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状元夫人后，每天都在想和离》 第1章 穿越了 谢云瑶坐在临窗的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从方才脑子里接收得并不算完整的信息来看，自己穿越了，穿到了一个叫大历皇朝的架空朝代，这里是越州中南部一个比较富饶的县城——宁县。 这具身体与自己同名，也叫谢云瑶，刚过了十七生辰，是越州富商谢大富的女儿。家中无兄弟姐妹，也无极品亲戚，但是年纪轻轻，就已经嫁人了？！ 原主的夫君叫江骐远，字闻起，是个很会读书的学霸，也是江家的希望。 江家从未出现过高官达贵，如今的家主江潮，据说已经是江家最厉害的人了，结果拼死拼活也只是宁县的县令。 而江闻起十六考上了秀才，如今年仅十八，就在今年的秋闱就中了解元。这在江家人乃至越州人眼里，江闻起就是文曲星下凡。 江家人也深信，江闻起日后定会一飞冲天，带着他们飞黄腾达，走上人生巅峰。 所以，那个文曲星不仅有自己的抱负，同时肩负着家人的期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在准备明年的春闱。 谢云瑶正在捋脑子里接收的信息呢，刘小娘就走了进来。刘小娘是江闻起的生母，是江潮的妾，也是主母刘大娘子的庶妹。 刘大娘子在生女儿江玉燕的时候，伤了身子，调养了几年都没再能为江潮生下一儿半女。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刘大娘子就在娘家的庶妹中给丈夫纳了个贵妾。 刘小娘的长相十分出色，还一举得男，生下了江闻起。江闻起又争气，家中也无其他孩子，她自然母凭子贵分得了江潮的宠爱。 平日私下里，刘家这两姐妹没少互相阴阳怪气，明争暗斗。不过，在关于江闻起的事情上，她们却出奇的意见统一，都在为江闻起好。 刘小娘看到谢云瑶惨白着脸坐在窗前发呆，叹了口气才说道： “阿瑶，小娘知道你心里埋怨闻起，但是你也不能因为阿燕的三言两语，就去闹闻起，还自寻短见啊？你这不仅仅会害了自己，传出去了，也会毁了闻起的前途啊。” 听了刘小娘这话，谢云瑶心里更不高兴了。 哟，她这儿子可真厉害呢，原主都死了，只得了一句不冷不淡的“害了自己”。言语之中还在怪罪原主会毁了江闻起的科举仕途，那怎么不想想，江玉燕和江闻起干的都是人事吗？ 前几日，江玉燕回娘家小住几日。 昨日，原主在江玉燕的一番阴阳怪气下，得知已成婚一载多，却从未碰过自己的夫君，心里面据说有个白月光——表妹刘素素。 原主到前院质问江闻起，而江闻起并没有作出解释，反而冷淡地让原主别打扰他温习功课，把原主“请”出了前院的书房。 回到后院的原主十分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碎。 宁县前年遭遇千年一遇的大水灾，谢大富拿出了几十万贯银两抗洪救灾。 江潮十分感激，灾后特意向朝廷为谢大富请了“善人”名号，同时还许了谢大富一个承诺，有什么事情，江家能帮上忙的，定会义无反顾。 原主早早就钟情大才子江闻起，一哭二闹三上吊要逼着谢大富用掉那个承诺，让自己嫁给江闻起。 谢大富无奈，跟江潮提了这件事，江潮当时确实迟疑了一下，不过第二天就让媒人上门提亲了。 只不过成亲后，江闻起日复一日的冷淡，还有江家人话里话外的嘲讽，对她的不屑，让原主十分不适应，也十分惶恐。 原主自幼养尊处优，刁蛮任性，娇纵叛逆。却因为喜欢江闻起，在嫁了人之后，硬生生把自己的性子都收敛起来，变成了一个东施效颦、刻板呆滞的后宅妇人 谢云瑶理解不了恋爱脑的思维，对原主和谢大富的付出都表示惋惜，好好的一个承诺，因为上了头，变成了一座爱情的坟墓。 既然她接管了原主的身体，那就让她来代替原主吃喝不是，报复社也不是，是好好享受生活和孝敬爹娘！ 谢云瑶在现代里，是个小有名气的游戏主播，每天晚上七点直播到第二天凌晨五六点，累死累活才能活得有模有样。 她向来不拘小节，随心所欲，道德不详，遇强则强，在某些方面，确实跟原主的性格也挺像的。 如今一朝车祸，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朝代，有了上下八百辈子都遇不到的身家背景，除了享受生活，当一个衣食无忧的废物之外，谢云瑶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而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和离。 江闻起不喜欢原主，谢云瑶不会去喜欢一个没见过，甚至隔了条人命的男人。 在原主这件事情上，谢云瑶自然也先入为主对江闻起有了意见，她也并不想继续跟这个男人扯关系，所以在她看来，和离是一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况且，宁县应该有不少人都觉得，富商之女谢氏，玷污了他们风光霁月的江才子。如果双方协商和离，应该不会对江闻起的未来有多大影响，而且也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事情。 而至于和离后该如何自处，那谢云瑶可不要太惬意了。 谢家是越州首富，又只有谢云瑶一个女儿，她就算是和离了，求娶的人应该也不少？实在不行，她花钱包几个又何妨？？？ 现在的谢云瑶只想着回不去，就赖死在这个世界享受，根本无所谓名声不名声。 不过，和离还是得跟家里通通气的，万一自作主张把她爹气坏了，她爹不肯养她了怎么办？ 谢云瑶偷偷掐着自己的大腿，泪眼婆娑哑着嗓子对刘小娘说：“小娘，我以后不会了。我想我爹娘了，我想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刘小娘也没问缘由，只觉得是她矫情了，一委屈就想找娘，犹豫了一下。 但是看到小姑娘红了眼睛的模样，刘小娘还是心软了，她也才十八，嫁过来之后过得也不算好，想爹娘也是正常。 刘小娘说道：“我帮你跟主母说，倘若她答应了，你再回去。” 谢云瑶含泪点头道谢。 刘小娘走后，谢云瑶脸就冷了下来。 哼！答不答应她都是要回去的，不回去怎么跟她的有钱老爹说和离的事啊？她才十八，再单身几年又怎么了？她们谢家有钱，养几个、十几个小白脸，都是小事！ 如果不让她回去，她就去拆了江玉燕那个碎嘴子，叭叭那么多，就她长嘴了。 不想再纠结这些小事了，谢云瑶躺平摆烂，心里惦记着同她一起出车祸的好闺蜜，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莫名穿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时空里了？ 扶摇院的前院，江闻起听书童阿福说，谢云瑶昨日回后院后大发脾气，夜里挂起了白绫，幸好身边的白芷发现得早，不然就一命呜呼了。 实话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闻起是诧异的，他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偏激。 昨日她一来书房就哭着说自己跟表妹不清不楚，他否认了她又不信，一直在书房里哭。他想着要温书，便让她先回后院，到时候表妹来了，再跟她解释就是了，没想到她居然轻生了。 江闻起犹豫着要不要回后院看看，不过又想到阿福说她已经醒了，她难缠的模样确实让他望而却步。 算了，春闱在即，不该浪费时间。 第2章 莲藕精 静心堂，刘大娘子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花枝招展的刘小娘，说道：“不是让你去照顾谢氏吗？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江潮不在，刘小娘也懒得装模作样，扯了扯嘴角，说道：“阿瑶说她想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刘大娘子立马否决，拍桌说道：“胡闹，阿燕一回来她就要走，她这是想打谁的脸？” 刘小娘挑挑眉，她就猜到是这个结果。 不过无所谓啊，又不是打她的脸，她也不是非要刘大娘子怎么样，就是来走个过场罢了，阿瑶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亲儿媳妇，她自然要替她走这一遭的，而且刘小娘确实也看不上她嫡姐和江玉燕的做派。 得知刘大娘子没有答应，谢云瑶也不急，既然不同意，那就先收拾收拾她的好女儿就是了。 谢云瑶身边的两个丫鬟分别叫白芷和白芨，原主是颜狗，不仅喜欢好看的，就连身边伺候的丫鬟也都得长得好看，这倒挺对谢云瑶的胃口。 谢云瑶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俩聊天，从她们口中套出了不少关于江玉燕的事情，当然也知道了下人们和外头的人对她的看法。 原主是个彻头彻尾又患得患失的恋爱脑，不论做什么，目的都是为了秀恩爱！一天到晚也只想着跟她的亲亲夫君抱抱贴贴谈恋爱。 但是江闻起一心只读圣贤书，原主的做法自然让他困惑，拒绝多了也就习以为常，甚至是冷漠了。 没多久，江家人都知道江闻起不满原主，而且所有人也觉得，江闻起是要好好读书的，不能沉醉情爱，原主这样做，就是在勾引江闻起，想让江闻起无心读书。 所以不仅仅是江府里的人，凡知情者，都看不上原主的作为，私下里也没少对原主的行为指指点点。 “理解不了。”谢云瑶摇摇头，恋爱脑的脑回路是无用理智来分析的。 她过去认识一个玩得挺花的主播，主播身边还真有个挥之即来的恋爱脑女友，女友明知道那个主播在外面拈花惹草，却还对那个主播死心塌地，不管看到什么绯闻，她都说：“他只不过是在外面玩玩而已，腻了自然就会回到我身边了。” 谢云瑶记得，当时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比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还无语。 这个世界的原主撞了那么多次南墙，还想着自己能去改变一个书呆子的看法，谢云瑶也实在理解不了。 - 入了夜，谢云瑶想泡澡，白芷多番劝说：“少夫人，您身上还有伤呢，而且这会天也冷了，今日就不泡了？” 谢云瑶坚定地摇头，如果不是地点不对，她都想让白芷去摘点柚子叶煮水去去晦气呢。 白芷劝说无用，谢云瑶过分坚持，最后还是让婆子送了热水到澡间。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了，越州尽管在南方沿海，但是也很冷了，是不会有人每天都要洗澡的，更何况谢云瑶的脖子现在挂着伤呢。 但是作为南方人的谢云瑶，骨子里的dna就是要每天都要洗澡。 主要是，她莫名觉得，洗澡可能会有惊喜。 白芷想伺候她洗澡，但是被谢云瑶无情挥退了。 谢云瑶整个人坐到浴桶里正准备闭上眼睛安心享受热水的时候，水里突然出现了一节莲藕。 谢云瑶：？ 莲藕慢慢长长，长出荷叶，甚至还开了花，最后一个藕白色的人型的东西躺在荷花上，笑盈盈地对谢云瑶说：【嗨~】 谢云瑶是觉得，穿越这种鬼事情她都能遇上，也算是经历了大风大浪了，自然也应该成长了。处事不惊才是个大人。 所以就算有个鬼东西在偷窥自己洗澡，甚至是在跟自己洗鸳鸯浴，也依旧能面无表情淡定地说：“嗨什么嗨，你是哪里来的变态？ 小莲藕肯定不会介意谢云瑶的反应，毕竟比她反应还要激烈的人，小莲藕也见多了。 小莲藕眨了眨眼，笑着对谢云瑶做自我介绍：【宿主，我是你的异世陪伴系统小莲藕哦。】 谢云瑶沉默： 小莲藕也不理她，继续说道：【是我在宿主车祸后，在宿主奄奄一息，即将魂飞魄散的时候，把宿主救到了这个世界的哦。】 谢云瑶拒绝了她的邀功，冷冷道：“哦，那谢谢你哦。” 手在水里莲藕处做了个动作，想把它泼出去，然而水确实是泼了出去，但是莲藕精还在原处对着她笑着眨眼睛。 谢云瑶：大意了，它竟然会闪。 确定自己弄不掉它，谢云瑶端正了态度，也对莲藕精眨眼睛，笑嘻嘻道：“那你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呢？” 以她十年书龄，纵横各大网站，阅书无数的经验可知，有系统愿意主动救人，要么是那个人特别菜，菜到系统都看不下去了，才会出手相助；但是她一点都不菜。 要么就是系统为了坑那个人去帮系统做那丧尽天良，丧心病狂，丧权辱国，改天换地的坏事。 也不知道这个系统是好的，还是坏的。 小莲藕能听到她的心声，知道她在贬低系统的同时还不忘夸一夸她自己，眼睛都眨不下去了，没好气道： 【我们可是附属于平行世界系统局的，救你就是因为恰好这个时空的“你”不想活了，所以我才把即将要死的你送到了这个世界。你只是命好。】 谢云瑶听得稀里糊涂的，什么叫这个时空的我，怎么又有个即将要死的我？ 小莲藕反问：【每个时空都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这个世界刚好有一个你，这很奇怪吗？还是说你理解不了？】 谢云瑶沉默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毕业太久了，不记得古代历史了，所以绞尽脑汁都想不起大历到底是什么朝代，结果原来自己穿到了个架空的世界。 谢云瑶问道：“那这个世界有张骞严选和郑和优选吗？” 小莲藕也无语，怎么会有宿主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第一反应是问吃的啊？ 【我也才开启这个世界，还不太清楚呢，你问的这个，可能会随机掉落。】 谢云瑶目瞪口呆： 遇上这么不靠谱的系统，也是没谁了。 谢云瑶问道：“那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我不想活了。” 小莲藕：【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她恋爱脑啊，觉得她的丈夫不爱她，就不想活了，也不想在这个世界继续待着了。】 谢云瑶头疼，无法理解也觉得一言难尽，问：“她就不管她爹娘了？” 小莲藕眨了眨眼，道：【管啊，不然你也不会有资格代替她活着啊。】 “什么意思？那她是死了还是咋的，她还会回来？” 小莲藕泡着水呢，心不在焉回：【她没死啊，但是肯定也不会回来了。恋爱脑不得送去吃苦吗？所以你得帮她养她的爹娘，噢，应该说现在的你就是她，你得养你的爹娘。】 谢云瑶背靠在浴桶上，看着那个莲藕精正在过分愉快地享受着热水，又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每次出现都是在我洗澡的时候？” 莲藕精一脸天真，【我的本体是莲藕哦，天性喜水，遇水就会出现。不过，正常的洗漱、喝水、喝汤我是不会出现的，只有下雨天、江河湖海溪流边和宿主泡脚、洗澡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啦。】 谢云瑶心里一梗，突然感觉自己是在用莲藕汤泡脚、泡澡。 “你的性别是？” 莲藕精羞答答说道：【人家是女孩子啦。】 那还好，稍微能接受点了，谢云瑶继续问道：“你有什么作用吗？金手指什么的？” 莲藕精装傻，【可以陪宿主聊天呀，当宿主不开心的时候，就尽情地把藕藕当垃圾桶好了，藕藕保证不会跟别的系统说的。】 谢云瑶立马抓住了关键信息，问道：“别的系统？那你知道顾瑾汐被哪个系统救走了，被带到哪个时空了吗？” 莲藕精食指相对，对着谢云瑶眨眼睛，无辜道：【藕藕不知道哦。】 要你有何用？ 谢云瑶澡都不泡了，擦干身子穿好衣服，直接让下人进来把水倒了。 莲藕精没想到这个宿主居然釜底抽薪，恩将仇报，决定送她一个小惊喜。 深夜，扶摇院前院书房的内室，江闻起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的妻子谢氏准备上吊自尽，却突然被一个莲藕精附身，谢氏本人则消失无所踪，而妖精披着谢氏的皮在江家天天吃莲藕，还把他全家都剁成了肉馅，做成藕夹，放在油锅里炸得酥脆。 梦境的最后一刻是正面袭击的一张血盆大口，江闻起直接吓醒了，十一月天寒地冻的，而他的后背却被冷汗浸湿了。 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仿佛听见了藕夹在油锅里“滋滋”的声音和在嘴里咀嚼的声音。 江闻起向来对人的相貌辨认能力不高，平日里记不太清模样的妻子，方才竟然一清二楚地出现在梦境里。 江闻起把手压在自己的胸口，那里还在剧烈地在跳动着，回想起方才梦中的情景和白日里阿福的话，熟读圣贤书的江闻起，也忍不住想要怪力乱神了。 还是回去看看她。 第3章 江闻起 江闻起掀开被子，穿好衣服，提着灯笼往后院走去。 此刻夜深人静，天上还有星星在闪烁，凌晨的风也很大，但是江闻起却觉得舒服，正好这股冷风把自己脑子吹清醒点。 扶摇院今夜守夜的人是白芨，看到江闻起突然回来，十分意外，低着声音问道：“少爷，少夫人还未起，现在要去叫醒少夫人吗？” 江闻起看了外面的天，这会还未到卯时呢，谢氏还没起来倒也不奇怪。 而且如果梦境是真的，谢氏已经不是从前的谢氏了，万一吵到了那个莲藕精休息了，她一个不乐意，把江家都灭了可怎么办？ 江闻起摇了摇头，先到次间里休息一会，打算等她醒了，再来看看情况。 结果，江闻起一等就等到了巳时末，终于忍不住从书中抬起头问阿福：“少夫人还未起来吗？” 阿福也有点尴尬，挠了挠脑袋，说道：“少夫人身边的白芷姐姐还没让人过来传话，想必是还未起来。” 江闻起这会有点迟疑了，毕竟自谢氏嫁入江府后，除了新婚那个月起得晚点，母亲立了规矩之后，就一直都是卯时起来了，而且每日都会去跟母亲和小娘请安，今日这般情况，确实从未出现过。 不过又想到，也许是她昨日伤到了身子，所以才未能起来。 - 等到近午时，谢云瑶终于起来了，这可不能怪她，她从前都是日落而作，日出而息，如今能在中午前起来，就不错了。 白芷一边伺候她穿衣服，一边说道：“厨房已经准备好午餐了，少夫人洗漱后就可以用膳了。” 谢云瑶随口问道：“都有什么吃的？” 白芷：“少夫人脖颈受了伤，厨房准备的都是方便吞咽的小米粥和老鸭汤。” 谢云瑶想到昨晚那个莲藕精跟疯了一样，在自己的梦境中唱了一整夜的“荷花塘，水清清”头都要炸了。 谢云瑶面无表情地对白芷说道：“我要吃炸藕夹、莲藕肉饼、莲藕丸子、排骨莲藕汤！我要吃莲藕！” 正好这会踏入内室的江闻起把谢云瑶方才的话听得分明，脸色顿时煞白，一脸惊恐地盯着她。 谢云瑶听见动静，偏头看了过去： ？？？ 你哪位？ 谢云瑶一脸嫌弃，这哥们谁啊？怎么门都不敲就走进来了？看到人家在换衣服也不躲闪？古人也这么不讲究的吗？ 江闻起注意到谢云瑶脸上的嫌弃，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出现这种表情。发现她还在穿衣服，脸色变得又白又红的，来不及说一句话，就直接转身避开了。 谢云瑶与白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神里的莫名其妙，甚至，白芷还从她家姑娘的眼中看到了赤裸裸的嫌弃。 白芷疑惑地眨了眨眼，少夫人平日里见到少爷，都是十分欣喜娇羞和兴奋的，怎么可能会嫌弃？ 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白芷笑着说道：“听白芨说，少爷今早不到卯时就回后院了，想必是担心少夫人的。但是少夫人一直都没有醒来，少爷知道了也没离开，一直在次间一边温书，一边等少夫人呢。” 谢云瑶心里“嘁”了一声，担心昨天怎么没回？腿是今早才长出来的？ 不过，原来他就是江闻起啊，难怪会直直走了进来，一副弱不禁风的奶油小生模样，长得怪好看的，难怪原主会喜欢。 不过，这种白净书生并不是她的菜。 嘿嘿嘿她只喜欢八块腹肌的大帅哥！()！ 从前，谢云瑶仗着年轻只顾着赚钱，每天不是吃饭睡觉就是在直播，日夜颠倒，能认识的基本都是同行。 实话说，每天坐在电脑前打游戏的，就不说身材好不好了，其实美颜镜头下的脸蛋都没有几个是能打的。 过去没有机会看帅哥，只能寄希望于网上的男菩萨多发发照片过过眼瘾。 现在来到了这个世界，有着那么给力的父母，她如果不好好享受，都对不起她爹娘一文一文赚的钱啊，也对不起原主那么义无反顾地抛弃这个世界啊。 谢云瑶洗漱后，到雅厅里准备吃早午餐，而在扶摇院待了一上午的江闻起自然也一起吃饭了。 再次看到江闻起的时候，谢云瑶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他不是早就不搭理原主了吗？这会又是发了什么疯，跑来打扰她啊？总不能真的是担心她？她不信的啊。 一坐下，谢云瑶就看到饭桌上并没有她特指的莲藕，问白芷：“我要的藕呢？” 江闻起手中的动作一顿，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梦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生怕她点名道姓要吃哪一个江家人。 白芷为难道：“厨房今日未采购莲藕，少夫人说想吃莲藕的时间又比较晚，所以得到晚膳才能满足少夫人了。” 谢云瑶听到晚上能有藕吃，也不计较了，低着头认真干饭，看都没看还在震惊中的江闻起。 江闻起咽了下口水，盯着她细白的脖颈上，那道明显的暗红色的淤青，毫无疑问她的身体还是他的妻子谢氏，但是那个梦又是怎么回事啊？谢氏的身躯里的灵魂真的变了？这个世界真的有妖怪？ 江闻起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突然想吃莲藕了？” 谢云瑶抽空看了他一眼。 呵，小弱鸡。 随后收回了视线，不客气地反问道：“莲藕又还未过季，想吃莲藕怎么了？” 江闻起顿了下，谢氏也从来不会这么跟他说话的，而且他还特意让阿福去问了，谢氏并不喜欢吃莲藕。 江闻起犹豫了一下，虚握着拳头说道：“你颈部有伤，莲藕坚硬不好吞咽，还是少吃为妙。” 谢云瑶皱着眉不满地看向他，从她接收的信息来看，江闻起没有那么多事的啊，平时对原主都不闻不问的，这会怎么开始管自己吃什么了？上个吊就把冷酷无情的文曲星吊下凡了？ 不过，谢云瑶又不是那个心里眼里都是江才子的原主，自然不会听话，看着他，冷冷道：“我就想吃了，江才子是有什么意见吗？” 谢云瑶因为伤了咽部，说话声音也比较嘶哑，倒是有那味了。 江闻起后背发凉，急忙摇头：“没有没有，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多吃点莲藕，少碰我的家人。 江闻起对白芷说道：“跟厨房的人递话，趁莲藕还没过季，让厨房里多备着点。” 谢云瑶闻言，又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其实她倒也不爱吃莲藕，不过那个鬼系统一看就不是个什么正经好东西，她干不过系统，拿莲藕出出气也很合理？ 白芷不知道主子们在想什么，只看到了少爷终于关心自家小姐了，便高兴地出去给下人阿福递话，让他去通知厨房，少爷让厨房多买点莲藕，说是因为少夫人爱吃。 厨房的人像见了鬼一样看着阿福，倘若不是知道阿福是少爷身边的贴身仆人，厨房管事是死都不信这话是少爷说的。 偌大江家，谁不知道少爷对少夫人一点都不在意，娶少夫人也只不过是因为老爷收了谢家的钱救助百姓，谢家趁机讹上了他们江家而已。 管事犹豫着问阿福：“这可真的是少爷说的？” 阿福当时不在场，也无法跟管事解释清楚。 但是少爷黑着天还往扶摇院走，又让他去打探少夫人平时爱吃什么，况且当时少爷确实是在和少夫人吃饭，他也再三跟白芷姐姐确认了，是少爷亲口说的。 阿福只好板着脸说道：“少爷的命令还会有假吗？” 管事只好吩咐采买，出去买菜的时候，记得多买点莲藕回来。 第4章 江玉燕 下午，江玉燕听说了江闻起让特意厨房多买莲藕，因为谢氏爱吃。又听说了今日一整个上午，江闻起都在后院里，而谢氏则床都没起，直接睡到午时。 江玉燕觉得难以置信，谢氏上吊屁事没有，阿弟怎么就突然对她关心起来了？还要不要好好读书准备明年春闱了？ 江玉燕带着丫鬟婆子去了扶摇院，正好谢云瑶在窗下的贵妃榻上躺着闭目养神呢。 江玉燕在正厅呵道：“谢氏！你给我出来。” 谢云瑶愣了一下，得知是江玉燕过来了，心里高兴坏了。她正发愁要不要去找江玉燕算账呢，没想到那碎嘴子自己就过来了。谢云瑶赶紧穿好鞋子，整理了衣服，去了正厅。 白芨已经给江玉燕上了茶了，谢云瑶作为越州首富的闺女，她所住的扶摇院上的茶也自然是普通的茶叶没法比的。 而江玉燕年纪轻轻，却嗜茶如命，每次来扶摇院，原主都会用上好的茶招待她，这次白芨也遵循旧例，给江玉燕泡了杯好茶。 江玉燕拿起茶盏，闻了一下茶的清香，确定是泸州闻林茶，便抿了一小口茶，细细地回味着，享受得眯起了眼睛。 谢云瑶看她那模样，理解不了。 那就不理解了。 “茶喝多了，生不出孩子，阿姐都嫁了那么多年了，还是得注意点。” 江玉燕听了直接火冒三丈，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没想到谢云瑶竟然在用她最看重的子嗣话题来笑话自己，重重地把茶盏放在几上，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谢云瑶痛心疾首道：“谢氏！我数次痛失孩儿，你却在我伤口上撒盐，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江玉燕几次流产，唯一一个女儿还夭折了，听到谢云瑶的话，别说喝到好茶的愉悦心情了，就连为何来扶摇院也忘了，只想撕了谢云瑶的嘴。 谢云瑶看着一脸怒容的江玉燕，想到了某个莲藕，学着它无辜地眨着眼，一副纯洁又弱小的白莲花模样。 “我明明是在提醒阿姐过量喝茶会影响子嗣，怎么就成了在阿姐伤口上撒盐了？那我下次再也不说喝茶影响子嗣了，阿姐就当没听说过喝茶影响子嗣这个言论。” 听到她还在说，江玉燕气得头都有点晕了，干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谢云瑶摇了摇头，继续纯洁如莲道：“常言说，忠言逆耳，我也是为了阿姐好，才会跟阿姐说过量喝茶会影响子嗣的。” “大家都知道阿姐爱喝茶，也都知道阿姐膝下无儿无女的，但是，除了我在替阿姐着想，提醒阿姐过度喝茶会影响子嗣，还有谁跟阿姐说过喝茶会影响子嗣呢？” 谢云瑶故意把“子嗣”叭叭个没停，就是为了刺激江玉燕，看到江玉燕的脸跟走马灯一样又红又白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就开心。 不是爱说话吗？说啊，那么喜欢扎别人心，你继续说啊。 而江玉燕也刷新了谢云瑶眼里古人对子嗣的看重程度，直接气晕过去了。 谢云瑶心里冷笑，就这点攻击力？真的是对不起她的名字，渣渣一个。 谢云瑶也没想留着江玉燕，对江玉燕的大丫鬟，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桂子和莲子说道：“快叫人把大姑娘送回去，不然再耽误下去” 桂子、莲子机械抬头，惊恐地看着谢云瑶。 “你家大姑娘都得醒了。” 桂子、莲子： 谢云瑶坐在椅子上，好笑地看着那孔武有力的婆子背着江玉燕离开的背影。 江玉燕还挺有先见之明的，下人和婆子带得多，不然单靠那瘦弱的两个丫鬟，估计都回不去她的院子。 刘大娘子得知自己女儿被谢云瑶气晕了，还是下人把她背回去的，急急忙忙让人去请大夫，同时飞快赶去女儿的院子。 一进内室，就听到女儿在哭，刘大娘子来到床前，心疼地问道：“阿燕啊，你这是怎么了啊？” 江玉燕也没有回答，只知道抱着刘大娘子的脖子哭，一边哭一边埋怨：“都怪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 刘大娘子听得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好安慰她哄着她。 大夫看过说没事之后，江玉燕也哭累了，在母亲的温声细语下，很快就被哄睡了，只是睡着了还偶尔在抽噎着，把刘大娘子心疼坏了。 确认江玉燕睡安稳之后，刘大娘子就带着人板着脸去扶摇院找谢云瑶，正好遇到了江闻起脚步匆匆在往扶摇院后院走。 江闻起恭敬地跟刘大娘子见礼：“母亲好。” 刘大娘子心里顿时起了火，这十八年来，她自认对江闻起很好，但是这儿子却跟谁都不算亲近。 往常他是从来不会理会谢氏的，怎么这会突然回后院了，该不会那谢氏闹了一趟就把他给拿捏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谢氏就等着被她收拾。 心里怎么想，大家都无从得知，刘大娘子面上依旧带着笑问江闻起：“闻起怎么这会回后院了？” 江闻起从阿福口中得知了谢云瑶把江玉燕气晕的事情，猜到刘大娘子会去教训她，生怕刘大娘子会惹怒了谢云瑶，会被那个莲藕精伤了，所以特意赶过来拦住她。 谢云瑶是不是个妖怪，江闻起是不能确定的，毕竟那只是一个梦，但是从谢氏身上的异常来看，这也确实不是她往日的作风，他真的不敢打草惊蛇。 他这一日都无心读圣贤书，一直在翻看关于鬼怪妖精的奇闻杂谈，书中都说妖精法术高强，平日里与常人无异，惹怒了后果不堪设想，江闻起自然不会让家人冒这个险。 有他在的话，刘大娘子说不定会看在他的面子上，言语上有所收敛，而且妖怪应该也不会轻易动怒以暴露身份的。 白芷说江闻起和刘大娘子一起进了院子，谢云瑶瘫在榻上往窗外看去，有点无语，古代的高考生那么闲的吗？ 看到俩人已经快到外厅门口了，谢云瑶也无法装作看不见了，理了理衣服，来到了外厅，对着已经坐在主位的刘大娘子问了一句：“母亲好。” 谢云瑶脖颈处有伤，说话声音也比较嘶哑，一点都不动听。 刘大娘子看到那一抹红，皱着眉问道：“你不好好养伤，怎么还有空欺负阿燕？” 谢云瑶故作不解，道：“我一直在院里啊，何时欺负阿姐了？” 刘大娘子坐了下来，看着谢云瑶不知悔改的样子，训斥道：“你没欺负阿燕，那为何她会在扶摇院哭着回去？虽然前日是她多说了几句话，但是同为江家人，你怎么就那么小气？这等小事也斤斤计较，非要把阿燕气哭了？” 说着这话，刘大娘子不着痕迹地看向了江闻起。 虽然刘大娘子暂时还不知道谢氏为何会把阿燕惹哭了，但是前日阿燕说了什么，刘大娘子自然是知道的，甚至是默许的，这都传遍整个江家了，而且谢氏还去找他闹了一翻，她不信江闻起不知道。 而这会她也是故意提到前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江闻起想起素素的好，赶紧把素素迎进门，即便是平妻也行啊，只要江闻起别被谢氏迷住了。 虽然谢氏不得江闻起的心，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承诺，谢氏也不会嫁给闻起，占了闻起正妻的位置，但是江闻起的反常也不得不让刘大娘子心生警惕啊。 素素是她们刘家最出色的女儿，幼时就特意请了京城的教养嬷嬷，是规规矩矩的按着京城小姐养起来的。 整个越州，只有素素才配得上十八岁的江解元。而且也只有素素跟了闻起，以后才有机会让闻起这个谁都不亲近的书呆子提携提携刘家。 第5章 耳边声 谢云瑶不知道刘大娘子在打什么算盘，但是听到她不仅在冤枉自己，还故意提到前日就是因为江玉燕胡说八道，才让原主想不开要自杀的。 如果不是因为江玉燕嘴欠，她也不会莫名其妙来了个听都没听说过的时空，谢云瑶瞬间没了耐性。 坐在一旁的江闻起看到谢云瑶突然冷下脸，急忙开口说道：“母亲，这应该是个误会，娘子胸怀宽广，定不会与阿姐起争执。至于阿姐为何会哭，不妨先问清情况再做定夺。” 刘大娘子更是意外江闻起这番话了，感情他丝毫没想起素素，反而是在帮谢氏说话？ 刘大娘子顿了顿，也不好打儿子的脸，板着脸看向谢云瑶，说道：“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谢云瑶也瞥了一眼江闻起，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书呆子突然会帮自己说话。 不过，也无所谓了。 谢云瑶说道：“因为我跟阿姐说，茶喝多了会影响子嗣，她就开始骂我，骂着骂着自己就哭了，哭着哭着就晕过去了。” 江闻起： 刘大娘子很难再继续维持表面的心平气和，江府里谁不知道不可以在江玉燕面前提子嗣问题，这谢氏还故意那般说话，这不是明摆着要气死阿燕吗？ “谢氏！你怎么可以在你阿姐心上扎刀子？你不知道这是不能提的吗？” 谢云瑶看着她，一脸无辜，反问道：“不能提阿姐就会有子嗣了？” 谢云瑶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喜欢自欺欺人的人，心里不禁疑惑，这个世界莫非是个哪个低智游戏的副本世界？她该不会也要一样低智才能通关？ “要有早有了，天天喝那么多茶，什么好孩子不被她吓跑。”谢云瑶看到刘大娘子满是怒意的眼神，继续平平静静地添把火。 你越冷静越无所谓，对方才会越生气。 谢云瑶打了那么多年游戏，她就没有过撕吵架把自己吵上头的时候。（有她也不认。） 刘大娘子一掌拍在桌面上，指着谢云瑶想继续说什么。 江闻起又开口了，说道：“母亲，过量喝茶确实不利于怀子。” 刘大娘子顿时愣住了，她还以为都是谢氏在胡说呢，可是这会江闻起也同意谢氏的话，那她就不得不重视了。 江玉燕都嫁了六年了，一直没有成功养活一个孩子，阿燕的夫家都对阿燕有意见了，不然她也不会突然就回了江家。 不过，刘大娘子还是不太信的，倒不是说她不相信江闻起，只是他一男子，哪里会懂这些？ 看着谢云瑶问道：“你说说看，你是怎么知道喝茶会影响子嗣的？” 刘大娘子的态度真的很一般，明摆着就是一个要挑刺的坏婆婆，谢云瑶都懒得多找借口了，直接张口就来： “我娘有个贵人姐妹，也是嗜茶如命，一直怀不上孩子，后来看了一个京城来的妇科圣手，戒了茶，调理了身体，不到半年就怀孕了，最后生了个大胖小子。” 谢家家大业大，认识的人也多是有钱有权的人家，谢云瑶又说得一本正经，煞有其事。 宁可信其有的刘大娘子不用多说也已经彻底信了谢云瑶的话了。而且，这入口的东西，啥过度了能对身体没影响的啊？大米饭吃多了也胖人啊。 江家虽然说不上多富有，阿燕的夫君更是个芝麻小官，名贵的茶喝不上，但是越州本地产的茶又不贵，阿燕都喝了二十多年了，这日积月累的，该多伤身子啊。 刘大娘子顿时就愁坏了，她继续问谢云瑶：“阿瑶，亲家母可有那个妇科能手的消息，能不能也请他帮阿燕把把脉，看看身子？” 谢云瑶微微挑眉，这刘大娘子比她想象中的还不要脸啊，刚刚还想着来骂自己的，怎么这会就要借她娘家找大夫了？ 真是有事就阿瑶，没事就谢氏啊。 不过，回家的机会倒是来了。 “我都那么长时间没回去了，我娘就算天天请那个大夫喝茶吃饭，我也不知道啊。” 刘大娘子又被打脸了，但是为了女儿着想，她只好厚着脸皮对谢云瑶笑着说：“看你这孩子说的，你不是有跟你小娘说想回娘家嘛？想回去就回去呗，谁还能拦着你不成？” 谢云瑶看着刘大娘子丝毫没有下不来台的意思，好像真的没有阻拦过一样。 也笑着说道：“那明日，我便先回娘家一趟了。” 刘大娘子笑道：“好的好的，到时候记得尽快回来。” =-= 刘大娘子走了之后，江闻起还在一旁坐着没动，谢云瑶看向他，问道：“你不去读书，还在这里做什么？” 江闻起愣了下，说道：“明日我陪你一起回去看岳父岳母。” 谢云瑶立马拒绝：“不用，免得耽误你复习功课了。” 江闻起刚想说什么，然而耳边忽然听到谢云瑶不屑的声音： “——去什么去，你是有什么大病？那是原主和我的爹娘，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闻起表情一顿，眼睛微眯，盯着谢云瑶的嘴，她并没有张口说话，为何他会听到她的声音？ “——难不成这小白鸡盯上了我们谢家家大业大，想要去跟我抢家产了？” 江闻起觉得事情越来越离谱了，难不成眼前这人真的是什么妖怪？还对他做了什么手脚？不然为什么他会听到这些奇怪的声音？ 刚想质问她到底什么来历，耳边又忽然响起她的声音： “——这小白脸是不是傻子啊，坐在这里干瞪眼做什么？就这样还能是什么文曲星？九九乘法表都不会背？真烦，到时候落榜了，江家肯定又要赖到我头上了，赶紧离了算了。” 江闻起一脸惊愕地看着谢云瑶，想到“小白鸡”又“小白脸”的，听着也不是什么好话，还诅咒自己落榜，顿时咬牙切齿道：“我肯定不会落榜！” 放完狠话，转身离开了。 谢云瑶皱着眉又是一言难尽，怎么这个世界里的人都是傻敷敷的？ 还没出到院门口的江闻起又听见耳边满是不屑的声音：“——果然是个傻的，越州文曲星？就这？大煞笔一个。” 江闻起直接踉跄了一下，幸好阿福一把把他扶住了。 耳边极其嘲讽的声音：“——哈哈哈哈哈哈，路都走不好，小脑发育不完全，大脑完全不发育，是个弱鸡实锤了。” 江闻起更气了，红着脸想骂回去，但是回头的一瞬间，江闻起看到了身旁阿福看他的眼神也满是莫名和震惊。 江闻起这才发现，自己因为耳边声音的影响，已经失态了。 而且，那个声音似乎只有他能听到，谢氏也没发现他能听见。 想到这个，江闻起立马反应过来，如果那妖怪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听见她的心声，那他是不是可以防住她，以免她把家人剁成馅去炸藕夹？ 于是，江闻起又转身回去了。 谢云瑶坐在窗下的贵妃榻上，丝毫没有掩饰一脸的不高兴，看着江闻起，心里忍不住腹诽： “——这狗男人发什么疯，不回去读他的圣贤书，跑回来干嘛？他不是向来不理会原主的吗？” 江闻起心中一跳，她唇确实没有动，那说明自己听见的极可能是她的心声。 那原主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会说自己对原主从来不理会？ 江闻起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眸。 原主是他的真正的发妻谢氏吗？谢氏去哪里了，眼前这个人又是谁？她真的是莲藕精吗？ 谢云瑶拿捏不准这人在想什么，不过看他眼眸低垂，眼睫毛还挺长的，比后世的自己去美容院种的睫毛还长，心里忍不住嘀咕： “——长得倒挺好看的，不过不是我的菜，身上没二两肉，跟个小鸡仔似的，等我明日回去跟老爹通通气，然后赶紧和离！” 江闻起狠狠地皱眉，他不介意跟面前的人和离，毕竟他的心思也不在此，而且面前的人也不是他的发妻谢氏云瑶，反而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但是，莫说宁县，就连越州，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受恩才娶的妻，如果无缘由和离，肯定会有红眼的人去举报他，影响他的科考。 江闻起一直想当一个为国为民，庇护一方百姓的好官。倘若要因为一个孤魂野鬼断送了自己的青云路，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接受丧妻这个事实？ 改日问问小娘，哪里的寺庙驱鬼除魔更加专业。 第6章 回娘家 谢云瑶敏锐地感觉到有点凉飕飕，直觉看向江闻起，正好对上江闻起的眼神，她居然从一个小菜鸡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他想杀我？有点意思啊？” 江闻起后背一僵，瞬间收起所有表情，一如以往有人在时的温润模样，冲着谢云瑶笑道：“方才想了下，明日还是我陪着娘子回去，我也许久不见岳父岳母了。” 顾瑾汐眼神微眯，盯着江闻起没有说话。 而下一秒，江闻起耳边又响起了那极嚣张又得意的声音： “——就怕你有命去，没命回了。到时候来了个小意外，那是不是不用和离，这天下八块腹肌的猛男就任我选了！()！” 江闻起虚假温润的模样，瞬间裂了。 江闻起莫名其妙的一直留在扶摇院，看他那意思，大概是温书和夜间休息也要待在次间了。 不过谢云瑶也无所谓就是了，毕竟这院子也不是她的，人家江大才子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不来打扰她就好。 次间，江闻起认真温书，放松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可能是距离太远了，他后面就没听到过正房里那莲藕精的声音了。 不过这也好，毕竟那莲藕精心里想的话太气人了，一直在侮辱他。 然而谢云瑶根本就没在想什么，指挥着白芷收拾行李，明日一大早回娘家。 白芷愣了下，问道：“姑娘，需要收拾什么行李？” 白芷和白芨都是谢云瑶从谢家带过来的，成亲那天，就改了口跟着江府的下人一起叫少夫人。 今天谢云瑶正面开始对江闻起和江家人不客气，她便让白芷和白芨叫回“姑娘”了。 按规矩来说，白芷和白芨的契约是在谢云瑶手里，她们也只需要听谢云瑶的话就行了。 之前如果不是因为原主恋爱脑犯了，太卑微了，一直在谦让和忍气吞声，江府的人也不会得寸进尺，一点受恩于人的样子都没有，还一直在私下阴阳怪气原主。 谢云瑶想想就气，一点便宜都不想让江家占，皱着眉打开了衣柜和梳妆台，乱指一通，“都收了。” 白芷震惊道：“这些，咱府上也有啊。” 啊？ 谢云瑶心虚地眨了眨眼，这原主宝宝那么败家的啊，还两边都备着同款的？ 愣了一下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也许是原主的娘亲置办的。 虽然还没有解锁原主娘亲的容貌，但是从接收的信息中可以知道，原主的娘对原主真真是疼到骨子里了。 原主的受宠程度从她用的任何一件物品都可以看出来——全是精品。 那梳妆台里的首饰，她随便顺一块回到她的原时空，都能顶她小半年的直播收益，而且她还算是个有点名气的游戏主播。 谢云瑶不禁心里感叹道：唉，好累啊，以后我也是一个被人嫉妒的富二代了。 - 晚上沐浴的时候，那个小莲藕欢快地在水里扑腾。 谢云瑶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接受跟别的东西共浴了，毕竟她还得靠小莲藕传输点这个时代的信息呢。 然而小莲藕故作惊讶：【信息？什么信息啊？莫非我没有告诉宿主吗？】 谢云瑶表情一僵：“告诉我什么？” 小莲藕眨着眼睛，掰扯着手指数落：【因为宿主在原始空破坏公物——河堤护栏，直播的时候经常怼比自己菜的队友及敌方玩家，还鸽了一本连载小说，所以这个世界，可能对宿主没有那么宽容呢~】 谢云瑶都懒得替自己解释了，如果不是撞了护栏，她也不会死啊，这人都死了，还说自己鸽了小说，这系统坏得很。 谢云瑶郁闷得直接把自己沉在水里，该死的江玉燕，把她害来了一个要惩罚她的世界。 小莲藕笑着出声劝慰道：【宿主~你要珍惜现在的生命哦，不然你可能又要受到惩罚了呢~】 谢云瑶立马抬头，讨价还价道：【既然有惩罚，那奖励呢？总不能没有奖励？】 小莲藕眨眨眼，说道：【随机掉落哦。】 谢云瑶：我忍！ “忍无可忍。” 然后一拳捶中了小莲藕，咬牙切齿道：“老娘早晚把你磨成藕粉！” - 从江家到谢家坐马车要一个多时辰，谢云瑶思家心切，一大早就爬起来了，然后又在马车上睡了一路。 同样坐在马车的江闻起则端着书认真地看了一路。 快到的时候，白芷在车厢外提醒，谢云瑶被吵醒，迷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江闻起，以及他手中的书。 “——真能装，也不怕晕车。” 江闻起一顿：突然好奇，如果有一天她知道自己能听到她的声音，会有什么反应。 然后眼前就突然闪过了昨夜睡梦里，自己被一块巨大莲藕砸成粉的画面。 江闻起被自己脑海里的画面吓了一激灵，认命地合上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被怪力乱神的一天。 只不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在江闻起的视角里，也早就超出了过去十几年的认知。 现在，只要眼前的谢云瑶没有伤害他的家人，没有做谋财害命的事，他都得忍着。 车停在了谢宅门前，车厢里，谢云瑶站起来后毫不顾忌形象地揉了揉被颠了一路的屁股和后腰，然后直接跳下了马车。 江闻起看到她揉臀的一瞬间就转移了视线，脸也瞬间涨得通红，就连耳朵也红得要滴血了。 这莲藕精也太不在意礼仪规矩了，这还是在外头啊，就 成何体统！ 谢云瑶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江闻起下车，自然也留意到了那瞩目的猴屁股脸，有点疑惑： “——就说会晕车，这人坐个车都能不舒服成这样？瘦瘦巴巴，身上没二两肉，就这样弱的体质，真的能活着去到京城吗？不得半路水土不服病死了？” 看起来就很弱的江闻起：他居然被一个山野精怪关心了？ 谢大富出去了，只有谢太太在家，听到说女儿回来了，还带着女婿一起回的，感到十分震惊。 到了外厅看到女儿坐在椅子上，正在给自己倒茶喝呢，而一旁的女婿则站着没有动作。 谢太太：“哎哟，闻起来了怎么不坐啊，站着干嘛呢？” 谢云瑶闻声看向她这个世界的亲娘，眼睛瞬间就红了，直接过去抱住了谢太太。 谢太太极少见女儿露出这副样子，第一反应就是她在江家受了委屈。立马看向了江闻起，但是江闻起也明显是一脸震惊的模样。 谢太太迟疑了，轻轻地拍了拍情绪不太好的女儿的后背，笑着哄道：“阿瑶怎么了？怎么都嫁人了，还看到娘就哭了？ “娘。”谢云瑶蹭了蹭谢太太的脖子，哑着嗓子叫道。 谢云瑶没想到，从前叫的院长妈妈在这个世界里，竟然是她的亲娘，她突然就很想感谢那个恋爱脑原主和坑货莲藕了。 “娘在呢，怎么还耍小性子啊，这让闻起看了，不得笑话你了？” 江闻起也收回了错愕，这有点意外啊，为何入了谢氏身体的山野精怪竟然会对岳母这么依恋的？ 谢云瑶抬起头，板着脸看向江闻起，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不清所有情绪，但是恐吓的意味有点明显。 同时耳边响起阴恻恻的声音：“——小白鸡敢笑话我？” 江闻起后背发凉，很上道地把头转向了一旁。 第7章 谢太太 也正是谢云瑶抬起了头，谢太太才看到她脖子上的红印子，立马问道：“你脖子怎么了？” 谢云瑶收回原本的视线，听到谢太太的关心，立马娇娇弱弱地抱着谢太太的胳膊，一副被欺负得很惨的样子，躲躲闪闪地看向江闻起。 谢太太也跟着看向了江闻起。 江闻起： 这辈子受的委屈都没这两天多。 谢太太的眼神从两人之间来回看，方才女儿还那么委屈，一看见自己就哭着要抱。 谢太太看向江闻起的表情也没有那么和煦了，问江闻起：“大郎，你说，怎么回事？” 听到那声“大郎”，谢云瑶差点没绷住，脑子里飞快闪过从前网络上的梗，“大郎，快起来喝药了”。 谢云瑶低着头皱着眉，把这两辈子的苦都想了一遍，才勉强忍住了笑，低着脑袋装委屈。 江闻起拱手跟谢太太道歉：“因为我家阿姐说了娘子不爱听的话，娘子一时想不开，便想自缢，幸好下人发现得及时，把娘子救了下来。” “这次是我们不对，我代替阿姐向岳母和娘子道歉，同时也向岳母表示，今后会好好照顾娘子的。” “——照顾尼玛呢，真想弄死这个死渣男。说得好听是跟江玉燕吵，原主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想死的，他心里没点数吗？” 谢太太还没说啥呢，谢云瑶就红着眼睛，指着江闻起委屈道：“是他，他要娶别人，想先害死我！我差点就中计了，还好白芷发现得早，不然我就回不来了。” 谢太太被她吓了一跳，整个人一慌，紧紧抱住了谢云瑶，生气地问江闻起：“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江家什么意思？” 谢家捐了那么多钱换得江家的一个承诺，要江闻起娶他们谢家的女儿，这成婚才一年，就开始计划着要杀妻了？ 江闻起正色道：“岳母明鉴，小婿从未想过要娶别人，更别提要害死娘子了。小婿寒窗苦读多年，又怎会是那等不仁不义之人。” 谢太太也反应过来了，对啊，无端害死阿瑶，对江家一点好处都没有啊，而且传出去，他江闻起也别想继续科考了。 转头看向依旧红着眼睛的女儿，看到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那明显的红印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信谁了。 沉默了一会后，说道：“阿瑶莫伤心了，若真的是江家负了你，阿爹阿娘就算是拼尽家财，也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谢云瑶瞬间失落了。 很难过很难过的那种。 原主怎么可以这么傻啊？怎么可以为了个煞笔男人就抛弃了那么爱她的娘亲啊？ 而她，好羡慕原主啊。 谢云瑶从小是孤儿院长大的，最亲近的人除了顾瑾汐就是院长妈妈了。 成年离开孤儿院之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长辈的爱护了，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有在善待她，给了她一个极其温柔的母亲。 谢云瑶哑着嗓子低声道：“娘，我没有伤心，好着呢，咱家家财就别散尽了，留着养老。” 谢太太：“” 江闻起：“” 谢云瑶敛了情绪，抬起头刚想继续说点什么。 谢太太就板着脸对她说道：“倘若为娘发现是你自己在胡闹，你就别怪你爹和你娘一棍子打死你。” 谢云瑶动作一僵，倒吸了一口气，温柔个锤子！ 快到午时，谢大富才回来，在前门听说了女儿和女婿来了，哈哈大笑着进来。 “女婿和阿瑶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谢大富跨进正厅的时候，谢云瑶抬头看向门口。 不是熟悉的模样，人如其名，挺富态的，可能是在外经商，风吹日晒的，皮肤还挺黑。但是谢云瑶看到谢大富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很亲近。 “——又一次羡慕原主人傻命好，有那么好的爹娘不知道珍惜，为了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上吊，简直傻翻天了。” 江闻起已经对她的言词免疫了，看她一脸复杂，眼神里显而易见的艳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她。 这妖精那么依恋岳父岳母，是因为她没有爹娘吗？ 那还挺可怜的。 是不是如果母亲、小娘还有其他家人对她好点，自己也多关心她，她就不会把江家人剁成肉馅了？ ------------------------------------- 一开始谢大富还奇怪，怎么女儿女婿突然就回家了？ 看到女儿脖颈上的红印子，随后听了谢太太转述了女儿委屈的哭诉之后，气得直接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就连那茶杯也直接被震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什么！你竟然有个心上人？！你要是早说，我们谢家也不会硬逼着你娶了阿瑶啊！” 谢大富是真的生气了，倘若江家早说这江闻起有亲事，他谢大富宁愿多费心思给女儿找来更优秀的青年才俊，也不会厚着脸皮硬去找江潮，跟他提阿瑶和江闻起的婚事啊。 江闻起收起了示人的温和笑意，态度极为诚恳，正色道：“小婿并没有什么心上人，也从没有过其他婚约。” 谢太太问：“那阿瑶说的又是怎么回事？” 江闻起解释：“素素表妹曾经在府里住过一段时间，母亲很喜欢她，有过将素素表妹嫁给我的想法。但是父亲并没有同意，我也没有喜欢她，更没想过要娶她，也许是母亲当时的想法让阿姐误会了，也让娘子误会了。” 谢云瑶根本不相信江闻起的解释，到了现在，他居然还是一副和刘素素清清白白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恶心。 谢太太明显跟谢云瑶同频，勾着唇角嘲讽道：“若是真的无心，那为何你家阿姐还故意在阿瑶面前说那样的话？” 谢大富也皱着眉看向江闻起，表情甚是不悦。 当时他跟江潮提出要结亲的时候，江潮确实是有所犹豫说要考虑的。如果江闻起真的没有婚约，那为何当爹的还要犹豫？ 当时谢大富还以为是江潮看不起他这个商人身份，回去的时候气得鼻子都快歪了。只是第二天，江潮就请了媒婆来说亲，随后六礼也提上了日程。 这到底怎么回事？ 江闻起想了想，说道：“当初在定亲之前，父亲也曾问过我的意见，父亲说，如果我不愿意，他可以帮我劝说岳父。” 言外之意就是，当初如果江闻起真的不想娶谢云瑶，他们根本不会成亲。既然他们成亲了，他也心甘情愿接受谢云瑶当他的妻子，不会再去考虑别人。 谢大富沉默了，也接受了这个解释。 第8章 恋爱脑 谢家是商人，虽说商人地位生来低贱，但是在民风开放，海陆贸易往来频繁的越州，商人并不会被看轻，更何况谢家是极富裕的人家。 而那刘大娘子的娘家，也不过一个县下的小官吏罢了，跟他们谢家比起来，还真说不定谁好呢。 如果江闻起有心不娶妻，大可在日后大有作为之时，再娶一个对仕途有助的妻子，也比娶那刘家表妹要强。 谢大富经商几十年，自认看人还算看得准。 他当初能同意帮阿瑶求这门亲事，除了不想女儿伤心，也正是因为他看得出来，江闻起看起来清冷，但是必定是个大有作为之人，日后定非池中物。既然女儿喜欢，他便帮着争取。 只不过这靠着恩情换来的姻缘，单凭着女儿单方面的喜欢，怕是这夫妻相处也和睦不起来啊。 他们谢家原本的打算就是给女儿招个婿，没想到这娇惯着长大的阿瑶竟然看上了江闻起这个享誉越州的大才子。 阿瑶虽然长相出挑，但是江闻起毕竟是个饱读诗书的人才，又怎么会是个只好美色的肤浅之人。 人言“娶妻娶贤”，他家阿瑶可不是什么贤妻，经常想一出是一出，又任性又娇气，但是为了那江闻起，收敛了脾气，在江家做低伏小一年，还落得差点自缢的下场。 谢大富心里也是埋怨江家的，在他心里，女儿最重要。 江闻起的仕途顺遂与否，对他来说，只跟亲疏有关。 是女婿，他就盼着江闻起好；不是，那跟他谢大富又有何关系呢？ 如今民风开放，吃得饱饭的都想着再娶再纳，况且，他们做商人的，还会在意那点名声吗？倘若实在受不了了，他们一家三口换个州府定居，再重新给阿瑶招婿，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谢大富叹了口气，幽幽道：“先这样，我再同江大人商量商量，看看这亲家还要不要继续做了。” 江闻起和谢云瑶同时瞪大眼睛抬起了头，江闻起是震惊，而谢云瑶明显是喜悦，她没想到，和离竟然那么简单，甚至都不需要她提出来。 而江闻起也没想到，谢大富和谢太太对谢云瑶竟然这般宠爱，仅仅是听了谢云瑶的三言两语，就宁愿跟江家撕破脸，甚至不惜毁了他的仕途。 如果他们知道如今谢氏的身体里，已经不是他们的女儿了，那确实极可能如谢太太所说，宁愿散尽家财，也要跟江家拼个鱼死网破。 江闻起到底还年轻，不太能沉得住气，承诺道：“小婿保证，日后定不再让娘子在家中受到任何委屈。” 谢大富摆摆手，不想再继续谈这些事了，“先不说这些虚的，今日大郎也先住下来，等明日，我再跟你走一趟江家。” 江闻起脸色一白。 而谢云瑶红着眼睛看着眼前父亲母亲怜爱温柔的神情，真的好想扇原主两巴掌，恋爱脑都得死！ 午饭后，谢云瑶回房休息，看着已经离开了近一年的闺房，依旧干净无尘，甚至窗台旁的花瓶里还插着一枝红梅，要知道，她是突然回家，谢太太并不知道的。 打开衣橱和首饰盒，都看到了新添的最近才出的单品，甚至还有一些精致的外邦小玩意。 谢云瑶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一点都不爱这个世界，但是她喜欢现在的父母。 谢云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去批判原主的所为了，如果原主不是恋爱脑，那她也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 既然做了乘凉的人，就没有必要去diss栽树的人里，想那么多作甚，好好享受。 当然，她也要好好孝敬现在的父母。 午休之后，谢太太直奔闺女的闺房，吩咐白芷站在门口守着，进了谢云瑶的房间就关上了门。 看到谢云瑶还在床上睡得香喷喷的，谢太太就忍不住伸出她冰冷的手摸进了女儿温暖的被窝里。 谢云瑶冻得倒吸一口气，哀怨：这个母亲，温柔不了一点。 看到谢云瑶醒了，谢太太犹豫着问道：“你” 谢云瑶睁开了眼睛，看到她这么神秘，突然眼前一亮，难道是想说和离成功了？还是要告诉她家里还有神秘的财产？ 谢太太看她突然兴奋得溢于言表，顿时有点无语了，直接推了谢云瑶的脑袋，“你在想什么？” 谢云瑶反问：“娘方才想问什么？” 谢太太：“你跟女婿可有？” 谢云瑶皱眉，不解：“？” 谢太太更加小声了，飞快问道：“有没有圆房？” 听清了的谢云瑶面无表情：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谢太太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没有，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心疼好，还是庆幸好。 谢太太温柔地摸着谢云瑶当脑袋，说道：“唉，你爹会为你做主的。” 谢云瑶笑着点头。 但是谢太太又突然愣住了，死死地盯着床上娇俏的谢云瑶。 之前是阿瑶自己要死要活非要嫁给闻起的，如今怎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了，难道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谢太太的手从谢云瑶的脑袋落到耳朵上，扯着她的耳朵咬牙切齿问道：“你到底是想和离还是想干什么？” 谢云瑶莫名其妙，捂着耳朵求饶：“疼疼疼！娘！您轻点” “轻什么轻，我恨不得拧死你这个不省心的丫头！”谢太太嘴上说得厉害，手下还是松了劲儿离开了她的耳朵，板着脸问道，“说，你到底想干嘛？” 谢云瑶都不知道她娘在问什么，她还能想干嘛，她想跟江闻起和离去泡八块腹肌的大帅哥啊。 但是这些说出来应该会被她这个“温柔”的娘亲提着棍子打死。 谢云瑶支支吾吾道：“什么想干嘛？娘你觉得我是想干嘛？” 谢太太恨铁不成钢道：“没见过谁家小姑娘像你这么笨的，想要挽回丈夫的心居然还玩自缢这种把式，白瞎了为娘给你的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了。” 谢云瑶：我的沉默振聋发聩。 于是，谢太太开始滔滔不绝地传授谢云瑶御夫之术，谢云瑶用是不会用了，但是并不妨碍她当八卦似的听得十分感兴趣。 甚至每当她娘越说越气，想骂她的时候，她就一脸乖巧，眨着眼睛点点头，表示：在听呢！继续说呀！ 一下午，谢太太传授的御夫经验都可以出书了，而谢云瑶态度端正，一副积极好学的模样让谢太太十分莫名但是又很欣慰。 第9章 男子汉 谢太太叹了口气，说道：“这江闻起是他们老江家唯一的希望了，少年成名，不仅江家，大家都盼着他好，他的心思自然也不会在闺房上的。” 谢云瑶忍不住心里翻了个白眼：晦气，怎么又说到他了。 看到女儿又突然一副兴致恹恹的模样，谢太太无奈道：“罢了，说这些你也听不懂，总之你记得，你爹娘不会再让你在江家吃亏就是了。” 谢云瑶没兴致是因为不想听渣男的事，但是听到她娘最后一句话，立马反问道：“什么意思，难道不和离了？” 谢太太又想要拧她的耳朵，被谢云瑶眼疾手快躲过去了，“娘，你好好说话，我都这么大，哪里还能总被你拧耳朵的？” 谢太太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重新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女婿开春就赴京考会试了，无论是否能考上，江家都不会允许在这种节骨眼上出事的。” “而且论起家世，确实是我们谢家高攀了，江大人因为之前捐赠一事，对我们家还是很感激的，倘若我们真的坏了他们家江闻起，为娘怕的是他们江家报复你啊。” 谢云瑶沉默，官商相斗，即便是首富的父母也护不住自己吗？而她，也真的要拖累谢家吗？ 谢太太看她听进去了，继续说道：“再说，你也不亏啊，女婿一表人才，文质彬彬的” 看到谢云瑶毫不掩饰快要翻上天的白眼，谢太太： “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以前还天天说他俊俏，看着他的脸都能多吃两碗饭。” 谢云瑶： “阿瑶，你听为娘的，在女婿进京赶考之前，赶紧怀一个，这样生了个儿子傍身，他们江家以后得势了，也不好对你多说什么。” 谢云瑶拒绝：“万一他们江家直接去母留子呢？” 谢太太眼睛都瞪大了，忍不住戳她脑袋，疑惑：“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啊， 你是上了族谱的正经娘子，他们江家怎么敢？江闻起不想做官了？” 谢云瑶理亏，忍不住嘀咕，这古代的政审真的有那么严格吗？却嘴硬道：“江闻起日后得势了，想隐瞒也不难？” 谢太太生气：“啧，你这死孩子，怎么不听话呢，为娘还能害了你不成？让你生个儿子，这不愿那不行的，你到底想干嘛？” 谢云瑶反驳：“不是我不行！” ——是江闻起不配让我给他生孩子！ 当然，后半句她没说。 突如其来的沉默，谢云瑶奇怪地看向谢太太，怎么她娘一脸震惊的？她刚刚把后半句也说出来了？ 谢太太凑过来，极小声地问道：“他不行？” 谢云瑶以为要说啥呢，结果就这么一句，她又没试过，哪里知道江闻起行不行？ “——不过看江闻起那干干巴巴的模样，应该是挺不行的。” 刚到谢云瑶闺房门口的江闻起就听见了这句心里话，江闻起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耳朵通红。 这妖怪，怎么总想着这些不正经的东西，还要污蔑他！ 听到外头有动静，谢太太立马站了起来，推了谢云瑶一把，让她赶紧下床，谁午休睡到申时的？ 门外，白芷看到江闻起过来了，唤了一声：“姑爷。” 江闻起过了两息后才温声问道：“娘子和岳母可在里头？” 白芷点点头，还未回话，谢太太就打开了房门，看到江闻起后，笑着点头，引着他进了外厅。 谢太太和江闻起在外厅，谢云瑶翻着白眼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在想： “——这和离不成的话，以后该怎么找别的男人啊？” “——江闻起进京赶考后，他那个小白脸，应该很容易骗到京城里头那些没见过大家伙的小姐们，如果有个地位高点的，想嫁给江闻起，江闻起应该会选择京城的新欢，忘了我这个越州的糟糠之妻？” “——唉，就听我娘的话，在越州待两年，时光不语，静待和离。” 江闻起： 谢太太方才从女儿的谈话里得知眼前这个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女婿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心里也有点不好受。 再看一眼，忍不住继续叹气，那么好看的鼻子，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这男人不行，女儿嫁过去跟守活寡又有什么区别呢？和离也不是不行？ 江闻起倒是不知道谢太太在想什么，以为她还在介意上午谈话的内容，这会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 再次郑重地跟谢太太表示，“从前都是小婿错了，请岳母放心，小婿日后一定会好好对娘子的。” 谢太太心里想着：这读书人就是知道怎么拿捏人心，阿瑶那么单纯，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呢？ 啧，我家那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阿瑶啊，嫁到江家之后过得不如意不说，还要守活寡，真糟心。 嘴上却温声说道：“唉，我们家阿瑶也有错，我们家就她一个孩子，一直惯着她，娇气得很。如果真的还有以后，闻起你也多多担待。” 听到岳母恢复从前见面时的温柔，江闻起也安心了不少，想起昨日母亲有拜托他问岳母，可有认识什么妙手神医。 于是江闻起便问道：“岳母平日擅长社交，见多识广，不知可有识得医术精湛的大夫？” 谢太太原本对江闻起不行这件事还持有怀疑态度的，这会看他居然在主动问大夫的事。果然是个有前途的人，没有讳疾忌医，反而在虚心求助。 也就是说江闻起的身体是真的有问题啊。 不过谢太太转念一想，既然江闻起会问，难道他是可治愈的？ 谢太太敛了敛思绪，仔细回忆了一会，说道：“倒真是有个姐妹交认识一名游医，不过听说这段时间，那位游医一直不在越州，很久没再见过他了。” 又想到女儿的事情也耽误不得啊，春闱在四月，这会都十一月了，就这短短几个月，再神的神医也无法把一个不行的人医治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哎哟，谢太太愁死了，也坐不住了，她得赶紧找人去游医家问问。 “阿瑶应该快出来了，女婿再坐会，待会和阿瑶一起到前面堂屋吃饭。” “好的，岳母慢走。” 第10章 做噩梦 谢云瑶收拾好自己再出来的时候，只看到江闻起端坐在椅子上，她那温柔的娘亲已经不在了。 “我娘呢？” 江闻起回头笑着看向她，温声道：“岳母似乎有事，方才急冲冲出去了，让我在这里等等你，一起去堂屋吃饭。” 其实江闻起十分精致好看，特别是脸上挂着浅浅笑意的时候，就更迷人了。 只是这身板看起来太弱了，不是谢云瑶喜欢的健壮模样。 谢云瑶一个网瘾少女，妥妥的一个大色迷，虽然她没谈过恋爱，但是她坚信，男人好不好看无所谓，关了灯都一样，身材才是最重要的。 “——确实身板太弱不禁风了，玩玩还行，睡了？可能也不亏。就是不知道到时候究竟是谁在嫖谁。” 江闻起脸上的笑意忽然就没了。 “——啧，那脸还说变就变，情绪还不稳定，嫌弃。” 去堂屋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谢云瑶兴致勃勃地看着院里的朵朵菊花，越州应该算是南方沿海，也不知道她房里的红梅是打哪里来的。 呜想吃汐汐做的梅花饼了。 而江闻起一直微垂着眼眸，身旁这人只有身体是谢氏的，里子肯定不是了，而且听她那经常不堪入目心里话，江闻起甚至都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个姑娘了。 想到自己很可能在叫一个男妖精“娘子”，江闻起顿时就难受。 侧目看向那个对菊花十分感兴趣、看起来跟自己同岁的年轻姑娘，江闻起忍不住疑惑，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到了堂屋的时候，晚饭已经备好了，毫无疑问，都是谢云瑶爱吃的菜。 家里只有四个人，准确地说，只有江闻起才是外人，自然不会因为他分席而坐。 谢云瑶吃得美滋滋，明明中午才大吃一顿，但是到了晚饭还是感觉好像饿了一辈子，果然饭菜还是自己家的香。 而江闻起吃起来就没滋没味了，一桌美味佳肴，都没有他喜欢吃的，不过也没人在意就是了。 不仅如此，谢大富这位靠卖酒发家的老酒鬼，还拉着江闻起一起喝酒。 谢云瑶也面不改色地陪着谢大富喝了好几杯，而小白鸡江闻起几杯酒水下肚后，就面红耳赤，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谢太太到底还是善良，笑着骂了谢大富和谢云瑶两句，才看向眼清目明的女儿：“闻起醉了，让他睡你房间还是” 话还没说完，谢云瑶嫌弃道：“睡客房睡客房，娘你也不担心他半夜耍酒疯打我呢？” 谢太太横了她一眼，“谁家女婿睡客房的？” 谢云瑶默那您还问啥？ 看到丈夫也没有表态，谢太太喊来了家丁，吩咐道：“把姑爷送到姑娘屋里去。” 谢云瑶有洁癖，她不能接受她床上有酒鬼，而且她跟这江闻起也不熟啊，怎么就要睡一起了？印象中原主都没跟他睡过，她凭什么啊？ 立马冲着家丁说道：“把他丢放在外间榻上。” 家丁领命，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江闻起，跟在白芷身后，往谢云瑶的屋里走去。 谢大富稳稳坐在位子上喝酒，再说话的时候，眼里也有了几分醉意，看着谢云瑶，笑得慈祥，“委屈我们阿瑶了。” 谢云瑶瞬间眼红了。 下午她娘会对她说那些话，自然是她爹授意的，尽管知道和离不实际，但是她爹明日还是会一同去江府，去跟她现在的公爹江潮商量，去帮她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有那么好的爹娘，为什么不珍惜啊？ 谢云瑶拿着杯碰了她爹一下，笑着说道：“不委屈，阿瑶有爹娘疼。” 谢太太也抹了抹眼角，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她家阿瑶，向来霸道，如今受了委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知道是真的长大了，还是在婆家苦受多了，开始知道体谅爹娘了。 陪着谢大富喝了很久，前世以酒量海量着称的谢云瑶也有点上头了，而谢大富话都说不清了，还要大着舌头跟阿瑶讲道理。 谢太太气乐了，叫来了家丁和婢女，把这两不靠谱的父女送回各自的房间。 白芷伺候着梳洗之后，谢云瑶的醉意也涌了上来，躺床上呼呼大睡了。 因为今日没有泡澡，一直没有出现的小莲藕报复性地入了两人的梦里。 在谢云瑶的梦里，那个莲藕精欢乐地扯着嗓子唱了一整夜的“是它！是它！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而在江闻起的梦里，他没有梦到莲藕，但是梦到了自己死在了赴京赶考的路边茶摊上。因为误喝下了毒的茶，没有等到送去医馆，就七窍流血暴毙了。 江闻起又被吓了一身汗，狼狈地喘着气。 深夜一片漆黑，适应了黑夜之后，借着旁边的窗户，江闻起认真打量着周围，并不是熟悉的地方，但也不算陌生。 他从前陪着谢氏回门的时候，也进来过，只是不知道怎么自己居然睡在外间的榻上，幸好身上盖着的被子还算厚实，不然他可能就要生病了。 低头看抓着被子白皙干瘦的手，江闻起不得不赞同那妖精的话，他现在的身板确实是太弱了。 梦境中茶摊上还有一对夫妻，那位健壮的丈夫连续喝了几杯茶汤都没有事，他仅仅喝了一口就一命呜呼了，倘若他身体强壮些，是不是也能撑到获救，圆梦金銮殿了？ 转目看向内屋架子床上几乎看不清的轮廓，江闻起忍不住疑惑，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否则怎么会一直强调自己看起来很弱？ 思及此，江闻起又有些犹豫了，这妖怪到底是来帮他还是来害他的？ 还有，谢氏呢，他真正的妻子呢？是真的离世了吗？ 江闻起宿醉头疼，后半夜又一直没有再睡，起来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好。 谢太太吩咐了下人准备的早膳，而谢大富和谢云瑶还没醒，谢太太要照顾谢大富，所以只有江闻起自己一个人在堂屋用早膳。 早饭很精致，种类也多，但是都不是他喜欢的，本来还想趁着没人在，随便应付两口的江闻起想起了昨夜的梦，为了长肉，为了变得更强壮，他不该挑食的。 谢云瑶近午时才被谢太太喊起醒，听了一夜“小哪吒”的谢云瑶此刻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谢太太忍不住念叨：“让你和你爹别喝别喝，非不听，难受了！” 谢云瑶在这一刻，狠狠地跟戴着箍儿听唐僧念紧箍咒的孙悟空共情了。 第11章 承诺书 回江府的时候，谢云瑶还在马车上昏昏欲睡，根本没留意到江闻起用复杂的眼神看了自己一路。 到了江府之后，谢云瑶跟在她爹身后，一起去找的江潮。 这还是谢云瑶第一次见到她所谓的公爹，江潮是十分儒雅的文官形象，但是眼睛里的计算并不比商人谢大富少，谢云瑶也没想明白他怎么就当个县令就到顶了？ 他们议事并没有当着谢云瑶的面，她听了谢大富的话，先回了扶摇院。 等江闻起再到扶摇院的时候，脸色也没有之前的清润了，犹豫着递给了她一张纸。 谢云瑶没动，挑眉问道：“什么？” 江闻起把纸放在桌上，极其不自然，转过头不看她，小声说：“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吗？” 谢云瑶看向桌上那张纸，最右侧三个字——承诺书。 飞快看了内容，谢云瑶忍不住皱眉，这是江闻起自己签下的承诺“本人及家人善待谢氏阿瑶”、“不设通房不纳妾，年逾三十无子才纳妾”。 谢云瑶满头问号，“——这到底是在坑他还是在坑我啊，我不要他啊。白斩鸡一个，有什么用啊？” 江闻起被逼着写那丢人的承诺书本就不乐意，听到她的心里话，更是别扭了。 从前他对谢氏的关注甚少，也不认为那刁蛮任性、胡搅蛮缠的人会是自己的良配，但是对比起现在的山野精怪，从前的谢氏也显得可爱多了。 不过眼前这个人来历不明，还对自己多番羞辱，他自然没必要给她多少脸面，更别说什么善待了。 顶多这段时间多回几次后院，装装样子给谢家父母看，等进京赶考之后，再找理由摆脱她。 况且从她的心里话可以知道，她肯定不是一个安分的人，等日后出了什么丑事，大家都知道她的品性，自然就能理解自己的难处了。 但是现在，他得先哄好她，不让她在闹事之前，伤害了自己的家人。 江闻起重新挂上了和煦的笑容，温声道：“娘子看过便是，要不先收起来？” 谢云瑶看他面色不对，明白过来了，挑眉笑着说道：“这可是夫君的心意，我怎么可以把它收起来？” 对外头叫了声：“白芷，找个小画框给我。” 对上江闻起不解的眼神，笑着解释道：“我得把它裱起来挂在外厅墙上。” 江闻起裂开了：“” 越州近海，冬天是海鲜的休眠期，为了熬过漫长的冬日，它们都会把自己养得肥肥白白的然后被捞起来送上餐桌。 “大黄鱼”是越州最出名的海鱼，谢云瑶十分爱吃，谢大富这次还特意送了一水箱大黄鱼过来。 谢家有钱，谢云瑶也不遮掩什么，每个院子送去了两条，剩下的都足够自己大吃特吃好几天了。 清蒸红烧煎烤，谢云瑶吃了一顿全鱼宴，一心想长肉的江闻起也蹭了一顿好吃的，就连第二天的早餐，两人吃的也是鱼茸粥。 承诺书之后，江闻起便回扶摇院吃喝睡了，外人看起来小两口好像关系真的变不错了，但是也就是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其实都是江闻起自己睡外间榻上。 谢云瑶也不为难自己，别说每日卯时不到起来去给两个婆婆请安了，她基本都早上起来吃了早餐就继续回去躺到午饭。 请安？不存在的。 刘大娘子自然是有意见的，但是不知道江潮跟她说了什么，她也不追究，反而让婆子来跟谢云瑶说这段时间就好好养着，身子好了再去静心堂陪她。 而江玉燕也莫名其妙接受谢氏突然在这个家里作威作福了，忍了两天，回夫家去了。 - 这天午膳之前，谢云瑶去了厨房，她想吃烤鱼！ 她在后代是个只会打游戏的小废物，吃喝全是蹭她的好闺蜜汐汐。不过她记性极好，见过汐汐做了几次烤鱼，所以尽管她不会，但是她可以指导。 周厨娘看到大少夫人来了后厨，倒不觉得意外，只是在心疼她家风光霁月的大少爷。毕竟她之前可没少见眼前这位大少夫人，总是爱做那味道复杂的炖汤送到少爷的书房。 周厨娘刚想劝阻，结果谢云瑶直接问道：“烤鱼会不会做？” 厨房里的另外两个大厨跟周厨娘是一个想法，蓦然听到这话，一时间都沉默了。 “不知少夫人说的烤鱼做法是不是切成块后煎烤？” 谢云瑶摇摇头说道：“不是的。” 周厨娘直接两手一摆：“那不会。” 谢云瑶看她那一副不屑的模样，也不爽了，“你这是什么态度，不会我可以教啊。” 周厨娘立马捂嘴笑了，其他俩大厨没有她那么明显，但是也在低头忍笑。 听了一遍谢云瑶口述的烤鱼的做法，周厨娘拒绝道：“从未听说过这种做法，老奴不会做，也不敢做。” 谢云瑶无语了，不敢做不早说。 “不敢就让开。” 大厨们都让开了身位，确实也都不信这少夫人能做出什么好东西，从前那炖汤的色泽味道简直是惨不忍睹。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烤鱼，根本不是从前听说过的做法，所以他们自然不会去做这等败坏自己厨艺的菜品。 顾瑾汐指了一旁一个年轻的小厨娘，问道：“你会不会处理鱼？” 小厨娘点点头，“会的。” 大黄鱼交给小厨娘去处理了，顾瑾汐在一旁挑选着配菜和合适的锅子。 看着那备菜桌上的莲藕，立马想起了那声音尖细的“小哪吒”，毫不犹豫道：“都给我切成片！” 白芷：不知道为什么，小姐突然很爱吃莲藕了。 备菜和调味都选齐了，谢云瑶虽然不会做饭，但是调味她还是会的，毕竟她也没少吃火锅。 小厨娘也记得方才谢云瑶说的烤鱼做法，直接腌制好鱼之后，就起锅烧油炸鱼了。 谢云瑶对小厨娘很有好感，问道：“你是江府的家生子吗？” 小厨娘摇摇头说道：“奴婢是帮厨，是长工，还有两个月就工期结束了。” 而且很快就到工期了，她在江府的厨房做的都是择菜洗菜的活，如果不是少夫人，她根本没有机会靠近灶台，拿起锅铲。 谢云瑶挑眉道：“到时我开个酒楼，你工期结束之后，请你做厨娘你愿意不？” 方才从厨娘的反应来看就知道，这烤鱼确实是没人做过。 想到后世美食街随处可见的烤鱼店、烧烤店和火锅店，这些店的味道那么霸道，想必也能吸引“食为天”的食客们。 如果能开店，到时候肯定能赚一波。而至于开店的基金，谢云瑶理直气壮，她可以啃爹啊！ 小厨娘眼前一亮，急忙点头道：“愿意的。” 周厨娘看她们旁若无人的说着离府后的交易往来，忍不住呵斥道：“李帮厨，你这种态度就不怕我告诉夫人吗？” 周厨娘是刘大娘子身边周妈妈的娘家侄女，在厨房里经常横行霸道，对手下人呼来喝去也早就习惯了，而且她也打心底里看不上谢家用钱逼着少爷娶来的少夫人。 谢云瑶在跟小厨娘唠嗑呢，听到了周厨娘的话，立马板着脸说道：“怎么？你是在指责我吗？” 周厨娘丝毫不虚，道：“老奴是江家的下人，自然不能接受少夫人当着老奴的面抢人啊。” 谢云瑶问跟在后面拿着纸笔的白芨，问道：“都写下来了吗？” 第12章 烤鱼香 白芨点点头，展示给谢云瑶看：“都写下来了。” 谢云瑶满意地笑道：“念给他们听，没有意见就让他们签个名。不会写字的，就让他们按手印。” 白芨：“少夫人于巳时正到厨房点菜，因为三个大厨们都说自己不会做烤鱼，少夫人耐心说了菜谱，周厨娘态度极不端正，也表示不愿意听从。” “李帮厨帮少夫人处理鱼肉，谨遵少夫人指示做烤鱼，少夫人得知李帮厨是长工，且工期将结束，问李帮厨在工期结束之后是否愿意跟随少夫人。” “周厨娘越过少夫人直接当面呵斥李帮厨，少夫人质问周厨娘是不是在指责她，周厨娘并没有否认。” 谢云瑶表示没问题，示意让一旁的人签名，厨房里所有下人都一脸懵逼。 白芨问他们：“听见我方才念什么了吗？” “听见了。” “有问题吗？” “没有。” “那按手指！” 下人： 采购的管事也在一旁，问道：“白芨姑娘，这是在干嘛？” 白芨笑着解释：“前几天少夫人受了委屈，昨天早上，我们家老爷来了府上，托付少爷要好好照顾少夫人。老爷和少爷都做出了承诺，而少夫人也决定把在府里发生的事都一一记录下来，让围观的人也签名作证，免得到时候找夫人要说法的时候，夫人会被那些以下犯上的下人欺瞒过去。” 周厨娘一党后背一凉，厨房里的下人也被唬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按不按手指印好。 谢云瑶笑着说道：“不愿意作证的话，到时候就当从犯交到老爷那里去好了。” 厨房虽说都是主母刘大娘子在管，但是没有人会不怕这个家的真正的主人的。而且谢云瑶和白芨说的做的都有板有眼的，不是周厨娘一党的，都立马签了字或者按了手印。 少夫人虽然从前不受宠，但是她也从来没有那么硬气过的，现在敢直接跟周厨娘叫板，说明肯定是有人撑腰的，不管是少爷还是老爷，他们都不敢去得罪。 谢云瑶扫了一眼那张按满红手印的纸，看着已经盛到摆满配菜的长条盘上的烤鱼，说道：“走，回去，咱家少爷应该也饿了。” 周厨娘脸色一白，近段时间，少爷都是去后院陪着少夫人用的，所以餐食也都是直接送到扶摇院后院，她们也是知道的。 看到谢云瑶卷了卷那白纸就塞进袖口里，周厨娘立马冲上前笑得极为谄媚，说道： “少夫人，方才都是老奴一时心急，只想着要为了府里好，一时顶撞了少夫人，还请少夫人大人有大量，饶过老奴一次。” 谢云瑶笑眯眯地说道：“没事，周厨娘，你为了侯府的心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放心，老爷和少爷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他们是不会为难你的。” 周厨娘脸色一白，一脸惊恐地看着谢云瑶。 谢云瑶对着不远处的管事说道：“这李帮厨，就劳烦管事先帮我照顾着了，若这件事解决之前，她出了什么意外，我可能也要去参管事一本咯。” 听着谢云瑶说得光明正大，管事却冷汗都要下来了，忙躬身道：“谨遵少夫人吩咐。” 烤鱼刚送到扶摇院，江闻起也正好回来了，刚踏进屋里，就闻到了极其霸道的味道，忍不住问谢云瑶：“这是什么味？” 谢云瑶洗了手就坐在餐桌旁，说道：“烤鱼啊。” 江闻起看了那色香味俱全的烤鱼，惊讶道：“怎么从未见过有这吃法。” 谢云瑶吃了块极其入味的烤鱼，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太香了，听到江闻起的话，随口说道：“可能是你没啥见识。” 江闻起：“” 忍！ 不过这烤鱼不仅香味霸道，吃起来口感也很霸道，外面酥脆，肉质鲜美，比单纯的清蒸和红烧要好吃多了。 谢云瑶最近胃口极好，同着她一起用膳，江闻起都觉得自己吃得比之前多了，手里也有了力气，想来这长肉和强身健体的大计也可以一并落实了。 江闻起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就想走，被谢云瑶一把拉住了衣袖。 江闻起挑眉，“何事？” 谢云瑶收回手指，笑着说道：“夫君可还记得那承诺” “记得。”江闻起迫不及待打断，这都裱起来了，他还能忘掉？ 谢云瑶知道他觉得尴尬，轻咳了一声，忍住笑意，慢吞吞地道：“夫君可知，这份烤鱼是怎么来的？” 江闻起：“不是厨房那边做了送过来的？” 话音刚落，谢云瑶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委屈道：“当然不是，是我亲自去厨房教他们做的，那周厨娘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欺负我。” 白芨及时递上那按了指印的纸张，江闻起看过之后，又抬头看向她泛红的眼睛，明知道很可能是装的，但是江闻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妖精最近好相处得很，除了偶尔呛他两句话，喜欢享受了点，懒了点，也没有什么害人之心。为了防止她生气之后控制不住，他知道，他得哄好这妖精，犹豫着道：“委屈你了？” 谢云瑶听了这话，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你之前还跟我爹说要好好对我的，如今有下人欺负到我头上了，你居然就只说了句委屈？” 说完，她站起来进了内室，“白芷，快给我收拾行李，我要回娘家。” 白芷还没回过神呢，她任也在大厨房啊，从前小姐那样被欺负，也没见小姐委屈得哭出来，怎么现在明明没吃亏，却哭得那么伤心的？ 江闻起动作顿了顿，回娘家啊，还好，他还以为要施法炸了厨房呢。 不是，回什么娘家？ 江闻起追了上去，拉住她的衣袖，说道：“娘子先别急，我只是想着先哄好你，再来解决周厨娘的事。” 谢云瑶看都不看他，甩开他的手，“解决了那周厨娘就能哄好我了。” 江闻起： 周厨娘是母亲身边的人，他哪好去做什么，只好哄着谢云瑶道：“我先去跟母亲说清楚这事，具体怎么做，需要母亲去决定的。” 谢云瑶不乐意，那周厨娘敢那么横，摆明了有人撑腰的，而刘大娘子管理江府中馈大小事务，厨房那么重要的地方，她不信厨房里没有刘大娘子的亲信。 “算了，既然让夫君这么为难了，我受点委屈就受着。只是我这心里头难受，我想见我娘了。” 江闻起看着她那泪盈盈的模样，心里止不住的苦，这山野妖怪怎么还是个戏精啊？如果真的被她闹得回娘家，那他爹不得骂死他？ 江闻起承诺道：“不会的，不会让娘子受委屈的，为夫肯定会帮娘子做主的。” 谢云瑶抬起头，将信将疑道：“夫君打算怎么做？” 江闻起看那黑白分明的眼眸，明亮得很，哪里有方才哭得委屈的模样，一时间如鲠在喉，好一会才说道：“直接把那签了字的纸也交给母亲，到时候娘子看到那周厨娘还在的话，就直接让父亲处理。” 谢云瑶笑得满足，说道：“好哒，等夫君的好消息哟，这会时间也不早了，夫君有事就去办！” 江闻起瞥了一眼闪到屏风后准备休息的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为了哄一个妖精，居然要动了母亲的身边人，他有点不太愿意。 突然听见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若是江闻起不愿意得罪刘大娘子，那只好我自己出手了。唉，到时候要是一个收不住手，也不知道会弄没多少人” 江闻起后背一凉，立马去了静心堂，他可不能让这妖怪乱动手！ 第13章 福安寺 临近晚膳时分，白芨去厨房取餐回来后，告诉谢云瑶： 那个周厨娘已经不在厨房了，厨房的人见到她，十分恭敬；李帮厨甚至还暂时转成厨娘了，还涨了工钱，并且府里也没有故意延长她的工期。 谢云瑶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她也不觉得是江闻起跟刘大娘子说了什么的，应该是她公爹江潮去解决的。 再者，江闻起写的那个承诺书，刘大小娘子和江玉燕可能不知道具体内容，但是江潮肯定会叮嘱她们对自己客气点的。 有承诺书在手，江家不方便得罪她，毕竟如果她一个想不开，把承诺书公之于众，那江闻起的名声可就没了，虽然不至于说影响科举，但是也算是一生的耻辱，毕竟这个时代的男人，谁会写这样的承诺书啊。 其实江闻起如果不帮她，那她去刘大娘子那里闹一闹，肯定也能成事。 只不过就是得出一趟门去静心堂，在刘大娘子面前演一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道德绑架一下，就可以了。 这古代人不就是最讲究面子嘛，如果刘大娘子不愿意给她面子，她就让白芨去找几个小乞丐走街串巷唱一唱这江府的趣事，也不是件难事啊，最多就一起丢面子罢了，反正她又不管事。 不过啊，相比起她自己动手，还是使唤江闻起更省心省力呢。 说曹操，曹操到，坐在榻前的谢云瑶就看到了江闻起走进了院子。 自从承诺书写了之后，江闻起到点就过来吃饭，饭量也一顿比一顿大，也不知道他骨瘦如柴，怎么就那么能吃？ 读书有那么废粮食吗？怕不是得了甲亢。 精通脑补又善良的谢云瑶看了一眼江闻起的脖子，也不好意思跟江闻起在饭桌上抢菜，只好趁着他不在后院的时候，私下安排给自己加餐。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原本端得一脸温和的江闻起脚步一顿，好气，他吃的难道不是他们江家的大米吗？ 静心堂的刘大娘子气得晚饭都吃不下，她管家近三十年，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打脸，谢氏好样的。 下午先是她的好儿子拿着张按着红指印的纸就过来了，说后厨有人惹谢氏不高兴了，希望她处理一下。刘大娘子本着能拖就拖，自然没有上心，没想到傍晚，江潮从衙门回来，就直接来了后头找她。 刘大娘子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商量，结果一上来就是要她处理了后厨的一个心腹，她还没来得及出言质疑呢，就被江潮警告以后不许暗中对谢氏搞小动作。 刘大娘子越想越窝火，怒拍了桌面，跟一旁的婆子说道：“去问问那日谢大富到底跟老爷说了什么？ ” 刘大娘子才不信这父子俩无缘无故会对这谢氏突然那么好呢。 - 月底，刘小娘说想出城外的福安寺祈愿，不知道为何，江闻起提出了同行，刘大娘子听到了，只是愣了一下，便让谢云瑶也跟着一道去。 正好刘大娘子去看看江玉燕，前几日谢太太递了消息，让游医去给江玉燕看了身子，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阿燕还能不能生孩子了。 而谢云瑶无语地看了一眼江闻起。 “——天寒地冻没事不在家里复习，去什么寺庙啊？古人就是麻烦，动不动就求神拜佛，还不如多背两遍课文来得实在。” 江闻起低头笑了一下，在听到她心声的时候，他就确信了眼前人不是自己的妻子，只不过是他不肯承认罢了。 但是近半个月的相处，江闻起能察觉到她并没有什么坏心思，感觉不像个妖怪。实话说，如今的谢云瑶是一个十分讲理的人，而且明显感觉是受过教育的，思想也跟周围人很不一样。不少言论在江闻起听来，十分的冲击，但是并不反感。 去福安寺确实是当时他问的小娘，但是不管什么，他都得给发妻一个交代的。他从她的心声里知道了，谢氏没有死，只不过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换了个里子。江闻起想试试，能不能让她们回到原来的轨道。 福安寺在山上，因为在越州算是出名，所以慕名而来的人并不少，但是山路不方便驾车，三人只好各自领着自己身旁的人沉默地往上爬。 山路蜿蜒，似没有尽头，谢云瑶心里翻了一遍又一遍的白眼，她到底造了什么孽才要在寒风凛冽的十一月底爬山啊？ 江闻起走在最前面，有十几天的锻炼基础，走了半个时辰他竟然也不觉得累，回头看到小娘和她都明显疲惫了，开口道：“先休息一下。” 林间静谧，远处还有若有若无的钟声，想来离福安寺很近了。 “夫君为何突然想来福安寺？”谢云瑶问道。 江闻起看她靠在白芨身上，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累的，显得有点狼狈，但是都走到这了，再回头就没意思了。 江闻起还没说呢，刘小娘就说道：“来祈福，明年过了正月闻起就要进京了，到时候想来也没机会来了。” 对上谢云瑶，刘小娘也没那么好脾气，“你一个当人娘子的，怎么就丝毫不担心自家夫君的？” 谢云瑶默然。 “——无天下之大语，又不是我亲夫君，我担心个屁啊？” 江闻起：“” 原本还打算扶一扶她，现在看来确实是没有必要，她也不是他的亲娘子。 不过“亲夫君”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称谓啊，夫君还有亲不亲的吗？亲的不都是爹娘吗？ 休息过后再往上走，江闻起比之前要更留意身后的小娘和她了，毕竟这也是他的心血来潮。 眼前是一座算得上是宏大的寺庙了，几乎占了整个山腰，还未进去，就闻到了浓郁的香灰味道。 刘小娘轻车熟路去了殿中请佛，虔诚地跪拜在佛像前，而江闻起和谢云瑶则跟在她的身后，同样双手合十，作出一副十分合乎礼仪的举动，似跟周围所有人都一个心思，都相信眼前的巨大佛像会如其所愿。 第14章 祈福灯 江闻起找到了福安寺的住持，虚心讨教：“方丈可知，传说中的山海精怪是否会进入人体，平日言行与常人无异。” 老方丈看了一会他的脸，淡淡道：“因缘造化，万事万物皆有其缘法。因缘而生,缘灭则散。” 江闻起欲再深问，而方丈已经闭上了眼睛。 从方丈这里得不到答案，江闻起又回到了正殿，皱着眉看着殿里跪在蒲团上毫无不适的谢云瑶，难道是他近期太累了，生了错觉？还是这里子太强悍了，即便这远近闻名的福安寺也奈何不了她？亦或是，她本该属于这里？ 绕过庄严的正殿佛像，江闻起来到了偏殿，站在大小各异的佛像前，面对着一盏盏橘黄色的油灯，江闻起双手合十，对着殿里的小和尚说道：“我想替一位亲人点灯祈福。” 交了香油钱，祈福灯点亮，谢氏是他明媒正娶拜过堂的妻子，即便夫妻从未交过心。但是她如今不知其所踪，江闻起还是希望她是平安顺遂的。 看着最上层的油灯灯火轻轻摇曳，宛如一个舞动的小人，江闻起叹了口气，离开了偏殿，却没想到在转角处就遇到了谢云瑶，忍不住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云瑶瞥了他一眼，似还在不高兴今日走了那么久的路，语气也不太好：“随便逛逛不行吗？”也不等他回复，便带着白芨拐进去了。 谢云瑶其实也挺迷信的，不然方才也不会那么认真虔诚地求菩萨保佑她能发大财。为了答谢能让她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谢云瑶趁着来福安寺，想着要给原主宝宝点一盏祈福灯。 祈福灯和长明灯是不一样的，长明灯是给去世的人点的，而祈福灯则是给活人点的，点灯供佛是大历一种很常见的祈福方式，长辈通常都会用这种方式祈愿家里小孩聪明、健康。 她不是原主的长辈，但是她也希望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平行世界里受着爱情的苦的原主能幸福健康，也愿她清醒爱自己，愿她所遇皆良人。 看着小和尚把灯点亮，谢云瑶心里的愧疚也似乎减轻了不少。虽然说她就是现在的原主，这样看来好像是在给自己点灯祈福，但是谢云瑶始终觉得她和原主是两个人。 门外听得见心声的江闻起低头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看来这小妖怪，还是挺有良心的。 等谢云瑶离开之后，小和尚小声嘀咕：“明明前后两位施主是在为同一个人祈福，为什么他们要私下点了两盏灯，这世俗之人的想法真难琢磨。” - 回到江家，谢云瑶累得不行，回到扶摇院就让下人备水，她得泡个澡去去乏。 水里，小莲藕噗噗玩着水，问道：【你今日去寺庙给原主点长明灯了？】 谢云瑶纠正：“祈福灯，你不是说人原主没死吗？” 【是没死啊，但是你一个打游戏的，满脑子都是数据和攻略的，怎么会信这个？】 谢云瑶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一句植物，“还不是江闻起那个小白鸡，没事非要去什么福安寺，还牵连我了，不去还不行，那既然都去了，顺道就给她点个灯呗。” 【心不诚则不灵。】 谢云瑶立马反驳：“谁说我心不诚了？我可是砸了二百五十两银子，都够福安寺给她点二十五年了。”那小和尚看到那几锭银子的时候，眼睛比看到菩萨显灵还亮。 小莲藕翻了个白眼。 - 进了腊月，江闻起每日看书的时间又延长了，但是尽管如此，晨间对于锻炼身体也丝毫不敢松懈。二月就要进京赶考了，当初那个梦境宛如刻在了脑海里，他可以不去喝任何茶摊里的茶水，但是他不允许在赶考的路上，会因为自身原因而出现任何意外。 除了江闻起忙碌起来，刘大娘子和刘小娘也忙得团团转。年关将至，家里的花销要清算好，江家名下的铺子的账册也要算清楚，明年要添置什么，如今家里要清减什么都要她们俩人去处理，而谢云瑶则每日睡到日上三竿。 刘大娘子对此不满极了，去年她没让谢氏帮忙是因为看不上谢氏，但是去年的时候谢氏颇有眼色，会跟着她一起起早贪黑，而不是像现在连着几天看不见人。 但是刘大娘子即便再生气也无可奈何，谢大富来的那日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了，闻起不能因为那张承诺书丢了颜面。而阿燕如今又得了谢家的帮忙，才请来了大夫在调理身体，他们江家如今是真的惹不得这个谢氏。 扶摇院里，睡了一下午的谢云瑶准备起来吃晚饭了，伸了伸懒腰，又趴在了桌子上，哀嚎道：“好无聊啊。” 没有电脑，没有游戏，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原来只需要享受也能那么累啊。 白芨好笑的递了个枕子让她趴在枕子上，省得桌子太凉了，一边给她捏肩膀，一边建议道：“要不姑娘去小花园里走走？” 越州虽然是南方，但是入了冬就下了两场雪，如今外头虽然没有飘雪，但是气温依旧低得很，谢云瑶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不去，冷。” 白芨也没法了。 “以前在家里啥事不干也没那么无聊啊。” 一旁白芷脱口而出：“因为家里有姑娘喜欢的话本啊。” 白芨立马骂道：“你在胡说什么呢？” 谢云瑶回头看了一眼白芨，才看向刚才突然说话的白芷，眼里有光芒闪过，“白芷可以啊，聪明得很，快去帮你家姑娘找几本话本过来。” 白芷嗫嚅道：“但是但是姑娘从前不是说了，不看这些了吗？” 谢云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不动声色骗道：“我为何说不看，你还不知道吗？” 白芷年纪比白芨小，刚刚又被白芨凶了一下，也不敢说话了。 “姑娘之前说，话本不是什么正经书籍，既然嫁给了越州第一才子，就不该看这类不入流的书了。要不我去小书房拿几本《女则》和《女戒》过来，或者是拿之前姑娘从姑爷书房里拿出来的诗集？” 白芷虽然不认可这个理由，但是家里太太也叮嘱过她，不让姑娘再看话本的。 谢云遥还以为是因为什么呢，瞬间说道：“那不都是你家姑娘年纪小不懂事乱说的吗？去去去，快去给我找时下最流行的话本，你家姑娘什么都看，就不看女则和女戒。” “——还《女戒》呢，怎么不出个约束男子的男戒啊？从江闻起书房里拿出来的还能是什么好书啊？与考试有关的只能叫教材和资料，我从中获取不到任何的快乐，既没有黄金屋，更没有颜如玉，我才不看。” 刚踏入扶摇院的江闻起就听到了这句话，一时间有点无语，倘若谢氏知道当初她费尽心思才进了书房拿走的那几本书在这妖怪心里还比不上那等闲书，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第15章 刘素素 腊月二十，刘家来江家送过年礼，就连刘素素也一道来了，刘大娘子笑容满面地看着大方得体，才貌双全的侄女，示意了下人去扶摇院把谢云瑶请过来。 谢云瑶这段时间就没怎么出过扶摇院，整日都窝在床上看话本，听到白芷说静心堂有人来请她，疑惑问道：“怎么突然叫我过去？” 白芷小声说道：“听说亲家舅老爷和表姑娘都来了，太太不知道怎么了，就让人来请姑娘过去。” 谢云瑶嘁了一声，一听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不就是拿刘素素来给自己下马威嘛，她又不是原主，怎么可能会因为刘素素而有危机感。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挺好奇这个刘素素的，所以，她决定去看看，这个刘素素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都不用本人亲自出面，就能把原主那个偏执的恋爱脑逼得上吊了。 下了床，白芷伺候着换了身厚衣服，谢云瑶抬脚就往静心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谢云瑶来到静心堂的时候，刘大娘子和刘小娘都在跟刘夫人和刘素素聊天，两个人都在心里遗憾，如果不是谢家以恩惠为由逼着江闻起娶了谢氏，那就是素素嫁入江家了，以素素的知书达礼，肯定能跟江闻起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的。 谢云瑶进来后，弯腰给刘大娘子和刘小娘请安。 刘大娘子再不满谢氏，也安排了落座。 谢云瑶看向坐在对面的年轻姑娘，容貌出众，气质清冷出尘，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也是平静的带着一丝丝善意的怜悯，谢云瑶忍不住疑惑，这刘素素看着并不是什么绿茶白莲花啊，原主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啊？ 刘大娘子最近忙得晕头转向，看到脸色红润的谢云瑶都觉得碍眼，但是想到叫她过来的目的，说道：“阿瑶，你最近整日在扶摇院不出来，估计都得闷坏了，好不容易家里来了人，素素比你小两岁，又精通琴棋书画，我想，你们也能聊得来，便让人去请你过来了。” 刘小娘端着茶杯掩笑，她这个大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稳重。 谢云瑶心里冷笑，印象里这刘大娘子也从来没有这么亲热的叫过原主啊，这会在刘家人面前，故意说这种话，显得她似乎很心疼自己似的。 但是实际上就是在说她不帮忙处理家务、整日躲懒，而且还要特意夸一夸刘素素来拉踩自己，那就不怪她说话难听了。 “确实是闷坏了，毕竟养伤可马虎不得呢，阿瑶在这里谢谢母亲了，辛苦母亲这么忙还惦记着找人来给我逗乐。” 刘大娘子眼睛都瞪大了，这谢氏怎么回事，竟然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刘夫人也十分不满地看了一眼谢云瑶，她记得从前这个外甥媳妇一直都是畏畏缩缩的，上不得台面，怎么今日突然强硬起来了？ 刘夫人以前也是十分满意江闻起的，想着如果素素能嫁给这么优秀的外甥，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但是呢，江闻起都已经娶妻了，即便这谢氏娶得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也不可能随意休弃。而她的女儿，怎么可能伏低做小啊，如今再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刘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云瑶。 在场最无所谓的，除了谢云瑶，大概就是刘素素了，她意外地看了一眼平静的谢云瑶，这个表嫂，似乎变了不少啊？ 刘大娘子忍不住斥责：“你这一天天什么事都不做，我都没有怪你，怎么客人来了还这般不礼貌。” 谢云瑶一脸无辜，说道：“我这不是顺着母亲的话说么？是您先说素素表妹精通琴棋书画的啊，我不懂这些您又不是不知道，还硬要说我俩有话聊，那自然只能是我坐在一旁欣赏素素表妹弹琴作画啊，这不是寻乐子吗？” 说完，谢云瑶还看向刘素素，笑着问道：“素素表妹带琴来了吗？要弹吗？” 其实谢云瑶神色和态度都很正经，但是经不住刘大娘子想歪了，怎么看都觉得谢云瑶语气轻佻，“砰”的一声，手上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你听得懂吗就想听。素素弹的琴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听到的，连我都没听过几回。” 谢云瑶一本正经：“素素表妹果然不随便。” 刘素素似听懂了，眨了眨眼忍笑。 江闻起也从阿福那里得知舅舅一家过来了，静心堂还特意去扶摇院请了谢云瑶，江闻起无奈放下手中的书，披了件衣服往外走。 也不是他非要跟过去，他实在是怕小妖怪会替谢氏报仇啊，素素表妹跟他确实没有关系，如果因为他，让妖怪对素素表妹下手，他良心过意不去。 刘大娘子意外地看着江闻起走了进来，“闻起怎么来了？” 江闻起看到宁静祥和的静心堂外厅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对着刘大娘子恭敬道：“听闻舅父过来了，便过来请个安。” 刘大娘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以为江闻起是过来看刘素素的呢，笑着说道：“快坐下。” 当然，那样想的，也不止刘大娘子，就连谢云瑶也狐疑地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江闻起，再看向神色没有变化的刘素素。 也不能说没有任何改变，刘素素这会看向谢云瑶的眼神比最开始的时候热切了一些，似想解释什么，但是很显然是没有看江闻起一眼。 “——啧，太奇怪了，刘素素看江闻起的眼神也没有一丝喜欢啊，莫非是江闻起喜欢刘素素，而刘素素对他没有兴趣？原主就是知道了这个，所以才受不了的？” 江闻起：“” 他对谁都没兴趣。 刘大娘子热络地拉着刘小娘和刘夫人说起江闻起和刘素素的过去，只不过不管是话题中心的两人还是坐在一旁的谢云瑶，脸色都是淡淡的，刘素素还能无奈附和两声，解释两句，但是江闻起吱声不吭，谢云瑶更是淡定地喝着茶。 聊着聊着，刘夫人觉得甚是无趣，她确实想过让素素嫁给闻起，但是看江闻起对谁都是一副冷漠的模样，难免也觉得这外甥太恃才傲物，太冷清了。她都忍不住同情一旁明媚好看的谢氏了，嫁给这么不懂风情的人，太可怜了。 刘夫人也不愿接刘大娘子的话茬了，主动说了其他话题，“明年闻起就要进京赶考了，到时候外甥媳妇可是一道进京？” 江闻起和谢云瑶同时身体一僵，这个问题，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如今突然被提到，自然都是否定的。 “不。”果不其然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刘大娘子等人疑惑看向谢云瑶，江闻起说“不”很合理，但是谢云瑶怎么也拒绝了，她不是最希望整日都能贴着江闻起不分开吗？ 江闻起也看向了谢云瑶，下意识里，他自然是不想她跟着一道进京的。但是，如果留她一个妖怪在家里，是不是也不安全？ 谢云瑶挑了挑眉，说道：“夫君进京赶考，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妇道人家跟着过去，这不是在耽误他吗？而且，我什么都不会啊。” “” 理直气壮居然让人觉得谢云瑶非常的贴心，确实她一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富商小姐啥也不会，跟过去了说不定也真的是耽误。 刘大娘子正想夸一夸谢云瑶，却听见了江闻起说道：“方才是我武断了，我想了想。” 江闻起看向刘大娘子，说道：“我还是希望娘子跟我一道进京。” 谢云瑶&刘大娘子等：“？？？” “——他是不是有大病啊？他是想骗我上路，半路谋杀我吗？” 第16章 我信你 江闻起都对这类心声都已经免疫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一个妖怪要害怕他一个凡人？她好像一直都在担心自己会弄死她？ 每一次江闻起都会忍不住觉得她是个没有任何法力的废物妖怪，但是下一刻，他的眼前立马就会出现自己被莲藕拍死的画面。 矛盾又无语。 江闻起这番发言出来之后，大家的反应似比谢云瑶说“不去”还要震惊，居然是江闻起主动开口要谢氏跟着他一起进京？这小两口到底怎么回事啊？ 刘大娘子比其他人多知道承诺书的事，但是她不认为单凭那个承诺书能让江闻起愿意带着谢氏一起进京啊。 儿子虽然不是从她肚子出来的，但是她也是他的母亲，对他算得上是了解。这段时日眼看着江闻起确实对谢氏上心了不少，但是亲近的人都知道，他看向谢氏的眼神没有分毫喜欢，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嫌弃。 但是刘大娘子也忘了，从前的江闻起看谁都是冷漠的。从来没有额外流露过其他情绪。 “这事再议。” 谢云瑶在家里虽然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是刘大娘子也不想让她离开，更何况，人谢氏自己说的也对，她什么都不会，去了也是拖累。 一起在静心堂吃过午饭后，江闻起和谢云瑶起身离开，刘素素跟了上来，只看向谢云瑶，说道：“不知道表嫂是否方便，我有些话想跟表嫂说。” 谢云瑶也不意外，在静心堂里，刘素素都看了好几次自己，会私下找过来，也是她的猜测之中，而且谢云瑶觉得，刘素素并不是什么坏人。 江闻起仅仅是避开了，背对着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回廊里。 冬日寒风凛冽，即便衣服穿得厚，但也不适宜在外头聊太久，刘素素直接向谢云瑶福了一礼，开门见山道：“听闻前段时间表嫂因为我，与表哥起了误会，我想了想，还是得跟表嫂说清楚。”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表嫂，但是从前每每遇到她，她都是用嫉恨的目光看着自己，而且也从来没给过机会自己与她说说话，如果不是这次看到她的目光太平和了，刘素素还真不太敢过来的。 刘素素：“很多事情我无法去正面处理，所以我的态度一直跟表哥的一样，对于那些莫名其妙起来的传言，我们没有去正面否认过，但是也从不曾认可过。而且我十分肯定，我与表哥只有淡薄的兄妹之情。” 婚约这种大事，再怎么不着调的长辈也不会大咧咧去对一个小姑娘说，更何况，主动去搭理和否认长辈的玩笑话都不显得过于此地无银了，刘素素一直都是能避则避。 特别是当表哥成亲之后，她都没有避开过长辈与表哥有私下的见面，她也是真没想到阿燕表姐会故意用那些话去刺激表嫂，害得表嫂差点香消玉殒。如果因为她，害死了表嫂，刘素素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谢云瑶信她。 当初在谢家的时候，江闻起也曾解释过，当时她确实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但是现在，谢云瑶相信面前这个眼神清澈如水的姑娘。 谢云瑶微微笑道：“好，我知道的。” 刘素素有点犹豫，“那表嫂信吗？” 谢云瑶点点头，“我信你。” 她不是原主，她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她没喜欢过谁，但是她看得出，刘素素看向江闻起的眼神，甚至还没有她看自己的时候热切，如果说这都是假的，那谢云瑶只能说面前这个小姑娘太能演了。 往扶摇院的方向走，江闻起与她同行，异能时不时失灵，他听不到现在的她在想什么，但是能感觉到她的情绪还算稳定。 江闻起的心里却有点浮躁了，从方才表妹主动跟她搭话后她还能那么平静，就可以看出现在的谢氏是个讲理的人。 如果谢云瑶能一直像这段时间这样安分待在屋里，不惹事也不粘人，那不论是留她在江家或者是一起去京城，他都是能接受的。 谢云瑶还在心里感叹原主不值得呢，什么都没有了解清楚，就偏信传言，太傻了。不过确实也不能单一去指责原主，但凡作为丈夫的江闻起有点心，去向原主解释几句，原主都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舍弃这个世界。 看着格外阴沉的天空，谢云瑶舒了口气，说道：“我想回家一趟。” 江闻了点头，近年了，亲戚也要开始走动了，年前回一趟娘家也不是什么怪事，“好，舅舅家明日才走，后日我再同你一起回去。” 见他应得痛快，谢云瑶忍不住偏头问他：“为什么你会说想让我跟你一起去京城？” 江闻起想了想，委婉道：“我只是觉得，把你留在家里，要经常面对母亲、小娘，或是阿姐，你未必会乐意。而且，你早晚也是要去的。” 谢云瑶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人还挺自信，这会就那么笃定自己能考中留在京城了？不过，谢云瑶也不想煞风景，她确实不想对上江家的几个女人，但是 “我可以回我家啊。” 江闻起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当真觉得，岳父岳母能同意你一直留在娘家而不管婆家吗？” 谢云瑶抿了抿嘴，确实无法反驳。 爹娘很疼她这一点毋容置疑，但是时兴的刻板规矩，他们也是十分看重的，不然那次也不会在冷静下来后，是找办法让自己舒服一点，而不是直接和离。 如果说到时候只是小住一段时间，她娘肯定很欢迎，但是如果说一直赖在娘家不顾婆家的公爹婆母，那她娘估计都得亲自拿着棍子把她赶回来了。 谢云瑶整个脸都皱巴巴了，苦恼道：“可是我也不想去京城啊。” 没见过她这副模样，江闻起轻笑了一声，“嗯，再说，还没到那会呢，说不定我想让你去，我爹和岳父都不会同意。” 江闻起说的可不就是谢云瑶苦恼的嘛，按时下的规矩，“父母在，不远游”，作为江家独子，江闻起进京赶考无可奈何，而她作为儿媳妇的，不待在家里伺候家中长辈，跟着去京城或是在娘家长住，像什么话？ 江闻起把人送进了院子就转身去了前面书房，谢云瑶坐在窗边的榻上，也没心思看话本，托着腮看着窗外。 她想汐汐了，也不知道车祸之后的顾瑾汐去了哪里，有没有像她一样被一个不太靠谱的系统捡走丢进了一个平行世界里，她们还有没有机会再遇见。 正巧这会下起了雨，小莲藕刚现行，就哼了一声，道：【你这个人，我一出来就听到你说我坏话。】 谢云瑶看向白粉的莲藕，心里更烦了，这系统嘴巴严得很，不管她怎么问，都没说过关于那个世界的事。 谢云瑶心里有火，忍不住出言不逊：“你那么没本事，到底是怎么救的我啊？” 小莲藕愣了下，指着自己，反问道：【我没本事？】 谢云瑶挑衅地点了头。 动作刚落，一个雷就“咵嚓”劈在了谢云瑶正对着的窗前，刺眼的白光落在了外头。 屋内的白芷和白芨同时尖叫，反应过来后立马上前把已经吓得怔住了的谢云瑶搀着离开了长榻。 【你再横，下次这雷就能劈到你头上。】 谢云瑶更心累了，的，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就那么倒霉，死了就死了，还莫名其妙要去代替了一个不想活的人活在一个不熟悉的世界里。 第17章 发任务 小莲藕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这会并不是全盘交代的时候，她虽然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但是能感觉得出谢云瑶在她出现之前就很不爽，委屈巴巴的。 【你今天被欺负了？】 谢云瑶躺在床上，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在欺负她。 好气哦，她干不过这个系统。 【说话啊，这可不像你啊，我看过你的直播切片，嘴巴挺能叭叭的啊。】 谢云瑶翻了个白眼，她当然不可能受欺负。 方才的烦躁和心累也只不过是因为这个世道被默认要去遵守的规矩太多了，不公平的约束条例太多了，而作为新时代人的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服自己的土着爹娘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一想到到时候江闻起不在家，她连回娘家住都要被人议论，议论过多了，爹娘很可能也会催着她回江家，她就烦。 “我很不适应这个世界啊，要不你直接把我劈死了算。” 她以前是个游戏主播，有不爽就直接喷了，哪里需要顾虑什么啊，也没有过这么憋屈的时候啊。 【生命诚可贵，别想太多了，有人还在期待着与你重逢呢。】 谢云瑶沉默，她承认方才说要莲藕把她劈死了是没过脑子，但是为什么莲藕说还有人在等着她？ 谢云瑶一下子坐了起来，“顾瑾汐也来了？” 莲藕左而言他，【你怎么看起来胖了不少？】 谢云瑶翻了个白眼，“话只说一半是会被打成粉的！！！” 莲藕得意地笑笑不说话，谢云瑶心里在骂街。 - 江闻起看着阿福急冲冲走了进来，阿福：“少爷，扶摇院请了大夫，白芷姐姐说少夫人差点被天雷劈到了。” 想到她那古怪的身份，江闻起立马放下手中的书，回扶摇院看看情况。这说不定就是书中讲到的妖怪在引天雷渡劫，也不知道此刻谢氏的里子到底是哪个。 江闻起进来的时候，大夫已经离开了，谢云瑶还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在看床顶，看不出什么异常，糊都没糊，脸蛋看着还是白白净净的。 江闻起问道：“听下人说娘子差点被天雷所伤，娘子可有事？” 谢云瑶慢腾腾地坐了起来，睨了一眼看着似乎真的很担心自己的江闻起，心里冷哼，如果眼里的好奇心别那么重，她就真信了这书呆子是在关心自己了。 “无碍，好得很。” 江闻起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情绪，眼前的谢氏明显还是这段时间相处的妖怪。 “你怎么回来了？” “——原主上吊他都能不为所动，这次天还下着雨呢，怎么就回来了？就那么着急看我死没死？” 江闻起听见那话，心里一梗。 说不清。 既怕她得道成仙，洒脱离去后谢氏回来继续胡搅蛮缠；又怕她渡劫失败，殃及池鱼，对江家人不利。 “承诺过对娘子好，自然是要做到的。”只好搬出自己都不愿多提的承诺书来当借口。 “呵。” 谢云瑶一个字都不信的。 小莲藕蓦然出声，【咦你怎么会有任务啊？】 江闻起听见了第三个声音，整个人一僵，头皮发麻，眼睛都瞪大了直直怔在了原地。 而谢云瑶则看向了莲藕，她与莲藕有结界，别人是看不见听不到的，所以她也没留意到江闻起的异常。 “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说你是陪伴系统吗？怎么还能发任务？” 小莲藕皱了皱眉：【不瞒你说，我这也是第一次遇到，难不成用雷劈你还能无意触发隐藏任务的？】 谢云瑶：“” 【哇哦~磨炼系统对原主发布的苦难任务被原主圆满完成了，还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选择了永远留在异世。】 【同时触发了对原世界的牵挂，对你发布了任务。此刻的你要作为类似rpg游戏里的npc，终极任务是义无反顾帮助原主在这个世界的心爱之人，也就是江闻起，找到幸福，实现他的愿望。】 莲藕哈哈大笑，忍不住嘲讽：【让你整日摆烂，人家原主都找到幸福了，你还在这里阿巴阿巴。】 谢云瑶沉默了一下，抓狂道：“她是不是有大病啊！她发的是什么鬼任务啊，那不就是想让我也变成一个恋爱脑吗？” 小莲藕笑嘻嘻，继续点着手里的电子屏幕，【嚯，居然还有日常任务和周常任务。】 她们旁若无人的交流，却莫名让江闻起稳了心神，似乎她并不是什么妖怪，而且她和那人形莲藕也没发现他能听见？ “原主找到了幸福”，那是在说他的发妻谢氏吗？她现在过得很好？ 江闻起一直压在心底的愧疚减轻了不少，看向气红了脸的谢云瑶，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谢云瑶无语，“做什么日常周常，我直接在新手村养老不行吗？” 小莲藕理都没理她，继续说道：【日常任务每日更新，没有完成，会扣掉你的好运值。还行，影响不大。】 谢云瑶嘴角抽搐，不大你个头啊，好运值诶，她看起来像是个有什么运气的人吗？ 【而不完成周常任务，则会影响你的身体机能，严重的话还会威胁到生命哦。换句话说就是，周常任务一直不做的话，你可能会一直生病，甚至会死亡。】 不愧是缺德系统，声音听着挺软糯可爱的，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当人。 谢云瑶：=o=？原主到底是什么恶魔恋爱脑啊？为什么她能那么快完成那什么苦难任务还找到幸福啊？她的任务是受爱情的苦，跟恋爱脑谈恋爱吗？ 谢云瑶继续抓狂，寄希望于莲藕：“你又不是一叫就能蹦出来的，如果天不下雨，我又不洗澡，我上哪里看我的任务啊？” 话音刚落，谢云瑶眼前浮现了一个透明的蓝色窗口，任务栏上就能直接看到左边带着红色“推荐”字眼的三个日常任务和一个周常任务。 谢云瑶：“” 任务内容不难，日常任务三个，分别是： 对江闻起说一句情话； 亲手给江闻起做一顿饭； 跟江闻起互道晚安。 周常任务：实现江闻起的一个小心愿。 “我怎么感觉原主像是在监视我啊？”谢云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感觉自己真的是个被操控的游戏角色。 莲藕看出了她的排斥，解释道：【不是的，这些都是从其他系统里抽出来的攻略任务，千篇一律，不会很难的，有手就行。】 小莲藕看了一眼外头的情况，说道：【你自己研究一下哦，雨要停了，轮到我摆烂了。还有，今晚你洗澡我也不在，我得去吃瓜。】 说完，小莲藕就下线了。 “你踏马！”谢云瑶一整个大无语。 突然听到茶盏交碰的声音，谢云瑶才想起屋里还有人，看了一眼莫名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江闻起，忍不住心里嘀咕： “——这个傻江闻起的愿望会是什么啊？再说了，他这种没长嘴又高傲的煞笔直男能找到什么幸福啊？” 一朝小人得志的江闻起低着头用茶杯掩盖了笑意，他提心吊胆了一个多月，突然就柳暗花明了？眼前的谢氏不仅不会伤害他，甚至还要靠他才能完成任务？ 而看回蓝色屏幕的谢云瑶看到任务页面下还能翻页，划过去看到了商城页面。完成任务可以换取积分，积分可以在商城兑换物品。 商城页面五花八门的商品图片罗列在其上，吃的喝的用的还有各种享受的，最显眼的就是那个金光闪闪至尊大礼——保命丸。 谢云瑶眼前一亮，点了进去，一看那五位数的积分，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谢云瑶的脸色平静如水，目不斜视地点了右上角的“x”。 “&￥……4” 第18章 小学鸡 谢云瑶怎么看江闻起都觉得不爽，有个日常任务是什么来着？亲手给他做一顿饭？她刚刚才被雷劈了，虽然也就扶摇院的人知道，那她哪里还能那么坚强站起来给他做饭啊？ 所以谢云瑶躺回床上一动不动，做不了一点。 江闻起看不到那些什么任务内容，但是他已经听她无差别攻击他和那个莲藕以及他的原配一下午了。这还是江闻起第一次知道，原来她骂人可以那么出类拔萃，看来平时对他还是口下留情了。 江闻起原本确实挺期待她会怎么做的，但是现在看她那副无所谓的模样，江闻起也大概能猜到，她是不打算完成那些讨好自己的任务了，所以也不浪费时间在后宅，回外院书房温书了。 成功摆烂渡过第一天的谢云瑶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一边打着哈欠醒神，还随意点了一下今天的日常任务。 很好，确实千篇一律，就只改了顺序，内容都没改： 任务一：亲手给江闻起做一顿饭； 任务二：对江闻起说一句情话； 任务三：与江闻起互道晚安。 无趣。 谢云瑶并没有把这些任务放在心上，准备起床吃早饭，再安心躺床上看话本，只是没想到刚站起来就莫名摔在了地上。 谢云瑶本人起床气大，所以没睡醒的时候，房里是不会有人的。但是这重物摔地上的动静太大了，一直守在门外的白芷忍不住轻声问道：“姑娘？你起来了吗？” 谢云瑶龇牙咧嘴揉着摔疼了的臀部，说道：“你俩进来。” 听到吩咐，白芷和白芨端着洗漱用的水和物品进了房间，就看到谢云瑶还坐在地上，赶忙把东西放好搀她起来。 白芨关心道：“姑娘，您没事？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谢云瑶摆了摆手，摔了一下本来就觉得挺丢脸的，因为摔了个屁墩就请大夫，太小题大做了。 两人伺候着谢云瑶洗漱，同时早饭也被送了过来，是谢云瑶喜欢的鱼茸粥。 她过去作息紊乱，胃不好，汐汐总是会煮鱼茸粥给她当早餐，据说鱼茸粥很养胃。吃惯了的谢云瑶来到这里之后，即便味道不一样，但是还是隔三差五让厨房做鱼茸粥。 厨房也不敢怠慢她，鱼茸粥也做的精细鲜美，然而今天谢云瑶吃的第一口就被鱼刺卡到了。 到底还是请了大夫。 谢云瑶瘫在榻上，没有心思翻看话本，还在疑惑，这日常任务不做掉多少运气值啊，怎么今天一起来就开始倒霉了啊？ 点开蓝色虚拟屏幕看了又看，红色的“推荐”字眼依旧夺目，谢云瑶在心里骂了一种植物，又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任务只需要做就好了，没说做成怎么样才算完成啊。 说干就干，谢云瑶领着白芨去了厨房，乒铃乓啷一顿操作，看得李厨娘目瞪口呆，“少夫人，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谢云瑶铲起了黑乎乎的排骨盛在碟子上，满不在乎道：“不用。” 三菜一汤，糖醋排骨、红烧鱼块，一份清炒时蔬和一个莲藕排骨汤。除了汤是能看得出原本食材的，其他几个菜都是不堪入目，厨房里很多人都见识过谢云瑶的厨艺，也知道她收手了一段时间，怎么今天又卷土重来了？ 白芨拎着食盒跟在谢云瑶身后，忍不住问道：“姑娘怎么突然想亲自下厨了？” 谢云瑶心不在焉扫了一眼屏幕，并没有提示任务已完成，心里有点烦，她不是都做了吗？怎么还没完成啊。 “突然想要对江闻夫君好点呗，这段时间都一直在忽略他呢。” 想到左边食盒里的饭菜，白芨咽了下口水，“真的吗？” 谢云瑶被她逗笑了，看向傻乎乎的白芨，反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白芨摇摇头，没敢回话。 忽略确实是忽略了，但是好不好就不一定了。 江闻起回扶摇院用午饭的时候，一进屋就发现气氛有些古怪，刚想问怎么了，就听到谢云瑶让下人传饭，也就歇了问话的心思，洗净手准备用饭。 谢云瑶突然笑得温柔站在了洗手盆旁，手里还拿着干净的帕子，理直气壮开始道德绑架：“夫君，你说如果我这么一个手不沾阳春水的弱女子，去厨房为夫君亲手做了一顿饭，如果你不吃的话，我是不是会很难过啊。” 江闻起一愣，多少猜到可能这是某个任务，毕竟谢氏离开了之后，她就没再亲手做过这些，即便是之前的烤鱼，也是口头吩咐的。 江闻起纳闷了，昨天下午也没见她有所行动啊，怎么今天开始突然来讨好自己了？ 看江闻起没有反应，谢云瑶心里烦闷，“——啧，这呆子要是不吃，那任务是不是也不算完成啊？这好运值这么扣下去，我喝个水都能被呛死？” 江闻起抿了抿嘴，果然是为了任务。 联系昨日和方才的话，江闻起也猜到了，她今日应该是倒霉了。 接过她手上的帕子，说道：“不会让你难过的。” 她现在还不能出事，而且她也没害过自己，本着能帮就帮的江闻起一口应下了，再说，能指挥做出那么美味的烤鱼的人，做的饭还能比原来的谢氏做的难吃？ 装逼的男人最怕打脸了，谢云瑶抬头看向他，眼里都多了几分诚意，“谢谢夫君，夫君最好了。” 看到她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光，江闻起擦手的动作一顿，然后才若无其事地继续。 直到那几盘黑乎乎的菜端上了桌，江闻起沉默了，他能收回那句话吗？ 饭桌上，江闻起看着面前的几个黑盘子，再看向谢云瑶面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心中五味杂陈。 人是不是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不做人？ 与此同时，江闻起听见“——哈哈哈哈，居然把这呆子给吓到了。” 谢云瑶拿起公筷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了江闻起的碗里，说道：“夫君，你别看它不好看，但是它肯定没毒，吃不死的。” 江闻起：“” 看出了他的退缩，谢云瑶装模作样红了眼睛，说道：“夫君，你方才才说不会让我难过的，你该不会要反悔。常言道，君子一诺千金，夫君日后还要考取功名的，如今就这么哄骗妻子吗？” 江闻起：“” 我为什么要长嘴？ 夹起碗里那块排骨放到嘴里，大义凛然地咬了一口，唇舌接触到排骨的时候，竟然是苦味的？？？ 江闻起根本不敢多尝，直接咽下了。 “叮！”一声响起，谢云瑶抬头看到屏幕上显示：【任务一已完成。】 “——果然，还是得江闻起吃了才算完成。” 江闻起听见这话，便放下了手里的茶，迅速给谢云瑶夹了一碗黑乎乎的肉，说道：“真不错，娘子也试试，不然就我一个人，浪费了娘子的心意了。” 谢云瑶：“” 我才给你夹一块，你居然给我夹一碗，你是想害死我！ 江闻起看她拿起了公筷，也顾不上失不失礼了，立马把自己的碗端了起来，说道：“赶紧吃，吃完休息一下，还得去送舅舅他们呢。” 江闻起把他的碗护得死死的，还一直夹她爱吃的菜，谢云瑶看着自己碗里的东西，也没了胃口。 江闻起还抽空关心道：“娘子怎么不吃了？娘子厨艺进步了，比起之前做什么都是甜腻口味的，现在居然有了其他味道。” 谢云瑶气都气饱了，她又没瞎，难不成还看不出他是故意的？ 大人不跟小学鸡计较。 江闻起看她快把自己哄冷静了，又给她舀了一碗汤，“不吃饭，那多少得喝点汤啊，这汤一看就是娘子亲手做的。”顺便把桌上另外一个空碗也盛了汤。 好一招釜底抽薪，谢云瑶气得肝疼。 “娘子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谢云瑶咬牙切齿：“因为夫君秀色可餐，我不用吃都觉得饱了。” “叮！”又一声提示，【任务二已完成】。 谢云瑶愣了下，被气乐了，这什么脑残系统。 第19章 想多了 刘家人要回家了，江闻起与谢云瑶一起到大门口相送。冬季严寒，年后又要走动，所以也没有依依惜别的情景出现，甚至都没有多说什么，刘家人很快就驾车离开了。 江潮有事找江闻起，俩人去了前院的书房，而谢云瑶没事就直接回扶摇院了，刘大娘子不满她这高高挂起的模样，但是又奈何不了她，只好在嘴里念叨几句。 刘小娘则扯了扯她的衣袖，问道：“真让阿瑶跟着闻起去京城？” 刘大娘子打掉了她的手，不满道：“我怎么知道，你要是想知道跟着闻起一起去书房不就得了吗？” 说完就带着下人离开了。 刘小娘嘁了一声，“不喜欢阿瑶还一直抓着谢家蹭好处，当人越州首富真没点能力呢？” 与谢家结亲，江家怎么可能半点好处都没有呢？ 谢家关系网巨大，不说宁县，即便是在越州，提了跟谢家的关系，行事都会方便优惠很多。 而自从江闻起娶了谢云瑶，刘大娘子就没少利用谢家的关系在给自己产业占便宜。 书房里，江潮问江闻起：“听你母亲说，你打算带你媳妇一起进京？” 江闻起想了想，点头：“是。” 她不是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务需要自己配合着完成吗？如果不完成，她可能会死，万一鱼死网破的时候拉上自己家人，这就没必要了。 而且，就凭借第一天没有作为，第二天莫名又开始做任务来看，她惜命得很，必定是要跟着自己离开的。 最主要的是，那天那个人形莲藕让他想到自己多次做到的关于莲藕的梦境。他需要通过她和莲藕的交流去得到更多关于梦里的事情。会不会莫名中毒身亡，能不能圆梦金銮，他都需要去提防去确定。 江潮看向自己儿子，过去说他性格沉稳，他也确实没有让自己失望过，但是自从儿媳闹了一次之后，这儿子变得浮躁很多了。想到那儿媳妇出色的容貌，如果儿子带着儿媳去了京城，他还能安心温书吗？ 江闻起被他爹看得有点不舒服，但是还是在尽力维持表面的平静。明日要去谢家，谢家的父母大概率是会希望让她跟自己一起进京的。 江潮淡淡道：“成大事者，不应沉迷女色。” 江闻起愣了下，他爹以为自己喜欢现在的谢氏？无语了一瞬，气急败坏地反驳：“父亲想多了。” 江潮更奇怪了，看他儿子这反应，确实又不像是因为这个，那还能因为什么？ “父亲只需要相信儿子即可，带谢氏进京，儿子自有其他缘由。” 江潮点了点头，要说不说的，自己也有事，懒得去纠结了，不耽误科举就行，爱去就去。 - 晚上临睡之前，谢云瑶想起了任务三，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披着厚厚的外套在外厅等着江闻起回来。 要说江闻起为什么年纪轻轻在科举上有点小成就呢，就这个点了，江家人都睡了，他还在温书。据说早上卯时不到就起来了，甚至还有运动。这般劳逸结合，说不定他真的能带着江家飞黄腾达呢。 “——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他怎么还不回来啊？我都快困死了。” 都子时了，江闻起还在书房没有回来，最近早睡晚起的谢云瑶都困得不行了。 江闻起踏进扶摇院，第一次看到外厅居然还亮着光，还没来及得去理清为什么看到留灯的时候他的心里会颤了一下，就听到了她的埋怨声。 低头轻笑了一声，走了进去。 谢云瑶困得眼睛都红了，身上还披着厚厚的毯子，江闻起故作不知，疑惑道：“娘子怎么还没睡。” 谢云瑶哑着嗓子说道：“就睡了，晚安。” 江闻起没反应过来晚安是什么意思，而谢云瑶没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就一直盯着江闻起。 江闻起犹豫着张了嘴：“晚安？” “叮~”谢云瑶点点头就想回房。 而江闻起服了她这过河拆桥的本事，拉住了她，道：“明日去看望岳父岳母，到时候娘子跟岳父岳母提那件事？” 谢云瑶疑惑：“哪件事？” 江闻起无语了一下，小声提醒：“进京。” 奈何谢云瑶实在困，听都没听见，就挣脱了江闻起，迷迷糊糊说道：“哎呀，知道了，很晚了，我困，要睡觉。” 江闻起只好放开她，心里还在吐槽，莲藕精肯定不用每天睡那么多觉，猪精才要。 第二天谢云瑶还没睡醒呢，就被江闻起扥醒了，其实也不怪江闻起非要拉她起来，但是今日要回岳家，路程来回三个多时辰，浪费不起时间。 被闹醒的谢云瑶脸黑得不行，脾气也相当暴躁，整个人肉眼可见的乌云盖顶，江闻起也趁着这会试探一下她的底线在哪里。 在谢云瑶再次准备开口大骂的时候，江闻起打断：“好了，真不早了，还不去赶不上岳母家的午饭了。” 谢云瑶被气得不上不下的，一口气又被憋了回来，直接打了个嗝儿。江闻起没忍住笑出声，下一秒就被谢云瑶一拳打到了肚子上。 出门的时候，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均是面无表情甚至带着同样的愤怒，不知道的还以为夫妻小两口是出门寻仇呢。 上了马车之后，江闻起又拿出了书本在看，而谢云瑶也不理他，闭上眼睛就开始睡。 到了后半程，突然下起了雨，小莲藕打着哈欠出现在谢云瑶的腿上。江闻起留意到了，也没反应，装作像之前一样，在认真地看书。 结果没想到一人一藕都在睡觉，半点想说话的意思都没有，江闻起心里有了烦躁，想把她叫醒，但是一动就感受到上腹仍有余痛，止了动作，同时脸上更冷了。 突然马车绊了石块，颠簸了一下，谢云瑶被这动静弄醒了，睁开了眼睛，思绪仍在放空，无视了外头阿福小心翼翼的道歉，自然也没有留意到江闻起不动声色的打量。 好一会，回过神的谢云瑶打了个哈欠，看着赖在自己腿上的莲藕，问道：“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困呢？” 小莲藕也打了个哈欠，【吃瓜，吃了好久，你真不行，比不上原主。】 谢云瑶“啧”了一声，小声嘀咕：“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我又不是恋爱脑，我跟她比什么。” 小莲藕问道：【那你要听八卦不？】 说到这个，谢云瑶就来精神了，“你说啊。” 第20章 有渊源 莲藕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恢复了精神，开始兴奋道：【你们同时出事那天，她不是被磨炼系统捡走了吗？磨炼系统把她丢进了一个类似古早言情小说那样的娇宠世界里。】 谢云瑶皱了皱眉，问道：“你说的该不会是那种霸道总裁狠狠宠的世界？” 莲藕：【对对对，她正是那个世界一个很有实力的霸总的契约妻子。磨炼系统本意是为了让她受尽爱情的苦，还特意选了一个眼里只有利益的冷酷霸总。】 【那个世界的原身是个很孤僻偏执的人，她的父母各玩各的，都有好几个私生子女，两人都不在意她更不爱她，她也不在意任何人，独来独往十几年，她也不想跟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契约关系，所以设计了一起车祸。】 【原主进入那个世界的契机就是车祸，原身本意是为了谋害霸总，结果不小心玩脱了，原身和霸总因为车祸同时住院了，原身放弃了生命，原主便进入了那个身体。】 谢云瑶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这个世界已经癫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了。 【因为两人住院，又有着未婚夫妻的名义，所以霸总身边的人对她也算好。而且霸总也有调查她的过去，知道了她所有的反抗都是在自我保护。加上霸总本人并没有受重伤，所以也没怎么责备她。】 【但是这会，原身已经是原主了，原主对所有人都没有恶意的，在她的意识里，是霸总救了她，她对霸总十分依赖。两人日久生情加上人物ooc了，霸总觉得她简单直率，傻得可爱，对她更加上心了。原主又恋爱脑，你来我往的，最后他们he了。】 莲藕一口气说完，又冲出窗外泡水了，留下谢云瑶独自凌乱，而听清了一切的江闻起也深深皱起了眉头。 很难消化。 “什么狗血抓马又沙雕的剧情啊？真正恋爱脑的人是那个冷酷霸总？”谢云瑶忍不住吐槽。 莲藕在窗外回应：【你要结合世界背景去解读故事啊，那是古早言情世界，脑回路肯定都不一样的啦。】 谢云瑶听完这个故事后，冷冷恶评：“索然无味。” 莲藕大口喝水，都懒得搭理她。 谢云瑶沉默了一会后，说道：“这穿越跟闹剧一样，明明是三个人的故事，我死了，我却要代替她活着，她没死，她又去顶替别人活着，还有个人呢，就真的死了？” 莲藕平静道：【她死了，死在车祸里，她并不想活，她不爱父母，不爱世界，也不爱自己。】 谢云瑶不忿：“我爱我的世界，我也爱我自己啊，为什么我要代替她啊。” 莲藕面无表情：【可你在你的世界里死了啊，死得透透的。如果没有她的让位，死翘翘的人就是你。】 谢云瑶瞬间红了双眼，委屈又无可奈何，“那为什么我没有选择权啊。” 莲藕翻了个白眼：【她俩身体都还在啊，你身体都焦了啊，脑死亡了啊，你选择什么？】 谢云瑶：“” 江闻起抬起头，看向了车厢里还在闭眼休息的谢氏，与他听见的真相格格不入。 原来她是另外一个世界里已经不在的人，因为谢氏主动离开，加上这个人型莲藕的帮助，她才进入了谢氏的身体，顶替她活着。 那她，听起来还挺惨的？ 谢云瑶又问：“你为什么捡我啊，汐汐呢，谁捡了啊？” 莲藕就回答了一半：【你跟这个世界有渊源。】 谢云瑶哼了哼，没信她。 临下车前，江闻起看了她一眼，正好看到那晶莹的眼泪滴落，氤氲在衣袖上。 到了谢家，谢太太亲自来到门口迎接，撑着伞，嘴里还念叨：“怎么半路还下雨了，阿瑶、闻起，你们没有淋湿？晚点雨还是不停的话，你们干脆留宿一晚算了。” 谢云瑶一改临下车前的颓废，笑着对谢太太说道：“好耶，雨再下大点。” 谢太太好笑地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调皮。” 江闻起在一旁静静看着，明明心情不好，却能为了不让母亲担心，还能毫无破绽的笑脸相迎，眼前的她，其实也挺简单直率的。 坐在花厅闲聊，谢云瑶问：“我爹呢？” 谢太太说道：“你爹知道你们要过来，特意去酒楼定了几个你爱吃的菜，估计现在在躲雨呢。” 谢云瑶无奈道：“这事让下人去办不就行了吗？” 谢太太也笑着说道：“那他还得跟酒楼对账呢，你之前说的烤鱼，卖得不错呢，还挺多人爱吃的，特别是大冬天的，连着锅一起端上去，又热又香。” 谢云瑶笑得得意：“那当然，我还有几个主意呢，等我爹回来了，我再跟他商量商量。” 她俩说得开心，江闻起也在一旁静静陪着喝着茶，谢太太这次看到女儿和女婿回来，跟上次的感觉已经不太一样了，女婿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淡淡的，但是起码没有在应付了，看来小两口这段时间相处得还不错。 又想到游医的事情，谢太太想问，但是又不方便，还是再找个机会私下问问阿瑶现在什么情况了。 午饭前，谢大富回来了，看到谢云瑶的时候，高兴得笑眯了眼睛。 小莲藕突然出声：【有这样的父母，你也挺幸运的啊，那辈子无父无母的凄苦在这辈子得偿所愿了不是吗？】 谢云瑶看向她，“你居然会说人话？” 莲藕冷哼一声，【所以你还不赶紧谢谢我，然后去完成那些任务？】 谢云瑶翻了个白眼，是她想太多了，这莲藕，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说任务，谢云瑶随意扫了一眼蓝色屏幕： 任务一：与江闻起共撑一把雨伞。 任务二：当父母的面夸赞江闻起。 任务三：帮江闻起擦干头发。 谢云瑶一脸嫌弃道：“我早晚能被这些任务给恶心死。” 小莲藕也哭笑不得，虽然她跟谢云瑶相处不久，但是也知道她对这些真的很反感，只好哄道：【没办法啊，做人总得受点苦的啊，我去帮你申请看看能不能多拿几个积分，到时候好让你在商场里换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形莲藕在，江闻起居然也看见了那三条蓝色背景上的任务。实话说，他看到任务内容的时候，也是抗拒的，突然能理解为何第一天谢云瑶果断拒绝完成任务了。 第21章 因为我 吃过午饭，几人又坐下来闲聊，谢大富朝江闻起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个女婿对人向来冷漠，今日看着倒和煦很多了。 几人说了一会话，谢云瑶正准备回屋休息，就听见了她爹对江闻起说道：“最近我新得了一本不错的诗集孤本，女婿有没有兴趣跟我去书房看一看？” 显然是有话要单独对江闻起说了，谢云瑶看了一眼江闻起，也没说什么。 而江闻起正准备找机会跟岳父商量进京的事，立马站起身说道：“乐意至极。” 见状，谢大富领着他去了书房，而谢太太捏了捏谢云瑶的手，说道：“走，回你屋，娘有事问你。” 回到房间，谢云瑶打了个哈欠，本来就睡得晚起得早，即便睡了一路，她还是有点困了，一边解衣服一边问道：“娘你想问什么？” 谢太太看她那晕头转向不能自理的模样，就不顺眼，走过去帮她脱衣服，问道：“你跟闻起最近相处得怎么样？他可还像之前那样冷待你？” 谢云瑶：“没有啊，天天在我面前晃悠，跟个猪一样，一到饭点就知道来找我吃饭。” 谢太太被她的形容给逗乐了，瞪了她一眼，笑骂道：“你这话要是被你那婆母知道，肯定得骂你。” 谢云瑶也笑了，“我又没说错。” 谢太太在吃饭的时候其实也有留意到，她那女婿的吃饭习惯确实是有了变化，很多时候，阿瑶吃什么，他也跟着夹什么，而且离上次见面也没多久，整个人都壮了不少。 “这么说来，你们现在关系还算和睦？” 一个安静如鸡而且会光盘的饭搭子，谢云瑶如是想到。 “还行。” “那等二月，他进京赶考了，你什么打算？” 谢云瑶一听，猛地想起了，昨晚江闻起好像让她主动说这事来着，只是午饭过于美味，她给忘了。 “你女婿好像想带我进京诶。”谢云瑶看着谢太太说道。 谢太太一愣，问道：“到底是你缠着女婿要进京还是他说的啊？” 这能怪谢太太不信吗？换谁都不信。 谢云瑶嘁了一下，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我才不爱去呢，我巴不得他赶紧走我好回家做大小姐。” 谢太太无语了，这女儿，果然想一出是一出，“你以前不是很稀罕女婿的嘛，怎么现在看着挺嫌弃的？” 谢云瑶笑得乖巧：“当别人的媳妇哪有当娘亲的女儿幸福啊？” 谢太太：“” “其实，也不是不能去。”谢太太坐在床边，小声说道，“你爹打算去京城做买卖。” 谢云瑶皱了皱眉，谢大富的年纪在谢云瑶眼里是不大的，但是也是这个世界里的爷爷辈了，问道：“因为我？” 谢太太点点头：“上次你差点出事，你爹从江家回来后，也是茶饭不思，怪自己没有能力给你撑腰。春闱之后，女婿若考取功名了，留在京城当官，你总是要去京城的。你爹怕他到时候对你不好了，你受委屈了没地方说，便想着，咱也一起去京城。” “他们江家，因为江大人，多半是不会离开宁县去京城的。但是我们当商人的，多方便啊。而且爹娘就你一个女儿，两边都没有亲近的人了，肯定是你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的。到时候，我跟你爹在一旁看着，他还能欺负你不成？” 看到女儿眼睛都红了，谢太太心里也有点不好受，但是她的目的也不是惹哭女儿啊，“而且到时候，我外孙出生了，我还能在一旁搭把手呢。” 谢云瑶瞬间翻了个白眼，刚刚的感动全都褪去得无影无踪。 谢太太：“” “那我爹现在找他干嘛？跟他说这个？” 谢太太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她脑门：“笨死你了，你爹怎么可能会跟他说这个，他就是探探口风，看看闻起带不带你去京城罢了。” 谢云瑶摸了摸脑门，小声嘀咕：“那还不如直接问我，白白浪费了一本孤本。” 谢太太无法反驳。 - 谢大富虽然是商人，但是他立志要做一个儒商，没事的时候也会翻翻书，欣赏欣赏字画，书房里的书籍可不少，而且多年走南闯北，收集的书画别说比起江闻起了，就算是越州也没几个人的书房有他书类繁多的。 从书架上取下一本诗集，递给了江闻起，“闻起熟读诗书，看过的诗集肯定不少，说不定都读过这本书了。” 江闻起接过诗集，翻开后看了一眼，说道：“这本诗集是小婿第一次接触，还希望岳父能借我阅读几天。” 谢大富摆摆手说道：“直接拿去便是，咱家也没人看诗集。”看着眼前出类拔萃的女婿，想到阿瑶之前的付出和现在的改变，忍不住叹了口气。 书房里就翁婿两人，江闻起自然留意到了谢大富的举动，问道：“岳父可是有烦心事？” 谢大富看着江闻起，说道：“上次在江府的时候，我当着你爹的面问过你，有没有因为定亲的事怨恨我，怨恨阿瑶，你当时说了没有，还承诺你会好好对阿瑶。” 江闻起有点摸不准他想说什么，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从前是小婿对娘子多有疏忽，但是以后不会的。说起来，我还打算带娘子一同进京，但是娘子不太愿意。” 谢大富愣住了，他可不就是想让阿瑶进京吗？方才女婿说的是什么？女婿想带女儿进京，女儿反而不愿？ “阿瑶为何不愿？” 江闻起眸光微敛，低声道：“娘子说的是家中父母俱在，她不方便远行。不过，也许是，娘子她不信任我了。” 谢大富听到江闻起解释的时候，眼里闪过意外。在他们成亲之前，阿瑶每次谈到这个名贯越州的江才子，眼神都会格外灿烂，笑容也特别甜蜜。她是他心爱的女儿，他女儿是什么样子，他一个当父亲的怎么会不知道。 这两次再见女儿，他也确实发现了阿瑶看向女婿的眼光平静得像看个路人一样，可想而知，那一年她在江家受了多少委屈。 如今反而看到女婿的脸上带了委屈，谢大富又觉得很矛盾。这会你知道委屈了，从前干嘛去了？ 再想到夫人给江家请大夫的事，谢大富额角一跳，打量了一眼瘦巴巴的女婿，总不能是因为女婿不行，所以才故意疏远阿瑶的？ 第22章 通透了 谢大富犹豫着问道：“闻起近来身体可还好？” 江闻起一时没明白为何突然会问及他的身体情况，但是说实话，自从加强了身体锻炼之后，他觉得自己平日比过去要精神了很多，温书也更加专注了，而且在看书的时候，总觉得身上有着无限精力。 “谢岳父关心，小婿的身体很好。” 谢大富也觉得自己贸然问这种问题有点失了分寸，又说回了赴京的事，“此事你家中父母怎么说，他们也同意阿瑶去京城？” 江闻起说道：“我是当着母亲和小娘面说想带娘子进京，而父亲知道后也并没有阻挠，说让我们自己商量着决定就好。” “那你为何突然想带阿瑶进京？”谢大富看了江闻起一会，才问了这个问题。 如果真的说是女儿不信任女婿，不愿跟他进京，那其实对女婿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影响啊。毕竟带着阿瑶除了拖一拖女婿的后腿，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为何女婿一定要女儿进京不可呢？甚至为此还特意暗示自己要说服阿瑶？ 江闻起缓缓道来：“娘子过去在家中过得并不愉快，小婿确实也无法处处顾及到家中女眷的矛盾，我是怕娘子再次想不开。到时候我不在了，江家后宅也就是娘子和母亲、小娘，偶尔还有我阿姐，若我独自进京，怕是到时候娘子又要受委屈了。” “其二就是，小婿有信心这次能有好结果，左右娘子迟早都要进京的，一道去也有个伴。” “最主要其实还是，小婿确实觉得过去对娘子实在是太忽略了，想补偿她。” 理由早就想好了，否则江闻起也不会主动去提这件事，而且谢家这边的态度也确实如他所想，是希望她与自己一道进京的。 谢大富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看着女婿确实诚恳，他都没法阴谋论了。 罢了，到时候在阿瑶身边安排一个会武功的家丁就是了，江闻起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罢了。 翁婿两人在书房内待了一会，谢太太过来敲门，让他们不要再聊了，歇一歇，下午女儿女婿还得回去呢。 江闻起午休是回的谢云瑶的房里，只是这次就没人给他在榻上备好褥子枕头了，所以江闻起无奈坐在榻上，用手撑着闭目养神了两刻钟。 等谢云瑶睡饱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申时，再耽误两刻钟，回到江家都得天黑了。 外头还在飘着蒙蒙细雨，谢云瑶想起了任务一，正想怎么钻去江闻起的伞下才不显得刻意，没想到江闻起主动撑起伞过来帮她挡雨了。 不管是不是江闻起在装模作样，谢云瑶还是上道得很，趁机向爹娘笑着说道：“看，你们女婿还是挺好的。” 随着任务一二完成的声音响起，两人无声又默契地走向马车，谢大富和谢太太看了，对视一眼后也笑了，他们当父母的，自然是盼着女儿幸福美满的。 进了马车之后，谢云瑶抱着汤婆子缩着脖子没动，太冷了，外头一直在往车厢里灌风，要这样北上去京城，她不得冷死了。 谢云瑶问道：“到时候是怎么去京城？就驾马车吗？” 江闻起视线从书里移开，思索了一下，说道：“从省城坐船，先走水路，到了济州后再改坐马车到京城。” “这得多少天啊？”谢云瑶对古代的出行速度没有概念。 “大概需要十日左右。” 谢云瑶倒吸一口气，那么久？“那要是全程驾马车呢？” “正常赶路的速度，二十日左右。” 谢云瑶怕冷，听到这时间，忍不住摇了摇头，“我不想去了。” 江闻起猝不及防，皱眉问道：“为何？” “太远了，又麻烦，我还怕冷，再说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江闻起一听，立马想到了关于茶摊中毒的梦境，正是因为那个梦，他才打算要走水路的。 “娘子多虑了，这能出什么事？古往今来，多少学子都是这么赶路的。” 谢云瑶现在说不去，自然是因为她娘说了，谢家店铺需要交接，最快也要到明年夏日，他们才能动身去京城，到时候她跟着爹娘一起去，这不更舒坦？ “不行，我身体不好，万一水土不服，死路上了怎么办？” 江闻起疑惑她的拒绝，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娘子慎言，这种话可不兴说。” 谢云瑶好笑地看了一眼江闻起，这书呆子还开始搞玄学这套了？ 江闻起确实对她说的“死路上”三个字颇为忌讳，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有点无奈。 “岳父的意思似乎是想让娘子与我一道去。” 谢云瑶不满地哼了两声，懒得再跟他说话了。 “——他们当然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去啊，生怕你这个没良心的潜力股女婿在繁华的京城被迷了眼，忘了我这个一无是处的糟糠之妻。” 原本在看书的江闻起突然又能听见她的心声了，忍了忍嘴角的笑意，说得好像她本人不需要自己配合完成任务似的，方才他都以为她忘了那三个任务了，没想到反应还挺快。 “——如果我死活不去的话，那就完成不了任务，到时候又倒霉又生病的，跟我有渊源的善良热情的莲藕肯定不会看着我活活把自己折腾死？” 一旁的莲藕无语抬头：【我还在呢，你这就开始当面算计我了？】 谢云瑶看了她一眼，理直气壮道：“都光明正大了还说什么计算？这难道不是在打配合吗？” 莲藕翻了个白眼，又趴了下去，【我可不会帮你，以现在江闻起势必要带你去的模样，说不定到时候周任务就是要你同意进京呢，如果周常任务都不做，那你到时候就直接病瘫在床上算了。】 谢云瑶说道：“你不帮我？” 莲藕头都懒得抬了，【下一个更乖。】 谢云瑶立马奉献了一句问候语。 莲藕：【说，骂，把脏话都说出来了，脑子就干净了，人也通透了，就可以乖乖做任务了。】 谢云瑶直接被气笑了。 