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站住》 第1章 重逢 大燕国东境的驿馆里,蒙蒙细雨刚刚停止,乌云中不时的射下几束光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后新泥的味道。 “王大娘,要用的药材准备好了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询问而出,被叫住的妇人回头看向来人。 一位身着素白衣裙的年轻女子迎面而来,她的眉眼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面容姣好,生的貌美,白嫩的脸蛋因为最近的奔波劳累显得有些气血不足。 王大娘连忙上前扶住她,“姑娘,您怎么出来了,虽说现在天气回暖,但寒气还在,这要是着了凉,对身子不好。” 林怀夕躲不过王大娘的搀扶,但还是将手臂从她的手中抽出,淡声道:“王大娘,我自幼游走各地,这点冷风还是扛得住的。” 王大娘一时愣神,就看见林怀夕越过她,向着储存药材的地方走去。 她连忙跟上去,边走边道:“是我忘了,光记得谢大人的嘱托,话说回来,谢大人对姑娘确实关心备至,还……” 王大娘絮絮叨叨的话语在迎上怀夕清冷的眼神时,赫然止住。“王大娘,我们是大夫,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王大娘只能点点头,应道:“是。” 同时对着林怀夕的背影止不住的轻叹一口气,自家的少堂主,好像就没有什么感情一样。成天只知道围着各式各样的医书,药草转。 明明身边都是青年才俊,怎么就没见过她有其他的感情。 二人穿过驿站的长廊,正好经过正门处。王大夫看着那边好多的将士,好奇道:“林姑娘,您看那边,谢大人他们是在接待什么人吗?” 林怀夕对这些事情不是很在意,随意道:“谢大人有官职在身,自然是公务繁忙。” 说罢就想继续离开,却被少年的一声呼喊拉住,“哎,林姐姐,林姐姐,你来帮忙看下这只鸽子,它好像受伤了。” 林怀夕停下脚步,看着那个一米八的小少年,满脸兴奋的对着自己招手,顿了顿脚步,随后转身向着他走去。 王大娘可是很不满意这个小屁孩的,她每次都能感觉到,自家少堂主对克珠这小家伙总是格外的纵容。 她跟在怀夕身边,拖着嗓子,故作打趣道:“克公子,我们是大夫,又不是兽医,总不能什么都治。” 克珠被说的顿时有些傻笑着挠挠头,看向林怀夕,怀夕看了下他手中信鸽的伤势,道:“只是擦破了皮,不是很严重,上点药就好了。” 克珠立马道:“好嘞!谢谢林姐姐。” 林怀夕看着克珠的笑容,像是看到了记忆中的一个人。他绚烂如阳光的笑容总是会映射进自己的心房,少年爽朗又略带磁性的声音总会浮现在自己的耳边, “怀夕,你怎么变坏了,都跟谁学的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可是每每回忆起后只会觉得心中一片空落, “林姑娘!?” 一声熟悉的,略带惊讶的声音让林怀夕原本平静的内心突然紧促起来。 离她比较近的王大娘亲眼看着自家少堂主清冷的眼神中充斥着惊讶。 林怀夕看向声音的来源,视线猛的被一道修长的身影吸引住,就连他身边同样气宇非凡的谢京墨也挡不住这个人的气场。 谢京墨临时得到命令前去接引大朔国的使团,只因为原先的迎接使临时出现事情。本身自己就对大朔国的这位将军有很浓厚的兴趣,在江湖上,他的实力也算数一数二。 强者之间总是互相吸引,但还是要先把使团领过来安顿好。 原本以为是位沉稳内敛的将军,却在刚刚克珠的一声林姐姐后,直接顿住了脚步,身子僵硬。 他回身看向怀夕时,眼中是克制不住的爱意,却被他拼命的往下压制。 萧行止身边的副将看到林怀夕时,心中激动不已,他们身边一些从北宸王府出来的将士和他一样,第一眼看向自家的将军。 林怀夕的视线随着萧行止移动,这一刻,她的眼中容不下任何人,唯有一个萧行止,只有面前这个变得成熟稳重,脸上少了许多笑意的男人。 萧行止满眼都是林怀夕,握住腰间配剑的左手止不住的轻颤。 三年未见,她与年少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微微苍白的面容道明了她不久前大病一场。 即使自己的心中还是不想面对,可是在这一刻,萧行止不想思虑太多,他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感情,几步上前,已经将面前的女子牢牢扣进了自己的怀中,也把自己的头深深的埋进她的颈窝处。 好像是失散已久的恋人终于重逢,只剩下彼此。 克珠张大嘴巴,惊讶的看向自家的老大,只见谢京墨眉眼低沉,看不出什么大表情。 这里毕竟外人较多,萧行止深吸一口气,渐渐将怀夕从自己的怀中放开,怀夕那双充满着心疼和一丝丝委屈的目光让萧行止不敢直视,他忍住心中的紧绷,难受,将视线从她的面上移开。 接着动手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披风,将它披在了怀夕身上,把她牢牢包紧,萧行止弯着腰,低下头,滚烫的气息靠着怀夕,他一边系着披风的扣子一边说道:“即使入春,但是风中还是带着些许寒意,你刚大病初愈,最是要好好保养,不可贪凉。” 林怀夕眸光似水,未曾从他的面上移开分毫,轻轻应道:“好。” 萧行止抿抿唇,“这次使团出行,由我带队,我会在大燕待一小段时间。 ” “好。” “顾大夫也随我一起来了,你也可以见见他。” “好。” 萧行止系好结,他直起身,目光微微看向怀夕,眼前女子柔情的目光注视着他,那眼中的情谊没有丝毫掩饰。 萧行止的神色温柔,却又有些挣扎,他避开她的目光,声音轻柔缓慢:“使团的事情还需要我去处理,所以……” “我知道。” 林怀夕上前一步,更加靠近着面前的男人,怀夕仰视着他,柔情似水的目光看的叫人心碎。 萧行止的视线控制不住的落在她的身上,他们的视线交缠,林怀夕轻声道:“公务为主,请不要分心,我一直都在。” 萧行止的心狠狠的抽动一下,他知道她很委屈,可自己却不敢面对,只能避开她的视线,轻声应道:“好。” 其他人看着面前的两人,萧行止一身白色便装干净利落,身形修长,眉眼深邃,算是绝佳的美男子,甚至比他们的谢大人还要气质出众,和林大夫简直就像是一对璧人。 再加上二人之间容不得别人参与的气氛,简直不要太让人惊讶。 萧行止回身对着副将道:“南盛,把顾大夫请来,跟他说怀夕在这。” 南盛行礼道:“将军,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话音刚落,一个不到四十,有些成熟的男人急急走了过来,他一看见怀夕,连忙先向萧行止匆匆行礼,对着怀夕也微微行礼,怀夕略微欠身,算是回礼。 顾大夫看着怀夕,眼中的是光亮异常,“姑娘,我可算是再见到您了!” 不等着他说下一句,他身边另一道突兀的声音就冲了出来,“林姑娘,您就是民生堂的少堂主林怀夕姑娘。” 怀夕视线被吸引过去,看向那个略显惊讶,有些傻愣的男孩, “你怎么知道我的!?” 少年信誓旦旦的说道:“那当然,我们将军天天……” 少年的眼前闪过一缕白光,原本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我们将军天天说民生堂的医术一流,心中更是有自己的大爱,您做为少堂主,我们当然知道您了。” 林怀夕半信半疑的看了眼萧行止,萧行止对着那个少年道:“好了,顾大夫陪着林姑娘就行,后面的行李还没搬完,你去那边帮忙。 ” 少年立马应道:“是。” 萧行止上前两步,对着不远处的谢京墨道:“谢大人,关于使团入都城的事情,还有不少细节需要商讨,劳烦大人一些时间。” 谢京墨行礼道:“将军客气了,这是我等该做的,先内院详谈!请!” 萧行止也做出手势道:“请。” 林怀夕在身后看着他,萧行止原本前进的身形像是感知到她的目光一样,轻轻顿住,下一刻才和谢京墨一起离开。 南盛做为萧行止的副将,对着怀夕行了一礼,才追随他而去。 林怀夕的眼中泛着细微的泪光,但是视线一直追随着萧行止的背影,她轻声道: “这三年,行止变了好多。” 顾大夫是知道这两人之间的问题的,他的语气也略显低沉,“二公子这三年,变化确实很大。” 怀夕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看着那道消失的身影,止不住的心疼这个男人。不由的想起初见的时候。 那个时候,自己才刚刚十九岁,而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第2章 初遇 大朔与大燕国土东西相邻,实力相当。 因北有蛮族,南有夷族,两国更是长达百年的友好相处。 大朔国北都,战火连天,硝烟滚滚,北宸军刚刚击退了进攻的北蛮人,此时这里一片狼藉,受伤的战士随处可见,尤其是将军府中不断传来着急前进的脚步声。 南盛头上缠着白布,映有斑驳血迹,身上狼狈的带着一队将士冲进府内,情绪失控的大喊道:“军医,快叫军医,世子受伤了。” 府内急急忙忙的跑出几位军医,看向担架上的男人,他的面色灰败,,满身血迹,生命的体征似乎在他的身上流走。 “行成怎么样?”威严而沉稳的声音一出,让军医立马跪拜在地,看向来人。一身玄黑的铠甲给了他肃杀的英气,刚毅的脸上透露出一丝紧张。 “王爷,世子恐怕是中毒,但具体还需要我们细细斟酌。” 北宸王萧北平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眉目轻拧,“好,请你们尽快医治行成,务必保世子性命。” “是!” 北都边境,一家民生堂的门口处,此时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女子从一匹体型高大的马匹上下来,她拿下兜帽,走进民生堂内,前厅抓药的药童一眼就认出了她,更是惊呼道: “少堂主。” 一声惊呼让原本忙碌的医馆顿时安静下来。他们的视线全部落在了那张清冷的脸上,看着虽年龄较小,但总是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民生堂做为民间医馆,起源于大燕国,由于口碑较好,分部一直在开,如今大朔国各地也有不少的分部。 而林怀夕是当代民生堂老堂主的得意门生,更是在十五岁时修订药典,出了一本疑难杂病论,顿时掀起一阵浪潮。 更有不少医家不远万里前去请教。但是往往成就越高者,性格越是孤僻。这位少堂主不仅得到老堂主的医术真传,就连喜欢游历各国的行为也是和老堂主如出一辙。 外面传言她十五岁就四处游历,想要得到她的行踪难之又难。 却不想在这边关之地遇到她,后面得到消息的大夫立马上前双手相叠,弯腰行礼道:“林姑娘,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怀夕略微欠身回礼,她看了眼有些杂乱的前厅,较多的伤员和明显不足的大夫,道:“我听闻北都的战况,想来这边会缺人手,就来看看。这边的大夫只有你们几个吗?” 面前的人脸色紧张,微叹息道:“姑娘您有所不知,北宸军这次着了蛮人的道,他们在战场上放了毒烟,不少将士都折损了。北宸世子也受了很重的伤,若不是北宸王及时带人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主事的带堂内几个资深的大夫全去了将军府。” 林怀夕细细听着,不及她思考的时间,外面就传来焦急的马蹄声,还有骑马人用力挥舞马鞭的声音。 她一回头,就看见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年人骑着一匹黑马从门前飞过。少年紧蹙的眉眼写满了担心,被银冠束起的短发被风吹的随意翻飞,额前的几缕碎发被汗水打湿,湖蓝色披风被风扯在身后。 民生堂的门前被掀起一阵烟尘,怀夕的那匹马也被吓的往一边躲了躲。 不待林怀夕疑问开口,她边上的大夫就道:“这是北宸王府的二公子?他怎么赶回来了。” 林怀夕心中了然,北宸王府的二公子,外界对他的传闻不多,但是江湖上都是知道他的名号的。 毕竟十六岁时烧了江湖第一情报机构千机阁,要不是大朔皇帝出面,江湖上的追杀令八成比他人还高了。 怀夕回身对着几位大夫道:“将此次中毒的脉案拿来。” 几位大夫一听,眼中立马有了希望的光芒,连道:“是!” —— 萧行止一路狂奔至将军府,纵身跳下马背,直接奔向内院,刚踏进内院就遇上南盛,南盛看着突然出现的二公子,惊呼道:“二公子,您什么时候赶回来的。” 萧行止看着南盛这副惨样,心中更是焦急,“南盛,我大哥呢?” 南盛面色微沉,萧行止顿时感觉不妙,直接越过他向着室内奔去,此时的室内,萧行成面色青灰的躺在床上,周围是七八个军医围着,手下的动作不停。 萧行止一进来,就看见萧行成身上狰狞的伤口,还有一边沾满血迹的布带,虽然他的身上被擦干净,但还是让人心中不断颤抖。 萧北平第一眼就看见自己这飞奔而来的小儿子,“行止!” 萧行止立马向北宸王行礼,“父王。” 然后急急忙忙就要冲去看萧行成,却被萧北平一把拉住,萧行止立马有些委屈,又慌乱的小声道:“爹!” 萧北平轻点头,此时顾大夫前来对着二位行礼道:“王爷,二公子,世子的伤势暂时是稳定了,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呀,别卖关子啊。” 萧行止急的就差抓住顾大夫了,萧北平一个眼神扫过去,萧行止立马蔫了,萧北平道:“顾大夫请讲。” 顾大夫道:“世子受的外伤最深处的刀片已经被取出,但是战场上有毒烟,世子冲锋在前,吸入肺腑不少,如今已经深入肺腑,再加上刀口处的感染,极易出现危险。” “那你快治啊。” 萧行止忍不住喊道, 顾大夫深鞠一躬,萧行止感觉眉眼不断跳动,果真听到顾大夫讲,“顾某无能,暂时对这毒没有破解开。” 北宸王抿着嘴,垂在身旁的手不自觉的握紧。萧行止顿时上前抓住顾大夫的衣领,神情狠厉道:“什么叫破解不开,你不是京城民生堂的主事吗,你怎么可以破不开。” “行止。”萧北平厉声打断萧行止,这时萧行止恢复了一丝理智,看着眼前被自己抓住衣领的顾大夫,松开手,平复了一阵,向他恭敬行礼道:“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顾大夫知道他这也是心急,自然不会多在意,“二公子不必多礼,我现在只是把最坏的结果告知二位。” 萧行止闻言顿时抬起头,眼中有光亮闪过,“您的意思是我大哥还有救,你还有办法对不对。” 萧北平虽面上沉稳,但略快的语气透露出了他心中的不安,“顾大夫,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第3章 急切 顾大夫道:“王爷,二公子,你们先不要着急。现在世子的伤情基本稳定,但最要紧的是他吸入的毒烟,我去破解毒素的成分最少要四个时辰,而如今世子身上有伤,最多两个时辰,如果两个时辰解不开毒素,伤势加毒素催化,恐怕难以回天。” 萧行止的心顿时又跌入了谷底,顾大夫大喘气的说道:“但是有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毒。” 萧行止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了,忙道:“谁,我现在立马去找。” “我们民生堂的老堂主或少堂主,任何一人在,眼前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萧行止感觉眼前的大夫全在说废话,他急道:“江湖上谁不知道民生堂的老少堂主行踪不定,想要见一面难上加难,如今我去哪里找他们。” 北宸王按住自己激动的小儿子,看向顾大夫,“顾大夫说出这话,恐怕是有这二位的行踪。” 萧行止立马看向自己父王,耳边传来顾大夫肯定的回答,“三个月之前,我们少堂主曾来信会前往北都,按照脚程,如今应该在北都附近。” 萧行止脑中飞速运转,立刻想起自己骑马飞奔而来时,路过民生堂,看到门前的那匹脚踏白云的马匹,和马背上的行囊,他立刻道:“你们少堂主是不是骑着一匹红色骏马,但是四肢马蹄上是白色的。” 顾大夫一惊,“您怎么知道我们少堂主的踏雪?” 萧行止二话不多说,立刻对着北宸王行礼退下,然后飞奔出去,空气中还留下他的回音,“照顾好我大哥,我去把人带来。” 北宸王都来不及制住萧行止,但心中也希望,他能带回那位少堂主。 —— 此时的民生堂内,林怀夕戴上黑色兜帽,将药方给了身边的大夫,“把这药熬了给那些中毒的将士喝了,记住,早晚一副。” 说罢就到外面骑上踏雪,往将军府的方向赶去。 萧行止从远处赶来时,就看见一个慢如黄牛的骏马,背上驮着一个较小的身影,她披着一件黑色披风,将自己包裹严实,看不出身形,宽大的帽子盖住了她大半的面容。 但是行止一眼就认出就是这匹马,再加上她刚从民生堂出来,萧行止更加确定了她的身份。 他心中此时为着兄长的事情焦急不已,在看到她身下那匹慢如乌龟的骏马,只觉得自己满脑空白,当下忘了所有的礼节。 骑着马冲上来,伸手去抓林怀夕。 结果手下一空,他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突然前肢弯曲跪地的骏马。 林怀夕本就在思考,没有注意周围,只听见越加靠近的马蹄声,不待抬头查看,只觉身体顿时前倾,趴在了踏雪的身上,自己不自觉抱住了马脖。 不待思考踏雪这样做的缘由,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林怀夕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提了起来,然后又被放在了一匹黑色骏马上,出于自卫的本能,她从衣袖中掏出一根银针,刚准备刺下,却看见北宸王府的腰牌。 虽然趴在马背上的姿势挺难看,但是来人细心一些,提前在这里放了一些软布,不至于怀夕被硌得慌。 萧行止抓住林怀夕,二话不说,就朝着将军府飞奔而去。 后面原本慢如黄牛的踏雪,呆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主人被抓,瞬间爆发,冲上前去,可前面的人早已跑没影了。 南盛刚走到将军府门口,就看见自家二公子不知从何处拐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他只觉得两眼瞪圆,刚想上前和自家这糟心的二公子说这样不可,拐卖人是会挨家法的。 可萧行止从马上一跃而下,将林怀夕直接拦腰提下来,顺便夹在胳膊里,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内院去了。 只留下南盛满面愁容的表情,虽然那人被一身黑色披风牢牢包裹住,可那身形一看就是个女子啊! 南盛自我安慰的叹气道:“王爷在,没事。” 北宸王端坐在一边的座椅上,等着行止的归来。 屋内的炭火烧的噼啪作响也掩盖不了二公子嘹亮的嗓门,“爹,我把人找来了。” 北宸王锋利的眼眸瞬间睁开,看向外面朝着他急速走来的小儿子。如果小儿子胳膊下没夹着那个黑色的身影,或许他能更开心一点。 顾大夫闻言,满脸欣喜的走出来准备迎接自家的少堂主,就看到这糟心的二公子大步踏进来,将胳膊下的小人往前一摆,,让她站好。 然后对着顾大夫道:“顾大夫,你们少堂主是不是他。” 北宸王只觉得自己要被这小子给气死,但此时还不能发作。 顾大夫可不惯着他,顿时气到手指颤抖的指着他,自家少堂主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二公子,你怎么这样无礼,如此对待我们姑娘。” 萧行止原本还想拉下林怀夕兜帽的动作一僵,惊呆的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人。 ‘姑娘?’难怪刚刚感觉那么轻。 怀夕将黑色披风解下,乌黑的秀发随意的用一根银簪挽着,白色衣裙简洁利落,整个人清清冷冷的,她的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甚至没有看身后的萧行止一眼。 而是对着身前的北宸王爷微微欠身行礼,道:“王爷。” 然后对着顾大夫道:“世子现在如何。” 顾大夫立马正色,引着林怀夕前往病榻前,“现在世子伤势稳定下来,但唯有这体内的毒素还未解开。” 林怀夕基本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取来银针,扎进萧行成的体内,然后拿出,放在事先准备好的水中。 顺便将怀中的药方拿出给,“煎好,备用。” 顾大夫接过药方,吩咐人下去煎药。 林怀夕在那边忙着。萧行止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向着怀夕的方向走去,但被北宸王爷的一个眼神制止住。 也只能乖乖的站在原地,不敢靠近。 “顾大夫,你们几人稳住世子的身体。”怀夕对着几人道,顾大夫立马会意,指挥着几人轻按住世子的身体, 萧行止顿时脑袋发大,冲上前去,“你们在干什么,我大哥还受着伤,不能,,,” 一道银光闪过萧行止的眼前。他只看见林怀夕几针银针下去,大哥的身子抽动了一下,但被顾大夫几人稳住身体,所以伤口没有被拉扯到。 林怀夕手起刀落,萧行成的手腕上多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随着她几针下去,一些乌黑的血液缓慢滴落下来。 北宸王上前几步,询问怀夕,“姑娘,这是?” 林怀夕起身,对着王爷道:“王爷,世子吸入毒素较多,虽没有伤及致命之处,但耽搁时间较长。我之前的药方没有办法完全排清毒素,我用银针逼出部分有毒的血液,这样有利于世子恢复。” 北宸王闻言,抬手抱拳道:“有劳姑娘了。” 林怀夕微微点头,重新为世子排清毒血,萧行止看着自己大哥的模样,蹲坐在林怀夕的对面,整张脸都拧在了一起,对着怀夕不断说道: “我大哥没事吗?” “他的呼吸怎么越来越弱了?” “你说话呀!” “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 林怀夕眼神淡淡的看了萧行止一眼,在对方希冀的眼神中得到一句。 “请王爷让他出去。” “什么!?你让我出去?” 北宸王也道:“你,出去。” 第4章 询问 夜色渐渐深了,将军府的侍从已经将烛火点亮。 北宸王还有军中事务需要他处理,便先行离开。这里就只有林怀夕和顾大夫等人照看着,怀夕坐在床边,探了下世子额前的温度,又探了下他的脉搏。 “姑娘,如何?” 顾大夫上前询问,林怀夕起身道:“虽然还在高热,但脉搏已经平稳,问题不会很大。顾大夫,你在这看管着,我去重新熬药。” 顾大夫道:“是,姑娘。” 怀夕刚打开门,一个大号的物体开始向她摔来,还好此人身手不凡,瞬间警觉,反手撑地,重新站起来。 他一回身,双眼闪着异常的光亮盯着林怀夕,“我大哥怎么样?有没有危险,是不是好了。” 炮语连珠,丝毫不让对面的人有半分说话的机会。当然,怀夕也不愿多说什么,淡淡道:“还行。” 然后从萧行止的一侧穿过,只留下一脸茫然的二公子。 他立马回身,想要拉住怀夕的手臂。在碰上的瞬间紧急撤回,毕竟这于礼不合。 萧行止大步流星,越过林怀夕,挡在她的身前,眉眼微蹙,显然是对林怀夕刚刚的回答并不满意,“什么叫还行,你不是民生堂赫赫有名的少堂主吗,怎么可能会有医不好的病人。” 皎洁的月光打在林怀夕清冷的脸上,她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烦人的家伙,萧行止抿紧唇,大有一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就不让怀夕离开的样子。 怀夕走至熬药处,将几味草药加入药罐中,拿起一边的蒲扇轻轻扇动着炉子里的火焰。 而被无视的萧行止怔怔的站在她的身后,只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毕竟他从小就受人爱戴,无论是世家子弟,亦或是皇亲国戚,只要他萧行止在场的地方,自然会成为焦点。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正眼瞧过自己,萧行止感觉有些无措。 似乎是感觉到身后之人的不自在,怀夕道:“都说北宸王府的二公子,随性洒脱,生性自由,不似凡俗男儿一般。可如今看来,竟也是信鬼神之说的人。” 萧行止满脸问号,不解道:“鬼神之说?我什么时候信那玩意了。” 怀夕搅拌着手中的药碗,淡淡道:“二公子认为我是大夫,又是民生堂的少堂主,因自幼小有名气,便认为我手下的病人不可能出事。” 萧行止顿了顿,看着面前回身看向他的姑娘,本就冷清的姑娘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为疏远,她道:“连我自己都无法保证的事情,二公子却轻易的这样认为。这不是信鬼神之说吗,除了神明,还有谁能够这样保证。” “亦或是说,二公子是把医家都当成了神仙?” “我没有!” 萧行止下意识反驳,可不知怎么的,直视上林怀夕的眼神时,自己竟然觉得有些心虚,一时语塞,不知怎样回答她。 林怀夕端起熬好的草药,越过他进了室内。萧行止看着关上的门只觉得吃了一鼻子灰。 南盛一过来就看见自家二公子这副憋屈的模样,道:“二公子,王爷让您过去。” “好。” 萧北平卸下盔甲,坐在火炉边烤着火,萧行止进来先恭敬行礼,才道:“父王,您找我。” 萧北平瞄了他一眼,瞅着自己小儿子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就道:“被人家熊了!” 赤裸裸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萧行止顿时脸都皱巴在了一起,他几步上前,跪坐在自己老爹身边,极力辩解道:“爹,我没有。” 萧北平拍了下他脑袋,道:“好了,不调侃你了,之后记得给人家姑娘道歉,否则你母妃知道你对人家姑娘如此无礼,定会让你好受。” 萧行止立马乐呵呵道:“爹,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萧北平眉眼罕见的温和下来,对着行止道:“来,说说,你怎么想到来北都的。” 一说到这个萧行止可就来劲了,他两眼放光,声音不自觉的夹杂了一些傲娇,“爹,我在西境边关处发现众多商贩都在往边关外出售不明药物,虽然我不知道这些药的作用是什么,但是我去看了几家当地的药店,打探到不止大朔,就连大燕也出售同等药物, 而高价回收的商人无人能探听到,可是他们的路线统一,全是沿着朔河北上。而大哥这北都镇守,我不放心,就赶了过来。” 萧北平听着自己的儿子分析,眼神带着一点宠溺和调侃,“是分析的不错,可是你自己一个人来有什么用处。” 萧行止听着这话可就不满意了,他拧着眉头,一脸爹你怎么这样的表情,声音也不自觉的嚎了起来, “爹!我哪没用,我来了能帮大哥不少忙呢!再说了,您看不是我第一个把少堂主找来了嘛!”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萧北平原本的笑脸瞬间收起来,对着萧行止就是一脚。萧行止小的时候没少挨他揍,一个旋身就躲了过去, 两眼震惊的看着自家老爹,为什么又要打他。萧北平看着自己小儿子这呆头呆脑的样子,轻声呵斥道: “对着人家姑娘不可这么无礼,你母亲教你的那些礼仪,都被你在外面野掉了是不是。” 萧行止反驳,“我没有。” 萧北平佯装一个要起身揍他,萧行止身体反应大于思想反应,立马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萧北平无奈的摇摇头,“都被惯坏了。” —— 晨曦的光芒照射进来,细微的推门声响起,顾大夫看着坐在一旁座椅上整理药材的林怀夕,连忙上前想要帮忙, 却被怀夕的一个眼神制止,她道:“药熬好了,给世子喂下!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后续还要修养几个月。” 顾大夫道:“是。” 他将手中的药端给内间服侍世子的侍女手中,随后又回到怀夕的面前,有些欲言又止。 怀夕放下手中整理的药材,看向顾大夫,“怎么了?” 林怀夕开口了,顾大夫也就没什么好扭捏的,他坐在怀夕的对面,开口道: “姑娘这次会随着世子一起回京城吗?” 林怀夕想也没想就开口道: “回京城势必会舟车劳顿,即使世子长年习武,就算恢复最快,也要半月以后,到那个时候,世子的伤情基本稳定,有你照管就够了。” 林怀夕的意思很明显,她并不会和他们一起回去。 可是顾大夫还是想要争取一下,“少堂主,您和老堂主都云游四处,好歹回来看看,京城的分号又大,有些事情我真的不好把握。” 林怀夕似乎察觉出了不妥,“顾大夫,你不是京城民生堂的主事吗?怎么会出现在这边疆的地方。” 第5章 道歉 京城的民生堂不比大燕的小,甚至占地更大。身为那里的主事顾生,怎么会在北都这里? 顾大夫眉目拧紧,道:“姑娘,您是不知道,前几个月,不知是哪里来的一群商贩,出手阔绰,硬是将市面上的鱼腥草买断货了。 如今正值入冬时节,发热症状不少,京城分号的存库怕不够,我就带着人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别的途径。” 林怀夕点点头,“这也是对上了,此次北蛮人投放的毒素,正好需要这清热解毒的草药。如今他们扮成商人,大肆买断,确实是有备而来。” 顾大夫闻言一惊,“如今这北都本是不缺这味药材的,现在药材稀少,而中毒将士不少。” 突然他转念一想,“姑娘,我们也可以用别的药材代替。” 林怀夕端起理好的草药,交给熬药的侍从,“是可以代替,只是疗效会慢些。” “那可怎么办,这北蛮人虽然退了,但谁也保不准他们再次进攻啊!”顾大夫说出自己的忧虑, 萧行止的声音自外面传过来, “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再来了。” 林怀夕和顾大夫一齐看向大步前来的二公子,顾大夫和萧行止互相弯腰行礼,萧行止又转向林怀夕弯腰行礼,怀夕略微欠身,算是问候。 萧行止熠熠生辉的目光看着林怀夕,道:“林姑娘和顾大夫不用担心,父王带领着北宸军已经将这些蛮人赶回了他们的地界,并斩杀了此次为首的将领, 想必一时之间,他们不敢在冒犯北都,至于二位刚刚说的药材,我们已经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上也写了这次受损的原因,陛下自会给这边增援。” 顾大夫闻言,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地了,“那就太好了,有北宸王爷在,这下这里可算是安稳了。” 林怀夕倒是没有多大震惊,毕竟北宸王长年对战蛮人,其的智慧与权谋早已经超脱旁人,这种事情,连她们这种医者都能推断出来,更不用说这位王爷了。 萧行止看着林怀夕的面上没有多大的震惊,原本还想上前与她说几句话,就听到对方道: “顾大夫,这里交给你守着了。” 顾大夫还没应下,萧行止第一个懵圈,他一回头看着病榻上还没有苏醒的大哥,而现在主治大夫打算走了,自己不过脑子,脱口而出, “林大夫,我大哥还没醒呢!你要去哪?” 林怀夕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不想回话,径直走了出去。萧行止不自觉的抬起手,追着她的声音轻唤两声, “唉!唉~” “二公子。” 顾大夫连忙唤住他,萧行止一回头,就看见向来老熟的顾大夫不满道:“我们姑娘守了一夜了,也需要休息休息。” 萧行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心直口快,倒是把这茬忘了,人家在怎么厉害,也是个姑娘家,也不是什么神仙人物,不吃不喝的。 萧行止连忙对着顾大夫道:“我大哥这里就拜托您照顾了。” 说罢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追上林怀夕的身影,他几个大跨步上前,拦住林怀夕的去路。 林怀夕对于突然冲出来的二公子倒有些意外,她疑惑的看着他, 只见面前的萧行止十分正经,带着严肃的气氛对着林怀夕微微鞠躬,双臂抬起平于胸前,微低下头, “林姑娘,昨天多有冒犯,还请谅解。” 萧行止以为这林大夫就算再怎么冷清,自己都这么诚意的道歉了,她应该会原谅自己了!结果自己保持这姿势有好一会儿,硬是没听见对面人的回话。 在他疑惑的抬头看看,才发现眼前空无一人,他满眼的不可置信,人跑哪去了,来回找人,却突然看到南盛一脸严肃的朝着他后方指了指。 萧行止一回头,林怀夕已经走下去好远,他突然感觉心口憋闷,声音也不自觉大了, “唉!丫头,你什么意思,你不理我干什么。” 说着又急急忙忙跑上前,原本还想拦着她的路,但又怕他耽误她,就在林怀夕身边慢慢走着,嘴巴还叨叨着: “不是!你用的着这么小气嘛!我已经向你道歉了,而且,昨天我也是担心我大哥的伤势,说话难免不过脑子,行动难免有失分寸。” …… 将军府的北宸军隔老远就听见自家二公子的大嗓门,只可惜他边上的那位清冷医女没有半分想要回应他的样子,只余留下他一人在那焦急不已。 萧行止感觉自己嗓子都要干了,这丫头真是一个字不带搭理自己的,正想着放大招的时候,将军府外突然传来一阵马叫声。 原本在自己身侧的姑娘突然停下了脚步,虽然眸眼清冷,可是萧行止还是捕捉到了里面一闪而过的光亮。 他的语气立马正经道:“怎么了?” 怀夕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道:“踏雪来了。” “踏雪!?” 萧行止一脸,这是什么东西,人!? 但是看着林怀夕走去的身影,他还是跟上去。 此时的将军府门口,一匹怒气冲冲的红色烈马,看着将军府门前的南盛几人,像是要随时冲进去一样,它的马蹄不断在地上摩擦。 南盛不明所以,这匹马身上有行囊,一看就是私人所有,这要是不小心捅死了,指不定什么人要来闹了,要是被人讹上了,那可就不好了。 “南副将,我们这要怎么办啊!捅死它吗?” 南盛止住他们,道:“先等等。” “你们在干什么。” 萧行止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众人看去,这些将士看到,道: “二公子。” 南盛道:“二公子,不知哪里来的烈马,一直想冲进将军府。” 萧行止刚看去,就听见一声气势汹汹的马鸣声,一个大型物体向他冲了过来,直接越过众人,俨然一副想一马蹄踢死他的样子。 萧行止顿时警觉,抓住林怀夕的手臂,带着她急急后退,躲开这袭击。 南盛立马反应过来,拿起手中的长剑,大声喝道:“快,保护二公子。” 萧行止立刻呵斥道:“你们退下,我自己来驯服它。” 林怀夕一脸无语的看向他,极为罕见的给他一点建议,“踏雪在我面前温顺,是因为我把它养大了,但归根结底,它还是一匹野马。” 言下之意很明显,这里都是你们将军府的人,要是出丑她可就管不了了。 萧行止对着林怀夕轻扬眉头,冷冽的冬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丝,满脸的阳光自信,“这林姑娘大可放心,你看好了!” 说罢立刻转身,几步踏地,身如轻燕,带起一丝寒冷的清风,吹起了怀夕鬓角处的碎发,她的眼中倒映着那少年人纵身跨坐在了踏雪的身上。 耳边响起踏雪阵阵愤怒的嚎叫声,周围的北宸将士更是纷纷叫好。 第6章 苏醒 踏雪本身对于这陌生人拐走自家主子就气的不轻,如今这人更是蹬鼻子上脸,直接坐自己的马背上来了。顿时警铃大作,开始疯狂的反抗。 萧行止早就注意到这匹马竟然没有配备缰绳,想来应该是林怀夕不愿意过多的束缚于它。虽然这也带来不小的难度,但萧行止天生跳脱,越是充满挑战,他就越兴奋。 林怀夕看着萧行止双腿夹住马肚,抓住踏雪的鬃毛,想要把它制服,可是踏雪也不是什么善类,它的精力毫不输于任何一匹战马。它纵身跳跃起来,扭动着身子,希望将萧行止甩下来。 可是萧行止像是一块烙铁一样,被烙印在它的身上,大概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踏雪也有些累了,跳跃起来的高度显然没有之前的高了。 萧行止也明显感觉到了它精力变少,南盛和周围的北宸军一阵叫好,甚至以为他们二公子马上就要拿下这匹马时。 情况突变,原本只是在疯狂跳跃甩动的马突然冲向一边的院墙,萧行止顿时大感不妙,在踏雪侧身撞向墙壁时,及时将右腿收回,一手抓住它的鬃毛,半边身子悬挂在马的一侧。 此时他的眼中燃起一股浓浓的征服欲,手下使劲,踏雪吃痛,被他带向一侧。萧行止一个大跨,重新坐上马背。 这马也气的不起,此时它气喘吁吁,不断的甩着脑袋,周围的将士大气都不敢喘,实在是好久没看见这样野性大的马匹,这不自觉也激起他们骨子里的挑战欲。 可只有林怀夕看出了一丝不妥,果真下一秒,踏雪突然半跑助力,萧行止下意识抓紧它的鬃毛,它突然止住,前蹄高高抬起,仅靠两只马蹄站立,伴随着高亢的马叫声。 它的整个马身在向后倒去,萧行止满脑子都是,‘它竟然想和我同归于尽!!!’ 南盛顿时紧张的喊道:“二公子小心。” 萧行止毕竟从小习武,这种情况逃脱还是没问题,他抽出右脚,踏在马的左身,顿时整个人抽身而出,但在抽身的瞬间,他身上的大氅披风顿时包裹住马头,向上提了一把,让踏雪没磕到脑袋。 萧行止站起身,长身玉立,看着面前那匹重摔后,把头上的毛领大氅甩掉。不断喘着粗气的马匹。 周围一阵寂静,踏雪显然不服,磨磨马蹄,还打算踢他一脚。 “踏雪,别闹了。” 林怀夕出声后,原本怒气冲冲的野马顿时就蔫了,但鼻孔里不断冒着的粗气,充分表明了它做完一匹马的不甘心。 萧行止尴尬的摸摸鼻子,看着怀夕,“它确实挺厉害的。” 原本还凑热闹的北宸军知道这是林姑娘的马匹后,大家立马静悄悄的散了。林怀夕上前摸摸马头,算是安慰, 她看向萧行止淡淡道:“我说过,它是野马,很难驯服。” 站在一边的南盛看着自家乖巧的二公子,心中腹诽,‘感情您是知道这是人家姑娘的,还上来当显眼包。’ 萧行止还没想好替自己辩解的借口,突然有侍女来报,“二公子,林大夫,世子醒了。” 萧行止双眼顿时睁大,嘴角笑意越发止不住,直接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也忘了身后的林怀夕。 倒是南盛上前恭敬道:“林姑娘,踏雪可以交由我来照管,烦请您先去看看世子。” 怀夕轻点头,“有劳了。” —— “大哥,大哥~” 萧北平坐在自己大儿子的床边还没说几句话,就听见自己小儿子超响亮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影飞了进来。 萧行止一进来,就看见病榻上的萧行成睁开了眼睛,别提心中多开心了。他几步冲来,跪坐在床前。 “大哥,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疼吗?” 萧北平连忙按住自己的小儿子,语气中带着宠溺又略显嫌弃道:“干什么,你大哥刚醒,你就在他耳边吵吵闹闹。” 萧行止半分没听进去,不服的看着老爹,“我哪有,大哥,你看父王又熊我。” 萧北平斜瞪了他一眼,萧行成无奈的笑着,声音虚弱着:“父王莫要怪行止,他也是太过担心我。” 萧北平轻拍着萧行成的肩膀,“行成,你安心养伤,这里的事由父王处理。” 萧行成道:“是,父王,咳咳~。” 萧行止一看到自己大哥开始咳嗽,突然喊道:“林怀夕呢!大哥,你别急,我把林怀夕找来。” 萧北平和萧行成闻言眉头一皱,真想给这不知礼数的臭小子一拳。可是萧行止早已经起身向外冲去,怀夕刚好过来,若不是这小子及时刹住脚,八成撞人家姑娘身上。 萧行止看到她,急切道:“林姑娘,我大哥醒了。” 怀夕越过他,道:“我知道。” 怀夕先对着北宸王微微欠身,表示问候。萧北平也起身将位置让给林怀夕,林怀夕搭上萧行成的脉搏,片刻后,便起身道: “王爷可以放心了,世子体内毒素大部分已经祛除,只要按时服药,余毒自会消散,伤势后期观察,静养数月便可恢复。” 萧行止满脸兴奋的跑到萧行成身边,道:“太好了,大哥,你不知道,你之前可要吓死我了。” 萧北平此时真的十分感谢面前的林怀夕,他道:“多谢姑娘。” 林怀夕回礼,“王爷客气了,我只是尽医家之责而已。世子的配药我还需要准备,就先行告退。” 萧北平点头,林怀夕便带着顾大夫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萧行成的身体也渐渐好转,毕竟是从小习武的身体,总是比旁人强健一些,现在已经勉强可以坐起来了。 屋内的火盆烧的旺盛,萧行成倚靠在床头看着最近的军报,萧行止无聊的坐在他的床上,还道: “大哥,你这身子刚好一点,就看这军报,你如此不爱惜自己,我回去定要向大嫂告你状的。” 萧行成如今已经三十岁了,自然早已经成家,行止如今还不满二十岁,又是父王和母妃年龄大些时得到的孩子,自会宠溺一些,也造就了他这副跳脱的样子。 萧行成将手中军报轻甩在他身上,道:“没良心,只知道向着你大嫂,都不向着我了。” 萧行止立马道:“那是当然,大嫂会做好吃的给我,大哥你除了坑我,还会干什么。” 闻言的萧行成佯装抬起手揍他,结果一不小心扯到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原本要躲的萧行止立马上前把他扶住,怪道: “大哥你现在就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有我和父王。” “知道了。” 兄弟俩互相说着话,门口传来敲门声,萧行止立刻道:“应该是怀夕来给你换药了。” 萧行成立刻道:“要叫人家林姑娘。” 萧行止一边跑向门口,一边道:“知道了,知道了,是林姑娘。” 萧行成对自己弟弟这副样子只能无奈摇头。 萧行止一打开门,就看到顾大夫带着几个人走进来,他还疑惑的往外面看看,疑惑的跟着顾大夫身后问道: “顾大夫,林姑娘呢?她怎么没来?” 毕竟他已经两天没看见林怀夕了,军中的将士大部分都有军医照看,按理说不该这么忙。 顾大夫一边帮世子拆着身上的布条,一边道:“二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姑娘从小畏寒,每年的冬季都会待在民生堂内,就连出诊也是很少的。” 萧行止看着外面飘起的雪花,冷冽的冬风刮在脸上,确实挺疼的,这里是北都,自然是比京城那里冷上许多,他好奇的问道: “可是江湖上传言,民生堂的少堂主不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游历了吗?” 顾大夫道:“这事不假,但每年冬季,我们姑娘都会去最近的民生堂过冬,等到来年开春才会离开,今年按理说她会在北都这边。” 萧行止闻言,“这可不行,要是怀夕今年在北都,那我大哥的伤势怎么办。” 说罢就跑了出去,萧行成连忙抬起手,想要喊住他,“唉,唉,行止,咳咳~” “世子。” “我没事。”萧行成摆摆手,无奈道:“只是给林姑娘添麻烦了。” 第7章 来信 今年的北都下的第一场雪,就是北宸王击败蛮族的时候,这里气候有些恶劣,气温随时变化。 外面冷风呼啸,林怀夕的屋内虽不是很热乎的,但也比外面好上不少。怀夕坐在火炉边取暖,手上是整理自己之前游历时得到的各种杂症和草药的图貌,自己现在将它们整理在册。 她还没有写上多久,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外加萧行止那让人无法忽略的声音,“怀夕,你在不在。” 怀夕原本不愿搭理他的,但是门外那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放弃,这要是容着他这样继续下去,,少不了要闹笑话的。 萧行止知道林怀夕在屋里,至于她为什么迟迟不应自己,想来定是在忙,没听见自己的声音。 就在他再一次的抬起手,准备敲门时,,面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萧行止的目光瞬间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今天的怀夕比往常多穿了一件大毛外衫,毛茸茸的衣领衬的她更加白嫩。 萧行止也不藏着掖着,脑袋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怀夕,你虽然四处游历,但皮肤倒是娇嫩,挺像京城里那些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 萧行止的话原是夸林怀夕皮肤较好,可让人听着就是有些别扭。怀夕反问,“二公子是想说我一个乡野大夫,比不上京城的大家闺秀。还是拿大家闺秀来折煞我的。” 萧行止闻言顿时慌了,急忙解释道:“不是,怀夕,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故意取笑你,我只是……” 萧行止着急忙慌的解释,可是面前的人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好似就是随意说的一句话一样。 林怀夕没理会他,自顾自的向里屋走去。萧行止一脸吃瘪,但还是跟了进来,顺便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冷风。 林怀夕坐了下来,将火炉上煮的热茶倒了一杯给萧行止,萧行止道:“谢谢。” 林怀夕没有说话,反而低头静静做自己的事情了。萧行止有些憋闷的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原本还想说的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炉子里的火烧的噼里啪啦,也或许是萧行止罕见的这么安静,怀夕难得的放下笔,看向他,“二公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萧行止看出怀夕并没有真的生气,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他顿时又嬉皮笑脸道:“我刚刚听顾大夫说你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回京城。” 怀夕轻点头,“二公子不用担心,世子的伤势已无大碍,后期只需要好好养着就行,而且顾大夫也会随你们一起入京。” 萧行止闻言,顿时有些不开心,“那怎么行,顾大夫是顾大夫,你是你,我大哥是你的病人,你好歹要照顾周全一些啊。” 林怀夕看着萧行止充满希冀与疑惑的眼神,她极有耐心道:“北宸王打算何时动身回去。” 萧行止道:“应该是这次雪停后。” “那也要四五天左右,世子恢复了大半个月,路上多加小心,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萧行止顿时就抿着嘴巴,一脸不解道:“不是,你不是要在北都这里过冬吗,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回京城有什么区别?京城好歹比这里暖和一些。” 林怀夕抬眼静静的看着他,原本还炸毛的二公子突然有些乖顺下来,萧行止也适时的闭嘴,毕竟自己哪能管的了别人的事。 —— 时间过的飞快,大雪过后,北宸王就准备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回京,将这里提前安排妥当。 林怀夕为世子把完脉起身,对着萧北平道:“王爷,世子身体已经无恙,此次长途回京,可能会扯到伤口,但是没有大碍,回京后再静养便可。” 萧北平道:“多谢林姑娘,只是林姑娘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回京吗。” 萧北平也是有私心的,纵使顾大夫再好,医术的造诣显然比这个少堂主要少一些。 萧行止也道:“就是,怀夕,你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反正顾大夫他们也是要一起走的,和我们一起,我们还能照顾你。” 林怀夕面色没有多大变化,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多谢王爷和二公子的好意,只是这边境之地的医家,想来还有不少的病史疑问,我在这里,能帮助她们一些。” 萧北平道:“也罢,姑娘心中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也不必强求。但我们北宸王府也会记得姑娘的这份恩情。” 怀夕欠身行礼,“王爷客气了。” 说罢就带着顾大夫离开了。 萧行止看着怀夕离去的身影,有些不自觉的抱怨着: “大哥,这丫头总是这副淡淡的样子,我知道你是靠她才救回来的。我又得罪了人家,前前后后跑去好几次道歉了,对我一直不怎么搭理。想说服她和我们一起回京城,更是不搭理我。” 萧行成瞄了眼在一边脸色发黑的父王,暗地里给自己这傻弟弟使眼色,可是他就是没反应。 萧行成无奈,使劲掐了他一把,萧行止立刻蹦起来,摸着自己的腿,一脸不可置信,“大哥,你掐我干嘛?” 这时他才注意到一边老爹的脸色,黑的不能再黑了,萧北平拿起一边的水果就扔向逃跑的萧行止。 萧行成连忙起身道:“父王您消消气。” 萧北平按住行成的手,让他坐下,道:“他这副样子,就是让你母妃惯坏了,此次回去,定要让你母妃好好教训这小子。” 萧行成道:“父王,您还是要护着点的,要不然以母妃那个性格,行止是要吃苦头的。” 萧北平哼道:“吃点苦头也好,成天在外都浪荡惯了。” 行成叹息着提醒父王,“可是母妃向来喜欢连带责任。” 萧北平的气焰顿时消失了一半,甩甩袖子,“那也连带不到我。” 萧行成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北宸王轻敲了下他的脑袋,宠溺道:“好啊,开始调侃起你父王来着。” “不敢。” 萧北平烤着火,和自己大儿子一起看向外面,面色突然沉静下来,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此番回京,要与陛下商讨蛮人之事,北蛮,留不得。” 萧行成的面色也是肃杀一片,火炉中的声音就像是他们心中的抱负一般。 —— 晚间时候,林怀夕正在整理自己的行囊,毕竟等到他们都离开了,自己也不必留在将军府中,想来民生堂那也有不少的事情。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自门外传来,如今天色渐晚,林怀夕想不出是什么人会来她这里,想来应该是顾大夫来找自己。 怀夕打开门,寒风迎面涌进了屋内,让她不自觉的打个寒颤。面前高大的身影将自己笼罩在他的影子下, “二公子?” 怀夕疑惑出声,在看见萧行止披着大氅,浑身寒气,俨然一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怀夕将他迎进屋内。萧行止一边戳着手,一边靠近火炉边,才将自己身上的寒气消除掉一些,期间嘴里不断念叨:“怀夕,你可不知道,这外面的寒风多大,今年北都比往年入冬早了好多。” 林怀夕将炉子上温热的茶水倒一杯递给萧行止,“二公子,这大晚上的,你是跑哪里去了,城门的边防应该不需要你去。” 烛火下,萧行止的面容俊朗,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去城内找了家手艺较好的作坊,做了个东西给你。” 怀夕明显一愣,她抬起头,就看见萧行止从怀里拿出一个纯白色精巧的暖手炉,东西小巧,没有过多的 繁琐累赘。 萧行止兴致勃勃的将它放到林怀夕的面前,然后端正身子,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求夸奖一样。 林怀夕眸子低沉,来了一句,“多谢二公子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 萧行止顿时两眼睁大,不可置信道: “为什么!?” 怀夕的声音淡淡,“我向来游历山河,这些玩意很少用到。” 闻言的萧行止急了,“不是,怀夕,我可是跑了好几家,才找到作坊做的,这毛皮是我去年猎到的,我敢保证,这北都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怀夕整理着手中的书册,起身将它们收拾在包裹里,淡淡道:“二公子觉得好,也可以自己用。” “我自己用!?”萧行止的嗓音都要变调了,站起来,大步的跟在怀夕身后,像是个小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响着,“哎,丫头,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自己用。我可是专门为了你跑了那么多家店做的,你好歹领个情啊。” 怀夕停下脚步,看着他,“可是我并没有让二公子去做这些事。” 萧行止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随即掐着腰,像是耍无赖一样,“林怀夕,这东西我反正是送你了,你不收也得收着。” 说罢不待怀夕说话,他就气势汹汹的走了,刚一拉开门,就碰上了正欲敲门的顾大夫。 顾大夫还没说话,萧行止就越过他走远了。 顾大夫关上门,还疑惑道:“姑娘,二公子这是怎么了?” 然后就看到桌案上雪白的暖手炉,心下了然,“这二公子倒是细心,上次我给世子换药,无意中提起的姑娘畏寒,不想他倒是记住了。” 林怀夕的眸子底微动,走过去将那暖手炉收起,放在一边,问道:“顾大夫,你来是有什么事情。” 顾大夫这才想起,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来,面上是难掩的喜色,“姑娘,堂主来信了。” 第8章 返程 隔天清晨,列队的将士和三辆马车已经准备好。南盛整理着这次回去的名单,萧行成在萧行止的搀扶下走出来,南盛立刻上前,“世子,二公子,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萧行成点头道:“好。” 萧行止也道:“大哥你就安心的和父王一起,有我在,不会出任何事情的。” 萧行成对自己的弟弟可别提多放心,但还是宠溺的指了下他的脑袋,“有你在,我应该才不放心。” “大哥,你在说什么。” 萧行止不服气的反驳道。 这边兄弟二人闹着,林怀夕带着顾大夫等人从身后走来。萧行止一眼就看见林怀夕胳膊上挎着的包裹,他向前走了一步,眼中有些惊讶,“怀夕!” 林怀夕对着世子行礼道:“世子,二公子。” 萧行成道:“劳请林姑娘和我们一同回京了。” 萧行止闻言,眼睛瞬间亮了。 林怀夕道:“世子客气了。 ” “怀夕,你是和我们一起回去了,哎,你昨天不是还说不回去吗,怎么突然同意要一起走了,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萧行止瞬间嬉皮笑脸的贴在林怀夕的身边,怀夕平静的看他一眼,就离开了。 只留下顾大夫阴阳了几句,“二公子不要总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们姑娘之所以回去,那可是我们老堂主亲自来信,要和姑娘在京都会合。” 萧行止道:“老堂主?” “正是。” 萧行成把自己的弟弟往身后拉了拉,对他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随即对顾大夫道:“顾大夫,行止并非有意,只是性格使然,如若得罪林姑娘,还请你帮他多说好话。” 顾大夫连忙欠身,“世子客气了,我们姑娘不是凡俗女子,并不会在意这些的,世子先忙,我先去姑娘那边了。” 萧行成微微点头,他一回头,眼睛就瞪着萧行止。 萧行止下意识退一步,萧行成道:“你啊,此番回去定要母亲好好教你如何和姑娘家说话。” 萧行止刚想反驳,北宸王从里面走出来,二人立马上去迎接,“父王。” 萧北平看着外面已经准备妥当,就道:“走。” —— 此次回京,大概有十天左右的脚程,但由于萧行成受伤,可能就会更慢一些。 现下整支队伍在官驿休息,南盛对萧行止报告,“二公子,护卫的人已经分派妥当,外面也安排好了。” 萧行止点头道:“好,这一路回京,为了确保不出差错,要辛苦大家分开轮值。” 南盛道:“二公子哪里的话,这是我们应当做的。” 南盛几人刚离开,萧行止就看见走廊另一边走过的怀夕,萧行止小跑着追上去,“怀夕。” 林怀夕听见他的声音,回头看向过来的男人,问候道:“二公子。” 萧行止,“怀夕,这几天我忙着都没有时间去找你,你有没有想我啊。” 萧行止的想法向来简单,就比如上次虽然被怀夕说生气了。但是转头就会忘掉,现在又嬉皮笑脸的黏在怀夕的身边。 怀夕这段时间似乎已经习惯萧行止这副厚脸皮的样子,至于他说的话直接是忽略掉的。 但边上的人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想我就想我,没关系的,其实我这个人也挺遭人想的。” “二公子。” 原本还叽里呱啦的萧行止听到林怀夕的声音,一下子愣住,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语气有些自己都没发觉的心虚,“怎,怎么了?” 林怀夕眼神清澈,“可以去我那一趟吗?” 愣了一下,毕竟天色已晚,去姑娘家住的地方不大好,但是看着林怀夕坦然的目光,萧行止立刻道:“好。” 林怀夕个人喜静,哪怕是在驿官里也喜欢不被人打扰,较为偏僻的地方,萧行止随着她进屋,怀夕为他斟茶,道:“你先等一下。” 萧行止乐呵呵的点头应着。 他看着怀夕进入内间,不知拿了什么东西走过来,直到她在自己面前坐下,将手中的盒子放下。 一个小巧精致的药盒放在桌上。 萧行止疑惑抬头,“这是?” 怀夕伸手将药盒打开,里面一颗黑漆漆的药丸出现在萧行止的眼前,这下轮到他自己蒙圈了,“怀夕,我没生病啊。” 林怀夕解释道:“这是保险子。 ” “保险子?”萧行止像是陷入自己的知识盲区,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 林怀夕解释道:“这是师父云游之前,用寻得的珍贵药材做成的,它能将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萧行止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枚小药丸,恭敬道:“堂主果然厉害。” 可当他看向林怀夕时略有不解,“可你拿它出来干什么?” “给你。”林怀夕不假思索道, “给我???”萧行止的嗓音都不自觉变大,皱眉道: “为什么?” 对于怀夕这奇怪的举动,萧行止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让她把这枚保命丹送给他,他可不会自恋到林怀夕突然重视自己。 怀夕静静的解释道:“你帮我做了一个暖手炉,这几天我思绪了良久,实在不知道该回什么礼,就想起师父临行时给的这个,很珍贵。” 萧行止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是,怀夕,你在逗我吗?” “为什么这样说?”怀夕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萧行止道:“我送你东西,一是谢你救了我大哥,二是我得罪于你,我自是想讨你欢心,让你高兴一些,这是我该做的,你如今回礼是什么意思,是还不愿意原谅我的无礼。” 怀夕摇摇头,“不是,我只是不想牵扯太多。” 一句话直接让萧行止呆愣住,他听见林怀夕缓声道:“救世子性命,是我医家应尽之责,二公子也并没有得罪于我,毕竟我们遇到过不少家属胡闹的事情,早已经习惯,所以二公子没有必要迁就于我。” 萧行止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平静的人,他一时无法理解怀夕这些话的意思。 但他还是抿着唇,将面前的珍贵名药推了过去。 林怀夕不解的看着他,就听他道:“怀夕,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但是我能明白你的心意是好的。我送你东西只是想取得你的原谅,并不是求取其他的东西。 如果你硬是要给我,那我只能认为你并不是真心原谅我的无礼行为。” 说到后面,萧行止的语气带着一丝苦恼的调笑。林怀夕望着眼前故意装作苦恼的人,在他直勾勾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萧行止立刻笑道:“这才对嘛,我就说怀夕心最软了。” 林怀夕像是突然被说中了心事,第一次有些女儿家的娇羞,低下了头。 萧行止笑意开朗,起身道:“林姑娘,那在下就先回去了,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两人互相行礼,萧行止便离开了,只留下怀夕在烛火前独自看着面前的丹药和桌下的暖手炉静静的发呆。 第9章 北宸王府 连日来的赶路,很快就到了大朔的王都之下,入城前, 由于天色太晚,便就地扎营,等到第二天在进城。 入夜时分,萧行止原本微闭的眼眸突然睁开,眼中划过一丝狠厉。 周围的竹叶沙沙作响,南盛也察觉到了不对,当即抽出佩刀,暗示周围人警戒,轻微的风划过,萧行止猛的起身,一脚蹬地,飞身而起,数道兵器相碰的声音在夜间显的尤为刺耳。 南盛大喊道:“保护好王爷和世子。” 萧行止和那黑衣人在林间相互追逐,一时之间,不相上下。 萧行止砍断身边的竹竿,一脚踹去,减缓了前面人的逃跑速度,似乎是感觉距离够了,他回身看向萧行止。萧行止反手握剑,眼中是止不住的杀意,“你是何人,胆敢袭击北宸王府的车队。” 黑衣人笑道:“北宸王府, 我们要的就是北宸王的命。” 萧行止眼中划过一丝惊讶,知道自己是被故意引过来的。 在不多说废话,直接与眼前之人缠斗起来,打算速战速决,面前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少年武功之高,自己竟然被攻击的连连后退。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不敌萧行止,他劈断周围的竹林,全部袭击向萧行止,用来阻碍他,好帮助自己逃脱。 黑衣人的计划还没实现,一道白光自他眼前亮起,一位英气十足的女人突然从天而降,她拿着长刀当头劈下,那力道大的惊人,直接将黑衣人按了下去,半跪在地。 萧行止看到来人,脱口而出,“大嫂。” 苏木星对着萧行止点头示意,有了苏木星的加入,一切变得简单起来,黑衣人被这两人逼得重新回到扎营地点,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带来的人早已经被赶来的北宸王军干掉了。 萧北平和萧行成两人在人群中间看着自己这个跳梁小丑,他深知已经没有活路,但是依旧冲向了萧北平所在的位置,霎时间,周围的所有人全部冲击前去保护萧北平,就连身后的萧行止和苏木星也是如此。 萧北平神色平静,看着面前冲他而来的刺客。 可那黑衣人讥讽一笑,猛然转变方向,手中长刀刺向另一人。 萧行止顿时背后冒出冷汗,身体率先追了过去,口中紧张的喊着,“怀夕。” 此时所有的北宸军都不由自主的保护起王爷和世子,林怀夕与顾大夫本身就是站在一边,此时周围更是防卫较少。 顾大夫第一反应挡在了怀夕的身前,嘴中喊着:“少堂主快走。” 黑衣人眼中讥笑,眼看那锋利的刀刃就要刺入顾生的心口处。 怀夕脚下轻点,抓住顾大夫的衣领,脚步轻盈,直接带着他后退离开,躲过一击。刺客眉眼顿时拧紧,但立刻反应过来,挥刀向她砍去,刀身直接划着她的发丝过去。 黑衣人眼睛充满了不可思议,她竟然又躲过了自己的攻击。 就在他愣神的时机,萧行止已经跟上来,飞身一脚,将刺客踹出数丈开外,口吐鲜血。 苏木星紧随其后,将刀架在了刺客的脖子上,控制住他。 萧行止担心的看向林怀夕,把她上下都看了一遍,才道:“没事!” 怀夕摇摇头,“没事。” 倒是她身边的顾大夫吓了一跳,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些许冷汗,“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林怀夕道:“顾大夫,以后不要再这样,我可以避开危险。” 萧北平看到怀夕没事,心也放下,然后走向刺客的那里。 苏木星立刻上前拉下黑衣人的口罩,审问道:“是何人让你袭击北宸王的。” 黑衣人笑着,“看不惯你们北宸王府的人多的是,你就慢慢找。” 他突然咬了什么东西,然后面色急剧发黑,苏木星立刻掐住他的脖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对着北宸王和世子摇摇头。 萧北平面色不变,道:“今夜辛苦大家了,先休息,之后不会有事情的。” 萧行成和苏木星送萧北平回帐篷后,苏木星一出来就看见自家的夫君望着二弟的那边,眼神有些奇怪。 那边萧行止正黏在林怀夕的身边,虽然那姑娘看起来不愿意搭理自家二弟。苏木星还是好奇的问道: “那是哪家的姑娘?轻功不错啊!” 萧行成道:“刚刚你也注意到了吗?” 苏木星看着那边对着姑娘献殷勤的二弟,突然满脸慈母的笑容,“嗯。” 萧行成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自家娘子的下一句,“这姑娘竟然不烦行止,可以汇报给母妃。” 苏木星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夫君一副宠溺又无语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 萧行成敲了下她脑袋,“没事,夸我们木星怎么这么可爱。” 苏木星顿时很受用的黏着他,往他怀里钻。 —— 可能是民生堂得到遇刺的消息,天刚刚微亮, 民生堂就派人来接林怀夕回去。 怀夕先行向北宸王辞别,临走前,萧行止对着她道:“怀夕,我一有时间就去民生堂看你。” 林怀夕自是听见了,但也没有回应。 可萧行止依旧自信满满,怀夕没应声,那就是默认了。随即又高高兴兴做自己事情去了。 —— 北宸王驻守北都,在京城的声望十分强大,有不少百姓知道他们回来,自发的在道路两旁迎接,一座茶楼上,包间中的人听着外面的人汇报, “北宸世子刺杀行动失败,我们也没想到那萧行止的实力如此厉害,而且半路苏木星又杀了出来,所以……” “这不是你们的借口。” 屏风后的人影喝着茶水,缓缓道:“萧行止自幼在江湖学艺,师傅又是隐世的那几位之首,凭你们几个就能打败他,那也是厉害。” 门外的人道:“谢大人宽恕。 ” “谁说我要宽恕你们。” 喝茶的人扬起清冷的笑容,顿时让外面汇报的人直接跪在地上,连呼,“大人饶命,属下,属下并不是一无所获,属下还发现了一个事情。” 屏风内的人道:“哦,说来听听。” 外面的人连忙道:“属下在北宸王的随行队伍中,发现一名医女,此人为民生堂少堂主。” “这个不是什么新奇的消息。 ” “但是属下发现了她会轻功,名唤‘惊鸿’!” 内间的人捏住茶杯的手突然顿住,屋子里的越发冷酷,良久后他才道:“你确定是惊鸿?” “是,属下不敢有半分隐瞒,惊鸿本身就是没有内力的人学的,而那人确实没有半分内力。” 内间的人沉默半晌,语气突然森冷,“滚下去。” “是,是。“ 那人连忙磕头离开。 只余留下窗前的人看着杯中自己的残影,戴着雪白面具的的脸,他喃喃自语道:“百里惊鸿,你难道还活着?” —— 北宸王府内,一个看起来有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在大门前焦急的来回张望,边上的管家上前说道:“王妃,您别担心,世子妃已经去接王爷他们了,会没事的。” 段禾面上应着,可内心终究是放不下的,直到听到下人传报,“王爷回来了。” 段禾的眼中突然发亮,满脸欣喜的提起裙摆,望向远处,就看见一身戎装的小儿子和大儿媳骑在高头大马上领队。 自己的夫君和最为焦心的大儿子应该在马车里。 萧行止翻身下马,直奔自己母亲的怀里,嘴里喊着:“娘!” 段禾先好好抱抱,随即揪着他的衣领就把他拽到一边,语气颇有责怪,“好你个臭小子,一出去两年不回来,信都不来几封,是不是早就把我这个亲娘忘了,家也不想了,在外面都玩野了是!” 萧行止立刻求饶道:“没,没,没。娘你最好了,儿子天天惦记你呢!” 这时萧行成在苏木星的搀扶下连忙上前解围,“母亲,行止一路都在念叨您呢!这不,刚刚还和我们说,最想念母亲您做的菜呢!” 萧行成冲着苏木星挤了个眼色,苏木星立刻道:“就是啊!母亲。” 段禾看着大儿子还是很苍白的面色,立刻上前担忧的看着,“怎么样,恢复的如何,大夫怎么说?” 萧行成拍拍母妃的手,“母亲放心,孩儿遇到那位民生堂的少堂主亲自医治,已经无碍。” 段禾知道这个被民间称为小神医的人,由她出手,自己儿子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 她赶紧招呼其他人,“快,快带世子,世子妃回屋好好歇着,别在这站着。” 管家几人连忙上前簇拥着几人回去了,萧行止一脸呆呆的看着所有人都进去了,但是一转头看到萧北平还站在那里,立刻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爹,娘怎么都没叫你啊!” 萧北平冷冷的看他一眼,随后傲娇的说着:“哼,我和你能一样。”然后抬步走进王府。 只留下萧行止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南盛此时上前,“二公子,我们进去!” 他下意识的点点头,但还是不解的问南盛,“哪不一样啊?” 南盛有些为难,“属下也不知道啊!” 第10章 失约堂主 马车悠悠走着,不久就到了位于大朔京城的民生堂。怀夕刚掀开车帘,外面就有侍女扶她下车,她看了眼女孩,将手搭在她的手上下来,同时看向民生堂前一众来迎接自己的大夫们,她看了身边的顾大夫一眼。 顾大夫慌忙解释,“我们大家早就听闻姑娘的事迹,只是碍于无法见面,这不,他们听说姑娘您今年在这里过冬,都欢喜的不得了。” 有几个年纪较大,头发花白的大夫上前道:“少堂主,您之前修订的杂病集我们都看了,令我等仰慕不已,未经您允许,擅自出来,还请谅解。” 面前的老者微微鞠躬,表示歉意。林怀夕也还礼道:“承蒙各位抬爱,怀夕不懂的地方也要烦请各位多多指教,想必各位手中还有不少事情,就不要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 面前的一众医者道:“是。” 顾大夫此时领着林怀夕向内院走去 “姑娘,这边来。” 怀夕点头应允,边走边道:“师父呢?他到了没有?” 顾生道:“堂主只是来信说让您在这里等他,具体的时间他也没有明说,看样子,可能还要耽搁些时日。” 怀夕点头,问道:“师父是出海去了吗?” 顾大夫领着怀夕来到药房后处的晒药处,这里有专门的配药大堂,怀夕也有些累了,便坐下来。 顾大夫为怀夕斟上一杯热茶,才缓缓道:“一年前得到消息,堂主一路向东,没有停留,大抵是去往那边,但究竟出没出海,这个就不知道了。” 怀夕轻抿一口茶水,没有做声,倒是顾大夫絮絮叨叨起来,“当年姑娘出完杂病集后,便想四处游历,堂主也行踪不定,我也来了这大朔京城管理民生堂,这一别不想都快四年了。” 怀夕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道:“是啊,这一路从大燕走到大朔北都,也算看了不少风土人情,也修订了新一本杂病集,算是为医家做了些事情。” 顾大夫轻声道:“姑娘如此辛劳,就没有想过停下来,这样堂主也会安心一些。” 怀夕知道顾大夫是担心自己的意思,但还是道:“顾大夫,你知道的,我不愿只守在这一方天地,了却残生。与其这样,不如行走江湖,也算是给自己,给医家留下点什么。” 顾大夫起身行礼,“是顾某失言了,还望姑娘原谅。” 怀夕轻点头,“顾大夫,我想休息会,你先忙去。” “是。” 顾大夫离开后,怀夕坐了一会,随即起身四处看看,毕竟这里自己还是第一次来,有好些事情可能都需要自己慢慢熟悉。 —— 北宸王府,夜色正浓,北宸世子的屋里,萧行止正吃着大嫂做好的夜宵。 苏木星又从端盘上拿下两碟小菜,宠爱道:“慢点,不够我在去做。” 萧行止抽着空对大嫂笑眯眯的道:“谢谢大嫂,大嫂最好了。” 倚靠在他对面的萧行成可就不满意了。装模作样的假咳两声,“谁最好。” 萧行止立马哄道:“当然,大哥也最好了。” 萧行成才道:“这还差不多。” 苏木星笑着坐在自己夫君身边,行成道:“恪儿睡了吗?” 苏木星点头,聊到自己这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满眼都是母爱之情,“奶娘抱去喂完奶后,就睡了。” 萧行止此刻立刻抬头,笑着道:“大哥,我一回来就去看了恪儿,他可亲近我了,一看以后就和我一样。” 萧行成故意打趣他,“和你这个二叔一样干嘛,到处惹是生非,还惹人家姑娘生气。” 萧行止顿时放下碗筷,反驳道:“我哪有,而且,我也没惹人家姑娘生气啊。” 苏木星这时候打趣道:“我和母亲可是知道了,你在北都怎么得罪人家林姑娘的,母亲可是说了,这些等她日后一个一个和你算账。 ” “啊!?” 萧行止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我当时那不是担心大哥,才一时失了分寸。” 萧行成这时佯作惋惜道:“行止,大哥虽然知道你是为了大哥好,可母亲那边还是交给你自己了。” 萧行止顿时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会, 引得萧行成和苏木星笑了出来。 不过萧行成又道:“不过这林姑娘确实不简单。” 萧行止不解的看向他,“大哥为什么这样说?” 萧行成看着身边两张求知欲爆棚的脸,才缓缓道:“在京郊那里,她的轻功可是让人无法无视的存在。” 萧行止这才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太过于危急,自己的心思全在怀夕身上,倒忘了她怎么躲过去的,回忆那几个步伐,他和苏木星突然异口同声的说:“惊鸿!!!” 萧行成这时才道:“唉,你们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萧行止疑惑道:“怀夕一个医家,难道还认识那天下第一不成。” 苏木星也道:“不是说百里惊鸿在二十年前的那场南疆大战中身死了吗,之后其余几位高手都是一一隐退。” 萧行成道:“传闻都是这样传,但真正的内容是什么样,又有几人知晓。” 萧行止看向自家大哥,“你是怀疑怀夕和百里惊鸿可能认识。” 萧行成摇摇头,“这个我不确定,但是如果她和那位天下第一真的相识,怕是会有不少麻烦。” 苏木星当即一掌拍在桌子上,吓的萧行成和萧行止身体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眼睛睁的老圆溜了。 看着她手下裂开的桌子,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林顾姑娘可是我北宸王府的恩人,哪个不长眼的敢动她,我苏木星第一个废了他。” 萧行成连忙讨好的过来抓着自己媳妇的手捧在怀里揉揉,“木星,别激动,我就是猜测而已,或许人家林姑娘压根不知道百里惊鸿是谁对不对,只是碰巧学习了惊鸿步也是可能的。” 苏木星闻言,微蹙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萧行成哄着自家媳妇,最后还不忘对着萧行止道:“明天你要准备一下,和我与父王一起进宫面圣,不许乱跑。 ” “啊!!!?” 第11章 百里惊鸿 第二日,萧北平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穿上朝服,便去宫里面圣。 大朔皇帝是萧北平的亲弟弟,年少时,二人也曾闯荡江湖,遇到不少奇闻趣事。 萧麟看到萧北平来了,直接从龙椅上走下来,连连呼道:“免礼免礼。” 可是萧北平还是带着两个儿子跪下,道:“陛下,礼,不可废。” 萧麟知道自己怄不过这个刻板的哥哥,只能无奈道:“好好好。” 然后一屁股坐在龙椅上,接受他们的礼拜后才道:“这样可以了,北宸王。” 萧北平满意的点点头,萧麟立刻道:“快给北宸王三人赐座。” 边上的小太监应了一声,随即搬来三个椅子。 萧行止随着父兄两人一起恭敬道:“谢陛下。” 皇帝第一个看向行成,“行成,伤势如何。” 行成立刻起身,却被萧麟一个眼神按回去,“免礼,就坐着回答,别跟你爹学的这么刻板。” 萧行止偷偷笑了自己父亲一眼。 行成只能坐回去,乖乖答道:“谢陛下关怀,已经无碍了。” 萧麟道:“没事就好,林远亲传的弟子,朕还是信的过的。” 说到这里,行止的眼睛突然亮了,“陛下,您之前还认识民生堂的林堂主?” 这次轮到萧麟惊奇了,“你们父王没和你们说吗,他也认识。还打过架呢!” 这下轮到萧行成也惊了。面对身后两道八卦的目光,萧北平一点也不慌,转移话题道:“陛下,咱们那些糗事就不要在孩子面前说了。” 萧麟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哥哥在威胁自己啊,只能掩面失笑,同时对着萧家兄弟俩略微抱怨,“看看你们父王,还威胁上我了。” 萧行止的好奇心可是较重的,“陛下,你还没说您和父王怎么与老堂主认识的呢?” 萧麟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萧北平,喝口茶,故作高深道:“想知道啊?” 萧行止立马乖乖点头,可是萧麟又卖了关子,“回家问你母妃。” “啊!?” 萧北平也瞪了一眼行止,原本还想八卦的行止瞬间老实了。萧麟此时对着萧行成和萧行止道:“我和你们父王要闲聊几句,你们两个也好久没见太子了,去看看。” 萧行成和萧行止随即起身行礼,“是,陛下。” 待到小辈走后,萧麟才怨怼自家哥哥道:“哥,你刚刚怎么还挖坑给我。” 萧北平故意道:“谁让陛下挑这件事说。” 萧麟和萧北平相视一笑,随后道:“听说林远这小徒弟,小小年纪就周游山河,已经被冠以小神医之名,有时间定要宣她进宫来见见。” 萧北平上前扶住下来的陛下,“陛下,这事可不兴干,林远当初得了这个孩子,可是四处躲着不让我们看。您要是把他的乖徒儿招进宫里来,您这玄武大门前,怕是能天天听到林远的嚎哭声咯。” 萧麟想到那个场景就感觉浑身一怔,道:“这还真不能随意见。”毕竟林远那家伙实在有些不稳妥。 随即想到,“怕这孩子也是特意前往北都的。” 萧北平道:“这个不知道,但按江湖上的传言,能让她出手施救的只能是有缘人。” 萧麟随即笑道,“看来我们还欠了林远一个人情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性格,还真不像林远养大的,倒挺像那个家伙的。” 萧北平看出他的惆怅,“陛下,还在找惊鸿吗?” 萧麟认真的看着萧北平的眼睛,“哥哥,你信他真的死了吗?” 萧北平道:“我当然不信。” 兄弟二人对视一笑。萧麟,“给我讲讲最近北都的事情,毕竟行成此次吃了大亏,若不是你发觉怕是不好了。 ” “是,陛下。” —— 此时萧行止和萧行成在内侍的带领下去皇后的寝宫面见太子殿下。 皇后与当今陛下是少年夫妻,年少时游历江湖,与刺客对战时不小心伤及了根本,子嗣困难,直到步入中年,才得了一个孩子。 太子出生那日,陛下大赦天下。萧行止刚一入殿,就看到那端庄华贵的妇人身边的八岁孩童。 “永琮。” 萧永琮立马抬起一张稚嫩的脸看向来人,顿时放下手中的笔,兴奋的喊道: “行止哥哥,行成哥哥。” 萧行止几步上前就要抱起永琮,倒是被萧行成一把按下,恭敬跪拜行礼。 皇后对于这兄弟俩也是非常喜欢的,可是看到萧行成那样,也忍不住和陛下一样吐槽两句,“行成,你真和你父王一模一样。” 萧行成道:“谢皇后娘娘夸奖。” 苏醒也是出生将门,生性自由,若不是爱惨了萧麟,可不愿被困在后宫之地。所以对于萧北平那一套,她只能翻白眼加嫌弃。 苏醒走下来,“也就我那乖侄女喜欢你这个刻板的家伙,好了,太子殿下也累了,你们陪他休息会!本宫也歇息去。” “恭送娘娘。” 待苏醒走后,萧行止一把抱起了太子,还碰碰他鼻子,“永琮,想我没。” 太子奶呼呼道:“想。” 萧行止笑道:“这才对嘛!” 萧行成在一边只能无奈的看着自家弟弟闹腾。 —— 晚间时候,萧行成兄弟俩出来了,萧北平倒被陛下留在宫里了,不过大家都习惯了。陛下时不时拉父王唠家常。 兄弟二人刚出武门,一辆皇家马车迎面驶来,两人退居一旁行礼拜见。 马车在二人身前停下,一只修长的手掀开窗布,看不清容颜,里面传来的声音温润,“是王爷和世子进宫面圣的吗?” 萧行成上前一步,“臣与舍弟萧行止参见大皇子。” “免礼,世子客气了,你和北宸王镇守北都,为我大朔带来和平,是我大朔之幸。” 萧行成连忙道:“大皇子谬赞了,为国镇守,是我等应尽之责。” 大皇子道:“天色渐晚,世子和二公子还是早些回去。” “是。” 看着马车远去,萧行止才抬头道:“陛下不是派大皇子去了南境历练吗?” 萧行成眉头微锁,像是在想些什么,随后拉着行止道:“可能是陛下召回了!我们先回去。” 第12章 不足之症 回去的马车上,萧行成明显感觉有些心不在焉。萧行止道:“大哥,你在想什么?” 萧行成答道:“我们在京郊遇袭一事,到现在都没有查出眉目,我是有些担心。” 萧行止笑着,“哥,有我在,他们在敢来,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萧行成看着自家弟弟的模样,只是宠溺的敲敲他的脑袋。 第二日,苏木星早早的就起身准备,萧行成合上手中的书,走到自家娘子面前,赖在她身上,倒是被苏木星嫌弃的往外推了两下,“哎呀,你别闹,我还要去接林姑娘呢。” 萧行成哼唧道:“怎么,接林姑娘那也是为了我,而且你这么早去,万一人家姑娘还在忙呢。” 苏木星瞪了他一眼,“不许说这种话,行止已经得罪人家了,我这个做大嫂的当然是要给行止说点好话了。” 萧行成赶忙道:“是,是,还是我娘子想的周到。” 苏木星傲娇的倚靠在自己夫君的怀里,“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 林怀夕这几日都是在后院整理草药,研习药方,与各位年长的大夫一起研学医术。前厅要是忙不过来的时候,偶尔会出诊,但那也是极少的。 所以当顾大夫过来和自己说,北宸世子妃来时,她原有些惊讶。早些时候,北宸王府的人就过来传话,要请自己过去帮世子复诊。 但怀夕是没想到,这世子妃会亲自前来接自己。但很快也就理解了,她知道这世子妃性情爽朗,出身武门,亲自前来,想必是担心世子缘故。 怀夕道:“顾大夫,快请她进来。” 苏木星向来是个自来熟的人,看见怀夕自然而然的就拉住她的双手,满脸的笑容,“妹妹,上次匆匆见面,都没来得及好好向你道谢,这次又要麻烦你和我过去一趟了。” 怀夕平和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世子妃客气了,世子本就是我的病人,我本该去复诊的。” 苏木星看着眼前白嫩可爱的姑娘,那真是越看越喜欢,再加上救了自己夫君的性命,那更是越看越满意。 怀夕轻抽下自己被苏木星握住的手,但是却纹丝不动,只能对着苏木星温声说道:“世子妃,我还要准备一下药箱。” 这时苏木星才想起松手,笑道:“哎呦,你看我,光想着把你带回去,倒是忘了这个。” 林怀夕道:“请世子妃稍等片刻。” 苏木星道:“好。” 北宸王府的马车悠悠走着,刚在王府前停下,萧行止就小跑过来,“怀夕,你来啦。” 林怀夕一掀开车帘,就听到萧行止的声音,再抬头,那人已经伸出手要扶自己下车。 怀夕也不是什么拘谨的人,便伸手搭在他的手心上,从马车上下来。苏木星一出来就看见这场面,嘴角更是止不住的笑意,她扶着侍女的手下来,有些调笑行止,“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的出来。” 萧行止道:“怀夕第一次来,我不是怕她不熟嘛。” 苏木星亲密的挽着林怀夕的胳膊,“妹妹,我们不理他,跟姐姐进去。” 怀夕虽对于苏木星的亲密举动有些不习惯,但是对方性格舒朗,本身就是很好的人,也就随着她了。 倒是萧行止一脸惊奇的模样,最后总结一句,“怀夕对女人温柔一些。” 苏木星带着怀夕来到自己的院子里,怀夕向世子行礼后,便为萧行成诊脉。 萧行止坐在一边喝茶吃点心,倒是苏木星眉头紧锁,站在怀夕身侧。良久,怀夕起身,“世子妃放心,世子恢复的很好,按时吃药就行了。” 苏木星可算是松下一口气,拉着怀夕的手,高兴道:“妹妹就别叫我什么世子妃了,叫我姐姐!我夫君多亏了你,才平安无事,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怀夕道:“世子妃客气了。” “嗯……”苏木星轻哼一声, “苏姐姐客气了。”怀夕又改口。 苏木星立马喜笑颜开,“这才对嘛。” 对于苏木星这种行为,萧行成自然没有发言的立场的,毕竟他不一定打过自己老婆。 萧行止个人认为这样挺好的,要不然怀夕总是冷冷清清的,这样显得亲切一些。 这二人还没有交谈几句,外面就传来了几声婴孩的啼哭声,苏木星下意识松开了怀夕的手,迎着门口来人跑去,接过了来人手中的孩子,萧行成和萧行止也起身走了过去。 老管家带着乳母道:“世子,世子妃,二公子,小公子实在是哭闹着不吃奶水,没办法,只能来找您了。” 苏木星心疼的抱着怀里的宝宝,“我知道不是你们的事,先下去,我自己哄。” “是。” 萧恪或许是到了娘亲的怀里,所以只是哼唧,但小小的身体还是抽噎着,让人看着好不可怜。 怀夕走上前,“苏姐姐,这是你的孩子?” 苏木星拉着怀夕一边坐下,一边道:“是啊,这是恪儿,萧恪,半岁了。” 怀夕道:“这孩子总是哭闹吗?” 苏木星闻言,抬头略有委屈的看了眼萧行成,萧行成坐过来将妻儿拦在怀里,萧行成道:“林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夫妇成婚多年才得了这个孩子,木星有孕时,我又不在身边,时常为我担忧,让这孩子早产,所以才不好带。” 苏木星闻言有些自责,“都怪我,如果我孕时没有那么忧虑,恪儿也不会从娘胎中带了不足之症,也不会这么辛苦的成长。” 眼看苏木星又要伤心,林怀夕适时转移话题,“苏姐姐,我也很喜欢小孩子,可以给我抱抱吗。” 苏木星向来一根筋,被林怀夕一打断,连忙起身,笑嘻嘻的将恪儿送给怀夕。还道:“来,妹妹,恪儿超级可爱,你抱着看看。” 同时还不忘对着怀夕身边的萧行止使个眼色,但是萧行止完全不理解自己大嫂在干嘛,只有一边的萧行成无奈喝茶。 怀夕抱孩子不是很熟练,但是萧恪在她怀里倒是乖巧,怀夕伸出手抓住他的小手,这小家伙反手就牢牢抓紧。 苏木星看着,对着怀夕道:“这孩子喜欢妹妹,你看,都睡着了。” 林怀夕抱了会,就把孩子还给苏木星,“姐姐,先让孩子睡,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第13章 熟悉的人 虽然苏木星早些时候就去带怀夕过来,但这一来一回,再加上路上耽搁点时间,天色确实也不早了。 苏木星也道:“那好,我让行止送你。” 怀夕行礼, 萧行止提上药箱,准备送怀夕回去,结果还没出门,就迎面撞上自己的母妃,他有些惊讶道:“母亲,您不是去国寺祭拜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萧行成和苏木星也是连忙向北宸王妃行礼,可是王妃的目光却不在她几个孩子身上,而是一眼就看向了林怀夕。 林怀夕看着迎面走来的贵妇人,虽是王妃的妆容,却是那样的温润,像是一股山泉,滋润着周围的每个人,怀夕行礼,“王妃。” 段禾扶起她行礼的身子,眼中的欣喜与关切似乎都要压抑不住,她轻呼一口气,像是平复自己的心情,才道:“姑娘,你就是民生堂的少堂主林怀夕。” 怀夕点头应道,“是,王妃。” 段禾又道:“你师父呢?他回来了吗?” 怀夕:“师父路上耽搁了,但是年初会到京城。” 段禾点头,“也好,也好。” 段禾和苏木星一个样子,不自觉就把怀夕的手抓住,握在自己手心,就算是怀夕想抽也抽不出来。 段禾道:“今年多大了,几月生的,有十九吗?” 一连几个问题,不仅是怀夕有些不解,就连她身后的萧家俩兄弟都懵圈了。 萧行止更是上前别扭道:“娘,你在干什么,问人家姑娘的年岁干什么。” 段禾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又温温柔柔的对着怀夕道:“别害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 或许是段禾有那种让人无形的安稳,怀夕道:“到了腊月,就十九了。” 段禾顿时眼中亮了一下,脸上更显慈爱,她摩挲着怀夕的手,又问,“这些年你师父待你好吗?” 林怀夕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段禾,“师父如同亲父,自然是待我极好的。” 段禾深吸一口气,“那就好,有空多来北宸王府,总感觉和你有眼缘,想多见见。” 怀夕轻点头,“好。” 萧行止几人直接二杖子摸不着头脑,他们这母妃,对他们在温柔,哪有过今天这个模样。 段禾对着行止道:“行止,把怀夕送回民生堂。” 萧行止立刻得令道:“知道了,母亲。” 直到看到那俩身影走远,段禾才回身对着萧行成和苏木星道:“母妃着急赶回来也累了,你们先忙。 ” “是。”待段禾走后,苏木星一把抓住萧行成的胳膊,萧行成看着自家娘子挤眉弄眼的样子,明知故问,“怎么了,眼睛不舒服,我吹吹。” 苏木星一下子甩开萧行成的胳膊,“哎呀~” “嘶……” 结果用力过猛,扯着萧行成的伤口了,苏木星慌张道:“没事,没事,我不是故意的。” 萧行成指着她鼻子,咬牙却是宠溺的说:“你这是想谋害亲夫啊。” 苏木星撒娇道:“我这不是看母亲反应怪怪的嘛,好奇。” “好奇啊。” 萧行成吊着她的胃口, 苏木星连忙点头, 萧行成又道:“那先好奇着。” 苏木星呆愣了一阵才道:“哎,萧行成,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 萧行止将人送到马车上,刚准备也抬腿上去,被林怀夕制止住,“二公子,你干什么?” 萧行止立刻站好,“母亲让我把你平安送回去啊。” 怀夕道:“不用了,二公子,天色不早了,这一来一回,已经很晚了。” 萧行止立刻道:“你不用担心我,这京城大街小巷我自小就来回玩耍,早就熟悉了。” 看着怀夕还没松口,萧行止故意装作不好办的样子,“我可是接了我母妃的命令要把你送回去的,要是不送,我回来是要挨批的。” 同时还小声道:“我母妃打人可疼了。” 许是面前的人表情太过可怜,怀夕一时心软,就让他送自己回去。 所以就造成了一路上,她的耳边就没消停下来。 她们面对而坐,萧行止道:“怀夕,林堂主和母亲认识吗?母亲对你很不一样。” 怀夕道:“这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师父曾提过她们年少相识,想来王妃见到我,是想起师父了。” 萧行止想到这里就不解了,“既然少年相识 ,怎么这么多年,林堂主从没来过大朔。” 怀夕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怀夕看向萧行止,“我能问你个事情吗?” 萧行止看着面色有些凝重的怀夕,道:“怎么了,你问。” 怀夕想了一会儿,才道:“恪儿的奶娘一直都是同一个人吗?” 萧行止有些懵,但还是回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大嫂有孕,到恪儿出生的这段时间,我并没有在家,至于他的奶娘是否一直是同一人,我倒不清楚。” 萧行止突然拧眉,看向怀夕,“怀夕,你是什么意思,是恪儿身边人不对劲吗?” 怀夕摇摇头,面露难色,“我不能确定,常理来说,半岁的孩童正当生长的时候。即使是娘胎中带的不足之症,也不会那样难带,而恪儿外表看似健康,我试了下他的脉搏,脾肺微虚,倒像是……” 萧行止闻言一个着急,倾身而来,面色发黑,手下也失了力气,抓住怀夕的手腕,“倒像是什么?” 怀夕手腕被捏痛,微微蹙眉,但是她也理解萧行止的激动情绪,“像是营养不足导致的。” 萧行止蹙紧了眉头,满眼不可置信,“怎么会,大嫂就算没有亲自喂养,可是奶娘也是经过层层严选,带进来的,就算恪儿食欲不振,也不会营养不足啊!” “你先别激动,这只是我的猜测,小儿哭闹的原因很多,只是恪儿与苏姐姐所说的胎里弱有些不同,所以我才问下奶娘是否正常喂养。” 怀夕声音柔柔的,毕竟这些事情讲究的是证据,如果怀夕刚刚直接说出这种事,断不会有人承认。 萧行止看着面前的怀夕,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刚刚一个激动过来抓住她,已经把她逼在角落处。 萧行止心下顿时惊跳一下,慌忙回去坐好,急忙道歉,“怀夕,对不起,是我太着急,失了分寸。” 怀夕轻甩了下被抓痛的手腕,道:“无碍,不过,我希望你暗中观察一下。” 萧行止的眸光暗了暗,“你放心,如果真如你料想那样,我定不会放过这背后的每一个人。” 怀夕轻点头,此时马车停下,侍从道:“二公子,姑娘,民生堂到了。” 萧行止扶着怀夕下车时,瞥到她手腕上红了一片,顿时心中有愧,有些不开心的低头,像是犯了错。 怀夕察觉到他的情绪,道:“行止。” 萧行止看向她,怀夕道:“路上小心。” 萧行止立即笑道:“好。” 第14章 苗疆蛊虫 自那日怀夕和萧行止提了一句恪儿的事情,他对于喂养恪儿的两位奶娘就注意上了。 这日,苏木星陪着段禾前往国寺祭拜,萧行止和大哥在一起,总是在想着这事情,萧行成合上手中的书,看向胞弟,“行止,这几日怎么了。” 萧行止下意识反驳,“没啊,我能有什么事情。” 萧行成也不戳穿他,只是道:“行止,无论有什么事情,你记得还有大哥。” 萧行止知道,大哥与北宸王府便是他最大的底气,他立马走上前几步,仰起笑脸,让他放心,“大哥,你放心,等我弄清楚头绪,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 —— 萧行止暗中观察了几天,实在没有发现两个奶娘有做到什么不足之处的地方,她们的饮食都是小厨房单独制作,恪儿啼哭时,她们也是第一时间带去房间喂奶。 至于恪儿究竟有没有吃上奶水这种事情,萧行止肯定没有办法在边上观察,但是他安排了侍女通报。 就在他以为是不是怀夕判断有误时,来回报的侍女无意间的一句话引起了萧行止的注意。 “孙奶娘每次喝的饭汤里,总是爱加一些黑色的药粒,之前提醒过她,不过她说那是让奶水醇厚的补药,又有太医查验过下,我们也就没过多的询问。” 萧行止面色发紧,问侍女,“这事有多久了。” 侍女吓得立马回道:“奴婢也不知道。” 萧行止道:“你下去,别让别人知道我找过你。” “是。” 萧行止抬眼看向天空,眸色变得越发深沉。 —— 隔日的下午,孙奶娘从王奶娘手中将小公子抱了过来,道:“你去吃饭,小公子交给我喂。” 王奶娘有些愁容的看着萧恪,“也好,待会你哄小公子睡下,我去吃饭脸。” 待到王奶娘走后,孙奶娘看四下无人,关上门,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黑瓶,倒出几粒药粒,放在碗里,加水搅碎。 这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自己服下,而是看向怀中的恪儿,“小公子,别怪我,我也是被逼的。” 恪儿像是感觉到什么,突然大哭了起来,孙奶娘顿时心慌,拿着药碗直往他的口中送, “砰~” 一把飞剑击翻了孙奶娘手中的碗,吓得她顿时失手,萧恪差点掉在地上。 一道人影自窗户翻进来,接住险些落地的萧恪,孙奶娘看着突然出现的二公子,还有踹门而入,面色铁青的世子。 直接吓软了身子,跪在地上连连求饶,“世子,二公子,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我是被逼的啊。” 苏木星回来后就听下人来报,孙奶娘一直对恪儿下药,当下抽出侍卫的佩剑,直接杀到了厅前跪着的人面前。 孙奶娘看着世子妃一脚踹来,将剑直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更是吓得连连求饶。 萧行成抱住发狂的苏木星,才让她冷静几分,苏木星咬牙,泪流满面,抱着自己睡着的恪儿,声音无助的看着萧行成,“行成哥哥,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子,要害我们的恪儿啊!” 苏木星本就因为萧恪早产之事耿耿于怀,养护他上了十二分的心,不想却被小人算计,让她如何不心痛。 萧行成揽着她,一遍遍安慰,“木星,没事,我在,夫君在,所有要害恪儿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南盛进来道:“世子,世子妃,王爷和王妃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萧行成道:“我知道了,今天这件事封住消息,定不能让背后之人察觉。” 南盛严肃点头,“世子放心,属下第一时间控住住相关的所有人员,王府周围加强暗卫看守。” 这时萧行止也带着林怀夕走了进来,苏木星顿时抱着萧恪走向怀夕,泪眼婆娑,“妹妹,你帮帮我,帮我好好看看恪儿有没有被这些人弄下病根,看看我的恪儿是不是平安。” 怀夕扶着苏木星,“姐姐,你先不要着急,我会尽全力的。” 怀夕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位奶娘,还有三位太医,看向世子,“请问世子,问过她们这样做的缘由了吗。” 萧行止先一步回答,“已经审问了,这孙奶娘说是被人胁迫,才这样做的。” 苏木星顿时发狠,怒视孙奶娘,“你的孩子被人威胁,就要对我的孩子下手,你们有什么事情冲我苏木星来,我的孩子何其无辜。” 孙奶娘止不住的磕头道:“世子妃饶命啊,我也是被逼的,否则我一家老小都会没命啊。” 萧行成道:“那指使你的人,你真的从来没见过。” 孙奶娘哭诉着,“他每次来送药,都是晚间,我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容,也不认识此人。 之前他让我自己服用,然后喂养小公子,那人说,这药并不会伤及小公子性命,只是抑制他生长而已。可不知为何,前几日,他突然来找奴婢,说把药直接喂给小公子喝。 我不愿意,他就拿我一家老小的命威胁,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就不再会有,也不再找奴婢。奴婢才会一时糊涂,世子饶命啊。” 萧行止闻言拳头握紧,就要上前,倒是被怀夕拦下,行止看向怀夕,怀夕问道:“她下的药在哪?” 萧行止立马从怀里拿出来给怀夕,怀夕接过药瓶,倒出一粒,闻了闻,眼中少有的惊讶,“这是……苗疆的药。” 屋中几人浑身一震,苏木星身子瞬间软了,好在被萧行成及时接住。 那孙奶娘哪知道这东西来自苗疆,直接死命磕头,“世子,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苗疆人擅长用蛊毒,二十年前,南疆大战就是南夷联合苗疆攻击大朔,大燕南部边界。当时的大朔,大燕合力对抗,依旧死伤惨重。 朝堂岌岌可危之时,那当世第一的百里惊鸿,号召两国的武林人士奔赴战场,他们深入苗疆,与朝堂里应外合,才得以击退苗疆蛊人,只是他们大半没有从战场上存活下来。 无论是大朔或是大燕,对苗疆之事可是最为痛恨的。 萧行止拉住林怀夕的胳膊,眼中划过慌张,“怀夕,你确定吗。” 林怀夕点点头,“这药里有千足虫的味道,我在父……师父留下的医书里看过,味道与描述的基本一致。” 苏木星颤抖的拉住怀夕的手,“妹妹,恪儿……” 怀夕扶住苏木星,“姐姐,世子请放心,我试过恪儿的脉搏,虽微弱,但没有性命之忧,再加上孙奶娘一直是自己服药,通过奶水哺育。 到达恪儿体内的毒素没有那么严重,只要后期好好养护,不会有危险的。” 萧行成闻言,向着林怀夕郑重感谢,“多谢林姑娘。 ” “世子客气了。” 萧行止道:“可是怀夕,我有一事不明,宫中的太医院也来了不少人为恪儿诊过脉,为什么他们之前没有察觉出分毫。” 萧行止的话有牵扯的意思,下面跪着的太医知道突然被北宸世子叫来就感觉不安,现在听二公子这样说,整个人冷汗直冒,立马解释道: “世子,二公子,并不是我等无法察觉,实在是苗疆蛊虫极为难得,我大朔与苗疆为敌对状态,就算他们下在人体内,我们也无法分辨。而且当年小公子早产,从娘胎里就带出了弱症,我等实在是难以察觉啊。” 另一个太医也立马道:“林堂主年少被誉为神医,林姑娘身承于他,自是与我等不同,” 萧行成眸色深沉,“无论你们是何缘故,南盛。” 南盛立马道:“属下在。” “全部压下去关起来,等我一一审问。” “是。” 第15章 黑衣人 看着被拖下去的三名太医,林怀夕少有的开口解释道:“世子,苗疆蛊虫之事,即使是我,也是接触较少,在加上小公子早产,他们把这个与弱症看在一起,无法分辨,也是能理解的。” 萧行成解释道:“姑娘请放心,我北宸王府不会伤害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怀夕点头,表示理解。 倒是萧行止走到怀夕身边,“怀夕,你都来了,顺便好好检查下恪儿。” “嗯。” 怀夕应着,她将恪儿从苏木星的怀中抱过来,放在内间的床上。 幼小的孩子离开母亲的怀抱,亦或是感觉到刚刚自己从危险中逃脱,现在整个人昏昏欲睡。 怀夕拿着他的小手轻轻诊脉,随后看了下孩子的舌头,眼球。试了下他身体的温度,过了会儿, 才抱起来交给苏木星,苏木星眼尾通红,但还算镇静,“妹妹,怎么样,恪儿如何?” 怀夕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苏姐姐,不用担心,小公子只是有些营养短缺,虽不成大问题,但还是要细细调养。” 苏木星闻言,心下是又欣喜又难过,“妹妹,那要怎么办。” 怀夕道:“小公子年岁太小,即使开了药也无法服用,只能稍加行针,外加推按疏通穴位为好。” 苏木星听到能恢复,那就是极好的,她心头委屈又难过的看着怀夕,“妹妹,谢谢你,如果没有你……。” 苏木星又情绪悲伤起来,怀夕适时安抚她道:“苏姐姐客气了,恪儿的身体不算很糟糕,他的治疗方案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可以开始。” “好。”苏木星点头。 —— 在回去的路上,马车中少有的安静,萧行止一直在思绪究竟是什么人对北宸王府出手,一会后,他看着同样出神的林怀夕道:“怀夕,怎么了。” 林怀夕回神,就撞在了萧行止关切的目光中,她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为什么苗疆的东西会出现在北宸王府。” 闻言的萧行止也是神色严肃,北宸王府向来戒备森严,不想却被人渗透,毒害到最小的恪儿身上。 萧行止越想越气,一拳砸在身边,虽没使内力,但这人从小被隐士高人教导,武力早就非同常人,波动让外面的马儿好一阵乱叫,侍从连连几声吆喝才拉住马儿。 萧行止咬着牙,“此等歹人,我定不会轻饶他。” 怀夕看着面前的人,难得出言一句,“你还是要多加小心,他们能无声无息的去害恪儿,不敢保证这京城中有没有他们的势力。” 怀夕的担心不无道理,既然这些人敢来,必然是有人的。萧行止浅笑着安慰她,“这个你放心,我和大哥自有法子把他们引出来。” 怀夕闻言轻舒一口气,萧行止脸色又是凝重起来,怀夕道: “怎么了,你不是说有法子引出来吗?” 萧行止抬眼看向怀夕,眼中的难过不加掩饰,“我不解,如果真的和我北宸王府有仇,为何不来找我们,却使用这龌龊手段,对付那半岁孩童。” 怀夕道:“王妃与苏姐姐都是武门出生,身体康健,对她们下毒风险太大。而北宸王府如今最为重要的就是小公子,如果他出事……” 怀夕没有说下去,萧行止也明白,恪儿出事,对于他兄嫂的打击可谓是致命的。萧行止不敢细想,他上前拉住怀夕的手, “怀夕,你说过,恪儿会没事的,对吗。” 温热的掌心附在她的手面上,怀夕下意识就想要抽回,可抬眼就撞进萧行止那双期盼又希冀的目光中,心下一软,不由自主的点头回应他。 萧行止得到怀夕的回应,心下也是安稳不少,心中更加感激怀夕。 —— 萧行止送完怀夕,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他直接去了议事堂,一来,就看到萧北平和段禾坐在那里,两人的面色十分不好。 萧行止行礼道:“父王,母妃。” 段禾开口道:“怀夕送回去了吗。” 萧行止道:“母亲,已经送回去了。” 不一会儿,萧行成过来,行礼道:“父王,母妃。” 段禾眉眼低垂,“木星和恪儿怎么样。” 萧行成道:“恪儿已经睡了,木星的情绪才安稳下来,在陪着恪儿。” 段禾点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辛苦木星了。” 此时萧北平才道:“那几个人怎么说?” 萧行成道:“孙奶娘应该没有说谎,南盛下去查了,孙奶娘的儿子和丈夫还有父母,都不在老家,说是半年前就被人接走,一直下落不明, 至于宫里的几位太医,应该如林姑娘所言,对苗蛊之事没有了解。” 萧北平道:“苗疆,想不到这群家伙这么早就盯上了我北宸王府,无论如何,你们俩势要抓到这幕后之人,给恪儿,给木星一个交待。” 萧行成和萧行止立马行礼。 萧行止道:“父王,母妃放心,我和大哥已经商量好对策,势必会抓住此人。” — 第二日傍晚,天还没完全黑透,孙奶娘行色匆匆的走在大街上,左顾右盼,直到感觉安全才拐入了一条小巷子里。 她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液,一边焦急的走着,在拐入更深的巷子里,一个全身穿着黑衣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吓的她差点惊叫起来。 “闭嘴。” 黑衣人厉声呵斥她,孙奶娘顿时不敢说话,哆哆嗖嗖道: “你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黑衣人没有多话,只是道:“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孙奶娘道:“嗯,我已经把药喂给小公子了,你可以告诉我,我儿子还有家人在哪了吗?” 黑衣人没有理会她,只是得到想要的答案就准备离开,孙奶娘看人要走,突然上前抓住他的衣袖,哭诉道: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不是说做完后,就把我儿子还给我吗?” 黑衣人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很想和你儿子团聚。” 孙奶娘顿时惊恐道:“你,你什么意思,我儿子究竟怎么了。” 黑衣人抬起手,手下内力聚齐,“当然是被我送走了。” 第16章 赤水暗杀 浑厚的内力对着孙奶娘的头就劈下来,孙奶娘早已被吓得动弹不得。 突然一把利刃从远处扔来,直击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当下反应过来,抵住利剑的攻击,萧行止几个大跨步飞身而来,一脚踹在他的身上,逼的他连连后退。 黑衣人一抬头,只见萧行止眉目厉色,南盛自他的身后带着一众北宸将士涌出,他们手拿武器包围住这里。 只不过短短瞬间,黑衣人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住,他目色发狠的看向孙奶娘,“你竟然敢背叛我。” 萧行止与此人对峙,“你刚刚分明想除去她,她的家人恐怕早就被你杀害了。” 黑衣人此时也不再隐藏,直道:“是又如何。” 孙奶娘闻言,顿时大喊一声,直接气火攻心,当场晕了过去。 萧行止手中握剑的力道不断加大,“你是谁,为何对我北宸王府的孩子下手。” 黑衣人压着嗓子,“哼,想知道原因,看你能否打的过我。” 说罢,直接抬起双手,向着萧行止攻击过去,此人双手带着锋利的狼爪,再加上内力扶持,可以轻易的轰碎一面墙壁。 但是萧行止也是师出高门,武艺精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只不过短短瞬间,二人已经过了十几招,不相上下。南盛等人也是担心及了二公子,可是他们无法插上手。 黑衣人为了尽早脱身,从袖中掏出数十枚暗器,直接扔向萧行止,萧行止眉目轻拧,几个翻身躲去,随即一踏,纵身飞向前方,一剑将此人的斗篷挑飞,男人立马遮住面容,可是萧行止还是一眼看见那半张尽数毁掉的脸。 心下微怔,只是一瞬间,那人找准时机,一脚踹向萧行止的胸前,萧行止大意,直被踹飞下去。 南盛急急上去接住二公子,萧行止立马起身准备再追,却发现那黑衣人被另一名少年当众踹了回来,口吐鲜血。 萧行止看着突然出现的故友,道:“张让,你怎么在这?” 少年马尾高束,虽年岁不大,但明显比萧行止要沉稳一些,他连忙上前查看萧行止的伤势,“我刚回来,是世子让人告诉我,你在抓捕嫌犯,怎么样,受伤了吗?” 萧行止拍拍胸脯,“放心,我厉害着呢。” 那边的黑衣人咳嗽几声,两人走去,南盛将人按住,拉下他的衣领,只见一个黑色的火纹出现。 萧行止和张让对视一眼,眉目紧拧,萧行止道:“南盛,把人关押好,别让他死了。” 南盛得令道:“是,二公子。” —— 北宸王府,萧行成对着赶回来的萧行止和张让道:“没事。” 萧行止道:“大哥,我没事,可那个人身上的图案,明显就是杀手组织赤水的人,他们为什么要与我北宸王府为敌,难不成……” 萧行止心中有了猜测的答案,他看向萧行成,萧行成没有说话,,三人之间一时沉默。 这赤水在江湖上还有一个名号,拿钱办事,也就是说,有人在买北宸王府的命。 此时苏木星抱着恪儿过来,怀夕一直在为恪儿诊治,刚刚结束,知道萧行止抓住了下毒之人,也就一起过来看看。 几人互相行礼,萧行止自觉的走到怀夕身边,怀夕看着他,“你没事。” 毕竟他被踹了一脚,那力度不小,萧行止抿嘴笑着,让她安心,“没事,只是被踹了一脚,不用担心。” 话是这样说,怀夕还是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查看一下,内里是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受什么内伤 ,也就不再搭理他了。 这样倒是让萧行止更为开心,这说明怀夕是把自己当好朋友的。 张让看着清冷的怀夕,对着萧行止道:“这位是?” 萧行止这才想起来介绍,他对着怀夕道:“我倒是忘了介绍,怀夕,这是张让,南境安平将军的亲子,是我的好朋友。\" 随即又道:“张让,这位就是民生堂的少堂主,林怀夕,林姑娘。” 张让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清冷少女,“您就是那小神医,久仰大名。” 怀夕微微欠身,算是问候。 倒是苏木星抱着恪儿挤进来,轻瞪了萧行止一眼,她笑着把怀夕挡在自己的身后,对着张让道:“张让,多亏了你了,要不然行止也不能这么快把这刺客抓住。” 张让立马道:“世子妃过奖了,若不是行止打的那贼人慌不择路,我也没有办法擒住他。” 萧行止笑着道:“是啊是啊,大嫂,我被踹那一脚就是失神了一下。” “战场上,任何的失神,都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萧行成少有的严厉。 萧行止立刻恭敬道:“我知道了,大哥,不会再有下次了。” ——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萧行止拎着怀夕的药箱,和张让闲聊着,“不是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 张让笑道:“昨日刚到京城,还没来的及收拾,你这边就出事,我这就着急忙慌的赶来了。” 萧行止轻打了下他的胸膛,“等到哪天有空,咱们一起去喝酒。” 张让,“好啊。” 门前的车夫看到人过来,立即将车凳搬下,一边的侍女接过萧行止手里的药箱,萧行止弯着腰,看着身边被包裹严实的林怀夕,声音温柔,“待会我和大哥还要去诏狱一趟,所以来不及送你了,不过我安排了南盛护送,有什么事情找他。” 天气寒冷,怀夕被斗篷盖的严实,只有两只杏眼看向萧行止,睫毛微颤,轻轻点头,算是应下。 萧行止扶她上了马车,对着护送的南盛道:“护送好林姑娘。” 南盛抱拳道:“是。” 待怀夕走后,张让才出声道:“江湖不是传言这位小神医性情古怪,极少与人亲近吗,可我看刚刚那样子,她对你不是挺友好的。” 萧行止闻言心中乐开了花,当下应着,“那是,你也不看看我和怀夕认识多久了,我们能和旁人一样嘛!还有……” 萧行止嫌弃他道:“你别总听那些不了解怀夕的人瞎说,怀夕只是外表冷清,心软着呢。” 张让闻言,思索一会儿,突然目光灼灼的看向萧行止,萧行止被他看得发毛,防备道:“你干嘛?” 第17章 劫持 压抑森罗的诏狱内,传来锁链被打开的声音,狱卒带着萧行成和萧行止走了进来。 被吊在刑架上的刺客满身血痕,他张狂的笑着,看着来人,大喘着粗气开口道:“你们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赤水的规矩,拿钱卖命,是不会出卖客人的。” 萧行止眉眼厉色,手下握拳咔咔作响,好在萧行成按住他。 他上前几步道:“你真的认为赤水是在做正确的事情。” 刺客不解,“什么意思?” 萧行成道:“赤水虽是江湖暗杀组织,但毕竟身处大燕,大朔境内,朝廷曾经几次打压,之所以没有赶尽杀绝,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刺客不解,萧行成道:“是制衡,江湖上有一批武力巅峰者,他们虽然隐士,但毕竟实力非凡,如若他们轻易的加入任何一个组织,都会给别人带来不小的打击。无论是赤水,亦或是千机阁,还是其他组织,他们都是互相牵制的情况。 但是如今,赤水第一个跳出平衡,去刺杀大朔的重臣,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刺客不屑道:“这些是上面人的事情,我们只是属下,哪知道这些。” 萧行成冷笑一声,从袖中拿出一粒药丸,那正是被下在恪儿碗里的药,“如若我说,这药里有苗疆的千足虫,你该如何解释。” 刺客猛然一惊,抬头看向那药丸,不可置信道:“不可能,这只是普通的抑制生长的药,怎么可能有那种毒物。” 萧行止听到这人的话,眉眼顿时紧蹙,又带着些不解的看向自己大哥。 那刺客随后又道:“你莫要诬陷我们赤水,赤水虽然干的是杀人的买卖,但那苗疆蛊事,行事龌龊,我们也是不屑与那群人合作的。” 萧行成嘲讽道:“那你可就要对你们的组织失望了,这毒药里的成份是那江湖上有名的小神医亲自测量出来的,这种毒素加在幼儿的食水中,会使他慢慢缺失营养,最后不治而亡。” 萧行成说到此,自己的情绪也有些起伏,一想到恪儿从出生起就被如此毒害,不禁后背冒出层层冷汗。 刺客的眼眸微闪,民生堂的小神医,那必然是错不了。 萧行成走前说道:“你们为上司如此卖命,到最后,他们却勾结外人,不顾你等性命,自己好好考虑,我等着你的答复。” 说罢就和萧行止一起离开诏狱。 回去的路上,萧行止不解的看向大哥,“大哥,你是打算放了这个人吗?” 在走之前,大哥对狱卒的眼神,分明是有事情,行止推断下来,只能判定大哥会这样做。 萧行成道:“这个人不像是说谎,虽也是赤水的人,怕只是下层人,他也并不知晓上层发生了什么事情,与其留着他在这里耗着,不如放他出去,让他自己带我们找到背后之人。” 萧行止厉色道:“大哥放心,我定会抓住此人。” 萧行成点头应着。 第二日,南盛前来报道:“世子,二公子,人已经成功跑了。” 萧行成和萧行止对视一眼,萧行成道:“我们的人跟上没有。” 南盛道:“世子放心,已经派出暗卫。” 萧行止此时起身道:“大哥,我现在就去通知张让,让他带着人手一起搜查。” 萧行成点头道:“凡事要小心。” “是。” —— 民生堂内,顾大夫在堂前会诊,刚准备去后面备药,就看见门前小跑过一波官兵,他们全副武装,显然像是在抓捕什么人,而萧行止也在前头。 他来到后间,看着怀夕在撰写文书,一边忙着一边和怀夕闲聊着,“刚刚看到二公子带着一堆将士过去,像是在抓捕什么犯人。” 怀夕闻言手中的笔微顿,顾大夫自顾自的说着:“最近天气较寒,外面又有些不太平,姑娘除了去小公子那里诊治,就不要随意走动了。” 怀夕抬起眉眼看着顾大夫,顾大夫过来坐下,“我也不怕姑娘嫌我唠叨,北宸王府出了这事,怎么说也是姑娘察觉到的,如今堂主还没回来,要是姑娘被那贼人报复,我可怎么跟堂主交待。” 怀夕放下手中的笔,算是宽慰顾生,“顾大夫,你放心,京城治安很好,而且二公子也参与抓捕里面,定不会出什么大事情的。” 顾生知道自家少堂主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反正姑娘天天待在屋里,除了北宸王府,哪也没去,自己反而也宽慰些。 顾生起身,准备去前厅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是刚一转身,一把锋利的利刃直抵他的喉咙。 面前那双血红的眼眸直接让顾生直冒冷汗,刺客威胁道:“不想死的话闭嘴。” 怀夕眸色未变,只是起身与那刺客直视,她的声音淡淡的,“你想干什么!” 刺客冷笑一声,“不愧为林远的亲传弟子,倒还是冷静,准备一辆马车,带着我出城。” 怀夕道:“现在城内搜查严重,可能会有些困难。” 那人手下用力,顾生脖子上顿时出了道血痕。他的威胁意味十足,怀夕立刻道: “我会让人准备马车,你不要伤了顾大夫。” 顾生轻声道:“少堂主。” 怀夕眼神安慰,此时民生堂外面突然传来官兵的声音,萧行止老大声的喊着怀夕的名字, “怀夕,怀夕~” 刺客立即压着顾大夫躲入内间,还威胁一句,“想要他活命,你知道该怎么做。” 那人刚躲起来,萧行止已经匆忙跑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怀夕站在那里,自己几步跑到她身边,不着痕迹的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然后耸着肩,有些无赖的对着怀夕道:“怀夕,那个刺客跑了,我已经搜查了快一天,都没找到人,好不容易才抽空到你这里讨杯茶水喝。” 怀夕面色无异,也为自己斟了杯茶水,“那你还来我这里,是来查我这里的吗?” 萧行止笑道:“那倒不是,我这不是讨杯茶喝嘛!” 怀夕这时候道:“对了,待会的话,我准备出城一趟,恪儿那边有几味药草要到了,我需要出城接一下。” 萧行止闻言,神色有些担心的看着怀夕,怀夕按了按他的手。 萧行止随后把自己腰间的腰牌取下给她,“刺客出逃,现在城内戒备森严,这是北宸王府的腰牌,你出城会方便点,不过要在天黑之前回来。” 怀夕接过腰牌,“二公子放心,只是去城外接个草药,很快就会回来,二公子,公务繁忙,就不要在我这过多逗留了。” 萧行止的眸光不曾离开她的脸庞,欲言又止,最后只化为一句,“好。” 萧行止握着拳,面色铁青的带着南盛等人离开民生堂,南盛看了眼里面,随后在萧行止身边小声道: “二公子,就这么让那刺客和林姑娘待在一起?” 萧行止的拳头握的青筋暴起,他道:“现在不能急,顾生被他威胁着,让暗卫跟紧了,一定要确保林姑娘和顾大夫的安全。” 南盛道:“是。” 第18章 月堂主 顾生驾着马车向着城门口的方向驶去,他担心的看着马车内林怀夕的安危。 车内的怀夕倒是镇定,看着眼前拿刀抵着她的人,那刺客虽然受伤,但是神思焦虑,警惕意味十足,马车刚到城门口就遇到了盘查,守城的官兵拦下马车道:“上面命令,对出城者严加盘查。” 顾生立刻下来行礼道:“大人,我们是民生堂的大夫,出城接几味草药,这是北宸王府的腰牌,还望通融。” 守城将士一看是北宸王府的腰牌,立马行礼,然后放人。 顾生驾上马车就顺利的离开城门,赤水杀手看着平安出了城门,少有的说道:“这二公子对小神医还真好,连北宸王府的令牌都给你随意使用。” 林怀夕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说道:“你的伤虽然不严重,但要是想逃脱重兵追击,怕也是难的。” 刺客道:“这就不劳小神医挂怀了,我虽是杀手,但也无意得罪于你,只想听小神医一句准话。” 林怀夕抬头,看着面前那张狰狞的脸,道:“请讲。” 那刺客从怀中拿出下在恪儿碗里的药,声音黯哑,“这药里真有那苗疆之物。” 怀夕点点头,“毒医离轻歌曾撰写过一本关于苗疆蛊毒的药本,我无意间得到这本书,研习了一些,后经过测试,确实是苗疆之物。” 那刺客手下微抖,他突然对着外面喊道:“停车。” 顾生立马拉住缰绳, 那刺客打开车门,查询四周安全,下了马车就道:“你们走。” 顾生护在怀夕的身前,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点惊讶,顾生道:“就这样放我们走。” 那刺客目露凶光,“你们想死,我也不介意杀了你们。” 顾生心下一颤,连连护着怀夕上车,“我们这就上车,马上离开。” 怀夕还没踏上车凳,突然感觉背后阴风袭来,几把小巧的弯刀已经插在车凳上,拉车的马儿被吓的惊叫连连,顿时跑到一边去。 顾生脸色刷白,立马回身,把怀夕护在身后。 怀夕回身看向后面的树林中,阴风阵阵刮起,一个女人的笑声从里面传来,“既然来了,就不要那么着急走啊。” 一个身着黑色暗杀服,长相颇为妖艳的女人从林中缓缓走来,那刺客看到来人,顿时单膝跪地,“属下拜见月堂主。” “嗯。”程月随意应着,她把玩着自己血红的指甲,对着跪在地上的人道:“一个小任务都完成不好,还能有什么用处。” 那刺客顿时大惊,他抬头看向程月,似乎在为自己找寻一丝活命的机会,“月堂主,属下发现此次任务有诈,药物里面有苗疆的毒虫,这肯定是有人想害我们赤水。 ” “哦,是吗? ”程月没有多大的反应, 那刺客以为程月也不晓得这事情,下一刻就把药物奉献出来,只是胸腔突然传来刺痛,他低头一看,一把弯刀已经插入他的心脏,那人就这样满眼不可置信的死去。 程月抽出弯刀,拿出手帕不紧不慢的擦着,然后朝着怀夕的方向缓慢走着,嘴里还惊讶道:“呀,你们看到了我们赤水的秘密,那该怎么办呢。” 顾大夫急道:“你莫要胡来,要是我们堂主回来,定不会轻饶你。” 程月闻言,笑的更加张狂,“说实话,我也好久没见过那位曾经名冠天下的神医了。” 程月佯装动手,风中气流猛然大变,两把疾风之刃向她砍来,女子嘴角露出了然的笑容,身形如魅,悄然躲开。 萧行止接住刀刃,几步走到怀夕身边,抓住她的臂膀,把她上下都扫了一眼,嘴里还急切道:“怀夕,没事,有没有伤到哪?” 怀夕按住他的手,示意他宽心,“我没事。” 萧行止确保怀夕没有受伤,心中紧绷的弦才放松下来,对着南盛道:“保护好林姑娘和顾大夫。” 南盛扶着腿软的顾大夫,道:“二公子放心,这里有我们。” 萧行止看了眼怀夕,拿起手中的刀刃,走向前方,和张让一起与那程月对峙,他的声音少有的低沉,“月堂主派人毒害我北宸王府幼儿,是想与我北宸王府为敌吗。” 程月手掩着嘴角轻笑道:“二公子莫要这样说,我们赤水向来是拿钱办事,这有人记恨你们北宸王府,我们又能怎么办。” 萧行止拧眉,“记恨?是谁?” 程月无奈的摊手道:“二公子,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否则会坏了规矩,而且告诉你们一声,那药可不是我们赤水下的,是雇主给我们的,所以我们只是执行人罢了。” 张让嗤之以鼻,“你们倒会把自己摘得干净,连这种下三滥的事情都做的来。” 程月闻言,眉眼轻挑,随意的笑着:“哟,这不是安平将军家的公子,这才几天不见,就装不认识姐姐了。” 张让面色发黑,“休得胡言。” 说罢提起剑就冲上去砍她,程月冷哼一声,脚步轻踏,身体后仰,被张让的剑逼得节节后退,她嘴角一笑,双手锢住张让的手,二人瞬间过了数十招,程月撑着将他禁锢住,突然媚眼一笑,对着张让的脸就亲下去,吓得张让立马撤招躲避,这时被程月抓住机会,一击拍在胸膛。 萧行止见此飞身上前,兵刃相击,掀起一地的泥土和气浪,二人飞身丛林间过了几招,萧行止浑厚的内力化为一掌攻击向程月,程月调转内力就迎了上去,爆发出得内力炸开一片,程月被击退的节节后退,萧行止看到她被自己击退的方向,心下猛的一颤。 程月注意到此人的细微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一道气浪掀翻了护在怀夕身边的将士,南盛抽出武器就去应战,但是被程月轻易的扔飞,萧行止心下大骇,慌忙道:“程月,你敢!!!” 可此时的程月哪里管他,那双手直直的朝着林怀夕的脖颈去的,嘴角的笑容也越发放大,只是快要靠近她的时候,突然被一点银光恍了眼,待一细看,不知何时,那少女手里捏着两根巴掌长的银针直直对着自己,程月紧急翻身,还是不小心划破了手掌,手中鲜血流出,气的她就要上去,却被赶来的萧行止一脚踹飞过去。 这一脚,可是给足了内力,程月顿时吐了口鲜血出来,她刚抬头,张让的刀就架在了她脖子上。 萧行止神色慌张,这一天,他的心可就没平静下来,愣是被吓了好几跳,怀夕率先安慰他,“我没事的。” 萧行止看着怀夕,除了发丝被冷风吹的有些散乱,鼻尖被冻的发红外,确实没有什么其他伤痕,他这时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怀夕围上,声音包含歉意,“抱歉,把你卷进来。” 怀夕定定的看着行止,想要说些什么却找不到言语表达。 那边的程月气的咬牙骂道:“臭丫头,你给老娘下了什么药,我怎么半边身子没知觉了。” 萧行止此时才把目光放在程月身上,她现在半趴在地上,眼尾通红,显然是气的,林怀夕走来,道:“这针上沾了十倍的麻沸散,普通人一倍就会睡死过去,你已经很厉害了。” 众人突然静默,程月气笑了,“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萧行止把怀夕挡在自己的身后,“感谢的话以后再说,你现在还有其他事要做。” 程月妖娆一笑,“二公子,我们虽是杀手,但还是有规矩的。” “你们的规矩我们当然知道。”冷漠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批军队赶了过来,萧行止看到来人道:“大哥。” 其他人行礼道:“世子。” 萧行成看向行止和怀夕,对着林怀夕道:“林姑娘,受惊了。” 怀夕欠身,“牢世子挂怀。” 萧行成点点头,对着自家的弟弟道:“照顾好林姑娘。” 萧行止立刻道:“大哥放心,这里有我。” 萧行成来了后,程月依旧笑着:“北宸世子来啦。” 萧行成看着她,平静的说:“我们知道赤水有赤水的规矩,不过这几天,就要劳烦月堂主在诏狱做客几天了,来人,带走。” “是!” 第19章 神秘人 萧行成来了过后,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他了。 萧行止这时候倒是安安心心的送怀夕回民生堂去,因为马匹受惊,带着整辆马车跑了,怀夕也就骑马和众人一起回去,行止一直护在她身边走着,嘴巴也是没闲下来, “怀夕,你都不知道,暗卫来报那刺客躲进民生堂的时候,我脑袋都要炸了,我急急忙忙跑过来,看到你没什么事情才安心下来。 那个家伙又挟持你出城门,你知道吗,我腿都要跑断了,去通知城门的守卫军不能为难你们,就怕他伤着你。 还有啊,刚刚那程月向你攻击时,我心都要跳出来了,你说说,这一天我都要被吓死了。” 怀夕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萧行止唠叨着,萧行止自己抱怨了好一会儿,可是怀夕都没回话,他凑到她跟前,怀夕看着面前突然伸过来的脸,他眉眼蹙着,一看就是不高兴的样子,“怀夕,你倒是说句话,别不理我啊。” 怀夕看向萧行止,“我要说什么?” 这一问倒是把萧行止问住了,人家当事人稳如泰山,就自己在这急的要命。 顾生此时上前笑道:“多亏了二公子及时赶到,救了我们。” 萧行止立马笑着回应,“顾大夫,你也受惊了。” 顾大夫点点头,萧行止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张让,这一路,他可是没怎么说话,“张让。” “啊……?”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张让一跳,他道:“行止,怎么了?” 萧行止怪异的道:“是你怎么了,自从和那月堂主交手了,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张让也不隐瞒,“我与那赤水月堂主,曾交手过几次。” 萧行止闻言眉头轻挑,“认识?” 闻言的怀夕也好奇的转过头去,张让摇头道:“不算认识,只是这女子行事诡计多端,行止还是小心为妙。” 怀夕此时也道:“我的针上虽有麻沸散,但面对你们这些内力深厚的人,其实最多只能维持住一炷香的时间,有时可能会更短。” 萧行止闻言,细想了一下,“不管如何,现在这程月已经抓住,只能用她来引出幕后之人。” 怀夕想也是,这时张让突然出声,“林姑娘。” 怀夕看向他,不知对方突然叫自己干什么。 萧行止立刻想到上次张让想请自己帮忙的事情,他也没出声,只是靠近怀夕身边柔声道:“让兄有一个朋友,身子总是抱恙,请了许多的名医都不见效,他曾找过你,但总是寻不到,这次见到你,就想让你去看看。” 张让立刻恭敬道:“林姑娘,只要你愿意出手,诊金随您开价。” 怀夕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去。” 闻言的萧行止顿时一愣,看着眼前清冷的怀夕,他这才想起来,江湖上对她的评价是清冷高贵,治疗的人全是有缘人, 私下里大家都说这人倔的要死,比她师父还倔。 张让知道光靠一个萧行止是没那么容易让她答应的,张让诚恳道:“只要林姑娘愿意去,在下任凭姑娘处置。” 萧行止闻言眼睛顿时睁大,他虽然不会往坏处想,但还是觉得不行,顿时语气都不好了,“不是,张让你什么意思!” 不待萧行止发完牢骚,怀夕倒是眸光微亮,道:“确定?” “确定。” “好,我考虑一下。” 张让闻言顿时感激道:“多谢林姑娘。” 徒留下萧行止一脸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怀夕骑着马慢慢的走着,张让还到萧行止的身边,握拳行礼道:“行止,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林姑娘也不会这么快考虑这件事情。” 萧行止只感觉浑身烦躁,咬着牙气道:“考虑你个头啊考虑,张让,我警告你,别带坏怀夕。” 说着拉起缰绳,就朝着怀夕那追去,只留下一脸不解的张让,他看向顾大夫,“行止这是怎么了,他好像在生气?” 毕竟让萧行止飙粗话还是很难的,虽然刚刚那不算什么不雅话语。 顾大夫一脸姨母笑的过来,“张公子别担心,二公子那有我们姑娘呢!” 张让想想也是,现在他最兴奋的就是请到小神医了,那自己的朋友也就无碍了,想到此,便兴奋的扬起马鞭,追上那两人。 —— 将怀夕平安送回去,萧行止又叮嘱了好一会儿,直到顾大夫说天色不早了,才把萧行止给赶回来,顾大夫感觉自己要是不催他,萧行止都想住民生堂了。 萧行止刚回来,就被自己娘亲和大嫂轮番追问怀夕的情况,得到萧行止的再三保证,怀夕一根头发丝都没伤着,这二人才罢休。 段禾一掌拍在案桌上,吓的萧北平一个激灵,“赤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都不把我们北宸王府放在眼里了,当年就该灭了他们,以绝后患。” 萧北平轻按段禾的肩头,“夫人别气,这赤水的老一辈怕是没几个了,如今这么大胆,也是几个新上任的堂主罢了。” 萧行成也道:“父王,母妃,赤水月堂主被抓,这个消息我已经安排人散出去了,相信那个背后之人很快就会露出马脚,若是朝中……” “若当真是朝中之人,那我定不会轻饶,陛下,也不会轻饶。” “是!”萧行成行礼,如今北宸王府的事情,没有太多人知晓,对外宣称的行动也是有刺客行刺,奉命追捕。 如若真是朝中大臣,那陛下必然是会亲自介入的。 —— 诏狱中,程月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血色指甲,这几天,北宸世子爷可是挨个软筋散用在她身上,就怕她跑了。 不过难得可贵的是,这人竟然没对自己动刑,想来也是知道赤水都是块硬骨头! 程月闭着眼,听着锁链被打开的声音,懒散道:“世子爷,您不用费劲了,我月堂可是四堂中契约精神最稳的。” 可是来人没有说话,程月发觉不对,一睁眼,便看到包裹全身的黑衣人,她嗤笑道: “哟,金主来了,就这么怕我把您抖落出去。” 黑袍人道:“要是想活命,就按我说的来。” 程月邪魅一笑,算是应下。 第20章 逃脱 “什么!程月跑了!?” 听着南盛来报的萧行止,顿时感觉心中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虽然我知道这诏狱关不了她多久,可我们还没得到什么线索啊!” 萧行止看着大哥坐在那里看书,他过去道:“大哥,你就没什么想法嘛!” 萧行成无奈道:“人已经跑了,还能怎么办,要不是你在,大哥也打不过那人。更别提抓住她了。” 萧行止愁的捶了一下桌子,“那恪儿呢?我们还是没找到对恪儿下毒的人。”突然他眸光一闪,看向大哥。 萧行成知道萧行止想到了,道:“弃车保帅,这件事情已经被我们发现,短期内这幕后之人不会再有动作。” 话音刚落,外面侍从来报, “世子,二公子,宫中来报,巡都长史去陛下面前认罪了,他已经认下毒害小公子的事情,陛下大怒,人已经被关进诏狱,陛下下令,三日后处斩。” 萧行止眉目蹙起,看向萧行成。 —— 皇宫中,萧麟掐着腰,气的来回走动,萧家父子三人就这样看着陛下发脾气。 萧麟气的指指自家哥哥,最后无奈又凶行成道:“行成,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父王不说,你难道不知道禀告嘛!” 萧行成闻言立马跪下,萧行止随着自己大哥一起跪下,道:“陛下,父王和大哥也是想求稳,不愿陛下多添烦心之事。” 萧麟闻言深吸一口气,“木星和恪儿如何?” 萧行成道:“陛下放心,木星没事,林姑娘已经在为恪儿治疗了 。” 萧麟道:“那就好,那就好,皇后闻言此事也是大怒,有时间带木星和恪儿进宫,让皇后看看。” “是。” 萧麟摆摆手,萧行成就带着萧行止退了出去。 殿内只留下这俩兄弟,萧麟有些难过道:“哥哥,是我没护好你们。” 萧北平安慰他,“陛下,这与你无关。” 萧麟还想言语,萧北平先一步道:“陛下,以江山稳定为主,无论此人是朝中的谁,我们现在都无法查出,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不能让朝堂动乱。” 萧麟抓住萧北平的手握紧,“你放心,我不会让此人嚣张太久。” —— 民生堂后堂处,怀夕正在配几副药剂,就看到萧行止跑了进来,他倒是熟悉这里,一进来就倒了杯茶水,慢悠悠的喝着。 看到怀夕在忙,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坐在一边等着她,顺手翻看怀夕撰写一半的医书。 怀夕配好了方子,交给来拿药的大夫,才空下来,她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 萧行止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巡都长史认罪的事情,陛下原本要斩首的,不过念在他祖上有功,改为流放,结果才出发两日,就遇到劫匪被乱刀砍死了, 后续官兵去调查,也确实是匪徒所为,只能这样了。” 怀夕道:“这是被灭口了。” 萧行止轻叹一口气,“大哥说,此事背后之人不容忽视,但是目前这人在暗,我们在明,为了朝堂稳定,只能暂时维持表面的样子了。” 怀夕点头,还是道:“但是这样身后有一把刀立着,还是让人感觉不安。” 萧行止喝了口茶,“这个不怕,他只要再敢来,我北宸王府也不是吃素的。” 闻言的怀夕浅浅一笑,这时顾大夫过来,对着怀夕和二公子行礼,又道: “姑娘,张公子派人过来,想问姑娘何时有空出诊。” 萧行止闻言心中顿时别扭一翻,不知为何,他现在真希望怀夕立马拒绝他,可是面前的怀夕思量了会儿,道: “小公子第二个疗程快结束了,之后会停两天,你和他说,三日后!” 顾大夫道:“是。”然后退出屋子。 顾大夫刚走,萧行止脸皱着:“怀夕,你还真答应了张让啊!” 萧行止那满脸不情愿的样子,让怀夕都误认为当事人是他一样,怀夕道:“答应张公子出诊的人是我,你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干嘛。” 萧行止闻言蹭的一下就站起来,跑到怀夕身边坐下,逐条分析道:“怀夕,虽然江湖上都传言你脾气倔,不好相处,但我感觉不是这样的, 你分明就是啥也不懂,虽然人冷清点,但也还好。 张让那家伙自小就是在军营中长大,后来又出去学艺,历练了几年,也闯荡过江湖,你别看他外表是个老实巴交的正人君子,其实心可黑了。” 怀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所以呢? ” 萧行止深吸一口气,显然是气的不轻,他插着腰就站起来,数落着:“还能所以什么,当然是不能答应他啦,你听听张让那家伙说的什么,任凭姑娘处置~” 说到最后一个词时,萧行止的嗓音都变调了。 怀夕看着萧行止气的跳脚的数落张让,“这话他也说的出来,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哪还有半分君子的样子啊,谁知道那小子心里想什么呢。” 萧行止越想越气,“不行,我要告诉给安平将军,让他好好管管他家儿子。” 这人想到哪就打算去做,要不是怀夕及时拉住他,那绝对是闹出笑话的。 萧行止被拉住,坐那满脸不高兴的看着怀夕,怀夕无奈道:“行止,你别胡闹了。” 萧行止闻言不乐意了,但是又不敢惹怀夕生气,只能往怀夕边上挪挪,“怀夕,你就别答应他了。” 怀夕看着身边这张拧巴在一起的俊脸,道:“我已经答应了看病人,总不能食言。” 萧行止立刻道:“病人我们肯定看,至于张让你就别理他。” 怀夕道:“可那是张公子答应给我的诊金。” 萧行止闻言嗓门又大了起来,“什么诊金要张让他啊,我不行吗,我不比张让好。” 怀夕斟茶的手一顿,狐疑的看着他,“你要代替张公子!?” 萧行止立马点头,那诚恳的目光让人无法拒绝,怀夕想了想,轻抿唇角,浅笑道:“那也行。” 萧行止眸光闪烁,“怀夕,那你答应了。” 怀夕点点头,“那就不让张公子做我的行针对象,由你来。” 萧行止闻言大脑突然一片空白,结结巴巴道:“什……什么行针对象!?” —— “哈哈……” 北宸王府内,苏木星听到萧行止的话,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怀中的恪儿看到母亲笑的这么开心,也咯咯的笑个不停。 萧行成过来逗着恪儿,还不忘嘲笑萧行止,“恪儿,以后可不要学你二叔,要问清楚缘由才能生气,要不然会被针扎。” “大哥~” 萧行止极力辩解道:“我没生气,我不是怕张让……” 苏木星打趣道:“怕张公子什么?” 说到怕什么,萧行止自己又答不上来了,苏木星一脸看戏的表情,对着行成说:“你有时间教教行止。” 行成无奈,“这事为夫也没办法啊,全靠天赋。”苏木星闻言娇羞的冲着萧行成的胸膛打了一拳。 萧行止看着这两人又是秀恩爱,又是打哑谜,气的哼哼鼻子,跑了。 苏木星看着行止跑远的背影,无奈道:“你说这行止,是真不懂,还是纯傻啊?” 萧行成闻言可就不乐意了,做鬼脸道:“嗯~,不许胡说,我们行止就是反应慢点而已。” 苏木星笑的乐呵,不过又道:“但是父王和母妃那,你有没有探探口风。” 萧行成道:“你想干嘛?” 苏木星看着四下无人,神神秘秘的对着萧行成道:“你都没看见,每次怀夕妹妹来给恪儿诊疗的时候,母亲一直陪着,她有时候怕待那时间太长,妨碍妹妹,就在外面偷偷的看,被我不小心撞到好几回了,我让母亲过去她也不去。” 萧行成闻言心思微动,“是吗?这我倒不知道。” 苏木星也没啥心眼,直接道:“是啊,你都不知道,每次妹妹来,母亲都亲自下厨做好点心放那,虽然妹妹也没吃过几口,但是母亲就没停过,你说,母亲可不要太喜欢妹妹!” 萧行成闻言心中有些不解,苏木星又道:“会不会是林妹妹的师父是林远堂主,父王与母亲之前都认识,是想念林堂主了。” 萧行成笑着夸自己的夫人道:“也有可能。” 苏木星抱着恪儿笑着靠在自己夫君怀里,只有萧行成的思绪有些飞远。 第21章 医书,毒书? 夜色笼罩,段禾回到房间中,打开橱柜中的暗格,将一个红木匣子拿出来。一打开,里面躺着一枚小小的戒指,只是那戒指看起来是有机关的存在。 段禾眉眼低垂,不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她也不想起身迎接,萧北平一进来,就看见自己的夫人看着木匣中的戒指发呆。 他上前坐在段禾身边,将人揽过来,轻声道:“有我们在,不会有事情的。” 北宸王夫妇相伴半生,对方想些什么,都是了解的,段禾点头,算是回应。 —— 次日怀夕早早的就来给恪儿诊疗,待一切结束后,她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和苏木星道:“苏姐姐,恪儿的第二个疗程已经结束了,需要停下来几天。” 苏木星闻言上前道:“那恪儿如今?” 毕竟怀夕从头到尾表现出来的神情都太稳了,苏木星虽然担心,但也不敢表现出来,怕扰了怀夕,怀夕知道苏木星想问什么,她浅浅笑着:“苏姐姐放心,恪儿如今已然无恙,第三个疗程只是观察为主,已经不需要推按。” 苏木星闻言仿佛全身松了口气一样,压在心口上的巨石最终落地,她眼眶湿润,拉着怀夕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妹妹,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才好,你知道吗,对于一个当娘的人,孩子真的超出了自己的生命。” 怀夕怔怔的,嘴上安慰着苏木星,可是自己的心头又有些不理解这种感情。 直到萧行止送她出去时,她还是有些出神。 萧行止伸手在怀夕眼前晃晃,才把她的视线拉回来。 面对怀夕疑问的表情,萧行止先一步回答,“是你一直不在状态,我才这样的。” 随即又道:“你刚刚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讲给我听听。” 若是往常怀夕可能不理他,今天倒是少有的问他,“王妃待你们是不是极好。” 萧行止下意识道:“那是当然,我可是他最骄傲的儿子,母亲最疼我了,而且……” 萧行止还想说些什么,瞬间闭嘴,因为他突然想起来,怀夕自小在民生堂长大,而林堂主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怎么了?” 怀夕奇怪萧行止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倒是有些扭扭捏捏的,表情躲闪。 怀夕愣了一下,也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这样,她的声音柔柔的,又略显冷淡,似乎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好似在陈述一件简单的事情, “你不用担心我不自在,外面的传言也是半真半假的。” 萧行止闻言双眸突然亮了一下,他惊奇道:“怀夕,林远堂主真的是你的生身父亲啊?” 怀夕听到这话,突然停了下来,少有的眉头蹙起,这闹的萧行止又感觉自己说错话,连忙解释道:“我这是听别人说的,他们都说林堂主风流惯了,他护你护的这么紧,自然就有不少人猜测。” “猜测我是师父亲生的?” 萧行止立马撇清道:“我可没说,怀夕,你不能把我和他们在一起比。” “那你还这样问。” 萧行止顿时有些委屈,“不是你说的半真半假啊!” 怀夕看着萧行止幽怨的眼神,自己也忍不住轻笑起来,她道:“我出生起就被父亲送到了师父身边养着,所以师父算是我的养父。” 萧行止心头一震,眉眼有些凝重,可是眼前的姑娘好似没什么感觉,她依旧说道:“我没有见过母亲,她将我生下来的时候就过世了,对她的了解也是她留下的一本书,还有字画中的了解。 至于父亲……” 怀夕说到他,略微顿了顿,像是细想了一下,然后才看着萧行止的眼睛,认真的答道:“他应该很爱我,否则也不会为了我下落不明。” 萧行止顿时满眼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姑娘,林怀夕的话在外人听来,就是娘亲没了,爹也不要她了,随随便便就把她给扔民生堂去了,这哪里还爱啊! 在他看来,纯粹是怀夕心软,就算知道他们不负责任,也不舍得责怪。 萧行止靠近,突然抓住怀夕的臂膀,像是保证一般说着:“怀夕,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冷风吹拂过两人的身体,吹着二人的衣裙猎猎作响,两人都不理解此时自己的心绪,怀夕不明白心头为什么暖暖的,但是并不讨厌,反而觉得安心。萧行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跳略快,冲口而出的唐突言语,但他并不后悔,只是顺从自己的心绪。 —— 晚间的时候,怀夕在整理药材的时候,突然看到被她安置在木匣中柔软纯白的暖手炉,她伸手拿起它,细细的感受着这温暖,不由的想起那夜,从寒风中归来的萧行止。 眸眼明亮,意气风发,他就像一枚意外的落石,突然闯进自己原本平淡如水的生活中,让这片湖水不得不被激起阵阵涟漪。 “叩叩叩……” 怀夕回神,道:“请进。” 顾大夫开门进来,看到怀夕坐在那里,手中放着那纯白的暖手炉,会心一笑,然后将手中的信件交给怀夕, “姑娘,堂主来信了。” 怀夕点头,放下暖手炉,接过信件,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顾大夫道:“姑娘,堂主有说什么吗?” 怀夕将信递给顾生,“师父这是在路上又耽搁了,年前怕是很难赶回来。” 顾生看完,有些可惜道:“唉,原本还以为今年姑娘和堂主都在,我们这里会热闹不少,不过现在也好,姑娘在,二公子也常来,还是比往年热闹很多。” 