挺拔的崇渐知相比,显得格外娇小。 “我和边筱月之间单纯只是朋友。” 聂筝眉头一紧:“我知道啊。” 这在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边筱月和richard之间的事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他们两情相悦,而崇渐知不过是两人的共同好友罢了。 “边筱月这人有个毛病,很多事情她都没办法一个人做。她没法一个人吃饭,也没法一个人坐车后座。” 聂筝愣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有这种“病”。 边筱月来拍摄的这几天助理并没有请假,而是她给助理放了假。她的助理是崇渐知狂热的粉丝,拍摄第一天就私自进了崇渐知的办公室,边筱月担心助理会对崇渐知有更过激的举动,所以就给她买了张机票,让她提前去马尔代夫放年假去了。 “她以前是遭遇过什么吗?” 聂筝这话刚一问出口,只听电梯忽然剧烈晃动一下,随即已经显示到十五层的电梯忽然极速下坠,在两秒钟的功夫直接掉到了五楼。 瞬间的下坠让聂筝产生一种可怕的失重感,在电梯停下时,她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片炫目的白。手不自觉抓住崇渐知胳膊,那种实在的触感令她稍感安心,视线也终于变得清楚了。 “没事?” 崇渐知紧紧将聂筝搂在怀里,他胳膊力气很大,她整个人被他圈在角落,身后是电梯铁壁,前方便是对方宽厚的胸膛。崇渐知手掌温热的温度透过衣服单薄的布料传递给聂筝。 “没事。”聂筝稳住身形,颤抖着手按下了报警的按钮。 “电梯故障,应该没什么大事。”崇渐知一直表现得很冷静,他仰头看了看电梯上方的通风口,随即将外套脱了,铺在了在通风口下面。 “坐会。” 聂筝此刻也完全冷静,她看着崇渐知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外套,一时间竟有些心疼,便踌躇没往下坐。 “嗯?” 崇渐知捏了捏聂筝的手臂,眼神示意她不要逞强,因为她那日穿的是一双细高跟鞋,目测至少七八厘米,长时间站着自然会很累。 聂筝拧不过对方,曲腿坐在了崇渐知的外套上。 狭小的空间令两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变得有些暧昧,崇渐知挨着聂筝坐下,一双大长腿半曲着,就显得整个空间更加狭窄。 “嗯……”聂筝率先开口,“刚才的话题还没有完。” 崇渐知也嗯一声,随即便继续说了起来:“边筱月小时候一个人在家待着,父母都去出差,她发烧到四十度没有人管,最后是被我送去的医院。那已经是她搬家前的事了。从那之后,她就特别害怕一个人待着,连吃饭也非要人陪着。” 聂筝明白,像这种儿时的创伤很可能在长大之后会一直伴随着自己。边筱月表面上大大咧咧,性格比白朝朝还要开朗,可她一定也曾经历过许多难熬的瞬间。 “所以她一直找你一起做这个做那个。” 崇渐知点了点头:“她本来也想找你一块,可我没有同意。” 聂筝一听,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立马回头质问对方:“为什么不同意?” 崇渐知起先还不想说,可聂筝又摇了摇他的胳膊,那分明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他终于徐徐开口解释,语气有些不自然:“她知道我不少的糗事。” 这样冷静理智,纵横商场的大总裁也有过糗事?聂筝迟疑好半天。 可再回忆起童年,记忆中那个少年就越发鲜活了起来。她想起再很久以前,崇渐知被爸妈逼着去上钢琴班,他自小对音乐就没什么兴趣,一摸钢琴键就觉得难受,为了逃课,他在家装病,那时他们家正好被寄养了一只小金毛,崇渐知为了骗过爸妈,直接将体温计塞给了金毛,小狗的体温比人要高至少一度,最后显示的温度是39,急得爸妈赶忙开车要带他去医院。 这事还是被聂筝偶然撞见的。崇渐知一直没有承认自己做过这样的事,估计爸妈也一直没有怀疑过…… “在想什么?” 聂筝眼神有些恍惚,始终没有办法聚焦在某处,或许是还沉浸在回忆里无法抽身。听崇渐知在问自己,她才有些回神,嘴角微微翘起,对对方说:“我在想小时候的事,那时候真好,我好像再也不会有那么好的时候了。” 崇渐知位聂筝理了理她落在肩侧有些凌乱的头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笃定地回应她:“会有的。” 没再说什么,两人之间默契地变得沉默,在这方寸大小的空间之中,聂筝仿若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整个人放下所有的警惕,靠在崇渐知身旁,竟有些昏昏欲睡。 半晌后,安保人员终于将两人救了出去,聂筝被崇渐知托着从缝隙中爬了出去。 聂筝走时还没忘崇渐知那件贵得要命的外套。看着她有些心疼的眼神,崇渐知觉得实在有趣,就将那外套递给了她:“帮我洗干净。” 聂筝自然同意,两人不敢再坐电梯,只能转到安全通道,一步步爬着楼梯,一直爬了十几层才到家。 或许是因为太累,聂筝那晚甚至连梦都没有做,她睡得很沉很沉,像是只翻了个身,就到了清晨。 转日是周末,聂筝难得睡了个懒觉,在床上刷了很久的手机。她按照习惯给白朝朝发去消息,问她今天怎么样,问白勇今天怎么样。 白朝朝习惯秒回,可今天却不知怎么的,一直都没有回复。 第158章 我的确是在追她 聂筝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白朝朝正经历一场令人窒息的遭遇。 作为娄梵的私人助理,原则上只要娄梵不休息,白朝朝就要跟着他继续工作。 可娄梵在之前刚刚经历表白被拒,不对,是还没有表白就被拒绝,虽然娄梵对白朝朝依旧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架势,但他总觉得自己需要一些缓冲的时间。 所以他果断给白朝朝放了假。 而娄梵因为新项目在即,被他老爸拴在了公司,根本无法抽身,只能老老实实上班。 将到中午,娄梵还在给下属开会,他看了一眼时间,才宣布会议暂停,要大家休息一下,门口竟闯进来了个不速之客。 前台一脸惊慌地跟在那人身后,对娄梵满是歉意地说道:“抱歉娄总,我拦不住她……” 娄梵重新戴上眼镜,才终于看清楚对面闯进来的女人。 那人他认识,曾经也见过几面。她是白朝朝的母亲。 十分困惑,娄梵却还是下意识叫了一声阿姨,并说:“今天朝朝休假。” “我是来找你的。” 白朝朝母亲抿着嘴唇,脖子梗着,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您找我什么事?” 说这话的同时,娄挥手让其他下属都出去,他不知怎么,或许是第六感,他总觉得白朝朝母亲是来者不善。 “你和我女儿谈恋爱了是?” 这话一出宛若平地惊雷,原本要迈出办公室的腿也都下意识停滞了好几秒。下属头不敢抬,耳朵却偷偷竖着,想要再听些关于总裁的花边新闻来,找着乐子。 娄梵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几乎已经了然,对方找过来是要做什么,可他却没有否认 而是大方地点了点头:“阿姨,我的确是在追她,但她没有同意。” 白朝朝母亲一听娄梵在追自己女人却没追到,脸上立马流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死丫头……” “阿姨,您找过来有什么事?” 会议室人已经全部走完,娄梵亲自将白朝朝母亲迎了进来,又为她倒了一杯水。 “你喜欢我女儿 自然也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白朝朝母亲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娄梵,“你说你喜欢她,也不能就光说说而已,喜欢我闺女的太多了,你没点诚意,我怎么同意你们在一起?” 娄梵一笑,问:“您想要什么诚意呢?” 话题终于到了关键,白朝朝母亲也露出了真正的嘴脸。她翘着二郎腿,自以为已经拿捏了娄梵,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朝朝现在光上班根本挣不了几个钱,我肯定是要让她嫁个好人家,这样才能少吃苦,少受罪。你既然说喜欢她,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敲诈。娄梵看着白朝朝母亲这副贪婪的嘴脸,一阵厌恶之感从胸口涌了上来,但为了白朝朝,他只能拼命压抑住那股不适的感觉。 “您想要我怎么表示?” “至少要这个数?”白朝朝母亲伸出手,对着娄梵比划了一个数字。 不言自明,娄梵看对方竟肆无忌惮将女儿当做待价而沽的商品,一时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他知道,如果今天不给这个钱,白朝朝母亲回去肯定又要跟白朝朝大闹一场。 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审美,他随便去夜场消遣一遭就花出去两倍。娄梵直接喂白朝朝母亲开了一张支票,将原本她要的十万改成了二十万。 “阿姨,这钱可以给你,但我只有一个条件。” 白朝朝母亲一听对方井然还有条件,表情瞬间变得警惕,她问娄梵:“你有什么条件?” “这是咱们两个的事,和朝朝没有任何关系,你如果想要钱就来找我,但这一切,我要你对白朝朝保密。” 白朝朝母亲一愣,她本以为娄梵回借机让自己在白朝朝面前说些好话,可她却完全想错。她不禁怀疑,娄梵这人是不是个傻的,竟然要做好事不留名…… “只要我没有钱就能来找你?” 娄梵店头:“只要您保密,别再逼她去相亲,别逼她做她不想干的事。” 白朝朝母亲一脸狐疑地看着娄梵,问他:“你对我家那臭丫头是真心的?” 娄梵点头。 “我还以为你就想玩玩而已那。”白朝朝母亲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对娄梵说出令人憎恶的话,“她这丫头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我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看得上她——” 娄梵实在无法忍受白朝朝被别人这样抹黑,哪怕是她母亲,娄梵也觉得火冒三丈。 “阿姨,您不要再讲这种话了。” 白朝朝母亲拿着支票,两眼一眯,又问娄梵:“你们俩睡过没有?” “阿姨……”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死丫头大学时候就和人睡,可惜找了个大混蛋,什么也没捞到,真是笨死了!” “阿姨!” 娄梵嚯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指了指门口,:“您出去。” 白朝朝母亲拿了钱,也就不再过多就差你,看了娄梵一眼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而另一头,白朝朝才下地铁,就在刚刚,有与她交好的同事将她母亲来找娄梵的事偷偷告诉了她。 白朝朝得知这事时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被掠走了所有的呼吸,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地铁的,只控制不住的一直在哭。 赶到公司时,白朝朝正见着母亲从公司出来,她站在马路对面,几乎崩溃地朝那抹人影大喊了一声“妈!” 白朝朝母亲闻声回头,见到自己女儿时竟丝毫没有心虚的表情,她紧了紧身上穿的大衣,手插进口袋,将娄梵给的那张支票握在了掌心。 白朝朝此刻已经顾不得是红灯,她情绪已经积攒到顶点,连呼吸都成了一种负担。她拼命朝马路对面跑去,在母亲要上出租车前拦住了对方。 “你去找娄梵了?” 白朝朝死死捏住母亲的胳膊,她不断眨着眼睛,是怕眼泪会掉下来,如果她在这时候哭,气势就会弱下来,母亲更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我找他怎么了?”母亲依旧理直气壮的,“他睡了我女儿,我不能去要点补偿吗?” “他没有睡我!”白朝朝不顾脸面地在街上朝母亲大喊,周围人都在纷纷侧目,投来好奇的目光。 第159章 我过来找她是想拿她爸的救命钱! 白朝朝母亲脸上有些挂不住,竟开始使用怀柔政策,对白朝朝低声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傻?那个娄梵喜欢你,他肯为你花钱,你为什么非要别扭着呢?你现在这样苦哈哈地上班能赚几个子儿?他只是挥挥手就是二十万的支票!” “你拿他钱了?”白朝朝讲话时已经带着哭腔,她扯住母亲衣袖,要往她兜里掏,“你把钱给我!你凭什么问他要钱?你凭什么问他要钱?” 白朝朝母亲将那支票死死攥进手中不放,与白朝朝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便开始推搡起来。白朝朝力气很大,渐渐让她有些应付不过来,而从心里产生一种作为母亲的权威被挑战的危机感。 “反了天了白朝朝!你敢打你妈!真是造孽了!” 白朝朝母亲嘴里大喊女儿不孝,同时竟直接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哎呦,丧尽天良……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竟当街打你亲妈……” 周围路人越来越多,更有甚者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偷拍。众人议论纷纷,将白朝朝当成个罪大恶极的人。有些看不下去的,直接站出来对着白朝朝质问:“你这样做还是人么?那可是将你亲手养大的妈妈啊!没有她哪有你!” 白朝朝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原本就有些低血糖,刚才与母亲周旋时情绪实在太过激动,现下她几乎已经失去全部的力气,拉着母亲袖子的手也变得麻木,只勉强维持着站立姿势。 见白朝朝气势弱下去,她母亲又变本加厉,对着路人细数白朝朝到底有多么罪大恶极。最后不解气,竟反手扇了她一个巴掌。 白朝朝还是没有还手。 “我把她养到二十岁,现在她爸爸得了癌,她整天就知道在外面混,谈恋爱!我过来找她是想拿她爸的救命钱!她都不给!” 白朝朝深知母亲已经无药可救,她拿她没辙,只能拉着她,试图把她从人群中带走。不要让母女两人都变成个笑话,丢人现眼。 白朝朝母亲太能颠倒黑白,路人早已经群情激愤,某位青壮年男子听不下去,直接穿过人群站了出来,拉着白朝朝,将她与母亲硬生生分开,又胳膊一抡,竟直接将人给掼到了地上。 意外来得太措手不及,白朝朝弱不禁风,毫无还手之力地顺着那男人的劲道,朝后倒了下去。 她下意识将眼睛闭上,是不想面对那么多探究或鄙夷的目光。 她太累了。 一瞬间的事,白朝朝已经准备好让自己的身体变成自由落体,狠狠地砸在满是尘秽的水泥路面上。 可想象中的痛觉却并没有来到。白朝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出现幻觉了吗?缓缓睁开眼后,她竟然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那张她白天整日见到,晚上还忍不住会想念的脸。她没说过,没和任何人说过,她总梦见他,那梦千奇百怪,但都没好的结局。 娄梵的声音缓缓传来,温柔得不像话:“你没事?” 白朝朝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将指甲狠狠压进掌心,痛觉传来,她才肯相信,原来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幻觉,是真的。 “嗯?” 白朝朝张了张嘴巴,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声音像失去传播的所有介质,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用含着眼泪的眼睛看着娄梵,并摇摇头。 娄梵死死搂住白朝朝肩膀,将她一把从地上抱了起来。对面的白朝朝母亲见识娄梵,气势立马弱下去不少。而那路人还不问青红皂白想要“主持正义”,也被娄梵一把推开。 “阿姨,你闹够了就赶紧回家。”娄梵故意将声音放低,“只要我打个电话,那张支票随时都能作废。” 白朝朝母亲一听支票可能作废,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捡起地上价值不菲的包,对娄梵赔着笑脸道:“小梵啊,那我女儿就交给你了,你放心,我不会怪她的,毕竟是亲生的嘛。” 娄梵此刻已经快忍不住,他略微冷漠地搂着白朝朝,朝后退了几步,对白朝朝母亲道:“您走。” 说完那话,他便头也不回的带白朝朝离开了喧闹人群。他一只胳膊揽住白朝朝的肩膀,将可恶的母亲、议论的人群全阻隔在了身后。 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娄梵叫人带到公司楼下的咖啡店,包间里很安静,娄梵与她并肩坐在沙发上,他没有看她,只是将目光别到别处,对白朝朝说:“哭,不用忍着。” 原本隐忍着眼泪的白朝朝一听这话终于绷不住,她揪着衣角,肩膀愈加颤抖,眼泪如溃堤一般流满她整张脸。 “别动。” 娄梵捧住白朝朝的脸,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微微肿起的脸颊,白朝朝母亲指甲又长又尖,扫过白朝朝的脸时,精细的指甲划伤了她的侧脸,留下一道已经结了痂的血痕。可见对方下了多大力气。 白朝朝听了话没再乱动,娄梵将消炎的碘酒用棉签轻轻涂在白朝朝受伤的脸上,可药刚涂好,白朝朝一串眼泪就流下来,娄梵赶忙掏出纸巾为她擦,可能眼泪就跟止不住似的,将刚涂好的药全部冲掉。 娄梵看白朝朝这样,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他心疼极了,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对方,只觉得现在说什么话都很是苍白。 “别哭了……”娄梵捧住白朝朝的脸,“虽然你哭的时候也特别好看,也特别让我心动,但你还戴着隐形眼镜呢,这么哭对眼睛不好。” 白朝朝从来没和娄梵说过她戴隐形眼镜的事,她甚至都没有跟娄梵说过自己近视。 这一切都是娄梵自己观察到的。白朝朝上班时候会不经意地揉眼睛,思考愣神的时候,还会下意识做扶眼镜的动作。娄梵怕她戴隐形眼镜时间太长会不舒服,就给她买缓解眼疲劳的眼药水,送她护眼仪。 这些细节白朝朝都看在眼里。她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面前的娄梵。在他眼睛里,白朝朝看见了无法克制的心疼,那种心疼他只在父亲和聂筝眼中看到过。 第160章 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受伤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怎么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白朝朝哑着嗓子问。 娄梵摇头,朝白朝朝拼命努力挤出了个笑。于俊梅说自己心疼却满脸满眼都是心疼。 白朝朝想,什么时候有人对我这样好过? 她心中已经汹涌澎湃,那份深藏在心中的喜欢如藤蔓一般向外不断生长,他她问娄梵:“你是不是傻啊?” 白朝朝见他抿住嘴唇,下巴都在微微的颤抖,却生生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那汹涌的喜欢终于冲破她的身体,她竭力忍耐却还是片刻的失神,以前那个不管不顾的白朝朝在那个瞬间重新跑回了她的身体。她捧住娄梵的脸仔仔细细地将他看了个遍,然后不顾一切地吻了上去。 嘴唇贴在一块时,白朝朝就清醒了过来,可她还是贪恋那片刻的温存,娄梵紧紧护住她的头,将她压在包间靠走廊的那片窗上,他吻掉她的眼泪,将她整个人都拥在怀里。 那吻继续下去,白朝朝就越来越清醒,想起刚刚母亲的所作所为,她浑身都冷得发痛。 依依不舍地放开白朝朝。娄梵以为一切都苦尽甘来,他心脏如擂鼓一般跳得响亮,握住对方肩膀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可下一秒。白朝朝的话却将他推入冰窟。 “全天下好的女人有那么多,你没必要非要守着我这一个。我真的配不上你。” 娄梵还不放弃,他掰正白朝朝的肩膀,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认真地说:“你配得上,好女人那么多,我只喜欢你一个。” “可我不喜欢你。”白朝朝声音忍不住地抖,一句绝情的话都讲得如此曲折,“你给我妈钱,是想用这钱来买我?” 娄梵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 “你就这么想得到我吗?” 娄梵微微皱眉,只觉得对方用得到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喜欢有些奇怪。但在那一刻他也不想反驳,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白朝朝就等着他承认,她压抑住胸口剧烈的痛,对娄梵继续说道:“我妈拿走的钱我还不上了,我还不了你钱,就用别的还你。” “……你什么意思?”看着眼前眼睛满是痛苦,嘴角却是笑着的白朝朝,娄梵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恐慌。 “你不就是想得到我吗?我可以和你睡,我妈拿走了你多少钱?十万?二十万?就睡到你觉得能够抵消这些钱为止。好不好?” 娄梵惊讶不已,他撒开白朝朝的手,像是对眼前的这个人很陌生一般。 “你在说什么啊?”娄梵嚯得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白朝朝?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白朝朝也随着娄梵一块站了下来:“我没有开玩笑,反正卖给谁都是卖——” “你疯了?” 娄梵拼命晃着白朝朝的肩膀,是试图让她清醒一些。可对方却没什么反应,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戏谑变得冷淡。 心死了似的。 “白朝朝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和我好好的说,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只要你喜欢我,我们就好好在一起。你家里的事情我都会帮你,你知道这点钱对我来讲不算什么。” 白朝朝抬眼,她看着那个满脸是忐忑的男人,心脏又被重重地捶了一下。 “喜不喜欢的有那么重要吗?”白朝朝故意将话说的冷淡,“陪你睡还不行?对你们这种大少爷来说,走了心岂不是更可怕?到时候想甩都甩不掉。” 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娄梵手上的力道变轻,他终于撒开了白朝朝,心如死灰。 “快五年,我对你念念不忘。你就是块石头我也该捂热了?”娄梵像是很困惑,“你是怎么说出这么狠心的话的?你真有能耐啊白朝朝,知道怎么把刀往人心窝子上扎。” 白朝朝始终没有说话,她觉得喉咙干涩,生怕自己一张嘴,就呕出一滩血来。 包间依旧很静,头顶天花板照下来的暗黄色的光令两人像刚刚经历一场暴雨,一场疾风。 “我走了。”娄梵将装着药的塑料袋子扔到白朝朝面前的桌子上,“你一会自己把药擦了,回家不要碰水,给你妈妈的钱不用想着还我了,我不缺那点钱,只求你别作贱自己就好。” 白朝朝没有说话,她静静坐在沙发上,只觉得浑身都变得僵硬。她甚至连头都没抬,目光只敢随着娄梵远去的双腿,门被轻轻地打开又轻轻地阖上。 这回世界终于安静了。 聂筝找不到白朝朝,只好给娄梵打去电话。电话通了,对方一开始没有接,聂筝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甚,她又继续打了三遍,对方终于将电话接了起来。 “大哥你什么情况?怎么不接电话?” 娄梵声音哑得厉害,问聂筝:“有什么事?” 那声音很不对劲,听得聂筝提心吊胆:“白朝朝在你旁边吗?她手机关机,我联系不到她很担心。” 一听聂筝提到白朝朝,娄梵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聂筝这边完全摸不到头脑,还以为是手机出现了故障,重启了一次。刚一开机娄梵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 “啊……”聂筝就是再迟钝也能听得出来,是两人之间出现了问题,“你们俩吵架了?” 娄梵一肚子的火加上一肚子的委屈。想对聂筝倾诉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朝朝这个人我了解,她有时候说话直——” “你了解吗?你真的了解她吗?你知道她都对我说了些什么吗?” 聂筝从来没有听见过娄梵用这种语气讲话,她试探性地问:“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话到嘴边,娄梵却又噤了声。 电话被挂断,聂筝云里雾里,想着还是先找到白朝朝再说。便马不停蹄去了娄梵说的那家咖啡厅。 找到白朝朝时,她正趴在咖啡厅的桌子上嚎啕大哭,怀里还抱着那袋乱七八糟的药。见聂筝进来,她就哭得更厉害。 “筝筝!” 聂筝赶忙过去将她抱住,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61章 那味道太吸引他 白朝朝哭得太厉害,整个人一抽一抽的,说话都断断续续,聂筝费了好大的劲,才搞明白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将这事完整的叙述完,白朝朝也终于止住了哭声,她靠在聂筝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嗒着,可怜极了。 “他肯定讨厌死我了,他肯定再也不会理我了……” 聂筝叹气:“其实我觉得这个问题没有那么复杂,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去找他。你家里的这些事,或许在娄梵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白朝朝已经心痛到这种程度,浑身上下只有嘴还是硬的:“他太好了,我要是和他在一起,都不敢想象如果他要是把我甩了,我得多难过。没有得到就这么难过了,得到之后再失去我还能活得成吗?” “劝不了你。”聂筝忽然感觉被什么硌得慌,她一低头,发现白朝朝怀里还抱着那个装满药的塑料袋子,“这药是他买的?” 白朝朝点头。 “你真的好爱。” 聂筝一瞬间想要把这幅有些搞笑又令人看着心酸的画面给娄梵拍下来。可作为白朝朝的姐妹,她又不能这样。 只能看着两个人这样彼此折磨。 “喝酒吗?” “嗯?”聂筝只能感叹白朝朝话题转变得太快,“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啊?” “喝,我都好久没有喝酒了。”白朝朝吸了吸鼻子,对聂筝撒娇道,“你请我好不好?” 好啊,当然好。 说去就去,两人离开咖啡厅便去了宁江有名的酒一条街,可时间太早,酒还没有开始营业。 “要不等晚上再去?” 白朝朝摇头,她情绪上来,非要喝酒才能缓解。 聂筝没辙,只能将人带到附近的一家烧烤店,一边撸串一边喝酒。 这地方很好,白朝朝像是饿极了,烧烤还没有上,她竟直接把桌上那盘赠送的小咸菜给吃得干干净净。 吃着喝着便打开了话匣子。 “你知道吗?其实我挺喜欢他的。”白朝朝嘴里嚼着羊腰子,眼睛肿得跟个桃子似的,看起来有些可怜,“不对,不是挺喜欢,是特别特别喜欢,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聂筝被她一连串的“特别”闹得有些头大,面前的啤酒已经空了两瓶,她酒量也就到这里了,只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像做梦似的。 “聂筝,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又喝了一口酒,聂筝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啊。” “你知道?” “我知道啊。” “你真的知道?” “我真的知道!” 两人喝多了酒,想一下就变回高中时代,多幼稚。能一直重复无意义的话题,讲没有营养的话。 聂筝越说,心里就越笃定。 “不是挺喜欢。是特别特别喜欢,是特别特别特别喜欢。”聂筝重复白朝朝的话,那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喜欢谁啊?” “我喜欢——” 话又说到一半,手机便响起来。聂筝也就有理由为这个话题留个悬念。她或许还没有完全喝醉,话到嘴边,却还有些难以启齿。 电话是崇渐知打来的。他那头刚听完娄梵一阵倾诉,知道这边聂筝和白朝朝肯定也有一番交流。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毕竟两个女孩子在外面,他有些不放心,便想打电话问问。 一接通电话,聂筝那一声醉醺醺的“喂”,崇渐知就知道她又喝了酒。 “你们俩人在哪儿?我过去接你们。” 崇渐知有些无奈,想对她唠叨两句女孩子在外面喝酒多不安全,但听对面醉醺醺的声音,他又知道自己说的这一切都没什么意义。 赶到烧烤摊,崇渐知老远就见着她们两个在那儿“把酒言欢”,场面十分“热闹”。 聂筝正对着白朝朝张着手臂哈哈大笑,身后竟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回头,心里就安定了。 “你怎么来了呀?” 崇渐知将对方手上的酒瓶抢了过来:“接醉鬼回家。” 聂筝不服气,还说自己没醉,崇渐知要说些什么,却被聂筝一根羊腰子堵住了嘴巴。 “哥,给你补补……” 见聂筝眯着眼睛傻乐,崇渐知被羊腰的味道膻得想吐,可当着聂筝的面,他还是将食物咽了下去。 两个女孩子实在难缠,崇渐知这辈子都没这么头大过,他给娄梵打电话,对方一声醉醺醺的“喂”简直和这边两位如出一辙。 今晚是全世界的人都在买醉吗? richard只能被迫加班,他赶过来时,见聂筝整个人都挂在了崇渐知身上,而一向成熟冷静的崇大总裁,此刻正被少女扯得衣衫不整,看起来有些……狼狈? “怎么处理?”richard指了指已经烂醉的聂筝和白朝朝,对崇渐知问。 崇渐知直接将聂筝打横抱了起来,并对桌上趴着睡觉的白朝朝扬了扬下巴:“一块带回我家。” 车上聂筝也不老实,崇渐知的衣领一直被她死死攥着,中途聂筝倒下要睡,手上劲却丁点没有变小,崇渐知脖子被勒得生疼,只能随他动作弯腰,最后姿势几乎成了伏在对方身上。 终于到家,richard将白朝朝扛到了客房,崇渐知也将聂筝抱回了房间。可这过程对方却依旧紧紧抓着崇渐知的衣服不撒手,两人姿势极其怪异,将聂筝抱回房间,崇渐知直接被她床下的台阶绊倒,两人一块跌到了床上。 “唔……”聂筝一阵失重,终于从烂醉中找回了丁点的神智。 见着崇渐知竟压在自己身上,聂筝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费力抬手揉了揉眼睛,只觉得那些酒都喝进了脑子里,她只轻轻晃晃,就觉得天旋地转。 “醒了?” 崇渐知的声音像是隔了很厚的墙壁传来,聂筝听不清楚,眼睛就直勾勾盯着他的嘴唇,只看他嘴唇在动,又分不清楚他在讲什么。 “你说什么?” 崇渐知又重复了一遍。 聂筝双眼迷离地看着对方,忽然抬手抚了抚他的嘴唇,另只手挎过对方的脖子,将人朝自己拉了过来。 她说:“我听不清你讲话。” 两人距离太近,崇渐知闻见对方身上的酒味儿,混合着聂筝身上的橙香,还有,还有什么其他的,崇渐知说不清楚,但那味道太吸引他,让他心跳一下乱了节奏。 第162章 聂筝,别撩我。 聂筝这时觉得腿有些麻,便下意识抬腿蹭了蹭崇渐知,她西裤布料很凉,聂筝却觉得很热,脚腕蹭过对方坚硬结实的大腿。那或许是幻觉,她竟感觉到了对方心跳骤然加速,那张平静的脸也透露出几分隐忍。 “聂筝,别撩我。” 崇渐知竟然想和一个醉鬼讲道理,自然没什么用,对方歪着脑袋,望向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困惑,又有懵懂,崇渐知最受不了她这样。 崇渐知对聂筝有几分的自制力他心里清楚,不再耽搁,他扯下聂筝的手,对她说:“我走了。” 聂筝不干,撒着娇对他用醉醺醺的声音说:“哥,你陪我睡。” 崇渐知转身,手腕就被人牵住,聂筝掌心有汗,黏腻地蹭到崇渐知的皮肤上,她手指轻盈像在跳舞,指腹划过他手腕上突出的那块骨头。 崇渐知被那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他没有喝酒,有十分的理智,可聂筝那副醉态,就像是会传染,让他脑袋里成一团浆糊,丧失思考能力,这时欲望就占了上峰。 回身将她一把抱住,聂筝丁点儿都没有反抗,两只胳膊就挂在他脖子上,半梦半醒。 她说:“哥,对不起……我喜欢你。” 那告白突如其来,崇渐知甚至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那就喜欢跟在道歉后面,被聂筝讲得懊恼又心酸。 呼吸近在咫尺,崇渐知钳住她下巴,吻得又急又凶,因为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欲望迸发出来的时候就格外猛烈。他死死抱住聂筝,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接吻时他都不敢闭眼睛,因为怕是一场梦。再一睁眼的时候,又换了一副天地。 聂筝没有挣扎,她软成一滩水,在崇渐知胡来的时候连眼睛都不敢睁,是当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她难得放纵,酒精才是罪魁祸首。 床吱呀的响,敲门声徐徐传来,聂筝被抱着,躲在崇渐知的胸膛,像只受惊的兔子。 “小筝?少爷?没事?”是王妈的声音,“我给小筝熬了些醒酒汤。” 王妈与聂筝关系亲近,关心则乱,这时她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正要转动。 聂筝心提到嗓子眼,她紧紧抓住崇渐知的胳膊,指甲嵌进对方的皮肤,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只一道门,隔着两个世界。崇渐知倒是淡定,还慢条斯理接吻,间隙时对着门口道:“王妈你先回去,醒酒汤就不用了,她刚睡着。” 已经转动一半的门把手戛然止住,王妈像是被糊弄过去,只道了一句早点休息,便没了下文。 密闭的房间里连气味都满是情欲,聂筝犹如劫后余生,屏息听王妈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这才终于将心放回肚里。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将聂筝身体里的那点酒精全部挥发掉,从茫然再到清醒,看清楚身上的人不是别人,是她的哥哥。 她和自己的哥哥发生了关系…… 那道打破不了的界限原本比南墙还叫人绝望,可有的事做了就是做了,她只能等醒了之后再说。 他们至少还有一个天亮。 崇渐知几乎整晚都没有睡,过了凌晨之后,聂筝挣扎着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不再让他碰,纤细的身体蜷缩成婴儿的姿态,看起来可怜极了,又有点可爱。 崇渐知就将她那么囫囵抱着,掀开被角给她留出一个呼吸的出口,月光泻进来,崇渐知将她长长的头发绕在自己手指上,无限怜惜地用指尖轻轻戳她饱满的脸颊。 “对不起……我也喜欢你。” 那一句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和谁说,夜晚寂静,崇渐知又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说了对不起,心里却并没有后悔。 翌日。 聂筝一睁眼,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抬抬胳膊都很费劲。先是一片茫然,不记得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意识到身旁竟躺了个人的时候,聂筝心里咯噔一下,记忆刷地一下灌进脑袋。 这一晚后劲太大,聂筝心想还不如失忆。看着床上床下的一片狼藉,她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直接隐身变成透明,可哪样都不现实,她伸出胳膊费力地够着地毯上的那件黑色丝绸衬衫,崇渐知的,她自己的衣服早已经被她哥蹂躏的不成样子。 万幸的是崇渐知还没有醒,聂筝蹑手蹑脚地披上她哥的衣裳,又极度羞耻地将自己的内衣内裤捡走,想要出门,却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房间! 根本不敢耽搁,聂筝去隔壁白朝朝的客房洗漱了一番,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出了门。 楼下王妈刚将早餐准备好,见聂筝一脸沧桑地下了楼,忍不住嘱咐了她几句:“小姑娘家家的以后少喝点酒,昨晚幸亏有你哥,喝断了篇,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聂筝含混答应一声,心里想的是这酒以后她一定戒了。 崇渐知醒过来,胳膊还朝身旁不断摸索着。却意外地没有捞到人,只捞到个玩偶。 他眼睛倏然睁开,一瞬间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可朝四下一望,这的确是在聂筝的房间。满地狼藉昭示着昨晚两人到底有多激烈。 崇渐知将怀里的玩偶一把扔到地上,又喊了几声聂筝,可惜无人回应。 她倒是有精神,竟然爬起来跑了。 崇渐知转转脖子,伸手想捡件昨晚衣服来穿,却发现自己的衬衫莫名其妙不见了。 赤膊下床,崇渐知坐在床头宛若一个被抛弃的小媳妇儿,前一晚的温存犹在眼前,可能说没就没,竟把自己扔下跑了。 他气不过,找出手机给妹妹打电话,果然没什么悬念也没什么反转,对方手机一直显示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电话打不通,崇渐知确定聂筝就是在躲自己。可她能躲得了吗? 今天是工作日,崇渐知想都不用想,聂筝肯定老老实实去上班了,他用最快速度洗漱完毕,风风火火到了公司。 早会还没有开,崇渐知也不想开了,他早被爱情冲昏头脑,做烦了那个雷厉风行事事冷静的大总裁。 一路走到研发部,透过会议室的玻璃,他见着了想见的人。 原本心里还有些气,可见到聂筝那一瞬间,崇渐知一下就消了火,他放慢脚步,目光始终落在对方身上,再没有离开过。 站在门口静静等待聂筝早会结束。崇渐知心里还急着,敲两下门便进去。 众人一见竟是大boss,一下有些无所适从,崇渐知等人全都走光后,拦住最后一个要离开的聂筝。 见他那副做贼心虚躲闪的模样,崇渐知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对方道:“聂主管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聂筝没辙,她哥这是拿官阶来压她,公司里他们是上下级,领导要她去办公室,她怎么能任性呢? 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崇渐知身后,聂筝困意翻涌,昨晚她根本没睡几个小时,今天一大早又偷偷溜出家挤地铁去公司,早高峰连个座位都没有,她站了一路……越想越委屈,可她又不知道这一切该怨谁。 “怎么回事?” 崇渐知带聂筝回到办公室,便立马将门关上,百叶窗也拉了下来。 聂筝还继续装傻:“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崇渐知觉得喉咙有些干,从烟盒里抽出支烟来,又克制地放了回去。 “今天一大早我刚睁眼,发现你竟然跑了。” 聂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此刻她脑袋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要承认吗?承认之后又该怎么办?生理防线突破了,心理防线总还是差那么丁点。喜欢是一码事,接纳又是另一码事。之前两人虽然有过那种事……可至少还没到最后一步,如今什么都发生了,叫了十几年的哥,一下成了床上的关系,搁谁谁能受得了? 第163章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本心里还有些气,可见到聂筝那一瞬间,崇渐知一下就消了火,他放慢脚步,目光始终落在对方身上,再没有离开过。 站在门口静静等待聂筝早会结束。崇渐知心里还急着,敲两下门便进去。 众人一见竟是大boss,一下有些无所适从,崇渐知等人全都走光后,拦住最后一个要离开的聂筝。 见他那副做贼心虚躲闪的模样,崇渐知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对方道:“聂主管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聂筝没辙,她哥这是拿官阶来压她,公司里他们是上下级,领导要她去办公室,她怎么能任性呢? 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崇渐知身后,聂筝困意翻涌,昨晚她根本没睡几个小时,今天一大早又偷偷溜出家挤地铁去公司,早高峰连个座位都没有,她站了一路……越想越委屈,可她又不知道这一切该怨谁。 “怎么回事?” 崇渐知带聂筝回到办公室,便立马将门关上,百叶窗也拉了下来。 聂筝还继续装傻:“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崇渐知觉得喉咙有些干,从烟盒里抽出支烟来,又克制地放了回去。 “今天一大早我刚睁眼,发现你竟然跑了。” 聂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此刻她脑袋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要承认吗?承认之后又该怎么办?生理防线突破了,心理防线总还是差那么丁点。喜欢是一码事,接纳又是另一码事。叫了十几年的哥,一下成了床上的关系,搁谁谁能受得了? “哥,你是不是做梦了?”聂筝装出一副坦然的样子,“昨晚你在你的房间睡,我在我的房间睡,咱俩各睡各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崇渐知愣了几秒,直接被聂筝给气笑了。见对方红口白牙的开始胡言乱语,就想看看她还能怎么编。 “什么都没有发生?” 聂筝点头如捣蒜:“对啊,什么都没有发生。” 崇渐知将烟甩进抽屉,松了松衬衫领子,玩味地指着聂筝脖子问:“出门没照镜子?” 聂筝因为走的太急,出门前的确没怎么好好照顾镜子。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脖子被崇渐知弄得一片斑驳吻痕,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聂筝说不过就要跑,捂着脖子对崇渐知道:“崇总,我手头还有工作,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哈。” 崇渐知怎么可能给对方机会逃走,他话都没说,直接绕过办公桌将人从身后抱住。 “你失忆了是?” 磁性的嗓音在聂筝耳旁响起,让她下意识缩起脖子,脸和耳根都红透了。 “失忆没关系,我会让你重新记起来。” 什么情况?聂筝还没来得及思索对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崇渐知已经掐住她的下巴,让她被迫回头,与自己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吻住聂筝的嘴唇,不想让她再胡言乱语。崇渐知已经顾不上这是在办公室里,无论在哪儿他都要这么做。 真是胡来。聂筝被迫承受崇渐知的吻,手要挣扎,崇渐知就将她手紧紧摁住。那吻似乎带着些惩罚的意味,聂筝都快要不能呼吸。 “我错了,我错了!” 崇渐知一听对方求饶就又心软,他松开聂筝,与她额头抵额头,近得眼睛都失去焦点。 “现在想起来了吗?” 聂筝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她气都喘不匀,哆哆嗦嗦的对这位火气大到吓人的男人说:“公共场合……你注意点儿!” 崇渐知又被她气笑了。 “你这张嘴就不能说点我爱听的?” “我怎么知道——”你爱听什么。 后半句还没说出来,聂筝便又被堵住嘴巴, 崇渐知是铁了心不想要放过她,吻着吻着上了头,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这时—— “kyle,你——” 边筱月的声音传来,同时办公室的门也被打开。 谁会不敲门就直接进入崇渐知的办公室呢,只有边筱月一个人。 原本带着墨镜的女明星在撞见这样“激烈”的一幕时,差点惊掉下巴,她颤巍巍将墨镜摘了下来,用了将近两分钟才平复好心情。 崇渐知的私事她不方便过问,之前崇渐知与聂筝的绯闻她也有所耳闻,但后来公关做的不错,风波早已经过去,她真的以为那只是一场误会。 可今日她竟撞见两人接吻,视觉冲击实在太大。让她一时间忘了自己来意是何。 还是崇渐知先开了口。他问边筱月:“有事?”问话的同时,他将聂筝带到了自己身后。 边筱月也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人,但撞见这对兄妹在办公室接吻,冲击力还是过于大了。 但那是崇渐知自己的事,她不愿意多问,也知道就算她问了,对方也不可能会说。 于是就算了。 “下次能不能敲门?” 边筱月不以为然,反怼崇渐知:你下次能不能换个安全点的地方?办公室卿卿我我,有伤风化!” 聂筝本来就已经够不好意思了,听边筱月这么说,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虽然站在崇渐知背后,她的目光没有与边筱月接触到的机会,可她实在待不下去,一把甩开崇渐知的手,跑了。 聂筝这种反应,让崇渐知瞬间有些怅然,两人如果要真的在一起,为了要克服的不仅仅是外界那些的流言蜚语,还有他们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别看了,人都走了。” 边筱月一屁股坐在了崇渐知办公室对面的沙发上,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可身上却裹着件旧旧的牛仔外套,那外套很长,几乎要到她的膝盖。 “拍摄结束了,我后面在北安接了一部戏,大概得拍四个多月。” 崇渐知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 “诶大哥,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边筱月伸腿朝崇渐知站着的方向踹了一脚。 崇渐知双手插兜,皱眉望着边筱月:“你有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边筱月深深叹一口气,抬手把头发通通捋到耳后,她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似的,掏出手机将屏幕摁亮,又摁灭。 “这回接的是一部盗墓戏,全剧组都要进山,交通通讯都很不方便。我相当于闭关四个月。”边筱月咳嗽两声,表情很不自然,“我走之前,想着大家一起吃个饭。” 第164章 昨晚的事…… 一天吃饭,崇渐知立马反应了过来。边筱月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吃饭的由头,其实是想见一见richard。 “吃饭可以。但他不一定来。” 边筱月讪讪地笑了笑,还嘴硬呢:“他来不来都无所谓啊,我只是想大家聚一下。” 崇渐知看破不说破,点了点头,是将事情答应了下来。 边筱月讲完,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她扣紧牛仔外套,起身准备离开。迈几步又顿了一下,停了。 “kyle,今天这顿饭对我很重要。”边筱月不再藏着掖着,“你也知道我和李唐已经很久没有联系,是我联系他,他不理我。我只是想见见他……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边筱月平常大大咧咧,鲜少有这么郑重的时候。崇渐知自然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拍了拍对方肩膀,是在安慰。 “我知道。” 是边筱月定的的地方,就在崇渐知公司楼下的海鲜酒楼。她很早就到了,包间里安静,很适合她看剧本。这一看就看了将近半个钟头,包间门终于被推开,是崇渐知带着聂筝。 这场饭局,聂筝来并不算合适。崇渐知原本也没想带着她,是边筱月说的,要带上聂筝。她在宁江早从故人成了过客,亲戚朋友通通不在,她唯一认识的不过就是这几个人。 如果聂筝不来,那今晚的饭局就只剩他们三个,边筱月试想了一下,觉得实在有些尴尬。这才求崇渐知,让他带上聂筝, 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崇渐知与聂筝提前五分钟到。三人落座,接下来便是一阵忐忑。 “他答应了吗?” 崇渐知摇摇头,语气并不抱太大希望:“他说考虑一下,但我了解他,说是考虑,其实是不想拂了我的面子。” 边筱月最受不了崇渐知这样冷静的分析,此刻她的情绪已经降至冰点:“所以他不会来了吗?” 崇渐知刚要说话,身边的聂筝却悄悄地推了推他。 “先等等,时间还没到呢。”聂筝道。 就这样等了将近半个钟头,崇渐知并不主张给边筱月不切实际的希望,聂筝却相反,她能看得出来,richard是喜欢边筱月的,两人之间或许只差一个见面的机会。如果richard真的喜欢对方,他会想明白过来见面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边筱月手中的剧本已经被揉皱,服务员进来问几人要不要点菜,没人讲话,崇渐知与聂筝都在看边筱月的态度。 “别等了,点菜。” 边筱月朝两人笑了笑,可那笑确实实在在在比哭还难看。 只剩三个人的饭局,边筱月对着菜单一通指,点了满满一大桌的菜。 “麻烦您对厨师说一声,做菜时不要放姜。”边筱月提醒道。 在场的人没有人不吃姜,只除了那个一直做缩头乌龟的richard。 又过了一会,菜也都陆陆续续上了。边筱月见菜都上齐,回头望了望包间门口,吸了吸鼻子,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对两人说:“吃饭。不来就算了,我也不想见他了。” 聂筝替这俩人着急,手放桌子下忙着给richard发短信。 “她这一走就是四个月,你确定不来见见她吗?我看她都快哭了。等她对你死心了,哭的就是你了。” 消息发送过去,richard却迟迟没有回复。 边筱月心情差到极点,让服务员开了瓶红酒,是将酒当场水来喝,连着两杯下肚,她只觉得飘了,这世界上一切都不是事了。 “我是谁?”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两人,又自顾自回答,“我是当今娱乐圈最火的女明星!你们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见我吗?这个不识抬举的!老娘不伺候了!” 话说的决绝,可边筱月表情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kyle!”边筱月一下朝崇渐知扑了过去,随即趴在他的耳边,对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吼,“把手机给我交出来!” richard一见是崇渐知打来的,虽然不情愿,还是接了电话。 一声“喂”还没有出口,那头就传来了边筱月愤怒质问的声音。 “李唐,你就是个懦夫!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你这样躲我有什么意思?” richard仍旧沉默着,却没有挂断电话。 “今天叫你出来吃饭就是想把话说清楚,我是喜欢你,但这种喜欢也不是毫无底线。我已经烦透了这种追着你跑的日子。既然你非要做个胆小鬼,那我也不会再等你了。” “筱月,我……” richard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面对边筱月时,他太自卑,连爱都变得难以启齿。 见这人都到这种时候还是个闷葫芦,边筱月只觉得失望至极,一股火便往天灵盖上钻,她对着手机大吼:“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说完便将电话挂断。 没有再哭,边筱月拿起筷子夹桌上的菜,她吃得很快很急。大约是想掩盖情绪,对面的两人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顿饭就这样仓促收场。边筱月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后,放下酒杯和筷子,对崇渐知和聂筝告别:“我该走了,明天还要赶飞机。” 崇渐知也不再多言语,只点了点头,让她不要太钻牛角尖。 边筱月就不是个听劝的人,但这次她答应了崇渐知。 酒楼外,边筱月经纪人已经早早等在那里,在临走之前,边筱月对两人说:“其实我经纪人已经追我很久了,他对我挺好的,我也很依赖他,只是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解不开,现在我想明白了,解不开就算了,日子还要照样过下去,那些没有意义的人和事,我以后都不会再想了。” 这话或许是要说给richard听的,边筱月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包间。 聂筝发现边筱月椅子上还挂着外套没有带走,她起身想要追出去,却被崇渐知一把拦住。 “不用追了。” 聂筝一脸不解。 “这件牛仔外套是richard的,边筱月已经穿了七八年了,旧成那个样子也不换,就是为了个念想。” 边筱月怎么可能会将这个外套随意落到九楼呢?她只是不想要了罢了。 聂筝明白后坐在椅子上沉默很久。面前一桌饭菜也变得索然无味。包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对于边筱月与richard的惋惜过后,聂筝不由得又想起自己与崇渐知在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酒后清醒,记忆原本还有些模糊,可现在却全都记了起来。 崇渐知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起身走到了聂筝旁边坐下,两人肩抵着肩,距离无限拉近。 “嗯……”崇渐知讲话难得这样吞吞吐吐,“昨晚的事……” 第165章 你昨晚缠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聂筝还想装傻,可嘴却突然被崇渐知捂住。她说不出话,只能皱眉望着眼前的男人,拼命摇摇头,想让对方不要再说了。 “我知道你没忘,也知道你不想面对这件事。可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会负责到底的。” 聂筝眨巴两下眼睛,被对方如此郑重的承诺打得措手不及,反倒语塞。 “我们两个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我知道你害怕,我会保护你。”崇渐知摸了摸聂筝的头,反问对方,“你不相信我吗?” 聂筝当然相信,可透云刚刚推出新产品,两人的绯闻风波也刚刚才过去,崇渐知当时对着媒体信誓旦旦地说与自己只是单纯的兄妹关系。澄清的话说了出去,如果再被拍到两人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对于崇渐知,对于透云都将是不可挽回的失误。 一想到这,聂筝又开始打退堂鼓,她说不过他就只能跑,能拖一天是一天。 “我去个厕所。” 她拎起包就想走,崇渐知当然知道她的小心思,这回他一定不能再让聂筝先跑。 “你给我个答案,再去厕所。” 聂筝刚一起身就被拉住,崇渐知力气很大,她直接被一把拽回了椅子上。 “哥,你别难为我了。” 崇渐知心里也委屈:“你昨晚缠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聂筝脸被臊得通红:“别说了。” “昨晚我要走,你不让我走。整个人扒在我身上,我衬衫扣子都被你扯掉了两颗,聂筝你好狠的心——” 聂筝是万万想不到,这话会从崇渐知嘴里说出来。硬的不行来软的,竟然还在这里跟自己演起了戏。 两人纠缠期间,包间外传来的敲门声。 聂筝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眼崇渐知,却见对方一脸了然,说了声进来。 richard终于姗姗来迟。 聂筝无语至极,看着门口有些颓废的男人,心里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你现在来了有什么用?人早就走了。” 一听边筱月已经离开,richard直接靠在墙上,表情是隐忍的痛苦。 聂筝扯他坐下,就坐在了边筱月之前坐的位置上。richard一靠椅背,便发现了女人留下的牛仔外套。 他愣愣看着那件已经被穿得有些破旧的外套,伸手想要去碰,却又像是有些害怕,缩回了手。 “这件衣服她还穿着……” “今天之前她一直穿着。”聂筝故意将话说的严重,是为了刺激这个一根筋的,“不过她已经将衣服留在了这,是不要了。” richard难过到嘴唇都在颤抖,他将衣服抱在怀里,佝偻着腰,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事情也不是毫无转机,可你不能一直让她追着你跑,边筱月现在已经累了,她觉得你根本不喜欢她。” “我喜欢她,我特别特别喜欢她。”richard终于说出了实话。 从richard口中,聂筝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当年有一部分事,崇渐知认为是richard的隐私,所以没有透露。 “当年边家知道了我们俩的事,曾将我绑了威胁我,让我和她分开,还说要弄我的家人。”说到这,richard忽然嘲讽地笑了笑,“他们一定没有调查清楚,我哪还有什么家人?我父母早就去世,一直在孤儿院长大,是靠着父母留给我的遗产才出国留了学。” “那你就没有顾忌了呀。” “他们后来……又想了别的招。” 聂筝终于知道了,这些年richard为什么一直在躲边筱月。或许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richard会更勇敢一点。 “边家发现我不为所动,就想了别的办法。他们做局,让我把留学期间打工赚来的钱通通都投进了一家皮包公司,赔的底朝天,甚至还欠下了巨额债务,那钱利滚利欠得越来越多。追债的每天都到我出租屋门口泼红油漆,如果我在十天之内还不上钱,他们就会杀了我。” “你当时欠了多少?” “十几万美金。”richard似乎很不愿提起当年的事,“这时边家又来找到了我,他们再次掏出了支票,我看着桌上的支票,知道那是能买我命的钱。” “你收了钱?” richard痛苦地点了点头:“他们给了我足足五十万美金。收下那笔钱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再也不配和她在一起了。” 聂筝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是边家做的局?让你深陷囹圄,又假模假样地救你出局。” richard点了点头。 “太卑鄙了……他们这样做,哪怕最后边筱月知道了这一切,也只能怨你理财不善,而他们早就被摘得干干净净。” “我的确拿了他们的钱。后来我跟着崇总,终于赚到了人生第一个五十万美金,我把钱汇到了边家,他们却不要,他们说……这点钱连块手表都买不来。” 包间里一阵沉默,聂筝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来安慰面前这个落魄又心痛的男人。 “算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richard苦笑道,“是我配不上她,我只是个穷小子,她应该找一个更好的男人,和她门当户对的。” richard看着面前一桌残羹冷炙,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嘴里:“没有加姜,一定是她嘱咐厨师的?” “边筱月是个好姑娘。她真的很喜欢你。” richard心里清楚,这次是真的错过了。 “崇总,我能抽根烟吗?” “休假时间,你不用叫我崇总。” richard从兜里掏出烟来徐徐点上,他指尖都在微微颤抖,聂筝能感觉到他有多心痛。 可这事似乎已经成了死局,解不开。 这时崇渐知却忽然开了口:“你跟着我也有快十年了。” “是啊……学长。” “明早你就拟一份股份转让合同,海外那家公司,我持有的所有股份都转到你的名下。那家公司虽然才刚刚起步,但发展还不错,你好好做,会越来越好的。” richard一瞬间有些没明白,他困惑反问崇渐知:“崇总,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这几年我已经将重心转移到国内,徵越和透云已经够我忙,海外那家公司我早就想要转手,就送给你。” 第166章 我给你时间,我会等你 “这……这我怎么能要?”richard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有些诚惶诚恐的,“崇总……不,学长,这些年你已经帮我太多太多,我怎么可能——” “不用再说了,按我说的办就好。”崇渐知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边筱月这些年早和边家闹翻,边家的态度与边筱月对你的态度毫无关系,你唯一在乎的是自己到底能不能给她幸福?我没什么能帮你的,希望这些股份能给你些底气。不用谢我,这是你该得的。” 聂筝此刻在两人旁边已经看傻。崇渐知竟然大手一挥,就送出去了一家公司。见过财大气粗的,可真没见到这样财大气粗的。 “当年在英国做项目的时候,我被人堵在停车场下,你替我挡了两刀,救了我的命,我该感谢你也该报答你。” richard张了张嘴巴,他眼前早已经失去焦点,是有些想哭,但又知道自己不该哭。 “学长,谢谢你。” “我刚才问了一下,边筱月四个小时后的航班,直飞北安,你去找她还来得及,如果实在没赶上的话,机票已经帮你订好了。”聂筝兀自说着,“航班信息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这回可不能再怂了啊。” richard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他如梦初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那件破旧的牛仔外套,转身冲出了包间。 “他应该能追回来?” 崇渐知转身将包间的窗户打开,让烟味散尽。 “不管怎么样,尽力就好。” 聂筝在崇渐知见不到的地方点了点头,心中终于平静了些许,她回头,对崇渐知说:“我们回家。” 车上,聂筝酝酿许久终于开口:“哥,我承认,我是喜欢你。” 话音刚落,崇渐知直接调整方向盘,脚上一个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聂筝不明所以,问:“嗯?” “开车听你说这些,不安全。” 聂筝咳嗽两声,问:“那我现在……能说了吗?” 崇渐知挺直脊背,道:“说。” “我是喜欢你,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认,害怕这种喜欢会带来灾难。”聂筝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头发,“可喜欢就像喷嚏一样忍不住,我决定将这种心情告诉你。但你知道我嘛,胆子小,前怕狼后怕虎的,哪怕喜欢也不敢真正迈出那一步。” “我会保护你,你不用害怕。” “这种害怕很难克服的,哥。”聂筝自嘲的笑了笑,“你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让我变得更强大一点,就像richard一样,让我主动再朝你走两步。” 崇渐知明白聂筝话里的意思。流言蜚语太多,两人分秒都站在风口浪尖上,说一句爱都要反复斟酌。他觉得厌倦,也不得不忍耐。 “我给你时间,我会等你。只要你回头,我就一直站在那儿。” 崇渐知几乎不会说这样感性的话。说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脊背一阵电流划过,心里咯噔一下,脸不自觉就烧了起来。 聂筝听完,不知怎么也闹个大红脸,两人对着脸红,那场面竟还有些好笑。 “回家……吗?” 崇渐知点头:“回家。” 路上格外顺利,两人甚至都没有遇到红灯,一路通畅,崇渐知将车开得不快不慢,坐在副驾驶的聂筝忍不住偷偷侧头看崇渐知侧脸,那种雀跃的悸动,是她这一辈子第一次感受到。 回家时,王妈竟然还没有休息,见两人回来,她赶忙上前,怀里还抱着有些病恹恹的煤球。 猫生病了。 “今天煤球几乎没有吃东西,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就往地上一趴,都没怎么动地方。” 聂筝一惊,从王妈怀里接过小猫,一到聂筝怀里,它才终于有了些反应,喵呜一声,用小爪子碰了碰聂筝的脖子。 崇渐知对猫毛过敏,却也戴上了口罩,站在聂筝旁边关注着小猫的一举一动,眼中的担心根本掩藏不住。 “它早上就有些没精神,我还以为是没睡醒呢。”聂筝摸了摸煤球的头,“去医院看看。” 崇渐知嗯一声,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又与聂筝出了门。 车前,聂筝忽然想到了什么,踌躇没有进车。 “怎么了?” “忘带猫包了,煤球就这么进你的车,会有猫毛粘在车里的。” 崇渐知根本没想到这茬,在听聂筝说完,他也只犹豫了两秒钟,便对一人一猫说“上车”。 去的是聂筝常去的一家宠物医院,之前乔理给煤球绝育,还有打疫苗都是这家医院。 去的时候院长正好值班,一见聂筝他便迎了上去,见她旁边竟不是乔理,而换另一个男人,他有些好奇,便忍不住地打量着对面的崇渐知。 检查完毕之后,医生得出结论:“没什么大事,你们应该没有按时为它做驱虫,它肚子里应该长虫了,吃些药,观察两天,应该没什么大事。” 聂筝一听医生这么说,才终于松了口气。 趁着崇渐知去楼下缴费,院长一脸八卦地小声问聂筝:“上次和你一起来为煤球做体检的那个大帅哥怎么没陪着你一起来?” 聂筝反应一会,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乔理:“他……有工作。而且我们也不是那种关系。” “那今天来的这位?”院长太八卦,还忍不住嘟囔着,“我还是觉得你和之前那位大帅哥更配一点,这几年一直都是他一个人照顾煤球的……啧啧啧,好男人诶,不知道最近他在忙什么,都好久没见他了” 没想到这些话全被缴费回来的崇渐知听见了。他一股火窜上来,绷着张脸开始毒舌发言:“那个大帅哥去结婚了。” 院长和聂筝同时一脸震惊地回头看着崇渐知。院长是没有想到乔理竟然会这么草率的结婚,他还以为乔理对聂筝一往情深呢。 而聂筝,则是感叹于崇渐知编瞎话不打草稿,还一脸淡定的能力。 “这位是?” 崇渐知刚想开口,聂筝生怕他又有什么危险发言,直接抬手将他嘴给堵住。 “这位是我哥。” 崇渐知斜着眼睛盯着聂筝,像是很不满的样子。 看着崇渐知眼睛里露出丁点的委屈,聂筝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她撤下自己的手,反问对方:“你想说什么啊哥?” 崇渐知没辙,胸口有些闷,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第167章 你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 “你们兄妹俩关系还挺好。”院长调侃。 崇渐知可逮着机会,直接握住聂筝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着,附和院长:“我们关系一直很亲近。” 一下被握住手的聂筝心脏猛地跳了两下,仰头看着一脸正义凛然,毫不心虚的崇渐知,发觉这不过是对方的恶趣味罢了。 “院长!一楼送来一只金毛,主人说误将玻璃珠给吃肚子里了。”护士风风火火进来,将院长叫走。 “你们坐会,我一会就回来。” 院长刚将门关上,崇渐知手就开始不老实,他一把搂住聂筝,回头看着她,而等对方下意识挣扎无果,回头要与崇渐知“辩论”时,崇渐知就忽然低头,那角度刚刚好,他嘴唇轻轻蹭过妹妹的,是个“失误”的吻。 “你!”聂筝捂住自己的嘴巴,整个人脸连着耳根一块瞬间爆红。 “我怎么?” 崇渐知竟然还一副清清白白的模样,脸不红心不跳的,对着聂筝反问。 “你……”聂筝一下语塞,尤其是看着旁边的崇渐知明明做了这么让人害臊的事,还这样无辜。 聂筝觉得自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崇渐知怎么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呢?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聂筝那么看着哥哥,对方就又要欺身压过来,他一双眼睛像失了焦,明明没喝酒却又像喝多了似的。 “聂小姐,煤球——” 院长的声音比人先到,千钧一发的时候,崇渐知只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随即便放开了聂筝。他表情又回复刚刚的正经,整个人眼神又恢复清明。 仿佛刚刚做了那些事的根本不是他。 “你们想让煤球住院吗?它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有人陪护的话,我这边觉得是可以不住院的。”院长注意到聂筝整张脸是不自然的红,“聂小姐你怎么了?” “热……太热了屋里。”聂筝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那我们就带煤球回去了?” 崇渐知那边也开口道:“煤球平常就粘人,胆子又小,住院的话它肯定会害怕。” 一本正经的说着,桌下的手又恶作剧似的握住了聂筝的。 这种还未真正在一起之前,暧昧上头时的肢体接触,像酒似的让人忍不住上头。而由两人兄妹身份带来的那种忐忑,掺杂着隐秘的快感,竟让两人觉得莫名的……刺激? 真是疯了。 回去路上,崇渐知手始终都没有撒开,聂筝一手还抱着煤球,怕小猫会怕到崇渐知身上,一路上两人并没有说什么话,可那氛围却是无法抑制的暧昧。 聂筝心跳得很快,让她连呼吸都控制不住地变快,崇渐知手掌很暖,让她掌心都渗出一层汗来。 哪怕这样,手却依旧没有放开。 手机振动,聂筝才恋恋不舍将手抽出来。已经到深夜,聂筝不知道还会有谁给自己打电话,见着来电人时,她愣了一下。 打电话来的是竟是乔理。前段时间乔理去了国外处理理星分公司的事,两人已经有些日子没见了。 “聂筝,你最近怎么样?” 崇渐知耳朵怪灵,一听就知道是乔理的声音。他又吃味,醋坛子打翻。 “最近还好吗,你回来了吗?” 聂筝一边说话,还要一边应付崇渐知醋意翻涌的眼神。这人为了能专心吃醋,直接将车停到了路边,解开安全带,侧身直直看着聂筝。那表情其实也没什么,可聂筝看在眼里,直觉得威慑力实在有些大。 “我刚回国。”说这话的时候,乔理忽然咳嗽了两声,“没什么事,就是打电话问你最近好不好。” 崇渐知不爽,用嘴型对聂筝说:“挂了。” 那两声咳嗽让聂筝一下警惕起来,她意识到乔理讲话语气竟莫名的有些虚脱,和他平常元气满满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你没事?” “没事……”乔理又忍不住咳嗽两声,“对了,这段时间我在国外无聊刷短视频,竟发现了一个国内最近很火的短视频博主。视频主要讲的是博主奶奶退休后的隐居生活,我发现老太太日常生活竟会制香,看那手法,应该是个功力深厚的制香师。我查了一下,发现老人真的大有来头,你知道陈华老人吗?” 一听陈华,不仅是聂筝,连身边的崇渐知也都无法保持淡定了。 说起陈华这个名字,制香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是几十年前全中国最有名的制香师,曾研制出近二十款有名的香,知道今天都被人奉为经典,不仅如此,她还潜心研究古籍,经她手还原出的古方也有很多。聂筝崇渐知父母亲当时做香,曾三顾茅庐请陈华出山,最后两人对香的执着感动陈华老人,老人答应帮他们,透云出的第一款香就成了当年最畅销的产品。 后来父母去世,陈华老人还曾出细国两人的葬礼,那是聂筝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过老人。 “你们不是想为透云请个顾问吗?我觉得陈华老人最和事。”乔理继续说,“我通过视频找到到了博主的发布定位,成功找到了老人的孙子,他说老人现在一直生活在北安的月溪山,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拜访老人看看。” 话说完,乔理又忍不住地咳嗽了两声。 “好,我……明天和我哥商量一下。”聂筝回头看了崇渐知一眼,还是没忍住问,“你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没事?” “没事。很晚了,你休息,过几天我们见面再说。” 乔理似乎对聂筝的话有些回避,还没等对方问完,他便匆匆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聂筝发现崇渐知脸色有些不对,知道他醋坛子又打翻,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占有欲实在太强。 “别气了,脸拉得老长,都不好看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在给对方顺毛。 “你以后和乔理少联系。” 崇渐知霸道强势的劲又上来,做上位者太久,他一下有些难以控制自己,在话说出口之后,他又有些后悔。 聂筝并不是自己的附属品,两人是平等的。他……没有资格这样要求对方。 第168章 但……可以试试 “对不起。” 聂筝早已经习惯崇渐知发号施令,她心思不在这里,一方面是担心乔理,这种担心只是朋友之间的在意,但这也是万万不能与崇渐知说的。另一方面是关于陈华老人。 “刚才乔理说的,你听见了?” 崇渐知“嗯”一声。 “你怎么想?” “陈华老人我知道。他算是咱们家的恩人,在爸妈刚去世的那几年,每年我都会拜访,后来他儿女说他身体不好,不方便见客,我就改为寄礼物过去,而这几年,听说陈华老人身体每况愈下,还得了老年痴呆……不过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听乔理的意思,陈华老人身体应该还不错。” “透云本来就要请个顾问坐镇,陈华老师和透云曾经也有些渊源,如果能回归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嗯。”崇渐知表示赞同,同时也说出了他的顾虑,“但陈华老人现在也算安享晚年,让他重新出山,他不一定会愿意,而且他的儿女也不一定会同意。” “但……可以试试。你说呢?” 崇渐知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正好这一波产品已经上市,中间有一段时间还不算太忙,我去北安亲自拜访一下陈华老人。” 崇渐知依旧点头:“我也一块去。” “你去?你每天日理万机的,能腾出来时间吗?” 崇渐知将车子重新启动:“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聂筝觉得崇渐知有些过于担心自己了,毕竟她早就成年,也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了几年,只是短暂出个差罢了,崇渐知根本用不着这样担心。 “你放心,我一个人能搞定。” “听话。” 崇渐知没有用领导语气命令聂筝,也没有露出自己强势那面,而是将声音放轻,更像是哄着对方。 听话。 “好……” …… 回到家,聂筝安排好煤球后便火速回了房间。她心里一直装着事。刚刚与乔理打电话时,对方声音很不对劲,她有点担心。 电话回拨过去,聂筝心里有些忐忑,是怕乔理真的出了什么事。 这几年乔理对自己渐知没得说。聂筝心里已经有人,乔理终还是晚来一步,可她的确十分珍视这个朋友。 “怎么了?” 一听乔理的声音,聂筝赶忙问:“你怎么了?晚上通电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没事……” “一定有事,你和我说实话。”聂筝露出强势一面,“别骗我。” 乔理一听聂筝如此强势,便露出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故作轻松地对她说:“没事,这段时间做了个小手术,很快就要出院了。” “你手术了?”聂筝直接从床上扑腾了来,“这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会着急。”乔理声音很低,却很温柔,“你事情太多,我不想再给你添堵了。” “你……” “身体没什么事,我就是想你了。”乔理这时话锋一转,“你有空的话就来看看我,我现在人躺在床上,实在没法去看你。” “你医院定位发我,我明天就过去。” 聂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乔理。 翌日。 聂筝踩点下班。原本richard通知要开个大会,没想到却忽然宣布取消,聂筝没想太多,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公司。 见到乔理的时候,他正在偷偷摸摸抽烟,病房只住他一个人,虽然不影响别人,但护士已经明令禁止他抽烟,他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但压根没当回事。 “嘿!” 聂筝悄悄走到他身后,拍了他后背一下,直接将他吓一跳,一口烟吸进肺里,咳嗽好半天。 “你刚做完手术,就别折腾了。” 聂筝语气里净是无奈,又将他搀回病床。 “我没事。”乔理扶着腰,还强装镇定,“小手术而已,根本不算事。” 聂筝没说话,将他扶上床后从他病服口袋里把剩下的那半盒烟给掏了出来。 “充公。” 乔理叹一口气,还在另一个口袋掏了掏:“打火机要吗?” 聂筝也接过去:“怪听话的。” 将病床调到合适角度,聂筝终于在乔理旁边坐下。 没有寒暄,聂筝对乔理只捡干的说,讲了讲自己最近现状,乔理安静的听,脸上若有所思。 “你和我说的陈华老人,我已经和我哥说了,他早些年与我们家还有些渊源,这几天我打算去拜访他一下,看看能不能请他出山。” 乔理点头,他看着聂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聂筝看出他有话想说,只静静看着他,等他开口。 “聂筝,如果陈华同意加入透云,我也算帮了崇渐知。” 聂筝点头,等他下文。 “那我给他找了个顾问的话,你能不能从透云抽身出来帮帮我?” 聂筝有些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乔理咳嗽两声,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理星最近在和国外一家公司接洽,我们想要联合打造一个香品牌。你也知道,越来越多的老外也对咱们中国传统制香有了兴趣,崇渐知公司做出口应该也赚了不少,而我们是想打开国外市场,不做出口,直接和国外公司合作,打造一个全新的香品牌。” “嗯。”聂筝心里已经有预感乔理将要说什么了。 “你要不要过来帮我?” 问出口时,乔理早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他心里清楚透云对聂筝意味着什么,也清楚崇渐知在聂筝心里的地位究竟如何。 “乔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我是要留在透云的。这是我父母一辈子的心血。” 乔理笑了,那笑中带着些自嘲的意味:“其实我早知道结果,也还是抱着那一点点的希望。” 聂筝看乔理失落的模样,也觉得有些歉疚:“对不起,我——”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理解你,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样选。” 聂筝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了乔理。 “不过……你以后要是在透云待的不开心,欢迎你过来入职。” “你可别咒我啊!” 聂筝一下就笑了,推了一下乔理肩膀,对方立马假装吃痛地闷哼一声,装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聂筝看他那么有活力的样子,也就不再担心:“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乔理无声点了点头,目光却锁定聂筝外套口袋,他指了指,目光犹豫没有开口。 聂筝秒懂,朝乔理摆了摆手:“烟没收了!” …… 第169章 以后不许再见他 离开病房,聂筝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叫住。 “聂小姐?” 聂筝一怔,觉得那声音很陌生,转过身确认,的确不认识这人。 “您是?” 又打量几眼,女人大约有五十岁左右,穿着华贵,头发挽得一丝不苟,一副墨镜架在鼻梁,虽然见不到眼睛,却总给人一种莫名的威慑力。 “我是乔理的母亲。” 聂筝直接惊得说不出话来。乔理与乔星是由乔老爷子一手带大,他们的父亲很早便去世,母亲似乎刻意被隐去痕迹,聂筝一直以为他们的母亲也没了…… 人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对面,聂筝一下有些无法思考,只能磕磕巴巴地叫了一声阿姨。 “我常年在国外,上周才刚刚回来。”乔理母亲似乎看出了聂筝眼神中意味,与她解释。 “嗯……我……总听乔理提起您呢。”聂筝硬着头皮接话。 乔理母亲见聂筝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气势更盛:“这次回来我就不打算再走了,这些年我都没有好好照顾小理和小星,让他们走了不少弯路,尤其是感情这方面。” 真是开门见山。聂筝以为两人第一次见面,她至少要先熟悉两句再开火…… 乔理与聂筝的事圈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乔理倒追聂筝,聂筝却没给对方多少回应。 “阿姨,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乔理——” “我不管你们怎么样,但在我这里你并不是儿媳妇的最佳选择。”乔理母亲依旧咄咄逼人,“小理该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而不是挂着名的养女,老实讲我根本看不上你,希望你识趣些,离我们家小理远一点,别再与他纠缠了。” 聂筝听完一个头两个大,对方是长辈,自己不能贸然去怼,可这话实在说的太让人生气,她压着火,握紧拳头:“阿姨,我和乔理只是朋友。” “你们以后最好连朋友都不要做。” 聂筝不想再和对方继续纠缠,她转身要走,却正见着乔理拄着拐一瘸一拐走到病房门口。 “妈!我的事你少管。” 乔理刚刚做完手术,走几步路伤口就被牵着疼,从病床到门口几乎已经用了全部力气,聂筝见他整张脸甚至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聂筝,过来。” “小理!妈这都是为了你好!” 乔理脸色明显变得不耐烦,他将聂筝拉到自己身后,对母亲不客气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等我长大了之后你反倒来管我了,可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哭着喊着求你回来看我的小男孩了。我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都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 说完,乔理拉着聂筝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聂筝边跟着他,边小声对他问道:“你干嘛去?把你妈扔这不太好?其实她也是关心你……” “你别说话了。”乔理呼吸越来越喘,“我胸口堵得慌。” 将聂筝带到电梯口,乔理帮她按下一楼:“我这身子骨就不送你下去了,你快回家,到家给我发消息。” “嗯,刚刚……” “我妈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她更年期,见到谁都想说两句。”乔理倚墙,对聂筝勉强地笑了笑,“喜欢你是我的事,谁也管不着。” 话说到这里,电梯门开了。 尴尬一幕出现,两人转身,竟发现电梯里站着个无比熟悉的人。 崇渐知。 ——喜欢你是我的事,谁也管不着。 这话准确无误地传进崇渐知耳朵里。 不知怎么,三人一见面便是修罗场,氛围一下变得古怪无比。 这回是崇渐知先开的口,他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乔理,只直直望着聂筝质问:“你不是和我说去见白朝朝了吗?” 聂筝被抓个现行,既觉得心虚也觉得无奈。原本来医院看望刚做完手术的朋友是在正常不过,可偏偏崇渐知就是看不惯乔理,自己如果说了实话,崇渐知就会莫名的开始生气。为了减少矛盾,聂筝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 可她拢共就撒了这么一次谎,竟也被捉了个现行。 乔理还继续添火:“你是他哥,不是她的老妈子,用不着管这么宽吗。” “你——” 崇渐知还没开口,乔理立马弯腰做痛苦状,加上他苍白的脸色和鬓角渗出的汗,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现在已是万分难受。 “聂筝,我伤口疼的厉害……” 聂筝一听这话,立马搀扶住乔理,对她哥说:“哥你别说了,我回去再和你解释。” 话完,聂筝无奈只能从原路线将乔理给搀了回去。 在赶回电梯时,崇渐知自然已经走了。聂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见到崇渐知? 他无缘无故来医院干嘛?总不会是跟踪自己过来的? 赶忙回家,发现崇渐知先自己一步已经回去,正在客厅喝王妈煲好的汤。 “哥……”聂筝赶忙换鞋坐到崇渐知旁边,无论如何是她撒谎在先,认错态度还是要有,“我这不是知道你和乔理有梁子在,怕我去看他,你不开心嘛。” “知道你还要去,存心气我?” 聂筝立马挎上崇渐知胳膊,一副谄媚的模样:“我哪敢啊。” “以后不许再见他。” 崇渐知轻描淡写下了命令,脸上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可聂筝知道,哪怕如今关系有了细微的改变,可崇渐知仍旧是那个上位者,他还是习惯性得对自己下命令,而他下的命令,自己如果不听的话,后果依旧会很严重。 这次聂筝不准备再逆来顺受,她想要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哥,你让我像回到了五年前。” 崇渐知放下汤碗,没说一句话,只是回头定定看着聂筝。 “之前樊敏哲的事,你也是一句话就下了死命令。乔理和樊敏哲一样都是我的朋友,你不能遏制我交朋友的权利。” 聂筝话刚说完,崇渐知就后悔自己汤碗放得早了,他应该将那碗狠狠砸在茶几上,这样是不是能为自己多增加一些威严? “聂筝,乔理对你什么心思你不清楚吗?还是你连这都要否认?” “可我对乔理什么心思你不清楚吗?” 崇渐知发现聂筝真是越来越牙尖嘴利,自己被她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堂堂崇大总裁怎么吃过这种哑巴亏,面对聂筝,他现在是打不得也骂不得,凶她一句也得反思半天,有气只能往心里咽。 “你出息了。” 崇渐知嚯地从沙发起身,转身上了楼。 第170章 是我骗了你 两人就这么吵了一架,没了以往的剑拔弩张,聂筝甚至都在怀疑,两人是真的吵了一架吗? 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的王妈终于露了头,她走到聂筝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如梦初醒,聂筝问王妈:“您知道我哥今天为什么要去医院吗?” “少爷今天不知怎么胃病又犯了,医生让他半年定期复查,因为透云的事,他把这事又拖了两个多月,今天才去的医院。” 这话一出,聂筝只觉得后悔万分,她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那碗被崇渐知放下的汤,没怎么喝,汤已经凉透。 “小筝,有什么事好好说嘛,少爷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只是太在乎你了。” 聂筝心里清楚,想着崇渐知现在应该正难受着,也再顾不得面子,小跑着到了厨房又从锅里盛了一碗滚热的汤,端着汤便上了楼。 几米路程刚走了一半,聂筝便收到了崇渐知发来的消息。 没什么长篇大论,只有两个字,胃疼。 好嘛,他服软了。 这两个字是崇渐知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从不示弱的他不得不找些借口来让对方心疼。 刚发完消息,门外聂筝已经敲起了门。 崇渐知原本是站着,一听敲门声传来,立马甩掉拖鞋躺在了床上,靠在床头,被子盖到胸口,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进来。” 聂筝一进来,便看到崇渐知靠在床头,手紧紧压着胃,一副隐忍痛苦的模样。 这可将她心疼坏了,连忙端着汤到床头坐下,一开口便是道歉:“哥对不起,今天是我骗了你,但我和乔理就是朋友,真的没别的什么。” 崇渐知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回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你见乔理可以,但不要骗我可以吗?” 聂筝忙不迭点头,心想对方都已经给自己台阶下了,她自然不可能再别扭着。 “我看你汤都没有怎么动,就又给你端上来一碗。” 崇渐知看着眼前那碗汤,没有接过,聂筝就意会,拿汤匙舀了一勺,喂到了她哥嘴边。 真是够腻歪,崇渐知喝着汤,心里倒是高兴了,就是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变得矫情极了。 两人和好,聂筝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又开始琢磨起正事。 关于陈华老人,聂筝白天又搜集了些资料,还让下属去买了些陈华老人的香。 “闻香识人,就像之前在香博会见到的刘风,他的香配方复杂,香气浮夸,说明他也并不是什么清高之人。陈华老人的香悠淡舒远,一闻便知配香之人并不喜好功名富贵,这些年陈华老人退了休,应该也有不少公司找过他,他都没有出山,大概率是有什么隐情,我们想请他难度一定很大。” 崇渐知点头:“这次过去我想先和他孙子谈谈,陈华老人现在和孙子生活在一起,许多决定他孙子应该有发言权。” 聂筝陷入思考,觉得崇渐知这思路倒也不是不对,可他是按照商人一贯的思路解决问题,面对陈华老人,这法子还真不一定能行得通。 行不行的通只能试试,两人立马定下机票,准备前往北安。 崇渐知早已经让richard提前联系好陈华老人的孙子,对方对几人拜访并不抗拒,十分爽快告诉了几人陈华老人目前居住的具体地址。 至少开头是好的。 崇渐知原本只买了自己和聂筝两人的票,并不打算带上richard,自己在前几天刚刚赠与对方股份,目前海外公司交接的事情还有许多没有处理完,崇渐知想让richard专心将这摊子事做完,别的事可以暂且放一放。 可richard一听两人要去北安,立马不淡定了,非要买票跟着一块儿去。 明里是说作为特助就应该跟着老板一起出差,可聂筝早看出来,richard是为了边筱月。 边筱月进了剧组拍戏,人直接扎进了北安的大山里,一走半个月一条消息也没有。自从那顿饭之后,边筱月似乎对richard是真死了心,以前即使在英国,两人身处异地,边筱月都会一直联系richard,这回是真失了联。 或许人就是这样,在意识到自己将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感到着急害怕。 临去北安之前,崇渐知给边筱月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很快就接起来,崇渐知告知对方这个消息,还特意提了一嘴richard也会一起过去。 边筱月得知消息,也并没有多么开心,语气淡淡的只说了声好。 richard在一旁表情忐忑,等崇渐知挂了电话之后酝酿半天才问:“她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 聂筝在心里叹了口气,崇渐知说的倒也没错,边筱月的确没说什么,见richard肉眼可见的失落,聂筝只觉得崇渐知还不如不打这个电话。 飞机起飞,中间经停需要下飞机,只见richard走到崇渐知与聂筝旁边,纠结半晌才问:“崇总,为什么你给边筱月打电话她立马就接了,我打的时候却一直显示用户正忙?” “有没有一种可能……”聂筝只恨richard是根木头,“是她把你拉黑了。” richard有些木讷,挠了挠头像自言自语:“真的吗?” “别想了,等你过去当面问她。” …… 几人飞机落地,原本商量好的是边筱月剧组放假今天过来接机,可半天都没有见到人影,崇渐知关掉飞行模式后才发现,边筱月给自己发了消息,说剧组时间临时调整,要补拍一个镜头,所以实在没有时间赶来,让几人直接去陈华老人家。 原本以为能够见面,richard连打招呼的话都已经在心里暗自琢磨了千万遍。可最后人都没见着,他失落到了极点,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又辗转将近三个小时,几人终于到了陈华老人居住的村落。他的孙子陈一雪正等在村口,认出几人的车牌号后,非常热情上来迎接。 聂筝还是一样,只要坐这种长途车就昏昏欲睡,车停后是崇渐知把她叫醒,她迷迷糊糊擦了擦嘴,半靠在崇渐知身上下了车。 村子里没有路灯,手电筒光亮微弱,崇渐知一直扶着聂筝,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没见着面前那片浅浅的水洼,差点滑倒。 陈一雪带三人到了吃饭的地方,那时已经傍晚,终于到了明处,陈一雪发现崇渐知衣服脏了,因为是被刚刚的水洼溅到,见对方外套价值不菲,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实在对不起,早知道,我就带个大一点的手电筒过来了。” 谁料崇渐知却摆了摆手,非常淡定地说:“我没有被溅到。” 第171章 要不要录视频? 聂筝这时也有些疑惑,水洼低浅,也就只能溅到崇渐知的裤腿,怎么可能会溅到他外套的前襟呢? 想到这时,聂筝一下反应过来,整个下午她都在睡觉,脑袋不知道怎么就靠在了崇渐知的肩膀上,周末不是自己的……口水? 这么想着,聂筝刚要伸出的筷子就停在了半空,没人知道她心里在琢磨什么,只见她脸已经红透。 “怎么了?” 崇渐知拍了拍聂筝的手背,关切望向她。 聂筝摇头,自然什么都不肯说。 看聂筝还懵懵的模样,崇渐知以为她还没有睡醒,目光落在她脸上,手却默默将饭桌上的转盘向右旋转,找到聂筝喜欢吃的菜后,又精准的停了下来。为聂筝夹了一块麻辣蛙腿到碗里。 “崇总对妹妹真是好啊。” 陈一雪忍不住感叹。 崇渐知一笑,两人披着兄妹的身份,在这样的场合反倒自然许多,他将落在聂筝脸庞的头发为她轻轻别在耳后。 然后无比自然的点了点头。 “我爷爷睡得比较早,他在隔壁的院子里,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见他。”陈一雪说完,又有点担心,“我爷爷这人比较古怪,之前也有公司过来找他,请他坐镇,但他都没有同意,还把人给撵了出去……你们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richard这时又拿出在商场上那一套:“您能和我们说一下陈老爷子的喜好或者嫌恶的东西么?我们好做个准备。” 陈一雪摇了摇头:“你们知道这些也没有用。” “怎么没用?我们也好对症下药啊。” “我爷爷看人下菜碟。他喜欢的人,你怎么做他都高兴,你送他什么他都喜欢,他不喜欢的人,你就给他金山银山他都不会看一眼。” “这老爷子真是古怪。” 崇渐知这时忽然想到什么,问陈一雪:“方便和我们说一下,之前都有什么公司找过陈老爷子吗?” 陈一雪倒是没有隐瞒,将能想得起来的通通说了。不说不知道,一说可把几人吓了一跳,那些国内能够叫得上名字的制香公司几乎都来找过陈华。可陈老爷子却一家都没有看得上。 陈一雪走后,richard有些沮丧,对两人猜测:“或许陈华老人根本不想再出山,只想安静在村子里颐养天年,咱们这次来找他,估计也和他们是一样的结果。” 聂筝不这样认为,她摇摇头,说出了她的想法:“我猜不是这样。如果陈华老人不想再掺和这些事,那他大可以和他孙子说,直接回绝所有过来找他的人就好,何必要这样大费周章,见一个拒绝一个呢?” “没错。我猜他只是挑剔,没有找到符合他心意的合作公司罢了。” “那到底什么样的才符合他的心意?”聂筝苦恼万分,“那些来找他的公司中不乏实力强劲资金雄厚的,可陈老爷子都没有同意。” “我发现这些来找陈华老人的公司有一个共性。” 聂筝接过richard递来的平板电脑,翻着这些公司的资料,惊讶发现,这些公司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投入大规模的机械作业。 聂筝有些不敢确信,自问:“这是巧合吗?” 崇渐知也不敢妄下定论,只是摇头。 “我一直不懂,机械作业和人工有什么区别呢?最后产出来的香不都是按照一样的配方和比例?”richard问。 “不一样的。比如做线香,研磨沉香时,有经验的制香师会根据沉香的品质和香品的要求来决定香粉的细腻程度。香粉的颗粒大小也能够决定甚至影响成香的气味。这些都需要日复一日的经验,机器是没有办法判断的,它们只能简单的重复操作。” “不用机械作业的话,就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大部分的公司承受不了这样巨大的成本。不是人人都懂香,有些东西大差不差,其实很多人闻不出来的。”崇渐知说出他的想法,又忽然转折,“可真正爱香的人,就要较这个真。” “或许陈华老人……就在较这个真?” 翌日。 一大清早,陈一雪便过来敲门。陈华老人已经早起洗漱完毕,正在院子里晨练呢。 几人赶忙过去,见陈华老人正对着院门口打太极拳,虽然见到来人,却依旧面不改色,随着音乐继续做着动作。 陈华老人的无视让几人都有些尴尬,陈一雪将人放进去后只说了句请自便后,便回屋剪片子去了。 过了几分钟,见陈华老人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聂筝果断将外套给脱了,加入了陈华老人。 这一连串丝滑的动作直给richard和崇渐知给看愣了。 “我大学体育选修学的就是太极拳。” richard心一横,也跟着陈华老人学起了动作。只有崇渐知,总裁包袱实在太重,始终站在门口观望。 十几分钟后,音乐到了尾声,陈华老人终于收拳,结束了晨练。 “小姑娘太极拳打得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陈华老人终于开口,对聂筝讲话时语气不无赞赏。 “陈老爷子您好,我叫聂筝,透云的产品研发部主管。” 陈华一听透云,忽然就陷入了沉思。随即又抬头看了聂筝好半天,才颤颤巍巍问:“你和崇家什么关系?” 聂筝没想到,陈华竟然还会记得父母,她如实回答:“我是他们的养女。”又一把拉过崇渐知来介绍,“这是我哥崇渐知,他是崇远行与吕云的儿子。” 陈华看了看崇渐知,眼中有情绪翻涌,半晌后又平静,他看着那张与崇远行夫妇有几分相似的脸,摇了摇头:“没有眼缘。” “爷爷,我哥现在是透云的负责人。” 陈华又打量崇渐知几眼,一副审视的态度,问:“你懂香?” 这一问让崇渐知有些吃瘪,他和聂筝不一样,对制香并不那么感兴趣,这样一看,聂筝倒像是父母的亲生孩子了。 眼看着陈华在等崇渐知的回答,崇渐知竟感到一种莫名的尴尬,他清了清嗓子,只吐出两个字:“略懂。” “怎么个略懂法?”陈华老人来了精神,从屋里拿出几种香,“你闻闻,给我说个一二出来。” 这难不倒崇渐知,他虽然对制香手法差些,但对于品香闻香,从小就耳濡目染,本事还是有几分。 “雪中春信,气味幽凉,有淡淡梅香,是下雪天见梅尖凝雪,视为春之信,此香要收集梅上雪水进行合香,十分珍贵。” 崇渐知说对,陈华老人只微微点头,没有了刚才那般抗拒。 这时陈一雪从房间里出来,对陈华说:“爷爷,今天要不要录视频?” 陈华一听录视频,立马精神起来:“录啊,当然录。” 第172章 要不我帮您一起摘吧? 几人见陈一雪已经开始准备在院子里架手机录像,分明是不想再继续聊下去。 “陈老爷子,那我们的事……” “你们等等,今天阳光好,我要摘梅花了。” “要不我帮您一起摘?”聂筝见缝插针问。 “你们不能入镜。” 一句话将几人回绝。陈华老人开始录像,聂筝几人只能待在偏房守着,好不容易等到中午,陈一雪竟还要架起手机录陈华老人吃饭。 这视频一录就是一天。 傍晚过去,视频素材终于录完,陈华老人也有些累,对崇渐知几人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老爷子,透云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我晓得您与我父母颇有交情,也与透云颇有渊源,我真的希望您能出山帮我们坐镇。” 听崇渐知如此说,陈华老人停下慢悠悠的脚步,回头问他:“如果我答应帮你,你能够给我什么?” 听陈华老人这样说,崇渐知作为商人的本能又干扰了他的判断。 “如果您能答应帮透云,随便您开条件,价钱您随便提,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此话一出,陈华老人脸色顿时就变了。 聂筝知道,这次谈话彻底崩了。 陈华老人先是笑了两声,在收敛住笑容的同时,目光刀子似的刺向了崇渐知。 “我已经退休了,这辈子赚钱已经赚够了。如果你将这话对三十年前的我说,或许还有点诱惑力。可如果你眼前的是三十年前的我,那你根本没有机会来敲我的门,因为我早已经被别人请走了。你小子长得的确和远行有几分的像,眼睛更像吕云,可没想到,你现在竟和那些人一样,一身的铜臭味!” “陈老爷子,我——” “别说了,滚出我的家!” 陈华老人不再给几人说话的机会,顺手从墙根抄起一把扫帚,就朝他们挥了过去。几人匆忙躲闪,原本平静的院子变得鸡飞狗跳。 “陈老爷子,你听我说,我们真的是带着诚心而来!” “带着诚心的我见多了,带着钱的我见得更多!现在就请你们离开我的家!” 崇渐知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可覆水难收,他一时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劝陈老爷子回心转意。 扫帚挥过来,陈一雪也拦不住,只能在混乱中劝他们赶紧离开,不要再固执下去。 崇渐知将聂筝拉到自己身后,避免他被误伤,陈老爷子发起火来不管不顾,谁的面子也不给。 “陈爷爷!我知道您生气,我哥他是开公司的,说白了就是个商人,在商言商,他觉得一切都有价格,是看清了你对香的敬畏之心。我替他和您道歉!” 聂筝急忙抓过随身携带的包,从包里掏出个长长的盒子,盒子里放着她临行之前特意做的线香。她将盒子打开,把香拿了出来。 “陈爷爷,我知道您爱梅花,这次出发之前,我特意做了您最爱的返魂梅香!求您点上闻一闻,看我做的如何?也请您指点指点。之后就算您依旧要赶我们走,我们这趟也算没有白来。” 听见聂筝的话,陈华老人情绪终于没有那么激动,或许是体力有些透支,他终于将扫帚放下,气捋顺后,他盯着面前聂筝递过来的盒子,踌躇片刻还是接了过去。 返魂梅香,一柱焚之,如嫩寒清晓,行孤山离落间。 点上香后,顷刻之间,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梅花香气,不仅仅是梅花的香,竟然还有隐约酸甜的梅子果味。 陈华老人一闻,大感惊奇,转身便问:“你加了什么?” 聂筝立马回答:“除了原本的配方之外,我还加了十二颗白梅,在酒中浸泡后再晒干,研磨成粉,融入香中。” “聪明,真是聪明。” 陈华老人终于有了些笑模样,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闻见的不止是花香,还有果香,不仅是冬香,还有春香。 陈华老人终于有些被触动。他生性有些古怪,素来不爱与人交往,可对于真正爱香的人,他也是真的惜才。 聂筝是有天赋的人,陈华一眼就看得出来,她年纪轻轻,却不拘泥于古方,而有自己的创新和巧思,这才是最难得的。 “陈爷爷,透云是我父母的心血,我们真的很想将它做好。我哥和我如果说的话冒犯了您,我和您道歉,希望您能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陈一雪看出陈华已经有些犹豫,便给爷爷找了台阶来下。 “爷爷,你看他们也怪不容易的,天这么晚了,你把他们赶走,他们还能去哪。” 陈华老人哼了一声,拿起聂筝给自己装香的盒子,将盖子轻轻盖上后,转身便进了房间。 “这是……什么情况?” 陈一雪一笑:“你们安心住下,我爷爷不赶你们走了。” 听见这话,聂筝终于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你们打算在这里待多久?”陈一雪问。 “看陈老爷子什么时候能同意和我们出山。”聂筝道。 崇渐知并不这样想,他做所有事的时候都会衡量时间成本,陈华老人固然珍贵,可一旦超出了他的预期,他便只能放弃。 “最长不超过半个月。”崇渐知道。 陈一雪一听,立马高兴起来。 “那正好,我明天要出发去京北参加一个网络座谈会,之后还要去拜访一下我硕士时的导师,可能要去一个星期左右。正愁爷爷没人照顾呢,既然你们在这里,我也就放心了。” “什么?” 聂筝满脸问号,这陈一雪心也是够大的,竟然敢把爷爷和几个陌生人放在一起。不怕他们是坏人吗? “我看你们一个个长得一表人才的,也知道你们公司在哪,自然是很相信你们的。”陈一雪大大咧咧说道,“这一个星期就拜托你们了,希望你们能够打动我爷爷,说真的,你们和之前来找我爷爷的公司都不一样,尤其是你。”陈一雪指了指聂筝。 不管是不是陈一雪有事拜托,所以嘴格外的甜,但他的话至少给了聂筝他们希望。她与崇渐知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了底,也就应了这差事。 第二天一大早,陈一雪便收拾好行李坐上长途大巴离开了村子。 陈华老人一反常态没有练太极拳,而是将自己关在房间,直到快中午都没有露面。聂筝过来敲门,他也没应,屋内点着香,香气袅袅,顺着窗户缝隙飘了出来。 聂筝闻得出来,那是自己做的返魂梅香。 第173章 哥,你帮我剥虾吧好不好? 老人似乎一直在研究什么,聂筝不明白,也不敢贸然去问。直到傍晚,老人才终于露面。 一出门他便问:“饭呢?我都快饿死了!” 聂筝一愣,心想中午分明是你不吃的,怎么现在又来喊饿? 虽然这么想,她嘴上却恭恭敬敬道:“饭已经做好了,一直在厨房里给你热着呢,我现在就端出来。” 陈华老人一挑眉毛,忽然发问:“这饭是谁做的?” 聂筝不知道老人打的什么算盘,还是如实回答:“是我做的。” “我不吃你做的。” 聂筝摸不着头脑,回头看了看崇渐知,又看了看richard,问:“那我给您去饭馆买点打包带回来?” 陈华老人依旧摇头,随即抬手指了指对面抱肩沉思的崇渐知。 “你给我做,我要吃你做的饭。” 陈华指着崇渐知,表情宛若一个恶作剧的老顽童一般。richard与聂筝齐齐望向崇渐知,被注视着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根本没反应过来此时的情况。 “我就要你给我做。” 只消化了几秒,崇渐知便恢复淡定。作为总裁,大家对于崇渐知的印象应该是“君子远庖厨”,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厨房里围着锅灶转呢。 然而并不是这样。崇渐知是会做菜的。他早年去英国求学,没人照顾他,他那时经常自己下厨,偶尔还要投喂richard与边筱月。对于做饭,他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只不过…… “我要吃红烧肉,油焖大虾,红烧茄盒,麻辣小龙虾——” 菜名听得崇渐知头大。这些年他肠胃一直都不好,老毛病,所以做的菜都偏清淡,而陈华老人说的这些菜,他压根一个都不会做。 看崇渐知已经面露难色,陈华老人反倒高兴起来,好像看着这个令人生畏的崇大总裁吃瘪会让他有种奇怪的成就感似的。 “这些我都不会做。”崇渐知如实对陈华说。 陈华眉头一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反问对方:“那你会做什么?” “清淡些的,或是西餐——” “谁要吃西餐?难吃得要命!”陈华老人一脸嫌弃,对崇渐知皱着鼻子摆手,却又下了死命令,“我就要吃你做的,不会?现在立马去学!不学?想要请我出山,就这么点诚意?那你们收拾收拾行李,明天赶紧离开我家!” 这话一出,崇渐知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答应陈华老人的要求。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聂筝,目光里有求助之意,对方心领神会,对他微微点了点头,他心里有了底,也对陈华老人点了点头。 “我做,只要您想吃,我现在立马去学。” 聂筝在一旁附和:“对啊陈爷爷,我哥现在就学,他悟性高,学什么都快。” 陈华老人冷哼一声,背着手转身进了屋子。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怎么搞?”聂筝不由得有些头大。 richard提议道:“要不然让聂筝小姐做完,端过去就说是崇总做的?” 聂筝摇头:“你看陈爷爷有那么好糊弄吗?而且……他说的这几道菜我也不会做啊。” 崇渐知没说话,他是个行动派,已经低头查起食谱来了。 去厨房。聂筝刚刚做好的菜还摆在灶台。崇渐知回头对聂筝招手,让她过来,双手一伸就将她拢在怀里,这动作直让聂筝一愣,下意识就抓住他胳膊。 原来崇渐知是要将聂筝身上的围裙解下来穿在自己身上。 那围裙穿在聂筝身上正合适,可套在崇渐知身上就变得小极了。他结实的肌肉将蕾丝边的围裙撑得鼓鼓囊囊,看起来有些诙谐,莫名好笑。 聂筝仰头看他,又上下打量好几眼,实在没忍住笑了。 崇渐知透过对面的玻璃窗见到自己这副模样,也觉得有些尴尬,他咳嗽两声,又将围裙给摘了下来。而聂筝就在他解围裙的那空儿,拿出手机“咔嚓”一张,将如此可爱的崇渐知定格了下来。 穿着白衬衫站在灶台前,崇渐知手动查起食谱。对于厨房他并不陌生,动作也十分麻利,中途陈华老人过来突袭检查,见到崇渐知如此游刃有余,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讪讪离开。 一个钟头后,满满一桌子菜被做了出来,难为的是桌面灶台竟然都如此干净,崇渐知将挽起的衬衫袖子捋了下来,对richard说:“叫陈华老人过来吃饭。” “哥,你太牛了……”聂筝忍不住为他竖起大拇指。 崇渐知得到表扬,胸口一阵酥酥麻麻,表面却仍旧不动声色,维持那副高冷的模样。 很快richard便回来,却带来不好的消息。 “陈华老人说他不饿了,他要睡觉,让我们别打扰他……” 纵是聂筝这种好脾气的人也觉得陈华老人太过分:“这叫什么事啊,他这不是折腾人吗?” 崇渐知倒是很淡定,他知道陈华老师是故意为难他,做了这顿饭无论对方吃不吃,他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你们尝尝,就当吃宵夜了。” 见崇渐知情绪没太大波动,聂筝也放心了些。她可不能辜负崇渐知这一大桌子菜,赶忙拿起筷子夹一口放进嘴里。 说实话,崇渐知这菜做的不算太好吃。虽然色香俱全,可味道还是差了点。但聂筝还是吃的一脸享受,之前还用手机将这满满一大桌子菜全部拍了下来,各种角度都来一张,分明是要发朋友圈炫耀的模样。 崇渐知抄起筷子尝了一口,眉头一皱,对自己做的菜有些不满意,随即便让聂筝别吃了。 “我觉得挺好吃的,哥,你就是那种特别特别聪明的人,什么事只要你想做就能做的好。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聂筝的话让崇渐知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他就像个在课堂上被老师夸奖的小学生似的,觉得自己神气得很。 看着还在低头嗦虾的聂筝,崇渐知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聂筝仰头看,眼睛里装满了星星,对他说:“哥,你帮我剥虾好不好?” 崇渐知很喜欢那种被需要的感觉,他蜷坐在低矮的木椅子上开始为聂筝剥虾。 白炽灯明明暗暗,过几分钟竟然灭了。 窗外传来陈华老人粗剌剌的声音:“大晚上不睡觉还开着灯,费电!” 不用想就知道,这灯是陈华老人给关的。既然已经习惯了老人这样喜怒无常,心情没有太受干扰。长路漫漫,接下来更有他们受的。 第174章 这……好像是被蛇咬了! 果然,天还没亮,陈华老人就挨屋敲门,让他们赶紧收拾收拾起床,上山砍柴。 冬至刚过去,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村子里的习俗是每年到这个时候都都要熏腊肉。将腌制好的猪肉晾晒两天,再放在院子,燃烧柴木和谷皮熏制猪肉。 陈一雪在离开之前已经将猪肉腌制好,接下来就要开始熏制。陈一雪不在家,上山砍柴的任务就只能交给家里这几个外来客了。 陈欢老人倒不客气,递给他们一人一条麻绳,一个背篓和一把斧头。 “多砍点回来。” “老爷子,您真是把我们当傻小子使唤呢。” richard忍不住抱怨,却得到老人一记白眼。 “是你们非要在我家待着,赶都赶不走。这么在我家白吃白喝我让你们干点活儿怎么了?” “陈爷爷,山上应该没野兽……”聂筝有些害怕。 “你们这些城里人事真多。”陈华老人又不乐意,将斧头直接扔在地上,“到底能不能去?不能去就给个痛快话。” 崇渐知抄起斧头,十分淡定地道:“能去。” “能去还墨迹什么?” 几人早饭还没有吃,匆匆洗漱了一下就稀里糊涂上了山。 山路并不崎岖,因为村里人经常上山的缘故,原本没有路的地方已经被踩出了路。几人沿着那条路向上攀登,不一会儿就走到一片树林。 聂筝与崇渐知都在城里长大,只有richard小时候和爷爷奶奶在村里待过,烧火劈柴这些事他从小就做,虽然十几年没再碰过有些手生,但经验还是在的。 于是他化身老师,开始手把手教另外两位如何砍柴。 聂筝倒是还好,崇渐知就有些狼狈了,这次出行他根本没想到竟然还有上山砍柴这项活动,压根儿没带登山鞋,只带了平时穿的两双皮鞋,踩在泥泞的土路上,原本干干净净的衣裳全都溅满泥点子,鞋也变得惨不忍睹。砍柴的时候一不留神,脚下一滑,竟直接坐在了地上。 “哥……你小心点……”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狼狈的崇渐知……画面冲击实在太大,聂筝和richard都有些想笑,可为了崇大总裁的面子,两人只能拼命忍住。 richard一把将崇渐知从地上拽起来,崇渐知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副“惨状”,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对面前的两个人道:“想笑就笑,别忍着。” …… 已经快到晌午,三人柴砍得差不多,便找了一块空地坐下,开始吃早晨带过来的干粮。 聂筝拿着饼干仰头看天,发现今天格外的晴。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天比宁江的天要低好多好多,好像伸手就能抓得到一样。”说到这时,聂筝忍不住伸手朝天空够了够,“空气也比宁江的好。” 崇渐知嗯了一声:“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要找一个空气好风景好的地方生活,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聂筝头脑空空,反问崇渐知:“我说过吗?” “说过。”崇渐知笃定回答。 聂筝收回目光,回头看了眼一本正经看着自己的男人:“那应该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哥你怎么还记得?” 崇渐知只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他对聂筝点了点头,道:“我当然记得。” 两人之间的氛围又有些暧昧,richard此时只觉得自己格外多余,恨自己不是一块木头。 “那什么,我去后面树林上个厕所,你们俩等我一会。” richard一走,崇渐知和聂筝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近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是这样,高中生谈校园恋爱似的,有外人在却更明目张胆,一旦到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竟开始害羞起来。 拿起斧头接着干活,聂筝一转身竟发现崇渐知人不见了。 “哥?” 叫了一声没有回应,聂筝四下张望,发现周围除了树还是树,她一声呼唤引来阵阵回声,树上栖息的雀鸟受惊飞起一片,扑腾着翅膀低旋又上升,吓了她一跳。 聂筝本能后退几步,身后树叶成堆,她脚下一片松软,一下没踩稳便失去了平衡。身体整个朝后倒去。 心里在那瞬间想的是这山有什么魔力?难道每个来山里的人都要摔一跤么。 预想中的痛没有来到。聂筝原本已经紧紧闭上了眼睛掀开一道缝隙。头顶光被遮挡了大半,她见着了崇渐知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 “小心点。” 聂筝紧紧抓住崇渐知的胳膊,眨巴两下眼睛,呆愣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每天都跟崇渐知待在一块,对他这张优越的脸已经习以为常,可在某个瞬间——比如现在,聂筝还是会看得一愣,她会跳脱出两人已经认识了十几年这件事,被崇渐知那张好看的脸迷住。 “怎么这么看着我?” 崇渐知放开聂筝,伸手拂去她脸颊蹭上的灰尘,满眼都是宠溺。 “你刚才去哪了?” 崇渐知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羞涩,没错,就是羞涩。他酝酿了几秒钟,然后变魔术似的,从身后变出一束白黄相间的野花。 “我见着了这个。” 崇渐知把花递给聂筝,那花刚刚被摘下来,花瓣上还带着露水与不知什么时候溅上的泥点,看起来鲜活极了。 接过花,聂筝放在鼻间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清香混杂着乡野之间泥土的生猛味道刺激她的神经,她忍不住的,浑身一个激灵。 “谢谢,我好喜欢……” 崇渐知知道聂筝并不喜欢温室里培育的昂贵的玫瑰,她就喜欢这些鲜活的,不加粉饰的颜色。他有钱,所以那些能够用钱买来的东西就都不算珍贵,而自己能给她的最好的东西,都是用钱买不到的。只要她喜欢,他愿意去做傻事。 richard这时也回来,天色不早,冬日总容易天黑。他们计算好时间便返程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山路并不平坦,下山由于惯性使然,脚步过急时偶尔就会刹不住车,聂筝几次都差点摔倒,幸亏身前身后都有人挡着,崇渐知始终拽住她的胳膊,让她在失去平衡时能有个抓手,不至于仰面倒下去。 一段陡峭的路后终于平坦,但崇渐知的手却依旧没有放开。 远处村落越来越清晰,日头也堪堪坠落。聂筝夜晚视力不好,几人便更加快脚步。穿过一片杂乱的灌木丛时,聂筝忽然感觉到自己脚踝一下剧痛,就像被针蛰了一下似的。 “啊!” 听见聂筝一声尖叫,崇渐知立即回头,发现聂筝已经蹲下身捂住伤口,脸上表情是极力忍耐的痛苦。 “怎么回事?” “我好像……被什么咬了。” richard有些经验,连忙上前查看。 “这……好像是被蛇咬了!” 第175章 聂筝,你和我说说话 这一趟简直多灾多难。聂筝一听自己被蛇咬了,直接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现在能做些什么?”崇渐知将问题抛给更有经验的richard。 “要先把伤口处的淤血挤出来,不要让毒素继续扩散。” 崇渐知此刻脑海里立马想起曾经看过的烂俗电视剧里,女主中毒后男主为她用嘴吸出毒血……他关心则乱,直接俯身要用嘴为聂筝将伤口处的淤血吸出来。 “哥……你电视剧看多了……”聂筝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醒了过来,听见崇渐知与richard的对话,她有些无奈,声音弱虚虚地吐槽,“用手挤就行了……” 将伤口的淤血挤了出来,崇渐知目测了一下,此刻他们离村子还有不到一公里的路程,按照正常速度走的话,至少也要二十分钟,现在聂筝身体非常虚弱,连自己走路都十分费力…… 想及此处,崇渐知不再犹豫,直接将聂筝背了起来。道路并不平坦,崇渐知走得也十分费力,但他只能拼命朝前。聂筝两只胳膊搭在他肩侧,随着他走路时上下摇晃,崇渐知感觉到对方已经越来越虚弱,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 “聂筝,你和我说说话。” “……说什么啊?”聂筝声音小小的,有气无力的,“我好想睡觉……” “别睡,一会就到家了,你再和我说说话,说什么都行。” “哥,我其实想和你说……你真的挺帅的,就是太爱臭脸,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还以为我哪惹到你了……” “嗯,我以后注意表情。”崇渐知又将聂筝向上托了托,“你说,我就会改。” 聂筝不再说话了。 崇渐知终于将人背下了山。 “要赶紧找个诊所。” 崇渐知将聂筝放下来,又把人打横抱起,叫着聂筝不要睡了。 “她咋了?” 这时对面忽然传出稚嫩的问声,崇渐知循声低头,发现面前竟站着个光头的小男孩,八九岁的模样。 “小朋友,你知道哪有诊所吗?” 小男孩歪头皱着眉,指了指聂筝已经高高肿起的脚踝,问:“她被蛇咬了?” “你怎么知道?” 小男孩对崇渐知摆了摆手:“你们不用去村诊所了,大夫早下班了,而且诊所也没有血清,救不了她。” richard着急问道:“那怎么办?” 小男孩表情不慌不忙,指了指崇渐知口袋,说:“你把那花给我,我救她。” 崇渐知自然不能贸然相信一个小孩的话,立马掏出手机给陈华老人打去电话,可老人却一直没接。 “我说我能救,你咋不信?”小男孩走近聂筝,又看了看她伤口,“你们上山了?她肯定是被竹叶青给咬了,我会用草药,救她不难。你们要是现在去诊所只会浪费时间,她伤得不重,但要是耽误时间的话,可就说不准了……” 崇渐知不相信小孩,应该说他现在谁也不相信。可他没别的选择,只能选择跟小孩走。 这决定实在太荒唐,崇渐知将聂筝带到对方家里时,心中仍旧存疑。 “这是马齿苋,这是紫花地丁,还有半边莲、七叶一枝花和重楼,这些能治竹叶青蛇的毒。” 小男孩拿出草药, 一样样给崇渐知介绍,随后便熟练将草药放进石臼里磨碎,又将磨碎的草药膏敷在了聂筝的脚踝上。 “好了,她脚一会就消肿了,你们不用太担心,没大事。” 崇渐知将信将疑:“那她为什么还没有醒?” 小男孩又歪头,打量聂筝两眼:“她不是晕了,而是睡着了。” richard根本不信:“怎么可能?” “你爱信不信。”小男孩伸手搔了一下聂筝的脖子,她竟然本能地躲了一下,“你看,她要是晕了怎么可能会躲?中了蛇毒人本来就虚弱,我看你们还背着柴火,应该是上山砍柴了?看你们这打扮肯定是城里人,折腾这么一天,肯定累坏了。” 崇渐知将手放在聂筝脸上轻轻摸了摸,对方竟然蹭了蹭崇渐知的手。这细微的动作让崇渐知大大松了一口气。也开始逐渐相信起小孩的话。 richard问道:“小朋友,你这么厉害,是跟谁学的啊?” 小孩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崇渐知的口袋:“花给我。” 接过那小束鲜花,小男孩终于咧开嘴笑了,他将花一根根插进对面柜子上的玻璃瓶子里,又为瓶子里装了些水混着雪碧。 “这样它能活得更久一些。”小男孩回头对崇渐知和richard解释,又说,“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今晚就让她在这待着,我爷爷是大夫,他刚去找村口的牛老四下象棋去了,估计过一会就回来了。” 崇渐知同意,他让richard一个人将柴背回陈华老人家里,自己则守在聂筝身边,一直照顾着她。 小孩无聊,就打开电视看起来,电视正播天气预报,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很快,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小男孩朝外面张望两眼,立即用最快的速度将电视关掉,然后规规矩矩坐在藤椅上,拿起桌上那本已经被翻得破烂不堪的本草纲目认真地看着。 果然是小孩爷爷回来了。 他一进门,先是看了一眼正“认真看书”的小男孩,一回头才发现躺在床上的聂筝以及在她旁边坐着的崇渐知。 “爷爷,我捡回来个病人!”小孩指了指床上的聂筝,“她被蛇咬了,我就把她捡回来了。” 爷爷一听是病人,忙上前查看聂筝的伤势,见小孩已经将草药敷在了聂筝伤口上,他拈起一点细细闻了闻,确定小孩没有用错药,他表情终于松弛了许多。 “你们哪里来的?”老人为崇渐知倒了一杯水后在他对面坐下,随即问道。 崇渐知没有隐瞒,简单介绍了自己,也提到他这次来这边是为了找陈华老人。 一提到陈华,老人啧啧两声,忍不住吐槽:“这个老家伙脾气古怪得很。” 两人聊着天,爷爷对崇渐知印象不错,便让他今晚住下,给他准备了一床被褥。准备分房间时,爷爷问崇渐知一句:“你和她什么关系?” 崇渐知想了想,不想节外生枝,便道:“她是我妹妹。” 那边的小男孩一听崇渐知与聂筝是兄妹,立马从椅子上蹦下来,高兴得很。 “姐姐不是你对象?” 崇渐知没回答。 第176章 我睡着了……还做了梦 “那我就能追姐姐啦!”小男孩一脸天真的对崇渐知说出他心里的想法,“姐姐长得真漂亮,我喜欢姐姐!” 崇渐知感叹现在的小孩怎么会这么早熟,还不知道怎么搪塞对方时,只听见爷爷声音传来:“小妮子醒了!” 聂筝在一片混沌中醒了过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又被白炽灯的光晃得眯起眼睛。 “哥……” 崇渐知闻声连忙跑到聂筝身边,一把将她的手给握住,掌心尽是汗。 “感觉怎么样?” “我睡着了……还做了梦。”聂筝揉着眼睛,好像已经忘了自己被蛇咬的事,“我梦见小时候你给我买糖葫芦,山楂豆沙的……我饿了哥。” 陈华老人一个电话打来,是听说聂筝被蛇给咬了,心里惦记着。得知对方没事之后,陈华老人又恢复冷漠,他声音有些僵硬,对聂筝说:“让你砍个柴都能出事,真是不让人省心,明天就给我哪来的回哪去!” 聂筝还很虚弱,她听出来陈华老人其实是关心自己的,所以放着胆子对他说,还带着点撒娇的劲:“我才不走,我走了谁给你砍柴去?” 陈华老人没想到聂筝会这样说,愣了一下,低沉着嗓子道:“神经。” 被挂断了电话,聂筝心情却不错,她低头看着自己脚踝上的伤口,只觉得有些微微的疼,但精神已经恢复,便对崇渐知说,不要再打扰爷爷和小男孩,要回陈华老人那里。 “别啊姐姐,你的伤还没好呢。” 爷爷拉住小男孩,又递给崇渐知两包草药,嘱咐他如何将草药碾碎为聂筝敷伤口,崇渐知记的格外认真,那模样又让聂筝觉得有些可爱。 临走时,崇渐知对老人与小男孩表示感谢,掏出手机便要转账。却一把被老人拦下。 “几包草药不值什么钱,救你也是顺便的时候,你们走,我们不要你们的钱。” 小男孩也在旁边一个劲的点头,还说:“大个子你记性真差,傍晚的时候你明明已经给过我报酬了。” 崇渐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反问小男孩:“我给你什么了?” 小男孩立马跳下凳子,将能插满黄白小花的玻璃瓶拿了过来:“喏,这不是吗?” 被眼前淳朴善良的小男孩感动,崇渐知也不再执意付他们钱,只留下电话号码,承诺如果之后他们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自己一定会尽力去帮。 回家时,聂筝走路仍然有些不方便,老人给他找了一根登山棍——其实就是一根已经晒干的树枝,她将那木棍当成拐杖,一瘸一拐跟在崇渐知身后。 出门没走几步,崇渐知便心疼了,他在聂筝前面半蹲着,弯下腰,拍了拍自己肩膀,说:“我背你。” 聂筝又一愣,手电筒的灯光落在崇渐知宽阔的后背上,单薄布料下男人肌肉线条都清晰可见,绷紧的后背两片单薄的肩胛骨突在两侧,看着……格外的性感。 伏在他的背上,聂筝只觉得满满的安全感,崇渐知手臂紧紧捞住她的小腿,步伐有力而缓慢。 手电筒的光线照不到他的脸,聂筝却能感觉到崇渐知微微侧头与自己讲话时,喷薄的呼吸。他耳朵擦过她的脸颊,耳朵是冰凉的,她的脸就是滚烫的。 “你太瘦了,该多吃点儿。” 崇渐知侧头与聂筝讲话,声音不大,她有些没有听清,就让他再讲一遍。 崇渐知讲第二遍时,头就朝她更近,嘴唇不经意掠过她的脸,留下一个朦胧又抽象的吻。 一瞬间仿佛呼吸都被夺走,聂筝感觉到嘴唇的温度,两只胳膊搂崇渐知更紧,心里打着鼓,却任凭沉默蔓延。 幸好,幸好两人已经走到路口,再拐个弯不到五十米就抵达陈华老人的院子。 手电筒照过去,聂筝竟看见那个固执专横的老人竟披着外套站在路口,朝两人回来的方向张望。 “是在等我们吗?”聂筝问。 这答案并不重要,崇渐知背着聂筝与陈华老人越来越近,而对方见两人已经平安回来,心中的石头落地,背着手转身就走了。 聂筝将什么都看在眼里,嘟囔着句:“嘴硬心软的小老头。” 崇渐知背着聂筝不紧不慢跟在老人身后,就保持几米的距离,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总觉得莫名温情。 翌日。 崇渐知刚为聂筝换完药,昨晚那个仗义出手相救的小男孩就一蹦一跳的出现在了陈华老人的院子里。 见到聂筝,小男孩儿黝黑的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虽然已经到冬天,他却只穿着单裤,趿拉着一双泛着黄的帆布鞋。聂筝昨晚并没有仔细看,今天一见小男孩这样打扮,她有些莫名心疼。 “你怎么穿这么少?”聂筝摁亮手机看了看时间,“今天星期一,你不去上学?” 小男孩低头扣着手,指甲已经有些长,看着脏兮兮,又有些莫名可怜,他对聂筝说:“我不冷。” 崇渐知也张口问:“你不上学?” 小男孩摇摇头:“不上。” “你才多大,怎么能不去上学呢?”聂筝有些着急地问。 陈华老人此时正好从屋里走出来,见着小男孩,就叫一声小鬼,过一会儿又从屋里拿出两袋饼干递给小男孩。 “快过期了,你赶紧拿走。” 小男孩乐滋滋地接过来,也没有道谢。陈华老人已经习以为常,便又钻进了屋里。 “姐姐,我来看你伤好没好。” 小男孩蹲下身看聂筝的伤口不再红肿,整个人精神状态也还不错,终于放下心来。他怀里抱着两袋饼干,好像根本没有一点烦恼似的,又蹦跶着走了。 聂筝心里觉得奇怪,便去屋里找陈华老人,想要问问小男孩的事。 “那个小鬼?可怜人罢了。村里的人都知道他爸是个赌棍,他妈受不了跑了,临走时还把他奶奶给捅了一刀,这老太太是个坏种,对儿媳妇不好,往儿媳妇脸上浇热油,半张脸都毁了,看着都渗人。小鬼他爸因为赌博欠了高利贷,现在在外面东躲西藏,偶尔回来一次也是要老头给他钱。真是造孽啊!” 聂筝听得心里难受极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小男孩竟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没有学上,也没有未来。 “刚开始我们可怜小鬼,凑了些钱给他爷爷,让他带小鬼去上学,可没想到那钱最后又落到了他儿子手里。这就是个无底洞,谁也帮不了他们。” 崇渐知在一旁听得入神,他并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可那小男孩救过聂筝,却只问自己要了一束花。 “有那小孩父亲的联系方式吗?”崇渐知忽然开口,“我可以资助他上学。” 一开始陈华老人并没有把崇渐知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人人都想做救世主,看到比自己可怜的人时,总想要将对方拉出泥潭,可真到了那时候,才发现大部分的人都只是嘴上说说。 第177章 我也想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崇渐知不是。 他是个行动派,决定要做这件事后,便让richard找到了小孩的爷爷。与他爷爷聊了关于小孩上学的事后,崇渐知又通过关系找到了小孩的父亲。这种人就是个无底洞,心瘾难戒,染上赌博的人哪怕断了手脚,再上了赌桌也一样命都不要,豁出去全部身家去搏。既然戒不掉,崇渐知就只能从源头解决问题,小孩父亲经常去的那家地下赌场被崇渐知查到,他直接联系当地警局,将那赌场一锅全端,小孩父亲直接被带上手铐进了局子。 这一切崇渐知只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全部都办完。 事情做的太漂亮,连一直对崇渐知有些偏见的陈华老人都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小孩爷爷带着小孩来到陈华的院子,扑通一下就给崇渐知跪了下来。崇渐知心中触动,发现自己做这事其实不仅仅只是为了聂筝。 “崇、崇总……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是你救了小枫,救了我们全家。” 崇渐知这才知道原来小孩叫小枫。他叫小枫过来,没有什么煽情的话,只叫他好好学习,所有的苦都只是暂时,未来会很好。 小枫点头,他扯着崇渐知的袖子,说:“我也想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这一幕被里屋的陈华老人通通看见,他嘴上还是不待见崇渐知,但心却被他悄然触动。等人走了之后,陈华老人才背着手出来,见崇渐知还是一如既往,脸上没什么情绪,心里本想夸他两句,但见着他这副模样,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你能不能别总板着一张脸?”陈华老人忍不住吐槽,“看着好像谁都欠你钱似的。” 崇渐知不想与陈华老人争辩,毕竟现在把他哄开心才是最大的事。于是一听老人对自己“提出意见”,他立马改进,对老人硬生生扯出个笑来。 那笑实在勉强,令旁边的聂筝都忍不住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笑比哭还难看。” 聂筝在旁边打圆场:“爷爷,帅哥都是不爱笑的。” 陈华老人冷哼一声:“是吗?” 崇渐知看一眼身旁的聂筝,点头表示赞同。随即便朝院子里走。 “你去哪儿?”陈华老人从背后将他叫住。 崇渐知一把扯过晾衣杆上那条绣着蕾丝边儿的围裙,淡淡地说:“我去做饭。” 在崇渐知的帮助之下,镇上的中心小学已经同意接收小枫。小枫曾经上过一年学,他本来就聪明,脑子转的很快,这次重新回到学校,便跟着二年级读。 学校刚同意接收小枫就放了寒假。于是无所事事的小枫就整日往陈华老人的院子里跑,说是为了看电视,其实是为了来找聂筝。 不到九岁的孩子心思单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发亮。小枫很喜欢聂筝,因为聂筝不光长得漂亮,对他也有耐心,因为怕他课程跟不上,还特意找来课本给他辅导功课。学习的时候,聂筝总和她讲外面的世界。 原来这世界很大,不只有北安一个地方。明天很近,明天也很远,小枫通过聂筝的描述,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姐姐我喜欢你。” 这次小枫又过来找聂筝,他抱着一捧从山上采来的果子,北岸虽然有北,却是在南方,冬天的山里也有花有草,长在悬崖边的柿子树已经结出黄澄澄的果实,小枫挥舞鞭子将结着霜的柿子从树上打下来,一刻都没有耽误,便捧着拿到了聂筝面前。 被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如此真诚的告白,聂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小孩的世界最简单,他说的喜欢只是一种依赖,一直以来我爷爷相依为命的小枫太孤独,他是想要聂筝能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谢谢你啊小枫,姐姐也喜欢你。”聂筝摸了摸小枫的头。 “姐姐,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娶你。” 那话说的极其笃定,可聂筝根本没放在心上,所以她点了点头,是给他些美好的动力。 这一幕正好被崇渐知看见,他看着小孩一本正经地对聂筝承诺,说自己很快就长大,长大后就会娶她。 谁会当真呢? “这小孩儿真逗。”richard在一旁忍不住调侃。 崇渐知没有说话,谁也没懂他的心思。 恋爱中的男人是不讲道理的。傍晚小枫过来拿陈华老人给他做的香包,蹦蹦跳跳正准备回家,却被崇渐知挡住了去路。 “叔叔,你有事吗?” “……你——”崇渐知知道自己很不对劲,他别扭着说,“聂筝是姐姐,我怎么就成了叔叔?” “那……哥哥?你有事吗?” 崇渐知递给小枫一把糖果,看着这个刚到自己大腿高的小男孩,只觉得自己也成了小孩一样。 “小枫,姐姐是我的,你不能娶她。” 崇渐知一本正经地对小枫说。这幅画面实在太过诙谐,崇渐知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抽了风,竟然连一个八岁小孩的醋也要吃。 小枫呆愣愣看着崇渐知,又一脸天真的问他:“你不是筝筝的哥哥吗?” “嗯……这都是骗你的,其实我是聂筝姐姐的男朋友。”崇渐知说着说着就没了边,“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所以你不能娶她。” 小男孩歪着头似懂非懂,他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怎么就从哥哥一夜之间变成了男朋友。小小的脑袋根本思考不了那么多,他能够及时处理的信息只有筝筝姐姐要嫁给别人了,他不能娶筝筝姐姐了。 意识到这件事后,小枫直接绷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小孩子的哭声才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小枫一哭,原本在屋里焚香的聂筝连忙跑了出来。 崇渐知让小枫不要再哭了,便往他怀里继续塞糖果,可小枫的伤心止不住,直接把崇渐知的糖果扔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 虽然有些丢人,可耐不住聂筝一再追问,崇渐知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聂筝。 无语。除了无语还是无语。聂筝看着眼前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第一次发现原来雷厉风行的崇大总裁也这样的幼稚。 “你……”聂筝语气中已经无奈至极,“你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和一个小朋友来掰扯这事?” “我只是告诉他真相罢了。” “哥……你是不是没有童年啊?”聂筝拍了拍正抱着自己大腿狂哭的小男孩,又对崇渐知说,“你弄哭的,你负责哄好。” 这个任务实在太艰巨,崇渐知有些应付不过来,面对一个对世界还懵懂无知的小男孩,崇渐知自然明白自己不能直接甩一张支票过去。 只能—— 大人小孩面对面站着,崇渐知掏出纸巾为小男孩擦了擦满脸的鼻涕和眼泪。 “对不起,小枫,刚才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在开玩笑。你别哭了。” 第178章 那……你要好好补偿我 小枫还在抽抽答答的,他将信将疑,扯了扯崇渐知的衬衫袖子,问:“真的吗?你真的只是在开玩笑吗?” 崇渐知咬紧后槽牙:“是。” 小枫终于破涕为笑,小孩子的情绪转变的就是如此之快,上一秒还眼泪横流,下一秒就傻乎乎的乐了起来。 最后只有崇渐知委屈的不行,看着小枫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崇渐知冷哼一声,倚墙站着一言不发。 聂筝只觉得心累,哄完小小孩又要哄大小孩。 “哥哥?哥哥哥哥?” “你就气我。” 崇渐知叹了一口气,其实是恨自己不争气,聂筝只说一句他就照办,根本没了原则。 “别生气了哥,小枫就是个小孩,你跟一个小朋友较什么真啊?” 崇渐知知道聂筝在哄自己,意识到此刻已经占了上分,他便开始提出要求。 “那……你要好好补偿我。” 聂筝抱着肩膀问:“怎么补偿?” 崇渐知四下看了看,发现院子里没有人,他勾了勾聂筝的手,指尖触碰到的那瞬间,心跳就快得不像话。那种隐秘的、克制的,宛若偷情一般的刺激感让崇渐知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吻刚要落下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是richard,他裹着厚厚的外套,身后还跟着几个工人,那几个工人搬着麻将桌被卡在了门口。 聂筝猛地将崇渐知推开,脸上红晕还未消退,心脏也是跳个不停。 “richard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哎呦,你们竖着搬不进来就不会横着搬吗?”richard此刻已经无暇顾及聂筝,正对着工人指点江山。 两人面面相觑,等着richard指挥工人将麻将桌搬到了院子里。 “上回老爷子不是说自己打麻将三缺一嘛,我一看这家里连个麻将桌都没有,就想着给置办一个。” 聂筝在一旁忍不住为他翘起大拇指:“高啊,真是高。但陈爷爷不是一直在手机里玩麻将游戏么?你确定他真的需要这个麻将桌?” richard一脸的胸有成竹:“游戏哪有麻将桌香?” 话说到这,作为当事人的陈华老人正好从屋里出来了。门槛还没迈过来,他就见到了richard置办来的麻将桌。一时震惊的嘴都合不上。 “这,这……” “怎么样?您喜欢吗?” 陈华老人叉着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是喜欢打麻将,可他的生活整日里除了孙子之外根本没有别人。 谁能陪他一起玩儿呢? 陈华老人嘴上不饶人:“败家的东西。” 可身体却很诚实,他爱惜的摸了摸那崭新的麻将桌,忽然发现其实家里这样闹腾也挺好的。 “今天晚上什么都别干了,陪我打麻将!” 陈华老人一声令下,几人赶忙放下手里的事,把麻将桌放到院子中央,太阳能的小夜灯随着时间渐晚,也一齐亮了起来。 坐在麻将桌前,聂筝小声对崇渐知说:“其实我有点不会。” 只见崇渐知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侧头在聂筝耳边回答:“我也不会。” 聂筝一脸懵,无法理解崇渐知既然不会打麻将,又是如何表现的那么淡定,坐在麻将桌前一点怯场的意思都没有。 这就是总裁的天赋吗? 麻将机刚插上电,崇渐知手机又响起来,他不慌不忙对陈华老人摆了摆手,意思是稍等一下,陈华老人白了他一眼,一副嫌他扫兴的表情。 实在是不巧,崇渐知接到下属电话,这一接就没了时间,陈华老人已经抽了两根烟,他却依然没有过来。 “还能不能结束了?”陈华老人将烟头捻灭,“再不来我就要回屋睡觉了。” “崇总在处理徵越那边的事。”richard小声对聂筝透露,“徵越二把手柳副总要辞职,她算是公司的元老。崇总很看中她的。” 聂筝知道崇渐知短时间应该不会结束电话,陈华老人又是个急脾气,一会给他惹生气了,又要发一顿火,搞不好还会把麻将桌给扔出去。 “要不今天就别打了……陈爷爷您早点休息……” 陈华老人不乐意了,他本来带着很高的兴致,忽然一下被告知不玩了,心里自然觉得憋屈,落差太大,又忍不住要发火。 richard这时来打圆场:“没事,三缺一也能玩,照样能胡牌。”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响声。高跟鞋一下下敲打水泥地面,那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和你们一起打。” 聂筝一听声音,觉得耳熟得很,回头才敢确定,竟然真的是边筱月。 大明星竟然来了。 而坐在一旁的richard则连头都没有回,他仍旧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有些僵硬,表情一下变得紧张。 聂筝看了一眼richard,恨他是块木头,立马起身去迎边筱月,她伸出胳膊挽住边筱月,想要将边筱月拉到原本自己的位置——richard旁边坐下。可边筱月却径直绕过桌子,坐在了刚刚崇渐知的椅子上。 她是故意要离richard远一些。坐下之后,她的目光也从未落到richard身上,仿佛已经将他当成了空气。 向陈华老人自我介绍之后,边筱月和聂筝说,自己一直在剧组拍戏,巧的是她剧组拍摄场地正好在陈华老人村子旁边。 “今天收工的早,明天也没有我的戏,我就下了山,想着顺便来看看你们。你们都不知道山上有多无聊。” 边筱月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她刚刚下戏,连酒店都没有回,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大衣。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richard此刻却忽然起身。聂筝还以为他要离开,恨他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可没想到,两分钟后,richard竟然从屋里拿了件外套出来。 他依旧有些犹豫,站在麻将桌前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边筱月始终低着头,是铁了心要把richard当成空气。 这可把聂筝给急死了,她只叹richard实在太木讷,恨铁不成钢地在桌下踹了他一脚。 “外面冷,你把衣裳披上,别感冒了。” 边筱月没有回应,甚至都没有给richard一个眼神。她手上摆弄着麻将块儿,抬头不经意问了句:“春宵苦短,现在人凑齐了,玩起来呀!” 陈华老人在一旁也看出些许端倪,但他并不想凑这个热闹,今晚他只想打麻将开心,这些年轻人之间的情情爱爱他根本懒得搭理。 第179章 真讨厌,早知道就不来了…… “都给我坐下,洗牌洗牌。” richard知道边筱月是真被自己伤了心,这些天来他也尝试给她发消息,可那些消息最终都石沉大海。边筱月一个字都没有回复。richard一直以来对两人家世巨大差距的恐惧,竟然在那瞬间被另一种恐惧替代。那恐惧就是他可能会失去边筱月。 不管边筱月有没有理自己,richard终于主动了一回,他将手上拿的外套不由分说披在了边筱月的身上。 边筱月先是抗拒,想要把那外套扯下来,嘴上还说着:“我不冷,你不用假惺惺的。” richard却直接摁住边筱月肩膀,他伸手碰了碰边筱月放在麻将桌上的手。 手背冰凉。 边筱月被那一秒钟的触碰弄得心烦意乱。她又想咬指甲了。这么多年来她依旧没有改掉这个习惯。把手指放到嘴边时,richard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咬指甲了。你不是说光秃秃的指甲上镜不好看吗?” 边筱月心里郁闷,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这样了解自己。她想干什么对方都能一眼看穿。越这么想心里就越憋屈,一股火就往天灵盖钻。 忍不住发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咬就咬,你管得着吗?” “你去年在国内一档脱口秀节目做嘉宾的时候讲的。” richard十分自然地说出这档连边筱月自己都快要忘了的节目。 想了半天。没错,她的确参加过这档节目。可richard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没等边筱月问,richard主动和盘托出:“那节目我看过。你每一档节目我都看过。” richard说的话将一旁的聂筝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属实是没有想到,richard今天会如此直球。有些欣慰在心里感叹,直男终于开窍了。 这也给边筱月整得不会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原本已经坚硬的心又该死地动了动。 真讨厌,早知道就不来了…… 另一边崇渐知刚刚通完电话回来,见到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边筱月时愣了一下。随即又看了看手表,对她有些困惑问道:“你不是七点才下戏?怎么八点就到了?” 边筱月是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早一点见到richard,一下戏连酒店都没有回,卸了妆就来了这儿。 “……本来没多远。” 边筱月心里乱七八糟的,被崇渐知这么一问只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是不想在richard面前输了面子。 聂筝心思细腻,早看透了一切。她连忙转换话题:“别聊了别聊了,麻将还打不打了?” 崇渐知正好有工作还要处理,便先回了房间。留下四个人打起了麻将。 聂筝其实不太会玩,只是大学时被室友硬拽着打过几回,规则她倒是懂,但也只限于“懂”而已。打起麻将全凭运气,算牌那些在她这是根本不存在的。 richard和边筱月倒是玩的不错,边筱月说,他们在英国没有课的时候,觉得无聊,就组局来打麻将。 “崇渐知从来不参与。”边筱月表情无比嫌弃,“他只会冲出房间让我们小声点。” 打麻将的过程中,聂筝发现,陈华老人是又菜又爱玩。虽然他天天在手机上玩,但其实打的并不好。一张牌扔出去又拿回来,总是这样,像richard和边筱月这样的老手,一看陈华老人这操作,心里大概都知道对方是什么牌了。 这还怎么玩? 自然是放水了。 本来这次打麻将就是要哄陈华老人开心,richard知道他想要什么牌,便不动声色一直喂给他。 “五条。” 陈华老人神色大喜:“碰!” “爷爷您手气真好。”不得不说,边筱月嘴是真甜,“我真是羡慕死了。” 陈华老人一笑:“今天手气是壮了点。” 聂筝摸牌,细想陈华老人刚才打出来的牌,将手里的“五万”给扔了出去。 “胡了!” 果然如此,聂筝与边筱月还有richard偷偷对视了一下,没有胡牌却比胡牌了的还要高兴。 “爷爷,以后有了这麻将机,您就能和儿女邻居一起玩了。” 边筱月又找话题开聊,可这话刚说完,陈华老人竟脸色一变,像触到了什么眉头似的,丁点没有刚才胡牌时的喜悦了。 聂筝察觉到:“陈爷爷您怎么了?是不是外面有点冷?要不咱们今天就玩到这?” 陈华老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像是被提到了什么伤心事,回身一把将麻将机的插线给拔了下来。 几人面面相觑,坐在原位有些忐忑,又不敢轻易离开。 “我那儿子女儿有和没有有什么差别?除了遇到事情找我,一年到头都不会回来看看我。” “他们可能忙……”richard一句安慰的话,说出来就像在补刀。 一声嗤笑:“当时我在北安的房子要拆迁,我可没见他们有多忙,在我家一待就是半个月,生怕谁少分了点钱。” “……” 或许是麻将打得高兴,陈华老人对几人也没有最开始那样抗拒,他心里像有很多委屈,有很多话要讲。 “一雪是老大的孩子,老大早些年去京北工作,孩子就给我和老伴来带,一带就是十八年,我老伴走了,没见着一雪考上大学。我当时在学校提前退了休,心里总觉得空落落。幸好那时候在透云给你爸妈做研发顾问,他们两口子人还蛮好,心里总是惦记我,放假的时候也像这样来陪我打牌。” 对于陈华老人说的这些,聂筝几乎没什么印象。崇渐知说过,陈华老人之前一直住在宁江那边的郊区,他不太爱和人来往,所以在放假时一般都是父母过去拜访他。 “你爸妈没了,其实我心里很难过。他们是真正爱香的人,也善良有人情味。”陈华老人点起烟来抽,“比我那不孝顺的儿女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聂筝听陈华老人提到父母,心里也有些伤感,她安慰老人:“幸好您还有个孝顺的孙子。” 陈华老人点头,提起陈一雪时,他脸上是抑制不住的自豪:“一雪是个好孩子,他在北安工作很不错,为了照顾我他才辞掉了工作。” 这些聂筝其实有了解过,陈一雪在回到村里为陈华老人拍视频之前,一直在北安经营一家中医诊所,收入很是可观。 后来是因为陈华老人自己在村里摔了一跤,陈一雪担心老人再出什么意外,也曾将陈华老人接到北安一起生活。但陈华老人已经习惯在村里待着,他舍不得自己养的那些花花草草,还有露天的院子。 最后还是陈一雪妥协,他不愿意老人生活的这样不开心,所以就关了在城里的诊所,回到了村里一心照顾老人。 第180章 崇渐知心脏像被什么挠了一下 “我孙子说把他养大,他就要照顾我到老。”说这话时,陈华老人眼眶已经有些湿润,她掏出怀里的手绢抹了抹眼角,“我还记得他桌子那么高的时候,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让我带他出去赶集。” 聂筝感受到了老人的孤独,也感受到老人和孙子之间无比深厚的情谊。 “爷爷,您帮过我爸妈,也是我们的长辈,以后我们也会像一雪一样照顾您。” 听见聂筝的话,陈华老人被触动。这两年他一直和孙子相依为命,虽然有孙子陪伴,却也变得有些孤僻。 那些拜访他的人,他总觉得是带着目的来的,与他只有利益交换,年纪大了,他总渴望些关心,总觉得相比钱而言,感情要更厚重些。 崇渐知他们来了之后,陈华老人也感觉到这偌大的院子多了些久违的热闹。 麻将桌上坐满四个人已经是不容易。陈华老人心中既酸色又饱涨,就希望这几个孩子能够在这里多待些时间。 “爷爷,您可以放心,如果您去做了透云的顾问,我们也会像一雪一样照顾你,陪伴您的。” 这一次,在听见聂筝求自己去做透云顾问时,陈华老人并没有一开始那样抗拒。他手掌交叠,在膝盖轻轻的蹭了蹭,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顾问的事……你也不要再说了。”陈华老人还是将人给拒绝,“我就想守着我的小院子,哪儿不想去。我是不会去做你们的顾问的。” 眼见着话题又要谈崩,边筱月来打圆场:“这还打着麻将呢,说什么工作上的事?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咱们能不能就聊吃喝玩乐?” 聂筝并没有沮丧。她忽然想到陈一雪已经走了好几天,陈华老人的视频也应该断更了好几天。 “爷爷,明天我们帮您拍视频。” 陈华老人点进视频账号,发现评论里是一大群催更的网友。 他嘴里嘟囔着:“确实好几天没有更了。” “一雪上次给您拍视频我们也看见了,大概怎么操作也都了解。既然一雪不在家,这视频就让我们帮您拍了。” “你们能行吗?” “当然能行!”聂筝将身旁的边筱月推了出来,“爷爷,这位可是大明星,对于镜头拍摄可是专业的呢。” 边筱月也在一旁附和:“正好我明天没事,给人拍视频这事我最在行。” 于是就这样敲定。 崇渐知在临睡之前被告知了这个消息,只是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哥,你会给人拍视频吗?”看见崇渐知依旧是不动声色,胸有成竹的模样,聂筝忍不住问道。 崇渐知抱着肩膀摇了摇头:“不会。” 这次聂筝心里早有准备,就跟晚上打麻将一样,崇渐知虽然不会,但是心态极好。脸上没有透露出半点怯场。 “那你明天就和我一起给筱月打下手。” “打下手?” “不然呢?”聂筝凑近崇渐知,将他睡衣上落下的头发扫掉,“咱们俩在拍视频方面都是菜鸟,当然要听人家指挥了。” “菜鸟?” 崇渐知从来没有听别人这样说过自己,一时有些心塞,可事实的确如此,他又没办法狡辩,于是就更心塞了。 憋了半天,他弱弱反驳了一句:“我是总裁,不是菜鸟。” 聂筝被崇渐知委屈巴巴的模样逗笑:“好的,菜鸟总裁。” 翌日。 边筱月这边已经和陈一雪联系过了,对方告知她平常拍摄大概的镜头和机位都在哪。其实短视频拍摄并不难,边筱月很快便上了手。 “kyle,帮我把屋里的补光灯拿过来。” 边筱月自从揽了这差事之后,倒真有些导演的意思,指使起崇渐知可是一点都不手软。 崇渐知原本正抱着肩膀站在镜头后观望,一听边筱月命令,他本能有些抗拒。因为边筱月这人自从得知崇渐知和聂筝要给自己打下手后,就变得异常兴奋,毕竟能够指使差遣崇大总裁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她必然要好好利用。 于是拍摄过程中,聂筝基本上没什么活要干,边筱月是彻底将崇渐知当成了苦力。搬东西拿东西都要他去。 崇大总裁心里难免有些小情绪。边筱月神经大条看不出来,可聂筝却一下就发现。 “我去我去,这一上午我一直坐着了。”聂筝赶忙起身往屋子方向走。 “补光灯有两个,很沉的。” 一听边筱月的话,崇渐知立马起身将聂筝拦住。 “我去。” 聂筝笑嘻嘻的:“辛苦了,哥哥。” 一听这话,崇渐知心脏像被什么挠了一下。 边筱月无语,果然只有聂筝能治得了这位总裁大人。 补光灯拿来,陈华老人因为边筱月太专业,反而有点放不开手脚。 视频拍出来,边筱月又发给工作室的团队进行剪辑。把这些都弄好了之后,边筱月页差不多该回剧组了。 忙活一整天,边筱月和richard也没正经说上一句话。 richard负责后勤保障——就是为几人准备午餐和晚餐。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厨房里忙活,边筱月则是在外面拍摄,两人之间没什么交集,话也少得可怜。 午餐时边筱月因为要保持身材就没有吃,只喝了从剧组带来的西芹黄瓜汁。好不容易到了晚餐,richard虽然没有说话,但一直在默默在观察着边筱月的一举一动,还为她做了最爱吃的清蒸鲈鱼。 可边筱月还是没有吃。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剧组了。” richard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边筱月已经在和大家告别,richard就在厨房门口定定看着她,她却始终没有回头看richard一眼。 “别啊,你怎么做完好使连饭都不吃就走了?” 崇渐知这时也开口:“richard做了饭,你至少吃两口再走。” 提到了richard,边筱月这才终于抬头看了男人一眼。 “你现在就走吗?我送你。” richard没有任何挽留。边筱月一看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吃没吃饭,还一副巴不得自己赶紧走的样子,越想越气,拎起包,抬脚就往门口走。 richard也不说话,他只是默默跟在边筱月身后。 站在村口,边筱月不时低头看手机,助理的车还有不到一公里距离,她心里躁得很,抱着肩膀来来回回地走,回头时,竟见着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richard。 