江闻起也觉得这一人一藕幼稚得离谱，同时也被她异于常人的想法给惊到了，她宁愿倒霉宁愿生病也不愿意跟自己进京？ 她是知道些什么吗？ 第23章 不对劲 江闻起不能暴露自己能听到她和莲藕交谈这件事，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询问她突然反悔的原因。 想不明白，女人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看着谢云瑶毫不在意他就往后院的方向走，江闻起一时也觉得有点胸闷，让阿福去静心堂递了话便也回扶摇院了。 谢云瑶刚坐下就看到江闻起跟着进来了，疑惑道：“你怎么不去温书？” 江闻起随口扯了个理由：“坐车有点晕。” 谢云瑶扫了他一眼，没说话，然后问莲藕：“话说他要是死了我的任务是不是也自动结束了？” 江闻起和莲藕同时僵住了，江闻起愤怒地握了握拳，但是不敢过多表现出异常。 莲藕则翻了个白眼，谴责道：【你做个人。】 谢云瑶小声逼逼：“我只是在提出我的疑问啊，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比之前要壮了点，但是本质还是个弱鸡啊，万一去了京城，水土不服挂了怎么办？” 听到谢云瑶的解释，江闻起松了拳也松了口气，关心的话不能好好说是？ 莲藕冷哼了两声，【你继续想着摆烂不做任务，说不定他还没因为水土不服挂了你就先没了。】 谢云瑶：“恶毒。” 今日下了一天的雨，莲藕也吸足了水，瘫在莲叶上不愿意动弹，随便她说，谁恶毒谁心里有数。 入了夜，江闻起并不打算配合她的任务三，毕竟她都选择不做任务宁愿受罚了也不想去京城，那他还管那么多做什么？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妻子罢了，至于他所担心的事，自己多留几个心眼，坚决不碰外头的食物便是了。 谢云瑶从澡间出来就看到江闻起坐在榻上看书，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坐在梳妆台前，拿着帕子擦着头发。 原主头发太长了，擦起来很不方便，即便在澡间的时候白芨和白芷都帮着擦了很久，但是发尾还没有干。谢云瑶擦了一会就没耐心了，把帕子放在一旁就准备爬床睡觉了。 莲藕忍不住出声提醒：【你不做任务了？】 谢云瑶已经躺下了，“你没看他都没洗头吗？我怎么可能那么不懂事，按着人家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啊？” 莲藕看了一眼床里的懒鬼，再看看榻上分明听得见却装作无事发生的人，皱了皱眉。 所以，这两个人类是在闹别扭吗？ 如果谢云瑶知道莲藕在想什么，肯定会骂它，但是她不知道，她也没闹别扭。 莲藕想了想，问道：【你在马车上说的话是真的吗？】 榻上的人立马坐直了，莲藕翻了个白眼，原来是单方面在闹别扭。 “什么话？” 【就是你不跟着去京城了？】 谢云瑶打了个哈欠，说道：“那会被冷风吹得冻脑子了才说那话罢了，要是真的等到夏日再跟我爹娘一起进京，我估计已经是个盒了。” 莲藕： 江闻起也彻底明白了，难怪她会问要怎么去京城，知道在路上走的时间长之后就说不想去了，一是怕冷，二则是原来岳父岳母也要进京。 如果没有完成任务原因在，换作是他，他也会愿意等着父母一起进京的，相比起早春严寒，夏日会更舒适一些。而且与她所依赖的父母作伴，肯定要比他同行更舒服些。 谢云瑶困意来袭，在昏暗的床帐之内，很快就睡着了。 而刚沐浴洗漱好的江闻起站在床帐外，有点犹豫，想了想，还是掀开了帐子，看着谢云瑶睡得香甜，江闻起也没了脾气，这会已经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想帮她了。 谢云瑶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推她，烦的很，嘀咕了两句，翻了个身想继续睡，不曾想还是有人在不依不饶。 谢云瑶抬手，“啪”一声打在了江闻起的手，醒了，但是还在懵着。 江闻起也觉得尴尬，两人对视着没有说话。江闻起还是第一次见谢云瑶这副模样，眼睛湿漉漉的，没有平时狡猾又欠揍的模样，看着还挺可爱的？ 而谢云瑶已经清醒过来了，她没看懂江闻起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呆子，披头散发爬我床做什么？白天还晕车，晚上就想开车了？？？他这小身板，开得动吗？” “咳。”江闻起虽然听不懂为什么晕车会提到开车，但是他知道了，她已经醒了。 “你做什么？” “我”这会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想让你帮我擦擦头发。” “什么？”谢云瑶坐直了身子，“——擦头发？到底是谁没睡醒啊？” 江闻起也不高兴了，明明是自己在帮她，她怎么睡一觉就傻了？ “头发太长，现在也很晚了，帮帮我不可以吗？”刻意板着脸说道。 谢云瑶本来都睡着了，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今日他主动给自己撑伞这件事可以说是巧合，这擦头发这种事，也能是巧合？ 在脑子里叫小莲藕，“藕子，莲藕，人呢？” 然而呼叫无应答，莲藕以为她已经睡了，也下线了。 谢云瑶下了床，披了外套，坐在江闻起旁边，帮他擦头发。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响起，而江闻起同时也听到了她在心里的嘀咕。 “——这个江闻起不对劲啊，怎么感觉他能知道任务啊，难道他也有个系统？” “——嗨，就知道莲藕那个坑爹玩意不靠谱，这个世界也怪怪的，怎么随身系统满街跑的啊，也不知道谁的权限更高点，万一江闻起的系统能害我怎么办？” 谢云瑶擦得心不在焉，力道也时大时小，江闻起则如芒在背啊，他后悔帮她了！差点露馅了不说，头皮还阵阵作痛。再来两次这种任务，他的头发都快要掉光了。 在再一次被拽头发，江闻起出声提醒：“可可不可以轻点。” 谢云瑶回了神，道：“你是在嫌弃我擦得不够好？”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威胁，手里攥着的头发也感觉到了紧绷感。 江闻起眉头一跳，识时务者为俊杰：“没有没有，深夜麻烦娘子，我已经觉得不好意思了。” 谢云瑶蹙了蹙眉，觉得他这会突然的求生欲望也不对，按她接收原主的信息来看，江闻起别说让自己给他擦头发了，就是碰都不大乐意自己碰他。 “要不我唤白芷进来给你擦？” 江闻起却转身从她手里拿过了白帕，说：“不用了。” 谢云瑶盯着他看了一会，见他自己在擦拭着头发，觉得莫名。 “——不对劲。” 然而，谢云瑶实在困得很，就连坐着看都懒得看了，“赶紧擦，擦完了赶紧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风了，大晚上还洗什么头啊，不是说晕车不舒服吗？就这种脑子还觉得自己肯定留在京城了，是谁给他的自信啊？” 江闻起看她又爬上床了，气乐了，他大晚上洗头到底是为了谁啊？ 第24章 双标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一起去了静心堂，昨晚下雨回来得又晚，所以才没有去请安。没想到江潮居然也在。 “父亲、母亲安，小娘早上好。” 行过礼，两人一道坐下，谢云瑶让白芨把昨日从谢家带回来的年礼礼单拿给刘大娘子身旁的嬷嬷，突然听得江潮说道：“闻起媳妇，你到时候还是跟着闻起一道进京。” 屋内的气氛突然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谢云瑶和江闻起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不过江闻起也不觉得意外，看来他早就跟江潮说过了。 刘小娘神色倒是轻松无所谓，在她看来，阿瑶跟着闻起一起进京，那谢家肯定会把沿途的一切都打点安排好，这一路，闻起也只会更轻松，倒也不亏。 而刘大娘子脸上的笑容虽然还在，但是可以看出是刻意了，她没想到老爷都没有跟她商量过，就直接下了定论，这什么好人家的公爹婆母都在，而家中独子的媳妇也跟着跑的？ 江潮说完后，静静喝着茶，这事他也认真想过，闻起过了年也十九了，老大不小了，而他和谢氏成亲那么久，一直都是相敬如宾，难得最近他这儿子对媳妇在意起来了，这也是好事啊，总不能儿子只会读书不会生儿子？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说完，拍拍屁股就去衙门上值了。刘大娘子再不愿，也没办法了，总不能去打自己丈夫的脸。 叹了口气，对谢云瑶说道：“那阿瑶今日留下来学着管家，总不能到了京城还像在家里这么懒。” 谢云瑶：“” 江闻起爱莫能助，只好先溜了。 原本刘大娘子还想着在管家这方面好好磋磨一下谢氏，没想到她居然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让她算账，算盘都不用，直接在纸上写写画画一些看不懂的歪歪扭扭的符号，就能报出准确的数字了？甚至还让她发现了两处账目不对的地方？一查，竟然是下人故意虚报数额，挪用府里的钱补贴自己家。 刘大娘子觉得丢脸极了，下马威没下到，反而被谢氏似笑非笑地看了一上午。 下午，刘大娘子便不用谢云瑶来静心堂了，而谢云瑶也乐得清闲。 但是扶摇院里的白芷和白芨倒是没有闲着，她俩都在打算盘呢。 得亏刘大娘子的提醒，不然到时候去了京城，那岂不是这些繁琐杂乱的事情都归她管了？ 为了日后的摆烂生活，谢云瑶让白芷取了她自己产业的账本出来，让她俩对账，她得看看她们俩的能力，好培养自己的左膀右臂。 又下了雨，莲藕又出现了，看到那边在打算盘的白芷和白芨，忍不住吐槽：【谢扒皮啊。】 谢云瑶视线都没从话本中移开，“这叫在职再教育。” 【不要为了你的懒找借口。】 “你懂什么，懒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谢云瑶反驳。 想起了昨晚的事，谢云瑶问道，“江闻起也有系统？” 小莲藕嗤笑，【说出来也不怕被骂，系统局重女轻男，只会与女宿主产生关联。】 谢云瑶皱了皱眉，“那不对啊，为什么江闻起昨晚大半夜的还能洗头让我给他擦头发啊？” 小莲藕眨了眨眼，因为最初在加载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不小心把本该给她的读心术点到江闻起身上。 不过为了自身安全，以及为了更好的看戏，小莲藕选择了隐瞒，同时还在悄悄拱火：【说不定他只是不满你能早早睡觉，而他却还要捧着书复习。春闱在即，压力是大了点的，你体谅体谅。】 谢云瑶一听就气了，骂道：“我体谅他大爷，他不能睡关我什么事啊，大晚上折腾我做什么，满大街早睡的他怎么不去报复其他人啊？” 小莲藕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心虚，说道：【那人家无形中还帮你把任务做了。】 “三个任务只有一个没做，能有多大影响啊，我的睡眠不重要吗？”谢云瑶炸毛。 而且她昨天是特意不去做那个恶心的任务，就是为了试试看有一个不完成能有多倒霉，那样的话，以后看到那些作呕的任务就有选择了。 好好的计划，都被江闻起那个呆子给毁了！ 江闻起回来吃晚饭的时候，就觉得谢云瑶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丝丝不容易察觉的恶意，一闪而过。 江闻起：“？” “今日母亲为难你了？”他中午留在前院，没有回来，所以还真不知道白日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几乎一天都没在她面前，总不能是他把她惹生气了？ “没有啊。母亲怎么可能会为难我啊，她还夸我聪明呢。”谢云瑶说道。 江闻起抿了抿唇，难道他刚刚看错了？ 吃过晚饭的两人都在各忙各的，谢云瑶核对今日白芷白芨的账单，而江闻起则在认真温书，两人相安无事。 谢云瑶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在门口守着的白芷和白芨都愣了一下，白芷诧异道：“姑娘昨日才洗头，怎么今日又洗，这大冬天的，又下雨又吹风的，病了怎么办？” 谢云瑶无所谓道：“早间在静心堂里蹭了灰，就再洗一次了。”她也不用她们帮着擦头发，吩咐道：“把澡间收拾干净后，你们也赶紧休息。” 白芨说道：“我先帮姑娘擦干头发再过来收拾。” 谢云瑶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用了，收拾完就去休息，明日继续算账。” 白芷和白芨对看了一眼，没敢再说话，今日的姑娘似乎一直在憋着火，她们算了一天的账，也累了，就不触这个矛头了，两人默默地进澡房收拾了。 屋内，江闻起看到谢云瑶头发还在滴水，忍不住说道：“怎么不擦干点再出来？小心日后偏头疼。” 谢云瑶直接搬了凳子坐在江闻起身边，江闻起看到被水打湿的纸张，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谢云瑶说道：“昨晚我替夫君擦了头发，今晚劳夫君费心了。” 说完，帕子就塞他手里，人也转过身背对着他。 江闻起愣了下，觉得有点好笑，但是看着那湿漉漉的长发，还是把帕子按在她头上，胡乱地擦了起来。 相比起昨晚谢云瑶的粗鲁，江闻起也没显得温柔多少，谢云瑶头发被拽了一下，没忍住生气地打了他一下。 江闻起看了红了的手背，犹豫着问道：“我可是哪里做得不对，惹娘子生气了？” 谢云瑶转过身，盯着他，问道：“你昨晚可是故意把我吵起来，让我帮你擦头发的？” 江闻起皱眉，没吭声。 不然呢？ “是因为嫉妒我能早睡？特意报复我？” 江闻起无奈地闭了闭眼睛，这什么脑回路啊，幸好今日那些任务都比较简单，夹个菜，口头夸两句就完成了。要再来这种任务，他都无法招架了。 “早睡有什么好嫉妒的，这不是说明娘子身体棒，能吃能睡吗？” 听着都不像什么好话，谢云瑶又一巴掌，气呼呼地背对回去。“赶紧擦，擦完我要睡觉了。春闱在即，江大才子少睡点也无碍，抓紧时间，头悬梁，锥刺股，认真复习。” 江闻起低头忍笑。 莲藕都听不下去了：【双标狗。】 谢云瑶挑眉，“什么双标，我说错了吗？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江闻起第一次听这话，刚刚觉得此话甚是有理的时候，又听见了如下对话： 【你还说你不双标？】 “所以说读书不能读一半，还有后半句呢。生前若不久睡，长眠定会提前。再说了，我谢云瑶开始通宵熬夜打游戏做直播的时候，他江闻起都还不识字呢。我现在是退休状态。” 江闻起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她也叫谢云瑶？ 熬夜通宵打游戏做直播是什么意思？她那个世界特有的消遣方式吗？ 所以她是在诅咒我长眠要提前吗？？？ 莲藕服了她这小心眼了，好笑道：【能不能不要把你自己说得那么老啊？你才十八，是个年轻漂亮的美少女！】 谢云瑶还是觉得自己在江闻起面前丢脸了，方才那番质问显得自己小气啦的，都怪这个臭莲藕，瞎出主意。 “社死的一天。” 第25章 过年啦 离过年越来越近了，等正月一过，江闻起和谢云瑶就要离开越州去京城了。 谢太太越想啊，心里就越急躁，想到上次还被女儿插科打诨，忘了问那游医的事了，也不知道女婿的身体好起来了没。 而江闻起压根不知道这些事情，确认谢云瑶会与他一起进京之后，便更加心无旁骛地认真温书了。 - 这是谢云瑶第一次感受到年味，在那个钢筋水泥的年代里，过年也不过是在网上聊天软件的互相慰问，发发手机红包，点一点的事情，她连0点都多在直播间跟水友度过的。 除夕前两天，天气很好，太阳高高挂在蓝天上，江家上上下下开始大扫除，就连江闻起那个向来不让外人进去的书房都有人在打扫，甚至还把书架里的书都搬出来晒太阳。 毕竟正月过了，他就要进京了，按江潮的意思，即便这次没中，让江闻起继续在京里住三年，也不是不可以。 而谢云瑶则在后院里忙着处理过去原主宝宝买下的，她却不大喜欢的珠宝首饰。去京城也带不上这些玩意，能转手就转手，不方便的就留着赏赐下人。 门框窗户，就连外廊的柱子上都贴了红艳艳的福字，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意，虽然不知道她们到底在高兴什么，但是谢云瑶还是被这种氛围给感染了，她喜欢这么鲜活又热闹的生活。 从前在孤儿院，也就只能在过年的时候，大家才能吃得好一点。那会大家即便过得很苦，也会因为一份肉菜，一根烤鸡腿而高兴。 孩童无忧无虑的时期过去之后，谢云瑶和顾瑾汐没有像其他小伙伴那样放弃学习，一直在勤工俭学。不论是周末还是放假，都是在打工或者打工的路上。那时候，过年对于她们来说，似乎也是快乐的，毕竟那几天的工钱一天能顶平时三天呢。 后来遇到了特殊时期，封城让她们变得捉襟见肘，她和汐汐为了生计，分别做了游戏主播和美食博主。她日夜颠倒打游戏做直播，而汐汐则负责照顾两人的生活起居。 但是，那一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没有见过氛围这么浓郁的新年。 等到去正院吃年夜饭的时候，谢云瑶真的被惊住了。 因为江潮做官，很多时候都需要清廉，也就是避嫌。除了近亲，江家不怎么与亲戚来往，所以年夜饭也不过是他们几个人吃。 五个人的年夜饭，菜式却摆满了一整桌，谢云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感叹原来江家也挺丰厚，还是该感叹江潮的清廉表里不一啊。 年夜饭之前要请祖宗，堂屋墙面摆着牌位，长条桌子上摆了香烛倒了酒，江潮嘀嘀咕咕说了些谢云瑶听不懂的话，然后才到他们几人轮流磕头祭拜。 因为谢云瑶与江闻起一道的，所以在他们时候，江潮的又继续念叨了，估计是在跟江家列祖列宗说，开春江闻起就要进京赶考了，让祖宗保佑顺顺利利，鱼跃龙门之类的。 谢云瑶也没作声，老老实实跟着江闻起一起跪拜。 请过祖宗之后，年夜饭就可以正式开吃了，一家人表面都和乐融融的，甚至江潮还拉着江闻起一起喝酒，而刘大娘子也陪着喝了一杯。 越州过年是要守岁的，往常都是过了子时，便各回各自的院子，许是今年江家要出人头地了，江潮高兴得很，多喝了几杯，便上头了，拉着江闻起在一旁谈天说地。 谢云瑶也不可能说抛下江闻起自己回扶摇院，也只好留在正院作陪。 刘大娘子喝了杯酒之后，也有点晕乎乎的，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眼神看着呆呆的。 刘小娘突然坐在谢云瑶身旁，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个红封。 谢云瑶感觉到是什么的时候，忍不住诧异地看了过去。 而刘小娘只是笑笑没说话。 刘小娘是谢云瑶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仍记得当时她话里话外都是在埋怨原主行事冲动，差点给江闻起惹了事的。 但是后来，谢云瑶与她的相处里，并没有觉得这个人很过分，她也不过是个不能被亲生儿子叫母亲的女人罢了。 谢云瑶是有点说不清的难受的，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个来自长辈的过年红包诶，她还以为，她这辈子都收不到了。 - 回扶摇院的时候，谢云瑶落后江闻起几步，过年处处挂着红灯笼，即便是午夜了，也依旧明亮。 路并不难走，但是谢云瑶却走得很慢。 她很想顾瑾汐，往年这一天，她们都要吃蛋糕的，不管多穷，也不管蛋糕多小，因为这一天是孤儿院给她们过生日的日子。 然而，今天她有长辈给过年红包，那顾瑾汐呢，是不是也有人在关心她？ 江闻起察觉到谢云瑶的异常，站在廊上回头看着院里缓缓走动的突兀又落寞的美貌女子，江闻起骤然心慌，她脸上的神情格外的寂寥，与这个热闹的世界格格不入，仿佛是个随时可以离开的局外人。 江闻起忽然向她走了几步，站在她的面前。 谢云瑶回了神，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江闻起，不解为何他突然跑她跟前了。 江闻起抓住谢云瑶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着往扶摇院的方向走，嘴里还念叨：“走得磨磨唧唧的，那么晚了，你不困吗？” 谢云瑶一脸问号：“？？？” 直到进了屋里，江闻起才松开谢云瑶的手，坐在椅子上倒了杯凉透的茶往嘴里灌，谢云瑶没明白他抽什么风，刚想骂他，就看到了他藏在头发里已然红透了的耳朵。 不能？ 那应该不能。 谢云瑶果断停止内耗，想不明白的事，不去想就不会烦了。 谢云瑶去了澡间洗漱，等出来的时候，看到江闻起愣愣地站着没有动。 “怎么了？” 江闻起手指指了个方向，问道：“这是你安排的？” 谢云瑶没明白，看了过去，发现江闻起睡了一个多月的长榻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那桌子上还摆着一个花瓶，花瓶里的红梅开得正艳。 谢云瑶：“” 第26章 我没醉 谢云瑶也懵了啊，榻呢？ “白芷！” 白芷听见自家姑娘的呼唤，赶紧进来了，“姑娘，我在。” “原本摆在这里的长榻呢？”今天午休起来之后，她和江闻起就一直在正院了，扶摇院里就只有白芷在。 白芷支支吾吾道:“今日申时正，大人身边的河伯带着几个下人过来把长榻搬走了。” 江闻起&谢云瑶:“……” “没说为什么搬走吗？”谢云瑶觉得莫名，江潮怎么可能会管他们屋里的事啊？这要是想管，早不就插手了吗？ 白芷说:“说前两日大扫除的时候，正好请了个师傅过来算过，师傅说扶摇院里内室最好不要有长条形的桌椅，否则少爷科举之路可能会更漫长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现在，不仅屋里没有长榻了，整个扶摇院里的长椅和姑娘的长条桌案都换成方方正正的了。” 江闻起&谢云瑶:“……” 离谱！ 谢云瑶看向江闻起，说道：“那你今晚睡次间呗。” 江闻起眉头紧锁，他不想！ 然而还没等江闻起开口呢，白芷就继续说道:“次间……的床也被搬走了。” 好家伙。 江闻起松了口气，与此同时，酒劲也逐渐上头了，目光变得潋滟，懒得思考的他看向了谢云瑶。 而谢云瑶正想说让他去睡书房，转头一看他那模样，一时间瞪大了眼睛，“你喝醉了？” 江闻起反应有些慢，点头又摇头，“我没醉。” 谢云瑶:“……” “——菜逼，喝不了还非陪他老子喝什么啊。” 江闻起哼了两句，分不清听见的是说话声还是心声，反驳道：“不会喝酒怎么啦？不会喝酒就不能喝了？” 说完左摇右摆地往架子床的方向走去，然后一头倒在了床上。 谢云瑶气笑了，这人酒品这么差的吗？他是想死吗？一身酒气就敢睡她的床？ 白芷也觉得震惊，原来没了长榻还能这样啊？但是很显然她家姑娘是不乐意的，白芷唯唯诺诺，“姑娘，这要怎么办？” 谢云瑶直接过去把人叫起来，“你睡哪呢，给我起来！” 江闻起似没听见，又像是被打扰了，皱着眉嘀咕了两句，抱着被子翻个身，继续睡了。 自从那份承诺书写下之后，江闻起就基本都回扶摇院休息，一直睡在硬邦邦的榻上，他都好久没睡过这么松软舒服的大床了，而且，这床还香香的。 谢云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大冷天窝在椅子上过一宿也够呛啊，但是要她跟江闻起一个醉鬼睡一起，她也办不到啊。 上次回谢家，太太就有吩咐，让姑娘和姑爷多培养感情，那样的话，即便以后姑爷进京做官学坏了，姑娘也不至于被姑爷忘得干干净净。 白芷小声建议道：“姑娘，我去打水进来，您帮姑爷擦擦？很晚了，该休息了，明早还得祭祖呢。” 年初一祭祖也是越州的习俗，江家世代在宁县，祖宅也并不远，明早回祖宅祭祖这事也是推不掉的。 谢云瑶点了点头，“去。”让白芷白芨两个丫头给江闻起擦洗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阿福也不在外头，再说了，即便是她想，白芷也断不可能会让阿福一个男子进内室的。 好好擦身是不可能的了，谢云瑶极致的粗鲁，把江闻起外衣扒了，随意擦了擦脖子以上的范围，但是擦到那张睡着之后温润年轻的脸庞，谢云瑶皱了皱眉。 书呆子每日早起晚睡皮肤还能这么的好的？得不到自然就想毁掉，使了劲给江闻起擦脸，直接把脸都擦红了。 江闻起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脸疼，睁开眼睛恍惚中看到了谢云瑶趴在他身上，伸出手想碰一碰，结果直接被谢云瑶一张带着热气的帕子盖在了脸上。 肯定是梦，一个令人窒息的梦。 酒味淡了之后，谢云瑶让白芷进来把水端走，自己从柜子里翻了张新被子和两个枕头出来，把江闻起推到床里头，自己睡在外侧，两人之间还夹着两个枕头。 太久没有熬夜的谢云瑶临睡前还废了不少心神，躺在大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 江闻起半夜酒醒，嗓子干得冒烟，刚想下床倒杯水喝，一伸手就觉得不对劲。 怀里香香软软像个猫一样的是什么？ 愣了一下，江闻起彻底清醒了，自然也想起来昨晚回来的时候，榻被搬走了，他直接睡在了床上。 所以，他们现在睡一起了？ 谢云瑶入睡前安排的枕头和被子也不能说没用上场，起码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确实睡得泾渭分明。只是谢云瑶忘了自己睡姿奇差，而且喜欢抱着东西睡觉。 平时抱得是的抱枕，昨晚睡着后抱的一开始也是两人之间的枕头，但是睡着睡着就觉得外侧有风灌进来，她往里头挪了挪，找到了一个热源，还微微带着她喜欢的淡淡的酒香，果断就抱住了不肯撒手。 此刻的她，脸靠在江闻起的胸前，手也搭在他的腰上。而江闻起微微弯着头，两人脑袋靠在一起，江闻起的下巴还抵着她的头顶，手搂住她的腰身。 不得不说，江闻起第一反应是觉得舒服的。 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了，依照现在谢云瑶的作风，她醒了要是发现自己在抱着她，估计他能被她骂三天三夜。 但是床榻昏暗，手里触感很好，她也很乖，江闻起并不想撒手，甚至都不觉得口渴了，手紧了紧，继续闭上眼睛睡觉了。 就当他还没有睡醒。 - 晨曦透过床帐的细缝唤醒了谢云瑶，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不对劲，抱枕怎么那么大啊？ 睁开眼睛看到的尽是白皙，微微抬头还看到了喉结，再往下一看，谢云瑶直接吓醒了，她居然整个人趴在了江闻起身上。 谢云瑶飞快收回了搭在江闻起腰间的手，也收回了相缠着的双腿。 “——要死，幸好这呆子还没醒。” 只是事与愿违，刚收回了手脚，人还没从他身上离开，就对上了一双还没彻底醒来的眼睛。 谢云瑶：“” 江闻起还是呆呆的，平时清澈平静的目光现在还带着慵懒和一丝丝的疑惑，看了看身上的谢云瑶，又看了看床帐。 谢云瑶立马翻身下去了，同时也想好了对策。 第27章 惹人烦 俗话说得好：想要吵架不占下风，就得恶人先不是，就得先发制人。 谢云瑶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呢，就板着脸，语气也并不算好，说道：“你昨晚喝醉了直接躺我床上，现在整张床都被你熏得臭烘烘的，你说，这事怎么解决。” 江闻起已经从“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被压着？”的状态中彻底清醒过来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虽然是醉了，但是也是记得清楚的。就连半夜醒来后那股莫名的思绪和舍不得松手，他也记得一清二楚。 对于谢云瑶起来会骂他，江闻起也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过没想到，她不是骂他占便宜，反而是怪他把床榻弄臭了。 下意识嗅了一下，床榻内尽是她身上淡淡的栀子香味，哪里有臭烘烘的。 江闻起原本还想起来道歉的，现在看到谢云瑶避而不谈两人相拥而眠的事，就直接躺平了。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江闻起这一个多月见得最多的人就是谢云瑶了，不说身体比之前壮了不少，就连脸皮也变厚了。 江闻起懒洋洋道：“娘子说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我都听娘子的，你要是想再压我一回，我也认了。” 谢云瑶不防他说这么不要脸的话：“” “——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就算是我抱了他，难道他就一点错都没有吗？他这种读了那么多‘之乎者也’的古人对于跟并不相熟的人一起睡觉，一点羞愧心都没有的吗？是我太古板了吗？” 江闻起忍住笑意，尽量一本正经打击她：“长榻被搬走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而且也就这一个来月了，只好暂时先委屈娘子和我挤在这臭烘烘的床上了。” 谢云瑶目瞪口呆，对啊，还有长榻的事啊。 “你就不能睡书房吗？”自己也发现了语气着实不好，谢云瑶找补了一句，“都快春闱了，怎么还能整日往后院跑的？” 江闻起“嗯”了一声，“温书自然是在书房，至于休息，自然还是要回来的，书房重地，怎么能做那等不敬圣人的事。” 谢云瑶皱眉，江闻起很不对劲。 不管是从原主的记忆还是从刚传过来时周围人的反应来看，他不搭理自己才是合理的。后面江闻起的改变也多是因为承诺书，做是做了，但是很明显都是在敷衍了事。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他会因为承诺书一退再退甚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谢云瑶不信。 忽然又想起夜里他那通红的耳朵和晨间醒来腰间温热的大手，谢云瑶定定地看着床上那个已经坐起来，在悄悄打量着自己的人。 有鬼。 - 祭祖要回老宅，男丁早上要开祠堂，江潮和江闻起便先过去了，谢云瑶吃过早饭之后，再和宿醉醒来的刘大娘子、刘小娘坐一架车过去的。 路上，刘大娘子说起了明日回娘家的事情。江闻起要陪谢云瑶回娘家，江玉燕和她的丈夫也要过来，按谢云瑶的打算是，早早离开，省得跟江玉燕打照面了。 而刘大娘子则说道：“阿燕回来得少，下次闻起和阿燕再见面都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了，明日你们晚些出发，反正前些天才回去过。” 谢云瑶没有答应，反而问道：“啊？夫君进京，阿姐和姐夫都不来送送吗？” 刘大娘子看了她一眼，说道：“这送不送哪里说得准啊，阿燕嫁的又不算近。他们姐弟情深，让闻起多等个把时辰怎么了？” 谢云瑶心里冷哼，“我也只是随意问问罢了，至于到底什么时候出发，看夫君怎么说，反正他们姐弟情深。” 说得真好听，江玉燕一个当姐姐的，去挑拨弟弟和妻子的关系，还姐弟情深呢，谁不知道原主就是被江玉燕气得挂脖子的。 谢云瑶对江玉燕是好感不起来的，别说好感了，如果可以的话，她都想直接诅咒江玉燕生不出孩子了。 到了祖宅，祠堂那里也完事了，女眷可以正常进去烧香拜祖宗了，中午的饭还是在祖宅一起吃的，男女分席而坐。 谢云瑶和刘小娘自然就坐在了刘大娘子两侧。 这时候氛围好，大家都乐乐呵呵的，自然也不讲究食不言了。席上不少人都在跟刘大娘子贺喜，内容基本都是围绕江闻起二月进京赶考的事。 也有妇人留意到了谢云瑶，忍不住跟她唠了起来，谢云瑶也正常跟人攀谈。 席上有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家里小女儿长得漂亮，以前也想过要跟江家大才子议亲，没想到被一个商人之女捷足先登，自然对谢云瑶颇有意见。 “这闻起娘子嫁到江家都一年多了，怎么还没好消息传来啊？该不是” 说一半留一半，还颇为意味深长，众人听了，视线都不约而同看向了谢云瑶的肚子。 而谢云瑶则偏向刘大娘子，声音也不大，但是肯定不小，问道：“母亲，这就是您跟我说的那个，喜欢盯着新妇生儿子的，最让人讨厌惹人烦的族里长辈吗？” 刘大娘子眼前一黑，“” 你在瞎说什么？？？我没说过！！！ 但是，大家都不会信的。 因为啊，族里出了名生不出儿子的，可不就是这刘大娘子和她家江玉燕吗？而且，那妇人确实好事，平时也没少关心谁家生不生儿子。 那妇人脸上又红又白，生气又憋屈，但是敢怒不敢言，只好眼神不善地频频看向刘大娘子和谢云瑶。 刘大娘子觉得不舒服，但是谢云瑶可半点不适都没有，理都没理那个妇人，吃得可高兴了。从前还在孤儿院的时候，总能闻到其他富裕的村子每年年初都办村宴，闻着可香了，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参与其中的一天。 午宴之后，各回各家，刘大娘子板着脸瞪了几眼谢云瑶，江闻起觉得奇怪，问了句：“你怎么了？” 谢云瑶好笑道：“我没什么啊，只不过是席上有个妇人惹母亲不高兴了。” 江闻起微微挑眉，江家这帮宗亲，还能有人惹母亲不乐？ 第28章 坏女人 回去的时候，是谢云瑶和江闻起一辆车，谢云瑶问道：“明日打算何时出发？” 江潮没有跟江闻起说什么，而刘大娘子也没来及提醒江闻起，所以江闻起直接说道：“早点回去，过年只有岳父岳母俩人，他们肯定也是惦记你了。” 谢云瑶：“好，我还以为你会想着等阿姐和姐夫到了再去。” 江闻起皱眉，这怎么可能？因为刘素素这件事，她挺讨厌阿姐的，那他怎么可能故意让她们碰面？ “阿姐到了都得辰时过了，那时候再出发，等到了岳父家都很晚了，聊不到两句就得回来，这不合礼数。” 谢云瑶笑着点头，没再说什么。 好一个姐弟情深呢。 看谢云瑶笑得古怪，江闻起觉得不对劲，但是他也没想明白是因为什么。 回了书房后，江闻起让阿福去打探在祖宅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 才知道原来女席那边有人惹谢云瑶不快了，而谢云瑶则直接把焦点转移到了母亲身上，难怪离开祖宅的时候，母亲的脸色不算太好。 那妇人说的那个问题，从外人的角度，公正点来说，是他和谢云瑶的问题，但是世俗只会把问题定到谢云瑶身上。而事实上，是他的问题。如果谢云瑶直接受下了这委屈，日后估计得被那些女眷追着说。 然而谢云瑶却是理都没理，直接把话题转移了，让母亲顶了个锅，母亲可不就生气了。 而江闻起也仅仅知道了这些，对于刘大娘子特意让他们等江玉燕的事情，仍然是不清楚的。 但是谢云瑶确实也跟他提了，只是他没有意会到罢了，这就不能怪谢云瑶了。 扶摇院，谢云瑶随意点了下屏幕看了眼今日的任务，分别是：对江闻起说新年祝福话、送他新年礼物和让江闻起留宿扶摇院。 看到任务三的时候，谢云瑶眼神微眯，这系统任务还挺紧跟时事。 但是，谢云瑶很快又反应过来，任务是随机的，这应该只是凑巧罢了。 原主跟江闻起成婚那么久，除了洞房花烛那晚江闻起被灌醉了睡在后院，其他时候他从未留宿，跟今早躺在床上死皮赖脸的人完全不一样。 谢云瑶有点不敢多想，实话说，她宁愿去阴谋论江闻起，觉得他只是在温水煮青蛙，打算到了京城再谋财害命，都不太想认为是江闻起突然喜欢上了自己。 用谢云瑶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她比原主更油盐不进，原主只需要江闻起冲她笑一笑都能高兴一阵时间，江闻起都能嫌弃原主麻烦。那不更应该看不上自己吗？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有意思啊？ 而且她对他的态度也并不好啊，在她整日想着和离，在有系统任务这件事情之前，她天天口出狂言，阴阳怪气江闻起，还把承诺书裱起来，做尽了打他脸的事。 如果这样，江闻起都还能喜欢，那他怕不是个抖？ - 晚间江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刘大娘子提了让小两口明日晚点出发这件事情，江潮皱了皱眉，似不同意，但是也没有直接开口打刘大娘子的脸。 江闻起也才知道，原来早上还有这么一件事，但是他都答应谢云瑶在先了，自然不会食言。 “阿姐和姐夫回到家，也不早了，去岳父家也要一个多时辰，这般赶路，太耽误事了。明日儿子和娘子还是早点出发为好。” 刘大娘子下意识看向了谢云瑶，然而谢云瑶正拿着筷子，在认真看哪一块烤鸭更好吃，似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刘大娘子没想到是江闻起主动拒绝她的要求，脸上有点不高兴了。 刘小娘看了一眼江潮的脸色，开口道：“阿燕是自家人，不会在意这些的，闻起和阿瑶可不能又因为回娘家这件事失了礼数。” 刘大娘子张了嘴想争辩一番，江潮咳了一声，开口说道：“闻起俩人早点去了，也能尽早回来，让阿燕和女婿多等等怎么了？” 刘小娘听了这话，也想不说话了，说到底不还是要委屈阿瑶。真是想不明白这俩人怎么想的，又想占着谢家姻亲的关系，又不想对阿瑶好点，没看出最近阿瑶已经不怎么搭理闻起，是闻起主动对阿瑶好了吗？还净当自己儿子是个香饽饽呢？ 谢云瑶这会反倒说话了，“那就听父亲的，早点去，阿姐和夫君姐弟情深，谁等谁不一样呢？” 刘大娘子听到那四个字就觉得谢氏在嘲讽自己，瞪了她一眼。今日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谢氏不爽，一天到晚都在给自己找麻烦。 这事早上跟她说的时候，不是还应得好好的吗，怎么到这会一声不吭了？ 谢云瑶冲她笑了笑，似在说‘我早上可没答应过什么’。 回扶摇院路上，谢云瑶问道：“你今晚睡哪里？” 江闻起突然发现，她除了有事求自己或者在长辈面前会叫夫君之外，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就没有叫过自己“夫君”，别说叫什么，就连称呼都没有，一天到晚就是‘你你你’。 “自然是娘子睡在哪里，为夫就睡哪里。” 谢云瑶心里哼了一声，但是本着要做任务，看着外头的偶尔升起的烟火，笑着说道：“说起来，我好像还没跟你说新年祝福呢。” 江闻起侧目，看进了她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突然心悸，胸腔内那颗心砰砰的急速跳动起来。 “说什么？” 谢云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正常，从袖里掏出了个绣着竹纹的香囊，递给了他，笑着说道：“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江闻起接过了烟火中递过来的香囊，心头热了起来。 然而，接连着的两声“叮～”，把江闻起的那股说不清的烦热尽数打散。 抬头看向笑意明显更真诚的谢云瑶，江闻起的气息骤然清冷了下来，嘴角的弧度也恢复了平齐，原来只是在完成任务啊，难怪连个称呼都没有，他差点都要被她给骗到了。 江闻起又突然笑了起来，凑近了谢云瑶，低声道：“祝娘子新年快乐，也希望我们岁岁有今朝。” 他的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腰间，明明凑近来的身体温热得很，谢云瑶却莫名觉得有点冷。他好像又不太对劲了，但是具体哪里有问题，她说不出来。 看向江闻起的眼睛，谢云瑶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危险了。不过。说到底，江闻起还是个弱书生，谢云瑶也没太拿他当回事。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岁岁有今朝？每年都想拿我一个香囊？” “” 这什么脑回路？ 江闻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算了，跟她置什么气，明明是一个榆木脑袋，还总觉得自己很会。 揉了揉她的脑袋，带着人往院子走，“早点回去洗漱休息，明日还得早起呢。” 等谢云瑶睡在内-侧，江闻起躺在外侧的时候，又听到了一声提示声，江闻起又被气了一下，翻了个身不想理她，就知道利用自己完成任务，坏女人。 第29章 不在意 临睡前，两人背对背，各自盖着一张被子，中间的楚河汉界也划得分明。然而江闻起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还是莫名抱在了一起。 只要他稍稍低头，就能碰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栀子香，手下也是她腰间滑-腻的肌肤。 江闻起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与一个异世而来的神秘女子如此亲密。 从前的心思一直都用在读圣贤书上，即便成了亲，也无心于情爱，对结发妻子相敬如宾，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他想过日后圆梦金銮，想过成为保护一方百姓的父母官，想过仕途不坦远离朝堂，也想过平步青云位极人臣，但是从未想过与人搂作一团，酣睡整晚。 他心知让他有了其他想法的人是此刻怀里的人，而不是他的原配发妻，偶尔还是会有莫名的罪恶感，感觉自己背叛了原配。但是想到谢氏在异世有了好的结局，她过得幸福，他的罪恶感才会减轻。 而事实上，怀里的人还是自己的妻子。对所有人而言，她和她都是同一个人，只有江闻起自己分得清楚，让他逐渐上心的，是后来的谢云瑶。 明明一开始还对她千防万防，误会她是个妖怪，觉得她会害了自己、害了家人；到现在每日完成阅读后主动凑到她的跟前，主动去帮她完成任务，不让她被那奇怪的莲藕责罚。 江闻起知道她的身世，知道她的来历，也知道了她对所有人都没有恶意，只想着偏安一隅，好好孝敬父母，痛快过好自己的生活。 但是，他却不乐意她的未来规划里没有他。 他在意她，喜欢她。 她不在意他，利用他。 谢云瑶对他所有的接触和讨好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她分明已经察觉了什么，却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心硬的很。 江闻起很难不去怀疑，如果有一日，那个莲藕给的所有任务都完成了，他们之间彻底没有了羁绊，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坏女人会毫不留恋地离开自己。 江闻起忍不住叹了口气。 突然怀里的人有了动静，似乎是要醒来了。 江闻起连忙闭上了眼睛装睡，现在还早，他心里的烦躁也还没平复下来，他不想去做主动放手的那个人。 其实谢云瑶并没有醒，过年这两日她睡得不安稳，除了身边多了个人不习惯之外，还每日晚睡早起，夜间偶尔还能听到鞭炮鸣声。 谢云瑶侧了侧身，更贴近江闻起的怀里了，脸还在他微微敞开的胸膛蹭了蹭。 江闻起紧了紧手中的力道，紧紧贴着她窝在自己颈侧的脑袋。 还是睡着的时候乖巧。 等谢云瑶起来的时候，江闻起已经洗漱好坐在椅子上看书了，“赶紧洗漱，等我们用过早饭，就直接出发。” 谢云瑶点了点头。 好耶，又可以回到爹娘身边了。 这次出门，谢云瑶突然发现马车好像被改了，帘子厚了很多，屁-股下坐着的地方也垫上了厚厚的垫子，软软的。 “咦，这马车是什么时候改的？” 江闻起笑了一下，说道：“上次从岳父家回来的时候就改了，你昨日没发现吗？” 谢云瑶觉得有点尴尬，昨日她就想着让江闻起说出‘早点出发’这几个字，哪里会有心思去留意这些啊。 不过，谢云瑶并没有回答他这问题，反而说道：“到时候进京不能直接走陆路吗？二月天，北上走水路，会不会很冷啊。” 谢云瑶其实还是怕水土不服的，毕竟这个时候的医术听着不太可靠，而且原主也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没有坐过船，她都不知道这具身体会不会晕船。 谢云瑶本人是晕船的，她曾经跟汐汐一起坐过渡轮，就一个小时，她都能吐得天昏地暗，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江闻起想了想，说道：“陆路要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了，而走水路，在船上还能躺着，平静的时候还能顺便温习功课，所以才” 谢云瑶明白了，看来这文曲星还是很懂得利用时间的，看到他手里的书，谢云瑶本来是想说他坐车也能看出，又想到了前几日他晕车的事。 “你从前坐过船？” 江闻起不敢想如果她说的是‘夫君从前有坐过船’该会是多么的悦耳。 “不曾。” “那你坐车都会晕车，坐船还能不晕？”谢云瑶立马反问。 江闻起愣了下，才明白原来她是怕晕船，难不成她本人是晕船的？ “那，到时候再看看，如果晕船，我们便从最近靠岸的码头下船换乘马车。”江闻起对那个梦还是心有余悸的，他真怕他死半路了。 谢云瑶点了点头。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晕不晕船，如果到时候她并不晕船，说不定还能弥补过去没能看到烟波浩渺江景的遗憾。 到了谢家，谢大富和谢太太都没料到今年女儿和女婿能来那么早，比去年还早。 两人到门口把女儿女婿迎进门，谢太太在后面问谢云瑶：“今年又要早早回去陪你大姑姐？” 谢云瑶不屑地哼了一声，小声说道：“陪什么陪，我爱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谢云瑶还把昨日刘大娘子说让他们晚点回来的事跟谢太太说了，完了还在小声嘀咕：“说什么姐弟情深，结果人江闻起根本没想等江玉燕。” 谢太太心里高兴，但是面上还是拍了谢云瑶的手背，说道 ：“这样编排你婆母和大姑姐，你现在还有没有点人家媳妇样儿了。” 谢云瑶抱着谢太太的胳膊蹭了蹭，说道：“有娘亲的女儿样就行。” 谢太太笑得更高兴了，虽然女儿嫁出去了，但是在她这个当娘的眼里，她家阿瑶永远都是那个爱撒娇的小女娃。 可能因着这次回来得早，又知道他们并不急着离开，谢大富和谢太太对江闻起也更加满意了。 回想去年年初二，女儿和女婿回来也不过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就走了，谢太太连跟女儿说悄悄话的时间都没有。 这一对比起来，江闻起这个女婿，还是有长进了。谢大富都有点后悔不早点去江家给闺女撑腰了，说不定那份承诺书早点签了，女儿都能多回来几次。 第30章 我的错 这次可算让谢太太找到机会问女儿关于女婿的情况了，“上次介绍过去的那游医怎么说的？” 谢云瑶皱了皱眉，前两月她娘突然给江玉燕推荐了一个大夫，谢云瑶就觉得莫名奇妙，怎么现在还会主动来问这个的？ “我怎么知道游医说了什么？” 谢太太惊讶，女儿已经这么不关心女婿了？“你这到底怎么想的啊，还惦记着要和离呢？” 谢云瑶挑了挑眉，这怎么又扯到和离了？不过还真别说，她确实是还在想和离的。 她现在的目标无非是完成所有任务！然后和离！然后再养十个八个小鲜肉！ 唉，只可惜，这第一步看着都遥遥无期呢！ 当时莲藕说，她要帮江闻起找到幸福，实现心愿。系统又一直都不显示终极任务的具体内容，也没提示完成到什么程度才算是真正的完成，所以她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啧。”谢太太拍了她手背一下，说道：“现在女婿对你不是挺上心了吗？你怎么还想着和离呢?” 谢云瑶也没说具体缘由，随口说了句：“男人都是善变的，现在确实看着还行，但是不代表去了京城之后他不会被繁花迷了眼啊。” 谢太太：“他要是有那些心思，那他为何还要带你一起去呢？” 谢云瑶看向谢太太，一本正经道：“你说，他是不是想半路给我”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谢太太：“” “你爹他” 谢云瑶坐直了看向她娘，看看她还能说啥。 “他给你找了个会功夫的丫头。” “厉害啊，我爹，还知道未雨绸缪呢。”谢云瑶眼睛都亮了。 谢太太虽然不理解为何这父女俩都会觉得江闻起是有歹意，但是有些事该说还是得说的。 “你上次说女婿不行，他直接来跟我求医。我看他态度还行。没有讳疾忌医，便火急火燎把人大夫请了回来。” “现在大夫去江家也都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当人娘子是不是也不对啊？你们起码还有着夫妻之名啊，好歹装个样子啊，万一日后真和离了，江家人在外头败坏你名声怎么办？” 这一大长串谢云瑶好一会才消化掉，她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您说，谁说他不行的？他自己跟你说的？” 虽然她确实没试过，她也确实觉得之前那个弱不禁风的江闻起看着不太行，但是她应该不会这么口无遮拦跟自家娘亲编排他? 谢太太：“” “你闹和离回家那次，不是跟我说了他不行？” 谢云瑶眨了眨眼，还有这么一回事呢？她真的有直说吗？ “可是不对啊，他找您问大夫，是为了给江玉燕看身体的啊。跟他本人有什么关系啊？我还得去关心江玉燕？” 谢太太也皱起了眉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谢云瑶也觉得可能其中哪里出了问题，在她娘的眼神压迫下，乖乖把上上次回家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了。包括了把江玉燕气晕之后，刘大娘子过来找她算账，她胡说八道的内容都说了。 “”谢太太气得，要不是大过年的不兴打孩子，她直接就在谢云瑶身上开新年礼了，“那你当时说什么他不行啊！” “那还不是当时你明知道我跟他没圆房，却还催我生孩子。” 谢云瑶只能靠着猜测来小声反驳，实话说，她确实没多大印象她真的有说他不行，她只记得她是这么想的，但是她应该是没有说啊。 “我不想生，而且我都不喜欢江闻起了，想跟他和离了，您还催我。” “敢情还是我错了？”谢太太挑眉问道。 谢云瑶目不斜视，疯狂摇头，“是我的错。” “你们现在又没和离，我还不能催了？再说了，即便是真的可能要和离，你也可以趁机怀一个啊，我们家还能养不起？而且江闻起那么会读书，他的种还能差？” 谢云瑶目瞪口呆，指着谢太太道:“啊……原来你是这样的娘亲！！！” 谢太太一把拍掉了她的手，没好气道:“你少打这种主意！好好给我把日子过好了！” 谢太太是真气啊，当时怎么就那么凑巧了？前脚听到女儿说不行，后一脚女婿就在拜托自己帮忙找大夫了。 早知道江闻起是在给江玉燕找的大夫，她就懒得费那么些心神了。这阿瑶也是缺心眼，人不能生不能生呗，非往人身上扎小刀，还把她给扯进来，白白废了她几张票子。 “那你又想和离，又想进京的，这怎么一回事？”谢太太问道。 谢云瑶叹了口气:“我现在连想都不能想了吗？如果要是真能和离，早不就和离了吗？我们家花了那么多银子，没捞着人，那我过个官太太瘾还不行啊？” “——还不是为了完成那些破任务！？不然谁爱跟他去京城！直接和离了留在爹娘身边多好啊，也不知道那次坚定一点，是不是就能直接和离了。” 江闻起刚到门口，就听见了这话，脸上的和煦也被阴鸷盖去了一部分。 明知道她是在利用自己帮她完成任务，但是当亲耳听见的时候，心口还是会抽痛。而且他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还打算和离。 女婿过来了，谢太太自然也得离开女儿的房间了。 其实在谢太太这儿，她还是希望女儿平安顺利无波折的，不管是感情还是其他。 和离再嫁或者和离招婿都并不是什么好事，少年夫妻有口角有矛盾也正常，开诚布公说开了就好了。 问题就是，女儿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一会想和离，一会又想着好好处，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干嘛。怎么现在看着女婿对女儿上心了，女儿却像一个玩弄男子敢情的坏女人似的？ 谢云瑶以为，她房间里有长榻了，江闻起午休应该会睡在榻上，便起身去衣柜里找套褥子枕头被子出来。 然而江闻起却紧跟在身后，谢云瑶一转身就撞到了他，手里的被子差点就掉了，还好谢云瑶眼疾手快捞起来了。 “——呵，不愧是游戏区主播的手速。” 心里在夸赞自己的同时，嘴上还不忘问一句：“你跟着我做什么？” 第31章 小猪精 江闻起拿过她手里的被褥，放在了床上，说道：“方才我问了岳父，他说你在两岁多的时候就坐过船了，并没有晕船。” 谢云瑶面露喜色，如果这具身体是不晕船的，那她岂不是可以观赏江景了？ “真的吗？” “岳父是这般说的，不过也可能娘子长大之后会有变化，我们到时候再看着办，要是晕船了咱就换马车。” 其实相比起来，江闻起还是会更在意谢云瑶会不会难受，而那个梦，也不是不能防。 “我爹其实也是建议走水路的？”能缩短路上时间，水路也足够安全舒适，有条件的情况下，都是会选水路的。 江闻了点头，“是。” 方才他主动问岳父这件事的时候，岳父眼看着就眉目舒展了许多，看来自己在过去真的对她很不好，导致现在在岳父面前表现出一点点主动都能让岳父满意。 而现在的她又是过去的知情人，知道自己并不好，对自己有所介怀，确实也合理。 不过平心而论，江闻起尽管知道自己过去是做得不对，但是他也肯定，他必定不会喜欢原来的谢云瑶。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江闻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娘子。” 谢云瑶微微侧目看了过去，江闻起正立在床前。 “谢云瑶，我现在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你。” 屋内安静温暖，知道女儿过年期间没睡好，所以谢太太在离开房间的时候顺手点燃了有着淡淡檀香味的宁神香。 困意上头的谢云瑶苦恼地皱起了眉，她只听见了他说了什么，但是没听懂他想说什么。为什么临午睡了，他还要跟自己打哑谜啊？有话是不会直说吗？ 江闻起眼睁睁看着谢云瑶听了他的话之后，倒头就睡。 “” 我的娘子是猪精。 - 谢云瑶也没管江闻起有没有午睡，在哪里睡的，她只知道这次的午睡她睡得特别好，看来这宁神香也得薅回去。 收拾利落之后，谢云瑶刚到前面花厅，谢太太就把谢大富特意给女儿找来的丫鬟带了过来。 谢太太说道：“听卖家说她家祖上是开镖局的，她也从小就是个练家子，只是家道中落了，那家人卖儿卖女，你爹把人买了回来，你看着给她改个名字。” 眼前的姑娘看着有十五六岁，按理说这个岁数是不会买来做奴才了，只是这小姑娘心有傲骨，宁死不屈，听说还打了不少人，最后被卖家铐在木笼子里。要不是谢大富早一步买下来，估计她不是饿死，就得被打死了。 来了谢家之后，谢太太精心把小姑娘养回来了，现在看着虽然也很清瘦，但是精气神还是好的。 小姑娘知道谢家买她是为了保护这家的姑娘，今日一早就听婆子们说姑娘和姑爷回来了。她就悄悄看了一眼，想知道未来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远远就看到姑娘和姑爷都长得顶好看，姑娘挽着太太的手，笑得娇俏调皮。那一刻，她的心就安定了。 现在她目视着前方，不卑不亢，直挺挺地站在了未来主子的面前。 “你想叫什么名字啊？”谢云瑶问道。 她是个取名废啊，以前抽空写小说，男女主的名字全靠自动生成，而女配的名字不是她的就是汐汐的，为此还没少被汐汐嫌弃的。 “奴婢祖家姓苏。”她就这一个诉求，希望名字里留下苏字。 谢云瑶：“那就叫白苏。”与身边的白芷和白芨取相似的名字，既是药名，也还好记。 离开的时候，谢太太也分别给两人塞了红封，谢云瑶笑眯眯地接下了，收长辈红包的感觉真好。 江闻起留意到有个眼生丫鬟装扮的人跟着一起离开，也没多问。要是岳母不在她身边安排人跟着一起去京城，这才奇怪呢。 马车里，谢云瑶兴高采烈地拆了的红包，摸着薄薄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谢云瑶肯定她娘不会太吝啬。 五千两的银票。 “嘶……”谢云瑶没想到啊，她初二回娘家一趟，薅了那么多。 江闻起看她那反应，就知道红封肯定不小，而且他也发现了，她拆红封的时候还挺兴奋。于是把红封递给了她:“这个红封也给你。” 谢云瑶微微挑眉，但是啥也没问，直接拿过了。 拆了看，一样的面额。 “——啧，败家婆娘。江闻起这个便宜女婿凭什么也给那么多，幸好他给回我了，不然咱老谢家早晚被我娘给败光了。” 江闻起:“……” 想起她临睡前的反应，江闻起问道：“你睡着之前有听见我对你说了什么吗？” 谢云瑶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听见了，醒来以后还特意花了两秒钟认真想了一下。 她觉得他那句话是伪命题，他的改变不是因为我，是因为那份承诺书！ “那你是怎么想的？”江闻起吃不准她的反应，要说之前困了，急着睡觉没理他，那现在的漫不经心又是为何？ 谢云瑶托着腮皱着眉睨了他一眼，“怎么？你现在是要兴师问罪？” 江闻起一时间凝住了，这为何会扯到兴师问罪的？鉴于他多次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所以干脆直接说开了，省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娘子为何觉得我是想兴师问罪？” “你往后院跑，人前对我好，不都是因为那份承诺书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闻起心里一梗:“……” 没心没肺的小猪精，他现在如果还是在装模作样对她好，那为什么要牵她的手，跟她躺在同一张床上，在母亲和她之间选择顺从她，护着她不与阿姐起冲突？ 对上她那平静的眼神，江闻起才后知后觉，原来她把过去的自己看得十分透彻，一举一动都带着敷衍和目的性，也正如现在她对自己一样。 “即便没有承诺书，我现在也会对你好。” 正在倒茶喝的谢云瑶动作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 “——轻浮。” 江闻起低头苦笑。 谢云瑶递了杯茶过去，“喝茶。” 江闻起以为她要说什么，听话接过，刚抿了一口，就听见“叮～”的一声。 很好，心都要碎了。 第32章 甩脸色 谢云瑶就算知道了江闻起现在可能是对自己有意思的，但那又如何？他现在对自己好一点了，她就得像个舔狗一样蹭过去吗？那她还要不要脸了？ 原主现在过得好，是原主的本事。 在她和原主都不需要江闻起的时候，江闻起却突然产生了感情，那那份感情究竟是因为愧对原主，还是单纯因为她，江闻起他真的分得清吗？ 如果她没有变成原主，没有最初那份改变他行为的承诺书，江闻起也会对原主心动吗？ 她不想想，也不想去计较，反正她不喜欢他。不和离不是因为有感情，而是为了让爹娘安心，同时也方便她名正言顺去做任务。 回到江府的时候，听下人说，江潮一直在前院书房，而江玉燕夫妻两为了赶回去也已经离开了。 江闻起和谢云瑶去静心堂请安，原本还在跟刘小娘说着话的刘大娘子瞬间就不高兴了。 江闻起脸上的表情从来都没有怎么变过，但是这会也能看出他心情并不好，刘小娘觉得诧异，难道小两口在谢家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而同样看出来的刘大娘子自然就认为是谢云瑶不乐意早点回来，所以江闻起才会不高兴的，脸上的不虞就更加明显了。 谢云瑶气笑了，都当自己是谁呢，一个个的怎么那么爱给她甩脸色？ 想起了她娘问的话，谢云瑶便直接开口道:“这次回去，我娘亲还特意关心了阿姐的身体情况。说起来，我娘亲请了大夫给阿姐看身体，阿姐也调理了那么久，我一个当人弟媳的竟然都不知道阿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这话乍一听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任谁听到后面都会想到，这江家怎么回事啊，谢家出钱出力请的大夫，怎么什么都不跟人谢太太说的？甚至连家里姓谢的儿媳妇也不知道这大姑姐的治疗情况？ 刘大娘子脸上表情也僵住了，这事确实是她不占理，年底太忙了，阿燕倒是递了几次话回来，但是她当时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也觉得没有要跟谢家说的必要。再者就是谢氏整日待在自己的扶摇院里，没事断不会来静心堂，所以她也就忽视了这件事。 不过，谢家请到的大夫确实医术高明，阿燕听大夫的话调理了一个多月，脸色看着都比之前红润了很多，而且今日阿燕自己也说了，她和女婿现在很和谐，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江闻起也对这件事不多了解，但是最初让岳母帮着请大夫是他开的口，忍不住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母亲和阿姐都没有跟娘子说过现在的情况吗？” 刘大娘子也没想到刚对谢云瑶甩脸色就反被打脸了，当下最重要的自然还是女儿的身体，断不能把谢云瑶惹急了，所以刘大娘子只好勉强地笑着维持表面的端庄：“亲家请的大夫自然是极好，也怪我年底太忙了，都没有空亲自去跟亲家太太道谢呢。” 谢云瑶笑了笑，大度道：“母亲想多了，亲不亲自的，咱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您可以直接跟我说的啊，最多不就是我让身边丫鬟跑一趟去跟我娘说。” 刘大娘子干笑了两声，没说话。 而谢云瑶继续放大招:“好歹我娘能知道点情况，总比这段时间别人问我娘关于游医的消息，我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呢。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那不得到处去说我们江家没礼数嘛。” 谢云瑶这句话确实是把极好面子的刘大娘子拿捏得死死的。 昨日她在老宅能轻易揭过谢云瑶招惹的是非，可不就是为了顾全江家颜面。如果因为游医的事让谢家的圈子误会了江家，那她以后还怎么在宁县上层圈子混？ 刘大娘子脸上挂着的端庄周全都守不住了，立马问道：“可是有人问亲家太太了？” 谢云瑶一脸真诚地点了点头，道：“母亲可能不知道，这个大夫啊，在越州可出名了，我娘为了请他过来，可是塞了不少银子去截了别人的胡。那其他还在等着大夫的太太们自然是十分关注的。” 刘大娘子脸都白了，这么说，整个越州不少太太都知道了？“那亲家太太是怎么说的？” 谢云瑶耸了耸肩，说道：“我没问啊，毕竟我自己都不清楚，那自然是随我娘亲怎么说了。” 刘大娘子双眼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看来谢家她还得亲自去跑一趟了，不然她以后是没有颜面去跟越州同阶层的同僚太太们社交了。 江闻起静静听着她们你来我往，也听明白了究竟怎么回事。 实话说，江家后院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大方向确实是不会影响到他的科举仕途，但是必定会影响到父亲。 不管是为了江家名声，还是为了让谢云瑶过得舒心点，有些事情，还是得让父亲知道。 酉时一到，江潮就回了后院，一家人一起吃过晚饭，江闻起和谢云瑶离开静心堂的时候，江闻起直接跟着江潮去了书房。 江潮做官兢兢业业，一心为民，对后院的事情确实不太看重，就连上次他插手让刘大娘子去处理那个厨娘，都是破天荒的一次。 即便是过年休息，江潮也是窝在书房里看着卷宗，等春节假期结束开衙门后直接审理案件，好还百姓公道。 察觉到儿子跟着自己一起走，江潮觉得奇了怪了，这个时候还来找他，是有事要商量？ 到了书房，父子俩说话向来开门见山，简单寒暄了两句今日在谢家的情况之后，江闻起就直接把他拜托谢家给江玉燕请大夫这件事告诉了江潮。 当说到他人向谢太太打听情况，谢太太并不知道最新进展，甚至就连同住一府的谢云瑶也不知道的时候，江潮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说实话，谢太太肯定是替他们隐瞒了，对外说的话也不会不利于江谢两家交好，今日谢云瑶特意说这事，可不就是在警告刘大娘子，如果再继续刁难她，谢家可就没有理由继续在外头护着江家的颜面了。 江闻起说道:“过去确实是我做得不对，多番疏忽了娘子，可如今我幡然悔悟，处处在补偿娘子，儿子不求母亲和长姐也能同样善待娘子，但是起码在江谢两家来往的时候，至少也该做到互相尊重。” 江潮一言不发，定定看向了江闻起。而江闻起也没有像上次那样躲闪，直面了江潮的打量。 第33章 不正经 如果说上次江潮怀疑江闻起要带谢氏去京城是他想多了，那江闻起现在特意来跟自己说这件事，真的单纯是在为江家名声着想，是在为江谢两家交好着想吗？ 收回了目光，江潮叹了口气，也行。 儿子什么品性，江潮多少还是清楚的，这件事情，就不论偏心与否，都是江家的主母做错了。 谢氏嫁到江家之后，做了不少啼笑皆非的事情，儿子也是无奈和反感的。当时大家都觉得谢氏影响江闻起温书了，妻子为了让他在秋闱前全身心温习，确实在私下做了不少为难谢氏的事情，让她没有时间再往书房里跑。那些事情都并不算过分，谢氏也并未反抗过，他便没有插手。 可是自从谢氏自缢未遂这件事之后，谢氏就变了。不怎么去静心堂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甚至可以说是默许的，就当补偿儿媳过去一年受了委屈就是了。 但是让江潮没想到的是，原来夫人针对谢氏，也不仅仅是因为她影响了儿子复习，而是她压根就没看上作为恩人的谢家。 “这件事情，我会让你母亲亲自去谢家，给亲家道歉，给谢家一个交代的。” 江闻起想了想，也直接坦白了：“父亲，这件事情确实影响不到我，但是，因为向岳母提出这件事情的人是我，我不想让岳父岳母再对我有误会。” 江潮笑了笑，上次不是还在嘴硬否认吗？怎么现在又知道要对媳妇好了？他可是听刘小娘说了，最近这儿媳妇并不爱搭理儿子，甚至一直把儿子往书房里赶。 挺好，现在看来，儿媳也不是拎不清的人，可能过去年岁还小，思想还不够成熟。 “行了，知道了，你回去。” - 江闻起进入扶摇院的时候，正好看到谢云瑶站在庭院中间，身后房屋的灯火温暖明亮，把她映衬得格外温柔。 “夜间寒凉，怎么在这里站着了？” 不可否认，有一瞬间江闻起是以为她在等他，但是触及到她看向自己的平静眼神，幻想就破碎了。 很显然，并不可能。 “刚回来吃了几个梅花饼，有点撑了，出来遛遛弯，消化消化。”谢云瑶心情好，没想到白苏还会做这些小糕点，以后她有口福了。 过年期间谢云瑶零嘴吃得多，正餐都吃得十分敷衍，江闻起忍不住说道：“不能总吃这些小糕点，饭还是要吃的。” 谢云瑶随意点点头“嗯”了句，并没有放在心上，转身回了房里。 “——自己长得跟个小鸡仔一样，还好意思管别人吃不吃饭，可真行。” 江闻起下意识看向自己比过去粗了一大圈的手臂，入冬前裁布做的衣服，已经觉得很紧了，他还像个小鸡仔？ “娘子还是得趁着出发前把身体素质锻炼起来，好好吃饭，强身健体，这样路上也不容易生病。”江闻起又想起了那个梦境，看了一眼清瘦的谢云瑶，忍不住建议道。 谢云瑶沉默，坐在椅子上观察江闻起，这才发现，他相比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确实壮了很多。 “——我天，他是怎么能做到只胖身子不胖脸的啊？” 江闻起留意到谢云瑶的眼神，也没有出声，静静地坐着让她看。 突然听到这句话的江闻起是无奈的，她不会才发现？那她平时看自己的时候到底是有多随意啊？ 谢云瑶问道：“你一直都有在锻炼？” 江闻了点头，立马又说道：“是十一月从岳父家回来后才开始的，娘子明早要与我一起锻炼吗？” 那就是不到两个月，体格子比之前大了两圈，想来锻炼得很用心了。跟他一起运动，那不是自找难受吗？ “锻炼是一种享受。”谢云瑶说道。 江闻起赞同地点了点头。 “但是我不贪图这种享受。”谢云瑶一本正经。 江闻起：“” 消了食之后，谢云瑶去了澡间沐浴，从澡间出来的时候，江闻起还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一动不动。 因为沐浴的时候，莲藕跟她说了一个她原世界里一个男明星塌房的八卦，她听了一半水冷了，莲藕立马就遁了，她八卦才听一半，怎么可能放过莲藕。 于是让白芷打来热水，她要泡脚。 莲藕无奈从盆里冒出，【你这人，怎么这么执着啊，我都下班了还把我拉起来加班，坏得很。】 谢云瑶怒目反问道：“谁有你坏啊，八卦说一半就跑了，小心生儿子没皮燕子。” 莲藕笑嘻嘻：【那你刚才别起来啊，继续泡水里不出来不就能把八卦听完了吗？】 “水都冷了，还泡什么，快说快说，后面怎么了，那个男爱豆发的那些证据又是怎么被广大网友推翻的？” 谢云瑶并没有泡脚的习惯，而是每日都要沐浴洗澡，因此这也是江闻起第一次见到这一幕。 谢云瑶坐在床前，挽起裤腿，露出纤细的小腿和莹润的脚丫子，泡在白瓷盆里。 而江闻起也颇有君子之风，谨循非礼勿视，在低着头看书。 只是突然听见了她与莲藕的说话声，忍不住抬眼看了过去，发现那个莲藕竟然就窝在他娘子白嫩的脚背上，再加上她们前面的对话，江闻起有点不敢想了。 难道说，她在洗澡的时候，那个莲藕一直都在？？？ 添了两次水，莲藕才完完整整把吃瓜过程都说了出来，谢云瑶也听了个汁水甜美的大瓜，满意地让白芷把水倒了，顺势躺到了床上。 过了一会，江闻起也洗漱结束躺在了床上。 谢云瑶安静躺在内侧，正在酝酿睡意。 江闻起侧过身子，面对着她，问道：“娘子喜欢吃莲藕？” 除了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谢云瑶报复性地吃了几次莲藕之后，也再没碰过了，根本不算喜欢。 不过那段时间的行为也不好解释，所以她干脆认下了。 “还算喜欢。” 江闻起又问道：“那娘子对莲藕了解？” “还算了解。” “那莲藕有男女之分吗？” 谢云瑶深深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啊？ 发现江闻起是在认真等她回答，谢云瑶才清了清嗓子，反问道：“莲藕，是荷花的茎，类比人来说，它顶多属于一个肢体，肢体怎么会有性别？”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谢云瑶摇了摇头，似在掩饰什么，气急败坏道：“你整日都在看些什么东西啊？好好一个读书人，能不能正经点？” 说完，翻了个身背对他，拒绝再交流。 江闻起：“”到底谁不正经？ “——好奇怪啊，他怎么突然问起了莲藕啊？” 因为对系统的信赖，谢云瑶根本没有往系统的方向想。而且今晚也不是第一次当着江闻起的面跟莲藕说话了，江闻起一直都没有反应，怎么可能这次又能看到呢。 “——难道这世界还有人会去写什么莲藕精的吗？也不知道他看的那本书里的莲藕精有没有小莲藕好看。小莲藕白白净净的，眼睛还大，如果能幻化成人型，肯定是个大美人了。” 想着想着，谢云瑶就睡着了。 而江闻起也稍稍安心了，还好，是个女的。不知道在莫名介意什么，但是就是介意，即便那只是个莲藕。 第34章 逛庙会 越州的风俗里，初三亲戚不会上门拜年，县里会在这一日举办庙会，每年庙会都能吸引不少周边百姓和商人。 大历民风开放，越州是商人最多，贸易往来最频繁的州府，女户和女商人在越州都不少见。所以越州好客包容，很多京城高门大户里的框框条条在越州人眼里，颇有糟粕的意思。 原本打算原地躺一日的谢云瑶在听白芨说外头街道有庙会这件事的时候，立马来了兴趣。 实话说，她还真好奇这个世界的热闹事情，稍作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带着白芷和白苏一起去逛庙会了。 白芨一脸哀怨地给她们收拾碎银铜板小包包，还瞪了一眼初来乍到就等你跟着姑娘一起出门的白苏，委屈巴巴道：“为什么姑娘不能带上我？” 谢云瑶捏了捏她的小肉脸说道：“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啊，我会记得给你带吃的。” 江闻起听说她要逛庙会，便来扶摇院，打算与她一同出行。 一进来就看到谢云瑶笑意盈盈的模样，眼睛里闪动着柔和喜悦的光芒。江闻起在门口看着，莫名就顿住了。 而谢云瑶也感知到了江闻起进来了，看向他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就变得寡淡敷衍多了。 谢云瑶问道：“怎么回来了？” 江闻起收回了思绪，说道：“阿福说，娘子要去逛庙会？” 谢云瑶没想到他知道了，怕他不允许她出门，说道：“对，我们都已经收拾好了，今天天气好，打算出门逛逛。” “我陪娘子一同去。” 谢云瑶下意识就是要拒绝，谁逛庙会还带书呆子的啊？万一走不到两步就说要回来看书了，这得多扫兴啊。 只是，谢云瑶都还没开口呢，江闻起就进内室了，估计是要换件方便出行的衣服。 看着确实是换了一套衣服的江闻起，谢云瑶顿时就觉得，可能这次逛庙会也不一定能有多好玩了。 “——如果这个呆子走到半路就说要回去了，我就把他带到角落里让白苏拿麻袋把他套起来揍一顿。” 江闻起：“” - 长街熙熙攘攘，叫卖声婉转飘荡，谢云瑶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封建古代的繁荣街头，原来在没有高科技的时期，他们也一样可以过得安乐满足。 街道两旁摊连着摊，摆满了稀奇古怪的货物：有海螺、有贝壳，还有用这类贝类做的摆件； 越州有出海的商船，所以有些摊里还摆了不少异域风情的小物件，谢云瑶一边走一边看，有喜欢的就掏钱买！不一会，白芷白苏手里就提了不少东西了，单单是白色的贝壳，谢云瑶就买了一包。 摊子除了卖稀奇货物、卖首饰、卖胭脂水粉帕子香囊之外，还有个摊主颇有奇思妙想，直接扛着两把红梅来卖。 一文钱两枝梅花，直接掐下来当小发簪插在头发上的，摊主身边的小女娃的脑袋上就簪了两支梅花簪，就连摊主耳后也别着一枝梅花，看着怪喜庆的。 谢云瑶从前就看到过男人耳后别烟的，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别花的。就是因着这巧思，谢云瑶就掏了钱给自己和白芷白苏买了两支。 庙会上就这么一摊卖鲜花的，而且摊主嘴也甜，说的话都好听，生意还怪好的哩。 再往前走，就能闻到香味了，谢云瑶看到小吃摊根本走不动道。过去顾瑾汐为了搜罗美食，在她没开播之前，经常拉着她往附近学校外的摊位钻。 现在，谢云瑶也打算一边吃一边往前走，突然瞥到江闻起立在一旁。他即便是像自己一样换了身比较朴素的衣服，看着也温润如玉，气质如华，让人移不开视线。 想到外人看来风光霁月、不食人间烟火江才子跟她一起坐在街边小吃摊，吃那两三文钱一份的小吃，是不是有点崩人设？ 谢云瑶忍不住说道：“不如你先回去温书？” 江闻起：“” 是试探，她就是想套麻袋打我。 “既然一起出来了，自然是一起回去的，娘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考虑我。” 那，他都开口了，谢云瑶也真就懒得管他了，反正没几个人会认识她，丢人的也不会是她。 谢云瑶闻到香味，拉着白芷和白苏在街边一馄饨摊坐了下来，江闻起也毫不在意油腻的桌椅，直接紧挨着她坐下了。 阿福愣了一下，咱家条件还行啊，怎么少爷和少夫人就坐下了？ 阿福正想着跟少爷说，要不他先去前头客栈定个位置再点几道菜？但是一抬头就对上了自家少爷的眼神，在少爷的示意下，阿福也只好坐下来了。 说不理就不理，以谢云瑶过来人的经验，这快满坐的摊位肯定是好吃的，馄饨摊里，除了她们这桌，旁边还有几桌，有一家几口人，也有夫妻小两口。 街头小吃那么多，后面肯定是要继续吃的，而且看到旁边已经在吃的桌子，一份就是一大海碗。 谢云瑶点了三份馄饨，顺便再让摊主给她们拿三个小碗，俩男的一人一份，她和白芷白苏分一份。 不一会，摊主端了三大碗过来，那碗比谢云瑶脑袋还大，实惠得很。 谢云瑶麻利地分了三小碗，白芷接过的时候学了平时谢云瑶的习惯，道了句“谢谢姑娘！” 而白苏则愣了好一会，也跟着小小声说了“谢谢”。 这个经历，对白苏来说，很惊奇。 她昨天才跟着姑娘到江家，第一次跟在真正的主子身边，她多少都会有点忐忑，怕自己会被为难，结果没想到姑娘随和得很。 平日姑娘身边有白芷白芨伺候，所以她只需要保护姑娘出行就可以了。 第一次正式跟着姑娘出门就能与主子同桌而食，这件事白苏甚至都不敢想。过去她家没彻底落魄前，家里的女眷都是不能上桌的，结果白苏现在入了奴籍，当了人丫鬟了，反而可以跟主子一起吃一份馄饨，这真荒唐。 但是看着白芷稀疏平常的模样，白苏也稍稍放了心，既然是姑娘默许的，她也不能不上道。 馄饨皮薄馅厚，汤也是咸香可口，不过谢云瑶就吃了三个馄饨，眼睛就开始四处看了，她也好馋对面摊里的烧饼啊，看着就酥脆。 江闻起看她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觉得好笑，忽然留意到隔壁一桌坐着的年轻小夫妻。他们点了两大碗，妻子吃不下后，丈夫十分顺手就接了过去继续吃。 这种不用语言就能感受到的默契，是让江闻起羡慕的。只是再回过头，就看到自己桌上被吃得干干净净的三大碗。 江闻起沉默，他们能有什么默契？默契又是什么？谢云瑶就没给过机会让他来表现。 在江闻起放下筷子的那一刻，谢云瑶就立马站起来往前面烧饼摊一指：“咱去吃那个。” 江闻起：她好像是在怪我吃得慢？ 一路上，谢云瑶领着他们逛了十几个小吃摊，基本上都是要一份两份，主仆几人分着吃，她要吃多少就撕多少，一路吃下来，一口剩的都没有。 说实话，江闻起也没那么恶趣味说非要吃别人剩的，而且身边还跟着三个下人呢，特别是阿福，能吃得很。 但是看到谢云瑶相当精准的安排，心里还是觉得敬佩的。 她总跟那个莲藕说谢家富有，她来这个世界就是享福来的。但是事实上，她并不铺张浪费，半点骄奢行为都没有，相反，她还挺节俭的。 她的碗里从不曾剩过一粒米，衣服的裁制她也更在意简洁舒适而非奢华，对于她自己不喜欢的首饰，她也处理得很大方，要么直接拿去换银子，要么就赏给下人，或者是直接当成过年礼物赏给了扶摇院的下人。 除了节俭，她对待身边的人也是十分真诚，她平日里确实也挺懒挺爱享受的，但是随着她的爱分享和尊重人，扶摇院里的下人也越来越喜欢她。 阿福前些天都在跟他说，谢云瑶让他跑腿去谢家的酒楼送了点东西，回来扶摇院禀报的时候，谢云瑶就给了他不少赏银，还特意让白芷给他拿了一对暖融融的手套。 江闻起知道的时候，心里很不好受，感觉书房都快被醋淹了，他都没有收过扶摇院给的东西！ 江闻起很难想象她曾经的世界有多美好和多平等，虽然她写的字一言难尽，但是他能感觉到，她是读过不少书，见过大世面却会去追求平等的人。 最明显就是她毫不保留去教身边两个丫鬟记账算账的技巧，做出来的账本简单明了，收支一眼就能对比出结果了。 虽然她平日里总爱抱着话本在装纨绔，装做一副被惯坏了的富家千金模样，但是江闻起知道，她亲力亲为的地方还是很多，而且她很喜欢看游记和传奇话本，甚至还喜欢看兵法。 越相处，江闻起就越觉得她奇妙，被她深深吸引着，同时也在期盼着她的目光能在自己身上多留一会。别像临出门的时候那样，看到他的时候，笑意都散了。 一行人慢慢悠悠逛到了集市的尽头，是杂耍的地方。 胸口碎大石、吐铁球、吞宝剑、喷火好几个杂耍同时在台上进行，人群把舞台围了好几圈，谢云瑶确实硬挤到了最前面。 刚站稳，火焰就从杂耍艺人嘴里喷了出来，谢云瑶站在了最佳观赏位置，穿帮的地方也看得分明。 毕竟这些杂耍早就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得一干二净了，但是谢云瑶并不觉得虚假，也不扫兴，反而卖力地拍掌叫好，还赏了不少铜板。 杂耍艺人看到三个小姑娘站在最前面，反馈又积极，给的铜板又多，更是耍得起劲，一次次在谢云瑶面前展现最惊人的绝活。 谢云瑶像所有人一样，又叫又笑，她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鲜活，而这次，她自己也参与到了这份热闹的其中。 谢云瑶暗暗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她要认真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回去的时候，白芷白苏和阿福手里都提了不少东西，有吃的有好玩的，如果不是因为下个月要去京城了，谢云瑶还能买更多东西。 江闻起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高兴，正准备跟她说话呢，突然被她一把把自己拽到了路旁，江闻起还懵着呢，下一刻，一个身穿粗布的汉子就撞到了阿福身上。 江闻起这才知道，原来她是在帮他，避免他被撞了。 阿福手里的东西都散落在地上了，汉子一边帮阿福把东西捡起了，一边慌忙道歉。 阿福正想发怒呢，却听见自家少夫人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么着急？” 汉子知道是自己的不对，听到有人关心又急了起来，“出来摆摊，孩子突然不见了，我这心里实在是慌得很” 他一边说，就一边把东西塞回到阿福手里，急冲冲逆着人群继续找孩子去了。 庙会人多，丢了孩子，这要找起来还真不容易啊。 被这么一打岔，江闻起原本想跟谢云瑶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而谢云瑶也心不在焉，眼神在四处观看，似乎也在帮着找孩子。 江闻起想着刚才的事，心里觉得有点小欣慰，他这娘子眼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他的。 “娘子” 话还没开始说，谢云瑶突然往一旁巷子里冲了进去，江闻起和身后三人被吓了一跳，也跟着跑了过去。 巷子尽头是河道，水里竟然有个小孩在呼救，声音已经十分微弱，也不怎么挣扎了。 倘若不是谢云瑶是个专业的fps玩家，听声辨位能力一流，也许真不会有人注意到。 等到江闻起他们到了小河边的时候，谢云瑶已经翻过了护栏伸手要拉小孩了。江闻起一惊，立马上前抱住了谢云瑶，他真怕她掉下去。 谢云瑶还没来得及骂江闻起耽误事呢，白苏就一个飞跃，一个踮起，就把小孩捞了上来。 “——哇，她好帅啊。”谢云瑶目瞪口呆发花痴。 江闻起：“” 第35章 你很棒 小孩看着四五岁的模样，估计是在水里泡久了，双眼已经空洞无聚焦了。 谢云瑶一边给小孩摆好抢救体位，一边让白芷去外头叫人，最好可以叫来大夫。 小孩呛了水，但是还有呼吸和心跳，确认他口中没有淤泥或者其他东西，只需要把腹中的水按出来就好了。 谢云瑶从前学过抢救知识，在外头人涌进来的时候，小孩正好吐了一口水。呛了一下之后，小孩开始咳嗽了，谢云瑶也放心了。 江闻起把她拉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到她裙摆和袖口沾湿了，伸手给她拧了拧水。 谢云瑶说道：“我没事，你们谁给他一件衣服裹一裹，现在天那么冷，他还溺水了。” 阿福立马把外衣脱了下来给小孩保暖，方才呼救的动静一出，吸引了不少人围了过来，也有几个大叔看着不忍心，给小孩让了件外衣，把他裹了起来。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说着小孩命大、父母不负责这些话。这时，刚刚撞了阿福的那个汉子也挤了进来，“小童！我的儿啊。”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这个小孩就是这个汉子的孩子。汉子也认出了他们，他撞了他们，他们却把他的孩子救了起来。 汉子抱着孩子就冲谢云瑶跪下磕头，嘴里一直在说谢谢。 谢云瑶瞬间躲到了江闻起身后，她可以把身边的白芷几人当做有雇佣关系的下属，她给她们发工钱，她接受她们的伺候。 但是，她并不能接受一个大男人突然哭着跪在她的面前。 江闻起明白谢云瑶的意思，让阿福把他拉起来，“不用这般，我娘子心善，只是随手救人罢了。” 尽管这么说，汉子还是一直在道谢，恩人恩人地叫个不停。 谢云瑶皱着眉，一脸不赞成道：“孩子现在看起来虽然没事，但是极有可能会在河里呛了不干净的东西，与其在这里说这些虚的，还不如赶紧把他抱去看大夫。” 那汉子听了，连连道是，临走前还是朝着江闻起一行人深深鞠了躬，才抱着孩子急忙往外头走去。 周围的人看到了，也纷纷开口称赞这对看着十分养眼的小夫妻，到底还是有人认出了江闻起。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人群中的那个俊美男子就是名震越州的文曲星，而他身旁的那个貌美娘子，徒手把一个溺水的小孩救了回来。 “举人大善，举人娘子大善啊。” “文曲星下凡啦，仙女下凡啦。” 谢云瑶没有觉得有多荣耀，反而觉得十分社死。 要知道，她直播这么些年来，除了一些特定的日子和年节之外，基本都是皮套直播的，怕就是被粉丝认出来了。 江闻起也觉得尴尬啊，他什么都没干，怎么这群人又夸起了他？ 两人对视了一眼，拉着手跑出了人群。直到彻底摆脱了那些人之后，两人才气喘吁吁停了下来，看着对方，笑出声了。 江闻起赞赏道：“你很厉害。” 谢云瑶摆摆手，“小事情。” 气喘匀了，谢云瑶才意识到他俩的手还拉着呢，看向江闻起，却发现他一直低着头在看他们相握着的手。 谢云瑶还在想到底怎么收回来才能没有任何多余后续，这时，白芷白苏和阿福追了上来。 谢云瑶顺势就把手收了回来，对着白苏比了个大拇指，笑着说道：“白苏，你很棒，我为你感到自豪。” 白苏抿嘴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会得到姑娘这么直白的夸赞。 江闻起也没想到，原来她真诚夸人的时候，是这么有信服力的。 一行人回到扶摇院的时候，谢云瑶刚换了身衣服出来，就听到江闻起冲她说道：“母亲派人请我们过去。” 谢云瑶还想着泡泡脚去去乏呢，问道：“可是说了有什么事？” 江闻起摇了摇头，“没说。” 两人到了静心堂，刘大娘子先把未来几日亲戚走动的安排跟他们俩说了，然后说道：“今年咱就不去你舅舅那里了，让你舅舅在咱这住几天，他们明日就过来，你们就别再出门了。还有就是，族里长辈说，趁着过年人齐，初八给闻起办个宴席。” 江闻起不解：“给我办宴席？” 刘大娘子点了点头，说道：“族里有几个表兄要出海，也有要去西北的，到时候来不及给你送行了，便想着提前办一次。” 江闻起问道：“父亲答应了？” 江潮从来不允许这种人情往来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 刘大娘子又怎么会不知道，说道：“你父亲倒是没有反对了，这次是你族里的表兄自己凑的银子，账目全列分明的，咱也没收礼。” 江闻了点头。 “阿瑶。”刘大娘子突然叫谢云瑶。 谢云瑶看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刘大娘子说道：“我看着素素与你颇为投缘，咱家里也就你与她年纪相近，我打算把她单独安排到你们扶摇院的厢房。明日，你可要好好帮着我招待她。” 谢云瑶愣了一下，这刘大娘子是不是都不知道刘素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她不怕孩子尴尬的吗？ 而江闻起听见了，则立马看向了谢云瑶，她没什么表情变化，甚至眼里还带上了一层浅浅的戏谑，她又把自己摆到了局外人的位置，又要远离他了吗？ “让表妹住扶摇院是不是会有点失礼？”江闻起开口道。 刘大娘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哪里失礼了，这次舅舅和舅母过来，不仅仅是单纯走亲戚的，我们大人还有事，素素就拜托阿瑶照顾了，怎么？阿瑶怕照顾不好素素？” 谢云瑶心里骂了两句，“——死呆子就知道给我找事。” 江闻起：“” “怎么会呢，素素表妹与我挺投缘的。”谢云瑶爽快应下了。 - 夜里，谢云瑶都快睡着了，又被江闻起戳醒了。 谢云瑶咬牙切齿：“你最好有事。” 江闻起实在是睡不着，下午那毫不犹豫抽走的手，还有一口应下了母亲并不算合理的要求，他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娘子真的不生气吗？” 谢云瑶一脸懵逼，“生气什么？” “就是母亲让娘子招待表妹这件事。” 谢云瑶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小声说道：“生什么气，拎不清的只有你母亲一个人。” 江闻起：“”说的也是。 第36章 待花开 刘家人快到的时候，刘大娘子、刘小娘和谢云瑶都到门口迎接了，刘素素一下马车就看到了她那个漂亮得过分的表嫂。 刘素素微微笑着冲她点了点 头，而谢云瑶也回了个笑容。 刘大娘子确实有事情要跟刘舅舅和刘夫人商量，所以也只是说了一会场面话，就让刘素素跟着谢云瑶去扶摇院了。 路上，刘素素还有点不安，说道：“这几日要打扰表嫂了，我实在没想到姑母会这样安排。” 谢云瑶笑着说道：“没事，安心住下就好，有什么需求直接跟我说就行。” 刘素素抿着抿嘴，表嫂变化真的很大，她喜欢这样的表嫂。 从前的表嫂生得再美，也是对她带着反感和敌意的，在姑母面前的很多行为也是带着目的性，确实让她接近不起来。 然而现在的表嫂仿佛是一颗被擦干净灰尘的耀眼珍珠，下车时候，表嫂的宛然一笑，眸光清澈如水，明亮又动人，也不知道她那个一心只有圣贤书的呆子表哥能不能发现表嫂的好。 刘素素敛了心神，笑着跟谢云瑶说客气话。“这次我还特意带了琴过来，表嫂要是有想听的曲子，可以跟我说说。” 谢云瑶又想起上次在静心堂那句话，笑了笑说道：“看来我在表妹心里已经不是个随随便便的人了。” 刘素素也笑了，小声道：“是姑母她太固执了，其实我娘亲也挺反感的。” 谢云瑶点了点头，她看得出来，更何况什么好娘亲会让自己的亲闺女去给人当小的或是第三者上位啊。所以她昨晚可没有说错，全世界就刘大娘子拎不清。 谢云瑶领着刘素素先去了已经安排人收拾好的东厢房，谢云瑶一大早带着人过来简单布置了一下，桌上的白玉花瓶里还摆着一株含苞待放的桃花。 刘素素觉得好奇，确实没见过有人插桃枝的，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谢云瑶留意到了，解释道：“原本是摘了开得正艳的桃花，但是问了母亲院里的人，都说不知道表妹会不会对花过敏，所以干脆插了枝还没开花的，不过院里有经验的婆子说，这支明日就能开花了。” “表妹有兴趣的话，可以留意观察一下，静待花开的过程其实也挺有意思。” 刘素素了然，特别是听到后面的时候，觉得表嫂现在的心境都格外的宁静平和，跟从前什么都要暗中较劲的表嫂很不一样。 “多谢表嫂，我还真没有看过呢。”刘素素说道。 谢云瑶领着人把地方都介绍了一番之后，说道：“那表妹先稍作休息一下，中午我们再一起去母亲的院子吃午饭。” 刘素素点头：“好，我们中午见。” 谢云瑶身边的白芷和白芨十分不能理解，为何姑娘会突然对表小姐那么好，以前不是总爱盯着表小姐的错处吗？ 谢云瑶看了一眼她们俩，说道：“表小姐是个好姑娘，你们俩态度端正点。” 白芷和白芨不懂，但是听话，低着头立马应了声“是”。 而此时，刘素素身边的小丫头也笑着冲刘素素说道，“小七突然觉得表少爷夫人变好看了。” 刘素素笑了一下，点头正色道：“我也觉得。” 前院书房，江闻起原本在安静温书，听到舅舅家已经来了，而且谢云瑶带着表妹回了扶摇院，顿时有点坐立难安了。 但是又想到这会突然回扶摇院，反而不合适了。只好让阿福去打探打探情况。 只是没想到阿福回后院的时候，谢云瑶和刘素素都分别在房里休息了，根本打探不了什么。 - 临近中午，谢云瑶一出门，就在院子遇到了同样收拾好的刘素素，两人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笑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巧，便一起去了静心堂。 刘大娘子等人正好在院子里欣赏她新得来的稀有品种菊花，直接见到了谢云瑶和刘素素有说有笑地挽着手一起进了静心堂院子。 刘大娘子下意识拧起了眉头，在心里纳闷了，谢氏现在一点当人媳妇儿媳妇的模样都没有，反而能跟素素和平相处起来了？ 刘夫人和刘小娘却都同时因为这两个娇俏美丽的小姑娘走进来，而觉得眼前一亮。 江闻起也迫不及待过来了，他一进来也看到她和表妹凑在一起说悄悄话，脸色和情绪看着都很柔和，反正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轻松愉悦多了。 江闻起抿着嘴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刘素素，再沉着脸看向了谢云瑶，谢云瑶正好就对上了他的视线，无声皱了皱眉。 “——这呆子又抽什么风？我做了什么招惹他了？真服了，一天天就知道给老子甩脸。” 江闻起:“……” 但是如果谢云瑶有仔细分辨的话，江闻起的脸色与平日里的沉默颇有点不一样的地方，似乎能隐约看出一点点如深闺怨妇般的哀怨。 刘素素注意到了后面表哥表嫂的你来我往，也看出了表哥眼神里的意味深长，忍不住眼里带了笑意。 没想到她表哥还能有这一面，从前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发生在表嫂身上吗？再看一眼对这些毫不在意的表嫂？ 刘素素后知后觉，似乎表哥进来之后，表嫂也是这副模样，甚至更冷淡了些。难道现在，表嫂已经不在意表哥了？而是表哥开始粘着表嫂？ 刘素素过去为了跟表嫂交好，还真去咨询过大夫，表嫂过于偏激的情况和对表哥过分霸道的占有欲，是正常的吗？爱情里的人都是这么盲目的吗？ 大夫只是淡淡道:“凡事过犹不及，姑娘所描述的这个人把全部精力和心思放在了她夫君身上，一直在找对外人而言的存在感，这种只要是影响了周围人，或者感情双方其中一个觉得不舒服了，那就是病态的。” 当时，刘素素似懂非懂，她单纯觉得是表嫂太爱太在意表哥了，所以才会听了一些传言就对自己有这般深的敌意。 她尝试过去解释，但是当时表嫂一听到她私下想找她，就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般，惊得不行，所以她便放弃了私下解释这件事。转而在姑母说到那些暧昧不清的话时，正面去否认姑母的话，但是即便她都把姑母惹怒了，表嫂还是没听懂。 刘素素收回了思绪，喝了口茶，也不知道表哥做了什么，才能让表嫂对他那么的平淡。转念一想，又或许只是因为表哥什么都不做，才让表嫂心灰意冷了。 第37章 送礼物 因为人少，所以并没有分席而坐，谢云瑶坐在江闻起和刘素素之间，这要是换原主，那不得气炸了。 但是现在谢云瑶跟刘素素莫名和谐默契，对视之后甚至还能互相拿公筷给对方夹个菜。几个长辈觉得惊奇，而江闻起只觉得自己相当多余，也不明白为何现在的谢云瑶对谁都是善意的，但却总在敷衍自己。 吃过午饭后，刘素素和谢云瑶一起挽着手回扶摇院，而江闻起却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跟在她们身后。 刘素素忍不住道:“表嫂现在对表哥的态度有点不一样。” 谢云瑶点了点头，也没否认过去原主的偏执，说道:“人总是要学会放下的。表妹会觉得很奇怪吗？” 刘素素点头后又摇头，小声跟谢云瑶说:“我也不是在说表哥坏话，就是他从小就是这副看着什么都不在意的清冷模样，长辈们都觉得他是才子，日后有出息，但是同辈的我却不太能认可，我觉得太冷漠了。” “我记得小时候有个族里的表弟因为他忘了带一个玩具给他，那个表弟跟他发了脾气了，他都没发现，等表弟气都消了，他依旧没有感觉到，当时表弟可憋屈了，但是因为原因是有点玩物丧志，他又不敢跟长辈们说表哥的坏话。” 谢云瑶失笑，没想到这表妹不仅不喜欢江闻起，反而他们这些小辈们都还挺讨厌他的。 不过想一想也正常，刘家特意从京城请了教养嬷嬷来精心教导刘素素，这般出色的她同辈里却有个享誉越州的江才子，换她她也讨厌这个人啊。 “表妹说得对！你表哥确实很冷漠，很遭人讨厌。” 刘素素在转弯处回头看了跟在后面的江闻起，又对着谢云瑶说道：“但是现在看着表哥比以前好多了。” 谢云瑶淡淡笑了一下，“迟来的主动比草贱。” 刘素素一愣，问道：“是因为这个所以表嫂才不怎么在意表哥吗？” 谢云瑶也愣了一下，她对江闻起的态度已经明显到让初来乍到的刘素素都感觉出来了吗？那为什么刘大娘子还在那里挑事，想让自己有危机感，让刘素素住进扶摇院啊？ 谢云瑶说道：“不止是这个原因啊。我跟你表哥本来就不合适，强扭的瓜不甜，看开了自然就不怎么上心了。” 刘素素皱着眉，似不懂：“所以表嫂是想得过且过、相敬如宾一辈子，还是想着直接和离？” 谢云瑶发现，刘素素挺叛逆的。不知道是因为长年被京城教养嬷嬷压迫生出来的反意，还是本就是这么离经叛道的人。 谢云瑶低头一笑，也不想隐瞒，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刘素素很对自己胃口，是自己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愿意去深交的人。 “在等一个合适的时候，如果到了我们和平分开都不会影响到双方的时候，他还没能打动到我，那只能是和离。” 刘素素沉默了一会，在临分别的时候，说道：“云瑶姐姐，我能抱你一下吗？” 谢云瑶留意到她的称呼变了，对自己的时候也有点小心翼翼，又忍不住笑了，她就说刘素素很对她的胃口。 谢云瑶轻轻抱住了刘素素，小声说道：“希望不管日后路怎么走，我们还能继续保持联系。” 刘素素笑着点了点头。 江闻起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能猜到是因为原来的谢氏让现在的她对自己颇有意见，但是她又过分公允得让他害怕，幸好谢氏没真的死了，不然她跟他是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 午休起来之后，天忽然下起了雨，小莲藕出来了，提醒道：【周常任务快到时间了。】 谢云瑶睨了一眼一出来就让她做事的小莲藕，慢悠悠让白芷把昨日买的白色贝壳都拿出来，她要做个小摆件。 贝壳类的diy过去她在网上没少看过，刚好这次周常江闻起莫名让她给他亲手做个东西，之前都是些挺正经的心愿，比如说是想要什么诗集，想要什么古书。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次他一想，她就找来了，让江闻起把她当成许愿池里的王八了，所以开始异想天开想要她亲自做的物件。 那她自然不可能是去做什么香囊手帕或者衣服了，做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才是送礼物的精髓。 只是摆件也没那么好做，这个世界用来粘东西的是用米粉熬成的糨糊，贝壳与贝壳之间互相粘不住，谢云瑶皱着眉在想别的主意的时候，江闻起回来了。 江闻起上次知道莲藕会在她洗澡和泡脚的时候出现，便回想了之前他意外碰到莲藕的时候，都在下雨，所以江闻起猜测，这次下雨，莲藕应该也出现了。 果不其然，江闻起一进来就看到莲藕撑着下巴躺在书案上看她忙活。 “娘子在做什么？”江闻起看到她面前一堆昨日买的贝壳，还有一份糨糊摆在一旁。 谢云瑶反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下雨了，有点冷，回来添件衣服。”江闻起如是道。 谢云瑶听了，随意点了点头。 江闻起又继续追问：“娘子把这些贝壳摆出来是要做什么？” 江闻起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谢云瑶睨了他一眼，说道：“现在这些贝壳还能做什么好东西，到时候让我娘拿去铺子里卖。” 江闻起：“” 谢云瑶也没说谎，她确实也在打这个主意，从前那些海边的精品店，卖的贝壳制品，可好看了，能骗不少外地人呢，她就被骗过，当时花了好几百买了个汐汐十来块钱就能复刻的贝壳花灯。 不过，花灯她是真的做不出来，要不干脆拿个板子粘个贝壳画算了，他的心愿是她亲手做，又没说做成什么样子。 莲藕看她在理直气壮的摆烂钻空子，无语扶额。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些前辈喜欢找一些不太聪明的宿主了，那些宿主才会主动去完成任务，不用系统三催四请还在想着偷懒。 谢云瑶瞥见了她在翻白眼，哼了一声，说道：“那没办法，谁让我找到胶水，这些糨糊本来就是拿来粘纸的，我只是在让它发挥所长而已。” 莲藕：【好好好，你要这么玩是。】 谢云瑶得意地笑了。 第38章 贝壳画 贝壳作画谢云瑶还是会的，毕竟只需要找来一块画板，然后把贝壳当做花里花枝上的花瓣粘上去，有手就行。 江闻起换了厚衣服后也没离开扶摇院，直接就坐在了屋里椅子上看书，莲藕在一旁叽叽喳喳吐槽系统局里其他系统在内卷，谢云瑶原本做得认认真真的，听多了也觉得烦了。 “你怎么那么闲呢？一天到晚在说话，谁的工作任务像你这样不饱和的啊？” 谢云瑶服了，这毛笔怎么那么难把握，想画个好看点的树枝都画不出来，还听到莲藕一直在叭叭，忍不住迁怒了。 莲藕才不会被她伤到，反而直接扎她的心：【你自己没画好，还能往我身上赖的？】 谢云瑶哼了一下，直接找了个帕子沾了墨就一抹，一直苍劲有力的枝干就 画出来了。 谢云瑶：“” 莲藕也惊叹：【哟，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谢云瑶又开始得意了，“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莲藕好笑，【又开始臭屁了。】 油桐花并不难拼，朵朵白色花瓣洁白如雪，而白色贝壳也被谢云瑶分类整齐，拼凑成一朵花的时候，看着还挺像样的。 待把粉色花蕊点缀进去的时候，谢云瑶松了口气，站直了欣赏了一番，“还可以？” 莲藕夸赞：【好看的。】 江闻起听见了也心动了，他也想看，是以站了起来，朝她走了过去，“娘子做好了？” 一开始谢云瑶是想做摆件，但是因为家里没有东西能把贝壳粘牢，所以她才打算作画。以谢云瑶写的字体来看，江闻起真不太好看她能画出什么好看的画作。 所以当他看到黑色画板上，一朵纯洁清丽的桐油花傲然绽放的时候，江闻起是惊艳的。 “娘子做得极好，这朵桐油花栩栩如生。” 而江闻起也从方才她们的谈话里知道，那支树枝也并不是拿画笔画的，而是用帕子蘸了染料一气呵成的。 江闻起像昨日的谢云瑶一样，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娘子好生厉害，就这份巧思也是无人能敌的。” 谢云瑶有点得意的同时又不太开心了，看来他还挺喜欢这个画？那她不是如他愿了？以后他再继续胡乱许愿，那她还得满足他？ 看来得想办法把这画毁了才行。 但是看着自己精心制作的桐油花，还是有点舍不得。 突然白芷进来了，说道：“姑娘，表小姐过来了。” 谢云瑶眼前一亮，说道：“快请她过来。” 因为刘素素来了，江闻起自然就得避开了，踏出房门的时候，正好碰了面。 刘素素行礼问好：“表哥好。” 江闻起随意点了点头，心里还在嘀咕，这表妹越来越不懂事了，大雨天不在房里好好待着，来找他娘子做什么？ 刘素素进来的时候，谢云瑶在粘第二朵花，刘素素凑了过去，看到后直接夸赞道：“云瑶姐姐，你好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见把贝壳拼成画的。” 谢云瑶笑着说道：“喜欢吗？喜欢就送你。” 等她晚点再随便做个送给江闻起算了。 刘素素眼里满是喜悦，“喜欢的，但是会不会夺了姐姐的心头好？” 谢云瑶头都没抬，说道：“当然不会，我也是心血来潮，能得妹妹欣赏，是我的荣幸。” 刘素素看着她粘得认真，也有点跃跃欲试了。 谢云瑶直接邀请：“妹妹一起啊，这样的话，这幅画就不仅仅是我做的了，你也有参与了。” 刘素素让小七拿来了襻膊，也坐在了书案旁开始有样学样地粘了朵花。 “感觉还是姐姐做得好看。”刘素素总觉得自己粘的不够灵动。 谢云瑶看了一眼，挪了其中一块贝壳的形状，说道：“这样会不会好点？” 刘素素又站起来欣赏了一下，“好了不少，姐姐真厉害。” 谢云瑶笑着夸道：“你也很厉害啊，你这是应该第一次玩呢，就能做得这么好了，就别谦虚了。” 刘素素抿嘴笑了一下，确实是第一次玩，虽然她觉得自己做的不怎么好看，但是被夸了，还是很开心。 花都粘好之后，绿叶就得让刘素素来画了，谢云瑶是一点都不想碰这软趴趴的毛笔。早知道自己会有穿越的一天，当初就该跟着汐汐练毛笔字了。 刘素素一边画树叶，一边道：“姐姐说自己不会画，肯定是在哄我玩的，这枝树枝姐姐分明画得很好啊。” 谢云瑶坐在一旁的椅子慢悠悠的一边喝茶，一边享受白芷在给她做按摩，说道：“那是用旁边那块帕子抹的，根本不是用笔画的。” 刘素素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帕子，发现确实有棕色的染料，更加惊叹了，“这还能用帕子作画的？” 谢云瑶笑了一下，说道：“画笔是工具，那帕子就不能当工具啦？不过这确实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画法，只不过是我用不惯画笔罢了。” 刘素素反而认真说道：“姐姐前面说得对，但是既然画笔和帕子都是工具，那哪里又分什么上不上得了台面。况且姐姐自创贝壳画，又能用帕子作画，画作还如此令人惊艳，是很了不起的画师了。” 谢云瑶失笑，怎么她就成了个画师了？她不过是个互联网的搬运者罢了。 “我可不是什么画师，更不是自创，这贝壳画我过去是见过的，如今不过是在复刻罢了，妹妹高看我了。” 刘素素更被她的坦诚给惊到了，这话要是不说，谁会知道啊？ 最后刘素素兴高采烈地跟小七把那幅贝壳桐油花搬走了，而江闻起夜里回到后院的时候，正满心期待她能把下午那幅画送给自己呢，结果收到了一块两个巴掌大的蓝色画板，上面胡乱粘了几个白色的贝壳。 江闻起问道：“这是？” 谢云瑶一笑，解释：“这是云朵。” 那毫无疑问，蓝色的背景就是天空了，她连敷衍自己都不愿画一层天空，江闻起顿时觉得心塞。 问道：“那下午那幅画呢？娘子画好了吗？我可以看看吗？” 谢云瑶皱了皱眉，说道：“画是画好了，但是看的话，应该不太方便。” “为何？” “我送给素素了，你要是想看，估计得问她。” 江闻起：“”什么破表妹，真遭人烦。 第39章 芳华慢 刘素素当然不知道自己因为贝壳画一事被表哥记恨了，依旧有空就往谢云瑶身边凑。 这天，刘素素抱着琴来找谢云瑶。 “姐姐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吗？我弹给你听。”今日依旧下雨，只能窝在屋里。刘素素昨日得了一幅好画，自然也想报答谢云瑶的。 谢云瑶也不多了解这古代的琴曲，说道：“你想弹什么就弹什么，妹妹弹的我都喜欢。” 刘素素笑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我弹一曲《长清》。” 谢云瑶托着腮看着她，点头说道：“听名字就觉得动听了。” 刘素素手指抚上琴，紧接着一阵悠扬琴音随之而起，与窗外春日里淅淅沥沥下着的一场小雨相呼应。 谢云瑶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欣赏，觉得自己好像坐在河畔柳树下，静静听着春雨打河面，感受着春风拂面，柳枝随风摇摆，惬意极了。 一曲终了，谢云瑶觉得自己浑身舒畅，夸赞道：“闻名不如一听，我总算知道为何母亲会说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听到妹妹弹琴的。” 刘素素笑了，“姐姐喜欢就好。” 谢云瑶手痒了，汐汐会弹琴，她会弹吉他，她想试试让刘素素弹一曲过去她很喜欢的《芳华慢》。 “妹妹，我听过一首歌谣，但是我只会唱，不会谱曲，你要不要试一试？” 刘素素连忙点头：“可以的。” 谢云瑶托着腮，把早就牢记于心的歌曲哼了出来，刘素素静静听着，也逐渐入了神。 “枕上鸳鸯睡红莲，叙几个当年，身外满风月，姑娘桃花映面，孤枕某夜笛声绕长街” “谁又寒窗苦读了十年，殿上中得状元，辜负谁家小姐，与新人月下比肩” 门外江闻起也听见了，他原本是因为听阿福说表妹又来找谢云瑶了，忍不住过来争宠。 对，就是争宠。 没料到会听到她唱歌，没有前面悠扬的琴音，但是她的嗓音依旧吸引人，她的说话腔调要比原来的谢氏要更清脆点，但是唱起歌来却格外的柔和动人。 歌唱完后，刘素素和江闻起久久未能回神。 谢云瑶皱着眉问道：“我唱得那么难听吗？” “不不不。”刘素素回过神后，问道，“这就是姐姐不愿与表哥继续在一起的原因吗？”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谢云瑶听了后反而愣了下，想了想歌词，确实是有点让人误解的地方。 “不是的，这个歌在我认识你表哥之前我就听过了，是因为喜欢，才会想让你帮我谱曲的。” 谢云瑶说道：“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也会弹琴，以前都是她弹琴我唱歌的，方才你的琴音让我想起了她，所以才会让你也试试的。” 刘素素了然，笑着说道：“可以的，表嫂等我一会。” 江闻起说不清是什么想法，他听了之后的第一反应确实也如表妹那般，是同样的猜测。 歌曲中的故事乍一听是与他有点相似的，一个寒窗苦读的才子，在功成名就之后抛弃了青梅竹马的佳人。 但是，他与她并不是青梅竹马，他们也没有像那首歌一样有过朝朝暮暮，甚至他们才认识两个多月。 但是江闻起就是莫名被她吸引了，他十分确定自己喜欢的人是后来的谢云瑶。 江闻起没有离开扶摇院，而是去了次间，坐在次间听着正房流出来的琴音歌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正房里，谢云瑶确实被刘素素的琴技给惊叹到了，果然这个时候学技艺的人基本功都是扎实得吓人，刘素素仅仅是听了一遍，就能把琴曲谱写出来了。 谢云瑶坐在一旁听她弹琴，附着琴音哼着歌，两番下来，大历版的《芳华慢》就被刘素素谱出来了。 两人一直在扶摇院里弹琴唱歌，一直有说有笑，谈天论地，都忘了时间，直到白芷催了三次，她们才慢悠悠地去静心堂陪着长辈们用饭。 扶摇院传出的琴音，静心堂里的人自然也听见了，一开始刘大娘子还以为是素素心血来潮了，自己弹唱的，没想到她竟然是弹给谢云瑶听的，而且听说了她们待在一起很久了，甚至还谱了首新曲子。 刘大娘子自然也想起来上次素素来的时候，她还特意说了素素的琴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当时谢云瑶还说了什么让她生气的话来着？ 最近被谢氏气多了，她都忘了。 总之，刘大娘子就是很不满谢云瑶能听到素素的琴音，所以当她们进来的时候，刘大娘子先是挑刺说道：“让一桌子长辈等你们，也不害臊。” 谢云瑶和刘素素恭敬向长辈们赔礼道歉认错。 江潮也不觉得她们晚了，毕竟饭菜都还没上呢，便轻拿轻放让她们起来了。 刘大娘子依旧不满，说道：“怎么今日下着雨，素素还想着弹琴，这不得影响到你表哥温书吗？春闱快来了，进京又得耽误些时间。” 刘大娘子转头对江闻起说道：“闻起还是得抓紧时间温书的，争取在春闱考个好排名。” 拿琴音影响江闻起温书这种理由，谢云瑶和刘素素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江潮的脸色也没有那么温和了。 江闻起淡淡道：“只不过是琴音而已，怎么就会影响到儿子呢，倘若随意就能被影响，那儿子这书也白读了。” 听完这话，江潮脸色又好起来了，对着刘大娘子说道：“大惊小怪。” 刘大娘子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没想到丈夫和儿子都拆她的台，那她以后在这个家还有没有威严了？ 刘夫人是真心心疼女儿的，看得出她在谢氏那里过得挺快乐的，而且她也是自愿去弹琴唱歌的。 刘夫人也是没想到，这谢氏居然还是有点本事的，能让自家闺女主动去跟她示好打交道。 午饭依旧没有分席，江闻起安安静静坐在谢云瑶身旁，没有半点多余的小动作，跟前两次吃饭时候，与刘素素明里暗里的争风吃醋完全不一样。 谢云瑶倒是没有察觉出来，但是刘素素明显感觉到，表哥很不对劲啊。 第40章 他有病 午饭后，谢云瑶下意识找刘素素一起回扶摇院，但是刘素素看了一眼云瑶身后有点神伤的表哥，笑着说道：“姐姐跟表哥一起走，我还有点事情要找我母亲。” 谢云瑶听了，点了点头，说道：“那你看着时间回来，如果雨很大的话，让下人递个话给我就好。” 刘素素笑着应下了。 表妹没有跟她一起回去，江闻起自然也不必避嫌了，直接撑着伞走在谢云瑶身旁。 “娘子似乎很喜欢表妹？” 谢云瑶点了头，说道:“对啊，而且表妹好厉害啊，今早我唱了首歌，表妹听了一遍就能把琴曲谱出来了。她超棒的。” 江闻起看她眉飞色舞的高兴模样，心里还是有点难受，他见过她夸白苏，见过她夸表妹，但是自己十八岁考中了解元，她一句都没夸赞过自己，反而没少在心里说自己没用。 江闻起忍不住又想较劲了，说道：“听母亲说，我一岁多就识百字，三岁的时候《三字经》、《千字文》都能倒背如流了，五岁学做文章，自读书以来，一直都是夫子眼中最优秀的弟子。” 谢云瑶第一反应是觉得他在吹牛，然后觉得他在装那个啥。 “——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他想说什么啊，为啥莫名其妙在我面前吹嘘自己啊？” 江闻起无奈，问道：“娘子不打算夸一夸我吗？” “”谢云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哇哦，你好棒棒哦。” 那敷衍的语气根本不需要细品，江闻起又沉默了。 谢云瑶懒得去猜他到底在想什么，反正跟她没有关系，她最烦装比的人了。 回到扶摇院，谢云瑶换了身衣服就躺倒床上，小莲藕趴在她的肩膀，说道：【好烦下雨啊，怎么每日都要上班啊？】 谢云瑶也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就没见过谁有你清闲的，上班时间那么少，又轻松，还遇到我这种省心的人，你还好意思在这里抱怨？” 小莲藕理直气壮道：【我是个咸鱼系统啊，你能不能争气点，早点被系统自动判定不需要我啊。】 谢云瑶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小莲藕解释：【我只是个陪伴系统啊，等你能完全融入这个世界，能在这个世界好好过日子，我就可以脱离跟随，你也可以再也看不到我这么可爱的藕藕了。】 谢云瑶笑着问道：“那你有没有试过伴随一个宿主直到她死去的？” 小莲藕叹了口气，说道：【怎么没有啊，还有不少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都读过什么穿越小说，觉得自己在一个不知名的朝代就能利用自己学过的知识，过得风生水起，结果没少因为过于怪异被捉起来研究了。】 谢云瑶：“然后呢？” 小莲藕说道：【有的被当做妖怪烧了，有的被上位者觉得有利用价值，薅干净羊毛之后杀了，还有的傻傻的自己犯了错被浸猪笼了、被杀头了数不胜数。】 谢云瑶咽了下口水，反问道：“你说，他们是不是也发现了我有不对劲啊？” 小莲藕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不知道啊，但是目前也没见谁觉得你有问题啊。而且你那么懒，哪里都不去，能有谁发现你不对劲啊？】 谢云瑶说道：“江闻起啊，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我不对劲啊？而且原主从前爱他要生要死，我这么敷衍，他能发现不了？” 一旁的江闻起沉默了，他好像也不是因为这些怪异发现的，而是因为那个梦才开始怀疑的。 谢云瑶顿时有点害怕了，说道：“他会不会是早就发现了，然后想从我这里骗出什么对他有益的信息啊？” 小莲藕翻了个白眼，【他能从你这骗到什么信息？骗出春闱考什么？殿试考什么？】 谢云瑶被她的看不起给气到了，说道：“你别看不起我，我可是押题小能手，大历平静了这么多年，现在的皇帝年纪又不算小了，儿子们也长大了，他肯定想着在退位之前再做一件有益于民的大事。” “所以春闱的策论肯定会有这方面的命题，说不定还会有关于制度改革的内容需要才子们去作答的，以利用新生人才去跟朝廷里的死板官员来抗衡。” 她的声音又改了音调，跟平时的清脆活泼不同，是一种历经风浪后平静又舒缓的语气，如果不去看她本人，但是从这语气而言，他会以为这是个拥有多年政治素养的长辈说出来的话。 他原以为这些时候她所表现出来的已经够亮眼了，没想到她对科举和政治还有这么深刻的见解。 “虽然朝廷里的事情我不太了解，但是这种话题，对于年轻的官员和读书人是肯定都会考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莲藕问道。 谢云瑶得意起来了，虽然她过去是理科生，但是她可是吸取了不少水友们分享的考研考公的经验的，为了跟水友们更有话题可聊，对于这种和平但是求发展的时期所设的考题，她也算是针对性去了解过的。 吸取几千年经验的谢云瑶自然会知道这些啊，当然，她还是要夸一夸自己的。 “那肯定是因为我见多识广啊。” 莲藕好笑地点了点头，【阿瑶姐姐确实见多识广，聪慧过人。那阿瑶姐姐可知道要如何作答才能让上位者满意？】 谢云瑶打了个哈欠，“又不是我去考，我为何要去想怎么作答啊？关我什么事？” 莲藕和江闻起同时笑了，莲藕是在笑话那个呆子：不好意思，这姑娘是块钢板，我帮不了你了。 而江闻起笑的则是，不愧是她。 一个时辰之后，谢云瑶睡饱起来了，江闻起还在扶摇院里没有去书房，刘素素自然也不会来打扰。 谢云瑶疑惑，问道：“母亲都说了，让你抓紧时间温书，你怎么还在这里？” 江闻起没有午休，但是精神头还是很好，他方才去把谢云瑶跟莲藕说的那个话题去做了解答，虽然没有得出满意的答案，但是他好歹是有了点没想过的方向。 “有娘子在的地方，我看书能事半功倍。” 谢云瑶沉默，心里忍不住肯定道：“——他有病。” 江闻起：“” 第41章 学写字 初六下午，刘家人就得离开了，虽然不知道刘大娘子在跟舅舅说什么，但是似乎是想要做生意，让舅舅帮着卖什么罕见品种的花卉。 不过，这也不是谢云瑶感兴趣的事情，她只是觉得可惜，难得有个投缘的人陪着自己，这还没几天呢，人就得离开了。 送刘素素上马车的时候，谢云瑶多少是有点舍不得的。 而刘素素更直接，眼睛都红了，抱着谢云瑶不肯撒手，“我回去了肯定会跟你保持书信往来的，云瑶姐姐去了京城也莫忘了要给我递信。” 谢云瑶也忘了自己那狗爬的毛笔字，点头应下了，“好，等我去了京城换了地址，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送走刘家人之后，江闻起又跟着谢云瑶一起回了扶摇院。 谢云瑶看到他就嫌烦，如果不是江闻起整日待着房里不离开，后面素素都不会不好意思来找自己。“你就没事吗？怎么一天到晚待在院子里？” 江闻起反而拿出了干净的白纸和笔，说道：“我来教娘子写字。” 谢云瑶疑惑，“什么？” 江闻起笑着说道：“娘子的字那么怪异，就不怕到时候表妹看不懂？” 谢云瑶眼睛微眯，原来他是在看不起自己。想当年，她为了高考作文能多拿点卷面分，没少下功夫练硬笔字呢，没想到有朝一日穿到了这个落后的封建王朝里，竟然被一个书呆子嫌弃自己写字丑。 “算了，不练了，白芷会写，到时候我口述她代笔就好了。”谢云瑶躺在床上摆烂道。 练什么练，她当一个不认字的文盲也不是不行？“——富商之女，满身铜臭味，不认识字，不是很合理吗？” 江闻起无语，合理什么合理。 在书案的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了从前谢氏写的小情诗，确实是有点尴尬，但是，江闻起还是想让她在一旁陪着自己。 江闻起走过去把人从床里拉起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谢云瑶都要生气了，“——怎么回事啊？什么读书人动手又动脚的？” “我不想看！” “你想看的。”江闻起把她按在书案前的椅子上，把那张信纸递了过去。 谢云瑶飞快看了一遍：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心心念念无处可说 “情诗？”谢云瑶疑惑问道。“——他是在跟我得意他收过情诗？好笑，谁没收过啊？” 江闻起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是忍不住要笑的，但是听到后面，就又想生气了。 是啊，她长得那么好看，在她在过的那个开放的世界里，收到情诗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吗？所以，都有谁给她写过情诗，她都收了吗？ “是情诗。”江闻起硬是把到了嘴边的问话咽了下去后才说道。 “是娘子写给我的情诗。”江闻起看到了她眼里的不解和不屑，继续补充道。 谢云瑶觉得自己好像拿了个定时炸弹，什么玩意就她写给他的情诗啊？那是原主干的，跟她谢云瑶有什么关系啊？ “咳，你想说什么？”谢云瑶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在想，上次娘子写的字那么一言难尽，估计是因为之前受伤的原因，如果娘子勤学苦练，肯定能写回这种清秀的字体。”江闻起连理由都给她编好了。 谢云瑶眨了眨眼，接着说道：“那既然我都受伤了，不会写字就不会呗，为什么一定要勤学苦练啊？” 江闻起说道：“怕就是到时候娘子在京城，而岳父岳母来信，娘子回信字迹不同，岳父岳母心生担忧。” 谢云瑶沉默，确实不熟悉的人可以让白芷给她代笔，但是爹娘都是她熟悉亲近的人，如果到时候爹娘还未来得及处理好家里的生意，没能早早进京，到时候她肯定要写信回家的。 如果爹娘看到她的字迹从清秀可人变成了毛毛虫，那爹娘怎么可能不怀疑啊？怀疑江闻起对她暗中下手还好，就怕爹娘发现了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谢云瑶了，会难过伤心。 她喜欢这对爹娘，也不想让他们难过。 谢云瑶皱了皱眉，还是听了江闻起的建议，说道：“练就练呗。” 江闻起心里的郁结散了点，笑着说道：“那不若娘子换个字体练习，这样即便岳父岳母有疑惑，也会觉得是合理的。” 谢云瑶点了点头，“都可以。” 江闻起便拿出了从前他练的字体，说道：“这种适合娘子练习，横平竖直，简单易上手。” 谢云瑶没想到他能准备得那么齐全，见他真给拿了个字帖出来，翻了翻后，点点头说道：“谢了啊。” 江闻起也没立马回到自己的座位，反而是给她磨了墨汁，才从自己的书里抽了一本出来认真阅读。 谢云瑶看过汐汐练字，也明白练字是急不来的，一只手悬腕握笔，动作也不急不缓，一笔一笔练着并不熟悉的字体。 江闻起翻了一页书，偏头看向了她，认真练字的她微微低垂眼眸，整个人看上去温和婉约，甚是还有一种她本来就很有才华的矜贵感。 一笔一划，一横一捺，她都写得极认真，江闻起又忍不住想到了她认真的原因，是不想让父母拆穿她可能不是谢云瑶。 思绪还是忍不住乱飞，她就从来没有为了让自己不去识破她而做过伪装。 = 练了一下午字，谢云瑶坐得腰酸背痛的，而且，她的手很冷。 即便有炭盆在一旁，但是谢云瑶还是重新体会到了当初冰着手，还要握着笔疯狂赶作业时候的痛苦。 谢云瑶放了笔，双手合着搓了搓。 江闻起就坐在她身旁，自然是留意到了，问道：“手冷？” 谢云瑶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被冷得提不起一点精神，她不是来这个世界享福的吗？为什么要受这种苦？ 江闻起放下了书本，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被冰得愣住了。“怎么手会冻成这样？平日里手也是这么冷的吗？” 他也就牵过两次她的手，都是在室外，那天还是刚碰了一个湿漉漉的孩子，江闻起自然没有想过她的手在屋里都能这么冷。 谢云瑶又嗯了一声，感受到他的手热得跟个暖水袋似的，她不想抽回。“手好冷，我不想写了。” “不写就不写了，以后回信我来替你写，这样岳父岳母也不会觉得奇怪，只会欣慰我们感情好。” 谢云瑶愣了一下，把手抽了出来，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不早说？” “你就是想冷死我好换一个娘子。” 江闻起眼神闪过错愕，他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第42章 说情话 初七又是一整天都在下雨，江闻起莫名其妙又留在后院里看书，谢云瑶一起来就去了刘素素之前住的厢房里，她是一点都不想跟他在同一屋里了，这人年纪不大，心眼子多得很。 江闻起好像也看明白了她是故意在躲着自己，似乎是生怕自己再抓她练字。江闻起无奈笑了，他昨晚不是都跟她解释了吗，还一直给她暖手，结果她是一句话都没信啊。 莲藕一上线看到不是她眼熟的地方，空荡荡的房间，看着怪冷清的，疑惑问道：【你被赶出来了?】 谢云瑶也觉得空旷和冷清，都不知道前些天刘素素在这小房间是怎么呆得住的。 百无聊赖又不想马上回去，谢云瑶只好让白芷悄悄从屋里拿个本游记过来，一边看着书，抽空回了她一句：“对啊，我和江闻起闹崩了，我以后任务也做不了了，咱一起等死。” 莲藕：【为啥啊？】 谢云瑶张口就来：“因为他家暴我。” 莲藕是一个字都不带信她的，但是还是跟着她的话说道：【那你也太弱了，居然被一个你口中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脆皮书生给家暴了。】 “那怎么办？要不咱换个任务对象？” 【我比较建议你直接去商城里换个百毒丹，咱来个痛快，这样两年后你就可以过一周岁生日了。】 谢云瑶从书里抬起头朝它翻了个白眼：“” 这鬼系统一天比一天不像话，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但是，躲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而且她还有任务需要江闻起配合，谢云瑶看了一眼蓝色虚拟屏幕，一言难尽，最后看了后面两个任务，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现在的任务还需要江闻起的评价啊？” 任务一：对江闻起撒娇。 就这种任务，她给个白眼都算在意了。 任务二：亲自参与做一份点心，并让江闻起真心夸赞。 任务三：对江闻起说一句情话，并让其心动。 莲藕也看了一眼那些进阶版的任务，说道：【因为你已经过了任务小白阶段了，自然任务难度也会提高啊。】 谢云瑶：“早知道不做这些鬼任务了，咱两一起倒大霉算了。” 莲藕说道：【大过年的，不说这种不吉利话。】 谢云瑶：“你刚刚还让我去换百毒丹自尽，现在说我们一起倒大霉不吉利？？？” 莲藕一副“不不不，我跟你不熟”的模样，嘴里还念叨：【祸不及系统，祸不及系统】 谢云瑶： - 厢房实在是冷，而且扶摇院分得的炭就那么点，江闻起在屋里，她也拿不来更多的炭在厢房，谢云瑶在厢房实在待不住了，回了她和江闻起的屋子。 一踏入房间，谢云瑶就感受到了温暖，而江闻起仍在低着头认真看书，似乎一直都是这个姿势，一上午都没变过。 江闻起没有留意到她回来了，窗旁书案前的男人脊背挺直，一心沉浸在书中，就这种专注度而言，他日后在科举这条路上，肯定不凡。 赖在屋里暖了身子，谢云瑶看到江闻起并没有想坑她的心思，便安心待在屋里了。 下午，谢云瑶睡醒之后便让白芷去准备做红豆卷，她想吃了。 大历的果蔬跟后世里几乎同步了，很多在她原世界是明清时期才传入的粮食在大历已经是在广泛种植了。 玉米粉红豆卷是谢云瑶过去最喜欢吃的糕点之一，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每日起床必吃红豆卷，汐汐心灵手巧，经常是冰箱空了，就继续买来材料做几大盒子备用，她也就实现了红豆卷自由。 把红豆卷的做法跟白芷说清楚了，这也算她参与了，对？毕竟没有她，哪来红豆卷？而且红豆卷巨好吃，又软又糯，还甜甜的，谁能不爱啊？ 莲藕翻了个白眼：【你这么投机取巧真的好吗？】 谢云瑶才不理她的控诉，“你就说我参与了没？” 莲藕吵不过她，转移了话题：【那你去做第一个任务和第三个任务啊。】 谢云瑶还了她一个白眼，“人在认真温书呢，我那么体贴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去打扰他啊。” 莲藕沉默，看了一眼听得一清二楚却仍然装作一本正经看书的人，没再说话了。 其实，谢云瑶也不是像她口中说的那么正义，她就是在想，还能怎么投机取巧呢？ 一和三这两个任务，她都不太能做得下去啊。 同时不做两个任务，明天会不会有点惨啊？而且明日还要去祖宅吃席呢。万一倒霉丢人丢大发了，那她真的会社死的。 撒娇？撒野和撒泼她都会，撒娇这种技能就没点亮过啊。 过去在她玩一款新游戏，前期很菜需要抱大腿的时候，她都没有嘤嘤嘤过，现在怎么可能会去对一个弱鸡撒娇啊？ 至于第三个任务，说情话倒也不难，就是让他心动，太离谱了。人江闻起都砍断情欲一心只读圣贤书了，还能动什么心啊？ 江闻起现在没有读心术，听不见她在想什么，但是看她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就知道，她在算计着怎样不吃亏不为难自己，却又能完成莲藕给的任务。 过去这些天，他都默默配合着她去完成任务，今日的任务，江闻起看不到，但是看她那模样，都知道是不太好做了。 不怎么为什么，他竟然有点期待。 红豆卷被端上来的时候，谢云瑶一下子就馋了，香。 看到江闻起还能端坐着继续看书，谢云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毕竟高考生都需要被长辈体谅的嘛，她贸然去叫他吃东西，是不是也有点打扰他了？ 江闻起看她犹犹豫豫的样子，还是主动开了口，说道：“娘子让厨房做了什么好吃的，闻着很香。” 谢云瑶眼睛都亮了，问道：“红豆卷，很好吃的，你要不要也来尝尝。都看书这么久了，歇一歇眼睛也好。” 江闻起从善如流，洗了手坐在了她的身旁。 谢云瑶给他拿了一个，说道：“新鲜出炉的，不会很甜腻，你试试。” 江闻起咬了一口，确实味道很不错，“很好吃。” 随着系统的提示音响起，谢云瑶的笑容也更加满足了，“喜欢就多吃，以后想吃咱继续做。” 江闻起一看她那小模样就知道是任务完成了，点了点头，随意唠了几句之后，看她确实没有什么想继续说的，便打算去洗手然后继续看书了。 谢云瑶看他不吃了，犹豫了一下，说道：“你” 江闻起已经站起来了，垂着眼眸看向她，眼里带了询问。 谢云瑶皱了眉，看着他那清润的脸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先完成哪个任务，毕竟多次中断高考生复习是会挨雷劈的。 好一会，拿了块新的红豆卷，憋了一句，“你知道这个是什么馅的吗？” 她问得不算认真，但是确实又是她想了很久才问的这话，江闻起没明白她的脑回路，愣了一下，疑惑地“嗯？”了一声。 “是红豆馅。” “不，是爱你我已经沦陷。” 江闻起的心猛地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他是不是听错了？ 而谢云瑶已经被自己油死了，捂着脸跑了出去，留着江闻起独自在房间错愕。 不一会，系统提示音就响了起来，谢云瑶嫌弃地说道：“我真恶心。” 莲藕也被她油得够呛，附和道：【确实，但是他居然心动了。】 谢云瑶一言难尽 ，许久才忍不住吐槽：“没见过世面的书呆子。” 莲藕看她有点别扭又有点内疚的模样，也笑了，【系统不骗人哦，他心动了。你可能摊上事了。】 一听到这话，谢云瑶就想骂骂咧咧，如果不是为了完成这些鬼任务，让自己避开霉运，她至于说这些模棱两可暧昧的话吗？本来江闻起就够拎不清自己的感情了。 搞得她好像玩弄小男生的渣女一样。 莲藕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你收了他啊。】 谢云瑶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我谢云瑶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 说实话，他们现在对外是夫妻关系，即便真做了什么，也是符合世俗道义的，她也不觉得睡一个干净的小男生她会很亏，她娘也说得对，江闻起那么会读书，长得又算好看，基因应该也不会很差。 但是，她没动心啊。 - 再回到屋内的时候，江闻起已经坐在书案前了，但是他也没有之前那么专注了，一下子就留意到谢云瑶回来了。 而谢云瑶也留意到他的耳朵瞬间又红了起来，还在扭扭捏捏地看着她。 谢云瑶无语扶额，再一次感觉自己是个渣女。 因为一句土味情话，江闻起的反应太过度了，以至于谢云瑶根本不敢想去招惹他，任务一就不了了之了。 更不知道，当天夜里，睡在外侧的江闻起翻身对着她，静静看了许久。 - 次日，祖宅办宴会，正好天气还特别好，江家人都一道出席了。 他们这次去得还算早，长辈们在堂屋里闲聊，而江闻起则和几个同辈兄弟在院子说话，谢云瑶和其他几个堂妯娌也在不远的亭子里作陪，一旁还有好几个小孩在玩耍。 有个穿着绯色外衣的妯娌小声问谢云瑶：“出了正月，闻起娘子也跟闻起一道进京吗？” 谢云瑶点了点头，用了江闻起的理由，笑着说道：“反正早晚都要去的，不是吗？” 妯娌也是会来事的人，自然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冲着谢云瑶眨了眨眼，“那是自然，早去也能早点享福，弟妹可能不知道，没人管着，自己能当家做主，可太快乐了。” 谢云瑶没想到这个妯娌这么直爽，也冲她眨了眼睛，笑着说道：“听嫂子说得我都期待了。” 这个妯娌姓杨，常年随着丈夫在外地，对宁县的事都不太清楚，自然对于谢云瑶在江家的事情并不算了解了。但是她可是记得江家现在的当家主母可不算什么温和的主母，估计闻起娘子没少在家里受委屈呢。 杨氏记得，闻起娘子的娘家是越州出名的富商谢家。当初因为宁县大水，谢家家主慷慨相助，所以宁县百姓才得以尽快重建家园。江大人为了感激谢家，还特意向朝廷为谢家申了个“善人”的称号。 谢家是宁县的大恩人，闻起是宁县最出色的儿郎，谢家小姐跟宁县的大才子做了夫妻，倒也是一件美事呢。 在场的人都没几个是经常留在宁县的，他们对江闻起和谢云瑶都不算熟悉，但是他们都觉得，江闻起和谢云瑶是绝配的，两个人容貌出色，气质也同样出众。 其实好几个没见过谢云瑶的江家儿郎，他们最开始都是很担忧自家霁月清风的兄弟，被一个商人之女给玷污了。 他们都刻板地觉得，富商的女儿，应该就是穿金戴银，膀粗腰圆一身铜臭味的。 没想到闻起娘子竟然这么出色，他们都只是粗粗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了。谢家这个小姐，眼看着比起江闻起还要矜贵。 不过闲聊下来，哥几个也慢慢回了神。女眷在亭里欢声笑语，显然她们相处得是不错的，而且闻起的娘子看着也是被谢家精心教养的，怎么嫁入江家之后，会被家里女长辈们传了那么些不好的闲话啊？ 看来，这些长年在家里的叔伯婶娘说的话，还是不能听信的。 到了开席的时候，还是男女分了席，刚才跟谢云瑶说话的那几个妯娌都坐在了她身边，而按规矩，原本年初一的时候还跟谢云瑶同席的女眷们，这次都没能同桌。 因为身边坐的人都跟自己挺合得来的，谢云瑶倒是乐得个清闲，几人有说有笑，即便是有长辈问话了，还有妯娌在一旁应付着，她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就到了散席的时候。 然而年初一跟刘大娘子同桌的，除了谢云瑶，其他几人都还在呢。 那个话多的妇人看到谢云瑶不在刘大娘子身边，忍不住讥讽她：“哟，怎么这次是给闻起做的宴席，闻起娘子不跟江夫人一起啊。” 刘大娘子哪能那么轻易被气到啊，笑着说道：“既然宴席是闻起兄弟给闻起办的，阿瑶自然也要陪着兄弟们的女眷了，怎么还能拘着她陪我们这些老婆子呢。” 当然，老婆子对于刘大娘子和刘小娘这些人而言，是过谦了，但是针对这个妇人，还是挺符合的。 其实妇人年纪跟刘大娘子也差不多，但是她总爱掐尖，在家里跟妯娌争吵，跟小妾争宠，在外头跟其他妇人争吵，争又争不赢，说又说不过，总是憋着一肚子气回家，整个人看着就比同龄人要老很多。 妇人又被堵了嘴，气得在心里一直咒骂刘大娘子倒大霉，这辈子都抱不到外孙。 - 宴席散了之后，江闻起几兄弟等到了各自的娘子，跟长辈们打过招呼之后，也准备离开祖宅了，因为江闻起要回家温书，大家都没有过多挽留他。 没想到两人刚走出了祖宅，就有一个汉子冲到了谢云瑶和江闻起身前，谢云瑶反应快，后退了一步，而这次，江闻起就被吓了一跳。 也不仅江闻起被吓了，门口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就连在说着分别话的长辈们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大家都看着那个汉子和江闻起夫妻俩。 江闻起和谢云瑶已经认出了那个汉子了，就是初三那日落水小孩的父亲。 汉子一脸激动：“没想到能在这里再见到恩人，那日我带着小童去看了大夫，大夫说幸好带去得早，不然小童可能要因为吸入了脏东西生病了，而且极可能是救不回来的。” 说着说着，汉子又红了眼睛，正想跪下呢，被江闻起拦住了。 “我没读过什么书，我是很感谢恩人的，如果日后有什么能用得到小的，恩人尽管吩咐。”汉子哽咽道。 这时，人群里也有人认出了那个汉子，从他的话里知道了什么，便说道： “我知道了，他家小孩初三那日落水了，说是被举人娘子救了回来，没想到那个举人娘子竟然就是闻起娘子，他现在是来感谢他们的。” “真的假的，初三那日救人的居然是闻起的娘子？”质疑的话正是那个妇人问出来的。 “骗你们做什么，我有朋友说亲眼看到了，是闻起娘子把那小孩肚子里的水按出来的，然后那个小孩才有了反应。” “对对对，最后也是闻起娘子让他赶紧带着孩子去找大夫的。” “没想到闻起娘子居然还会救人啊。” “她爹就是咱宁县的大恩人，谢善人啊。谢小姐会救人，这有什么奇怪的？” 谢云瑶被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吵得有点烦躁，她不想出这种风头，更不想在这些人嘴里只是‘闻起娘子’，她谢云瑶有名有姓。 最后听见了有人叫她谢小姐，谢云瑶的眉头才松了下来，宽大的袖子下伸出手挠了挠江闻起的掌心，却不想一下子被他握住了，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而江闻起也没想到她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挠自己掌心，他觉得手痒心也痒，直接就牢牢握住了。 “好了，你先回去，随手做的事，我们不求你的回报。” 江闻起说完便直接拉着谢云瑶到马车旁，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也上了车之后，让阿福避着点人赶紧离开。 因为还没开始上值，所以江潮也只是知道了个大概，今日从族人口中才听了个完整，原来初三救起落水小儿的人，竟然是自家儿媳妇。 看着儿子急忙忙把儿媳带走，江潮难免觉得好笑，怎么感觉小两口是不好意思了？ 刘大娘子也没想到初三那日他们出去逛庙会还能发生这么一件事，落水小儿被救一件事城里人几乎都知道。 但是那天他们回来之后，她因为不满他们回来得晚，特意让他们去了静心堂，甚至还在接下来的几天明里暗里为难了谢氏。 虽然谢氏和素素相处得很好，她看着也不像是真的被自己为难了，但是要是被有心人往外说，说她看不惯儿子儿媳晚归，就特意找了他们麻烦，那她还要不要脸了？ 刘大娘子吐了口气，这谢氏还是赶紧跟着江闻起去京城算了，在家里一天到晚在给她惹是非，搞得她都不好善后，名声也跟着有了影响。 - 马车上两人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谢云瑶刚才在宴席里听到了外人对她有着特别不一样的看法。 谢家是宁县的恩人，谢氏跟江才子是天作之合。 然而在江家所有人眼里，谢氏是仗着家里有钱，靠着恩情才死皮赖脸嫁给江闻起的，谢氏根本配不上江闻起。 倘若当初的原主宝宝没有那么恋爱脑，没有满眼都是江闻起，是不是她也不用过得那么痛苦。 整日期待一个并不在意自己的丈夫去肯定和喜欢自己，为他做尽了各种傻事和偏激事，最后莫名被她捡了个便宜，还挺讽刺的。 谢云瑶冷笑，江家的人会有那样的想法，会那么怠慢原主，如果说刘大娘子母女俩什么都没做，她是半点都不信的。既然快要离开宁县了，有些事情，还是得尽快解决的。 江闻起这次没有在车厢里看书，反而在看着谢云瑶。自从昨日她说了那句话之后，出去躲了一刻钟之后就恢复之前的疏离冷淡了，他也猜到了，那是她的任务。 但是，江闻起问道：“昨日娘子说的话还算数吗？” 谢云瑶一脸迷茫，她昨天说了什么很重要的话？ “什么算不算数？” 江闻起不想弯弯绕绕：“娘子昨日说爱我你已沦陷。” “谢谢提醒，又被自己给油到了。” 看到谢云瑶想起之后，一副不愿再提的模样，江闻起更加迷惑了，说这话真的就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谢云瑶清了清嗓子，说道：“当然不算数啊，这种话，你想听的话，我能从现在说到吃晚饭。只不过，这种话说多了，不好消化啊。” 如鲠在喉。 江闻起皱着眉问道：“为何娘子会说那么多情话？” 谢云瑶理所当然道：“看多了，听多了，自然就会了。” 江闻起脸色沉了下来，她过去的那个世界里，这种话是可以随意说出来的吗？都不用负责的吗？听的人也不会喜悦反而是像她这样觉得不适的吗？ 第43章 有心事 江闻起忍不住问道:“那娘子从前也跟别人说过这些话？” 谢云瑶没多想，点了点头。 当然啊，她直播的时候，这些话张口就来，水友也会说些新出的她没听过的土味情话来恶心她，主打一个互相伤害。 然而谢云瑶没有注意到，在她点头的一瞬间，江闻起脸色也变得特别难看。 谢云瑶又突然想起了过去无拘无束没有那么多需要考虑的时候，做主播的时候，每天起来就开直播，打打游戏，聊聊天，跟朋友或者跟水友们联机。 哪里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又前院又后院，又恩情又不要脸的，这个世界除了父母，哪里都讨厌，难怪原主都不爱待。 谢云瑶自己在憋着气，江闻起也同样不好受，他无法理解，那样的话，怎么可以随意就说出口啊。 - 回到江府的两人各自有心事，江闻起也不回扶摇院而是直接去了书房。 再后面也像之前那般，晨起收拾好一切之后，就待在书房里，就连午晚饭都是在前院书房解决。 他突然的自律，谢云瑶也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 他不在扶摇院待着，留在书房里温书，谁都不能说他这样做有问题，也不会有人觉得是他在故意无视她这个妻子。毕竟临近春闱，而且他每日不管多晚都会回扶摇院，白日里他不在后院，但是他也没离开过书房啊。 就是，有些任务没有他的配合，她完成起来就比较麻烦了，为了要完成两个任务，她得熬到他从书房回来。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读了一天书把人读傻了，谢云瑶觉得江闻起笨了不少，很多她都表现得很明显了，可是他却还是领会不到她想说什么，以至于她现在完成任务都很艰难。 又是一个雨天，因为昨日江闻起的不配合，她只完成了一个任务，今天也不知道要遭什么罪了。 莲藕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自从江闻起知道她是雨天必定出现之后，每次大小雨他都会赶回来，但是今天雨都下了大半天了，还没见人回来。 但是莲藕也不好直问，只好慢慢套话：【你这两天任务完成率奇差啊。】 谢云瑶也觉得烦，说道：“不知道怎么了，江闻起这两天特别不配合，我说什么他都跟听不懂一样，你说他这样，科举真的能考出什么名堂吗？” 莲藕不动声色：【为什么不配合啊，我看他之前很享受你的温柔小意啊。】 谢云瑶随口说道：“不知道，可能是每个月那几日。” 莲藕闻到了屋内的铁锈味，无奈道：【是你在那几日？是不是你态度不好啊？】 谢云瑶本来就不舒服，听了她的质疑，一口就否定了，“你在说什么鬼，我什么时候态度有差过？” 莲藕无语，你的态度就压根没有好过好，也不知道江闻起看上了你什么。 到了深夜，还一直在下雨，谢云瑶都怕他不回来了，一直坐在椅子上等着他。 白芷劝说道：“姑娘，很晚了，白芷伺候您休息，您现在身子不能受冻啊。现在外头还在下雨呢，说不定姑爷今晚留在前院了。” 谢云瑶有点烦躁，她来了月事，也不知道是天冷了还是因为倒霉，她这肚子都隐隐作痛痛了两天了，如果他今天不回来，她的任务完成不了，她都不敢想明天她得多倒霉。 听着外头更声，已经过了子时了，谢云瑶把下人都挥退了，自己窝在床里，睡也睡不着。 莲藕突然问道：【你是因为任务完成不了不开心还是单纯因为他才不开心啊？】 刚到门口的江闻起停下了推门的手，静静立在原地，他也想知道她这两天一直等的到底是帮她完成任务的江闻起还是在他本人。 谢云瑶想了想，小声说道：“我不知道。” 门外人心凉了半截。 “我其实是能感觉到说情话那天他的激动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小莲藕慢慢引导。 谢云瑶皱了皱眉：“觉得他挺傻的。” 谢云瑶又立马说道：“但是不是说他不聪明，就是明明那么不像情话的一句话，他居然就心动了，真的好傻哦。” 莲藕发现，她接了这个宿主之后，就没有一天不在翻白眼。 【那不是只能说明他过于赤诚了吗？他又不了解你的世界，不知道说这种话其实是很油腻很恶心人的，他是在真心因为你的情话而激动和心动啊。】 “我知道啊，我其实也很不好意思不是吗？我是为了保命啊，我的本意又不是为了捉弄他，不都怪你们这些系统安排的奇奇怪怪的任务吗？” “我跟他又不是能开这种玩笑的关系。” “我又不是感觉不到他的喜欢。” 里面的一人一藕都安静了，江闻起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很快就推了门，进去了。 谢云瑶听见了动静，从床上爬了下来，看到他冒着雨回来了，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闻起主动开口道：“外头很冷，先回床上。” 谢云瑶没有听话，只是去添了两件厚衣服。 等江闻起洗漱之后，谢云瑶看他发梢都湿了，她很顺手就拿了张干净的帕子给他擦头发。 江闻起都做好了要听到那一声提示音了，却一直都没有听到，难不成他今日又听不到？ 一偏头却看到莲藕头顶的蓝色范围里大喇喇的三个任务： 倒一杯热茶给江闻起； 跟江闻起分享今日读的一本书； 与江闻起互道晚安。 江闻起愣了，这三个任务里，居然没有帮他拭发？ 谢云瑶捻了捻已经被自己擦干了的头发，问道：“头发是雨淋湿的还是方才洗漱弄湿的？” 其实根本不用问，毕竟他一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下摆都在淌水，但是她就是想跟他说说话，好开展开展话题。 “应该是洗漱弄湿了，擦干了，要休息了吗？”江闻起问道。 “休息，很晚了。”任务做不做就这样了，反正这几天都窝在扶摇院里，还能倒霉到哪里去。 看到她真的躺到了她自己的被子里，江闻起反倒是愣了，按理说，前面两个任务并不难做啊，为什么她不做了？ 莲藕看她真的躺了，问道：【你不做任务了？】 谢云瑶烦了，说道：“做什么做？你大晚上喝茶啊？还睡不睡了，有毛病。” 莲藕：好像也对？ 第44章 太幼稚 江闻起嘴角抽了抽，还算她有良心，知道替自己着想。 但是他也不是不能喝，毕竟晚上为了温书，他也没少喝茶，再多喝一杯也不会真让他睡不着。 “你真的要睡了吗？要不下来咱俩聊聊？”江闻起问道，顺便帮她完成前面两个任务。 谢云瑶月事不舒服，腰酸、小腹坠痛，皱着眉看他，说道：“你都不困的吗？既然不困，为啥回来那么早啊？” 莲藕＆江闻起：“” 【闭嘴你！会不会说话啊？刚刚还一直在惦记人怎么还没回来，怕自己做不成任务倒大霉，现在人回来了，你特么就想着睡了？】 谢云瑶觉得，自己自从认识了这个破莲藕，就没有哪天没在翻白眼的，“我不舒服啊，你腰酸背痛还愿意跟一个直男坐着半夜闲聊？” “哦，不好意思，你没有腰。” 莲藕直接被她气下线了。 江闻起：“”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帮她了。 到底还是躺在了她身旁，看她闭着眼眸，但是明显是还没睡着的，因为他还能听到，她现在还在骂那个莲藕。 江闻起突然乐观了点，相比起那个莲藕，他挨得骂还算少的。 想到她刚才跟莲藕说自己腰酸背痛，江闻起等手热了之后，把手伸进了她的被窝，一下子就碰到了她发凉的手。 “怎么那么冷，脚冷不冷？”江闻起低声开口问道。 谢云瑶感受到了手上的温热，也听见了他的问话，想了想，没回答。 但是下一秒，她就感觉到有一双脚从被子的边缘蹭了进来，很快，她冰凉的双脚也被温热覆盖了。 谢云瑶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天生的冷骨头，不管是哪个世界的自己，一到冬天，手脚都是冰凉凉的，即便是洗完澡后立马钻被窝，也很快就变冰凉了。 谢云瑶躺着没有吭声，也没有拒绝，再一次在心里谴责自己是个走肾不走心的渣女。 突然感觉到身侧的人又有了动静，原本是平躺着的人，朝着自己侧了过来，到了后面，还直接将她连人带被子都裹住抱在了怀里。 鼻尖撞到他下巴的时候，谢云瑶没忍住“嘶”了一声。 “——幸好我的鼻子是真的，他的下巴也是真的。” 江闻起不懂她的脑回路，只觉得好笑，鼻子和下巴都是爹娘给的，还能是假的不成？摸了摸她的鼻子，问：“撞痛了？” 怀里的人点了点头。 江闻起摸着她的脑袋，温声问道：“今日一直在下雨，娘子都在屋里都做了什么？” “看书。” “又看什么话本了？”江闻起尽量把话题说得轻松点。 但是谢云瑶却摇了摇头，抬头问道：“你看过《鬼狐传》吗？” 江闻起沉默了一下，这本书他还真看过，而且是前不久知道她可能是个莲藕精的时候，才看的。 “看过一点。”江闻起有了保留。 谢云瑶也不在意他到底看没看过，还是跟他说了故事的大概内容。 当江闻起也听见提示音的时候，谢云瑶已经困得不行了，被窝里暖烘烘的，她也不再是冷冰冰的，眼皮也变得沉重了。 江闻起小声说道：“晚安，云瑶。” 谢云瑶下意识应了一句：“晚安。” 很快，身侧的人就陷入了沉睡，看着她乖乖躺在自己怀里，江闻起突然感觉自己前两天的较劲有点太幼稚了。 谁还没点过去呢？一直斤斤计较，那得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入怀？ - 元宵宁县里有灯会，谢云瑶现在对热闹的场合都挺感兴趣的，江闻起看她确实是想出去玩，便放下了书本，陪她一道逛花街。 街道两旁挤满了挂着花灯的小摊贩，谢云瑶看得目不暇接，这个世界里的花灯不管卖得多便宜，都能做得十分精巧。 