怀夕没有回答,算是默认。顾生顿了顿,又道:“姑娘,您回来到现在一直忙着,先是北宸王府的事情,又是被劫持,明日又要出诊张公子那,别累着自己。” 怀夕点点头,“顾大夫,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奔走,没有那么娇贵。” 顾生闻言轻叹一口气,“我知道。” 怀夕知道顾生是担心自己,又安抚他道:“师父说在沿海发现了一些珍贵名药,或许对我有帮助。” 顾大夫闻言连连道:“好,好,好。” 直到顾生走后,怀夕又从一个红木匣子中拿出一本书,在烛火下映照着它的名字——《蛊毒》,娟秀的字体下有作者的名字,离轻歌。 第22章 将军台 次日,刚至辰时,张让就带着安平王府的马车等在民生堂外。 又惹的不少人偷偷观察,却不敢长久停留,林怀夕年少成名,一本杂病集让她在医家,甚至是江湖上名声大噪,定是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可是寻到她的概率小之又小,又加上林堂主刻意护着,民生堂对这位少堂主的行踪更是守口如瓶,能碰上全靠运气。 而江湖上也传言少堂主治病,要的诊金极为奇怪,甚至是要人身体上的某一样物件,也就打消了不少人前来的想法。 怀夕来到京城,来民生堂的百姓络绎不绝,但是怀夕不在前厅,她一般在后堂整理药典,除非是顾大夫他们也拿不准的病例,才会请教怀夕。 但也有不少达官显贵想要请她出诊,可是碍于北宸王府,恁是没几个人敢来。 毕竟上一次哪家的公子吵着闹着要见林怀夕,结果直接撞见了萧二公子,被他一个眼神硬生生吓得躲在家里三天,不敢出门,更别说让少堂主出诊的事情了。 也因此在坊间传闻,要想少堂主出诊,第一个要过的是萧二公子那关,其他的都另谈。 就比如此时守在民生堂前的张让,就让不少人纷纷点头,“能过的了二公子那关的,也就是张公子了。” 张让对于周边百姓的窃窃私语,起先还不理解,可是看到从民生堂里随着林怀夕一起出现的萧行止时,他的表情突然怪怪的。 萧行止可是知道今天张让要带着怀夕出诊去,具体是去哪自己也不知道,许是自己的样子被大嫂看见,大嫂就和自己说, “你不放心,跟着不就是了,最近你大哥这里又不需要你帮忙,父王那边也不检查你的功课,你就当是代替大嫂去陪陪妹妹。” 萧行止听这话十分合理,苏木星也是十分赞同,连夜做了点心,让萧行止带着给怀夕送来。 萧行成看着自己傻媳妇给自己傻弟弟出主意,只能无奈叹气,然后抱着自己儿子看军报去了。 所以天刚亮,顾大夫才打开门,就看到萧行止提着食盒出现,虽然一惊,又是理解。 萧行止原本想翻墙进来的,又怕来的太早,万一怀夕还没整理好,自己冒然闯入,会显得唐突,就等到顾大夫开门。 顾大夫一开门,萧行止抱拳问好,就大步流星的朝着怀夕住着的后院去了。 顾大夫原本想叫住他,但想了想,自家的少堂主也是愿意的,也就不多加干涉,随他们去了,只是心里掂量着,等堂主回来,还是要告诉他的。 怀夕刚洗漱完,发髻才梳了一半,萧行止已经轻车熟路的进来了,他看到怀夕还在梳头,直接在外间坐下,等着她,还道: “怀夕,这是大嫂连夜做的糕点,都是你爱吃的,快来尝尝。” 怀夕梳好头发,看向他,“你怎么来的这么早?今天王爷没有给你布置功课?” 萧行止给怀夕倒杯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没有,之前的事情做完,难得空闲这一天,我特意来陪你。” 怀夕道:“今天张公子要来接我出诊。” 萧行止不以为意道:“所以啊!我来陪你啊!” 二人用完早饭,便一起出来,就是张让看到的这副情景。 张让抱拳问候,“林姑娘。” 随后又看向萧行止,语气满满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萧行止挑眉道:“当然是陪怀夕出诊啊!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闻言的张让顿时语塞,还真的有些答不上来,萧行止看到自己兄弟这副模样,当下面露惊讶, “不是,你还真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 张让挠挠头,“没有,你别胡说。” “那你不回答我问题?” 这两个人在一起闹着,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怀夕适时出声,“张公子,我们是去哪里出诊?” 张让把萧行止往一边推了推,立马恭敬道:“劳烦林姑娘随我去趟将军台。” “将军台!!!” —— 京城东市有一座民间最大的酒楼,这里位于繁华地段,热闹非凡,不少达官显贵,江湖能人都喜欢来这里聚集。 怀夕跟在张让身后,刚入酒楼就看到中央大台上七八个赤裸着上半身表演武术的男人,萧行止嫌弃的瞥了一眼,立马把怀夕往自己边上拉了拉,还伸手在她眼前遮挡。 同时有些抱怨,“这青天白日的,赤身裸体的干什么。” 惹的张让一头雾水,“行止你以前不是挺喜欢这些表演的。” 萧行止还没来得及反驳,就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哟,这不是张公子和萧二公子嘛!二位可是好久没来了。” 怀夕闻言望去,只见一位穿着华贵,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笑着走过来,只是那眉眼中的笑不达眼底,透露着精明算计,张让和萧行止抱拳问候, 萧行止:“俞掌柜,许久未见,您还是这么生龙活虎。” 俞掌柜闻言,笑的更是开心,“还是二公子会哄人,二位公子要我们哪位姑娘陪啊!” 怀夕还没有什么反应,萧行止立马解释道:“我虽然在江湖混,但北宸王府家规是很严的,我来这里就是打探消息和喝酒的。” 林怀夕点点头,“我知道。” 萧行止总感觉怀夕不信,他道:“真的,不信你问张让。” 张让也一本正经道:“林姑娘,行止说的是实话。” 这两个人突然一本正经的对着自己解释,怀夕顿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俞掌柜笑眯眯的上前解围道: “二位公子,来都来了,就别在这里站着了,上房已经准备好了。” 萧行止和张让抱拳,侍从领着三人上去,这时俞掌柜才看清了怀夕的眉眼,那细小的眼神顿时严肃下来,他身边的人察觉不对, “掌柜,怎么了?” 俞掌柜摸着自己的下巴,眯了眯眼,“适才二公子把那小丫头挡的严实,没看的太清。刚刚走过看了一眼。” “是有什么不妥?她不是林堂主的徒弟吗?”侍从不解。 “倒不是什么不妥,只是突然理解林远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在江湖露面的原因了。” 俞掌柜道:“好了,二公子那桌伺候好了,别出什么差错。” 侍从虽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应下。 第23章 妙音娘子 三人被侍从引到二楼的一间雅房中,里面已经摆好了茶水和点心。 张让点点头,又对着侍从道:“你先下去!我们约好了人在这。” “是。” 萧行止带着怀夕坐下,就给她倒上茶水,还道:“怀夕,你尝尝这个茶,将军台特有的,外面市面上都寻不来的。” 怀夕接过,轻抿一口。 萧行止那双好看的眼睛一直紧盯着她,直到面前的人点头,他才高兴的也喝一口,这时他看着过来的张让,道: “让兄,你不是让怀夕来出诊吗?人还没有来。” 张让有些歉疚道:“不好意思,林姑娘要等一会儿,她待会儿才能过来。”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悦耳的轻声,还有宾客之间的喝彩声,萧行止好奇的打开小窗,他们这个位置正好能俯瞰大厅上的舞台, 怀夕这时就看见数十条彩色丝绸从高空抛下,齐聚大厅舞台,随着乐声的高低渐缓,一道曼妙的身影踩着丝绸而来,半抱琵琶半遮面,一身红色舞裙更是衬的她腰身细软。 她落入舞台上的大鼓之上,丝绸飘飞,引的周围的宾客连连叫好。 萧行止看了眼舞台中央的人,道:“将军台现在的舞姬轻功都这么好了。” 张让道:“她不算是舞姬。” “嗯!?”萧行止怪异的看着他,张让假装咳嗽两声,就不再回话。 舞台上此刻也传来那女子悦耳动听的歌声,悠扬婉转,直叫人心旷神怡,细细品味着。 一曲唱罢,掌声如雷,不少人还让她再唱一首,此时那胖胖的俞掌柜出现,拱手道:“各位宾客,最近妙音娘子身子不适,每日只会表演一个节目,不再过多,还请诸位见谅。” 俞掌柜话语还落地,那边就响起一个清脆的破碎声,众人才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醉醺醺的男子拖着晃悠的脚步起来,指着台面上道:“大爷来这里是花了钱的,让你们将军台的小妞多唱两句又怎样,还清高上了不成。” 妙音娘子面色未动,俞掌柜依旧是一副和睦的笑容,“这位公子怕是喝多了,来人啊!扶公子去休息一下,别怠慢公子。” 说罢,几个看似是店小二的人就上前搀扶,却被那醉醺醺的人一击内力震飞开来,边上的餐桌也被击碎了几张。 萧行止一看,“是个练家子啊!” 张让此时眉头微蹙,但还是没有动作,看他没有动作,萧行止也准备看看热闹再说。 俞掌柜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还在劝着:“公子不要这样,这里宾客众多,不要让别人看了笑话。” 那醉酒男子道:“怎么,将军台现在就这副出息。” 说着那男子又踹翻了几桌,显然是不闹出点事情就不罢休的样子。 怀夕看着下面凌乱的样子,道:“那个掌柜就这么看着。” 萧行止笑着向怀夕解释道:“没事,别看那俞掌柜笑眯眯的样子,待会怕是有那家伙的苦头吃了。” 林怀夕不解道:“为什么这样说?” 萧行止:“怀夕你是医家,对于江湖和朝堂上的事情了解不多,这将军台背后不仅靠着朝堂,在江湖上,也与那几位隐士高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来闹事的还真没几人。” 怀夕点头,“那这人还真是大胆。” 张让放下茶杯,“也不能这样说,将军台本身就是给武林高手提供一个切磋的地方,偶尔有人闹闹也是正常。” 而此时下面也越发混乱,俞掌柜手下刚下动作,倒是被一道身影打断,妙音娘子道: “俞掌柜,这位公子竟然一直想听我演奏,那何必扰了他的兴致。” 俞掌柜的手顿时松开,“既然妙音娘子愿意,那掌柜我也就不掺合了。” 妙音娘子欠身行礼,声音细软,“公子既然抬举妙音,那就请坐下,细细听曲如何。” 那醉酒胡闹之人这才随意坐在自己砸乱的桌椅中,道:“早知道这样,不就好了,何苦让我闹这一通。” 妙音将手中琵琶抱起,素手微弹,清脆的音符一个一个的迸射而出,起初大家还能心绪稳定的听着,可随着乐声越来越急,所有人的心中不由的发紧。 萧行止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好,她这乐声里掺杂了内力。” 随即双手凝力,护住怀夕的耳朵,为她隔断了外面的乐声。而外面有没有内力的人,顿时感觉心绪紧张,随时猝死的感觉。 那闹事的人感觉尤为明显,他双眼翻白,口吐白沫,随着妙音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彻底昏死过去。 一曲罢,店内鸦雀无声,不久后,才响起热烈的掌声,与称赞声。妙音行礼退下,俞掌柜一边派人收拾残局,一边道:“诸位贵客慢用。” 不多时,店内又恢复成他们刚来时的模样,大家依旧喝着自己的酒,聊着天,好似刚刚那一切没有发生一样。 萧行止此时才将双手从怀夕的耳边放下,担心道:“怀夕,有没有哪不舒服?” 面对行止关切的目光,林怀夕摇摇头,“我没事。” 萧行止闻言放下心来,此时又不满的怨怼张让,“这里的江湖人士本来就多,时不时就冒出来什么事情,怀夕一个姑娘家,又没什么武功,内力。你带她来这出诊,就不怕出什么事情。” 对于自己兄弟的抱怨,张让能说些什么呐,当然只有一一应下,然后起身给怀夕道歉,“是张某考虑不周,还望姑娘原谅。” 怀夕道:“张公子客气了,我也时常在外奔走,没有什么的。” 张让道:“多谢姑娘理解。”随后看了眼萧行止。 萧行止能说什么呢!人家姑娘都说没事了,自己要还是抓着点不放,不就是自己不讲理了,只能满脸不开心的待在怀夕身边。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和侍女的声音,“张公子,我们娘子来了。” 张让闻言,脸上顿时充满惊喜,随即起身对着怀夕道:“林姑娘,我想让您看的人来了,请稍等。” 然后他人就去开门去了,怀夕和行止对视一眼,出于礼节,也起身迎接。 那门一开,门外站着的正是妙音娘子本人。 第24章 血蛭 张让面露喜色,“阿音,你来啦!” 妙音娘子点点头,随着张让移步进来,便看见萧行止和林怀夕,她行礼道: “民女见过二公子,见过少堂主。” 怀夕欠身,“姑娘客气了,我也只不过是普通大夫而已。” 妙音道:“少堂主谦虚了,您的名号,江湖上没有几人不知晓的。” 萧行止打着茬,“你们俩就别在这客气来客气去的,让兄,这就是你让怀夕看的那位患者?” 张让道:“正是。” 几人落座,萧行止看了眼妙音的面色,“这位姑娘看着气色良好,就算是内力也是稳定,不像是有什么病痛的样子啊!” 妙音和张让互看一眼,张让道:“正因为什么都看不出来,所以才想请林姑娘前来试试。” 萧行止一头雾水的看向怀夕。 —— 几人落座下来,怀夕搭在妙音的手腕上,细细诊脉,她的神情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倒是另外三人大气都不敢喘,等着怀夕的回答。 怀夕收回手,看向妙音,“姑娘半夜可时常心悸,无法入睡。” 张让闻言顿时拧紧了眉头,妙音点头,“少堂主说的是,每每入睡不过一个时辰,就心慌不已,又浅眠,若不是我从小学些武艺,怕人是虚耗透了。” 怀夕:“这种情况维持了多久了?” 妙音想了想,“大约是一个月了,也不知怎的,突然如此。” 怀夕起身,萧行止立马站起来,跟在她身边,怀夕顺便对行止道:“行止,帮我把药箱底层的几样东西拿出来。” 萧行止抽开下面的盒子,里面摆放着一个小巧的银碗,还有一把小刀,和一瓶药,萧行止把这些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怀夕面前。 怀夕提起裙摆,向着妙音走近几步,她原本想要起身,却被怀夕按下去, “坐好。” 妙音老实的坐着,毕竟现在自己在看大夫,一切以大夫的吩咐为主。 怀夕左手扶着她的肩膀,右手在她的腹部几个穴位都按了几下,每按一处便问她一句, “这里疼吗?” 但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怀夕眉眼垂了垂,然后将萧行止拿出的小银碗拿过来,顺手拿过边上那瓶药水,随后倒在了碗中,顿时一股香甜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萧行止忍不住凑过来,“怀夕,这是什么,闻着这么香甜。” 怀夕道:“师父酿的酒。” 几人一愣,张让道:“林堂主也会酿酒?” 萧行止也惊奇道:“怎么没听说过?” 怀夕眸光闪了闪,“也不全算是师父酿的。” 萧行止和张让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不解,但现在怀夕在忙,他们也就不再追问。 怀夕拿出银针刺在妙音的指尖上,这疼痛感竟然比往常的强烈不少,妙音忍不住疼的出声, “嘶~,林姑娘,为什么我感觉被针扎的地方越来越疼了。” 怀夕眸色未变,反而道:“待会你调用自己的内力,随着我按压的地方向外推。” 妙音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应着,怀夕顺着刚刚自己按的几个地方又按了一遍,这一次,有一个位置突然疼痛异常,妙音疼的张大嘴巴,倒吸了一口冷气, “林姑娘~” 张让顿时紧张的站起来,不知怎么回事。 怀夕手下又使了一些力气,妙音被疼的直冒冷汗,怀夕声音柔柔, “就是这里,用你的内力跟着我走。” “好,好~” 妙音疼的双眼发黑,但还是随着林怀夕的话做,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萧行止二人只看见那扎在妙音指尖的银针开始慢慢发黑,然后滴出黑色的鲜血至银碗中,却没有染黑那酒水,反而被酒水稀释,化了干净。 直至到手腕处,几人才看清妙音皮肤下一个黑色的小鼓包,怀夕道: “控制住了。” 随后拿出小刀,在她手腕上一割,连带着黑色血液中,一只血红色的蛊虫掉进银碗中,动了两下,随即死去。 妙音脸色刷的一下白透,“这……这是什么?” “苗疆的东西。”怀夕淡淡道,似乎并不惊奇。 但是萧行止,张让二人全是面色沉重,尤其是萧行止,他可记得大哥在北都和蛮人战斗的时候,就是着了这东西的道。 “怀夕,这也是苗疆的蛊毒。” “嗯。”怀夕一边收拾一边解释道:“姑娘你最近夜不能寐,就是这个东西搞的,这种蛊名号血蛭,中蛊之人是感觉不到什么,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慢慢吸食你的内力,精气,直至本体亏空而亡。” “但是……”说到这里怀夕顿了一下,张让立刻抱拳道:“林姑娘可有什么疑问,请讲。” 怀夕道:“这血蛭毕竟是苗疆之物,而且炼制也是麻烦异常,我们中原不会有这种东西,妙音姑娘是怎么中了这个蛊的?” 妙音神色也是不解,道:“我也不知晓啊!若不是姑娘圣手,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这个东西。” 萧行止此时道:“姑娘,你仔细想想,最近有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还是有什么仇家?毕竟这事牵扯到苗疆,不是小事。” 闻言的妙音看向张让,张让坐下,示意她安心,同时又道:“阿音,你好好回想一下,如若大朔境内真被那苗疆之人渗入,事情可就大了。” 妙音仔细回想了数月前的经历,突然道:“我确实想到一个地方,一个月前,我回家中祭拜,回来时,曾路过一个小镇,那镇上人烟凄凉。 当时天色渐晚,我本想留宿一晚,可是突然出现几名跋扈的村民赶走我们,后来是一位大娘留住我们过夜,吃了饭。 第二日起身时,却是谁也没见着,于是我们就留下银财,回来了。好像就是从那时起,整个身子就出现不适,却查不出源头。” 闻言的三人面面相觑,怀夕道:“看来你们需要去那里查看一番。” 萧行止点头,“无论如何,苗疆之事,绝对不能轻视。” 张让脸色也有些发黑,“难道那群家伙还想卷土重来?” 第25章 擂台赛 张让话一出口,雅间中的四人皆是沉寂下来,萧行止开口道: “这不好说,那些毒物本就心思不正,当年南疆一战,是百里前辈率领各大高手压制下去,如今二十年过去,百里前辈又下落不明,实在无法预料。” 张让深吸一口气,黑着脸,“行止,我们去探查清楚,如果是意外还好,若是真的,断不能让这种东西入我大朔境内分毫。” “好。” “我陪着你们一起去!” 萧行止眉眼略顿,看向身边的怀夕,下意识反驳,“不行,那太危险了,如果真的遇到什么意外,那怎么办?” 萧行止少年意气,自己去到哪里当然是不怕的,即使遇到比自己厉害的高手,也敢上前挑战几番。可如今眼下事情迷雾重重,所去之地连自己都不确定,如何敢让怀夕和自己一同前去。 怀夕看向萧行止的眼睛,她的眸眼微亮,虽是清冷又透露出一股坚定,无形中在向萧行止传达她的心思。 虽没有多言,但不过片刻,萧行止已是败下阵来,拧巴着脸,又是无奈又是勉强,“好好好,你去,我听你的。” 怀夕点点头,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的看向身边的另外两人,对着妙音娘子道:“妙姑娘,明日可有空,带我们几人过去看看?” 妙音这时才反应过来,连连道:“好好好,林姑娘放心,明日我带诸位过去。” 怀夕起身谢礼,“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妙音欠身,看着怀夕出去的身影,身边跟着那颓丧的萧家二公子,特意将张让往身边拉了拉,八卦道: “这萧二公子是怎么回事?虽然没正式见过,但是有所耳闻,江湖上可是不少传言,这萧二公子有那位前辈之姿! 怎么现在看来,倒是十分听林姑娘的话,这是~” 妙音对着张让挤眉弄眼,满脸的八卦模样,张让正了正身子,“你一天天的都在八卦什么,分点心思在自己的身上,也不至于被下蛊了还不知道。” 闻言的妙音突然黑脸,气道:“就知道从你这个家伙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便追着那两人过去了,张让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她,但还是追上去。 怀夕和行止相伴着,刚从楼上下来,俞掌柜就迎了上来,“萧二公子,林姑娘,张公子,这是准备离开了吗?” 萧行止抱拳道:“是,俞掌柜,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来。” 俞掌柜笑的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道:“只要萧二公子常来,我将军台自是大门敞开,热烈欢迎。” 萧行止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几人行礼,准备离开,突然被旁边热烈的吵闹声吸引,就是怀夕也止不住驻足下来观看。 萧行止微微弯着腰,看着怀夕的面庞,只见她神情专注的看着大厅上的比武。萧行止看了看台上,又看了看怀夕,道: “怀夕,你平日里都待在民生堂,是不是很少来这些热闹的地方。” 怀夕点点头,“是很少来。” 她指了指台上在缠斗的两人,“他们这是~” 萧行止刚准备解释,他边上的俞掌柜先一步解释道:“林姑娘有所不知,我将军台算是各路高手云集的地方了,每两年这里都有办擂台赛,邀请高手前来交流切磋,看谁能夺下这魁首。” 张让这时也插声,顺便拍了拍萧行止:“两年前我们在外学艺,没有时间参加,不过这次倒是能赶上了。” 萧行止目光灼灼,“那是,这次我肯定要向着这魁首出发。” 怀夕少有的打趣他,“这么自信?” 萧行止顿时掐着腰,不服气道:“怀夕~,咱俩可是好朋友,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这话惹的几人都轻笑起来,俞掌柜这时也给萧行止找面子,“林姑娘,二公子学艺于千机阁,那老阁主曾是当世第一百里惊鸿的授业恩师,可不能小瞧了二公子。” 萧行止道:“就是,怀夕,我和百里前辈也算是师出同门,自是要追赶前辈的身影。” 怀夕眉眼动了动,“行止很喜欢百里前辈?” “那肯定啊!那可是百里惊鸿,谁人不崇拜他。” 张让也道:“百里前辈算是武学界的一位奇才了,至今所站的高度都是无人能及的。” 俞掌柜拍着萧行止和张让的肩膀,“到时候两位公子都来参加。” 随后俞掌柜又对着怀夕行礼,“姑娘如若有空,也可常来,俞某这里自会备上上好的酒席等候姑娘。” 怀夕欠身,“多谢掌柜的好意,只是医家繁忙,恐怕闲暇时间不多,就不劳掌柜的费心,我们就先告辞了。” 俞掌柜看着几人离开,他身边的侍从又出来道:“掌柜,你怎么突然对那位少堂主这么好,你以前不是很讨厌林堂主的嘛!” 俞掌柜听到林远的名字,原本的笑脸突然板住,中气十足,双标异常道:“林远是林远,人家林姑娘是林姑娘,能在一起比嘛!” 看着自家掌柜离开,侍从一脸无语道:“有什么区别,不还是他的徒弟。” —— 晚间,北宸王府内,萧行成听着自己弟弟说的这些事情,眉眼中绕着一股疑虑。 苏木星担心道:“行止,妹妹和你一起过去,你可得保护好了,千万别让妹妹出什么差错。” 萧行止放下碗筷,“大嫂你就放心!我肯定会护好怀夕的。” 虽然萧行止这样保证着,他的实力也是厉害的,可是苏木星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掐了一把出神的萧行成,疼的他‘嘶~’的一声,满脸无辜的看着自己夫人, 苏木星气道:“你还走神,没听见行止要带着怀夕妹妹去那查看嘛!” 萧行成无奈道:“夫人,你过分紧张了,先不说那妙音娘子所说的地方是不是真的有蛊物,就算是真的有, 你还不相信行止嘛!行止的实力,别说年轻一辈,就是那些榜上有名的高手,他都能打得有来有回。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林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 苏木星这段时间和怀夕天天相处着,都快忘了这事,她猛的一拍手,“呀,我还真忘了,怀夕的轻功了的,就算打不过别人,还能跑啊!” 萧行成赞成的点点头,“就是啊!” 第26章 奇怪的小镇 虽是这样说,但萧行成还是对萧行止道:“去那探查,要时刻小心些,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先回来再说,切不可任性妄为。” 萧行止行礼道:“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 次日,萧行止和张让在城门口汇合,张让身边的妙音看着萧行止独身一人,道:“二公子,林姑娘怎么没和你一起?” 萧行止骑在高头大马上,眉眼深邃,五官精致,这日更是穿了一身蓝色便装,再配上内里的浅色内搭,披着深色大氅,俨然一个帅气的公子哥。 妙音内心不由的夸赞,‘这萧家二公子也不知道是这京城多少闺中少女喜爱的郎君了。’ 只是此公子现在一心一意的看着城门那头,等待着谁,直到一道倩影骑马而来,他那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来,迎了上去。 “怀夕,你怎么来迟了呀!是不是我没去接你,你不习惯啊!” 哪怕是在马背上,萧行止都控制不住自己往怀夕身边靠,只是那笑意还未扯开,就突然看到抬起的马脸。 踏雪哼唧哼唧的吓着萧行止,萧行止的马顿时后退几步。 萧行止也无奈道:“踏雪,你主人都原谅我了,你怎么对我还这么大意见!怀夕,你也不帮我说说好话。” 怀夕穿着浅蓝色的衣裙,外身披了件厚实的披风,此时兜帽也戴在头上,嘴巴鼻子都被遮着,只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看的萧行止心中痒痒的。 “抱歉,踏雪跑的不快,所以耽搁一点。” 妙音道:“不急不急,我们也是刚到,那我们走!” “好!” 四人赶着路程,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到了妙音所说的那个小镇。 “吁~” 萧行止拉住缰绳,看下前方的石碑上写着‘阴门镇’,属实感觉怪异,“虽说鬼神并不是人人祭拜的,但是普通人家也是很介意用词的,这个镇子倒是不走寻常路。” 张让过来道:“这个无法说,也有可能是祖上传下来的。” 萧行止点点头,“这倒也是。” 妙音也道:“上次来的偏晚,这个倒没有过多注意,我们先进去看看!” 几人骑马进去,发现周围都是破败景象,这里一看便像是荒废好久。 萧行止道:“这边镇上的居民怕都搬迁到别处了,妙音姑娘,你确定上次是在这里留宿了吗?” 妙音也有些疑惑,“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当时确实还有人烟,前面就是我上次落脚的人家。” 萧行止和张让几人骑马过去这里不像个人家,倒像是个破败的庙宇,几人下马,将马匹拴好。 萧行止在前面打头阵,一打开门就是一阵浓厚的灰尘,呛的人捂住鼻子,他进来还不忘和身后的怀夕道: “跟在我身后,别乱走。” 怀夕应了下,但也没完全应下,她随意的在破庙中看了看。 萧行止看着这四周荒凉至极,道:“这里应该找不着什么线索了,姑娘上次遇到的人,怕都已经走了。” 妙音也是拧眉,“抱歉,让诸位白跑一趟。” 张让走到那高大的佛像面前,眼尾一扫,看到那石像底座竟然没有灰尘,萧行止也走过来道: “让兄,在看什么?” 张让望他一眼,示意他看去,萧行止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他对着那边的怀夕道: “怀夕,过来,去妙音姑娘身边。” 虽然怀夕不理解萧行止为什么突然让自己去干什么,但是心下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妙音也是带着怀夕后退几步。 萧行止看到怀夕退到安全地带,和张让对视一眼,二人单掌凝聚内力,顿时拍在祭台的边缘。 随着一声爆炸声响,怀夕看到那三米高的佛像被这二人从中间劈开,推向两旁。 剑光冷冽,顿时架在了藏身于佛像中人的身上,那普通百姓连连求饶,“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萧行止这时才看到是七八位普通妇人,抱着稚嫩孩童,他立马收剑,眼中满是惊讶。 此时怀夕和妙音也疾步走了进来,看着这个场景,眼中也是有些不解的。 张让道:“各位别怕,在下是安平将军的儿子,这位是北宸王府的二公子,你们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面前的妇人一听是北宸王府和安平将军,立马磕头道:“大人,求求大人救救我们。” …… 南盛带队将这些藏起来的百姓安顿好,过来对着萧行止道:“二公子,世子爷说这些百姓之后会被我们送到其他地方安顿好,您放心好了。” 萧行止点点头,但神色还是压抑,脑海中都是那妇孺说的话,“大人,我们的丈夫都被不知名的山匪抓走了,那些人也不知道把人带去哪里了,完全是生死不明。” 他对着南盛道:“南盛,京郊附近有山匪吗?我也有巡逻过周边,为什么没有听说过。” 南盛道:“二公子,据来报,确实没有听说过山匪的存在。” 张让道:“行止,会不会是那妇人记错了,这些人看着不像是当地人,倒像是流民过来的。” 萧行止想了想,道:“不管如何,都是大朔的百姓,官府理应安顿好,你安排下去就好。” 南盛抱拳道:“是。” 这边刚禀告完,那边妙音焦急失控的喊声就传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二公子,张公子。” 张让上前两步扶住冲过来的妙音,“阿音,怎么了,如此慌张?” 妙音急的眼尾泛红,“林姑娘,林姑娘不见了。” 闻言的萧行止只觉得心脏漏掉一拍,双拳顿时紧握,周身气压低的吓人,他大步上前,眼看就要压抑不住怒气。 还好张让和南盛及时拦住萧行止,张让连忙道:“行止,你先冷静一下,听阿音把话说完。” 南盛也道:“是啊,二公子,林姑娘或许没有走远。” 萧行止闭了闭眼,问道:“怎么回事,怀夕怎么不见了。” 妙音这两天总是看到围在怀夕身边,嬉皮笑脸的二公子,倒是忘了这人也是不能轻易惹的主,她连忙道: “刚刚林姑娘说让我带她去水源处,她要取一些回去检验,姑娘让我帮她去取个药瓶,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我回去的时候,地上就掉下个这暖手炉。” 妙音把那沾了灰的纯白色暖手炉拿出来,萧行止抿着唇接过来,看了会儿,不知在想什么!随后擦干净它身上的灰尘,才将它收在怀中。 南盛道:“二公子,我们立马去找姑娘。” 萧行止看着天色渐晚,道:“这个人跑不了多远。” 第27章 巫婆婆 夜色渐深,寒风不断的灌入怀夕的领口处,让她全身冰冷,说实话,怀夕是被冻醒的。 她的眉头轻拧,睁开眼睛,就是被一片黑暗包围着,透不出一丝的光亮,此时她的脖颈处传来阵阵疼痛,是刚刚被人打晕带过来的。 怀夕想动动双手,却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整个人都躺在地上,有些使不上力。 就在她想法子该怎么脱身时,火焰突然接连亮起,眼前的黑暗全部消失,突然出现的光亮让她不由的闭上双眼,好一会儿才慢慢睁眼适应。 她这时才发现距离自己不足十米远的地方端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女人发丝凌乱,身材佝偻,那双有些凸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怀夕,只让怀夕心中止不住的发毛。 怀夕盯着她看了一会,发现她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似乎睡着了一般,自己便撑起上半身坐起来,只是怀夕刚有动作,对面的人就道:“醒了。” 那个婆婆声音尖细,听得人不舒服。 怀夕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 面前的人有些神经兮兮的,把那枯枝一样的手指放在嘴边,“嘘……别说话,你听。” 怀夕没有动静,显然不知道这个奇怪的人在干什么,安静的地牢中突然有几声奇怪的声响,怀夕细细听去,面色突然白了一下,“那些大娘说的是真的,是你抓了他们的家人。” 老妇人起身,缓缓的朝她走来,“这可不是我抓的,是他们自愿来的,我只是让他们帮我试些东西而已。” 她佝偻着身子走过来,抓住怀夕的小臂,把她提起来,然后带着她往里面走着。 这个山洞看起来挖成很久了,但是路径不复杂,直走便到了,中途怀夕看到两间被隔挡的地方,那里面散发出一阵阵恶臭,她的心下轻颤,怕是那些被抓来的人已经死去了。 直到走到一处宽敞的地方,那人才松开怀夕的胳膊,脸上透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疯狂与痴迷。 怀夕就看见她凝视着那片草丛,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只黑色的蜘蛛,询问怀夕,“你知道毒医离轻歌吗?” 怀夕顿了顿,道:“当然知晓,江湖第一位毒医,以毒医人,无论是大病小病,她都喜欢以毒克毒,只是……” 细细听去,会发现怀夕的声音有些落寞,“她的理念与医家的理念相悖……” 那老婆婆点点头,提到离轻歌,她的眼中神情复杂,像是崇拜又像是嫉妒,她轻抚着手掌上那个蜘蛛,“离轻歌能制出世上最毒的毒药,哪怕是苗疆都不是她的对手,这等人才,在你们中原屈才了,她应该属于我们苗疆才对。” 怀夕心下一顿,“你是苗疆人。” 老婆婆道:“对啊,不过你也不用知道太多。” 怀夕疑惑道:“你抓我来,就是和我讲离轻歌的事?” “当然不是。” 那婆婆反驳道,她的眸光有些失焦的看向林怀夕,“我当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做。” 怀夕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这人下秒说道:“你是林远的徒弟,年纪轻轻又被叫做小神医,那抗体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用你来做我的实验体,应该比其他人要好很多。” 怀夕后退几步,还算镇静,“你是故意吸引我过来的? ” 那人道:“这倒不是,你是个意外,原本我的目标是那萧行止,只是……你也不错。” 怀夕闻言略显惊讶,行止怎么说也是北宸王府的二公子,与陛下关系匪浅,竟然敢有人想暗算他? 怀夕握了握手,感觉到力道恢复了不少,拖着时间,“先不说我是不是有抗体,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出事,我师父定不会轻饶你。” 闻言的老婆婆笑的更加开朗,“小丫头,你真以为我怕林远嘛,他只不过是个花架子而已,而你……” 她诡异一笑,说着便毫不留情朝着怀夕袭去,那双枯枝在碰上怀夕的瞬间,怀夕后退几步,挣脱开双手,几根银针插入这人的身上,那人顿时行动不了,保持一个姿势动弹不得,她嗓子中挤出震惊的声音,“惊鸿步,九华针法,你和百里惊鸿和离轻歌是什么关系。” 怀夕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随后便快速的逃离这个地方,怀夕一出山洞,就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如今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只能顺着一个方向奔走,那个人的内力深厚,九华针只能维持一会儿,如果不早点找到行止他们,自己怕是脱不了身了。 只是跑出还没一炷香的时间,怀夕突然感到身后有狂风袭来,她立马蹲下,躲过一击,一只枯爪挑起了她的斗篷,伴随着一声响声,斗篷被撕的粉碎。 怀夕看着已经追上自己的人,轻微喘着粗气,那老婆婆在夜色下被衬的更加疯癫,她道:“惊鸿步是不需要内力就可以学习的,你只不过逃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累成这样,说明是你的问题,你没有那么多体力支撑,那百里惊鸿为什么还教你学习惊鸿步?而且,你怎么会九华针,这可是离轻歌自创的针法。” 怀夕平复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才道:“离轻歌出自民生堂,而我做为下任堂主,自然要了解前辈的事迹。” 那老婆婆笑道:“哈哈……你的针法确实不输于离轻歌,只是可惜,一个没有丝毫内力的人,是无法运用这套针法的。” 说罢脚下一顿,就冲着怀夕袭来,怀夕后退几步,准备应对,此时耳边突然传来利刃出鞘的声音,熟悉的声音让她不自觉的安心下来。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她身后翻出,一刀砍去,巫婆婆连忙撤回攻击,双手防御,但还是被来人霸道的内力震开,随着两脚重重踢出,巫婆婆被踹飞到远处的大树上。 萧行止刚落地,随即回身跑到怀夕身边,抓着她的手臂,上下扫去,眼里是阵阵惊慌,“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哪里有不舒服?” 怀夕按住萧行止的的手,示意他安心,“我没事,你要小心,这个人来自苗疆。” 萧行止看着怀夕虽然发丝凌乱,脸色有些不好,但整个人精神还算不错,也就稍稍安心。他握住手中的剑,转身看向那佝偻老人,面色发沉,剑指那人,显然是生气了。 第28章 万毒解 巫婆婆见状,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她怪异的笑着,“萧二公子真是厉害,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萧行止厉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我大朔境内行苗疆蛊毒。” “二公子就不必知道我的姓名了,毕竟,你们的命要留在这了。” 此人话音刚落,她的周边就出现十几个黑衣人,显然是准备充足。 怀夕面色不好,担心的抓了下萧行止的小臂,萧行止回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没事,怀夕,你往后躲躲,这里交给我。” 怀夕虽是担心,但也知道自己武力不精,在他身边只会让他分心,便退至安全地带。 萧行止看向面前的敌人,嘴角勾起轻笑,剑刃在空中翻转几波,划出声响,压下身子,蓄势待发。 对面的巫婆婆嘲讽一笑,“上。” 霎时间,十几名黑衣人持刀砍向萧行止,萧行止猛然爆发,飞身上前,卷起满地的枯叶。 这些黑衣杀手虽也是训练有素,但是和萧行止相比,还是差了很多,萧行止游刃有余,随着一道气浪砍过,又是击退几名杀手。 巫婆婆眯着眼睛,瞅准时机,加入战局,萧行止握紧手中的剑,直逼来人,巫婆婆一掌打在萧行止的剑上,二人内力随之而发,掀起一阵阵气浪。 怀夕站在远处,也感受到这股内力之强,她不禁更加忧心,面色紧张的看着萧行止。 内力相击,萧行止腾空翻身,将巫婆婆的招式逼退下去,可那巫婆婆反手握剑,那枯枝样的双手被内力包裹,造成了所过之处,滚烫异常,她顺着萧行止的剑身直逼他身前。 萧行止显然一愣,自己这把剑,也是阁主使用天外玄铁亲自打造,竟也被这人的内力烧的滚烫。 巫婆婆轻蔑一笑,手上凝力,一掌打在萧行止的胸膛,直把人击飞出去。 怀夕看到行止受伤,心顿时提了起来,但好在冷静,没有冲动上前。 萧行止就地翻滚一圈快速起身,他轻揉了下胸口中的一掌,没有感受到疼痛,倒是激起他更为强烈的胜负欲。 寒风吹动所有人的衣袍,战斗一触即发,这次巫婆婆可是全力进攻萧行止,萧行止与她打的有来有回,巫婆婆抵住他的剑刃,道:“别反抗了,你走不出这里的。” 萧行止的眼眸在月色下显得异常明亮,他轻笑道:“是吗?” 巫婆婆顿感不对,空中风向转变,她的身后划过锋利的刀刃声,巫婆婆迅速飞身躲避,赶来的张让顺手扶住萧行止,“怎么样?” “没事,先把这家伙解决掉。” 张让点头,二人相对而立,月色笼罩下形成一股寒气,巫婆婆看着周围举着火把冲出来的官兵,知道形势开始对自己不利,想要脱身,却被萧行止与张让二人纠缠住。 有了张让的加入,局势开的变的轻松,这两人都是年少成名,算是江湖上的佼佼者,巫婆婆对付他们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萧行止举剑当头斩下,巫婆婆双臂凝力挡住,此时张让从下方旋身而来,齐聚内力的两脚重重踹在她的胸口处,巫婆婆被踹飞出去,她五官拧起,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二人重伤巫婆婆,刚准备追击时,萧行止的胸膛突然传来灼烧之痛,忍不住单膝跪地,张让立马返回查看,“行止,怎么了?” 巫婆婆见状,扔下一颗霹雳弹,巨大的爆炸声掀起阵阵灰尘,张让立刻护在萧行止身前。 待灰尘散去,那人早已经不见了,萧行止咬着牙道:“不能放跑她,让兄,派人去追。” 张让立马吩咐身后的官兵,“你们几个赶紧分头去找。” “是!” “二公子。” 南盛带人赶到,就看到萧行止额头冒着冷汗,单膝跪坐在地上,他吓得跪在地上,“二公子,你是哪受伤了,给属下看看。” 萧行止喘着粗气道:“无碍,怀夕呢,她在哪?” 南盛道:“林姑娘在妙姑娘身边。” “行止!” 几人话语刚落,林怀夕就跑了过来,妙音也跟在她身后急急忙忙跑过来。 怀夕轻喘着粗气,因为今天晚间的折腾,她的发髻有些散乱,脸色有一些不好,但当她看到萧行止满头大汗的样子,心下不由的一紧。 萧行止还打着哈哈道:“怀夕你别担心,我没事。” 此时怀夕没有多说言语,直接蹲在他的身边,将萧行止往后按去,这样他不得不倚靠在了张让的怀里,但是下一秒他又坐起身,毕竟靠在男人怀里真的很怪。 不待他说话,怀夕已经一把扯开他的衣服,露出他结实的胸膛。 突然的冷风灌进胸口处,萧行止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反而有些别扭。他手伸着把衣服拢了拢,尴尬道: “怀夕,我没事,不用这……” 萧行止刚说到一半的话,在看到怀夕那双难过的目光时,就什么字也说不出口了,他语气轻柔到近乎在哄她, “我真的没事。” 怀夕抿着唇,看向萧行止的胸口处,此时那里有一个手掌印并在不断发红,甚至能看见皮肉开始开裂。 张让道:“这难道是火毒掌?” 萧行止顿时拧眉,怀夕应道:“是火毒掌,那个人应该是巫婆婆。” 众人一愣,南盛着急道:“那火毒掌会慢慢朝着心房攻去,这可怎么办。” 南盛急的都要马上飞回北宸王府,把二公子受伤的事情告诉给世子爷了。就看见怀夕取下自己头上的银簪,萧行止不解道: “怀夕,你干嘛?” 怀夕也没回他,只是又拿下了自己一只耳坠,将中间镶嵌的那颗像珍珠的物件撬下来,又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药水,扔进去。 丝丝内力上涌,那东西已经与药水融为一体 ,随着点点内力的用出,怀夕的面色又白了一些。她递给萧行止, “喝下。” 萧行止向来听怀夕的话,拿过来就一口闷,那味道辛辣,让他被呛的咳嗽几声,还一边道:“怀夕,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呛人。” “万毒解。”怀夕淡淡说着。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什么?万毒解?” 第29章 师兄 萧行止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怀夕把她另一只耳坠里的小药丸磨成粉末,抹在他胸前的受伤处,丝丝凉凉的感觉让他闭上嘴巴。 只有张让在边上嗷嗷叫,“万毒解,是不是毒医离轻歌研制的药,能解苗疆大半毒的万毒解?” 林怀夕随意点头着,张让突然看萧行止的眼神都变了,“这东西好像千金难求!你就这样给他用了两颗?” 怀夕看着萧行止胸前的伤口没有蔓延之象,在为他把脉,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症状后,这才安心下来。 她看向张让,“在厉害的东西也要用到实处才有用。”她顿了顿,又道:“这个东西在市面上卖的很贵吗?” 几人一脸无奈,妙音上前解释道:“这个配方只有离前辈知道,而且药材珍贵,即使是找到药材,也不一定能炼制出来,所以江湖上炒的很贵。” 怀夕想了想,自己爹爹在走之前塞给自己一大堆的宝贝, “宝儿,这两盒是爹爹炼制的万毒解,特意炼成各种各样的颜色,以后让林远给你弄成首饰,戴在身上,方便。” 怀夕想了想,决定不告诉他们自己还有好多的事情,她柔声道:“这些都是师父给我的,怕我游历的时候遇到困难,有些傍身的东西。” 张让和妙音对视一眼,突然感觉别人这师傅实在是给力。 萧行止此时胸前的伤也没有灼热之感了,他目光温柔的看着怀夕,此时已经快要天亮,他们都折腾了一宿也没好好休息。 怀夕被巫婆婆抓去,随意扔在地上,又逃离奔走,现在整个人衣着看着属实有些凌乱,但还算较好。外面的冷风清冷,怀夕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萧行止才反应过来,怀夕的披风被弄坏了,连忙把自己的解下,披在她身上,这时低头才看见她双手被勒出的红印,手腕上的皮破了不少,渗出点点血迹。 他的眼神充斥着担心,怀夕先一步安慰道:“没事,挣脱绳子用了些力气,擦破点皮而已。” 萧行止抿了抿唇,只能压下自己的心绪。 —— 北宸王府内,怀夕已经收拾妥当,手腕上也上了药,她跪坐在萧行止的身边,帮他身上缠着药布。虽然服下万毒解没有大碍,但是这外伤还是有的,即使在皮糙肉厚,也需要修养几天。 萧行成神色严厉的坐在一边,苏木星担心道:“妹妹,行止没有什么大碍!” 怀夕道:“姐姐放心,只是些皮外伤,休养几天就好。” 行止光着上半身,看着靠着自己的怀夕,眼睛略微低垂,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弄的怀夕也不敢轻易抬头看他,就更别提听到大嫂的问话了。 苏木星看着怀夕被萧行止盯的都不敢抬头,嫌弃的拍了下他的脑袋, 萧行止惊了一下,不解的看向苏木星,“大嫂,你干嘛?” 苏木星瞪了他一眼,显然十分不满,萧行止也是不解大嫂怎么突然打他。 萧行成道:“巫婆婆还没抓到吗?” 萧行止道:“大哥,张让已经带着人手去了,那人被我们伤了,想必跑不了多远。” 萧行成过来按了按自己弟弟的肩膀,又看了眼怀夕,“这次是我思量不周,才让你们两个落入险境,大哥的不是。” 萧行止立马道:“大哥,你在说什么,这是我们自己要去的。” 怀夕也道:“世子,是我们没有应对好。” 苏木星连忙来打岔道:“你们这兄弟两个闹就是了,别把妹妹带上,不过还好,没出什么大事情。” 萧行止立马臭屁道:“那是,拿下巫婆婆不在话下,对不对,怀夕。” 说完就往怀夕那里凑,像是寻求夸奖一般,怀夕没有理会他,默默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看着怀夕没理会他,萧行止默默的套上里衣,心里腹诽着,昨晚还那么担心他,天一亮,就又这模样。 此时外面传来焦急的脚步声,屋里的几人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 萧行止立刻起身,笑眯眯的看着那满脸心疼的贵妇人,甚至张开怀抱,边走边说:“娘,我没事,就是受点皮外伤,你别担……” 随着一阵冷风吹来,那贵夫人越过自己,直往身后的位置着急走去,萧行止一脸疑惑的回头,就看到自己亲娘拉着怀夕的手,心疼的泪眼汪汪, 怀夕原本只是按照礼节行礼,结果却被段禾上前拥住,她拉着自己的手,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痕,眼中含着泪水,心疼不已的道: “孩子,怎么受伤了,都被勒红了,有没有被吓着,是不是被吓坏了,啊?” 怀夕有些吃惊,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但她面上沉稳,也看不出什么,只是扯出笑容, “多谢王妃关心,我没有事,多亏了二公子救了我。” 萧行止也凑过来,找点存在感,“娘,你听到没,怀夕都夸我,我是不是很厉害。” 段禾伸手把自己小儿子的脑袋推到一边,不着痕迹的抹去自己的眼泪,拉着怀夕的手道:“以后这些危险的地方咱们少去,要不然伯母会担心的。” 怀夕眼中似有疑问的看向段禾,段禾也不打算装作不知道了,直说:“怀夕,我想你是知道的,你师父也就是我的师兄,师兄肯定和你讲过的。” “师兄!?” 萧行止和苏木星都是一脸懵的表情,萧行止更是挤过来看看怀夕,又看看母亲,“娘,我怎么没听您说过这件事情。” 段禾没理他,只是看着怀夕,怀夕迫于无奈,点点头,“师父说过。” 段禾轻柔的拍着她的手,“那你和我还有什么可生分的呢!孩子,你师父是你的家人,我也是。” 怀夕闻言心头微微跳动,忍不住抬眼看向段禾,那慈爱的目光让怀夕感觉全身暖洋洋的。 萧行止扯着嗓子道:“不是,娘,这事你怎么没和我提过啊?” “还能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啊。” 萧北平此时也走了进来,几人向他行礼,萧北平走到怀夕身前,声音慈爱,“孩子,林远那个家伙是不是让你离我们这些老家伙远点,最好一辈子不见我们,所以你才不想认我们。” 怀夕默默低头,然后又为自己师父辩驳道:“师父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与其短暂相见,倒不如不见。” 萧北平略微挑眉,“你别听他胡说。” 第30章 震怒 萧北平上前看着怀夕,语重心长道:“孩子,大伯知道,北都那次是你特意赶过去的。” 怀夕低低头,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王爷,做为医家,去往边境行医是常有的事情。” 段禾也不知道这孩子被林远怎么养的,但还是拉着她坐到一边,关切着说:“怀夕,对我们不要生分,我与北平也是和你师父算是生死之交,他待你如亲女,我们自然也是爱护的。” 段禾的目光太过慈爱,让怀夕心中有些纠结,却又有些退缩,她一直都知道师父和北宸王妃之间的事情,只是师父说这些事情也是过去。 但他不愿她靠近他们,北都之行,自己确实是有意过去的。 虽然师父嘴上说着永远不见,可她明白师父内心是思念他们的。所以自己才会冒险去往北都,救治世子,可能是王爷看出自己的忧虑,他们也没有主动相认,只是私下护着她。 段禾轻抚着她的手,“师兄让你在京城等他,就是做好了带你来见我们的准备,所以你不必顾虑太多。” 怀夕点点头,“是,王妃。” 段禾眼中微闪,“叫我伯母就好。” 怀夕抬头有些无措的看向萧行止,行止立马打岔过来,“娘,怀夕一夜都没好好休息,你就别在这抓着人家不放了。” 段禾白了一眼自己小儿子,但又担心怀夕精神不好,“好,好,怀夕,先跟伯母去休息一会。” 段禾当下就想把人留在北宸王府,之前她就舍不得把这孩子放在民生堂,但是这孩子又不主动认他们,北平又不让自己妨碍,把自己难过坏了。 这次得知她被巫婆婆挟持,自己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在也不想管什么其他东西了,先拿林远的名头,把她小师侄的身份定下再说。 怀夕想要张口回绝,但看到段禾满脸的温和希冀,又于心不忍,正是左右为难之际。 萧行成对着自己夫人和弟弟使眼色,二人立刻了解,萧行止大步走过来,直接拦住段禾,段禾语气立马严肃,“臭小子,你要干什么?” 萧行止把怀夕拉出段禾的怀抱,“娘,怀夕本来就受惊吓了,她对我们北宸王府又不熟悉,你把人留在这,睡不安稳怎么办。” 苏木星此时也笑眯眯的上前,搀扶住她,“母亲,民生堂的顾大夫早早就过来接了,他恐怕担心坏了,妹妹肯定也要回去打理一下的。” 怀夕此时欠身,“王妃,民生堂确实还有诸多事务,就不打扰各位了。” 萧行止带着怀夕向外走去,“娘,爹,我先把怀夕送回去。” 说着就拉着人走了。 段禾想追上去又被萧北平拉住,看着自己夫人生气又难过的样子,他道:“夫人,你太着急了,等到林远来再认也不迟。” 段禾闻言顿时气道:“我已经在让步了,她这次被巫三那个老妖婆抓到,你应该谢天谢她没受什么伤,如果下次再出事,你看我放过你。” 萧行成夫妇站在一边,没敢搭话此时暴怒的母亲,平时一向温和的母亲,少有的如此暴躁。 萧北平无奈的叹息,“阿禾,你这样,那孩子会怕你的。” 一声轻语直接把段禾的怒气压了下来,但她还是气愤的,一掌劈烂了一把椅子。,“行成!” 萧行成立马道:“儿子在。 ” “我限你在三日之内把那妖婆的大本营全部捣毁,那个女人,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是。” 段禾说罢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萧北平拍拍他肩,“按你母亲说的去做。” 直到那二人走远,苏木星才一脸八卦的凑到行成身边,“行成,就算妹妹是母妃的小师侄,母妃是不是上心过头了,而且,林堂主不是大燕人吗?他怎么是母妃的师兄?” 萧行成十分无奈道:“我也是才听府里的老管家说,都怪父王年少不安分,让母亲天天追他屁股后面跑,结果父王闯荡江湖不带着母亲,母亲去找他的时候结识了林堂主,才有了这事。” 苏木星双眼顿时发亮,“真的,还有这事情。” 萧行成傲娇道:“那还有能假,你夫君我打探的消息。” 苏木星了然的点点头,随后又道:“你这次抓捕巫婆婆,我和你一起去。” 萧行成皱着眉头,“这事挺危险的,你去干什么。” 苏木星顿时不服气道:“拜托,我可是出自苏氏霸刀门下,和行止也能打的有来有回,你还小瞧我。” 萧行成立刻弯腰道:“是是是,是为夫的不是,那就请娘子助为夫一臂之力了。” —— 之后几天, 萧行成带着北宸军与张让几人重新回到阴门镇,挖开地道,确实发现不少的毒蛊药材。 陛下闻言此事也是大为震惊,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待朝臣退下,只有萧北平陪着他慢慢散步。 “陛下,行成和行止已经将那人的制毒处烧毁了,这个您大可放心。” 萧麟叹口气,道:“哥哥,你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萧麟自小跟在萧北平的身后长大,他又如何不知这人的想法,但他还是道:“陛下,只要北宸王府还在一天,就无人敢动摇这大朔江山。” 萧麟叹口气,他回身抓着萧北平的手,声音有些低沉,“惊鸿已经被这些人害的下落不明,我不能在让你们出任何意外。” 萧北平拍了拍萧麟的手,安抚他道:“陛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大朔朝堂不是只有我北宸王府,南境的安平将军,东境的段王爷都是宗室大族,如若有一天……” “没有如若。” 萧麟打断萧北平的话,“孤已经失去惊鸿了,绝不能在让你出任何事情。” 萧北平知道他的害怕,只能轻叹一声,“陛下,北宸王府永远是您最牢固的盾。” 萧麟看着自己头发渐渐变白的哥哥,内心说不出的惆怅,相对无言,但也正经不过三秒。 萧麟好奇的问道:“哥哥,我听说禾姐姐因为林远的徒弟受伤,都发怒了?” 面对萧麟好奇的目光,萧北平道:“阿禾她确实冲动了些。” 萧麟实在是忍不住,“哥哥,我听说那林远特地让他那徒儿在这等他,你就不着急。” “???” 看着自己哥哥还没理解的样子,萧麟急道:“禾姐姐如此在意林远的徒儿,这不说明她还是在意林远的,别忘了当初你媳妇差点就跑了的事。” 萧北平一阵无语,十分无奈道:“陛下……” 萧麟连忙打住,“好好好,我不说,不说。” —— 自从阴门镇那里的事情被捣毁后,北宸王府一直在搜查巫婆婆的行踪,可就是没有寻到。 这日午后,林怀夕在后堂搬出练习针灸的假人,循着医书上的穴位仔细摸索着。不稍一会儿,后面就传来小跑的脚步声,萧行止嘹亮的声音穿过前厅, “怀夕,怀夕……” 第31章 情谊 萧行止最近都在搜查那巫婆婆,也就好几天没来找怀夕,而恪儿的疗程已经结束,怀夕这几天也就不再去北宸王府。 两人都各自忙着,都快五天没有见着了,萧行止今天得空,立马就跑民生堂来了,一进来就看见怀夕待在火炉边,面前有个半人高的木人 ,像是在练习针法。 他浅笑着,几步走来,极其熟悉的坐在怀夕的对面,打趣她道:“怀夕,这几天我没来,有没有想我啊。” 怀夕早已经习惯萧行止这副样子,也就没搭理他,自顾自的看书。萧行止撇撇嘴,故意引起她的关注,“怀夕,你这几天怎么都没去北宸王府啊。” 对面的医女淡淡说道:“恪儿的疗程已经结束,我多去也是无意的。” 萧行止闻言就不开心了,他有些委屈道:“怀夕你总不能只想着恪儿,恪儿是好了,那我呢?” 怀夕将视线从医书上移到他的脸上,“你?” 看着怀夕那完全把自己给忘了的样子,萧行止把手上的茶杯往茶座上一放,声音都不自觉大了一度,“对啊,我也受着伤,你怎么忘了。” 那副委委屈屈求关心的模样,总是会击中别人的心绪,怀夕侧过目光,“你最近不是在追查巫婆婆吗,哪里看出来受过伤。” 萧行止不知如何回话,“我……” “再说了,有抓到巫婆婆吗?” 说到这个萧行止就有些泄气的摆弄茶杯,“说来也怪,我和大哥大嫂都快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了,硬是没有发现她一点踪迹,这人就像长了翅膀飞走似的。” 怀夕看他情绪低落,安慰道:“这个急不得,好在你们把她制药的地方彻底销毁,预防她接下来的害人行动,如今抓到她,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萧行止喝口茶,“虽是这样说,可这巫婆婆在京城外围这么多年,竟然没有被一人察觉,这才是这件事的可怕之处。” 怀夕懂他的想法,按理说,挖出那么大的地洞,动静必然不小,而附近村镇失踪了的人口,怎么可能没人报官,而官府必然会上报,如今多年却没有捅上去的消息,只能说明有人拦截住了消息。 萧行止看向怀夕,“朝中大臣众多,此事要是细查下去,势必牵扯不少,而幕后主谋也可能并不在之中,光是想想,就是让人心寒的地步。” 怀夕宽慰他,“无论那主谋是何人,至少现在他的计谋已经暴露,总比我们一无所知的好。” 行止随即轻叹口气,“是啊。” 此时顾生端着托盘进来,对着萧行止微微欠身行礼道:“二公子。” 萧行止也坐起身子抱拳问候,他还疑惑顾大夫怎么突然过来,就看到顾生端着药碗走到怀夕身边,将药放下,“姑娘,该喝药了。” 怀夕点点头,还没拿起药碗,萧行止就冲到她面前,面露惊慌,看了眼怀夕,又看了看顾生,“喝药,喝什么药?怀夕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难道那晚那个女的伤了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他手上动作也不停,抓住怀夕的手,翻看手腕处,那里被磨破的地方早已经恢复,长出新的皮肤,泛起浅粉色。 怀夕被萧行止这突然的亲密举动,搞的不由的有些害羞,忙抽回自己的双手,将他人往边上推了推,有些气恼的低下头。 萧行止被这一推,才惊觉刚刚失礼,此时顾大夫还在边上,怀夕肯定会生气的,他连忙道:“你别生气,我只是担心……” 怀夕没有理会他,将那碗漆黑的药端起一饮而尽,然后递给顾大夫,“顾大夫,你先去忙。” 顾大夫也知道自己在这不合时宜,道:“是。” 萧行止看着顾生离开的背影,其实他很想抓住他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又不敢惹怀夕生气。 在这后堂只剩下两人的时候,萧行止再也忍不住了,他急道:“怀夕,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真的只是怕你受伤。” 怀夕稳下心绪,也知道他也是关心自己,怀夕望向他,“我没事。” “真的没事?那你怎么喝上药了。” 萧行止不依不饶的问着,怀夕耐着性子道:“那晚山间寒冷,染了些风寒,所以才吃药的。” 萧行止不确定道:“真的!?” 怀夕点点头,面前少女如玉的面颊染上一丝丝红晕,确实比刚刚脸色看起来好上不少,得到她的答复,自己心下也稍稍放心。 随即萧行止突然想到什么,怀夕就见他从胸前把那个暖手炉拿出来,递给怀夕,少年笑容阳光, “给。” 怀夕接过,细细摩挲着,“你在哪捡到的?” 萧行止眸光望着她,声音温柔,“你被巫婆婆带走的时候,妙姑娘捡到给我的,我一直贴身带着,本想找时间还给你,这几天又耽搁了。” 萧行止的目光干净热烈,总是让人想要靠近,可每每有这种奇怪的想法时,怀夕就会陷入苦恼,她不理解这种思绪,就像此时一样,她道: “行止……” 萧行止疑惑道:“怎么了?” “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吗?”看着怀夕认真的目光,萧行止还是满脸问号。 —— “啊啊啊啊……怀夕,疼,真疼。” 萧行止的上衣被解开,胸口受伤处只剩下一点点红色的印记,没有丝毫留疤的样子,但此刻他的胸膛和胳膊上被扎了十几根银针。 怀夕抱着医书坐在他的面前,时不时疑惑比对,自己嘀咕道:“是这里啊,你别乱动。” 萧行止愁眉苦脸道:“怀夕,刚刚真的疼。” 怀夕:“我知道。” 萧行止闻言倒吸一口气,“林~怀~夕~,你是不是故意的,怀夕,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和张让学,他满肚子坏水,以后离他远点。” 而此时在外面调查的张公子,忍不住的打了几个喷嚏,他的心中不由腹诽,肯定是萧行止说自己的坏话了。 第32章 邀约灯会 张让在阴门镇附近排查,他揉了揉鼻子,也没发觉自己有受凉的迹象,想来肯定是行止唠叨他了。 近日他与行止等人翻遍了京城,还是没有找到巫婆婆的踪迹,正因为一无所获,他才特意又回到这里查看,看是否能找到相关的线索。 顺着妙音所说的地方一路寻去,除了被他们填平的洞府外,他又沿着一路仔细探查,但结果总是不尽人意的。 就在他以为没有什么其他收获的时候,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物件,挪开一看,是个女儿家带着的小珠花,张让捡起来,看着这珠花的样式倒是有些许的眼熟。 还不待他细想,他突然感觉到不远处的草丛中飞过一道身影,他厉声呵斥道:“谁。” 话语脱口,手中的利剑随之扔出,那原本逃跑的身影,翻身躲过,随即向外逃走。 张让飞身前去,抓住剑柄,快步追去,二人一前一后,在林间追逐,所过之处,掀起阵阵落叶。 那黑衣人抽空回身看去,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张让的身影,就在他疑惑时,头顶突然传来声响,抬头一看,那少年人早已飞身至上方,一剑重重砍下,黑衣人手腕抵挡,响起清脆的刀鸣声。 张让这时才发现此人手腕上的玄铁护腕,那黑衣人旋即单手撑地,一个旋身翻滚,直直踢向张让,张让面色不变,与他互踢几脚,而拉开距离。 这几下夹杂的内力在树林间掀起阵阵狂风, 张让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黑衣人刻意压低了嗓音,让人听不出音色,“在下只是刚巧路过,阁下是否相信。” 张让虽是耿直一些,但自小随军打仗,也不是什么傻子,他冷笑一声,“阁下若真是路过,那就请随我回诏狱一趟,也好洗刷掉阁下的嫌疑。” 对面的黑衣人闻言笑出了声,“哈哈,不愧是安平将军亲子,这不通人情的方便简直一模一样。” 张让举起手中的剑,“废话何必这么多。” 说罢几步冲上前去,二人又是缠斗在了一起,张让出自名门之后,又受到安平将军亲自教导,功力自是佼佼者,面前的黑衣人虽武力不错,但终究渐渐不敌,随着张让又一剑逼得他连连后退,直是压着他的手臂直逼脖颈处,那人此时咬着牙,道: “张公子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陛下如此严防的蛊毒还能流入到大朔境内,却无人察觉吗?” 张让冷声道:“抓住你,慢慢审问便知。” 说着手下力道再次加强,直把这人压的单膝跪下,他急道:“难道张公子就甘居人后吗?” 张让拧眉,“你什么意思?” 黑衣人道:“张公子如今并不得皇上的重用,你父亲安平将军恪守本分,镇守南境,明明每次都是你们冲在最危险的地方,可是陛下的眼中始终最为看重北宸王府。 都是边境将士,为国出生入死,你难道就甘居人下,而那萧二公子天性懒散,这样的人却总是压你一头,你甘心吗?” 张让眉头紧锁,显然是在考虑他所说的话,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呼唤,“张让,张让。” 这轻呼声让张让瞬间分神,黑衣人瞅准时机,挣脱开来,踹他一脚,张让连连后退,再一抬头,那人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妙音从远处跑过来,“张让,你在这干什么?” 张让查看四周再无身影,才看向手提篮筐出现的女子,他轻声道:“我倒是疑惑,你怎么在这?” 妙音疑惑的抬了抬手里的竹篮,道:“马上就要过年了,俞掌柜就不允许我们外出了,就提前来祭拜父母。刚刚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的马匹栓在那,就来找找看,你是遇到什么人了?” 张让笑着摇摇头,“这倒没有,最近不是在找巫婆婆的行踪嘛,一直没有进展,我特意回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他抬头看向四周,轻叹口气,“不过却是空手而归。” 妙音宽慰道:“有你和萧二公子在,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抓住她的。” “希望如此。” 二人相伴无言,默默的往回走着,妙音看着身边走着的英俊男人,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为自己打气,有些害羞的开口道:“张让。” 张让原本在想事情,突然被她打断,好奇的回头看她,“怎么了?” 妙音两只手紧张的缠在一起,面色有些微红,低着头,细若蚊蝇一般的说了几个字,头便低的更深了。 张让觉得自己内力算是不错的,结果硬是没听清她说什么,于是说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大点声。” 妙音原本还有的女儿家的娇羞顿时没了,气的她脸色涨的通红,但又不好发作。 张让还是没理解到位,直男式的追问,“你脸怎么红了,还有你刚刚说什么了?我没听清。” 妙音直接三步上前,抓着他的衣领,中气十足的吼道:“我说,新年的花灯会,你要和我一起逛吗?” 张让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直接应道:“你早说不就是,哪年我没陪你,这事扭捏什么。” 妙音努努嘴,气的不想和这人说话,攒着劲往前直冲,不愿理会他。这把张让搞的一头雾水,完全不理解她怎么了,但还是跟上去。 —— 临近新年,京城的百姓家家户户都装饰起来,一片喜气洋洋,北宸王府也是不例外的,人人脸上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氛,老管家带着佣人在挂着大红灯笼,不时的说道: “歪了歪了,往右边来来。” 萧行止也换上了一身新衣,暗红色的鎏金丝边装束,银饰发冠将他略短的马尾束起,额前的侧边微卷刘海,更是把他衬的英俊潇洒,少年感十足,他跑向萧行成的院子里,边跑边喊道:“大哥,大哥。” 此时苏木星还在为萧行成整理衣服,萧行止就跑了进来,他向着大哥大嫂行礼。 萧行成看他一眼,“这么冒冒失失的,就不怕父王说你。” 萧行止立马道:“我可没有冒失,这几天我都老实在做父王布置的功课,哪里乱跑过,大哥你就莫要吓唬我。” 第33章 大皇子萧永玦 苏木星这时候笑着给他做证道:“这是实话,行止这两天可都是乖乖待在家里,就连妹妹那都少去了。” 萧行成还能不了解自己弟弟是什么样子,他打趣道:“这哪里是他不想去,分明是人家林姑娘这两天不让他去。” 萧行止闻言就不服气道:“大哥你莫要胡说,怀夕什么时候不让我去了,我俩关系好着呢。” “那你怎么没去拜年。” 萧行止把茶杯一放,“今天咱们不是要入宫嘛,明天我就去找怀夕。” 苏木星笑着打断他,“你可别惹妹妹生气,上次妹妹跟你出去染了风寒,现在还没好利索,母亲可是心疼坏了,她可是下了命令,不许你随意带妹妹去别处了。” 萧行止无奈的摊手,语气少有的轻浮,“没办法,这母亲大人的命令我可是放心上的,但怀夕和不和我出去,这我可就没法保证了。” 萧行成敲了下他的脑袋,“嗯~,给母亲听见,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苏木星笑着,随后想起了怀夕,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妹妹这风寒看着挺严重的,那药黑漆漆的,闻着都苦透了,妹妹眉毛都没眨一下就喝下去了,就跟习惯了似的。” 萧行成诧异道:“这么严重?” 苏木星道:“我陪着母亲去了好几次,妹妹都说是小风寒,顾大夫也说多休息几次就好,母亲怕打扰次数多,影响妹妹休息,之后就没怎么去,但让人送了不少的药材去,每天要听到小厮回报一下妹妹的情况才安心。” 萧行成闻言朝着自己弟弟那看去,就看见萧行止耷拉着脑袋,有些惆怅似的。 萧行止自那日午后过后,自己也去找过怀夕,可要不就是怀夕在休息,要不就是出诊去了,一连几天见不着人,好不容易见着一面,她自己和他说着话就窝在火炉边睡去了,自己也不敢多加打扰,但也实在是放心不下,就把这事告诉母亲,然后他就被揍了。 萧行成对着苏木星使了个眼色,让她看看行止,苏木星领会,笑着过去,“妹妹说,等过了这一阵子,就来府上看望母亲。” 萧行止不由的睁大眼睛,眼中有些不敢相信,“怀夕真的这样说?” 之前因为恪儿的原因,怀夕才经常过来,如今恪儿好了,自己也邀请她来,可她总是百般推脱,让她来,实在是太难了。 苏木星拧眉道:“那是,大嫂什么时候骗过你。” 萧行止行礼道:“那就多谢大嫂告诉我了。” 萧行成道:“好了,不闹了,否则耽误进宫的时辰了。 ” “是。” —— 每年的除夕当晚,北宸王府一家都会入宫陪同着陛下一起过年,今年也是如此,大殿上歌舞升平,萧麟陪着萧北平,还有几位大臣多喝了两盏酒。 皇后带着段禾和苏木星去内院说着体己话,小太子则是跑到萧行止身边玩闹。 这时,萧麟的贴身内监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萧麟高兴道:“让他进来。” 此时大殿门打开,一个身着黑色朝服,面色有些白嫩的少年走进来,此人面色看着有些许苍白,身子也是较为细弱,看着比同龄人要小一些。 他到萧麟面前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王。” 萧麟抬手道:“快起来,快起来,今天都是一家人在一起,没这么多礼节,永玦,快拜见你皇伯父。” 萧北平闻言立马起身行礼,“陛下,万万不可,大皇子是君,我是臣,礼不能越过。” 此时萧行成和萧行止也起身行礼。 萧麟看着这父子三人的行径,只能作罢,但是萧永玦道:“皇伯父客气了,您虽是臣子,但终究也是我的长辈,理应受晚辈一拜。” 萧北平依旧坚持道:“万万不可。” 随即已经准备跪下,萧麟一看到此,连忙阻住道:“知道了,知道了,不拜就是,快起来。” 得到陛下的肯定答复,萧北平才起身。 萧麟道:“快坐下,永玦也坐下。” 萧永玦道:“是。” 萧麟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道:“行止,我记得你比永玦小个两岁。” 萧行止立马起身向皇上和大皇子行礼,“是的,陛下。” 皇帝看向行止道:“永玦最近去南境历练,与你也是许久未见,二人也能在一起多切磋切磋。” 萧行止还没答话,倒是萧行成起身行礼道:“陛下,行止都是学些江湖上的玩意,如何能和大皇子相比,陛下过于夸赞了。” 萧麟道:“唉……,你这个大哥不能天天打压行止,朕觉得行止就很好,不输于你们在场的任何人。” 