没有说话。richard主动走了过来,他也没有开口。 还是边筱月耐不住性子,她往旁边挪了两步,语气生硬极了:“你回去。” “我等你的车来了,我再走。” 边筱月心中备受折磨:“李唐,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这话一说,天竟开始下起雨来,边筱月没有带伞,柔顺的卷发被雨淋得贴在脸颊两侧,随便一眼望过去,就很动人。 “我——” 第181章 我到底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你什么都别说。”边筱月直接打断了richard的话,有些自嘲地说,“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筱月,你误会我了。其实我——” 这话又只说了一半。 车来了,边筱月像是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路小跑到车旁,拉开车门便坐了进去。 “走。” 她话音刚落,后车厢令侧的车门竟被打开,richard也钻进了车。 “你干什么?下车!” richard面不改色,对驾驶座的司机说:“开车师傅,我想把她送到剧组。” 边筱月不懂他什么意思:“你送我干什么?我和你什么关系?” richard没有搭话,只是默默将安全带系上,见边筱月没有扣安全带,他又解开自己的,俯身为对方系上了安全带。 边筱月有些抵触,在richard俯身上来的时候,哑着嗓子说了句“你别碰我”。 可实在是没什么杀伤力。 车子启动,车厢终于变得安静。richard静静摇起车窗,将一切风声雨声阻隔在了车外。 那一刻车厢里格外的安静,那安静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尴尬。 这次是richard先开口:“筱月,对不起。” 这声道歉钟饱含太多复杂的情感,让边筱月一时也有些愣住。 “你和我……道什么歉?” richard还想继续说,车却忽然一个急刹,司机将车停在盘山公路一处稍微宽阔些的地方,回头对边筱月和richard说:“前面发生滑坡了。” 雨天路滑,盘山公路临山一侧本来就危险,发生滑坡后乱石和泥沙将路挡住,他们是万万不能再往上开了。 “那怎么办……” “往回开。”richard冷静说道,“回村子里。” 车子开回陈华老人家时,聂筝他们刚刚才吃完晚饭。见边筱月臭着一张脸下车,几人都有些惊讶。 说明情况后,聂筝忙张罗着,给两人再去厨房做两个菜。“我们只留了richard的饭,可能不太够。” “不用了,这边有。” richard一开口,大家才注意到,他手上一直拎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瞅,原来是保温饭盒。 richard知道边筱月一定不会在这里吃饭,于是在他刚将饭做好的时候,就已经把边筱月那份用饭盒打包好了,准备到时候给她。 richard这份细心让作为旁观者的聂筝都有些感动。他不声不响,其实早就已经为对方想好了一切。 “你先吃饭,我一会就过来。” 边筱月望着饭盒里那些还热腾腾的饭菜,瞬间无言。richard实在太细心,连鱼刺都为她挑了出来,雪白的鱼肉码在饭盒里,鱼皮也都被剥掉了。 richard曾对边筱月说过,他说她是公主,是他永远都在仰望着的人。richard说他不想让她受丁点的苦。 那是他们最近的时候。 “……你上哪去?” “我去给你铺床。” 聂筝和richard一块过去,回来时不禁向崇渐知偷偷感叹,richard对边筱月简直太上心。 原来这次来北安,richard就预想过边筱月或许可能来村里找他们。虽然他当时也不确定,但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是准备了边筱月一直用的床品四件套。 “怪不得他来的时候带了那么大的行李箱。” 聂筝看着richard忙前忙后的样子,只觉得之前困惑的所有,在此刻都终于有了答案。 她之前看不出来richard到底喜不喜欢边筱月,或者说他到底有多喜欢边筱月。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能够忍受这么多年的分别,和失去时的那种切肤之痛? 原来richard是爱到极致,他爱一个人可以不必拥有,她来的时候,他就为她准备好一切,这种爱其实是一种追随。 另一头边筱月也始终没有动筷子,直到等richard将事情都忙完,坐到自己对面,她才终于拿起筷子。 “李唐,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呢?”边筱月夹起一块鱼肉,“这些年你就像我的影子一样,哪怕你不在我身边,可我需要的时候,你就能出现。其实我不用别人帮我剔鱼刺,也不用别人时刻记着我的喜好。我可以用别的牌子的床单,床头柜也不用非要那款香薰,它早治不了我的失眠了。” richard一直低着头,握住筷子的手有些微微颤抖,酝酿很久,他问边筱月:“那你想要什么呢?” 边筱月笑了,那笑有些讽刺,有些无奈。 “我到底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你想要的……我不知道怎么给你。”richard苦笑,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边筱月,“我只能给你我有的,筱月,只要我有的,我都会给你,你知道的,我——” “你是怕沾上我,会害了自己。”边筱月又笑,她放下筷子,盯着饭盒里已经逐渐变凉的饭菜,眼神空洞,“我现在才想明白,你不是不喜欢我,你是害怕我。你怕我家里会为难你,你怕你会因为我受到伤害,是?” richard摇头,否定的话到嘴边,却始终也说不出个“不”。 “承认李唐,你就是个懦夫。你想要全身而退,又装成那副深情的样子。”边筱月眼泪扑簌簌地落,“你是在折磨我。” 说完这话,边筱月不再给richard说话的机会,直接起身走了。 并没有去richard为她准备的房间,边筱月径直走进聂筝的房间,是要和她在一块睡。 而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聂筝和崇渐知,属实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继续沉默。 “她说得没错。”richard像对着空气在说话,“我是害怕,这种害怕我根本不敢和你们承认,夜不敢和她承认。其实承认我害怕有什么的呢?我就是觉得……觉得我的生活已经这样艰难,我怕自己会因为爱上一个人而变成一个可怜的人……我也怕会连累她。” “richard,你该做个决定,去争取她或者是从她的生活里消失。”聂筝旁观者清,“你这样拧巴,一边又在逃避,一边又不断给她希望,这和凌迟有什么区别?你既然喜欢她的话,就不应该这样折磨她。” 被戳中痛处,richard有种被迎面痛击的感觉。他捂住胸口,那无形的伤口让他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时间太长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总是进一步又退一步,两人已经纠纠缠缠过了最好的年纪。richard知道边筱月是个较真的人,如果自己一直这样,她死心后会恨自己。 话说到这,聂筝和崇渐知只能退场。聂筝回到房间,见边筱月坐在床边,衣服和鞋子都没有换。像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变过。 第182章 哥……哥…… 聂筝轻轻拍了拍边筱月的肩膀,对方又反应几秒才回过神来,回头朝聂筝干巴巴地笑了下。 “你没事?”聂筝想要劝劝,“其实——” “其实他是喜欢我的。其实我们没必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是?” 聂筝点头。 边筱月又笑了:“这不过是一段感情,我以前傻,把我最好的那几年都浪费在了他身上。他以为我们彼此从来没有过亏欠,可这些年我在他身上耗的时间和精力他要用什么来还?我不能一直和他这样纠缠了。他对我好,能把命都给我,我都能感觉得到,可他不承认。” 话说到这里,聂筝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再劝,边筱月无非只是想和richard正常地谈一段情。或长或短,也许她根本不在乎。哪怕只有一个月,一天,也比现在这样不清不楚要好上许多。 聂筝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去安慰对方,只能轻轻握住她的手:“想哭就哭,没事的。” 边筱月没有哭,她靠在聂筝的肩膀,摸了摸空空荡荡的肚子,撒着娇说:“我饿了。” 翌日。 天还没亮,边筱月便坐车离开了陈华老人家。她与聂筝和崇渐知都私聊告了别,却连一个字都没有留给richard。 不知不觉,几人在陈华老人家里已经待了将近半个月。陈华老人虽然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抗拒他们,可却依旧没有同意和他们回宁江做顾问。 时间拉得太长,崇渐知中途回公司两趟处理工作。聂筝原本让他就不要再过来,可他不放心,还是坚持回来了。 “再过两天,如果陈华老人还是没有改变心意的话,我们就回宁江。” 聂筝有些不甘心,却知道自己该听崇渐知的。几人在陈华老人这里已经耗了太多日子,如果陈华老人一直不改变心意,那么他们再继续待下去,就是在浪费时间。 聂筝想了想,还是说:“等陈一雪回来。” 转日,陈一雪就回来了。 见到聂筝几人还在的时候,他眼中有惊讶流过。这刹那的惊讶被聂筝准确捕捉,她开始观察陈一雪,发现对方似乎是有些没想到,陈华老人会让他们几个在这里住这么久。 预定的时间到了,他们还是没能劝动陈华老人,richard已经订好机票,第二天下午的航班,既然准备回宁江。 晚饭时,聂筝和陈华老人还有陈一雪道别:“我们明天就走了,在这里叨扰大半个月,实在是不好意思。” 听见几人要走,陈华老人脸色一变,虽然仍旧半低着头,但却能看出来,他竟有些许的不舍。 “陈爷爷,您要是想我们的话,就给我们打电话。” 陈华老人还在嘴硬:“谁会想你们,终于要走了,天天吵得我心烦。” 聂筝知道陈华老人是在口是心非,她最后还是忍不住问:“爷爷,透云真的很需要您,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就在那瞬间,聂筝分明看到陈华老人的表情有所松动,她还以为是他改变了心意。 可没有想到,最后还是得到了被拒绝的结果。 “我不去,我已经老了,只想在村子里安安静静的度过晚年,我走了我孙子怎么办?” 崇渐知微微皱眉,觉得这事情并不简单,他说:“陈一雪先生是一位优秀的中医,我可以出资,帮他在北安或者宁江重新开一家中医诊所。” “不用了,我就要和我孙子待在一块。”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陈华老人此刻态度竟变得坚决。他朝崇渐知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而一旁的陈一雪脸色也有些不对。 一顿饭吃得匆匆忙忙。饭后,陈华老人背着手便出了门。只留下陈一雪坐在院子里抽烟。 “原来你也会抽烟。”聂筝坐过来想和他聊聊天,“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抽烟。” 陈一雪笑了笑,捏着烟蒂抖抖烟灰:“我爷爷烟瘾很重,回来之后我就和他打赌戒烟,想着老爷子这样会有些斗志。本来是想让他戒烟,没想到他没戒掉,我反而没那么大瘾了。” “那你今天怎么又想起来抽烟了?” 陈一雪又深深吸了一口,他没有回答聂筝的问题,只说:“我爷爷其实蛮喜欢你们的。” 聂筝听后一笑,有两三分信,剩下的七八分是不信的。 “真的吗?” 陈一雪笃定点了点头:“他是喜欢你们的,如果他不喜欢你们,是不会留你们住这么久的。” 聂筝又信了几分:“可陈爷爷还是不同意做透云的顾问。” 此刻陈一雪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他熟练的用食指与拇指将烟头激动的火星拈灭。 “事实不是这样的。” 聂筝敏感察觉到,陈一雪有话想说。 “什么事?难道陈爷爷有什么苦衷吗?” 陈一雪就要开口,可陈华老人却突然被手折了回来,他推开大门,对陈一雪吼了一嗓子:“都几点了还不回屋里待着?” 被陈华老人训斥之后,陈一雪那没说出口的话也就咽进了肚子。 夜晚,聂筝怎么都睡不着,她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于是打着手电筒敲开了崇渐知的门。 为她开门的是richard。两人住一个房间,分两张床睡。richard见到是聂筝后,回头叫了声崇渐知,又转过来对聂筝说:“崇总在洗澡。” “那我过一会儿来找他。” richard很有眼力劲儿,连忙摆手让聂筝进屋,又披上件外套,说要去村口小卖部买包烟来抽。 聂筝进了屋,坐在崇渐知的床上,一股熟悉的香味飘进她的鼻子。 安魂香? 没想到崇渐知竟然还在用这个。 聂筝靠在墙边,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或许是安魂香的镇静安神作用,她连眨眼的速度都变慢。 直到崇渐知从浴室里出来,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聂筝一个激灵,直接清醒过来。却被眼前场景吓了一跳。 只见崇渐知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头发还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灯光昏暗,他结实的腹肌若隐若现,手臂还泛着青筋。看着格外的……性感。 “哥……哥……” 崇渐知帅而不自知,随意将额前的碎发耙到脑后,坐在聂筝对面的椅子上关切地望向她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聂筝色欲熏心,目光落在对方细窄却结实的腰间,她眼睛眨巴眨巴,脑袋里都是奇奇怪怪的念头。 第183章 你害羞什么?又不是没有见过 “嗯?” 聂筝使劲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她将目光与崇渐知的错开,结结巴巴地道:“哥……你能不能……穿件衣服。” 崇渐知反应过来,见小姑娘脸都通红,他起了捉弄她的念头,顺手朝她软乎乎的耳垂捏了一把,带着几分的调戏。 “你害羞什么?又不是没有见过。” 聂筝脸红的能滴血,她强装镇定,是不想在崇渐知面前输这一筹。 “哥,你正经点。” 崇渐知不再逗她,转身从衣柜里掏出一件黑色外套披在了身上。 “这回行了?” 聂筝还低着头,余光瞟见崇渐知已经穿上了外套,终于咽了口唾沫,冷静了。 开始谈正经事。 “哥,今晚我和陈一雪聊天,总觉得他有什么瞒着我们。” 崇渐知和聂筝想到了一块去。 “之前陈老爷子说陈一雪是为了他才关了自己在北安开的中医诊所,我觉得这事有蹊跷。” 为了验证两人的话,崇渐知派人调查了陈一雪之前在北安开的中医诊所。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才发现,原来其中真的有问题。 几年前陈一雪在北安一带还是有些名气的,他师从当年名噪一时的老中医徐况,徐况看他有天赋,又肯下功夫,是将看家的本事都传给了他。 陈一雪医术不凡,又心存善心,从不肯多收病人一分钱,诊所办得很不错,可却出现了意外。 当时有病人来找他,说是左腿已经疼了一个来月。疼得路都走不了。 陈一雪一看就知道是因为腰间盘突出导致的腿部疼痛。针灸是最好的办法,施针委中穴,肾俞穴,大肠俞穴几个穴位就能起到止痛的效果。 这次治疗本来没什么难度,可病人在被针灸两天后,却突然走不了路了。病人家属过来找陈一雪,说是因为陈一雪的手法有问题,才导致病人病情急转直下。 这事陈一雪自然不认,他扎的穴位并没有任何问题,病人突然无法走路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他提出去见一见病人,可病人家属却不同意,坚称是他的针灸手法出了问题。为了泄愤,竟然还带着人将陈一雪的诊所给砸了,连门口的招牌都给掀了下来。 陈一雪知道患者家属心情不好,并不打算跟他一般见识,也没有报警。可那病人家属竟变本加厉,整日来陈一雪的诊所闹事。将陈一雪日子搅得苦不堪言。 本来以为这事忍忍就过去了,可没想到一个月过后,病人竟意外去世。 这下陈一雪摊上了事,家属心里气不过集体来闹事。陈一雪这才知道,这位病人来头不小,是北安有名建筑公司的老总,过来闹事的是他儿子,黑白两道都混,说是个恶霸也不为过。 陈一雪惹上了他们怎么会有好果子吃?家属派人每天过来闹事,搅得他没法看诊,他们还到处宣扬陈一雪是庸医,害死了病人。这样一通打砸,根本没有病人敢来找陈一雪看病,诊所不得不关张。 “之前陈一雪在做诊所的时候,就爱自己拍些小视频,也积累了些粉丝。诊所开不下去,他便想到做自媒体。与陈华老人商量之后,他便回到了村里。”崇渐知道。 “陈华老人在制香界颇有名气,陈一雪回村拍视频后,迅速积累了大量的粉丝,不仅有了收入,也将他们所在的村子带火了起来。” 这村子原本地处偏僻,村民只靠种地为生。 陈一雪的视频火了之后,这村子也成了颇有名气的旅游景点,不少游客来北安玩都要来这里打卡。这无形也为村民做了好事。 老爷子不愿意走,是因为他要陪陈一雪继续在村里录视频。 视频火了,他的孙子才有收入来源,村民也有了额外收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让我们帮陈华老人解决他孙子的事,他是不是就能回心转意? ” 崇渐知点头,这时他心里已经酝酿出了一个主意:“陈华老人不愿意离开村子,不如我们就在村子里为他造一个工作室,这样拍视频制香两不耽误。” “说的没错。视频里出现透云的工作室,也能为我们造势。” 两人一拍即合,第二天就找到陈华老人。说出了他们的想法。 起先,陈华老人还有些抗拒。他不愿意承认是因为陈一雪还有村子才不愿意离开。可当崇渐知提出,要为老人在村子里建造一个属于他的制香工作室时,老人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聂筝一看有戏,接着劝:“陈爷爷,有了专业的工作室,你以后制香也更方便,拍视频也更方便,不是吗?” 陈华老人已经被说动,他两只手指来回摩挲,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爷爷他们说的对,既然你那么爱制香,为什么不试试呢?” “我……我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好。” “陈爷爷,我们都相信您。” 一句相信又给了陈华老人底气。 他看着自己对面的几位年轻人,捋了捋自己灰白色的头发。随即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们了。” 在陈华老人同意做透云顾问之后,崇渐知又派人去调查了当年陈一雪事情的真相。 找到那位病人的住院记录和当时的主治医生,果然,这场所谓的医疗事故和陈一雪根本没什么关系。 病人到陈一雪的诊所是为了治疗腿脚不方便,而病人的确有腰间盘突出,陈一雪的针灸手法也没有问题。 后来病人因为动脉硬化住院治疗。严重的血管疾病导致他下肢血液供应不足,产生血栓,严重的时候甚至没法走路。 病人去世的原因是动脉硬化产生脑梗死。陈一雪是无辜的。 崇渐知找到陈一雪,将事情真相告诉了他。可对方在得知这一切后,脸上表情依旧淡淡的,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似的。 “没错,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可当时的情况是无论真相是什么他们还是会找我来泄愤,他们只是需要找一个宣泄的出口罢了。” “我可以帮你重新开一家诊所。” 第184章 我就和他换了房间 陈一雪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回不去了,那事出了之后,我的执照已经被吊销。” 聂筝看着陈一雪,心中尽是惋惜。 “没关系,坏的事都过去了,好事在前面等着我呢。” …… 陈华老人同意做透云顾问后,崇渐知便第一时间派人过来开始着手为老人在村里打造工作室。 他因为有别的工作先回了宁江,便留聂筝和richard在这里继续跟进一段时间。 把richard留在这里还有一个目的,是想让他趁着工作还能多见边筱月几面。两人趁机解决一下误会。 聂筝有心叫边筱月过来,对方却称剧组太忙,脱不开身。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在躲richard。聂筝也不想再强求,两人只是经常联系,以此来知道对方近况再告诉richard。 今天聂筝又和边筱月聊天,两人说了几句,聂筝忽然说她有急事就下了线。 边筱月那边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似的。她捧着手机踌躇许久,还是翻开通讯录拨打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手机震动几次,richard都没有接。他现下只觉得头昏脑涨,整个人出一层厚厚的汗,连床单都浸透。 聂筝听说richard生了病,赶忙叫陈一雪一起过来看看。 陈一雪一见richard脸色苍白,又摸了摸他额头,知道是发了烧:“有些发烧,不太严重,我给他开一副……算了,我家里有退烧药,给他吃上,明天应该就好了。” 看出陈一雪欲言又止的模样,聂筝知道是碰到了对方的伤心事。 她问:“你说的退烧药是客厅茶几上的那盒吗?” 陈一雪点头。 “前几天我哥有点发烧……他把药给吃了。家里还有别的药么?” 这时陈华老人过来,他一敲拐杖,对陈一雪道:“你给他配两副中药,多简单的事!” “爷爷,我……” “怎么,执照没了,你学的东西也全忘了?” “没忘……” “没忘就赶紧去!” 陈华老人语气依旧严厉,但却给了陈一雪极大的鼓舞。他不再推辞,转身出门去了那间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进的药房。 为richard端药进房间的时候,richard手机还在震动。 陈一雪将他手机掏出来,发现已经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那手机在他手里又震起来,不知怎么,他鬼使神差地把那电话给接了起来。 还没等他说话,那头声音便响了起来。 “你他妈终于肯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这一声大吼将陈一雪吓了一跳。他缓了两秒,故作淡定地“喂”了一声。 边筱月只听那一声喂,就知道对面并不是richard,她太熟悉他的声音了。 “怎么回事?” “你好,我不是richard本人。” 边筱月碰到和richard有关的事情上,总是有些沉不住气,她一瞬间还以为她爸又搞事情把人给绑了,顿时警惕心起。 “我知道,你是谁?为什么有他的电话?” 陈一雪将richard生病的事告诉了边筱月,对面反应两秒,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陈一雪有些摸不到头脑,他愣愣盯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回味着对方说话的声音,忽然发现竟有些耳熟。 另一边,边筱月一听richard竟然生病,也顾不得自己还在和对方生气呢,直接让剧组的司机送自己下了山。 路上,边筱月接到richard电话,他服下药后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发现手机里有许多通边筱月的来电,便赶忙给她回了一个。 “你在路上?”richard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连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天气并不好,风刮得窗户呼呼响,有些骇人。 “怎么?” “外面天气不好,你还是别来了。” richard说这话是出于对边筱月的关心,可听到女生耳朵里却变了味,她一股委屈涌上心头,自己刚刚下戏,妆都没卸就往山下赶。可他却根本不领情,还让自己别来。 “嗯?怎么了?筱月?” 边筱月气得胸口都疼,憋了几秒,她对着电话吼了一句:“狼心狗肺!” 她这一吼,让为她开车的司机也吓了一跳,他侧头对边筱月问:“边小姐,还要去吗?” 虽然气得不行,边筱月还是没法放心下richard,她深呼一口气对司机咬着牙说:“去!” 山路开了很久,时间久到边筱月已经睡着,她经历很久的颠簸,醒过来时,司机已经将车停到了陈华老人家门口。 聂筝知道她要来,正打着手电筒再门口等她。 “你怎么说来就来了?” 边筱月拎起包就往院子里走,明明是心疼richard,却还死要面子,嘴硬道:“我看他死没死!” 喝了陈一雪的药,richard烧已经退了不少,再量体温时基本已经正常。只是身上还是没有什么力气,正躺在床上休息。 边筱月风风火火冲进richard房间,竟没有发现他人,待在richard房间的竟是素未谋面的陈一雪。 两人第一次见面,场面属实有些尴尬。 边筱月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嘴里不住道着歉。见陈一雪正在桌前翻看医书,心里便知晓了对方身份。 陈一雪第一眼看见边筱月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他直接忽略掉了边筱月的不住道歉,只是等对方说完后,磕磕绊绊地自我介绍。 “我,我是陈一雪……” 边筱月愣两秒钟,习惯性地将伸出来,想要与他握手。 陈一雪呆愣愣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手直背在身后,是为了掩饰他此时此刻的紧张。 “我是边筱月。” 边筱月一开口,陈一雪终于直到那股莫名的熟悉之感从何而来了。 陈一雪在前两年因为被吊销执照而萎靡了一阵子,那时候他没有工作,整日待在北安的出租屋里看各种各样的电视剧。 当时边筱月还在国外发展,拍了很多英剧,大都是镶边角色。陈一雪阴差阳错看了她好几部剧,他在一众外国人中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漂亮的中国面孔。 陈一雪搜索过边筱月,也曾在那段时间里窝在家默默看了她所有的电视剧。 边筱月算是陈一雪在低谷期中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他不追星,也不懂什么叫追星。只是单纯地喜欢她,看见她时,陈一雪会觉得心情好些。 眼前的男人始终愣愣地不说话,让边筱月有点无措,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问:“你……怎么了?” 陈一雪终于回过神来。 “我只是……”陈一雪想和她说说自己认识她,可转念一想,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被认识也并不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他话到嘴边,又变成一句“没事”。 边筱月狐疑看着对方,眨巴两下眼睛,礼貌朝对方笑了笑,又问:“richard不是住在这个房间吗?” “今晚风大,这间客房窗户老化,有些漏风。他生病了怕着凉,我就和他换了房间。” 第185章 他们俩没有谈恋爱吗? 一听陈一雪竟然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生病的richard,边筱月觉得对方形象一下就变得高大起来。 她又伸手,一把握住陈一雪的手,对他感激地说了两声谢谢。 “走,richard在隔壁。”聂筝这时说。 陈一雪一见两人要离开,他忽然就一冲动,想要和对方说些什么。 “那个……其实我看过你的电视剧。” 边筱月停下:“嗯?” “我挺喜欢你的。” 这句喜欢在边筱月眼里并不算什么。 她作为一个艺人,自然拥有不少粉丝,当着她面对她说喜欢的大有人在,她听得多了,也就不觉得这是什么不正常的事。 她只会微微一笑,对“粉丝”道一声谢。说那些他们的喜欢,自己会拍出更好的作品回馈他们。 “谢谢啦,能被你喜欢我很高兴。” 陈一雪心脏又被什么击中,他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还想和边筱月再说点儿什么。却被打断了。 “筱月。” richard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穿着睡衣,只披了件外套,站在门口有些摇摇欲坠。看着有些可怜。 边筱月心里还别扭着,可回头看见他那副模样,还是心软了。 “你不好好在床上躺着瞎跑什么?” 边筱月抬脚朝他过去将他扶住了。 “听见你的声音我立马就过来了。” richard难得说出什么好听的话。边筱月倒是好哄,听他说了句软话,满肚子的火气也消减了大半。 “你刚刚不是还让我不要来吗?” “可你不还是来了吗?”richard一句话又要把边筱月惹得生气,但他这回却并没有那么木讷,紧跟着又一句,“我知道你懂我的口是心非。” 这话一出来,直接将边筱月给整不会了。她回头看了看一脸苍白的richard,有些嗔怪地回了句:“果然是烧糊涂了。” richard带边筱月到了隔壁房间,屋子里就只剩下聂筝和陈一雪。 这时,陈一雪才终于开口问道:“richard和……边筱月,是什么关系?” 这问题聂筝实在不好回答,两人没有恋爱,感情又比朋友更深一些。 “……不好说啊。” 陈一雪立即又问:“他们俩没有谈恋爱吗?” 这问题聂筝倒是可以直接回答:“没有。” “没有”两个字刚说出来,聂筝竟然见到陈一雪脸上表情肉眼可见的舒缓了。她心里一惊,感觉有些不对劲。想问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后来事实证明,聂筝根本不需要问,因为第二天陈一雪的举动和反应,已经表明一切了。 翌日。 工作室已经选址完毕,聂筝准备去县里采购一些家具回来亲自布置。 原本应该是richard和聂筝一块去,但他还在生着病,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聂筝就让他在家好好休息,正好也能和边筱月培养培养感情。 可她正要出门,就见边筱月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过来。说要一块去选家具。 聂筝不用问就知道,这两个人又吵架了。 “我今天好不容易起了个大早化了个全妆,他见到我第一眼竟然问我为什么眼圈那么黑?难不成是被人打了?” 边筱月气不打一出来,指着自己的眼睛对聂筝说:“我这是现在最流行的烟熏妆好。” 越说越生气,边筱月步子迈得都快要飞起来,聂筝在她身后根本跟不上。 迎面撞上刚刚晨练回来的陈华老人和陈一雪。 “早啊聂筝,早啊,筱月。”陈一雪非常自然地省掉了边筱月的姓氏,又指了指她精致的脸蛋,“你今天的妆很漂亮。” “是?是?”边筱月被夸,郁闷的心情终于好些,忍不住对陈一雪吐槽,“richard这个死直男!什么都不懂!” 聂筝作为旁观者,已经看出来陈一雪对边筱月有些意思。 只要边筱月这个神经大条的什么都不知道,还嘻嘻哈哈的。 “刚刚去超市,给你带回了这个。”陈一雪从兜里翻出几枚创可贴递给边筱月,“我见你穿着高跟鞋,脚跟已经被磨红了,贴个创可贴会好一些。” 边筱月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他和陈一雪才第二次见面,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对方对她如此好意,她虽然感激,可直接让她不敢贸然接受。 “只是顺手的事,拿着。”陈一雪朝边筱月笑了笑,“聂筝他们没告诉你吗,我之前是个医生,最看不得别人受伤。” 陈一雪巧妙隐藏住自己的心意,把他特意买的创可贴变成了顺手之举。 边筱月犹豫接了过来,对陈一雪道了声谢。 “今天你们要去县上采购家具?我和你们一起去,家具厂的老板我很熟,也能帮你们参谋参谋。” 作为richard和边筱月的cp粉头子,聂筝对于忽然横插进来的陈一雪有些天然的排斥。 可理智告诉自己,人家只是好意,不应该太意气用事。 “也好,那咱们一起去。” “诶……”边筱月这时忽然开口,犹犹豫豫的,“陈医生,李唐……richard的病还没有好透,要不你还是留在家里照顾他?” 陈一雪脸上的笑容一僵,却还是心平气和的:“他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该吃什么药我已经嘱咐过了。你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 聂筝看边筱月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正准备说点什么,richard就出来了。 “我已经差不多好了。” 聂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richard不光不会追人,还愣把人往情敌那推,简直令人发笑。 “但是……”richard忽然话锋一转,“发了烧之后,感觉我老毛病又犯了,筱月,要不你留下来帮我按一下。”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边筱月之外,没人知道richard说的老毛病是什么。 早些年他在英国为了赚钱做过一段时间的搬运工,肩膀落下毛病,偶尔会疼。 边筱月知道他这毛病,还特意找老师学习了按摩。 “李唐……你是不是觉得我欠你?” 边筱月眉头一拧,抬脚就往门口走。可没走几步她就停了下来。 “我真是欠你的!” 边筱月泄了气,也转了身。 陈一雪见到此情此景,心里犹如堵了块大石头。他知道感情有先来后到,可有时候,喜欢实在无法控制。 “聂筝,那我就不去了。”边筱月道。 陈一雪见状,也附和:“既然richard不舒服的话,我也留下来照顾他。” “别啊,你们留下一个就够了,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县上买家具。” 聂筝果然是神助攻,见陈一雪极不情愿,却还是不舍地出了门。 家具买好。 聂筝拍一张照片给崇渐知发了过去,顺便发了一张“求表扬”的表情包。 直到她从县上回到了村子里,崇渐知都没有回复。聂筝掏出手机看了又看,还以为是手机信号不好。 直到看见richard接到崇渐知的电话,她才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 第186章 崇渐知,我再也不理你了! 而是崇渐知压根没想着回复她。 接到电话的richard回到自己房间,聂筝就知道大概率是工作上的事情。 想到此前richard和她说过,徵越的副总向崇渐知递交了辞职报告。 副总在崇渐知公司已经工作许多年,是崇渐知在徵越最得力的下属。 聂筝在徵越实习期间,也见过这位副总几次。三十多岁,一副干练的女强人模样跟在崇渐知身边,两人配合无间,是最默契的工作伙伴。 知道崇渐知工作忙,聂筝也就没再打扰他。 晚上,直到聂筝准备上床睡觉,崇渐知电话才打过来。 “今天怎么样?” 聂筝有些无奈:“你一定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崇渐知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还死鸭子嘴硬:“我看了……” 聂筝不想和他争论:“行行,你说看了就看了。那你今天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一提到工作,崇渐知立马眉头紧锁。他人还在办公室坐着,是碰到了一些棘手的事。 “怎么不说话?” 聂筝还在等对方回复,可崇渐知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下属说话的声音。 “崇总,乔总已经到了。” 乔总? 聂筝反应两秒,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是乔理?还是乔星…… “我还有点事,一会儿再打给你好不好?” 聂筝忍不住好奇,在对方挂断电话之前问了句:“是乔理来了吗?我听那边在说乔总……” 其实她并不是想问乔理,而是想问乔星。 可如果直接问乔星的话,又显得她太小气…… “你耳朵倒是灵,一听乔理你就这么上心?。”崇渐知有些吃味,语气变得有些冷淡,“这事和你没关系。” 聂筝还想再说点什么,崇渐知却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手机那头忙音响起,聂筝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崇渐知也太过分了! 自己给他发消息他不回,打个电话过来也尽是敷衍,问他一句又好像吃枪药了似的。 聂筝想,我明明什么都没干,没和你生气就不错了…… 越想越委屈,聂筝当即决定,再也不接崇渐知的电话了! 下了决定后,聂筝就盼着对方来电话,然后自己再决绝地讲电话挂断。可对方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打来。 另一头。 聂筝并没有听错。崇渐知的确和乔理见面了。 在乔理住院期间,崇渐知为了面子上过得去,让richard买了礼物探望过他一次。但乔理却并不领情,将礼物全都退了回来。分明是要与崇渐知彻底划清界限。 而乔理出了院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徵越挖墙角。 他之前和聂筝提过一次,想要在海外开一家制香公司,但理星主要业务领域并不涉及制香。 既然自家公司无人可用,乔理便盯上了徵越。 徵越的副总柳佳伊和他是旧相识,说起来乔理还算是柳佳伊半个学长,她大三的时候做交换生去海外留学了两年,去的正好是乔理的学校,细说起来,两人十几年前就认识了。 柳佳伊在徵越工作这么多年,对崇渐知算是忠心耿耿,而之所以能让乔理钻了空子,是因为只有乔理看出来,她对崇渐知有情。 付出一段感情却得不到反馈,只能看着喜欢的人守在别人身边。 哪怕是柳佳伊这样的女人也会觉得痛苦。 因为痛苦所以想要逃离。 乔理给她提供了最好的机会,让她离开宁江到海外工作,不仅报酬丰厚,遥远的距离还能让她忘掉这段感情。简直一举两得。 崇渐知不想放柳佳伊走,两人工作这么多年,已经有了深厚的默契,柳佳伊的工作交给谁崇渐知都不放心。 事情有些棘手,崇渐知心里本来就烦,和聂筝通电话时,她又主动提到乔理。 一听这个名字,崇渐知的火就噌噌往上窜,他气乔理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敢来自己这里挖墙角,又气聂筝对乔理这个名字这么敏感。 更多的是他吃醋了。 两人两天没有联系。聂筝在村里整日忙着工作室的事,还要处理部门的工作,简直忙的脚不着地。 工作一忙,自然也就少了些想崇渐知的时间。 晚上躺在床上翻出手机,发现对方一条消息都没有。聂筝气得在床上打滚,弄出很大动静,让隔壁的陈华老人都忍不住用拐杖敲墙。 “死丫头,给我消停点儿!” 聂筝一下噤了声,再不敢扑腾。 “崇渐知,我再也不理你了!” 说着不理他,心里却又惦记着。 聂筝晚上又梦到崇渐知。以前做的梦大都是小时候,她是还不到膝盖高的小女孩,哥哥是穿着校服的大学生。 这回竟梦见了长大之后的两个人。 聂筝在梦里穿着一身礼服,应该是在参加什么宴会,崇渐知在众人面前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一间昏暗的屋子。 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吻到了一块,崇渐知直接将她抱起来甩在床上,直把聂筝甩得迷迷糊糊,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 还是个旖旎的春梦。 梦里他们正这样那样,缠绵在一块,简直不可描述。 敲门声传来。 聂筝从梦里被拽了出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都汗津津的,像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谁啊……” 她声音有些哑,像被扫了兴,艰难爬起来准备开门,顺便再质问一下对方为什么打扰自己睡觉。 跌跌撞撞到门口,拧开门锁的瞬间,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她一个激灵。 终于清醒了,可眼前的人却差点又让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有些不敢置信的喊了声“哥”。 没错,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一脸风尘仆仆的崇渐知。 掐了自己胳膊一下,聂筝又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早晨八点钟。 “你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崇渐知呼噜一下聂筝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抬腿进了她的房间。 “你说我怎么冒出来的?我坐了一个小时的飞机,又开了三个小时的车过来的。”崇渐知放下行李,又将外套给脱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这两天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聂筝使劲眨了眨眼睛,看见屈腿坐在沙发上的崇渐知,他似乎赶了很久的路,下巴上都有胡茬冒出来,看起来有些沧桑,可真的……很帅。 第187章 哥,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你……你不也没给我打电话吗?”聂筝将门紧紧关上,抵在门板有些委屈,“我还生气了呢。” 崇渐知自然知道聂筝不开心:“我刚一结束工作就赶过来,路上仔细反省了自己。” 聂筝还光着脚,崇渐知一把将她拉过去坐到了沙发上。 “你怎么反省的?” 聂筝刚刚睡醒,说话嗡声嗡气的,听得崇渐知心痒痒的,语气就更温柔。 “我不该因为工作太忙就不给你打电话。以后再不会了。” 聂筝“嗯”了一声,也道歉:“我也不该因为你不给我打电话就不给你打电话。” “你在说绕口令吗?” 崇渐知没忍住笑了,捧住聂筝的脸就要吻上去。 聂筝一下就想起了自己刚刚还在做的梦,不知道怎么竟害羞极了,一下捂住自己嘴巴。 崇渐知眉头一拧:“怎么?” 聂筝拼命摇了摇头:“我……我没刷牙!” 崇渐知嗯一声,把手从她嘴上扯下,歪头就要亲上来:“没关系我不嫌弃。” 就要吻上去时,身后的门忽然吱呀一声。 聂筝瞪大眼睛,与站在门口的边筱月对视上了。 那一刻简直无比尴尬,虽然边筱月对于两人的关系已经心照不宣,可第一次在现场见到崇渐知和聂筝接吻,还是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对不起,我看门没锁……我……”边筱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直接反客为主,“你们,你们俩怎么不锁门啊?还有kyle,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 崇渐知有些无奈地捏了捏鼻梁,转头瞪了边筱月一眼。 “你这不敲门的老毛病能不能改改?” 此时聂筝的脸已经红透了,她捂住脸转身冲进了洗手间。隔着洗手间的毛玻璃对两人说:“我先洗漱了,你们都出去。” 聂筝都赶人了,崇渐知这一点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理直气壮地看着边筱月,那眼神分明是在问她:你怎么还不走? 边筱月指着崇渐知,用嘴型无声地说了句“重色轻友”后,便转身出了门。 聂筝洗漱完又洗了个澡,等他将头发吹干,从浴室里出来时,发现崇渐知竟然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 他两只胳膊露在被子外,聂筝才发现他将衣服都脱了。被穿的有些皱的衬衫就搭在一旁的沙发上。 “哥?” 聂筝走到他旁边,轻声地叫了他一声。 崇渐知似乎听见有人在叫他,眉头微微皱起,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他是太累了,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好不容易忙完了就坐最早班的飞机飞到了北安。 聂筝凑近,细细地观察他的脸,瞬间又想起了她刚刚做的梦。 “哥,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对着正在睡觉的人轻轻讲这句话,是在吐露心声,又不想让他真的听到。 如果对醒着的崇渐知说这句话,聂筝一定会害羞。 “我知道。” 崇渐知竟忽然开口,他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却准确找到聂筝的位置,扯住她胳膊,把她一块拽到床上。 离她很近,崇渐知伸出胳膊将她整个环住,嘴唇就贴在她的耳朵旁,对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我也想你。” 心跳又像漏了一拍,聂筝紧紧捂住自己的心脏,鼻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不知怎么的困意就又袭来。聂筝枕着崇渐知的胳膊,是想和他再说几句话,眼皮突然开始打架,随着他缓慢的呼吸声,聂筝也终于扛不住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十点多。 聂筝一睁开眼睛,就见到崇渐知一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无聊玩她的头发呢。 “醒了?” 聂筝还有些懵,她看着崇渐知呆呆地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我做梦呢……” 崇渐知隔着被子把她囫囵抱着:“要不你掐我一下?” 聂筝摇头:“我刚才已经掐我自己了。” 已经完全醒了,可因为有聂筝在,崇渐知难得想要赖一会床。他紧紧搂住聂筝,半开玩笑似地开口问:“之前说的,你有没有考虑好?” 聂筝没反应过来:“嗯?” “和我在一起。” 聂筝愣了一下,只觉得崇渐知平常看起来那么聪明,为什么一到这事上,就有点傻呢? 如果没有在一起的话,聂筝怎么会这样让他抱着,还在一张床上睡觉…… 有些事根本不用说出来的好…… “嗯?” 聂筝不想回答这问题,她脑袋里忽然闪过这一觉之前的画面。 “诶等一下……刚才,筱月是不是来我房间了?” “嗯。”崇渐知回答的心不在焉,他盯着聂筝的嘴唇看,是想吻她。 可那吻还没落上来,聂筝却“嚯”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早上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聂筝捡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我去问问她。” 边筱月回剧组了。 她一大早接到剧组消息,山里的戏还没有结束,还需要补拍几个镜头。 接到消息的边筱月来到聂筝房间,是想和她道个别。 这次补拍之后,所有演员在山里的戏就都拍摄完毕,整个剧组回转移道北安邻市,到时候见面可能又不知道哪一天啦。 没想到边筱月一进屋,竟然会见到崇渐知。她整个人愣住,原本想说的话也没张口,只能迅速逃离现场,绝不当电灯泡。 出门一看,边筱月早已经离开,与边筱月一块走的还有……陈一雪? “陈一雪?他怎么也一块去了?” 聂筝看着一脸不高兴的richard问。 “司机哮喘忽然犯了,已经送医院了。”richard没好气的对聂筝说。 聂筝直接无语:“你不会开车吗?你怎么不去送?” “我没开车来。” “哎呦大哥,你开我哥的车去啊。” richard一听,脸上表情更是无奈:“聂筝小姐,车钥匙在崇总身上,你当时和崇总在房间里……我怎么知道你们在房间里干什么……” 聂筝一下语塞,虽然她和崇渐知在房间里也没干什么,但边筱月开门的时候,的确见着了他们俩在……接吻。 不说话了。richard有些沮丧坐在石台子旁边,唉声叹气的。 聂筝看不下去,把崇渐知车钥匙要了过来,直接塞给richard,让他赶紧去剧组追人。 第188章 我以什么身份追? “我怎么追……我以什么身份追?” 聂筝忍不住骂对方是颗榆木脑袋:“你还要什么身份?陈一雪是什么身份?你能不能学学人家,情敌都到你家门口撒野了!” “……这哪是我家门口,这分明是他家门口。” 多说无益,聂筝直接把richard推到门口,不由分说让他赶紧走。 见着车子启动,聂筝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一声陈华老人的冷哼声。 “爷爷,您怎么出来了?” “我看看谁想和我孙子抢人!” 分明是你孙子和我们richard抢人……聂筝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说出口。 另一头,richard已经将车开上盘上公路,一路颠簸,他一直开了一个多钟头,才终于开到宽敞的平地。 路过加油站,richard在车旁等待加油,一翻朋友圈,却见陈一雪刚刚发布一条动态。 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和边筱月的合照,主要是那照片里他的动作……他正在搂着边筱月! richard心情差到几点,手指在屏幕上一滑,竟不小心给情敌点了个赞。 这赞没点多久,richard油还没加满,那头边筱月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接电话连句开口白都没有,直接质问他:“为什么给他朋友圈点赞?” richard正难受着,一听边筱月质问,他心里更憋屈,语气也有些差:“我怎么不能点赞了?我连点赞的自由也没有了?” 边筱月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火已经被顶到了天灵盖,她朝电话大吼:“你有病!” 随即便挂了。 richard想给她回个电话,可对方却一直不接。richard没辙,只能在微信上给她发个消息。 ——我过去了,你等我。 边筱月竟然秒回:你别来了,我不想见你! 这回richard终于没有听话,将车开到了剧组。 一到剧组拍摄的取景地,richard因为不认识人,差点被工作人员当成私生粉赶走。 幸亏边筱月的助理出来拿咖啡,见到richard正和保安在门口争执,认出了他。 “您是来找筱月姐的?” richard连忙点头,这才终于跟着小助理进了拍摄现场。 隔着老远,richard就见到了边筱月,她正在和男主角演对手戏,而陈一雪则站在折叠椅旁边抱肩膀静静等着。 一时无言,richard终于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边筱月下了戏,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对方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两句。她一回头,便见着了那个让她想见又不想见的人。 richard朝边筱月走去,也与陈一雪打了照面。边筱月是为了气richard,故意靠陈一雪更近,对richard冷淡问道:“你有什么事?”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说完这话,richard又忍不住咳嗽两声。他病还没有完全康复,喉咙还是经常发痒。 边筱月一听他咳嗽,心里也挺不是滋味,摆手让他赶紧回去,不要在这里吹风了。 而richard又会错意,以为边筱月是在赶自己走,他耐着性子问:“你的司机在住院,估计这两天都过不来了,山里的戏结束,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的确,边筱月司机请了假,她行李不少,蹭别人的车又觉得不好意思。 “我明天送她过去就好。”这时陈一雪开了口,“反正我也要去机场接个朋友,顺便而已。” 陈一雪很懂人心理,他知道如果说要特意去送边筱月,对方肯定不会答应。但如果说是顺便结果就不一样了。 想着richard还旧病未愈,从这里到机场至少要三个钟头,边筱月是心疼,不忍心让richard遭这份罪。 “既然是顺便,就让陈先生送我。” richard一听边筱月将自己拒绝,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他有些喘不过气,那种将要失去什么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你。”richard自嘲地笑了笑,“你在村里的这几天我们都没怎么见面,也没怎么说话。” 边筱月不客气说道:“是你不想理我。” “我是怕我生病传染给你。” 边筱月恨对方如此木讷,转身就走。 richard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指甲都快将掌心抠出血来,脑海里闪过的是刚刚朋友圈看到的边筱月与陈一雪的照片。 他不知道是怎么,还是没有追上去。 明明都已经从村里追到了剧组,可场地到休息室那一百米的距离,他却怎么都迈不动步子了。 …… 聂筝打去电话的时候,richard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剧组驻扎的村子里只有一间小小的餐馆,卖的是烧烤啤酒。他一个人点了一桌子烧烤,又点了一打啤酒边吃边喝,越喝心里越郁闷。 “你人在哪啊?” richard眯着眼睛,看了看烧烤店牌坊,回答了聂筝。 “你待在那别动,我找筱月去接你。” 一听边筱月的名字,richard立马不淡定了,他仅剩的理智让他阻止聂筝:“别,我不想让她看见我这样。” “你这是何必呢?” 正在一旁看文件的崇渐知此刻抬头关切地看着聂筝,用口型问:“在哪呢?” “行。”聂筝挂断电话,对崇渐知无奈摇了摇头,“喝多了。” 了解情况后的崇渐知并没有听richard的话。他果断拿起手机,拨通了边筱月的号码。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电话连打了两次,边筱月才终于接起来。 崇渐知将地址发给了对方:“你的人。再不去接他,他就要喝进医院了。” 边筱月刚刚整理好行李,一听这个大傻子又出去买醉,气不打一出来:“我不管他。” 崇渐知太了解边筱月,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嘴上有多狠,心就有多软。 “餐馆要打烊了,你不管他他真要露宿街头了。” 说完这话崇渐知就挂断了电话。 边筱月本来就有晚睡的习惯,此刻正是最精神的时候,她强迫自己赶紧躺床上睡觉,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没躺十分钟,她便直接从床上扑腾了起来。 拿他没辙。 带着助理把这个醉成一滩烂泥的男人从餐馆拖回了酒店。 边筱月又为richard开了一个房间。因为担心他喝醉了出事。边筱月硬生生在他旁边守了半个晚上。 天还没亮,剧组就要出发赶到机场。 第189章 哥……你吓死我了! 边筱月叫了richard几次,可他睡得正熟,根本没有睁眼的意思。 边筱月心里气着,是气richard,也气崇渐知。 她一个电话打过去,将崇渐知吵醒,听着对方迷迷糊糊的声音,她只报了一个地址,说:“赶紧把你家特助给接回去。” 崇渐知眼睛都没睁开,边筱月直接将电话挂断。心里才终于舒坦了点,想着我们扯平了。 边筱月司机还在医院住院,车子就停在陈华老人家门口上坡的谷仓旁边。 崇渐知不能将richard放在酒店不管,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他就强忍着睡意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晚偷偷进了聂筝的房间,两人抱着睡了一整夜,起床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睡得正香。 他不忍心打扰,就将动作放的格外轻,轻手轻脚去洗手间洗漱完,又轻手轻脚穿戴好衣服。 准备出门时,聂筝竟然意外醒了。她稀里糊涂将眼罩从眼睛上扒拉下来,眯着眼睛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崇渐知,迷糊着说:“哥,去游乐场吗?” 崇渐知一下就明白过来,原来对方是做梦呢。 没错,聂筝就是在做梦,梦里崇渐知答应带他去游乐场玩,两人约好天亮就去,聂筝迷迷糊糊醒过来,将梦当成了现实,将现实也当成了梦。 “坐过山车……” 崇渐知没有打破聂筝的梦,原本已经走到门口,他又转身折返回来,捧着聂筝热热的脸蛋,对着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等我回来就带你去。” 莫名其妙取消了承诺,崇渐知那一刻心里已经格外安定,他背着包出了门,留给聂筝的,是一抹高大而模糊的背影。 早晨八点钟,聂筝终于从睡梦中堪堪转醒。先是伸出胳膊朝床侧摸了摸,什么也没有摸到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天蒙蒙亮时自己醒过来一阵的记忆徐徐袭来。聂筝揉着自己脑袋,只记得她哥说,要带她去游乐场。 可是为什么要带她去游乐场呢?聂筝将那梦也给忘了。 忽然,窗外刺耳的雷声劈下来,聂筝被震得一个激灵,光着脚跑到窗旁,发现外面竟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这时终于清醒过来,聂筝想起来在半梦半醒之间,崇渐知接到了边筱月的电话,而崇渐知临走的时候也与自己说了去向。 昨晚richard喝醉,被边筱月安置在了酒店,今天崇渐知就是过去接他。 想到这里,窗外雷声又轰隆隆不停。 这雷打得声音够响,打得她心脏突突跳个不停,右眼皮又莫名开始跳,总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出门为陈华老人准备早餐,墙上的电视机被调到北安市内频道,正在播新闻。 “据最新报道,今天天气条件恶劣,从陈家村往木山的盘山公路发生多处滑坡,事故造成六人受伤,一人重伤,其余五人轻伤。目前公路已被封锁——” 盘山公路发生多处滑坡……有人受伤? 聂筝心里咯噔一下,右眼开始猛得跳动,跳得她心里越来越慌。 满是面渍的手胡乱在围裙上擦了擦,聂筝四下环顾,是在找自己的手机。 手机没在厨房里,聂筝又跌跌撞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着手机便给崇渐知打电话。 算算时间,崇渐知应该已经到了酒店见到了richard。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崇渐知是不会不接电话的。 可这一次不知道是怎么,崇渐知的手机一直打不通,聂筝又给richard打电话,他也不接。 忙音阵阵,听得人心都揪到了一起。 这时新闻又开始报道,记者和摄像正在现场报道记录人员伤亡的情况。 镜头一闪而过,聂筝见到被抬在担架上的伤者垂下一只胳膊,竟带着与崇渐知同款的手表。 那块手表很贵,是全球限量款,聂筝只在崇渐知手上见到过。 聂筝只觉得瞬间头皮发麻,她跑到电视机前,想看得更清楚些。 可那人已经被拉上救护车,再没有其他镜头了。 此刻聂筝再也无法冷静,她只觉得全身都开始出汗,外面风呼呼得刮,她却觉得热。 大概是紧张到了一定程度,聂筝浑身都紧绷着,使着力气,所以根本感觉不到冷。 朝陈华老人借了电动车,聂筝立即骑车去了新闻报道中伤者被送去的医院。 抵达医院时,她浑身都已经湿透了。 医院门口有记者在拍,她挤过人群到一楼问医护人员关于滑坡受伤者情况。 医护人员以为她也是记者,不想向她透露更多。连伤者被送去的病房号都不想告诉她。 “我不是记者,我是病人家属。”聂筝掏出手机,将那张模糊的截图给医护人员看,“这是我哥哥。” 医护人员一看那块手表就想了起来,随即换上一副惋惜的表情对聂筝说:“病人现在正在二楼抢救室抢救,你过去的时候要有些心理准备,他伤的是这几个人当中最重的,被巨石砸到了头,现在情况很不乐观。” 聂筝一听,整个人都差点站不住。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聂筝还记得走的时候,崇渐知明明捧着她的脸,说要带她去游乐场。 怎么才几个小时过去,她哥就要死了呢。 “您、您能再跟我说一下,我哥现在在哪么?” 聂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见惯了大场面的医护人员心都揪了起来。 “聂筝?” 这时,一声熟悉的呼唤从身后响起。 聂筝身形一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她颤巍巍回身,发现身后竟是崇渐知。 他没有流血,也没有受伤,只是浑身都淋透了,看起来有些狼狈。 而此时哭的两眼通红的聂筝也好不到哪里去。 “哥……” 崇渐知快步走到聂筝身旁,一把将她搂到了怀里。 “怎么回事?” 心情瞬间的大起大落让聂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依旧在哭,可那眼泪是为劫后余生而流的。 “哥……你吓死我了!” 了解事情原委后,崇渐知一把将聂筝揽进了怀里。 “发生滑坡的时候我已经到了酒店,你看到的那块表只是巧合罢了。” 聂筝疑惑不已:“那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 “还不是richard,喝得太多,吐得都是黄水,我带他来医院看看。” 聂筝把眼泪都蹭到崇渐知那件价值不菲的呢子外套上,吸两下鼻子又问:“那richard没事” 这边问着,richard正捂着胃从走廊那头过来。看见聂筝时一愣。 第190章 别闹了 “他没事,回家养养胃就好。” 三人汇合,聂筝叉腰掏出她哥和richard的手机,摁两下果然没有反应。 “手机没电不记得充的吗?” richard无辜道:“我昨晚喝多了,充不了一点。” 崇渐知装乖,点头承诺以后一定把手机充满电的样子让人联想到摇着尾巴讨主人摸的大型狗狗。 虽然是场乌龙,巨大的情绪波动还是让聂筝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握崇渐知手更紧,生怕稍稍松开,对方就消失在眼前。 陈华老人工作室剪彩后,就到了年末。 聂筝在北安待了快两个月。这次崇渐知特意抽身从宁江到北安来接人回去。 回去的时候天阴风疾,车子刚驶进宁江,就飘起了雪花。 这几年气候变暖,宁江冬天很久不下雪,只下冻雨或黄豆大的冰雹。 难得见一回雪。聂筝摇下车窗,仰头朝天看,在她的视角下,天是灰色的,雪就显得更白。 “你小心点。” 红灯之下,崇渐知伸手把聂筝拉回来,胳膊拦在她身前,怕她犯傻把头伸出去。 “喜欢雪?” 聂筝点头:“没怎么见过,雪真漂亮,可惜满地都是脚印,我还想堆雪人呢。” 崇渐知也没搭话,可聂筝的话他听进了心里。 在十字路口调转方向,原本是回家,他却带聂筝去了另一个地方。 娄梵家刚在老城区拆了一片城中村,建了一个新小区。新房还没有开盘,里外都是空的,没有住客。 把车开到小区外,在聂筝不解的眼光中,崇渐知搓两下手,把住小区外的栏杆三两下爬了上去。 “把手给我。” “你要干嘛?这……不好。” 虽然这么说,聂筝还是把手递过去,借着力翻到了小区里。 “这小区二楼有个大平台,下了雪后不会有人踩得都是脚印,你不是想堆雪人吗?” 看着崇渐知一本正经的模样,聂筝觉得感动,又有点惊讶。 崇渐知竟然会为了她随口一句话,就去翻人家小区的栅栏。 “……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崇渐知为她戴上刚刚从后备箱里拿的手套,很不以为然道:“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两人绕过甬道,发现单元门是锁的。崇渐知很淡定,掏出一把崭新的钥匙,轻而易举就把门给打开了。 聂筝更疑惑:“这钥匙哪来的?” “这小区是娄梵他们家的。” “……行”聂筝哭笑不得,反问,“那咱们俩刚才为什么要翻栅栏?” …… 崇渐知说的没错,二楼的平台已经完全被雪覆盖,脚踩上去,深度已经到脚踝。 还有雪不停飘到脸上,聂筝仰头去接,那一刻原本阴翳的天空竟出现了缕缕阳光,照在聂筝脸上,连最细小的绒毛都能见到。 “哥——” 没来得及反应,崇渐知一个雪球便砸了过来。 聂筝被砸懵了,抬手把脸上的雪扫下去,对面的崇渐知一脸得意地看着她略微狼狈的模样。 一场打雪仗莫名其妙开始了。 崇渐知比聂筝力气大,运动细胞也比聂筝发达,开始几回合,聂筝就被雪砸懵了。 好在崇渐知留着分寸,被砸了好几下,聂筝只是觉得有点冷,却一点都不疼。 “哥!!” 聂筝被雪灌得有点生气,又有委屈,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崇渐知一听,立马也不动了,聂筝没拿雪砸过来,他又在原地坐下了。 在看向聂筝时就是仰视,他一脸认真地说:“为了公平,你来砸我。” 反应几秒,聂筝倒真是没客气,从雪地上滚了个比手掌还大的雪球,捧着就朝崇渐知砸了过去。 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被砸得乱七八糟,领口里,大衣里都被灌进了雪。 崇渐知果然没有反抗,他擦了擦脸上残留的雪渍:“开心吗?” 聂筝狂点头,一块雪又砸在了崇渐知的大衣上,可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到地上,是崇渐知一把拉住她胳膊,让她倒在自己的身上。 “……哥,你没事?” “你好重。” 聂筝本来还心疼她哥会被压着,一听对方说自己很重,她立马抬起屁股,又重重坐在了崇渐知腿上。 “谁重?” “你不重,你不重……” 崇渐知扶着聂筝的腰,把人直接托了起来,等聂筝因为害怕搂住他脖子的时候,他忽然伸头,亲了聂筝脸颊一口。 “……” 聂筝害羞得要死,蹬着腿从崇渐知身上爬了起来。 “别闹了,堆雪人!” 崇渐知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一本正经说:“我在网上搜了教程,我们要先这样,然后再这样,最后再那样,雪人才会比较好看。” 聂筝似懂非懂,感叹她哥真是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最后证明教程根本没多大用,两人堆得雪人和照片里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 完美主义的崇渐知皱着眉看两人的作品:“这不应该啊……” “我好喜欢。” 聂筝咧着嘴笑得好开心,还掏出手机让崇渐知为自己拍照。 崇渐知这才发现,原来并不完美的作品也会有人喜欢。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崇渐知手机忽然震动。娄梵在监控那边已经看了两人半天,实在没忍住,打电话吐槽一下兄弟。 “我说你怎么忽然问我要楼盘的钥匙呢,谁能想到咱们不苟言笑大杀四方的崇大总裁竟然会躲这打雪仗堆雪人呢。” 一听娄梵竟是打电话来嘲笑自己,崇渐知立马冷脸,骂了声“滚”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陈华老人工作室剪彩后,圈子里一下就传开,许多当初想请陈华老人加盟的制香公司都在暗暗揣测,透云到底是给老人开了多高的价钱。 话题有了,舆论讨论度也开始疯涨,陈华老人刚刚宣布加盟,还没有介入产品研发,透云的产品销售量已经大幅度提高。 “这一季度国内香品销售量排行榜,透云排名第一。” 季度工作总结会上,崇渐知宣布这个喜人的消息。他一脸自豪地看着聂筝,此刻聂筝也正看着他。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年关在即,这周末是年会,请大家告知部门员工都来参加。” 会议室掌声阵阵,只有聂筝又犯了难。 她最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崇氏年会,她又要看到那些讨人厌的人。 “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 话是这么说,可她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有关工作的事,她不能再儿戏。 “我是透云研发部主管,怎么能不过去,到时候大伯他们那又落下话柄。” 崇渐知却不以为然:“你可以不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得了你。” 聂筝有些感动,公事公办,她还是选择去参加年会。 第191章 现在就走不好吧? 崇氏年会,陈华老人作为透云的研发顾问自然也要出席,说是出席,不过是在崇氏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前亮个相罢了。 陈华老人太久没参加这种场合,心里难免有些紧张,聂筝被他当成亲孙女,走到哪都要拉着她。 崇家人刚到,崇渐森便径直走到陈华老人旁边献起殷勤。 早几年崇渐森接手崇氏香品项目时,也想要陈华老人来公司帮自己。可陈华老人压根没多看他一眼。 “陈爷爷,您近来身体可好啊?” 陈华老人正从人群寻找聂筝呢。她刚才被下属叫走,是有工作上的事要商量。 见陈华老人根本没搭理他,崇渐森讪讪笑了笑:“陈爷爷?您在找谁?我帮您找要不。” “走走走,别碍我的眼。” 陈华老人推了下崇渐森,拐棍在地上敲了两敲,已经相当不耐烦。 “陈爷爷,我还有制香方面的问题想向您请教呢。” 陈华老人终于见到聂筝,他连忙拄着拐棍走过去,责怪又带着点包容:“你这死丫头,把我放在那儿就不管了吗?” 聂筝搀住陈华老师,连忙道歉。 而在一旁的崇渐森看到此番情景,脸更是红一阵白一阵,特别尴尬。 “你刚刚不是想问我制香方面的问题吗?”陈华老人把聂筝往前一推,“你问她,她什么都懂。” 当着陈华老人的面,崇渐森无处发泄怒火,只能狠狠瞪聂筝一眼,挥袖离去。 年会颁奖开始,由部门主管选送的优秀员工将会得到崇氏颁布的奖杯和奖金。 崇渐森站在台上朗读获奖名单,读到最后也没有提到透云研发部。 “请各位获奖员工上台领取奖杯和红包!” 聂筝下属员工也搞不明白状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只有聂筝知道,崇渐森这个小肚鸡肠的人,一定在打击报复。 欺负她就算了,竟然还要欺负她部门员工。聂筝气不过,准备找崇渐森理论。 对方一看到她来势汹汹的样子,已经知道来意:“聂主管,优秀员工的评选是高层内部决定的,这次没选上不要紧,下次再努力就好。” “方便的话能说说研发部的员工有哪里做的不足?才导致全公司每个部门都有奖拿,只有研发部什么都没有。” 崇渐森冷笑一声:“聂筝,我劝你别蹬鼻子上脸,你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要是没有崇渐知,你算个屁!” 说这话时崇渐森并没有背人,他故意将声音放得很高,周围员工都听了个七七八八。 说完这些还像是不够,崇渐森继续得寸进尺:“以后这种事多反省反省自己,主管没能耐,下属也跟着一起遭罪。” 说完,他斜睨聂筝一眼,脸上不屑显而易见。 “表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透云优秀员工的名单是我派richard亲手交给你的。”崇渐知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冒了出来,“研发部门的袁野在名单里写的清清楚楚,各方审批也都通过,为什么没有得奖?你该给我个说法。” 崇渐知一来,崇渐森顿时蔫儿了不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表弟,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你没必要为这事跟我吵一架?。” “透云这个季度为公司赚了三点五个亿,研发部的同事更是有功。你这样做,是寒了他们的心。” “没这么严重……” 崇渐知从richard手里接过文件,又将文件递给崇渐森:“这是我为透云研发部门员工申请奖金的文件,如果没问题的话,请签个字。” 崇渐森恶狠狠看了一眼崇渐知,又左右瞅了瞅,发现周围员工都在偷偷看着自己。 骑虎难下,他硬着头皮签了这份文件。 一旁“观战”的聂筝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崇渐知慢条斯理接过文件,走前还不忘说:“聂筝是透云研发部门的主管,下次和她说话的时候麻烦客气一点。你并不是她的直接领导,无权对她的工作说三道四。” 话毕,崇渐知将聂筝带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将一众探究的眼光抛在身后,两人一直朝前走,直到世界都变安静。 “现在就走不好?” 崇渐知蛮无所谓:“走个过场已经算给他们面子。” “哥,谢谢你站在我这边。” 崇渐知弯腰,碰了碰聂筝有些发红的脚踝,她今天的高跟鞋有足足十二厘米,穿着走路难受极了。 “听话,无论再隆重的场合都要穿舒服的鞋子。”摸出车后座准备好的运动鞋递给聂筝,“你换好鞋子,我们回家。” 临近元旦,公司放了三天小长假。 聂筝收到边筱月发来的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游乐场玩。 原来边筱月在北安的戏份已经完成,剧组又辗转回到了宁江。 元旦导演放假,边筱月在国内也没什么亲人,就想着和聂筝他们一块过个节。 “带上kyle一起,我请你们去游乐场玩,你之前不是和我说最喜欢坐过山车吗?” “不行,不去。” 聂筝刚把边筱月的邀请告诉崇渐知,他就果断拒绝。 “嗯……哥,你是不是觉得游乐场有点幼稚?” 崇渐知镇定点了点头,附和:“的确幼稚。” 可下一秒却从抽屉里掏出了两张游乐场的门票。 “虽然很幼稚,但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玩一玩。” 崇渐知还记得在北安村子里,聂筝迷迷糊糊对自己说过想去游乐场玩的事。 “可筱月……” 崇渐知十分淡定扬了扬下巴:“我把票给richard了,让她和richard去,你和我一起,这样才对。” 故意和边筱月错开了时间,崇渐知分明是想和聂筝过一天完整的二人世界。 他已经想象到自己在聂筝害怕的时候紧紧护住她头的模样。 “今天晚上八点,你到游乐场门口等我,我和客户开完会就过去。” “八点?那时候游乐场都快关门了……” 崇渐知就等着对方问这句话:“嗯,虽然关门了,但我们能进去。因为我把整个游乐场都包了下来。” 好嘛,财大气粗。 第192章 你陪我去吧,好不好? 小长假第一天。 聂筝前脚刚到游乐场,后脚就闭了园。 眼见人越来越少,距离两人约好的时间也越来越近,崇渐知却突然失联,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这种情况聂筝并不陌生。崇渐知开会时经常会将手机关机,联系不到也是正常。 坐在游乐场门口的石阶上,头上戴的发光的猫耳朵都快没电了。 崇渐知还不见人影。 聂筝还在担心崇渐知和人应酬多喝了酒,殊不知她哥正在医院里,陪着另一个女人。 和客户早早开完了会,崇渐知换上一身便装准备去游乐场赴约。 这是却接到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是乔星心理医生打来的。 这位医生向来报忧不报喜,只看一眼他的电话号码,崇渐知就知道一定是乔星又出了事。 果不其然。 “乔星小姐这段时间病情又不稳定,失眠愈发严重,自杀倾向也更加明显。崇先生你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她了,如果有时间的话,麻烦您过来趟。” 崇渐知皱眉:“现在?” “现在。” 一边是正等着和自己约会的聂筝,另一边却是随时可能划开手腕自尽的乔星。 看了看手机,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两人约定时间,崇渐知还是决定先去乔星家一趟。 见到乔星时,她身穿一身纯白色的睡裙正坐在床边,两眼空空望向窗外。 单从背影就能看得出来她瘦得厉害,单薄布料之下就只剩下骨架。 崇渐知轻轻叫了一声乔星名字。 “渐知,你来了呀……” 乔星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 崇渐知不是铁石心肠,看乔星变成这样,他心里不可能不难受。 原本她是天之骄女,却因为和自己认识了一场,变成现在的模样。 “最近怎么样?” 乔星恍惚了一下,忽然扶床起身:“我该吃药了。” 当着崇渐知的面,乔星把桌上放着的那分成三堆的药片一起拢进掌心,然后通通倒进了嘴里。 那种场面任谁都会有些难受。 乔星慢慢走到崇渐知面前,伸手拽了拽崇渐知的衣角。 “我好想你。”一把抱住了崇渐知,“你不要走,好不好?” 崇渐知一动不动,他心中没有丝毫爱意涟漪,却被愧疚填满。 不可能不走,可崇渐知还是心软,陪她一块吃了晚饭。 那顿晚饭很漫长,乔星似乎在有意拖延时间,他想把男人留得再久一些。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可是乔星啊。” 走时,乔星就站在门口看着崇渐知,她一脸盼望地问他:“你会经常来看我吗?” 崇渐知点了点头。 目送崇渐知离开,乔星见门缓缓关上。直到最后一次缝隙也见不到。 那个虚弱脆弱乔星一下子不见了。那双祈求期盼的双眼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 镜子里映照出乔星满脸的不耐烦。 电话进来,她一接起,对面的音乐声迷乱吵杂,令人头疼。 “今晚去哪儿?好,我马上到。” 放下手机,再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乔星已经完全变样。 那个病怏怏的她彻底消失。 原来一切的病态都是她在假装。为的不过是拴住崇渐知,绑架他,让他永远逃不掉。 愧疚才是最厉害的武器。 …… 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崇渐知匆忙下车,给聂筝打去电话,问她现在在哪。 “我已经回去了。” 聂筝声音微微颤抖,被冻得手都失去了知觉。 “真的?” “真的。” 崇渐知终于赶到游乐场门口,那时路上的行人都不剩几个,石阶上那抹背影他最熟悉不过。除了聂筝还能是谁? “你回头。” 聂筝坐的腿都有些麻,她费力转身,见到他哥就站在不远处的对面。 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聂筝看男人喘着粗气的模样,还是朝对方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你整整迟到了48分钟。” 看聂筝冻得脸通红,崇渐知心疼够呛,连忙捧住她的脸蹭了蹭。 “我……客户太难缠,我就耽误了一些时间。” 聂筝不疑有他,崇渐知本来工作就忙,随时都会遇到状况外的事。 “行,不怪你了,都怪客户。” 聂筝的体谅让崇渐知有些难受。 他纠结万分,还是没有说出实情。 “怎么了?” 崇渐知摇头,捏了捏聂筝头上戴的小猫发箍:“咱们进去,现在时间还早呢。” 事实证明,崇渐知之前那些幻想都是错的。 他以为自己经历过大风大浪,什么过山车跳楼机都是小儿科罢了。 可没想到纵横商场的崇大总裁却依旧战胜不了失重感带来的恐惧。 反观聂筝越玩越兴奋,拉着崇渐知陪自己做各种高难度项目。 “哥,我要玩这个!” 聂筝指着不远处的大摆锤兴奋说道。 而崇渐知此刻仅仅靠着最后那点儿尊心才忍住不当场吐出来。 他虚弱地指着另一边:“要不玩这个?” 聂筝皱眉,因为崇渐知指的不是别的,而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的旋转木马。 “你认真的吗?” 崇渐知点了点头,拽着聂筝坐上了童话里的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随着音乐上下起伏,崇渐知紧紧抱住马头,努力平复心情。 就在这时候,突然砰的一声,天空中炸起了漂亮的烟花。 一下接着一下,瞬间的绚烂将漆黑的夜空都照亮。 “漂亮吗?” 聂筝仰着头,还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好漂亮……” 她不知道,richard和边筱月此时正在游乐场外的护城河边,正随时提防着警察过来抓他们。 “崇渐知这个混蛋!市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他不知道吗?他在游乐场玩浪漫,老娘在这提心吊胆的。”边筱月在树下捂住耳朵,忍不住抱怨。 而她旁边的richard却美滋滋的,心里正感谢崇渐知能给两人制造独处机会。 “别笑了你!一会儿警察来了都不知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richard眼疾手快,拉起边筱月的手就跑。 “哥,我怎么听见有警笛声?” 崇渐知尴尬咳嗽两声:“你可能听错了。” “烟花没了,我还想玩那个,你陪我去,好不好?” 崇渐知死了心,知道今晚注定是逃不过大摆锤这一劫。 “等一下。” 崇渐知拉住聂筝。 第193章 你猜我刚才见到谁了? 烟花看完,浪漫的氛围已经到顶,崇渐知掏出已经准备好的戒指,那套动作他在心里已经准备了千万遍,可他打开装戒指的丝绒盒子时,他手指还是控制不住发抖。 这是一场酝酿许久的告白,虽然两人在之前已经经历很多,可仪式感还是要有。 “筝筝,这枚戒指我已经买了很久了。我想把它亲手套在你的手上。”心跳几乎飙到180,“我喜欢你,虽然之前说过很多遍,今天我还是要说,因为这是属于我们俩的仪式感。” 望着盒里的素圈戒指,它没有任何装饰,甚至少了些有钱人该有的排场,但就是这样的朴素,聂筝才能每天都把它带在手上。 崇渐知是这个世界上最懂自己的人。 “哥,我——” 愿意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崇渐知一把将戒指盒塞到聂筝手上,终于忍不住转身吐了。 “……大,大摆锤就算了……” 吐完的崇渐知完全没有以往的气魄,他捂住自己的胃,终于认了怂。 另一头的边筱月和richard则是更惨,警察追他们逃,最后一脸狼狈地被带回了警局。 翌日。 小长假最后一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这天是聂筝养父母的祭日。 大学这几年,聂筝一直都没有机会回来祭拜父母。 这一次,两人终于可以一起过去。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可每年的这一天,还是会让人感到无比沉重。 车子驶向墓园的途中,聂筝一句话也不讲,那是父母的忌日,也是她这一生最痛苦的日子。 看出聂筝的难过,崇渐知无言拍了拍她的肩膀。 站在墓碑前时,聂筝感到格外的冷,这是一年最冷的时候,她不敢想,爸爸妈妈被埋在冰冷的地下,会不会也和她一样感到冷和痛。 “爸妈,我和筝筝来看你们了。” 崇渐知擦了擦墓碑上落下的灰尘,又将一束百合放到碑前。 聂筝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五年前放在这里的手串不见了。 其实不见了也是寻常,几年过去,或许是被人拾走了,或许是被猫叼走了。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聂筝一回头,就见崇渐知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来一串手串。 那瞬间太惊讶,聂筝指着那手串话都说不利索:“你……这手串怎么会在你这儿?” 原来当时聂筝把手串放到这里没多久,就被来看父母的崇渐知见到。 他知道那手串一定是聂筝放的。 “不知道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把这手串拿了回来,一直放在身上。” 聂筝看着手串静静躺在崇渐知掌心,忽然释然地笑了。 “这手串,终于物归原主了。” “……怎么回事?” 这么多年过去,今天两人站在这里,终于能够开诚布公地说一说,那场意外背后,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车祸那天正好是崇渐知的生日。聂筝和父母准备开车到他学校为他过生。 车子开到一半,聂筝突然发现自己给哥哥准备的礼物竟然落在了家里。 这是个特殊的日子,她一定要亲手将礼物送给哥哥。 所以一向懂事的她第一次任性,撒娇求爸爸妈妈将车掉头,回家一趟。 她要回家取那副楠木手串,然后在12点之前送给哥哥。 车祸发生之后,崇渐知曾经用各种手段逼聂筝告诉自己,当天她为什么执意要将车掉头回家。 到底有什么东西对她那么重要? “就是这手串。其实后来想想,第二天送你也没关系啊,为什么我当时那么任性……是我害死了爸爸妈妈……” 聂筝以为自己说这一切时不会再情绪失控。 得知事情真相的崇渐知心被深深的刺痛。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聂筝在保护自己。 再也忍不住,崇渐知一把将聂筝搂在怀里。 “对不起……” 这句抱歉已经迟到十几年,可它还是来了。 聂筝拍了拍崇渐知的肩膀,对他轻轻回了句“没关系”。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两人误会终于彻底解开。 崇渐知抱聂筝更紧,拥抱的瞬间,这十几年的长夜终于走过黎明,见到天光。 透云产品继续蝉联商品销售榜冠军。 晚上,聂筝和崇渐知在家刷到这条好消息,聂筝脑袋一转,又想为自己的下属谋福利了。 “崇总,产品卖得好,有没有奖励啊?” 崇渐知知道她要干什么,于是顺着问:“想要什么奖励?” 聂筝搓了搓手指:“当然是钞票最实惠啦!” “好,给你批款,周末带他们好好去搓一顿。” “得令!” 周末团建,在征求大家的意见之后,先去餐厅搓一顿,再去ktv唱一波,最后洗脚城按摩按摩。 聂筝没怎么去过ktv,还特意找了richard帮自己选了地方。 没想到一到门口就遇见了熟人。 聂筝在上一场喝了些酒,脑袋有些飘,见到乔星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因为眼前的乔星和崇渐知嘴里那个因为生病而虚弱不堪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只见乔星穿着一件红色短裙,外面套着间皮草,整个人看起来不仅没有丁点生病的气质,反而还挺……有活力的。 还没等聂筝多看两眼,乔星已经被一个女人挎着进了ktv。 看她那副打扮,应该也是来和朋友消遣,可照崇渐知的话,别说来消遣了,连走路都费劲。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聂筝和同事一起进了包间,服务员进来送酒,她一抬头,就又见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两人见面格外尴尬,聂筝从沙发上站起来,拽着白朝朝就往外走。 “你解释一下白朝朝,昨晚我给你发消息,你说你找到工作,就是在ktv做服务员吗?” 白朝朝有些心虚。 自从上次彻底拒绝娄梵之后,白朝朝实在没法说服自己再在他眼皮子底下工作,索性一了百了辞了职。 “当时怪有骨气的,可再找一份报酬丰厚的工作实在是太难了。”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白朝朝摇头,半开玩笑地说:“我找你干嘛?咱俩是朋友,你又不欠我的,我怎么能有事就找你呢?” 聂筝被气得头疼:“歪理!”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我现在还得上班,等我下班了好好跟你说好不好?” 白朝朝摇了摇聂筝胳膊,对着对讲机说:“我马上就到。” 一整晚聂筝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心里惦记着白朝朝,又想到刚刚在门口见到的乔星。 原本在ktv嗨完还有下一场,可聂筝早已经失去兴致,她让部门大姐带着其他人走,自己则留下等白朝朝下班。 时间过得很慢,聂筝一个人在包间里百无聊赖,唱歌唱得嗓子都哑,直到果盘吃完了,爆米花也吃完了。 白朝朝终于下班了。 她推开包厢的门,一脸八卦:“你猜我刚才见到谁了?” 第194章 其实我有件事想拜托您…… “见到谁了?” “你哥当时那个未婚妻!乔什么来着?” “乔星。” “嗯?你怎么这么淡定?” “因为我也看见了。” 白朝朝哼一声,继续道:“主管让我为她们包间服务,包间里大概有十几个人,应该是一个女孩子过生日,乔星是被请去的。” 聂筝往白朝朝嘴里塞块话梅:“然后呢?” “其实也没什么然后了,就是一个普通的party,他们开了15万的酒,真是财大气粗。”白朝朝仰头细细回忆着,“对了,还有个事儿挺奇怪的。” “嗯?” “他们喝的挺多,有一个人就吐了,喊我去收拾,我以为洗手间里没人呢,就直接推门进去,然后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别卖关子!” “我见到乔星在里面,她好像是在换什么药,就是把一个瓶子里的药倒腾到了另一个瓶子里。” 白朝朝说到这里,聂筝才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她一看我闯进去,立马变得可凶,还吼我,让我滚出去……好像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的。” “他们人都走了吗?” “还没走。你是不是想看看乔星换下的药是什么。” 聂筝点头:“知我者你!” “她把换下的药都扔进了垃圾桶,垃圾刚被我收了出来。”说罢,白朝朝从兜里掏出了两片白色药片,“喏,就这个。” 聂筝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依旧一无所获:“我明天拿去医院化验一下。” “哇,这不会是什么新型毒品?” 聂筝抬手拧了一下白朝朝耳朵:“什么毒品,你别瞎说。” 白朝朝一听聂筝不信,开始和她讲起自己在ktv的种种见闻。只听得聂筝眉头紧蹙。 “明天就给我辞职!” 拿着从垃圾桶里翻出的几粒白色药片,两人就近找一家医院化验了其中的成分。 结果不出所料,被乔星倒掉的药,正是用来缓解抑郁和焦虑症状的帕罗西汀。 “他把治疗抑郁的药倒了,被放进药瓶子里的又是什么呢……” 聂筝脑海又浮现在ktv见到乔星的场景,对方神采奕奕,与同行的女孩子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 一个重度抑郁的病人会这样高高兴兴出来社交吗? 白朝朝先一步推测道:“筝筝啊,有没有一种可能,乔星其实根本没有生病……” 聂筝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这其中疑点太多,兀自怀疑并不能解决问题。 只有入局,才能找到突破口。 “突破?怎么突破?” “乔星的心理医生。” 没错,一直以来与崇渐知交换乔星病情的那位心理医生,是最有可能知道乔星真实情况,甚至帮她作假的人。 聂筝想去他的心理诊所摸摸情况,却恍然发现,这位心理医生见过自己。 在乔星第一次自杀时,心理医生曾来过崇家一趟,当时崇渐知在书房开会,是聂筝招待的他。 熟面孔一定会让他产生警惕,没了辙,白朝朝却申请去当卧底。 聂筝起初不同意。 “你别闹了,你一个心理健康的人怎么把自己装成抑郁症患者?很容易就露出马脚的。” 谁料白朝朝胸有成竹晃了晃手机:“我可以先恶补一下心理学知识嘛。” 做娄梵私人助理的时候,白朝朝经常与他的心理医生打交道。 娄梵大学时期曾患过严重的焦虑症,后来经过心理医生的咨询和定期服药,基本已经痊愈。 然而这半年娄梵情绪不是很稳定,为了避免病情反复,他会定期和心理医生见面。 见面有些尴尬,白朝朝与娄梵的心理医生并不相熟,如今因为私人原因请对方帮忙,心中难免心虚。 “doctor汪……今天约您是有事想请您帮忙……” 说明来意后,汪医生没犹豫就答应了两人。 为白朝朝恶补了一下午的心理学知识后,聂筝还顺便将见到乔星时对方的状态描述了一遍。 “这个我不敢确定,但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最大的特点就是懒,懒得工作懒得化妆懒得社交,甚至懒得呼吸。你说的那个女人显然不符合这点。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没有见到她本人,我也不敢妄下判断。” 准备完毕,按照计划白朝朝通过电话向乔星接受治疗的心理诊所预约了时间。 专业的心理医生做事必然滴水不漏。白朝朝虽然在汪医生那里恶补了一个下午的心理学知识,可在她不经意间的表情和谈话,都已经暴露出她并不是个抑郁症患者。 医生甚至连量表都没有给她填,只是劝她道:“偶尔心情不好没关系,所有人都有沮丧的时候。” 见被医生识破,白朝朝索性将计就计,对医生演了一出戏。 “其实我有件事想拜托您……” 医生没有意识到这是种试探,还笑着反问:“什么事?” “其实……”此刻白朝朝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我被公司裁员了,想要趁机讹他们一笔,您能不能帮我开一份抑郁症的诊断证明,能证明我是在他们公司上班的过程中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这样我可以多拿一些赔偿。” 医生皱眉,摇了摇头拒绝。 “我可以给您钱,您可以开个价。” 医生眉毛皱得更深,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50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助理为我们安排下次见面的时间是这周六,下一次的见面需要取消吗?” 白朝朝猛摇头:“不取消,不取消,和您聊天我挺开心的,而且我心情本来就不好,需要开导开导。” 医生不动声色,只微微点了点头:“那周六见。” 送白朝朝出诊室时,她敏锐发现医生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虽然一直静音,但能看得出来有人打电话给他。 医生并没有接,只是不动声摁了拒接。 助理将白朝朝带到了电梯口,她踌躇不肯上电梯,来回张望了两眼,随便想了个借口:“不好意思,我有东西落到了你们那里,想回去取一下。” 正好到了午休时间,助理只把白朝朝带回了诊室,为她开了门后就兀自下楼觅食去了。 诊室内还有一个小房间,是医生催眠用的,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沙发和一张弗洛伊德椅。 白朝朝回到诊室时,小房间的门紧紧关着,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让白朝朝一愣。 第195章 渐知,我有点不舒服 耳朵细细辨认,白朝朝确定现在在小房间里的人除了医生外,还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乔星。 声音断断续续从门后传来—— “真是麻烦,每周还得来你这一趟。” “以防万一,崇渐知要是查起来,我也能有得说。” “我把你给我的药都换成了维c,这东西吃多了没事?” 原来是换成了维c…… 白朝朝还想再听点什么,顺便再录个音,可手机这时竟不争气地震动了两下。 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很有可能被发现,白朝朝没犹豫,转身就忘门外走。 她前脚刚走出去,乔星后脚就拧开了小房间的门锁。 已经确定乔星将药瓶里的抗抑郁药物换成了维生素c,能够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她根本没有病! 手机还在不断震动,来电显示是娄梵打来的。 上次辞职时,两人已经闹得不欢而散,很久都没有再联系。 娄梵忽然打来电话,弄得白朝朝一下措手不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喂……” 娄梵开门见山问:“你去找我心理医生了?” 白朝朝就知道,没什么事能瞒得住他。 “对……” “doctor汪都和我说了,你又想和聂筝搞什么幺蛾子?抑郁症?不会和乔星有关?” 娄梵很聪明,直接就猜出一切。 “白朝朝你能不能消停点儿?乔星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这是他们老崇家的家事,你别掺和听到了没?” 白朝朝知道对方是在关心自己,但那关心却怎么听怎么刺耳。 “喂,喂?” 白朝朝把电话挂了。 她把心理诊所发生的事情都和聂筝说了。 “乔星已经承认每周去心理诊所不过是走个过场,抗抑郁的药也被她换成了vc。” “乔星真的在装病……” 白朝朝有些懊恼:“我本来想录下来的,可当时太紧张……” “没关系,如果她真的骗人,总会露出马脚。” 算了算日子,乔理的生日宴就在下周,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试探一下乔星。 聂筝兀自在心中盘算着,却没对崇渐知吐露半分。 聂筝还是不愿以最坏的可能去揣测别人。 没有人愿意生病,而装病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得知聂筝要去参加乔理的生日宴,崇渐知立马变得别扭万分。 他知道聂筝最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可为了乔理却还是去了,难免心中吃味。 出于礼貌,乔理派助手也给崇渐知送了一封邀请函。 原本不想凑这个热闹,可一听聂筝要去,崇渐知立马把被自己丢进抽屉里的邀请函重新找了出来。 他不仅要去参加,还要与聂筝同行。 原本只是纯粹应酬的场合,却被崇渐知变成秀恩爱绝佳的机会。 崇渐知身穿私人定制的礼服,低调却十分奢华,聂筝在他右侧挎住他胳膊,两人一进场变成了众人的焦点,引来周围宾客分侧目。 “哥……咱们俩这样合适么?” 崇渐知嘴角一勾,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谁让他邀请我了。” 乔理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目光最终落在聂筝挎着崇渐知的胳膊上。 他目光暗了暗,神情有些落寞,下秒却又恢复笑容,大大方方朝兄妹两人走去。 “崇总今天这身打扮果然够浮夸。” 崇渐知没搭茬,他气势上已经赢了,让对方过过嘴瘾夜未免不可。 见崇渐知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应战”的意思。 乔理心里更不痛快。 而宴会厅里不痛快的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 乔星。 在此之前,乔星也为乔理的生日宴邀请过崇渐知。 对方分明不感兴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可一听聂筝要来,崇渐知立马没了原则,甚至在生日宴上喧宾夺主,就只是为了气气乔理…… 崇渐知做事一向成熟稳重,只有为了聂筝,他才会做这样“幼稚”的事。 乔星心有不甘,非要凑到崇渐知面前找些存在感。 而这正好撞到聂筝枪口上。 在此之前,乔星因为抑郁症曾做过割腕自杀的傻事。 如果乔星根本没生过病,那么也就意味着之前那场令人心惊肉跳的自杀,也是她做的局。 聂筝目光落到乔星手腕上,为了掩盖疤痕,乔星在事情发生之后,始终会用饰品遮挡住手腕。 这一次她特意搭配了与今晚穿的礼服颜色一样的丝带。 “渐知,其实我今天都不想来的,最近我失眠很严重,睡不着觉就容易胡思乱想……” 没等崇渐知说话,聂筝便截了胡:“实在扛不住就住院。” 乔星冷哼一声,又开始卖惨:“你没有生过病,自然不能理解我的痛苦。” 说罢,她拿起桌上的香槟就喝起来,手腕上的丝带有些长,正好垂在桌沿,聂筝眼疾手快,用手肘一压,丝带上打的的蝴蝶结便松散了开。 两秒钟,聂筝在丝带散落下来的瞬间发现乔星的手腕白白净净,很光滑,根本没有割腕后留下的伤疤! 乔星有些慌乱地重新系上丝带,神情紧张极了,她抬头看了看崇渐知,发现对方眼神并无异样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乔星打开了肘间的袖珍挎包。从里面掏出药塞进了嘴巴。 那动作很生猛,她甚至连水都没有喝,就将药品生生嚼碎咽了下去。 吃完了药,她连声音都变了,无比虚弱地对崇渐知说:“渐知,我有点不舒服,你能送我回去吗?” 这种场合之下,乔星对崇渐知如此要求太不合理了。 但或许是内心太过慌乱,刚刚丝带被扯下来时,她手都在抖。 崇渐知回头看了一眼聂筝,眼神里是在询问对方的意思。 聂筝终于不再心软,开始反击:“乔星小姐如果不舒服,可以找司机来送,我哥今天过来参加生日宴是客人,让他送你回家,这算什么事儿啊?” 乔星也不是省油的灯,当着崇渐知的面,他可真是要将虚弱卖惨的人设进行到底。 她低声对崇渐知说:“我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渐知,你陪我回去。” 又来这套。 聂筝拽了拽崇渐知的袖子,不想让他走。 而另一头乔星也根本顾不得场合,两腿一软,身子就往崇渐知怀里倒下去。 “渐知,我现在真的好难受……” 这一套丝滑的动作直将聂筝给看笑了。 她心想这个女人不做演员太可惜了,楚楚可怜的模样都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误会了她。 “乔小姐这是怎么了?” 周围宾客围了上来,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始和稀泥。 第196章 今晚不要走,陪我好不好? “乔小姐和崇总毕竟之前也有过婚约,现在未免太过绝情……” 如果搁在平时,崇渐知早就不动声色怼回去了,可他对乔星的确心怀愧疚,那些宾客的话被他听在心里,竟还真有点被触动。 乔理就抱着在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妹妹搞事情。 他不在乎这场生日宴会不会被乔星搞砸,他只想看看,崇渐知究竟会做什么选择。 只有聂筝看出崇渐知此刻的为难。 乔星的抑郁症也是崇渐知的一块心病。 “渐知,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你不能不管我……” 崇渐知很少有这样犹豫不决的时候,桌下的手轻轻握了握聂筝。 “我送你回去。” 这场无声的威胁终于又得逞了。 聂筝看着乔星脸上流露出得意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身边的崇渐知,对方冷着脸,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可聂筝知道,他已经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 看着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乔星紧紧贴着崇渐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今晚不要走,陪我好不好?” “等一下。” 本不想在乔理的生日宴上做这件事,可乔星实在欺人太甚。 聂筝在众人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快步上前,高跟鞋有些磨脚,脚踝发出隐隐的痛,可那比不上她心里的痛。 没办法看着崇渐知跟乔星走。 聂筝走到两人身后,一把扯掉了乔星手腕上的丝带。 前段时间刚刚割腕自杀被抢救回来的女人,此刻手腕上却没有任何的伤口。 “乔小姐,您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你什么意思?” 乔星肉眼可见的慌乱,她连忙夺过丝带重新为自己绑上。 “如果……受过伤的话,为什么一点疤都没有?” 被逼问的乔星把玩着手腕上的丝带,忽然抬头恶狠狠望向聂筝,从包里拿一张湿巾,对着裸露的手腕一通擦拭。 厚厚的粉底液下,竟真的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你满意了吗?” 聂筝一愣,情况已经超出她的预料,乔星手腕上竟然真的有疤…… 不对劲,种种迹象都表明,乔星根本没有抑郁。她怎么可能真的割腕呢? “还有,你吃的药真的是抗抑郁的吗?” 乔星一愣,她下意识捂住挎包,那动作更让聂筝确定,乔星就是在心虚。 周围宾客也来了劲头,在一旁交头接耳,想看个究竟。 到底谁在撒谎? 乔理终于看不下去过来打圆场:“小星,你先回家,这里留给我处理。” 被质问的女人情绪越来越激动,她把挎包从胳膊上拿下来,翻出包里的药,通通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宾客中正好有当医生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从人群里走出来,捡起药就要送去检验。 “一般三到五天才能出结果,不过嘛,医院是我家开的,加急处理,半小时就有答案了。” 这半小时等得异常煎熬,聂筝心里不断打着鼓,刚刚那个医生只看了那药一眼,就断定这不可能是维生素c。 可药瓶里不是维生素c又是什么呢? 半小时过去,医生接到关于药物成分的反馈电话。 “这药的主要成分是帕罗西汀羟基酸盐,没什么问题,就是治疗抑郁和焦虑的常用药。” 此话一出,周围宾客立即哗然。 “这是闹的哪出啊?人家生病了你非说人家装病,人家吃药你说吃的不是药。乔星小姐冤不冤啊?” 证据摆在眼前,聂筝一下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怨她没有同情心,说她不该这么咄咄逼人。 乔星占了上风,这时候就更委屈了,眼泪汪汪的模样竟然真有些可怜。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也不能这样冤枉我呀。谁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呢?” 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人,聂筝总觉得她像戴着面具。在人群中扮演着受害者的角色。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 乔理挥手驱散周围还在看热闹的宾客,将掉在地上的丝带捡起来递给乔星。 “回去。” 崇渐知扯了扯乔星的胳膊,准备带她离开宴会厅。 “哥……”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那语气十分生硬,聂筝听出来了,崇渐知也和所有人一样,根本不相信自己。 走时,乔星路过聂筝,对着她耳朵轻声说:“为了渐知,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聂筝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了乔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白朝朝一拍桌子,反应十分激烈。 “可她手腕上真的有疤,药瓶里的药也根本没有被调换。” “筝筝你相信我,我真的亲眼看到她换药了,也亲耳听见她和那个心理医生的对话。” 聂筝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头发:“今天真是见了鬼了。” “你别急,我还有办法。” 聂筝摇摇头:“要不算了……” “怎么回事儿啊你?怎么能算了呢?就让她这么骗人吗?” 聂筝趴在桌上一脸生无可恋,她泄了气,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崇渐知的态度。 在宴会厅的时候,崇渐知头都没有回,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说好的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可他人现在都没回来。 “我们来分析一下。”白朝朝煞有介事拿出一张纸和两根笔,“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说,乔星其实知道我们在调查她,以防万一才将假药换成了真药。” “……可手上的疤呢?”回想起下午小星对自己说的话,聂筝不敢相信地向白朝朝说出自己的猜测,“下午她和我说,为了我哥她什么都做的出来。或许她真划了自己一刀。”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等更多的线索出来。 到了约定的时间,白朝朝又去了那家心理诊所。 上一次她听见却没录下来,这一次她有备而来。 心理医生的桌上放着个收纳的笔筒,白朝朝看准时机,将准备好的录音笔放到笔筒当中。 那录音笔外观和普通的笔一样,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她信心满满,这一次一定能找到线索。 当然,这个计划她并没有告诉聂筝。 以为这一切都天衣无缝,白朝朝陪心理医生演了一个小时的戏后便拎包道别。 就在这时出了意外。 “白小姐,你来我的诊所究竟有什么目的?” 白朝朝以为自己的计划没有破绽,在被发现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您什么意思?” 第197章 那我就只能报警了 医生从笔筒里把那只录音笔拿了出来,一把拍在桌上,平静的目光露出丝丝寒气。 面对质问,医生的气场实在太强大,白朝朝有些招架不住。 “这……这录音笔不是我放的。” 医生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这是录音笔的?” 一通操作简直在自投罗网,白朝朝知道事情败露,一下慌了神,拎几包就要走。 可医生也不是个好惹的,怎么可能让她平安从诊所出去。 “白小姐,我再问最后一遍,你来诊所究竟有什么目的?” 医生一把关上诊室的门,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无声对峙。 “不说吗?那我就只能报警了。” “等一下。”白朝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帮那个女人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只想让你帮我也开一份假的抑郁症诊断报告,上次我和你说了,我只想要这份诊断证明,让公司多给我一些补偿。” 白朝朝将自己完全抽离,利用乔星的事来威胁医生帮自己也开一份假的抑郁症诊断证明。 “所以你用录音笔是想抓住我的把柄威胁我?” 白朝朝忙不迭点头。 医生像是有点儿相信她说的话,白朝朝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下一秒,医生抓住她的胳膊,就拨打了报警电话。 白朝朝的话看似没什么问题,可她究竟是怎么知道乔星和自己的事的呢? 换句话说,她是怎么认识自己和乔星的呢? 这其中一定有鬼。 医生将录音笔作为证据交到了警察手上,白朝朝属于人证物证俱在,她生平第一次进局子,属实有点忐忑。 警察对白朝朝进行问询,最后也没从她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话。 “你已经涉嫌窃取他人隐私,如果你什么都不说的话,可能要面临五日以下的拘留和五百一下罚款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懂你们还要让我说什么。” 警察也拿她没辙:“给你家人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保释你,交完罚款就可以走了。” 第一个想到联系聂筝,电话都拨出去了,白朝朝又摁了挂断。 医生见过聂筝,要是让她过来接自己,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翻了一圈通讯录,白朝朝心都凉透了,她在宁江只有聂筝一个朋友,而亲人也没一个能靠得住。 脑海里能够过来救自己的,就只剩下那一个。 电话刚打过去,娄梵很快就接了起来。 “怎么事?” 白朝朝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觉得自己怪丢人的。 “白朝朝?不说话我挂了。” “那个……你现在有事吗?” 那头娄梵来了精神,反问白朝朝:“我有没有事和你有关系吗?” “我现在在派出所,你要是没事的话能不能过来接我一趟?” “警察局?犯什么事了?” “你别问了。” “你不说?那我不去了。” 白朝朝面子薄,上回和娄梵因为告白的事大吵一架,闹得不欢而散,她连职都辞了。 这回本来给他打电话就已经够尴尬。 她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再麻烦对方。 “没事了……我挂了。” 本来还想抻着劲,让白朝朝对自己低头服软,可娄梵才刚说一句,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心里憋着股火,娄梵回头看了看会议室一群正等自己开会的下属,回去咬牙说了句散会。 又给白朝朝打电话,第一回还没接,锲而不舍打了三回,终于如愿听到了她的声音。 “喂……” “发我地址,我现在就过去。” 再见到白朝朝,娄梵心脏猛得抽了一下,他和警察办理好保释手续,把人拉起带出了警局。 天那么冷,白朝朝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风衣。娄梵心里别扭,动作却一点儿都不含糊,把自己外套脱下披在了她身上。 “我之前和没和你说过,不要掺和这些事。” 坐在车里,白朝朝一言不发听着娄梵的数落,她的确理亏,也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让娄梵闭嘴。 “你……”娄梵故意咳嗽两声,“你最近怎么样?找新工作了没有?” 白朝朝点头:“找了。” “待遇怎么样?工作累不累?” “……就那样。” 白朝朝不愿意和他提起自己的工作。 “就那样是哪样?领导没欺负你?诶不对……今天不是工作日吗?你怎么不上班跑这当卧底来了?” 白朝朝心里越来越乱:“你别问了。” “……吃饭了没?我带你去吃饭。” “我不饿。” 心想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娄梵发泄拍了两下方向盘。 “那我送你回家。” 白朝朝默许了。 两人路上再没有说过一句话。白朝朝闭着眼睛假寐,这样可以减少很多尴尬。 娄梵当她是真睡了,把车开到白朝朝家楼下,不知怎么竟没有立即叫醒她。 原来白朝朝想着打个哈欠就起来,装成刚睡醒的样子。 可那股熟悉的气息忽然凑近。 娄梵正俯身看白朝朝的“睡颜”,自己也只有在她睡着了的时候,才能说些心里话。 “其实这些天我很想你。” 感觉到那股气息越来越近,白朝朝拙劣的演技根本骗不过娄梵。 “把眼睛睁开。” “……” 娄梵有点无奈,他俯身为白朝朝解开了副驾驶的安全带。 “回家。聂筝的事情你听我的,不要再掺和了。我会想办法的,毕竟老崇是我的好兄弟,我不可能眼见着他被骗不管。” “……嗯。” “你脸红什么?” 白朝朝摸了摸灼热的脸蛋,猛得摇头不承认。 “回家,小骗子。” 崇渐知一整晚都没有回家。 聂筝坐沙发上等他到半夜,醒来时天都大亮,人却还是没有回来。 周一清晨要开大会,聂筝在会议室看到了姗姗来迟的男人。 衣服还是昨晚那件,聂筝已经确定,他是在乔星家过的夜。 这事放谁身上都要生气,哪怕聂筝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免不了会挂相。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就散会。” 聂筝举手。 “崇总,研发部新产品的预算表您什么时候批一下?上周我就已经交了。” “好,我回去看。”崇渐知看出聂筝情绪不好,“散步来一趟我办公室。” “这周我要去北安出差,车票已经定好了,散会之后直接去车站,再去您办公室,恐怕时间来不及。” 崇渐知头都没抬:“那就把票先取消。” 果然他是老大,什么都要听他的。 第198章 我选择相信聂筝 聂筝桌下的手被她掰得咯咯响,心里不痛快,这还要笑着回道:“好的。” 一进办公室,聂筝便开门见山问道:“你昨晚在乔星家?” “去北安出差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讲一声?” 两人聊天根本不在一个频率。谁是老板听谁的,聂筝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出差是上个月就定好的,你可能忘了。” “推迟一周。” 聂筝又被崇渐知带着走了:“为什么要推迟?” “你和我生气了,就这么带着气走,我怕回来你就不要我了。” “……什么嘛。”本来还气冲冲的,一听崇渐知这么说,聂筝语气终于缓和,“你昨天在乔星家过的夜?” “我叫了她的心理医生过去,乔星当晚的情况很不稳定,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砸了,我怕她出事,所以没走。” “哥,你难道就没有怀疑她都是装的吗?” 崇渐知异常冷静,回:“我们可以怀疑任何事,但没有证据,就不能把它当成真相来对待。” 一句话说得聂筝哑口无言。 她相信自己的推断,可崇渐知是个理智至极的人,她不能要求他无条件的相信自己。 因为……没有证据。 听起来很可笑,可这就是崇渐知的逻辑。 “你对乔星……” “我对乔星没什么。” 崇渐知没等人把话说完,就直接否认了一切。 可聂筝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一个女人爱了自己五年,这份感情哪怕崇渐知也不可能轻易忽略掉。 “……好,我知道了。” “你……没生气?” “没有。” 聂筝逼自己摇头说不生气,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现在很生气,不仅生气还失望极了。 “好,那你先回去。” 崇渐知一下变成大直男,不仅没有安慰聂筝,还挥挥手让她出去。 “哥……你有时候能不能不要那么理智?” “理智一点不好吗?”崇渐知将签好的预算表递给聂筝,“别忘了这个。” 从那天开始,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变得有些微妙。 说是冷战,又不完全是,日常能够交流,可聂筝总像躲着崇渐知似的。 事情一天不水落石出,聂筝就一天没法和崇渐知正常相处。 另一头,娄梵答应了白朝朝后,就把这事放在了心上。 为此他还特意把为自己做咨询的医生给请过来,为乔星做了一场局。 周末大家都有时间,娄梵特意在好乐居订了个大包间,请这几个人吃饭。 除了崇渐知和聂筝以及白朝朝之外,娄梵还邀请了乔星和乔理。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娄梵和乔星不能说熟,但也算认识。 因为崇渐知的关系,乔星对娄梵还是很客气的。 接到邀请时,她问娄梵为什么会想到自己? “随便吃个饭罢了,你要是不想来就算了,我不是想着老崇也在,就顺便把你也叫上了。”娄梵欲擒故纵。 这解释满是漏洞,可乔星还是答应了。 明面上是一场饭局,其实是场鸿门宴还差不多。 除了崇渐知,几人都已经到场,娄梵推门进来,便是一声浮夸的“surprise”。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doctor汪,他是国内最顶尖的心理医生,师从美国的rors。听说乔星生了病,我托doctor汪联系到了rors教授,他对抑郁和焦虑的心理治疗很有一手,与其煎熬还不如去国外治疗,你说呢乔星?。” 乔星终于看明白了,这就是一场试探。 “不好意思,我只信任我的心理医生,多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娄梵行事简单粗暴,继续追击:“听老崇说你最近情绪很不稳定,今天doctor汪都来了,要不让他和你聊一聊?”说罢,娄梵又将目光落在一旁的乔理身上,“rors教授可不是一直有时间的,乔理兄,要不你劝劝你妹妹,哪个生病的人不想康复?我看她怎么好像反而害怕会被治好似的呢?” “你什么意思啊?” 娄梵皮笑肉不笑道:“你也知道我混不吝的名声,前两天泡夜店正好见着咱们乔星大小姐了,哦,还有你那位心理医生,他一副恨不得要把你吃了的样子,你对他倒是怪冷淡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想问问一个前天晚上还在闹自杀的人,吃了三板劳拉西泮被送去洗胃的人第二天是怎么有力气爬起来去夜店呢?” 说罢,娄梵直接往桌上甩了一沓照片。 “娄梵!” “怎么?不高兴了?” 乔星不说话了,他斗不过娄梵,可心里这口恶气却必须要发出来。 桌上正好摆着一杯柠檬水,她想都没想,直接抄起杯子朝聂筝的脸泼了过去。 幸亏那水不是热的,聂筝被泼的一个激灵,这一次她没再当软柿子,而是同样拿起桌上的柠檬水朝对方泼了过去。 “聂筝!” “你自找的。” 包房的门被打开,崇渐知姗姗来迟。 眼前的场景让他愣了一下,两个女人浑身湿漉漉,如此狼狈,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没有半点犹豫,崇渐知朝聂筝走了过去。 “没事?” “渐知,你还帮着她?就是她找来这堆人算计我!” 崇渐知根本不理乔星,而是掏出手帕专注为聂筝擦干脸上的水渍。 “到底是谁在算计谁?” “……你什么意思?” “每周四是你和心理医生的见面时间,那天正好诊室的空调坏了,无法制热。有修理工去维修,过程中不小心留下了他的手机,他走后,你和医生的谈话就被手机给录了下来。你想不想听一听手机都录到了什么?” 乔星脸色一下煞白。她竭力挤出个笑,还想对崇渐知解释。 “你不用再解释了,生日宴当晚你吞了三十几粒劳拉西泮被送去医院洗胃,那晚我没回家,陪着你在医院里折腾,这不过也是你为我演的一出戏罢了。这家私立医院是你法国留学时的室友开的,你买通医生,买通护士,买通一切的人,让我以为你的病情很严重,其实医院的监控早已经记录下了一切。” 听到这里,乔星忽然笑了。 “所以你根本没有相信过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选择相信聂筝。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编造出这样的谎话。” “上次她分明将药给换了……可在生日宴的时候,她又是怎么提前把药换回来的呢?” 第199章 为了得到她……我也能不择手段 崇渐知无声看了看对面的乔理。 “心理医生和乔星不认识白朝朝,可有人认识。那天在心理诊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乔理应该也在场。” 此话一出,聂筝和乔理都愣住了。 如果是乔理让乔星把药瓶里的药重新换回来的话,那么……乔理一直都知道,他妹妹是在装病? 不光知道她在装病,乔理还想方设法帮她隐瞒…… 理星家大业大,嫡孙女竟得了抑郁症,成了个病秧子,整天不是闹自杀就是在闹自杀的路上。已经快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乔理就算不在意妹妹,也应该听过不少的风言风语。 乔星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可乔理……又是为了什么呢? “没错,小星的事我的确知道。” “哥!” 乔星已经不顾身上的狼狈,歇斯底里地朝乔理大喊。乔理一承认,那她抑郁症是装的也就不打自招,无从辩驳了。 从兜里掏出手帕递给乔星,乔理实在不忍心看见妹妹这样癫狂的模样。 “小时候家里忙生意,几乎是我把小星带大的。她病没病我最清楚,我早就知道她是装的。” 包间内一片寂静,都在等着乔理说出下文。 “她从小就这样,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为了得到她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伤害别人。我不懂崇渐知有什么好,能让她做这么出格的事。”乔理无奈的笑了笑,“直到我也遇到了那个人,为了得到她……我也能不择手段,哪怕会伤害到别人,我也会那么做。” 话说到这,其实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乔理之所以会帮着乔星隐瞒事实,是要崇渐知被牵制,为他和聂筝之间的感情造成阻力。 一向温和的男人此刻眼中盛满哀伤,他定定看着被崇渐知搂在怀里的聂筝,问:“你一定对我很失望?” 各人立场不同,聂筝无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乔理。 她摇摇头:“没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但乔星是你的妹妹,你这样做真的是对她好吗?” 乔理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爱情本来就是盲目的。我没资格评价小星。”他就那么直勾勾望着聂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像是眨一下眼睛,就会有眼泪滚出眼眶,“聂筝,你对我失望了?” 那次之后,聂筝和乔理很久都没再联系。 听richard说,乔理一直在海外筹备制香公司的事,而乔星装抑郁的事被乔老爷子知道,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孙女如此作践自己,所以直接越过乔理,把乔星派到了海外。 仿佛离喜欢的人远一点,距离和时间就会带走曾经的那份执着。 春节将近,边筱月剧组彻底杀青,购物平台年终大促,她被崇渐知请回了宁江做三场带货直播。 当时行程没有公开,她回来的时候没有粉丝来接机,安排好的保姆车忽然在半路抛锚,她无奈只能带着助理去打车。 刚出航站楼,对面那一群等着接机的人中,就闪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边筱月摘掉墨镜又偷偷看了两眼,确认自己没有认错后,她两只脚像被钉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半天都迈不动步子。 richard朝她挥了挥手:“这边!” 助理拽了拽她的胳膊:“姐,这是透云派来接我们的工作人员。” 一句话往边筱月头上泼了一盆凉水。 助理说的有道理,她来宁江做带货直播,主办方的确应该派人过来接她。 原本迟疑的步子一下变得飞快,边筱月走到richard对面,语气不善问道:“崇渐知怎么这么抠?就派你一个过来接我。” richard连忙摆手:“接你的保姆车在路上抛锚了。” “哦。” “我……我是代表我自己来的。” 墨镜挡住边筱月一双眼睛,richard就看不见她其实已经有些笑意。 “外面冷,你先穿上外套。” richard把外套往边筱月身上一披,这外套怎么这么熟悉? “等会……这牛仔外套怎么在你这儿?” “上次在饭店你把这衣服留下了,我就带回了家。” 上回在宁江两人闹得不欢而散,这件边筱月一直当成宝的牛仔外套,也被她留在了饭店。 后来边筱月还回去找过,可饭店的工作人员都说没有见到这件外套。 原来是被richard拿回了家…… 心像被猫爪挠了一下似的,可表面上边筱月仍旧不动声色,毕竟两人上次在北安又大吵了一架。 “这外套都快包浆了,我不穿。” “那你穿我身上这件?” 还没等边筱月回应,richard就把身上那件西服给脱了下来。 那西装是xl的,披在边筱月身上,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无比娇小。 周围都被裹上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边筱月虽不愿意承认,但却感到无比安心。 机场到透云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路上边筱月一直没摘墨镜,一动不动的,richard还以为她睡着了。 于是,richard就和边筱月的小助理聊了起来。 “……我看最近筱月连上了几次热搜。” 小助理正帮剪vlog,心不在焉回复了声“嗯”。 “看新闻说北安的戏杀青后,筱月还要接一部古装剧?” “嗯……” “男主角是最近大火的周子桦?” 一直没说话的边筱月终于忍不住,摘下墨镜瞪着richard问:“你能不能不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行吗?” 边筱月早猜出来richard是想问热搜上自己与周子桦之间的绯闻。 “我再给你三秒钟,你要是不问,那就把嘴给闭上。”边筱月伸手倒数,“3,2,1——” “热搜上的绯闻是真的吗?” 终于问了出来,边筱月心里也痛快了,可她非要吊着richard,瞪着一双大眼睛凑近男人,反问:“你猜呢?” 边筱月想到很多种答案,她还以为richard会继续刨根问底,可没想到对方却一本正经说:“你要保护好自己。 周子桦之前就有传过性骚扰搭档的女演员,不管这新闻是真是假,你都要注意安全。” 边筱月还以为他是在吃醋,没想到人家直接将话题升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生气。 抵达透云,媒体宣传部的同事站在公司门口等她。下午要开一个简短的会先对一下产品和促销折扣。 时间有些紧,边筱月午饭都是在会议室吃的,会一直开到晚上开播前,部门为边筱月准备的主播年纪不大,应该是个新手,对业务有些生疏,彩排时总是犯错。 边筱月连轴转了两天,只想快点将工作结束,她向部门提出换个助播,可主管却以人手不够的理由将她拒绝了。 第200章 我出去给你买药 直播全程richard都在镜头后陪着边筱月。他今天特意向崇渐知请假,就是为了到直播间陪边筱月工作。 整场直播持续了两个小时,边筱月播得很卖力,产品很快被销售一空,周围同事都很高兴,只有richard注意到了边筱月深深的黑眼圈,粉底都遮盖不住。 直播尾声,边筱月依旧满是活力和直播间的粉丝互动,其实那时她身体已经有些不舒服,习惯性的低血糖,边筱月只感觉眼前一黑,心脏突突的就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似的。 心里想着再坚持一下,她强忍着不适与粉丝道别。 直到工作人员示意直播结束,她才终于松懈下来,趴在桌子上喘着粗气。 richard见状忙上前去,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度有点烫,richard正想去外面给边筱月拿药,却被一把扯住手腕。 “你上哪去?” richard像以前那样摸了摸边筱月的头,对她说:“我出去给你买药,你乖乖等一会。” “我没生病,你买什么药?” richard转身蹲在边筱月的旁边,对她耐着性子哄道:“三分钟我就回来了。” 周围工作人员见怪不怪,正忙着收拾直播间里的道具,助理在那头忽然嗷地喊了一嗓子。 边筱月被吓一跳,助理朝她慌里慌张跑过来,拿起桌上刚刚直播用的手机,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点了结束直播。 “怎么回事?” 助理气都没喘匀,指着直播间门口正打电话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工作人员大声质问:“你们干什么吃的?直播没关你们没发现吗?” 就在刚刚,边筱月宣布下播之后,工作人员竟然没有关闭某个社交平台的直播,她和richard刚刚的暧昧互动全被手机录下来了。 直播间瞬间涌入近百万人,边筱月的一举一动完全没有掩饰,粉丝疯狂刷屏,后援会的大粉有助理微信,是她私聊助理让她赶紧关掉直播。 边筱月恋情几乎瞬间就登上了热搜第榜第一。 刚刚直播的视频像病毒一样不断被复制转发,richard不幸被录到了脸,他的身份也被那些八卦的网友扒了出来。 营销号纷纷转发,richard和边筱月在英国留学的那点往事全部被曝光,甚至两人一脸青涩的毕业照都莫名其妙从网上冒了出来。 边筱月还算淡定,翻着热搜里的热门微博,指着那张模糊的毕业照对richard苦笑说道:“这照片我都不知道扔哪去了。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网友果然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 楼上正开会的崇渐知和聂筝听说这件事后也赶忙下楼到了直播间。 这场直播事故透云要负全责,如果边筱月想的话,她是可以起诉透云的。 “我已经叫手下的人去处理这事了。但热搜降不下来,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搞你。” 边筱月早就想到,娱乐圈就那么大,和她有竞争的艺人也不少,这回自己被爆出这么大的新闻,对家肯定要利用起来,不将她祖坟都挖出来怎么可能罢休。 时间又不赶巧,边筱月倒霉催的,刚刚官宣一部新戏,对手男演员周子桦是圈里出了名的大渣男。 没进组之前导演安排男女主角见面,周子桦摆明想泡她。 两人从包间前后出来的照片被有心人曝上了网络,周子桦那头还拒绝配合澄清,团队也想在拍剧期间埋些暗线,剧正式播出后两人才方便炒cp。 这下简直腹背受敌,前有周子桦,后有richard,边筱月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周子桦忽然上线微博,发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放手了。 “这男的太无耻了,连这热度都要蹭。” 边筱月恨得牙根直痒,此刻却什么也做不了。经纪公司已经找人替她写了公关文案。否定绯闻真实性。 可用处却不大。 很快,关于边筱月脚踩两只船,一边和青梅竹马藕断丝连,一边又和同组同事暧昧不清的通告已经遍布网络。 崇渐知和聂筝接到崇逸行的电话,让他们赶紧去总部一趟。 这时候过去一定没什么好事。 崇渐知先让聂筝带边筱月安排去了娄梵的一处公寓楼里,酒店是不能去了,门口早已经有无数记者守株待兔,准备长枪短炮对边筱月扫射呢。 他孤身一人去了崇氏会总部大厦。刚到会议室,门还没开,崇逸行摔手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又怎么了?”崇渐知推门进去,将崇逸行扔到地上的手机捡起重新放到桌上。 “明知故问。”崇逸行瞪了崇渐知一眼,“你没看热搜?这就是你给透云找来的代言人?” 崇渐知坐下,情绪依旧很平稳:“哪个艺人没有绯闻?大伯,你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哪个艺人的绯闻是被直播出去的?你的员工都是干什么吃的?这是重大的直播事故,如果边筱月那边要较真,是能反咬我们一口的!” 崇逸行吼得面红脖子粗,像是终于有机会能压崇渐知一头,对他指着鼻子骂了。 “现在舆论发酵还没有那么严重,我已经委托公关团队监测舆情,那些不实的报道也已经被撤掉。”崇渐知面容依旧平静,甚至还理了理西装领口,“风波很快就过去了,别太紧张。” 崇渐知的冷静反衬崇逸行的状态更加狂躁,他理了理头发,自觉有些失态。 “董事长今天有事没法出席会议,他的意思是及时止损,截止到晚上如果‘屁股’还没有擦干净,就以对方违反合同条款为由,取消她的代言。” 崇渐知微微皱眉,终于知道崇逸行刚刚那样颐指气使的原因了。原来是背后有崇老爷子的命令。 “透云项目是我负责的,具体怎么处理,我自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透云不是拿来给你过家家的!” “这话替我还给您和董事长。”崇渐知不想再和他纠缠,直接起身,“透云不是过家家的。” 原本以为事情很快就会平息,网络世界信息更替速度太快,明星感情相关的绯闻隔三差五就冒出来,网友已经见怪不怪,惊奇两天就会被新的事情掩盖。 可边筱月这瓜竟然是个连环瓜。 第201章 勾引我们家子桦哥哥! 直播事故发生第二天,一个昵称叫“周周”的账号竟然在网上曝光,说周子桦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混蛋,自己在他我所有的时候和他领证结婚,还为他生了个儿子,可对方在有了名气后,竟然对外宣称单身,还一直拈花惹草。 有图有真相,周周直接放上了自己和周子桦的结婚证书,和在婚姻期间两人的聊天记录以及转账记录,甚至还有两人一起手拉手带孩子去游乐园的录像视频。 这瓜简直太劲爆,周子桦一夜之间成了有妇之夫,可怜和他传绯闻的边筱月一下就从地下恋的女主角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第三者。 再加上richard和边筱月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三角恋又变四角恋。 越理越乱,热搜短时间一定下不去了。 破窗效应,边筱月出事之后,关于她素人时期那些真真假假的往事也都被翻了出来。 甚至还有匿名网友举报她涉毒。 无论事情真相究竟如何,边筱月现在风评已经差到不能再差,网友竟然还掀起一波“边筱月滚出娱乐圈”的活动。 过去接到的代言纷纷与她解约,后援会里几个粉丝头子也都将头像变成黑色,宣布正式脱粉。 边筱月无处可去,只能待在娄梵的公寓里,每天不断刷着网上的信息。 她心理素质再强大,也抵不过那些网友锲而不舍地追着她骂。骂父母、p遗照……边筱月甚至自己都怀疑,她不会真的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在房子里待了一个星期,只有聂筝来看过她,现在风声正紧,richard已然身处漩涡,不能随时见面,崇渐知为他放了年假,让他也待在家里避避风头。 毕竟作为直播事故的男主角,richard也成了诸多八卦记者想要采访的对象。 助理今天扁桃体发炎去了医院,公寓里就只剩下边筱月一个人。她无法忍受一个人吃饭,就叫经纪人过来陪自己。 经纪人为她的事情跑断了腿,今天是第一次过来看她,娄梵公寓位置非常的偏僻,第一次来很容易迷路。 经纪人果然没有找到,边筱月在指导几次无果后,决定亲自下楼去接她。 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别人把她认出来。 电梯刚到一楼,边筱月路还没走几步就被人盯上了。 那些疯狂的黑粉其实早就已经摸清她住在哪。只是因为娄梵的公寓需要住户刷卡或者业主授意才能进入,他们没法上楼,就一直在楼下守株待兔。 边筱月从楼里出来一眼就被他们认了出来。 后背忽然一痛,边筱月意识到自己被什么砸了一下,她下意识回头,就见到了几个身穿黑色卫衣的年轻女孩正挑衅地看着她。手上还拎着一袋散发着臭味的烂鸡蛋。 “你这婊子,终于被我逮到了!” “勾引我们家子桦哥哥!还买通稿黑他!简直太贱了!” 边筱月明白过来,这几个女的原来是周子桦的狂热粉丝。哥哥不光隐婚还在外头拈花惹草,她们一肚子火没出去发,只好将所有的气都撒在自己身上。 “再说一遍周子桦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如果有火没出撒可以去找你们的正主,实在不行找他的前妻也可以!” 啪——一颗鸡蛋又扔了过来。 边筱月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她什么也不顾了,直接朝那几个女的扑了过去。 女人之间的战争招数都很简单,无非是拽头发或扇巴掌。 边筱月战斗力很强,可无奈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占了下风。 周围路人越来越多,边筱月的墨镜和口罩都被撕了下来,很快就被人认出,他们纷纷掏出手机对着边筱月一顿乱拍,场面越来越混乱。 除了愤怒就是绝望。边筱月有一瞬间仿佛已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她想躺在地上任凭处置算了。 “都给我住手!” 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边筱月和那些发疯的女人分开了。 紧接着,一件大衣就罩在了边小月的身上。 “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威胁到了我当事人的人身安全,造谣辱骂甚至对我当事人进行殴打,你们很快会收到法院寄过去的传票,咱们法庭见。” 这几个女的年纪很小,估计才刚刚成年,一看这阵仗,气势立马变弱,彼此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一直把边筱月护在怀里,拥着她重新回到了公寓。 边筱月始终沉默着,刚进公寓就一头扎进了洗手间,出来时已经过了一个多钟头。 看了看始终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边筱月勉强扯了扯嘴角:“李唐,什么时候还当起律师了?” 虽然是在开玩笑,可richard能看得出来,边筱月此刻已经沮丧到了极点。 “和你在一起,我偶尔也得学会演戏。” 边筱月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你从哪冒出来的?” “我实在放心不下,想过来看看你。你看我这样全副武装,他们应该认不出来?” 边筱月上下打量richard几眼,只见他放弃了以往一丝不苟的发型,碎发铺在额头,显得他不再那样成熟,穿着打扮也变了样,不再西装革履,而是穿了休闲的卫衣和牛仔裤。 再加上沙发上的那副墨镜和垃圾桶里的那只口罩。 “嗯,我应该向你学习,下次再把自己伪装一下。” 听边筱月这样故作轻松地说,richard心疼极了。 “对不起……” “不对,你不该说对不起。”边筱月托着下巴,朝richard眨了眨眼睛,“你应该说没关系。” “嗯?” “没关系,有我在。” 崇氏总部那头,崇老爷子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一定要透云换掉代言。 崇渐知不同意,并不是因为他和边筱月有私交,而是因为透云和其他品牌的情况不一样。崇渐知认为,换掉代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 这场直播事故是在透云的直播间发生的,和边筱月一起出现在镜头里的男人不是别人,是richard。 如果现在宣布换掉边筱月,那就默认了边筱月的确做了逾越道德底线的事,richard也被扣上了“男小三”的帽子。 richard是他崇渐知手下的人,他不可能因为这场子虚乌有的网络风暴就将richard也辞掉。 所以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就是查明一切,让边筱月恢复清白。 到时候不仅能成功解除危机,还会让透云口碑更上一层。 可崇渐知终究不是透云实际的话事人,会议室里他可以表现得强势,但真正的决策权始终还在崇老爷子手里。 他有信心可以带透云走得更远,前提是他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第202章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该到做决定的时候了,崇渐知要将透云完全接到自己手里。与崇氏彻底切割迫在眉睫。 崇渐知要崇老爷子再给自己一天时间,扭转局势只在一个瞬间,而在发生直播事故之后,他一直都没闲着,掌握了足够多的线索,才有底气要求对方再等一等。 很快,就要真相大白了。 晚上下班之后,崇渐知,聂筝还有边筱月几人聚在娄梵在公寓里,开始复盘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公司的监控录像已经拷贝到u盘里,直播当天工作人员有大部分都是熟悉面孔,聂筝之前也和他们打过交道。 “停一下。” 聂筝指着屏幕里边筱月旁边的助播问:“她是谁啊?” “小宁,这次直播的助播,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明知道我直播没什么经验,他们还找了一个笨手笨脚的小姑娘,从彩排就一直出错,搞得我很恼火。。” richard立即从一沓简历中把这人翻了出来,“这个女生没什么特殊的,走的正常面试渠道,是今年的应届生,虽然没什么工作经验,但学历很漂亮。” 聂筝一看,竟是京北的985大学毕业,虽然没有正经的工作经验,但她在大学毕业之前,就已经在一家大厂实习做了半年的自媒体运营。 手机快速找到她之前运营的平台直播账号,聂筝上下翻了两下,觉得有些奇怪:“这账号表现不错,她为什么不在这家公司继续做下去?反而来到了透云?透云主要做香,做直播只是一种营销手段罢了,按她的专业来看,去一家正经的互联网公司应该更符合她的职业规划。” 崇渐知拿起那份简历,皱眉看了几眼,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儿见过这个女生。 “查一下。” richard从小宁本科学校入手,很快便查到了关于她更详细的情况。 怪不得崇渐知会觉得她眼熟,那是因为他们曾经见过。 崇氏股东聚会,各位董事会带自己的家属过来参加。 小宁那时年纪还小,跟在崇氏一位副董身边。崇渐知之所以对她有些印象,是因为她母亲让她在各位董事面前弹了一段琵琶。 崇渐知回想起在会议室崇逸行朝自己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忽然觉得十分可疑。 崇逸行向来对透云的事不感兴趣,那天他情绪却比崇老爷子还要激动。 “直播当时马上结束,小宁无疑是最有可能做手脚的人……这种低级错误只要稍微有些常识的都不会犯,我怀疑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在监控录像下,小宁的确在自己那part工作结束之后,一直待在直播设备旁边。 “把她叫过来。”崇渐知阖上电脑,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边筱月脑袋里乱七八糟,她不知道崇渐知要做什么:“关键是没有证据啊……” “有些事不一定要拿出证据她才会承认。” 没错,崇渐知只需要知道这场直播事故到底真的是一场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确定真相之后,距离他解决问题也就更容易了。 小宁不过是崇逸行派到透云的一颗棋子。她父亲这几年在外惹了不少事,他染上赌博,赌得又急又狠,名下的房产已经卖了七七八八,又因为赌品不早,甚至一度上了澳城赌场的黑名单。 面临巨大的财务亏空,小宁今天能帮崇逸行做这事大概率是为了钱。 把人找来,崇渐知甚至都没有与她对质,而是直接开出一张空白支票。 “崇逸行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出双倍。” 小宁一脸不可思议,问崇渐知:“……你需要我做什么?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就算我承认直播事故是我有意为之,又有什么用呢?” 崇渐知一笑,他抬眸定定看着眼前这个和聂筝年纪相仿的女孩,幽深的目光令人感到畏惧,却又有些沉迷。 “需要你做什么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接着便是解决最棘手的绯闻。 崇渐知有些犯难,他的确认识些媒体相关的朋友,但曝光新闻的全是狗仔,写黑通稿的又是边筱月的对家,对于这种情况,他的确有些无从下手。 “我这里有些线索。”聂筝忽然说道。 在北安的那段时间,聂筝和陈一雪关系处得不错,陈一雪和谭鱼都是做自媒体的,聂筝对这事挺感兴趣,偷偷拜师向他们学了不少做账号的技巧。 “其实我自己也偷偷起了一个账号,现在做账号不容易,前期肯定要买些流量,再买些水军嘛。”聂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脖子,“我加了几个群,都是做引流外包的团队,后来我又申请了一个小号,以应聘者的身份让他们拉我进了一个做任务的群,没想到果然有意外收获。” 有经纪公司找水军在网络上发布关于边筱月的负面消息。 “辉阳娱乐,对,就是辉阳娱乐!” 边筱月一听,心里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边筱月怀疑了一圈和自己有过竞争关系的女艺人,真没想到,幕后的主使竟然是自己的对家公司。 她和经纪公司的合约还有两个月就要到期,辉阳娱乐在此之前不止一次联系过她,抛出橄榄枝,想要签下自己。 可边筱月却始终不为所动,她和经纪公司相识于微,经纪人对她也是好得没话说。 “辉阳娱乐的老板找过我好几次,我这人说话直,和他闹得挺不愉快。没想到……”边筱月忽然又想到什么,“他们好像也接触过周子桦,这哥也没同意,怪不得……” 事情真相大白,辉阳娱乐想要一口气签下边筱月和周子桦,可两人对这家公司都不感兴趣。 辉阳娱乐老板之前就是靠做营销号起的家,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聂筝已经厘清来龙去脉:“联系周子桦,他现在应该也已经焦头烂额,毕竟他前妻的事一出来,基本上已经坐实他出轨渣男的名声,现在他肯定不想和筱月再扯上一点关系。” 崇渐知点头认同:“联系周子桦,和筱月一起发布澄清说明,两人并没有关系。” 第203章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没错,还有周子桦前妻,听说他俩的儿子被周子桦安排在新加坡上学,这事不捅出来,周子桦每个月都会支付他前妻5万美金赡养费,她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冒出来曝光。” “等一下!”边筱月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此刻正抽丝剥茧慢慢清晰,“我经纪人说过,周子桦前段时间被人举报税务造假,要在一个月期间向税务局上缴两个亿被漏掉的税务……他这人好像很爱炒股,应该也亏了不少钱,说是已经自身难保了。” “周子桦没钱了,所以他前妻才想着将事情曝光,最后再捞上一笔!” 翌日。 经过协商之后,周子桦同意和边筱月一些举办记者招待会,澄清两人的关系。 为了让大众更加相信边筱月的清白,崇渐知给了周子桦前妻一笔钱,让她站出来为两人作证。 面对数不清的记者,边筱月澄清自己一直都是单身,和周子桦只是同事关系,彼此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记者也不是吃素的,立马cue到那天的直播事故,问边筱月和richard现在是什么关系? 其实在记者招待会之前,崇渐知他们已经为边筱月想好了托辞,幸好边筱月和richard早就认识,这么多年的交情,关系亲密一些也无可厚非。 只要边筱月咬住自己是单身,那么即使网友再怎么揣测,最后也不过是无疾而终。 “我和richard认识十几年,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记者继续穷追猛打:“视频里你们两个动作暧昧,除了朋友之外,还会发展成其他关系吗?” 边筱月目光忽然有些闪躲,她掌心都沁出了汗,本来只要摇摇头就可以,她却忍不住在犹豫。 “筱月?”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问题的答案给了记者无限的遐想空间,但边筱月已经无所谓了。 她是一个演员,不是爱豆或明星,正常谈恋爱谁能管得着呢? 记者招待会的结束也宣告这场闹剧正式的结束了。 边筱月历劫之后,对这些帮过她的朋友十分感激,想要攒局请他们吃饭。 崇渐知聂筝还有richard都没有扫兴,richard在好乐居定了包间,几人一起坐车过去,还叫上了娄梵。 包间里,边筱月举杯朝大家敬酒:“大家对我的好,我都记住了,以后如果有需要到我边筱月的地方就告诉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话音刚落,窗外几个小孩子在空旷的广场上放起了烟花。嘭地一声,夜空忽然变亮,彩色的烟火一个接一个地绽放。 今天是腊月二十四小年,还有一周就要过春节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已经大半年过去,这段时间有人过的开心,有人过的艰难,但幸好都走了过来。 “新年我们还要坐在一起吃饭。” 聂筝看窗外的烟火绽放后又熄灭,瞬间的美好长久留在了她的心里。 一旁的崇渐知在桌下轻轻将她手握住,答应了她的小小愿望:“好。” 那天晚上,他们几个鲜少放下各自的忧虑和负担,一瓶龙舌兰很快就见了底,从心底里生出的幸福感久久不散。 哪怕天亮后,还会有更多的问题等着他们解决,但至少那一刻,他们是快乐的。 记者招待会后,那些趁乱与边筱月解约的公司已经开始偷偷后悔,因为舆论已经倒向边筱月,网友风一阵雨一阵,都开始同情她,觉得她是莫名其妙受了无妄之灾。 这头边筱月的事情完美解决,崇氏却忽然没了声音,换代言人的事情告一段落,崇逸行吃了瘪,反倒开始装透明,装无辜了。 他们想息事宁人,崇渐知却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这次发生的事,让崇渐知更坚定了他的想法,透云不可能一直做崇氏的附属品,整个崇氏或许只有自己是真心希望透云越来越好。 而其他人眼中只有利益。 崇渐知准备在崇氏演上一出好戏。 本来每半个月崇渐知都要到崇氏总部开会,边筱月这事之后,这场大会也莫名其妙被取消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崇逸行提的建议,他最擅长在崇老爷子耳边吹风,几人一定偷偷商量着,要在这段日子避着崇渐知,以免他来找麻烦。 既然他们不找崇渐知,崇渐知就只好去找他们了。 之前找的小宁现在派上了用场。 崇渐知带着小宁一块去了崇氏的总部大楼。他脚下生风,任谁都能看出他此时的愤怒。 “崇逸行呢?” 秘书见他来势汹汹的样子,东张西望不知如何是好,支支吾吾回答:“崇、崇总去见客户了,小崇总,你要不等一会——” 崇渐知不听她的鬼话,他进崇逸行的办公室,发现对方的皮鞋还在办公桌下放着,崇逸行脚有痛风,平常在办公室就穿着拖鞋。 看这样子,崇逸行明显没离开公司。 “我给你五分钟,把崇逸行叫过来。”崇渐知居高临下望着秘书,眼中寒光凛冽,盯得女人忍不住发抖。 崇渐知车刚停到崇氏总部楼下时,崇逸行就接到了消息,怕什么来什么,他现在最不想看到他的大侄子,这一场仗他打输了,又不愿意投降,只能灰溜溜的躲起来,等风头过去。 崇渐知并不放过他,秘书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给他打过去,五分钟正在计时,在四分五十秒的时候,崇逸行准时回到了办公室。 见到崇逸行,崇渐知丝毫没客气,拉着他就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崇老爷子刚刚午休完,年纪大了反应有些慢,见着儿子孙子彼此拉扯来到办公室,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他愣在原处,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董事长,今天我来是想要个说法。” 崇老爷子双眼眯起,警惕地看着崇渐知:“你想要干嘛?” “我辛苦将透云重新做起来,可有人却不断来找我麻烦。” 第204章 敢这么和我说话! 开始,崇逸行还在装傻:“渐知你这是怎么了?谁找你麻烦了?” 崇渐知不得不佩服他大伯的心理素质,哪怕小宁现在就站在两人旁边,崇逸行还能脸不红不白地在那顾左右而言他。 “大伯,你不觉得自己太卑鄙了吗?”崇渐知不想再和他绕圈子,自己今天来就是兴师问罪。 崇逸行皮笑肉不笑问:“这话是从哪儿说的?” 崇渐知手一拍桌子,只把他大伯吓得一个机灵,下巴连着脖颈层叠的肥肉都抖了几抖。 “你让赵副董的女儿小宁来透云面试做个小职员,教唆她破坏直播,让边筱月成了绯闻满天的负面人物,一切都是你背后主使的,你承不承认?” 崇逸行果然是个老油条,面对崇渐知如此的逼问,他只是目光闪烁了一下,下一秒就恢复了正常。 “渐知,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如果这场直播事故是我主使的,那请问我怎么会知道边筱月在那天会和你的宝贝特助有那么暧昧的互动?难道我能未卜先知?” 崇渐知摇头:“边筱月和richard是一场意外,小宁是你安在透云里的一枚远棋,真正的作用并不在此。你原本让小宁做的,是激怒边筱月,让她对自己发火是?你并不想搞出什么大的乱子,只是随便小打小闹一下,让透云吃些小亏罢了。” “渐知啊,你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 “从直播彩排开始,小宁一直犯各种低级的错误,让边筱月不堪其扰,可据我所知,小宁从京北大学毕业,是个实打实的高材生,她怎么可能会一夜之间变成一个蠢蛋?” “这你应该问她,我怎么知道?” 崇渐知知道,崇逸行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他今天有备而来。 回头看了一眼小宁,对方意会,马上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出他和崇逸行的聊天记录,交给了崇渐知。 手机上写得清清楚楚,崇逸行让小宁装傻冲浪破坏直播,崇逸行的原话是“给那小子一点教训,看他以后还嚣不嚣张。” “如果你还不承认,那就把赵副董也一块叫来对质怎么样?” 崇逸行眼见着证据全摆在面前,原本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浇熄,他求助地望向崇老爷子,想让父亲帮自己解围。 “渐知啊,你大伯有时候做事糊涂,你也要谅解,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 面对崇老爷子的偏心,崇渐知早已经麻木,看着面前这两个沆瀣一气的伪君子,他冷笑一声,只觉得无比可笑。 “董事长,今天我是来要个说法,崇逸行身为崇氏的人,却暗中算计透云,现在证据已经摆在这里了,你要怎么处理?” 崇老爷子狠狠瞪了崇逸行一眼,颇有“你怎么去招惹他”的意思。 “渐知啊,你大伯这次是做错了,但他毕竟是你的长辈,你这次就原谅他。” 想得没错,崇渐知就是在等崇老爷子说出这话。 等到令人寒心的答案之后,崇渐知才能真正说出自己的诉求。 “既然董事长选择姑息,既然透云只是崇氏旗下一个可有可无的品牌,那么——”崇渐知气势逼人,将在心里重复无数遍的话说了出来,“开个价,我代表徵越的董事长,正式向崇氏提出收购透云。” 这话一出,崇老爷子竟噗嗤一下笑了。他已经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透云是属于崇氏的,你想买就买?崇渐知,今天我就当你开了个玩笑,小子,你才多大?野心要有实力做支撑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实力?”崇渐知起身朝崇老爷子逼近,他长得太高,站在老人对面压迫感十足。 崇老爷子竟然感觉到一阵心慌,这让纵横商场几十年的他感到不可抑制的愤怒,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竟然敢这样威胁自己? 猛敲了两下拐杖,崇老爷子大吼道:“你反了天了?敢这么和我说话!” 崇渐知眼神依旧冷漠,他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崇老爷子在他面前发火,这正是他想见到的场面。 逼崇老爷子发火,让他失去理智,最好能够将自己直接撤职。 “从明天起,你给我滚出透云!我能扶你上位,也能拉你下马!透云是崇氏的,是我的!”崇老爷子气得不断喘着粗气,说完还是不解气,他继续吼道,“还有聂筝,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一块给我滚出崇氏!” 