而且除了花灯，还有不少小食摊贩又出来营业了，谢云瑶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自然知道什么东西好吃合自己胃口了。 两人一边吃一边逛，相比起上次谢云瑶自顾自的，这次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要融洽多了。 宁县街道之间有长河流过，如今河灯飘满了河面，谢云瑶看了觉得新奇，以前这种场景，她都是在动漫里才能看到的，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身临其中。 “想要放河灯吗？”江闻起问道。 谢云瑶自然是想的，于是两人便到了卖河灯的摊子。 河灯样式繁多，除了常见的方形、小船形之外，还有折叠得精致的元宝形、莲花形谢云瑶挑得眼花缭乱。 最后还是挑了莲花形状的，毕竟她能来到这个世界，跟某个莲藕脱不开关系。 谢云瑶挑好河灯之后，江闻起也迅速拿起了一个河灯，把碎银塞到了摊主手里，拉着她就转身离开了。 “怎么了吗？为什么突然这么急？”谢云瑶觉得莫名。 然而江闻起却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淡定，说道：“没什么。” 谢云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想明白。 到了河畔，据说还要写上自己的心愿，可是江闻起都没给机会她写，就把她拉走了。 “许愿就行的，不一定要写的。”江闻起也看明白了她的郁闷。 到了河边，谢云瑶蹲下身子，放了燃着的河灯。 “——希望爹娘和汐汐都平安顺遂。” 谢云瑶看着莲花河灯渐渐飘远，许下了心愿。 侧目一看，就看到江闻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笔，在他的河灯里写着什么，她刚想过去看，他却立马把并蒂莲荷花灯放在了河面上。 谢云瑶：“” “——并蒂莲啊，难怪刚刚那么别扭呢。” 听到她的心里话，江闻起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点点河灯顺流而去，处处灯火如昼，而河面亦璨若星河，带着每个人的心愿，诚挚地奔向远方。 谢云瑶收起了视线，看向了江闻起，却发现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便一直在盯着自己了，温柔的眼神里爱意明显。 说不清在想什么，谢云瑶知道，此刻的自己，心跳没有往时平稳。 氛围好得出奇，江闻起忍不住伸手出去，正碰上了她伸过来的手，江闻起瞬间弯了眼睛。 宽大的袖子下，两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第45章 生病了 “你哪来的笔？写了什么心愿？为什么不让我看？”谢云瑶拽了拽袖子下的手，夺命三连问。 江闻起心情美好，自然是她问什么，他就说什么了。 “刚刚让阿福跑回去拿的，至于许了什么心愿，现在还不能说。” “为什么？”谢云瑶看着他开始耍赖，“你要开始跟我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吗？” 江闻起忍俊不禁，她许了什么，他还真知道了，虽然有个名字他没听过。不过他自己许了什么，他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谢云瑶看他那不值钱的模样，眉头一挑，笃定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哦？娘子竟然这般神通广大，为夫佩服。” “你肯定是许了考中升官发财死娘子。” 江闻起立马捂住了她的嘴，瞪着她说道：“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江闻起是真服了，她怎么可以这么诅咒自己？ “那你说你许了什么。”谢云瑶扒开他的手，问道。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你相陪。”江闻起飞快说道，说完了也没给她反应的机会，拽着她大步往前走。 谢云瑶再次看到了红耳朵，忍不住笑了。 江闻起听见了，走得更快了。 “——傻子。” 江闻起嘴角压不住的弯了起来。 “——不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江闻起：“” 河面上的莲藕面无表情：【6。】 - 回到江府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两人直接回了扶摇院。洗漱之后的谢云瑶披了一件外衣就直接坐在廊下的红漆围栏上。 十五的月亮分外的明亮，扶摇院的一草一树都看得清楚，这一日发生的事也鱼贯般从脑海里一一闪过。 刚刚在澡盆里，莲藕还说她这两日看着比之前更像是这个世界里的人了。 她知道莲藕指的是什么，她的眼里开始有了江闻起，会被他吸引，也会因为他而欣喜。 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一开始说的不在意和不喜欢不是假的，今晚的开心和怦然心动也骗不了自己。 谢云瑶原以为和离才是最好的选择，她认为自己不会对江闻起有过多的感情。 甚至在最开始有任务的时候，她还觉得她会在一个合适的时候离开，两人从此各安天涯，此生不再相见。 结果还是因为任务而生了愧疚，她不想只是利用他，那样对他不公平。 但是，如果她跟他有了结果，是不是对原主也不公平？ 晚风带着寒冷吹向了谢云瑶，她突然觉得有点冷了，抬起头看着天上清亮的圆月，谢云瑶突然有点不甘心的。 如果不是顶替了别人的人生，她哪里需要考虑那么多？ 头抵着柱子在发呆，突然感觉到有件衣裳披在了肩膀。 谢云瑶愣了一下，回头看到江闻起已经洗漱好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她有想得那么认真吗？她居然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怎么坐在这里了。”江闻起握了上去，她的手毫不意外是凉的。 谢云瑶摇了摇头，“不冷。” 江闻起疑惑地看了看她，没再多问，反而说道：“先回去，又起风了。” 谢云瑶点了点头，与他一同回了房间。 - 第二天江闻起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身边的人不对劲，一摸她的额头，果然滚烫得厉害。 谢云瑶风寒了，发着高烧躺在床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江闻起从起床到白芷把药熬好，给谢云瑶喂了药，依旧是急得团团转。莫说白芷几人没见过他这模样，就连刘小娘也没见过他情绪这么外露。 刘小娘问道：“是昨夜回来得太晚了吗？闻起你昨晚陪着阿瑶去的，怎么也没有好好照顾她？” 江闻起没说昨晚回来后她还出外头吹风的事，低声说道：“是儿子大意了。” 刘小娘叹了口气，她这儿子能有现在这模样，她也算是欣慰了。 “你快去温，阿瑶留着小娘看着就行了。” 江闻起犹豫了一会，说道：“我把书拿回来就好，不麻烦小娘了。” “说什么麻烦？扶摇院又不是没下人。”刘小娘看他还是不肯动，小声说道，“你要是一直留在扶摇院里，你信不信等阿瑶病好了，主母必会找她麻烦。” 江闻起无奈，小娘说得对，江闻起把阿福留在了后院，有事立马去前头书房找他。 谢云瑶烧得迷迷糊糊的，一直都是半醒半睡，刘小娘和江闻起的说话声她也听得见，但是她半点回应都给不了。 到了晌午，谢云瑶依旧没有清醒过，江闻起从前院回来的时候，刘小娘正准备给谢云瑶喂药。 “小娘，我来，您先用午膳。”江闻起从白芷手中接过药碗。 刘小娘也没拒绝，她帮着把谢云瑶微微托起靠在了垫高的靠枕上。 谢云瑶也听见了江闻起的声音，听到他轻声说道“娘子，喝药了。” 她下意识“嗯”了一声，下一瞬便有温热渡入了口中，好一会才感觉到苦得不行，谢云瑶便开始抗拒了。 全身烧得发烫，脑袋也是昏沉的，谢云瑶好似回到了过去的世界，看到了她的好闺蜜和朋友们，她们在都关心她的近况，让她要好好照顾自己，痛快地过好每一天。 谢云瑶又感动又难过，也分不清梦里和梦外，谢云瑶眼角划过泪水。 当她梦到莲藕出现的时候，她好像认命了，知道自己永远都回不去了，梦里的她抱着顾瑾汐哭得很惨，嘴里一直说着“不要走，我不走” 江闻起一直在沉默地给她擦眼泪，这几个月来，不管是面对着他们还是跟莲藕说话，她委屈过愤怒过，但是他没见过她哭过。 刘小娘很快在外厅用了午饭，进来看谢云瑶的时候，也看到了她浸湿的睫毛，“怎么哭了？阿瑶醒过了？” “没有。她很难受。”江闻起摇了摇头，他也好难受。 从她无意识的呢喃可知，她是梦到了那个世界的事情，那个世界很美好，她很快乐，如果没有谢氏的离开和她的意外，她也永远不会来到他的身边。 她跟莲藕说过，她不喜欢这个世界，来到这里也非她所愿。一朝病倒，那些被她极力压着的痛苦和悲伤都破土而出了，她只能靠着自己去消化这些情绪了。 傍晚，她终于清醒了一小会。 看着坐在床边给自己换干净湿巾的刘小娘，急冲冲从书案走过来的江闻起，还有她的三个红肿着眼睛的小丫头。 又想到了谢家那对可爱又爱她的父母，谢云瑶忽然也觉得，在这个世界，她应该也能过得好好的。 第46章 不一样 第二天天气就不好了，一直飘着大雨，谢云瑶退了烧，还是还是虚弱得很，一直卧在床上没有下过地。 刘小娘昨日累了一天，今日天气又不好，她就没过来了。江闻起更是坚定留在了扶摇院里。 莲藕帮她换了个速效药，皱着眉问道：【你还好吗？】 谢云瑶吃下了，点了点头，敷衍道：“现在应该死不了了。” 莲藕看她那病恹恹却欠揍的模样，忍了忍，还是关心道：【你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前天晚上在外头不是还笑得很开心吗？】 谢云瑶默了默，好一会才问道：“你说，我跟他这样算什么？” 不远处坐在书案前看书的人僵住了身子，手里正准备翻页的动作也止住了。 莲藕没懂：【什么算什么？】 谢云瑶问她：“你不觉得他好像在出轨，而我在知三当三吗？” 莲藕刚想翻个白眼，然后痛快开喷，但是又想到她现在生病了，那就当她把脑子烧坏了。 耐心道：【你要不要去问问，外头谁不知道谢云瑶是江骐远的妻子？】 谢云瑶低垂着眼睛，固执道：“可是我知道我不是啊。” 莲藕没能理解她的脑回路，试着说道：【你就不能当他是现在过得很幸福的原主的前任吗？他们性格不合，分手了，你们后面又在一起了，这有什么好不耻的吗？】 【更何况，你的存在还是原主自己求来的。】 谢云瑶皱了眉看着莲藕，她说不清。其实她是能确定江闻起喜欢的是她本人，但是 “但是，我总有一种顶着别人的皮，抢了别人的丈夫的感觉啊？” 莲藕的这个白眼到底还是翻给了谢云瑶，抓狂道：【原主要是对他还有意思，那为什么要给你发那些暧昧的恋爱任务啊？】 【啊？】 【你就是谢云瑶啊。】 【人原主过得比你幸福多了，你倒是道德高尚在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谢云瑶好想骂骂咧咧，但是又不知道骂什么，只能一怒之下只怒了一下。 江闻起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她在洗漱了之后还在外面吹风了，那晚是她第一回在他握住了她的手之后，她没有想要松开的。 原来她是在觉得对不起谢氏。 江闻起舒了口气，看向床里脸色还是苍白的谢云瑶，忍不住在心里说道：“谢云瑶，你傻透了。” 在知道她不是谢氏之后，如果他没有从她们的谈话之中得知原来的谢氏过得很好，他再喜欢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她，他只会配合她完成任务，配合她离开自己。 - 中午吃饭的时候，谢云瑶下床了，她受不了继续在床上吃饭了，更受不了吃的只是寡淡的白粥！ “我已经好了！我要吃肉！”无肉不欢的谢云瑶抗议着。 白芷耐心劝道：“姑娘才好点，先喝粥养养胃，等明日再吃点丰富的。” 谢云瑶不同意，说道：“我都病了，自然要大鱼大肉补起来的，白粥能养什么？” 白芷为难极了，想到大夫的吩咐，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顶着自家姑娘能灭了她的眼神，上了一碗肉粥。 谢云瑶正想耍性子，就被江闻起拉住了，说道：“中午先喝粥，下午没有难受咱晚上再吃好点。” 谢云瑶看向江闻起也同样陪着自己吃肉粥，再多不满也没处可撒了。 “你又没生病，干嘛也吃肉粥？” 江闻起笑着说道：“不想你看起来太可怜。” “哼。你要是正常吃，我还能蹭点好吃的呢。”谢云瑶用勺子扒了扒碗里的粥，小声嘀咕，“我难道现在看着就不可怜了？” 到底还是只吃了白粥。 谢云瑶一直都有午休的习惯，但是今日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因为生病躺了那么久，再躺下去，她都得发霉了。 江闻起拉着她坐了下来，说道：“我们谈谈。” 谢云瑶疑惑道：“谈什么？” 江闻起看着她素白的小脸，想了想，说道：“我喜欢你。” 谢云瑶没想到他琢磨了半晌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自在地扫了一眼，还好莲藕下线了，不然她的反应会被莲藕笑死。 “咳，所以呢。”他一直盯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对他最多也不过是好感，肯定是说不到喜欢的。 嗯，对的。 江闻起说道：“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吗？或者问为什么从前没有，问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云瑶“啊？”了一声，眼神飘忽，问道：“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闻起想了下，说道：“说不清。” “——那你让我问个屁？”】 满是熟悉的不耐。 江闻起忍了笑，说道：“应该是从你差点被雷劈了之后才开始的。” 谢云瑶目瞪口呆，她差点被雷劈，然后他在那时候喜欢了自己？被雷劈的人到底是谁啊？ 不过，从这个时间可知，江闻起喜欢的人确实只是自己。 “那你从前为什么会讨厌我啊？”谢云瑶问道。 “没有讨厌。”江闻起皱着眉，解释道，“但是，确实也不喜欢。” “我理解不了，为什么当初非要黏着我，我要温书，可是你却要我陪去摘花，去逛街，去做那些浪费时间的事情。” “我理解不了。” “——我也理解不了啊，你可别问我，那不是我。” “那为什么现在又喜欢了？” “因为现在的你很不一样。”江闻起纠正道，“是从你想不开被救下来之后，就很不一样了。” “自那之后，你看不到我了，但是你每天看着都挺高兴的，有话敢直说，有事也会自己去解决。你不依赖我，也不期待我。” “一开始我还挺开心的，你终于不再粘着我了，我也有时间温书了。但是我却慢慢从认可开始害怕了，我害怕你会一直看不到我，会离开我。” “现在，在患得患失的人，是我。”江闻起低下了头，认命道。 “如果我以后也不会像原来那样喜欢你，你会怎样？”谢云瑶问道。她不知道他是因为不习惯了，才突然有的感情，还是真的喜欢上了。 “那是我应得的。”江闻起轻笑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如果，我以后想跟你和离呢？” 江闻起沉默了很久，挽留和表达爱意的话忍了又忍，说道：“如果还是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帮你打点好一切，亲手送你离开我身边。” 第47章 谈恋爱 说开之后，两人之间的小氛围又不太一样了，起码在白芷眼里，这天之后，自家姑娘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比以往更有耐心对待姑爷了。 而小莲藕也问道：【不觉得自己是个三了？】 谢云瑶直接一个巴掌就过去了。 【那你们现在算什么？】 谢云瑶皱着眉，不确定道：“算谈恋爱？” 小莲藕直接笑倒：【你们可真行，来架空玩先婚后爱了。】 谢云瑶也觉得有点好笑，说起来，她第一次谈恋爱居然是跟个架空王朝的古人？？？ - 一晃眼，正月眼看就要过去了，等到了二月份，江闻起就要准备进京赶考了。 准备行李这些都是小事，但是两家的长辈一想到他是要去京城考试，都觉得有点头皮发麻，万一闻起没考好呢？ 京城群英荟萃，人才济济，比之前的童试和乡试都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且此番路途遥远，出了什么问题他们都只能在家里等消息。 一月底，刘大娘子难得提议说江谢两家聚一聚，让谢云瑶和江闻起回谢家住上几天。 因为游医那件事，谢家帮着周全了他们在外头的颜面，刘大娘子还是得跟谢太太道谢的。而且这次谢云瑶也跟着江闻起入京，谢家比江家跟京城的联系也会比江家容易些。 谢云瑶听到这个建议的时候，不知道刘大娘子在打什么主意，但是能让她在离开之前跟家里人一起，她自然不会拒绝。 约着在谢家的酒楼聚餐，这也是江谢两家第二次聚在一起，不过两边人丁单薄，聚在一起都还没别人一个小家多人呢。 看着确实人也太少了，江潮都忍不住说道：“等考完试，你们也得加把劲儿了。” 江闻起和谢云瑶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对视了一眼，都有点不好意思。 饭桌上，刘大娘子对谢太太说了最近江玉燕的情况，也对谢太太表示感谢和歉意，态度好得让谢云瑶都觉得刘大娘子是不是鬼上身了。 许是第一次见两家人这么和谐，谢大富、江潮和江闻起三人还喝了起来，等到酒足饭饱之后，按之前说好的，谢云瑶直接扶着醉醺醺的江闻起回了谢家。 安置好醉倒了的谢大富和江闻起之后，谢云瑶找到了谢太太，问道：“我那婆母跟你说啥了？怎么离开的时候，看你笑得挺高兴的？” 谢太太有点无语，“有你这样编排你婆母的吗？” 谢云瑶“嘁”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我可不信她没有什么打算？你也别傻呵呵答应了她什么。” 谢太太瞪了她一眼：“你娘又不傻，再说，亲家也没说啥，就是说到时候咱家多安排点人往来京城和宁县，这样方便知道你们的情况。” “就这？” “那还能有什么？” 谢云瑶也没想到刘大娘子还能谋划啥，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到时候她爹娘也要去京城的了。 “那您跟爹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 谢太太没直接说这个，原计划是六七月动身，但是这下刚答应了人亲家太太，说太快这个也不好。 谢太太想起了吃饭的时候，女儿和女婿的互动，笑嘻嘻问道：“我这次看你跟女婿感情还挺好，你不跟他闹别扭了？” 谢云瑶倒是没想到她娘眼神那么好，这就看出来了？ “感情好不好不都是凑合凑合过下去？难不成你们还能同意我现在和离？”谢云瑶说道。 下一秒，谢云瑶的耳朵就被谢太太揪住了，也顾不上还没出正月了，谢太太忍无可忍，“一天到晚净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嘶” 谢云瑶费尽心思把耳朵抢救了回来，立马躲开了几步远，揉着耳朵说道：“说正事呢，你们可别哄我玩啊，说好一起去京城定居的。不去京城，去离京城近的州府县城也行啊。” 谢太太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心里有数，也没有哄你玩。你先回去照顾闻起，我也得看看你爹那个酒蒙子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拉人喝酒。” 回到房间的时候，谢云瑶就看到喝大了的江闻起在厅里走来走去，而白芷几人想上前拦着又不太敢拦，但是又怕他给自己摔了。 看到谢云瑶回来了，白芷几人都松了口气。 谢云瑶笑着说道：“你们都出去，我来看着他就好。” 原本背对着门口的江闻起也听见了听见动静，转过身看到了谢云瑶，摇摇晃晃就朝着她走了过来。 谢云瑶好笑上前要扶他，没想到被他直接拉进了怀里，脑袋也窝在她的肩膀上，嘴里还在念叨着“娘子”。 白芷关门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一幕，没忍住脸一热，赶紧把门带好。原来姑爷刚才是在找自家姑娘啊，没想到姑娘和姑爷关系变好后，私下竟然这么黏糊。 白芷心里一喜，估计到时候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谢云瑶有点意外他的举动，推了推他，笑着问道：“头疼不疼，难受不？” 江闻起这次喝得并不算多，只是有点头晕，还没有完全醉倒，反应了一下，也知道她在问什么，抱着她摇了摇头，“娘子去哪里了？” “找娘亲说话去了。”谢云瑶想扶着他往床里走，“要不要先躺躺？” “要，你陪着我。”江闻起拉着她往床的方向走。 想起第一次江闻起在谢家喝醉的时候，谢云瑶还直接让家丁把他丢在外间榻上，现在居然能忍受他一身酒味躺在自己床上。 果然感情是不能骗人。 幸好白芷贴心，提前备了水，谢云瑶给他简单擦了脸和脖子，酒气淡了之后，也侧躺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江闻起。 睡着了的江闻起比起平时要乖巧多了，皮肤也好，白白净净的。 他的眼睛很出彩，也是谢云瑶最喜欢的地方。平时对着外人的时候，都是淡淡的，温润平静。 然而这段时间以来，她总能看见那双眼睛偶尔高深莫测，满是坏心眼子，但是大多时候又是流光溢彩，溢满了笑意。 谢云瑶又想起她娘之前说的，这个女婿定非池中之物，到时候一飞冲天了，她商人之女的身份确实配不上他，如果有个孩子傍身，这才是她最大的保障。 当然，谢云瑶并不是那种拿着孩子绑男人的人，尽管她现在已经渐渐对这个世界有代入感了，但是从她接受的教育和价值观而言，她是绝不会拿孩子当工具的，没有爱和期待，别人再怎么劝，也不会有孩子。 第48章 挺正常 谢云瑶迷迷糊糊也睡着了，江闻起醒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她滑腻娇嫩的手，侧过身子在观察她，此刻两人面对面，呼吸交缠着。 眼前人闭着眼睛，白嫩的脸蛋微微泛红，鲜花瓣似的粉嫩的嘴唇，江闻起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呼吸也微微急促了起来。 谢云瑶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双自己喜欢的眼睛，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呆子眼睛真好看。” 江闻起一笑，直接把她拖进怀里，紧紧抱住，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要隔着被子才敢抱她。 谢云瑶含糊问道：“你睡醒了？有头痛吗？” “没有，这次没有喝很多。”他们这段时间比之前要亲密了很多，但是也仅限于牵手和拥抱，再亲密的都还没有做过。 江闻起忍了忍，还是低下头亲了下她的额头。 谢云瑶感觉到了，身体僵了一瞬，但是又很快放松了下来。 “——好像也挺正常？” 这会僵住的轮到了江闻起了，她要这样想的话，他可就不忍了。 江闻起松开了抱着她的动作，捧起了她的脸颊，刚想低头亲上去，就听到了敲门声。 谢云瑶这辈子都没想过能这么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都要闭上眼睛了，然而 门外，谢太太小声问道：“阿瑶，女婿醒了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脸颊彻底红了。 等两人收拾好出来的时候，都有点别别扭扭不太看对方的样子，谢太太愣了一下，看着也不像吵架了啊。 跟谢云瑶聊起去京城要收拾的行李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似乎她刚刚坏了他们的好事？ 谢太太越琢磨越感觉是，立马坐直了，打量了自己闺女。 谢云瑶：“？” 谢太太清了下嗓子，才说道：“走水路，方便带多点行李，到时候你可别漏了什么。” 在谢太太眼里，江闻起若是顺利了，走上了仕途，她闺女也是要成为人上人了，以后不说还会不会回宁县，就算再回来也是探亲了； 若是没有那么顺利，她听江大人的打算是，即便没考好，到时候也是在京中备考，等下一个三年。到了年中，他们也要去京城了，行李自然是要多收拾的。 江闻起却说道：“岳母说得是，但是小婿和娘子都打算轻装出行，就怕到时候晕船不适，行李多了反而不方便。” 谢太太一听，忙问道：“闻起可是会晕船？” 江闻起摇头，“不确定，小婿没有乘过船。” 谢太太沉思了一下，说道：“这没坐过船，第一次乘船极可能是会晕船，到时候我给你们多备着点果子，有新鲜水果在船上吃，会舒服点。” 谢太太从前也没少跟着谢大富天南地北的跑，也就是生了谢云瑶之后才一直待在宁县里，相比他们两个出行小白，谢太太也算是经验丰富了。 谢太太直接说道：“这样，再安排一架马车走陆路，一来可以多载点行李多带几个家丁下人，再有就是防止到时候你们谁晕船了，要改走陆路了，有架随行的马车也好安排。” 江闻起刚想拒绝，毕竟这花费肯定不算少，也就是谢家才这么财大气粗还特意安排马车送行李和下人的。 而谢云瑶却直接应下了，原本打算是她带白苏，江闻起带阿福，他们四人出行。但是如果额外安排了马车，能带的东西选择性就多了。 反正到时候到了京城，以她的性子，肯定是要买个宅子，最起码也是要长租一个大宅子，如果能一到京城就有趁手的人用，她也能方便点。 “娘可以啊，这主意不错。” 谢太太也看出了江闻起的举动，说道：“闻起也不用急着拒绝，这对于谢家来说是一件小事情，你们第一次出行，我什么都不做的话，也不能安心啊。” 在吃晚饭的时候，谢大富听了谢太太的主意，同样没有意见。 他们谢家，啥也没有，黄白之物不少，这种小事，对于谢家来说确实也不算得上什么，总不能唯一的女儿要陪着女婿出远门，还得委屈她？ 回到房间之后，内室只有他们两人，江闻起还是有点犹豫，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相反，他也是其中的受益人，就是怕他爹会不同意。 谢云瑶听他说了自己的考虑之后，想了想，说道:“就算是父亲不同意，以我娘的性子，她也能私下安排一架马车偷偷跟着我们去京城的。况且我娘说得对，我们得多带几个人去。” 谢云瑶横了他一眼，“到时候，你可别想着让我事事亲力亲为啊。” 江闻起笑了，看她这骄横的模样，把她抱进怀里，说道：“有为夫在，哪能让娘子受苦。” 江家到底也是有点家底的，受苦肯定是不至于的，但是总是会比在家里过得要差点。不过相比起富甲一方的谢家，他们出行过于高调，总得被人说江家在占谢家便宜。 谢云瑶似乎也能看明白，抬头看着他问道：“你该不会是为了面子工程，不想用我家的银子？” 江闻起不料到他刚这么想，她就猜出来了。 看出了江闻起的迟疑，谢云瑶没好气推开他，“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肯定是不会委屈我自己的。” 江闻起刚伸出手想把人重新捞回怀里，就看见她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抬头笑得不怀好意冲自己说道：“你要是不好意思占我家便宜，那你就自己受苦，实在不行，就白纸黑字跟我打欠条啊。” 江闻起好气又好笑，解释道：“没有不愿，江家也不至于落魄到支付不起这些费用。” 谢云瑶瞪他，说道：“那你在这磨磨唧唧什么？” “——跟个娘们一样。” 江闻起抬手扶了下自己的额头，对比起她的心里话，她确实已经很给面子自己了。 第49章 宜出行 最后还是安排了一架马车随行，刘大娘子也觉得谢太太这个建议很有必要，但是确实也是为了面子，江家还是出了不少银子的。 谢家废了很大心思准备了不少水果，而江家则准备的都是路上吃的干粮，刘小娘则担心谢云瑶路上会冷，还特意做了个方便携带的小褥子。 二月初六，宜出行。 他们第一站先去的省城，江家因为江潮要去衙门上值，所以江家人都没能去省城送行，谢家也不太好太过于突出，便也没有去。 因此谢太太还跟谢大富闹了别扭，还是谢大富哄了很久，说他们很快就去京城了，到时候又能再见了，谢太太才冷静下来。 从宁县出发去省城，坐马车只需要一天，早上出门早，就能在天黑之前到省城了。 因为起太早，谢云瑶上了马车之后就开始昏昏欲睡，抱着汤婆子盖着褥子就开始闭眼补眠。而江闻起还是坐得端正，手里拿着本书。 马车飞快向省城的方向奔去，一个多时辰之后，谢云瑶感觉到阳光透过帘子照到了眼睛上。 睡醒的谢云瑶丝毫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江闻起放下书摸了摸她的手和她手里的汤婆子，汤婆子已经不热了，但幸好她的手还是暖的。 看她从迷糊逐渐变精明，江闻起没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在她回过神之前，收回了手，还给她倒了杯热水。 谢云瑶刚想瞪他，热水就递了过来。 谢云瑶：“” 喝了热水后，掀开窗帘子看了一眼外面，问道：“我们中午会停下来休息吗？” 江闻起犹豫着问道：“会休息，但是不会很久。午饭娘子是想到其他县里吃，还是想吃干粮？” 谢云瑶没理解：“当然是吃热乎的啊，为什么要吃干粮？” 江闻起笑了笑，没过多解释：“是我想岔了。” 到了饭点的时候，正好路过一个县里，两架马车停了下来，江闻起下了车之后转身扶谢云瑶下车。 “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谢云瑶摸了摸已经咕咕叫的肚子说道，早上起得早，她没精神，所以也没啥食欲，就随便对付了两口。 江闻起和阿福已经不是第一次路过这个县里了，自然是知道哪里有好吃的。 点了菜等着上菜的时候，谢云瑶有看到自己抱了一路的汤婆子被白芷拿出来了，她正在问店家要热水，看着像是要重新给她灌满。 谢云瑶忍不住夸赞道：“你看，还是得多带几个人在身边，白芷没白疼，还知道给我灌汤婆子。” 江闻起看着她，说道：“是我吩咐的，娘子到时候也别忘了多疼疼我。” 谢云瑶：“”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吃过午饭，又要重新赶路了，下午谢云瑶的精神好多了，路过没有村庄城县的地方，谢云瑶还直接掀开帘子的一角看外头的风景。 早春出行，映入眼帘的尽是嫩绿色，南风拂面，凛冽中带着丝芬芳，谢云瑶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出门了。 倘若当时没有因为全面解封就发疯说要去兜风，她应该还是能在下一个春日的时候跟汐汐一起去公园里野餐的。 “——如果她也在这个世界，那去了京城，是不是可以打听她的消息了？” “——臭莲藕，什么都不说，就知道进我梦里烦我，迟早给它剁了炸藕夹。” 听到前面那句，江闻起还愣了一下，她在这个世界里还能有友人？再听到后面的时候，也忍不住气笑了，原来他之前做过的那些关于莲藕的离谱梦境都是那个莲藕干的？ 江闻起又想起了那个茶摊的梦境，今天他犹豫着午饭要不要在外面吃的时候就是怕出意外。如果不是不想委屈她，他还真巴不得一直吃干粮。 如果梦境是因为莲藕从中做了手脚，那他还要不要继续宁可信其有？ - 到了省城之后，他们找了家离码头比较近的客栈，谢云瑶就算是睡了个半程，还是觉得腰酸背痛，而且她也快要来月事了，累得根本不想动弹，直接就躺床上不肯起来了。 江闻起一开始还以为她要在省里逛逛的，毕竟她偶尔还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谢云瑶连身都懒得翻了，摆摆手道：“逛什么逛，省城还能比京城繁华？到时候去了京城，我满城瞎逛。” 江闻起：“” 说实话，越州省城跟京城应该是有很大区别的，越州海外货物会比京城多多了，而且越州的小食摊上的海味也比县里的要更丰富。 不过江闻起看她确实没有想要逛街的心，让店小二上了点吃食，两人简单吃过之后，就各忙各的，比如，一个忙着睡觉，一个忙着温书。 休息好了的谢云瑶第二天就开始兴奋了，毕竟是要上船了，她要看看这具身体会不会晕船，如果不晕的话，她就可以好好享受从未领略过的美丽江景和浩瀚的大海了。 - 其实码头也有小吃摊，毕竟码头舶来品也不少，来往的人很多，帮工也很多，江闻起一行人其实算是来得早了，但是码头这会已经很热闹了。 白芨、阿福和两家安排的两个家丁走陆路，驾着马车往京城的方向驶去，而白芷、白苏就跟在谢云瑶和江闻起身边，一起登了游船。 大历游船的设施看着也不算差，感觉跟谢云瑶从前看的都差不多，毕竟他们也花了不少钱，直接包了一层的一个小包间：不仅有堂屋、房间、小房间，配备的大床、椅子和桌子都有。 甚至还有个小小的隔间里有灶台是可以做饭的，正好白芷白苏都会做点家常。这般安排下来，如果他们不晕船的话，这番水路应该算是舒适和享受的。 刚刚开始行船的时候，谢云瑶和江闻起都感觉还行，谢云瑶便趁着现在还是清醒的，出了房间到甲板上吹风。 江闻起皱了皱眉，落后了她几步，从行李里拿出了一件谢太太给她做的大红色绣着牡丹的斗篷。 斗篷披在身上的时候，谢云瑶才转头看着他，一副很兴奋的模样。 江闻起有点无奈，怎么感觉养了个女儿似的？一边给她系带子，一边说道：“江风寒冷，你就直接这样跑出来了，就不怕着凉了难受？” 谢云瑶看着他笑嘻嘻地问道：“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风在说话。” “风在说什么？” “风在说，它最烦啰嗦的人了。” 江闻起：“” 无语了一瞬，然后江闻起说道：“不是，风在说，‘我吹死你，谢云瑶’。” 谢云瑶大为震惊，“哟，你现在居然会说这种话了？” “近朱者赤。” “你也觉得这种有话直说的交流方式很好，对？”谢云瑶就当听不懂他是在说近墨者黑。 她也没想到，就这一句话，从此打通了江闻起毒舌的任督二脉，让他从一个温润话少的美少年变成了一个腹黑毒舌的碎嘴子。 第50章 我归你 两个时辰之后，就可以明显感觉到波涛晃荡了，不过还好他们是在一层，若是在二层的话，会更晕。 江闻起没有一丝晕船的感觉，而谢云瑶已经有点蔫了，靠在江闻起怀里，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才没有那么难受。 不过相比起上辈子一上船就开始吐，她现在已经算是很好了。 而且，她还有同行衬托，白芷比她更惨，又晕又吐，已经彻底倒在小房间里了。 谢云瑶先让白苏去照顾白芷，等白苏再出来的时候，谢云瑶莫名觉得好笑，原来有一天，她也能在船上关心别人啊。 “白芷还好吗？” 白苏点了点头，说道：“白芷吃了晕船药之后已经好多了。” 看到谢云瑶也不似在平路里有精气神，白苏从早就备好的水果箱子里翻出了一袋橘子，说道：“姑娘吃点橘子？太太说晕船吃橘子会好点。” 谢云瑶摇摇头，“我感觉还行，不怎么晕，我甚至觉得有点饿了。” 江闻起则拿起了个橘子，一边给她剥一边说道：“白苏先去准备午饭。” 如果按计划走水路，他们要在海上漂六天，这才开始一上午，印象中下午有个停船点。 谢云瑶闭着眼睛一口一瓣橘子，江闻起道：“要不要在下一个停船点，我们就直接改走陆路？到时候也只是需要等阿福他们一天左右，我们还可以趁机休整一番。” 谢云瑶立马说道：“不要，我真的没事。不过可以让白芷等等阿福他们。” 她是真的觉得，她可以坚持下去，“我想看海上的夕阳和日出，我们就走水路好不好。” 江闻起皱着眉：“可是你不是难受吗？” 谢云瑶立马坐直了，头不晕眼不花，精神得很，说道：“我不难受，下个码头，让白芷先下去好了。” 江闻起看她坚持，只好说道：“行，今晚也要行船，如果过了今晚你的状态反而差了，那我们就换陆路了。” 谢云瑶点了点头。 午餐是香喷喷的海鲜粥，用的食材都是新鲜的、刚从海里打捞上来海鱼和海虾，白苏厨艺还可以，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江闻起看她一勺接一勺往嘴里送热粥的模样，也信她确实没有很难受，反而还挺享受的，笑道：“以后再想吃海鲜粥，就没那么容易了。” 谢云瑶瞪了他一眼，说道：“这只不过是因为在船上没法做其他好吃的，只能喝粥罢了。估计接下来这几天吃的都是这些海鲜粥，可能还没到停船，我就得腻了。” 江闻起想到自她来了之后，家里的菜式确实丰富了不少，“委屈娘子了。到了京城之后，我再找个厉害的厨子，到时候娘子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谢云瑶笑着点头，她双手同意，委屈什么都不能委屈肚子啊。 下午游船只停岸半个时辰，白苏急忙带着白芷安排好住宿，拜托了人明日在城里等路过的阿福等人就匆匆回到船上了。 再往外行驶，谢云瑶和江闻起站在船头看日落，夕阳余晖透过朵朵云层洒下万丈光芒，天空被染得红彤彤，山河也被照耀得金灿灿。 海面闪耀着灿烂的波光点点，游船就这样带着他们闯入到了光辉里。 谢云瑶终于看到了上辈子没看过的海上落日。 海天一色，在一片极美的明霞里，谢云瑶轻轻说道：“错过这般美景，我肯定会遗憾的。” 江闻起也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欣赏落日，“还好，我们都没有错过。” 等太阳彻底落下后，海面的风也变大了，两人转身回船舱。 谢云瑶突然想起了过去看到过的一个挺有名的句子，问道：“落日归山海，你呢？” 江闻起对上她的目光，莫名看明白了她的意思，认真说道：“我归你。” 到了夜晚，明月与游船同行，江闻起是绝不同意她再出去吹风了，拘着她在船舱里下棋。 谢云瑶也是服了，没想到他还能带棋上船的，不过她又不会围棋。其实江闻起的棋艺也一般，不会特别突出，当然，赢谢云瑶这个菜鸟还是可以的。 谢云瑶一点胜负欲都没有，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江闻起手起，她就马上落子了，相当随意。 太敷衍了。 江闻起无奈地看着眼前姿态慵懒的她，“娘子就不能装装样子吗？” 谢云瑶坐直了，眼看着自己又要输了，立马说道：“不如，我们玩点别的。” 江闻起自然是同意的，他愿意陪着她。 五子棋是谢云瑶玩得比较多的一种棋类，说明了玩法之后，江闻起也觉得有点意思，主要也是难得看她有精神。 你来我往下来，谢云瑶的胜负欲也起来了，她可不能被江闻起这个新手给欺负了，所以第一局，谢云瑶很快就占了上风，确认自己是优势的，她就开始认真了。 几局下来，两人越来越能纠缠了，眼看着江闻起就要赢了，谢云瑶就开始耍赖了，“不来了，困了。” “——起码得保住第一天是个不败将军啊。” 江闻起正在兴头：“” - 到底谢云瑶还是没有晕船，而几天下来，船上的日子也变得无聊了，过了新鲜的劲儿，谢云瑶也懒得再出去吹风看日出看日落了，毕竟越往北上，就越冷。 船里人都丝毫没有感觉到春江水暖，反而因为北方的春寒未退，大家又穿起了厚衣服。 谢云瑶月事难受，也是一直抱着褥子抱着汤婆子窝在床上，连五子棋都没再玩了。 江闻起体贴她，也一直在陪着她，端茶倒水，几乎没有白苏的事了。 等到在船上的第六天，终于快要到济州的码头了，谢云瑶下了床，伸了伸躺了几天的懒腰，“我都快忘了在平地上走路是什么感觉了。” “下午就能下船了，我们在济州休息几天再出发。”江闻起揉着她的腰，说道。 谢云瑶问道：“是要等阿福他们吗？” 江闻点头，“是，而且你现在也不适合赶路，不是吗？” 谢云瑶月事还没结束，马车不比船上，在马车上躺着也不如船上舒适，自然是要多停几日的。 “会耽误事吗？”谢云瑶问道。 “不会的，我都会安排好，你好好休息就好。”江闻起说道。 谢云瑶哥俩好似的搂着他的肩膀，夸赞道：“可以啊，江才子。” 江闻起突然就沉默了，谢云瑶有点纳闷，撒开手看着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江闻起薄唇一抿，眼神幽深，“我在想，如果你刚刚说的是‘可以啊，夫君’，那该多动听。” 谢云瑶：“” 第51章 临德县 三人直接去了济州的临德县，这是去京城的必经之地，也是跟阿福他们约定碰面的地方。 定好客栈之后，谢云瑶趁着天还亮，想出去玩了。 其实从码头到客栈，一路上都十分热闹，如果不是谢云瑶身体不适，她估计都待不到客栈放行李了。 看她那跃跃欲试的模样，江闻起无奈拦住她：“方才在楼下大堂的时候，我有听到当地人说明日正好是集日。我们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才去玩好不好？” 谢云瑶眼前一亮，她都没有太留意周围人说什么，没想到这呆子还挺细心，在定房间的时候还知道留意周围信息。 “行，那明日我们也顺道在外头吃，这个酒楼的饭菜很一般。”谢云瑶凑近江闻起，似有若无地贴在他的耳旁，小小声地说着客栈的坏话。 江闻起怔了一下，整个耳朵都烫了，但是还是有样学样，学着她的样子咬耳朵:“我也觉得！” 谢云瑶如他乡遇故知一般就跟江闻起吐槽客栈的菜式，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碎嘴子模式的江闻起还能跟她有来有往搭着话。 如果白苏此刻能见到上房里的情景，肯定会疑惑为何姑娘姑爷会突然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更何况，即便是光明正大地说，店家也听不见啊，真的有必要吗？ 如果谢云瑶能有先知能力，她肯定不会拉着江闻起咬耳朵的。 当偏头和后退没能找到合适的规律时，偏头那个就很容易亲到了后退那个人的脸，正如此刻，谢云瑶的嘴正正贴在了江闻起的脸上。 两人都是一愣。 先反应过来的竟是谢云瑶，她慌忙后退，直接离开了位置，坐在临街的榻上。 江闻起的脑海在那一刻仿佛同时炸开了千万朵火树银花，再如流星般漫天滑落。 亲吻出其不意，一触即离，但是江闻起愣了好一会，久到谢云瑶的尴尬劲儿都过去了。 “——不是，这个呆子是不是傻了？我不过就是碰到了他脸罢了，还能愣那么久的？跟个姑娘似的。” 谢云瑶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江闻起，别说尴尬了，脸都要臭了。 “——这到底是在害羞还是在嫌弃我？” 江闻起才恍惚回神，觉得自己被看笑话的江闻起低头轻咳了一下，确实是有点被自己蠢到了。 没想到那次错过了，一直都没再有合适的机会，今天就这么突如其来发生了。 谢云瑶都懒得理他了，撇了撇嘴，直接开了房间临街的窗口，透透气，顺便看看楼下的夜景。 江闻起知道自己失态了，反应过来她应该是生气，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她又不说话，看都不看自己，江闻起这才忙走到她的身旁。 “娘子。” 谢云瑶挑了挑眉，转头看他。 江闻起看她脸色好像并没有不开心，稍稍放了心，坐在她的身旁，说道：“出发前我有让阿福打探过，听说临德县的玉石很出名，明日的集市说不定也会有很多玉石饰品。” “玉？”谢云瑶还真挺感兴趣，相比起穿金戴银，其实她更喜欢玉质的饰品，除了玉养人这个原因之外，她那辈子被院长妈妈捡到的时候，身上就戴着个玉制的菩萨项链。 临德县产玉，是大历最大的玉石市场，因为当地人擅长做玉石饰品，而且水陆交通便利，不少外地出产的玉石也会运到临德县中转加工或者直接在此地出售。 第二天起来之后，谢云瑶和江闻起早早就离开了客栈，他们打算出去找吃的，再去逛集市。 集市里人很多，谢云瑶习惯逛街的时候跟人挽着手，所以很自然就搭上了白苏的手臂，两人手挽着手往前走。 白苏也只是愣了一下，看到自家姑娘眼睛滴溜溜地在街道两旁的摊位流转，都没有在看路，也明白了姑娘为何会有这一举动。 而江闻起也因为这个举动愣了一下，便落后了两人几步。 谢云瑶笑盈盈地在挽着别人的手，边说边走，即便白苏是个女子，江闻起还是忍不住酸了。 为什么就不能牵他的手？ 正当江闻起郁闷呢，一侧目就看到了前面不远处还有一对年轻的小夫妻，手拉着手挤进了一个玉石摊子里。 江闻起：“” 谢云瑶自然没有发现江闻起的不同，毕竟女孩子逛街的时候手挽手在她脑子里是一件跟饿了要吃饭一样正常的事情。 从客栈到集市，两边路旁就有大大小小卖玉石的商铺摊子等七八个，谢云瑶都忍着没有直接进去看，毕竟在集市里才能淘到便宜的好货。 进了集市之后，行人就更多了，而且哄闹得很，谢云瑶眼神好，看到了一家规模比较大的玉制饰品店，拉着白苏就往那边走。 谢云瑶满心都在想着去淘宝，并没有留意到江闻起在她身后哀怨地看着她。但是白苏还是留意到了姑爷的怨气，问道：“姑娘，咱慢点，等等姑爷。” 谢云瑶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江闻起还在慢悠悠地跟散步似的，一点都不着急。 江闻起看到她停下来等自己了，走快了两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见她无情地说道：“要不你先回客栈温书？” 江闻起：“？？？” 谢云瑶说道：“我看你也不太想逛街，而且确实一路上你也没有怎么看书，时间也挺紧张了，要不你还是先回去。” “——总不能我花我的银子还得看你脸色？走路慢吞吞的，不想逛别逛，什么态度嘛，怪不得网上的姐妹都说带男朋友逛街是最无趣的。” 江闻起都要气笑了，明明是她自己不等人，怎么还能怪到他头上呢？ “不，我陪着娘子。”说完就走到谢云瑶身边，牵着她的另外一只手，大步进了饰品店。 谢云瑶不太信他，又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想到刚才在小吃摊的时候，她看到这里竟然有辣椒酱，加了两勺进面里，许久不吃辣的她大呼过瘾。 而他看到了也跟着加了两勺，结果辣得直冒汗。该不会是肚子疼了，才走那么慢的？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听说有些肠胃不好的人第一次吃辣会窜的，该不会他也是？” 江闻起：“”呵呵，娘子想得真多。 “我没有不舒服，我好得很。” “那你为什么走那么慢？” “因为我娘子抛下我拉着别人的手跑了。” “”谢云瑶一时无话可说。 “——dzz。” 第52章 买买买 不管是碧玉还是白玉，玉质都很通透，做出来的饰品也很精致，哪里会有小姑娘不喜欢好看的饰品的？ 店铺的饰品都是挂出来或者摆出来任君选择，不管是珠钗项链还是耳饰手链，就跟以前商场里的精品店一样，喜欢哪个就直接挑哪个。 谢云瑶即便过去过得再潦草，但是现在看到琳琅满目的饰品，又不用担心自己买不起，果断就挑了自己喜欢的，也不管用不用得上，反正就是买买买。 店铺伙计许是见多了像谢云瑶这个年纪的外地小姑娘来买饰品，所以也表现得很淡定，并没有特别谄媚，反而看到谢云瑶选中的有相似的，还给她提了意见。 江闻起却有点被她的阔绰给惊到了，毕竟之前几次出门，她只会在吃的方面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看到谢云瑶一副“我有钱，我就是要买”的模样，江闻起觉得有点怪。 尽管知道谢家有钱，但是他娘子嫁给他了，还一直在用着谢家的银子，这是不是不合理？ 又想到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她还想着是花自己钱，让他先回去。江闻起就觉得有点不乐意，他又不是没钱，他也不至于说自己娘子买首饰还要用娘家的银子。 不行，他娘子，得花他的钱。 看了一眼她挑的首饰，江闻起才发现，都不是什么贵重的，而且挑得绝大部分都是耳坠，江闻起忍不住问道：“为何要买这么多耳坠？” 谢云瑶抽空回了一句，“便宜又好看。” “可是两个耳朵，用不到这么多？”江闻起看着伙计捧着的托盘里那摆满了的耳坠，忍不住直男发言。 其实耳饰是谢云瑶两辈子买得最多的东西，她自己也跟水友们说过自己是个耳环控。 因为她的本职工作是直播，平时双手都在打游戏，并不方便带饰品，她也没带脚链的爱好。所以她身上的饰品就是耳环、耳钉、耳坠等了。 每次出门逛街，她要是买东西，也是去看精致的耳饰，她甚至还跟顾瑾汐一起买贝壳回来自己开，自己做珍珠耳环。 “这些又不贵，而且我挑的都很百搭啊，难得来到临德县，自然是要多买的。如果实在是用不上了，也可以拿来送人或者给她们几个啊。”谢云瑶理所当然道，白眼都懒得给他。 而‘她们几个’之中的白苏也愣了一下，不过她没有觉得用不上。姑娘喜欢好看的，挑的饰品都是很精致的，都很百搭！不至于会用不上。 选得心满意足之后，谢云瑶去付账，掌柜看她买得多，还给了她折扣价，要付钱的时候，白苏还没拿出银子呢，江闻起就说道：“我来付。” 谢云瑶惊讶地看向江闻起，而白苏也没有再有动作了，她的想法跟江闻起的完全是一样的，姑娘买东西，姑爷给钱，理所当然。 “我有银子啊，不用你付的。” 江闻起利落买了账，才盯着她说道：“你是我的娘子。” 说完，自然而然拉着她的手，大步出了门。 谢云瑶低着头思索了一下，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还挺稀奇啊，老娘也能花男人钱了?” 不过，谢云瑶疑惑，“你一个书生，能有什么钱，不还是啃老。” 江闻起愣了一下，啃老？不过，下一瞬他就明白这词是什么意思了，好笑道：“那你不是在啃老吗？” 谢云瑶理直气壮道：“我是爹宝女，娘宝女啊，我啃老不是很正常吗？” 讲真，在这个世界，谢云瑶除了给她爹出过几个菜单，教了一套记账方法，她还真没去赚过钱，她居然也能莫名其妙就享清福了。 “什么是爹宝女，娘宝女？”江闻起听不懂。 “就是对娘爹都充满了深深的爱意和依恋的女儿。”谢云瑶解释道。 “那你就不能也依恋我吗？” “可是你没我爹娘有钱啊。”谢云瑶耿直道。 她怎么可能会选择一个没有挣钱能力的高考生而放弃深爱着自己的爹娘啊？ “” 江闻起竟然无言以对。 谢云瑶看他那副又气又说不出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没事啦，你现在还是个穷书生，比不过我爹娘不是正常嘛？等你日后平步青云，一飞冲天了，多多照拂照拂我就好啦。” 江闻起：谢谢你哦，我没有被安慰到。 江闻起：“给你买首饰的银子，是我自己挣自己攒的。” 谢云瑶震惊了，他不是个高中生吗？怎么挣的钱？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江闻起解释道：“过去在书院的时候，不少同窗都来问过我如何考好童试，我为此特意出了一份跟正规童试差不多的卷子，不过卷子的内容都是我觉得可能会考的。” “还有过去课堂上夫子教的内容，我做的理解批字，都有同窗想看。这一来二往，就有同窗找我谈一门生意，我负责出卷子和理解，他负责拿去转抄卖出去。” “所以，我并不算在完全啃老的。”江闻起认真为自己正名。 谢云瑶被惊得直吞口水，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高智商的更会赚钱，学霸押题卖笔记什么的，太吓人了。 江闻起被她眼里的震惊给逗乐了，说道：“只有你是在理直气壮的啃老。” 谢云瑶被他揶揄得有点羞愧了，但是还是“哼”了一下，反驳道：“那你还不得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我花的都是我爹娘的银子?” 其实谢云瑶的本意是在说，我爹娘比你江闻起有钱，你再聪明，赚的钱也没我爹娘多。 但是江闻起却理解成，她跟他没有那么亲近，她也并不会像依赖岳父岳母一样依赖他，所以不管买什么，下意识想到的都是娘家人。 江闻起掰正她的肩膀，正色说道：“你也可以试着依赖我的，我把所有银子都给你，科举都结束之后，我也会好好挣钱，你以后就用我的银子，想买什么都可以。” 谢云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她明明是在炫富，怎么就变成了江闻起在给她承诺以后随意买买买了？ 不过谢云瑶也没有泼冷水，而且据说封建时期的读书人最讲究一诺千金了，笑着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以后不许反悔。” 江闻起一口应下：“绝不反悔。” 第53章 小夫妻 除了在临德县的第一天，他们外出逛了街，后面谢云瑶和江闻起都是待在客栈里，江闻起温书，谢云瑶在榻上的小几上捣鼓淘来的玉石玉块和玉珠，自己在做耳饰手串等小玩意。 白苏则每日都去县城门口等阿福他们，期待着早日接到他们，赶紧一起去京城。 这日下午，江闻起突然听得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抬头看向另一边窗下置若罔闻的谢云瑶，她还在低头凝神做着自己的小珠串，根本没有留意到外头的动静。 江闻起忍不住想，这几日在客栈的日夜相处，她比他还更能适应这份街头忙碌，不管是做珠串还是在看杂书，她都比自己更沉浸。单凭她这份专注，若是名男子，这越州文曲星的称号估计是落不到他的头上了。 直到传来了阿福的声音，江闻起才起身去开门，谢云瑶因为房内动静过于明显，才疑惑地抬起头看了过去。 房门打开，门外几人向江闻起行礼，谢云瑶才反应过来，他们终于到了。 在客栈大堂重聚，行过礼后，因为白芨年纪小，又一直坐的马车，看到谢云瑶的时候差点都要扑上来了。 “姑娘，我们到了。” 谢云瑶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阿福他们欺负你了？” 阿福惶恐，刚想解释，就听见白芷没好气道:“今日快到临德县了，我们为了赶路，中午就没有特意停车吃饭，她在跟人横呢。” 谢云瑶揶揄地看了白芨一眼，假模假样道:“怎么能这么坏呢，饿坏了我们白芨怎么办？” 白芨也知道中午是自己矫情了，但是她看到姑娘就想哭并不是因为委屈了想告状啊。 “我知道错了，我跟他们都道过歉了的。我……我就是想姑娘了。” 谢云瑶笑着撸了一把她脑袋，“我就知道我们白芨是好姑娘，心里一直有我，今晚你家姑娘请你吃大餐。” …… 江闻起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看着她身边的三个丫鬟肆无忌惮地跟她说话，向她撒娇。她也平和的一一给她们回应，这是江闻起从来没有在别的主仆身上看到过的。 因为走陆路的到了，谢云瑶身体也恢复了，所以江闻起打算第二天早上退房，再在临德县租一架马车，继续进京，毕竟在路上已经耽误了五六天了，后面自然得抓紧时间了。 —— 北地还是冷，特别是远离海边之后，即便到了二月下旬了，客栈还是给每个上房安排炭盆，每天早上天不亮，谢云瑶就被冷醒或者被渴醒。 江闻起摸了摸怀里人的脑袋，还好并没有发热，察觉到她已经醒了，低声说道:“明日我们就能到京城了，父亲已经安排了友人帮我们租下了间宅子，到时候娘子就再也不用早起赶路了。” 谢云瑶点了点头，“又冷又干，嗓子疼。” 江闻起下床给她倒了杯温水，谢云瑶接过大口大口地灌。 “娘子再多睡两刻钟，等伙计把膳食送来了，为夫再叫你起来。” 谢云瑶把空了的杯子给回江闻起，点了点头，心安理得地又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马车里，谢云瑶轻轻地捶了捶酸胀的后腰，说道：“如果走水路能直接到京城就好了。” 江闻起轻笑了一声，说道：“皇城所在地通常都不建港口，临德县已经算是离京城最近的口岸了。” 谢云瑶自然能明白其中意思，撇了撇嘴，问道：“我们还有多久能到京城？” 早晨出发的时候，有经验的马夫说大概是有近百里地，这走了快两个时辰了，估计也还有六七十里才能到京城。 “应该是下午就能到了。” “我们中午还是停车休息一下，我好累啊。” “好。”江闻起坐在了她的身旁，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边给她按揉腰后，一边装作心无旁骛继续看书。 中午，在离京城还有三四十里，谢云瑶实在受不了了，正好偶遇一茶摊，谢云瑶立马喊停了车，下去歇歇。 坐车，太累了，而且即便是走的官路，也都是泥路，马车的轱辘还是木制的，减震效果很一般，她被颠了几天，感觉屁股都被颠平了。 江闻起一行人占了一张桌子，而另一旁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妻也在此处歇脚。 谢云瑶看到他们的模样后被惊艳到了，拍了拍江闻起，小声说道：“旁边桌那对小夫妻，两人都长得好好看哦。” 江闻起此时还在巨大的震惊中，因为眼前的茶摊竟与当初他梦境中的茶摊一模一样。 转头看向一旁的小夫妻，江闻起直接脸色煞白，这不就是梦境里一同遇难的夫妻吗？ 江闻起立马拉起了谢云瑶，说道：“我们换一家？” 谢云瑶皱眉道：“这一路走来，哪里还有其他茶摊啊？” 阿福等人也是不解，就连车夫都说：“这会要是不休息，就得再赶一个多时辰才能休息了。” 谢云瑶听了，自然是不愿意的。 一旁的年轻夫妇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强壮的男人低声说道:“这人不太对劲，一进茶摊就面色不太好，看到我们之后好像十分惊讶？可我对他没有丝毫印象。” 柳蓉是出嫁前是京中人士，隐晦地看了两人一眼之后，摇了摇头，“甚是面生。” 按理说长相这么出色的两人，如果是京城里的人，她很难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赵玮齐武功高强，暗中留意着旁边的人。 谢云瑶都要耍性子了，“不是说好了休息吗？你急什么啊，京城又不会跑。” 江闻起实在怕，他不想他们任何人出事。“没说不休息，但是……”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哪有那么多但是？要走你先走，我待会跟白芷她们挤挤。” 江闻起无奈，只能防着不碰这茶摊的任何东西了。 而此时，谢云瑶和隔壁桌的赵玮齐一同倒茶，正准备一口饮尽，江闻起吓得直接一手拍掉。 “别喝！” “啪！” “啪！” 两个杯子接连落地。 第54章 橘子汁 谢云瑶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而一旁已经喝了一口的赵玮齐则露出了痛苦面容，柳蓉立马反应过来有不妥的地方，对外头喊了一声，“捉了他们。” 顿时茶摊外出现了一群人，把茶摊团团围住，茶摊摊贩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下一刻就被捉了起来。 江闻起拉起了谢云瑶，问道：“你喝了吗？喝到了吗？” 谢云瑶也被吓愣了，江闻起急得抓住了她的肩膀，晃了晃她，谢云瑶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没碰到的。”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谢云瑶很难不怀疑，而一旁的柳蓉也深深地看向了江闻起。 江闻起摇了摇头，说道：“我梦到过我死在这里，就是因为喝了茶水。” 谢云瑶沉默一下，他做的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跟那个总爱入梦的莲藕有关系吗？ “难怪你说要走。”谢云瑶恍然。 谢云瑶看着一旁已经脸色发白的男人，说道：“他应该是中毒了，得赶紧送医。” 如果不是莲藕说什么这个月要升级，她来不了，或许谢云瑶还能在商城里换个解毒丸给他。 柳蓉立马让侍卫把赵玮齐扶上马车，准备飞快赶往京城。 谢云瑶对于误食洗胃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不是所有的误食都能催吐的，谢云瑶皱着眉说道：“备着大量的饮用水催吐，同时把那有毒的茶带上方便大夫判断。” 柳蓉立马问道：“二位也是要去京城吗？可否一道同行？” 谢云瑶也没有犹豫，直接跟了上去，毕竟是要催吐的话，她还是可以的。 - 这两人的马车比谢云瑶他们请的马车要宽敞多了，谢云瑶上车后也顾不上打量这些。 “喝水，大量喝。” 赵玮齐还有意识，大口大口地喝水，随后柳蓉直接用手指压着赵玮齐的舌根给他催吐。 而谢云瑶则把茶倒了一杯出来，她想试试看能不能看出这茶里的毒到底是什么成分。 柳蓉看出了她的意思，说道：“无色无味，不然我夫君也不会中招的。” 谢云瑶确实也看不出，不过倒是留意到车内桌面有一碟红橘，立马反应过来橘子汁是弱酸性的，如果这个人中的毒是碱性度，说不定真的可以试试了。 可是，谢云瑶并不会识别毒物啊。 两刻钟后，赵玮齐喝不动水了，给到的反应也越来越弱了。然而这会离京城还有一段路，柳蓉眼睛都红了，趴在他身上，凄苦地唤着：“夫君” 看着那人呼吸声越来越明显，脸色也逐渐变得紧绷，有气进没气出了，谢云瑶十分挣扎道：“我还有一个办法。” 柳蓉立马抬头看向她，江闻起也十分诧异地看向了她。 “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有用，如果我赌错了，他很可能会立马没了。” 柳蓉眼泪落了下来，看着脸色惨白的人，坚定道：“我信你。” 谢云瑶立马说道：“剥橘子，越多越好，给他吃橘子的汁水。” 江闻起也不阻拦，反而一同剥橘子，这两人看着非同一般，不管出事与否，他们都未必能全身而退，倒不如相信她，死马当活马医。 三个人的动作很快，橘子汁很快就被挤出来灌进赵玮齐口中，赵玮齐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呼吸声似乎逐渐变平顺了。 三人仿佛看到了希望，柳蓉立马吩咐后面的人继续送橘子过来。 等到了京城后，谢云瑶和江闻起都没来得及欣赏京城的繁荣盛景，一道把人送去了医馆。 只不过城边医馆的大夫看到人都这样了，还听说是中毒了，都不太敢接下，几人又辗转了两个医馆，最后是一个老大夫出来看了情况。 柳蓉急得跪了下去，“求求大夫救救我夫君。” 老大夫把人拉了起来，给赵玮齐做了一套基础身体检查，再看了看那壶茶水，道：“是钩吻。” 钩吻就是断肠草，还真被谢云瑶赌对了，这种毒物的有效成分就是碱性因子。 老大夫闻着无法忽视的橘子味，说道：“夫人放心，你们送过来的路上做得很对，这位大人应该无碍。” 谢云瑶舒了口气，对着江闻了点头，江闻起也深吸一口气，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 他没想到，她居然能知道那么多，好像她对这种意外的应急都能做得很好，就像上次那个落水小孩的急救，这次这个人中毒，她都能给到当下最迅速最合理的解决方法。 她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那个世界到底有多美好？ 柳蓉也紧紧握住了谢云瑶的手，说道：“谢谢你，等我夫君好了，我们定会携厚礼上门道谢的。” 谢云瑶摇摇头，“不客气的，我也是在赌，是你的选择救了他。” 把人送到医馆医治了，谢云瑶和江闻起也打算离开了，只是白芷他们没有那么快赶到京城，所以暂时谢云瑶和江闻起还得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 在一家酒楼里开了个雅间，谢云瑶有点后怕地靠在了江闻起身旁，紧绷了许久的身子这才得以放松下来。 “我快吓死了。” 江闻起握着她微凉的手，说道：“你很棒，我为你感到自豪。” 谢云瑶愣了，这话怎么听着怪耳熟的？不过她也不想去多想了，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有点语无伦次道：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但是看他的脸色和绷紧的皮肤，我只能赌，你知道吗？如果橘子汁跟他中的毒是同属性的，他的中毒就会加剧，根本撑不到京城的。” 江闻起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但是我们都赌对了，大夫也说了你做得很好，我也觉得我们云瑶很厉害，很勇敢。” 江闻起终于知道为什么上次白苏救人的时候，她会那样直白地去夸赞她了。 与有荣焉的感觉真的很好。 感觉到怀里的人竟然在发抖，江闻起立马抱紧了她，笃定道：“不要怕，相信大夫，那个人肯定会没事的。” 谢云瑶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不是在怕他现在会出事，我是在后怕。如果我没说橘子汁能救他，我们没有做那一步，他因此没能等到大夫的救治，我在知道他具体中了什么毒之后，我会因此内疚而一辈子的。” 江闻起抬起了她的头，看着眼眶发红的人，笑道：“我明白的，所以我说你很棒。谢云瑶，你真的很棒，你很勇敢，也很善良。” “他会没事的，咱不怕了好吗？” “好。” 第55章 住下来 江潮的友人姓庄，是个儒商，年少的时候读过书，跟江潮是同窗，后来随家人到京城做生意，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回过越州了，据说现在有个铺子在京城最繁华的吉祥街。 阿福等人到了京城找到江闻起汇合之后，天色已经不算早了，江闻起便直接带着他们一起去吉祥街找那位庄掌柜。 吉祥街繁华极了，大大小小的店铺林立，外头的装饰也十分整齐，甚至就连牌匾都能连成一条线，比之前在任何地方看到的集市都要热闹多了。 庄宏家里是卖酒的，吉祥街有一段路基本都是在卖吃的，一路上闻着香味，谢云瑶都觉得饿了。 去到酒肆，道明来意，酒肆里的伙计就去把庄宏请了过来。 在庄宏看到江闻起的时候，就忍不住惊叹道：“听江兄说，侄儿此行是进京赶考，我还想着我与江兄差不多年岁，侄儿应该也不小了，不曾想竟然这般年轻。” 江闻起和谢云瑶作揖行晚辈礼，江闻起道：“庄师叔好，这是内子谢氏，因我两从未来过京城，近来怕是要多叨扰师叔了。” 庄宏早前在信里就知道，侄媳妇也要一同进京，一开始庄宏还觉得这个侄媳妇不识大体，侄儿是进京赶考的，她一个妇道人家跟着算什么？ 现在看到谢云瑶容貌气质出众，丝毫不输于京中世家名流的千金大小姐，突然就理解侄儿为何答应带着媳妇进京赶考了。 看着面前这对郎才女貌的小夫妻，庄宏笑着摆摆手道：“说什么叨扰，侄儿太客气了。” 因为是提前就说好了要在京城里租一户宅子，这会太阳都快下山了，再耽误下去，他们说不定就得住外头了。 庄宏看着他们一行人，心里琢磨着家里实在住不下，要说安排住在店里，就太怠慢了，便说要领着他们去他帮着租下的宅子。 江闻起也是这个想法的，他宁愿辛苦些赶紧收拾好宅子，也不要住在并不算熟悉的长辈家中。 “这宅子不算小的，还有个院子呢，位置也安静，方便侄儿你平日里温书复习。”庄宏笑着说道。 江闻起作揖道谢，“多谢庄师叔了。” 几人穿过几条繁华热闹的街道之后，就往一条巷子里走入，巷子两侧尽是四合院，是谢云瑶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屋子。 “——这辈子，我一定要买套四合院！” 江闻起突然听到她难得这么坚定的一句话，忍不住笑着看了她一眼。 谢云瑶还真对上了他的视线，看明白他在笑，但是没看懂他在笑什么？ “——笑什么，他又犯病了？” 江闻起：“” 还没走到所租的宅子，就能感觉到这一处确实是适合读书人住的地方。 巷口是繁华街道，想要买菜买生活用品都十分便利，巷子里环境清幽，日落时分，炊烟袅袅；小巷的尽头有小河穿过，一路走进来也没听到邻居的嘈杂声，附近的住户似乎也是安静好相处之人。 在一处门前停下，庄宏拿出了钥匙打开门。 谢云瑶眼睛都亮了，一脸期待的等着门后的光景。 院子确实不算大，但是房间还是不少，除了正房外，侧边还有一大一小两间厢房，大的可以收拾出来给白芷她们住下，小的就放东西。 而靠在院子外头也有间房子，阿福和两个家丁挤一挤还是能住的。 大床和桌椅都有，基本的生活用品也齐全，实在缺什么，到时候也可以再买，反正他们带的银子足够多。 庄宏说道:“我看了几家，也就这间比较满意，只是这屋主说要一年起租，租金也合适，我便租下来了，现在把租契给到侄儿你这里。” 江闻起接过看了之后，当场把庄宏垫付的租金付清了，而阿福等人则把所有的行李都搬进来，幸好有个院子，不然马车都不知道该停哪儿。 前两天，庄宏估摸着他们也该要到了，就安排人过来把屋子都打扫干净了，现在只需要简单擦一擦，把东西整理放好，就能直接入住了。 谢云瑶看着他们几个忙碌，轻轻撞了一下江闻起，小声说道：“我就说要多带几个人过来。” 还在外头，又在长辈面前，江闻起自然是放不开的，脸立马就红了，但是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庄宏站着说客气话，手里暗暗捏了捏她的手，没有接她的话。 谢云瑶也不在意，反而是跟着白芷一起去收拾她和江闻起的房间。 庄宏自然是看到了那一幕，也只不过是善意地笑了下，说道：“侄儿先忙，过几日安定下来了，再去我那，我再好好招待你们。” 江闻起：“辛苦庄叔了，等我们安定下来了，也请庄叔一家人吃一顿饭。” “好说好说，那我便先离开了，侄儿记得要到我那坐坐。” 江闻起直接把人送到了巷门口，返回的时候又遇到了一起出门购物的谢云瑶和白芷，便又一起去街上买些柴米油盐和肉菜等，这样晚上就能直接在家里开火做饭了。 买菜谢云瑶和江闻起不太熟悉，白芷对于市价也不太了解，毕竟往日都是有厨房做饭，而且厨房也有专门负责采购的人手。 不过买菜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谁的摊位人多，那自然就是菜好价格又划算的了。 - 等饭菜都做好了，谢云瑶和江闻起也没有摆主子的谱，让他们都一道落座，一起吃饭。 谢云瑶最近吃鱼都吃到腻了，今日出去的时候看到有烤鸭新鲜出炉，赶紧挤进去抢了一只。 烤鸭皮脆肉嫩，谢云瑶馋得都要流口水了，结果一吃就痛苦面具。江闻起留意到了，疑惑地夹了一块试试，脆皮爽口。 “你怎么了？” 谢云瑶摇了摇头，换了个菜式，也是味同嚼蜡，硬塞了两口，直接捂着嘴往厨后跑去。 江闻起立马追了上去，白芷几个也放下了筷子跟了上去，谢云瑶直接把今天吃的东西都吐了，吐了个天昏地暗。 白芷白芨在给她拍背，而江闻起向来淡定的脸上也挂了无措，也不管味道难闻，一直留在后头，倒了水给她漱口。 “还好吗？” 谢云瑶觉得莫名，摇了摇头，接过水漱了口之后问道：“那份烤鸭是有问题吗？” 江闻起说道：“现在还不确定，白苏刚刚已经把烤鸭撤了。” 外头阿福他们仨人也听见了动静，都不敢动了，除了那份烤鸭，饭菜是白芷和白苏亲手做的，但是江闻起和手快的白芨阿福也吃到了烤鸭，他们目前都没事啊。 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家丁小声道：“少夫人是不是怀孕了？我媳妇当初怀孕的时候就一直吐，闻不得一点肉腥味。” 阿福眼睛一亮，便出去问问哪里有大夫，想请大夫上门给少夫人看看。 - 谢云瑶是一点都不想碰那桌饭菜了，但是也不好直接坐在桌上，便自己在厅里待着，免得影响了她们。 江闻起知道阿福去请大夫了，便也不急着吃饭了，一起到厅里等着大夫，其余几人自然也是。 谢云瑶觉得别扭，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们先去吃饭啊，不饿吗？” 江闻起捏了捏她的手，说道：“不急，先等大夫过来。” 巷子近外头街道，大夫很快就到了，诊了脉，问了情况。怀孕肯定是不可能的，大夫皱着眉说道：“夫人身体健康，想来是初到京城，水土不服导致的。” 大夫说了几个注意事项，写了几道比较温和养胃的食谱，便离开了。 只是大夫前脚刚走，谢云瑶一碰到白芷按着食谱新做的饭菜，又开始了昏天黑地地吐了，一大桌的饭菜，谢云瑶又饿又想吃，但是一碰到就吐。 没想到一到京城第一顿饭就出了这么个情况，谢云瑶无奈极了，看到江闻起脸上的担忧，有点委屈道：“还好我们没有庄叔一起吃饭，不然我丢大发了。” 江闻起摸了摸她的脑袋，“除了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云瑶摇头：“我饿，可是我吃不了。” 越说越委屈，人是铁，饭是钢，今天一上午都在赶路，下午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五脏庙早就在闹了，结果没想的不仅不能吃，还都吐了。 江闻起看到她眼尾都泛红了，“我们再换个大夫看看。” 一连换了三个大夫，三个大夫一开始听到症状后都觉得是怀孕了，是在孕吐，只是诊脉之后，两个大夫也觉得是因为水土不适，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的。 而最后那个大夫则坚定是怀孕了，只是太早了，还摸不出喜脉。江闻起只好僵着脸把大夫送走。 谢云瑶彻底蔫了，随手剥了个橘子塞嘴里，说道：“我命好苦啊，好不容易来到京城，能大吃特吃了，竟然遇到这种事？” 江闻起则盯着她正在吃橘子的举动，发现她并没有想吐的意思，一边跟她说着话，一边给她继续剥橘子。 吃了两个橘子后，谢云瑶才反应过来：“我怎么吃橘子没事？” 江闻起“嗯”了一声，手里还在剥着橘子，说道：“明日再去多买点其他水果，说不定也能吃下呢。” 谢云瑶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我不想只能吃橘子啊，我要吃肉！” - 结果自然没有如谢云瑶所愿，而谢云瑶也慢慢反应过来是因为什么了。 她在茶摊里确实没有碰到一口茶水，但是却有了严重的过激反应，凡是加工后入口的东西，一吃就吐。 江闻起不信邪，换了好几个大夫，她也被逼着吃了好几种奇奇怪怪味道的药，还是一吃饭就吐，吃橘子就没事，就这样过了两天，谢云瑶的脸又青又黄的。 白芷等人急得不行，哪能只靠吃橘子度日啊，便想方设法做好吃的供着她，熬着鸡汤做鸡丝粥，一点油荤都看不到，但是还是一吃就吐。 到了京城的第四天，外面飘着雨，京城的温度冷了下来，谢云瑶又冷又饿，橘子都快吃吐了。 莲藕一上线就看到江闻起在扶着她，而她在对着痰盂在吐，忍不住疑惑道：【我不过升级一个月，你们进展已经这么快了？孕反还挺严重啊？】 谢云瑶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擦掉眼泪，骂了一句：“你特么才怀了，我都快死了，你才回来。” 莲藕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 谢云瑶漱口之后，才苦着脸说道：“前几天有个人当着我的面喝了几口茶，结果中毒差点死了，我ptsd了。” 莲藕在加载了这几日的信息，但是程序更新加上信息过多，加载的速度比较慢，莲藕皱着眉头问道：【你没有喝？】 “差点就喝了，还好江闻起给我拍掉了。” 莲藕舒了口气，她就说，如果都提前入梦告知他了，还能让谢云瑶出事，那她可就不想帮他了。 莲藕看了一眼江闻起，才淡淡道：【有看过大夫吗？】 “看过了，不过都说是水土不服，我也不敢好说太具体，感觉他们都不懂这个。其实我没有很害怕那件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具身体竟然会这么应激。我现在连一口热的都吃不下，只能吃水果，我好饿啊。”谢云瑶苦恼道。 ptsd是她那个世界里才提出来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亲历或者目睹事故的人，警觉性会提高，以避免自己再次受伤害。 看着不过一个月没见的人憔悴了这么多，莲藕也有点不忍心了。 【辛苦了辛苦了，你试试在商行换点牛奶喝，如果不吐，我直接帮你申请免积分。只是这种事情，不管在哪里，都只能是慢慢来了。没想到原主对于这件事反应这么大，她小时候大概也是受过这类刺激的。】 谢云瑶摇了摇头，“也许，但是我想不起来。” 江闻起在一旁默不作声，默默地像平时一样陪着她，给她剥橘子，开其他的新鲜水果。 她们说的东西，他大半是能听懂的，知道了她并不是水土不服，而是因为茶摊那件事才让她变成这样的，早知道他当时就应该坚持要离开换一家茶摊歇脚的。 第56章 吃水果 谢云瑶彻底蔫了，每日都不能正常吃饭，不是吃水果就是在喝商城换的奶，命太苦了。 莲藕也没法啊，这是身体的应激反应，她们都干预不了，只能靠着她扛过去了。 尽管知道这件事跟莲藕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谢云瑶也没少借此敲诈她，例如不做任务，不花积分换东西啥的。 离春闱越来越近了，江闻起也开始烦躁了，每日一直陪在谢云瑶身边，就连吃的橘子都基本是他剥的。 谢云瑶好笑又无语，说道：“不至于好，你不好好温书，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爹娘还不得骂死我？” 江闻起淡淡道：“读了那么多年书，又怎么会因为少读几日而被影响？娘子应该对我有信心才是。” 这种话，谢云瑶过去跟人打赌的时候没少说，打脸的次数也不少，听不得有人在她面前装那个啥，但是 到底还是忍住了，好声好气道:“骄傲使人退步，你都坚持那么多年了，我可不想你会因为这些小事出了什么差错。” “不是小事。” “我又没事，而且我也没有不吃啊，橘子，柿子，山楂，我现在都有吃啊。你快去温书，别在我面前晃悠。” 江闻起看着已经明显消瘦了的谢云瑶，没有说话，不过还是拿了书坐在她身旁。 - 因为请大夫的事，周围邻居多少都知道巷子里新邻居家出了事，一开始大家伙以为是要有什么晦气事情要发生，都没有人敢上门打交道。 后来又听说是这家女主人染了怪病，每日都在吐，城里的大夫都请了十几个了，还是没有治好，周围人更是不想过来沾霉头了。 庄宏知道这件事还是屋主跟他说的，庄宏觉得有点奇怪，明明那日看小两口都好好的啊，发生了什么事啊，把屋主都惊动了？ 庄宏也坐不住了，亲自过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到了他们住的宅子的时候，江闻起正在窗下读书，而谢云瑶和白芷几个人在院子里晒太阳，一副很温馨和谐的样子啊。 谢云瑶笑着问好：“庄叔早呀。” 庄宏看到她的模样，也惊了，印象中这侄媳妇没有那么瘦的啊？不过也笑着回了句：“早，侄最近住得习不习惯啊，都没见你们过去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还习惯的，原本就准备这两日就过去拜访您了。” 江闻起听到了声音，也出来了，拱手向庄宏问了好。 因为谢云瑶的原因，家中新鲜果蔬很多，白芷立马端了几碟洗净的水果上来。 庄宏也没说什么客气话，就怕他们小两口遇了事开不了口找他帮忙，直接问道：“昨日下午，屋主到我那店里来找我，说是这边家里出了什么事，总是在请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看侄媳妇也比前几日清减了很多。” 江闻起这几日的事娓娓道来，谢云瑶也笑着说道：“谢谢庄叔关心，我没事，好着呢，能吃能喝的，就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总是说要请大夫，把邻居和屋主都惊到了。” 庄宏看她的精神确实很不错，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这才放心下来，不过还是看着谢云瑶叮嘱道：“侄媳妇这话说得也不对，身体最重要，大夫还是得请的。” 谢云瑶点头笑笑没说话。 几人闲聊了一上午，江闻起怕谢云瑶闻到味道又要吐，便说一起到外头下馆子，谢云瑶就以身体不好，暂时不过去了，等恢复了再请庄宏家吃饭。 庄宏回到酒肆里，庄夫人问道：“怎么说？那江家侄儿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庄宏摆了摆手，说道：“说是侄媳水土不服，一吃就吐，请了好几个大夫过去看，都没有用。” 庄夫人想了下，小声问道：“会不会是怀孕了？在孕反呢。” 庄宏愣了下，道：“如果是好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啧。”庄夫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那前三个月不好对外说的，不然老天会把孩子收走的。” 庄宏这才恍然大悟，又想到他们赶路了半个月，折腾得很，忙问道：“那咱做长辈的，是不是也要送点什么过去，人小两口年轻着呢，带的也都是姑娘小伙，估计都没经验。” 庄夫人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要多照顾些的，我可是特意去问过了，你那个世侄，有本事着呢，乡试可是越州府第一名。” 庄宏微微挑眉，眼里带着意外，这么说来，只要发挥得正常，这江世侄留在京城也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难怪当时说那宅子只能长租也没有半点迟疑。 下午谢云瑶午休起来，就看到了白芷几人在收拾着什么，随口问道：“在弄什么呢？” 白芷：“庄掌柜派人送了些果脯过来，姑娘要不要试试？”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谢云瑶吃了大半个月的水果，吃得难受死了，新鲜的都不起劲了，别说腌制的了。 谢云瑶摆摆手，懒洋洋瘫在榻上懒得动了。 原本以为到了京城，她肯定是痛痛快快享受一番京城的繁荣，没想到那么惨，第一天就出了意外，每天都只能靠吃水果度日，人都瘦得皮包骨了，一站起来就晕，别说出去玩了，就连出门口都觉得累得慌。 突然听得门口有什么动静，谢云瑶也懒得看，不过倒是一旁的江闻起迎了出去。 赵玮齐和柳蓉是来道谢的，他们千方百计打听才找到了江闻起住在哪里。 柳蓉看着完全瘦脱相了的谢云瑶，一下子就红了眼睛，“这怎么回事？怎么会瘦成这样了？” 赵玮齐也知道那日是这江夫人出手他才脱险的，不过后面的养病期间也是受了不少罪，整日胃里反酸，也问道：“弟妹那日也喝了茶水？” 谢云瑶摇头，没有过多深入的聊，“与那事无关，是我自己没用，不习惯这京中水土，没什么胃口，才瘦下来的。” 柳蓉道：“这也太严重了，找大夫看了吗？”也不等谢云瑶回答，便对着身后的婢女说道：“去把周大夫请过来。” 谢云瑶没拦住，那婢女飞快离开了。 “——又要喝药了，这世界真操蛋。” 江闻起：“”不过他肯定不会阻止，毕竟城里能请的大夫都请了，还是没有大夫能帮她，这两人看着不一般，说不定请来的大夫会更靠谱。 第57章 有点甜 赵玮齐问道：“既然对京中这般不适，为何不先回去?” 这个问题有点冒昧了，柳蓉不悦地扯了下赵玮齐的衣角。 白芷等人何尝没有劝过，只是谢云瑶明明不是因为水土原因，自然是不想以现在的模样回去让爹娘担心，而且江闻起也不认为她现在能经得起一番折腾，便一直都没有提过要回去。 江闻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谢云瑶则淡淡道：“他都还没有春风得意，而我也还没好好享受，怎么就要回去了？” 原来是位举人啊。 赵玮齐一时间也哑了，柳蓉拉着谢云瑶说道：“那你也要好好的，京城里珍馐美味很多，多试试，说不定就能吃下了。” 谢云瑶点了点头。 - 一日下着雨，谢云瑶躺在榻上，抱着商城换来的早已经喝腻了的旺仔牛奶，一边嘬一边说道：“我这算不算断液？” 莲藕看她瘦成这样，头都大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呢？再这样瘦下去连人带盒都不到两斤了。】 谢云瑶似已经习惯了，说道：“不是你说的吗，我在这个世界不一定会很好过啊。” 莲藕沉默，她没想过她会这么不好过。 也不能说没努力过，她也试过硬着头皮往嘴里塞饭塞肉，但是立马就会吐，除了水果和喝的，其他她碰了都吐。 整个人瘦了憔悴了，头发一个劲儿的掉，不碰碳水，月事都不来了，再这样下去，估计真的很快就能过周岁生日了。 谢云瑶撇了撇嘴，说道：“我要不要给我爹娘写信，让他们别来了，我真怕到时候他们会难过。” 莲藕无奈：【别多想，你肯定会好的。】 都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四月都要来了，谢云瑶其实也没多抱有希望了。 “但愿。” 外出买菜的白苏白芨回来了，白芨抱着两个竹筒杯进来了，说道：“姑娘，这是八宝街最近最出名的饮子，姑娘要不要试试？” 谢云瑶还是第一次见到用竹筒杯外带回来的，觉得好点好奇，问道：“这里头是什么？” 白芨说道：“听说叫奶茶，我和白苏可是排了好久才买到的。” 谢云瑶一听到“奶茶”两个字，立马就坐直了，她很难不多想。 “拿过来。” 白芨立马插好管子，递给了谢云瑶。 谢云瑶刚刚才喝旺仔牛奶喝到饱，看到奶茶又激动，接过就打了个嗝，还没喝就吐了。 江闻起立马拿着痰盂就过来，扶着她帮她拍背，看着痰盂里的白色液体，抬头示意白芨把放在一旁的奶茶拿走。 她已经好久没吐了，毕竟这段时间吃的都是她不会反感的东西，突然来这么一下，江闻起自然是对那杯外面带回来的竹筒饮子有偏见的。 谢云瑶漱口之后，说道：“我真没事了。” “白芨，我方才放在桌上的饮子呢？”谢云瑶回头看到奶茶没了，她一口都还没喝的奶茶！ 白芨愣了下，说道：“拿拿去扔了。” 谢云瑶皱着眉，问道：“另外一杯呢？” “也扔了。” 谢云瑶沉下脸。 白芨也慌了，过去这么多天，只要姑娘吐了，那个东西自然都不会再留着的，怎么这次姑娘还特意问了呢。 谢云瑶说道：“你说那家铺子叫什么？” 白芨想了想，说道：“叫有点甜。” 谢云瑶眼睛都亮了，就冲这名字，她觉得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个人是未来穿进来的，谢云瑶只能觉得是她了。 “藕子，是不是她！？” 莲藕瞥了一眼自带的通讯系统：【谁呢。】 谢云瑶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又来，每次说到这个你都是这样，该不会是顾瑾汐的系统是你的上司，所以你不希望我找到她，不想着对着你的上司点头哈腰，伏低做小？” 莲藕“嘁”了一声，揉了揉眼睛，说道：【系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没有上不上司这种说法，比你们人类简单轻松多了。】 谢云瑶吩咐白芨再去买两杯回来，白芨有点犹豫道：“姑娘，您都吐了，还要买吗？” “买，去。”谢云瑶板着脸道，“买不到别回来了，顺便帮我打听一下这家店主人的情况。” 想到方才有点甜排队的盛景，白芨愁得啊。 而江闻起则听得云里雾里的，他知道得比白芨多，但是没想明白，“为何娘子喝了都吐了，还要再去买回来？” 谢云瑶还在冷着脸，“——你不说话我都忘了是你让白芨拿去丢的。” 江闻起看她又准备算账的模样：“” 都这样了，还闹腾呢。 谢云瑶问道：“我都还没喝呢，你为何要自作主张扔了我的饮子？” 江闻起皱着眉想到了在不经意的抬头的时候，他看到莲藕给了她一大杯白色的液体，难道她吐的是那个？ “我错了。” 谢云瑶皱着眉：“” 突然有种太监上青楼的无力感。 “——什么东西啊，我是在问他理由啊？他道什么歉啊？” “——突然就好气哦，越想越气，他居然在道歉？我没骂他啊，他道什么歉啊？” 莲藕闷笑。 江闻起也有点哭笑不得，做了就是做了，这要怎么解释啊？ 江闻起坐在她身旁给她倒了杯水，一脸真诚道：“我以为娘子是喝了那个饮子才吐的，我错了，你要是还生气，那你就骂我。” 谢云瑶：“” “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他都解释了，为什么还觉得我还在生气啊？他是在挑衅我吗？如果我骂他，是不是会显得我很无理取闹啊？可是不骂的话，我好像又好亏啊。” 莲藕放声大笑。 谢云瑶皱眉问莲藕：“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我本来也不生气啊，我只是在问他为什么要扔了我的奶茶，他解释了就好了啊，为什么他要说我生气啊？还要我骂他？” 莲藕在心里骂了一句死直女，然后才说道：【可能是你以前作多了，所以江闻起觉得你是在生气，他现在在哄你呢。】 谢云瑶一脸震惊，问道：“我平日里这么事儿的吗？” 莲藕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啊，平日里我又不哄你。不过你还是有点厉害的，能让江闻起这种人张口就是道歉。】 谢云瑶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也不知道她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阴阳自己。 第58章 好吃吗 只可惜，白芨再去排队买饮子，还没有买到，有点甜就说要打烊了，原因是再晚点喝奶茶，夜里得睡不着了。 白芨想到谢云瑶的吩咐，便多跟店里伙计唠了几句。 “你们店铺生意一直都这么好吗？好厉害啊。” 伙计说道：“不是的，年后我们改进了卖品，生意才好起来的。” “那你们家能想出卖这么香醇好喝的饮子，生意好也是应该的。” 伙计听她这话，还以为是同行跑来套话呢，随意应付了两句就跑了。 白芨没有买到奶茶，又没有问到关于掌柜家的情况，苦兮兮地回了家。 谢云瑶看她那模样，就知道没有办妥，不过她也没啥好气的，总归是有了点跟顾瑾汐有关的消息了，虽然也不确定是不是她，不过反正现在都在京城里，就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再说了，如果真的是她，被她看到了自己瘦成这样，她不得哭上几天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好了不少，谢云瑶在他们吃饭的时候，竟然还觉得饿了，想吃饭了，看着面前洗净的新鲜水果，索然无味。 江闻起飞快吃过晚饭漱了口回来陪她，却看到她脸上略带委屈地看着他，而摆在她面前的果子都没有动过。 江闻起：“?” “娘子怎么了？” “我好饿，我想吃饭。” 江闻起想到她下午才吐过，之前每次强吃都吐得天昏地暗，不确定她是想吃饭还是吃果子，迟疑了一下，说道：“娘子想吃什么，我帮娘子剥开。” “想吃饭，想吃肉。”谢云瑶直白道。 事实上因为谢云瑶状态不好，闻不得什么荤腥，其实他们吃得也不算好，都基本是素食多。 江闻起说道：“好，我去跟他们说，娘子想吃什么？” 谢云瑶想了想，说道：“我想吃饺子，肉馅的饺子。” 江闻起吩咐了白芷做饺子，白芷也猜到了是自家姑娘又要试试了，便去厨房做了饺子。 煮熟的时候把带着荤腥的汤撇了，只捞了饺子上来，又拿了个碗，放了小半碗醋，她猜姑娘喜欢吃酸味的果子，说不定多醋也可以接受。 白芷把饺子端进来的时候，江闻起一闻就觉得牙齿都酸了，这真的能吃得下吗？ 事实上，白菜肉馅饺子端进来的时候，谢云瑶闻到腥味下意识是想吐的，但是陈醋霸道的味道一下子灌满了整个屋子，谢云瑶反而期待了。 一碟饺子，每一个都包得饱满精致，也摆放得整齐，特别是让她胃口大开的蘸料，处处都合她心意。 谢云瑶拿过筷子夹了一个，沾了酱料，顶着几个人的目光和期待，吃了下去。 饺子的鲜香和蘸料的酸味让她夹了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成功咽了进去，而且都没有反胃。 江闻起松了口气，而白芷几人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折腾了一个多月，她家姑娘总算能吃点东西了。 连着吃了十多个之后，江闻起坐在她身旁，收了她手里的筷子，拦住她不让她再继续胡塞海喝了，“我们晚点再吃，饺子还有的，慢慢来。” 白芷也怕过犹不及，也跟着说道：“对啊，姑娘那么久没有好好吃了，一下吃太多对身体也不好。” 其实谢云瑶自己也是想停下来了，看到江闻起眼里的担心，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照顾，特别是每次呕吐的时候他都如临大敌，不是在嫌弃自己麻烦，而是心疼自己被折腾。 谢云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想对他好一点，直接拿起筷子又夹了个饺子蘸了醋，放到他的嘴边，“吃。” 江闻起：“” 白芷几个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拖带拽的齐齐退了出去。 筷子是她用过的，饺子也是做给她吃的，特别是这蘸料，一进来他就觉得牙酸了。 但是看她一脸期待的模样，还是张嘴吃了，一阵陈醋的酸味立马在口腔里弥漫，江闻起强忍着还是酸得直皱眉。 谢云瑶没想到是这个反应，噗嗤就笑了。伸手说道：“吐。” 江闻起自然不可能吐在她手上，嚼了两下，囫囵咽了下去。 谢云瑶忍不住逗他，忍着笑又夹了个饺子，蘸满了醋，递过去，“好吃吗？还要吗？” 江闻起大义凛然，张口想要继续咽下去。 这时，谢云瑶才意识到，其实他们现在靠得很近，呼出的气息和身下的衣裙都在缱绻纠缠。 谢云瑶收了筷子，凑上去飞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又退了回去，低下了头。 “——魔怔了，我的天。” 江闻起此刻心里也是震惊，方才唇上的柔软润泽，触感美好得宛如雨露里的鲜嫩花瓣。 江闻起始料未及，但是又很快就收回了心神，直接把人拉进了怀里。 四目相对，眸中倒映着对方的模样，心口犹如有人在击鼓，震得谢云瑶都忍不住颤抖了。 江闻起盯着她的眼睛，没有退缩，反而慢慢低了头。谢云瑶遭不住，想躲但是没想到他劲儿那么大。 “咱有话好好说。”谢云瑶低下头求饶。 “不说，用做的。”话音一落，谢云瑶就感觉到后脑一紧，他手上用了力直接把她朝他的方向压去。 唇瓣失守之前，谢云瑶看到了他目光欣喜，脸上也是带着满意的微笑。 “唔” 相比起谢云瑶的蜻蜓点水，江闻起可是并没有打算轻易揭过。 刚开始的时候如清风拂面，极其温柔，她不由自主沉浸其中，迷糊到连齿关被撬开了都没有意识到，直到舌尖相互触碰纠缠在一起后，她想后退却已经躲不掉了。 谢云瑶趴在他肩头喘气，手里还紧攥着他的衣襟，过了许久，才小声含糊：“饱暖思那啥，古人诚不欺我。” 江闻起低声轻笑，“先酸后甜，古人诚不欺我。” 没忍住侧头又啄了下她的鼻尖，抚着她的后背，笑道：“那个饺子总算是没白吃。” 而谢云瑶却一阵懊恼：“——啧，都没漱口，就亲了，也太不讲究了，我这小仙女形象都要变成陈醋精了。” 江闻起又没忍住，闷笑了一下。 晚间睡觉的时候，谢云瑶有意弱化他们之前的亲昵，在他躺下之前就装着睡着了。 但是江闻起这会听得见她心里的小九九，没有拆穿她的装睡，却在躺下后直接把人搂在了怀里。相比起之前的触感，如今手下的人瘦得让他心疼，仿佛再用点力，都能把她折了。 自从过年开始，两人一直都是同床而睡，次数多了，谢云瑶也早就习惯了，装睡装着装着就昏睡过去了。 第59章 将军府 谢云瑶醒来的时候，眼睛都还没睁开，就习惯性地要伸个懒腰，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能触碰到一堵温热的墙。 意识到自己碰到的是什么的时候，谢云瑶十分自然地收回了手，顺便翻个身继续睡。 “——还好没睁眼，他怎么还没起来啊？” 江闻起侧目看了过去，无声地笑了。 向来自律的江闻起早就醒了，只是在打过拳洗漱后，回来看到她正抱着被子埋在自己的枕头上酣眠，莫名又拿了书卧在了床上。 因为贪恋这番温暖，便一直都没有下床，想看看醒来后的她是不是也要像昨晚那样，忽略他们之间的亲密。 “——为什么还不起来啊，他生病了吗？” “——我好饿啊，想吃早餐。” 现在看着她那颤抖的眼睫和欲盖弥彰的样子，江闻起到底是遂了她的意。 而谢云瑶本着演戏就要敬业，再饿也要装模作样，硬是拖了一刻钟后才打着哈欠起来的。 早餐白芷准备的是比较清淡的菜肉粥，姜汁水拌过的肉，腥味变得很淡，谢云瑶看到的时候，咽了下口水，她也终于可以吃主食了是吗？ 江闻起早早坐在一旁等着她，看着她眼睛都冒光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过后便是心疼，她那么喜欢美食，却遭了罪戒口了一个多月，这份账，他怎么都得帮她算清楚的。 胃口大开的谢云瑶没有留意到他眼里的暗潮涌动，美滋滋地在享用时隔许久才吃到肚子的暖粥，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屋内人看她吃得欢乐，都暗暗松了口气，能吃就行，慢慢养，总会养回来的。 下午，谢云瑶又想喝奶茶了，这次换了人，让白苏去买，白苏在外头生活的时间比较多，比白芨那天真单纯的小姑娘要能套话多了。 白苏到了有点甜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一道长队，便自觉走到了队伍的尾端。 她前面的两人看着像是什么大户人家里的丫鬟，一直在说有点甜的伙计眼高于顶，连自家府里的人来买都要排队。 白苏主动跟人攀谈起来：“两位姐姐好，前面是卖什么的啊，为什么那么多人排队的啊？” 听雨白了她一眼，没说话，而听雪看她面生，说的话也不像是京都口音，便跟她说道：“前面卖的是奶茶，最好喝的是红豆奶茶，你没喝过为什么要排队啊？” 白苏弱弱道：“我家主子刚到京城，想吃些京里出名的好东西，我看到这里人多，又看到像两位姐姐这么富贵的人都在队里排着，想必是好东西了，便也过来了。” 被人夸赞的听雪更是愿意跟她说话了，“这家店的饮子确实很好喝，我们家姑娘也几乎每日必喝，而且八宝街里好几家都学不出这家的口味。” 白苏夸赞：“哇，那这家店的主子肯定也很有品位。” 听雨噗嗤一声就笑了，眼里还带着嘲讽，颇为不屑道：“什么品位，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二小姐有品位的，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死。” 白苏暗暗记住了是将军府二小姐的产业，面上装作不懂，问道：“没品位也能做出那么好吃的饮子吗？” 听雨双手抱胸，满是嫌弃地看了白苏一眼，说道：“她不过就是会做点吃的，算什么有品位，哪家小姐整日捣鼓这些吃的啊？” 听雪也接话：“就是，二小姐就算是给我们大小姐提鞋都不配。” 白苏了然，这大小姐二小姐的，听着还是一家的，难道面前两人是将军府大小姐的丫鬟？只是，为何这一边来二小姐的产业买东西，还一边编排二小姐啊？ “这样啊，我初来乍到，多得二位姐姐告知了。” 听雪还想继续说什么，被听雨扯了一下，没再搭理白苏了。 白苏也不觉得什么，听着周围的人都是在夸赞店里东西好吃，只是队伍太长，不好买，似乎都不知道店里的情况。 这样一对比，前面两人说的话可信度就待商榷了。看来，她还得去问问这将军府是什么情况才行。 无奈天公不作美，白苏刚想问情况，大雨倾盆而下，而她只能在附近找个地方躲雨了，只是躲雨的地方过于偏门，只有一个奇奇怪怪的人，下着雨还带着笔墨，把纸铺在在地上，飞快写着什么。 ——城西钱家昨晚混合双打暴揍家中小儿，因为其拿笔在云华居士的画作上乱涂乱画。 ——城西张镖头家小女儿设下比武招亲，结果竟是六旬老头夺魁？ 白苏越往下看越觉得这人是个怪人，本来人长得就贼眉鼠眼的，做的事竟然都是在打听别人家里的闲事，还要记录下来，这也太无耻了？ 齐西感觉到了别人的打量，侧目看向一旁正在抱着有点甜竹筒杯的小丫头，道：“你看什么看？” 白苏瞥了他一眼，说道：“无耻之徒。” 齐西都被气笑了，“敢问这位姑娘，我做了什么就无耻了？” “你写的那些东西，还不是无耻吗？” 齐西嗤了一声，“你懂什么，这都是有商业价值的。” 要不是他家公子吩咐，他堂堂一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哪里需要去趴人屋顶听这些墙角啊。 下雨小莲藕也冒头了，知道谢云瑶能正常吃了两顿之后，也替她开心：【我就说，你肯定会好的。】 谢云瑶点了点头，“现在就是慢慢来了，等着我养好一点，再去大吃一斤。” 江闻起听到那个成语的时候沉默了一瞬，他好想说，大吃一惊不是这样用的。 雨停之后，白苏回到家后跟谢云瑶说了今天的收获，提到最后躲雨的时候，难免觉得有点生气了，“那人竟然就当着我的面把他听到的事情都写下来了，太无耻了。” 谢云瑶笑了笑，这种事情以前在八卦新闻和显示器右下角的弹窗里没少看呢，不过这封建时代确实不能跟信息高度共享的时代比拟，没见过觉得大惊小怪也是可以理解。 “好的，辛苦了，有机会再去探探将军府的事情。” 第60章 下雨天 谢云瑶喝了奶茶后，觉得口味跟她以前喝的奶茶很像，听白苏说，这家店里的饮子连糖度都可以选择，这真的很难不去怀疑啊。 谢云瑶做着最坏打算也不过对方是个陌生同乡，便让白苏继续暗中探查着将军府的情况。 那个大小姐的丫鬟一边买二小姐名下的奶茶，还一边说着二小姐的坏话，想来那二小姐在家中过得并不算好。 白日里，奶茶喝得高兴，却忘了喝奶茶的后遗症，过去她习惯通宵达旦从来没有察觉过异常，可是这会是八九点就要上床睡觉的古代啊。 谢云瑶清醒且面无表情地早早躺在了床上，江闻起温书到了深夜才回来，小心翼翼掀开帐子，却看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 江闻起问道：“娘子怎么还没睡？” 谢云瑶郁闷道：“奶茶喝多了，睡不着。” 江闻起还是知道白日里，她让白苏又去了那家铺子买饮子，而她还喝了两大杯，晚饭都没吃，害得他还以为她又遭罪了。 躺下后，江闻起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边把玩着她的头发，一边温声问道：“那怎么办？娘子现在想睡吗？” 谢云瑶挪了挪，往他怀里钻，“想睡啊，但是我一点都不困。” 夜里安静，又躺在温暖馨香的床上，江闻起慢慢有了困意，只是这会她还精神着，他估计自己一时半会也是睡不了了，便问道：“那若是在以前，娘子会怎么办？” 谢云瑶皱了皱眉，原主怎么办她不知道，但是她要是睡不着，那吃褪黑素啊，只是这会莲藕早就下线了，而且没有水也唤不出她。 忽然灵光乍现，谢云瑶说道：“睡不着可以喝酒。” “喝酒？”毫无疑问，江闻起听到这个答案是意外的，他不爱喝酒，不喜欢醉到无法自控的感觉。 难道她那个世界里，睡不着的人都去吃酒？这不得满大街酒蒙子吗？ “对啊对啊，我酒量可好了。”谢云瑶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办法，挣扎着便要起来。 江闻起胳膊用了力，按住了她，无奈道：“这么晚了，娘子想去何处寻酒？” 谢云瑶呆了，问道：“咱家里没酒吗？” 江闻起确定以及肯定道：“没有。” 谢云瑶无力躺平，叹了口气，说道：“你要困了就先睡，我不会吵到你的。” 江闻起沉默，他看起来很像是那种妻子睡不着，自己独自酣睡的丈夫吗？ 忽然听得外头风声起，不一会雨又淅淅沥沥拍打着屋顶，夜晚的雨并不会让人烦躁，反而是更加安心。 只是睡不着的谢云瑶忍不住叹了口气：“——又下雨了，北方春夏交替的时候也这么多雨的吗？” “——话说，下雨天跟酒更配呢。” “为何会想到喝酒？睡不着又醉酒不是很难受吗？” 江闻起突然又说话了，谢云瑶被吓了一下，她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因为微醺的感觉很好啊，晕晕的，而且现在还下雨了，伴着外头的雨声，会觉得很放空，很舒服的。” “晕晕的？” “嗯。” 江闻起抬起头，黑暗中看不清她的容颜，但是能看清那双明亮的眼眸。 “娘子是想要晕晕的感觉吗？”江闻起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 谢云瑶不知道他在指什么，但是她现在确实认为，晕晕的好睡觉。 她想要赶紧睡着！不想打乱自己早睡的生物钟！ “嗯！” 下一瞬，他就低头吻了上来。 黑暗里，谢云瑶的感官被放大，闭上眼睛后更是到了极致。 江闻起的吻如窗外的细雨一样温柔，只是在唇上辗转，轻轻地含吻着。 两人清浅的呼吸交错着，辗转间逐渐变急促了，而江闻起也不满足浅尝辄止的触碰，在几次试探后撬开了唇齿，长驱直入。舌尖柔软，但是动作却特别强硬，丝毫不给她反应的空间。 放肆缠绵的时候，谢云瑶觉得尾椎骨都酥了，全身宛如过电一般，而他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勾着她的舌戏弄 耳畔是接吻发出的密密麻麻的啧啧声，是心脏在剧烈跳动的砰砰声，是外头细雨打在瓦片的淅沥声，像是在伴奏一样，而纠缠在一起的他们才是主旋律。 谢云瑶没了力气软在他怀里，可是他却还没有放过自己，细碎又温热的吻一直落在眼皮上、脸庞上。 “晕吗？”江闻起声色喑哑。 谢云瑶没反应过来，迷茫地“嗯？”了一声。 江闻起轻笑：“乖乖睡觉。” 脑袋晕乎乎的谢云瑶还真的就这样睡过去了，临睡前她还迷迷糊糊在想：“——接吻这么累的啊？” 身体发烫一时睡不着的江闻起掀开了被子，把自己晾在了被窝外，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忽然笑出了声。 明明更累人的事情，他都还没做呢。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艳阳高挂，谢云瑶懵懵地看着透过帐子的阳光，羞耻地回忆起昨晚的事情，也反应过来在她睡着之前，江闻起问的那个“晕吗”是什么意思了。 “——啊？好丢人啊。”谢云瑶真的觉得好社死。 “——谁接吻的时候亲着亲着会睡着的啊？” “——不过？江闻起应该就是那个意思？” “——对？” “——他就是嫌我吵他睡觉了，所以才直接把我亲窒息了，缺氧所以犯困，这很合理？” 窗下复习的江闻起低头抿嘴笑了，除了嫌她吵之外，他确实还真是那样想的。 不过，他也真的很喜欢听她独自在心里抓狂。 实在是，太可爱了。 第61章 二小姐 白苏：“姑娘，我打探到了，那将军府两位小姐的故事确实是有点不一般的。” “将军府大小姐是假千金，二小姐则是前两年找回来的真千金，不过将军和将军夫人并没有因为女儿失而复得而对二小姐百般珍爱，反而觉得农妇养大的二小姐给他们将军府丢人了，据说将军府里的人都看不上二小姐，而且外头的人对二小姐的评价也很一般。” 谢云瑶沉默，真假千金，真狗血啊。 “不过，听说那二小姐跟靖南侯府的世子爷有了婚约，很快就要成亲了。” “靖南侯府？”谢云瑶疑惑，怎么这桥段越听就越觉得熟悉了？ “对，那二小姐回京不久就对靖南世子芳心暗许，大张旗鼓地追求世子爷。在去岁冬日，二小姐不小心落水被世子爷所救，皇上便给他们二人赐婚了。” 谢云瑶眉头紧锁，好一会才憋了一句出来，“你说的那个将军府该不会是姓顾，而靖南侯府是姓裴？” 白苏点点头，惊讶道：“是的，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这也太尼玛狗血了，这什么鬼啊，这不就是我那本太监了的小说里的戏码吗？” “——可是莲藕不是说，这是什么平行时空吗？为什么会有小说的剧情穿插进来了？” 小说是她写的，剧情什么的，她即便是记不清每个字，但是大体内容还是知道的。 将军府的那个假千金自幼京中长大，是公主的伴读，跟几位皇子也颇有交情，容貌出色，心思如麻，城府颇深，为了能永久留在将军府，做了不少让别人误会真千金的事。 而初回京的真千金因为过去一直受苦受罪，突然到了一个富裕的环境，就有点矫枉过正了，胆子大但是性格直爽，而且心思也单纯，相比起假千金就有点不够看了，基本是被人当成真千金的对照，遭受了各种奚落嘲笑。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主要就是，当时给假千金取名字的时候，她的好闺蜜手臭，从她们二人的名字里抽到了她自己的名字。 “如果汐汐就是那个假千金，那她会过得很苦吗？到时候重逢了，是不是，会打死我啊？”谢云瑶忍不住苦恼。 不过，不管是不是她，谢云瑶对于真千金的事情都不能坐视不管了。 “你继续去盯着将军府，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能让我联系上她。” 白苏不解，但是还是立马应下了，刚想转身离开，又听见了自家姑娘说道：“日后若再有将军府二小姐的消息，不论大小，都要立马告诉我。” “是。” - 江闻起听不太明白什么小说又太监的，不过他倒是听懂了后面的，所以她真的认识那个将军府里的人？ 可是，她不是异世的灵魂吗？为什么会认识这个世界里京城的人？难道那个二小姐也不一般？ 因为心思不在书上，江闻起不小心把搁在桌案旁的书弄掉在地上了，低头捡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但是他此刻却听不见她心里在想什么。 谢云瑶被书落地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看到江闻起的时候，才突然想到，如果这个世界是小说世界，那这所有人都不过是纸片人。 包括面前才华横溢的江闻起，也包括她自己。 可是，谢云瑶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小说里有这么几号人物，毕竟她从来不会一本书里同时出现她们两人的名字的。 所以，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别的原因？ 还得等晚上沐浴的时候问问那块臭莲藕到底怎么回事，“啧。”谢云瑶一时没有确切的答案，烦得不行。 “娘子怎么了？” 江闻起突然的问话，让谢云瑶中断了她大上午想洗澡的念头。 “没有。”谢云瑶抓了抓头发，“有些事情没想明白。” 江闻起来到了她身旁坐下，问道：“可以告知我吗？” 谢云瑶皱了皱眉，说什么，说他不过是小说里一个没有戏份的小虾米吗？ 谢云瑶突然反应过来，对啊，如果这次江闻起考得不错，那她的小说里肯定会提到他的啊，可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难道，他真的考得很不好？ 那怎么行啊？ 即便他是纸片人，现在他也是自己的身边人啊，她怎么能忍心看他过去十几年的付出不会有结果啊？ 再说了，他若是考不好，她不得被闺蜜笑死？ 顾瑾汐的男人是侯府世子，而她的男人是个小虾米？ 想到这，谢云瑶板着脸说道：“你怎么不继续温书了？” “？” 怎么话题突然就转到了他这里？ 江闻起：“温书也需要劳逸结合，连着看了几个时辰，有点累了。” 谢云瑶铁面无私：“只要读不死，就往死里读，累什么累？坐回去继续看书。” 江闻起：“” - 为了让江闻起全身心去准备春闱，谢云瑶立马做了个时刻表出来，仿照的正是过去网络上很出名的“雍正作息”。只不过，她把所有的娱乐都改成了温书、看书，而且大大缩减了江闻起的休息的时间。 可以说，这份出自她手中的“江闻起作息”要是能有幸被放到网上，估计她能以“虐待高考生”而被狠狠网暴了。 为了让江闻起心无旁骛，认真复习，那她本人也不能继续待在房里了，把一个高考生塞到小房间好像确实是有点不人道，谢云瑶难得良心发现，选择了委屈自己。 谢云瑶吩咐白芷：“去把原本放杂物的小房间收拾了出来，待会再过来帮我把我的物品收拾了搬过去。” 白芷愣了，她出去买个菜回来，姑娘和姑爷又闹什么矛盾了？ 江闻起也听见了，他自然不答应，好不容易才给抱给亲。 “为什么要分房？” 谢云瑶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模样，语重心长地说道：“春闱快到了，你要抓紧最后的复习时间，一刻钟都不能耽误，而我们作为你最坚固的后盾，自然不能影响你了。” “时刻表在这里，你接下来这段时间就好好复习，别再想着问东问西了。” 江闻起看着她递过来的那密密麻麻，比自己过去的作息还苛刻的时刻表，沉默了。 江闻起作息时间表 早知道就不嘴欠问那一句了。 谢云瑶小声对白芷说道：“跟另外几个人说清楚了，这段时间没事不许打扰姑爷复习，谁若在院里大喊大叫，我就直接给发卖了。” 白芷点点头，不是闹矛盾就好，姑娘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在意姑爷。 他们原本住的房间，不到半日，就被谢云瑶吩咐收拾成了一个温书室，不仅谢云瑶等人不进去，江闻起也不许出来。 江闻起在大门关起来的最后一瞬里听到她的心声： “——我不能让你籍籍无名，给我认真复习。” “——不考第一就和离，我再嫁个能一直留在京城的人。” 江闻起都要气笑了，到底那将军府小姐让她想到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觉得他会考不好了，还想着再嫁。 做梦！ 第62章 樱桃糕 夜里沐浴的时候，谢云瑶看着水面上扑腾得欢乐的莲藕精，冷着脸道：“将军府的二小姐就是顾瑾汐！” 莲藕在水里打了个滚，不在意道：【我不知道哇。】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就是在骗我，说什么这个是平行世界，明明到了京城之后，这里的设定就跟我那本小说里的一模一样。” 莲藕闭着眼睛享受着热水，懒洋洋道：【我确实是不知道的啊，我也只是比你早一刻加载了这个世界的信息，至于世界地图是怎么样的，是需要你自己去探索的。】 谢云瑶皱着眉问道：“那为什么京城的将军府和靖南侯府能跟我那本小说对上了？” 莲藕眨了眨眼，真诚道：【那可能就是个巧合。】 谢云瑶不信：“你的意思是那个将军府的二小姐并不是我认识的顾瑾汐。” 莲藕继续眨眼，【这得你自己去查的，她可能名字是那个，毕竟在你的小说里，她就是你朋友的名字，不是吗？】 谢云瑶不太信她的鬼话，如果不是自己的汐汐，那怎么这半年里，京城会突然有奶茶出现？她的那本辣鸡小说里，那个真千金可没这些能耐。 看她泡得欢乐，谢云瑶逐渐心烦，打又打不死，问了啥也不说，一天到晚就知道泡水。 谢云瑶站了起来，吩咐外头：“白芷，进来倒水。” 莲藕目瞪口呆：【谢云瑶！你又过河拆桥！】 - 谢云瑶一边吩咐白苏盯着点将军府和有点甜，一边吃吃喝喝养身体。 小巷的家里，谢云瑶被伺候得舒服，安心吃吃喝喝，而江闻起独坐冷板凳，在屋里辛辛苦苦读书，两人待遇差别大得让白芷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眼看着谢云瑶又要把桌上的点心都消灭了，鼓起勇气建议道：“姑娘，这份樱桃糕要不给姑爷送去？” 谢云瑶立马把樱桃糕端到了自己的面前，护食的动作过于明显了，但是谢云瑶也不觉得尴尬，反而问道：“为什么要给他？我都说几次了，不要去打扰他温书，他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 白芷：“” 你最好不是因为舍不得这份樱桃糕。 这种完全封闭式的复习江闻起实在是受不了了，不是说谢云瑶定下的这种高强度的温书计划江闻起坚持不下去，他只是无法忍受一天到晚都见不到她。 现在她为了让自己安心复习，竟然直接跟那莲藕谈判中断了任务，诡异的是那莲藕还答应了。 过去总不回后院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自从两人关系逐渐变得亲近，特别是来了京城之后，江闻起整日与她待在一起，他早就习惯了一抬头就能看到她或是躺在榻上看书，或是在一旁桌上轻嚼慢咽吃东西，又或者是在窗外院子里懒洋洋地晒太阳。 总之，入目都是她。 然而现在只剩自己独自在这空旷的屋子里，他连听都听不见她在想什么，觉得不适应极了。 江闻起打开门走了出来，直接去了正房西侧的小房间找谢云瑶。 谢云瑶刚刚吃了一块樱桃糕，正在心满意足地嘬着奶茶，要多享受有多享受。 江闻起：“” “娘子。” 谢云瑶没留意到门口站了人，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你怎么出来了？”谢云瑶板着脸问道。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这是在为他好啊，如果京城的故事是按照她写的小说发展，那故事里根本都没有江闻起，他自己若是再不长进点，在科举考出好成绩，那他们江家这辈子都出不了头了。 江闻起看着她桌面上五花八门的美食，有点委屈道：“我出来休息一下。” 谢云瑶走到他的身边，挽拖着他一边往大房走去，一边说道：“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并不需要这些休息，离春闱就这么几天了，你要是不努力，还有谁能替你出人头地呢。” 江闻起：“” “乖乖回去温，你想的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就连庄叔那边我都让阿福去递了话，咱等春闱结束，再聚一块吃顿饭。” 江闻起：借口都没了。 “可是” “别可是了！”谢云瑶看着人瘦的很，力气倒也不算小，主要是江闻起也没想到她那么坚定就把自己推了进房。 门外，谢云瑶声音响起：“你就好好温，饿了冷了摇了摇铃，我会让阿福给你送进去的。” 江闻起：“” “——江闻起真的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届高考生，一点都不自觉的，像他这么骄傲自大的，也不怕别的州府的才子打他的脸。” 江闻起无奈地捏了捏眉骨，她那个世界里的举子都要过得这么惨的吗？ 门外脚步逐渐变弱，江闻起再听不见任何的动静了，只好无奈回到书案前，继续温书了，他还是头一回那么期待赶紧到春闱的日子。 - 谢云瑶想了想，决定给有点甜递封信过去。 因为将军府二小姐跟靖南侯府的世子爷婚期定在六月十六，而这会已经四月了，将军府上下严阵以待，别说陌生人递信了，就是在将军府门口停一会都会被将军府门口守着的人赶走，根本没办法直接通过将军府与二小姐取得联系。 但是信件也不能写得过于明白了，万一人不是她想的那个，闹出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所以谢云瑶拿着簪子沾墨，艰难地在信纸上写着只有她与她才看得懂的文字。 白芷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自家姑娘写得信，从前太太总说姑娘不务正业，学习也不认真，只知道吃喝玩乐，请夫子教了那么多年都白教了。 后来嫁到江家之后，白芷也没再见过姑娘提笔弄墨，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就荒废了一年多的姑娘写出来的字竟然那么的丑，歪歪扭扭，根本无法看懂。 还真应了当初太太说的，撒把米到地上，小鸡扒拉出来的都比姑娘写得字端正，难怪来了京城之后，往家里递的信都是姑爷写的。 谢云瑶要是有读心术，能知道白芷在想什么，肯定一拳就过去了，她写的是英文，她们这些土着能看得懂啥啊。 白苏拿了信离开，谢云瑶心里估摸着肯定没有那么快能收到回复的，但是确实也不急，将军府暂时进不去，但是她能出去的啊。 这繁华无比的京城，她都还没逛过呢。 第63章 八宝街 八宝街是京城最多世家小姐去的街道，不仅小吃多，更是因为京城女子用的胭脂水粉和衣服首饰都能在八宝街里买到。 白芷看着自家姑娘瘦巴巴的模样，风一吹过，衣服都在空荡荡的飘着，忍不住劝说道：“姑娘，起风了，我们先回去，等身子养好了再来逛街。” 谢云瑶摆了摆手，说道：“坐着马车出来的，怕什么吹风，你要是再啰嗦，你就自己先走回去啊。” 自从慢慢能正常吃喝之后，谢云瑶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在往好的方向恢复着的，那段时间里站起就晕倒的事情现在已经不会发生了，所以出来逛逛不是很正常吗？ 谢云瑶掀开帘子，看到了前头商楼做得奇特，问道：“前面那个铺子看着怪新奇的。” 阿福听见了，在外头解释道：“那是一家专门卖女子物品的商楼，叫‘似云来’，夫人要下去看看吗？” 谢云瑶出来，江闻起是知道的，还特意让给阿福跟着，可不就是为了给她介绍这京都里出名的地方。 “好。我们去看看。” 谢云瑶觉得这商楼装潢颇具现代特色，说不定这家店也跟那顾二小姐有关系。 进了商楼，谢云瑶宛如回到了后世里随处可见的大商场，物品都是摆出来的，而且还有多个模特展示成衣，这要说背后的人跟现代没点关系，她是不信的。 有专门的伙计上来指导购物，谢云瑶挑了几件自己喜欢的小玩意，便跟伙计攀谈起来。 “你们这家铺子的衣服居然是穿着假人身上的，看着怪奇怪的，倒是跟济州那边有点像，你们家主子是济州人吗？” 伙计笑着说道：“我们掌柜说，商品只有展示出来，客人才能直观看到商品的特性，挑选最合适自己的，所以我们就做了这种假人。” 说得倒是滴水不漏，一点都没有回答到自己想要问的关键点。 谢云瑶也不气馁，说道：“我是外地来的，家里还算富裕，伙计再多给我介绍介绍多点精贵的，我到时好带点回去送人。” 伙计一听这客人是外地人，而且口音也确实不是京都人，便减轻了心防，毕竟他们家铺子开张之后，每天套话的人都太多了，都在想着要挖掘他们店里的商业机密。 “好的，夫人是想继续看成衣，还是去买首饰？我们家铺子买得越多，优惠越多哦。” 谢云瑶微微挑眉，“哦，这还能有优惠？” 伙计：“是的，买五件能额外送一根簪子，买十件能免掉其中一件的价格，相当于买九送一。” 谢云瑶笑着点了点头，“那劳烦带我去看看首饰。” 这种营销手段并不能说明是未来人，毕竟古人也并不愚笨，为了做生意抢客人，能想出一些比较新颖的优惠也是可以理解的。 突然听得大堂一阵吵闹声，人群中一个身穿明黄色的姑娘趾高气昂地跟伙计说着什么，而伙计则在一旁站着，姿势不卑不亢，似乎他们店家并没有什么错处。 只是明黄色衣服的姑娘不依不饶，脸上还带着份狰狞和不屑，让她原本还算明媚的模样大打折扣。 明黄色衣服的姑娘骄横道：“你们铺子卖的这件衣服竟敢与本郡主身上的这件衣服相似，你们铺子胆子太大了，挑衅皇族?这些平头百姓也配跟本郡主穿一样的衣服吗？” 一旁的客人小声嘀咕道：“这不是裕王府的宛平郡主吗？” “是啊，她怎么来了？” “你们不知道啊，这家铺子据说是将军府顾家二小姐名下的铺子，她天天都来挑事呢。” “天天来挑事？” “对啊，宛平郡主也是对裴世子一往情深的。” 众人恍然。 谢云瑶听明白后只有沉默。 她现在是可以肯定京城的这条线是跟她小说里的剧情融合了，毕竟她也写过一个很蠢的郡主；而且她也可以肯定，现在将军府里的二小姐不一般。 谢云瑶身边的伙计也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宛平郡主真烦人。” 谢云瑶听见了，笑着看向他。 而伙计也自知失言，尴尬地笑了笑，问道：“夫人要继续去看看吗？毕竟能跟郡主同款的衣服和首饰，在京城里也就我们家呢。” 谢云瑶愣了下，还能这样销售的？笑着说道：“走。” 一道上了二楼看珍贵首饰，谢云瑶问道：“店里伙计似乎都对方才那件事见怪不怪了？” 伙计一边把东西拿出来，一边说道：“夫人是外地人，对京里的事情不太了解，总之啊，这郡主跟我们家东家，有私仇。” “那就任由她这样闹了，这多影响生意啊。” 伙计看她也不怕郡主，便透露得多了点，小声说道：“我们东家说了，郡主要是想闹就任她闹，咱店里的成衣都是有专人设计的，哪里能完全跟郡主的衣服相撞呢？而且郡主闹得越大，我们店的名声也就越大了，那客户自然就。” 看着伙计挤眉弄眼的模样，白芷笑着说了一句：“还能有这种说法的？” 伙计看了她们一眼，得意道：“那当然，这便是我们家东家说的，额什么名人效应。” 谢云瑶眉头一挑，笑着说道：“你们东家想必是个聪明人。” 伙计乐呵呵道：“我们东家人可好了，还每日都让有点甜给我们送好吃好喝的。” 伙计说道：“夫人外地来的，可能不知道，这八宝街啊，最好吃的东西必是有点甜的糕点饮子，来京城没有吃到有点甜的东西，就白来了。” 谢云瑶好笑地点了点头，还知道捆绑销售。 “伙计，我能跟你家东家做个生意不？我们家是卖布的，在越州。” 白芷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家姑娘，她们家什么时候有卖布了？ 伙计立马失了热情，仿佛被谢云瑶两人骗了什么似的，冷了脸道：“我只是铺子里跑腿的，夫人说的事，我不知道的。” 再后面，不管谢云瑶怎么忽悠，这伙计都是一脸“我不知道”、“别问我”、“听不懂” 谢云瑶无语扶额，她是在防着谁呢？ 第64章 玩得花 离开似云来准备去有点甜，谢云瑶掀开帘子正好看到了不远处一巷口，白苏正跟一个男子拉扯。 谢云瑶眼睛都瞪大了，白苏向来稳重，怎么会在外头与人发生口角？ “停车。” 谢云瑶立马下了车，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刚走近，两人就同时回头看了过来。 白苏看到自家姑娘在，立马说道：“姑娘，这登徒子便是上次我说的那个无耻之徒。” 齐西立马反驳：“我怎么就无耻之徒了？我对你做了什么无耻之事了？” 白苏气得指着他鼻子骂道：“我亲眼看到了你写了我们家主子的事，我家姑娘生病关你什么事，你怎么那么闲一天到晚趴人屋顶听闲话啊？” 谢云瑶愣了下，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齐西通过眼前这恶婆娘的话，自然就猜到了旁边这个瘦弱不堪的美妇人是越州举子江闻起的妻子，他也没想到会被人抓包，多少有点尴尬。 谢云瑶上辈子做主播的时候，就被粉丝私下拍了丑照到处宣扬，自然是抗拒这些的。 而且她也怎么都都没想到，这辈子什么曝光度都没有的她也会被狗仔蹲，多少也有点生气了，冷着脸问道：“你写那些东西要作何用？” 齐西轻咳了一下，说道：“夫人消消气，我确实是写了一点关于夫人的事，但是目前是只有我知道的。” “我问的是作何用。” 语气越发清冷。 齐西突然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儿感到后背一凉，他虽然别的功夫一般，但是轻功极好，打不过这个恶婆娘，他还不能跑吗？ 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还没起来呢，谢云瑶就立马说道：“抓住他。” 白苏反应也极敏捷，况且她本来也在盯着这个登徒子，一下子就把齐西按在了墙上。 齐西刚想挣开，阿福和家丁也上来帮忙了，没跑成功。 齐西歪头看着谢云瑶，苦着脸说道：“这是我家主子安排的，不是只针对夫人的，夫人要是介意，我把这条抹掉不上报总可以了？” 谢云瑶没有齐西高，气势倒是不小，走上前继续问道：“到底作何用？” 齐西确实是不知道，“我真不清楚，我听主子的命令做的。” “你家主子是谁？” 齐西沉默。 “跟将军府有关吗？”谢云瑶问道。 齐西眼神里倒是闪过意外，前段时间主子突然跟将军府声名狼藉的二小姐合作了，后面才有了这个任务，说不定这件事真的跟那位二小姐有关。 谢云瑶自然也留意到了，看他那样子，估计也是问不出什么的了，看到他斜挎着的包袱里露出小截卷着的白纸，瞬间抽了出来。 齐西：为何她明明没有武功，动作却这么快，根本防不住啊。 而21世纪专业fps主播谢云瑶深藏功与名，展开了纸卷： 裕王府宛平郡主迷恋靖南侯府世子爷，竟然收藏裴世子在外头用过的所有杯具，这成何体统？ 吉祥街庄家酒庄的千金竟在夜间同时与四位进京赶考的举子花天酒地，促膝长谈，动静大得不忍直视，这简直丢人现眼。 竟然有人在教流浪猫打架，实在是不务正业。 城北三十八岁寡妇经常于深夜出入邻居李屠夫家，伤风败俗。 城南竟然有一妇人短短一月内暴瘦二十斤，想必是是中了剧毒，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谢云瑶皱着眉，看完后一言难尽，上下打量了一番齐西，忍不住叹了口气，嫌弃道：“你交这种东西上去，你主子不骂你？” 齐西眼神躲闪，你怎么知道的？却嘴硬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谢云瑶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嫌弃眼神看着他，说道：“你这些，写得一点让人想看下去的欲望都没有。” 齐西挑了挑眉，横道：“那你说说，这该怎么写？” 谢云瑶瞥了一眼纸卷，问道：那你写的这些都是真的？” “那当然，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齐西说道。 谢云瑶骂道:“亲个屁，我可没有中过毒。” 齐西:“……” 这夫人说话还挺直爽？ 谢云瑶看着纸卷，一条条修改： “震惊，裴世子在外用过的茶具总是不翼而飞，而宛平郡主房中却摆满了茶具，这难道” “天呐！吉祥街庄家后院夜里竟然同时出现四个年轻力壮的举子，还频频传来靡靡之音，难道说他们在” “震惊，三十八岁寡妇竟然” “你把我那条删了，写的什么玩意，这不是让百姓听了都觉得恐慌吗？” 齐西越听越是一脸崇拜，夫人好厉害，夫人说得对！ 而白苏、白芷、阿福和家丁四脸疑惑：不是？？？这合理吗？ 谢云瑶倒是没有留意到他们的眼神，按她的猜测，写这些八卦言论并不是简单让人茶余饭后去谈论，总觉得背后的人是想引出什么惊天大瓜。 如果这件事真的跟汐汐有关，那她到底是想做什么？曝光什么呢？ 看到谢云瑶又沉了脸，齐西耷拉着头不敢对视了，生怕眼前这个美丽又神秘，还有点诡异的女子要对自己做出一些生命不可承受的事。 谢云瑶问：“这庄家千金怎么回事？” 吉祥街庄家酒家，这不正是庄叔家里吗？他闺女玩得那么花的吗？五人同行？ 齐西回忆，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具体怎么回事，但是我确定有这么一回事，我这半个月来，起码撞见了八九次了。” “动静都挺伤风败俗的。”齐西补充。 谢云瑶皱了皱眉，玩得花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就是这庄小姐玩的对象都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她家江闻起也是个举子啊，难道庄家也想要对江闻起做什么？ “那些举子离开的时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齐西咳了一下，犹豫着说道：“都都面红耳赤？腿腿软走不动道？” 谢云瑶：？？？就这么简单的吗？ 谢云瑶皱着眉看了一眼一旁热闹的街道，突然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跃然于眼前。 裴世子是顾瑾汐未来的丈夫，宛平私下做了那么恶心人的事情，她不管是作为顾瑾汐的闺蜜，还是作为一个三观正直的旁观者，谴责一下宛平，很合理？ 只不过，谢云瑶的三观倒也没有那么正。宛平那跟磕了似的，一直摇来晃去的脑袋，她就看得挺不顺眼的。 谢云瑶一本正经道：“我曾听闻，武功高强之人，随手拿起什么，都能用作武器。” 再上下打量了一眼齐西，“你看着武功很一般啊，应该没有那么厉害？” 齐西这人就是激不得，挣扎着说道:“你这是在看不起谁呢，我随手拿个石头都能打死天上飞过的鸟。” 白苏翻了个白眼，顺便“嘁”了一声，加大了手中按着他的劲儿。 齐西被按着嗷嗷叫，嘴里还在解释:“你不信的话，我证明给你看啊。” 谢云瑶：“我不信。” 齐西：“真的，我可以的，你让我试试，我保证给你打个鸟下来。” 谢云瑶随手捡了个石块，示意他们松开，指着不远处的宛平的脑袋，说道：“鸟我就不要了，这块石头，我想看到它出现在那个圆圆的脑袋上。” 齐西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 宛平郡主？？？ 看到了眼前人眼里的挑衅和笑意，齐西犹豫了一下，拿过了石块，微微控制了力度，朝着宛平脑袋的方向就丢了过去。 只听见街道上，宛平郡主一声惨叫，随之而来她身边婢女的尖叫声也传了出来。 “郡主！！！” 看着宛平捂着脑袋白着脸被人扶上了马车，谢云瑶拉着白芷走了两步，意味深长的大声夸赞道：“天啊~你功夫真好~这么远都能丢中啊。” 齐西挺直了胸脯，正想着得意呢，又觉得不对劲。 一看前方，就看到了宛平郡主身旁的护卫冲着他的方向就过来了。 齐西：！！！ 转身就想跑，却又被缺心眼的白苏给抓住了，谢云瑶忍俊不禁，冲着那群护卫说道：“我们几人亲眼所见，就是他丢的石头。” 齐西逃得狼狈，喘着气背靠着丞相府外墙的时候，心里还在咒骂谢云瑶。 真小人！ 过河拆桥！ 坏女人一个！ 第65章 读心术 谢云瑶回到家了还在偷笑，宛平郡主是，让你欺负顾瑾汐，还惦记她的未来夫婿！活该被打。 白苏没理解，一脸担心地问道：“姑娘，那登徒子就那么走了，会不会对您不利啊？” 谢云瑶笑着说道：“安心，他不会把那一条递上去的，也不会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的。” 确实也如谢云瑶所猜测，齐西根据她口述的改过之后，重新誊写了一份交给了齐述白。 齐述白看过之后，挑眉打量了一下齐西，难得一见的夸赞道：“进步了，写得不错。” 齐西谄媚道：“还得是主子教得好。” 齐述白哼了两声，挥手让他退下了。 看着书案上的纸张，齐述白想道：这份递给顾瑾汐，她总不能再回信骂我了？ 也不知道一个快要出嫁的人了，不顾着做婚服绣活，怎么天天有时间盯着邸报的进度？ 跟她谈生意，真累人啊。 将军府顾瑾汐打了个喷嚏，旁边穿着粉衣的春桃立马关心道：“小姐是病了吗？春桃现在就去请大夫。” 顾瑾汐拦住了春桃，无奈道：“没生病，不要大惊小怪，今日外头可有我的信件？” 春桃皱了皱眉，倒是想起了有点甜的沈娘子说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在找铺子背后的主人，估计是为了讨要奶茶配方的。 想到之前自家小姐外出的时候差点出事了，春桃便不敢冒险了，摇了摇头，说了声“没有”。 顾瑾汐也不纠结，继续低着头写她那关于真假千金的长篇小说。 - 傍晚的时候，江闻起又离开了房间，跟谢云瑶一道用晚饭。 谢云瑶今日心情好，看到他也没有赶他回去，时间虽然很紧，但是劳逸结合，她多少还是懂的。 “娘子今日出去，可有遇到好玩的事情？” 他一进来就看到她笑得跟个小狐狸，得意又狡黠，仿佛做成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谢云瑶一听到这问话就想笑，不过顾瑾汐的事跟江闻起并没有关系，她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可知道庄叔家有女儿？” 江闻起摇了摇头，“不知。” 看她的模样，似乎是知道些什么，问道：“娘子今日遇到庄叔的女儿了？” “没有，不过是听说了些后宅妇人的闲话罢了。” 江闻起听到这话，没有继续问，反而是说道：“今日娘子离开后，有人上咱家敲门了。” 谢云瑶好奇道：“谁啊？” “我只听见了动静，不知道来的是谁，是白芨招待的。” 看她晚饭吃得少，江闻起便给她夹了块排骨，“娘子多吃些，赶紧养回来。” 谢云瑶厌食的事没有跟越州说，谢家的爹娘也还没有启程来京，若是不想到时候被她娘亲那个唐僧念叨，她确实只能赶紧靠多吃来遮掩一二。 想到了这，谢云瑶也不急着打探到底是谁来了，一边吃，一边随意跟他聊着天：“两边家里好像都没有来信。” “许是怕打扰到我了。” 江闻起倒是了解他自己的家人，不管是童试还是乡试，家里那一段时间从来不会打扰他，都是在让他安心复习。 谢云瑶也能想明白，点了点头。 “其实并不会打扰到我。”江闻起说道，“相比起来，我还是习惯娘子在身边。” 谢云瑶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这个习惯很无厘头，我可是十分清楚，你过去的考试从来不需要有人在旁边。” “——不然去年乡试那段时间，原主也不会被刘大娘子天天叫去静心堂按着磋磨。” 江闻起哑然，她果然还是会为她鸣不平。 看着她侧脸的冷意，江闻起自知自己有错，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过去那人又不是你。” 莫名来了一句颇有意味的话，谢云瑶忍不住看了过去，对上那双清澈坦诚的眼眸，谢云瑶总觉得他是知道些什么的。 “——藕子说他没有系统，但是他好像很笃定我并不是原主，为什么呢？” 谢云瑶一个激灵，狐疑地打量他，“——他该不会是有什么妖术或者读心术什么的？” 江闻起心里无语，又变成他是妖怪了？脸上却颇为淡定，看着她反问道:“娘子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 谢云瑶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她没少在心里说江闻起的坏话，他一个高中生，再怎么稳重也不至于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对上他的眼睛，谢云瑶在心里嘀咕:“——江闻起，你就是个弱鸡，我要给你戴绿帽子，找十个八个小鲜肉天天在你面前亲亲抱抱举高高。” 她一直在盯着江闻起的反应，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 江闻起:“……” 实话说，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他确实更加稳重了，对比起第一天听到的话，她这一句真的不痛不痒。 看到他确实没有任何反应，谢云瑶反而忍不住了，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江闻起的眼神这才带了丝好奇，凑过来小声问道:“什么声音？” 这种反应又很真实，谢云瑶一时间也拿不准了，看他的眼神带了审视:“——他真的不是什么妖怪吗？” 江闻起看着她忽然就笑了，说道:“娘子别装神弄鬼岔开话题，我现在确实是习惯了娘子在身侧。过去是我错了，我恳求娘子给我机会让我补偿。” 谢云瑶没吱声，“——那是原主跟你的事，你来问我做什么？” 洗澡的时候，谢云瑶又跟莲藕说了江闻起的怪异，“特别是之前茶摊的事，他居然说他梦到过那个茶摊有问题，所以才打掉了我手里的茶盏。” 莲藕倒是认得痛快:【茶摊是我安排的梦境啊。】 谢云瑶皱眉问道:“你为啥要帮他啊？” 莲藕眨了眨眼，挥一下手，前方蓝色虚拟屏幕出现了江闻起七窍流血倒在地上的模样，谢云瑶吓了一跳。 莲藕说道:【你看，吓着了！我本意也是要吓他，没想到他却记住了还防着了。】 而谢云瑶显然还没从那张图片走出来，一时间脸色也不太好看了，如果那天是她喝了那杯茶，那横死茶摊的就是她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问道:“江闻起真的就是这个世界的原生人吗？” 莲藕给了个肯定的回答:【对！】只不过她一时失手，给他点了个时灵时不灵的读心术罢了。 “那他在我的小说里没有名字是因为他死在了茶摊里吗？” 门口正准备催促她赶紧洗的江闻起听到这低声的问话，愣在了原地。 第66章 得月楼 莲藕想了想，说道:【或许是的。】 谢云瑶抬起头，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莲藕看出了她眼里的纠结，说道：【阿瑶，你要知道，你所在的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所有人都是存在的，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生老病死，也都能影响和改变周围的人。】 谢云瑶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江闻起没听太明白，但是能感觉到她们谈论的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便敲了敲门。 “娘子，你身体才好一点，不要泡太久了。” “站起来的时候慢一点，别太着急了。” 谢云瑶听着门外熟悉的声音带着无法忽视的担忧，心情倒也慢慢平静下来了。 这是一个实在的世界，她现在也是其中的一员，江闻起没死在茶摊不正说明了这个世界的轨道是可以修改的吗？ 莲藕临下线前说了一句:【一切事在为人，坦诚的去爱这个世界的自己。】 或许是看到了那血淋淋的一幕，谢云瑶多少有点后怕，难得要跟江闻起贴贴。 躺在他怀里，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谢云瑶才真正相信这是一个可以被改变的小说世界。 江闻起知道她心里有事，不过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修长的手指在梳理着她的长发。 还记得第一次不小心触到她如墨长发时那绸缎般的感觉，但是因为前段时间的厌食，她吃得不好，血气亏空，她的头发显然已经没有之前的光泽了。 听着他对着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谢云瑶问道:“在想什么呢？” 江闻起如实说来，最后还颇为遗憾和怀念道:“也不知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养回从前的模样。” 谢云瑶倒是不太在意，她从前多是短发，如果不是社会背景不接受，还有人伺候着打理，她说不定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真的会一剪刀就下去。 “娘子。”江闻起唤她。 谢云瑶动了一下，没应。 “阿瑶。”江闻起却是非要听到她的回应。 谢云瑶抬了头，问道：“怎么了？” “你有怨过我带你进京吗？” 江闻起福至心灵，结合了上次和今晚听到的话，才反应过来她跟莲藕口中的“小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个世界是她以前笔下描写京中故事的话本啊，而他则是进京赶考半路死在茶摊的无名氏。 她起先不知道他死了，便以为是他没考好，所以籍籍无名。她不想让他失落，所以这些天才逼着他读书。 直到今晚，她才知道，原来江闻起无名不是因为不刻苦，而是根本没来得及参与。 谢云瑶以为他是在内疚自己水土不服，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怨过的，你别多想。” 应激创伤导致的厌食不是他的错，相反她还得感谢江闻起当时拦住了她，不然喝了那一杯茶，她估计小命都没了。 更何况，她还在京城里有了汐汐的消息，她欣喜和庆幸都来不及呢，还说什么埋怨？ 江闻起埋首在她的肩头，思绪颇为复杂。 现在的谢云瑶是个护短又善良的人。 她会因为自己过去对谢氏不够重视，多次出言嘲讽；会因为觉得对不起谢氏，主动想要跟自己拉开距离； 却也会因为怕自己失望，逼着自己读书；会因为后怕，主动卧在自己怀里感受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江闻起微微抬了头，嘴唇温柔贴上她颈侧跳动的血管，低声道:“阿瑶，该怎么喜欢你才足够？” 可是谢云瑶已经快进入梦乡了，似听见了他的说话声，下意识“嗯？”一声。 江闻起失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睡阿瑶，晚安好梦！” —— 一直都没有收到将军府二小姐的回复，春闱如期而至。 考试的地方叫贡院，离他们租住的小家有半个时辰的距离。 春闱一共要考九天，期间食宿要用的物品都是考生自己安排的，白芷和阿福收拾妥当后，谢云瑶等人便一起送他进考场。 贡院门外，江闻起捏了捏她的手，说道:“我不在你也要好好吃饭，别等我考完出来看到你比现在还瘦了。” 谢云瑶笑着点头:“我们等你回来。” 贡院戒律森严，举子进去之后就开始清场了，谢云瑶坐上马车后直接去了八宝街。 得月楼是八宝街最大的酒楼，谢云瑶定了一间临街的厢房，点了几道伙计力荐的招牌菜后，白芷弱弱道:“姑爷才进考场，我们就来这么豪华的酒楼吃饭会不会不太好？” 谢云瑶疑惑地“嗯？”了一声，反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难道不知道？只有我们吃好喝好了，你家姑爷在考场上才会更安心？” “……” 白芨问:“那为什么姑爷在家的时候，咱不来酒楼吃呢？” 谢云瑶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以及她身边一直在点头的阿福，说道:“我们之前清淡的吃惯了，突然更换了饮食，万一闹肚子怎么办？” 白芨和阿福显然是不信的，怎么现在就不怕换饮食闹肚子了？ 谢云瑶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如果一直吃很好的，你们姑爷现在进去考试了，吃的都是简单的，吃不习惯了，考试都没法集中注意了，又该怎么办？” 白芨和阿福这才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是他们想得太浅显了，还得是姑娘\/少夫人考虑周到。 谢云瑶沉默:……真好忽悠。 临街窗户开着，谢云瑶看着熙熙攘攘的八宝街，突然萌生了一个想要加入其中的想法。 “你们说，我们要不要也在八宝街开个铺子？” 白芷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在家中银子颇丰的情况下，她们姑娘想要在京城开铺子，但是还是选择了听从，问道：“姑娘想做什么营生？” “没想好，待会去有点甜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转让的铺子。” 与她们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厢房里，裴樾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没想到又有人在打有点甜的主意，这次还是在他眼皮底下。 想到前段时间的刺杀，裴樾顿时对隔壁厢房的人起了疑心，听着像是妇人家要做生意，也不知道跟凌家和赵璟晟有没有关系。 赵璟琰一坐下来就自顾自的说了一长串话，只是一直都没有听到回应，忍不住狐疑看了裴樾一眼，说道：“你说话啊。” 裴樾收回思绪，斟酌着说道：“礼部那群老狐狸精得很，皇上也肯定是不能容忍我们对春闱和殿试做任何手脚的，想要拉拢人，急不来的。” 赵璟琰点了点头，“孤明白。” 只是想到前些天在老三手里吃了亏，赵璟琰到底还是心里有气。 “邸报那边没问题？”赵璟琰小声问道。 裴樾点了点头，脸上还带了笑意：“初一开始发行，端午那日，母亲会约她吕园泛舟。” 赵璟琰心里舒了口气，又想起了百花宴时齐述白的埋怨，颇为遗憾道：“可惜那日孤得陪着父皇和母后，不然也去凑凑热闹了，孤都还未曾跟你的世子妃打过照面呢。” 看到裴樾脸上越发明显的愉悦，赵璟琰忍不住调侃道：“当初你不是还对顾二小姐挺无感的吗？怕是也没想过有今日？” 裴樾则正色道：“我当初对谁都无感。” 第67章 被跟踪 吃过饭后，谢云瑶嫌人太多，过于兴师动众了，便让白芷白芨她们都回去，只带了白苏和会驾马车的阿福在身边。 马车里，白苏知道的事情比较多，问道：“有点甜背后的主子一直都没有给回信，姑娘是因为这个才要在有点甜附近开铺子的吗？” 谢云瑶若有所思后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白苏又说道：“有件事我也是才打听到的，在似云来开业那日，将军府二小姐回家的时候遇刺了。” 谢云瑶脸上一惊，“她没事？” 白苏摇了摇头，“裴世子和将军府少爷来得及时，二小姐她应该是没事的，两天后她还参加了宫里举办的百花宴，并且在百花宴上大放异彩。” 谢云瑶这才放心下来。 “你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会有不少人盯着似云来和有点甜，或者说是在保护着她是吗？” 白苏点了点头，“我猜是这样的，所以姑娘的信件才一直都递不到顾小姐手里。” 白苏自小是练家子，武功还算可以，忽然察觉到似有不对劲，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姑娘，我们好像被跟踪了。” 谢云瑶立马坐直了，给了白苏一个眼神。 白苏反应很快，对外头的阿福说道：“阿福，姑娘说想去别的街道看看。” 阿福疑惑了一下，但是还是找了个空旷处调转了马车，去了吉祥街。 吉祥街没有八宝街繁华，但是卖的东西也不少，特别是吃的，所以尽管此行没有在计划之中，谢云瑶还是买了不少东西回去。 所以在暗中观察的人看来，这辆马车里的人，也不过就是外地人在京中随意乱逛罢了。 裴樾问道：“最后在何处落脚？” 夜阑：“停在了城南清河坊的一处租赁房屋里。这房子是二月的时候外租出去的，租赁的人名字是庄宏，但是实际住着的人是一名越州江姓举子及家眷。月前，马车里的妇人听说得了怪病，一直在请大夫。” 裴樾眉头紧锁，这听着并不像是赵璟晟那边的人，只是为何那位江夫人要提到有点甜？ 夜阑问道：“还要继续盯着吗？” 裴樾摇了摇头，“让兰儿多加留意，一定要保护好她。” - 因为被跟踪一事，谢云瑶暂时歇了开店的心，一来是确实没有收到将军府的回信；二来嘛，江闻起是要走仕途的，她可不能惹了什么事误了人家。 江闻起去考试这些天，她过得还是十分愉悦的，每天都在家里吃吃喝喝，轻松享受极了。 只是晚上睡觉就有点不习惯了，除了逼着他头悬梁那几日没有睡在一起，自过年之后，他们都没有分开过。 白芷心细，看出了她这两日都有点心不在焉了，便让白芨去街坊邻居打探一些家长里短，让阿福去打听京里的新鲜事，回来后好跟姑娘说说。 在他们费尽心思搜罗来的八卦事里，谢云瑶还是对将军府的事情最感兴趣。 饭桌上，阿福说道：“听说那将军府的夫人年后去寺庙里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回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对那二小姐好得不行。” 谢云瑶问：“那大小姐没有意见吗？她不介意？” 阿福吞了个鱼丸子，然后说道：“肯定有意见啊，听说那大小姐想要二小姐在百花宴上出丑，结果二小姐唱了一首曲子，就连宫里头最懂音律的娘娘都说自愧不如呢。” 谢云瑶笑了，问道：“那二小姐突然变化那么大，其他人都不觉得奇怪吗？” 阿福：“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能说明真的假不了。将军夫人和少夫人都说二小姐回京后勤于学习，不仅琴技出色，就连画画和刺绣也都是一顶一的好呢。” “那就好。” 只要知道她现在很好就行，相聚一事慢慢来，在这个阶级森严的社会里，着急了反而容易犯错了。 阿福喝了口汤，然后说道：“我听说，到了端午，长公主要邀请世家小姐去吕园泛舟，将军府也在邀请之中呢。” 白芷问道：“可是，二小姐不是很快就要成亲了吗，她也去吗？” 阿福点点头，“本来长公主就是在邀请她啊，长公主是二小姐的未来婆母呢，谁还敢说什么啊。” 谢云瑶记在了心里，如果端午那日她去了吕园，好运的话，还是能碰到的。 安分了好几日，到了考试在最后一日，谢云瑶带着白苏阿福和两个家丁早早就去了考场外头候着了，而白芷几人则留在家里准备热水和饭菜，江闻起连着吃了那么多天的干粮，回到家肯定得补补。 