萧北平笑着看了一眼行止,“陛下,你可不能这么夸赞下去了,否则他尾巴还不知道要翘多高呢。” 萧麟闻言大笑,连连道:“好,好,来,大家一起。”随即端起酒杯,大殿里的人都端起酒杯敬酒。 萧行止刚准备喝下手中的酒,就看见对面的大皇子朝他笑了笑,微抬了下酒杯,萧行止虽微愣了一下,立刻以礼回之,一饮而尽,大皇子点点头,也喝干杯中的美酒。 随后众人在歌舞升平中守岁,迎接新的一年。 —— 民生堂内,怀夕坐在火炉边,翻看着医书,不一会儿,便听见外边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 她打开门,看向悬挂高空的明月,手里摸着那个毛绒绒的暖手炉,不由的神思飘远。 顾生刚过来就看到怀夕站在门边,急急的放下手中的托盘,连忙过来把怀夕扶过去,把门窗关的严实,苦口婆心的说: “姑娘,天气寒冷,你才刚刚好,不能被冷风吹。” 怀夕乖乖回去坐在火炉边,“顾大夫,我也是医者。” 顾大夫略有惆怅的将药碗递给她,看着怀夕喝完才说道:“堂主没能赶回来,是绕道去了西陵,想来那里会有更好的药品,他也是担心姑娘你啊。” 怀夕淡淡笑着,没有反驳,毕竟师父是陪伴她时间最长的人,不谦虚的说,师父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以她为主的。 顾大夫此时小心的问道:“姑娘,过几天就是花灯节了,这段时间,姑娘一直闷在屋里也不好,到时候,我带着几个女大夫,一起陪姑娘出去走走,就当透透气好吗?” 林怀夕幼时和师父,顾大夫一起生活,顾大夫自然也是把她当小妹妹一样看待,她也知道他和师父一样的关爱自己。 便应道:“好。” 顾大夫闻言,开心的笑了出来,“好,好,姑娘早些休息,别累着,我先回去了。” 怀夕道:“你也是。” 等到顾大夫走后,怀夕看着眼前的烛火随意的摇晃着,宛如她的人生一样,没有定点。 但是怀夕不是悲悯的人,她还有更大的事情想要去完成,她看向一旁的《蛊毒》书本,和一起的纯白暖手炉。 伸手拿起那本书,再次细细研读起来。 第34章 花灯会 大年初一,萧行止原想去给怀夕拜年,但却接到张让那边的消息,说有探子回报,在城郊外有发现巫婆婆的身影。 所以大清早萧行止就带着人赶过去了。张让眉目拧紧,看着树木上那片乌黑的手印, “让兄,让兄。” 萧行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张让一回身,就看见他赶来的身影。 萧行止翻身下马,几步走来,“行踪在何处?” 张让指了指树上,萧行止上前沿着掌印边缘细看了几下,才道:“像是昨晚留下的,她是跑到了郊外。” 张让摇摇头,“这个不清楚,但是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可是依旧没有什么踪迹。” 萧行止爽朗一笑,拍了拍张让的肩膀,“让兄莫急,至少她现在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张让点点头,随即又道:“我们先去找找看!” 萧行止点头。 可是直至天色昏暗,京城里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他们依旧是一无所获,萧行止劳累了一天,放下剑,有些苦恼的后仰在椅背上, “这个人难道还真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不成?” 张让端坐在他面前,将温热的酒倒入他的酒杯中,“这巫婆婆出身苗疆,一生痴迷于蛊毒,在江湖上也是个厉害人物,想要对付她确实不那么容易。” 萧行止一个起身,“我倒是想起来,这巫婆婆不是当年被离前辈杀了吗?怎么还活在世上?” “二公子这就有所不知了。” 门轻轻的被推开,妙音端着酒菜进来,将东西一一放下,才坐在张让的身边。 萧行止对她问好后,又道:“妙姑娘,你刚刚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明白?” 妙音看了眼张让,又看向萧行止道:“这巫婆婆素来狡猾,我想来,离前辈可能也是没有防范,才让这个人跑了的。” 萧行止轻叹一声,执起酒杯,与张让碰杯,“这老前辈们都喜欢留下奇奇怪怪的人,来交给我们收拾。” 张让闻言止不住轻笑出声,“玩笑话在我这里开就是,离前辈与北宸王夫妇也是结识的,你这话要是被他们听去,定是饶不了你。” “是是是,父王,母妃那里,我哪敢胡说。” 张让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此时夜色上来,外面也越发的热闹起来。 萧行止看向大厅,疑惑道:“俞掌柜这是在干什么?” 此时大厅台上,俞掌柜撑着自己圆滚滚的身材走上来,眼睛依旧是笑成一条缝隙,他恭着双手道: “各位贵宾,大家安静一会儿,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花灯会,将军台依旧是往年的规矩,先是猜谜游戏,再是擂台抢花环节,俞某在这里祝大家玩的开心。” “好!好!” 萧行止看着下面的人踊跃报名,扒着橘子放在嘴里,笑的也是开心, “这游戏我以前也想参加的,但是我大哥不让。” 张让疑惑道:“世子这个也管?” 萧行止道:“唉!也不是,你知道的,我北宸王府的女眷都是舞刀弄枪的,也不喜这些东西。而且,大哥说,我一没成亲,二没家室,要是把这东西抢下来,还不知道第二天京城会传成什么样子。” 妙音这时插嘴道:“二公子,今日是花灯会,你怎么没带林姑娘出来逛逛?” 萧行止手下一顿,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他拍着自己的脑袋,语气懊恼道: “坏了,今天是去看怀夕的,被你那边的事情给耽搁了。” 说罢就要急急起身,准备离开,倒是张让叫住他,“行止。” 萧行止抽空回个头,“干嘛?” 张让道:“这么晚了,林姑娘如果没有出来闲逛,怕也是休息下了,你现在去,于礼不合。” 萧行止望向外头,也想到最近怀夕身子不适,很少走动,现在去,怕是早就歇下了。 他突然有些泄气似的倚靠在向外的窗边,看着下边热闹的场景,总觉得该带怀夕出来走走。 妙音和张让互看一眼,都不自觉的轻笑了一下。 张让原本还想出言安慰,可下一秒他就发现萧行止的眼眸中渐渐的散出光亮,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拉大。 他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楼下一处小商贩处,几个妇女拿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欣喜的讨论着,顾大夫也提着一盏花灯,他们共同的特点都是围着中间一道倩影,像是在为她推荐究竟谁选的最好。 张让心觉道,‘这不正是林姑娘。’ 怀夕原本也是不想顾大夫失望,便随着一起出来逛逛,只是一路走来,有不少女子手里提着花灯,身边的几个女大夫也是吵吵着她也应当有。 林怀夕被簇拥着过来,接受大家的热情推荐,可自己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属实不知如何选,就静静的站在一边等他们决定,只是不多时,就被另一道声音打破了, “怀夕~,怀夕~” 接连不断的呼喊声里,夹杂着少年的赤诚热血,熟悉的声音让怀夕下意识的向四周寻找,不止是怀夕,就连周围的人都被这声音叫住,止不住的四处望去。 “怀夕~,在这。” 怀夕轻抚兜帽,抬头望去,看到那将军台的二楼窗户处,萧行止脸上洋溢着热烈的笑容,伸出手臂,不断的和自己打着招呼。 清风拂过,万家灯火通明,映照在两人的脸上,形成一幅美不胜收的画面。 萧行止看到怀夕看到自己,也顾不得其他,手臂自窗台上一撑,已是翻了出来,轻功施展,几步跨去,已是携着寒风稳稳落地。 怀夕看着不远处起身,明眸皓齿,英俊潇洒的少年仰着头,满脸嘚瑟的笑容,背着手一步一步向着她走来, 直到站到她身前,才满脸笑意的低着头,微微弯着腰,道:“怀夕,你自己出来,怎么也不叫上我。” 怀夕也不惯着他,轻声回击道:“你来喝酒,怎么也没叫上我。” 萧行止顿时一愣,脸上有些惊慌失措,连忙解释道:“不是,怀夕,冤枉啊,我今天一大早就想去找你的,是让兄那边有了新线索,我才忙了一天没去,你别生气。” 这话让旁人听去,还不以为怀夕有多计较小事一样。顾大夫这时故作严肃的咳嗽两声,萧行止一脸懵的看去, 顾大夫道:“二公子,你这话说的,我们姑娘每日也是很忙的,还能天天有时间专门等你啊!” 萧行止一脸慌乱的看看怀夕,又看向顾大夫,手足无措道:“不是,不是,怀夕,我不是这个意思。” 怀夕神色淡淡,没有多大的反应,自顾自的往前走着,萧行止连忙追上去,还不忘瞪了顾大夫一眼。 看两人走远,其他女大夫原想跟上,倒是被顾大夫拦下,就在众人疑惑不解时,顾大夫道:“让二公子先陪着姑娘,我们去烟火处找个好位置等他们。” “好。” 第35章 抢花大会 怀夕跟着人群漫步走着,萧行止几步就追了上来,他这人素来爽朗,心思单纯,也不会去想太多的事情。对于刚刚的小插曲,他也知道怀夕不会介意。 “怀夕,你身子好些了吗?” 怀夕点点头,回应着他,“已经好了。” 萧行止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在仔细看去,身旁的女孩虽穿着大氅,戴着兜帽,那兜帽下的容颜确实要比往日看起来红润一些,她的眼中虽是无波,确实比往常更加明亮几分。 看到怀夕确实没有其他不适,萧行止心中才微微松了下来,他靠着怀夕走着,将她护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不让拥挤的人群挤着她,只是嘴里一直叨叨个不停, “怀夕,你都不知道,母亲知道你染了风寒,气的把我都揍了一顿,她还下令不许我在随意带你出去。否则就要关我禁闭,你说,母亲都不疼我,全把心思放你身上了。” 说到最后,萧行止的语调都带了一丝丝委屈,他一直望着身边的姑娘,希望对方能给他一点安慰。 可是身边的姑娘只顾前进,似乎忘了他,萧行止心中郁闷,不由的上前拉住了怀夕的衣袖,林怀夕回头看向他,眼中清明,却是带着少许的疑惑,“怎么了?” 萧行止深吸口气,“怀夕,我说了什么你听到了吗?” 怀夕想了想,道:“你说王妃揍你了。” 萧行止眼睛睁大,一脸傻样道:“不是,我说这么多,你就记住这个!” 怀夕看着行止憨态的样子,浅笑一下,打趣他道:“你的身手虽然很好,但我想王妃动手,你应该不敢反抗。” 萧行止本就是想逗怀夕开心,看到她心情好,自己心中也是欢喜的。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闲逛着,在路过一处卖花灯的地方,萧行止拉着怀夕走了过去。 怀夕抬头看他,就听萧行止道:“大朔民间有个习俗,新年第一天放下一盏花灯,让它顺河漂流,那你这一年就会平安顺遂。” 怀夕道:“你也信这个?” 萧行止拿了几个花灯到怀夕的面前,示意她挑选:“人都会对来年有期许,这不是很好嘛。” 怀夕看着面前做工精细的花灯,个个都很惹人爱,“是很好。” 那小贩一看是对养眼的公子和姑娘挑选,立马吹嘘起来,“公子和姑娘看上我家的花灯,那真是好眼光,虽然我家的不敌将军台那只,但也是工人一针一线做出来的,我敢保证,这条街没几家比我做的好。” 怀夕闻言疑虑道:“将军台也有花灯?” 那小贩说道:“这位姑娘可能是不经常来京城!这将军台每年都有一个抢花灯的活动,坊间都说,哪只花灯的福气最为大,所以每年大家都去那里热闹呢!” 怀夕眉眼温和,看着手上的花灯,“以前听闻过,老板,我要这个。” 小贩立刻笑眯眯道:“好勒。” 萧行止一直注意着怀夕,他能感受到怀夕在听闻将军台的花灯时,情绪有一点的上扬,似乎想到了令她高兴的事情。 他一把抓住怀夕的手腕,神色飞扬的脸庞倒映在怀夕的眼中,他道:“怀夕,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罢,不待怀夕反应,就拉着人走了。走之前掏出银钱扔给小贩,少年肆意飞扬的声音随风传来, “老板,不用找了。” 小贩拿着花灯追出来,“公子,公子。”可是转眼间,他们便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怀夕跟着萧行止穿过人群,一路向前走着,穿着暗红色鎏金衣袍的少年牵着一位浅蓝色衣裙的少女在人群中不断穿梭着。 许是二人相貌非凡,气质独特,路上的人群会不自觉的避开他们,也有不少人认出了那是北宸王府的二公子和民生堂的林姑娘,随后了然的点点头。 好一会儿才停下,怀夕看着面前将军台的门口,有些不解的看向萧行止。少年的脸上是满满的自信,他拉着怀夕进去,大厅里已经开始抢了起来,周围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欢呼声,呐喊声。 怀夕看去几个身影倒吊在那半空中不断的争夺着手中的半大红色球体。其中有一个身影她倒是认识, “张公子也在里面。” 大厅中,从屋顶垂下丝绸彩布,最高处有一箩筐,看样子应该是谁先把那红球放进去,谁就能获胜。 张让现在拿着红球,倒挂在空中,虽也有人上前争抢,但是和他相比总是略输一些的。 怀夕道:“看来这第一应该是张公子了。” “这倒未必。”怀夕边上的少年突然说道,“怀夕,帮我拿一下。” 怀夕还没反应过来,萧行止已经将他那件大氅解下,放在怀夕手中,随即轻功施展,几个纵身飞了上去,脚跨绳结,到了张让的一边。 张让看见他,眉眼顿时微拧,有些惊讶道:“行止,你不是说你不参加这个吗?” 可当他回头看见下方立于人群中,抱着他暗色大氅的女子时,随即调笑他道:“不是,兄弟,你变了。” 萧行止不明白张让这表情一会变一个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也没心情管那么多,“让兄,你不是最不喜欢这种活动,怎么也来了。” 张让顿时语塞,总不能说自己实在是扛不住妙音缠,才冲上来的!随后只能硬着头皮道:“我觉得今年花灯款式不错,想带回家珍藏。” 萧行止道:“你什么时候有这癖好,我怎么不知道?” 张让连忙打岔道:“你是不是因为林姑娘。” 萧行止不带丝毫掩饰的应道:“嗯,怀夕似乎对这花灯挺有兴趣,我就来拿了给她。” 张让一阵无语,‘什么叫似乎。’ 但是眼下也是和萧行止比试的好机会,他道:“行止,这次可就各凭本事了。” 行止笑道:“正有此意。” 说罢率先飞身出去,一脚踢去,趁着张让分神的功夫,把那红球踢出,直接抛飞在空中。 张让两眼一瞪,心中直呼萧行止这家伙属实狡猾,但也迅速抓住飘带,飞身前去争夺。 第36章 霸王雪莲 将军台是个很会搞事的地方,就比如现在,萧行止和张让两人在空中抢的有来有回的,俞掌柜的那些艺妓们抱着小花篮,在空中不时的洒着花瓣。 来这里喝酒的人权贵不少,江湖人士更不少,听说过萧二公子和张公子的人也不少。 毕竟这两人都是名门大族,又是年少成名,但是让这两人一起抢个花灯,倒属实是个稀罕事。所以就有不少的人开始打探跟在他们身边的姑娘是谁,长什么样? 怀夕站在这里,就感觉到了不少的视线投射过来,有好奇的,也有打探的,各式各样。但是怀夕并不在意,她此时眼中只有空中那肆意的少年人。 可是不过一会儿,怀夕就发现那些视线全部开始回收,她不解的回头,就看见俞掌柜亲自搬着一张椅子来到她的身边。 先一步开口道:“姑娘,坐一会儿!时间久了,也会累的。” 怀夕抱着萧行止的衣服,摇了摇头,“谢谢,我等行止。” 俞掌柜也不强求,依旧是笑眯眯的,只是他也选择站在怀夕的身边,这下即使有不少好奇的目光打探过来,但都开始收敛,毕竟俞掌柜人也挺黑的。 无论是官场的,亦或是江湖人士,都不想无缘无故得罪他。 怀夕知道俞掌柜在帮自己,她微微欠身以示感谢,就再不说话,看向萧行止。 倒是俞掌柜先开口道:“姑娘可曾知道这次的花灯是用什么为原料做成的吗?” “不知。” 俞掌柜道:“霸王雪莲。” 怀夕闻言,瞳孔轻轻的动了一下,轻声道:“霸王雪莲,倒是和离轻歌的那朵一样。” 俞掌柜满意的摸着自己的下巴,颇有骄傲的说:“那是,当年的擂台可比如今有意思的多了,那个绝代天骄的百里惊鸿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给比下去,拿到了花灯,真是谁也想不到。” 想起来这些事情,俞掌柜的嘴角就挂上几丝笑容。 怀夕闻言,也是微微勾起了嘴角。 “啊~” 观众的唏嘘声一片传来,让怀夕抬头看向高空,萧行止与张让在空中斗了数个回合,在关键的时候,张让抓住的丝布上段突然断裂,整个人重心不稳就要摔下去。 萧行止震惊不已,借着细绳的力道,飞身上前,一把扯下那半条丝布,一个甩出,卷在掉落的张让腰上,及时给他一个支点。 张让顺势抓住边上的丝布,稳住身形,抬头望去,二人相视一笑。 此时的张让已经追赶不上,萧行止看向近在咫尺的地方,他率先一步将手中的红球投入篮中,迎来阵阵喝彩。 二人随后落地,萧行止抱拳道:“让兄,承让了。” 张让也同样抱拳笑道:“行止,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不愧和百里前辈师出同门。” 萧行止掐着腰,揽住他的肩膀,二人有说有笑道:“你呀,也学会打趣人了。” 萧行止过来就看到怀夕身边的俞掌柜,道:“俞掌柜,你怎么跑怀夕这里来了?” 说着接过怀夕手里的衣服穿上,好似他们本身就是这样熟悉一般,俞掌柜笑道:“我看到林姑娘一人站在这,怕她孤单,特意来陪陪。” 萧行止好奇的说:“俞掌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热心肠。” 俞掌柜轻哼一声,“还能什么都被你发现。” 萧行止也不废话,直接道:“俞掌柜,既然我赢了,就把那最有福气的花灯给我!” 俞掌柜朝着后面的小厮招招手,“早就准备好了。” 小厮端着一个红色木盒上前来,俞掌柜端起来,没有给萧行止,反而是恭敬的送到林怀夕的跟前,道:“怀夕姑娘,这就是霸王雪莲。” 萧行止愣了一下,插着腰道:“俞掌柜,我好歹是赢了,你怎么不送到我跟前。” 俞掌柜故作惊讶道:“二公子,您难道不是给林姑娘的,还有其他人。” 萧行止原本还夹杂着坏笑的脸顿时拉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惊慌,他连忙解释道:“不是,俞掌柜你胡说什么,你一个掌柜能不能稳重点,不要胡说。” 同时还回头对着怀夕解释道:“怀夕,你别听他胡说,我没有要送给别人。刚刚那个小贩提到这里,我感觉你应该会喜欢,所以我才来的,真的,你信我。” 对于萧行止的夺命连环解释,林怀夕就算真有怀疑也不能不信了,毕竟周围一堆的眼睛看着这边。 萧行止看着怀夕低着头,没怎么回话,还真以为她瞎想,连忙又要解释,但是被怀夕按住手腕。 少女的脸颊此时染上了一抹浅浅的红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她浅声道:“我知道。” 短短三个字也抚平萧行止慌张的情绪,他也乖乖站在她的身边。俞掌柜看着两人,笑着将手中的盒子打开,一朵血红色的花灯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萧行止道:“这东西真的能放?” “当然不能?” 俞掌柜回答两人的疑惑,“这算的上是罕见的药材,至于放灯只是一个美好的祈愿而已。” 俞掌柜原以为两人会更兴奋,就听见萧行止懊恼的声音,“这不能放还有什么用。” 俞掌柜闻言默默的咬了咬牙,北宸王府的二公子,他打不过。 怀夕倒是上前一步,收下它,对着俞掌柜行礼道:“确实是罕见的药材,多谢掌柜。” 萧行止看到怀夕已经在谢礼,他也抱歉道:“有劳掌柜的。” 随后二人便带着东西离开,只留下俞掌柜满脸笑意的看着,他边上的小厮跑出来道:“掌柜,你为什么特意把这霸王雪莲给林姑娘,这可是我们花了好久才找到的。” 俞掌柜背着手,“这你就不懂了,我相信这孩子,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 小厮虽然不懂,但还是夸赞自家掌柜做的好。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二楼包间中的一人看在眼里,他静静的喝着茶,身后黑暗的角落里跪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这个人,正是萧行止他们找了好多天的人巫婆婆。 第37章 暗地阴谋 阴暗的角落里寂静无声,和外面热闹响亮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巫婆婆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不敢多喘,因为她知道面前人的凶残。 那一面看不清容貌的男人道:“北宸王府现在找你找的很很急!” 巫婆婆连忙道:“主子,属下也是没办法才来找您庇护,请主子看在属下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的份上,饶属下一命。” “饶你?” 那坐在内间的男人轻笑着,吓得巫婆婆浑身有些战栗,但还是咬着牙道:“主子,我还有用,我真的还有用。” “哦~,什么用处?” “属下可能发现了离轻歌的徒弟。” 那里面的人轻笑了下,“怎么可能,那离轻歌当年抵御苗疆时,身中蚀骨之毒,就连那百里惊鸿都救不了她,她会有亲传弟子?” 巫婆婆连忙抬头,眼中透出少有的精光,“属下一开始也不信,可是那女子用出了离轻歌独创的九华针法,这让人很难不怀疑。” 里面的人手握着茶杯微微点着,良久才道:“确实很有意思。” 巫婆婆看到主子似乎感了兴趣,趁热打铁道:“那主子,我们要不要先……?” “这个不必了。” 那人打断她的话,又道:“即使离轻歌真有个徒弟又能翻出什么大风浪,更何况,如今离轻歌已死,百里惊鸿虽然对外是失踪了,但当年的南疆之战,他怎么可能会活着回来。 现在,最主要的是北宸王府,大朔皇帝手里的私军,只要把他们击垮,才是击垮萧麟的脊梁。” 巫婆婆道:“可是我们原先准备的东西都被萧行止全部毁掉了。” 那人轻声道:“不急,北宸王府的主心骨已经慢慢转移到萧行成身上,但这萧行止武功高强,也不能忽视。” 说罢,他冷笑道:“如若这他们两个全部消失的话,不仅是萧北平,怕那个老皇帝也会撑不住的!” 巫婆婆没有说话,只是趴在地上静静的听着,那人道:“不久后,将军台好像有擂台赛!” 巫婆婆眸光一亮,“主子的意思是?” 那人起身过来,苍白的手撩开门帘,露出那张并不健康的脸,那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萧永玦。 他眼中像是淬了毒一般,狠辣果决,说出的话更是让巫婆婆如坠冰窖, “巫婆婆,你不是说,愿意为我卖命嘛!” 巫婆婆深吸一口气,重重趴在地上。 萧永玦眉中凝聚着黑气,冷冽一笑。 —— 而离开将军台的萧行止伴着林怀夕一路走着,他挠了挠头,有些懊恼的看着怀夕, “我没以为这东西放不了,真的。” 怀夕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已经买了两个花灯,把其中一个递给他,萧行止有些懵圈的看着她。 怀夕道:“这是回礼,你不要的话,我就收回来了。” 说着就要收回手,但是被萧行止立马抓住,“我要,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要的。” 拿着手中的花灯,萧行止面上温柔一片,不时的偷看一眼怀夕,毕竟被姑娘送礼物还是第一次。 怀夕带着他来到河边,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放花灯的人,他们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 夜色正浓,璀璨星辰下,面前的女子看向他,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细腻,她道:“行止想要许什么愿望?” 萧行止微微侧身,帮她挡住从一边吹来的冷风,轻声道:“我自是希望家人康健,平安顺遂。也希望自己能够像百里前辈一样,做个潇洒随性的人……” 随即顿了顿,看向面前的女子,心中有些紧张和不好意思,但还是真诚说道:“不过我今年也多了一个愿望。” 怀夕杏眼中充满了疑问,像是在询问,行止微笑的解释道:“我也希望怀夕能够平安喜乐,每天能够多笑一笑。” 怀夕闻言,心中不由的微微颤动起来,面上不由的微微害羞,她恍惚间感觉今夜的寒风也是比往日里要温暖一些。 她想要训斥他怎能如此轻浮,可眼前少年人眼中纯粹的感情,让她的心暖洋洋的,想要责怪的话到了嘴边成了另外两字, “谢谢!” 萧行止也是如此,他真的希望怀夕能够好好的,面前的女子看似清冷,其实心思细腻又温柔,二人相识一场,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他只愿她能平安顺遂,没有过多的烦恼。 萧行止歪着头,轻声道:“那怀夕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怀夕眉眼微垂,转而抬起看他,又将视线投入这河中无数的花灯中,轻声道:“我想走遍这大江南北,尽我所能,去撰写医书。也想在有限的人生中,能够追赶上离前辈的脚步,将她没有完成的事情做完。” 少女一字一句,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告知给身边的少年人,萧行止看着她的侧脸,心中泛起一股莫明的情绪,他抓不到也来不及细想,就被一声声巨响的烟花声打破。 二人坐在河边,看着空中绚烂的烟花,脸上都不自觉的挂上了笑容。 —— 北宸王府里,萧行止吃完早饭就跑到萧行成的那里,早早的给他们拜礼。 随即道:“大哥,我刚刚看到父王和母妃一起急匆匆的出去了,是怎么回事?我都没来的及问。” 萧行成疑惑的看着自家弟弟,“这个你都不知道?” 萧行止道:“知道什么?” 苏木星宠溺的翻个白眼,“哎哟,笨死了,你昨天和妹妹不是在将军台,怎么这个事都不知道。” 萧行止被她俩弄的一脸懵,“不是,你俩倒是说啊!打什么哑谜。” 苏木星抱着恪儿,“不知从哪传出来的,说是离轻歌离前辈的亲传弟子要来参加将军台的擂台赛,这消息不禁而走,这才大早上的,我们都知道了。 父王和母后已经被陛下急急的宣入宫中去了,怕是待会你大哥也会进宫。” 萧行止立马感觉不对,他道:“这消息一听就像假的啊,先不说离前辈在世时就没收过徒弟。更何况,当年离前辈所中之毒无人能解,怎么可能还能……?” 萧行止顿时脸色严肃的看向大哥,萧行成语气森冷,“无论离前辈是否存活于世,这散发消息的人分明就是想引大批武林人士进入京城。 将军台的擂台赛本只是少年辈的比斗,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这个消息传出,无论真假,以前和离前辈有交集的人可能都想来验一验真假,那到时候,局面怕是不好控制。” 第38章 大燕方家 之后的几天里,京城的巡防营明显人数增加,虽然百姓还是过着自己的生活,但还是能感觉到城门口的盘查更严了。 这日怀夕答应了一家农户,准备上门出诊,顾大夫正在给她收拾东西,担心道:“姑娘,最近外面好像不安生,之后这种出诊的事情还是让我们来,您就别去了。” 怀夕道:“京城的官兵在巡查,不会出什么大事情的,你不必担心,而且我去的地方不远,来回也不过一个时辰,很快就回来的。” 顾大夫能怎么说,虽然有北宸王府在,不少达官显贵都不敢亲自请他们姑娘去出诊,但是有一些事情,他们也拿不准,只能让姑娘去。想到这里,顾大夫每次都想着,等到堂主回来,自己会不会被揍。 他把怀夕送上马车,对着车夫和陪同的大夫道:“照顾好姑娘。” 看着马车悠悠的走着,在回去忙事情了。 林怀夕她们看完了病人,时间稍晚些才回去,怀夕也有些累了,倚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眼看要睡着的时候,马车突然猛的停下,差点让两人摔下去。 怀夕边上的女大夫立马掀起门帘道:“怎么回事,突然停下了。” 马夫道:“前面围了好多人,没办法通行啊!而且好像是有人受伤了。” 听到有人受伤,女大夫回身询问怀夕,“姑娘,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怀夕点点头,“我们身为医家,有病人,理应救治。” 随后两人下车,一起走到围观的群众中去,只见那中间有一位大娘正在痛哭流涕,她身边躺着一位不省人事的大爷。 怀夕边上的女大夫立马蹲下诊脉,随后询问大娘,“大娘,大爷是突然晕倒的吗?” 大娘一看是两名女大夫,当下哭着求救道:“大夫,请救救我家相公,我家相公不知怎么的,突然晕倒了,您快看看。” 女大夫先是安慰大娘,随后才对着怀夕道:“姑娘,这人脉像气血不足,应是过于劳累导致的。” 怀夕点点头,从怀中掏出药瓶,递给身边的大夫,“把这个给他服下,能快速恢复过来。” 女大夫道:“是。” 随即倒出药丸,刚要给那晕倒的人服下,却被另一道清脆的女声叫住,“等一下。” 女大夫的动作一滞,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一位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从人群中走出,她戴着维帽,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少女就这样穿过人群,一把拿过女大夫手中的药,放在鼻前闻了闻,又将手按在地上大爷的手腕上诊脉。 随后她才起身,对着女大夫道:“这位大爷虽是晕倒,但并无碍,伤不了性命。你们民生堂的一气丹,虽不是什么烈药,但这大爷毕竟年事已高,吃了万一出什么茬子就不好了。” 那大娘不明所以道:“姑娘,您是什么意思,那两位大夫还能害我不成。” 这粉衣女子道:“那倒不是,只是我觉的药效可以适量降低,这样才能把伤害降低,您说对吗,少堂主?” 那粉衣女子站起身,跃跃欲试的看向林怀夕,民生堂的女大夫急忙起身回到自家姑娘身边,对着那边抱以警惕。 怀夕拍拍她手,道:“没事,我们走!” 说罢两人没有丝毫留恋的就准备要走,而被忽视的粉衣女子当下气恼,她连连叫住,“喂,林怀夕,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 说罢顺手将那斗笠朝着怀夕的身后扔去,直往她的脑后砸去,周围的看客不由的心中捏了一把汗。 此时一道蓝色身影自人群中翻了出来,一把抓住靠近怀夕的斗笠,毫不留情的扔了回去,吓得那女孩当下抱着脑袋准备跑路。 却被另一道身影拦腰抱起,一扇劈碎了被掷回的斗笠。 非常骚包的扛着那少女优雅的转了几圈,打开扇子,慢慢露出那清爽俊秀的脸蛋。 这时别人也看见那斗笠下不过是个十四,五岁,天真无邪的少女,此时正满脸惊恐的捂着嘴,还不断捶打身下的少年, “方千山,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被打的少年轻笑着,嫌弃的捶了一下肩上少女的腿,随意将肩上的女孩扔了下来,方落落摸摸鼻子,现在不想理他,指着那边的林怀夕大声道:“林怀夕,你怎么还找帮手揍我。” 萧行止对这女孩刚刚随意的出手本就心中不满,脸色严肃,看着吓人。方落落注意到怀夕身边那人,虽是生的好看,但此时看她的眼神写满了生气。 她虽是任性了一些,胆子也不是吓大的,方落落十分有骨气的退到方千山身后。 方千山立马抱拳致歉道:“这位兄弟,是舍妹过于顽劣,她也是许久未见少堂主,所以才有些失态,还望海涵。” 萧行止回身看向身后的怀夕,怀夕淡淡道:“他们两个是大燕,山灵城方家兄妹,方千山和方落落,之前见过几面。” 方落落不服气的叉腰,“什么叫见过几面,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我可是要夺了你神医的名号的。” 萧行止一个犀利的眼神过来,方千山立刻捂住自己妹妹的嘴,塞到身后实属无奈,道:“实在抱歉,舍妹被家里宠坏了,冒犯了二位。” 萧行止抱拳道:“这位兄弟客气了,不过还是要请兄台看好令妹,要不然不小心伤到人就不好了。” 方落落一听,脾气又大了,“我什么时候伤到人了,你这人都不知道我从来打不过林怀夕嘛!” 方千山一听,静静的翻白眼,刚来第一天,这脸算是丢尽了。 怀夕声音不急不缓的说,“你的病人,记得帮大娘背回去。” “啊……?” 方落落还没反应过来,林怀夕他们便已经离开了,她刚想追去,身边大娘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姑娘,我相公还没醒呐。” 方落落满脸黑线,但还是要把自己的事做完。 —— 萧行止陪着怀夕回去的路上,问道:“这大燕方家,怀夕你怎么认识的。” 怀夕斜了他一眼,“我幼时也算在大燕长大。” 萧行止顿时想起,林远堂主不就是大燕人嘛!可是?“不对啊!怀夕,我看了你的身份信息,不是我们大朔人吗?” 怀夕突然停下,定定的看着他,眉眼中写满了你要不要给她个解释。萧行止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 他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我娘,她那日让大哥去查你的身份信息是落在了大燕还是大朔,所以我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娘在干什么?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怀夕眸下微动,随后也是了然道:“王妃向来料事如神,我能理解。” 这下轮到萧行止抓脑袋了,为什么他总感觉全家都在瞒着自己什么事,他连忙追上怀夕问去,可是得不到什么答案。 第39章 各路英豪 眼见不足两日那将军台的擂台赛就要开始,此时如若外出,定能看外面多出了许多生面孔。 这日怀夕整理着药材,萧行止大跨步的走进来,喊着她,看到她坐在太阳下忙着,自己也跑到廊下台阶处坐着,和怀夕闲聊着。 “怀夕,你是不知道,最近将军台的周围聚集了不少有名世家的子弟,看着比往年热闹多了。” 怀夕手下活不断,头也没抬道:“你不是说你没参加过这擂台赛嘛!往年的风景你也知晓?” 萧行止递个剪刀给怀夕,怀夕接过,修剪着手里的草药,他说着:“虽然我没参加,但是大哥知道啊!你是不知道,往年陛下只是当是江湖间的乐趣,并不会太在,可是今年不一样了。” 言罢萧行止对着怀夕挑了两下眉头,怀夕似乎感觉到什么,她道:“陛下是让你也去!” 萧行止立马兴奋的点头,“陛下为了保证此次将军台不出意外,北宸王府派人前去守着,也会有官兵维持秩序,让兄也会带着安平将军府的人和我们一同前往。” 怀夕道:“那你和张公子是也会参加比武。” 萧行止拿起一朵药花把玩着,有些可惜的说道:“我也想啊,但是父王和大哥不愿我加入,只想让我在一旁观战。” 怀夕神思微顿,又道:“可你师从千机阁,此次只要前往,必定少不了争斗,这个王爷和世子应该是知晓的。” 萧行止放下手中的花朵,叹口气道:“正因为是这样,所以父王和大哥才不想我轻易上场。”但随即他的眼神一暗,“但如若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不介意和这些人比斗一番。” 怀夕知道江湖人在一起争斗,免不了打打杀杀,可能要了命的事情也有的,而此次来的人不少,虽说长辈并不会出手,但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数不胜数,谁也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 怀夕按了按他的小臂,眼中有些许担忧,“无论如何,都要小心,如若不敌,不必勉强自己。” 萧行止爽朗一笑,他伸出手勾起怀夕耳边的碎发轻挑一下,“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指尖划过耳畔,这个动作让外人看来倒像是个登徒子在调戏姑娘的招式,怀夕心下微紧,面色抱羞,打了一下他的手,有些气恼的别过身子,做自己的事情,不想理会他。 这四下无人,萧行止也越发的脸皮厚实,直接往怀夕身边凑着,开着玩笑,“哎呀,怀夕你别害羞,你又不是不喜欢我。” 萧行止这人向来口无遮拦,怀夕气的拿起药材直接去了屋内,萧行止笑眯眯的追上去,活像个粘人精。 顾大夫一进来就看到跟在怀夕身后的萧行止,先是咳嗽两声提醒一下,才把手中的请帖递上。 怀夕和行止两人互看一眼,怀夕接过请帖,一看,赫然是将军台的请帖。 怀夕道:“师父如今还没到,俞掌柜为什么要把请帖发给民生堂?” 顾大夫道:“姑娘,这好像是将军台给您的。” 怀夕听言打开,果真写着她的名字,这时萧行止道:“怀夕,这没什么意外的,你毕竟年少就有了小神医之名,而且林堂主以前也是在江湖上混的,还有百里前辈是朋友,民生堂的这份请柬本就该有,要是没有才令人奇怪。” 怀夕这下就有些苦恼了,太过热闹的地方她是不喜的,但如今这请柬上门,不去似乎又是不好。 萧行止看出怀夕的忧虑,他柔声道:“没事,怀夕,有我在,我陪着你。” 怀夕看着他,轻轻点头。 —— 时间飞速 ,眨眼间将军台就迎来了擂台赛的一天。 玄武大街上的店铺早早的就关了门,将军台的外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将军台有六层高,外围红绸盖下,不少的侍从看守外围,也有专门的解说人员,实时的为场外的看客解说场内的比赛状况。 这将军台的擂台赛原本就是少年人之间的比试,各世家英勇少年会在这里得到自己的第一个江湖排名,也是为接下来行走江湖打下名号。 但也有不少人不愿参加,认为是哗众取宠,而也有不少达官显贵前来,这些人来的目的就是很简单,一是看热闹,二是看能不能寻到为他们所用的人。 大厅擂台上,舞姬表演着舞蹈,乐器奏响。不多时门口传来一阵骚乱,活泼俏皮的方落落,优雅高贵的方千山先一步的进入会场。 就有不少宾客纷纷侧头来往,大家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这不是大燕的方家嘛!他们怎么也来了。” “不是说的方家独居山灵城,不喜与江湖上的人有纷争的嘛!” “谁知道呢!看这样子,来者不善啊!” 方落落听着这些人的话,拳头就握了起来,就在她要掐着腰冲上去揍他们时,及时被身边的方千山拦住。 她猛一回头,那眼神恨不得生啃了自家老哥,“你干嘛。” 方千山无奈的摊开扇子,“妹妹,你就别闹了,否则我就把你送回去。” “你敢威胁我,信不信我告诉老爹。”方落落不服气的回道, 方千山不急不躁,优雅的合起扇子,说出最致命的话,“那以后哥哥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闻言的方落落立马蔫巴了,她能在外作天作地,可全靠着他哥呐,她立刻抱着他腰撒娇道:“我亲爱的哥哥大人,妹妹我知道错了,你可不要怪罪我啊!” 这边两人还没怎么闹着,将军台的管事就先一步的出来抱拳道:“二位贵客,请随我去往上房。” 方千山抱拳道:“有劳了。” 随后接连入场不少江湖豪杰,其中最受宾客重视的是就是山灵城的方家,还有三山门来的两位少年。 至于苏氏霸道门下第一人,自然是他们的北宸世子妃,这倒不用多说,还有安平将军的亲子张让也来参加。 他出自茅山派,其实算个俗家弟子,毕竟安平将军就这一个儿子,总不能真让出家了。 第40章 神秘的女子 场内各家入座,俞掌柜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见自己想要见的人,这时萧行成带着苏木星和萧行止走入会场。 俞掌柜一见,连忙带人迎了上去,“世子,世子妃,二公子,你们来啦!” 萧行成抱拳行礼,“俞掌柜,许久未见,打扰你了。” “世子说的是什么话,您能来,是给我们将军台脸面,哪还有这些话说。” 随后他连连请道:“世子请上座。” 萧行成点点头,在萧行止越过他时,掌柜小声道:“二公子,林姑娘怎么没有一起来?” 萧行止往后看了看,道:“你知道的,怀夕那边肯定是很忙的,能抽出空来就不错了。” 俞掌柜轻呼一口气,也是理解,“如若林姑娘能来也是对俞某的信任,不来也不能强求人家。” 萧行止点点头,只不过几人还没走远,那正门处又走进一个全身黑衣,包裹的严实的女子,萧行止好奇的看去,那女子停下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即视线定格在萧行止的身上,萧行止心下疑惑, 那人竟是直直的向着他们几人走来。 萧行成也注意到身后的异动,他的表情未变,只是静静的朝前走了几步,苏木星不由的侧身,左手抚上腰侧的刀柄上。 那黑衣女子上前道:“你就是北宸世子。” 萧行成细细打量对方,可是对方被层层厚实的黑色面纱遮住容颜,竟是让人看不清楚,但他还是抱拳道: “在下萧行成,不知姑娘是?” 那黑衣女子随意抱胸站着,语气傲慢无礼,“世子待会就会知道我是谁,不必如此急切。” 萧行止可不像自家大哥一样性子沉稳,沉得住气,当下回道:“你什么意思!” “行止!” 萧行成先一步按住行止,也安抚的拍了拍苏木星的手,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既然姑娘不愿意透露,那在下也不勉强,就不打扰姑娘了。” 萧行成说罢就打算带着自己媳妇和弟弟离开,那身后的女子道: “等一下。” 萧行止看着这人又不知道要干什么,心中气性已经上来,面色极其不悦,就连苏木星也是,要不是萧行成一直按着她,她早就不客气了。 毕竟苏氏霸刀门下出身,哪个是个善茬。萧行成依旧谦逊有礼,“姑娘还有事情吗?” 这次这女子倒是看向萧行止,“早就听闻北宸二公子师出千机阁,与过世的那位受教于同一师父,在下不知能否有机会请教一二。” 萧行止抱拳道:“这位姑娘怕是要失望了,此次擂台赛我并不参加。” “哦~,这外界传言北宸王府人才辈出,骁勇善战,如今连个小小擂台赛都是推三阻四,这外界传言是有不实啊!” 那黑衣女子言语间满是对北宸王府的贬低,萧行止哪还听的下去,厉声道:“我北宸王府奉命护卫北都,保北方安宁,是以百姓安居乐业为主,如今到你嘴中怎么成了不实。敢问姑娘,只是因为我萧行止没有应下你的挑战吗?” 如若平时,萧行成可能会按下生气的萧行止,但是此刻将军台各方势力云集,在后方的隔间里,还不知道坐了多少位隐世的前辈。 人人都知道北宸王府相当于大朔皇帝的脸面,如若对方如此挑衅,他们还不应下,倒像是他们怕了一样。 萧行成眉间无波无澜,却是让人不由得心中发紧背后冒汗,这位北宸世子虽武力普通,但是他领兵打仗,智慧谋略完全不输于萧北平。 他上前几步,依旧是礼仪满分,“如若姑娘实在想与我弟弟比试一场,那我替舍弟应下便是。” 黑衣女子这时轻哼一声,“还是世子爽快一些。”随后对着萧行成抱拳行礼,又看向萧行止,“那待会就请二公子赐教了。” 萧行止抱拳,轻抿嘴唇,没有说话。 这黑衣女子刚一转身,就和迎面过来的怀夕打了个照面,怀夕身着白色衣裙,整个人看着纯白无瑕,不施粉黛的脸上也是明艳动人。 她一来就看到那女子对着萧行止发难,出于关心就过来看看,只不过在擦肩而过时,她回头看了眼那个女子,她身上似乎有些熟悉的味道,却一时想不起来。 苏木星和萧行止看到怀夕,已经先一步迎了上去,苏木星刚刚还是霸气侧漏 现在一看到怀夕,立马拉上人家的手,满脸温柔笑意。 “妹妹,你怎么才来啊!你要是再不出现,我都打算要行止去接你了。” 萧行止也应道:“就是,怀夕,我原本就要去接你,你偏不让。顾大夫没陪着你过来吗?” 萧行止看了看怀夕的身边,就跟着民生堂的两个伙计,最重要的顾大夫却没陪着。萧行止可是知道,这顾大夫看管怀夕也严。 怀夕道:“原是要来的,结果临出门的时候来了几个患者 ,就耽搁了。” 苏木星连连拍着她的手道:“没事,妹妹,姐姐照顾你,和姐姐一起坐。” 怀夕轻笑道:“姐姐客气了。” 萧行成瞅瞅自家弟弟笑的合不拢嘴,但是眉间还有一抹忧色,他不知道俞掌柜请林姑娘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俞掌柜这时已经赶过来,连连道:“林姑娘来了,请请请,几位请跟我去上房。” 苏木星带着怀夕在前头有说有笑的,萧行成对着弟弟使了一个眼神,萧行止慢下脚步,靠近大哥,“大哥,怎么了?” 萧行成道:“这里鱼龙混杂,你记得要保护好林姑娘。” 萧行止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他道:“大哥,你不说,我也会做的,放心好了。” “哎~” 萧行成还想说几句,弟弟就已经跑走了,他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此时他抬目,看向前方的俞掌柜,露出一丝不满的情绪。 二楼的一处角落中,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他看向萧行止几人的方向,微微叹息,良久才道: “这林远真是会闷声干大事。” 第41章 三山门 来到将军台的各家小辈依次入座,不久后,歌舞退下。 俞掌柜抬起脚步,略显富态的身材却不是那么的笨拙,他带着笑容的小眼睛中透出数不尽的亮光,站于台上,双手抱拳,说着简单的招待词, “承蒙各位世家,门派抬爱,愿意来参加我将军台的擂台赛,今年的规矩还是老样子,以武会友,不可伤及性命,至于接下来的擂台,就交给你们年轻一代的来参加了。” 言罢,俞掌柜抬手作请的姿势,舞乐声随之响起,花瓣翩翩飘下,实在是好不应景。 方落落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花痴的表情,“哇~,这将军台也太会搞气氛了,这么美。” 方千山一扇子敲在妹妹的头上,气的方落落双眼冒火,一脚就踹向他的小腿,但是方千山早就习惯自家妹妹的招数,轻轻一躲,她踹了个空,随后云淡风轻道:“方落落,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要是丢了哥哥的脸,我下次就让你待在家中,不带你出来。” 方落落气的炸毛你,“方千山,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二人还没多聊一会儿,下面就起了一阵骚动,他们望去。 就看见一个肌肉猛男先一步上台,他块头较大,力量感十足,面色黝黑,眉眼刚毅,这人抱拳自报家门道:“在下田七,来自三山门,特意前来请教诸位。” 萧行止望去,脸上颇为感兴趣,“三山门主打暗器,特会制造一些精巧的玩意,这些人向来不喜欢热闹的地方,这次竟然也来了。” 萧行成喝着手中的茶水,没有作声。 苏木星道:“妹妹不是一直在各地游走嘛,这三山门的暗器精巧,改日我托人去帮你做几个防身用。” 怀夕与苏木星坐在一处,谢道:“劳姐姐挂心,医家行走,并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姐姐就不用费事了。” 医家在江湖上属于救急一类,无论哪方势力都不能伤害,这是江湖默认的规矩。更何况林怀夕还是做为民间最有威望的民生堂的少堂主,背后还有林远这种资历的人,即使是暗杀组织赤水,对待她都要有所顾虑的。 但苏木星向来有啥就干啥,“妹妹对我就不要客气了,行止认识的人多,这事交给他就行。” 突然被自家大嫂加工作的萧行止指了指自己,“我?” 看着他这副不着道的样子,苏木星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萧行止很是无辜的看向怀夕,怀夕也没理他。 而台下的田七才刚刚上台,就有其他世家的人上来挑战。 田七块头较大,面对面前的对手面色不变,二人互相敬礼,那对面的人直接轻功施展,急速飞身上前,聚满内力的一击在击打到田七身上时,如同碰上铜墙铁壁,那人眼中惊讶,接连又是数拳,可都是没有让田七后退一步。 想是时间差不多了,田七双臂聚力,怒喝一声,庞大的内力随之爆发,直将他身前的对手震飞出擂台,摔在地上捂住胸口。 这一切结束的过于梦幻,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移动过自己的脚步,引得台下一片哗然。 萧行止不由的起身,眼中冒出星火,“这三山门竟然有内力如此深厚之人,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萧行成按住自己身边两个跃跃欲试的人,“三山门深入简出,与大燕,大朔朝堂都有着紧密的联系,如今派人出现在这里就很是奇怪,还是多看看的好。” 他示意的很明显,你们两个坐下,萧行止和苏木星在如何心痒难耐,还是得听世子爷的话。 接下来又连续上场几位,可都一一败下阵来,田七在场上一时大杀四方,竟是无人能敌。 另间包厢的方落落可是看不下去了,抬腿就要下去,但是被方千山一把提溜起来,让她在空中挥舞着拳脚,“方千山,你干什么,我可不喜欢三山门出尽风头,咱们山灵城还没上呢。” 方千山打趣她,拿着扇子碰了碰她的胳膊,略带嫌弃道:“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还不够人家一掌打的,别在这找麻烦。” 方落落气的喊道:“方!千!山!” “哎~,哥哥在呐!” 方千山贱贱的应着,逗了一会儿自家妹妹,随即打开折扇,满脸自恋的笑容,“这种时候,当然是我方千山前去拯救所有人啊。” 他刚一只脚踩上窗户边上,到达嘴边的微笑还没肆意放大,正准备纵身飞走。 “在下茅山弟子张让,前来赐教!” “轰隆——” 重物摔落的声响过于巨大,引的不少人纷纷回头张望,可却没有看到身影,就又看向擂台。 方千山摸着撞的通红的下巴,满脸幽怨的从地上爬到窗边,看着先他一步上台的少年人,气的吹了下乱糟糟的刘海,咬牙道:“这假道士上台干嘛,我还没去呢。” “啊哈哈……” 方落落看着方千山这鬼样,捂住肚子,都要笑抽过去了,她很想要嘲讽自家哥哥,却是说不出话来。 方千山脸一黑,阴森森的笑道:“方落落,你死定了。” 说罢就要去揍她。 “让兄,他也来了,这田七怕是要下去了。” 萧行止喝了口茶,扒着手中的橘子,倒是怀夕疑问道:“张公子竟是茅山弟子。” 萧行止把手中弄好的橘子给怀夕,笑着对怀夕解释道:“怀夕你不知道,张让这家伙自小就对道士修行有着莫大的兴趣,若不是安平将军拼死拦着,他早就出家去了。” 苏木星也道:“安平将军的夫人早逝,就留下这一个儿子,他可是看重,但是又熬不过张让,只能答应他做俗家弟子。” 怀夕看向看台,“还真是看不出张公子如此倔强。” 台上田七看着上场的张让,冷静的点点头,示意他出招。 张让抱拳问候,他没有和之前的几位一样,上来就选择强攻,想要破掉田七的防御,反而慢悠悠的摆起打拳姿势来。 有看客笑道:“张公子这是干嘛,表演才艺?” 第42章 森罗万象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是不解的看着台上缓慢打拳的少年人。 张让本身就是异常沉稳的人,此刻随着心境的平静下来,给人一种超出凡尘的感觉。 萧行止内力深厚,第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拳风在拉动周围的气流,这是……” 萧行成的眼中颇具赞赏,“茅山的森罗万象,想不到张让小小年纪,已经修炼到这种境地了。” 上房中方千山也掐着方落落一脸惊奇的看去,随口道:“握草,这东西都学会了,怪不得茅山老道长扛着安平将军那张杀神脸,都要收他。” 田七只感觉这擂台上不断随着他拳风聚集的气流,已经在形成一种无形的危害,他眉头皱下,一脚后退,一股内力贯穿至他的全身。 “彭”的一声,他身后背的巨大包裹的绷带炸开,一把巨刀出现。 那刀出自三山门亲自打造,重达百斤,此时被那田七轻而易举的举起,随之疾步向着张让砍来,而张让依旧不慌不忙,打着自己的拳风,让不少看客为他捏了一把汗。 田七举起刀刃,狠厉的向他砍去,张让缓慢侧身,躲了过去,同时也化解了刀刃周身带来的气浪,巨大的响声暴起,千金台的擂台被砍出一个大洞,让人心下一紧。 田七旋即侧刀,横向直扫而来,张让一个仰身躲过,顺势抓住他的刀刃,内力相抵,田七察觉不妙,想要抽身,手中刀刃仿若陷入棉花从中,无法聚力,只能顺着张让的推拉行进。 随着那人最后干净利落的落掌,田七只觉得被飓风推出,不断后退,眼看就要落入台下,利齿一咬,反手将巨剑插入下方做为支撑,才堪堪撑住自己的身体。 所有人一片寂静, “好!” 一声高喝声响起,方千山兴奋的鼓掌,“张兄好样的。” 随即带起众人的惊呼声,萧行止也看到那边高喝的少年,方千山看到萧行止,挥手打招呼,他也轻点头,算是回应。 萧行止对着兄长道:“这山灵城和三山门这么多年过来,还是不对付。” 萧行成吃着葡萄,随意道:“这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 田七许是不服,接下来的比拼更为白热化,二人打的有来有回,一时分不出上下,但是随着最后一击的落下,被张让抓住缝隙,一招送了下去。 田七摔在地上,甚是不服,还想起身再战,这时身后出现一个二十出头的人,他身着一身青衣,看着干练不少,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看着不像是比武的料子。 田七原有的情绪在看到来人,全部消失,反而道歉道:“师兄,对不起。” 楚鹤摇摇头,随后对着台上的张让抱拳行礼,张让也回敬他。 “楚公子不打算上台比试一下。” 轻浮细腻的男声自上而传下,众人一抬头,就看见方千山扇着扇子自高空中翩翩落下,身边飘散着粉色花瓣,让在场不少的少女春心萌动。 他甩了甩自己的秀发,微微欠身。 楚鹤道:“方公子客气了,我只对那些暗器结构感兴趣,至于这武学,你也是知道我不精进的,相比于阿七,我实在是无法看的。” 田七一字一眼道:“没有,师兄是最厉害的。” 方千山笑眯眯的用折扇蒙着嘴巴,“楚公子,谁不知道三山门最顶尖的暗器都由你来制造的,上台比试两下又不会怎样。” 楚鹤还是抱拳谦让道:“方公子说笑了,在下做的只不过是一些简单的玩意,若真轮到真本事,先不说台上有张公子。 还有上面坐的那位萧二公子和世子妃啊!” 原本还在拿着扒好的橘子,哄骗怀夕吃下一些的萧行止顿时愣了一下,转头看去,不知何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们坐的这处。 萧行止对着苏木星道:“大嫂,这个楚鹤是故意的。” 苏木星道:“管他是不是故意的,我苏氏霸刀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随即就要起身飞下去,但是被萧行成及时按住,苏木星眸子里有一些怨怼,但还是先忍住。 萧行成起身,苏木星陪在他身边,萧行止带着怀夕也走到栏边,看着下面的几人。 萧行成面上浅笑,客气道:“楚公子过奖了,木星自嫁与我后,已经许久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至于舍弟,飞扬跳脱,有些时候我也很苦恼,哪有外界传言的那般。 倒是楚公子年纪轻轻,大有作为,在下属实佩服。” 楚鹤回礼点头,“世子过誉了,在下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锻造师而已。” 方千山轻轻扇着扇子,眼睛止不住的乱转,看着这两人在这打着马虎眼。萧行止也是不明白自己大哥为什么过分谦虚,和这人闲聊这些。 “啪~” 扇子折叠起来,萧行成和楚鹤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望向制造出声响的方千山。 方千山抱拳道:“世子,楚公子,二位就不要推脱来推脱去了,不如听方某一句如何?” 萧行成道:“方公子请讲!” 方千山慢悠悠的踱步道:“楚公子,在下实在是想见识你的暗器,如若我打败了张公子和萧二公子,你是不是就不能推脱了。” 楚鹤没有说话,方千山又道:“换言之,我们三人轮番比试,任意一方赢了,你来让我们长长见识,如何?” 楚鹤抱拳道:“楚某何德何能,让三位……” “我觉的不错,让兄,你觉得呢!” 萧行止先一步打断楚鹤的推辞,问道在擂台上的张让,张让抱着胸站着,没有太大的情绪,点头回应行止, “我也想见见三山门第一暗器。” “一拍即合,楚公子,不能反悔哦!”方千山一掌拍下,笑着说道。 田七显然不服,刚想上前示威,却被楚鹤挡住,他微微笑着:“既然三位想法一致,那楚某只能迎难而上了。” 方千山一把搭在他的肩上,笑的欠欠的,“这才对嘛。” 说罢一脚踏地,旋转飞身而起,嘴里还喊着:“张公子,我来了。” 方落落支着个大牙,面色扭曲,感觉脸都被她哥丢尽了。 第43章 踏青步 漫天花瓣飞舞,方千山以一个极其骚包的姿势登上擂台,引得众人一致翻了个白眼。 方落落大声喊道:“方千山,加油,不许丢咱们山灵城的脸。” 虽然方千山一天到晚和自己作对,但毕竟是自己的兄长,出门在外,该给他脸的时候还是要给的。 方千山选择性无视方落落的声音,轻笑着看向对面的张让,拱手道:“张兄,请。” 张让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微微拱手行礼,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掀起阵阵狂风。 这与刚刚他慢吞吞的动作直接形成天壤之别,方千山略微一笑,收起合扇,一步侧身,劈叉开来,躲过张让凶横的一掌,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萧行止唇边扬起笑意,忍不住赞叹道:“山灵城的踏青步,名不虚传,与惊鸿步不相上下。” 说罢还不忘碰了下身边的怀夕,怀夕道:“我对这些武学之事并不是很了解,无非知晓惊鸿步是没有内力的人学的保命技能而已。” 萧行止自是知道这些,但还是疑惑道:“不过话说回来,百里前辈当年为什么要创造这套轻功。” 怀夕淡淡的补充,“可能是觉得好玩。” “好玩?” 怀夕本不想解释,但是萧行止的目光太过热切,她顿了一下还是开口,“他的想法又有几人能够知道的。” 苏木星也道:“也是,当年我师父也说过,百里前辈总是有稀奇古怪的想法,或许一时兴起也是有可能的。” 萧行成道:“仅是一时兴起的创造,都赶上这山灵城世代相传的踏春步,这是何等的奇才。” 萧行成想着那位,眼中无不是钦佩之情,他看向怀夕,“如若有一日当真能见到百里前辈,向他请教一二,行成此生也是无憾了。” 萧行成望着怀夕说着这些话,行止有些不解,他道:“大哥,你看怀夕干嘛,怀夕又不认识百里前辈,她说过,这是林堂主给她的,你可别忘了,林堂主和百里前辈也是旧识。” 萧行成没有理会自己弟弟,看着林怀夕并没有其他的神色,随后静静的转头看向擂台上,引得萧行止和苏木星一阵不解。 此时台上的张让和方千山已经打了数十个来回,精彩程度让台下的观众连连叫好。 张让再次一拳轰出,可是这方千山就像是个没有骨头的纸片人一样,随意的飘然而起,又翩翩落下,自己一旦想使出森罗万象,这人又会立刻缠上来,这时自己就不得不抵抗。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无尽的缠斗之中,随着几招落下,二人互相蓄力顶着,方千山贱兮兮的笑着:“张兄果真厉害,已经缠了你这么长时间,内力竟然没有一丝紊乱。” 张让也道:“方兄过奖了,能见识到山灵城的踏春步,也是张某的荣幸。” 方千山朝上望了一眼,看见萧行止正观看着他们的比试,他眼角含笑,看着张让,对他挑了下眉,“张兄,二公子怕是等急了,你与二公子天天比试,就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说罢抬腿猛的踹向张让的腹部,面对攻势,张让瞬间撤下手上的动作,被方千山逼得连连后退,抓住时机,一个旋身踢过,将方千山的腿踢出。 而方千山借着这个力道转身,从右手袖中抽出一把短刃直逼张让的眉心,张让刚一回身,猛的停住,那把短刃锋利无比,如若真是在战场上,怕已经没命了。 方千山骚包的撩了撩自己的秀发,道:“承让了,张兄。” 张让随即轻笑着抱拳行礼,“方兄,客气了,是我输了。” 一阵安静后,周围的看客顿时惊呼大叫起来,“好!!!” 掌声雷动,方千山顿时站的笔直,满脸笑容的冲着大家打招呼,鞠躬感谢,“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大家可以多去我们山灵城参观哦,那里报我方千山的名号,带你们游玩哦。” 方落落此时也站在桌上和周围打着招呼,应和道:“对对对,我就是方千山的妹妹方落落,我也很厉害的。” 这对活宝兄妹在闹腾下去,俞掌柜都要感觉自己将军台成了他们推销山灵城的跳板了,他迫于无奈,只能端着自己的大肚子上台道:“大家静静,静静。” 这时骚动的场面才渐渐的平复下来。 俞掌柜看向方千山,又将视线看上了远在二楼的萧行止,拱手道:“二公子,该你上场了,请。” 萧行止爽快应道:“来了!” 随后对着大哥大嫂道:“我去了。” 萧行成点点头,嘱咐道:“手上别没轻没重。”对于自己弟弟,他可是十分有信心的。 萧行止笑着应下,又看向怀夕,怀夕轻轻点头。 随即少年扯下披风,一脚踏上栏杆,施展轻功,从二楼飞身而下,在配上将军台这若隐若现的灯光,别提多有氛围感了。 方千山瞧着这一幕,不禁可惜道:“这要是个女子,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坯子,当然,在美也美不过我方千山。” 萧行止登上擂台,疑惑的上前几步,“方兄,你在嘀咕些什么呢?” 方千山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眉眼向着怀夕的方向看了几下,见那二楼的清冷美人视线始终停留在萧行止的身上,随即有些可惜的说道: “在下甚是钦佩二公子的相貌,实力,不仅武功高强,还又得到佳人认可,在下很是羡慕。” 萧行止愣了一下,奇怪道:“什么佳人认可?” 方千山一脸惊讶的望向他,“萧兄反应竟是如此迟钝?” 萧行止满脸问号,不待细问。 方落落那个大喇叭就喊了过来,“方千山,你逼逼什么,赶紧揍他,替你妹报仇。” 要不是俞掌柜让人把方落落拉着,这姑娘都能自己上了。 方千山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舍妹脾气大,之前多有得罪。” 萧行止道:“方兄客气了,请。” 说罢伸出手,方千山原本嬉皮笑脸的神情一秒收起,毕竟,他早就想向这北宸二公子好好讨教一次。 第44章 一十三剑 擂台上二人相对而立,局势紧张,却没有任何一人先行动作,萧行止右手持剑,张开起势姿势。 那方千山面上在没有轻松的笑意,以扇为武器,先道一声,“二公子,方某得罪了。” 气流从他周围急速后撤,踏青步带着他迅速来到萧行止身前,萧行止并没有大的动作,反而在等着方千山靠近自己。 妙音此刻来到张让身边,“二公子怎么还不躲,这方公子看起来不像会留手。” 张让毕竟与萧行止从小玩着,自是知道他的想法,“他在等机会。” 妙音不解。 而此时台上萧行止看着急速靠近自己的方千山,在那把扇子距离自己一尺之间时,瞬间出手,反手握剑,直劈扇面。 一切发生的太快,方千山来不及撤退,随即按下手中扇面的隐藏机关,数十把利刃在扇上升起,与萧行止的剑摩擦而过,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冒出阵阵的火花。 方千山飞身至半空中,萧行止紧随其后,他们拉住落在边上的丝绸舞布又是连劈数十下,随着萧行止又一剑砍在了方千山的宝贝折扇上,他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萧行止,结果萧行止举起剑刃又要劈来。 方千山飞身至擂台上,大喊道:“不打了,不打了。” 萧行止也飞身下来,满脸不解道:“方兄,怎么了,都还没打几招。” 方千山咬着牙,满脸心疼的摸着自己的宝贝扇子,上面被萧行止那把剑砍出了几道印记。 方千山一惊一乍道:“萧!行!止!你知道我多宝贝这把扇子嘛,你就这样,就这样劈它。” 说着还把手中的扇子拿出来抖抖给旁人看,那滑稽的模样引得周围人都忍不住轻笑起来,却又碍于方千山的面子,没敢大声笑出来。 萧行止一脸无语,不知道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方千山大手一挥,甩着脾气道:“不比了,我认输,二公子的实力单从这几招我就知道了,多谢赐教。” 说着就跳下擂台,轻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到了从始至终没有多说什么的楚鹤身边,田七一看他来,手都握在了剑上,但是被楚鹤压了下去。 方千山挑挑眉,“楚公子,该你上场了。” 楚鹤起身,“方公子放心,既然楚某答应的事情,自然是会做到的。” 说罢楚鹤就慢悠悠的从擂台边缘的台阶上走上去了,这身形哪像是去比武的。 下面不少的宾客调侃道:“楚公子这柔柔弱弱的书生模样,上台不是找打的嘛。” “这山灵城什么意思,故意想看萧二公子的笑话。” “就是,这萧二公子要是胜了,显然是胜之不武,不赢,北宸王府的面子又被驳了,啧啧啧……” “都是一群人精。” 方千山可不在意周围人的闲话,人家扇着扇子,悠然自得的坐下,开始喝着小酒,准备看戏。 萧行止看着面前像是个柔弱书生的楚鹤,心下也有些不敢确定。 倒是楚鹤先开口道:“二公子不用担心我,我怎么说也是三山门的第一大弟子,虽然武力不及二公子,但也没那么脆弱。” 萧行止得到他的回答,心下也是了然,抱拳道:“那就得罪了。”他执起长剑,毕竟在擂台上,轻视对手,才是对对方最大的侮辱。 萧行止率先冲了出去,可是还没靠近楚鹤身边,就感觉到了一股气流飞来,出于本能他翻身躲过,一个回身看去,不远处的柱子上已经钉上一枚梨花飞镖。 萧行止面色平静,回头看向楚鹤,楚鹤轻笑着点头,萧行止歪了下脑袋,兴致勃勃,嘴角少有的拉起一丝笑容,再次冲身上前,那楚鹤依旧在原地几个旋身,数不清的暗器相继飞出,哪怕是萧行止,一时之间,都近不了他的身。 四周围观的人目瞪口呆,不自觉的对楚鹤另眼相看。 而方千山急道:“萧兄,快上啊。” 看着萧行止又被一波暗器逼退,他不禁哎呦一声,捂脸可惜,张让这时坐下,道:“他那暗器扔不完,行止怕是一时半会靠近不了他的。” 方千山敲着扇子,急道:“楚鹤穿的什么衣服,这么能藏暗器,赶明我也去赶一件出来穿上。” 方落落给他一锤,“你就闭嘴,还不嫌丢脸。” 方千山此刻心情都在台上,也懒得理会方落落,倒是方落落注意到离他们不远处,坐着的那个蒙面女子,那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萧行止的身上。 随着最后一波暗器撒出,楚鹤大声道:“萧兄,这是最后一件,你可要当心了。” 萧行止刚劈下最后一支暗器,就看见楚鹤从怀中拿出一只如梨花的圆形物件直对着他。 二楼的萧行成和苏木星看到此物,顿时紧张的起身,苏木星更是手握刀柄,如发现不测,准备立刻飞身下去。 怀夕看着那物,眼中有些担心,手中握着的栏杆不自觉的用上了几分力气。 随着楚鹤手中扭动,那合起的花瓣瞬间打开,数十根长且粗的飞针袭来。 萧行止眉眼未动,执起手中剑刃,后退数十步,以天地为界,画出身法,身形残影,留下数道剑影,将迎面而来的数十根银针一一挑落。 随着最后一根银针被劈断,整个将军台迎来死一般的沉寂。 ‘啪啪~’ 俞掌柜带头鼓起掌来,紧接着是人山人海的浪潮。 “百里惊鸿的一十三剑。” 方千山一边鼓掌一边赞叹道:“我还以为没有人能用出来,不想这萧二公子竟使得出来,怪不得人人称赞他颇有那人的风采。” 张让看着萧行止,眸子中止不住的亮光。 萧行止收剑,抱拳道:“三山门的暴雨梨花,果真厉害。” 楚鹤有些不好意思道:“二公子你才是厉害,接下了所有的梨花针。” 萧行止上前一步,“楚兄客气,叫我行止就好。” 楚鹤点头,“行止,有时间我们在比试。” “好。” 没让这两人多聊一会,俞掌柜慢悠悠的上台,笑道:“二位先不聊了,这局是我们萧二公子胜了,那台下可还有想要挑战萧二公子的人了?” 台下互相看了看,却没人敢上。方千山这时看着自己妹妹,“方落落,你上啊!有机会。” 方落落薅着自己老哥头发,怒声道:“你丫不知道我都是虚张声势的啊!” “疼,疼,死丫头,松手。” 对于这对兄妹,俞掌柜直接选择跳过,看着下方无人应战,他道:“竟然无人应战,那我宣布……” “等等!” 一傲慢女声传来,俞掌柜睁大自己的小眼睛看向台下,周围人群自动散开一条道路。一身黑色衣裙,戴着维帽的女子自台下缓步走来。 “萧二公子,可否与我比试一番。” 第45章 封穴 四周静默,无不是好奇打量着这位突然出现的黑衣女子,但是来人黑纱蒙面,无人看见她的真颜,自然也是不知这女子来自何处,师父又是何人。 毕竟这萧二公子师从千机阁,和那百里惊鸿关系匪浅,这黑衣女子在萧二公子刚来时就叫嚣北宸王府,看着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俞掌柜细小的眼睛转了几圈,随即拱手问候,“这位姑娘是要挑战二公子的吗。” 那女子已经站上擂台,望向萧行止,呛着俞掌柜,“怎么,俞掌柜这是认为我没有这个实力吗?” 俞掌柜连连笑道:“这位姑娘不知说的哪里话,我将军台可没有什么性别歧视,只要来到这里的,大家都是朋友。” 那女子道:“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挑战这位二公子,更何况,二公子一开始已经答应我应战的,对。” 萧行止虽然看不清那面纱之下女子的面容,但是他能感觉到对方上下打量自己的视线。 想起刚才这女子对北宸王府出言不逊,萧行止心中也有不平,他抱拳道:“既然姑娘执意要比试,在下也不再推脱,那就请。” “好。”那女子应着, 俞掌柜此时也道:“那就请萧二公子与这位……” 那女子道:“俞掌柜唤我花姑娘就是。” 俞掌柜笑着点头,随后大声呼道:“那花姑娘,二公子,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然后和楚鹤离开擂台。 擂台之上,二人之间的紧张气氛瞬间拉满,萧行止出于礼节,伸手道:“请。” 花不可秀掌翻飞,“那二公子,我就不客气了。”花不可飞身而去,指尖附上阵阵气流,带着破竹之势,直逼萧行止。 萧行止一步遁地,向后滑行,那花不行穷追不舍,行止举起剑刃,侧身躲过,与其直接对砍上。 花不可的双手受着那股真气的保护,仿佛变成坚硬的铁器,一掌抓住萧行止的剑刃,萧行止眼中划过一缕诧异,她那双手竟然丝毫没有被剑刃所伤。 花不可邪笑一声,顺着剑刃直逼萧行止身前,刺向他的脖子,杀意明显,萧行止眸中划过一丝微光,松开握剑的手,回身一脚踢去,花不可手中的剑瞬间被踢到空中。 趁着这个间隙,萧行止一拳打去,花不可接下,顿时感觉被萧行止的内力震伤,萧行止不带丝毫犹豫,又是接连不断的打去,花不可越发抵挡不住。 在空中那把剑落下的最后时刻,萧行止一掌轰出,将花不可击飞出去,摔倒在擂台边缘上,而他一个旋身接住落下的剑。 面色不好的看向那摔倒在地的女子,女子的斗笠摔飞到一边,墨色长发垂在地上,抬起那张楚楚可怜的容颜看向萧行止。 方千山一看到美人,立马可惜的合扇摇头,“可惜可惜,这么楚楚动人的女子,二公子怎么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啊。” 方落落怼他,“你少说两句。” 张让严肃道:“看着可怜,心肠倒是歹毒,刚刚若不是行止反应及时,这人是要撕碎行止的喉咙。” 张让的声音不大也不小,但就是可以让所有人听见,原本还有人对萧二公子下手狠厉,不近人情的私语顿时停住。 楚鹤此时也附声道:“花这个姓,倒是让我想起赤水有名的花堂主,江湖传言,也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最喜玩弄众人。” 这两人一唱一和,原本热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虽然这将军台比武不反对赤水的人来,但赤水毕竟是杀手组织,大家私下结仇还是不少的,在将军台里不能要你命,但出了这大门可就不受约束了。 花不可瘫坐在地上,听着那两人的话,眼中顿时起了雾水,拿着袖子拭泪,“我只是一个敬佩二公子的小女子而已,怎不知何时,让张公子和楚公子这样怀疑,这大庭广众之下,我还如何做人。” 说罢几滴眼泪下去,倒没有激起张让和楚鹤的愧疚感,毕竟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清心寡欲,虽然年纪较小,但是不吃这套。 可方千山一看小姑娘落泪了,可就忍不住了,就熊他俩,“哎呀,你们两个好好的凶人家干什么,也许人家只是不小心的呢,萧兄,还看什么,还不把人家姑娘扶起来。” 萧行止抿着唇,满眼都是抗拒,但在抬头看见自家大哥点头时,也就握着剑,上前几步,在她的面前,抱拳道歉道:“姑娘,是在下的不是,还请姑娘原谅。” 北宸王府可不能盖上莫须有的帽子,该让的时候还得让。 