崇渐知冷眼旁观崇老爷子歇斯底里的大喊,对他此刻冲动做下的决定早已经有了预感。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崇老爷子不知道,他已经掉入了崇渐知为他设好的陷阱,越陷越深。 …… 聂筝刚从实验室回来,忽然发现手下的员工都在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场面莫名有些诡异。 “怎么了?” “主管,你看一下邮箱……” 收到解聘通知的聂筝一脸懵逼,明明早上来上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实验室,她就被开除了? 事情一定不简单,聂筝到走廊给崇渐知打了个电话,想和他通一通气。 听完崇渐知对在崇氏发生事的叙述,信息量实在太大,聂筝愣在原处,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聂筝?你没事?” “……哥,所以现在怎么办?” 崇渐知此时已经开车到了透云楼下,他听得出聂筝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将声音放得温柔,他说:“下楼,咱们回家。” 直到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聂筝还是觉得一切都很恍惚,像做梦似的。 她朝崇渐知胳膊捏了一下,发现对方对痛觉无感,连眉都没皱。索性照着自己胳膊又来了一下,感觉到疼了,她终于落地了,直到眼前都是真的。 “哥,咱俩成无业游民了?” 崇渐知摇摇头,一边揉着被聂筝掐红的胳膊,一边说着气人的话:“失业的是你,我还有一家公司呢。” 聂筝瞪了崇渐知一眼,有些颓废地瘫在沙发上,自从到透云后,她一直在高强度工作,一下被通知以后就不用上班了,她竟感到莫名的空虚。 “你这招能成吗?爷爷真的能松口把透云卖给你?” 要是说百分之百的把握,崇渐知倒还真没有,可事在人为,他如果不釜底抽薪一回,那就要永远被压人一头,透云必须完完全全从崇氏脱离出来,才能得到更好的发展。 第205章 竟然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哥,我没班上了,你要不给我在徵越找个活干?”聂筝摇着崇渐知胳膊一脸讨好,“什么岗位都行,我闲不住嘛。” “真的?” 聂筝猛点头:“真的!” 崇渐知当下做出决定:“正好richard年假还没有结束,你替他岗位,给我做几天助理。” 聂筝眉头皱得紧紧的,是没想到她哥竟然会给自己安排助理的工作。 “不想去就算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崇渐知以退为进,手段使的炉火纯青。 “别啊!”聂筝连忙应下来,“我去,我去,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还要提条件?” “徵越实验室借我用一下,最近我在研制一种新的香,正到节骨眼呢!” “答应你可以,但我也有个条件。” 聂筝哀嚎一声,又瘫在沙发上:“你怎么也有条件?” 崇渐知嘴角不动声色勾起,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啥意思?” 崇渐知蹙眉,又继续指了指自己的脸。 这回聂筝懂了,她压根没想到她哥那么一本正经的一个人,竟然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倒数三秒,聂筝一下捂住崇渐知的眼睛,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顺便还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买一送一!” 亲完之后,聂筝便捂着脸上楼回了房间。 她没有看见崇渐知在她上楼后便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关于崇氏高层蓄意制造边筱月直播事故的新闻,可以发了。” 转日,铺天盖地的新闻袭来。 边筱月直播事故系崇氏高层所为,还有小道消息爆出,崇氏高层内斗很严重,尤其是透云的管理层,已经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 这次的直播事件就是他们彼此内斗的结果,边筱月不过是无辜的牺牲品罢了。 边筱月入圈多年,也积累了不少的粉丝,再加上这场乌龙事件,边筱月成了公司高层内斗的最终受害者,不光掉了代言,还白白挨骂了那么多天。 网友们本来就对她有些愧疚,新闻爆出之后,无论粉丝还是路人,都一致同仇敌忾,为边筱月鸣冤抱屈,网上声讨崇氏的声音愈发高亢。 网友中神人倍出,崇氏翻车之后,便有人挖出了崇渐森和崇逸行当年做过的那些烂事,几月前崇渐森和女明星的丑闻事件刚刚平息,这下又被网友翻了出来。 “这届网友嘴真毒,他们这骂人的本事,我这辈子都学不会。” 此刻聂筝正靠在沙发上翻着热搜上的网友发言,只有更恶毒,没有最恶毒。 翻着翻着,她有些担心,随着网友为边筱月声讨的声势越来越大,受到影响的不仅是崇氏高层,还有透云。 “透云最近一直在风口浪尖,线上和线下的销售额都直线下降,我们这么搞,不会出问题?” 崇渐知正在咖啡机旁忙活着,最近娄梵从斯托卡纳给他搞来几袋豆子,聂筝最喜欢喝卡布奇诺,他正好有时间,就为她做杯咖啡,拉花还是现学的,他没什么天赋,做出的图案有些丑。 “就是要让透云出问题,他们救不了,自然会像壁虎一样,选择自断尾巴。”把做好的咖啡递给聂筝,他也在沙发上坐下,“透云这盘棋死了,他们才不会惦记。你尝尝这咖啡怎么样,娄梵拿的豆子,好喝的话,我叫他再弄来些。” 聂筝接过咖啡仔细端详了半天,奶泡上的心形图案歪歪扭扭,但她却是打心眼里的喜欢,捧着咖啡杯认真喝了一口:“哥,我想好了。如果你以后破产了,咱们就去开一家咖啡厅,到时候准火。” 崇渐知一时哭笑不得,他看着聂筝一脸认真的模样,一时竟不知道她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但她这么说,他就点头答应,眼中是化不开的眷恋:“好,听你的。” 手机接到简讯,是崇渐知在透云内部的亲信发来的。他被革职之后,崇老爷子让崇渐森接替了他的位置,任命公告已经发了出来。 聂筝得知后一脸的不敢置信:“他们真是没别的人可用了?崇渐森在网上已经被骂成什么样了,竟然还敢任命他?” 事情发展在崇渐知预料之中,崇逸行与崇渐森父子早就觊觎透云,这半年来,他们看到了透云的潜力,但凡有机会能够上位,他们自然不会推辞。 崇氏对处理这种危机并不熟练,公司发布声明加上压热搜,顺便再告上一波网络上出言不逊的网友。没有道歉,也没有低头。态度很嚣张。 一套流程下来,只会让网友更加的愤怒。 崇渐知自然没少暗中操作,一波接着一波的通稿宛若病毒一般在网络世界繁殖复制,热度降不下来,网友就忘不了这事。 除此之外,崇渐知还要边筱月帮忙,发微博向网友诉苦,矛盾直指崇氏。 做好了局,崇渐知也没闲着,徵越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处理。 richard被放年假,聂筝这个替补特别助理也上岗了。 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来徵越实习。半年后重新回到这个地方,聂筝不禁有些感慨,公司几乎没有变样,可她却变了。 时间的确是个神奇的东西,它让聂筝再来到这里时,少了些惶恐,多了些唏嘘感慨。 这次上班,她是坐崇渐知车来的。作为特别助理,她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专业些,特意像richard一样,穿上整身西装套装,头发梳得光溜溜,远看就像机舱里为乘客服务的空姐。 崇渐知看她这副打扮,几次想忍住笑,最后还是没忍住。 聂筝掏出手机做镜子,仔细检查了一番自己的打扮,并不觉得有问题,看崇渐知一副憋不住笑的模样,她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崇总,马上到公司了,你能不能严肃一点?”她瞪了崇渐知一眼,又顺手捋了捋自己顺滑的头发。 崇渐知笑得咳嗽两声,解开安全带,顺便也解开聂筝的,凑近时她又上下看了对方两眼:“你这副打扮,估计王妈见了都认不出是谁。” “……这么奇怪吗?”聂筝一下没了自信,问道。 “嗯。”崇渐知点了点头,“像……” “像什么?” “像女鬼。” 说罢,崇渐知就下了车,聂筝反应过来,也开车门下了车,她踩着高跟鞋,迈着小碎步到她哥身边,不乐意地推了对方胳膊两下。 “你真讨厌!” 第206章 哥,我反悔了。 崇渐知反握住她过来的拳头,抬手呼噜两下她的头发,本来一丝不苟的发型被他大手弄得凌乱几分。 “这样顺眼多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走出地下车库,周围没什么人,聂筝自然也没什么警惕,两人之间的互动被人在暗处看见,她也都全然不知。 一到办公室,聂筝就感觉到了周围人打量的目光。 人人都知道richard是崇渐知最信任的亲信,他的地位在公司无可撼动。可今天崇大总裁身边却突然出现另一个女人,代替richard在旁边记录,实在太引人遐想。 加上聂筝将自己打扮得太成熟,烈焰红唇加上职业套装和黑丝袜,她站在崇渐知身边,还有两人之间那种和谐的氛围,总让人忍不住揣测,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会议室里,聂筝终于见到了当时差点被理星挖墙角的柳副总。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场不合,两人刚一见面就分外眼红。 柳副总肉眼可见的沉下脸,早晨上班她在地下车库就见到了正调笑的两人,那动作的亲密程度,还有崇渐知对那女人的纵容,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上下打量聂筝几眼,柳副总觉得她眼熟,又一下想不起她是谁。 即使已经身处漩涡中心,崇渐知这个大直男仍旧浑然不觉,他像往常一样交代完所有工作,宣布散会。 聂筝制香是把好手,可做行政助理却有些生疏。她第一次做会议记录,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打字,有些手忙脚乱。崇渐知已经宣布散会,她还忙活着,把刚刚会上崇大总裁说的工作要义通通记录下来。 会议室人都快走光了,聂筝沉浸工作无法自拔,感觉到一只手落到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回办公室,我再给你捋一遍。” 崇渐知帮聂筝阖上电脑,又把电脑放到了自己怀里,动作一气呵成,拉着她离开了办公室。 这些细微的举动都被柳副总看在了眼里。她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些好奇,还有些……嫉妒。 回到richard的独立办公室,聂筝马不停蹄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崇渐知倚在办公桌旁轻轻叩了叩她电脑旁的桌沿:“我说你记。” 崇渐知思路清晰,把自己今天在会议上说的内容言简意赅地对她总结了一遍。 工作效率一下上升了不少,聂筝终于赶在午休前把工作做完。 下午崇渐知要出去见客户,聂筝不需要跟着,空出的时间就可以去徵越的实验室继续她的制香工作。 崇渐知看她累了,不动声色挽起袖口,绕到她背后,竟为她按起了肩膀。 长时间坐在电脑前肩颈多多少少会有些问题,被崇渐知捏了两下,怪神奇的,她觉得全身经络都通了,一直紧张的肌肉终于放松些许。 “哥,我反悔了。”聂筝仰头享受,一对肩膀从来都没这么轻松过,“等你破产了咱们还是开一家按摩店。” 崇渐知无奈笑了,他将散落在聂筝额前的头发丝掖进耳后,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宠溺:“你能不能盼着点好,什么破产不破产的。” “万事都要想好退路嘛。” 聂筝小猫似地眯起眼睛,脑袋不自觉靠向崇渐知为自己按摩的右手,倦懒地蹭了蹭。 更像小猫了。 嘴唇感到一片温热,聂筝慌忙之中睁开眼睛,对上的是她哥一双深邃的眸子,对视的一瞬间崇渐知将眼睛闭上了。 聂筝仰头想躲,毕竟现在还在办公室,光天化日之下领导和员工在办公室公然……亲嘴?万一被发现可就糟了! “崇总……有监控!” 崇渐知捧着她的脸,和她鼻尖抵住鼻尖,眼睛因为太近的距离而失焦,一向平静而睿智的目光像蒙上了一层雾。 “崇总和万盛的合同——” 眼前的一幕让柳副总彻底惊呆。 她并不喜欢这个新来的特助,甚至对她有些敌意。而崇渐知对聂筝的态度让她火气更大,这么做并不理智,原本她只需要让助理过来拿走崇渐知签完的合同就好,可她偏要自己过来,她想和聂筝正面交锋,试探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顺便再给她个下马威,为难她两下,让自己消消火气。 可她没想到自己会见到这种场面。 印象里的崇渐知是克制的冷漠的,甚至……禁欲的。 他时刻都保持冷静,对任何事都公事公办,好像没有七情六欲一样,她甚至没有见他笑过。 那个克制到了极致的男人总让人如此可望而不可及。柳副总和太多女人一样会为他那种因为克制而深处的性感而着迷。却也甚至自己永远也得不到他。 可崇渐知原来也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也是个男人,也会产生那种听起来似乎和他这种人毫无关联的爱情,还有欲望。 柳副总没有敲门,她打心眼里瞧不上聂筝,直接推门进去更像是一种宣战,她已经准备好刁钻甚至尖刻的话来让这个女人难堪。 可进门的瞬间,她看到一直清醒而克制的男人竟然捧着那个女人的脸,落下的吻带着浓厚的欲望,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崇渐知雪白的衬衫不小心蹭到了她的唇角,染上一小片淡红色的痕迹。他高大的身材时时都挺拔,却为她将腰深深的弯下,滚动的喉结和手臂上绷起的青筋无处不彰显他此刻已经陷入欲望的泥沼。 是聂筝率先反应过来,她一点没客气,用了十足的力气把身上的男人推开。 崇渐知被人坏了兴致,难得露出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他蹭了蹭被染上口红的唇角,连头都没回,只说了一句,出去。 场面有些尴尬,聂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嘴唇的口红已经氤氲一片,原本梳得光滑的头发也变得散乱。 “对不起崇总,我来要万盛的合同。”柳副总心理素质强大,哪怕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表面上也依旧不动声色。 这都是崇渐知教他的。 如今他的慌乱她尽收眼底,这样的崇渐知她第一次见到。 聂筝将嘴上的口红擦净,转身到办公桌上翻找柳副总要的合同。 “这呢。” 崇渐知从一沓文件中准确找到那问他刚刚签署完的合同,递给聂筝,聂筝又递给了柳副总。 “崇总,那我先走了。”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柳副总接过合同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在瓷砖上的声音有些尖锐,听得人耳朵发痒。 第207章 赔我一件新衬衫。 “……刚刚不会有什么问题?” 聂筝懊恼第揉了揉脑袋,她和崇渐知最近感情升温,两人之间的氛围分分钟就要朝暧昧方向发展。 那个吻水到渠成,但在办公室里却实在不应该。 崇渐知冷静从办公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将唇角染上的口红擦干净。 “没事。” “一会要不要去监控室把监控删一下……”聂筝被坑了太多次,现在警惕性超强,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秘密,如果被人知道将会有更多的麻烦。 透云还没有脱离崇氏,这个节骨眼千万不能出现什么乱子。 “我要走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一会儿亲自去监控室一趟。”崇渐知挽下衬衫袖口,见到雪白的布料被蹭上了口红印,忍不住调侃,“赔我一件新衬衫。” 聂筝轻哼了一声:“我有没有钱你还不知道吗?” “从你工资里扣。” “……” 崇渐知走后,聂筝犹豫再三,还是去了监控室,红着脸把两人在办公室里的那段“吻戏”给删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保安就开始讨论:“今天怎么回事?柳副总刚走,特助小姐又过来了……” 在徵越上了三天的班,聂筝过得可相当滋润。崇渐知没把她当richard来用,许多应酬的时候,崇渐知会让她待在公司,正好可以用徵越的实验室研发她的新香。 徵越研发部的同事有几个已经离职,但大部分还在。 见到聂筝的时候,他们差点没认出来,她一身职业套装还画了个成熟的妆容,连发型都变了,一眼看过去还真有些认不出她曾是研发部的实习生。 有些爱好八卦的员工对聂筝这张脸似曾相识,发现不仅在办公室里,这张脸还出现在前段时间的新闻版块上,他们认出她竟是崇大总裁的宝贝妹妹。 辞职的时候无人问津,这一次回来大家竟对她恭恭敬敬,不仅因为她摇身一变成了崇大总裁的特别助理,更是总裁的妹妹。 原本对她爱答不理的主管,这次也主动过来同她打招呼,还亲自带她去实验室。 “聂助可要在崇总面前多美言我几句。” 主管笑得一脸亲热,却让聂筝感到无比别扭。 当你身份改变,从小喽啰变成了上位者后,你会发现周围的人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好人。 除了柳副总之外。她看聂筝的眼神愈发敌意,让人很不舒服。 为了避免事情继续发酵,崇渐森这个蠢货紧急联系到边筱月,让她在晚间时刻开一场澄清直播。 边筱月站在崇渐知这边的,现在崇渐知下台,透云的掌权人已经变成崇渐森,他和崇氏那些高层都是一丘之貉。 边筱月不乐意,他就拿出资本那副嘴脸去压她。他根本没有想过,边筱月到底什么身家背景,怎么可能会受他这份气。 答应直播不过是想将热度继续炒起来。边筱月从头到尾都没有按照崇渐森的要求替透云洗白。 她是个演员,最懂怎么在观众面前表现出自己楚楚可怜的模样。一场直播结束,她没说透云任何的坏话,却俨然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让粉丝充满怜惜,同时更加憎恶崇氏。 看完直播,崇渐森已经快要气死了。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远在北安的陈华老人看到最近的新闻,得知崇渐知被革职,同时透云研发部同事也联系到了陈华老人,代替聂筝与他对接后续的工作。 “我之所以加入透云是因为聂筝和崇渐知那小子。你们把他们俩赶出公司,还想让我配合你们工作?门都没有!” 陈华老人气得够呛,直接拒接透云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 聂筝刚下班回家就接到老人打来的电话。 “聂筝丫头你没事?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仅仅听电话那头的声音,她就感觉到陈华老人有多么生气。 “爷爷你别担心,我没什么事。” “他们革了你的职!这帮小兔崽子,过河拆桥!” 还没等聂筝仔说些什么,陈华老人已经将电话挂断。 研发部现在群龙无首,崇渐森有意请陈华老人来宁江坐镇。 陈华老人却直接将透云所有工作人员的电话通通拉黑。崇渐森派人去北安接他,竟连门都没进得去。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崇渐森直接扬言如果陈华老人再不服从安排,就要去法院以他违反合同条款来起诉他。 陈华老人也不是吃素的,他活了这么大岁数,经历的太多太多,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当时他与崇渐知签的合同不过是走个过场,合同条款没有任何一条能够限制他的来去。 这顾问他当的不开心,随时都可以辞职。 “如果你们不把聂筝丫头请回来,我就退出透云。” 崇渐森才刚刚接手透云,这一堆烂摊子他根本无力处理。 陈华老人绝对不能丢,他吃软不吃硬,只有满足他的要求,才能让他为自己做事。 而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让聂筝重新回到透云。 万般无奈之下,崇渐森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透云现在已经腹背受敌,如果在失去陈华老人这根定海神针,就真玩不转了。 接到崇渐森电话的时候,聂筝早已经清楚他的来意。 早在前天晚上,她和崇渐知两人就商量过,如果陈华老人真的让崇渐森叫自己回公司的话,她到底答不答应。 “答应。”崇渐知没任何犹豫给出了这个答案,“这段时间透云很乱,面对的争议也很大,产品销量下降是因为消费者对透云管理层的争议,以及对代言人的维护。绝不可以是产品本身出现了问题。如果产品口碑被崇渐森这个蠢货搞垮的话,就算我们真的拿回透云,也彻底失去消费者的信任了。” 聂筝点头:“陈华老人坐镇,我回到研发部的话,至少产品线不会出乱子。” 他们算到崇渐森会重新请聂筝回到透云,也算到了这人如此阴险狡诈,不可能毫无作为,重新将研发部交出去。 果然,聂筝回到公司的第一天,崇渐森就召开会议:“经过慎重的考虑,透云决定成立研发二部。主管就由从崇氏调派来的fiona担任。” 成立研发二部,空降主管,目的就是为了架空聂筝。崇渐森不能失去陈华老人,但也不会让聂筝痛痛快快地回来。 第208章 那一瞬间聂筝竟共情了 fiona是崇氏另外一个香品品牌的研发部副主管,来崇氏至少有七八年,对崇渐森忠心耿耿,当年崇渐森被派到国外做项目时,她也一块被派过去,有传闻两人还有私情,但是真是假也未可知。 “研发二部刚刚成立,部门员工还没有招全,fiona,你看看研发一部的这些人有没有你顺眼的,挑几个带走。也方便你后续展开工作。”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聂筝研发部的所有员工都是她一个个亲自招来的,这半年他们不仅是上下级,更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任何一个聂筝都不想轻易放走。 可如今透云最大的话事人是崇渐森,他自然能够随意人事调遣。 fiona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在来到透云之前已经对研发部的员工进行了充分的背景调查。 崇渐森话一说,她一点儿都不客气,直接将一直跟着聂筝的几名得力助手通通抢了过去。 “崇总,研发部的人是我一个个招来的,大家已经习惯彼此的工作节奏,现在你将我的人调走,让我成了光杆司令,后续的工作要怎么开展?” 聂筝不客气,直接与崇渐森当面对质。 “研发二部刚刚成立,你作为一部的主管也要适当让让新人,做什么事不要太拔尖了,员工这东西不够就再招嘛,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崇渐森不在意地笑了笑,虽然嘴角在上扬,但眼神中却毫无笑意,反而充满了挑衅。 把聂筝叫回来,再将她架空,崇渐森的目的就是让聂筝彻底被孤立,最后受不了主动辞职。 这样自己记在陈华老人那里有了托辞,也能除掉眼中的这根刺。 刚把人抢走,fiona竟还乐呵呵的过来找聂筝聊天寒暄。对她态度很是热情,好像两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的竞争关系。 聂筝不爱应付这种笑面虎,一见到fiona,她就会想起崇逸行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立马涌起一股生理性的厌恶。 真是不懂,他们崇氏的人都这样吗?脸上好像戴着一张面具,让人无时不刻担心,生怕对方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聂主管,我也是为老板做事,你知道的,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聂筝不想引战,也不想与她和解。只看她的眼睛,看似平静的目光实则深不可测。这样的人一般心机都很深。 “我懂,不论怎么样,研发出好的产品才是最重要的。” fiona见聂筝给了自己台阶下,立马变得更热情,热情的让人无所适从。 “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好好认识一下。毕竟以后还要搭档工作。” “不了,我一会儿还要去实验室。”聂筝不想和她有过多牵扯,便拒绝了。 fiona听聂筝要去实验室,立马又粘了上来:“走,我和你一起去。” “……” 如果fiona像崇渐森那样一副无赖的嘴脸,对自己阴阳怪气,甚至恶语相向,聂筝一定会不留情面地怼回去。 可这回偏偏遇上了个“软柿子”,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毫无攻击力,但就是让人不舒服。 实验室人人都能去,聂筝总不能和她说“我看你不顺眼,你别去了。”…… 这款新香在北安时就有了灵感,当时陈华老人要他们去山上砍柴,崇渐知在草丛中为自己摘了一束野花。 森林的味道淡淡的,带着一股泥土的清香,还有雨后潮湿的草腥。那束花散发着清甜的香,在闻到的一瞬间让人恍若置身于大自然中。 聂筝想要制出这样一种香薰, 有最自然的香味,花香青草香和泥土的香。 闻时觉得清淡,但放在任何环境当中我与空间混为一体,让使用者觉得舒适。 在实验室调香时,fiona一直在旁边看着,研发二部刚刚成立,她现在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工作,索性进实验室观察一下聂筝是怎么工作的。 在徵越工作的那几天,聂筝这款香已经有很大进展,制香原料的比例需要反复尝试,最后试出一种最满意的配方。 “我正好没事,可以帮你闻闻。” fiona十分热情,主动凑到聂筝旁边帮他试香。 “我觉得栀子花香有些太浓了,加些柠檬?” 聂筝闻后也跟着点头,fiona为自己提出中肯的建议后,她对她也有所改观,便尽力将那种不适感压制下去:“嗯,那我再试试。” 一整个下午,聂筝都和fiona待在实验室里,快到下班时间,fiona率先离开,只剩她一个人,一直在实验室待到很晚。 直到天都全黑,聂筝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已经在实验室待了快十个小时,连饭都没有吃。 意识到后她胃终于开始抗议了,正准备出门觅食,转头发现已经率先离开的fiona竟折返了回来,她手上拎着两个饭盒,隔着玻璃对聂筝挥了挥手。最嘴型对她说了句:“出来吃饭。” 谁能想到fiona竟然是给两人买晚餐去了。 聂筝对这个空降来的研发二部主管终于有些改观。但还是下意识要保持距离。 吃饭时,fiona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起来。聂筝这才知道,原来是被迫空降过来的。 “崇氏旗下的雅润品牌,我已经在那待了将近十年,可最近雅润销量越来越差,几乎成了垫底,崇氏有意要停了雅润,崇总对我还不错,把我调到了透云。” “……透云现在也快自身难保了。” fiona摇头:“能看得出来,崇总很看好透云,还有陈华老人坐镇,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聂筝盯着饭盒里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她想着fiona说的话,也点了点头。 会更好的。 “你想重新回到雅润吗?”聂筝不知怎么,竟脱口而出问道。 fiona一愣,原本平静的眼底泛起一丝波澜。 “得做些成绩才能回得去啊。不过也有可能等我能回去的时候,雅润已经被雪藏了。” 那一瞬间聂筝竟共情了。 一个品牌并不是简单的名字和logo,它是有血有肉的,有无数人在背后不懈的努力,让他焕发活力,变成家喻户晓。 透云沉寂这么多年,终于活了过来。 第209章 味道不错,我喜欢 fiona对雅润的这份感情,或许和自己对透云的差不多。 马上就要过年了。 聂筝要在年前先将产品方案交给领导,前期工作都卡在她一个人身上,上游的工作没有完成,下游就无法继续操作。 只有她交了方案。后续工作才能继续推进。 fiona带领二部做的工作内容与聂筝差不多,两人工作上交集多了,聂筝发现,其实这个崇氏派来的主管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算计。 预想中的明争暗斗并没有到来。 fiona在职场已经混迹多年,她和聂筝不一样,聂筝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凡事都直来直去。可她则是八面玲珑,和所有人打成一片,就始终隔着些什么。 忙活整天,聂筝一看表才发现早过了下班时间,他和崇渐知今天约好要去外面吃饭,已经年末,明天就是除夕,两人想要错峰出行,在人少的时候享受一顿美好的烛光晚餐。 崇渐知已经开车到透云楼下,她却迟迟没有给对方发消息,已经沉迷工作无法自拔。她哥自然理解,也不催她,在车里默默等了将近半个钟头。 “哎呀!” 聂筝终于从工作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迟到了半小时,她刚将实验得出的数据导进u盘,要把u盘里的产品方案打印成纸质版交给崇渐森的助理她才能离开。 一部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春节将近,大家都不愿意加班,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个人。 “聂筝?你怎么还没走?” “我要打印一份文件,今晚就要交。” fiona停下原本要迈出的脚步,回头关切地问:“你看起来挺着急的,有什么事吗?” 聂筝想了想,还是如实回道:“和人约好今晚去吃饭,现在已经迟到了半小时……” “要不我帮你弄好交上去。正好我也有事找徐助。” 如果搁在以前,聂筝会毫不犹豫让fiona帮自己,可如今她经历了太多事情,对任何人都不能完全信任了。 u盘里是她这段时间努力的全部结果,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后悔都来不及。 “……没事,我自己弄。” “好。如果需要帮忙就叫我,我在办公室。” 将文件打印好,聂筝赶到崇渐森办公室,却发现徐助根本不在。 下午的时候聂筝找过徐助,对方明确表示自己今晚会在办公室加班,希望她能在自己离开之前把文件交上来。 “徐助应该是下楼吃饭了。我刚刚打电话问过他,他说半个小时后回来。” 聂筝听完头大,再等半个小时?她和崇渐知的烛光晚餐就要泡汤了。自己今晚已经够过分,让日理万机的崇大总裁在地下车库等了自己将近一个钟头…… “要不你把文件给我,一会等徐助回来,我帮你把东西交上去。” 看聂筝有些迟疑,fiona主动说:“今晚我本来就要加班的,你有事的话就先走,放心,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好……那就麻烦你了。” 纸质版的文件里只有产品方案,这些天她在实验室里做的那些数据都在u盘。 仅仅将纸质文件交给fiona,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聂筝意识到自己又在反复揣测时,忽然觉得有点羞愧。 这一次她不想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索性将心放回肚子里,回头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fiona接过文件,笑着摇摇头说没事。还顺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根巧克力棒递给聂筝:“看你脸色有些苍白,吃点糖。” 聂筝一手抱着外套,另一只手还拿着为崇渐知准备的礼物,两手都腾不出空来接,一时有些尴尬。 fiona笑了笑,非常自然地把巧克力棒塞进了聂筝胳膊上挎着的包里。 一路小跑赶到地下车库时,聂筝连崇渐知的影子都没见到,对面明明就是他的车,可他人去哪儿了? “哥?” 她四下张望,又不敢喊的太大声,费劲掏出手机给她哥打个电话,刚通,铃声竟然从身后响了起来。 熟悉的音乐声响起,她刚转身,就被人一把抱进了怀里。 那怀抱太熟悉,她没有挣扎,侧头嗅了嗅崇渐知西装上的味道,熟悉又陌生。 “想给你个惊喜。” “哥,你喷香水了?” 崇渐知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有些不想承认自己为了今晚还特意捯饬了一番。往身上喷了香水。 聂筝又嗅了嗅:“味道不错,我喜欢。” 崇渐知被夸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接过聂筝的包,问她:“怎么耽误这么久?” “要交个文件,今晚就要,急得很。” 崇渐知点头,俯身为聂筝系上了安全带:“这两天怎么样?新来的二部主管有没有为难你?” “没,她这人挺奇怪的,给我一种……好又不好的感觉。” 缓缓启动车子,出了地下车库两人才发现外面竟然下雨了。 或许是在雨夜,聂筝原本开朗的心情突然有些憋闷。她看向窗外,总觉得家有什么事要发生。 “好又不好?那你就要小心了。” 聂筝回过神来,反问他哥:“为什么?” “要么她是好人装成的坏人,要么是坏人装成的好人。” fiona…… 聂筝心里有些乱,所以fiona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别想了,坏人总会露出马脚的。” 马脚……聂筝忽然想起fiona往自己包里放的那根巧克力棒。 好像从认识fiona开始,她就很爱塞给自己一些小零食。可那小零食都是哪儿来的呢?她明明一直在控制体重,根本不吃零食的。 所以那些零食是为自己准备的吗?她在靠近自己,让自己对她放下防备? 越想越乱。 聂筝把包拿过来,在里面一通翻找,u盘不见了…… “你怎么了?” “哥……我u盘不见了。” 崇渐知听出聂筝语气中的慌乱。 风疾雨劲,两人距离到餐厅还有一段路程,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翻包的聂筝,在分叉路口调转了车头。 聂筝掏出手机,给徐助拨了过去。 “喂。” “徐助,你收到我交的文件了吗?” 徐助一顿,用公式化的声音回道:“没有,我回公司的时候,聂主管不是已经下班了吗?” 后知后觉,聂筝终于意识到了,这是崇渐森的一个局。 她打电话给fiona,电话那头却始终是用户在忙。 两人回到透云,研发部的人已经走光,办公室里的灯都熄灭。走廊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声控灯时闪时暗,像是失了灵。 崇渐知在断断续续的黑暗中拉住她的手,聂筝不习惯锁办公室的门,他只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第210章 太晚了,我送她回家 办公桌与她离开时没太大变化,崇渐知撩开最上面一层文件,就见到了那枚银色的u盘:“是这个吗?” 聂筝拿过u盘,确认是自己的没错,难道是她记忆出现了偏差?她明明记得自己将u盘塞进了包里,怎么会又出现在办公室? 揉了揉太阳穴,她脱了力似第坐在椅子上,回忆下班时所发生的一切。 fiona过来找她,又主动提出帮忙,还塞给她一根巧克力棒。 对了!就是那根巧克力棒。fiona将手伸进她的包里,可就那么几秒钟的功夫,她真的能把u盘成功偷走吗? “看看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崇渐知拍了拍聂筝的后背,掌心的温度给了她些许安抚。 聂筝从办公室柜子里找出备用电脑,将u盘插了进去:“以防万一,如果她真的拿了u盘,很可能会染上病毒。” 点进文件夹,聂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沉入海中。 “里面的东西……都没了。” 文件夹内显示一片空白,没过两秒钟,电脑屏幕忽然变黑,只有鼠标白色光标在屏幕上不停闪烁,如何点击屏幕都没任何反应。 果然被她猜中了,u盘果然带着病毒,拔掉u盘重启电脑之后,c盘和d盘里所有的文件也都不翼而飞。 往u盘里安装这个病毒,目的就是粉碎删除电脑里所有有用的文件。聂筝的电脑一直设有密码,里面有很多关于香方的数据,还有付云盛在疗养院写下的透云香品的残方…… 幸亏她在家里的电脑里还有备份,万一没有的话……聂筝不敢再往下想。 这一招实在太阴险了。 现在u盘里的数据已经丢失,刚刚给徐助去电话,他说fiona并没有将文件交给他…… “她偷了我的香方,打算占为己有。”聂筝此刻大脑一片混乱,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你觉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聂筝把手插进头发,难受地挠了两下,原本柔顺的头发因为摩擦起了静电,发丝飘在半空中,显得有些狼狈。 “她是从雅润调过来的,我能听得出来,她对雅润感情很深,只不过品牌产品的销售额一直垫底,崇氏想要及时止损,估计是要将雅润雪藏,目前十几种成品已经停产了。崇渐森应该与她交换了什么条件,她来透云将水搅浑,让我在研发部待不下去,这样崇渐森就能名正言顺把我踢出透云……” “嗯。”崇渐知点了点头,见聂筝一脸的沧桑,他忍不住伸手把她凌乱的长发捋顺,“别想太多,具体什么情况,还得等明天再看。” 聂筝并不怕崇渐森这一通折腾,把自己赶出透云。只要有陈华老人在,崇渐森就没法动她。 她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辛辛苦苦研制的香方被别人霸占,而且这香……是以崇渐知送她的那束野花作为灵感,是属于他们两个的作品。 外面雷声响起,雨马上就要来了,崇渐知道:“回家,养精蓄锐,明天才能见招拆招,打一场漂亮的仗。” “走。”聂筝靠在崇渐知肩膀,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不是去吃好吃的吗?” “……我以为你没有心情了。” 崇渐知愣了一下,发现眼前这个还被自己当成小姑娘的“妹妹”,真的长大了不少。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定要绞尽脑汁将事情在今晚解决,否则就吃不下,睡不着。而现在,她变得从容冷静很多,或许是这半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让她变得更加成熟。 聂筝蹭了蹭她哥的肩膀:“别的事没心情,吃还是有心情的。” 崇渐知订的那家西餐厅的经理刚刚给他回信息,说餐厅十一点打烊。现在已经十点二十,两人再赶过去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好,那就走。”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向来简单粗暴,与经理商量在打烊之后包下整个餐厅,麻烦厨师和侍应生在今夜为自己加个班。 谁能拒绝钞票的诱惑?过年前夕人人都归心似箭,可无奈崇大总裁……实在给的太多了。 她还是为明天感到焦虑,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崇渐知不太擅长安慰别人,只能在等红绿灯的间隙轻轻握住她的手。 直到很久之后,她都觉得很神奇。她哥的手掌又大又暖,牵起她的时候,身体就像打开了某个开关,无论她有多么焦虑不安,都能瞬间变得平静。 或许人生下来就带着这样的能力,抚慰、安慰另一个人,就像钥匙和锁一样,聂筝这把锁就只有她哥能够打开。 看着红灯秒数不断倒数,她仔细感受崇渐知宽厚手掌传递来的温度。倒数最后几秒时,她将对方的手握得更紧,崇渐知感知到她加重的力度,趁红灯还没过去,握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那个吻虽然只是蜻蜓点水,却让聂筝的心脏像被羽毛轻轻撩了一下。 接着便都是绿灯,路途顺利,也并没有下雨。 抵达餐厅时,距离打烊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两人订的靠窗座位已经点燃蜡烛,摆上鲜花。 聂筝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餐厅里见到一个老熟人。 她有些不确定,碰了碰崇渐知的肩膀,下巴朝对面扬了扬,小声问:“娄梵?” 崇渐知顺着她下巴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果然是自己的发小。 而聂筝之所以没敢认他,是因为娄梵的对面还坐着个女人。 对面的女人一头深棕色的柔顺卷发,巴掌大小的脸上一双杏仁似的眼睛,红唇轻启,一看长相就是娄梵的理想型。 ……遇到白朝朝前,他泡的妞一直都是这个类型的。 两人看着娄梵的同时,娄梵也发现了他们。他神色倒是很坦然,朝两人热情摆了摆手,笑得问心无愧。 作为白朝朝的闺蜜,聂筝清楚白朝朝对娄梵的感情,也清楚两人之间的阻碍实在太多,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哪怕如此,聂筝心里依旧挺不是滋味。 这男人怎么这样,前几天还爱白朝朝爱得死去活来。今天就移情别恋,重新投入花花世界了。 娄梵已经和那女人吃完了饭,两人一前一后朝门口走来,和聂筝崇渐知在过道遇上。 “这么巧啊。” 聂筝还别扭着,没有搭话。崇渐知只微微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我们俩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一起吃饭啊。” “有事?你们有什么事?” 聂筝刚问就有些后悔,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娄梵倒是不甚在意,笑着答:“太晚了,我送她回家。” 第211章 哥,你真的很爱我吧? 这话聂筝是不信的,但她也不好开口再说些什么。毕竟娄梵是崇渐知的发小,两人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她和娄梵现在也成了朋友。 而且他也没做错什么…… 人么,都是会变的。 两句话后,四人道别分开。还没走几步路,娄梵又寻寻摸摸地掉头回来了。 他拉住聂筝,表情好像特务在接头,凑近她的耳朵问:“她最近怎么样?” 娄梵口中的“她”只能是白朝朝。 明明已经找到了新欢,却还来问白朝朝这个“旧爱”,她想不通。 “朝朝挺好的,你不用操心了。还是照顾好你的女朋友。”她说话夹枪带棍,不大客气。 “哎呦……她不是我女朋友……” 娄梵自知解释实在苍白,苦恼地挠了挠头,带着女伴出了餐厅。 浪漫的烛光晚餐在餐厅打烊后才正式开始。 两人在确定心意之后一直为工作忙前忙后,几乎没怎么到外面吃过饭。 如今也并不是个好时机。 透云的事搞得满城风雨,让人一个头两个大。可越是这样,越要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仪式感一定要有。 崇渐知曾学过一段时间小提琴,不过后来因为学业繁重,就没再继续拉了。 这么多年过去技法虽然有些生疏,但底子还在。 餐厅本来有专业的小提琴手为两人演奏,不过他拒绝加班,人已经回家了。 崇渐知一冲动,决定小露一手。 聂筝全程听得陶醉,十分给他面子,自动忽略中间几处突兀的破音,并奉上最热情的掌声。 一曲结束,他已经憋红了脸,纵横商场这些年,他在大大小小的场合里从未怯场,更没紧张过。 今天却像个被提问到黑板做题的小学生似的,正忐忑等待老师的反馈。 “哥,你拉得真好,这首曲子我好像听过,是……周杰伦的?” 崇渐知心一下沉入谷底,他默默放下小提琴回到座位,胸中万马奔腾,平静好半天情绪,咬着牙回她说:“什么周杰伦?是no rota的a ti for ……” “啊……” 场面一下有些尴尬,她干巴巴笑了两下,连忙转移话题,把脚边的袋子提上桌:“新年礼物。” 虽然还有一天才除夕,她偏要今天把礼物给他。因为提前送的礼物才最特别。 巨大的白色纸袋里放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礼盒。 拆掉最外层的金纸,那礼物刚露出一角,他就感到有些熟悉。 展露的面积越大,崇渐知拆礼物的手都不住颤抖。 聂筝把一直摆在他房间里的那张全家福照片画成了一幅油画。 “虽然照片里的我很丑,但看在你那么喜欢的份上,我决定把照片的放大版送给你,你喜不喜欢?” 抚摸着照片上熟悉的脸庞,他没有说话,指尖落在画中聂筝那张稚嫩的脸上,无比怜爱地蹭了蹭她的鼻尖,轻轻点了点头。 “你天天人都扎在实验室里,哪有时间画这个?” “鲁迅先生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嘛。” 聂筝说得轻轻松松,其实为了准备这幅画,她每天下班回家都要挤出时间赶进度,经常画到半夜,黑眼圈重得快赶上大熊猫。 撞上崇渐知感动的目光,她竟有些不好意思:“哥,我的礼物呢?你不会没给我准备?” 崇渐知掏出手机:“我准备了。” 看着对方在手机上一通操作,她还以为她哥要转账给自己:“哥你不会真给我转钱?至少从银行取出来包个红包嘛,要不要这么敷衍……” “谁说我要给你红包了?”他将手机亮给聂筝看,“上次你说如果我破产的话,就开家咖啡厅。” “嗯……嗯?” “你的提议很好,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行。”他一本正经对她继续道,“我在新区买下了一个铺面,这是照片,你看看。位置就在透云对面那条街。” 信息量太大,她还有点懵:“哥,你破产了?” “……聂筝,不破产也可以开咖啡厅的。”他叹了一口气,温柔解释,“我要送你一家咖啡厅,你做老板,现在工作太忙,运营的事就交给richard,你只要坐等收钱就好了,而且作为老板,你享受终生咖啡权。” 怎么跟做梦似的?聂筝费劲眨巴两下眼睛。她没想到,只是自己一句无心的玩笑,崇渐知竟然把它付诸现实了…… 她从小就梦想着拥有一盏阿拉丁神灯,让它帮自己实现愿望。 这世界真的有阿拉丁神灯,原来她哥就是。 “哥……” “嗯?” 她盯着手机里刚刚被盘下的铺面照片,忍不住道:“哥,你真的很爱我?” 崇渐知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白,他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对,我真的很爱你。” 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见到fiona的时候,聂筝还是不知道以什么态度去面对她。 并没有说破,也没有冲动上前质问,她在等着对手先出招。 早会刚刚结束,崇渐森就一阵风似地来到了透云。 往常他都在充实办公,看他今天这个架势,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出手了。 研发一部和二部的员工全都被叫进了会议室。 崇渐森从包里掏出两份文件,甩到了桌上。他看了看fiona,最后目光落到聂筝。 “你们谁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俩出的方案一模一样。” fiona并没有把文件交给徐助,而是直接给了崇渐森。 很明显,崇渐森已经在fiona口中大概了解了情况。 今天把研发一部和二部的所有员工都叫到会议室,就是为了给聂筝难堪。 “崇总,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方案怎么会和聂主管的一模一样。”fiona率先开口,她故意垂下眼睛,语气中还有几分委屈,“这款香我在雅润期间已经在做,数据都保存在我的电脑里,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 呵……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聂主管,你呢,你有什么想说的?” u盘里的数据被fiona拷贝过去,原始的文件已经删除。这款香她在北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了,回到宁江后她也一直是自己在做,并没有要下属参与。 人证物证都没有,聂筝就算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楚。 第212章 那我还给你还有错吗? 更何况,作为负责人的崇渐森一直都站在fiona这边。 原以为fiona会拿走她的方案当成自己的,没想到她竟然将两份方案都给了崇渐森。 不光偷了聂筝的心血,还倒打一耙说她嫖窃了自己的创意。 太荒谬了,受害者反倒成了加害人…… “聂主管,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成立研发二部之后,你总怕我会顶替你的位置,别的事我让让你就算了,连我的方案你都要偷,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fiona演得可真不错,当着所有部门员工的面装成受害者的样子,恐怕说着说着连她自己都信了,眼泪就在眼眶打转,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昨晚我u盘突然不见,后来又在办公室出现,可里面的文件被人删除,数据全部丢失。只要调取一下监控,看看fiona有没有到我的办公室还u盘,就能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fiona脸色有些慌乱,她投给崇渐森一个眼神,对方却十分从容让徐助给保安室打去了电话。 结果是监控突然出现故障,并没有录下那个时间段发生的事。 聂筝露出个嘲讽的笑,她早就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掏出手机把视频拍在桌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昨晚会回公司调取办公室的监控视频。 崇渐森也愣住了,他回头瞪了fiona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不得不皱着眉头看完视频。 “昨晚……我的确看到了你的u盘,你不小心落到打印机旁边,那我还给你还有错吗?凭这段监控视频你就说是我诬陷你……聂主管,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这视频的确证明不了什么。” 崇渐森不慌不忙开口,眼神中满是戏谑,还带着戏耍对方之后的嘲弄。 是非黑白在这里已经没有那么重要,聂筝再怎么解释也没用,崇渐森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不过是想要将她孤立。 “研发一部主管带头剽窃别人的创意,聂筝,你别以为有陈华老人撑腰我就动不了你,像你这种草包也配当透云的研发部主管?除了会巴结奉承搞那些下三滥的招数,你还有什么能耐?” 看着面前颠倒黑白的两人,聂筝感到深深的无力。 “重启透云后,谁用了下三滥的招数谁知道,我建议有些人先自己照照镜子。” 不想再和他们在争辩,聂筝起身想离开会议室。 “一部的同事,如果有谁想要调来二部,我非常欢迎大家。” 身后响起fiona的声音,她向一部员工抛出橄榄枝,一旁的崇渐森也默许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聂筝停下脚步,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只觉得像做梦似的。 “fi姐,我想加入二部。” 在大家都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人率先站了起来。那人不是别人,是聂筝身边最亲近的下属袁野。 当时去雨头村出差,陪她一起的就是袁野。 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和她年纪差不多,虽然没有过人的天赋,但却有热情,也肯吃苦。 当时聂筝被革职,也是他第一个打电话过来安慰。 被最相信的人在背后捅刀子原来是这种感觉。 办公室里的尔虞我诈她虽然疲于应付,却也觉得无谓,她一直想着只要大家一块努力,艰难的时刻总会过去…… “好啊,欢迎你加入二部。” 聂筝终于忍无可忍,她折回会议室,问fiona:“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还没有被辞退,依旧是一部的主管,关于一部员工的调遣问题,至少应该通知一下我。” fiona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对她“和善”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聂主管,现在袁野不想在你们一部待了,申请调到我们二部,反正最近你们部门也没有什么工作可做,让他到我们这边来帮忙,锻炼锻炼可以吗?” 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分明就是在挑衅,聂筝第一次有种想挥巴掌的冲动。 “不可以。”她看着一脸欠揍的fiona,从愤怒变作无视,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筝姐,筝姐……筝姐!” 办公室的门还没关上,袁野把胳膊伸进即将阖上的门缝间,闪身挤进了里面。 “有事?” 袁野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半天才终于开口:“筝姐,现在这种情况,一部还能被留多久都不清楚……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有势力的哥哥做后盾,哪怕被辞退也无所谓。我真的很喜欢在透云工作……你就念在往日的情分,放我走……” 看着袁野如此低三下四地恳求自己,她有些恍惚,自己像成了洪水猛兽一般,人人避之不及,都想离自己远一点。 “你走。”她不想为难袁野,其实他说的也没什么错,选择的确比努力更重要。 听到她松了口,袁野激动地直接对她鞠了一个90度的躬,看他这么高兴,聂筝只觉得更讽刺。 袁野离开办公室前,她没忍住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觉得是我抄了fiona吗?” 袁野迈出的脚滞了滞,没有转身,只是微微将头侧了侧:“对于我来说,真相并不重要。不过我听说,当年唐香的产品也出过剽窃他人的新闻……” 说完,袁野毅然决然离开了办公室。 门被关上的瞬间,办公室变成了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她忽然呼吸有些困难,耳边不断回放着袁野刚刚说过的话。 当年唐香被传出剽窃他人的丑闻,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快二十年。 就连她都是在清楚自己是唐香继承人身份后才知道的。 尘封许久的往事早被人遗忘得干干净净,袁野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原来早在她被革职后,论坛已经有人发帖,挖出这段不堪的往事。 当时这个帖子激起的水花还不大,热度很快降下,被湮灭在其他热门的讨论里,石沉大海。 这篇热度不高的帖子之所以出现在论坛当中,正是为了今天。 不到一个小时,上午在会议室里fiona指控她抄袭的视频就被发上了网。 最近崇氏和透云热度一直居高不下,作为透云的研发部主管被爆出这种新闻,自然也引发了不少的关注。 更何况聂筝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唐香继承人。 网络上讨论度越来越多,终于有人把透云内部论坛的帖子截图发了出来。 第213章 为了让她和崇渐知身败名裂 “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当年唐月洲和聂子远夫妇也干过这种恶心的事,他们把下属研制的香方挂上自己的名字,还把人踢出了公司,吃相简直不要太难看!” “我好像有印象……不过那都是快20年前的事了,原来抄袭也能遗传啊,这个叫聂筝的天天顶着唐香继承人的头衔各种营销,简直不要太恶心。” “以天才少女做噱头,其实还不是草包一个,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还不是人家会投胎……” “……”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络上讨论度越来越高,仅仅一个下午,聂筝就跟着“抄袭”的词条一块上了两个热门。 想都不用想,这背后一定有崇渐森的推波助澜。 为了让她和崇渐知身败名裂,崇渐森连透云的名声也不要了。 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毫无大局观,将私人恩怨凌驾于工作之上。聂筝回来这半年,他在两人身上吃了不少亏,这次终于有机会能够报复回来,自然什么都顾不上了。 网友个个义愤填膺,用各种不堪入目的话辱骂聂筝,甚至还将前段时间的直播事故扯到了聂筝头上。 边筱月代言的产品就出自聂筝之手,粉丝一听自家正主竟然代言了抄袭者的产品,一下就坐不住了。 他们纷纷在网络上留言,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网络游行,反对边筱月继续代言透云产品。 “没事?” 崇渐知看见新闻之后连忙放下工作赶回了家。 见她正窝在沙发上刷手机,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应该受了不小的打击。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有点……难过。” 看见崇渐知着急的样子,已经整理好情绪的她还是没有绷住,鼻头一酸。 她想对她哥笑笑,可扯起的嘴角比哭还难看。 崇渐知比谁都了解她,因为了解才更心疼。 “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她吸了吸鼻子,不再勉强自己笑。崇渐知过来坐下,她靠着他,终于卸下了全部力气。 “我对亲生父母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和所有网友一样,对他们的了解只限于新闻和报纸。看见那些人在网络上p他们的遗照,毫不在意说他们该死的时候,我看着黑白照片,觉得好陌生,又好愧疚。如果不是我,他们不会在去世这么久后又被拉出来当做人消遣的话题……” “这不是你的错。”他宽厚温暖的手掌扶过她颤抖的后背,“我让richard去调查,二十年前那场所谓的抄袭事件其实是你父母的下属因为不满被辞退而搞出来的乌龙事件。当时网络也不发达,有误导性的新闻发出之后,你父母迅速做出澄清,只不过人都喜欢看热闹,只关注有争议的,有关澄清的新闻很快就被人遗忘。”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是被冤枉的。” 他把手机递给她,继续道:“我看见你发的澄清声明,写得不错,但还少了些东西。我让richard以你的名义重新编辑了一条声明,又加了些内容。” 聂筝一看,发现richard重新编辑的声明后面还附上了一张提告名单。 “我已经找律师告了那些恶语伤人的黑心网友,这件事应该很快就能过去。” 将聂筝紧紧搂进怀里,他感觉到她那一刻的脆弱,也懂她心里的顾忌。 如今透云深陷丑闻之中,对他们收购透云的计划来说并不是坏事。 透云的名声越差,产品销量越低,在崇氏的人眼中,就越没有价值。 等到它变成一块烫手的山芋,崇渐知再把它收过来。 所以聂筝忍了一个下午,也只是发布了一条不痛不痒的澄清声明。 虽然如此,他还是不愿意这样。 有千万种方法能完成透云的收购计划,崇渐知绝不会选择牺牲他最爱的人。 这是他的底线。 摸了摸她泛红的脸,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原本熨帖的白衬衫被她揉得皱巴巴,还沾上了些不知名水渍,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什么都无所谓了。 崇渐知心已经软得一塌糊涂。 午夜钟声已过,日历换成新的,旧年被新年代替。 他们终于迎来了相爱的一年。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接到边筱月打来的视频电话,她此刻人在京北,正和她爷爷奶奶一块儿过年。 那头好热闹,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打麻将叫牌的声音,还有边筱月叽叽喳喳与他们分享的声音。 原本孤寂的夜晚因为这个视频电话而变得有了丁点的年味。 “筝筝,新年快乐!快来笑一个!” 看出聂筝心情不太好,边筱月在视频那头做了个鬼脸,想要哄她开心。 “对了,我明天的飞机到宁江,你们有什么安排?要不一起聚一下?” 明天年假正式开始,两人最近事情太多,没有别的安排,只想安安静静在家里待一天,缓一缓紧绷的神经。 “王妈回家了,你们过来的话只能自食其力。”想了想聂筝最近的状态,叫些朋友热闹热闹或许能让她放松一下心情。 边筱月立即答应:“成交!” 第二天一大早,richard就风尘仆仆敲开了崇家的门,他是个操心的性子,天还没亮就去市场买了最新鲜的蔬菜和鱼虾肉,连菜谱都已经提前准备好。 快到中午的时候,边筱月和娄梵一块摁响了门铃,聂筝去开门时接到白朝朝电话,说他父亲病情又严重了,昨晚差点没抢救回来,今天不能过来了。 “就我们几个?”娄梵在偌大的客厅四下望了望,“那个谁呢?” 聂筝知道他在说白朝朝:“她在医院呢,要照顾白叔叔走不开。” 娄梵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一旁的边筱月看他这副为情所困的模样,忍不住调侃:“娄大少爷也有搞不定的女人?” 本以为娄梵会不客气回怼,没想到他苦笑了一下,无奈点了点头,神情中的落寞一览无余。 richard从厨房探出头来,对聂筝说:“昨天刚发了律师函,今天就收到道歉信了。这些网络上的喷子网上有多嚣张,现实就有多怂。” “真的?”边筱月连忙掏出手机看,“啧啧啧,这字写的可真丑,筝筝你看,面对这帮人,就要和他们来硬的。” “我刚才看了一眼,果然比昨天消停了不少。”聂筝叹了口气,“不过崇渐森那头也没消停,估计又买了热搜,我点进热搜一看才两条微博。” “真是搞不明白,你们商场中的人怎么也玩我们娱乐圈这套……”边筱月摇了摇头,打开手机相机,启动自拍模式,对着她和聂筝,“新年新气象!我们来拍张合照!” 第214章 别走啊 “诶?” 她还没反应过来,快门声就咔嚓咔嚓响起。 边筱月早已经驾轻就熟了,打开p图软件一通,把两人的脸仔细美化了一遍。 又点开社交软件添加照片,附上一句新年快乐。 正在风口浪尖,边筱月这样做明显是为聂筝站队,她也有不少的脑残粉,在网上不分青红皂白乱喷乱骂。 发了这条微博之后,是希望粉丝能够冷静理智一些。 “馅已经和好了,大家来包饺子!” 崇渐知这个工作狂还在楼上召开海外会议,等他下来的时候,几人都快包完了。 “放硬币了吗?” “大少爷,你这不干活的事还挺多,去哪给你找硬币?” 他挑了挑眉,从兜里掏出来一枚硬币:“我这有。” 把硬币洗干净后,发现他们已经将饺子包完了,桌上只剩最后一张面皮,是聂筝特意给他留的。 他没包过饺子,将馅和硬币放到面皮上后,连怎么封口都不会,看看桌上一排排已经包好的饺子,他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操作。 “崇总,要不我来……” “不用。” 崇渐知虽然没有经验,但胜在人倔嘴硬,学着桌上一个个包好的大肚饺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饺子皮往上一扥,像包包子似地揉在了一起。 行……能吃就行。 煮饺子时,既然靠在沙发上看昨天的春晚重播。 崇渐知心里装着事,忍不住去厨房监督richard的煮饺子工作。 饺子上桌之后,崇渐知对着盘子一通扫射,见边筱月竟把自己包的饺子夹进了盘里,他眼疾手快,在边筱月进嘴前把饺子扒拉到了自己盘里。 “kyle你抽什么风?” 崇渐知一脸淡定,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把自己包的丑饺子夹到了聂筝碗里。 “吃。” 盯着盘里的丑饺子,又看了看对面一本正经的崇渐知,她像生日吹蜡烛似地把饺子放进了嘴里。 吐出硬币,崇渐知忽然一本正经地对她说:“吃到硬币,一整年都会有好运,一整年都会顺顺利利。” “老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娄梵眉头一皱,有些嫌弃地问。 “闭嘴。” 被人这样调侃,崇渐知也有些不好意思,原来陷入一段爱情竟真的会让人变得幼稚。 重播的春晚已经进行到尾声,又是那首熟悉的《难忘今宵》。 聂筝小心翼翼将那枚硬币收进口袋里,面前的红酒有些苦涩,彼此的杯子碰撞后,像被施了什么魔法,竟生出了些许的甜。 这是他们难得的轻松时刻,一年的开始就要开开心心,和重要的人在一起。 靠在她哥肩上时,聂筝这样想着。 推杯换盏之间,只有娄梵稍显落寞,酒喝得又快又急,好像很想让自己快点喝醉。 午夜钟声敲响,朋友都有些醉意,边筱月靠在richard旁的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在场所有人中,只有richard没有喝一滴酒,他要时刻保持清醒,在边筱月醉了之后,安全把她送回酒店。 “崇总,我先把筱月送回去。” “别走啊,我们喝到天亮!”聂筝已经有七八分的醉意,她一把抓住richard的袖口,不想让他们离开。 崇渐知只是微醺,他richard点了点头,把她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握在自己的掌心。 “走,我送你出去。” 娄梵这时也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了聂筝。 “这是什么?” 娄梵笑了笑:“最近发生了不少事,你这小丫头片子肯定受了不少委屈,这是我家在海西的一套房,正对着大海,看风景很好,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过去,你和老崇一起散散心,房子随便住。作为你们的朋友,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怔怔看着眼前这位无论何时都吊儿郎当的大少爷,今天竟难得露出一丝认真。 “多谢……” “好了好了,别煽情也别肉麻。”娄梵又换上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他朝两人摆了摆手,转身一瞬间的神情莫名落寞。 她和崇渐知一起,送朋友到楼下,午夜的风打在她的脸上,为她带来些许的清醒,朋友逐渐远去的背影令她感到莫名惆怅。 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崇渐知,她才又找回安心。 “哥。” “嗯?” “哥哥……” “我在呢。” 崇渐知把她两只手通通抓住,放到自己的掌心,他对着手轻轻哈了一口气,让她觉得暖和不少。 仰头看了几眼,月亮如镰刀似的挂在天上,周围没有几颗星星,夜空干净得像刚被洗过一样。 寂静的街道空无一人,她依偎在崇渐知怀里,在酒精的催化下,崇渐知吻上了她的唇。 柔软的唇触碰到一起时,她觉得脑海中有一片烟花炸开。崇渐知轻轻扶住她的头,舌头入灵活小蛇一般破入齿关,辗转碾压,在酒精的催化下,她仰头不断迎合,纤细的胳膊挂在他的脖颈上,不断向后退着,直到他将自己抵在墙上。 那吻太叫人忘情,忘情到两人对街角那双窥探的眼睛毫无知觉。 夜越来越深。 “老板,您没事儿?要我扶您进去吗?” 代驾把车开到医院门口,通过后视镜看到娄梵状态很不好,其实他有些酒精过敏,每次喝酒都会浑身泛红,四肢和脖子痛痒难耐。 “不用,车就停这儿。” 娄梵递给代驾几张钞票,接过对方递来的车钥匙,晃晃悠悠下了车。 今夜万家灯火都在团圆,只有医院仍旧愁云惨淡。住院的人和陪护的人像每个夜晚一样,闻着消毒药水刺鼻的气味,听着远处郊区响起的鞭炮声,与黑夜为伴,向死而生。 坐在医院急诊旁的花坛上,娄梵被夜风吹得清醒了几分,他点燃一根烟,兀自抽了起来。 住院部走廊的灯还亮着,娄梵想知道她有没有睡,一根烟抽到尽头,他终于鼓起全部勇气,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 接起电话前,医生用万分沉重的语气告知白朝朝,她的爸爸已经灯尽油枯,虽然这一次抢救了回来,可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每分每秒对于病床上的父亲都是万分痛苦。 他忍受的痛,让活着比死亡更加可怕。 “过年了,你还在医院吗?”娄梵故意说得轻松,“我正好路过,要不下来见一面?” 接着便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娄梵受不了,胸口空荡荡的疼,于是又重新开口:“你要是忙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路过。” “……好。” 第215章 乖乖等我回来 白朝朝因为刚刚哭过,嗓子沙哑。娄梵没想到她竟会答应,一下从花坛站起来,头晕得想吐。 两人最后见面是在众人齐心合力揭穿乔星假抑郁症那次。 之后他给白朝朝打过电话,对方一直没有接。 好像彻底断了联系。 再见到她,娄梵还是会觉得心痛,发现她瘦了会痛,看她穿得那么少也会心痛。 原来爱情并不是个好东西,它会让人莫名其妙地难过。 “大过年的,你怎么跑医院了?” “我……来看我小姨夫。”娄梵把外套脱下来披到了她身上。 两人相对无言,她看见他脚前一堆未被吹散的烟灰,还有花坛旁的烟盒,忽然觉得喉咙有些痒。 “能抽烟吗?”她问。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白朝朝默默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打火机点烟的动作都那么生疏,她很想对面前的男人说些什么。 最后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一根烟很快燃到了尽头,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白朝朝夹烟的手被冻得通红。他看见,想为她取暖,又怕她躲。 就那么静静待了十几分钟,白朝朝担心父亲那边出情况,起身想要回去。 “我先走了。” 娄梵匆忙将烟头碾灭,火星烫得他指尖火辣辣的疼。 望着白朝朝离去的背影,他只觉喉咙一阵干涸:“新年快乐。” 白朝朝停下脚步,其实眼泪已经蓄满眼眶,这或许是她爸爸过的最后一个新年。 她就要没有爸爸了。 没有回头,她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克制的声音回了他一句。 新年快乐。 翌日清晨,王妈便赶了回来。 她在手机上看见聂筝的事,放心不下,觉也睡得不踏实,一大早便坐上了回宁江的车。 开门迎接她的是刚睡醒的煤球,王妈给它买了新的小玩具,它正追着玩具玩呢。 “哎呦小东西,你怎么一大早就叮叮咣咣的?” 王妈所问的语气中充满了怜惜,她朝煤球走过去,被吓了一跳,原来煤球玩的根本不是她买的小玩具,而是一只粉色的小耗子。 天性使然,猫最爱的果然还是抓老鼠。 家里竟然遭了老鼠,王妈有些头大,想到这几天厨房里被啃得乱七八糟的馒头,一定是该死的老鼠干的! 她一秒钟也没耽搁,转身下楼买了老鼠药。 回来时崇渐知和聂筝才刚刚醒来,王妈正见两人一起下楼。 她嘴角抑制不住笑,两人昨晚一定是在一间房睡的…… “下午我要去一趟英国,崇渐森在海外的项目有些不大对劲,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就当散散心。” “算了……”聂筝有些无精打采,嘴里的面包味如嚼蜡,“崇渐森没有直接把我革职,估计还是碍于陈华老人,想逼我自己辞职,我现在不能离开透云,有什么情况我还能及时和你说,明天我打算提前上班了,你知道我离不开实验室的。” 王妈看着沧桑的两人,筷子敲了敲桌沿:“不许讨论工作了,都给我乖乖吃饭。” 在这个家里王妈最大,她一开口,两人立马不再说话,老老实实吃起饭。 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一大早又是谁啊?” 听到敲门声时,两人相视一愣,心一下提起,不好的预感袭来。 是richard。 “崇总,给您打电话您没接,我就只能过来了。”richard掏出手机点进网页,递给了崇渐知,“出事了。” 聂筝一直在想,最坏的情况能有多坏呢?他们已经经历得够多,也碰到了太多坏人。 哪怕这样,他们也都挺了过来。 richard把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昨晚两人在空旷的街道接吻的照片。 一样的招数,崇渐森用了第二次。 “照片模糊,没有照清脸的话,你找公关部发个声明就好,再压一下新闻,把网上的帖子删一删。” 崇渐知依旧像往常一般冷静,对richard交代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崇总……不仅是这张照片。” 他抬头,眉头微微皱起:“什么?” richard向右一滑,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的主角依旧是两人,这是一段监控视频,是……聂筝去徵越替richard班的时候,两人在richard的小办公室接吻…… “监控怎么流出去的?”聂筝有些恍惚,她记得那天自己分明已经去监控室把那段视频给删了啊。 “我去问了那天在监控室值班的人,说是……柳副总去过,把视频拷走了。” 那天柳副总阴差阳错撞到两人亲密的画面后,便直接去了监控室,趁聂筝去之前把视频拷到u盘。 崇渐知拿出手机,发现邮箱已经收到了柳副总投来的辞职报告。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崇总,您可能没有发现,柳副总对您……似乎怀着别样的心思。” 得不到就要毁掉。 这次柳副总与崇渐森联手,分明就是想置他于死地。 “哎呦……楼下怎么乌泱泱一片?扛着机器的那些人……不会是记者?” 王妈赶忙将窗帘拉上。 手机不断震动,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进来,迎接崇渐知的,是崇老爷子愤怒的质问声。 “你这个畜生!亏我当时还相信你,以为那照片是假的,这次又被拍,你玩女人都玩到自己妹妹身上了?搞乱伦……”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将通话掐断。 这头电话刚挂断,新的电话又打进来。 由于两人之前已经澄清过一次关系,这次又被拍,让网友感到被欺骗,愤怒值直接拉满。 有些极端的网友竟然直接冲到徵越的大厦,对办公室泼了整桶油漆。 “崇总……这次估计不好澄清了。” 崇渐知也清楚,可一不能可再,如果这一次再硬着头皮澄清,效果很可能适得其反。 “不需要澄清。先拖着,等我从英国回来。”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无论如何都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 “可现在……” “让他们闹。”他转头看着聂筝,“这几天你先不要出门,乖乖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 …… 小区门口早已堆满记者,他只要一冒头,就会被团团围住,别说去机场了,就连出小区都很困难。 richard也被记者认出,连车旁都有人守着。 第216章 我会把聂筝照顾好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叫来娄梵帮忙。他和娄梵身高体型都很相似,如果娄梵换上自己的衣服,或许能够骗过记者。 为了好兄弟娄梵也是拼了,当他和richard出现在记者视野当中时,那场面几乎无法控制。 “跑啊!” 娄梵戴着墨镜口罩撒腿就往小区楼后口跑。 楼下终于短暂的清净,崇渐知穿着娄梵的骚包西装,朝小区门口快步走去。 那头娄梵已经被记者穷追猛打逼到了墙角,墨镜口罩一摘,记者们才知道上当受骗了。又一溜烟地往回跑。 “人在那呢!” 为首扛着摄像机的小哥指着刚到小区门口的崇渐知大喊。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忽然有一辆车停在了崇渐知面前。 “上车!” 车窗摇下,里面的人让崇渐知一愣。 竟然是……乔理。 “上车。” 崇渐知没再犹豫钻进了乔理的车。 乔理踩下油门,将那群穷追不舍的记者狠狠甩在了车后。 “难得见崇总这么狼狈啊。” 无视他语气中的调侃,崇渐知脱下娄梵的花色西装,只穿了件深蓝色丝绸衬衫。他转头凝视窗外,如同雕刻般的侧脸更显冷峻。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等过红绿灯,车子往机场方向疾速开去,乔理透过后视镜看见崇渐知也正在看着自己。 “我要是不出现在这,怎么把你救出去?你该感谢我。” 两个男人之间的氛围依旧不太和谐,但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水火不容。 看见新闻的时候,乔理刚刚回到宁江,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国外忙着新公司的事。 工作越来越忙,想聂筝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他以为忘掉一个人很简单,没什么大不了,可偶尔还会梦到她,醒来的时候胸口闷闷的,像生了一场病。 视频里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亲密,不像自己见到的,那种暗潮汹涌的暧昧,而是真正交往后的热烈。 他知道他们在一起了,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到这一刻,仍旧抱有一丝侥幸。 留给他伤心的时间并不多,伤心之后便是一阵深深的担忧。乔理知道两人即将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没有一丝犹豫,他还是选择开车赶过来帮他们。 “谢谢。” 抵达机场,崇渐知在下车前,终于对乔理说出了想说的话。 “真要谢我,就别回来了,我会把聂筝照顾好。” 避免氛围往更煽情的方向去,乔理还是更喜欢两人之前剑拔弩张的样子。至少不会像现在起一身鸡皮疙瘩。 崇渐知摘下一半墨镜,尖锐的目光如利剑一般朝乔理射去。 “做梦。” 说罢,他重新将墨镜戴好,转身进了机场。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挺拔背影,乔理无奈又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输给他,也不算太丢人。 …… 门铃响起,先把王妈吓了一跳,她年纪大了,实在承受不住这种阵仗,已经草木皆兵,一点响动她都要被吓一跳。 “我去看看。” 聂筝在猫眼看了半天,才小心打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她赶忙把门关上,才松了口气,“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是离我远一点为好。” 把崇渐知已经抵达机场的消息带给她,还有那件骚包的花色西服。乔理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视,里面正放着兄妹二人的新闻。 “你知不知道现在报道已经越来越离谱。”他指着屏幕继续道,“八卦报道说崇渐知有特殊癖好……” “什么?” “起底乱伦真相!崇渐知竟为满足变态癖好囚禁妹妹多年,并非交往而是强奸!” 八卦主播用夸张的语气念出已经准备好的通稿,为博人眼球,他刻意强调那些肮脏的字眼,眉头紧紧皱着,好像他真知道其中真相似的。 “不知道谁先开的头,这种说法越来越多。几年前,崇渐知不是建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吗,资助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现在也被人提起,说是为了……”乔理有些说不下去了,“为了干那些龌龊的事。” “怎么可能?”她从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发展,“我哥他……从来没有强迫过我!” 乔理站在窗边,没有回头看她,默默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一切都太过魔幻,他不想看着聂筝再处于舆论的漩涡之中…… “这种新闻出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深深吸了口烟,继续讲道,“你从丑闻主角变成了受害者……” “可我不是受害者!我哥也不是什么变态!” 她知道乔理想说什么,只要顺着舆论的风向,自己就会变成人人同情的受害者角色。 如果这样做,她哥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他们之间的感情将会永远处在黑暗之中,见不得光。 “你要清楚现在的状况,聂筝,你们两个共沉沦并不浪漫。你知道这些做生意的多多少少都有些绯闻缠身,这种事少见多怪,你不要觉得有多严重。反而是你,这样的丑闻压在你身上,你能挺得住吗?” 乔理说得没错,这个世界对于女人的确更加苛刻。她无法活在真空的世界里,与世隔绝。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来承受外界的指指点点…… “煤球!” 王妈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循声跑到厨房,煤球正被王妈抱在怀里,原本活蹦乱跳的小猫此时已经不省人事,身体不住地抽搐,地上还有一摊混着血的呕吐物。 “怎么回事?” 王妈有些恍惚,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王妈!” “……家里遭了耗子,厨房的东西都被它吃了,我就……买了老鼠药,后来听说家里养猫的不能用这种药,我就没放,把药扔进了垃圾桶,煤球不知道怎么的,翻垃圾桶把药袋咬破了,好像吃了几粒……” 屋漏偏逢连夜雨。煤球竟然吃了老鼠药,这是致命的事,一分钟都耽误不得,她从王妈怀里接过小猫,准备带它去宠物医院。 “现在这种时候,你觉得你出得去吗?” 乔理拦住她,把手里的烟捻灭:“让王妈带煤球去,他们不认识王吗,进出小区也更容易一些。” “我带煤球去医院。”王妈已经清醒,“小筝你放心。” 把煤球紧紧抱在怀里,王妈便戴上帽子出了门。 聂筝已经联系好司机在楼下等着,只要王妈出了小区,就不会再有其他的问题。 可没想到,刚一下楼就出了事。 第217章 不仅只是兄妹吗? 小区里围满记者,保安过来驱赶也无济于事。其他住户进出十分不方便,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抱怨。 隔壁邻居家的保姆接孩子放学,被记者堵在门口进不去,孩子差点跑丢,正和那些记者吵得不可开交。 王妈偷偷摸摸下了楼,绕开那些制造混乱的记者往小区门口快步走去,可还没走几米远,就被人从身后叫住了。 “那个人,那个人是崇家的保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去问她,不要堵在楼下,我们家孩子丢了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记者一听王妈是崇家的保姆,全像闻了肉腥的狗,扛着摄像机朝她围了过去。 “大妈,你在崇家应该知道很多隐情,和我们说说!” “是啊,崇渐知和聂筝到底什么关系?有传闻崇渐知‘爱好’特殊,这些年一直在强迫聂筝,还有那些基金会赞助的孩子,说出真相,他们还在水深火热之中!” 王妈从没见过这么大阵势,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将她团团围住,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在他们的眼里,少爷成了十恶不赦的恶魔,明明是他们在颠倒黑白,这还打着正义者的旗号在这里摇旗呐喊。 “我们家少爷是好人,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王妈忍不住为崇渐知辩解,怀里的煤球愈发虚弱,她拼了命朝前冲,想要撞开那些可怕的记者。 “我要去医院,你们走开!” 没人在意王妈的话,他们只觉得自己抓到了线索,只要拦住王妈,一定能从她嘴里得到些什么消息。 不断的推搡之间,王妈胸口越发憋闷,她腿脚本来就不好,加上情绪激动,两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楼上的聂筝透过窗户看见楼下这一幕,直接坐不住了。 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你要干嘛?”乔理一把将她拦住,“你想清楚了吗?现在下楼的话,你必须要做出些回应,否则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她推开乔理的手,没有回答他的话,推开门朝楼下跑去。 等电梯那十几秒钟,她觉得胸口有一团火正在熊熊燃烧,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错,她哥又有什么错? 为什么所有人都追着他们两个不放? 好像不把他们两个扣上十恶不赦的帽子,整个世界都不甘心。 叮—— 电梯门打开,她不再害怕,朝着人群走去。 “我是聂筝,你们有什么话可以问我。” 正主终于现身,被团团包围的王妈也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挤到王妈面前,看对方狼狈地抱着小猫坐在地上,掺着一缕缕白的头发从来都梳得规规矩矩,今天却散落垂在耳旁。 “小筝啊,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王妈朝她惨然地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都在颤抖,“煤球没气了,煤球……没了。” 人在得知噩耗之后,第一个反应并不是痛苦伤心,而是茫然。 她像没听懂王妈的话,蹲下身摸了摸小猫还带着体温的身体。 明明昨晚它还活蹦乱跳地在自己怀里打滚,蹭了她一身的毛,她哥有些嫌弃,说春天马上就到了,要带她去宠物店,把毛都剃光。 她不同意,煤球好像能听得懂人话一样,凶巴巴地朝崇渐知喵呜两声。 今早醒来的时候,还看见它站在床头对自己叫。 这具躺在王妈怀里一动不动的尸体怎么可能是她的猫呢? 她满眼的迷茫,然后是困惑。脑海里闪过五年前刚刚捡到煤球的时候,它才巴掌大小,对这个世界充满恐惧,就像自己一样,时刻警惕潜藏的危险。 “聂筝小姐,对日前网络上被曝光的视频和照片,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关于和崇渐知先生的关系,真的如网上传言一般,不仅只是兄妹吗?” “聂筝小姐……” “聂筝小姐……” “……” 源源不断的质问声和闪光灯的声音宛若一只只扭动狰狞的触手,把她紧紧绑住。 抱起已经没有呼吸的小猫,把王妈搀扶起来,她终于感觉到痛了。 那种痛她似曾相识,十几年前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她失去了最爱她的养父母。 她把煤球当成自己的孩子。 如果楼下没有这么多记者围追堵截,如果煤球能被早一点送去医院,它会不会就不会死? “聂筝小姐,请你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也给关注此事的网友们一个交代。” 乔理终于挤过重重人群来到她的身边,他一把把她护在身后,总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盛着满满的怒火,犀利的目光射向刚刚对她提问的记者,把人看得忍不住打了个抖。 “现在她不方便回答问题。” 记者被眼神威慑住,却仍然不甘心,小声嘟囔着:“不就死了只猫吗?有必要这样吗?我们在这蹲了快一天,还要看你们这些有钱人的脸色,我们招谁惹谁了……” 他吐槽的声音很小,还以为他们没有听见,乔理猛然回头,狠厉的眼神与记者直当当地对上。 “你再说一遍。” 那眼神太可怕,记者下意识后退两步,心里不服气,却不敢再说了。 “今天因为你们,聂筝小姐养了五年的宠物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丧了命,即便这样,你们还在对她穷追不舍,恶语相向,丝毫没有职业底线!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你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不是你谁啊?我们作为记者就是要为公众揭露真相!你以为你随便威胁两句我就怕了?” 其中一个年轻的记者梗着脖子和他喊,却被身旁年纪大些的记者拦住。 “别喊了……他是理星的乔总……” 这些记者大都外强中干,得知乔理的身份后,气势明显弱了不少。 “乔总,要不您和我们说一说也行,毕竟我们在这里等这么久了……” “让开!” 把聂筝护在身后,乔理一喊,那些记者都后退了几步,却仍然不放他们走。 煤球的身体已经逐渐冷却,躺在聂中的怀里,她能感觉到煤球变得僵硬,变得不像她的小猫,而是一堆死物,像一块石头。 第218章 她承认了你们两个在交往 “聂筝小姐,你就说一句。” “对啊聂筝小姐,如果你真的受了伤害,我们会帮你维权,把崇渐知丑恶行径全部曝光!” 这些记者说得义愤填膺,好像真的很同情她似的,他们自以为装得很好,其实眼中的贪婪根本藏不住,窥探别人私生活的欲望不断膨胀,让竭力想表现出和善的脸变得狰狞丑陋。 “我没有受到伤害。” 她不想再忍耐,也不想再做缩头乌龟。 “聂筝!”乔理在她耳边小心提醒,“别和他们纠缠,我们快回去。” 她没有听,而是坚定地抬头,面对一张张急切饥渴的脸,她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那些等了大半天的记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意识到聂筝终于正面回应,立马打起精神,像闻到肉味的狗一样朝她簇拥过来。 “聂筝小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网上的传言都是假的吗?你和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喜欢我哥。”终于说出了实话,她松了一口气,胸口压着的那块石头终于不见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交往?” “据我们所知,崇家办理过领养手续,你和崇渐知在法律上是兄妹关系……” “那又怎么样?”她盯着发问记者的眼睛,继续问道,“我们可以去解除这层关系,只是去办个手续罢了。” 她的回答举重若轻,没有流眼泪,更没有歇斯底里,满目的平静却让人觉得害怕。 “……这,话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像你们报道那样?让崇渐知成为人人喊打的强奸犯?这样你们就有东西可写了,是?” 她话一出,周围簇拥的记者竟都下意识退了两步。 “希望各位把我今天说的都写进报道中。崇渐知不是强奸犯,更不是什么变态,他是我爱的人,我们在确认彼此没有血缘关系的前提下交往恋爱,所以也不是什么乱伦!最后,你们再不依不饶地等在我家楼下,如果知道出什么乱子,后果自负!” 她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完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请让开。”她扫视一周,微红的眼眶始终不肯落下一滴眼泪,“我现在要去处理我家猫的后事,都让开!” 不再躲避的感觉真好,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自白,她不想再偷偷摸摸地和他相爱,一辈子踩着高跷提心吊胆地活。 把话说出来,无论未来将要面对什么,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聂筝小姐!” 看着对面欲言又止的记者,她认出来就是这个人刚才问得最凶,对王妈咄咄逼人,还把王妈逼到了角落,最后体力不支摔倒。 “聂筝小姐,你太自以为是了,之前你们向公众澄清两人之间清清白白,现在又闹这一出,是把大家都当傻子吗?你以为互联网没有记忆吗?” 话音刚落,其他的记者也纷纷附和。 面对逼问,她没有任何怯意,拉住想为自己出头的乔理,指了指檐廊下的摄像头,道:“这位记者朋友,就是你刚刚对我们家老人穷追不舍,刺激得她摔倒。你想让我回答你的问题?好啊,麻烦先和我去一趟医院,处理一下我家老人身上的伤,顺便再去趟警局,和警察解释一下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合法合规。” 记者有些害怕,刚刚他的确有些激动,强势命令王妈开口,监控摄像头将这一幕完整地录了下来。如果真到了警局,他绝不会占到一丝便宜。 “都散了。” 乔理趁势赶忙让那些记者离开。 人群逐渐疏散,记者此番蹲守也不是毫无收获,纷纷离开了。 他们走远后,她忽然两腿一软,如果不是有乔理扶着,她恐怕已经栽到了地上。 “没事?走,我带你回去。” 紧紧抱着煤球,最后蹭了蹭它的鼻子,以往湿润的鼻尖已经变得干燥,她再也得不到期待中的回应。 后知后觉,那股伤心重新灌回了她的身体。心脏像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任凭她如何压住胸口,也没法停止那股令人窒息的痛意。 “对不起,小筝,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买了老鼠药,煤球也不会……” 看着王妈这样狼狈,还在不停和自己道歉,她轻轻握住王妈的手,看她刚刚被撕扯时不小心划破的伤口,跌跌撞撞起身拿来急救箱,为王妈消毒伤口,又贴上了纱布。 “是我对不起您。” 靠在王妈怀里,她将脸整个埋了起来,隐忍的啜泣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没有人安慰,甚至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她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释放了出来。 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样,这个世界不再有伤心,煤球也依旧活蹦乱跳的。 …… 落地英国时是清晨,国内已经到凌晨,崇渐知怕打扰聂筝休息,虽然担心,却没有贸然给她打电话。 richard电话打进来,他刚接起,听对方叫了一声“崇总”,光凭那语气,他就知道在自己坐飞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崇总,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坏的,另一个,我没法判断是好是坏。”richard也茫然着,“煤球下午……没了。” “没了?”它一时没反应过来richard口中的没了是什么意思。 “下午我回徵越处理您交代的工作时,家里发生了些事。煤球误食王妈扔在垃圾桶里的老鼠药,中毒死了……” 死了…… 他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忽然喉咙一紧,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继续问道:“还发生什么事了?” richard发给他一个网页链接,道:“下午聂筝小姐被记者堵在小区楼下,他们非要从她身上挖出些什么……聂筝小姐没有再躲,正面回应了你们两个的关系。” “……她怎么说的?” “她承认了你们两个在交往。” 大脑一片空白,他也有慌神的时候,对richard淡淡回了个“嗯”后,立马把电话挂断了。 点开richard发给自己的链接,是下午她在面对记者时所做的回应录像。 视频里她不卑不亢,漂亮地回击了记者对两人关系的种种质疑,也丝毫没有陷入他们用语言设下的陷阱。 这些事本来应该他去做的。 没想到聂筝先他一步,彻底公开了两人的关系。 第219章 聂筝每天都在盼望他回来 发愣时,手机又响。是她打来的电话,他连忙调整心态接起。 “哥,你到了吗?” 听她声音离微微的颤抖,他恨不得立马订机票回国,回到她身边,挡在她身前,让她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到了,你没事?” “……没事,就是我今天做了一件冲动的事,不知道这事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此刻,他脑海中已经幻想出电话那头的她一定一脸的忐忑紧张,就和十几年前那个做错事的小姑娘一样。 她是怕在镜头前认爱后,会影响他的计划,还怕……他觉得她鲁莽,对这份感情没有百分之百的笃定。 “我看见新闻了。” “……嗯。” “我好后悔。” 听他这么讲,她一下就紧张起来,整颗心提到嗓子眼,问他:“你后悔什么?” “后悔这样匆匆出国,没有和你一起面对这一切。”他想到她此刻一定抱着手机等他的回答,就不受控制第勾起嘴角,“我们早就应该站出来了,爱你这件事,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互通心意的两人都有了继续向前走的勇气。 崇渐知承诺,自己把英国这边的事处理好之后,就马上回去。 “以后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如果是部电影的话,也终于迎来了它的结局。 这次出国,是为了处理崇渐森。 他早就有所怀疑。崇氏派崇渐森负责海外项目,而崇渐森这人,本来就好大喜功,只要有一分的成果,他一定会大肆吹嘘,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他负责的海外项目已经启动快两年,除了季度总结会时,他会做个简陋的ppt糊弄董事会外,其他关于海外项目的消息少之又少,这半年,崇渐森一直待在国内,把全部心思都用来和他争个高低。 这次透云出事,也是他第一个站出来,求崇老爷子把项目交给他,好像他已经没有其他工作似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一定有蹊跷,如今透云正面临争议,再让崇渐森这么一折腾,很快就将成为弃子。 如果这时候能找到海外项目的漏洞,抓住这个把柄,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海外项目的办公处设在利兹下的一个小镇,是和本地一个日化公司合作,生产有中国特色的日化用品。 崇渐知赶到公司所在的大厦时,发现一整层的办公区竟然空了百分之八十,原来这家本地的日化公司最近已经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宣告破产。 如今还在里面办公的人根本不是这家公司的员工。 合作公司宣告破产,负责产品生产的工厂虽然依旧在作业,加工出来的产品这都是无法使用的伪劣货,印上本地其他知名品牌的logo流入市场,用低廉的出售价格获取利润。 说白了就是在做假货。 项目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或许靠的就是这样的操作。 此前崇氏已经为海外项目投了大量的资金,这笔钱究竟去了哪,或许只有崇渐森知道。 投入的资金有去无回,大量的人力物力全部打了水漂,一心想要开拓海外市场的崇氏在崇渐森的折腾下,竟然变成制造冒牌伪劣产品的流水线工厂。 他竟然瞒了大家将近半年。鞭长莫及,崇老爷子年事已高,对公司的事大部分都交给崇逸行处理,崇逸行估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崇渐森这样胡闹。 事情总有败露一天,崇渐知没有手软,直接举报海外的加工工厂,并向董事会公布崇渐森在这一年中究竟做了些什么。 工厂被举报关闭,海外项目其实早已经流产,崇渐森用如此拙劣的手段竟瞒了所有的人。 而这还不是事实的全部。 崇渐知觉得不对劲,海外项目亏损是小,崇渐森明知道英国对于制假售假管理严格,却还要坚持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找人继续查了下去。 崇渐知这才发现,以崇渐森为法人的注册公司竟然不止一家,其中几家已经倒闭,还有一家苟延残喘,这家公司注册地在美国,注册实缴资金竟有一个亿,这些年来他不务正业钱如流水,去澳门一趟随随便便就输个几百万,家底早已亏空,他哪儿来的钱开公司? 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崇渐森挪用了崇氏的资金。 这几年来崇渐知已经退出崇氏,除了透云之外,崇氏真正的经营情况他并不了解。 由于内部的腐败,高层管理人员的不作为,崇氏经营状况堪忧,崇渐森的事情一出,这幢看似辉煌的商业帝国大厦终于显示出它本来的面目。 计划顺利,一切都在按部就班进行着。 richard替他买了明天的机票,如果顺利的话,后天早晨就能回到宁江。 回国前夜,他与旧时留学的同学一起吃了顿饭,席间谈起毕业后各自经历,同学感叹他这么多年一直没变,做起事来雷厉风行,表情也总是不苟言笑,好像没有七情六欲。 听着同学的感慨,他没有搭话,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其实他们不知道,此刻这位不苟言笑的崇大总裁,盯着手机并不是在处理工作,而是……在为聂筝选一只新的小猫。 国内此刻已经凌晨4点,richard强打起精神为崇渐知筛选着全宁江最可爱的,最听话的幼猫。 虽然没有任何一只小猫能代替煤球,但买只新的回来,至少能让她心情好一些。 想到这里,崇渐知无声地笑了笑。 “崇总……您还有别的事吗?我已经困得六亲不认了……” 终于选定一只银渐层,richard两只眼皮都要粘到一起。 “帮我找记者,开一场发布会。” 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 崇渐知去英国的这些天,聂筝每天都在盼望他回来。 自从那次对记者公布两人恋情之后,新闻一经报道,热搜也上了,舆论的压力自然势不可挡。 相比于这些,更加棘手的是来自崇家的逼迫。 第220章 崇渐知!你还知道回来? 见她终于正面回应,崇氏整个家族都被推上风口浪尖,原本只是绯闻,现在彻底成了丑闻。 崇老爷子已经找过她两次,目的是让她澄清,和她哥没有任何私情。 哪怕照片和视频全部被爆出来,也坚决不能承认他们两个在交往,如果承认,整个崇家的面子往哪放? 崇老爷子不知道,当初爆出这些照片和视频的就是他最喜欢最器重的长孙崇渐森。 “您不想让家族蒙羞,当时就应该劝劝表哥,不要私下找人偷拍,又找媒体曝光。如今到了今天这个局面,他无法控制,我也控制不了。” 此刻崇老爷子正站在客厅,暴躁地用拐杖敲着地板,他双目瞪圆,气得浑身都发抖:“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们!这不仅是你们两个的事,更关乎于崇氏的名声!聂筝,你这样不识好歹,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她不会吃亏。” 然后传来熟悉的低沉男音。 她胸口一热,鼻头竟然有些发酸,回头轻轻叫了一声:“哥”。 两人有快十天没见,眼神交汇的瞬间,千言万语都化作无言,目光仿佛带有温度,掠过对方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要将彼此点燃。 “崇渐知!你还知道回来?事情闹得那么大,你拍拍屁股走了!” 崇老爷子愤怒朝他大吼,他却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从门关走到屋内,他所有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 仿佛这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我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一切。” 门口又传来响动,richard顶着两团巨大的黑眼圈开门进来。 “崇总,一切都准备好了。” “嗯。” 崇老爷子脸色一变,问他:“你准备什么了?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您不是想要我澄清吗?我已经准备好澄清了。” 看见崇渐知如此的淡定,崇老爷子感到愈发不安,他朝他走近两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孙子竟已经长得这么高,高到需要仰视他。 他眼神中的坚定让崇老爷子有些恍惚,像见到了去世多年的儿子。 一起坐上去发布会现场的车,richard开车,副驾驶坐着聂筝,后车厢里崇渐知和崇老爷子并排坐着,一路都没讲什么话,崇老爷子始终紧绷着后背,在崇渐知面前依旧显得有些弱小。 终于抵达发布会现场,崇渐知率先下车,为崇老爷子打开车门,爷孙两俩在那瞬间眼神交汇,崇老爷子心中忽然憋闷,他看着孙子的眼睛,没忍住说:“你和你父亲越来越像了,其实当年他是我最喜欢的孩子。” 这话一出,便是一种求和,可来不及了。 崇氏的人和记者陆续到场,原本空旷的场地变得拥挤,不断传来的闪光灯声令人感到不安。 崇渐森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气冲冲跑到他面前,质问为什么去英国调查自己,害他损失一大笔生意。 事情总要一件件做,他现在不想和崇渐知多费口舌,毕竟在记者发布会后,下一个要解决的就是他。 随崇渐森一起来的,还有许久未见的柳副总,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就是两人。 再见到柳副总时,她像是做贼心虚似的,目光不敢直视自己曾经的老板,始终躲在崇渐森身后。 这半年,已经不止经历过一次这种场面,相比于曾经的紧张,此刻聂筝更多的是疲惫。 她只希望事情快点结束,让绷紧的神经能稍微松懈下来,至少能睡个好觉,也算不错。 坐在话筒前,两人其实都没有真正通过气,他究竟要澄清什么,澄清两人的关系,还是澄清自己并非变态、强奸犯。 所以当他说出“聂筝不是我的妹妹”时,她心跳还是下意识快了几分。 “聂筝不是我的妹妹。”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他下一句话,现场一片鸦静,仿佛一张照片定格在了那个瞬间。 “他是我的恋人,是我爱的人。我们正在交往。” 寂静瞬间被打破,像在人群中投掷了一颗炸弹,正在现场的崇家人再坐不住,崇老爷子紧紧捂住胸口,心脏将被重重锤了一拳,无法呼吸,赶忙从兜里掏出速效救心丸吞了几粒。 “没记错的话,几个月前崇先生您也是在这里向公众澄清自己和聂小姐是单纯的兄妹关系,所以您当时是在欺骗大众,对着镜头撒谎吗?” 崇渐知从座位站起来,眼眸始终低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他长长呼一口气,面对镜头弯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对不起,我欺骗了大家。作为一个商人,我要考虑集团利益,当个人感情被曝光在公众面前时,如果不被大众接受,那么撒谎将是成本最低的解决方法。” “所以这次你为什么承认了?是聂小姐逼你认爱吗?” 他冷静看着镜头,从容回答道:“没有任何人能逼我做事。承认是因为我想要负责,如果继续隐瞒会给她带来伤害,那么我会站出来讲真话,就这么简单。” 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崇渐知缓慢座位椅子,手掌突然感到一片温热,是聂筝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可即便这样,你们两个在法律上仍旧是兄妹关系!” 看了远处坐着的崇老爷子,他凑近话筒,回答道:“我父母去世之后,是我爷爷重新办理了领养手续,早在前段时间,他们双方已经签订协议,解除了领养关系,公证机关也收到了申请。所以严格意义上,我们现在已经不算兄妹。” 聂筝呼吸都慢了半拍,她有些震惊地看着身旁的男人,自己根本没有签订解除领养关系的协议…… 自从知道她唐香继承人的身份后,崇老爷子更不会和自己解除关系,只会想在自己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 用这层关系绑住她还来不及呢。 “我爷爷就在现场,你们可以去问他。” 记者立即回身,寻找崇老爷子的身影,被重重围住的老人一下慌了神,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他从未和聂筝签所未解除领养关系的协议,崇渐知这样说就是把他架在那里,如果不承认,这场风波永远都不会结束。 他的孙子长大了,变成了让他都害怕的样子。 “对……没错,聂筝和我们崇家在法律层面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但她依旧是崇家的孩子,我尊重渐知做的任何决定。” 此话一说,记者面面相觑,一下不知道还要问些什么。 他们好像深陷一个荒唐的笑话里,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第221章 去崇家把解除关系的协议签了 “感谢各位记者朋友参加这场记者招待会,崇总为大家在后厅准备了丰富的餐点和酒水,大家请自便。” richard接过话筒,两人起身离开,聂筝一阵恍惚,好像做了一场梦,当着镜头的面,她还是有些避嫌,想和她哥保持距离,可崇渐知却不管,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牵住她的手,带她离开了现场。 地下停车库内,聂筝先一步发现了跟在两人身后的柳副总,她扯了扯他胳膊,警惕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女人。 “有什么事吗?” “崇总……”情绪转变太快,招待会上还是一脸冷漠,坐等看戏的柳副总此刻竟眼泪汪汪,“对不起,你原谅我……我也是一时冲动,看在我跟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放过我……” 崇渐知没说话,在等她下文。 “崇渐森过河拆桥,招待会上才和我说崇氏不可能让我入职……我投了其他公司简历,他们都不要我,我知道是你放出话,让行业封杀我,我是做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可我家里还有弟弟妹妹,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要行业封杀你,报复人这种无聊的事我从来不做。” 柳副总愣了半晌,她看着眼前男人面无表情的模样,面对自己时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她终于相信了,或许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从头到尾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聂筝忽然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 “怎么不说话?” 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崇渐知忍不住问道。 “嗯……我这个脑子你也知道,思维比较跳跃,你刚刚说报复人这种无聊的事你从来不做是……” “对。” 她酝酿半天,开口道:“那……哥我和你提一件事你别生气。” “说。” 无视他此刻惜字如金,她纠结问:“五年前,真的是你找人撞了樊敏哲吗?” 樊敏哲……好古老的名字。他眉头微蹙,陷入回忆之中。 当时他和聂筝关系水火不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樊敏哲。 可他虽然讨厌这个人,却根本不屑于派人去伤害他。 “不是。” “……所以是我误会你了。” “对。” 她抓住她哥胳膊狠狠晃了晃:“你怎么不对我解释呢?这事后来我想了很久。爸爸妈妈就是因为……才去世的,你怎么会派人制造车祸伤害别人呢。” 他不以为然,点了点头:“当时你非要把这事按在我头上,我只好将错就错了。” 这件事一直是埋在她心里的一个疙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去伤害别人,聂筝不相信她哥是这样的人,更害怕她哥真的是这样的人。 多年的误会解除。两人那些充满误会,甚至彼此伤害的过往终于像乌云被风吹散,雨过天晴了。 …… 记者会现场牵手的照片,在翌日登上了各大八卦新闻报纸封面。 原本以为,这场招待会结束,网友还会再骂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问心无愧就好。 可没想到,当代网友真是不按套路出牌,看见当事人勇敢认爱,竟纷纷在网上留言,说崇渐知有担当,聂筝也好勇敢。 “原来这个世界就是一部巨大的言情小说……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走过籍籍无名,相依为命,现在终于雨过天晴,这也太好磕了!” “对啊,而且崇总好帅,妹妹也好漂亮!简直不要太配了……” 看着网络上两极反转的留言,聂筝陷入沉默。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的情绪还没有转变过来。 崇渐知像早有预料似的,对网络上一片支持之声毫不意外。 “走。”他拿着已经拟好的协议,“去崇家把解除关系的协议签了。” “爷爷真的会同意吗?” 崇渐知不以为然道:“咱们俩现在就是两块烫手的山芋,如果可以,我猜他也想和我解除关系。” 说得没错,这场记者招待会,崇老爷子连吃了两次速效救心丸,他恨不得从一开始没有收养过聂筝,也好过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给自己的公司带来如此大的危机。 两人还没有出发,崇老爷子的电话就主动打了过来。 “你们两个给我滚过来!” 崇渐知挂断电话,对聂筝晃了晃手机,道:“看,咱们还没去,他就先找来了。” 好像很久没有来过崇家主宅。之前每次来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搞得聂筝已经有些应激障碍了,看见主宅的大门,她就心跳加速,如临大敌的样子。 崇渐知敏锐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默默牵过她的手,温热的指尖在她虎口上轻轻的揉了揉。 不知怎么,她竟真的平静不少。 抵达主宅,经过一条长长的绿荫路,空阔的院子里还停着崇渐森的车,他竟然也在。 管家一开门,两人就见到了崇渐森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今天主要目的是来签订解除领养关系的协议,崇渐知不想节外生枝,日子还长,事情总要一件一件解决。 可崇渐森这人是真的没脑子,非要往枪口上撞,见到两人进来没搭理他,他反倒主动上前,阴阳怪气地说:“你们两个还有脸过来,崇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装出深情的样子给谁看?以为演电视剧么?” “表哥,是爷爷叫我们过来,如果你不想看见我们可以回避一下,而且让崇家丢脸的也不是我们,而是你,你私下到底都做了什么,不用我来提醒。” 聂筝丝毫没给崇渐森面子,怼了回去。 “你叫谁表哥呢?我们崇家可不认你……” 崇渐森有所忌惮,气势立马弱了大半截。 “爷爷呢?” 管家出现,对眼前的豪门恩怨丝毫不关心,恭敬回道:“老爷在书房。” “嗯。”他看了一眼沙发上正翘着二郎腿翻白眼的崇渐森,道,“你也一起上来。” “你命令我?” “今天的事和你也有关,上不上来你自己决定。” 崇渐森放下二郎腿,抬眼警惕地看着他,刚刚那股嚣张的劲儿忽然消失,起身跟着兄妹二人一块上了楼。 经过昨天的事,崇老爷子一下老了不少,今天到书房时,见他正在整理书架上的书,满是皱纹的手微微颤抖,令他背影更显老态。 “爷爷,协议我带来了,您只需要签个字就可以。” 第222章 原来她哥为他做过这种事 老人无奈摇了摇头,怒火无处发泄,用沙哑的声音道:“我们崇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逆子,你父亲当年明明很听话……” 崇渐知不想与他争辩,只道:“签了。” 这一辈子,老爷子在各种各样的合同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今天这份协议,他落笔的时候手腕竟有些微微颤抖。 或许他真的老了,竟突然开始怀旧,他忽然想起聂筝第一次被远行夫妇领回家的样子。那是她还是个不到膝盖高的小姑娘。 “当年你爸妈出了车祸,我就想解除这层关系!也是你过来求我,让崇家不要抛弃她!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跪在书房求我的吗?” 崇渐知眼神暗了暗,耳边像响起那晚的雷声。那天是个雨夜,聂筝因为车祸还在医院里养伤,父亲母亲的葬礼刚刚结束,崇老爷子已经吩咐助理拟好解除关系的协议,要把聂筝重新送回孤儿院。 他知道这件事后,并没有与崇老爷子抗衡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求爷爷不要把聂筝送走。 那晚雨下得很大,他浑身淋得湿透,在书房里第一次那么低三下四地求崇老爷子。 如果把聂筝送回孤儿院,自己也会变成一个孤儿,崇家个个勾心斗角,没有人将他当成亲人,他生在这样的家族里已是别无选择,可聂筝是他自己选的,他们俩会一直在一起,绝对不会分开。 如果崇老爷子不提,聂筝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她哥为他做过这种事。 尘封的往事再被提起,她回头看着这个把他养大的“哥哥”,她现在的爱人,才发现原来对方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可他从来不讲,表情永远是淡淡的…… 一旁的崇渐森把这一切当成热闹看完,嘲讽问道:“把我叫上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们有多情深意重?” 把已经签好字的协议收进文件夹,崇渐知回头看了表哥一眼,指了指床旁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你究竟想干什么?有话直说!” “今天来这,还有一件事情。”他率先走到窗旁坐下,平静看着已经不耐烦的崇渐森,缓缓道,“我要收购透云。” 崇渐森歪头看着对面的崇渐知,他坐在窗前逆光处,外面撒进来的阳光让他周围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晃得崇渐森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你又来自找没趣?上次已经和你说了,透云不可能给你!你别做梦了!” “今天我过来,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哦?” 崇老爷子这时终于开了口,他摸了摸花白的胡须,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意识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透云是崇氏旗下的品牌,卖不卖掉它由我决定,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敢命令起我来了?” “前天你们应该收到边筱月工作室那边发来的解约协议。” 崇渐森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那又怎么样?那丫头片子从小就向着你,和她解约,我们还能找别的艺人代言。” “凭透云现在的风评,有哪家艺人还敢代言?连续的风波让透云旗下的所有产品在同类产品的销量榜上已经连续垫底将近三个月。”他看了看表,“不到明天,陈华老人也会和透云解约。” “你!”崇老爷子再坐不住,拄着拐杖踉跄跄走到崇渐知面前,指着他质问,“透云是你父母的心血!你就这么糟蹋它?” “并不是我们糟蹋,一开始的直播事故谁是始作俑者您心里清楚。后来一连串的风波又是谁在煽风点火?您心里也清楚。”聂筝在一旁开腔道。 “你给我闭嘴!我们崇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崇渐森在一旁对她吼道。 “如果我没记错,聂筝现在依旧是透云研发一部的主管,就在半个月前,你联合雅润研发部副主管fiona孤立聂筝,甚至还将她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香方占为己用,让透云负面舆论越来越多,该闭嘴的是谁?表哥心里清楚。” “你别血口喷人!”崇渐森坐不住了,他挽起衬衫袖子朝崇渐知冲了过去,心中积怨已久,嘴上说不过他,只能挥起拳头,用武力来解决。 轻松挡住崇渐森的拳头,崇渐知将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到地上。 “哎呦,是我来晚了?怎么这么热闹?” 人还没到,声音却先到了。 书房的门被打开,崇逸行那张油腻的脸从门间露了出来。 见到儿子如此狼狈,崇逸行眼神暗了暗,一抹笑容僵在脸上,他恶狠狠看着崇渐知,嘴角还带着笑,模样很吓人:“渐知,渐森怎么说也是你的表哥,你说动手就动手,不好?” 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下去,他兀自道:“你们心里清楚,透云现在的情况究竟有多糟糕,今天我提出收购透云,是目前唯一能让崇氏及时止损的办法。” “你说的倒好听,虽然透云现在经营状况……不是那么好,但崇氏也不是纸糊的,这点钱我们还是赔得起的!”崇渐森从兜里掏出雪茄点燃,“透云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有空还是想想你那间小公司,万一做不好倒闭的话,啧啧啧,可别哭着回来求我们。”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无奈摇了摇头,掏出包里另一份文件夹,把里面的东西递给了崇老爷子。 “我这次去英国收获很多。崇渐森一直负责的海外项目早就身高夭折,这事我猜大伯也知道?”他走到崇渐森面前,把他手中刚刚点燃的雪茄拿了过来,翕动的火星被他用手捻灭,“他在利兹搞了一家专门生产伪劣产品的工厂,前几天被查封,这件事情我猜大伯应该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书房内氛围一下变得诡异起来。崇老爷子已经在半退休的状态,关于海外项目的事已经很久没有再过问,今天听他一说,他才知道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 而崇逸行与儿子是一丘之貉,但他也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崇渐森竟在国外搞了一个工厂…… “你怎么回事?”崇逸行看了一眼崇老爷子,对儿子质问道。 “爸,我……”崇渐森脸憋得通红,指着崇渐知吼道,“是他血口喷人,这都是他编的,你们不要相信!” “是真是假你们可以亲自去调查,他海外工厂的法人现在已经被法国警方逮捕,估计很快就会查到他的头上,有时间在这儿和我吵,莫不如赶紧想想办法,怎么把这件事摆平。” “不用查了,新闻都报道出来了。”聂筝晃了晃手机,“信息时代果然方便的很嘛。” 信息量太大,崇老爷子一下没反应过来,看着眼前已经吵到不可开交的几人,狠狠敲了敲拐杖。 第223章 你给我等着。 “给我闭嘴!” 用拐杖指着崇渐森问:“你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到底在外面给我捅了多大的篓子?” “爷爷……” “别叫我爷爷!我没有你这个孙子!” 几人已经开始起内讧,随即,他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 “爷爷,看完这份文件后,你在决定要不要让我收购透云。” 文件里面详细记录了崇渐森在国外注册的公司信息,还有这几年他瞒着董事会,和崇逸行私自挪用公款的记录。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崇氏有多少家底能被他这样挥霍,现在公司旗下的几个品牌效益都不算太好,海外项目也宣布告吹,公司内部存在巨大的财务亏空,这就像一颗定时炸弹,等爆炸的那天,再亡羊补牢就来不及了。” 文件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崇老爷子越看脸色越沉,手部震颤的老毛病也越发严重,看到最后一页时,甚至已经握不住那几张薄薄的纸。 管家敲门进来,提醒崇老爷子该吃药了,看到眼前场景,又低头退了出去。 聂筝到门口叫住管家,让她把药交给自己,顺嘴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药?” 管家忽然低头,支支吾吾没有回答,反应有些奇怪。 “崇氏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更需要一大笔资金来填补表哥捅的篓子。把透云卖给我,价钱您来开,您好好考虑一下,这笔生意并不亏。” 崇老爷子没有立即回答,他低头看着那沓文件,又抬头看了看自己曾经最信任的长子长孙。 他心里清楚,这对父子并不是最好的继承人人选,他们并不聪明,甚至有些愚蠢,不仅愚蠢,嫉妒心还强,而且还贪婪。 可他没法不偏心,当年妻子在怀远行时,自己因为爱上另一个女人一度想要离婚,就是因为这个孩子绊住了他的脚步。后来婚没离成,那个女人嫁给了别人,他每次看到崇远行,都会想起这段往事。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崇老爷子已经半截埋在土里,却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也就无法真正像一个父亲一样爱崇远行。 崇渐知和崇远行太像了,所以哪怕知道崇渐知是最佳的继承人人选,他还是一意孤行,容忍崇逸行父子搞这些小动作,把崇渐知挤出崇氏。 如今崇渐森竟然连挪用公款的事都做的出来。崇老爷子终于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那些前尘往事早就过去了,崇渐知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错。 错的是他自己,错的是他不该动了心。 “开个价,爷爷。” 崇老爷子抬头,看着愈发挺拔的孙子,眸中终于流露出些许赞赏。 可这一切都太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已经打碎的花瓶,哪怕重新粘起来,也不可能恢复成完好无所的模样。 “好,既然你要收购透云,我答应你。”崇老爷子摸了摸胡须,手抖得更厉害,“五个亿,我把透云给你。” 崇老爷子开口叫价后,书房内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透云根本不值五个亿。 按照透云现在的经营情况,别说五个亿了,连一个亿都不会有人来收购。 这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 崇逸行和崇渐森以为崇老爷子在故意刁难崇渐知,觉得崇老爷子还是向着他们两个,都偷偷笑了。 “怎么?不是你让我开口叫价的吗?” 崇渐知看着眼前的老人,虽然年事已高,却仍旧带着那股倔强的劲,印象里爷爷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毕业后进入崇氏,只要和大伯表哥发生矛盾,爷爷一定会向着他们。 如今他已经将证据摆在爷爷眼前,爷爷却还是没有向着自己。 透云对他的重要性所有人都知道,原来最亲的亲人只会用他的迫切去绑架他。 五个亿。他有些分不清,这五个亿究竟是收购透云,还是买断他与崇家所剩无几的情义。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他的答案。聂筝悄悄走到他身后,握住他的手。 这种时候,只有她会给予自己力量。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好,五个亿。” 他给richard打去个电话,让他下午拟好合同,送到崇家主宅。 “好好好,小子有魄力。”崇老爷子又笑了,看着崇渐知如此果决,从他身上越发看到远行的影子。 “我有一个条件。” 崇渐知知道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恶人一定要受到惩罚。 “说来听听。” 指着崇渐森,他道:“撤掉崇渐森在崇氏所有的职务,他迟早会把公司拖垮,如果你还想保住崇氏,就知道我说的是对的。还有,让他和聂筝道歉,澄清他们之前联合起来诬陷聂筝的事,把属于她的香方还给她。” “崇渐知你不要欺人太甚!” 崇渐森又要挥拳头,奈何他比崇渐知矮了不少,看起来毫无气势。 “好啊,我答应你。” “爷爷!” “爸!” 这对父子不甘至极,眼中盛满对崇渐知的恨意,如果没有崇老爷子在场,估计他们两父子会一起对崇渐知出手。 “闭嘴!你们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崇老爷子闭上眼睛,看起来很疲惫,“和聂筝道歉!” “我凭什么和这个小杂种道歉?都是她才会让我们家乌烟瘴气!” “你再说一遍。” 哪怕刚刚谈判的时候,面对这几个人的无理取闹,崇渐知都没有发火,情绪算是相当稳定。 一碰到和聂筝有关的事,他立马变得不再淡定,背在身后的手掌已经握成拳头。 “道歉!” 崇老爷子也发了火,指着崇逸行鼻子骂道:“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崇氏迟早会败在你们手里!” 崇逸行骑虎难下,如果他在偏向儿子,自己很有可能被撤职,那两人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他无奈摇了摇头,对崇渐森道:“道歉。” 别无他法,崇渐森看着父亲的眼睛,从对方眼中看见浓浓的失望。 “好,都逼我是?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崇渐森气得咬牙切齿,一步步朝聂筝走去,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的那几个字,“对不起。” 聂筝没有回应他的道歉,她不想原谅,只是冷冷看着他抓狂的模样。 道完歉后,崇渐森故意凑近她,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给我等着。” 一声威胁让她心头一紧,对方的眼神阴冷狠厉,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场,或许他已经对自己伸出拳头。 “好了?我能走了吗?” 第224章 崇总早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 崇渐森环视一圈,嘴角还挂着一抹不羁的笑,无人回应他,他满腔的怒意不知该如何释放,走到门口,他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柚木架子。 崇老爷子一直倍加爱护的花瓶失去平衡应声落地。 “爸,他还小不懂事,我去说说他……” 崇逸行生硬地赔着笑脸,也出了书房。 “明天我会宣布撤掉他所有的职务。”崇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他挪用公款的事,你们知道就好,不要把事情闹大。” 到了这种时候,崇老爷子还在向着孙子说话。 看着满脸皱纹,满头白发的老人,聂筝只觉得可悲,可怜,也可恨。 事情终于结束了。 两人手牵手离开了主宅,天意外的晴,头顶连一块云都没有。 “春天要来了?”靠着车窗,她看见路边的槐树已经抽出新叶。 崇渐知也朝外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聂筝。 他心里一片柔软,蛰伏在土壤中的种子终于抽出嫩芽。 “嗯,春天来了。” 去崇氏签合同的那天,天也格外的蓝,初春时节,路两旁的早樱已经结出嫩粉色的花瓣,料峭的冷风好像已经成了上辈子的事。 崇渐森的革职通告还没有发出来,公司里的人还不知道已经变天。尤其是透云,研发一部的员工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有见到聂筝,人心惶惶,他们以为记者发布会后,聂筝会成为众矢之地,被崇氏变成弃子,第一个踢出局。 二部的fiona已经沾沾自喜,做好接管一部的打算。 周一早会,陈华老人也出席了。 他大老远从北安来到宁江,也是听说聂筝处境很艰难。这些年轻人的事他不懂,也不愿意掺和,早在北安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崇渐知和聂筝两人关系不一般,那时他就没有在意,也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和彼此的关系就产生偏见,甚至另眼相待。 在北安的时候,陈华老人看到了这帮年轻人的善良和纯真,也看出聂筝对于香的执着和敬畏。 这就已经足够,他们已经拥有了大部分人都没有的东西。 会议桌前,fiona对陈华老人恭恭敬敬汇报着下一季度透云产品研发的整体计划。 陈华老人从头至尾都冷着脸,不发一言,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fiona,更是对对方表现出来的谄媚感到不适,甚至厌恶。 “陈老师,您有什么意见或建议都可以直接提,我还有许多想向您请教的地方,我在大学的时候就很崇拜您……” “我今天来,不是听你在这啰嗦的。” fiona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华老人打断。会议室气氛一下变得紧张,所有员工默契将头低下,耳朵却时时支棱着,准备吃瓜。 “陈老师,我一直尊敬您,崇拜您,但你也不能一直仗着自己资历老,就欺负我们这些年轻人?研发部新产品推出在即,您这位花重金请来的顾问却连面都不露。这里是公司,不是拉帮结派的小团伙,聂筝给您吃了什么迷魂药我不管,但我一定要对手中的香负责,您如果再这样,我恐怕不好向领导交代。” 这一套大义凛然的发言直接把陈华老人给逗笑了。 他神色不改,像是根本没有听见fiona说的话。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fiona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气得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 “我今天来,对你们透云彻底死心了。”陈华老人把fiona刚刚交给自己的产品策划书往桌上一扔,嗤笑了一声,“你口口声声说对香负责,可你手里的香方是自己的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聂筝早在两个月前,还在北安的时候,就已经和我说了她的构思,她费尽千辛万苦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就成了你的了?” 此话一出,会议桌上的员工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彼此面面相觑,没想到竟然真的吃到了大瓜。 “你胡说八道什么?没有证据就别乱说!崇总早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是聂筝抄袭我的方案!” “那个崇渐森和你都是一丘之貉!” 陈华老人本来身体就不好,情绪一激动心脏就不舒服,听着fiona在这红口白牙地颠倒是非,编造瞎话,他气得脸都通红,浑身汗津津的,心跳越来越快。 “陈老师,你别生气啊,我说的都是实话。”fiona凑近陈华老人,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对他小声道,“你这老不死的,还真以为自己多大能耐?没了你,我照样能做出好的产品。” 周围的人都听不见fiona到底说了什么,只见到陈华老人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紧紧捂住胸口,整个人摇摇欲坠,是被气到了极点。 “你,你,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陈老师,我做事光明磊落,反倒是聂筝,不仅偷我的方子,还对我倒打一耙,我才委屈呢。” fiona微微蹙眉,瘪着嘴巴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聂筝把她欺负了。 “你要是实在看我不顺眼,就先走,我让助理送您到车站。身体最重要嘛,接下来的研发任务,就交给我。”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咔哒一下,被打开了。 fiona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透云接下来的研发任务,与你无关了。” 众人纷纷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竟是已经消失快要一周的研发一部主管,聂筝。 她大大方方走进了会议室,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崇渐知。 两人气场很强,刚一进会议室,刚刚还在趾高气昂威胁陈华老人的fiona就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眼中的震惊溢于言表,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坏事将要发生。 “这不是聂主管么,怎么着,家事处理好了,终于肯来上班了?”虽然有些心虚,fiona却依旧绷直身体,装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聂筝没有立即搭理她,而是快步走到陈华老人旁边,关切老人是否身体不适。 “怎么不说话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我?” fiona还在咄咄逼人,那副小人得势的嘴脸,让一直观战的员工都有些看不下去。 回头看了她一眼,聂筝只觉得这人实在太会演戏,她刚来研发二部的时候,装得多么善良没有攻击性,甚至能让一直保持警惕的自己放下戒备心。 可骗子终究是骗子,迟早有一天她的真实面目会被人揭露出来。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对陈华老人这样说话?马上和他道歉!”聂筝眸中闪过腾腾怒意,她朝fiona逼近,气势强得可怕。 而此刻的fiona还在强装镇定,她扶着冰冷的会议桌,目光局促错开,嘴硬道:“我凭什么要道歉?这是我和陈华老人之间的事,你这个快被革职的人有什么资格过来插一脚?”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清冷低沉的男音。 一直没有任何表态的崇渐知终于开了口。 “道歉。”冰冷的嗓音暗示出他此刻已经快没有耐心,“马上道歉。” 第225章 崇总!您要封杀我? 见崇渐知张了口,fiona有些忌惮,她神情暗了暗,又看了看会议桌旁那些支棱着耳朵等着看热闹的下属,一时不知道该要如何收场。 崇渐知毕竟是崇家的人,崇渐森的表弟,但他已经被崇氏革职,fiona在心里不断掂量,现在的崇渐知自己到底能不能惹得起…… “崇总,这是我们透云的事,和您没什么关系?” fiona皮笑肉不笑地对崇渐知说道,语气中满是试探,一边不想服软,一边又害怕会惹祸上身。 看着fiona心里忐忑却非要强出头的模样,他只觉得可笑,果然是崇渐森带过来的员工,连形式作风都一模一样。 门口传来响动,是richard,他走到崇渐知旁边,微微颔首,在他耳边说:“崇总,徵越楼上那层办公区已经为透云腾出来了,随时都能搬。” 他说话声音不大,奈何会议室当时太过安静,一石激起千层浪,会议室里所有员工纷纷流露出万分震惊的表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反应快的已经掏出手机,点击公司论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最新的小道消息。 fiona也听到了他说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识时务者为俊杰,像崇渐知这样的人物,她到底还是惹不起。哪怕不在一个公司,若真得罪了他,他想报复回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个崇总……刚才是我冲动了,对您说话不太礼貌,不好意思啊,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说到这里,fiona话锋一转,“不过我有情绪也是正常,毕竟聂主管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有上班,陈华老师也不配合工作,他们觉得我是从雅润那头临时调来的,就拉小团体排挤我,这种工作态度,我真的不敢苟同。” 这一番道歉结束,崇渐知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显然并不满意她的说辞。 半晌,他终淡淡开口:“透云是由我父母一手创立,如今和崇氏理念不合,为了今后的发展——”他不紧不慢说道,一件上亿的生意在他口中竟然如此云淡风轻,“徵越已经将透云收购。” 平地惊雷,所有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而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的fiona,连腿都软了。 “研发部目前人员冗杂,工作结果也不尽人意,具体如何整顿,我们下周再说。” 这个消息本来不该他说,合同已经签署完毕,第二天崇氏就会在官网上发布公告,透云所有部门的高管都会收到邮件通知。 可这个fiona实在太不知好歹,崇渐森都已经苟延残喘,他放出来的狗竟还敢这样咬人。 “崇、崇总……是我不识抬举,刚才冒犯了您,还有聂主管,我刚才态度不好,只是对人不对事,您就原谅我!” 聂筝打心眼里看不上fiona这种软骨头,欺软怕硬,外强中干。明明刚刚还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架势,现在立马点头哈腰的,真是没骨气。 “你真正该道歉的不是我,而是陈华老人。”聂筝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fiona,只觉得可悲,“咱们学香的都知道,陈华老人在制香届是什么地位。他这一辈子都为香奉献,晚年时依旧不忘初心,来到透云帮我们这些后辈,你不仅不知感恩,还对他口出狂言,书都念进狗肚子里去了!” fiona恨得牙根直痒痒,拳头紧握,可此情此景,她也只能赔着笑脸,转身走到陈华老人旁边,对她笑得一脸谄媚:“陈老师,刚才是我太冲动了,说了让您不舒心的话,我真不是有意的,您是行业泰斗,我尊敬您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气您呢……” 陈华老人不说话,眼睛别向别处不想看这个虚伪的小人,而fiona看陈华老人不搭理自己,竟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跪下了! 真是一出好戏,她太懂能屈能伸,做到这种地步,哪怕陈华老人对自己意见再大,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道德绑架。 “我错了,您就原谅我!” “你你你……你赶快起来!”陈华老人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这算什么事啊?” “您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话及此处,fiona竟还抹起了眼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们一群人欺负了她。 “算了算了……我原谅你行了!”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fiona这一段苦情戏直接将聂筝看愣。她与崇渐知对视了一眼,膈应和嫌弃之余,这还生出几分佩服。 这人要是不要脸,果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今天她这一跪,反倒将自己变成了受害者,他们倒成了咄咄逼人、锱铢必较的坏人了。 “崇总,我歉也到了,您和聂主管消气了?” 崇渐知眼中闪现几分不屑,他平生最讨厌被人道德绑架,眼前这个女人以退为进,低三下四的模样透露着无尽的狡诈,狡诈中又隐藏着几分得意。 “戏演够了?”崇渐知目光冷漠,直直看着面前犹如小丑一般的女人,“你被开除了。” 决定下完,顿时响起一片唏嘘之声,坐在下面的员工忍不住小声议论。 “崇总,fi姐都已经道歉了,她为了留在透云,连尊严都不要了,您就原谅她……” 研发二部的员工被fiona洗脑得厉害,终于忍不住为她开口说话。 崇渐知冷冷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脸上略带稚嫩的毛头小子,道:“你也被开除了。” 冷漠至极的语气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fiona愣愣看着地面,无法接受自己被开除的事实,当时崇渐森向她承诺,来到透云之后,他会帮自己平步青云,直接担当研发部主管。所以她才会放弃雅润,来到透云。 而如今她赔了夫人又折兵,想起一直靠自己养着的男友,还有巨额的车贷和房贷,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崇总!崇总!” fiona骨头软,膝盖一弯,又要跪下。 而崇渐知却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你抄袭聂筝的香方还倒打一耙,丝毫没有职业操守,不仅透云不会用你,今后我还会业内放出消息,谁收了你,就是和我崇渐知过不去。” “崇总!您要封杀我?我没了工作就活不成了,您这是要逼死我!” 有些嫌弃地甩开她拽着自己袖子的手,走到会议桌前,他将陈华老人轻轻搀了起来。 走到门口,他微微侧头,对fiona轻轻道:“那你就去死啊。” …… 离开会议室,陈华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颤颤巍巍回头,看着眼前挺拔严肃的男人,和在北安时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崇渐知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你小子竟然有两副面孔……我以为你只会打麻将耍赖呢!” 听见陈华老人毫无隔阂的调侃,崇渐知轻轻舒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 第226章 我绝对不能这么放过你们…… 崇家主宅。 空阔的客厅里气氛令人窒息,天花板的水晶吊灯被窗外夜风吹得摇摇欲坠,想在下一秒就要落到地上,砸死个什么人似的。 一直在国外办画展的崇渐森母亲此时也赶回了国,和崇逸行并肩站在崇老爷子旁边,与正跪在地毯上的崇渐森成了个三角。 “看看你们教出的好儿子!”崇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拐杖敲得地板砰砰乱响。 佣人早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却没有人敢上前叫他们用餐。 崇渐森一动不动跪在地上,弓腰驼背又垂头丧气,脸上没有任何悔过的神情,反而流露出些许的不耐烦,还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无谓之感。 他越是这样,崇老爷子越是愤怒。随手抄起茶几上的青花瓷茶杯,就朝他的孙子扔了过去,却被轻易躲开。茶杯在地板上碎裂成一瓣一瓣,茶水四溅,一旁的崇逸行夫妇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爸……是我们教子无方,可渐森是您的长孙,您从小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虽然有错,可咱们不能不管他呀。”崇渐森母亲周惠赔着笑脸哀求崇老爷子,“当初我让渐森和我到美国学画,也是你拦着不让,非要他学习企业管理,当年油画大师周子睿都说,渐森很有天赋的……” 一旁的崇逸行拽了拽妻子的袖子:“你快闭嘴!” 崇老爷子已经软硬不吃,他斜睨了一眼儿媳妇,发出一声冷哼,不屑说道:“好啊,你现在就带着你儿子给我离开崇家,去什么?美国还是法国学你的油画去!” “爸,爸,您消消气,渐森这次的确做错了,我昨晚已经骂过他了,他发誓以后绝不会干这些糊涂事!您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对啊爷爷,我发誓以后一定在崇氏好好干,将功补过。 ”崇渐森揉着已经发酸的膝盖,对崇老爷子继续道,“崇渐知他们的话也不能全信……” “我不信他的,难道信你的?” 看着孙子依旧不知悔改,崇逸行夫妇还在旁边和稀泥,崇老爷子忽然开始怀疑自己当时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别再说了,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你捅了这么大篓子,我没叫警察抓你已经够给你留面子了!” 不在理会他们的求情,崇老爷子拄着拐杖缓缓上了二楼。 崇氏官网已经发出通告,解除崇渐森在崇氏目前所有的职务。 “爸,这回怎么办……爷爷好像真生气了。”崇渐森依旧不知悔改,“咱们家这么有钱,我不过就是亏了几个亿,至于这样吗?” 崇逸行刚刚在崇老爷子那碰了一鼻子灰,偏偏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非要在这时候火上浇油。 他气得浑身发抖,甩开妻子的手,照着崇渐森的脸就落下了一个耳光。 “混账东西!以后我也不管你了!” 崇逸行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这种场面,周惠也无法再为儿子求情,只能扶着脸色苍白的老公回了房间。 崇渐森被爷爷教训完又被父亲甩了一耳光,崇氏的所有职务也全被撤销。 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而造成自己如此窘境的崇渐知却风风光光,成了最大的赢家。 一想到这里,他就气得牙根直痒,恨不得冲到徵越掐死那对狗男女。 “不行,我绝对不能这么放过你们……”崇氏握着已经跪得麻木的膝盖,蹒跚从地板爬起来。 他受到这么大的屈辱,绝不可能说算就算。一个邪恶的想法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一瘸一拐回到房间,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 三月初是透云搬家的日子。 从崇氏搬到徵越,这一刻崇渐知和聂筝足足等了五年之久。 一向低调的两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请了多家记者过来记录这一刻。 徵越有多风光,崇氏就有多打脸。 与此同时,透云官宣代言人,边筱月重磅回归。宣布重新代言的那场直播,边筱月毫不客气,直接对网友表示,自己一直非常信赖透云的产品,只是对透云背后的公司种种骚操作颇有微词,如今透云易主,她自然愿意重新回归。 直播结束,边筱月刚一下楼,发现richard的车就停在路边,今天是真正意义上重启透云的第一天。崇渐知在好乐居订了包房,请大家一起吃饭。 因为这场风波,边筱月与richard之间氛围也缓和了不少。两人虽然没有确定关系,却有暧昧不断升腾。 richard为边筱月打开后车厢的门,边筱月却没有坐进去,而是别扭着坐到了副驾驶。 “我怕你不想挨着我……” “你的脑袋是木头做的吗?”边筱月嘭地关上车门,又生气又无奈。 生气是richard毫无疑问是最懂自己的人,可在某些时刻,他居然又好像忽然失去了这种能力,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无奈的是哪怕知道如此,她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崇总说,透云重启后,要给我放一个月的假。” 边筱月始终看向车窗外,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有搭话。 “你在听吗?”richard思忖片刻,继续说道,“你最近新接了一部好莱坞电影是?听说要拍一个来月……我和你一起去。” 边筱月仍然没有回头,目光始终落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人流间。 richard从一开始的期待逐渐变得沮丧,几乎在心里确定,边筱月一定没听自己讲话。 这时边筱月才悠悠开了口:“再说……” 哪怕是一句含糊不清的回应,也给了richard勇气和信心。嘴角笑意再压不住,终于勾起一抹弧度。 抵达好乐居时,包间里却空无一人。聂筝除了约richard和边筱月之外,还邀请了娄梵和白朝朝。 这两个人都没来,而崇渐知和聂筝竟然也意外迟到了。 电话拨过去,就只有机械女声播报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richard喃喃自语道。 半小时前。 崇渐知和聂筝驱车抵达好乐居楼下,却被告知车库已经没有停车位,需要到对面的商场停车。门童刚刚上岗,技术并不熟练,崇渐知便没有为难对方,和聂筝一起到商场的地下车库泊车。 时间有些晚了,商场的地下车库显得有些冷清,周遭安静异常。 聂筝忽然感觉到一阵冷意,宁江昼夜温差很大,白天晴空万里,夜晚便又仿佛回到了冬天。 崇渐知把外套披在了她身上,自己却打了个喷嚏,她忽然想起来后备箱里有上次去北安时留下的外套。便下车去拿。 刚走到后备箱,身后忽然闪过一道人影,在安静异常的空间里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风声。 聂筝觉察出不对劲来,眼疾手快拿起后备箱里娄梵留下的高尔夫球杆,那人影朝自己扑来的瞬间,她直接往旁边一闪,挥手抡起球杆,给了偷袭自己的人狠狠一下。 第227章 聂筝小姐被绑架了 说起来聂筝在大学时还练过一段时间泰拳,当时体育选修选了这门课,别的学生都是为了积累学分,只有她还真练出了一些兴趣。所以跟着老师学了不少实战的招式。 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但有些动作已经形成肌肉记忆,和莫名朝自己扑过来的男人交手,也能应付得过来。 崇渐知正在接一通工作电话,发现车外异常赶忙挂断电话出来。 还没等他动手,聂筝已经把那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男人给制服了。 两人刚松一口气,对面竟又过来三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还没来得及理清现在的状况,这几个人已经朝他们冲了过来。 聂筝赶忙扔给崇渐知另一副高尔夫球杆,心里对娄梵道了声抱歉,把他三十多万的球杆当成了打人的武器。 崇渐知身手敏捷,先解决了两个,聂筝心里有所顾忌,生怕殃及她哥这辆刚提的新车,所以和那打手纠缠了好一会,才终于把他制服。 只剩一个,崇渐知从他身后绕过去,用高尔夫球杆死死抵住他的脖子,问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打手还有点个性,第一次问他,他竟然没说,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崇渐知无语,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他脖子都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别伤害我,我说我说!那个……那个戴眼镜的,梳大背头的男的!” “听他形容的长相,应该是……”两人对视,心中确定了答案,“崇渐森的助理,徐助。” 聂筝走到打手对面,继续问他:“他雇你们来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想单纯打我们一顿?” 打手忙不迭摇头:“那人说要绑女的,把他绑到郊区废弃的工厂里,然后……然后让男的拿钱来赎人!等男的过来,再一起教训一顿,拿钱跑路!” “嚯,真是精啊,人和钱的主意他都打。”聂筝无奈摇了摇头,“可惜找了一群草包。” 崇渐知看着聂筝,眼神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确定过眼神,两人一拍即合,默契度简直一百分。 把手机递给打手,她命令道:“给你们的雇主打电话,说事办成了,让他到约定地点。” “怎么样?联系到了吗?” 边筱月一脸忐忑,如果再联系不到崇渐知和聂筝,她就打算报警了。 richard点了点头,表情还有些许迷茫。 “所以现在什么情况?他们人在哪儿?” “……崇总说,聂筝小姐被绑架了,让我去报警,带警察去宁江郊区的废弃工厂救人……” 一听聂筝被绑架了,边筱月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下一秒她又觉察出了不对劲。 为什么richard此时此刻会这么淡定,淡定之中,还有些许困惑……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报了警,报警之后,两人一同驱车赶往崇渐知说的那个废弃的工厂。 路上,richard告诉了边筱月真实的情况。其实他也有些懵,只能把崇渐知的话原封不动地讲给她听。 “所以,kyle的那个蠢表哥因为对他们怀恨在心,故意策划一起绑架,想既把人教训一顿,又大捞一笔,可无奈找了几个比他还要蠢的草包,被kyle他们直接ko……是这个意思吗?” 