阿福有经验，他跟谢云瑶说过考场里的条件很一般，到了后几日，准备的食物几乎都坏了。秋闱的时候，江闻起体力不支咬着牙撑到了最后，考完之后是被人抬着出来的。 谢云瑶当时听了，目瞪口呆，她也是佩服的，就江闻起之前那个小身板，居然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考了个解元，果然实力不容小觑。 贡院门外站满了人，大家都在翘首以盼，直到了申时，大门才打开。 谢云瑶来得算早，位置也好，能看得清往来的人里有没有江闻起，而阿福和家丁则挤在了人群里，想着如果江闻起倒了，他们也好接住他。 许是这小半年的锻炼还是有用的，江闻起并没有倒下，一步步走了出来，到了马车前才软了身子。 阿福扶着他上了马车，一行人匆匆离开。 马车里也有茶水点心备着，谢云瑶给他倒了杯热茶，“要不要喝点水润润嗓子。” 许是没吃好也没休息好，江闻起眼睛微陷，带着红血丝，向来白皙清润的脸庞也带着几分明显的憔悴，脸色也有点惨白，嘴巴都干得起皮了。 “没劲儿了。”江闻起无奈笑了下。 谢云瑶也有点哭笑不得，直接坐在了他的身旁，喂他喝了水，还吃了几个糕点。 “慢点吃，家里做了饭，还熬了鸡汤。” 有东西进肚子之后，江闻起也逐渐有了精神，靠在她的肩膀上，拉着她的手问道：“娘子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当然有，你一进考场，我们就去得月楼吃了一顿大餐。”谢云瑶问他，“你不会怪我之前没有带你去吃好的？” 江闻起笑道：“当然不会。” “我就知道你最大方了，白芨和阿福还在那里嘀咕我，说我背着你偷偷吃好吃的。” “他们自然是没有娘子了解我。” “就是，他们坏，就知道误会我。” 第68章 那就好 回到家后，江闻起选择先去洗漱，尽管还不算太热，但是他也是十天没有好好洗洗自己了，方才一路上，他都怕自己会被她嫌弃。 在有条件的地方，江闻起的洁癖又发作了，一个澡洗了快半个时辰，还换了两次水，幸好厨房里热水备得足，不然这番下来，江闻起非得病了不可。 谢云瑶进房间看到他的头发还在滴水，皱着眉拿了干净的帕子正准备给他擦头发，却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短暂的别离，让江闻起特别惦记她，在贡院门口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想着要把人拥入怀中了。只是江闻起到底学的是君子之道，那会还在外头，而他也确实过于狼狈了。 终于又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候，他便是一刻都忍不住了。 又靠在了熟悉的怀抱里，谢云瑶愣了一下，也紧紧回抱着他。 “我好想你。” 私底下的江闻起向来直白。 谢云瑶嘴角一扬，也大方承认：“我也有在想你。” 江闻起是没想到她会给回应的，听到这话的时候，倒是意外地拉开了点距离，想看看怀里的人是不是在哄他，还是又在借机完成任务？ 看着他眼神里的打量，谢云瑶觉得可气，忍不住板起脸说道：“看什么看，赶紧擦干头发，饭菜早都备好了。” 确定她不是在逗自己玩，江闻起好心情地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在她彻底炸毛之前说了个“好”。 其实吃过几个点心垫了肚子的江闻起倒是没有那么迫切，不过想到她可能饿了，还是加快了手里的速度。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格外的沉默，谢云瑶不是那种考完就去对答案的人，所以压根没想过要去问他考得怎样，而其他几人更是不敢多嘴。 吃饱喝足，江闻起拉着谢云瑶在院子里走走停停，散步消食。谢云瑶好笑道：“还以为你会累得吃饱就直接去睡觉呢。” 江闻起轻声笑了下：“是挺累的，但是也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谢云瑶反倒不赞成地看着他说道：“累了就回去休息，瞎逞强什么。” 江闻起还是强撑着等谢云瑶沐浴洗漱后才抱着她沉沉睡去，而最近都不太能睡好的谢云瑶这一夜也睡了个安稳觉。 天将明，谢云瑶比江闻起先醒来，她的头抵着他的下巴，整个人窝在了他的怀里，她便没有动，安安静静地闭目养神。 不过一刻钟，江闻起也有了动静，紧了紧怀里的人，又伸手轻轻捏了捏她在长肉的脸，最后低头在她唇角轻啄了两下，便下床穿衣洗漱准备晨练了。 春闱虽然考完了，下个月月初才放榜，但是考试并没有到头，江闻起仍然要像之前备考时候一样，每天都要温书复习。 如果这次名落孙山，他必是要好好准备，等三年后再战；倘若运气好榜上有名了，也得准备五月初六的殿试，这可关系到他日后的仕途了。 谢云瑶其实对大历的科举选官制度不算是特别了解，但是她还是知道，除了一甲入翰林院之外，还会从二甲三甲中选拔优秀的人任翰林院庶吉士，能成为庶吉士，日后基本就平步青云了，是个有追求的读书人都不会去放弃这样的机会。 谢云瑶起来的时候，江闻起还在院里打拳，这还是谢云瑶第一次看他汗涔涔的模样，印象中，昨日便是她见过的最不修边幅的他了，一脸胡茬，眼皮都耷拉着，再潦草一点都快变成个流浪汉了。 谢云瑶原本以为，他今日可能会好好休息一日，第二天才恢复之前的模样，没想到醒来就开始运动了，不愧是自律的高考生啊。 在谢云瑶眼里，江闻起是好心态，但是在阿福等人眼里，这就像是他没考好，又开始拧巴上了。 早餐的时候，夫妻两人正常说着话，其余几人安静如鸡，根本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刺激到了江闻起。 到底是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让谢云瑶觉得不适，往日里阿福和白芨不总是叽叽喳喳说着街坊的闲话吗，怎么这两顿饭都那么安静了？ “你们怎么回事？这两天没有什么闲话要跟我分享了？” 来到京城后，主仆极少分桌，基本都是一桌吃饭的，也没有那种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几人同时睁大着眼睛摇摇头。 “” 江闻起倒是看出了点什么，反而问谢云瑶：“为何娘子都没有问我春闱的情况？” 谢云瑶皱了皱眉，说道：“有什么好问的，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江闻起笑了，说道：“那我应该没有辜负娘子的信任，这次在考场，一想到娘子，我就觉得思路清晰，下笔也如有神。” 谢云瑶倒是没想到他考了个试之后开放了那么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开始说骚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贡院里憋傻了。 “呵呵想我还能有这样的作用？”谢云瑶有点尴尬。 江闻起想起了上次听见她的心声，笑着说道：“那当然，不是娘子说的吗？倘若我没有考第一，娘子就要跟我和离。” “如果我这次没有考第一，娘子会跟我和离吗？”江闻起突然就弱势了。 一旁白苏等人原本都红着脸眉眼弯弯的，一听到这话，顿时眼睛都瞪大了，一脸震惊地看着谢云瑶：姑娘\/少夫人怎么可以这么压力姑爷\/少爷？？？ 谢云瑶则满是错愕：“？？？” 血口喷人，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她连想哦，不对，她还真想过。 可是，那不是误会吗？当时她只是觉得他懈怠了，所以没考出成绩，在京城里没有名头，后来她清楚了来龙去脉之后，她也没逼过他要继续头悬梁了啊。 而且虽然她觉得江闻起确实挺不错的，但是她也没见过其他考生啊，更何况，按书里的走向，他是半路没了，可是会元、状元又不会没，她怎么可能去逼他一定要考第一啊？ “当然不会。” 谢云瑶咬牙切齿却又展颜一笑，眼睛还凶巴巴地瞪着他，似乎是在警告他别乱说话。 江闻起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考完了，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些她看不懂的满足和无赖。 “那就好。” 江闻起刚想继续在人前哄着她捞些好处，然而谢云瑶已经冷了脸。 “——贪得无厌的男人。” “闭嘴，吃饱了回去看你。” 江闻起：“” 白芷等人：“” 第69章 打个赌 或许是江闻起这次确实考得很不错，不管是人前还是私下的时候，都是一副轻松愉悦的状态，谢云瑶倒也安了心，没有过多去追问。 每日还是待在一起各忙各的，饭后一起聊天散步，悠闲得让白芷和阿福等人相当忐忑。 因为寄给越州的信是江闻起写的，阿福等人都不得而知具体的内容，而平日里两个主子又避而不谈春闱的事情，看着好像是没考好，在故意躲避；可又更像是胸有成竹，考试格外顺利。 屋里几人的心情格外的跌宕起伏，然而他们的主子眼里只有对方，根本没有看到那六双求知若渴的眼神。 说实话，谢云瑶确实是一点都不紧张，可能她也是参加过高考的人，对于考生的心理状态还是比较能感同身受的，大不了就重头再来，江家也供得起。 而江闻起看着确实是淡定的，她也就没必要追着问了，这样只会让他更紧张，倒不如就安心做好一个陪考的人，安排好衣食住行就好了。 说到吃，谢云瑶倒是想起了开铺子的事情，跟江闻起商量道：“我想在京城里盘个门店下来做生意。” 江闻起知道岳父岳母到时候也要来的，倒是不觉得意外：“出去看过了？” “有没有。” “嗯？” 这矛盾的答案让江闻起忍不住狐疑地看向她。 要谈正事，谢云瑶也懒得继续散步了，拉着他回了屋里。 “你去考试那日，我们去八宝街逛了下，但是白苏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们，就没有继续看了。” 江闻起顿时眉头紧锁，紧张问道：“你们当时没有出意外？” “没有，我们绕道去了吉祥街，逛了一下午才回来的。后面就没有再出门了，白苏也没有察觉到再有不妥。” 他们夫妻二人初到京城，甚至都没有外出过，为何会被人盯上？ 谢云瑶似看明白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是跟我有关的，我那天有点口出狂言了，而且之前一直让白苏去查一些事情，估计是被有心人留意到了。” 江闻起确实不太清楚她之前让白苏去查有点甜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跟白苏谈话并没有避开他，所以他多少还是知道点的，目前也只能往这方面猜测了：“是跟将军府那位有关？” 谢云瑶点点头，又说道：“可是，那个人我肯定要继续查的，我只是怕会影响到你。” 江闻起瞬间就心花怒放了，她办事不避着他除了一荣俱荣之外，不就是因为相信他吗？现在听到她直接说了出来，他自然就高兴了。 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说道：“谢谢娘子有顾及到我。” 谢云瑶拍下了他的手，没好气道：“所以你要争气一点啊，以后当了大官，我指哪你打哪。” 江闻起愣了一下，低头笑得不行。 以往她那有点胡搅蛮缠的理直气壮多半不会对着他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被她言行一致真心依赖的感觉。 好一会，才装着一本正经道：“为官者，自然是要为国为民，造福百姓的，娘子方才那话，说得实在是有些仗势欺人了。” 在谢云瑶要给他一巴掌之前，江闻起又连忙道:“不过，身为男子，保护妻子亦是分内之事，娘子莫要担心，日后定会让你在道法允许的情况下肆意行事。” 谢云瑶并没有感动，反而翻了个白眼。 “——拜托，我还能违法乱纪作奸犯科吗？” 江闻起：“”我很难不担心这个啊？ “说回正事，娘子想把铺子想开在哪里，打算做什么营生？”江闻起是真怕她又要闹小别扭了。 “开在某个小食街里，做锅子店或者烧烤店。” “小食街？”据江闻起所知，八宝街的就有一段路是专门做食肆的。 谢云瑶抿了抿嘴，说道:“想开有点甜隔壁！” “吃香喝辣再来一杯冰凉爽口的奶茶，对于我这种躺平的咸鱼来说，就是人生一大乐事！” “……” 江闻起问道：“你不继续啃老或者啃我了吗？” 谢云瑶摆摆手，还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说道：“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 江闻起：“我很可靠的。” 外头轰隆一声，响了雷同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莲藕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上线：【怎么又打雷了，是哪个渣男在发誓吗？】 莲藕说的这话过于巧合了，谢云瑶知道江闻起听不见，但是她还是笑出声。 江闻起表现得也很正常，不满地捏她脸，说道：“娘子笑什么，是不信我吗？” 谢云瑶眨了眨眼，忍着笑解释道：“没有啊，就是突然打雷了，觉得有点好笑” 伴着雨声进了五月，到了放榜那日，却是个大晴天。 阿福和白芨在天还没亮就去了发榜处候着，跟他们同样打算的人不在少数，发榜处早早就挤满了人。 谢云瑶吃早饭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反而问一旁的江闻起：“你现在紧不紧张？” 江闻点头，“现在确实有点。” 谢云瑶笑道：“没事，反正都是榜上有名的，就看位置前后了。” 江闻起闻言有点哭笑不得，她怎么比自己还要太笃定？ “娘子倒是对我有信心，如果我真不在，那该怎么办？” 谢云瑶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 江闻起以为自己会听到类似于“下次努力就好”之类的话，没想到却听到一句极其残酷的话： “我换个在榜的夫君就好。” 江闻起瞬间放下了手里给她剥的水煮蛋，板起了脸，说道：“娘子还是醒醒，你这辈子就我一个夫君了。” “生气了就没意思了啊。”谢云瑶还在欠儿。 江闻起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是在故意逗他的，说道：“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谢云瑶来了兴趣。 “赌有没有在榜，谁估的排名比较靠近实际排名。输了的人要完成赢了的人吩咐的一件事。” 谢云瑶也乐意陪他玩，“行啊，我赌在榜，第一名。” 江闻起还是觉得她说得太轻松了，选了个稳妥的第十名。 谢云瑶倒也不是对他有信心，她就没想着要赢，说个第一名也不过是让他放松一点罢了。 “——不管孩子多差，在当爹的心里，永远都是最棒的。” 江闻起：“” 第70章 好儿子 巳时刚过，就听到了外头一阵热闹，阿福激动的声音也格外的明显，在堂屋里看书的两人抬头对视了一眼，谢云瑶笑着说道：“输了给我做顿饭。” 江闻起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你输了要给我做套春装。” 谢云瑶：“——你可真敢想。” 江闻起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出去看看。” 谢云瑶笑了，到底还是年轻啊，一点都不沉稳。 今日为了能第一时间看到阿福他们回来，白芷早早就把院门打开，邻居只是知道这家里住了个家境不错的举子，前段时间去参加春闱了。 这会看到早早出去看榜的小伙和丫头兴奋地冲回来，估计是榜上有名了，邻居们都凑过来看看热闹了。 江闻起一出来，阿福就激动道：“少爷，中了，您是第一名！” 江闻起都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呢，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在巷口响了起来，庄宏和报喜的衙役高兴地进了巷子里。 “报喜来咯” 围观的邻居们都惊呆了，听那个憨奴子说他家少爷第一名的时候，大家还想着真的假的呢，没想到这会就有衙役过来了。 竟然真的考了第一啊，早知道前段时间多走动走动了，不少家里有儿郎在读书的毁得差点拍断了大腿。 衙役见多识广，但是在看到了庭院中身姿挺拔的年轻儿郎时还是忍不住惊叹，这会元也太年轻了，忙上前报喜：“恭喜江才子，此次春试高中会元。” 江闻起眼看着还是十分冷静，倒是阿福几个人要激动得手都在抖了。 还得是紧随其后的谢云瑶反应快，急忙进屋里拿了银子打点衙役，数都没数，直接一股全塞到了衙役手里。 衙役笑得更开心了，祝福的话一连串地说，手里暗暗掂量了重量，忍不住夸赞，还得是会元夫人更懂人情世故啊。 庄宏乐呵呵地跟邻居们打着交道，也幸好谢云瑶爱吃零嘴，家里的糖果点心不少，都让白芷拿出来分给了过来贺喜的邻居们。 一番交谈下来，大家都知道了，原来这位年轻的少年郎在去年秋闱的时候，就是越州府的第一名，如今又是会元，说不定到时候来个三元及第呢。 而江闻起只是扬了扬嘴角，没有因为高中而狂喜，不过显然眉梢也带上了几分喜悦。 当然，最冷静的是谢云瑶，在人人都喜不自胜，他也有点激动的时候，她还不忘替他打点衙役，现在也是笑盈盈地在人群里招待着并不熟悉的邻居们。 看着她淡定的模样，江闻起也很快镇定了下来，在后面的待客往来之间，也依旧沉着淡定，风度尽显。 有邻居留意到，似乎在报喜之前，这会元郎还在屋里温书呢。这一对比下来，家里有孩子在读书的，都想回去揍一顿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了。 - 得了第一，肯定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中午便打算去得月楼吃一顿好的，他们俩都不是吝啬的人，而且庄叔也在，来京城这么久了，可不得趁机好好感谢一番。 庄宏确实是高兴啊，他一开始估摸着，这江闻起秋闱考了越州府第一，到了京城里，怎么都能考个前二三十名，没想到这江贤侄直接考了个解元。 嘿，太长脸了。 江潮生了个好儿子啊。 庄宏自己高兴，把自己给喝大了，阿福和两个家丁还得把人送回吉祥街里，江闻起和谢云瑶也走了一趟，在庄家酒肆里，谢云瑶总算看到了庄家的千金庄梦蝶了。 长得不算白，但是泛着健康的光泽，比起瘦巴巴没二两肉的谢云瑶，庄梦蝶看着就青春有活力。 而且庄梦蝶也不像这个时候的小姑娘那么扭捏，留意到了谢云瑶打量的视线，反而大大方方地冲她笑了一下，最后还主动跟她说，等江闻起的殿试过了，她要上家里来玩。 谢云瑶自然是应下了，还跟庄夫人约定，等清闲下来，再请他们家一起吃饭，临走的时候，庄夫人还送了他们一坛酒。 快回到家了，白芨可算忍不住了，絮絮叨叨地跟白芷白苏描述着上午放榜的情景，音量不算大，但是小巷里动静分明，这点点声音大家都听得见： “辰时不到，放榜那条街里就挤满人了，我们去得都算晚了。阿福也没有挤到最前面，就说咱家姑爷是第一名了，一开始我都以为阿福看错了，可是我挤不进去啊，人好多啊。” “那你们最后怎么确定咱家姑爷是第一的？” “有人在唱榜的啊，那人声音可响亮了，咱家姑爷又是第一个名字，自然就听清了。” “万一有同名同姓怎么办？” “人家说的是越州府的江骐远江举人，不过我也怕听错了，硬是挤进去看了，嘿嘿，确实是咱姑爷的名字。” 谢云瑶笑着听后头几个不稳重的丫鬟在叽叽喳喳，不过也觉得有趣，凑过来对江闻起说道：“有点遗憾没有去看到那盛景呢。” 江闻起则不太赞同：“那么多人，万一把你挤倒了怎么办，我倒是觉得幸好没有去。” 谢云瑶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不过，等你春风得意、打马御街前的时候，我一定要去看，我还得要站在最前面看。” 江闻起也不由得去期待她描述的美好盛况，他发现，如果真的能有那么一刻，他是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去跟她分享那份喜悦的。 江闻起突然停了下来，躬身朝她行了个礼，“承娘子吉言了。” 谢云瑶愣了一下，笑了。 - 回到家后。 “愿赌服输啊，江会元。”谢云瑶明艳的眼睛里满是得意。 江闻起好笑又无奈，认命道：“行。” “我也不为难你，我想吃糖醋排骨、红烧鱼块，再加一个青菜。”谢云瑶说道。 江闻起听着这几个菜名，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当初她为了完成任务，亲手给他做的第一顿饭吗？ “那还要不要来个莲藕汤？” 谢云瑶眼睛一亮，原来他还记得，嘴角的笑意也压不下去了，临进家门了，在这里耍横也不会丢了颜面，便小小声又凶巴巴地横了他一句：“你不许做糊了，不然我可不吃的。” 江闻起正准备回了家好好逗她，没想到门一推就开了，而自家院里站着两个衣着富贵、长相出色的人。 第71章 行行行 院子的人不请自来，江闻起和谢云瑶自然是不欢迎的，白苏立马护在了谢云瑶身旁，李成吓得差点没把酒坛子给摔了。 江闻起皱眉道：“二位是何人？” 齐述白长相比裴樾更温润，做了商人之后性格也变得随和，笑着说道：“某姓齐，是专门来找这位夫人的。” 谢云瑶打量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我并不认识你，且二位不请自来，属实非君子之为。” 齐述白解释：“我们来的时候，有敲门的，但是家中未有人，刚想离开，你们的邻居说，你们出去吃饭了，估计很快就回来了，又正好那时，这房子的屋主来给你们送礼了。” 谢云瑶看了一眼墙角确实放了两箱新鲜水果，忍不住想连着屋主一起骂了，哪里有租客不在家，房东自己拿钥匙开门进来的？ 另一位华服男子正是裴樾，补充道：“你们的屋主似有事急着离开，才把门开了，拜托我们把东西搬进来的。” 看着眼前两人衣服下摆确实有褶皱，江闻起和谢云瑶一时间都有点无措了。 齐述白道：“我找夫人的事，估计夫人会感兴趣，不若关起门进来聊？” 他这话倒是有点化客为主了，不过江闻起今日才风光了一回，自然不能让周围的人捉到什么把柄的，万一殿试之前传出了什么会元品行不端，无礼待客什么的，这可还行？ 江闻起到底还是个君子，给他们倒了茶，只是谢云瑶和江闻起都没有主动说话。 齐述白递了一张记录了城中是非的纸张，也正是当日谢云瑶教齐西改写的那张震惊uc的八卦头条：“想必夫人对这其中内容十分熟悉。” 谢云瑶飞快扫了一眼，“你收集这些做什么？在茶楼说书？还是要发行八卦报纸？” 齐述白和裴樾反而对视了一眼，没想到她立马就能想到邸报。 “夫人大才，确实是要发邸报。” 齐述白也不遮遮掩掩了，“这些都是要发在邸报的内容，只是这一部分的标题，我们怎么取，都达不到夫人那日说的那般的吸引人。” 齐述白这段时间被顾瑾汐骂的次数急速减少，正是因为学了这张纸中的题名方式。 只不过没两日，负责这一板块的手下都觉得这样的取名虽然很吸睛，但是对于中规中矩了二三十年的他们而言，太难了。 齐述白也不想挨骂啊，所以便直接问了齐西，齐西才说是谢云瑶教的他。 却没想到，谢云瑶竟然是连中二元的江骐远的妻子，这倒是给了他们一个很完美的理由去接触到时下最热门的状元人选。 谢云瑶：“你想要聘请我当你们报社的其中一个社员？” 齐述白没听说这种说法，但是也很快就理解她说的意思：“是的，佣金肯定会” “我不干。”谢云瑶果断拒绝。 齐述白始料未及，下意识问道：“为何？” “我不会写字。”谢云瑶理直气壮自爆。 江闻起：“”脑袋微微低垂，忍笑。 齐述白和裴樾：“”你看我信吗？ 谢云瑶眼睛都没眨，脸不红心不跳的，“不信你问我夫君。” 江闻起近墨者黑，抬起头看向他们，脸上也是十分淡定，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还说了一句：“还望二位替内子保密。” 齐述白和裴樾： 两人都一脸郁闷地离开后，江闻起拽着谢云瑶就进了屋里，在关上门的下一刻，江闻起的唇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江闻起热切地张着嘴吸着她，用力地把她按在自己身上。 两人许久未曾这么亲近了，虽然有点猝不及防，但是谢云瑶也没有推开他。只是这次江闻起的吻来势汹汹，很快就亲得她软了身子，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云瑶被松开的时候，像一条垂死挣扎着要入海的鱼，在拼命地喘息着。 “你干嘛？”谢云瑶都有点怕了，那顶天灭地的窒息感。 江闻起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单薄的后背，带着莫名的满足蹭了蹭她的脑袋，说道：“你刚刚说我是你夫君了。” 虽然从前她也叫过夫君，但是都是在哄他做任务，特别是自从她察觉到他的情意之后，就没再从她口中听到过夫君二字了。 谢云瑶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都说了什么，有点好笑又有点小开心。 他竟然那么在意的吗？ 不过，好像他一直都是在叫自己娘子，而且在这段时间，他叫阿瑶的次数也不少。 两人脸贴着脸，江闻起咬着她的耳垂，低声哄道：“以后都叫夫君，好不好？” 谢云瑶原本还在平复着呼吸的，一时间又被他吊得屏住了呼吸，少见他会用这略带气音的声音跟她说话，那短短的一句话也一直在折磨着她的耳朵，勾得她酥痒难耐。 久久没有听见回答，江闻起松开了她的耳垂，贴得更近了，搂着她腰的手也暗暗加大力道，低低道：“嗯？” 谢云瑶也是怕了他了，赶紧说道：“行行行，我好困了，我要午睡了。” 江闻起低头闷笑，直接俯身将她拦腰抱起，往内室而去。 “——哇，公主抱诶。”谢云瑶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抱起，没想到江闻起看着瘦巴巴的，还有这个力气。 把人放在床畔，江闻起笑着问道：“要不要夫君伺候娘子脱了外衣。” 谢云瑶无语扶额，“——这人怕不是疯了？” “不用不用，你快去看，还有殿试呢，都拿了两个第一了，总不能最关键那个第一不要了？” 她这一长串话跟“求求你放过我”有什么区别？ 但是江闻起可不想放过。 “不急。”江闻起解着自己的外衣，“夫君陪娘子午休，养精蓄锐才能更专注的温书复习。” 拦不住啊，根本拦不住。 看着喜形于色躺在外侧的狗男人，谢云瑶十分懊恼，真想回去把那个讲道理又讲证据的自己给扇死。 “——让你多嘴，叫什么夫君，戳通了那憨憨的任督二脉了。” “——要一天天这样骚下去，真的很难把持得住啊。” “——不对啊，我不是应该只喜欢八块腹肌的猛男吗？” 江闻起一开始还挺高兴的，听着听着就被气乐了，都亲了抱了，还想找别人？ 原本睡得好好的江闻起突然翻了个身搂住了谢云瑶，把原本在闭着眼睛疯狂脑补的她吓得动都不敢动。 只是正好，身穿着上衣下裤中衣睡觉的江闻起的上衣在衣襟处卷了边，谢云瑶的手又正好搭在了他的腹部上。 第72章 百灵鸟 “——沃德天！看走眼了！震惊！真的有腹肌啊？还好几块？” 江闻起得意一笑，这半年的拳白打的吗？ “——凭什么啊，他瘦得跟个鸡仔一样，哪来的腹肌啊，我刚刚是摸到了肋排？” 江闻起：“” “——不行，我再摸摸看，确认确认。” 江闻起没给机会了，嘟囔了一句“娘子”，把谢云瑶整个人紧紧揽住，手也被压在了两人之间。 这番动作又把谢云瑶吓了一跳，她只好乖乖躺着不敢再动了。不过很快，她的心声不活跃了，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了。 江闻起睁开眼睛，看着已经睡着了的人，笑着说了句“傻子”，松了手上的劲儿，只是把人搂进怀里，也闭着眼睛慢慢睡过去了。 院子里白芷等人还没从突然家里出现了两个陌生人回过神来，就又被自家姑娘姑爷少爷少夫人一番操作给惊到了。 阿福疑惑：“到到底咋了？” 白苏耳聪目明，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顿时红了脸，看到大家都在看她。 白苏：“” “先把这两箱东西都先搬进厨房里，姑娘和姑爷都没事，各忙各的事去。” 白苏功夫好，听白苏的准没错。 - 东宫，赵璟琰听了裴樾说的话，一脸震惊：“这江会元还要亲自给他娘子做饭吃？” 齐述白也听见了那句话，点了点头，“据齐西打探到的消息来看，这江夫人初到京城的时候，因为水土不服患了厌食症，直到了这个月才开始进食的。” 赵璟琰无法理解，“君子远离庖厨，江骐远如此耽溺于情爱，未必可堪重用啊。” 裴樾则不太赞成，“重情重义，才值得托付” 赵璟琰和齐述白对视一眼，奇怪地看向裴樾。 而裴樾选择了沉默，以后这两人的媳妇不要他们了，别来找他哭。 - 晚饭，谢云瑶的那一份是由江闻起亲自做的，白芷和白苏都十分不解，怎么晨间风光无限的会元郎这会竟然挤在自家灶台里给她家姑娘做晚饭？ 自从谢云瑶得过厌食症之后，“君子远离庖厨”这句话在江闻起身上也不太实用了。 虽然他确实没有真正做过饭菜，但是最开始那段时间，江闻起都会在一旁盯着白苏或者白芷做饭，或许是有心理安慰，也或许是只安慰了他自己，他亲眼看着完成的，肯定是没有毒的。 白芷：“姑爷，需要我帮忙吗？” 江闻起想了想，决定借助外援，说道：“帮我控制一下火候。” 白芷了然，保证不会让姑爷做出来的菜是黑色的！ 江闻起第一次倒油烧菜，谢云瑶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围观的。 还别说，有的读书人啊，脑子还是挺灵活的，因为他居然能听得懂白芷说的“少许”和“一会”到底是多少和多久。 除了第一个做的糖醋排骨有点不忍直视之外，后面的红烧鱼块和青菜都做的有模有样的，起码卖相有了，香味也有了。 等菜都做好端上来后，谢云瑶笑着夸赞道：“夫君厉害哦。” 江闻起憨憨地笑了笑，他那一刻甚至都觉得，以后每天都给她做饭也不是不行。 谢云瑶还是留了个心眼子，毕竟江闻起做那糖醋排骨的时候，香醋不要命地倒，得让他先试试毒。 谢云瑶夹了块小排骨到他的碗里，然后给自己夹了个看着是能吃的鱼肉。 江闻起没有留意到她的小心思，直接就把排骨塞嘴里了，酸得直皱眉，正想把排骨吐出来，谢云瑶又笑着冲他说：“夫君做得好好吃哦。” 江闻起直接把小排骨给咽了，幸好那一块是最小块的，差点没噎死，不过还是猛塞了好几口饭才顺了下去。 最后，糖醋排骨谢云瑶是一块都没吃到，都被江闻起自己吃完了。饭后漱口的时候，江闻起特别磨叽，出来的时候，谢云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江闻起一本正经：“糖醋排骨吃多了，要多注意点。” 谢云瑶忍笑,行。 江闻起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不由得转头看她。 谢云瑶终是忍不住笑倒在长榻上，“醋坛子啊，那么喜欢吃香醋？” 江闻起这才知道自己被她捉弄了，气急败坏来长榻捉她，谢云瑶也没想着要躲，还在那里笑他是个“香醋精”。 笑声戛然而止，江闻起把她按在榻上，整个人覆了过来，把她亲得浑身酥软，外衣都散开了。 反正最后，谢云瑶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觉得自己满嘴满脖子香醋味，睡前还气呼呼地捶了他两拳。 - 初五端午节，初六殿试，想要一起出门是不太可能了，但是谢云瑶想去吕园试试看能不能碰到顾瑾汐。 可是，又不太忍心把江闻起一个人丢在家里。 一边是闺蜜，一边是男人，这咋整？ 江闻起听到了她的心声，也看出了她的犹豫。 突然就变得体贴了。 尽管脸上的笑有点勉强，甚至眼神还有点可怜，但是还是说道：“娘子去，想去玩就去，不用管我的，我一个人在家里看书也没事的。” 谢云瑶无语：“——妈的死绿茶。” 如果能去吕园，借助那广袤无垠的湖面，可以把莲藕唤出来，有系统在，自然是能帮着她见到顾瑾汐的。 她都盼了那么久了，不行，她得去。 顶多回来后，回来后被他压着亲一会嘛，也没亏。 谢云瑶清咳了两下，捏着嗓子矫揉做作道：“啊？真的可以嘛？夫君不会生气？” 江闻起沉默，你捏的不是嗓子，是我的命根子。 “不会的，去。”江闻起也不是那种明知道她有事要办还非要她陪着的人，“回来的时候，记得让我娘子完好无损的回来。” 谢云瑶一脸感动，依旧夹着嗓子说道：“谢谢夫君！” 江闻起冷漠脸：“脑子和嗓子也要好好的。” 谢云瑶：？ “——你死不死啊，江闻起！会说话吗？我人间百灵鸟。” “——读书好有什么用，狗嘴吐不出象牙。” 江闻起被她那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外走的架势给气笑了。 第73章 顾瑾汐 吕园里确实来了不少人，京中凡说得到名字的世家，都被长公主邀请来观看划龙舟了。 谢云瑶到的时候，吕园外头的马车都排得有一里远了，门口有侍卫把守着，而且进出的人都得拿出帖子，否则都不给进。 白苏问道：“是要白苏去把顾二小姐劫出来吗？” 谢云瑶哭笑不得，“不是的，我们兵分两路，四处去找找，看看哪里比较好翻墙，找到了就回马车里汇合。” 白苏没有多疑，自家姑娘在吃不下的时候还猛塞了几次，显然就是惜命的，肯定是不会去冒险。 但是白苏也没想到，这个险，谢云瑶一定要冒。 到了围栏外侧的湖边，谢云瑶把莲藕叫上线了。 莲藕看了眼陌生的水域，又看了眼一墙之外的谢云瑶，问道：【你要干嘛？】 “我记得商城有隐身符。我要换。” 莲藕点开商城，看着隐身符的说明，皱着眉道：【隐身符，两百积分一张，物理距离超过三米会失效，且无法遮掩气味和声音，有效时长半个时辰（一个小时），有冷冻时间，无法直接叠加使用。】 【你确定你要换？】 谢云瑶也有点无语，“这三米外的人看见我了，要来捉我，这要怎么办啊？” 莲藕也无语：【他捉你不得靠近你啊？到了三米之内不就看不到你了吗？你怕什么？】 “那我再换个面具，换个湖水味的香水，再换个软底拖算了，拖鞋不拖着走叫什么拖鞋啊，还是不换了。”谢云瑶嘀咕道，“可千万别露馅了，万一给江闻起惹事了，那就麻烦了。” 莲藕：【】 贴了隐身符，莲藕做了固定点定位后，便像个精灵一样趴在她的肩膀，带着她进了吕园。 除了龙舟外，吕园的湖面还慢悠悠地漂着一艘游船，毫无疑问，那就是永宁长公主的船了。 游船已经行驶了一段距离了，莲藕带着她飞向了湖面，逐渐远离岸边，岸上开始有人在惊叹，怎么突然看到了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女子在湖面飞行啊？ 眨了眨眼，诶，又不见了？ 谢云瑶很快上了船，只是这脚步确实无法完全遮掩啊，她想要毫不露馅地躲过会武功的侍卫进到船舱，实在是太难为她胖虎了。 本来船就晃荡了，等谢云瑶慢吞吞又悄咪咪摸到了船舱门外，原本还有谈话声的船舱突然就安静了。 谢云瑶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莲藕说道：【没事的，看不见你的，抓紧时间。】 刚走到外头的隔间，突然里面帘子开了，一个穿着仆人衣服的人被丢了出来。 哦豁，熟人啊，这不就是那天不请自来说要请自己去帮他打工的齐某人吗？ 只见齐某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说着：“裴知行，你可真行！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过河拆桥的本事你们俩口子是一个比一个熟练了。” 谢云瑶立马就反应过来，她找对了，里头肯定有顾瑾汐。 正想掀开帘子进去，莲藕立马拦住：【你这样莽撞掀开，里头的人肯定会看到帘子的动静的。】 谢云瑶的手定在了空中，皱着眉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啊？” 莲藕：【再等等。】 话音刚落，帘子就被一个侍女掀开了，谢云瑶飞快闪身进去了，而正好下一秒，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美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船舱里两个面孔谢云瑶都十分熟悉，一个长着她心心念念了大半年的好闺蜜的样子，想必就是这个朝代的将军府二小姐顾瑾汐了； 而另外一个则一直在皱着眉，盯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是那天不请自来的另外一个人。原来，他就是顾瑾汐未来的丈夫，裴世子裴樾。 谢云瑶这会反而谈定了，知道他肯定是看不到了，便毫不犹豫坐到在了顾瑾汐的身边，同样皱着眉打量着眼前这个即将要成为她妹夫的男人。 顾瑾汐靠着窗子，安静地欣赏外头的十里荷叶，确实也没啥荷花，这会还早着呢，北方的水又冷得很，湖里就一堆荷叶，偶尔才有个粉色的尖尖角冒头。 裴樾觉得十分的不对劲，他明显能感觉到是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存在，甚至就坐在她的身旁，可是他却看不见那个人究竟在哪里。 “顾二小姐。” 谢云瑶：牛逼，是我把你写成这么直男的吗？江闻起一个没有名字的都知道叫娘子叫阿瑶，你一个男配叫未婚妻顾二小姐？ 顾瑾汐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下意识在磨蹭交缠，谢云瑶瞬间就泪目了，她确定了，这个肯定是她的汐汐了。 显然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并没有发现此刻还有一个看不到的人在，一时间又不敢打草惊蛇，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顾瑾汐没听到他的声音，便也当看不到他的欲言又止，偏过头又看回了窗外。 谢云瑶：e，藕子，看来汐汐对裴世子没有什么感情啊。 莲藕：【确实，比你和江闻起还要拧巴。】 谢云瑶：那怎么办？她被赐婚了，按这个世界的规矩来说，是不是很难再换一个了？ 莲藕点了点头：【我查了世界的朝代背景指南，是的。】 三人相顾无言，谢云瑶一直陪着顾瑾汐，她不敢抱她，因为是真的有触感的，她怕吓着她了。 眼看着护身符要失效了，她快要露馅了。 幸好也到了下船的时间，莲藕点开了最开始做的定位，立马带着她闪出了吕园外头一处偏僻的草地上，然后直接下线了。 谢云瑶痛苦地摸着直击地面的臀部，忍不住骂骂咧咧，幸好这里离马车就十来米，不然她能痛死在路上。 然而尽管距离不远，在往马车的方向走的时候，谢云瑶还是痛得想哭出来，她都怀疑自己的尾骶骨被莲藕给摔裂了。 白苏已经在马车里等了将近两刻钟了，刚想出去找谢云瑶，就看到她家姑娘嘴里一直在叨叨叨地回来了。 白苏：“” 把人扶上了马车的时候，白苏伸手拿掉谢云瑶头上的干草，同时弱弱地问道：“姑娘你没事？” 谢云瑶坐下都得慢慢来，忍着疼说道：“有大事。” 白苏一脸惊恐，都顾不上要驾车离开了，想要上前帮忙，可是看着姑娘的手的位置，一时间又不知道到底要帮什么，“姑娘伤着哪里了？” “被一个脏东西绊倒在草地上，摔得我屁股疼死了。” 白苏：“” 第74章 状元郎 裴樾派人严查的时候，除了有几个在亭中吃粽子的女眷说似乎看见了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女子在湖面飞行之外，都没有人发现有任何的异常。 然而门口守着的侍卫，来回巡逻的侍卫，也都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常。 裴樾眉头紧锁，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个人是要针对他，还是在针对她？ 裴樾下令让侍卫密切关注园中穿绿衣服的女子，同时又加派了人手暗中保护顾瑾汐。 回到家的谢云瑶屁股已经好多了，为了哄江闻起，她甚至还让白苏绕了路，去八宝街带了得月楼的几个招牌菜回来。 江闻起闻着她身上并不熟悉的味道，皱眉问道：“娘子摔湖里了？” 可是看着衣物是干爽的啊。 谢云瑶摇了摇头，“没事，我好好的呢。” 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后，谢云瑶搬着凳子坐在了江闻起身边，一副谄媚的模样，问道：“我不在，夫君可有好好温书？” 江闻起看她那小样就想笑，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别作怪，要累了就去休息一下。” 谢云瑶摸了摸并不疼的脑门，拿了本游记在一旁装乖：“我不累，我陪着夫君。” 毕竟明日就要殿试了，虽然殿试不会有淘汰，再差也是个进士，也能金榜题名，但是谢云瑶也想看他红袍披身，打马游街啊。 那么好看又努力的郎君，怎么能籍籍无名呢？ 江闻起也期待能穿上红色状元袍，而且他还有其他打算呢，只不过，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初六一早，谢云瑶在江闻起起来的时候也醒了，被他叫了半年的娘子，还是第一次给她穿衣戴冠，亲自送他出门。 “江骐远，你要相信自己哦。”谢云瑶难得一见的郑重。 江闻起抱了她一下，才转身离开。 以前在看古代影视作品的时候，殿试都是当场揭晓成绩的，总有些特别牛的自带主角光环的人在开场就因为文笔惊为天人，被皇上钦点成状元，再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人是探花。 也是江闻起跟她科普了，她才知道，其实并不是的，殿试的流程也是相当繁琐的。 除了考生考一整日之外，第二天阅卷的读卷官有至少八个，经所有阅卷官传阅评审后，选出最优秀的十份答卷呈递给皇上，让皇上来钦定一甲是哪三人。 所以是初六考，三日后才会出结果。 江闻起考完就悄无声息的回来了，跟平时一样，吃过饭陪她散步，晚上一起相拥而眠。 殿试确实是考完了，但是还没出结果，庄宏和邻居们就已经紧张得不行，庄宏每日都要过来问一句，“贤侄考得怎么样？”，而邻居们也是都在猜测着这个年轻优秀的江才子会不会连中三元。 相比起来，最不在意的反而又是夫妻小两口了。 江闻起捏着谢云瑶的手，问道：“娘子这次还觉得我是第一吗？” 谢云瑶看着他温润如玉的脸庞，皱着眉说道：“我觉得你是第三诶。” 江闻起觉得奇了，问道：“为何？”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那些话本里，长得最好看的都是探花郎啊。” 江闻起觉得好笑，“娘子说得好像挺有理？” 谢云瑶才不管那么多呢，“考第几都行，我都相信你是尽力了的。” 此刻，谢云瑶觉得自己像极了鼓励高考即将出分的孩子的母亲。 “那娘子要不要再跟为夫赌一次？” 谢云瑶自然奉陪：“好呀，我就赌这么俊俏的夫君是探花郎。” 江闻起笑道：“谁输了，谁就要完成赢了的人的一个心愿。” “还是做一件春衣？” “不是。” “那是什么？” “到时候再说。” “也对嚯，我未必就会输啊。” 江闻起笑着摸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 三天后，天都还没亮呢，江闻起就有传召了。 送他出门之后，白芨激动的问道：“姑娘，据说只有前十名的新科进士才会被圣人召见的，咱姑爷这么厉害的吗？” 谢云瑶点了点头，“那当然，你家姑爷，能差到哪里去？” 白芨还在激动着呢，“太厉害了，姑爷居然可以面圣！面圣诶！太厉害了！” 谢云瑶没理她的语无伦次，吩咐阿福，“你留意一下今日可有人回宁县，便是回越州的也行，到拜托他帮咱带个口信回去。” 阿福又高兴又激动，连忙点头。 白芨拉着谢云瑶的袖子，激动又慌乱:“怎么办，姑娘，我不知道我现在要做什么了。” 谢云瑶好笑道：“去张贴金榜的地方蹲着，看看你家姑爷到底是第几名。” 白芨宛如醍醐灌顶，立马跟阿福一起去了贴榜处，这次，他们一定要占最好的位置，最先看到她家姑爷到底是几名。 - 又到了巳时，阿福和白芨激动得哭着回来了，“少爷\/姑爷中状元了” 谢云瑶愣了一下，早知道不赌了。 不过，很快谢云瑶也跟着激动了，“快快快，白苏，带我去抢最前头的位置，我要看你们姑爷打马游街。” 谢云瑶根本不敢想象那将会是怎样的盛景，她曾经去现场看过演唱会，想必到时候，围在皇城御街两旁的百姓也会像当时看台上的她们一样，一样的激动，一样的仰望。 京中百姓一股脑往长安街跑去，平日里只有官员行走的颇为冷清的街道，这一刻人声鼎沸，挤满了观看的百姓们，颇有万人空巷的感觉了。 谢云瑶身体娇小，身旁又有会武功的白苏相助，很快就挤到了街道的最前头，就等着游街了。 城内春风轻拂，春花盛开，突然喧闹的大街远处出来了一阵鸣锣声，紧接着鞭炮声也响了起来，道路两旁的人神色更加激动了，显然是他们要来过来了。 谢云瑶少见的激动，踮着脚尖一直往街头的方向看去。 声音越来越近，一队人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举着“肃静”和“回避”牌子的人和敲锣打鼓的人在前头开路，紧随其后就是骑着马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人了，其余人都是步行。 只有他们三人是骑着高头骏马，显得特别的气派。 状元公江闻起身穿红袍、帽插宫花，骑着高头骏马在首位，众人看清了状元郎的模样的时候，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一届的状元郎竟然这么年轻。 谢云瑶身旁也有人在说道：“这状元郎这么年轻，待会估计要被蹲在榜下捉婿的官老爷们重点关注咯。” 看到江闻起的时候，身旁的白芨和阿福已经激动得不行了，一直在朝他挥手。 反而是谢云瑶，特别的淡定，静静地看着骑在白马上的人，看着他渐渐向她走近，耳旁不断有人在夸赞他长得俊美，夸赞他年轻有为。 不知道为何，有种说不出来的骄傲感，她是这个喧闹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他是凭本事冲破了小说剧情走向，骑着马向她走来了。 第75章 奇女子 她说她一定会来看的，江闻起便一直在看着两边人群，在留意着她到底会在哪里。 直到看到了人群里最安静的身影，她就站着没有动，不像旁边两个活宝那样激动，但是存在感却是最强的，看着他的目光也是最专注的。 江闻起的心莫名就安定下来了。 备受瞩目的状元郎的目光一直落在某处，正在关注着他的人自然也都发现了，顺着视线，大家都看到了激动的白芨和阿福在挥着手冲状元郎叫“姑爷和少爷”。 特别是当他在路过她的时候，脸上突然绽放了一个异常阳光灿烂的笑容，那温柔如水的目光也一直在她身上流转。 招摇得要命。 谢云瑶眉眼弯弯，冲着他浅浅地笑了一下。 这一幕互动大家都看在了眼里，众人纷纷反应过来，那丫鬟在叫状元郎姑爷，又在叫她姑娘，“小娘子竟然是状元夫人？” 谢云瑶也没想到他会那么高调，冲着他笑也是下意识的反应，这会被人问了，谢云瑶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脸蛋绯红，笑而不语。 周围人纷纷感叹：“郎才女貌，天然配合！” 一行人在张榜处停了下来，身后的进士也冲在前头去看榜上的排名，而等着榜下捉婿的官老爷早就派了孔武有力的家丁前来捉人了。 被喊得最多的名字自然是江骐远，当然一甲的另外两个人也很抢手，他们三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被喊了多少遍。 榜下捉人的家丁因为抢人都差点要打起来了，其中有不愿意的或者身手敏捷的进士看到排名后就立马溜走了，跑得慢的是真的会被这些牛高马大的家丁捉走的。 谢云瑶站在人群外，无奈地笑着看阿福和李成三人去把江闻起抢出来，直到江闻起都逃出榜下了，还有人在扯着嗓子在喊江状元。 这会实在是开心，有金榜题名，有百姓祝福，也有她给的回应，江闻起满是笑意地走到了谢云瑶的面前，朝她伸出了手：“娘子。” 谢云瑶的嘴角又情不自禁地弯了起来，看惯了他穿白袍蓝袍，还是第一次见他穿这种艳色的衣服，不习惯之余还觉得他怎么今日特别的妖孽？ 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谢云瑶笑着唤他：“夫君~” 江闻起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们回家。” 谢云瑶点头：“好嘞，再不回家，夫君都要被人抢走了。” 江闻起想到刚刚那一幕，也有点哭笑不得，幸好他过去有锻炼，反应也还算敏捷，不然就得像探花郎曾靖奇一样，裤子都差点要被人给扯掉了。 - 长安街尽头不远处二楼的临街包厢里，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和一个同样年轻貌美的女子也在观看金科打马游街。 柳筠竹心脏怦怦乱跳，嘴角微微上扬，死死地盯着高头大马上一身红袍的貌美状元郎。 宛平都没耐心看他们到贴榜处，就说道：“也就状元年轻好看点，其他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啊。” 柳筠竹一直看到了最后，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人，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在眼底。可是，她却看到他笑着牵起了一个妇人的手，笑容是那么的温柔。 柳筠竹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桌子下的手在紧紧攥着帕子，那皱巴巴的帕子，宛如她此刻的心情。 人群喧嚣，世界冰凉。 “也不知道知行哥哥有没有来看热闹。” 柳筠竹回过神，给自己倒了杯茶，掩饰着刚才的失态。 她和宛平关系很不错，也知道宛平喜欢裴世子很久，想到刚才那话，忍不住问道：“裴世子都快要大婚了，郡主还没放弃吗？” 宛平“嘁”了一声，“为什么要放弃？我才不信知行哥哥会喜欢顾瑾汐那个草包。” 柳筠竹又看了一眼皇榜的方向，人群已经逐渐散去了，那个人自然也离开了，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他们是皇上赐婚，想要分开也很难。” 宛平哼了一声，任性道：“那又如何，如果我做了知行哥哥的侧妃，还有她什么事？” 柳筠竹沉默，说什么侧妃，不过就是妾罢了。 “可是，裕王爷怎么可能会同意？” 宛平才不在乎这些，“你没有喜欢的人，你自然不懂，若是不能跟知行哥哥在一起，那余生还有什么意义？” 柳筠竹听完后皱着眉，似懂非懂，但是眼睛却逐渐在变得明亮。 而另一侧临街的包厢内，老五赵璟弈第一次见到江骐远的模样，倒是有点意外了，“这江状元长得还挺俊美啊。” 裴樾挑眉，“大才之人。” “也是很难沟通的人。”赵璟琰无奈说道，他私下可没少让那群人去跟他打交道，结果这江才子比裴知行还冷淡，跟个冰石头一样，问什么都不搭理人。 “他的夫人也是一个奇女子。”齐述白咬牙切齿，因为第二期邸报八卦头条的名字没取好，他这几天没少被顾瑾汐明嘲暗讽。 赵璟弈忍不住调侃：“哟，这才短短几个月，小舅舅竟然又遇到了一个奇女子？” 齐述白没好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为了拿下这个奇女子，他特意让齐西多番去打听这位江夫人，查到她在京中的这几个月里，除了吐吐吐，就是吃吃吃和买买买，看着似乎很好拿捏。 但是一想到那日那振聋发聩的五个字——“我不会写字”，齐述白就觉得，这女人的脑回路太可怕了，他实在是害怕这些聪明又有想法的女子了。 再深入到越州调查，发现这个看着一点事不干的江夫人竟然改创了一套记账方法，他看过之后，觉得甚是不错，让手下掌柜都学了，日后对账的时候也更方便。 除此之外，她还在越州搞了个奇怪却又吸引人海产吃法，叫什么万物皆可烧烤，她家的酒楼因为这个，赚得盆满钵满。 齐述白一个生意人都忍不住要想去找她谈合作了，最好把她也介绍给顾瑾汐，反正顾瑾汐就吃她那套“震惊”取名法，让她们互相去折磨对方。 齐述白刚说完他这段时间遭受的折磨，裴樾就开口道：“你还是赶紧找个人专门负责题名，省得她备嫁都不能安心。” 齐述白：“” 赵璟琰和赵璟弈同时摇了摇头，这裴知行是要不得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关心他那未过门的世子妃，根本就不管兄弟们的死活。 第76章 好名声 回到家的时候，向来冷清的院子也变得欢天喜地了，不管认不认识，邻居们都上门来贺喜了，没一会，屋子的主人和庄家人也过来了。 屋主兴奋坏了，他的屋里出了个连中三元的大才子，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幸好当时在状元夫人生病的时候，他没有不顾情面贸然要把人赶出去，不然亏大了。 屋主家在京郊外有个庄子，种了不少果树，这次又特意带了两大箱新鲜果子过来，而且还跟江闻起表示，这屋子他们想要住多久都行，租金也可以全给他们免掉了。 江闻起和谢云瑶自然不会去占这种便宜，好一番劝说才让屋主收回了这份心意，至于水果的费用，一开始他们也是要支付的，但是屋主怎么都不接受。 不过屋主向江闻起讨了一幅他的字画，乐呵呵地离开了。 庄宏说科举结束，尘埃落定，又是个好结果，他总算可以尽一番地主之谊了，今天晚上在吉祥街的酒肆安排了家宴，邀请江闻起他们一起吃饭，顺便帮江闻起庆贺考中状元。 江闻起和谢云瑶自然是应下了，这说了几个月的饭，也终于要吃上了。 送离了庄家人，告别了热情的邻居，江闻起和谢云瑶回了屋里，谢云瑶托着下巴看着书案里江闻起在低头给越州写信。 如今他中了状元，任翰林院编撰，据说是一个从六品的文官，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已经是这个国家的公务员了。 “那夫君什么时候才要开始正式上值啊？明天吗？”谢云瑶问道。 江闻起正好写完家信，在晾干墨水的时候拿出蜡油准备封信封，抽空抬头冲她笑着说道：“正式入翰林院还得到月底呢，明日是要去赴琼林宴。” 谢云瑶眨了眨眼，没想到这个朝代包分配的毕业生还能玩小半个月才需要去上班呢。 “那这时间都不够回去啊。” 江闻头：“是的，所以只能修书报喜了，希望父亲母亲和族里长辈们别介意了。” 确实这种光耀门楣的事江家肯定会大开祠堂的，如果他们能回去，那流水席都不知道得有多热闹。 可是留给江闻起的时间太紧张了，从京城到宁县，一来一回要二十日左右，再加上这几日江闻起还要跟其他进士一起参加琼林宴，他们肯定是来不及回去的。 “夫君考中状元，长辈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能介意什么。”谢云瑶好笑道。 “娘子最近可有想去的地方，趁这段时间，我可以多陪陪娘子逛逛。”江闻起实在是不想又被她抛下了，端午那日她回来略显狼狈的模样他这会想起来都还难受着呢。 谢云瑶对京城还是不了解的，去的地方远没有白芨阿福他们去的多，她其实也没有那么爱玩，“我也不知道京城周围有哪里好玩的。” 谢云瑶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皇上会赐你宅子吗？” 江闻起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的，娘子是想要买宅子？” 谢云瑶点点头，与其出去玩浪费时间，不如趁着他还有空，做点实际的。 江闻起要在翰林院任职三年才会外派，他们总不能一直租房子住的，而且这宅子又不算大，离翰林院也有点距离。 不论是方便他或者是为了能住得更舒心，他们肯定是要买个宅子的。 而且京城的宅子再怎么贬值也不会亏到哪里，即便日后江闻起外放做官真的回不来了，到时候再脱手，也基本不会赔本。 “除了宅子，咱多少也得置办点产业的，坐吃山空可不是长久之计。”谢云瑶认真说道。 啃老是不可能拖家带口的啃老的，而两人手里的银子也在逐渐变少，从六品的俸禄估计也不会有多少，谢云瑶享受惯了，也不接受日后要省吃俭用，那倒不如趁着手里还有点钱，做点投资好了。 江闻起突然觉得，此刻她一副认真在为他们夫妻二人的未来做打算，还挺可爱的，平日里不怎么着调的人，却莫名在追求着安稳，是真的接纳他了，是吗？ “好，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若是买铺子买庄子抛头露面做生意什么的，不会影响到你？” 谢云瑶其实还挺忐忑的，到时候她的爹娘会来京城，不管爹娘还要不要继续做生意，她是肯定是要挣钱的。 “自然不会。”江闻起说道，“娘子只要开心就好，想做什么大胆做。” 谢云瑶看他笃定的模样，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以她对古代官场浅薄的理解，如果妻族足够给力，那江闻起日后的仕途多少也能顺遂些。 以谢家的情况，在越州也许不会被人看不起，但是到了京城，谢家作为商户，是远远配不上江闻起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的，如果她是商人之女的身份被知道了，那得多少人在背后替他惋惜被岳家所拖累啊。 而谢云瑶确实也没有猜错，当日在殿上，皇上还真问了江闻起是否已经娶妻，若是没有，皇上可以替他择一门好亲事。 只是江闻起叩首致谢后，直言已经娶妻，夫妻关系和睦，没有另娶和纳妾的想法。当时皇帝也只道他年轻气盛。 毕竟相处了几个月，江闻起又有读心术这种外挂，自然是看明白了谢云瑶在想什么，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她脑子里本来就有和离的想法，现在莲藕又不给她发任务了，让她知道这些，说不定她二话不说就直接要和离了，还能落得个成全他的好名声。 江闻起赌不起，也不敢赌，想到了今晚的安排，他稳了稳心神，拉着谢云瑶的手，说道：“下午我们一起去街上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转让，晚上再问问庄叔是否了解京城宅子的售卖情况。” 谢云瑶点了点头，江闻起自己都挺想着要赚钱的，她自然是没有意见了。 第77章 小绿茶 午饭虽然是在家里吃，但是因为今日家里大喜，自然吃得并不糊弄。不仅白芷做了两道越州名菜，阿福还特意去得月楼外带了几份招牌回来，主仆几人倒是吃得开怀。 午休起来后，他们便带着银票出门逛逛了。 八宝街上，还真有两个铺子在转让，谢云瑶对比了两个铺子的大小和位置，觉得在街道中段这个铺子更合适一些的，而且这个铺子离有点甜还很近，谢云瑶就更满意了。 原店主开价说要五百两，实话说是有点小贵了，在宁县买个三进的宅子也不过一百多两银子。 不过这个价格他们倒也能接受，毕竟京城寸土寸金，这铺子的位置确实又很不错，而且店主也说了要把铺子里有的东西都留下来了，倒是替他们省了不少钱。 铺子原本是做的糕点生意的，但是因为这一带都是做的吃食生意，这家店的糕点没有什么特色，一直都是靠老主顾支撑下去的。 年初，有点甜开张后，带动了附近的生意，老主顾也留意到了其他的铺子的点心，这家店的生意就越来越冷清了。 店主年纪也大了，懒得折腾了，便想着关了铺子换点银子算了。 谢云瑶和江闻起手头都还有银子，也不过多纠结，直接就买下了铺子，阿福和白苏则跟着店主去办地契转让手续了。 买铺子买得倒是顺利了，谢云瑶问道：“夫君有什么想法吗，我们那铺子要做什么营生？” 江闻起不想插手这个，她自己玩得开心就好，“娘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实在没有想法也可以暂时先继续卖糕点，毕竟多少还是有点回头客的。” 谢云瑶点了点头，继续做糕点生意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卖品和种类就得提上来了。 “这段时间再让白苏和白芷多研究研究，推陈出新，虽然短时间是回不了本，但是总不至于要一直亏下去。” “好，就听娘子的。” 江闻起笑了，她爱吃也会吃，扶摇院的糕点自她来了之后，就一直都很美味，他对她自然是有信心的。 - 到庄家酒肆的时候，庄夫人和庄小姐早早便在门口等候了。 母女俩颇为隆重，特别是庄小姐，身穿一袭华丽的衣裙，妆容也十分得体，相比之下，为了方便逛街穿得比较随意的谢云瑶倒是显得不够重视这场家宴了。 庄夫人笑容满面迎了上来：“可算是把贤侄和侄媳妇给盼来了，你们到了京城这么久，终究是我们怠慢了。” 江闻起拱手作揖道：“伯母言重了，是晚辈礼仪不周，一直没能正式上门拜访。” 在门口简单寒暄了两句，庄夫人便热情地将他们迎进了酒肆二楼的雅间。 “你们庄伯父有笔账要亲自去核对，不过他很快便能回来了，贤侄和侄媳妇先坐下喝茶，我去后面催一催晚饭。”庄夫人笑着说道。 庄夫人离开后，庄梦蝶落落大方地招待他们，亲自给他们倒了茶，然后直接坐在了谢云瑶的身旁。 庄梦蝶眼睛里满是亲近，笑着说道：“谢姐姐真好看，又白又瘦，不像我，胖乎乎还黑不溜秋的，我做梦都想要有这么好看的姐妹，只可惜爹娘只有我一个孩子。” 庄梦蝶确实算不上白幼瘦，但是也绝对不是她口中的胖乎乎和黑不溜秋，反而是谢云瑶特别羡慕的健康红润模样。 谢云瑶因为从齐西那儿听说了她的事，对她是带着一分戒备之心的，不过谢云瑶也丝毫没有体现出来，对于她这略带茶气的话，也并没有觉得被挑衅。 甚至还叹了口气，带着明显的羡慕，说道：“我这月前才大病一场，被折腾得都没有人样了，哪里还说得上好看，只希望能早日像妹妹这般健康有活力才好。” 庄梦蝶嘴角的笑容顿时真心了不少，不过还是装作才想起这么一回事，眼里又多了几份忧心，握着谢云瑶的手，“先前听得姐姐到京城后水土不服，心里十分担忧，但是也怕影响姐姐养病，一直没有过多打扰，不知道如今姐姐是否已经适应了京城的气候？” 庄梦蝶是在京城里出生的，对于那所谓的越州老家，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甚至觉得那不过是个穷苦的破地方罢了，只是没想到那穷乡僻壤还能出了像谢云瑶和江闻起这么精致的人儿。 谢云瑶嘴角抽搐，“——说话就说话，握我手做什么？” 一直在充当隐形人的江闻起突然又能听见她的心声了，便顺手给她的杯里添了点热茶。 而谢云瑶很自然就抽出了手，捧着茶盏抿了一小口后才继续跟庄梦蝶虚与委蛇，“现在已无大碍了，多谢妹妹的关心。” 庄梦蝶其实一直在隐晦地打量着江闻起，这届进士里，也就江闻起长得最好看了，玉树临风前，举手投足之间也满是她喜欢的书生气。 她的话语虽委婉含蓄，但其中的暗示却不言而喻，谢氏胸无点墨听不出来，难道他还不懂吗？ 谢氏明显是个病恹恹风一吹就倒的瘦竹竿，日后说不定儿子都生不出来，可是她却活力又健康，全身都散发着健康的光泽，谁更好不是很明显吗？ 为何他一句话都不说？ 难道他是不愿意伤害谢氏的自尊心？庄梦蝶只能这般猜想了。 “如此甚好。爹爹曾言，京城的气候比越州老家更为严寒，我是京城长大的，倒是不觉得严寒，姐姐一直都住在宁县，初到京城，有所不适亦属常情。” 她的声音轻柔，充满了关切之意，言语间，仿佛真的能看到她的担心和挂念。 谢云瑶嘴角含笑，并不言语。 “——这小绿茶在骂我是乡下人呢。” 而一旁静坐着的江闻起眉头轻拢，视线也随之落在了庄梦蝶的身上，虽然他听不懂谢云瑶说的小绿茶是什么意思，但是想必不是什么夸赞人的话，而且他也觉得这个庄小姐的话里话外，都带着点古怪。 庄梦蝶感受到了打量的目光，心里得意但是却目不斜视，仍旧是笑着在跟谢云瑶说着话：“现已是五月，京周有许多适合出游的好去处。姐姐若是得空，我便约着姐姐一同前去。” 谢云瑶笑着点头：“那便一言为定了，我正愁没有人带着我去玩呢。” 庄梦蝶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什么叫带你去玩？当我是车夫呢？ 第78章 三味酒 宴席上，庄夫人仔细打量江闻起之后，也是相当喜欢和满意的，不仅书读得好，长相也是十分出色。 同时，庄夫人就难免觉得谢氏这个状元夫人太小家子气了，虽然是好看，但是也太不注意形象了，明明知道有家宴，还衣着随意，不施粉黛，日后若是一直这样，江状元哪里还敢带她赴宴？ 而且，这谢氏心眼子也太小了，丈夫进京赶考，她一妇道人家千里迢迢跟着过来，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害怕丈夫被京城里的莺莺燕燕迷了眼嘛。 庄夫人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谢云瑶，这谢氏实在是貌美非常，特别是现在这弱柳扶风的模样，让人看了都心生怜意。 想到这，庄夫人关心道：“听闻侄媳前段时间因水土不服生了重病，这都过了几个月了？还是没能适应京城吗？怎么还这么瘦呢？看着都怪可怜的。” 谢云瑶笑着说道：“适应了的，最近都一直在养肉呢。” 一旁的庄梦蝶原本想夹肉的手顿时就拐了个弯，夹了根她最不爱的青菜了，吃完之后还眨着眼说道：“虽然很不合适，但是我还是羡慕了。为了看起来能更纤细漂亮一点，我还得减肉呢，只能苦兮兮地吃青菜了。” 古代女子多以纤瘦为美，讲究什么杨柳腰、掌中燕，但是谢云瑶就坐在庄梦蝶旁边，她吃了多少肉谢云瑶即便不盯着也是心里有数的。 谢云瑶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健康就好，漂亮跟瘦不瘦也没什么关系。” 庄梦蝶：“” 庄夫人自然也听出来谢云瑶的意思了，心里在犯嘀咕，她什么都还没说呢，怎么这谢氏对她家小蝶这么不客气了？这样的话，小蝶日后要是真的到了江家，还能有好日子过了？ 庄夫人敛了思绪，笑道：“小蝶年纪小，可不就总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侄媳长得明媚漂亮，想必跟闻起的感情很好。” 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变化的江闻起。 谢云瑶却一脸娇羞地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在跟江闻起碰杯的庄宏，关心问道：“所以，伯母跟庄伯父的感情很一般吗？” 庄夫人顿时脸都涨通红了：“” 一旁的庄宏和江闻起则对视了一眼，庄宏是个商人，他能明白商场的弯弯道道，但是对于面前的交谈，确实是没太看懂。 为何她们三人脸上都是笑嘻嘻的，说的话却都怪怪的？ 原本庄宏想的是，人少，大家又算亲近了，就不分桌了，没想到他们二人也没说话啊，怎么她们妇人之间说话就说话，还要看他们二人？ 庄宏没看明白，但是江闻起却是心里有数，庄夫人方才在说谢云瑶以色待人，而谢云瑶就拐着弯骂庄夫人丑。 以现在的阿瑶，是绝对不会吃亏的，不管是物质上还是口头上。 江闻起确实不太想要见到饭桌上出现什么不和谐，便夹了个丸子放在她碗里，温声道：“这个不错的，娘子试试。” 谢云瑶没有看他，不过也知道他什么意思，是想让自己闭嘴。谢云瑶便也给他面子，没有再吱声了。 庄梦蝶和庄夫人的脸色都因为那个丸子变得不太好看了，在庄梦蝶眼里，江闻起肯定是看不懂这些小心思的，那他这个动作只能是因为对谢氏的关心了。 而庄夫人想得比较多，她宁愿是相信江闻起看出了她们话里的意思，也不太认为江闻起是在关心谢氏。 毕竟谢氏也不过是一个商户女，跟自家的小蝶比起来也高贵不到哪里去，未来都不能给江闻起铺路，甚至都是在拖后腿了，若说江闻起丝毫不介意妻子的出身，她是一点都不信的。 庄夫人扫了一眼正在吃饭的谢氏，眼底压着怒气，两人出身相当，谢氏又貌美非常，但是庄夫人还是觉得是自家女儿小胜一筹。 在江闻起上次送庄宏回来的时候，小蝶就跟她说了喜欢。 庄家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即便能为她挣下万贯家财，也不如给她选一个优秀的丈夫。 相比起之前那些举人，江闻起是金科状元，三元及第，前程无限，长得又好，自然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而谢氏如今又没有孩子，想来也是坐不住江闻起的正妻之位了，趁着现在还没有什么世家小姐要嫁给江闻起，不如及早替小蝶做安排。 而小蝶向来身体康健，如果还能早日怀了江闻起的孩子，日后也不怕小蝶会过得不好。 家宴到了尾声，庄夫人让下人上了酒，笑着说道：“这是我们庄家最出名的三味酒，闻起和侄媳难得来家里一趟，自然是要试试的。” 酒确实是好酒，谢云瑶也喜欢喝酒，但是她从来不会在外头喝酒，笑着说道：“感谢伯母招待，只是我最近仍在吃药，喝不得酒。” 江闻起则是不爱喝酒，但是谢云瑶都拒绝了，江闻起就不太方便推脱了，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礼貌端庄的谢云瑶，只好硬着头皮跟庄宏推杯换盏。 谢云瑶知道江闻起酒量不好，也是知道这酒是推不掉的，事已至此，还是多吃点，省得喝了难受。 一边给江闻起夹菜，谢云瑶一边在心里替他默哀：“——真惨，江闻起一个不会喝酒的菜鸡还得跟庄老板这个老酒鬼拼酒。” 江闻起：“” 庄家人对江闻起的印象就是聪慧至极，进退有礼，但是他们都没想到，江闻起酒量竟然这么差，才堪堪喝了一杯，就脸红耳赤了。 “伯父见谅，我实在是不能再喝了。”江闻起告饶。 庄宏也是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能喝的人，比小蝶还不能喝。 庄夫人和庄梦蝶对视了一眼：“” 虽然心里是在嫌弃江闻起不太行，但是面上还是得装装样子的，毕竟这也不影响她们的目的。 庄夫人关心道：“不若闻起先到厢房休息一下？” 江闻起只觉得这酒似有不对，酒劲也太大了，他确实不能喝，但是也不至于一杯下肚就开始难受了。 想到今晚还有其他事，江闻起说道：“多谢伯母关心，只是如今天色已晚，明日还有琼林宴，小侄实在不胜酒力，想回去了。” 江闻起说得直白，庄宏愣了一下，倒没觉得被扫兴，说道：“那好，我这便让家丁把贤侄送回去。” 庄夫人则不同意，开口道：“这不行。” 第79章 卖芽糖 大家疑惑地看向庄夫人，庄夫人自知失态，有点尴尬，但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解释道：“闻起跟侄媳都是咱自家人，闻起喝多了咱不留宿，这让邻居们知道了，该说我们不懂礼数了。” 是了，金科状元要到庄家吃饭，这左右街坊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之前闻起一到京城，庄宏就因为家里不够住把人带去了租房，就已经有邻居发现了，随着闻起越来越出名，他们家这段时日没少被说闲话 如果今晚还让江闻起醉醺醺的回去，那他们庄家估计这辈子都不能在吉祥街里抬起头了。 庄宏迟疑了一下，说道：“闻起和侄媳还是留在家里，家里空闲的厢房还有好几间呢。” 谢云瑶没有说话，看向了江闻起。 江闻起握住了她的手，坚定道：“明日琼林宴是宫里派人来接的，小侄实在是不敢耽误，伯父把缘由说清了，自然不会有人敢多加议论了。” 庄夫人和庄梦蝶也确实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庄夫人还想再坚持一下，“不如闻起先回房里醒醒酒，等入了夜再离开？宵禁的时间也还没到呢。” 庄夫人的坚持和身体越发奇怪的热度让江闻起起了疑心，说道：“倘若被人得知小侄考中状元就醉酒而归，反而不好了。” 庄宏也立马想明白了，这不仅对江闻起名声有碍，同样也会让人觉得他们庄家不懂规矩，琼林宴前还把状元郎灌醉了。 庄宏说道：“贤侄考虑得对，我这便让家丁送贤侄侄媳回去。” 留是留不下了，但是相送的排面得做好，省得又被街坊里的碎嘴子们指指点点。 把人送出门后，庄梦蝶的脸都沉了下来，嘴里暗骂了一声“废物”，只是不知道骂的人到底是谁了。 庄夫人也不太高兴，那春风渡的药性那么烈，倘若没能等江闻起回到住处就犯了，这势必是要露馅了。而且，庄夫人怕耽误了明日江闻起的琼林宴，从此庄家被他记恨了。 - 江闻起上了马车之后，就立马催促回家，谢云瑶看着他面色酡红，忍不住问道：“夫君还好吗？” “——那什么三味酒度数那么大的吗？” 适才吹了冷风，江闻起确实没有那么难受了，但是还是晕，反应也变得迟钝了，好一会才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 只是谢云瑶觉得他的手也太热了，四目相对的时候，谢云瑶居然看到了他眼里带了一丝绝望。 “你没事？” 江闻起低垂着眼眸，没有回答。他现在觉得身体的温度在以一个不正常的速度攀升，他快要热炸了，这酒里肯定是加了什么东西了。 谢云瑶实在觉得他古怪，给他倒了杯茶，说道：“喝点茶，清醒清醒。” 只是手刚伸出去，就被江闻起用力握住了，“啪”的一声，茶杯摔在了地上，谢云瑶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就被江闻起拖进怀里狠狠地吻住了。 他劲儿太大了，而且还在外头，谢云瑶想推开一点，却被他抓住了手十指相扣压在了腰后，另一只手也按在她脑后不让她后退。 这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和霸道，密闭的车厢里两人吻得忘乎所以，马车外的叫卖声连绵不绝。 突然耳边炸响一声极大声的“芽糖诶~卖芽糖~好吃的芽糖~”，叫卖声又尖又大声，两人顿时一惊。分开的时候，唇上还带着根银丝。 谢云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他躲一旁平复呼吸，江闻起也没有阻拦，直接背靠着车厢喘着粗气。 看着他眼里的翻滚着极重的欲望，额上的汗顺着脸颊滑下，消失在衣襟，不断上下滚动的喉结和明显起伏着的胸膛。 谢云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你该不会？”谢云瑶震惊道。 江闻起看她明白过来了，便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敢再看她。 因刚才的拥抱和亲吻，她现在衣襟散乱，轻喘着气，嘴唇红肿，双瞳溢满了水汽，像极了一朵任人采撷的盛开着的鲜花，娇艳欲滴得吓人。 江闻起现在愈加难受，喘气声也变得更加浓重了。 谢云瑶头都大了，看他实在难受，试探着掀开了车窗的一角，凉风灌入，江闻起似乎好了不少。 借着外头街道的光亮，谢云瑶清楚看到，在车厢的角落里，他一动不动，而鬓边的汗顺着下颌滑落，一颗一颗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这个时候，谢云瑶竟然在想，如果他现在穿着今日的红色状元吉服，这一幕该多香艳。 不过，这个时候想这些似乎离谱了，谢云瑶回过神轻声问道：“我要不要让人去请大夫？” 江闻起没给回应，只顾着喘气，脑子里的清醒被一分分抽走，只剩下陌生的欲望，他实在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叫不出来系统，谢云瑶这会帮不上忙，也有点烦躁了，问道：“还有多久才回到。” 外头白苏说道：“快了，还有一刻钟就到家了。” “回到家先让阿福去请个大夫，姑爷醉酒有点厉害。” 不管要不要维护他和庄家的名声了，大夫是肯定要请的，明日还有琼林宴呢，要是耽误了，那罪名不是他们能承受得住的。 此刻，谢云瑶只在庆幸幸好回来得早。 到家时，谢云瑶直接让车夫驶进了院子里，要下车了，她刚站起来，就听见一声喑哑得快要碎掉的声音。 “扶我。” 谢云瑶伸手扶了过去，江闻起站起脱力靠在她身上。 一片坚硬，肌肤相贴的时候，谢云瑶都怕他下一刻要裂开了。而江闻起则宛如沙漠里绝望穿行了许久，突然遇到绿洲的人，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车外几人没想到江闻起已经醉成这样了，留在家里准备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怎么办才好？ 第80章 春风度 江闻起几乎把自己的重量都压在了谢云瑶身上，下了马车之后，才慢慢站了起来，她撑不住自己的。 谢云瑶也因为被压着颇有不满，不是因为江闻起，而是站在院子里那几个无动于衷只知道干瞪眼的人。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谢云瑶冷着声问道，“有人去请大夫了吗？” 阿福如梦初醒，立马上前去扶江闻起，而李成则往院子外跑，去请大夫，白芷和白芨无奈对视过后，也过去帮忙。 阿福驾着江闻起走在前头，白芨在一旁扶着，白芷走在最前头，心一狠，还是把门推开了。 落后两步的谢云瑶看到房间里的情景，愣在了原地。 屋内红烛明亮，目之所及皆是喜庆的颜色，桌椅板凳全都贴着双喜字，床上的床单被套和帐子也都换成了她没见过的红。衣柜前还挂着一套火红的嫁衣，梳妆台上摆着一个金花八宝凤冠，匹配的男衣则是他游街时候穿的红色状元吉服。 谢云瑶直接怔在了原地。 阿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把江闻起放在了长榻上，看了一眼已经倒下的少爷，再看向门口还在发呆的少夫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爷不是说，是要给少夫人准备惊喜的吗？怎么自己却醉成了这样，脸这么红，还能行吗？ 江闻起睁眼看着入目的红色，也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屋里了，便直接挥退了下人。 阿福三人退出去的时候，还很贴心地把门从外头带上了。 谢云瑶没敢走上前，她确实没想到江闻起会来这么一出，但是他不是中了药吗？ “——那他这会中药，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意外啊？” 江闻起听见了这话，也有点无奈，他再怎么想，也无法预料自己会在庄家遇到了这么一遭啊。 “我原想着” 喑哑的声音响起，谢云瑶看向了窗下长榻上用手压着眼睛的人。 “想着回来的时候，在马车上，或者在院子里，好好跟你聊一聊。” “如果聊得愉快的话，我应该是有机会直接领着你进屋里，高高兴兴地帮你换上喜服，跟你拜一次天地，与你在今日成一次亲的。” “今日于我而言，是注定十分难忘的一日。” “我早就奢望着，我是不是也有幸可以在同一日凑齐人生喜事。” “阿瑶，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人，是现在的你，我想与现在的你结成夫妻。” 声音逐渐变软变低沉，安静的屋内，喘息声愈发急促和凌乱，江闻起实在是难受的紧，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说完那些话之后，也要保持不住理智了。 谢云瑶说不意外肯定是假的，难怪今日出门，身边的人一直在莫名变少，最后只剩她身边的白苏。 原来，他们都在家里悄悄准备这些啊。 而且，看着这屋里的一切，想必他是私下谋划许久了的。 “出去。”江闻起突然出声，而强忍的意思也十分明显。 谢云瑶走了两步，看向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愿意帮你凑齐那人生喜事了？” 江闻起僵了一瞬，在榻上转了下身体，背对着她，同时把头埋在她平日里总靠着的方枕上，方枕换了红艳艳的并蒂莲枕套，但是枕子上的味道依旧熟悉。 江闻起咬牙切齿道：“谢云瑶，你就是想弄死我。” 声音谷欠念深重，但是说的话却相当违心。 “我让人叫大夫了的说不定呢。”谢云瑶眼神躲闪，“而且，现在还早啊” 江闻起怨气颇重地看了她一眼，他感觉自己都快要爆体而亡了，她再继续待在这里，他未必能等到大夫过来。 “你先出去。” 江闻起又在赶她。 谢云瑶没有出去，反而走去梳洗台上，拧了张干净的帕子，要过去给他擦汗。 江闻起哑着嗓子，带着丝祈求，道：“不要过来。” 谢云瑶又不是什么真正的古代闺阁小姐，而且在她看来，他们即便不是夫妻也已经是情侣关系了。 说实话，要是真的发生点什么，谢云瑶也不是不能接受。更何况，她也没想要他一直那么难受着。 不过，她还没碰到江闻起，就听见房外传来了阿福的声音：“少爷、少夫人，大夫来了。” 谢云瑶止住了脚步，犹豫了一息，回头打开了衣柜，翻出来一张被子，展开盖住了江闻起的不方便后，开门道：“请大夫进来。” 江闻起：“” 脸更红了，挡什么挡，你姑娘家家的，怎么就知道那么多了？ - 大夫拎着药箱进来，看着病人躲在被子里，汗流浃背，正想说这样对病人不好，就听见了屋里的夫人对下人说道：“你们出去。” 江闻起：“” 大夫：“” 谢云瑶也犹豫，自己要不要也出去？正想着要问江闻起的意思，但是大夫已经掀开了被子，看出了不对劲。 “这” 谢云瑶秉持着要做一个配合医生问诊的病人家属，说道：“应该是在酉时一刻左右中的药。” 两人一直在一起，吃的喝的重合度相当高，除了那杯三味酒，谢云瑶实在是想不到他还能在什么时候中招了。 大夫仔细看过之后，说道：“中的是春风度，只是这会已经太晚了，都过了大半个时辰了，简单的药物无法彻底解除药效，即便用了药，继续强撑下去，也会伤了根本，日后恐怕就” 谢云瑶和江闻起：“” 看了一眼屋里的摆设，大夫想了想，留了两瓶止痛消肿的药物，拱手说道：“祝二位百年好合。” 谢云瑶和江闻起：“” 大夫离开后，两人都互相沉默着没再说话。 江闻起宛如回光返照般带了几分清醒，平躺在榻上，眸色晦暗，两边被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上，向来温润清逸的脸庞布满着春意和强忍着的谷欠望，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招人。 谢云瑶鬼使神差地蹲在了长榻旁，伸出了手指，微微弯曲，轻轻擦过他的鼻尖。 “江闻起” 足以毁灭理智的声音传入了耳朵，江闻起不受控制地侧头看着她。 窗外月色浮动，屋里红色明艳，她此刻宛如月色下最妖艳的牡丹仙子，唇瓣一开一合似在说着什么，然而江闻起什么都听不见，只看到那两片娇艳欲滴的唇瓣在不断地诱惑着自己。 江闻起的理智轰然崩塌，慢慢靠近长榻边沿，也在一点点地靠近她。 谢云瑶也不动了，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慢慢覆了过来，那双平静出彩的眼睛里也不再清澈，倒映着的人脸色绯红，也不算清白。 滚烫的指尖从她的脸颊流连到了其他地方，额头相贴，呼吸纠缠着，空气也变得稀薄粘稠。 第81章 不简单 江闻起变得越发难缠和无赖了，眼角溢着春\/色，一边触碰着她，一边在她脸上落着稀碎的吻。 “阿瑶是真心愿意吗？” 谢云瑶的意识也在消散，一阵恍惚，第一次尝到了被蛊惑的滋味。 “我” 谢云瑶下巴被强制抬起，看着充满谷欠意和痞气的他，她竟然没有半分拒绝的想法，忽然听得他极轻的一声笑。 似被看不起了。 谢云瑶低声唤道：“江闻起” 声音也同样糟糕透顶。 江闻起翻身下了榻，直接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在铺着红色鸳鸯喜被的床前停了下来。 “不喊停，就没机会了。” 谢云瑶反而搂紧了他。 江闻起直接把她扔在了床上，扯开了身上的衣服，俯身压在了她身上。 一滴汗从江闻起脸上滴落在她翘挺的鼻尖，江闻起立马把它卷进了口中，灼热的唇瓣也顺着她的鼻骨，一直落在了唇上。 一发不可收拾，无尽的缠绵。 四周宛如新婚夜般明艳，以至于后面的冗长都显得莫名的理所当然。 - 一个多时辰后，外头寂静无声，屋内灯火依旧明艳。 江闻起紧紧抱着她，不停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抚着。 “阿瑶” 谢云瑶脸上还带着泪，全是被江闻起弄出来的，想到那汹涌的了泪水，她就觉得颜面全无。 她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会被一个自己曾经看不起的小菜鸡折腾成这样，一想到刚才她在他身下一直呜咽求饶，她就觉得非常的丢脸。 感觉到她还在颤抖，江闻起顿了顿，低低问道：“还很痛吗？” 这会倒是温柔了。 谢云瑶埋着脸没有吭声。 痛啊，怎么可能不痛？什么鬼啊，他不是个白斩鸡吗？结果竟然那么撑，这应该是因为中了药？不然凭什么啊？ 最过分的是，明明第一次后他都已经清醒了，居然还能梅开二度。 又磨人又难耐，谢云瑶原以为不对着他打开，他就没有办法，没想到江闻起天赋异禀，终究还是让他得逞了。 看不见他的面容，只能在混乱中听着他的喘息声，还夹着不停在叫着她的名字的低哑的嗓音，谢云瑶被他弄得想死，什么好人家在第一夜就玩得那么花啊？ 害得她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江闻起听不见她的声音，又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想什么，想到方才她眼角的泪，有点无奈，但是还是坚定着要交流道：“我已经强忍着动作了，你一直在说受不了，我听见了的，我在控制了。” “你给我闭嘴。”谢云瑶忍无可忍，也气急败坏。 江闻起倒是乖乖闭嘴了，下了床，把扔了一地的衣服收拾了，自己随便套了衣裤后，还去柜子里拿了干净的小衣和亵裤递给她，“还有力气吗？要不要我来帮你穿？” 谢云瑶艰难伸手拿过衣服，小声嘀咕：“你出去。” 江闻起站在床帐外，背对着她，道：“我先让人送水进来，泡一泡再上药。” 谢云瑶想到那两瓶药，默了默，还是“嗯”了一声。 江闻起等她穿好了衣服，盖着被子，开门唤了热水。 水备好后，谢云瑶拒绝了所有人的贴心，还想着要把江闻起也赶出去，只是她刚一起来，就脚下一软差点摔了，还是江闻起及时扶住了她。 “我抱你过去。” 谢云瑶人泡在水里，闭着眼睛疲惫地靠在桶壁上。 莲藕噗噜噜就冒出来了，刚想畅享热水，就看着似有几分不同以往的谢云瑶，莲藕问道：【你这是咋了？】 这时，门外的江闻起听见了声音，抬脚就进去了，他不接受此刻有其他人看到她这副模样。 莲藕反应过来后，立马就下线了，连骚话都没来得及跟谢云瑶说，生怕出现了一些儿童不宜的场面把它这纯洁的系统给搞崩溃了。 谢云瑶听见动静，吓了一个激灵：“” “你进来干嘛？”谢云瑶往水底躲了躲，闷声道。 “我进来伺候娘子清洗。”江闻起现在平静又温和，一点都看不出前头在床上的霸道和躁动。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谢云瑶再拒绝也没有意义了，脸上火辣辣的，只好继续闭着眼睛尽量去无视他的仔细和温柔。 谢云瑶来不及多问他什么，就昏昏欲睡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睁眼入目的是大红色的帐顶，这个帐子显然都是用了心的，还绣有石榴含百子的精致纹路呢。 而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红色的鸳鸯喜被，暄软温暖，轻飘飘的又很舒服。 透过帐子，看着不远处的烛台上，红烛也早已燃尽了。 谢云瑶刚想伸懒腰，就感觉到了身上的酸疼，同时也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累，但是没想到，自己累得泡着澡都能直接睡过去。 身上清爽，某个隐蔽的位置还能感觉到清凉，应该是上了药了。衣服也被穿戴整齐，显然昨晚她睡着了之后，江闻起还是有用心伺候了。 懒洋洋赖在床上，以江闻起的性子，如果还在家，必定是在屋里等着自己醒过来的，然而这会自己都彻底清醒了，他还没有过来，那只能说明，江闻起已经不在家了。 实话说，有点小失望。 不过，琼林宴诶，倒也能理解，他今日，应该是很意气风发。 谢云瑶翻了个身，想抱着他的枕头，却发现枕头上有一封信。 谢云瑶觉得有点意外，拿过打开来看： 娘子，我去赴宴了，一定要等我回来，我都可以解释。药我都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若还难受，只能委屈娘子自己上药了。 等我回来。 ——夫闻起留。 谢云瑶觉得有点尴尬，上药什么的，她肯定不上了。不过她确实是挺想知道，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准备的。 毕竟到了京城，他们几乎每日都黏在一起的，他居然还能偷偷在自己眼皮底下，联合起白芷她们几个做了那么多的小动作。 这男人，不简单啊。 第82章 怎么办 琼林宴设在城西郊外的琼林苑，离城内有几乎两个时辰的车程，江闻起在辰时初就被宫里安排的马车接走了，同车的还有探花曾靖奇。 榜眼是京中世家子弟，寒门出身的江闻起和曾靖奇跟他都不太熟悉，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陌生，除了打马游街的时候三人同行过，其他时候，榜眼都是独来独往。 去琼林苑的路上，曾靖奇觉得坐马车甚是难受，他觉得车速太快了，还未到半程，脸色都白了。江闻起上了马车之后心思还在家里呢，也没能及时留意到曾靖奇的不妥。 曾靖奇看着端坐在马车里的江闻起，忍着不适唤了一声：“闻起兄。” 江闻起才抬头看向他，眼看着都在冒冷汗了，江闻起也看明白了他的不舒服，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曾靖奇心怀感谢地向他拱了下手，如今人在外头，驾车的人又是宫里的人，很多话都不能明说，就连简单的一句“车速太快了，我有点不舒服”这种话，要是被有心人故意曲解议论，都可能会遭来大祸。 这一届科举，皇上似乎特别关照寒门学子，进士里属寒门出身的就占了近一半，使得京中世家暗地里对寒门颇有意见，处处在盯着他们的举动。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交流，江闻起心里惦记着家里的妻子，倒也不觉得难捱，到了琼林苑的时候，曾靖奇差点就摔了，幸好江闻起反应快扶了一把，不然他估计就被礼官惦记上了。 到了琼林苑里倒还好，毕竟参与的人皆是新科进士和考官们，考官多是皇帝信任之人，知晓皇帝的心思，自然不会特意去挑进士们的错处。 琼林宴倒也有点谢师宴的意思，有美酒佳肴，有鼓乐齐鸣，考官们会与进士闲聊，言语中多是指点日后官场仕途，琼林宴后半程就是进士们各自展露学识，拔得头筹便能得杏花簪帽。 宴席热闹非凡，到了申时正才落幕，回程的时候，江闻起乘坐的马车上多了个榜眼秦湘。 秦湘所在的秦家是世家，但是秦澈本人的身份并不算高贵，是秦家二房的毫不起眼的庶子。秦家这辈最出色的是大房长子秦澈，据说秦澈自幼是太子伴读，年纪轻轻已是大理寺少卿。 秦湘性格比较孤僻，上了马车后就靠着车厢闭目养神了，宴席里少不了酒，江闻起被灌了不少，若不是有曾靖奇帮着挡了几杯，他怕是就要直接醉倒了。 谢云瑶这一整日都在家里呆着，起来后就直接瘫在榻上看话本了，白芷白芨倒是一直围在她的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云瑶看出了她们是想着要坦白从宽了，但是，她并不急着要从她们这里知道昨天的安排。 况且，当事人也说了啊，她问什么，他都会说的。 太阳刚落山，阿福和李成就把带着酒气的江闻起接回来了。 走在小巷里，阿福一直在跟江闻起说今日家中的情况。就连谢云瑶起来后早餐都来不及吃便让白苏去有点甜递信，早中晚饭都吃了什么等等，都打探得清清楚楚。而李成今日一直在外头跑，把查到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跟江闻起交代了。 回到屋里，昨日的摆设还没有被撤掉，房间里依旧是喜庆的模样。 走进了，江闻起才看到她在长榻上睡着了。时值五月，虽然不算严寒，但是入了夜还是会有凉意，江闻起给她盖了张褥子后才轻手轻脚去澡间梳洗。 其实，谢云瑶在他给自己盖被子的时候就醒了，只是 她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情况，原本平静了一天的她在知道江闻起回来后，又突然觉得有点别扭了，想到昨晚自己那没出息的模样，还觉得有点丢脸。 谢云瑶心里的天人交战江闻起在澡间里听得清清楚楚，她再纠结下去，估计都要临阵逃脱了，江闻起只好无奈地笑着出来了。 随意擦了擦头发，江闻起便坐在长榻边上，静静地看她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终究是装不下去的谢云瑶睁开了眼睛，开口就是控诉：“你又喝酒了？” 江闻了点头，“推不掉，喝了几杯。” 沉默了几息，江闻起问道：“今日可有不适？” 谢云瑶立马就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一副不想再提的模样，咬牙切齿道：“我好得很。” 江闻起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说道：“不舒服就要说，有什么好别扭的？我还能笑话你不成？” 谢云瑶眨了眨眼，没说话。 “阿福说你今日都没有怎么出门。”江闻起认真问她，“真的没有不舒服？” 谢云瑶摇摇头，“真没有，我本来也不爱出门。” 怕他还继续问那些让她觉得尴尬的话题，谢云瑶问道：“昨日中的药，你打算就这么揭过了？” “没有，我让李成去打探清楚了，春风度是庄家下人去买的，就在吉祥街尽头那家药房里，而且近这几个月里，买了不止一次。” 谢云瑶也不想隐瞒，直接说道：“据可靠消息，庄小姐跟好几个举人有过那些关系。” 江闻起倒是意外，“娘子是怎么知道的？” 谢云瑶：“之前白苏拦过一个无耻之徒，那人写的桃色消息里，庄小姐的故事，就占了不少。” 江闻起想了想，说道：“可是，庄叔似不知道。” 谢云瑶诧异道：“这怎么可能？” 庄梦蝶都能直接把好几个人同时往家里领，庄宏作为一家之主，还能被蒙在鼓里的？ 江闻起解释：“今日李成把春风度的采买记录交给庄叔的时候，庄叔也是十分气愤。然庄叔要做生意，每日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庄夫人操持家中大小事务，包括人情往来。因为庄家向来自称儒商，也喜欢结交读书人，所以庄叔并不认为庄小姐认识京中举人有何不妥” 谢云瑶惊了，“这这么结交的啊？” “他们家里的事，咱也说不清，不过那庄夫人似乎把庄家上下都拿捏住了，若不是李成跟药房学徒是同乡，扯上了点交情，还正好认出了庄小姐身边的丫鬟，李成也未必能得到那份采买记录。” “那你打算怎么办？”谢云瑶问道。 “你希望我怎么办？”江闻起反问。 第83章 亏大了 昨天的事，在江闻起看来，确实是委屈了谢云瑶，只是这种事，他们也确实不好宣扬。而庄梦蝶与其他举子的行为，他们就更加不好去评判了，谁知道是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 庄宏是江潮的朋友，入京以来，对他们也颇为照顾。 谢云瑶能理解江闻起的为难，只是这庄夫人和庄小姐都这么计算他了，他真的就这样忍了？ “明日我找庄叔谈一谈。”江闻起说道，“定会为娘子讨回公道。” 谢云瑶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关我什么事，庄梦蝶惦记的人是你。” “大概是，我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谢云瑶竟然听明白了。“倘若，昨天没有发生那些意外，你猜想的结局会跟昨天出入很大吗？” “很大。”江闻起握着她的手，看着依旧满是红色的卧房，说道，“我想要的是花前月下、凤冠霞帔、夫妻跪拜、共饮合卺，结果只剩下洞房花烛” 谢云瑶听出了他的不满，小声骂道：“你还委屈上了？” 江闻起把人搂进怀里，直接问道：“如果没有春风度，不去思量那些后果，阿瑶会愿意做到最后吗？” 谢云瑶真的要生气了，皱着眉说道：“我没那么无私奉献也没那么随便，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就算你要爆体而亡，我也不会理你。” 江闻起轻笑了一声，随后说道：“那不就是了，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氛围，有更难忘的回忆，结果我连意识都不算清醒，亏大了，我快委屈死了。” 说着，还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仿佛一下刻就要委屈得哭出来了。 谢云瑶一把推开了他，板着脸问道：“什么叫意识不算清醒？你” “我当然知道是你，我说的意识不清醒是我控制不好力度，你都哭” 听不下去了，谢云瑶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真的够了，读了那么多年书，打了那么多年游戏，复盘过大大小小的考试，复盘过各种赛事，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要复盘这个的。” 江闻起想笑，但是还是忍着了，拉下她的手，一本正经道：“娘子，你我成亲时长虽然不短，然真正相处起来也不过这半年，夫妻之间，还是要好好交流学习的，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谢云瑶：“” 江闻起心平气和道：“我的意思是，逃避是没有用的。俗话说，熟能生巧，任何事情，都是要勤加练习的。” 谢云瑶：？？？ “——你最好说的是正经事。” 江闻起终究没忍住笑出声，凑到她的眼前，“真的要一直害羞吗？你今日都没有怎么看我。” 谢云瑶一把推开了他，“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江闻起笑了笑，没接话，怕她真恼了。 又说回了正事，谢云瑶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江闻起擦着头发，示意她继续说。 “如果我让那人把庄梦蝶的事写出去，你会不会阻拦我？” “写出去？” “对啊，发报纸上，白苏应该能找到那人。”谢云瑶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江闻起现在那么无赖了，这个世界都有专门写桃色新闻的报纸了，江闻起那么好学，说不定看过的不比她那几个g少呢。 江闻起想到了今日在琼林宴上看到的邸报，仔细回忆了一番，说道：“好像邸报里关于这种事情的篇幅占比很小，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其实也不太能知道具体写的是什么。” “我怎么没有看到邸报？” 江闻起笑了，“咱家里没买，今日宴席上，有人说邸报要找他们做专访，特意带着第一期邸报问先生的意见，我才看到的邸报。” 谢云瑶也笑了：“为什么不找你啊，你可是三元及第的状元诶，找你性价比不是更高吗？” 江闻起笑着摇头：“找我我也只会拒绝。” 谢云瑶只当他是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没有多想。 不过，来了京城之后，谢云瑶越来越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不够了解，想要真正了解一个社会，肯定是要从民生小事着手的，谢云瑶问道：“邸报要怎么定购啊？” 江闻起摇摇头，“邸报才开始发行，如果想要一期都不落下的话，还得让人专门去如意书斋蹲守。” 谢云瑶皱眉问道：“邸报？才发行？” 江闻起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她说道：“邸报是在五月初一发行的第一期。” 谢云瑶反应奇大，即便觉得问出来他肯定会有所怀疑，但是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问：“邸报不是早就出现而且广为传阅的吗？” “官报确实是历代都有的，但是肯定不是广为传阅。”江闻起看她的反应，也能猜到，在她过去那个世界里，邸报普及度是很高的。 其实，邸报的出现还是有必要的。今日他看了那份仅有六页的邸报，才知道，原来仅仅是在京城里，就有那么多不被关注但是却是很重要的事情在每日更新着，如果每个人都能及时掌握这些信息，及时做好准备，何须担心没有机遇呢。 谢云瑶沉默了。 上次遇到齐西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她对封建社会里，信息共享的印象都是权利越集中的地方，对信息的封锁度就越高。 她当时还以为，桃色新闻报这种东西是小说世界里随机掉落的，没想到是真的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啊。 但是如果邸报也是近期才开始推行的话，那她也只能猜测，在背后潜移默化去打破常规的人，是顾瑾汐。 只是，她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她不知道，在封建社会里，消息越普及，说明地位差距越小。而且邸报发行越广泛，舆论引导就会越有力度 这些都是在挑衅在位者的权威啊，如果被皇帝知道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啊。 江闻起看她眉头紧锁的模样，心里有点被忽视的不悦，主动打破沉默。“娘子之前了解到的关于庄小姐的事是什么？” 谢云瑶回过神，想起了那纸上的内容，突然又不觉得羞耻了，小声又八卦地说道：“那人看到了庄小姐多人同行。” 怕他没听懂，还坏笑着挑了挑眉。 江闻起：“” 多谢提醒，他还真明白过来了。 只是 谢云瑶看他眼也不眨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又觉得别扭了，“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在疑惑。” “疑惑什么？” “疑惑懂那么多的你，前面在跟我别扭些什么？” 谢云瑶：“我就不能有点羞耻心吗？” 江闻起：“在我这里，可以没有。” “” 第84章 后遗症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谢云瑶才反应过来，既然没有桃色新闻，他未必看到过那么多的资料，那他为什么会那么懂？？？ 江闻起无奈怀里人突然又坐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好笑着问道：“怎么了？” 谢云瑶捏着他的脸问道：“你昨晚真的是第一次？” 江闻起愣了一下，点头。 “那你过去读的书还挺花啊。”谢云瑶捏着他脸的力度逐渐加大。 江闻起：“” 关他什么事？明明是她和那个莲藕说的话说得花，他听懂了知道举一反三还能怪他了？ 从她手里把自己脸皮抢救了下来，江闻起抱紧了她，同时也困住了她还想要挣扎的手，“睡觉！” “——还恼羞成怒？没想到三元及第的状元私下喜欢看h书。” 江闻起：“” 抱着她躺了一会，却又问道：“真有那么难受？我记得你昨晚一直在哭。” 谢云瑶：“” 江闻起垂下眼，语气十分认真：“若是真的难受” 其实不管昨晚有没有药物，他都觉得自己是不太能控制得住自己的。 她向来不是娇气的人，昨晚却哭得那么惨，他没见过她哭，一时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疼还是别的原因。 后来上药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她是肿了，身上也是大片的青青紫紫，今日都没有出门，想必是疼的。 想到这，江闻起莫名起了几分自厌的烦躁。 谢云瑶在他怀里闭着眼，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样一本正经问的那种问题啊。 “以后不会了，快睡。”江闻起摩挲着她的脸庞，压着嗓子说了句话。 谢云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觉得有些话确实是要解释清楚的：“我没有特别难受但是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说的是落泪。 她也觉得自己昨晚哭成那样很丢脸啊，但是那应该是生理泪，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就哭了一脸。 江闻起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了。 谢云瑶又开始觉得有点羞耻了，毕竟她把那么丢脸的事情都解释了，那不就是在承认他很不错嘛，她已经够配合他说的好好交流学习了。 “——识相的话就别再问了！！！” 江闻起看着她，眼眸深沉，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 第二天，江闻起去找了庄宏。傍晚的时候，竟然拿着一张明礼街三进宅子的地契和舆图回来了。 谢云瑶惊得跳了起来，“你光天白日去打劫了？” 江闻起气乐了，“说什么呢，我也花了银子的。” 谢云瑶不乐意了，“你买宅子不跟我商量？” 江闻起喝茶的手顿了一下，无奈道：“庄叔给的赔礼，我只花了五百两。” 五百两在京里买了一套宅子？也不是不能接受。谢云瑶皱着眉问道：“你去看过了。” “没有。不过明礼街是朝中文臣聚集的地方，离翰林院也不远，而且舆图也标注得详细，看着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谢云瑶这才展开舆图，看了房屋格局。大小房间一共三十多间，还有个精致的花园，估计在京里价格要三四千往上了。 说亏肯定是没有的，但是，就这么算了？ “那庄夫人跟庄小姐呢？她们以后还继续那样广交文人？” 江闻起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庄叔把庄夫人的掌家权收了，还抬了个妾，而庄小姐被送去乡下庄子了，庄叔是打算尽快把她给嫁出去。” 谢云瑶叹了口气，这种所谓的惩罚对于她而言，确实算不上是什么，但是对于这个朝代的女子而言，估计就挺严重了，只能说坏人有坏报。 “那我还要不要找齐西啊？”谢云瑶有点为难了。 江闻起笑道：“都可以，娘子怎么开心怎么来。” 谢云瑶撇了撇嘴，又看到那桌上的地契，“算了，找什么找，不如抓紧时间修建。” 想了想，又偏过头问他：“你刚考中状元，我们就那么高调住那么大的新宅子，是不是不太好？” 江闻了点头，意味深长道：“慢慢来，急不得的。” 谢云瑶顿时歇了去看新宅子的心，不过她前几天买下的铺子也够她忙的呢，铺子翻新，食谱定制，还要请人，这都是要谢云瑶自己去忙的。 而江闻起虽然还没有开始正式入职，但是已经有同僚之间的应酬了，做不到每日都陪着谢云瑶去铺子里。 - 到了六月，江闻起正式入职翰林院，每日按时点卯散值。而谢云瑶白日在八宝街的铺子里，晚上江闻起去八宝街接人，一起回住所，或者干脆在铺子后院住下。 渐渐地，三元及第的江状元妻子是商户这件事就被传出去了，朝中不少有欣赏江闻起的人替他觉得不值，单单翰林院里，就有不少人说打着替他着想的名号要给江闻起停妻再娶，或者是直接要给他送女人。 只是江闻起都一一拒绝了，甚至还将当初承诺书里那套搬了出来，直言不设通房不纳妾。 而且江闻起也是有傲骨的，在他看来，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自然凭的自己本身的能耐，他既然有能耐能连中三元，那日后的路怎么走，也是他凭他自己的本事走出来的，怎么可能靠的是姻亲而往上爬？ 因为这件事，朝里不少人觉得这江状元沉溺情爱，不堪大任。当然，也有人觉得江闻起重情重义，是值得结交的人。 同样早早娶妻的曾靖奇也是苦不言堪，然而相比起江闻起的一心一意，曾靖奇还是收了几个拒绝不了的上级送的女人。不过，这影响不了江闻起和谢云瑶。 反而是谢云瑶知道后，笑着戳了戳他的腰，问道：“难道你就不动心吗？有美人又有顺遂的仕途，对你来说，都是好事啊。” 江闻起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前：“我对谁才动心，阿瑶不知道吗？” 说到这个，谢云瑶想起了这段时间他的清心寡欲，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胸上，“我不知！” 江闻起叹了口气：“谢云瑶，你没有心。” 谢云瑶却直接离开了他怀里坐了起来，面色不虞地看着他。 从那天到现在，快一个月过去了，江闻起显然对她冷淡了很多。 从前他们没有那什么的时候，他也总是缠着她要亲亲抱抱的，现在躺在一起的时候，他除了抱她，再出格的动作一个没有？ 一个刚刚开荤的男人，突然变成了一个性冷淡，她怀疑过是春风度的后遗症，但是这都过了一个月了，还后遗症什么啊？ 第85章 说开了 被她看得有点久，又没有说话，江闻起也坐了起来，温声问道：“怎么了？” 就在床榻里，若是在从前，他早就厚着脸皮抱着她不肯撒手亲亲摸摸了，对比起从前，这一个月来，他真的是冷淡得过分。 然而谢云瑶也没有觉得他不好，毕竟每日下值回来，他还是会去接她，会去得月楼带好吃的，一如既往地体贴，但他确实也是在规避着与她亲近。 “江闻起” “嗯？” “上次解药之后，你是不是没有看过大夫？”她不信他对自己没有感情，只能委婉的建议他不要讳疾忌医。 江闻起愣了一下，想到了解药的具体内容，下腹一阵发热，轻咳了一声后，才说道：“没有。” 谢云瑶想了想，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开诚布公好好交流学习比较好，“那你最近是不是觉得体虚乏力，不太有精神？” 江闻起摇摇头，“没有，我的身体自晨练以来，一直康健，阿瑶如今不像前些时候瘦弱了，不如也每日早上起来跟我一起锻炼。” 谢云瑶皱眉，怎么又说到了这个，她疯了有被窝不睡跟他早起打拳。 “不是，我说的是没精神，不是这个没精神。” 江闻起还是没想明白，“是哪个没精神？” “是小江闻起。”后面三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弱不可闻，如果不是他们都在帐里。 江闻起：“” 看他没有说话，谢云瑶觉得自己是猜对了，眼神复杂，但是还是尽量以委婉的语气，说道：“其实中过药之后有不好的影响是很正常的，但是我们不能讳” 江闻起直接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两人下半身相贴，“不能什么？” 谢云瑶感觉到他有很明显很明显的灼热 原来他可以啊。 谢云瑶反手又拍了一巴掌到他胸前，“江闻起，你什么意思？到手了就不知道珍惜了是？” 江闻起还没从她那突如其来的一掌中回过神，就被她的一句话惊得目瞪口呆。 “你胡说什么？”江闻起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谢云瑶离开了他怀里，“我胡没胡说你心里有数，既然那么为难，那还是和离算了，没了我，大把女人陪你玩一夜情。” 说完，挣扎着就要起来了。 江闻起拽紧她，气势也上来了，“不许说和离。” “爱离不离，撒手。”谢云瑶也有了脾气。 江闻起直接把人压在了身下，拽着她的手放在两侧，盯着她认真说道：“我没有在玩。” 谢云瑶看着他没说话，说不出是信还是不信，但是他之前说夫妻之间就是要好好沟通的，他并没有做到。 “我怕你疼，不想惹你不喜欢” 谢云瑶：“” 屈膝蹭他。 江闻起整个人闷哼了一声，额上青筋乍起，脸上也全是错愕：“你”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谢云瑶板着脸说道。 “你明明都疼哭了” 谢云瑶忍了又忍，还是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那你看我那哭是因为难受吗？” “你自己那晚上使了多大劲你心里没数吗？我还是第一次就被你折腾成那样，流点生理泪还被你盯上了，每次说到都要特意提一次，你看我丢脸觉得高兴是不是？” 江闻起：“” 原来识相识的是这个相啊。 “所以，你很喜欢？” 谢云瑶：“” 江闻起还是觉得自己亏大了，不仅仅亏了他准备已久期待已久的再次拜堂成亲，也亏了他这一个月来的强忍难耐。 到了深夜，谢云瑶泡过澡出来，扶着腰要躺下的时候，心里还一直在骂骂咧咧，果然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刚躺平就看到他拿着那两瓶药站在了床边，上次她昏过去了，不觉得有什么，这次还清醒着，想也别想给她上药，“不用上药，赶紧睡了，你明日还得上值。” 江闻起只穿了件单衣，头发还在滴着水，站在床外，温声问道：“让我看看肿没肿，阿瑶不要讳疾忌医？” 是她没说完全的那四个字，谢云瑶有点抓狂了，“不用！” “可是你在皱眉。” 谢云瑶想生气不理他，但是怕他又钻死胡同了，只好说道：“我只是腰酸！躺躺就好了！” 江闻起这才作罢，放下了两瓶药，快速给自己擦干头发，上了床给她揉捏着放松腰后。 谢云瑶迷迷糊糊快睡着了，感受到腰上的力量，忍不住在想，“——刚刚那么凶，现在就知道体贴了，马后炮。” 江闻起僵了一下，他就说，即便是没有药物，他也是不太能控制得住自己的。 相反，他知道那眼泪是因为快乐，他就想弄哭她，最好哭出声来，他也确实那样做了 嘶，有些事不能去想，江闻起把自己的身子挪出了被窝，到了后半夜才能睡着。 彻底说开之后，两人的关系又变得更加亲密了，江闻起比起以前也更加肆无忌惮了。 只要两人在房里，没有别人在场，谢云瑶就没有坐过椅子，不是坐他腿上就是被抱起来放在床上或者桌子上。 而且江闻起还认真执行夫妻之间要好好交流这个行为准则，不管做什么都要逼着她说出感受，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谢云瑶都快被他折腾疯了。 六月十六，靖南侯世子与将军府二小姐大婚，谢云瑶也在婚车途经之地围观了，这算不算也是送她出嫁了？只是，当初说好了要互相当对方伴娘的，到底是没能实现。 看着红火的八抬大轿从眼前走过，谢云瑶心里盼着：顾瑾汐一定要幸福啊，你想做的事会如愿的。 齐述白突然又出现了，看到谢云瑶看着婚礼仪仗走过，笑着问道：“江夫人认识世子妃？” 谢云瑶没说话。 齐述白想到这一个月来一直在兢兢业业地选稿，生怕出了什么问题让那个小祖宗生气了回头来骂他，就觉得分外憋屈。 而眼前人又是金科状元的夫人，如果能把状元也拉为同伙，那太子这边，便如虎添翼了。 “夫人与世子妃颇有相似之处，如果可以的话，齐某真希望能介绍你们认识。” 谢云瑶并不知道他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但是她能猜到这个齐述白跟邸报是有密切关系的，她不希望自己无意中做的决定会替江闻起做出什么回不了头的选择。 但是现在这个人说，可以介绍自己跟汐汐认识，想到自己往有点甜递出的信一直没有收到回应，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利用一下这个齐述白了？ “齐掌柜能帮我递信给世子妃？”谢云瑶说道。 齐述白没料到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反而问道：“为何江夫人想直接跟世子妃通信？” “女人之间的往来其实也并不需要有过多人去参与。” 谢云瑶只是希望是谢云瑶想要结识顾瑾汐，而不是状元夫人去巴结靖南侯世子妃，她们都不代表什么立场，也没有任何的站边。 第86章 回信啦 齐述白答应了帮着递信，但是他并不能保证信件一定会送到顾瑾汐手里，毕竟最近裴樾盯得比较紧，生怕自己用生意上的事情影响了顾瑾汐的心情。 说不清是不是为了防一手，谢云瑶依旧写的是硬笔简体字，其中夹着不少英文和拼音，最后莫名是觉得这次是最有可能送到她手了上，所以还留了新家那边的地址，毕竟那宅子现在还没有人住进去，明面上也不属于他们。 信件递出去后，谢云瑶就盼着早日能收到回复，期间还善心大发，替齐述白改了几个八卦新闻的头条。 但是齐述白想要聘请她，她又不愿意，把齐述白气得，一直在跟赵璟琰吐槽，“我就说那江夫人跟咱那世子妃很像，都是那种过河就拆桥的人。” 赵璟琰好笑道：“舅舅让人把信递给了世子妃，裴樾不找您算账？” “哪能让裴樾知道啊。”齐述白理直气壮道，他跟顾瑾汐的生意往来那么密切，递信的人也不仅仅只有书斋的人啊。 赵璟琰：“舅舅可有看了信里的内容？” 齐述白摇头，“没有，听她那意思，只是单纯想认识世子妃，不想有过多的牵扯，跟那江状元的态度一样。” “那您还帮忙？”赵璟琰不解。 齐述白“嘁”了一声，幽幽道：“我拉拢不了的人，难道顾瑾汐也拉不了？” 赵璟琰没说话，毕竟那江闻起确实是个不好说话的人，他不仅不跟朝廷上的人接触，就连那小小的翰林院，他也没有几个相熟之人。 每日兢兢业业上值，完成任务后到点就走人，干脆利落得很，也不爱应酬，仿佛是一个眼里只有工作和妻子的老古板。而他深受他重视的妻子，应该跟他是同一类人。 齐述白从他的沉默里听出了不信任，随后笑着说道：“其实啊，顾瑾汐拉拢不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赵璟琰：“哦？此话怎样？” 齐述白：“那样我就可以嘲笑她了，原来她顾瑾汐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赵璟琰：“”舅舅是在拿孤的大业当儿戏吗？ - 顾瑾汐从下人手里接过信的一瞬间，看到信封左上角两个字母，瞬间就落泪了，她找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的阿瑶终于来了吗？ 顾瑾汐飞快拆开信件，熟悉的硬笔简体字里写着这个世界里谢云瑶的基本信息，她还告诉自己，她就在京城，而且有遇到过自己，只不过因为身份悬殊，一直无法相认。 阿瑶还说，成亲那日，她也在人声鼎沸里贺喜了。 顾瑾汐瞬间泪目，看到最后的地址，便迫不及待想要去找她，然而一开门就冲撞了拿着奶茶正要进来的裴樾。 裴樾被甜腻的奶茶淋了一身，言语中却还是在关心自己，顾瑾汐这才回过神，她已经嫁人了。 靖南侯府明面是中立，但是裴樾是实实在在的太子党，她的一举一动跟从前那个世界里自由自在的顾瑾汐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管做什么，都得三思而后行。 顾瑾汐稳住了裴樾，跟长公主解释清楚，安排好自己的事情后，回信约了三后日上午八宝街的天香楼见面。 谢云瑶总算收到回信了，激动得想要跳起来了，早知道通过齐述白能跟她联系上，之前就不浪费这么些时间了。 江闻起下值回来的时候，谢云瑶正在案前回信，除了递信给那个人，他就没见过她会写信，一边换着官服，一边随口问道：“娘子跟那个人取得联系了？” 谢云瑶兴奋地点头，“对，我们还约了三日后见面。” 江闻起解扣子的手一顿，有点不敢信怎么突然她就跟那人联系上了，“有点甜那边回的信？” “不是啊，就靖南侯府的人递出来的。”谢云瑶也没有隐瞒。 江闻罕见的严肃起来了，走到谢云瑶身旁，看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 看不懂。 “娘子能确定与你联系之人是你想要找的人？” 谢云瑶点点头，“自然是的。”不然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用英文跟她交流？ “但是，靖南世子，他是太子党。”江闻起说道。 谢云瑶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道：“我知道的，我这次出门会小心一点的，必要的时候也会做乔装打扮，你不用担心我们两人的见面会决定什么，你只要不想站边，我肯定是不会逼你做什么的。” 江闻起没想到，他什么都还没说，她就看明白了，在欣慰她聪慧懂自己的同时，也忍不住要怀疑对面人的意思。 “我只是怕，那世子妃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云瑶这就不高兴了，“不可能，你别多想了。” 江闻起还想继续说，却看到她眼神很不善地抬起头对他说道：“我跟她之间的交情，是不会因为你们男人之间的选择而发生任何改变的。你如果不想被我亲手把我们的关系破坏掉，现在就不想着来挑拨我和她的关系。” 江闻起沉默，他作为一个相伴了半年的丈夫，在她心里的地位却远不及一个还没见过面、不能完全确定身份的人。 谢云瑶，你没有心。 谢云瑶也知道自己说话太直了，很可能是伤到他了，但是，她就是想要表达这个意思的啊。 在她心里，汐汐最重要，比谁都重要。她是不可能会因为男人而放弃找寻已久的闺蜜，如果江闻起接受不了这样的她，那好聚好散就是了。 而且谢云瑶也没有不尊重江闻起，她作的保证也是真的，她是万分相信汐汐是不会带任何党派意图来跟她见面的。 江闻起不信任汐汐，她也能理解。但是如果她都解释了，他还是执意要反对见面，那谢云瑶就该烦他了。 “夫君！”谢云瑶拉着他的手，认真说道，“我真的可以跟你保证，你想的那件事不会发生，你就相信我好不好？” 江闻起依旧是沉默，不是不信任她，也不是不信她的朋友，只是不信任那人背后的人。 他还是个举人的时候，就有遇到过党派私下拉拢，春闱发榜那天，那个裴世子和齐掌柜还直接到了他们家里来，这真的很难不去多想啊。 江闻起刚踏入仕途，还不想过早做出任何选择，他只是想让他们暂时能偏安一隅，到三年期满外放做官，也能躲避是非。大不了再回京之后，他踏实勤恳从头做起，难道他江闻起还不能做出一番事业吗？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要这么直白的跟他说，他在她心里不如她的朋友。 第87章 见面啦 谢云瑶显然是看出了江闻起的不开心，但是她也分身乏术，无暇顾及了。到了夜里，她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拿着回信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穿越时空，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即将重逢的一幕。 这是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赴约，此番相见，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任何差错，为了那一刻，她准备了太久，也期待了太久。 江闻起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月光下喜形于色的人儿，他是生气的，但更多的是哀伤，他不能理解，为何她会那么坚定的选择那人，甚至不惜伤害他。 谢云瑶回头与他的目光相撞，他在看她，一直都在看着她，眸光深沉又炙热。屋内点点烛光，在他温润的脸庞上涂着深深浅浅的光影，使他看上去带了几分黯然。 谢云瑶心中一沉，伤害他不是本意，但是如果非要出选择题，此刻谢云瑶觉得自己是个渣女，她自然是既要又要的。 走到他跟前，四目相对的时候，谢云瑶一屁股坐在了他大腿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眼睛依旧在相对着，她看到了他眼里乍现的无奈。 谢云瑶讨好地笑着说道：“你不要生气嘛。”鼻尖蹭着他的鼻尖，“她对我很重要，你对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啊，为什么非要去跟她抢个一二呢？我都跟她那么久不见面了，让一让她怎么了嘛。” 江闻起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这心上人的位置还能让一让的？ 实在是气不过，但是又怕说出来的话伤人，江闻起磨了磨牙，良久才低低说道：“娘子胸怀宽广，心里惦记的人都比为夫的多呢。” 夸赞自然是不可能夸赞了，谢云瑶听着他咬牙切齿的阴阳怪气，突然想起了以前在网上看到的渣女语录： “——你是我见一个爱一个里最爱的一个。” “——我是喜欢你，但我心里也有她。” 江闻起越听就越气，环在她腰后的手也越紧，“见一个爱一个？” 谢云瑶被他抱得腰疼，想要挣扎着下去，听见他这明显生气的问话，愣住了。 这不是她刚才在心里背的渣女语录吗？ 他怎么能听得见？ 巧合？ “什么见一个爱一个？”谢云瑶在装傻和试探之中选择了装傻，那莲藕总不能骗她？ 江闻起深吸一口气，他承认上次她试探自己的时候说要给自己戴绿帽子，他还能稳如泰山是因为他没有丝毫的危机感。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确实有人出现让她分心了，虽然对方是个女人。但是她的坚定才是最让他惶恐的，万一她真的就撒手不要自己了怎么办？ 而且现在那个不靠谱的莲藕还帮她把那劳什子系统任务给取消了，她现在根本不需要跟他绑在一起，只不过是他一直不肯放手罢了。 “你现在不就是见一个爱一个吗？到时候又出现一个李瑾汐孙闻起的，是不是娘子也要跟我说，他们也很重要？” 谢云瑶听到这醋味明显的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笑了，“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啊？” “多不多娘子心里有数。” “你不会是在吃醋？”谢云瑶笑意明显地看着他，“你没有不相信我，你只是在吃醋，是吗？” 江闻起将她带进怀里，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开始也没有相信，这回信的时间太巧了。我没有见过那个人，无法像你一样先入为主去相信她的目的是单纯的。” “我更怕你的单纯会被利用。” 谢云瑶也抱住了他，笑着说道：“不会的，我不要求你跟我一样相信她，但是我向你保证的，我是不会让你为难的。” 到了这会，江闻起也不是想要听到什么保证，他原本气的也不是她非要去跟世子妃见面，气的不过是她的那番话罢了。 说实话，他还挺好奇的，好奇那个世子妃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谢云瑶宁愿去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要走向她。 就是希望，顾瑾汐不要让她失望了。 江闻起摸着她的后背，开始跟她算账了，“娘子这番哄人的保证倒是信手拈来，看来说过不少次了呢。” 谢云瑶黑线，拿乔可以，别太过分了。 推了他一下，板着脸说道：“别逼我在我最温柔的时候扇你。” 江闻起：“” 口头上算不了一点账。 最后，谢云瑶接连几个晚上的辛勤付出，腰酸背痛，还跟江闻起签订了不少的不平等条约和割地赔款下，三天后，出现在天香楼的厢房里。 顾瑾汐比谢云瑶来得要早，一进厢房里，往日熟悉的面容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两人瞬间红了眼，门一关上就抱着哭了起来。 穿越后她倒是没有受什么苦，可是汐汐穿成了她笔下的人物，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背负着多大的委屈。 顾瑾汐眼睛都要哭肿了，谢云瑶忙哄着说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再哭下去天香楼都得被淹了。” 顾瑾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得她哭得不惨一样。 “怎么回事啊？怎么瘦了那么多？” 两人都重新收拾了一下，坐着边吃边聊。 谢云瑶简单说了ptsd的事，“现在已经好了，慢慢养着总能养回来。” “就是单纯的被牵连，不是针对你们吗？”顾瑾汐难免多想，毕竟整个茶摊都下了毒，这也实在太恶毒了。 谢云瑶点点头，“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能得罪谁，只可能是被牵连，那中毒的人看着也是非富即贵，身份不低的。” 顾瑾汐想了想，也稍稍放了心，然后才问起了江骐远的事，按她打探到的消息，阿瑶现在的夫君就是上个月风光无限的三元及第江状元。 “你不是只喜欢八块腹肌的大猛男吗？”顾瑾汐揶揄，“怎么改变审美了。”在顾瑾汐眼里，如果不是喜欢，她的阿瑶是不可能随着他翻山越水来到京城的。 谢云瑶笑了笑，说道：“偶尔吃吃清粥小菜也颇有一番风味。” 顾瑾汐立马就笑了，看来这个江状元阿瑶还是很满意的。 “过得好就好。” 谢云瑶问道：“汐汐过得好吗？” 顾瑾汐立马就想到将军府那些零碎的烦心事，不过现在她已经是靖南世子妃了，丈夫体贴，婆母满意，过得还算可以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没有你想的那么为难，过得也还是惬意的。” “跟我说说顾思柔？” 顾思柔就是将军府里那个假千金，也是这个小说世界里的女主角。 虽然谢云瑶才是作者，但是现在现实世界里的发展已经超过了她笔下的剧情了，她对这个京城里发生的事情了解的也不多，只能靠顾瑾汐来跟她说说了。 顾瑾汐点点头，把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第88章 我明白 小说的女主是顾思柔，男主是太子赵璟琰，然而现在顾思柔跟反派三皇子赵璟晟在一起了，将军府暗中加入了赵璟晟的阵营，与赵璟琰成了对立面，跟小说原本设定的剧情走向完全不一样。 不过，离谱的是，赵璟晟似乎对顾思柔和将军府也没有很放心，私下还对顾思柔下了毒。 谢云瑶听完之后，皱着眉问道：“好乱啊，不过现实跟小说不一样，汐汐你也能放心点了。” 毕竟顾瑾汐的人设是炮灰女配啊，现在女主自顾不暇，也没有心思对她下手了，而且她现在还嫁到了靖南侯府，还暗中创办了邸报。 “我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才知道邸报是突然兴起的，也猜到了是你弄出来的，早知道当初江闻起还没出名的时候，我就暗中加入了。”谢云瑶懊悔不已，给姐妹打工，算什么打工？ 顾瑾汐倒是不希望她也牵扯进来，而且她也没那么相信赵璟琰，相比起什么夺嫡大业，她更希望谢云瑶平安。 “不加进来更好，你们不要掺和，江闻起应该也不希望过早站位？” 皇帝硬朗着呢，没有意外的话，赵璟琰跟赵璟晟起码还能斗个好几年。 谢云瑶点头：“他确实不希望，可是我这么高高挂起，汐汐会不会生气？” 顾瑾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将军府站位赵璟晟，她的邸报又早已跟赵璟琰一派扯上了关系，她才不想蹚这趟浑水。 “胡说什么呢，我自己都巴不得可以置身事外。” 这么看来，汐汐对她的丈夫也是有所保留的，谢云瑶叹了口气，问道：“他对你很不好吗？” 顾瑾汐明白她在问什么，想了想，说道：“没有，他对我还挺体贴的，长公主也很喜欢我，但是我是做不到完全信任的。” 想到那个风光霁月的裴世子在她小说的人设是断情绝爱事业批，然而现在那个人变成了姐妹的丈夫，就确实也是不敢全身心的信任和托付。 “他知道我们来见面吗？” 顾瑾汐愣了一下，摇头：“没跟他说，他只知道我要出来。” “”汐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保留啊。 谢云瑶纠结了一下，还是说了：“其实，他之前就跟齐掌柜来找过我，但是我当时不知道他就是裴樾。” 顾瑾汐瞪大了眼睛，十分意外。 谢云瑶继续说道：“现在想想，他们可能是打着找我，让我加入邸报的名义来找江闻起的，因为那天正好他中了会元。” 顾瑾汐冷笑了一声，没想到他们竟然早早就盯上了江状元，淡淡道：“阿瑶放心，你们只要不想站位，我肯定也会保住你们的。” 谢云瑶眉头一跳，严肃道：“你可不要犯傻，我也同样不希望你出意外的。” “我心里有数。”顾瑾汐冲她笑着说道。 “嗐，不说这些。”谢云瑶想起了好笑的，说道，“我之前悄悄帮你把宛平打了一顿。” 顾瑾汐一下子就笑了，问道：“她怎么惹你了？” 谢云瑶把之前在似云来和跟齐西相遇的事都说了出来，“看她那摇头晃脑、天真无邪的模样我就想揍她。” 顾瑾汐听到宛平私下收藏裴樾用过的杯具也是一阵恶寒，嫌弃道：“噫~她好变态啊。” 两人絮絮叨叨，不再说那些烦闷的大事，吃饱喝足后，还逛了一圈八宝街，最后世子妃十分阔绰，大手一挥，安排了有点甜送来甜品和奶茶，还带着谢云瑶在似云来随便挑。 尽兴了一天，即将要分别的时候，顾瑾汐舍不得谢云瑶，抱着她露出了委屈和软弱，“高门大户好烦啊，如果没有这层身份，我们晚上都能像以前一样睡在一起了。” 谢云瑶也觉得难受，但是还是不希望她难过，捏着她的脸调笑道：“要不直接跟我走算了，我家可有钱了，我保你吃香喝辣，衣食无忧。” 不曾想，厢房的门突然开了，而门口站着两个面色铁青的男人。 两个相拥着的人同时回头，谢云瑶和顾瑾汐：“” 江闻起和裴樾：“” 抱什么抱？ 据说，闺蜜就是男人的小丈母娘。事实上，也是如此。谢云瑶和顾瑾汐第一眼看的都不是自己的男人，而是自己了解不深的小女婿。 这是谢云瑶第二次见到裴樾了，相比起上一次的坏印象，这次的裴樾也没有多讨到小丈母娘的欢心，想到汐汐的保留，谢云瑶甚至还胆大包天不顾什么阶级权势，瞪了他一眼。 裴樾： 而顾瑾汐带着同样的心思在打量江闻起，比她想象中的要强健，但是远达不到阿瑶从前喜欢的标准。想来他对阿瑶很不错，所以阿瑶才会改变那些虚无缥缈的择偶条件。 在顾瑾汐这里，江闻起反而是过关了。 裴樾： 人丈夫都上赶着来接人了，那她们的小聚会也只好暂时散了。 谢云瑶捏了捏顾瑾汐的小脸蛋，说道：“好，各回各家，有空的话，帮我做个铅笔，毛笔字太难写了，害得我还得用簪子写，写一笔沾一下，麻烦死了。” 顾瑾汐笑着点头。 虽然是分离了，但是回去的路上，谢云瑶还是难掩好心情，而江闻起静静坐在她的身旁，没有去破坏她的愉快。 他刚到似云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同要上楼的裴世子，裴世子似乎很意外这次与他夫人见面的人是阿瑶。 所以显然裴夫人事先是没有跟裴世子说过的，那是不是他其实也是可以相信，这个裴夫人跟阿瑶一样的目的单纯？ - 晚上两人相拥着平复呼吸，谢云瑶手无意识的摩挲着他的胸膛，哑着声音问道：“夫君仍是坚定着不要站位吗？” 江闻起眼神微变，他信错了？ 不过，想到那天她对那人毫不保留的维护，他不想再听那些话，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然而谢云瑶却说道：“我悄悄告诉你哦，汐汐是邸报背后的创始人。” 江闻起心里惊讶，她竟然有这么信任自己？ “她也不希望我掺和进去，所以她跟我说了她所知道的两党派暗地里的拥护者，你以后遇到了，能避开就尽量避开。” 江闻起听到比自己察觉出来要更多更隐晦的同僚名单，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她，为方才不该有的念头而感到羞愧，是他把人想坏了。 “在决定站位之前，我绝对不会跟他们扯上关系的。” 谢云瑶咬着唇，思索了一会才看着他认真说道：“汐汐她很不容易的，她想要做的事情也很难实现，我不能帮她已经很内疚了，我不想要跟她做敌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 第89章 翰林院 看到他给了承诺，谢云瑶笑着说道：“你知道吗？汐汐她很满意你哦。” 江闻起觉得这个说法怪怪的，笑着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谢云瑶把小丈母娘那套说法告诉了他，并为之佐证道：“她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你，离开的时候，脸上竟然没有一点点担心的意思，那不就说明，她对你的第一印象很好？” 江闻起也想起了裴夫人在分别前的打量，那时候他没想明白，这会听阿瑶的解释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在担心自己会对阿瑶不好。 江闻起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道：“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谢云瑶笑着哼了一声：“你对我不好，我就让我姐妹揍你。” 江闻起失笑，抱着她求饶：“娘子大人有大量，过去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娘子海涵。” 谢云瑶没想到他那么配合，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相比起谢云瑶江闻起的和乐融融，夫妻甜蜜，靖南侯府里的气氛就显得格外的疏离冷淡。 在马车上就初现利用端倪的事业批裴樾回到家了还不知道哄人，反而还暗暗因为妻子对朋友的绝对信任和保护而拈酸吃醋。 一个不长嘴一个不信任，可见，谢云瑶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裴樾到底是没有利用顾瑾汐和谢云瑶的关系拉拢江闻起，依旧让江闻起在朝中独善其身。 而江闻起确实也没有站边，一直保持中立，并且离那两派的人也远远的。 然而，即便是这样，江闻起在一日下值后去接谢云瑶回家的时候，还是遭人暗算了。 幸好白苏反应得快，也幸好他们的马车被谢云瑶改良过了，但是江闻起左手手臂还是被利箭擦伤了。来人似乎也并没有想要江闻起的命，只是想要警示他什么罢了。 谢云瑶皱着眉给他上药的时候，也忍不住在嘀咕，“还好伤得不重，要是再深一点，就得见到骨头了，这才任职两个月，你就得罪人了？” 江闻起想起今日翰林院试讲学士对他说的话，就忍不住冷了脸，“说不上得不得罪，倒是连累娘子担惊受怕了。” 谢云瑶皱着眉问道：“所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闻起把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近期翰林院一直在修先帝时期的史传，他作为三元及第的状元，一直保持中立态度，对同僚和上官也没有过多交流，便被不少人盯着，就连做这种丝毫不费劲的修史工作也被人逐字逐句挑刺找麻烦。 而原本有个日讲官的职位应该是他来做的，其实日讲官也不是什么很高的职位，任务就是在宫里的弘文殿给皇子皇孙们讲经。 官位不大，但是不要脸一点也可以说是皇子皇孙的老师，万一哪个皇子皇孙日后有出息了，说一句帝师也不为过。 江闻起连中三元，学富五车，自然是当前最有资格做这个日讲官的。不过，翰林院有其他人有异议，批评江闻起的言辞过于犀利了，并不适合担任这个职位。 日讲官被人顶了，江闻起倒也无所谓，毕竟现在也就两三个小皇子要开这个课，小皇孙也都还太小，没到要上学的年龄，帝师这个名头估计是没太可能了。 最主要的是，去宫里还得更早出门，更晚才能回家，所以江闻起也对这个日讲官不感兴趣。 但是修史被找麻烦这件事还是让江闻起感到困扰的，这是他在翰林院的工作，他自认并没有差错，都是在故意挑刺的。 今日翰林院的试讲学士就来找他谈话，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试讲学士的意思就是让他主动一点，去申请当日讲官，以他的才华，稍稍做两句保证，日讲官自然还是能有他一份的。 而且，试讲学士还表示，能做日讲官多好啊，可以在皇上皇子皇孙们的面前刷脸，日后对仕途也有好处。 但是江闻起还是拒绝了，试讲学士不满他的态度，呵斥了两句，他也当没听见，然后晚上下值就被人暗伤了。 谢云瑶：“” “就翰林院这个穷破地方，还有这些党派勾心斗角呢？” 江闻起被她逗笑了，翰林院虽然最高不过正五品，但是能进翰林院的都是国之翘楚，全是凭才华学识进来的，而且，皇帝对翰林院也是十分重视的。 大历官员任职是相当看重科举出身的，进士中能得皇帝心的都往翰林院里安排了，可以说他们都是天子近臣了，只要熬出了翰林院，日后基本都能进内阁。 所以，今年皇上突然看重寒门子弟，京中世家才会开始慌乱，都在想尽办法跟新一批进士扯上关系。 “这件事，夫君打算就这么忍了？”谢云瑶不信他没有别的打算。 江闻起眨了眨眼，躺在了榻上，气若游丝道：“我都受那么重的伤了，娘子快让人去请大夫，明日还得让阿福去翰林院替为夫告假。” 谢云瑶瞬间就明白了，“我来给汐汐写封信，替你出口气。” 江闻起笑着点头。 江闻起接连告假，翰林院的人自然就觉得古怪了，虽然江闻起平日里也不见得多热爱上值，但是他还是很敬业的，并不像是会随意请假的人。而且来帮他告假的小厮脸上也带着明显的哀伤，让人不得不去多想。 果然，不出三日，京城里济安堂传出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新科状元在下值回家的路上遇刺了，身受重伤，一度昏迷不醒。 大家在议论的同时，也留意到了济安堂里医术最高明的周大夫，每日从状元郎家里出来的时候，脸色都十分难看，似乎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情。 再过两日，最新一期的邸报果然也刊登了这则消息，百姓的议论声也到达了顶峰。毕竟这是三元及第的状元，大历建朝多年，江闻起是第二个取得这个成绩的状元郎，而且还这般年轻俊美，大家自然对他的事情十分关注。 有些邸报看多了，颇有几分自己见解的人都猜出了应该是太子或者三皇子之间的人对江状元出手了。 江状元作为朝中今年崛起的新兴力量，对两位皇子的态度都不偏不倚，一直独善其身，不爱跟其他官员打交道。想来是两边势力有一边没有拉拢成功，恼羞成怒，所以才对江状元痛下杀手。 邸报刊登的比较官方，没有特别指明有查到是谁对江状元下手。 但是大家都知道，邸报是齐国舅一手创办的，而齐家是太子的母族。齐国舅既然会主动把消息刊登出来，说明人家身正不怕影子歪，这件事跟太子并没有关系。 外头议论声沸沸扬扬，江闻起仍然在告假中，而翰林院内的气氛也一度陷入凝重。 江闻起虽然性格冷僻，但是为人正直，同僚之间遇到有不同意见在相互讨论的时候，他总会给出最中肯的意见。所以翰林院里虽然跟他深交的人不多，但是都认为他是一个非常有节气的人。特别是最新一批进翰林院的官员，更是以江闻起为榜样。 大家同在翰林院任职，自然也是知道最近江闻起遇到了麻烦，只不过，大家都没想到，因为江闻起过于正直了，竟然还遭到谋害了。 而且，大家也想起来，在江闻起出事的那天，院里的试讲学士李大人还找过江闻起谈话，李大人的夫人，据说是凌家二房的长女，而三皇子的生母凌贵妃正是李夫人的堂姐。 第90章 圣旨到 江状元遇刺一事还没完了呢，突然又传出了齐国舅遇刺一事，而且据说齐国舅也被伤得极重，太医院的太医都跑了好几趟。 这直接就把三皇子党推到了风口浪尖，皇帝气得下令彻查此事，势必要还江闻起和齐述白一个公道。 若说赵璟晟什么事都没做，皇帝自然是不信的，但是说赵璟晟胆子有那么大，接连重伤朝中官员和皇亲国戚，皇帝也是不信的。 在皇帝心里，这两人受的伤，多少是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了，特别是齐述白。 然皇帝也并不打算轻拿轻放，毕竟错了就该罚，老三这回确实是过分了，他还没死呢，就敢对其他人痛下杀手了？这到底是在挑衅谁？ 况且，皇帝也想知道，他亲自钦点的新科状元，是不是也早早就背叛了他去支持某个继承人了。明面上，江闻起确实是没有站边三皇子，但是这不代表皇帝能接受他站边太子。 诚然邸报刊登江状元遇刺一事是太子党在向江状元示好，大家都觉得，江状元现在即便还是中立态度，但是多少会偏向太子一方，然而没想到，江状元回朝后第一件事就是弹劾靖南侯府世子爷裴樾。 第一封折子递到皇上面前的时候，皇帝眉头紧锁，看了通篇文采斐然，引经据典，但实际是在骂人的文章后，皇帝让人把裴樾叫来了勤政殿。 行过礼后，皇帝也懒得跟外甥多费口舌了，直接把折子扔到他的面前，“管家不严，破坏姻缘，你都对他做了些什么事？” 裴樾飞快看完后，直接翻了个白眼，皇帝看他这不顾形象的反应，也纳闷了，“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裴樾道：“世子妃与江夫人都有产业在八宝街，铺子离得近而且生意都很不错，两人能聊得上话，还颇为投缘。” 皇帝暗中自然也派人去查了这件事，裴樾口中所言跟他查到的也大同小异。 “原本臣还想着趁女眷交好，也结识下江状元。” 皇帝顿时无语，这外甥还挺诚恳。 “结果不知道她们私下说了什么，江夫人回去之后就闹着要跟江状元和离，朝中谁不知道江状元对妻子情深意切，江状元舍不得怪罪妻子，便找臣来撒气了。” 皇帝：“” 皇帝似随意般问道：“那你们与江爱卿算是建交了？” 裴樾一脸嫌弃，说道：“没有，臣都巴不得让汐儿也离他夫人远远的，若不是齐国舅，她们根本不会认识。” “怎么说？” 裴樾说道：“江夫人对邸报标题题名颇有一番自己的见解，而汐儿也觉得江夫人题名更吸引人，齐国舅便想试着让汐儿拉拢江夫人加入邸报，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那江夫人？” “江夫人拒绝了，那会江状元都还是个举人呢。” 皇帝挑眉，“你们早就认识江状元了？” 裴樾说道：“先知道的江夫人，后知道的江状元。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跟江状元交好，就是他平时不太爱理人。太子也嫌弃他过于沉溺情爱了，成不了大事。” 皇帝嗤笑，“你裴知行还有脸说人家不爱理人呢？你跟他不也是一样。” 裴樾一脸坦然：“臣不会去问妻子，''朋友跟丈夫同时掉水里了，先救谁''这种滑稽的问题。” 皇帝：“” 皇帝突然不知道该不该信，裴樾说的内容都是他让人查到的，如果说真的那么简单清白，他心里都有点忍不住要去怪罪这江闻起了，这也太看重男女私情了。 裴樾说的自然都是他们早就想好的说辞，不过他也没撒谎，就是没说全罢了，皇帝要怎么想，就是皇帝自己的事了。 离开皇宫之后，裴樾去了丞相府，齐述白没有装，他确实是伤得下不来床了，看到裴樾进来，齐述白扯着嘴角嘲讽道：“听说咱风光霁月的世子爷被江状元弹劾了？” 裴樾哼了一声，“看来伤得还是不够重，还有心思关心这种小事。” 齐述白想笑又不敢笑的，忍得都要咳起来了，一咳伤口就痛，手忙脚乱的倒是有些狼狈了，“江状元还是没有点头吗？” 裴樾无所谓道：“没有，也不是非要拉人进来不可，反正他是不可能加入对面了。” 齐述白点点头，确实也是这个理，而且若他加入了，还平白招皇帝忌惮，没必要了。 江闻起第一封弹劾裴樾的折子被皇帝拦下之后，很快就有了第二第三第四封 皇帝觉得，这状元没给错人，三元及第的水平确实很高，洋洋洒洒，每一份折子都有三千字以上，文采斐然得来又十分的阴阳怪气。弹劾的内容也从后院起火到生活奢靡，再到断章取义逐字找茬。 皇帝看戏也看得高兴，年纪大了，就爱找乐子。还别说，偶尔还挺解气的，裴知行这些年也是过得过于顺畅了，总算找到人来治他了。 朝廷里的人也都知道了江闻起在弹劾裴世子，都猜测刺杀事件之后，江闻起不但没有站边，反而更加理直气壮地保持中立了。 休沐日，江闻起正在房里写文章，而谢云瑶则在看铺子的账本，两人都安安静静各忙各的，突然外面传来声音。 “圣旨到~” 谢云瑶和江闻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然而一刻钟后，谢云瑶看着桌上的封赏和从六品命妇的官服，依然还是有点茫然，赏什么？ 官妇的诰命没有特殊情况都是随丈夫的，江闻起是从六品的编撰，她自然也是从六品的安人，但是圣旨上写的却是因为她谢氏才华出众，相夫明理，特此赏封。 谢云瑶问道：“这又是什么情况？” 江闻起想了想，说道：“你不觉得，是在阴阳怪气你么？” 谢云瑶：“” “据说，我第一次弹劾裴世子的时候，皇上就叫他进宫了。”江闻起突然凑近前，捻着她垂落到肩膀的头发，轻声说道，“按我们那套说辞，估计皇上误会娘子了。” 谢云瑶反应过来了，这皇帝不满江闻起宠妻如命，又不好直接斥责江闻起，所以拿自己开刀呢。 看着是赏赐，实际却是责备。 她招谁惹谁了啊？ 第91章 狗男人 不管皇上本意是什么，接了圣旨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一份殊荣，所以，邻居们也都纷纷过来凑热闹了，当然，他们是善意的。 然而人群散去之后，白苏敏锐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了，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监视他们。 江闻起和谢云瑶了然于心，现在会来监视的他们的，除了三皇子外就剩皇帝本人了，夫妻俩也默契地当做不知道。 反正，他们平日在家里也不做什么正事，江闻起的工作也还不至于繁琐到要在家里跟她交流。顶多她以后在家里就收敛一点，少欺负他一点。 就这般过上了被人监视的日子，谢云瑶和江闻起每天都差不多时辰出门，晚上再一起回来，日子枯燥又平凡，直到快要到中秋节了。 谢云瑶皱着眉看最新送来的家书和月饼，信里依旧是千篇一律的关心和问候，甚至谢太太已经开始光明正大地在催生了，就是没说什么时候来京城。 谢云瑶有点不高兴了，生个鬼呢，她之前ptsd断碳水断久了，又喝了不少的药，即便是好了之后就开始调理，月信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呢。 “我爹娘好磨叽啊，这都大半年了，怎么还没来京城呢？该不会是骗我的？” 自从找到了顾瑾汐，她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让汐汐见见她的娘亲，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亲人在这里呢。那个将军夫人不爱她，她家谢太太会爱她的。 江闻起笑道：“估计是生意上有事耽搁了。” 谢云瑶叹了口气，确实也是急不来。 想起下值前，裴樾让人递来的话，江闻起说道：“中秋南湖有花灯节，据说还有漂亮的灯王，到时候我们也去看看。” 谢云瑶点点头，“好哇，我都没跟你逛过京城的夜景呢。” 到了夜里帐内，江闻起才说，是裴樾为了哄妻子开心，提前来约他们到时候在南湖相见。 谢云瑶一下子就高兴了，“没想到裴世子还有这份心思。” 江闻起笑了笑，大家都说他宠妻无度，但其实裴世子在官员中也是出了名的妻奴。 而且听说裴世子从前对谁都很冷漠，世子妃在出阁前大胆追求过裴世子，裴世子一直都没有搭理，没想到在成亲之后，裴世子居然那般宠爱世子妃。 谢云瑶看他没有说话，忍不住犯欠儿，“人家裴世子都知道哄妻子开心，怎么你江状元一点表现都没有啊？” 江闻起眉头轻挑：“娘子想要为夫有什么表示？” 谢云瑶：“你就不能也悄悄做点什么哄我开心？” 江闻起黑眸定定地看着她，抬起手抚上她的脸庞。 谢云瑶看他眼神逐渐变得炙热，下意识就想躲，然而已经被他拉进了怀里，听着他低沉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我哄娘子开心何须借助旁人。” “为夫好好伺候娘子，保证让娘子开心。” 谢云瑶：“” 狗男人！ - 中秋佳节，在家里吃过晚饭，江闻起和谢云瑶便出门去南湖了。 越往南湖走，人群就越多，马车也过不去了，只好步行往南湖里走，远远的就能看到南湖里的灯火，宛如明艳璀璨的明灯，照亮了半边的天空。 而沿路的两旁，也挤满了卖花灯的小摊，谢云瑶急着赴约，倒没有心情驻足观赏。 快要走近南湖的时候，谢云瑶身旁的一个粉衣少女被行人撞了一下，朝着他俩就跌了过来，谢云瑶眼疾手快，把江闻起往后拽了一下，同时伸手拉住了少女的冲势。 那少女看着只有十四五岁，惊慌过后很快也就恢复了镇定，抬头笑着对谢云瑶说道：“谢谢夫人相助。” 谢云瑶随意点了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拉着江闻起就想往南湖走去。 然而那女子却追了上来，“公子、夫人，请等一下。” 江闻起和谢云瑶无端被人拦住了去路，江闻起还算温润，而谢云瑶已经在不悦地皱了皱眉。 柳筠竹没想到来南湖竟然能碰到江闻起，刚刚那一摔也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然而没想到那谢氏反应竟然那么快。 对上了江闻起有点冷漠的眼眸，柳筠竹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紧张地捏着手里的帕子，小声说道：“方才，我差点儿差点儿就撞到了公子公子，你没事？” 谢云瑶下意识看了过去，刚刚明明撞的是他们俩人，而且她就在自己的身旁，怎么说自己才是首当其冲，怎么这女子就只关心江闻起一个人了？ 看到了少女脸上的明艳的红晕，还有那又害羞又忍不住要看的眼神，谢云瑶心里冷笑，“——没想到江闻起还能有这么一番丰色遇呢。” 江闻起：“” 江闻起看都没有看少女的方向，反而拉起了谢云瑶的手，淡淡道：“你刚刚撞的是我的夫人，若真的要关心，也应该是关心我的夫人。” 少女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谢云瑶也懒得耽误时间继续看这种小戏码了，说道：“我没事，我们还赶时间，就不跟你在这儿关心来关心去了。” 说完就跟江闻起越过少女，大步离开了。 柳筠竹听明白了她话里的嘲讽，脸色发白，她何曾被这般羞辱过？看着远去的两人，柳筠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那风光霁月的儿郎，没多纠结，直接就跟了上去。 谢云瑶不知道后面有人跟着，但是随身的白苏还是知道的，“姑娘，方才那位小姐似乎在跟着咱。” 谢云瑶忍不住“啧”了一声，她和汐汐这次的见面是私下的，出不得半分意外的，要是被江闻起的烂桃花耽误，看她不撕了那女的。 江闻起感受到了自家娘子带着怒意的眼神，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当然，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娘子在生气不是因为有人觊觎他，而是因为那人耽误到娘子去跟裴夫人相聚，顿时心里就烦闷了。 晚点回去，再写一封折子骂一骂裴樾。 幸好，街上人多，谢云瑶和江闻起跟着白苏绕了绕路，很快就把粉衣少女甩掉了，飞快地往约定的地方赶去。 第92章 下头男 到了约定的亭子里，没有见到顾瑾汐和裴樾，谢云瑶确认了时间，得知是他们还没到，而不是已经错过了，脸色才好看点，也才开始有闲心要找茬了。 “方才那小姑娘你认识？” 江闻起斩钉截铁道：“我不认识。” “” “——否认得也太干脆了，都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然而还没等谢云瑶再说什么，江闻起也没来及过多解释，顾瑾汐和裴樾已经过来了。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得上演一场偶遇，两个男的互相看不对眼，而谢云瑶和顾瑾汐手握着手，相见恨晚。 顾瑾汐把方才在花灯摊上买的鲤鱼花灯送给了谢云瑶：“像不像？” 谢云瑶知道她问的是像不像当初她复刻的那个，点点头说道：“像，不过还是那个更好看点。” 顾瑾汐被她逗得一直眉眼弯弯，可见心情是很好的。 两人凑在亭子里被纱帘遮住的长椅上说悄悄话，而裴樾和江闻起则坐在亭中园林椅上默不作声地喝着茶，外头有裴樾的人看守着，他们目前还是隐蔽又安全的。 突然南湖里放起了烟火，在亭里正好可以看到烟花在夜空中绽开时最美的一幕，感受着习习晚风拂面，谢云瑶托着下巴笑着说道：“清河晚风，溶溶月色” 顾瑾汐笑着接下：“共享之人，就在身侧。” 一旁安静着的两人被她们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看着自己明艳动人的妻子，心里那股被忽视的不满居然就这么轻易地随晚风消散了。 江闻起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了那日的小别扭，他们没有过争吵，就连面红耳赤都不曾有过，但是他心里清楚，他那天确实是生气的。 估计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理解和接受自己在妻子心里的地位不如一个女子，但是此刻看到谢云瑶脸上毫无负担的轻松愉悦，江闻起突然就觉得，也罢。 也罢，应了她那句话，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的。 况且，她心里总归是有他的。 只是这偷来的愉悦也没能持续多久，半个多时辰之后，他们要分开了。顾瑾汐和裴樾是跟着靖南侯府的家眷一起出来的，不可能一直在外头耽误的。 谢云瑶因为要分别不太开心，看到裴樾和江闻起此时的笑脸，更加郁闷了，都是见不得媳妇跟闺蜜好的渣男。 她不能怼裴樾，还不能骂江闻起吗？ “下头男。” 顾瑾汐自然是知道这个词的意思的，下意识看向了江闻起。 而江闻起也听见了这三个字，问道：“下头男是何意？” 顾瑾汐眼里笑意明显，说实话，她们相伴二十多年，还没见过阿瑶谈恋爱的时候是怎么哄人玩的。 而谢云瑶也没有让她失望，笑得温柔，说道：“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男人。” 顾瑾汐一脸嫌弃，这就是她想要看人笑话的惩罚吗？拖着有些羡慕的裴樾匆匆离开了。 谢云瑶笑得想死，转头看到并没有高兴反而是板着脸的江闻起。 ？ 江闻起听到解释的第一反应确实是兴奋的，但是看她跟裴夫人眼里的玩味就知道，他想多了。而且以江闻起对谢云瑶的了解，他敏锐的觉得，这个词并不是什么好词。 没计较就不错了，还高兴呢。 江闻起牵着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回人群里，问道：“要去看灯王吗？” 谢云瑶点头：“好哇。” 那陪完姐妹，不得哄哄男人啊？ 南湖岸边一个个猜灯谜的摊前都挤满了人，江闻起作为三元及第的状元，想解什么灯谜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但是谢云瑶手里有顾瑾汐送的手持鲤鱼花灯了，自然看不上外面的妖艳货色了。 而江闻起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好笑道：“那咱不凑这个热闹了，直接回去？” 谢云瑶愣了一下，说道：“不用啊。”踮起脚看了一眼周围的摊子，花灯大同小异，但是做得都十分精致美观，“你有没有想要，我帮你赢一个回来。” 江闻起挑眉，问道：“噢，娘子这么厉害吗？” “你别小瞧我。”谢云瑶得意地睨了他一眼，然后把他拉到了一个灯谜摊前，“你选，喜欢哪个灯谜，你娘子我帮你拿下它。” 江闻起承认自己被哄到了，笑着指了一个手提的鲤鱼花灯，说道：“就那个。” 谢云瑶笑着对摊主说道：“请问我想赢那个鲤鱼花灯要完成什么条件呢？” 摊主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贵妇人，对她的第一印象极好，而且她跟身旁的郎君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摊主看了鲤鱼花灯的规格，过去把它拎了下来，笑着说道：“夫人好，您只需要解出十个灯谜就可以换得这个花灯。” 谢云瑶点点头，开始看灯谜解灯谜，说实话，如果随机抓十个给她，要她解出来，那她大概率是解不了的。 但是，人摊主没有这个规则啊，那就是说，她可以挑啊，她就不信这么多灯谜，她找不到十个会的。 谢云瑶专注解灯谜，江闻起就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 摊主觉得有点奇怪，明明这郎君一看那灯谜就了然于心了，可是怎么就单独让小夫人自己去解呢。 江闻起留意到了摊主的视线，得意地笑着说道：“我夫人说她要靠自己的本事换个漂亮的花灯给我。” 摊主：“” 知道了，别炫耀了，年轻人真有意思。 眼看已经解了九个了，谢云瑶正准备开始嘚瑟呢，就听到了一个并不算熟悉的声音说道：“公子好巧，我们又遇到了。” 柳筠竹跟丢之后就一直在着急，在灯王那边转着找了几圈，想着再来个偶遇，然而她都在灯王那边看到了宛平，看到了三皇子和顾大小姐，还有靖南侯府的小姐们，但是就是没看到江闻起。 正想着失望打道回府，没想到居然在外层的摊子又看到了江闻起，立马便带着身边的小丫头采薇过去打招呼。 这次她带着下人了，身份必然是比刚才孤零零在街上被行人撞倒的孤女更显得尊贵。 谢云瑶抬头看了过去，“——哟，这不是江闻起的小桃花吗，没想到甩开了又不要脸地凑上来了，真是锲而不舍啊。” 江闻起：“” 想笑，但根本不敢笑。 第93章 小桃花 江闻起目不斜视，就当没听到柳筠竹的问候，眼神一直在跟随着谢云瑶。 而谢云瑶也不管那小桃花想干嘛，最多不就是表个白呗，古代的女子，矜持得很，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况且谢云瑶对江闻起也有信心，便专心找着最后一个能解的灯谜。 柳筠竹确实因为江闻起的忽视而感到难堪，但是又想起了宛平曾经说过的话，为了心爱的人，放低点身段怎么了？ 而且，刚刚看到的靖南世子夫妇，那顾瑾汐曾经不也是高调追了裴世子很久，现在两人看起来就十分的恩爱。 这谢氏不过商人之女，除了能拖江郎后腿，对江郎日后一点帮助都没有。而她的父亲是当朝太傅，姐姐是太子妃，有一门得力的岳家对他的仕途会有多大的帮助，她不信江郎不懂。 但是，现在说这些也还早，她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晓，她得先凭自己的本事让江郎看到自己的好。 柳筠竹走近谢云瑶，发现她居然是在解灯谜，而一旁三元及第的江郎并没有上前帮忙，看来这谢氏也没有那么得江郎的心。 且这谢氏也实在是太不懂事了，明明江郎都无意于字谜，谢氏还非要耍性子赖在摊前不走，就凭她商人之女的学识见地，能解什么灯谜？ “倚阑干柬君去也，霎时间红日西沉；灯闪闪人儿不见，闷悠悠少个知心，谜底是门。谜底就在谜面，这么简单的字谜，夫人都不会吗？” 谢云瑶朝她看了过去，笑着说道：“小姐好文采。” 柳筠竹刚想再嘲讽几句，却看见了谢云瑶走向江郎，牵着他的手笑着说道：“但是呢，家里有一个人精通这些就行了，小姐怎么一个人出来啊？是家里没有这么出色，还这么有耐心的郎君相陪吗？” 江闻起微微一怔，随后便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看向谢云瑶的的目光中也充满了宠溺。 两人间仿佛再容不得任何人，而谢氏把她的挑衅当成了个笑话，江郎竟然没有斥责没有嫌弃谢氏，反而对谢氏的举动颇为认可？ 意识到这一点的柳筠竹眼神一颤，心尖似乎被人拿刀狠狠划了一下，疼得她险些要落泪。 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你可知，我的出身？”柳筠竹白着脸道出了自己的底牌。 谢云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皱了眉头，只当是这京中世家小姐年纪还小，一时间被男色冲晕了头脑，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了。 怎么会有正经人家的姑娘上来倒贴还要自报家门的？ “你确定你要拖家带口的在我面前丢人现眼吗？”谢云瑶不客气地笑道。 柳筠竹闻言一震，脸色也愈发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若不是身边的采薇用力支撑着，估计都要倒下去了。 江闻起自然也看明白了谢云瑶的意思，拉着她走近了摊子。谢云瑶把十个灯谜答案都解了出来，换了手提的鲤鱼花灯，两人便离开了，看都不再看那还呆怔在原地的小桃花。 但是柳筠竹还是走了死胡同，快步追了上去，拦在他们面前，对着谢云瑶说道：“你就是怕我出身太好，他到时候不要你了。” 谢云瑶都要被气笑了，给脸不要脸。 “那行啊，你说说你是谁家的小姐，那么有能耐，一点脸不要了当众来抢别人的丈夫。” “他要是因为你的出身就能被你勾到了，那我便不要他了，直接祝你们百年好合。” 江闻起顿时被她那话气得用力握住了她的手，冷着眼眸对柳筠竹说道：“江某一介白衣，高攀不上小姐，还请小姐不要再来打扰我夫妻二人。” 柳筠竹先是震怒，气谢氏出身低微却竟敢妄想着江郎只有她一人，然而在听到了江闻起的话后，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两步，“你可知，我家日后能助你良多？” 江闻起愈发冷淡：“江某日后如何，与你毫无关系。” 说完，拉着谢云瑶就离开了，快步到了马车停放的地方，刚坐稳就催促阿福赶紧走。 采薇心里怕得要死，她没想到，自己随着小姐过来能看到这一幕。 自家小姐一直以来乖巧懂事，可是自从上次跟宛平郡主出过门后，就变得起奇奇怪怪了，没想到竟然是看上了新科状元郎，还学着宛平郡主一样不要身份颜面当街示爱。 江状元虽然年轻俊美，莫说他已经娶妻了，就柳家高门大户，怎么可能同意小姐这般自轻？要是让老爷知道了，绝对饶不了她的。 “小姐”采薇看着人群看自家小姐的眼神越发怪异，又想到那个无处不在的邸报八卦，忍不住着急道，“我们该回去了。” - 一路上，江闻起都没有吭声，脸色也是沉得让谢云瑶原本还想怼他两句的，都没太敢说话。 直到晚上，江闻起把谢云瑶按在床上狠狠收拾了一番，谢云瑶后面受不住一直求饶。 然而江闻起丝毫没有心软，咬着她的耳朵低声问道：“不要我了？嗯？要祝我跟别的女人百年好合？” 谢云瑶这才知道他到底在别扭什么，同时也被他的断章取义闹得哭笑不得，抓着他的胳膊求饶：“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闻起看她还有力气狡辩，更是发了狠。 谢云瑶觉得自己似海上的一叶扁舟，被困在巨浪的旋涡当中，一直在来回沉浮。 想逃，但是又逃不掉。这人看着清瘦如竹，可是身体却被他练得十分精壮。 明明暗暗之间，低沉的声音响起，“娘子以后还说那话吗？” 谢云瑶被他折磨得不行，气得不想理他。 他也不在意，一边慢慢地亲吻她，一边低声道：“娘子以后莫再说那话了，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人” 谢云瑶听到那话心里一震，知道自己冲小桃花说的那些话在他看来是对他的不信任，但是还是咬着唇一言不发。 江闻起看明白了她的示弱，继续缠着她温柔地一寸一寸地抚平褶皱 这一晚，是以谢云瑶晕过去而告终。 第二天谢云瑶也没能起来，更别说去铺子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悬在天空了。 谢云瑶气得牙痒痒，他什么意思啊，自己招来了难缠的小姑娘，她都还没找他算账呢，就敢这么放肆了？ 第94章 连环画 谢云瑶一天都没有离开屋子，江闻起回来的时候，看到屋里人的脸色不对劲儿，也知道了她是生气了。 习惯性想要把人揽入怀里，然而谢云瑶很不给面子直接躲开了，江闻起继续发扬锲而不舍的精神直接将人锁在怀里，把从八宝街带回来的她喜欢的烤板栗掰开了放在她手上。 谢云瑶气得握着拳就捶他，而江闻起没有撒手只是抱着她笑，等怀里人终于不闹腾了，便把下巴搁在她脑袋上，软着声音装乖：“以后都别说那样的话了，我听着难受，我保证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人的。” 谢云瑶听得这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在心里继续不忿： “——d好好一个白斩鸡把自己练成了战斗机，现在还会撒娇，真不要脸。” 江闻起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弯起了嘴角。 - 自从知道邸报是谁的产业之后，谢云瑶便一期不落的让白苏买回来。 中秋之后最新一期邸报的八卦内容换了个登出形式，居然是几幅连环画，内容是一个落水的女子的故事。 因为谢云瑶当天也在南湖，第二天在家里歇着的时候，阿福和白芨就迫不及待地跟她说了中秋夜里南湖发生的事情，其中就有宛平落水的事。 所以毫无疑问，邸报连环画里的主人公就是宛平。 这种事关皇亲国戚的丑闻大家都只是敢私下谈论，没想到邸报竟然直接发出来了，还用了漫画的方式详细地描述了宛平落水的全过程，画风生动形象，把宛平当时的狼狈刻画得淋漓尽致。 谢云瑶一看那画风就知道是漫画的原作者是她家好闺蜜顾瑾汐无疑了，哈哈大笑道：“好缺德，我好爱看。” 邸报发出后，大街小巷和茶楼饭馆的百姓们都在议论这件事，热情十分高涨，但凡有一个人进了茶楼，出来的时候还是不知道宛平的故事，那只能说明那个人是个聋子。 简单地说，就是宛平爱而不得，在南湖遇到了裴世子，有样学样， 直接往湖里扎，结果裴世子没有搭理她，她就把自己落水的原因栽赃到世子夫人身上。 但是，幸好裴世子相信自己的新婚妻子；也幸好，世子夫人身旁有靖南侯府的小姐们相陪，可以替她作证。 最后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宛平被救上来之后，三皇子殿下唤来的大夫竟然查出了宛平得了癔症。 现在裕王爷担心宛平还会发病，已经把宛平关在府里不允许她再出来了。 谢云瑶听完了白芨的转述后，感觉漏洞百出，而且根本经不起仔细推敲啊。 但是，人们只爱听自己想听的。 白芨说：“现在外头热传的最新版的故事就是这个，如果有人替宛平郡主说一句话，都会被一堆人追着骂‘是不是也得了癔症’呢。” 谢云瑶：“” 这妥妥是请了水军啊，如果说这件事没有她家好闺蜜的手脚，她是一点都不信的啊。 只是，汐汐不是一直是暗中做事吗？如果裕王府狗急跳墙了，查出了汐汐也是邸报的创始人，那她可不就危险了？ 能想到这一个问题自然不止谢云瑶。 丞相府里，齐述白最近在养伤，所以没怎么管邸报的事，当他看了最新一期邸报之后，气得直接指着裴樾骂道：“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不拦着她点儿？万一她被人查出来了，她会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裴樾一声不吭，也没解释，就任齐述白骂。 而一旁的太子爷赵璟琰也觉得奇怪，顾瑾汐向来是最稳重的，怎么这次居然直接就出手对付宛平了？ 齐述白骂累了，喝了口茶后，说道：“解释。” 裴樾才淡淡道：“她想做什么，她就能做什么，邸报是她办起来的，她想发什么，我为何要拦着？” 齐述白又被气得直接一个杯子就朝着裴樾扔了过去。 “胡闹！赵璟晟对邸报有多仇恨你不清楚吗？” “我的妻子，我自然会保护好。” 因邸报被刺杀受了重伤的齐述白翻了个白眼，说得轻巧，这段时间，他遭遇到的明里暗里的刺杀层出不穷，如果不是做足了准备，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还说什么保护好，简直就是个笑话。 裴知行他赌得起那个万一吗？ 不过，齐述白也知道，顾瑾汐就是一个犟种，很多事情不是跟她分析了利弊，她就不去做的。 而裴樾也知道，齐述白不是在责备她意气行事，是真心实意在担心她的安危。 只是，那天她高兴地把连环画画出来，等了那么久，终于有机会可以彻底掰倒宛平了，终于可以替当初落水后狼狈的自己报仇了，那一脸的快意和舒坦，他又怎么忍心去破坏？ 而且，她做邸报的初衷本就是为了替自己鸣冤，为了把自己过去受过的所有委屈昭告天下。 是他们利用了她的邸报在为自己的大业铺路罢了，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 突然有小厮匆匆进来，说道：“爷，裕小王爷来了，想要见您。” 齐述白挑眉，“拒了，我还在养伤呢，谁都不见。” 小厮领命出去。 裕小王爷铁青着脸离开了丞相府，心里一直在骂齐述白，如果不是他的邸报多事，裕王府又怎么会丢这么大的脸，不给自己解释就算了，竟然还闭门不见，他倒要看看，这齐述白能躲到什么时候。 - 中秋过后，天气逐渐转凉，顾瑾汐为了躲避风头，一直闭门不出。而谢云瑶则觉得最近身体又不太对劲了，感觉当初那ptsd又回来了，不然怎么每次闻到腥味，都有点想吐呢？ 一日晨起，谢云瑶漱口的时候，吐了，把江闻起吓得脸都白了，急忙让阿福去请了大夫。 所有人对年初那阵，谢云瑶吐得有多痛苦记忆犹新，大家都在担心是不是因为换季了，谢云瑶又开始不适应了。 江闻起还直接让李成去翰林院告假了，他得听到周大福的诊断他才能放心。 第95章 花生米 周大夫听说谢云瑶又开始吐了，也是一脸担忧，急忙提着药箱就过来了。一进门就看到江状元一脸担忧，甚至还有些慌乱，也没空多说什么，直接开始诊脉。 谢云瑶其实也有点紧张，她真的不想再过那种暗无天日不能痛苦吃喝的日子了。 然而，周大夫却是神色轻松地收回了手，问道：“夫人最近很累吗？” 谢云瑶皱着眉回想，最近确实总是在犯困，点了点头，“累，总感觉睡不够。” 这一点江闻起也是知道的，毕竟这几天晚上，还没到她平日睡觉的时间，她就已经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夫人身体挺好的。”周大夫笑眯眯道，“再过几天，过几天老头子再过来看看夫人。” 谢云瑶看着周大夫的笑脸，突然有了个想法，“不能？” 周大夫看她反应过来，笑着问道：“为何不能？” 谢云瑶：“我自年初病过之后，小日子一直都没来啊。” 江闻起听到那三个字，灵光一闪，怀孕了！！？？ 这个念头出现在江闻起脑海里的时候，他直接怔在了原地，他还没从担忧中缓过神呢，就要收到惊喜消息了？ “夫人的脉象确实像孕相，然夫人自己也说了，之前小日子一直没来。所以老头子也只能等再过几日后再来确诊。但是，夫人的身体确实是恢复了的，不过是看着比常人要瘦弱些。这段时间，夫人可是有经常吃生冷食物？” 白芷立马就说道：“是的，这个夏日，姑娘几乎整日吃那冰镇的水果，奶茶也天天不离手。” 周大夫点点头：“这就是了，生冷食物日后切莫再吃了，天也转凉了。” 谢云瑶：“” 江闻起也明白过来了，低头正准备说她几句，就看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也是在期待孩子的到来吗？ 周大夫：“没事的，好好养着。” 屋里人都明白过来了，周大夫肯定是心里有数了，而姑娘应该也是怀孕了。立刻笑着对江闻起说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江闻起忽然大笑，高兴道：“赏，通通有赏！” 江闻起送周大夫离开，一路上都在问怀孕期间要注意的问题，事无巨细，直到送到了医馆才回家。 重新回到屋里，江闻起坐在她的身旁，伸手温柔地覆在她的肚子上，眉眼间尽是笑意。 谢云瑶觉得有点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怪，问道：“你那么年轻就要当爹了，不觉得害怕吗？” 她可是记得，顾瑾汐家那男的比江闻起大了五岁，都还没当爹呢。 江闻起：“我不怕当爹，但是听周大夫说，女子怀孕的时候，要受很多苦，我怕照顾不好娘子。” 谢云瑶笑盈盈地看着他，说道：“孕期我若是骄横不讲理了，你会不会觉得我烦？” 江闻起愣了一下，说道：“周大夫确实有说，怀孕期间，女子的性格会有变化，娘子怀孕已经很辛苦了，我无法切身分忧已经心怀愧疚了，怎么可能会觉得娘子烦。” “那是不是不管我向夫君提什么要求，夫君都会答应我？” 江闻起：说实话，不想答应，真的怕，怕她提出些惊天动地的歪主意。 “只要不伤害到娘子，我自然都会答应的。” “有夫君这话，我就安心了。”说完，谢云瑶就躺回去了，铺子她是懒得去看了，还是在家里躺着做个小废柴。 “对了，夫君记得写信跟爹娘说说，顺便催催我爹娘，让他们赶紧来。”谢云瑶眼睛都没睁开，直接吩咐道。 “好。”江闻起应下后就直接坐在书桌旁，拿出信纸准备写信了。 - 晚上洗澡的时候，谢云瑶说道：“我很可能怀孕了。” 小莲藕惊得在水里打了个跟头，【什么！！？？】 谢云瑶翻了个白眼：“你那么激动干什么，生的又不是你。” 小莲藕： 【那你确实是生不出像我这么冰雪聪明，又貌美如花的孩子。】 谢云瑶也还了个白眼，说道：“你作为夜夜与我相伴的好系统，难道就没点表示吗？” 莲藕愣了，问道：【什么表示？】 “你可真行啊，每天跟我共浴，连个礼物都不送给我的孩子。当系统当到你这份上，还真失败。” 小莲藕都被她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你可真行，你的孩子现在还没粒花生米大呢，你就好意思舔着脸帮他要礼物了？】 谢云瑶理所当然道：“那当然啊，我都怀孕了，万一你们这不靠谱的系统评估到我对这个世界足够融入了，然后你突然就消失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小莲藕： 【那我就送他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不好意思，不收这种不实际的礼物。”谢云瑶立马骂道，“要不要脸，五三在这里能用吗？” “再说了，他还没粒花生米大呢，收什么辅导资料？” “能不能好好做个系统了？你们商城里那些丹啊、丸啊的，不能送吗？” “我的孩子配不上吗？” “你可是亲眼看着他从无到有的，这种情分了，还那么抠门，说出去都丢统了。” 莲藕：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最后在谢云瑶的一番夹棍带枪的软磨硬泡之下，莲藕含泪送出了两颗保命丹给花生米。 谢云瑶高兴地收下了，“那我替他谢谢你了啊，莲藕阿姨真大气，以后孩子生了，我肯定会跟他说，有个冰雪聪明的莲藕阿姨很喜欢送礼物给他。” 莲藕： 谢云瑶得意地看着莲藕下线，果然当主播就是得厚脸皮，让莲藕送礼物比当初让水友们送礼物要简单多了。 再说了，系统不就是拿来坑的嘛？ 在屋内听了全程的江闻起笑过之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第二天在翰林院上值的时候，曾靖奇看到江闻起竟然在发呆，忍不住关心道：“闻起兄家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昨日突然告假了？” 江闻起笑着对他说道：“家里有喜事了。” 曾靖奇看他那罕见的高兴模样，虽然不确定是什么喜事，但是还是客气地说道了句：“那恭喜闻起兄了。” 江闻起脸上依然带笑，说道：“恭喜就够了吗？曾兄作为伯父，不该有所表示吗？” 曾靖奇：好的，我知道你家里有什么喜事了。 第96章 周素静 谢云瑶怀孕的事情自然是要告诉顾瑾汐的，她可是孩子的干妈，现在是世子妃，名下的产业都十分挣钱，自然也是要薅礼物的。 再说了，顾瑾汐可是有名的美食up，而众所周知，所有美食up主的动手能力都极强，后世里那些对宝宝有益的用品或者玩具的，估计她都能造出来的，这也极大地方便了谢云瑶这个一心要摆烂的准妈妈了。 过了几日之后，周大夫过来给谢云瑶再看诊一次，确定了她确实是怀孕了。 因为周大夫对谢云瑶的身体情况有着基本的了解，又想起年初那段时间她得的怪病，也颇为担忧她早孕期间可能会很难受。便特意叮嘱阿福，如果谢云瑶有任何的不适，都可以立马去济安堂叫他。 而顾瑾汐自然也是十分担忧她的身体，裴樾得知后，第一反应确实是嫉妒江闻起比他还小，居然就当爹了？但是他也不忍心看顾瑾汐一直愁眉苦脸的，便让御医世家出身的周素静暗中去给谢云瑶看了身体。 周素静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医，极擅长妇儿之症，她乔装打扮以回春堂李大夫的医助来到了谢云瑶的身边的时候，谢云瑶刚刚吐过，脸色还在发白，江闻起也是一脸担忧。 谢云瑶一开始还以为这孩子是个乖的，没想到确诊之后，早孕反应就出来了，而且比之前ptsd简直是有过之而不及，把谢云瑶虐得刚刚长回来的肉又给消下去了。 周素静是靖南侯府送来的，江闻起自然是相信她的。 因为身份特殊，而且江闻起还不能在明面上跟靖南侯府有过多的联系，所以周素静对谢云瑶的了解也不多，当她看到消瘦的谢云瑶的时候，也是震惊的，问道：“夫人一直都是这么清瘦的吗？” 江闻起便把年初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是他并没有说水土不服这件事，毕竟江闻起知道，她也没有水土不服，而一旁蔫蔫的谢云瑶也没有听出不对劲的地方。 周素静突然就想到了另一个同样在年初中了钩吻的病人，不过医者需要保护病人的隐私，所以周素静也没有多问。 江闻起：“我夫人的胃口其实都很不错的，然吃下去又吐出来了，这孕吐看着着实让人难受，不知大夫可有办法？” 周素静细细问诊把过脉后说道：“夫人能进食就无甚大碍，且是药三分毒，与其喝药，不如多吃新鲜水果蔬菜，多在院子里走动，保持心情的舒畅，这孕吐是症状，而不是大病，如果实在无法忍受了，便再试试这个方子。” 说罢，便递给了江闻起一个药方子。复又低头继续写了几个方子，说道：“这是于夫人有益的药膳方子，药补不如食补，等夫人孕吐情况过去了之后，可以多试试这几个方子。” 江闻起双手接过方子，千恩万谢，亲自把李大夫和周素静送到了大门口。 到了回春堂之后，周素静又换了乔装，随着暗卫到了靖南侯府给世子妃回禀谢云瑶的情况。 顾瑾汐得知阿瑶身体并无大碍，是可以正常孕育子嗣之后，也稍稍放心了点，只是，想到他们来京城身边一个长辈都不在，甚至连个婆子都没有，就又开始发愁了。 顾瑾汐唤身边的春桃：“你让桂嬷嬷过来。” 桂嬷嬷正是顾瑾汐嫁人之前长公主给她安排的教养嬷嬷，现在也依旧留在她的身边，桂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应该能认识不少可靠的人。 桂嬷嬷：“世子妃找老奴可是有急事？” 顾瑾汐点点头，说道：“不知嬷嬷可有认识可靠之人，我有一朋友怀孕，身边无长辈关照，我打算帮她找一个嬷嬷照顾她。” 桂嬷嬷刚想点头，跟她差不多年岁在颐养天年的老姐妹还真不少。 但是顾瑾汐又补充道：“不能要太出名的，特别是宫里人容易认出来的，都不要。” 桂嬷嬷愣了下，想了想，说道：“有，但是我那老姐妹如今不在京中，怕是得等上十来天了。” 顾瑾汐心里算着，即便是阿瑶的家人从越州过来，也是得十天半个月，便笑着说道：“那麻烦嬷嬷帮我问问了，如果她愿意，我可以额外再给她一份月例，待遇从优。” 桂嬷嬷应下了，“老奴现在便让人带口信去问问。” “好的，谢谢嬷嬷了。”顾瑾汐笑道。 桂嬷嬷退下之后，顾瑾汐去了书房，准备给未来的干儿子或者干女儿设计一些衣裳，她虽然还没当娘，但是她的嫂嫂虞秋苒过年的时候才生了个孩子，她待嫁的时候没少往嫂嫂院子跑，自然是知道该如何照顾小宝宝的。 - 一日下午，白苏从外头走了进来，说道：“姑娘，世子妃被人劫走了。” 谢云瑶吓得立马站了起来，而白芷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脸都白了，急忙过去扶住谢云瑶，同时骂了一句白苏：“急冲冲地像什么样，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姑娘还怀着孩子呢。” 谢云瑶根本不在意白芷的话，忙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白苏一一说来：“将军夫人一直在生病，世子妃今日回将军府看望将军夫人，离开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两路人马想要劫持世子妃，两路人似乎是认识的，在顾少爷带着侍卫赶过来之前，世子妃就被带走了。” “带去哪里了你可知道？”谢云瑶忙问道。 白苏摇头：“我跟过去的时候遇到了齐西，我便让齐西跟着，我回来告诉姑娘了。” 齐西是齐述白的人，齐述白应该不会让顾瑾汐出事的，想到这，谢云瑶心里安定了一点。 “裴世子知道了吗？”谢云瑶问道。 白苏对顾瑾汐身边的人算是了解：“顾少爷带着侍卫在找，世子妃身边有世子的护卫，所以想必世子是知道了。” 谢云瑶慢慢坐回了椅子上，汐汐身上有系统，虽然那个系统也不比莲藕靠谱多少，但是起码是能随叫随到的，汐汐应该是不会有安全问题的。 “你继续去外头打探，一有消息就要立马回来告诉我。” “是。”白苏应下之后便离开了。 谢云瑶在飞快地捋着刚刚得来的消息，两路黑衣人同时出手，如果劫走汐汐的人已经查出了汐汐就是邸报的创始人，那她就真的会有危险了。 第97章 凌嘉淮 直到晚上，白苏才回来，不过带来的也是好消息，就是顾瑾汐没有出事，人也被裴樾安全带回了靖南侯府。 然而还有一件怪事就是，今夜南湖的一个湖中阁楼居然莫名被炸毁了，阁楼里的三皇子和凌家的嫡子凌嘉淮都受了重伤。 谢云瑶松了口气，顾瑾汐没事就好，管他什么三皇子什么凌家嫡子的，说不定就是他们把汐汐劫走了，结果没想到被汐汐反杀了。 江闻起陪着她一起等消息，自然也是知道了裴夫人出事了，也猜到了是三皇子党的人干的，只是没想到还有南湖这一回事。 在帐里，谢云瑶趴在江闻起怀里，正准备要睡觉呢，就听到江闻起说道：“裴夫人跟邸报的关系被三皇子的人查出来了？” 谢云瑶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清楚，但是我觉得，应该不是。” “为何？” 谢云瑶知道顾瑾汐都做了什么，自然也知道将军府里的顾大小姐顾思柔早就归顺了三皇子党，为了威胁将军顾明哲投诚赵璟晟，顾思柔甚至不惜对将军夫人下了毒手，所以将军夫人才一直抱病在家的。 如果顾瑾汐邸报创始人的身份暴露了，顾思柔和赵璟晟根本不会拖到让顾瑾汐离开将军府之后才动手。 但是，这些事情又不好跟江闻起多说。 谢云瑶只好解释道：“如果她的身份真的被三皇子的人知道了，三皇子那边应该是会下毒手的，汐汐在将军府并不受重视，将军府反而是个好下手的地方。” 江闻起沉默了，从他听到的事情来看，确实也是如她所言，将军府的人对裴夫人甚是怠慢，就连那个顾将军，也是一个毫不在意裴夫人的父亲。 过了一会，江闻起又说道：“万寿节快到了，我这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忙，晚上要是回来得晚了，娘子自己早点睡。” 谢云瑶都快睡着了，根本没听清他都说了些什么，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 九月二十是万寿节，也不过七八天的光景了，最近不少外地的官员或者在藩地的藩王及亲眷进京贺寿，江闻起虽然在翰林院，但是也没少被拉着一起去应酬。 能推的江闻起自然都推了，毕竟怀孕的妻子还在家里受罪呢，他在外头吃吃喝喝的像什么话？ 然有些并不能推掉，每每江闻起一身酒气回到家的时候，谢云瑶早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江闻起又要早早出了门，根本没有时间跟谢云瑶说说话。 谢云瑶自然是不满的，她怀孕了诶，江闻起一个当爹的，整日在外头花天酒地甚至差点要夜不归宿了，这算什么？ 怀孕是猝不及防，但是显然江闻起一个当爹的要比谢云瑶一个当娘的更要兴奋，而谢云瑶虽然没觉得有多爱江闻起，但是她也没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反正她有钱，养得起。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名义上的夫君可以没有作为。 又一日，谢云瑶直接坐在椅子上等着江闻起回来，临近亥时，江闻起才推开了屋子的门，看到本应该睡着的妻子竟然还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又愧疚又担忧。 江闻起没敢再往前走，问道：“这么晚了，娘子怎么还不睡？” 谢云瑶看着站在门边的人，冷哼了一声，说道：“原来你也知道很晚了啊。” 江闻起解释道：“很抱歉，是我不好，只是这两日的应酬确实推不掉，明日我便能早早回来陪你了。” 自那天之后，两人也有三四天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所以谢云瑶也不知道江闻起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想到白苏在那天之后就悄悄跟她说了，原本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的人已经撤走了。 谢云瑶便也敢直接质问江闻起：“你不会是在给赵璟晟卖命？” 江闻起愣了一下，立马反驳道：“这怎么可能？” 随后又劝说道：“夜里风大，娘子先回去躺着，我洗洗便回来陪你。” 谢云瑶才知道，原来他站在门口不动是因为怕酒气熏着她啊。 这么一想，谢云瑶心里又好受些了。 自周素静来看过之后，她的孕吐就莫名缓解了不少，平日里倒也不觉得难受，只是多少会因为怀孕的原因总爱多想，江闻起忙的这几天，她也难免委屈上了。 等江闻起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把谢云瑶搂进了怀里，问道：“那些人都撤干净了？” 谢云瑶点点头：“白苏说现在已经没有人在监视我们了。” 监视着他们的人也不止一批人，他们当初的猜测也没错，除了皇帝，还有赵璟晟的人也在盯着。不过，自南湖爆炸一事之后，那些人都走干净了。 江闻起说道：“三皇子被炸伤了腿，而凌家那位少爷身上几乎没有好的了。” 谢云瑶已经从顾瑾汐那里知道了具体情况，确实就是赵璟晟和凌嘉淮劫走了她，不过不是因为邸报，而是凌嘉淮要求她去裴樾的书房里替他们找什么东西。 她不同意，离开的时候顺便送了他们一个系统给的炸弹。 从系统那里得来的炸弹，功效自然是不同凡响的，所以赵璟晟断了腿，凌家的嫡子被毁了，这不是很合理吗？ 谁让他们好死不死，非要去抓顾瑾汐啊？ 谢云瑶笑了说道：“那过几日的万寿节，赵璟晟岂不是无法出席了？” 江闻起则有不同的意见，“他势必会出席，他怎么可能会错过这种结识人的场合。” 谢云瑶呵呵道：“那他可真坚强啊。” 江闻起问：“娘子怎么不担心世子妃？” 看谢云瑶没反应过来，江闻起继续说道：“世子妃随身带这么危险的东西，而且那东西威力极大，想必世子妃如今已然是三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而且，那弹丸来历不明，世子妃蓦然拿出来，只会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力。” 谢云瑶冷了表情，确实是离谱了，而且这要皇帝怎么想？ 好一会，谢云才说道：“看看明日的邸报会怎么说。” 不管是从物理意义，还是从别的层面而言，这种爆炸性的大事邸报不可能不报的，而且还同时牵扯到了将军府、三皇子和凌家，作为太子党的齐述白都不知道要怎么阴阳怪气他们呢。 至于江闻起说的事，谢云瑶还真不太担心，相比起三皇子赵璟晟、凌家嫡子凌嘉淮，顾瑾汐一个后宅妇人，谁信她随身带炸弹啊？ 再算了，就算是带了，顾瑾汐不也是从将军府离开后身上才有的炸弹嘛？这不应该去怀疑将军府？ 况且，邸报是顾瑾汐的，她想怎么引导就怎么引导，她说炸弹是凌嘉淮自己带来甩着玩不小心玩脱了，估计都大有人信的。 而至于炸弹到底是怎么来的，除了那两个被炸得一身伤残的患者和他们的家属以及勤政殿那位，还有谁会去特别在意啊？ 第98章 万寿节 确实也如谢云瑶所想，邸报八卦板块刊登了三则消息： 第一条：震惊，京城第x美人，她平日里竟然是这样的 第二则消息就是南湖的事了，只不过消息被简单地改成了：某皇子与某家继承人在南湖喝酒享乐，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甚至炸毁了阁楼，以至于两人身受重伤。 但是，在这一则消息上，还登了一件更让百姓沸腾的事：某侯府世子妃归家探望生病母亲，返程遭到夫家政敌和情敌两方刺杀。 短短两行字，直接把百姓的八卦之心都点燃了。 自从邸报开始发表这些世家后院的消息之后，只要看了邸报的，都知道最近将军府的顾夫人一直不曾出席京中大小宴会，据说是因为生了重病；而这几个月里，太子身边的人接二连三都在遭受暗杀。 这邸报到底还是给面子三皇子了，分明早已是人人心里有数的事情了，哪里需要隐晦啊？只是没想到三皇子这么过分，连世子妃也不放过。 但是，最让人好奇的是，这情敌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喜欢裴世子的人那么多，这次又是哪一个情敌啊？ 宛平郡主不是都已经被关在家中不许出来了吗，竟然又冒出来一个厉害的情敌出来，世子妃真惨啊。 一时间，裕王府又突然活在了在百姓的口中。 不知道为何，就是因为这次邸报侧面反映出来了三皇子的势力过于强大了，百姓心里都忍不住要同情太子爷了。 明明是正宫出身，名正言顺，而且太子本身也是有能力之人，这搞了个邸报出来，竟然能被一家独大的三皇子欺负成这样，实在是让人愤怒啊。 是以，在万寿节之前，太子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突然就到了一个高点。 同时，这也引来皇帝的不满。 皇帝作为上位者，怎能容忍自己的臣民心里拥护的人不是自己？ - 到了万寿节九月二十这一日，宫中景泰殿设宴，朝中大臣、皇子宗室和后宫嫔妃一同为皇上贺寿。 怀孕还没满三个月的谢云瑶自然不会去凑热闹，江闻起只好独自进宫赴宴，也有点心不在焉了。 靖南世子夫妇居然在宴上穿着相似的衣服，明眼人看着就知道他们是一对。没想到世子爷在世子妃遇刺之后，竟然这么高调护妻。 好些因为丈夫官职比较低，坐得比较远的夫人都在暗中讨论这件事，毕竟这两套衣服看着也太好看了，也不知道似云来还有没有同类型的衣服。 凌家则反常地带着庶子庶女出席，而那一对出色的嫡子嫡女都不曾露头，凌嘉淮大家自然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了，但是那京城第一美人、凌家嫡女凌念雪又是怎么一回事？ 有聪明的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邸报的第一条消息，难道那“京城第x美人”指的是凌家的嫡女？？ 该不会凌家嫡女也喜欢世子爷，是世子妃的情敌？ 因为凌姑娘派人刺杀世子妃失败，被裴世子警告了？或者是被凌家责罚了？所以才不出席万寿节？毕竟凌家和裴家可是政敌啊，怎么可能同意自家的女儿喜欢裴世子啊？ 不过，任周围人怎么猜测，凌家家主凌伯鸿，也就是宫里太后的兄长，熹贵妃的父亲，都是淡定的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无视周围人好奇的目光。 坐在江闻起附近的都是翰林院的同僚，大家都知道江闻起的夫人因为怀孕了，没有一道入宫参加万寿节。 没能见到江夫人，翰林院的人似乎都还挺遗憾，他们作为朝中跟江闻起最熟悉的人了，都没能见过这个能让三元及第的江状元承诺不纳妾的江夫人。 在万寿节进行到了后半部分的时候，又有人当众承诺不纳妾了，这让翰林院的人都忍不住怀疑了，这世道怎么了？左拥右抱哪里不好了？ 不过，这次作出承诺的人翰林院是没有谁敢质疑了，毕竟这可是皇上的亲外甥——靖南世子爷啊。 江闻起跟裴樾夫妻二人的事迹也算是清楚，毕竟偶尔能从谢云瑶的心声里听到些，据他所知，裴夫人对裴世子还不算真正交心啊，这裴世子就当众作出这种承诺了？ 舔狗。 因为舔狗实在是过于高调了，太后看不下去想给他添堵，直接塞了两个貌美的舞姬给了世子爷。 世子爷拒绝了，但是世子妃反而接受了。 江闻起看完这一幕，低头笑了。 裴知行活该，让你爱显摆，还非要跟夫人穿着情侣服饰，就你有夫人陪着出席呗。 江闻起想，舞姬这件事等他回到家了，一定要跟阿瑶说，让阿瑶也骂一顿裴知行。 宴席结束，江闻起匆匆离开景泰殿，在出宫的路上，江闻起还看到裴樾被裴夫人的长兄和嫂子堵在了路上，想必也是因为那两个舞姬的事情了，江闻起又忍不住笑了。 回到家的时候，谢云瑶还没睡，竟然在屋里看书，而且看的还是他过去为了科举才看的史书，江闻起更是觉得奇了，忍不住问道：“娘子今日很无趣吗？怎么看起这种书了？” 谢云瑶放下书，看着他问道：“夫君可知道何谓胎教？” 江闻点头，说道：“知道的，西周列女传中记载，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敖言，能以胎教。” 轮到谢云瑶惊了，“——这还真有啊？胎教居然源于西周时期？这也太久远了？” 江闻起笑了一下，走到她的身旁，拿过那本史书，问道：“所以娘子是在给腹中小儿念书？” 谢云瑶苦着脸说道：“是的啊，这段时间实在是太闲了，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 因为还没到三个月，谢云瑶别说去铺子了，就连出门动作利索点，都要被白芷念叨上一整日。 因为家里没有长辈在，所以白芷几个要多小心就有多小心，简直把她当成一个摇摇欲坠的花瓶来对待了。江闻起和谢云瑶也不能说白芷这样紧张是不对的，只是偶尔也会觉得烦。 江闻起捏了捏谢云瑶的脸，小声说道：“听说世子妃给娘子找的婆子这两天就要到了，届时有有经验的人来照顾了，白芷也不会这么战战兢兢了，娘子也能轻松些。” 谢云瑶眼前一亮，笑道：“还得是我姐妹靠谱！” 江闻起原本也是在拜托同僚找婆子的，不知道怎么这事被裴樾听说了，他才来跟自己说，世子妃在安排了，而且婆子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江闻起也是觉得世子妃是真心实意对妻子好，想必能找到的婆子会比同僚介绍的要靠谱，所以才没有拒绝。 江闻点头，说道：“确实是孩子幸运。” 准备去澡间洗漱的时候，江闻起突然说道，“今晚太后送了裴世子两个舞女” 谢云瑶惊得坐了起来，“然后呢？他收下了？” 江闻起：“反正最后舞女跟着他们一道回了靖南侯府。” 谢云瑶：“我去他个大猪蹄子，￥……￥￥” 江闻起笑着去了澡间。 第99章 明礼街 都准备要休息了，谢云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了，江闻起轻笑了一声之后给她倒了小半杯温水，说道：“我们找个时间搬去明礼街。” 谢云瑶愣了一下，明礼街那套从庄宏手里买下的宅子，她都还没去看过呢，“怎么突然就说要搬了？你不怕被说闲话吗？而且那宅子不是都还没开始修整吗？” 会不会有人说闲话，这江闻起心里有数，而且他也是去看过了宅子，才决定要搬的，“宅子还算新的，没有很破旧，我也没觉得有特别需要修建的地方，基本的家具物件都有的。” 江闻起把人揽到怀里，继续劝说道,“这边实在是太小了，婆子来了还能跟白芷她们挤挤，但是到时候孩子出生了，就肯定不够地方折腾了。” 谢云瑶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一回事，“行，但是我得去看看情况。” 江闻起：“可以，等休沐了我陪你去看看，这几天可以让阿福李成他们去做清洁，提前添置些东西。” 谢云瑶沉默了一会，说道：“那边房子多，到时候我要给孩子安排一个儿童房，放满了各种好玩的玩具。” 江闻起笑了，说道：“那我给孩子安排一个书房，里面摆满了书籍。” 谢云瑶惊恐，脱口而出：“魔鬼！” 江闻起伸手摸着她的肚子，笑而不语。 - 既然准备要搬家，那谢云瑶就有事干了，写了信让人拿给顾瑾汐之后，谢云瑶就开始专心画图纸。 都要搬家了，还是自己的屋子，那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吗？ 从前她虽然一直都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但是每次搬家，都会认真做改造，而且也从网上学了不少关于家装的知识，虽然不能整套都搬过来，但是总是有能借鉴一二的地方。 起码，那种可以直接躺着的软乎乎的大沙发就很有必要啊！ 一下午，谢云瑶就画了七八张后世里好用的家具的图纸，打算等江闻起回来，让他看过之后再找人定做。 毕竟她也不能确定这个时代的木匠师傅能不能直接看懂她画的东西，还是得让本地人过过眼才行。 江闻起虽然他不太理解这种比榻要矮，不放东西的古怪长条椅子有什么好的，而且居然还特别配有同套的单人座的大椅子？但是他还是简单做了修改，确保木匠师傅能看得懂谢云瑶的意思。 而且，江闻起也是个颇有想法的人，既然说要给孩子做书房了，那书房里能用的架子他也参考了谢云瑶画的玩具架子，连夜赶了几份图纸出来，第二天一并让阿福送去木匠场子，安排定做。 休沐前一天，顾瑾汐安排的婆子到了，婆子姓刘，四十多岁了，衣着朴素整洁，脸上带着笑容，眼神也很温和，让人看了就觉得很亲近。 刘嬷嬷据说也是越州人士，从前在京城待了几十年，之前也是在高门大户里做事。只是后来觉得世家规矩太多了，而且嬷嬷年纪也不小了，便请辞回越州带孙儿了。如今孙儿也都能跑能跳了，又遇到姐妹求助，才来了京城。 目前因为房子不够，只能让刘嬷嬷暂时跟白芷她们几个人挤挤了。 刘嬷嬷对京城十分熟悉，而且对世家女眷也算是了解。当然，除了近几年发生的事情。不过，这也不耽误刘嬷嬷在照顾谢云瑶的同时给她普及这世家过去的八卦事。 休沐那日，江闻起和谢云瑶正准备要去明礼街，年方十七的管事大妈白芷又准备叨叨了，谢云瑶及时打住：“停，我不听，你问问刘嬷嬷，同不同意我出门。” 这次出门，谢云瑶打算带着刘嬷嬷和白芷，所以刘嬷嬷自然也是知道要去哪里的，这会看到夫人突然提到了她，便笑着说道：“白芷姑娘太紧张了，夫人的身子虽然看着瘦弱，但是不至于不能出门。而且怀孕的妇人平日里多走走路，对腹中胎儿会更好。” 白芷犹豫过后，还是松手了。 从前江谢两家都没有怀孕的人，白芷又是自幼就在谢云瑶身旁了，没有照顾过孕妇的白芷自然是不知道那些的。 而且江家的江玉燕一直都保不住孩子，白芷便觉得怀孕的妇人都是极脆弱的。 她家姑娘到了京城，一直在生病，现在还怀了小公子或者小小姐，那她一定要好好保护好姑娘和肚子里的孩子。 到了明礼街，大门一开，谢云瑶都震惊了，她这大半年住的都是什么鸟窝啊？ 跨过一道道门，一直往里走，走过了花园，走过了假山、亭子，竟然还有湖 谢云瑶就越觉得亏了， “天呐，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啊？我应该早早搬过来的，这也太宽敞了。” 江闻起扶着她，笑着说道：“那我们尽快修整好这里，然后搬过来。” 江闻起又问刘嬷嬷：“听说孕妇临产前是不能搬家的，是否有这个说法？” 刘嬷嬷恭敬道：“是有这个说法，不过夫人的预产时间在三月，我们几人速度快些，是能在年前住进来的。” 江闻点头，而谢云瑶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又不像是什么迷信的人，怎么还去打听这种说法？” 怀孕不满三月就搞得人尽皆知的江状元难得同时被母亲和岳母同时来信责骂，懊悔过后去恶补了一番关于怀孕和养子方面的知识，所以知道这种说法也并不奇怪了，不过江闻起也没有过多解释。 宅子很大，谢云瑶甚至没有坚持逛完一圈，毕竟她还是孕早期，在她觉得体力不支之前，刘嬷嬷就喊停了，得休息了。 坐在亭子里，看着下方一片残荷的池子，谢云瑶说道：“我们在这池子种荷花” 江闻起正想点头呢，就听到她继续说道，“那样，以后就不缺莲藕吃了。” 江闻起： 正好上线的小莲藕： 【我怎么一上线就听到你说要吃我啊？】 结界起，谢云瑶笑着说道：“那不是因为你美味嘛。” 莲藕翻了个白眼，看了一圈周围，指着东边那个角落说道：【那里有东西啊。】 谢云瑶看了过去，那里长了一片桂花树，时值深秋，桂花飘香，“有什么东西啊？” 【你自己让人去找啊，我只是能探索到有东西，但是我也不知道具体有啥啊。】 谢云瑶：“” 这会人少，而且谢云瑶也没有借口突然让人去挖桂花树，便没有动作。 江闻起也同样好奇，这宅子看着也没有多少年头，庄宏没有翻修过，但是前主人肯定是做了修建的。 附近邻居住着的也是朝里的官员，而且据说柳太傅的家就在前头不远，而后面一墙之隔的是一座被火烧过的废弃宅子，看着占地面积也是巨大，想必从前也是十分辉煌的。 最后宅子还是没有逛完，谢云瑶没了耐心，也没了体力，便要离开了，回家的时候，顺道路过了八宝街，去了铺子里拿了谢云瑶爱吃的糕点。 第100章 赵玮齐 明礼街的宅子开始翻新，江闻起每日要上值，那谢云瑶自然就得上点心了，不过也并不耽误她安心养胎，明礼街的装修、家具的定制、还有人员的安排，都只是需要谢云瑶过目提提意见罢了。 庄宏知道他们要准备搬到明礼街，还特意介绍了可靠的工匠，带了一大群人到了明礼街。 庄梦蝶的事，庄宏羞愧难当，也想要尽量补偿，毕竟江闻起是朝中的官员，又有着三元及第的状元名头，原本是故交的庄宏自然是不愿意断了往来的。 江闻起没有把这件事情递回越州，其实也是有就这样算了的意思的，但是现在确实能借用的人手不多，庄宏也并不算别有用心，就接受了。 谢云瑶平日在租住的宅子里也不算空闲，她还得安排刘嬷嬷着手开始采买新人了，那宅子那么大，人要是太少看着也瘆得慌。 又到一日休沐，怀孕也过了三月，江闻起突然说要带她出去吃饭，顺便见见故人。 路上，谢云瑶好奇道：“我们在京城还能有故人的？” 江闻起抱着她，怕马车颠簸，她会有不适，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说到：“算是有的，而且娘子对他还有恩情。” 谢云瑶眨了眨眼，想起了那个茶摊上差点被毒死的人，不确定道：“他们不是早早就离京了吗？” 说实话，如果柳蓉和她的丈夫来京城了，她不信柳蓉会不来看看她的。 江闻起想到他们在万寿节上见面的时候，也有点吃惊，特别是知道他的身份之后，才知道为何当时一直遮遮掩掩的。 “此次那位夫人没有一同进京。” “所以他们是什么身份啊？”谢云瑶才想起，她只知道柳蓉的名字，甚至连她丈夫姓什么都不知道。 “那位赵大人是位王子。” 谢云瑶沉默，怪不得不说姓名。 按大历王族的规矩，既然是王子又姓赵，那只能说明是藩王的孩子了，而且还不是继承人，不然就直接叫世子了。 “他主动找的我们吗？”谢云瑶问道。 江闻起否认：“我找的他。” 谢云瑶疑惑，以江闻起的性子，他不可能无端去跟皇族扯上关系的，忍不住猜测道：“你是想做什么？” 江闻起轻笑，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说道：“果然知我者，阿瑶也。” “你想报仇？”谢云瑶只能这么猜，毕竟他找到的是当时那件事的当事人。 “是，也不是。”江闻起想到谢云瑶受了那么多苦，如今怀着孩子看起来也不比寻常夫人圆润，知道赵玮齐的身份之后，自然是得去找当时下毒的人算账的。 当初赵玮齐避着身份，后面还断了联系，如今难得再遇上，而且知道了他是燕王的儿子，江闻起即便是不能借助赵玮齐之手，他也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好冤有头债有主。 到了天香楼，进了雅间，赵玮齐已经在里头了，一番客气之后，几人落座，赵玮齐再见许久未见的他们，举杯说道：“当日离京匆忙，很多事情未能如实相告，我以茶代酒，向两位赔罪了。” 说得客气，认错也干脆，而且这次也算是江闻起有求于人，就只能喝下这赔礼茶了，然谢云瑶手中的茶被江闻起换了白水，解释道：“我娘子如今不方便喝茶。” 赵玮齐看着眼前明艳的妇人依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忍不住关心道：“夫人依旧未能适应这京中环境吗？” 谢云瑶笑着比了个肚子，赵玮齐瞬间了然，笑着说道：“如此，恭喜闻起恭喜夫人了。” 想当初在茶摊的时候，这小两口还没坐下就开始拌嘴了，没想到这一年不到，江闻起成了三元及第的状元，还即将喜得麟儿。 “闻起今年收获颇丰啊。” 江闻起笑了笑，没接这话，毕竟今年确实很美满。 谢云瑶问了柳蓉的情况，几人来回客气了几句之后，江闻起问道：“赵大人可是要准备回燕地了？” 万寿节过了，藩王和地方官自然没有理由长期留在京城了。 赵玮齐想了想，点点头，却又小声说道：“回去之前还得做一件事。” 谢云瑶和江闻起对视了一眼，谢云瑶问道：“大人是查到了当初下毒之人？” 赵玮齐一点都不意外他们的敏锐，毕竟当初如果不是这位夫人相助，他可能早就死在路上了，所以也不隐瞒：“有友人相助，加上自己的一些思考，确实是猜到了是谁下的毒。” “不知是否方便告知在下？”江闻起问道。 赵玮齐用筷子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凌字。 两人同时想起了南湖爆炸的事，再加上如今知道了赵玮齐的身份，只能猜测，“这是跟夺有关系？” 赵玮齐也不打哑谜，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有点烦躁：“是，最近那位一直在找我和兄长喝酒。” 此次燕王进京，除了带着赵玮齐之外，还带了燕王世子赵玮旭，燕王世子是文臣，而赵玮齐是武将。 燕王并不是没有实权的藩王，相反，燕王是皇帝的亲弟弟，深得帝心，而且手里有兵权，封地在大历西南，驻守着大历的边境。 难怪赵璟晟想要拉拢燕王了，只是，如果赵璟晟想得到燕王的支持，怎么会对赵玮齐下毒呢？ 江闻起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赵玮齐嗤笑了一声，说道：“赵璟晟和凌伯鸿那两个不要脸的东西，讨好不了我便想着弄死我，毕竟我兄长的性子比较好拿捏。” 赵玮齐是最像燕王的儿子，年仅十三就跟着燕王征战沙场了，在军营里，赵玮齐确实是要比从文的燕王世子更得人心。 但是，赵玮齐性格古怪，去年年底赵玮齐带着妻子回娘家，赵璟晟找了他很多次，赵玮齐都没搭理他，赵璟晟气急败坏就想要弄死赵玮齐了。 谢云瑶沉默，这赵璟晟，她还没见过，就觉得讨厌了。她当初是怎么想的，把堂堂一个皇子刻画得跟个霸道的熊孩子似的，得不到就要毁掉，而且还特别容易上头，怪蠢的，难堪重任。 江闻起莫名问了一句：“大人的意思是？” 赵玮齐看了他一眼，喝了口茶后，说道：“我的友人是靖南侯世子爷。” 江闻起：“” 谢云瑶愣了一下，笑了，没想到啊，“那他夫人无形中还帮我们出了口气呢。” 赵玮齐不解。 谢云瑶三言两语便把南湖的事说了出来，他和裴樾是朋友，谢云瑶也不怕让他知道真相，而且他武功高强，都敢说前面那些了，自然也不怕隔墙有耳。 赵玮齐震惊，没想到那日见到的那个温柔甜美的夫人竟然直接把赵璟晟和凌嘉淮同时伤得卧床不起？ 然而，震惊过后，赵玮齐还是觉得不够的，他也得给自己报个仇，不然不够痛快。 赵璟晟他是找不到机会出口恶气的，但是凌嘉淮，既然都废了，那也无所谓再废一点了。想必，裴知行也是这样想的。 第101章 狩猎场 不过两日，就传出了凌家夜里被袭，凌嘉淮再受重伤。 谢云瑶简直无语了，“他这么光明正大吗？这很容易想到是谁干的？” 江闻起也觉得好笑，然：“但是昨晚是皇上给燕王办的饯行宴，赵大人和裴世子喝了很多，醉倒在宫里，还有宫人作证的。” 谢云瑶嗤了一下，说道：“他俩都在一起才有猫腻呢，裴世子说不定还是主谋呢。” 在谢云瑶看来，裴樾确不是那种冲动行事的人，但是如果事出有因、有志同道合的人，又安排好了一切，天时地利与人和都占了，裴樾不可能不出手。 汐汐被凌嘉淮和赵璟晟劫走，如果说裴樾一个做人丈夫的，后续没有任何举动，谢云瑶觉得，这男的不要也罢。 谢云瑶倒也没猜错，夜袭凌家的确实是裴樾和赵玮齐，凌嘉淮不仅是再次重伤，他们还下了毒，凌嘉淮是好不了了。 不过，秋猎很快要到了，到时候凌家说不定会反扑，江闻起和谢云瑶大概率是不会被波及，就是怕裴樾和顾瑾汐出意外了。 秋猎谢云瑶自然是不去的，但是江闻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却一定要跟随，所以她在看着明礼街的装修进度的时候，还得安排人给他收拾去狩猎场要带的物品。 “十月早晚温差大，多带点厚衣服。”谢云瑶就坐在榻上看白芷和刘嬷嬷忙活。 江闻起一回家就听到了这句话，心里更烦躁了，他也不想去，不是怕有危险，是不想离开她，他不过就是跟在大部队后头瞎跑，去狩猎场有什么用呢？ 只是这种皇帝的出行，他作为皇帝钦点的学生，根本推不掉。 谢云瑶看他愁苦的模样，偷笑道：“夫君这副模样，要是被人看到了，肯定得参一本了。” 江闻起换下了官服后，把谢云瑶搂在怀里，摸着微微她微微凸起的腹部，闷闷不乐道：“我就是不想去啊，这天寒地冻的，还要骑马吹风，想想都痛苦。” 谢云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外头秋高气爽，离天寒地冻远着呢，夫君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发有长进了。” 江闻起丝毫不觉得愧疚，继续说道：“没有娘子在身旁，秋什么高，气什么爽？” 谢云瑶推了他一下，“差不多得了啊，我想去你还不让我去呢，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没走出过京周，你还能去看看那辉煌的皇家狩猎场里的风景。” 江闻起轻轻捏着她的脸，他又不傻，知道她肯定是为了去见裴夫人才想着要去狩猎场的，扯什么看风景。 不过，他也识相没有说出来，反而接着她的话说道：“那你想想，如果在辉煌的狩猎场里，我看到了绝美的日出或者日落，一回头看到站在身边的是翰林院那群歪瓜裂枣的同僚” 谢云瑶瞬间脑补，然后闷笑出声。 “那该多煞风景” “哈哈哈哈哈” - 然而到了狩猎那日，江闻起起来的时候，谢云瑶还在床上抱着被子熟睡呢，临走前，江闻起也没有让人叫醒她，亲亲她的额头，摸了摸肚子，就转身上了马车往京外驶去了。 呵，这次狩猎，风景有没有好看的，他不知道，但是意外肯定是不会断的。 谢云瑶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挂了，怀孕之后，总是格外嗜睡，谢云瑶得知江闻起早就离开了，也没多说什么，静静的照常处理着家里琐事和铺子的事宜。 狩猎场里，车马众多，江闻起官职不高，安排的帐子也比较远，第一日到狩猎场，自然不会立马开始打猎了，听说晚上还有晚宴，江闻起面上虽然没有过多表现出来，但是心里都是兴致恹恹的。 然而江闻起是怎么都没想到，竟然能在狩猎场里遇到中秋那晚那个大胆又无耻的女子。 柳筠竹看到江闻起身边没有谢云瑶，无疑是兴奋和激动的，那个碍眼的女人总算不在了。 不过柳筠竹站在柳夫人的身旁，其他夫人也都凑在一起，并不方便对江闻起表现太多，而江闻起更是看到她后就直接往后面躲去了。 这要是让他娘子知道了，即便他清清白白，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到了夜里晚宴，江闻起在的位置也是比较靠后的，所以也方便他留意宴中局势，当皇帝莫名提到裴夫人的时候，江闻起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顾瑾汐是邸报的创始人，皇帝作为在位者，断然是不太接受有邸报这么一个轻易牵动民心的东西存在的。 但是邸报横空出世，普及又广，皇帝便是想断了也断不了，只能施压让邸报归顺朝廷。然而齐述白油盐不进，皇帝也奈何不了这个小舅子，近期对齐家的打压也不少。如今莫名提了顾瑾汐，江闻起就算是为了谢云瑶好，也忍不住多留意了一番。 幸好，皇帝并没有任何不好的想法，反而还嫌弃地看了一眼主动挑衅裴夫人的慧怡公主。 慧怡公主，正是熹贵妃的女儿，也是赵璟晟的亲妹妹，是头脑相当简单的一个人。宴席上主动说裴夫人的坏话，也是不怕顾瑾汐和齐述白在邸报上骂她啊。 江闻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留意到了那日那女子坐在柳太傅家眷中，她竟然是柳家的女儿？ 那柳家不正是在明礼街？与这样的人做邻居，江闻起眉头狠狠皱起。 在猎场看到柳姑娘这件事想瞒谢云瑶是不可能了，而且到时候到底是要搬家还是要怎么打算，还得跟她商量呢，虽然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这个柳姑娘也太邪门了，哪里有好人家的姑娘那么不知羞耻的？ 第102章 好机会 第二日正式开始狩猎，江闻起这种陪跑的文官自然是在队伍后头慢悠悠地走着，没有谁能指望这批文官能猎得什么野味。 不过江闻起则一直在想，如果娘子腹中的孩儿是个儿子，倒是可以往这方向培养，反正一定不能像他以前那般瘦弱。 而在他几个身位后的曾靖奇更不可能在猎场大展身手，他连骑马都是半桶水，猎场里的马跟当日游街时候的马相比要难驯服多了，若不是马官用心给他挑了一匹较为温驯的母马，说不定曾靖奇就要在御前出丑了。 等皇上带着太子皇子们进了林子里，后面跟着的文官也能轻松多了，都在林子外围转悠，带着马儿到一旁的小溪边吃草，几个文官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比林子里卯着劲儿要勇争第一的武官们要宁静祥和多了。 然而，林子里出意外了。 据说林内莫名出现了一头凶悍的野熊，太子为了护着皇上受伤了，浑身是血被抬了回来，其余皇子和世子们有的受了轻伤，而大多数也跟皇上一样，只是受到了惊吓，队伍的尽头居然还有一名女子。 与此同时，又传来消息，走另一条道的齐国舅和裴世子在深林里遇刺了，暂时还没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御医和百官匆匆往安营扎寨的地方赶去，长公主则带着侍卫往林子里找目前还没有消息的齐国舅和裴世子。 江闻起跟所有同行的文官一样，都站在帐子外等消息，大家都沉默着没有敢交头接耳，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是不平静的。 如果没有猜错，这次的狩猎估计是要提前结束了。 今日接二连三出意外，皇上和太子出事，裴世子和齐国舅遇害，再加上之前南湖和凌嘉淮二次重伤，三皇子一派难辞其咎了，而且这次太子还是因为保护皇上才受的伤。 这天要变了啊 帐子内的御医都还没出来，长公主就带回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事的裴世子和齐国舅，然而江闻起却发现，世子妃竟然也是从林子里出来的。 人齐后，皇帝大怒，让靖南侯裴清远彻查此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去处理伤口的皇子们都在帐子里等待了，而太子却一直没有好消息，皇帝也越发烦躁了，这么严重，如果说是太子自导自演，这也太豁得出去了。 直到日落前，御医才从帐子内出来，言明太子目前已无生命危险，然而之前那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无一不在说明太子伤得极重。 皇帝身心俱累，留下几个近臣在帐内商议要事，不一会所有人都出来了，黄门才让众人都散了。 不多时，就有黄门过来传消息：暂停狩猎，明日辰时回京。 江闻起吃过饭后一直待在帐中看书，并没有外出走动，万一遇到些不想见的人就不好了，而且现在皇帝心情不好，还是安分点更加稳妥。 而同一帐内的曾靖奇则耐不住寂寞，去了周围的帐子转了转，最后听得一手消息后又回来跟他聊天。 曾靖奇小声说道：“我方才听旁边帐子在说，林中那野熊，最后竟然是将军府的顾大小姐引走的。” 江闻起愣了一瞬，但是装作无事地翻了一页书，随口问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如何把熊引走的？” 曾靖奇最开始也是这个反应，后面听得同样在林子里的同僚说得生动，多少也信了，便解释道：“听闻是顾大小姐点了一支香，那熊闻到香的味道，就立马跑开了。” 江闻起都不想有任何表情反应了，直接问道：“是你，你会带着香进林子狩猎吗？” 曾靖奇也明白他的意思，压低着声音说道：“但是，听说皇上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反而是想要嘉奖顾大小姐。” 江闻起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枪打出头鸟，皇帝皇子们在遇难，最后凭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林子里的弱女子就救下了这群人，那他们的颜面该往哪里搁？ 更何况，这顾大小姐跟顾将军都是支持三皇子的人，这件事，皇帝明明是要彻查三皇子的，怎么可能会嘉奖顾大小姐？ 两人说了一会话，忽然听得外头有动静传来：“请问江状元在帐内吗？” 是一女子的声音。 江闻起和曾靖奇对视了一眼，江闻起眨了眨眼，无声向曾靖奇求助。 曾靖奇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思，翻了个白眼，这会就知道找我了？ 曾靖奇掀开帐子出了门，冲外头的人说了句“不在”，不知道还说了些什么，江闻起没太能听清，最后曾靖奇是笑着进来的。 “你这张脸还真能哄骗小姑娘。” 江闻起微微挑眉，淡淡道：“我什么都没做。” 曾靖奇问道：“是宛平郡主身边的人，听说你不在之后就走了。” 江闻起眉头紧锁，他何时又跟这宛平郡主扯上关系了？ 另一旁，宛平郡主听得侍女回话，冲在一旁不安坐着的柳筠竹说道：“说那位状元郎不在。” 柳筠竹神色失落，她以为今日这种情况，江郎是定然不会出帐子的，却没想到竟然不在 因为是郡主的人，柳筠竹还是向宛平道了谢。 宛平看她那模样，问道：“你看上那江状元了？” 柳筠竹微微脸红，但是也不想隐瞒了，捏着帕子，点了点头，说道：“是，但是” 宛平：“但是什么？” 能比她惨？ 她现在被邸报弄得身败名裂了，就算是郡主的身份，大历境内，但凡是看过邸报的，也没人敢要她了，别说裴樾了。她被那顾瑾汐害死了，明明就是她推自己下水的，最后竟然没有一个人信她。 柳筠竹小声道：“但是他娶妻了，他那娘子还是一个商户。” 宛平对文官向来兴致不大，自然也没怎么关注过那江闻起，但是她也是知道文官升职颇为麻烦，听到柳筠竹这话，忍不住问道：“一个商户的娘子？那对他日后能有什么帮助？” 柳筠竹也义愤填膺道：“对啊，那谢氏，实在是不识大体，以她的身份，给江郎当妾都是高攀了。” 宛平听着她一番义正言辞，笑着问道：“你想让那商户女自请下堂？” 柳筠竹没说话，她确实是那个意思。 谢氏自请下堂，江郎没有了正妻，到时候她去求求姐姐，让姐姐跟父亲母亲提一嘴，那状元夫人的位置早晚能是她的。 宛平又问道：“你母亲知道这事了？” 柳筠竹摇摇头，她哪里敢让母亲知道这事？ 宛平靠在椅子上，摇摇头说道：“那商户女既然还能稳坐状元郎夫人的位置，自然是有点本事的，现在那江状元见都不敢出来见你，你这再怎么想，也没用啊。” 柳筠竹生气道：“定是那谢氏对江郎说了什么，所以江郎才会一直躲着我的，明明昨日他都见到我了。” 宛平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之前的自己，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忍不住劝道：“你不如直接告诉你姐姐或者你母亲，太子妃和柳夫人都那么疼爱你，如果那江闻起确实不错，自然是会帮你的。” 柳筠竹皱了皱眉，有点不确定，如果强迫江郎娶了自己，那他日后还会待自己好吗？ 宛平则直接说道：“趁这次你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见到他，让太子妃和柳夫人知道了，只会理解你，若是让她们知道你是早就看上了那状元郎，她们说不定才会生气呢。” 柳筠竹恍然，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第103章 脏东西 柳筠竹回到自己的帐子的时候，在想着措辞，却没想到柳夫人那边的帐子来了身边的管事姑姑，杜姑姑神色微冷，说道：“竹小姐年岁已经不小了，今日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能四处闲逛？” 柳筠竹脸色一红，立马认错：“竹儿错了，还请姑姑跟母亲言明，是郡主有事找竹儿，竹儿才过去的，一路都小心翼翼，并没有人发现。” 柳筠竹确实也没撒谎，是宛平郡主派人来请的她，也不知道是谁惹着她了，从下午宛平从外面回来后就一直都很不高兴。 杜姑姑更是不虞：“莫说老婆子私下嚼舌根，竹小姐日后还是不要太顺从宛平郡主了。” 柳筠竹也是知道，现在宛平因为喜欢裴世子，被邸报大肆公开，所以名声很差，而且似乎裕王府对她也相当失望了，她可不能成为第二个宛平。心里也有了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姑姑提醒。” 杜姑姑离开后，柳筠竹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才皱着眉跟采薇说道：“日后，郡主那边再来人请，就说我不便出门。” 采薇应下了。 柳筠竹自己也颇为忐忑，她最重要的秘密被宛平知道了，此刻却跟宛平断了往来，万一宛平生气了，把她的秘密广而告之怎么办？ 她得尽快把秘密摆到明面上，明日就去找母亲说这件事。 - 第二天马车离开狩猎场，柳筠竹与柳夫人同坐一车。 即便是上了厚厚的妆容，柳夫人依旧神色憔悴，似乎一整夜都没有好好睡过。 柳筠竹先问了太子的情况，又问了她的姐姐太子妃柳卿秋的情况，柳夫人皆是摇摇头，车厢便陷入了沉默。 柳筠竹垂头纠结了许久，刚鼓足了勇气，想跟她母亲说话，一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娘一直在幽幽的盯着自己看，吓得她心尖突然泛凉，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问道：“娘亲怎么了？” 柳夫人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反问道：“竹儿方才有话与我说？” 柳筠竹视线移开，点了点头，紧张道：“娘亲你可知道江状元？” 柳夫人愣住，皱着眉打量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她年纪小，心思都摆在脸上，想猜测她的意思并不难。 “知道，你父亲前一段时间总在夸赞江状元风流倜傥，比探花曾靖奇都要俊美几分，不过，为娘倒是一直都没有见到这个江状元。怎么，竹儿见过了？” 柳筠竹脸上一热，点了点头，“昨日见到了。” 柳夫人便笑道：“那竹儿想对为娘说什么。” 柳筠竹到底是年纪小，有些话当着江闻起的面说得出口，到了她娘亲这里，反而是不敢说了。 柳夫人也看明白了，实话说，昨日太子受重伤，秋儿一直在帐内伺候着，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了，如果太子伤到了根本，很可能这储君的位置就坐不稳了，更何况三皇子还一直虎视眈眈。 如果真到了这一步，柳家跟太子是共存亡的，到时候柳家也只能跟着落败了。 而至于竹儿的心思，放在从前，柳夫人自然是看不上一个县令的儿子，即便他现在已经是个名震朝野的三元及第状元郎了。 柳夫人拍了拍柳筠竹的手背，安抚道：“为娘知道你的意思，待我回去与你父亲商量商量。” 柳筠竹神色一亮，表情也带上了期待。 柳夫人看了之后，心里叹了口气。 - 江闻起回到家就立马换了衣服，进屋里抱着谢云瑶，“感觉有一辈子没见过娘子了。” 谢云瑶好笑道：“夸张。” 江闻起将人抱着坐在椅子上，反问道：“难道娘子就不想我？” 谢云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倒不是不想，毕竟现在的他们相比起当初他去考试的时候，要更加亲密了，每天晚上都是被搂着入睡的，昨晚她不在，她确实还是有点不习惯。 江闻起不依不饶，一直蹭着谢云瑶的脸，又亲又咬的，非要听到一句“想了”才作罢。 心满意足的江闻起摸着她的肚子，问道：“这两日孩儿可有闹你？” 谢云瑶摇头：“不曾，感觉他还挺乖的。” 江闻起笑道：“看来那二十四孝没白读。” 谢云瑶想起那一个个她理解不了的无厘头又偏激的故事，谁家聪明孩子会脱了衣服躺在冰面上求鲤鱼？这到底是孝顺还是弱智？ 越想越无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愚孝。” 江闻起捏了捏她的脸，说道：“可是他愚孝的对象是你，这样想，你会不会觉得高兴点？” 谢云瑶：“” 随后问回正事：“我听说太子受伤了？” 江闻头“嗯”了一声，“具体伤成怎么样，大家都不知道，除了太子受伤，裴知行和齐国舅也遇袭了？” 谢云瑶瞪大了眼睛，她要收回之前说赵玮齐报复太光明正大了这种话了，“这三皇子胆子也太大了？怎么敢的啊？” “娘子也觉得是三皇子的人做的？” 谢云瑶毫不犹豫道：“那自然。” “就没有可能是太子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吗？”江闻起表情淡漠，看不出他的想法。 谢云瑶想了想，迟疑道：“真的吗？” 江闻起轻笑：“我不知道。” 确实目前有着最大动机的，只能是三皇子和凌家，但是，他们就真的那么莽吗？太子一点推波助澜或者暗箱操作都没有吗？ 谢云瑶想不明白，觉得这些人都太虚伪了，阴阴暗暗，弯弯道道的，捂着肚子说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个，我的孩子可不能乱学这些脏东西。” 江闻起笑了把手放在了她的手背上，顺着她的话说道：“就是，咱孩子可不能学那些阴谋算计的。” 两人说了一会狩猎场里的事，江闻起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要交代。 “娘子” 谢云瑶问道：“怎么了？” “为夫在狩猎场又遇到了中秋夜那个女子。” 谢云瑶愣了下，没想到小桃花的出身还真不低啊，除了皇亲国戚，哪里有官员敢带儿女同行的？ “所以她是什么身份啊？” 江闻起：“她是柳太傅家的女眷，太子妃出自柳家，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不是也是柳太傅的女儿。” 谢云瑶微微挑眉，还扯到了太子？ “她怎么你了？” 江闻起坦白：“昨天落日后，有宛平郡主的侍女过来找我，但是我让曾靖奇帮我撒个谎，我与郡主从未有过往来，我猜测那是她派来的人。” 谢云瑶冷了脸，说道：“你最好跟宛平没有任何关系，不然我打死你。” 江闻起被她突如其来的凶给无语到了，他自然是知道宛平郡主跟裴夫人向来有矛盾，而谢云瑶这人，极其护短。 “我还能跟她有什么关系？宛平郡主一心爱慕裴知行，这还有谁不知道的？” 谢云瑶见他说到这个，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知道就好，她抢我姐妹的男人，那比抢我男人还过分，我跟她只能是仇人。” 江闻起立马收了笑容，一脸认真道：“对，她是娘子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 “算你识相。” 江闻起继续说起小桃花：“那柳家，就在咱明礼街那宅子前面” 话虽然只说了一半，谢云瑶自然也知道他的意思，理直气壮道：“那又怎么了？她柳小姐还能入舍打劫，强抢民男啊？宅子我都返修了一大半即将能入住了，我可不想就这么放手了。再说了，咱两啃老的，兜里的钱不多了，还得养娃呢，你可别想着重新买个大宅子，到时候委屈了我和宝宝。” 江闻起看她说着说着就低头摸自己的肚子了，一脸温柔的模样，忍不住笑着说道：“我又怎么可能会委屈了娘子和孩子，我这只是跟你商量，我怕你心里介意。” 谢云瑶“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 第104章 柳夫人 柳家，柳夫人看到丈夫终于从宫里回来了，立马迎了上去，问道：“太子如何了？” 柳太傅一整日都在宫里忙碌，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坐在椅子上松了两口气后说道：“目前没有什么大碍，周老太医早就在宫里等待了。” 柳太傅口中的周老太医是宫里的太医世家，也是最有名的医药世家，家中无论男女老幼都擅长医术，有他坐镇，太子应该是逢凶化吉了。 柳夫人忐忑了两日的心也算是放回肚子上了，“秋儿没事？” 柳太傅摇头：“秋儿能有什么事，一直在照顾着太子呢。” 柳夫人则不满道：“秋儿才生下孩子不久，若不是那几个不要脸的狐媚子一定要跟着太子，这次狩猎原本秋儿都不打算去了，咱也没想到还能有这一遭，她要是一路照顾着太子，那不也吃了苦头的？你这个当爹的，怎么也不看看自家孩子？” 柳太傅听了，心里确实觉得没啥，毕竟太子太子妃身边的人能少吗？能吃什么苦头。但是被妻子这么不留情面的训斥，也觉得有点尴尬。 “那等太子好点了，到时候再递折子到东宫，去看看秋儿和咱外孙。” 柳夫人点点头，随后又问道：“大人对江状元可了解？” 柳太傅随意说道：“不算了解，不过那江闻起倒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柳夫人笑着问道：“那您觉得，那江状元配咱家竹儿如何？” 柳太傅瞬间皱起眉头，说道：“你在做什么打算？且不说江闻起娶了妻子，即便他没有，咱家也不可能跟江闻起结亲的。” 柳夫人愣了，她还真不知道江状元娶妻了，这怎么回事啊？这状元郎娶了妻了，怎么还来招惹她的竹儿？ 听到后面，又问道：“咱家为何不能跟他结亲？难不成竹儿还配不上他一个江状元了？” 柳太傅嗤了一声，说道：“江闻起早就在朝中言明自己只忠于皇上，是皇帝的人，太子刚出事，三皇子被查，咱立马就把主意打到皇帝的头上，还想有好日子过吗？” 柳夫人脸色一白，她确实是想过，拉拢一下这个江状元到太子这一边，结了姻亲，自然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不过，这种事情言之过早，特别是现在乃多事之秋。 不对啊，江闻起都娶妻了，不管什么时候，江闻起也注定是跟柳家无缘了啊。 柳夫人想明白后自然就不纠结了，却不知道，她的小闺女，却是一直眼巴巴地等着她的好消息。 - 次日，柳筠竹过来请安，还陪着柳夫人用了早餐，看到可爱娇憨的小女儿，柳夫人心里对柳卿秋和太子的担忧也消散了不少。 揽着她的肩膀说道：“家里果然还得有个孩子陪着，有你在，为娘心里都没有那么忐忑了。” 柳筠竹笑着说道：“那我这段时间多过来陪陪娘亲。” 柳夫人自然是笑着应好了。 母女俩闲聊了好一会，柳筠竹才示意了采薇等人退下，柳夫人看她那模样，便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让杜姑姑也带着人下去。 “娘亲，您昨晚跟父亲说了江状元的事了吗？他怎么说的。”一脸的期待。 柳夫人说道：“竹儿，为娘昨晚跟你父亲说了，但是你父亲说，那人已经娶了妻子，而且家中也比较清贫，跟咱家门不当户不对的，那人并非是你的良配啊” 柳筠竹脸上的期待尽数褪去，血色全无，“娘，您这话的意思是，让我放弃了？” 柳夫人看了她一眼，奇怪道：“那自然是放弃了，门不当户不对不说，人家早就有妻子了，你可不能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啊。” 柳筠竹后悔了，脸色苍白，眼泪划过脸颊，她不该这么早就告诉爹娘的，现在被爹娘知道了，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甚至还是家里人都在阻止她。 柳夫人又一瞬间的心软，但是想到皇帝的手段，为了柳家好，为了柳家的姻亲好，她还是冷了心，说道：“你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那状元郎跟你私下有了什么” 柳筠竹立马否认：“没有，娘亲莫乱说，他是个正人君子。” 柳夫人定然是不信的，她的女儿自幼乖巧懂事，胆子也小，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如果不是被人哄骗了，怎么可能会这么难过？ 柳夫人铁了心道：“江闻起你就不要再想了，等太子好点了，为娘再与你姐姐帮你择一门好亲事。那江状元，配不上咱家。” 柳筠竹没有回话，只是白着脸在落泪。 柳筠竹似受了打击，一直不吃不喝，也不吭不响，柳夫人是又气又心疼，好不容易把人哄下睡着了，立马让杜姑姑把柳筠竹身边的采薇叫了过来。 大门紧闭，屋里除了柳夫人就剩几个粗壮的婆子，采薇跪在地上头吓得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起来。 “说，这怎么回事？”柳夫人皱着眉头冷声问道。 采薇跪趴在地上，颤抖着身子，不敢说话。 柳夫人气得直接砸了茶盏在她跟前，热水溅到了采薇的身上，采薇吓得更是不敢动弹了。 杜姑姑劝道：“夫人，莫生气。” 柳夫人气得往日里贵妇人的形象全无，指着采薇骂道：“莫生气？我该如何莫生气？她是竹儿身旁的丫鬟，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心里没杆称的吗？说不定这事就是这个贱丫头撺掇竹儿去做的。” 采薇连连磕头，哭着说道：“夫人息怒，奴婢没有没有撺掇小姐” “那你说，我的竹儿自来知礼守礼，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是谁撺掇的，你这个贱婢为何不来禀报我？”柳夫人大骂，“你可知这种事情传出去了，我的竹儿就毁了，这件事若是被那邸报刊登出去，我竹儿就是第二个宛平了。” 采薇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已经不敢说话了。 第105章 误终身 杜姑姑安抚着柳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肩，说道：“夫人息怒，采薇是咱柳家的家生子，她一家人都在咱府里头呢，若是真的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咱有的是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采薇哭着抬起了头：“没有没有，奴婢没有。” 柳夫人眼睛微眯，沉着声音问道：“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被拿着家人威胁，采薇也不敢再有隐瞒了，连连全盘托出，把当日柳筠竹跟宛平一起去看新科进士游街也说得清楚，“那日之后，小姐就经常提起江状元了” “她是如何跟江状元认识的？” 采薇趴在地上，声音变得更微弱了，“回夫人，奴婢奴婢觉得，江状元并不认识小姐。奴婢整日都在小姐身旁，从来没见过小姐跟江状元在那之前跟小姐有过交集。” 柳夫人忍着怒火问道：“那之后呢？” “中秋那夜，小姐和奴婢去南湖，路上小姐差点被行人撞倒了，是是状元夫人拉了一把小姐，小姐才没事的” 采薇的头垂得更低了。 柳夫人气得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胡闹，简直胡闹，她原来知道那江闻起已经有了妻子的，她这是在干什么？礼义廉耻呢？” “说，继续说，她们还有什么交集？” 采薇回忆着继续说道：“江状元和江夫人离开后，小姐一直尾随，直到人流冲散了，找不到江状元了，小姐才回南湖的厢房里。” 柳夫人沉着脸，难怪那日竹儿到厢房的时间比家中其他孩子要晚。 “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姐竟又遇到了江状元，还特还去跟江状元说了话，但是江状元并没有理会小姐。”那日印象过于深刻了，采薇想不记得都不行，“小姐就去挑衅江夫人还差点报了门户，还是江夫人不想听，小姐才没说出口。” “其实，江状元与江夫人感情很好，甚至不顾大庭广众，一直在牵着他夫人的手” 柳夫人的胸口起伏不停，额角也突突地疼，这竹儿太让她失望了。 “那昨日，为何小姐会主动跟我提起了江状元？” 采薇想到了狩猎场帐子里，小姐哀求宛平郡主借人去请江状元的事，犹豫着要不要说，就被杜姑姑踹了一脚，阴声道：“贱婢，还想隐瞒，都一五一十说出来。” 采薇流着泪说道：“前日，小姐让宛平郡主的人去江状元的帐子请江状元，但是帐里的人并不是江状元， 是曾大人，曾大人说江状元不在。” “小姐跟宛平郡主说了自己对江状元”采薇没敢说那些字眼，“宛平郡主就让小姐来跟夫人和太子妃说，让夫人和太子妃帮忙。” 柳夫人脸色也十分不好看，她生气、愤怒又寒心。采薇一家子都捏在自己手里，自然是不敢乱说话了。 可是，这要她如何去相信，她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竟然会这般一厢情愿、不知廉耻的看上一个有妇之夫？而且那男子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杜姑姑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在扎夫人的心，也没敢多提小姐的事，问道：“夫人，这采薇要如何处置？” 柳夫人捂着心口，低声道：“打十个板子罢，再有下次，胆敢不报，你这贱命也没必要留着了。” 采薇劫后余生，立马跪谢：“谢夫人饶命。” 采薇走后，柳夫人沉默了很久，才对杜姑姑说道：“姑姑，你去查一查这江状元和江夫人怎么回事。我倒是要看看，这江状元是不是真的这般出色，能让人一见误终生。” “是。” - 另一边的江家，谢云瑶正在让人挖桂花树下的东西，莲藕也上线了，她也好奇。 为了不伤到飘香的金桂，阿福挖得特别的小心，最后还真翻出来了一个带锁的箱子。 谢云瑶皱着眉，看着桌上已经被擦拭干净的箱子，犹豫着要不要强制破锁。 莲藕：【你觉得里头是什么？】 谢云瑶不确定道：“金银财宝？” 莲藕翻了个白眼，果然是她选的宿主，就知道见钱眼开，【不是。】 谢云瑶又问道：“是这家最开始的主人的传家宝？” 莲藕:跟金银财宝有区别吗？ 【很遗憾告诉你，不是。】 谢云瑶瞬间失了兴趣，“那有什么意思？” 莲藕说道：【那你放起来呗，说不定到时候有人来找呢，你不就可以收保管费了？】 谢云瑶觉得她说得有理，便让白芨把那箱子放到这宅子的库房里了。 一旁，刘嬷嬷说道：“夫人，那牙行婆子已经在门外了，咱要她现在就进来吗？” 新宅采买丫鬟的事情，也在逐步落实，前些天刘嬷嬷就去牙行定了人，这会牙行的人就带着简单培训过的适龄小孩过来给谢云瑶挑选。 作为穿越者，这还是谢云瑶第一次参与古代的人口买卖，说实话，多少还是有些复杂唏嘘的。 当她看到那些小孩的时候，一瞬间有过不忍，但是想到这个时候，如果现在同情别人，到时候就得她来收拾这么大个宅子了，那丝心软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谢云瑶其实也怕会有别有用心之人从这些丫鬟处下手，所以挑选人的时候，都是格外谨慎。当然，她也没有违背自己的原则，挑的都是好看的。 最后定下了四个丫鬟，两个婆子，五个家丁，另外还有个专门看宅子的老汉，一下子添了十二个人，宅子热闹了不少，现在他们都只能在这边住着空房子，同时也帮着阿福和李成他们做平日里装修能帮忙的活计。 一下子添了这么多人，自然不是都要他们来伺候自己的，她现在怀孕了，这些人到时候就能帮着带孩子了，毕竟她那不靠谱的爹娘现在还在越州呢。 这十二个人看着都是面黄肌瘦，小孩也是衣不蔽体，谢云瑶看不下去，让刘嬷嬷安排着给她们一人添置两件衣裳。 至于下人们都叫什么名字，自然是留给三元及第的江闻起来想了，她刚发现自己是穿书的时候，就发过誓，再也不给任何人取名字了。 第106章 十一月 办完这些事，谢云瑶准备回租的院子里，江闻起就来了。 谢云瑶疑惑：“怎么今日下值那么早？” 江闻起上前扶着她的腰，笑道：“手头上的事做完了，就先回来了。” 谢云瑶说道：“那正好，我挑了十二个人，你给这几个小的起个名字。” 买的四个丫鬟和两个家丁都还是八九岁的小孩，那两家丁也是谢云瑶给肚里孩子备着的，万一生了个儿子呢，总不能身边都是小姑娘陪着他一起长大？ 三进的房子对于一家三口而言确实也是大，添了人江闻起自然没有意见，看了过去，都是清一色相貌端正的孩子的。 江闻起突然就想起了之前有次听到她跟莲藕说她是个颜控，当时江闻起对于她口中的五官即正义还不太能理解，现在看来，她确实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也幸好，自己长得还算能入她的眼。 江闻起想到这，又有点无语了，堂堂男子汉，怎么能以色待妻呢？ 现在已是十一月，江闻起便直接给四个丫头从大到小分别叫：冬月、畅月、子月和葭月，而两个男孩就叫仲冬和六吕。 谢云瑶： 莲藕： 谢云瑶转头问莲藕：“他起的名字也没有很好听？这不是清一色的十一月吗？六个十一月，他搁这玩消消乐呢？” 莲藕咯咯乐，没再说什么，就直接下线了。 江闻起：六个十一月有什么问题吗？ 一起出门回家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前头太傅府角门正开，阵仗还挺大的，毕竟柳家高门大户，虽然叫角门，但是比起寻常人家的正门都还要大些。 柳家角门前停了辆马车，还站了不少丫鬟婆子，似乎要送谁去哪里。 前面人多，江闻起和谢云瑶的马车暂时过不去，只好停在路旁，谢云瑶便悄悄掀开帘子的一个角，看看这柳家到底什么情况，说不定还能看到小桃花呢。 这不正好，谢云瑶就瞧见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拍了拍小桃花的肩膀，笑容满面地跟小桃花说着什么，然后送她上了马车，具体说什么，谢云瑶肯定是听不见的。 但是谢云瑶有留意到，那贵妇人虽然带着笑，但是笑意并不达眼底，甚至是笑得很僵硬的。而且小桃花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看。 这就有点奇怪了，若说小桃花是生病了，那哪里会有长辈在女儿家身体不适，又要临过年了，还要把人送走的？ - 一个时辰前，柳家。 柳夫人让杜姑姑去查江闻起和谢云瑶，发现这江闻起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是个阴险猥琐的无耻之徒，反而是一个风光霁月，前途无限的英才年少，朝中但凡是见过他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杜姑姑也查到了江闻起早在六月的时候，就对要送女人给他的同僚说过不设通房不纳妾这种话。 同时，她还打探到，那江闻起的商户妻子谢氏如今已经怀了身孕，因为租住的房子实在太小了，才开始翻新江闻起在小半年前就置办的宅子。 而那宅子就在明礼街，离柳家并不远。返翻修的时间在江闻起知道柳筠竹的身份之前。 柳夫人沉默过后，便让杜姑姑当着柳筠竹的面把查到的消息都一一说了出来，当然，宅子的位置，杜姑姑没有多提。 柳筠竹越听，脸色越发苍白，当她听到谢氏已经怀孕的时候，眼泪便再也忍不住，直接从眼底流出，甚至还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柳夫人心疼的不行，但是为了让她回心转意，还是强硬道：“这个男人并不适合你，竹儿不要再多想了。” 柳筠竹哭腔明显，小声喊道：“娘。” 柳夫人立马走过去，搂住了柳筠竹，给她擦拭嘴唇上的鲜血，心疼道：“娘在呢，咱不去想了，好不好？” 柳筠竹却摇头道：“若不能与他在一起，我此生还有什么意思？” 柳夫人又气又急：“你怎么就这般固执？那江闻起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鬼迷心窍？” “竹儿只想跟他在一起。” 柳夫人气得不行，直言道：“你是想了，可是人家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甚至是对你避之不及。” 柳筠竹闻言，心头大震，整个人摇摇欲坠。 柳夫人并不放弃，继续说道：“他与那谢氏伉俪情深，情投意合，而且他们很快就要有孩子了，他们两之间容不得第三个人，你到底明不明白？” 柳筠竹惨白着脸摇摇头，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柳夫人在说什么。 百般哄劝、苦口婆心都没有用，柳夫人看她这执迷不悟的模样，狠了狠心，吩咐杜姑姑：“唤来马车，立马把小姐送去青州。” 青州就是柳夫人的兄长，也就是柳筠竹舅舅在任的地方。 - 柳家角门门口，柳夫人面上确实是在笑着，但是对柳筠竹说出的话颇为冷漠：“你去你舅舅家住一段时间，等你想清楚了，为娘再派人去接你回来。如果到过年你都还没想明白，那你也别回来了，你父亲那里，我自会去解释。” 临过年了，太子的身体又还没有恢复，可不能让她捅出了什么篓子。想嫁给一个有妇之夫，柳家丢不起这样的脸，莫说她这样执迷不悟的。 柳筠竹低垂着眼眸，行尸走肉般被婢女簇拥上了马车。 柳家的马车走后，道路才疏散，江闻起他们的马车方可正常通过。 而谢云瑶早就放下了帘子，对坐在一旁心无旁骛正在喝茶的江闻起笑着说道：“你的小桃花似乎要被送走了。” 江闻起愣了下，皱眉又无奈，既不悦她说自己跟那柳家姑娘有关系，又无奈她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谢云瑶笑了笑，也没说话。 这柳家到底什么情况啊？她得让白苏去探一探才行。 - 白苏打探消息的速度很快，而且她一直在跟齐西保持着联系，齐西平日走街串巷的，知道的东西并不少，想打探消息问问齐西，基本都能清楚了。 但是齐西知道她想问柳家的时候，还是有过犹豫的，毕竟齐家是太子的舅家，而柳家是太子妃的娘家，两家也是一荣俱荣的关系。所以比较隐私的关乎名誉事情，齐西还是选择了保密。 白苏倒也不是怀疑齐西，不过她去明礼街新宅子的时候，路过柳家的时候，还是飞进去听了墙角。 白苏说道：“柳小姐是太子妃的嫡亲妹妹，是柳家的五小姐，因为她年岁最小，柳太傅和柳夫人对她都十分宠爱。但是今日有听柳府的下人说，柳小姐的舅母生病了，柳夫人要留在家中处理庶务，便让柳小姐去青州代为探望。” 谢云瑶皱着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白苏笑了下，继续道：“这是对外的说法，我有听见柳夫人在跟身边的嬷嬷骂柳小姐鬼迷心窍，还说‘如果还是想不明白，就不让她回来了’。” 谢云瑶赞赏地点了点头，比了个大拇指，说道：“白苏真棒！” 看来，这柳夫人大概率是知道这柳小姐都做过什么了，说不定还私下查过他们，不然那柳小姐不可能是那样的脸色离开的。 不过，这样看来，这柳夫人还是个明事理的人。 毕竟她和江闻起最近经常出现在明礼街，而他们家的宅子就正好与柳家为邻，柳夫人想要来为难他们二人，轻而易举。 有柳夫人的反对，谢云瑶更不把小桃花放在眼里了，虽然是在古代，但是小桃花连自己母亲这关都没过，就想来当三儿，太天真了。 第107章 生辰礼 十一月，京中百姓总能凑在一起议论着新鲜事，例如，狩猎场的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调查结果为何迟迟没有公布； 例如，邸报里关于真假千金的连载小说跟将军府有没有关系？世子妃回到将军府之后也是一直在受委屈吗？ 又例如，听说将军府那位救驾有功的大小姐嫁到三皇子府才一个多月，就已经显孕肚了，很可能早就跟三皇子珠胎暗结，未婚先孕了 到了十二月初，京中下了一场大雪，风雪初霁，第二天就爆出了一则大消息，靖南侯府裴世子外出遇袭，身受重伤。 谢云瑶听了，立马递信安抚顾瑾汐，不管汐汐是否真的喜欢这个世子爷，靖南侯府目前是她唯一能真正仰仗的。 谢云瑶想要亲自去探望顾瑾汐是没太可能了，靖南侯府和他们的往来还没有摆在明面上，而且谢云瑶的肚子太大，不好隐藏身份。 不过幸好，两日后，顾瑾汐就回信了。说了没事，谢云瑶也放了心，准备着搬家的事宜。 临过年，因为江闻起的年假确实不足够回越州，只好让人把过年礼送回越州，而他们则留在京城过年。 住了新房子，谢云瑶想要装饰房子的心思就更加活络了，即便挺着个大肚子，也想着要带白苏去街上淘宝。 但是管家婆白芷吓出了一身冷汗，死死拦在谢云瑶面前，说什么都不让她出门，生怕谢云瑶在外头被人冲撞了。 谢云瑶也不敢真的拿肚子里孩子的安危来开玩笑，只能在家里画图纸，想到什么，就让阿福拿去木匠场子里，让人定制出来。 知道她搬了新家，顾瑾汐最近即便分身乏术，还是让人送来了一大车给孩子的东西，都是她一手设计的，能让孩子从幼儿玩到谢云瑶这个年岁。 因为东西到了之后，谢云瑶最先拆了积木来玩，每天赖在她给孩子准备的儿童房不肯出来。 江闻起觉得好笑的同时，对顾瑾汐做的那些积木和拼图还是挺有兴趣的，谢云瑶也想着，等顾瑾汐闲下来，到时候他们可以合伙开一间早教玩具的铺子。 随之而来还有一件事，江闻起的生辰在十二月。去年那种情况，谢云瑶自然不可能会给他备礼物的，而当时的江家也不过是吃了个团圆饭，毕竟这时候的人，除了整岁或者是及笄和及冠之外，都不兴过生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谢云瑶也算是个有仪式感的人，而且他们连宝宝都有了，总不能还一直无视孩的爹？ 已经把江闻起拉到自己人行列的谢云瑶那几日一直在莲藕嘀咕，要送什么给江闻起才显得她是重视江闻起这个人的，但是又不是很明显的。 莲藕也被折磨了几天，最后建议道：【送戒指，小两口，带个戒指也挺合理。】 谢云瑶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愣住了，眨了眨眼，竟然脸红了。 莲藕也十分诧异，【天呐，我是不是出幻觉了，你竟然会不好意思？】 谢云瑶顾左右而言他：“我现在不能出门，戒指不好买，而且这个破地方，哪里有好看的戒指啊，别说钻戒了，素圈都没有？” 莲藕小手一划，蓝色虚拟屏幕上出现了种类繁多的玉质戒指，【咱老祖宗的东西不比那洋鬼子更奢华精致吗？】 谢云瑶目瞪口呆，确实是她狭隘了。 “但是我现在不能出门啊。” 莲藕小手一摆，【看上哪对，我送你了。】 谢云瑶皱眉：“我拿你送的送给江闻起？” 莲藕明白她的别扭，但是莲藕也了解她：【我送的你不花钱哦。】 谢云瑶立马指着镶着淡紫色宝石的和田玉指环。道：“我要这对。” 莲藕哼了两声，把指环送给了她。 - 江闻起生辰那日，谢云瑶趁着他还没睡醒，把指环套在了他左手无名指上，系统给的刚刚好，谢云瑶正想握起欣赏一番，就看到江闻起睁着眼看着她。 眼神里一丝晨起的迷糊都没有，显然是早就清醒了。 谢云瑶有点羞恼地拍了一下他的手，江闻起则搂紧她，低声问道：“送我的？” 因为月份大了，谢云瑶多是侧着睡，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隔着衣服咬了他的手臂一口，说道：“都套你手指上了，不是送给你的，难道送给鬼的？” 江闻起愉悦地笑着，把手举起来，得意道：“我娘子送的指环就是好看。” 谢云瑶也把手伸了出来，同样的位置上也同样套着一个一样的指环，笑着说道：“我也有。” 昏暗的帐内，江闻起看着那和自己并排展示着的莹白小手，心头止不住的快速跳动起来，下意识就将那手握在手中。 他们握过无数次手，这次倒是让江闻起觉得比第一次握手还让他悸动。 江闻起失声道：“娘子，阿瑶” “我在呢。”谢云瑶笑着应了，把手指插在他的指间，两人十指相扣，一对镶着宝石的玉戒指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如此刻的他们一样。 “这个生辰礼物，夫君喜欢吗？” 江闻起看着两只手亲密的动作，把她的手拉在唇边，温柔地吻了上去，“喜欢，很喜欢。” 然而温情没有延续很久 肚子里的宝宝前所未有的剧烈抗议着，似乎在这相亲相爱的时刻，他也要有存在感。 江闻起像平时胎动的时候一样，温柔地抚着谢云瑶的肚子，然而宝宝并没有消停，还是在剧烈地动着。 谢云瑶倒也不疼，就是觉得稀奇，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觉得他这么有活力，我一直都以为他是个懒宝宝呢。” 自从怀孕过了四月，肚子就像皮球一样慢慢鼓了起来，伴随而来的是偶尔会出现的胎动，这段时间的胎动一直都是很温柔的，谢云瑶甚至能觉得肚子里的宝宝是快乐的，是开心的。 但是这次，她真的有觉得他是在抗议。 “他好像很生气？”谢云瑶说道。 江闻起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他生什么气？” 谢云瑶开玩笑道：“可能就是刚刚氛围太好了，爹娘眼里只有彼此，忘了他，所以他生气了。” 江闻起无声地笑了下，微微掀起她的中衣，亲了亲肚皮，说道：“好了，爹爹在呢。” 说来也奇怪，肚子里的动静就戛然而止了。 谢云瑶惊得眼睛都瞪大了，江闻起也觉得匪夷所思。 “还是让周大夫来看看。”江闻起要上值，不放心地吩咐了阿福去请大夫，“周大夫看完之后，去翰林院跟我说说什么情况。” 阿福应下了。 江闻起去上值，谢云瑶起来洗漱吃过早餐后，周大夫也过来了。 谢云瑶有点不好意思道：“辛苦周大夫要跑这么远了。” 周大夫也是知道他们搬新家了的，还送了新居礼呢，摆摆手道说：“不辛苦不辛苦。” 问了情况，诊过脉之后，周大夫给谢云瑶科普了胎儿在腹中正常活动是会被母体所感触到的，不同动静和力道确实也是在代表着不同的动作。 孕期过了六月之后，胎儿有时确实是能感受的外界的刺激，胎儿觉得不太安全的时候，甚至还会在肚子里蹬腿。 谢云瑶瞠目，低头摸着肚子，没想到他都还没出来，就已经会找安全感了。 江闻起知道后，也是觉得稀奇，对谢云瑶说道：“幸好，我一直都没不然那不是教坏小孩嘛？” 谢云瑶看他的眼神，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也没有不好意思，拱手道：“佩服！忍者啊！” 江闻起看她作怪，笑着轻轻捏着她的后脖子，说道：“以后娘子记得还回来就行了。” 第108章 仪式感 过年宫里设宴，邀请了百官及女眷，江闻起和谢云瑶也在受邀行列中，江闻起不太想让她去，毕竟这还有三个多月就要生了，他确实不放心。 而谢云瑶则很想去，加上前段时间裴樾受伤，顾瑾汐再怎么无所谓都肯定会担心的，所以谢云瑶还是想见见她，求个安心。 谢云瑶装模作样，哭唧唧道：“所以现在夫君是只担心孩子，一点都不在意我了吗？” 江闻起看着她那微微发红的眼眶，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当初她拿着后厨里对她不敬的罪状，就是这样哭着哄骗他去找母亲解决了后厨的厨娘。 谢云瑶发现他似乎在走神，委屈也上来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滑落，直接把帕子扔在了他身上，指着他，“江闻起！” 江闻起才回神，看到她这会又不像是假的，立马坐在了她的身旁，拍着她的后背哄道：“我错了，我错了，你先别哭好不好，我得先让人去问问世子爷的情况，看看好不好安排。他因为受伤一直在府里静养，我决定不了。” 谢云瑶止了眼泪，抽噎着问道：“真的吗？” 江闻头，周大夫说过，妇人怀孕后，情绪经常会有变化，当丈夫的需要多关注妻子的心情。 但是谢云瑶却一如既往的情绪稳定，平日里做的事情也是有利于自己和宝宝的，不挑食多走动，温柔乖巧得让江闻起觉得心疼，难得她向自己提了个要求，他很难不去满足她。 江闻起温声道：“总不能让你大着肚子过去，连跟世子妃好好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这样她知道了，也会难受的，对不对？” 谢云瑶倒是意外他会这样想，点了点头，但是很快皱眉道：“你刚刚走神了。” 江闻起轻笑了一声，说道：“突然想起了当初你哭着让我处理那个厨娘的事。” 谢云瑶愣了下，那不就是说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在演戏？ “怎么了？你这是要跟我翻旧账？” 刚哭过的眼睛明亮得很，眼底的骄横也十分明显。 江闻起笑着把人搂进怀里，给她擦脸上的泪痕：“这怎么叫旧账？我刚刚就是突然觉得，能让你哭着来哄骗我，还挺骄傲的。” 谢云瑶诧异地看了一眼江闻起，“——他是不是有病啊？喜欢我骗他？” 江闻起笑着解释：“毕竟你只会哭着骗我。” “你跟白芷也亲密，但是白芷不同意你出门，你只会板着脸瞪她，但是你会跟我示弱装可怜。” 说明，你是不是，其实已经很依赖我了？ 谢云瑶听了后，还是一言难尽，想不明白。 “你这样的”谢云瑶捧着肚子问道，“不会遗传？” 听明白她赤裸裸的嫌弃，江闻起倒是没有反驳，反而抵着她肩膀一直在闷笑。 谢云瑶觉得他莫名其妙，忍不住又给了他一锤，“——怎么神经兮兮的？” - 几日后，江闻起下值回来，就跟谢云瑶说道：“我们一起去宫宴，裴知行说年三十的护城河上会放烟火，到时候我们提前退席去塔楼等他们，私下聚一聚。” 谢云瑶喜不自胜。 在那个世界里，每年年初一都是孤儿院冬季出生或者领养的孩子的生日，也是谢云瑶和顾瑾汐一起过了二十多年的生日，年初一她们是见不到面了，但是她可以提前给汐汐准备礼物。 金银财宝这些东西顾瑾汐自然是不缺了，谢云瑶皱着眉在库房里转了又转，还是没看到有合适的礼物，打算自己做一个小蛋糕带过去，这算是她唯一会做的，甚至是可口的食物了。 那些年月里，她们很穷很落魄的时候，都是要一起分享蛋糕的，如今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她们才是彼此真正的亲人，该有的仪式感自然也不能少的。 谢云瑶先让白芷去准备做蛋糕要用的材料，实在没有得代替的，谢云瑶就直接把小莲藕叫出来，到时候让她在一旁盯着，少了什么，就直接在系统商城换。 至于小莲藕说的什么世界背景不该具备这些东西，不能出bug之类的话，谢云瑶一个字都不想听，她没让她来个烤箱就已经很迎合世界背景了好，说好的会有随机掉落呢？ 厨房里，白芷在一旁紧张得很，道：“姑娘，让我来帮您。” 她家姑娘都多久没进厨房，没亲自下厨了，怎么现在又心血来潮了？ 蛋清分离后，谢云瑶对于打发鸡蛋确实也是有心无力，便把这活交给了白芷和白苏。至于烤箱嘛，有没有也无所谓。当初没有烤箱的时候，汐汐有试过把蛋糕蒸熟的。 打好的蛋白分多次加入蛋黄，翻拌均匀后，把做好的胚子倒在一个刷了油的碗里，把气泡都跑出来后，盖个干净的纱布在上面，再放入锅里蒸就可以了。 谢云瑶操作简单，但是一旁的白芷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做法的，也不知道她家姑娘从哪里看来的点子，但是以白芷的做过那么多糕点的经验来说 没想到蒸了两刻钟，晾凉脱模，居然成功了。 谢云瑶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也没想到一次就能成功，她还想着如果要失败几次，就把失败品全给一旁欲言又止的白芷吃了。 竟然敢不信她，生气！ - 时间一眨眼到了年三十这天，谢云瑶随着江闻起一起入宫，白苏白芷一旁作陪。宫宴上的座位多有讲究，谢云瑶刚好跟顾瑾汐同一侧，根本看不到她的情况。 江闻起按着她的手，安抚道：“娘子，稍安勿躁。” 谢云瑶确实是没办法，又怕暴露了什么，所以乖巧坐在江闻起身旁，做一个温柔端庄的状元夫人，应付着一旁江闻起同僚夫人们的问候。 看不清顾瑾汐这边，但是谢云瑶还是看到了三皇子赵璟晟，他的身旁有两个美人相伴，听到同僚夫人的窃窃私语，谢云瑶确定了那两位一个是她手下的女主顾思柔，而另外一个是秦侧妃，跟榜眼秦湘一样出自秦家。 帝后和太后到了之后，在宴席正式开始前，皇帝总是要说几句的，不外乎总结过去，展望未来，然后晚宴就开始了。 按宴席的流程，他们在用晚宴的时候，会有皇家乐师和舞者在一旁奏乐表演，但是演奏过半之后，晚宴奏乐风格突变，同时，舞台上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位身穿白色精美锦袍，充满异域风情的绝美女子。 谢云瑶挺好奇的，小声问道：“这人是谁啊？” 江闻起看了一眼，说道：“是伊国的公主，此次晚宴除了朝中大臣，还有伊国的使团。” “伊国？” “大历西南边境外的一个小国，他们有很强的大象兵团。” 谢云瑶想了想，问道：“那伊国是来干嘛的？和亲？” 江闻了点头。 谢云瑶又看向台上那位正在演奏的明艳动人的女子，心里在想着，朝中适龄的皇子就太子、三皇子和五皇子，也不知道到时候能花落谁家。谢云瑶收回视线不经意往上位者那边看去的时候，正好对上了一束不善的目光。 是柳夫人，然而柳夫人的身旁，并没有那个小桃花。 看来，那小桃花还没有想开啊。谢云瑶移开视线的时候，无所谓地在心里哼了一下。 宫宴彻底结束之前，身旁就有人陆续离开了，江闻起也带着谢云瑶起来，小声道：“我们先过去。” “提前离开，确定没事吗？” 江闻起扶着她的腰，点头道：“没事的，我问过有经验的同僚，他们说，往年一直都是如此。” “好。” 两人携手一起离开，柳夫人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那对往外走的人儿，丝毫没留意到，对侧的顾瑾汐也在皱着眉打量着她。 第109章 认定了 顾瑾汐对柳家并不了解，她甚至在万寿节才第一次见到太子妃，不过狩猎场的时候，她们倒是有说过几句话，对太子妃的印象也很不错。 但是柳夫人这样盯着阿瑶是为何？ 过了一刻钟，裴樾凑近低声说道：“我去跟父亲母亲说我们要离开的事，汐儿先在门口等我一下。” 顾瑾汐也端着世子妃的仪态一整晚了，累得很，便点了点头。 裴樾离开座位之后，顾瑾汐唤来身边丫鬟，这次出门她带的是武功高强的兰儿，“帮我去查一下柳家跟江状元之间有发生过什么事？” 兰儿应下后便离开了，春桃上来搀着她往宫殿门口走，却不曾想到在门口遇到了顾思柔。 顾思柔抚着肚子，笑得温柔，上前跟顾瑾汐说道：“妹妹是要去看烟火吗？” 顾瑾汐不冷不热，说道：“是的，思柔姐姐也去吗？” 顾思柔用帕子捂着嘴笑了下，说道：“我便不去了，都看了十几年了，没什么新鲜的，而且现下也不方便。” 顾思柔丝毫没有因为未婚先孕而觉得羞愧，反而来关心顾瑾汐，“妹妹都嫁到侯府半年了，还没有好消息吗？” 顾瑾汐点点头，淡淡道：“我们还年轻，不急，姐姐和三殿下多多努力，争取一年一个。” 顾思柔愣住了，刚想对她嘲讽两句，却看到了她身后走过来的裴樾，收了脸上的表情，朝他福礼道：“裴世子好。” 裴樾瞥了她一眼，随意点了点头，便拉着顾瑾汐的手说道：“我们走。” 两人相携离去，顾思柔留在原地，看着渐渐远离的人，心里莫名哀怨，为何她嫁入侯府后能得到裴樾的珍视，而自己却过成了这样，邸报到底是不是顾瑾汐安排的？她究竟想做什么？ - 安排的地方在塔上的三楼，楼梯盘旋而上，谢云瑶挺着个大肚子，根本不好走，江闻起也不敢直接抱着她上楼，只好让她尽量靠着自己，白苏在后头托着，三人慢慢走上去。 一路上，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埋怨什么了。 到了雅间后，三人齐齐松了口气，谢云瑶开口骂道：“怎么回事啊，为何约三楼啊？这楼梯根本不好走。” 江闻起也在心里暗骂两句裴樾，看来新年第一封弹劾已经有人选了，却还是安慰道：“辛苦娘子了，是我们安排不周到。” 谢云瑶一看就知道，江闻起事先也是不知情的，倒也不再说什么，毕竟是她自己坚持要来跟汐汐赴约的。 只能说，裴樾这样的安排，可能是过于谨慎了。 休息了一会，谢云瑶就听到门外有争执声，下一刻，顾瑾汐和裴樾就推门进来。 顾瑾汐正因为楼高的事对裴樾不满，礼都懒得让谢云瑶见了，直接拉着她去了窗边榻上坐着，问道：“上楼梯有没有事？你有没有难受？我的干儿子乖不乖？” 听着她这一连串的问候，谢云瑶笑道：“怎么，就关心你干儿子是不是？” 顾瑾汐明白过来她没事，便笑嘻嘻哄道：“干儿子谁啊，我不认识啊，我自然是在关心我们家阿瑶啊。” 谢云瑶也不是真生气，况且她刚刚明显看出顾瑾汐也是在埋怨这次安排的，说不定门口的争执也是因为这个，就更是舒心了。 还是姐妹好，没有因为男人就忘了她。 两人凑在一起说话，而江闻起也沉着脸见了个礼，裴樾也知道自己这次安排是有不妥，立马向江闻起道歉：“闻起大量，属实是因为这雅间是我多年惯用，而且私密性极好，做安排的时候忘了令夫人怀胎不便，我向你们道歉。” 裴樾说得诚恳，谢云瑶现在也笑得开怀，江闻起便随意点了点头，面上确实是原谅了，但是该弹劾还是得弹劾的。 顾瑾汐突然看到了谢云瑶手上的戒指，下意识看向了江闻起的手，发现了江闻起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同款戒指，惊讶道：“你们这戒指” 谢云瑶直接承认了：“对，就是你想的意思。” 顾瑾汐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复杂，沉默了好一会才问道：“你怎么就认定了？” 顾瑾汐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是心里更多还是在为姐妹高兴，是在祝福她的。阿瑶比她豁达，比她洒脱直率，她喜欢的人，自然是不错的。 她的沉默只是因为最近刚好跟裴樾起了分歧，她正在难过和纠结着，想跟她说，但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顾瑾汐了解谢云瑶，但是谢云瑶又何曾不了解顾瑾汐呢？ 没有直接问她和裴樾到底怎么了，谢云瑶反而劝慰道：“汐汐不要多想，好好听从自己心，享受当下就好，你已经是全世界最了不起的宝宝了。” 顾瑾汐眼眶发红，抱着她的脖子，没哭出来，也没说什么。 她这反应，谢云瑶下意识就是看向裴樾的，而留意着妻子的裴樾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同时也看到了谢云瑶不善的眼神。 只是，裴樾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何自从他受伤之后，顾瑾汐对他越发包容，仿佛变成了一个外人看来是极其完美的世子妃。但是裴樾却觉得，她也变成了一个完全不跟自己表达情绪的木偶。 当护城河外的烟火燃起的时候，四个人都侧目看向了窗外，谢云瑶身边的白苏和顾瑾汐身边的春桃都同时端出了一份精致的小蛋糕。 两人相视而笑。 还好，我们都没有忘记。 新年添新岁，顾瑾汐拉着谢云瑶的手，笑着说道：“阿瑶，我们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哦。” 谢云瑶捏了捏她的手，说道：“知道了。” 然后又小声地说了一句：“汐汐，努力爱上这个世界，我永远是你的退路。” 顾瑾汐含泪点头。 分享了蛋糕，外头的烟火也快要燃尽了，江闻起担心散场的时候人多不安全，便提前说了离开。 顾瑾汐也没有挽留，还让身边的丫鬟帮着江闻起，一起把谢云瑶送到楼下。 顾瑾汐在窗侧看着两人于漫天烟火下上了马车，而马车也渐行渐远。 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裴樾和顾瑾汐两人在雅间待了很久，外头人潮散尽，他们也还没离开。 沉默了许久后，顾瑾汐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闻着空气里经久不散的烟火味，笑着对裴樾说道：“世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裴樾在她看过来之前收回了视线，淡淡道：“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 谢云瑶在马车上，想起了顾瑾汐方才在厢房跟她说的话，“汐汐说，我们离开正殿的时候，柳夫人一直盯着我们。” 江闻起脸上立马凝重了起来，说道：“方才在席上，确实是有听到同僚说，柳太傅家的小女儿此次没有同行，她，还没回来？” 柳筠竹被柳夫人送去了青州，这件事江闻起也是从谢云瑶口中得知的。 “应该是。”谢云瑶点了点头，“那柳夫人该不会对我们怀恨在心？” 江闻起皱眉道：“她这恨的由头也过于牵强了，柳小姐自己想不开，与我们何干？” 谢云瑶笑着捏着他的脸，说道：“那还不是怪你长得好看，把人小姑娘迷住了。” 江闻起轻笑了一声，问道：“也把娘子迷住了吗？” 江闻起之前就觉得，这两个指环的寓意应该不简单，特别是今晚看到世子妃的反应，更是好奇了，能让世子妃那么惊讶，那这指环到底在她那个世界里，代表了什么？ “迷没迷住我，你心里没数吗？江状元对自己那么不自信吗？”谢云瑶笑着反问。 江闻起闻言，捧着她的脸就要亲，他不想听她开玩笑不正面回答的答案。 第110章 逗你玩 谢云瑶拍了一下他的手，没让他亲上，反而问道：“你可知道裴樾最近做了什么？” 顾瑾汐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一副受了委屈，又要装着大气的小孩模样，拧巴得很。 不过本来汐汐就是个心思细腻，胆小又敏感的人，即便是受了委屈，也极少会主动说出来。 今晚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确实是让谢云瑶心疼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身份不对，她都想直接把顾瑾汐带走了。 “——什么垃圾裴樾，能让汐汐那么委屈。” 江闻起：每次都能被这突然有用的读心术吓一跳。 江闻起沉思了一下，极小声说道：“我有听说，裴世子年底的受伤，是蓄意而为。” 谢云瑶面无表情，只有眉毛微微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下一刻，江闻起就听见：“——这种故意受伤栽赃敌对的做法，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为何汐汐会有那样的反应呢？难道她事先不知道？” 江闻起也没再说话，就静静地抱着她，心里也疑惑着，原来她那么看重坦诚相待的吗？ - 过年期间，谢云瑶月份大了，自然没有什么好迎来送往的亲戚了，而江闻起也只是简单应付了翰林院里比较熟悉的两个同僚之外，就一直在家里陪着她。 找稳婆，布置产房，这些都是要他们两人自己安排的，谢云瑶不止一次念叨，“为什么我娘还没来啊。” 周大夫和周素静都过来给她看过，都估摸着预产期在三月中，谢云瑶越到临产的日子，心里也就越紧张。 江闻起看出来了她的不安，每天下值第一件事就是回家陪她，外头什么应酬全都推了。其实江闻起也是紧张的，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而且，他还得把事情都安排好，不会的就一样样去学，去问。 也幸好有刘嬷嬷在，大事小事都能在一旁帮着指点安排，不然以他们两个没朋友的人，想单纯靠自己，等真正生孩子了，都不知道慌乱成什么样儿。 其实，朝里也不是没有事。 十五一过，开朝的第一日，十月狩猎场野熊事件、齐国舅裴世子狩猎场遇袭事件，以及十二月裴世子遇刺事件的结果都水落石出了，全是三皇子赵璟晟和凌家谋划的。 除此之外，还查出了宫里的熹贵妃竟然在暗中对皇帝下毒，凌家与伊国的大将军一直在暗中往来，甚至想要挑起大历与伊国的边境战争。 皇帝一怒之下，彻查凌家，熹贵妃打入冷宫，三皇子封为远王，暂时软禁在府内，等侧妃安然诞下皇孙后，再去封地就藩。远王的封地就在岭南最南，一个蛮荒之地。 不出半月，凌家被抄家，发放西北，世代不得回京，熹贵妃赐死，远王禁于皇陵。 这些看起来都跟谢云瑶一个孕妇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也因为赵璟晟和凌家的倒牌，他们和靖南侯府的往来也可以摆在明面上了。 甚至，近来裴樾还想要找江闻起去喝酒，但是江闻起给拒绝了。 谢云瑶觉得古怪，让白苏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裴樾他疯了不成，她都快生了还来跟她抢男人？ 很快，白苏就查到了裴樾和顾瑾汐最近似乎闹矛盾了，裴樾甚至连家都不回了，靖南侯府也隐隐传出，世子妃被嫌弃了 谢云瑶不气是不可能的，当日她就不该给谁面子，直接问清顾瑾汐到底怎么回事，早点解决也不至于现在让汐汐受了委屈。 然而还没等谢云瑶递信让顾瑾汐出来，裴樾就找上门了。 看着比起年夜时仍旧意气风发的模样，裴樾现在倒是显得颓唐很多，不过谢云瑶自然不可能去可怜他，忍不住嘲讽道：“怎么了？世子爷今日想在江家喝酒？” 裴樾也不在意她言语上的冒犯，反而说道：“想拜托江夫人一件事。” 谢云瑶自然不会一口应下，拒绝道：“我倒是不知道能帮你什么。” 裴樾说：“她最近心情很不好，但是我不知道她的心结在何处，想麻烦江夫人跟她聊聊。” 谢云瑶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说实话，她在年夜那次见面就知道，顾瑾汐有心事，但是她不确定裴樾是否看出来了，然而现在都过了一个多月，他们居然还没解决这个问题，这裴樾也太废物了，怎么当人丈夫的？ 第二天下午，顾瑾汐来看谢云瑶，原本躺在贵妃榻上的谢云瑶看到自家姐妹下巴都比上次见面时尖了几分，脸色瞬间就变得不太好了。 顾瑾汐反而逗她：“你怎么了？看到我不开心？” 谢云瑶顺着她的话说道：“唉，我最近都快要烦死了。” 顾瑾汐听了后也立马挂了脸，阿瑶都快生了，谁还能给她不快，冷冷道：“怎么回事？谁还能让你心烦？江闻起呢？” 一墙之隔的江闻起瞬间冷汗都下来了，果然娘子没有骗他，顾瑾汐就是他的小丈母娘，而且比起谢太太，顾瑾汐更让他觉得紧张，也幸好他娘子遇到世子妃是在他们感情有了进展之后的事情，不然 谢云瑶道：“江闻起？江闻起不是被裴樾天天拉出去喝酒了吗？” 顾瑾汐皱着眉道：“到底怎么回事？裴樾竟然这么没有分寸？”随后又说道，“江闻起也真的出去？” 谢云瑶眨了眨眼，裴樾确实没有那么没分寸，江闻起也没有出去。 顾瑾汐一眼看出来她在逗自己，没好气道：“到底怎么回事？在烦什么呢？稳婆奶娘产房什么的，都安排好了吗？不行的话我来？” 谢云瑶笑道：“都安排好了，别担心，我刚逗你玩呢。” 听了江闻起对谢云瑶生产前做足了安排工作，顾瑾汐才稍稍放心点，说道：“到时候要生了，记得要派人去告诉我。” 谢云瑶点了点头，又看着她认真问道：“你怎么了？最近过得不好？瘦了好多。” 顾瑾汐没想说太多让她担心的事，就淡淡道：“招待亲戚，忙得晕头转向的，可不就瘦了。” 谢云瑶信她的鬼话，直接问道：“那你跟裴樾怎么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关心你，有些事我也听说了。” 顾瑾汐怔住，不一会，眼泪也下来了。 第111章 不重要 谢云瑶吓得不敢再问，赶忙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问了，你也别说了，怎么开心怎么来。你要是觉得过不下去了，等我卸货了，咱跑天涯海角去。” 越哄，顾瑾汐哭得越委屈，谢云瑶认识她那么多年，见她哭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突然看到她这么难过，也忍不住要陪哭了，“别哭了，不值的，咱不要他了。” 确实如谢云瑶之前的猜测一般，裴樾上次蓄意而为的受伤是顾瑾汐不知道的，顾瑾汐自开始办邸报，一直在暗中帮着太子做事，引导百姓的舆论。 而裴樾作为太子的表弟，做的事情自然几乎也是为太子好，包括去年年底的受伤。但是，裴樾作为顾瑾汐最为亲近的人，却是在裴樾受了重伤之后，才后知后觉推出这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那个完全不知情的顾瑾汐，胆战心惊了一日，也傻傻地照顾了他一日。 顾瑾汐碰到了她的肚子，开始逐渐平静起来了，止住了哭，淡淡道：“我原以为，我跟他足够亲近了，是夫妻，也是可以共商大事的伙伴，但是我想错了，我不是的，我只是他的一个家人，或者说，是他一个并不算重要的手下。” “我想，那其实也挺好了，起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子妃并不需要操心那么多，打理好侯府后院就行了，至于交不交心，完全不重要了。” 谢云瑶看明白了，破口大骂了一顿裴樾，就连“不喜欢直接和离算了”，“不长嘴的男人留着只会气自己”，“到时候我再给你介绍优秀的青年才俊”等等话都说了出来，丝毫不在意一旁正在听壁脚的人。 最后，谢云瑶问道：“你喜欢他？” 顾瑾汐平静得很，摇摇头道：“都不重要了。” 谢云瑶想起昨日裴樾跟她说的话，“我很在意她，但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她在拒绝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谢云瑶想，或许汐汐自己也过于胆小畏缩了，他们都没有好好沟通过，也太武断了。 但是下一秒，谢云瑶就听到了顾瑾汐的一声抽噎，刚飞出去的思绪又立马回了神，她断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劝闺蜜委屈自己的。 “好。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是你得照顾好你自己。” 顾瑾汐点点头，似要向她证明似的，说道：“我好得很，外头那些传言你也不必多信，顾瑾汐也不是第一次遭人非议了，我能处理好的。” 谢云瑶捏了捏她明显消瘦的脸，心疼道：“最近很难受？” 顾瑾汐摇摇头，无所谓道：“没关系的，长痛不如短痛，你知道的，我平日里也挺忙的。” 言至于此，谢云瑶就不再多说了，他们能否和好，全看裴樾的本事了。谢云瑶是能看出顾瑾汐对裴樾是带了几分喜欢的，那既然她喜欢，自己又清醒，谢云瑶肯定不会过多掺和的。 - 过后，江闻起问道：“娘子觉得，世子妃和裴知行，会有好结果吗？” 谢云瑶笑着摇头，不管顾瑾汐和裴樾是否和好，她肯定不会过多干预的，只要她家汐汐好好的，做不做世子妃又能如何呢？ 不过现在汐汐想要彻底脱身，也很难。 其他先不说，单单太子就不可能让一个手握邸报发行权的人不在自己的队伍范围。 谢云瑶对江闻起说道：“你知道吗？” 江闻起看向她。 “我跟她是一样的人。” 江闻起眨了眨眼，明白过来了。 她在说，如果自己对她有一分不纯粹在，她也可以像世子妃一样，再痛苦也会选择脱身的。 “江闻起不是裴知行。” 这是江闻起的回答，虽然在知道她不是原来的谢氏的时候，他对她起过不好的心思，但是他却也没有动手，甚至还一直干预在她和家人之间，怕她们起了争执，而那原因也渐渐从不想让家人受伤，变成了不想让她委屈。 江闻起说不清为何会对现在的她那么迷恋，但是他确信，他这辈子就栽她手里了。 甘之如饴。 - 到了三月，谢云瑶就开始觉得肚子在往下坠了，江闻起看着她高高耸起的肚子，紧张得寸步不离，甚至都不敢再在饭后拉着她去散步了。 然而越近预产时间，才是越要多走动。谢云瑶自孕期满三月后，便坚持每晚散步，身体素质好了不少，她是觉得自己能走到临产前的。 江闻起在一旁作陪，手也是时刻护在她的身后，谢云瑶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生怕孩子下一刻就从她肚子里破膛而出。 如果不是周大夫和周素静都说要多走动，他都恨不得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床上躺着。 因为江闻起的过度紧张，谢云瑶反而淡定了下来，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过去刷过的视频不少，自然是乖乖听大夫的话，而且她也没有娇气得连路都走不好。 同时，谢云瑶也终于盼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她的爹娘终于要来了。 谢云瑶笑道：“也不知道我爹娘是来看我呢，还是来看小包子的。” 小包子是谢云瑶给孩子取的小名，原因就是她前几日做梦，梦到了肚子里的孩子皱巴巴的，脸上的褶子也跟包子一样。所以梦醒之后，谢云瑶就决定肚子里宝宝的小名，就叫小包子了。 江闻起也只无语了一瞬，毕竟他下意识觉得这些不靠谱的梦境，是那个莲藕安排的。但是看她叫得开心，江闻起也不阻拦。 而至于小包子的大名，自然是由江闻起起了。这任务把初为人父的江闻起愁得，每晚把谢云瑶哄睡之后，就翻着各种诗集词录，生怕给孩子起了个不好名字。 到了三月中的一个中午，谢云瑶发动了，有刘嬷嬷和周素静坐镇，谢云瑶也做足了心理准备，所以还算不害怕，甚至还淡定地让人去通知了顾瑾汐和正在上值的江闻起。 第112章 江寓清 当江闻起赶回来的时候，谢云瑶已经在产房待产了，江闻起换了身衣服净了手之后才进的产房，稳婆和刘嬷嬷扶着她在走路。 谢云瑶正想说什么，正好又宫缩了，痛得不行，根本走不动，直接抱着肚子站在原地。 江闻起看着脸都白了，上去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饱读诗书的江闻起第一回不知道要说什么，紧紧抱着她，帮她擦着脸上的汗。 等熬过了这阵宫缩之后，谢云瑶舒了口气，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江闻起没回答，握着她微凉的手，说道：“辛苦了。” 谢云瑶有点想笑，道：“真正辛苦的时候还没到呢。” 从江闻起得知要发动了，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江闻起之前有找周大夫了解过正常的产程时长，也知道像刚刚那样的巨痛她还得在接下来两三个时辰里还得再经历无数次。 “我陪着你。” 手托着谢云瑶的腰，两人一直慢慢地在产房里走着。 期间，谢云瑶突然说道：“好像，我们的小包子还挺乖的。” 除了刚怀上的时候吐了几天，后面一直都很正常，能吃能喝，睡得也还好，再加上谢云瑶自己坚持散步，没有过孕晚期抽筋之类的问题，就连皮肤都一直是莹润光滑的。 周大夫和周素静也说，腹中孩子也长得很好，稳婆说肚子不大不小，适合生产。 但是，即便这怀孕的过程很正常，江闻起看到她现在脸色发白，因为宫缩痛得汗涔涔的模样心里依旧难受。 “因为我们的孩儿孝顺，而且像他的母亲，又聪明又体贴人。” 谢云瑶被他逗乐了，“怎么突然夸我了？” 江闻起也弯着唇角说道：“因为阿瑶真的很好。” - 到了真正要生孩子的时候了，江闻起也被赶出了产房，周大夫早早在产房外坐镇，笑着对紧绷着的江闻起说道：“江大人放心，夫人会没事的。” 少见有医者会做这种承诺，特别是像周大夫这么大年纪的人，更是会在意自己的名声，有了他的这句话，江闻起悬着的心刚想放下，就听见了产房里传来谢云瑶的呼痛声。 江闻起立马就坐不住了，直直站在产房门口，望眼欲穿。 而产房内的谢云瑶叫了一声之后，反而安静下来了，因为莲藕给她上了系统商场的速效无痛。 莲藕：【早说要给你用了，你非要试试。】 谢云瑶嘴硬，说道：“我那么久的宫缩都熬过来了，就是想试试，这分娩的十级痛到底有多壮烈。” 莲藕：【所以什么感受。】 谢云瑶：“有种能含笑九泉的感觉了。” 莲藕： 门口江闻起： 莲藕骂道：【能不能别说晦气话？】 谢云瑶笑嘻嘻道：“嘿嘿，我要当娘亲了，好神奇啊。” 莲藕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当然，生孩子的过程还是血腥的，即便不太能感觉到痛，谢云瑶还是有种莫名的感动，在这个闻所未闻的世界里，她居然有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突然感觉肚子一松，热水哗啦啦地往外涌出去，稳婆便欢喜道：“生了，生了，夫人生了呀~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撑了许久的谢云瑶直接虚脱了，果然不管疼不疼，生孩子都是累的，在稳婆的协助下，胎盘很快也排了出来，稳婆在细心给她做清洁，谢云瑶安心倒头大睡。 谢云瑶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昏黄的烛火并不刺眼，四周也是寂静无声，还没完全清醒的谢云瑶下意识摸了下肚子，顿时大惊，刚想撑起来才发现一身的痛。 下一刻，江闻起就进来了，手里还抱着个襁褓。 谢云瑶已经回过神了，笑着说道：“抱过来我看看。” 江闻起先把她抱着坐起来，在腰后垫了枕子，才把另一只手里的孩子递了过去，谢云瑶伸手要抱，江闻起却躲开了，说道：“他刚哭过，所以我才抱出去的，娘子刚醒，看着就好。” 谢云瑶也不强求，说起来，她还真不敢抱这种看着就软趴趴的小东西。 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嘴上却说道：“我的天啊，他可真丑啊，皱巴巴的，长得一点都不像我。” 江闻起也附和道：“确实不如娘子好看。” 谢云瑶又不太乐意了，挑眉问道：“怎么，你也觉得他丑？” 江闻起：“孩子还小呢，周大夫说，长开了就好看了。” 谢云瑶收回了手，问道：“那小包子大名就叫江寓清了？” 江闻了点头，孩子的名字是前几日决定的，如果生的是女孩，就叫江浸月，如果是男孩，就叫江寓清。 谢云瑶对这两个名字都很满意，拍了拍江闻起的肩膀，说道：“那小月儿就只能等着下一次啦。” 江闻起的神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了，犹豫着道：“我们，就要清儿一个孩子就够了。” 谢云瑶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为何？” 时人不都讲究，多子多福？ 而且，江家就江闻起一个孩子，先不说江潮和刘大娘子刘小娘接不接受，就她娘都未必会同意她以后不生了？ 江闻起摸着她的脸，心疼道：“太辛苦了。” 即便知道莲藕有帮她，她也许没有吃很多苦，但是江闻起还是难受的，不说多的，就陪着她在产房走的时候，每次宫缩她都痛得都快蜷缩起来了，他舍不得。 谢云瑶笑了，没说什么。 这时，白芷端着吃食进来了，江闻起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床里侧，说道：“周大夫和稳婆都说，为了下奶，得先喝点汤。” 谢云瑶确实也是饿了，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我没醒来的时候，谁喂的小包子啊。” 因为谢云瑶打算母乳，并且早就跟江闻起商量过了，而江闻起也问过周大夫谢云瑶是否适合母乳，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们并没有准备奶娘。 江闻起：“刘嬷嬷喂了他喝了点粥水。” 谢云瑶点点头，一边喝汤，眼睛也滴溜溜地转，才发现她居然已经回了他们原本的房里。 “咦？我怎么不是在产房？” 江闻起：“产房血腥味重，你会不习惯的，清洗过后，我便把你抱回来了。” 谢云瑶睡过去之前，隐隐有听到什么动静的，忍不住问道：“我刚生完你就进去了？” 江闻头。 “不是说男人进产房不吉利吗？你就不怕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江闻起皱着眉说道：“有什么不吉利，江寓清不就是在产房吗？” 他突然说了个她并不算熟悉的名字，谢云瑶还愣了一下，好一会才想起江寓清是她儿子的名字，忍不住笑了：“你可真行，他出生不到十个时辰，已经是个男人了。” 江闻起看了一眼睡得安稳的小包子，理直气壮道：“他是你我的儿子，他能进我自然也能进。” “夫君霸气。”谢云瑶服了。 - 吃过东西，谢云瑶虽然是刚才睡醒，但是精神头依旧不算好，江闻起明白她在想什么，便叫了刘嬷嬷进来，刘嬷嬷看了看小包子的模样，说道：“夫人先睡，小少爷暂时还不会醒的。” 谢云瑶就是怕他突然醒了饿了要吃奶，所以才强撑着的，这会听到嬷嬷说这话，便也不坚持了。 江闻起在一旁守着，直到母子俩睡得安稳了，才退出了房间。 白芷看到了，说道：“姑爷，您也去休息，明日您还要上值呢，我们守着姑娘和小少爷就好。” 江闻了点头，没说什么，去书房写了家书，生了孩子这等大事，还是得第一时间告诉家里的。 第113章 小包子 谢云瑶这边刚生下孩子，柳夫人就知道了，杜姑姑一旁小声说道：“那江夫人生了个儿子，而且江大人得到消息后立马告假在家里陪着了。” 柳夫人脸色变得阴沉了些许，但是还是摆了摆手，问道：“去把这消息告诉竹儿，记得要说清楚了江状元对谢氏的情深义重。” 女子生产宛如走一趟鬼门关，柳夫人确实想过做点手脚让谢氏生产时出点意外，没想到年节走动的时候，丞相府那位平日里不怎么管事的夫人居然特意跟她说很欣赏那谢氏。 柳夫人觉得惊奇，让手下的人去查了，才知道，那谢氏不仅与丞相府齐述白交情颇深，而且还是靖南侯府世子妃的至交好友。那不就相当于，其实并不需要竹儿这一层关系，江闻起早已经是太子这边的人了？ 丞相夫人那话是提醒也是警告，京中谁不知道传遍大历的邸报是齐述白一手创办的，如果竹儿继续想不明白，说不定下一次上邸报的人就是竹儿了，那到时候，柳家就是第二个裕王府了。 柳家、齐家和裴家都因为太子，交情匪浅，如果要因为竹儿这个离谱的想法让三家的关系变得紧张，那就得不偿失了，柳夫人必不能同意她再这般任意妄为。 柳夫人越想越气，重重把茶盏放下，杜姑姑上前安抚：“夫人莫气，姑娘心思单纯，如今不过是因为爱慕江状元想法起了偏差，但是姑娘没有想过伤害谁的。” 柳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她一个闺阁女子，看中了一个有妇之夫，还以绝食逼着我同意，她怎么敢的？” 杜姑姑也只好说道：“希望小姐这次能想明白了。” 柳夫人也是这个想法，谢氏平安生子，以江闻起对谢氏的重视程度，这以后更是对谢氏和她的儿子如珠似宝了，竹儿也是不可能再有机会嫁过去了。 柳筠竹在青州闹绝食，柳夫人无奈只好把她接了回来，瘦骨如柴的柳筠竹听到谢云瑶生子消息的时候，是不甘和难过的。 杜姑姑：“关于江夫人生产的事宜，竟然都是江状元亲自安排好的，包括设计产房，安排稳婆，早早请了大夫坐镇。” “江夫人发动没多久，江状元就告假回家陪产了，那妇人生产前啊，一般都会走动以加快开宫口的速度，江状元就一直搂着江夫人走动呢。” “江夫人要生了，江状元才被赶出产房的，但是江状元竟一直守在门口，寸步不离。而且最难以置信的是，当孩子哭声响起的时候，江状元竟然不顾忌讳，直接就冲进产房了，可见江状元对江夫人用情至深。” “江状元嫌产房味重，怕影响江夫人休息，便把江夫人抱回干净的屋里，听说现在是江夫人和小少爷睡主屋，而江状元自己在厢房将就呢。” 听得杜姑姑仔细描述江闻起在谢氏生产时候的所为，柳筠竹更是心如刀割，捂着耳朵连连摇头后退。 “别说了，别说了！” 他一个前途无量的状元郎，怎么可以直接冲进产房啊，他不知道那样做不吉利吗？谢氏对他而言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杜姑姑叹了口气，说道：“小姐，放弃，那江夫人不仅是江状元的心头宝，也是丞相夫人和靖南世子妃力保的人。” 柳筠竹眼底闪过受伤，绝望地坐在了地上，也就是说，不管她怎么闹，她娘都不会帮她的。 - 谢云瑶没能睡多久，就感觉到旁边有东西在动，谢云瑶嫌打扰到她睡觉了，便翻了个身，下一刻就听到了哇哇的哭声，谢云瑶猛地就睁开了眼睛。 屋里只留了一盏微弱的灯在角落里，谢云瑶虽然是睁眼了，但是她还没回过神，只是下意识看着还在哭的小婴儿。 刚伸手把他抱起，门就被推开了，竟然是江闻起端着烛火和白芷就进来了，“怎么了？” 谢云瑶还在懵，看着怀里握着拳头张大嘴在哭的小家伙，不解道：“他突然就哭了。” “我没碰到他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哭什么。” 江闻起看她这迷糊样儿，没忍住笑了出来，把灯给了白芷，白芷也笑着把屋里灯点亮。 江闻起解释道：“估计清儿是饿了，毕竟从出生到现在，他就喝了些粥水。” “饿了？”谢云瑶眨了眨眼，慢慢清醒过来了，“那我得给他喂奶？” 江闻起哭笑不得，“是的。” 江闻起把谢云瑶抱着靠坐在床头，当然，接下来的他可能也不会，总之，他没有亲眼见过怎么给小孩子喂奶。 刘嬷嬷在这会进来了，江闻起松了口气，避开了。 已经彻底清醒的谢云瑶好笑地看了眼江闻起，“——你这时候装什么害羞啊？” 江闻起：“…” 谢云瑶乖乖听着刘嬷嬷的指导，把小家伙面向自己，拉开了中衣的衣领，给小包子喂奶。 吮吸是宝宝的本能，委屈的小包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拱到了正确的位置，哭声也终于停止了。 而谢云瑶却是觉得别扭，甚至还觉得疼，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江闻起正好这会端了碗鲫鱼汤进来，听到了谢云瑶的吸气声，也顾不上什么害羞和别扭了，上前问道：“怎么了？” 谢云瑶龇牙咧嘴：“他吸的也太使劲了，有点疼” 话音刚落，小包子扭头大哭，江闻起和谢云瑶二脸迷茫。 刘嬷嬷认真看了情况后，说道：“夫人先前就喝过鲫鱼汤了，按理说是有奶的，应该是堵住了，用热巾子揉一揉或者大人帮着通一通，就可以了 。” 谢云瑶和江闻起面面相觑，都觉得震撼和些许尴尬。 做是一回事，被说出来还是奇怪的。 这会避开的人变成了刘嬷嬷和白芷了，小包子还在大哭，谢云瑶也急了，说道：“你站着干嘛？过来啊” 江闻起上前，虽然他刚刚去端汤的时候，确实脑海中闪过一些香艳场面，把禁欲已久的他燥得想抓江寓清打一顿，但是现在让他来做同样的事情，就难免觉得无所适从了。 入眼皆是一片雪白，只有一颗红玉格外明显，江闻起倒吸了口气，轻轻含住了，下一刻，他后脑勺就挨了一下子，随即听到：“你麻利点行不行？你没听到你儿子嗓子都哭哑了吗？” 江闻起：“” 最后，小包子还是快乐地捧着口粮来源，吃了一顿饱餐，心满意足地在爹爹有节奏的拍奶嗝中睡着了。 谢云瑶这一通折腾也累了，道:“夫君把小包子放回来就去睡。” 江闻起“嗯”了一声，想起方才那一下子和外头五更鼓响，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有儿子了，也不全是好事啊。 - 谢云瑶睡一觉后精神好了不少，顾瑾汐让周素静过来帮她看一看，周素静还教了她不少有助于恢复的法子，能下床的谢云瑶写了信让人送到靖南侯府，同时问了一句:“老爷太太还要多久才能到京城？” 这问的自然就是谢云瑶的爹娘了，明明都已经在路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小包子的洗三。 白苏明白谢云瑶的意思，但是她确实不太能确定，说道:“这两日就能到了，但是更不能赶上明日，白苏也不能确定。” 谢云瑶无奈叹了口气，再次嫌弃这古代坑爹又落后的交通和通讯。 她原本还想着让汐汐见一见她娘呢，这洗三错过了，只能等到满月了。 第114章 洗三宴 小包子的洗三宴并没有大办，毕竟都没有长辈在，而且近期朝中官吏变动比较大，并不适合广发喜帖，所以江闻起只邀请了翰林院里比较亲近的人，而谢云瑶只请了顾瑾汐。 如今朝中局势日渐明朗，江闻起和裴樾的交好已经放在了明面上，而江夫人与世子妃和齐国舅往来密切也并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是因为之前江闻起一直在弹劾裴樾，所以大家都觉得他们所谓的交好也不过是场面话罢了，而至于江夫人跟世子妃和齐国舅有交情就更是天方夜谭了，这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可能有关系？ 因此，当靖南侯府的马车出现在江府门前，裴世子与世子妃携礼参加江闻起长子的洗三宴，丞相府也送了厚礼，周围人被狠狠地惊到了。 柳夫人听说后更是出了一身冷汗，她都快要被柳筠竹的自暴自弃弄疯了，差点要去东宫去找柳卿秋让她想想办法了。 顾瑾汐和裴樾来得比较早，江闻起亲自在门口等着，把他们迎进来了。顾瑾汐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江闻起这会莫名洋溢着一种初为人父的喜悦和慈祥，还怪好笑的。 没想到进了屋里，江闻起就切换了晒娃的模式：“阿瑶现在的情况很好，小包子也已经退红了，长得白白嫩嫩，能吃又能睡，平日里也不爱哭，好带得很。” 顾瑾汐听到姐妹情况还好的时候，悬着的心也微微放下了，顺利就好。 “刘嬷嬷说，她就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小孩。”江闻起得意道，“长得像阿瑶也像我。” “小包子的眼睛大大的，很像阿瑶” 裴樾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江闻起一眼，“——这江闻起什么情况，怎么跟个碎嘴子似的，从前也没见他话那么多啊？生了个儿子了不起？当爹了还这么不稳重。” 不过，裴樾越想就有点不得劲了，江闻起比自己还小几岁呢，都当爹了，他却在前段时间差点跟妻子离了心。 人比人，气死人。 顾瑾汐关心谢云瑶和小包子的情况，自然是越听越对江闻起满意，阿瑶还是幸运的。 进了他们的院子，正好听到了那个据说很乖不爱哭的小包子在嗷嗷大哭，裴樾戏谑地看了江闻起一眼，说道：“不是说不爱哭？” 江闻起丝毫没有被打脸的尴尬，反而骄傲道：“那是你们运气好，碰到他这会睡醒了，等吃完奶了再把他抱出来。” 裴樾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都走到这里了，顾瑾汐自然是跟着进了内室了，她还是最关心她家阿瑶。而江闻起则在外厅里招呼裴樾。 谢云瑶听到了顾瑾汐的声音，直接说道：“汐汐进来。” 顾瑾汐才绕过屏风进了内间，看到她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背靠在床上抱着孩子喂奶。整个人明亮却又是柔和的，全身散发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光辉。 顾瑾汐认真把谢云瑶打量了一遍，确实没看到姐妹脸上有半分不高兴的意思，这才放心道：“看来他真的有把你照顾得很好。” 小包子在喝奶，谢云瑶不便有过多的动静，笑着说道：“那当然。” 顾瑾汐就坐在床旁跟她说柳家的事，谢云瑶这才知道，原来那位柳夫人也许不是真的深明大义，而是根本不敢有举动啊。 等小包子吃饱了，顾瑾汐才凑过去看他，确实是白白嫩嫩的，忍不住净手碰了碰小包子的脸蛋，笑道：“诶嘿，我干儿子长得真可爱。” 