花不可蹲坐在地上,伸出手,意思明显,是要萧行止扶她起来,萧行止沉住气,上前拽住她的小臂,刚要把人拉起来,就看见花不可诡异的笑容。 她右手出击,一掌打在萧行止的胸口处,萧行止此时完全没有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后退数十步。 花不可趁机直接飞身上前又和萧行止打斗在一起,萧行止受了一掌,感觉内力有些奇怪,面对花不可接连不断的攻击竟是有些招架不住,一个不防,被她一脚踹翻过去,刚一落地,花不可的利爪直向行止的头部拍去。 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大刀从天而降,直劈花不可的脖子,吓的她慌忙撤退,却被飞身下来的苏木星一刀拍在肚子上,打翻了过去。 “当~”一声, 大刀落地,苏木星护在萧行止身前,眉眼中尽显杀意,“你是谁,胆敢刺杀北宸王府的人。” 话音刚落,众人方才反应过来,刚刚那花不可故意如此,招招杀意,哪像是比武。 “行止!” 怀夕眼中满是焦急,慌张的从二楼处跑了下来,直奔上擂台,蹲在他身边扶住他,萧行止感觉体内内力乱窜,但还是勉强撑起笑意,让怀夕安心,“我没事。” 怀夕看着他头上冒着的冷汗,哪里信他,心中不自觉的有些紧张起来,随即拉住他的手为他把脉,顿时有些诧异的看着行止。 随后将萧行止胸前的衣服扒开,受伤的地方没有留下什么印记,可是三个异常明显的红点让怀夕心中止不住发麻,薄唇轻启, “封穴。” 第46章 九华针 “什么,封穴!!!” 方千山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那花不可,半晌才道:“你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歹毒,那封穴三针下去,轻则痛苦个三两日,内力散掉一半,重则是会伤到根本的。 虽然萧兄内力深厚,但是这短期也会痛苦不堪,你怎么能这样,亏我刚刚还夸你美貌。” 萧行成此时也是压着怒气走下来,花不可没有半分害怕,也没有理会方千山的唠叨,而是望向世子,“世子现在是不是特别生气。” 萧行成站在苏木星身前,面色发黑,“你想要什么?” 这人敢在这么多地方公然下手,那肯定是有后手,也是保准了世子会护着她救萧行止。 花不可肆意的笑着:“我就喜欢世子这什么都懂的样子。” 花不可又道:“世子怎么就以为我有事情呢,万一我就是单纯针对二公子的呢。” 苏木星挥刀怒喝道:“哼,那你就把命留在这。” 花不可灿烂的笑着:“哎呦呦,我好怕啊,我的小命留在这了,世子妃,二公子可就会废了哦,我可是把这三根针打入极深,可不是有内力就可以逼出来的哦。” “你……”苏木星气的上前几步,但被萧行成拉住,“行成哥!” 萧行成安抚住妻子,是自己的大意才让行止受伤,他这个做为兄长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萧行成拱手行礼,苏木星急道:“行成哥。” “大哥,你别理这个疯女人。” 萧行止怒喝道,可是刚说完就捂住胸口,咳嗽不断。 花不可看着自愿放低姿态的世子,忍不住的大笑着,道:“世子,何不行大礼。” 张让第一个飞上台,“放肆,世子,别理会她,我直接抓了这贼人,关进诏狱。” 萧行成按住张让道:“不可。” 这里是将军台,尤其是这擂台赛从来都有的规矩,只要没有伤及性命,无论参赛的任何人,都要平安离开,这是规矩,也是朝堂和江湖分割的地方,如若因他北宸王府而坏了规矩,日后恐怕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张让眉目紧蹙,他何尝不知晓这些规矩,相对于下面那些看热闹的家伙,他更在乎的是北宸王府的颜面。 其实萧行止所中的伤完全可以去千机阁治好,只是路途颠簸,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 萧行成素来看重弟弟,他们也是故意揪住这点,向世子发难。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花不可手指绕着发丝,“既然世子不愿意,那我就走咯。” “姑娘留步,谁说我不愿意的。” 花不可转头笑道:“是吗。” 萧行成刚上前几步,后面就传来清冷的声音,“世子留步。” 萧行成回头看向出声的林怀夕,怀夕让萧行止盘腿坐下,“稳住气息,不要情绪太过激动。” “怀夕~。”萧行止不知为何,有些心慌的拉住她的手,可看到对方明亮的眼睛时,又安稳下来,他信怀夕。 花不可掩面笑着:“小神医,江湖上可是都知道你没有半分内力的,就算你医术在怎么厉害,该如何把这插入体内的三根银针逼出来,还能开膛破肚不成。” 林怀夕没有理会那人,只是站起身对着世子行礼,“世子,我有办法。” 萧行成心中虽有疑惑,还是点头道:“好,有劳林姑娘了。” 苏木星也急着来到怀夕身边,“妹妹,你真的有办法。” 怀夕温柔的笑笑,“是有办法,只是,需要姐姐帮我。” 苏木星满脸不可置信,“我?我不会医术啊。” 怀夕解释道:“姐姐,我需要借你的内力一用。” “内力!?” 苏木星楞愣的,怀夕已经拉着苏木星的手盘腿坐在萧行止的面前,怀夕对着苏木星道:“姐姐,把内力缓慢的输到我的体内。不要急切,不要分心。 ” “好。”苏木星虽不知道怀夕为什么这样做,但还是按她的要求来。 萧行止有些担心的看着面前的怀夕,轻声道:“怀夕。” “你也不要分心。” 萧行止抿着唇,也不再多说,按照怀夕的方法去做。 苏木星的内力略显霸道,但怕伤着怀夕,她已经用最温柔的方式输入怀夕体内,她原以为自己一成内力就会让怀夕难受。 哪曾想,她感觉到了怀夕体内有一股阻力抗拒着她的内力,十成输入进去,竟是只能存留不到一成,苏木星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层薄汗。 怀夕感受着身体里的变化,轻声道:“一成也是足矣。” 素手轻抬,三根银针瞬间扎入萧行止胸前的三处命穴,萧行止身体顿时向外散发出一股内力,怀夕随即一掌击在他的腹部,按点三穴。 只不过轻微的几下动作,那一成内力已是耗尽,苏木星再也支撑不住输入内力,二人双手被震开,趴倒在了一旁。 怀夕捂住胸口,止不住的细咳着,而萧行止被这九华针上三针刺激,直接逼出插入体内的三根银针,那三根银针犹如暗器,直冲向花不可。 花不可面色大惊,及时翻身躲避,还是被一根射进肩头,重重的摔倒在地。 张让飞身上前,把剑架在她的脖颈处,擒住此人。而萧行止身上的另外三根九华针,随着他体内气息的平稳,也自然的脱落下来,掉在地上。 他只觉得原本混乱的气息突然被一股内力震开,理清,他刚调理好气息,睁眼竟是满眼的慌乱,连忙过去把倒在地上的怀夕扶起,担忧不已,“没事,有没有受伤。” 怀夕安抚他,“我没事,就是不适应内力,快去看看苏姐姐。” 苏木星此时内力耗尽,但精神还算不错,她被自己夫君扶着,她诧异的看着怀夕,“妹妹,你这体内究竟是怎么回事?” 怀夕也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解释,那花不可的声音传来,“九华针,那离轻歌不是死了吗,你怎么会这针法。” 不仅是花不可,其他人看向林怀夕的眼中也充满了探究,萧行止将人护住,“离前辈与林堂主本是旧识,九华针此等针法留世也是必然,何须如此惊讶。” 花不可冷眼一笑,“二公子在说笑呢,如若真的这么容易传世,这九华针我们人人都能习得,这针法没有当事人的亲自教导,小神医怎么可能运用的如此熟练!只不过一成内力就逼出三针,当真令人钦佩啊!” 花不可言语间尽是讽刺意味。 怀夕看着那人,道:“那你想知道什么?” 花不可笑道:“明知故问。” 怀夕点点头,“你是认为我是离轻歌亲自教的?” 场内一片寂静,就连萧行止也是略显担心的看着怀夕,哪知道怀夕话锋一转,“那你怕是失望了,离轻歌确实过世了,在十九年前。” 第47章 轻鸿三诀 那边的楚鹤几人微微眯着眼,神色没有多大变化,毕竟离轻歌过世这个消息谁都知道,中了噬骨之毒的人,想要活下来谈何容易。 而大家之所以还是赶来这将军台,还是想确认另一件至关重要的消息,那就是百里惊鸿的下落,毕竟这两人的感情曾轰动整个江湖。可是如今看来怕也是个假噱头了。 怀夕道:“至于这九华针,确实是师父教的,只不过我没有内力施展,虽学会了上,中,下各三针,但是爹爹也是不让用的。” 花不可此时也是无话可说,萧行成带着苏木星走下擂台,来到她的身边,“你是赤水花堂的人。” 那花不可眼中丝毫没有害怕,反而挑衅的看着他,“世子不要污蔑人,这可是要讲证据的。” 萧行成也不急,淡淡解释道:“刚刚林姑娘在上面和我们闲聊的时候提起过,在你身上闻到了一种和月堂主相似的香味。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女儿家的体香,现在想来,应该是花月两堂的凝香丹,据说吃下这个东西,可以掩盖原本的样貌。” 花不可笑着,眼中光影转换,“这都被世子发现了。” 眼下瞬间发狠,一掌向着萧行成而去,苏木星此时内力还没恢复,没有办法赶到夫君身边,只能急道:“行成哥。” 萧行止面色大变,飞身而来,张让第一个反应过来,接下她的攻势,一脚踹了出去,花不可飞身到半空,拉着绸缎,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方落落指着她道:“你这个坏女人,只会搞偷袭,坏了我们江湖人的规矩,方千山,上,把她拿下。” 方千山骚包的飞出来,“好嘞。” 楚鹤与田七也是厉色看着她,他们不打算参加,但也不会让这人轻易逃走,毕竟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杀手,赤水破了这将军台的规矩,那他们也不用留情。 萧行止飞身过来,再不留手,只不过几个招式过后,花不可就感觉到了实力的差距,她不仅没害怕反而笑的更开心。 萧行止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笑什么!” 花不可随意道:“看大家的目光都在我这,我很是喜欢,喜欢这种被人群簇拥的感觉。” 俞掌柜站于高处,还没想起来是怎么回事,视线不经意间扫到站在擂台上的林怀夕,他脸上的肌肉顿时发抖,肥胖的身材直接从二楼飞身而下,嘴中大喊着:“林姑娘快躲开。” 这一声惊呼让所有人诧异回头,萧行止心中更是一坠,他猛的回头看去,怀夕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佝偻老人,那人手中含着弑杀的内力,直朝怀夕的身后袭去,兜帽落下,巫婆婆笑的猖狂。 萧行止眼中泛起层层血丝,手上青筋暴起,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向着怀夕的方向冲去。 怀夕只觉得背后泛起一阵冷意,一回头,就感受到了那蕴藏杀意的一击直冲她的面门。 谁都认为林怀夕必死无疑,哪怕是萧行止也只能崩溃的看着这一幕。 怀夕原也是这样认为,可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在巫婆婆的攻击靠近她的瞬间,怀夕体内被藏着的强大内力顿时爆发出来, “轰……” 木板断掉的破碎声,器皿摔碎的声音,人群中的被掀飞人的惨叫声…… 以怀夕为中心,厚重的内力掀翻了所有前来的人,整个将军台被搅动着,外边的百姓也被这内力推得连连后退。 只看见将军台所有的窗户全部被震开,桌子,椅子纷纷从空中落下,砸个粉碎,甚至还有人被掀飞出来的情况,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北宸王府内,段禾突然顿住脚步,看向将军台那边升起的气浪,心下猛的一沉,突然狂奔起来,冲着小厮喊道:“备马。” 皇宫内的萧麟和萧北平看着那个方向,萧麟眸子中满是震惊,“哥哥。” 萧北平安抚道:“陛下,您别激动,等我去确认清楚再说。” 而距离京城数十里外的一条小路上,一个大胡子的人正数着自己带回来的宝贝,下一秒猛然抬头,面色大变,随即驾马狂奔。 将军台内,待漫天灰尘慢慢散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不少人都躺在地上呻吟着。 萧行止双手颤抖,双目赤红,喃喃轻唤着站在台上,垂落着双手,看不清面容的人。 张让等人一抬头,赫然看见怀夕背后的楼台上,栏杆破碎,楼宇毁坏,但是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字——‘天’ 在那天字的中央,巫婆婆被一截断木直插心脏,钉在墙上,双目不可置信的睁着,却是早已失去了呼吸。 楚鹤看着那字,心中震撼不已,不禁喃喃出口, “轻鸿三诀——天字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道身影上。 怀夕轻喘着粗气,强撑着抬起头看向萧行止,与怀夕对视的刹那,萧行止的心一沉在沉,怀夕的双目失焦,突然呕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在她落地的瞬间,萧行止牢牢的将她接在怀中,跪坐在地,萧行止看着口吐鲜血,昏迷不醒的怀夕,第一次感觉心慌乱到了极点,甚至痛到难以形容。 他双手颤抖,唤着怀夕,“怀夕,怀夕,你醒醒,你别吓我好不好。” 可是怀中的人无法回应他的任何话语,萧行止为她擦着嘴边的血迹,只能抱着人,自己仿佛陷入无尽的恐慌中。 方落落眼中含泪,疯跑上来,刚要靠近怀夕,却被萧行止一掌劈开,若不是方千山及时把她拉走,怕是当场没了。 “滚!!!” 萧行止嗓子哑的厉害,现在他完全像是一头凶兽,赤红的双眼仇视了他们所有人。方千山抱拳道: “萧兄,请相信我们没有恶意,林姑娘现在生命垂危,我们必须要帮她。” 萧行成赶忙上来,轻声哄着行止,“行止,我们现在先救林姑娘,啊!”苏木星更是急的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萧行止这才理智一点,方落落见状连忙上前查看怀夕的脉象,一摸,整个人都急哭了,“我,我摸不出来。” 方千山急道:“你在说什么,别胡闹。” 方落落哭道:“怀夕的脉象混沌,像是被一股内力包裹,我完全感觉不到具体的跳动。” 楚鹤也是上台查看,他试了脉象,也是摇了摇头,“我们的实力太低,完全无法窥探百里前辈的内力。” 萧行止只觉得呼吸越发困难,俞掌柜刚站起身听到这话,直接又瘫坐了下去。 第48章 生死瞬间 在众人越发觉得没有希望时,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飞下来,众人看向那大叔,一时竟不知他是谁,张让脸上诧异不已,立刻上前拜见道: “师傅,您什么时候来的?” 李三风敲了下他脑袋,“救人要紧。” 他几步上前,一把执起怀夕的手腕眉头轻拧。 萧行止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前辈,前辈,请您救救怀夕,她不能出事,求求您帮帮我。” 李三风伸手道:“二公子,安静会。” 萧行止立马闭嘴,满怀希望的看着他,不久后李三风点了下脑袋,随后点了怀夕的几个大穴,林怀夕身子微颤,又是吐出一口鲜血。 萧行止眼角泪水都要被逼出来了,李三风安慰他,“先别急着哭,这孩子身上应该有那两小子给她准备的吊命药,你知道吗?” 李三风一提醒,萧行止立马想到在北都准备回京城那晚,怀夕给自己的保险子。当时自己千方百计的不要,谁知道她偷偷塞给了他,没办法,萧行止只能暂时帮她保管着。 他连忙从腰间掏出了那小药盒,道:“有,这是怀夕说的保险子,是林堂主给她救命的药。” 李三风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看我干什么,让她吃下去。” 萧行止忙打开药盒,将那药丸拿出,塞进怀夕嘴里,用着点点内力,慢慢引着药下去。 不过几息之间,怀夕睫毛轻颤,勉强睁开双眼,但是视线模糊,看的不太真切。 苏木星颤着声音轻唤着:“妹妹。” 萧行成也轻轻喊着:“林姑娘。” 可是怀夕听不真切,直到一滴眼泪落在她的脸上,清冷的,悲切的,面前那张脸才有一丝丝的清晰起来,但还是混沌,萧行止通红的双眼让怀夕感觉有些难过, 她虽气若游丝,但还是轻声喊着他, “行……止……” “我在,我在这,怀夕。” 李三风看着萧行止难受的样子,还是出声道:“别高兴的太早,我暂时稳住了惊鸿的内力,但是能不能疏理通透还是个难题,而且这孩子有很严重的心症。” 萧行止顿时如坠冰窖,“心,心症。” 李三风摸着胡子,满脸愁容道:“也不奇怪,轻歌在那种情况下,生下的孩子,能养这么大,惊鸿和林远都尽力了。 惊鸿的内力,怕就是为了稳住心症的,轻鸿三诀可能只是他压在这孩子体内的保命符,刚刚那巫人偷袭,那股内力就自动与之对抗。只是这孩子心症严重,一时撑不住这力道,造成体内另外两道内力乱窜。” 萧行止慌忙道:“道长,求求您救救怀夕,只要救得了怀夕,我做什么都行。” 李三风叹气道:“你先带她去民生堂,林远怕是已经赶回来了,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就去。” 萧行止连连点头,“好。” 他抱起怀夕,扯来披风,将怀夕包裹严实,朝着民生堂跑去,萧行成和苏木星立刻跟着前去。 看着他们离开,李三风才看了眼这狼狈的将军台,在对着自己徒弟道:“花不可呢?” 张让这时才发现那花不可早已经失去了踪影,他立刻道:“师傅,徒儿这就去追。” “不必了。” 李三风摆摆手,随后向着瘫坐在台阶上的俞掌柜走来,苍老的声音中带了一丝警告,“俞掌柜,利益是重要的,但情也不能丢,今天天字诀毁了半个将军台,也算是惊鸿的怒气了。” 随后带着张让,“徒儿,跟为师走。” “是。” 俞掌柜还瘫坐在台阶上,他身边的侍从走出,“掌柜。” 俞掌柜一巴掌拍过去,“快,快,把看家底的那些灵药全送到民生堂去,林姑娘要是真出什么事,光是百里惊鸿,就能把我们将军台踏平十次了。” —— 夜风呼啸而过,萧行止抱着怀中的人施展轻功奔走,他不知道怀夕竟有心症,如今知道了,更不敢骑着马颠簸。 感受着怀中的体温,萧行止害怕急了,速度不自觉的又加快几分,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赶到民生堂。 此时前厅还有病人,萧行止冲进来就大声喊道:“顾大夫,顾大夫!” 顾生从后边急急的跑出来,一眼看见焦急的二公子,连道:“二公子,怎么了。” 下一秒就看见萧行止怀中失去血色的林怀夕,顿时惊道:“姑娘,这,这怎么回事?” 萧行止抱着怀夕直往她的房间走去,还急道:“顾大夫,堂主回来了吗?快去找他,只有他能救怀夕。” 顾生跟在萧行止身后跑着,急道:“我不知道啊,堂主没说什么时候到啊。” 萧行止听到这话,胸膛更是起伏不断,眼中害怕不已。他将人轻轻的放在床上,看着怀夕苍白的面容,嘴角和衣领处被吐出的鲜血染红一小片。 顾生连忙端来热水,拧好脸帕,递给萧行止,萧行行止拿着脸帕,细细的为怀夕擦着脸颊,声音有些压抑的破碎,“张道长说了,林堂主很快就会赶来了,怀夕,别怕,师父很快就来了。” 萧行止也不知是在安慰怀夕还是在安慰自己,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隐隐的传出哭腔,说着他忍不住双手握住怀夕的手,抵在自己的唇边,一遍又一遍的乞求着。 外面突然传来狂奔的声音,萧行止一回头,就看见自己的母亲慌张的跑了进来。 段禾一来就看见自己小儿子眼中含泪,床上躺着她挚友离轻歌的女儿,只觉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几步走来,探了下怀夕的脉象,只觉得眼前发黑。 萧行止害怕的看着段禾,“娘,怀夕她……” 段禾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安慰着自己儿子,“行止,没事,娘不会让她出事的。” 段禾说出这话,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只是现在她需要安慰自己不安的小儿子,也需要安慰自己,她回头对着赶来的萧行成道:“行成,立马派人去寻林远,越快越好。” 萧行成立刻应道:“是。” 他刚带着苏木星准备出去,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就越过他们,后面的一众大夫接连跟着过来,喊道: “堂主。” 第49章 心疾 段禾和萧行止听到声音,一眼望去,就看见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人抓住门框边缘,竖起的发冠有几缕白发垂落额前,花白的胡子被风吹的凌乱。 原本严肃的脸在看见床上躺着的女孩时,双手微颤,声音悲恸,“我的宝儿啊……” 然后冲到床边坐下,满眼痛苦的上下看了林怀夕一眼,随后把段禾挤到一边去。 萧行止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抓住林远的胳膊,“堂主,您是不是林堂主,求您,求您救救怀夕。” 林远没有理会他,把萧行止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扒拉下去,萧行止还想上前,被萧行成拦下,“大哥……” “大哥知道,行止,大哥知道你担心林姑娘,但我们现在不能打扰林堂主,让林堂主安心为林姑娘诊治。” 萧行成哄着自己弟弟,萧行止这才不舍的随着大哥起身,将地方让给林远。 段禾始终站在林远的身边,面色发暗,却没有多说一句。 林远探着怀夕的脉像,好一会儿才伸手捋着胡子,只是细看之下,能看到手掌微微颤抖,萧行止急忙上前问道:“堂主,怀夕怎么样?” 林远看了一眼萧行止,想来这就是顾生提到的二公子,又看了眼边上的段禾,语气不善的指着他,“萧北平生的小的?” 段禾满脸杀气,心情也是紧绷到极点,“林远,别和我说废话。” 两个都是脾气暴躁的人,平时见着八成打起来了,现在怀夕陷入危险,林远先不计较,“李道长那人将宝儿的三大命穴封住了,又服下了保险子,生命危险是没有了。 但是惊鸿的内力受到外部冲撞,爆发出来,怀夕体内无法调整,我需要相同的内力输入进去,我在用九华针稳住,方能捡回一条命。” 苏木星突然想起她为怀夕输入内力时,她体内的那股抗拒力,“可是怀夕妹妹的体内抗拒着我们其他人的内力啊。” 林远揣着手不急不缓道:“没事,不是有他嘛。” 众人这时才看向林远所看的地方,萧行止声音微颤,不确定道:“我?” 段禾立马反应过来,“行止和惊鸿师出同门,内功心法也是修习的一样,你是想让行止接受惊鸿乱掉的内力。” 林远深吸一口气,“只能这样做了,否则宝儿就……” “好。”萧行止立刻应下,平复着心情,“林堂主,我来。” 林远看着少年坚定的目光,出声道:“虽然你与惊鸿出身同门,但是……” “我知道。”萧行止率先一步打断林远的话,他行礼,眼神坚毅,“可现在没有什么比怀夕脱离危险更为重要的事情了。” 虽然萧行止与百里惊鸿的内功心法一致,可是百里惊鸿的内力强大,萧行止极有可能会被反噬,但此时怀夕生命垂危,他也顾不得其他。 说罢萧行止扶起怀夕,盘腿坐在她的身后,林远眼中透露出一丝赞赏,但还是出声提醒道:“如若感到不适,及时告知我。” 萧行止应着,开始静下心来,慢慢将内力输入怀夕体内,原本萧行止以为自己内力输送,必然会受到抵抗,可是结果却是异常的顺利,百里惊鸿的内力不仅没有抗拒他,反而有一些顺着方向缓慢进入自己的体内。 怀夕体内紊乱的内力也是跟着他慢慢游走起来,林远见状施展针法,引导着萧行止梳理,这一治疗,就将近一个时辰。 段禾他们都在一边紧张的看着,直到看到萧行止和林远一起收势的时候,才微微放下心来。 一个时辰的梳理内力,萧行止额间也冒出些许汗水,他扶着怀夕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心中不由的发紧。 顾大夫这时递上温热的脸帕,萧行止接过,为她擦拭着额头上的薄汗。 林远看着自己徒弟虚弱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带着其他人出去,顺手关上了门,段禾急切道:“师兄,怎么样,怀夕是不是没事了。” 林远的面色只是比刚刚好了一些,但还是紧绷着,他沉声道:“惊鸿的内力是梳理通畅了,可是这次宝儿心脉受到了冲击,能不能醒来只能看上天的造化了。” 段禾闻言,身子顿时软了一下,还好被苏木星和萧行成及时扶住,她上前一把抓住林远,声音压抑着,“师兄,这可是轻歌的女儿啊!” 林远叹了一口气,眼中含泪,“我又何尝不心痛,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早就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可是这心疾……哪怕是惊鸿都没有办法啊!” 说到这里林远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这些年不见曾经的好友,不就是怕这种情况发生。 段禾眼中泪水模糊的看向那关上的房门。 萧行止内力深厚,自是把外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但这时他心中没了慌乱,反而异常的平静,他动作温柔的擦拭着怀夕的脸庞,声音呢喃,“怀夕,你会没事的,对。” 像是给自己最大的安慰,也给自己支撑的力量。 —— 接下来的两天,行止一直陪在怀夕的身边,一开始心中还有些希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也一沉再沉。 这段时间里,方千山等人也来看过,毕竟这是百里前辈的亲女,如若真醒不过来,日后百里前辈回来,怕是整个江湖都会被换代。 他们来看望也是受到了家中长辈第一时间的讯息,离轻歌当年身中蚀骨之毒,可想而知生下这孩子受了多少罪,百里惊鸿视妻子如命。 现在因为他们的疏忽造成这种情况,难免不会遭到迁怒。 可是萧行止在那把人看的紧紧的,不容任何人靠近怀夕一步,最后也只能作罢。 林远向来是个暴躁性子,第二天就去将军台又砸了一遍,俞得水也被打出熊猫眼,要不是北宸王亲自前来,恐怕是调解不了的。 林远原以为自己再次见到萧北平肯定会呛死他,找他麻烦。可是看到他也和自己一样半头白发,这些年来岁月也在他的脸上划下痕迹。 在一想到这些年自己东躲西藏的护着惊鸿和轻歌的女儿,操的多少心,然后被萧北平轻轻的一声老伙计,喊出了眼泪。 他跑到北宸王府又是大哭一阵,萧北平和段禾早已经习惯了林远这暴躁性子下的玻璃心,两人只能耐心的安慰着,顺便把当年惊鸿和轻歌的事情给套了出来。 第50章 脱离危险 自将军台,轻鸿三决的天字决现世,江湖上第一时间传开,现民生堂的小神医就是那位毒医与百里惊鸿的孩子。 一时之间,也打破了百里惊鸿身死的传言,原本还有些不安分的势力,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全部灭了其他想法。 这位冠绝天下的第一,早就在年少时将各方势力打的服服帖帖,现在大家统一担心的是百里惊鸿那个娇嫩的女儿是否平安醒来。 所有江湖人这几天,全部如坐针毡,感觉自己的小命时刻有危险。 赤水总部,传来一声惨叫。 阴暗角落里,花不可满身血痕的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向着上座的黑衣人求饶,“总座,属下知错了,求您饶了属下一命。” 可是上位没有丝毫留情,那花不可依旧受着酷刑,直到暗处一个身着黑袍的人走出,跪拜在地,“总座,是属下掌管不利,没有探究情况,才造成这一结果,不可也是因为我。才……” “花堂主,现在还想着为您这小妹妹脱罪,您是不知道,现在江湖上几个势力,都准备对咱们赤水讨伐呢,说要给百里前辈和离前辈一个交代呢!” 程月扭着身子,妖妖娆娆的说着:“虽说这百里前辈的小闺女是那苗疆老妖婆伤的,可也是您的妹妹给她创造了机会,我们这赤水可是承受了无妄之灾啊。” 花堂主心中有气,但也没法反驳,倒是前方的风堂主向着上位道:“总座,当下如何惩罚也是无用,与其此时赤水内部内讧,倒不如想想后路。” 雪堂主噗嗤一笑,“风堂主,百里惊鸿还没来,你都开始想退路了,也实在是不堪。” 风堂主皮笑肉不笑,“那雪堂主有打败百里惊鸿的能力。” “你……” “闭嘴。” 上位一怒,下面的四堂立马跪下。 总座抬手,花不可被扔在地上,上位道:“这次,花堂的命先抵着,如若那丫头真醒不过来,再要你们的命不迟。” 花堂主立刻带着花不可跪下磕头,“谢总座暂时不杀之恩。” 雪堂主有些不服的看着总座,“总座,我们真的要这么怕百里惊鸿吗,他已经失踪了二十年,早就不在江湖上出现,我们何须如此怕他。” “何须?”总座轻蔑一笑,“当年苗疆十贼在他手上没有撑过五招,你说为何俱他。 这些年江湖暗流涌动,只是因为百里惊鸿失踪。你说将军台一记轻鸿三诀,会让多少人吓破了胆。” 总座起身,“那天字决还不是他亲手打出的,就足以让那内功恶毒的巫婆婆当场毙命,在将军台的百余人受了不小的内伤,你说,你能与他对击一掌?” 雪堂主顿时冷汗直冒,低下头,“属下不敢。” 那上位者挥了下衣袍,“让下面的人最近小心行动,最好不要出现在各势力的眼前。” “是。” —— 夜色笼罩,尽显寒凉。 怀夕的房间内,细微的烛火静静的燃着,床上静躺着的怀夕,穿着里衣,面色还是有一些苍白,但是看着干净,显然是被侍女收拾过了。 萧行止坐在怀夕床边的地上,倚靠着床,他的模样有些颓废,这三天来,他时时刻刻守在怀夕的身边,除了那些侍女进来帮她擦拭身体的时候出去,别的时间都坐在她的床边。 世子也来劝过,哄过 ,但是萧行止就是不愿意离开,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只想守着怀夕。 似乎是一个动作坐久了,身体有些僵硬,萧行止回身看了眼安静的躺在床上的怀夕,他趴在床边,轻轻开口,声音温柔的像是羽毛落地, “怀夕,都三天了,你怎么还睡啊!你以前都不会这样懒散的。 你知道吗?我才知道你就是百里前辈和离前辈的女儿,我真的好惊讶,真的想不到,我最敬重的前辈竟然有个女儿,而且就在我身边。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了轻鸿三诀,它的威力真的好厉害,你都不知道,当时我都被掀飞了,震得我胸口现在都痛。我怀疑要是百里前辈亲自一掌,我都接不住。” 萧行止说完拿起温热的脸帕给怀夕擦了擦脸,挤出个笑容面对着她, “怀夕,你不知道,陛下也派人过来看了,但是被父王挡住了。听说陛下和父王,和百里前辈是生死至交,所以南疆一战,百里前辈才会帮助我们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那场大战会打的那样惨烈。 还有,方千山他们也来看过你,但我不想让他们打扰到你,就暂时替你回绝了。我想你也不太喜欢方千山那个性格,你不会怪我不让他们来看你!” 萧行止把她的手捧起来握在手心,声音委屈,“如果怀夕你怪我,气我,那就起来看看我好不好,你可以打我,不理我,但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一直睡着。” 说到后面萧行止声音哽咽,泪水顺着怀夕手指上滑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你身边,如果我在谨慎一点,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是我的错,对不起。” 充满悔恨的哽咽声在这暗沉的房间中回荡,像是少年最悲恸的呢喃,泪水划过少女的手腕,那修长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但是萧行止陷入悲恸中,一时没有察觉,床上的怀夕眼睛轻轻转动,听到萧行止痛苦的声音,慢慢睁开双目,眼中的视线由模糊慢慢转为清明。 她微微偏头看向那抓住她手哽咽的少年,废了好大的力气唤着他, “行……止……” 这道细微的声音在夜间尤为明显,像是击碎了黑暗的阳光一般,萧行止原本还在难过的心顿时止住,他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怀夕虽是虚弱,但是双目清明,那双眼睛中满是柔情的看着他。萧行止一时呆愣住,甚至忘了呼吸,泪水划过脸颊,直到怀夕又轻轻喊了声, “行……止……” 萧行止顿时如梦初醒,他喜极而泣,轻轻抚摸怀夕的脸颊,声音急切道: “怀夕,怀夕你等我,我去喊堂主。” “堂主,堂主~” 第51章 平安 “老堂主,怀夕怎么样了,是不是没事了?” 萧行止自怀夕醒后立马找来了林远,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看着床上睁开眼睛的怀夕,虽是眼中清明,但明显还有不少的倦意,又带着几分水汽,她有些呆呆的看着他,又好像没有在看他,怀夕视线的焦点没有落实。 萧行止陪在她身边,又时不时的看向为怀夕诊脉的林远。 林远面色严肃,让身边的顾大夫和萧行止的心都提了起来,好一会儿,这人才摸着自己的胡须,收回手,对着顾大夫说,“之前那个药方换一下,待会我写给你。” 顾大夫点头应道:“好。” 萧行止着急的抓住林远的胳膊,“老堂主,怀夕怎么样?” 林远也不说确定的话,可萧行止本身就急的要命,现在看到他要走,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抓住他,那样子显然是得不到答案绝不会放手。 林远这才注意到萧行止,虽心中对他有些埋怨,但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徒弟视线都黏在他身上的样子,心中只能连连叹气。 对他道:“宝儿已经没事了,只需要好好休养就行。” 萧行止闻言,心中的大石头顿时落了下来,面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连忙起身对着林远行了一礼,“多谢林堂主。” 林远很想吹胡子瞪眼,‘自己养大的孩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谢了。’ 但一想到怀夕刚刚醒来,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怀夕的手,温柔的嘱咐道:“好生歇息,什么事有为师在。” 怀夕现下没什么力气回话,只是轻轻点点头,林远这才离开。 这时房间中只剩下二人,萧行止回身,坐在怀夕的床边,拿起脸帕,温柔的帮怀夕擦着脸颊。 他动作轻柔,像是触碰的是一个易碎物一般,怀夕心下微微颤动,撑着自己的意志,轻轻道:“谢谢。” 萧行止抿嘴一笑,他现下的心情很是放松,“怀夕,你我之间也算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何必需要说这些。” 怀夕现在力气较小,身子虚弱,只有那双不算清明的眼睛一直看着行止,她没有其他的表情,只是这样放肆的,毫无顾忌的看着他。 这样的怀夕,萧行止还是第一次见,他向前轻轻的附身靠近她,伸出手轻抚了一下她的眼角,语气里夹杂了满满的宠溺, “好啦,我们刚刚醒来,不要这么废力气的看我,无论什么时候,你想看我,我都在。” “嗯……” 少女虚弱无力的应答突然响起,让萧行止的心不可控制的跳快了一拍。 看着眼前因为受伤脸色苍白的怀夕,此时的她褪去了平日里的淡漠疏离,只剩下温和乖巧,小小的一个躺在他的面前,萧行止道: “怀夕,等你好了以后,我带你去很多有趣的地方,看漂亮的风景。所以,你要快点康复好不好。” 面前的人并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多时,怀夕便感觉睡意袭来,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毕竟这次算是大病一场,怀夕身体还是虚弱,昏睡的时间也是较多的,尤其是这一夜反反复复的醒来,萧行止一直在她身边轻哄着,直到天边翻起鱼肚白的时候,她才彻底睡去。 中途林远又来诊脉一次,确保没有什么事情后,萧行止看着怀夕还没有醒来,才叮嘱顾大夫好生照看,自己回家一趟将自己收拾一下。 毕竟从怀夕昏睡后,萧行止一直陪着都没有离开,父王和母妃那里还是要回去禀告一下。 —— “父王,母妃。” 段禾得知怀夕苏醒,眼中是克制不住的欣喜,说着就要往民生堂赶去。但是被萧北平拦下,段禾语气不善, “你干什么。” “阿禾,怀夕刚醒,身体还没有康复,你让她多休息休息。”萧北平拦着自己的夫人,耐着性子的慢慢解释,顺便把她带回来坐下。 这几天,别说行止了,就连他们都没休息好,生怕那小丫头出什么事情。如今人醒来,自己也担心自己的夫人。 这时苏木星也上前道:“母亲,父王说的对啊!妹妹才刚醒来,还要休息,而且母亲这么憔悴,让妹妹看见,也是会内疚的。” 段禾一听到会让怀夕内疚,连忙捧住自己的脸,“对啊,不能让怀夕担心,你们守好了,我马上去休息。” 在她二人走之前,萧北平对着大儿子使了个眼色,萧行成行礼表示了解。 萧行止看着父王与母妃离开,自己对着大哥和大嫂行了一礼,就准备离开,回自己的院落,可却被萧行成拦住。 萧行止不解,“大哥,你还有事情吗?” 苏木星此时面色有些凝重,“我们确实是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萧行成和苏木星对视一眼,在萧行止不解的目光下,萧行成突然退后几步,萧行止刚看过去,就感到侧面一记掌风袭来,他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苏木星手下没有丝毫留情,接连不断的打去。 萧行止游刃有余的应对,最后一个回身和苏木星对接一掌,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冲倒了边上的桌椅。 苏木星连退几步,稳住身形,一脸惊喜的抬头看去,“果真是这样。” 萧行止也是不可置信的感受着自己的内力,这三天他全部心思都在怀夕身上,从来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内力变化,现在竟然发现,内力发生了质的提升。 看着自己弟弟的疑惑,萧行成拍拍他的肩膀,“这算是百里前辈对你的认可。” “大哥,你的意思是百里前辈的内力与我的内力融合了。” 萧行成:“目前看来是如此,虽然我也不清楚百里前辈的内力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对你也是好事。” 萧行止呆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是自己大哥拍了他一下,“先去把自己收拾一下,要不然让林姑娘看笑话了。” 萧行止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奔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苏木星倚靠在自己夫君身后,满脸笑意道:“行成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给行止去提亲啊!如今老堂主也回来了,妹妹又是百里前辈和离前辈的女儿,父王,母亲又是百里前辈和离前辈的好友,这不是亲上加亲。” 萧行成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深吸了一口气,“我看这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苏木星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夫君,“怎么了,老堂主还能不答应?” 萧行成颇有深意的看了妻子一眼,苏木星惊讶道:“你是说妹妹?” —— 民生堂内,顾生端来了熬好的药,道:“堂主,姑娘该喝药了。” 林远应了下,准备伸手扶起怀夕,倒是被边上的萧行止抢了先,怀夕如今虽是清醒了不少,但身上依旧是绵软无力,全靠着萧行止的力气。 萧行止坐在床边,扶起怀夕,让她整个上半身坐起来,随后靠在自己的怀中,怀夕现下靠人照顾,也没有什么别扭的情绪,都依着他。 萧行止端来顾大夫的药,自己轻试了下温度,才将手里的药一勺一勺的喂给她,怀夕被他圈在怀里,静静的喝药。 林远坐在一边,为怀夕诊脉,随后又有些后怕道:“宝儿,这次真的太危险了。” 怀夕喝完药,萧行止拿着手帕帮她擦了下嘴巴,怀夕按住他的手,才看向师父,“师父,我有一事不解。” 林远道:“什么事?” 怀夕声音较轻,语气中却有浓浓疑惑,“那巫婆婆分明是想置我于死地,可是,为什么,我与她交集不多,即使她知道我是离轻歌的女儿,也不会有杀我的想法。 可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她的目标一直是我,她杀我的目的是什么?亦或是,我的存在,会影响到她,或是她背后的人要实施的计划?” 第52章 迷雾 怀夕的疑问一出,几人皆是沉默下来。对于巫婆婆的行为所有人都是感到不解的,这几天萧行止虽然是呆在怀夕身边,但这事情也是有想过,怀夕之前的身份只是民生堂的少堂主,年少成名的小神医。 如果刻意去杀她,只能是一件事情,就是怀夕的医术让那些人惧怕,或者说他们接下来有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要做,而怀夕就是那个最大的威胁。 萧行止思虑到此,面上的怒意越发止不住,但还是压了下来,他拿来靠枕,让怀夕倚靠在上,面色柔和道:“怀夕,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养好身子,这些事情,我和大哥自会去查清楚,你不要思虑太多。” 林远也应和道:“宝儿,行止说的对,现在养好你的身体为主,其他的不必考虑。” 怀夕也明白现在的自己帮不了什么忙,只是将视线投在萧行止身上,“行止,此次事件发生的蹊跷,我们完全不知道背后的箭来自何人,射向何处,不能大意。” 怀夕心中总是有一种担忧,她有些不安的看着萧行止。 先不说医家在江湖上公认的地位,更何况她是民生堂的少堂主,巫婆婆对她动手,显然是有预谋的,她醒来后,心中就有一种不安。 萧行止伸手抚平怀夕眉间的忧色,“怀夕,你不要担心,一切都有我在。” 看着眼前想让自己放宽心的少年人,怀夕只能轻轻点头,这时外面有人来报,“二公子,外面有人找你。” 萧行止面露疑色,“找我?” 侍从道:“是的,那人像是方家公子。” 萧行止道:“方千山,他来干什么?” 虽是疑虑,但萧行止看了眼怀夕,道:“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怀夕点点头。 萧行止起身对着林远行了一礼,才随着侍从离开。 怀夕的目光随着萧行止离开的身影移动,好一会儿才收回来,她倚靠在那儿,视线游散,有些出神的样子。 林远这几天也是看在眼里,他试探性的开口道:“宝儿,你觉得二公子如何?” 怀夕顿了一下,抬眼看向自己的师父,虽是没有说话,但眼中疑问不少。 怀夕的眉眼像极了去世的轻歌,林远也是轻歌的师兄,自然是爱护她的,对于轻歌留下的一女,更是爱护有加。 只是此刻面对着她的疑问,林远有些心虚的说:“二公子是北宸王夫妇老来得到的孩子,虽是爱护有加,但也是严加管教的。 所以为人处世方面自是不输于普通世家的孩子,看着是有些活泼跳脱,但为师经过这几天的观察,这孩子心中也是良善之人。 更何况萧北平与惊鸿也是自幼长大,阿禾与轻歌也是感情颇深,所以……” 林远抬头小心的瞄一眼自家孩子,毕竟这丫头自小主意就大,性子要强,脾气又倔,简直就是惊鸿和轻歌的加强版。 自己哪个决定都得听她的,现在自己提这事,其实内心也有属于自己的小九九。 怀夕心中有了结果,但还是静静的听着师父接下来的话。林远看着怀夕面色无异 ,又道:“这行止似乎对宝儿很是上心,如若……如若宝儿愿意的话,师父也是同意的。 与其和别人在一起为师担心,这北宸王府的人我是了解的,想必惊鸿和轻歌知道了,也会很开心的。” 林远一次性把自己想说的说完,然后小心翼翼的瞄一眼靠在那里的人,这样子的林远要是被曾经被他骂过几条街的人看见,怕是感觉这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怀夕的面上依旧淡淡的,似乎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感情,这倒让林远有些着急,“宝儿啊,你不要纠结,为师就是顺嘴这么一提,如果你不愿意也是没关系的,毕竟咱们有民生堂,一辈子不嫁人也行。”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花白发色的师父还在为自己操心,怀夕拉了拉林远的衣袖,林远安静下来,看向怀夕,怀夕轻笑一下,“师父,您知道的,我的身体随着年龄的增长只会越加严重,可能……会没有以后,竟然如此……” “不会的。” 林远的声音低沉而且沙哑,他有些干枯的手按住怀夕的手,像是给她保证,“宝儿,只要为师还能动,绝对不会让你出事。为师已经找到了惊鸿的线索,只要,只要我把惊鸿带回来,宝儿就会没事。宝儿……不是也很想爹爹吗。” 说到后面,林远的声音有些哽咽,虽是年纪大,脾气躁,但动不动就哭这一点,真是几十年未变。 这时倒轮到怀夕安慰起自己的师父,“我知道,以后徒儿不提这事了,我和师父一起等爹爹回来。” 怀夕一边安慰着林远,一边神思飞远,看到边上桌面上母亲的那本书,眼中似有光芒闪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又怎么可能为一人停留。 —— 萧行止随着侍从来到外间,一眼就看见了方家兄妹。方千山一身白衣,风流倜傥,手中拿着折扇,没事对着周围的路过的小姑娘挑一个媚眼,惹得女儿家害羞的跑走。 萧行止心中顿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这等轻浮之人,定不能让他靠近怀夕。’ 方千山看着萧行止走出,立刻带着妹妹拱手迎了上去,“二公子。” 萧行止也行礼,随后道:“方公子怎么突然来找我?竟然来了,怀夕也醒了,怎么不进去看看。” 方千山还能听不出萧行止这是客套话,他要是真去看林姑娘,还不知道要被这人记到什么时候,他满脸笑意道:“林姑娘刚刚醒,想必需要多休息,我们来回打扰也是不好的,等到林姑娘好透彻了,在拜访也不迟啊。” 萧行止道:“那我就替怀夕先谢过方公子了。” “哪里哪里!” 方落落看着这两人在这里假客气,那小白眼都要翻天上去了,她一脚踹在自家老哥的小腿上,给方千山疼的面部扭曲,直跳脚想要揍她,但碍于萧行止在又不好动手。 方落落冷哼道:“正事你说不说了。” 方千山这才立马正色道:“萧兄,在下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你。林姑娘受伤后,我和张兄,楚兄几人又去了巫婆婆之前的老窝,我们意外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说着他就靠近萧行止的身边,用衣袖遮挡了一下,露出一块破碎的龙纹令牌。萧行止眸光一沉,看向方千山。 方千山立马打着哈哈,后退几步,“你可别这样看着我,我们是笃定了你不会是这人才来找你的,我很珍惜我的小命的。” 第53章 心意 顾大夫喂着怀夕喝了几口水,随后扶着她躺下,自己端起托盘准备出去。刚打开门就撞上了迎面走进来的萧行止,顾大夫退后几步,行了一礼,萧行止轻微点头,侧过身体,让顾大夫离开,随后进屋,顺便把门关上。 他走到怀夕的床边坐下,怀夕一眼就看出他眉眼间的凝重,“怎么了,是方公子说了什么吗?” 萧行止有什么话都是告诉怀夕的,他将方千山交给他的残缺龙纹令牌从腰间拿出,给在怀夕手中,轻抿着唇,并没有说话。 怀夕抬起手,看了眼这令牌上面的花纹,雕刻精致,做工复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用的,更何况上面的龙纹,怀夕看向行止,“这是……皇室的令牌。” 宗族世家有自己的图腾纹路,北宸王虽是当今陛下的兄长,但对这方面看管严厉,绝对不会有半分逾越之举,就算是陛下亲自赏赐的,也从不动用。 眼前这块令牌做工精细,很明显是来自那里——皇宫。 萧行止拿过这块令牌握在手中,他此时眉眼低垂,里面有着重重的不解,又夹杂着一丝狠厉,“怀夕你知道吗,它是方千山他们在巫婆婆的炼药处发现的。” 怀夕心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有些理解行止为什么神色不好。 “这种纹路的龙纹令牌是陛下才会赏赐下去的东西,想要查到它的来处并不会很难,但是其中的牵扯必然不会很小。”萧行止静静的说着。 怀夕轻叹一口气,“即使是这样,你也要查吗,甚至可能会伤害到陛下?” 怀夕大体能猜到这种皇室之物自然不是普通臣子可以用到的,北宸王府更不会用这种东西,那只能是皇宫中的人,而能接触到这种令牌的人,想必只会是陛下亲近之人。 萧行止握紧了令牌,内心虽是纠结,但还是坚定万分的说道:“即使这样,也必需要铲除这类异端。此人能与巫婆婆联系在一起,恐怕还会有其他的预谋,无论如何,与苗疆蛊毒私下联系之人,断不可留,否则必将给我大朔带来灾难。” “那你打算怎么办?”怀夕轻声询问着。 萧行止为怀夕掖了掖被角,“这件事情大哥还并不知道,我需要告知他一声,之后的事情可能会需要方千山他们帮忙。无论背后黑手是谁,我定会揪出此人。” 怀夕抓住他的衣袖,“行止,一定要以保护好自己。” 面前姑娘眼中神色清明,泛点涟漪,里面的关心是情真意切的,萧行止心下一阵动容。 “你放心,我自会保护好自己的。” 他虽是这样说着,但怀夕心中的担忧依然下不去,萧行止看着她的愁容,轻笑了下,双手捧住怀夕的手,握在手心,轻轻的摩挲着,“怀夕,你还能不放心我,我现在可是受到百里前辈的真传,一般人可打不过我。” 怀夕有些疑问,萧行止摸着自己的胸口,有些夸张的说道:“你可不知道,为你疏理暴走的内力时,你体内的内力可是有不少跑到我这里了。百里前辈这也算我半个师傅了,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关系又亲近了一点。” 怀夕闻言心中微动,看着萧行止调笑的英俊面庞,只是抽回自己的手,面色有些不好。 萧行止看着怀夕脸色突然不好,下意识上前认错,“怀夕,我错了,你别生气。” 他面色紧张,显然是怕了。怀夕躲过他的视线,“你在我这时间够久了,想必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先回去。” “不要,我得陪着你。” 萧行止下意识反驳,可随后自己又感觉不好,他一个男人不应该这样待在姑娘家这里,于礼不合。自己也知道,但萧行止总是选择性的忽视这些,就好比现在,他选择沉默不说话。 这惹得怀夕轻咬了下牙,她道:“世子还不知道这件事,你先去告知他才是。” 萧行止想了想,答应下来,虽是嘴上答应,但也没有离去,直等到亲眼看着怀夕睡去才悄悄离开。 —— 等到回北宸王府时,夜色已经渐渐上来,萧行止回来就直奔萧行成的住所,将方千山告知他的信息全部告诉大哥,苏木星也在一旁听着,只感觉背后冷汗直流,她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萧行止看着大哥依旧平静的喝着茶,面色不改。他道:“大哥,如今陛下身边恐怕是出了贼人,我们难道不做些什么吗?” 萧行成反问道:“你觉得我们应该做什么。” 萧行止道:“我们自然是要让陛下知道这件事情,大朔内部出现这种勾结苗疆之人,显然是叛国。” 萧行成放下手中的茶杯,“做为臣子,理应为君王铲除异己。但不能急切,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敌人有意将它丢弃在这里,引我们互相猜忌,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楚这些事情,行止。” 萧行止立刻起身 。 萧行成道:“明天你与方公子他们在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线索。 ” “好。” —— 萧行止在大哥那里聊完之后要做的事情,就独自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的院子居于王府西侧,大哥的在东侧,父王正居中间位置,萧行止一过来,就有几个打扫侍女向他行礼。 萧行止挥手示意她们下去,自己进入里屋,解下披风,盘腿坐在床上,调整了一下内力。 一炷香后,他的额角渗出细细的薄汗,随后睁开的双眼中清明一片,萧行止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想不到,天字诀竟然顺着怀夕的身体进入我的体内,如此惊人的内力,百里前辈不愧为第一强者。”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还在病榻上的怀夕,此时他的房中只点了一盏灯,外面夜色越加浓郁,在昏暗的环境下,萧行止也听到自己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他右手轻放在自己的心房处,感受着那里有些加快的跳动。 原本模糊不清的感情,似乎在这一刻越发的明朗起来,可能也是怀夕重伤的那一刻,也可能是她无法醒来的那三天,那时候他被恐惧包裹着,甚至已经无法去思考怀夕真的无法醒来自己该怎么办,当时的内心只有一个声音,他不希望怀夕出事。 直到她慢慢苏醒后,自己才开始去思考为什么,为什么思绪会随着怀夕的行动而变化。转而他理解到,这是一种自己从未有过的情绪,一种想要牵住对方的手,相伴一生的想法。 第54章 风雨欲来 次日的将军台,萧行止刚到这里就碰到了赶来的张让, “行止!!” 张让出声叫住他,萧行止回头看着他道:\"我们确定要在这个地方谈事情吗?” 看向将军台,之前因为被破坏的楼宇早已经修复完善,里面又恢复了之前热闹的景象,张让和萧行止并肩向里面走着, “这里说到底,依旧是江湖的情报机构,虽然比不上千机阁在江湖中的地位,但情报也是数一数二的。” 萧行止点点头,二人刚一走进去,俞掌柜就闻声赶了过来,跟二人抱拳行礼后,第一时间问向萧行止,“二公子,您可算是来了。” 萧行止可是知道这俞掌柜的小心思的,毕竟林堂主那个暴脾气来闹了一场,他眼上的熊猫眼就是被打出来的,弄得之后俞掌柜想带人去民生堂赔罪都被撵出来了,直到怀夕醒后,林堂主都没给他好脸色看。 萧行止故意调笑他道:“俞掌柜,平时怎么不见得你这么想见我。” 俞掌柜连忙说道:“二公子您就别打趣我了,我已经得罪了百里,可不能在得罪您了。” 萧行止也不逗他,道:“你放心,怀夕已经无碍了,多休养些时日就能恢复。” 得到二公子的肯定答复,俞掌柜总算长舒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脯道:“有二公子这句话,我也能放心一些,等林姑娘好透彻些,我在亲自去登门谢罪。” “好了,你以后再慢慢向林堂主和怀夕谢罪,先带我们去方千山那。” 萧行止掐着腰道, “好,好,好,二位请随我来。” 俞掌柜立刻喜笑颜开的领着二人上去较为隐秘的包间里。 穿越人群,萧行止两人随着俞掌柜走到里间,俞掌柜为二人打开房门。 迎面看到的就是三四个青春少女围在方千山身边,端起酒杯挨个往方千山的嘴边送着,方千山满脸笑意的扇着折扇,乐呵呵的一一应下。 惹得他边上的方落落像是炸了毛一样,冲上去就要拳脚踢打他,但还好被身边的楚鹤拦了下来,田七则是坐在一边,像是个傻大个一样的抱住自己的大剑,闭目养神,两耳不闻窗外事。 萧行止和张让对视了一眼,显然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的表情。 大燕的规矩礼仪可不比大朔少,而且山灵城这个地方更是传言教条刻板苛刻,规矩极为严厉,可在这种地方出生的方家兄妹,反而像是一个异类者,与江湖人对山灵城的印象完全不一致。 萧行止从第一次遇见他们起就感觉不对劲,那时没有细想,现在看来,确实非常不同。 方千山听到门口的动静,一眼看见萧行止和张让,立刻兴奋的大喊道:“萧兄,张兄,你们来了。” 说罢就勾了一下身边姑娘们的下巴,抛了个媚眼道:“你们先下去,我们有事情要商量。” 里间的人一离开,俞掌柜也给身边人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在周边排查,随后对着几位拱手道:“几位,外间有我们的人在,如若有什么需要,知会一声就行,在下先行告退了。” 萧行止道:“有劳俞掌柜了。” 俞掌柜离开后,方千山自来熟的搭上了萧行止的肩膀,搂着他往座位那走去。萧行止也没有拒绝,虽然方千山为人看起来十分不着调,但是萧行止能感觉到他的内心也是一位至真至情之人。 楚鹤自与萧行止那一场比试后,早对着他钦佩不已,他站起来对着萧行止道:“萧兄弟,你来了。” 萧行止笑道:“楚兄客气了,直接叫我萧行止就行。” 楚鹤道:“虽然我比你们年长几岁,但也不必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是了。” “好。” 方千山搂住他们的肩膀,直道:“客气什么,快坐下,快坐下,好酒好菜都备着了,张兄快过来。” 张让自不会客气,早早的落座,萧行止出声询问,“这次烦请大家过来也是想查询一些事情。” 方千山给萧行止倒了一杯酒,“行止,你应该先问问我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聚到这里的才对。” 萧行止心下一愣,和张让互看了一眼。 方千山也不卖关子,直接打开折扇,喝了一口小酒,道:“表面上将军台是打着离轻歌的传人出现,不少人来辨别真假。其实还有一个小道消息,你知道吗?” 萧行止摇了摇头,虽说他的师门是千机阁,情报自是一等一的,但自从回到京城,他被各种事情缠身,就鲜少去看那边传来的消息,如今方千山所说之事自是不知情的。 “方兄请讲。”萧行止问道。 方千山谈及此,眉眼中的调笑少了几分,反而加上些认真,“我们都得到消息,大朔皇室内部与苗疆私通。” 萧行止和张让心中顿时一惊。 萧行止立刻梳理最近发生的事情,其实他也能感觉出,背后有双无形的黑手在针对北宸王府,只是他与大哥一直没有抓到相关的头绪。 楚鹤也点头道:“我们不清楚这个消息有多少人知道,也不确定消息的真实性,所以才想来一探究竟。但是看到茅山李道长都出山过来,这让我们不得不确信一些。” 方千山道:“只是千算万算,倒不如天算,原本是想看那个假冒离前辈弟子的人出现。却不想见证了一次天字诀的现世,而林姑娘,也坐实了百里前辈尚在人世的消息。 原本我们以为那背后之人会暂时停下动作,只是前些时日去查看,却发现了此物,实在是不得不提醒于你。” 方落落哼道:“这不是重点,这块令牌是我在那制毒点的上游无意发现的。水源是一切的源头,那老妖婆的窝点虽被你们捣毁了,但谁知道那些东西有没有被其他人留下。” 这话也是提醒,萧行止立刻行礼道:“多谢诸位提醒,我北宸王府定会加派人手巡查。” 方落落冷哼道:“我可不是帮你,我只是看在怀夕的面子上才提醒你的。” 几人轻笑着,方千山凑到萧行止身前,“以后做了百里前辈的女婿可别忘了兄弟们啊!” 萧行止轻笑着没有反驳,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倒是张让维护他道:“你们就不要打趣行止了。” 方千山挑了下眉,专挑重点讲,“哟,还护上自家兄弟了,张让,你和妙音娘子的事我们可是都知道。” 张让含在嘴里的酒顿时喷了出来,呛的自己咳了几声,“方千山,你胡说什么,我和阿音没有任何事情。” “我不信。” “你……” 屋内互相打闹着,自然没有注意到一缕红色罗群消失在角落边。 —— 夜色渐深,一席黑衣的萧永玦勾兑着面前几瓶药水,昏暗的房间里传来轻柔的脚步声,一个女子的身影站在暗处,“萧行止他们已经知道了大朔内部存在异端的事情。” 萧永玦眉目轻挑,毫不在意,“你害怕。” “这倒不是。”暗处的女子声音冷淡,“谁不知道北宸王府就是皇帝手里的私军,更何况皇帝有多喜欢萧行止,京城谁人不知。他要是请命去查,你以为你逃的掉。” 那边的萧永玦不以为意,良久才开口道:“没有那么快,相信我,就算真的到那个时候,我也撕掉北宸王府的半条命。” 暗处女子不想多说废话,直道:“你的计划究竟什么时候实施,还要等多久。” “别急。”萧永玦拿出配好的几瓶药剂,对着暗处招招手,随即走出几名仆人,他们伸手接过药剂。萧永玦道:“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明白。” 随后那些人就消失在暗处。 “你要做什么?” 萧永玦手下依旧在忙着,嘴角的笑意有些不明,“当然是做我们想做的事情。对,花堂主。” 花堂主冷哼一声,“记得你答应我的,我要北宸王的命。” “自然不会忘记,因为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第55章 不明病因 自那日后,又过了不少时日,怀夕也恢复的差不多,已经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 林远自前厅走来,就看到怀夕伏在桌案边书写着自己的医书,他背着双手,悠哉悠哉的过来,走在怀夕身边。 怀夕抬眼看了他一下,叫了一声,“师父。”看着林远应了下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便又低下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倒是林远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宝儿,这两日,萧行止怎么没来啊?” 毕竟怀夕没醒的那几天,萧行止可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这醒来了,反而没见到他的人影,就怀夕刚醒来的那两天看见人,后面只能看见一个匆忙的身影,现在更好,人影都没了。 怀夕可不知道自己师父心里的绕绕,只是回应道:“二公子那里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怎么有时间天天待在我这里。” 林远吹了下胡子,哼道:“臭小子,就这个态度还想过我这关。” 怀夕抬眼疑惑的看了下师父,林远捏捏嗓子,佯装没看见,连忙岔开话题,声音柔和的对着怀夕道:“宝儿,为师要去城郊的湖西镇一趟,你留在民生堂,不要过于劳累,有事就找顾大夫。” 怀夕疑惑,“湖西镇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要师父您亲自去。” 林远道:“前几日那边有几名村民过来这边请大夫,说是家人突然高热,呕吐不止,有两名大夫随着出诊去了,可是一夜过去也没有消息回来。我就又派了几人过去,还是没有消息,所以师父想亲自去一趟,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怀夕心下理解,虽说大夫出诊几日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是这都五六日了,确实让人生疑。 怀夕道:“师父,我陪您一起去。” 林远脸色一变,连忙阻止,“不可,你身体刚刚恢复,劳累不得。” “我……”怀夕刚想反驳, 林远唉声叹气道:“我年岁大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护着你,等到惊鸿回来,也好给他一个交待,也是对轻歌的一个交待。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师父也就随你去了。” 林远一想到自家宝儿万一活不长,眼中不由得开始蓄起泪水,觉得有愧于轻歌。 “我知道了,师父,我不去就是了。”怀夕虽然不是很吃林远这招,但这次确实吓到师父了,所以就不难为他了,“但是,师父要及时派人传信回来。” 林远连连点头,擦去自己还没蓄满的眼泪,“知道了,你在家听话,为师很快就回来。” “好。” 怀夕看着师父的马车走远,回身进入堂内,只是还没走入内堂,就听到一名村民对着顾大夫那里焦急的喊着,“大夫,大夫,求您救救命啊!” 顾大夫连忙扶起差点跪下的大娘,“大娘,您别急,出什么事了。” “大夫,我家丈夫和儿子昨夜突然高烧起来,还呕吐不止,求您救救他们。\" 顾大夫忙道:“大娘您快起来,我们立马派人去。” “顾大夫。 ” “姑娘。”顾大夫看着走来的林怀夕,还不知道怎么说,怀夕先上前一步扶起老妇人, “大娘,您可以和我说下具体发病的时间,还有症状吗?” 那大娘只觉得眼前姑娘清冷美丽,有些呆愣的看着顾大夫,顾大夫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少堂主,林怀夕林姑娘。” 大娘一听,只感觉心中有救,差点又跪下,但是被怀夕和顾生扶住,她道:“我们是住在城郊外的小村庄,安村,前几日我丈夫就说头有些晕乎,我原以为是累了,就让他休息了一天。 谁知道不仅没好,反而越加严重,高烧不下,原本我们儿子说背着他爹来城里看看,哪知道,昨晚也病倒了,和他爹的症状一模一样,还呕吐不止,大夫,求您救救我的家人。” 怀夕眉眼轻锁,安慰大娘道:“大娘放心,我现在就随你去看看。” 顾大夫一听,连忙阻止,“姑娘不可,您身体刚刚好。” “我已经没事了,顾大夫,收拾药箱,去准备马车。”说着就扶着大娘往外面走。 顾生知道自家少堂主的性子,就连老堂主有时候都劝不了的,更何况是他,他道:“那我随姑娘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顾大夫也不等怀夕拒绝,对着另一位大夫道:“高大夫,这里事情交给你,我和少堂主出诊一趟。” 高大夫应着:“是。” 几人准备也是快,怀夕扶着大娘上了马车,自己还没上去,就碰到了过来准备看她的方落落,“林怀夕,你准备去哪?” 怀夕停了一下,看向那边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小跑过来。 怀夕道:“准备出诊一趟。” 方落落一听,脸色都变了,她气得掐着腰,指着她边上的顾生,“你民生堂是没人了吗,林怀夕才刚好,你就要她出诊。” 顾生这可左右为难了,自己也想阻止啊!但少堂主性子他又劝不了。 怀夕淡淡道:“你不是一直想跟着我学吗,正好,和我一起去。” 原本还张狂气愤的方落落顿时愣了一下,满脸不敢相信,下一秒星星眼起来,甜甜道:“师傅你真好。” 然后屁颠屁颠的上车去了。 这看的顾大夫一愣一愣的,他还以为这个炸毛丫头是和自家少堂主有仇,搞了半天,是拜师不成,被气的。 他无奈摇了摇头,然后一挥马鞭,驾着马车离开了。 —— 北宸王府,萧行止惊讶道:“父王两天后就要去北都,怎么这么突然?” 萧行成看着军防图,眉眼拧着,“陛下早上突然传召父王与安平将军。北都传来密报,北蛮人暗中集结兵马,行为不明,不仅如此,南境夷人也有动作,父王避免夜长梦多,打算连日赶去布防。” 苏木星也道:“你大哥暂时留下把朝堂中的其他事情安排好,过几日也去父王身边。” 萧行止闻言心中有些无力感,身为北宸王府的人,本身就是要上战场,保家卫国的。 可是他在父兄的庇佑下,这些年活的倒是逍遥自在,肆意洒脱,虽他不喜这些事情,但这份担子终究也会压在自己的肩头上。 萧行成看出自己弟弟心中烦闷,上前抓住他的脸蛋,拉扯出一个笑脸,“大哥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事情,但是北宸王府,是直属于陛下的军队,自是要护佑君主,保护百姓,这是北宸王府应尽的责任。 过了今年,你也就满二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到时候让母妃向林堂主提亲,等你和林姑娘成亲后,就要安稳下来了,不能在和现在这样胡闹了。” “我……” “怎么!?你难道不想娶林姑娘。”萧行成调笑自己的弟弟,萧行止语塞,苏木星也在一旁笑他,他急道:“大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萧行成拍了下他的肩膀,“好了,都这么大了,性子倒和小时候一样,一切有大哥在。” 萧行止道:“大哥。” 萧行成拍拍他的脸,“父王还有事找你,赶紧去他那!” 萧行止行礼道:“是。” 第56章 担心 萧行止到萧北平那里就是挨训了好久,还被布置了一堆的军事作业要求他写着分析着,并让萧行成先检查着,等到自己回来在挨个挨个检查,把萧行止训的是一个头两个大,还是段禾出面才将他解救出来。 看着萧行止急忙跑出去的身影,萧北平道:“这小子都是被你宠坏了。” 段禾一点不让他,“说的你没宠一样。” 萧北平无奈的笑着,扶着自己的夫人坐下,“行止生性跳脱,那股潇洒自由的劲总是让我想到惊鸿。那时候,我与惊鸿,陛下,也是这般的少年意气,行走江湖。” 段禾想到这,不由得哼一声,“我可记得你们出去不带着我的事情。” 提到这件事,萧北平立刻尴尬的咳嗽两声,他轻揉着段禾的肩膀,“阿禾,不是说好不提这事了嘛。” 段禾原本就是逗他玩的,她拍了拍萧北平的手,“我逗你的,但是北平,我也曾无数次的感谢你,若不是你烦我跟着你,自己跑出去找你,我也不会与轻歌和林远相遇,认识轻歌和师兄,是我此生最为幸福的事情。 她如今不在了,但也给我留下了一个念想,等你这次从北都回来,我们一起去给行止提亲好不好。” 萧北平自是理解自家夫人想把怀夕留在身边的想法,但他语重心长的说道:“阿禾啊,怀夕这孩子像极了她的父母,生性自由,无拘无束,从她以前的那些做为来看,她的心中也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即使是她对我们行止有情,你觉得她会为了我们的儿子而留在这四方天地之间吗。” 段禾其实也明白这些事情,只是自己舍不得怀夕一个姑娘家总是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萧北平将段禾揽在自己的怀里,道:“孩子们的事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我们身为父母的守在他们身后就是。” 段禾点头,“你此次去北都,要多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多传信回来。” 萧北平笑道:“好,如若本王出了什么事,还需要王妃亲自披甲上阵,前来营救本王。” 段禾道:“那是,我也曾披甲上阵过。” 萧北平笑着揽着自己的夫人轻晃着,北宸王夫妇年少相识,兜兜转转走到一起,携手走过人生半载,之间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一切,是彼此最为重要的家人。 两日后, 北宸王与安平将军分别启程前往北都与南境,萧行止和张让送别至城门口,二人回来的时候也闲聊着,“让兄,你不久以后也会去南境吗?” 张让自是知道萧行止的想法,回道:“父王膝下只有我一子,即使我如何不喜欢这人世间的纷扰,终究是要步入朝堂的。” 萧行止闻言没有说话,倒是张让又提道:“之前方千山他们提醒的地方有异常吗?” 萧行止摇摇头,“南盛他们加派了不少人手在那窝点附近排查,这几日,倒没有发现其他的人。” 二人没说几句话,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现拦住他们的马匹, 萧行止道:“方千山!?” 张让:“你这是怎么了?大街上拦马,吓死谁啊!” 方千山没理会他们说啥,提着自己的小衣袖,急急忙忙的走到萧行止身前,“你们两个看到我家那个小鬼头没有。” 张让看了眼行止,萧行止摇摇头,“自那日将军台后,我们并没有见过方姑娘。” 方千山闻言,顿时脑海中闪过无数条杀人分尸的场景,急的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完了完了,我就喝杯小酒,这死丫头就不见了,我在江湖上有那么多仇敌,她的小命不保啊!” 张让不客气的拆他台,“都是红颜仇敌。 ” “你闭嘴。”方千山立刻拿着扇子指着他,随后傲娇的甩了下头,“谁让我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俊脸呢!” 张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萧行止打断他俩,问正事,“好了,方千山,你妹妹不见多长时间了。 ” “两天。”方千山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两根手指。 