经过边筱月这么一捋顺,richard脑海中的思路也清晰了几分,他忙不迭点头,对她竖起大拇指:“聪明!” 另一头,崇渐知和聂筝已经和那几个草包谈判完毕,只要配合他们演戏,崇渐森无论给他们多少钱,他都出那笔钱的二倍。 听见雇的打手已经成功抓住聂筝,崇渐森头顶连着的阴霾霎时烟消云散,激动得差点叫出声。 “他崇渐知不是神气吗?今天我就要他跪在我的脚边!对我摇尾乞怜!” 崇渐森对着电话哈哈大笑,却通通被电话那头的崇渐知和聂筝听见。 聂筝忍笑忍得好辛苦,直到崇渐森把电话挂断,她才敢放声大笑。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崇渐森更傻的人吗?” 崇渐知沉默附和,摇了摇头。 做戏要做全套,聂筝主动提议要那两个打手已经准备好的麻绳,把自己结结实实绑上。 打手收了钱有些不好意思,总怕伤着尊贵的金主。最后还是犹犹豫豫把她绑了起来,系的还是个活结,只要她轻轻一拽,那结就松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崇渐森是真的着急,崇宅离郊区有二十公里,他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 生锈的铁门被推开,露出那张狰狞的脸,写满了小人得志。 他大摇大摆走近聂筝,肚子上的赘肉都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就像个小丑。 “你这个小杂种!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细嫩白皙的脸:“也不怨崇渐知那小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倒也是真有几分姿色。妹妹,伺候崇渐知一个不无聊吗?要不也让哥哥尝尝你的滋味?” 本来还想再忍一忍,但崇渐森这话实在说得太恶心,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被他那只脏手碰过的脸都泛起轻微的灼痛。 当他要更进一步的时候,聂筝直接解开被绑的绳结,回手甩了他一个耳光。 崇渐森一秒石化当场,以他的智商,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已经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人怎么会忽然松绑,还给了他一巴掌? “你们干什么吃的?快上啊!”崇渐森朝旁边的打手大吼。 可那四个壮汉却不为所动,下一秒竟然恭恭敬敬地问聂筝道:“聂小姐,我们上吗?” 如果可以的话,崇渐森希望这一切是一场噩梦。 废弃工厂的门忽然吱呀一声,不是风,而是崇渐森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崇渐知。 计划的是打手绑架聂筝,再让崇渐知拿钱赎人,拿了钱之后,打手再把他们狠狠教训一顿。 他甚至还幻想着以聂筝的性命相要挟,让崇渐知跪在地上求自己…… 可这一切怎么说变就变? 崇渐知穿着长长的大衣,每走一步都带着风,他踏着月光朝崇渐森走去,像要进行一场审判一般。 “你……” 话还没说完,崇渐森就被一拳打倒在地,瞬间尝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崇渐森被打得天旋地转,比喝醉了酒还要晕。 第228章 现在还有点疼 “混蛋东西!你们还不上?” 崇渐森还在叫那群打手帮忙,可他们早已经被崇渐知收买,此刻正一动不动在旁边看着热闹,坐等收钱。 richard带着警察马上就要赶到。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崇渐知和聂筝交换眼神,对匍匐在地的崇渐森一阵疯狂输出,不过都是点到即止,毕竟他们两个都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不会做出什么逾越法律底线的事。 警察来到的时候,崇渐森仿佛见到了救星,他第一次这么庆幸警察从天而降。 可事实却并不如他所愿,冰冷的手铐戴到他的手上时,他才恍然想起来,策划这起荒唐绑架案的人竟然是自己,雇了打手准备教训他们俩的人,好像也是自己…… “崇先生,聂小姐,你们没事?” 崇渐森戴着冰冷的手铐被警察架着上了警车,身上被打的淤伤还隐隐作痛。 哪怕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没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而那群自以为占了便宜的打手,也被警察一一带上了警车。 richard和边筱月姗姗来迟,看着毫发未伤的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高,真是高啊!”边筱月忍不住赞叹,“我刚才可是上网查了一下,绑架他人勒索钱财,至少判这个数!”她张开手掌左右晃了晃。 崇渐知冷笑一声:“他经济犯罪就已经够判这个数了,是爷爷替他把事情瞒了下来,还求我放他一条生路。” 聂筝接话道:“这回是他自己硬要搞事情,蓄意绑架,他真是不想活了。” 边筱月点头,随即又关切问道:“你们确定没受伤吗?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聂筝一脸大大咧咧,回道:“没受伤,就他这点本事,怎么可能伤到我们?” “那就好,筝筝你别忘了明天的飞机,陪我去英国待几天!” “什么?” “什么?” 崇渐知和richard同时发声。 “怎么?我之前就和筝筝说好了,要她陪我在剧组开机之前去英国散散心,反正kyle不是说好放她一周的假么……” “咳咳咳……”崇渐知忽然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 他眉间微蹙,语气忽然变得虚弱:“其实……我受伤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边筱月把墨镜挂在鼻梁,露出一双闪亮的大眼睛,无语地看着旁边一本正经说自己受伤了的男人。 眼前的崇渐知和她记忆中那个自从长大后就没怎么笑过,脸上永远一副居高临下冷漠表情,好像这世界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的面瘫男……还是一个人吗? 她之前一直以为崇渐知有情感障碍来着。所以上大学的几年,她一直对这男人格外怜惜,还有点同情。 毕竟他整天摆着一副谁欠他800万的表情,搞得周围同学都害怕他,也交不到什么朋友。 这半年来,他竟然有了人气儿,好像那个一直竭力隐藏情感,与所有人都隔着一道无形的墙的身体被注入了新的灵魂。 他变得更生动,更像个普通人,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也懂得表达爱了。 甚至还会像现在这样,露出那种狡黠的表情。 边筱月欣慰地点了点头,心里默认了这段姻缘。 “你哪儿受伤了?让我看看,要不要去医院?” 聂筝关切地询问着眼前的男人,边筱月无奈摇了摇头,心想崇渐知这种鬼把戏,也只有正恋爱上头的聂筝才会相信。 “……刚才和崇渐森交手的时候,胳膊不小心扭了一下。”崇渐知上下晃了晃手臂,“现在还有点疼。” 边筱月重新戴上墨镜,心里呸了一下。什么叫和崇渐森交手,明明是他单方面欧打对方…… “要不现在去医院?”聂筝扶住男人的胳膊,“拍个片子看看,别伤到骨头了。” “嗯……”崇渐知无辜点头,又看了看一旁看破不说破的边筱月,道,“你们俩不是还要去英国吗?要别管我了,我一会自己去医院。” “这怎么能行?”聂筝有些犹豫,还是转头对边筱月道,“筱月,你也知道我哥这人,有什么不舒服也不会说出来,要不是真忍不了,他也不会想去医院……” “行了行了,你带他去医院,然后就好好留在家照顾他,我明天一早的机票,你要是来不及就算了,反正我拍两个月还会回来,到时候再聚嘛。” 聂筝忙不迭点头,一把搂住边筱月的胳膊,上下晃了晃:“你最好啦!我哥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过去找你。” 边筱月嗯了一声,又无奈地看了看对面的崇渐知,见他一脸无辜,两人彼此交换了眼神,她示意他不要再跟自己装了,他挑了下眉,眼神中间还带着一些挑衅,表示你能拿我怎么样? “无语!” 边筱月瞪了崇渐知一眼,从他身旁走过去,又狠狠撞了一下他自称受伤的胳膊,率先上了车。 richard开车,把边筱月先送回了酒店,接下便要去医院。 “先不用了。” 崇渐知咳嗽两声,神情略微不自然地对richard命令道。 “怎么不去了?你不是说疼得受不了吗?”聂筝关切问道,又凑近看了看他胳膊关节处的伤口,的确有些破皮,但时间久了,已经结了痂,如果再不去医院,伤口自己都要愈口了。 她终于有些怀疑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是否有些夸张了。 “回家简单包扎一下就好。” 他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刚刚那个拽主聂筝,非要让她带自己去医院,并留在家里照顾自己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聂筝又看了看伤口,在不经意的时候捏了捏他关节旁边的皮肤,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反应,是真的不疼没错了。 没有再说什么,她默许崇渐知的决定,让richard把车开回了家。 其实她一开始就怀疑,崇渐知的伤根本没有多大的事。 她哥这人她最了解。他性格坚韧,最擅长的就是忍,之前胃疼到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他也没说过一句疼。连指挥richard取消一刻钟之后的海外会议都有条不紊,声音抖都不抖一下。 今天他和崇渐森当着她的面肉搏,严格意义上说是他在单方面殴打崇渐森。 有小磕小碰并不奇怪,但要真的伤筋动骨,崇渐森根本没有那个本事近他的身。 崇渐知说自己受伤,不过是为了让她不要和边筱月去英国。 她哥这点小心思,早被她看破了。 之所以没有戳穿,是因为她后来也有点不想和边筱月一起去了。 第229章 这叫声也太真实了 一切刚刚告一段落,工作上的事处理完毕,自然就该到感情方面了。 richard这段时间为公司和他们俩忙里忙外,虽然边筱月一直在国内,却也没怎么联系过。 眼看人又要离开,她看两人日常相处的氛围,说是不可能在一起,彼此对视时眼神却都能拉丝。 两个人现在就只差那一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 正好这段时间边筱月去英国拍戏,之前崇渐知给richard股份的公司也堆积了不少事物没有处理。 两人都飞到英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相处相处,没准就能打开心结,在一起了。 “你在发什么愣?” 崇渐知伸手朝她眼前上下晃了几下,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没事……”她摇摇头,回答得心不在焉。 “richard,先不要回家,去肖水一趟。” 一听见肖水,聂筝才恍然想起,今天是……接煤球回家的日子。 煤球因为误食老鼠药去世,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小猫心跳早就停止了。医院的宠物医生告诉她,肖水有一家很有名的宠物殡仪馆,会帮她妥善处理宠物的善终事宜,让煤球体面的离开。 因为吃了老鼠药,煤球死得很痛苦,原本光亮的毛上沾着腐烂的呕吐物和鲜血。如果不处理的话,这些脏污就会一直跟着它……聂筝想要让它干干净净地走。 宠物殡仪馆能帮助宠物清洁身体,还会为宠物举办告别仪式,最后将宠物火化,像人类一样放进小盒子里带回家。 崇渐知回国这两天事情太多,两人只能把煤球放到宠物殡仪馆里的冷冻室。 今天就是煤球的告别仪式。 一路上聂筝都没有说话,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应该一直记着才对。 或许是她不想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潜意识里才故意将这件事遗忘。 这几天她一直忙着解决眼前的乱子,家里空空荡荡,再也没有煤球过来捣乱,她专心看电脑的时候,也不会有毛茸茸的小尾巴扫过她的脸颊。 失去总是后知后觉,在去肖水的路上,她的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那石头没有重到让她窒息,却每时每刻都夺走她些许的呼吸,让她喘不过气。 王妈早早就等在殡仪馆门口,她包里装着煤球最喜欢的小衣服,还有它爱玩的毛线球和小鱼仔。 “这些都一块烧了,它在那边也能高高兴兴地玩儿。” 王妈压了压有些酸涩的眼角,转过头不让崇渐知和聂筝看到她伤心的模样。 再看见煤球,它就和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乌黑柔顺的毛发泛着淡淡的光泽,侧卧着的样子就好像睡着一般,聂筝甚至能看到它肚皮正在微微起伏,毛茸茸的尾巴打着卷儿。 两人最后为煤球选择了火化。火化之前,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取了它部分毛发,做成了手链,交给了聂筝。 是崇渐知的安排,他不知道怎么能让她好受一些。亲手把手链为她戴上,碰到手腕的瞬间,她瑟缩了下,低头看着那条用煤球毛发做成的手链,像有些恍惚,说:“不知道怎么的,刚才竟然有点疼,像它用爪子挠了我一下似的。” 骨灰被捡到盒子里的时候,还有些许余温,抱着骨灰盒,就好像抱着正在睡觉的煤球。 三人走出殡仪馆,richard的车一直等在门外。 聂筝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对崇渐知说道:“我刚才出现幻听,竟然听见煤球叫了。” “喵,喵……” 她无奈地锤了锤额头:“我是真的病了,这叫声也太真实了。” 崇渐知搂着她的肩膀,伸手朝车里指了指。 richard从驾驶座下来,刚打开车门,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就从车座上跑了下来。 这只小黑猫刚刚几个月,就和聂筝刚捡到煤球时一样大。短短的小腿笨拙地倒腾着,朝着她跑去。 并没有人命令,它却像是早已经做好了决定,一跳下车,毫不犹豫地朝聂筝跑了过去。 跑到聂筝旁边,它毛绒的小脑袋不停蹭着聂筝的脚踝,与她莫名其妙的亲近。 她蹲下身,把小家伙从地上抱起来。惊奇的发现这只小猫甚至连眼睛都和煤球一样,是淡淡的蓝色。 “这……” 崇渐知淡淡开口:“我让richard去宠物店转了转,没想到正好看见了一只和煤球长得很像的小猫。就顺手买了回来。” 他说得云淡风轻,其实只有旁边的richard知道,买这只小猫究竟有多不容易。 一般的宠物店都没有这样通体黑色的小猫,最开始richard也物色了几只长相十分可爱的猫,崇渐知看了视频之后,通通觉得不满意。 这只小黑猫是宠物店老板在他的朋友圈发现的。宠物店老板的客户前段时间在外面捡了一只猫,最近刚刚下了一窝崽,正在寻找合适的领养人。 宠物店老板联系到了黑猫的主人,想要领养一只小黑猫,却得知就在刚刚最后一只小猫也被人预定。 richard忙着记者发布会的事,已经分身乏术,他不想再给对方增加负担,得知领养小黑猫的人中,有一户就在附近,便直接杀到了人家家里。 见他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对方差点以为他是坏人,都没敢给他开门。 见到小黑猫后,他愣了好半天,因为这只小猫……实在和煤球太像了。 得知来意后,小黑猫的主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西装革履,一身行头加在一起,都能付个房子首付了。见他这么有钱,有对猫有这么大执念,小黑猫的主人生出了宰他一笔的念头。 “不瞒你说,这只小猫我是很喜欢的,真让给你的话,我还有些舍不得。” 他已经看出对方的心思,先开门见山道:“说个价。” 对方两眼冒出精光,心里想了个荒唐的价位,准备与他推拉一番:“十万。” 说出价格后,接着便是一阵沉默。小黑猫的主人心里万分忐忑,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有些懊恼,后悔自己把价格说得太高了。 与这小黑猫一窝生出来的奶猫有五六只,如果他觉得价格太高,去找别家该怎么办? “嗯,如果你觉得……” 小黑猫的主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下打断。 “好,你把银行卡号告诉我,我让助理给你打钱。” 第230章 “怎么样?哥?” 崇渐知知道这小黑猫的价格高得有些离谱,但又懒得废话,便痛快地给对方打了钱。 “原来是这样……”聂筝宠溺地揉着小黑猫毛茸茸的小脑袋,“不过话说回来,这小猫这么可爱,应该很贵?” “贵啊,超级贵。”richard在旁边没忍住插嘴。 崇渐知一个眼刀甩过去,让richard闭上了嘴,随即又淡定地摇了摇头,对聂筝道:“不贵。” 聂筝抬头,继续问:“那是多少钱?” “五百块。” 崇渐知把谎撒得行云流水,过程还盯着聂筝的眼睛,根本没一点的心事。 “……好。” 聂筝没有任何怀疑,毕竟哪个正常人也不会想到,一只普普通通的小黑猫,竟然价值十万…… 把小黑猫接回家,它刚一落地,便好奇地跑来跑去,才巴掌大的体型移动速度竟出奇得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窜到了沙发底下,睁着浅蓝色的大眼睛,无辜地打量着正盯着自己的两脚兽们。 “煤球也太活泼了。”王妈在旁边笑着说道。 一声煤球让聂筝有点恍惚,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煤球已经去世,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这只新来的小黑猫不该成为煤球的替代品,而是一种延续。她会把对煤球的爱,继续给这只小黑猫。 “别叫它煤球了。”聂筝看着地毯上正和毛线球玩得起劲的小黑猫道,“我们给它起个名字。” 崇渐知意会,道了一声,好。 几个人坐在沙发上,盯着活泼好动的小黑猫好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名字。 “要不叫小黑?”王妈提议道,“名字贱,好养活。” 两人纷纷摇头,这名字起得简直比煤球还要随意。 “吱吱……吱吱……” 小黑猫一刻也不闲着,它似乎对地毯上那个之前给煤球玩的尖叫小熊特别感兴趣。 这只小熊歪着脑袋,爪子踩它一下会发出“吱吱”的叫声。 煤球当时一听见这声音吓得拔腿就跑,后来直接将这只小熊打入冷宫,再也没有主动接近过。 而现在这只小黑猫却对这只小熊格外感兴趣,小熊越叫,它越觉得有趣。 “吱吱……吱吱……” 小黑猫高兴极了,爪子不断扒拉着尖叫小熊,最后甚至把尖叫小熊叼到了聂筝面前,在她面前演示自己如何让小熊发出声音。 看着小黑猫玩得这么开心,聂筝忽然灵机一动,提议道:“要不然就叫它吱吱?” “吱吱?” 小黑猫似乎对“吱吱”特别敏感,王妈刚一叫,它就跑到了王妈脚旁,开心地用小脑袋蹭着王妈的拖鞋。 “就叫吱吱。”聂筝回头看着崇渐知,“怎么样?哥?” 崇渐知眉毛跳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点了点头道:“……你决定就好。” “吱吱,吱吱!” 聂筝不断逗着吱吱,喊着它的新名字。越喊越发现,这名字怎么有点奇怪? 吱吱……知知? 崇渐知…… 她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吱和知同音,叫吱吱的时候,就好像在叫……知知。 怪不得刚刚她哥会露出那种不自然的表情。 “哥……” 崇渐知摆了摆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崇渐知这种反应,她一下得了趣,不停叫着小黑猫名字“吱吱,吱吱……” 崇渐知一下有些适应不过来,恨不得把自己耳朵堵起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故作镇定起身上了楼。 聂筝和吱吱一玩就是一下午,直到晚饭时间,王妈叫她过去吃饭,吱吱就紧紧跟在她身后,她刚坐下,吱吱就蹦到了她的腿上。 餐桌对面的崇渐知,忽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只小笨猫,也太粘着聂筝了。 …… 原本想着买一只和煤球相似的小黑猫回家,让聂筝心情好一点。 目的倒是达到了,她心情的确好了很多,可崇渐知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吱吱的到来,竟然会让自己先失宠了。 吱吱的粘人程度令人咋舌,它和煤球性格很不一样,煤球虽然也粘着聂筝,但“猫设”还是很高冷的。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自己在躺地毯上玩玩具。偶尔想起来,才慢悠悠走到聂筝旁边,求摸摸,求抱抱。 可吱吱就不一样了,或许它还太小,直接把聂筝当成了它的妈妈,几乎寸步不离,就连玩玩具的时候也会时刻用大眼睛瞟着聂筝的方向,她只要一离开,吱吱马上就放下玩具跟上去。 还有不间断地踩奶……吱吱像是有些分离焦虑,只有一直待在聂筝身边才有安全感,聂筝坐着,它就要跳上聂筝的腿,在她腿上踩奶,聂筝躺着,它就要跳上聂筝的床上,在她的腰上踩奶。 谁不喜欢粘人的小猫咪呢? 答案是,崇渐知不喜欢。 两人刚刚确定关系,正处于热恋期,就经历了这么一番风风雨雨,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之后工作会越来越忙,崇渐知还想趁着透云这段过渡时间,和聂筝好好享受一番二人时光。 可是……吱吱被他买回了家。 这只价值十万钞票的小黑猫,不仅对买来它的金主没有任何好脸色,而且还二十四小时霸占了聂筝的时间! 早知道这样,就是倒贴他十万,他也不会把这只小祖宗买回家! 和吱吱玩了一个下午,小家伙终于睡着了。聂筝忽然接到部门员工,和她沟通工作上的事情。 她接起电话便去了书房,吱吱已经睡着,并没有跟上来。 崇渐知看准时机,不经意地迈开步子,也往书房走去。 走到书房门口,见她正背对书桌和下属通电话,她声音温温柔柔,却又沉静有底气,交代工作时有条不紊,已经是一名很合格的领导。 崇渐知忽然想起五年前的她。 因为背负着愧疚和歉意,她始终谨小慎微,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生怕哪句惹他生气,为自己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愧疚,她一直隐藏着自己的个性,表现得唯唯诺诺。 其实那都是她为了生存而演出来的样子。 他不喜欢,她过得也不舒心。 此时此刻,这样不卑不亢,底气十足的样子才是真正的她。 也是他喜欢的模样。 第231章 我重要还是它重要? 无声走到她的背后。 “先按这套方案执行,数据的问题我明天到公司,大家开个会讨论一下,你把表格先发到我邮箱里,我晚上先看一遍……” 工作交代到尾声,聂筝已经想好结束语:“就先这样,明天……” 话还没有说完,她感觉到肩膀被轻轻碰了一下。 意外的触碰令她非常敏感,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便立即回头。 崇渐知就站在她的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十公分。 近到……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等一下。”她把手指放在唇间,朝他“嘘”了一声,就用嘴型对他说道。 知道她的工作已经交代完毕,崇渐知也不在忍耐,在她把“明天到公司再说”几个字说完后,就拿过了她的手机,摁了挂断。 “你干嘛……” 三个字说得都曲折,最后一个“嘛”被吞进了嗓子眼,成了一声不清不楚的呜咽。 他比她高上整整一个头,却心甘情愿为她俯首弯腰,一双多情的眼睛看向她泛红的脸颊,距离无限拉近。 旖旎的氛围不断蔓延,双唇感觉到了一阵温热,她尝到了他的味道,鼻间是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橙香,和她的一样,交织缠绕,混合在了一块儿。 感受到了独属于他的温柔和占有欲,被指尖掠过的肌肤像着了火一般…… 明明刚才还在和下属沟通工作,怎么忽然就成这样了? 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像在推拒,又像在……邀请。 天气转热,她穿了一件白色的丝绸衬衫,领口处绣着精致的花纹,他凑近,见她柔嫩的脖颈处落着一根细细的线头,指尖轻轻一摘,有意无意地划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眼神中多了几分迷茫,又多了几分……情欲。 “你都好几天没正眼看过我了……” 他的语气不似平常的冷静,竟多了几分幽怨,还有……撒娇? 这不会是在做梦? 看着眼前俊美至极的男人,即使和他做了十几年的家人,是彼此最熟悉的人,她还是有些恍惚,觉得眼前这个用温柔语气对自己耳语的人,实在……有点陌生。 这种陌生带来莫名的新鲜感,她心跳一下变得快极了,支吾着回答:“我怎么、怎么没看你?我不是现在就看着你呢吗?” 他眉头微蹙,生生让她看出了几分委屈。 “你眼里除了工作,就是猫。” 她冤枉啊…… 辩解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她就感觉到他不安分的手已经落到了腰间,原本掖进牛仔裤里的衬衫被他一下下拽了出来。 这男人……真是太磨人了。 本来简简单单的动作,被他做的时候,意味就变得不同。 原本两下就能把衬衫拉出来,他却硬生生把这动作变成了无数个分解动作。 动作越是慢,就越是耐人寻味,他俯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一面温柔,一面又强势…… 脖颈一阵温热,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吻,他的动作带着原始的野性,牙齿并作,更像是在轻轻噬咬。 终于将衬衫衣摆通通拉了出来,滚热的手掌直接贴紧她的腰,一发力就把她抱到了书桌上。 桌上摆着一沓沓千万甚至过亿的合同,每一张都是真金白银,他却不甚在意地大手一挥,把那些合同通通扫到了地上。 “你知不知道错?” 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性感和蛊惑,他与她距离无限接近,趴在她的耳边轻轻问道。 “错……” 她稀里糊涂,脑袋早变成一团浆糊,衬衫被他揉得乱七八糟,和她此刻混乱的状态一模一样。 错?她错哪了? “知道错就好。” 行,错了就错了。现在这种时候,谁会纠结这些? 撩开她的衣摆,想要更进一步,冰冷的书桌因为两人动作而生出了温度。 书房的门还开着,这就意味着只要有人上楼,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都会被看到。 可他不管,强势的动作充满了霸道的占有欲,这么多天的压抑令此刻情欲的爆发显得愈发饥渴难耐。 “抱着我……” 声音低沉沙哑,让人无法拒绝。 她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看他把手伸到领口处,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扣子,露出一片健美结实的肌肉。 控制不住的激情正在蔓延,敞开的空间令一切变得愈发刺激。 已经箭在弦上,几乎要冲破最后一道防线时,门口忽然响起一阵微弱声音。 “喵……喵……” 如果再给崇渐知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把这只小黑猫带回家。 一声声泛着小奶音的“喵喵”简直堪比一盆凉水,直接将情热的两人浇醒。 吱吱慢悠悠地爬到书桌旁,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脸无辜地望着衣衫不整的两人。 “喵……喵……” 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四周空空荡荡,最爱的主人竟然不见了。 几个月大的小猫迈着小短腿费劲地爬上了楼梯,循着细微的声响,找到了书房。 好死不死,崇渐知没有把书房门关上,它一眼就看见了主人的身影,站在门口着急地喵了两声。 “吱吱,你怎么来了呀?” 聂筝的声音温柔至极,但却没了刚刚的意乱情迷,眼底也已经恢复了清明。 从地板上把吱吱抱了起来,怜爱地摸了摸它的头,又柔声道:“我们吱吱也太厉害了,才四个月就会爬楼梯了。” “喵……喵……” 吱吱配合地喵了两声,好像听出来主人在夸自己,仰着小脑袋,两只爪子又开始踩奶了。 谁能受得了这么可爱的小猫咪,聂筝已经完全沦陷,眼里只有怀里的小家伙。 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崇渐知脸色已经臭得吓人。 他好不容易和她有了一些亲密接触,还没等更进一步,竟被这只自己亲手买回来的小祖宗打断了。 “聂筝。” 她抬头,看见男人一脸被人打断后的恼羞成怒,才想起两人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事。 “那个,哥……吱吱还小……” 这话一说,崇渐知直接要气炸了,自己已经这么委屈了,她却还帮着这只小猫说话。 “……我重要还是它重要?” 谁能想到,堂堂崇大总裁,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竟然会和一只小猫吃醋。 “啊?这……” 谁会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和一只小奶猫放在一起比较呢? 聂筝自然答不出来,这个问题根本没法回答,因为这一人一猫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看见她的犹豫,他的心一下沉入谷底,浑身上下都泛着一股酸味,醋坛子彻底打翻了。 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他用平静却冷淡的语气道:“我知道了。” 第232章 “忍不住,就别忍了……” “等一下,哥,哥,你别走啊!” 崇渐知转身离开,背影属实有些……可怜。垂头丧气的,好像一只遭到主人抛弃的大狗狗。 见男人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聂筝赶忙放下吱吱,伸手去抓他胳膊。 “干什么?” “哥……”她语气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在哄对方,“你怎么没听我的回答就走了?” “你的态度已经让我看出了答案。” “吱吱和你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好?” 崇渐知脸色终于有些缓和,他静静看着她,等待下文。 “吱吱只是我的宠物小猫,可你是我的亲人,是我的爱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吱吱怎么能和你比呢?” 说完,她赶忙看了一眼正蹲在地上,好奇打量着两人的小猫咪。心想吱吱千万别听,妈妈也很爱你! 一听这话,他心里终于舒服了不少,但还是绷着一张脸,继续问她:“你对吱吱好,对我一般。” “因为吱吱刚来咱们家,我当然要照顾它啊!”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没有喷发胶的发丝变得柔顺许多,摸起来手感不错,她便又摸了两下,“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 终于为“大狗狗”顺好了毛,崇渐知眼神肉眼可见地变得柔和,是相信了她的话。 聂筝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胸膛亲昵地蹭了蹭,心想她哥怎么会这么可爱?她哥一定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 为他一颗一颗系上扣子,她问:“不生气了?” 他还嘴硬,好像刚刚委屈控诉她的不是自己:“我没有生气。” 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也没有吃醋。” 和小猫争风吃醋这件事,如果被传出去,崇渐知估计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聂筝了解她哥,连忙点头附和:“没错,没错,你才没有吃醋,你也没有生气,你只是……忽然有了点小情绪。” 他别扭地哼了一声。 楼下传来王妈的呼唤,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可以下去吃饭了。 得到了满意答案的崇渐知挺直脊背,不自然咳嗽了两声,拉着聂筝的手,出了书房。 出书房之前,他还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地上乖巧舔着爪子的吱吱。 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 吱吱仰头看着这只有些奇怪的两脚兽,不懂为什么他的眼神里竟有些得意。 真是奇怪的人类…… 第三百五十七章 把吱吱买回家后,聂筝发现家里竟然一下子多出了两个粘人精。 没错,就是吱吱和她哥。 本来崇渐知还没那么明显,自从吱吱来到了家里,他就好像被激起了某种胜负欲,非要和一只小猫争宠。 其实他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自从吱吱来到家里后,聂筝几乎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它身上。 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这只小猫好像不大聪明。 已经四个月大,它却还是不会用猫砂盆,喝水的时候因为脑袋太大,会直接把头沉进水里。小爪子在外面胡乱扑腾,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淹死了。 种种迹象表明,吱吱可能真的有点生理缺陷,聂筝不信邪,还专门带小猫去了宠物医院测试智商。 最后得出结论,吱吱果然是一只……智障小猫。 聂筝这个老母亲,为小猫操碎了心,别人家的小猫都是自学成才,而吱吱因为智商差点意思,连用猫砂盆都要让人来教。 两人在公司上了一天班,下班回到家,她还要带吱吱学习怎么做一只聪明的小猫。 光是这些就算了,让崇渐知最恼火的是,吱吱虽然笨到连猫砂盆都不会用,可“争宠”倒是有一手。 崇渐知好不容易得出空来,想和聂筝亲热一番,这次他长了教训,把卧室的门上了锁,谁也不能打扰他们俩。 房间还点上了聂筝最喜欢的香,暧昧的氛围直接拉满。 他迫不及待把她压在床上,贪婪地吮吸她身上的味道,温热的气息喷薄在柔嫩白皙的肌肤上,氤氲成一片片旖旎的嫩红。 他刚刚洗过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性感的气息,细窄的腰因为俯身的动作,腹肌全部显露出来,让她看红了脸。 半干未干的头发落在额前,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柔和了些许,鼻梁上金丝框眼镜的点缀,让他和白天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白天是霸道总裁,晚上……像斯文败类。聂筝忍不住腹诽道。 轻薄的丝绸睡衣系了个松松散散的结,他眼神魅惑,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拉过她纤细的手,覆到自己睡衣的结上,看似被动实则主导,用她的手轻轻解开了自己的睡衣。 本来已经暴露不少的身材彻底显露无疑。 性感的喉结不断滚动,他故意轻轻抚摸自己被她盯着的脖颈,俯身朝她贴近,在她耳旁轻轻道:“筝筝,我忍不住了……” 他声音低沉沙哑,一声“筝筝”叫得她脊背酥麻。 这男人太会撩了,都是跟哪学来的?聂筝满腹狐疑,像他这种人,多金又长得帅,只要随便招招手,会有大把大把的女人来取悦他…… “你不专心。” 他钳住她的下巴,薄唇蜻蜓点水似地掠过她的眼睛和脸颊,语气已经有些难耐。 她仰头露出一片柔嫩的肌肤,就势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忍不住,就别忍了……” 那是她的邀请…… 粗重的喘息响彻整个房间,热意不断升腾…… 忽然,门外发出一阵响动。 “等,等一下……” 她推拒崇渐知伸进两腿间的大手,弓着腰躲开他愈发强势的动作。 那声音……好像是小爪子在挠门。 “是吱吱……” “不要想吱吱。”他眉毛拧紧,伸手捂住她泛着红的耳朵,“想我。” 挠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刚开始她还打算忽视,可越想忽视,那声音就越清晰。 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把推开他的身体,从他和床之间的空隙里“逃了出去。 拧开门锁,果然没有听错,吱吱就是在挠门。 它小小一只,站在门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见她将门打开,它喵了两声,直接躺在了地上,把自己软软的肚皮露出来,一副愿君采摘的模样。 看见这一幕,她心都要化了,连忙抱起地上的吱吱,摸了摸它的小爪子。 身后的崇渐知被人强行打断,不对,是被猫强行打断,躺在床上简直要被气死。 “我明天就把这猫送走。” 第233章 “锁骨以上……不要留痕迹。” 聂筝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淡淡对他道:“你把我也送走。” 这话威慑力十足,虽然她看起来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眼底也一片平静。 可他直接就蔫了,将落在额前的碎发耙到脑后,用商量的语气对她说:“我不是给吱吱买了新笼子吗?要不……让它进去待一会。” 吱吱好像能听懂人话一样,忽然在聂筝怀里不满地叫了两声。 “可……” “你要是再叫,我就带你妈妈去开房,你一只猫留在家里。” 崇渐知对着小猫自言自语威胁着。 这一幕直接把聂筝给逗笑了,其实两人在一起也有一段日子了,除了那一晚之外,他们都只是浅尝辄止的亲吻而已。 不仅是崇渐知,她也有些想要…… “好。” 笼子就在一楼的客厅,她抱着吱吱在前面走,崇渐知亦步亦趋在后面跟着,生怕她改变主意。 终于……吱吱被放进了笼子。 他长长松了一口气,身体里热意翻涌,直接把聂筝打横抱了起来。 吻得难舍难分,在填补呼吸的短暂几秒,她想到什么,求他:“锁骨以上……不要留痕迹。” 他当然不依,说是迟那是快,就在她脖颈处吮吸出一块深红的印子。 “明天上班,影响不好……” “还想上班?”低沉的声音像一根羽毛轻揉掠过她的耳际,“先下床再说。” 他不顾阻拦,在她脖子上啃咬出一片暧昧的痕迹。 卧室的门紧紧关上,难耐的轻吟响彻整个房间。 散落的衣物,揉皱的床单,交缠的手指…… “可以了……可以了!” 她靠在他的肩头,挡住他火热的大手,轻喘着求他放过。 这男人到底是忍了多久?简直像一头饿极了的狼,恨不得将她肉都咬下来,一块块拆吃入腹。 从床到沙发,又到浴室,最后又回到床上。 他没说错,她算是铁打的,眼见着天都露出鱼肚白,这班是注定上不了了。 他拄着下巴,看她被自己欺负得浑身透红,一时又情动,摩挲着她柔嫩的胸口,想勾起她未尽的情欲…… “崇总,崇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咱们短暂停火,明日再战好不好?” 他拧眉道:“崇总不同意。” “……那你想怎么样?” “战到明日好不好?” 她腰软得厉害,被他一下就捞到了怀里…… 铺天盖地的热吻袭来,几乎令她招架不住…… 这时,震动声响起。 三更半夜,谁会打电话过来?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动作,齐齐望向枕旁的手机。 是娄梵打来的。 娄梵联系崇渐知并不稀奇,可凌晨的时间,他给聂筝打电话,就有些奇怪了。 “喂,怎么了?” “聂筝,你们事都解决了?”娄梵的声音十分沙哑,疲惫不堪。 “解决了,崇渐森现在正在拘留所里待着,估计不会轻判。”她打起精神,问道,“上回吃饭你怎么没来?我给朝朝打电话,她说她临时有工作,怎么,你陪她去工作了?” “其实……”娄梵电话那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撒谎了。” 白朝朝的父亲白勇,在崇渐知和聂筝召开记者发布会的那天晚上,因抢救无效去世。 此前病情已经恶化,癌细胞多发转移,靶向药已经失去效果。 白勇求生欲很强,其实白朝朝知道,他只是不想把这堆烂摊子留给女儿。他总幻想着能好起来,然后东山再起,先把欠的债还掉,再活上几年,如果能看见女儿出嫁就更好不过了。 在经历第二次抢救后,他才终于绝望了。医生把他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来,他的身体已经坏了,浑身插满管子,没法动,没法说话,也没法写字。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的时候是无穷无尽的痛楚,还不如死了好。 意识到自己的病已经无药可救,他想着还不如死了好。如果死了,至少女儿不用再承担巨额的医疗费用。 她的生活也会更轻松一些。 那天晚上,他难得清醒了一会,见病床旁的白朝朝佝偻着身体,睡得很不安稳。 他忽然就想起来女儿小的时候,那时他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每天都早出晚归,陪伴女儿的时间更是廖廖。女儿天生就和他亲,每天晚上就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动画片等他回家。 她那时候那么小一团,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之间她就长成了大姑娘。 有了她的时候,白勇发誓,一定要努力赚钱,要自己的女儿一辈子都过的无忧无虑,不会为钱犯愁。 她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享受最美好的人生。 可爸爸太不争气了,不仅没有做到这一切,还欠了一屁股债,生病拖累女儿。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这一年他活得太辛苦,也许他死了,对所有人都是一种解脱。 这时白朝朝像得到什么感应似的,突然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 爸爸消瘦的轮廓被隐藏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看得不太真切。 “爸……” “朝朝啊……是爸爸对不起你。”白勇声音虚弱,“下辈子不要做爸爸的女儿了。” 白朝朝心里有预感,或许爸爸已经到了生命尽头,可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像是回光返照,白勇第二天忽然精神了不少,甚至能坐起来,和白朝朝聊天。 “大学时候谈的那个男朋友还在一起吗?他对你好不好啊?” 白朝朝不知道如何回答,爸爸最担心她一个人孤单,为了让他放心,她说:“分手了,不过又找了一个新的男朋友,就是经常来看您的那个,长得帅又有钱,对我也好……” 白勇深深呼了一口气:“原来是他呀,有时间的话,让他再来看看我……行吗,朝朝?” 看着虚弱至极的爸爸,白朝朝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她和娄梵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对方似乎也对自己失去了兴趣。 这也是件好事。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最后不也还是会分手。 既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得到。 为了完成爸爸的心愿,她还是硬着头皮拨通了娄梵的电话号码。 再听到他的声音时,白朝朝怔了几秒。 是娄梵先开的口,他问:“有事吗?” 白朝朝踌躇开口说出了请求。 原以为对方会犹豫拒绝,可娄梵却十分痛快答应了下来。 “我现在在新区,开车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现在晚高峰可能会堵车,最多一个半小时就到。” 电话那头传来他对下属交代工作的声音。白朝朝不知道,那时他正在开会,无论谁来电话都不应该接,可他为白朝朝设置了专属铃声,铃声一响起,他便风雨无阻地接了起来。 抵达病房时,他见到白勇正和白朝朝有说有笑,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 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第234章 我一定会照顾好朝朝的 见娄梵进来,白勇笑着朝他招手,让他坐到白朝朝旁边,他问了娄梵几个问题,关于他的工作和家世。 最后满意点了点头,道:“把朝朝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在来的路上,白朝朝已经和他交代过情况,面对白勇的托付,他十分自然的回握住了对方的手,郑重许下承诺:“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朝朝的。” “好,好……”白勇连忙点头,他靠在病床边,因为说了太久的话而有些吃力,道,“能不能去楼下的超市,帮我买些冰糕回来,今天不知道怎么,我总觉得热……” 那时他们两个都不懂,白勇觉得热,已经是将要离开的信号,叫做火烧膛。 “爸爸,我下去。” 白朝朝让娄梵继续坐着,自己下楼买了冰糕。 “好,早去早回啊。” 因为生病的原因,白勇眼眶总被生理性的泪水浸满,那一刻,白朝朝都看向她的爸爸,不知道顺着脸颊淌下的眼泪是因为生病了,还是因为感伤。 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围满了人,白朝朝手里还拎着几只雪糕,她迷茫地看向四周,忽然两腿一软,娄梵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从家里发生了事一直到这一刻,白朝朝从来没有真正放肆地哭过。 看着爸爸的身体被充满消毒汽水的白布盖着,一丝呼吸都没有了。 她依旧没有哭,呆呆地靠在娄梵怀里,总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在做梦,她努力地闭上眼睛,等着梦醒的那一刻。 “朝朝……”娄梵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看叔叔最后一眼。” 被搀扶着走到病床前,她终于忍不住,扑到了白勇身上。 “爸!” 白勇死在了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 “她知道你们经历了不少的事情,所以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影响你们的心情。”娄梵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所以从她爸去世到现在,她一个朋友也没有联系。有时候我真看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倔,为什么那么害怕给别人添一点的麻烦……” 听他说完,聂筝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掌死死攥着,喘不上气。 “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你帮我找找她,明天她爸爸火化,这几天她几乎没睡觉,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可晚上我忽然就联系不到她了。”娄梵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看她那样,我这心就像被放在油锅里反复地煎,实在太疼了……聂筝,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知道了,我找到她就联系你。” 挂断电话,聂筝开始疯狂给白朝朝拨过去。 结果在意料之中,对方并没有接。 “我陪你去找。”崇渐知拿过车钥匙,准备换衣服和她一起出门。 “不用了,我大概知道她在哪。”聂筝有些为难道,“现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她可能不太想见到你……” “行,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 和白朝朝太熟,熟到娄梵说白朝朝不见了,她就能下意识想到,对方能去哪个地方。 高中的时候,白勇给白朝朝买了一套房子,位于宁江的市中心,站在天台,几乎能俯瞰整个宁江。 每次有烦恼的时候,她都会带着聂筝一块爬到天台上,那里风声很大,说的话都会被风带走。 她们对着风说了很多属于青春期的秘密。 这栋房子后来因为白勇欠债,也被挂售,虽然房子没了,但天台还在。 坐车来到市中心,站在熟悉的地方,聂筝继续给白朝朝打电话,依旧显示关机。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像往常一样,熟练找到他们俩的老地方,坐电梯直到顶楼。 夜色渐晚,早春的风又急又劲,她的后背却生出了汗,顺着梯子爬到天台,远远就看见了一个人影。 还是一样的老地方,却已经物是人非,聂筝朝人影走去,没有叫她的名字,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越来越近时,她终于确定了,那个站在天台上的人就是白朝朝。 从身后缓缓接近白朝朝,聂筝连呼吸都放到最轻,生怕刺激到对方,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或许只是想要冷静一下,或许是要寻死——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把扯住白朝朝的胳膊,把她带离了危险边缘。 “啊!” 白朝朝一声惊呼,发现对面站着的人竟是聂筝,像是吓了一跳,怔怔地不再说话了。 聂筝喘着粗气,看着眼前沧桑的闺蜜,既心疼又生气。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而是使了实打实的劲,推了白朝朝一下。 直把人给推的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 “白朝朝,你他妈吓死我了!”还没等人站定,她又推了她一下,“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过朋友?” 被如此质问,白朝朝捂着肩膀,静静看着这个虽然在和自己发火,眼里却满是心疼的女人。 “筝筝,我……” 她想说点儿什么,最后却只剩下了哽咽。聂筝死死拽住她,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哭,你就是哭得太少,憋出病了!” 从一开始的小声啜泣,到后来的嚎啕大哭,白朝朝终于找到了一个能依靠的肩膀。 “筝筝,我爸爸死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搭搭继续说道,“我没有爸爸了!” 此刻再多安慰的话都只是苍白,聂筝无声拍着她的肩膀,让她感觉到这个世界除了她自己,还有一个人能理解她的痛苦。 其实不止她。 接到简讯的娄梵此刻也赶到天台,看着白朝朝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他只是静静站在一旁,没有走上前去。 在白朝朝看不见的角落,他一直在陪着她。 第二天是白勇的葬礼,他冰冷的身体将会变成一抹灰烬,永久的保存在一个小盒子里面,陪着白朝朝度过剩下的人生。 那一晚是聂筝陪白朝朝一起睡的,她怕白朝朝见到崇渐知我情绪激动,所以打算在外面酒店开个房间。 “没关系,去你家,都是一样的。” 白朝朝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白勇的厂子倒闭,合伙人携款私逃,耽误的是崇渐知的项目,而他作为徵越的老板,并没有因为种种人情而对白勇手下留情。 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崇渐知在生意场上从来不会对别人手软,就是因为他这样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公司才会越做越大。 第235章 要不我把警察请过来? 因为筹不到钱,白勇被判了刑,虽然这牢没做上,可后面就倒霉事不断,查出绝症,人生的最后半年都在医院里度过。 即便如此,还有各路债主不依不饶让他还钱。 这一切厄运,如果白朝朝将它全部归咎于崇渐知,聂筝也不觉得奇怪。 于理,崇渐知没有任何的错,于情,他的确太过理智了些,白勇和他合作这么多年,他丝毫没有手软,白朝朝就算对他心存怨恨,也没什么可说的。 “筝筝,我知道这段日子,你一直很忌讳在我面前提到……你哥。你怕刺激我,怕我将家里的所有坏事都怪到崇总身上。”白朝朝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不会怨天尤人,崇总只是公事公办罢了,你是我的朋友,可说到底,崇总没有任何义务帮我爸爸……” 她没想到,白朝朝会看得如此通透,这一番话也解开了她心中的结。 “朝朝,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其实我……” 白朝朝看她欲言又止,便帮她把话说了出来:“我都知道,每次我们一起吃饭你都会特别照顾我的情绪,生怕我会被崇总刺激,筝筝,你就是把我想的太脆弱了。你没发现每次我和你们一起吃饭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不是假装的吗?我真的不怪他,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他呢?唉……其实崇总对我爸爸已经仁至义尽了。” 有些不解,她等着白朝朝说下文。 “我爸爸生病这段时间,我妈也没安分,她……染上了赌博,或许是好生活过惯了,突然一下子变穷,她有些适应不了,所以总想着能一把翻盘。她在外面欠了一大笔赌债,这事不知道怎么竟被崇总给知道了,他一声没吭,帮我妈平了所有的赌债。” 这事崇渐知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说到赌债,她倏然想起几年前的付云盛老人和他的独子付嘉业。 付嘉业也有这个毛病,之前欠下不少赌债,付云盛老人去世之后,付嘉业没了靠山,念在旧情,她哥也曾对他帮衬过。 一来二去,崇渐知和那帮开地下赌场的,还有专业催债的都有了些交情。所以知道白朝朝母亲欠下赌债也不是什么难事…… “筝筝,你哥是个好人。他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个好人罢了。” 白朝朝这话烙在她心里,久久挥散不去。她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他,不过未来,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来相互磨合,彼此了解…… …… 葬礼当日。 娄梵早早就到了现场,帮着白朝朝迎接到场的故人,处理各种事情。 看他如此尽心尽力的模样,白朝朝忍不住触动。 从早晨一直到刚刚,娄梵早饭没吃,连口水都没喝,帮着自己忙前忙后,还要随时关注她的情绪。 得了空,白朝朝去对面的餐厅打包了一份包子给他带了回去。 却半天找不到他人。 终于在洗手间外的走廊看见了娄梵,走廊空空荡荡,异常安静,他在窗旁抽着烟,手机声音开得很大,那头传来女人愤怒的质问声。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灰姑娘的故事看上瘾了?今天你爸新项目剪彩仪式,你跑去参加什么葬礼?晦不晦气?” 娄梵狠狠将烟头一摁灭,指尖翕动的火星令他生出微微的灼痛。 他不耐烦,回道:“妈,我的事您甭管了,我又不是第一天不孝顺!您怎么还不习惯?”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回头看见一脸尴尬的白朝朝,他立马又换了一副表情,朝她勾起嘴角笑了笑,那笑满是安抚意味,让人感到心安。 崇渐知和聂筝一同出席了白勇的葬礼。 把车开到地下车库,旁边的车率先下来几个人,聂筝看着有些眼熟,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他们。 几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她忽然一拍脑门,想起来那几个是白勇的债主!当初经营厂子时白勇林林总总也欠了些钱,出事之后没了能力偿还,债主知道要钱无望,便把这笔账打了折扣兑给了宁江一家地下讨债公司。 今天来的这几个人,之前就去白朝朝家闹过,正好被聂筝撞见,还差点动手。 想到这茬,她心中明了,今天这几个人出现在这里,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他们不会想大闹葬礼现场? “哥,好像要出事!” 拉着崇渐知就朝那几个人追去,他们快,那几个人更快,她眼见着他们进入灵堂,朝白朝朝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他们几个速度太快,为首的一个纹着花臂,梳着刺头的大汉直接从白朝朝身后猛地推了她一下。 一个一米八的壮汉用了实打实的力气,直接把白朝朝推得一个趔趄,双脚没站稳,就栽到了地上。 “今天给我一句明白话!到底能不能还钱?” 腰间一阵剧痛,白朝朝用胳膊扶地,使了好几次的劲,才终于站起来。 今天是爸爸的葬礼,她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让在场的人看笑话。 “大哥,有什么事等结束再说,你们这样来闹不太好?” 大汉嗤笑一声,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灰白色的烟雾在半空缭绕,熏得她头重脚轻,忍不住剧烈咳嗽。 “你把钱还我们,哥几个马上回去,一秒钟都不耽误。” “我家里的情况你们也知道……” “别跟我在这哭穷!据我所知,你爸死了,应该还有一笔巨额的身故保险金?钱呢?哪去了?” 那笔钱…… 今天是白勇的葬礼,可他的妻子,白朝朝的母亲却根本没有现身,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她妈应该正在哪个地下赌场下注呢。 大汉说得没错,父亲去世之后,的确有一笔身故保险金,可那钱早让她妈给偷偷领走了。 见白朝朝不说话,大汉直接拽住她的衣领,差点把她从地上拎起来,他恶狠狠威胁道:“有钱不还是?好啊!看你还有点姿色,赶明把你买到会所里,只要把那些大哥伺候好,钱自然就来了。” “你们他妈嘴巴放干净点!”聂筝踩着高跟鞋,终于走到了几人面前,一把把白朝朝拉到自己身后,“你们今天非要过来闹是?要不我把警察请过来?看看你们现在这种恶劣行径到底是不是合法合规?” 大汉脸色微变,一双狡猾的三角眼偷偷转了转,一看就有些心虚,但却并没有退让。 “是他欠我们钱,我们过来要债还有错了?” 第236章 你们再欺负她试试! 大汉的眼神一下变得轻佻,盯着聂筝上下扫视好几遍,动作油腻地抚摸着嘴角,对聂筝道:“你看不过眼?要不和她一块去会所赚钱去?好姐妹,有难同当嘛。” 聂筝火气直接往天灵盖顶。这人简直太不要脸了,一双眼睛下流地在她胸口处来回梭巡,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不再犹豫,她直接抬手给了大汉一个响亮的耳光。 大汉直接被打蒙了,瞪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右半边脸火辣辣的痛。 反应过来时,他大手一挥,就朝着聂筝的脸甩了过去。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崇渐知稳稳接住了大汉的胳膊。他虽然没有大汉胖,但却比大汉高了五六厘米,居高临下地看着正撒泼的男人,眸中闪过一丝狠意,让那大汉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你……你谁啊?别多管闲事!”大汉挣扎了半天,也没挣开崇渐知的手,语气中又多了些慌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这笔钱也得给我还上!” 崇渐知不想再和这几个人继续纠缠,他们就是一群地痞无赖,这次没要到钱,下次还会继续纠缠白朝朝。 她是聂筝最好的朋友,自己不能放任不管。 “她欠你多少钱?” 还没等大汉回答,身后却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男音:“她欠你的钱,我来还。” 众人齐齐回头,原来是娄梵。 他刚才一直在走廊接电话,接完他母亲的,又接他姐姐的。 回到灵堂,正好看到这一幕。 一听他要帮白朝朝还钱,大汉两只三角眼立马透出精光,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假的?你真的要帮她还钱?” 娄梵走到大汉面前,伸手用力一推,就把他推得一个踉跄。 “和我说话之前,先把烟掐了。” 大汉心里不爽,但看他来势汹汹的样子,倒像是个有钱的金主。骂人的话卡在嗓子眼,生生又被咽了下去。 “好好好,你们都是文明人。”大汉徒手将烟掐灭,“行了?” 娄梵看都没看他一眼,下巴朝走廊扬了扬:“你和我去走廊说,别在这里乱搞事情。” 大汉看了看被聂筝挡在身后的白朝朝,对她问道:“他能代表你吗?” 还没等白朝朝说话,娄梵便率先开口道:“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你要是想要钱,就跟我去走廊。” 说罢,他便率先朝前走去。 大汉怕他反悔,也知道白朝朝现在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于是赶忙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只剩下几个混混不知所措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刚干这行没多久,装不出太凶神恶煞的样子,挠了挠头,也跟着大汉屁股后面出去了。 灵堂终于变得安静了。 聂筝紧紧搂住白朝朝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没事,都过去了朝朝,你别害怕。” 愣愣看着门口的方向,白朝朝擦了擦脸颊上未干的眼泪,又看了看墙上挂的钟表。还有一些时间,她挣开聂筝,也跟着到了走廊。 那些讨债的都不是善茬,他们看娄梵有钱,一定会狮子大开口。她放心不下,还是跟着他们出去了。 走廊里,只见娄梵仔仔细细地查看,之前白勇对债主打下的欠条,上面有白勇的签名和指印,林林总总一共欠了一百多万。 “一共一百三十八万。”大汉看着娄梵眉头紧皱的模样,还以为他嫌多,生怕他反悔,不替白朝朝还钱了,于是试探性说道,“看在白勇已经死了的份上,我可以给你免个零头。” 娄梵将欠条重新塞回大汉怀里,道:“算了,我给你抹个零头。” 大汉皱眉:“什么意思?” “他欠你一百三十八万,我直接给你转一百四十万,算了算了,四舍五入,我直接给你转一百五十万。”娄梵利落将外套脱下,又把白衬衫挽到了手肘,“怎么样?” 大汉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真的假的?” “真的啊。”娄梵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大汉迫不及待问道,“你快说啊,什么条件?” “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给钱。你让我揍你一顿,我立马给你转账。” 大汉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娄梵,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是……你不是开玩笑?” 不想再和他废话那么多,火气已经攒到了一块,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无赖,他恐怕晚上觉都要睡不着。 “你他妈还废话!” 一拳砸在了大汉的脸上,直接就擦出了一道红,他浑身的力气都聚集在了拳头,直接把人一拳打翻到地上。 直接被打蒙了,大汉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恐惧地看着已经红了眼了娄梵,本能地想要逃,又怕他不给自己转钱。 一把拎起大汉的领子,娄梵居高临下望着他,道:“谁他妈让你闯人家爸爸灵堂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要债也得分个轻重缓急?人当得不耐烦了,想当畜生了是吗?” “……我,我……” “你什么你?”又一个大耳刮子甩了上去,心中的火气依旧没有消减半分,“你们凭什么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们知道她有多难吗?她招谁惹谁了?” “没,没……我们错了,错了……” 娄梵要是要将这段时间一直压抑的情绪全部发泄在大汉的身上。他打红了眼,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拳头落在大汉的身上,他关节也被顶得生疼,原本白皙纤长的手成了深红色。 “你们再欺负她试试!” 眼见着大汉已经被他打得迷糊,如果再不阻止的话,估计就要闹出人命了。 娄梵依旧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他下手有多重,就有多心疼白朝朝。 “别打了……” 腰忽然被人抱,娄梵像被点了穴一般,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 他终于不再麻木了,拳头泛着火辣辣的疼,肌肉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变得酸痛。 “够了,娄梵……” 听她叫自己的名字,他突然就清醒了过来,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大汉转了整整一百五十万。 收到转账信息的声音响彻整个走廊,大汉顾不得身上的痛楚,忙查看手机的到账信息。 “拿着钱滚。” 第237章 你就把我压这了…… 旁边几个已经吓傻了的混混赶忙扶起他们的老大,趁着娄梵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溜之大吉。 事情终于解决了。 刚刚一直处于激动状态下的娄梵还在呼呼喘着粗气,心脏咚咚地跳,缓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他拍了拍放在自己腰间的,白朝朝的手,示意她可以松开了。 低头的那一瞬间,他发现白朝朝的手也在微微发抖。解开了束缚,他回头看着那个为自己担心不已,拼命拉住自己的女人。 “回去,以后没人再找你麻烦了。”娄梵咧开嘴笑了笑,“没多大的事,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白朝朝吸了吸鼻子,收回动情的目光,拼命按住还在不住颤抖的手,生硬地转身,朝灵堂走去。 她能感觉到,娄梵一直在看着自己,炽热的目光仿佛快要将她后背灼伤。 葬礼结束,白勇被推进焚烧炉中,再被推出来时,身体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白朝朝坚持要为父亲亲自捡骨灰,她颤颤巍巍戴上手套,盯着眼前灰白色的残骨,觉得很陌生。她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把想要保留的骨头夹进骨灰盒,整个过程,她浑身好像被灌满了铅一样,光是抬手就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咸味儿,像是种幻觉,闻后浑身都发软,两条腿一下没了劲,就要朝地上栽去。 腰被牢牢扶住,白朝朝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搂住了自己。回头一看,心里安定了些许。是娄梵。 参加完葬礼,从灵堂出来,外面已经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春天就是这样,上一秒还是晴着,下一秒就乌云大作,风雨交加。 白朝朝抱着白勇的骨灰盒,旁边娄梵为她撑着伞。娄梵助理开车在门口等着,感觉到了白朝朝身体不太舒服,几人没再多寒暄,娄梵难得强势一回,扶着白朝朝便上了准备好的黑色轿车。 望着轿车逐渐远去,聂筝若有所思道:“以前我总觉得像娄梵这种花花公子,追一个人只是一时兴起,上头快下头也快。所以我很不看好他和朝朝的事。可这半年,他对朝朝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有时候想想,如果他们两个真的能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对于别人的感情,崇渐知向来不会多做评价,他和娄梵认识有二十几年,对方的人品他最了解,如果说做朋友,娄梵绝对是能过命的那种,可要是谈恋爱,他的感情就像漂浮的云,时聚时散,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这一次,娄梵却好像认真了,他从来没有看过娄梵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我看得出来,娄梵是真的喜欢白朝朝。”崇渐知难得对朋友的感情问题发看法,“葬礼之前,他偷偷来找我,问白勇还欠我多少钱没有还,这笔钱我本来就不想再要,便和他说这笔账我不会再计较,可他却不干,非要把白勇欠的钱还给我。” 聂筝轻轻叹了一口气,了然地笑了笑:“他把钱还上了,是不想让朝朝欠你人情,还有我这层关系,他怕朝朝心里别扭。” 崇渐知点了点头。 “你答应了?” “还没,我总觉得以你闺蜜的性子,不想欠我人情,肯定也不想欠他人情。” 聂筝笑了:“你说得没错。” “透云这段时间经历风波,产品销量下滑得厉害,公司打算在线上平台加大力度,招募一些新主播,如果白朝朝感兴趣的话,可以过来参加面试,我知道她本科专业和这并不相关,但做主播待遇还不错,至少能解些燃眉之急。” 聂筝思忖片刻,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朝朝性格开朗,平常也很健谈,倒还挺适合做主播的。不过……她没学过这些,我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做这类的工作。” “这你不用担心,公司都有岗位培训,你可以去问问她的想法,如果她愿意的话,就直接把简历发给richard。” 看着崇渐知平静地与自己聊天,表情依旧淡淡的,和之前没什么改变,可他讲出的话却多了不少人情味。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修饰,而是发自内心地想要替白朝朝解决问题。 “哥……真的谢谢你。”她牵着他的手,心里觉得暖融融的,太多煽情的话她不想说,等这句谢谢,已经埋在她心里很久了。 回握住她的手,他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问她:“你要怎么谢我?” “你想我怎么谢你?” 他嘴角的笑容更深,凑近她的耳朵,低语几声。 听完他那些虎狼之词,她脸刷得一下就红了,仰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人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什么叫……晚上自己动? 狠狠瞪了他一眼,果然一点煽情的氛围都没有了。 “你答应了吗?” 不想和这个大色狼再说话,她转身就走,而崇渐知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笑着看她被自己“调戏”得气恼的可爱模样,心都快要被融化。 本来以为只是说说,没想到一直到了晚上,崇渐知却还记得这事。 吃过晚饭后,聂筝便回房间把自己和崇渐知卧室里的床单全部换了下来,吱吱虽然还小,掉毛不是很严重,可她哥对猫毛过敏,还是要小心一些。 用滚刷仔仔细细粘了一遍猫毛,才把床单扔进了洗衣机,还没来得及换新床单,崇渐知就推门进来了。 他最近又换了一副新的金丝框眼镜,比之前那副镜片大了些,看起来多了些禁欲的气质。 更像斯文败类了…… “哥,你怎么……” 话只说了一半,她就被他压在了床上,床单还没有换完,他就已经迫不及待要兑现白天说的那些虎狼之词了…… “等一下……等一下!” 崇渐知推了推新买的金丝框眼镜,轻挑眉毛道:“别担心,那只碍事的小东西已经被我关在楼下的笼子里了。” ……谁和你说这个呀? 她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总欺负吱吱!不对,我不是要和你说这事!大哥,我床单还没换完,你就把我压这了……” 他拧眉道:“什么大哥?叫哥哥。”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已经溢满浓浓的欲望,她使劲推了推他的肩膀,道,“你不是有洁癖吗?直接在床垫上来……不大卫生?” 第238章 乖,帮我脱衬衫 一下戳中他的痛点,深深呼了一口气,他脸上尽是纠结,做了半天的心理斗争,却没有撒手,而是直接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你干嘛?”突然两脚离地,她有些慌了神,一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像一只八爪鱼似地挂在了他的身上。 “不在床上,椅子上也一样。” 聂筝简直服了这个男人,他是如何用这样平静的语调说出这种……不正经的话的? “等一下!等一下……” 腰被紧紧掐住,他把她轻轻放在了床旁的躺椅上,又弯腰调了一下座椅倾斜的角度,最后固定在了一个最合适的位置。 聂筝半躺在躺椅上,他一弯腰便能亲到她的嘴唇,对自己调试的角度满意极了,他轻轻笑了笑,那笑容自带一股莫名吸引力,把她的神勾了去。 躺椅的空间并不大,他一只腿曲着,膝盖抵在椅子边沿,两只手扶住椅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镜片后,是一双满是情欲的眼睛,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细细的汗在肌肤表面渗出,添了一分别样的性感。 这样的崇渐知实在……太勾人了。 他看得出来她眼神里的迷乱,便要乘胜追击,特意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对她用低沉性感的声音道:“乖,帮我脱衬衫。” 被蛊惑似地抬起手,颤颤巍巍的,心脏跳得快极了,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崇渐知实在太诱人了……这话说出来可能有些下流,聂筝只在脑子里想想,脸就已经红透了。 剥他衬衫的过程,就像在烹饪一种食物般,从开始的青涩,到后来逐渐熟透,露出他分明的腹肌,腰带下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指尖在他腰间流连,聂筝觉得自己好像个色鬼,馋他身子馋得要命。 “接着脱。” 命令的口吻中带着一丝蛊惑,她笨手笨脚地解开了他腰间的皮带扣,仰着头看他隐忍的眼神,一阵情热,便放下面子,夹紧他的腰来索吻。 鼻梁碰到一块,眼镜被卷进她长长的头发,他难耐地扯下新买的眼镜扔到一边,半跪着将两人的重量全部压在身下的躺椅。 吻得热烈缠绵,一声声娇柔的轻吟从嘴边溢出,她忍不住弓起腰把他夹得更紧…… “咯吱……” 细碎的声音传到耳边,短暂压抑住了她的忘情。 “这椅子好像发出了什么声音……” 崇渐知根本不管,动作愈发狂乱强势,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啊!” 那声音就是一种警告,躺椅怎么能承受得住两人这一通折腾,椅子腿的螺丝松了扣,随着金属落地的声音响起,躺椅终于不堪重负……塌了。 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 崇渐知倒是还好,他一直在上面压着聂筝,可聂筝就惨了,在椅子塌倒的瞬间,她身体像滑坡一样顺着椅背滑到了地上,一只胳膊本能地撑住地面,支撑的不仅是她自己的重量,还有她哥…… 屁股重重地砸在地上,尾巴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疼得她眼前直接冒起金星,白光闪闪,大脑一片空白。 …… 崇渐知慌忙从她身上起来,把她打横抱起,可手刚一碰她腰,又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聂筝又气又恼,被崇渐知抱到了床上。 楼下王妈听见房间传出那声巨响,也担心地上楼查看,门没有锁,她一开门便见着满地的狼藉和衣衫不整的两人。 心知肚明刚刚发生了什么,王妈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站在门口嗫嚅着问了句:“椅子怎么还塌了?没事?” 崇渐知极度淡定,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床上的聂筝,对王妈回道:“没事,您先下去。” 王妈一走,崇渐知低头便要扒聂筝的睡裙。 “你干嘛?我都这样了,你还……” 他拧眉摇头:“你想哪儿去了?我看看你的伤。” 尾巴骨受伤,她穿的还是裙子,如果要查看伤势,就只能从裙摆撩上去,这也太尴尬了。 她连忙摇头:“不用了,我一会自己贴块膏药就好。” “听话。”他的语气不容置喙,手已经探进她的裙摆。 “……青了。” 腰下青了一片,还微微泛着肿,他心疼地用指尖碰了碰,刚一碰到,她便哎呀一声。 叫得别提多可怜了。 “走,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聂筝一听头都要炸了,大半夜她尾巴骨受伤去了医院,脖子上又是一片被他噬咬过的痕迹,简直丢死人了…… “我不去……” “听话。” “我不听!” 崇渐知见她炸了毛,心里还真生出了几分惧意,更多的是对她的怜惜和心疼。 拿她没办法,他只能给相熟的医生打了个电话,询问确认聂筝的伤是否有大碍。 得到的回答是可以先不去医院,24小时之内先冷敷,收缩毛细血管,防止淤青的症状持续加重。24小时之后热敷,促进血液循环,有助于淤血吸收,消除肿胀感。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些冰块给你敷一敷。” 一听崇渐知要下楼,聂筝终于从手臂中探出头:“有用吗?” 他点了点头。 正好她有些口渴,刚刚和他……本来就有些热,一听他要去冰箱拿冰块,她立马道:“帮我带冰淇淋上来,我想吃。” “你要吃哪个?” “老样子,金瑞的巧克力冰淇淋。” 金瑞是宁江的老牌子,从九十年代就开始做桶装冰淇淋,可以说聂筝是吃金瑞长大的。 下楼在冰箱里翻了半天,却一无所获,昨天王妈刚刚去超市大采购了一番,冷冻室一层被各式各样的雪糕冰淇淋填满,就唯独没有看见金瑞。 “换一个好不好?没有金瑞了。” 她瘪着嘴,或许是因为尾巴骨有些疼,她格外委屈:“我就想吃金瑞。” 崇渐知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接近凌晨,对面的大型超市应该已经关门了,不过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应该还开着。 “那我去给你买。” 来到楼下的便利,崇渐知在冰箱里放了大半天,也没有看见熟悉的包装。 他不想空手而归,又开车去了几公里以外的大型超市。 一连去了几家超市,都没有看见金瑞的冰淇淋,不只是那款巧克力的,所有金瑞的冰淇淋竟然都不见了。 他总觉得不大对劲,便找到售货员去问,对方找到进货单一对,告诉他,金瑞的冰淇淋已经停产了。 “听说厂子由于资金周转不开,已经要倒闭了。估计以后也吃不到金瑞的冰淇淋了。”售货员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金瑞之前卖得很好的,我们小时候都吃这个牌子,唉。” 想到你聂筝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睛,崇渐知一时有些苦恼。 第239章 明天去给你买 幸好回到家,他发现聂筝已经睡着了,光秃秃的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铺好了床单,房间里塌掉的躺椅也被清扫了出去。 窗帘紧紧拉上,月光透不见一丝,只有昏黄的灯光,让整个房间看起来温暖而安全。 他走到床边,将她散落在脸颊的碎发轻轻拨到了耳后。 迷迷糊糊醒来,她眼睛都舍不得睁,呓语般喃喃问道:“我的冰淇淋呢?” “……超市关门了,明天去给你买” 他没和她说,金瑞已经倒闭的事。看着她安然入梦的睡颜,他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了轻轻一吻。 翌日。 崇渐知正在办公室处理工作,richard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崇总,我没有看错?您是想,买下一家冰淇淋工厂?” 他头都没抬,签字的动作也没有停,道:“没错,你尽快去办。” richard简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崇渐知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不同产业都有涉猎,但食品加工业……这还是头一遭。 他怎么也想不到,崇渐知几千万收购冰淇淋加工厂,只不过是因为聂筝喜欢吃这个牌子的冰淇淋罢了。 如果厂子倒闭,她就再也吃不到记忆里熟悉的味道了。 “哦对,要尽快谈下来,然后马上投入生产。”他一本正经吩咐道,“一定要按照之前的配料表,口味不要改变。” “……好的崇总。” richard拿着合同转身准备出去,又被崇渐知从身后叫住:“处理完这事之后,我给你放一个月的假,你去英国,边筱月那丫头最近拍戏拍得一身火气,你去看看她。” richard心中一动,他的确想和崇渐知提请假的事,边筱月最近通告排得满满当当,工作强度很大,虽然她在英国待了很多年,可一直没有习惯那里的白人饭,他放心不下,想去看看她。 没想到他还没提,崇渐知竟就主动给他放了假。 “谢谢崇总!” “下一季度徵越想请边筱月做透云全产品的代言人,你去英国正好和她好好谈一谈这事,就算出差了,到时候记得拿上机票酒店的发票,回来找公司报销。” “崇总……” 感觉到了richard充满感激的目光,崇渐知摆了摆手,示意他工作场合不要煽情,这样很不专业。 richard刚要出门,又被他叫住,问:“对了,白朝朝的简历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崇总。我已经把她的简历发给媒体部主管了,不过她没什么经验,她不太符合公司的招聘要求。” “先让她参加培训。” “好的。” 还在家中养伤的聂筝接到了白朝朝的电话,对方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筝筝,我刚刚收到徵越的offer了!” “太好了!”聂筝一听白朝朝工作确定下来了,比当事人还要激动,差点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他们通知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下周一同意培训。”白朝朝没什么底气,道,“我没什么经验,到时候不会掉链子?” “怎么会呢,你先试一试,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培训老师,这么聪明,一定能行的。” “嗯……” “对了,我记得你房子快要到期了?以后来徵越这边上班,你住的房子有些太远了,通勤太不方便,我陪你找一个近一点的房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聂筝等了半天,才听见她说:“不用了筝筝,我已经找到新房子了,就在徵越附近,地铁不到三站,通勤还挺方便的。” “你这也太速度了!” 白朝朝犹豫了半晌,还是对聂筝说了实话:“娄梵帮我找的,他一听说我可能要去徵越上班,早早就帮我找好了房子,我offer还没收到,他就把钥匙给我送过来了……” 原来是娄梵……经过这么多事,聂筝也看出了这个花花公子早已经浪子回头,对白朝朝是实打实的真心,如果他们两个真的能在一起,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朝朝,我觉得……娄梵这人还不错,你现在也没什么债务了,以后会越来越好,要不然你考虑考虑他?” 其实聂筝的话白朝朝早就想过,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父亲没了,母亲也不知道跑到哪潇洒去了,这世界上只剩她孤身一人。 之前拒绝娄梵是因为怕自己的家庭会拖累他……可葬礼的那天,他开车把她接走,在车上,他又郑重地和她表白了一通。 他说:“你不要觉得会拖累我,你不知道我家有多有钱。我爱你,就忍不住要帮你,哪怕你再拒绝我,我还是要掺和你的事,闯进你的生活,给你花钱,我看不得你受苦,看不得你深陷泥沼,所以无论你拒不拒绝我,我都要管你,所以你躲不掉的。” 这一番直白又炽烈的表白竟一下子让白朝朝茅塞顿开,她已经欠他太多,哪怕再想和他撇清关系,也已经撇不清关系。 不如顺其自然,让该发生的发生,不留遗憾。 无论结局是好是坏,至少她勇敢了一次。 “我知道,筝筝。所以我现在打算和他顺其自然,他是我的债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躲他也躲不了,还不如坦坦荡荡,我白朝朝也不比别人差,是?” 这一番话让聂筝感觉,好像以前的白朝朝又回来了。 “对啊!你早这么想就好了!” 白朝朝搬家那天,娄梵张罗着要为她办个乔迁宴。 “谁家租房子还办乔迁宴啊?这未免也太隆重了点儿……” 白朝朝觉得娄梵有些小题大做。 和他相处得越久,就越发现这个人虽然已经快30岁,脑回路却和毛头小子没什么两样。或许是从小生活得太顺,没受过什么苦,遭过什么难,便对生活盲目的乐观。 如果白朝朝没有遭遇家里破产,父亲生重病去世,母亲又成了个赌棍这些事,她或许也会像娄梵一样,过得无忧无虑。 搬家当天,白朝朝一早联系好的搬家公司在往她家来的路上却突然出了事故,更不巧的是,搬家公司连一辆空闲的车都没有了,白朝朝被鸽了。 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下午还要请朋友过来吃饭,这家今天一定要搬。 白朝朝无语,只能赶紧联系其他搬家公司,娄梵早早赶到她家,大手一拦,说他来想办法。 没过二十分钟,小区楼下就停了一辆大型卡车,车上下来一个气急败坏的男人,浑身的大logo十分夺目,散发着一股土豪的气息。 “娄梵你赶紧给我滚出来!” 这年头,卡车司机都这么豪横了吗…… 第240章 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娄梵笑滋滋,不紧不慢地朝男人走过去,期间还为白朝朝介绍道:“这是我哥们崔溯,家里做金矿生意的,就是一土大款,公司里有不少辆运黄金的卡车,我让他借我一辆,帮你搬家。” 原来如此…… 只见男人抬腿就是一脚,却被娄梵巧妙躲过,他不耐烦吼道:“大早上的你竟然让我开车帮你搬家?知不知道小爷昨晚找乐子去了,凌晨才睡!” “我怎么敢麻烦崔大少呢,不是让你随便帮我找个司机过来吗?” “今天司机全去走货了。”男人无语翻了个白眼,“我们一家老小加上全公司上下,有a2驾照的只有我!” 白朝朝在旁边,见这位“崔大少”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 她这一笑,成功勾起了男人的注意,随即便指着白朝朝问道:“这是你新泡——” 那个“泡”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娄烦一脚给踹没了声。 “我是他朋友。” 白朝朝淡定地为娄梵解释道。 “哦,朋友,朋友哈哈哈哈哈。” 从崔溯的眼神,就能看出他根本不信。依旧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白朝朝,娄梵一记眼刀甩过去,他才终于不甘心地收回了目光。 聂筝这时候也赶到,由于搬家工人缺席,所以把这一大堆打包好的行李运到大卡车上的艰巨任务,就只能交给他们四个。 崔溯这辈子也没受过这种苦,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今天竟被逼着当起了搬家工。 脱掉他的i西装,摘掉lv墨镜,只见两位身价过亿的大少爷正在齐心协力,把一台破旧不堪的二手冰箱搬到卡车里。 一番折腾下来,崔溯早已经没了刚刚来时的光鲜亮丽,和娄梵并排蹲在马路边,猛往喉咙里灌着白朝朝刚买来的两块钱一瓶的某夫山泉。要知道他在家是只喝巴黎水的。 “今天多亏了你们……” “没事,人情都记梵子头上就行。” 崔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身上没了大logo之后,反而平易近人了不少。 “你要是有空的话,就留下来吃个饭,下午我们在我新家里聚餐。” “好啊!” “他没空!” 娄梵和崔溯同时说话,崔溯满口答应,娄梵却不大想让他来。 “你什么意思?”崔溯快要被他损友气死了,“我辛辛苦苦过来帮忙,你连顿饭都不请?还有没有天理了!” 娄梵有些心虚地挠挠头,之所以不想让崔溯过去,是因为他这个损友,实在是知道太多他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虽然和崇渐知是发小,但对方醉心工作,又是个纯情咖,和他根本玩不到一起去,所以对他那点见不得光的往事了解的并不多。而崔溯可不一样了,他们俩往好听了说是性格合得来,往不好听了说,就是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 遇到白朝朝之前,娄梵也是个浪子,私生活虽然没有多混乱,但也说不上太清白。 最近好不容易和白朝朝有了些进展,他非常担心崔溯这个大嘴巴会无意中抖搂出什么已经被埋葬的“前尘往事”…… “别听他的,你想来我当然欢迎,只是我家还没收拾好,可能有些简陋,你别在意。”白朝朝瞪了娄梵一眼,对崔溯邀请道。 崔溯这个没眼力见儿的,完全无视了娄梵警告的目光,一秒钟都没犹豫便答应了邀请。 说是乔迁宴,其实不过就是朋友之间的一次聚会罢了。 他们也邀请了崇渐知,可他那天正好要去出差,就拒绝了。其实他不去也挺好的,白朝朝还请了徵越里和她一起培训的新主播们。 想象一下,大家玩得正开心的时候,转头竟看见了公司的大boss,热闹的party估计就会变成一场巨大的惊吓了。 除了这些人,还有白朝朝几个之前在娄梵公司工作认识的朋友。幸好娄少向来不爱在公司抛头露面,员工见到他应该也对不上号,不会联想到眼前男人竟是自家公司的少东家。 娄梵帮白朝朝找的房子有一整片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外是一块露台,他们正好可以在露台上烧烤。 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自从父亲去世,白朝朝心里一直都空落落的,哪怕在此时此刻,正是热闹的场合,她心里还是像缺了一块。 春天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坐在烧烤炉前忙前忙,一边烤串一边撒料,聂筝也在她旁边帮着忙活。其他人有的嫌晒,到客厅打起了游戏,有的觉得露台阳光正好,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十分惬意。 而娄梵在干什么? 他此刻正拿着用来扇炭火的扇子,为白朝朝扇风解热呢。 “朝朝,你去休息,我来烤就好,看你细皮嫩肉的,一会儿晒黑了怎么办?” 一旁的聂筝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真不想坐在这里,当个200w的大电灯泡,碍他们的眼。 只是白朝朝非要让她陪自己,最近娄梵攻势实在太猛,她和他待在一起,总觉得有些尴尬。 不仅是聂筝,旁边的崔溯也一脸吞了死苍蝇的表情,看着娄梵一夜之间从花花公子变成了纯情少年,他是真有点接受不了。 “娄梵,你能不能别露出这种人夫的表情……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聂筝在一旁不语,也在心里默默给崔溯点了个赞。 “怎么?不愿意看滚!” 娄梵和崔溯关系太好,说话也冲,直接怼得他哑口无言。 虽然和崔溯打着嘴仗,娄梵依旧时刻关心着白朝朝的一举一动,见她鬓角渗出了细细的汗,他立马从兜里掏出手绢,想要为她擦,又怕她不好意思,于是讪讪地递了过去,别提有多殷勤了。 一旁的崔溯和聂筝实实在在吃了他们一下午的狗粮。 傍晚时分,饭吃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坐在客厅瘫成一片,懒懒地聊着天。 娄梵一看,厨房满盘狼藉,害怕大家走了之后,白朝朝一个人收拾太辛苦了,所以趁着大家聊天的空档,他摒弃了君子远庖厨的观念,穿上白朝朝的蕾丝粉围裙,一个人在厨房里一通忙活。 这一举动把崔溯吓坏了,他和娄梵认识这么久,见过他几十种几百种泡妞的手段,花样不少,底层逻辑却都很简单,不外乎是花钱制造浪漫,什么贵买什么就对了。 因为他有钱,所以钱在他眼里就是个屁,无论花多少都不会心疼。崔溯也和他一样,自然知道哪怕让娄梵直接去4s店提辆车,也比让他蹲在厨房里哼哧哼哧洗碗来得容易。 第241章 别跟这闹了,丢不丢人! “梵子……还会洗碗?” 白朝朝不以为然道:“是个人就会洗碗?” 聂筝懂崔溯话里的意思,在他们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眼里,洗碗简直比开直升机还要难,没错,崇渐知之前也这样。 “自从和朝朝……认识了。”聂筝不确定两个人现在到底什么关系,话就说得谨慎了些,“娄梵不仅能洗碗,还会刷马桶,修灯泡,通下水道……” 崔溯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我说娄梵这段时间怎么整天找不着人,原来真跑别人家当家庭煮夫来了!” 一旁的白朝朝尴尬咳嗽了两声,朝厨房大喊:“你别刷了,一会我来弄。” 只见围着粉色蕾丝边围裙的娄梵举着满是洗洁精泡沫的手探头道:“我马上就洗完了,你别沾水了,热水器还没安,水这么凉,你手怎么受得了?” 崔溯看着娄梵任劳任怨的模样,眨巴着眼睛,没头脑地问了一句:“梵子,你不会是认真的?” 娄梵没有立即回答,正坐沙发上嗑瓜子的白朝朝也停下手里的动作,屏住呼吸,在等对方一个答案。 这时忽然门铃响了。 聂筝刚刚和崇渐知通完电话,对方正在返回宁江的高速公路上。敲门声一响,她还以为是崇渐知,困惑他怎么这么快,竟说到就到了。 “我去开门!” 以为是崇渐知来了的聂筝率先起身开门。 门一打开,出现的却并不是崇渐知,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你是——” 话还没有说完,那女人竟毫不客气地推了她一下,女人突然出手,让她毫无防备,直接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屋里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幸亏聂筝身后有个鞋柜,慌乱中倚住鞋柜,才没有狼狈摔倒。 “你就是白朝朝?”那女人摘下墨镜,一脸的气势汹汹,就好像……来捉奸的正房,她朝聂筝大喊,“就是你抢了我的娄梵哥哥?你这个坏女人!知不知道他是有未婚妻的?” 聂筝这下终于有点明白了。眼前这个小姑娘,是把自己当成白朝朝了,听话里的意思,她应该是娄梵的……未婚妻? 场面一下有些尴尬,聂筝站稳身形,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突然闯来的女人。 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不是长相熟悉,而是……穿衣风格眼熟。 她回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一脸石化的崔溯,终于恍然大悟,这个小姑娘的打扮,和这位崔大少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恨不得把所有奢侈品的大logo都穿在身上,给人一种有钱……但不聪明的感觉。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过来了?” 说话的是崔溯,他一边往女人那边走,一边回头给了娄梵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回厨房去。 女人见崔溯竟然也在,更是气得直跺脚,摘下她的香奈儿大墨镜,直接把她的dior包甩到了崔溯身上。 “你也和娄梵一起骗我!” 崔溯巧妙把聂筝挡在身后,接过女人扔来的dior包和香奈儿墨镜,一脸和事佬的表情,安抚道:“小姑奶奶,天地良心,我可没有骗你!你知道的,我向来和你一条心,你指哪我打哪。” 女人噘着嘴,根本不买他的账,抬手又要打聂筝,一边打一边说:“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了不起!我可是娄梵哥哥的青梅竹马!你这个半路来的何咬金还想破坏我俩的感情!你做梦!” “……程咬金。”聂筝实在没忍住,纠正了她,又对崔溯问道,“这什么情况?” 还没等崔溯说话,厨房里的娄梵就出来了,他一把扯开崔溯,对正在撒泼的女人冷静问道:“汪宝宝,你闹够了没有?你什么时候成我未婚妻了?订婚仪式前一晚我喝多了,第二天一大早你也睡过头了,怎么就成未婚妻了?” 崔溯咳嗽两声,大约是觉得此时场面太尴尬,便回头对汪宝宝劝道:“宝宝,我送你回去好不好?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汪宝宝喘着粗气,脚跟被恨天高磨得生疼,觉得委屈又恼怒。 她和娄梵从小一块长大,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跟在娄梵屁股后,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嫁给他。谁料这狗男人长大后竟成了个花花公子,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这些年她一直竭力扞卫自己的正宫地位,谁能想到忽然出现了个白朝朝,娄梵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分明是认真了,他真的爱上了白朝朝。 汪宝宝苦等这么多年,自然不甘心,怎么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娄梵就算要浪子回头,也得是她感化的!怎么突然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就把他给迷成这副模样? 越想越生气,她高跟鞋一脱,竟直接坐在了地上。 “白朝朝你这个坏女人!” 她指着聂筝大喊大叫,眼泪鼻涕通通挂在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也哭成了花猫。 这女人也太傻了,过来闹场子竟然都不提前做好功课,连她情敌究竟是谁都没搞清楚。聂筝无奈想道。 “你认错人了,我是白朝朝。” 白朝朝有些无奈,她揉了揉太阳穴,把聂筝护在自己身后,对坐在地上的女人道:“你有什么事和我说。” 一看白朝朝过去了,深知汪宝宝这女人有多彪悍,娄梵赶紧脱下围裙,准备把汪宝宝带走。 两人认识这些年,他深知汪宝宝这人头脑不大灵光,做事还有些一根筋,之前无论和她说了多少遍不要再缠着自己都没有用。 “我要打死你这个坏女人!” 汪宝宝脱下高跟鞋就要往白朝朝身上砸,她身材有些微胖,又穿着小香风的外套,做起动作来慢吞吞的,刚拎起高跟鞋,还没等出手,就被娄梵给拦住了。 一旁的崔溯看出来,娄梵已经有些生气,别的事他都无所谓,但只要是当着他的面欺负白朝朝,那就是天大的事,他绝对不能原谅。 “行了行了,我送你回去,别跟这闹了,丢不丢人!” 崔溯抢下汪宝宝手里的高跟鞋,握着她的脚踝,把鞋子重新给她套上了。 “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 汪宝宝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崔溯,明明他一直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怎么碰上白朝朝,连崔溯都变了一副模样。 第242章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难道白朝朝是什么女妖精变的吗?怎么让崔溯都向着她说话了? 本来她心里就有些难受,一看崔溯都倒戈变节了,她更难受了,不仅难受还委屈。 瞪着杏仁般的大眼睛看着崔溯,简直我见犹怜。 “梵子,你回头和宝宝解释清楚,别让她天天这么为你难受了。” 崔溯叹了一口气,熟练地挽起衬衫袖子,直接把汪宝宝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娄梵!我要把这事告诉阿姨!!” 不顾她的挣扎,崔溯踢开门便把人抱走了。 留下一脸震惊的白朝朝和聂筝。 只有娄梵非常淡定,好像这一刻的画面已经重复发生过好多次。 没错,崔溯已经不止一次把发疯的汪宝宝抱走了。娄梵之前流连花丛的时候,汪宝宝跟在他屁股后面也发过几次疯,都是崔溯出面把人带走。崔溯这人从小娇生惯养的,脾气没多好,要是换另一个女人对,他又踢又踹的,他早把那女人扔进黄浦江了,唯独对汪宝宝,他是真有耐心,被她又咬又打的,也不过是笑笑就算了。 “……”娄梵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又可怜巴巴地看着白朝朝,解释道,“我和她真没什么关系。” 白朝朝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表情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我发誓,汪宝宝就是个小跟屁虫,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逢人就说是我未婚妻,我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聂筝看着娄梵着急的模样,我忍不住为他说了句话:“朝朝,我觉得他应该没撒谎,你要不给他个解释的机会?” “有什么好解释的。”白朝朝拍了拍裤腿上的灰,继续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 娄梵一脸懵,反问白朝朝:“看出来什么?” 聂筝反问他:“你真没看出来?” “别卖关子了,赶快说!”娄梵这人好奇心很重,一听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心就好像被猫爪挠着,难受得要命。 “你没发现吗?崔溯和汪宝宝比较配。” 娄梵这人向来神经大条,什么事情如果不当面跟他说,他几乎看不出来。 崔溯和汪宝宝比较配……好像还真是!两人都属于活宝类型,天天没心没肺的,平时最爱做的事就捯饬自己,而且都是土豪作风,恨不得把所有奢侈品的大logo都穿在身上。 “有了!”娄梵灵光乍现,“我把崔溯和汪宝宝撮合到一起不就好了!” 苦苦思索的难题终于有了答案,娄梵高兴得够呛,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 看着他笑得那么开心,白朝朝也忍不住勾起嘴角,陪他一起笑了起来。意识到的时候,她笑容已经很深。原来真的会这样,看到喜欢的人笑的之后,自己也会觉得莫名开心。 乔迁宴虽然经历插曲,但大家依旧玩得很开心,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第二天是周日,难得放松,白朝朝请大家留下来吃个宵夜再走。 “点个外卖。”白朝朝把手机递给朋友,“想吃什么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一旁的娄梵刚把厨房里的碗筷收拾干净,见白朝朝要请客,他不动声色走到沙发旁,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到外卖界面,递给了白朝朝的朋友。 “你用我的点。” 一旁的聂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颇有一种为闺女选女婿的心情,看着娄梵如此殷勤,还一改往常大大咧咧的状态,简直对白朝朝事无巨细的关心。她也逐渐放下心来。 最后点了一堆海鲜和卤味,等外卖的时间格外漫长,聂筝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一会低头看看手机,看有没有未读的消息。 崇渐知正在回宁江的高速公路上,她刚刚给他发了消息,让他不要过来这边,直接回家算了。今天工作了一天,再过来社交一番,她怕他吃不消。 消息发过去之后,她便开启一会看一次手机模式。 自从确定关系后,聂筝发现自己竟变得越来越粘人了,一天以前三天五天见不到一面,也觉得正常。现在一天见不到心里就像缺点什么似的,总忍不住的想。 门铃一响,离门最近的女生自然而然地起身去开。聂筝本来也要起来,可一想门外的人一定不会是崇渐知,心里竟莫名有些失望,又坐下了。 “外卖终于来了!” 门一打开,那女生忽然没了声音。五秒十秒过去,只听她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崇总?” 开门的女生和白朝朝一样,刚刚进入徵越参加完一期培训的新主播。培训结束的那天崇渐知正好路过培训室,便进来看了一眼。 说是一年万年并不过分。大家多多少少都从电视上看过有关崇总的报道,“宁江最年轻的十佳企业家”、“颜值与能力共存的霸道总裁”……关于他的传说太多太多,当真的见到他时,只会觉得那些传说没有半点的夸张。崇渐知那张“妖孽”的脸,任谁看了都要忍不住心跳加速,只看一眼便牢牢刻在心上…… 一听“崇总”两个字,聂筝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她起身朝门口看去,心跳如擂鼓一般,竟莫名有些紧张。 这种感觉太奇妙,两人分明只有一天没见,她却有种莫名的羞涩。 崇渐知还穿着上午开会时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隐形眼镜戴得时间太久了,他开车前便摘了下来,换上了金丝框眼镜。 典型的禁欲霸道总裁打扮,将门口的女生看得痴了,半天都没腾出空让他进来。 “麻烦让一下。” 女生终于回过神来,靠在墙边为他腾出个空。 只见西装革履的崇大总裁,手上就拎着满满两大包外卖。 是他们刚刚点的宵夜,麻辣海鲜和卤味。 “老崇,你怎么改送外卖了?” 崇渐知无视他的调侃,把两大包外卖放在了茶几上。 从他一进门开始,目光便紧紧粘在了聂筝身上,一秒钟都不曾离开。 “大家别客气,快吃……” 怎么说呢,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因为崇渐知的来到而变得有些……拘谨?几个新主播都见过他,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只是来同事家做个客,竟然会碰到公司的大boss。 聂筝轻轻碰了碰崇渐知的胳膊,想让他表现得亲切一些,缓解一下此刻的气氛。 崇渐知意会,听话地开口道:“大家不用紧张,这不是在公司,我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其实我……挺平易近人的。” 第243章 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这话一说出口,聂筝都忍不住想笑。 崇大总裁本来就不爱做表情,说这话的时候更是一脸严肃,严肃中又带着点冷漠,他这副模样根本没法和平易近人沾一点的边。 “好的崇总。” 新主播们虽然不相信崇渐知是真的平易近人,可还是非常给面子地点了点头,附和着。 打开外卖,刚开始大家还有些拘谨,幸好娄梵最擅长活跃气氛,开几个玩笑后大家便放松了不少。 崇渐知没怎么说话,一直专注地剥虾。面对娄梵的调侃,他也不气不恼,低头专心挑着虾线。 不到一会功夫,他就已经剥出满满一大碗虾肉。抢过聂筝手上剥得乱七八糟的虾,把自己面前这碗饱满剔透的虾肉推到了她面前。 “笨手笨脚的,吃。” 聂筝眨巴两下眼睛,脸颊忽然有些热,扯了扯他衬衫衣角,没说什么话,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这幅画面在其他人眼里简直快要冒出粉红色的泡泡。 崇总也太苏了…… 回家路上,聂筝有些吃撑,一直不停打着嗝,她靠在座椅靠背上,一边打嗝一边揉着肚子,模样有些好笑。 “哥,我难受……” “谁让吃那么多的。” 等红绿灯的间隙,他身后替她揉肚子,宽厚的手掌传递着微热的体温,力度不轻不重,让她感觉格外舒服,又打了个长长的嗝,痛快了不少。 “今天我去开会,见到了你的老师。” 聂筝愣了愣,问:“是……简先生?” 从小到大,教过她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可提到老师,她第一个想到的,仍然是简先生。 五年之前,因为她唐香继承人的身份,崇老爷子请了简先生教她制香,他倾囊相授,是她制香路上的领路人。 后来去湛州读大学,也曾和简先生见过几次,他和她道别,去了藏地游学,寻找传说中的,连接尘世与天界的奇香…… “他从藏地回来了?” 崇渐知点头:“前不久刚刚回来的。他很挂念你,还问我你过得如何?” “老师这次回来,是寻有所得了?” 崇渐知摇头道:“具体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他这次回来,是为了制香大赛。” 她这才恍然想起,日子过得好快,四年一届的制香大赛竟然马上就要开始了。 月底便是初赛选拔,崇渐知上午和大赛的主办方代表见了一面,简先生作为本次大赛的评委,也从藏地赶了回来,他们对聂筝之前研制的香品都赞不绝口,并期待让她参加今年的比赛。 “这届制香大赛,你想不想报名参加?” 她被问得愣住。 对于所有制香师来说,制香大赛是最能够证明自己的比赛。往届制香大赛,许多年轻的制香师在赛中一战成名,从此以后便名利双收,前途一片光明。 可…… “我知道你有压力。”崇渐知一语道破她的犹豫,“顶着唐香继承人的名号,又是透云的研发部主管,万一在制香大赛里输了,所有人都会说你能力不配位,不仅如此,还会为透云带来负面的影响。” 她点了点头,她哥永远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哥,我要是参加比赛的话,就绝不能输。” 车停在小区楼下,崇渐知并没有着急下车,而是继续温柔为她揉着肚子。 “你说的不对。” 聂筝回头,困惑看着他,等待下文。 崇渐知语气不疾不徐,温柔中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你可以输。” “可我……” 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指尖扫过她的虎口处,轻轻捏了捏,带着满满的安抚。 “结果并不重要,你只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好。这只是一场比赛,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声音像一只大手,抚平了她焦虑的心情。 “想好的话就告诉我,无论你参不参加,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做你想做的事,不要勉强自己。” “我已经想好了。”她回握住他的大手,语句中也多了几分笃定,“我要去参加比赛。” “今年的制香大赛有两个会场,宁江分会场和北安主会场,初赛和复赛可以在宁江比,决赛所有选手都要去北安。我看了一下时间,决赛在下个月末,那几天我应该没什么事,可以陪你一起去参加。” 听着崇渐知有条不紊的规划着时间,说要在决赛的时候到现场为自己加油。 车内灯光昏暗,他额前的碎发在脸上投下斑驳阴影,立体如雕刻一般的五官像从漫画里走出来似的,完美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她就喜欢看他认真的模样,讲话有条不紊的,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此时此刻的崇渐知……格外的性感。 “哥。” 他抬头,和她目光猝然接上,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探身,双手搂住他的肩膀,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了个吻。 动作实在太快,他想抓她的胳膊,把她重新拉进自己怀里,可她已经缩回了座位,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干什么?亲完就跑。” 崇渐知语气无奈中又带着些许的隐忍,如果不是在车里,他怕动作太大会把她磕了碰了…… “哥,你怎么知道我会进决赛?”她明显自信心不足,摇了摇头,“别对我抱有太大期待,信心越大,失落越大。” 崇渐知还沉浸在刚刚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中,看着她对自己笑着,衬得她漂亮的脸愈发生动,他不免有些心猿意马,盯着她欣长的脖颈,像一只饥渴难耐的吸血鬼一般,想在那片白皙的皮肤上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哥?” 又一声呼唤,让他回过神来,收回目光,心却还是不能平静。 他咳嗽两声,掩盖刚刚的出神,回道:“与其说我对你有信心,比如说我了解你,也了解你的实力。” 聂筝靠在椅背上,有些发愣,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忐忑。 她从没参加过这种比赛,一直以来,对于做香这件事,她只和自己比。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做到最好,就是他对于做香的标准。 如果把她和别人放在一起,势必就要分出个高低,她没有这样被比较过,面对崇渐知无条件的支持和相信,她自然也就毫无底气。 看出她的不自信,崇渐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周末把时间空出来,我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 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他故意要卖个关子,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对她谈着条件:“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第244章 你……你老不正经! 直接石化在当场,她哥到底是从哪学来的调情手段?大概是第一次用,所以动作格外生疏,紧张得倒有些可爱。 朝男人勾了勾手指,在他朝自己探身过来的同时,扯住他的领带,其实这动作她也是第一次做,也……有些生疏。 距离无限拉近,近得连他皮肤上的毛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温热的吐息喷在脸上,激起身上一阵战栗。 心跳如擂鼓一般,她抓住他宽阔挺拔的肩膀,将他熨帖的衬衫都揉皱,嘴唇够着他的嘴唇,也想像刚才一样,蜻蜓点水地落下个吻。 可他这次早有准备,直接握住她纤细的腰,热情地回应着这个吻,强迫她打开齿关,舌尖肆虐地卷袭着她的滋味,吮吸噬咬,想要将她一口吞进肚里…… 激烈的热吻令她喘不过气,仰着脖子挣扎起来,不自觉地往后仰着,在磕到冰凉的车窗之前,一只大手护住了她的头。 “崇渐知……”她难得叫他名字,从舌尖卷出来的呼唤带着些嗔意,斥责里夹着撒娇,“你……你老不正经!” 他眉头紧蹙,说他不正经行,但怎么能说他“老”? “你说谁老?”他捏着她腰间的软肉,发现这半年过去,她竟比之前胖了一些,一时有些欣慰,却还要板着脸,对她一本正经地质问。 聂筝朝他眨巴两下眼睛,也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今年22岁,你都31岁了……” “嗯?”他狭长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恼怒,手上的动作也重了些许。 “但是。”她扣住他乱摸的手,对他笑了,“我就喜欢比我大的,年纪大的会疼人嘛。” 这话一出,崇渐知脸色缓和了些许,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怪怪的。 “其实我都知道,你要带我去见谁。是要去简先生?马上就要开始制香大赛了,宁江和北安两个赛区,他是宁江人,自然要回来这边做评委。” 崇渐知点了点头,反问她:“那你刚刚为什么……” “因为……”她也要故意卖关子,停顿了半晌,才道,“我刚才就想亲你了。” 这话一出,崇渐知直接愣在原地,看着她对自己笑着,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你来我往的调情也要分个胜负,这一次她又赢了。他像刚进入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为她的一个吻而七上八下,心跳快得像刚跑完一千米,这种感觉,他这一辈子第一次有。 本来以为简先生周末才回来。制香大赛召开在即,还有许多工作细节需要对接,他便提前回了宁江。 正好是周五,她没在公司加班,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准备开溜。 刚阖上电脑,抬头竟见办公室门被推开了,崇渐知也刚刚开完会,下楼等她一起下班。 办公室外公区的员工都在纷纷朝崇大总裁的方向望去,毕竟不是每天都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大boss的。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在停车场等我的吗?” 崇渐知靠在门旁,一双修长的腿交错勾着,定格的画面仿佛在拍什么杂志大片封面,他语气有些慵懒,性感极了:“我怕你一工作又忘了时间。” “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她伸手要拿椅背上的包,转身见他已经站在身后,先她一步把包拿在手中,动作十分自然。 “走。” 众人还在头接耳地八卦,就见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办公室走出来。 崇大总裁雷厉风行,步伐也比聂筝快了几分,一身熨贴西装衬着他的身材愈发挺拔,可他肩上……竟然挎了一个淡粉色的皮包。 没错,那包是聂筝的。 粉色的包和他今天黑白灰式的打扮显得格格不入,十分突兀。众人也被他线上的包吸引了目光。 只有当事人一脸淡定,在众人偷偷的注视下走过了工区。 “你没看见吗?刚才你的员工都在笑你。”聂筝想要拿过自己的包,“你背着我的包,和你今天的穿搭很不配。” 他不以为然地牵过她的手:“让他们看。” 聂筝心中无语,果然总裁就是任性。 两人赶到酒店包间时,简先生已经到了。 “老师……” 一声“老师”,饱含复杂的情绪。上了大学之后,她和简先生也见过几次,后来他去了藏地旅居,两人便再没见过面了。 想一想也有三年有余。简先生是她真正进入制香大门的启蒙老师,不仅教她制香手法,还有对香的敬畏。 “透云新上市的香我都有买。”简先生朝她赞许地点了点头,语气中有些许骄傲,“你做得不错。” 这段时间她得到了许多人的称赞,可这些称赞都抵不过她老师的一句肯定。 “老师……我很想你。” 简先生朝她招了招手,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慈爱与关切,他像父亲一般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长大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聂筝眼眶湿润,不知不觉,她早已经将简先生当做自己的亲人,如今听他这样说,竟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过两天就要报名了,你对自己有没有信心?”简先生十分自然地从面前的盘里为她夹了一筷子牛肉,是她最爱的麻辣口味,“听说今年参加比赛的有‘浮生’的首席制香师罗蔻,还有四年前只差一名就进入十佳制香师的迟雪桐。你一定要打起精神,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今年来参加比赛的选手都很有来头。” 聂筝点了点头,其实她已经很有压力,听简先生的话都,顿感压力更大了。 一旁的崇渐知注意到她情绪细微的变化,在桌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缓缓道:“比赛的输赢并不重要,她才刚刚进入制香师的大门,和其他前辈切磋一下也是好事,多学些东西,结果都是次要的。” 她听得出来,崇渐知是在为她宽心,不想让她太紧张。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想让他失望,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败,而让大家对透云失去信心。 “结果很重要,我一定要赢。” 简先生欣赏地点了点头:“用尽全力拼一拼,哪怕失败了也不后悔。” 简先生的话给了聂筝巨大的勇气,无论结果怎么样,她都要去试一试。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透云,也为了崇渐知。 报名一大早,会场便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参赛者。 其中不乏一些熟悉的面孔,制香的圈子就这么大,见过也是正常的事。 可令聂筝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在报名现场见到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汪宝宝也来参加比赛? 离得有点远,她还以为自己是花了眼,又不禁凑近了一些,那微胖的身材,还有浑身的大logo……没错,就是汪宝宝! 第245章 反正你就是要等我 上次见了一面,因为白朝朝的缘故,两人水火不容。主要是汪宝宝单方面想要惹事,聂筝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见她这么嚣张跋扈,一副大小姐做派,对她印象自然极差。 她也是制香师? 这一大早,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不可能只是为了看个热闹…… 兀自揣测了片刻,聂筝摇了摇头,决定忽视她的存在,毕竟两人只有一面之缘,也称不上认识。她到底来这里做什么,自然也与自己无关。 拿着报名信息表朝会场走去,没走两步,就突然被人从身后叫住。 “聂筝,你没看见我吗?” 一如既往的大嗓门,还带着点娃娃音,典型的富家大小姐声音。 她没想理汪宝宝,对方却主动过来搭话。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她想来找茬。 “我近视,没戴隐形眼镜。”聂筝无奈回头,见她趾高气昂,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而且我非得看见你吗?咱们俩不熟?” 汪宝宝一脸震惊,看了看身旁的助理,又看了看面前的聂筝,粉拳一握,气得脸都红了:“你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来跟你打招呼,你对我这个态度!” 这叫打招呼吗?聂筝无语,分明就是来找事茬架的…… “汪小姐,你可能想多了,我这人天生脸臭,不是光针对你。” 不想再和大小姐纠缠,她朝她礼貌笑了笑,转身便朝会场走去。 汪宝宝今天穿着恨天高,走路非常不方便,一边生着气想要追上聂筝,心里火急火燎的,脚上步子却迈得非常费劲,左边歪右边扭的,还没追上聂筝,差点给自己摔个狗吃屎。 最终还是没追上聂筝。聂筝进入会场交了报名表,又配合工作人员输入了需要的其他信息。 她今年还未满22周岁,所以需要提供任职公司的信息,额外多填一张表。 等她填完表之后,已经快五分钟过去,刚一回头,她被吓了一跳,身后竟站着满脸怒意的汪宝宝。 “你什么意思?”汪宝宝喘着粗气,对她质问,“你明知道我穿着高跟鞋,就不能等我一下吗?” “……我为什么要等你?” 聂筝无奈极了,不知道这个汪宝宝究竟什么脑回路。 “你……反正你就是要等我。” 汪宝宝也刚刚填好信息,见聂筝朝门口走去,她也踩着恨天高,艰难跟在她身边。 报名信息输入之后,会有十分钟的验证时间,验证结果会通过短信发送到报名者的手机上。 众多报名者在报名之后都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等在门口,如果有什么问题,正好可以及时返回解决。 聂筝也一样,她找了一处树荫坐下,静静地等待着验证结果。 她刚一坐下,汪宝宝竟然也过来了,助理在旁边为她撑着遮阳伞,她刚一走到聂筝旁边,助理便十分有眼力见儿的为她在聂筝旁边的石凳子铺上了一块四四方方的丝绸手绢。 汪宝宝十分优雅地坐了下来,没了刚刚的聒噪,终于多出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 “诶!” 聂筝不愿意搭理她,兀自看着手机,生怕又哪里惹到了这位大小姐,电视里互掐头花的剧情她可不想在现实中上演一次。 “聂筝!” “……有事吗?” 汪宝宝向来争强好胜,同为制香师,透云的产品她也有了解过,虽然不想承认,但聂筝的确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制香师,她对香气调配和运用的程度,根本不像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更像一位老辣的制香前辈…… 面对这样的对手,她也不想落得下风,哪怕对方并没有想了解自己的意思,她也非要给她看一看自己的本事。 “这是我新研制的一款香膏,你闻一闻。” 汪宝宝从包里掏出这家公司刚刚上线的,由她带队研发的产品。不由分说地递给了聂筝。 聂筝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见汪宝宝孔雀开屏似地把香膏塞到了自己手上,她没说话,轻轻旋开了香膏的盒子。 一股浓郁的玫瑰香扑面袭来,后调夹杂着淡淡的薄荷味和果木清香,冲淡了玫瑰的侵略性,浓郁却不腻,各种香搭配在一起恰到好处。 这款香膏倒是让聂筝对汪宝宝有些改观,两人初次见面,汪宝宝就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上来就要找她和白朝朝的麻烦,一身的大logo尽显土豪气质,也让聂筝对她产生了刻板印象,觉得她是个胸无一物的傻白甜千金大小姐。 没想到,她竟有点东西,看她也不过二十多岁,能研制出这种品质的香膏,除了努力之外,一定是有天赋的。 “香味浓郁却不庸俗,前调充满侵略性,后调又用淡淡的果木香来中和。你很厉害。” 聂筝看着汪宝宝的眼睛,对她是发自内心的赞赏,虽然两人之前闹了些不愉快,但从专业的角度,她是一个值得让人尊敬的对手。 被夸的汪宝宝竟一下有些无所适从。 她其实对聂筝的香也很欣赏,但如果真的让她开口说出赞赏的话,是万万不可能的。毕竟两人之前结下了梁子,她是自己情敌的闺蜜,无论如何,哪怕心里已经将她夸出了花,表面上也不可能说她一句的好。 可聂筝却不一样,相比自己暗戳戳的别扭,她反倒大方许多,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评价香的时候,不会带过多的个人色彩,立场客观了,也就显得坦荡了。 嗡嗡震动了两声,汪宝宝收到了验证成功的短信,聂筝这头却还有些信息没有校正成功,需要返回报名现场第二次确认。 “我还有事,先走了。”聂筝率先起身,对汪宝宝也多了些友善,“期待和你赛场上再见,有你这样的对手,比赛变得有意思多了。” 汪宝宝呆愣愣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眨巴着眼睛,挠了挠头,对身旁的助理喃喃道:“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重新回到报名现场,聂筝安静站在队尾排队,一直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排到了自己,她重新校正完信息,刚一出门,却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第246章 好久不见啊,聂筝 以为是汪宝宝呢,她踉跄两步站定,发现竟不是大小姐,而是一个……意料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人。 “好久不见了,rose。” 画面宛如静止一般,两人无声第对峙着,不知过了多久,rose终于悠悠开口:“好久不见啊,聂筝。” 原来rose接连被两家公司辞退之后,又借着家里的关系,成功进入到一家新公司。 她业务能力不错,又善于巴结领导,搞小团体,现在在新公司混得风生水起,简直成了公司里的大红人。 这次报名参加比赛,她早有预感会和聂筝遇到。 之前的仇还没有报,她早把聂筝当成了自己的死敌,如今翻了身,第一件事就是在制香大赛上给聂筝好看!让她输得一败涂地。 “聂筝,当初你把我赶出徵越,这笔账我还记着呢。这次制香大赛是最公平的比赛,看你还怎么走后门!” 聂筝揉了揉耳朵,仿佛听见什么污言秽语似的,她反问对方:“我走什么后门了?你这人真是张口就来。还要和我算账,我没和你算账已经不错了,当初你和洪岩联手绑架我,这事你怎么不提了?没在看守所待够吗?看来还是受得教育不到位啊。” rose脸色煞变,那段往事已经成了她的黑历史了,再度被聂筝掀起,她顿时怒意翻涌,脸憋得通红,若不是现在有人,估计她已经破口大骂了。 “你别给脸不要,还好意思说我,你和你哥乱伦那点破事,以为我不知道吗?真不想恶心!” “恶心的人说别人恶心,真是恶心!” 聂筝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竟响起一阵汪宝宝的声音。 她语气满是揶揄嘲讽,高跟鞋的声音逐渐逼近,脚步停下,她最终站在了聂筝身边。 “你怎么还没走?” 汪宝宝气鼓鼓将自己研制的香膏塞到了聂筝手里,道:“你知不知道闻了别人的香膏之后却又还回去是很不礼貌的事,怎么,你看不上我的东西?” 聂筝无语,这香膏她又没说要送给自己,闻完之后还给主人也是出于礼貌…… “我刚一过来,就看见你和一只黑乌鸦叽叽喳喳地吵架,不是我说,聂筝,你也太没品了,见到黑乌鸦就应该直接无视!” rose握紧拳头朝汪宝宝逼近两步,愤怒溢于言表,却又没有轻举妄动,毕竟她那一身大logo实在太扎眼了。 “你说谁是黑乌鸦?” 一旁的聂筝没忍住笑了……汪宝宝眼睛倒是怪毒的,只见rose穿了一身黑色套裙,头发也是乌黑油亮,乍一看道真挺像黑乌鸦的。 “说得就是你,怎么,你出门不照镜子吗?” rose快要被她气死,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我和她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本小姐就是看不惯有人在这满嘴喷粪,人家自由恋爱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羡慕了还是嫉妒了?说的话这么恶臭!” rose捏起拳头,就要朝汪宝宝打过去,她说话太气人,哪怕是一身的大logo,也忍不了了。 拳头刚砸过来,就被聂筝一把挡住,她身手极快,像是已经预判到了rose的动作,眼前的女人有些蠢,而且极易冲动,汪宝宝把她损成这样,她必然会失去理智,动手打人。 “她是汪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你确定你要动手?”聂筝不紧不慢对rose说出汪宝宝的身份。 一听汪氏集团,rose胳膊立马软了,她心里气不过,却自知没有再和两人抗衡的资本。 “你等着!” 撂下一句狠话后,她灰溜溜地离开了。 rose一走,两人之间的氛围竟有些尴尬。本来算半个仇人,可刚刚却又统一战线,成一伙的了。 “刚才谢谢你。”聂筝率先开口感谢,“你嘴皮子怪溜的,佩服佩服。” 汪宝宝冷哼一声,飞扬的眉毛已经透露出她此刻的得意:“我就见不得这种女的欺负人。” 自从上次乔迁宴后,汪宝宝找人调查了白朝朝,顺便连她的闺蜜聂筝也一块调查了。 她向来不爱八卦,所以根本不知道前段时间发生的事。 聂筝和崇渐知公开恋情,她知道后也有些震惊,但震惊之后倒是对这个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有几分的欣赏。 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在一起又怎么样?搞得好像触犯了什么天条似的。汪宝宝不懂那些人的逻辑,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觉得无缘故反对人家谈恋爱的人都是脑子有病。 一出报名现场,崇渐知的车已经早早停在了路边,见到聂筝和汪宝宝一起出来,他还有些惊讶,直接下了车,生怕汪宝宝这个不确定因素,会对他家聂筝造成什么困扰。 “啧啧啧。”汪宝宝一脸嫌弃,“你男朋友怎么像老母鸡似的,一点风吹草动就立马冲过来要保护你。” 被她这么一说,聂筝脸蛋微微泛起一抹红。 男人离她越来越近,依旧是一身熨帖的西装,擦得锃亮的皮鞋,鼻梁上那副金丝框眼镜令他整个人多了一些禁欲的气质。 走近聂筝,他轻声问道:“什么情况?” “没事,报名碰到了而已。”拽了拽她哥的衣摆,“走。” 另一头,汪宝宝的助理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小姐,咱们家车……好像抛锚了。” “好像?” 助理此刻已经汗流浃背:“我现在马上为您拦一辆计程车。” 汪宝宝接过助理手上的遮阳伞:“不用了。” 说是迟,那是快,她直接小跑朝聂筝和崇渐知两人过去。 “你们等一下!” 汪宝宝依旧没有完全驾驭那双高跟鞋,走起路来像一只刚刚孵化出来的企鹅。终于跑到车旁,她一个趔趄差点栽到车上。 幸好被聂筝一把扶了下来。 “幸亏你有眼力见儿,本小姐要是磕了碰了,你们可赔不起。” 聂筝无语,敲了敲这辆保时捷车顶,道:“你这一摔,把它磕了碰了,赔得更多。” “你!!”汪宝宝叉着腰气得够呛,转念又想到了什么,肉眼可见地消了气,道,“我家车抛锚了,你们把我送回家。” 崇渐知本来就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更何况他对这个汪宝宝印象并不好,于是果断拒绝:“不行。” 汪宝宝一下急了,瞪着大眼睛看着聂筝,倒真还有几分委屈。 “你上车。”说罢,她又转头对崇渐知道,“反正也是顺手的事,直接把她送回去。” 话音刚落,汪宝宝便蹭地一下钻上了车。 第247章 你再封杀她也不迟 送她回家的过程里,聂筝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话痨。 这人的嘴仿佛被安上了发条一样,从车子启动到车子停下的瞬间一刻都没有停过。 聂筝实在想不通,她哪里来的这些话,说也说不完。 整个过程中,聂筝都没什么太大反应,出于礼貌,她还是会间歇性的回复她,不过都是些嗯嗯啊啊的语气词。 直到—— “你回去告诉白朝朝,让她死了这条心,娄梵是我的人!她再痴心妄想,我可要不客气了!” 车子猛地刹停,绿灯变成红灯。 汪宝宝紧紧握着安全带,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随着惯性朝前冲去。 “崇渐知你老大不小了,怎么开车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汪宝宝,有些事我要和你说清楚。关于朝朝和娄梵之间,不是我们朝朝缠着娄梵,而是娄梵追我们朝朝,爱的死去活来,八匹马都拉不回头,朝朝没做错什么,你不要整天盯着她,找她麻烦。感情上的事讲究个你情我愿,他到底爱不爱你,又或者愿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应该最清楚。” 话刚说完,崇渐知车子缓缓启动,红灯变成绿灯。 车厢里一阵无言,沉默的氛围有些尴尬。 其实聂筝也有些后悔,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掺和别人感情的事。可她就是受不了别人这么诋毁白朝朝。 “下车,我要下车!” 千金大小姐果然闹起了脾气,车子刚驶到高架桥,她便在后座大喊大叫,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非要崇渐知停车。 “闭嘴。”崇渐知根本不吃她这套,语气冷漠,又带着十分的威慑,“你再闹腾,把你从桥上扔下去。” 崇渐知这语气,分明是大人在吓唬小孩。聂筝在一旁竭力忍住笑意,意识到她哥果真会看人,汪宝宝的确怪像小孩,用这种语气说话,还真能把她吓到。 车子平稳从高架桥下去,身后传来汪宝宝微弱的抽泣声。 透过后视镜,聂筝见汪宝宝竟然红着鼻尖哭了起来。 将车停到一处树荫下,崇渐知对后座冷漠道:“下车。” 汪宝宝这辈子也没受过这种委屈,从小到大都被簇拥着的她,第一次吃了瘪,委屈的同时又很羡慕,羡慕她的情敌竟然有这么要好的闺蜜。 其实聂筝说得没错,感情上的事不能只是自欺欺人,娄梵真正的心意究竟是什么,其实她比旁观者更清楚。 她只是……放不下罢了。 “我觉得,汪宝宝这个人也挺有意思的。” 回公司路上,聂筝对崇渐知闲聊道。 崇渐知并不了解汪宝宝,只是反问道:“是吗?” “是啊,今天在报名现场,你猜我见到了谁?”她本来想卖个关子,自己却耐不住性子先说了答案,“我见着了rose!” 接下来她便将几人之间发生的事和他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她现在在哪家公司?” 崇渐知一开口,她就知道对方又是一贯霸道总裁简单粗暴的处理问题方式。 “崇总稍安勿躁,等我在制香大赛上把她ko了之后,你再封杀她也不迟。” “嗯。” “话说回来,汪宝宝这人是不是怪有意思的?” 崇渐知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其实他依旧心中存疑,不过见她这样说,便也附和一声罢了。 抵达公司,崇渐知直接坐电梯上了顶楼,而聂筝则直接去了透云的直播间,下午是白朝朝的直播首秀,她必须得为闺蜜打气加油! 老远便见着白朝朝单薄的身影,正低头和工作人员仔细对着接下来的直播环节。 为了直播效果,她穿上许久没穿的裙子,还化了淡妆,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终于不像之前那样憔悴。 见到聂筝,她深深呼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好像见到她后就觉得安定了许多。 “别紧张,一切都会顺利的。” 握住闺蜜的手,她为她拂去掌心渗出的汗。 白朝朝点了点头,对即将到来的直播感到紧张,又有些兴奋。 “你别害怕,我去帮你倒一杯水。”聂筝低头看了看腕表,“还有二十分钟,一会儿我陪你再对一下具体的细节,之前陪筱月做了好几场直播,昨天晚上我还向她请教来着。” “你真好……” 见聂筝去接水,白朝朝率先和工作人员一起进了直播室,她低头正背着商品特点和主要卖点,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拍。 还以为是聂筝,她笑着抬头,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陌生的脸。 有些迟疑问道:“请问您是哪位?” 只见那人一身端庄的打扮,年纪大约五六十岁,浑身穿金戴眼,一看便是来头不小。 她上下打量着白朝朝,好像在观察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一般,随即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种感觉让白朝朝很不舒服,她重复问道:“请问您是哪位?我应该不认识您?” 女人从容地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些许的高傲。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女人俯视着她,目光逐渐变得犀利,“你叫白朝朝是?我是娄梵的母亲。” 娄梵的母亲…… 白朝朝脑袋嗡地一声,瞬间失去了反应能力。 “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谈一谈,关于你和娄梵的事。” 白朝朝整个人僵在原地,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娄梵的妈妈。两人现在的差距太大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看着娄梵妈妈的眼神,冷漠中带着一丝鄙夷,还没有开始交流,她就已经开始难受,并不是心虚,而是自卑。 “阿姨……”她有些尴尬地挤出一个笑,“我现在还有工作,可能没有时间和你谈。” 娄梵母亲也不是善茬,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傲慢说道:“据我所知,你的直播时间应该是整点,还有20分钟,时间已经足够,我说完就走。还是……你不想和我谈?” 话已经说到这里,如果白朝朝再不答应,就显得她有些不懂事了。虽然和娄梵八字还没一撇,可人家母亲都找上了门,她只能硬着头皮接招。 接水回来的聂筝感觉到氛围不对,走到白朝朝旁边,和她交换了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白朝朝朝她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能够处理。 “咱们去外面,在这里也不大合适。” 娄梵母亲斜睨了一眼聂筝,又看了看四周环境,最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其实白朝朝已经有心理准备,娄梵母亲今天过来找自己,无非就是那些说辞,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儿子,她儿子可以有更好更多的选择…… 第248章 他不过是玩玩而已 “我派人调查过你,你家庭条件一直不错,今年年初父亲公司出了些问题,破了产。”娄梵母亲慢条斯理地说出她调查的结果,“一个女孩子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即便后来家道中落,应该是矜贵,有教养的。父亲公司破产,你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又比寻常的千金大小姐多了些坚韧。我看你长得也不错,我儿子看上你,并不奇怪。” 这一番说辞,直接把白朝朝给搞懵了。心说她这是打算来一套欲扬先抑?先把她夸得晕头转向,再打她个措手不及? “你们俩认识多久了?”还没等白朝朝回答,娄梵母亲又继续说了起来,“你可能不了解我儿子,他从小就有些英雄情节,看港片把脑子烧坏了,最看不得有女人受苦,人家一受苦,他就想去英雄救美。帮人家度过苦海,他又觉得没意思了,可人家女孩子不干啊,爱他缠他,闹得不可开交。” “阿姨,您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年纪还小,碰上我儿子这样的,肯定很难不爱上,但你要知道,他不过是玩玩而已,如果你想长久,想和一个人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儿子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白朝朝有些惊讶,娄梵母亲果然不按套路出牌,她还以为她会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她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没想到她竟然反其道而行,说起她儿子的不好。 劝落难少女认清现实,迷途知返。 白朝朝静静看着娄梵母亲,等待着下文。 “我知道你现在经济有些困难,娄梵也帮你还了些钱,除了那些,你应该还欠着不少的钱,钱没还完,你也不好离开他。”娄梵母亲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卡里有100万你拿着,算是我给你的,一会儿我会让助理出具自愿赠予的声明,你不要担心我会不认账。这笔钱不白给你,你拿着这笔钱把欠的债平了,然后离开我儿子,就算我们两清。我花钱买了安生,你也不用再为欠的债犯愁了。” 讲道理,娄梵母亲还是有些手段的,没有一来就制造那股剑拔弩张的氛围。懂得用道德绑架来给她戴个帽子,说自己儿子配不上她,装出一副为她好的状态。 “阿姨,这钱我不能收。我和娄梵……之后要怎么发展,是我们自己的事,我欠娄梵的钱,也是打了欠条的,以后我会一笔笔都还上。” 一声嗤笑,娄梵母亲不甚在意地摸了摸手指上的鸽子蛋钻石戒指,道:“我们娄家不差这点钱,几十万而已,一顿饭罢了。” 已经开始有些针锋相对,白朝朝深呼一口气,也不想和她客气:“那您给我100万,两顿饭钱让我离开娄梵,这价是不是有点太低了?还是您觉得您儿子就值这个钱?” “你说什么?”娄梵母亲脸色微变,“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和我在这讨价还价?” “朝朝,马上要直播了,你快去准备一下。” 聂筝的一声呼唤打破了此刻紧张的氛围。 她之前和娄梵母亲有过一面之缘,这个女人是皇城根长大的高干子女,行事傲慢,连娄梵父亲都惧她几分。 “阿姨,朝朝马上要开播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说。”聂筝不想和这女人多费口舌,“或者您也可以和娄梵回家沟通,感情上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嘛。” 这话绵中带针,娄梵母亲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聂筝,打量着眼前一脸平静,却气场很强的女孩。两人之前见过,后面她和崇渐知的事她也有所听闻,不过是靠着男人上位的女人罢了,这种人她最为不屑,等男人不爱了,她就会立马被扔下云端,变成人人都嘲笑的小丑。 “聂筝是?你家长辈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随便打断别人谈话吗?哦对,你亲生父母,还有你养父母都已经死了。那渐知也没有教过你吗?” “阿姨!您说话放尊重些!你我之间的事和聂筝没有任何关系!”白朝朝一看情况不对,赶忙上前把聂筝拉到自己旁边。 又是一声嗤笑,娄梵母亲轻轻叹了口气:“尊重?你们这些靠男人上位的女孩子,值得我尊重吗?一个傍着我儿子不放,一个和自己哥哥搞到了一起,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让人笑话的是你。管不住自己儿子,就来找女孩子的麻烦,处处彰显优越感,以为年纪大就能为所欲为?这里是公共场合,我们还在工作,有事的话麻烦等下班之后再说,毕竟我们不像你,一天24小时都有时间,无聊得到处找事做乐子。” 聂筝面无表情回怼,又对身后的白朝朝道:“你快进直播室,别耽误了工作。” 娄梵母亲这辈子也没吃过这样的亏,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当场撕了聂筝,她再也不顾什么礼仪情面,抄起手上的限量款包包就要往聂筝身上砸。 包还没有砸到聂筝身上,娄梵母亲的挥下的胳膊便被挡住。崇渐知面无表情地站在两人中间,语气中带着微微愠怒道:“周姨。” 这下可热闹了,直播室里外的工作人员都纷纷放下手里的事,凑在一块交头接耳,想看这的热闹。 “渐知啊……”娄梵母亲有些心虚,“我找白朝朝有点事,聂筝这孩子非要来横插一脚,说的话太不着听,真不像有教养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呢。” 果然够绿茶,聂筝无语至极。 崇渐知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朝旁边看了看,对周围看热闹的员工冷冷命令道:“都回去工作,都不想干了是不是?” 周围员工被大boss一句“不想干了”吓得汗流浃背,赶忙灰溜溜地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上。 “周姨,好久没去看您和叔叔了。” 娄梵母亲一听他这样说,还以为他是在帮忙打圆场,顿时有了底气。 “渐知,你真该好好管管聂筝这丫头,说话没轻没重,以后迟早要给你惹麻烦的。” 其实在这种场合,崇渐知不帮自己,安抚娄梵母亲的情绪,她也是能理解的。崇家和娄家是世交,他和娄梵又是多年的发小,还有许多生意上的往来,得罪了娄梵母亲,并不是明智之举。 聂筝已经做好崇渐知替娄梵母亲说话的准备了。 可是—— 第249章 哥,你总看着我干什么? “周姨,您不分青红皂白闯进我的公司,侮辱我的员工,耽误他们的工作,还来为难我的女朋友。”崇渐知目光中已经显露丝丝怒意,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是和我过不去吗?” 他的话太有威慑力,让娄梵母亲生出些惧意:“渐知,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关于娄梵的感情问题,我想您还是应该和他先谈明白,没必要一味地找白朝朝麻烦。有些事情您可能不清楚,他不爱和您说,我来告诉您。娄梵追了白朝朝很久,但她一直都没有同意,她若是贪你们的钱,现在恐怕早就生米煮成熟饭,根本不会给您这个机会。还有她父亲留下的债,也是娄梵追着要帮她还,撵都撵不走,这些事您都不知道?” 痛快,简直太痛快了! 平常看崇渐知惜字如金的,还以为他不会这么怼人呢。今天见他一副把娄梵母亲气死的架势,简直让她叹为观止。 “时间也不早了,我送您下楼。”崇渐知下了逐客令,“还是……要我给娄梵打电话,要他来把您接走?” “不必了!” 娄梵母亲吃了瘪,脸憋得通红,已经怒火中烧,却又不敢言语的模样实在太好笑。 周围员工都支棱着耳朵,恨不得将这段精彩对峙录下音,毕竟大boss这样护妻可不是常常能看到的事。 看着娄梵母亲远去的背影,聂筝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崇渐知冷峻的侧脸,偷偷拽了拽他的西装袖子,小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向着娄梵妈妈说话,说我呢。” 崇渐知回头,胸口一阵情绪涌动:“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向着你。” 他对她明目张胆的偏爱,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那动作有些宠溺,和今天穿得一本正经的冷酷总裁形象十分不搭。 她一下就红了脸,回头看了看正在忙各自事情的员工,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毫无杀伤力,倒像是在撒娇。 制香大赛的初赛考核内容已经出来了。是最常见,也是最基础的沉香线香制作。 线香,早在宋明时期就已经出现,因燃烧时间比较长,故又叫“仙香”或“长寿香”。其中,沉香线香是由楠木树皮粉和沉香粉配制而成,楠木树皮粉起粘接作用,其本身为植物纤维,也易燃;沉香粉因产地等的不同,每款香都有自己独到的香味和功效。 相对来说,沉香线香的制作比较复杂,且由沉香粉制作而成的沉香线香的质量是上乘的线香,是最基础,也最能体现制香最高技艺的制香工艺。 为了准备比赛,聂筝托谭鱼搞来了一堆上等的安汶沉香,争分夺秒练习。 制作线香对细节要求极高,好的线香香品必然粗细均匀、平整、线香之间无缝隙、平直。 而且,比赛也会考量对制香师对工艺以及配方的把握,最重要的就是闻香,线香的香气不能太重,也不能太淡,制香师对香料用量的把握也很重要…… 崇渐知虽然对制香不在行,但他却是个天生的评委,他对气味极其敏感,对于香品的鉴赏力也非常的强。 初赛前的准备日子,聂筝除了上班就是窝在家里制香。两人的公寓,崇渐知特意为她准备了一间制香室,里面放着她习惯用的制香工具。 这几天她一头扎进制香师,直接不愿意出来了。连吃饭都要王妈叫好几次。 崇渐知为了支持她的工作,不忙工作的时候,就陪着她在制香室里做香。 那一整套制香流程,崇渐知从来没学过,光是看也快学会了。 “哥,你闻一闻,这次的香味有没有什么不同?”聂筝点上做好的香,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哥,“我觉得这次做得格外好。” 崇渐知闭上眼睛,细细地嗅了嗅袅袅飘来的烟雾,香味醇正,没有任何的刺激感,闻起来舒心解乏,是线香中的上品。 随即,他又又捻了捻落下的烟灰,虽然刚刚燃过,却丝毫没有烫手的感觉。 “做得好。”他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抹欣赏,“之前有幸曾去‘香中圣手’凤老先生家拜访过,他制作的沉香线香万里挑一,你这回做的,有几分他当年的模样。” 崇渐知提到的凤老先生是这次制香大赛的总评委,他学习制香有六十余年,就连已经站在制香界巅峰的陈老在他面前都只能算得上是后辈。 “哥……你这话让别人听见,怕是要网暴我了。”她摇了摇头道,“我可不敢和凤老先生比。” 崇渐知一本正经道:“我是想夸你,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抻了个懒腰,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二,没想到两人又在制香室里待了将近四个小时。 “比赛固然重要,但你也要劳逸结合,不要累坏了。” 聂筝认同地点了点头,就当崇渐知以为她终于能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她又捏起一片老沉香,对他道:“哥,你再陪我熬一会,我去给你泡一杯沉香茶!提神醒脑,比咖啡还有效果!等我回来,你再帮我闻一闻这几天在公司新研制的一个香方,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她拿着沉香走出制香室,嘴里还自顾自念叨着沉香茶的配方:“沉香、白木、甘草……” 望着聂筝远去的背影,崇渐知一脸无可奈何。 自从聂筝开始准备比赛,他简直快要成专业狗鼻子了,每天帮她闻香,闻得好了,大小姐还会赏他一杯沉香茶。说是能够助眠,还可以暖胃纳气,益气补精…… 益气补精……他现在满肚子的火没处消解,精气倒是补足了,可他压根无处发泄,只能憋着。 崇大总裁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算是拉磨的驴也得歇一会,更何况他还是她的老板,她的工作,他说的算。 等她回来,一定要义正言辞地告诉她,工作时间已经结束,现在应该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哥,你总看着我干什么?” 一脸哀怨的崇大总裁几番犹豫,心中打了无数个腹稿,还是没能对她说出“不许工作”四个字。 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一直都是严肃的、以工作为大的、不囿于小情小爱的精英总裁,如果让她知道,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和她亲热缠绵那些……岂不是会人设崩塌。 “哥?” 她凑近了些,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两下,歪着头,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第250章 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离他越来越近,距离的拉近让眼神失去焦点,她有些不适应,忍不住后退。崇渐知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 有些话说不出,就直接做好了。 侧头吻上她的嘴唇,感受到一片温热的柔软,他朝前迈了几步,将她抵在了一片混乱的工作台上。 木制的工作台堆满了制香用的各种工具,还有大大小小的玻璃器皿、刚刚让谭鱼送来几百万的天然香料也没来得及整理。 “嘭——” 脚边的粉碎机被她后退的脚不小心碰到了连接的电线,崇渐知动作太大,粉粹机碰到工作台桌脚发出一声闷响。 “哥……我还要工作呢……” 她说话声音变小,虽然是在拒绝,但又……好像没有拒绝得很干脆。 这种话停在崇渐知耳朵里,拒绝就成了鼓励,他俯身拔下粉碎机的电线,将它拽到了一边,又朝聂筝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我已经处理好麻烦了,我们继续…… “唔……” 话还没有说出口,嘴唇又被堵住,他的吻缠绵悱恻,宛若早春的细雨,少了些猛烈,多了些温柔。 拒绝的话咽进了喉咙,她仰头被动地接受着他缱绻的侵略,一双大手还是滚热的温度探进她沾满木屑的围裙,准确找到她及膝的裙摆,探了进去。 舌尖湿滑,卷着她还没说出口的话,轻而易举地破入齿关,与她舌尖纠缠在了一块儿。 逐渐显露出了男人本能的侵略性,手掌探向私密的禁地,另一只手就像上次在办公室一样,准备大手一挥,把工作台上的杂物扫到地上。 聂筝沉浸在一阵汹涌的情热之中,已经有些迷乱,随着他动作夹紧了双腿,身体本能地为他敞开。 