谢云瑶这两天听多了这样的话，有点无奈道：“五官都全挤成一坨了，跟包子褶一样，哪里好看了。” 顾瑾汐不听，也就是亲妈才会用“一坨”来形容自己儿子的五官。 “就是很可爱啊”认真端详后说道，“眼睛像你，鼻子也像你，其他就比较像江闻起了。” 谢云瑶也凑过来跟她讨论孩子的五官，说来说去，不管在亲妈眼里，还是在干妈眼里，小包子都很可爱。 让白芷进来把小包子抱出去之后，谢云瑶问道：“你跟那男的和好了？” 顾瑾汐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看着不像很好的样子，嘴里却说道：“反正现在没有再闹别扭了。” 谢云瑶挑了挑眉，也没多问，有些事情还是得当局者去解决的。 谢云瑶说起了小包子的名字和来由，还有江闻起为了给孩子取名，睡着了做着梦都在吐字。 顾瑾汐听了，笑得不行，说道：“刚刚在外头的时候，他一直在给我们炫耀小包子有多好多好，就又得意，又很慈祥， 我还是第一次看他那么不稳重呢。” 谢云瑶也笑了，随后才装作平常的模样，说道：“嘁，他本来就是那样的，碎嘴子一个。” 顾瑾汐看着她揶揄道：“咦，朝中谁不知道江状元向来沉默寡言，他也就在你面前是个碎嘴子罢了，你还在我面前秀” 谢云瑶得意地抬起了下巴。 随后，两人笑作了一团。 外厅，白芷把小包子抱出来之后，江闻起十分顺手就接过来拍奶嗝了，裴樾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脱口道：“你竟然还会这个？” 单独面对裴樾的时候，江闻起就没那么温和有耐心了，恢复了以往的冷淡，说道：“学就会。” 眼前的景象完全颠覆了裴樾过去对于养子的认知，而且，面前的人还是连皇上多有赞叹的风光霁月状元郎，他在家里竟然熟练地给孩子拍嗝？ “家中不是有下人吗？”裴樾问道。 江闻头，“我照顾我儿子，跟家里有没有下人有什么关系？” 许是裴樾眼里的意外过于明显了，江闻起也想起了，这人生来就是皇家贵胄，从小就被伺候着长大的，而且他又没当爹，自然体会不到了。 江闻起说道：“与心灵相契之人生下来的儿子，自然是要自己带才有成就感，知行兄你不懂也是正常的。” 裴樾：“” 抬眼看着被竖抱起来的襁褓，小婴儿眼睛圆溜溜的，像很像他母亲，不过眼神比他母亲要清澈单纯多了。 别说，还真挺可爱，看得他也愿意亲自照顾了。想必以后，他和汐儿的孩子肯定更加可爱。 过了两刻钟，江闻起邀请过来洗三的同僚也已经到了，江闻起就得去前面招呼客人了，裴樾也跟着一起去了外院，顾瑾汐自然是留在后头陪着谢云瑶，难得有机会呢。 洗三不算热闹的，但是该有的仪式都有，刘嬷嬷安排得很全面，小包子也很给面子，离开了父母怀抱也没有哭闹。握着小拳头放在嘴巴，小嘴一直在砸砸，还瞪大着眼睛看着周围。 同僚家的太太们看他这副可爱又乖巧的模样，都稀罕得不行，吉利话不要钱似的一直往外蹦，都在想着晚点是不是可以抱到这个机灵的小孩沾沾喜气。 不过，江闻起并没有让孩子在外头多久，仪式结束后，就把小包子擦干包好送回到谢云瑶身边，毕竟这会还在三月，外头的风还是带着寒意的。 谢云瑶摸了摸儿子温热的手，也放心下来了，抱着哄了一会，小包子就睡着了。 吃过饭后，宾客陆续离开，而到了午时末，顾瑾汐也得走了，谢云瑶不舍地抱了抱好姐妹，说道：“以后要多来哦，我娘快到京城了，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顾瑾汐笑着点头。 而谢云瑶则神神秘秘，说道：“你看到我娘，肯定会觉得很惊喜。” 顾瑾汐不疑有他，便跟她约好了等小包子满月再见面。 第115章 外祖母 江闻起把所有宾客都送走之后，才回的后院，而谢云瑶正躺在床上玩顾瑾汐新拿给她的魔方，一旁躺着呼呼大睡的小包子。 “娘子竟然没有睡？”江闻起看她还精神得很，便一边跟她搭话，一边到一旁换衣服。 “不困，一天到晚都在床上躺，什么时候都能睡。” 江闻起换好衣服出来，还不等谢云瑶问什么，便道：“听白芷说，今日有世子妃在，娘子的胃口比昨天好了不少？” 谢云瑶抽空哀怨地瞥了他一眼，说道：“这连着喝了好几顿的鲫鱼豆腐汤了，能有好胃口才怪了。” 江闻起想了想，问道：“那我现在去安排奶娘？毕竟如果还要继续喂奶，不吃这些补一补的话，娘子身体也会受不住的。” 谢云瑶也是吐槽一下罢了，既然说了要母乳的，那自然是要坚持的。 虽然这个时代里请奶娘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而且就算她现在说要换奶娘，也不会有人说她娇气。 但是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当时非说要母乳，而现在也依旧觉得，既然都开始了，就没必要改了，万一小包子吃不惯那到最后不还是得她自己来？ “算了，喂都喂了，哪能半途而废的。” 江闻起只好说道：“那我再去问问刘嬷嬷和稳婆她们，是不是可以换点别的吃食，多换几个花样。” 谢云瑶点点头，然后笑道：“你儿子今天赚了不少。” 江闻起无奈地笑了一下，不过倒也习惯了她这副模样，问道：“那他赚了多少？” “最少也净赚了五百两。”谢云瑶说道，“而且我都还没算齐述白那边送的礼呢。” 江闻起了然，看来世子妃自己私下就给了五百两，今日的礼单江闻起大概扫了一眼，即便不包括这五百两，靖南侯府和齐述白确实也很大方，他娘子说得没错，他儿子今日确实是赚了不少。 谢云瑶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看着他问道：“听说今日那柳家也送了礼？” 江闻起半点都不隐瞒，点了点头，说道：“柳家送来的是小孩的长命锁，同僚里也有人送了这个，不算突兀。” 谢云瑶把顾瑾汐说的柳夫人那件事告诉了江闻起，然后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那小桃花还挺倔强啊，也不知道这柳夫人能不能控制得住她啊。” 江闻起瞧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果断道：“娘子莫要多想，不管那柳姑娘是如何想的，都不会得逞的。如果娘子介意，明日我便去把那柳家送来的礼物退了。至于其他，即便没有世子妃和丞相夫人施压，柳家高门大户，柳夫人也是看不上我这种寒门子弟的，手段强硬一点，柳姑娘放弃也是迟早的事。” 江闻起说得在理，其实她自己也能想得明白，但是就是想看看他面对那柳筠竹的一片真心，会有什么反应， “退礼倒也不必，毕竟这多少有点不给那柳太傅面子了，我听刘嬷嬷说，这明礼街的街坊都有不少人送了礼，柳家送的长命锁也是正常。更何况，如果你就退了他们家，那柳太傅气不过，以后给你下绊子了怎么办？” 江闻起无所谓绊子不绊子，看到她确实也不在意，便随意地点了点头，问道：“娘子玩的这个是什么？” “魔方，汐汐新做的拿给我玩的。”谢云瑶头向他展示，“要把这六个面分别拧成一个颜色。” 江闻起确实起了兴趣，一直在看着她捣鼓。 谢云瑶拧了很久，都没成功复原，耐心也用尽了，放下了魔方，托着腮羡慕道：“我长得也挺好看的啊，怎么就没遇到哪个男的对我这么死心塌地呢？” 江闻起刚拿过魔方，正想研究一下，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立马抬头问道：“我对你很死心塌地。” 谢云瑶撇撇嘴，嫌弃道：“你不算。” 江闻起无奈她在这方面都要争个高低，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毕竟他是不愿意再有任何一个人来吸引他娘子的注意力了。 之前一个顾瑾汐就够他吃醋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江寓清，真的是够够了。 - 第二日下午，江闻起刚下值回到家，就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家门前，马车上没有标志，车夫也不是他眼熟的人，江闻起好奇地停下了脚步。 正好那车夫问道：“请问这里是江闻起江大人家吗？” 江闻了点头，心里有了猜测，就看见车帘被掀开了，一张乐呵呵的富态的脸出现在眼前，正是他的岳父谢大富。 江闻起连忙上前：“岳父！” 谢太太已经坐不住了，直接掀开了车门的帘子，探出了身子，江闻起忙绕到了另一边将谢太太扶了下来，问道：“岳父岳母这一程可还顺利？” 谢太太笑着说道：“顺利顺利，就是前几日下雨耽误赶路了，不然咱早就该到咯。” 江闻起说道：“因为没有长辈在，所以昨日只是简单给清儿办了洗三礼，娘子一直在念叨岳父岳母何时才能到，说到满月的时候一定要大办。” 谢太太听了一惊，忙问道：“阿瑶生了？可还顺利？” 因为一直在赶路，即便江闻起在生产当天就往老家递了信，所以谢太太他们并不知道谢云瑶已经生了，还洗三都过了。 “顺利的，娘子现在也很好。” 谢大富也下了马车，说道：“好了，咱别在门口聊了，你们不急，我还着急看我乖外孙呢。” 说完，谢太太也迫不及待往院里头走了，就连马车上的行李都是江闻起领着阿福一起卸下来的。 白芷白芨认得谢大富和谢太太，看到他们来了，高兴地把人往屋里迎，“老爷太太来了，太好了。” 白苏瞧见了，打了招呼就转进屋里，刚推开门想跟谢云瑶说有人来了，而在屋里听到动静的谢云瑶已经问了：“是不是我爹娘来了。” 白苏点头笑道：“是的，老爷太太来了。” 坚持科学坐月子的谢云瑶在生完的第二天就开始下床了，这会正想披着衣服出去，谢太太就冲进来了，却克制地停在了几步之外，念道：“哎哟，外祖母的乖外孙咧，外祖母来看你了。” 谢云瑶笑着抬头，说道：“娘，您可算来了。” 因为还没换洗，谢太太也不太敢亲自抱孩子，看着谢云瑶明显比之前圆润了，脸上也没有委屈，悬了近一个月的心也放下来了，笑着说道：“生得可还顺利？” 谢云瑶点点头，扶着白苏的手下了床，谢太太惊呼道：“胡闹，下来做什么？你现在受不得凉，快躺回去。” 谢云瑶身上已经穿了厚衣服了，解释道：“没事的，京城里专门给妇人看诊的大夫都说，越早下地走动，恢复得越快。” 说着，谢云瑶又给小包子盖上小毯子，包了个严实，然后把他抱起来，走向了谢太太。 谢太太的视线立马就被小襁褓里的娃娃给吸引了，眼底的温都快要溢出来了，说道：“长得多俊啊，这孩子，像你，也像女婿。” 谢云瑶问道：“娘你要不要抱抱他？” 谢太太摆摆手，说道：“不要，我都没梳洗呢。” 她一路风尘仆仆的，都不知道沾了什么脏东西，本来都不该就这么冲进来了，但是到底是担心女儿，也想看看外孙。 谢云瑶也不坚持，便换了个姿势，让孩子的脸一直冲着谢太太，跟她说着话：“我爹呢？在外头？” “是哦。”谢太太眼睛恋恋不舍地看着小包子，就连回谢云瑶的话都带着敷衍。 谢云瑶看她这模样，好笑道：“那我爹说不定都在梳洗了，等会我爹可以先抱孩子了。” 谢太太一听，看了看谢云瑶，说道：“那我也先去梳洗了，待会再来看我乖外孙。” 谢云瑶说道：“娘就都不多看看我两眼啊？清儿还小，身子娇弱，但是我是大人啊，我可以给你摸给你抱的啊。” 谢太太打量了谢云瑶几眼，确实是比之前圆润了点，但是细看的话，也没胖多少，谢太太忍不住问道：“你这怀孕期间，过得很不好？孩子在肚子里闹你呢？” 谢云瑶摇头，“没有啊。” “那你咋都没怎么胖呢？” “瘦点不好？都不用减肥了。” 谢太太真想上去掐她耳朵，“瘦什么瘦？你是不是故意找打？咱家缺你吃缺你喝了？怀着孩子都没长胖？” 谢云瑶知道谢太太必不会过来打她，便撇撇嘴，委屈道：“娘果然是有了外孙就不要女儿了。” 谢太太眼神又回到小包子身上，温柔又满足，故意说道：“都有外孙了，女儿要不要都这样了，况且我外孙那么乖，不气人。” 谢云瑶哀怨地看向她。 真接话的啊？ 谢太太瞥了她一眼，出去准备洗漱了。 小样，跟你娘斗？ 第116章 虎头鞋 谢大富和谢太太都是讲究人，换洗之后，谢太太亲自把吃饱喝足的小包子抱了出去，而望眼欲穿的谢大富早就站在堂屋门口等着呢。 谢太太刚出现在廊里，谢大富就迎了上去，半点都不在意自己这样做显得太不稳重了。 而谢太太也高兴道：“老头子，你看这孩子，长得可俊哩。” 谢大富低着头打量着襁褓里的孩子，眼神都舍不得离开一瞬，都进了堂屋了，才哈哈大笑，“好呀，这孩子长得好看，像阿瑶。” 谢太太抱着孩子不肯撒手，谢大富也不敢上手抢，只能凑一旁看着了。 而江闻起也在堂屋里作陪，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主要都是谢太太在问江闻起关于孕期和生产时候发生的事情。 看江闻起对这些事情都了然于心的模样，谢太太也对这女婿也越发的满意了，会读书又还关爱妻儿，也就阿瑶傻，才会想着要和离的。 不过现在他们孩子都生了，女婿对阿瑶的感情也不像是假的，谢太太是觉得，她家阿瑶应该是舍不得这样的丈夫了。 到了晚膳的时候，小包子已经被送回谢云瑶身边了，而随之而来的是刘嬷嬷端进来的月子餐。 谢云瑶看着那黏腻的鲫鱼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果然一孕傻三年，我肯定是受激素影响才会要母乳的，毕竟脑子没点问题都不会在这种大环境下亲自喂奶的。” 刚嘀咕没两句，谢太太进来了。 谢云瑶疑惑：“娘不舒服吗？怎么不去吃饭？” 白芷在后头，端着盘子，上面摆了几道菜和一小碗饭，看着像是正常的餐食，比她的月子餐要有滋有味多了。 谢太太说道：“女婿说你这两日喝鲫鱼汤喝腻了，吃饭也不好好吃，拜托我进来陪你吃饭呢。” 谢云瑶愣了一下，笑了，说道：“没有不好好吃饭，就是吃得不开心。不过现在有娘陪着，我说不定都能多喝一碗汤了。” 谢太太也没想到向来娇气的阿瑶会选择自己喂孩子，问道：“亲自喂养可有觉得很辛苦？” 谢云瑶摇摇头，虽然她刚刚确实是在埋怨，但是不满的也仅仅是吃方面的，顿顿喝鲫鱼汤鸡汤什么的，谁受得了啊。 说是她亲自喂养，可是实际上大多时候，都是江闻起和白芷几个人在带孩子，哭了闹了，除非她主动说要抱，都是他们来哄的。 只有小包子睡着了，或者是饿了，才会放在她的身旁，而她除了主动去逗逗孩子玩，要干的事情几乎只有喂奶，连小包子吃饱后的奶嗝，她都没拍过一次。 “还好，我还挺乐在其中的，他们都能挺干的。” 谢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感叹道：“还是辛苦你了，如果实在撑不住了，就找个奶娘，咱别委屈了自己，知道吗？” 谢云瑶是有点意外她娘亲的思想前卫，但是还是好笑道：“娘亲不是说，有了外孙，就不要女儿了吗？怎么这会又开始关心上我这个没用的闺女了？” 谢太太拍她手背的力道立马加重了，没好气道：“你这臭闺女，一天到晚就知道气人。关心你被你说道。不关心你，又在那装委屈，真难伺候，还是我外孙乖。” 谢云瑶眨了眨眼，没说话。 诶，她娘就是爱口是心非。 吃饭的时候，两人也在闲聊，换人陪着吃饭了，谢云瑶果然胃口都好了不少。 谢太太问道：“这条街上可还有在售的空房子？我和你爹的意思都是，咱住得近点就好，没事我们就过来带带孩子，一起吃顿饭，平时咱就不住一起了。” 谢云瑶是没想到她爹娘会做这样的打算，这也太给足空间感了？但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谢云瑶还是怕爹娘委屈了。 “住一起也不是不行啊，咱屋子多着呢。” 谢太太瞪了她一眼，说道：“那怎么行？哪里有岳家跟着女婿住的，被别人知道了，得说闻起占岳家便宜了。” 谢云瑶没接这话，她才不觉得江闻起会在意这些，不过还是等晚点问问他的意思，更何况爹娘的想法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谢云瑶道：“这明礼街据说是住满人了，隔壁那个大宅子被火烧了，一直没有翻修重建，咱也不知道屋主是谁。” 谢太太摆摆手说道：“用不着那么大的房子，就我跟你爹两人，带着两个老奴，两进就够宽敞了。” 谢云瑶对附近房源不了解，只好说道：“我明日再让白苏去打探打探，我也不知道这边宅子有没有要卖的。” 堂屋江闻起陪着老丈人吃饭，谢大富仔细问了他们这一年多的情况，才知道，谢云瑶居然在京城里买了个铺子，生意还挺不错。 江闻起对她铺子的情况也了解，跟他说得详细，是卖吃食糕点的，基本每隔两个月都能推出新品，也是谢云瑶自己爱吃的。 谢大富对这铺子很感兴趣，打算明日让李成带他去看看，可以的话，他也在那富裕的八宝街买个铺子，做点小生意。 越州卖酒的生意，谢大富交给了信得过的老掌柜们，来到京城之后，不论要不要继续做生意，也是一直都有盈利的，足够他们老两口安享晚年了。 但是如今有了外孙，谢大富就不得不考虑也给外孙攒点家产。毕竟以江潮那个一本正经的老古板，清正廉洁得很，而江闻起看着也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所以江家手中应该是没有什么产业的。 不管江闻起日后外放到哪里，他们终究都是要回到京城的，所以在京城置办产业，才是最稳妥的。 谢大富做了那么多年生意，自认看人很准，现在的女婿确实是对女儿一片真心，对外孙也十分在意，但是这官场如染缸，谁能预料到未来会发生什么？ 谢大富不愿日后女儿和外孙要吃苦，所以他的想法还是在京城里也要做生意。 “——只有每日都有入账，这才是女儿和外孙最大的保障。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 夜里，江闻起终于有时间陪着自家娘子和孩子了，一边整理谢太太从老家带来的东西，一边跟谢云瑶说话。 谢云瑶说了她娘的打算，随后问道：“夫君，你是怎么想的？” 江闻起下意识是觉得，没必要再买个宅子，说道：“让岳父岳母一起住下不好吗？娘子也是希望岳母在身边陪着的？若是再买一个宅子，岳母每天都要走来走去的，多麻烦？” 谢云瑶也是这个意思，但是她说的话不顶用，而且谢太太是担心会影响了江闻起的名声，所以说道：“那拜托夫君明日去找娘说一说。” 江闻起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看着面前按从小到大摆了十几双精致可爱的虎头鞋，沉默了，这些鞋子针线极好，小包子穿到三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谢云瑶看到了，也认出了这些针线出自何人之手，感叹道：“小娘有心了。” 江闻了点头。 “夫君以后会接父亲母亲小娘他们进京吗？”谢云瑶问的是等江潮致仕之后。 江闻起没有直说，只是说道：“父亲如今正值壮年，一直心系宁县百姓，如果到时候他愿意，我们自然要接他们到京里尽孝的。” 这年过因为谢云瑶怀孕，无法告假回乡过年；而明年过年小包子又不满周岁，说实话，谢云瑶还是不太放心让他跟着一路奔波回越州的。 而且她的爹娘都已经在京城了，她就更没有要回越州过年的想法了，所以至少也得江闻起外任的时候，他们才会回一趟江家。 江家人心里也清楚，这次托谢太太他们带来的东西不少，而且也很精致，用足了心思。 刘大娘子缝制的能穿到三岁的四季衣服和肚兜，刘小娘做的虎头鞋和细心卷了边的尿布，还有江玉燕做的几件棉袄，上面还绣着可爱的肥啾啾，可见她们对小包子满是喜爱和期待的。 第117章 坏习惯 早上，谢云瑶还没醒，江闻起陪着岳父岳母一起吃早餐。 谢大富和谢太太觉少，早就起来了，都等了好一会，还没看到自家闺女起来，而女婿却已经到了要出门的时候了，对视了一眼之后，谢太太忍不住问道：“阿瑶怎么还没起来？” 江闻起正吃着鱼片粥，听到了岳母这么一句，解释道：“我们吃就好，白芷给娘子额外留了餐食，昨晚清儿闹了很久，娘子没能休息好，让她再多睡会。” 谢云瑶还在坐月子，是不可能下来陪着一起吃早饭的，谢大富和谢太太是觉得，女儿这样做不对，毕竟没有哪个当人媳妇的是睡到那么晚的。 谢太太看着眼周微微泛着青黑的女婿，明显的晚睡痕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道江闻起昨晚也是一直陪着的？ 等江闻起去上值之后，谢大富和阿福出门看商铺，而谢太太唤来了白芷，问道：“平日里，姑娘也睡到那么晚？” 白芷向来对谢云瑶好，也习惯了家里人都对她家姑娘好，说道：“姑娘一直都是睡到自然醒的。” 谢太太皱眉问道：“那你们姑爷看了，有说什么吗？” 白芷想了想，说道：“姑爷说不管姑娘多晚起来，都要备着吃的，不能让姑娘饿肚子。” 谢太太：“” 这江闻起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宠阿瑶啊。 谢太太也是心疼女儿，没有去催她起床，甚至在发现小包子醒了之后，还轻手轻脚把小包子抱到外间哄着。 但是在小包子饿了之后，就开始哭闹了，谢太太原本想着喂他吃点粥水，然而已经喝过母乳的小包子根本不愿意吃别的，又哭又闹，让人头疼更让人心疼。 谢太太没办法了，眼看着小包子都要哭哑了，问道：“姑娘还没醒吗？” 白芷也着急：“屋里还没有动静。” 谢太太看着怀里脸蛋哭得通红的小家伙，推门进去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几天江闻起睡的隔壁厢房，每天晚上都要跟谢云瑶说说话，把孩子哄睡了才回去休息。 不知道小包子昨晚为何在夜里喝了奶之后一直不肯睡，江闻起抱着他一边走路一边哄了好久，小包子都是睁着眼睛，一放在床上，就张嘴要哭。 两人也检查过，孩子没有尿裤子，也没有饿肚子，但是就是不睡觉，甚至还跟着江闻起走路的节奏挥着手手。 江闻起要早卯，谢云瑶只好劝着他赶紧回去休息，而她自己抱着小包子哄到大半夜，所以这会还没能起来。 但是当她听到宝宝哭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睁开了眼睛，谢太太看到了，忙道：“清儿饿了，哭了好一会了，喂他粥水也不肯吃。” 谢云瑶点点头，一边接过孩子，一边拉开了衣服，说道：“我喂他，辛苦娘了。” 看着女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这才几天啊，月子没坐好，以后一身病痛怎么办？ 谢太太忍不住劝说：“不如还是请个奶娘，这样折腾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现在在坐月子，平日又在家里，还方便休息补眠，但是女婿白日要上值的，总不能也陪着你一起熬？” 谢云瑶本来就熬了很久，现在又还没彻底睡醒，还迷糊着呢，下意识觉得谢太太是在心疼江闻起，在为他发声，忍不住呛声道：“他一个当爹的，为他的儿子熬几夜怎么了，没他这个当爹的，能有这个儿子？” 谢太太惊了，怎么能说这话？ 且不说女婿是当官的，就算是平头百姓家里，都是讲究抱孙不抱儿的，没几个男人会亲自带孩子的，更别说像女婿那样毫无分寸地宠妻子宠孩子的。 她可是听白芷说了，女儿到了京城家里没长辈管着，任性得很，甚至还让女婿下厨，结果被外人撞见了。 他们现在感情好，觉得为对方做这些事很甜蜜，是甘之如饴的，但是万一以后感情归于平淡了，女婿想起这些难免会觉得难堪，到时候为难阿瑶了，那阿瑶还能有好日子过了？ 谢太太现在也不好泼冷水，只能说现在要解决的事情，道：“但是女婿上值总不能没精神啊？我早上看他眼睛都黑了。” 小包子吸得用力，谢云瑶难受地“嘶”了声，听到她娘的话，没好气道：“娘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你要是担心他，那你去劝他啊？让他晚上别来我这里不就行了吗？反正家里房间也多。” 谢太太狠狠拧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瑶是她的女儿，她下意识肯定是更偏心阿瑶的，但是她总觉得这不合规矩，毕竟也没见过哪家娘子会这样拿乔的。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谢云瑶也被小包子咬清醒了，留意到了谢太太颇为纠结的神色，也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话有点冲了。 而且她娘亲是这个时代的人，在她的眼里，或许自己的那些想法和做法在夫家看来都是出格，但是谢云瑶也知道，她娘亲深爱着她，她是能理解自己的。 谢云瑶叹了口气，开口道：“娘，我知道是你是为我好，怕日后江闻起会觉得丢人，或者是担心他这样的做法在官场上会被人笑话。” “但是娘，你可以相信我的，我是从来没有逼过他要去做什么，照顾清儿也是他自己自愿的。清儿是我和他的孩子，他愿意比别的父亲替清儿做更多，是清儿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我自然是要好好享受这些福气的，哪里还能往外推啊？要是推多了，他就真不愿意做了怎么办？” “他若是日后真的会变心，那我也肯定不会自怨自艾的，我清醒得很，我有钱，有爱我的爹娘，有很好的朋友。他不要我，我必不会要他。 “再说了，我在他那能占便宜，说出去丢人的也不会是我啊。” 谢太太：“” 看到她娘亲开始思考她说的话，而小包子也已经吃饱了，松开了手，便把孩子竖着抱起来，拍着奶嗝，看着谢太太，说道：“我已经够体谅他了，他昨晚可是比我先睡了快一个时辰的。” 谢太太：“” “这几日清儿也是这么闹吗？这样下去，你自己不好受的啊，月子都做不好。”谢太太道。 “没有的，许是小包子知道外祖父外祖母来了，高兴呢。”谢云瑶捏着小包子挥舞着的手。 谢太太忍不住被她逗笑了，随后又板着脸瞪了她一眼，说道：“这才几天的娃娃，哪里懂得这些？” 谢云瑶不管，抱着小包子轻轻地蹭着谢太太，说道：“当然知道啦，我的清儿那么聪明，肯定能知道很爱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来了。” 谢太太笑着看谢云瑶耍无赖，心里是一片柔软，想到女儿昨晚没休息好，便从她手里接过小包子，问道：“还要不要继续睡？要是不睡了，就起来吃早饭。” 谢太太到底是更在意女儿，至于他们以后会怎样，那就看阿瑶自己的造化了，也如她所说，乐在当下享受其中就好了。 谢云瑶摇摇头，“不睡了，娘先抱抱小包子，我洗漱先。” 小包子吃饱就睡，等谢云瑶开始吃早餐的时候，已经在谢太太怀里睡着了，谢云瑶说道：“这小屁孩，晚上不睡觉，白天吃饱就睡，都不知道小小年纪，哪来的坏习惯。” 谢太太却道：“也就一个晚上那样而已，怎么就是坏习惯了？” 谢云瑶愣了，她娘可真双标啊，刚刚在屋里不是还怕小包子会影响她休息的吗？ 第118章 玩玩具 谢太太一直陪着谢云瑶和小包子，只有在谢大富回来的时候，才抱着小包子出去给谢大富解解馋瘾。 谢太太好笑道：“你爹真的是，一点都不稳重，巴不得抱着清儿不肯撒手。” 谢云瑶挑眉看了同样抱着小包子一上午的谢太太，说道：“哦？难道娘亲不是吗？” 谢太太毫不在意女儿的打趣，说道：“怎么着？有为娘给你抱着你还不高兴了？” 谢云瑶说道：“哪能不乐意，就是别惯着他，总要抱着，习惯了以后就不好改了，我和夫君晚上可懒得一直抱着他。” 谢太太一听，也觉得有理，女儿和女婿亲自带孩子，这种过于依赖大人的习惯确实不能养成，便把已经睡着了的小家伙放在了床里侧，而自己则坐在床旁，看着女儿捣鼓一个她看不懂的小东西。 谢太太眼见着谢云瑶飞快把那方方正正的小玩意从六个面都是凌乱的颜色拧成了每个面都各一个色，惊讶道：“这是什么原理？” 谢云瑶把魔方递给了谢太太，说道：“算数与几何，娘要玩吗？” 谢太太摆摆手，说道：“娘不会，但是看着倒是挺有意思的。” 谢云瑶笑了笑，说道：“这是好东西来的，玩多了可以锻炼一个人的思维能力。等清儿再大点了，就可以给他玩了。” 谢太太没听太明白思维能力是什么，但是她能明白玩这个小东西对脑子好，说道:“没想到京城居然还有这种小玩意呢。” 谢云瑶看着手里被盘得光滑圆润的木制魔方，神色不明。 按时间推断，这个魔方的制作时期应该是她和裴樾冷战的时候做的，也不知道当时汐汐独自认真做雕刻的心情到底是烦闷还是平静。 “没有哦，这个东西，叫魔方，是大历目前唯一一个。” 谢太太疑惑：“那你哪来的？” “靖南侯府的世子妃做了送我的啊。”谢云瑶没等谢太太惊讶她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就立马道，“我打算与世子妃开一个铺子，专门卖这种锻炼人脑子的小玩意，娘你说好不好？” 谢太太目瞪口呆，确实是还在反应女儿跟世子妃交好这件事情，还没彻底回过神呢，就听到女儿说要跟世子妃一起做生意？ “世子妃那么尊贵，怎么可能愿意跟你一起做生意？” 谢云瑶认真道：“就是世子妃主动来找我做生意的啊。” 谢太太皱着眉，没继续说这个，反而提醒道：“闻起如今已经在翰林院了，你要在外头做生意，会不会不太好？” 谢云瑶反问：“我原本就在八宝街有铺子的啊，为什么会不好？” 看到谢太太的犹豫，谢云瑶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爹在越州的生意出过问题？” 谢太太也没想到她那么敏锐，倒也不瞒了，说道：“是，咱家酒楼卖烤鱼卖得红火，便有人嫉妒，给你爹使了绊子，要不是当时刚好闻起考中状元的消息传回了越州，你爹说不定就要去省里衙门蹲一段时间了。” 谢云瑶皱眉，知道江谢是姻亲，所以特意绕过了宁县，让省里的人捉谢大富，实在是太过分了。 谢云瑶气愤道：“那不是更该把生意做大做强吗？嫉妒死他们好了，不然都浪费了江闻起这个三元及第的状元名头了。” 谢太太愣住了，“诶？？？” 谢云瑶依旧气愤，说道：“不然呢，他寒窗苦读十多年，到头来做了官，家里人还得跟着受委屈了？我爹诚信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对得起客人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丢人的，更不用去避讳什么树大招风。” 谢太太说道：“总有人会看不惯的啊，闻起的仕途才刚起来，万一因为我们做生意，影响了闻起，这该怎么办？” 谢云瑶安慰道：“娘，你放心，我方才说的玩具铺子，背靠着是的靖南侯府，这大历没有几个人敢得罪靖南侯府的。” 谢太太初来京城，对京中关系门道不太了解，问道：“这靖南侯府很厉害？” 谢云瑶点头，说道：“世子妃是当今圣上的外甥媳妇。” 谢太太惊得站了起来，她原以为女婿当初殿试要见圣人，就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情了，没想到自家闺女在跟圣人的外甥媳妇一起做生意。 谢云瑶继续说道：“原本洗三的时候，我就打算将世子妃介绍给您认识的，太子妃肯定会很喜欢你的，结果你居然来晚了” 谢太太单单是听她这么说都觉得紧张了，“不不不你娘害怕。” 谢云瑶笑道：“怕什么，到时候说不定世子妃扑上来抱你呢。” 谢太太手都开始哆嗦了，“这怎么可能，她可是尊贵的世子妃。” 谢云瑶只是笑着没有再接话，“——怎么不可能？您可是长着那个世界里，对我们俩最好的院长妈妈的容貌。” - 谢大富从八宝街的铺子回来之后，就开始盘算着要在京城开个什么铺子。 谢家有钱，然而谢家的产业基本都在越州，日后女儿和外孙回越州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只能是花钱在京城里置办田地铺子，到时候再给到女儿和外孙的手里。 还没想明白呢，就看到刚从女儿的房间出来的老妻嘴里一直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谢大富问道：“在念叨什么呢？女儿和清儿可还好？” 谢太太点了点头，说道：“都好，就是你家闺女说要跟世子妃开个什么玩具铺子。” 说着把手里的魔方给了谢大富，说道：“还说这个就是世子妃做的魔方，到时候就卖这玩意。” 谢大富一听得开铺子，就抬头看了过去，自然也看到了她手里精巧的小玩意。 接过来琢磨了一下，发现竟然是可以拧动的，看到谢大富玩了起来，谢太太便说道：“阿瑶用不到半刻钟就把这六个面都复原了。” 谢大富的胜负欲也跟着上来了，一直坐在椅子上研究琢磨，就连吃饭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那魔方不肯撒手。 谢太太陪着谢云瑶吃了饭，从房间出来看到谢大富还在玩魔方，碗里的饭都没少多少，直接骂道：“你这老头子，不会玩别玩，阿瑶说这东西可以锻炼什么思维能力，对脑子好，你都玩了那么久了，才拧好一个面，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 谢大富也不生气，他已经看出点门道了，又听到老妻说这玩意锻炼脑子，心里也是认可的，只有真正在玩的人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 说起来，这魔方似乎跟他没有学过的围棋居然有点相像。 围棋走一步要算计接下来的步数，也要思考对方的博弈手段，所以棋艺好的人，其才华与修养定不会差，心中城府和看待事务的大局观都不简单。 然而这个魔方，走一步也得盘算后几步，一步错步步错，且对人的想象能力确实是有益的。 谢大富问道：“阿瑶说铺子里就卖这个？” 谢太太道：“哪能呢，她还有一大箱子这种精巧的玩意，什么九连环、木制的技巧玩具、还有拼图” 谢太太今早上就陪着谢云瑶玩了很久的拼图，这个是她唯一会玩的，说道：“拼图还挺好玩的。我和阿瑶早上拼了一个百块的拼图，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谢大富眼睛都亮了，说道：“那你也帮我拿几个小东西出来玩呗。” 谢太太嫌弃道：“玩什么玩？你都多大年纪了？阿瑶说这些是给小孩玩的，锻炼小孩的脑子发育，让孩子日后变聪明的。” 谢大富不乐意了，说道：“那你不也玩了那个劳什子拼图？” 谢太太：“” 在谢大富这个商人眼里，这些玩具确实都是有商业前途的，而且京城里高官厚禄的人那么多，家里都不缺钱，一听说这些玩具有助于孩子，那不得蜂拥抢购啊？ 第119章 敢后悔？ 江闻起下值回到家后，先回屋里换了衣服，跟谢云瑶说了几句话，看着自家娘子的小眼神，了然地出去了。 江闻起在外厅看到谢大富竟然在玩魔方，还是一脸沉浸又认真的模样，便安静地在一旁作陪，没有说话。 在谢大富第无数次失败还是没能将最上面一层复原，心累地放下了魔方，才看到女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看着好像已经坐了很久了。 谢大富有点尴尬，说道：“让闻起见笑了，这小玩意从前都没有见过，没想到玩起来却挺有意思的。” 江闻头，温声道：“可以理解的，世子妃拿过来那日，我也琢磨了很久，岳父这复原速度已经是快了的。” 谢大富笑了笑，没接话，自己的水平自己心里有数，女婿这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谢大富问起了做生意的事，“阿瑶与她娘说，那靖南侯府的世子妃要与她合作做这魔方玩具生意？这是为何？” 如果江闻起事先不知道那世子妃是谢云瑶的故人，他这会看到岳父这般反应肯定是会疑惑，但是作为早就知道实情的人，江闻起还是得帮着自家娘子稍加掩藏的。 “世子妃有一个铺子也在八宝街，其主要卖饮子，而娘子的铺子卖得都是香甜的吃食，两种食物十分相配，客人的重合度也很高，这一来二往，两人也一见如故，世子妃与娘子关系极好，岳父不用过多担忧。” 谢大富一开始听到女儿要与王府的世子妃合作做生意，确实是高兴的，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京城里人总不能连世子妃的合作者都要欺负？ 但是，谢大富确实也担心这个世子妃或者说靖南侯府是别有用心的，怕女儿会被骗。 除了这个之外，还因为女婿在朝廷当官的，那朝廷上的弯弯曲曲的门道，会影响到妇人之间的关系。当然，这妇人之间的交情，也是男人官场上交情的体现。 如今看到江闻起不仅没有反对，反而是赞成的，也放心下来了。 江闻起说道：“如今有了清儿，娘子又坚持要自己喂养，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不便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世子妃平日也是十分忙碌，所以这玩具生意铺还是得让岳父来办会更加稳妥。” 谢大富点点头，从卖酒到卖玩具，跨度虽然很大，但是谢大富能做到首富，能力自然是有的。 “我心里有数了，不影响到闻起就好。”谢大富说道。 江闻起笑道：“岳父放心，想如何做都行，影响不到我的。” 谢大富的想法，其实跟京中很多人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谢家作为一个三元及第状元的岳家，不能给与江闻起在仕途上的帮助，就属于是在拖后腿了。 而江闻起如今还能对谢云瑶情深义重，说不清是因为江闻起过于年轻气盛，有情有义；还是江闻起到底是太年轻了，还没有意识到一个有能力的岳家到底对于他的仕途影响能有多大。 除了生意，江闻起还有事要跟谢大富商量，“还有一件事，小婿没有想明白。” 谢大富看了过去，“怎么了？” “我昨晚听娘子说，岳父岳母打算迟些在附近买下宅子，不与我们同住？” 谢太太能跟女儿说的，自然都是跟谢大富商量过的。 谢大富点头道：“是的。你们都还年轻，我和你岳母两个老头老太太一天到晚在你们这晃悠也不像话。” 江闻起反驳道：“谁家中不是父母俱在的，哪里有什么像话不像话之谈？岳父岳母多虑了。” “况且” “有岳父岳母平日帮我看着点娘子和清儿，我上值的时候，心里更踏实，总算有长辈来管着我们了。” 谢大富听到后面哈哈大笑，确实阿瑶在妻子面前会乖巧懂事很多。 但是，谢大富还是坚持道：“女婿胡闹了，我是你岳父，不是你父亲，自古来，就没有岳父岳母与女儿女婿同住的，我们也别搞这样的例外，说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听。” “我不在意，”江闻起说道，“相比起外面的传言，我更希望娘子开心。娘子也希望岳父岳母能住下来。” 谢大富摆摆手，说道：“这买宅子也不是想买就能立马买到的，到时候再说，更何况，日后你爹娘总是要来京城的，等到那会，清儿说不定都有好几个弟弟妹妹了，你们这三进是不够住的。” 江闻起淡淡道：“先来先得，有什么够不够住的，况且这才刚有清儿，说那些太长远了。” 谢大富听到“先来先得”几个字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读书人也这么不讲理的？亲疏都不顾了？ 因为谢大富这边江闻起不太行得通，所以谢云瑶平时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劝谢太太住下来。 甚至在谢太太拿谢大富那套说辞推脱的时候，谢云瑶还直言道：“哪来什么弟弟妹妹，外祖父外祖母连他们娘亲哥哥都不在意，弟弟妹妹也没有必要来了。” 把谢太太气得差点就想上手拧她耳朵了，压低着声音骂道：“胡闹！” 谢云瑶理直气壮，“哪里胡闹了，你女婿自己说的，有清儿一个就够了，生那么多出来跟外祖父外祖母抢房间吗？” 谢太太对自家女儿的口无遮拦也是服了，气得瞪了她好一会，喝了两盏茶才慢慢冷静下来，说道：“住下来这件可以商量，但是你说的只要清儿一个，是认真的？” 谢云瑶没点头也没否认：“你女婿自己说的。” 谢太太皱眉问道：“闻起为何会这么想？” 谢云瑶耸耸肩：“我不知道啊，可能是我生清儿的时候吓到他了，所以他舍不得我再生了。” “唉~家里没长辈还是不行啊，你女婿吓一次就怕了。” 谢太太：“” 谢太太突然觉得，江闻起这女婿比女儿还贴心，起码不会来气她，心里对江闻起的好感又涨了不少。 戳了戳女儿的脸，谢太太说道：“谁家不讲究个多子多福啊？更何况江家本来就人丁不旺。刚才那话要是被你婆母听到了，就算是闻起自己说的，你也要被她骂死。” 谢云瑶嗤了一声，说道:“骂我做什么，她自己不也才生了一个，我好歹还生了个儿子。” 说到这，谢云瑶又想起了刘大娘子生的江玉燕，问道：“江家递来的家书里，说我那大姑姐生了？” 谢太太点了点头，说道：“我和你爹要出发之前生的，说是个小闺女。” 谢云瑶还以为她娘去看了呢，没想到也只是听说啊。据刘素素递来的信里说，那小闺女是个兔唇？ “素素表妹说，那小闺女不太好？” 谢太太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下一刻又问道：“你居然跟那表妹有联系？” 谢云瑶点头，“当然啊，表妹性子爽朗，为人也很不错，是适合多往来的人。我听小娘说，刘家舅母给素素表妹说的人家是越州什么书院里一个有名的才子？说不定到时候素素表妹也能来京城了。” 谢太太对这件事倒是有点了解，说道：“是海城书院的一个年轻举子，说下一届秋闱就该下场了。” 谢云瑶点头：“那挺好的，不过到时候我们可能就不在京城了。” 秋闱三年一次，江闻起的任职也三年一调，如果这两年没有什么大意外的话，江闻起应该是要外调出京了。等三年期满，刘素素那边又要外调。 “唉。”谢云瑶无语了，这近几年是玩不到一起了，也不知道六年后的素素表妹还有没有那么可爱了。 谢太太对官员外放也听说过些，说道：“从翰林院出去再回来，闻起的身份可就水涨船高了，你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谢云瑶无语，问道：“我怎么就任性了？” 谢太太板着脸说教：“一天到晚就知道大放厥词、口出狂言、口无遮拦的，也就是女婿年纪还小，觉得还能忍受，你再这样下去，到时候闻起后悔了，看你还有没有好果子吃的。” 谢云瑶“嘁”了一声，道：“敢后悔？那我就跟他和离！” 谢太太：“又来大放厥词了？” 门口江闻起正要敲门，清楚地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无奈地扶额闭眼，怎么她的想法就那么坚定？动不动就说要和离？ 第120章 显眼包 谢太太看到女婿进来了，便没再多说什么，眼神警告了一下谢云瑶，随意跟江闻起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江闻起装作刚才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开玩笑道：“娘子又说了什么话把岳母气得瞪你了？” 谢云瑶轻轻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我娘说，你日后的身份水涨船高了，我配不上你的，要我现在好好讨好你，省得到时候你把我这个糟糠之妻给抛弃了。” 只听到“和离”的江闻起：“” 难怪她会生气，让谢云瑶讨好他？江闻起想都不敢想。 “岳母想多了，娘子别不要我，我就已经知足了。” 谢云瑶没接话，只当他在开玩笑。 江闻起莫名想要一个答案，伸手要拉她的时候，看到了她不知何时又戴回手上的指环，顿时心里就安定下来。 怀孕晚期因为水肿，她的手指变得不再纤细了，原本合适的指环也不能直接套在左手的无名指上。他提议让她换个手指戴，她当时说寓意不一样了。 直到现在，江闻起还是不知道指环戴在左手无名指到底有什么寓意，但是每每看到两个一样的指环套在他们二人手上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亲密，是任何人都无法破坏的。 江闻起轻轻捏着她的手指，问道：“又能戴回来了？” 谢云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笑着说道：“对啊，我原本以为会一直戴不上了，没想到今早试的时候，竟然就戴上去了，但是取不下来了。” 江闻起打量着她的无名指，问道：“会勒得难受吗？” 谢云瑶摇头，“不会，就是存在感有点强罢了。” 江闻起问道：“为什么是四指？” 谢云瑶看着他，“你怎么会问这个？” “早就想问了，不能问吗？” 谢云瑶摇头，“没有，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江闻起笑了下， 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嗯？” “有同僚会问，而且不止一次被问了。” 谢云瑶白了他一眼，问道：“那你是怎么跟你同僚解释的？” 第一个问的就是曾靖奇，而且是在他戴上的第二天就问了。 当时，江闻起说是夫人送的，大小正好合适四指，右手是惯用手，便戴在左手了。 后面也遇到别人的提问，江闻起都是用同样的解释来作答，毕竟左手的第四指是最闲最不碍事的。 除了裴樾，别人都没再纠结，裴樾问过好几次，固执的想要一个明确的回答。 但是江闻起不信他看不出这份亲密？其他人或许是不知道，但是裴樾在年夜那晚，是看到阿瑶手上的指环的，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指环，才让世子妃当时那么失态的。 夫妻二人戴一样的指环在同一个位置，能有什么意思？ 谢云瑶也不是不爱打直球，毕竟江闻起对她说过的情话也不少，但是让一个古人跟自己戴一样的戒指，这种小心思让谢云瑶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四指又叫无名指嘛带了跟我一样的指环，就有名了啊。”谢云瑶小声道。 江闻起愣住，没太反应过来，就这么简单？ 看着他眼神里明显的迟疑，谢云瑶别开脸说道：“据说，这个手指是离心脏最近的手指，套住了手指自然也就” 后面的话被江闻起激动地堵住了十指相扣的时候，两个戒指也在互相纠缠着，在昏黄的烛火下莹莹发光。 次日，江闻起特意等了裴樾，说道：“我问到答案了。” 裴樾：“？” 江闻起罕见地在外头露出了笑容：“我娘子说，无名指离人的心脏最近，套住了无名指，就把这个人的心也套住了。” 裴樾看着他手上的指环：“” 显眼包。 - 江闻起以为这起码能让裴樾嫉妒一段时间的，没想到谢云瑶月子都还没坐完，靖南侯府就让人来告知，顾瑾汐怀孕了。 谢云瑶一整个震惊，她确实让汐汐怎么开心怎么来，但是她没想到这都还没过多久呢，就开心出了一个孩子了？ 汐汐不是说她一直都在避子吗？她跟裴樾的问题就解决了？裴樾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懂事了？ 写了信让人送去靖南侯府之后，谢云瑶拉着同样无语的江闻起问道：“你有知道些什么吗？” 江闻起摇头，他平日就在翰林院，跟裴樾上值的地方远得很，而且他也不爱跟裴樾那个大傻个说话啊，哪里会知道什么？他知道的事情基本都是从她这里听说的。 “啧。”谢云瑶苦恼道，“那是不是，小包子的满月，汐汐不能来了啊？” 又一次错过跟闺蜜介绍自己的娘亲，谢云瑶多少有点不开心，但是得知怀孕是顾瑾汐自己有期待的，也就释怀了。 虽然顾瑾汐的怀孕令她意外，但是顾瑾汐没有不乐意，那就好了。 如谢云瑶所料，因为怀孕的原因，顾瑾汐没有来参加小包子的满月宴，不过靖南侯府让人送来了厚礼。 这次因为谢太太和谢大富在，而且朝中局势逐渐明朗，江闻起送了不少帖子，受邀来满月宴的人比洗三的时候多了几倍。 谢云瑶总算是出了月子，可以大洗特洗了，原本一直遵循科学坐月子的谢云瑶在洗澡这一方面根本科学不起来。 先不说有个坚决不科学的母亲，她还有几个“只听老人言”的丫鬟，每日把送进屋里的水看得死死的，根本不给机会她洗澡，就连擦身子都得靠江闻起夜里偷偷给她打来热水。 江闻起看到自家娘子高高兴兴地从澡间出来，一张芙蓉面被热水熏得红润，皮肤吹弹可破，笑得眉眼弯弯，眼看着就是喜悦。 江闻起在内室等她，看得眸色渐深，这会屋里也没其他人在，江闻起径直就想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谢云瑶看他那火热的眼神下意识一躲，说道：“你别疯啊，待会还要出去的。” 江闻起气息不稳，但是那迫不及待也暂时停住了，看着她娇嫩的红唇，委屈道：“现在亲都不给亲了？” 谢云瑶没想到他还会有这个反应，倏然瞪大了眼睛。 不过，自从她怀孕之后，江闻起真就再没碰过她，说起来他们真正在一起也没多久，他硬是忍了近一年。 他这个反应，似乎也能理解？ 但是，既然都忍了一年，现在这一时半会就忍不住了？ 谢云瑶瞬间清醒，对他的委屈不为所动，甚至还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外头来的人那么多，基本全是因为江闻起才来的，要是真在屋里做了什么，出什么笑话，丢脸的也是他江闻起啊。 江闻起被她瞪了一下，更是觉得难耐，也受不住屋里的香甜，直接夺门而出，走的时候还不忘帮她把门关好。 谢云瑶：“” “——大傻子。” 中午的时候，谢云瑶把用红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子抱了出来。一个月过去了，小包子也长开了不少，白白胖胖的，洗三见过小包子的人，又开始疯狂夸赞他。 小包子眼睛又大又圆，像颗亮晶晶的黑葡萄，谁跟他说话，他就看着谁，似乎真的能听懂一样，甚至偶尔还会哦哦两声，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一些年纪可以当祖母的人，看着稀罕得不行。 丞相夫人想到齐述白都快而立了，至今还没有成亲，看着机灵的小包子，眼馋得不行，她要是再不做点什么，这估计她瞪眼了都还没能抱上孙子呢。 女眷这边逗孩子正开心，前院阿福就来报，说江闻起让人把小包子抱过去。 正抱着小包子逗乐的丞相夫人笑道：“书还还说江大人稳重呢，这会就迫不及待要显摆孩子了。” 众人再次哄笑。 在宴席近尾声的时候，裴樾来了一趟，跟谢云瑶说了顾瑾汐的情况，倒是让谢云瑶放心了不少。 送离了所有宾客，一直表现得很得体好客的谢太太和谢大富反倒开始紧张了，谢太太道：“那真的是丞相夫人？是国舅爷和世子爷？” 谢云瑶握着谢太太微凉的手，笑着说道：“是的啊，您不一直都乐呵了半天了？怎么人走了，反而开始怕了？” 谢太太道：“那不是那会没反应过来嘛。” 谢云瑶好笑道：“不用紧张，到时候我们还要跟他们一起做生意的。不要在意他们的身份，当他们是普通的合作伙伴就行了。” 谢太太没吭声，这还普通啊？ 第121章 出月子 谢云瑶出了月子，最开心的除了谢云瑶本人，自然就是江闻起了。 江闻起还特意早早洗漱好后，把小包子安排给白芷和刘嬷嬷带着，就等着这一场饕餮盛宴了。 谢云瑶从澡间出来的时候，屋里安静得很，只看到江闻起独自坐在榻上，眼睛灼灼地看着她靠近。 江闻起宛如饿了一个冬天的狼终于见到了食物一般，眼神里的情感丝毫没有隐藏。 谢云瑶根本忽视不了他的注视，莫名觉得澡间的那股热又上来了，无奈道：“你至于吗？” 江闻起从她手里拿过手帕，帮她擦擦发尾。 上午谢云瑶为了庆祝出月子，一大早就叫了热水沐浴，足足洗了一个多时辰，从头到尾都洗通透了。 所以晚上谢云瑶就没有再洗头了，只需要把不小心浸湿的发尾擦干就好。 江闻起一边帮她擦头发，一边问道：“难道娘子就不想我？” 谢云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是还是不顺他的话头，嘴硬道：“咱俩天天见面，有什么好想的。” 江闻起默不作声，但是手下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 谢云瑶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忍不住问道：“你之前都能当十个月圣人，这会怎么就不继续忍着了？” 江闻起哼了一声，说道：“圣人？我现在连人都不想做。” 谢云瑶顿时有种“我命休矣”的感觉，咽了下口水，说道：“你给我悠着点啊。” 江闻起轻笑了一声，帕子也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捻着她的头发，凑近看着她的眼睛问道：“这就开始怕了？” 谢云瑶这人别的不说，就好强，怎么可能忍受让江闻起看不起。 “这有什么好怕的？” 彻底爆发的江闻起有点吓人，还没躺在床上，谢云瑶就已经昏昏沉沉了，只知道攀在他身上，不知今夕何夕。 热情如火的江闻起正打算开始新一轮大战，刚覆上去，门口就传来响亮的哭声 江闻起和谢云瑶都吓了一跳，江闻起还不够，难受得要命，不想离开。 谢云瑶红着脸推了他一把，再也不嘴硬了，“你做个人。” 如果不是实在哄不好，刘嬷嬷不可能会让小包子哭成这样的，而且刘嬷嬷那么会来事，肯定也不想坏了两人的好事。 外头哭声确实让人揪心，江闻起也没坚持，披了衣服，便开了门。 刘嬷嬷抱着哭得脸涨红，和白芷无措地站在门口，解释道：“大人小少爷突然就哭了，喂了米汤还是一直在哭” 江闻起接过小包子，点点头没说话。 小包子趴在父亲的怀里，哭声小了很多，扒拉了江闻起的胸口，没找到想要的，又开始委屈地哼唧了。 江闻起被他气乐了，说道：“小家伙饿了。” 谢云瑶也觉得好笑，明明她洗澡之前给他喂过奶了，他们闹了那么久吗？ - 顾瑾汐怀孕了，孕反特别严重，吃什么吐什么，喝水都在吐，靖南侯府的人想尽办法了，太医也请了好几次了，还是没有任何作用。 谢云瑶得到消息后，也十分着急，毕竟她是切身体会过那种吐得天昏地暗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谢云瑶便问谢太太，“娘，您可知道有没有什么靠谱的开胃偏方？” 谢太太问：“怎么了？你没胃口？” 谢云瑶摇头，说道：“世子妃怀孕吐得厉害，替她着急呢。” 谢太太不知道谢云瑶来京城的时候出过事，只是知道她怀孕的时候不算辛苦，吐了几次就好了。 “妇人怀孕都这样的，有严重的什么都吃不下，也有没有任何反应的，你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如果说开胃的吃食，你平日里喜欢的酸萝卜不就挺开胃的？” 谢大富皱眉道：“人家世子妃什么身份，侯府里什么吃的没有，能看得上你这寒酸的酸萝卜？” 谢云瑶倒不是这么想的，这酸萝卜是她让白芷做的，做法是以前顾瑾汐自己的做法，说不定真的管用。 第二日，谢云瑶就让人往靖南侯府送了几罐新泡的酸萝卜。 顾瑾汐吐得眼泪汪汪，这段时间里，除了吃她嫂嫂虞秋苒送来的东西没有吐之外，其余都是吃什么都吐，靖南侯府的厨房每日都在挨骂。 看到桌上的一小碟熟悉的酸萝卜，顾瑾汐也想起了当初跟谢云瑶一起吃酸萝卜配白粥的苦日子。 裴樾看她的反应不太对，以为是这种简单的食物，她不太感兴趣，正准备让人撤下去，没想到顾瑾汐就这酸萝卜吃了一大碗鸡丝粥。 众人大喜，总算有新的好做的食物世子妃能吃下了。 谢云瑶得知酸萝卜碾压了靖南侯府精心准备的各种美味佳肴的时候，得意地跟谢大富说道：“爹，你别总觉得人身份高跟咱区别很大，谁还不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人和人都是一样的，生意伙伴也是。” 谢大富确实没想到世子妃的孕吐居然被这简单的酸萝卜给治好了，那想来，压在手里一直没去做的玩具铺子也可以着手准备了。 因为要开铺子，谢云瑶也开始忙碌起来了，当然，她只是在家里忙，毕竟她还得母乳，而铺子的位置装修等事项还是谢大富来安排。 谢云瑶每日都在家里捣鼓作坊送过来的批量生产的玩具，哪个做的不好，哪里有问题，谢云瑶都一一指了出来，而且这事现在也就只有谢云瑶能做。 顾瑾汐孕吐过了之后，又开始要处理邸报的事情了，因为丞相夫人实在无法忍受即将而立的齐述白还没有娶妻，而比他年轻的太子、裴樾等人都纷纷要做父亲了。 丞相夫人剑走偏锋，在一日齐述白的餐食了下了迷魂药，直接把人药晕了拖去易州跟小姑娘相看去了。据说已经看上了，等他们回京后就要开始备六礼了。 谢云瑶从顾瑾汐那里知道消息的时候，都快笑死了，原来从古至今，每个催孩子相亲的母亲都有着每个年代的彪悍。 第122章 满百日 小包子百日那天，恰好是远王府顾思柔生下的龙凤胎的洗三日，相比起江府的门庭若市，远王府就显得惨淡多了。 去江府的路上，顾瑾汐就在嘀咕：“以三皇子和凌家的做派，不会把江闻起也记恨上了？” 尽管顾瑾汐已经过了危险期，但是出行的时候，裴樾以防万一还是陪着她坐马车，听到这话的时候，笑着说道：“即便是记恨了，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顾瑾汐闻言并没有在说话，虽然现在凌家和赵璟晟都已经凉凉了，但是赵璟晟既然能做那个抢皇位的人，党羽怎么可能会少，万一到时候回头报复没有根基在京城的阿瑶怎么办？ 谢云瑶终于盼到了顾瑾汐和自家娘亲相见这一日了，早早拉着谢太太到门口迎接，谢太太知道她在等的人是世子妃的时候，紧张得不行，生怕哪里做得不对，给世子妃留了不好的印象。 顾瑾汐看到谢太太的时候，确实如谢云瑶想的那般，如果不是被谢云瑶紧紧按着手，她都要扑过去抱住谢太太了。 而谢太太对世子妃的亲近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她还是很快就接受了，毕竟喜欢吃酸萝卜这种接地气的吃食的世子妃，定是温柔又善良的人，与她亲近一点，并不会有错。 江闻起和谢大富在外院招呼男客人，谢太太领着刘嬷嬷和白芷几人招呼女眷，而谢云瑶抱着小包子在房里跟顾瑾汐说话。 “我可算知道为什么你说见到你母亲，我会觉得惊喜了。”顾瑾汐喝了杯温水后，羡慕道，“还好这个世界没有对你很残忍。” 谢云瑶笑着说道：“我娘就是你娘，你吃的那酸萝卜还是她的主意呢，以后我拉着她一起疼你，你可别想多了又把自己想难过了。” 顾瑾汐笑着点头，其实她过得也还不错。 两人正说着话呢，谢太太进来把小包子抱走，说道：“把清儿给我，你陪着世子妃好好说话。” 谢云瑶笑道：“您抱着嫌累就给夫君抱，别老惯着他。” 谢太太没好气道：“没见过这么指使丈夫干活的小娘子。”随后又笑着对顾瑾汐解释道：“阿瑶自幼就被我和她爹惯坏了，这会在世子妃面前失礼了。” 顾瑾汐笑着说道：“没事的，您不必紧张，阿瑶这样就很好了。” 谢太太报以一笑，然后抱着小包子出去了。 谢云瑶不乐意地哼了两声后，说道：“很难评，虽然长得一样，但是我娘还是受时代影响很大，总有点古板。” 顾瑾汐一巴掌拍她大腿上，说道：“你就偷着乐，你娘要是真的是个古板，她怎么可能主动进来说要把小包子抱走，她明明就是心疼你带孩子累，帮你分担来着。” 谢云瑶笑嘻嘻点头道：“那确实是。她只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古板，平时还是又双标又开明的。” 顾瑾汐：“还不是因为疼你。” 谢云瑶：“以后我多跟她说你的好话，也让她疼你。” 顾瑾汐：“行，那你要记得把我说得惨一点，让她看到我都得忘了你。” 谢云瑶哈哈大笑。 前院，江闻起和谢大富在招呼裴樾，谢大富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很多，见识也不少，三人居然能聊得起来，虽然说的不是什么朝中大事，但是氛围倒是和谐。 谢太太抱着孩子过来的时候，江闻起和谢大富同时表示要抱孩子，但是谢太太担心裴世子见到了，对会江闻起有意见，毕竟时下哪里会有父亲亲自带孩子的。 然而三个多月的小包子早就知道做选择了，在父亲和祖父同时伸出手的时候，自然是倒向更亲近的父亲。 江闻起接过孩子的时候，裴樾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想到自己很快也要成为父亲了，便主动向江闻起取取经，道：“没想到闻起平日忙碌，然而这小儿，倒是十分喜欢你。” 江闻起笑道：“白日虽然不怎么在家，但是清儿夜间一直是我在带着，就连睡觉也是我哄睡的，自然是亲近我的。” 自顾瑾汐怀孕之后，裴樾事事相伴，早就接受了妻子孩子的事情都是丈夫的事情，并不觉得亲自带着孩子有什么丢脸的，反而觉得与自己的骨血亲密，才是最为合理的。 裴樾：“亲自带小儿，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问题？” 江闻起：“每个时期有不一样的问题” 谢太太和谢大富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迷惑，没想到，这男人之间的话题也能是关于如何养孩子的？ 两人一问一答，有来有往地说了一刻钟，裴樾觉得受益匪浅，而江闻起也莫名觉得满足，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为了带娃的过来人，还能跟别人分享经验了。 裴樾看着江闻起抱着孩子一脸慈爱又满足的模样给刺激到了，忍不住问道：“让我也抱抱他？” 江闻起：“” 说实话，想拒绝，但是看到裴樾都伸手出来了，而刚刚自己又一番经验传授，如果不给裴樾体验一番，似乎裴樾也不能真正理解到何为养儿之乐。 江闻起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到裴樾手上，还在一旁指点他该以什么样的姿势抱不同时期的小儿，即便他们拿来试验的小家伙今日才满百日。 裴樾第一次抱小孩，紧张又慎重，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使了大劲，把孩子给抱坏了，也怕自己力道小了，孩子就给摔了。 谢太太和谢大富在一旁也是看得气都不敢喘了，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啊？ 结果裴樾还算靠谱，而小家伙也极为配合，即便是在陌生人的怀里，也是睁大着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在一旁的父亲和外祖父母。 裴樾正想夸赞他，突然觉得不对劲，手上的温热触感似乎有了变化。 当裴樾意识到那股子突如其来的温热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在一旁守着的江闻起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问道：“怎么了？” 还没等裴樾回答，江闻起就听见了水滴淌在地上的声音。 裴樾：“你儿子他” 江闻起忍笑，说道：“还望裴世子先不要惊动他。” 没有人能要求一个百日的小儿能控制这方面的本能，如果突然中断，有可能是会吓到他的。 裴樾就这样僵着身子，一直等到尿完的小包子伸手扬了两下。江闻起立马上前把孩子抱走，生怕被裴樾迁怒了，转身把小包子交给一旁的刘嬷嬷的时候，江闻起还是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谢大富和谢太太都惊呆了，原来京城里的世子爷和世子妃都那么亲和的啊？ 江闻起看着还愣在原地的裴樾，轻咳了一声压住笑意，说道：“我上月新做了衣裳，还有一身未曾穿过，如果世子不介意的话” 裴樾是武将，身量自然比江闻起一个文臣宽厚很多，但是裴樾现在已经顾不得合不合适的问题了，他宁愿穿一身不合适的衣服，也不要穿一身尿味的衣服！ 谢云瑶正在跟顾瑾汐说玩具铺子的事呢，白芷急匆匆从外头进来了，喘着气说道：“夫人，咱家小公子把裴世子衣裳给尿湿了，大人让我来拿上月底新做的衣裳给裴世子换上。” 谢云瑶和顾瑾汐对视了一眼，笑了。 “去。” 顾瑾汐都无奈了，按这样的情况，她估计很快就要离开了。 “裴樾在干什么？他怎么突然想要去抱小包子了？” 谢云瑶抬抬下巴，看着她已经算是明显的肚子，说道：“这不是自己也要当爹了，拿我家小包子练手呢？” 顾瑾汐失笑：“那江闻起也能任着他来玩自己的儿子？” 谢云瑶嘁了一声，说道：“江闻起玩自己的儿子玩得可欢了，平日里那份子正经也就是做做戏给你们看的。” 顾瑾汐笑着摇头，说道：“咱一起去看看。” 谢云瑶挽着她起来，道：“我还想着，如果你生了个闺女的话，咱说不定还可以定娃娃亲什么的，没想到小包子上来就给他未来岳父送了个大礼啊。” 顾瑾汐乐不可支，“这不挺好？童子尿辟邪啊。” 第123章 爱好者 日子平静又忙碌的过着，这一日，江闻起下值回家还带回了一个消息，远王府的侧妃都生了，等小皇孙满月后，靖南侯裴清远将亲自押送远王府去岭南封地； 而当初因为与远王赵璟晟和凌家交往过密的伊国出使团同时也要遣送回去了，而负责这件事情的人正是靖南世子爷裴樾和将军府的顾承允。 谢云瑶错愕道：“可是汐汐怀孕了啊。” 怎么靖南侯府的两名主心骨同时出外任了？ 而且，汐汐的嫂嫂不是也才怀了二胎？那她哥哥顾承允也要去伊国？这也太离谱了？ 许是初为人父，江闻起十分能理解谢云瑶这句话的意思，毕竟在谢云瑶怀孕的时候，他是全程作陪的。 而顾瑾汐作为谢云瑶的好友，她自然也是希望在顾瑾汐怀孕的时候，裴樾也能一直在身旁。 江闻起道：“除了把使团送回去之外，还要与伊国签订一些合约和往来协议，这种事情，太子是绝对不会交给别人去做的。” 谢云瑶明白，但是不理解，反驳道：“那就让太子去啊，再不行，不是还有个五皇子嘛，五皇子又没有媳妇，也不会背叛太子，为什么不让他去啊？” 江闻起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说话，朝堂上的安排，怎么可能会去考虑后宅妇人的想法？ 不用说谢云瑶也知道江闻起是在想什么，心里一直在嘀咕皇帝和太子不人道，净把怀孕妇人的丈夫送走，太过分了。 不过几日，裴清远和裴樾先后离京，裴樾出发那日，顾瑾汐和谢云瑶相约在得月楼。 看着姐妹还是淡定的模样，谢云瑶有点拿捏不准，问道：“你这是在装样子骗我呢，还是真的觉得无所谓啊？” 顾瑾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不就是出个差吗？这有什么的？” 谢云瑶想了想，说道：“那你这段时间还是待在府里好了，有事情就往外递话，齐述白不是也回来了吗？铺子的事有我和我爹盯着，现在外头看起来好像还挺太平的，但是万一呢” 顾瑾汐点头，说道：“我心里有数的，你不要担心。” 倒也不是担心，就是明明是相信她能处理得很好，但是还是会下意识要去叮嘱，就像顾瑾汐也知道，谢云瑶仅仅是在关心她。 驾车离开得月楼的时候，白苏突然看到了柳家那姑娘与宛平郡主一起入了对街的茶楼。 回到家的时候，白苏把谢云瑶扶下车，小声说道：“那柳家姑娘出来了。” 谢云瑶愣了一下，柳筠竹回京之后，一直被柳夫人关在家里不让她出来，对外的理由则是：柳筠竹因舅母离世，哀伤过度，不愿见人。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人提起过柳筠竹，谢云瑶都忘了还有这么号人物了，没想到今日居然被白苏看到了，笑着问道：“是在八宝街看到的？你当时怎么没提醒我？” 白苏点头，说道：“柳姑娘是跟宛平郡主一道出现的，急匆匆就进了得月楼对面的茶楼，不过她们没有看到我们，也没看到世子妃。” 谢云瑶心里有数，点点头说道：“好，你去告诉世子妃身边的兰儿，这几日多盯着她们俩人。” 宛平是肯定不会来对付她的，就是怕裴樾不在，宛平会对汐汐下手或者裕王府会报复她。 谢云瑶平日不太出门，顾瑾汐更是不怎么出门，所以两人的交流不是通过书信，就是让丫头们传话，例如某个被长公主盯着要好好养胖的小孕妇馋外头的吃食了，就会托谢云瑶给她递东西。 又一日，白苏犹犹豫豫，说道：“夫人，世子妃说明日想吃麻辣猪蹄。” 谢云瑶怔住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汐汐说想要吃东西了，毕竟长辈们对孕妇的好在吃食方面的体现就是大鱼大肉伺候着，生怕汐汐吃得不开心了。 然而孕妇的口味哪能说得准的，中午想吃清淡的，晚饭就想找刺激了。 但是？孕妇能吃麻辣口味的？能吃那靖南侯府的厨子不就做了吗？ 一旁的江闻起也在怀疑人生，看着谢云瑶迟疑了，立马劝道：“就做个简单的酱猪蹄或者什么红烧猪蹄过去就好了？我记得当初周大夫说过，孕妇是不能多吃花椒大料的。” 江闻起生怕自家娘子过于纵着世子妃了，一个不忍拒绝就送了麻辣猪蹄去靖南侯府。 谢云瑶也是这个想法，点了点头，示意白苏按着江闻起的意思来做事。 “我就说，裴樾就不该走，不然被折腾的也不会是我啊。我现在连劝都劝不了，只能同意了。” 谢云瑶还是忍不住嘀咕已经去了伊国的裴樾，前几次汐汐只说要吃甜点和奶茶，她也就暗度陈仓送去了靖南侯府了，但是这麻辣猪蹄，哪能乱送啊。 谢云瑶说完就抱着已经睡着的小家伙回屋里了，而江闻起把谢云瑶的嘀咕听进去了，回书房写了封信骂了裴樾一顿。 - 高阶魔方被人质疑是无法复原的，谢云瑶只好亲自去店里展示一番了，刚到店里，就听见了一个又娇又横的声音，“不知道你们店是什么居心，净找来一些邪门的东西来糊弄人，再这样下去，这些读书人的三魂七魄都得勾到这小方块里了。本郡主玩了两日，一点进展都没有。” 谢云瑶看着宛平手里底面都没能复原的三阶魔方，叹了口气说道：“郡主玩了两日，连最基本的步骤都不会，能说出这番话，大家也是能理解的。” 一旁痴迷魔方的书生学子立马就听明白了谢云瑶在暗讽宛平郡主太蠢了，都在低头忍笑。 宛平不认识谢云瑶，她来找这个铺子的麻烦，也不过是因为听说这个铺子是顾瑾汐名下的，但不代表她能接受别人的嘲讽。 “你是何人？” 谢云瑶微微一笑，说道：“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魔方爱好者罢了。” 柳筠竹想起，去年中秋的时候，谢氏连灯谜都解不开，现在居然说自己是这魔方爱好者？不怕被打脸吗？ 柳筠竹温柔开口：“郡主怕是不知，这位夫人是江闻起江大人的妻子。” 宛平这才认真打量着眼前的谢氏，长得确实出色，难怪能让那个江闻起对她痴迷不已，连自己的大好前程都不顾了。 不过，这谢氏不是商户女吗？在她面前装什么魔方爱好者，还说那阴阳怪气的话。 “江夫人？”宛平嗤笑了一声，拿起来柜台上的四阶魔方，一边随意地打乱着，一边说道，“想必，状元夫人也是才华横溢之人，否则怎么能让江状元那般死心塌地。不如，你试试解解这店里的谜题？” 谢云瑶本来就是为此而来的，笑着说道：“巧了。” 只见白皙细长的手接过凌乱的四阶魔方，在众人的目光里，手指翻飞，魔方跟着转动，似乎每一个色块在她手下都格外听话，想让它们去哪里，它们就乖乖站着等集合。 不到半刻钟，四阶魔方就被复原了。 谢云瑶笑着放下了四阶，拿起了五阶，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同样被随意打散的五阶也用不到半刻钟就被她复原了。 宛平脸色涨得通红，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跑了，柳筠竹没有跟上，还愣在原地，似乎是在复盘方才谢云瑶是如何复原五阶魔方的。 谢云瑶也不理她，笑着对掌柜说道：“掌柜，这四阶和五阶我都玩腻了，六阶什么时候才出啊？” 掌柜认得她是东家，不过掌柜没有拆穿，反而故意大笑着说道：“六阶还需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出，江夫人大才啊，京城里第一个复原五阶魔方的人终于出现了。” 堂内众人听到这话忍不住议论起来了，魔方一出来，他们这群人是最先玩的，在他们之中，能复原四阶魔方也不过几人，没想到这江夫人竟然已经攻克了五阶魔方。 柳筠竹也十分意外，她也是个魔方爱好者，她也是昨日才复原了四阶魔方，谢氏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商女，居然是第一个复原五阶魔方的人。 第124章 好不好 魔方这件事还是被谢云瑶以玩笑话的方式说给了江闻起听，打了一次宛平的脸，她高兴得不行。 也不知道谢云瑶是不是故意的，还说道：“那柳姑娘看我复原的时候，眼神认真得很，我觉得她肯定也会玩，而且应该还玩得很不错。你说为何这柳姑娘也随大流了？开始玩起了魔方？” 魔方最开始被推出的时候，确实没有多少人感兴趣，还是江闻起看谢大富发愁，才特意从家里拿了个三阶魔方去翰林院，在午间休息的时候拧着玩。 翰林院的人觉得好奇，都纷纷过来看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翰林院里的人都是正经科举出身，对于魔方这种东西接纳能力强，而且魔方确实能锻炼人的空间想象和思维能力。因此不过两日，翰林院休息的时候，总是能听到魔方转动的声音。 这会的魔方没有后世的润滑，中心架子是竹制或者木制的，只有玩得多了，才会转得顺滑，江闻起把魔方都快玩出花儿了，看到翰林院里的同僚有好几个突破了三阶大关，便拿了个四阶玩了起来 因此，朝堂上有人玩魔方，大多都是从江闻起这边学来的。 不多久，大家都知道，那卖魔方的铺子是靖南世子妃名下的，而且大家也发现裴樾对于魔方同样十分熟悉。因为裴樾宠妻，所以大家都觉得，能讨好世子妃，多少能让裴樾多看一看他们，所以玩得人就更多了。 而柳家作为太子党，这种联姻家里产业的东西，多支持一下，也是正常。 江闻起身正不怕影子斜，脸色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还开始强词夺理：“后宅女子时间多，玩魔方消遣时间不比娘子拉着岳母和刘嬷嬷打麻将强吗？” 谢云瑶挑眉，麻将在后世里可是国粹，跟魔方根本不是一个赛道好？ “你嫌弃我打麻将浪费时间。”谢云瑶开始挑刺。 江闻起斩钉截铁：“我没有。” “嘁！骗子。你现在就是喜欢玩魔方的。” 说完谢云瑶就转身进了内室，准备找衣服好好泡个澡。 江闻起抬脚追了上去，说道：“京中魔方玩得最好的，必然是娘子，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玩魔方，而嫌弃娘子打麻将浪费时间，连我回到家里都不知道呢？” 谢云瑶没想到江闻起还会来这么一出，瞬间就失笑，说道：“江闻起，你后面那句话好多余啊。” 江闻起听到她直呼自己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又面露委屈，道：“那句话才是我的心里话。娘子现在不仅不叫我夫君了，还开始说我的心里话都是多余了的。” 谢云瑶眼神一闪，决定要好好哄他，便笑得甜甜的，拉着他的手臂，软软地唤了一声“夫君～” 今日江闻起下值回来的时候，她一心都在麻将桌上，确实是没有留意到他已经到家了，甚至他抱着小包子在她后头看了好一会，她都没有发现。 “——好像这段时间确实是有忽略他了？” 谢云瑶难得良心发现，居然开始反省了，“——但是，这也好正常的？谁打麻将的时候还能留意其他啊，我娘不也是被他吓了一跳吗？他要是再上纲上线，我是不是可以开始翻旧账，然后把这次自己的过错掩盖过去了啊。” 突然听得心声的江闻起：“” 他还能有什么旧账可以翻的？ 不过江闻起突然意识到，他好像能听到她心声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了，时间隔得也越来越远了。 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对他没有那么多秘密了？ “娘子。”江闻起拉起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你以后莫再说那些话来试探我了，我只喜欢娘子，现在是，以后也是，我对那什么姑娘当真无意。” 谢云瑶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很难再维持心如止水了，毕竟眼前的人确实是她的夫君，不管是名还是实。 而且自从两人交心后，他也确实做足了为人夫为人父该做的事情，就连给小家伙洗澡这件事，他一个当爹的，都比她做得要熟练。 回想起当初刚刚穿进来的时候，她一心都在盘算着要和离，没想到才不过一年多，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我知道了，刚刚是在开玩笑的嘛，你要是不开心，那我向你道歉，以后都不说那话了。”谢云瑶伸手搂住江闻起的腰，脸也贴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说道，“我夫君最好了。” 江闻起把人按在了怀里，听着她软着声音哄自己，心里也觉得舒畅，跟她玩闹了起来。 “你夫君哪里好？” “我夫君哪都好。” 拉着她的手往下，“这里也好吗？” 谢云瑶愣了一瞬，然后使了劲儿，听见江闻起吸气声，故作天真，抬头问道：“怎么了？夫君这里不好吗？” 江闻起看她无辜的大眼睛，像极了那个还只会吮指头就开始气他的江寓清，忍不住顶了顶腮。 谢云瑶看他这样，心说不好，刚想跑，就被他拦腰抱着她进了澡间，还说道：“跑什么？让你看看你夫君这里好不好。” 最后谢云瑶被折腾得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床上的，甚至夜里给小家伙喂奶的时候，她都是迷迷糊糊的。 - 柳家，柳筠竹气急败坏让采薇把所有魔方都扔了，采薇不解，但是还是照做了，端着装了好几个魔方的盒子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杜姑姑。 采薇向杜姑姑问好后，杜姑姑随意问了一句：“你抱着小姐的魔方去哪里呢？” 采薇说道：“小姐让我拿去扔了。” 杜姑姑挑眉没再多问，点了点头让采薇走了。 柳夫人：“你是说，今日竹儿跟宛平出去的时候，遇到了谢氏？” 杜姑姑点头，道：“那奇玩铺子对外都说是世子妃的，郡主是想去砸场子的，没想到遇到了谢氏，挑衅谢氏没成功，还帮着谢氏扬名了。” 柳夫人对那魔方多少有点了解，毕竟柳大人也拿着玩过两日，那小东西一面九格，一共六个面，柳夫人试着玩过，复原不了。 “竹儿昨日复原四阶的时候，大人还夸赞她相当聪慧。没想到那谢氏不用半刻钟就能把五阶的复原了，看来，这谢氏果然不是一无是处的普通商户女啊。” 杜姑姑点头，附和道：“如果那谢氏空有一番美貌，那丞相夫人和世子妃也不必这样保着她啊。” 柳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你说，这竹儿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啊？” 这刚解了她的禁足，第二日就能遇到谢氏，到底是巧合还是竹儿故意的呢？ 杜姑姑说道：“我看小姐是放下了，小姐这段时间都乖巧得很，每日都来跟夫人请安，像从前一样贴心呢。” 柳夫人复又叹了口气，说道：“但愿，我也只能替她隐瞒这一次了，要是被大人知道了，她可不是简单的去青州那么简单了。” 被柳夫人寄予厚望的柳筠竹自然是没有放下的，她好不容易装乖骗得她娘对她放了心，同意她出门了，没想到就遇到了那令人厌恶的谢氏。 柳筠竹也是听了宛平郡主身边侍卫的话才知道，原来那个铺子是谢氏跟顾瑾汐合伙开起来的，甚至魔方还是她们研究出来的。 为了跟江闻起有共同话题，柳筠竹才开始认真研究那魔方到底要怎么玩，没想到最懂魔方的人竟然是那谢氏？ 这让柳筠竹怎么可能不怄气？她看到魔方就心烦，一回来便让采薇把那些原本是放在心尖上的魔方都扔了。 第125章 再见面 因为“好不好”事件让谢云瑶狠狠吃亏之后，她就不嘴欠招惹江闻起了。当然也不会再提起那个一直在唱独角戏的柳筠竹了，每日都是在养娃还有搓麻中度过。 京城入冬真的很明显，一场雨过后，天就立马变冷了，谢太太一边喂着小家伙吃辅食，一边感慨道：“京城确实是比越州要冷啊，感觉不用几日，都要下雪了。” 谢云瑶也看了一眼窗外，说道：“那可不，您还说想在外头住呢，这种天，天天跑来看您外孙，要是生病了，小家伙肯定得心疼外祖母了。” 谢太太顿了一下，没再说话，已经懒得理她了。 自从江闻起跟谢大富谈话无终之后，谢云瑶总能找各种理由让谢太太和谢大富住下来。 而住久了的谢太太自然是舍不得女儿和外孙的，毕竟这女儿实在是不靠谱，前几日让她给小家伙洗澡，差点把人给冻着了。 江闻起下值回来后，谢云瑶坐在长榻上盘算着日子，很快就进十一月了，而汐汐的预产期在十二月中旬，再不回来，这北上的路可是越来越难走了。 “裴樾他们还没能回来吗？汐汐的预产期可是在年底的啊。” 今天才收到信的江闻起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使团已经开始返程了，而知行应该是今夜到京城，明日就能见上一面了。” 谢云瑶惊讶，确实是还没有听说使团回京了，为何裴樾会人已经悄摸到京城了？难道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明日见面？你们两之间还有旧要叙的啊？” 江闻起笑着把小家伙抱起，说道：“不是，据说明日是世子妃生辰，裴知行承诺过每年这一日都要带世子妃出去玩，今年世子妃月份大了，就不去庄子，说是简单跟咱聚一聚就好了。” 谢云瑶颇为意外，那生辰日汐汐记不记得都不好说，但是没想到裴樾居然提前赶回来陪她过生辰。 “那他还挺有心的。” 江闻起看不得她夸别的男人，说道：“这不过才第二年罢了，裴知行那拿自己安危拼命的不靠谱模样，看着就让人糟心。” 谢云瑶笑笑不说话，明明他跟裴樾和太子他们早就有了来往，却非要一直在装作针锋相对，就连平日里也要暗中比较一番，实在是理解不了。 第二日江闻起休沐，恰巧天气难得晴朗，江闻起和谢云瑶打算带着小家伙一起出门，还特意用上被她改造过的婴儿车。 谢太太好生叮嘱了一番，检查了他们带的东西，才念念叨叨半放心半揪心地让他们出门。 这还是江寓清第一次出门，对周围事物好奇得很，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车厢，嘴里也咿咿呀呀的，小手还一直在挥舞着。 江闻起抱着他掂了掂，莫名说道：“好像胖了不少。” 谢云瑶原本还在想着方才推婴儿车的时候，好像哪里有点卡顿，听到这话，无语道：“怎么了？出了门就不是你儿子了？昨晚的他不是这个重量了？” 江闻起也被她说乐了，道：“平日里抱着他都是乖乖的，呆呆的，现在兴奋得很，一直在乱动，难免觉得沉手。” 实话说，小家伙在被父亲抱着的时候，确实是要比母亲和外祖母要更乖巧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的怀抱更有安全感。 谢云瑶伸手掩了掩小家伙身上的毯子，说道：“那就你抱着了，我怕我搂不住他。” 江闻起笑着应下了。 其实小家伙满打满算也就八个月大，能有多沉手？不过江闻起也不想累着她就是了。 进了天香楼，夫妻俩径直去了约好的厢房，谢云瑶抱着小家伙坐在窗旁，母子俩都看着外头来往的行人，直到那驾熟悉的马车终于映入了眼帘，谢云瑶才回头笑着对江闻起说道：“他们来了。” 不一会，裴樾扶着挺着肚子的顾瑾汐上楼了，这一幕倒是跟去年年三十看烟火的时候重合了，不过那会大着肚子的人是谢云瑶。 这还是裴樾去伊国之后，她们再一次见面。 顾瑾汐摸了摸很久不见的小包子，看着他乖乖的样子，忍不住夸赞道：“小包子真可爱。” 谢云瑶笑道：“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一旁两男的早就习惯了她们这番自夸，笑了笑都没说什么。 江闻起看着自家娘子眼里就剩顾瑾汐了，便抱着儿子和裴樾坐在另一旁，留了空间给她们说说话。 谢云瑶想起自己挺着肚子的时候，觉得自己慈祥得很。 但是怀孕了的顾瑾汐在她面前竟然一点妈味都没有，如果不是肚子大得无法让人忽视，单单看脸，根本不觉得她都快生了。 谢云瑶羡慕地摸着她的肚子，问道：“名字起了？” 顾瑾汐摇头，说道：“别卷好，还有两个多月才卸货呢。” 谢云瑶笑道：“当时江闻起翻书取名字都翻了两个多月，你是真不急啊，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闷在家里，会给孩子取名字呢。 顾瑾汐笑了，“虽然裴樾梦到过是个儿子，但是具体是不是儿子都还不知道呢，取名这件事不急。” “那就男孩女孩名字都先起着呗，要是是个儿子，那女儿的名字到时候再用。” “可是，那到时候就不是特意为肚子里的她取名字了啊。” 谢云瑶想起了江闻起当初给小闺女取的江浸月，虽然现在的江闻起一点都不想再生一个。 但是，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如果她以后还要孩子，肯定不急着取名字了。 顾瑾汐又说道：“而且，我取了，未必会用啊。让裴樾取就好，再不行让侯爷或者长公主取，我不插手。” 谢云瑶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没再劝说，而是换了别的话题。 “如果是年底生，那我们过年的时候，是不是又不能一起过了？” 顾瑾汐下意识攥住了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谢云瑶笑了说道：“别慌，什么都不及你好好的。” 顾瑾汐也笑了，道：“我不怕生孩子，而且那会应该是已经生了的，就是过年不能一起看烟火了。” 语气带着遗憾。 很快又说道：“不过孩子洗三的时候我们还能再见面的，提前过个生辰就好。” 谢云瑶点头，跟她分享生孩子的经验，甚至还给了一颗保命丹她。“以防万一。”谢云瑶说道，“当然，我不希望你用。” 顾瑾汐又感动又嫌弃，说道：“你这是在干嘛，我肯定平安顺利的好。” “我知道，可是我什么都不做我不安心。” “你这样显得我很没义气，你生的时候我就什么都没做。” 谢云瑶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什么都不做，那刘嬷嬷哪里来的，那两个有经验的稳婆哪里来的？我知道侯府肯定都会把稳婆大夫都安排好了，我也只能给你这个了。” 顾瑾汐刚想说什么，又听见她说：“这可是你干儿子的出生礼物，是我从系统那里讹来的，你可别嫌弃了。” 顾瑾汐：“” 另一边裴樾和江闻起在说着伊国的事情，裴樾还提到了京中一则旧案，那旧案涉及到的旧址就是现在江府隔壁的废弃宅子里。 江闻起想起了当初去看宅子的时候，莲藕指了指桂花林下似乎有东西，那东西已经被她挖出来放在库房里了。 江闻点头，说道：“我好像知道你说的东西在何处，不过我还不能确定。” 裴樾诧异地看向他，说道：“你怎么会知道？” 那废弃的宅子是前镇国公府，而那桩旧案距离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江闻起无奈道：“娘子翻新宅子的时候发现的。” 江闻起知道谢云瑶和顾瑾汐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裴樾看着是不知道的，而且裴樾似乎也没有他那奇怪的读心能力。 虽然现在读心术确实不灵了，但是江闻起知道的秘密，要远比裴樾多得多。那既然世子妃不愿意跟裴樾说这件事，他自然是要替她们保密的。 用餐的时候，四人带着个小孩并没有分席，裴樾和江闻起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这种社交方式。 裴樾作为侯府世子爷，从小锦衣玉食，阶级观念还是在的。 但是在江闻起谢云瑶面前，却从来不摆架子。甚至还主动张罗着日后私下多聚一聚，这倒是让谢云瑶这个小丈母娘十分满意。 第126章 国公府 回到家之后，江闻起问起了之前挖出来的那箱子。谢云瑶愣了下，想起了当初挖到那个箱子的时候，确实有跟他说过这回事。 “箱子在库房，带锁的，我没开过。” 江闻起把隔壁宅子的故事告诉了谢云瑶。 二十七年前，南疆遭伊国入侵，两国之间的边境战争刻不容缓，当时的镇国公周颂川请命一心对外。 先帝本就对功高盖主的周颂川不满，当日下朝之后就废了周后、废了流淌着周家血的太子，另立了容氏为后，容氏所出之子为新太子。 隔日早朝之时，镇国公被当时的容将军栽赃有谋逆之心，竟然被当场处死。先帝赶尽杀绝，派人灭了镇国公府，府内男丁被斩杀，女眷流放南疆，周国公的弟子们及朝中为周颂川说话的大臣都被处理了。 然而恶有恶报，镇国公灭族当日，容氏所出的儿子突然暴毙。容氏认为是周后及废太子所为，便对周后及废太子下了毒手。 先帝两日内死了两个儿子，周后死了，容氏疯了。其他远在封地的儿子们纷纷趁机出手，几番角逐，当今皇上得长公主和当时的九皇子相助，坐上了皇位。 当今皇上登基后，重置朝廷制度，大力处理了前朝的官员和后宫的宦臣，重新培养自己的心腹重臣，对外戚也颇为忌惮，容氏一族不得重用，日渐衰微，而周国公府的旧案亦没人敢再提。 江闻起说道：“隔壁正是镇国公府旧址。” 谢云瑶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没想到一旁的废墟竟然隐藏着这样的冤案，问道：“那为何时隔多年，又有人要替国公府翻案了？” 江闻起说道：“当初伊国进京使团有一位伊国王子名叫洛桑，洛桑是周家的后人。此次出使伊国的还有驻军南疆的镇南将军郭璞，郭璞是镇国公的弟子。使团在伊国考察的时候，洛桑故意吸引了知行和郭将军的注意力，证明身份，以求翻案。” 谢云瑶眼里闪过疑惑，“周家的后人，怎么会是伊国的王子？” “国公府灭族的时候，洛桑的生父生来体虚病弱，被乔装成女子流放南疆，在南疆，因为许多人对周国公十分敬仰，在他们的庇佑下，洛桑的父亲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伊国国王一次外出打猎，看中了洛桑貌美的母亲，把洛桑的生父杀害，把当时怀有身孕的洛桑母亲带到了伊国皇宫。” 谢云瑶：“” 先帝在位时候的旧案，如果要重翻，那就是要当今皇上去查他爹的罪状，即便是查清了，那皇上会愿意将事实公之于众吗？周家的冤屈真的能大白天下吗？ 谢云瑶脑子里闪过一道光，问道：“他想利用邸报是不是？” 江闻起眼神里满是欣赏，点头道：“是，洛桑也认为邸报是齐国舅跟裴知行做起来的。” 看着已经从库房里拿出来的箱子，谢云瑶问道：“裴樾既然主动问了，那他是想帮洛桑吗？” 这个问题，江闻起也说不清的，毕竟这也算是皇室丑闻，而且最后的结果是当今皇帝这个当儿子的去承认故去的父亲的错误，江闻起不确定皇帝会不会这么做。 “我不知道。” 谢云瑶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一个当了二十多年皇帝即将到了要退位的时候了，真的会愿意做出这么一件儿告父罪的不孝之事吗？ 至于下一个皇位继承人，当孙子的去指责祖父的罪状，是不是更不现实？ 封建皇室把面子看得那般重要，会愿意替一个已经灭族二十多年的周家翻案？ “这件事情，会影响到汐汐吗？”谢云瑶问道。 “不会。”江闻起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知行正是不想让世子妃牵扯其中，所以才先应下了洛桑。” 尽管朝野皆认可邸报，抵触邸报的人极少，但是时间久了，难免会有其他疏忽。如果洛桑再深入调查，说不定真的会发现邸报的负责人不是裴樾，而是裴樾的妻子。 “那行，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谢云瑶说道。 江闻起轻笑，温声道：“娘子放心，这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 查不查？以裴樾的性子，是肯定会去查的。他是一个武将，不可能会让曾经的英雄旧案难见天日。 - 又过几日，江闻起正在上值，国舅齐述白和靖南世子裴樾一起来了江府。 谢云瑶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登堂入室的人，他们总不能是来跟她说隔壁国公府的旧事？ 而谢太太看到他们是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来的，吓得差点要把小家伙抱走躲起来。 众人：“” 谢云瑶先让谢太太把小家伙抱下去，颇为不满道：“你们两人过来作甚？” 裴樾解释：“我们有个谜题解不开，他们说要去找汐儿，但是汐儿现在怀胎辛苦，我不忍心，便来找你了。” 谢云瑶：“” “就不能等江闻起在的时候再过来？看把我娘吓得。” 裴樾：“我还没恢复上值。” 齐述白：“我闲人一个。” 谢云瑶：“” 当初南湖爆炸一事的源头是凌家要挟顾瑾汐在裴樾书房翻找一个空白本子，顾瑾汐不愿意，反伤了赵璟晟和凌嘉淮。 这次裴樾出使伊国还有个目的就是找出伊国与凌家在暗中负责联络的人员，而裴樾也如愿在伊国大将军降初府中找到了一个空白本子。 然而几人费了不少心思，纸张用火烤过，用水泡过，还是无法解读。 太子一开始说要让顾瑾汐去解，但是裴樾觉得顾瑾汐月份大了，万一不能立马破解，怕是会钻牛角尖硬要解开了才罢休，果断来找谢云瑶了。 使团还有四五日就回到京城了，如果到时候还没解开，皇帝估计也会对他们颇有微词了。 显色反应在这个朝代能考虑的除了他们已经试过的水源和热敏，那估计就剩氧化还原了？ “我需要先试试。”谢云瑶说道。 裴樾和齐述白眼睛都亮了，“可以，我们先给你其中几张纸，辛苦你帮我们试出来。” 两个本子都给她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们敢给，谢云瑶也不可能要，毕竟这两本子里牵扯的名单甚广，万一出了什么事，莫说京城的江府，估计越州祖宅都得被端了。 如果不是为了汐汐，谢云瑶断不会接这个棘手的活儿。 谢云瑶看着这深色的纸张，猜测是物体在氧化后的颜色是黑色的，毕竟纸张除了颜色没有做其他特殊处理，一直与空气中的氧气接触。 谢云瑶打算做还原反应，她在自己提取还原剂和找系统要这两个选择里，果断选择了拿积分去商城换还原剂。 果然不出所料，所试的第一张纸很快就出现了白色的字体，谢云瑶就懒得再做了，在商城里换了两坛子还原剂就让人送去靖南侯府，甚至都没等江闻起下值回来。 裴樾和齐述白沉默地看着深色纸张上的白色字迹，忍不住开始反思，他们几个人，真的就那么蠢吗？抓耳挠腮想了几日，谢云瑶一个时辰都用不到，就做出来了？？？ 江闻起下值的时候，从阿福那儿得知今日裴樾和齐述白来家里一趟，立马就往家里赶。 进了家门看到自家娘子正在笑呵呵地逗着自己的大胖儿子学说话，而岳母也是笑意盈盈地在一旁看着，与往日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还是谢太太先看到的江闻起，笑着道：“闻起回来了？” 江闻头，“岳母安好，今日家里可有出什么事儿？” 谢太太看了一眼谢云瑶，看她神色正常，便说道：“今日国舅爷和世子爷来咱家了，不过很快就离开了。” 谢云瑶笑着解释：“晚点跟你说。” 江闻起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不是什么为难事，心也安定下来了，趁着去换洗的时候，还抽空写了一份折子又弹劾一次裴樾。 第127章 傻小子 谢云瑶在书房看到那份奏折的时候都快笑死了，“不至于？” 江闻起板着脸说道：“太不像话了，他们失礼在先，我不弹劾他们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这还是江闻起第一次后悔自己不曾习武，不然真的想提剑教训一番那两人。 谢云瑶也不是在帮他们说话，解释道：“他们没有大张旗鼓的，我怕你弹劾了，反而会影响到我们。” 江闻起顿住了，偷偷来的？似乎是他反应过激了。如果裴樾和齐述白来江府是没有人知道的，那确实没必要递这份奏折来引人注意。 江闻起闷闷不乐道：“我还是生气，估计岳母也被他们吓到了。” 谢云瑶点了点头，也开始心疼自家娘了，说道：“那等汐汐生了，我找汐汐一起去干他们。” 江闻起：“”这么猛的吗？就不能带我一起去干吗？ - 一入十二月，京城就开始下起了大雪，谢云瑶和谢太太足不出户，整日在家里玩带孩子。 俗话说三翻六坐，七滚八爬，九个月大的江寓清在即将要学步的阶段遇到了寒冷的冬天，自然就被耽误了。 但是小家伙似乎也不着急，平日里在榻上也不怎么爱动弹，如果不是家人里都见过他是会爬的，可能都得着急了。 毕竟这孩子，实在是太懒了。 谢太太看着躺在长榻上一动不动的小家伙，开始怀疑人生。 “你从小就闹腾，从不曾见过有这么安静的时候，闻起也是自幼聪慧，怎么清儿却是这般的不爱动弹？” 谢云瑶心宽得很，说道：“娘，清儿还小，这有什么好着急的，现在天冷，每日都穿那么多衣服，挤得人家小胖手都挥不起来了，换我也不爱动弹啊。” 谢太太看着即便在屋里也裹得严实的小家伙：“” 想了想，又说道：“娘这不是怕清儿懒洋洋的，没有闻起那般聪明，以后读书不出色，会被亲家嫌弃咱不会带孩子嘛？” 谢云瑶呵了一声，说道：“什么才算是聪明？如果所有聪明人都跟江闻起一样的话，那这个世界也太无趣了？” 刚好这会回到家的江闻起听见了这么一句，脚都抬起来了，还是被这么一句话给堵在了门口。 其实这是谢太太故意的，她坐的位置靠近门口，留意到了江闻起已经回来了，她就是想知道女婿 是怎么想的。 三岁看到老，清儿九个多月就这么懒散了，万一日后读书读不太明白，会不会被女婿和江家嫌弃？ 却没想到女儿会来这么一句。 无趣吗？ 江闻起不知道岳母又给自己挖了什么坑，但是他知道，他得去找谢云瑶要解释，虽然最后很可能会被她臭骂一顿。 谢太太挖了坑就跑，利索得很。 谢云瑶看到他回来了，倒是下意识迎了过去，然而正在解开身上的大氅的江闻起却躲了一下，嘴里说道：“下雪了，我身上冷，待会再抱你。” 谢云瑶停住了脚步，“——什么东西？” 而一旁的白芷和白芨都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谢云瑶反应过来后瞪了他一眼，说道：“胡说什么呢？” 江闻起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失言了，也有点尴尬，但是看到谢云瑶少有的不自在，他反而淡定下来了，趁着丫鬟们不注意，小声凑近说道：“我也没说错。” 谢云瑶上手就想拧他，却没想到居然被他灵活躲过了，甚至还小人得志地朝她笑了下。 一旁的莲藕打着哈欠，说道：【不行了啊，当年fps的神居然没有命中目标。】 谢云瑶：“” 胡闹过后，江闻起问起先前在门口听到的话：“什么叫聪明人都跟江闻起一样，世界会很无趣？” 谢云瑶没想到他听见了，不过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娘觉得清儿现在太懒了，翻身都懒得翻，也没有开始学步，担心清儿笨笨的，会被你这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嫌弃。” 江闻起立马道：“天寒地冻的，衣服穿得又多，清儿不方便行动不愿意动弹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吗？怎么会说是笨呢？” 谢云瑶则问道：“那如果清儿日后的学业不如你心意，你会觉得他是个笨孩子吗？” 江闻起沉思一会，说道：“勤能补拙，如果清儿读书的时候做好了该做了，还是不如意，那我并不会觉得他是个笨孩子，他可能只是没有这方面的天份罢了。” 谢云瑶想说的就是天分，每个人对于知识的领悟是不一样的，凭什么读不好书就是笨孩子了？ “所以我才说，会读书并不是聪明的定义啊，你三元及第，在所有人看来都是聪明的，但是这份聪明如果平常化了，世界可不就无趣了？” 江闻起沉默，这确实是一个他从不曾想过的问题。 谢云瑶又说道：“而且，你也不仅仅聪明啊，你勤奋努力，专注自律，大家都不曾见过你鸡鸣而起，寒窗苦读的样子，只是知道是个风光无限的状元郎，如果简单聪明二字就盖过了你所有的努力，那是不是这聪明也过于表浅了些？” 江闻起沉默过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问道：“娘子方才是在夸我？” 谢云瑶挑眉：“你不值得被夸吗？” 江闻起失笑，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两声掩饰了笑意，说道：“清儿是我的孩子，我作为父亲，肯定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的。况且，子不教父之过，如果清儿不够好，那只会是我这个父亲不够尽责。” 谢云瑶没说什么，而躺在床上被爹娘忽视了很久的小包子开始抗议了，甚至还翻了个身，爬到了榻栏上，嘴里咿咿呀呀呜呜哇哇地乱叫着吸引着爹娘的注意力。 江闻起侧目看过去，脸上的表情温柔得能滴出水了，笑道：“你看，他哪里像不聪明？” 谢云瑶也看过去，笑道：“他聪明的很，而且不是有一句话嘛。” 江闻起抱起了孩子，看着她，等着听她的歪理。 “懒惰，才是进步的阶梯。” 江闻起失笑。 “你别不信。只有懒人才会去想办法让事情变得更加的便捷。”谢云瑶看着相似的父子俩，一本正经道。 而小家伙似能听懂了一样，一边点头，一边附和着他娘亲的话：“啊啊！” 江闻起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问道：“你又听懂了？” 江寓清被亲了，高兴了，笑着又继续点头了。 “傻小子！” “真聪明！” 被逗笑的江闻起和谢云瑶异口同声道。 谢云瑶狠狠地瞪了一眼江闻起，“你才傻。” 江闻起：“” 次日，谢云瑶对谢太太说道：“娘亲有时候太多虑了，夫君不是那等人，而且清儿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他怎么可能会去嫌弃清儿。” 谢太太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想为自己狡辩一下，“我也是在担心清儿。” 谢云瑶看她那一副做错事了的样子，笑道：“我们当然知道娘亲是善意的，但是娘亲可以试着多相信我和夫君的。” 谢太太点头道：“我知道了。” 在谢太太和谢大富看来，与女儿女婿在一起生活，已经够偏离世俗了。 谢太太偶尔想法多一些倒也是正常，况且她的做法也不算是极端，只不过是在试探江闻起的反应罢了。 更何况，这些试探的最后主动权都是在谢云瑶的手里，那谢云瑶自然不会否认她的善意。只是，这表达善意的方式，确实是需要改一改的。 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很多话因为身份的原因，都不方便去细聊。 谢云瑶作为岳父岳母和女婿的中间人，自然需要是去调解好两方的关系的。 相信就好，相信当父亲的不会去嫌弃儿子，相信外祖父母是一心为小外孙好，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第128章 裴霁昀 大雪初霁，谢云瑶一起来就听到了靖南侯府让人传来的消息，顾瑾汐今晨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 谢云瑶松了口气，且不论是否重男轻女了，她身在侯府里，能一举得男，日后也会轻松点。 来人是顾瑾汐身边的春桃，可见对谢云瑶的看重了，谢云瑶问清了顾瑾汐和宝宝的情况后，就可以开始挑选洗三礼了。 明面上两家往来算不上太亲密，而且江闻起入仕不久，送的礼就不必太突出，所以谢云瑶挑了几个寓意好的玉器，刘嬷嬷看了之后也说稳妥，就可以了。 但是顾瑾汐生孩子，谢云瑶自然是更关心自家姐妹的情况了，她私下挑的礼物也是更合适顾瑾汐的。 洗三那日，江闻起和谢云瑶早早出发了，因为天太冷了，所以包子就只能跟着外祖母在家了。 小少爷的洗三礼办得很大，朝中几乎过半人都来贺喜，帝后和东宫送礼络绎不绝，可见靖南侯府地位之尊贵。 这还是谢云瑶第一次面对面地跟长公主交谈，其实在长公主眼里，对谢云瑶是欣赏和感激的，如果没有她的帮忙，年初裴樾和顾瑾汐都不知道还要闹多久呢。 长公主笑着对谢云瑶说道：“说起来，越州还是本宫的老家，我们这也算是一家人了。” 这话一出，不仅谢云瑶惊了，周围的夫人们也诧异地看向谢云瑶。 江夫人是商户女这件事情在后宅之中根本不是秘密，因为其出身过于低微，而且相传嫉妒心极重，所以并没有几个夫人与谢云瑶有交情，甚至连说过话的人都没几个。 大家都没想到长公主竟然会在这么大的场合说出这种话，不少妇人都在懊悔的掐着帕子，早知道应该早早与江夫人交好的。 谢云瑶微微讶然，谁敢跟长公主论家人，立马道：“长公主言重了。” 长公主也看到了她的为难，便让她去看顾瑾汐了，她不爱与这群人往来，长公主心里也有数。 看到谢云瑶直接去了南苑后院，大家更为吃惊了，原来这谢氏与世子妃关系竟然这般好。 看到顾瑾汐的时候，谢云瑶自然就把前面发生的事情都忘了，上下打量着她，没有看到有任何不妥，才松了口气，说道：“我可算知道当初你来看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 顾瑾汐笑着说道：“我很好哦，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谢云瑶比着大拇指夸赞道：“你超棒的。” 孩子就躺在顾瑾汐身旁，是个长得很像裴樾的小男孩，谢云瑶开玩笑道：“啊哦，我们美丽的顾瑾汐小姐也是重在参与了。” 顾瑾汐想到小包子也是跟父亲长得像，笑道：“幸好他们都不丑，不然该多糟心啊。” “取名字了？” “嗯，长公主取的，叫霁昀，昀哥儿。” “好听，大雪初霁，日光乍现，是个很温暖的名字。” 两人嘻嘻哈哈地聊着天，中途有嬷嬷过来把昀哥儿抱走，就剩顾瑾汐和谢云瑶在屋里了，不一会儿，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美妇人也进来了。 这是顾瑾汐的嫂嫂虞秋苒。 顾瑾汐被惊到了，虞秋苒的预产期就在正月，这么大月份了，竟然还过来。 “嫂嫂，你可得小心点。” 谢云瑶对虞秋苒印象很好，立马上前扶着她。 因为顾瑾汐是后来才回到将军府的真千金，她并不得顾将军和将军夫人的看重，将军府里的人在顾思柔的指使下，对她也颇为蔑视，是这个嫂嫂一直在照顾着她。 虞秋苒笑着对谢云瑶道谢，才温柔地说道：“我都第二次怀孕啦，没有这么脆弱的，不过来看看你，我也不放心啊。” 顾瑾汐笑着蹭了蹭虞秋苒的手，“就知道嫂嫂心疼我。” 看着顾瑾汐也是有人疼的，谢云瑶也没那么难过了。小说出自她的手，“顾瑾汐”这个角色有多苦，她最清楚不过了。 还好，她不在的那段时间里，还有一直有人在心疼她。 虞秋苒简直是这个时代温柔的具象化，而且她也不像一般的后宅妇人一样满心满眼都是丈夫和儿子。她管着整个将军府，有能力有文采有学识，有自己的独立思考，难怪会跟顾瑾汐处得来。 前院，裴樾跟江闻起打过招呼后，便去招待其他客人，江闻起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着，并不想与其他人有过多的交谈。 而齐述白到了之后，扫了一圈来人，直接坐在了江闻起的身旁。 江闻起：“” 齐述白想起了前段时间唐突上门的事情，看着人群中春风满面的裴樾，心里突然不得劲，怎么他得到明年五月才能娶妻？ 齐述白对江闻起小声说道：“你知道的，我白身一个，如果不是他，我肯定是不会贸然过去打扰贵夫人的。冤有头，债有主，你知道的？” 江闻起顺着他的视线，看着正在抱孩子的裴樾，也反应过来他说的冤和债指的是什么了，气笑了。 “这事，我娘子说了，到时候让世子妃跟你们算账。” 齐述白怕的就是这个，他怎么就那么倒霉，认识这两对丧心病狂的夫妻，还夹在他们中间。让顾瑾汐去算账，那顾瑾汐能怎么迫害裴樾？到头来受伤的不还是他自己？ “没必要啊。”齐述白语重心长劝道，“让江夫人找裴樾的麻烦就行了，别都来欺负我啊。我年纪大，受不住的。” 江闻起却淡淡道：“没事，你无妻无子，又是闲人一个，方便算账。” 齐述白更不得劲了，要你说了！！！ 不一会，太子赵璟琰和五皇子赵璟弈也到了，太子身份尊贵，自然得坐在上位了，而赵璟弈就随意多了，直接坐在了齐述白的身旁。 太子都来了，那其他人自然早都到了，裴樾招待好所有人后，往江闻起他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大家看着那边角落丰神俊朗四人，一时都懵住了。 裴世子跟齐国舅和五皇子熟悉，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为什么那个向来不爱与人交谈的江大人竟然与他们聊得火热？甚至还哈哈大笑起来了？ 他们，那么熟悉的吗？ 太子收回了羡慕的目光，其实江闻起从未跟他表示过诚意。是裴樾的夫人顾瑾汐跟江闻起的夫人谢氏交好，因着这夫人外交，所以裴樾和江闻起才十分投缘。 难道，也要让太子妃跟顾瑾汐她们多加往来？ 罢了，如今大局已定，江闻起保持中立，也并不会影响到什么。 然而太子并不知道，这妇人之间的缘分，很多时候，跟男人真的没有太大关系。 第129章 柳卿秋 谢云瑶扶着虞秋苒出来的时候，竟然撞见了独自坐在亭内的太子妃柳卿秋。 相比起柳筠竹的清澈幼稚，柳卿秋却是端庄大方的，甚至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她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谢云瑶和虞秋苒对视一眼后，就上前福身行礼。 柳卿秋也早就留意到了两人的到来，亲自扶起了虞秋苒，笑着说道：“苒儿竟然也来了，如今月份都这么大了，这一路上可要身边人仔细些。” 虞秋苒与柳卿秋在闺阁时期是亲近好友，了解她的性子，所以也没有过于在意两人的身份之别，说道：“妾都一一安排妥当了，太子妃莫担心。” 随后向柳卿秋介绍，“这位是江夫人，是翰林院江编撰的妻子。” 谢云瑶再次福了福身，笑道：“太子妃安，唤我阿瑶便好。” 柳卿秋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神依旧温和。 她也曾听太子说过那个风光霁月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的发妻是个商户女，方才从席间得知长公主对她颇为看重，而今总算见到人了，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眼前人不卑不亢，得体大方，容貌更是十分出色，与过去了解到的富商小姐完全不同，不知道的说她是京中精心培养的世家嫡女也不过。 柳卿秋在打量谢云瑶的时候，谢云瑶同样也在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外头待久了，谢云瑶总觉得她精致的妆容下脸色并不是太好，虽然一直都是眉眼带笑，但是却莫名有种即将破碎的感觉。 柳卿秋却是笑着唤了一声：“阿瑶。” 谢云瑶笑眯眯地点头。 虞秋苒月份大了，站不了多久，更何况外头也实在寒冷，三人便一起回到了席间，甚至还坐在了一起。 谢云瑶因为在太子妃身边，再加上长公主的重视，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不少不知名的夫人在简单介绍自己之后热情地与她攀谈着。 做了那么多年的主播，谢云瑶应对这些场面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了，说的话也是滴水不漏。 原本还在担心她应付不过来的柳卿秋看到谈笑风生的她居然觉得有些意外，竟然又是一个让她觉得神奇的女子。 而目光偶尔落在这边的长公主和同坐在一旁的虞秋苒却丝毫不担心，能让汐儿倾心相对的友人，肯定不会差劲。 一场洗三礼下来，谢云瑶累得不行，回到马车上就不顾形象躺倒了，手也握着拳轻轻捶着后腰。 江闻起不明所以，将人搂进怀里，温热的大手揉着她的腰，问道：“这是怎么了？不舒服？” 腰后有江闻起在帮着放松，谢云瑶夸张地活动着嘴部和脸部，觉得原本都要僵住的脸放松下来了之后，才说道：“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坐上高位的，我怕失了礼，一直挺着腰端着笑去应付那些夫人们，实在是太累了。” 江闻起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没忍住笑了起来。 谢云瑶感受到身后胸腔的震动，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裴霁昀的洗三礼比江寓清的满月礼和百日礼还折磨我。” 江闻起的注意力却落在了那两个名字上，问道：“娘子好像叫过很多人的名字。” 谢云瑶愣了一下，“——我又不是地道的古人，叫名字不是很正常嘛？谁爱记你们那些又长又臭又不好记的身份啊。” “却不曾听过娘子唤我名字。”江闻起说道。 谢云瑶疑惑，道：“不该啊，我不是总叫你江闻起吗？” 江闻起手下劲儿增大，说道：“江是姓，闻起是字，娘子确实没有叫过为夫的名。” 谢云瑶觉得疼了，但是又躲不开他的手，便很快就叫了一声：“江骐远！” 江闻起还是没有改变力道，说道：“不要连名带姓。” 要求还挺多。 “骐远。” “而且”江闻起又继续说道：“叫字也不要带姓。” 他的要求真的很多。 谢云瑶感觉到自己的腰在微微发热发疼了，人也有点恼了，瞪着他：“闻起！骐远！夫君！行了，手劲儿给我轻点！” 江闻起勾起了唇角，嘴上说着：“要是能更温柔些就好了。” 但是抚着她细腰的手却是减了力道，认真地在给她放松后腰。 谢云瑶伏在他腿上，安静地享受着，好一会才说道：“我看到太子妃了。” “她为难你了？” 太子妃出自柳家，不怪江闻起会多想。 “没有，而且我觉得，她好像不知道的。”谢云瑶抬头说道，“柳夫人把消息压得那么彻底吗？” 江闻起不确定，但是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爷，说道：“大概宫里人都比较会做场面。” 谢云瑶心想起了那个寒风中带着丝哀伤的女子，摇头说道：“她不像。” 江闻起没再接话，他不了解太子，更不清楚太子妃是什么为人。 刚进家门，就听到江寓清在大哭，嗓子都哑了。 两人飞快进了屋，看到谢太太正抱着在哄着，但是小家伙还是一直在难过地落泪。 谢云瑶也顾不上是不是刚从外头回来了，直接把小家伙抱进怀里哄，而江闻起看着儿子脸都红了，还闻到了药味，忙问道：“这怎么回事？” 谢太太显然也是哭过的，眼睛红红的，说道：“今日上午，你们离开之后，清儿一直都是乖乖的。吃过饭后我便哄着他睡着了，是放在小床上睡觉的，结果他自己居然爬起来了，翻身摔在地上了。” 闻言，江闻起和谢云瑶吓得脸都白了。 小床的围栏并不低，拦住一个不会走路的小家伙并不是难事，没想到他竟然自己翻身爬出来了。 谢太太继续说道：“大夫来看过了，说没伤到骨头，可能是受惊了，便开了安神的药。” 说到这，江闻起和谢云瑶已经冷静过来了，谢云瑶有点无语，问道：“所以他是喝药嫌苦，才哭成这样的。” 谢太太点点头。 江闻起：“” 谢云瑶把儿子一整个直接塞到江闻起怀里，说道：“你哄他，我哄哄我娘。” 江闻起笑了，抱着已经不再大叫的儿子，转身进了屋里。 谢云瑶拍了拍谢太太的肩膀，问道：“吓着了？” 谢太太一开始确实是因为担心江寓清会出事，吓得不知所措，再加上小家伙一直在哭，谢太太更是自责和心疼了。 但是现在看到女儿放下了外孙来安慰自己，下意识是觉得更委屈了，但是又不想让女儿担心，把委屈都咽了进去，低着头说道：“我怎么会被吓到？” 谢云瑶抱着谢太太的胳膊，说道：“是江寓清自己睡觉不老实才会摔的，跟您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小床下都铺满了垫子，也摔不疼，大夫都说了，他没事的。您也别自责了，好吗？” 一被哄，谢太太又哭了起来，把头埋在女儿肩膀上，“我真没用，连个孩子都看不好。” 谢云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没有的，我娘最厉害了。清儿没事的，咱不哭了好不好？” 好一会，谢太太止住了哭，红着眼睛看着谢云瑶问道：“万一清儿有问题了怎么办？女婿会不会怪我？” 却没想到江闻起的声音从后头响了起来，“岳母多虑了，要麻烦岳母帮我们看孩子，已经是万分感激了。清儿调皮才会摔倒的，小婿又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怪罪到岳母身上？” 谢云瑶也说道：“清儿衣服穿得不少，垫子也垫得厚，大夫又看过说没事了。娘要是不放心，我待会去请周大夫过来，她在妇儿方面的研究颇深，如果有问题，她肯定能看出来的。” 谢太太忙点头，“好，快去请周大夫。” 待周素静来看过之后，也说江寓清并没有任何问题，谢太太才放下心来。 “我没看到他摔，进屋里就看见他躺在地上，我快吓死了。”谢太太心有余悸。 谢云瑶问道：“他摔下来都没哭吗？” 谢太太摇头，“没哭，就喝药才哭的。” 谢云瑶、江闻起：“” 果然如此，小家伙自从开始吃辅食之后，米糊粥水这些没有味道的东西他不爱吃，就爱吃滑溜溜的蒸蛋。 江闻起有疑惑他是怎么分清的，后来两人仔细观察过，小家伙的嗅觉似乎特别灵敏。 他喜欢蒸蛋的香味，喜欢爹娘外祖父母身上的味道，喜欢空气里的花香，特别特别嫌弃自己拉臭臭的味道。 谢云瑶抱着小家伙在腿上掂了掂，小家伙高兴得咯咯乐。好一会之后，谢云瑶累得不想动了，而小家伙还意犹未尽，自己站在母亲的腿上动了起来。 谢云瑶：“呵，真皮实啊，就这模样哪里像摔傻了？” 谢太太瞪她：“”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吗？ 第130章 好朋友 九个多月的小儿能翻出床外，这样的不良事件势必是要杜绝的。 谢云瑶改了婴儿床设计图的几个数据，便去了她名下的母婴铺子，想着多了解铺子里的情况，说不定会有其他客户给到反馈呢。 谢云瑶是没想到那么快又与柳卿秋相见的，毕竟在她印象里，太子妃不应该是深居后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 怎么昨日在侯府见过之后，今日又能在外面看到她？ 柳卿秋也认出了谢云瑶，四目相对，谢云瑶不可能当做没看到人的，况且还是在她的铺子里。 谢云瑶走上前微微福了身，问道：“没想到今日竟然又能见到夫人。” 柳卿秋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她对谢云瑶这番问候十分满意，笑着解释道：“昨日宴席之后就直接回了娘家，许久没逛过京城了，今日出来走一走。” 实话说，太子妃要做什么，压根不需要跟谢云瑶这样的人解释，但是柳卿秋还是想多与她攀谈。 想看看，这个江夫人还有哪些神奇的地方，竟然能让江大人那般死心塌地。 谢云瑶看向她的身后，确实是看见了微微有些不安的柳夫人。 谢云瑶朝柳夫人点了点头，收回了视线后问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误夫人购买了。” 随后吩咐了铺子里一个机灵的伙计跟在柳夫人和柳卿秋身边，向她们介绍架子上的东西。 看着谢云瑶进了柜台后头，柳家母女两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铺子竟然是她的。 柳卿秋环视铺子里展示出来的产品，她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稍稍思索便能看出大部分物品用途，自己也想着要买几样带回宫里。 柳卿秋看着一个被打磨得光滑的小儿餐椅，椅子的靠背竟然是个小兔子，颇有童趣，忍不住夸赞道：“这位江夫人倒是个奇女子，竟然开了个这么稀奇的铺子。” 听着大女儿这么欣赏谢氏，柳夫人的心情颇为复杂。 如果秋儿知道，这谢氏是她最疼爱的妹妹心上人的妻子，这句夸赞，是不是就说不出口了？ 柳卿秋也不在意柳夫人是否有回复，认真听着店里伙计的介绍，还拿了一份名字叫《使用说明书》的小册子看了起来。 小册子详细介绍了这餐椅该如何使用和养护，还附带了小儿用餐时的注意事项，确实是她从未见过的。 柳卿秋在初初踏进来的时候，还在意外为何这家铺子的生意这般不错，毕竟谁家里没有代代相传的小儿物品，哪里就需得要出来购买了？ 原来是因为用心了。 谢云瑶刚跟谢大富商量要加高儿童床的围栏，一出来就看到有个红衣服的客人想要买儿童床。 谢云瑶过去拦下，笑着说道：“夫人好，我是这家铺子的掌柜，这款小床的围栏栏高不足，需要回厂再翻新，所以这款小床我们铺子暂时不卖哦。” 红衣客人疑惑道：“这个栏子竟然还不够高吗？我家小儿睡觉十分乖巧，没事的。” 谢云瑶还是坚持不卖，解释道：“我家九个月的小儿自己从床上翻了出来，可见这款小床还是需要继续改进的，您也不希望花了银子买回去的床就给小儿躺几个月就闲置了？” 红衣客人惊讶了，“九个月就能翻出来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谢云瑶无奈道：“是的，有乖巧的小儿自然也会有调皮的小儿，而且我们也永远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降临，所以只能从源头解决这种隐患了。” 红衣客人点头道：“好，那我暂时先不买，但是我要先在你们这里定一张小床，等你们解决这种隐患之后，记得第一时间送到我府上。” 谢云瑶笑道：“一定一定。” 随后，便让店里伙计领着红衣客人留下了地址。 谢云瑶皱着眉翻看着过去铺子的记录，许是因为人人家中不缺床，也不缺小儿躺的床，所以买儿童床的人还真不算多，到时候得一个个回访售后才行。 柳卿秋刚刚看着了全过程，便向她走了过去。 “阿瑶在愁什么呢？” 谢云瑶抬头苦笑了一下，说道：“铺子里有商品出了点瑕疵，需要回收处理。” 柳卿秋完全没想到她竟然打算要把过去卖出去的小床也回收，问道：“这些小床既然有人买，自然是正在用的，阿瑶打算怎么回收？” 谢云瑶解释道：“小床并不难组装，到时候让负责处理售后的伙计带着新床上门换下来便是了。” 柳卿秋想了想，说道：“可是有些小儿特别认床，换了新床味道不一样了，就会闹了，这种情况下，小儿的父母不一定会同意换的。” 谢云瑶笑道：“那便重新换个床栏，这些意外马虎不得的。” 小孩子那么脆弱，有几个能像江寓清那样摔地上还一点事都没有，甚至叫都不叫一声的？ 而且这也是江寓清幸运，冬季家里垫子铺的厚，身上的衣服也穿得厚。若是夏天再出这种意外，结果可就不一定了。 柳卿秋觉得像谢云瑶这样的商人，一点都不低贱，反而是高尚得很。 “如果日后能经常与阿瑶往来，那我肯定会很高兴。” 看着她温柔带笑的眼睛里满是对自己欣赏，谢云瑶反而是愣了一下，随后才说道：“谢云瑶本人，自然是愿意与夫人往来的。” 柳卿秋听明白了，顿时乐了，问道：“阿瑶与世子妃，也是这般往来的？” 谢云瑶点头：“顾瑾汐与谢云瑶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但是世子妃与江夫人，并不熟悉。” 柳卿秋似懂非懂，已嫁人妇的女子，是如何把自己独立出来，有着最纯粹最让人羡慕的友谊的？ 然而，她最不明白的是： ——她们的夫君，竟然也认可的吗？ 柳卿秋是柳家精心教养出来的，从出生那一刻，身上就背负着世家嫡女的使命。 从小就知书达理、循规蹈矩。在十四岁的时候，因为百花宴夺魁得到了皇后娘娘的赏识，便赐下了与太子的婚约。 因为这个婚约，柳卿秋成为了家族里最优秀的女儿，因为她未来的夫婿能带着家族走向繁荣。 也正因为这个婚约，家中其他妹妹们的婚事都纷纷向太子身边的人靠近，依靠着联姻让柳家继续繁荣昌盛。 然而，这种错综复杂又息息相关的联系，是柳卿秋追求和认可的吗？ 太子身份尊贵，模样十分出色，柳卿秋确实是对他动了心。 太子对她也很好，很重视她生下的衡儿和循儿，眼里也有柳家，对柳家的叔伯兄弟也有提携。 随着朝堂局势的变化，东宫的女人一直在增加，唤她母亲的孩子也每年都在增加。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是每个主母都会经历和接受的事情。 可是，她就是觉得不快乐了。 慢慢地，她开始麻木了，开始去接受了，成为了宫里人人称赞的太子妃。 却又听说京城出现了两对神仙眷侣，她们的丈夫都在人前立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才知道，她到底在不快乐什么。 第131章 我错了 很快又要过年了，顾瑾汐在坐月子，不能出席宫宴，但是谢云瑶还是做了蛋糕，准备了礼物，打算到时候让裴樾带回给她。 翰林院已经封笔，江闻起这两日也忙着应付同僚之间的应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四周一片寂静，只剩天地间雪落下的声音。 正房的窗正对着院子，江闻起透过窗户看到谢云瑶正坐在椅子上发呆，一旁的桌上摆着他只见过一次的糕点。 相比起她打麻将没留意到他的回家，这次坐在烛光里的谢云瑶似乎显得格外的冷漠。 她是在怀念那个美好的世界吗？ 她是不是一直在惦记着那个世界，一直想着如果能回去？ 熟悉的脚步声惊醒了思绪外飞的人，其实谢云瑶没在想什么，而蛋糕也只是刚好放在那里罢了。 谢云瑶抬头看着他走近，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谢云瑶没有动，问道：“喝醉了？” 江闻起摇摇头，他的嗓子听着有点沙哑，“外头下雪了，怎么还开着窗？不冷吗？” “不冷的，我穿得很暖。” 谢云瑶顺手把窗关上。 她不久前泡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又穿得厚，觉得闷了才把窗半开透透气。 “明晚上还去看烟火吗？” 江闻起问的是明晚宫宴之后，要不要再去护城河上看烟火。 谢云瑶愣了下。 江闻起继续追问：“今年只有我们，你还想去看烟火吗？” 谢云瑶想了想，说道：“不太想。我可能更想早点回来看清儿。” 下雪，宴席正式也吵闹，他们是不可能带小家伙出门的。 “不过，你想去看的话，我们可以先看了再回来。”谢云瑶说道。 江闻起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就回内室找衣服去沐浴了。 儿童床上的小家伙睡得正香，谢云瑶看着跟江闻起十分相似的脸庞，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胖脸，看着他皱着眉躲了下，才收回了手，低头亲了他一口。 江闻起出来的时候，房里就剩一盏灯了，同样是看过了已经熟睡的儿子之后，江闻起才上了床。 谢云瑶还没睡着，窝在被窝里睁着眼睛在看床帐子。 “怎么洗那么久啊？” 泡在热水里的江闻起一直在想，是不是，如果可以有选择的话，她会立马放弃他，回到那个世界里。 直到水都冷了，他才回过神。 江闻起思绪全收了起来，一如平时温柔，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喝了点酒，怕熏到你和清儿，便洗漱得久了些。” 谢云瑶挤进他怀里，点了点头，说道：“我都困了。” “困了怎么不睡？” “你不在，我睡不着。” 言语之中尽是依赖。 江闻起觉得甜蜜又矛盾，怕自己坚持要说清楚的话，会彻底打破了现在的美好梦境。 沉默纠结了许久，江闻起叹了口气。 谢云瑶抬起脑袋疑惑道：“你有心事？” 江闻起没料到她竟然还没睡着，犹豫了下，问道：“我回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谢云瑶不知道怎么又问到她身上了？她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了? “白日我爹跟我说，初八想要去济州看玉，元宵前回来，我在想我们的铺子是初六开市，还是等我爹回来后再开。” 这回答着实是让江闻起怔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谢云瑶撑起来问他：“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儿了？” 江闻起拍着她的后背，示意她睡回来，“没有，是我想多了。” “那你在想什么？”谢云瑶并没有躺回去，板着脸问他。 夫妻之间有点私人的小秘密可以，但是江闻起刚刚显然是因为她才不高兴的，她问了，他却说是他自己想多了，那他是在怀疑她什么？ “阿瑶。” 黑暗中的江闻起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忐忑。 “我在。” “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江闻起也坐了起来，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而谢云瑶安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能听到你跟莲藕说话，从一开始就能，只要我在场，而且我偶尔也能听见你的心里话，不过近来能听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谢云瑶第一反应确实是生气的，毕竟她怀疑过，也曾经试探过，没想到江闻起竟然掩饰得滴水不漏，也没想到莲藕竟然没有发现。 难怪他一直强调，喜欢的人是现在的谢云瑶，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不是原主。 沉默了许久，谢云瑶不知道该问什么，该怎么问，所以没继续这个话题。 反而问道：“那你回来的时候，是因为什么不高兴？” “我看到你看着那个糕点，以为你是在怀念那个世界，洗漱的时候也一直在想，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是不是会直接抛下我和清儿回到那个世界去。” 谢云瑶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如果他能听到的话，那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还回去什么？ 无语。 谢云瑶翻了个白眼，躺下了，不想理他。 江闻起：“” 江闻起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脸挡住，就睡觉了？ 不是，他都坦白了，两人之间的秘密也荡然无存了，她不继续问下去，反而选择睡觉？ “娘子。”江闻起扯了扯她身上的被子，不说明白，他今晚定是睡不着了的。 谢云瑶就闭着眼睛也不搭理他，甚至心里都不去想任何事情，生怕就被他听见了。 江闻起躺了下去，连人带被子一起将她抱进怀里，而且抱得很紧，宽阔的胸膛微微压着她，着急着解释：“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突然就多想了。” “我今晚喝了酒，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你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个白色的属于那个世界的糕点，似乎不用去碰，你就会消失了。” “我心慌得很。” “我问你明晚看不看烟火，在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你拒绝了。” “我很难不去想，你只是想跟你的朋友看烟火。” 江闻起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后，随着他一句句话砸下来，谢云瑶气都气不起来了。 他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忐忑，会多想，会患得患失。 她在他们的这段感情里，一点安全感都没给过他吗？以至于，他要坐在澡间里等到水冷了才愿意回来？ 谢云瑶呼了口气，握住他揽在腰间的手，说道：“你既然能听到，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是回不去的。你想的那个如果，永远都只会是个伪命题。” 听到她说话了，江闻起反倒松了口气，她还愿意理自己。 将她转了过来，两人面对面躺着。 “我知道，我可能就是喝多了才会去那样想的。”江闻起小声解释。 谢云瑶问他：“你就那么不信任我们之间的感情吗？让你喝多了，潜意识里也觉得我会离” 谢云瑶话都没说完，就觉得腰间一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江闻起连忙松了手上的力道：“弄疼了？” 谢云瑶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手，轻哼了一声后，说道：“那个世界很美好，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还真说不定” 江闻起低头堵住了她要继续说的话。 “不要。” 即便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也不想听到“离开”二字从她口里说出来。 谢云瑶却拉长声调道：“这不是你让我想起了那个世界吗？不过话说，那个世界真的很好，男女之间的交往自由，婚姻自主，还可以有合理的婚前相处，不喜欢就直接分开，再无干系。女人也可以独立、可以事业有为、可以不嫁人不生孩子，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 “娘子！”江闻起再次打断，“那个世界很美好，但是你已经是我娘子了。在这里，娘子也可以独立，有属于自己的铺子，我也从未过多干涉过你的决定。至于其他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娘子还是不要再想了。” 谢云瑶板着脸拍了他的胸膛一下，生气道：“到底是谁先想的？是谁先怀疑我的？” 江闻起低着头，知道是自己太多疑了。 “我错了。” 谢云瑶转过身不理他。 虽然刚刚那些话是她故意说出来让他难受的，但是她也不见得有多高兴，睡意完全消散，谢云瑶越想越气，抬脚踹了他好几下。 第132章 闹别扭 次日是年三十，一晚上都没睡好的两人起来的时候黑眼圈明显得让人无法忽视。 谢太太看了之后，心疼女儿的同时又忍不住有点生气了。 小两口感情好是好事，但是也是要节制的啊。 谢太太看着正在吃早餐的女儿，板着脸隐晦道：“你们不要仗着年轻就乱来，夜里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的。” “你连睡都没睡好，白日哪里还有精神陪清儿？” 原本还困得浑浑噩噩的谢云瑶被这么一提醒，又有点不开心了。 看着正抱着小家伙的亲娘，谢云瑶淡淡道：“清儿招人疼，有外祖父母喜欢清儿，我这个当娘的，陪不陪着不都差不多嘛。” 江闻起刚踏进外厅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心里一慌。 知道她在介意着昨晚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谢太太听见脚步声，立马侧目看向门口，女婿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但是不仅仅是因为睡不好而脸色差，显然他刚刚是听到那话了。 谢太太忍不住心里一跳，立马开口批评谢云瑶：“你是清儿的娘亲，哪有娘亲不陪着孩子的？刚刚那种话，以后可不许乱说了。” 谢云瑶没吭声。 她当然是知道江闻起来了，但是刚刚那句话她也不想收回。 自从小家伙满六个月开始吃辅食之后，谢云瑶每日喂奶的次数就逐渐减少了，到了现在，也只需要在晚上哄睡觉前喂一次就好了。 白日有谢太太和刘嬷嬷几人带着，小家伙在看不到她的时候，也不会闹，不过在看见她的时候，是会要抱的。 谢云瑶的自由时间很多，在很多方面上，比起这个时代传统的官家娘子而言，她确实算得上是自由的。 她已经很久没怎么亲自打理府里的事情了，江府上下大小事情基本上都是刘嬷嬷和白芷在处理，除了核对账本之外，谢云瑶平时基本只需要听汇报做决定就好了。 而在外，江闻起也从来不干涉她的铺子，买卖全都是谢云瑶和谢大富商量出来的结果，很多时候如果不是谢大富说要跟他说一句，谢云瑶都懒得跟他讲太详细。 他确实是做到了尊重，也给了自由，但是谢云瑶还带着气的。 仅仅因为一个蛋糕，就能觉得她是可以随意抛夫弃子之人？ 还有他一直都能听到自己跟系统的对话，谢云瑶觉得自己跟个小丑似的，还以为自己跟他真的很默契，结果人家带外挂。 江闻起沉着脸，坐在了餐桌旁吃早餐。 谢云瑶立马放了勺子，站了起来，从谢太太怀里抱过小家伙，进了儿童房。 谢太太愣了下，看小两口不像是因为闹太晚了才没睡好，反而更像是闹别扭了？ 谢太太看了一眼一旁的刘嬷嬷，刘嬷嬷也是皱着眉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说平日里，小两口感情好的很，这都大半年过去，谢太太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呢。 谢太太看着低着头在喝粥的女婿，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哪有做岳母的去问女婿房里的事情？清了好几次嗓子，都没能打破屋里的沉默，只好客气地笑着说道：“闻起慢慢吃，我去看看你岳父忙完了没。” 江闻了点头，没说什么。 谢太太走了之后，江闻起也放下了勺子，让人把东西都撤了，去了儿童房。 儿童房早在宅子翻新的时候，两人特意为肚子里孩子准备的，整个屋子放着的都是他们搜罗起来的玩具，不仅有小孩玩的拨浪鼓，布娃娃，还有很多谢云瑶和顾瑾汐复刻出来的后世里的益智玩具。 江闻起一进去就看到谢云瑶正抱着小家伙坐在背对着进门的方向，两人安静地玩着一个九连环。 江闻起不声不响走到了她们的身旁，直接坐了下来。 江寓清还朝他看了一眼，扬了下手，而谢云瑶却一直低垂着眼眸，在跟九连环较着劲儿。 不知道是不是父母亲的沉默让小家伙特别不适，原本坐在娘亲怀里的小家伙爬了出来，直接坐在了两人之间的缝隙里，左看看父亲，右看看并不搭理他的母亲，乐呵呵地笑着，露出米粒般大笑的牙齿，可爱极了。 江闻起心里软软的，小家伙很多时候还是很惹人疼的，长得白净好看，小脸蛋上漂亮的眼睛跟他娘亲的如出一辙，又大又圆，还水汪汪的，仿佛会说话一样。 江闻起没忍住抱住了儿子，同时手也抱上了谢云瑶的腰，头靠在她的后背上，没有说话。 而小家伙还以为父亲在跟他玩儿呢，咯咯的笑着，甚至还站了起来，一起从后面抱着谢云瑶。 谢云瑶心里又酸又涨的，生气又委屈，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想，他仗着自己知道得多，竟然就这样误会自己？ 更何况，即便是她真的想了，那她又何错之有？ 独在异世，回不去了，她偶尔惦记自己曾经待过的熟悉的世界，哪错了？ 第133章 掐死你 江闻起看着她依旧低垂着的脑袋，心里也难受得很，知道是自己误会她了，伤到她了。 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为什么会有这个误会，心里是怎么想的，昨晚也已经说清楚了。 她要生气，他能理解。 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好受一点。 一上午，儿童房里有小家伙的咿呀声，有江闻起温和地教着小家伙的说话声，而谢云瑶则一直沉默着玩拼图，理都没理一旁的父子俩。 谢云瑶一开始还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的，结果人家反而淡定得跟没事人一样，什么都没说，就知道死赖在儿童房不走，还把儿子逗得嘎嘎乐，自己想回头看看，又觉得丢了面子。 直到快要吃午饭的时候，门口谢太太敲了敲门，说道：“瑶瑶，你爹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你要不要也来拜一拜？” 江家只有江闻起孤身在外，自然不会有什么祖宗牌位需要去祭拜，莫说像当初在宁县的时候，吃年夜饭之前还要请祖宗。 但是谢家不同，谢大富原本就亲缘极浅，这次来了京城，几乎没太大可能还会回越州。所以谢大富便把爹娘生前的遗物都带在了身边，逢年过节的时候，也能祭拜一番。 谢云瑶过去了，江闻起和江寓清作为谢家的女婿和外孙，自然也要过去的。 遗物摆在案桌上，放了鞭炮，谢大富恭恭敬敬请了爹娘，这才开始吃午饭。 吃过午饭后，小家伙也困了，谢太太看着女儿女婿的黑眼圈，说道：“你俩也去休息一下，晚上不是还得去宫宴吗？” 谢云瑶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就回了房间，倒是谢大富把江闻起喊住了，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以前还在越州的时候，谢大富总担心女儿性子不好，跟心里只有学问的女婿相处不来。 特别是后来女儿还在江家吃过亏，谢大富就一直在后悔当初应了女儿的要求，跟江家做了姻亲。 如果不是越州生意被人嫉妒，自己也受了影响了，为了保全这份自己一手打下来要留给女儿的家业，当初谢大富巴不得直接把生意都扔了随着女儿一起到京城。 不过，没想到的是，小两口来了京城自己当家做主之后，日子倒是过得有声有色，不仅感情变好了，还有了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而阿瑶的经商天赋也实在是让谢大富咋舌，开的这几个铺子，没有哪个是有亏损的。 谢大富是越看越觉得自家女儿好，当然，女婿也好。 每日一下值就回家，房里也没乱七八糟的妾室，带孩子也是亲力亲为毫无怨言，平日里把母子俩都快宠上天了。 只是，这怎么到了年关了，还吵架了呢？ 谢大富倒是没有主动开口，反而是七窍玲珑心的江闻起知道了为何岳父特意把自己留下来。 想到当初那承诺书那件事情，江闻起也是真的怕娘子一个不高兴就提了和离，而岳父也同意了。 “昨日应酬，回到家中的时候时辰较晚，又喝了酒，说错话惹娘子生气了。” 江闻起直率得让谢大富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后才问道：“阿瑶应该不是那么不体谅的人。” 江闻起轻笑了一声，说道：“确实，这次错的人是我。” “那你怎么还没哄好？”谢大富恨铁不成钢。 两人一早上都在儿童房，出来了女儿还是板着脸的，要这只会读书的女婿有何用？ 江闻起愣了下，问道：“岳父可有什么意见？” 谢大富也懵了，怎么还真有人问的？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要经常哄妻子开心的丈夫吗？ - 谢云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人是躺在江闻起的怀里的，像过去的每一夜一样，身体的习惯似乎轻而易举就战胜了她入睡前单独躺在一个被窝的刻意。 只是呼吸稍稍有了改变，江闻起就知道她已经醒了，低着眼眸看她闷闷不乐地噘着嘴，似乎在埋怨什么。 江闻起觉得自己是了解她的，想了想，说道：“是我要抱着你睡的。” 谢云瑶：“” “——居然还多此一举换个被子？” 江闻起能听见她心里话这件事，昨晚就已经坦白了，所以江闻起直接就回答了：“因为娘子早先盖的被子太小了。” 谢云瑶：“” 能被听到心里话真的很没有安全感，谢云瑶忍不住直接掐他的腰上的肉。 江闻起疼得龇牙咧嘴，但是嘴里还是说道：“只要能让娘子消气，娘子随便掐。” 谢云瑶向来软硬不吃，听到这话，有劲儿还真往江闻起身上使，江闻起是躲也不是，不躲又疼，最后实在受不住了，把谢云瑶的手后背抱得死死的。 江闻起疼得胸前都汗涔涔了，放在那个世界的小某书里，早就因为家暴被骂了几千遍了。 谢云瑶想笑又得忍着，她也是没想到这傻子还真躺着给她掐。 江闻起声音都有点发颤了，商量着问道：“要不，分期掐？或者，娘子掐别的地方？” 男人的腰能一直掐的吗？ 本来就没什么肉，她还只揪一点点，估计腰两边早就黑了。 谢云瑶收起笑意，推开了他，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能听见嘛，还假惺惺说什么分期？” 江闻起冤枉，“不是一直能听到的。” 谢云瑶说不上是信了还是没信，问道：“那你都听见了些什么？” 江闻起说道：“听见你说我白斩鸡，说我不行，还有你和世子妃的过去，我只有莲藕在的时候，才一定能听到。” 谢云瑶：“” “我怎么觉得，读心术这件事，有蹊跷啊?” 江闻起立马转移战火，开始挑拨离间了。 “娘子就没有想过，莲藕是知道的吗？我总觉得在宁县的时候，每次你们谈话，若是我也在场，她总会时不时看向我。” 谢云瑶皱了眉头，这件事她还真没有留意过，毕竟莲藕说过的，她出现的时候，只要自己跟她交流，都是有结界的，外人是看不见也听不到的。 江闻起看她是半信半疑，又继续说道：“娘子还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的，茶摊的梦境吗？” 谢云瑶点头。 江闻起：“除了那个梦，我还做过很多关于莲藕的噩梦，我被长着娘子的脸的莲藕精剁成肉馅夹藕夹，被一大块的莲藕墙压死，被莲藕打死，被莲藕碾成粉” 谢云瑶听愣了，这种梦当初她也没少做呢。 江闻起的转移战火确实管用，谢云瑶沉着脸已经开始在心里骂骂咧咧了。 起床的时候，谢云瑶看到了江闻起的微微弯起的嘴角，骂道：“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跟你的账还没算完呢，等宫宴回来，看我不掐死你。” 江闻起怔住了，也收起了笑意，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心里在骂一个人的时候，嘴上还能记着另外一个人的？ 第134章 大皇孙 这次的宫宴没有顾瑾汐，谢云瑶便把蛋糕和准备的礼物给了裴樾，让他到时候拿给汐汐。 而在坐月子的顾瑾汐也没有忘记谢云瑶，同样准备了礼物让裴樾帮忙送给了谢云瑶。 短暂的碰面，裴樾却发现了江闻起和谢云瑶的神色都不太对劲儿，特别是两人的眼神显然是没往日的缠绵和黏糊了。 江闻起即便脸上还是一副温润的模样，眼神却一直巴巴地看着谢云瑶，一副生怕被抛弃了的模样。 而谢云瑶压根没理他，就连一个对视都不愿施舍。 裴樾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闹了矛盾，但是并不影响他心里觉得好笑，小人得志般想着：江闻起，你也有今天啊。 分开之后，江闻起和谢云瑶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周围坐着的基本都是翰林院的官员。 在晚宴正式开始前，江闻起和同僚们在小声地说着话，而谢云瑶同样左右逢迎，跟翰林院的官太太们进行着虚假社交。 与江闻起相邻的是曾靖奇，他身旁坐着的曾夫人在年底的时候才进京，这次是第一次参加宴席，又没有熟悉的人，紧张得不行。 曾夫人虽然来到京城的时间不长，但是却早已听闻同自己丈夫一届的进士，那位名声最响亮的江状元，他的妻子是一位商户女。 曾靖奇出自寒门，而曾夫人的出身自然也不高，但是按士农工商而言，她的父亲是衙门的师爷，怎么都比商人出身的江夫人要高些。 曾夫人觉得自己都不能坦然的面对这些大场面，而江夫人应该是更加忐忑。 却不曾想邻座的女子，不仅没有紧张，就连应付周围的夫人们也是笑意盈盈、游刃有余。 事实上，谢云瑶的心情并不算好，但是却不会在外头落了江闻起的面子，毕竟夫妻一体，如果她这会在外头朝江闻起撒气，那丢了面子的最后也只会是她自己。 时间离晚宴开席的时间越来越近，殿内的动静也逐渐变小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云瑶总觉得有人在某个角落里咄咄逼人地看着自己。 视线没有实质，但是被盯着的人总会有某种感应的，谢云瑶抬着眼睛不着痕迹地四处逡巡。 她看到了对面隔着一层人后的柳筠竹。 会在宫宴遇到她，意料之外，却又是意料之中。 自魔方那件事之后，谢云瑶就没见过柳筠竹了，而那个宛平郡主听说也定了亲，到了明年八月就出嫁外邦了。 谢云瑶与柳筠竹隔着宽阔的过道和人群，有了短暂的相碰，不过很快柳筠竹就收回了视线，没再看她。 柳筠竹从姐姐口中听到对谢氏的夸赞的时候，是崩溃，是绝望的。 她知道母亲为了保全她的名声，并没有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甚至就连父亲和姐姐都不知道她喜欢江闻起。甚至，她还听说，父亲已经在打算给她找夫婿了。 柳筠竹再次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谢云瑶低着头，而江闻起正凑近不知道在跟她说什么，她脸色微冷，似乎是拒绝了。 江闻起脸色没有变化，反而笑着应了好。 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柳筠竹听不清，也不想听清。 她此刻心里有着一股强烈的冲动，她想冲上去把谢氏扯开，自己取而代之坐在他的身旁，比谢氏更珍惜，更用心地去感受着他温柔的笑意。 正好这会，皇上携皇后，和太后进了宫殿，坐在了上位，群臣及家眷需要跪地行礼，所以大家并没有留意到柳筠竹的失态。 宴席前，皇帝简单说了些回顾过去、展望未来的话后，宴席就正式开始了。 殿内歌舞升平，宫殿外头即便大雪纷纷，锣鼓声却从未中断，热闹又喜庆。 不多会，那道视线又落在了自己身上，而且存在感变得更加强烈了，谢云瑶也不觉得恼人，心里反而格外的平静。 方才，江闻起又问，要不要宴席结束之后去看烟火。 她说了不想去，想回家陪清儿。 再次拒绝看烟火，并不是因为没有汐汐。 只不过是因为，今天下雪了，外头好冷啊。 而且，他们似乎还在闹别扭。 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为什么又要浪费时间在外头吹寒风呢？ 而至于柳筠竹，谢云瑶觉得，就算没有江闻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承诺，就单单这次的吵架而言，谢云瑶也不会怀疑江闻起对她有二心。 能因为一个蛋糕就患得患失，害怕自己会离开的人，在这场感情的博弈里，他早就输了，不是吗？ - 宴席快到了尾声的时候，太子妃身旁的大皇孙赵衡突然大叫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太子的方向看去，赵衡红着脸，眼角还淌着泪。而他们之后的李侧妃和二皇孙赵征都缩在桌角，怯怯地看着赵衡。 大皇孙已经四岁了，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宫里的宴会了，按理说这种情况不可能会突然就闹了起来。 不过皇上也仅是微微蹙眉，没有说什么。 而皇后也只是出言让太子妃把大皇孙哄好，小孩子会哭闹也是正常。 只有太后不满地责备道：“这么喜庆的时刻，叫什么叫？哭什么哭？好好的宴席，现在被闹成什么样儿了？” 太后出身凌家，凌家和赵璟晟倒台后，太后也没有了仰仗，平日里过得低调，这回可算是被她逮到了机会，一直在怪罪太子妃和大皇孙影响了年宴。 柳卿秋本来身体就不适，听到这些话更是觉得心烦，起身向帝后告罪之后，直接就带着已经停止哭泣的赵衡离开了大殿。 大家也是在大皇孙叫了一声之后才看过去的，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不知道。 柳家人都紧张地看着太子妃离开的方向，哪有宴席还未结束，帝后和太子都还在，太子妃就提前离席的？ 太子妃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后，大家又看向了太子，而太子似乎只是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反而是后面的李侧妃和二皇孙表现得十分的大方得体。 第135章 我信的 柳卿秋找了一处离正殿不远的偏殿，认真地把赵衡脸上的泪痕擦干。 赵衡不安道：“母亲，孩儿错了。” 柳卿秋摸了摸他的脑袋，目光温柔，问道：“衡儿哪里错了？” “孩儿不该莽撞，影响了宴席。” 