萧行止闻言有些气笑了,“不见两天了,你才想起来找。” 方千山挠挠头,有些委屈道:“这死丫头以前不会这样的,到点就乖乖回来。谁知道这次跑没影了。” 张让道:“你就没想起来。” 方千山搅着手指,小声嘀咕道:“这不是在将军台玩忘了。” 张让没听清他说什么,道:“你嘀咕什么呢!跟个姑娘似的。” 说到姑娘,方千山眸光一闪,突然抬头看向萧行止,“行止,林姑娘是不是一直在民生堂。” 萧行止这倒不知晓了,他道:“这几日我手头一直有事情,没怎么去民生堂,怀夕的身子刚好,林堂主不会让她随意出去的。” 方千山一打手,笑道:“那臭丫头肯定待在民生堂,在林姑娘身边呢!我现在就去找她。” 说完就转身大踏步迈向前方,只是没走几步又退回来了,萧行止道:“怎么了?” 方千山对着他小声说道:“行止,你和我一起去。” 萧行止反问,“为什么?” 方千山还没回话,张让先道:“林堂主性格暴躁,他去,绝对会被揍。” 方千山不服气道:“张让你说什么呢!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咱们还是不是兄弟。” 张让没理他,萧行止道:“方兄,一起!我正好也几天没见怀夕了,也打算去看看。” 方千山连连点头。 三人刚进民生堂,就意外的发现堂内的病人明显要比之前多出不少,萧行止带着方千山和张让熟练的准备向后院走去。 就被高大夫叫住,“二公子。” 这二公子天天跑民生堂,这里谁不认识他,萧行止对民生堂的几位大夫也混了个脸熟,上前道:“高大夫,怎么是你在前厅,顾大夫不在吗?” “哦!顾大夫和我们姑娘出诊去了。” “什么,你说怀夕出诊去了。”萧行止听到怀夕出诊去了,嗓音不自觉都加大了,他心中顿时堵了口气,掐着腰,语气也有些冲, “怀夕身子刚好,你们怎么都不拦着些,顾大夫怎么也陪着她胡闹,林堂主就不管管她,我就忙了两天,人就跑出去了。” 高大夫也有些无奈,“我们也不想姑娘去,但姑娘执意要去,也是没办法,所以顾大夫才陪着去的。” 张让和方千山看着萧行止黑着脸,自觉后退一步不插话,萧行止又道:“那老堂主呢!他也不在嘛?!” “老堂主先一步去了湖西镇出诊,已经有两日没回来了,姑娘也是当天走的,但是是去城郊外的安村,到现在都没个消息回来。” 萧行止心中急切,“有什么事,在外两三日还没回来。 ” 高大夫道:“这就不知晓了,医家出诊四五日,七八日都有的,如若姑娘和老堂主那边有事情,自会让人传消息回来的 。” 方千山这时道:“大夫,你有看到一个小丫头来找林姑娘吗?” 高大夫道:“你是说穿鹅黄色衣裙的姑娘。” 方千山立刻应道:“是的是的。” “哦,那姑娘被我们少堂主一起带去出诊了。” 方千山确定自家妹妹在怀夕身边,心总算放下来了,只是下一秒又觉得不对,“这臭丫头怎么都不知道给我个消息。” 萧行止脸色沉的很,随即转身朝着门外大步走去,方千山喊道:“行止,你去哪?” “安村。” 第57章 疫病乍起 安村内, “快来,快把人搬到这里来。”几个较为年轻的男人将一个面色发白,昏迷不醒的老年人抬了过去,怀夕连忙上前查看,明白这又是发病的症状,对着身边的大夫说道: “先降温,让他平躺下来。” “是。” 说完这个又连忙去照顾另一边的病人,几日来的疲累已经把她整个人磨得轻瘦了许多,眼下也泛起了浅浅的青灰,面容憔悴,发丝凌乱。 可这时她顾不及其他,连连看向外面,随即又提起裙摆向外走去。 这小小的房间中躺满了痛苦呻吟的病人,有些来照顾他们的家人在边上小声的抽泣着,景象着实凄惨。 怀夕刚走出去,迎面撞上赶回来的顾生,她急忙询问,“还是出不去吗?” 顾大夫无奈的摇摇头,“守在路口的官兵就是不放行,显然是想把我们困在这里等死啊。” 怀夕心下倒是冷静,“官兵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倒还是好的,我只怕他们是故意拖延,想让疫情加重。” 顾生面色顿时白透,怀夕按住他的肩胛,算是给他一点安慰,“希望是我多虑了。” 只是还没等到二人的心放下,一声惊呼传来,不远处方落落一路奔跑回来,不带喘一口气的说:“不好了,不好了。” 怀夕和顾生急急的迎了过去,“怎么了?” 方落落大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那群官兵不知怎么回事,撤了路障,开始由着村民跑出去了。” 怀夕的面色猛的一僵,她的心紧紧拧了起来,二话不说,朝着村口处急急跑去,顾生和方落落连忙跟上,怕她出事。 怀夕一来到这里就看见官兵已经开始撤离路障,不少的村民已经跑出去了,怀夕忙走上前,对着官兵说道:“大人,安村爆发瘟疫已有三四日,甚至时间可能更久,现在村民身上已是尽数感染,如若由着这些村民四散逃逸,病情只会蔓延的更加迅速,大人,此时万万不可解禁啊。” 那官兵嫌着怀夕啰嗦,随意挥手敷衍,“官府做事,由不得你们掺和,赶紧走。” 怀夕心中焦虑,她知道自己定无法说服这些官兵的做法,可是病情扩散,接下来面临的事情会更加可怕。 她上前几步,拦住官兵,声音虽是嘶哑,但铿锵有力,“大人,外面还有京城的众多百姓,病情一旦扩散,死伤无数,不能解禁。” 这几名官兵许是被怀夕缠的烦了,原先的忍耐也没了,直接伸出手想要推搡怀夕,可他还没碰到怀夕就被方落落一脚踹到一边去。 顾大夫连忙护在怀夕身前,整个人大喘着气,刚刚那官兵的动作显然是吓他一跳。 方落落这几日跟在怀夕身边算是看到不少事情,尤其是因为疫病死伤的百姓。这些天的忙碌,让她显的灰头土脸的,再也没有一开始的光鲜亮丽,原本鹅黄色的衣裙也沾染了不少的灰尘。 那官兵被踹飞后,气的从地上爬起来,抽出刀就要砍向方落落,方落落武功是不怎么样,但是自保完全没有问题,她起势就打算打一场。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风声,眨眼的瞬间,一柄折扇飞过去,击中几名官兵。 一袭白衣的方千山飞身而来,接住飞回的折扇,几个旋转,摆了一个非常骚包的姿势出场。 方落落虽然很烦方千山,但终究他也是她的倚靠,她眼眶湿润,兴奋的大叫道:“哥,师傅,我哥来了,我们没事了。” 方落落不过十六岁,虽是顽皮,但经历还是较少,这安村的短短几天,算是方落落此生见过最为多的人间惨剧,心中自是沉重不堪。 “怀夕!!!” 一声焦急的呼喊从后面传来,怀夕一回头,就看见萧行止慌张的穿过人群,向着她奔跑而来。 萧行止几步跑到怀夕身边,一手就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前,上下扫视一遍,她人虽是没受什么伤,可是面色十分不好。 “还好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怀夕摇摇头,萧行止来了,这一切自然是好解决的,怀夕反抓住萧行止的胳膊,仰着头看着他, “行止,听我说,安村三日前就爆发出瘟疫,可是官府没有接到任何通报,不仅如此,还被官兵设下路障,禁锢在这里。药品不足,病源不明,如今的安村就是一个感染源,任由村民四散逃逸只会加大感染人群。” 萧行止心中慌乱不已,抬头看向周围全是四散的村民,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抓住怀夕的手,想要带着她离开这里, 语气也有些焦躁,“快跟着我离开这里。” 怀夕知道他这是关心则乱,她猛的甩开萧行止的手,“我不走。” 萧行止回身,几步靠近她的身前,双手无措的握拳,声音低哑道:“怀夕。” 现在他更担心的是怀夕的安危,上一次的事情他不想在经历,可是面前的女子有自己的坚持,她道: “不仅是这里,还有湖西镇,如若我没有猜错,师父怕也被困在那里,如今也是面临同等的情况。你赶快去最近的官府,安排人手,控制这里的人员流动,不能让京城中也出现病例。” 萧行止抓住怀夕的手,面上担心不已,“那你呢?” 怀夕的身体刚刚好,他不敢想如若她也感染了瘟疫,那该怎么办。 林怀夕这时语气放柔下来,“行止,我是大夫,这里现在需要我,我不能离开。你放心,我自会照顾好自己,我们这里几个人只有你能第一时间搞清楚里面的事情,带来帮手,行止,不能耽误时间。” 萧行止内心即使再不愿意离开怀夕身边,但他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他抿紧唇瓣,“好,我直接去中枢院。” 说罢转身,在路过张让和方千山身边停了一下,张让低声道:“你放心,这里有我们。” 方千山也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郑重点头。 萧行止点点头,随后几步跨上马匹,狂奔离开。 第58章 怀疑的种子 中枢院的大厅内,萧行止抓住一个地方官员怒气冲冲的直接闯了进来。 里面值守的金大人带着几位大臣急急的走了出来,看着萧行止将下属官员直接推了过去,顿时怒火上涨。 金大人年过半百,但尽忠职守,恪守礼教,向来不畏强权。虽然北宸王府一家是直属于陛下的私军,但是对地方官员也不可随意殴打。 看到萧行止这副样子,金大人气得胡子都立起来,手哆嗦的指着他,“萧行止,这里是中枢院,即使你圣恩在重,也不能随意殴打地方官员,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萧行止气笑了,语气隐忍着怒气,“金大人这时想起你们身为官员了,做为官员,为何京城四处瘟疫四起,官府却隐瞒消息,无人上报。” 金大人只觉得脑袋一懵,“瘟疫,什么瘟疫?” “京城郊外的安村,湖西二镇爆发瘟疫已有三至四日,却被官兵刻意拦截消息,如今疫情加重,官兵撤了路障,由着村民四散逃跑,这些难道金大人一点也不知吗?” 萧行成跨过门槛,缓步走来,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在场的其他官员后背冒出冷汗。 金大人一行人朝着萧行成行礼,虽然萧行止做事有些超出礼教范围,但世子还是不一样的,官员也是喜爱他的。 金大人做为文官之首,自然是管理下级官员做为,可此时却完全不清楚这件事情,但转念一想,就明白其中有人在捣鬼。 他虽然有时和北宸王府意见不合,但是也是知晓对方断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世子,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下官没有必要隐瞒。” 萧行成知道金大人一心为国,看着他那震惊的面庞,想来是真的不知情,他皱了一下眉,“我北宸王府已经率先派人过去接管,民生堂的医者全数前往救治,如今陛下在京城,太子尚且年幼,断不能让瘟疫扩大化。” 金大人知道北宸王府的执行能力是多强,随即严肃行礼,“世子,我立刻前去回禀陛下,多谢世子相告此事,至于他……” 几人的目光一时之间全部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官员,他被吓的急忙从怀中掏出令牌,“大人,我也是受了陛下的命令,是陛下让我这样做的啊,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啊!” 萧行止从他手里拿过令牌,眉眼不自觉的拧起,他回身递给自己的大哥。 萧行成看着这枚和数日前行止带回来的那枚一模一样的令牌,暗暗压下心中的惊讶。 只是和身后的金大人道:“金大人,我需要同你一起面圣。” 金大人也感觉到了此事非同小可,连道:“好。” 同时对着外面的卫兵说道:“将此人押入诏狱,之后审问。” “是。” “大人饶命,世子饶命啊。” 萧行成对着萧行止道:“你和我一起面圣,将之前的事情告知陛下。” 萧行止郑重点头。 —— “放肆——” 萧麟的怒喝声穿透整个殿堂,萧行成和萧行止还有几位大臣立马下跪伏地,萧麟气得插起腰,在上位来回踱步,手中紧紧的握住那枚龙纹令牌,他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甚至有一丝狠辣流过。 萧行成起身道:“陛下,现在事情并没有过多的眉目,只是有这令牌而已,其他说到底是猜测,还请陛下多保重龙体。” 金大人也道:“陛下息怒,一切以龙体为重。” 萧麟背过身,不看他们,右手扶住龙椅的扶手处,手下力道止不住加重,好一会儿才对着身后跪地的群臣说道:“行成,行止。” 萧行成,萧行止立刻道:“臣在。” 萧麟闭了闭眼,随后眼中肃杀一片,“你们两个现在全权负责此次事件,让金师全力配合你们控制疫情,太医院的所有人员配合民生堂研究抗疫药物。务必不能让瘟疫扩散。” “是。” 萧麟随后又道:“至于令牌的事情,朕自有决断,你们先下去。” 萧行成等人跪拜道:“是。” —— 出了皇宫武门,萧行止才忍不住询问自己兄长,“大哥,那个令牌的事情?” 萧行成看着自己弟弟愁眉苦脸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才道:“黑龙纹,当年先帝命人打造了四枚,见此令者,如见陛下亲临。而这四枚令牌分别在陛下,皇后,还有我们父王的手中。” 萧行止一惊,“这是有人想害父王?” 萧行成摇摇头,“如果对方真的想害父王,断不会蠢到用这个东西。” 萧行止拧眉道:“皇后与陛下少年夫妻,断不会做这种事情,我们父王更不会这样做,那就只有第四枚令牌,可是这枚令牌不是传言被赐给了百里前辈吗?总不能……?” 萧行止眼睛都睁大了,惊讶的看着大哥,萧行成理解他心中所想,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并不是百里前辈。” 闻言的萧行止才松下一口气,虽说怀夕的出现证实了百里惊鸿活着的消息,可是他终究没有露面,如若有人还用他的名头做坏事,那恐怕很难解释的清楚。 萧行成道:“当年的令牌是给了百里前辈,但是他并没有收,而是把它送给了另一个人。” 萧行止疑惑道:“谁?” “大皇子——萧永玦。” —— 皇后的宫殿中,苏醒正在陪着自己的儿子书写文章,萧麟走到珠帘处,制止住身边太监的声音,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们好一会儿,苏醒才发现了他。 两人相伴几十年,苏醒一眼就看出萧麟眉眼间的落寞,萧永琮看到爹爹过来了,连忙跑了过去,有些撒娇的喊着,“爹爹。” 身为太子殿下,没有唤自己的父亲为父皇,而是平常百姓家的称呼,可见萧麟对他的宠爱是多么厚重。 萧麟笑着摸摸自己儿子的脸,“今天有没有惹你母亲不高兴。” 萧永琮乖巧的行礼,眉眼间调皮的说:“爹爹就会想我些坏的,我今天新背了好几首诗,母亲刚才还夸我,说我要是提前完成课业,还允许我去找行止哥哥习武。” 萧麟慈爱的捏捏他的脸,夸赞道:“真棒,确实要和行止学学武艺,争取像你惊鸿叔叔一样厉害。” 萧永琮笑着:“好,儿子一定会努力的,还要和父王一样,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君主。” 萧麟欣慰的摸着他的头,“好了,你先去玩一会,爹爹和娘亲要说些事情。” 萧永琮微笑着行礼,“是,儿臣告退。” 苏醒也对着身旁的宫人道:“你们都下去。” “是。” 屏退了所有的宫人,萧麟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苏醒扶着他来到榻前,让萧麟枕在自己的腿上,她轻轻的为他按摩着头。 像年少时一样,每次他遇到不想面对的事情都会倚靠在她的身边。好一会儿,看到萧麟眉眼松了一些,她才道:“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萧麟深吸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手中令牌递给苏醒,苏醒看到这枚令牌,心中轻顿,随后了然,她轻叹一口气,“永玦这孩子,为什么这样做,是怪我们吗?” 这孩子是萧麟被设计,意外与一名宫女发生关系生下的,那宫女生下孩子不久后就死了。但萧永玦终究是皇室血脉,苏醒自然不可能让他流失,自是亲自抚养。 苏醒虽贵为皇后,可与萧麟在一起多年无所出,自是惹来不少非议,有了萧永玦的出现,也算是抵挡住了不少的流言蜚语。苏醒自是爱护他的。 苏醒原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却不想又有了永琮,说实话,当年生永琮的时候,如若不是林远及时赶到,怕自己最后也是一尸两命的下场。 有了永琮后,他们的关注自然都在了自己孩子身上,萧麟更是开心的直接将永琮封为太子,想来永玦心中不满也是有的。 苏醒宽慰道:“把他带回来好好聊聊,终究也是你的孩子。” 萧麟起身,眸子里的光忽明忽暗,“我可以允许他对我不满,但他不应该对无辜的百姓做这些事情,更不该勾结外邦,他应该知道,当年我们与苗疆之战死伤多少人。” 苏醒道:“陛下,证据还不足,不足以定罪,更何况,他也是我们的孩子。” 萧麟拉了拉苏醒的手,“阿醒,这皇宫高位真的令我越发心寒。” 苏醒看着面前这张容颜,岁月已经在两人脸上留下了印记,鬓角也是生出了些许白发,她轻轻的靠在萧麟怀里,“陛下,还有我。” 萧麟揽着她,轻拍着她的肩膀,眼神看向远处,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第59章 刺杀 “什么,京城也有病例了。” 怀夕语气轻颤,虽早就料到会这样,可这消息真正的来临时,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萧行止上前一步,拉起她的双手,握在手中,安慰着怀夕,“怀夕,现在大皇子下落不明,但已经确定就是他造成的这一切,陛下已经下令抓捕他。只要我们抓住他,或许就能寻得此次疫病的解药。” 怀夕摇摇头,连日来的疲累让她清瘦了不少,如今面对这种情况,精神基本都是紧绷的,“大皇子既然真的想置所有人于死地,必然不会留有解决的药方,还是需要靠我们自己才行。” 看着怀夕有些低落的情绪,萧行止轻轻的靠上去,将人揽在自己的怀里,怀夕眼底流过一丝挣扎,但最终没有抗拒,就算是放肆一回。 萧行止轻抚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怀夕,会没事的,林堂主已经回去民生堂和太医院协商药方,一定很快就有结果的。” 怀夕闻言,从萧行止的怀中离开,抬头看向他,“师父回去了?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 萧行止顿了一下,想起之前林堂主和他说:“我去研究药方的事,先不让宝儿知道,她需要休息一下,你替我照顾好她。” 看着萧行止欲言又止的模样,怀夕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直接回身,就准备回去。 萧行止急的在她身后追着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是林堂主不想你太累,你也知道,你刚刚才恢复一点。” 怀夕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萧行止其他的话全部压在了喉咙里,最后主动承认,“我错了,你别生气。” 怀夕也只是装装样子,并不是真的气他,“和我回京城。” 萧行止即使心中不赞成,但还是跟上。 —— 林远正坐在民生堂后院翻看着记载过疫病的书,他已经写出了几副药方煎给病人服下,但是效果都不太理想。 太医院的马太医也坐在他对面,二人时不时的交流一番,马太医也将自己翻找的东西递给林远。 怀夕和萧行止一进来就看见两人忙碌的身影,二人认真到都没有注意到怀夕的到来,还是萧行止出声道:“林堂主。” 林远这才注意到二人,“宝儿!” “师父。” 马太医也也起身行礼,“二公子,林姑娘。” 萧行止微微点头,怀夕欠身,随后就坐在林远的一边。 林远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萧行止,却被怀夕打断,“师父,您别看行止,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林远放下手中的医书,语气中满是不赞成,“这里有我和马太医,你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 “师父,此时瘟疫横行,我身为医家,自是要尽我医家之责,怎么可以躲藏于人后。”怀夕回应着。 林远就算不同意也无法反驳什么,毕竟怀夕在这些方面的见解不逊色于他,甚至高于他,有怀夕加入自然会更好,只是他担心怀夕的身体。 怀夕没有等林远的回应,只是将他们书写好的药方拿起,细细的看了一眼,随后又执笔在上面划去几味药材,另外添加了几味,然后递给师父。 林远接过,细看一下,竟觉得这药方十分熟悉,马太医看了后,道:“这药方虽是合理,但有些药材加进去是不是太险了。” 怀夕道:“这是爹之前留下的,说是娘研究出来的,我一直没敢擅自使用,师父,马太医,您们看看。” 两人一听是离轻歌留下的,心中自是有些希冀。马太医看了眼,眼中难掩惊讶,“离堂主从来是以毒医人,能写出这种方子显然是难得的。” 怀夕点点头,“爹爹说,这是娘唯一无毒的药方。” 林远放下方子,摸着胡须,“轻歌的方子是好的,但里面还有些地方与此次疫病不同,宝儿,你留下,我们一起加以改进。” 怀夕点点头,三人至此,开始彻夜研究新药方,在离轻歌的药方上加以改进。 萧行止也不敢打扰几人,而且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怎么样,有找到线索吗?” 萧行止与张让和方千山两人碰头 ,张让摇摇头,“京城中能翻找的地方我们都去查了,可是大皇子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找不到踪迹。” 方千山也无奈的摇头,“现下急不得,京城中患病之人不断加多,而且大朔陛下下令不准出城,虽是隔绝了疫病传染,可也加重了百姓内心的恐慌。如若不是你们的陛下,皇后,太子都在宫中,与百姓一起,怕是会有动乱发生。” 萧行止面色严肃,方千山说的这些情况他自然知晓,所以他才急的去寻找萧永玦,只要找到他,无论是这场疫病还是怀夕他们。都能为大家减轻压力。 他突然想到,“将军台你们去过吗?” 张让和方千山面面相觑,这段时间大家都忙,倒是把这事忘了,俞掌柜那里肯定是有最新消息的。 三人想到这,立马就前去,如今已经入夜,往常热闹的大街此时冷冷清清的,方千山感慨道:“大朔陛下的威望还是有的,只是一条简单的禁城令,家家户户都老老实实的遵从。” 张让道:“陛下仁心,爱护百姓,百姓自是拥护爱戴他的。” 方千山轻笑着,随即打开折扇,“话说回来,本是来大朔游玩几许,却有幸结识萧兄,张兄,也是方某之幸啊。” 萧行止不客气的打断他,“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感慨,不像你。” 张让默默的点头。 方千山道:“喂喂喂,咱们在这瘟疫之下,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怎么这样看待兄弟我。” 方千山故作生气的说道,萧行止和张让没忍住想揍他,但此人轻轻松松就躲了过去,三人说笑着到了将军台这。 只见往日里最为热闹繁华的将军台此时却连一盏灯都没有留。 方千山疑惑道:“虽说京城现在瘟疫四起,但控制还算得当,怎么将军台连盏灯都不亮?” 方千山话落,一回头就看到萧行止和张让有些凝重的脸,他的脸也一顿,随即暗叫,“不好。”三人飞身冲向楼中。 漆黑的将军台中,桌椅凌乱,显然有打斗的痕迹,楼梯上,略显肥胖的俞得水捂住胸口,瘫坐在阶梯上,嘴角处还留着不少鲜血。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下方手持砍刀,向他缓步走来的黑衣人,俞得水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不知是得罪了阁下什么事情,竟然要遭到你的追杀,竟然我俞某今日在劫难逃,阁下何不告知我死在何人手中,也让我死的明白。”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粗哑的嗓音道:“俞掌柜心思缜密,在下看不到你断气,是不会说些什么的。” 俞得水轻笑一下,毕竟都是在江湖上游走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什么不懂,“聪明,看来俞某今天只能做个不明不白的冤死鬼了。” 说罢就闭上眼睛等死,那黑衣人也不废话,举起刀就要砍上去,千钧一发之际,一柄折扇飞出,击退刀身。 那黑衣人显然一怔,萧行止已经飞身而出,一脚踹了上去,黑衣人被踹的连连后退,撞到桌椅上才停下,这人一抬头才看见萧行止三人突然出现在俞得水身前。 方千山轻扇着扇子,笑意满满,“这位姑娘,杀人可是不好的行为哦。” 虽然这黑衣人故意压着嗓子说话,但方千山与不少女子打过交道,自然是一眼看出来。 萧行止双手握拳,不说废话,直接拔出剑冲了上去,与对方厮打在一起,张让扶起俞掌柜,喂了他吃粒药丸,“没事。” 俞掌柜道:“死不了。” 张让点点头,对着方千山道:“照顾他。” 随后抽剑也冲了出去,只余留下方千山喊道:“哎哎哎,这种活怎么让我来,你们两个大老粗小心点,别伤着人家姑娘。” 第60章 线索 将军台中,光影晦暗。而中间的大擂台上时不时传出刀剑的碰撞声,那黑衣人被萧行止逼的连连后退,显然是不敌他的。 随着萧行止又一拳打下去,那黑衣人眉眼一惊,险之又险的躲过,可是身后一道剑鸣声袭来,吓的她眉眼睁大。 虽是躲过,但是肩膀处也被划出一道伤口,她飞身至另一边,手捂着伤口处,鲜血不时的冒出来,她看了眼刺伤她的张让,还有一旁的萧行止。 没有多说废话,扔出一颗火弹,炸出一片火光,乘机逃脱出去,待火光消散后,张让和萧行止立刻追了出去,二人刚到二楼,萧行止道:“分头追。” 张让点头,准备围绕过去包抄那黑衣人,他打开一房间,准备一跃跨出窗台,突然感觉到身后袭来一阵劲风,当下做出反应,躲避开来,一脚踢到来人身上。 随即是女子的一声惊呼声,“啊……” 张让原本平展的眉头顿时有些紧蹙起来,面色也变了一分,飞身上前,抓住快要倒下的人。 妙音一点也不客气,趁着张让毫无防备,一脚踹了上去,把他踹的连连后退。 张让捂着胸口,也顾不得自己这点疼,而是急切上前关心道:“阿音,你没事,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这。” 妙音咬着牙,捂着自己的胸口,拧巴着脸,“张让,你就是故意的。” 张让靠近她,有些无辜道:“阿音,你得信我,我们在追击黑衣人,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妙音有些气道:“我路过,听见将军台里有打斗声,就来看看,结果一上来你就给我一脚。” 张让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毕竟她突然从背后来一下,谁下意识反应不是这,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小尴尬,恰巧这时候萧行止飞身进来。 张让也忘了这奇怪的气氛,急忙上前询问,“抓到那人没有?” 萧行止摇摇头,随即视线落在张让的身后,“妙音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 张让随意道:“她听见这里有打斗声,上来看看。” 萧行止点点头,转而看向张让,“我们先去俞掌柜身边。” “好。” “掌柜,这是怎么回事。”妙音看到被方千山搀扶着的俞得水,急急的跑上去扶住,面上担心不已。 俞得水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随即抽出自己的手臂,对着萧行止三人抱拳道:“多谢几位公子救命之恩。” 这时将军台外一片嘈杂,俞得水的手下全部手持火把跑了进来,那侍从第一个跪在俞得水身前,“属下来迟,请掌柜责罚。” 俞得水摆摆手,“起来,那人显然是知道我遣散你们出去救治灾民,才钻了空子来杀我。” 萧行止道:“不是,虽然说掌柜你油嘴滑舌,但也没得罪过多少人,怎么有人来杀你。” 俞得水哼唧一声,“哼,还不是看我一个孤寡老人好欺负呗。” 方千山此时抵了抵萧行止的肩膀,冲着他使了个眼神,萧行止随即道:“掌柜您说,不会是因为我们,所以才有人要杀你。” 俞得水白了他们仨一眼,幽幽道:“你觉得呢?” 张让有些惊讶道:“您还真知道大皇子身在何处。” 妙音闻言也抬头看向自家掌柜,俞掌柜原本还想故作高深的装两下,可是在看到萧行止时就会联想到一系列的人员,随即手放在嘴边掩饰一般的咳嗽两下。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有消息传出,大皇子还在京城之中,并没有离开。” “什么,他还在京城中!!!” —— 萧行止三人离开将军台后,妙音随着他们一起出来,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她询问道:“如若大殿下真的还在京城中,你们打算怎么做?” 萧行止停住,看了眼张让和方千山,三人像是无形之中产生一种默契,张让第一个反应过来说:“你是说源头?” ‘啪’的一声,折扇合拢,方千山笑眯眯的揽着二人的肩膀,“不愧是我方千山的兄弟,就是这么聪明,我也是这样想的。” 萧行止和张让不约而同的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对着方千山道:“我会派一队人马到你那,大家见机行事。” 张让抱拳,“好。” 方千山应道:“没事没事,楚鹤和田七也在,我拉上那两人一起。” 妙音看着他们已经有了主意,就道:“我一个女子也帮不了你们太多,如今疫病严重,我就去怀夕姑娘和落落妹妹身边,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她们的。” 张让点点头,出声道:“现在疫病还没有得到控制,民生堂那里人员密集,也是严重,你要多注意安全。” 妙音心中划过一丝暖意,微微点头,她眸光流转,在张让的脸上停留一会,随后行礼告退。 张让眉头轻拧,看着妙音离去的背影有些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方千山看看妙音离开的方向,又看看张让出神的样子,满脸坏笑的轻撞了他一下,这才把张让撞回神。 张让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方千山调侃道:“人姑娘都走远了,怎么,这才要分离一会,就舍不得啦!” 张让被方千山说的脸一会红一会黑的,脸色轻板,“你少说些不正经的事情,现在办正事要紧。” 萧行止也拍拍这两人的肩膀,“就是,千山你就别调戏张让了,要不然以他的性格能别扭死。” 说着就带着一脸坏笑的方千山走远了,张让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是,行止,你怎么也跟这家伙学,方千山,你都把行止带坏了。” —— 夜色深沉,没有一丝清风,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 位于京城四处几个主要的井口处,全都埋伏了不少的官兵,萧行止也带人守在最大的一处,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四周静悄悄的。 南盛来到萧行止身边小声的说着:“二公子,这里让属下来守着,您先去歇一会。” 萧行止身着夜行衣,整个人似乎融入在黑暗中,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示意南盛看向远处。 南盛循着方向望去,果真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过来,他随即低下身子,打出手势,示意身后的人注意隐藏。 井口处,一个黑衣人十分小心的观察四周,注意到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巷子间偶尔传出的几声狗吠之后,才缓步靠近井口处。 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药瓶,刚准备倒入井口处,被一脚踹飞出去,不待反应过来,手中的药瓶已是飞出,被萧行止一把抓住。 萧行止这一脚可是给足了力的,直接让那黑衣人倒地不起,满眼震惊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 哪怕是黑夜也无法掩盖住男人身上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势,他的身后随即火光连绵,官兵拿着火把冲了出来,将黑衣人压住,跪倒在地。 黑衣人见形势不对,正准备咬舌自尽,却被萧行止率先一步卸了下巴。 萧行止甩了甩手,对着南盛道:“将这人关押起来,交给大哥审问。” 南盛道:“是。” 萧行止看了看手中黑色的小药瓶,眼中倒映着不一样的火光。 —— 民生堂的后堂内, 烛火还在轻微的摇曳着,此时的林远和马太医已经扛不住连日来的劳累,浅浅的睡去,怀夕为他们盖上衣服,免得着凉。 她刚一起身回头,就看到萧行止出现在自己的身后,银冠竖起他较短的马尾,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就连自己穿着的蓝色便装都像是急急换穿的,似乎是很赶,披风都没有整理好。 怀夕示意他在外面等着,随后将屋内的灯灭掉,轻轻的走了过来,将房间门关上。 第61章 月下心意 怀夕带着萧行止来到院中,这里相较于前厅晒药的地方要小巧一些,院中种了一些竹子和草药。 在靠近竹子的边上有石椅和石桌,夏季在这里闻着清新草药味,赏着月色,小酌几口最是宜人。 此时虽已经开始入夏,但并不是很炎热,正是最适宜的时候,夜间偶有几缕清风吹拂,本是十分惬意的事,只是如今京城疫病,让人无暇关注这些事情。 怀夕端来茶水,为他倒了一杯,萧行止也是乖巧,静静的等着怀夕,只是眼神一直黏在怀夕身上没有离开,许是许久没有看到他这么听话的样子,她问道:“你不是说要去抓投毒之人吗?看你这样子,是有收获。” 萧行止立刻扬起自己标准的笑脸,凑到怀夕身边,略显自夸道:“还是我们怀夕最厉害,一猜就中。” 怀夕原本端起的茶杯顿了下,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有真的生气,看到他心情这样好,“这是有收获。” 萧行止心中更是高兴,随即从袖子中将那瓶毒药拿了出来,有些邀功的看向她,“你看,这是什么?” 怀夕看了一眼,伸手拿过毒药,打开道:“这就是他们投的毒?” 萧行止点头,怀夕打开瓶盖,闻了一下,绣眉轻皱,随即又将药瓶靠近嘴边,就像是要喝一口试试,吓得萧行止当即脸色发白,双手捂住她那只手,声音都大了,“不是,怀夕你干什么?” 怀夕被他的动作搞得一脸懵,随即又想到自己可能吓着他了,解释道:“我只是……” 萧行止先一步打断她的话,“无论如何,你也不能用自己来试毒,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我不……” “虽然离前辈喜欢这样干,但她是毒医,本身就有抗体,就算你是离前辈的女儿,有那么点点抗体,但你身子和前辈是不一样。” 萧行止越说越激动,而且越说越委屈害怕,完全不让怀夕插上一句话。 怀夕轻叹一口气,一把将人拉着坐下来,止住了他的唠叨,萧行止看着怀夕看他的眼神,此时又有些怂怂的,虽然怂,但还是小声说道: “你知道的,那样我很担心,也很害怕。” 少年人满怀心意,略显紧张和委屈的诉讼,总是能轻易砸中人最为柔软的心房,怀夕解释道:“我只是习惯的动作,而且我觉得这药有些熟悉。并不是伤害自己的行为,我心中自有定数。” “那……” 行止刚要说话,却被怀夕打断,“你呢,我给你的东西都有按时吃下吗?“ 毕竟萧行止要办事,免不了接触各种各样的病人,怀夕担心他,自是给他最好的调理丹药,让他增加一些抵抗力。 萧行止虽是有些生气怀夕转移话题,但至少她一直是关心自己的,“嗯,我有按照你说的服用。” 怀夕道:“那很好。” 二人一起闲聊着,怀夕告知他药方进展速度,已经有几个药方开始起效,但还不足以根治。 萧行止也把最近在将军台遇到的事情告知她,说到那个刺客时,萧行止还是不解,“将军台我也是熟悉,怎么也想不到会让她那么轻易的跑掉,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那么大的人就不见了。” 萧行止还在思考着,倒是怀夕说道:“你说那刺客的左肩被张公子刺伤了。” 萧行止点点头,“虽然不严重,但是张让手里那把剑也是厉害,短时间内怕是好不了的。” 怀夕轻抿一口茶,看着高悬的月亮,月色下的怀夕无形中被披上了一层薄纱,怀夕完全继承了百里惊鸿和离轻歌的优点,美的让人无法离开视线。 不仅仅是容貌,还有这种清冷的气质,虽然萧行止没见过这两位前辈,但他总是能无形中在怀夕身上感觉到两位前辈的影子。 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的女子,却有着如此沉寂清冷的性子,在月色的笼罩下,她在这一刻仿佛不属于这红尘之中。 萧行止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许是视线太过热烈,让怀夕实在无法忽视,她才不得不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萧行止轻轻说道:“只是突然想起一句诗,以前觉得是诗人的胡话,如今倒是有几分理解了。” 怀夕疑惑道:“哪句?” “人间万象尽归眼,最美无非人如你。” 温柔似水的声音席卷着夜风轻轻飘至怀夕的耳边,她不由得有些羞怯的低下眉眼,手中的杯子也不由得抓紧几分,面颊羞红。 寂静一片处,那加快的心跳声似乎贯穿到自己耳畔,怀夕有些不理解自己这是怎么了,眼中有着些许的迷茫。 萧行止靠近她,轻握住她的手,身体向她倾斜,温柔的注视着怀夕低下的头,他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不是很好,只是心中的感情似乎有些压抑不住,他出声道:“怀夕,其实我……” “行止……” 方千山的大嗓门不合时宜的冲出,人急忙的跑进来找萧行止,一眼就看到在月色下浓情蜜意的两人。 内心暗叫不好,但是他不正经的性格还是让他驻足在原地,十指张开蒙住眼睛,坏笑道:“哎呀,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没打扰你们。” 方落落也顶着鸡毛头从另一间房走出来,睡眼惺忪道:“怎么了?怎么了?" 怀夕被这动静一惊,又看见别人过来,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看向那处,站起身来, “方公子,楚公子,是出事了吗?” 萧行止站在怀夕身后,脸黑的跟炭似的,面色不善的看向方千山和楚鹤二人。方千山往楚鹤身后躲了躲,小声道: “完了完了,这家伙生气了,楚鹤啊,以咱俩的交情,记得给我收尸啊。我家里还有一个小的,以后也拜托你照顾了,不用怎样好,给落落一口饭吃就好,也不往咱们兄弟一场。” 说着就要佯装落泪,楚鹤可不像方千山一样不着调,他面色无奈的将方千山的头推到一边。 对着萧行止道:“行止,有发现。” 萧行止面色骤然严肃。 第62章 猜忌 接下来的几天里,萧行止几人在京城里开始搜索大皇子的党羽,并将其抓捕。 因为疫情发现的及时,又加上萧行止带来他们投毒的药品,经过林怀夕和林远,马太医的连夜比对测试,终于在离轻歌留下的药方上加以改进,得到新的疫病药方,服下的病人全数都在好转,只有极为严重的,无法救治。 方落落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挥动着蒲扇,扇着药炉里的火,不时的打着瞌睡,这些天来,她天天跟在怀夕身后忙上忙下,基本没有好好休息过,好不容易患病人数没有增加,自己也安下心来,自然就开始犯困。 虽然挺累的,她也是开心的,毕竟林怀夕嘴上叫她不许叫自己师傅,但是也没有否定自己勤快的喊着,这也是默认了自己这个徒弟。 之前为了让怀夕安下心来和林堂主好好研究药方,她可是和顾大夫一起把民生堂所有的事都包揽了,如今药方研制出来,病情得到控制,方落落心上的石头也放下了。 也不由得犯困起来,她一个支持不住,身子倒向药罐,随即吓得睁大眼睛,瞌睡全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方落落以为自己这貌美如花的脸蛋将要消失毁容时,一只手臂从她身后拽住她,一个用力,二人全都摔倒后面, “哎呦……” 方落落龇牙咧嘴的抬头,她完全倒在了身后之人的身上,倒没有多大事,完全是下意识叫出来的,方落落一转头,就看见妙音被她压在了身下,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方落落连忙起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妙音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妙音笑着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没事,你没受伤就好。” 方落落还是担心,拉着她的手臂就要起来,结果妙音轻呼一声,吓得方落落立刻撒手,“怎么了?” 妙音轻笑着揉着肩膀,无奈的叹息道:“还不是你张让哥哥,上次一脚踹的不轻,现在还疼着呐。” “哈?那我们去给师傅看看。”方落落担心的说。 “不用。”妙音起身,“怀夕姑娘连日操劳,这种小事就不要麻烦她了,过几日就好了。” 说着也不等方落落劝解,就端上几碗药离开了。方落落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神色奇怪,怀夕自她身后走来,看着方落落的神情,询问,“怎么了?你看着妙音姑娘做什么?” 方落落一惊,看着来人是怀夕,转而安心,轻靠着怀夕,笑眯眯的喊道:“师傅。” 怀夕后退一步,躲开她,看了她一眼,随后方落落立马老实下来,说:“我刚刚压着妙姐姐的胳膊了,可是我好像闻到一丝血腥味。” 怀夕疑惑了一下,方落落立马解释,“师傅,你是知道的,我鼻子是很灵的。” 怀夕应了下,“好了,这里我来,你去休息一会。” “不用,我可以。”方落落精神抖擞的示意。 怀夕可不理她,拿过她手里的扇子,对着炉火轻扇着,看着妙音离去的方向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细想。 —— 另一边,萧行止与张让等人来到萧永玦手下所说的地方,可是当他们带人冲入屋内的时候,依旧没有发现萧永玦的身影,反而是发现了不少苗疆的蛊虫,虽然是死了不少,可是依旧令人惊悚。 方千山捂着鼻子,用扇子轻挑了一个罐子看了一下,一眼就看见里面腐烂的物件,他大叫一声,嫌弃的跑到张让和楚鹤身后,引得张让和楚鹤一阵白眼,甚是无奈。 而萧行止则是拿起一面写满了血色姓名和图案的布,上面的字让他想起了什么。张让看着行止出神,上前道:“怎么了?” 随即看见萧行止手中的物件,眼中诧异了一下,因为布上的那个图案,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是……” 方千山和楚鹤闻言也上前查看,楚鹤道:“这是不是当年被苗疆蛊毒感染的那个村落,木府的图腾。” 方千山啊了一声,“什么,这上面是画的这东西!”随即赶紧退到楚鹤身后,捏着鼻子对着萧行止说:“我说行止啊!这东西赶快烧了,谁知道还有没有那些蛊毒的残留啊!” 张让自是知道木府的那件事,只是这图腾之前没有注意过,“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就算有,也早已经消散了,只是,为什么这东西会出现在大殿下的这里。” 张让看向萧行止,萧行止合起布,“当年形势严重,木府数百口完全被控制成为行尸走肉,父王为了不让危机范围扩大,下令烧村,难道是他们的后人?” 几人心中也是明了,在那种情况下,这种事情也是不得已的,但也是最好的办法。更何况那蛊毒可是残害了不止木府一处,大燕也是死伤无数。 方千山也道:“这还真说不准,当年那场蛊毒对年幼的孩子影响不大。” 萧行止拳头握紧,没有出声,如若他们真的留存后代,记恨北宸王府也是情理之中。 张让收起这块布,眸底有些发暗,“不管怎么说,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抓紧找到大皇子,虽然民生堂已经研究出抗疫药物,但如若大皇子真的与北蛮,南夷存在勾结,那无论对大朔还是大燕都是可怕的事情。” 几人在房间中又看了一会儿,但终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他们刚走出房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跑了过来。 “二公子,二公子不好了。” 妙音发丝凌乱,面色慌张的跑向萧行止这边,张让先一步上前拦住她,疑惑道: “阿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妙音扶着张让,尽量稳住自己的呼吸,她满脸慌张的对着萧行止道: “二公子,林,林姑娘……” 萧行止一听怀夕的名字,心中顿时慌了神,“怎么了,怀夕出什么事了,你快说。” 妙音将手中的纸条拿出,急道:“林姑娘和落落妹妹不知何时被大殿下的人绑走了,他留下这内容要求你单独去见面。” “什么!!!” 方千山闻言嚎了一嗓子,随后就气的拿着扇子指着楚鹤的头,咬着牙道:“楚鹤,你不是说你师弟没问题的嘛!那么大块头都护不好两个小姑娘,行不行啊!” 楚鹤也不解,“先不说这些,先想想办法。” 萧行止看了眼纸上写的内容就打算前去,却被张让拉住肩膀,“行止,先探查清楚消息是否真实在做决断。” 萧行止有些愣的看着张让,张让自小与自己一同长大,自是最信任过的,如今传递消息来的妙音与他的关系非同寻常,他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听了张让的话先是一愣,随后都把视线投在了妙音身上,妙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张让, “张让,你什么意思。” 第63章 突袭 空气静默,几人之间难得的安静异常,妙音对于突然被张让怀疑,心中止不住的悲伤,面上更是忍不住委屈,贝齿轻咬着唇瓣,双手颤抖,“张让,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方千山可是见不得姑娘委屈的,急忙上前义正言辞的的指责张让道:“就是啊,老古板,你都把妙音姑娘气着了,还不快来道歉。” 说罢冲着萧行止和楚鹤眨巴下眼睛,示意他俩赶紧说些什么,别干站着,萧行止立马会意到,也劝着,“张让,你怎么了,妙音姑娘不是你幼时就认识的人吗,她还能害我们不成。” “是啊。”楚鹤也调解着,“大家不能轻易内讧,要是林姑娘真遇到什么事情,那可如何是好。” 张让神色微动,虽然心中也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对于女儿家的颜面也是不好的,可是心中的怀疑总是在不断的增大,尤其是在看到刚才那个图案后,他心中的疑虑已经趋向于肯定。 虽然张让不想承认这样的结果,但还是上前一步,抓住妙音的胳膊,甚至把她往身前拽了一把。 面色冷峻,显出少有的严肃之意,不仅是萧行止几人,就连妙音都有些愣神,往日里最为刻板端正的人,如今像是被踩中雷点,急急向她索要一个答案。 妙音想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反而被抓的更紧,引得她吃痛的惊呼一声,“张让,你抓疼我了。” 可张让没有松手,依旧审视着她,萧行止三人也看出张让的不对劲,萧行止抓住张让的肩膀,“张让,有话好好说。” 方千山也收起自己调笑的嘴角,担忧道:“是啊,张兄,大家都在,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说出来一起解决。” 张让没有回应他们,只是眼神死死的盯住妙音的脸,似乎想要彻底看穿她,他的声音中隐藏了一丝悲伤,“我只是想要知道,眼前的这个阿音真的是我所认识的阿音吗?还是一开始一切都是假的。” 妙音的心中震荡,但面上还是冷静,只是视线不再看他,语气也有些森冷,“张让,你在胡说些什么,放开我。” 张让咬着牙,“你还要骗我吗?木府遗孤,是不是你!” 此话问出,几人诧异的看向妙音,妙音面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反驳道:“什么木府遗孤,张让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我见过。” 轻颤的一句话让反抗的妙音突然停下了动作,张让轻声道:“那个图腾,在你的左肩上,我见过。” 妙音心下乱颤,最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他,幼时的相识最终抵不过时间的流转,妙音伤心道:“你这是认定我与大殿下有勾结?” 张让默不作声,妙音有些气笑了,“我一个将军台的舞妓,你凭什么认为萧永玦会和我合作。” 张让拧着眉没有说话,虽然妙音一直在不承认,但是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二话不说,执起妙音的双手直接折回身后,抽下方千山骚包的发带,然后缠上去,速度之快,让妙音也没反应过来,她有些凄凉的笑了起来,声音沙哑,眸中含泪,“张让,你可曾真心待过我。” 张让没有回话,绑好后,看着妙音难过的神情,虽心下不忍,但还是道:“阿音,和我们一起回趟民生堂,确认下林姑娘是否安全,你也会摆脱嫌疑。” 妙音缓缓低头,有些自嘲的笑着:“是啊,我一个舞姬,如何能让安平世子信我呢!” 张让低头没有看她,侧身背对着她,萧行止走至二人面前,想要劝慰张让。虽然他不理解张让为什么突然对妙音姑娘如此冷酷,但他与张让自小认识,知道这自有他的用意。 只是对着妙音略显歉意的抱拳,“妙音姑娘,可能要委屈你一会,你别害怕,如若是张让的错,我们定会为你出气。” 妙音看着萧行止恭敬的道歉,眼中泪花连连,最后只化为一句,“多谢二公子。” 随后视线看向前面背身不愿意看她的张让。 萧行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中也有些为难,轻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误会不要加深才好,毕竟自己能看的出来,张让很在乎妙音的。 风中气息缓缓流动,在萧行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白光顺着夕阳折射入自己的眼中,身后陡然升起的杀意让萧行止瞬间回头。 妙音不知何时已经挣开了束缚,一把匕首出现在她的手中,眼神狠辣,毫不留情的刺向萧行止。 即使萧行止反应再快,还是不小心被划伤了手臂,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流出鲜血,妙音面色发狠,毫不留情,又是一刀刺去,好在张让及时飞身过来,一脚踢飞了她手里的匕首,妙音挡住攻击,与张让过了几招,二人互击了一掌才暂时分开。 产生的内力引起阵阵狂风,方千山和楚鹤急忙护在行止身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远处有马蹄的声音传来,怀夕和方落落勒住缰绳,赶了过来,萧行止看着怀夕无碍,面上满是欣喜,连忙上前迎去,“怀夕。” 林怀夕跳下马匹,一眼就看见行止手臂上的伤口,急急的跑上前去,握住他的肩膀,眉眼间满是担忧,“没事。” 行止摇摇头,按住她的手,“没事,一道小伤口而已。” 怀夕从袖子中拿出医布,“来,让我包扎下。” 萧行止也由着她,他看向怀夕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怀夕手下忙好,才看了眼萧行止,还有几人对面的妙音,“因为我突然想起,你说那晚在将军台被张公子刺伤的刺客,而妙音姑娘受伤的位置也应该是一样的。” 几人顿时看向妙音,萧行止也道:“那晚的人是你,你为什么要对俞掌柜出手,你究竟是谁?” 妙音的红色衣裙与这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一起,本是绝美的美人,只是此刻眼中变得冷血,少了些许应有的人性。 她没有看张让,而是盯着萧行止,眼中的恨意与空洞夹杂在一起,冷笑道:“当然是木府遗孤啊,你说我还能是谁呢?二公子。” 方千山不解道:“你既然是木府遗孤,又怎么和苗疆的事情混在一起,那不是你的仇人。” “仇人,对,他们也是我的仇人,可是北宸王下令烧杀我木府三百余口人,这不是更大的血仇,明明我们是能得救的,只要北宸王在多坚持两天,离轻歌与百里惊鸿就会赶到,他们就不用死。”妙音越说越激动,那眼神似乎在疯狂的边缘游走。 萧行止上前一步,掷地有声道:“苗疆蛊事当年的厉害之处,上一辈人又有几个不知晓,当年事情发生时,离前辈与百里前辈尚在大燕,就算是连夜赶来,也要数十日。 更何况,你难道不知这是木府大家长私自与苗疆勾结,得到那毒药,想要突破不成,反而害了所有人,这种事情,如何怪罪到我父王头上。” 方落落也是说:“就是,妙音姐姐,冤有头债有主,北宸王府就算烧村是不好,可是那样的情况下,让任何人都会这样做,因为你是木府遗孤就迁怒,未免对北宸王不公?” 妙音深吸了两口气,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对错, 方千山见此连忙把默不作声的张让拽过去,小声道:“我的亲哥哥,你快说点什么啊,她正气头上呐。” 张让看着妙音,心中一时思绪万千,想要出口,却发现不知说什么。妙音也看着他,她知道,当自己身份暴露的同时,他们这些年的感情也彻底消散,毕竟当年的安平将军也是参与了烧村,张让理应也是自己的仇人。 如今明明二人之间只有几米的距离,却像是阻隔了无数的大山,再也无法翻越。 萧行止劝慰道:“妙音姑娘,我们理解你心中的仇恨,可这不足以让你舍弃自我,与苗疆合作!这一切都会有解决的办法,我们都是朋友,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们。” “谁要和你们废话这么多。”空中一声怒喝传来,一道身影飞身而至站在妙音身边。 花不可看着面前的几人,眼中恨意明显,“姐姐,还和这些人有什么好说的,杀了萧行止和张让,给我们父母报仇。” 第64章 风花雪月 “花不可!!!” 突然出现的女子挡在妙音面前,方千山的视线在两人来回移动,最终吐出一句,“你们是姐妹?” 花不可高扬着脑袋,略显傲气的冲着方千山道:“她当然是我的亲姐姐,花妙音,你觉得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张让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妙音,双手紧紧握拳,眼角处也浅爬上几条血丝,像是被欺骗一般。自己这么多年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竟然从来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真实身份,更是出生赤水。 花妙音抬头看着张让,感情是世间上最可怕的东西,她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陷入其中,却与张让的数年相处中丢了心。幼年时的初遇,他为她赶走欺负自己的人时,命运就开起了一场可怕的玩笑。 张让压抑着胸膛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缓,“阿音,你没有想说的吗?” 妙音面色微沉,不想太多解释,只是将缠在腰上的软剑拿出,与花不可一起起势,她薄唇轻启,“张让,你没有经历过我的过去,是永远无法理解我的恨意的。” “当年的事情我父王也参与了,你也想杀了我?”张让轻轻的吐出这几字,花妙音握住软剑的手越发紧实。 花不可道:“姐姐还和他们废话什么,我们上。” 说着率先出手,扬起一地的飞花落叶,直直向着萧行止的方向攻击去,萧行止目光冷冽,护着怀夕退后几步,随后内力聚集,一掌接住花不可的攻击。 内力爆发,反推过去,攻向她的身体,花不可眉下惊讶,想要抽身,却已经是来不及,萧行止一掌推出,将花不可击飞出去。 他回头对着楚鹤道:“楚鹤,你护着怀夕和方姑娘。” 说罢飞身追出,花妙音见自己妹妹不敌,第一时间冲上前去,却被张让一剑拦住,若不是花妙音及时用软剑挡住,怕是会被张让一剑砍断了肩膀。 方千山见不得这种打姑娘的场面,只能站在一边焦急的看着,要是有哪边不敌他在补上,方落落气得捶他,可是方千山也不理。 张让这一击是给了十足的力道,花妙音都被砍的单膝跪地,她眼神伤感的看着他,“你真的下手如此狠吗?” 张让面上一片冷漠,“你要杀的是我的兄弟。” 花妙音眼中含泪道:“那我呢?我们的情分终究是比不上萧行止吗?” 张让手下力道不减,已是无形的告诉她答案,花妙音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眼神彻底变了。 她不再保留,挣脱开张让的束缚,一把软剑在她手中宛如游龙,不断的变化,剑势竟是让张让一时之间都难以招架,被攻击的连连后退。 方千山一脸震惊道:“这妙音姑娘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这剑法连我都要避让三分啊。” 方落落对着自己老哥自恋的样子,只能翻着白眼,嫌弃道:“你不夸自己能死啊。” 方千山打了一下她脑袋,瞪着她。 张让这边虽被逼的连连后退,但他终究出自茅山派,师承李道长门下,自有一套剑法。 张让仰着身子,躲过妙音的一剑,反手捶地,翻身而起,虚晃几招,一脚踹在花妙音的胸口,虽然花妙音及时用手挡住,但还是被这股力道震的连退数十步,吐出一口鲜血。 她刚稳下来,花不可也狼狈的过来,看那样子,在萧行止的手下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姐。” 花不可看到姐姐受伤,立马护在花妙音身前怒目的望着萧行止几人。 萧行止看了眼张让,毕竟花妙音与张让的情分还在,面对这种事情,他也不好处理。 张让走来拍了拍萧行止的肩头,“行止,这些人危害到了大朔的安危,该如何做,北宸王府比我更熟悉。” 萧行止看着张让的侧脸,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难受,但自己还是轻点了下头。 花妙音却有些不甘心,她喊道:“张让……” 张让原本离去的身子一怔,但并没有回头。花不可拦着自己的姐姐,气道:“姐,你干什么,喊那个男人干什么,他对你可是一点没有留情,你心中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花妙音甩开花不可的手,几步向前缓缓走去,萧行止举起手中的剑,厉声呵斥,“退下。” 可是花妙音不管不顾,眼看就要抵上剑刃,张让才转身道:“你有什么想问的。” 花妙音看着男人脸上的冷漠,心中哀伤不已,“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一直隐藏的很好。” 是啊,什么时候发现的呢,连张让自己都有些不确定的信息,他紧抿着唇,少有的抬头审视着妙音,“从你出现在巫婆婆那里开始,北宸王府于我安平王府乃是护国大将,北宸王的荣耀是自己拼回来的,去背刺北宸王的存在就是对陛下的不忠。” 花妙音笑了,“原来只是这样吗?” 张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从腰间拿出一个物件,当他摊开手心的一瞬,妙音忽然愣住,眼中泛点涟漪。 他手心中躺着一个款式略旧的珠花,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可也能看出因有人的细心保养才得以完好。 那珠花是张让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自己一直有好好保管,想不到,无意间的丢失,竟然换来这个结果。 花妙音深吸一口气,掩藏下眼中的所有神情,“张让,萧行止,我们身为木府遗孤,不为他们报仇,他们也难以瞑目,我们也会被噩梦困扰,我是与萧永玦合作了。” 随即她扔了一个圆球给张让,张让接过。 花不可道:“姐,你干什么。” 花妙音制住她,她道:“我与萧永玦一同为北宸王府画了一个牢笼,至于你们能不能破解逃出,那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萧行止不解,忙追问,“你什么意思?” 花妙音没有看他,只是转身想要离去, 萧行止道:“等等。” 只是话音未落,一道强风袭来,萧行止翻身躲过,在一抬眼,眼中错愕一片。 就连张让几人也是严肃起来。不远处,花家姐妹的身后又出现了三个身影,一个魅惑十足,正是月堂主程月,而她身边还有两位公子,一位风度翩翩,一位清冷如月。 但三人都身着黑衣,却是气度不同,那位略有风度的公子,笑意明显,上前越过花妙音,对着萧行止行礼道:“二公子,赤水花堂的事情,我们赤水自会亲自处理,就不麻烦二公子了。” 萧行止握住手中剑柄,冷笑道:“风不起,赤水如今倒是针对起我北宸王府了。” 风不起略显无奈道:“二公子,这你就误会了,我们本来就是拿钱办事,之前月堂是得罪了你,但这和风堂关系不大。” 楚鹤失笑道:“那如今花堂可能也与苗疆勾结,现在你们是出来保她,不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立场。” 风不起摇摇头,“这在下不能明说,但是花堂主不能被你们带走。” 萧行止执剑而起,“如若我说不呢。” 风不起无奈道:“那在下只能和二公子过上几招了。” 第65章 抓捕 空气中夹杂着肃杀的气息,萧行止握紧手中的剑,眼中的战意明显。一个起步,率先飞身出去,攻击向风不起。 风不起比萧行止年长六,七岁,他墨发随风翻飞,身影顺风而动,轻而易举的就躲过萧行止的攻击,萧行止挽剑再次进攻,没有丝毫退让。 风不起没有攻击,连连防守,就这几招的姿势,也是让旁人看到,这风堂主的武力雄厚,丝毫不输于萧行止。 风不起接了萧行止几招,觉得也是可以了,随即一掌袭去,迫使萧行止停下攻击,一时不察,被一掌打中,连退数步才稳下身形。 张让及时抽剑护在他的身前,怀夕也担忧的跑到萧行止身边,“行止,没事,有没有受伤。” 萧行止立马安抚她,“怀夕,你放心,我没事,你别怕。” 风不起看着围着萧行止的几个少年人,还有他身边满脸担心的姑娘,抱拳道:“这位就是百里姑娘,在下风不起,初次见面。” 林怀夕看了一眼风不起,那人没有束发,任由长发随风摆动,只是面色苍白,完全看不出是会武功之人。 怀夕出于礼节,轻微点头回应,但她也记得,是他们赤水害的自己差点出事,也不想过多的交流。 萧行止看着风不起对着怀夕打招呼,脸都黑了,他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把怀夕挡在身后,语气略冲,“风不起,你要打就打,和怀夕套什么近乎。” 风不起看着二公子生气的样子,无奈的摇头轻笑着,“二公子莫要生气,将军台的事情,我们赤水也是没有做对,在下知道百里姑娘怕是不会轻易原谅我们,但是道歉还是应该要的。” 毕竟以百里惊鸿那脾气要是知道了前因后果,赤水怕是死伤一大半,如若他女儿能够出口劝慰,或许还能得到一丝谅解,只是风不起看着被萧行止护的严实的人,觉得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只能日后在想办法了。 风不起对着几人抱拳行礼,“事已至此,各位既然无意见,那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说罢风不起不给萧行止他们反应,就回头离去。 方千山打开折扇,靠着萧行止道:“我们就这样放他们走吗?” 楚鹤无奈的诉说:“林姑娘和方姑娘武力有限,我是使用暗器为主,也占不到上分,这里只有你和行止还有张让三人武功最好。 但你确定你们三个能打过赤水的四位堂主,外加一个花不可!?” 方千山琢磨了一会儿,撅着嘴,“虽然我方千山确实挺厉害的,但是这阵容确实困难了点。” 花妙音被花不可搀扶着,离开前最后抬头看了眼张让,眸间的不舍止不住溢出,花不可无奈的喊着:“姐。” 还是程月扭着腰走到她的身边,声音轻魅,“你现在如果跟着他回去,可能会死的更快哦,茅山之人,心可是不会起任何波澜的哦。”说罢就轻笑着离开。 花妙音深深的看了一眼,又看向他一旁的萧行止,也明白,下一次见面,张让定会恨不得杀了她,可是花妙音不悔,自己已经做了一切,也当是北宸王府还债了。 看着花妙音转身离去的身影,张让的身子微动,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追上去,拦住她,让她不要离开,但是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 —— 根据花妙音给出的地址,萧行成和萧行止及时集结北宸军,对大皇子实施包围抓捕。 当萧行成和萧行止带着军队闯入那个窝点时,大皇子萧永玦没有丝毫害怕,他端正的坐在板凳上,穿着自己的朝服,好似这场祸事不是因他而起。 好像面前而来的北宸世子抓捕的不是他,而是来接他回宫的仪仗,无论是哪一种,他的神情都过于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萧行成上前一步,他没有对他行礼,而是道:“殿下,陛下让您回宫一趟,他有事情想亲自问您。” 萧永玦睁开双目,温和的眼神看向萧行成与萧行止,突然带着羡慕的口气对着萧行止说道:“行止,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羡慕你。” 萧行止疑惑的看着他,萧永玦自言自语道:“你拥有了我此生都无法得到的东西,因为羡慕,所以我也嫉妒你,嫉妒到发狂。为什么你拥有的这一切,我却无法拥有,为什么你能得到所有人的喜爱,我却得不到。” “你到底在说什么?”萧行止道:“无论我拥有什么,你嫉妒我什么,大可找我打一架来发泄对我的不满,可是为什么要残害大朔的百姓,他们也是你的臣民。” 萧永玦嗤笑一声,没有回应,反而是看向萧行成,“世子,带我去见我的父皇!” 萧行成没有说话,只是铐上他的双手。 —— 皇宫正殿,这条大道萧永玦曾走过无数遍,却不想今日是以这种结局走来,不过,他心中是十分兴奋的,甚至是有些激动。 他很想看看,自己那英明神武的父皇失去自己最为看重的东西时,是会变的怎样颓败,他太想毁掉父皇喜欢的一切了。 当萧行成与萧行止押着萧永玦走上殿内时,上座除了萧麟和身边一个贴身太监,在没有其他人。 萧麟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来,他的心头是止不住的悲叹,最终只化为一句, “永玦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萧行成和萧行止对着皇上行完礼后就没在说话,他们看着这对父子在此刻爆发出内心的憎恶。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成这样?”像是听到什么可靠的笑话,萧永玦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明明猖狂,却又满是凄凉之感。 小太监想提醒大殿下殿前失仪,可是看到皇上制止的眼神,便不再说话。 萧麟等着他,直到萧永玦笑的累了,倦了,他才缓缓开口,“不愿意告诉父皇吗?” 萧永玦抬起头,冷眼看着他,“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父皇难道不知道吗?这一切不就是因为您嘛!” 第66章 憎恨 空寂的大殿上因为萧永玦的激烈言语,变得越加冷冽,让人紧张的不敢大口呼吸。 萧行成拉着萧行止跪下,准备迎接帝王的怒火,萧麟身边的小太监早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明白这位平日里温和的大殿下,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激进。 萧麟高居上位,眼中的神色一再变化,最终全部压了下来,放开了紧握的拳头,叹息道:“你是怪朕将你送去南境历练数年,还是怪朕对你这些年来的忽视。” 萧永玦原以为这个人可能永远感觉不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想他竟是知道,他一直知道对自己的忽视,却还是容忍这种情况的发生。 他突然有些无助的笑着,只是笑着笑着眼中的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心中最后一点希冀彻底被萧麟抹灭,他道:“父皇,我的好父皇,您是百姓口中的仁君,是大朔的支撑,是萧永琮的父亲。可是我呢?我也是你生的,为什么我却得不到你半分的爱,只因为我不是皇后所生吗?只因为我的母亲是个低贱的宫女吗?” 发自内心的的愤怒让萧永玦大吼出来,这些年来的委屈无助,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每每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的笑脸,萧永玦的心就疼痛万分,明明自己才是长子,自己也是他们的孩子,结果为什么是这样。 萧麟平静的说:“朕知道愧对于你,可朕也把你过继在皇后名下,这难道还不够吗?” 萧永玦气笑了,他道:“皇后名下,这只不过是你们不想背负骂名而已,哪曾真正的关心过我。别说是萧永琮,您对萧行止的关爱甚至都比我的多,我连他都比不上,我可是您的亲儿子啊!父皇,您真的这样厌恶我?您觉得我凭什么不能恨您。” 萧行止紧抿着唇,想要替陛下辩解两句,却被萧行成拦住,看着兄长的摇头,他只能不甘的退下。 萧麟沉默下来,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是事实,尤其在永琮出生后,大皇子的存在便越来越低。 “难道给你皇子的身份还不够吗?” 训斥声从外面传来,苏醒自外踏步而来,她眼神清冷,看了眼龙椅上的陛下,行了一礼,才对着萧永玦道:“你就这么憎恶我们吗?” 萧永玦看着苏醒,冷笑一声,“皇后,别说我憎恶您了,您难道就不厌恶我的存在吗?” 苏醒眉头微皱了一下,萧麟的拳头瞬间握紧。萧永玦像是不知死活的对着苏醒道:“您最爱的男人,因为您一直无法生下子嗣,就随意临幸一个宫女,而有了我,甚至把我过继在您的名下。难道您看到我这张脸,就不厌恶吗,我可是他背叛你的证明,而他还将我时时刻刻放在你的眼前,你不恨吗?” “住嘴!!!” 萧麟终究是没有忍住,大喝一声,更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萧永玦有些疯狂的看着萧麟,“陛下,才这么点事情您就受不住了,我说了,我恨死您了,我不仅要毁了您的大朔,让您最爱的百姓忍受战火的洗礼,我还要彻底摧毁您最爱的北宸王府,让您感受一下什么叫锥心之痛。” 萧麟一想到兄长,声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你什么意思。” 萧永玦笑道:“你认为北宸王此次前去北都能安全的回来吗?” 萧永玦此话一出,大殿上的三个男人全部面色发黑,萧行止第一个没忍住,“你什么意思,你对我父王做了什么。” 萧行成上前拽住行止,望向陛下。 萧麟自高台上一步一步走下,每一步都像是夹杂着无数的怒火,当他走到萧永玦的身前时,一把掐住萧永玦的脖子,声音平缓,却让人不寒而栗,“永玦,不要触碰朕的底线,北宸王府朕容不得任何人动。” 萧永玦轻咳几声,笑容残酷,声音断断续续,“父皇,您就等着为您亲爱的北宸王收尸。” “混账!” 清脆的巴掌打在萧永玦的脸上,将萧永玦整个人打的趴倒在地,他原本束好的发冠也被打歪,显得狼狈不堪。 萧永玦眼中只留下空洞麻木,还有无情的嘲笑,萧麟气的背过身去,大喝道:“来人。” 