可耳朵却还没有完全投降,他胳膊碰到工作台上的物件,发出一阵窸窣响声,她立马回过神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崇渐知,唇角还挂着一抹晶莹,朝他大喊:“别动!” 一声“别动”,好像警察在逮捕犯人似的,刚刚旖旎的氛围通通不见,崇渐知只觉得此时此刻正有把枪抵在他的后脑勺上。 他一下抬起双手,这幅画面好像真成了警察在逮捕犯人的现场,狼狈极了。 聂筝抬手擦了擦被他吻肿的唇角,泛着红的脸颊像刚刚洗净的桃子似的格外诱人,她衣衫凌乱,裙摆被掀到腰间,所有的细节都透露出她此刻已经情动——除了她的眼神。 她现在满心满眼全都放在崇渐知的胳膊上,生怕对方一激动,把她的“宝贝”掀下了桌。 “哥,这些可是我的命根子。” 语气中有些埋怨,她揉了揉发烫的脸,把男人拽到了旁边,整理起自己的衣裳。 ……崇渐知直接石化在了当场,这女人到底是有多不解风情?现在这种情况,她竟然还忘不了工作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工具。 “……”抬手蹭了蹭唇角,他无奈叹了口气,却还不死心问她,“你刚刚和我接吻……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聂筝回身,看出她哥眼神中有些沮丧,还有些委屈。 “我从来都没见崇总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她忍不住凑上前去,抚了抚他的胸口,更像是一种安慰。 “你别岔开话题。” 她笑了笑,搂住崇渐知的腰,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道:“有感觉啊。” “……什么感觉?” 她仰头,朝他狡黠一笑,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一股……沉香味!” 说罢,她便拉过她哥的手,把人带离了制香室。 长夜漫漫,离天亮还有很久。 他们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初赛前两天,richard终于从英国回来,他到公司办了销假,崇渐知见他一脸愁容,胡子拉碴,和去时的神采奕奕简直天壤之别,便问道:“你怎么了?去了一趟英国,怎么回来像被吸干了精血似的?” richard叹了口气:“崇总,您别取笑我了,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呢。” 两人虽说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但近年来关系早已亲近得像朋友一样。 “说说。”他松了松衬衫领口,咳了两声继续道,“因为边筱月?” 一提边筱月,richard脸立马爆红,崇渐知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露出如此窘迫的神态,脸红得像化了妆似的。 “我们俩被她爸妈发现了。”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richard用了“我们俩”,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突飞猛进,被边筱月爸妈发现了并不是什么大事,关键的是被她爸妈发现的时候,他们俩正在做什么。 “你们在哪被发现的?当时在做什么?”他声音有些沙哑,又咳了两声问道。 崇渐知永远这样一针见血,一句话就问到了痛点。 richard挠了挠头,又深深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像是不知道该不该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崇渐知。 “我们俩是在……床上被他爸妈发现的。”richard尴尬极了,“当时在做……”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richard还没有说出口的那个“爱”字。 “崇总你怎么了?” richard这时才发现,崇渐知一直在用手捏他的嗓子,像是很不舒服。 他摆了摆手,示意richard自己没事,马上就要开会,他不想耽误接下来的工作。 “你和边筱月的事情下班再说,先去会议室。” 这次开会没什么重要的大事,不过是月度开始,要听听各部门主管汇报工作。 到会议室时,聂筝已经坐在座位上,正对着电脑低头整理ppt。 崇渐知那时候嗓子已经很不舒服,喉咙火辣辣得痛,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应该是上火了。 “崇总,这是研发部关于这个月的工作汇报。” 两人在公司里是领导与员工的关系,聂筝做完汇报,已经发现了崇渐知表情有些不对,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可她也不能在这种场合直接关心他,只能忍着,等会议结束再说。 结束汇报,崇渐知至少需要说两句,提出些疑问或意见。 他刚一张嘴,声带好像不听使唤了似的:“好,接下来——”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噤了声,因为他的声音变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因为上了火,哑得不成样子,一说话,那声音就好像……踩了电门的唐老鸭。 在场的其他下属一听崇渐知的声音,先是愣了几秒,随即一个个都低下了头,竭力忍住想笑的冲动。 不是他们笑点低,而是他声音实在是有些过于搞笑了。 第251章 哥……没事吧? 连一旁的richard都压了压喉咙,低下了头。以至于他抛给richard眼神的时候,对方都没有接收到。 幸亏聂筝见着,对richard提醒道:“特助,崇总叫你。” 两人目光接上,richard秒懂崇渐知的意思,便代替总裁对各部门的主管道:“今天崇总嗓子有些许不适,会就开到这里,将今天的会瞬移到明天……后天,还是同样的时间,麻烦大家准时来参加,不要迟到。” 崇渐知摸了摸喉咙,想了好半天,自己怎么会突然上了火? 最近换季,伤风感冒的倒是不少,像他这样喉咙生疼,上火的可不常见。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几声,崇渐知连“进来”都说不出来。 聂筝知道他的“难处”,非常自觉地进来了。 “哥……没事?”她有些愧疚,“你是不是上火了?喉咙痛,嗓子哑……” “……嗯……”他艰难挤出来一个字。 “是我的错。” 崇渐知有些疑惑,等她说出下文。 “我……每天给你冲沉香茶是因为它对胃好,而且能助眠,但我忘了,这玩意火气大,喝多了……容易上火。” 说罢,她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又嗓子疼,说不出一句话。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过了一两分钟,他艰难地开口道:“……过来。” 她乖乖听话过去,刚走到办公桌旁,就被他一把拽到了怀里。 那吻落上去之前,他还在心里思考,上火这事应该不会传染?他自己难受就算了,可别让她也一块遭罪。 办公室隔音很好,隔壁办公的richard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来敲门想让他签字的下属不像聂筝,迟迟没有听到“进来”的命令,他也不敢随便开门。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他们都不知道此刻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 抑制不住的娇吟在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崇渐知的办公桌不是家里的工作台,他的地盘他可以随便做主。 被压倒的时候,聂筝心里一万只乌鸦飞过,她到现在都有些无法接受,原来那个一本正经,公事公办,没有七情六欲的哥哥到底去哪儿了? 出办公室的时候,她忍不住得腿软。 折腾了这一通,崇渐知的嗓子竟然意外好转,虽然说话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已经不像刚刚“踩电门的唐老鸭”一样好笑。 ……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到了初赛的时间。 比赛地点设在宁江香协协会的会馆中。一百名参赛选手被分成二十组,五人一桌同时操作,为了比赛的公平性,主办方为所有的参赛选手分发了同意的沉香原料。 看到分组名单的时候,聂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怕什么来什么,一组五个人,真是有天大的巧合,竟然将她和rose分到了一组,再往下看,不光有rose,还有汪宝宝。 这种运气,如果买彩票,肯定能中个大奖。聂筝忍不住在心中腹诽道。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在台上念着比赛规则,底下的参赛选手已经暗潮涌动。 “现在为每一位参赛选手分发沉香,大家要注意的是,今天一共一百位参赛选手,我们只准备了一百份沉香,如果大家在后续的制香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将不会提供多余的材料。所以大家在操作的过程中一定要避免失误。” 这一番话虽然是提醒,却给了rose大大的灵感。 如果比赛过程中产生失误,沉香被破坏,那选手几乎等于直接被淘汰。 以聂筝的实力,是不可能止步初赛的,越到后面,她的威胁就越大,还不如初赛就让她直接滚蛋。也免得后面再出什么幺蛾子。 给每位参赛选手发的是已经研磨好的沉香粉末,省去了中间打磨的过程,也大大减少了比赛的时间。 看见rose贼眉鼠眼的样子,汪宝宝无语极了,心知她又憋着什么坏心思准备害聂筝,虽然她和聂筝没什么交情,可她最看不惯这种歪门邪道,不把心思用在比赛上,而是各种盘算如何害对手,简直无耻! “诶!”汪宝宝主动对聂筝搭话,“你小心点,我感觉那女的憋了一肚子坏水。” 聂筝当然知道,可她也不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提防别人身上,眼下的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每组的参赛选手可以自由选择座位,汪宝宝感觉到rose想坐在聂筝旁边,直接先她一步,抢了她想做的位置。 “这没位置了,你去那边。” 汪宝宝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rose道。 “我本来也没想坐那。”rose皮笑肉不笑说道,“我只是想去后面上个厕所而已。” 还有五分钟就要比赛,所有的选手已经拿到一会要用来操作的沉香粉。大家纷纷把需要用到的工具拿到工作台上。 聂筝已经开始进入比赛状态,研究着手上的沉香粉,捻起一些放在鼻间细细的嗅着。 丝毫没有注意危险正在接近。 rose从身后悄悄接近两人,她刚刚去完洗手间,手上拿着从休息室带来的保温杯,杯盖已经被拧开,里面装着半杯没喝完的温水。 她悄悄接近聂筝,心脏已经快提到嗓子眼,马上就要开始比赛,她需要在比赛之前完成这个操作。这样工作人员就拿她无可奈何了。 拿到的沉香粉需要进行过筛,要把木质纤维全部筛选去掉,只保留油脂。 虽然在磨粉之前,工作人员已经清洗过沉香,去除掉了上面的部分腐木杂质,但是磨成粉后仍然会留下一些木质纤维,杂质对线香味道的影响很大,一定要仔细过筛。 如果在过筛之前,把半杯水倒在沉香粉上,那聂筝就无法在去除沉香粉中的木质杂质。 意思就是说,这份沉香粉直接废了,根本做不了线香了。 刚刚工作人员又说,这次比赛只准备了一百份沉香粉,她的这份被破坏掉了,也就意味着她将直接出局。 握着保温杯的手微微颤抖,她径直朝聂筝走去,到她身后站住,毫不犹豫将那半杯水朝桌上的沉香粉泼了过去。 可结果却不像她想象那般,或许是因为她刚才太紧张了,犹豫了半分,而聂筝又太敏感,反应太快,在她将出手的瞬间,聂筝忽然回头,几乎一秒钟就判断出她想要做什么,忙摁住她的胳膊,控制住了他她的行为。 第252章 难不成还能直接揍她一顿吗? 可她依旧不甘心,还想继续挣扎,汪宝宝这时也回头,发现她竟然想用水打湿沉香粉,直接给气笑了,嘴不饶人道:“你搞破坏都不背人了,见过下贱的,没见过你这么下贱的。” 聂筝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汪宝宝嘴实在太厉害,这种情况她也能金句不断。 rose本来心里就憋屈,一听汪宝宝竟还这样骂她,索性不和聂筝掰扯了,这杯水她总是要倒出去的。 她和汪宝宝坐在相邻的座位,假意放过聂筝,她刚一坐下,就把那半杯水通倒在了汪宝宝的沉香粉上。 一瞬间,被分到一组的五个参赛选手全都沉默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rose率先开口,语气里尽是幸灾乐祸,比赛还没有正式开始,发生这种意外谁都说不清楚,评委老师和工作人员自然不愿意管这种闲事,参赛的有一百个人,其中一位参赛选手“不小心”把水撒在了沉香粉上,直接判被淘汰就好,反正还剩下九十九个人,没什么分别。 就在此时,钟声响起。工作人员站在台上,大声宣布道:“比赛正式开始!” 所有的参赛选手已经陆续进入比赛状态,汪宝宝看着面前一滩已经被水浇湿的沉香粉,怒火中烧,她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儿,现在直接被人骑到脖子上了,她今天就要闹个鱼死网破,她比不了,那个死女人也别想比! 撸起她香奈儿小香风套装的袖子,已经准备出手,拳头握得紧紧的,眼睛瞄准死女人的太阳穴,还没落下,旁边的聂筝却说道:“有什么事比完赛再说。” 汪宝宝更生气了:“你瞎吗?我现在还比什么赛?一会儿就要被工作人员清出去了!” “怎么不能比?”聂筝用布将湿透的沉香粉扫到了台子下,拨出还干着的那部分,又将自己的分出一份拨给了她,“这样不就行了。” “……” 汪宝宝一时说不出话,看着面前被分成两份的沉香粉,咳嗽两声,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上次你不也帮我了吗?”聂筝已经开始筛粉,“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别磨蹭了,赶快开始。” 一旁的rose看见此状,气得牙根止痒痒。 台上的工作人员发现了这边异样,也赶过来询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聂筝拽了拽汪宝宝的袖子,对工作人员道:“没事,刚才出了些小问题。” 工作人员看了看地上那滩已经湿透的沉香粉,又看了看台子上的,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但却根本不想管,只嗯了一声,便走开了。 “你今天帮了我,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汪宝宝终于坐下,在聂筝耳旁轻轻说道,“但你闺蜜抢我男人的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聂筝实在佩服这位大小姐的脑回路,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想这个。 “好好好,你快做。小心一会这堆沉香粉也被人泼湿了。” “她敢!我把她脑袋拧下来!” 汪宝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威慑力十足,直接把rose听得一身冷汗。 或许是因为汪宝宝太凶,rose不想再节外生枝,整场比赛安分了许多,没再搞什么幺蛾子。 线香的制作流程她早已经烂熟于心,每一步的操作也都得心应手,很快到了最后一步,就是晾香。 刚做出来为了较快把线香风干,可以在太阳底下小晒一会。但又不可以全程都暴晒,暴晒会蒸发油脂,影响香气。然后放在空气流通的干燥室内自然风干,这一步大概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 制作好的线香会由工作人员统一标号收取,放到干燥室内风干。 被收走线香的选手签字后就可以离场了。 两天之后,等所有的线香全部风干,评委才会燃香打分。 聂筝刚做完,旁边的汪宝宝也举手示意工作人员,两人的速度相差无几,被工作人员收走香后,汪宝宝快步追上率先离开的聂筝。 “诶,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嘛!” 汪宝宝今天学聪明了,没有穿上次那双恨天高,而是换了一双低跟的黑色玛丽珍小皮鞋,走起路来顺畅了不少,很快便追上了她。 “你一会儿要去干嘛?” 聂筝皱了皱眉,道:“回家,你有事吗?” “那个坏女人这么搞事情,你就忍下来了?” 看着汪宝宝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聂筝摇了摇头道:“忍不了。” 她其实早有计划,像rose这种最爱搞那种下三滥招数的人,如果不给她点教训,她只会变本加厉。 初赛让她吃了瘪,假如几人进入复赛,她难保不会继续搞幺蛾子。 她打算在会场出口等rose出来,和她好好“谈一谈”。毕竟上次那起绑架案,追诉期还没过呢,她完全可以把她直接送进局子里。 有的人就是这样,你越不理,她就越蹬鼻子上脸。 聂筝不想在节外生枝,这次的制香大赛对她很重要,如果是技不如人被淘汰,她没话说,但要是因为这些“小插曲”被淘汰的话,她实在不甘心。 “本小姐也忍不了。”汪宝宝气鼓鼓说道,“一会儿必须要给她些教训,要不然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聂筝回头看她,问道:“你想怎么做?” 谁料汪宝宝却摇摇头:“我还没想好呢。” 这位大小姐果然不靠谱,聂筝把她拉到一边,对她说了自己的计划。为了让她明白前因后果,聂筝不得已又把之前在徵越实习的时候发生那些事情以及后来的绑架案和她大概说了一遍。 这一说不要紧,说完汪宝宝直接怒气值变double,她这人性子就是火爆,向来看不惯这种欺负人的事,一听聂筝和rose之前发生过这么多的事,她立马正义感爆棚,准备狠狠教训一下这个坏女人。 “她对我还是有所忌惮的,她干的这些事无论哪一件,和她现在的公司爆个料,绝对能让她卷铺开走人。” 汪宝宝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她道:“你这么做,只是让她在之后的比赛不要捣乱,那初赛我们受的委屈怎么算?” 汪宝宝的意思她也懂,所有的事都分个轻重缓急,想要报复她有一万种方法,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比赛,她实在没那个心思去和她斗智斗勇,一来是觉得麻烦,二来也觉得没什么必要。 难不成还能直接揍她一顿吗? 第253章 你饶了我吧! “你真要揍她?”聂筝一脸震惊,没想到汪宝宝竟然真要这么干。 汪宝宝不以为然地怂了怂肩,露出一抹无所谓的笑来:“有的时候,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最有效的。” “你来不来?” 聂筝有些犹豫,她属实是觉得怪麻烦的,rose这种人,你不碰她她都要讹上你,要是把她给打了,后续又要搞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来,她实在没那个精力…… “走!” 权衡了半天,聂筝还是痛快地答应了。之后的事之后再想,她已经看这个女人不爽很久了。 一直以来,她囿于自己的身份,总想变成和崇渐知一样成熟稳重的人,但她也不过才二十二岁,忍一时得寸进尺,退一步走投无路,她权衡再权衡,只是换来对方没完没了的挑衅。 还不如自己痛快了再说。 没料到她竟会答应自己,汪宝宝眯起眼睛煞有介事地打量了她半天,又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你这人还不错,要是你和白朝朝不是闺蜜的话,我可以考虑和你交个朋友。” 聂筝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双手打了个叉:“打住。” rose是开车来的,两人便到了地下车库等她,等了半天都没见到人影,聂筝心想这人果然是上学时那种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交卷的伪学霸。 时间过得很慢,汪宝宝无聊到打起了瞌睡,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第聊着天。 “诶,你劝劝白朝朝,让她不要再缠着娄梵哥哥了,他们俩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汪宝宝又当起了话痨,“我和娄梵哥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俩从小就认识了,是光屁股玩到大的关系。” “……” 听汪宝宝在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聂筝左耳进右耳出,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不会掺和白朝朝和娄梵感情上的事,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也要给对方留有空间。 不过也幸亏了汪宝宝这样话痨,两人本来就不熟,在这若大的停车场等一个人,难免会有些尴尬,她这样一打开话题,不管说得有没有营养,总归让气氛活跃了一些。 “怎么还不出来?她是死里面了吗?”汪宝宝不客气吐槽道。 话音刚落,就见电梯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个人,正是两人苦苦等待的rose! 聂筝使劲拽了拽汪宝宝的袖子:“来了来了!” “终于来了。”汪宝宝当即把长发扎在了耳后,又撸起了袖子,那架势真像要和rose大干一场。 rose正低头玩着手机,一抬头,便见到了汪宝宝那张气势汹汹的脸,她明显一愣,没想到竟在地下车库见到了对方。 第一次见到汪宝宝的时候她就有些发怵,这人一看就是个暴脾气,那满身的大logo又能看出她很有钱,像这种人是受不了丁点委屈的。 刚刚在比赛现场把水泼到她沉香粉上本就是个意外。看她和聂筝前后脚离开了现场,她故意将动作放慢了些,是不想在外面和这位大小姐碰上。 没想到她都已经拖到比赛最后,竟还是在停车场被堵住了。 “你们俩要干嘛?” rose声音很大,但气势却很虚,外强中干罢了。 汪宝宝撑着手指,指节发出一阵咯咯的响声。光是这几声就已经给rose来了个下马威。 “你说我要干嘛?比赛的时候你不是挺嚣张的吗?敢做不敢当了?” rose后背已经冒起虚汗了,她朝旁边移了移,想要绕开两人去找自己的车。 “我没空和你们在这发疯,我还有事。” 汪宝宝不吃她这套,直接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用实打实的劲狠狠捏了两下。她小时候身材很胖,家里为了让她减肥,带她去报了个武术班,她空有一身武艺却无人施展拳脚,这下终于有了机会。 “汪宝宝,这次比赛对我们很重要,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要净想那些歪门邪道,过去你干的那些事,你新东家知道吗?要不要我去找成主管说说?” 一听这话,rose却没有意想之中的害怕,反而嗤笑了两声,不屑地对聂筝说:“你去啊,我和成主管的关系,是你能挑拨得了的吗?” 她话说得暧昧,一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表情,聂筝已经明白了七八,怪不得她能在那家公司待得如此安生,原来还是靠她这张脸。 “成主管都快五十岁了,你……”聂筝讽刺地看着她,“你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 旁边的汪宝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别和她废话!” 说是迟那是快,汪宝宝直接挥起胳膊,给了rose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直接把rose给打懵了,她捂脸喘着粗气,正极速地讲着对策。 还没等汪宝宝出下一招,她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将自己头发抓乱,裙子也扯开了道口子,一边哭一边大喊:“来人啊!打人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这女人果然阴险,她怕继续挨打,便直接先发制人,坐在地上装受害者,用喊声将保安吸引过来,只挨了一巴掌,没准还能讹汪宝宝一大笔。 保安果然循声赶来,看见眼前的一幕有些震惊,汪宝宝此刻正抓着rose的头发,另一只手掐她的脖子。 “那个保安大哥,都是私人恩怨,你们当没看见就好。”聂筝赔着笑脸,凑近保安说道,“你们这栋大厦是娄家的,打人的那个是少东家娄梵的表妹。” 保安虽然不认识汪宝宝,可一听到娄梵,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犹豫着退了两步。 “这……不会出事?” 聂筝回头看了看两人,汪宝宝动作乍一看很狠,但其实都逼着rose的要害,只会让她感觉到疼,不会真的让她受多么重的伤。 “没事,我在这看着呢。”她拍了拍两位保安的肩膀,方便的话,麻烦两位关一下监控。 保安挠了挠头,答应了聂筝。 本来聂筝还想亲自动手,解一解气。可看汪宝宝动作实在太凶猛,她根本插不上什么手,三个人打成一团,没准还会被误伤。 “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 rose惨叫声和求饶声不绝于耳,聂筝看了看上腕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再打下去,rose可能真要进医院了。 “汪宝宝,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儿?” 聂筝在一片混乱中,找到汪宝宝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 只见她原本精致的妆早已因为出汗而变花,假睫毛掉了一半,还有一半粘在她胳膊上,口红也花了,头发也散落一片。 简直太狼狈了。 第254章 你为什么不问我? “今天给你个教训,还敢惹本小姐!下次直接把你打进医院!” rose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低头哆哆嗦嗦系着散开的衬衫,忙不迭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虽是如此,她眼神中却闪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毒,那瞬间正好被聂筝捕捉到了,心不由得提了起来,不知道之后还会搞什么小动作。 望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聂筝摇了摇头,深知像她这种人,除非是死了,否则永远都不会安分。 眼下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没事?”扶起狼狈的汪宝宝,她来回检查了两遍道,“气消了?” 汪宝宝冷哼一声:“今天还没有发挥我的全力呢。” “我说。”聂筝有些无奈,“等这次比赛结果出来,如果她被淘汰就算了,如果她也进了复赛,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这种人就是定时炸弹。” “她敢!” 递给汪宝宝一张湿巾:“先把脸擦擦。” 两人去洗手间,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出来的时候,汪宝宝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 平常她都画着精致的妆,如今将妆卸了,竟看起来平易近人不少,充满肉感的笑脸上一双圆圆的眼睛,嘴巴也是微微翘着,不笑时也像在笑。 “诶,我包呢?我包哪去了?” 四下看了看,聂筝在两人刚刚撕扯的车前见到了汪宝宝那个限量款的包包。 拿起包包后,第一时间便是掏出手机。汪宝宝果然没听错,刚刚在打架的时候就感觉手机在震动,这一看,竟有二十个未接来电。 都是娄梵打来的。 “娄梵哥哥竟然给我打电话了!” 汪宝宝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来回划了好几次屏幕,又炫耀地给聂筝看了看她的通话记录。 “他像有什么事找你,你先给他回过去。” 果然,娄梵不可能没事给汪宝宝打电话。她满心欢喜地回去电话,却得到了对方一声声的质问。 “你是不是把我和白朝朝的事告诉我爸妈了?” 由于距离很近,聂筝在一旁依稀能听见娄梵的说话声音。 没见到他的脸,光凭声音就能感觉出来,他现在应该气得要死。聂筝几乎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讲话,好像……要把汪宝宝撕了一般。 “……你一股脑给我打了二十多个电话,就是为了问我这事?”汪宝宝咬着嘴唇,眼眶已经有些发红,“娄梵,你都不问问我刚才经历了些什么吗?你每回给我打电话,我恨不得一秒钟就接起来,这回你打了二十多个电话,我都没接,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那头沉默了半晌,又道:“汪宝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做这些无聊的事了,咱们俩一起长大,从初中你和我表白,我就把你拒绝了,我真不喜欢你,以后也不可能会喜欢你,你别再坚持了,这样不累吗?” 依稀听见娄梵说的话,聂筝有点尴尬,作为白朝朝的闺蜜,她生怕汪宝宝会把气撒到自己身上。于是转身想偷偷离开。 “我不!你这些年换过这么多女人,轮也该轮到我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呀?” 汪宝宝一脸倔强,那表情就好像……得不到心爱洋娃娃的小女孩,眼泪蓄满眼眶,却怎么都不肯落下。 娄梵那头又说了些什么,聂筝已经不想再听,她不想掺和几人的事,已经走出了十几米。 “聂筝!你给我站住!” 救命啊……聂筝刚迈出的步子硬生生收了回去。她停在原地,深深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汪宝宝几步并做一步赶上了她:“你开没开车?送我回家。” 刚刚还和娄梵吵架的汪宝宝此刻又恢复了平静,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我开车了。” 坐上车,汪宝宝立马甩掉高跟鞋,她有些颓废地望向窗外,不像以往那般话痨,安静地有些……可怜。 “咳咳……”聂筝硬着头皮找些话题,“其实,天涯何处无芳草,娄梵那厮天天吊二郎当的,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先是一阵沉默,就当聂筝怀疑,是不是汪宝宝根本没听见自己的问题时,她终于开口回答道:“不甘心,越得不到就越想要。” 其实聂筝看得出来,汪宝宝对娄梵的感情,说是爱,不如说是遗憾。青春期时所有的悸动和心跳都给了一个人,这么多年却等不来一个好结果,不甘心是因为从未得到过,如果真的处于爱,或许根本没有那么迫切。 “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 “是不是我把白朝朝的事告诉了娄梵妈妈。” 聂筝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不是你,像你这种好面子的主,怎么好意思到处宣扬被抢了男人?况且和娄梵爸妈说,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是?” 到红绿灯,聂筝将车停下,回头看了看汪宝宝,发现她嘴角挂着一抹苦笑,无奈极了。 “我和你根本不熟,你竟然都肯相信我,娄梵……” “所以说根本不值得,你应该把爱给对你好的人。” “……谁对我好呢?”汪宝宝语气中有些茫然,“我想不到有谁会一心一意地爱我。” “崔溯啊。” 聂筝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她和这几人都不太熟,生怕自己看错了,乱点鸳鸯谱。 “你别瞎说……”罕见的,汪宝宝脸竟然泛起一抹绯红。下一秒她却忽然一拍脑门,话锋一转,“肯定是白朝朝那个坏女人向娄梵哥哥告我的状了!” …… 这女人的脑回路实在太奇怪,上一秒还在伤春悲秋,这一秒又战斗力满满,准备对情敌兴师问罪。 “带我去你们公司!我要去找白朝朝!” 聂筝自然不可能让汪宝宝去找麻烦,车子仍然朝她家开去。 “我要去找白朝朝!她这个坏女人!我都没告她的状,她竟然敢告我的状!”汪宝宝越说情绪越激动,差点夺过聂筝的方向盘,“快带我去找她!” 这女人疯起来八头牛都拽不住,聂筝被迫将车停在路边,生怕汪宝宝开车门跳车。 看她这模样,是像能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车刚一停,聂筝手机立马响了起来,汪宝宝眼疾手快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喂,请问是聂筝小姐吗?我是xx派出所的,接到报案,你伙同一位叫……汪宝宝的女士在停车场殴打他人,麻烦来警局一趟。” 简直一个头两个大,rose这女人竟然真的敢报警。聂筝以为她不敢的,毕竟先做亏心事的是她。 “好的,我现在过去。” 拉开车门,汪宝宝已经走了十几米远,背影在落日夕阳的映照下,竟有些狼狈。 “汪宝宝!” 第255章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女人堪堪回头,逆着光,一脸哀怨地望着聂筝,好像她把自己欺负了似的。 “派出所来电话了,rose报警了。” 汪宝宝像是没听清楚,往回走了几步,扬着大嗓门问道:“你说什么?” “rose报警了,警察叔叔刚才打来电话,让我们俩过去做笔录呢。” 话音刚落,汪宝宝手机也响了起来。聂筝一脸“你看”的表情,看她瘪着嘴接起了电话。 两人赶到派出所时,天已经变得灰蒙蒙的,太阳终于落山了。 再看见rose时,她脸上,胳膊上已经包上了纱布,正眼含泪花对着警察控诉她们两人的丑恶行径。 “警察同志,我什么都没干,就被她们两个狠狠揍了一顿,我冤不冤哪!这我要是毁了容,下半辈子就完了!你一定要把她们抓起来!” 警察看了看rose,又回头看了看聂筝和汪宝宝:“你们跟我过去,说明一下情况。” “你们这属于结伙殴打他人,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应该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上一千元以下罚款。”警察冷着脸说道,“我这边还是劝你们和她达成和解,赔点钱算了。” “警察叔叔,情况不是这样的。”汪宝宝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辜道,“我的确对她动手了,但聂筝没有动手,所以我们俩不算结伙殴打他人,那个死女人撒谎了!” 警察揉揉太阳穴:“我们调查了现场的监控,只有不到五分钟时,汪宝宝打了她一巴掌,后来监控摄像头不知道怎么就失灵了,根据保安的口供,看见你们俩将她围住,所以究竟是一个人打的还是两个人打的,只能以她说的和保安说的为准。” 两边正在掰扯着,崇渐知的车已经停在了派出所门口。一出事后,聂筝就给她哥打了电话,她知道rose这人有多难缠,汪宝宝又冲动,如果在派出所再打起来……还是崇渐知过来保险一些。 没想到,崇渐知不仅自己过来,还带了个男人一起。 看着有些陌生的面孔,聂筝皱了皱眉,朝崇渐知投去疑惑的目光。 身后的rose一见到这男人,脸刷得一下就白了,表情也不像刚刚那般嚣张,反而有些……慌乱? “警官,我是rose的男朋友,想和他谈一谈。” 那男人突然开口,没等警察说话,便把rose拉到了自己身边,抓的还是她受伤的胳膊,rose竟然吭都没吭一声,像是很怕这个男人的样子。 两人谈话的间隙,崇渐知对聂筝他们说了男人的真实身份。 “rose新公司的二把手隋羽,两人算是姘头,隋羽是个倒插门,更是个妻管严,圈子里谁都知道他怕老婆,他背着老婆在外面搞这种事,如果被知道了,最后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你就把他找来了……”聂筝恍然大悟,“我还以为她和她们部门的主管有关系呢,之前见她社交网络上发了好几次两人的合照……怪不得我用这事威胁她,她一脸的不在乎呢。” 崇渐知点了点头:“狗仗人势罢了,可她找的靠山,也不过是吃人嘴短的软饭男而已,我在路上顺便和他提了一嘴,rose在上家公司也和老板闹出了不少的事,现在隋羽估计要被气死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聂筝耸了耸肩膀。 很快,rose便和隋羽前后脚出来,rose丧眉耷眼的,脸上竟又多了个清晰的巴掌印。 汪宝宝哪壶不开提哪壶,还问:“我记得我分明打的是你右脸,你左右脸怎么也出来个巴掌印?” rose不语,牙都快要咬碎了,也只能低着头和几人道歉,又对警察说她同意和解。 警察直接掏出和解书,让双方签字。 “他同意和解,我们可没同意。” 崇渐知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聂筝拽了拽他的袖子,目光中满是疑惑。 “她莫名其妙闹这么一出,给我女朋友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警察摆了摆手:“这些事你们私下去解决。” 聂筝不想再生事端,赶忙签了和解书。一旁的隋羽见着崇渐知气还没消,吓得汗都流了出来。 几人前后脚出了警局,崇渐知挡住隋羽的去路,他整整比隋羽高了半个头,居高临下望着对方,眸中闪过一丝冷漠。 “崇总……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我替她向您道歉。” rose再也没有了刚刚的盛气凌人,在崇渐知面前,就连自己的靠山也失去了气势,低三下四的样子荒唐又可笑。 她还以为自己傍上了什么厉害的人物,终于能在聂筝面前直起腰杆,原来是她想多了…… 崇渐知并没有接受隋羽的道歉,而是拉过聂筝,围着她上下打量了好半天,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她在崇渐知耳边小声说,“其实刚刚我也没有动手,连根头发丝都没断。” 这人要是找茬,怎么都能找到。 崇渐知抓着她的手,亮出她一早被吱吱挠的已经结痂的血印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伤要怎么算?” 论睁着眼睛说瞎话,崇渐知做第二,绝对没人敢做第一。 “我没有,这伤和我没关系!聂筝你不要血口喷人!” 隋羽看着那到血印子,明知道那伤和rose没任何的关系,却不得不陪着崇渐知把这出戏演下去。 “对不起啊崇总,后续聂小姐一切的医疗费用,我都报销!”他又推了推rose,厉声命令道,“道歉!” 这种场面,聂筝和汪宝宝看了都觉得有些委屈,rose咬着嘴唇,眼睛红得吓人,不甘心溢于言表,却不得不逼着自己道歉:“对不起。” 崇渐知依旧不放过她,早先她对聂筝做的事,一笔一笔他都记在心里,如今又惹了这么一出,他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放她走。 “这道歉不诚恳,难道你觉得委屈?” rose哆哆嗦嗦摇着头:“没有,我真的没有……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就这样。”聂筝拽了拽崇渐知的袖子,“别和她浪费时间了。” “后续聂筝所有的治疗费用,包括生理和心理的,我会把账单发给你。” “好,好,崇总放心,我绝不赖账。” 第256章 你这个坏女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汪宝宝看着崇渐知这里一本正经地讹人,恨不得用手机把这一切录下来,谁不知道崇渐知一向冷漠自矜,能让他这般“胡搅蛮缠”,估计也就只有眼前的聂筝了。 这种画面,一辈子也见不着几次。 重新坐回车上,richard将崇渐知的车开走,聂筝的车他便成了司机,汪宝宝坐在后车厢。 “那个……”汪宝宝还想着刚刚的事,“我要去找白朝朝。” 聂筝无奈之极:“她要开播了,你现在过去影响不好。” “我管她影响好不好呢!” 聂筝不能让她去公司找白朝朝,之后只好掏出手机拨通了白朝朝的电话。 那头刚一接起,汪宝宝便大声质问道:“是不是你向娄梵告状了?你这个坏女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电话那头停滞两秒,随即传来白朝朝清晰的回应:“你有病?有病就去治。” 因为是开着免提,聂筝和崇渐知都听见了,聂筝一听闺蜜这么霸气,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工作很忙,没时间跟这个告状那个告状。”白朝朝语气平静却又充满力量,“还有,娄梵是我的男人,你以后少打他的主意。” 说完,她直接将电话挂了。 坐副驾驶的聂筝听得清清楚楚,心脏咚咚直跳,白朝朝这种霸道宣示主权的方式,她想不嗑都难! 刚刚还咋咋呼呼的汪宝宝此刻却沉默了。直到车子停在她家门前,她一句话都没说。 三天之后,官网发布了制香大赛初赛的结果。 线香的打分分为三部分,外观和香气,以及燃烧的时间。 制香的过程是一个对细节要求极高的过程,好的线香香品必然粗细均匀、平整、线香之间无缝隙、平直。此外,优秀制香师通过对工艺以及配方的把握,也可以大约控制香的燃烧时间。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闻香,高品质的线香在没有点燃时通常没有明显的香味散发出来,在点燃后香味也是非常醇正自然,不会有刺激感,且刚刚燃后的香灰上也没有烫手感。 每部分满分十分,共三十分。聂筝最终的成绩为二十七分,在成功晋级的五十名选手中排名第六。 汪宝宝也成功进入复赛,她排名第二十五,再向下看名单,rose竟然也成功晋级,排名第四十七。 初赛结束,主办方立马宣布了复赛的比赛内容。 复赛仍旧是北安和宁江两个赛区,每个赛区50人,共100人,晋级名额只有十五个。 复赛比的是古方改良,所有制香师在开始接触香时,第一课都是学习古方,那些流传至今的香方经过岁月的沉淀,更显示出独特的魅力。 时代更迭,百年前的香方经过现代制香师的手二次改良,将会焕发崭新的魅力。 得知复赛内容的时候,聂筝立马就有了想法,她打算做李煜笔下的鹅梨帐中香,它香气独特,又能稳心安神,最主要的是,制作鹅梨帐中香主要原料中的“鹅梨”品种,一直到现在都饱受争议,有人说用雪梨,也有人说用鸭梨,选择不同的梨子,最后制出的香便会呈现不同的韵味。 这款古香配方,聂筝早就稔熟于心,因为它能够安神助眠,在为崇渐知做安魂香之前,她也想过要不要为他做鹅梨帐中香,不过后来做罢了,因为这香除了有助眠的功能之外,还……有些催情的功效。 刚刚得知复赛内容,聂筝就收到了谭鱼的来电,他前两天刚刚去北安参加了制香大赛的场外直播,因为这次比赛吸引了一波流量。 “今年北安赛区,可有不少高手。”谭鱼故意讲得邪乎,要留个悬念,“我马上就到宁江了,等我们见面再说。” “谁的电话?”一旁正在办公的崇渐知放下二郎腿,回头问她道。 “谭鱼,他刚从北安到宁江,要和我讲一些关于北安赛区选手的事。说得怪邪乎的。” 看了看表,已经快要九点了,他向聂筝征询意见:“要不要带他去吃个宵夜?” 她点了点头:“这哥刚才给我打电话,就是这个意思。他下午忙着直播饭也没吃,现在正是饿的时候。” 谭鱼刚从机场出来,就见到了等在门口的两人,他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不是因为聂筝来接他,而是崇大总裁竟也一块过来为他接风。 “谭某简直荣幸备至啊!崇总怎么有时间过来接我?” 聂筝轻推了他一下:“你少贫了。” 他朝四周看了看,问她:“理查德怎么没来?” “别提了,他现在正焦头烂额呢。” 一听有八卦,谭鱼立马来了精神:“怎么事?和我好好说说!” “等你们俩见面,让他当面跟你说。” 接上谭鱼,几人驱车回到市区,已经快十一点,这是还开着做生意的,除了火锅便是烧烤摊子了。 聂筝想到一处好地方,带着两人到了一处热闹的小吃街,走到尽头,进了一家苍蝇馆子。 “这家店味道很不错,开到凌晨两三点,我们能慢慢吃,不怕打烊。” 聂筝笑着和老板打声招呼,崇渐知在一旁微微一愣,问道:“你怎么之前没带我来过这?” 聂筝不以为然:“家里有王妈在,根本不需要出来吃宵夜。” 崇渐知拧眉,他总觉得这家馆子似曾相识,几个月前,他好像在聂筝的朋友圈看到过照片。 见他若有所思,聂筝也不隐瞒,直接道:“去年的时候在外面租房子,偶尔来这里吃过宵夜,这家店是乔理带我来的。” 我一猜就是。崇渐知想道。 不过如今对于两人,乔理已经是过去式了,崇渐知这波飞醋吃得也没什么滋味。他咳嗽两声,把刚刚的不悦掩盖了过去。 聂筝自然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在桌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手指搔了搔他有些冰凉的掌心。 “你们俩当着我的面就不要眉目传情了?”谭鱼无奈地用筷子敲敲桌子,“对我这个单身狗太不友好了。” 聂筝和崇渐知一块笑了。 “对了,理查德到底怎么了?前段时间联系他,说是英国追去了?回国后和他发了几次邮件,这两天也没动静了。” 第257章 搞不懂你们这些谈恋爱的 聂筝摇摇头:“他心上人正在英国拍戏,他探班去了,没想到被女生父母见着了……反正乱七八糟的,女生父母不想让他们两个在一起,正棒打鸳鸯着呢。” 谭鱼撇了撇嘴:“搞不懂你们这些谈恋爱的。” 老板这时也走过来,端上第一盘菜,正好听见几人的聊天,他笑着插话:“有什么搞不懂的?谈恋爱还不简单,好好相处,好好相爱,时机到了就结婚,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遇见对的人不容易呢。” 老板是个健谈的人,这一番见解虽然简单直接,却也颇有道理。 “你发什么愣?”聂筝往崇渐知盘里夹了一筷子菜问道,“有什么事吗?” 他还在想着老板刚刚说的话,一时失了神,看着眼前的聂筝,陷入一阵沉思。 “你们俩别讲悄悄话了。”谭鱼打破崇渐知的沉默,“话说我这次去北安,参观那些选手比赛,真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怎么说?” “现在的年轻一代真是能人辈出,四年前我参加上届制香大赛的时候,竞争还没有这么激烈,大家都没怎么准备,凭着一股冲劲比赛,无论是手艺还是心态,都青涩得很。这届制香大赛却不同,我至少碰到五六个,看着年纪轻轻,手艺却格外老辣,不比你差,这次初赛主办方公布了参赛者的成绩,不过只能本赛区内部才能看到,我算是内部工作人员,看到了两个赛区的总排名,第一名简直神了,直接拿了个满分。” 这时老板已经将菜上齐,几人谁也没动筷子,尤其是聂筝,她眉头微蹙,明显添了心事,谭鱼伸筷子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敲了两下,才让她回神。 “你别想了,到时候见招拆招。我听说北安赛区的第一名是国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制香公司里的制香师,公司刚成立不久,估计是想用这次制香大赛打响第一炮,他家的制香师在比赛里得了冠军,这可是天大的宣传,花钱都买不来。” “什么公司?”崇渐知在一旁问道。 “我当时扫了一眼……好像叫什么水月、水月青绿!对,就是这个名字,怪拗口的。” 一旁的聂筝没有在搭话,而是默默掏出了手机,开始搜索这家公司。 网页上找不到什么相关信息,刚注册的公司没什么太大的水花也正常,她索性点进购物网站,搜索工作室名字,应该会出来相关的产品。 果然,搜索出了一款产品,就是他们工作室研制的线香。 线香名字叫水月,没什么特别的,她瞄了一眼配方,大部分的制香公司都会在详情页写出香的原料,不会写其中配比,单看香方,她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或许是第六感,她点进购买页,买了一份他们家的香。 “不过复赛还是分赛区,你们依旧见不到,聂筝,你千万要好好比,复赛的成绩也会影响决赛的排名。” 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忐忑,她初赛的排名第六,两个赛区一共晋级十五个人,按照概率的话,她应该不会被淘汰,但进入决赛也是勉勉强强,复赛排名是两个赛区合并在一起的总成绩,北安和宁江两赛区的参赛选手实力良莠不齐,她没准一不留神就真被淘汰了。 比赛本来就是残酷的,她也做好最终会失败的准备,但如果连决赛都没进的话……也太丢人了些。 “别想太多,你的实力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纵向对比,你已经达到往届十佳制香师的水平,最后一定能拿个好成绩。”谭鱼看出她开始焦虑,懊恼自己不该和她说这么多扰乱军心的话,忙安慰道。 “没事,你吃完了吗?”她话锋一转,一副很着急的模样。 谭鱼瞪大眼睛,愣了半晌道:“大姐,我才刚动筷子啊。” “那你快吃,我要赶紧回家练习,马上比赛了,我可不能给透云丢人啊。” 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将近凌晨,谭鱼直接一个大无语,谁家制香师半夜不睡觉准备比赛啊?这也太卷了…… 这么想着,他朝崇渐知投去一个寻找共鸣的眼神,男人却根本不看他,反而听聂筝的话,夹菜速度比刚刚快了不止一倍,向来举止优雅,无论在任何场合都不紧不慢的崇大总裁真是个“妻管严”,竟然不顾吃相,只为帮女友争取更多练习的时间……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谭鱼默默叹了口气,果然单身狗才是最该死的。 终于吃完饭,谭鱼非常有眼力见儿地默默回了酒店,剩下两人急匆匆开车回了家。 聂筝有些心烦意乱,车开到一半忽然想起来,做鹅梨帐中香的新疆木梨还没有买到。 “现在订的话,空运过来最快也要后天了……” “你说梨吗?”崇渐知依旧平稳行驶,连打方向盘的动作都如此优雅,“下午你确定做鹅梨帐中香的时候,我已经让richard定了一批新疆木梨,走的特快专线,明天就能运到,如果你今晚想练练手的话,我已经让王妈准备好了新鲜的鸭梨,虽然不能百分百还原,但至少也能让你找找手感。” 说罢,崇渐知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已经凌晨,车道上行车并不多,路灯洒下的光将整条街照得有些清冷,她轻轻捏了捏崇渐知的胳膊,表示无声的谢意。 两人之间不需要说太多,彼此的感受只通过细微的动作便能传递。 “哥,你好像个哆啦a梦一样,就能立马掏出来我需要的东西。” 这话她哥很受用,微抿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回到家,我妈早已经收拾好制香室,由于这些天准备比赛,聂筝把制香室造得够呛,桌上,地上全是沉香的木屑,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仪器,光是称量的各种电子秤,已经占了工作台的半壁江山。 忽然看见这么干净的工作台,她还有些不适应,桌上只有一个塑料袋,装着刚刚买来不久的鸭梨,制作鹅梨帐中香的原料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 “我让人找了越南芽庄的沉香,这款香甜凉淡雅,有种水果刚切开的清新之感,更能激发出梨香的醇厚滋味。” 崇渐知简直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正要和他说,最好要越南芽庄的沉香来着,可她还没张嘴,他已经将事办好。 “哥……” 她朝前几步,将自己埋进崇渐知的怀里,宽厚的手掌轻轻顺着她的后背,带着几分安抚,温柔得不像话。 “你先回去睡,明天周末,我可以休息,你不还是要工作吗?” 第258章 刚才,你没戴那个! 除了这些,他竟觉得有些热,明明还是春天,他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 那股燥热是从内向外发出来的。 聂筝的脸蛋也浮上一抹绯红,窗户被关得严严实实,门也被关上,两人在封闭的空间内,暧昧的氛围不断蔓延…… 他坐在低矮的木椅上,望着她单薄瘦削的背,把她一把拉进了怀里。 “哥!” 她声音不小,却没太挣扎,坐在他身上,一瞬间竟比他高了,压着脖子和他接吻,吮吸口中的甘甜。 纤细的腰被大手握住,他只轻轻一推,她就倒在工作台上,穿的围裙被扯了下来,只剩下条单薄的裙子,大手探入缓缓向下。 一手被捞着腰,一手被钳住下巴,梨香蔓延四周,两人都有些迷乱,工作台被王妈收拾得干干净净,她倒没了抓手,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世界终于重归安静。 剧烈的喘息逐渐变得平缓,崇渐知将被汗水浸湿的碎发随意耙到脑后,动作利落帅气,落进她眼里,便又多了几分迷恋。 刚刚还主动勾住她的腰,释放之后,理智重新被找回来,她羞得满脸通红,曲着腿躲他伸来的大手。 感觉到她的害羞,崇渐知非要继续欺负她,捏着她大腿。 “住手!”她抓住男人的手腕,把裙摆拉了下来,回想起刚刚的荒唐一幕,两人实在太激烈,连衣裳都没脱…… 又想到了什么,她脸色霎时一变,刚刚还红着,竟一下变得有些苍白。 “怎么了?” “……刚才,你没戴那个!” 崇渐知心里早就有数,刚才那种情况,他的确是忍不住,可却不像聂筝,是完完全全把“安全措施”这事给忘了。 他一直记着呢,只不过是故意没戴而已。 前两天餐馆老板那一番话,他回家后想了很久。 两人之间感情深厚,谈恋爱之后,也应该顺其自然地走到下一步。 崇渐知虽然一直占据主导那方,却实实在在没什么安全感。 如果有个孩子的话…… “别害怕,我从来没有任何滥交,你可以放心。” 聂筝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谁说这事啊!不戴那个……可能会怀孕!” “没事,怀了就生下来。” 他故意把话说得云淡风轻,其实是害怕她拒绝,聂筝是喜欢小孩的,她也更想有个完整和睦的家庭,这些事崇渐知都是清楚的,否则他不会违背它的意愿,强迫她生孩子的。 可他还是害怕她会拒绝,因为已经有了这些前提,如果她真的拒绝,唯一的原因只能是……她不想和自己生孩子。 聂筝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眨巴着眼睛,像刚刚睡醒似的,有些茫然。 “……什么意思?” “你不懂吗?” 他有些患得患失,见她这种反应,一瞬间忍不住又开始往不好的地方想。 其实只是信息量太大,她没回过神而已。见到崇渐知隐忍沮丧的表情,她更是摸不着头脑。 “哥,你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若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拢起她的裙摆,装出一副无谓的模样:“没事,收拾一下,出去吃饭,王妈已经等很久了。” 看着崇渐知远去的背影,聂筝更是摸不着头脑。 刚才还亲亲热热的,怎么一转眼就变了? 主要是……他为什么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算了算了,不想了。她心情有些乱,又想起刚刚他说的话…… 如果怀了就生下来……她真的能做一个好妈妈吗? 可她才二十二岁…… 理智上有些抗拒,但想起他对自己承诺时,目光里的殷切,她竟然也觉得有些期待起来了。 没消停几天,又出事了。 崇渐知还在办公室专心翻阅文件,richard突然火急火燎冲了进来,作为他的私人助理,richard向来行事稳重有分寸,像今天这样慌乱,还是第一次。 “怎么回事?”他抬起头,心也悬了起来。 “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和筱月……被他爸妈看见了。她爸妈反对我们俩在一起已经是老生常谈,为了避免激化矛盾,我就先回了国,没想到,筱月今天告诉我,她哥竟然从英国杀到了宁江……说是要会一会我!” 得知事情原委,崇渐知倒没觉得事情有多么棘手:“边筱月她哥我见过,人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到时候他过来,你和他好好说,都是年轻人,应该比较好沟通。” richard松了松衬衫领子,额角已经渗出了汗:“真的吗……” “他现在人在哪儿?” “筱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他已经下了飞机,就是为了打我个措手不及,估计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崇渐知放下文件:“他要来公司?” “……对。” 今天注定是棘手的一天。 另一头—— “什么?你妈又来了?” 白朝朝刚刚开完复盘会,又接到娄梵的电话,对方火急火燎正往透云赶,说是他妈不知道又怎么了,竟又要来透云找她。 “朝朝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到了,有我在她掀不起什么风浪。” 白朝朝一个头两个大,他刚刚入职透云,工作还没搞明白,就已经在同事间成了风云人物。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了。 白朝朝坐在办公区等着,却始终没见到娄梵母亲的身影。 正当疑惑间,同事带着第一手八卦回到了工位。 “楼下有两个人吵起来了!” “什么情况?”白朝朝探身过去,心想不会是娄梵和他妈妈…… “我也不太清楚,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故意停顿了下,想要知道些悬念。 “别卖关子了!快说!” “重点是我刚刚上楼,见着总裁特助richard风风火火往楼下赶,看他的方向,就是往吵架那两人跑去了!” 白朝朝摸不到头脑,听同事的描述,吵架的两人中那位衣着华丽的,上了些年纪的女人很像娄梵的母亲。 可那男人是谁呢? 就在此刻,世界上最大的乌龙出现。 谁也没想到,那男人竟然是边筱月从美国千里迢迢杀回来棒打鸳鸯的哥哥! 事情究竟能有多离谱? 边筱月哥哥抵达公司楼下时,还有一些理智,并没有贸然上楼,而是在楼下给richard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他义愤填膺,质问richard为什么要拐走自己的妹妹。 第259章 你能不能别再找事了? 这一连串的话正好被旁边的娄梵母亲给听见了。她越听越觉得疑惑,又不敢确认,等边筱月哥挂了电话后,她才试探性问了一句:“你妹妹是……那个做直播的?” 娄梵母亲根本没记住白朝朝叫什么,唯一能够辨认的便是她是个主播。 而边筱月的哥哥在英国待了几十年,本来中文就差劲,一听直播,以为这词和明星差不多,于是便点了点头。 两人目光对上,娄梵母亲率先开火,她大声质问边筱月哥哥,为什么不管好自己的妹妹? 边筱月哥哥云里雾里的,一听她说妹妹两个字,倒也明白了几分。 于是这两位便不管不顾地吵了起来,哪怕还没有确认对方身份,就已经战斗力拉满。 richard下楼的时候,简直震惊得无以附加,他连忙跑上前去拉开正在争吵的两人。 白朝朝这时也赶了下来,娄梵母亲一见到她,头发都要竖起来,立马摆出一副战斗的姿态,准备和这对“兄妹俩”决一死战! “你看看你妹妹,有哪一点能配得上我儿子!” 这下边筱月哥哥也懵了,眼前的女人并不是她的妹妹啊……虽然他的中文很是憋脚,可他脑子却是清醒的。 几秒钟过后他确认了一个事实:自己和这个女人对骂了半天,却是认错了人,骂错了人。 richard这时也终于插得上嘴,忙不迭和娄梵母亲解释原委。 “richard……这什么情况?” “两边认错人了。”richard万般无奈,摊了摊手,对她解释道。 边筱月哥哥一着急,又说起了英语,而且语速很快,一大串一大串的,听得人头大。 娄梵母亲听不懂英文,总觉得他是在挑衅自己,虽然闹了一场乌龙,她还是气不打一出来,准备和男人继续掰扯。 “好了好了!” 眼看情况控制不住,白朝朝直接上前分开了两人,她不想和娄梵母亲交流,便转头面向边筱月的哥哥。 连richard都没有想到,白朝朝既然能说出这么流畅的英文,她耐心地和男人解释,表示这一切只是个误会。顺便还说了句娄梵母亲这人精神状态不太稳定,让男人离她远点,小心惹火上身。 这句话怪管用的,他有些恐惧地看了看娄梵母亲,嘴上“okok”的,朝后退了几步,率先认了输。 终于松了口气,这时娄梵也开车到了透云,见几人在那站着,生怕白朝朝受丁点的欺负,一个箭步朝他们冲了过来。 “妈!你能不能别再找事了?” 娄梵母亲一见儿子过来,竟成了蔫茄子,不像刚刚那样嚣张了。娄梵忙着说服母亲,自然没有注意,一旁的边筱月哥哥看白朝朝的眼神,竟悄然发生了变化。 “小姐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朝朝被他略微生硬的中文逗笑,回道:“我叫白朝朝。” 娄梵这才觉察出有些怪异,他看了看边筱月的哥哥,问:“你谁啊?” 那语气不算友善,可边筱月的哥哥竟然认真介绍起了自己:“我叫边驰,是大明星边筱月的哥哥,很高兴认识你,朝朝。” “诶,我问你话呢,你总盯着她干嘛?” 边驰依旧笑盈盈的,却语出惊人:“朝朝,我很喜欢你,我想追你。” “什么????” “什么?” 娄梵脸都绿了,他只不过是堵了一会儿车,怎么突然冒出个情敌?这男人到底是谁?怎么会和他妈吵到一块儿去? “……” 白朝朝看着边驰一脸花痴的模样,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可她越往后退,边驰越往上贴。 娄梵一把将他扯开,挡在两人中间,宣誓主权。奈何他英文不太好,只能一字一顿地对他道:“这女人,我的,你,别想了。” 边驰皱眉,问:“你们结婚了?” “快了,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边驰立马笑了:“你们还没有结婚,那我就有机会!” “有什么机会啊你?哪来的回哪去!别跟小爷找麻烦!” 边驰根本不听,他被这一见钟情冲昏了头,越看白朝朝越觉得顺眼,见他要走,直接从身后拉住了她的胳膊,大声告白:“朝朝!给我个机会!” 白朝朝已经被堆乱七八糟的事搞得焦头烂额,不知怎么又半路杀出个边驰,前有娄梵他妈,后有这个奇怪的男人,她情绪有些急躁,一下甩开边驰的手:“你有病?” 娄梵也不闲着,一把把白朝朝护在怀里,学着她的语气,对边驰喊道:“你有病!” “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娄梵母亲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这男人不是白朝朝的哥哥吗?两人稀里糊涂吵了大半天,敢情吵错了人? “妈,您别在这捣乱了行不行?赶快回家,司机还在路口等着呢。” “不行!我今天来,就是要把你们两个的事解决掉!” “您解决什么呀?是想解决我还是想解决她?或者把我们俩一块解决了?” 这边母子两人火药味更大,边驰虽然一知半解,也明白了些眼下的情况。 “既然……你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那我和她,怎么样?” 娄梵母亲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有病?” “怎么这么热闹?这还没到年底呢,透云开年会了?” 一阵调侃的声音打破此刻的乱局,richard抬头一看,竟是边筱月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richard有些意外,边筱月在英国的戏份还没有杀青,怎么突然就跑回了国? “筱月……你!” 边驰一见是妹妹,脸色顿时严肃不少,他这回回国主要的目的就是棒打鸳鸯,本想单方面从richard这边突破,没想到自己这倒霉妹妹竟也回来了。 “有没有想我?”对richard眨了眨眼睛,露出俏皮一面,回头见她哥时,又立马转换表情,很是嫌弃,“哥,你烦不烦啊?能不能别掺和我的事?” 没等边池说话,边筱月直接扯过他的胳膊,带他往马路边走。 “诶!”richard忍不住叫她。 “等我处理好我哥的事,再回来找你!” 边驰虽然块头很大,对他妹妹却毫无还手之力,被她拽着一路踉跄,直接塞进了车里。 世界终于安静了。 “妈,你也回去。” 娄烦母亲本来酝酿了一肚子的话,却碰上这种乌龙事件,想好的词一股脑全都和那位英国佬说了,见着白朝朝,反倒语塞。 事情告一段落,白朝朝把它当成个笑话讲给聂筝听,正好今天边筱月回国,几人便决定一起吃个饭。 一桌三对情侣,有两对都不顺心。 第260章 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饭桌上,richard向大家讲述了他去英国之后,与边筱月之间发生的事。 起初他只是探班剧组,常为边筱月送个温暖,两人之间话不多,却格外温情。 边筱月虽然在英国待了很长时间,可那里却不是她的归宿,独自在外难免会感到孤独。 理智上想对他拒绝,心却渐渐朝他倾斜,有一天晚上两人喝醉,边筱月趴在桌上又哭又笑,问richard,两人到底算什么关系? 她问出这话时,心里本来就没打算要听个正经的答案,她了解richard这人,知道他向来最爱逃避,时间长了,她已经习惯了。 可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没有顾左右而言他,更没有尴尬地沉默,而是勇敢地望着她的眼睛,问她:“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他忽然这样坦荡,她反倒有些畏惧,怕只是他喝醉了,酒鬼说的话有几分值得相信? 见她没有回答,richard又像个小孩似的,掰着手对她说:“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我了,虽然要追上你很困难,但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他说话的时候很有底气,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在努力变成配得上她的样子,他真的做到了。 “然后我们俩就决定……在一起了。”边筱月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头发,“你知道刚谈恋爱,难免会……想要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见到就忍不住要亲个嘴啊——” “打住,你省略这段,接着往下说。” 聂筝眼睛乱眨,是想起自己和崇渐知刚在一起的时候,边筱月说的滋味她明白,两人碰到一块简直天雷勾地火,目光对视几秒,都忍不住接吻。 “然后我们俩正那个的时候……就被我爸妈堵到床上了。” “……” “……” “……” 几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聂筝接话:“所以这次你爸妈派你哥过来,就是为了拆散你们俩。” 边筱月点了点头:“顺便还要让我见见那个什么况家的小少爷,反正我是不会去见的。” “到时候我们帮你一起想办法。” 边筱月揽住聂筝胳膊,直接靠在她的肩上:“有你们这群靠谱的朋友真好!” 说罢,她率先举杯:“明天筝筝就要去参加复赛了,让我们祝她旗开得胜,一切顺利,直接杀到总决赛,拿个冠军回来!” 身旁的崇渐知第二个举起酒杯,碰杯的脆响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大家好不容易聚到一块,玩得都很尽兴,崇渐知胃不好,并没有喝多少,而是全程清醒地静静看着他们。 其实他心里,还藏着另一件事。 酒过三巡,已经接近凌晨,聂筝明天还要比赛,下一场便只能留到比赛结束。 白朝朝也喝了不少,娄梵和聂筝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准备乘电梯到地下车库。 可这时,崇渐知却突然对聂筝说道:“我扶着她,你去结个账,我钱包没带,手机也没电了。你带副卡了吗?直接刷就行。” 聂筝掏了掏兜,不疑有他,把白朝朝交到崇渐知手上先去前台结了账。 “老崇,有情况?”娄梵在一旁看出来不对劲,打趣说道。 “白朝朝,你还清醒着吗?” 被叫名字的白朝朝意识还算清醒,只是腿脚有些不利索罢了。 “我没喝醉……” “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一下……” 翌日。 崇渐知早早便等在楼下,今天他推到了工作,准备送聂筝去复赛现场。 他能看得出来,聂筝有些紧张,刚到楼下,她像强迫症似地反复检查了四五遍后备箱里制香的原材料。 崇渐知轻轻握住她的手,没有说什么话,体温传递给彼此时,却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哥,其实我有点紧张。”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很紧张。”他没有否定她的情绪,“期待最好的结果,接受最坏的结果,一场比赛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点了点头,回握住他的手。 复赛现场,两人还没进去,崇渐知就见到个熟人,比赛的赞助商代表今天也来观看比赛,这人之前和崇渐知有过短暂的合作,后来合作结束,他对崇渐知杀伐果断的性格,和稳重的行事作风都颇有好感。 “诶,这不是崇总吗?” 那人快步朝他走过来,与他亲切地握手,他反而朝后退了几步,显得礼貌疏离。 “崇总,你今天是?” 那人看了看他身边的聂筝,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问道。 “没什么。” “崇总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去?会场后有贵宾休息室,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正好可以聊聊天。” “不用了,今天也是偶然路过。你们还有工作?改日我再请你吃饭。” 崇渐知并没有把身旁的聂筝介绍给那人,他礼貌地拒绝了对方的邀请,不动声色拍了拍她的胳膊,让她先进去。 聂筝自然懂他的意思,对面这人脖子上挂着赞助商的工作牌,这光天化日的,三人站在这里寒暄,旁边不时有参赛选手经过,被有心的人看见,如果最后她真拿了什么名次,没准就会被扣上什么帽子。 他这样做是在保护她。 这样想着,她加快了脚步,刚一进会场,竟又碰上了不想见的人。 有时候越讨厌一个人,她出现在你面前的频率越高。 “聂筝,咱们又见了。” rose这心理素质,她都有些佩服,两人之间的梁子早就结下,rose吃了不少苦头,见她怎么还不躲着走?非要往上撞,说两句犯贱的话,膈应着她。 聂筝实在想不通,到底图什么呢? 她已经有些烦了。 “我没别的意思,碰上了打个招呼而已。这次复赛你要加油,我们争取决赛再见。” 没搭理她,聂筝径直走了。 比赛现场,大屏幕会公布每位复赛参赛选手所准备制作的香名。 聂筝对别的选手做什么香不甚在意,只是为了确认她的编号,这一看不要紧,rose的名字又直接闯入眼睛。 往后一扫,她愣住了,rose竟然和她选了一样的香。 一共五十参赛选手,选鹅梨账中香的只有她们两个。 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巧合。 幸好两人没有分在同一个区域,rose这人鬼心思太多,又像只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 在她旁边,聂筝还要时刻提防着,怕她再玩阴的。 没有rose在旁边,聂筝整场比赛都算顺利,和她平常练习的大差不差。 制作鹅梨帐中香除了木梨,沉香,檀香之外,还需要龙脑,荷叶和武夷岩茶,她改良的方子里多加了一味红花,而作为容器的木梨,也被她提前挖空了心, 撒上了些许红花酒,酿制了一天一夜,只有这样才能激发木梨果肉即将发酵的糟香味。 在制作的过程中,不时有评委老师下来巡视,她还见到了简先生,因为曾是他的学生,简先生对她自然多了几分注意,站在她身边默默看她制香,看了好一会儿。 开始的时候,聂筝还有一些紧张,就好比一场考试,阅卷老师就站在你的身后看你答卷。她回头看简先生,发现他正露出个非常和蔼慈祥的笑容,还对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261章 你们俩今天怎么了? 见简先生这副表情,她心里便有了底。自己大约做得还不错,没有给他丢人。 时间过得很快,周围已经陆续有参赛选手离场。聂筝动作熟练,丝毫不乱,把香放在挤香器里,便已经是到了最后的步骤。 将香压制成条,接下来便是等待,等它自然阴干,评委们才能品香,打分。 终于制作完成,聂筝长长舒了一口气,时间已到上午,正是最热的时候,她鬓角都沁出些许的汗。 刚一出比赛会场,隔了老远,她竟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崇渐知?他竟然没有离开,一直等在马路边那棵高大挺阔的榕树底下。 聂筝原来和他说好,只要把自己送到比赛现场,他就离开,崇总日理万机,每天有诸多工作等他处理,实在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等她比赛上头。 “哥……” 她朝他跑过去,男人见她过来,也从石墩子上站了起来。 直接张开手臂搂住他的脖颈,见他额角已经渗出丝丝薄汗,看了看时间,他在这等了将近三个小时。 “哥,你怎么不听话?不是说好的,我自己回去吗?” 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替她摘下脸上蹭到的沉香屑,他淡淡解释着:“你要理解我,我现在的心情就好像等待高考生出考场的家长,让我在公司待着,我也会想着你。” 这回答简直满分,她四下望了望,见没人注意他们俩,直接垫起脚尖,对着他薄唇吻了下去。 蜻蜓点水的一下,却是格外的甜。 崇渐知表面不动声色,眼睛猛地眨了几下,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怎么样?” 聂筝咂么咂么嘴,道:“还是那么软。” 他在问她比赛怎么样,她却回答她嘴唇的触感。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崇大总裁,手置唇前不自然咳嗽了两声,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竟觉得有些害羞。 比赛结束,聂筝心里已经有了些底,他不知道别的选手表现如何,但自己已经尽了全力。 要到白朝朝生日,她最近直播成绩不错,工资条上提成有不少,去年一年她过得水深火热,如今算是否极泰来,这个生日也算是新的开始,她想要好好庆祝一番。 原本想着她说的庆祝一番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吃个饭,办一个party,大家玩玩闹闹,消遣时光。 “什么?你要走红毯?办生日宴?” 信息量有点大,聂筝没反应过来,她狐疑地看着白朝朝,和闺蜜认识这么多年,她知道她就不是个爱搞这一套的人,怎么突然搞得这么隆重,怪吓人的…… “额……不行吗?” 赶忙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没发烧?不会是娄梵要给你办的?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睛。” “对啊,就是他要给我办的,我觉得也挺有意思,就同意了。” 白朝朝说完,怼了怼身边正专注跑车游戏的娄梵。 “啊……对,是我。” 他稀里糊涂承认着。 “你们俩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吗?” 又是一阵插科打诨,把话题岔了过去。 由于白朝朝要举办一场小型生日宴,聂筝还要特意去买一件合衬的晚礼服。 已经有段时间没穿过这玩意了,自从透云被徵越收购,平常她连高跟鞋都很少穿,毕竟再也不用应付崇渐森和崇渐知那对倒霉父子,连上班穿平底鞋都要被说。 下班之后,两人便去试了礼服,聂筝试衣服时,白朝朝恨不得拿个小本本记下来,她的身材尺寸,还有她喜欢的所有元素。 “白朝朝你没事?怎么搞得这么隆重?好像这场生日宴是为我办的一样。” “少贫嘴。” “对了……”她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说出口,“最近还没有你妈的消息吗?” 一听这话,白朝朝脸色忽然变了。其实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停止寻找母亲的下落。自从母亲拿了白勇的保险金跑路之后,整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其实白朝朝猜也能猜得出来,她拿了钱,第一件事就是挥霍,等钱花光了,她自然也就回来了。 血浓于水,她还是没法放任母亲不管。 两人刚从设计师工作室出来,聂筝突然接到电话,是谭鱼打来的。 “聂筝,把你比赛编号给我。” 她有些疑惑,问:“要编号干嘛?” “今天下午评委们刚刚汇总了成绩,正常是要明天上午才公布,但我有内部渠道,现在就能知道你的成绩。” 那一刻,她忽然心跳加速,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要接谭鱼的电话。如果不接的话,至少她还能明天知道结果。 “聂筝?你在听吗?” “……额,我在纠结要不要看成绩。”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把刀悬在你的头顶,明知道那刀早晚都要落下来,可她还是自我安慰,能晚一天是一天。 “你别太紧张了,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结果,你不是说自己发挥得挺好吗?” “行……”她其实还没有考虑好,但却不想再犹豫了,硬着头皮对谭鱼说出一串数字。 “还有你的身份证号,也一并发给我。” 聂筝说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敲打键盘的声音。接下来便是一阵窒息的等待。 时间一秒两秒过去。那头却迟迟没有谭鱼的回话。 “那个,聂筝啊,复赛进决赛有多少个名额来着?” 听他这话时,聂筝心已经凉了半截。 “一共十五个。” “我只看了宁江赛区的排名,因为最后还没有汇总,你排在……第二十八。” 开始一段漫长的沉默,聂筝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 她想过自己没有成功晋级,但最后的结果应该也是差一两名,有些遗憾的分数。 光是宁江排名,她就已经排到了中下,如果加上北安,她至少要排到五十名开外。 这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期。 “我又确认了两遍,你做的是鹅梨帐中香对?总分30分,你得了206分。” “……好,我知道了。” 谭鱼已经听出她的沮丧,便道:“也可能是工作人员输入错误,这并不是最后的结果,和北安成绩汇总的时候,为了避免出现误差,所有工作人员会进行二次统计。我一会和他们说一下,注意核实一下你的成绩,其实我也觉得不应该。” “……好。” 聂筝心情已经沮丧至极,却还抱着最后那一点希望,或许是成绩输入有误差的话呢……她仔细回忆比赛那天的情况,每一个步骤,所有的操作,都没有什么问题。 挂掉电话,没到五分钟,崇渐知就打了进来。 “知道排名了?” 谭鱼怕她太难受,就给崇渐知也通了气。 “……嗯。” “排名应该有误差,先看明天的结果,如果还是一样的,就像组委会申请核查成绩。” 聂筝愣了愣,她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自信,她哥却那么笃定,笃定她一定会成功晋级? “哥,可能我就是没有发挥好。” 第262章 我今晚早点回家,等我 “一切都有可能,但你那天比赛完后,和我说过,比初赛发挥还要好。既然如此,我更愿意相信是结果出了问题。”他声音低沉舒缓,令人感到心安,“不管怎么样,先等明天再说。” “……好。” 她快要哭出来,不是因为比赛结果,而是崇渐知的反应,他从未质疑过她,甚至已经出了比赛结果,他还是站在自己这边,选择相信她。 “你现在在哪儿?” “我和朝朝在一块……” “嗯。”他听见她不是孤身一人,才稍稍放下心来,“我今晚早点回家,等我。” 崇渐知到家的时候,连开门的动作都很轻,他知道聂筝会在客厅的沙发等她,她的情绪一定很不好,所有的声音都会让她更加难受。 可没想到,她却不在客厅。 客厅里只有王妈一个人,在茶几上修剪下午从花店买来的水仙。 “聂筝呢?” 王妈先是有些困惑,下午回来的时候,她就没有见到聂筝,家里一直静悄悄的,没什么声音,她还以为她没有回来。 “小筝?我没见她回来啊!”王妈放下手中的工具,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楼上。 崇渐知知道聂筝回来了,门关处还有她换下的鞋,早晨她走的时候,穿得是那双蓝色的帆布鞋。 径直上了楼,卧室并没有人,他心中了然,重新下楼,往制香室走去。 制香室里工具繁杂,经常会释放噪音,所以在装修的时候,他就找人安上一层厚厚的隔音棉,所以隔音效果很好。 她就在制香室里。 站在门口,崇渐知将耳朵静静贴在门板上,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无奈隔音太好,他什么也听不见。 幽深的眸子流露出些许的担心,他轻轻叹一口气,手搭在把手上,酝酿了一会,才终于把门打开。 在以往和任何人接触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过。因为他已经拥有足够的实力,所以哪怕能够察觉人心,他也不愿意太过迁就。 大部分的人都会看他眼色,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也是彼此权衡,只要有利益,就能合作。 只有对她,他小心翼翼,甚至患得患失。知道她比赛失利,心情很不好,他便推掉应酬,早早地回了家,甚至还要轻手轻脚,生怕因为这丁点的声音,加剧她此刻的沮丧。 将门打开一道缝隙,里面窗帘紧紧拉着,昏暗的灯光充斥整间屋子,一股淡淡的梨香传来,空气中粉末纷飞,是刚刚被搅碎的沉香和檀香屑。 崇渐知站在门口,望着不远处工作台旁边正在专心制香的聂筝,一时有些失神。 原本以为,刚刚经历失败的她会格外消沉,像五年前,高三模拟考没有达到理想成绩时,她会一个人躲进小黑屋里偷偷抹眼泪。 “筝筝。” 他轻轻叫她的名字,带着满满的温柔和联系。 聂筝回头,还戴着刚刚操作机器后忘摘的手套,灯光昏暗,将她白皙透亮的皮肤照出些许暖意,已经及腰的长发为了方便工作而被挽到脑后,鬓间随意留下两绺,把她已经足够标志的脸蛋显得更小,更精致。 “哥,你回来的好早。” “做得怎么样了?” 他一步步朝她走去,直到越过社交距离,站在与她只隔不到半米的位置,他微微俯下身,与她目光齐平,突然伸手,帮她摘下脸颊不小心蹭上的木屑。 聂筝下意识一躲,指尖划过的肌肤泛着微微的痒,又蹭了蹭脸颊:“我刚才在复盘比赛的时候自己所有的操作,那分数实在低于我的预期,我怀疑可能是哪一步的操作出了问题。” “嗯,还有一种可能。” 他张开手臂,想把她揽进怀里。 “诶不行,我身上太脏了,都是木屑。” 他没管,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一把把人扯进了怀里。 “今晚工作人员会针对每位选手的分数进行汇总,明天上午会发布比赛结果。谭鱼的消息也不一定准,没准是中间输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 窝在他的怀里,聂筝终于觉得安定了些许,其实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从下午接到谭鱼的电话开始,她不可避免地陷入自我怀疑,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差吗? 这次比赛的结果不仅仅针对自己,还会影响透云…… “哥……” 躲在他的怀抱里,她又轻轻叫了一声哥,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委屈。 “你又做了一遍鹅梨帐中香。” 她点头,工作台有些凌乱,已经进行到最后一个步骤,她松开怀抱,把已经制好的香放进挤香器,压成条状。 “我应该可以确定,今天所有的步骤,全部是按照比赛那天来的,如果真被淘汰的话,我想找简先生请教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变得比以前更加坚强了。 崇渐知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太多沮丧的神情,负面的情绪的确有,但更多的是怎么从失败的经验中吸取教训。 忐忑地度过一个晚上,聂筝几乎整晚都没有睡着,对于上午将要揭晓的比赛结果,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期待。 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惧。等待是一件可怕的事。 第二天是周末,她早早便醒来,因为睡得不踏实,她有些头痛,眼皮也很沉重,细不可闻叹了一声气。 “怎么了?” 一旁的崇渐知竟然也醒了,那一声小小的叹息,也被他听进了耳朵。 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崇渐知刚刚睡醒,头发不像往常那样一丝不苟,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他俯身靠在她单薄的颈窝,用乱蓬蓬的头发蹭了蹭她的脸颊。 清晨时的声音略微沙哑,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性感:“怎么醒的那么早?” 嘴唇贴着她下巴轻轻吻了两下,经过一夜生长的胡茬擦过她细腻柔嫩的皮肤,留下一抹淡淡的红。 那触感又疼又痒,她有些昏沉,只凭着直觉与他亲昵地交换了一个吻,不自知嘤咛一声。 男人早晨本来就有些敏感……崇渐知某处肉眼可见地变化,还想更进一步,和她做些愉快的事——门铃竟然响了。 不过让两人分开的不是门铃声,而是楼下风风火火的呼唤。 “老崇!聂筝!” 崇渐知深深叹了口气,无奈极了。 娄梵到底抽了什么风?为什么会一大早就来他家? 脚步声凌乱,速度很快,他刚走到门口,连敲门都没敲,便大剌剌推门进来了。 步子还没往里迈,崇渐知一只手机就扔了过去。 幸好娄梵眼疾手快,接住了那道顺着抛物线朝自己脑门上砸过去的,价值大几万的手机。 第263章 你们睡觉怎么不锁门呢? “老崇,你谋杀啊?” 话刚说完,他才注意到和崇渐知一块儿坐在床上的聂筝。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娄梵挠了挠头,懊恼自己明明应该敲门的。 两人现在已经公布恋情,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住在一起也无可厚非…… “老崇……你们睡觉怎么不锁门呢?” 他打着哈哈,就把事情怪在了他们两个身上。 “娄梵,你能不能慢点?” 身后响起白朝朝清脆的声音,娄梵眼疾手快,想帮他俩把门关上了,可却还是晚了一步。 白朝朝已经到了门口,手里还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是聂筝最爱吃的,他们家小区楼下包子铺里的包子和豆浆。 “额……” 虽然有些不太好,但白朝朝的目光已经完全崇渐知被赤裸的上身吸引了。男人日常保持健身,骨骼纤长,薄薄的肌肉非常有型,却不夸张,常年没有经过风吹日晒的皮肤格外的白皙,甚至可以用苍白来形容。 八块腹肌形状完美,侧腹部还能见到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这身材……谁看了不迷糊? “白朝朝!” 娄梵有些急了,直接捂住她的眼睛:“非礼勿视!你要是想看,我回家给你看个够。” 白朝朝有些无语:“就你那跟细狗似的身材?” 娄梵自尊心受挫,赶忙把白朝朝拉出房间,卧室的门嘭一下被关上了。 世界终于重归平静,坐在床上的两位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流露出些许困惑。 这两个活宝周末没事干,来他们家看什么热闹? 赶快爬起来收拾,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半。 “筝筝快来,我们买了早餐,有你最爱吃的青椒馅包子!” 两人还没走到餐桌,门铃竟然又响了。 王妈为他们端上刚准备好的热粥,手擦着围裙,急匆匆往门口赶。 “今天怎么回事?人怎么一茬接一茬的来?” 门一打开,见边筱月和richard竟然站在门口。 richard依旧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只是边筱月就有些狼狈了。 她过惯了英国时间,时差还没倒过来,两个国家时差有七个小时,现在正是她该睡觉的时间。 见她此时素面朝天,哈欠一个接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好像都没梳。 “今天什么情况?你们是约好的吗?” 聂筝看了看门口的两位,又看了看餐桌坐着的,闺蜜和娄大少爷。 “没约好,是凑巧。”richard礼貌回答。 “诶,你单押了!” 边筱月适时插话,richard没忍住笑了,点了点头道:“没错。” 这世界果然只有richard能和边筱月同频。 六人整整齐齐坐在餐桌上,崇渐知坐在主位,摘下眼镜捏了捏太阳穴,一副无奈的模样,环视四周,实在是没搞懂,这几个人为什么要一大早来他家……吃早餐? “你们过来有什么事?” 白朝朝咳嗽了两声:“今天上午十点,是我们家筝筝查比赛结果的时候,我放心不下,就来看看。” 一旁的娄梵跟着应和:“她放心不下非要过来,我这个司机肯定要把她送到楼下。” 边筱月在一旁见缝插针说道:“没错,听李唐说今天筝筝出比赛结果,我们俩反正也睡不着,就过来了。” 看着边筱月此刻苍白狼狈的模样,聂筝实在不行她睡不着,但凡给她找一张床,五秒钟不到,她就能抱着枕头打呼噜。 这几位一大早就杀到他们家……聂筝其实能明白,是出于担心,更是出于关心。 “……谢谢大家。” “你跟我们还客气什么?” 这种关心和担心,也无形中给她更大的压力,昨天谭鱼的电话已经告诉了她的成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应该被淘汰了。 “谭鱼那小子本来就不靠谱,他一定是看错了。” 除了她这群朋友,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会有意外了。 几人吃完早饭,便重新回到客厅。有窝在沙发上的,也有坐在地毯上的。 聂筝和崇渐知坐在沙发上,她盯着墙上的钟表,还有不到五分钟,就可以查到比赛结果。 环顾四周,几位朋友似乎都无法与她共情,大家依旧嘻嘻哈哈的,有玩手机的,有聊天的,还有处理工作的。 但这种氛围,正好让她少了些紧张。 指针指向十点,几人依旧没有看聂筝,该干嘛干嘛,好像都忘了一大早冲到他家的初衷。 聂筝掏出手机,输入自己的比赛编号和身份证号,刷新了两次都显示网络错误,刷新第三次,终于出了成绩。 查询成绩有两个选项,第一个选项是看所有选手的成绩汇总,为了保证公平,每一个选手的成绩信息都是对外公开的,允许所有参赛选手向评委会提出质疑。另一个选项是查询自己的比赛结果,网页上有三栏,第一栏是成绩,第二栏是排名,第三栏是是否通过。 聂筝,总排名第八十九,淘汰。 喉咙忽然有些干,她张一张嘴巴,对几位朋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和谭鱼昨天查询的结果一样,排第八十九,我被淘汰了。” 接下来是短暂的寂静,几人明显有些无措,遗憾中还带着些许惊愕。 聂筝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她初赛的成绩可是名列前茅,复赛哪怕被淘汰,排名也不可能这么靠后。 这结果甚至有些古怪了。 “我一会儿打电话给评委会,申请成绩复核。”崇渐知率先开了口,他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却给人安心的力量,“没什么大不了的,透云最近准备推出新产品,如果你到北岸比赛的话,又要耽搁一周的时间,公司策略是在夏至之前将新产品投入生产,我本来就有些担心,时间会不会太赶,这下正好,你可以专心工作。” 娄梵在旁边哼了一声:“老崇,你可真是周扒皮呀,连你女朋友都不放过!聂筝比赛失利,你倒是捡了个便宜!” 一旁的白朝朝推了一下娄梵的胳膊,一记眼刀甩过去,无奈自己男友就是块木头。 第264章 对不起啊,哥 “对不起啊,哥。”聂筝听出他话中的安慰意味,“制香室里的香明天应该就干了,到时候我拿香歌曲简先生看看,让他帮忙指出我的问题,这回不用再避嫌了。” “嗯。” 白朝朝在一旁活跃气氛:“就是个小比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失败是成功之母,下一届再参赛的时候,咱们争取拿个冠军。” “对。”边筱月也附和道,“这比赛本来就够坑人的,每年的十佳制香师不允许参加下一届比赛,这回咱们要是得了个第十,不也是怪憋屈的吗?下次直接拿个第一,多爽啊!” 崇渐知握着聂筝的手,手指微微用力,在她虎口上捏了两下:“这段时间你也累了,等成绩复核结果出来,如果真的是……正好可以休息一下,白朝朝不是马上过生日了吗?” “对呀!你们可都要来我的生日会!” 其实聂筝心里还是有些许的沮丧,所以说生日会的事时,她并没有注意到,白朝朝和崇渐知偷偷对视了一眼。 那时她还以为,这只是简单的一场生日会。 成绩复核需要四个小时,除了richard需要到公司处理工作之外,其他的人都赖在崇家,打算等最后的结果。 几人无聊,便手机上打起了麻将,自从上回在北安,陪陈华老人打那么一次,聂筝又重新捡起了这玩意,偶尔休息的时候就会打上几圈。 崇渐知依旧不会打麻将,靠在沙发便静静拿出电脑处理工作。 气氛安详而惬意,其实聂筝已经不在意复核的结果如何了,朋友们的安慰已经让她感到释怀。 复核的结果出来了,和上午公布的成绩一样,还是被淘汰了。 几人都在暗自观察着聂筝的表情,作为当事人的她反倒释然了。 “接着打啊!再玩几圈。” 第一次参加制香大赛,便止步于复赛。 她还是有些遗憾,但这就是人生,遗憾总是不能不可避免,没有任何万无一失,而所有需要争取来的机会,都需要长久的努力和付出作为铺垫。 很快便收拾好心情,聂筝和简先生通了电话,他人现在在北安,复赛结束后,针对决赛,很多细节所有的评委需要开会研究讨论。 两人约了三天之后见面。 两天之后便是白朝朝的生日了。 聂筝早已经准备好了生日礼物,是一对足金的手镯,她知道闺蜜现在的经济情况,送什么也没有送黄金贴心。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当了应急。 对待这次生日宴,白朝朝很是上心,光是要聂筝陪她一起看场地,就看了两次。 场地的布置,她也积极问聂筝的意见,虽然最后都没怎么采纳…… “朝朝,明天主角是你,我穿什么都不重要。” 面对白朝朝反复确认她的身材尺寸,聂筝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明明生日宴的礼服已经做好了,尺寸也没什么大问题。 “我……我就是紧张。” 白朝朝揉着脑袋,朝她不好意思笑了笑,那笑容中隐藏着些许其他情绪,那时聂筝还没看出来。 生日宴当天,崇渐知又要去出差,说好的和聂筝一起去庆祝生日,却又要失约。 聂筝知道工作更加重要,没有产生任何不快的情绪,只是让他早去早回。 白朝朝生日那天,聂筝把所有的工作都推掉,准备好好给她过个生日。 这段时间闺蜜因为家里的事,受了不少的委屈,更受了不少的苦。 如今已经雨过天晴,聂筝心中有些感慨,觉得一切好像做梦一样。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她还是偶尔能梦见,她们一起的那段校园时光,白朝朝那时无忧无虑,眼睛里都带着光。可惜那段时光已经过去了。 她只希望白朝朝以后能够一帆风顺,她的母亲也不要再作妖了。 说是生日宴,其实规模并不大,都是白朝朝相熟的朋友,这些人聂筝也都认识,多多少少也都有些交情。 一进宴会厅,她就见到白朝朝站在不远处,穿着一件雪白的长裙,背影有些消瘦,她以前整天嚷嚷着减肥,却从来没成功过,这一次她终于瘦下来了。 可聂筝还是觉得有些心疼,如果可以的话,她多希望白朝朝还是当初那个微胖的小姑娘。 “筝筝你来啦!” 白朝朝回头,见到她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连忙朝她跑过去,穿着高跟鞋,动作不免有些笨拙,走到旁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筝筝,你今天太美了。” 聂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今天是白朝朝的生日宴,她就穿得这样隆重,出门之前,她犹豫了很久,之前定做礼服的时候,她就很纠结。 这套礼服十分漂亮,无论从涉及到装饰都是她爱的风格,唯一的缺点就是设计略微隆重了些,她这样穿着去参加闺蜜的生日宴,难免有喧宾夺主之嫌。 “我穿得是不是有点太隆重了……” 白朝朝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哪有,超级好看!” 白朝朝大大咧咧地笑着,目光落到门口,见边筱月和richard也过来了,他们两个先对白朝朝道了一句生日快乐!送上礼物之后,边筱月目光便落在了聂筝身上。 “筝筝,别做什么制香师了,你直接出道当明星算了。”边筱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细嫩的脸蛋,“这颜值,绝对秒杀娱乐圈一众女明星。” 聂筝快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了,忙摆了摆手,脸颊飞上一抹红晕。 生日宴开始,娄梵推着比人还要高的多层蛋糕闪亮登场,周围的人被吸引去了目光,眼睛都看直了。 “朝朝,你之前说过,高中时候最喜欢吃的那家蛋糕店倒闭了,后来你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蛋糕。我按照你说的地址找到了蛋糕店的主人,可惜……之前做蛋糕的奶奶已经去世了,不过她的孙女在新区新开了一家烘焙店,她说自己的手艺是奶奶教的,我从她们家订了这个蛋糕,希望你能够尝到之前最喜欢的味道。” 白朝朝愣住,有些不可置信,她之前的确对娄梵说过关于那家蛋糕店的时候,可不过只是闲聊,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娄梵竟然这样用心,找到了蛋糕店奶奶的女儿…… 将蛋糕刀递给了白朝朝,她眨两下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娄梵,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原来真的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嘴上不说,喜欢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切下第一刀,她吃了第一口,忽然鼻子有些酸,就是她喜欢的味道。 原来以为,自己再也尝不到这个味道了。 娄梵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到,他能够满足自己的所有愿望,无论大的小的,哪怕她没说,他也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就在这一刻,聂筝也再次意识到,娄梵对闺蜜的感情是那样的纯粹。 第265章 小筝,你一定要幸福…… 她之前总放心不下,害怕这位游戏人生的大少爷会把感情当做儿戏,甚至会让白朝朝受到伤害。 可时间会考验他的感情,经过这么久,他们俩像生长到一块的藤蔓,已经分不开了。 “筝筝,我觉得我现在好幸福。”白朝朝擦了擦眼角,忽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希望你也能幸福。” 这句话好像是一句预言。 聂筝总觉得有些怪怪的,白朝朝抱着她,很久都没有松手。 生日宴没有过多的环节,相熟的朋友一起聊聊天,喝喝酒,播放的背景音乐浪漫而惬意,在这样悠闲的午后,聂筝也终于卸下了包袱,不再那么难过。 已经快到傍晚,生日宴即将结束。 白朝朝终于上台,对着话筒开始讲话。 “首先谢谢大家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不仅是为自己,也为我最好的朋友,聂筝。”白朝朝望着台下的聂筝,眼中似有泪花闪烁,“我们俩一块长大,是彼此最信任的人,这半年来我发生很多不好的事,是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帮我想办法渡过难关,她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她对一个人好,从来不只是嘴上说说,和她做朋友,是我觉得最幸运的时候。今天我觉得很幸福,希望我最好的朋友也能得到幸福。” 聂筝被感动得说不出话,丝毫没感觉到她话里有什么不对劲。 只见白朝朝忽然抬手,打了个响指,灯光骤暗,周围所有的客人都在看着她。 宴会厅的门突然被打开,门口进来许多熟人。 有王妈,谭鱼,陈华老人,还有陈一雪…… 他们眼中的祝福无法掩盖,聂筝忽然有种预感,这些人的身后,或许…… “聂筝。” 清冷低沉的男声响起,聂筝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是崇渐知在说话。 预感果然没有错,今天这场生日宴,还有另外的惊喜。只不过这场惊喜不是针对白朝朝,而是针对她的。 “今天不光是白朝朝的农历生日,也是当初爸妈带你回家的日子。” 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穿一身雪白西装,温柔而英俊。墨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紧张,他明明早已经经历过各种大场合,却还是为此刻而感到局促不安。 聂筝心跳好快,她目光紧紧追随着崇渐知,他像一束光,一场宿命,改变了她的人生。 “我永远记得这一天,爸妈从车上把你抱下来,你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想哭又不敢哭,最后你朝我走了过来,扯了扯我的衣角,谁都没有告诉你,你却主动喊我一声哥。” 曾经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有些模糊,很多的事都好像上辈子发生的。当崇渐知再次提起时,那一切又变得如此鲜活,他们俩都没有忘。 “今天吃你来到崇家十五年纪念日。” 崇渐知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抬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眼角,略微的湿润。 “谢谢你能成为我的家人,这一路走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曾因为爸妈的车祸误会你,对你很糟糕,真的对不起。” 他眼中溢满心疼,还有后悔。 像第一天见到他的时候那样,她扯了扯他的衣角,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以后的日子,我会尽我所能弥补,让你过得快乐,幸福。”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缓缓单膝下跪道,“嫁给我,我想和你成为真正的家人,我想永远保护你。” 一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 想起这些天的种种,原来崇渐知在策划一场只属于他们两个的求婚仪式。 怎么能让她毫不怀疑便穿上他精心准备的礼服,崇渐知想了很多个办法,最后终于想到白朝朝的生日。 生日宴之后,所有人还在的时候,叫上他们的朋友,一起来见证这场求婚。 这时,娄梵在旁边起哄道:“大小姐答应他啊!老崇一把年纪了,跪长了对他腿不好!” 旁边的人也跟着他一起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而此刻的聂筝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周围的声音失去了能传递的介质,她的世界一片寂静。 只有跪在对面,目光里满是虔诚的男人。 养父母去世之后,她一直觉得很孤独,为了生活下去,她逼自己习惯孤独。 所以有时候,她甚至害怕亲密关系,两个人如此的亲近,如果不能走到最后,又该为她带来多大的伤痛? 她其实有些害怕,可崇渐知就在那里,他仰着头看着自己,目光坚定而虔诚,盒子里的钻石戒指闪闪发光,好像是他许下的承诺。 如果这辈子只能爱一个人,她愿意把第一次,也是唯一这一次爱人的机会给崇渐知。 “聂筝,你愿意吗?”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她心脏剧烈地跳动,好像要喘不上气来。 这种时候,只能凭着本能和直觉做出回应。 算了,不管了…… 不想再考虑那么多,她只想接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深爱着眼前这个男人。 “我……愿意!” 冰冷的戒环套进她的手指,只有几秒钟便染上了她的温度。 她浑身不受控制第颤抖,见崇渐知终于站起来,朝她张开手臂,将她一般揽入怀里。 周围掌声雷动,娄梵这厮最为兴奋,直接吹起了口哨。白朝朝在一旁看着,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一切都好像坐梦一样,她躲在崇渐知的怀里,鼻间是他身上独一无二的味道,那味道让她感到安心。 面对未知的未来,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如果他能陪在自己身边,那这漫长的人生,还有将要发生的种种困难,也都不再那么令人畏惧了。 松开他的怀抱,聂筝回头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王妈,她就像她的母亲一样,王妈把她拉进怀里,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小筝,你一定要幸福……” 陈华老人也在一旁说道:“这臭小子以后要是欺负你的话,你就直接来找我,我帮你教训他!” 周围响起一阵笑声,一向雷厉风行,严肃冷漠的崇大总裁竟也有吃瘪的时候…… 热闹持续了很久,崇渐知又请所有到场的朋友去好乐居吃了一顿大餐。 第266章 怀了就生下来 回到家时,已经将近凌晨。 黑暗将两人紧紧围住,聂筝喝了些酒,脸颊泛着淡淡的红,崇渐知细心俯身帮她换鞋,高跟鞋穿了大半天,脚踝都被磨红了,他为她揉着脚踝,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并没有开灯,他借着月光上了楼,周围太过安静,甚至能听见两人心跳的声音。 聂筝眼中透着丝丝迷茫,已经有些微醺,她扬起脖子,在他脸颊落下了一个亲吻。 他再按捺不住,手伸到她的后背,拉开拉链,将她身体解放。 床上一片凌乱,她仰头与他交缠,床单被揉得乱七八糟。 随着他剧烈的动作,她手指蜷缩又松开,整个人如同漂泊在海上的小船。 “等一下……等一下!”她又想起他没有戴那个。 低头含住她柔软的耳垂。 中间王妈过来敲门,是看她喝了些酒,怕她难受,所以煮了醒酒汤。 “小筝?” 聂筝只要回答一声,可她此刻的状态,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能恳求看着身上的崇渐知,让她能回应门外的王妈。 崇渐知平时聪明,现在却开始装傻,不仅不管她,反而直接将她从床上抱起来。 “不行……不行……哥!” 她最后竟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地啜泣起来。 “放到门口,她现在有事。” 王妈一听声音,便知道两人在干什么,欣慰地笑了笑,把醒酒汤放到门口,转身下了楼。 酣战到天都快亮,聂筝不用喝醒酒汤,酒已经快醒了。 崇渐知太能折磨人,两人从床上到地毯,再到浴室…… 最后聂筝实在受不了,哭得像个小孩子,扒着崇渐知的肩膀叫求他停下。 一切重归平静。 聂筝有些生气,费劲地把戒指摘了下来,堵着气扔到床头柜上。 没过两秒钟,崇渐知又把戒指重新戴到了她的手上。 他语气有些严肃:“以后戒指不许摘下来。” 聂筝生着闷气,把脑袋缩进被子里,直到快点喘不上气。 伸出头时,见崇渐知正一脸笑地看着她。 见他笑得这样温柔,聂筝更觉得气恼,现在倒是温柔了,刚才无论她怎么哭,他都像没听见似的,一点都不心疼她。 “今天又没有戴那个……”她掐着他的腰,用了十分的力气,他却根本没什么反应。 被小手掐住的皮肉泛着钝痛,可他能忍得住,她劲太小了,搁靴骚痒似的。 “怀了就生下来。” 依旧是那句话,聂筝听完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才二十来岁,如果真的怀了个孩子的话……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感觉到她的恐惧,崇渐知轻轻抚摸着她凌乱的头发,对着她的耳边哄着:“那下次我记得戴套。” 听见他的承诺,她心里竟也没有多高兴。只是淡淡的,脑海中还反复咀嚼着他刚刚说的话。 怀了就生下来。 和简先生约好第二天早晨十点见面。 聂筝几乎没怎么睡觉,混混沌沌就被闹钟叫醒,一看天已经大亮。 赶紧爬起来,手忙脚乱收拾,抵达约定地点时时间正好。 简先生来得很早,坐在咖啡厅的角落低头看书,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恬淡,远离人间烟火的气质。 见到聂筝,他目光中不无遗憾。 “初赛的时候,你表现得很好。”简先生还记得她的喜好,把刚刚点好的黑森林蛋糕推到了她的面前,“复赛你做的鹅梨帐中香,我在巡视的时候看你操作也不错,可最后出来的东西……老实说,挺差的。” 聂筝心头一紧,出比赛结果的这几天,周围的人都在给她鼓励,让她不要气馁。 只有简先生做了最真实的评价。其实这对于她来讲,反而是好事。 只有听真话才能进步。 “老师,我在家里又做了一次参赛的鹅梨帐中香,今天特意带来了,您再闻一闻,看哪里有问题?” 从包里掏出前两天做好的鹅梨帐中香,两人在包间里,询问工作人员之后,被告知可以点香。她将那香点燃了。 简先生闭上眼睛,袅袅白雾升起,他细细嗅了两下,忽然皱起眉头。 她敏锐捕捉到简先生的变化,立马问道:“怎么了老师?出什么问题了吗?” 简先生睁开眼睛,不无遗憾说道:“这不是做的很好吗?如果你比赛也能这样发挥,一定会晋级的。你在这香里放了红花,对?这红花放的好,比赛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放呢?” 比赛的时候……她放了啊。 聂筝愣住了,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师……我比赛的时候,也在香里放了红花啊。” 简先生笃定摇了摇头:“不可能,你的香我特意闻过,你没有放红花。”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聂筝不可能记错,自己肯定在调制香的过程中放了两针红花。 可简先生为什么没有闻见呢? “而且,你这次做香应该是用的新疆的木梨,为什么比赛的时候用的却是别的梨呢?木梨带着一股特殊的香味,是鸭梨没有的。” 脑中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聂筝愣了半晌,脑海中纷杂的念头正在竭力拼凑出完整的事情原委。 自己在比赛的过程中,每一个步骤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分明放了红花,用的也是新疆的木梨,还是崇渐知特意从新疆空运过来的。 可简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说? 厘清凌乱的思路,当排除所有的可能之后,剩下的哪怕有多荒谬,也只能是事情的真相。 简先生闻到的根本不是她做的香。 那还能是谁的呢? 现场一共五十名选手,只有……rose和自己选择了一样的香!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有一种答案。rose把自己的香和她的调了包! 像想到了什么,她赶忙掏出手机,重新查询了复赛的总排行榜单。 寻找rose的名字,第二页没有,翻到第一页—— 看见了!rose在北安和宁江两个赛区共一百名选手中排名第八! 初赛的时候,她成绩并不突出,甚至是擦边险过。 可复赛她却突然像开了挂一样,直接名列前茅。 这太不对劲了。 越来越多的线索,快要把聂筝的脑袋搞爆炸,她犹豫再三,还是把心中的疑问对简先生说了出来。 “你是怀疑……她把你们俩的作品掉了包?” 第267章 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聂筝向来不愿把人往最坏的地方猜,可不合理的地方太多,她不得不产生质疑。 对简先生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您刚才说的那些问题,我可以确定的是,我做的香根本不会有……尤其是用料,这场比赛我和我哥都很重视,他特意为我空运过来新疆的木梨,我怎么可能用鸭梨呢?” 虽然这么想,可比赛到底已经结束了,聂筝就算满肚子的疑问,也不可能再回到比赛那天了。 “算了,老师,或许真的是我小人之心了。”她摇了摇头,宽慰简先生,“这事也没法查了,今年我好好准备,明年争取拿个好成绩。” 简先生沉吟片刻,忽然道:“能查。” “什么意思?”她睁大眼睛,目光中重新燃起希望。 “按照评委会规定,复赛晋级的香会留存一份在展览室里,那个rose晋级了,她的香,展览室里一定还有。” 只要去展览室,找到rose晋级留存的香,让简先生闻一下,就能判断出个大概了。 复赛的比赛内容是古方改良,他们对于鹅梨帐中香的做法肯定不可能完全一样。 事情竟然还有转机,聂筝不想抱太大希望,她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场比赛,最重要的是公平。 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聂筝和简先生两人到了展览室,得知各位参赛选手的香还没有陈列其中,简先生又打了几个电话,才知道他们的香还在仓库里放着。 两人又到了仓库,所有晋级选手的香已经被工作人员打包好,静静放在一个大箱子里。 很容易便找到rose的香。聂筝当时并不知道,简先生为了帮她,正在做违反规定的事。 每一个晋级选手的香只保留两根,如果这次不能证明rose的香有问题的话,展览室里她的香只剩下一根,评委会一定会调查,简先生和聂筝之间的关系一定会被人诟病。 其实他带聂筝寻找真相的时候,就已经暗自下了决定,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辞去这次制香大赛的评委席位。 点燃rose的香,简先生闭上眼睛,细细地嗅着,眉头越皱越紧,过了半晌,他终于重新睁开眼睛。 “哪怕香方一样,不同的制香师做出的香都会有微妙的差别。单闻这香,和你上午给我闻的,几乎一模一样。说这香出自两人之手,我是不相信的。” 简先生这么说,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相信了聂筝的推测。 或许真的有人在暗中操作,把聂筝和rose的香偷偷掉了包。 “我这边相信了你,可评委会那边是要看证据的,这香不能算是证据。”简先生叹了口气,“其实只要有些经验的制香师一闻,就能判断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评委会也要给赞助商和其他关注这场比赛的外行人一个交代。” 她点了点头:“所以要找到,是谁和rose暗中配合,把香调了包。” 没错,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确定这事有反转,聂筝给她哥打了个电话,和他通了气。 “把那个人揪出来,才能还我的清白。” 崇渐知刚刚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直接拿起车钥匙出了办公室:“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复赛结束之后,每位选手都不能再接触自己制的香,而评委也只能在香被整理好,放在统一的地方之后,进行打分环节。在打分之前,每一款香的制作者名牌都是扣在桌子上的,为的是防止评委在打分期间因为选手名字而失去公平。 所以这整个流程里,唯一最有可能把香调包的,就是幕后的工作人员。 他们在每款香阴干之后,负责把它们装进贴着选手名字的盒子里。 在这期间,只要趁人不注意,掉包是很容易的事。 聂筝已经通过谭鱼,拿到宁江赛场负责这一流程的工作人员名单。 工作人员统一在仓库里打包,每位工作人员进出仓库都是要打卡,留下记录。 当时负责打包的工作人员只有五个人,当日没有进入仓库的那些工作人员也被排除了。 她赶忙让谭鱼帮忙调取了当日在仓库内的监控录像。 录像设备老化,画面十分模糊,这种摄像头其实就是个摆设,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她苦恼时,崇渐知终于赶了过来,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小雨,他没有带伞,将车停在路边,走过来时被淋得有些湿。 “哥!” 怕她沾到自己外套上的雨水,他直接把外套脱了,只穿一件墨黑色的丝绸衬衫,单薄的布料衬得他更加挺拔,领口一片被雨水沾湿,紧紧贴着他的皮肤,结实的腹肌隐约可见轮廓。 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令他禁欲的气质更甚,清冷的气质中多了几丝性感。 看见他这张脸,聂筝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两句,这人怎么无时无刻都这么好看,连狼狈的时候,也让人觉得这样心动。 “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注意到她的眼神,他低头凑近,与她对视后问道。 赶忙甩了甩头,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丢掉。她把工作人员名单递过去,和他说了说现在的情况。 崇渐知听完之后,思考了几秒钟,直接掏出手机给richard打了个电话。 这样慢慢地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结果,没有监控,哪怕真的找到了什么其他线索,到时候那人不认账,也都白费。 他把名单传给了richard,直接让他调查,名单上的这些人,近期有没有和rose联系过的,或者有关系的。 接下来便是等待。 崇渐知带她去了一家餐厅,她的确将近一天没有吃饭了,见简先生的时候,也不过只喝了几口咖啡。 现在已坐到餐厅,她还真的有些饿了。 点菜的间隙,崇渐知从兜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用纸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几块甜粿。 “这哪里来的?” 看着还冒热气的甜粿,她不仅有些惊讶,这东西是湛州的特产,宁江几乎没有卖的。 “开车的时候看见了,顺手就买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第268章 她就一定要赢 崇渐知脸色微变,抿了抿嘴唇,她竟从他脸上看出几分不好意思,见他支吾说道:“你去念大学的时候,在社交网络发过几次。” 聂筝皱眉,想了半天反问道:“你还有闲心看这个?” 他咳嗽两声:“偶然刷到的。” 怎么可能是有人刷到?她几乎没有刷朋友圈的习惯,每一次都是深夜睡不着,特意点开她的主页,一条条看的。 所以才记得这样清楚。 聂筝不疑有他,美滋滋接过甜粿,小兔子似地啃了起来。 上菜之后,两人好好地吃了一顿饭,richard的电话卡得刚刚好,两人刚刚放下筷子,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崇总,我查了一下,名单上的这些人和rose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但是有一位,曾在她情人的公司里任职过。” “隋羽的公司?” “没错,我猜想着二者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往下查了一下,还真被我猜中了,这人是隋羽雇佣司机的弟弟,我猜他们应该用了这层关系,把rose和聂筝小姐偷偷掉包了。这次复赛之后,决赛将会在北安举行,名单上的这些工作人员都是临时招募来的,估计之后也不会在跟比赛了。” “好,我知道了。”他停顿几秒,又接着说,“你找到那个人,无论用什么手段,威逼也好,利诱也好,让他说出事实真相。” 挂断电话,见聂筝直接竖起了大拇指:“richard是什么私家侦探吗?他怎么什么都能查到?” “虽然他不是私家侦探,但是他的确认识一些私家侦探,这都是他的分内工作。”崇渐知耐心解释着,“做生意要知己知彼。” richard办事效率太高,两人刚刚回家,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响起了一阵门铃声。 “崇总,我找到了那人,他嘴并不严,没多一会儿,就说了实话。”richard掏出手机,准备播放录音。 “你是威逼的,还是利诱的?” richard不以为然:“花了点小钱。” “多少?” richard比划了一个数字,聂筝顿时心痛不已,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这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似乎是看出她的肉疼,richard连忙疏解她道:“没事,崇总有钱。” 崇渐知也在一旁应和:“我有钱。” 行…… 录音里,那人说的内容,和他们之前分析的大差不差,rose果然让她把两人的香调包了。 比赛的前一天,所有参加复赛的选手都要向主办方上报自己的香名。 也是他把聂筝准备做鹅梨帐中香的事和rose说了,她根本没有准备,所以用的原料也是东拼西凑来的。 “把录音拿给评委会,相信他们会还我清白的。” 他们把录音发给了简先生,得到的回复是,证据还有些不足,主办方和评委要开会讨论一下。 第二天上午,简先生终于打电话过来,告诉了聂筝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他们觉得录音并不能算得上是决定性的证据,录音的真假有待商榷。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评委闻了聂筝做的香,对比了展览室里留存的rose的参赛作品,感觉这就是出自一人之手。为了比赛的公平,他们决定让两人再加试一场。 就做鹅梨帐中香。现场比试,三天之后就能出结果,这样一来既能确保公平,也不会耽误决赛的报名时间。 “可以,我同意重新和她比一次。” 评委会的决定正中聂筝的下怀,她问心无愧,无论再比多少次,心里都有底气。 可rose就不一样了,她通过歪门邪道才得到的复赛晋级名额。 在接到评委会打来的加试电话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刚开始是抗拒,说评委会不尊重自己,她拒绝再比一次,可得到对方下的最后通牒,如果不比,就直接取消比赛名额,宣布她作弊。她还是妥协了。 硬着头皮和聂筝再比上一场。 为了彰显比赛的公平性,这场两人的pk,主办方特意让工作人员架好了机位,直接现场直播。 提前知道要直播的事,rose那边早就已经买好了大量的水军,就等着直播的时候,为rose刷屏。 比赛刚刚开始,弹幕里已经有一群为rose加油鼓劲的网友了,而聂筝这边,就显得有些惨淡。 而那些得知情况,来观看两人比赛的其他选手,嘴也没有闲着。 rose这人干正经事没本事,搞人际关系倒是一流,短短几天,只是初赛复赛见过几次,她已经和这些人迅速搞好了关系,甚至私下都有联系。 还是老生常谈那套,她和那些选手说了聂筝的身份和背景,说聂筝有了透云和崇渐知这层关系,最后肯定会内定一个好成绩。 其他没有背景的制香师,就只能被她挤下去。 各位选手一听,立马紧张起来,和rose同仇敌忾。 他们以为只要把聂筝挤下去,自己就有机会上位。 rose知道自己的实力根本没法和聂筝抗衡,只能最后寄希望于她的“助攻”们。 其他选手经评委会允许,可以进入现场观看两人的比赛。 刚开始操作的时候,几人便聚在聂筝旁边,故意阴阳怪气,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地嘀嘀咕咕。 “堂堂唐香继承人,透云的准少奶奶,怎么非要来和我们这些小平民分这杯羹?你想当冠军,直接让评委会给你内定一个不就好了。” “对啊,有的人天生好命,不像我们,这么努力也不会是捡别人不要的。” “可不是么!人家招招手就能呼风唤雨,可怜我们这些陪跑的哟……” “你看她那表情,好像真受了什么委屈似的,真是不要脸,还不是靠男人上位……” “……” 周围的声音络绎不绝,几乎都是讽刺和阴阳怪气。 可聂筝已经无暇顾及,她知道这是个陷阱,他们不过是想要用激将法,击破她的心理防线,为rose争取最后的机会罢了。 她才不会上当,这场比赛对她来讲很重要,无论那些人怎么说,最后的比赛结果不会骗人。 她所有的操作都没有乱,甚至比之前那一场比赛还要更加稳。 所有人都盼着她输,她就一定要赢。 随着操作稳步进行下去,周围的选手声音一个个沉默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被聂筝的水平折服。他们以为,聂筝只是个凭关系上位的草包,可看她如此娴熟老练地制香时,一切的争议都化作了缄默。 实力堵住了他们的嘴。 第269章 我明天还怎么见人? 直到比赛最后一刻,连直播上的那些水军也被真正观看比赛的观众们怼得下了线。 比赛结果显而易见,三天之后,聂筝和rose一同来到会场,等待比赛结果。 其实比赛结果通过电话和网络都能发布,让她们两个过来,是简先生的意思。 这场风波聂筝受了不少的委屈,从初赛开始,她就被这个rose为难,这次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所有评委当着她们俩的面现场燃香,然后进行打分,全程公开透明,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两人站在各自香的面前,聂筝冷静淡然,而rose早已经汗流浃背,评委将她香点燃的时候,还没有打分,她脸都涨红了。 其实大部分的评委都给了她面子,打分的时候没有让她太难看。到了简先生这里,他闻了香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看了看rose,直接来了一句:“这什么狗屎?” 在场其他评委,有些没忍住笑了,就连一旁的聂筝,也被简先生这句“狗屎”给说愣了。 印象里的老师始终都温文尔雅,说话从来不会提一个脏字,今天要不是他气到一定份上,也不可能用这样“直白”的形容…… rose被说得面红耳赤,虽然两人做的香早已经高下立见,她却还是不服气,反正已经没有任何转机了,她直接梗着脖子,和简先生吵了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是她的老师,自然要向着她说话!这场比赛有黑幕!” 简先生见她这样丧心病狂,反倒不想和她再多争吵,他冷笑一声,淡淡回道:“如果你是我的徒弟,学香的第一天,我就会把你赶走,我只教有天赋之人,专做狗屎的,我教不来。” 说完这话,他直接潇洒离开,剩下rose在原地破防。 比赛的结果可想而知。因为这次的调包事件,rose直接被制香大赛永久除名,主办方向外发布了一份公告,对于作弊者的处理,永远剥夺她的参赛资格。 “其实还要谢谢rose,她搞了这么一出幺蛾子,正好帮透云宣传。” 聂筝刷着网络上的新闻,网友的评论一茬接着一茬,她实在佩服当代网友丰富的想象力,骂人的话永远不带重样的。 幸亏没有耽误决赛,主办方决定采用聂筝和rose这次的打分结果,重新对名单进行排名。 出来的最后名单上,她排名第四。 这个结果,连谭鱼都有些惊讶,不是他对聂筝没有信心,而是这次参赛的选手实力实在太强。 随便拉出一个,都是各大公司的掌中宝,实力是数一数二。 宁江和北安两个赛区,已经集结了全国最有实力的制香师,当年她的养父母参赛拿了季军,这也是她的目标。 她想站在当年父母站的领奖台上看一看,走他们曾走过的路,感受他们感受过的风景…… 总赛区在北安,晋级的十五位选手,在决赛之前都要赶到北安,统一集合。一直到比赛公布结果之后才能离开。 来来回回至少需要一个星期,聂筝向崇大总裁请了假,扬言自己要为公司争光,一定会拿回来个名次。 虽然只分开七天,崇渐知依旧感到不舍,两人正处于热恋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晚上回来的时候,他见聂筝正在收拾行李,看了看日期,他问:“不是后天走吗?” 聂筝摇了摇头:“我想提前一天过去,正好和陈华老人一块走,他大老远被你折腾来,每天都在担心院子里的花会不会死掉。” 崇渐知知道,她是在说前几天白朝朝生日,自己求婚那事。 从身后一把将她抱住,吻上她温热的脖颈,独属于她的香味从鼻尖传来,令他感到一阵迷醉。 “不行!今晚我要睡个好觉,明天还要坐一上午的车,你别难为我了。” 她故作可怜地撒着娇,回头眨巴着大眼睛叫他“哥”,一个字叫出了山路十八弯,听得他耳朵痒,心更痒。 俯在她的肩头,对着脖颈细嫩白皙的皮肤吮了一口。 “诶!” 等他撒口的时候,脖颈上已经留下一块鲜红的痕迹。 “崇渐知!”她照着镜子,一副无语至极的表情,“我明天还怎么见人?” 崇渐知翘着二郎腿,装得无辜至极:“该怎么见就怎么见。” 聂筝气得够呛,直接扑到他的身上,对着他的脖子毫不留情就是一口。 他根本没什么反应,反而一脸的享受,还对她说:“再咬一口。” 看他一脸坏笑的模样,聂筝直接翻了个白眼,楼下传来吱吱的叫声,她转身朝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 “今天我和吱吱睡,你自己待着!” 吱吱越长越大,毛发也越来越茂密,掉毛也开始严重了起来,崇渐知有轻微的猫毛过敏,之前吱吱还小的时候,他还能将就,只要不过多接触,就没什么大问题。 可现在吱吱长大了不少,一人一猫一靠近,很有可能就会过敏。 想到明天还要开会,崇渐知只能哀怨地目送着她下楼。 又是独守空房的一夜。 翌日,聂筝接上陈华老人,两人一起坐上去往北安的车。 陈华老人这次被请过来,除了有透云相关产品顾问的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出席那场精心准备的求婚仪式。 “当时你们俩在北安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那臭小子对你心思不单纯!” 陈华老人冷哼一声,双手抱着肩膀,像是聂筝娘家人一样,对崇渐知哪哪都看不顺眼。 “您不会觉得……我们很奇怪吗?” 其实这话,她早就想问了。 两人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妹,虽然毫无血缘关系,却也做过十几年的兄妹。 这一层关系,别说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就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也会觉得难以接受。 她忐忑等待陈华老人回答,她早已把陈华老人当做自己的长辈,和她的父母划为一类。 她在潜意识里,真的很想得到最亲近长辈的祝福。 “有什么好奇怪的?”陈华老人不以为然,“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听过?能陪你共患难的人,经历过你的痛苦的人,对你不离不弃的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只要心里有爱,没有违背公序良俗,在一起不是正常的吗?” 那一瞬间,聂筝长舒了一口气。 这么久以来的困惑,陈华老人用他几十年来积攒的智慧,轻而易举地为她解决了。 只要心里有爱,他们还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呢? 比赛之后,或许他们会走进一个新的阶段。他们会结婚,定下契约关系,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 第270章 我觉得有些眼熟 抵达北安站,见谭鱼正等在出站口,他朝两人扬了扬手,走过去接过行李箱。 没有任何寒暄,第一句便是发自内心的称赞:“我看了最后的选手得分名单,你太牛了聂筝,把几个国内有名的制香师都被比下去了。前两天我和北安这边的选手吃饭,他们也惊叹,你果然天赋异禀!” 这么一通夸,聂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挠了挠头,谦虚道:“也没有……” 陈华老人在一旁幽幽开口:“你是有些天分,不过可不能太骄傲,做我们这行的一定要戒骄戒躁,太急功近利的话,小心变成伤仲永。” “知道了陈爷爷。” 聂筝觉得有些搞笑,谭鱼和陈华老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像是把她夸了,又像没夸…… “这回比赛,我敢打赌你拿前五肯定稳了。不过……”谭鱼忽然陷入沉思,“想要夺冠,不容易。” 想到谭鱼说的那位北安赛区的天才制香师,聂筝眉头微蹙,她也关注了榜单,复赛的名单上,那个叫“邓矜”的年轻制香师依旧稳稳坐在第一的位置。 决赛在即,他们很快就能见到了。 两人本来计划先把陈华老人送回村子,可老人却说,主办方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向他发出邀请,请他在决赛做特邀嘉宾。 “不参与最后的打分,凑个热闹罢了。” 陈华老师淡淡说道,他自然没告诉他们俩,其实主办方早在比赛筹划期间,就曾三顾茅庐,想让他担任总评委。只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他现在在透云做顾问,和聂筝有如此深的私交,若真当上了评委,很难不被人怀疑比赛的公平。 到时候聂筝丫头得了好成绩,难免不会被人说是沾了他的光。 所以他才拒绝了主办方的邀请。 “把行李放下,我先带你们俩去吃个饭。” 三人抵达决赛会场附近,众多参赛选手都在附近的酒店里订的房间,很容易碰到彼此。 谭鱼订了一家餐馆,比赛的会场在北安郊区,根本就没什么好吃的,经过谭鱼这几天的实地勘察,这家餐馆是方圆几里最好吃的一家。 所以餐馆里碰上邓矜,聂筝并不觉得惊讶。 几人刚落座,谭鱼就开始一个劲撞她的胳膊。她刚一抬头,谭鱼就凑了过来,在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前面的一人桌坐着的,就是邓矜!” 两桌的距离很近,忍不住好奇心,她上下打量了那男人几眼。他高高瘦瘦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非常白,白的有些不自然,甚至没什么血色。 服务员过去点菜,他始终没有开口,只是用手指了指菜单,示意服务员。 谭鱼在一旁小声说道:“听说这个邓矜人很内向,像有自闭症似的,和其他选手一句话都不说,比完赛就走,大家都不太喜欢他。” 聂筝看他的长相,确认自己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但又莫名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奇怪,她说不清楚,就好像……他身上有谁的影子。 点完菜后,他小声对服务员说了一句:“不要放香菜和葱。” 这么琢磨也没什么意义,聂筝终于收回了目光。 终于上菜,邓矜却忽然起身,他有些纠结地看着前台,朝那走了几步,又踌躇停下。 餐馆客人不少,服务员忙前忙后,点单上菜,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只有聂筝发现了,他此刻的窘迫。 微微探身朝他桌上看了看,她发现邓矜点的一碗馄饨里铺满了葱花,香菜。 刚刚点单的时候,他明明对服务员说了,自己不吃葱花香菜的。 他应该是想去前台说明情况,让后厨帮他换一碗。可他又不好意思,所以站在原处,兀自纠结着。 “这邓矜怎么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谭鱼不以为然道:“那些选手都打去他有自闭症,孤僻的很。” 她看不下去,起身朝前台走了过去,找到一位服务员,帮邓矜说明了情况,让他帮忙换一碗馄饨,千万不要放葱花和香菜了。 “我已经和服务员说好了,给你换一碗。”聂筝又补了一句,“刚才点菜无意间听到你不吃葱花和香菜的,我可没偷听哦。” 邓矜没有看聂筝,似乎是不习惯和人对视,但他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谭鱼这人十分自来熟,见聂筝和邓矜搭上了话,直接起身,招呼他一起坐。 “你一个人吃多无聊,大家一起才热闹嘛。” “不用听他的,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聂筝感觉到了邓矜的无所适从,立马对他说道。 可没想到,邓矜竟回头到自己桌上端起那碗刚刚换的馄饨,坐到了聂筝他们那桌。 “我就说大家一起吃热闹嘛。”谭鱼连忙递给邓矜一双筷子,“我们点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你随便吃。” 聂筝注意到,邓矜虽然接受了他们的邀请,却依旧很有边界感,端着馄饨安静吃着,一句话也没说,不参与他们的聊天,更没有夹桌上任意一道菜。 饭吃到一半,崇渐知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进来,聂筝找烟灰缸做支架,接了起来。 那头崇渐知还在办公室里,大概是刚刚开完会回来,他正在脱西装外套,将白衬衫袖口挽起,整个人显得随意而又性感。 “北安天气怎么样?宁江今天又下雨了。” 聂筝戴上耳机回答:“这边天气很好。” “你在吃饭吗?” 聂筝点了点头,他把手机摄像头调转,镜头扫过餐桌,给他看了看今晚自己吃什么。 崇渐知敏锐捕捉到,餐桌上坐了四个人。 一起去北安的只有三个人,剩下的那个是谁? “怎么有四个人?你在和谁一起吃饭?” 后置摄像头瞬间扫了邓矜一下,她回道:“来这边认识的一个朋友,他也参加这次制香大赛。” 镜头只扫了一秒,崇渐知目光却突然变得锋利,他眉头紧蹙,怀疑自己看错了,随即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你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你这位新朋友,我觉得有些眼熟。” 聂筝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崇渐知竟然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就是眼熟! “算了,可能是我看错了。”崇渐知已经连续开了一天的会,眼眶疼得要爆炸。 第271章 你不舒服吗? 当着他们的面,聂筝不想再说什么,交代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可疑惑已经在心中埋下了种子。虽然和邓矜第一次见面,却总有一种非同一般的感觉,像是第六感。 “你好。”她主动社交,开始自我介绍,“我叫聂筝,来参加这次制香大赛,你也是吗?” 邓矜微微抬头,嘴里还含着馄饨,腼腆回了一句:“邓矜。” “我知道你,复赛的第一名,初赛北安赛区的第一名,很厉害。” 邓矜听到别人的夸赞,表情依旧淡淡的,情绪波动不大。 就当聂筝以为,他们的对话要结束了,邓矜终于吃完了馄饨,他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延续了未完的话题。 “……我也知道你。” “诶?” “你复赛被人把香掉包了。”邓矜说话声音很小,需要细细辨认,才能听清,“你和那个女人做鹅梨帐中香的直播,我看了。” 她没想到邓矜竟然认识自己,随即又恍然,怪不得他这样孤僻的人,会接受邀请,和他们一起吃饭。 “怎么样?” 邓矜轻轻点了点头:“你做的不错,水平比他们都高。” 谭鱼在一旁插话:“他们?” “北安赛区的这些人。” 与宁江赛区不同,北安赛区复赛采取了直播形式,听邓矜的话,他应该在比赛之后,又看了那场的直播。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聂筝开始佩服起眼前这个男人了。她虽然知道北安有比赛直播,但也没心思打开看,今晚回到酒店,她也要仔细看看了。 “邓矜,你这么厉害,之前怎么一直隐姓埋名的?我从未听说过你。”谭鱼突然开口,“国内的制香公司我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你任职的这家工作室,是刚刚才开起来的?” 邓矜没有回答,他已经用餐结束,没有在闲聊下去的兴趣,便直接起身离开了。 “……没礼貌。” 谭鱼撇了撇嘴,被忽视的感觉并不好,可对方没有任何漠视,好像自动屏蔽了他说的话,没听到似的。 邓矜走了,他们几人也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去结账,发现邓矜走之前竟然把钱付了。 “这种也太奇怪了……”望着邓矜离开的方向,聂筝喃喃自语道。 回酒店后,她把这顿奇怪的饭和崇渐知说了。 “这人好像很有距离感,可为什么又会坐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呢?” 崇渐知已经处理完工作,坐在卧室床上,和她专心视频:“他可能是想了解你。” “嗯?” “你也说了,他看过你比赛的直播,说你比北安这些选手都强,那就说明你是最有可能和他竞争的对手之一。” “他还会研究比赛后的直播重放,没错,就是这么回事!”聂筝恍然,她盯着手机屏幕,思绪突然被崇渐知那边的环境吸引了过去,“哥……你没在自己卧室?” “……”崇渐知一愣,意识到自己竟然被发现了,他强装镇定,回道,“我卧室洗手间的热水器坏了,来你这边洗个澡。” 看他头发已经干干爽爽,应该早就洗了澡,她不依不饶继续问:“你应该两个小时之前就洗了澡?为什么……还在我房间待着?” 崇渐知还想扯些别的话题,可在看见她的眼睛时,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撒谎。 “床上有你的味道,在这里睡觉,我会睡得更好。” 他干脆地回答了。和她在一起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失眠并不是无可救药,她身上的味道令他感到安心,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终于能够睡得安稳。 “阿嚏!我真有这么神么?竟然能把你的失眠治好。” 聂筝揉了揉鼻子,顺手把床头柜上的花挪到了远处,花瓶里插着桔梗花,她对这东西过敏。 敏锐观察到她的不适,他问:“你不舒服吗?” “房间里有桔梗花,不过没什么大事,就一两支,已经被我扔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到二十分钟,敲门声忽然响起,她一开门,竟然是崇渐知为自己买的药。 这男人实在太细心了,她只是随口一说,他就直接买药送了过来。 刚刚收到主办方发来的短信,终于公布了决赛内容。 创意香。 主办方准备了市面上所有常见的香料,每位选手抽签,以一种香为主题,三个小时的思考时间,现场制香。 决赛不仅考验每一位制香师的制香能力,还有思维,和创造力。 这才是最难的。 虽然提前公布了比赛内容,可所有选手仍旧一头雾水,因为没办法提前准备。 制香的主题都是现场抽取,要是抽到个常见的还好,就怕评委会想出刁钻的题目,来刁难选手。 临场发挥很容易出现失误。 想想就有些头大,聂筝甩掉脑子里那些不必要的启人忧天,打开了北安复赛的录制视频。 三个小时的视频,聂筝唯一的关注点只有邓矜,虽然他的镜头没有那么多,但还是能够看得出,他操作的熟练流畅。 根本不像一个老手,他手法的老练和他的年纪完全不匹配。 他应该是从小便学习制香了。聂筝兀自揣测着。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背靠的工作室为什么名不见经传呢? 国内的有名的制香公司和制香师就那么多,身在圈子里,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了解。 只有这个邓矜,实力强得可怕,背景却几乎没有。 对他持续保持着好奇心,聂筝却不再往下猜,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当面去问他了。 比赛定在周日,周六这天,主办方在会场设置了一场观赏课。 由评委会的几位老师为所有参赛选手现场制香,一名优秀的制香师的制香过程是非常具有观赏性的,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聂筝和谭鱼早早便到了现场,想要占一个好的位置。 没想到,邓矜竟然比他们两个到的还要早。 他已经占了第一排的中间位置,聂筝和谭鱼也走到第一排,在他旁边坐下了。 “邓矜,又见面了。” 她开口对他打招呼,却直接被无视了。 其实也不算完全无视,邓矜听见她的问候,微微侧头,却没有任何回应。 第272章 他叫聂筝,是我的未婚妻 谭鱼在旁边怼了她胳膊一下,小声嘟囔着:“他傲慢个什么劲啊?咱们不要再理他了!” 聂筝却不这样认为,他眼神中并没有任何的轻蔑,他好像只是……单纯地不想说话罢了。 闷葫芦的性格。 为了方便选手观看,每一位评委会依次上台,进行制香演绎。 简先生是第一个。他这次做的是古代名香:双井陈韵。 这款香用惠安沉香与洋丁香共同打成小方块,加入郁金香的干花瓣,混合放置龙脑香溶液中浸泡后再阴干。 简先生盘腿坐于案前,动作娴熟老练,并没有因为台下坐着的这些选手感到一分慌乱。 他操作完毕,只听邓矜在旁边小声说了一句:“太简单了。” 这话被一旁的聂筝捕捉了去。她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舒服。 简先生今日选择做这款双井陈韵,本就是因为它的操作简单,这种献艺的环节,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喜欢,所以只想这段赶快结束。 邓矜这人,说好听些就是个香痴,说不好听些,就是情商太低…… 接下来一位编外评委,是被邀请来观看比赛的,并不涉及选手打分,他和简先生大不一样,选择的制作工艺繁杂,给选手很长的欣赏时间。 邓矜又不满意了,他眉头紧皱,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很低,道:“翠云龙翔的丁香粉质太细,白芨磨得时间也不够。” 一旁的谭鱼听他这么说,愣了好半天,朝聂筝小声嘟囔着:“他是来参加比赛的选手,还是评委啊?” 聂筝没有搭话,因为她也看出来了,邓矜说得没错,这款崔龙云翔中,丁香粉质的确不能这么细,白芨磨汁的时间也的确有些短了。 他看得太仔细了,这种观赏环节,本来离得就有些距离,丁香的粉质粗细,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 聂筝越来越觉得,这个邓矜很不简单,他不仅对香有百分之百的投入,而且十分注重细节,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有他这个强劲的对手,看来决赛有一场硬仗要打。 一个下午过去了,所有评委对于制香演绎的环节终于结束,制作好的香放到自然通风处阴干,等到他们决赛结束,每一个选手都可以得到评委老师亲手制作的香,当做纪念品。 选手逐渐散去,聂筝几人因为坐在第一排,所以走的最慢,邓矜也在他们旁边,彼此都没有讲话,邓矜一直低着头,兀自思考着什么,一副很深沉的模样。 走到会场大厅,邓矜却突然被人拦住了。 “这位先生,你刚刚说我做的香有问题?” 尴尬的一幕出现了,拦住邓矜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做翠云祥龙的那个编外评委楚轩。 聂筝对这人有些印象,他参加过前几年的制香大赛,成绩排在十名之内,后来自己成立了工作室,还开了制香室,教对香感兴趣的普通人,还因此成立了个学校,学校办的规模很大,上过几次新闻。 谭鱼在旁边小声嘟囔着:“这人耳朵真灵啊……那么小声音他都能听见。” 聂筝碰了碰他胳膊,示意他不要讲话了。 周围的选手不明所以,也停下了脚步,在一旁看起热闹。 只见邓矜缓缓抬起头,与楚轩对视了两眼,又低下了头,语气淡淡说道:“的确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我看是你没事儿找茬!”楚轩已经有些生气,他一直自视甚高,办了学校之后,人人都喊老师,他早已经目空一切,忙着应酬捞钱,这几年制香技术没有精进,反而退步了不少,但他是不会承认的,反而为难起邓矜,“我至少也算你的前辈,你不仅不尊重我,还在鸡蛋里挑骨头!” 邓矜不想和他继续辩驳,转身想离开。 “呵,哪来的毛头小子,也敢对我的香品头论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下次给我注意点!不懂就别瞎说。” 作为当事人的邓矜没什么反应,可把一旁的聂筝给气得够呛。这评委分明就是在欺负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就欺负比自己资历浅的新人。简直无耻! “老师,你刚才做的香的确有问题。”她没忍住开了口,“邓矜说的没错,丁香粉质的粗细不对,还有白芨磨汁的时间太短。” 她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在场的所有选手都在偷偷看着她。 制香届的规矩,新人要尊重前辈,每一个制香师都懂得,尊师重道才能走得长远。 得罪了楚轩,保不准比赛被他使绊子,后果很严重! “一个丫头片子也敢站出来质疑我?你懂香吗?” 楚轩不屑一笑,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一愣,没想到楚轩这人这么离谱,制香这事竟然还能扯上性别!“老师……女制香师怎么了?女制香师就不懂香了吗?你这么说话,未免有失偏颇。” 选手中有宁江赛区的,把她认了出来,连忙对楚轩道:“老师,她就是那个宁江赛区做鹅梨帐中香被掉包的女制香师!” 一听她复赛做的是鹅梨帐中香,楚轩和在场其他男选手都笑了。 他们为什么笑?因为鹅梨帐中香是寝香,许多男制香师一直觉得,寝香是女人才做的玩意,他们很是不屑。 楚轩也摇了摇头,轻蔑的眼神已经掩盖不住:“女人家家的做香,就爱弄这些床笫上的玩意儿,难登大雅之堂。” 周围一阵哄笑之声涌起,而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女选手,莫名其妙也被针对,她们敢怒不敢言,有的离开了,有的竟然把矛头也指向了聂筝。 “你们可别打击面太广,做寝香的是她,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聂筝在一旁直接笑了,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这帮女的是真的听不懂话,楚轩为首的男制香师明明在侮辱所有女制香师,她们却只听见寝香两个字,还试图和她撇清关系,划清界限。 她们越这样,越要被那些男制香师看不起。 “寝香也是香的一种,制香圈子不用搞什么鄙视链。”谭鱼在一旁开口道。 可他的话却被直接无视了。 楚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一个笑话,他问:“你叫什么名?真不知道你是靠什么进入总决赛的?不会是靠你的颜值?” 周围又传来一阵哄笑。 聂筝刚要开口反驳,身后竟传来一阵清冷男声:“他叫聂筝,是我的未婚妻。” 第273章 这车祸不是你派人搞的吧? 周围突然安静了,聂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那声音……竟然如此真实。 猛地回头一看,竟然真的是崇渐知。 只见他与往常西装革履的模样不同,今天他的穿着随意休闲,丝绸衬衫配牛仔裤,将他原本修长的腿衬得更加笔直。头发也不像往常那般一丝不苟,碎发散在额侧,又多了几分性感,如同雕刻一般的五官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隐约柔光,朝聂筝走来时,周围所有的人都愣愣的看着他,时间好像定格了一般,只有他是鲜活的。 “哥……渐知。” 这么多人在的场合,他刚刚还说了自己是他的未婚妻,聂筝才意识到,自己叫他哥不太合适了,于是慌忙改了口。 朝她走了过来,轻轻牵起了她的手,他的眼神温柔和煦,随即抬头望向楚轩时,他又变得如此冷漠,目光凌厉清冷,压迫性很强。 “你刚刚问的第二个问题,她是靠什么进入总决赛的,我想你应该看一下复赛的那场直播。还是你质疑这届制香大赛的公平性?” 楚轩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将近一头的男人,暗自掐了下大腿,意识到不是在做梦之后,他连退两步,冷汗直流。 之所以这么害怕,是因为他认识崇渐知。 这次被邀请来做编外评委,是因为这一届制香大赛的赞助商也是他学校的投资方,算是他的金主爸爸。 而眼前的男人,是他的金主爸爸一直想要巴结合作公司的大boss,意思就是,崇渐知是他金主爸爸的金主爸爸。 见到崇渐知时,他腿都软了,谁也没告诉过他,聂筝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崇……崇总!” 说完这话之后,崇渐知眼神变得更加阴冷,他将楚轩此刻的畏缩恐惧一一看在眼里,仍旧觉得不解气。 “公共场合之下,利用自己的身份欺负比自己年轻的后辈,楚老师,你哪有为人师表的样子?我会和宋总好好聊一聊,关于你第二季度的投资问题。” 崇渐知嘴里说的“宋总”,就是这次比赛最大赞助商公司的一把手,楚轩甚至没见过他几次面。 “崇……崇总!” 不再给他一个眼神,崇渐知回头又看了看那些刚刚在嘲讽聂筝的制香师,他的眼神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子,落在众人身上,令他们下意识后退几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赶忙夹着尾巴跑了。 “哥……”等人都走了,她才终于小声在他耳边叫了声哥。 崇渐知回头看她,与她低头对视,刚刚冷冰冰的表情瞬间不见,对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打趣她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 聂筝有些无语,她知道崇渐知是说自己刚刚叫的那声“渐知”。 两个人在一块相处这么多年,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叫他哥,偶尔叫崇总,生气的时候会叫全名。 而渐知,她几乎没有叫过。 崇渐知大概是觉得新鲜,听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亲密的叫自己的名字,胸口酥酥麻麻,是听得爽了。 “来,再叫一声。” 聂筝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么多人在场呢,他怎么旁若无人地和自己调情。 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哥!” 崇渐知见她脸上又泛起了一抹红,知道她脸皮薄,没再继续为难她,他手捏了捏她细嫩光滑的脸颊。 周围吃了不少狗粮的谭鱼终于看不下去了,哎呦一声,道:“你们能不能顾及一下我这个单身狗?这光天化日的,你们要亲热能不能回酒店?” “滚!” “滚。” 两人异口同声,被骂的谭鱼直接愣在原地,心中叫苦不迭,可也没办法,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注意到一旁的邓矜竟然还没有走,聂筝有些诧异,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邓矜挠了挠头,罕见地露出一副害羞的表情,酝酿了半晌,终于吐出了一句:“刚刚多谢。” 聂筝连忙摆了摆手:“都是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我走了。” 临走之前,邓矜还看了看一旁的崇渐知,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 聂筝也在看着崇渐知,见他眉头细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几人抵达酒店,一阵高跟鞋奔跑的声音传说耳中。 聂筝越听越觉得耳熟,人未到声先到,汪宝宝的声音从身后响亮传来。 “聂筝!本小姐来了!” 原本准备在背后给聂筝来一个热烈的熊抱,两人认识这段时间,打打闹闹,汪宝宝还真觉得她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虽然她已经是白朝朝的闺蜜了。汪宝宝一时气不过,自己被白朝朝抢了男人,竟然连这么好的闺蜜也被她捷足先登。 所以她当即下了决定,抢不过男人,先把闺蜜抢来也是好的。 聂筝动作十分灵敏,汪宝宝正准备扑过来,她立马闪身躲了过去。 想她穿着高跟鞋,怕她摔倒,躲了之后,聂筝还伸手扶了她一下。“贴心”极了。 “聂筝!”汪宝宝嘟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扯了扯她的手臂,“这么久没见,你想本小姐了?” 聂筝一脸诧异看着她:“你不是被淘汰了吗?” 汪宝宝被戳中痛处,为了掩饰尴尬咳嗽了两声,道:“前十五的选手有一个突然出了车祸,我正好排十六,没想到,真的是天助我也啊!” “额……行。”聂筝挠了挠头,酝酿了半天,实在没忍住问道,“这车祸不是你派人搞的?” 汪宝宝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聂筝长舒一口气:“不是你就好。” 第274章 你是不是有病? 汪宝宝一来,气氛变得更加活跃了,她简直是个活宝,每时每刻都有说不完的话。谭鱼正好闲得无聊,两人一碰上,简直一见如故。 汪宝宝前脚刚到,几人下榻酒店的楼下就停了一辆超豪华跑车。连车牌号都透露着土豪的气息,4个8连号,简直有钱的无法无天。 汪宝宝一看那车,直接“哎呦”一声,甩掉高跟鞋躲进了衣柜里。 来人正是崔溯,自从上次白朝朝搬家,闹了那么一出之后,崔溯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可能是突然茅塞顿开,发现自己的真爱就在眼前。也可能是知道娄梵对汪宝宝一丝男女之情都没有,他才敢放手去追求自己所爱的人。 