赵衡抬起头看着温柔的母亲，委屈道：“可是我不是故意要喊起来的，我看到了征弟端着汤想往母亲身上洒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叫起来的。” 赵衡试图用眼神制止过，但是赵征被发现之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仍笑着要把盛着汤的碗对着太子妃的后背，还端起来晃着那碗看着就滚烫的热汤。 柳卿秋笑着把孩子搂进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母亲相信你，母亲当然也不会怪你，衡儿这是在保护娘，是吗？” 赵衡点点头，随后又退出了柳卿秋的怀抱，抬手摸了摸柳卿秋的额头，依旧烫手。 “娘，你难受吗？我们要不要先回去？” 柳卿秋确实难受，不过她原本是打算自己留在这里，让衡哥儿先回到宴席的，却没想到衡哥儿会主动说要回去。 “你想先离开吗？” 皇家的孩子都早熟，这次宴席，太子只带了赵衡和赵征，如果赵衡提前离开了，那后面赵征要怎么出风头，都跟他无关了。 赵衡看着柳卿秋的眼睛，坚定道：“想离开，不想娘亲继续难受了。” 柳卿秋还没说什么，赵衡就噔噔噔往外跑，最后在帝后的座位旁停下了脚步。 皇上身旁的大太监苏福成看到了，立马上前问道：“大皇孙怎么过来了？” 随后，抬眼看了一眼周围，并没有见到太子妃，问道：“皇孙是有话要跟陛下说吗？” 赵衡点点头：“苏公公，麻烦您跟皇祖父说一下，我母亲生病了，额头很烫很烫。我想先带她回家。” 还未等苏福成去禀告，皇帝就看到了赵衡的身影，想到这孩子向来聪慧优秀，方才那事说不定有蹊跷，便向他招了招手。 赵衡愣了下，抬脚走了过去。 这一幕，下面的人自然也看到了。 大家都屏着呼吸想知道怎么大皇孙回来了，而太子妃不见了。 皇帝问道：“衡哥儿怎么过来了？你母亲呢？” 赵衡向皇帝行礼，说道：“皇祖父，我母亲生病了，我想先带她回家。” 皇帝听见后，没有说话，而皇后则问道：“你母亲怎么了？” 赵衡仰着头，眼圈红红的，说道：“母亲额头很烫，从昨日早晨开始，就一直在发热了。” “皇祖母，母亲难受，我想带她回家。” 赵衡的孺慕之情显而易见，皇后心里软的不行，看了一眼并没有郁色的皇帝，点点头说道：“好，先回去。” 同时吩咐身边的宫女照看着大皇孙和太子妃。 从始至终，赵衡似乎都没想起，要跟父亲说一说这件事。 赵璟琰眼看着赵衡哥儿进来了又离开，生气倒不至于，就是莫名觉得，心里头有几分不适。 年宴其实也并没有说一定要到彻底结束了才可以离开，护城河的烟火燃放的时间，跟年宴结束的时间一致，所以到了后半程，有想占个好地方赏烟火的群臣，是可以自行带着家眷先离开的。 方才那一幕，大家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说不定就是大皇孙闹着想要看烟火了，谁家还没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呢？ 而谢云瑶虽然对柳卿秋了解不深，但是她必然是个识大体的人，主要是，她很温柔。 有那么温柔的母亲，谢云瑶不信那个大皇孙会那么不懂事，而且后面又只有大皇孙一个人回来了，这说不定是有什么隐情罢了。 随着人群离开，谢云瑶上了马车之后，却听到外头裴樾的声音响起。 谢云瑶没有掀开帘子，不过一小会，江闻起也上了马车，脸色似乎有些不悦。 谢云瑶是怕汐汐有什么事，立马问道：“怎么了？”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顿了下，问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江闻起定定地看着她，眼前人的目光丝毫没有躲闪，甚至慢慢变得平静似水。 江闻起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世子妃没事，我生气不过是因为裴知行特意过来看我笑话罢了。” 谢云瑶没太懂，“看你笑话？” 好一会，江闻起才嗯了一声，说道：“说看我像个被抛弃的小狗。” 谢云瑶瞬间明白了，翻了个白眼，无语道：“真幼稚。” 江闻起又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远远经过护城河的时候，烟火还在燃放，谢云瑶听着外头的声音，坐着一动不动。 江闻起突然坐在她的身旁，伸手握住了谢云瑶的手，低着头往她手上套了一串珠子。 “以后这一天，我也能给你送礼物吗？” 谢云瑶能感觉到珠子是玉质的，但是刚上手的那一刻却是温热的，似乎是被人握在手里暖了很久。 谢云瑶想起了月前原身的生辰那一天，他送了自制的簪子。 此刻车厢里昏暗，她没有刻意去看手腕上的珠子，不太清楚是不是也是自制的。 江闻起：“也是我自己磨的珠子做成的手串。” “为什么要分两次送？”谢云瑶问道。 江闻起：“那日是她的生辰，你如果不记得，岳母肯定会觉得不对劲的。” 当时她还没掉马，江闻起也还没坦白他的读心术，江闻起怕她忘了生辰日，醒来的时候，就送了她礼物，她也完美应付了谢太太当时高兴却又硬要板着脸的模样。 原来，他一直有在替她完善着她非原主这个谎言吗？ “你还做过什么？” 江闻起摇摇头，说道：“除了娘子和世子妃的交情有点师出无名，我多说了两句之外，没有其他了。” 谢云瑶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很多时候确实会漏洞百出，一直都没有人有所猜忌，跟江闻起多少还是有关系的。 “你” 如果自己有问题，江闻起怎么可能还会倾心以对。 谢云瑶低着头，看着相握在一起的手，说道：“我没有想过离开，你信吗？” 江闻头：“我信的。” 不是说她不爱那个世界，是那个世界她回不去了，那这种不实际的问题，她就不会去想。 “我不是因为没有汐汐才不去看烟火。”谢云瑶抬头看他的眼睛，问道，“你信吗？” 江闻头，“我信的。” “昨日会问你，真的是下意识的，是嫉妒冲昏了头脑，是完全没有过脑子的。而在大殿上问你，也是怕你会心血来潮，会想要去看。” 江闻起抬起手理了理她鬓边的头发，随后抚上了她的后脖子，似乎是在感受她冷不冷。 “娘子生下清儿不久，这一年里，娘子还是不要吹风受凉才好。” 谢云瑶听罢，上来就是一拳，道：“亏你还记得。” 江闻起无奈，再次认错：“嗯，是我错了，我不该忽略这件事的。” 第136章 受益人 倒不是说谢云瑶好哄，只是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只不过夜里的时候，谢云瑶一时上了头，忘了她好像才是那个真正的受益人。 这件事情之后，按江闻起对她的在意程度，往后不管是在精神层面，还是物质层面上，都肯定不会对不起她。 更何况，自从两人交心以来，江闻起从来就没有亏待过自己。 也没有因为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就利用自己做过什么事，反而是顺应着自己的意思来跟自己相处，可能不理解，但是绝对是尊重她的。 而在日益相处的亲密之后，他不太能听到自己的心里话了，他也没有为此感到厌烦和懊恼，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 不过，谢云瑶还是想知道一件事。 “你会喜欢我，到底是因为我有这些奇怪的经历，还是单纯的喜欢我啊？” 江闻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竟然是认真在问这个问题，思索了一会，说道：“说实话，我有读心术的那几天，不止一次想找道士给你驱魔。” 谢云瑶：“” 收回了抱在他腰上的手。 江闻起就知道她会有这个反应，把手拉回自己腰间，笑着说道：“我后来就只想着帮你保密了。” “在莲藕给你发任务的那一段时间里，我还挺高兴来着，想着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跟你近一点了。” 谢云瑶也想起了当初那什么坑爹的恋爱任务，难怪当时他那么配合，原来还给他爽到了？ “难怪那些任务那么好做。” 谢云瑶想起自己亲手做过的饭，干过的坑爹事，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江闻起额头抵着她的，说道：“那一段时间之后，我才坚信，我是喜欢阿瑶的。” “我能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声，那段时间心里总是又涩又甜，欣喜于阿瑶的主动，却总能在下一刻听到那不带感情的声音，觉得郁闷极了。” 谢云瑶不知道为何，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想笑。 “当时我还以为，夫君是被我的温柔小意给骗到了，对我爱得不可自拔了，所以我们的感情才有了飞速进展，没想到夫君竟然一直都是在哄着我玩啊。” 江闻起拿捏不准她这话是在开玩笑还是在阴阳怪气，小心道：“没有在哄你玩儿，对你爱得不可自拔根本不需要你来骗我。” 谢云瑶目光闪动。 突然马车颠了一下，江闻起本能托住了谢云瑶的后腰，把人自己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谢云瑶突然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江闻起愣了下，说开了吗？ 说开了？ 不然她怎么可能会主动亲自己？ 江闻起收了手里的力道，低头吻住了谢云瑶的唇，撬开了唇齿。 经过这一遭，他再也不想跟她再有任何秘密了。 谢云瑶被吻得有点腰软，轻轻把人往车厢壁上推了推。 然而江闻起仅仅是松了手上的力道，两唇相贴，嘴里含糊道：“不可自拔。” 谢云瑶：？ - 回到家的时候，江寓清还清醒着，而谢太太也顺势就把孩子给了谢云瑶，吩咐道：“今年清儿还小，咱也就不多讲究了，也不守岁了，你们早点休息。” 谢云瑶笑着点头，“好，外头雪大，爹娘回院子的时候小心点。” 把娃抱进了内室，因为室内一直烧着炭，温度比较高，所以谢云瑶给他解开外头的衣服。 却发现，在小家伙的被子里，居然裹了好几个红封。 而且刚刚谢云瑶也发现，在顾瑾汐送来的礼物里，也带着几个红封。 江闻起洗漱回来，就看到自家娘子抱着自家大胖儿子正坐在榻上数钱。 听见动静的谢云瑶冲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红封，笑着说道：“你儿子今日又赚了。” 江闻起和谢云瑶不知道，原来江家早就给小家伙准备了压岁钱，都托着谢大富谢太太保管着。 从祖父祖母到姑父姑母，还有表姑母，红封的金额从十两到五十两不等，而谢大富谢太太和顾瑾汐准备的百两红包就更是突出了。 不过，谢云瑶也并不在意收到金额的大小，毕竟她才给小家伙封了八两八，更何况，这些都是亲人们对小家伙的关爱和祝福。 谢云瑶看着这些钱，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咱儿子日后会不会被惯成纨绔啊？” 江闻起想起了前两日跟她商定压岁钱的时候，她一直在念叨，肯定不能给太多的，不能让儿子从小就觉得家里有钱，可以随意挥霍，得让他自食其力。 如今过个年就收了几百两银子，明明眼睛都在发光，嘴里却说着担忧。 江闻起忍着笑，“嗯，那应该怎么办？” 谢云瑶慢条斯理的把钱收了起来，说道：“我是他的母亲，我先替他收下，很合理。” 江闻头。 “当然合理。” 谢云瑶还此地无银道：“我可不是为了独占他的压岁钱。等钱庄开市了，我就去帮他存起来，每年存一笔，日后等他长大了，再来找我要，到时候不管他拿着钱去建功立业，还是畅游大历还是娶妻生子，吃喝嫖赌，我都不管他了。” 江闻起终是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捏了捏一旁坐着玩九连环的大胖儿子的脸，说道：“我们清儿那么孝顺，这笔钱就算是拿来孝敬母亲，他也是愿意的。” 谢云瑶点点头，说道：“合理，那等他长大些的时候，我们再骗再问问他愿不愿意孝敬父母。” - 东宫。 柳卿秋与赵衡回到了东苑，未满两岁的三皇孙赵循被奶娘抱到了柳卿秋的身旁。 奶娘温声道：“三皇孙先前睡了一觉，刚才醒过来。” 因为自己还在生病，柳卿秋就没有抱小儿子，只是低着头看着眼睛在圆溜溜转的小儿子。 反而是赵衡摸了摸弟弟的脸蛋，说道：“娘亲，弟弟好乖，他居然没有哭闹，乖乖等我们回来呢。” 柳卿秋轻笑一声：“衡儿也乖。” 赵衡看着母亲苍白着脸却依旧温柔，心里难免难受，“娘亲先休息，我来照顾弟弟就好。” 过年期间不好请太医也不好抓药，柳卿秋难受了两天，然而东宫事多，她也没能好好休息。 如今难得提前回来了，又有乖巧可爱的儿子哄着，便早早洗漱躺在床榻上。 “衡儿困了就回去休息，知道吗？” “好的，孩儿等娘亲睡着后再带着弟弟回去休息。” 听着母亲逐渐平稳的呼吸，赵衡吩咐奶娘带赵循回屋，而他没有跟着离开，反而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安静地陪着柳卿秋。 第137章 宁小姐 赵璟琰回东宫后，原想着去寻妻子问清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入了院子，却发现屋里一片寂静。 进了屋里，才看到妻子已经睡着了，而床边的大儿子正趴在床边，看着他的母亲在发呆。 这会时辰并不算晚，他甚至还能听到偏殿奶娘正在哄着小儿子的声音，而这个屋里却静得让他有点烦躁。 赵璟琰进了屋里，赵衡听见声音后，回头看到父亲回来了。赵衡似乎并不想母亲被打扰，起身往赵璟琰的方向走去。 “父亲安。” 赵璟琰收起来烦躁之色，露出了一贯以来的温润，问道：“你母亲怎么了？” 赵衡面色淡淡，说道：“母亲高热两日，身体不适，孩儿便让母亲先休息了。” 赵璟琰觉得意外，怎么病了两日没人说过请大夫？赵璟琰越过了儿子，走到了床边，掀开帐子看到脸色惨白的妻子，皱紧眉头。 过年太医院虽然也休息，但是总有人上值的，赵璟琰立马吩咐了身边人去太医院请大夫。 看着儿子还在原地站着，便说道：“衡儿先回去休息，稍后会有太医过来替你母亲看诊的。” 赵衡摇摇头，说道：“我守着娘亲。” 不多会，周素静进了东宫，一番望闻问切，柳卿秋都没有醒来，可见是难受得紧。 而事实确实也是如此，周素静说道：“太子妃前日寒气入体，医治不及时，病情加重了。” 开了药之后，赵衡亲自送周素静离开，赵璟琰一直看着他忙前忙后。 刚刚周素静询问病情的时候，他一个字没说出来。 而四岁的小儿郎却事无巨细，把这两日柳卿秋身上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就连柳卿秋身边的宫女，都没有他观察得仔细。 赵璟琰当时没有觉得欣慰，反而是有点别扭，心里的几分烦躁也变得更加明显了。 赵衡再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父亲脸上还未收敛起来的神色，犹豫着说道：“父亲明日还要祭典，先回去休息。” 赵璟琰问：“你呢？” “我陪着母亲。” “她身边有宫女看着，你不回去吗？明早你也要参加祭典的。” 赵衡摇摇头说道：“孩儿问过陆姑姑了，明日孩儿不去也没事的。” 陆姑姑就是皇后身边的人，是她把太子妃和大皇孙送回东宫的。 赵璟琰沉默了几息，问道：“你知道如果你不去的话，明日与孤一同出席祭典的人会是谁吗？” 赵衡点头：“孩儿知道。” 赵璟琰：“你觉得你母亲会同意吗？” 赵衡想了想，说道：“孩儿可以承担母亲醒来后的怪罪和责罚。” 主要是，赵衡觉得，他那么温柔可亲的母亲，并不会怪他。 不过次日，赵璟琰并没有带着哪个儿子出席祭典，而且在祭典结束之后，也是早早就回了东宫。 忙完所有事情的赵璟琰没让人通报，径直来了东苑，临近主屋的时候，就听到了两个儿子的笑声。 站在内室门口，看到两个儿子正趴在床边，与他们的母亲说话。 三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妻子说话一直都是温声细语的，却能把两小儿哄得哈哈大笑。 原本，赵璟琰是想来提点一下，让衡哥儿摆正一下自己在正事上的态度，不要太优柔寡断，莫让人钻了空子。 但是看到这一幕，赵璟琰下意识的反应居然是，不敢进去打扰。 他仍记得，刚成亲那两年里，他与妻子相处也是十分和睦的。 妻子温柔似水，善解人意，贤良体贴，每每他在朝廷上遇到烦心事，即便他不说，她也能看出来自己心情不好，会握着自己的手劝慰和鼓励。 生下衡儿的时候，初为人父的他也是极为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了？ 她依旧温柔，但是看着自己眼神里的爱慕和光芒却逐渐淡去了。 衡儿年纪小小就沉稳大气，规矩学得极好，但是对他这个父亲却颇为疏离，与西苑爱撒娇爱笑的征儿完全不同。 赵璟琰叹了口气，屋里人听见了动静，笑声和说话声顿时消失，都偏头看向了他。 循儿还很小，看到并不熟悉的父亲时，脸上的表情都是疑惑的。 衡儿跟母亲对视了一眼，柳卿秋掀开被子，想下床行礼。 赵璟琰上前制止，“太子妃身体还没好，无需多礼。” 赵衡行大礼，“孩儿给父亲请安，父亲新岁大吉。” 原本欢声笑语的主屋突然变得尴尬了，但是也许尴尬的人只有赵璟琰。 正当赵璟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婢女端药进来了。 赵璟琰顺势关心道：“今日身子如何？” 柳卿秋笑道：“谢谢殿下关心，已无大碍。” 笑意是浅淡的，眼神也不在自己身上，赵璟琰心头的不适又涌了上来。 柳卿秋精神不好，并不想费精神来讨好他。 更何况，讨好也没用。 便靠在枕子上，静静地看着衡哥儿玩七巧板。 坐得越久，赵璟琰就越觉得自己被忽视得难受极了，明明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儿子，他竟然不知道该与他们说什么？ 不多会，外头有人来报，“殿下，李侧妃身边的婢女过来传话说二皇孙有些不舒服。” 赵璟琰下意识看向柳卿秋，柳卿秋却毫无反应，温柔的目光还是落在衡哥儿身上。 一旁两个儿子，也是各自玩自己手里的东西，母子三人似乎都没有听到。 但其实，他们只不过是习惯了罢了。 侧妃入东宫后，只要不是初一十五，赵璟琰在东苑坐不到两刻钟，李侧妃必会来请人，而赵璟琰也必会过去。 没什么好留恋的。 外头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柳卿秋才淡淡道：“殿下还是过去看看，孩子生病可不是小事情。” 话音刚落，原本在认真玩七巧板的赵衡起身道：“孩儿恭送父亲。” 赵璟琰：“” 沉默了一息后，赵璟琰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了。 柳卿秋脸色毫无变化，而赵衡低垂着的眼眸却逐渐变得冷冽了。 赵璟琰没有去西苑，只是简单让人过去看了看。 原本做好准备让殿下看到母慈子孝画面的李侧妃得知殿下离开东苑直接去了前院书房后，疯狂砸着屋里的东西，嘴里还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 新年事少假期长，谢云瑶不爱社交，正月里，每天除了要去参加裴霁昀的满月礼之外，谢云瑶就没想过要出门，每天都在家里压榨莲藕。 而谢大富一直想开一家铺子，专门卖玉石的。 老头年纪大了就喜欢琢磨和收藏这些保值的东西，而且谢云瑶也喜欢玉制的饰品，所以谢大富初八一早就出发去了济州，到时候说不定要会定一批回来 谢云瑶也不拦着，谢家有家底，而她的三个铺子也赚了不少钱，用不着啃爹了。 只是，这京城的玉石店，似乎大多都是齐述白名下的，她得提前跟他说一说，不然到时候她爹的生意说不定又会受影响，赚不赚着钱没关系，别被生意上的事给气到了。 靖南侯府原本并不大办裴霁昀的满月礼，但是因为还在年间，而且靖南侯裴清远这次也还在，所以满月礼的时候，靖南侯府门外车来人往，络绎不绝。 出了月子的顾瑾汐神清气爽，看到谢云瑶来了，便迫不及待把儿子交给了奶娘，自己拉着姐妹说悄悄话去了。 谢云瑶看她精神头好，脸蛋白里透红，就知道她这次月子坐得很顺心了。 两人悄悄话也没能说很久，毕竟顾瑾汐是世子妃，还是这次主角的母亲，自然是要出面的。 男女分席，期间除了在夸赞小公子聪明可爱之外，不少人在说与齐述白定亲的那位易州宁小姐的故事。 原本就想去找齐述白的谢云瑶更是趁机吃了个全瓜，那位与齐述白有着一轮年龄差的宁樱宁小姐，竟然在九年前就跟齐述白有过一面之缘，而且齐述白还救过宁樱。 顾瑾汐和谢云瑶远远就看到了被簇拥着的齐述白，笑着说道：“看来，想要跟齐述白说上话，很难啊。” 谢云瑶也无奈，果然人人都爱吃瓜。 “算了算了，天冷，咱先回去好了。” 顾瑾汐安慰道：“到时候我让裴樾跟他说说，肯定不会让伯父吃亏的。” 谢云瑶点头，其实也不是不行，让江闻起说也可以，她只不过是觉得，亲自说会比较正式点。 第138章 叫爹爹 一月底的时候，十个多月大的江寓清突然会喊爹娘了。 因为天冷不方便学步，而且小家伙也确实是越来越懒了，所以谢云瑶便每日都让小家伙扶着炕桌站立以锻炼孩子直立行走的意识。 当时谢云瑶一手扶着小家伙，一边在跟刚下值的江闻起说着话，就没有留意到小家伙其实已经站了很久了。 而两人在室内的时候，向来不留下人，所以并没有人发现小家伙站得摇摇欲坠，甚至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小家伙实在撑不住了，着急了，就叫了一声“娘”。 小家伙也不是没发过类似于爹娘这样的声音，但是刚刚那个“娘”过于字正腔圆了，谢云瑶当时都听懵了，江闻起也愣在了原地。 谢云瑶看向一脸红彤彤皱巴巴的小家伙，温柔哄道：“清儿刚刚说什么了？再叫一声？” 江寓清瘪着嘴，眼睛含着泪：“娘！” “诶！”谢云瑶欢快地应了，“娘在呢。” 刚想把小家伙抱起来，江闻起就拦下来，继续扶着小家伙，让他靠着站立。 “清儿，叫爹爹。” 小家伙眉头皱起，明明他都要被娘亲解救到香香暖暖的怀里了，现在却还要继续站着，便一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朝向谢云瑶，嘴里委屈道：“娘~” 谢云瑶心软得不行，但是江闻起仍旧坚持。 “叫爹爹，叫了爹爹就抱你，抱你飞飞。” 江寓清没有办法：“爹爹” 江闻起激动得把孩子抱起，举高高转了两圈。 小家伙也不记仇，高兴得扬着手踢着腿，一直咯咯乐。 自从小家伙会说话之后，家里人越发爱逗他玩，教他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特别聪明，还不到周岁，说话就十分清晰了。 但是，可能儿子跟爹都有仇，所以对着谁都十分乖巧的江寓清经常故意去气他爹爹，冲着江闻起叫爷爷奶奶姑姑，就是不叫爹爹，再么就是学江闻起叫谢云瑶“娘子” 把江闻起气得，搂住谢云瑶，冲着还不会走路的小家伙说道：“这是我娘子！” 还在鹦鹉学舌阶段的小家伙并不知道父亲是在宣誓主权，也有样学样，抱着谢云瑶的腰说道：“系我的娘子！” 江闻起：“” 谢云瑶无语闭眼。 家里每日鸡飞狗跳，小儿幼稚，江闻起也跟着幼稚，谢云瑶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在养两个儿子，身心俱累。 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 江寓清周岁这一日，江闻起邀请的都是熟悉的人，裴樾和齐述白因为跟他们比较熟，所以来得比较早。 谢云瑶看到顾瑾汐就直接把儿子丢给了丈夫，拉着姐妹去后头说悄悄话了。 这段时间二人不怎么见面，顾瑾汐又忙着带裴霁昀，初为人母的顾瑾汐和当了一年母亲的谢云瑶可聊的话题又多了很多。 谢云瑶疯狂吐槽小家伙学说话这段时间闹得笑话。 顾瑾汐听完她的吐槽，忍不住笑着说道：“儿子抢母亲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说明清儿孝顺又聪明啊，江闻起也太小气了。” 谢云瑶喝了口茶，叹了口气，才说道：“现在看着确实是挺聪明的，就是不知道这股聪明劲儿以后会不会用对地方了。” 顾瑾汐笑道：“怕什么，就孩他爹这一身正气，江寓清日后想走歪都难。” 谢云瑶笑了没接话。 顾瑾汐又说道：“今日抓周礼上的物品都准备好了？据说这抓周可以看到老，待会就知道你儿子会不会歪了。” 谢云瑶点头，“有我娘在，该安排的东西她都和刘嬷嬷商量好了，我就没管。你有什么想法吗？趁着还没开始，要不要给他添个东西？” 顾瑾汐皱眉道：“不了，我可送不出什么正经东西。” 谢云瑶笑倒，“这可不就是我不插手的原因嘛。” 两人对视之后，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对了，我在京郊有处温泉庄子，不算远，来回就一个时辰，你要不要趁着春日去泡一泡？” 顾瑾汐突然想起年前让人翻修的庄子，自己现在不方便离京，但是阿瑶都生了一年了，泡温泉对身体也好啊。 谢云瑶眼前一亮，自从来了京城，她就真没怎么逛过，更别说怀孕带娃的这两年了。 “想去的！” 顾瑾汐笑道：“那就去，可以带着伯父和伯母一起去，这次我就不能陪你一起了，到时候我会让下人把东西都准备好，你到了就好好享受。” 两人看时间也不早了，待会宾客就要来了，便一起往前头花厅走去，也就是安排捉周礼的地方。 此时的江寓清正坐在父亲的怀里，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跟裴樾说什么。 因为小家伙已经会说话了，江闻起便让他喊人：“清儿，叫人，叫裴伯伯。” 裴樾惊讶道：“清儿已经会说话了？” 仿佛就是在回答裴樾的问题，江寓清立马笑着冲着他叫了一声“娘亲”。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江闻起：“” 莫名其妙当娘的裴樾：“” 一旁的齐述白刚喝到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咳得撕心裂肺的时候还不忘哈哈大笑。 谢云瑶和顾瑾汐就是在此时走进的花厅，觉得这氛围有点不对劲儿，问道：“怎么了？” 在江闻起和裴樾的眼神压力下，齐述白丝毫不害怕，说道：“刚刚清儿唤知行娘亲。” 谢云瑶和顾瑾汐也愣了下，笑了。 谢云瑶：“磕到了。” 顾瑾汐：“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大家听不明白她们说什么，但是都知道说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谢云瑶怕江闻起恼羞成怒要对儿子下手，立马从他手里抢过了儿子，指着顾瑾汐说道：“清儿叫干娘。” 小家伙甜甜地笑着叫了一声：“干娘～” 顾瑾汐笑着应了一声“诶！”然后往小家伙的兜兜里塞了个红封。 在谢云瑶怀里的小家伙乖巧得很，谢云瑶让他叫什么，他就叫什么。 裴樾忍不住笑话江闻起：“清儿小小年纪，还挺有个性。” 齐述白接话道：“专气他爹啊。” 江闻起：“” 坐在干娘怀里的小家伙听了后，突然出声：“齐伯伯！” 齐述白转头看他，笑着问道：“小清儿，叫齐伯伯作甚。” “齐伯伯没娘子。” 齐述白：“” 在场的人都成双成对。 这回轮到江闻起和裴樾捧腹大笑了。 第139章 抓周礼 宾客陆续来了之后，谢云瑶和江闻起就得去招呼他们了，顾瑾汐抱着乖巧的江寓清，逗着他跟他说话。 小家伙特别给干娘的面子，问什么都有回应，两个被扎了心的男人只能干坐在一旁，看着眼馋得不行。 齐述白看着“母慈子孝”的两人，突然说道：“到时候你家昀哥儿不会也像他这么气人？” 裴樾想着同样是有点会气人的妻子，犹豫着说道：“应该会？” 齐述白沉默，看来日后他若是有了孩子，得让孩子离江裴两家的这两个小魔王远一点。 不对，他的妻子也得离谢云瑶和顾瑾汐远一点！ 宾客至，吉时到，谢云瑶把重新打扮好的小家伙抱到了花厅。 小寿星相比起之前乐呵呵的模样还是有了区别，顾瑾汐早早在似云来定了衣服给小家伙，刚刚谢云瑶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又给他做了个造型。 此刻穿着大红色的衣服，脖子上挂着齐述白送的水头很好的翡翠貔貅，头上带着个元宝帽子，眉间还被点了个红痣。 小家伙本就长得白净精致，红白相衬，还有胸前的翡翠绿点缀。 这么一看，此刻的小家伙像极了年画上的金童子。 在场的客人纷纷夸赞小家伙长得好，眉间红痣这个造型雅致，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裴樾、顾瑾汐和齐述白都在，翰林院不少人都想要来抱抱这个金童子了。 周岁宴最有看点的自然是抓周礼了，抓周用到的东西都是谢太太和刘嬷嬷准备的，在谢太太的严格把关下，谢云瑶开玩笑要放胭脂水粉的想法立马被谢太太骂着驳回了。 抓周宴上用到的笔墨纸砚经书、印章、算盘等等，都是京城里能买到的品质最好的，如果不是怕看起来过于势利眼了，谢太太根本不想放什么玩具吃食上去。 这万一小家伙抓到了这些，再好听的吉祥话都显得有点玩世不恭了，更何况，他是三元及第的江状元的儿子，不能落了这样的名头。 顾瑾汐看着摆在红布上的东西，提了个意见：“怎么不把江大人的状元帽摆上？” 谢太太眼睛都亮了，这个提议好啊。 要是小家伙抓了个状元帽，到时候岂不是要一门双状元了。 谢云瑶听闻并没有反对，倒是向来低调的江闻起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看到众人期待的模样，还是让人把状元帽拿出来摆了上去。 顾瑾汐没有添东西，可是裴樾却添了一把精致小巧的金制长剑。 “说不定，清儿能文武双全呢。” 江闻起曾经跟裴樾谈过想让江寓清跟他学武，他这次添的这个东西，也算是讨个好彩头了。 抓周正式开始了，谢云瑶把小家伙抱在铺在厚厚垫子的红布上，拍了拍他的大胖屁股:“去抓个自己喜欢的。” 小家伙也不局促，在红布上爬来爬去。摸摸这个，又玩玩那个，看到新鲜的就拿起来转头冲着爹娘乐。 一旁客人看得热闹，毕竟也没怎么见过那么不怕陌生人的小娃娃，性格还怪好哩，一直笑嘻嘻的，比他那个向来爱板着脸的爹好相处多了。 谢云瑶对自己的社牛儿子颇为无语，江闻起也是，毕竟小家伙顶着与他极相似的模样在招摇。 谢云瑶拍了拍手，催促道:“清儿，快抓个喜欢的。” 小家伙回头看了娘亲一眼，一手抓着帽子往头上戴，另一手举着一把小长剑，笑嘻嘻往爹娘所在的方向爬去。 大家看到抓状元帽的时候，就已经沸腾起来了，更别提后面还抓了把剑。 “文武双全！” …… 谢云瑶知道不管小家伙抓了什么，一旁唱喜的人肯定会说出吉祥话的，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表现得那么好。 小家伙戴着大帽子爬回谢云瑶和江闻起的跟前，把手里攥着的金剑递给了谢云瑶：“给娘。” 又把帽子拿了下来，嘴里嘀咕道：“帽子，是我爹的。” 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小家伙拿的都是爹娘喜欢的东西，一时间夸赞小家伙孝顺的声音响了起来。 江闻起蹲下身，将小家伙扶起来，一大一小相似的两张脸相对，江闻起说道：“是拿清儿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是拿爹娘喜欢的。” 江寓清笑着点头：“喜欢，我也喜欢。” 小家伙出色的交流能力更是证实了他是个聪慧又孝顺的小孩，原本想着低调行事的江家倒是为此又出了风头。 不少夫人纷纷往江府递帖子，想着让家中小儿多与江寓清这般聪慧的小孩相处，即便讨不来响亮的名声，也能讨得家中大人的喜欢。 但是谢云瑶基本都拒绝了。 江闻起说过，他不需要夫人社交，也不需要她为了他去讨好任何人，只需要随心去结识自己愿意去认识的人就好了。 所以，谢云瑶欢快地打点行囊，准备带着爹娘和小家伙去顾瑾汐京外的庄子泡温泉。 江闻起每日都需要上值，自然不可能随着一起去的，看着她高兴的模样，心里觉得委屈。 “娘子打算要去多久？” 一开始，谢云瑶以为顾瑾汐打算商业化这个庄子，这次是让她去当体验官的。结果没想到汐汐就是买来享受的，没有什么测评的kpi，她想待多久就多久。 “泡温泉对身体好，既能疏通经络，放松身心，又能美容养颜，就连对产后的恢复都有极大的帮助。此次是汐汐主动邀请的，我自然是要泡痛快了才回来。” 换句话说就是，没十天半个月我都不想回来，你一个人好好在家里待着。 江闻起沉默:“……” 虽然舍不得，但是江闻起不会去阻拦，如她所言，泡温泉对女的好处极多。她向来是个爱享受的人，难得有机会让她心无旁骛去放松一段时间，那便如她所愿好了。 “娘子若是喜欢，到时候也可以让白苏去打探一番，有合适的，咱也在京外置办一个带温泉的庄子。” 谢云瑶正有此意，笑着点头。 随后又说道:“夫君休沐的时候，也可以到庄子与我们团聚，就是要辛苦夫君着急忙慌的赶路了。” 江闻起摸着她的脸说道:“能与娘子在一起，这点辛苦算不得什么。” 第140章 泡温泉 次日，顾瑾汐名下温泉庄子的管家亲自接谢云瑶一行人到了逢春山。 逢春山据说是某位前朝极其受宠的公主名下的产业，因其占地面积很大，加之地热资源丰富，常年能涌出温热的泉水，温泉小池如星罗棋布般镶嵌在山上，改朝换代后，京中就有不少权贵在逢春山置办庄子。 顾瑾汐的庄子在逢春山地势较高处，据管家说，山里比较好的泉眼，好几个都在这个庄子里。 庄子被顾瑾汐买下后精心翻修过，便带了几分后世里温泉度假村的模样，雕梁画栋间，让谢云瑶感觉熟悉又陌生。 因为有地热，庄子的气温比山下还要高，谢云瑶早早就解了披风，换了轻便的衣服，就连原本穿着厚袍子的小家伙此刻也只是穿着轻薄宽松的衣服，但是还是被热得脸蛋红彤彤的。 下人提前在几个泉子里备齐了东西，谢云瑶和谢太太带着江寓清泡一个池子，而谢大富则自己独享另外一个比较小的泉子。 因为顾瑾汐知道谢云瑶肯定是会带着小家伙来的，所以早就提前让庄子的下人都备了小儿游泳能用到的圈子和盆子，而常见的沐巾、衣物和单衫等，更是准备充分。 屋里热气袅袅，谢太太原本还担心小家伙会害怕，会不适应那么闷热的屋子。 结果当谢云瑶抱着穿着红肚兜的小家伙下了水之后，他不仅没有哭，反而咯咯地乐了起来。 谢太太顿时就放心了，同时也觉得好笑。 这个小家伙从小就胆子大得很，平时洗澡就一点都不害怕，反而闹腾得不行，现在看到了大池子，只会更加兴奋，有什么好哭的？ 江寓清豪放地岔开腿坐在浅口的木盆里，木盆放在水面上，小家伙伸手就能玩池子里的水。 谢太太刚想伸手过来给小家伙擦擦脸，结果没想到小家伙手里捧了一把水，直接往谢太太脸上泼去。 谢太太没有生气，但是谢云瑶却板着脸捏着小家伙笑容灿烂的小脸蛋，警告道：“谁教你这样对外祖母的，小心我揍你啊。” 谢太太拿了放在岸边篮子上的帕子擦了脸，随意说道：“怪他作甚，他还是个小人儿，啥都不懂。” 那个据说啥都不懂的江寓清似乎看出了他娘亲的不悦，竟然收起了笑脸，心虚地低下了脑袋。 谢云瑶无语道：“你看他像是啥都不懂的样子嘛？” 谢太太闻言看了过去，忍不住笑道：“哟，我们家清儿就是聪明。” 谢云瑶无奈道：“娘，您别老夸他，他这事做得不对。” 谢太太笑了笑，说道：“清儿还小呢，慢慢教也行的。” 谢云瑶轻“哼”了一声，说道：“我这已经够慢了，但凡江闻起知道他朝您泼水了，江寓清这顿打肯定少不了的。” 谢太太听闻便不再接话，女婿对外孙十分看重和期待，别看小家伙现在还小，但是女婿对他的要求甚是严格，如果这件事真的被女婿知道了，小家伙确实就得遭殃了。 小家伙感觉到了母亲和外祖母的沉默，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伸手朝谢太太所在的方向拍了拍水面，道：“错了。” 谢云瑶扶着盆子的手就没撒过，淡淡问道：“谁错了？做错了什么？” 江寓清抬着头对谢云瑶说道：“宝宝错了，不不该坏坏。” 每次给小家伙洗澡的时候，小家伙就特别爱玩水，这次池子大，水多，他兴奋起来，确实就忘了每次他往外泼水，他爹都会揍他屁屁。 “祖母，宝宝错错了。” 谢太太听见了小家伙的道歉，立马就笑着摸他不知是不是被汗湿的脑袋，温柔道：“外祖母这次就不跟宝宝计较了，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知道吗？” 江寓清听明白了，眨了眨眼，但是没有点头。 谢云瑶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幽幽说道：“等你爹来了，我就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你爹，还说你知错不改，让他揍你屁屁。” 江寓清立马抱住自己的小胖屁股，似乎真的怕被江闻起收拾他，急忙说道：“知道了，改了，不会的。” 心虚得说话都变得流利起来，显而易见这几句话平日里也没少说。 谢太太笑着拉着小家伙哄，谢云瑶也只能默默叹气了，看她娘这架势，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果然，养娃之路，道阻且长啊。 等三人都泡舒坦了，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谢大富已经在外头等着他们了。 庄子准备了美味的餐食，谢云瑶和小家伙用得心安理得，而谢太太和谢大富半是忐忑半是高兴地享用了美食。 在他们心里，世子妃虽然不在，但是能享用世子妃精心安排的温泉和美食，是一项莫大的殊荣啊。 庄子几人是快乐了，但是京城的江家，在谢云瑶一行人离开之后，府里就变得空落落了。 江闻起下值回家都是兴致恹恹的，屋里安静得不带人气，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是惦记着在庄子的妻儿，辗转难眠。 裴樾那厮欠得不行，知道谢云瑶带着父母孩子去了庄子，下值的时候，特意绕路去了翰林院，嘲笑了一番孤家寡人江闻起。 “自从当了父亲之后，每每回家都得先去看看她们母子二人，听闻弟妹这几日带着清儿去了逢春山，也不知闻起回家后是否会觉得不习惯。” “” 江闻起被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给气乐了，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径直离开了。 裴樾忍不住在后头哈哈大笑。 不远处正好路过的赵璟琰上前问道：“知行在笑什么？” 裴樾笑着把刚刚的事情跟赵璟琰说了，然后说道：“结果他急了，理都没理我就走了。” 赵璟琰沉默了一息，说道：“孤发现，你是越来越幼稚了。” 裴樾无所谓道：“无事缠身，妻子温柔体贴，小儿聪慧可爱，幼稚点又如何了？” 看着裴樾渐渐远去的背影，赵璟琰莫名闪过一丝说不上名的羡慕。 逢春山。 太子妃自正月十五过后，就以养病为由，带着衡儿和循儿去了逢春山，至今未归。 他回到东宫，别说无事缠身了，就连妻儿环绕都没有。 西苑的李侧妃代管东宫庶务之后，这段时间里，他每日都能听到身边老人的埋怨，去了西苑，还要听侧妃无能的解释和矫揉做作的哭哭啼啼。 赵璟琰想想都觉得疲惫。 一踏入东宫大门，赵璟琰就看到下人迎了上来，烦躁又头疼地给侧妃处理手尾之后，发现自己竟然来了东苑。 主子不在的东苑，下人依旧收拾得干净利落，可见太子妃御下有方。 坐在平日他常坐着的位置，听着外头下人走动的声音，赵璟琰居然感觉到了这段时间里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突然意识到，他想他的妻儿了。 此刻的他，无比怀念太子妃的温声细语、怀念衡儿天马行空的疑惑，甚至循儿那毫无意义的咿呀声都显得可爱了。 可是，入目却无人了。 第141章 本不该 而庄子里的谢云瑶因着每日都有小家伙陪着入睡，有温泉可泡，有美食享用，几乎都有忘了京城里孤零零的江闻起了。 天气逐渐变热，一日早饭后，谢云瑶带着小家伙一起去后山走一走。 逢春山虽说多是贵人别院，但是能在山里的人并不多，基本都是别院里的管家仆从，更何况谢云瑶是一直往山上走，能遇到的人就更少了。 时不时要抱着孩子的谢云瑶没走多久就累得不行了，干脆就抱着小家伙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往外看去，山脚延绵，山底湖光尽收眼底。 还不懂什么叫山色空蒙的小家伙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叹道了：“哇，好好看啊。” 谢云瑶捏了捏他的脸蛋，说道：“你眼光倒是不错。” 小家伙指着山脚方向问道：“爹爹来？” 作为小家伙的亲娘，即便他说得不算清楚，谢云瑶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爹爹得到休沐才能来，还得过三天呢。” 小家伙举着手，收起了两个手指，问道：“三天？” 谢云瑶点头，“三天。” 三天后才是江闻起的休沐日，如果他急切点，说不定两天后下值他就直接赶过来了。 母子俩正说着话呢，突然就听见了来路的方向传来了孩童和他们母亲的说话声。 随着声音渐近，谢云瑶已经认出了那温柔的女声来自何人。 柳卿秋惊讶地看着石头上的母子俩，笑着说道：“阿瑶，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谢云瑶抱着孩子福身，笑道：“夫人好。” 江寓清有样学样，举着过年时候学来的手势，拱着手朝柳卿秋拜了拜：“夫人好。” 柳卿秋看向了谢云瑶怀里的小家伙，笑着说道：“你好呀。” 随后向身边的赵衡赵循介绍谢云瑶，又一番问过好后，柳卿秋也在旁边寻了一块石头坐下，“许久不曾走动，我也累了。” 赵循要比江寓清大一岁，一路上都是赵衡牵着他走的，所以很显然是柳卿秋自己想留下来。 谢云瑶权当不知道，正常地与她唠闲嗑。 上一次见到柳卿秋还是在年三十的宫宴上，当时她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不过谢云瑶也没有多问，虽然她确实挺好奇的。 但是她更好奇的是，怎么太子妃可以这么闲？汐汐一个世子妃平日里都忙得不行啊。 当柳卿秋听到，谢云瑶此行是借住在顾瑾汐的庄子时，只是愣了一瞬，便打心里再次羡慕她俩的友谊了。 “阿瑶大方直爽，瑾汐也是个率性的人，你们能成为朋友再合理不过了。” 谢云瑶笑着没接话，她和汐汐在有明显性格之前就已经是一辈子的至交好友了，当然，这种话她不会说。 两人休息了一会，便继续往山上走去了。 到了山顶，柳卿秋身旁的下人把画板架了起来，看样子是想要写生？ 柳卿秋解释道：“衡儿前日上山的时候，说山顶春景美如画，从未学过画的小家伙居然非要试着画下来带回去留念。” 赵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画笔。 说实话，他有些紧张，他不介意母亲把这件事说出来，但是他也不想听到别人对他的否定。 却不曾想到，谢云瑶一脸真诚地惊叹道：“小公子好厉害，小小年纪就知道有想法就该行动。” 柳卿秋笑了笑，只当谢云瑶是在说场面话。 赵衡抿了抿嘴，问道：“其实我未曾学过作画，本不该说出那样的话，江夫人听了之后，不觉得是我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在白日做梦吗？” 谢云瑶歪着头笑着对他说道：“人生本就应该是张扬的啊，小公子在最该肆无忌惮的年岁里，为何要给自己套上“本不该”“就应该”这样的枷锁呢？” 赵衡哑然，他应该张扬和肆无忌惮吗？ 作为太子长子，赵衡从出生下来，就被教导着要循规蹈矩，要以身作则，要识大体。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是可以张扬的。 赵衡下意识去看这位江夫人，却被一旁站着的小清儿吸引了注意力，他正在伸手往一旁下人身上探，似乎是想拿画笔玩？ 与此同时，谢云瑶声音响起，问道：“可以借用画笔、画纸和颜料吗？我花银子买下也行的。” 柳卿秋摸了摸小儿子被汗湿的脑袋，轻声笑笑道：“拿着玩就好，阿瑶无需客气的。” 谢云瑶便也就真不客气了，拿来了纸笔，小家伙往旁边一蹲，直接拿着蘸了颜料的画笔在纸上涂鸦。 赵衡正在看着眼前的山景发愣，他三岁进学，跟宫里的学过《三字经》、《弟子规》，背过诗词名赋，但是却不曾学过作画，现在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回过神是听见了一旁小清儿银铃般的笑声，侧目一看，小家伙直接站在铺着画纸的石桌上，他竟然直接用那白嫩的手蘸着颜料往纸上按。 而江夫人并没有责备和生气，反而笑着指导他该往哪里按更合适。 他那向来规矩又温柔的母亲竟然也在一旁看着，就连循弟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赵衡有了一瞬间的恍惚，这是合规矩的吗？ 清儿用手在按着画纸，谢云瑶拿着画笔在一旁添上几笔，汐汐在做博主之前是原画师，作为她的至交好友，自然也被熏陶了画画心得的。 柳卿秋看着她浅浅勾勒几笔，画纸上跃然出现了几只燕子，也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夸赞道：“阿瑶这笔添得极妙。” 谢云瑶笑道：“夫人要不要也来添几笔？” 柳卿秋点点头，她确实很感兴趣，而且她也想试试这肆意的感觉。 蘸着粉色的笔尖在纸上轻点，随后换了棕色再点两下，一片桃林便呈现在纸上。 谢云瑶挑的尽是绿色棕色蓝色粉色等颜料，整张画纸在两人时不时添上一笔之后，便春意满满了。 赵衡惊讶的看着纸上的图样，他不曾见过那么不规矩的画，但是他觉得这幅画很好看。 赵衡抬头问道：“江夫人，能把这幅画送给我吗？” 谢云瑶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江寓清已经慷慨地拍着胸脯道：“给哥哥！” 谢云瑶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衣服上的五颜六色，沉默了一息，然后才对赵衡说道：“自然是可以的。” 柳卿秋感激地看了一眼谢云瑶，这幅画虽说并不贵重，但是显然是小家伙第一次涂鸦，她作为母亲，经常会下意识收藏孩子们第一次的作品。 “阿瑶不会觉得遗憾吗？这应该是清儿的第一次作画。” 谢云瑶皱着眉指着小家伙身上的衣服，说道：“我想，我可以收藏这件衣服。” 柳卿秋愣了一下，笑了。 “阿瑶真是个有趣的人。” 第142章 不算晚 柳卿秋的庄子就在她们现在住着的庄子的隔壁，不出一天，小家伙便与身份尊贵的赵衡赵循玩到了一块。 当然，很多时候，是赵衡在盯着两个弟弟，他确实不太习惯席地而坐，不习惯趴着草地看虫子。虽然他的母亲肯定不会计较和生气。 当谢云瑶和柳卿秋相伴走进花园的时候，看到江寓清正在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而一旁的赵循也有样学样，蹲在地上盯着什么在瞧。 谢云瑶：“” “夫人别误会，我这儿子，很多时候，还是正常的。” 柳卿秋捂嘴浅笑，说道：“清儿聪明着呢，哪里不正常了。” 小家伙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回头笑着招呼谢云瑶，“娘！来看！” 两人本就走近了，谢云瑶自然就顺着儿子的意思，过去看了。 小家伙指着地上正在搬着食物的蚂蚁说道：“虫虫，爬” 谢云瑶看着他还是白嫩的手指，道：“清儿知道它们是什么吗？” 一旁的循哥儿抢答:“是蚂蚁。” 谢云瑶笑着继续问道：“那循儿知道蚂蚁这会在做什么吗？” 循哥儿歪着头看向了哥哥，衡哥儿看到了弟弟的眼神，也凑近了观察，然后犹豫着说道：“它们在搬运食物，是在搬家吗？” 谢云瑶点头 ：“对的，蚂蚁在搬家，说明快要下雨了，而它们的家在地势比较低的地方，雨水堆积会漫过它们的家，所以它们正在往高处搬家。” 蚂蚁队列确实是在往树上爬，可见谢云瑶说的话是对的。 赵衡问道：“江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谢云瑶：“书上看的啊。” 赵衡：“为何我看过的书里并没有提过这些？” 柳卿秋笑着说道：“等衡儿再长大些了，认识的字更多了，对阅读书籍就会有了自己的选择，到时候能看到的知识自然就会更多了。” 这是柳卿秋第一次正式跟他说这样的话。 赵衡眼睛都亮了。 柳卿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会埋怨我吗？” 赵衡上前抱住了她，摇头说道：“当然不会。” 柳卿秋是太子妃，衡儿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太子长子。 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身上就背负着使命，所以她严厉要求他要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不让他花心思在不该花的地方。 她第一次做母亲，做得很不好，温柔的同时更多是严厉的。 幸而衡儿没有嫌弃，一直都在努力地做好一个让她满意的儿子。 衡儿被她要求得很严格，循规蹈矩，但是他还是会为了让自己好好的，在大殿上发出不合理的动静；会为了守着生病的自己，放弃与父亲出席祭典。 那天醒来之后，看到衡儿依旧守在床前，那是他第二次不合规矩。 她问他：“你不怕我会责罚你吗？” 衡儿却是毫无惧怕，说道：“孩儿想守着母亲，不想让母亲醒来的时候，没有人可以依靠。” 当时，她就知道，她错了。 相比起那些可笑的规矩，他简单率性，孝顺贤良，更让她为之自豪。 于是，她身体好了之后，立马就进宫与母后谈话。 再后来，她选择暂时离开了东宫，离开那用权利和地位堆砌的皇宫，来了逢春山喘口气。 李氏爱与她抢太子，爱权势，那她便不要那些好了，简简单单做个柳卿秋也不丢人。 她纠结了几个月，以后应该如何教导衡儿和循儿，在今日终于有了答案了。 是的，小孩就应该如阿瑶所言，是要张扬自由的，是可以肆无忌惮的。 自己虽然没有多少当母亲的经验，但是她也是个被规矩束缚下长大的孩子，她知道那样的成长经历到底有多不快乐。 看着衡儿眼里的惊喜，柳卿秋只希望，她现在把这份自由还给他，还不算晚。 - 次日休沐，江闻起下了值就直接上了马车，催着阿福快马加鞭，往庄子的方向赶去。 江闻起撩开帘子看着外头的景色，心里郁气渐散。 他的好娘子，好儿子，一离开了京城，就跟投石入海一样，如果不是他每日都写信到庄子，他们是一点都不主动往京里递消息啊。 夜幕四合，逢春山点点灯火，江闻起敲开了庄子的大门。 庄子的门房都吓了一跳，他早前收到的消息，这位大人应该是明日才到呀，怎么这会竟然来了？ 谢太太正在屋檐下纳凉呢，昨日下了一日的雨，今日放晴后，山里变得特别舒服。收到下人通报的时候，谢太太也被惊到了，刚想问人现在到何处了。 就听到了女婿温和的声音：“岳母安好。” 谢太太忙道：“阿瑶这会还在温泉池里呢，清儿跟着你岳父去后院看萤火虫了。” 江闻起笑道：“那我先去寻娘子，待会岳父回来了，劳烦岳母替小婿问声好。” 谢太太摆摆手笑道：“去。” 下人领着江闻起到了谢云瑶所在的池子里，一走进就看到自家娘子出来了。 谢云瑶身穿着淡紫色的薄衫，三千青丝铺在脑后，正好晚风起，头发也被吹了起来。 谢云瑶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惊奇道：“夫君竟然这会来了。” 江闻起看着她红润的脸庞，亦笑道：“刚才到的，看来这段时间里，娘子过得极惬意。” 谢云瑶上前挽着他，笑道：“泡温泉确实舒服，夫君吃过晚饭了吗？” 随后自问自答，“来得那么急，应该是没吃了，我让管家准备餐食，夫君吃过之后也泡一泡，去去乏。” 江闻起搂上了她的腰，说道：“好，那待会娘子也陪着我泡一泡，我下值之后赶了一路，身上沾了不少灰尘了。” 谢云瑶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天黑着，谢云瑶让下人把饭菜摆在了院子葡萄架下的石桌上，让江闻起在外头用饭。 庄子温度高，江闻起没有换衣服，即便晚风习习，但是还是很快鼻尖就冒了汗。 谢云瑶让下人拿来了蒲扇，一边给他扇凉，一边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期间，江闻起还投喂了好几块鸡肉给她，听到她说太子妃带着两个皇孙也在庄子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惊讶。 因为在某次收到谢云瑶的回信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裴樾和太子。 当时，裴樾看着他手里的信，莫名来了一句，“天天跟太子在一处，我居然都没有见过太子妃给太子递信。” 当时，赵璟琰的脸色就沉了下去，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江闻起即便不问，裴樾也会主动吐槽，所以他便知道了太子妃早在年初就来了庄子。 “太子妃是跟太子吵架了吗？”谢云瑶问道。 江闻起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是。” 江闻起和谢云瑶对太子和太子妃都不算了解的，如果不是在庄子遇到，谢云瑶都没想过会与柳卿秋有那么多话说。 没有吵架，柳卿秋带着两个孩子在庄子住了半年，甩手不管东宫里的事，也不往京里递信，外头也没有太子妃离京的消息，那估计是真的想散散心。 虽然，也不知道散的到底是什么心。 第143章 太亏了 吃过饭，江闻起就开始不安好心了，“娘子要不要再泡一会温泉？” 小家伙还没回来了呢，谢云瑶立马拒绝道：“不要，好不容易才擦干了头发。” 江闻起又说道：“那总该在一旁陪着我？” 谢云瑶还没开口呢，就听见他说了一句鬼话： ——“我怕我会溺死。” 谢云瑶：“” 江闻起正准备挽着无语的谢云瑶往一处又大又深的温泉池子走去，就听到小家伙的声音了。 “爹爹！” 江闻起：“” 谢云瑶偷笑。 江闻起淡淡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谢云瑶哼了一声，转身往外头走去。 江寓清连走带爬地往江闻起冲去，江闻起将人抱了起来，顿住了。 “怎么那么臭？” 谢云瑶也吸了吸，嫌弃地抬手捂住了鼻子。 谢大富无奈道说道：“方才清儿在树下找到了个臭虫子，我一时没拦住，清儿就上手捏了。” 江闻起和谢云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语。 明明他俩很爱干净。 捏了捏儿子的小胖脸，江闻起问他：“要不要跟爹爹一起去泡温泉？” 江寓清还嘎嘎乐呢，半点没意识到捏臭虫子有哪里不对，但是听到父亲这样说，自然是笑着点头的，“泡泡，跟爹爹一起。” 这回，谢云瑶是不去池子也得去了，不过幸好，她即将面对的场面从不能看的香艳画面，变成了带着臭味的父慈子孝画面。 - 三人选了一处离谢云瑶暂时住的屋子比较近的大池子，来往也比较方便，最主要的是，从窗户往外看，可以看到漫天星海。 小家伙被江闻起用香皂洗干净后，就躺在木盆上与父亲玩水嬉闹，一时玩疯了就，也如那日一样，掬水泼他爹。 江闻起隔了好几日没见到儿子了，肯定是想念的，便也没有生气，反而是毫不手软，兜头泼了他好几次。 然而小家伙看到有人陪他玩，笑得更开心了。 谢云瑶刚踏进来，就看到江寓清一头的水：“” 很难不想起第一天泡温泉的时候，他泼了自家娘亲一脸。 只是当时小家伙道歉了，娘就不追究了。 那会她想着，在那么美好的地方，就不要一上来就给他留下个不好的回忆了，所以当时也没跟他算账。 谢云瑶在池边看着，突然问道：“爹爹朝你脸上泼水，你会难受吗？” 小家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不难受的。” 要不说是亲手带大的儿子呢，江闻起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小家伙这样肯定不是初犯了，而且被泼的人，极大可能是岳母。 别看娘子对小家伙在很多方面都管得严，但事实上她对小家伙是最宽容的。 不管江寓清在她面前有多调皮，她总是会耐心教他，不厌其烦的纠正他。 但是如果小家伙对其他长辈或者外人做了什么很无礼的事情的时候，她也是真的会生气的。 她说过这是面子工程。 听多了，江闻起便也逐渐认可了她的说法。在爹娘面前，自然是可以随心肆意的，因为爹娘可以无条件去原谅他。 但是到了外头，该行的规矩、该遵守的礼仪还是得认真做好的。如果因为这些细微的小事没有做好，就给人留了不好的印象，这也太不划算了。 江闻起捏着大胖儿子的大胖脸，问道：“你泼你外祖母了？” 小家伙瞬间收了笑脸，心虚地低下了头。 一岁出头的小家伙根本没想明白，为何刚刚才来庄子的父亲就知道了那件事。 “我道歉了的。” 江闻起沉着脸，似乎完全忘了他刚刚也掬水泼人了，“得到原谅后就代表你可以继续做那件错的事吗？” 江寓清被父亲这么一长串话给听懵了，虽然他没太懂，但是大概意思他还是明白的。 就是，他做错了，要挨揍了。 小家伙自觉地翻个身，屁屁朝着江闻起，嘴里不情不愿说道：“打。” 江闻起和谢云瑶：“” 怎么那么好笑？ 小家伙没有穿像江闻起那样套着件薄浴衣，穿的是顾瑾汐让庄子准备的小背心和小短裤，露在衣服外的四肢白得在泛光。 但是小背心和小短裤都是青绿色的，背对着他们的时候，像极了只胖青蛙。 江闻起觉得好笑的同时，伸出了罪恶的大手轻轻拍了两下小家伙的大胖屁股，然后把还在发懵的小家伙搂进了怀里。 “不是说要打你，是要跟你说，那样做是不对的，外祖母能原谅你，你能指望外头的人也原谅你吗？” 小家伙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谢云瑶在岸边看着相似的一大一小，宠嫌弃的同时又忍不住觉得他们父子俩还挺可爱。 泡温泉需要多补水，谢云瑶端着两个杯子，问道：“喝温水还是桃子水？” “桃子水！” “温水。” 两人给了不一样的答案，谢云瑶把桃子水递到小家伙嘴边的时候，说道：“今晚可以让爹爹帮你净齿了。” 小家伙一愣，反悔道：“温水。” 江闻起差点没呛到，好笑道：“放心，你喝什么水，爹爹都帮你净齿。” 从池子出来的时候，谢太太站在廊上。谢云瑶疑惑道：“现在挺晚了，娘怎么不回去休息？” 谢太太看了抱着外孙的女婿，想了想，还是拉着女儿小声问道：“要不我今夜带着清儿睡？” 谢云瑶：“” “为老不尊。” 谢太太啧了一声，没忍住拍了她的手，动静有点响，一旁在看星星的父子俩同时转了头看向她们。 谢太太：“” 谢云瑶才好笑道：“你想多了你。” 谢太太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明明自己是在为她着想，也不想想平日在京里，小两口多亲近，这会隔了好几日才见，能不那啥吗？ 她好心说要带小家伙睡，她不领情就算了，还当面编排她，又害她在女婿和外孙面前失了形象。 谢太太说道：“行，是我想多了，你们也赶紧休息，刚刚泡了热汤，别在外头吹风了。” 谢云瑶点点头：“好，娘也早点休息。” 回到房里，江闻起把小家伙哄睡了，才小声问道：“方才在外头，岳母为何突然打你？” 谢云瑶打了个哈欠，说道：“娘说要抱清儿去跟她睡。” 江闻起挑眉，眼底带着笑意。 他想，他娘子应该说不出什么正经话。 “我说她为老不尊。” 江闻起瞬间轻笑出声，随后道：“岳母确实多虑了。” 谢云瑶点头，就是，都赶了一路，能不累吗？ 却听见江闻起说道：“谁说一定要在床上啊。” 谢云瑶：“啊？” “啊？！” 第144章 大概率 次日一早，谢云瑶就被睡好睡饱的小家伙给砸醒了。 是的，砸醒。 大胖小子直接扑在她的身上。 昨晚两人闹完之后，江闻起便把原本睡在中间的小家伙弄进里侧，自己抱着媳妇睡觉。 许是闹得太晚，又也许是确实疲惫，江闻起也没能在小家伙睡醒之前就起来了。 江闻起几乎是与谢云瑶同时醒过来的，幸好他反应够快，手一伸就把压着他娘子的小家伙拎了下来。 谢云瑶痛苦地摸着伤上加伤的腰，心里忍不住在骂骂咧咧。 而被爹当小鸡仔一样拎下来的小家伙也不高兴，奈何他挣扎不过他爹的手劲。 被重新放回床上的时候，小家伙小心翼翼地窝在了谢云瑶的怀里，眼里还带着警惕，指着江闻起说道：“爹坏坏！” 江闻起翻了个白眼，也躺了下来，说道：“你欺负我娘子，还好意思说我坏？” 谢云瑶也翻了个白眼，她也是没想到江闻起还能有这么有精力的时候，这两年两人没怎么分开过，昨晚她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小别胜新婚。 她都听见鸡鸣了！那畜生才把自己送回床上！一身牛劲没处儿使，全往她身上撞了。 又躺了一会，江闻起便抱着小家伙起床了，而谢云瑶自然是继续补觉了。 赵衡和赵循这几日都与江寓清一起玩，今日自然也是想着去隔壁庄子找小伙伴的。 只是，正想出门的时候，柳卿秋拦下了兄弟俩：“清儿弟弟的父亲来了，他们父子两好久不见了，衡儿和循儿先在家里玩拼图好不好？” 赵衡愣了一下，没有再问什么，乖巧地点了头。 而一旁的循哥儿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熟悉的称呼，仰着头问道：“父亲来了？” 柳卿秋心里顿时难受了，摸了摸循哥儿的头，说道：“是清儿弟弟的父亲来了。循哥儿想父亲了吗？” 赵循愣了愣，然后摇头。 柳卿秋觉得意外，但是又不想再问什么了，便笑着转移了话题：“今日娘亲陪你们拼拼图好不好？” 赵循眉眼弯弯：“好。” 兄弟俩在认真拼拼图的时候，柳卿秋反而有点心不在焉了。 逃避终究不能解决问题，而且她显然是在跟自己闹别扭了，在不在意又如何，比起其他同样苦命的女子，她起码还有地位。 确实也到了回去的时候了，虽然太子不催她，皇后娘娘不催她，但是柳家催她回京的信这几月就没断过啊。 终究是时候回那牢笼里，当那个不该有感情的太子妃了。 - 江闻起在庄子的这两日里，小家伙粘人得不行，去哪里都要拉着江闻起。虽然平时没有说想爹爹，但是真的见到人了，反而觉得自己是惦记的。 谢云瑶也有同样的感觉，她居然真的有在想江闻起。 不过，这份温情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这两天晚上的江闻起简直可以用可怕来形容。 总算撑到了结束休沐的前一日，谢云瑶强撑着那几乎快直不起的腰，吩咐管家准备了回程饭。 结果没想到吃了回程饭的人却搂着她低声说：“这两日娘子与我黏得紧，想必是极为挂念为夫了，那我总得多留一晚陪陪娘子的。” 谢云瑶气得，上手就掐他握着腰间的手，“——简直世风日下、逼良为娼。” 江闻起失笑，手里用了点劲儿，说道:“我听得见。” 随后又拉着她去了她最喜欢的池子里泡了好久。 第二天江闻起起来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他不能再耽误了，得趁早赶回京，不然早间进城的人多，排队检查起来，他得迟到了。 江闻起洗漱结束的时候，娘儿俩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江闻起掀开帐子瞧了他们一眼，一人头上落了个吻，就匆匆离开了。 谢云瑶醒来的时候，江闻起早就没影儿了，就连小家伙也已经被她娘抱出去不知道多久了。 白芷听见动静后，过来伺候她梳洗，帮她准备了一套立领的衣衫。 谢云瑶看了一眼，说道：“庄子那么热，穿交领就好了。” 白芷为难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脖子，犹豫着说道：“白芷觉得，夫人还是穿立领比较方便。” 谢云瑶愣了一下，察觉到了白芷脸上的尴尬和欲言又止，转身看向了镜子。 差点粗口就爆了出来，自从不直播打游戏之后，她真的素质了很多。 江闻起疯了不成？ 别说前两日都没有留痕迹，她向来也不让他乱种草莓的。 这次绝对是故意的！ 她回去了必找他算账。 京城。 千赶万赶，最后江闻起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去了翰林院，结果还是迟了一刻钟。 不过翰林院的人也都知道他去了哪里，都笑着表示理解，谁不知道江大人宠妻如命，休沐日前一下值就往京外跑。 再有就是，江闻起办事严肃认真，没有出过错，这点小事也不必斤斤计较。 但是觉得有羞愧的江闻起倒是特意做多了不少事情，下值的时候，又遇到了从宫里出来的裴樾。 裴樾问道：“听说闻起这两日去了逢春山？弟妹也回来了？” 江闻起摇头：“逢春山环境宜人，娘子打算多留些时日。” 裴樾笑了笑，又小声问道：“可有见着太子妃？” 江闻起觉得他这问题问得甚是无理，他一个外男，怎么可能会去见太子妃？ 不过，听他娘子的话，太子妃和两个皇孙这些天倒是没少跟自家来往。 “礼节到了，娘子与太子妃倒是有往来。” 裴樾也知道江闻起与谢云瑶无话不说，想起了自家表兄那别扭的拜托，又问道：“那太子妃可有跟弟妹说过，何时回京？” 江闻起想了想，摇头，说道：“不曾，这种问题，我娘子也不会去问。” 确实，谢云瑶不是那等关心别人私事的人，况且在谢云瑶眼里，自在不受气，比什么都重要。 裴樾叹了口气，说道：“太子其实挺挂念太子妃的。” 江闻起没有接话，他比不上裴樾，没有议论储君还能被轻拿轻放的资格。 不过，江闻起定定地看了裴樾一眼。 裴樾也接收到了他的意思，都是真心实意爱慕妻子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太子所谓的挂念，其实并没有几分真心。 裴樾也没再聊这个话题，反而跟他说了另一件事： 凌家发放西北，凌家家主凌伯鸿却与当地山贼勾搭上了，不出几日，裴樾就要领兵去西北剿匪了。 靖南侯府里，侯爷和长公主回越州祭祖，只有顾瑾汐在家里带着裴霁昀，裴樾不放心。 如果可以的话，裴樾是希望谢云瑶能早日回来的。 江闻起同样希望自家娘子早日归京，所以一回到家便添油加醋大放厥词地描述了裴樾西北之行之凶险，顾瑾汐大概率也会因此而寝食难安。 谢云瑶收到信的时候，先是一愣，回过神后就想着要赶紧收拾行李回京看看自家姐妹，却不曾想下一刻就收到了顾瑾汐的来信。 信中，顾瑾汐也提到了裴樾即将要去西北，但是更多还是在分享养娃日常以及最近生意的情况和她的复仇进度。 相比起江闻起的大概率，谢云瑶还是更相信自己对顾瑾汐的了解。 既然江闻起想着让她早点回去，那她便再多待一段时间，难得可以不用面对江闻起那个不懂节制的男人。 第145章 一封信 江闻起下值回来发现他的好娘子和好儿子并没有回家，微微皱了皱眉。 这时候阿福快步迎了上来，笑着说道：“大人，夫人托人带了一封厚厚的信回来。” 江闻起心里觉得古怪，她还能有这么主动的时候？ 想到自己当初弹劾裴知行的那几封折子，每一封都洋洋洒洒写了几大千字，而阿福口中的，那封来自她手的，厚厚的信里，该不会也都是在骂他？ 江闻起回到了书房， 看着书案上都鼓起来的信封，觉得有一丝恍惚了。 其实今日娘子还没有回来，江闻起就已经知道自己露馅了。 也怪他太迫切想要娘子回来了，忘了她与顾瑾汐的书信往来也是十分密切的。裴樾要去西北，顾瑾汐在这段时间关于自己的打算，肯定都会跟娘子细细商量的。 但是他却莫名收到了一封沓信？ 拆开后看到信封里装着五张被折叠起来的信纸，还是一个他看不太懂的起奇奇怪怪又很难拆的形状。 江闻起都怕自己不小心会把纸给撕了，也难为她那么耐心在倒腾这么复杂的折纸。 不过，摸起来确实是厚厚的一沓，也难怪信封会鼓起来。 谢云瑶还很贴心在显眼的地方标注了一二三四看的顺序。 江闻起小心翼翼拆开了第一张纸。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你不会真的看了？】 江闻起：“” 第二张：【你居然真的在看啊？】 江闻起轻咳了一声，拆开了第三张：【你不会还在看？】 江闻起一口气拆了剩下的两张纸，第四张上写着：【既然你还在看的话，那我就跟你说点心里话。】 第五张：【少跟我玩心眼子！！！】 江闻起沉默了一会，气乐了。 看来裴樾一日还在京城，他的娘子是一日都不会回来了。而且回来的极大可能还是因为顾瑾汐。 江闻起心里莫名觉得酸酸的。 -=- 这日下值后，裴樾特意来找江闻起去天香楼吃一顿，江闻起答应是答应了，但是也没有往常的耐心。 毕竟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娘子抓到小辫子。 而裴樾也不在意他的无礼，反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好一会。 江闻起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他即将要去西北，要拜托他娘子多多留意世子妃，裴知行的嘲笑的话肯定是忍不住的。 裴樾，裴知行，这个人非常的幼稚！年纪比自己大，却一点都不稳重。 去年年初裴知行与世子妃闹矛盾，娘子跟世子妃说“不长嘴的男人不要也罢”之后，裴知行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据说是事事都有跟世子妃商量，两人的关系也显然变成了真正的亲密，心心相系。 裴知行平日也特别爱炫耀与妻子的感情好，与他稍微亲近一点的人，都没少听他夸赞世子妃，也没少见他会精心挑选礼物送给世子妃。 这些其实都算不上特别，但是江闻起不能理解，为何他还莫名其妙要暗自跟自己较劲。 每次他送世子妃礼物了，就会特意来他面前炫耀一番，生怕他与娘子不羡慕他们感情好。 江闻起想起了上次裴樾送了世子妃一架古琴，特意跑来他们 面前得意的时候，娘子在心里说的一个词，叫“智障”。 虽然他从前没有听过，但是这词显然也很好理解。 智：智力、智慧；障：障碍。 智障也就是智力有障碍。 确实挺符合裴樾在某些方面上的表现。 “也不知道到时候表嫂会不会跟弟妹一起回来。” 江闻起收起外散的思绪，淡淡道：“娘子可干涉不到太子妃的决定。” 裴樾想起了太子近日越发暴躁，也越来越晚才回东宫，笑着说道：“闻起也别替你家夫人妄自菲薄，你的妻子和我的妻子，都不是什么普通女子。” 如果不是从自家娘子那里知道了裴樾并不清楚世子妃和她的故事，江闻起都得怀疑裴樾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突然得了什么异能了。 江闻起没接话，裴樾也顺便转了话题，在跟他说少年时在西北的经历。 说回了正事，江闻起突然想起了今日在翰林院听说的事，“据说宛平郡主联姻失败了。” 裴樾原本咧着嘴在笑的表情顿时就沉了下来，他是没想到江闻起还会去关心这种八卦事情。 “与我何干？” 江闻起微微挑眉，“你要是觉得与你无关，那我无话可说，我只是在提醒你，她说不定是会记恨你的夫人的。” 裴樾原本的打算就是留几个暗卫在汐儿身边，西北一行，他怎么都得离开四五个月，而汐儿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 即便没有宛平这个原因在，他也不得不去重视她的出行安全。 虽然自觉做足了准备，裴樾还是感谢江闻起这番提醒，拱手道：“是我误会闻起了，多谢闻起关心。” 江闻起想起以前柳筠竹有消息传出的时候，自家娘子那戏谑的表情和言语，也忍不住笑了笑，说道：“倒也没完全误会。” 裴樾：“” - 谢云瑶是在裴樾去西北前一天回了京城，同行的还有在逢春山住了几个月的太子妃和两个皇孙。 因为在逢春山这段时间的相伴，柳卿秋对谢云瑶这个朋友十分的珍惜。 当然，这也仅仅是柳卿秋与谢云瑶之间的交情，她从没想过要利用她跟谢云瑶的关系，去拉拢江闻起加入到太子党的行列里。 尽管现在朝中局势十分明朗。 没有意外的话，在未来，江闻起也是极大可能要效忠于今太子。 但是，她柳卿秋不能去做这样的事，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 离京城越近，柳卿秋的心也逐渐开始冷硬起来了，逢春山很美，在那样的世界里她可以只做柳卿秋，做赵衡赵循的母亲。 能去逢春山待那么久，她已经很知足了。 回到京城后，她也只能是个受过京中世家精心教养的高门宗妇，是个要一心一意为太子为柳家着想的太子妃柳氏了。 忽然手背一阵温热，柳卿秋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衡哥儿。 赵衡抿了抿嘴唇，问道：“娘亲，回京你不开心吗？” 柳卿秋愣了一下，笑着说道：“没有的。” 赵衡其实也不想回京，但是他也知道，他们是不可能一直待在逢春山的。 看着睡在母亲怀里的弟弟，赵衡说道：“娘亲，我和弟弟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柳卿秋浅浅笑了。 第146章 想得美 得知谢云瑶回家了，江闻起一到下值的时间就离开了翰林院，与前些时间要死不死磨磨唧唧的模样完全不同。 一旁的同僚轻笑了一声，“小年轻，不稳重。” 在收拾手头上事务的人也都善意地笑了，可不就是不稳重。江夫人离家一个月的时间里，江闻起像是在翰林院扎了根一样。 平日里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那么久，江闻起从前更是一个踩点就回家的人，居然能在这个月里拖到月上中天才回家，害得他们也不得不装模作样陪着留在翰林院里。 如今江夫人一回家了，就完全忘了前些天的废寝忘食了？就能让他那么迫不及待了？ 不说别的，这江夫人还真的是有几分能耐的。 = 江闻起还未进到院里，就听到了自家大胖儿子的笑声。 莫名就舒了口气，这才有家的感觉了。 江闻起脸上带笑大步走了进去，看到江寓清居然在追着仲冬跑。 小家伙是在庄子上学会走路的，庄子里温度高，每日小家伙也会随着母亲泡温泉池子，腿上也有了劲儿，很快就学会了走路，听说现在都不要人抱了。 下人看到江闻起进来了，愣了一下，似乎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往日入了夜才回家的大人竟然这会就出现在院子了。不过大家都很快就想起来了，是因为夫人和小少爷回来了，便纷纷福身行礼问好。 江寓清自然也是记得自家爹爹的，看到人回来了，嗒嗒就往亲爹方向走去，伸手就要抱抱。 江闻起微微挑了挑眉，不是说已经不怎么要抱抱了吗？ 不过，江闻起自然也不会拒绝抱起时隔半月没见的儿子，单手将人抱着往屋里走去，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脖子上，确认方才又跑又笑的小家伙并没有出汗，才问道：“你娘亲呢？” 江寓清指了指屋里，“娘和祖母，说话。” 其实屋里人听到下人请安的时候，已经知道江闻起回来了。看到他抱着江寓清进来也不意外，简单聊了几句之后，谢太太便也不耽误女儿和女婿说话了。 江闻起捏着大胖子的脸蛋问道：“你还要出去玩吗？” 谢云瑶笑而不语。 结果江寓清并没有听出父亲的意思，果断摇头。 谢云瑶笑着说道：“你就别想着把你儿子骗出去了，小家伙也想父亲了。” 江闻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接这话。 父亲对孩子而言确实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更何况江闻起小家伙的成长路上，从来没有缺席过。也就是这次去了庄子，夫子两人才分开那么长时间。 江闻起需要上值，即便不忙，也不能随意请假去庄子，期间也就只有一次休沐去了庄子两日，那两天江寓清也是寸步不离地粘着父亲，江闻起离开后，小家伙看到好看的好吃的，也会下意识想着要与父亲分享。 现在总算回家了，江寓清对父亲的黏糊劲又展现出来了，一直待在江闻起的怀里都没有下来过。 可见谢云瑶说的是对的，小家伙确实是想念父亲了。 直到晚上临睡前，江闻起抱着小家伙回他自己房间准备哄他睡觉的时候，江寓清的黏糊劲儿瞬间消失。 “不要！”江寓清挣扎着要下地，往谢云瑶的方向跑去，抱着谢云瑶的腿，说道，“我要跟娘睡。” 江闻起：“” 在庄子的这段时间里，母子俩确实是一直一起睡觉的，小家伙在家里早早就养成的独立睡觉的好习惯这会已经捡不回来了。 谢云瑶看了一眼脸上带了几分无语的丈夫，又低头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小不点。相比起难缠的丈夫，还是小不点更好哄，想了想，说道：“你又不是没有自己的房间，为何还要跟我睡？” 江寓清眨了眨眼，哑口无言。 他虽然小，但是他当然也知道，庄子不是他的家，那自然也不会有他的房间。 可是，小家伙依旧不肯放手，耍赖道：“不嘛我要跟娘亲睡娘香香。” 江闻起走过来，问道：“那爹睡哪？” 小家伙认真道：“爹 不要的，爹自己睡的。” 谢云瑶笑出声，确实自从小家伙满了六个月之后，也没怎么跟爹爹睡了。 江闻起心情委实有点复杂，从他踏入家门的那一刻，他儿子就一直在粘着他，怎么到了要睡觉了，就开始搞事情了？ 而他的娘子，也不帮着他多说几句了，看来母子二人在庄子里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感情确实变得更好了，他这个丈夫和父亲，这会倒像是个外人了。 接收到江闻起哀怨地眼神，谢云瑶愣了一下，抿住嘴唇忍着笑，“——怎么跟个小怨妇似的？” 猝不及防听见这句话的江闻起：“” 谢云瑶板着脸正色道：“你不是跟衡哥哥说过，自己是个小男孩，能保护娘亲了？怎么还能在晚上要粘着娘亲陪着睡觉的？” 江寓清呆呆地看着突然严肃的娘亲。 “更何况，你刚刚不是还赖在你爹身上不肯下来吗？要不你这段时间就跟你爹睡好了，一段时间跟我睡，一段时间跟你爹睡，这样才公平。” 江闻起皱起眉头：“” ——我是这个意思吗？ 江寓清理解过来后，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的父亲，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 江闻起：“” ——你不要过来啊。 谢云瑶看到江闻起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偏头闷笑。 江闻起开口拒绝：“你自己睡，这么大个人了，还要粘着你娘睡，想得美。” 对的，想得美！ 在庄子的时候，他也就是舍不得儿子，怕儿子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在不熟悉的地方，身边还没有爹娘，会害怕，所以才一家三口一起睡的。 现在都回到家了，他又能天天被儿子气了，还有什么好稀罕的。 “很晚了，回屋里睡觉去。”江闻起半蹲着张开手，要抱他过去。 小家伙虽然还小，看不懂是什么叫脸色。 但是他看到向来脸上挂着笑的爹现在没在笑了，就不由自主想起以前看到这样的表情时，下一刻他就要挨打了。 急急忙忙撒开了谢云瑶的腿，乐呵呵地扑倒在他爹的怀里，小胖手也像之前那样紧紧地抱着他爹的脖子，乖巧地让他爹把他抱回房间里。 第147章 回来了 谢云瑶已经快要睡着了，才听见他回来的脚步声，“怎么那么久？” 江闻起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给讲了个故事才乖乖睡着的。” 谢云瑶笑了，说道：“你也是嘴硬，明明自己也是想儿子的。” 江闻起提着一盏灯放在床外的桌子上，上了床，问道：“那你呢？” 谢云瑶不解：“我什么？” 江闻起没回她，反而说道：“我想儿子了，但是我更想你。” 谢云瑶眨了眨眼，没说话。 她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不会去说这些话的。 江闻起也不在意，盯着她的脸，一阵好瞧，继续追问：“娘子有没有想夫君？” 谢云瑶说不出是没怎么想他，还是确实是不习惯说这些，她觉得再继续这个话题，有点别扭。 但是看他这不说不休的模样，如果没有给回答，他估计能磨她一晚上。 谢云瑶便换了个方式，主动窝进了他的怀里，手也环住他的腰。 江闻起没动，但是昏暗的帐里，那上扬的嘴角却清晰可见。 “我很想你。” 没给她不耐的时间， 温热的吻就覆盖在她的双唇之上了 东宫。 太子得知太子妃带着两个小皇孙回东宫的事，也急急忙忙回了东宫，径直去了东苑，把西苑安排在门口守着的两个丫鬟忽视得透透的。 西苑的两个丫鬟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后怕，不敢想没有把太子请去西苑，她们会面临李侧妃多大的怒火。 太子脚步匆匆不等下人通报就直接进了主屋，进了内室，都没有看到太子妃和两个儿子的身影。 太子面色一沉，转身问屋里收拾东西的下人：“太子妃呢？” 下人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太子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却也当即就回道：“太子妃与大皇孙、三皇孙在暖阁。” 暖阁就是赵循现在住的屋子，太子抬脚就往暖阁的方向走去，临在门口，却又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听到屋里人的说话声。 赵衡：“娘亲，我如果把这幅画挂出来，父亲会不会生气？” 太子妃：“你想挂就挂，你父亲如果说你了，娘亲会帮你同他说的。” 赵衡笑了下，下一句却是：“其实挂了父亲也不会知道的，他不可能去我屋里。” 太子妃没说话了。 赵璟琰呼吸一滞。 她默认了，是吗？ 她和衡儿都在怪他，是吗？ 东苑的人都太乖太安分了，太子妃把两个儿子也都教得很好，规矩好，礼仪好，根本不需要他多操心。 而西苑的李侧妃机灵大胆，爱撒娇会耍横，小心思也多，赵璟琰不是不知道她的目的，但是相比起像臣子一样温顺知礼的太子妃，他确实会更下意识偏宠李侧妃和她所出的同样会撒娇的征儿。 可是，他从没想过要跟她们那么分生，更何况她才是他的妻子，而衡儿也是他的嫡长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她的关系似乎也越来越疏离了。 每次来东苑不是初一十五这两个固定的日子，就是在西苑被李侧妃气上头了，来东苑松口气。 现在的他们，话说不到一起去了，她不会再用那温柔似水的目光看着自己了，从前每月都能收到她亲手做的衣服和糕点，似乎也不见好久好久了。 赵璟琰突然又想起了那日，他苦闷于又要给李侧妃处理收尾，去找裴樾和齐述白去喝酒诉诉苦，可是却同时被他们拒绝了，原因竟然都是要回家陪娘子。 回东宫的路上，他还遇到了行色匆匆的江闻起，听到他身边的下人说，似乎是要赶着去逢春山与娘子团聚。 他回过神的时候，正好太子妃带着两个儿子走了出来。 他清楚看到了，原本带着笑意盈盈的太子妃在见到自己后，神色一下子就变了，僵硬了一瞬间，笑容却变得更柔和，弧度也更高了，但是眼里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赵璟琰说不出的难受，比每次他要处理西苑事务还要更难受，可是他却不清楚他到底是在难受什么。 三人朝自己行礼，赵璟琰呆呆地让他们起来。 四目相对，原本亲密无间的夫妻此刻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柳卿秋也没想到，她们才刚刚回到东苑，怎么太子就过来了？ 难道是东宫最近出了什么事情？亦或是，太子也要怪罪她没有回来参加齐国舅和宁樱的婚礼？ 柳卿秋微微低垂了眼眸，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静静地等着太子的责备。 赵璟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却是能看得出她并不想主动说什么，甚至是误会了什么。 赵衡主动打破了这份沉默，问太子：“父亲，孩儿明日回弘文殿，需要特意去跟夫子请罪吗？” 赵璟琰看向儿子，认真说道：“不用，不过夫子应该会先考核你这段时间是否有用功读书。” 赵衡点了点头：“知道了，父亲请放心，孩儿在逢春山也不曾有过懈怠。” 赵璟琰满意点头：“你总归是最懂事的。” 话题结束之后，又一切都归于平静，母子三人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柳卿秋等了这么久，也没见太子说什么责罚她的话，便坐到绣架旁，继续绣着在年前就夹在架子上的蓝布。 衡哥儿则陪着循哥儿在玩简单的拼图，只有赵璟琰一个人拿着本书在装模作样，坐立难安。 不多时，外头又传来了西苑请人的声音。 柳卿秋皱了下眉，赵璟琰看着是在看书的眼睛其实一直在盯着她，自然也看到了她的变化，下意识坐直了，期待听见她的拒绝。 但是并没有如愿，因为她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似乎只是在恼外头说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赵璟琰说不出的失落，也开始迁怒外头的动静。 柳卿秋身旁的巧绿进来传话：“太子爷，西苑李侧妃让人过来递话，说二皇孙身体不舒服。” 柳卿秋听见了，低头无声笑了下，到底是真不舒服还是假的不舒服？这不就是冲着她来的吗？ 看来她不在的这几个月里，李婉茹还是没有把太子的心抓住啊，太子一来东苑，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来抢人了。 不过，无所谓了，阿瑶说得对，不独属于她的，要来也没用。 赵璟琰看见了，只觉得无力。 她方才的模样疏离又遥远，仿佛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远远地看着这一出闹剧。 她丝毫不在意西苑抢的人是她的丈夫，她终究是要选择远离他了吗？ 赵璟琰板着脸说道：“身体不适就拿帖子去找太医，孤又不太医。” 巧绿应下转身想去回话，赵璟琰却又开口阻止：“你去西苑一趟，直接跟李侧妃说，二皇孙三天两头都不舒服，她到底会不会照顾？如果连当个母亲都不会，就直接把二皇孙安排到去东六院，以后都不用她照顾了。” 巧绿领命离开。 心里一直在替自家主子高兴的，李侧妃三天两头过来请人，东苑的人早就看不惯了。 柳卿秋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低着头没有吭声，赵衡看到母亲的态度，也没有说话，而还不懂事的循哥儿自然更不懂。 此刻，赵璟琰心里涌上了深深地无力感。 第148章 我行的 谢云瑶这段时间还是有一件大事需要家里人来配合的，那就是断奶。 在庄子的时候，太子妃身边的姑姑知道谢云瑶还在母乳，看着小家伙也周岁了，姑姑便建议可以断奶了，正常的餐食营养会比这会的母乳更高。 当时，江寓清听明白后，如临大敌，死死抱着谢云瑶不肯撒手。谢云瑶知道，他舍不得。 为了保险起见，谢云瑶便特意去信请教了周素静，今日收到了回信，说法与那姑姑的一样。 “头疼。”谢云瑶看完信后，毫无形象地按着自己的胸口。 谢太太嘴角抽抽，也就是这会家里没其他人在，骂道：“你这副模样，是在干嘛？” 谢云瑶哭丧着脸说道：“我要给江寓清断奶了。” 谢太太莫名有点高兴，说道：“断呗，也是时候了。” 其实现在江寓清也就真的晚睡前会吃，吃饱了就乖乖听故事睡觉，谢云瑶也觉得，有没有睡前这一顿好像都行。 “断奶麻不麻烦啊，我看周大夫说，想要一次成功，最好母子要分开？” “应该不麻烦。”谢太太说道，“分开他看不到你，自然就不会想着要喝奶了。” “可是他很粘人啊，他要是几天见不到我，他不得哭死？” 谢太太啧了一声，轻轻拍了一下谢云瑶的手，说道：“乱说什么死不死的，清儿也不仅仅粘你啊，女婿在，我在，你爹也在，还有嬷嬷白芷她们在，他能出什么事？” 谢云瑶又说道：“我听说，我也会很痛的。” 语气里满是懊恼，“早知道当初就该请奶娘的。” 谢太太无语了下，说道：“生孩子的痛你都过来了，这断奶的痛又算什么？” 谢云瑶没说话，毕竟她生孩子的时候上了无痛，她可不痛。 现在小莲藕那个破系统不知道在搞什么升级，商城点不开，她也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到时候她一个人躲在外头，那该多痛苦，多无聊啊。 下午江闻起回来的时候，看着谢云瑶托着下巴在看着坐在榻上的儿子发愁，便坐在她旁边挑拨问道：“他又惹你生气了？” 谢云瑶摇头，昨晚这厮就顾着折腾自己，断奶这件事都没来来得及跟他说呢。 “你说，我把他睡前那顿断了，他哭了，你能哄住不？过程有长有短，长的话，应该是要个十来天的，毕竟你儿子那么倔。” 江闻起愣了一下，听明白了她的话。 说实话，放在去庄子之前，江闻起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但是从庄子回来之后呢，小家伙粘他娘的劲儿比以前有过之而不及。 而且，江寓清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性子真的特别倔强，如果干脆利落一刀切，一天两天还行，但是时间久了，他还真说不准能哄住他。 谢云瑶看他犹犹豫豫的，忍不住拍了他肩膀一下，替他下了结论：“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江闻起：“” “我行的。” 故当天晚上，断奶行动就开始了。 谢云瑶和江闻起都想着要一次成功，不多折腾了，所以谢云瑶干脆就搬去了前院的书房里。而小家伙身边一直有外祖母和嬷嬷们姐姐们看着，任他随便找，也找不去他没去过的书房。 等小家伙到了入睡时分，下意识就开始找娘了，四下张望，都没有看到，便问江闻起：“娘呢？” 江闻起说道：“你娘这段时间不在家。 ” 话音刚落，小家伙就哭了起来，音量也一下子就拉满了，江闻起都来不及说什么，只好把儿子抱起来哄道：“就这几天不在，很快就回来的。” 但是江寓清整个人都沉浸在他娘不带他的悲伤里，根本听不到他爹都说了什么。 江寓清哭了一整个晚上，不知道是母子连心，还是谢云瑶出了幻听，她总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听见了孩子在哭。 派出去探消息的下人确实也是在说孩子哭了，谢云瑶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 江闻起哄着小家伙的时候，还不忘给岳母使眼色，谢太太原本还在心疼着外孙呢，看到女婿这模样，也知道了是让她去前院安一安阿瑶的心。 谢云瑶确实也是着急啊，她想回去看孩子，但是又想到这才第一个晚上呢，就这样闹了，那这奶还断不断了？然而实在也是放心不下，就在书房门口坐着，想着到时候江闻起过来说说情况。 看到来人是自家娘，谢云瑶就知道，小家伙肯定是哭闹得厉害了。 谢云瑶：“清儿还好？” 谢太太也不想骗她，想到外孙那惨兮兮的模样，自己也心疼，“就是哭，抱着闻起哭，不让我们碰他。” “那”谢云瑶问道，“我要回去？” 谢太太却瞪了她一眼，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就放弃的？再说了，你这次要是回去了，那下一次怎么办？他还能信你不在吗？这难道就一直不用断奶了吗？” 谢云瑶：“” 谢太太现在的观念变得有点不太一样了，从前谢太太肯定是觉得，外孙好，外孙哪都好，全世界都得给外孙让路。 外孙要喝奶，给喝！ 外孙要娘，把阿瑶揪过来。 但是随着这一年多的相处，谢太太也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情况。 小孩子总会是有淘气的时候，几次下来，看到女儿和女婿平日里尽管很疼清儿，但是在原则问题上，是从来不会因为他年纪小就偏心他的。 如今女儿说要给清儿断奶了，肯定也是多方确认后，才做的决定，她一个老太太，全力支持女儿女婿的做法就好了。 更何况，她的阿瑶也没少维护她啊，上次清儿无端摔下床了，女儿知道真相后，第一时间是来安慰她的啊。 她自然也不是那等不识趣的娘，她也是记得女儿的好的。 断奶这件事情，谢太太早就想提了，自从清儿长牙之后，阿瑶哪次喂奶是轻松的？ 谢太太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好了，清儿小人儿一个，能闹多久呢？” 家里人也都是这个想法，但是大家都低估了江寓清的固执。 他闹了整整十日，而且越发厉害了，不仅晚上闹，就连白天也在闹着找娘亲。家里大人根本不敢离开他，而江闻起也是整夜整夜地陪着，睡觉都是父子俩一起睡的，生怕儿子半夜醒来见不到爹会闹得更厉害。 而谢云瑶也并不好过，虽然过去每日就喂那一次，但是随着孩子越长越大，喝的次数是变少了，但是量还是那个量的啊。 因为涨奶，谢云瑶难受得不行，坑爹的莲藕又不在，连吸奶器都换不来，只能靠着夜里江闻起过来代劳，同时改变饮食，还得搭配着喝周素静开的药。 当谢云瑶慢慢变得正常之后，后院的小家伙也终于不再整日哭闹了，只是瘪着嘴问江闻起：“爹爹，我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江闻起沉默了一息，说道：“不是。” “那为什么她还不回来啊？”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了。 “” 谢太太看着小家伙变乖了，寻思这断奶应该是成功了，毕竟本来小家伙就不怎么吃了，这会的哭闹说不定是在想娘呢，便跟女儿女婿商量，让谢云瑶回来。 当谢云瑶再次出现在小家伙面前的时候，小家伙扑上去就要抱抱，一直粘着娘亲没有撒手。 到了晚睡前，小家伙下意识寻着要喝奶。 谢云瑶看到这动作，无语凝噎，恰巧对上了江闻起的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累。 罢了，也不折腾了，随他便。 结果小家伙如愿以偿再次捧着享用的时候，下一刻就哭了。 因为，吸不出来了。 固执的江寓清试了好几次，连着试了好几天，还是没有尝到那熟悉的美味，也不得不放弃了。 断奶的过程虽然漫长，但是却出奇的顺利，谢云瑶恨不得送一面锦旗给周素静，果然“医术高明、华佗在世”啊！ 第149章 催二胎 带孩子时，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清儿自从会跑会说话之后，每天更愿意跟仲冬和六吕在花园里追逐打闹，而谢太太和谢云瑶只需要准备好果茶点心，坐在亭里看着孩子们就行。 很多时候，谢云瑶也懒得跟她娘一起去看孩子，毕竟说不到两句，她娘就会说“哎呀~我们清儿真聪明，以后当哥哥了，肯定也是个好哥哥。” “清儿多喜欢跟仲冬 和六吕玩啊，你说清儿一个孩子，是不是也孤独了？” 等等话语来催二胎，谢云瑶每每听到这些话，都是一个白眼翻了过去，敬谢不敏。 原以为，谢云瑶才是最不想要二胎的人，没想到知道这件事的江闻起反应更大。 “我不要！” 听着江闻起毫不犹豫的话语，谢云瑶笑出声，“为什么？” 江闻起皱着眉打量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是在逗自己玩，还是真的想这会就要再生一个。 江闻起劝阻道：“清儿还小，我们还没有那么多精力分给第二个孩子。” 谢云瑶微微挑眉：“真心话？” 江闻起一本正经：“那是自然。” 谢云瑶“嘁”了一声，说道：“假模假样，我还不懂你？” 江闻起这会倒是看出了她刚刚是在开玩笑，其实她也并没有想要第二个孩子。 胡闹过后，江闻起感叹道：“好不容易江寓清才没有那么粘人，何必那么急着折腾自己。” 谢云瑶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说道：“你到时候记得跟我娘好好说，省得她动不动就来催我。” 江闻起贴着她的耳边道：“好处给足了，自然会去说。” 谢云瑶眼睛都瞪大了，刚想掐他，手就被握住了。 最后还是让江闻起再次得逞了。 次日一早，江闻起吃早膳的时候，莫名跟谢云瑶说道：“我们要不要给清儿安排夫子？” 谢云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个。 而且是不是 “早了点？他话都说不太利索呢。” 江闻起摇摇头，说道：“明年三四月，我就该外放了，去的地方也不知道方不方便请夫子，我想的是，如果可以，我们早早准备，到时候带着夫子一道去。” 谢太太心里一跳，立马问道：“阿瑶和清儿也去？” 谢云瑶听到外放的时候，就知道江闻起提这个的目的了，连忙吞下了口中的包子。 “当然是一起去的啊，娘你忍心让夫君一个人在外头三年？别说我舍不舍得了，你问问你好外孙愿不愿意三年都见不到一次父亲的？” 谢太太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大富听了，点点头道：“一起去也好，清儿聪明，从小能多去其他地方，也能长长见识。不过夫子倒是没有必要过早请，闻起学识过人，即便去了什么穷苦地方，没有夫子，不是还有你这个父亲在呢。而且简单的启蒙，阿瑶也能做得来。” 江闻起笑道：“还是岳父考虑周到，那这个夫子，暂时就不请了。” 江闻起去上值，谢大富出门看生意。 谢太太撇了撇嘴，说道：“你倒是能跟闻起扮起双簧，让我不催你生孩子啊。” 这还有什么看不懂的，特别是江闻起最后那一句奉承，她才不信闻起想不到要自己给清儿启蒙呢。 谢云瑶也不过多辩解了，眨了眨眼，笑着说道：“可是，你女婿说的就是实话啊。即便我现在怀孕了，也得明年二三月才生，说不定到时候百日都还没过，你女婿就得上任了，你忍心小老二也随着父母路途奔波呢？” 谢太太把女儿特意凑近来的脸推远，硬端着脸说道：“你和闻起有计划就行，我是管不着你了。” 谢云瑶笑了笑，后又问：“如果我只打算要清儿一个，娘也不管了？” 谢太太眉头紧皱，沉默了。 清儿出生的时候，她不在，只是后来从刘嬷嬷和白芷等人口中知道闻起把生产的事情都安排得很好。 但是生孩子哪里有容易的，阿瑶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呢。 如果女婿外放去了一个清苦的地方，也不管是什么地方，环境肯定是不如京城的。 她一个当岳母的，总不能也跟着女婿一起外放？ 如果女儿怀孕了，到生产的时候，她又不能在了。 谢太太越想越难过，竟掉了眼泪。 谢云瑶原本笑嘻嘻的脸都惊呆了，立马坐直了给她娘擦眼泪，哄着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没有说不生，只是暂时先不生，你别哭啊。” 谢太太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抱着谢云瑶。 “我就是想到，你生孩子的时候，我都没能在那你得多怕啊” 谢云瑶怔住了。 她以为，她娘是在生气她说只要一个。 没想到 回过神，谢云瑶给她擦眼泪。 “没事的，我这不好好的嘛，江闻起把我照顾得很好，白芷她们也很贴心，娘您只需要安安心心当外祖母就好了。” 谢太太也慢慢平静下来了，擦了擦眼泪，说道：“你们说的是对的，这一年里，还是暂时不要孩子好，万一到时候在路上的，也麻烦。” 谢云瑶笑道：“我还以为，如果我怀上了，你就不让我去呢。” 谢太太：“我又不是那等拆散儿子儿媳的坏婆婆，我才不干那事呢。娘能看你多久啊，日后不还是得靠你和闻起相扶持，以后有需要了，就写信回来，我们让人给你们送过去就是了。” 这时，刘嬷嬷把刚睡醒的江寓清抱出来了。 谢云瑶接过小家伙，温柔问道：“睡醒了吗？” 小家伙乖巧地点头，“睡醒了，娘亲早上好。” 然后看向一旁的外祖母，也笑嘻嘻道：“祖母早上好。” 谢太太刚刚哭过，鼻音有点重，“乖乖早上好。” 江寓清听到外祖母的声音不似往日时候，疑惑地看向了娘亲：“祖母？病了？苦” 谢云瑶和谢太太都听明白了，小家伙一直怕苦怕吃药，他以为谢太太是生病了，要吃很苦的药。 谢太太摸摸小家伙的脑袋，说道：“祖母没生病，谢谢乖乖的关心。” 小家伙一副感同身受，仿佛即将要吃药的人是他自己似的，松了口气，摆摆手，说道：“好，不吃药，不吃药。” 谢太太和谢云瑶看他那模样，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第150章 赵璟琰 一日，白苏急匆匆进来禀告了一件事：“夫人，有消息传来，靖南侯世子爷和前顾将军顾明哲受到埋伏，两人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谢云瑶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随后又立马反应过来了，问道：“世子妃得到消息了？” 白苏：“这会应是知道了。” 谢云瑶了然，想必白苏也是从齐述白那边得来的消息，那汐汐肯定也是知道了的，但是她若是有离京的想法，必然是会告诉自己的，吩咐道：“去靖南侯府候着，有消息立马传来。” 白苏离开，谢云瑶尝试着唤出莲藕，没想到许久不见的莲藕竟然还真的出现了。 【怎么了？】 谢云瑶：“裴樾伤重，你能探到情况吗？” 【那边的情况我这里查不到啊，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说完，莲藕就又潜水了。 谢云瑶着急地在原地打转。 实话，她还是对裴樾有信心的，他好歹也是他笔下的男二啊，哪能就这么死了？ 不过又想到，她故事里的女主顾思柔都跑了，还生死未卜，剧情早就崩得她这个作者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了。裴樾会不会出意外，她还真不知道啊。 还好不多时，莲藕又冒头了，传了一份时间轴到蓝色虚拟屏幕里，【裴世子没死，受了点伤，暂时留在西北养伤。】 谢云瑶看完后松了口气，既然莲藕能查到，那汐汐那边应该也是知道消息了。 这世界信息交流的技术太落后了，所谓的快马加鞭，消息也是有滞后性的，时间差根本无法忽视。 时间轴上最新的日期是前日晚间裴樾醒了，后面没有再更新，说明裴樾没有其他特殊情况发生。 而传回京城的最新消息是裴樾受重伤，昏迷不醒。 那估计这会，裴樾说不定都能跑能跳了。 江闻起下值回到家，第一时间也是说起了裴樾受伤的事。 但是看到妻子脸上的淡定，就知道她肯定是知道更多更及时的消息了，心里也安定了下来。 谢云瑶把莲藕给到的时间轴跟江闻起说了，忍不住顺道吐槽：“这种消息，真的能把人吓够呛。” 江闻起抿了抿唇，没敢多问那个美好的世界里，对消息的处理到底能有多及时。 谢云瑶问：“那凌家这回便是彻底倒了，那岭南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裴樾出西北十日后，岭南传来消息，远王似在暗中练兵，皇帝便派了赵璟琰南下，让他来解决这件事情。 说是解决事情，其实是在说解决人也不为过，赵璟琰这次说不定还会直接斩杀赵璟晟了。 江闻起摇头：“岭南没有消息传来，暂时还不知道情况。” 待西北传回了裴世子好转的消息，岭南远王以及朝中党羽也悉数被控制了。 随着凌家倒牌，伊国内部战乱，远王的造反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水花就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赵璟琰收兵回京，谢云瑶在城门处见到了柳卿秋和那位李婉茹李侧妃。 不一样的是，柳卿秋上来与她坐着喝茶闲谈，似乎只是来走个过场的。 而李婉茹则领着二皇孙挤在人群里，眼巴巴地看着赵璟琰骑马路过，赵璟琰却是目不斜视，似乎根本没看到那娇娇儿。 谢云瑶和柳卿秋都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柳卿秋神色无异，谢云瑶内心赞赏，果然是日后的一国之母啊，温柔却又坚韧。 “清儿自从在庄子跟大皇孙和三皇孙玩过之后，回了家便不爱跟家里的小丫头玩了。” 柳卿秋笑道：“男孩子总会想要有个玩伴的。” 她说得不算隐晦，但是谢云瑶也没有觉得被冒犯，笑着摇头：“不成，现在不是时候。” 柳卿秋微微蹙眉，似在疑惑。 谢云瑶便把江闻起那套说辞讲了出来，柳卿秋恍然大悟，笑着说道：“翰林院的放任历练，并不会过于偏远的，阿瑶和江大人实在是多虑了。” 其实，这并不是柳卿秋的承诺，她是太子妃，她不能插手这些的。 但是据她所了解的，确实如她所言的那般，只有得罪了上位者，才会故意被弄去偏远的地方。而且江闻起三元及第，放任的地方苦楚不到哪里去的。 况且如今朝中明朗，四海清平，皇帝更没有必要把从不站边忠心耿耿的江闻起弄走。 谢云瑶也是同样的想法，但是还是说了一句：“即便那样，怀孕和生产之后，也是不方便远行的。” 柳卿秋很快就能想明白了，江大人与阿瑶鹣鲽情深，自然是要一同去上任地方的，那个聪明机灵的小清儿，肯定也会叽叽喳喳又高高兴兴地跟着父母一起的。 “确实如此。”柳卿秋笑道，“也不着急的，都还年轻呢。” 柳卿秋回到东苑的时候，下人的神色有不对，柳卿秋还没问，就听见了屋里循儿的笑声，同时还有太子的声音。 她没想到，她竟然比他还晚回到东宫。 他是面圣之后就直接回来了？还直接来的她这儿？ 不过，柳卿秋也没有多想，太子做事向来稳妥，既然都能回宫了，自然也是都安排好了。而且他也一直很尊重她这个太子妃，回来后到东苑来，也是十分合理。 柳卿秋进来刚想行礼，就被赵璟琰叫起了，“不必多礼。” 柳卿秋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看了一会他坐在榻上教循哥儿拆九连环，便垂下了眼眸。 这一幕，在他离开之前，似乎变得越来越频繁了？ 太子抬眼看她，笑了下，问道：“怎么不说话？” 柳卿秋回了神，淡淡道：“出去了一趟，有点累了。” 太子有一息的停顿，但是很快就继续带着小儿子玩了，似随意般问道：“为何在外面没有看到你？” 柳卿秋回：“我在楼上，街道两旁人太多了。” 话音刚落，外头就有声音传来。 这次，则是西苑的大丫鬟鸢儿急急的呼喊声：“殿下，侧妃和二皇孙方才在外头被人挤着了，二皇孙还受了伤” 赵璟琰都不敢去看她的反应了，也是不胜其烦西苑的行径，好不容易哄了小半个月，小儿子年纪小，才接纳了他，现在又来惹这一出。 赵璟琰板着脸吩咐婢女：“去西苑把二皇孙抱去东六院，去请太医过去照看着。把外头那个丫鬟打三十杖发卖了，日后谁再敢在东苑大声喧哗，惊扰了太子妃，便直接拖出去发卖了。” 西苑李婉茹得知这次太子也没过来，还把儿子也抱走了，把鸢儿打死了，疯了似的砸屋里的东西。 第151章 江霸总 八月的京城依旧带着几分闷热，谢云瑶一大早就以查账为借口，躲在了八宝街的吃食铺子里。 铺子夏季上的凉饮子和糕点都还没有撤掉，比家里主要做给宝宝吃的点心要爽口很多了。 最主要的是，她不在家的话，江寓清就没法一直贴着自己。小孩的体温太高，热热乎乎的，即便是自己的儿子，怕热的谢云瑶也实在是爱不下去！ 当然，很多时候谢云瑶的外出也并不是借口，毕竟三年一换届，明年就有新安排了，也有新鲜血液要重新注入翰林院了，那翰林院里的人的心思自然也逐渐活络起来了。 江闻起在翰林院的官职虽然小，但是愿意与他结交的人可多了去了，更何况不知道何时起，就传出了朝堂之上，江闻起与裴樾的交情最好。 而谢云瑶的出身虽然在官僚夫人里并不高，但是她的人气也不低，经常有江闻起同僚的夫人下帖子邀请去她们的聚会，喝茶聊天，互通消息和八卦。 其实翰林院以清贵出名，是朝中文臣文人聚集的地方，不能说没有急功近利之人，但是相比起朝堂上的其他地方，要少很多。所以这也是谢云瑶之前一直不怎么与京中夫人往来的原因。 但是明年外放，到了地方做官，想要一直往上走，除了每年的政绩考评之外，人际往来也十分重要。 毕竟不是每个地方官都能遇到什么博取政绩的事情，但是考核都是需要上级评分的，如果跟上级没有往来，给的评分低了，那江闻起也别想着回京了。 毕竟当初江闻起在夺嫡这件事情上站了中立，日后赵璟琰继位了，凭什么记得江闻起啊？ 所以，谢云瑶也不得不出来夫人外交了。 当然，谢云瑶也并没有来者不拒，她选择去赴的约都有跟江闻起商量过，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搞这些小聚会了，但是毕竟以前是做主播的，情商和话商都是足够的。 江闻起就没有谢云瑶幸运了，她若是遇到真的不想去的，她还可以拒绝。但是江闻起要比她被动很多，几乎每日下值之后都被拖去应酬，有时候就连休沐日都不得安宁。 且休沐日的应酬，谢云瑶也得一同前去，到了地点之后，再分开男女席，夫妻二人两边走。 今日，江闻起和谢云瑶去的是翰林院掌院大人家，其夫人办了的菊花会，邀请他们同去欣赏。 只是因为今日正好江闻起休沐，所以一同出行。而谢云瑶与沈夫人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算不上亲近。 然而谢云瑶却没想到，能在沈府的花会上看到许久不见的柳筠竹。不过大家都装作并不认识的样子，连招呼都不曾打过。 赏花会结束后，谢云瑶独自乘马车离开沈府，想到了席间柳筠竹那时不时投来的怨恨的眼神，莫名有点烦闷。 柳筠竹还没想开吗？ 谢云瑶微微低垂眼眸，想到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柳卿秋。 庄子最后那几日的相处里，柳卿秋虽然并没有说得明朗，但是谢云瑶多少也猜到了为何她会独自带着两个皇孙住在逢春山。 只是没想到，对情事那么豁达的姐姐，却有个那么偏执的妹妹。 谢云瑶信任江闻起，所以并不把柳筠竹当做威胁，但是谢云瑶担心柳筠竹由爱生恨，柳夫人会使什么坏招影响到江闻起的外放。 思索间，马车突然急停，白芷急忙探出头查看什么情况。 “怎么了？” 却看到前面转角处正站着的柳筠竹。 白苏和赶车的李成都反应过来她是谁了，李成冷下脸，道：“无事，我来解决就好。” 然而柳筠竹在谢云瑶跟前也丢尽了颜面，自然不在乎这些了，让身边的采薇高声道：“江夫人，不知是否方便，我家小姐有事想与你一叙。” 李成急了，不客气道：“你这人，怎么好生不要脸” 谢云瑶已经掀开了帘子，看见了柳筠竹，莫名的，她并不觉得意外，似乎柳筠竹有这样的举动，也挺正常的。 白芷也没想到这世家小姐竟然那么难缠，自家姑娘和姑爷感情那么好，连小公子都快两岁了，她怎么还在纠缠。 向来好脾气的白芷也忍不住瞪了一眼柳筠竹。 谢云瑶放下帘子，淡淡道：“跟她们走。” 一刻钟后，两人到了附近的明月楼，柳筠竹还让人备了茶水点心。 柳筠竹笑着说道：“姐姐请坐。” 然而谢云瑶应付了一群夫人小姐本来就够累了，这会耐心也即将耗尽了，还想着回家抱自己的大胖儿子呢。 “姐姐不敢当，柳姑娘高门大户出身，我一介商女，担不起这个称呼。”随后又直接说道，“柳姑娘找我有何事？” 柳筠竹并不在意谢云瑶的态度，笑着示意身旁的丫鬟退到门外去，谢云瑶见到了，也示意白芷跟着一道离开。 白芷皱着眉，离开之前还说道：“姑娘有事，记得高声唤我。” 谢云瑶笑了下，点点头。 柳筠竹见人都离开了，深深吸了口气，开始说道：“姐姐前两年从来不参与这种花会，这几个月来，却没少出席这些聚会，想必也是因为明年，江郎就得外放了，来打好人际关系了。” 谢云瑶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倒没想到柳姑娘能说得如此头头是道。” 柳筠竹一时没法接她这句话，参加女眷聚会在闺阁小姐之间，也只不过是单纯的小姐妹交情，根本扯不到官场。 也只有嫁做人妇之后，才会替丈夫做这些打算的。 谢云瑶这句话不就是在说她一个未出阁姑娘，管太多了嘛。 柳筠竹眼神哀怨地看了一眼谢云瑶，“说到底，姐姐就是不承认拖了江郎的后腿。” “如果江郎能得一个像柳家一样的岳家，何须姐姐像现在一样来回奔波呢？” 谢云瑶觉得好笑，刚刚开始出来社交的时候，江闻起也说过，她可以不做这些的。 只不过是她自己想要让小家伙更独立一点，便找理由躲开黏黏糊糊的小家伙。 然而这社交开头了，也不好仓促中断，不然反倒得罪人了，所以她便有选择性来参加这些聚会罢了。 “如果你是要来跟我说这些，”谢云瑶站了起来，“那我便不伺候了。” 然而柳筠竹直接拉住了谢云瑶，“姐姐就这般自私，丝毫不考虑一下江郎吗？” 谢云瑶好笑道：“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替他考虑这些呢？” 柳筠竹抿了抿嘴唇，说道：“柳家可以让江郎留在京城任职，无需外放的。” 谢云瑶笑道：“哦？柳姑娘家大业大呀，柳家还能越过陛下，把手伸到朝堂呢？” 柳筠竹一时脸上煞白，难以置信道：“姐姐切莫乱说话。” 谢云瑶甩开了她的手，嗤笑道：“太子妃知道你的心思吗？柳大人知道你的想法了？同意你做这件事了？” 柳筠竹道：“只要让我嫁给江郎，我父亲和姐姐肯定会帮江郎的。” “奔者为妾。” 简单四字，把柳筠竹的自尊踩在了地上摩擦。 谢云瑶道：“你知道吗？我今天特别想揍你。第一，你耽误我回家看我儿子了。” “第二，你娘没教你不要乱叫别人的丈夫吗？第三，你叫我姐姐，太子妃她知道吗？” “最后，我再三强调，我是商人出身，不如你世家小姐，但是，是江闻起，他不要你。懂，了，吗？!” 说完，谢云瑶抬脚离开，却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江闻起。 柳筠竹自然也看到了，红着眼问道：“这便是你发誓能为她绝不纳妾的原配？你处处替她着想，那你可以知道，她这般不在意你？” 江闻起看都没看柳筠竹一眼，牵着谢云瑶的手，看着她淡定的模样，道：“我处处为我娘子着想，所以她高兴，我就高兴了。” 谢云瑶回到家后，也没能想明白，怎么江闻起一个从六品的官员，能说出这种霸总话语的？ 第152章 柳太傅 谢云瑶问：“我才是被你拿捏的那个。” 江闻起诧异：“我怎么拿捏你了？” 谢云瑶：“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我和汐汐秘密的人。” 江闻起愣了下，不知为何突然问了一句：“裴知行他不知道？” 谢云瑶摇头。以她对汐汐的了解，裴樾肯定是不知道的。 江闻起竟然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了。 谢云瑶瞬间无语了：“” 这两个男的到底莫名其妙在攀比些什么啊？ 看到谢云瑶脸上逐渐带怒，江闻起才正色道：“我永远拿捏不了你的，我记得莲藕说过，等你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她才会彻底离开你。” 江闻起低头笑了一下，“我们孩子都快两岁了，莲藕还在呢，我拿什么来拿捏你？” 谢云瑶听明白他的意思，立马皱着眉解释：“不是的，你对我可以有信心点，我没那么没良心。而且我也不懂她们系统的判定标准是什么。再说了，她这么消极怠工，离不离开对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影响啊。” 江闻起信了，只是突然想到什么，立马问道：“你是会有危险吗？” 这句话出来，直接把谢云瑶给问懵了。 相比起一个看着不太靠谱的系统，江闻起肯定是更相信日日相伴的妻子。 相处之间，江闻起信她在意自己，也知道她显然是更爱这个世界的，这个世界有亲人，有她在那个世界唯一在意的人。 系统评判说她不够融入，他真不信。 但是莲藕又确实还在，江闻起只能猜测是不是她在未来会有危险，莲藕也有保护她的使命，所以才没有离开。 谢云瑶还没缕清呢，江闻起又说道：“为了安全起见，娘子日后出行还是带着白苏为好。” 谢云瑶点点头。 裴樾回京那日，谢云瑶见了顾瑾汐，她便问了顾瑾汐同样的问题。 顾瑾汐思索之后，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评判的标准是什么。” 随后，顾瑾汐问道：“你知道吗？太子妃昨日把她的妹妹训斥了一顿，让人送回柳家的时候，还直接让柳大人好好管住她。” 谢云瑶也是一脸意外，但是，她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她跟太子妃说了？” 顾瑾汐点头：“我猜测是。” 谢云瑶又把那日跟柳筠竹聊过的事情说了出去，忍不住感叹一句：“这柳姑娘的眼界，是远比不上太子妃啊。” 赵璟琰跟裴樾感情好，顾瑾汐自然也是听说了一些话，笑道：“你是说追妻火葬场啊？” 谢云瑶笑着点头，她与柳卿秋相处那些天里，虽然柳卿秋没有说过，但是她看得出来。 柳卿秋放下了，她不愿再沉溺于情爱了，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做好赵衡赵循的母亲，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一个能撑得起场面的未来国母。 柳家这边，柳夫人哭着护着被打了一巴掌倒在地上的女儿，道：“竹儿又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为了心上人的前途着想才去找的秋儿，大人怎么可以直接就动手了？” 柳太傅怒不可遏，骂道：“愚妇！我柳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尽了，秋儿说她两年前就开始纠缠江闻起了，看来你是清楚的。我还道前年为何突然把她送去青州，原来如此。” “只是夫人你也太让我失望了，当初你还知道拎得清，怎么事到如今，你却开始替她求情了？” 柳太傅也不年轻了，气得脑袋都发晕了，幸好一旁管家眼尖，立马扶住了。 “大人息怒啊。” 柳夫人也道：“大人您先冷静，别把身子给气坏了。这两年里，江家既然都没有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明显就是知道得罪不起我们柳家，想要息事宁人。” 柳太傅听了后，更加生气了。 “那便由你们这般仗势欺人吗？若不是江闻起是个正人君子，顾及我柳家的颜面没有闹开，她早就上京报丢人了。到时候，我整个柳家的名声都要被她毁了，秋儿日后如何当一国之母？我柳家其他女孩日后如何说好人家？她怎么就这般自私？” 柳太傅越说越气，看着地上不知悔改的母女两，便直接下令：“夫人近期身体不适，不宜劳累，日后夫人就在屋里静养好了。至于家中事务，都交给李夫人。” 柳夫人听得心头一惊，她都这把年纪了，还被丈夫夺权禁足，日后她还有何颜面去与其他世家夫人交好？ “至于这个逆女，对外就说生病了，现在立马给我送福山寺去，等她何时想明白了，何时再给我回来。不然，我直接给她挑个人家嫁了，省得丢我柳家的脸。” 柳太傅一声令下，下人就立马行动了，丝毫不给柳夫人和柳筠竹反应的时间。 柳夫人被禁足，柳筠竹被送走，还是白苏打探回来告诉谢云瑶的，谢云瑶也没想到柳太傅竟然是这种正直之人，直接就般惩罚了柳筠竹母女二人。 不过，谢云瑶也没有觉得她们无辜，毕竟做了就是做了，放在后世，知三当三也不是什么体面事。 而柳夫人虽然没帮着柳筠竹做什么，但是在柳太傅眼里，她帮着隐瞒，就已经很离谱了。 柳太傅虽然是严惩了柳筠竹，但是谢云瑶始终觉得，这件事可能都还没完呢。 柳筠竹一日不嫁人，那她想代替自己站在江闻起身边的心就没死过。 不过，谢云瑶也不打算再去关注了，她只需要相信江闻起就好了。 与其关心这些，倒不如想一下，自己明明生产在前，但是为什么还没有顾瑾汐瘦得快？ 江闻起下值回来，看到他娘子托着下巴，一脸愁苦的模样。 以为她是在纠结那柳姑娘，便走近说道：“今日柳家有人来找到我，说柳太傅已经把那柳姑娘送走了。” 谢云瑶愣了下，道：“我知道啊。” 江闻起眨了眨眼，问道：“既然娘子都知道了，那娘子方才在愁什么？” 谢云瑶又无奈低头，捏了捏完全贴着腰身的衣服，苦恼道：“清儿都断奶这么久了，我也得好好减肥了。” 谢家不缺钱，顾瑾汐还有似云来，所以谢云瑶以前没少做漂亮的衣服，现在谢云瑶外出频繁，新做了不少衣服，但是新衣服看着比过去的衣服宽大了不少，谢云瑶感到十分不适，她什么时候才能穿过去尺码的衣服啊？ 要知道，这个时候还是很讲究飘逸婉约的，她当初的衣服，穿着都是宽松的。 那天她试了试过去的漂亮衣服，她穿不上了！ 江闻起看向那依旧纤细的腰肢，反驳道：“娘子不胖，是当初太瘦了。” 一心想着要减重的谢云瑶这会自然是听不进江闻起的鬼话了。 第153章 露馅了 有孙万事足的谢太太知道明年很可能就不能常常陪着江寓清这个小家伙了，这段时间颇有些报复性抱娃的意思。 不论江寓清去到哪里，她都要跟着一起，平时没事的时候，也是陪着他在儿童房玩玩具。 听到一旁的谢云瑶在嘀咕说自己胖了，诧异道：“你哪里胖了？” 谢太太可没少看见富态的夫人小姐，谢云瑶现在的模样，比她当初及笄抽条之前要纤细多了。 谢云瑶皱眉道：“你不懂。” 谢太太笑了，“我怎么就不懂了？” 谢云瑶：“我瘦过。” 谢太太：“你没胖过。” 谢云瑶还真莫名被安慰到了，不过对比起刚来京城的时候，她这会确实圆润了很多。 先前母乳的时候，需要注意营养搭配，她也没有想要挑食减肥的想法，但是这次看到汐汐生产后瘦了那么多，多少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够自律了？ 是以，谢云瑶挑挑拣拣，还是决定把下午铺子送来的糕点和奶茶给戒了。 谢太太看她还是有好好吃饭的，不过是少吃了点糕点罢了，倒也没说什么。 毕竟孩子也在看着的，从小好这些零嘴，不好好吃饭，对身体也不好。 - 谢云瑶也没想到，她和江闻起一直默认着低调处理的事情，还是被谢大富和谢太太知道了。 休沐日的时候，裴樾和顾瑾汐来了江家，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家里人也都见过，谢太太也没有回避，抱着小家伙在一旁坐着，而谢大富陪着江闻起招待裴樾。 不知道一旁怎么就聊到了明年外任，裴樾自是知道江闻起不是那种需要利用关系故作安排的人，所以也没有多说。 反而是谢大富有点担忧，如果女婿到了穷苦的地方，女儿和外孙就得一起去吃苦了。 裴樾安慰道：“伯父无需多想，闻起和江夫人平日用度虽然不差，但是也并非会被外物所干扰的人。” 谢大富笑了笑，女婿是，但是他捧手里二十年的闺女可不是。 裴樾笑道：“倘若闻起真有意要做安排，那柳家小姐的心意可不至于被无视这么些年。” 说完，江闻起脸色就不太好，裴樾自然也看出来了，愣了下。 该不会是，谢家二老都不知道？ 果然，谢大富疑惑道：“柳家小姐是何人？” 江闻起瞥了一眼裴樾，解释道：“就是前头柳太傅家里的五小姐。” 谢大富觉得不对劲，“闻起不是说，那柳家对咱家有意见，让我们平日里避着点吗？怎么那柳家的五小姐会帮闻起你做安排？” 江闻起微微皱眉，有点烦，确实是早之前就该跟岳父岳母说明白的，省得这会知道了更不安。 “这事有点复杂，娘子也是知道的，晚点再跟岳父解释。” 谢大富看他表情坦荡，也没继续多问了。 等裴樾和顾瑾汐离开后，谢大富就板着脸，道：“这柳家与咱家可是真的有矛盾？” 谢云瑶之前一直跟着娘亲和汐汐在逗娃，根本不知道江闻起这边已经露馅了。 “爹怎么了？柳家给咱家生意下绊子了？” 谢大富沉着脸没说话，江闻起老老实实把跟那柳筠竹的事情说了出来。 二老越听越皱眉，谢云瑶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跟裴樾算这一波账。 早前江闻起就说要跟她爹娘说清楚，是她说没必要说出去，免得吓到她娘了。 没想到都瞒了那么久了，被裴樾那个大喇叭给捅破了。 谢太太眉头紧锁，道：“这大家闺秀的姑娘，出身又那么好，也不愁嫁，怎么就盯上闻起了。” 江闻起也知道这很难不去怀疑他，但是他也真的啥都没做。 谢云瑶道：“你女婿长得那么好，被大家闺秀看上了，很奇怪？” 谢太太：“” 江闻起坐得笔直，目不斜视。 心里暗爽。 谢大富看到女儿这反应，又有点捉摸不透了，“阿瑶，这些事你都知道的？” 谢云瑶点头，“当然知道，那柳小姐前些天私下还找我呢，如果她真的能说服相公，又何必来找我呢。” 这么一说，倒也合理，谢太太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刚刚她把女婿往不好的方向想了。 谢云瑶又道：“这些事都是那五小姐和她母亲搞出来的，柳太傅是不知情的，而太子妃得知这件事情之后，立马让柳太傅处理了柳小姐，那柳小姐都已经被关去寺庙了，柳夫人也被禁足了。” 谢太太倒也想起在庄子的时候，那眉目温柔的太子妃，那会太子妃确实对他们一行人都非常友善。 谢大富想得比较远，如果柳家家风真的那么严正，那柳小姐怎么可能还会前段时间还找阿瑶。 “这件事，你们可有跟亲家说过？” 江闻起摇头：“并没有，因着我觉得那柳小姐的行为对我们影响不大，娘子也相信我，所以我就没想过要宣扬出去。” 谢大富不同意道：“这是什么话，跟爹娘说清楚，怎么就叫宣扬了？而且这怎么就影响不大了？那柳小姐能那么执着纠缠了两年多，这就不是一个容易善终的事。” 他江闻起对那劳什子柳小姐完全不动心，那远在宁县的江家对高门大户的柳家也丝毫不动心吗？ 谢云瑶看江闻起把责任都自己揽下，心里觉得慰藉的时候，也难免觉得好笑，他这样说，肯定是会挨骂的。 “原本相公是打算跟爹娘说的，但是我就觉得没有必要啊，就因为一个自甘为妾的世家小姐闹得家里不得安宁，爹娘听到只言片语就去胡思乱想，这更没有必要？” “爹你的担心我也明白，但是我公爹必然不是那等人，况且您忘了我手里还有江闻起签字的承诺书吗？而我婆母，实话说，她不知道这些，她可能还不会多想呢。” 江闻起：“” 谢大富：“” 谢太太也有点无奈，这阿瑶怎么还是这么直接，哪有人会当着人儿子面说他母亲坏话的呢？ 谢云瑶继续无所谓道：“确实是没有必要过多纠结这件事情，柳家也是要面子的人家，我们没宣扬出去，卖了他们一个好。倘若那柳小姐真把我惹急了，我直接给邸报递稿子去，看柳家还要不要继续在京城里立足了。” 解决事情就该简单粗暴，哪里需要去纠结那么多，柳筠竹的做法显然是没有得到家里人的支持，根本不足为惧。 第154章 委屈了 谢云瑶一番话，确实是很好的安慰到了谢大富和谢太太。 诚如女儿所言，相比起一个被送去寺庙的世家小姐，日夜相处的江闻起显然是更值得他们去信任的。 虽然说疼爱儿女的父母一般都拗不过孩子，那柳夫人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但是那个一得知消息就下惩罚的太子妃和柳大人的手段更不容小觑不是吗？ 谢太太眼下确实是被说服了，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这京城世家精心培养的小姐，怎么还能这么自甘堕落呢？” 谢云瑶轻笑了一声，说道：“那不说明，你女婿足够出色嘛？” 谢太太瞥了一眼显然心情很好的女婿，才笑骂道：“不知羞。” 谢云瑶哼哼了两下，没有说话。 实话说，如果不是江闻起给足了她安全感，她也不会这般为他辩解。 相比起当初回家谈和离那次的对峙，他们现在显然是更幸福的。 她也是幸运的，或许还是得感谢一下小莲藕或者原主宝宝，如果不是后来她们突然安排了有惩罚的需要江闻起配合完成的任务，说不定她当初真的就不择手段要求和离待在宁县了。 侧目看了一眼抱着儿子眉目疏朗的江闻起，谢云瑶还是觉得，自己还是赌对了。 - 一年一度的万寿节很快又到了，那日谢云瑶陪着江闻起一同入宫。 席间，谢云瑶有留意到，柳太傅身旁的坐着的美妇人并不是当初那位总爱瞪她的柳夫人了，而柳筠竹也不见在其中。 不过是淡淡扫了一眼，谢云瑶转开视线的时候，对上了柳卿秋带着歉意的目光。 谢云瑶愣了一下，朝她笑了笑。 柳卿秋也报以一笑。 万寿节尾声，有眼熟的宫女来请谢云瑶宴后到御花园见一面。 江闻起认得顾瑾汐身旁的人，但是却并不认识眼前的人，等人离开后，便问道：“是谁家在邀请娘子？” 谢云瑶小声道：“太子妃。” 江闻起对柳家的印象始终不算太好，说句难听的，他觉得柳筠竹能有那般阴魂不散的打扰，还有那拎不清的柳夫人，这柳家人的行事未必那么坦荡。 谢云瑶又何曾看不出江闻起眼里的担忧，笑道：“你担心什么，太子妃不是那样的人。” 江闻起定定看着她，没说话。 谢云瑶开始换了个方式，瞪了他一眼，道：“在你眼里，我很笨吗？” 江闻起立马摇头，道：“娘子聪慧非常。” “那你还瞎担心什么？” 江闻起：“” 谢云瑶离开大殿的时候，就有宫女迎上来：“江夫人，我家主子已经在等着您了。” 谢云瑶笑道：“麻烦了。” 到了亭子里，柳卿秋看到谢云瑶来了，便站了起来。 按规矩，谢云瑶自然得向柳卿秋行礼，但是还未福身，柳卿秋便道：“不必多礼，此次贸然请阿瑶前来，已经是无礼之举了。” 刚客气了两句话，顾瑾汐过来了。 柳卿秋愣了一下，谢云瑶就无奈道：“他去找你了？” 顾瑾汐笑道：“那可不，人家生怕太子妃会把你给吃了。” 柳卿秋听了这么两句，也忍不住笑了，有羡慕，但是更多的还是祝福，跟着打趣道：“早知道江大人这般离不开阿瑶，我便一同请过来了。” 谢云瑶也不害羞，笑着骂了句：“粘人精。” 顾瑾汐知道她妹妹做的离谱事情，柳卿秋也是知道的，毕竟最开始的时候，顾瑾汐就替阿瑶撑过腰。 “阿瑶，既然在场人都是知道情况的，那我也不多替自己辩解了，我妹妹行事不端，对阿瑶和江大人的生活也造成了影响，我在这儿替我妹妹跟阿瑶道个歉。” 谢云瑶笑道：“太子妃言重了，这事又跟太子妃有何关系？” 柳卿秋知道谢云瑶没有怪自己，妹妹做错在前，她与阿瑶结识在后，如果阿瑶真的对她有意见，在后面的来往中，又怎么会这么诚心诚意？ “我知道阿瑶性子好，但是这事始终是我柳家做错了，错了就该道歉的。况且江大人和阿瑶没有把事情闹大，这无疑也保住了我柳家的名声，除了道歉之外，柳家也欠阿瑶和江大人一句谢谢。” 道歉和道谢一并而来，还是当着局外人的面，柳卿秋并没有过多替毫不知情的自己和柳太傅辩解什么，只是把责任都揽了下来，谢云瑶本来就不多生气，这会更是忍不住有点心软了。 凭什么做错事的人不来道歉，反而在欺负她啊？ 谢云瑶道：“太子妃也太懂事了，我的朋友可不能这么委屈着自己的，做错事的不是你，承好的也不仅有你，你又何须做到如此？” 一句“太懂事”让柳卿秋都快落泪了， 她都这般年岁了，又何曾有人跟她说过她其实也是委屈的。 明明事情都与她无关，她也只想安安静静过好自己日子，就因为是嫡女，是长姐，是太子妃，经她手处理善后的事情什么时候又少过了？又有什么人跟她说过辛苦了，委屈了？ 顾瑾汐出身将军府，嫁人后又在靖南侯府，会比谢云瑶更多了解这些世家背后的事情，也忍不住安慰道：“阿瑶跟闻起都不是那样的人，太子妃大可放心，且阿瑶肯定也没有怪过你。” 大殿上，赵璟琰看到太子妃早早就先行离开了，在左右逢源的时候，便带了几分心不在焉。 本想去找裴樾，刚来到殿外，就看到了裴樾这会竟然跟江闻起站在一处，只是裴樾脸上带着笑，而江闻起则看着是带了几分怒意。 赵璟琰抬脚走了过去，就听到江闻起不客气道：“你笑个鬼，你难道不是事事都跟你娘子说吗？不过我们还是有区别的，我娘子爱听我说的，你娘子未必愿意听你说。” 裴樾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而听到这话的赵璟琰莫名心头一痛，他们比个鬼，他娘子现在都不跟他说话了，他说什么了吗？ 太子来了，两人自然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同时向他行礼。 赵璟琰问道：“你俩怎么又凑在一处了？” 裴樾和江闻起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对太子感到同情，原来还有最惨的。 有了太子做对比，裴樾也不觉得自己有多惨了，道：“太子妃有请，汐儿便和江夫人一起前去了，我和闻起可不就在此处等着了。” 赵璟琰愣了一下，问道：“太子妃为何寻她们？” 裴樾没作声了，要知道，那天他无意露馅之后，汐儿回家后可是关了几日主屋的卧房门。 江闻起本来也没想到太子竟然不知道，不过他也没有想再提那件事，便说道：“前几月，我娘子与太子妃在逢春山相识，这次再见面，应该是在叙叙旧罢了。” 赵璟琰听到逢春山后，脸色更不好了，就是从逢春山回来之后，太子妃才变得越来越无所谓他的，难道这江夫人跟她说了什么？ 裴樾与赵璟琰自幼一起长大，多少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虽然他挺能理解太子三妻四妾的，但是，他也只要一个人就好。 裴樾道：“都好一会了，我们也过去。” 赵璟琰没有反对，而且他本来也要往东宫方向走了，而江闻起更是迫不及待了。 三人从大殿外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从南往北走，柳卿秋三人正在北边的一处凉亭里说着话，三人言笑晏晏。 功夫甚好的赵璟琰和裴樾都清楚听到了亭内的对话。 太子妃：“如果外任之事有需要我帮忙的，阿瑶尽可提出的。” 顾瑾汐看向谢云瑶没有说话，而谢云瑶则觉得好笑，道：“外任的事，顺其自然就好了啊，额外多做安排，反而会给他树敌，没有必要的。” 太子妃：“阿瑶就不怕，到时候真的要带着清儿一同去穷苦之地？” 谢云瑶笑道：“怕什么，再穷再苦，一家三口的心是在一起的，日子就会越过越甜啊。” 柳卿秋笑道：“真好。”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提到了孩子，柳卿秋语气里的羡慕明显得让谢云瑶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察觉到他们一行人的时候，赵璟琰只看到，他的太子妃笑意收了几分，似乎是在埋怨他的打扰。 人丈夫都来了，柳卿秋也只好笑道：“看来我把汐儿和阿瑶留太久了，两位大人都迫不及待要来接自己夫人了。” 目送他们相伴着离开后，柳卿秋也疲乏了，正准备行礼告退，却被赵璟琰拉着一起回了东宫。 柳卿秋看着同样是紧紧相握在一起的手，觉得恍惚，原来他也能看到别人夫妻情深的样子吗? 不过，柳卿秋挣开了，笑容依旧温婉：“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与母后说，殿下先回去。” 说完福身行礼后不等他再说什么，便径直离开了。 她不需要这种莫名的可怜和施舍，而她那过早懂事的衡儿，她一个人也能教好。 第155章 下调令 说了许久的外调，没想到还未到任令就提前得知了结果，江闻起明年外调的地方是建州，也就是远王赵璟晟起兵造反的地方。 谢云瑶正在准备着顾瑾汐儿子的周岁礼呢，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建州？！”谢云瑶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比过当前世界版图的谢云瑶自然知道建州大概就是她那个世界里的大鸡腿，两个世界里，大鸡腿都曾有着瘴疠之地称号。 江闻了点头，说道：“年前会下任令，从从六品编撰升到从五品知州，任期三年。” 江闻起其实一开始也没想到要去建州的，对建州的了解也并不多，还是今日从同僚口中听得了他们对于建州的描述，心里也带了几分忐忑。 建州那般清苦，还带着娘子和清儿一起赴任，这现实吗？他要这么自私吗？ 实话说，用清苦来形容建州，都是对建州的抬举了。 建州在大历南边沿海，不仅位置偏远，气候环境很不好，更关键是朝廷对此地疏于管理，建州大多是被贬之人和流寇聚集的地方。 此次建州新任知州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处理远王造反的事，这种差事不仅麻烦琐碎，关键还得罪人，又没有什么功绩能挣，自然不会有人主动接下了。 而江闻起在翰林院是最年轻的，资质也浅，也没有什么真正强大的背景，被顶上去也不足为奇。 听了江闻起的解释，谢云瑶心里也有了底，她对建州的气候环境倒没有什么意见，她当初也是在大鸡腿待过的人啊适应是肯定能适应的。 她就是乍一听的时候，有点没回过神，同时也想起了那是赵璟晟被贬的地方啊，担心他会因为处理这些事情而出意外罢了。 江闻起说道：“这是皇上下的令，仅仅是在考验我罢了，不管处理得如何，其实是得罪不了什么人的。” 谢云瑶点头，她明白的。 “那明日跟爹娘说说，到时候我还得去跟汐汐道别呢，没想到居然要去那么远。”谢云瑶小声嘀咕道。 江闻起愣了下，问道：“娘子还愿随我去建州吗？” 谢云瑶皱眉道：“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我和清儿肯定也陪着你去的啊。” 江闻起听到这话，固然是开心的，但是他舍不得妻儿随他一同受苦，说道：“建州气候炎热，蚊虫很多，环境很不好，或许让娘子和清儿留在京城我会” 谢云瑶都懒得听他说完的，打断道：“和离我就留在京城。” 江闻起瞬间闭嘴。 和离不了一点。 虽然知道娘子是故意的，但是江闻起心里炙热的同时，也多带了几分担忧。建州听着也不像好适应的地方，到时候她要是真来个水土不服，他不得后悔死了? 谢云瑶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慰道：“哪就有那么可怕了，如果建州真的那么差，这个州城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再说了，你儿子都受得住，我有什么适应不了的。” 江闻起沉默，他怎么就不知道，他儿子一定受得住了？ 次日，谢大富听到是外任地方是建州的时候，连连摇头叹气。 谢大富走南闯北，建州的情况他多少也是知道点，就不说是罪犯流寇的聚集之地了。 建州那地儿远离朝廷，穷啊，而且日子过得苦。 因为那地儿的天气很离谱，要么太热了，庄稼种了都得晒死；要么长时间下雨，庄稼也得淹死，百姓种的地能填饱自己肚子就很不错了。 这种又湿又热的气候，容易产生瘴气，建州瘴气弥漫，外地人刚过去的时候，极易得病。 且建州并没有四季分明这一说，比如黄叶满天的九月份，在京城都得穿上厚衣裳了，可是在建州还能穿好长一段时间的夏衣呢。 众人听得谢大富这么一说，都十分担心，但是看着随遇而安的江闻起和同样淡定的谢云瑶，有些忧心又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到了裴霁昀抓周那日，谢云瑶跟顾瑾汐也说了这事。 顾瑾汐自然也是听了裴樾说了，忍不住唠叨：“早知道当初就让裴樾帮一帮了，起码不用去建州受苦。” 随后看了一眼不多在意的谢云瑶，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去了啊？毕竟京城比建州的环境好多了，清儿这三年里，也该开蒙了，京里的教育环境怎么都比建州那边好？” 谢云瑶听得惊奇，好笑道：“肯定去啊，怎么可能不去，而且这会的建州能有多吃苦啊？更何况，我有外挂啊，建州天天下雨，那懒鬼莲藕不就得天天上线了。至于清儿开蒙，他爹可是堂堂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呢。” 顾瑾汐看她看得乐观，也不好打击，确实也是如此。人当地人不也好好的过来了？更何况阿瑶还有莲藕帮忙。 贴心的顾瑾汐只好帮着收集一些能用得上的驱蚊锦囊、草药、汤水配方和一些美颜配方。 建州那地方，说气候差，对于没去过的人而言，确实是很差。但是要说有多辛苦还是不至于的，毕竟建州是她们那个世界里各个方面都很厉害的大省呢。 那个时候，全球升温，她们去那边旅游，觉得气候还是很舒适的，莫说现在纯天然、并无工业污染的大历朝了。 年前，圣上在封笔之前下了任令，确定了江闻起年后外调建州，任期三年。 谢云瑶便开始正式忙着张罗赴任的行李，建州地穷，很多东西在那里也不好买，能带的，都得带过去。 朝廷还算体贴的，因为外任路途遥远，便给足了时间他上路，这次还能顺道回宁县探亲了。 所以，谢云瑶还得准备着回家探亲的礼物，所以在年底这段时间里，谢云瑶确实也忙得够呛。 谢太太纠结了小半月了，终于忍不住找谢云瑶谈话了：“阿瑶可是想清楚了？那建州又穷又乱，据说还有流寇乱窜的，危险得很，你和清儿一定要去？” 谢云瑶早就看出了她娘是担心的，但是这么些天也没见说，她还以为她爹能安慰好呢，没想到还是来找自己了。 “可是，我和清儿留在京城，让夫君一个人去建州，是不是也不太好啊？” 谢太太又否认：“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的是，让闻起先去，到时候熟悉点了，你和清儿再过去。闻起初初就任，本来就忙了，到时候还得照顾你和清儿，这多不方便啊。” 谢云瑶问道：“那到时候我和清儿留在宁县？娘你觉得我公爹婆母会怎么想我？” 谢太太听了也纠结，可不两头堵她才那么苦恼嘛。 谢云瑶道：“没有那么麻烦的，我和清儿随夫君一同去就行了。” 谢太太又道：“清儿还小呢，你这早早带过去就要受苦的，我想想就难受啊。要不到时候把清儿留在宁县罢了，想必亲家也是会同意的。实在不行，把清儿留在京城也好，我和你爹好好照顾着，等三年期满了，女婿回来了，正好可以给清儿开蒙了。” 谢云瑶好笑道：“夫君早就说过要给清儿找夫子了，怎么可能会拖到三年后才开蒙？娘想得委实过多了，我和夫君是清儿的父母，再怎么也不会害他，带他一道去建州，为的就是锻炼他，多去一些地方，多长一些见识，对他的成长不会有坏处的。” 谢太太还想再挣扎一番，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江闻起的声音：“娘子所言甚是。” 江闻起进屋后，朝着谢太太作了一揖，说道：“岳母一番慈心，处处为我们夫妻二人考虑，我已感激不尽，然岳父岳母平日打理生意便十分辛苦了，哪能再叫二老这般操劳。至于教养清儿，这是我与娘子的责任，清儿聪慧，开蒙宜早不宜迟，娘子说的也是我心中所想，” 谢太太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你们决定就好，到时候觉得辛苦了，记得跟家里人说一说，我们能帮的一定会帮的。” 江闻起再次作揖：“感谢岳母好意。” 谢太太摆摆手，“你们别嫌我添乱便是。” 谢太太说完，就离开了。 乖孙很快就要跟着不靠谱的爹娘去受罪了，谢太太还不得赶紧多陪陪，到时候一分别，最少三年了，也都不知道三年后她乖孙还记不记得她了。 想到这，谢太太走路的步伐都快了许多。 第156章 你来了 自调令下来之后，江闻起在翰林院的工作就要开始交接了。 其实说交接只是为了好听罢了，江闻起平日里的工作也没有多私密，甚至算不上多重要的。 毕竟他也不过是翰林院的一个小小的编撰而已，随便在翰林院里拉一个人过来也能做。所以更多时候，他还是在应酬。 但是要应酬的场子也不算多，因为说得好听，江闻起是从从六品跨级升到从五品，但是外任的地儿叫建州，这就耐人寻味了。 不少人都有在猜测，是不是江闻起得罪了皇上或者储君，所以才明升暗贬，把他弄去那等地方待三年。 建州天高黄帝远，赴任路上出事了都不是什么稀罕事，更何况一待就是三年，等三年期满，朝堂早就变了天了，而且江闻起从来没有朝太子爷表过忠心。 所以调令下来之后，也没多少人愿意跟江闻起客套，而江闻起倒也坦然，没有应酬下值了就回家陪妻儿。 柳卿秋得知江闻起外调建州的时候，也是愣了好久，毕竟她当初还信誓旦旦跟谢云瑶说，状元郎不会去那清苦的地方，没想到江闻起直接去了建州。 而且，柳卿秋还发现，相比起怀疑这是皇帝的安排，她竟然下意识觉得这可能有太子的推波助澜。 这个发现，让她后背发凉，出了一身冷汗。 假如江闻起去建州之后不太好，阿瑶和清儿日后不太好，这件事若有太子的原因在，她会不安一辈子的。 所以柳卿秋做了一个最不过脑子的决定，直接去了前院书房，要求见一见太子。 赵璟琰得知太子妃来了，意外至极。 要知道，她一直乖巧懂事，不该问不该碰的事情，她从来没有逾越过，甚至就连是送汤送水都是让下来过来，自己从未来过书房，更别说这一年来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淡了很多。 太子妃款款而来，赵璟琰挥手屏退下人。 “你来了。”赵璟琰脸上带着笑意。 柳卿秋并没有察觉，照常福身行礼后，开门见山道：“臣妾有一事，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不知殿下是否方便答疑解惑？” 赵璟琰抿了抿嘴唇，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是迫于他想让两人关系缓和，便道：“太子妃请说。” “大历建朝百年，只出过江闻起江大人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按理说，陛下应该对这位状元十分重视，将之安排在重要的职位做以培养。是以臣妾想不通，为何江大人会外调至建州？” 明晃晃丝毫不掩饰的怀疑让赵璟琰愣在了原地，愤怒和莫名的难受蜂拥而来，方才得知她来了时心里的欣喜和脸上的笑意全部不翼而飞。 看着自己太子妃眼里的疑惑和不认可，赵璟琰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说道：“我若说这事跟我毫无关系，你可信？” 是，赵璟琰想过要给江闻起下绊子，特别是万寿节那日她甩开了自己的手，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生气得不行。 但是多年来得君王的培养，让他知道只有冷静下来，他才会做出最好的处理。 他便让人去调查那几个月里，太子妃在逢春山都做了什么，江夫人去了之后，又跟她说过什么。 侍卫查得的信息里，那位江夫人并没有说过什么离间夫妻关系的话语。 只是太子妃从未提及过他，就连他的两个儿子，除了在江闻起去逢春山那日，甚至都没有说过父亲这个字眼。 赵璟琰不傻也不瞎，相比起身边的裴樾和齐述白对妻儿的态度，他知道确实是他过去做得不够好，伤了母子仨人的心，所以她们对他的信任度不高。 但是，也是今日，他才知道，她竟然可以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把他想得那般的不堪。 可怕的是，他竟然还无法反驳。 柳卿秋得到答案时，有那么片刻是完全没有思绪的，不是她过于怀疑是太子做绊，主要是，这事太不合乎常理了。 看得她脸上一片迷茫，赵璟琰明白，她还是信自己的。 心里如被蚂蚁啃食般的难受竟然也消散了，拉着她坐在椅子上，递了杯热茶，说道：“那是父皇的决定，我承认我想过要把他弄走，但是不至于是建州的。” 柳卿秋皱着眉头，不解道：“父皇为何要这般做？” 话音刚落，柳卿秋意识到自己的逾越，便道：“罢了，这不是我该问的。” 说完，就想站起来，要离开。 赵璟琰看出了她的用意之后，又心里一梗，问到答案之后，也不管了不了解，都不愿意再跟他多说两句了吗？ 不肯放人走，赵璟琰立马把她按了回去，想了想，便给她简单解释：“赵璟晟在建州造反，建州有很多事情都亟待解决，不管是我的人，还是从前有意归顺赵璟晟的人，都不合适去做解决事情的人。” 这么一说，柳卿秋即便从不曾过问过朝廷上的事情，但是她多少也能想明白了。 中立的人并不算多，而江闻起从来都是听从皇上的，又是最出色的，皇上会让他接任建州，也确实是合理的，就是实在是，也太憋屈和委屈了。 江闻起和谢云瑶自然是不知道柳卿秋差点为了外调建州一事跟太子闹翻，江闻起能这般坦然自然也是猜出了皇上的用意。 大家都担心建州环境不好，民风彪悍，他是明升暗贬，但是事实上就是，这是皇上对他信任的证明罢了。 更何况，越疏于管理的地方，要么做不出功绩，要么做出最亮眼的功绩。三年后的他若能一身荣耀回朝，即便当初他没有选择站位储君，未来的君王也是无法忽视他的成绩的。 不多久就是过年了，这次之后，再回京过年，最快也得是三年后了。 谢云瑶对此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谢太太却不这样认为，愣是把这一年过得相当隆重喜庆，家里到处红红火火，甚至参加完宫宴回来的两人还得陪着二老一起守岁。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额外帮助他们，顾瑾汐和裴樾、齐述白，甚至还有太子妃，都分别给谢云瑶塞了大红封，怕她拒绝，嘴里还说着是给孩子的。 回家拆了之后，才发现全是几千几千的银票，谢云瑶一时间都觉得这几个红封烫手至极。 江闻起也觉得好笑又无奈，甚至还自嘲了起来，“建州有花钱的地儿吗？” 谢云瑶也认可道：“对啊，他们其实是在跟我炫富？” 江闻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不是她，他其实也未必会被这些位高权重之人关注到，更别提是这般的倾囊相助。 第156章 你来了 自调令下来之后，江闻起在翰林院的工作就要开始交接了。 其实说交接只是为了好听罢了，江闻起平日里的工作也没有多私密，甚至算不上多重要的。 毕竟他也不过是翰林院的一个小小的编撰而已，随便在翰林院里拉一个人过来也能做。所以更多时候，他还是在应酬。 但是要应酬的场子也不算多，因为说得好听，江闻起是从从六品跨级升到从五品，但是外任的地儿叫建州，这就耐人寻味了。 不少人都有在猜测，是不是江闻起得罪了皇上或者储君，所以才明升暗贬，把他弄去那等地方待三年。 建州天高黄帝远，赴任路上出事了都不是什么稀罕事，更何况一待就是三年，等三年期满，朝堂早就变了天了，而且江闻起从来没有朝太子爷表过忠心。 所以调令下来之后，也没多少人愿意跟江闻起客套，而江闻起倒也坦然，没有应酬下值了就回家陪妻儿。 柳卿秋得知江闻起外调建州的时候，也是愣了好久，毕竟她当初还信誓旦旦跟谢云瑶说，状元郎不会去那清苦的地方，没想到江闻起直接去了建州。 而且，柳卿秋还发现，相比起怀疑这是皇帝的安排，她竟然下意识觉得这可能有太子的推波助澜。 这个发现，让她后背发凉，出了一身冷汗。 假如江闻起去建州之后不太好，阿瑶和清儿日后不太好，这件事若有太子的原因在，她会不安一辈子的。 所以柳卿秋做了一个最不过脑子的决定，直接去了前院书房，要求见一见太子。 赵璟琰得知太子妃来了，意外至极。 要知道，她一直乖巧懂事，不该问不该碰的事情，她从来没有逾越过，甚至就连是送汤送水都是让下来过来，自己从未来过书房，更别说这一年来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淡了很多。 太子妃款款而来，赵璟琰挥手屏退下人。 “你来了。”赵璟琰脸上带着笑意。 柳卿秋并没有察觉，照常福身行礼后，开门见山道：“臣妾有一事，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不知殿下是否方便答疑解惑？” 赵璟琰抿了抿嘴唇，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是迫于他想让两人关系缓和，便道：“太子妃请说。” “大历建朝百年，只出过江闻起江大人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按理说，陛下应该对这位状元十分重视，将之安排在重要的职位做以培养。是以臣妾想不通，为何江大人会外调至建州？” 明晃晃丝毫不掩饰的怀疑让赵璟琰愣在了原地，愤怒和莫名的难受蜂拥而来，方才得知她来了时心里的欣喜和脸上的笑意全部不翼而飞。 看着自己太子妃眼里的疑惑和不认可，赵璟琰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说道：“我若说这事跟我毫无关系，你可信？” 是，赵璟琰想过要给江闻起下绊子，特别是万寿节那日她甩开了自己的手，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生气得不行。 但是多年来得君王的培养，让他知道只有冷静下来，他才会做出最好的处理。 他便让人去调查那几个月里，太子妃在逢春山都做了什么，江夫人去了之后，又跟她说过什么。 侍卫查得的信息里，那位江夫人并没有说过什么离间夫妻关系的话语。 只是太子妃从未提及过他，就连他的两个儿子，除了在江闻起去逢春山那日，甚至都没有说过父亲这个字眼。 赵璟琰不傻也不瞎，相比起身边的裴樾和齐述白对妻儿的态度，他知道确实是他过去做得不够好，伤了母子仨人的心，所以她们对他的信任度不高。 