殿外守着的御林军得到命令,立刻进入大殿,将大皇子压在地上。 萧麟背过身去,声音是独属于帝王的冷漠威严,“永玦,父皇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不是与北蛮勾结。” 萧永玦对着萧麟嘲讽一笑,“陛下,您以为我走到如今这种地步,还会安安稳稳的告诉你一切吗。” “砰!” 奏折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萧麟道:“压下去,关进诏狱,严加拷问。” “是。”御林军架起萧永玦就要离开。 萧永玦大笑着,被这些士兵拖走,离开前,他深深的看了眼萧行成,嘴角轻动,“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他的声音很小,几乎只是口型,只是对着萧行成说的,萧行成眉头紧锁,却是理解不了他为什么这样说。 “行成。” 萧麟的声音传来,萧行成立刻行礼回应,“陛下。” 萧麟稳了稳心神,“永玦的事情由你全权审问,记住,一定要从他嘴巴里敲出,他与北蛮是否有勾结,是否对王兄不利。” 萧行成应道:“是,陛下。” 他顿了顿,又道:“不用在意他大皇子的身份,从此以后,朕没有这种不忠不义不孝的儿子。” 萧行成和萧行止各怀心事,但也只能答道:“是。” 随后萧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萧行成与萧行止行礼后,才离开大殿。 此时就连萧麟身边的小太监也被他要求退下,整个大殿里只剩下他和苏醒两人。一个站在高台背对着一切,一个仰头看向他。 苏醒看着萧麟孤独的背影,心中止不住的心疼,她能做的只有陪着他,渡过这一切。 好一会儿,萧麟才转头看向她,看着下方不再年少的妻子,他的心只有在靠近她时才能安稳下来,他缓缓开口,“阿醒,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苏醒愣了愣,随后一步步走向他,眼中温柔一片,“陛下,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萧麟有些苦笑,但还是抱住了迎来的苏醒,这算是高位之上,自己唯一的慰藉。 第67章 迷雾之后 离开皇宫后,萧行止对着萧行成说道:“大哥,我们之后去哪?” 萧行成沉默了一会儿,面色沉重,才幽幽开口道:“先去会会大殿下。” 萧行止点点头,随着他前去。 诏狱之中,只有罪恶深重的人才会被送到这里。萧行止一路走来,听到不少的惨叫声,但他并没有什么其他动容,毕竟这些都是穷凶极恶的人,不需要什么同情。 二人被狱卒带着,走到最深处的一处牢房里,看到了不久前被关押进来的萧永玦,萧永玦发丝凌乱,却依旧有着闲心盘腿而坐,完全不像是一个已经被判处死刑的人。 毕竟他已经变相承认与北蛮勾结,只要找到证据,哪怕他是皇子,等待他的也只有死亡的命运 。 萧行成示意身边的狱卒将牢门打开,随后走了进去,萧行止跟在他的身后,随时防范他对兄长做些什么。 萧永玦睁开眼,看了下萧行止,笑道:“行止,不必如此防着我,我的身体可是一直体弱多病的,伤不了你大哥。” 虽然萧永玦这样说着,但萧行止也没有片刻放松警惕。倒是萧行成从一边拿来一个板凳坐在萧永玦的对面,仔细审视着他,萧永玦也静静的看着他。 萧永玦虽说比行止年长两岁,可是萧行成却很少与其真正的打过交道,因为就如萧永玦自己说的一样,他的存在感简直太低了,哪怕他是陛下的亲子,受到的待遇有些时候确实不如他们。 积年累月,确实会生出不好的想法,只是以前他装的实在是太好了,人人都以为他未来是个闲散王爷,想不到,他却想拉所有人下地狱。 好一会儿,萧行成才开口问道:“殿下,真的就这么憎恶我们北宸王府吗。” 萧永玦反问一句,“你凭什么认为我不讨厌你们北宸王府呢?” 萧行成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仅是我,恐怕朝堂中也有不少官员讨厌你们,但你们又是直属于陛下的私军,自是没几人敢真正厌恶。” 萧行成理解,他道:“父王毕竟是先皇长子,确实会惹来不少非议,可这不足以让你想要击垮北宸王府。” 萧永玦轻笑道:“要怪只怪你们得到陛下过多的爱护,自然会遭到别人的眼红,谁会喜欢你们呢。” 萧行成冷静的看着他,也没有回应,倒是让萧永玦心中划过一丝惊讶。似乎是从这位弟弟眼中看到了那抹心虚。 萧行成道:“殿下,你不必刻意挑唆,朝堂中的几个政党,我多少还是知晓点的。虽然大家总是看不惯北宸王府的作风,但是也不会去做有损王府声誉,甚至是危害王府的事情,你如今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真的只是为了你自己。” 萧永玦的心思轻而易举的被他猜中,在衣袖里的手不由的握紧,但是面上还是不留痕迹,看着面前这个北宸王府的另一道支柱,他只道: “不愧是世子,和你比,我还是差的太多了。” 萧行成默不作声,萧行止看向自己大哥。 这时萧行成将袖子中的两枚龙纹令牌拿了出来,递给萧永玦,只见他的眸光缩了一下。 一个是残缺的边角料,一个是完整的令牌。萧永玦知道这块完整的是自己的,可是当他看见那块残缺的令牌时,还是不理解的询问,“这是哪里得来的。” 萧行成也不瞒他,“是方公子等人在巫婆婆的地方找到的,很显然,有人故意给我们线索,指引向你,他想要抓住你,也可以说,有人比我们更想让你去死。” 萧永玦沉默了一会,随即嘲笑,“萧行成,事已至此,一切都是我自己求的结果。你这样说,无非就是想让我告诉你,我究竟对北蛮出卖了什么情报,想让北宸王早做防范,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告诉你的。” 他苍白的笑容宛如鬼魅,“死前能带着你们北宸王府走,也是值了,我太想看看陛下伤心欲绝的神情了。” 萧行止强忍着怒火,呵斥他道:“当年百里前辈留给你这块令牌,就是想让你平安一生,你现在的做为对得起谁,拿着他残害大朔百姓。” 萧永玦看向萧行止,“少拿你的那套仁义道德捆绑我,你的一生从无逆境,如何能理解的了我,百里惊鸿也不过是看我可怜,才把这东西给我的而已,你们都是一个样的,我讨厌你们令人作呕的同情。” “你……” 萧行止气的想要上前,却被大哥拦下。 萧行成道:“我们自会推算出你出卖的情报,只是你真的愿意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也不知道谁在背后暗害于你。” 萧永玦闭上双目没有回应,萧行成知道不会得到答案了,就不再多待,毕竟现在父王的安危为主 。 待到他们离开后,萧永玦睁开双眼,眼中充斥着嘲讽,神经质的笑着:“萧麟,恨你的人原来那么多,那我也就安心了,我在地狱等你们。” —— 民生堂内, 自民生堂研制出抗击疫病的药方后,疫病便得到控制,患者也越发的减少,鲜少有如今的清闲时候。 方落落此时正拿着一把匕首准备偷袭方千山,结果被他发现,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跪趴在地上,匕首也从手中脱手而出,滑到刚走过来的怀夕脚下。 怀夕弯腰捡起,看着匕首上有一丝发黑的血迹,眸子中划过一丝光亮,抬首看向刚刚被楚鹤扶起的方落落,“落落,这把匕首是从哪里得来的?” 方落落揉着屁股,冲着自己老哥龇牙咧嘴,想要揍他,但一听到怀夕的声音,那叫一个乖巧懂事,看的身旁的楚鹤一愣一愣的,“师傅,这就是前日花妙音偷袭行止哥的那把匕首,我看着模样好看,顺手就带回来了。” 怀夕闻言,心下不知为何有些慌乱,只是对着方落落道:“落落,帮我点忙。” 方落落顿时两眼放光,应着:“好嘞,师傅。” 第68章 噬骨 怀夕去往后堂,拿出一块布将那把匕首放在桌案上,方落落指挥着田七端上一盆清水,放在怀夕面前。 方千山和楚鹤虽然不解怀夕为何这样做,但还是好奇的跟上来,想探一探究竟。 方千山打趣道:“怀夕姑娘,你对行止就这么上心啊,方某也受伤了,可否关心关心在下。” 怀夕没有理会,楚鹤和田七自觉的朝着后边退后一步,方千山还疑惑他俩干啥,就看到方落落那死丫头一拳头砸在自己脑门上。 自己没有及时防御,正挨着个大的。方千捂住脑袋,手拿折扇气得发抖的追去,“方落落,你完了。” 二人在堂内追的来回乱跑,正好张让这时走了进来,方落落一个急刹,躲在张让的身后。 方千山急道:“死丫头,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揍死你。” 方落落朝着他吐舌头,就是拽着张让不撒手,张让疑惑的看着他们,“你们在干什么?” 楚鹤上前解释道:“林姑娘觉得那把匕首有问题,正在测验。” 张让一听,面色顿时紧张起来。倒是方千山敲了下他的脑袋,“哎!你别这副死人脸样啊,就算真的有毒,我们不是还有怀夕嘛,她可是小神医,这种事情不在话下。而且行止可是师承千机阁,更是有百里前辈的内力加持 ,你担心什么。” 楚鹤也道:“是啊,我们要相信行止。” 他们这样说也是想让张让心中的愧疚少一些,虽然这家伙一心去当道士,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也发现张让一根筋,死认理。 因为花妙音的事情,他一直对萧行止愧疚不已,认为是自己给北宸王府带来了隐患。萧行止宽慰过几次,作用不大,他自己一直在忙,也就和他们几个说了这事,让帮帮忙,别让张让钻死胡同里。 方千山自然义不容辞的接下。张让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眉眼间的凝重一直无法消散,但还是想让大家放心,“我知道了。” 随后走向林怀夕的地方。怀夕提来药箱,从里面各式各样的小瓶子中拿了几种,挨个倒进清水中。 众人只看见这清水一会变黑,一会变白,随着怀夕打开最后一瓶药水,滴了一滴进去,只见原本五颜六色的水慢慢变的清澈异常,几人都是看呆了。 方落落崇拜的看着怀夕,“师傅你好厉害。” 怀夕没有回应,她拿起那把匕首,心中止不住的打鼓,那种不安感在此刻已经达到顶峰,其实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丝想法,只是不愿意承认,怀夕轻呼一口气,稳下心神,将手中的匕首缓缓放入水中。 方千山几人也是聚过来,看着怀夕慢慢将手中的匕首放入清水中。 可是水中并没有其他的反应,方千山看着怀夕道:“林姑娘,你是不是多虑了,这也没什么反应啊?” 可他的话音还没落下,方落落大叫一声,“你们看那是什么?” 几人再次看向那盆中的匕首,只见原本光滑的刀身开始慢慢变红,一缕黑色的细线像是被分割出一样,诡异的漂到一侧。 楚鹤抬头诧异的看向怀夕,“林姑娘,这是什么毒?” 怀夕看到这种反应,心猛的坠下,面上血色尽失,身子不受控的后退两步,直到抓住身后的药柜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方落落吓的连忙去扶住怀夕。怀夕稳了稳心神,抓住方落落的手,语气中透露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急切,甚至带着几丝哽咽,“落落,去,快去通知师父,告诉他行止中了噬骨之毒,让他来帮我。” 说到后面,林怀夕的声音已经压抑的快要哭出来了。 方千山几人闻言,只觉的身子无限发冷,‘噬骨’, 苗疆蛊事最为逆天的毒,就连当年号称第一毒医的离轻歌都没有战胜这毒素,如今它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方千山僵硬的笑了下,语气有些结巴,“怀……怀夕姑娘,你……你是骗我们的,这个毒素,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怀夕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不愿意在与任何人废话,她飞快的拿起药箱,直接越过所有人,向着外面跑去,内心一直祈祷着,“行止,千万不要出事。” 直到怀夕离开几人才反应过来。方落落急着喊着:“我我我……我去找师公。”说着就跑了出去。 楚鹤怕她说不清,急忙跟上去,“我陪你一起。” 田七虽然头脑简单,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马跟上去。 后堂短短时间内,只剩下方千山和张让。方千山的手有些轻颤,止不住的扇着扇子,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焦虑。 而张让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呆滞的状态,他终于明白花妙音最后决绝的看他一眼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行止如果死了 ,他势必会亲手杀了她,现在也是如此,张让陷入了无尽的悔恨之中,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要与花妙音相识。 还是方千山叫醒了他,“张让,无论现在结果如何,我们第一的目标是救下行止,不能让他出事。” 张让紧握双拳,道:“好。” 怀夕骑上踏雪就向着北宸王府跑去,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医女,在这一刻终究是失了态,不管不顾的冲向心中的那个人。 —— 北宸王府内,萧行止正和兄嫂,母妃一起围着军防地图推算,北蛮此次会对北都采取怎样的攻势。 萧行成指着地图推断道:“虽然我们不知道萧永玦究竟出卖了什么情报,但是如今推断,我们带兵前去增援,路途跋涉,最少十五天的时间,这是最快的进程,如何在十五天内将北都军防破掉,只有一个办法。” 萧行止应道:“大哥的意思是北蛮会绕道截断,形成包围之势,让南北两侧的北宸军无法及时得到调令,他们打算死死围攻父王。” 苏木星担忧道:“那如何才能破当前局势。” 萧行止回应大嫂,“这样我们只能绕后攻击,夺其首级。” 萧行成点头,“如若真如我们猜想这般,这恐怕是最好的办法。” 段禾起身宽慰自己的两个儿子,“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是一场硬仗要打。” 萧行成夫妇和萧行止都行礼道:“是,母亲。” 段禾这时才注意到萧行止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有些担心的伸手在萧行止的额头上,试了试,“行止,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好。” 萧行止轻笑着弯腰,对着段禾撒娇道:“娘,我的身体好的很,就是这几天一直在忙,可能没有休息好。” 段禾嗔怪道:“公事在怎么要紧,也不及自己的身体重要,娘还等着抱小孙子呢。” 萧行止一愣,“娘,您在说什么啊?” 段禾点了下他的脑袋,“别和为娘装,怀夕为娘是最喜欢的,你必须好好待人家,如果你不是我儿子,我还不同意把怀夕交给你呢。” “娘!” 萧行止有些无奈的喊着。 萧行成笑着过来打断,“娘,就让行止先回去休息一下,这婚事之后再聊。” 苏木星也挽着段禾的肩膀,“就是啊,娘,你现在打趣他,他能纠结坏了。” 段禾轻笑一下,将行止的衣服轻微整理,拍了拍,笑道:“就先放过你,早点回去休息。” 萧行止应道:“好。” 说着转身就向着门外走去,走到门边时,他轻抚了一下门框,回头看着自己的娘亲,大哥大嫂微笑了一下,随后才走出去。 只是还没走八九步,萧行止突然感觉自己的内力一阵翻涌,身体险些支持不住,还好他及时扶住了身边的栏杆,身子也倚靠在上面,额前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嘴唇完全失去血色。 萧行止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突然听到南盛的声音,“林姑娘,二公子在议事厅。” 萧行止一抬头,就看到怀夕慌张的站在那里与他遥遥相望,她发丝凌乱不已,眼尾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南盛提着她的药箱紧跟在怀夕身后。 萧行止很少看见怀夕哭,如今她那委屈隐忍的表情让自己着实很难受,他有些生气是谁趁自己不再欺负怀夕了。 即使身体像是失去了知觉,但他还是硬撑着向前走去,嘴里呢喃着:“我在,怀夕。” 只是眼前越发模糊,在身体倒下的瞬间,只看到那道倩影飞奔向自己。 第69章 乌曼巴 萧行止的身体不自觉的向前倒去,怀夕慌乱的上前抱住他,高大的身躯一瞬间失重压在怀夕身上,怀夕紧紧抱着他,不让他栽倒在地。 南盛惊声叫道:“二公子!” 外面的动静让屋里的几人注意到,萧行成第一个出门,直接面色大惊的喊着:“行止!!!” 苏木星扶着段禾出去,二人的脸色直接被吓白了。 怀夕扶着行止先躺在地上,一手把脉,一手解开他胸膛前的衣服,随即三针九华针精准扎下去,封住了萧行止的命穴,为他延缓住毒性的蔓延。 萧行成焦急的想要询问,这时林远带着众人急急忙忙的赶来,怀夕抬起湿润的眼眼看向师父。 林远心中悲哀,但没敢流露出伤感,他给了怀夕一个安心的眼神,连忙蹲下把脉,时间每过一秒,林远的眉头就加深一些,众人的心也沉了几分。 怀夕眼中有泪水涟漪,但还是稳住心神,没有多说什么,林远这时有了动作,对着方千山几人道:“快将行止搬进屋内。” 方千山和楚鹤立马上前去帮忙。 段禾心中紧张不已,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扰自己的师兄。 —— 行止的房间中,此时站满了人,林远对着萧行止进行初步的诊断,顾大夫陪在一边时不时的递上堂主需要的东西。 而怀夕始终站在行止的床头,看着他昏睡过去的苍白脸颊,沉沉的思考着,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段禾被萧行成和苏木星扶着,她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屋内寂静的可怕,只听见林远时不时的动作,好一会儿后,林远才艰难的起身,这短短的时间他就像又经历了一次那可怕的事情,身形都显得有些佝偻。 顾生连忙扶住他,担忧道:“堂主。” 林远摇摇头,他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的怀夕,轻叹一口气,走到段禾他们的身前。 段禾先一步抓住林远的臂膀,眼中泪光闪过,“师兄,行止他怎么样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没事了。” 林远看着神色紧张的段禾,即使心中在不想告知她真相,却也没有办法隐瞒,他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此刻显出无尽的苍老衰竭,“行止中毒已有三日。” 段禾与萧行成夫妇惊了一下,萧行成立马对着林远行礼道:“老堂主,还请老堂主为行止解毒,您需要任何药材,我们北宸王府都能为你找到,只求您帮帮行止。” 苏木星也道:“老堂主,您救救行止啊。” 林远没有说话,他看了眼段禾,随后避开了她的视线。在段禾希冀的眼神中,说出了最为残忍的话,“此毒名唤噬骨,至今无解。” “噬骨!!!” 段禾只觉的脑中像是炸开了一般,心顿时如坠深渊,她颤抖的双手紧握,闭上了双眼,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 当年的轻歌也是因为噬骨葬送了性命,就连百里惊鸿那样旷世奇才都束手无策,如今这毒素竟然出现在自己小儿子身上,段禾的心彻底破碎。 苏木星泪眼婆娑的陪着母亲,生怕她在有个好歹。 只有萧行成觉得像是被上天开了巨大的玩笑,他难以相信的拉着林远,“林堂主,您是不是搞错了,噬骨之毒的提炼是有多难,哪怕是苗疆蛊事最为优秀的蛊毒师都不一定做到。这个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出现在大朔,行止又是怎么中毒的?” 萧行成的疑问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在门外面静静听着,甚至不敢进门的张让脸色煞白,整个人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方千山注意到他的情绪,拍着他的肩膀,“张让,你别这样,行止的事情与你没有太大关系,行止是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张让没有回答,只是死死低垂着头,心中的悔恨与愧疚紧紧缠绕着他,他死死的握住拳头,不知该如何面对北宸王府一家。 屋内的萧行成看着林远不愿意说话,他抱着那丝希望朝着怀夕走去,轻喊着:“林姑娘。” 怀夕这时才悠悠转头看向他,怀夕的眼神有些悲伤,萧行成颤抖着声音道:“林姑娘,这可是行止啊。” 悲切的声音让人感受到北宸世子的心碎,这可是行止,他看着长大的弟弟,他疼爱的弟弟啊!怎么会命不久矣。 林怀夕何尝不知道这是萧行止,他不仅是北宸王府的二公子,也是第一个慢慢走进自己心房的人,如今他安静的躺在这里,在没有往日的生机,怀夕何尝不心痛。 她看着他,轻叹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许久后,怀夕才轻轻开口,“噬骨之毒,是苗疆蛊事最为邪恶的存在,由挑选的上百只蛊虫互相撕咬选出最厉害的那只,在经过最毒的药水喂养才得到的毒蛊。 而这只毒蛊的血液都是毒素,一旦中毒,先是隐藏数日,并无察觉,但是只要爆发,毒素会第一时间充斥血液,随后附着骨头上慢慢馋食,使人痛苦不堪。 行止因为体内有阿爹的内力附着筋骨,这为他挡住了最狠的一波攻击,但是阿爹的内力有限,分不出其他经历去抵抗毒素,如今毒素充斥在行止的血液中。 我用九华针封住了行止的命门,三天之内,毒素不会继续扩散,现在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 萧行成面露喜色,“林姑娘,你是说行止还有救。” 怀夕看着床上的行止,她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有。” 萧行成欣喜若狂的问,“林姑娘,你需要什么,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找到。” 怀夕回头看着萧行成,“世子,我要一种毒草,名为乌曼巴。” 林远闻言,顿时惊讶的回头看着自己的徒儿,她竟会为了这个人放弃自己原有的原则,他不由的喊道: “宝儿,不可啊!” 怀夕没有回应,而是接着道:“我还需要一名北宸王府的死士,愿意服下乌曼巴的人,将他的血渡给行止。” 第70章 以命换命 “渡血!!?” 不仅仅是萧行成,就连一边听着这话的人都有些大为吃惊。民生堂一直以医者仁心为理念,从不伤及他人性命,或是不尊重他人性命的事情发生。 就连当年的离轻歌,虽然是毒医,但奉行的理念也是以毒治病。 如今怀夕被江湖称作小神医,竟然要以这种法子救治行止,可以见得萧行止在她心中的分量是怎样的重的,这于医家而言,违背自己的医德将要背负多大的心理压力。 林远紧紧抿着唇,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背对着怀夕。 萧行成的心中虽是诧异,但如果这是目前唯一能救行止的办法,他这个做为兄长的也愿意背负骂名,他上前一步,对着怀夕恭敬行礼,“林姑娘,请你告诉我,如何能找到乌曼巴这味毒草。” 怀夕看向萧行成,缓声道:“如今这情况,想必只有大殿下知道的。” 萧行成闻言眉眼紧蹙,表示知晓,萧永玦这样做的缘由,自己心中也缓缓有了答案。 —— 诏狱之中,萧行成面色严肃的带着南盛几人过来,张让和方千山也希望帮上一点忙,自是跟着他一起过来。 随着大门打开,萧永玦正闲情逸致的倒上一杯茶水放在对面,示意萧行成坐下,他像是早已经料到他们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惊讶。 方千山几人神色各异的看着他,萧永玦看着萧行成没有动作,出声道:“世子,要是担心茶水有毒,我先饮一杯就是。” 他刚抬起手要一饮而尽,萧行成出声道:“不必。” 说着便坐在萧永玦对面,端起茶水仰头喝下。 南盛担心的喊着:“世子!!!” 但是被萧行成的手势拦下,萧行成道:“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萧永玦端起茶水轻轻品着:“既然世子知道又何必多问呢?” 萧行成废话也不多说:“乌曼巴在哪里?” 萧永玦道:“世子先别急啊,我们慢慢聊,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他的视线向着萧行成身后几个仇视他的人脸上扫过一眼,笑道:“行止还真是受欢迎啊。你看,不仅有那位小神医为他破例医治,违背医德。还有你这位兄长一心的爱护,更有身后的这些朋友们为他着急,我当真是羡慕的要紧。” 萧永玦说这话半真半假,但也难掩自己语气中的失落。 张让再也没有忍住,上前道:“那乌曼巴究竟在哪,你别说这些废话。” 萧永玦不慌不忙的放下茶杯,“我如今已经是必死之人了,如果让萧行止陪我一起,我也是不介意的。” “你……” 张让差点失控的揍上去,好在被方千山抱住往后推,“张让!张让!冷静点,别被他激怒,那就是着了他的道了,救行止要紧。” 萧永玦笑笑不答话,只是转头,目光看向萧行成,萧行成心中自有一个答案,他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会随了你的愿,但是行止必须没事。” 萧永玦放下茶杯的手微顿,在抬头,眼中透着诡异的笑容,“好,那就请世子随我走。” —— 夜色下的北宸王府, 怀夕身边堆放着不少的医书典故,全是她让顾生从民生堂带来的,她伏在案桌边翻找着。 一边的床上是面色苍白,生气渐无的萧行止,这一天下来,她是累到了极点,身体与精神的高度紧张,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和不安。 怀夕合上书籍,现在四下安静,屋内只有她与行止二人。她来到萧行止的床边,就这样呆呆的望着他,原本最为活泼好动的少年,现在生垂危的躺在这小小的病床上,这让怀夕心中止不住的钝痛。 这短短的时间里,她不止一次的在自责,也在后悔,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 这不是别的毒素,也是她最为在意的噬骨之毒,也是夺走她母亲生命的毒,为什么自己却疏忽了。 也是自己无意间造成了这种结果,怀夕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起来,颗颗珍珠大的泪水滑落脸颊落了下来,寂静的房间中传来女子压抑后悔的呜咽声,听的叫人心碎。 可是床上的男人昏迷着,完全听不见她的任何声音。 直到外间传来声音,怀夕赶忙止住抽泣,擦干净泪水,起身看去,就看见林远打开房门走了进来,怀夕轻声喊道:“师父。” 林远应着,上前几步,虽是烛火昏暗,也是能看见自己徒儿眼里的湿润,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的。 他没有说话,而是上前坐在床边,为萧行止把了一下脉象,随后收回手,师徒二人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林远才开口,声音有些沧桑的说:“宝儿。” 怀夕看着床上的行止,轻轻应着:“怀夕知道师父想要说什么。可是徒儿已经下定决心势必要救行止,师父,请您帮我。” 林远闭了闭眼,道:“可是宝儿,师父可以理解你为了行止打破自己的原则,可是你也知道,乌曼巴不是随便一个死士服下就能起到作用,那需要……。” “我知道。” 怀夕打断林远的话,她明亮的眼睛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林远心下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这让他直接浑身发寒,声音有些微颤的试探,“宝儿,你想做什么?” 怀夕的声音坚定而又柔和,”师父,我来服下乌曼巴,就能解决掉一切难处。” ‘砰——’ 林远手中拿着的药瓶突然失手摔落在地上,他哆哆嗦嗦的弯着腰捡起地上的药瓶,起身了几次,才终于勉强站起来,他苍老的的面庞止不住的轻颤,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眼泪都要在眼眶里打转。 怀夕泪眼婆娑,她知道这个要求对于师父来说过于残忍,可她还是跪在了林远的身前行了一个大礼, “师父,徒儿的身子自己清楚。父亲失踪数年,无法寻到,我可能也不过还有数十年光阴。与其这样数着日子过活,不如让我随了自己的心愿。 噬骨是我的心结,行止对于我而言极为重要。我的体内有着爹留下的内力,这里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做这个过渡者,只要师父您帮我,一切都会很好的得到解决。” 说罢怀夕就重重的向林远磕了一个响头。 林远知道怀夕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她之所以那样对萧行成说,只是不想他们有过多的压力。 林远扶起怀夕,眼眶湿润,重复的说道:“宝儿别怕,为师在去想想办法,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师父这就回去翻找,这就回去找……。” 说罢就身形恍惚的走向门口,甚至有几次都要站不住了,怀夕看着林远佝偻的背影,心中悲伤,知道这次是她不孝了。 可是当她回头看到躺在床上的萧行止时,心中没有丝毫后悔。 第71章 双双中毒 清晨的的阳光刚刚穿过堂内,段禾便睁开双眼,这一夜她没有入睡,只是端坐于大堂内,等着自己大儿子带回的消息。 苏木星端来早饭,放在自己母亲身边,她忧心的安慰段禾,“娘,行成一定会把东西带回来的,您就放心好了。” 段禾轻应着,只是身子依旧是端正的坐在那里,等着消息。 苏木星都要哭出声音了,她近乎哀求道:“娘,您已经一日没有食米水了,多少吃一些,要不然行止醒来也是会担心的啊。” 段禾还没有回话,外面突然传来惊喜的呼喊声,“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 段禾和苏木星的眼中顿时惊起一阵光亮,连忙出去迎接。 她们刚赶到大门处,就看见萧行成被方千山和张让搀扶着,面色有些苍白,右手被布缠绕着,但是还是有不少血迹渗透出来。 苏木星连忙上前扶住他,面色惊慌道:“行成哥,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萧行成朝着她温和的笑笑,随后对着母亲行了一礼,这时怀夕和林远也相继赶到,萧行成看到怀夕一来,连忙将那盒子递给怀夕,道:“林姑娘,你看这是不是你所需要的乌曼巴。” 怀夕接过盒子,一打开,里面正是一个圆形草藤,紫的发黑,怀夕眸中止不住的高兴,应道:“是,就是它。” 萧行成欣喜道:“那太好了,林姑娘,你快去,快去救治行止。” 说着他就想推着怀夕离去,可是动作太大,突然自己止不住轻咳起来,怀夕立马感觉不对,在看到他手上的伤时,随即抓起他的手腕诊脉,萧行成连忙抽回。 可就这一瞬间,怀夕感觉天塌下来一般,眼中有些绝望的看着萧行成。 萧行成知道怀夕已经诊断出来,他有些乞求的看着怀夕,“林姑娘,救行止,一定要救行止。” 苏木星从萧行成回来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眼眶湿润,伤切的看着怀夕,“妹妹,我夫君这是怎么了,求求你告诉我。” “木星。” 萧行成显少的朝着她大声说话,“别问了,行止最为重要。” 段禾站在一旁没有出声,似乎早已经有了预料,她看着怀夕,尽量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乖孩子,别怕,告诉段姨。” 怀夕紧紧抓住手中的药盒,声音哽咽,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段禾,“世子,世子也中了噬骨之毒。” 她的话音一落,段禾轻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任由泪水划过脸颊。 苏木星直接崩溃的险些瘫坐在地上,好在萧行成及时来住她,随后她失声痛哭道:“行成哥,为什么,为什么,求求你,求求你别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和恪儿。” 萧行成将苏木星揽在怀中,由着妻子失声痛哭。 他身后的方千山等人全部沉默下来,心中愧疚不已。 那诏狱中的萧永玦带着他们来到自己之前研究噬骨的地方,萧行成看着看着台上各式各样的蛊虫尸体,哪怕是他们这些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人,也觉得恶心。 方千山更是打开折扇遮挡住口鼻,南盛一直紧随萧行成身后。 在刚踏入那洞府之前,萧永玦突然眼神一变,一脚踹在身边的士兵身上,一个翻滚跑出去,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方千山和张让第一时间飞身前去压制他,结果被突然射出的箭抵挡住,当众人斩落飞箭时,在去寻找萧永玦,只见他喘着粗气的跑到了另一边,手搭在了一个开关上,他有些发疯的笑着。 方千山怒道:“你要干什么?” 萧永玦摆摆手,“我没有要做什么,只是来给你们乌曼巴啊。” 说着指了指另一边的地方,众人望去,只看见一个凶恶的龙嘴里放着一个药盒。 萧永玦的声音这时传来,“世子,你要的东西就在那里面。” 张让闻言第一个想冲上去拿走,却被萧永玦怒声喊道:“退下,否则我就毁了这唯一的乌曼巴。” 张让不得不退下,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剑,额头青筋都要暴起。萧行成按住他的肩膀,上前询问道: “萧永玦,你想要怎么样。” 萧永玦哈哈大笑两声,“世子你不是猜到了吗?我要你轻手去拿乌曼巴,不过以世子的聪明才智,想必也猜到了,那龙嘴处的刀剑上也被我涂满了噬蛊之毒。” 这话一出,张让几人完全惊慌失措,张让更是上前道:“我愿意用我的命来,你不要伤害世子。” 南盛也护到萧行成身边,“世子,让属下来。” 他身后的北宸将士更是道:“世子,让我来。” 看着这一幕的萧永玦内心更是扭曲嫉妒,他笑道:“别求了,你们没用,必须要萧行成你亲自来,否则我就毁了它。” 说罢他的手下一拧,只见那药盒的背后顿时升起火焰,随时要将药盒吞掉。 “且慢!”萧行成立马喊道,他看着有些癫狂的萧永玦,“我来。” “世子!!!” 萧行成对着身后的一众人抱歉行礼,“我知道各位对我北宸王府的忠诚,但是此事是我弟弟的生命,我做为兄长,自是要救他的。”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龙嘴里的药盒,而萧永玦也瞬间按下开关,锋利的刀刃穿透他的手腕处。 方千山趁机飞身上前准备抓住萧永玦,萧永玦冷笑着松开手,突然向后倒去,数把在他身后的利刃穿透他的胸膛,口吐鲜血,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疯狂笑意。 萧行成拿着那个药盒,把受伤的那只手给南盛包裹着,他冷眼的走到萧永玦身前,“你真的这样恨我们吗?” 萧永玦口吐鲜血,说话断断续续,“我恨,我一直……想……看看,父皇失去……你们,是不是……会……会伤心死啊!我太想……看到他……那副……颓败的样子了。杀了他……最爱的……北宸王府!他……是不是……就会看到我了。” 说完这些,萧永玦睁着双眼彻底死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着,萧行成道:“南盛,将大皇子的遗言呈上去,接下来怎么处理,听陛下的安排。” 南盛道:“是。” 萧行成看了眼已经接近崩溃的张让,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与你无关,行止是我的弟弟,我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救他。” 第72章 决断 温和的阳光照射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但是大家都感觉不到温暖,只有阵阵的寒意从脚底涌上全身。 萧行成目光恳切的望向林怀夕,“林姑娘,一切以行止为主,你一定要救行止啊。” 怀夕眼中含泪,却不敢直视萧行成的目光,更不敢去看苏姐姐如今悲恸的表情。 萧行成看出怀夕的动容,他安抚好自己的妻子,以一个兄长的身份看向怀夕,“林姑娘,屋里躺着的是行止,是我的亲弟弟,我不能容忍他出事。” 怀夕内心激烈的挣扎着,萧行成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突然胸口一阵钝痛,转眼间失去了意识,这吓的所有人都冲了过去。 —— 死寂的屋内,林远把完脉,叹息着摇头,对着段禾说道:“世子的毒性被刻意加重,又加上先前劳累奔波,所以才晕倒的。” 段禾因为这短短时间内的突然冲击,整个人都有一些颓废感,但是如今北宸王府还需要她,她语气还算平稳,“师兄,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虽然段禾与林远只有短短几年的时光一起游历,但她还是了解自己的师兄的,轻歌当年在毒入骨髓的情况下,都能撑住七个月,生下怀夕,那代表师兄一定是有其他办法的。 林远知道段禾的想法,他不愿在提及那段过往,连连摇头,躲开段禾,打算出去。 在离跨出门槛的那一瞬间,段禾喊住他,道:“师兄,你是知道我的脾性的,我的丈夫如今腹背受敌,我的两个儿子被算计的随时会丢了性命。你觉得他们任何一个离开了,我还会独活吗。” 林远的眼中满是忧愁,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却没敢回头,最后还是离开这间屋子。 段禾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住,看着林远离去的背影。 —— 入夜,民生堂的后堂内,满地的医书和草药混乱的放在地上,林远就坐在这一堆里面焦急的翻找着,整个人都快与医书融为一体了。 怀夕此时轻轻的走了过来,林远手下的动作一顿,良久后,他才轻轻放下手中的医书,抬头看向怀夕,“宝儿,你也是来问为师当年是怎样做的吗?” 怀夕摇摇头,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师父,这短短的时间,让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变得更加憔悴,“师父不愿意面对那段回忆,徒儿不会过问。” 林远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让怀夕坐下,眸子中充满了痛苦的神色,轻歌的死不仅是怀夕的心结,也是林远自己的心结,“当年我与你是一样的想法,想用乌曼巴来换轻歌的命,原本想自己服下,然后换血给轻歌,可是却被轻歌发现,她强烈反对我的办法。甚至以死相逼,我无奈放弃。” 怀夕闻言,心中像是压了块石头,无法喘息,林远又说起来,“最后,轻歌选择了我们最反对的方法,刮骨疗伤,用这来减轻毒素的蔓延。” 怀夕闻言,只感觉浑身如坠冰窖,双手止不住的轻颤,喃喃吐出几个字,“刮骨……” 那是多么的疼,为了不让毒药影响到自己的成长,自己的娘究竟受了多少的罪啊。 泪水顺着她的眼中不自觉的落下。良久后,她才看向师父,“乌曼巴是能解两人之毒的,是,师父。” 林远对于怀夕的话没有多少震惊,因为她在这方面的见解从来不低于自己,自己也不再隐瞒,“是的。” 怀夕还没开口,就被林远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宝儿,你不行!如果你想服下乌曼巴,一命换一命是可以的,可是如今世子也中毒了,那就没有办法了。” “可是,师父你不是说……” 林远叹息着说:“是,但服下乌曼巴的人必须是内力深厚,能自我分配的人,行止中毒已有三日,药力自然是要多的。世子那边的药力就会下降,但只要有医者辅助,只需要多休养就行。可是这样,对于服下乌曼巴的人而言,就是必死的结局。 宝儿你虽然有惊鸿的内力,但你的身体不支持你去调用。” 林怀夕的面色苍白如纸,“师父,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吗?” 林远道:“哪怕是这办法都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性命换来的。此法太过阴毒,我们医家不能违背医德。” 怀夕的神情有些颓败,这一次她感觉彻底陷入了死局。 “我可以!” 带着中气的女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原本寂静的后堂,怀夕和林远惊讶的回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这里的段禾还有苏木星。 刚刚那声音,自是段禾说的,苏木星错愕的看向母亲,随后拦住她道:“娘,您不能来,同样是出身苏氏霸刀门下,我的内功完全是可以的。” 段禾按住她的手,她眼中的坚定让苏木星明白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做为她的孩子,现在只能尊重她的选择,苏木星紧咬着嘴唇,默默退下。 林远看着缓步走来的段禾,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他不想面对她,只想急匆匆的离开,却被段禾一把抓住,“师兄,阿禾好不容易嫁给了心爱之人,有了如今的家庭,你真的愿意看到我家破人亡吗?” 林远紧闭着双眼,不愿回头看她,他知道段禾一定会救自己的孩子。没有任何一位母亲会放弃自己的孩子,林远颤着声音回道:“师兄我真的无法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另一位师妹死去,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要了我的命了。” 段禾垂下眼眸,知道林远不会轻易的帮她,她眸中一亮,从发间拔下一支发簪,直抵自己的咽喉,“师兄若不帮我,那阿禾现在就随着孩子们去就是了。” “娘……” “段姨……” 林远手微微抬起,又无奈放下,他像是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泪水早已经布满他苍老的面庞。 怀夕看着师父的模样,轻步走了过来,挡在林远的身前,“段姨,我来。” 泪水早已经打湿她的脸颊,就连说出的话也是轻轻颤抖着,怀夕知道自己做完这一决定后,她和行止之间怕是再也没有以后了。 苏木星泪流满面的看向怀夕,“妹妹……” 怀夕吸了口气,才缓声道:“师父他年事已高,经不起再一次的打击,这一次,我来承担。” 段禾的泪水顺着脸颊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最终只化为一句,“怀夕,谢谢你。” 第73章 终成定局 午后的北宸王府充斥着一阵死寂,昨夜开始就落下了细密的雨水,打湿了四周的一切花草树木。原本已经闷热的天气因为这场雨水的到来变得有些微凉。 屋内寂静无声,怀夕准备着需要用的东西,段禾在苏木星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她充满慈爱的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两个儿子。 还有自己最喜欢的轻歌留下的女儿。怀夕此时跪坐在地上,回头看向段禾,眼中早已经湿润一片。 段禾心疼的上前将怀夕轻搂在自己的怀里,她有些抱歉的说着:“宝儿啊!段姨对不起你,段姨为了自己的儿子,要让你受委屈了。” 怀夕贪婪的倚靠在她的怀中,泪水打湿她的衣裳,只能轻轻的摇头。她回来京城的这段时间,能被段禾爱护,自己已经非常满足了。 怀夕轻声道:“段姨对我好,我都知道,也是段姨让怀夕感受到了娘的另一种存在。” 段禾轻抚着怀夕的头发,苏木星站在一边早已经泣不成声了。段禾将苏木星也抱在怀中,她揉着两个女孩的头,欣慰道: “我段禾一生活的也是肆意,有爱人北平,有挚友轻歌,还有师兄,惊鸿那样伙伴。更有两个出色的儿子,还有你们这样优秀的女儿,已经无憾了。” 苏木星悲切道:“娘!” 段禾安抚着自己两个孩子,她轻声道:“阿星,宝儿,可以答应娘一件事吗?” 怀夕与木星泪眼朦胧的看向段禾,段禾释然道:“这件事情不要告诉行止,他最爱钻牛角尖,即使他知道此次事件是针对我北宸王府来的,他也会陷入无尽的自责中。 会认为是因为自己才造成的一切,所以,不要告诉他好吗。” 怀夕没有点头,也没有应下,只是轻声道:“段姨,世事自有定律,不必强求。” 怀夕何尝又不知道,段姨这是为自己考虑,行止得知这一切,自然会是怨他的。 苏木星泣不成声,无法回应,段禾轻笑着拍着怀夕的脑袋,“确实和你娘亲像。” 随后她拍了下两个孩子,道:“时间不早了,娘亲要救自己这俩贪睡的儿子了。”说罢起身,拿起盒中的乌曼巴一口吞下。 —— 方千山几人都守在房外等着,每个人脸上都失去了色彩。林远独自坐在廊下,像是苍老了十几岁,原本有些花白的头发彻底白透。他看着阴郁的天空,看着房间里时不时端出的血水,心早已破碎。 直到天色黑透,又过了一些时间,房间的门才被打开,怀夕面色苍白,眼中是止不住的疲惫,像是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她走了出来,但看起来状态似乎不好。方落落一看自己师傅这样,连忙上前扶住她,眼中心疼不已,“师傅,怎么了,出事了吗?” 方千山和楚鹤也连忙围上去,只有林远在顾大夫的搀扶下远远的看着。 怀夕摇摇头,声音细若游丝,“世子和行止已经脱离危险了,接下来只需要静养就好了。只是世子所用的药力较少,可能会在病榻上躺上数月,其他都好。” 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方千山看了眼里面,停顿几次,才最后问出了那句, “那……王妃呢?” 怀夕闻言,眉眼轻轻的动了一下,良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行止在将军台得到了那朵霸王雪莲,能让段姨在支撑半月,她现在睡了,明天会醒。” 所有人只感觉心中钝痛,却无法说些什么,林远死死抓住身边的栏杆,眼眶干涩,似乎已经哭不出来了。 怀夕心中闷闷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她把手从方落落手中抽出,轻柔道:“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方落落担忧的看着怀夕,只是怀夕没走几步,只觉得喉咙一股腥甜,竟是呕出一口鲜血。 这突然的情况吓的众人失措,林远忙上前搀着怀夕,怀夕摆摆手道:“我没事,真的没事。” 林远哭诉道:“宝儿,为师不能没有你了。” 怀夕不停的安慰师父,“师父,我真的没事。”只是泪水不住落下,似乎击碎了一切的假象。 自己终究还是输给了噬骨之毒。 —— 朝堂大会上,萧麟气的扔下手里的奏折,吓得一众大臣跪地。 萧麟在上来回走动,“你们一群人竟然找不出一个前去营救王兄的人,要你们有何用。” 此时金大人站出来,“陛下,不是我等无能,实在是北宸王军属于天子私军,而北宸王府在军中威名太高,即使有将军前去,也无法立即调动。 如果派遣不当,只会耽误战机,到时北宸王可就真正陷入绝境了。” 此时另一位武将也站了出来,“是啊,陛下,如若安平将军在,他定能前去统率,可如今武将之中,能被北宸王军认可的少之又少,更何况他们都驻扎在外。 因为大殿下的泄密,世子与二公子重伤昏迷,又造成各处都有军情,不能随意调动,所以才陷入两难的境地。” 萧麟也知道这种情况,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兄真的被那群杂碎围攻而死。 他紧紧的抓住龙椅,眼中一狠,“好,你们既然说北宸王军是天子私军,那朕就御驾亲征,亲自去营救王兄。” 这一下可彻底吓住了所有人,他们奇奇跪地大喊道:“陛下不可啊!北蛮已经知道战略布线,如若您前去,实在太危险了。” 萧麟不管他们,大手一挥,“朕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说什么。” 金大人道:“陛下——” “陛下不可!” 一道气势如虹的女声穿透朝堂,所有人回头望去,只见段禾一身戎装,高束长发,背光而来。 这时所有人才想起,他们怎么忘了,北宸王府出身自苏氏霸刀门下,早年也曾上阵杀敌,所向披靡的。 段禾上前跪下,“陛下,请让臣带兵前去,这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北宸王军,也没有我更了解北蛮。” 萧麟这时才恍然想起段禾,但他还是忧虑道:“行成和行止不是才刚好!” 段禾先一步说道:“陛下,北蛮扰我北都安宁,我北宸王军自不会让他好过,况且行成,行止已经好转由怀夕照料,您大可放心。” 萧麟听到行成和行止已经好转,也就放心下来,“惊鸿的女儿,我自是放心。” 随即拍案,“好,段禾,我现在任命你为镇北大元帅,让其余四位武将随你一起出征,务必将北宸王平安带回。” “是!” 第74章 彻底清醒 离开那庄严的朝堂之上,段禾站在台阶之上,看着下面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苏木星,她也穿上盔甲,要与自己一起出征。 苏木星来到段禾身边,“娘!” 段禾道:“陛下已经传旨下来,明日就可以出发。” 苏木星点点头,两人刚准备离开,这时后面有一个声音喊住了段禾, “阿禾姐姐。” 一声温柔的轻唤,让段禾略显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随后她回身抱拳,对着来人道: “臣拜见皇后娘娘。” 苏木星也一起参拜。 苏醒示意她们免礼,段禾抬头看向面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岁月也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点痕迹,她也不再像年少那般跟随在自己身后,宫墙中的生活将她原先的活力也抽走不少。 苏醒上前几步,拉住了段禾的手,欲言又止,最终才道:“阿禾姐姐要出征去吗?” 段禾点头,“娘娘,除了臣,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指挥北宸王军了,您放心,我定会击退北蛮,凯旋而归。” 苏醒手下止不住的轻轻握紧,眼中有些伤心,“我自然是相信阿禾姐姐的,可是姐姐这些年与我是生分了一些。” 段禾看着苏醒那双眼睛,握住苏醒的双手,语重心长道:“阿醒,自你成为皇后,君臣之礼不能逾越。但是在段姐姐心中,阿醒和轻歌同样重要,如今轻歌已经不在,我只有阿醒一个好姐妹。” 苏醒想起从前大家闯荡江湖的日子,眼中不由得有着几分怀念之色。 “阿醒……” 段禾突然温柔的喊着她,那双眼中清澈明亮,又带着浓浓的信任。 苏醒道:“姐姐,你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段禾抿了抿唇,最终出口道:“阿醒,我的孩子,轻歌的孩子,能拜托你照顾吗?” 苏醒轻轻一怔,但转而笑着抱了下段禾,繁重的服饰,坚硬的盔甲都隔绝着她们,苏醒轻拍着她的背后,良久后才吐出一个字, “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段禾轻叹一口气,闭了闭眼,一滴泪水落下,滴在苏醒的服饰中,她也轻拍苏醒的肩膀, “这些年,阿醒也受苦了。” 苏醒闻言突然鼻尖一酸,但是并没落下眼泪,面色也是无异样,轻笑着:“姐姐这是在说些什么,我可是皇后,天下还能有谁让我受苦。” 段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在临别之际,望着段禾离去的背影,苏醒不自觉的喊道:“等姐姐回来,陪我一起去喝酒好不好。” 一如当年的调皮少女,总是喜欢这些大人不让做的事情,段禾应着: “好!” 望着段禾彻底消失的背影出神,直到身边的宫女提醒道: “娘娘,陛下这时应该要去宫里了。” 段禾点头,随意的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再次抬头,只是这皇宫中最为端庄的皇后娘娘。 —— 自那日后,京城一直是阴雨连绵,这雨一下就是八日之久。 怀夕站在廊下听着雨水击打砖瓦的声音,看着雾沉沉的天气。方千山这时走来,恰巧看见怀夕这副忧心的模样,他上前道: “如今王妃与世子妃等人,怕是要到了北都境内,应该很快就会对战上了,王妃自小出身苏氏门下,又在王爷身边多年,军事能力自不会输于旁人。” 怀夕点点头,没有多说话,只是道:“世子怎么样了?” 方千山道:“落落在守着,有事会喊我们。” 怀夕点点头,“世子可能还会晚些十日醒来,行止应该就是这两日的时间了。” 方千山知道林怀夕现在面对着什么情况,她越冷静,大家就越担心,可是大家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 此时屋内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怀夕原本清冷的面容骤然破裂,充斥着激动和担忧,在方千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已经冲进房中,方千山紧随其后。 屋内床上的萧行止发丝凌乱,唇色干裂苍白,他像是做了一场空白的梦,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全身无力,醒来就想起身,可是动作较大,又不小心倒了下去。 可是他没有放弃,因为心中有一股巨大的慌乱占领了全身,这让他整个人都异常的焦虑。 这时怀夕忙跑到他的床边,眼中湿润的看向萧行止, “行止!” 萧行止看着面前满脸担忧的怀夕,心中那股不安更是达到了顶峰,他抓住怀夕的手腕,眼中的惊慌明显, “怀夕,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大哥大嫂呢?娘呢?爹那里平安吗?” 怀夕握住她的手,回答着:“你中了噬骨之毒,如今已是平安,段姨和苏姐姐带兵前去支援王爷了。” “噬骨!?” 萧行止毕竟行走江湖,也是知道这毒的厉害之处,他急道: “那大哥呢!大哥在哪?” 怀夕道:“世子为了救你也中毒了,但现在你们都很平安,只是世子因为药力较少的缘故,还要多睡些时日才能醒来。” 萧行止不知道自己昏迷这几日,会有这么多变故,既然怀夕说大哥无碍那自是无碍的。可是心中的不安还是停不下来。 他强撑着从床上起来,即使身子无力也要爬起,怀夕搀扶着他的臂膀,有些阻挡之势,她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行止,行止你干什么!” 萧行止扶着边上的柜子,声音有些颤抖,“怀夕,我去看看,娘和大嫂前去支援爹,我要知道她们的行程才安心。大哥昏迷着,我更应该去看看。” 说着就要走,可是身子太过虚弱无力,直接摔在地上,由于惯性,也把怀夕拉扯摔在地上,怀夕眼中含泪,依旧拉住行止,可是行止不管不顾,一直向门外走着。 “怀夕,你先放开我,我只是去看看,去看一眼。” “行止,你身体还没好。” 二人就这样拉扯着摔了好几次,边上的方千山原本也想上前阻止,却被萧行止甩开。 一时之间,房中略显慌乱,萧行止不管不顾的模样,终究是把怀夕气到了,连日来的疲累惊慌,所有人的努力才换回他的命,如今他却不好好休息,怀夕抓住萧行止的胳膊,拉起他,直接一巴掌扇过去。 ‘啪!’ 原本赶来的张让几人顿时愣在门口,萧行止也被这一巴掌扇懵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怀夕。 怀夕眼眶通红,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近乎吼他道:“你知道我们救你有多不容易吗?你知道大家费了多少心力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去北都有什么用,能帮到段姨和王爷吗。” 她的吼声让萧行止冷静下来,他看着怀夕哭的样子心中也是不好受,萧行止眼中湿润,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怀夕,我……我只是想看看娘和大嫂到哪里了,我心中……实在不安,我只是想确定一下。” 怀夕满目通红的看着他,这时张让走了进来,萧行止一看到张让,立刻抓住他的肩膀, “张让,我只是想去看看军防图,你带我去好不好。” 张让了解行止,自然是知道他心中的慌乱,他点头应着,随后看向怀夕,“林姑娘,有我在,你放心好了。” 怀夕看向张让,又看了眼行止,随后含着泪轻轻点头,张让这才架起萧行止离开了房间。 第75章 逝去 萧行止披着外衣坐在一边,目光一直看着地图上的行径,最后推断出, “娘和大嫂应该是会选择这里阻止对方包围北宸军的行为。” 张让道:“断桥山!?” “嗯。” 萧行止解释道:“如今北蛮包围北都的北宸王军已成定局,东西两侧的王军得不到及时的调令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以母亲和大嫂的速度,虽没到北都,但也快了,如今想要突破这种情况只有先撕开一道裂口,这样王军才能得到调令,一起解除当下困境。” 张让看着行止苍白憔悴的面容,出声道:“行止,王妃与世子妃本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也曾上阵厮杀。王妃的决策能力也从不输于王爷,你不用过于担心。” 话虽如此,可是萧行止心中的那股不安依旧没有办法平息,他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良久后才道了一句, “大哥如今还在昏睡吗?” 张让点头,“林姑娘说,世子可能还要几日后才会苏醒。” 萧行止点点头,默不作声,只是视线一直落在手下的地图上。 —— 段禾所在的军帐之中,段禾看向作战地图,眼神凌厉的对着身后的几位将军发号施令, “各位,此次一战,我们只能胜利,绝不能让蛮人伤我大朔百姓,定要将这群蛮人驱逐出境,让他不敢来犯。” 众将奇呼,“是!” —— 北都的城墙之上,萧北平黑色的铠甲早已遍布血迹,他轻拧着眉头看向下方狼烟四起的战场,火药的灼烧味,战场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喉间,他在思考还有什么决策能解开当前困境。 此时一位老将走了过来,脸上略带失望,“王爷,我们派出去传调令的将士依旧没有消息回来。” 萧北平握了握拳头,知道这位将士是回不来了,如今他们已经被全面包围,下一次进攻怕是会用尽全力。 萧北平眼神坚毅道:“如今我们已经被蛮人彻底围住,无论结果如何,北宸军都要死战到底,绝不能放一兵一卒跨过北都。我们身后有着大朔的千万百姓,绝不能让他们被卷入战乱之苦。” 老将应道:“是,王爷,北宸军势必死战到底。” 战场上的号角再一次吹响,蛮人新一轮的进攻重新开始,血色映照在了天空之上,滚滚的狼烟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只有战场上无数的厮杀声,兵戈相向的声音,这一战,北宸军就杀了三天,萧北平做为主帅,这一次也是亲自上了战场,看向对面的北蛮人。 战场厮杀不断,自己的将士在粮草断绝的情况下依旧勇猛厮杀,心中的战意更是被挑起。 可是双方实力人数终究是过大,即使北宸军在英勇善战,也是面对困兽之境,就在北蛮人认为自己绝对可以攻下北都之时。 背后突然响起另一阵北宸军的号角声,大批人马的冲锋声响彻云霄。 “北宸军,是北宸军。” “是王妃,王妃带人来支援我们了。” “杀!” 段禾一把银刀使的行云流水,亦如年少之姿,哪怕数十年没上战场,也不输当年之勇。 远处的萧北平看到段禾,像是看到两人少年时并肩作战的样子。 段禾看着敌军战场上的指挥,对着身边的苏木星道:“木星,你掩护我,我去取了那狗贼的首级。” 苏木星立刻应道:“是,元帅。” 段禾策马扬鞭,直冲敌方老巢,这可把北蛮吓的连连后退,可是两把苏氏霸刀又岂是轻易躲避的,苏木星为段禾开道。 段禾飞身而出,银刀扔出,瞬间砍断几十米开外的守将脑袋。 主帅一死,战场格局瞬间变化,蛮人彻底乱了阵脚,溃散不已,北宸军彻底占领了上风。 段禾一身银甲,骑在马上,烈风吹起她的发丝,她深情的看向与她遥遥相望的爱人,家人。 年少初遇追随,段禾感慨着自己这一生何其的幸运,她近乎呢喃道: “对不起了,北平。” 说罢眼中越发模糊,摔落下马,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只看见萧北平朝着自己狂奔而来,她泪眼朦胧,似是看见少年的萧北平,也看见了身边满怀伤心的轻歌。 她轻声喊着:“轻……歌……” 离轻歌趴在她的身上,轻拍着她的后背,“轻歌在,阿禾就不怕了。” 段禾轻笑着,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 “娘!!” 萧行止猛然惊醒,大喘着粗气,额头满是冷汗,一时分不清这是在哪里。 直到看到四周黑夜,天上繁星闪烁,才想起这是在去往北都的路上。 一直在看守火堆,闭目养神的张让也被萧行止惊醒,他看向萧行止道:“行止,是做噩梦了吗?” 萧行止摇了摇头,他侧头看向睡在身侧的怀夕,帮她把盖在身上的披风往上拉了一下,盖的严实点,才道: “不知为何,越到北都,我心中的不安也越发严重。” 张让何尝不知道行止心中的不安是什么,只是如今的他实在没有勇气去告诉他这件事情,只能默默的陪着他来北都看看。 萧行止眉头紧蹙,最终起身,“我去走走,你留在这里。” 张让道:“好。” 萧行止刚离开不一会儿,怀夕便睁开了眼睛,眸中清明,像是早已经醒来一样,她坐起来看着萧行止孤寂的背影,心中更是心疼不已。 张让看着怀夕的模样,只能默默低头,如今的情况,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张让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怯懦者。 —— 而同一时间的北宸王府,原本还要两日才能清醒的萧行成,在那瞬间睁开了眼睛,泪眼模糊的喊着,‘娘。’ 方落落和方千山一直在照顾着,看到他醒来,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林远。当林远和顾大夫赶到的时候,萧行成已经完全清醒,他悲伤的看着林远, “老堂主,我娘呢?” 得知林远所说的消息,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屋内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陪着萧行成。 毕竟萧行成当时是知道母亲要干什么的,如果不是段禾将他打晕,他是不会让母亲这样做的。 萧行成咬着牙,闭着眼睛,任由泪水滴落枕边。 第76章 举国同丧 “驾!” 马蹄声由远及近,穿透了整个阴暗的空气,萧行止他们刚入城就去往军营处。这一路伤亡惨重,但好在段禾带领的援军及时赶到,蛮人已经被彻底击退。 萧行止三人看着城中的景象,不知为何,他越往军营处去,心中就越发紧张慌乱,萧行止自我安慰着,‘没事,没事。’ 可是扬起的马鞭愈加迅速,在靠近大军驻扎处的瞬间,他只感觉眼前一黑,那排排将士手中的长枪都缠上了白布条,腰间,头上都带了白色的孝布。 萧行止只感觉胸腔剧烈的跳动着,脚下有些虚浮无力的走向那大帐之中。 怀夕和张让看着这一幕,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怀夕看着萧行止有些不稳的身形,眼中的泪水落下。 萧行止拉开大帐的帘布,一眼便看到那高台之上躺着的人,还有她身边坐着的,满头白发的父王。 里面的几人注意到这边的声音,南盛一眼就看见了自家的二公子,眼中湿润,声音哽咽的喊着: “二公子。” 萧行止不可置信的越过他,一步一步的向着那高处走去,这短短的几日,使北宸王苍老了数十岁。原本康健强壮的身体,在段禾倒下的瞬间,也倒下了。 那原本还算乌黑的发色,在一夜之间彻底花白,整个人犹如岸边的鱼儿,在生死之间徘徊。 当他看到自己小儿子来的同时,原本失去了光泽的眼睛,才稍微聚焦了一些,他低头看着早已经睡去的段禾,柔声道: “阿禾,行止来了。” 可是床上的人早已经没有任何气息能够回应他。 萧行止觉得这是一场最为可怕的噩梦,为什么会这样,自己的母亲是那么厉害的人,明明之前自己还和她说话,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她突然就没了。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更加看清楚母亲早已经失去血色的面庞,以前的所有回忆,还有当下的难以置信,彻底击碎了他的心理,萧行止全身无力的跪倒在段禾的床边,痛苦的喊出, “娘!!!” 哭泣声传遍整个大帐,南盛和守卫的将士无一不为之落泪。 怀夕和张让静静的站在那里,哪怕是清冷的怀夕,终究也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悲痛,泪流满面。 —— 北宸王妃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萧麟手中的茶盏脱落,瞬间摔的四分五裂,吓得来报的将士和太监全都跪倒在地,不敢出声。 萧麟不敢相信道:“你……你再说一遍,谁战死了!” 下面汇报的人瑟瑟发抖,“启,启禀陛下,北宸王妃带兵成功营救了北宸王,但还是战死沙场了。” “滚——” 面前的奏折被萧麟全部推倒在地,他大声的喝道:“滚,全部给我滚出去。” “是,是。” 这吓的一众侍卫全部离开大殿,一时之间,大殿空荡,只剩下孤寂的萧麟一人,他瘫坐在龙椅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不敢相信这一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人缓缓走了上来,将颓废的萧麟抱在了怀中。 苏醒轻抚着他的头,声音沙哑道:“陛下,想哭就哭!有臣妾在。” 萧麟最终没有忍住,他抱住苏醒的腰身,将头埋在她的华服中,任由自己的泪水打湿。 萧麟不仅仅是哭段禾,也是伤心,自己的王兄会受到多么重的打击,他也越发孤独,自己的家人,伙伴,最终都一个个离开了他。 苏醒抱着怀中微微颤抖的身躯,眼眶通红,却又尽显迷茫的看向大殿之外,随后又笑了一下,她觉得段禾这些年至少是自由的,她拥有萧北平全部的爱,可以尽情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像自己,被这偌大的皇宫困住了一身。 —— 北宸王妃身死,北宸王的身体也瞬间被击垮了,萧行止穿上盔甲,重整北宸王军,为王妃送行。 京城外数百里外,萧行成披麻戴孝,带着北宸家丁守在那里,等着自己的母亲回来,这里不仅有他,还有朝堂不少的官员,百姓,全部身着素服迎接王妃回来。 方落落也在这人群之中,她知道北宸王妃是存在影响力的,但竟不知道影响力是如此之大,思及此,更是泪如雨下,倚在楚鹤身上小声的抽泣着。 当所有人看到棺柩出现的刹那,哪怕最为稳重冷静的萧行成都不由悲恸的喊道: “娘——” 一时之间,哭声遍地。 后大朔史书记载,北宸王妃段禾身故,长街三百里送行,举国同丧。 距离段禾的丧事转眼间就过去了半月之久,但是北宸王府依旧笼罩在一片悲伤的氛围中。 萧北平因为段禾的去世,身子骨一下子就不好了,就连上朝都鲜少的去了,偶尔才会进宫和萧麟说说话。 而萧行成因为中毒,使用药力有限,又没有休息好,身子也比之前差了一大截,但好在有大嫂悉心照料他们,萧行止因为娘亲的离世,总是不愿意面对家人。 这日他随着大哥一起进宫朝拜,顺便去看看永琮,在陪着永琮写字的时候,他有些出神,萧永琮虽然还小,但是对这几日的事情都是知晓的,他轻轻的按着萧行止的额头,奶声奶气道: “行止哥哥,你不要伤心了,我母后说,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放任自己的孩子死去的。” 这一句话,彻底让萧行止的心被捏紧,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萧永琮,“永琮,你是什么意思?” 萧永琮道:“母后说,如果是我中毒,她自然也会用命来救我的。” 萧行止心中顿时大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直接跑出宫去,也没有等大哥出来,自己就直奔民生堂的后堂,他想问个明白。 在自己中毒这段时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还有什么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是自己还不知道的。 这种情绪似乎要把他搞的崩溃掉,可是当自己真的站在那扇门的面前时,想要抬起的手却停住,他轻颤着双手,深深的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去询问。 直到里面传来那熟悉的嗓音,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第77章 莫失莫忘 ‘吱呀——’ 门被推开,萧行止一身孝服,干净利落,原本额前的几缕刘海,也被自己梳上去,束在银冠之中,整个人少了几分少年之气,倒是多出几分沉稳哀伤。 这些时日,因为王妃的离世,他也憔悴了不少,他看向屋内早已端正坐好,看着他的怀夕,似乎她一直知道他会来。 萧行止缓步走来,跪坐在怀夕对面,两人都是一身素白,明明是那么相配的两人,此时之间像是隔了千万山川,房中冷寂的令人发慌。 怀夕为萧行止倒上一杯茶水,随后从身边拿出了一个盒子,那小盒子上沾着不少血迹。 她把它放在萧行止的身前,萧行止不解的看向怀夕,怀夕不敢与他直视,只是看着这个小盒子,道: “这是存放乌曼巴的盒子。” 萧行止愣愣道:“乌曼巴!” 怀夕点头,轻身诉说着:“萧永玦设计你中了噬骨之毒,用乌曼巴换血是可以救你的,可是对方早已经料到,故意设计世子,世子为了你,甘愿徒手拿出此物。 但那样他也中了噬骨之毒,一株毒草没有办法同时解二人之毒。为了救你们,王妃服下毒草,使用内力将毒性重新调和,与你们换血,世子如今身子稍弱,就是为了让中毒更久的你得到最大的治疗。” 说到这里怀夕的声音已经有了轻微的哽咽,“王妃不愿你们死去,做下了选择,我也做了自己的决断。” 怀夕轻闭眼眸,任由泪水落下,这也是自从王妃丧事过后,她一直不敢见萧行止的原因,她觉得自己也是无颜见他的。 萧行止整个人轻颤着,身形弯曲着,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小盒子,泪水一滴滴砸了下来,他双目通红,悲痛的看着怀夕,从嗓子中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为什么?” 像是在质问,责备,又像是一只困兽在无助的呻吟。 “为什么?我以为你懂我的。” “我懂。” 怀夕哽咽的说着:“我知道那种环境下你情愿自己去死,你情愿我不参与这一切。” “那你为什么!” 压抑着的嗓音透着浓浓的悲伤,萧行止整个人都要破碎掉了,他的眼中有浓浓的悲伤。 怀夕看向那双质问的眼睛,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最后只化为了一句, “对不起。” 萧行止全身轻颤着,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人,最后只能仓皇逃离,在不愿面对。 