总之从那天之后,崔溯直接变身成汪宝宝的独家跟屁虫,扬言今年一定要把她追到手。 汪宝宝参加比赛来了北安,他也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开着他的拉风跑车一路跟到了这里。 聂筝看着汪宝宝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感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这对活宝如果不在一起,天理难容啊! 崔溯跑车停在路边,人就站在汪宝宝酒店房间的门口,不停敲着门,汪宝宝不愿意开,他还没完没了,嘴里絮絮叨叨,说些不靠谱的甜言蜜语。 “烦死了!” 汪宝宝烦得要命,一脚踹开酒店衣柜,光着脚冲到了门口,气势汹汹将门打开,嘴里嚷嚷着:“你还有完没完?是不是想死——” 话还没有说完,门刚打开,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崔溯的脸,而是一大捧深紫色的路易十四玫瑰。 汪宝宝最喜欢鲜花,尤其喜欢贵的花,看见这么一大束玫瑰,她准备好的骂人的话一下卡到了嗓子眼,忽然说不出来了。 “宝宝,两天没见,你一定想我了?”崔溯抱着玫瑰花,对汪宝宝憨憨地笑着,他的目光里是对汪宝宝毫不掩饰的爱意。 汪宝宝愣住了。 她喜欢娄梵这么久,一直围着他打转,对于别人的追求,她向来不会在意,可当她看见崔溯用这样炽热真诚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突然就有些无措。 心跳快了几分,汪宝宝深呼了一口气,没有接过玫瑰花,却腾开了一个空,说:“你进来。” 几人聚到一起,提起邓矜,汪宝宝突然说道:“我认识他。” “你认识他?”聂筝有些诧异,她一直觉得邓矜这个人很是神秘,没想到汪宝宝竟然和他有过交集。 汪宝宝抱着肩膀,道:“他现在任职的那家工作室,和我爸的公司有过业务往来,是我爸想要收购他们的品牌,工作室的经理过来开会,他们提出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要邓矜做品牌研发部的首席制香师,本来事情还有得谈,后来不知怎么的,他们就单方面取消了收购,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你见过他们工作室的老板?”崇渐知突然开口发问。 汪宝宝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从头到尾他们的主理人都没有露面,是委派代理人和我们谈的。” 聂筝陷入了沉思。她很少有这种感觉,对于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好奇心。 关于邓矜,以及邓矜背靠的工作室,其实都和她的生活毫无交集,但她就是十分好奇,想要了解他,知道他的故事。 “你们要是想知道邓矜的事,我可以问问我爸的助理,不过他也不一定知道的那么多。” 还没等聂筝开口,一旁的崇渐知便率先答道:“好,那就多谢了。” 回头看了看身旁的男人,聂筝感觉到了,崇渐知对这个邓矜,也充满不合常理的好奇。 终于到了比赛的日子。 崇渐知充当司机,送聂筝比赛,而汪宝宝跟在聂筝旁边,也想蹭他的车,一块儿到会场。 崔溯在旁边立马不乐意了,他一大早就整装待发,准备送汪宝宝出发,这会她却突然说不想坐自己的车,他自尊心受挫,心里很是憋屈。 “要不你做崔溯的车,我们车上还要带着谭鱼和他的直播设备,估计会有点挤,你这大小姐肯定坐得不舒服。”聂筝在旁边为崔溯说话,“崔溯的车又宽畅人又少,还有大少爷为你贴心服务。” 汪宝宝才不吃这一套,她现在心里有些乱,看见崔溯那双含情的眼睛,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所以只能逃避。 “我就要和你们一起走!” 一旁的崔溯有些沮丧,怕影响汪宝宝的心情,他还是憋出了个笑,对聂筝他们道:“要不然把设备放我车上。” 眼见身家上亿的大少爷如此卑微,一旁的谭鱼都看不下去了。 “我说这位大小姐,你就跟他走,崇大总裁的车已经坐满了。” 汪宝宝气得一跺脚,问崇渐知:“你们真就差我一个人吗?” 崇渐知不想再和她继续掰扯下去,只不过是坐车的事,谁带谁还不都一样。他无所谓,便淡淡回她了句:“上车。” 他这一句,可把崔溯给气了够呛。周围这几个人都在帮他,只有崇大总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上了之后,崔溯越想越憋屈,在路上经开始别崇渐知的车。 感觉到了崔溯在发疯,汪宝宝摇下车窗朝他大吼:“你是不是有病?能不能消停点?” 她越这么说,崔溯心里越委屈。和她撒不了气,就只能把气撒在崇渐知身上。 可崇渐知根本不想搭理他,感觉到崔溯在别自己的车,他反倒放慢了速度,让他超了过去,崔溯开得慢,他就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碰到一个路口,他直接拐了个弯抄近路,把崔溯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崇总,你是真不怕把那大少爷给气死。”谭鱼调侃道。 崇渐知没有搭话,他只想把聂筝安全送到会场,至于其他无关紧要的人,他根本不在乎。 没想到这个操作让崔溯更生气了,他是个认死理的人,就觉得崇渐知是和自己过不去,越这么想越要和他争个高低。 两车前后脚到了比赛现场,崔溯大摇大摆走过去,和门口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主动报上姓名,并道:“我可是你们赞助商的客户。” 工作人员并不知道他们这层关系,狐疑地看了看他,只觉得这人有病。 第275章 谁都不放在眼里 “不好意思,如果您没有邀请函,是不能走通道的,建议您走东门的普通观众通道,只需要扫个码就可以了。” 公式化的回答,让崔溯面子上很挂不住,他脸上肌肉抖动两下,再一次重申道:“你们赞助商宋总,我和他熟得很,他们家的高尔夫球场可是我的后花园——” 汪宝宝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我说大哥,你就从东门走不行吗?能不能别在这丢人了。” 谭鱼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工作人员亮出自己的工作证,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崔溯更憋屈了,他有些挑衅地看了看身后的崇渐知,心想我都进不去,你肯定也进不去! 没想到负责签到的工作人员看见崇渐知后立马换了副脸色,没有要任何的凭证,直接起身叫了句“崇总”,恭敬的不得了。 “崇总,宋总在里面正等您呢,您快请进。” “凭什么?凭什么你不让我进却让他进!” 工作人员回头,又变成了刚刚那副公式化的模样:“不好意思,如果您没有邀请函,是不能走通道的,建议您走东门的普通观众通道,只需要扫个码就可以了。” 崇渐知已经率先进入了会场,聂筝见崔溯那副可怜样,有些于心不忍,拽了拽他哥的袖子,投给他一个眼神。 崇渐知立马意会,回头对工作人员道:“他是我朋友,把他放进来。” 只见崔溯一脸憋屈地跟在几人身后,虽然穿着满身的大logo,可却看着有些莫名狼狈。 这一切汪宝宝都看在眼里,如果搁在平常,她肯定要调侃上两句,可这一次,她就突然开不了口了。 甚至还觉得,崔溯有些可怜。 我真是疯了,汪宝宝无奈地想。 所有被主办方邀请来的观众都被安置在观赛席的第一排。 之前的初赛和复赛都没有观众,决赛突然多出了这么多观众,聂筝竟然有些紧张。 更何况第一排就坐着她哥,她生怕自己表现得不好,她哥会失望。 “没关系,你可以把那些人都当成大猩猩,一群大猩猩看着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崇渐知轻声开解她道。 一句话就把她给逗笑,她仰着头看他,突然凑近问道:“哥,所以你也是大猩猩吗?” 崇渐知没想到竟把自己给绕了进去,他抬手捏了一下聂筝的脖颈,无奈地笑了笑:“如果这么想能让你放松一些的话,那我也可以是大猩猩。” 聂筝深呼了一口气,果然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 远处见是邓矜走了过来,她主动打了个招呼,对方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微微点了点头,当做回应。 “他这人真是古怪。”谭鱼在一旁忍不住说道。 聂筝倒不这样认为:“人家不过是有点内向罢了。” “听说北安这些参赛选手,都不太喜欢他,说他这人傲得很,谁都不放在眼里。” “嫉妒罢了。”汪宝宝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技不如人,就在背后造谣人家的人品不好。” 聂筝点了点头:“没错。” 比赛即将开始,谭鱼支好直播设备,崇渐知也回到了观众席。 所有的参赛选手排队等待抓阄。 箱子里有20种制香的原料,每一位选手上来抓阄,抓到什么就以什么为主题做香。 聂筝没有想到,只是个抓阄,也能引起一阵小风波。 邓矜先抽完,准备回去的路上却被身旁的男选手重重撞了一下。 这一切都被聂筝看在眼里,男选手假惺惺地道了句歉,可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两人刚刚抓的纸条被撞到了地上,男选手率先捡了起来,那两张纸条已经被调了包。 邓矜翻开纸条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和自己刚刚抓到的完全不一样。 自己本来抓到的是以丁香为主题,却被换成了另外的题目。 纸条上赫然写着一个字:蛇。 哪怕一个有很多年制香经验的制香师,在看到这个字的时候,也会傻眼。 谁会想到,蛇也能用来制香呢?那位男选手看见题目之后立马傻了眼,他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香方都派不上用场。 这个时候,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把自己抓到的这张纸条和别的选手交换。 所以他盯上了邓矜。 发现自己的纸条被掉包之后,邓矜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把纸条叠起来放进了口袋。 聂筝也刚刚抽完题目,主题是“橙”,她抽到的题目比较常规,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好运气。 走到邓矜旁边,她小声问道:“你没事?我刚刚看见——” 她话还没有说完,邓矜便淡淡地回了句:“没事。”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找主办方的老师。” 聂筝早就看穿了一切,她不明白邓矜为什么明明被欺负了却不吭声。 “不用了。”说罢,邓矜便循着编号,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现在每一位选手都已经抽取了自己本场比赛制香的主题。”工作人员朝侧面拍了拍手,突然,身后整面红布刷地落了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上百种香料,“我们为大家提供了128种香料作为辅助,每一位选手可以自行挑选需要的香料,不过时间只有十分钟。” 分针此刻正好指到十二,工作人员又拍了拍手:“十分钟倒计时,开始!” 聂筝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香料,脑海中开始思考,所有与橙香有关的香。 记忆一下回到小时候,她被养父母刚接回来不久,妈妈第一次带她进制香室,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接触香。 那款香,就和橙子有关。 连崇渐知都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喜欢橙香。 被养父母接回家的第一天,她第一次见到崇渐知,他刚刚从学校回来,父母告诉他领养了妹妹的事,或许是因为从小一个人长大,他一直很孤独,得知自己竟然要有一个妹妹,他十分开心。 一向不爱和陌生人接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在看见聂筝小小一个站在客厅的沙发旁如此局促不安的时候,竟然生出一股下意识的怜惜。 从茶几上捡个新鲜的水果递给了她—— “这是阿姨上午刚买来的,很甜,你尝尝。” 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对话,聂筝接过那个橙子,将它放在鼻尖闻了闻,淡淡的果香传进鼻间,那是聂筝对这个崭新的家第一个鲜明的印象。 第276章 这药你留着吧 她拿着那枚橙子,一直没有舍得吃,直到傍晚,养母第一次带她进了制香室。面对陌生的环境,她感到万分局促,眨巴着眼睛,惴惴不安地望向四周。 手里那枚橙子已经被她掌心捂热。 制香室里各种香料奇异的香味传进她的鼻间,她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养母蹲下身,问她:“你想不想和我学香?” 她重重点了点头。 养母看见她手里的橙子,笑着对她说:“那今天,我们就用橙子做一款香。”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聂筝在想起这事时,已经有些模糊,那些破碎的记忆里,最鲜活的只有养母和蔼的笑脸,还有崇渐知朝自己递橙子的手。 今天抽到了这个主题,她想要复原养母为自己做的那款香。记忆中的味道最难忘记,这或许已经不仅仅只是一场比赛,养父母也曾参加制香大赛,站在领奖台上。 她希望用这种方式,缅怀纪念养父母,纪念曾经的那段日子。 一旦有了想法,接下来的操作便都有条理了许多。她有条不紊地站在选香区,挑选所需要的香料,艾叶、公丁香,桂花,薄荷和佛手柑。 她是最先挑选香料的一波选手,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刚刚准备开始,身后却传来一阵躁动。 “这怎么回事啊?邓矜,邓矜!” 循声回头,发现邓矜正伏在工作台上剧烈地咳嗽,整张脸憋得通红,他脖子上也起了一层细小的红疹。 聂筝也是过敏体质,一眼看过去,就判断出来邓矜的症状就是过敏。 她摸了摸兜,前两天崇渐知给自己买的地氯雷他定还随身带着,没想太多,她赶忙把药给邓矜送了过去。 “你给他吃的什么?” 一旁的男选手突然发问,有些紧张的样子。 她没有搭理对方,只是问邓矜:“你是不是有过敏史?” 邓矜点了点头,接过她递来的药,毫不犹豫地吃了。 “他这症状看起来挺邪乎的,要不然送医院……” 男选手继续说道。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对方马上心虚地低下了头。事实已经昭然若揭,肯定是这个男选手知道邓矜对什么过敏,故意制造了这起意外。 否则他不可能如此关切地在旁边一直问东问西。 眼见邓矜的症状好转了不少,聂筝也松了口气。 “多谢。”他把药还给她,虚弱地道了声谢。 “这药你留着。” 说罢,聂筝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与她相邻的选手,忍不住调侃了一句:“你还挺善良,邓矜是今年最热门的冠军选手,你帮了他,就是害了自己。” 她没有搭理对方,无法与对方共情。这不过是一场比赛,却上升到了一场人性的角逐。 比赛的结果关系到每一位选手未来的前途,还有他们背靠公司的利益。在这场比赛里拿到理想的名次,也是一位制香师对于自己实力的最好证明。 制香大赛的结果,聂筝比谁都更在乎。但如果通过这些不光彩的手段,去打压陷害比自己强劲的对手,哪怕最后得到了冠军,这冠军也是偷来的。 没有任何意义。 邓矜的制香主题无疑是这场比赛里最难的。聂筝已经觉得有些不公平,可作为当事人的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反抗的意愿,她也只能祝他好运了。 接下来的比赛过程还是很顺利的,没有意外发生,邓矜也安稳完成了比赛。 由于本场比赛要求做的是即时完成的香,所以不需要像前两场比赛那样,等待线香阴干,再由评委打分。 决赛的现场,所有选手制作完毕之后,会进行第二环节。 每一位选手按照编号,上台介绍自己香的创意构思。 聂筝上台,向所有观众讲述了关于这香的故事,她的目光始终都落在台下观众席位上的男人,而他也一直在注视着她。 两人的目光对上,一瞬间似有千言万语,都包含在了温情的眼神中,传递给了对方。 接下来便是邓矜,台下的观众都很好奇,因为他的主题是本场比赛中最难的。以蛇为主题。 说是蛇其实并不准确,圭亚那有一种通体散发香味的蛇,名叫香蛇,它的尾巴处有一个小小的囊袋,能够分泌香味。 花蛇囊袋里的油脂,是一种非常名贵的香料。国内的大部分制香师对于它都有些陌生。 抽到了这种主题,只能听天由命。 时间邓矜缓缓上台,他手里拿着话筒,表现得有些局促。始终低着头,不敢面对观众。 过了半晌,台下观众已经有些躁动,他才终于缓缓开口。 “香蛇的香味,和麝香有些接近。我用了沉香、丁香、檀香、降真香、甲香、零陵香和苏荷油调制了这款香,这几种香能够中和香蛇香的腥味……味道整体很柔和,清凉中略带梅子的甘甜。” 说完,还没等观众进行提问,他便火速下了台。脸已经红透了。 听完他的介绍,聂筝久久无法回神。因为这香方……她竟似曾相识。 关于香蛇,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可也知道一些。 在养父母留下的工作笔记里,曾经记录过这种生物的香,他们年轻的时候曾去南美洲待过一段时间,所以也曾到过圭亚那共和国。 在养父母的笔记里也曾记录过,花蛇的香味和麝香十分接近,加入丁香、檀香、降真香、甲香……剩下的几款香料她已经记不清了,可和邓矜说的,已经有七八分相似。 这是巧合吗?邓矜年纪才二十出头,为什么总给人一种阅历很深,见多识广的感觉。 而且他比赛的香方,她真的曾在养父母的工作记录里见过。她可以确定那并不是幻觉。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邓矜身上有太多古怪的地方。他的神秘,背景的扑朔迷离,还有今天的香…… 聂筝越想越乱,在评委进场打分的时候,她找到台下的崇渐知,和他说了心里的疑惑。 崇渐知静静听她说完,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眼神晦暗不明,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哥……” “其实我对这个邓矜,也有些好奇。” 后半句话,被他隐去了,其实邓矜长得很像一个人,他们一直在找那人的下落,却始终没有结果。 一切的巧合都不是偶然,他意识到背后应该暗藏玄机。 不过现在还不如这么早下结论,等事情尘埃落定,他再和她说,也为时不晚。 第278章 本场比赛的亚军是,聂筝! 两个小时之后,十五位选手的香全部已经打分完毕。主办方通知,要所有的选手重新回到等待区,等待公布最后的结果。 谭鱼用摄像机记录了每一位选手比赛的精彩瞬间,也对每一位选手的发挥有所了解。 “进前五肯定没问题。”谭鱼对聂筝信心满满说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她心里还是十分忐忑,进入决赛的这十五位选手,每一个都有强劲的实力,大部分都比她资历深,也更有名气。 与她的紧张不同,旁边的邓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像是在发呆,又好像有什么心事,目光始终虚无缥缈。 终于等到公布结果,赞助商代表宋总站在台上,手里已经拿到决赛排名的名单。 “下面请徵越的崇总上台,为大家公布本场的比赛结果!” 聂筝一愣,一脸震惊地看着台下的男人,他竟然没有告诉自己,是这场比赛的颁奖嘉宾。 这是什么魔幻剧情?她是选手,崇渐知是颁奖嘉宾……他岂不是比自己更早知道比赛结果? 想到这里,她心情更加忐忑了,眼见着崇渐知从座位起身,转头向观众致意,聂筝恍然大悟,难怪他今天穿得如此正式…… 见他一身熨贴黑色烫绒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五官精巧好像漫画中走出的男主角,金丝框眼镜焊在脸上,为他平添几分贵气,他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悠然优雅的气质,让人只看一眼,便移不开目光。 缓缓走上台,接过宋总递来的名单,浅浅一看,聂筝时刻关注着他神态的变化,想要通过他的表情来判断自己究竟获得了什么名次。 然而崇渐知这人喜怒不形于色,虽然结果已经在他心里,可他表情依旧淡淡的,淡淡地望向观众席,淡淡地回头看了一眼聂筝。 “下面我宣布,本场比赛的第五名是——” 聂筝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崇渐知嘴巴张张合合,吐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第四名是——” 这人她有些印象,就是在排队抽签的时候,撞了邓矜的大坏蛋。 没想到他实力竟然这么强,聂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场比赛并不公平,这人分明是抢了邓矜原本的主题…… “本场比赛的季军是——” 其实宣布到这里,聂筝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她原本心想着,自己能得个第四第五,可没想到崇渐知接连宣布了两个名字,都不是她。 不抱太大期待之后,终于没那么紧张了,她坐在椅子上,甚至已经掏出手机,浏览起社交软件。 季军竟然是邓矜,让她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场比赛对邓矜实在太不友好,一开始的主题就被人换成了最难的,后来又过了敏,身体状态本来就不好,坚持完成比赛已经不错了。 她有些感叹,也有些唏嘘,本来邓矜可以拿到更好的成绩的。 见邓矜缓缓上了台,表情没有丝毫的沮丧,也没有任何的喜悦,平淡如水,情绪稳定得好像这场比赛和他无关一样。 公布完季军后,崇渐知抬头看了一眼聂筝,接着道:“亚军是——” 在心里兀自叹了口气,她对这场颁奖突然失去了兴趣,邓矜这个冠军苗子都成了季军,她只要排到前十就已经满足了。 “聂筝。” 听见崇渐知在叫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话筒将他声音放大,却有些不真切。 “本场比赛的亚军是,聂筝!” 大概是发现她没反应过来,崇渐知又把这句话完整重复了一遍。 “我?” 聂筝指了指自己,旁边的谭鱼已经率先鼓起掌来,她脑袋晕乎乎的,被人簇拥着上台,接过身后主办方的工作人员递来的奖杯和证书。 打开证书又看了一眼,其实是想确认,证书上的名字的确是“聂筝”。 虽然还在台上,但崇渐知直接越过工作人员,转身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那个拥抱时间很短,就在那一两秒钟的时间里,她听见他在耳旁轻轻说了句:“恭喜。” 心跳都漏了半拍,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微热,或许已经红了。 最后的冠军就是邓矜旁边,在他过敏之后一直鼓动着要把他送去医院的那个男人。 结果有些讽刺,只见那男人毫无愧疚,昂首挺胸地走上了台,结果奖牌和证书,眼眶湿润了。 看他的年纪,应该至少四十多岁了,作为制香师,在这个年纪如果还籍籍无名的话,基本上就没什么希望了。 这场比赛或许是他最后一搏,不成功变成仁。所以他才费尽心机,想要除掉自己最大的对手,邓矜。 站在领奖台上,那男人手捧鲜花,说着感人肺腑的获奖感言,讲述他对制香的热爱。 聂筝始终冷眼旁观,是觉得讽刺,更是觉得荒唐。 到了聂筝说获奖感言时,她忽然觉得无言,沉默了半晌,她道:“感谢一直支持我的朋友,还有我的男朋友。希望在这个竞技场上,所有有梦想的选手能够通过真正的实力证明自己,发光发热,谢谢大家。” 她这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讽刺冠军,然而那男人却丝毫不在意,鼓掌鼓得很起劲。 下台之后,聂筝与他擦肩而过,听他似笑非笑说了句:“小姑娘,其实你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的话,你怎么可能拿到亚军?” 其实他说的没错,如果今天不是邓矜发挥失常,或许季军才是她。 “不要把你卑劣的手段带上我,我觉得恶心。” 说罢,聂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场。 门口谭鱼和崇渐知正在等她,身后突然有一只胳膊把她牢牢搂住,转头一看,是汪宝宝。 这大小姐果然没让人失望,勇夺制香大赛全国第十五名,决赛里的垫底成员,不愧是候补进来的。 “我已经超满足了,以后就可以和别人显摆,我是全国制香大赛十五强了!” 汪宝宝依旧心态好到爆炸。 崔溯这时也出来了,嘴里还不停嘟囔着:“这什么观众通道啊?挤得要命!” 几人汇合,商量着一起去搓一顿,庆祝一下。 “那个,聂筝……” 事后突然传来一阵低缓男声,聂筝回头,发现竟然是邓矜。 “有什么事吗?” 邓矜缓缓走上前来,憋红了脸,两只手指不停绞着,酝酿了半天,才道:“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没事,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看见邓矜,她心里的感觉其实有些奇怪,虽然这不是她的本意,可邓矜本来是冠军最有力的争夺者,却因为被人陷害而变成了季军,自己成了“坐享渔翁之利”的人。 “……你们要去吃饭吗?” 她点了点头,只是顺口问了句:“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本来只是客气客气,邓矜这种性格,应该不喜欢热闹,而且今天的比赛结果对他来说,也不算圆满,自然也没什么值得庆祝的。 可没想到,邓矜竟然答应了,他点了点头:“可以。” 第279章 哥怎么奇奇怪怪的? 其他几个人都有些惊讶,还是谭鱼先缓过神来,笑嘻嘻说道:“欢迎欢迎,那咱们就一起。” 聂筝回头对崇渐知轻声问道:“richard那边还在催你吗?你先走,我明天就回去。” 因为陪她参加比赛,崇渐知已经耽搁了不少的工作,只留richard一个人在宁江处理。 “没事,我明天和你一起走。” 崇渐知目光淡淡扫了眼邓矜,道。 几人定了一家酒楼,在北岸的市中心,这几天因为比赛,他们一直住在郊区,那边的食物没什么好吃的,基本上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终于到了市区,几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吃一场。 “大家今天敞开肚子吃,我请客!”聂筝大手一挥道。 谭鱼一脸坏笑,道:“真的吗?这家酒楼可是北安消费最高的餐厅,人均一千不止呢。” 一听消费这么高,聂筝立马换了说法,大手又一挥道:“大家今天敞开肚子吃,我哥请客!” 崇渐知正在一旁喝茶,听聂筝这么说,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说道:“今天还是她请。” 聂筝刚要急,他又继续说:“我的卡就是她的卡,随便她刷。” 此话一出,先是一阵安静,随即便是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 “哎呦,崇大总裁真是无时无刻都要来秀个恩爱呢,让我们这些单身狗可怎么活呀?” 谭鱼道。 “不就是刷卡吗?宝宝,我的卡也给你,只要你想刷随便刷,花多少钱我都给你买单。” 崔溯道。 “聂筝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啊?不会不还没过万?” 汪宝宝道。 大家你一言我语,场面好不热闹。就在这时,一直静默不语,好像透明人一般的邓矜突然开了口。 “这顿我请。” “不用不用,怎么能让你来请呢?”聂筝赶忙在一旁摆手说道,“我哥……额崇总有钱,让他请就好。” “我是想谢谢你,今天在会场里给我过敏药,如果不是你的话,恐怕我连比赛都没法完成。” 聂筝是发现了,邓矜这人不是真的那么冷冰冰,他只是性格比较内向,不善表达罢了。 刚刚那几句话,他说的依旧面无表情,但心底的感谢,聂筝已经接收到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聂筝也不好再推辞,只不过点菜的时候,可能大家和他都不熟悉,所以看着菜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点。 “这鱼还不错哈……”谭鱼看了看聂筝,又看了看一旁沉默的邓矜,“598一斤……是有些贵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怎么的,场面竟然变得有些尴尬。 只见邓矜默默接过了菜单,对服务员道:“点一份这个鱼,一份鲜鸭盅,蟹黄面……” 这些菜都是刚刚他们cue过的,邓矜竟然通通记了下来。 “邓公子可真大方啊!” 邓矜没有回话,点过菜后,他又回归沉默,坐在桌旁一言不发,好像陷入了沉思。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菜还没有上,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聂筝和崇渐知对视了一眼,开口道:“邓矜,今天你抽到的主题,如果是我的话,恐怕很难有这么稳定的发挥。” 她想打开这个话题,之后才能顺理成章问出她想问的问题。 可没想到,还没等她主动问,邓矜就说出了关键性的内容。 “这次题目有些讨巧,香蛇虽然不常见,但我却了解过一二,我曾看过以香蛇为引的香方。” 他看过……聂筝无法不把邓矜和养父母联想到一起。 “你在哪看见的?” 刚问完,服务员竟过来上菜,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而邓矜在被打断之后,也好像忽略了她刚刚问的问题,兀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 “……你刚刚说,那香方你曾看过,其实我也看过一份差不多的。”她将话题延续下去,“你是在哪看见的?” 邓矜夹菜的手顿了一顿,轻轻叹了口气,反问她:“你对这事很好奇吗?” 她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说不好奇,她又何苦在这里打破砂锅问到底?可说好奇,邓矜会不会觉得她有别的念头,所以就不和她说实话了…… 正当她思考该如何回答邓矜的问题时,对方却率先开了口。 “是家里长辈留下来的,具体的出处我也不知道。” “能借我看看吗?” 邓矜放下筷子,终于抬起头,望向聂筝。自从几人相遇,他的目光始终都平静,几乎没什么波澜,在这一刻,他眼中终于释放出一丝诧异,还有些许的探究。 “是长辈的东西,不方便。” 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得到了明确的拒绝,聂筝实在没有了继续问下去的理由,或者说是借口。 她又和身旁的崇渐知对视了眼,对方细不可闻地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再问了。 她知道崇渐知也和自己有一样的感觉,事关父亲母亲,哪怕是最细微的线索,两人也不会放过。 吃饭过程中,他已经派richard去调查关于邓矜的资料,接下来只需要等结果就好。 或许是因为有邓矜在,这一顿饭吃得并不自在,连话最多的谭鱼和汪宝宝都变得内向了,只顾埋头苦吃,很快一桌子的菜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感觉到众人都放下了筷子,邓矜默默去前台结了账,又返回和几人说,自己要回家了。 这过程前后没用五分钟,大家还没反应过来,邓矜已经拿上他的布包,转身下了楼。 “这哥怎么奇奇怪怪的?” 他人一走,众人终于松了口气,谭鱼率先打开话匣子,汪宝宝也紧随其上。 “这个邓矜简直比崇渐知还要臭脸,在他旁边,我想打个嗝都不好意思。”汪宝宝道。 虽然话是不假,可被当做反面对比教材的崇渐知还在餐桌上呢,莫名其妙被拿来对比了一番,他有些无奈,起身到楼下抽烟去了。 抽烟的间隙,聂筝也下来了,一见她下来,他下意识将所剩无几的香烟捻灭。 “哥,我真的感觉邓矜和爸妈之间,存在某种联系。”她笃定道,“他今天比赛的香方,我真的在爸妈的工作笔记里见过,如果是寻常的香也就罢了,圭亚那的香蛇,这东西我敢打赌,百分之九十的制香师连听都没听过,更别提见过和它有关的香方了,这种巧合我不相信。” 崇渐知静静听着,在过程中脱下外套为她披在了肩上。 第280章 你们给我消停点! “richard刚刚回消息给我,说邓矜这二十几年一直居住在海外,其他的,他也没查出来。” “所以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和爸妈有关系?” 崇渐知点了点头,道:“我已经让richard继续去查了。” 比赛结束,翌日早晨,几人终于从北安回到了宁江。 聂筝夺取制香大赛亚军的事,已经通过网络传得人尽皆知。 顺便还带透云上了一波热搜。简直是的宣传。 这场比赛告一段落,制香大赛亚军的头衔,在未来将会给透云带来更长久的曝光,即将上线的新产品,也借着这波热度,做足了营销。 拿到了好成绩,聂筝觉得一切都像一场梦,回到宁江后,她甚至有种不真实感,那是父母曾经站过的领奖台,她也终于站了上去,可是……他们却已经不在了。 比赛的这些天,积攒了不少的工作,她没时间再享受胜利的喜悦,而是赶忙投入工作,为下一季度的kpi而努力。 可崇渐知却突然说,为她准备了一场庆功宴。 “……庆功宴?”她上了一天的班,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什么庆功宴?我还有一大堆工作没处理完呢……” “明晚七点。”崇渐知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而是向她解释道,“这场庆功宴不仅仅是为你开的,也是为透云开的,我会邀请对透云处于观察期的合作商们。” “原来是这样。”聂筝点了点头,“话说崇氏的人也会来吗?当时他们那么不看好我,我还想找个机会在大伯面前好好显摆显摆呢。” 见她嘚瑟的模样,崇渐知也忍不住笑了,抬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我邀请了大伯和爷爷,如果他们不给面子的话,明天宴会结束,我直接开车带你去崇宅,怎么样?” 聂筝反握住他的手,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算了,我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崇渐知没有说话。 他刚才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却是半真半假,想通过这场庆功宴和潜在的合作公司谈判的确是举办庆功宴的目的之一,可却是次要,不是主要。 办这场庆功宴的主要目的,其实非常简单,他就是想显摆,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聂筝得了制香大赛的亚军,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人有多么优秀,多么厉害。 顺便再打一回崇氏的脸。 没错,叱咤商场,杀伐果断的崇大总裁就是这么幼稚。 不过这些想法,他是万万不会和聂筝说的。 宴会厅早已经提前定好,崇渐知为了这场庆功宴下了不少功夫,人还在北安的时候,就已经提前让richard运作了。 邀请函也一早就发给了崇家,可崇老爷子和崇逸行却迟迟没有答复。 晚上七点,崇渐知带着聂筝准时抵达宴会厅,他特意找设计师为她设计了一套独一无二的晚礼服。 深蓝色的丝绸布料与她身材完美契合,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她不爱拖地长裙,这条正好堪堪遮住脚踝,只是裙摆太窄,她走路有些不方便,所以始终挎着他哥胳膊。 进场时,一束灯光猝然打在两人身上,聂筝一阵恍惚,与他并肩走在红毯上,好像这并不是一场庆功宴,是属于两人的仪式…… 崇渐知拍拍她的手背,掌心的温热传递给她,才终于缓解些许紧张的情绪。 “哥……你也没告诉我有这么多人啊……” 离舞台没几步的距离,聂筝脚步迟滞了几秒,她看见了崇老爷子。 才两个月不见,崇老爷子竟然苍老了不少,在聂筝的印象里,他虽然头发花白,脸上皱纹纵横,可眼神却永远明亮,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让人有些害怕。 可今天再见到他,却是满眼的疲惫,好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有些……英雄迟暮的意思。 轻轻拽了拽崇渐知的胳膊,她小声说道:“爷爷竟然真的来了……不过大伯没来。” 崇渐知像是早有预料,朝崇老爷子走过去,恭敬叫了一声“爷爷”。 庆功宴的流程中,聂筝需要在台上进行简短的发言,和获奖感言差不多。她没太准备便上了台,想着随便说说。 这过程中,她目光始终看着台下崇渐知和崇老爷子的方向,两人站在一块,崇渐知微微俯身,与老爷子交谈着什么,她不禁生起好奇心,迫切想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 她刚发完言,见谭鱼和汪宝宝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这俩人自从在北安一遇后,竟然莫名其妙建立了友谊,可能因为都是话痨,所以一拍即合,很快便以姐妹相称。 本来庆功宴没想邀请汪宝宝,毕竟白朝朝也要过来,两人一见面如果吵起来,聂筝怕白朝朝会吃亏。 可谭鱼这个大喇叭,把她要开庆功宴的事转头就告诉了汪宝宝,汪宝宝一个电话打给聂筝,说自己一定要来。 这不,俩人一块来了。 白朝朝就站在台子下面,娄梵在她旁边。是汪宝宝先见到的他们俩,谭鱼在一旁也在偷偷观察,生怕汪宝宝这个暴脾气控制不住自己,大闹庆功宴现场。 可没想到,她竟然没什么过激的反应,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却没了之前的那种愤怒。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竟然觉得这两个人还挺配的。”汪宝宝懊恼地揉了揉头,“怎么出去比了一趟赛,我脾气也变好了呢?” 谭鱼看破不说破,知道汪宝宝是对崔溯有了感情,所以才不再执着娄梵了。 聂筝发完言就赶紧下了台,见汪宝宝过来,生怕她战斗力太旺盛,和白朝朝在庆功宴打上一架。 白朝朝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只不过是这段时间瘦了不少,体型上根本不是汪宝宝的对手。 兀自想着,聂筝已经站到白朝朝的面前,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架势。 “聂筝!咱们俩至少也是一起比过赛的‘战友’,你至于看到我像看到鬼似的吗?白朝朝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了?” “怎么说话呢你?你看我不顺眼就罢了,对我们家筝筝客气点!” 聂筝挡在两人中间:“你们给我消停点!” 她一边劝架,一边朝远处的崇渐知和崇老爷子望去,两人正朝宴会厅门口走去,一边走还边说着什么。 “好了好了,两位大小姐,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你们俩就别掐了。”谭鱼递给她们两个一人一杯香槟,“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两个女人也怪聒噪的了——” “你说什么呢?” “怎么说话呢你?” 这两个人虽然看对方不顺眼,说起话来倒是有八九分的相似。 如果没有娄梵的话,俩人没准真能成好朋友。 第281章 搂住他哥的脖颈 “汪宝宝,你没事赶紧回家去,别天天想着找我们家朝朝的麻烦。” 娄梵这时也加入了“战斗”。 “娄梵!你这个大混蛋!” “聂筝你快管管,诶,聂筝?”谭鱼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你看什么呢?” “……没事。” 她兀自拿起香槟喝了一口,依旧心不在焉,想着崇老爷子不会为难她哥。 另一头,崇渐知和崇老爷子走出宴会厅,径自去了二楼的休息室。 崇老爷子今天过来,的确是有事想找他。 自从上次签了收购透明的协议,崇渐知又亲手把表哥送进了监狱,祖孙两个嫌隙更深,便再没有见过了。 原本就没有任何股份,透云与崇氏割离后,他和崇氏就彻底没了关系。 可圈子就那么大,崇渐知即使不是有一打听,也有所耳闻,崇氏近来出了些问题。 崇老爷子年事过高,崇渐森入狱后,崇氏的所有大小事,几乎都由崇逸行做主。 崇逸行这人向来不是个安分的主,之前透云还在崇氏名下时,崇渐知和崇氏一直处于藕断丝连的状态,有他在公司,崇逸行做事也会忌惮他几分。 可现在,崇渐知彻底离开崇氏,整个公司已经成了崇逸行的天下,他行事霸道,又睚眦必报,公司里许多高层已经对他积怨已久,前几天更是集体辞职,闹出了不小的乱子。 崇老爷子这次过来,其实已经考虑了很久。虽然他老了,可并不瞎,崇逸行就是个草包,崇渐森也是扶不起的阿斗,他只是因为陈年往事迈不过来那个坎,所以才硬着头皮把能力最强的崇渐知推远,反而让崇逸行和崇渐森在公司里作威作福。 这次的事,让崇老爷子彻底看清楚了,崇氏是他一手创立,他不想人到晚年,看着自己奋斗一辈子的商业帝国毁在废物儿子的手里。 “您今天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崇渐知开门见山,问道。 “渐知啊,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和我不亲,甚至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亲人……” “那是因为,您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您的孙子。” 崇老爷子无法反驳,因为崇渐知说的并没有错。迟来的愧疚终于将他击中,好半天,他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您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你离开崇氏之后,应该也听说了,你大伯捅出了篓子,问题很棘手,如果再这样下去,我怕崇氏会……毁在他的手上。” 崇渐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下文。 “爷爷希望,你能重新回到崇氏。”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两声,崇渐知淡定拿出手机,发现是聂筝发来的消息。 ——你去哪了? “渐知,爷爷知道,之前很多事对你都很不公平,这回我也想明白了,只要你回来,总裁的位置是你的,我会把你当成继承人来培养,崇氏以后也是你的。” 崇渐知低头打着字,回复聂筝他现在在哪里。 “渐知?” “我听着呢。” 回复完消息,他终于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不是怜悯,或许是有些唏嘘。 “爷爷刚才说的话,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真的想让你重新回到崇氏。” 其实现在崇氏对于他根本没那么重要,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透云也被收购回来,崇氏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失去了意义,他也根本不感兴趣。 手机又震动两声,聂筝发来消息,说自己有些喝多了,谭鱼和汪宝宝一直在灌她酒。 “渐知,我已经老了,许多事情都力不从心,崇氏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也是你的父亲母亲奋斗过的地方……” 崇老爷子刚刚说的股份和职位,他都没什么兴趣,唯独最后一句,爷爷说的没错,崇氏是他爸妈曾经奋斗过的地方。 父亲母亲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他们存在过的痕迹正在逐渐消散,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体会到物是人非的滋味。 可如果连“物”都变了,他又能通过什么去怀念他们呢? “好,我会认真考虑。” 他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了,门外正是一脸醉醺醺,有些站不稳的聂筝。 崇老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突然出现的孙女,愣了足足有一分钟。 “你怎么上来了?不是和你说了,我马上就下去,然后就回家。” 温柔的声音让崇老爷子都有些恍惚,他从未听过崇渐知用这种语气说话,好像……在哄孩子。 “不行了不行了,他们一直在灌我,再喝我就要走不了路了。”她醉醺醺的,肢体动作也比平常夸张,手上晃着被脱下来的高跟鞋,一步一个踉跄朝她哥走过去。 “看你喝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崇老爷子向来古板,看不得这副场面,于是又拿出长辈做派,对聂筝指指点点。 “爷爷,你说的事情我会尽快考虑,三天之后给你答复。” 说罢,他一个抬手,及时扶住了左脚把右脚绊住的聂筝,另一只手顺着她的后背,俯身温柔问道:“难不难受?我们回家。” “难受……” 聂筝实在喝得太多,已经自动忽略旁边目光阴沉的崇老爷子,直接搂住他哥的脖颈,赤裸的双脚踩在崇渐知锃亮的皮鞋上。 “走不动了……天旋地转的……” 崇渐知根本不管崇老爷子还在场,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爷爷我先走了。”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休息厅。一路上遇到宴会厅的工作人员,见聂筝已经醉的七荤八素,立马上前提出要帮助崇渐知,把她送到楼下。 “不用了。” 崇渐知才不想让别人碰她,路过宴会厅,他把richard叫了出来,向他交代几句后,便离开了。 宴会厅里有不少徵越的员工都见到了这一幕,耳听不如眼见,今天终于见到他们的崇总对“妹妹”有多宠了。 几年过去,聂筝醉酒后依旧是那般放飞自我,之前她打心眼里对崇渐知还有畏惧,所以没做太多过分的事情。 可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转变,她喝多了之后,直接无所畏惧,像只八爪鱼,整个黏在崇渐知身上。 第282章 你弄疼我了…… 回家的路上,两人坐在后车厢,聂筝无论坐着躺着都不舒服,翻来覆去半天,终于选择了个相对最不难受的姿势,她半截身子靠在车窗,两条腿搭在崇渐知腿上。 穿的裙子没多少布料,被她这么一折腾,已经快褪到腿根,崇渐知看不下去,想帮她整理整理,刚要俯身,她却一脚抵住他的胸膛,光裸白皙的脚掌,划过他结实的胸膛,又到小腹,脚趾顺纽扣之间的缝隙朝里钻,趾尖抵着他腹部坚硬的肌肉…… 分明就是在挑逗,她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失去了焦点,像在看他,又像是在看窗外瞬息万变的景色。 “别闹了。”他语气中带着难耐的隐忍,一手握住她的脚踝,捻起单薄的皮肉,轻轻地掐了一下。 “你弄疼我了……” 她语气可怜巴巴,动作却依旧大胆,挣脱他的桎梏,掠过他腰间,轻轻踩在他的…… 崇渐知眼睛都红了,他一把抓住她光裸纤细的脚踝,直接倾身压在她身上,在他耳边用沙哑的语气问:“你是不是要玩死我?” 司机始终目视前方,双眼不看,双耳不听,十分有职业操守。 崇渐知手已经顺她裙摆的空隙伸进…… “哥……” “嗯?” 等了半晌,她却没了下文,眼睛紧紧闭着,呼吸逐渐平缓。 崇渐知无奈极了,刚刚撩他撩得起劲,转眼间她竟然睡着了。睡得那叫一个安详,就差没打呼噜了。 合上她的裙摆,为她换了个姿势,把外套重新披在了她身上。 “开稳一点。”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宿醉之后的头痛如约而至,她揉了揉眼睛,适应了刺眼的光线后,发现崇渐知就站在洗手间的门旁,大约是刚刚洗完澡,正在擦湿漉漉的头发。 他浑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赤裸的上半身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也染上了一层微光。 “醒了?” 擦完头发,他又用毛巾随便擦了擦胸膛和小腹间残留的水渍。一边擦着一边朝她走过来,好身材一览无余。 她看得有些痴了,躺在床上脸不自觉都红了,一边朝他招手,一边道:“你快过来。” 崇渐知不明所以,朝她走过去,见她睡眼惺忪的模样,俯身就要吻上,就被她侧头躲了过去。 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床边,伸手一把摸上了健美结实的腹肌,硬硬的,手感很好。 “让我摸摸。” 虽然手上动作不停,她眼神却分外纯真,好像自己摸的不是他的腹肌,而是什么小猫小狗毛茸茸的身体。 见她一脸的陶醉和享受,崇渐知有几分无奈,可还是纵容着她继续上下其手。由于她的表情实在太过正义凛然,虽然被揩了油,他却没什么被占了便宜的实感,表情淡淡的,任凭她的小手在他腰间来回摩挲。 两人心里都没什么不纯洁的念头,可他们俩都没想到,就在这时,门竟被推开了。 谭鱼和汪宝宝站在门口,映入眼帘的便是聂筝一脸陶醉地摸着崇大总裁的腹肌,而崇渐知浑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谭鱼一脸调侃,“我真没有想到已经日上三竿了你们俩还……” 后半句话被隐去了,汪宝宝在一旁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 聂筝原本还迷迷糊糊的,一见到他们俩立马就清醒了,直接一个翻身,捡起地毯上散落的睡衣,盖在了崇渐知的身上。 “哎呦,谁稀罕看他呀!” 汪宝宝一脸嫌弃。 “你们俩过来,有什么事?” “当然是大事,正经事!” 崇渐知起身,边朝门口走边道:“不管什么事,先下楼,十分钟之后我们俩下去。” 再下楼的时候,聂筝和崇渐知都体面了不少,已经穿戴整齐了。 “什么事?” 汪宝宝正低头打着单机游戏,手指在屏幕上飞舞,一边玩一边道:“你们不是对那个邓矜好奇么,我帮你们问了我爸的助理。” 聂筝一下挺直腰背,紧张问道:“怎么样?” 汪宝宝耸了耸肩:“没问出什么结果,他也不了解。” “……所以你们两个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的吗?”聂筝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其实在微信里说也是可以的。” 汪宝宝还想反驳两句,旁边的谭鱼突然抢话道:“她今天就是闲的没事过来凑个热闹,有正经事要说的是我。” “好,谭大侠请说。” 聂筝被汪宝宝晃了一下后,已经不报什么太大期待。 “邓矜得了制香大赛的季军之后,许多的公司都盯上了他背靠的工作室,想要和他们合作。接的单子多了,自然需要原材料。他们派人到雨头村考察,想要购买一批沉香,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卖关子了,快说。” “这事被我一个正在雨头村考察的发小知道了,就和我说了,我直接把他们派去的工作人员请到了我家。” “你是说……这桩生意被你截胡了?” 谭鱼打了个响指:“bgo!猜对!” “谭鱼可以借着和他们谈生意的幌子,去邓矜的工作室考察一下。”汪宝宝在一旁插嘴。 “反正大家都认识嘛,我去拜访一下,也没什么奇怪的。”谭鱼一脸得意,继续道,“这桩生意如果谈成了,签合同的肯定要他们老板到场。” 虽然这次调查不一定有什么结果,可至少也是个突破口。 说完之后,谭鱼马不停蹄地回了家。让聂筝和崇渐知等他的好消息。 这人平常说话不着四六的,可办起事来却很靠谱。 没到半个月的时间,谭鱼那边就传来了消息,两边已经在上午签了合同。 “签约地点就在他们工作室,他们boss果然到场了。”谭鱼在电话那头很是兴奋,“那人大约五十来岁,一进来就戴着墨镜,派头很大,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后来走近了我才发现,他右边脸竟然有一大片伤疤,好像是被什么灼烧过的痕迹!” “还有别的发现吗?” “为了看清他整张脸,我故意找茬,说他戴一副墨镜,是不是有些不尊重人了?我话一说出口,场面就冷了下来,那人好像要发火,幸好邓矜也在,替我打了圆场。”谭鱼叹了口气,“所以我只偷偷拍下了他戴着墨镜的照片,已经发到你们手机上了。” 第283章 这小子分明想挖我墙角 挂断电话,聂筝查收谭鱼发来的照片,打开照片的一瞬间,她足足愣了有半分钟。 这人虽然戴着墨镜,而且半张脸被毁,可那股莫名的熟悉之感却挥之不去。 转头看了看崇渐知,他面色凝重,将手机上的照片放大,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他和邓矜长得很像。” “终于找到他了。” “……你说什么?” 崇渐知眼中迸发出森然之色,冷冷说道:“当年爸妈出事之后,崇逸行的助理突然人间蒸发,我让richard调查他的去向,却始终没有结果,只说他已经去了海外,这一走就是十几年。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听到这里,聂筝脑袋轰的一下,她终于想起来了,这股莫名的熟悉之感到底从何而来。 “他是崇逸行的助理李清……” “没错。”他语气极为笃定,“虽然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他,可那张脸我只记得清清楚楚。哪怕他毁容,哪怕他戴了眼镜,我还是一眼认得出。” “那邓矜……”她声音已经有些颤抖,“邓矜是他的儿子?”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他们俩长得真的很像。隐姓埋名十几年,李清应该拿了崇逸行不少的钱,他没必要再回来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崇逸行应该也不想让他回来。” “他之所以回来,就是为了他的儿子。”说到这时,她已经逐渐冷静,“邓矜是个制香师,只有在国内才能得到最好的发展,才能完成他的梦想。” 崇渐知点了点头。 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是谭鱼发来的信息。 ——邓永靖。 崇渐知连忙给richard打电话,让他调查关于这个叫邓永靖的人全部的信息,越快越好。 没想到当年的事情又有了新的线索,原本以为已经走到了死胡同,崇逸行当年对父母做的事虽然已经被猜测的七七八八,可却没有证据,而这个李清——现在的邓永靖,就是事情的关键。 只要确定了他的身份,崇渐知就有本事撬开他的嘴,让他吐出当年的真相。 在richard调查这段期间,聂筝也没有闲着,她主动联系上邓矜,想和他进一步接触,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话。 正好透云这一季度的沉香材料还未运输过来,借着由头,她便主动请缨,和谭鱼回了家乡。只是为了见邓矜一面。 在车站碰到邓矜时,对方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随机腼腆打了声招呼,并没有为这突如而来的相遇而感到丝毫不适。 反而有些高兴。 一路上,都是聂筝主动搭话,想要往他父亲相关的话题而去,她提问后,邓矜都老老实实回答,并没有太多想隐瞒的意思。 直到她问:“谭鱼说见到你父亲,右脸好像有伤……是之前出过什么事故吗?” 邓矜脸色一变,先是沉默,半晌后轻轻摇了摇头:“那都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了,他不愿意提,我也就没问。” 谈话进行到这里便结束了。 去山上看沉香的过程,山路有些崎岖,邓矜始终跟在她身后,与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还以为,是自己不断的追问,让他产生戒备,直到经过一道陡峭的山路,她脚下一滑,重心不稳朝后倒了下去,邓矜正好在她身后,张开双臂接住了她。 “没事?” “你跟在我身后,是为了保护我?” 邓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小心一点。” 虽然他没有回答,但她心里已经笃定了答案。这时她终于感到些许的愧疚,算一算年纪,邓矜不过比自己大了两岁,当年发生那事的时候,他也才不到十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李清无疑是爱儿子的,他怎么可能让儿子卷入这场漩涡之中,保护他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什么都不知情,只有这样才最无辜。 两天后,处理完工作上的事,两人即将回城,聂筝敏锐地察觉到邓矜眼中的丝丝不舍。 她被吓了一跳,两人不过才认识短短半个月,说是朋友都有些为时过早。 可邓矜的眼神,分明是对自己生出了情意。 “下个月我要去宁江出差,到时候联系你。”邓矜说道。 聂筝有些苦恼:“我工作挺忙的,不一定有时间。” “没事。” 说完这两个字,他便没了下文。她不懂“没事”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想再问了。 看见他的时候,她总能透过那张脸,联想到他的父亲。 自己养父母的事故究竟是怎么回事?过了这么多年,真相也该浮出水面了…… 回到家后,她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崇渐知,短暂的思考之后,他也告诉了她自己的计划。 “既然邓矜不晓得他父亲之前做过的事,那就好办了。我想以透云的名义,向他发出合作邀请。” “什么意思?” “透云和他的工作室联名制香,既能帮他们工作室打奖知名度,也能带给他们巨大的利益。邓矜是个有野心的人,如果他真的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那么我想,他没有理由会拒绝。” 聂筝有些迟疑:“……咱们是在利用他。”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她沉默了。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邓矜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李清如此珍视儿子,如果知道他和透云要合作的话,必然会拼命阻止,甚至可能爆发冲突,关心则乱,到时候一定会露出破绽,让他们找到线索。 “好,我明天就和他说。”聂筝道。 可崇渐知却摇了摇头:“不用你去说,我会以透云的名义和他见面,正式地谈一次。” “可我们比较熟,由我去说的话,会不会比较容易让他接受呢?” “那也不行。”他斩钉截铁道,“我看他对你的态度不大对劲,呵,这小子分明想挖我墙角。” …… 聂筝无语,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爱吃醋。 崇渐知以徵越的名义,向邓矜提出了合作邀请。没有直接联系他的工作室,而是与他个人建立了联系。 如果与工作室联系的话,恐怕很快就会被李清知道,他一定会从中阻拦,最后哪怕邓矜想和他们合作,也会被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邓矜刚开始没有同意,他说要考虑几天,崇渐知给了他空间,让他考虑好之后再与自己联络。 第284章 这买卖你们不亏吧? 三天之后,邓矜主动联系了崇渐知,说愿意尝试合作,但是他对徵越还不是很了解,具体的合作模式也有待商榷。 他提出来宁江进行考察。 崇渐知在电话里对他问道:“关于合作的所有事宜,你能做主吗?” 这个问题其实有些突兀,但邓矜当时却没想那么多,他并不知道父亲当年和透云以及崇渐知父母所发生过的往事,自然对崇渐知也没多少警惕。 “只要合作能对双方都有好处,我和我父亲去说,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挂掉电话,邓矜在两天之后就孤身一人来到了宁江。 他的工作室在京北,离宁江有些距离,光是坐高铁就用了将近八个小时。 到站时,崇渐知和聂筝两人已经早早早在外面,汪宝宝知道邓矜要来,也跑过来凑热闹。 见他出站,他们朝他挥了挥手,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邓矜性格很内向,从小到大都没交什么朋友,中间又出了趟国,在国外待的那些年,他语言不通,成绩很差,导致他性格变得更加孤僻。 他没什么朋友,也不懂怎么交朋友。 这趟去北安参加比赛,他第一次尝试融入别人的世界。 聂筝他们虽然和他没有太多的接触,可他们都是好人,尤其是聂筝,他们俩萍水相逢,可她却一次一次站出来帮自己。 邓矜莫名想和他们做朋友,他已经封闭自己太久了。 “邓大师,听说你要和他们公司合作?” 汪宝宝不改话痨本性,他和邓矜只见一次面,却熟得好像已经认识了几辈子。 其实,邓矜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不好意思,你叫什么来着?” 这话一出,汪宝宝立马垮脸,高跟鞋剁了两下,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对方。 这一幕把聂筝也成功逗笑。 “汪……宝宝,你好。” 汪宝宝瞪了他一眼:“汪宝宝不好!” 几人吃饭,汪宝宝才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你们一个制香大赛亚军,一个季军,强强联手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一个?” “……什么意思?” 汪宝宝正襟危坐,说道:“透云和邓矜,加上我们公司,我们三方一起出品一款香怎么样?” 聂筝没有说话,邓矜也没有说话。 “哎呀我真的不是来白嫖的,你们出技术,我们搞定所有研发成本,到时候挂个名字就好……怎么样?这买卖你们不亏?” 这时崇渐知突然开口,道:“不行。” “崇总!你们吃肉我喝汤还不行吗?” 崇渐知仍旧没有犹豫,朝他摇了摇头。 汪宝宝见他如此坚决,立马转头看向聂筝,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想要博取她的同情心。 “筝筝~” 第一次听汪宝宝这么叫自己,她酸得牙都要倒了。赶紧挡住准备扑过来的大小姐,顺便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真的不行。” 如果是正常的合作,带上汪宝宝倒也无妨,可这次他们是带着目的的。 所以接下来还有可能会发生一些变故,汪宝宝带着真金白银想要合作,最后岂不是让她吃亏。 可这中间的内情,他们现在实在没法直说。只能用强硬的态度让她打消合作的念头。 “你们怎么能这样?” 汪宝宝有些沮丧,撅着嘴巴可怜巴巴的模样,还真让聂筝有些心软了。 “下一个季度透云的最新产品,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和你们联名。” 汪宝宝一听合作有戏,立马转哭为笑,可笑了两秒,又疑惑问道:“崇渐知,你不会给我画饼呢?” 聂筝在一旁给她吃了定心丸:“你放心,我哥说到做到。” 汪宝宝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美滋滋走了。 而邓矜在宁江也正式开始他的考察。他跟着聂筝他们到了透云,进了聂筝的研发部,感受到透云的规模,和聂筝团队的专业,他也更加坚定了要合作的心。 父亲同意让他回国,在他的坚持之下创立了工作室,可他的野心却远远不止于此,父亲并不理解他,以为开了工作室就已经足够。 可他需要更大的舞台,他想要完成自己的梦想,让他做的香被更多人知道。 他决定和透云合作。 崇渐知一听他同意,马上让richard拟好合同,合同还没签,就出现了意外。 邓矜的父亲知道了这一切。 他常年待在国外,只是最近才回来,因为儿子制香大赛拿了季军,他回来为儿子庆贺,顺便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他回国的这段时间,得知儿子竟然突然出发去了宁江……宁江,这个让他只一提起名字,就心惊胆战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曾发生过太多太多的故事,就是在这里,他被卷进阴谋的漩涡之间。 好不容易脱身,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来消化这一切,让过去的都过去,甚至改头换面,重新有了新的身份,这一切只是为了让儿子能够活在没有阴霾的世界里,过清清白白的人生。 得知邓矜去了宁江,他连忙给他打去电话,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邓矜不懂父亲为什么那么紧张,他如实说了,父亲却直接暴跳如雷,命令他马上回京北。 他没有听,迟来十几年的叛逆让他不甘心被父亲摆布,他想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 劝不住儿子,李清片刻都没耽误,便坐最早班的飞机,到了宁江。 落地宁江的瞬间,剧烈的颠簸让他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很不真切,好像一下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的他还是崇逸行的助理,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替他处理各种棘手的事。 其中有太多事见不得人,太多的秘密藏在他的心里,崇逸行给了他足够的钱,保证他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作为代价,他要把这些秘密,这些见不得人的龌龊的事全部烂在肚子里。 给邓矜打去电话,对方却没有接。 他对这个儿子实在太过纵容,或许只是出于对他的亏欠,十几年前不由分说便将他带到国外,让他失去本该有的童年,这次回国,也是因为儿子软磨硬泡,他可以一辈子躲躲藏藏,可儿子却不行。 见到邓矜,李清几乎要失去理智,他太恐惧,十几年来的不安心,让他每时每刻都在警惕,尤其是到了宁江,越接近崇家,他越害怕。 “你能不能不要再给你老子惹事了?” 李清直接上前,给了邓矜一个巴掌。 第285章 他们还会找自己 “我有没有说过,不让你和透云这些人再来往?在京北老老实实待着不好吗?” 邓矜捂住脸,一言不发,直觉告诉他,父亲和透云之间,应该发生过什么故事。 父亲如此忌讳,愤怒的背后是一种心虚。 “爸,我不认为我做的事有什么错。工作室和透云合作,对我们未来的发展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打儿子的手都在颤抖,他另一只手握住手腕,试图缓解那股麻木感。 “总之你听我的,不要和透云他们再有任何的牵扯。他们只是在利用你!” 邓矜依旧捂着脸,不说话。 “我已经让助理帮你定好回京北的机票,明天一早就和我回去。” “爸!” “我是公司法人,这合同没有我的同意,你签不了。” 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一阵低沉的男声。 “好久不见。” 崇渐知这么一说,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愣住了,聂筝在他身旁,四人开始了一场无声的对峙。 “爸,你和他们认识?” 邓矜最近打破沉默,他是四人中唯一不知情的人。十几年前发生的一切,对于他而言实在太过遥远。 而他的父亲,也始终竭尽全力地隐瞒着他所有真相。 虽然他也曾经产生过疑惑,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搬到国外生活,为什么父亲的书房里会有那几本记载着香方的笔记本。 父亲从未学过制香,甚至平常根本不用香…… 而自己也正是因为那几本笔记,才开始对制香产生兴趣。 这一切或许是个循环,李清一直想要逃离,却还是因为那几本记载着香方的笔记,而失败了。 “你父亲曾在我家的公司任职过,怎么,他没和你讲吗?” 邓矜摇摇头,狐疑望向父亲,觉得不可思议。 李清死死盯着眼前的崇渐知,警告他不要再说下去。 “十几年前,你们举家搬到国外,难道你不好奇,究竟是为什么吗?” 聂筝在一旁道。 “够了!”李清终于受不了,对儿子道,“你先离开,我有事和他们谈。” “爸,你——” “快走!别让我说第二遍。” 邓矜带着满腔的疑问,看了看面色紧张的父亲,又看了看身后的崇渐知和聂筝,还是决定先离开。 邓矜走后,李清重重松了一口气。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还是发生了。但只要儿子别搅进这场漩涡之中,他就还能应付得了。 这就是崇渐知和聂筝做的一场局,他们让什么都不知道的邓矜答应合作,作为父亲的李清绝不可能视若无睹,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来阻止儿子和透云产生任何关系。 “李清,好久不见了。” “我不是李清,我叫邓怀宇,难道邓矜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吗?” “你当初做崇逸行助理的时候,经常出入崇宅,哪怕毁了半张脸,我也依旧能认得出你。” “小伙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清从容不迫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崇渐知:“如果你对我的身份存疑的话,大可以去查,但我警告你,不要招惹我的儿子。” 李清气势很强,可在递过名片时,微微发抖的指尖却暴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那被毁容的半张脸,每次在紧张的时候,眼角总会不自觉地跳动,脸颊也会产生剧烈的神经痛。 他拼命忍住那股不适感,可仍旧被一旁的聂筝发现了。 这一次的对话,看似李清占了上风,可却无形中给两人提供了线索。 “哥,之前你让richard用邓怀宇的身份信息调查医院和整容机构的消费机会,只有这一年半的,可我看他的疤痕呈褐色,接近皮肤的颜色,有的地方明显已经接受过植皮,这伤肯定有些年头了。” 崇渐知点了点头,道:“他之前的就诊记录,所用的身份肯定不是邓怀宇。 ” 得到了线索,崇渐知马上联系richard,让他尽快查一查海内外知名的整形医院和机构,将所有疑似病例全部找出来。 需要筛查的工作量巨大,可richard办事效率实在太高,没到三天,就已经得到了结果。 “崇总,我先是在京北最大的整形医院以半脸毁容的邓姓病人为目标进行筛查,果然找到了另一个名字,也姓邓,名叫邓诚,我又以邓诚的名字在邓矜所居住的海外城市中知名的整形医院进行搜索,果然发现了就诊记录!” “他的伤有多久了?” “按照就诊记录来看的话,他的伤至少已经有十五年零八个月的时间了。” “……好。” 挂断电话,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半晌,聂筝终于幽幽开口道:“十五年零八个月,距离爸妈出车祸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十五年零十个月了。” 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李清正好是在他们父母出车祸后受伤的。 “这一期是巧合吗?” 崇渐知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会有这种巧合,李清在爸妈出车祸的时候,肯定也经历了什么,他的受伤绝不是意外,这中间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没错……” 聂筝忽然觉得周围有些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紧肩膀,崇渐知发现她的不对劲,便伸手手将她搂住。 两人靠在一块,传递着彼此的体温,在紧紧的依偎中,得到了些许的力量。 又过了半晌,聂筝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李清就是在爸妈的那场车祸里受伤的?” “当时发生车祸的路口并没有监控,等警察赶来的时候,肇事车辆里只有一个司机。”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崇渐知在回忆的时候,声音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他平静片刻,接着说:“或许当时肇事车辆里还有第二个人。” “就是李清。” “他在这场车祸中到底充当什么角色……”崇渐知有些想不明白。 “或许我们应该找到当年那个肇事司机问问,没准会得到些线索。” 当年的肇事司机因为崇家拒绝和解和赔偿,被判了整整八年。 几年前他刚出狱,崇渐知曾去找过他,可对方却什么都没说,八年的监狱生活让他变得更加缄默,那时崇渐知也没找到什么线索,所以只能无功而返。 这一次再找到司机,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他们还会找自己。 第286章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如今这个司机已经开了自己的铺子,日子过得竟还不错,那场牢狱之灾给他带来的痕迹已经随着时间逐渐被抹平。 崇渐知和聂筝有备而来,面对询问,司机开始的时候,仍旧拒不承认,顾左右而言他。 直到,聂筝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李清毁容后的照片。 仿若看见了鬼魅一般,司机忽然开始颤抖,他不敢多看照片一眼,把它翻到了背面。 “我们已经找到了这个人,他还告诉了我们当年车祸发生时的真实情况。”崇渐知慢条斯理说道。 “当年的车祸,你虽然坐了八年牢,可应该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你为了钱,究竟替他们隐瞒了多少?即便你不说,我们也会查出来,到时候来找你的就不是我们俩,而是警察了。” “难道你还想在坐牢吗?” 崇渐知给了司机致命一击。 八年的监狱生活,他好不容易重新获得自由,决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我说了的话……你们能放过我吗?”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崇渐知只是静静看着他,道:“你先说说看。” 没有别的选择,司机内心挣扎一番后,终于道出了实情。 “当年……其实车上有第二个人。” 司机接下来的话,两人已经推测出七七八八,但从当年的肇事者口里得到确切答案的时候,他们还是久久无法平静。 发生车祸的那天,原定的计划是司机一个人开车去撞崇远行夫妇的车,可司机临上车的时候,却突然害怕了。 “我当时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连油门都不知道怎么踩……其实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去坐牢,我儿子得了白血病,需要的大量的钱用来治疗,为了我儿子,我什么都肯干,可……”司机抹了把汗,继续道,“可对面是两条人命,我可以去坐牢,可我不敢杀人呐……” “那是他们的车已经开过来了,没有更多的时间让我犹豫,只有那个路口的监控摄像头坏了……他们早就算好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那人见我这样不成事,直接把我从驾驶座上拽了下来,自己坐了上去,又把我拉到了副驾驶……” “所以……当时撞我爸妈的人是他,对么?” 聂筝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去想当时发生的一切,她明明就在车上,事故发生的瞬间,她坐在后座究竟在干什么?或许睡着了,或许在看着窗外,她无法预料到即将有灾难降落,所以那么心不在焉…… 两车撞击的瞬间,她被安全带死死勒住身体,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翻滚,天选地转,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每次回忆起这一切,她都无法控制的呼吸急促,头疼欲裂。感觉到她的痛苦,崇渐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当时我们的车被改装过,所以在发生车祸时,能够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那人也是个不要命的,两车撞上的时候,他被钉在驾驶座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撞得太狠了,车子一下起了火,他右半边脸烧着了……” “……” “当时没有车停下看热闹,我赶紧把他拽出驾驶座,他顺着道旁的草丛逃跑了,我就趁乱坐上了驾驶座……” 从司机口中得出真相,崇渐知和聂筝都沉默了。 是崇渐知先反应过来,反问他:“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司机一愣,眼神明显闪躲了一下。 “什么证不证据的,这些事已经过去了,牢我也做了,你们想知道真相我也说了,别的我也不知道了,你们说的证据,我没有。” 看他这种态度,崇渐知更确定了自己的推断。司机一定留了后手。 “我劝你说实话。你的儿子还在读大学?如果你再去坐牢,你想一想他还会认你吗?” 司机深吸一口气,拳头握紧,指甲扣进掌心。 一秒,两秒,三秒…… 崇渐知和聂筝的目光始终死死盯着他,像是进行一场无声的拷问,他心理防线已经崩塌,因为他知道,李清回来了,他不再绝对的安全。 “当时我怕他们会灭我的口,就留了后手。我们俩交易的时候,我录像了。还有……车里也有我安的摄像头。” “视频你还保存着吗?” 司机点了点头:“其实他们已经把钱给我了,事情过去这么久,那视频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了。但我总觉得不踏实,不是怕他们,而是怕你们。” “视频在哪?”聂筝问。 “我在监狱服刑八年,原本是让我老婆帮我保管这个视频的,可我出来之后,我老婆病死了。她把我的东西都放在了老家的房子里,我把拷贝视频的磁盘埋在了老家院子里的杏树下。” “地址给我。” 司机苦笑了两声:“如果当年的真相被翻出来,我不会被灭口?我这条烂命死不足惜,可我儿子大学还没毕业,我舍不得他……” 眼前的男人一直被这真相折磨了十五年,看着他无奈又痛苦的模样,聂筝忽然有些恍惚,他不是肇事者,这白白做了半年的牢,所以他是受害者吗? 他们精心做了这么一个局,只是为了杀掉她父母,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按照司机给的地址,他们终于找到了那张磁盘。 返回宁江的路上,聂筝和崇渐知都没有说什么话,他安静地开着车,她则是始终望向窗外。 那张磁盘里有关键性的证据,他们一直想要找的真相,此刻终于有了结果。 可他们两个,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心里空荡荡的。 哪怕他们找到了真相,他们的父母却再也回不来了。 重新面对十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尤其是聂筝,心里其实是抗拒的。 那段痛苦的记忆无论过去多久,再被提起时,都会带来锥心刺骨的痛。 “一会我一个人看。”崇渐知知道她的心情,她是那场事故的亲历者,无论如何,他不想她再体验一次了。 可聂筝却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想看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真相。” 两人回到了家,那时已经是晚上,书房静谧无声,崇渐知将磁盘插进电脑。 第287章 当年的真相 她瞬间屏住呼吸,下意识想要闭上眼睛,心跳越来越快,在屏幕出现画像前等待的那几秒,她竭力忍住那股想要逃跑的冲动。 终于—— 模糊的图像早已失真,两车剧烈撞击时带来的轰响声宛若一场地震,她下意识捂住耳朵,急促喘息着,浑身筛子样地抖。 崇渐知紧紧搂住她,目光死死盯住屏幕,不到三分钟的视频里,他目睹了自己的父母被撞死的过程。 随即便是李清痛苦的哀嚎声,他捂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右脸,跑下了车。 混乱的画面,声嘶力竭的哀嚎,还有紧张的喘息…… 视频结束时,聂筝仍旧久久无法回神,她呆呆看着屏幕,脑海中破碎的记忆随即涌来。 画面定格在天旋地转之间,她失去了意识,在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了。 扣在脸上的氧气罩让她无法呼喊,双手双脚都好像被绑住,根本动弹不得。 得知养父母去世的消息,那一瞬间她好像也要死了,她的身体僵硬得好像一块木头。 崇渐知走进病房,她哭得泪眼婆娑,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她恨自己,为什么那么任性,非要求他们回家取东西。 都是她害的,她害崇渐知没了爸爸,害得本来完整的一家四分五裂。 她是个罪人,为什么这场车祸只有她活下来了。 我明明应该去死的啊…… “聂筝,聂筝!” 崇渐知摇晃她的肩膀,才令她回过神来。 他轻轻擦掉她的眼泪,捧着她的脸,与她额头抵住额头。 “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他声音微微颤抖,竟然带着哭腔,“让你受了这么多苦,真的对不起。” 聂筝摇了摇头,回抱住了他。 在这一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和解,并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和解,而是他们与自己的和解。 她终于放过了自己。 事情还没有结束,这场车祸究竟是为了什么?崇逸行为什么非要致自己的亲弟弟和弟妹于死地? 所有问题的答案,只有李清知道。 并没有直接去找李清,而是把视频发给了他。 有了视频和司机的口供,被动的就变成了李清。 这一次,他们要等对方主动找过来。 李清的电话果然在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打了进来。 接电话后的第一句,是“不要为难我儿子。” “你放心,这件事情与邓矜无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因为有了你这样的父亲,他失去了一个正常孩子该有的童年,也因为你这样的父亲,他空有一身才华,就只能待在小小的工作室里。” “别说了……” “告诉我当年的真相,或许我还能网开一面。” 李清手中再无筹码,哪怕崇渐知不提网开一面的事,他也要主动送上门来,奉上事实的真相。 他要将自己所有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他们,来换取儿子的安全。 第二次见面,李清竟然好像一下老了十岁。没有了上次的强势,他佝偻着后背,不敢抬头看崇渐知和聂筝一眼。 “我是个罪人。” 说出这句话时,他心中毫无悔意,只有深深的畏惧。 “其实你们不找来,崇总迟早有一天也会找到我,这十几年,我连觉都睡不踏实,其实我倒要谢谢小矜,如果不是他坚持要回来,我不知道还要在国外过多少个这样的日子。回来了,反倒踏实了些,好过吊着一口气,每天担惊受怕,等着头顶那把刀落下来,现在它落下来了,我也解脱了。” “当年崇逸行为什么要计划这场车祸?” 李清叹了口气:“还能为了什么?为了钱,为了你们崇家的继承人身份,追名逐利,不就是这些事吗?” “说下去。” “当年创办透云之后,你们爸妈拒绝了将透云香品流水线化,崇总利益受损,却又劝不动他们俩,他对这个弟弟早就积怨已久,更重要的是,当时崇氏的董事会对你们的父亲更加拥趸,崇总怕自己这个继承人的身份受到威胁,所以才准备除掉他们。” “我爸爸从来没有想过和他争崇氏继承人的位置,他只想好好经营透云,他只是想做好香罢了。” 李清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生在崇家,即便没有野心,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小崇总,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崇渐知当然更懂,他正经历着父亲曾经历过的事。兄弟阋墙,而虞我诈。 “我已经说出了事实的真相,不用你们送我去,我会主动去自首。”李清长舒了一口气,竟有几分解脱的意味,“我唯一的请求,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我儿子,他是个单纯的小孩,没什么坏心眼,他只是想做个好制香师……” “你放心,这一切和邓矜没有任何的关系。”聂筝向他做出承诺。 李清并没有食言,他在两人的目送之下,缓缓走进了警察局。 经过一系列的审讯,还有他们提供的视频录像,警察确定了崇逸行的嫌疑,已经对他提出逮捕。 就在警察去往崇宅的路上,崇渐知手机响了起来。 是崇老爷子打来的。 “渐知,前些日子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爷爷——”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对面警察进门询问的声音,随即便是一阵混乱。 崇逸行从楼上下来,面对崇老爷子的质问先是否定,被警方戴上手铐后又是一阵歇斯底里。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电话那头忙音传来,崇老爷子将电话挂断了。 崇逸行因策划事故致人死亡,被以蓄意谋杀逮捕。 证据确凿,他已经百口莫辩。 迟到了十几年的真相,终于还是来了。他发了疯似地求崇老爷子救他的时候,只有恐惧,没有忏悔。 可一切都结束了,他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崇渐知还没来得及回家,就得到了崇老爷子住院的消息。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崇老爷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会自相残杀。 大儿子杀了小儿子……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床边正坐着崇渐知和聂筝。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 崇老爷子喃喃说道。 第288章 你们不要赶尽杀绝 “爷爷,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说完之后,崇渐知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是我崇某人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家破人亡!” 崇老爷子目眦欲裂,双眼通红,呼吸愈发急促,血压也霎时上升。 医生赶忙过来,为他注射了镇定剂。 “哥……如果一切能重来就好了。”聂筝靠在她哥怀里,看着病床上人事不醒的崇老爷子,喃喃说道。 “重来一次,你会怎么做?” “我会……让爸妈不要走那条路……”聂筝已经带着哭腔,“我会拼命护住爸妈,替他们去死。” 崇渐知顺了顺她的后背:“别说这种话。” 过了不知几个小时,崇老爷子才悠悠转醒,他睁开混沌的双眼,目光先是茫然,又变做悲戚。 他朝崇渐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爷爷。” 崇老爷子费力拿开氧气罩,道:“渐知……崇家,就只剩下你了,回来,算爷爷求你。” 崇渐知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面前如此苍老的老人,想起上一次两人谈话,崇老爷子说的,崇氏也曾是他父母奋斗过的地方。 现在崇逸行和崇渐森都不在了,崇氏只有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支撑着。 崇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苦苦打理公司,早已力不从心。 其实崇渐知想问他,为什么以前这样对自己。可看着他躺在病床上时,他又觉得算了。 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他父母。 “好,我答应您,回崇氏。” 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后,崇老爷子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当年的事情被揭露,证据确凿,崇逸行百口莫辩,他没想到自己算计了这么久,最后还是众叛亲离。 崇老爷子决心不再见他,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远在美国的妻子前段时间因为儿子的事生了场重病,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在得知他曾经做过的勾当后,直接将儿子的事也怨在他的身上。 崇逸行被关在看守所的日子里,没有人来看望过他,原本交好的老友也都将彼此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而十五年前由于巨大利益所牵扯出来的一系列见不得光的交易,也都纷纷浮出水面。 制香圈子里掀起轩然大波,崇逸行是个胆小怕事的主,被警察关押之后,知道自己逃不脱了,为了争取减刑,他又供出了很多当年与他做交易、合作的公司。 其实聂筝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算起时间,她的亲生父母去世的日子,不过与养父母去世隔了一年。 对于亲生父母去世的那场车祸,她也曾尝试调查过,却没查出什么问题。 眼前事一件接着一件,把她搞得焦头烂额,她便也没继续较真了。 这次崇逸行的罪行终于被揭露出来,他与多个制香公司组成庞大的利益网络,在十几年前为了排除异己,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其中会不会也牵扯到了她的亲生父母? 养父母与亲生父母都是车祸去世,不仅如此,父母去世后,家里的房子竟也被一把火烧了,发生一件事可能是意外,两件事叠加在一块儿,再说成意外,就有些牵强了。 这一切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去见了崇逸行。 对方被关押在看守所中,检察院院已经提起诉讼,等待正式开庭。 记忆中的大伯总是笑吟吟的,可那笑却充满了算计,让人只看一眼就不寒而栗。 如今他满脸沧桑,再也露不出那种算计的笑,苦着脸的时候,反倒让她觉得,更真实一些。 “你来做什么?” 聂筝静静坐在他对面,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养父与崇逸行的合照。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崇逸行依旧表现出一副强势的模样,“你觉得我会忏悔?” “我记得,这是十六年前,我爸爸生日的时候你们照的照片,爸爸说你们两兄弟从小关系就不够亲近,可他一直尊重你,这张照片洗出来之后,被他装进相框,放在客厅的柜子上。” “……这世界哪有什么纯粹无私的感情?我们生在崇家,注定是要争个你死我活的!”崇逸行越说越激动,“赢了的人有肉吃!如果当初他听我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 这人已经走火入魔,聂筝摇了摇头,把照片收进了包里。 “今天我过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当初我亲生父母也是因为车祸去世的。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崇逸行愣了两秒,突然哈哈大笑:“聂筝,你是幼稚还是傻?就算你父母的车祸真的不是场意外,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她准确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关键信息。 崇逸行的语气,说明他真的知道些东西,她的猜测没有错。 “我父母的公司当时已经面临破产,你应该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她故意这么说,是想让崇逸行来反驳自己。 可崇逸行没有这么容易上当,他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无声的等待持续了几分钟,聂筝低头看了看表,觉得再耗下去也没有意义,她起身要离开。 “关于你父母的事,我的确知道些内情,你想知道真相的话,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渐森出来之后……你们不要赶尽杀绝。” 聂筝摇了摇头:“从头到尾,要赶尽杀绝的是你们,只要他别再为非作歹,没人去主动招惹他。” 崇逸行点了点头,抬手抹了抹脸,相信了她的话,其实他心里清楚,崇渐知和聂筝不是他们这种人。 “当年唐月洲和崇远行关系不错,两人算是志同道合,后来分别创立了公司,便想着合作,打造一系列高端香品,他们投入了大量资金研发,在发布产品之前,我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都在暗自等着他们一鸣惊人,可没想到,在产品发布前期,崇远行竟然单方面毁约了。” 聂筝心头一紧,它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养父母和父母之间竟然有这些牵扯。 可记忆里的养父母为人善良,处处替别人考虑,怎么会做出单方面毁约这种事呢? “你说毁约的意思是?我父母退出合作了?” “不仅退出合作,崇远行直接将唐月洲举报了。” 第289章 你到底怎么了? 举报?信息量太大,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两个公司合作,怎么会牵扯到举报?她父母难道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崇远行和唐月洲这次合作,其实也是为了帮他们。” “唐香从民国间就已经赫赫有名,在制香届几乎是传奇一般的存在,可到了你父母这代,由于经营不善,公司只剩下个空壳子,名声虽大,收益却惨淡。” “崇远行这小子却不一样,他既有制香天赋,也懂公司运营,把透云做得风生水起,他的公司做起来了,自然也想帮帮老朋友。” “所以两公司宣布合作,这本来是件很好的事,没想到他们竟产生了分歧。” “如果崇远行单方面毁约,是要赔偿巨额的违约金的,可最后他竟然一分违约金都没有出,我觉得事情蹊跷,便叫人去查了。” “原来是崇远行举报了唐月洲公司产品,在研制的香里加入了呢让人上瘾的违规香料‘霍甘草’。” 聂筝静静听着,掌心已经沁出了汗,她无法判断崇逸行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现在这个时候,他也没必要再撒谎…… “这次举报,让唐月洲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他的公司本就已经因经营不善面临倒闭,又出了这档子事,已经研发的香被禁,不能发布,就意味着前期投入的资金全部打了水漂,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所以……那场车祸和我养父母有关系吗?” 崇逸行兀自点了点头:“那场车祸的确不是意外,可也和你养父母没什么关系。唐月洲走投无路,据我所知,崇远行给过他们一笔钱,但他们没收,估计在那时候,他们已经做了决定。” “什么决定?” 聂筝不自觉地抱住肩膀,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心里已经有了隐约的答案,却暗暗祈盼着,自己的猜测不会变成现实。 “他们俩在破产之前,便双双签了一份意外保险,受益人写的是你。”崇逸行嗤笑了下,很是不屑,“所以那场车祸并不是意外,准确来说,是自杀。他们想通过制造车祸来使意外保险生效,是想用自己的命,来换你下半生的衣食无忧。” 聂筝脑子一片混乱:“可最后……” “两车相撞,无一生还。可警察却判定事故主要责任在你父母,最后保险公司没有任何赔偿。他们白死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话音刚落,一声惊雷响起,她打了个激灵,后背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崇逸行突然又笑了,他的笑阴森森的,让她恐惧。 “和崇远行有关的事,我都知道。” 虽然此刻,她情绪已经十分痛苦,但还有理智在。 “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车祸之后,我父母的房子发生火灾,这又是怎么回事儿?你说我养父母的事你全都清楚,可关于我父母这段车祸,所有细节你是怎么知道的?” 崇逸行愣了一下:“你果然聪明。”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的确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崇逸行抬头,透过墙上那片方寸大小的铁窗,看到外面密布的阴云,天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水声扰人心神。 “霍甘草在国内是禁用的香料,想要大批购买,是需要渠道的,而唐月洲的渠道,就是我。” 崇逸行不无遗憾说道,“本来还想着,产品上市之后,能给我分一杯羹呢,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他们俩出了车祸,我派人到你家找关于霍甘草的购置凭据,毕竟这事和崇远行有关,我不能不谨慎。谁能想到那个蠢货竟然不小心把房子给点着了,乱扔烟头,我剁了他的手!” “这件事也被你用钱摆平了。把火灾变成一场意外……” 崇逸行没有搭话,他静静观察着她的表情。 他被崇渐知这小子搞得家破人亡,既然如此,他也要他尝一尝失去的滋味。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必要再隐瞒了,反正他犯下的罪已经够多,多一件少一件也都无所谓了。 崇渐知对聂筝已经爱到了骨子里,如今聂筝知道了真相,当年父母的去世竟是由养父母造成。 她会怎么选择呢? 原本她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悲剧的间接制造者,竟然是她最亲近的养父母。 她还能和他们的儿子心安理得的在一起吗? 探视的时间已经结束,聂筝表情变得死气沉沉,她没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外面还下着大雨,入春以来,从未下过这么大的雨,电闪雷鸣,狂风几乎要将她吹倒。 看守所外拦不到车,她只能艰难朝地铁口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已经被雨淋得湿透,脑袋却始终一片空白,手机震动了几次,都是崇渐知打来的。 坐上地铁的时候,她突然有些后悔,如果自己今天不来找崇逸行的话,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她可以继续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和崇渐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她真的能什么都不在乎吗? 到家时,崇渐知已经在客厅坐着了,见她湿漉漉地回来,几步上前将她搂在了怀里。 “你去哪儿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聂筝有些头痛,被崇渐知簇拥着到沙发坐下,接过王妈递来的毛巾,他开始为她细心擦着头上沾的水珠。 “怎么不说话?” 聂筝感官变得有些迟钝,脑海里不断涌现下午和崇逸行之间的对话。 养父母并没有什么错,可他们的毁约,却是压死父母的最后一根稻草。 公司濒临破产,投入大量资金研制的香也被举报,无法生产上市。 他们无路可走,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刚到幼年的女儿,他们哪怕放弃自己的生命,也想给女儿找一条好的出路。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走了,她却进了孤儿院…… “聂筝?聂筝?” 崇渐知扳过她的脸,眼中落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眉头紧锁,为她擦去脸上的雨痕。 “你到底怎么了?” 她终于回神,却下意识躲过他的手,胳膊撑着沙发朝后靠了靠,试图与他保持距离。 第290章 我……被吱吱挠伤了 “哥,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房间休息。” 看出她的不对劲,崇渐知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顺着她的劲,松开了她。 往前走了几步,他又叫住她,把手上的毛巾递了过去:“回去洗个澡,别着凉了。” “嗯。” 看着她缓慢登上二楼,走廊的声控灯亮了又灭,卧室窗外一声关门的闷响。 “喵……” 吱吱在笼子里轻轻叫了两声,崇渐知回头看了看它,一人一猫对视,吱吱扒着笼子的铁丝网,半站在里面,一脸无辜地继续叫着。 好像在求他把自己放出来。 转眼间,吱吱到他们家已经有几个月,已经开始有发情的迹象。 崇渐知和聂筝商量着要带它去做绝育,绝育之前要先打疫苗,这段期间为免它随地乱尿,就把它暂时关进了笼子里。 崇渐知朝吱吱走过去,心情有些郁闷,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聂筝。 对方分明情绪不对,却又不和自己说。 “喵,喵……” 看着吱吱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他戴上口罩,把它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吱吱一看撒娇管用,被放出来的瞬间,直接就跳上他的大腿,用毛绒的小脑袋,不停蹭着他的胳膊。 崇渐知抓着它两条小短腿,抻着胳膊让它离自己稍微远一些,没办法,他猫毛过敏,如果不小心吸入它的毛发就遭了。 “你妈妈心情不好,我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喵喵……” 吱吱似懂非懂,扑腾着小爪子,想要挣开他的束缚。 它的小爪子锋利无比,一下就把崇渐知的胳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伤口。 皮肉绽开,很快便渗出细小的血珠。 吱吱知道自己闯了祸,也不敢再挣扎了,垂着四条腿,一脸惊恐地看着男主人。 看着手上的伤口,崇渐知忽略了那股微微的痛,抱起吱吱,便果断上了楼。 站在卧室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过了大概一分钟,聂筝才将门打开。 见到门口这一人一猫,她有些猝不及防。 吱吱一见到她,立马活泼了不少。蹬着小爪子就要往她怀里扑。 “吱吱一直在下面叫……我就把它带上来了。” 崇渐知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聂筝却没有搭话,接过吱吱,抱在怀里安抚了两下,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崇渐知一愣,看她把小猫紧紧搂在怀里,半张脸都藏在小猫后面。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有些伤心。 “有事。” “什么事?” 她仍然没有将门腾出空儿让他进去。 可他却主动出击,拉过她握门把的那只手,顺势推开了门,便进了她的房间。 “今天怎么闷闷不乐的?” 进了她的房间,崇渐知在沙发坐下,便拉过她的胳膊,要她坐在自己腿上。 聂筝没来得及反应,依靠惯性就坐下了。 再想起来的时候,他一双胳膊已经拦住了她的腰。 桌子上放着几张旧照片,他一眼就扫到了。 照片里是幼年时期的聂筝,和她的亲生父母。那是她和父母仅存的几张照片。 当年的一场大火,烧光了她家里的一切,这几张照片还是她带到学校,交给老师要参加活动的。 后来被送进孤儿院,她不得不从私立小学转到公立,还是老师听闻她家中发生的事,赶去孤儿院,把这几张照片还给了她。 “你……想爸爸妈妈了吗?”他停顿了下,又补充道,“我说的是你亲生父母。” 她突然抖了一下,随即便用了十分的力气,挣脱开了他的桎梏。 “你来我房间有事吗?” 她后退了几步,站在门口,向他展露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我……被吱吱挠伤了。” 他撩开衬衫袖子,展露出那道细细的伤口,幸亏他现在说了,如果不说,再过几分钟,血痕已经结痂,伤口就要痊愈了。 聂筝皱起眉头,朝前两步看了看他的胳膊。 “消消毒,贴个创可贴,明天就好了。” 他没有动作,站在远处,胳膊还直愣愣地伸着,随即道:“我不会。” 聂筝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这人说起瞎话来脸竟然不红不白。 这么一道小小的伤口,搁在平常,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今天分明就是过来撒娇,想要求关注罢了。 “我真的不会。”他说得无比真诚,“你知道我猫毛过敏,虽然皮肤没有呼吸道那么敏感,可毕竟见了血——” “好。”聂筝打断了他的话,“等一下。” 说罢,她便转身到柜子里找急救箱去了。 吱吱被放到地上,房间里有它最喜欢的毛绒小球,它一爪扒拉走,另一只爪子又把它扒拉回来,玩得不亦乐乎。 幸亏因为有吱吱,才让此刻安静的房间多了些许的生气。 聂筝才不至于那么压抑。 沾着碘酒的棉签轻轻擦过他的伤口,带来一阵冰凉。 崇渐知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轻轻掖进了耳后。 “对不起。” 一声道歉打破了此时的沉默,她动作一滞,却没有抬头。 “……为什么和我道歉?” “因为惹你不开心了。”他淡淡回道,“筝筝,你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候并不敏感,可能做了什么事伤害到了你,你可以直接和我说。” 握棉签的手一抖,直接掉到了地上。 聂筝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 父母的事情好像一块千斤重的石头,死死压在了他的心上。 无力的感觉蔓延全身,那是一种“道理她都懂,真正放下却做不到”的情绪。 可她没法把这些难以启齿的情绪说给崇渐知听。因为这一切根本无法解决。 他太好了,好到哪怕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会率先和自己认错。 如果真的过不去这个坎,还和他继续在一起,两人只会不断的争吵,她会无数次,像今天这样,对他冷漠,让他猜测。 感情迟早会一点一点耗光,最后分开的不体面。 她无法想象,两人会是这种结局。 在已经消毒后的伤口贴上了个创可贴,聂筝竭力让自己维持平静,抬头对他说:“我只是今天心情不好罢了,哥,你不用和我道歉。” 看她沮丧的模样,崇渐知无法视若无睹,他深深叹了口气,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无力。 “筝筝……” 第291章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俯身凑近她,伸手想摸摸她的脸蛋,不知是她故意的,还是不经意做出的动作,他把手伸过去的瞬间,她却扭头巧妙地躲了过去。 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全感,崇渐知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问,手便继续朝前伸着,终于摸到了她的脸,他嘴唇凑近,落到她的耳侧。 如果搁在平时,她只会害羞地缩缩头,并不会真正躲开,可今天却不对劲,她竟有些抗拒,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下意识朝后仰去。 霎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 聂筝后知后觉,本能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崇渐知靠过来的时候,她脑海中莫名其妙浮现出父亲母亲的样子。 好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她除了躲避,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恋人之间亲密的举动,她竟然都觉得如此勉强。 “聂筝,你和我说实话,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头疼得快爆炸,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选择如实讲,去隐藏了部分事实。 “今天我去看守所看了崇逸行,他和我讲了些关于爸爸妈妈的事,我心情不太好。” 提到爸爸妈妈,崇渐知本能觉得,她说的是他们俩的父母,根本不会想到,她说的竟然是她的亲生父母,唐月洲和聂子远。 “他说什么了?” 聂筝不想和他谈这个话题,只说:“就是他们之前开公司的那些事。” 他感觉到了她话中的逃避,分明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心里装着事,不想和他说,他也不想再勉强。 “好,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你随时想说的时候,我都在。” 他声音很温柔,温柔得让她觉得难过。见他转身缓缓离开了房间,她胸口像被什么狠狠抓了一下似的。 她并不知道,崇渐知在离开自己房间之后,立马打电话给richard,让他确认,她那天下午究竟有没有和崇远行见面,两人见面之后,都说了些什么。 他向来如此,对于大部分的事情都习惯性地先发制人,想要解决一个问题,就要从根源上知晓发生问题的原因。 可他没有想到,崇逸行就是想破坏两人的感情,所以当崇渐知派人去问的时候,他也隐去了部分的事实。 崇渐知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只当作聂筝是因为重新面对养父母的事故,而有些伤怀罢了。 那晚聂筝为自己点了一根安魂香。 她已经很久没有用它了,可这味道她却无比的熟悉。 因为崇渐知身上总带着这股味道。 混沌之间,她还以为自己陷入了他的怀抱里。 醒来时却发现床边空空荡荡,只有吱吱在枕头上盘成一团,睡得正香。 一夜梦魇,她后背已经渗出一层细细的汗,将睡衣都打湿了。 踌躇半晌,下楼却发现崇渐知已经率先离开,王妈说是richard来接的他,崇氏那头已经办好了交接,是崇老爷子叫他过去,准备接下来任职的相关事宜。 “少爷说,他可能要去湛州那边出差两天,一结束马上就回来。” 口中的面包味如嚼蜡,她灌了一口牛奶,含混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匆匆出了门。 并没有去上班,她休了一天假,去见了李清。 崇逸行这个人实在太狡猾,说的话是真是假让人无法判断。 李清最清楚他当年都做了些什么,只有得到了李清的印证之后,她才能确定,崇逸行没有骗她。 这中间她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她希望李清能够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崇逸行用来离间她和崇渐知的。 可是没有,李清佐证了崇逸行的话,他没有撒谎,两人的说辞几乎一模一样。 走出看守所,天竟又下起大雨。 聂筝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一个决定了。 汪宝宝打了几次娄梵的电话,对方都没有接。 今天是她生日,她联系娄梵,要他陪自己来看一部画展。对方却一口回绝,说没有时间。 其实她已经习惯了,这么些年,娄梵一直对自己这么冷淡——不对,应该说是在她告白之后,娄梵才开始与她疏远的。 娄梵以前是个花花公子,四处留情,和她算是青梅竹马,儿时玩伴的感情是真金白银都换不来的,他不想和她玩感情,骗她一场,最后成了仇人。 汪宝宝却偏要自找没趣,有些东西得不到就越想要,尤其是在白朝朝出现之后。 她才知道,娄梵游戏人生的做派之下,也藏着一颗纯粹的心。 这颗真心却给不了她。 制香大赛之后,她几乎要放弃了。可能心里也觉得没那么痛了,时间太长了,执念带来的不甘心,好像也快消失了。 可离放下,却还差那么一点。 没有等来娄梵,她独自一人去了画展,其实她对画没什么兴趣,因为娄梵喜欢——他也是最近才喜欢上的。 她根本不知道,娄梵喜欢上画,是因为白朝朝喜欢。 又被放了鸽子,她已经心如止水,绕着画展逛了一圈,百无聊赖地准备消费一波。 转身却看见了几个不速之客,父亲合作公司的几个世家公子哥儿,留学回来的二世祖,正经事一件没干,整天吃喝玩乐。 娄梵和他们有些交情,不过都是点头之交罢了,喝过几次酒,泡妞的时候一块儿开过几瓶香槟。 汪宝宝追娄梵的事,他们都知道,她追不到的事,他们自然也知道。 所以自然不把她当回事,偶然碰上,非要嘲笑她两句,心里才痛快。 “这不是汪家大小姐吗?怎么没跟在娄公子屁股后面,单独行动了?” “娄梵一定是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不让她再舔了。” 话说得难听极了,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侧目,想要凑凑热闹。 汪宝宝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立马回怼:“劝你们还是少操心我的事,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呢?” “听说陈少给那位拍三级片的女明星扔了几百个,人家连正眼都没瞧你一眼,啧啧啧,真是丢人!” 那位陈少一听她讽刺自己,直接原地发疯,几步上前揪住了汪宝宝的衣领。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这种二世祖,混不吝,办事从不过脑子,汪宝宝第一次被这样对待,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今天她特意独自开车过来,随身没有带助理和司机,要是真打起来,她只有挨揍的份了。 慌乱之中,她给崔溯打去了电话。 没到十分钟,崔溯那辆无比拉风的跑车就停在了展馆门口。 当时保安已经拉开了他们,那个姓陈的依旧不依不饶,汪宝宝自然也不可能大事化小。 吵声涛天,把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吓走了。展馆的负责人也过来劝架,他知道这几人身份不一般,不敢贸然让保安将他们“请”走。 崔溯跑进展馆,看见汪宝宝头发凌乱,还带着哭腔和几个男人吵架,直接上了头,把为首的陈少一个过肩摔,撂到了地上。 “你他妈是不是找死?敢欺负她?” 第292章 我打算和崇渐知分手 已经被摔蒙了的陈少半天都没反应过来,除了疼还是疼。 周围的人见到崔溯,也不敢贸然上去劝架。 谁都知道她爸是个土豪,这些人的身家加在一起都没有他有钱。 “崔公子……你怎么来了?” “你们敢欺负我的人?” 崔溯环视一周,眼神里充斥着腾腾怒意,直把那几个人吓得后退好几步。 汪宝宝也被吓到了,心脏扑通扑通跳,竟带着些悸动。 “崔、崔公子……我们也不知道她是你的人啊……你先松开我,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凭什么和你好好说话?”崔溯又用了些劲儿,身下那人直接嗷嗷直叫,疼得冷汗直流。 这人公司和汪宝宝父亲的公司还有合作,她也不想给自己父亲找麻烦,点到为止就算了,她拽了拽崔溯:“别闹太大,你先把它松开。” “我不松!这几个人渣欺负你!我非要给他们些厉害瞧瞧!” 崔溯人高马大,汪宝宝根本拽不动他。 “诶……我不太舒服……” 她捂着胸口,嘴唇发紫,呼吸变得又急又喘。 崔溯一回头,发现汪宝宝竟直直倒了下去。 “宝宝!” 他一声宝宝叫得震天响,汪宝宝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听见了,竟觉得有些害羞,想让他小声点,却没力气再说话了。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周围一片白茫茫,她的视线狭促,好像跌进一个梦里。 适应了几秒,她才终于恢复视觉,眼前掠过一抹匆匆离开的身影,她还来不及辨认,那人就走了。 “宝宝,你没事?吓死我了!” 崔溯的大嗓门响在耳边,她皱了皱眉,费劲地瞪了他一眼。 “本小姐没事……” 谁能想到,一直生龙活虎的汪宝宝竟然有先天性心脏病,几年前做了手术,却还时不时发病。 这件事情她一直没有跟别人说,所以突然晕倒的时候,崔溯简直快要被吓死了。 娄梵也过来了,他站在病床旁,脸上竟然有些许愧疚。 “对不起,宝宝。” 他只是不想再给她希望,所以才这么狠心,在她生日的时候依旧冷漠。 “……和你没关系。” 按照平常,娄梵都主动过来道歉了,汪宝宝一定会借题发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让他好好补偿自己。 可这次却没有,她十分平静,是对他彻底没有期待了。 “谢谢你崔溯。” 猝不及防的感谢让崔溯一愣,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保护大小姐,不是应该的吗?” 汪宝宝又被他逗笑了,突然想起刚刚出现在门口的那一抹身影,问道:“刚刚是谁?” 两个大男人忽然沉默了,汪宝宝虽然还很虚弱,可气势依旧不减,一个眼神刀朝崔溯抛过去。 他立马缴械投降,说了实话。 “刚才走的是白朝朝!” “什么?” 汪宝宝直接懵了。白朝朝?她怎么会来看她? 随即,她又把目光抛向娄梵。 娄梵无奈叹了口气,道:“聂筝和她一块来的。不过聂筝公司有事,就先走了。朝朝知道你生了病,特意给你煲了汤,她本来也想先走,是我不让她走的,想着一会和我一起离开,我顺便能送她回家。” 汪宝宝已经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呢?他回答的如此细致,顺便还要秀一波恩爱。 简直太过分了。 可她发现,自己竟然也没有那么抗拒,娄梵他们提起白朝朝了。 “汤呢?” “啊?” “啊?” 两个大男人都没反应过来。 “我说她煲的汤呢,本小姐要尝尝!” 娄梵拿起桌上的保温桶,为她盛了一碗。崔溯在另一头率先接了过去,汤匙翻搅了半天,等汤凉的差不多了,才盛起一勺,喂到她的嘴边。 “我有手……自己来就行。” 崔溯摇了摇头,依旧固执地喂她。 汪宝宝也不再抗拒,喝了一口。 不知道是因为白朝朝厨艺真的不错,还是因为是崔溯喂的,她竟觉得那汤无比的好喝。 “她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会吃了她。” 汪宝宝故意埋怨道。 “额……她不是故意跑的。”娄梵道。 “那是怎么回事儿?” “她刚才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她和聂筝的高中同学回了宁江,刚落地机场,她去接了。” 汪宝宝哦了一声,一口接着一口,很快便将碗里的汤通通喝光。 “这汤怪好喝的,真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做饭。” 娄梵简直不相信,这话是从汪宝宝嘴里说出来的。 “大小姐……你不会傻了?”崔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妈呀,真的好烫!” 汪宝宝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发现,她不仅是额头烫,脸也红了。 不是因为发烧,而是害羞。 她发现,自己竟然移情别恋了。 她喜欢上了崔溯。 …… 崇渐知出差还没回来,聂筝心里装着事,整夜整夜的失眠,白天顶着一双巨大的黑眼圈上班,连白朝朝都发现了。 两人相约吃饭,心里都有装着秘密,想向对方倾诉。 可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一顿饭吃的支支吾吾,不知道的以为两人并不熟呢。 “筝筝,你都憋了一顿饭了,到底想说什么?” 聂筝放下碗筷,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这个秘密憋在她心里,已经快把她逼疯。 看着闺蜜一脸焦急的模样,她缓缓开口,道:“我打算和崇渐知分手。” 白朝朝直接愣了足足有一分钟,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被人点穴了一般。 见她沉默,聂筝也只是淡淡喝了一口水,等她将自己的决定消化完。 “你疯了?”白朝朝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梦游?还是你们俩吵架了?不对不对,吵架也不可能提分手啊,你不是那种人。” 聂筝笑了笑,那笑却带着极致的无奈,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她将自己父母和养父母之前发生的事情通通和白朝朝说了。 “我过不去这个坎。”聂筝蹭了蹭眼角,忍住哭意,继续平静说道,“我爸妈为了我宁愿去死,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和间接害了我爸妈的凶手的儿子在一起呢?我做不到。” 她语气十分平静,好像所说的事情和他本人无关似的。 可白朝朝看得出来,她的痛苦,还有她的绝望。她从没看她这样过。 第293章 你别这样忍着 “你真的决定了吗?” 聂筝点了点头,又朝白朝朝笑了笑。 “筝筝,你别笑了……”白朝朝忍不住要抱住她,“求你了,你别这样忍着,想哭就哭出来。” 聂筝依旧摇了摇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可能我和他根本没有缘分,一开始就套上了一层兄妹的身份,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的。” “筝筝……” “我现在只是纠结,要怎么和他提出分手。”她又蹭了蹭眼角,“你们都不知道,我哥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我才刚答应了他的求婚,现在又闹了这出,他估计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白朝朝紧紧握住她的手,下定决心道:“筝筝,其实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 “其实前几天,我接到了樊敏哲的电话,他回宁江了。” 聂筝也愣住了。 樊敏哲…… 这个名字,已经消失在她的世界太久,太久了。 她甚至都快忘记了,忘记有这个人的存在,忘记他和她们高中的时候是最好的朋友。 “……什么时候到的?” “前天,我接到电话就去机场接了他。” 聂筝有些恍惚,问:“他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白朝朝点了点头:“他现在挺好的,从国外回来后,他一直和父亲一起在京北做事,我们偶尔也有联系,他们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也变得成熟了不少。” “那就好……” “这次他回到宁江,一来是为了谈生意,二来……” 又是一阵沉默。 聂筝心里有预感,她好像已经预知了白朝朝将要说什么话,她下意识想要逃避:“朝朝,其实我——” “樊敏哲和我说了,他再回到宁江,是为了见你。” “……” “他一直都没有忘了你,筝筝,他还爱着你。” 聂筝情窦初开的时候,认真喜欢上的第一个人,就是崇渐知。 在此之前,她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感情。 对于樊敏哲,她只把他当成朋友,和白朝朝在她心里的位置一样。 高中的时候,因为两人的关系,已经给他带来了很大的伤害,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樊敏哲所遭受的那场车祸依旧深深烙在她的心上。 她对他有深深的愧疚,却也无法补偿,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他,让他不要再因为自己而受到更多的伤害。 “筝筝,他这次回来联系我,说想和你见一面。” 聂筝第一反应便是摇头。 “只是老同学聚一聚,其实她已经跟我提了好几次了,我知道你对高中时候发生的事还有阴影,可……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只是见个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朝朝说得没错,高中的时候樊敏哲帮了自己很多,老同学叙叙旧,也应该见一面。 “算了算了,我不劝你了,你先把眼下的事处理好。”白朝朝叹了口气,捏了捏聂筝的手,“樊敏哲这次回到宁江,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走了,他开了一家影视公司,最近投资了一部新剧,正好在宁江影视城开机。” 聂筝点了点头,没有将樊敏哲的话题继续下去。 崇渐知出差还没有回来,原本说好只去湛州两天,那头的事情似乎有些棘手,原本回来的日子一拖再拖,已经快有一周。 这期间两人只是打了几个电话,聂筝不想在电话里和他提分手,觉得太草率了,所以依旧和他正常聊天,没有说别的什么。 后面几天,聂筝过得分外煎熬,一来是和她哥之间的事,二来,是邓矜。 李清因为她养父母的那场事故已经被关押在看守所中,邓矜对于这些事一概不知,自己父亲莫名其妙犯了法,被警察抓了起来,信息量太大,他根本无法接受。 唯一能找的人只有她,原本他已经回到京北,因为父亲的事又回了宁江,去看守所见了人,可为了保护他,李清什么都没有说。 实在想不到任何办法,邓矜只能来找聂筝。可她当初答应过李清,不要将过去那些事告诉他的儿子。 对于那些从警方口中得知的,囫囵的事实,邓矜一直保留半信半疑的状态,他找到她,只是想问个清楚。 “我爸爸真的伤害了你爸妈?” 酝酿了半晌,她终于开口,给了他一个答案。 “你爸爸受雇于人,也不过是他们手里的棋子罢了,但做了就是做了,所以他应该受到惩罚。可他是个好父亲,哪怕到最后一刻,他依旧想着你,他拜托我,不要因为他犯的错而波及到你的身上。他不想牵连到你。” 邓矜倚墙而坐,脸上的表情木讷而阴沉,过了半晌,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想要点燃。 可打火机蹿出的火焰刚刚接触到烟时,他又停了,手缩了回去。 “我爸管我管得特别严,他从来不让我抽烟。” 聂筝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她有些力不从心,上一辈的恩怨已经让她疲惫不堪了。 是邓矜先开的口,他道:“对不起聂筝。” “……你没必要和我道歉。” 邓矜直起脊背,郑重其事地朝她鞠了一躬:“无论如何,是我爸做错了,这声抱歉,是他欠你的,也是我们家欠你的。” 聂筝语塞,心里发堵,见邓矜这样低三下四的模样有些不忍心,可却无法吐出那句没关系。 因为她没有资格替自己的养父母原谅眼前的人,就好像她一样没有资格替亲生父母原谅她的养父母一样。 这题根本无解。 “和透云的合作,应该也没法进行下去了,我订了明天一早回京北的机票,工作室那头还有一大堆事需要我处理,聂筝,我知道你不想再听对不起了,可我是真的觉得抱歉,替我父亲,还有我自己。” “其实你和透云的合作,只是你个人的决定,和你父亲没有关系,如今他出事了,不代表我们的合作取消。” 邓矜却摇了摇头:“你觉得我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和你们继续合作吗?” 聂筝知道他的想法,也选择尊重他:“那你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没有回应,邓矜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周末聂筝受到主办方邀请,参加新区产业园举办的香展。 第294章 难道当年是自己错怪了他? 原本主办方也邀请了崇渐知,可他还在出差没有回来。他已经走了半个月,听richard说,崇氏在湛州的分部主管因为贪污受贿被举报,引起了当地监察部门的注意。 分部之前一直是崇渐森在管,这中间到底有多少猫腻——他这位表哥究竟留给他多少烂摊子,连崇渐知自己都不知道。 香展规模不大,参展的却都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高端制香工作室的作品。这些工作室从来不量产,已经将香做成了艺术品,只卖给那些懂行的人。 而来参加这次香展的,自然也是懂香的人,除了主办方邀请的制香师外,更多的则是一些国内资深玩香的买家,目的是来这里寻觅一些合心意的香。 每一个展室都有令人惊喜的味道,聂筝走了一圈,不禁感叹制香届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很多实力深厚的制香师对于名利都十分不屑,他们只专注做香,没有参加过任何形式的比赛,更没有任何的宣传和营销。 走到最后一个展室的时候,她被人从身后叫住了。 那声音她觉得有些耳熟,可分别的时间太长,哪怕她认出了他的声音,也都不敢确认,叫住自己的究竟是不是那个熟悉的故人。 缓缓回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的确是已经成熟不少,长高不少的樊敏哲。 “聂筝,好久不见。” 一声好久不见,其中不知饱含了多少心酸和无奈。 樊敏哲心里是有些怨气的,他留学归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是联系聂筝,可她却杳无音信,或者说,是她不想再联系他了。 这半年他又去了国外处理父亲生意上的事,回来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而最让他震惊的消息是聂筝竟然和她那个专横又强势的哥哥在一起了。 其实一开始,自己被针对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察觉,崇渐知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心思并不单纯。 他只是没有想到,原来聂筝对这个哥哥,也生出了其他感情。 “好久不见。” 聂筝笑了笑,那笑让樊敏哲不禁一愣,将近五年的时间,已经让她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和记忆里那个总是低着头,心事重重的女孩子简直大相径庭。 现在的她变得更加有魅力,也更加自信。 樊敏哲朝她走过去,一开始是想和她拥抱一下,可她却躲了,随即伸出了手,她忽视了他眼中的落寞,握了握他的手,很快便松开了。 “筝筝,我终于见到你了,回宁江之后,我就想联系你,可是朝朝说你最近不太方便,是不是你哥……” 聂筝果断摇了摇头:“和我哥没有关系,只是……我最近太忙了。” 这理由并不足够让人信服,可樊敏哲还是选择相信。 “你怎么来逛香展了?”聂筝问。 “高中的时候,你就爱香,可我对它一窍不通,后来我也想了解了解你喜欢的东西,没想到一了解后居然喜欢上了,我和今天参展的几家工作室主理人也是好朋友,他们都是很优秀的制香师,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他们介绍给你。” 一提到香,聂筝不禁有些心动。樊敏哲乘胜追击,继续邀请:“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吃个饭,咱们已经五年没见了,我也想和你坐下来好好聊聊。” “可……” “今天正好周末,叫上朝朝,我们三个一起。” 聂筝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也不该拒绝。老同学见面,本来就该一起吃个饭,坐下来聊聊天,追忆那些美好的往事。 白朝朝爽快答应了,三人在五年之后,终于又坐在一家熟悉的餐厅里。 “咱们铁三角终于又聚到一起了。”白朝朝活跃气氛道,“你们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宁江有多想你们。” 樊敏哲举起酒杯:“我也是,特别想你,也特别想筝筝。” 这句话说得别有意味,樊敏哲故意将“筝筝”两个字加重。 聂筝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可她根本不想和樊敏哲发生任何的故事,两人之间除了朋友,不可能再有别的关系了。 这一顿饭,聂筝也是吃得格外克制,聊起高中的往事时,她也会高兴地分享,发自肺腑地感慨,可当他们提到任何有关青春期时悸动的时候,她都不会搭话,只是静静倾听着。 “对了筝筝,当初你捡到的那只小黑猫,叫……煤球是,听朝朝说,后来它又被你找回去了,你们是怎么找到它的?”樊敏哲微微皱眉,陷入回忆,“当时我在医院醒来之后,还派人去找过它,可是都没有找到。” 樊敏哲主动说起高中那场车祸,聂筝身子僵了僵,脑海中忽然涌现出崇渐知的脸。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开口问道:“当年那场事故,究竟是怎么回事?” 樊敏哲不明所以,回道:“就是一场意外车祸,撞我的是个酒鬼,说来我也是倒霉,这大哥昨晚喝了酒,一路从湛州开车到了宁江,醉酒的时候没撞到人,开了一晚上车,酒醒了之后竟然把我给撞了。” 开一晚上车……从湛州到宁江? 听完樊敏哲的话,她愣住了。 如果是崇渐知雇人撞的人,怎么可能让司机喝着酒开一晚上的车呢?这样很有可能节外生枝,过程中发生其他意外事故。 崇渐知不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事。 难道当年是自己错怪了他? “筝筝,筝筝?你在发什么愣?” “所以那场车祸,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樊敏哲点了点头:“当然只是场意外,不过都这么多年前的事,你怎么又提起了?” 她摇了摇头,霎时觉得有些难过,明明不是他做的事,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这顶帽子扣到了他的头上……简直太荒谬了。 “筝筝,其实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聂筝回过神来,神情有些怅然若失。 樊敏哲放下手里的碗筷,像是有些紧张似的,一脸希冀望向她,道:“朝朝和你说了,我开了一家影视公司,最近签了一个剧,剧组刚在宁江影视城开机。” 她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第295章 你不会是想找我吧? “其实这个剧是有关非遗制香主题,我们对这部剧都非常看好,也想通过这部剧宣传中华传统香文化,让更多的观众知道香,了解香。” 聂筝一听,他公司投拍的电视剧竟然和香有关,立马来了精神。 他们的圈子一直都有些小众,市面上畅销的香品大多数都是香水、香膏。 对于真正传统的线香、盘香等,其实大多数人是不了解的。如果能有一部影视作品,在引人入胜的剧情中加入香文化,那对于大众对于香文化的普及,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剧组刚刚开机,我们想为这部剧找一个香文化方面的顾问指导,能够教一下演员在有关制香剧情上的细节动作处理,也能让演员学习一下有关的知识,能够更快的融入这个角色。” “……你不会是想找我?” 樊敏哲点了点头:“这次叫你出来吃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个。” “可……我建议你们还是找一个经验阅历更加丰富一些的老师进组指导。” 听出她的拒绝并不干脆,樊敏哲没有直接放弃,而是“曲线救国”,给她讲这部剧能够带来的影响。 “我们这部剧剧本已经打磨了三年之久,找的演员都是目前当红的一线小生小花,光是预热就已经吸引了一大波热度,如果能够顺利播出的话,我敢保证肯定会爆。所以我对这剧很上心,也想找个信得过的人来帮我。”樊敏哲动之以情,“筝筝,你刚刚在全国制香大赛上拿了亚军,实力自然不用多说,又是我的好朋友,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 樊敏哲打断了她的话:“我给你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也希望你能来,和我们一起完成它。” 说不心动是假的,聂筝对于香的热爱早已经渗到骨子里,她不甘心这样好的东西只能在如此小众的圈子里待着。 如果真的能有一部作品,让更多的人了解到香文化,她自然愿意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犹豫的唯一原因,是樊敏哲对她的眼神,分明还有情谊。那眼神让她感到不自在…… “筝筝,如果你已经决定了和崇渐知分手的话,为什么还要在意樊敏哲的眼神呢?”趁着樊敏哲去洗手间的功夫,白朝朝对她道。 “我……” 聂筝一下语塞,她意识到白朝朝说的好像也没错。 樊敏哲对她的确还有感情,可那说到底,是他单方面的情绪,哪怕他付诸行动,也不过是个追求者而已。 她既然已经决心和崇渐知分手,就更不应该因为个人情感而影响工作方面的选择。 “我的建议是,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如果你真的想做这件事的话,就不要犹豫,犹豫就会败北!” 她刚一说完,樊敏哲就回来了。答应给她考虑的时间之后,他便不再提那事了。 “我又叫了些酒,咱们今晚小酌一杯怎么样?” 白朝朝在一旁附和:“我觉得可以!上高中的时候,咱们三个都是乖宝宝,可一次酒都没喝过,现在长大了,终于可以一起干一杯了!” 樊敏哲始终看着聂筝,想听她的答案,她低头看了看表,时间的确还早,她也不想那么早回家,一个人在家里总爱胡思乱想。 “那要不……去高中去过的那家ktv。” 那家ktv是樊敏哲带她们两个去的。 高中的时候聂筝是个乖乖女,除了学校就是家,连网都没去过,更别提ktv了。 后来是樊敏哲过生日,叫上班里的同学一块去ktv玩,那是她第一次去k歌。 再回到老地方,ktv装修已经大变样,从原本的灯红酒绿,变成了高大上的金色,连牌坊都从量贩ktv变成了xx会所。 “干杯!”白朝朝举杯,今晚她情绪有些激动,或许是因为身边的是她最重要的两个朋友,这半年来她一直压抑自己,只有喝酒时才能短暂放空。 聂筝和樊敏哲也举起杯碰了一下,杯沿发出叮当响声,清脆而空渺。 “没想到我们都长大了……” 聂筝也有些感怀,这间包间在几年前他们坐过,如今再来,大家都已经变得成熟了。 “筝筝,你现在幸福吗?” 喝了酒,樊敏哲放得开了些,他举起酒杯,目光灼灼望着聂筝问道。 聂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在半个月前,她一定会笃定地点点头,可发生了这些事,她还能得到纯粹的幸福吗? 想到这时,她心脏针扎似的痛了一下,能够缓解这股痛的只有眼前的酒。 几人推杯换盏,聊得火热时要喝一杯,缅怀过去感伤事要喝一杯,聂筝心里装着事,喝得就更多。 几年过去,她的酒量还是一如既往的差,今夜喝得格外多,她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站起身想要去厕所,却头重脚轻,路都走不了直线。 樊敏哲怕她出事,站在洗手间外等她,等她出来,或许是酒精的催化,他言语动作都变得更加大胆,竟然直接抱住了她。 鼻间充斥着陌生的气味,聂筝瞬间清醒了几分钟,将他一把推开,踉跄几步靠在墙上,拒绝对方的再次靠近。 “筝筝,我……” 聂筝锤了锤头,挣扎着想要更清醒一些,她对樊敏哲说:“能再见到你,我觉得很开心,今天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她始终低着头,没有注意到樊敏哲目光中炽烈的爱意,和隐忍的痛楚。 白朝朝这时也过来了,她酒量不错,只带着微微醉意,一把就将聂筝扶了起来。 三人的聚会到这里将要结束,白朝朝这段时间在透云做主播赚了不少的奖金,这次聚会她嚷着要请客。 如果搁在平常,樊敏哲肯定会先她一步买单,然而这次,他却没有主动站出来。 门口听着一辆拉风的跑车,白朝朝说是来接她的,娄梵一听自家女朋友说话的时候连舌头都捋不直,直接一脚油门踩下去,飙到了ktv。 知道白朝朝有人过来接,樊敏哲在她结账的时候就率先带着聂筝离开了。 第296章 你不想我回来,是吗? 聂筝已经有七八分醉意,与樊敏哲并肩坐在后车厢里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乱七八糟地疼。 自从成年之后,她嫌少这样在外面喝酒,哪怕身边有人陪同,也都保持着几分警惕。 而今天是个意外,她正为情所困,只要一想到和崇渐知之间的事,她就觉得心痛,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她的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第一次如此失控,喝了这么多酒,说到底不过是想逃避罢了。 拉下车窗,被夜风吹了一路,她已经昏昏欲睡,樊敏哲将她搀扶下车时,她几乎走不了直线,却依旧记得家里的楼层。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叮叮当当响,她步伐乱七八糟,却不要樊敏哲的搀扶。 对方抓住她的胳膊,想要借势把她搂在怀里,她却扑腾着逃了出去。 “筝筝,听话。” 她思维混沌,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听话?眼前的男人想要靠近她,可一旦越过社交距离,她几乎本能的抗拒着。 “我有男朋友……” 她像在说梦话,嘴里不断呢喃着,那幅画面落在樊敏哲眼里,竟然有些可怜。 摁响门铃,樊敏哲拖住不断下滑的聂筝,对方比刚刚更醉,酒精在身体里发酵,几乎让她失去意识。 门终于被打开。 开门的不是王妈,竟然是已经出差一个星期的崇渐知。 他手里还捏着手机,对面传来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此时他拨打的电话就静静躺在聂筝裤子口袋里,它因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哪怕再打二十个三十个,也没什么用。 崇渐知愣住了,眼前的男人他觉得眼熟,却没法瞬间辨认出是谁。 时间过得太久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他正在逐渐遗忘。 可樊敏哲却没有忘,他故意将聂筝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一场无声的对峙开始,不知过了多久,是樊敏哲先开的口。 “你是筝筝的哥哥,我是樊敏哲,筝筝的朋友。” 两人其实早就见过面,但樊敏哲故意说得疏离,好像和对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 语气虽然礼貌,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敌意。 “你好像弄错了,我是她的男朋友。” 崇渐知淡淡回道,语气中没有敌意,相比于对方语气中的挑衅,他更像是在陈述事实。 从他手中接过已经喝的酩酊大醉的聂筝,崇渐知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把她送回房间。 重新出来的时候,见樊敏哲还没有走,他舌头舔过后槽牙,眼神已经暴露他此刻的愤怒。 可在转过身时,他又变得喜怒不形于色,静静问他:“今晚多谢你送她回来,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一起喝酒,送她回家是应该的,你不需要谢我,下次我还会送她回来。” 崇渐知走近樊敏哲,两人身高相当,他比对方高了两厘米,距离拉近时,压迫感便冒了出来。 “你搞错了,没有下次了。” 说罢,他便转身上了楼。 望着他的背影,樊敏哲拳头不自知紧握,鬓角竟渗出了丝丝汗来。 樊敏哲一走,整个空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聂筝醉得不省人事,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个时刻,清醒的人就会无比煎熬,崇渐知多想把她直接拽起来,质问她什么会和这个男人去喝酒。 他出差半个月,工作忙得要命,却依旧抽出时间给她打电话,无论有多累,只要听到她的声音,他就觉得安心。 可她却一下像流失掉了所有热情,接到他的电话,态度不冷不热,通化有来有回,可却总像少了些什么。 崇渐知没有想到,自己也会陷入这种情感中的煎熬,他竟然开始患得患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些什么让她讨厌的事。 繁重的工作令他感到疲惫,而聂筝莫名的冷淡更让他无法喘息。 会议室中雷厉风行,他将原本至少一个月才能处理好的工作压缩到了半个月,飞行路线气候恶劣,航班被迫取消,他就开车走高速回来见她。 可回到家却扑了个空,她不在家,打电话也不回,最后直接显示关机。 他等到凌晨,心跳快得吓人,终于等到门铃声响起,门口的却不只是她一个人。 高中同学,青梅竹马,以前的男人已经逐渐褪去了当年的那份稚嫩 变得愈发成熟。 崇渐知心脏被重重锤了一下,钝痛后便是一阵窒息。 床上的人竟然睡得这么安稳,她把脸紧紧埋进枕头里,根本不知道此刻清醒的人多么难过。 就这样过了一夜,天蒙蒙亮时,她终于翻了个身,从混沌中找回一丝清醒。 窗帘没有拉,熹微晨光洒进房间中,落到她的脸上,眼珠滚了滚,像是酝酿了很久,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大脑一片空白,昨天发生的事她一丝都记不起来了,目光朝四周扫了扫,落到窗前静静站着的男人身上。 崇渐知穿着悠闲的居家服,对着她站在窗前,金色的晨晖在他周遭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好像从梦境里走出来的人,聂筝静静看着,心中无限动容。 “醒了。” 他声音有些沙哑,像生病了似的。 他回头,在逆光处看着她,她分辨不出他的表情,可昨晚的记忆却灌回了她的身体。 几人喝酒,她醉得不省人事,是……樊敏哲把她送回家的。 “你怎么出差回来了?” 聂筝岔开话题。 “你不想我回来,是吗?” 聂筝一下语塞,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讲,她的确不想崇渐知那么早回来,因为他回来,就意味着自己要解决眼前的一切,她心里已经做好决定,和他分手,可感情根本无法抽离。 她的沉思让他无法控制得慌乱起来,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樊敏哲不断试探挑衅的话语,故意亲密地叫她的小名…… “聂筝,你把我当什么了?”他无法让自己冷静,“趁我出差和别的男人喝酒,醉得不省人事送回来,我守了你一夜,你醒过来之后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聂筝心里乱七八糟的,崇渐知的咄咄逼人令她下意识产生逃避的情绪。 父母的事情涌上心头,她被当头一棒,清醒了。 眼下这个时候,是替分手的最好时机。爆发冲突后争吵,她便能顺理成章提出分手。 第297章 如果受不了的话……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聂筝不擅长演戏,她故意装出的冷漠其实格外蹩脚,一双手藏在袖口,都在微微发抖。 可崇渐知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他无法冷静处理眼前的一切。 “聂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和我好好解释。” “我已经说了,没什么好解释的。”她竭力保持表面的平静,“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和谁喝酒,几点回家都是我自己的事,没必要向你交代。” “你知不知道他对你有别的心思?”崇渐知保持着最后的理智,问她。 “那又怎么样?” 崇渐知震惊地看着她,无法理解她竟然能这样理直气壮。 其实最让他受伤的是她冷漠的表情,好像自己此刻的愤怒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伸手想抓点东西,摸着个透明的水晶花瓶,他抬手就想摔到地上,哪怕听个响,他也会好受一些。 下一秒又想到,那花瓶是上个月两人一起逛家居馆时她相中的,透明的水晶壁上盘着精致的花纹,她当时喜欢的不得了。 想到这里,他生生压着自己的脾气,又放下了花瓶。 伸手又一摸,是她的香炉,还有她的香筒和银叶架……都是她的宝贝,一个也摔不得。摔了她肯定心疼,再买一个送给她,她又用不惯…… 崇渐知觉得自己疯了,他只想单纯的发泄一下自己的愤怒,竟然开始想东想西,畏首畏尾。 这时吱吱从门缝间跑了进来,它不知道两人正在吵架,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她。 崇渐知终于摸到个衬手的东西,聂筝玩娃娃机的时候,抓的绵羊公仔。 这东西摔不坏,崇渐知在心里评估着,其实刚刚斟酌了大半天,火已经交得差不多了。 床上的聂筝低头不语,睡裙被她睡得皱巴巴的,头发也乱糟糟,看起来竟然莫名……有些可爱。 崇渐知一边觉得她可爱,一边又生着气,这时他生的气,已经不是对聂筝,而是对自己。 他清楚得感觉到自己变了,变得优柔寡断,甚至有些婆婆妈妈了。 抓起手边的毛绒公仔,直接摔到了地上。 没用多大力道,可好巧不巧,吱吱正好在他面前经过,毛绒公仔正好砸在了吱吱的尾巴上。 “喵!喵!” 小猫受了惊吓,直接蹿上了床,毛都要竖起来。 聂筝也被吓了一跳,赶忙抱起小猫,一下一下顺着它的后背。 “我……” “喵,喵……” 吱吱可怜巴巴的叫声不绝于耳,崇渐知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对面一人一猫,又看了看地上的公仔,愣在了原地。 “你可以和我发火,能不能不要拿猫出气?”聂筝看着她哥,又补了一句,“你为什么总是要牵连无辜的人和事?” 后半句话她是故意说的,为的是惹怒她哥,让争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或许在这样的情境里,她就能顺其自然说出分手两个字。 “聂筝,你在和我无理取闹。” 崇渐知语气低沉,此刻两人之间的氛围已经低至冰点。争吵一触即发,他纵然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她这样刻意的针对。 “牵连无辜的人和事。”她说得分明就是那个樊敏哲,她居然在维护他,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又被旧事重提,她竟然还没有忘。 “我就是这样。受不了的话,分手。” 她艰涩吐出这句话,语气十分生硬,怀里的吱吱也配合着喵喵两声。 崇渐知觉得一切都乱了套,这只不过是一次简单的争吵,为什么会上升到要分手的程度? “你再说一次。” 聂筝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受不了的话就分手。” 崇渐知一口气卡在喉咙,气得简直要呕血,后槽牙都要咬碎,那些要说出口的伤人的话,最终还是被她通吞进了肚子。 不冷静的时候要学会沉默,他深知这个道理。 于是,趁着冲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前,他抬脚离开了房间。 楼下王妈听见了动静,探头担心不已,看他下来,连忙问两人发生了什么事? 崇渐知憋了一肚子的火,除了愤怒还有委屈,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得到她如此冷漠的对待。 王妈默默为他倒了杯茶:“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这样,需要不断的磨合,才能有更深的默契。” 崇渐知深深叹了口气,想起昨晚樊敏哲送她回来的场面,心塞的眼眶都酸。 工作日,两人分别上班,到了公司里,崇渐知想主动搭话,聂筝却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下午她提前离开,今天是父母去世祭日,她想去看看他们。 十几年过去了,她对爸爸妈妈的印象已经越来越模糊,哪怕再看照片,她也快要记不起来,他们当时的模样,烙在脑海里那些原本生动的记忆,也像是生了锈一样。 她恨自己为什么这样健忘,虽然那时候她还只是个不到五岁的小女孩,记忆模糊也是正常,可那些回忆,是父母唯一留下的东西。 父母留下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养父母与她相处的点滴,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这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背叛者。 人真的能够放下一切重新开始吗? 她看着父亲母亲的墓碑,在心里默默发问。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这时突然下零星雨点,她仰头看了看天,知道了答案。 回到家时,崇渐知竟然坐在客厅,见她进门,他一下从沙发站了起来。 “聂筝,对不起。” 一句道歉令她猝不及防,昨晚爆发的争吵还历历在目,崇渐知没什么错,他不该道歉的。 聂筝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对视时,她怕自己会变得软弱,像一个丢盔弃甲的逃兵。 “我能。”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句话,她不懂什么意思,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在说什么?” 崇渐知走到她旁边,为她擦掉脸上未干的雨水。 “你昨天晚上说,如果受不了的话……”后半句他省略了,“我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我能受得了。” 她依旧沉默,手在微微颤抖。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今天是唐叔叔和聂阿姨的……祭日,我竟然忙忘了,你心里一定很难过,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是我不对。” “……” “如果喝酒能让你开心的话,你拥有绝对的自由。可我希望,你想喝酒的时候,可以告诉我,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他语气实在太温柔,温柔得好像,再安抚一个暴躁的小女孩。 第298章 聂筝,你到底怎么了? 聂筝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不敢看他,因为情绪已经隐藏不住,他太好了,好到无可挑剔,好多能包容她所有的沮丧和敏感。 他朝她伸出双臂,向她敞开怀抱,两人那时的距离已经无限拉近,闻见他身上淡淡的安魂香气味,她想要更靠近,可将要投入他的怀抱里时,她竟又觉得难受。 朝后退了两步。 “聂筝,你到底怎么了?” 听他语气都在微微发抖,印象里的崇渐知永远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能让他低头,可他此刻竟然放下面子,主动向自己求和。 他越这样让步,她越觉得混乱。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她低头上了楼。 自从那次见面之后,樊敏哲对聂筝的感情便迅速恢复了火热。 五年没有见面,他对她的想念一直靠着曾经校园里的那段回忆。人在回忆里总会试图将一切美化。印象里的聂筝在他心里一直是完美的存在,可再见面时,他很害怕会打破那个完美的印象。 聂筝竟然比五年前更好了。 她不再是那个胆怯的小姑娘,反而变得自信沉静,稚嫩的脸庞蜕变出成熟的韵味,从校服变成职业装,她愈发美丽,也愈发生动。 新剧已经开拍,制片人找了几个顾问过来,都被他匆匆否决。 他心中已经有了不二的人选,无论如何,他要让聂筝同意。 一到下班时间,聂筝便立马拎包开溜。最近工作不算太忙,她不想在公司加班,怕和崇渐知遇上,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公司里几乎人尽皆知,因此崇渐知也不会背着人,经常大大方方下楼看她,偶尔还会带些吃的犒劳大家。 最近两人关系紧张,聂筝直接当起了鸵鸟,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她也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可一想起崇渐知忍着委屈向自己求和时的模样,她到嘴边的狠话便又咽了下去。 刚一下楼,远远就见着樊敏哲站在马路对面,正朝自己挥手。 她有些措手不及,那次几人喝酒,她一时情绪失控没有控制好量,让他看见了自己失态。 老同学偶尔聚一次就好,她不想和樊敏哲再有过多的交集,她知道他的心思,也无法给他任何的回应。 “筝筝,我下午正好在你们公司附近办事,一看正好是下班时间,就开车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见到了你。” 聂筝挤出个笑,有些勉强,心想她还不如加班呢。樊敏哲这眼神,她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他的意思。 虽然已经决定和崇渐知分手,可她也不想这么快就找下家啊,何况两人的感情并没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事吗?” “想请你吃个饭。”樊敏哲开门见山邀请道。 她正在想,要如何委婉地拒绝他,没想到对方却直接用话堵住了她的嘴。 “只是想和你吃个饭而已,高中的我们家被迫将生意转移到了京北,每次想念你的时候,我就想着要赶快读大学,等毕业就能回来见你了。” 一提到高中,聂筝便生出些许愧疚,当初樊敏哲学上的好好的,是因为崇渐知怀疑两人之间有私情,所以才用了些手段,打压他父母的公司,逼他离开了宁江。 他都这么说了,她怎么还能拒绝吃饭的邀请。 “好,去哪吃?” 樊敏哲早已经订好了地方,驱车到了一家高档餐厅。 “这家法国菜很有名,是我朋友推荐给我的,相信你会喜欢。” 看着面前的五分熟牛排,她毫无胃口,樊敏哲并不了解她,不知道她根本不爱吃西餐,这种高雅情调的地方并不让她享受,她喜欢吃的是街头巷尾的苍蝇馆子里,满是锅气的麻辣牛蛙。 有时候回忆是不经意闯进脑海的,她忽然想起高中的时候,她哥嘴硬心软,一边说着不让她在家里吃这些重口味的东西,一边又暗自嘱咐王妈,要她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牛蛙,做给她吃…… 樊敏哲看她一直没有动盘里的牛排,他把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分成了小块,随即推到了她面前。 “快吃。” 聂筝刚想拒绝,身后却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循声回头,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哥”。 崇渐知今天约了崇氏那边的股东吃饭,特意挑选了一家精致的西餐厅,没想到他刚落座,竟发现窗旁坐着的那对男女很是眼熟。 定睛一看,果然是聂筝。 先是震惊,再是愤怒,可当着股东的面,他无法冲上前去质问,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应酬,他清醒地痛苦着。 侍应生端上来的红酒杯被他握在手里,不知用了多大力气,竟然碎了。 场面实在太尴尬,她叫了一声哥之后,便不知道在说什么了。两人无声的对峙,崇渐知目光晦暗不明,没人能猜得透他的情绪,她也猜不透。 身旁的樊敏哲也随即站了起来,道:“好巧啊。” 此时此刻 无论他说什么都是在拱火,崇渐知身旁的股东不明就里,叫了一声“渐知”,他才勉强回过神来,将被红酒被割伤的手藏在身后,没有回应她的那声“哥”,转身坐下了。 自从他回到崇氏,不仅要收拾大伯和表哥留下的烂摊子,还要随时提防那几个股东。 以前崇渐森和崇逸行在的时候,和那些股东混的关系不错,说句不好听的,几人算是狼狈为奸。 如今崇渐知回来了,不可能让这种不正之风继续下去,他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所以必然要整顿。 但凡要整顿,就一定会动了某些人的蛋糕,崇氏的蛀虫太多,一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必然要抱团与他斗。 今天约这个股东见面,便是想要拉拢他来站队。 所以无论如何,今天这顿饭要好好吃完,哪怕崇渐知已经气得头痛,却依旧面不改色。 另一头,聂筝已经吃不下去,可樊敏哲却怎么也吃不完,动作愈发慢条斯理,悠然自得。 她在一旁如坐针毡,盘里已经快冷掉的牛排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味,闻得她有些想吐。 “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想先走。”她终于受不了,拎起包准备先离开。 第299章 没人能强迫得了你! 樊敏哲把她拦下,才终于进入正题:“筝筝,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她知道,他说的是为剧组做顾问的事,这两天她也想了不少,这份工作对她来说的确很有意义,可她唯一的顾虑是……崇渐知。 她太拧巴,都已经决定要分手,却还怕他伤心,误会。 “筝筝,如果你考虑好的话,后天就可以进组了。” 随即,樊敏哲又掏出手机,给聂筝发了他们的剧本。 “你可以先看看,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谈完做顾问的事,樊敏哲终于吃完,聂筝也松了一口气,两人准备离开,她“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樊敏哲去结账的功夫,她已经冲出了餐厅。 “筝筝,等等我,你怎么走这么快?”樊敏哲加快脚步,终于追上她的步伐,“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樊敏哲朝她眨巴着眼睛,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的电脑包还在我车里呢。” 她直接石化在原地,电脑里有重要的文件,她今晚就要处理。 看着樊敏哲狡黠的目光,她知道如果不让他送自己回家,那电脑包他肯定也不会立马还给她了。 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懊恼自己为什么忘性这么大,最后还是上了车。 两人开上道,刚开始车速很慢,一个转完之后,樊敏哲在后视镜看到了一辆车加速超车,直接到了自己车的后面。 他不确定,问聂筝道:“筝筝,你看一下身后的车,认识吗?” 她不看不要紧,一看直接被吓了一跳,那车不是她哥的吗?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她哥不是还在餐厅和人吃饭吗? 看见她的反应,樊敏哲已经确定,那车就是崇渐知的,他直接一个加速,试图将身后的车甩掉。 可崇渐知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踩死油门,根本不给樊敏哲喘息的机会,在车道上穷追不舍。 天知道这举动有多么危险,聂筝一直看着后视镜,这两个大男人真是疯了,竟然莫名其妙开始飙车。 “樊敏哲,你把我放下,我和他——” 话还没说完,樊敏哲又是一脚油门,聂筝惯性朝后仰去,吃了一嘴的风。 崇渐知此刻的眼神已经能杀人了,他不管不顾,将车速飙到最高,樊敏哲虽然车技不错,和他相比还是差点意思,或许是决心不够,所以有片刻的犹豫,便让他占了优势,直接在下一个拐弯之前朝车逼停了樊敏哲的车。 谁被这么逼停都要火大,樊敏哲对崇渐知虽然忌惮,却也受不了这种气,打开车门边下了车:“你有病?以为在拍电影吗?” 崇渐知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直接走到后车厢,敲了敲车窗。 “下车。” “你什么意思?她难道没有人身自由吗?你说让她下车就下车!” 他眼神凶狠,只看了樊敏哲一眼,便让他不寒而栗。 继续敲了敲车窗:“下车。” 她知道,如果不跟他走的话,按照崇渐知的性子,他会当场把樊敏哲的车给砸了。 最后还是下了车,崇渐知原本的目光充满杀气,在见到她下车后,才稍微克制了一下。 “筝筝,你别怕,如果不想和他走,没人能强迫得了你!” 樊敏哲还在不依不饶地拱火,崇渐知舌尖舔过后槽牙,已经不耐烦到极点。 他根本不屑和樊敏哲说话,在他眼里,对方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可面对聂筝,他却不受控制地患得患失,如果不在这人面前宣誓主权的话,他恐怕会疯掉。 “走,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聂筝拽了拽他的袖子道。 他却停在那,突然转身,扳住她的脖颈,落下了一个强势而霸道的吻。 “唔……” 聂筝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疯,当着樊敏哲的面吻她。 感受到他狂野的气息,聂筝想要挣扎,却一下软了腰,只能仰头被迫接受,一双手无力地打着他的胸口。 那吻没有持续多久,几秒钟便结束了。 崇渐知意犹未尽,伸手蹭了蹭她鲜嫩的嘴唇,道:“听你的,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 樊敏哲愣在原地,刚刚那一幕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看见自己深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接吻,他心痛之余,还有无尽的挫败感。 上了崇渐知的车,聂筝掏出纸巾蹭了蹭嘴巴,始终一言不发。 “生气了?” 她没有回答。 经过刚刚的那个吻,崇渐知火气消了大半,他已经逐渐学会,爱一个人就要相信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发火,只会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红灯六十秒,他踩下刹车,回头看着她漂亮的侧脸,道:“为什么还要和他一起去吃饭?” “……想吃就吃了。” “可我会觉得不舒服。”崇渐知用受伤的手拍了拍方向盘,却依旧不忍心对她真正发火,“以后不要再和他吃饭了,下一次我会和你吵架。” 被他拍方向盘动作吸引了目光,她才发现他手受了伤,缠了一层纱布,随着他的动作,纱布里竟渗出了丝丝红色。 “……你手……怎么回事?” 崇渐知捏了捏拳头,竟涌出些许的委屈来:“你还知道关心我。” 聂筝发现,单方面提出分手实在太难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吵架都没法吵得激烈。 回想起以前,两人分明动不动就吵个天昏地暗,怎么现在竟吵不起来了。 白朝朝说,就是因为崇渐知变了,他对她无限的包容,而她似乎也没有真正下决心分手。 “我下决心了……”聂筝这声反驳有些虚弱。 白朝朝摇了摇头:“这种话不要对我说,你要问问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聂筝想,自己或许只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给她个喘息的机会,让她好好想清楚,究竟该何去何从。 崇老爷子突然打电话过来,晚上要他们两个过去吃饭。 自从崇逸行和崇渐森出事之后,偌大的崇宅就只剩下崇老爷子一个人了。 他年纪越来越大,许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他需要子女后辈的陪伴,需要有人来陪他说说话。 之前的恩怨,随着崇渐知重回崇氏之后,好像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面对曾经埋怨的亲人垂垂老矣,在某一刻也无法真的较真下去了。 第300章 她根本配不上你! 刚到崇宅,崇老爷子已经远远等在门口了,他手里拄着拐棍,佝偻着后背,显得苍老虚弱。 聂筝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胸口堵着一块石头似的,觉得他可怜,却又生不出真正属于亲人之间的感情。 崇老爷子从来没有把她当亲人看待过,她自然也没法与他亲近起来。 “渐知,我让厨师做了你最爱吃的清蒸鲈鱼,还有老鸭汤,你到时候尝尝,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崇老爷子对崇渐知格外热情,崇渐知却全程淡淡的,没太大的反应。 而聂筝好像个局外人一般,跟在他们身后,静静地走着。 突然从前方伸过来一只手,是崇渐知的,他朝自己摊开掌心,是想要牵住她,可她却迟迟没有给他回应。 脚步慢了半拍,他伸手一抓,就捞到了她的手腕。 崇老爷子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厌恶,却转瞬即逝,像一场幻觉。 聂筝本来不想过来,是崇渐知硬要带她,她刚一下班,他就已经等在公司楼下。 陪长辈吃个饭是她该做的,所以便稀里糊涂上了他的车。 这顿饭吃的还算和谐,崇老爷子在餐桌上不仅是亲切,甚至有些殷勤了,不过不是对她,而是对崇渐知。 这种状态让她感到很不舒服,崇老爷子的心思,她也能猜个七八分,小儿子车祸去世,大儿子和长孙也进了监狱,如今唯一争气的,就只有这个小孙子了。 相比于崇老爷子的殷勤,崇渐知却显得有些冷漠,他从头到尾没说什么话,唯一一次夹菜的动作,还是对聂筝。 饭后,崇老爷子终于进入正题,让崇渐知和他一起去一趟书房。 “最近公司的事,我要和你谈谈。” 两人上去,偌大的客厅只剩下聂筝一个人,管家手里端着两杯茶,准备送上去,鬼使神差的,她竟拦下了管家,说让她来。 崇老爷子坐在办公桌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渐知啊,你回崇氏之后,做的都很好。以前逸行管理公司的时候,留下了不少后患,你要一点点整顿,真是辛苦了。” 崇渐知不语,他知道崇老爷子把自己叫上来,不可能只是为了夸他。 “但那些股东,都是当年和爷爷一起打天下的人,有时候他们可能做了些违反公司章程的事,只要不是大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你事事较真,怎么能得人心啊?” 崇渐知早就想到了,那些老股东和爷爷不仅仅是生意上的关系,这一路创业,他们除了合作伙伴更是朋友。 他回到崇氏之后,立马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他们肯定心里不舒服,他立下规矩,管理层做事要公开透明,少了暗箱操作的缝隙,他们自然少捞不少油水。 这些年,崇老爷子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可人情时代已经过去了,如果崇氏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爷爷,既然你把公司交给我了,工作上的事还请你不要对我干涉太多。” “渐知!”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下去了。” 崇老爷子被孙子怼得哑口无言,在他将要离开的时候,却一把将他拦住。 “还有一件事。” “什么?” 崇老爷子幽幽开口道:“你和聂筝的事,我不同意。你如今已经是崇氏的继承人了,不能再这样任性下去了。” 过去崇老爷子一直在重点培养崇渐森,可眼看着他们都出了事,崇渐知成了唯一也是最好的继承人人选。 既然是继承人,他的婚姻也不可能再这样随意。和名义上的妹妹谈恋爱,说到底还是为人诟病的事,他不允许自己的继承人身上带着这样一个污点。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喜欢聂筝。 “爷爷,这是我自己的事,您无权干涉。” “她根本配不上你!一个福利院捡来的没人要的孤儿,以为攀上咱们家就能后半生无忧了,简直痴人说梦!你们俩的事绝对不可能!我可以允许你谈恋爱消遣,但结婚,你别想了!” 后来两人的谈话内容,聂筝没有再听了。她转身默默下了楼。 原本还在犹豫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坚定了。 她要和崇渐知分手。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 樊敏哲为了让聂筝同意进组做顾问,已经三顾茅庐。 明明有很多的人选,他却对她非常执着。不仅因为私人原因,他也觉得她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深知这工作很有意义,她也很感兴趣,樊敏哲一再过来邀请,她不再纠结,答应了他。 但这中间有一个问题是,她还在透云上班,需要她进组的时候,很可能在工作日内,她得在办公室坐班。 顾问大部分的工作都集中在周末,她会对角色未来一周要拍的戏中,关于制香方面的内容进行指导,不过难免会有例外,导演临时加戏,或者编剧临时改戏,她偶尔需要临时进组。 自从上次听了崇渐知和崇老爷子的对话之后,她已经决心要离开他,单方面的断崖式分手其实并不容易,两人之间的感情没有问题,却非要想出个借口来和他闹掰,聂筝并不擅长做这种事,她也很苦恼,只能先对他冷淡,再找某个节点提出分手。 正好在这个节骨眼,她答应了樊敏哲进组做顾问,因为这额外的工作可能会占用在透云工作的时间,她必须提前知会崇渐知一声。 已经有心理准备将要面对什么,崇渐知快把樊敏哲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上回吃饭偶遇,他眼神恨不得把樊敏哲给千刀万剐了,这次又和樊敏哲有关系,崇渐知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聂筝只希望这次两人能借机大吵一架,最好不欢而散。 唯一担心的是,他会像高中一样,使用雷霆手腕,对樊敏哲不利。 她清楚自己的心,从头到尾只爱过崇渐知一个人,对于樊敏哲,她没有一丁点的喜欢,两人之间只是友情。如果因为自己和崇渐知之间的事而牵扯到了樊敏哲,她只怕会欠他更多。 “你再说一遍。” 两人在餐桌上,饭没有吃几口,聂筝便和他说了要进组做顾问的事。 崇渐知眸光霎时变得犀利,他放下筷子,没有立即发火,只是静静看着她。 第301章 你有什么资格为我做主? “我答应了他进组做顾问,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我也很感兴趣,有什么问题吗?” 崇渐知抿着嘴唇,目光已经冷到极点,他向来说一不二,发号施令习惯了,可面对眼前的人,他却不能显示出惯用的那股绝对的强势。 舌头舔过后槽牙,牙齿贴着口中那层软肉重重咬了两下,带来的些许顿痛令他保持冷静。 “我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不要和樊敏哲再扯上任何关系。”他眼神犀利,如冰冷锋利的刀刃,在她脸上来回逡巡。 她没有退却,只淡淡回道:“我已经做好决定了,顾问的工作会压缩在每周末两天进行,如果期间有例外的话,我也绝不会耽误在透云的任何工作。” “已经整整一周了。” 崇渐知突然没头没尾说了这么句话,她不住抬头,流露出些许的困惑。 “你已经整整一周没有和我一起吃饭了。今天好不容易坐在一块吃个饭,没想到只是为了通知我你答应了他的邀请。”崇渐知有些心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上个月还是好好的,好像一夜之间两人的感情便急转之下,恶化的甚至有些潦草,“樊敏哲回到宁江之后,真的对我们的感情有这么大影响吗?” 聂筝有苦难言,她僵着脸,装作看不出来他此刻的无奈和痛苦。 “有时候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和你生气,吵架。可你好像在一步步将我推远,聂筝,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让你这样对我。” 她强忍着心疼,在演一场与他渐行渐远的戏码。 放下手中的碗筷,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起身道:“我吃好了。” “聂筝!”他隐忍的怒意在她起身离开的瞬间终于无所遁行,“我不许你所这个顾问,你听好了,不要再和那个男人有任何的联系!否则我不客气!” 争吵一触即发,她强忍着难过的情绪演出冷漠不屑,却始终不肯和他对视眼。只要看他的眼睛,她胸口就像被千斤重的石头死死压着,根本喘不过气来。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有什么资格为我做主?” 崇渐知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没有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资格”,他有什么资格——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觉得我有没有资格?” 聂筝红着眼眶,没人能看得出她此刻是在伤心还是在愤怒,两者混淆了,便让她的戏演得愈发逼真。 “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的玩偶,我有绝对的自由,你无权干涉我的决定!”这还不够,她继续说道,“你高高在上太久了,以为所有的人都要听命于你的摆布,我受够了!” 说罢,她强忍着即将冲出眼眶的泪水,转身上楼,没有回头。 她怕再继续和他吵下去,自己会演不下去,说了这么多违心的话,看着最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流露出惊讶、受伤的表情。每分每一秒都是无比的煎熬。 崇渐知没有追上楼,他站在餐桌前,好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士,望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好像一直以来期盼的幸福终于来了,却又以闪电的速度流走。 没有任何的词能形容他此刻内心的感受,心脏像破了一个大洞,她眼中的冷漠比这场争吵更加令他痛苦。 翌日便是周末,她一大早便准备出门去往宁江影视城。这是她接受顾问工作的第一个周末。 刚走到小区外,她竟看见马路对面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聂顾问第一天工作,我做司机!” 她本能有些抗拒:“我打车去就好,不用麻烦你送我一趟。” 樊敏哲自然不能承认他是为了在她面前刷存在感,才特意起了个大早过来的。 “本来我也要去那边办事,顺路送你一程,别想多了。” “你去办什么事?” “新看中了一个剧本,想找编剧聊聊。” 聂筝将信将疑:“公司的大boss也需要做这些事?” 樊敏哲朝她笑了笑,又低头看了看手表:“你再不上车可要迟到了。” 一看时间,果然已经不早了,她来不及想其他,直接钻进了他的车。 而这一幕,正好被赶来找崇渐知的richard见到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镜片,确认对面真的是聂筝和她的那位绯闻高中男同学后,接下来便是一阵翻江倒海的犹豫。 究竟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崇总? “她坐他的车离开了?” richard站在崇渐知对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本来他还想装作无事发生,毕竟他这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没想到一进门,崇渐知便问他有没有在楼下看见聂筝,他可以隐瞒事实,却不能撒谎。 所以他便将自己看见的内容和崇总说了。 接下来便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richard心想自己真是倒霉催的,怎么就这么巧,他好死不死正好看见了聂筝。 “其实……当时离得有些远,我也可能看错了。” 崇渐知没有搭话,他把手中的文件放到茶几上,双手交叉扣在膝盖,沉默了半晌,忽然抬头问道:“我真的……比不上那个姓樊的?” richard是第一次看见崇渐知这么不自信,他家崇总人帅钱多,人称钻石王老五,放在人堆里简直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今天竟然也会被爱情折磨得怀疑自我…… “完全没有!您无论哪方面都比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强!” “乳臭未干……”崇渐知此刻简直超级敏感,这明明是个贬义词,他却听出了对比的落差,“他和聂筝年纪相仿,而我已经三十多岁了。” richard不大确定,他家崇总此刻的情绪究竟有多么糟糕,他在说这话时依旧面不改色,好像在陈述某个事实,可这话的内容又是浓浓的不甘心和挫败。 “崇总……您没事?” 不到十秒钟,他将自己的情绪稀释得差不多,抄起茶几上的笔,在文件上洋洋洒洒签上自己的大名。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richard的一场幻觉。 终于到了剧组,樊敏哲把车停在影视城入口处,对她道:“你有制片人的电话号码?我就不陪你进去了,免得人多嘴杂。” 他知道聂筝从来都不喜欢特殊照顾,自己这个最大的金主如果和她一同现身,只会让剧组的其他人怀疑两人的关系,又或是揣测她究竟是不是自己找来的关系户。 第302章 你这是干什么…… “多谢你送我。”樊敏哲不说,她也正想让他停车,“下次不要再到我家楼下等我了,你每天这么忙,接我上班不合适。” 已经是明确的拒绝,可樊敏哲却像没听到一样,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 “进去。” 看了看手表,和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制片人带她认识了剧的男女主角,两人的年纪和她差不多,都是二十岁出头。男主角是最近凭借选秀火爆出圈的唱跳爱豆许墨,女主角是去年连出两部爆剧,被人称作甜宠剧专业户的小花陆莎。 “这是我为大家找来的顾问聂筝,关于制香的专业知识,大家不懂的都可以问她。” 许墨简单嗯了一声,指尖还夹着烟,看起来有些冷漠。 聂筝忍不住腹诽,是谁说的这些小鲜肉都是乖孩子,不抽烟不喝酒不谈恋爱的?看这小爱豆吞云吐雾的架势,绝对是个老烟枪,烟龄至少五年。 本来以为许墨已经够没礼貌,女主角陆莎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我们都拍四天了,你竟然才进组,听宋姐说你还不跟组,只有周末才有空指导指导我们,我以为是什么业界泰斗呢……没想到竟然是个年轻的女人……” 她白眼翻得那叫一个丝滑,不都说女明星需要表情管理吗,边筱月可是时时刻刻都要保持最完美形象,她这一个白眼,要是被哪个狗仔抓拍了路透,至少得上两个热搜。 聂筝有些无奈,不过初次见面,之后还有三个月的拍摄时间,她不想和他们关系闹得这么僵,便解释道:“没法全程跟组是因为我还有本职工作,宋姐给了我剧本,我也大概看了看,大部分的剧情都围绕着古香的科普及传承,这些只需要在剧本上修改即可,关于实际操作制香的内容其实并不多。” 陆莎撇了撇嘴,并没有搭理她,而是转头问制片人:“宋姐,没事的话我过去了,马上有我的戏。” “去。” 制片人对陆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她走后,才对聂筝道:“别和她一般见识,小丫头片子没什么教养。” 聂筝只是笑了一下,没有接话,她并不想在背后论人是非。 一旁的许墨却突然笑了,那笑属实有些突兀,她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见他烟已经抽到尽头,随即静又掏出烟盒抽出了一根点上。 ……烟鬼。 “聂顾问,很高兴认识你。” 许墨现在的表情,根本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看皮笑肉不笑努力营业,聂筝都替他累。 “我也是。”回应了他刚刚的话,两人轻轻握了握手。 这场戏主要情节是女主为男主家族长辈打香篆,聂筝先是为陆莎演示了一遍,陆莎却根本没看,全程低头玩手机回消息。 等到实拍,她的动作又笨拙又不标准,和女主这个天才制香师的人设十分不符。 导演喊了卡,明显是不太满意她刚刚的表演,让聂筝再教她一遍。 陆莎已经有些不耐烦,瞪了聂筝一眼,好像在埋怨她教得不好似的。 聂筝不愿意和她一般见识,重新为她演示了一遍,每一个动作都放慢了速度,最后还问她有没有学会。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会!”陆莎趾高气昂瞪了聂筝一眼道。 果然这一遍导演又喊了卡,陆莎不仅动作笨拙,还为了在镜头面前好看,频频伸手撩自己的头发。 “莎莎啊,你这个动作太不符合人设了,你要记住自己是个制香师,不是取悦客人的……咳咳,不要再那么多小动作了。” “导演,聂顾问刚刚就是这么教的。” 聂筝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这丫头片子究竟是怎么红口白牙地说瞎话的? 导演将目光转到她身上,带着些许责备。 不想耽误剧组进度,也不想节外生枝,聂筝咽下委屈,又重新教了她一遍。 这一天简直太心累,简直比公司上班还要累上十倍。 下午她没有其他工作,准备提前收工,陆莎后援会突然现身,给剧组的工作人员买了下午茶。 分到聂筝时,刚刚还在假寐的陆莎却突然开了口:“聂顾问准备走了,就不用分给她了。迟到早退的人没有下午茶哦。” 后援会的粉丝一听自家偶像语气分明就是不喜欢她,于是也自带敌意,瞪了她一眼,那表情简直和陆莎如出一辙。 聂筝没说什么,她情绪极其稳定,拎起包转身便离开了。 刚走到门口,竟又莫名其妙被人撞上,抬头一看,她愣了好几秒,眼前的女孩子长相竟然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女孩子看到她,也明显愣了愣,随即不满道:“下次走路能不能注意点。” 这语气和陆莎简直如出一辙,聂筝回头,发现这个女孩子真的去找陆莎了,两人果然认识。 心累的一天终于结束,回到家聂筝又看见崇渐知板着一张脸,质问她为什么樊敏哲会出现在小区楼下。 她不再解释,心想让他继续误会,反正一切只会越来越糟糕。 “聂筝!” 她垂头丧气地上了楼,门还没有关上,便听见楼下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他心里一定快气炸了。 明明已经和樊敏哲说过了,不要再接聂筝上班,对方却完全没听进去。 周末一大早,他又等在小区外的马路对面,还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见她出来,连忙摆手,把玫瑰花塞进了她的怀里。 “你这是干什么……”她十分头疼,面对樊敏哲的猛烈攻势,她无所适从的同时,已经感到有些不舒服了。 “今天——” “今天还是顺路路过?”她抢在他前面把话说了,“下次不要再顺路了,我可以自己过去。” “今天不是顺路。”樊敏哲竟然摇了摇头,“今天是故意的,我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到你家。是因为早上上班的时候路过花店见到促销打折,顺便买了一束花,不知道送给谁,觉得它和你最配。” 聂筝一个头两个大,心想高中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油嘴滑舌啊。 将玫瑰花塞回他的怀里:“我不喜欢玫瑰花。” “那你说说喜欢什么,下次我送你。” 聂筝没再回答,见他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无奈后还是上了他的车。 第303章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拍摄现场,陆莎好像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着。把对聂筝的讨厌直接写在了脸上。聂筝说东,她往西。拍摄效果不好,她又把责任通通推到聂筝的身上。 一旁的许墨更是气人,抱着肩膀在一边看热闹。 旁边的工作人员见此情此景,都忍不住小声吐槽,聂筝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进组之后,给许墨分担了大波火力。 之前陆莎在剧组里最讨厌的是许墨,而现在她转移火力,把战斗力全部转移到了聂筝身上。 无论是陆莎还是许墨,这俩人在聂筝眼里,都属于有点毛病那一类的。 尤其是许墨,幸灾乐祸更让人讨厌! 聂筝憋了满肚子的火,终于熬到收工,她一刻都不想在剧组多留,转身便匆匆离开。 电梯刚要关闭,竟又挤进来一个人。她抬头,发现竟然是那个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人,许墨。 他此刻状态丝毫没有拍摄时的从容,反而十分紧张,一直在按电梯关闭的按钮。 “……你没事?”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小爱豆,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她还是问了他一嘴。 “有私生……” 虽然没有追过星,可关于他们饭圈文化,聂筝还是有些许了解的。比较她的好姐妹边筱月也是娱乐圈里的人。 私生是侵犯明星生活的粉丝,有的甚至会跟踪、追车……可怕得很。 像许墨这种小爱豆,最容易招私生饭了。 看他这副紧张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 “一会我先出去,如果有人蹲你的话,我拦住他们,你先走。” 许墨再没有说话,应该是默认了聂筝的提议。 接下来的时间,他整个人的状态有些神经兮兮,电梯开启,他犹犹豫豫不肯出去,聂筝保持镇定,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刚迈出电梯,她吓了一大跳,电梯门口竟真蹲守着两个女生,见他们俩一出来,直接拿着摄像机猛拍。 许墨躲在她身后,佝偻着腰背,死死抓住她的胳膊,聂筝感觉到他的掌心已经渗出一层汗,这些私生到底给他制造出多大的阴影?能让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这么害怕。 “你先走。”她对他小声说道。 许墨戴着帽子口罩朝出口跑去,那两个女生刚想要追,聂筝一把将她们拦下。 看她们两个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身上穿的五颜六色,晃得聂筝眼睛都疼。 “大姐你谁啊?能不能别挡道?我们要去找小墨!” 大姐?聂筝这辈子没想到会在23岁的时候被人叫大姐。 “我是……许墨的表姐。”聂筝简直张口就来,“你们刚刚吓到我表弟了,如果你们再在不经过他的同意就跟踪他偷拍他,我就报警了。” 一听报警两个字,这两个小女孩终于有些害怕了,她们彼此对视一眼,分明是心虚,却还要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报啊!我们什么也没干!才不怕你!” 聂筝摇摇头,又指了指头顶的监控:“你们刚刚追着我弟弟乱跑,监控把一切都录下来了,我现在报警,咱们去警察局说。” “别,别,我们走,我们走还不行吗!” 这两个小女孩终于怂了,连退好几步,不舍望着许墨离开的方向,终于还是转身离开了。 聂筝大大松了一口气,又等了接近一分钟,确定她们两个不会再杀回来,她才离开。 刚走楼梯拐角处,一只胳膊却把她拦住。聂筝诧异回头:“许墨?你怎么还没走?” 许墨压了压帽檐,低声说道:“在等经纪人来接我。” “哦……那我先走了。” “……聂顾问,正常你不应该和我说,陪我在这等一会吗?” “我应该这么说吗?” 聂筝暗暗叹了口气,看他一个人也怪可怜的,时间还早,她又没什么事做,索性就陪他等一会。 根本不熟的两人在逃生通道的台阶坐下,聂筝累了一天不想开口说话,许墨也是个内向的主,没有主动搭话的意思。 就这样坐了快要十分钟,聂筝手机忽然震动两下,掏出来一看,是樊敏哲给她发的消息。 他要请她吃饭,聂筝情绪本来就不好,根本不想应酬,心烦叹了口气,直接关了手机,没有给对方回应。 “他在追你?”许墨眼睛怪好使的,“樊敏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投拍我们电视剧的公司大boss,好像就叫这名。” “嗯,你没记错。”聂筝靠着墙有气无力回应道。 “金主爸爸追你你都不理他?聂顾问……” 聂筝回头,等他下文。 “是我的神!” 直接翻了个白眼:“少说烂梗。” “所以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或许是因为等待太无聊,她竟也想和他聊聊天,他们俩几乎是陌生人,无意间说出心里话,应该也无伤大雅。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你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表情比刚刚还要丧?” 她苦笑两声:“因为不能继续在一起了。” 听她这么说,原本还一脸八卦相的许墨也突然变得有些沮丧:“我也和最喜欢的人分手了。” 救命……这是什么八卦热搜?聂筝有些诧异,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等他继续说下去。 “公司明确规定,爱豆不准在上升期谈恋爱。” “嗯……那你们不能搞地下恋情吗?” 许墨摇了摇头,笑比哭还难看:“我私生太多,在一起只会让她和我一起受苦,而且……她家里蛮有钱的,根本看不上我这种娱乐圈打工仔,分手是最好的选择,长痛不如短痛。” 分手是最好的选择,长痛不如短痛…… 聂筝被许墨的话击中心脏,这话就好像专门说给她听的一样。 有的事情,如果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与其彼此纠缠,把感情慢慢耗光,还不如痛快一些,一刀两断。 这样在之后回忆起来,也不会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感到更加痛苦。 她的父母间接被崇渐知父母害死,这是事实,她不可能假装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而且崇渐知将要继承崇氏,这是他父母打拼过的地方,他不可能放手。 如果他要继承崇氏,就意味着不能与崇老爷子彻底割裂,他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没有崇老爷子的支持,他们的结局也注定不会好。 长痛不如短痛…… 第304章 我改天再过来看你 “聂顾问,聂顾问?”许墨指了指她手机,“有人打电话给你。” 缓过神来,她接起电话。 “请问是聂小姐吗?这边是医院,您的朋友樊敏哲先生刚刚出了一起小型车祸,现在正常手术,您能过来一趟吗?” 几乎是一瞬间,聂筝猛然想起高中的时候,樊敏哲经历的那场车祸。 “好,我马上过去。” 赶到医院的时候,樊敏哲刚从手术室出来,已经被送进了病房。 聂筝脑子有些乱,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周围的人好像都绕不开车祸两个字,父母车祸,养父母也被人设计车祸,樊敏哲刚和自己重逢没几天,竟又碰上了车祸。 “你没事?” 见樊敏哲穿着病号服,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没什么太大问题,都是些皮外伤。”樊敏哲朝她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许安抚,“没想到护士竟然直接联系了你。” “到底怎么回事?” 樊敏哲躺在床上,和她说话有些不方便,便想坐起来,胳膊支着床头,使了两次力气,却都没有成功。 她赶忙上前将他扶住,一只手托着他的胳膊,让他半靠在病床。 他借她的力,便握住了她的手,等挪好姿势之后,他却迟迟没有松开她的手。 聂筝眼神一暗,感觉到他掌心的力度,也不动声色使了劲,从桎梏中挣扎出来,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的车好好在右车道里开着,不知怎么的,在路口处突然开过来一辆轿车,好像直接冲着我来似的,把我撞了。”樊敏哲停顿了一下,默默观察聂筝此刻的表情,又继续道,“交警过来的时候,司机已经逃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你觉得不是一起普通的意外吗?”她当然听出来他话中的隐意,便顺着问了下去。 樊敏哲先是摇了摇头:“没那么肯定。” 随后又转头望向窗外,好像陷入了一阵沉思。 “你还记不记得高考前我出的那场车祸?” 她没想到樊敏哲竟然会主动提起那场车祸。她先是一愣,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上回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说了吗?那只是一场意外罢了。” 他神色变得深沉:“我的确以为是一场意外,可发生了今天的事,我猜根本没那么简单,五年前的所谓意外,当时司机也好像看见了目标似的,直直就朝我冲了过来,这次也一样。真的会有这么巧吗?” 他没有把话讲完,却留给了别人无尽的遐想空间。 聂筝有点想停止这个话题了。 她不想从樊敏哲的嘴里听见任何猜测,这猜测会让她也产生怀疑。 可她还是逼自己问了下去。 “你觉得会是谁?” 他神色暗了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心里有已经有了答案,却为了顾及眼前的人,而不得不吞吞吐吐。 这副反应更验证了她的判断。 “没关系,可以直说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觉得这一切可能都和你哥有关系。”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依旧不动声色观察着,“他不想我和你有过多的交往,前两天我们遇见,他就已经暴跳如雷了。” “没有证据的话,最好还是不要随便乱说。”她心里有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 樊敏哲眉毛一挑,继续道:“昨天晚上,我受邀参加捷宇龙总的订婚宴,正好和崇渐知碰上了,在临走之前他将我拦下,让我离你远一点,否则他不客气。” 樊敏哲说的都不是决定性证据,可他的确有怀疑的理由。聂筝脑子有些乱,只能沉默,不再说话。 “筝筝,像崇渐知这种人我见多了,有钱有权,便以为所有人都能服从自己,控制欲强得可怕。如果你有一点不遂他的心意,他便会惩罚报复……” 聂筝不想再听下去了,她看准时机起身,准备离开病房。 “筝筝,不好意思啊,刚刚我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可能是我想多了。这次车祸,应该就是场意外。” “你好好养伤,我改天再过来看你。”聂筝没有回应他的话,离开了病房。 樊敏哲以退为进,真正坐实了受害者的身份。他越是这样,聂筝才越觉得内疚,无论相不相信他说的话,他所受的伤都是真真切切的,没有一丝造假。 走出医院,她马不停蹄回了家,进门后四处张望,发现崇渐知还没有回来。 这一等就快要凌晨,她在沙发上困得迷迷糊糊,最后直接躺下睡着了。 初夏的夜晚还是有些凉,她只穿了一件单薄居家服,躺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朦胧之间,她感觉到身上竟被盖了什么东西。 还以为是做梦,费力掀起眼皮,发现身上竟真被盖上了件外套,外套暖暖的,还残留着些许体温,她转头,赫然发现崇渐知已经回来了,正背对着自己站在窗旁。 昏黄的灯光令氛围变得有些沉闷,她下意识嗅着,外套残留的属于他的味道,胸口莫名泛起一股苦涩的感觉。 “你醒了。” 他背对着她,透过玻璃窗的倒影,却将她所有的动作尽收眼底。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转身,朝她走近,一股熟悉的压迫感袭来。 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仰头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回答。可答案也没那么重要。 “半个小时之前。” 半个小时之前?聂筝有些诧异,她低头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将近凌晨两点,自己在沙发上竟然睡了这么久…… 而他,竟然就这么站了半个小时? 正这么想着,他猝然靠近,她心中一惊,来不及躲闪,却本能地打了个激灵,僵着身子没有动。 所有的反应都落进他的眼里,目光暗了暗,下一秒又将那股沮丧和挫败通通咽进肚中。 “领子翻进去了。”他指着她的衣裳道,随即又话锋一转,“你在这睡着了,是为了等我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墨黑的眼眸闪烁着微光,瞳孔中落下的全是自己的身影。 “对……” “什么事?” 他依旧惜字如金,可语气却变得柔和了许多,这半个多月两人每天除了吵架就是冷战,他正好也想和她好好谈谈,见她竟在客厅等自己到深夜,他还以为,两人马上就要和好。 “樊敏哲说前天晚上你们两个见过,你警告他离我远一些,否则就对他不客气。是真的吗?” 第305章 做不到,就分手吧 崇渐知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看着她的眼睛。 过了半晌,他平静地嗯了一声,表情有些疲惫,弯腿坐在沙发上,又顺手摘掉了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捏了两下鼻梁骨。 听到他的肯定回答,她从沙发站了起来,继续道:“他今天出了车祸。” 此时此刻,两人的位置从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变成了她俯视着他。 昏暗的灯光下,她依旧能够感觉到他此刻的倦意,眉间紧紧皱着,好像有无数事都压在他的身上。 “你怀疑这车祸是我策划的?” 聂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他伤的重不重?” “左腿骨折,剩下的都是些皮外伤。” 崇渐知听她说完,竟直接笑了,重新戴上眼镜,仰头对上她的目光道:“太轻了,如果是我做的,他半条命早没了。” “哥!” “你不相信我?”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聂筝脸都憋得通红,眼眶也红红的,她说:“我知道你看他不顺眼,从高中的时候就是,可他是我的朋友,你不能这么做!” 崇渐知也霍地沙发站了起来,他逼近她,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道:“你不相信我。” 这次不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他语气中夹杂着失望与愤怒。 “你昨天威胁他,今天他就出了事。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想?” 崇渐知不怒反笑,他继续逼近她,一双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这句话是他教你说的?” “我是个正常人,我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 她眼中波光粼粼,一层薄薄的泪意令她的倔强又带着一丝楚楚可怜的意味。 他再次逼近,鼻尖几乎抵住鼻尖,就是他才闻见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酒味。 仰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目光失了焦,她本能要往后逃,却被沙发拦住了去处,加失去重心倒了下去。 他不顾她的惊呼,趁着那片刻的踉跄,也顺势压了上去。 滚热的手掌抚过她细嫩的脸,指尖感受到微微的颤栗,她竟然在害怕。 “……你放开我。” 呼吸都变得急促,她双手压在胸口,与他隔出半掌的距离,那些破碎的片段又开始不断涌进脑海,她头疼欲裂,脑海中是与父母短暂相处的美好童年,正是因为太美好,在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就如同梦魇,让她本能抗拒着崇渐知对自己所有的接触。 他已经有些微醺,可神智却是清醒的,也自然能感觉到她的抗拒并不是假装,逃离也是真真切切。 “你到底怎么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已经带上些求和的意味。 她仍旧在微微颤抖,目光茫然望着天花板,在一片昏暗之间见到两团影子,像是两个人,他们身如黑洞一般,黑黢黢一片,可她却能感觉到那两团影子正在看着自己。 她突然开始拼命挣扎,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愤怒,此时此刻,她所有抗拒的动作都在引出他的愤怒。 他扳住她的手腕压在沙发上,俯下身来在她脖颈落下一个又一个吻。粗重的喘息响彻整个客厅,她侧头要躲,却被他一口含住耳垂,牙齿轻轻噬咬,舌尖碾过敏感的位置,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她几乎快要崩溃,每一秒想要沉沦时,两个影子好像都在暗处死死盯着她,她身体和灵魂好像一分为二,被他搂在怀里狠狠掠夺时,好像有另一个她在旁边声嘶力竭的呼求…… 闻到属于他的味道,她本能想要逃离,只要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哪怕她依旧爱他,身体也会不由自主开始抗拒。 终于—— “我们分手。”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立马停下了动作,连呼吸都变得克制。 四周变得一片死寂,只剩下她微微喘息的声音。他看着她空洞的双眼,不确定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她将衣领重新合上,天花板的那两团影子在他说出分手的那一瞬间竟突然消失了。 原来能够让自己安心的办法,只有离开他。 “我说,我们分手。”她面无表情,心脏却隐隐作痛,为了表现得更决绝些,她又加上一句,“我受够你了。” 她几乎用尽全力推开了他,整个人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这幅画面落在崇渐知的眼里,便成了她对自己的厌恶。 “……为了樊敏哲?” 她麻木地摇了摇头:“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 “……什么意思?” “人都是会变的,是?”她不看他的眼睛,继续说道,“我发现自己也没那么爱你,上次你回崇家,和你爷爷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他看不上我,想让我们分手,听见分手两个字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么上心。” “你不要听他的——” “他说我是没人要的孤儿,配不上你们崇家,可他忘了当初是怎么利用我的吗?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和我的生活也要重回正轨,分手是最好的选择。” “聂筝!” “我们俩在一起,你爷爷永远也不会同意,而我只能委曲求全,忍受着他作为长辈对我的打压和欺辱,你已经决定继承崇氏,就不得不尊重他的意见,夹在我们中间,你也觉得为难,我也觉得不痛快。” “相信我,我能处理好这一切。” “还想和我在一起?好啊。”她笑了笑,那表情却比哭还难看,“那你和崇家彻底决裂,不要做继承人,也不要认你这个爷爷了。” 崇渐知满脸的震惊,他不相信这种话竟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做不到,就分手。这样对你我都好。” 她拢起衣服,紧紧抱着肩膀,忍住不让自己发抖。 在即将越过他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对他道:“你以后不要再针对樊敏哲了,他什么错都没有,我请你别再为难他了。” 没有上楼回到自己房间,而是朝门关走去。 “你要去哪?” “去哪都好,我只是不想再和你待在一起。” 哪怕崇渐知再爱,也无法容忍她这样践踏自己的真心。她逼他在崇家继承人和她之间取舍一个,他当然会毫不犹豫选择她。 可现在不行,崇氏已经千疮百孔,家里除了崇老爷子没有一个能管事的人,如果他放任不管的话,崇氏迟早会被那些有心之人掏成个空壳子。 第306章 别喝了,你已经醉了老崇! 名利他不在乎,可崇氏是他父母曾奋斗过的地方,他和崇老爷子感情不深,可他却不能不在意已经去世的父亲母亲。 现在和崇氏割裂是不可能的,他没法给她承诺。 “你要是走了,就永远都别再回来!” 眼见她已经走到门口了,崇渐知早已经乱了阵脚,他对她大喊,又是一个威胁。 她早已经做下决定,头都没有回,离开了这里。 晚上吵架出门,聂筝没有地方去,只能求助闺蜜。 幸好白朝朝还没有睡,接到她的电话后,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把正在客厅给她打扫卫生的娄梵给赶了出去。 娄梵不明所以,眼睁睁看着老婆把自己推出门外,站在门口处想了好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怎么一下子就失去了和老婆同床共枕的权利呢? 把聂筝迎进了屋,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白朝朝心里已经有数了。 “吵架了?” 聂筝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分手了。” 白朝朝直接愣在原地,半天都没说出话。 虽然闺蜜之前就已经做下决定,要和崇渐知彻底分手,可作为旁观者的她,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热恋期都还没过,就这样断崖式分手,分掉的几率几乎为零。 “真分手了?”白朝朝还是不信,扯着聂筝胳膊,让她再考虑考虑,“看你们俩爱得死去活来的,真的能分得掉吗?” 聂筝苦笑两声:“刚刚他还对我说,如果离开就永远别回来了。” 白朝朝在那一刻,其实是有点理解崇渐知的。他一向强势惯了,什么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面对两人之间的感情一下失去了控制,他肯定会有些无措。 但第六感告诉她,两人之间绝不可能这样分开。白朝朝虽然心里这么想,却不能说出来。 看破不说破,有时候是一种美德。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聂筝靠在沙发上一脸垂头丧气:“我打算先搬家。两个人都已经说清楚了,再继续和他住在一起,也不是那么回事。” “要不你先过来和我一起住?” 聂筝立马摇了摇头。 “我这里挺宽敞的,离公司也不远,咱们俩还能有个照应。” 聂筝指了指门关处的男士拖鞋:“我来你家住的话,娄梵不得把我杀了?” 白朝朝一下闹了个脸红:“筝筝!你知道我绝不是这种重色轻友的人!” 她搂住白朝朝胳膊:“我当然知道。只是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那我明天陪你去找房子。” 聂筝点了点头,情绪已经跌到谷底。 手机突然震动两声,她一下回过神来,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没有任何的消息。 白朝朝这时摇了摇手机:“我的。” 是娄梵发来的消息,他问白朝朝:“你把我赶走,是不是因为聂筝要过来?” 白朝朝回了个“嗯”。 他继续发:“他们俩应该是吵架了,老崇刚才打电话给我,拜托我问问聂筝在不在你这里。” “筝筝,娄梵和我说,你哥跑去问他,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白朝朝转头就和闺蜜说了。 就在她说完的下一秒,娄梵又发来消息:“你可千万别和聂筝说,老崇特意嘱咐我,不让你和她说。” 白朝朝没忍住咳嗽两声,无奈回道:“你发晚了,我已经说了。” 夜潮酒。 崇渐知已经好久没再去过酒,和聂筝在一起之后,他已经尽量减少应酬,朋友之间的聚会他也鲜少参与,一下班就马不停蹄回家,只是为了能和她多待一会。 娄梵见他一脸愁容,不加冰威士忌仰头喝了半杯,这样下去迟早会醉。 他赶忙拦下酒杯,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光喝闷酒啊!” 崇渐知抢下酒杯,仰头又喝了一口,酒劲太冲,他脸一下涨得通红,咳嗽不止。 娄梵赶忙为他要了杯水,另一只手不断顺着他的后背,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他几乎没有见过好兄弟这样失态过。 “吵架了?”和白朝朝问聂筝的话如出一辙。 摆了摆手,崇渐知又咳嗽两声,沙哑回道:“分手了。” 虽然听见分手两个字有些震惊,可娄梵压根儿没将它当一回事。两人之间的感情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怎么可能说分就分。 “别扭闹闹就得了,你脾气也别那么冲,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了。” “你说,一个人的感情能说变就变吗?” “应该……不能。”娄梵有些摸不着头脑,“除非是一开始就没有爱过,否则怎么可能会说不爱就不爱了。” 这句话又把崇渐知刺激到了,此刻他已经有些醉意,面对连日来和聂筝之间的种种矛盾,他终于有了倾诉的欲望。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他对娄梵说了这段时间两人之间发生的事,娄梵静静听着,有些感慨,没想到崇渐知这种不食人间烟火,一心只爱工作的禁欲体质也会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已经有些喝多,“我到底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她说出来我可以改,可她什么也不说,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足智多谋的娄梵已经把崇渐知这段为情所困的深夜发疯通通录了下来,发给了白朝朝。 他想让白朝朝拿给聂筝看,两人之间或许有误会,作为崇渐知多年的朋友,他也经常会被这人气个半死,可他最了解这人,他只是不爱表达,所以显得有些冷漠,其实他的心是热的。 白朝朝收到视频后,犹豫了许久,迟迟没有给聂筝看。 她和娄梵不一样,娄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两人之间只是普普通通的吵架,可她却知道事情,知道聂筝是因为两个人父母之间发生的事,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不是感情出了问题,而是不可抗力的原因,让聂筝无法面对这份感情。 所以给她看了这个视频,也根本解决不了两人之间的问题。只会让聂筝更加犹豫纠结,甚至心痛。 “别喝了,你已经醉了老崇!” 娄梵实在看不下去,抢过崇渐知的酒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就算把自己喝死了,问题也解决不了啊。” 已经有了七分醉意,可他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娄梵说的没错,他回头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娄梵低头沉思片刻,道:“你们俩都先冷静冷静,可能是你占有欲太强,把她逼得太紧,所以才让她产生了想要逃离的情绪。你要让她知道,你能给她充分的自由,这样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回到你身边。” “真的吗……” 崇渐知已经醉的差不多,挺娄梵讲话时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最后脑海里只留下了一句话。 给她自由。 给她自由……他将这句话深深烙进了脑海,将信将疑地睡了过去。 第307章 你要不就坐这一趟吧 翌日,崇渐知顶着颗宿醉的脑袋,浑浑噩噩到公司上班。 聂筝也一晚没睡,顶着一双黑眼圈踩点到了公司。 两人在楼下正好碰上,电梯开启,崇渐知和richard率先进去,她犹豫片刻,还是准备等下一趟。 感觉到两人微妙的氛围,richard有些头疼,替他们家崇总操心的老毛病又犯了。 在电梯即将关闭的前一秒,richard果断伸手,又将电梯门打开。 “聂主管,马上要迟到了,你要不就坐这一趟。” richard将手拦在电梯门中间,静静看着聂筝。好像如果她不上来的话,他就要一直这样。 崇渐知在里面站着,脑袋嗡嗡作响,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娄梵对自己说的话。 “给她自由……” 他如梦初醒,对richard道:“不用管她,我们上去。” 他的本意是让richard不要强迫聂筝做她不喜欢做的事。 可或许是他一晚宿醉,整张脸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讲话声音也有些沙哑。话一说出口,连一旁的richard都一愣。 崇总怎么这么凶? 聂筝也被他的语气给吓到了,她默默退后两步,等待电梯门关闭。 心里是没来由的失落。 今早崇渐知要过来给他们开会,目的是发布下一季度的工作任务,以及透云单线产品的代言问题。 会议没有持续多久,结束后崇渐知便匆匆离开,聂筝看他冷漠的反应,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崇渐知开完大会之后,宣传部和研发部就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为的是透云接下来准备上市的轻奢系列香的代言人选择问题。 “目前正在接洽的是新生代人气比较高的小花陆莎,和她们公司那边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今天和他们约好,要过来进行试拍。”宣传部总监道。 一听陆莎两个字,聂筝直接一个头两个大,早在半个月前,她还没有答应樊敏哲进组做顾问的时候,公司就已经和陆莎进行接洽,当是聂筝就持保留意见。 她认为代言人的人气当然算在考量的范围之内,可与系列产品的匹配度更为重要。 即将准备上市的是系列轻奢香品,会选择此类产品的消费者,大都是比较有消费能力的轻熟女,可陆莎作为新生代小花,主要的粉丝群体集中在初中,高中以及大学,不太符合这系列产品的用户画像。 宣传部总监之所以坚持陆莎作为系列产品代言人,是因为公司的官方账号曾经做过一轮投票,让网友选出最符合心目中理想代言人的明星。 陆莎当时得票率最高。 …… 这次陆莎过来,几乎已经认定,合作是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在会议室里见到聂筝,并且得知她是透云是研发部主管的时候,她虽然有些心虚,却仍旧没有放低姿态。 聂筝公事公办,并没有因为剧组的那些事情而对她另眼相看。 “陆莎,前几天我们已经发给你关于这系列产品的基本介绍,你看了吗?” 陆莎一张小脸简直要扬到天上去,她对聂筝本来就有些敌意,一听是她问话,总觉得她在针对自己。 “我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看那东西?今天过来不就是让你们为我介绍的吗?” 聂筝对她这种不专业的态度无语至极,私人恩怨带到工作中本来就是十分幼稚的行为,这位大小姐竟然浑然不知,还继续趾高气昂。 即便如此,她仍旧给她留些面子,把即将上市的系列轻奢产品的核心概念向她介绍了一遍。 她在说的时候,陆莎就已经相当不耐烦,全程低头看手机,经纪人都看不下去,直接将她手机收走。 她却依旧蹬鼻子上脸,抱着肩膀生闷气。 宣传总监也有些看不下去,和聂筝默默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见宣传总监也被搞得这样无语,聂筝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要这个耍大牌的女明星做自己产品的代言人。 “陆小姐,我不太理解,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在进行产品讲解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直在翻白眼?”聂筝终于发问。 陆莎却装得一脸无辜,反问她:“聂主管,你看错了?我没有啊。” 宣传总监立马插话道:“陆小姐,你刚刚的确在翻白眼。” 经纪人连忙打圆场道:“我们莎莎刚刚连拍三天夜戏,可能有些累了,表情管理没有做到位,实在不好意思。” 聂筝不想和他们再来回练太极,与宣传总监眼神交流之后,便直接道:“我想陆小姐不太适合我们品牌,这次合作就暂且搁置。” 陆莎一听,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聂筝大喊:“你这就是公报私仇!” “陆小姐,你想多了,私人恩怨绝不会影响我工作中的判断。”聂筝依旧端坐着,问她道,“如果你觉得今天的结果是出于我对你本人的不喜欢,所做出错误的决断。那么能否请你简单重复一下刚刚透云这边工作人员对你讲的,关于本系列产品的介绍。” 陆莎刚刚根本没有听,脸一下憋得通红,求助地看着经纪人,经纪人此刻也无能为力,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 “作为代言人,连对产品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你觉得合理吗?” 陆莎自知理亏,却又不想轻易败兴而归,她之所以这么嚣张,其实是因为……她和崇渐知打过照面,算是认识。 两人在半个月前曾一起参加过湛州某位富商的生日宴。她主动上前献殷勤,崇渐知没什么回应,她却不依不饶讨要联系方式,正好富商也在两人旁边,他和陆莎关系不错,崇渐知不愿意驳了富商的面子,最终还是同意交换了电话号码。 “我现在就给你们老板打电话!” 陆莎一脸嚣张地看着聂筝,拨通了崇渐知的电话,顺手还摁了免提。 “喂,请问您找哪位?” 接起电话的不是崇渐知,而是richard,因为崇渐知根本没有给自己的私人电话,而是留了richard的工作号码。 陆莎连两人的声音都分不清,还以为是崇渐知在接电话,里面捏着嗓子和对面委屈地诉起苦来。 过了半晌,她终于要说完:“崇总,你当时不是很喜欢我的吗?” 语不惊人死不休,会议室里的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崇总和聂主管之间的关系在公司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都在偷偷观察聂筝的表情。 一阵沉默,richard向崇渐知请示完毕之后,回道:“一切听聂主管的。” 第308章 聂筝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陆莎眨巴着眼睛,愣在原地。 电话还没挂断,richard又道:“抱歉陆小姐,我不是崇总,不过崇总就在我身边,他让我转告您,他和您并不熟,希望您不要到处造谣。” 说完这话,richard便果断挂了电话。 陆莎终于走了,会议室里的人也相继散了,聂筝刚准备离开,richard却推门进来,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他把聂筝拦在了门口,询问她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聂筝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和宣传总监都觉得陆莎不太适合新系列产品的代言,所以回绝了他。她,她可能有些气不过,所以给崇总打了电话。” richard准确捕捉到了意思不对劲:“崇总?” 在公共场合,聂筝的确会把崇渐知叫做崇总,可当着richard的面,她都会称他为“哥”,今天一下叫的这么生疏,richard立即意识到,两人是吵架了。 他也没有想到两人竟然已经严重到分手的程度。 “崇总昨晚去应酬喝了酒,今天胃病又犯了,我叫他去医院,他不肯去。”richard果然是神助攻,“聂主管,要不你上楼劝劝他?他只听你的话。” 一听到崇渐知竟犯了胃病,她一下紧张了起来,可转念一想,两人昨晚刚刚说了分手的事,今天他再上楼去找他,或许对两人都不好。 “我记得他今天下午要去见市委的高主任。听说政府部门打算在高新区建一条商业街,项目正在招标,崇总对这事很感兴趣,崇氏这两年重心已经逐渐转移到了地产开发,毕竟已经接手崇氏,总要先做出些成绩才能稳住那些股东的心。”聂筝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既然他下午有这么重要的事要做,肯定不可能带病去应酬。天大的事都不能影响工作,这是他告诉我的。” richard实在佩服她脑子的反应能力,见苦肉计没了用,他也无能为力了,只求崇总自求多福,两人早日和好,他才有好日子过。 聂筝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他办公室右边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有没开封的左氧氟沙星和抗生素,随身带的药吃完的话,可以去那里拿。” 说完这话,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崇渐知在办公室里酒劲儿未消退,整个人头昏脑胀,胃部也隐隐作痛。 可他的确没有想过用苦肉计逼聂筝心疼自己。 一来是他下午的确要去见市委的高主任,对于投标者是他很伤心,所以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体而产生任何差池。 二来是他已经把娄梵昨晚对自己说的话听进了心里。一直以来或许都是她太强势,所以才让聂筝在这段关系中感到窒息。两人想要继续走下去,现在正是磨合阶段,所以他已经决定给对方足够的空间和自由。 另一头,白朝朝今晚没有直播,所以一下班就到了聂筝办公室门口等她,两人约定好今天去找房子。 下楼的时候,白朝朝依旧有些犹豫劝她:“你真的想好了吗?” 聂筝点了点头,道:“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我已经和他提出了分手,如果依旧住在一起的话,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电梯抵达一楼,两人前后脚地出了公司,聊天之间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竟然有人在默默跟踪着她们。 白朝朝以前在娄梵的公司做过中介,如今聂筝准备重新找房子,她便联系到了曾经的同事,想让他推荐一间便宜又离公司比较近的公寓。 和中介约好了时间,在小区楼下见面,中介带她们看了几间公寓。聂筝相中了其中一间,两人一拍即合便直接签下了合同,速度快到让旁边的白朝朝都目瞪口呆。 “筝筝,我当时要是有你这样的客户不得高兴死。” 两人办完事后,聂筝突然接到紧急电话,脸色立马变得苍白。 聂筝感觉出他的不对劲,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白朝朝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回答道:“我妈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聂筝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她知道闺蜜一直以来一边害怕母亲回来,一边又担心母亲在外面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种感觉十分矛盾,两人之间斩不断的骨肉亲情,让她始终无法狠下心来,对母亲不闻不问。 所以这段时间她虽然每天高高兴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其实心里始终压着一块石头。 “真的吗?阿姨现在在哪?” “在警察局……” 聂筝又一愣:“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和我说他们刚刚捣毁了一处地下赌场,我妈正好在里面,直接被警察带走了。”白朝朝胡乱揉了揉头,“我现在去警察局。” “我陪你一起去。” 白朝朝连忙摆了摆手道:“你别和我一起去了,我已经叫上了娄梵,我妈本来对你就有些敌意,我怕她出来之后发疯,会伤害你。” 聂筝原本还是有些不放心,可一听见白朝朝叫上了娄梵,心想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便点了点头,目送她打车离开了。 街道两旁的路灯已经渐次亮了起来,聂筝孤身一人走在街上,突然感到有些孤独。 想到以后每一个这样的夜晚她都只能一个人走回家,再也没有崇渐知牵住自己的手,她心里空荡荡的,有些落寞。 车水马龙之间,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抹影子始终在默默的跟着她。 新租的房子离崇家不算太远,大约有两公里的路程,她今天有些伤怀,莫名想一个人走走。所以没有乘坐地铁,而是一个人沿着人行道,慢慢踱步回家。 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道有些阴暗的小巷,之前晚上走这条小巷时都会有声控灯亮起,可最近那声控灯坏了,迟迟没有修。 她路过时黑漆漆一片,心中难免有些发怵,所以不自知加快了脚步。 或许是这条小巷太过安静,她感觉到身后竟然有窸窸窣窣的响声。 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 随着她的脚步变快,身后那人也加快了脚步。 聂筝几乎确定,身后的确有人。 她故意弯下腰系鞋带,用余光瞄向身后,离自己大概有七八米左右的距离,的确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这里的地形她很熟悉,巷中岔路盘错复杂,她走了几步便闪身躲到一旁的拐角处,静静等待着那个跟踪她的人露出真身。 果然,那人一不留神发现聂筝竟然不见了踪影,她加快脚步走上前去,探头张望着。 却没想到聂筝竟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第309章 你怎么大半夜还在这里? “为什么要跟踪我?我和你认识吗?” 等跟踪她的女人终于后知后觉回头,她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终于有了些印象。 这人好像在剧组里见过,她不是那天跟踪许墨的私生粉吗?! “你和许墨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俩为什么走的那么近?她不会是背着我们谈恋爱了?” 说话的时候,女孩子的眼中满是怒火,恨不得聂筝生吞活剥了似的。光看那眼神,聂筝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呢。 聂筝反应过来了,这个许墨的私生粉误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才这么大动干戈地跟踪她。 虽然觉得很无聊,可聂筝还是决定和她解释一番。以免以后她继续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给自己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我和许墨没什么关系,我是他剧组的顾问,上次的事纯属是因为偶然,我帮他个忙罢了。” 本以为自己这样说完,对方应该能听懂,可没想到那个女孩子一听她帮许墨的忙后,反应变得更加激烈。 “你凭什么帮我家哥哥的忙?你是不是喜欢他?我当时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女孩子越说越激动,竟直接朝她冲了过去,“敢勾引我家哥哥,我杀了你!”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人脑子是傻的吗? 聂筝在他扑过来的那几秒时,大脑迅速的回想了下刚才的解释,好像她没说过任何关于喜欢许墨的话……这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眼见着女孩硕大的身躯朝自己扑了过来,聂筝已经来不及再解释其它,立即伸手挡住了她的攻击。 虽然女孩体型上有些优势,可聂筝也不是吃素的。别说对面是个女生,哪怕对面是个男生,差不多的,她也应付得过来。 这女孩动作毫无章法,和高中时期女同学看不顺眼互相薅头发的架势别无二致。 聂筝三下五除二便将她制服,一手压着她的胳膊,一手抵着她的后背,对她道:“清醒点没有?” 女孩还不服气,拼命挣扎着,奈何聂筝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问:“你是现在乖乖回家,还是我把你扭送到派出所去,让警察为我们解决问题?” “你放开我!我要让我哥过来教训你!” 聂筝一整个大无语:“你哥是黑社会吗?” “救命!救命!” 女孩一见自己不是她的对手,竟然开始贼喊捉贼,喊起救命来了。 聂筝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没想到刚捂住她的嘴巴,这人竟然直接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1秒,2秒,3秒…… “诶?喂!你别装晕啊,我可什么都没干!” 聂筝晃了晃她的身体,发现这人竟然真的直接晕了过去。 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聂筝直接打了救护车电话,一路把人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折腾到了半夜,女孩才终于醒过来。 用手指解了手机密码后,聂筝联系到了女孩的家人。在她家人抵达医院之前,聂筝始终守在病床旁,观察着女孩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出什么问题。 “我这是在哪儿……” 女孩刚刚转醒,迷迷糊糊的,终于没了刚才那般嚣张的模样。 “你刚才晕了过去,现在人在医院。”聂筝有些无奈,“大夫刚刚告诉我,你这是老毛病了,你这种病最受不了情绪激动,真是服了你,学电视剧玩什么深夜跟踪?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 医生刚刚查房,告诉了聂筝这个女孩的大脑里有一颗肿瘤,情绪一激动就容易脑压过高晕倒。 女孩愣了片刻,才重新回忆起晕倒之前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她迷茫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清醒,望向聂筝的目光又带着一股深深的敌意。 “如果不是你,我能晕倒吗?” “……” 聂筝刚想怼她,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有这种毛病的人最忌情绪激动,如果自己又说了什么话刺激到她,她再晕了可就麻烦了。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陌生男人。 女孩一见男人进来,立即换成一副委屈的表情,叫了他一声哥。 这就是刚刚联系到的,女孩的家属。 “虞子凡,你又闹什么幺蛾子?怎么又把自己搞到医院了?” “哥,都是她害的!她欺负我!”虞子凡指了指一旁站着的聂筝,红口白牙地撒起了谎。 “……” 男人似乎对女孩这样已经见怪不怪,并没有完全相信她,而是转头对聂筝道:“是您把我妹妹送到了医院吗?请问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五分钟,聂筝便把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通通告诉了这个男人。 “哥,你别听她瞎说!” 男人回头瞪了虞子凡一眼,没再搭理她,转身朝聂筝走过来,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替我妹妹向你道歉。” “没关系。” 距离拉近,聂筝这才近距离地看清了男人的五官。他身穿一身墨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骨高耸,下长着双细长的丹凤眼,鼻梁笔挺,微抿的嘴唇是淡淡的红,令他看起来多了一丝性感的气息。 “刚才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叫虞子言,是她的兄长。” “聂筝。” 折腾了一番回到家,崇渐知和richard竟都在客厅里坐着。 一见钟回来,崇渐知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目光却冷得吓人。 richard率先开口问道:“聂筝小姐,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你去哪儿了?” 聂筝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将晚上发生的事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要关机?” 聂筝后知后觉,左右看了看,又摸了摸兜,才发现自己的包竟然在和虞子凡争斗的过程中落在了巷子里。估计应该被人捡走了。 “……手机在包里。” “包呢?” “包丢了。” 崇渐知深吸一口气,握紧的拳头终于松了。他看了聂筝一眼,没再说什么话,转身上了楼。 客厅只剩下聂筝和richard两人大眼瞪小眼,她问道:“你怎么大半夜还在这里?” richard叹了口气,回道:“崇总凌晨把我叫到了家,问我下午和你见面都说了什么?还问我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如果你再不回来的话,他就要去警察局了。” 第310章 他今晚到底是干嘛来了? 聂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崇渐知对自己的关心,在那一刻她很想上楼对他道一声谢。可犹豫后,她还是决定不去了。 “聂筝小姐,你和崇总之间如果真的出现了问题,其实可以说出来的。只要你说出来,崇总一定会想办法去解决。” “我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不了。” 聂筝说完,便也转身上了楼,独留richard在客厅怀疑自我。 他今晚到底是干嘛来了? 聂筝走上二楼后,转身对他道:“太晚了,你就在这休息,侧卧都已经收拾好了。” 转眼又过了两天,聂筝已经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好,她的东西并不多,只收拾了两个行李箱和两个收纳箱。 叫上白朝朝,两人很快就搬完了。 准备搬家那天,不知道崇渐知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感应似的,竟然破天荒没有加班,刚一下班就直接回了家。 见到两人正在搬东西,她站在门口反应了几秒后,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 聂筝见他竟然回来了,瞬间担心两人又会爆发争吵。最近这几天,他为崇氏招标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已经很烦了,她不想再和他吵架,影响他的心情,也耽误他的工作。 “你真的要搬走?” 聂筝点了点头。 崇渐知依旧站在门口,没有任何动作,他定定看着她,想从她的眼睛里读出哪怕一丝一毫舍不得的情绪。 可他根本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全程低着头。 或许是关心则乱,一遇见和聂筝有关的事情,崇渐知总是会格外容易破防愤怒。 两人维持了十几年的交流方式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了的。 崇渐知本来就是个强势的人,按照他以往的作风,现在估计已经一个箭步冲出去抢走聂筝手里的行李箱,再一冲动,或许已经脱口而出些威胁的话,命令她不许搬出自己的家。 就当他想这么做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浮现那晚在夜潮酒和娄梵交谈时,他劝自己的话。 或许把她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一些空间,给她自由,让她知道哪怕在自己身边,她也是不受拘束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竭力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他为两个人腾出了个空。 他这反应到让聂筝有些惊讶。 本来以为至少他会说些什么,她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他竟什么反应都没有。 白朝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头看了看聂筝,满头的问号。 两人就在崇渐知的注视之下,把行李搬到了楼下的车上。 来回两趟之后,东西便搬得差不多了,现在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笼子里的吱吱了。 聂筝从房间里掏出猫包,打算把吱吱塞进里面带走。 可她刚一动作,崇渐知竟然阻止了她。 “猫不能带走。” “????” 聂筝一脸诧异,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崇渐知不让她走,两人大吵一架……可没想到,最后竟然不是不让她走,而是不让她把猫带走。 崇渐知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他此刻究竟什么心情。 “你猫毛过敏,吱吱放在这里不方便。” 崇渐知不为所动,道:“这猫是我买来的,是我的猫,你不能随便带走。” 聂筝简直震惊到无以复加,他脑海中忽然幻想出一幅画面,两人好像是一对没有熬过七年之痒的夫妻,正准备分家,却因为孩子的抚养权而发生争执…… “……好,这猫你当初多少钱买来的?我把钱给你。” 崇渐知就想到她会这么说,他慢悠悠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抬头道:“十万。” “……十万?” “十万?” 不仅是聂筝,连身边的白朝朝也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什么品种的猫能卖十万?”白朝朝人都傻了。 崇渐知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到之前和卖主购买吱吱的聊天记录,找到转账的截图,直接亮给了两人。 无法想象聂正此刻究竟有多么惊讶,因为崇渐知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买吱吱竟然花了整整10万块钱。 “转账给我,你把猫带走。” 说了分手之后,聂筝便把崇渐知之前给自己的副卡还了回去。她现在的存款根本没有10万,意味着她根本没有能力把吱吱买回去。 见他为难的模样,崇渐知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慢条斯理喝了一杯咖啡,说道:“吱吱就在我这里养着,如果你想猫的话,可以随时过来。” 原来他在这里等着她呢。 “喵喵……” 可怜的吱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仰头看着这对正在谈判的人。 崇渐知下一秒就直接起身把吱吱从地上抱进了怀里,抱的那叫一个紧,那叫一个亲密,连一旁的聂筝都看不下去了。 “你别忘了,你猫毛过敏。离它那么近,小心身上长红疹子。” “我愿意。” 一声“我愿意”彻底打破了崇渐知这个霸道总裁的人设。白朝朝直接石化在了当场,他没想到那个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崇总,竟然会像一个意气用事的小孩子似的说话。 为了争夺猫的抚养权,他连过敏都已经不顾了,抱着吱吱就不撒手。 这一刻聂筝冷静思考了一下关于吱吱的抚养权问题。 崇渐知的确拿出了证据证明自己在购买猫时花了10万块,而自己也的确拿不出来这10万块,所以她的确没有理由把吱吱从这个家里带走。 “好,我一会儿会写一份关于吱吱的养猫指南,你要是嫌麻烦可以直接交给王妈。” 不提王妈还好,一提王妈,她竟然真的买菜回来了。 搬家的事他没有和我妈说过,主要害怕王妈太舍不得她,会劝她不要搬走。 王妈刚一进门见到这幅场景,直接傻了眼。连忙问聂筝怎么回事。聂筝无奈,却也只能向她和盘托出。 说完之后,她又看了崇渐知一眼。 平常王妈出门买菜至少要两个小时,聂筝一直熟悉她出门的时间,所以趁着这功夫叫来白朝朝一块搬家。 没想到今天却出了岔子,王妈竟然提前回来了,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崇渐知搞的鬼。 而始作俑者的崇渐知却仍旧坐在沙发上,脸不红不白的,一脸坦荡模样,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 虽然他没有说话,可王妈却直接把他出卖了。 第311章 筝筝,你怎么又要搬走? “筝筝,你怎么又要搬走?要不是少爷和我说家里出事了,让我赶快回来,我是不是连你这一面都见不到了!” “……王妈,我只是搬出去了,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聂筝看了一眼崇渐知,“你不要想太多,以后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王妈拉住她的手不松开,不想让她走,又回头对崇渐知道:“少爷你快劝劝小筝啊!” 崇渐知始终没有说话,但他已经尽力了。先是用吱吱来让聂筝心软,之后又让王妈直接杀了回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她不要搬走。 两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崇渐知知道,她今天一定会搬走了。 她的目光很坚定,根本不是闹着玩的。 “王妈,放开她。” “少爷!” “想走就走,我不会再管。” 说这话并不是真心的,可崇渐知已经有些受伤。他一直在尽力挽回,却通通是徒劳,聂筝好像铁了心似的要和他划清界限。那句分手也不仅仅只是气话,而是发自内心的。 “朝朝,你先下去等我。” “王妈,你也先进去。”崇渐知道。 等他们都走后,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聂筝,你确定要搬走?” “嗯。” 崇渐知细弱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笑了笑,那笑满是自嘲,他也知道自己刚刚做的事究竟有多幼稚。 “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你一开始就在利用我?是不是你根本不喜欢我?”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这一次他没有在她面前再克制,“你利用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转身就甩了我。” “……” 千言万语都卡在喉咙,她很想解释,却又沉默,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随你怎么想。” 说完,她毅然决然的转身,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终于将他甩在了门后,吱吱的叫声透过门板传进她耳朵,有些可怜。 两人从此隔了两个天地。 白朝朝见她终于下来,忙不迭开门迎她,问道:“没事?他没有为难你?” 聂筝摇了摇头,眼眶有些酸涩,酝酿着一汪眼泪,却始终没有淌下来。 路上,聂筝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白朝朝母亲的事。 “对了,你妈妈怎么样?” 白朝朝叹了一口气,道:“不怎么样。这几个月她花光了我父亲留的所有保险金 ,全都用来赌了。” “阿姨已经上瘾了……”聂筝眉头紧蹙,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一旦沾上了瘾,再要戒掉就很难了。” 白朝朝点头:“她这次涉赌的金额还不算太多,罚了款后要15天的拘留。” “阿姨现在在看守所?” “对,本来娄梵说要找人把她弄出来,但我没同意。”白朝朝深深叹了口气,万分的无奈,“赌博只有一次和无数次。这次她被抓了,我们轻易把她弄出来,那她永远不会长记性,只会继续赌下去。” “可是……就算这次关进去15天,难道出来之后她就会改吗?” 白朝朝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可除了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其实聂筝昨晚也在想这个问题,白朝朝母亲已经把她父亲留下的保险金全部花完,接下来肯定又要向白朝朝要钱。 更何况她已经知道了娄梵和她女儿的关系,肯定会利用这点,像吸血鬼一样,继续向娄梵索取。 如果不想一个办法的话,白朝朝很有可能会再打退堂鼓,因为怕连累娄梵而和他分开。 “其实我想到了一个主意。”聂筝道。 “什么主意?” “演一出戏。” 聂筝对白朝朝招手,在她耳边说了自己的计划,等她说完之后,白朝朝几乎没有犹豫便点头答应了。 “筝筝,就按你说的这么办。等我妈被放出来之后,我们就演一出戏给她看。” …… 终于搬家完毕。 白朝朝晚上还有直播,所以先一步回了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聂筝突然有些怅然若失。 虽然房子干净整洁,却没有了在崇家的那股人情味儿,没了王妈也没了吱吱,最重要的是,崇渐知也不在这里了。 整理房间一直到晚上,她的胃突然有些钝痛,这才意识到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 几番犹豫之下,她还是趿着拖鞋下了楼,准备去街对面的小吃摊觅食。 来回绕了一圈,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她并没有找到什么想吃的东西。 最后又绕回了小区门口,见有卖煎饼果子的,便买了一份。 百无聊赖地等在旁边,突然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一回头,竟然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虞先生?” 是虞子言。 聂筝压根没有想到两人会在这里碰上,一时有些惊讶无措。 “子凡刚刚出院,我把她送回了家。”虞子言又补充道,“我不和她一起住,我自己买了一套公寓。” 其实没有必要解释的这么详细的,聂筝腹诽道。 “这是你的晚饭?”他指了指煎饼果子道。 聂筝点头。 虞子言看了看表:“现在时间还不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请你吃一顿好的。” “不用了……”聂筝收拾了两个小时的家,浑身的汗,头发也没洗,而且她现在也没什么食欲。 “那家餐厅很近,一百米就到了。”虞子言见她依旧有些犹豫,便继续道,“你救了我妹妹,我不想欠人人情,如果今天你不想去吃的话,明天我到你公司楼下接你,请你吃法国菜。” 虞子言这人果然是极会说话的,他并没有问聂筝是否想去,而是给了她两个选择,今晚如果不吃的话,那就明天再吃。 “……行,就今晚去吃。”聂筝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拖鞋,“随便吃点,我穿成这样,去高档餐厅也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倒没关系,主要是怕给你丢人。”聂筝指了指他一身熨帖西装。 虞子言笑了,没说什么话。 他没有带她去什么高档餐厅,而是附近的一家辣炒店。 这家店看起来有些老旧,应该开了有些年头,店面也不是很干净,总之这家店上上下下都不像是虞子言这种人喜欢来的地方。 “你喜欢吃这些?” 第312章 你在这等多久了? 虞子言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自然而然的把菜单递给了她,让她点菜。 等菜的间隙,两人百无聊赖开始聊起天,虞子言的确很会说话,聊天时能够准确捕捉到她的情绪,从而做出她最想得到的反馈。 “尝尝,这家店的味道不错。” 聂筝吃了一口,鲜香麻辣,果然符合她的口味。刚才恹恹的食欲也终于回归了些许。 “你怎么不吃啊?”上菜已经有一会,聂筝发现虞子言竟然都没动筷子,只是默默看着她吃。 “我吃过了。” 话音刚落,手机便响了,他起身到门外去接,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回来后,他象征性地动了几筷子,大部分的时间依旧在陪她聊天。 一顿饭结束,聂筝发现自己竟然比平时吃的还要更多。 “今天多谢你请客。” 虞子言笑了笑:“今天多谢你能赏光同意我请你吃饭。” “……言重了。” 话风忽然有些不对劲,她就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他话中的暧昧了。 可这也太奇怪了,两人不过才第二次见面,他这副打扮,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哪怕不像崇渐知这样纵横商场,至少也得事业有成…… 这样的男人,身边应该不至于没有女人? “下次你有时间,我带你吃一家更好的。” 聂筝这半年经历太多,已经让她练就超常的警惕,面对这个陌生男人的邀请,她更多的则是好奇,好奇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索性便答应了他的邀约。 “好。” 翌日上班,聂筝竟然在公司见到了陆莎。 两人在电梯里遇上时,聂筝一时有些失神,还以为看错了。这人怎么不在剧组好好拍戏,又来了透云? 陆莎戴着墨镜,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根本没想搭理聂筝。随着楼层越来越高,电梯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一时沉默蔓延四周,氛围有些尴尬。 说是尴尬,其实不自在的只有陆莎而已。聂筝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正低头盯着手机回复工作,实在没空理这位大小姐。 今天的电梯好像格外慢,到了楼层,聂筝率先出去,陆莎却依旧在里面待着,聂筝顿时明白过来。大明星今天要找的人是崇渐知。 整个徵越,只有崇大总裁的办公室设在顶层,透云在他办公室下三层,陆莎没有和聂筝一起下去,她找的人只能是崇渐知。 明明已经拒绝了她做系列产品的代言人,这人为什么还会来到公司?难道和崇渐知真的有什么私交? 聂筝本不想想这些无聊的问题,奈何控制不了大脑,意识永远比理智先行一步,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将各种揣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刚到办公室,richard便给她送文件来了。 透云系列产品的代言候选名单,宣传部总监交给了崇渐知过目,他从中选择了三位候选人,并让richard把名单交给聂筝看看。 “好的,谢谢。”她接过文件,像是不经意闲聊似的,对richard道,“刚刚在电梯里见到了陆莎,不是已经把她从代言人候选名单中删掉了吗?难不成她还不死心?” richard是个聪明人,立马就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像是随口闲聊,是好奇,更是试探。 作为神助攻,他自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崇总前几天去见了市委的高主任,偶然听说主任的女儿是陆莎的粉丝,挺想要一张签名照的。所以崇总想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聂筝听后没什么反应,好像对这事并不关心似的。 “聂主管,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richard离开后,聂筝手机便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见是一串陌生号码,犹豫片刻,她接起来。 “虞子言?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她的电话号码,就直接打了过来。 没有过多寒暄,他直接开门见山邀请聂筝,下班一起共进晚餐。 当他说出邀请之后,聂中下意识有些抗拒。她和虞子言并不熟,也完全不想和他建立什么关系,最主要的是,他那个倒霉妹妹,她是真的怕了。 “不好意思,我晚上要加班,你还是自己去吃。” 听见她的拒绝,虞子言没什么太大反应,寒暄两句后就挂了电话。 聂筝还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便安心工作起来,她并没有撒谎,由于新系列的产品即将上市,选择代言人的任务迫在眉睫,她白天还有其他工作,只能晚上和宣传部总监对一下相关事宜。 两人在会议室碰头,针对崇渐知留下的,候选名单上的三位明星讨论了将近两个钟头。 由于太过投入,一时忘了时间,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到九点。 宣传部总监已经有些乏了,提议明天再说。两人达成共识后便前后脚离开了办公室。 聂筝中午只吃了些粥,肚子空空如也,只想马上找个仓管饱餐一顿,再回家好好睡一觉。 刚到公司楼下,肩膀竟被人拍了一下。 他被吓了一跳,猛然回头,见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竟然是虞子言。 “我下午偶然办事路过你公司楼下,想等你下班一起吃饭,没想到你加班到这么晚。” 聂筝双目圆睁,一脸不可置信问道:“你在这等多久了?” 虞子言不以为然的怂了,耸肩回道:“没多久,也就三个多小时。” 聂筝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他上下打量了虞子言一番,觉得这男人应该不可能是无业游民啊,怎么会浪费三个小时,只为等她下班一起吃饭。 而且—— 聂筝猛然想到,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公司的? 感觉到她满脸的疑问,虞子言好像能看透他的心事,一般还没等他问便开口回道:“子凡告诉我,你是剧组里的香文化顾问,我随便一查,自然就知道了你是哪家公司的。” 那种直接无语,心想这兄妹俩还真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妹妹是私生粉,哥哥背地里查人身份,倒也是不遑多让。 “我可不像子凡,对任何人的身份也没什么兴趣,不过你是例外。”虞子言好像真的能读懂人心,凡是不等聂筝开口,就回答了她心中的疑问。 “呃……” “你加班这么晚一定还没吃饭?走,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第313章 你过来接我吧。 聂筝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况且他的所作所为总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算了,我现在不想和陌生人社交,只想回家。” 听他叫自己为陌生人,虞子言愣了两秒,表情却没太大变化,依旧是笑着。 “不想吃就算了。我车就在对面,把你送回去,坐地铁也怪麻烦的。” 聂筝依旧是拒绝,虞子言仿佛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也没有太勉强,笑着朝她摆了摆手。 “注意安全。” 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虞子言突然在身后说道:“聂小姐,你应该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你我二人刚认识没两天,我就对你如此热情。” 聂筝止住了脚步,静静等待下文。 “其实我的确有事拜托你,事关崇氏集团。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吃饭,边吃边聊。” 一听和崇氏有关,聂筝直接迈不动步子了,这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转头问道:“什么事?今天就说。” 刚刚虞子言想和她吃饭,她死活没答应,现在她主动送上门来,虞子言却又装起了矜持。 “改天吃,今天我没空。” 虞子言最擅长吊人胃口,刚刚勾起了聂筝的好奇心,他却转变策略,不紧不慢回绝了她的要求。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聂筝陷入一阵沉思中。她忍不住发散思维,猜测虞子言今天找她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一切难道和崇渐知有关吗? 既然谈到了崇氏,那虞子言必定不是无名之辈。想到这里,她立马掏出手机,将男人的名字输入了搜索框中。 不到两秒钟,她便查到将近两千条,有关虞子言的信息。 虞子言是虞家开发建设有限公司的少东家,宁江第二大商业街便是他们公司开发打造的。 联想到崇渐知最近正在为崇氏争取高新区商业街开发的项目,聂筝突然有了猜测。 这次政府项目面向宁江企业公开招标,崇氏和虞家或许是……竞争对手! 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过来虞子言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接近自己,或许就是为了崇氏和虞家这次招标事件。 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些有利的信息,又或许……他有求于她! 想到这里,聂筝越来越好奇虞子言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她不能开门见山问他。 而是要让他主动来找自己。 她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给虞子言发了过去。 “虞家也参与了商业街招标。”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他要让虞子言知道,自己已经摸清了他的目的。 只有这样,他才会迫切想和她见面。 果然没有想错,短信发过去不到两分钟,虞子言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静静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却并不着急接听,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条斯理拿起电话。 “喂,有什么事吗?” “想找聂小姐吃个饭,不知道你肯不肯赏光?” “什么时候?” 虞子言语不惊人死不休,道:“现在。” 抬头看了看表,此时已经将近凌晨,如果按照往常,聂筝一定不肯再出去了。可今天是特殊情况,她迫切想要摸出虞子言究竟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你过来接我。” “好。”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已经坐在聂筝家旁边的辣炒店里了。 没想到短短两天,两人竟结伴来了两次。 这一次的目的却不是为了吃,看着满桌的炒菜,聂筝破天荒没有任何食欲。 “聂小姐怎么不吃?难道是不合胃口?” 聂筝拿起筷子又放下,回头定定看着虞子言:“你大半夜找我出来,就是为了吃饭?别再顾左右而言他了,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你有话直说。” 虞子言笑了,看聂筝的眼神里蓦然多了几分欣赏:“早就听说聂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是新一代最有实力的制香师,不仅制香能力超群,更是聪明绝顶。” “……”聂筝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心想这个人是不是有病,想说什么就直说,非要先给她戴顶高帽子。 “今天请聂小姐过来,其实是想和你谈合作。” “合作?” 虞子言带上一次性手套,把面前的麻辣小龙虾夹到盘子里,竟开始慢条斯理剥起虾。 “想必聂小姐已经知道了,崇氏和虞家最近正在为了高新区商业街的项目准备标书。” “知道一些。” “虞某有个不情之请,这个项目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几乎是势在必得,目前虞家唯一的竞争对手便是崇氏。”虞子言将剥好的虾肉轻轻放在了聂筝的盘子里,“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聂小姐为我透个底,崇氏这次竞标,给出的底价究竟是多少?” 虞子言话音刚落,聂筝直接笑了,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看对方的眼神都满是戏谑。 “虞先生应该知道我和崇渐知的关系?如果不知道的话可以上网去查。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会帮你打崇氏?” “你们两个……不是分手了吗?”虞子言眉头一皱,带着些许的疑问道。 她一下愣住,脱口而出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不好意思,我无意打探别人的隐私,这也是我的猜测罢了。”虞子言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近日崇总状态很是不对,宁江圈子不大,谁都知道自从崇总与聂小姐谈恋爱之后,再没有去过酒夜店这种地方,可那日却有人在夜潮酒见到了他。而且你们两人之前一直在同居,如今你突然搬了家,令人很难不多想。” “你调查我。” 虞子言不可置否:“这并不算调查,充其量只是想要了解聂小姐多一些罢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分手了,那我更不可能有机会打探到崇氏此次投标的底价了,你想用我做你的棋子,实在是高估了我。” “虽然你们已经分手,可你仍旧在透云工作,只要有机会接近他。便有可能拿到此次投标的底价。”虞子言道。 “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该给你个答复。”聂筝把刚刚他为自己剥的小龙虾重新夹回了对方的盘子,“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聂小姐未免操之过急了,我今天之所以能来找你,不可能分毛不拔,只要你为我做事。” 第314章 我们就是要她被扒一层皮 聂筝一下来了兴趣:“哦?那你说来听听。” “聂小姐自从毕业之后便进入透云工作,虽然名义上也算是崇家的人,可老崇总对你并不看好,无论是徵越还是崇氏,你都没有任何股份,如今你和崇渐知分了手,是否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聂筝没有搭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等待他说出真正的条件。与此同时,她手机不断震动着,抽神低头看一眼,竟是樊敏哲。 “我知道聂小姐并不想卷入这些纷争之中,可身在漩涡之中,总要有傍身之物,才能活的潇洒。如果这次竞标成功,我可以让虞家百分之一的股份给你,如果聂小姐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的话,可以查一下虞家的估值。” “这次竞标对你这么重要?”手机依旧在震动,她摁了静音后,回复对方一条短信,问他有什么事。 樊敏哲马上回来消息,问她现在在哪,原来他去了家里找她,敲了半天门却无人来应。 虞子言耐心等她回完信息,点了点头道:“非常重要,所以我要万无一失。” “好。” 虞子言眼睛一亮,还以为自己说的条件让她动了心:“你答应了?” 聂筝又抽空给樊敏哲发了一个定位,随即道:“你刚刚说的的确很有诱惑力。”聂筝摇了摇头,话锋一转,“可我没那么大的野心,身在漩涡之中的确要有傍身之物,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如果不能潇洒地活下去,远离漩涡就好了。” “聂筝!”虞子言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些许急迫的表情,“既然你已经打算好了不帮我,为什么又要同意和我见面?” 聂筝笑了笑道:“因为我好奇啊。” 说完这话,她心知自己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望着餐桌上热辣滚烫的炒菜,才终于来了一些食欲,抄起筷子夹了一只牛蛙。 虞子言静静看着她,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到一个突破口。可聂筝再也没有给他机会,只是默默夹着桌上的菜,吃得津津有味。 这下换成虞子言没有食欲了,他甚至已经开始后悔了,不该主动接近她,找她,如果聂筝把自己今晚和她说的话通通告诉了崇渐知,那对方一定会更加保持警惕。 “聂小姐……我劝你再考虑考虑,只要你把崇氏此次竞标的底价告诉我,条件随便你开。” 虞子言话音刚落,目光镜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门口。 聂筝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发现樊敏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辣炒店。 “筝筝。” “虞总,今天有些晚了,我也吃的差不多了,多谢你的款待,改日我请回来。” 聂筝话说的漂亮,可不知道这个“改日”究竟还有没有到来的那一天了。 说完这话,她转身走到柜台,为两人今晚点的菜买了单,随即便和樊敏哲出了辣炒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虞子言一个人呆呆地望向窗户,窗外她和樊敏哲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可她的身影却依旧显得格外孤寂,带着一股不屈的倔强,令人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筝筝,这是怎么回事?” 聂筝不想和他说太多,毕竟这有关崇氏和虞家,今天虞子言叫自己过来的目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没有发现,在虞子言对自己说最后一句话时,樊敏哲已经推开了辣炒店的门。 崇氏和虞家……竞标…… 这些词语深深烙在了樊敏哲的心里,他确定虞子言找聂筝来是想找她帮忙,让她倒戈,背刺崇氏,也就是背刺崇渐知。 如果他能做些什么,让虞子言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从而打败崇氏,让崇渐知元气大伤,并把这一切都安在聂筝头上…… 崇渐知无论多爱聂筝,也不可能原谅她帮助其他人背刺自己。 让两人之间产生误会,聂筝被误解后一定也会对崇渐知失望,那她是不是就能回头看看自己了…… 樊明哲一边兀自谋划着,一边又深深为自己感到悲哀。他从未想到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聂筝已经快成为他的执念,他一定要得到她,无论用何种手段,何种方式。 “大晚上的,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聂筝和他并肩走在街上,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她故意和他拉开距离,朝右微微侧了侧身。 “关于白朝朝母亲的事,她说你已经想好办法了,需要让我配合。” 提到白朝朝母亲,聂筝一时也有些头疼,她的确是想了个办法,可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不知道她母亲会不会因为恐惧而戒掉毒瘾。 “没错,我想演一出戏给她妈妈看,据我所知他妈妈沉迷于赌博,至少已经有半年之久。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和认识的人打打麻将,后来就变了味道,越赌越大。这人一旦染上了瘾,不倾家荡产绝不收手,这次被警察抓到,估计也长不了什么记性,出来之后,还会继续问白朝朝要钱。”她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她妈妈出来之后,我猜还会继续联络之前认识的赌友,想尽办法找到新的赌场。” “直接把她妈妈关起来算了,这种心瘾和毒瘾一样,要戒掉至少要扒一层皮。” 聂筝点了点头:“所以这次我们就是要她被扒一层皮。” “什么意思?” “你不是开影视公司的吗?手下应该有不少的演员,我想拜托你找几个新演员,一定不要熟面孔,配合我们演一出戏。” “什么戏?说来听听。” “等她妈妈出来之后,白朝朝会给他一笔钱,她自然会继续找赌场接着下注,据她的口供说,她日常赌博都是通过一个姓陈的女人,这女人算是中介,负责把想要下注的人带到地下赌场。我们会买通好这个姓陈的女人,让他把白朝朝母亲带到我们已经装饰好的场地,里面自然也全都是我们安排的演员,目的就是要让她一直输,她输钱,我们便贷款给她,最后窟窿太大,她还不上,直接给她上刑!” 第315章 这也太刺激了吧 樊敏哲惊呼:“这也太刺激了,毕竟是白朝朝的亲妈,咱们这么搞不好?” 聂筝回头瞪了他一眼:“谁跟她玩儿真的啊,这只是演一出戏罢了,让你手下的演员控制好分寸,目的就是让她害怕,赌瘾难消,除了恐惧之外,我也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他意会,马上答应了下来:“我公司里的演员随你挑选,相中了哪个带走哪个,如果配合演一出戏,能让白朝朝母亲幡然悔悟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可如果……失败了呢?” 两人已经走到聂筝小区楼下,她停下身,回头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先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樊敏哲脸上流露出些许的落寞,他以为聂筝会请他上楼坐一会,可没想到对方如此干脆将他拒之门外。 “好,你也早点休息。” 聂筝点点头,利落地转身刷卡进了小区。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他脸上逐渐丧失所有表情,变得愈发冷漠。 这一路他依旧没有忘记,在餐厅听到的聂筝和虞子言之间的对话。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等对方接通之后,他淡淡说道:“或许我可以帮你。” 刚搬家没到一周,吱吱就生了病。 周五刚下班,聂筝就接到了王妈打来的电话,说吱吱精神状态不太好,也不怎么吃东西,吃了的又全吐了。 有过煤球的前车之鉴,聂筝对小猫生病特别敏感。一听吱吱精神状态不好,她立马揪心起来。 “有没有带它去宠物医院看?”说话的时候,聂筝已经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准备回崇家看看。 “看了,说是肚子里长虫了,没有定时做驱虫。” “我现在过去。” 一听见聂筝要回家,王妈立马高兴得够呛:“那我现在就准备晚餐,今天在家里吃饭。” 还没等她拒绝,王妈就挂了电话。 对于小猫来说,有寄生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可聂筝还是放心不下,想回去看看。 王妈也是认准了她心疼猫,想她的时候,就拿猫来做借口。不过总想同一个理由,怕是聂筝就知道她心里的算盘了,她已经想好,下次叫她回家吃饭的时候就说自己不舒服。 想到这里,王妈步伐都轻盈了几分,洗菜的速度也变快了。 正哼着歌,为聂筝做她最爱吃的菜,门口传来一阵响动,王妈赶紧出门去迎,一句“小筝”已经叫了出来,却发现回来的人不是聂筝,而是崇渐知。 “少爷,你回来了” 王妈的声音有几分失落,在看到他身后竟还跟着一个女人时,王妈的表情更加严肃了。 “这位是?” “您先忙,我们还有些事。” 陆莎跟在她身后进来,从鞋柜里自然而然拿出一双女士拖鞋准备换上。 “小姐,不好意思,那双拖鞋你不能穿。”王妈一看她竟然拿着她家小筝的拖鞋,语气立马强硬了几分。 陆莎也不是好惹的主,看见王妈身上穿着围裙便知道,她是崇渐知请来的保姆,心想一个破保姆凭什么对她这么嚣张? “我就要换!你管得着吗?”陆莎满脸的轻蔑,就差把“看不起”三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王妈气得够呛,转头看了看崇渐知,男人低头看见那双专属于聂筝的拖鞋,有些失神,愣了片刻后,对她说:“这双拖鞋你不能穿。” 陆莎从没受过这种委屈,狗无奈对面是崇渐知,她心里有气也撒不出来,恼怒的表情一秒钟便收了回去,变成了委屈。 她瞪着一双大眼睛问他道:“那我穿什么?” 鞋柜里的一次性拖鞋已经用光,崇渐知本来就不爱让别人来他的家,经常来的richard和娄梵也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拖鞋,他想了两秒,转头对王妈道:“去书房取一双鞋套过来。” 那些套还是之前他和聂筝去请陈华老人出山时买的,山路泥泞,套上鞋套更容易走一些。 一听书房,陆莎眼神中突然泛起一丝涟漪。 “好的少爷。” 王妈又看了看陆莎,欣赏了一番她的表情,恼怒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咬着嘴唇,站在门关处等着。简直大快人心! 鞋套拿下来,她刚换上后,门铃就响了起来。 还没等崇渐知起身,王妈便从厨房跑了出来,双手擦了擦围裙,都没有问对方是谁便开了门。 这回没错,门外站着的正是已经一周没有见到的聂筝。 “小筝,你可算回来了。”王妈看着她,满眼的心疼,“怎么刚一周不见,你就瘦了这么多?” 聂筝摇了摇头,揽住王妈的胳膊道:“我没有瘦,是您看错了。” “我今天做了不少好吃的,你一定要留下吃晚饭。” 聂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问王妈吱吱去了哪里。 “在楼上,你曾经的房间。” 聂筝有些困惑,本来吱吱一直在楼下待着,怎么她一搬走,吱吱竟然进了她的房间? “哥。” 自从上次她提出分手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搬离了崇家。两人除了在公司里见过之外,私下并没有再见过面了,这次她回来看吱吱 没想到竟撞上了崇渐知,一时有些尴尬。 崇渐知反应倒比她自然不少,可仍旧免不了些许的局促,吱吱生了病,是他带去的宠物医院,也是他嘱咐王妈要给她打个电话,不过他没想到,她竟然今晚就过来了。 “崇总,我这条裙子算是毁了,你要赔我一条新的哦。” 陆莎娇滴滴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平静,刚刚她不小心打翻了茶几上的咖啡,不小心撒了自己一身,崇渐知为他指了指客房,让她去里面的洗手间整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聂筝眉头微蹙,看着眼前娇滴滴的女明星,有些诧异。 自从拒绝了她的代言之后,这人怎么出现频率越来越高了?上次是在公司里,这次竟然来了崇家。 陆莎显然也有些措手不及,愣几秒之后,立马回了聂筝一个挑衅的表情。 聂筝才没空搭理她,可心里仍旧有些不舒服,两人才刚刚分手,崇渐知竟然把女人带回了家。 这种感觉十分怪异。理智上,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生气,可胸口好像压着一块石头似的,连喘气都觉得更累。 两个女人彼此对视,一时有些尴尬。 崇渐知轻轻敲了敲茶几,对陆莎说:“把名字签完你就可以走了。” 聂筝也低头朝茶几上看了看,发现上面竟摆着十几张陆莎的写真照。 第316章 你别碰它 “高主任的女儿喜欢陆莎,拿照片过来,让我帮她要个签名。”崇渐知淡淡说道。 他的话好像有魔力一样,原本还觉得胸口憋闷,一听他说完,聂筝瞬间轻松了起来。 “我上楼看看猫。” 不在搭理陆莎,她转身上了楼。 上楼的过程中,他听见陆莎在楼下问崇渐知:“你们家竟然有猫?我最喜欢猫了!” 她没听见崇渐知的回答,刚打开卧室的门,吱吱好像有所感应似的,直接就朝她扑了过来。 小家伙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它的主人了,或许它的食欲不振和情绪也有关系。 扑到聂筝怀里后,它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她的胳膊,十分亲密。又喵喵叫了两声,好像在控诉她这几天为什么不来看自己。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循声回头,发现崇渐知也上了楼,身后还跟着陆莎。 “你搬走之后,它情绪一直都不太好,吃饭也比之前少了,连它最爱的小黄鱼都不玩了。”崇渐知道。 小黄鱼是她给吱吱买的逗猫棒,只要一拿起它,吱吱马上就会扑过来,特别喜欢这只小黄鱼。 “你用小黄鱼逗它了?” 崇渐知没有回答,按照聂筝对他的了解,沉默其实也是一种回答。 身后的陆莎这时也挤了过来,蹲在地上一脸怜爱地看着吱吱,问崇渐知:“这猫也太可爱了,我能摸摸吗?” 没等他回答,吱吱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小动物比人更加敏感,知道人类对它是友善的还是邪恶的。陆莎表面上一副亲和的模样,其实都是演出来的,只是为了让崇渐知对她印象更好一些。 她根本不喜欢猫,甚至讨厌所有毛茸茸的生物,只觉得它们烦。 那手刚伸过去,吱吱便一个飞跃,重新钻进了聂筝的怀里,警惕地看着她。 陆莎还不死心,想要从聂筝怀里把猫抢过来。 “哈……” 吱吱突然“哈”了她,后背上的毛都立了起来。 “你别碰它,最近没剪爪子,可能会挠到你。” 聂筝好心提醒,陆莎眼神却更加毒辣。 她本来是想借小猫和崇渐知再亲近一些,没想到不光崇渐知对她冷冰冰的,连他的猫也不喜欢自己。 “你为什么跟上来?” 崇渐知已经有些不耐烦,语气也强硬不少,高主任的女儿喜欢陆莎,找了自己珍藏的照片,想让他帮忙得到陆莎的签名,他今天却恰巧把照片落在了家里。 原本想着把照片直接寄到露莎的酒店,可对方却说要跟自己回家来取。 说到底这签名照还是求人办事,他没有拒绝,别让richard接上陆莎一块回了家。 没想到这人如此得寸进尺,竟跟他上了楼。 “崇总……我只是喜欢小猫,想来看看嘛。”她最擅长撒娇,一双杏眼水汪汪的,说起话来,好像是崇渐知欺负了她似的。 真是我见犹怜啊。聂筝忍不住腹诽道。 她实在不想待在这里,看这女人演戏,吱吱的精神状态不错,应该是打驱虫药后有效果了。 “我先回去了。” 崇渐知一听她要离开,眼神立马变了。 他时刻谨记着娄梵那晚跟他说的话,要给对方空间。可他们已经一周多没有认真讲过话了,每天抓心挠肝的,失眠的毛病也重新回来了。 崇渐知觉得,如果再不和她和好的话,自己恐怕会疯掉。 “王妈做了一桌你爱吃的菜。” “……我打包一些带走。” 这句话彻底刺激到了他,看着她平淡的目光,他越来越看不透,也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两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吗?或者说,聂筝已经不喜欢自己了。 为什么哪怕连吃一顿饭的时间都不给他? 说完这句话后,聂筝始终没有抬头,如果她抬头的话,就会看见崇渐知此刻有些受伤的表情,或许她就会心软。 吱吱不知道两个主人在说什么,可它也能感觉到此刻氛围的紧张。 它仰着小脑袋不安地喵喵叫了两声,又用小爪子扒拉着聂筝的胳膊。 “吱吱,妈妈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吱吱每天都很想你。”崇渐知道。 “是你不让我带它走的。” 他直接一个拳头握紧,心想我为什么不让你带它走,你心里不清楚吗?如果连猫都被你带走了,那我还有什么理由让你回来呢? 可这句话只能咽在肚子里,他表面依旧不动声色,什么话都没说。 “我走了。” “我开车送你。” 聂筝立马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离得不远。” “那我送你到楼下。” 她本来还想拒绝,可抬头看见他那双桃花眼已经微微泛红,好像被欺负了的大型犬似的。 “小筝!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把饭吃完再走!” 聂筝不是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脑海中总是不受控制的涌起一波又一波的回忆。 “王妈对不起,我下次再来看您。”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换好鞋出了门,崇渐知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两人默契摁下电梯,在狭小的空间里彼此不发一言。 最先开口的是崇渐知,他看着电梯上显示屏,楼层一层层下降着,几乎是十几秒的功夫就已经到了一楼,如果再不开口说些什么,那今晚两人就要这样分别。 “你消气了吗?” 聂筝被他这样一问,愣了片刻,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上次两人的争吵。 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她回答自己已经消气了的话,他肯定会接着问她能否和他好好谈一谈,又或者是能否和他和好,复合。如果她回答还在生气,又实在是撒了谎。 “听richard说,后天就是招标会了,准备好了吗?” 他不喜欢她的转移话题,况且又这么明显,索性也直接沉默,不回答她的话。 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答案。 已经抵达一楼,两人静默站着,谁也没先迈出步子,电梯门即将阖上的瞬间,聂筝走了出去。 崇渐知被关在了里面,两人没有说再见,等他重新开电梯时,聂筝已经走远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崇渐知一时有些失神,这种平静令他感到恐惧。 招标会那天,崇渐知早早便出了门,他带着标书赶到地点,地下车库偶遇了虞子言,对方主动招手打招呼,看起来心情不错。 第317章 你没事吧? “崇总,你说我们谁会赢?” 在结果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没有用,崇渐知将他的挑衅看作无聊的把戏,根本不屑和他在语言上交手。 他低头看了看腕表,随即对虞子言道:“时间差不多了。” 说罢,他便率先锁了车,越过他乘电梯离开了地下车库。 这次招标会对崇氏十分重要,已经被崇逸行和崇渐森蚕食后的公司隐形危机重重。 这些年来,崇氏看似发展得很好,金融实业两面开花,各种领域都有所涉及,其实内部早已千疮百孔,现在崇渐知做的便是砍掉不必要的枝叶,找一条有前景的,稳定的路发展下去。 而一次招标会便是一个开始,这一仗他要打得漂亮,才能让那些股东信任他。 可没想到,这次他竟然失败了。 评标结束,高主任当场宣布了竞标结果,虞家中标。 崇氏落败。 崇渐知在座位上久久没站起来,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拿起文件包,准备离开。 不是没有经历过失败,只是这次他明明已经胜权在握,突如其来的落败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和虞子言在地下车库又遇上,这一次他是胜者,尾巴都恨不得要翘到天上去。 “崇总,替我向聂筝小姐问好,这次可多亏了他。” 崇渐知从不喜形于色,也不轻易让人看出他的挫败。可当虞子言说完话的那一秒,他却突然有些失控,拳头死死捏紧,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虞子言的领子。 1秒,2秒,3秒。 他调整呼吸,咽下了那口气,转身上车,绝尘离去。 其实虞子言的暗示已经十分明显了,在中标之后,他故意提到聂筝,给了崇渐知不小的震撼。他甚至不知道虞子言和聂筝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两人生活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在他和聂筝闹分手的这段时间,虞子言到底做了些什么? 崇渐知不想再想下去了,他知道如果继续纠结这件事,便是中了虞子言的计。 他之所以故意说出聂筝的名字,就是想让他怀疑,把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聂筝。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目的只有一个,他想让崇渐知误会聂筝,把这次招标会的失误都怪在她的头上。这样一来,招标会的失败结果已经找到了原因,他也不会再花心思去调查真正的真相了。 可虞子言想错了,崇渐知和聂筝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他早已经完全信任她,如今他捕风捉影的随口一句话,怎么可能让他对她产生怀疑? 反而是这句话,让崇渐知确认了一件事,就是这场招标会一定有内幕,虞子言自以为聪明,却是在打草惊蛇。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崇渐知很不爽,虞子言这厮是怎么和聂筝联系上的? 徵越和虞家没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也就意味着聂筝和虞子言不可能因为工作上的事有任何的交集。至于崇氏,他也是刚接手过来不久,和虞子言打交道也没有多长时间,聂筝更不可能通过自己认识他。 一定是这个混蛋有预谋的接近聂筝。一想到这里,崇渐知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务必要赶紧查出事实的真相,只有这样,才能让虞子言赶紧滚出他们的世界。 而现在最要紧的是让虞子言误以为他真的中了他的圈套,怀疑是聂筝透露了标书里的关键信息。 中标之后,虞子言率先便联系了聂筝,和她说了这个好消息。 不过这消息对聂筝来说却算不上什么好消息,无视他电话那头的沉默,虞子言邀请她一块共进晚餐,并说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我今天还要加班,去不了。” 聂筝语气有些沉重,虽然还在通着电话,可思绪已经飘远。他知道这次招标会对崇渐知来说意义很大,而他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没想到竟然失手。 不用想也知道,崇渐知现在的情绪一定很沉重,聂筝好像感应到了一般,胸口也像压着什么似的,喘过气来。 “我车已经到楼下了,你什么时候下班,今天我有时间,可以等你。” “我今天全天都没有时间。”聂筝果断拒绝。 虞子言依旧心情大好,不依不饶说道:“聂小姐今日要加班到多晚,我都奉陪。” 聂筝直接一个大无语,白眼要翻到天花板,实在没有忍住,把电话挂掉了。 她几乎没这么失态过,可要让她在崇渐知的竞争对手面前维持基本的风度,实在有些太难了。 不打算再搭理虞子言了,她只想现在找个什么借口去问一问richard,崇渐知现在情绪怎么样。 她哥自然没有那么脆弱,招标会结束之后便马不停蹄赶回了徵越。 这段时间为了准备招标会项目,他几乎整天都泡在崇氏,徵越这边也积压了不少的工作,正等着他解决呢。 好巧不巧,他在公司加班到将近十一点,准备下楼时,就在电梯里碰上了也准备下班的聂筝。 两人目光在狭窄的空间里猝然接上,他忽然感到有些沮丧,甚至有些挫败。 这种沮丧的感觉姗姗来迟,招标会结束时,他一直都在忍耐着,几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至少表面上如此。可见到了聂筝之后,胸口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轻轻碰了碰。 他一下就丢掉了所有的伪装,那股迟来的挫败感终于涌上心头。 两人站在电梯的两个角落,彼此都没有说话,崇渐知细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却准确被她捕捉到。 “你没事?”她终于忍不住发问。 “没。” 崇渐知言简意赅,把所有的情绪都浓缩在了这一个字当中,虽然在否认,聂筝却又实实在在从那个“没”中听出了少有的沮丧。 电梯终于打开,两人前后脚从里面出来,聂筝在前面走着重建之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接连出了大厦,聂筝朝前方扫了一眼,竟在马路对面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竟然是虞子言的。这厮还没有走,竟真的等到了她下班。 此刻虞子言正已在车旁慢条斯理地抽烟,见到聂筝出来,他连忙丢掉烟头,朝她挥了挥手,身体站得笔直,宛若一棵挺拔的树。 他这样大张旗鼓的和对面打招呼,崇渐知自然也看见了。 第318章 她的妹妹跟踪我 聂筝知道她哥现在就在她的身后,虞子言就在街对面朝她招手,眼见着红灯过去,他便要朝自己走过来了。 此刻她的大脑正在飞速的运转,到底是当做没看见转身直接离开,还是和虞子言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可是根本来不及再多想了,虞子言已经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 “聂筝,你怎么下班这么晚?”说完这话之后,他微微侧头。抛给后面的崇渐知一个眼神,“崇总这么巧,上午我们刚刚分开,下午竟然又见面。” 崇渐知胸口憋闷,眼神冷漠,朝他看了一眼,淡淡回道:“虞总怕是昏了头了,你现在正在我公司楼下,没什么巧的。” 虞子言扯起嘴角笑了笑:“我来接聂筝下班,顺便和她一起去吃饭。” 此话一出,聂筝和崇渐知都愣住了。 如果可以的话,聂筝真想在街上给这厮一拳,顺便质问一下他究竟是何居心?招标会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他还不依不饶地缠着自己,而且还当着崇渐知的面,说出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虞总,我刚刚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不想吃饭。” 虞子言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打退堂鼓,反而又朝她走了两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如果你不和我去吃饭的话,我就天天到你公司楼下等你。” 这人简直无赖!聂筝深吸一口气,竭力忍住想要暴揍他一场的冲动。 “我和你去吃饭的话,你就不会再缠着我了,是?” 虞子言故作潇洒的点了点头。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和他继续纠缠下去,还不如一次性把话通通讲清楚。 聂筝又瞪了他一眼,快步朝马路对面走去。 转头离开之前,虞子言又看了崇渐知一眼,眼神是赤裸裸的炫耀。 望着那辆飞驰而去的汽车,崇渐知握紧了拳头,几乎下一秒就要暴走,幸亏richard赶了过来,递给他一份文件。 “崇总,这是咱们开始准备招标会以来,所有能够接触到投标书的工作人员。” 他接过文件,随便翻了两页后,便对richard道:“明早让聂筝不要来透云,直接去崇氏找我。” richard不明就里,答应了一声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崇总,您有什么计划吗?” “引蛇出洞。” 崇渐知依旧望着那条两人远去的路,路灯亮得晃眼,他的思绪已经跟随她飘远。 翌日清晨,聂筝接到了richard的通知,说崇总有事找她,希望她能来崇氏一趟。 接到通知之后他满脸问号,不懂。如果是工作上的事的话,为什么要让自己去崇氏找他?明明招标会已经结束,徵越这边还堆了大堆的工作,他今天明明该来徵越这头办公才对。 不过既然领导已经提出了要求,她自然应该照办。 赶到崇氏,richard正在门口等她,上楼梯期间,richard提醒她道:“今天崇总脾气有些暴躁,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 饶是聂筝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来到办公室时还是被崇渐知的眼神给吓了一跳。 他的眼神凶极了,从两人确定了心意之后,她再没有见他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一瞬间有些失神,朝后退了两步,下意识想要逃离这样窒息的场合,可理智还是劝停了她。 “崇总,你找我有什么事?” 公事公办的语气有些疏离。 崇渐知直接将手里的文件扔到桌上,目光直直盯着她,问她道:“你和虞子言是怎么联系上的?” 原来是因为虞子言,聂筝将办公室门关上,准备上前对他解释。 可他却一声呵斥:“关什么门?” 她直接蒙了。刚才他的问题抛出来,是有关虞子言的事。这边和公式扯不上什么联系,那自然要关起门来说,门外办公区坐满了他的下属,两人在办公室里吵架,外面一定听的一清二楚。他本就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若让人知道他在办公室里和她因为一个男人大吵一架,影响该有多不好…… “你确定要开门?” 没有等来他的回答。 半晌后,聂筝还是将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接下来五分钟,聂筝对他解释了一番自己和虞子言的相识过程。 全程他都冷着脸,不发一言,抱着肩膀阴沉的看着她,怪渗人的。 “就是这样,她的妹妹跟踪我,最后又莫名其妙进了医院。” 崇渐知继续望着她,沉默了几秒后终于开门见山问道:“虞子言有没有拜托过你,让你帮他搞到崇氏标书的底价?” 她愣住了。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变得有些微妙。 在他等待回答的这段时间,那种已经想了不少的说辞,他在犹豫纠结。要不要和他坦白说出虞子言曾找过自己的事实。 如果说了的话,他会不会又继续多想?如果不说的话,这又变成了一个谎言,万一被他知道的话,结果可能更加严重。 最后她还是决定向他如实说出当时的情况。 “他的确找过我,那天我们偶遇,随便吃了些宵夜,他和我隐晦的提出了关于招标会的事,但是我拒绝了。” “你和他随便吃了些宵夜?” 崇渐知眉头紧蹙,拳头握的紧紧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暴走一般。 只有聂筝觉得他这反应实在太奇怪,刚刚还在问自己招标会的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崇氏的奸细。可等自己回答了,他却完全不在意重点,反倒质问自己为什么和虞子言吃宵夜…… 这人是不是气疯了? “我在路上偶然碰到他,吃宵夜也是个意外。”聂筝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又补充道,“你和他打交道这么久,自然知道他的性格。我当时将他拒绝了,可他一直不依不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所以你就和他吃宵夜?”崇渐知气得脸都发白,“你搬出去之后生活可真多姿多彩,不仅认识了其他男人,还和他出去吃了宵夜!” “崇总……”聂筝实在没忍住,提醒他道,“这应该不是你今天把我叫来崇氏问话的目的。” 崇渐知也感觉到自己跑了题,立马话锋一转问道:“这场招标会,崇氏准备了很久,最后却依然败给了虞家。招标会结束之后,于子妍找到了我,向我透露多亏有你的帮忙。” 这虞子言到底想做什么?他跟她无冤无仇,为什么他就盯上了自己? 第319章 你真的不相信的话 聂筝恨不得把人找到办公室来当面对质:“我怎么可能会帮他陷害崇氏?我和他只认识了几天!你真的觉得我会做这样的事?”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做这种事并不奇怪。”崇渐知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他继续问道:“虞子言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无论他给了我什么好处,我都不会做有违良心的事。” 她静静看着他,想从他此刻的表情里看出一丝端倪,那是除了愤怒之外,隐藏在下面的情绪。 “如果不是你的话,虞子言为什么在那天要说感谢你的帮忙?你知道这场招标会对我有多么重要!这难道是你的报复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已经解释了,如果你真的不相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两人明明已经分手,她也决定不再和他有任何纠缠,可在面对他的质问时,她却依旧无法冷静对待。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崇氏失去了多大的机会!” “我已经说了这件事与我无关!”聂筝语调不自知上扬,呼吸都变得急促,脸憋得通红。 崇渐知见她真的动了气,便不再说些什么了,而是冷漠地朝她挥了挥手道:“出去。” 聂筝捕捉到他有些疲惫的眼神,和刚刚那个剑拔弩张的他判若两人。 她不明白今天的他究竟是怎么了,莫名有些反常,就好像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根线头,他想要顺着线头捕捉更多的线索,却无论如何也没法继续下去了。 聂筝知道,一味的争吵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大声表明自己的清白也无法解决问题。 崇渐知绝不会平白无故生出疑心,这次招标会肯定有内幕,虞子言肯定通过了一些手段得到了崇氏标书的底价。 聂筝知道不是自己,那就一定有别人。 她转头走出办公室,回透云路上,她给虞子言发了一条短信,约他明天一起吃个饭。 现在这样胡思乱想也没有用,只有见到当事人之后,才能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 虞子言答应下来,可回消息的语气再也没有前几天那么热情。 两人约好在上次虞子言提过的法国餐厅见面,碰到之后,于子妍又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还调侃她道:“你和我出来吃饭,崇总不会生气吗?” “昨天我和他大吵了一架。”聂筝故意卖了个关子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虞子言挑了挑眉,放下刀叉道:“说来听听,不会是因为我?” 聂筝点了点头:“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招标会赢了他,他又看见我们两个之间有联系,所以觉得是我将标书的底价透露给了你。” 虞子言皮笑肉不笑道:“崇总怎么输了之后还为自己找借口?” “所以我和他大吵了一架。” 说,聂筝继续低头切着盘中牛排,好像这个话题已经结束,她不想再说下去了。 这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或许是虞子言的目的已经达到,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主动挑起话题,而是默默就餐。 一顿饭将到尾声,聂筝也没有什么发现。虞子言守口如瓶,说话不露痕迹,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 突然他手机响了起来,原本手机一直放在餐桌上,他的右手边。 随着手机震动,聂筝下意识朝他手机屏幕忘了过去,一眼便看见屏幕上来电显示。 那名字让她愣了一下,不免有些震惊。 这个人看似和虞子言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今天竟然会给他打电话。 是陆莎。 虞子言看见来电显示后有些不耐烦地将手机摁成静音,倒扣在了桌上。继续用刀叉切着盘中的牛排,吃饭速度飞快,好像想尽快结束这场晚餐。 这时聂筝突然想起来,在招标会期间,陆莎和崇渐知联系突然紧密了许多,她还曾去公司找过他。不仅如此,那天自己回家,陆莎竟然也在。 回家……陆莎也在! 将记忆调回那天晚上,那种回家之后便上楼去看了吱吱,陆莎拿着照片在客厅里签名,随着崇渐知上楼之后他也跟了上来,自己与崇渐知见面有些尴尬,便提出先离开,崇渐知说要送自己…… 他陪她出了门,两人都没有理会陆莎! 陆莎依旧在房子里,按照崇渐知的习惯,所有重要的文件它都会随身带回家,放在书房里。那天陆莎正好去了他家,而他们又率先离开,那她自然有机会潜入书房拿到崇氏的标书! 这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聂筝暗自捋顺着线索,将所有的细枝末节用一根线串联了起来,使整个事件看起来更加完整和合理。 可虞子言又是怎么认识陆莎的呢? 不对不对,他们应该刚认识不久。 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虞子言的宝贝妹妹虞子凡,她一直喜欢许墨,做他私生饭将近五年,如今陆莎和许墨在同一个剧组拍戏,如果虞子言有这层关系,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宝贝妹妹争取一个和偶像见面的机会。 所以于子阳和陆莎相识的时间必然在虞子凡跟踪许墨之后。 前前后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你在想什么呢?愣了这么久。” 思绪突然被他打断,聂筝胡乱摇了摇头,说:“没想什么,发呆罢了。” 虞子言半开玩笑说道:“你请我来吃饭却又心不在焉,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来我这里刺探军情?打探招标会内幕?” 被他一下戳中心事,聂筝暗自捏了把汗,表情却没什么变化,笑着道:“你想太多了,我和他已经分手,没什么关系了。” “那就好。” 吃完饭后,虞子言并没有像往常一般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而是率先说自己有事,便驱车离开了。 感觉到他在招标会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聂筝更加笃定,虞子言一开始来接近她便带着目的。 这边招标会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那边白朝朝的母亲已经出了看守所。 按照原本的计划,在他母亲出看守所后,几人便要演一出大戏。 樊敏哲那头已经准备好了演员,只等着白朝朝母亲送上门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这场大戏开始之前,聂筝决定先去看看樊敏哲筛选出来的演员。 第319章 你真的不相信的话 聂筝恨不得把人找到办公室来当面对质:“我怎么可能会帮他陷害崇氏?我和他只认识了几天!你真的觉得我会做这样的事?”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做这种事并不奇怪。”崇渐知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他继续问道:“虞子言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无论他给了我什么好处,我都不会做有违良心的事。” 她静静看着他,想从他此刻的表情里看出一丝端倪,那是除了愤怒之外,隐藏在下面的情绪。 “如果不是你的话,虞子言为什么在那天要说感谢你的帮忙?你知道这场招标会对我有多么重要!这难道是你的报复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已经解释了,如果你真的不相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两人明明已经分手,她也决定不再和他有任何纠缠,可在面对他的质问时,她却依旧无法冷静对待。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崇氏失去了多大的机会!” “我已经说了这件事与我无关!”聂筝语调不自知上扬,呼吸都变得急促,脸憋得通红。 崇渐知见她真的动了气,便不再说些什么了,而是冷漠地朝她挥了挥手道:“出去。” 聂筝捕捉到他有些疲惫的眼神,和刚刚那个剑拔弩张的他判若两人。 她不明白今天的他究竟是怎么了,莫名有些反常,就好像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根线头,他想要顺着线头捕捉更多的线索,却无论如何也没法继续下去了。 聂筝知道,一味的争吵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大声表明自己的清白也无法解决问题。 崇渐知绝不会平白无故生出疑心,这次招标会肯定有内幕,虞子言肯定通过了一些手段得到了崇氏标书的底价。 聂筝知道不是自己,那就一定有别人。 她转头走出办公室,回透云路上,她给虞子言发了一条短信,约他明天一起吃个饭。 现在这样胡思乱想也没有用,只有见到当事人之后,才能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 虞子言答应下来,可回消息的语气再也没有前几天那么热情。 两人约好在上次虞子言提过的法国餐厅见面,碰到之后,于子妍又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还调侃她道:“你和我出来吃饭,崇总不会生气吗?” “昨天我和他大吵了一架。”聂筝故意卖了个关子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虞子言挑了挑眉,放下刀叉道:“说来听听,不会是因为我?” 聂筝点了点头:“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招标会赢了他,他又看见我们两个之间有联系,所以觉得是我将标书的底价透露给了你。” 虞子言皮笑肉不笑道:“崇总怎么输了之后还为自己找借口?” “所以我和他大吵了一架。” 说,聂筝继续低头切着盘中牛排,好像这个话题已经结束,她不想再说下去了。 这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或许是虞子言的目的已经达到,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主动挑起话题,而是默默就餐。 一顿饭将到尾声,聂筝也没有什么发现。虞子言守口如瓶,说话不露痕迹,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 突然他手机响了起来,原本手机一直放在餐桌上,他的右手边。 随着手机震动,聂筝下意识朝他手机屏幕忘了过去,一眼便看见屏幕上来电显示。 那名字让她愣了一下,不免有些震惊。 这个人看似和虞子言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今天竟然会给他打电话。 是陆莎。 虞子言看见来电显示后有些不耐烦地将手机摁成静音,倒扣在了桌上。继续用刀叉切着盘中的牛排,吃饭速度飞快,好像想尽快结束这场晚餐。 这时聂筝突然想起来,在招标会期间,陆莎和崇渐知联系突然紧密了许多,她还曾去公司找过他。不仅如此,那天自己回家,陆莎竟然也在。 回家……陆莎也在! 将记忆调回那天晚上,那种回家之后便上楼去看了吱吱,陆莎拿着照片在客厅里签名,随着崇渐知上楼之后他也跟了上来,自己与崇渐知见面有些尴尬,便提出先离开,崇渐知说要送自己…… 他陪她出了门,两人都没有理会陆莎! 陆莎依旧在房子里,按照崇渐知的习惯,所有重要的文件它都会随身带回家,放在书房里。那天陆莎正好去了他家,而他们又率先离开,那她自然有机会潜入书房拿到崇氏的标书! 这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聂筝暗自捋顺着线索,将所有的细枝末节用一根线串联了起来,使整个事件看起来更加完整和合理。 可虞子言又是怎么认识陆莎的呢? 不对不对,他们应该刚认识不久。 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虞子言的宝贝妹妹虞子凡,她一直喜欢许墨,做他私生饭将近五年,如今陆莎和许墨在同一个剧组拍戏,如果虞子言有这层关系,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宝贝妹妹争取一个和偶像见面的机会。 所以于子阳和陆莎相识的时间必然在虞子凡跟踪许墨之后。 前前后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你在想什么呢?愣了这么久。” 思绪突然被他打断,聂筝胡乱摇了摇头,说:“没想什么,发呆罢了。” 虞子言半开玩笑说道:“你请我来吃饭却又心不在焉,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来我这里刺探军情?