但是，也是今日，他才知道，她竟然可以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把他想得那般的不堪。 可怕的是，他竟然还无法反驳。 柳卿秋得到答案时，有那么片刻是完全没有思绪的，不是她过于怀疑是太子做绊，主要是，这事太不合乎常理了。 看得她脸上一片迷茫，赵璟琰明白，她还是信自己的。 心里如被蚂蚁啃食般的难受竟然也消散了，拉着她坐在椅子上，递了杯热茶，说道：“那是父皇的决定，我承认我想过要把他弄走，但是不至于是建州的。” 柳卿秋皱着眉头，不解道：“父皇为何要这般做？” 话音刚落，柳卿秋意识到自己的逾越，便道：“罢了，这不是我该问的。” 说完，就想站起来，要离开。 赵璟琰看出了她的用意之后，又心里一梗，问到答案之后，也不管了不了解，都不愿意再跟他多说两句了吗？ 不肯放人走，赵璟琰立马把她按了回去，想了想，便给她简单解释：“赵璟晟在建州造反，建州有很多事情都亟待解决，不管是我的人，还是从前有意归顺赵璟晟的人，都不合适去做解决事情的人。” 这么一说，柳卿秋即便从不曾过问过朝廷上的事情，但是她多少也能想明白了。 中立的人并不算多，而江闻起从来都是听从皇上的，又是最出色的，皇上会让他接任建州，也确实是合理的，就是实在是，也太憋屈和委屈了。 江闻起和谢云瑶自然是不知道柳卿秋差点为了外调建州一事跟太子闹翻，江闻起能这般坦然自然也是猜出了皇上的用意。 大家都担心建州环境不好，民风彪悍，他是明升暗贬，但是事实上就是，这是皇上对他信任的证明罢了。 更何况，越疏于管理的地方，要么做不出功绩，要么做出最亮眼的功绩。三年后的他若能一身荣耀回朝，即便当初他没有选择站位储君，未来的君王也是无法忽视他的成绩的。 不多久就是过年了，这次之后，再回京过年，最快也得是三年后了。 谢云瑶对此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谢太太却不这样认为，愣是把这一年过得相当隆重喜庆，家里到处红红火火，甚至参加完宫宴回来的两人还得陪着二老一起守岁。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额外帮助他们，顾瑾汐和裴樾、齐述白，甚至还有太子妃，都分别给谢云瑶塞了大红封，怕她拒绝，嘴里还说着是给孩子的。 回家拆了之后，才发现全是几千几千的银票，谢云瑶一时间都觉得这几个红封烫手至极。 江闻起也觉得好笑又无奈，甚至还自嘲了起来，“建州有花钱的地儿吗？” 谢云瑶也认可道：“对啊，他们其实是在跟我炫富？” 江闻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不是她，他其实也未必会被这些位高权重之人关注到，更别提是这般的倾囊相助。 第157章 许绍祺 正式赴任的时间还未到，过完年开笔之后，江闻起还得做翰林院最后的交接工作，而谢云瑶也在临出发前等来了刘素素夫妻二人。 刘素素的丈夫名叫许绍祺，是越州当地的一位举子，今年来京城的目的就是参加春闱。 许绍祺和刘素素是昨日到的京城，暂时住在考场附近的客栈，仅仅休憩了一日，就来江府了。 谢云瑶亲自到大门迎刘素素进屋，当看到她挺着个有五六月份的肚子踏出马车的时候，谢云瑶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妹子怎么比她还野，她好说歹说来京城的时候，任何身体上的负担都没有啊！ “天呐，你怎么不说你怀孕了，这挺着个肚子不好好休息，万一累着了怎么办？” 谢云瑶没敢说太不好的话。 而刘素素浅浅一笑，道：“谢谢表嫂关心，我很好，没有觉得半点不适。这一路要不是为了迁就着他啊，我们早就能相见了。” 仔细打量一番，刘素素确实还是如当初见到时的清丽模样，笑容一点都不勉强，精神头也很好，谢云瑶稍稍放了点心。 而且谢云瑶还有留意到，一旁的许绍祺看着刘素素的时候，眼神都带着几分缠绵。可见，刘素素婚后过得还是幸福的。 而刘素素是觉得表嫂比当初在宁县的时候要更耀眼了，看得她都不愿眨眼了，直言道：“看来京城的水土确实养人，表嫂看着比前些年更好看了。” 谢云瑶扶着她进院子，笑着说道：“养不养人我是辨不太出来了，但是京城有不少好吃的小吃，书坊里也有很多有意思的话本，表妹到时候要是觉得无趣了，可以遣下人去八宝街那一带搜罗搜罗。” 这会还未走到花厅呢，刘素素听到这话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问道：“我听闻，表哥的外任地方是建州？届时表嫂和表侄也一同随去吗？” 谢云瑶点了点头，正想跟她那边的情况，就听到了熟悉的嗒声。 谢云瑶一笑，小声道：“他来了。” 刘素素笑着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一脸期待。 很快，一个身穿蓝色绸缎衣、长得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就出现在刘素素面前了。 江寓清宛如脱缰的野马一样飞似的冲到谢云瑶跟前，谢云瑶怕他冲撞到刘素素，立马上前两步拦下了，搂住了他，念叨了两句后，才向他介绍道：“这是你素素表姑，你可别一惊一乍的，吓着她了。” 刘素素看着五官精致的小男孩，眼睛都亮了，也朝小家伙伸出手：“清儿，我是表姑。” 江寓清并不怕生，但是看到她肚子大大的，跟娘亲和祖母的都不太一样，也不敢扑过去，站在原地乖乖地笑着唤了句：“表姑好。” “诶，清儿真乖。” 刘素素一脸满足，笑道：“我可算见到小表侄了，往常去姑母家中，总会听两位姑母在念叨，小清儿怎么啦，有没有长大啊，什么时候才能回宁县，见一见啊。” “没想到，最先见到清儿的竟然是我。” 谢云瑶也笑道：“现在见到也好啊，他都能直接开口唤你姑姑了。” 江寓清站在娘亲和表姑姑中间，拉着两人的手，一起往屋里走。 回了屋里，刘素素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江寓清很上道地扑在她的腿上，乖乖地待着，并没有乱动。 谢云瑶看他表现得好，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而小家伙也接收到了母亲的赞赏，得意地笑了笑。 平日里最爱抱着小家伙的谢太太也不失落，看到刘素素肚子挺着肚子，笑道：“清儿这会长大了，乖着呢，换是小时候手脚没个轻重的时候，能踢得又青又紫的呢。” 刘素素笑道：“这般听来，我来得刚刚好。” 几人在厅里寒暄，谢云瑶道：“这段时间，素素和妹夫先住到我们这里？你这肚子我实在不放心留你在客栈里，而且我们这里空房子还有，也安静，方便妹夫温书。” 谢太太也道：“阿瑶说得对，家里有奴才下人的，我也能在一旁多看着点。况且再过几日，闻起和阿瑶就得出发了，到时候家里也空落落冷冷清清的，多几个人陪着我们老两口也挺好。” 刘素素和丈夫对视了一眼，犹豫着道：“我们已经跟客栈定了日期，银子也花出去了，就不过来了，而且客栈也比较靠近考场。” 主要也是，刘素素也想起了当初表嫂误会过她和表哥，纵使男婚女嫁，各自有了孩子，但是还避嫌的，刘素素还是得避一避的。 谢太太应该也是琢磨到了刘素素的心思，便道：“等科举开始后，表姑娘可没有推脱的借口了，届时留你一人在客栈，表姑爷也不放心啊。” 这般，刘素素和许绍祺才点头。 江闻起中午直接回来了，下午还告了假，如此便能在家里陪一陪远道而来的表妹和表妹夫。 更何况，家里女眷多，谢大富又去了外市，江闻起得回来招待许绍祺。 当许绍祺看到江闻起的时候，星星眼都快冒出来了。 拘谨、无措，但是一脸崇拜。 刘素素满脸无奈，道：“表哥表嫂别介意，我夫君跟一直都在说，表哥是他认真读书的动力，这会见到表哥，稍有些激动了。” 江闻起和谢云瑶报以善意一笑。 谢云瑶让白苏拿帖子去请周素静过来给刘素素看看，就怕她身体有闪失，而谢云瑶和谢太太带着小家伙在一旁跟刘素素谈育儿，而江闻起和许绍祺则去了书房。 未时家里便备了晚饭，一家人一起吃过饭要分别的时候，谢云瑶说道：“此次你来京城，我和你表哥本该多陪陪你们的，但是你表哥的差事要下来了，我们也得提前出发了。” 刘素素笑道：“无事，表嫂和表哥到时候还得回宁县，姑父姑母都盼着呢。而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随后又看向谢太太，笑道：“到时候，如果我有不知晓的事情，会让人来问亲家母的。还希望到时候亲家母别嫌我叨扰了。” 谢太太笑道：“那哪能，我稳妥着呢，把你照顾得好好的，肯定没有问题。” 晚上，谢云瑶跟江闻起说了让刘素素和许绍祺来家里住的事，江闻起便道：“娘子不必过于担忧，表妹既然有胆识大着肚子进京，自然也能照顾好自己。” 这么一说，谢云瑶也稍稍放了心，确实她今日的震惊点就是，她大着肚子，家中人竟然也同意她进京。 “那还是得多安排点人留意着表妹，她太避嫌了。”谢云瑶道，随后瞪了江闻起一眼，“都怪你！” 江闻起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当初的事，百口莫辩，也无从可辩。 第157章 许绍祺 正式赴任的时间还未到，过完年开笔之后，江闻起还得做翰林院最后的交接工作，而谢云瑶也在临出发前等来了刘素素夫妻二人。 刘素素的丈夫名叫许绍祺，是越州当地的一位举子，今年来京城的目的就是参加春闱。 许绍祺和刘素素是昨日到的京城，暂时住在考场附近的客栈，仅仅休憩了一日，就来江府了。 谢云瑶亲自到大门迎刘素素进屋，当看到她挺着个有五六月份的肚子踏出马车的时候，谢云瑶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妹子怎么比她还野，她好说歹说来京城的时候，任何身体上的负担都没有啊！ “天呐，你怎么不说你怀孕了，这挺着个肚子不好好休息，万一累着了怎么办？” 谢云瑶没敢说太不好的话。 而刘素素浅浅一笑，道：“谢谢表嫂关心，我很好，没有觉得半点不适。这一路要不是为了迁就着他啊，我们早就能相见了。” 仔细打量一番，刘素素确实还是如当初见到时的清丽模样，笑容一点都不勉强，精神头也很好，谢云瑶稍稍放了点心。 而且谢云瑶还有留意到，一旁的许绍祺看着刘素素的时候，眼神都带着几分缠绵。可见，刘素素婚后过得还是幸福的。 而刘素素是觉得表嫂比当初在宁县的时候要更耀眼了，看得她都不愿眨眼了，直言道：“看来京城的水土确实养人，表嫂看着比前些年更好看了。” 谢云瑶扶着她进院子，笑着说道：“养不养人我是辨不太出来了，但是京城有不少好吃的小吃，书坊里也有很多有意思的话本，表妹到时候要是觉得无趣了，可以遣下人去八宝街那一带搜罗搜罗。” 这会还未走到花厅呢，刘素素听到这话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问道：“我听闻，表哥的外任地方是建州？届时表嫂和表侄也一同随去吗？” 谢云瑶点了点头，正想跟她那边的情况，就听到了熟悉的嗒声。 谢云瑶一笑，小声道：“他来了。” 刘素素笑着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一脸期待。 很快，一个身穿蓝色绸缎衣、长得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就出现在刘素素面前了。 江寓清宛如脱缰的野马一样飞似的冲到谢云瑶跟前，谢云瑶怕他冲撞到刘素素，立马上前两步拦下了，搂住了他，念叨了两句后，才向他介绍道：“这是你素素表姑，你可别一惊一乍的，吓着她了。” 刘素素看着五官精致的小男孩，眼睛都亮了，也朝小家伙伸出手：“清儿，我是表姑。” 江寓清并不怕生，但是看到她肚子大大的，跟娘亲和祖母的都不太一样，也不敢扑过去，站在原地乖乖地笑着唤了句：“表姑好。” “诶，清儿真乖。” 刘素素一脸满足，笑道：“我可算见到小表侄了，往常去姑母家中，总会听两位姑母在念叨，小清儿怎么啦，有没有长大啊，什么时候才能回宁县，见一见啊。” “没想到，最先见到清儿的竟然是我。” 谢云瑶也笑道：“现在见到也好啊，他都能直接开口唤你姑姑了。” 江寓清站在娘亲和表姑姑中间，拉着两人的手，一起往屋里走。 回了屋里，刘素素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江寓清很上道地扑在她的腿上，乖乖地待着，并没有乱动。 谢云瑶看他表现得好，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而小家伙也接收到了母亲的赞赏，得意地笑了笑。 平日里最爱抱着小家伙的谢太太也不失落，看到刘素素肚子挺着肚子，笑道：“清儿这会长大了，乖着呢，换是小时候手脚没个轻重的时候，能踢得又青又紫的呢。” 刘素素笑道：“这般听来，我来得刚刚好。” 几人在厅里寒暄，谢云瑶道：“这段时间，素素和妹夫先住到我们这里？你这肚子我实在不放心留你在客栈里，而且我们这里空房子还有，也安静，方便妹夫温书。” 谢太太也道：“阿瑶说得对，家里有奴才下人的，我也能在一旁多看着点。况且再过几日，闻起和阿瑶就得出发了，到时候家里也空落落冷冷清清的，多几个人陪着我们老两口也挺好。” 刘素素和丈夫对视了一眼，犹豫着道：“我们已经跟客栈定了日期，银子也花出去了，就不过来了，而且客栈也比较靠近考场。” 主要也是，刘素素也想起了当初表嫂误会过她和表哥，纵使男婚女嫁，各自有了孩子，但是还避嫌的，刘素素还是得避一避的。 谢太太应该也是琢磨到了刘素素的心思，便道：“等科举开始后，表姑娘可没有推脱的借口了，届时留你一人在客栈，表姑爷也不放心啊。” 这般，刘素素和许绍祺才点头。 江闻起中午直接回来了，下午还告了假，如此便能在家里陪一陪远道而来的表妹和表妹夫。 更何况，家里女眷多，谢大富又去了外市，江闻起得回来招待许绍祺。 当许绍祺看到江闻起的时候，星星眼都快冒出来了。 拘谨、无措，但是一脸崇拜。 刘素素满脸无奈，道：“表哥表嫂别介意，我夫君跟一直都在说，表哥是他认真读书的动力，这会见到表哥，稍有些激动了。” 江闻起和谢云瑶报以善意一笑。 谢云瑶让白苏拿帖子去请周素静过来给刘素素看看，就怕她身体有闪失，而谢云瑶和谢太太带着小家伙在一旁跟刘素素谈育儿，而江闻起和许绍祺则去了书房。 未时家里便备了晚饭，一家人一起吃过饭要分别的时候，谢云瑶说道：“此次你来京城，我和你表哥本该多陪陪你们的，但是你表哥的差事要下来了，我们也得提前出发了。” 刘素素笑道：“无事，表嫂和表哥到时候还得回宁县，姑父姑母都盼着呢。而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随后又看向谢太太，笑道：“到时候，如果我有不知晓的事情，会让人来问亲家母的。还希望到时候亲家母别嫌我叨扰了。” 谢太太笑道：“那哪能，我稳妥着呢，把你照顾得好好的，肯定没有问题。” 晚上，谢云瑶跟江闻起说了让刘素素和许绍祺来家里住的事，江闻起便道：“娘子不必过于担忧，表妹既然有胆识大着肚子进京，自然也能照顾好自己。” 这么一说，谢云瑶也稍稍放了心，确实她今日的震惊点就是，她大着肚子，家中人竟然也同意她进京。 “那还是得多安排点人留意着表妹，她太避嫌了。”谢云瑶道，随后瞪了江闻起一眼，“都怪你！” 江闻起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当初的事，百口莫辩，也无从可辩。 第158章 春三月 临启程前，江闻起带着谢云瑶一同去了曾靖奇家，相比起江闻起的南下，曾靖奇却是要西去。 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其实江家上下现在都不觉得建州有什么不好了，至少它离宁县比京城离宁县近啊。 而曾靖奇要去的云州，几乎都要挨近边疆了，荒蛮程度跟建州比起来也不相上下，曾靖奇一个文质彬彬的弱书生，以后面对的全是西北的粗野汉子。， 再有就是，这三年，曾靖奇是想回乡都回不去。 按路途远近而言，云州要更远，所以曾靖奇比江闻起要更早出发，曾夫人似乎还未能完全接受云州，抱着谢云瑶在哭哭啼啼。 然而，若不是谢云瑶反应快，周围人也几乎都是心腹，曾夫人临出发前来这么一出，要是被告到皇上跟前，又得挨一顿罚啊。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这般委屈，是在埋怨吗？ 送走了曾靖奇，不过两日，就到江闻起和谢云瑶出发了。 除了准备了几车的行李，谢云瑶还收了顾瑾汐给她安排的十来个孔武有力又能打的家丁，接受了太子妃安排的一整车的驱虫香囊、蚊帐，还有太医院特制的驱虫蚊蛇鼠的药粉。 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但是却是面面俱到，让江闻起和谢云瑶打心里感激。 春三月，一家三口拉着满满当当的几车行李，往南而去。 因为带着孩子，江闻起自然不会安排日夜兼程的赶路，所以江闻起和车夫算准了时间，刚入夜，便到了驿站。 驿站除了负责传送朝中公文书信之外，还负责官员南来北往中途休息。 江闻起带着任命文书，驿站的官员看了就直接给安排上等的厢房以作休息，而且驿站内还能有热饭热菜热水时刻供应，待遇甚好。 赶了一整日的路，小家伙还挺兴奋的，他还不知道上任是什么，但是他知道爹娘都在身边，他就不需要去惧怕什么。 况且他还能看到青山绿水，看到以前在家里看不到的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坐马车的时候，小家伙就兴奋得不行，到了驿站安排的房间里，还在跟他爹嘻嘻哈哈地说着话，一遍又一遍地跟江闻起描述今日见到了什么。 而江闻起也无比地耐心，一边给儿子做清理，一边应和他，偶尔听到他有说不对的地方，或者不清楚的地方，他还能补回去。 谢云瑶则觉得腰酸背痛，进了屋就直接要热水泡澡，泡得舒舒服服了才出来吃饭。 相比起神采奕奕的江寓清，谢云瑶要显得没精神多了，吃饱了就想躺着了，而一旁的小话痨还在拉着他爹在说话。 闭目养神中的谢云瑶耳边全是父子俩的对话： “爹，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家？” “还要再过十日。” 因为没有往青州走，所以这次回宁县是走的陆路，谢云瑶想到自己的屁股要被颠那么久，就感到无比的绝望。 “爹，家里也有祖父祖母吗？” “有，家里不仅有祖父有两位祖母，还有姑姑姑丈，还有个小表姐。” “他们也会像外外一样喜欢我吗？” 外外就是外祖父和外祖母，但是在京城的时候，江寓清都不喊外，直接唤的祖父和祖母。 是谢太太怕小家伙这次回宁县探亲会喊错人，会让江家人介意，同时也怕他们会误会谢云瑶的用心，所以前两月就一直在教着小家伙喊她外外。 谢云瑶躺在一旁，深深皱着眉，并没说话。 外什么外，江家那两个又内在哪儿了？ 江闻起背对着她，没有看到，语气里依旧温和：“祖父母自然会喜欢你的。但是你永远都要记得，京城的祖父祖母同样是喜欢你的，而且他们还照顾了你很久很久。” 江寓清点头：“我当然记得啦，外外最温柔，最喜欢清儿了。” 听到这，谢云瑶眉头渐渐舒展。 就这样，一路晃晃悠悠，一直往南走，天气变得越来越暖和。 天朗气清，沿途春暖花开，谢云瑶闻着空气中的淡淡花香，竟然还能一边捶着后腰，一边苦中作乐觉得外出好像还不算是很辛苦？ 虽然他们足够幸运，这一路上，未曾遇到过下雨天，每次也都能在入夜前到达下一个驿站。 但是，马车上的日子实在是枯燥且漫长，便是谢云瑶每日看着父子俩耍宝，也渐渐觉得乏味了。 很多时候，看到外头天气好，谢云瑶都想下去走一走，但是想到江闻起任命在身，又要赶在回宁县探亲，不好在路上耽误，所以一直都没有说。 而小家伙对外头的热闹也已经没有那么感兴趣了，坐在江闻起的怀里，问道：“爹，还有几日才到家啊？” 江闻起便道：“自己算。” 是的，他们已经无聊到教儿子算术了。 小家伙伸出嫩白的手，掰着手指开始数：“十天、九天、八天两天，爹爹，还有两日就回到家了。” 看着儿子漂亮的大眼睛满是慕濡的看着自己，江闻起原本就不多有的不耐也都尽数消退了。 “清儿真聪明，等明日进了越州府城，再赶半日路，就能回到家了。” 在一旁翻着话本的谢云瑶随之打了个哈欠，实在太无聊了。 摸了摸座位底下的箱子，拿了个橘子出来，问道：“清儿吃橘子吗？” 这橘子还是南下沿路的时候，江闻起看到有人在官道附近摆摊，看着可怜，才买回来的。 看着不咋地好看，但是吃起来就很甜了。 江寓清点头：“吃！” 江闻起笑了下，说道：“同僚有说，建州水果种类很多，且一年不断，就连那昂贵的妃子笑也是随处可见，到时候娘子和清儿每日都可以吃不同种类的水果了。” 谢云瑶点了点头，说道：“那感情好，到时候到了建州，我们还得找个当地的厨子，不然都不会做那边的吃食呢。” 江闻起应下了。 想起了当年去京城的时候，他娘子嘱咐的第一件事也是找厨子，只是当时她受了断肠草的影响，隔了好久厨子才有真正的用武之地。 一行人到达越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会倒也不着急非要连夜赶回宁县了，江闻起便直接安排在省城的客栈里住一晚。 难得到了个比较繁华的地方，谢云瑶的精气神又回来了，小家伙也是看着外头灯火通明，想去逛逛。 江闻起自然不是那等扫兴的人，一手抱着小家伙，右手与谢云瑶十指相扣，进了人潮里。 第158章 春三月 临启程前，江闻起带着谢云瑶一同去了曾靖奇家，相比起江闻起的南下，曾靖奇却是要西去。 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其实江家上下现在都不觉得建州有什么不好了，至少它离宁县比京城离宁县近啊。 而曾靖奇要去的云州，几乎都要挨近边疆了，荒蛮程度跟建州比起来也不相上下，曾靖奇一个文质彬彬的弱书生，以后面对的全是西北的粗野汉子。， 再有就是，这三年，曾靖奇是想回乡都回不去。 按路途远近而言，云州要更远，所以曾靖奇比江闻起要更早出发，曾夫人似乎还未能完全接受云州，抱着谢云瑶在哭哭啼啼。 然而，若不是谢云瑶反应快，周围人也几乎都是心腹，曾夫人临出发前来这么一出，要是被告到皇上跟前，又得挨一顿罚啊。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这般委屈，是在埋怨吗？ 送走了曾靖奇，不过两日，就到江闻起和谢云瑶出发了。 除了准备了几车的行李，谢云瑶还收了顾瑾汐给她安排的十来个孔武有力又能打的家丁，接受了太子妃安排的一整车的驱虫香囊、蚊帐，还有太医院特制的驱虫蚊蛇鼠的药粉。 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物品，但是却是面面俱到，让江闻起和谢云瑶打心里感激。 春三月，一家三口拉着满满当当的几车行李，往南而去。 因为带着孩子，江闻起自然不会安排日夜兼程的赶路，所以江闻起和车夫算准了时间，刚入夜，便到了驿站。 驿站除了负责传送朝中公文书信之外，还负责官员南来北往中途休息。 江闻起带着任命文书，驿站的官员看了就直接给安排上等的厢房以作休息，而且驿站内还能有热饭热菜热水时刻供应，待遇甚好。 赶了一整日的路，小家伙还挺兴奋的，他还不知道上任是什么，但是他知道爹娘都在身边，他就不需要去惧怕什么。 况且他还能看到青山绿水，看到以前在家里看不到的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坐马车的时候，小家伙就兴奋得不行，到了驿站安排的房间里，还在跟他爹嘻嘻哈哈地说着话，一遍又一遍地跟江闻起描述今日见到了什么。 而江闻起也无比地耐心，一边给儿子做清理，一边应和他，偶尔听到他有说不对的地方，或者不清楚的地方，他还能补回去。 谢云瑶则觉得腰酸背痛，进了屋就直接要热水泡澡，泡得舒舒服服了才出来吃饭。 相比起神采奕奕的江寓清，谢云瑶要显得没精神多了，吃饱了就想躺着了，而一旁的小话痨还在拉着他爹在说话。 闭目养神中的谢云瑶耳边全是父子俩的对话： “爹，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家？” “还要再过十日。” 因为没有往青州走，所以这次回宁县是走的陆路，谢云瑶想到自己的屁股要被颠那么久，就感到无比的绝望。 “爹，家里也有祖父祖母吗？” “有，家里不仅有祖父有两位祖母，还有姑姑姑丈，还有个小表姐。” “他们也会像外外一样喜欢我吗？” 外外就是外祖父和外祖母，但是在京城的时候，江寓清都不喊外，直接唤的祖父和祖母。 是谢太太怕小家伙这次回宁县探亲会喊错人，会让江家人介意，同时也怕他们会误会谢云瑶的用心，所以前两月就一直在教着小家伙喊她外外。 谢云瑶躺在一旁，深深皱着眉，并没说话。 外什么外，江家那两个又内在哪儿了？ 江闻起背对着她，没有看到，语气里依旧温和：“祖父母自然会喜欢你的。但是你永远都要记得，京城的祖父祖母同样是喜欢你的，而且他们还照顾了你很久很久。” 江寓清点头：“我当然记得啦，外外最温柔，最喜欢清儿了。” 听到这，谢云瑶眉头渐渐舒展。 就这样，一路晃晃悠悠，一直往南走，天气变得越来越暖和。 天朗气清，沿途春暖花开，谢云瑶闻着空气中的淡淡花香，竟然还能一边捶着后腰，一边苦中作乐觉得外出好像还不算是很辛苦？ 虽然他们足够幸运，这一路上，未曾遇到过下雨天，每次也都能在入夜前到达下一个驿站。 但是，马车上的日子实在是枯燥且漫长，便是谢云瑶每日看着父子俩耍宝，也渐渐觉得乏味了。 很多时候，看到外头天气好，谢云瑶都想下去走一走，但是想到江闻起任命在身，又要赶在回宁县探亲，不好在路上耽误，所以一直都没有说。 而小家伙对外头的热闹也已经没有那么感兴趣了，坐在江闻起的怀里，问道：“爹，还有几日才到家啊？” 江闻起便道：“自己算。” 是的，他们已经无聊到教儿子算术了。 小家伙伸出嫩白的手，掰着手指开始数：“十天、九天、八天两天，爹爹，还有两日就回到家了。” 看着儿子漂亮的大眼睛满是慕濡的看着自己，江闻起原本就不多有的不耐也都尽数消退了。 “清儿真聪明，等明日进了越州府城，再赶半日路，就能回到家了。” 在一旁翻着话本的谢云瑶随之打了个哈欠，实在太无聊了。 摸了摸座位底下的箱子，拿了个橘子出来，问道：“清儿吃橘子吗？” 这橘子还是南下沿路的时候，江闻起看到有人在官道附近摆摊，看着可怜，才买回来的。 看着不咋地好看，但是吃起来就很甜了。 江寓清点头：“吃！” 江闻起笑了下，说道：“同僚有说，建州水果种类很多，且一年不断，就连那昂贵的妃子笑也是随处可见，到时候娘子和清儿每日都可以吃不同种类的水果了。” 谢云瑶点了点头，说道：“那感情好，到时候到了建州，我们还得找个当地的厨子，不然都不会做那边的吃食呢。” 江闻起应下了。 想起了当年去京城的时候，他娘子嘱咐的第一件事也是找厨子，只是当时她受了断肠草的影响，隔了好久厨子才有真正的用武之地。 一行人到达越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会倒也不着急非要连夜赶回宁县了，江闻起便直接安排在省城的客栈里住一晚。 难得到了个比较繁华的地方，谢云瑶的精气神又回来了，小家伙也是看着外头灯火通明，想去逛逛。 江闻起自然不是那等扫兴的人，一手抱着小家伙，右手与谢云瑶十指相扣，进了人潮里。 第159章 看好戏 越州省城相比起当年而言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海产品海特产摆满了两道，琳琅满目。 谢云瑶和江闻起看着神色淡淡，只是粗粗看过一眼，没有多大的停留，但是从未见过贝壳类的小家伙就显然饶有兴致了。 一直指着要去这个摊子看看，又说要去那边摊子看看。 谢云瑶对这些不实际的小玩意不多有兴致，但是当她闻到一股霸道的香味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当初她给了烧烤单子和烤鱼的单子她爹，让她爹在自家酒楼里添几个菜，没想到现在的省城竟然也有了烧烤，闻着还挺香的。 江闻起留意到谢云瑶的驻足，也闻到了味道，笑道：“干脆在此地用晚饭？” 谢云瑶笑着点头。 上了飘香的酒楼，江闻起要了临窗的位置，谢云瑶点了一份招牌烤鱼和几个小菜。 在等菜上来的时候，江寓清问道：“待会还逛街吗？” 江闻起看向谢云瑶，这得她说了算。 谢云瑶笑着说道：“可以逛，但是” “吃了这一顿饭，待会逛街的时候，就不能买东西了。” 江闻起和江寓清都顿住了，江闻起很快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但是连幼儿园文凭都没有的小家伙就不知道她娘亲在玩什么把戏了。 江寓清：“为什么不能买东西了啊？” 在京城的时候，小家伙对金钱是没有概念的，想要什么，谢太太都会满足他，包括偶尔带他去八宝街，去铺子里逛，都会给他买他想要的东西。 但是现在，即将要去建州了，建州省城的情况如何，他们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大概率是比当前越州的要差多了，毕竟越州商人来往频繁，贸易发达。 所以为了让小家伙在建州的时候，心里没有那么大的落差，那干脆让这落差在越州就建设起来。 “因为这顿饭很贵啊，银子都用来吃饭了，自然就不能买东西了啊。”谢云瑶一脸认真地给江寓清解释。 江寓清说不上是上套了，还是太自大了，说道：“不怕，娘，我有压岁钱。拿压岁钱来买东西。” 江闻起轻笑了一声，这财大气粗的模样，像极了平日里的娘子。 谢云瑶顿了顿，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说道：“那压岁钱能有多少，你要是这会花了，日后还哪里有银子养你啊？” 江寓清有些愣住了，“没银子养我了？” “那你以为呢，你也不想想，你每日要吃那么多，又只吃肉不吃菜，又爱吃糖和点心，穿的衣服也得是最好的，这一天下来啊，单单在吃这块，你得花多少银子啊？你到时候去了建州也这样，那爹娘到时候哪来银子养你啊？” 江寓清都惊呆了。 谢云瑶叹了口气，一脸坚强：“不过呢，你也别太担心。谁让你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宝贝疙瘩啊，不管爹娘再苦再累，也都会把你养得肥肥胖胖的” 说着又一脸痛心，继续道：“为了省点钱，让咱在建州过得好一点。今日，咱就只买一个小玩具，好不好？你看你玩具那么多，现在也只能摆在京城里，现在不能吃又不能玩，早知道还不如把那些银子都攒下来，留着日后买肉呢，你说对不对啊？” 不仅是江寓清惊呆了，就连身旁的刘嬷嬷和白芷白苏都听迷糊了。 先不说自家夫人身后有谢家一个大商户，就他们大人在京城里也做了不少投资，家里的银子肯定是不少的。 如今夫人竟然在哄骗一个三岁小儿？说家里没钱养他了？要短了他的玩具？ 刘嬷嬷三人只觉得牙疼，她们夫人的良心不会痛吗？小公子那么可爱，夫人是怎么忍心下手的啊？ 再看看大人，居然也是一句话不说，一脸纵容的模样，带着笑在看戏？ 刘嬷嬷三人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们总算知道为何谢老夫人总是惯着小公子，骂夫人了。 摊上这样的娘亲，还有这么宠妻的爹，小公子平日在爹娘手下过的日子，想来也是充满了密密麻麻的坎。 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在被人心疼呢，看到他娘亲眼睛都要泛红了，心疼坏了。 虽然他年纪小，但是他听得懂娘在说什么，但是他从自己短暂的生活经验中，又隐约觉得娘说的不完全可信。 转头看了一眼他爹。 眼里写着：是这样吗？ 江闻起一脸严肃，点了点头。 江寓清这才信了，整个人朝他娘身上扑过去。 谢云瑶还在装着一脸担心的模样，商量着说道：“以后那些糖和点心，咱少点吃好不好？” 一副难受又委屈的模样，慈母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好。”江寓清虽然心疼，但是相比起糖，他肯定是选择让娘亲心里不那么难受的。 但是谢云瑶仍觉得还不够，“听你秋姨姨说，建州好穷的，肉都没多少，到时候肉肯定很贵的，咱也少吃点肉，多吃菜菜好不好？” 江寓清嘴巴都扁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但是抬头看到他娘亲眼泪都滑下来了，连忙点头答应，“好，清儿多吃菜菜。” 谢云瑶心满意足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好孩子。” 江闻起看了一出好戏，听到这话的时候，淡淡道：“男子汉大丈夫，说到要做到。” 江寓清抬头看向他爹，坚定道：“那我还能骗人吗？我是男子汉！我没肉吃没糖吃没关系啊，总不能让我娘继续哭鼻子？” 谢云瑶嘴角的弧度僵了一瞬，听到这话的时候，都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她是第一次当母亲，上辈子自己亲缘浅薄，到了这里，不管是面对爹娘，还是面对江寓清，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怕自己过于干涉他们了，但是也怕他们会误会自己不爱他们。 刚刚那番话，是她心血来潮哄他玩的，是在开玩笑，也是在给他做心理准备，但是却没想到能听到这么一句话。 谢云瑶心里都涌上了几分愧疚。 江闻起则拉住了她，把小家伙抱在他的身上，认真地看着小家伙说道：“那小男子汉，以后要跟爹爹一起保护娘亲，保护祖父母，是不是？” 江寓清毫不犹豫：“当然！” 第159章 看好戏 越州省城相比起当年而言也没有多大的变化，海产品海特产摆满了两道，琳琅满目。 谢云瑶和江闻起看着神色淡淡，只是粗粗看过一眼，没有多大的停留，但是从未见过贝壳类的小家伙就显然饶有兴致了。 一直指着要去这个摊子看看，又说要去那边摊子看看。 谢云瑶对这些不实际的小玩意不多有兴致，但是当她闻到一股霸道的香味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当初她给了烧烤单子和烤鱼的单子她爹，让她爹在自家酒楼里添几个菜，没想到现在的省城竟然也有了烧烤，闻着还挺香的。 江闻起留意到谢云瑶的驻足，也闻到了味道，笑道：“干脆在此地用晚饭？” 谢云瑶笑着点头。 上了飘香的酒楼，江闻起要了临窗的位置，谢云瑶点了一份招牌烤鱼和几个小菜。 在等菜上来的时候，江寓清问道：“待会还逛街吗？” 江闻起看向谢云瑶，这得她说了算。 谢云瑶笑着说道：“可以逛，但是” “吃了这一顿饭，待会逛街的时候，就不能买东西了。” 江闻起和江寓清都顿住了，江闻起很快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但是连幼儿园文凭都没有的小家伙就不知道她娘亲在玩什么把戏了。 江寓清：“为什么不能买东西了啊？” 在京城的时候，小家伙对金钱是没有概念的，想要什么，谢太太都会满足他，包括偶尔带他去八宝街，去铺子里逛，都会给他买他想要的东西。 但是现在，即将要去建州了，建州省城的情况如何，他们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大概率是比当前越州的要差多了，毕竟越州商人来往频繁，贸易发达。 所以为了让小家伙在建州的时候，心里没有那么大的落差，那干脆让这落差在越州就建设起来。 “因为这顿饭很贵啊，银子都用来吃饭了，自然就不能买东西了啊。”谢云瑶一脸认真地给江寓清解释。 江寓清说不上是上套了，还是太自大了，说道：“不怕，娘，我有压岁钱。拿压岁钱来买东西。” 江闻起轻笑了一声，这财大气粗的模样，像极了平日里的娘子。 谢云瑶顿了顿，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说道：“那压岁钱能有多少，你要是这会花了，日后还哪里有银子养你啊？” 江寓清有些愣住了，“没银子养我了？” “那你以为呢，你也不想想，你每日要吃那么多，又只吃肉不吃菜，又爱吃糖和点心，穿的衣服也得是最好的，这一天下来啊，单单在吃这块，你得花多少银子啊？你到时候去了建州也这样，那爹娘到时候哪来银子养你啊？” 江寓清都惊呆了。 谢云瑶叹了口气，一脸坚强：“不过呢，你也别太担心。谁让你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宝贝疙瘩啊，不管爹娘再苦再累，也都会把你养得肥肥胖胖的” 说着又一脸痛心，继续道：“为了省点钱，让咱在建州过得好一点。今日，咱就只买一个小玩具，好不好？你看你玩具那么多，现在也只能摆在京城里，现在不能吃又不能玩，早知道还不如把那些银子都攒下来，留着日后买肉呢，你说对不对啊？” 不仅是江寓清惊呆了，就连身旁的刘嬷嬷和白芷白苏都听迷糊了。 先不说自家夫人身后有谢家一个大商户，就他们大人在京城里也做了不少投资，家里的银子肯定是不少的。 如今夫人竟然在哄骗一个三岁小儿？说家里没钱养他了？要短了他的玩具？ 刘嬷嬷三人只觉得牙疼，她们夫人的良心不会痛吗？小公子那么可爱，夫人是怎么忍心下手的啊？ 再看看大人，居然也是一句话不说，一脸纵容的模样，带着笑在看戏？ 刘嬷嬷三人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们总算知道为何谢老夫人总是惯着小公子，骂夫人了。 摊上这样的娘亲，还有这么宠妻的爹，小公子平日在爹娘手下过的日子，想来也是充满了密密麻麻的坎。 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在被人心疼呢，看到他娘亲眼睛都要泛红了，心疼坏了。 虽然他年纪小，但是他听得懂娘在说什么，但是他从自己短暂的生活经验中，又隐约觉得娘说的不完全可信。 转头看了一眼他爹。 眼里写着：是这样吗？ 江闻起一脸严肃，点了点头。 江寓清这才信了，整个人朝他娘身上扑过去。 谢云瑶还在装着一脸担心的模样，商量着说道：“以后那些糖和点心，咱少点吃好不好？” 一副难受又委屈的模样，慈母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好。”江寓清虽然心疼，但是相比起糖，他肯定是选择让娘亲心里不那么难受的。 但是谢云瑶仍觉得还不够，“听你秋姨姨说，建州好穷的，肉都没多少，到时候肉肯定很贵的，咱也少吃点肉，多吃菜菜好不好？” 江寓清嘴巴都扁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但是抬头看到他娘亲眼泪都滑下来了，连忙点头答应，“好，清儿多吃菜菜。” 谢云瑶心满意足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好孩子。” 江闻起看了一出好戏，听到这话的时候，淡淡道：“男子汉大丈夫，说到要做到。” 江寓清抬头看向他爹，坚定道：“那我还能骗人吗？我是男子汉！我没肉吃没糖吃没关系啊，总不能让我娘继续哭鼻子？” 谢云瑶嘴角的弧度僵了一瞬，听到这话的时候，都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她是第一次当母亲，上辈子自己亲缘浅薄，到了这里，不管是面对爹娘，还是面对江寓清，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怕自己过于干涉他们了，但是也怕他们会误会自己不爱他们。 刚刚那番话，是她心血来潮哄他玩的，是在开玩笑，也是在给他做心理准备，但是却没想到能听到这么一句话。 谢云瑶心里都涌上了几分愧疚。 江闻起则拉住了她，把小家伙抱在他的身上，认真地看着小家伙说道：“那小男子汉，以后要跟爹爹一起保护娘亲，保护祖父母，是不是？” 江寓清毫不犹豫：“当然！” 第160章 很幸福 夜里回到落脚的客栈，趁着江寓清已经睡着了，江闻起把他放进了里侧，抱着谢云瑶没说话。 谢云瑶愣了愣，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知道他不能做什么，猜测他是要来跟自己说点什么的，小声问道：“怎么了？” 江闻起认真看着她，端详了好一会，肯定道：“阿瑶是个好母亲，是岳父岳母的好女儿，是我三生有幸心灵相契的好妻子。” 谢云瑶莫名就红了眼。 当时的自我怀疑她明明掩饰得很好，怎么就被他察觉了？ 而且早不说晚不说，这会都要休息了，他竟然还要煞有其事的来跟她说道说道？ 江闻起指尖轻轻拂过她微微泛红的眼尾，说道：“我还是太粗心了，竟然一直都没有留意到，其实你也会不安的。” 谢云瑶哑着嗓子：“什么？” 江闻起亲了亲她的额角，说道：“我应该要想到的，也应该要早早告诉你的，尽管你可能不太擅长处理亲缘关系，但是你一直都处理得很好，甚至方式恰当得让我觉得，很幸福。” “岳母岳父肯定很爱你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大概是要比以前还要更爱，你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他们的情绪变化，会照顾他们，会表达自己的感恩，从不让他们受到一丝委屈和自我怀疑。” “而我们的清儿，他真的被你教得很好，细微之处尽显孝顺和善良，平时也是细心又开朗一个小郎君，像极了他的名字。” 谢云瑶真的要哭出来了，可是她不想哭啊，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埋头在他肩膀，捶了他两拳，闷声道：“大晚上的，跟我说这些作甚？” “不想听这些吗？” “不想啊，我不想哭的啊，不然明天起来眼睛会肿会丑的。” 听着她有些无厘头的解释，江闻起抱着她，笑着说道：“那我们换一个话题。” “你的丈夫他太粗心了，那些他要说的夸赞你的话，晚了很多，他现在要跟你道歉，你原不原谅他啊？” 明明带着笑意，语气里的正经却明显得不行。 谢云瑶沉默了好一会，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实话说，从父母的反馈和清儿的表现而言，她对于现状可谓是相当满意的，即便是今日那种一闪而过的不安都不曾多有过，但是偏偏却让他发现了。 而江闻起方才那番话，无疑是安了她的心的。 “你又没错，道什么歉嘛。”谢云瑶垂下眼眸，轻声道：“而且，我做的那些都是需要你的同意的，你平时不仅没有阻拦我，还经常配合我。” “如果没有你，或许我真的做不好一个体贴的女儿，也不做好一个还算尽责的母亲。” 江闻起却摇头：“阿瑶不要这么想，你有你的原则，我认为即便有我无我，你都能做好。” “我配合你是因为我觉得你的出发点都是合理的，且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我平日要上值，在家里的时间不多，处理家事，尽孝、养儿、还包括做生意，都是你在出力，如果我连配合都做不到，那我这个丈夫也太差劲了。” 江闻起声音淡淡的，仿佛并不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惊世骇俗，莫说当前朝代，就是在那个文明发达的新世纪，有这样觉悟的男人也不多啊。 “你没有过亲缘，也从未被教导过要如何去当女儿和母亲，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很优秀很优秀了。”江闻起声音坚定，“不要再妄自菲薄和不安了，你真的做得很好。” 这不是江闻起第一次夸赞谢云瑶，甚至这次的情绪和语气都没有多少起伏，言语也没有夸得天花乱坠，简单一句“做得很好”，就足够让谢云瑶久久无法回神了。 谢云瑶吸了口气，突然觉得心口热热的，眼底也是热热的。 她真的很幸运，很感激当初的自己愿意听他说话，跟他做了真夫妻。 “我知道了。” 江闻起看到她眉头皱紧后又舒展了，似乎还带了几分释怀，不由得又勾起了嘴角。 “我的阿瑶怎么那么好？” 他蹭过去。 而谢云瑶也笑着说了一句:“我的夫君也很好。” - 江寓清起来的时候，是不高兴的，而且一直不高兴，小脸蛋不带一丝笑意，眉头紧锁。 谢云瑶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昨天的玩笑话穿帮了，想着要解释解释的。 江闻起却直接把人拎上了膝盖，面对面问道：“小男子汉在生什么气？” 江寓清板着脸问道：“为什么今日起来，是我睡在最里头了？” 昨晚夫妻俩把话说开之后，闹了一会，最后是谢云瑶趴在他身上的。江闻起原本想要回外侧的，谢云瑶却觉得贴着儿子睡太热了，比贴着江闻起睡还热，就直接翻身到了外侧睡下了。 小家伙早上醒得早，发现自己不是窝在娘亲又香又软的怀抱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明从出发那日就说好了，让娘亲抱着他睡的，怎么爹爹还能那么不好脸，趁虚而入抱着娘亲睡觉的？ 夫妻俩哑口无言，眼神躲闪，没有回小家伙的话。 以至于都要回到宁县了，小家伙的脸还是板着的。 谢云瑶示意江闻起赶紧哄一哄他，不然到时候，他或许表现得就没有那么乖了。 而江闻起自然也了解自家儿子，说是孝顺乖巧，但是也对人。 江闻起一个当爹的，就不怎么体会到父慈子孝的时刻，还没少被他气得牙痒痒。 “清儿，昨晚是这样的。” “昨晚呢，爹爹发现清儿太暖和了，就挤进去暖暖手，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谢云瑶低头闷笑不语。 “所以你早上醒来的时候，爹爹就挤在了你跟你娘亲中间。” 江寓清似不太信，伸手摸了摸他爹的手，确实没有自己的暖和，便两手抱住了他爹的手，问道：“爹爹昨晚冷得睡不着吗？” 江闻起：“” 那借口都说了，他自然得硬着头皮继续应下了。 “是啊，清儿暖和。” “那我娘不冷吗？”江寓清抬着头问道。 江闻起：“” 谢云瑶躲无可躲，忍着笑说道：“你忘了吗？昨晚娘亲跟你一起泡了脚再睡的呀，你爹爹没有泡脚，自然没有娘亲暖和了。” 江寓清听罢，接受了，然后说道：“那好，爹爹手冷来找我就是了，别去冻娘亲。” 江闻起都要被气笑了，“行，爹爹就知道，清儿最贴心了。” 江闻起也是没想到，随意找的一个借口，回到江家之后，会有那么多误会。 第160章 很幸福 夜里回到落脚的客栈，趁着江寓清已经睡着了，江闻起把他放进了里侧，抱着谢云瑶没说话。 谢云瑶愣了愣，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知道他不能做什么，猜测他是要来跟自己说点什么的，小声问道：“怎么了？” 江闻起认真看着她，端详了好一会，肯定道：“阿瑶是个好母亲，是岳父岳母的好女儿，是我三生有幸心灵相契的好妻子。” 谢云瑶莫名就红了眼。 当时的自我怀疑她明明掩饰得很好，怎么就被他察觉了？ 而且早不说晚不说，这会都要休息了，他竟然还要煞有其事的来跟她说道说道？ 江闻起指尖轻轻拂过她微微泛红的眼尾，说道：“我还是太粗心了，竟然一直都没有留意到，其实你也会不安的。” 谢云瑶哑着嗓子：“什么？” 江闻起亲了亲她的额角，说道：“我应该要想到的，也应该要早早告诉你的，尽管你可能不太擅长处理亲缘关系，但是你一直都处理得很好，甚至方式恰当得让我觉得，很幸福。” “岳母岳父肯定很爱你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大概是要比以前还要更爱，你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他们的情绪变化，会照顾他们，会表达自己的感恩，从不让他们受到一丝委屈和自我怀疑。” “而我们的清儿，他真的被你教得很好，细微之处尽显孝顺和善良，平时也是细心又开朗一个小郎君，像极了他的名字。” 谢云瑶真的要哭出来了，可是她不想哭啊，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埋头在他肩膀，捶了他两拳，闷声道：“大晚上的，跟我说这些作甚？” “不想听这些吗？” “不想啊，我不想哭的啊，不然明天起来眼睛会肿会丑的。” 听着她有些无厘头的解释，江闻起抱着她，笑着说道：“那我们换一个话题。” “你的丈夫他太粗心了，那些他要说的夸赞你的话，晚了很多，他现在要跟你道歉，你原不原谅他啊？” 明明带着笑意，语气里的正经却明显得不行。 谢云瑶沉默了好一会，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实话说，从父母的反馈和清儿的表现而言，她对于现状可谓是相当满意的，即便是今日那种一闪而过的不安都不曾多有过，但是偏偏却让他发现了。 而江闻起方才那番话，无疑是安了她的心的。 “你又没错，道什么歉嘛。”谢云瑶垂下眼眸，轻声道：“而且，我做的那些都是需要你的同意的，你平时不仅没有阻拦我，还经常配合我。” “如果没有你，或许我真的做不好一个体贴的女儿，也不做好一个还算尽责的母亲。” 江闻起却摇头：“阿瑶不要这么想，你有你的原则，我认为即便有我无我，你都能做好。” “我配合你是因为我觉得你的出发点都是合理的，且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我平日要上值，在家里的时间不多，处理家事，尽孝、养儿、还包括做生意，都是你在出力，如果我连配合都做不到，那我这个丈夫也太差劲了。” 江闻起声音淡淡的，仿佛并不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惊世骇俗，莫说当前朝代，就是在那个文明发达的新世纪，有这样觉悟的男人也不多啊。 “你没有过亲缘，也从未被教导过要如何去当女儿和母亲，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很优秀很优秀了。”江闻起声音坚定，“不要再妄自菲薄和不安了，你真的做得很好。” 这不是江闻起第一次夸赞谢云瑶，甚至这次的情绪和语气都没有多少起伏，言语也没有夸得天花乱坠，简单一句“做得很好”，就足够让谢云瑶久久无法回神了。 谢云瑶吸了口气，突然觉得心口热热的，眼底也是热热的。 她真的很幸运，很感激当初的自己愿意听他说话，跟他做了真夫妻。 “我知道了。” 江闻起看到她眉头皱紧后又舒展了，似乎还带了几分释怀，不由得又勾起了嘴角。 “我的阿瑶怎么那么好？” 他蹭过去。 而谢云瑶也笑着说了一句:“我的夫君也很好。” - 江寓清起来的时候，是不高兴的，而且一直不高兴，小脸蛋不带一丝笑意，眉头紧锁。 谢云瑶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昨天的玩笑话穿帮了，想着要解释解释的。 江闻起却直接把人拎上了膝盖，面对面问道：“小男子汉在生什么气？” 江寓清板着脸问道：“为什么今日起来，是我睡在最里头了？” 昨晚夫妻俩把话说开之后，闹了一会，最后是谢云瑶趴在他身上的。江闻起原本想要回外侧的，谢云瑶却觉得贴着儿子睡太热了，比贴着江闻起睡还热，就直接翻身到了外侧睡下了。 小家伙早上醒得早，发现自己不是窝在娘亲又香又软的怀抱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明从出发那日就说好了，让娘亲抱着他睡的，怎么爹爹还能那么不好脸，趁虚而入抱着娘亲睡觉的？ 夫妻俩哑口无言，眼神躲闪，没有回小家伙的话。 以至于都要回到宁县了，小家伙的脸还是板着的。 谢云瑶示意江闻起赶紧哄一哄他，不然到时候，他或许表现得就没有那么乖了。 而江闻起自然也了解自家儿子，说是孝顺乖巧，但是也对人。 江闻起一个当爹的，就不怎么体会到父慈子孝的时刻，还没少被他气得牙痒痒。 “清儿，昨晚是这样的。” “昨晚呢，爹爹发现清儿太暖和了，就挤进去暖暖手，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谢云瑶低头闷笑不语。 “所以你早上醒来的时候，爹爹就挤在了你跟你娘亲中间。” 江寓清似不太信，伸手摸了摸他爹的手，确实没有自己的暖和，便两手抱住了他爹的手，问道：“爹爹昨晚冷得睡不着吗？” 江闻起：“” 那借口都说了，他自然得硬着头皮继续应下了。 “是啊，清儿暖和。” “那我娘不冷吗？”江寓清抬着头问道。 江闻起：“” 谢云瑶躲无可躲，忍着笑说道：“你忘了吗？昨晚娘亲跟你一起泡了脚再睡的呀，你爹爹没有泡脚，自然没有娘亲暖和了。” 江寓清听罢，接受了，然后说道：“那好，爹爹手冷来找我就是了，别去冻娘亲。” 江闻起都要被气笑了，“行，爹爹就知道，清儿最贴心了。” 江闻起也是没想到，随意找的一个借口，回到江家之后，会有那么多误会。 第161章 好大儿 宁县江家人早早就得知江闻起赴任途中要赶回来探亲，江家族人这几日都一起凑着盼着江闻起回来。 江闻起乘坐的马车刚入县里，就有小厮往江府送口信，说江闻起江大人回来了。 江闻起的马车也被好事又无所事事的人跟着，离江家越近，凑热闹的人就越多了。 江寓清原本在他爹怀里乖乖看识字的画本，听得外头热闹，便想把脑袋凑出窗外去看看，而江闻起在马车上也不指望他能识字，便也不拘着他，只是搂着他不让他出意外。 马车后头跟着的百姓看到车窗里突然探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漂亮男孩，众人哗然，当下便跟左右讨论起来了。当年江闻起带着妻子谢氏一同进京赶考这事，宁县百姓都是知道的。 后来谢家举家搬到京城，大家就猜测，是谢小姐这位正妻不得宠，所以谢掌柜才去给女儿撑腰的。 这小少爷长得这般玉雪可爱，哪能是个商户养出来的孩子？ 众人都认为，这位小少爷，与那谢氏肯定无关，而谢家一直不回来，不过是谢家有财力，能在京城站住脚罢了 。 坐在马车的谢云瑶自然不知道外头这些人的脑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给自己醒神，快要到了，即便是装模作样，也不能让人挑了错处。 刘大娘子和刘小娘急急忙忙到了门口，准备迎接三年多不见的儿子，还有那不曾见过面的孙儿。 至于门外人的闲言碎语，刘大娘子也没有想要过多解释。 当初谢家搬去京城，他们也是知道的，但是出于私心，刘大娘子仍然是气了好长一段时间。 小两口有正经的爹娘婆母不伺候，谢家怎么就想着要去享福了？ 尽管这些年谢氏一直想得周到，逢年过节都给家里送礼，也一直在告知她们关于清儿的情况，但是刘大娘子想到待会就能见到谢氏了，还是难免生气了。 不多时，喧哗声越来越近，刘大娘子也顾不得多想，直直看着长街方向，而刘小娘也是一副激动得要落泪的模样。只是都还没等到江闻起，江潮便回来了。 难得见江潮江大人离开衙门，众人也是十分诧异，但是又觉得能理解。 毕竟小江大人出息了，先是高中三元，这会衣锦还乡。有好事的百姓问道：“江大人，闻起如今是个什么官了？” 人都快要回到家门口了，江潮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了，而且这会心情也不错，百姓问的问题也不是什么不能回答的，况且儿子这年岁，到了如今官职，也是值得他自豪的。 “知州。” 周围人又是一阵哗然，虽然不太清楚知州到底是什么概念，但是都知道，那文曲星如今出息得很。 “知州是多大的官老爷啊？” “你管那些做啥，当官的都是官老爷！” “闻起才二十出头呢，就已经是知州大老爷了，出息得很。” “那你以为呢，文曲星怎么可能没出息？” 听着众人议论，江家人与有荣焉，而刘小娘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还未曾见过面的孙儿，都快三岁了，来信只说与闻起相似，也不知道是不是像他爹一样，是个沉闷性子的娃娃。 还有阿瑶，这些年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了。 马车渐渐驶近，人群也越来越激动，马车后的好事者一直在大喊：“官老爷回来了！” 江家人止不住的激动，更有甚者踮起脚尖在看向马车。 马车尚未完全停下，车帘子就被一个男娃娃掀开了，小脑袋再次探出窗，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竟然咧开嘴乐了。 众人的视线都被江寓清吸引了，而慢半拍把头探出来的江闻起几乎无人问津了。 江闻起下车，朝着江潮和刘大娘子刘小娘深深鞠躬作揖，“儿子不孝，长时未能回家孝敬父母。” 江潮忍不住上前一步，把儿子扶了起来，仔细打量着，“挺好！是我江家好儿郎。” 而马车上的小家伙仍然在窗口挥着手：“爹爹！” 谢云瑶抱着他，说道：“好好的，别掉下去了。” 话刚说完，江闻起转身把人从窗口抱了出来，谢云瑶自然也快速掀开车帘下车了。 一路上，小家伙就被教了无数次看到长辈要喊人，他方才看到他爹冲着谁行了礼，还未等江闻起介绍，小家伙就朝着江潮乖巧开口道：“祖父！” 江潮向来严肃的脸瞬间笑开花了，从江闻起手中抱过小家伙：“怎么知道是祖父的？” “爹爹朝祖父行礼了。” 小家伙平日里虽然爱气人，但是在人前，还是很会来事的。 听到这话的众人都忍不住夸赞了，刘大娘子也笑道：“清儿真聪明。” 因为有两个祖母，江寓清这回不太确定了。 江闻起顺道向长辈们介绍，而江寓清也一一喊了个遍。 好感刷满之后，众人一起往家里走。 刘小娘落后几步，跟谢云瑶搭话：“阿瑶辛苦了。” 谢云瑶笑笑道：“没有的，一路都在坐马车，为了照顾清儿，车速也不快。” 刘小娘笑着摇摇头，没多说什么。 谢云瑶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小娘是在说生养清儿辛苦了？ 一路上都是江潮抱着小家伙，江闻起知道儿子的重量，说累肯定是谈不上的，但是门口到正厅还是有距离的，江闻起到了半路就把小家伙接过来了。 江寓清不想要爹抱，朝谢云瑶伸手，而谢云瑶可不想抱他，笑着说道：“你今天都没有怎么走路哦，娘拉着你的手，一起走好不好？” 这要放在平时，她不抱他，他准闹！ 但是这次的小家伙乖巧地点头，把手塞到了谢云瑶的手里，乖乖地跟着娘亲一起走。 江闻起给了个赞赏的眼神他，而小家伙得意地笑了笑。 到了正厅，刘大娘子实在忍不住了，张开双手，温柔地跟江寓清说道：“好清儿，过来让祖母抱抱。” 江寓清自然是满足刘大娘子的愿望，张开双手主动跑进了刘大娘子的怀里，还奶呼呼地叫一声：“祖母。” 刘大娘子脸上的笑得更开心了，而一旁的刘小娘羡慕地看着，没有说话。 刘大娘子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问道：“这一路累不累啊？”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说道：“只要一想到祖父和祖母，就不觉得累。” 刘大娘子被哄得开心极了，跟小时候不爱说话的江闻起比起来，小家伙显然很会哄人嘛。 “闻起这回能在家里住多长时间？”刘大娘子问道，“如果能住上十天半个月就好了，祖母肯定天天抱着咱清儿不肯撒手。” 江闻起道：“这一路为了照顾他，已经放慢了速度了，现在最多能在家里待上三天，再耽误就该迟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微微沉默，离家多年才能回来一趟，这回来也只能待三天，哪能真正开怀啊。 连江潮的眼神都舍不得离开开朗的孙儿，说道：“到时候，闻起先去建州，安稳了之后，再让儿媳和清儿一同过去？” 江闻起和谢云瑶对视了一眼，江闻起道：“这也太麻烦了，干脆一同过去好了，让清儿吃点苦，也不全然是坏事。况且到时候他们孤儿寡母的，我也放心不下。” 说到这，江潮沉默了。 小家伙原本在刘大娘子身旁待得乖巧，这会听到祖父说要他们先分开，便回到自己爹爹身边，要爬到膝盖上坐着。 江闻起顺势就把孩子搂在了怀里。 众人看到这，也知道，小家伙是黏着父亲，不肯分开了。那到时候单留一个儿媳在家，又有何用？ 刘大娘子看向安静坐着的谢云瑶，几年不见，这儿媳一点变化都没有，硬要说的话，就是比当初要纤细很多，看着更魅人了点。 刘大娘子道：“清儿也不小了，可是有好消息了。” 莫说谢云瑶了，就连刘小娘都愣住了，谁那么不讲究在前头问这个的？ 刘大娘子似才想起，笑了笑，道：“是突然留意到阿瑶比起当初要消瘦很多，想着都这么些时候了，没有好消息是不是因为阿瑶身体不太好。” 还没等谢云瑶回话呢，坐在江闻起腿上的小家伙便说道：“娘，身体好！爹，身体不好！” 谢云瑶原本端着架子正要反击刘大娘子的，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就绷不住了。 而江闻起也是闭着眼睛，无语死了。 第161章 好大儿 宁县江家人早早就得知江闻起赴任途中要赶回来探亲，江家族人这几日都一起凑着盼着江闻起回来。 江闻起乘坐的马车刚入县里，就有小厮往江府送口信，说江闻起江大人回来了。 江闻起的马车也被好事又无所事事的人跟着，离江家越近，凑热闹的人就越多了。 江寓清原本在他爹怀里乖乖看识字的画本，听得外头热闹，便想把脑袋凑出窗外去看看，而江闻起在马车上也不指望他能识字，便也不拘着他，只是搂着他不让他出意外。 马车后头跟着的百姓看到车窗里突然探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漂亮男孩，众人哗然，当下便跟左右讨论起来了。当年江闻起带着妻子谢氏一同进京赶考这事，宁县百姓都是知道的。 后来谢家举家搬到京城，大家就猜测，是谢小姐这位正妻不得宠，所以谢掌柜才去给女儿撑腰的。 这小少爷长得这般玉雪可爱，哪能是个商户养出来的孩子？ 众人都认为，这位小少爷，与那谢氏肯定无关，而谢家一直不回来，不过是谢家有财力，能在京城站住脚罢了 。 坐在马车的谢云瑶自然不知道外头这些人的脑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给自己醒神，快要到了，即便是装模作样，也不能让人挑了错处。 刘大娘子和刘小娘急急忙忙到了门口，准备迎接三年多不见的儿子，还有那不曾见过面的孙儿。 至于门外人的闲言碎语，刘大娘子也没有想要过多解释。 当初谢家搬去京城，他们也是知道的，但是出于私心，刘大娘子仍然是气了好长一段时间。 小两口有正经的爹娘婆母不伺候，谢家怎么就想着要去享福了？ 尽管这些年谢氏一直想得周到，逢年过节都给家里送礼，也一直在告知她们关于清儿的情况，但是刘大娘子想到待会就能见到谢氏了，还是难免生气了。 不多时，喧哗声越来越近，刘大娘子也顾不得多想，直直看着长街方向，而刘小娘也是一副激动得要落泪的模样。只是都还没等到江闻起，江潮便回来了。 难得见江潮江大人离开衙门，众人也是十分诧异，但是又觉得能理解。 毕竟小江大人出息了，先是高中三元，这会衣锦还乡。有好事的百姓问道：“江大人，闻起如今是个什么官了？” 人都快要回到家门口了，江潮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了，而且这会心情也不错，百姓问的问题也不是什么不能回答的，况且儿子这年岁，到了如今官职，也是值得他自豪的。 “知州。” 周围人又是一阵哗然，虽然不太清楚知州到底是什么概念，但是都知道，那文曲星如今出息得很。 “知州是多大的官老爷啊？” “你管那些做啥，当官的都是官老爷！” “闻起才二十出头呢，就已经是知州大老爷了，出息得很。” “那你以为呢，文曲星怎么可能没出息？” 听着众人议论，江家人与有荣焉，而刘小娘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还未曾见过面的孙儿，都快三岁了，来信只说与闻起相似，也不知道是不是像他爹一样，是个沉闷性子的娃娃。 还有阿瑶，这些年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了。 马车渐渐驶近，人群也越来越激动，马车后的好事者一直在大喊：“官老爷回来了！” 江家人止不住的激动，更有甚者踮起脚尖在看向马车。 马车尚未完全停下，车帘子就被一个男娃娃掀开了，小脑袋再次探出窗，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竟然咧开嘴乐了。 众人的视线都被江寓清吸引了，而慢半拍把头探出来的江闻起几乎无人问津了。 江闻起下车，朝着江潮和刘大娘子刘小娘深深鞠躬作揖，“儿子不孝，长时未能回家孝敬父母。” 江潮忍不住上前一步，把儿子扶了起来，仔细打量着，“挺好！是我江家好儿郎。” 而马车上的小家伙仍然在窗口挥着手：“爹爹！” 谢云瑶抱着他，说道：“好好的，别掉下去了。” 话刚说完，江闻起转身把人从窗口抱了出来，谢云瑶自然也快速掀开车帘下车了。 一路上，小家伙就被教了无数次看到长辈要喊人，他方才看到他爹冲着谁行了礼，还未等江闻起介绍，小家伙就朝着江潮乖巧开口道：“祖父！” 江潮向来严肃的脸瞬间笑开花了，从江闻起手中抱过小家伙：“怎么知道是祖父的？” “爹爹朝祖父行礼了。” 小家伙平日里虽然爱气人，但是在人前，还是很会来事的。 听到这话的众人都忍不住夸赞了，刘大娘子也笑道：“清儿真聪明。” 因为有两个祖母，江寓清这回不太确定了。 江闻起顺道向长辈们介绍，而江寓清也一一喊了个遍。 好感刷满之后，众人一起往家里走。 刘小娘落后几步，跟谢云瑶搭话：“阿瑶辛苦了。” 谢云瑶笑笑道：“没有的，一路都在坐马车，为了照顾清儿，车速也不快。” 刘小娘笑着摇摇头，没多说什么。 谢云瑶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小娘是在说生养清儿辛苦了？ 一路上都是江潮抱着小家伙，江闻起知道儿子的重量，说累肯定是谈不上的，但是门口到正厅还是有距离的，江闻起到了半路就把小家伙接过来了。 江寓清不想要爹抱，朝谢云瑶伸手，而谢云瑶可不想抱他，笑着说道：“你今天都没有怎么走路哦，娘拉着你的手，一起走好不好？” 这要放在平时，她不抱他，他准闹！ 但是这次的小家伙乖巧地点头，把手塞到了谢云瑶的手里，乖乖地跟着娘亲一起走。 江闻起给了个赞赏的眼神他，而小家伙得意地笑了笑。 到了正厅，刘大娘子实在忍不住了，张开双手，温柔地跟江寓清说道：“好清儿，过来让祖母抱抱。” 江寓清自然是满足刘大娘子的愿望，张开双手主动跑进了刘大娘子的怀里，还奶呼呼地叫一声：“祖母。” 刘大娘子脸上的笑得更开心了，而一旁的刘小娘羡慕地看着，没有说话。 刘大娘子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问道：“这一路累不累啊？”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说道：“只要一想到祖父和祖母，就不觉得累。” 刘大娘子被哄得开心极了，跟小时候不爱说话的江闻起比起来，小家伙显然很会哄人嘛。 “闻起这回能在家里住多长时间？”刘大娘子问道，“如果能住上十天半个月就好了，祖母肯定天天抱着咱清儿不肯撒手。” 江闻起道：“这一路为了照顾他，已经放慢了速度了，现在最多能在家里待上三天，再耽误就该迟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微微沉默，离家多年才能回来一趟，这回来也只能待三天，哪能真正开怀啊。 连江潮的眼神都舍不得离开开朗的孙儿，说道：“到时候，闻起先去建州，安稳了之后，再让儿媳和清儿一同过去？” 江闻起和谢云瑶对视了一眼，江闻起道：“这也太麻烦了，干脆一同过去好了，让清儿吃点苦，也不全然是坏事。况且到时候他们孤儿寡母的，我也放心不下。” 说到这，江潮沉默了。 小家伙原本在刘大娘子身旁待得乖巧，这会听到祖父说要他们先分开，便回到自己爹爹身边，要爬到膝盖上坐着。 江闻起顺势就把孩子搂在了怀里。 众人看到这，也知道，小家伙是黏着父亲，不肯分开了。那到时候单留一个儿媳在家，又有何用？ 刘大娘子看向安静坐着的谢云瑶，几年不见，这儿媳一点变化都没有，硬要说的话，就是比当初要纤细很多，看着更魅人了点。 刘大娘子道：“清儿也不小了，可是有好消息了。” 莫说谢云瑶了，就连刘小娘都愣住了，谁那么不讲究在前头问这个的？ 刘大娘子似才想起，笑了笑，道：“是突然留意到阿瑶比起当初要消瘦很多，想着都这么些时候了，没有好消息是不是因为阿瑶身体不太好。” 还没等谢云瑶回话呢，坐在江闻起腿上的小家伙便说道：“娘，身体好！爹，身体不好！” 谢云瑶原本端着架子正要反击刘大娘子的，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就绷不住了。 而江闻起也是闭着眼睛，无语死了。 第162章 身体好 厅里所有人的注视让谢云瑶想想都觉得社死，如果可以的话，谢云瑶真想采访一下江闻起现在是什么心情。 当然，她也很好奇，刘大娘子问了那句话之后，后不后悔？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又觉得什么都不说的话，也很不好。 看着低着头的儿媳，几个长辈心里似乎都有了成算。 江潮到底还是见多识广饱读诗书，轻咳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闻起你的身体不好？” 江闻起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笑了，无语道：“江寓清这个年纪，能懂什么好不好？” 江潮：“” 看着眼睛明亮水灵的孙儿。 ——不像是说假话。 江闻起自然是觉得他这话一出，大家都觉得刚刚那话是误会，是童言无忌。 结果没想到，他爹竟然会说：“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你的身体若是实在不好，也切莫讳疾忌医。” 江闻起：“” 谢云瑶快憋死了，一直低头忍笑。 江闻起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没有戳穿，拇指和食指捻了捻，再没有其他动作。这要是换在私下，他早就对她上手了 。 毕竟，他的身体到底好不好，她最有话语权，不是吗？ 其实，也不能怪家里人听了小家伙那句话后想入非非的，对比起其他人丁兴旺儿孙满堂的人家，江家和刘家的人，身体可能都不算太好。江 刘家的刘大娘子和刘小娘也分别只生了一个孩子，而江菡燕的身体情况大家也都心里有数。 厅里的尴尬被强行转移的话题化解之后，江寓清也坐不住了，想要出去玩，刘大娘子和刘小娘自然是陪同的，跟着小家伙跑了出去。 江寓清虽然腿短，但是却跑得飞快，谢云瑶慢悠悠跟在她们的身后，眼看着是追不上了，便让仲冬和江家的小厮跑上去，跟在小家伙身后，免得他走丢了。 而江潮则在和江闻起说建州的情况，越州离建州还是有点距离的，江潮对建州的了解也并不深，但是穷苦、不宜居住这些还是清楚的。 江潮说道：“你们要直接带清儿过去，我自然也不会阻拦，只是还是得提一句，清儿聪慧非常，离开蒙的时间也不远了，你得早早做好准备了。” 江闻起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儿子也是这般想的，等到了建州忙完之后，便给他请夫子。” 江潮有点意外：“为父以为，你会亲自教导。” 若是请夫子，那留在江家也不是不行，顶多他平日多费心，检查他的课业。 “自然会教，但是该有的夫子，他也不能少。” 听罢，江潮才点了点头，儿子是状元，他亲自给孙儿开蒙，江潮自然会更放心的。 确实让那么聪明的孙儿跟在他们身旁，是耽误了。 江潮每日都要上衙门，说能检查，但是也是力不从心了。而家里白日只有女眷在家，让清儿留在家里，都不知道会学些什么呢，江潮最开始就没想过让孙儿长期留在家里。 刘大娘子和刘小娘想着这才第一次见面的小家伙不过两日就要分别了，连眼神都没有离开过小家伙身上，一直迈着步子追着小家伙。 谢云瑶其实也是挺佩服这对婆婆的，丈夫整日埋头工作，儿子孙儿不在家里，她们每日大眼看小眼的，处得不别扭吗？ 而且更让谢云瑶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们的心思竟然都能完全扑在江家的男人身上。 晚饭是一家人一起吃的，江家祖宅那边便有人过来传话，说明日一早要开祠堂，告诉列祖列宗江家的最出息的孩子回来了，还让江闻起也带着江寓清一起去。 这年头的开祠堂跟小孩和女人没有什么关系，谢云瑶原本还想着，快到午饭的时候，她带着小家伙回去跟族人一起吃个饭就可以了。 没想到这小家伙还被点名了，那谢云瑶只好自己睡懒觉了。 准备回扶摇院的时候，刘大娘子主动提出想要带着小家伙睡。 谢云瑶没说什么，江闻起似乎也并不想阻拦，最后还是小家伙死死抱着江闻起的脖子不肯撒手，刘大娘子千哄万哄，小家伙都没多看一眼，刘大娘子也只好放弃了。 回到扶摇院之后，江闻起带着小家伙去洗漱，而谢云瑶则和白芷几人翻着行李。 也是这会，谢云瑶才从白芷口中得知，原来家里还额外在他们的院子准备了间儿童房。 谢云瑶去看了儿童房，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柜子里添了不少的玩具和文具，书架上也摆满了书籍。 看来确实是有用心准备过的。 身后脚步声出来，谢云瑶回头看着趴在江闻起肩上揉眼睛的小家伙，道：“祖父祖母给你准备了房间，你今晚还要跟着爹娘一起睡吗？” 江寓清停下手，似乎没想明白为什么有房间了，就不能跟着爹娘一起睡了？ 探头看了看屋里，没有说话。 倒是江闻起开口道：“如果祖父祖母知道你没有睡这个房间，也许会觉得你不喜欢他们。” 江寓清微微诧异，真的会这样想吗？ 返乡路上，小家伙一直是跟着爹娘一起睡，他早就习惯了娘亲又香又软的怀抱。 但是要他自己一个人睡，他倒也不怕，毕竟在京城的家里，他就是自己睡的。 “祖父祖母真的会这样觉得吗？” 江闻起：“当然，因为这房间显然就是他们特意给你准备的。” 自回到江家之后，江寓清就没停过脚步，一直在家里跑来跑去，而且这一路上也是连日的马车奔波，他不可能不疲惫的。 入了夜就开始揉眼睛的小家伙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明亮的眼眸就多了一层水气，说道：“那好，我自己睡。” 说完，凑上前亲了亲谢云瑶的脸，甜甜道：“娘亲晚安。” 江闻起便让人换了儿童房的床褥，哄睡小家伙，而谢云瑶则去洗漱了。 谢云瑶刚从澡间出来，江闻起正好也踏进了房间。 “他睡着了？” “嗯，本来就困了。”江闻起拿起她帮他准备好的寝衣，也准备去洗漱了。 谢云瑶看着他脱了外衣之后的健壮模样，笑着问了句：“今日清儿说那句话，你就没有生气？” 江闻起顿住脚步，回头把人拉进了澡间。 谢云瑶挣扎无果，沉浮间，只听到江闻起问道：“为夫的身体好不好？” 第162章 身体好 厅里所有人的注视让谢云瑶想想都觉得社死，如果可以的话，谢云瑶真想采访一下江闻起现在是什么心情。 当然，她也很好奇，刘大娘子问了那句话之后，后不后悔？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又觉得什么都不说的话，也很不好。 看着低着头的儿媳，几个长辈心里似乎都有了成算。 江潮到底还是见多识广饱读诗书，轻咳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闻起你的身体不好？” 江闻起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笑了，无语道：“江寓清这个年纪，能懂什么好不好？” 江潮：“” 看着眼睛明亮水灵的孙儿。 ——不像是说假话。 江闻起自然是觉得他这话一出，大家都觉得刚刚那话是误会，是童言无忌。 结果没想到，他爹竟然会说：“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你的身体若是实在不好，也切莫讳疾忌医。” 江闻起：“” 谢云瑶快憋死了，一直低头忍笑。 江闻起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没有戳穿，拇指和食指捻了捻，再没有其他动作。这要是换在私下，他早就对她上手了 。 毕竟，他的身体到底好不好，她最有话语权，不是吗？ 其实，也不能怪家里人听了小家伙那句话后想入非非的，对比起其他人丁兴旺儿孙满堂的人家，江家和刘家的人，身体可能都不算太好。江 刘家的刘大娘子和刘小娘也分别只生了一个孩子，而江菡燕的身体情况大家也都心里有数。 厅里的尴尬被强行转移的话题化解之后，江寓清也坐不住了，想要出去玩，刘大娘子和刘小娘自然是陪同的，跟着小家伙跑了出去。 江寓清虽然腿短，但是却跑得飞快，谢云瑶慢悠悠跟在她们的身后，眼看着是追不上了，便让仲冬和江家的小厮跑上去，跟在小家伙身后，免得他走丢了。 而江潮则在和江闻起说建州的情况，越州离建州还是有点距离的，江潮对建州的了解也并不深，但是穷苦、不宜居住这些还是清楚的。 江潮说道：“你们要直接带清儿过去，我自然也不会阻拦，只是还是得提一句，清儿聪慧非常，离开蒙的时间也不远了，你得早早做好准备了。” 江闻起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儿子也是这般想的，等到了建州忙完之后，便给他请夫子。” 江潮有点意外：“为父以为，你会亲自教导。” 若是请夫子，那留在江家也不是不行，顶多他平日多费心，检查他的课业。 “自然会教，但是该有的夫子，他也不能少。” 听罢，江潮才点了点头，儿子是状元，他亲自给孙儿开蒙，江潮自然会更放心的。 确实让那么聪明的孙儿跟在他们身旁，是耽误了。 江潮每日都要上衙门，说能检查，但是也是力不从心了。而家里白日只有女眷在家，让清儿留在家里，都不知道会学些什么呢，江潮最开始就没想过让孙儿长期留在家里。 刘大娘子和刘小娘想着这才第一次见面的小家伙不过两日就要分别了，连眼神都没有离开过小家伙身上，一直迈着步子追着小家伙。 谢云瑶其实也是挺佩服这对婆婆的，丈夫整日埋头工作，儿子孙儿不在家里，她们每日大眼看小眼的，处得不别扭吗？ 而且更让谢云瑶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们的心思竟然都能完全扑在江家的男人身上。 晚饭是一家人一起吃的，江家祖宅那边便有人过来传话，说明日一早要开祠堂，告诉列祖列宗江家的最出息的孩子回来了，还让江闻起也带着江寓清一起去。 这年头的开祠堂跟小孩和女人没有什么关系，谢云瑶原本还想着，快到午饭的时候，她带着小家伙回去跟族人一起吃个饭就可以了。 没想到这小家伙还被点名了，那谢云瑶只好自己睡懒觉了。 准备回扶摇院的时候，刘大娘子主动提出想要带着小家伙睡。 谢云瑶没说什么，江闻起似乎也并不想阻拦，最后还是小家伙死死抱着江闻起的脖子不肯撒手，刘大娘子千哄万哄，小家伙都没多看一眼，刘大娘子也只好放弃了。 回到扶摇院之后，江闻起带着小家伙去洗漱，而谢云瑶则和白芷几人翻着行李。 也是这会，谢云瑶才从白芷口中得知，原来家里还额外在他们的院子准备了间儿童房。 谢云瑶去看了儿童房，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柜子里添了不少的玩具和文具，书架上也摆满了书籍。 看来确实是有用心准备过的。 身后脚步声出来，谢云瑶回头看着趴在江闻起肩上揉眼睛的小家伙，道：“祖父祖母给你准备了房间，你今晚还要跟着爹娘一起睡吗？” 江寓清停下手，似乎没想明白为什么有房间了，就不能跟着爹娘一起睡了？ 探头看了看屋里，没有说话。 倒是江闻起开口道：“如果祖父祖母知道你没有睡这个房间，也许会觉得你不喜欢他们。” 江寓清微微诧异，真的会这样想吗？ 返乡路上，小家伙一直是跟着爹娘一起睡，他早就习惯了娘亲又香又软的怀抱。 但是要他自己一个人睡，他倒也不怕，毕竟在京城的家里，他就是自己睡的。 “祖父祖母真的会这样觉得吗？” 江闻起：“当然，因为这房间显然就是他们特意给你准备的。” 自回到江家之后，江寓清就没停过脚步，一直在家里跑来跑去，而且这一路上也是连日的马车奔波，他不可能不疲惫的。 入了夜就开始揉眼睛的小家伙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明亮的眼眸就多了一层水气，说道：“那好，我自己睡。” 说完，凑上前亲了亲谢云瑶的脸，甜甜道：“娘亲晚安。” 江闻起便让人换了儿童房的床褥，哄睡小家伙，而谢云瑶则去洗漱了。 谢云瑶刚从澡间出来，江闻起正好也踏进了房间。 “他睡着了？” “嗯，本来就困了。”江闻起拿起她帮他准备好的寝衣，也准备去洗漱了。 谢云瑶看着他脱了外衣之后的健壮模样，笑着问了句：“今日清儿说那句话，你就没有生气？” 江闻起顿住脚步，回头把人拉进了澡间。 谢云瑶挣扎无果，沉浮间，只听到江闻起问道：“为夫的身体好不好？” 第163章 流水席 谢云瑶原本确实是打算睡懒觉，但是也没想过要晚到这个地步，刘大娘子都让人过来催了，谢云瑶才咬着牙扶着腰从床上爬起来。 江闻起他是不是疯了！ 哪来那么多的精力，让他撞到外头鸡鸣了，才肯放过她？ 待白芷白芨快速给她收拾妥当，她急冲冲赶到花厅的时候，刘大娘子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你往日就是这般散漫的？就你这模样还能照顾好闻起和清儿？” 谢云瑶面色红润，明眸如水，而眼底的青黑就显得格外的突兀。 刘小娘都不用多想就反应过来了，还没等谢云瑶解释呢，便开口解围：“阿瑶这不是没迟嘛，我们也赶紧出发，免得真的耽误时间了。” 谢云瑶下意识看向了刘小娘，没想到她会主动替自己说话。但是下一瞬，她又反应过来了，小娘肯定是看出来了！ 而刘大娘子见时间确实也不能再耽误了，便哼了一声，自己先离开了。 刘小娘笑了笑，道：“阿瑶，我们一起走。” 到了祖宅，人声鼎沸，流水席也准备开始了。 据说这次不仅仅是为了庆贺江闻起衣锦还乡，同时还补回了当初江闻起高中状元的时候缺的那一份喜宴。 谢云瑶都没能看到江闻起和江寓清就直接被小娘拉着去了女眷那边，原以为只有江家人，但是听小娘说，宁县里有头有脸的、跟江家沾亲带故的亲戚都早早就赶过来了。 江潮和江闻起在男眷那边招待客人，而刘大娘子则负责女眷这边，谢云瑶作为状元娘子，却莫名落了个清闲。 刘小娘甚至还怕她会多想，劝慰道：“你也别介意你婆母这样安排，她爱干就让她去干呗，咱自己好好吃饱喝足就是了。” 谢云瑶愣了下，笑道：“好的，我知道了。” 谢云瑶根本就没想着要主动去应付那些并不认识的亲戚太太、官太太和富太太们，刘大娘子这样做，虽然是有在打她的脸，但是也为她挡了很多无谓社交，谢云瑶不在乎的。 江闻起堂兄弟们的媳妇都过来与谢云瑶同坐一桌，当初见过面的几人坐在一起又聊了起来。 其实作为江家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不管刘大娘子对江闻起的原配发妻谢氏是什么态度，谢氏只要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那状元娘子的位置她是坐稳了的。 所以江家人的态度比起一些不知情况，只敢在一旁观望的人要自然和亲近多了。 而刘家的舅母，对谢云瑶更是亲昵，她从前虽然对这个外甥媳妇不太了解，但是自家女儿却没少在她面前夸赞这位表嫂，更何况她的女儿和女婿才刚刚进京，她想要打探关于女儿的消息也只能是寻求谢氏了。 “闻起媳妇”刘家舅母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开口了，看清谢云瑶的模样后，反而怔住了，这谢氏一看就是过得幸福的，模样比起当初要娇嫩多了。 谢云瑶笑着打招呼：“舅母好，离京之前，素素有跟我碰面了，您放心，她很好。” 舅母眼睛一热，这哪个当娘的能把孩子的消息置身之外的，即便前两日就有素素的回信，但是没有亲身看到，她还是会有担忧的。 这会听到谢云瑶短短几个字，她的心里反而是安定多了。 “闻起媳妇，你也别怪舅母不懂礼数，只是我这心里实在是担心啊。” 谢云瑶点头，“当时看到表妹挺着肚子，我都吓了一跳了，如果不是时间确实来不及了，我肯定也会看着她顺利生产的。” 舅母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可不是，她向来有主意，说让她留在家里等消息，如果说结果是好的，那等生了孩子再去京城也不是不行，她偏不肯啊。” 谢云瑶笑了笑：“舅母您都说表妹心里有数，那她自然也不会拿她和孩子去冒险的，更何况妹夫也是一路看着的，至于到了京城，您放心好了，我爹娘都在京城，素素表妹有我娘亲看着呢。” 舅母听到这话，直接就露出了笑容，随后又抿了抿嘴唇，有点不好意思道：“那只能是麻烦亲家母了，我这实在是无法推脱啊。” 谢云瑶点头：“不必推脱，我与素素表妹向来投缘。” 一旁的人听到这话或许觉得是谢云瑶在说场面话，但是舅母是知道这些年刘素素一直与她保持着通信的，就连生辰礼都有互相准备着，自然是信了谢云瑶这话的。 席间，刘小娘问道：“阿瑶是放下了当初那件事了？” 没吃早饭的谢云瑶早就饿得眼冒金星了，没反应过来刘小娘说的是什么，疑惑地看着她问道：“哪件事？” 刘小娘却是笑了笑，摇头没有说话。 谢云瑶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了，快乐地吃饱喝足中，丝毫没有管主桌上刘大娘子得意中又带着几分无语的眼神。 刘大娘子确实是无语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了，她笑得脸都僵了，结果人家丝毫不当回事，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缺心眼。 直到流水席要散了，谢云瑶总算见到江闻起和江寓清了。 小家伙站在父亲的身旁，父子俩拉着手，眼睛还在闪烁着兴奋。却在看到谢云瑶的瞬间，撒开了江闻起的手，扑向了谢云瑶。 谢云瑶被他撞得后退了一步，无奈蹲下身，看着额角竟然冒汗的小家伙，掏出帕子给他擦汗的时候，忍不住问道：“跟小朋友玩得那么高兴呢？” 江寓清点头：“高兴！” 随后向谢云瑶伸手：“娘！抱！” 谢云瑶今日也没有见到儿子，这会确实也有点腻歪了，顺着他的意思把他抱了起来，道：“乖乖的别乱动啊，不然娘没力气了，让你屁屁摔开花。” 江寓清抱着她的脖子，乖巧点头。 江闻起早就留意到她来了，只是当时正在跟长辈说着话，不能像儿子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奔向她，只好快速结束了与长辈的谈话，来到她的身旁。 “累不累？” 谢云瑶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累不累？你心里没数吗？？？” 江闻起笑了笑，他不是那个意思，“我说女席。” 谢云瑶：“” 在外头不好说这些，谢云瑶摇了摇头。 江闻起想到她的埋怨，便把儿子从她怀里捞了出来，江寓清都没反应过来，就直接从香软的娘亲怀里，到了带着酒意的父亲怀里。 江寓清不满道：“我要娘抱！” 江闻起没放手：“你那么胖，你娘不会累吗？” 江寓清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我胖吗？” 江闻起侧了身，江寓清正好看到了他的小表姐。 对比起江菡燕家的小姑娘，江寓清确实壮得跟个巨人。 江寓清：“” 第163章 流水席 谢云瑶原本确实是打算睡懒觉，但是也没想过要晚到这个地步，刘大娘子都让人过来催了，谢云瑶才咬着牙扶着腰从床上爬起来。 江闻起他是不是疯了！ 哪来那么多的精力，让他撞到外头鸡鸣了，才肯放过她？ 待白芷白芨快速给她收拾妥当，她急冲冲赶到花厅的时候，刘大娘子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你往日就是这般散漫的？就你这模样还能照顾好闻起和清儿？” 谢云瑶面色红润，明眸如水，而眼底的青黑就显得格外的突兀。 刘小娘都不用多想就反应过来了，还没等谢云瑶解释呢，便开口解围：“阿瑶这不是没迟嘛，我们也赶紧出发，免得真的耽误时间了。” 谢云瑶下意识看向了刘小娘，没想到她会主动替自己说话。但是下一瞬，她又反应过来了，小娘肯定是看出来了！ 而刘大娘子见时间确实也不能再耽误了，便哼了一声，自己先离开了。 刘小娘笑了笑，道：“阿瑶，我们一起走。” 到了祖宅，人声鼎沸，流水席也准备开始了。 据说这次不仅仅是为了庆贺江闻起衣锦还乡，同时还补回了当初江闻起高中状元的时候缺的那一份喜宴。 谢云瑶都没能看到江闻起和江寓清就直接被小娘拉着去了女眷那边，原以为只有江家人，但是听小娘说，宁县里有头有脸的、跟江家沾亲带故的亲戚都早早就赶过来了。 江潮和江闻起在男眷那边招待客人，而刘大娘子则负责女眷这边，谢云瑶作为状元娘子，却莫名落了个清闲。 刘小娘甚至还怕她会多想，劝慰道：“你也别介意你婆母这样安排，她爱干就让她去干呗，咱自己好好吃饱喝足就是了。” 谢云瑶愣了下，笑道：“好的，我知道了。” 谢云瑶根本就没想着要主动去应付那些并不认识的亲戚太太、官太太和富太太们，刘大娘子这样做，虽然是有在打她的脸，但是也为她挡了很多无谓社交，谢云瑶不在乎的。 江闻起堂兄弟们的媳妇都过来与谢云瑶同坐一桌，当初见过面的几人坐在一起又聊了起来。 其实作为江家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不管刘大娘子对江闻起的原配发妻谢氏是什么态度，谢氏只要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那状元娘子的位置她是坐稳了的。 所以江家人的态度比起一些不知情况，只敢在一旁观望的人要自然和亲近多了。 而刘家的舅母，对谢云瑶更是亲昵，她从前虽然对这个外甥媳妇不太了解，但是自家女儿却没少在她面前夸赞这位表嫂，更何况她的女儿和女婿才刚刚进京，她想要打探关于女儿的消息也只能是寻求谢氏了。 “闻起媳妇”刘家舅母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开口了，看清谢云瑶的模样后，反而怔住了，这谢氏一看就是过得幸福的，模样比起当初要娇嫩多了。 谢云瑶笑着打招呼：“舅母好，离京之前，素素有跟我碰面了，您放心，她很好。” 舅母眼睛一热，这哪个当娘的能把孩子的消息置身之外的，即便前两日就有素素的回信，但是没有亲身看到，她还是会有担忧的。 这会听到谢云瑶短短几个字，她的心里反而是安定多了。 “闻起媳妇，你也别怪舅母不懂礼数，只是我这心里实在是担心啊。” 谢云瑶点头，“当时看到表妹挺着肚子，我都吓了一跳了，如果不是时间确实来不及了，我肯定也会看着她顺利生产的。” 舅母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可不是，她向来有主意，说让她留在家里等消息，如果说结果是好的，那等生了孩子再去京城也不是不行，她偏不肯啊。” 谢云瑶笑了笑：“舅母您都说表妹心里有数，那她自然也不会拿她和孩子去冒险的，更何况妹夫也是一路看着的，至于到了京城，您放心好了，我爹娘都在京城，素素表妹有我娘亲看着呢。” 舅母听到这话，直接就露出了笑容，随后又抿了抿嘴唇，有点不好意思道：“那只能是麻烦亲家母了，我这实在是无法推脱啊。” 谢云瑶点头：“不必推脱，我与素素表妹向来投缘。” 一旁的人听到这话或许觉得是谢云瑶在说场面话，但是舅母是知道这些年刘素素一直与她保持着通信的，就连生辰礼都有互相准备着，自然是信了谢云瑶这话的。 席间，刘小娘问道：“阿瑶是放下了当初那件事了？” 没吃早饭的谢云瑶早就饿得眼冒金星了，没反应过来刘小娘说的是什么，疑惑地看着她问道：“哪件事？” 刘小娘却是笑了笑，摇头没有说话。 谢云瑶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了，快乐地吃饱喝足中，丝毫没有管主桌上刘大娘子得意中又带着几分无语的眼神。 刘大娘子确实是无语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了，她笑得脸都僵了，结果人家丝毫不当回事，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缺心眼。 直到流水席要散了，谢云瑶总算见到江闻起和江寓清了。 小家伙站在父亲的身旁，父子俩拉着手，眼睛还在闪烁着兴奋。却在看到谢云瑶的瞬间，撒开了江闻起的手，扑向了谢云瑶。 谢云瑶被他撞得后退了一步，无奈蹲下身，看着额角竟然冒汗的小家伙，掏出帕子给他擦汗的时候，忍不住问道：“跟小朋友玩得那么高兴呢？” 江寓清点头：“高兴！” 随后向谢云瑶伸手：“娘！抱！” 谢云瑶今日也没有见到儿子，这会确实也有点腻歪了，顺着他的意思把他抱了起来，道：“乖乖的别乱动啊，不然娘没力气了，让你屁屁摔开花。” 江寓清抱着她的脖子，乖巧点头。 江闻起早就留意到她来了，只是当时正在跟长辈说着话，不能像儿子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奔向她，只好快速结束了与长辈的谈话，来到她的身旁。 “累不累？” 谢云瑶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累不累？你心里没数吗？？？” 江闻起笑了笑，他不是那个意思，“我说女席。” 谢云瑶：“” 在外头不好说这些，谢云瑶摇了摇头。 江闻起想到她的埋怨，便把儿子从她怀里捞了出来，江寓清都没反应过来，就直接从香软的娘亲怀里，到了带着酒意的父亲怀里。 江寓清不满道：“我要娘抱！” 江闻起没放手：“你那么胖，你娘不会累吗？” 江寓清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我胖吗？” 江闻起侧了身，江寓清正好看到了他的小表姐。 对比起江菡燕家的小姑娘，江寓清确实壮得跟个巨人。 江寓清：“” 第164章 小猪仔 这还是谢云瑶第一次见到江菡燕的女儿，因为早在刘素素处得知小外甥女有异于常人之处，而谢云瑶也不是那等无礼之人。 所以当她第一眼看到小外甥女的时候，表情和神态并没有无礼的变化，反而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就十分温柔亲近人。 这反倒让江菡燕心里定了几分，也对谢云瑶高看几眼。 毕竟在江菡燕心里，谢云瑶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况且当初她还差点害得谢氏自尽。此刻看到谢氏并没有讥讽之意，难免是意外的。 许是因为唇上有异于常人，眼前的小姑娘是不会主动抬起头看人。但是从她的言行举止来看，江菡燕夫妇还是有在用心教育女儿的。 小姑娘性格内向，但是有长辈与她说话，她仍是会认真回应，该有的规矩礼仪，小姑娘都懂。 方才在女席的时候，谢云瑶来得晚，江菡燕也似刘大娘子一般左右逢源，所以两人并没有同席，这会遇到了，谢云瑶自然得主动上前去打招呼了。 江寓清在谢云瑶来之前，是与小表姐见过面了，两人这会倒也不拘谨，向来爱玩爱笑的江寓清主动下地，叽里咕噜地跟小表姐说起话来了。 反而是许久未见的谢云瑶与江菡燕有点相顾无言，本来两人的感情也不算亲近。 姑嫂二人简单寒暄几句之后，谢云瑶只能站一旁听着江闻起姐弟俩说话，而她则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直到刘大娘子和刘小娘出来后，一家人才分别上了马车，离开老宅。 谢云瑶坐在马车上正准备闭目养神，江寓清一下子就爬到了娘亲的膝盖上。 谢云瑶脸上并没有不耐，“不好好坐着，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江寓清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零嘴，不知道是老宅里哪个长辈投喂的，这会却被江寓清一股脑儿塞到了谢云瑶怀里。 小家伙长得白净可爱，又是江状元的长子，想要讨好的或者是逗一逗的人只多不少。 而古往今来，大人逗小孩玩自然都是用吃的。 只是时下的零嘴好吃的，多是油炸之物，或者是松软的糕点，被小家伙揣兜里，再从兜里拿出来塞给谢云瑶，把谢云瑶蹭得一身油腻。 谢云瑶也是到了此刻才发现，不仅是江寓清，就连江闻起身上的衣服也带了油污，想来也是被儿子蹭的。 谢云瑶无奈道：“长者赐，不可辞，你这便是自己吃了，娘亲也不会说你。” 谢云瑶说得深明大义，而江闻起则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他的娘子，他还能不懂吗？ 这会不过是嫌脏，嘴上说着不管罢了，要是他真允了儿子多吃零嘴，到时候她必定得跟他们父子俩生气了。 可是江寓清不知道啊，他只知道这些好吃，而且每一个给他东西人都夸他聪明好看。 本着有好东西就要跟娘亲分享的原则，小家伙笑得灿烂，道：“娘亲，这些都是我特意留给你的。” 儿子笑得可爱，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说的话好听又孝顺，毫不意外戳中了谢云瑶的心坎，便对身上的脏污也视而不见了，左右此刻都已经脏了。 谢云瑶笑着把他搂住了，道：“哎呀，我们家清儿真乖真孝顺呐！” 江闻起这会又看不得他们母慈子孝了，在一旁出言提醒：“他那是吃不完才留给你的，娘子可别被骗了。” 谢云瑶和江寓清同时回头对江闻起“哼！”了一声。 “——男人就是爱挑拨离间！” 江闻起摸了摸鼻子，没敢再说话，看样子他娘子还在记仇昨晚的事情呢。 回到江家后，原本因为晨间谢云瑶耽误一事想找她训话的刘大娘子，看到了宝贝乖孙粘着谢氏不肯松手，又留意到小家伙一直在打哈欠，早已困得眼尾泛红，便忍了忍，让他们先回扶摇院。 毕竟要算的账，可不止早上这一件呢！ 江寓清倒也不是在故意作怪，只是他的作息向来规律，除了夜间的睡眠要足够充足之外，平日里还有午休的习惯。 这即便是一路南下，在行驶着的马车上，到点了也要窝在父亲的怀里睡上一觉。是以在回扶摇院的路上，小家伙就已经睡着了。 江闻起小心翼翼地给儿子换下了衣服，哄着他睡得安稳了，被蹭了一身油渍的夫妻俩才先后去梳洗。 谢云瑶本就疲惫，躺在松软的床上正要睡着，却被刚从澡间出来的江闻起一把搂进了怀里。 谢云瑶又气又恼，直接狠狠地掐了一把江闻起的手背。 江闻起吃疼倒吸一口气，但是也没松开，反手包住了方才那用了死劲的小手，知道自己昨晚确实过分了，轻笑着哄道：“不闹你，快睡。” 等谢云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亮着，屋子里也很安静，毫不费力就可听见父子两在外间的说话声。 “爹爹，娘亲是小猪吗？为什么能睡那么久？” “不，你才是小猪，你娘亲今日抱了你那么久，抱累了，自然睡得久。” “可是，爹爹也抱了我很久啊，为何爹爹在我醒来之前就起来了？” “因为爹爹是男人。” “男人就比娘亲厉害吗？” “不是，是男人就得照顾好自己娘子的同时，还要照顾好自己的小猪仔。” “谁是小猪仔？” “你就是爹的小猪仔。” “那爹就是大猪仔，娘亲也是猪仔。” 谢云瑶翻了个白眼。 “——江闻起是疯了吗？在跟儿子乱说些什么。” 江闻起突然听得她的吐槽声，轻笑了一声，知道她已经醒了，便带着江寓清一起进了里间。 江寓清看到母亲坐了起来，迈着小短腿扑倒了床边，笑嘻嘻唤着：“娘亲~” 谢云瑶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眼前的小猪仔又乖又可爱，还是自己的儿子！ “跟爹爹在外头做什么呢？” “爹爹给我讲故事，教我识字。”江寓清歪着头说，“我们在看干娘编的十二生肖故事，故事里的小猪因为贪睡，误了时辰只能排在生肖末尾，娘亲就与那小猪一样，都很爱睡觉。” 江寓清的启蒙书除了时下千篇一律的夫子教材之外，还有来自顾瑾汐收集整理编纂的《动物故事》。 以动物喻人，通过简单的小故事来体现为人处世的原则，揭示着生活的真理，且图文并茂，言简意赅，深受京城世家的喜爱。 熟知十二生肖故事的谢云瑶在听到这话后，脸上的笑都僵住了，但是她也不好教训什么，只能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正在帮自己穿衣服的江闻起。 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固然值得夸赞，可是他一个当爹的怎么就不知道把儿子往其他方向引导呢？哪怕让他多留意其他十一个动物也好啊，偏偏让小家伙盯着个猪想到自己的母亲睡懒觉！ “——果然当爹的在教育这方面，十个有九个不靠谱！” 躺枪的江闻起：“” 第164章 小猪仔 这还是谢云瑶第一次见到江菡燕的女儿，因为早在刘素素处得知小外甥女有异于常人之处，而谢云瑶也不是那等无礼之人。 所以当她第一眼看到小外甥女的时候，表情和神态并没有无礼的变化，反而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就十分温柔亲近人。 这反倒让江菡燕心里定了几分，也对谢云瑶高看几眼。 毕竟在江菡燕心里，谢云瑶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况且当初她还差点害得谢氏自尽。此刻看到谢氏并没有讥讽之意，难免是意外的。 许是因为唇上有异于常人，眼前的小姑娘是不会主动抬起头看人。但是从她的言行举止来看，江菡燕夫妇还是有在用心教育女儿的。 小姑娘性格内向，但是有长辈与她说话，她仍是会认真回应，该有的规矩礼仪，小姑娘都懂。 方才在女席的时候，谢云瑶来得晚，江菡燕也似刘大娘子一般左右逢源，所以两人并没有同席，这会遇到了，谢云瑶自然得主动上前去打招呼了。 江寓清在谢云瑶来之前，是与小表姐见过面了，两人这会倒也不拘谨，向来爱玩爱笑的江寓清主动下地，叽里咕噜地跟小表姐说起话来了。 反而是许久未见的谢云瑶与江菡燕有点相顾无言，本来两人的感情也不算亲近。 姑嫂二人简单寒暄几句之后，谢云瑶只能站一旁听着江闻起姐弟俩说话，而她则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直到刘大娘子和刘小娘出来后，一家人才分别上了马车，离开老宅。 谢云瑶坐在马车上正准备闭目养神，江寓清一下子就爬到了娘亲的膝盖上。 谢云瑶脸上并没有不耐，“不好好坐着，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江寓清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零嘴，不知道是老宅里哪个长辈投喂的，这会却被江寓清一股脑儿塞到了谢云瑶怀里。 小家伙长得白净可爱，又是江状元的长子，想要讨好的或者是逗一逗的人只多不少。 而古往今来，大人逗小孩玩自然都是用吃的。 只是时下的零嘴好吃的，多是油炸之物，或者是松软的糕点，被小家伙揣兜里，再从兜里拿出来塞给谢云瑶，把谢云瑶蹭得一身油腻。 谢云瑶也是到了此刻才发现，不仅是江寓清，就连江闻起身上的衣服也带了油污，想来也是被儿子蹭的。 谢云瑶无奈道：“长者赐，不可辞，你这便是自己吃了，娘亲也不会说你。” 谢云瑶说得深明大义，而江闻起则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他的娘子，他还能不懂吗？ 这会不过是嫌脏，嘴上说着不管罢了，要是他真允了儿子多吃零嘴，到时候她必定得跟他们父子俩生气了。 可是江寓清不知道啊，他只知道这些好吃，而且每一个给他东西人都夸他聪明好看。 本着有好东西就要跟娘亲分享的原则，小家伙笑得灿烂，道：“娘亲，这些都是我特意留给你的。” 儿子笑得可爱，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说的话好听又孝顺，毫不意外戳中了谢云瑶的心坎，便对身上的脏污也视而不见了，左右此刻都已经脏了。 谢云瑶笑着把他搂住了，道：“哎呀，我们家清儿真乖真孝顺呐！” 江闻起这会又看不得他们母慈子孝了，在一旁出言提醒：“他那是吃不完才留给你的，娘子可别被骗了。” 谢云瑶和江寓清同时回头对江闻起“哼！”了一声。 “——男人就是爱挑拨离间！” 江闻起摸了摸鼻子，没敢再说话，看样子他娘子还在记仇昨晚的事情呢。 回到江家后，原本因为晨间谢云瑶耽误一事想找她训话的刘大娘子，看到了宝贝乖孙粘着谢氏不肯松手，又留意到小家伙一直在打哈欠，早已困得眼尾泛红，便忍了忍，让他们先回扶摇院。 毕竟要算的账，可不止早上这一件呢！ 江寓清倒也不是在故意作怪，只是他的作息向来规律，除了夜间的睡眠要足够充足之外，平日里还有午休的习惯。 这即便是一路南下，在行驶着的马车上，到点了也要窝在父亲的怀里睡上一觉。是以在回扶摇院的路上，小家伙就已经睡着了。 江闻起小心翼翼地给儿子换下了衣服，哄着他睡得安稳了，被蹭了一身油渍的夫妻俩才先后去梳洗。 谢云瑶本就疲惫，躺在松软的床上正要睡着，却被刚从澡间出来的江闻起一把搂进了怀里。 谢云瑶又气又恼，直接狠狠地掐了一把江闻起的手背。 江闻起吃疼倒吸一口气，但是也没松开，反手包住了方才那用了死劲的小手，知道自己昨晚确实过分了，轻笑着哄道：“不闹你，快睡。” 等谢云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亮着，屋子里也很安静，毫不费力就可听见父子两在外间的说话声。 “爹爹，娘亲是小猪吗？为什么能睡那么久？” “不，你才是小猪，你娘亲今日抱了你那么久，抱累了，自然睡得久。” “可是，爹爹也抱了我很久啊，为何爹爹在我醒来之前就起来了？” “因为爹爹是男人。” “男人就比娘亲厉害吗？” “不是，是男人就得照顾好自己娘子的同时，还要照顾好自己的小猪仔。” “谁是小猪仔？” “你就是爹的小猪仔。” “那爹就是大猪仔，娘亲也是猪仔。” 谢云瑶翻了个白眼。 “——江闻起是疯了吗？在跟儿子乱说些什么。” 江闻起突然听得她的吐槽声，轻笑了一声，知道她已经醒了，便带着江寓清一起进了里间。 江寓清看到母亲坐了起来，迈着小短腿扑倒了床边，笑嘻嘻唤着：“娘亲~” 谢云瑶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眼前的小猪仔又乖又可爱，还是自己的儿子！ “跟爹爹在外头做什么呢？” “爹爹给我讲故事，教我识字。”江寓清歪着头说，“我们在看干娘编的十二生肖故事，故事里的小猪因为贪睡，误了时辰只能排在生肖末尾，娘亲就与那小猪一样，都很爱睡觉。” 江寓清的启蒙书除了时下千篇一律的夫子教材之外，还有来自顾瑾汐收集整理编纂的《动物故事》。 以动物喻人，通过简单的小故事来体现为人处世的原则，揭示着生活的真理，且图文并茂，言简意赅，深受京城世家的喜爱。 熟知十二生肖故事的谢云瑶在听到这话后，脸上的笑都僵住了，但是她也不好教训什么，只能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正在帮自己穿衣服的江闻起。 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固然值得夸赞，可是他一个当爹的怎么就不知道把儿子往其他方向引导呢？哪怕让他多留意其他十一个动物也好啊，偏偏让小家伙盯着个猪想到自己的母亲睡懒觉！ “——果然当爹的在教育这方面，十个有九个不靠谱！” 躺枪的江闻起：“” 第165章 刘小娘 晚上是一家人简单地一起吃个饭，江闻起带着妻儿到花厅的时候，刘小娘也正好过来了。 谢云瑶早已经对刘小娘没有偏见了，特别是当初离家进京的时候，刘小娘还特意给她做了一张保暖的褥子，而且这些年从宁县送到京城给江寓清的东西里，都是小娘做得最用心。 江寓清似乎也能感受到母亲对这位祖母比较亲近，而且她看着自己的时候最温柔，便主动松开了拉着谢云瑶的手，扑到了刘小娘的怀里。 刘小娘自然是诧异又惊喜了。 自从江闻起他们回来之后，不管是老爷还是嫡姐，都抢着抱这个孩子，她虽然才是亲祖母，但是明面上的身份并不是的。 她也想像老爷和嫡姐一样与孩子好好亲近，然而多年来的身份使然，她眼热但是从不逾越。 这也是为何那么多年，江潮一直对她都还不错的原因了。 刘大娘子看到江寓清一进门就奔向刘小娘，脸上端着的微笑都快要挂不住了。 心里忍不住暗骂这刘小娘这几年会做小动作，知道做衣服讨好孙儿。 又忍不住埋怨谢氏这个眼皮子浅的，竟然让江家的长孙去亲近一个妾，这是一个有规矩的母亲该做的事情吗？ 商人之女就是不讲规矩，有这样的妻子，能对江闻起的仕途能有什么帮助？ 刘大娘子虽然气愤，但是看到江潮并没有反对，甚至就连脸上的笑意都没有变浅，便也只能忍了，谁让江闻起只是挂在她名下的嫡子，她没有本事生个儿子出来。 不过，作为江家的主母，开口传膳开饭打断当前其乐融融的场面，她还是能做主的。 饭菜传了上来后，刘大娘子主动开口道：“清儿，祖母喂你吃饭可好？” 下人把小少爷的手擦干净后，江闻起直接把他拎起坐在了椅子上，说道：“不用麻烦母亲，他自己会吃。” 江寓清也一本正经道：“祖母放心，我会自己吃饭哒，娘亲早就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要独立自主，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刘大娘子笑容又僵住了，刚想指责谢云瑶，孩子还那么小，怎么让他那么早做这些，是没下人伺候了？ 可是还未来得及开口，江潮便夸赞道：“闻起媳妇做的对，这孩子就是得早早教育，不能惯着。” 刘大娘子： 谢云瑶笑着应道：“谢谢父亲夸奖。” 有长辈在的饭桌上，向来讲究食不言，更何况是江家和刘家这种自诩门风正的大家族。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等所有人都漱口净手后，江寓清突然就开始犯困了，哈欠连天。 刘大娘子都怀疑这孙儿是个人精了，怎么她正想开口教训谢氏，他就打哈欠了？ 他做得那般自然又明显，江潮自然也留意到了，温和地问道：“清儿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困了？” 江寓清笑眯眯道：“今日起得早，中午虽然睡了午觉，但是吃饱了还是会觉得困，可能是因为在家里过于放松。” 小小年纪，话说得流利而且还顶顶好听，在场的人要么觉得是儿子像爹，聪明；要么就是觉得是谢云瑶这个母亲教得好。 只有谢云瑶在忍不住疑惑，她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会说话的孩子？她平日里说话也没有这么狗腿？ 江寓清这样说，江潮自然也高兴，想着这一路下来，肯定也是疲惫了，况且都回到家了，明日后日还有时间，便让谢云瑶先带着小家伙回院子里休息，而他又唤着江闻起一起去书房。 如此这般，谢云瑶便带着小家伙告退了。 刘大娘子看着母子俩手牵着手离开了，气得差点没把手里的帕子给撕了。 刘小娘明里暗里跟这位嫡姐斗了那么多年，自然是十分了解她了，也知道她一直记恨谢家举家去了京城给阿瑶撑腰，想趁着闻起回乡省亲，想好好教训阿瑶。 眼下屡屡吃瘪，估计是气得够呛了。 江潮父子俩、谢云瑶母子俩离开之后，刘大娘子也懒得应付刘小娘了，开口就直接赶人：“你还留在这做什么？” 刘小娘笑了笑，道：“姐姐这处的茶喝着香醇，一喝起来，便忘了时辰了，既然姐姐都这般说了，那妹妹就先告退了。” 说完福了福身，便也转身离开了。 刘大娘子看她这庶妹这一副在江潮面前完全不一样的模样，就更气了，拿起手边的茶盏就往地上摔，骂道：“现在是谁都敢来气我了？” 身旁伺候的老奴也不知该宽慰什么，便也选择了沉默。 回扶摇院的路上，谢云瑶没有抱着江寓清，牵着小家伙的手，看着他左顾右盼地看着园子里的花花草草，一点方才昏昏欲睡犯困的模样都没有。 “怎么这会又不困啦？”谢云瑶觉得自己还是了解他的，但是又不太认可他年纪小小就会装模作样欺骗长辈。 小家伙也不害怕，抬头说道：“吃饱饭都是会犯困的啊，现在在院子能吹吹风看看花，不知道怎么就清醒了呢。” 谢云瑶也不拆穿他，这么古灵精怪的小家伙，等去了建州安稳下来，江闻起不得第一时间就给他安排启蒙了？ 想到儿子能自由自在的时间也不长了，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点蜡的同时，也不想拘着他了，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罢了。 由于谢云瑶的不拘着，江闻起从前院回来的时候，江寓清还清醒地坐在正房里屋的长榻上，正在跟谢云瑶搭着积木。 江闻起洗漱完后，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问道：“怎么还不睡？” 江寓清正在专注完善眼前的木屋，却也认真地回答：“很快就能睡了呢，爹爹累了就先睡觉。让娘亲陪着我就好了。” 而小家伙口中的娘亲都不知道悄悄打了多少个哈欠了，本来昨晚就没怎么睡的谢云瑶早已困得不行，若不是江闻起也还没回来，她早就抛弃儿子去约周公了。 这会好不容易熬到江闻起回来，听到儿子来了这么一句话，忍不住哀怨地看向江闻起。 江闻起对上自家娘子的眼神，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了，不过他很快就说道：“爹爹累了，你娘亲也累了，我们先睡觉，明天再继续拼积木，行不行？” 江寓清十分有原则：“不行，今日事，今日毕。” 江闻起：“” 谢云瑶：“” 最后，还是在江闻起的帮忙下加快了积木的搭建，然后一家三口抱着一起睡觉了。 谢云瑶睡在最外侧，现在虽然还未入夏，但是小家伙每次跟爹娘一起睡觉的时候，总爱挤着谢云瑶，而江闻起自然也想抱着娘子睡觉，睡中间的谢云瑶是又热又挤又难受。 所以每次一家三口一起睡觉的时候，等小家伙睡着了，谢云瑶就会示意江闻起跟她换个位置，等第二天小家伙睡醒之前，再把位置换回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起，谢云瑶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了，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江闻起正在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成亲许久，但仍觉得不习惯的谢云瑶：“” “——有没有点成年人的边界感啊？” 江闻起笑了笑，直接就亲了上去，别说边界感了，他什么边什么界都不想有。 谢云瑶怒目相对，“——疯了呢，儿子还在呢。” 然睡在中间的江闻起直接就翻身覆在她身上，根本没管里头还在呼呼大睡的儿子。 这一路南下，一家三口一直都是同睡同睡，他与娘子朝夕相对，能看却不能过于亲密，他都快憋死了，她却还在说什么边界？ 谢云瑶也仅仅是挣扎了一下，很快就被江闻起带到了另外一个愉快的世界。 最后还是江闻起先听到床内侧小家伙即将要醒过来的呢喃声，停了下来，顺便把她抱回中间的位置，他平躺在床上缓缓。 江闻起侧头贴着她的脸，声音喑哑：“怎么突然就这么听话了。” 谢云瑶感觉到了他明显的变化，对于他的控诉，谢云瑶也懒得回应，什么叫突然就听话了，难道她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第165章 刘小娘 晚上是一家人简单地一起吃个饭，江闻起带着妻儿到花厅的时候，刘小娘也正好过来了。 谢云瑶早已经对刘小娘没有偏见了，特别是当初离家进京的时候，刘小娘还特意给她做了一张保暖的褥子，而且这些年从宁县送到京城给江寓清的东西里，都是小娘做得最用心。 江寓清似乎也能感受到母亲对这位祖母比较亲近，而且她看着自己的时候最温柔，便主动松开了拉着谢云瑶的手，扑到了刘小娘的怀里。 刘小娘自然是诧异又惊喜了。 自从江闻起他们回来之后，不管是老爷还是嫡姐，都抢着抱这个孩子，她虽然才是亲祖母，但是明面上的身份并不是的。 她也想像老爷和嫡姐一样与孩子好好亲近，然而多年来的身份使然，她眼热但是从不逾越。 这也是为何那么多年，江潮一直对她都还不错的原因了。 刘大娘子看到江寓清一进门就奔向刘小娘，脸上端着的微笑都快要挂不住了。 心里忍不住暗骂这刘小娘这几年会做小动作，知道做衣服讨好孙儿。 又忍不住埋怨谢氏这个眼皮子浅的，竟然让江家的长孙去亲近一个妾，这是一个有规矩的母亲该做的事情吗？ 商人之女就是不讲规矩，有这样的妻子，能对江闻起的仕途能有什么帮助？ 刘大娘子虽然气愤，但是看到江潮并没有反对，甚至就连脸上的笑意都没有变浅，便也只能忍了，谁让江闻起只是挂在她名下的嫡子，她没有本事生个儿子出来。 不过，作为江家的主母，开口传膳开饭打断当前其乐融融的场面，她还是能做主的。 饭菜传了上来后，刘大娘子主动开口道：“清儿，祖母喂你吃饭可好？” 下人把小少爷的手擦干净后，江闻起直接把他拎起坐在了椅子上，说道：“不用麻烦母亲，他自己会吃。” 江寓清也一本正经道：“祖母放心，我会自己吃饭哒，娘亲早就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要独立自主，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刘大娘子笑容又僵住了，刚想指责谢云瑶，孩子还那么小，怎么让他那么早做这些，是没下人伺候了？ 可是还未来得及开口，江潮便夸赞道：“闻起媳妇做的对，这孩子就是得早早教育，不能惯着。” 刘大娘子： 谢云瑶笑着应道：“谢谢父亲夸奖。” 有长辈在的饭桌上，向来讲究食不言，更何况是江家和刘家这种自诩门风正的大家族。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等所有人都漱口净手后，江寓清突然就开始犯困了，哈欠连天。 刘大娘子都怀疑这孙儿是个人精了，怎么她正想开口教训谢氏，他就打哈欠了？ 他做得那般自然又明显，江潮自然也留意到了，温和地问道：“清儿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困了？” 江寓清笑眯眯道：“今日起得早，中午虽然睡了午觉，但是吃饱了还是会觉得困，可能是因为在家里过于放松。” 小小年纪，话说得流利而且还顶顶好听，在场的人要么觉得是儿子像爹，聪明；要么就是觉得是谢云瑶这个母亲教得好。 只有谢云瑶在忍不住疑惑，她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会说话的孩子？她平日里说话也没有这么狗腿？ 江寓清这样说，江潮自然也高兴，想着这一路下来，肯定也是疲惫了，况且都回到家了，明日后日还有时间，便让谢云瑶先带着小家伙回院子里休息，而他又唤着江闻起一起去书房。 如此这般，谢云瑶便带着小家伙告退了。 刘大娘子看着母子俩手牵着手离开了，气得差点没把手里的帕子给撕了。 刘小娘明里暗里跟这位嫡姐斗了那么多年，自然是十分了解她了，也知道她一直记恨谢家举家去了京城给阿瑶撑腰，想趁着闻起回乡省亲，想好好教训阿瑶。 眼下屡屡吃瘪，估计是气得够呛了。 江潮父子俩、谢云瑶母子俩离开之后，刘大娘子也懒得应付刘小娘了，开口就直接赶人：“你还留在这做什么？” 刘小娘笑了笑，道：“姐姐这处的茶喝着香醇，一喝起来，便忘了时辰了，既然姐姐都这般说了，那妹妹就先告退了。” 说完福了福身，便也转身离开了。 刘大娘子看她这庶妹这一副在江潮面前完全不一样的模样，就更气了，拿起手边的茶盏就往地上摔，骂道：“现在是谁都敢来气我了？” 身旁伺候的老奴也不知该宽慰什么，便也选择了沉默。 回扶摇院的路上，谢云瑶没有抱着江寓清，牵着小家伙的手，看着他左顾右盼地看着园子里的花花草草，一点方才昏昏欲睡犯困的模样都没有。 “怎么这会又不困啦？”谢云瑶觉得自己还是了解他的，但是又不太认可他年纪小小就会装模作样欺骗长辈。 小家伙也不害怕，抬头说道：“吃饱饭都是会犯困的啊，现在在院子能吹吹风看看花，不知道怎么就清醒了呢。” 谢云瑶也不拆穿他，这么古灵精怪的小家伙，等去了建州安稳下来，江闻起不得第一时间就给他安排启蒙了？ 想到儿子能自由自在的时间也不长了，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点蜡的同时，也不想拘着他了，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罢了。 由于谢云瑶的不拘着，江闻起从前院回来的时候，江寓清还清醒地坐在正房里屋的长榻上，正在跟谢云瑶搭着积木。 江闻起洗漱完后，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问道：“怎么还不睡？” 江寓清正在专注完善眼前的木屋，却也认真地回答：“很快就能睡了呢，爹爹累了就先睡觉。让娘亲陪着我就好了。” 而小家伙口中的娘亲都不知道悄悄打了多少个哈欠了，本来昨晚就没怎么睡的谢云瑶早已困得不行，若不是江闻起也还没回来，她早就抛弃儿子去约周公了。 这会好不容易熬到江闻起回来，听到儿子来了这么一句话，忍不住哀怨地看向江闻起。 江闻起对上自家娘子的眼神，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了，不过他很快就说道：“爹爹累了，你娘亲也累了，我们先睡觉，明天再继续拼积木，行不行？” 江寓清十分有原则：“不行，今日事，今日毕。” 江闻起：“” 谢云瑶：“” 最后，还是在江闻起的帮忙下加快了积木的搭建，然后一家三口抱着一起睡觉了。 谢云瑶睡在最外侧，现在虽然还未入夏，但是小家伙每次跟爹娘一起睡觉的时候，总爱挤着谢云瑶，而江闻起自然也想抱着娘子睡觉，睡中间的谢云瑶是又热又挤又难受。 所以每次一家三口一起睡觉的时候，等小家伙睡着了，谢云瑶就会示意江闻起跟她换个位置，等第二天小家伙睡醒之前，再把位置换回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起，谢云瑶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了，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江闻起正在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成亲许久，但仍觉得不习惯的谢云瑶：“” “——有没有点成年人的边界感啊？” 江闻起笑了笑，直接就亲了上去，别说边界感了，他什么边什么界都不想有。 谢云瑶怒目相对，“——疯了呢，儿子还在呢。” 然睡在中间的江闻起直接就翻身覆在她身上，根本没管里头还在呼呼大睡的儿子。 这一路南下，一家三口一直都是同睡同睡，他与娘子朝夕相对，能看却不能过于亲密，他都快憋死了，她却还在说什么边界？ 谢云瑶也仅仅是挣扎了一下，很快就被江闻起带到了另外一个愉快的世界。 最后还是江闻起先听到床内侧小家伙即将要醒过来的呢喃声，停了下来，顺便把她抱回中间的位置，他平躺在床上缓缓。 江闻起侧头贴着她的脸，声音喑哑：“怎么突然就这么听话了。” 谢云瑶感觉到了他明显的变化，对于他的控诉，谢云瑶也懒得回应，什么叫突然就听话了，难道她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第166章 翻旧账 为了不耽误赴任，江闻起只能在家里待三日，到家整顿一日，江家流水席一日，今日过后，明日一早，江闻起就得启程去建州了。 刘大娘子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是为了给女婿铺铺路，这小家家宴都得办起来。 江家上下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而江菡燕也早早带着女儿回了江家，而她的丈夫则还要在衙门上值半天，得下午才能过来。 谢云瑶也是没想过回到家还能比赶路的时候要辛苦的，连着三天都要端着笑应付着家长里短。 明明大家都只有表面关系，可是她却没法去敷衍。 刘大娘子开始算账：“阿瑶这几日看着都懒懒散散的，平日里在京城也是这般模样吗？” 谢云瑶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却笑着说道：“回到家自然就放松下来了。京城状元府内没有长辈，府中事务都是儿媳自己管着，自然得端着脸面，若是回到家里还像那般，得多有距离感啊。” 翻译一下就是，在京城的时候，我才是主母，管着府里所有的人，回到了这个家，没有跟你去抢风头，这已经是在尊重你了，劝你别没事找事。 刘大娘子没领会到这层意思，轻笑了一声，说道：“你父母不是早早就到了京城吗？听闻还是住在状元府，也不知道那状元府，到底是姓江呢，还是姓谢。” 谢云瑶自然猜到会有这么一出，她还没回来的时候就猜到刘大娘子会找她算这笔账，这会终于来了。 谢云瑶：“婆母误会了，我爹娘与我们同住，还不是为了帮衬着我与夫君，我们年轻没有经验，不懂得怎么带孩子，如果不是有我娘在，清儿这会都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了。” 刘大娘子当然不会被这三言两语就劝退了，把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搁在几上，怒目道：“清儿是闻起的孩子，自然是聪慧过人，只需要府里下人细心一些，清儿的品性也不会差，你说清儿现在的模样，这有你爹娘的功劳，未免也太牵强了？” 谢云瑶却恍然大悟道：“原来夫君幼时是跟着下人长大的，难怪夫君曾私下跟我说过羡慕清儿。” 谢云瑶笑得眉眼弯弯，看着刘大娘子，显然是得意且毫不畏惧的模样，继续道：“我可算知道夫君为何看起来就不跟父亲和婆母亲近呢。根本不像清儿，懂事体贴，但是也像个孩子，会撒娇会赖皮。” 然后又有点庆幸地笑着说道：“幸好清儿不完全像夫君，要是清儿也如夫君那般只知道冷着个脸，父亲和族里其他人哪会像现在这般，第一眼就喜欢清儿？会去夸赞清儿？” 最不被江闻起亲近的刘大娘子：“” 而同样不算被亲近的江菡燕：“” 刘小娘本来就觉得儿子小时候被教得太古板了，不知冷热。然而她当时身份低微，江潮对她也不算重视，不太敢对闻起有过多的表现。 以至于等她能够跟他同坐一席的时候，江闻起已经是个对谁都不热情的人了。 况且，她也看不惯刘大娘子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度，主动道：“哪家的小孩身边是没有祖父母的？既然已是我们失职在先，能有亲家在一旁照看着，也是清儿的幸运。” 江菡燕从前不喜欢谢云瑶，更是对她的商人出身十分不屑，但是若不是有谢家的帮忙，说不定她现在还不能做一个母亲呢。 而做了母亲之后，江菡燕也才真正知道怎么才算养好一个孩子，凭心而论，小外甥江寓清确实是被教得很好。 不过，江菡燕自然也不会去落了母亲的颜面，道：“母亲只是在关心阿瑶管家是否顺利，同时也担心外人会对状元府有误会，这才问清楚的，阿瑶莫要去多想。” 谢云瑶笑了笑，没有说话。 刘大娘子本来就被谢云瑶一句又一句堵得说不出话，这会有了台阶自然就下了，“就是，你这都当主母几年了，怎么还悟不透我的意思。” 谢云瑶闻言，忍不住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当主母都要是这个模样，那这家人得过得多憋屈。 谢云瑶无比庆幸江闻起不是刘大娘子所出，不然就她这个性子，江闻起得被她教得多差劲。 前院书房里，江潮跟江闻起在一起喝茶，闲聊之余，江潮仍是担心孙儿的教育问题。 又想到昨晚刘大娘子回了屋后一直在叨叨谢氏懒散，不由得也上心了，江潮问道：“闻起，你媳妇平日里在京城都做些什么？” 作为公爹，问这样的问题，挺无礼的。毕竟后院有主母在管，他一个男人就不该越过主母去问儿媳的事情。 不过，这会书房里就他们父子两人，江潮便也问出来了，“清儿聪慧，启蒙可不是小事，若是你媳妇不能帮上忙，也别拖后腿。” 江闻起忍不住为自家娘子正言：“父亲何出此言，在京中，儿子每日都要点卯上值，清儿几乎都是娘子一手带起来的，况且，娘子不仅没有拖后腿，反而是教导清儿的大功臣。” 江潮脸上闪过意外，这不能怨他不信，毕竟谢氏从前所为，与如今儿子口中的谢氏，出入实在太大了。 江闻起想了想，问道：“往常送回宁县的礼物中，总会有娘子准备的，送给小外甥女的故事书和画册，不知父亲可有留意过？” 江潮对那些启蒙书册还确实有点印象的，江菡燕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夸京城买的启蒙书籍就是好。 他也曾翻开看过，那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原来文字和绘画可以结合得那么好，相辅相成，生动形象地把故事寓言和教育意义融入到了画中。 “自然是有的。” 江闻起笑着说道：“那些书册，全是由娘子和靖南世子妃一起做出来的，画册里的故事和绘画，都是她们两人一笔一画写上去的。” 江潮闻言，惊得说不出话来。 毕竟在他眼里，那谢氏就是个固执又娇气的小姑娘，没想竟然有这般能耐。 “这，靖南世子妃又是怎么一回事？”江潮问道。 江闻起：“靖南世子妃与娘子一见如故，两人现在如闺中密友。” 江潮皱了皱眉，“那你” 没问出来，但是心思玲珑的江闻起又怎么会没明白他父亲在想什么。 “儿子乃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又怎么会让娘子去为这种事情奔波？况且，父亲真的觉得，儿子去建州是一件坏事吗？” 这种事情，江潮自然不敢乱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即便心里有怨言，也不能说出来的。 看着儿子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模样，江潮确实也说不出建州是个坏地方，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是我从前对你媳妇有诸多不了解，不过，你说得对，堂堂男子汉，又怎能靠女子” 手往上指了指。 江闻头应是，“所以也恳请父亲多劝劝母亲，莫要一直想着针对娘子。” 江闻起连“针对”二字都说出来了，属实是很不客气了。 江潮也觉得有点尴尬，在儿媳这件事情上，确实是他的夫人过于小家子气了。 第166章 翻旧账 为了不耽误赴任，江闻起只能在家里待三日，到家整顿一日，江家流水席一日，今日过后，明日一早，江闻起就得启程去建州了。 刘大娘子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是为了给女婿铺铺路，这小家家宴都得办起来。 江家上下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而江菡燕也早早带着女儿回了江家，而她的丈夫则还要在衙门上值半天，得下午才能过来。 谢云瑶也是没想过回到家还能比赶路的时候要辛苦的，连着三天都要端着笑应付着家长里短。 明明大家都只有表面关系，可是她却没法去敷衍。 刘大娘子开始算账：“阿瑶这几日看着都懒懒散散的，平日里在京城也是这般模样吗？” 谢云瑶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却笑着说道：“回到家自然就放松下来了。京城状元府内没有长辈，府中事务都是儿媳自己管着，自然得端着脸面，若是回到家里还像那般，得多有距离感啊。” 翻译一下就是，在京城的时候，我才是主母，管着府里所有的人，回到了这个家，没有跟你去抢风头，这已经是在尊重你了，劝你别没事找事。 刘大娘子没领会到这层意思，轻笑了一声，说道：“你父母不是早早就到了京城吗？听闻还是住在状元府，也不知道那状元府，到底是姓江呢，还是姓谢。” 谢云瑶自然猜到会有这么一出，她还没回来的时候就猜到刘大娘子会找她算这笔账，这会终于来了。 谢云瑶：“婆母误会了，我爹娘与我们同住，还不是为了帮衬着我与夫君，我们年轻没有经验，不懂得怎么带孩子，如果不是有我娘在，清儿这会都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了。” 刘大娘子当然不会被这三言两语就劝退了，把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搁在几上，怒目道：“清儿是闻起的孩子，自然是聪慧过人，只需要府里下人细心一些，清儿的品性也不会差，你说清儿现在的模样，这有你爹娘的功劳，未免也太牵强了？” 谢云瑶却恍然大悟道：“原来夫君幼时是跟着下人长大的，难怪夫君曾私下跟我说过羡慕清儿。” 谢云瑶笑得眉眼弯弯，看着刘大娘子，显然是得意且毫不畏惧的模样，继续道：“我可算知道夫君为何看起来就不跟父亲和婆母亲近呢。根本不像清儿，懂事体贴，但是也像个孩子，会撒娇会赖皮。” 然后又有点庆幸地笑着说道：“幸好清儿不完全像夫君，要是清儿也如夫君那般只知道冷着个脸，父亲和族里其他人哪会像现在这般，第一眼就喜欢清儿？会去夸赞清儿？” 最不被江闻起亲近的刘大娘子：“” 而同样不算被亲近的江菡燕：“” 刘小娘本来就觉得儿子小时候被教得太古板了，不知冷热。然而她当时身份低微，江潮对她也不算重视，不太敢对闻起有过多的表现。 以至于等她能够跟他同坐一席的时候，江闻起已经是个对谁都不热情的人了。 况且，她也看不惯刘大娘子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度，主动道：“哪家的小孩身边是没有祖父母的？既然已是我们失职在先，能有亲家在一旁照看着，也是清儿的幸运。” 江菡燕从前不喜欢谢云瑶，更是对她的商人出身十分不屑，但是若不是有谢家的帮忙，说不定她现在还不能做一个母亲呢。 而做了母亲之后，江菡燕也才真正知道怎么才算养好一个孩子，凭心而论，小外甥江寓清确实是被教得很好。 不过，江菡燕自然也不会去落了母亲的颜面，道：“母亲只是在关心阿瑶管家是否顺利，同时也担心外人会对状元府有误会，这才问清楚的，阿瑶莫要去多想。” 谢云瑶笑了笑，没有说话。 刘大娘子本来就被谢云瑶一句又一句堵得说不出话，这会有了台阶自然就下了，“就是，你这都当主母几年了，怎么还悟不透我的意思。” 谢云瑶闻言，忍不住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当主母都要是这个模样，那这家人得过得多憋屈。 谢云瑶无比庆幸江闻起不是刘大娘子所出，不然就她这个性子，江闻起得被她教得多差劲。 前院书房里，江潮跟江闻起在一起喝茶，闲聊之余，江潮仍是担心孙儿的教育问题。 又想到昨晚刘大娘子回了屋后一直在叨叨谢氏懒散，不由得也上心了，江潮问道：“闻起，你媳妇平日里在京城都做些什么？” 作为公爹，问这样的问题，挺无礼的。毕竟后院有主母在管，他一个男人就不该越过主母去问儿媳的事情。 不过，这会书房里就他们父子两人，江潮便也问出来了，“清儿聪慧，启蒙可不是小事，若是你媳妇不能帮上忙，也别拖后腿。” 江闻起忍不住为自家娘子正言：“父亲何出此言，在京中，儿子每日都要点卯上值，清儿几乎都是娘子一手带起来的，况且，娘子不仅没有拖后腿，反而是教导清儿的大功臣。” 江潮脸上闪过意外，这不能怨他不信，毕竟谢氏从前所为，与如今儿子口中的谢氏，出入实在太大了。 江闻起想了想，问道：“往常送回宁县的礼物中，总会有娘子准备的，送给小外甥女的故事书和画册，不知父亲可有留意过？” 江潮对那些启蒙书册还确实有点印象的，江菡燕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夸京城买的启蒙书籍就是好。 他也曾翻开看过，那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原来文字和绘画可以结合得那么好，相辅相成，生动形象地把故事寓言和教育意义融入到了画中。 “自然是有的。” 江闻起笑着说道：“那些书册，全是由娘子和靖南世子妃一起做出来的，画册里的故事和绘画，都是她们两人一笔一画写上去的。” 江潮闻言，惊得说不出话来。 毕竟在他眼里，那谢氏就是个固执又娇气的小姑娘，没想竟然有这般能耐。 “这，靖南世子妃又是怎么一回事？”江潮问道。 江闻起：“靖南世子妃与娘子一见如故，两人现在如闺中密友。” 江潮皱了皱眉，“那你” 没问出来，但是心思玲珑的江闻起又怎么会没明白他父亲在想什么。 “儿子乃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又怎么会让娘子去为这种事情奔波？况且，父亲真的觉得，儿子去建州是一件坏事吗？” 这种事情，江潮自然不敢乱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即便心里有怨言，也不能说出来的。 看着儿子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模样，江潮确实也说不出建州是个坏地方，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是我从前对你媳妇有诸多不了解，不过，你说得对，堂堂男子汉，又怎能靠女子” 手往上指了指。 江闻头应是，“所以也恳请父亲多劝劝母亲，莫要一直想着针对娘子。” 江闻起连“针对”二字都说出来了，属实是很不客气了。 江潮也觉得有点尴尬，在儿媳这件事情上，确实是他的夫人过于小家子气了。 第167章 大人物 第167章 大人物 然而今日过后，江闻起也要启程去建州了，往后相处的机会也不多了，江潮若是有心想要谢云瑶日后在刘大娘子这里顺心些，也就只有今日这个机会了。 晚膳刘大娘子还是张罗了小家宴，江闻起和刘小娘坐在谢云瑶的两侧，江寓清是江闻起和下人们在看着。 刘大娘子又看了一眼坐在女儿身旁的外孙女，忍不住质问谢云瑶：“照顾孩子历是母亲的事，在清儿吃饭这种事情上，你都这么不上心的吗？” 还未等谢云瑶和江闻起说什么呢，江潮就说道：“我看闻起媳妇把清儿养得很好，即便是你亲自去养，也没有这等本事。” 这话一出，屋内女眷都诧异地看向了江潮，而江潮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刘大娘子眼睛瞬间就红了，委屈得几乎要当场落泪了。 这几十年来，她辛辛苦苦操持着江府，把府内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人际关系也都处理得很好，一直往外结善缘，没想到却换来了江潮这么一句话。 江菡燕想开口为母亲说两句公道话，但是在养孩子这个问题上，她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毕竟小外甥这两天的表现真的很好，聪慧大方，彬彬有礼，有自家弟弟的影子，但是更多是像开朗的谢云瑶。 对比起弟弟小时候的性子，小外甥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而且，同样作为女人，又有谁会不希望丈夫多去关心自己的孩子呢？ 即便是小孩，能经常得到父亲的关爱，他们应该也是更开心的？ 更何况，有下人在一旁伺候着，闻起也不过是多看两眼而已，又能耽误什么呢？ 如是想，江菡燕便也选择了沉默。 连女儿都没有为自己说一句话，刘大娘子此刻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多年夫妻，江潮还是了解她的，在她要闹之前，就冷冷开口：“夫人莫当着孩子们的面，失了当家主母的形象。” 刘大娘子也注意到了外孙女和孙儿都在疑惑地看着自己，一旁的下人虽然是低着头，但是眼神和耳朵都机灵着。 体面了这么多年，刘大娘子自然不愿自己的形象毁在今日，硬是咬着牙忍了。 刘大娘子没有发作，江潮却开始得寸进尺。 吃过饭后的闲谈里，江潮说道：“闻起的性子如何，我们大家都清楚，清儿如今活泼开朗离不开儿媳的功劳，你一个当婆母的，见识莫这么短浅，总想着抓儿媳的错处。” 这次，刘大娘子是忍无可忍，气得直接挥袖回了静心堂。 一家三口回到扶摇院之后，谢云瑶问道：“你跟父亲说了什么？” 江闻起却微微笑道：“娘子怎么觉得是我？” 婆媳不和，多是中间人无德。 江潮一心在官府百姓，忽略后院那么多年，若不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他才不屑于去管女人家的琐事。 所以只能是江闻起对江潮说了什么，江潮才会丝毫不顾刘大娘子的面子，替她这个儿媳说话。 不过，至于江闻起能说什么，也不过那几句话罢了。 爱说不说。 谢云瑶瞥了他一眼，带着儿子去沐浴梳洗了。 明日就要启程了，虽然建州离宁县不远，但是路上若是想要在家里这么舒坦去沐浴，还是不现实的。 江闻起无声笑了笑，他娘子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当晚，江寓清睡在江家人给准备的儿童房里，而江闻起精力旺盛，再次把谢云瑶折腾到了半夜。 以至于出发的时候，谢云瑶都是咬着牙上的马车，待马车开始走动之后，谢云瑶便跌落在江闻起的怀里。 自己乖乖坐好的江寓清看到这一幕，又惊讶又好笑，道：“娘怎么坐马车还要爹爹抱啊？我都不用了。” 谢云瑶都懒得搭理他，江闻起笑着让自家娘子睡在怀里，才对儿子说道：“安静，莫扰了你娘亲睡觉。” 谢云瑶气得掐了一下他的腰，若不是他发癫，她至于一上马车就睡觉还被儿子嘲笑吗？ - 越往南，两旁的树木就越发葱郁，空气里的水汽也变得越加明显。 “听闻建州这个时节总在下雨？” 江闻点头：“建州偏南，又临海，据说岭南往南有一种气候叫南风天，那段时间里，阴雨连绵，处处潮湿，衣物都不得晾干。” 谢云瑶知道，他口中的南风天就是回南天。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几乎都是在北方，如今又要迎面回南天了，谢云瑶就觉得头痛和绝望。 紧赶慢赶，过了四五日，很快就要到达建州了，建州城外，此刻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城里城外百姓不知所以，以为是有什么热闹看，也都簇拥着到了城门。 毕竟自远王谋逆一事之后，他们城里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们也都不觉得奇怪了。 来得晚的只能扯了扯旁边的人低声问道：“发生什么大事了？为什么都来城门口？” 然而被扯的人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哇，我看到那么多人来过来了，我也来看看，不然错过了就可惜了。” 问话的人也是这个意思，然而身旁有个高个子踮着脚往前头瞧，突然惊讶道：“我好像看到官府老爷都过来了耶。” 听到这话的人哗然：“是不是又捉到什么流窜犯了？” “高竹杆，你看清没有哦，是不是官府老爷哦？” “对咧，要是真的在抓人，我们都在这里，不是添乱嘛？” 高个子被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的没有办法，只能再踮起脚看清楚情况。 “是啊，我确定那个是官府里的黄捕头。”瞧了瞧，又说道，“那杨师爷也在。” 又捕头又师爷的，听起来就不是抓人了，反倒像是在迎人。 大家有纷纷议论起来了，“难道是有什么官员来了？” “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啊？” 后头的议论声吵到了前面的人，前面的人看得清，不由得嗤笑道：“何止捕头和师爷，就咱建州府里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来了。” 虽然这人说话傲慢，但是为了看热闹，大家也不介意，还问道：“那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人还是有几分见解的，即便大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猜测，“那还能是因为什么，肯定是大人物要来了。” 大人物？ 众人想起这建州，来过王爷，来过将军，来过太子，但是他们都走了，这府里没啥大事，能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忽然人群里有声音响起：“不会是我们建州府的知州要来了？” 知州可是州里最大的父母官，听到这话，大家都沉默了。静静地看着城外的方向，也不知道来的新知州会不会是个好官。 第167章 大人物 第167章 大人物 然而今日过后，江闻起也要启程去建州了，往后相处的机会也不多了，江潮若是有心想要谢云瑶日后在刘大娘子这里顺心些，也就只有今日这个机会了。 晚膳刘大娘子还是张罗了小家宴，江闻起和刘小娘坐在谢云瑶的两侧，江寓清是江闻起和下人们在看着。 刘大娘子又看了一眼坐在女儿身旁的外孙女，忍不住质问谢云瑶：“照顾孩子历是母亲的事，在清儿吃饭这种事情上，你都这么不上心的吗？” 还未等谢云瑶和江闻起说什么呢，江潮就说道：“我看闻起媳妇把清儿养得很好，即便是你亲自去养，也没有这等本事。” 这话一出，屋内女眷都诧异地看向了江潮，而江潮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刘大娘子眼睛瞬间就红了，委屈得几乎要当场落泪了。 这几十年来，她辛辛苦苦操持着江府，把府内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人际关系也都处理得很好，一直往外结善缘，没想到却换来了江潮这么一句话。 江菡燕想开口为母亲说两句公道话，但是在养孩子这个问题上，她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毕竟小外甥这两天的表现真的很好，聪慧大方，彬彬有礼，有自家弟弟的影子，但是更多是像开朗的谢云瑶。 对比起弟弟小时候的性子，小外甥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而且，同样作为女人，又有谁会不希望丈夫多去关心自己的孩子呢？ 即便是小孩，能经常得到父亲的关爱，他们应该也是更开心的？ 更何况，有下人在一旁伺候着，闻起也不过是多看两眼而已，又能耽误什么呢？ 如是想，江菡燕便也选择了沉默。 连女儿都没有为自己说一句话，刘大娘子此刻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多年夫妻，江潮还是了解她的，在她要闹之前，就冷冷开口：“夫人莫当着孩子们的面，失了当家主母的形象。” 刘大娘子也注意到了外孙女和孙儿都在疑惑地看着自己，一旁的下人虽然是低着头，但是眼神和耳朵都机灵着。 体面了这么多年，刘大娘子自然不愿自己的形象毁在今日，硬是咬着牙忍了。 刘大娘子没有发作，江潮却开始得寸进尺。 吃过饭后的闲谈里，江潮说道：“闻起的性子如何，我们大家都清楚，清儿如今活泼开朗离不开儿媳的功劳，你一个当婆母的，见识莫这么短浅，总想着抓儿媳的错处。” 这次，刘大娘子是忍无可忍，气得直接挥袖回了静心堂。 一家三口回到扶摇院之后，谢云瑶问道：“你跟父亲说了什么？” 江闻起却微微笑道：“娘子怎么觉得是我？” 婆媳不和，多是中间人无德。 江潮一心在官府百姓，忽略后院那么多年，若不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他才不屑于去管女人家的琐事。 所以只能是江闻起对江潮说了什么，江潮才会丝毫不顾刘大娘子的面子，替她这个儿媳说话。 不过，至于江闻起能说什么，也不过那几句话罢了。 爱说不说。 谢云瑶瞥了他一眼，带着儿子去沐浴梳洗了。 明日就要启程了，虽然建州离宁县不远，但是路上若是想要在家里这么舒坦去沐浴，还是不现实的。 江闻起无声笑了笑，他娘子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当晚，江寓清睡在江家人给准备的儿童房里，而江闻起精力旺盛，再次把谢云瑶折腾到了半夜。 以至于出发的时候，谢云瑶都是咬着牙上的马车，待马车开始走动之后，谢云瑶便跌落在江闻起的怀里。 自己乖乖坐好的江寓清看到这一幕，又惊讶又好笑，道：“娘怎么坐马车还要爹爹抱啊？我都不用了。” 谢云瑶都懒得搭理他，江闻起笑着让自家娘子睡在怀里，才对儿子说道：“安静，莫扰了你娘亲睡觉。” 谢云瑶气得掐了一下他的腰，若不是他发癫，她至于一上马车就睡觉还被儿子嘲笑吗？ - 越往南，两旁的树木就越发葱郁，空气里的水汽也变得越加明显。 “听闻建州这个时节总在下雨？” 江闻点头：“建州偏南，又临海，据说岭南往南有一种气候叫南风天，那段时间里，阴雨连绵，处处潮湿，衣物都不得晾干。” 谢云瑶知道，他口中的南风天就是回南天。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几乎都是在北方，如今又要迎面回南天了，谢云瑶就觉得头痛和绝望。 紧赶慢赶，过了四五日，很快就要到达建州了，建州城外，此刻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城里城外百姓不知所以，以为是有什么热闹看，也都簇拥着到了城门。 毕竟自远王谋逆一事之后，他们城里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们也都不觉得奇怪了。 来得晚的只能扯了扯旁边的人低声问道：“发生什么大事了？为什么都来城门口？” 然而被扯的人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哇，我看到那么多人来过来了，我也来看看，不然错过了就可惜了。” 问话的人也是这个意思，然而身旁有个高个子踮着脚往前头瞧，突然惊讶道：“我好像看到官府老爷都过来了耶。” 听到这话的人哗然：“是不是又捉到什么流窜犯了？” “高竹杆，你看清没有哦，是不是官府老爷哦？” “对咧，要是真的在抓人，我们都在这里，不是添乱嘛？” 高个子被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的没有办法，只能再踮起脚看清楚情况。 “是啊，我确定那个是官府里的黄捕头。”瞧了瞧，又说道，“那杨师爷也在。” 又捕头又师爷的，听起来就不是抓人了，反倒像是在迎人。 大家有纷纷议论起来了，“难道是有什么官员来了？” “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啊？” 后头的议论声吵到了前面的人，前面的人看得清，不由得嗤笑道：“何止捕头和师爷，就咱建州府里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来了。” 虽然这人说话傲慢，但是为了看热闹，大家也不介意，还问道：“那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人还是有几分见解的，即便大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猜测，“那还能是因为什么，肯定是大人物要来了。” 大人物？ 众人想起这建州，来过王爷，来过将军，来过太子，但是他们都走了，这府里没啥大事，能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忽然人群里有声音响起：“不会是我们建州府的知州要来了？” 知州可是州里最大的父母官，听到这话，大家都沉默了。静静地看着城外的方向，也不知道来的新知州会不会是个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