打探招标会内幕?” 被他一下戳中心事,聂筝暗自捏了把汗,表情却没什么变化,笑着道:“你想太多了,我和他已经分手,没什么关系了。” “那就好。” 吃完饭后,虞子言并没有像往常一般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而是率先说自己有事,便驱车离开了。 感觉到他在招标会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聂筝更加笃定,虞子言一开始来接近她便带着目的。 这边招标会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那边白朝朝的母亲已经出了看守所。 按照原本的计划,在他母亲出看守所后,几人便要演一出大戏。 樊敏哲那头已经准备好了演员,只等着白朝朝母亲送上门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这场大戏开始之前,聂筝决定先去看看樊敏哲筛选出来的演员。 第320章 谢谢聂筝小姐的帮忙 正好周五下班,聂筝便独自乘地铁去了樊敏哲的影视公司,刚进电梯,工作群里便收到一堆下属发来的工作信息,她点开仔细查看,一时忘了摁电梯,等电梯门打开时,她眼睛依旧长在屏幕上,顺着人流出去后才发现自己竟到了地下一层的停车场。 见到自动售卖机,她正好感到口渴,便想买一瓶水再上去。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路过一辆银色保时捷,她突然觉得那车眼熟,又退了两步往车牌上瞧了一眼。 她的记忆力向来很好,尤其对数字格外敏感。大部分的车牌号她只看过两次便能记个七七八八。眼前这辆灰色保时捷的车牌号她格外熟悉,再一想,这不是虞子言的车吗? 他的车怎么会出现在樊敏哲影视公司的地下车库里呢? 实在太乱了,这些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都莫名其妙的联系到了一起。 聂筝又突然想到上次在辣炒店,她和虞子言正在吃饭时,樊敏哲过来找自己,两人匆匆见了一面,看起来也不像相熟的样子……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她的大脑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 眼前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好像被打乱顺序的拼图,她一时没有办法将它们拼成完整的图案。 只能等待更多的线索浮现出来。 转头上了楼,她比和樊敏哲的约定时间整整提前了将近半个小时。 前台和她认识,便没有拦她,只告诉她樊总办公室里有客人正在接待,随即便把她安排到了会议室里等待。 她有些心绪不宁,站在会议室来回踱步,感觉到旁边的办公室出了些动静,她便将会议室门率先打开了一道缝隙,从那道缝隙中她看见樊敏哲走了出来,而他旁边的人正是虞子言! 两人说说笑笑,樊敏哲的手还放在了虞子言的肩膀上,看起来格外亲亲 聂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在辣条店的时候,两人连招呼都没有打,分明是一副陌生人模样,如今竟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了…… 送走了虞子言,樊敏哲快步走向会议室,她立马转换表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毕竟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解决白朝朝母亲的赌瘾。 “等很久了?” 不知怎么的,聂筝竟从樊敏哲表情当中看出一丝紧张。他说的这句话也不像是寒暄,更像是一种试探。 “没有,我才刚到,你就来了。” “走,我带你去看看演员。”樊敏哲为她引路,“一会朝朝也过来。” 已经选择好的演员此刻正在另一间大会议室里等着,聂筝一过去,见他们排成一字队,一个个好像训练有素的军人一般。 不得不说樊敏哲果然会挑人,这几个演员长得果然都不像什么好人。有一位脸上还有隐约的刀疤。 “怎么样?还不错?” 聂筝赞叹地点了点头。 等白朝朝过来后,几人便向演员们交代了“剧本”内容。 白朝朝母亲从看守所出来,已经买通好的线人便会主动给他发消息,约她去地下赌场见面。 而这个赌场根本是不存在的,只是他们为白朝母亲临时搭建的一个场地罢了。 在赌场内,她会将所有的钱都输光,再由赌场主人为她放私人高利贷,最后债越积越高,赌场内的打手便将她绑起来。 “这时候再开始杀鸡儆猴,找一个演员扮演丧心病狂的赌徒,和朝朝妈妈一样欠了一屁股债却还不上,再由打手对他施刑,砍胳膊砍脚,你们自由发挥。” 聂筝把构思好的整体剧情向这几位演员交代了一番:“你们都听懂了吗?” 演员们纷纷点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流露出兴奋的表情。 平常他们演戏大都是龙套角色,没想到今天竟然成了主角。受到老板的赏识,他们心中无比激动。 交代完戏之后,樊敏哲让演员们自己回家再好好研究研究,明天有时间先来彩排一下。 剩下他们三个便准备去餐厅随便吃点东西。 “筝筝你怎么了?我总觉得你心里装着事。”白朝朝跨着聂筝的胳膊,见她有些魂不守舍,一脸担心的问道。 “没事。”聂筝用余光看了看一旁的樊敏哲,酝酿半晌,还是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旗下的演员陆莎,和我哥最近走的很近。” 樊敏哲愣了一下,随即立马摇了摇头:“我虽然是她的老板,可也没那么大权利干涉她的私生活。” “怎么了筝筝?那个陆莎对崇渐知有意思?” 聂筝摇了摇头:“只是他们最近走得很近罢了。” 樊敏哲在一旁静静听着,却没有在搭话。 或许是一种第六感,虽然还没有足够的线索,可是聂筝已经笃定,这次招标会的是大概率和樊敏哲也有关系。 她兀自猜测着,一顿饭吃得心事重重,刚吃完饭便回了家。 樊敏哲提出要送她回家,被她直接拒绝了。在那瞬间,她能感觉到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浓浓失落感。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第二天,她刚到公司便见到了richard,对方和他迎面撞见,随即打了个招呼,准备擦肩时,richard叫住了聂筝。 “有什么事吗?” “最近招标会的是让崇总焦头烂额,他知道一定是公司内部出了问题,让虞家知道了崇氏竞标的底价。” “嗯……” “虞总是个很狡猾的人,心机很深,在招标会结束时他拦住了崇总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什么话?” “他说要谢谢聂筝小姐的帮忙。” 聂筝直接无语到极点,虞子言这人真是有病,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告诉他,他却装出一副好像两人同流合污的模样。 “不过崇总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他。那天他把你叫到了城市的办公室,其实是为了演一出戏。和你这样大吵一架,目的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他已经认定是你泄露了秘密,所以才能放松警惕。” 聂筝这才知道,为什么那天吵架的时候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明明是他们俩之间的问题,可崇渐知却执意要把门打开,而且无论那天她怎么解释,他都没有任何缓和,反而越吵越激动。 原来是在演一出戏。 原来他并不是真的不相信自己。想到这里,聂筝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虽然嘴上说分手,可她仍然无比的在意他的看法。物理距离变远并不能使她对他的反应无动于衷。 “有什么进展吗?”她问。 第320章 谢谢聂筝小姐的帮忙 正好周五下班,聂筝便独自乘地铁去了樊敏哲的影视公司,刚进电梯,工作群里便收到一堆下属发来的工作信息,她点开仔细查看,一时忘了摁电梯,等电梯门打开时,她眼睛依旧长在屏幕上,顺着人流出去后才发现自己竟到了地下一层的停车场。 见到自动售卖机,她正好感到口渴,便想买一瓶水再上去。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路过一辆银色保时捷,她突然觉得那车眼熟,又退了两步往车牌上瞧了一眼。 她的记忆力向来很好,尤其对数字格外敏感。大部分的车牌号她只看过两次便能记个七七八八。眼前这辆灰色保时捷的车牌号她格外熟悉,再一想,这不是虞子言的车吗? 他的车怎么会出现在樊敏哲影视公司的地下车库里呢? 实在太乱了,这些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都莫名其妙的联系到了一起。 聂筝又突然想到上次在辣炒店,她和虞子言正在吃饭时,樊敏哲过来找自己,两人匆匆见了一面,看起来也不像相熟的样子……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她的大脑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 眼前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好像被打乱顺序的拼图,她一时没有办法将它们拼成完整的图案。 只能等待更多的线索浮现出来。 转头上了楼,她比和樊敏哲的约定时间整整提前了将近半个小时。 前台和她认识,便没有拦她,只告诉她樊总办公室里有客人正在接待,随即便把她安排到了会议室里等待。 她有些心绪不宁,站在会议室来回踱步,感觉到旁边的办公室出了些动静,她便将会议室门率先打开了一道缝隙,从那道缝隙中她看见樊敏哲走了出来,而他旁边的人正是虞子言! 两人说说笑笑,樊敏哲的手还放在了虞子言的肩膀上,看起来格外亲亲 聂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在辣条店的时候,两人连招呼都没有打,分明是一副陌生人模样,如今竟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了…… 送走了虞子言,樊敏哲快步走向会议室,她立马转换表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毕竟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解决白朝朝母亲的赌瘾。 “等很久了?” 不知怎么的,聂筝竟从樊敏哲表情当中看出一丝紧张。他说的这句话也不像是寒暄,更像是一种试探。 “没有,我才刚到,你就来了。” “走,我带你去看看演员。”樊敏哲为她引路,“一会朝朝也过来。” 已经选择好的演员此刻正在另一间大会议室里等着,聂筝一过去,见他们排成一字队,一个个好像训练有素的军人一般。 不得不说樊敏哲果然会挑人,这几个演员长得果然都不像什么好人。有一位脸上还有隐约的刀疤。 “怎么样?还不错?” 聂筝赞叹地点了点头。 等白朝朝过来后,几人便向演员们交代了“剧本”内容。 白朝朝母亲从看守所出来,已经买通好的线人便会主动给他发消息,约她去地下赌场见面。 而这个赌场根本是不存在的,只是他们为白朝母亲临时搭建的一个场地罢了。 在赌场内,她会将所有的钱都输光,再由赌场主人为她放私人高利贷,最后债越积越高,赌场内的打手便将她绑起来。 “这时候再开始杀鸡儆猴,找一个演员扮演丧心病狂的赌徒,和朝朝妈妈一样欠了一屁股债却还不上,再由打手对他施刑,砍胳膊砍脚,你们自由发挥。” 聂筝把构思好的整体剧情向这几位演员交代了一番:“你们都听懂了吗?” 演员们纷纷点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流露出兴奋的表情。 平常他们演戏大都是龙套角色,没想到今天竟然成了主角。受到老板的赏识,他们心中无比激动。 交代完戏之后,樊敏哲让演员们自己回家再好好研究研究,明天有时间先来彩排一下。 剩下他们三个便准备去餐厅随便吃点东西。 “筝筝你怎么了?我总觉得你心里装着事。”白朝朝跨着聂筝的胳膊,见她有些魂不守舍,一脸担心的问道。 “没事。”聂筝用余光看了看一旁的樊敏哲,酝酿半晌,还是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旗下的演员陆莎,和我哥最近走的很近。” 樊敏哲愣了一下,随即立马摇了摇头:“我虽然是她的老板,可也没那么大权利干涉她的私生活。” “怎么了筝筝?那个陆莎对崇渐知有意思?” 聂筝摇了摇头:“只是他们最近走得很近罢了。” 樊敏哲在一旁静静听着,却没有在搭话。 或许是一种第六感,虽然还没有足够的线索,可是聂筝已经笃定,这次招标会的是大概率和樊敏哲也有关系。 她兀自猜测着,一顿饭吃得心事重重,刚吃完饭便回了家。 樊敏哲提出要送她回家,被她直接拒绝了。在那瞬间,她能感觉到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浓浓失落感。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第二天,她刚到公司便见到了richard,对方和他迎面撞见,随即打了个招呼,准备擦肩时,richard叫住了聂筝。 “有什么事吗?” “最近招标会的是让崇总焦头烂额,他知道一定是公司内部出了问题,让虞家知道了崇氏竞标的底价。” “嗯……” “虞总是个很狡猾的人,心机很深,在招标会结束时他拦住了崇总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什么话?” “他说要谢谢聂筝小姐的帮忙。” 聂筝直接无语到极点,虞子言这人真是有病,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告诉他,他却装出一副好像两人同流合污的模样。 “不过崇总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他。那天他把你叫到了城市的办公室,其实是为了演一出戏。和你这样大吵一架,目的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他已经认定是你泄露了秘密,所以才能放松警惕。” 聂筝这才知道,为什么那天吵架的时候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明明是他们俩之间的问题,可崇渐知却执意要把门打开,而且无论那天她怎么解释,他都没有任何缓和,反而越吵越激动。 原来是在演一出戏。 原来他并不是真的不相信自己。想到这里,聂筝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虽然嘴上说分手,可她仍然无比的在意他的看法。物理距离变远并不能使她对他的反应无动于衷。 “有什么进展吗?”她问。 第321章 就要你这只胳膊! richard点了点头:“这两天经过我们的调查,最终确定了嫌疑人,是参与投标准备工作的工作人员。” 得知了这个答案,聂筝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两天她的猜测在这个答案面前突然显得有些荒唐。原来真是公司里出了内鬼。和陆莎没有任何关系,和樊敏哲自然也没有任何关系。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多心了吗?虞子言和陆莎莫名其妙联系,樊敏哲和虞子言也早是旧相识。 而且他们还故意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完全不认识。 这未免太反常了…… 不对不对,这其中一定有隐情。所有细枝末节的异常或许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聂筝决定相信自己的推测,继续悄悄调查下去。 周末本该是剧组做顾问的时间,聂筝却临时请了一天的假。不为别的,今天正好是白朝朝母亲出看守所的日子。 她和樊敏哲一大早便碰了面,而找的那几位演员早已经在他们临时搭建的地下赌场里准备就位。他们之前已经彩排了几遍,这几个演员相当敬业,连过程里的台词都反复确认,力求演到逼真,让白朝朝母亲真的以为自己身陷绝境。只有这样才能激发出最深的恐惧,而有了恐惧便是戒掉赌瘾的第一步。 白朝朝等在看守所门口,准备接母亲回家。看守所里的半个月,母亲并没有任何不适应,反而满面红光,好像进去不是遭罪的,而是享福去了。 白朝朝母亲在看守所这段时间也有了自己的打算,自从他知道女儿和娄梵在一起后,好像一下找到了一张长期饭票似的,她也偷偷查过娄梵的家底,如果女儿嫁给了他,自己赌博这点钱在他眼里不过是九牛一毛,大手一挥的事罢了。 “妈,你在里面过得怎么样?他们没欺负你?” 白朝朝母亲摇了摇头,一改往日刻薄的嘴脸,反而立马搂住了女儿的胳膊,与她格外亲近。 “妈妈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过得怎么样啊?和娄家大少爷谈恋爱谈的还顺利?你们什么时候订婚?” 白朝朝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母亲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如果她赌瘾不戒的话,那以后便是一个无底洞。娄梵纵然有再多的钱也和自己无关,如果母亲真的想打娄梵的主意,那她宁愿分手也不可能连累他。 按照原定计划,白朝朝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母亲,说这是自己和娄梵孝敬她的。 一见到银行卡后,白朝朝母亲两只眼睛都流露出贪婪的光芒,连忙将卡收入自己口袋,并说自己养了一个好女儿。 真是讽刺啊,自从父亲出事之后,白朝朝便一个人扛起了家庭的责任,她受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母亲从没有夸过她一句,反而是现在,母亲竟然一脸亲热地搂住她的胳膊,夸她是个好女儿。 手机震动了两下,是聂筝给她发来短信,问她有没有接到母亲。 计划有条不紊的继续下去,母亲刚刚出了看守所,连饭都没有吃,便拿着银行卡和白朝朝分开了。她立马联系到那个姓陈的女人,而这女人早已经被聂筝他们买通,女人会将白昭昭母亲带到他们一早已经搭建好的“赌场”里。 里面看似热闹,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满满的贪婪,有的尽兴而归,有的输得家底全无……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他们演的一场大戏。 白朝朝母亲进入赌场,拿着白朝朝给他的银行卡,简直豪气冲天,看准一个赌桌后便开始下注,大手一挥,好像那钱是大风刮来似的。 先让她赢了两局,随即便是无止境的输,白朝朝母亲却依旧抱有侥幸的心理,觉得今天只是气运不佳,只要再玩两局,自己一定能翻盘回本,赢个盆满钵满。 眼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越来越少,他已经满头大汗,却依旧不肯离开赌桌。 “还玩吗?” “玩!” 她已经杀红了眼,银行卡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接着便是下一出戏,找来的演员做赌场老板,让她签下一份借债合同,利息高的吓人,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签下自己的名字。 接着依旧是输,没完没了的输,说到她开始怀疑人生。 可哪怕是这样,她依旧没有离开赌桌的意思,总想着下一局能够翻盘回本,这就是人性。 抱着这样侥幸的心理,她把赌场老板借给自己的钱也通通输了个干净。 还想要再赌,却没了机会。 他们把她五花大绑起来,看似热闹的赌场瞬间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人间炼狱。 终于后知后觉感觉到了恐惧,白朝朝母亲恳求赌场老板把手机拿过来,她要联系女儿送钱赎身,可老板根本没给她机会。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旁边那个和他一样赌昏了头的可怜人,也被绑了过来。 那些人对他更加凶悍,手里的菜刀蹭蹭发亮,泛着嗜血的光芒。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求你放了我……我马上回家筹钱!” “今天我们不要钱,就要你这只胳膊!” 赌场老板随即大手一挥,他的手下立即得到指令,手起刀落,那人半只胳膊就在白朝朝母亲的眼前断成了两截。 “啊!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好像来自地狱的召唤,白朝朝母亲此刻已经被吓破了胆儿,丢了魂,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呆愣愣看着眼前血腥一幕。 她从没有想到赌博的下场竟然如此惨烈,金钱的交易最终却成了一场血肉的酷刑。 “朝朝,朝朝!” 她声嘶力竭的呼救,希望女儿能够从天而降,帮助他脱离困境。 二楼的监控屏幕对面,白朝朝看着眼前一幕,既心疼又无奈。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怎么忍心看到母亲如此可怜的向自己呼救却无动于衷。 “不要心软,现在心软就是害了她。” 聂筝死死握住白朝朝的肩膀,给了她些许的力量。 母亲大脑已经被恐惧占满,哪怕她被送进看守所的时候,也觉得没什么所谓。 因为她有一个女儿,无论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女儿都会在背后为她兜底。因为她有后路,所以无所顾忌。 可此时此刻赌场老板给女儿打去了电话,却得到对方不会再管她的消息。 眼见着锋利的刀刃朝她一步步逼近,她终于体会到了孤立无援的滋味。 眼前一幕幕犹如放电影一般,她终于感到后悔。 如果不赌的话,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第321章 就要你这只胳膊! richard点了点头:“这两天经过我们的调查,最终确定了嫌疑人,是参与投标准备工作的工作人员。” 得知了这个答案,聂筝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两天她的猜测在这个答案面前突然显得有些荒唐。原来真是公司里出了内鬼。和陆莎没有任何关系,和樊敏哲自然也没有任何关系。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多心了吗?虞子言和陆莎莫名其妙联系,樊敏哲和虞子言也早是旧相识。 而且他们还故意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完全不认识。 这未免太反常了…… 不对不对,这其中一定有隐情。所有细枝末节的异常或许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聂筝决定相信自己的推测,继续悄悄调查下去。 周末本该是剧组做顾问的时间,聂筝却临时请了一天的假。不为别的,今天正好是白朝朝母亲出看守所的日子。 她和樊敏哲一大早便碰了面,而找的那几位演员早已经在他们临时搭建的地下赌场里准备就位。他们之前已经彩排了几遍,这几个演员相当敬业,连过程里的台词都反复确认,力求演到逼真,让白朝朝母亲真的以为自己身陷绝境。只有这样才能激发出最深的恐惧,而有了恐惧便是戒掉赌瘾的第一步。 白朝朝等在看守所门口,准备接母亲回家。看守所里的半个月,母亲并没有任何不适应,反而满面红光,好像进去不是遭罪的,而是享福去了。 白朝朝母亲在看守所这段时间也有了自己的打算,自从他知道女儿和娄梵在一起后,好像一下找到了一张长期饭票似的,她也偷偷查过娄梵的家底,如果女儿嫁给了他,自己赌博这点钱在他眼里不过是九牛一毛,大手一挥的事罢了。 “妈,你在里面过得怎么样?他们没欺负你?” 白朝朝母亲摇了摇头,一改往日刻薄的嘴脸,反而立马搂住了女儿的胳膊,与她格外亲近。 “妈妈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过得怎么样啊?和娄家大少爷谈恋爱谈的还顺利?你们什么时候订婚?” 白朝朝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母亲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如果她赌瘾不戒的话,那以后便是一个无底洞。娄梵纵然有再多的钱也和自己无关,如果母亲真的想打娄梵的主意,那她宁愿分手也不可能连累他。 按照原定计划,白朝朝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母亲,说这是自己和娄梵孝敬她的。 一见到银行卡后,白朝朝母亲两只眼睛都流露出贪婪的光芒,连忙将卡收入自己口袋,并说自己养了一个好女儿。 真是讽刺啊,自从父亲出事之后,白朝朝便一个人扛起了家庭的责任,她受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母亲从没有夸过她一句,反而是现在,母亲竟然一脸亲热地搂住她的胳膊,夸她是个好女儿。 手机震动了两下,是聂筝给她发来短信,问她有没有接到母亲。 计划有条不紊的继续下去,母亲刚刚出了看守所,连饭都没有吃,便拿着银行卡和白朝朝分开了。她立马联系到那个姓陈的女人,而这女人早已经被聂筝他们买通,女人会将白昭昭母亲带到他们一早已经搭建好的“赌场”里。 里面看似热闹,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满满的贪婪,有的尽兴而归,有的输得家底全无……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他们演的一场大戏。 白朝朝母亲进入赌场,拿着白朝朝给他的银行卡,简直豪气冲天,看准一个赌桌后便开始下注,大手一挥,好像那钱是大风刮来似的。 先让她赢了两局,随即便是无止境的输,白朝朝母亲却依旧抱有侥幸的心理,觉得今天只是气运不佳,只要再玩两局,自己一定能翻盘回本,赢个盆满钵满。 眼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越来越少,他已经满头大汗,却依旧不肯离开赌桌。 “还玩吗?” “玩!” 她已经杀红了眼,银行卡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接着便是下一出戏,找来的演员做赌场老板,让她签下一份借债合同,利息高的吓人,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签下自己的名字。 接着依旧是输,没完没了的输,说到她开始怀疑人生。 可哪怕是这样,她依旧没有离开赌桌的意思,总想着下一局能够翻盘回本,这就是人性。 抱着这样侥幸的心理,她把赌场老板借给自己的钱也通通输了个干净。 还想要再赌,却没了机会。 他们把她五花大绑起来,看似热闹的赌场瞬间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人间炼狱。 终于后知后觉感觉到了恐惧,白朝朝母亲恳求赌场老板把手机拿过来,她要联系女儿送钱赎身,可老板根本没给她机会。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旁边那个和他一样赌昏了头的可怜人,也被绑了过来。 那些人对他更加凶悍,手里的菜刀蹭蹭发亮,泛着嗜血的光芒。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求你放了我……我马上回家筹钱!” “今天我们不要钱,就要你这只胳膊!” 赌场老板随即大手一挥,他的手下立即得到指令,手起刀落,那人半只胳膊就在白朝朝母亲的眼前断成了两截。 “啊!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好像来自地狱的召唤,白朝朝母亲此刻已经被吓破了胆儿,丢了魂,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呆愣愣看着眼前血腥一幕。 她从没有想到赌博的下场竟然如此惨烈,金钱的交易最终却成了一场血肉的酷刑。 “朝朝,朝朝!” 她声嘶力竭的呼救,希望女儿能够从天而降,帮助他脱离困境。 二楼的监控屏幕对面,白朝朝看着眼前一幕,既心疼又无奈。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怎么忍心看到母亲如此可怜的向自己呼救却无动于衷。 “不要心软,现在心软就是害了她。” 聂筝死死握住白朝朝的肩膀,给了她些许的力量。 母亲大脑已经被恐惧占满,哪怕她被送进看守所的时候,也觉得没什么所谓。 因为她有一个女儿,无论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女儿都会在背后为她兜底。因为她有后路,所以无所顾忌。 可此时此刻赌场老板给女儿打去了电话,却得到对方不会再管她的消息。 眼见着锋利的刀刃朝她一步步逼近,她终于体会到了孤立无援的滋味。 眼前一幕幕犹如放电影一般,她终于感到后悔。 如果不赌的话,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第322章 救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救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赌了!” 白朝朝母亲发出凄厉的求救声,泪水已经糊住了她的双眼,最原始的恐惧占据了她的身体,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进入赌场。 面前的刀刃发出阵阵寒光,她心跳越来越快,浑身像筛子一样的抖,恐惧到了极点,终于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正准备进一步吓唬她的演员见她已经人事不醒了,朝着斜上方的监控摄像头耸了耸肩,屏幕那边的聂筝他们看着荒谬一幕,心中也有些唏嘘。 白朝朝的情况也没比母亲好上太多,虽然两人感情淡薄,她对母亲充满了埋怨,可见到母亲如此无助的一面,她仍旧心软了。 见母亲晕了过去,她立马跑下了楼,解开母亲的绳子,在其他几人的帮助下,将浑身软成一滩泥的母亲抬到了车上,带到了医院。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白朝朝母亲躺在病床上,许久都未醒来,几人站在门口一阵无言,只希望她醒来之后能够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痛改前非,永远不要再沾赌博这东西了。 “折腾了一天,大家还没吃饭,先去找点东西吃。”聂筝率先说道。 白朝朝母亲不知什么时候能醒来,站在这里傻等也没什么意义。 况且几人为了彩排这出好戏,几乎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聂筝看着白朝朝弱不禁风的模样,生怕她挺不住,毕竟她夜里还要陪床,白天还要上班,聂筝很怕她身体扛不住倒下。 “你们先去,我留在这里陪我妈,我怕她一会儿醒过来,见不到人会害怕。”白朝朝摇了摇头,拒绝了聂筝的提议。 娄梵拍了拍白朝朝的肩膀说道:“你去和他们吃饭,我在这里守着阿姨,如果她醒过来的话,我马上给你打电话。” “可是……” “别可是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可是个自由人,一天两天不去公司没关系的。”娄梵给白朝朝一个安心的笑。 “我们先带朝朝去吃饭,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外卖。” 聂中挎着白朝朝的胳膊,半拉半拽出了门。 “希望这一次我妈能够长点记性,不要再想着去赌了。” “应该不会了,你放宽心。”聂筝道。 一直在旁边静默不语的樊敏哲此刻突然开了口:“没事的,如果阿姨再犯的话,我不介意再让我手下这帮演员排一出更大的戏,就当为他们做表演练习了。” 原本略显凝重的氛围在樊敏哲这句半开玩笑的话中,逐渐变得轻松了些许。 两人坐上了樊敏哲的车,医院附近两公里的位置有一个小型商圈,商场里有很多餐厅。 樊明哲带她们到了商场里,让她们选择吃什么。白朝朝和聂筝的口味很像,两人都喜欢吃辣,可樊敏哲却喜欢吃清淡的食物,今天樊敏哲帮了大忙,白朝朝顾忌到他的口味,选择了一家粤菜馆。 “就这家。” 樊敏哲面露难色,犹豫说:“要不然换旁边的火锅,你们俩不是喜欢吃辣吗?” “别了,这家粤菜我之前吃过,出餐很快,咱们赶紧吃完就回医院,毕竟娄梵还守在病房里,耽搁太久也不好,吃火锅的话至少要两个钟头,太浪费时间了。”聂筝道。 “对啊,而且你又吃不了辣,就这家粤菜馆。” 说罢,白朝朝率先跨着聂筝的胳膊走进了店里。 两人在前面走着,并没有看见樊敏哲在身后露出了一抹奇怪的表情。 三人坐在了窗户旁的一张小桌上,这家餐厅果然上菜很快,刚点完没过多久,菜便都上齐了。 饭间,聂筝明显感觉到樊敏哲心不在焉,一会低头看一次手机,状态很不对劲。 “你们先吃着,我去一趟洗手间。” 樊敏哲率先离开座位,朝店外商场的洗手间走去。 白朝朝压根没注意到樊敏哲的异样,仍旧专心吃着盘里的菜,聂筝却突然警惕,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的事,虞子言和樊敏哲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崇氏竞标的失败或许也与他有关…… 鬼使神差的,聂筝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悄悄跟在樊敏哲的身后,走出了餐厅。 樊敏哲的确去了洗手间,没过一分钟,他便从里面出来了,返回店后他却没有立即回到三人靠窗的座位,而是往相反方向走。 聂筝曾来这里吃过饭,知道这家餐厅的构造,进店左侧是用餐的公共区域,而右边是需要提前订位的雅间。 她悄悄跟在樊敏哲的身后,沿着走廊一直往里走,见樊敏哲推门进了一个包间。 聂筝连忙跟了上去,只见包间的门紧闭着,一丝缝隙都没有,她根本看不见包间里面都有什么人,只能依稀听见几人谈话的声音。 “我刚刚给你发的消息,你没看见吗?” 是樊敏哲在说话。 “你给我发消息了?我刚刚一直没有看手机。” 聂筝心中一惊,因为这声音她无比的熟悉,她屏住呼吸,准备再辨认辨认。 “我和聂筝他们在外面吃饭,如果你们谈完事准备离开的话,最好和我先确认一下,聂筝一直在怀疑招标会议的事,我怕她看见你们有联系会产生怀疑。” “小樊总倒是怪谨慎的。” 聂筝耳朵贴紧门,仔细辨认着,终于确定,包间里面的人就是虞子言。 她心中生出另一个疑惑,除了虞子言,包间里面还有谁?这第三个人应该和虞子言以及樊敏哲都有紧密的联系,也和这次招标会有关。 “敏哲,正好你过来,虞总刚才和我聊了半天。” 第三个人说话了,聂筝没有立即辨认出那人是谁,他说话的声音落进她的耳朵里,既陌生又熟悉。 “这次项目的建材已经确定全部由樊氏提供,政府那边批的预算有五个亿,原料成本连20都用不上,剩下的……” “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正当聂筝准备继续听下去,一位服务员注意到了她的举动,主动向前问道。 聂筝心中大呼糟糕,连忙摆了摆手,离开了包间门口。 包间里的人也听见了外面的声音,立马警惕起来,樊敏哲率先起身出了门,正好看见一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怎么了?有人在门口吗?” 第322章 救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救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赌了!” 白朝朝母亲发出凄厉的求救声,泪水已经糊住了她的双眼,最原始的恐惧占据了她的身体,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进入赌场。 面前的刀刃发出阵阵寒光,她心跳越来越快,浑身像筛子一样的抖,恐惧到了极点,终于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正准备进一步吓唬她的演员见她已经人事不醒了,朝着斜上方的监控摄像头耸了耸肩,屏幕那边的聂筝他们看着荒谬一幕,心中也有些唏嘘。 白朝朝的情况也没比母亲好上太多,虽然两人感情淡薄,她对母亲充满了埋怨,可见到母亲如此无助的一面,她仍旧心软了。 见母亲晕了过去,她立马跑下了楼,解开母亲的绳子,在其他几人的帮助下,将浑身软成一滩泥的母亲抬到了车上,带到了医院。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白朝朝母亲躺在病床上,许久都未醒来,几人站在门口一阵无言,只希望她醒来之后能够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痛改前非,永远不要再沾赌博这东西了。 “折腾了一天,大家还没吃饭,先去找点东西吃。”聂筝率先说道。 白朝朝母亲不知什么时候能醒来,站在这里傻等也没什么意义。 况且几人为了彩排这出好戏,几乎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聂筝看着白朝朝弱不禁风的模样,生怕她挺不住,毕竟她夜里还要陪床,白天还要上班,聂筝很怕她身体扛不住倒下。 “你们先去,我留在这里陪我妈,我怕她一会儿醒过来,见不到人会害怕。”白朝朝摇了摇头,拒绝了聂筝的提议。 娄梵拍了拍白朝朝的肩膀说道:“你去和他们吃饭,我在这里守着阿姨,如果她醒过来的话,我马上给你打电话。” “可是……” “别可是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可是个自由人,一天两天不去公司没关系的。”娄梵给白朝朝一个安心的笑。 “我们先带朝朝去吃饭,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外卖。” 聂中挎着白朝朝的胳膊,半拉半拽出了门。 “希望这一次我妈能够长点记性,不要再想着去赌了。” “应该不会了,你放宽心。”聂筝道。 一直在旁边静默不语的樊敏哲此刻突然开了口:“没事的,如果阿姨再犯的话,我不介意再让我手下这帮演员排一出更大的戏,就当为他们做表演练习了。” 原本略显凝重的氛围在樊敏哲这句半开玩笑的话中,逐渐变得轻松了些许。 两人坐上了樊敏哲的车,医院附近两公里的位置有一个小型商圈,商场里有很多餐厅。 樊明哲带她们到了商场里,让她们选择吃什么。白朝朝和聂筝的口味很像,两人都喜欢吃辣,可樊敏哲却喜欢吃清淡的食物,今天樊敏哲帮了大忙,白朝朝顾忌到他的口味,选择了一家粤菜馆。 “就这家。” 樊敏哲面露难色,犹豫说:“要不然换旁边的火锅,你们俩不是喜欢吃辣吗?” “别了,这家粤菜我之前吃过,出餐很快,咱们赶紧吃完就回医院,毕竟娄梵还守在病房里,耽搁太久也不好,吃火锅的话至少要两个钟头,太浪费时间了。”聂筝道。 “对啊,而且你又吃不了辣,就这家粤菜馆。” 说罢,白朝朝率先跨着聂筝的胳膊走进了店里。 两人在前面走着,并没有看见樊敏哲在身后露出了一抹奇怪的表情。 三人坐在了窗户旁的一张小桌上,这家餐厅果然上菜很快,刚点完没过多久,菜便都上齐了。 饭间,聂筝明显感觉到樊敏哲心不在焉,一会低头看一次手机,状态很不对劲。 “你们先吃着,我去一趟洗手间。” 樊敏哲率先离开座位,朝店外商场的洗手间走去。 白朝朝压根没注意到樊敏哲的异样,仍旧专心吃着盘里的菜,聂筝却突然警惕,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的事,虞子言和樊敏哲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崇氏竞标的失败或许也与他有关…… 鬼使神差的,聂筝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悄悄跟在樊敏哲的身后,走出了餐厅。 樊敏哲的确去了洗手间,没过一分钟,他便从里面出来了,返回店后他却没有立即回到三人靠窗的座位,而是往相反方向走。 聂筝曾来这里吃过饭,知道这家餐厅的构造,进店左侧是用餐的公共区域,而右边是需要提前订位的雅间。 她悄悄跟在樊敏哲的身后,沿着走廊一直往里走,见樊敏哲推门进了一个包间。 聂筝连忙跟了上去,只见包间的门紧闭着,一丝缝隙都没有,她根本看不见包间里面都有什么人,只能依稀听见几人谈话的声音。 “我刚刚给你发的消息,你没看见吗?” 是樊敏哲在说话。 “你给我发消息了?我刚刚一直没有看手机。” 聂筝心中一惊,因为这声音她无比的熟悉,她屏住呼吸,准备再辨认辨认。 “我和聂筝他们在外面吃饭,如果你们谈完事准备离开的话,最好和我先确认一下,聂筝一直在怀疑招标会议的事,我怕她看见你们有联系会产生怀疑。” “小樊总倒是怪谨慎的。” 聂筝耳朵贴紧门,仔细辨认着,终于确定,包间里面的人就是虞子言。 她心中生出另一个疑惑,除了虞子言,包间里面还有谁?这第三个人应该和虞子言以及樊敏哲都有紧密的联系,也和这次招标会有关。 “敏哲,正好你过来,虞总刚才和我聊了半天。” 第三个人说话了,聂筝没有立即辨认出那人是谁,他说话的声音落进她的耳朵里,既陌生又熟悉。 “这次项目的建材已经确定全部由樊氏提供,政府那边批的预算有五个亿,原料成本连20都用不上,剩下的……” “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正当聂筝准备继续听下去,一位服务员注意到了她的举动,主动向前问道。 聂筝心中大呼糟糕,连忙摆了摆手,离开了包间门口。 包间里的人也听见了外面的声音,立马警惕起来,樊敏哲率先起身出了门,正好看见一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怎么了?有人在门口吗?” 第323章 聂筝?你在想什么? 虞子言也起身出了门,探头朝走廊左右看了看,可那时聂筝已经逃离了走廊。 “没事,是服务员。” 樊敏哲始终望着聂筝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回道。 “你赶快回去,聂筝那小丫头心思很重,看你那么长时间不回去,她很有可能会怀疑。” 樊敏哲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说道,她已经怀疑了。 当樊敏哲回到座位的时候,见聂筝正和白朝朝有说有笑的吃着饭,没有任何异样。 “你怎么上个厕所那么墨迹?我和筝筝都快要吃完了。”白朝朝打趣说道。 樊敏哲时刻注意着聂筝的表情,他几乎已经确定,刚刚消失在走廊的那抹身影就是她。 “对啊,要不是朝朝说给你留些菜,我可是要将盘底都吃光的。”聂筝朝他笑了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心慌。 当着白朝朝的面,戏依旧要演下去,樊敏哲这顿饭吃得味如嚼蜡。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 几人终于离开餐厅,在出门后樊敏哲偷偷给虞子言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们可以离开了。 回到医院后,白朝朝母亲依旧没有醒来,医生刚刚过来查房,说她所受刺激太大,要家属时刻观察病人的情况。 “今晚我在这里陪着她,你们折腾了一天,赶快回家,筝筝你明天不是也要上班吗?” 娄梵也说道:“我在这里陪着她就好,你们先走。” 聂筝和樊敏哲点了点头,离开了病房。 “走,我送你回家。” 那一瞬间聂筝本能地想要拒绝,口话却卡在了喉咙,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车上聂筝始终没有说话。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刚刚在餐厅的包间门外,她听见了三人的声音,其中两人是樊敏哲和虞子言,而第三个人的声音她觉得莫名熟悉。 原本记忆还有些模糊,可当那人说出樊氏两个字的时候,她恍然大悟。 包间里的第三个人,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是樊敏哲的父亲樊曾! 一切的线索指引的真相逐渐清晰了起来。 樊氏公司一直在做建材生意,而虞子言竞标成功,为政府重新打造一条商业街,肯定要和建材公司合作。 樊敏哲作为中间人位虞子言和他的父亲牵线搭桥,中标之后,虞家和樊氏合作…… 刚刚通过包间里的只言片语,聂筝几乎可以确定,虞子言在拿到政府的拨款之后,会在樊敏哲父亲的公司这里购置建材。而他父亲提供的建材定有问题,所以将成本压的很低,剩下的钱一定被他们两个吃到了肚里! “聂筝?你在想什么?” 红灯之下,樊敏哲缓慢停了车,透过后视镜,他看见聂筝陷入沉思的双眸闪烁着一抹复杂的神情。 “没事,有些累罢了。” 樊敏哲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启动了车子。 此刻他的内心万分煎熬,在说与不说,摊牌与不摊牌之间犹豫权衡,就这样一直纠结到了聂筝家的小区外。 “那我先走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聂筝即将下车的瞬间,樊敏哲终于决定开口:“刚刚在餐厅里,你听见了什么?” 车厢里氛围突然变得压抑,聂筝原本放在车门的手也默默放了下去。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现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聂筝决定装傻到底。 樊敏哲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自己只要不承认,他就拿她没办法。 “刚才在包间门外的走廊里,我看见了你。” “什么包间?你看错了。” 樊敏哲不想再与她绕圈子了,事情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现在政府的批款即将下来,虞子言和父亲也签了合同,一切都尘埃落定。 绝不能出现任何变动来打破他们的计划。 “聂筝,这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竞标会已经结束,虞家中标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事实,老实说,崇氏家大业大,也不差这笔生意。你停手,不要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除了害怕他们所做的交易被曝光之外,樊敏哲更多的是担心聂筝的安全。 他喜欢聂筝,可以无条件保护她,可虞子言和父亲却不能。他们都是老油条,精明得很,若有人威胁到了他们的生意,他们很可能会想出更加极端的手段,报复聂筝,让她闭嘴。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个阶段的话,恐怕连自己也控制不了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下车了你早点回去。” “聂筝!”樊敏哲声音拔高了许多,“这些事你不要再掺和了!” 聂筝回头望着他,目光毫无波澜,并没有被他此刻的激动和愤怒传染,反而愈发冷静,她轻飘飘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她以这句话作为两人谈话的结尾,留给了樊敏哲一个巨大的问号。 樊敏哲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清楚这次对话之后聂筝会不会就此打住。 可以他对聂筝的了解,她是个倔强的人,没有人能阻止她做想做的事。 没错,聂筝决定将这事继续调查下去。 他几乎整晚没睡,搜索了有关樊敏哲父亲及其公司的资料。 樊氏公司规模不算大,公司主要经营业务便是建材出售及出口。 搜索樊敏哲父亲的名字后,聂筝偶然看见宁江某区城中村建设项目也是由樊氏提供建材,并且在楼房建设过程中,竟发生了一次小型塌房事件,还上了社会新闻。 因为没有人员伤亡,这次的事故没有掀起太大的水花,樊氏那边也做了公关,很快事故便被掩盖了过去。 为了一探究竟,聂筝决定亲自去工地看一看。 明天是工作日,聂筝向公司请了假,一大早便出了门。 到了之后,聂筝发现,原本半年之前就该竣工的项目此事依旧没有完结的架势。工地外围上一圈铁皮,项目好像已经搁浅,并没有工人在里面施工。 走了一圈,聂筝终于在另一侧的铁皮之间找到了一个缝隙,她钻了进去,发现里面有一间临时搭盖的简易房,房子里有一个老头,应该是看门的人。 从老头口中得知,项目的承包商突然携款跑路了,留下这一堆烂摊子无人接手。 第323章 聂筝?你在想什么? 虞子言也起身出了门,探头朝走廊左右看了看,可那时聂筝已经逃离了走廊。 “没事,是服务员。” 樊敏哲始终望着聂筝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回道。 “你赶快回去,聂筝那小丫头心思很重,看你那么长时间不回去,她很有可能会怀疑。” 樊敏哲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说道,她已经怀疑了。 当樊敏哲回到座位的时候,见聂筝正和白朝朝有说有笑的吃着饭,没有任何异样。 “你怎么上个厕所那么墨迹?我和筝筝都快要吃完了。”白朝朝打趣说道。 樊敏哲时刻注意着聂筝的表情,他几乎已经确定,刚刚消失在走廊的那抹身影就是她。 “对啊,要不是朝朝说给你留些菜,我可是要将盘底都吃光的。”聂筝朝他笑了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心慌。 当着白朝朝的面,戏依旧要演下去,樊敏哲这顿饭吃得味如嚼蜡。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 几人终于离开餐厅,在出门后樊敏哲偷偷给虞子言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们可以离开了。 回到医院后,白朝朝母亲依旧没有醒来,医生刚刚过来查房,说她所受刺激太大,要家属时刻观察病人的情况。 “今晚我在这里陪着她,你们折腾了一天,赶快回家,筝筝你明天不是也要上班吗?” 娄梵也说道:“我在这里陪着她就好,你们先走。” 聂筝和樊敏哲点了点头,离开了病房。 “走,我送你回家。” 那一瞬间聂筝本能地想要拒绝,口话却卡在了喉咙,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车上聂筝始终没有说话。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刚刚在餐厅的包间门外,她听见了三人的声音,其中两人是樊敏哲和虞子言,而第三个人的声音她觉得莫名熟悉。 原本记忆还有些模糊,可当那人说出樊氏两个字的时候,她恍然大悟。 包间里的第三个人,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是樊敏哲的父亲樊曾! 一切的线索指引的真相逐渐清晰了起来。 樊氏公司一直在做建材生意,而虞子言竞标成功,为政府重新打造一条商业街,肯定要和建材公司合作。 樊敏哲作为中间人位虞子言和他的父亲牵线搭桥,中标之后,虞家和樊氏合作…… 刚刚通过包间里的只言片语,聂筝几乎可以确定,虞子言在拿到政府的拨款之后,会在樊敏哲父亲的公司这里购置建材。而他父亲提供的建材定有问题,所以将成本压的很低,剩下的钱一定被他们两个吃到了肚里! “聂筝?你在想什么?” 红灯之下,樊敏哲缓慢停了车,透过后视镜,他看见聂筝陷入沉思的双眸闪烁着一抹复杂的神情。 “没事,有些累罢了。” 樊敏哲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启动了车子。 此刻他的内心万分煎熬,在说与不说,摊牌与不摊牌之间犹豫权衡,就这样一直纠结到了聂筝家的小区外。 “那我先走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聂筝即将下车的瞬间,樊敏哲终于决定开口:“刚刚在餐厅里,你听见了什么?” 车厢里氛围突然变得压抑,聂筝原本放在车门的手也默默放了下去。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现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聂筝决定装傻到底。 樊敏哲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自己只要不承认,他就拿她没办法。 “刚才在包间门外的走廊里,我看见了你。” “什么包间?你看错了。” 樊敏哲不想再与她绕圈子了,事情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现在政府的批款即将下来,虞子言和父亲也签了合同,一切都尘埃落定。 绝不能出现任何变动来打破他们的计划。 “聂筝,这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竞标会已经结束,虞家中标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事实,老实说,崇氏家大业大,也不差这笔生意。你停手,不要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除了害怕他们所做的交易被曝光之外,樊敏哲更多的是担心聂筝的安全。 他喜欢聂筝,可以无条件保护她,可虞子言和父亲却不能。他们都是老油条,精明得很,若有人威胁到了他们的生意,他们很可能会想出更加极端的手段,报复聂筝,让她闭嘴。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个阶段的话,恐怕连自己也控制不了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下车了你早点回去。” “聂筝!”樊敏哲声音拔高了许多,“这些事你不要再掺和了!” 聂筝回头望着他,目光毫无波澜,并没有被他此刻的激动和愤怒传染,反而愈发冷静,她轻飘飘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她以这句话作为两人谈话的结尾,留给了樊敏哲一个巨大的问号。 樊敏哲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清楚这次对话之后聂筝会不会就此打住。 可以他对聂筝的了解,她是个倔强的人,没有人能阻止她做想做的事。 没错,聂筝决定将这事继续调查下去。 他几乎整晚没睡,搜索了有关樊敏哲父亲及其公司的资料。 樊氏公司规模不算大,公司主要经营业务便是建材出售及出口。 搜索樊敏哲父亲的名字后,聂筝偶然看见宁江某区城中村建设项目也是由樊氏提供建材,并且在楼房建设过程中,竟发生了一次小型塌房事件,还上了社会新闻。 因为没有人员伤亡,这次的事故没有掀起太大的水花,樊氏那边也做了公关,很快事故便被掩盖了过去。 为了一探究竟,聂筝决定亲自去工地看一看。 明天是工作日,聂筝向公司请了假,一大早便出了门。 到了之后,聂筝发现,原本半年之前就该竣工的项目此事依旧没有完结的架势。工地外围上一圈铁皮,项目好像已经搁浅,并没有工人在里面施工。 走了一圈,聂筝终于在另一侧的铁皮之间找到了一个缝隙,她钻了进去,发现里面有一间临时搭盖的简易房,房子里有一个老头,应该是看门的人。 从老头口中得知,项目的承包商突然携款跑路了,留下这一堆烂摊子无人接手。 第324章 筝筝,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动你? 聂筝意识到,老头肯定知道些内幕,连忙递给老头一包烟,是她早准备好的。 或许是在工地看门太过寂寞,老头叼着烟也打开了话匣子,和聂筝说起了些不为人知的事。 “我看新闻说这个项目之前发生过塌房事件。” “没错,你看见那栋没有?房子刚刚盖好,却直接从七楼往下塌,直接塌了两层。不过倒是没什么伤亡,大家也都没当回事,很快就把它给忘了。” “刚建好的房子,怎么无缘无故就塌了?” 老头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朝聂筝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盖房子用的建材都是不合格品,承包商一开始以低价购进了这批建材,还不是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不会出事,可却出事了。塌了之后,毕竟上了新闻,这事引起了上面的重视,我猜承包商是怕出事,直接跑路了。那些破烂玩意现在还堆在工地里呢。” “您知道这建材是从哪儿购进的吗?” 老头又抽了一口烟,回道:“樊氏。”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聂筝将刚刚与老头的谈话通通都录了下来。 这就是证据。那头商业街的项目还没有开始,可如果她能够证明樊氏原本就存在用伪劣建材以次充好的情况,上面肯定会重视,也一定会彻查这次招标会事件。 这已经不仅仅关乎崇渐知和崇氏了,如果真的让他们联手做这个项目的话,建造的楼房一定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上一次幸好无人伤亡,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收集完证据之后,聂筝主动联系了崇渐知,告诉他有重要的事要说。 崇渐知这几天一直在徵越办公,今天上班的时候就发现聂筝竟然请假了,他还有些担心,没想到聂筝竟然主动联系了自己。 “我下班后早些回家,你过来找我。” “好。” 她手握证据,准备见崇渐知,这一天都待在工地,他整个人灰头土脸的,打算先回家洗个澡,换一件干净的衣裳。 毕竟崇渐知有洁癖,看见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一定会嫌弃。 可没想到刚回家洗了个澡,聂筝却接到了樊敏哲打来的电话。 对方说想要见她,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没什么话好和他说,便想拒绝,可话刚说出口,对方却道:“我知道你今天去做什么了。” 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两下,聂筝大惊失色,自己今天的行动谁都没有告诉,樊敏哲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在你家楼下。” “……好,你稍等一下,我下去。” 随便披了一件外套,聂筝到小区门口,见马路对面停着樊敏哲的车,而他就靠在车旁,正在低头抽烟。 夜风有些急,将他的发丝吹得凌乱,他站在路灯下,影子拉得长长的,竟显得有些孤独。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到高中的时候,三人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那时候大家还没有步入社会,也从未有过勾心斗角。 印象里那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少年,在记忆里已经逐渐模糊。 眼前这个穿着熨贴西装,举手投足已经无比成熟的男人,虽然和记忆里的那个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却令聂筝感到无比陌生。 进了车里,聂筝开门见山问道:“你叫我下来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今天去了工地,和看门的大爷聊了不少事情。”樊敏哲也不再兜弯子,他拉开车窗,又掏出一根烟点着,“不用意外,我太了解你了,我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你派人跟踪我?” 樊敏哲吸了口烟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看来你父亲做的所有事你都知情,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可能会闹出人命?” 樊敏哲突然揶揄地笑了笑:“那又怎么样?”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聂筝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她不敢相信,这种话竟是从樊敏哲的嘴里说出来的。 为了赚钱,他们甚至连别人的性命都不在乎,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能被明码标价。没有任何的良心,也没有任何的愧疚感。 “我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筝筝,我还是当初的那个我。只是人生在世,总有太多的事情我们无法控制。”转眼间,烟已经抽到了尽头,樊敏哲将烟蒂毫不犹豫扔出了车窗,“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太多的同情心只会牵累我们。” “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路要走。”聂筝不想再和他纠缠,“这件事我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筝筝,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动你?” 樊敏哲转头看着她,眼神中暗潮汹涌,带着几分的凶狠。 聂筝摇了摇头:“我们两个已经没什么交情了,高中时候的那些回忆,早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你可以现在杀了我,但只要让我出了这辆车,我就绝对不会对这事置之不管。” 樊敏哲死死的盯着聂筝,这场无声的对峙持续了将近五分钟,终于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了,自嘲地笑了笑:“聂筝,你说的这样坦然,其实心里已经拿捏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说得没错,她在赌,赌樊敏哲对自己还有感情。 “我的确不可能伤害你,但是……” 他突然从兜里掏出手机,给聂筝看了几张照片。 “你想干什么?” 照片上的人竟然是下午和聂筝聊天的看门大爷,不仅有他,身旁的女人,应该是他的妻子。 樊敏哲不紧不慢往后翻着:“这个是他的儿子,高中毕业就去顺城打工了,现在已经结婚,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孙子。这个是他的女儿,还在读高中,听说学习很好。” 聂筝没有想到,樊敏哲会用看门大爷来威胁自己。 “你想得没错,我的确不忍心动你,筝筝,我喜欢了你将近八年,哪怕我爸拿刀抵住我的脖子,我都要先救你。”樊敏哲话锋一转,“可我动不了你,难道还动不了别人吗?” 聂筝看着他泰然自若的模样,好像已经胸有成竹。 “你太卑鄙了!” “这都是被你逼的!高中的时候,你哥一通操作搞得我爸差点破产,你知不知道当时他受了多少苦?好我们不容易走到今天,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它!” “……” 第324章 筝筝,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动你? 聂筝意识到,老头肯定知道些内幕,连忙递给老头一包烟,是她早准备好的。 或许是在工地看门太过寂寞,老头叼着烟也打开了话匣子,和聂筝说起了些不为人知的事。 “我看新闻说这个项目之前发生过塌房事件。” “没错,你看见那栋没有?房子刚刚盖好,却直接从七楼往下塌,直接塌了两层。不过倒是没什么伤亡,大家也都没当回事,很快就把它给忘了。” “刚建好的房子,怎么无缘无故就塌了?” 老头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朝聂筝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盖房子用的建材都是不合格品,承包商一开始以低价购进了这批建材,还不是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不会出事,可却出事了。塌了之后,毕竟上了新闻,这事引起了上面的重视,我猜承包商是怕出事,直接跑路了。那些破烂玩意现在还堆在工地里呢。” “您知道这建材是从哪儿购进的吗?” 老头又抽了一口烟,回道:“樊氏。”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聂筝将刚刚与老头的谈话通通都录了下来。 这就是证据。那头商业街的项目还没有开始,可如果她能够证明樊氏原本就存在用伪劣建材以次充好的情况,上面肯定会重视,也一定会彻查这次招标会事件。 这已经不仅仅关乎崇渐知和崇氏了,如果真的让他们联手做这个项目的话,建造的楼房一定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上一次幸好无人伤亡,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收集完证据之后,聂筝主动联系了崇渐知,告诉他有重要的事要说。 崇渐知这几天一直在徵越办公,今天上班的时候就发现聂筝竟然请假了,他还有些担心,没想到聂筝竟然主动联系了自己。 “我下班后早些回家,你过来找我。” “好。” 她手握证据,准备见崇渐知,这一天都待在工地,他整个人灰头土脸的,打算先回家洗个澡,换一件干净的衣裳。 毕竟崇渐知有洁癖,看见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一定会嫌弃。 可没想到刚回家洗了个澡,聂筝却接到了樊敏哲打来的电话。 对方说想要见她,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没什么话好和他说,便想拒绝,可话刚说出口,对方却道:“我知道你今天去做什么了。” 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两下,聂筝大惊失色,自己今天的行动谁都没有告诉,樊敏哲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在你家楼下。” “……好,你稍等一下,我下去。” 随便披了一件外套,聂筝到小区门口,见马路对面停着樊敏哲的车,而他就靠在车旁,正在低头抽烟。 夜风有些急,将他的发丝吹得凌乱,他站在路灯下,影子拉得长长的,竟显得有些孤独。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到高中的时候,三人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那时候大家还没有步入社会,也从未有过勾心斗角。 印象里那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少年,在记忆里已经逐渐模糊。 眼前这个穿着熨贴西装,举手投足已经无比成熟的男人,虽然和记忆里的那个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却令聂筝感到无比陌生。 进了车里,聂筝开门见山问道:“你叫我下来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今天去了工地,和看门的大爷聊了不少事情。”樊敏哲也不再兜弯子,他拉开车窗,又掏出一根烟点着,“不用意外,我太了解你了,我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你派人跟踪我?” 樊敏哲吸了口烟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看来你父亲做的所有事你都知情,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可能会闹出人命?” 樊敏哲突然揶揄地笑了笑:“那又怎么样?”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聂筝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她不敢相信,这种话竟是从樊敏哲的嘴里说出来的。 为了赚钱,他们甚至连别人的性命都不在乎,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能被明码标价。没有任何的良心,也没有任何的愧疚感。 “我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筝筝,我还是当初的那个我。只是人生在世,总有太多的事情我们无法控制。”转眼间,烟已经抽到了尽头,樊敏哲将烟蒂毫不犹豫扔出了车窗,“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太多的同情心只会牵累我们。” “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路要走。”聂筝不想再和他纠缠,“这件事我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筝筝,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动你?” 樊敏哲转头看着她,眼神中暗潮汹涌,带着几分的凶狠。 聂筝摇了摇头:“我们两个已经没什么交情了,高中时候的那些回忆,早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你可以现在杀了我,但只要让我出了这辆车,我就绝对不会对这事置之不管。” 樊敏哲死死的盯着聂筝,这场无声的对峙持续了将近五分钟,终于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了,自嘲地笑了笑:“聂筝,你说的这样坦然,其实心里已经拿捏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说得没错,她在赌,赌樊敏哲对自己还有感情。 “我的确不可能伤害你,但是……” 他突然从兜里掏出手机,给聂筝看了几张照片。 “你想干什么?” 照片上的人竟然是下午和聂筝聊天的看门大爷,不仅有他,身旁的女人,应该是他的妻子。 樊敏哲不紧不慢往后翻着:“这个是他的儿子,高中毕业就去顺城打工了,现在已经结婚,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孙子。这个是他的女儿,还在读高中,听说学习很好。” 聂筝没有想到,樊敏哲会用看门大爷来威胁自己。 “你想得没错,我的确不忍心动你,筝筝,我喜欢了你将近八年,哪怕我爸拿刀抵住我的脖子,我都要先救你。”樊敏哲话锋一转,“可我动不了你,难道还动不了别人吗?” 聂筝看着他泰然自若的模样,好像已经胸有成竹。 “你太卑鄙了!” “这都是被你逼的!高中的时候,你哥一通操作搞得我爸差点破产,你知不知道当时他受了多少苦?好我们不容易走到今天,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它!” “……” 第325章 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 “我知道你录了音,把手机里的录音删除,永远也不要去找那个看门大爷,否则你会害死他。” 樊敏哲是除了崇渐知之外,最了解她的人,他知道她的善良,知道她绝不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伤害别人。 正是认准这一点,樊敏哲知道,这一局自己赢定了。 过了不到十分钟,聂筝打开车门离开了。 而她手机里所有录音已经被删除,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手机不停震动,是崇渐知打来的电话。 “为什么不接电话?” 听到对方关切的声音,聂筝忽然很想哭,眼泪不知不觉蓄满了眼眶,她竭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回道:“刚才在车上,没看手机。” 虽然已经尽力隐藏情绪,可她声音里轻微的颤抖,还是被崇渐知捕捉到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 “我……”聂筝吸了吸鼻子,“我在我家小区外。” “那你站在那别动,五分钟我就到了。” 聂筝不知道,崇渐知在她没接自己电话之后,就立马开车朝她家过来了。 虽然聂筝没有说得太清楚,可通过只言片语,崇渐知仍然判断出今晚的谈话是有关于上次的招标会。 这次的项目牵扯了太多人太多事,他不免为聂筝担心,怕她蹚了这趟浑水,会有危险。 除了这些之外,崇渐知今晚迫切地想见到她。 自从那天聂筝提出分手之后,两人几乎没有什么正面的交流,偶尔一次碰面也是在公司的擦肩而过。 聂筝似乎有意避着自己,他想和她好好谈谈,都没有机会。 今天她就主动找了过来,他一定要趁这次机会和她把话说清楚。 他要告诉聂筝,对她的感情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他依旧很爱她,爱得要命。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我明明都没告诉你……” 远远见到熟悉的车子,聂筝心中竟莫名升起一股期待,期待他从车里下来,期待他缓缓走向自己。 “这事很容易。” 聂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嗯,毕竟你有个richard。” richard在崇渐知手下做了这么多年,不仅拥有顶尖的工作能力,更拥有顶级的调查能力,相当于半个侦探。 崇渐知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发现她头发都没有干。 “你刚才见了什么人?” 聂筝心想,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他,索性把樊敏哲找自己的事告诉了他。 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崇渐知淡淡说道:“所以你把录音给删了。” 聂筝点了点头:“如果我不删掉录音,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看门大爷。真没想到,几年过去他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崇渐知“嗯”了一声,撇了撇嘴,竟然有些幸灾乐祸道:“你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聂筝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和我阴阳怪气的。” “好好好,我错了。”崇渐知轻易服软,笑着对她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他已经把我的证据给删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以后我们再想进到那个工地取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崇渐知突然烟瘾犯了,可看了旁边的聂筝,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块薄荷糖,含在了嘴里。 “吃糖吗?” 聂筝摇了摇头:“你怎么随身带糖?” “最近在戒烟。”崇渐知将糖含在嘴里,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不是不喜欢闻烟味儿吗?我早该戒了。” 聂筝一愣,才突然意识到,只有崇渐知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抽过烟。 她身边的朋友几乎都知道她不喜欢闻烟味,可她不是个矫情的人,虽然感到不舒服,却也能忍耐。 相比于自己的不舒服,烟瘾似乎更难以忍受。 所以她几乎已经习惯了偶尔在与朋友聊天吃饭时,对方掏出一根烟来吸。 只有崇渐知,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抽过烟。 “其实我也早就发现了招标会有问题。” “可你当时不已经在公司里抓到内鬼了吗?”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崇渐知继续道,“我调查了招标会之前所有可能拿到标书的人,却唯独漏了一个。” “陆莎。” “陆莎。”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崇渐知随即点了点头:“聪明。” “我早就发现了好不好?” 不知不觉两人间的对话竟变得轻松了许多,好像又恢复到了分手之前最甜蜜的那段时间。 “从陆莎联想到樊敏哲,并不是什么难事。况且我和他父亲的公司打过交道,知道他父亲是做建材生意的。这又为这次招标会的种种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查了这么多,怎么不告诉我?” 崇渐知将嘴里的糖直接咬碎,有些无奈:“你每天都在躲着我,和你说两句话都恨不得要吵起来,这些事我怎么和你说?” 这么一想,崇渐知说得好像也没错,聂筝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没再搭话。 “所以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让richard调查了樊敏哲的父亲,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父亲牵扯的项目可不止宁江这两家,之前他们灰溜溜地离开宁江,生意做到了京北,richard已经去了京北,估计很快就有结果了。” 听到这时,聂筝也终于松了口气,不再为刚刚删掉录音的事而懊恼。 “知道这些,心情没那么郁闷了?” “嗯……” “那回家。” 聂筝又嗯了一声,心里竟莫名有些失落。 她没想到崇渐知对自己的态度竟然如此公事公办,事情谈完了,就让自己回家。 刚要打开车门,崇渐知反问她道:“你要去哪儿?” “我回家啊……” 崇渐知直接一摁,将车门锁了。 “你要干什么?” “我说回家,回我们的家。”王妈已经做好了,你最爱吃的麻辣牛蛙等着你呢。吱吱最近掉毛掉得厉害,我让richard带它去宠物店,把毛给剃了。” “什么?你把吱吱的毛剃了?那岂不是很丑?” “还好,一般丑。” “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同意,就把吱吱的毛剃了呢?” “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我才是它的主人。” “你……” 崇渐知缓缓启动了车子,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再也没有了前几日那般剑拔弩张。 聂筝突然发现,很多事情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她越去想越去琢磨,就越觉得事情过不去。 可如果让它顺其自然的话,好像也没那么无法接受了。 第325章 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 “我知道你录了音,把手机里的录音删除,永远也不要去找那个看门大爷,否则你会害死他。” 樊敏哲是除了崇渐知之外,最了解她的人,他知道她的善良,知道她绝不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伤害别人。 正是认准这一点,樊敏哲知道,这一局自己赢定了。 过了不到十分钟,聂筝打开车门离开了。 而她手机里所有录音已经被删除,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手机不停震动,是崇渐知打来的电话。 “为什么不接电话?” 听到对方关切的声音,聂筝忽然很想哭,眼泪不知不觉蓄满了眼眶,她竭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回道:“刚才在车上,没看手机。” 虽然已经尽力隐藏情绪,可她声音里轻微的颤抖,还是被崇渐知捕捉到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 “我……”聂筝吸了吸鼻子,“我在我家小区外。” “那你站在那别动,五分钟我就到了。” 聂筝不知道,崇渐知在她没接自己电话之后,就立马开车朝她家过来了。 虽然聂筝没有说得太清楚,可通过只言片语,崇渐知仍然判断出今晚的谈话是有关于上次的招标会。 这次的项目牵扯了太多人太多事,他不免为聂筝担心,怕她蹚了这趟浑水,会有危险。 除了这些之外,崇渐知今晚迫切地想见到她。 自从那天聂筝提出分手之后,两人几乎没有什么正面的交流,偶尔一次碰面也是在公司的擦肩而过。 聂筝似乎有意避着自己,他想和她好好谈谈,都没有机会。 今天她就主动找了过来,他一定要趁这次机会和她把话说清楚。 他要告诉聂筝,对她的感情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他依旧很爱她,爱得要命。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我明明都没告诉你……” 远远见到熟悉的车子,聂筝心中竟莫名升起一股期待,期待他从车里下来,期待他缓缓走向自己。 “这事很容易。” 聂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嗯,毕竟你有个richard。” richard在崇渐知手下做了这么多年,不仅拥有顶尖的工作能力,更拥有顶级的调查能力,相当于半个侦探。 崇渐知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发现她头发都没有干。 “你刚才见了什么人?” 聂筝心想,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他,索性把樊敏哲找自己的事告诉了他。 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崇渐知淡淡说道:“所以你把录音给删了。” 聂筝点了点头:“如果我不删掉录音,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看门大爷。真没想到,几年过去他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崇渐知“嗯”了一声,撇了撇嘴,竟然有些幸灾乐祸道:“你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聂筝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和我阴阳怪气的。” “好好好,我错了。”崇渐知轻易服软,笑着对她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他已经把我的证据给删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以后我们再想进到那个工地取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崇渐知突然烟瘾犯了,可看了旁边的聂筝,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块薄荷糖,含在了嘴里。 “吃糖吗?” 聂筝摇了摇头:“你怎么随身带糖?” “最近在戒烟。”崇渐知将糖含在嘴里,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不是不喜欢闻烟味儿吗?我早该戒了。” 聂筝一愣,才突然意识到,只有崇渐知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抽过烟。 她身边的朋友几乎都知道她不喜欢闻烟味,可她不是个矫情的人,虽然感到不舒服,却也能忍耐。 相比于自己的不舒服,烟瘾似乎更难以忍受。 所以她几乎已经习惯了偶尔在与朋友聊天吃饭时,对方掏出一根烟来吸。 只有崇渐知,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抽过烟。 “其实我也早就发现了招标会有问题。” “可你当时不已经在公司里抓到内鬼了吗?”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崇渐知继续道,“我调查了招标会之前所有可能拿到标书的人,却唯独漏了一个。” “陆莎。” “陆莎。”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崇渐知随即点了点头:“聪明。” “我早就发现了好不好?” 不知不觉两人间的对话竟变得轻松了许多,好像又恢复到了分手之前最甜蜜的那段时间。 “从陆莎联想到樊敏哲,并不是什么难事。况且我和他父亲的公司打过交道,知道他父亲是做建材生意的。这又为这次招标会的种种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查了这么多,怎么不告诉我?” 崇渐知将嘴里的糖直接咬碎,有些无奈:“你每天都在躲着我,和你说两句话都恨不得要吵起来,这些事我怎么和你说?” 这么一想,崇渐知说得好像也没错,聂筝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没再搭话。 “所以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让richard调查了樊敏哲的父亲,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父亲牵扯的项目可不止宁江这两家,之前他们灰溜溜地离开宁江,生意做到了京北,richard已经去了京北,估计很快就有结果了。” 听到这时,聂筝也终于松了口气,不再为刚刚删掉录音的事而懊恼。 “知道这些,心情没那么郁闷了?” “嗯……” “那回家。” 聂筝又嗯了一声,心里竟莫名有些失落。 她没想到崇渐知对自己的态度竟然如此公事公办,事情谈完了,就让自己回家。 刚要打开车门,崇渐知反问她道:“你要去哪儿?” “我回家啊……” 崇渐知直接一摁,将车门锁了。 “你要干什么?” “我说回家,回我们的家。”王妈已经做好了,你最爱吃的麻辣牛蛙等着你呢。吱吱最近掉毛掉得厉害,我让richard带它去宠物店,把毛给剃了。” “什么?你把吱吱的毛剃了?那岂不是很丑?” “还好,一般丑。” “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同意,就把吱吱的毛剃了呢?” “为什么要经过你的同意?我才是它的主人。” “你……” 崇渐知缓缓启动了车子,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再也没有了前几日那般剑拔弩张。 聂筝突然发现,很多事情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她越去想越去琢磨,就越觉得事情过不去。 可如果让它顺其自然的话,好像也没那么无法接受了。 第326章 她已经和崇渐知分手了 等这次风波之后,她想找崇渐知好好地谈一谈,他们应该对彼此坦诚。 两人回到了家,王妈刚刚将菜端上餐桌,见到聂筝之后,立马朝她跑了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小筝啊,你可想死我了!” 被剃了毛的吱吱也从笼子里钻了出来,迈着哀怨的步伐跑到了聂筝脚边,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脚踝。 它喵喵了两声,好像在埋怨她为什么这么多天不来看自己,还让那个坏男人把自己的毛剪了! 空阔的房间因为聂筝回来而变得不再死气沉沉。 吃完饭后,崇渐知主动开口说道:“今晚别回去了,你的房间我一直有让王妈整理。” “我……” “刚刚richard发来短信,说有重大收获。他明天一大早的飞机飞回宁江,然后来找我。难道你不想知道第一手消息吗?” 这理由足够充分了,聂筝就算想拒绝,也无法拒绝了。 在王妈和吱吱的簇拥下,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那一晚,她睡得格外的沉。 隔天一大早,richard便敲响了门,也带来了好消息。 “我去了京北,发现樊氏在这边的项目也发生过一次塌房事件,死了一个人,不过被他用钱摆平了,我找到了死者的家属,向他问了一些情况。从家属那里得知,他们建房一直在用便宜劣质的违规建材。” “有证据吗?” richard点了点头道:“死者的家属当初以为要打官司,手里捏住了樊氏的把柄。在工地的时候,他们曾偷偷拍过违规建材的照片,还有其他工友的录音。” “你拿到了?” richard点了点头:“当然。” “这些证据足以揭发他了。我相信在此之前肯定也有人试图绊倒他,只不过人微言轻,或是被钱堵住了嘴,或是被他的势力吓到。” “可惜他这次碰到了你。” 崇渐知知道聂筝在夸自己,几乎要压不住嘴角,表面却还要维持风度:“没错。” 他们这头已经有了重大突破,另一头,樊家父子也没消停。 樊曾已经发现了聂筝一直在调查自己。他将樊敏哲叫到了办公室,腾腾的怒火几乎无法控制。 “为了一个女人!你要害死你老子!” 樊曾大手一挥,给了樊敏哲一个巴掌。 那力度实在太大,樊敏哲直接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上。 “爸……我能处理好这一切,你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她现在查到了我的头上!这次的事没有那么好摆平,如果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崇渐知的话,咱们迟早要玩完!”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樊敏哲仍旧想为聂筝说话:“不会的,她已经和崇渐知分手了,两人的关系现在闹得很僵……” “我不管这些!我要让她永远闭嘴!” 一句话说得樊敏哲头皮发麻,他知道父亲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有死人能够永远闭嘴。 “爸!你不能动她!” 樊曾最讨厌儿子优柔寡断的模样,他和崇渐知原本就结下梁子,当初要不是他的一再相逼,自己怎么可能放弃宁江这边的事业,灰溜溜地转到了京北。 这次回来,他要和崇渐知新账老账一起算。 既然动不了他,就只能动他妹妹了。 反正他们两个是一条心。 “爸!你知道我喜欢聂筝……我喜欢她那么多年!你让我去劝劝她,她一定不会做什么傻事的,求你了爸!” 樊曾不想再搭理儿子,他头都没抬一下,嘴巴一张一合,只吐出了一个字:“滚!” 樊敏哲知道父亲心意已决,自己无法改变他的想法了。 意识到这些时,他感到绝望,却又无可奈何。他无法忤逆父亲,哪怕天平的那边是自己最爱的女人。 傍晚聂筝下班的时候,收到了樊敏哲发来的短信。 对方约她见面,说有重要的事要和她谈。 他一说重要的事,聂筝又想起上次工地里的那个看门大爷,为了不连累其他人,她答应了见面。 见面地点是城郊的别墅。 那种有些困惑,问他为什么要约在这种地方。半晌之后他回应,原来是他生了病,正在家中休养,有急事找聂筝,所以才约在家中见面。 如果聂筝没有记错的话,樊敏哲约自己见面的地方是他高中的家。 高中出现变故,他们举家搬到了京北,别墅没有卖给别人,就搁置在了那里。 虽然有些忐忑,聂筝知道樊敏哲不会伤害自己。两人多年的交情,虽然已经时过境迁,可樊敏哲在自己心中仍旧是有分量的朋友。 独自一人去了约定的别墅,聂筝仍旧保留着警惕心,她给崇渐知发了位置共享,如她真的出了事,崇渐知会第一时间赶来。 可哪怕她这么做了,心里依旧不觉得樊敏哲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这座别墅他曾经和白昭昭一起来过,那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当时樊敏哲过生日邀请他们俩一起到别墅做客。当时樊敏哲的母亲为他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派对。班里其他同学也来了,她就是在这时候第一次见到樊敏哲的父亲。 当时这座别墅被樊敏哲母亲打理的很好,草木葱郁,鲜花盛开,沿着鹅卵石小路往里走,笔间能嗅到阵阵花香。 再次来到这里,别墅已经不像她记忆里的那般模样了。 这些年来他们一家早就搬离宁江,别墅没有人打理,里面的花草也没有人照料,漫漫生长的藤蔓几乎覆盖了整个房子,原本平滑的鹅卵石小路两边也冒出许多劲草。 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聂筝不免有些胆寒,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微弱的光线照亮前方的路,沿着鹅卵石朝前走,终于到了别墅门口,她轻轻扣了扣门。 里面的人却没有回应,聂筝有些疑惑,拨打了樊敏哲的电话,对方将近半分钟后才接起来。 “有事吗筝筝?” “我敲了半天门,你帮我开一下门。” 电话那头的樊敏哲明显没反应过来:“什么开门?你现在在哪儿?” “不是你约我去你家见面的吗?” 此刻樊敏哲还在车上,他刚刚与父亲见面,父亲借口身体不适,让他代自己出席今晚和客户的应酬。 “怎么可能?我现在在车上!” 第326章 她已经和崇渐知分手了 等这次风波之后,她想找崇渐知好好地谈一谈,他们应该对彼此坦诚。 两人回到了家,王妈刚刚将菜端上餐桌,见到聂筝之后,立马朝她跑了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小筝啊,你可想死我了!” 被剃了毛的吱吱也从笼子里钻了出来,迈着哀怨的步伐跑到了聂筝脚边,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脚踝。 它喵喵了两声,好像在埋怨她为什么这么多天不来看自己,还让那个坏男人把自己的毛剪了! 空阔的房间因为聂筝回来而变得不再死气沉沉。 吃完饭后,崇渐知主动开口说道:“今晚别回去了,你的房间我一直有让王妈整理。” “我……” “刚刚richard发来短信,说有重大收获。他明天一大早的飞机飞回宁江,然后来找我。难道你不想知道第一手消息吗?” 这理由足够充分了,聂筝就算想拒绝,也无法拒绝了。 在王妈和吱吱的簇拥下,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那一晚,她睡得格外的沉。 隔天一大早,richard便敲响了门,也带来了好消息。 “我去了京北,发现樊氏在这边的项目也发生过一次塌房事件,死了一个人,不过被他用钱摆平了,我找到了死者的家属,向他问了一些情况。从家属那里得知,他们建房一直在用便宜劣质的违规建材。” “有证据吗?” richard点了点头道:“死者的家属当初以为要打官司,手里捏住了樊氏的把柄。在工地的时候,他们曾偷偷拍过违规建材的照片,还有其他工友的录音。” “你拿到了?” richard点了点头:“当然。” “这些证据足以揭发他了。我相信在此之前肯定也有人试图绊倒他,只不过人微言轻,或是被钱堵住了嘴,或是被他的势力吓到。” “可惜他这次碰到了你。” 崇渐知知道聂筝在夸自己,几乎要压不住嘴角,表面却还要维持风度:“没错。” 他们这头已经有了重大突破,另一头,樊家父子也没消停。 樊曾已经发现了聂筝一直在调查自己。他将樊敏哲叫到了办公室,腾腾的怒火几乎无法控制。 “为了一个女人!你要害死你老子!” 樊曾大手一挥,给了樊敏哲一个巴掌。 那力度实在太大,樊敏哲直接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上。 “爸……我能处理好这一切,你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她现在查到了我的头上!这次的事没有那么好摆平,如果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崇渐知的话,咱们迟早要玩完!”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樊敏哲仍旧想为聂筝说话:“不会的,她已经和崇渐知分手了,两人的关系现在闹得很僵……” “我不管这些!我要让她永远闭嘴!” 一句话说得樊敏哲头皮发麻,他知道父亲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有死人能够永远闭嘴。 “爸!你不能动她!” 樊曾最讨厌儿子优柔寡断的模样,他和崇渐知原本就结下梁子,当初要不是他的一再相逼,自己怎么可能放弃宁江这边的事业,灰溜溜地转到了京北。 这次回来,他要和崇渐知新账老账一起算。 既然动不了他,就只能动他妹妹了。 反正他们两个是一条心。 “爸!你知道我喜欢聂筝……我喜欢她那么多年!你让我去劝劝她,她一定不会做什么傻事的,求你了爸!” 樊曾不想再搭理儿子,他头都没抬一下,嘴巴一张一合,只吐出了一个字:“滚!” 樊敏哲知道父亲心意已决,自己无法改变他的想法了。 意识到这些时,他感到绝望,却又无可奈何。他无法忤逆父亲,哪怕天平的那边是自己最爱的女人。 傍晚聂筝下班的时候,收到了樊敏哲发来的短信。 对方约她见面,说有重要的事要和她谈。 他一说重要的事,聂筝又想起上次工地里的那个看门大爷,为了不连累其他人,她答应了见面。 见面地点是城郊的别墅。 那种有些困惑,问他为什么要约在这种地方。半晌之后他回应,原来是他生了病,正在家中休养,有急事找聂筝,所以才约在家中见面。 如果聂筝没有记错的话,樊敏哲约自己见面的地方是他高中的家。 高中出现变故,他们举家搬到了京北,别墅没有卖给别人,就搁置在了那里。 虽然有些忐忑,聂筝知道樊敏哲不会伤害自己。两人多年的交情,虽然已经时过境迁,可樊敏哲在自己心中仍旧是有分量的朋友。 独自一人去了约定的别墅,聂筝仍旧保留着警惕心,她给崇渐知发了位置共享,如她真的出了事,崇渐知会第一时间赶来。 可哪怕她这么做了,心里依旧不觉得樊敏哲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这座别墅他曾经和白昭昭一起来过,那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当时樊敏哲过生日邀请他们俩一起到别墅做客。当时樊敏哲的母亲为他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派对。班里其他同学也来了,她就是在这时候第一次见到樊敏哲的父亲。 当时这座别墅被樊敏哲母亲打理的很好,草木葱郁,鲜花盛开,沿着鹅卵石小路往里走,笔间能嗅到阵阵花香。 再次来到这里,别墅已经不像她记忆里的那般模样了。 这些年来他们一家早就搬离宁江,别墅没有人打理,里面的花草也没有人照料,漫漫生长的藤蔓几乎覆盖了整个房子,原本平滑的鹅卵石小路两边也冒出许多劲草。 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聂筝不免有些胆寒,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微弱的光线照亮前方的路,沿着鹅卵石朝前走,终于到了别墅门口,她轻轻扣了扣门。 里面的人却没有回应,聂筝有些疑惑,拨打了樊敏哲的电话,对方将近半分钟后才接起来。 “有事吗筝筝?” “我敲了半天门,你帮我开一下门。” 电话那头的樊敏哲明显没反应过来:“什么开门?你现在在哪儿?” “不是你约我去你家见面的吗?” 此刻樊敏哲还在车上,他刚刚与父亲见面,父亲借口身体不适,让他代自己出席今晚和客户的应酬。 “怎么可能?我现在在车上!” 第327章 聂筝,你别进去,赶紧离开那里! 聂筝看着眼前有些阴森的别墅,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问他道:“我收到了你号码发来的短信,让我今晚来别墅找你,这短信不是你发的吗?” 此刻樊敏哲已经来到与客户约定见面的地方,他将车停下,大脑飞速运转,想要理清究竟是什么情况。 有人用他的手机给聂征发了邀请的短信,而刚刚能接触到自己手机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父亲。 “聂筝,你别进去,赶紧离开那里!”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聂筝便挂断了电话。 别墅的门终于被打开,门口站着的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相比于几年前樊敏哲的父亲似乎老了许多,鬓角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也变得更瘦了。 “进来。” 在两人对峙的这几秒钟,聂筝脑海里已经想了几种不同的对策。 通过刚刚的电话,她已经确认那条邀约的短信不是樊敏哲发的,而是他的父亲。 假借儿子的号码发短信引自己过来,如果不是居心叵测就有鬼了。 绝对不能进入这个房间,现在她孤身一人,如果真的进去了,无论发生任何意外她都难以应对。 可正当他回头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大,站在他来路的地方,几乎挡住了他的去路,聂筝知道,只要她想逃走,那人一定会把她抓起来。 “樊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樊敏哲父亲站在门口,腾出来一个空,对她笑着说道:“进来,我想和你谈谈。” 前有狼,后有虎,聂庄已经无路可走,如果和他们硬碰硬的话,他相信自己很有可能死的更惨。 只有想办法拖延时间,他和崇渐知的手机始终开着共享定位 如果自己久久不回消息的话,崇渐知一定会来找她。 权衡之后,她心一横,便走进了别墅。 “坐。” “樊总,您有话不妨直说。” 樊明哲父亲轻轻呷了一口茶,双眸迸射的寒光冰冷刺骨,聂筝在其中发现一丝狠意。 聂筝知道樊敏哲父亲比他这个儿子要很辣很多,如果自己不答应他的要求,很有可能在今晚就会被灭口。 “只要你答应不在继续和我作对,也不要再继续调查下去,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樊敏哲父亲不了解聂筝,只知道她和虞子言有些过节,“至于虞子言,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交情,老实说,这是政府亲自监督的项目,我们也不敢搞什么大动作,赚不了多少钱,却惹了一身腥,合同还没签,只要你点头,我可以不和虞子言合作。” “直到现在,你还想用钱摆平一切,难道你觉得我调查你,只是因为崇氏在虞子言的暗箱操作下没有中标吗?” 樊敏哲父亲不可置否。 “你知不知道用伪劣建材以次充好会引发多大的事故?你一直在赌,赌不会东窗事发,赌不会发生任何问题,万一你赌输了的话,将会有多少条人命在你手里终结?” 樊敏哲父亲仍旧不动声色,他笑了笑,目光里满是居高临下,好像刚刚聂正义愤填膺说的这些话于他来说有多么可笑似的。 “聂筝,我看你是还没想明白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处境。”他放下茶杯,“念在你是敏哲的朋友,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这样咄咄逼人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后果。” 聂筝知道现在不能意气用事,现在自己孤立无援,如果再与他发生争执,他很有可能会鱼死网破。 “刚刚你说只要我答应不继续调查下去,你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他点了点头,饶有兴趣地等待下文。 “那好,你取消和虞子言的合作……”聂筝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再给我1000万,我就放过你。” 樊敏哲父亲歪了歪头,打量着她此刻的表情:“你说真的吗?” 聂筝点了点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写下字据。” “看来传闻说的没错,你和崇渐知果然已经分手了,我以为你会狮子大开口向我要多少钱,没想到竟只有1000万。” 正当这时聂筝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樊敏哲的父亲极其警惕,立马让助理上前,抢过她的手机。 “你竟然和崇渐知已经联系上了!” 樊敏哲父亲连忙关了两人的共享定位,他对助理抛过去一个眼神,助理立马会意,聂筝刚要转头的瞬间,后脑一阵剧痛,下一秒,她便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你以为这样就能瞒得了我?其实我今天根本没想让你走!崇渐知六年前欠我的也该还了!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灰溜溜的离开宁江?就是他的步步紧逼让我差点面临破产,妻离子散!” 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樊敏哲父亲缓缓从沙发起身,留下助理善后,他则独自一人离开了别墅。 这栋别墅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售卖出去,只不过买主在两年前已经移民去了美国,这栋别墅便搁置在了这里。 今晚聂筝真的出事的话,哪怕警察查到他,也不会找到任何证据。 他将聂筝的手机随意塞进口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当重建之得知他最亲爱的妹妹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时,脸上的表情。 他可真想近距离欣赏欣赏呢。 助理将家具浇满了汽油,扔下一枚正在燃烧的打火机,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樊曾和助理双双离开之后,樊敏哲的车子才姗姗来迟。 火势蔓延得很快,随着火光越来越大,四周灼热的温度几乎让他无法喘息,他发疯似的朝别墅跑去,试图拧开门把手冲进去,可当门打开的一瞬间,火舌便窜了出来,直有两米多高。 透过窗户,他依稀看见聂筝就躺在客厅,火势还没有蔓延到她的身上,可棘手的是能够进入房间救出它的入口已经被火舌吞没。 如果自己鲁莽的闯进去,很有可能会被剧烈的火势包围。 不仅救不了聂筝,可能还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在这一刻,樊敏哲犹豫了。 第327章 聂筝,你别进去,赶紧离开那里! 聂筝看着眼前有些阴森的别墅,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问他道:“我收到了你号码发来的短信,让我今晚来别墅找你,这短信不是你发的吗?” 此刻樊敏哲已经来到与客户约定见面的地方,他将车停下,大脑飞速运转,想要理清究竟是什么情况。 有人用他的手机给聂征发了邀请的短信,而刚刚能接触到自己手机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父亲。 “聂筝,你别进去,赶紧离开那里!”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聂筝便挂断了电话。 别墅的门终于被打开,门口站着的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相比于几年前樊敏哲的父亲似乎老了许多,鬓角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也变得更瘦了。 “进来。” 在两人对峙的这几秒钟,聂筝脑海里已经想了几种不同的对策。 通过刚刚的电话,她已经确认那条邀约的短信不是樊敏哲发的,而是他的父亲。 假借儿子的号码发短信引自己过来,如果不是居心叵测就有鬼了。 绝对不能进入这个房间,现在她孤身一人,如果真的进去了,无论发生任何意外她都难以应对。 可正当他回头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大,站在他来路的地方,几乎挡住了他的去路,聂筝知道,只要她想逃走,那人一定会把她抓起来。 “樊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樊敏哲父亲站在门口,腾出来一个空,对她笑着说道:“进来,我想和你谈谈。” 前有狼,后有虎,聂庄已经无路可走,如果和他们硬碰硬的话,他相信自己很有可能死的更惨。 只有想办法拖延时间,他和崇渐知的手机始终开着共享定位 如果自己久久不回消息的话,崇渐知一定会来找她。 权衡之后,她心一横,便走进了别墅。 “坐。” “樊总,您有话不妨直说。” 樊明哲父亲轻轻呷了一口茶,双眸迸射的寒光冰冷刺骨,聂筝在其中发现一丝狠意。 聂筝知道樊敏哲父亲比他这个儿子要很辣很多,如果自己不答应他的要求,很有可能在今晚就会被灭口。 “只要你答应不在继续和我作对,也不要再继续调查下去,你想要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樊敏哲父亲不了解聂筝,只知道她和虞子言有些过节,“至于虞子言,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交情,老实说,这是政府亲自监督的项目,我们也不敢搞什么大动作,赚不了多少钱,却惹了一身腥,合同还没签,只要你点头,我可以不和虞子言合作。” “直到现在,你还想用钱摆平一切,难道你觉得我调查你,只是因为崇氏在虞子言的暗箱操作下没有中标吗?” 樊敏哲父亲不可置否。 “你知不知道用伪劣建材以次充好会引发多大的事故?你一直在赌,赌不会东窗事发,赌不会发生任何问题,万一你赌输了的话,将会有多少条人命在你手里终结?” 樊敏哲父亲仍旧不动声色,他笑了笑,目光里满是居高临下,好像刚刚聂正义愤填膺说的这些话于他来说有多么可笑似的。 “聂筝,我看你是还没想明白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处境。”他放下茶杯,“念在你是敏哲的朋友,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这样咄咄逼人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后果。” 聂筝知道现在不能意气用事,现在自己孤立无援,如果再与他发生争执,他很有可能会鱼死网破。 “刚刚你说只要我答应不继续调查下去,你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他点了点头,饶有兴趣地等待下文。 “那好,你取消和虞子言的合作……”聂筝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再给我1000万,我就放过你。” 樊敏哲父亲歪了歪头,打量着她此刻的表情:“你说真的吗?” 聂筝点了点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写下字据。” “看来传闻说的没错,你和崇渐知果然已经分手了,我以为你会狮子大开口向我要多少钱,没想到竟只有1000万。” 正当这时聂筝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樊敏哲的父亲极其警惕,立马让助理上前,抢过她的手机。 “你竟然和崇渐知已经联系上了!” 樊敏哲父亲连忙关了两人的共享定位,他对助理抛过去一个眼神,助理立马会意,聂筝刚要转头的瞬间,后脑一阵剧痛,下一秒,她便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你以为这样就能瞒得了我?其实我今天根本没想让你走!崇渐知六年前欠我的也该还了!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灰溜溜的离开宁江?就是他的步步紧逼让我差点面临破产,妻离子散!” 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樊敏哲父亲缓缓从沙发起身,留下助理善后,他则独自一人离开了别墅。 这栋别墅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售卖出去,只不过买主在两年前已经移民去了美国,这栋别墅便搁置在了这里。 今晚聂筝真的出事的话,哪怕警察查到他,也不会找到任何证据。 他将聂筝的手机随意塞进口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当重建之得知他最亲爱的妹妹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时,脸上的表情。 他可真想近距离欣赏欣赏呢。 助理将家具浇满了汽油,扔下一枚正在燃烧的打火机,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樊曾和助理双双离开之后,樊敏哲的车子才姗姗来迟。 火势蔓延得很快,随着火光越来越大,四周灼热的温度几乎让他无法喘息,他发疯似的朝别墅跑去,试图拧开门把手冲进去,可当门打开的一瞬间,火舌便窜了出来,直有两米多高。 透过窗户,他依稀看见聂筝就躺在客厅,火势还没有蔓延到她的身上,可棘手的是能够进入房间救出它的入口已经被火舌吞没。 如果自己鲁莽的闯进去,很有可能会被剧烈的火势包围。 不仅救不了聂筝,可能还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在这一刻,樊敏哲犹豫了。 第328章 聂筝在里面…… 那种本能的恐惧,像一根长长的绳子将他紧紧捆绑,让他无法朝前迈动一步。 犹豫之后便是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樊敏哲从来没有这样憎恨过自己。 他自诩深爱了聂筝八年,对她的爱是自己虚伪乏味的人生中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他以为自己爱的有多深,可当面临生死抉择时,他却犹豫了,退缩了。 “什么情况?” 身后突然想起崇渐知的声音,他猛然回头,发现男人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 钟建芝的手机一直与聂筝共享定位,当他给对方发句消息却没有回复时,他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立即顺着共享定位朝别墅这边匆匆赶来。 刚到别墅门口,他便看见了滚滚浓烟和蔓延的火势。 这时樊敏哲已经拨打了火警电话,旁边别墅居住的人也感觉到异常,围在四周张望。 “聂筝在里面……” 火势越来越大,樊敏哲将他带到窗旁,这时屋内已经被浓烟充满,只能依稀见到沙发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我打了119,消防员应该马上就到!” 崇渐知回头看了樊敏哲一眼,又四下看了看别墅的环境,在旁边的花园里发现了一根水管,他连忙冲过去,拧开水龙头。 不到两秒钟,喷射出来的水柱已经将他浑身浇湿。 “你想干什么?里面火太大了,你进去很可能就出不来了,不要冒险,消防员马上就过来了!”樊敏哲扯住他的胳膊,试图让他和自己一样,做一个“理智”的人。 可崇渐知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他淡淡看了樊敏哲一眼:“如果她出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所以他一定要救她,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哪怕希望渺茫。 将近视的外套披在身上,用湿袖子捂住口鼻,他猛地一踹,门板彻底被他踹倒。 没有一丝犹豫,他佝偻着腰,直接冲进了火场。 “聂筝!聂筝!” 忍受着高温的炙烤,崇渐知将外套披在聂筝身上,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就当这时聂筝终于堪堪转醒。 她迷茫睁开双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哥……” “你别害怕,我带你出去。” 眼前的火舌几乎将两人吞没,崇渐知始终把聂筝护在怀里,已经被火焰吞噬的家具纷纷倒落,两米高的柚木架子被火焰吞噬,在崇渐知经过的瞬间倒了下来。 一股剧痛传来,瞬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右脸和脖子火辣辣的疼,可这种钻心的痛仍然没有让他放手。 “哥,哥!” “别怕,我带你出去。” 崇渐知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不顾身上难忍的疼痛,带着聂筝拼死朝前冲过去,出口近在咫尺,他一步步向死而生。 这是火警已经赶来,崇渐知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将聂筝带出了门外,随即便倒了下去。 而站在门外的樊敏哲连忙配合救护车将两人抬到了担架上。 他跟随两人一起去往医院,虽然火势很大,但因为崇渐知始终将聂筝护在怀里,所以她身上的伤势并不严重,反而是崇渐知,被燃烧的木头砸中后脑,脖颈跟耳后被灼伤严重,一直在手术室里抢救。 她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她又重新回到童年时光,被养父母领养回崇家的日子,她过得很幸福,也很开心。 在梦里她看见了亲生父母,三人多年后重聚,那一刻聂筝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是在梦中,可仍旧泣不成声,母亲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背,对她说:“女儿,我好想你。” 聂筝钻进母亲的怀里,好像进到了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她好久都没有这样哭过了。 哪怕是梦,她只希望这梦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做你想做的事,过自己的人生。只要你活的开心,妈妈也会为你感到高兴。”母亲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释怀了,或许纠结的这一切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人死不能复生,活下去的人要好好生活。 父辈的事情早已离他们越来越远。眼前人才是真的。 眼前人才是真的……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一时无法适应病房里的灯光,他的眼睛酸涩难忍,眼前花白一片,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筝筝!你终于醒过来了!” 耳边传来白朝朝急切的呼唤声,她缓缓伸出手,想要安慰安慰闺蜜。 可似乎是昏迷了太久,她的手脚都变得麻木,挣扎了半天,也只是轻轻抬动了手腕,白朝朝立马将手与她回握,掌心的温度给了她些许实感。 这一切都不是梦,她终于醒了过来。 “你吓死我了筝筝!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白朝朝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他趴在聂筝身上,将眼泪全部抹在被子上,埋怨的话却说出了万分的关心。 聂筝朝另一头看了看,发现樊敏哲也站在床旁。 她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又疼又干,几乎用尽全力道:“我……哥呢?” “你哥现在在隔壁病房呢,放心,他刚做完手术,医生已经说他脱离危险了,只不过现在还没醒过来。”白朝朝拿着湿润的棉签擦着她已经起皮的嘴巴,“娄梵和richard在那边陪着他呢。” 聂筝点了点头,晕倒之前最后的画面重新涌进了她的脑海,她记得崇渐知紧紧将她护在怀里,对她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别怕,我带你出去。 午后,白朝朝率先离开,她母亲现在还在医院里,需要看护。 病房里只剩下她和樊敏哲,自从他醒过来之后,樊敏哲没有与她眼神交流过,好像一直在躲着她,很心虚似的。 “我爸……已经被带走问话了。” 聂筝点了点头,表情很平静。 其实她从来没有想过把樊敏哲父亲做的错事全部压在樊敏哲身上。 她相信他不可能伤害自己,而这一切和他也没有关系。 “你不用内疚……你父亲做的事和你无关。” 樊敏哲坐在病床旁,一直低着头,双手交叠,很局促不安的模样。 听见聂筝这话时,他突然苦笑了两声,眼眶又酸又涩,如果他不说些什么的话,或许在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是我对不起你。” 樊敏哲兀自忏悔着。 第328章 聂筝在里面…… 那种本能的恐惧,像一根长长的绳子将他紧紧捆绑,让他无法朝前迈动一步。 犹豫之后便是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樊敏哲从来没有这样憎恨过自己。 他自诩深爱了聂筝八年,对她的爱是自己虚伪乏味的人生中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他以为自己爱的有多深,可当面临生死抉择时,他却犹豫了,退缩了。 “什么情况?” 身后突然想起崇渐知的声音,他猛然回头,发现男人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 钟建芝的手机一直与聂筝共享定位,当他给对方发句消息却没有回复时,他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立即顺着共享定位朝别墅这边匆匆赶来。 刚到别墅门口,他便看见了滚滚浓烟和蔓延的火势。 这时樊敏哲已经拨打了火警电话,旁边别墅居住的人也感觉到异常,围在四周张望。 “聂筝在里面……” 火势越来越大,樊敏哲将他带到窗旁,这时屋内已经被浓烟充满,只能依稀见到沙发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我打了119,消防员应该马上就到!” 崇渐知回头看了樊敏哲一眼,又四下看了看别墅的环境,在旁边的花园里发现了一根水管,他连忙冲过去,拧开水龙头。 不到两秒钟,喷射出来的水柱已经将他浑身浇湿。 “你想干什么?里面火太大了,你进去很可能就出不来了,不要冒险,消防员马上就过来了!”樊敏哲扯住他的胳膊,试图让他和自己一样,做一个“理智”的人。 可崇渐知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他淡淡看了樊敏哲一眼:“如果她出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所以他一定要救她,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哪怕希望渺茫。 将近视的外套披在身上,用湿袖子捂住口鼻,他猛地一踹,门板彻底被他踹倒。 没有一丝犹豫,他佝偻着腰,直接冲进了火场。 “聂筝!聂筝!” 忍受着高温的炙烤,崇渐知将外套披在聂筝身上,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就当这时聂筝终于堪堪转醒。 她迷茫睁开双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哥……” “你别害怕,我带你出去。” 眼前的火舌几乎将两人吞没,崇渐知始终把聂筝护在怀里,已经被火焰吞噬的家具纷纷倒落,两米高的柚木架子被火焰吞噬,在崇渐知经过的瞬间倒了下来。 一股剧痛传来,瞬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右脸和脖子火辣辣的疼,可这种钻心的痛仍然没有让他放手。 “哥,哥!” “别怕,我带你出去。” 崇渐知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不顾身上难忍的疼痛,带着聂筝拼死朝前冲过去,出口近在咫尺,他一步步向死而生。 这是火警已经赶来,崇渐知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将聂筝带出了门外,随即便倒了下去。 而站在门外的樊敏哲连忙配合救护车将两人抬到了担架上。 他跟随两人一起去往医院,虽然火势很大,但因为崇渐知始终将聂筝护在怀里,所以她身上的伤势并不严重,反而是崇渐知,被燃烧的木头砸中后脑,脖颈跟耳后被灼伤严重,一直在手术室里抢救。 她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她又重新回到童年时光,被养父母领养回崇家的日子,她过得很幸福,也很开心。 在梦里她看见了亲生父母,三人多年后重聚,那一刻聂筝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是在梦中,可仍旧泣不成声,母亲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背,对她说:“女儿,我好想你。” 聂筝钻进母亲的怀里,好像进到了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她好久都没有这样哭过了。 哪怕是梦,她只希望这梦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做你想做的事,过自己的人生。只要你活的开心,妈妈也会为你感到高兴。”母亲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释怀了,或许纠结的这一切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人死不能复生,活下去的人要好好生活。 父辈的事情早已离他们越来越远。眼前人才是真的。 眼前人才是真的……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一时无法适应病房里的灯光,他的眼睛酸涩难忍,眼前花白一片,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筝筝!你终于醒过来了!” 耳边传来白朝朝急切的呼唤声,她缓缓伸出手,想要安慰安慰闺蜜。 可似乎是昏迷了太久,她的手脚都变得麻木,挣扎了半天,也只是轻轻抬动了手腕,白朝朝立马将手与她回握,掌心的温度给了她些许实感。 这一切都不是梦,她终于醒了过来。 “你吓死我了筝筝!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白朝朝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他趴在聂筝身上,将眼泪全部抹在被子上,埋怨的话却说出了万分的关心。 聂筝朝另一头看了看,发现樊敏哲也站在床旁。 她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又疼又干,几乎用尽全力道:“我……哥呢?” “你哥现在在隔壁病房呢,放心,他刚做完手术,医生已经说他脱离危险了,只不过现在还没醒过来。”白朝朝拿着湿润的棉签擦着她已经起皮的嘴巴,“娄梵和richard在那边陪着他呢。” 聂筝点了点头,晕倒之前最后的画面重新涌进了她的脑海,她记得崇渐知紧紧将她护在怀里,对她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别怕,我带你出去。 午后,白朝朝率先离开,她母亲现在还在医院里,需要看护。 病房里只剩下她和樊敏哲,自从他醒过来之后,樊敏哲没有与她眼神交流过,好像一直在躲着她,很心虚似的。 “我爸……已经被带走问话了。” 聂筝点了点头,表情很平静。 其实她从来没有想过把樊敏哲父亲做的错事全部压在樊敏哲身上。 她相信他不可能伤害自己,而这一切和他也没有关系。 “你不用内疚……你父亲做的事和你无关。” 樊敏哲坐在病床旁,一直低着头,双手交叠,很局促不安的模样。 听见聂筝这话时,他突然苦笑了两声,眼眶又酸又涩,如果他不说些什么的话,或许在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是我对不起你。” 樊敏哲兀自忏悔着。 第329章 聂筝小姐,你还是快回去吧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不欠我的。” “我一直以为我是全世界最爱你的人,我爱了你整整八年。崇渐知不过是因为有了哥哥这层身份,所以占尽优势。”说到这里,樊敏哲吸了吸鼻子,“可当意外发生的那一刻,我看见你被火焰包围,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吞噬,那一刻我突然害怕了,我怕我冲进去会有去无回,我怕我救不了你,也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你这样想没错。没有人会把别人的生命凌驾于自己的生命之上。” 樊敏哲摇了摇头:“可他会,我和他说火警马上就到了,他却根本不听,他像疯了似的往房子里冲,不要命的架势,他和我说如果你死了,他也活不下去了。” 聂筝没想到自己会从樊敏哲嘴里听到这些话。一时也愣在原地。 “这些年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我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成熟,足够有实力,就能回到宁江把你抢回来。崇渐知于你而言不过是习惯罢了,你们两个朝夕共处这么多年,难免生出感情,可他绝对不会。比我更加爱你。”樊敏哲终于抬起头,眼睛通红看着她,“可我想错了,在生死抉择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你,哪怕放弃生命也要进去救你,我知道我输了。我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爱你多一点……” “这种事情没什么输赢,你不用太自责。”聂筝依旧安慰着他。 “我决定放手了,筝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一起经历了青春,你是我在最好的时光里遇到的最好最好的女孩子,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可还是伤害了你。我替我父亲道歉,向你,还有崇渐知。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我们之后还是朋友,让我看着你幸福,这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瞬间,她终于在樊敏哲的眼中看到了释然。 一切都过去了,聂筝常常舒了一口气,看着这个与自己一起经历了青春的男孩子,他发自内心的朝他笑了笑,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这时,娄梵突然冲进病房,朝聂筝大喊道:“老崇醒了,老崇终于醒了!” 一听到他醒,聂筝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头上还裹着纱布,动作太剧烈时会头晕,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连忙掀开被子下了床,想要去看一看崇渐知现在的情况。 可没想到娄梵身后还跟着个richard,聂筝刚要朝门口走去,richard却将她拦住道:“崇总刚刚醒来,身体还有些虚弱,不太想见人。” richard这话直接把聂筝给搞迷糊了,崇渐知一醒来,床边便守着娄梵和richard,怎么现在又说不想见人了…… “他没事?”聂筝突然往不好的方向想,“不会是他伤很严重,你怕我担心,所以不让我见他……” richard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委婉说道:“崇总只是有些累了。” “那好,等他睡着了之后,我透过窗户看他一眼,总行了?” richard看了看聂筝关切的表情,好像在做什么心理斗争似的 过了半晌,他终于横下心对他说道:“崇总说了,不太想见你。” 这一句直接把聂筝弄蒙了,在火场的时候两人还紧紧抱在一起,他哪怕不要命都要救自己出去,怎么经历了一趟生死之后,他还不想见自己了呢…… “老崇可能是太累了,你也别多想让他好好睡一觉,等他醒过来之后你再看他。”娄梵在旁边打着圆场。 刚开始的时候聂筝也是这么以为的。她没有去看崇渐知,而是在自己的病房失眠到天亮。 转眼间已经快到十点,聂筝心里估摸着,哪怕崇渐知再累,再赖床,也应该醒了。 她悄悄朝病房走了过去,richard正在病房守着他,手里还拿着文件,应该是和他汇报工作。 聂筝十分有耐心,在走廊站了将近十分钟,等richard向他汇报完工作之后,才缓缓推门进去。 “哥……” 她轻轻叫了一声,语气中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想和崇渐知说,两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他对自己的好,她通通都看在眼里,父母之间的事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因为上一辈的关系而让两人越走越远。 可话到嘴边,她却撞上了崇渐知冷漠的眼神,对方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连招呼都没打便低下了头,翻着手里的文件。 聂筝感觉自己像成了空气,崇渐知几乎将她视为透明,那种冷漠的态度令她感到害怕。 “哥,你身体怎么样了?” 崇渐知头都没抬,道:“没事了。” “嗯……” “我不是让richard告诉你,不要来看我了吗?”崇渐知语气中竟然充满埋怨,他微微侧头,将自己的另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之下。 聂筝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崇渐为什么会用这样冷漠的态度对待自己,难道是之前和他说分手,他生气了吗? 可他的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怎么现在才想着和自己生气啊? “哥,其实我——” 他刚想解释,richard却突然站出来,说:“聂筝小姐,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崇总现在手头还有一大堆工作没有处理,可能没时间和你聊天。” 面前的两人让她感到熟悉却又陌生。 还没等她回应,richard已经过来,将她推出了病房。 “richard,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哥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richard此刻简直有口难言,他摇了摇头:“聂筝小姐,你还是快回去。” 返回病房时,见崇渐知正望着窗户发呆,透明的玻璃上倒映着他的脸,他半张脸一直到脖子都被纱布包裹着。 那天火势太大,就在他带聂筝冲出门外时,旁边的柚木架子突然倒了,整个砸在他的身上,火苗灼伤了他的脸和脖子。 醒来时,医生与他说,由于烧伤比较严重,可能会留下疤痕,后期可以做些手术修复,不过要想完全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几乎不可能了。 崇渐知觉得晴天霹雳。 对于这副好皮囊,他本没有那样在意,可看着玻璃窗上的脸,他却突然生出了恐惧,他怕自己这副样子吓到聂筝,他怕她嫌弃自己。 一旦陷入爱情时,无论多么优秀的人都会变得自卑,一直以来崇渐知都因自己年龄大而感到不自信,如今自己的脸又被灼伤……他该怎样去面对聂筝? 第329章 聂筝小姐,你还是快回去吧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不欠我的。” “我一直以为我是全世界最爱你的人,我爱了你整整八年。崇渐知不过是因为有了哥哥这层身份,所以占尽优势。”说到这里,樊敏哲吸了吸鼻子,“可当意外发生的那一刻,我看见你被火焰包围,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吞噬,那一刻我突然害怕了,我怕我冲进去会有去无回,我怕我救不了你,也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你这样想没错。没有人会把别人的生命凌驾于自己的生命之上。” 樊敏哲摇了摇头:“可他会,我和他说火警马上就到了,他却根本不听,他像疯了似的往房子里冲,不要命的架势,他和我说如果你死了,他也活不下去了。” 聂筝没想到自己会从樊敏哲嘴里听到这些话。一时也愣在原地。 “这些年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我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成熟,足够有实力,就能回到宁江把你抢回来。崇渐知于你而言不过是习惯罢了,你们两个朝夕共处这么多年,难免生出感情,可他绝对不会。比我更加爱你。”樊敏哲终于抬起头,眼睛通红看着她,“可我想错了,在生死抉择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你,哪怕放弃生命也要进去救你,我知道我输了。我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爱你多一点……” “这种事情没什么输赢,你不用太自责。”聂筝依旧安慰着他。 “我决定放手了,筝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一起经历了青春,你是我在最好的时光里遇到的最好最好的女孩子,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可还是伤害了你。我替我父亲道歉,向你,还有崇渐知。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我们之后还是朋友,让我看着你幸福,这比什么都重要。” 这一瞬间,她终于在樊敏哲的眼中看到了释然。 一切都过去了,聂筝常常舒了一口气,看着这个与自己一起经历了青春的男孩子,他发自内心的朝他笑了笑,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这时,娄梵突然冲进病房,朝聂筝大喊道:“老崇醒了,老崇终于醒了!” 一听到他醒,聂筝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头上还裹着纱布,动作太剧烈时会头晕,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连忙掀开被子下了床,想要去看一看崇渐知现在的情况。 可没想到娄梵身后还跟着个richard,聂筝刚要朝门口走去,richard却将她拦住道:“崇总刚刚醒来,身体还有些虚弱,不太想见人。” richard这话直接把聂筝给搞迷糊了,崇渐知一醒来,床边便守着娄梵和richard,怎么现在又说不想见人了…… “他没事?”聂筝突然往不好的方向想,“不会是他伤很严重,你怕我担心,所以不让我见他……” richard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委婉说道:“崇总只是有些累了。” “那好,等他睡着了之后,我透过窗户看他一眼,总行了?” richard看了看聂筝关切的表情,好像在做什么心理斗争似的 过了半晌,他终于横下心对他说道:“崇总说了,不太想见你。” 这一句直接把聂筝弄蒙了,在火场的时候两人还紧紧抱在一起,他哪怕不要命都要救自己出去,怎么经历了一趟生死之后,他还不想见自己了呢…… “老崇可能是太累了,你也别多想让他好好睡一觉,等他醒过来之后你再看他。”娄梵在旁边打着圆场。 刚开始的时候聂筝也是这么以为的。她没有去看崇渐知,而是在自己的病房失眠到天亮。 转眼间已经快到十点,聂筝心里估摸着,哪怕崇渐知再累,再赖床,也应该醒了。 她悄悄朝病房走了过去,richard正在病房守着他,手里还拿着文件,应该是和他汇报工作。 聂筝十分有耐心,在走廊站了将近十分钟,等richard向他汇报完工作之后,才缓缓推门进去。 “哥……” 她轻轻叫了一声,语气中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想和崇渐知说,两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他对自己的好,她通通都看在眼里,父母之间的事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因为上一辈的关系而让两人越走越远。 可话到嘴边,她却撞上了崇渐知冷漠的眼神,对方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连招呼都没打便低下了头,翻着手里的文件。 聂筝感觉自己像成了空气,崇渐知几乎将她视为透明,那种冷漠的态度令她感到害怕。 “哥,你身体怎么样了?” 崇渐知头都没抬,道:“没事了。” “嗯……” “我不是让richard告诉你,不要来看我了吗?”崇渐知语气中竟然充满埋怨,他微微侧头,将自己的另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之下。 聂筝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崇渐为什么会用这样冷漠的态度对待自己,难道是之前和他说分手,他生气了吗? 可他的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怎么现在才想着和自己生气啊? “哥,其实我——” 他刚想解释,richard却突然站出来,说:“聂筝小姐,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崇总现在手头还有一大堆工作没有处理,可能没时间和你聊天。” 面前的两人让她感到熟悉却又陌生。 还没等她回应,richard已经过来,将她推出了病房。 “richard,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哥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richard此刻简直有口难言,他摇了摇头:“聂筝小姐,你还是快回去。” 返回病房时,见崇渐知正望着窗户发呆,透明的玻璃上倒映着他的脸,他半张脸一直到脖子都被纱布包裹着。 那天火势太大,就在他带聂筝冲出门外时,旁边的柚木架子突然倒了,整个砸在他的身上,火苗灼伤了他的脸和脖子。 醒来时,医生与他说,由于烧伤比较严重,可能会留下疤痕,后期可以做些手术修复,不过要想完全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几乎不可能了。 崇渐知觉得晴天霹雳。 对于这副好皮囊,他本没有那样在意,可看着玻璃窗上的脸,他却突然生出了恐惧,他怕自己这副样子吓到聂筝,他怕她嫌弃自己。 一旦陷入爱情时,无论多么优秀的人都会变得自卑,一直以来崇渐知都因自己年龄大而感到不自信,如今自己的脸又被灼伤……他该怎样去面对聂筝? 第330章 大结局 “崇总……其实我觉得你想多了,真正爱你的人不仅仅爱你的脸,更是爱你的全部,聂筝小姐怎么可能会因为你脸上有伤就嫌弃你呢?” 崇渐知自己将自己逼进了牛角尖,无论richard怎么劝他都没有用。 向来有十二分理智的他,此刻就像陷入了爱情困境的毛头小子一般,理智全无。 傍晚的时候,聂筝又过来了一趟,刚推门进来时,她见崇渐知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整个人竟有些莫名的可怜。 “哥,你到底怎么了?” “你不是已经和我分手了吗?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不要每天过来看我了。” 崇渐知狠心说出推开她的话,其实已经心如刀绞,他绷着脸,不肯暴露此刻的脆弱。可这副倔强的模样却被聂筝统统看进眼里。 她知道他一定有苦衷,却猜不透那苦衷究竟是什么。 “我错了哥,我离不开你,我不想和你分手,你原谅我好不好?当时是我太任性了。” 她坐在他的床边,软话说个没完没了,却被他通通无视。 聂筝看这人竟油盐不进,也闭上了嘴巴,只静静看着他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过了将近一个钟头,天都快黑了,聂筝突然哎呦一声,崇渐知立马回头,关切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聂筝一副得逞的表情,好像在说看,你还是放不下我。 崇渐知知道自己被诓了,脸上有些绷不住,便转过头不再看她。 “哥,我头刚才真的疼了一下。” “头疼还不赶紧回去,别赖在我这里。” 聂筝直接趴在病床上对他撒娇:“我不回去,看不见你我更难受。” 两人正在这里拉拉扯扯,门突然被打开,是richard买了晚饭回来。 他见到此状,一时有些无错,转头想走,却又被崇渐知拦下,命令道:“赶紧把聂筝带回自己的病房,不要让她再过来了。” richard虽然不想掺和两人的事,可崇大总裁的命令他不得不听,只好对聂筝道:“聂筝小姐,走。” 聂筝看了看重建之又看了看richard,无奈至极。却也只能慢吞吞的起身离开了病房。 两人没走几步,聂筝直接停下,一把拽住了richard的胳膊,将他拉到了墙角,指着他凶巴巴问道:“快说,我哥到底怎么了?” richard刚开始还守口如瓶,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后来被她唠叨得受不了,只说这有关于自己的职业操守,不能把老板的事情随便向外人透露。 最后聂筝直接苦着一张脸,殷切地看着他不说话,眼眶发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richard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被她磨得不行,还是说出了实话。 “崇总为了救你脸上被烧伤,医生和他说烧伤比较严重,虽然后期可以做修复,但还是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了。他觉得自己的脸被毁了,你会嫌弃他,所以与其等到你嫌弃他的那一天,还不如果断一些,就这样离开你,也免得之后伤心。” “我哥真是这么说的?” richard老实答:“因为烧伤怕没法恢复如初,所以故意疏远你是真的,后面的心理活动是我猜的。” 聂筝点头,她觉得richard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所以—— “聂筝小姐,聂筝小姐,你不是要回病房吗?怎么又转回去了?” 既然已经知道他心里的顾忌是什么了,聂筝就要彻底解决这个顾忌。 两人想要长久的在一起,就要将误会全部打破。 门被推开的瞬间,崇渐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聂筝竟然又回来了。 “你……要干什么?” 聂筝不由分说朝他走了过去,站在病床旁突然弯腰,双手捧住崇渐知,一脸深情地看着他,下一秒直接逼近,竟给了他一个缱绻的吻。 richard正好进入病房看到此情此景,直接转头离开将门关上,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才是一个完美助理应该做的。 “你……你是不是疯了?” 她倚在他的怀里,好像一只粘人的小猫:“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了回报你,我决定以身相许,所以你不能推开我,也不能让我走,我们这辈子都绑定了,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知道不?” “可……”崇渐知抬起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摸了摸聂筝的头发,“可医生说我的脸……” “我承认最开始爱上你的时候,和你长得帅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但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的全部。”聂筝话锋一转,“况且,纱布还没有揭开,你怎么知道自己的脸毁了?就算有疤痕,你另外半张脸也帅的逆天,怎么没自信呢?” 崇渐知突然被夸,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现在只能说爱我。” 过了半晌,崇渐知叹了口气,他低头看着她小猫似的缩在自己怀里,终于忍不住,轻轻拥住了她。 而接下来的半个钟头,聂筝也向崇渐知解释了自己之前为什么会主动提出分手,两人终于解除了误会,崇渐知却依旧有些心事重重。 “哥,你怎么好像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崇渐知顺了顺她的后背,下巴落在她的肩上,道:“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可我已经30多岁了……我很担心,以后……” “我会变心?” 崇渐知不可置否。 印象里的崇渐知做任何事情都有无比的自信,好像只要他肯做,就一定会成功。无论是家世,智商,还是样貌,他都是人群当中最顶尖的存在。 很长一段时间,聂筝一直在抬头仰望着他。 她一直仰望着的月亮,竟也会有一天,低头委屈对她说着心里的不安全感。 她忽然觉得无比心疼,便搂他搂得更紧。 “我爱你。” “我也爱你。”他回道。 吻上他的唇,她想说,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礼物,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无论是灾难,疾病,甚至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心里这么想着,却又觉得这告白有些太煽情,于是话到嘴边,就成了另外五个字。 “我们结婚。” 半晌,崇渐知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们结婚。 第330章 大结局 “崇总……其实我觉得你想多了,真正爱你的人不仅仅爱你的脸,更是爱你的全部,聂筝小姐怎么可能会因为你脸上有伤就嫌弃你呢?” 崇渐知自己将自己逼进了牛角尖,无论richard怎么劝他都没有用。 向来有十二分理智的他,此刻就像陷入了爱情困境的毛头小子一般,理智全无。 傍晚的时候,聂筝又过来了一趟,刚推门进来时,她见崇渐知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整个人竟有些莫名的可怜。 “哥,你到底怎么了?” “你不是已经和我分手了吗?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不要每天过来看我了。” 崇渐知狠心说出推开她的话,其实已经心如刀绞,他绷着脸,不肯暴露此刻的脆弱。可这副倔强的模样却被聂筝统统看进眼里。 她知道他一定有苦衷,却猜不透那苦衷究竟是什么。 “我错了哥,我离不开你,我不想和你分手,你原谅我好不好?当时是我太任性了。” 她坐在他的床边,软话说个没完没了,却被他通通无视。 聂筝看这人竟油盐不进,也闭上了嘴巴,只静静看着他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过了将近一个钟头,天都快黑了,聂筝突然哎呦一声,崇渐知立马回头,关切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聂筝一副得逞的表情,好像在说看,你还是放不下我。 崇渐知知道自己被诓了,脸上有些绷不住,便转过头不再看她。 “哥,我头刚才真的疼了一下。” “头疼还不赶紧回去,别赖在我这里。” 聂筝直接趴在病床上对他撒娇:“我不回去,看不见你我更难受。” 两人正在这里拉拉扯扯,门突然被打开,是richard买了晚饭回来。 他见到此状,一时有些无错,转头想走,却又被崇渐知拦下,命令道:“赶紧把聂筝带回自己的病房,不要让她再过来了。” richard虽然不想掺和两人的事,可崇大总裁的命令他不得不听,只好对聂筝道:“聂筝小姐,走。” 聂筝看了看重建之又看了看richard,无奈至极。却也只能慢吞吞的起身离开了病房。 两人没走几步,聂筝直接停下,一把拽住了richard的胳膊,将他拉到了墙角,指着他凶巴巴问道:“快说,我哥到底怎么了?” richard刚开始还守口如瓶,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后来被她唠叨得受不了,只说这有关于自己的职业操守,不能把老板的事情随便向外人透露。 最后聂筝直接苦着一张脸,殷切地看着他不说话,眼眶发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richard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被她磨得不行,还是说出了实话。 “崇总为了救你脸上被烧伤,医生和他说烧伤比较严重,虽然后期可以做修复,但还是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了。他觉得自己的脸被毁了,你会嫌弃他,所以与其等到你嫌弃他的那一天,还不如果断一些,就这样离开你,也免得之后伤心。” “我哥真是这么说的?” richard老实答:“因为烧伤怕没法恢复如初,所以故意疏远你是真的,后面的心理活动是我猜的。” 聂筝点头,她觉得richard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所以—— “聂筝小姐,聂筝小姐,你不是要回病房吗?怎么又转回去了?” 既然已经知道他心里的顾忌是什么了,聂筝就要彻底解决这个顾忌。 两人想要长久的在一起,就要将误会全部打破。 门被推开的瞬间,崇渐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聂筝竟然又回来了。 “你……要干什么?” 聂筝不由分说朝他走了过去,站在病床旁突然弯腰,双手捧住崇渐知,一脸深情地看着他,下一秒直接逼近,竟给了他一个缱绻的吻。 richard正好进入病房看到此情此景,直接转头离开将门关上,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才是一个完美助理应该做的。 “你……你是不是疯了?” 她倚在他的怀里,好像一只粘人的小猫:“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了回报你,我决定以身相许,所以你不能推开我,也不能让我走,我们这辈子都绑定了,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知道不?” “可……”崇渐知抬起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摸了摸聂筝的头发,“可医生说我的脸……” “我承认最开始爱上你的时候,和你长得帅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但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的全部。”聂筝话锋一转,“况且,纱布还没有揭开,你怎么知道自己的脸毁了?就算有疤痕,你另外半张脸也帅的逆天,怎么没自信呢?” 崇渐知突然被夸,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现在只能说爱我。” 过了半晌,崇渐知叹了口气,他低头看着她小猫似的缩在自己怀里,终于忍不住,轻轻拥住了她。 而接下来的半个钟头,聂筝也向崇渐知解释了自己之前为什么会主动提出分手,两人终于解除了误会,崇渐知却依旧有些心事重重。 “哥,你怎么好像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崇渐知顺了顺她的后背,下巴落在她的肩上,道:“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可我已经30多岁了……我很担心,以后……” “我会变心?” 崇渐知不可置否。 印象里的崇渐知做任何事情都有无比的自信,好像只要他肯做,就一定会成功。无论是家世,智商,还是样貌,他都是人群当中最顶尖的存在。 很长一段时间,聂筝一直在抬头仰望着他。 她一直仰望着的月亮,竟也会有一天,低头委屈对她说着心里的不安全感。 她忽然觉得无比心疼,便搂他搂得更紧。 “我爱你。” “我也爱你。”他回道。 吻上他的唇,她想说,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礼物,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无论是灾难,疾病,甚至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心里这么想着,却又觉得这告白有些太煽情,于是话到嘴边,就成了另外五个字。 “我们结婚。” 半晌,崇渐知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们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