而萧行止离开之后,怀夕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林远和顾大夫看到萧行止来了,就明白会发生什么。 如今看着自家孩子伤心的样子,林远更是心疼的眼泪直流,又是心疼怀夕,又是想起段禾,眼中泪水更是止不住,只能顾大夫为俩人干着急。 —— 萧行止自从得知真相之后,再也无颜面对父王和兄嫂,尤其看到父王那故作坚强的模样,他更是自责难耐,于是他进宫请命,前往北都历练。 萧麟看着面前跪坐的少年,明白他已经知道了一切,活泼跳动的少年如今变得沉默了。 萧麟道:“行止,你真的想好了吗?” 萧行止跪在下面,坚定道:“是,陛下,父王年事已高,大哥身子受损,我理应承担这份责任。” 萧麟知道也是无法挽回,去了北都历练,或许也能让他不再自责一些,随后道:“去,记得要多回来看看。” 萧行止立刻跪拜,“谢陛下。” 从大殿出来的时候,萧行止也碰上了在外等着他的张让,二人见面点头,没有过多言语,张让自然是知晓萧行止进宫是为了什么,他没有劝说。二人相伴一路,直到快分离时,张让才道: “行止,我准备走了。” 萧行止眼中有些惊讶,张让接着道:“因为我的缘故,北宸王府才遭此大劫,我的道心已经不稳,要游历去了。” 萧行止错愕道:“那安平将军。” “父王那边会同意的。” 萧行止默默低头,只是抱拳行礼,张让同样抱拳回礼。在萧行止转身离去时,又道:“对不起。” 萧行止没有回身,只是说道:“让兄,这与你无关,不必过多自责。” 随后便离开了,张让轻叹一口气,最终转身离去。 对于萧行止自请前往北都的事情,萧北平和萧行成一早就料到了,也没有过多的干涉,他们知道行止的性格,一时半会他怕是难以接受段禾的事,前往北都历练,也是他躲避家人的借口。 苏木星抱着恪儿,虽然对这事也是着急,但知道如今说什么也是无用的。 直到他准备出发的那日,萧行止在北宸王府拜别父王,大哥大嫂,萧行成和苏木星送他至门口,苏木星担忧的说着: “北都不比家里,事事都要注意,不要太过操劳。” 萧行止一一应着,萧行成在他走之前,上前为他整理衣衫,拍了拍,道: “有什么事情不要硬扛着,记的找大哥。” 萧行止点头应着:“是。” 他们兄弟两个在说着话,苏木星在到处望着,直到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连忙喊道: “妹妹!” 随后眼中的笑意突然转为震惊。萧行止听到大嫂的声音,心顿时跳动一下,萧行成看了眼怀夕的方向,便明白了,他拍了拍行止, “去,林姑娘她们可以陪着你走一程。” 萧行止瞬间理解到了,他缓缓转身看向怀夕所在的方向,便看到了披着黑色披风的怀夕,一如初见之时的装扮,牵着踏雪,背着行囊。 方千山,方落落,楚鹤与田七各自牵着马匹随在怀夕身后望向他。 萧行止走了过来,看着面前的少女,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千言万语终究是化为了一句,“对不起!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可是我……,对不起!” 怀夕吸了吸鼻子,眼中带着点点湿润,没有回应,轻叹了一口气,最终越过他走向苏木星,苏木星看着怀夕走来,瞬间落泪,她抓住怀夕的手,难掩悲伤道: “妹妹,你也要走吗?” 怀夕安慰苏木星,“苏姐姐,我本就不会安于一处,师父已经启程了,我也该去追寻我要的东西了。” 苏木星看了眼行止,又看着怀夕,欲言又止,只能抱住她。 萧行止回头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心中钝痛,方千山上前道:“行止,我们也要走了,山灵城和三山门都催着我们回去。” 萧行止看着他们,抱拳谢道:“多谢几位对我北宸王府的帮助。” 方千山笑道:“大家都是兄弟,何苦见外。” 萧行止点头。 直到城外分别之际,大家心中的惆怅才涌出,虽是如此,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方千山抱拳道:“行止,有机会来我们山灵城,我带你吃好酒。” 楚鹤也道:“我们三山门也随时欢迎你。” “多谢诸位,我一定会去的。” “保重。” “保重。” 待他们走后,行止回头看向身后的怀夕,她骑在马上,上前几步,沉默了良久,才道:“北都不似京城,医药多是匮乏,你要多保重。” 萧行止紧紧抓住手中的缰绳,看着她,最终应下,“好!” 怀夕拉拽缰绳,就准备离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江湖之大,危险异常,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怀夕睫毛轻颤,似有泪水打转,轻轻应着:“好。” 随即骑马离去,不敢回头多看他一眼。怀夕知道,她们两个现下都需要时间,至于未来如何,已经不是自己能预料的了。 萧行止看着她越发模糊的背影,最终消失不见,他深吸一口气,抑制住鼻间的酸涩,他明白,这一别,也是给双方一个缓冲机会,更何况,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闭了闭双眼,稳住心绪,随后驾马向着北都的方向前进。 第78章 罗刹堂 两年后,大燕东部的岩州城,此时已是深秋,天气较为寒冷。 一店家处,怀夕放下带在头上的兜帽,对着迎上来的店小二道:“麻烦照料一下。” 店小二在这岩州城之中也是见过不少人的,英雄美女,江湖豪杰,朝堂官员,不在少数。 但是眼前女子清冷脱俗,仿佛天上之月,让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店小二甚至不敢多看一眼,连忙牵过踏雪,一边吆喝其他人过来,一边道:“姑娘快请进。” 怀夕轻轻行礼,跟着入店,店小二为怀夕寻了一处清静之处,无人打扰的地方,随后端来茶水,道:“姑娘先喝口茶,稍等一会儿。” 怀夕静静点头,那店小二为她倒上一杯茶水才退下。 怀夕端起茶水轻抿一口,温热的感觉入口,流过全身,把她身上的寒意驱散了一些。 她望着茶杯里的水有些出神,突然听到听到隔壁有几桌人在讨论,“唉,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据说大朔北宸王的二公子被封为云麾将军了。” 一人满目崇拜道:“我记得他今年还不到二十三岁,已经是大将军了。” 另一人道:“那是,据说不久前,云麾将军带着人直攻北蛮人的老巢,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 另一人也道:“虽我们不是大朔百姓,但这北蛮和那南夷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几人聊的起兴,其中一人又有些伤感,另一人道:“兄台,你这是怎么了。” 那人道:“我只是感叹世事多变,这少年将军本如那百里惊鸿一般肆意洒脱,却因北宸王妃的离世,瞬间成长,实在令人心疼又惋惜。” 几人说到这,都长吁一口气,说到底,北宸王妃受大朔子民爱戴,哪怕是大燕人也有所耳闻。 另一人道:“不过说到这小将军,我就想起另一人。” “谁?” “还能有谁,当然现在撰写出解蛊毒之术的小神医了,不,现在也应该叫小毒医了。” 另一人不解道:“你是说神医林怀夕,为什么这样说?” 那人惊讶道:“你竟然不知道,大朔那边就连寻常百姓家都知道,当年北宸王妃和世子妃十分中意这小毒医,要不是北宸王妃突然离世,这小毒医怕早就嫁入了王府了。” “还有这种事,不是说这小毒医是那天下第一百里惊鸿与离轻歌的孩子,谁遇见都的礼让三分。” 那人道:“那是,你也不想想,北宸王府与那二人的关系,自是十分爱护的,据说不仅是王妃,当年大朔陛下都有意赐婚。 唉!只是如今二人一个镇守北都,一个游历江湖,也不知还有那缘分没有。” “不管他们了,我们吃酒就是。” “好。” 听着他们的嬉笑声和闲谈声,怀夕不由的想到脑海中的那人,如今两年多过去了,行止过的怎么样了,还在怪自己吗? 这两年来,她一路向东,寻找花木草植,撰写医书的同时,也将母亲留下来的那本蛊毒重新破解,交于千机阁发表出去,也算是为母亲做点什么。 怀夕这两年只有长居山野草植之中,才会忘却之前的种种,醉心于自己的研究。可也会时常想起记忆中少年嬉笑的面庞。 想起萧行止,她不由的轻抚着手上那雪白的暖炉,这是行止在北都冒着大雪,连夜为自己赶制的。 思绪发远,她想着,等到这次寻药结束之后,回一趟京城,她有些想念苏姐姐了。 “姑娘,您的菜上了,慢用。” 店小二的声音打断怀夕的思绪,她礼貌的点头,随后开始吃饭,毕竟她待会还要赶去这边的民生堂。 外面的客人还在互相说着,其中一人道:“我要说啊,如今这同辈之人,怕是没有几个能与云麾将军相比的。” “非也非也。” 一道清脆的少年声打断那几人的话语,几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高束半马尾,长相清秀,看起来有些调皮的小少年喝着小酒,反对几人的话。 其中一个人笑着打趣,“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同辈人中还有比云麾将军萧行止更为出色的人。” 克珠背着手,摇头晃脑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们的桌上,“那是,虽说那萧行止年少有为,但是我大燕也多是不输于他的人才啊。” 其中一人突然想到,“你难道是说谢京墨。” 克珠虽是没应,但眼中骄傲的神情显然是满意对方的答复的,他道:“那是,我们谢大人比那萧行止虽大了半岁,但是他出生京中大世家,母亲更是江南有名的王家。 他本人自幼受教在外,年纪轻轻就坐到了罗刹堂的总指挥使,他武功高强,深的陛下的喜爱,更是抓获多少苗疆的间谍,保卫大燕百姓,这才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谢大人。” 说罢,克珠满脸崇拜的傻笑着,这样子实在像是一个无脑吹。 其中一人笑道:“小兄弟,这谢大人可是有名的活阎王,你都没见过他就这样崇拜。” 克珠眉毛一挑,突然神秘兮兮的趴在几人的桌上,“那你们想不想见见他。” 几人还不理解什么意思。克珠突然一撑桌面,飞身直冲怀夕所在的方向,吓得那原先几人一跳。 怀夕倒是不急不缓的吃着饭,没有多大的动作,可她边上一桌的男人忍不住,第一时间抽出袖子的刀,直挡住克珠的袭击。 克珠眼中略显惊喜,一个用力将那人扔到中间,砸碎桌椅,吓得店内人四处逃窜,怀夕观看了几下,发现那人不是那少年的对手,她看了几眼,只见克珠几招就制服了他,让那贼人失去了行动能力。 少年踢了地上蜷缩之人一脚,熊他道:“让你还跑,被我抓到了。” 随后转身对着怀夕抱拳,“漂亮姐姐,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惊扰到你了。” 怀夕看着眼前少年灿烂的笑容,不由的想起行止以前也是这般,但要比他沉稳一些。 怀夕难得伸手指了指他身后,只见那躺在地上的贼人突然从长靴中抽出一把匕首,对着克珠就要刺下去。 克珠心下一惊,立马躲过,还没准备反击,一柄长剑飞来,刺进贼人的手腕中,钉在地上,疼的他嗷嗷大叫。 此时店门口处突然涌入一群统一服饰的官兵,其中一人拿着令牌喊道:“罗刹堂办案,闲杂人等全部退下。” 第79章 总指挥使谢京墨 突然涌入的罗刹堂的办案使,把这不大的店铺填满的严严实实,不少吃饭的百姓全部抱着脑袋蹲下去,生怕惹了这些人不高兴。 从这些人身后走来一个身着玄黑色服饰,披着大氅,干练冷艳的年轻人,他一言不发,弧线锋利的轮廓晕染出淡淡的疏离感,黑白分明的眼眸波澜不惊。 从容的走到那还在叫唤的贼人面前,一脚踩住他的臂膀,抓住刀柄,不顾贼人的喊叫,直接将刀抽出,血液溅了一地,那人当下就吓的昏死过去。 谢京墨对着身后人道:“拖下去,细细审问。” “是。” 克珠看着那人被拖走,立马笑眯眯的上前,“老大,我厉害不厉害,这个家伙我可是跟了一个月,终于被我抓住了!” 谢京墨看了他一眼,虽是责怪,但语气中却是纵容,“这种事情下次不能再犯,否则就把堂规抄写两百遍。” “啊!?” 克珠被吓的睁大双眼,连连求饶,“老大,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 谢京墨道:“下不为例。” 克珠立马笑道:“我就知道老大对我最好了。”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哦,对了,漂亮姐姐。”当克珠回身想找怀夕时,便看到原先的位置早已经没了人影。 怀夕从店小二手中接过踏雪的缰绳,付了钱后,准备离开,只是还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少年叫住,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 怀夕顿了顿,随即转身看去,就见克珠迎风追来,看着少年焦急的模样,怀夕问道:“公子是还有其他事情吗?” 克珠连忙摇摇头,“不是,不是,也是有事。” 他说的模糊,一时为自己嘴笨而感到焦急,随后赶忙将怀中的那瓶药瓶递给怀夕,怀夕接过,这才发现自己随身带着的药瓶不知何时掉了。 克珠道:“漂亮姐姐,这是你刚才不小心掉下的,我来还你。” 怀夕点头谢过,“多谢公子。” 随后便起身上马离开。只留下克珠一脸羡慕的看着怀夕离去的方向。 此时另一个看起来和谢京墨差不多年岁的少年一掌拍了过来,打了克珠一下,克珠顿时抱着头龇牙咧嘴起来, “秦大哥,你干什么啊!” 秦羽满脸八卦打趣道:“你小子才多大啊!就知道讨好人家姑娘,那姑娘看起来和我与京墨一般大,是不会喜欢你这种小屁孩的。” 克珠满脸无语,又十分不服的说道:“我不是小屁孩,还有秦大哥,我是感谢漂亮姐姐刚刚提醒了我,要不是她的话,我可就受伤了。” 说着朝后面喊了一句,“对不对啊!老大。” 毕竟刚才整个过程谢京墨可是全程看着的,谢京墨没有理会,而是道:“先去审问犯人。” 说到这克珠和秦羽的面色突然一变,跟了上去。 —— 岩州城的民风堂,主事的是顾大夫的徒弟,自从他接到自家少堂主今年歇在这处时,早早的就把房间准备好,日盼夜盼,总算是看到怀夕出现。 马大夫立马带着一众民生堂大夫出门迎接,怀夕看着这举动,似有无奈,她下马走入,“马大夫,我之前就说过,不必如此。” 马大夫连忙否认,生怕少堂主不高兴,“少堂主,这真不是我的意思,实在是大家都想见见您,才都来的。” 怀夕行礼,“有劳各位了,还是都回去忙!” “是!” 马大夫领着怀夕去到为她准备的小院,一边拿着她的包裹,一边高兴的说道:“少堂主,我们这边虽比不上大燕皇城,但也算是富饶之地。您看看这里还缺些什么,我立刻去准备着。” 怀夕行礼谢过,“马大夫,我们医家时常在外奔走,对这些并没有过多在意,你准备的已经很好了。” 马大夫立马拍了拍头,憨笑着:“少堂主您一来,我一时高兴的忘了型,对了,少堂主,后院的王大娘是我专门找来照顾你的,如果我不在,您直接叫她就行了。” 怀夕点点头,随后又问,“我在进城的客栈那看到罗刹堂在抓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马大夫放下怀夕的包裹,为怀夕倒上一杯茶水,眉头紧皱,“少堂主您这就不知道了,这岩州城自一月前,总有女子莫名其妙的失踪,到如今起已经失踪了五人,官府衙门完全没有找不到踪迹。 毕竟失踪人口是大事,还多是年轻女子,但官府衙门不敢上报,怕被责罚,哪料好巧不巧,罗刹堂的指挥使大人也在这附近查案,被他发现了。现在整个岩州城郡守都快哭爹喊娘,准备摘脑袋了。” 怀夕点点头,听着他说这些话,马大夫又不放心的叮嘱怀夕,“少堂主,虽说这边冬天也不会太冷,但最近毕竟不安全,您还是少出去走动为好,有什么事情让我去就行。” 怀夕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微笑着应着:“那就有劳马大夫了。” 马大夫连忙点头,随后退下,让怀夕好好休息。 —— 此时岩州城衙门的大牢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 谢京墨坐在木椅上,冷眼看着对面被架起来打的皮开肉绽的贼人,看着他晕过去,他眼神示意过去。 秦羽淡定的指挥着人将一桶水浇在他身上,那人呛了几声,才堪堪醒来,克珠看着这一幕略有害怕的往谢京墨身后躲了躲。 秦羽道:“你小子还不说你背后之人是谁吗?” 那人哭喊着:“大人,我能交代的都交代了,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没说的了。” 毕竟已经严刑拷打到这种地步了,秦羽也怀疑没有后手了,他看了眼身后的谢京墨,只见他缓慢起身,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红色小盒子,声音淡淡的, “这里面是血蛭,要感受一下吗?” 血蛭,也是苗疆蛊事的一种蛊毒,这东西会顺着耳朵爬进身体,吸食人体内的血液,直至吸干为止,其间人会暴饮暴食,最终又暴瘦下来,最后七窍流血而死。 那人被吓的当场喊道:“我说,我都说,是严家公子让我这样做的。” 秦羽眼中一怔,克珠看向自家老大,谢京墨低沉的嗓音说道:“接着说。” 第80章 严家 那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说道:“是严家的大少爷命我们私下里去诱骗少女的,他们在这岩州城又是有权有势,我们哪敢反抗。” 谢京墨冷冷示意了一眼,秦羽便上前指挥看守把人放下,顺便叮嘱道:“把人看紧了,别让他死了。” 三人离开牢房时,秦羽拧眉道:“京墨,你真的信那人的话吗?” 克珠也随着:“就是啊,老大,这严家居于岩州城,早已经是暗地里的地头蛇,要是背后真有他们,那我们行动起来是十分困难的。” 谢京墨思绪轻转,“无论是与不是,这都是目前唯一一个线索。” 秦羽有些为难了,“那我们怎么去查案,总不能直接以罗刹堂的身份去。” 克珠也愁道:“就是啊,我们数日前就来了,想必他们早有警觉,难于行动。” 谢京墨回身看着两人,“谁说我们要以罗刹堂的身份前去。” 克珠和秦羽的眼睛突然一亮,二人共同说道:“你是说,严家老太爷的贺寿宴。” 与此同时,民生堂内一连三天都收到严家递来的拜帖,起初马大夫还询问怀夕什么意见,但是怀夕无心顾忌这些,全让退了回去。 直至第四天,严家大公子亲自登门拜访,当马大夫说出这事情时,怀夕正在整理草药集,她抬头,绣眉难得的露出一丝不悦,自己知道这事是彻底推脱不掉了。 马大夫虽知道严家是在这有权有势,但是自家少堂主要是不想见,他们自是不怕的,推掉便是。 马大夫道:“少堂主,您要是不想见,我这就请他走。” 怀夕起身摇了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人竟然能得到我来岩州城的消息,可见背后也是有些实力的,去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马大夫应着:“是。” 二人从后堂中走出,怀夕便看见一位背手站立的年轻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左右,一身紫色华服,尽显高贵。他听到背后有声响传来,立马回身,在看到怀夕的瞬间,两眼中满是欣喜,连忙抱拳行礼,“想来这位就是神医林姑娘了。” 怀夕微微欠身,语气平淡,“公子有礼了,只不过是世人随便取的名号,算不得神医。” 严存礼看着眼前比自己小上许多,略显清冷的少女,便知道江湖传言大多真实,“神医自谦了,在下不敢贸然打扰,所以之前一直递上拜帖,但姑娘不曾回应,所以才亲自登门,望姑娘见谅。” 怀夕看着面前的人谦恭有度,不像有些高门子弟自傲不凡的样子,出声道:“严公子多次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说到底这人来,必然是有所求。 严存礼眉眼微颤,抱拳道:“在下希望林姑娘帮帮我。” 怀夕眼中疑惑,不知为何,“公子,我只是一介医家,除了治病救人,再不会其他的东西。” 严存礼急忙开口,“在下正是希望姑娘去救治一人。” 怀夕道:“谁?” “我的爷爷,也是严家的老太爷。” —— “哈?严家老太爷还阳?这是什么鬼?”克珠喷出刚喝到嘴里的茶,被呛的剧烈咳嗽着。 秦羽难得关爱的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克珠道:“谢谢。” 秦羽骄傲的笑着,“不用客气。” 谢京墨接着解释,“据说这严家老太爷在一月前突发中风,整个人都半身瘫痪了,所有人都开始给他准备后事时,十天前,这老太爷突然能够下地走动。 不仅如此,还容光焕发,整个人年轻了数十岁,这过两天就准备办他八十大寿了。” 克珠惊讶道:“哇,这么厉害,是有高人为他医治吗?” 谢京墨道:“这也是奇怪之处,之前为这严老太爷诊治的医者,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竟是都搬离了岩州城,我曾派人去查过,但都一无所获。” 秦羽眼神微眯,点着头,“这里面是大有古怪啊。” 谢京墨起身,目光犀利,“那我们就去探一探又有何妨。” 克珠立马兴奋的起身,“好哎,又有好玩的事情了。” —— 转眼间就来到了严老太爷八十大寿的那天,热闹的鞭炮声响彻整个严府,就连整个岩州城都热闹非凡,只要是岩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被请来了严府贺寿。 当谢京墨几人在严府正门下马车时,克珠被严府这财大气粗的样子都给惊着了,他拽着谢京墨的衣袖,悄悄的说:“老大,这严府这么气派啊,看着都不输你家了。” 秦羽在一旁悄悄道:“你可不知道,这岩州城附近最大的矿山可不就是这严家的,这不就是家里有矿吗。” 克珠张大嘴巴,“我啥时候也能有矿啊。” 谢京墨有些无奈的轻敲一下克珠的脑袋,“办正事,别做白日梦。” 克珠抱着脑袋傻笑着,刚准备和二人一起进去,突然注意到严家的一辆马车驶向偏门,马大夫正好掀起窗帘向外看了一眼,克珠视力极好,一眼就看见端坐在马大夫另一边的怀夕。 他有些惊讶,脚步当下就要跟上去,却被秦羽用胳膊夹住脑袋,“克珠,你又想跑哪去?” 克珠突然被钳制住,连忙抓着他的手向谢京墨求助,“老大,快救我。” 谢京墨看了眼秦羽,示意他别闹了,秦羽这才松手,拍着克珠,“这是怎么了?都出神了。” 克珠揉着脖子,“老大,我刚刚看到漂亮姐姐了。” 闻言的谢京墨和秦羽显然一愣,秦羽道:“那姑娘和严家也有关系?我怎么没听说过严家还有个小姐?” 克珠摇了摇头,“我觉得没有,因为我刚刚看到严家的马车带着她们,她身边还有一人,是民生堂的马大夫。” 谢京墨出声道:“马大夫?” 随即大脑飞速运转, 秦羽还在挠着脑袋,“不是,这民生堂什么时候收了一位这么漂亮的姑娘,我怎么也不知道?” 谢京墨随即想到什么,“待会如果发生什么,切记要找到那位姑娘,保护好她的安全。” 克珠和秦羽顿时像见了鬼一样的看着谢京墨,自家老大对女子可是百般避嫌的,而且心肠也硬,他就没有半分温柔可言,这才见了人家姑娘一面,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要保护好人家,有猫腻。 可是眼前的男人面对他们八卦的眼神,没有丝毫不对劲,只是冷声说着:“如若我没猜错,她应该是民生堂的少堂主林怀夕。” “什么!!!” 第81章 真假难辨 怀夕与马大夫坐着严家的马车从后院进入,怀夕本身就不是喜欢过于热闹的人,如若不是严存礼多番来请,她自是不愿来这样的宴会的。 今虽是来了,她也是让严存礼寻一处偏静的地方,她们等着宴会散后,在去为那老太爷诊治看看。 马大夫有些担心道:“姑娘,我们真要为那老太爷诊治,之前有不少大夫为他诊治,结果都没了人影,我们都有猜测……” 马大夫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讲,可是看到自家少堂主一脸冷静的样子,他实在是忧心不已。要是少堂主在他这出事,他可如何和自己的师傅,还有老堂主交代啊! 马大夫越想越急的浑身冒冷汗,怀夕抬眼看向慌乱的马大夫,眼中平静无波,反而宽慰他,“马大夫,你放心,我自会保护好自己的。” 马大夫即使再反对,如今人已经来了,也没办法了。如果真的出什么事,大不了自己这条命豁出去就是。 自后院下来,迎面一个老妇人就迎了上来,她道:“林姑娘,我们大公子在前厅接待客人,抽不出身来,所以请老奴来接待您。” 怀夕轻点头,随着那人走到一间小院,那人道:“大公子说,让二位在这稍作休息,他忙完立刻过来接待二位。” 怀夕行礼道:“有劳了。” 待那下人退下,马大夫才道:“姑娘,我们可以不来这一趟的。” 怀夕在房间中四处走走看看,看着一黑色柜子上各色的花瓶,她眼中划过一丝光亮,转头看着马大夫,那眼神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 把马大夫吓的连忙低头,不敢直视,怀夕上前几步,说出的话直让马大夫心慌,“那失踪的几位大夫里,也有我民生堂的两位。” 马大夫闻言,瞬间羞愧的低下头,声音轻颤着:“姑娘,是我无能,护不住大夫们。” 怀夕知道这不怪他,反而安慰道:“严家已经做了就不会怕,既然他们得知我的消息,即使我不来,他们也有的是办法。正好,我也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 “姑娘,这太危险了。 ” “罗刹堂的人也来了,想必我们不会有太大危险。” 此时的前院,当谢京墨带着克珠和秦羽走进来的时候,原本热闹的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不自觉的躲着这三个瘟神走,生怕被他们盯上。 严存礼看到来人,立马堆上标准的笑容,迎了上去,“在下不知指挥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谢京墨熟悉的应对着这些客套话,“严公子有礼了,在下才是,最近刚到岩州城查案,都没登门拜访过,这老太爷大寿,我备下点薄礼,严公子还是不要嫌弃的好。” 严存礼拱手致谢,“大人客气了,应该是小人去拜访您才是,大人快上坐,请。” 克珠在身后靠着秦羽小声道:“这严公子看起来不错啊,对咱老大这么客气。” 秦羽白了他一眼,“你蠢啊,谁看见咱老大那阎王脸不客气啊。” 克珠想想也是,毕竟自家老大总是能让那些做着违心之事的官员害怕,更别说这种经商的家族了。 谢京墨随着严存礼走去,他像是随意问道:“怎么没见老太爷出来?” 严存礼温和的笑着,“爷爷高兴,正在换衣服,一会儿就来。” 他这话刚落下,那边就吵闹起来,就见众人围着一个满头白发,看起来苍老,精气神却十足的人走来,严存礼一见,立马赶上去扶着他,满脸笑着: “爷爷,您看这次大寿,我请到了上京的谢大人来参加。” 严老太爷一听,连忙上前对着谢京墨行礼,“谢大人来,是小人的荣幸啊!” 谢京墨连忙扶起他,“老太爷多礼了,我是晚辈,理应我行礼才是。” 严老太爷越看谢京墨越满意,就拉着他走在身边,“大人快上座。” 而谢京墨也趁机探了下他的脉象,看起来并无其他异样,众人随后便被安排入席,一起看严家请来的戏班。 外面热闹非凡,而怀夕所处的房间中也发现了一些东西,马大夫看着这柜子后被打开的暗门,整个人下意识的吞了几下口水,看向自家的少堂主, “姑娘,我们要进去吗?” 怀夕一开始就觉得这房间有一股异样的味道,那熟悉的蛊虫味指引着她来到这里,当她搬动那个花瓶,看到这个密道时,大概就了解了,虽不想过多参与,但心中的想法越发明显,她还是想去证实一下 , “马大夫,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 马大夫吓得立马反驳,“少堂主不可。” 怀夕不容他反对,已经进去,“一炷香后我就会出来。” 看着怀夕进去的身影,马大夫虽是焦急却没有办法,只能给自家少堂主打掩护。 怀夕从手中拿起火折子点亮,沿着这通道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一处宽阔地带,随即她的眼中略有震惊的看向远处。 只见那中间处有一个满身狼狈的人被人用铁链困住双手,吊在那里,他的身边尽是恶臭,还有蛊虫的尸体,头发太过凌乱,胡须杂乱,看不清面容。 那人感觉到有人的靠近,突然狂笑起来,“你个妖孽,是杀不死我的。” 刚一抬头,就和远处的怀夕直直对视上,两人的眼中皆是一惊,怀夕惊讶道:“严公子?” 是的,眼前被铁链锁住的人正与严存礼长的一模一样,只是这里的人要比外间的那个人看起来清瘦一些,也更为憔悴。 严存礼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其他人来,他一看到来人是个柔弱的少女,心下更是紧张, “姑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是被那个妖人发现,定是会有生命危险,快离开这里。” 怀夕没有应他,反而走上前去,看了眼锁他的铁链,明白这材质以她的力量是弄不断的,随后她试了一下他的脉搏,看向他, “你体内果真有嗜血蛊虫。” 严存礼心下一惊,情绪激动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苗疆的邪物,难道你也是那妖人的同伙。” 怀夕摇摇头,“我不是,我是民生堂的少堂主林怀夕。” 第82章 突发暴毙 “林怀夕?” “你就是百里前辈和离前辈的女儿,也是那小神医。”严存礼突然兴奋的说道,随即他突然眼中含泪,激动的哭出了声音, “天不亡我严家,我严家数百口性命得救了。” 怀夕有些明白他的话,但是心下还有疑惑,她出声道:“我是不知晓岩州城具体发生了什么,公子可以详细说说吗?” 严存礼眼中充血,回忆起一切的开头, “姑娘你不知道,半年前我前去边境的路上捡到一名流民,看他有几分聪慧便留下来做小厮,他对我尽心尽力,我也越发信任于他。 我因妻儿早亡,心中对她们有着亏欠,这小厮借着我的这份心情,向我推荐了苗疆蛊事之法,他告诉我,如果炼制出来尸虫蛊,我的妻儿就能复活。我听信他的话,寻求材料,终于炼制出来,哪曾想……” “哪成想,他让你练的是易容蛊,那小厮顶替了你的脸,坐上了你的位置。”怀夕接着说道。 严存礼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少堂主,请您务必将这件事情上报给罗刹堂,如今整个岩州城,只有罗刹堂才能阻止他。” 严存礼眼中充斥着痛恨,与后悔,他道:“少堂主,这贼人私下里还在炼制一种更为可怕的蛊毒,那毒是能侵蚀人心智的存在。” 怀夕想到那严老太爷的事情,她眉眼紧蹙,“你是说严老太爷。” 严存礼点了点头,“我爷爷其实已经过世了。” 这话一出口,怀夕心中警铃大作,在联想到蛊虫,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年父母所战的那场战役。“他想练蛊兵。” 几十年前,燕朔两国之所以被苗疆蛊事逼的节节败退,就是因为对方炼制了大量的蛊兵,这些人没了神智,不怕伤痛,直到战死为止。 这也是百里惊鸿为什么会号召武林豪杰前去支援。即使那种情况下,都是一场无尽的拉锯战,好在当时离轻歌找到破解此毒的办法,才得以平息这场战役,但也正因为如此,离轻歌深入苗疆内部,才中了噬骨之毒。 怀夕心下微震,缓了许久才道:“他既然请我过来,想必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而且我一人前去找罗刹堂,他们未必信我的。” 严存礼想了想,“此次他把您带来,想必是想摆脱自己的嫌疑,少堂主,您告知谢指挥使去天香酒楼,找钱掌柜,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怀夕还想问些什么,只见马大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对着怀夕道:“少堂主,您快出来,外边出事了。” 怀夕心下微紧,又看向严存礼,严存礼让怀夕放心,“少堂主,那贼人目前还不会杀我,他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会让我死的。” 怀夕微微欠身,向他保证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让罗刹堂知晓。” “多谢少堂主。” —— 而在外间的戏台上,严老太爷在众人的围观下看着台上的唱戏内容,原本一切都很很正常,直到台上的的戏子突然扬起大刀怒喝一声。 那台下的严老太爷突然全身颤抖,手中的杯子自然脱落,摔成粉碎,人直接从椅子上滑落下去,好在谢京墨与严存礼反应迅速,第一时间扶住他,才没让他跌倒在地。 严存礼大惊失色,突然高声喊道:“快来人,快去请少堂主过来。” 谢京墨试了下严老太爷的脉象,只感觉到一片死脉,看样子是没救了。他看着抱着严老太爷紧张的落泪的严存礼,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怀夕带着马大夫这时穿过人群急急走了过来,谢京墨看到她们出现,自觉起身让位,怀夕蹲下把脉,在看了下严老太爷的眼睛,眸子中一片严肃。 严存礼哽咽的说着:“林姑娘,我爷爷如何了。” 怀夕没有立刻回答严存礼,而是感知着老太爷的脉象,这果真如那地下的严存礼所说的一致,这脉象早已消失,只是有一股奇怪的跳动假扮脉象,但现下这么多人,怀夕无法多说些什么,只是道:“请节哀,老太爷已经过世了。” 怀夕的话刚落下,就有严家的人呵斥她,“你是哪来的黄毛丫头,竟然在这里胡说,老太爷明明之前身体那么硬朗,怎么会突然过世。” “放肆。” 那被训斥的人望向严存礼,严存礼虽是伤心,但还是说着:“这位是民生堂的少堂主林怀夕,我亲自去请,才把她请出来,为我老太爷看身体,你不得无礼。” 严存礼抬眼看向怀夕,“林姑娘,您能告诉我爷爷究竟是怎么回事吗?之前他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 这时所有的人都看向怀夕,毕竟她的名声在外,从她口中说出病因,那在场人绝不会怀疑其他事情。 怀夕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正在思量着要怎样开口,身后的谢京墨先出声道:“严公子,老太爷突然离去,现在是先把他送去屋内,而不是躺在地上。少堂主恐怕也需要些时间才能判断出真正的原因。” 怀夕知道谢京墨在给自己解围,也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严公子,医家不是神仙,有些病因也需要反复推敲,方能定夺。” 严存礼知道如果此时在缠着怀夕给个说法,倒叫人生疑,只能起身拱手道:“那多谢林姑娘了。” 随后他又对谢京墨行礼道:“谢大人,我严家突发这事情,怕是无法招待各位了,我就不送几位了。” 众人行礼点头,方才离去。 离开严家府宅,秦羽有些唏嘘的说道:“这好好的喜事,一眼就办成了丧事,还真是世事多变啊。” 谢京墨走在前头没有应他,倒是克珠惊喜的凑在怀夕面前,“漂亮姐姐,原来你就是江湖上传言的小神医啊,我一直听说过你,老早的时候就想见你了。只是一直得不到你的消息。” 说到这里,克珠有些苦恼的挠挠头。怀夕轻笑着:“见我干什么,身体康健的人还是少见医者为好。” 克珠立刻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就和我们老大一样厉害,你说对不对啊,老大。” 谢京墨没有理会他,倒是克珠替他解释,“我们老大这个人就这样性子,林姐姐你别介意,我们老大人很好的,就他会的那点医术,都是看你所撰写的医书学来的。” 谢京墨眉眼止不住的跳了一下,表情虽没变化,但是秦羽就是感觉到了他被人戳中心事的尴尬。 眼看克珠又要爆料,谢京墨忍不住开口道:“克珠,林姑娘忙了一天了,别打扰别人的清静。” 他话一出,克珠立马闭嘴了。怀夕身边的马大夫看着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谢京墨对着怀夕道:“林姑娘,待会我会派人送二位回民生堂,最近严家的事情,姑娘还是避开为好。” 怀夕没有应下,反而说道:“谢大人,能否听我几句话,是关于严老太爷的。” 谢京墨神色微微变化,充满探究的目光审视着怀夕,克珠张大了嘴巴,看了看秦羽,又看了看老大,最后对着秦羽挤眉弄眼,但是秦羽全当看不见。 第83章 被劫持 民生堂的后院房中,谢京墨一行人听完了怀夕所说的话,心中都有自己的考量,谢京墨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对面清冷的人,“林姑娘的意思是说严老太爷中了蛊虫之术,而且这极有可能和岩州城失踪的少女有关。” 怀夕点头道:“如果地下那严存礼所说属实,那自然是真的。” 秦羽道:“如今在岩州城我们追查到的线索只有严存礼一人,原本是想从严老太爷那下手,结果现在断了。如果现在我们看见的这个真是假扮之人,那真需要重新斟酌一下。” 克珠也接道:“就是啊,那天香酒楼我是知道的,是附近最大的娱乐场所。” 秦羽闻言往克珠脑袋上一拍,咬着牙道:“你个小屁孩什么时候去过那种地方,快说,否则打你屁股。” 克珠委屈的看向谢京墨,“明明是老大带我去的。” 突然被点到的谢京墨有些无语,但还是起身对着怀夕行礼谢道:“林姑娘,你所说的事情,我们自会去探查清楚,如若那贼人真是假的,我们也会一定第一时间营救出真正的严公子。” 怀夕欠身回礼,“有劳各位了,天色已晚,我就不送各位了。” 在几人临走之前,谢京墨难得的叮嘱一句,“最近我会派罗刹堂的兄弟暗中保护你们的安全,姑娘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好,以免发生危险。” 怀夕知道严存礼怕是还有其他法子对自己不利,也就没有推脱,毕竟自己武功只能自保为主,和别人打斗这种事情,自己是不行的。 她微微欠身,“多谢大人。” 谢京墨微点头,带着其他两人离开,一出民生堂,秦羽就打趣自家老大,“京墨,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对别家姑娘这么上心,还特意留下人来保护人家。” 说着还顺手撞了下身边的克珠,克珠立马意会到,“老大,你这是要保护人证吗?” 面对这两人的询问,谢京墨神情淡淡,没有丝毫的其他感情,“离前辈曾对我母亲有恩,护着她的女儿,也算是回报一些恩情。” 秦羽和克珠闻言一脸愣愣的模样,谢京墨不管这两人其他神情,眉眼深邃,看向远方,眼底深处带着一丝凶煞,“好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去看看这严家到底想搞什么。” —— 天香酒楼里,谢京墨几人坐在雅间里没一会儿,小二为几人倒上茶水后退下,不多时一个清瘦的,看起来有些机灵的小老头走了进来,明明是酒楼老板,穿着倒是朴素异常。 他对着谢京墨几人行礼,“小人钱有来,见过几位大人。” 谢京墨道:“钱掌柜不必客气,想必你知道我们是因何而来。” 钱掌柜道:“小人知晓。”随即他从怀中拿出一块布放在谢京墨面前,谢京墨几人有些不解。 钱掌柜道:“几位既然能找到我在这里来,想必公子那里必然出了大事。这是公子之前叮嘱过我的,一旦有人来找,就将这东西交由各位,他说这里面就是各位想要找的东西。” 谢京墨打开手中的布,上面赫然画着一幅地图,而着重红心标注 的地方,竟然在城郊的一处荒山。 —— 民生堂内,怀夕静坐房间中,执笔写着自己的医书,夜色寂静,只有桌案边的油灯在亮着,照亮着怀夕的面庞,因光线暗淡,也揉平了她脸上的清冷,尽显温柔。 这时静谧的房间中突然有几缕微风吹了进来,使桌案上的油灯忽明忽灭。 怀夕放下手中毛笔,抬头看去,不知何时,窗户竟然被打开了一个小缝,这冷风也是从那里吹进来的。 她起身去将那没关严实的窗户关实,在转身时,一个黑衣人正站在她原先坐着的地方冷眼看着她,他全身被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中的淡漠疏离竟是让怀夕感觉到一丝眼熟,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怀夕被这人的突然出现吓的心跳快了一步,但也很快冷静下来,她稳住心神,尽量周旋,“你是谁?” 那人没有说话,依旧冷冷的看着她,怀夕看了眼外面,正在想着如何才能向别人求救时。 那男人出声道:“姑娘不必想去求救,外面的人已经被我迷晕了。姑娘还是不要多做动作,只需要和我走一趟就好,只要姑娘配合,我也不会伤害你。” 怀夕知道自己武功和这人比,终究是差了一大截,他能进来,代表谢京墨安排在外面的那些人也不是这人的对手,怀夕点点头,算是应着。 那黑衣人看着怀夕同意的样子,于是从袖口里拿出一块沾了迷药的布,上前递给怀夕,直言道:“里面是迷药,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怀夕虽有些无语,但鉴于对方的态度还算良好,并不粗鲁,自己也就接过布,在靠近口鼻之前还说了句,“你们倒是谨慎。” 说完这句话就靠在一边的椅子上晕了过去。这黑衣人看着怀夕彻底晕了过去,从身后拿出黑色大布袋,把怀夕套在里面,随即一把扛在肩上,打开窗户,四下看了看,随后便消失在夜色里。 —— 在天香酒楼拿到地图的谢京墨三人组,很快就来到了地图所指的这块地点。 克珠喘着大粗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大,咱们真要在这片小山里到处找啊,这块地方这么大,哪找的到那掌柜说的地方啊!” 秦羽也累的不行,他撑着身体,倚靠在一棵树上,一边擦着汗一边看向那边的人,“就是啊!京墨,我们已经找了一天了,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这两人还想说些什么,只看见谢京墨突然示意他俩闭嘴,克珠和秦羽下意识安静下来,只听见有女子细细的哭泣声。 谢京墨循着声音的方向最终将视线看向了脚下的土地。 秦羽和克珠满脸不是的表情,克珠睁着大眼睛惊恐道:“她们被埋地下还能哭,不是诈尸了!” ‘啪——’ 秦羽给他脑袋一下,气道:“这附近肯定有入口,猪。” 也果然如他们所料,在不远处的草木覆盖处,他们发现了入口,谢京墨对着他俩嘱咐道:“一定要小心。” “是。” 第84章 傀儡兵 漆黑的地下空荡冷静,阴冷的风吹拂过来,克珠感觉浑身发寒,他抱了抱自己的臂膀,看着自家老大,有些不确定道: “老大,这里怪吓人的。” 秦羽手上也拿着火折子,突然靠近自己的面庞,故意翻着白眼吓他,“后面还有更吓人的呐,要不要我讲给你听。” 克珠虽是罗刹堂之人,胆子也不是很大,连忙跑到谢京墨身边,告状道:“老大,你看看秦大哥。” 谢京墨也没管两人,毕竟他俩玩闹的事情他早已经习惯,此时他突然感觉到有动静,嘱咐道: “有人来了。” 闻言的秦羽和克珠立马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不多时,有两个带着刀柄的人举着火把走到了这边,其中一人拿着火把四处照了照,“奇怪,刚刚明明听到这里有声音。” 另一人道:“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就我们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能找的到。” 那人道:“可是我刚刚明明听见……” 另一人先一步打断他的话,“这山洞潮湿,说不准是什么老鼠闹出的动静,我们还是早点去看着那些东西,要是那些东西发狂,咱俩都得死。” 那怀疑的人点点头,“好,那我们走!” 只是这人才走了没几步,就发现自己身后的同伴没有跟上来,甚至没有回话,他还疑惑的回头,“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一回头就看见谢京墨突然出现在他背后,漆黑的夜色将他半张脸完全掩盖住,像是一只鬼魅突然出现。 这人吓得当下拔刀,手刚握住刀柄,就被谢京墨一掌按了下去,力道之大,自己竟是完全无法反抗,他下意识想要出声喊人,谢京墨一把卸了他的下巴,随即在他的肩颈处劈了一掌,那人便晕了过去,瘫倒在地。 克珠上前看着地上的人,“老大,后面那个怎么办。” 此时秦羽正擒着后一个人,压着他走过来,刀柄压在他的脖子上,吓得他不敢乱动,嘴里连连求饶, “几位大人行行好,不要杀我,我是被逼迫的,求求你们放了小的一命。” 谢京墨不多废话,直言,“你们刚刚说的发狂的东西是什么?” 这人有些为难,正不知道怎么开口时,秦羽把压在他脖子上的刀刃又压下几分,直接见了血,吓的他当下什么都吐了出来,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什么都告诉你,那些东西就是严存礼炼制出来的蛊兵,因为还是半成品所以都被压在这里,怕出意外。” “半成品?”谢京墨心中微惊,但现下想不了太多的事情,只是道:“你带我们去看看。” 那人连忙应着,几人跟随着他的脚步不久就到达了关押他们的囚笼那里,当看到里面将近七八十的人时,只感觉一股怒气充斥的三人的脑海中。 里面的人有老有少,每个都面容憔悴,脖子上都带着铁链,只是眉眼发黑,双目无神空洞,指甲泛黑,一看就是遭遇了非人的折磨。 秦羽看着这一场景,气的一脚踹向此人的膝盖,直接把人踹的跪倒在地,怒声呵斥,“说,之前岩州城失踪的少女是不是也是被你们抓住了,她们人呢?” 这人不敢说话,只是接连跪地求饶,“大人明鉴,小的就是个看守的,你说的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倒不是作假,克珠劝道:“秦大哥,看他这样子应该真的不知道其他事情,问了怕也是没用。” 秦羽气的叉腰,倒是谢京墨问了他 ,“你真的没见过那些女子,我是罗刹堂的指挥使,你应该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听闻对面这位是罗刹堂的总指挥使,跪在地上的人只觉得全身一震,大燕谁不知道罗刹堂审问犯人的手法有多变态。进了罗刹堂的犯人,就没有完整的出来过。 他颤颤巍巍的说着:“小的只是听过严存礼说,要用她们做什么药引,其他我就真的不知晓了,小人求大人饶命。” “药引?什么药引?” 克珠满脸疑惑,秦羽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苗疆蛊事的炼制之法都是不同寻常的,他说的药引不会就是用女子来做!” 秦羽话刚出口,三人皆是一愣,随即全部想到了一处,异口同声说道: “林姑娘!!!” 谢京墨眉眼顿时狠厉起来,“不好,我们中计了。” 而此时那跪地的人也是露出诡异一笑,趁着三人分身直接冲了出去,谢京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手中的剑直接掷出,插入他的心口。 那人当场死亡,随着身体的缓缓倒下,只见他手中拉下了开关,原本关押那些蛊兵的大门缓缓打开,谢京墨立马感到不妙,想要上前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原本双目无神空洞的蛊兵,在闻到那死去之人伤口处流出的温热鲜血,一个个的眼睛开始变得赤红,身形诡异的扭曲,喉咙里发出嘶吼声。 原本锁住他们的铁链发出断断续续的清脆响声,谢京墨三人看着这一景象缓慢退后,希望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可是克珠突然不小心踩碎了脚下的一截枯木,三人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克珠咽了一口口水,背后直冒着冷汗,知道完蛋了。 像是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中投下了一颗石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还算安稳的蛊兵瞬间暴动起来,朝着他们的方向寻去,谢京墨察觉不妙,直接喊道: “快跑!” 三人随即头也不转的向着洞外逃跑,后面传来的是铁链争相断裂的声音,还有无数的嘶吼声和疯狂的脚步声。 克珠边跑边叫,“完蛋了完蛋了,这些都是什么鬼啊!为什么我也会遇到这种东西啊!” 秦羽也来不及安慰他,只是道:“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手里那些雷火弹了,快扔出去啊!否则要死人啦!” 克珠这时才想起来,“哦,对,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说着看着前方,突然一脚踩在洞壁边缘,随即一个旋转翻身倒转在半空中,此时谢京墨和秦羽从他身下跑了过去,克珠立马掏出六颗雷火弹,全部扔到了身后那群蛊兵身上。 ‘轰——’ 第85章 虚假 刺耳的轰鸣声震动整个山洞,也把这里整的摇摇欲坠,头顶上不断的落下碎石,克珠才反应过来, “遭了遭了,我忘了,这威力也能把山洞给震塌了。” 谢京墨实在无语这两人的行为,但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他道:“别废话了 ,快走啊!” 克珠和秦羽立马应着,终于在最后山体崩塌的时候逃出了山洞,克珠和秦羽大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 克珠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老大,秦大哥,我敢保证,这是我有史以来跑的最快的一次了。” 秦羽笑着打下他的手,“少年,相信我,你的潜力还多着呢!” “啊!不了不了,我已经不行了。” 谢京墨望着那洞口处,拔出自己的剑,咬了咬后槽牙,“快起来,还有硬仗要打。” “嗯!?” 克珠和秦羽一脸懵逼的起身,就看见那崩塌的山洞面前还逃出二十几个蛊兵,他俩咽了咽口水, 克珠道:“这不是半成品吗?速度都这么快。” 秦羽拿出弩弓,道:“别惊讶了,开干。” 谢京墨反手握剑,全身爆出一股杀气,那对面的二十几个蛊兵长吼一声,便冲向他们。 —— 耳边有着水滴砸在地面的滴答声,怀夕眼眸微动,渐渐的睁开眼,视线稍有模糊,但也逐渐清明,她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地方。 前几天她刚在这里见到了那个说自己是真的严存礼的人,只是现在原本囚禁严存礼的地方不见了,只有一个棺材摆在那里,一个紫色长袍的人负手站在那里。 而在台下不远处,站着那个绑架自己的黑衣人,怀夕动了动身子,盖在她身上的披风也滑落下去。看着这颜色,应该是那个黑衣人的。 自己的身子虽有些僵硬的疼痛,但还算可以,只是当她看到自己双手上绑着的铁链时,她质问的抬头看着他们。 那边的两人在听到怀夕这边有了声音后,视线就投了过来,严存礼在看到怀夕有些不高兴的眼神时,上前抱拳道歉道: “林姑娘,擅自把你带回来,还请见谅。” 怀夕反呛着:“严公子手段颇多,小女子哪敢怪公子。” 严存礼自当听不见怀夕话中的讽刺,自顾自的说着:“我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好,姑娘怪罪也是应该的。” 怀夕看了眼他边上的黑衣人,又看了眼严存礼,道:“我那日见的人,是他假扮的。” 严存礼笑着:“姑娘冰雪聪明,在下佩服。” 看到严存礼也不反驳,心下就知道被利用了,那天香酒楼的消息怕也是假的了,想到此,不由的有些开始担心起谢京墨他们。要是那三人因为自己所说的出了什么事情,那自己间接成了帮凶。 严存礼看到林怀夕面色忧思,开口道:“林姑娘不必忧虑他们,罗刹堂本身杀业就重,就算是丢了性命也与你无关,更何况是他们自己愿意去的。而且,姑娘不要小瞧了谢指挥使,我都有些担心,我安排的那些蛊兵能不能牵制住他们。” 闻言的怀夕面色轻变,“你真的炼制蛊兵?严公子,蛊兵之事不仅是我大朔,就连当年大燕也伤亡惨重,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严存礼轻叹一口气,看向了面前的棺材,眉眼竟是开始温柔起来,只见那棺材之中躺着一个女子,女子身着嫁衣,面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看着像是沉沉的睡去似的,他看着她,声音也不自觉的温柔起来, “这里躺着的人是我的妻子,柳岚,她自幼父母双亡,是天香酒楼的钱老板将她带大成人。我自幼就与她相识,阿岚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在数年的相处中,我们互相爱慕,可因为身份的差距,所有人都反对着我们。 为了得到家族的认可,我们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才在一起,婚后我们恩爱异常,可是阿岚却数年没有身孕,所以严家的长老一辈还有严老太爷对她的意见也越来越大。我对这些不在意的,我真的不在意的,可我没想到他们所有人会去设计我。” 说到这里时,严存礼温润的眉眼瞬间发狠,里面的恨意像是要吞噬掉他的理智,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他的声音轻颤, “他们所有人诱骗我前往上京做生意,这一来一回就是两个月,当我回来的时候,阿岚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躺在我的面前。” 严存礼想要伸手去抚摸爱人的脸庞,却又不敢,一时之间矛盾至极。 怀夕这时想到岩州城最近失踪的少女,在联想到他所说的蛊兵,“你是想把严夫人练成蛊兵!” 严存礼知道她肯定能猜到的,直接应下,他的眼中有着希望,“林姑娘,你难道不觉得这是唯一让阿岚复活的办法?” 怀夕静默片刻,“可这不是你去伤害其他无辜之人的原因,那些失踪的少女也有爱护她们的人。” 严存礼握了握拳,“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是那些人逼我的,林姑娘,你知道在我夫人死后,我发现了什么吗?” 说到这里严存礼有些颓废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近乎哽咽道:“原来我们这么多年没有孩子,是因为严家的长辈觉得阿岚身份低微,不配生下严家继承人,所以他们暗中给阿岚下药。她彻底坏了身子,往我的夫人尽心尽力爱护这一家老小,却被这般对待。 林姑娘,你说我如何不恨。” 怀夕想到之前马大夫说的严家的一系列怪事,其中一件就是严家的几位主事的都因为不明原因失踪,查找不到,但事情也没有被上报,最后都不了了之, “是你!” “对啊,是我。”严存礼承认着:“那些恶心的人伤我夫人身体,逼她自尽,我定要让他们受到百般折磨,都不解我心头之恨,我将他们全部变成了一具具没有意识的蛊兵,现在或许已经被谢大人乱刀砍死了!” “那你抓我来,又是为了什么?” 严存礼满眼希冀的看着她道:“因为林姑娘的血可能会是最好的药引。” 第86章 雪堂主初雪 严存礼淡漠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密室中显得尤为刺耳,如若是别家胆子小的姑娘或许早就被吓的六魂无主。 可怀夕自幼游历山河,遇到的奇闻异事也是不少,更何况还有离轻歌留下的书籍,自是在里面了解到了更多的妖异之法。 她开口道:“你是觉得我娘在生前百毒不侵,所以我会遗留下一些她的体质?” 严存礼笑道:“姑娘聪慧,在下正是这样想的。” 怀夕好心提醒他,“可你莫不是忘了,我娘虽是毒医,可最后也是身死在苗疆蛊毒之下。” 严存礼的眼中有些癫狂,他的右手轻抵着额头,无奈的苦笑着:“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发现要想完全炼制一具最为好的蛊兵,必需要最为纯净的女子血液为引才是。 可是我抓的那几个,什么方法我都试了,可就是不行,用她们的鲜血炼制出的全是一些残次品。” 他望向棺材里的妻子,漆黑的瞳孔中流出悲情,“可是我的阿岚最喜欢干净,如果我把她的脸弄花了,她必定会怪罪于我,所以当我得知你来了岩州城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开心。” 严存礼向着她的方向缓缓走来,看起来依旧是温文尔雅的人,只是口中说出的话未免过于骇人, “我想你是离轻歌的女儿,你身体里流淌着她一半的血液,或许,或许用你的血液就可以了,那样阿岚就可以是最完美的蛊兵了。” 怀夕还想劝着,“严公子,你这样做,有考虑过夫人的感受吗?她真的愿意成为那样一具行尸走肉吗?你有没有想过,夫人她愿意看到你为了她,变成这副模样吗?” 怀夕的话有些触动严存礼的内心,但只是一瞬的迟疑,他眼中失落的神情倒映在怀夕的瞳孔里,他的声音轻轻的, “我知道阿岚可能会不喜欢,可是那样总比她躺在那里不理我的好,林姑娘,你知道吗?我真的快要疯了。” 他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破碎之感,面对这种情况本应该害怕的,可怀夕心中却是多出了一丝伤感,不知如何去表达。 严存礼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药瓶,又从腰侧抽出一把匕首,他看着怀夕,“林姑娘,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要你一点血,不会太多,你不用害怕。” 即使此时的怀夕想要拒绝,也没法反抗,严存礼手起刀落,划破了怀夕的手掌,突然的疼痛让她的绣眉皱了起来。 严存礼按住她的伤口,任由鲜红的血液流进那小瓶子中,待到接到差不多时,他放开怀夕的手,捧着小瓶子如获至宝一般的往自己妻子那边跑去。 怀夕张开手掌,那里的伤口还在流血,可是自己被绑住双手又无法包裹住,这时一双大手为她点了几个止血的穴位。顺便蹲了下来将披在怀夕腿上的披风拿了起来,撕成个小布条,随意的帮她包扎几下。 做完这一系列操作后,默默抱着剑站在她身边,虽这男子带着半截面具,但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还是让怀夕想起了一些事情。 还记得当年花妙音被众人识破身份之时,赤水前来营救的其他三位堂主,那一直在身后观察,默不作声的雪堂主,与眼前这位男子倒有着同等的气质。 或许是怀夕一直盯着他看,让他感觉到了不耐烦,他出声安慰着: “我虽然是拿钱办事,但和严存礼已经事先说好了,他定不会伤你性命。毕竟,你是个烫手山芋,没几个人敢轻易找你麻烦。” 先不说她是百里惊鸿和离轻歌的孩子,在不说那两人的名气多么厉害,就说他俩那社交范围之广,也没几个人敢找她麻烦。 更何况,这人如今和北宸王府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赤水花堂已经把他们得罪狠了,要是这一个在被传出因他们赤水出事。 怕是北宸王府会彻底灭了他们!初雪这样想着,本还是在出神,那边严存礼突然发狂的嚎叫了一声, “不!这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初雪和怀夕都有些疑惑的看向那边,初雪更是率先一步前去查看,只是刚上前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味,他定眼一看,只见原本棺木里的女尸直接腐烂,慢慢化掉。 严存礼发疯一般的想去抓住她,可是被初雪拦下,严存礼推打着他,犹如发了狠的饿狼。 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化成了一滩尸水,他整个人瘫软在地,痛哭流涕,不明所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怀夕虽然双手被铁链捆着,但是脚没被束缚住,她站起身,走了过去,将地上摔碎的药瓶拿起,放在鼻前闻了闻,随后脸色大变。 “这里面被人加了化尸水,你不知道?” “化……化尸水?” 严存礼不可置信的看着怀夕,怀夕道:“这化尸水也是苗疆蛊事的一种,必须要鲜血勾兑,才能闻出味道,否则完全没有察觉。” 严存礼眼中泪水落下,整个人像是脱了力一般,“原来,我只是帮别人做了嫁衣。” 怀夕问他,“严公子,这炼制蛊兵之法的蛊虫本就是极易难炼的,你究竟是从何人那里学的此术,还是你真的投靠了苗疆之人。” 严存礼现在已经彻底心死,他喃喃着:“这还有意义吗?我的妻子已经彻底被我害的尸骨无存,其他的还有什么意义。” 怀夕还是劝慰道:“严公子,夫人早已离去,你强留也是无意义的,我理解你的心情和做法,可是如若通敌叛国的罪名成立,你真的愿意让她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吗?” 闻言的严存礼眸光闪了闪,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响声,三人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急忙冲进来对着严存礼喊着: “不好了,公子,罗刹堂带人杀进了严府,我们快要抵挡不住了 。” 严存礼的目光一狠,“好啊,好啊,都来了,那就一起为我的夫人陪葬。” 说罢他迅速的掐在怀夕的脖颈上,初雪因一时不察让他得手,他皱下眉,声音冷厉,“你说过,不能伤害她的性命。” 严存礼手下力道加紧一分,怀夕只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初雪立马停住脚步,严存礼双目赤红, “你不要甩什么小心机,否则这姑娘的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初雪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由着他带着怀夕出去,心中不由的暗骂一声,‘下次这种活绝对不接了。’ 第87章 解救 严府宅邸里,严家的家丁护卫,正在和罗刹堂的众人对峙着。 秦羽来到谢京墨身后小声的说着:“京墨,外面不断的有人手过来帮助严家,我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好啊。” 毕竟严家这边人数较多,而他们是来查案的,本身罗刹堂来的人就较少,如今又是一时情急直接杀了进来,现在的局势对他们很是不利。 谢京墨自是知晓这事情,只是当下容不得自己多做考量,毕竟救人要紧。 严家的管家不屑的看着被包围住的几人,他拱了下手,“谢大人,即使陛下对你们罗刹堂异常器重,可如今是在岩州城,不在上京。这里不是你们罗刹堂的地盘,谢大人私闯民宅,可就不怪小人对你们不留情了。” 谢京墨冷冷的说着:“我需要你们留情吗?” 语气中满是挑衅,刺激的严管家吹胡子瞪眼,直接下令道:“抓住他们,如若反抗,就地斩杀。” 这些人本就是严存礼的人,对于谢京墨这些闯入别人地盘的人,自是不会手下留情。 谢京墨握紧手上的剑,锋利的眉眼直勾勾的盯着严管家,严管家心中顿感不妙,大喝道:“快阻止他。”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谢京墨一脚踏出,手中利剑划过阻挡在面前人的喉咙,身影鬼魅,在一眨眼之间已经出现在严管家的身后,锋利的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一手使力,重重下压,直接把严管家压得跪倒在地。 谢京墨厉声喝道:“如果不想他死的话,你们可以接着动手。” 原本还杂乱的场面突然被震呵住,严家的护卫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严管家也不是什么胆小之辈,气急败坏道:“你们还看着干什么,上啊,我的命不要紧,绝不能让他们伤害公子。” 严家的护卫听到这话,原本准备放下的刀刃又慢慢抬起。秦羽一看不妙,他们都靠在谢京墨身边,准备随时杀出去,谢京墨面色发黑,显然已经生气了。 此时外面一声娇喝传来,“我看谁敢。” 声音促使着众人全部看向那大门之处,只见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两侧不断涌入,瞬间填满了院落,原本还占据优势的严家护卫,在一瞬间被包围起来。 严管家不可置信道:“怎……怎么回事?” 只见从这些官兵后方,走来两个耀眼的人影,正是克珠,克珠有些尴尬的对着谢京墨和秦羽招了招手,马大夫和王大娘也跟在他的身后来找自家的少堂主。 谢京墨看到他这副样子,眉头不自觉的跳了一下。 果不其然,在克珠的身边,看到一位身着俏皮粉色衣裙的少女走进来,头上两个圆圆的发髻各带一朵粉色花朵,看着年岁较小,整个人充斥着一股阳光活泼的味道。 她一进来目光瞬间就被不远处持剑的男人吸引住,差点没有忍住就要冲出去,要不是中间有太多人拦着。 随后她高举令牌,大声训斥道:“吾乃镇南王之女,长宁郡主,谁敢放肆。” 郡主名号一出,严家的人直接吓得腿软,虽然是想干些事情,但是也不想招惹皇家,更何况,这是镇南王的女儿,那个杀神可是最疼爱这小小姐的。 众人一个个的自觉的放下手中的兵刃,宁飞雪见状急忙小跑着来到谢京墨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满脸担心道:“京墨哥哥,你没事。” 谢京墨在看到宁飞雪出现的时候,只觉得甚是无奈,眼神不善的投向克珠的方向。克珠现在充当一个透明人,躲在秦羽身后装看不见。 秦羽不由的笑话他,“让你去搬救兵,你倒好,怎么把宁飞雪带来了,不知道老大正躲着她吗?” 克珠无奈的戳着手指,脸上也是委屈,“我也不想啊,哪知道就这样巧,我刚出去不远处就碰上了,秦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飞雪那个性格我也没办法。” 秦羽摸着下巴道:“也是,不用管她,反正有京墨在。” 谢京墨将宁飞雪往一边拉了拉,神色凝重,语气有些苛责,“飞雪,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伯父知道你私自离开上京吗?” 宁飞雪调皮的吐舌头,“父王当然不知道啦!京墨哥哥,我可是特意来找你的,惊不惊喜。” 谢京墨有些气急,又拿眼前的人没办法,但此时他还有事情要做,对着秦羽,克珠喊道:“你们两个照顾好郡主,我去救少堂主。” “是。”秦羽和克珠立马答应着。 宁飞雪一脸奇怪的表情,怎么自己才没跟上几天,又出现了什么旁人,“什么少堂主?” 她还想抓住谢京墨问问,但是被秦羽和克珠拉住,他们好声好气的哄着: “郡主,这些粗话让我们老大来,你就安心在这等着。” “就是就是。” 谢京墨刚准备往里面去,身子猛的顿了一下,眼神发狠,手已经牢牢抓住剑柄。 只见严存礼挟持着怀夕走了出来,初雪离他不远,但不敢擅自行动,毕竟那把刀刃已经划破了怀夕的脖子,有点点鲜血渗出。 马大夫一看自家少堂主陷入这种危险境地,差点晕死过去。 严存礼逼着他们所有人不断后退,他有些癫狂的笑着:“你们怎么不上前了啊!谢大人,你想要杀我是不是轻而易举,来啊,杀我啊!” 谢京墨看着怀夕脖子上的那把剑,尽量稳住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放了少堂主。” 同时手背在身后做了个手势,克珠和秦羽立马意识到,他们悄悄的往两边慢慢移步。 严存礼嘲笑谢京墨,“谢大人,你也是个怕事的啊,毕竟这少堂主死了,你们罗刹堂也有难以推卸的责任。” 怀夕虽被挟持,眼中却是毫无惧意,在严存礼自说自话的时候,她看着谢京墨的眼神,随着他轻轻点头,怀夕立马理会到,在那一瞬间,她侧身一肘击打在严存礼的下巴上。 秦羽和克珠从两侧迅速上前控制住严存礼的两条胳膊,远处早已瞄准时机的初雪一把抓住捆住怀夕双手的铁链,将人拉了出来,随后手起刀落,那条铁链断裂。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人都来不及反应,马大夫顿了一下,连忙上前,焦急道:“少堂主,是我无能,让您受伤了。” 怀夕揉了揉僵硬的手腕,出声安慰,“没事的,马大夫。” 第88章 假想情敌 短短一瞬间,局势便已经发生变化,严存礼被秦羽和克珠压住跪在地上,但是他止不住的用力挣扎,却被那两人压制下来。 谢京墨望了眼那边不断嘶吼的严存礼,眼中没有太大情绪,反而是突然向着身后掷出宝剑,锋利的剑直接从怀夕耳边擦过,剑鸣声震的她有些不舒服。 马大夫吓的脸色都白了两分,剑锋所向之人,正是在怀夕身后,准备悄悄离开的初雪。 初雪后退一步,侧身避开剑刃,以剑鞘卸下它的力气,又把东西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 谢京墨飞身上前,抓住剑柄,二话不说就上前与初雪过上数招,二人打的有来有回,好不厉害。 直到初雪脚下一个不察,被谢京墨挑开了戴在脸上的面罩,他的真容也映入其他人的眼中。 克珠张大嘴巴,“你……你是赤水的雪堂主!” 秦羽也不自觉的握紧手下的武器,准备应对突发的情况。 初雪冷哼一声,接连数招砍向谢京墨,竟然把谢京墨逼的连连后退,谢京墨顿时察觉到他刚刚没有用全力。 随着初雪一脚踹过去,将他逼退,初雪毫无感情的声音才响在众人的耳边,“谢大人,你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谢京墨起身,“雪堂主与严家私自勾结,行对我大燕不利之事,我自是有权捉拿你。” “哼!”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可笑的说辞,初雪不以为意道:“拿钱办事,是我赤水的规矩。”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赤水的这套规矩,好像没人认!”谢京墨道。 “认不认是你们的事,你也可以来挑战我们雪堂。” 两人之间火药味异常浓重,似乎下一秒就要再次厮打在一起,只是这时响起了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 怀夕询问着初雪,“除了严公子故意藏蛊兵的山谷,还有其他的地方吗?” 谢京墨几人皆是一愣,但是怀夕就是询问对面那人,他们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初雪倒是老实说了, “就那么点,这人也没多大实力,搞不到那么多的原材料,这些差不多是极限了。” 怀夕刚想出口,对面的人又道:“至于他制蛊毒的地方,严家祠堂的下面有专门的培育室,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随后他又补了句,“不过你最好别去,里面什么杂七杂八都有,要是不小心命没了,可就不好了。” 初雪的声音没有上下起伏,像是在说着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是让人听着感觉怪怪的。 而被克珠和秦羽压着的严存礼突然双目爆红,挣扎的看着他的方向,眼神恨不得把他撕碎, “雪堂主,我们好歹是雇佣关系,你就这样把一切都告知旁人。” 初雪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反而冷冷的看了一眼严存礼,“这不怪我雪堂,毕竟严公子先一步毁约的,我只是对当事人做一点补偿。” “你……”随即严存礼被气的哈哈大笑起来,咬着牙看着初雪,“原来赤水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你们竟都不敢伤她。” 初雪无所谓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临走前,他看了眼林怀夕,对着她行了一礼,随后飞身离去。 秦羽几步上前,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问谢京墨,“不追吗?” 谢京墨摇了摇头,“雪堂的武功不在我们之下,而且,说不准他身后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那他呢?怎么办?” 二人看向身后的严存礼,谢京墨道:“先押下去,之后审问。” “是。” 其余士兵开始押着这些抓到的人,马大夫和王大娘陪在怀夕身边,尤其是马大夫看着怀夕脖子上被刀划出的细细口子,担心的不得了。 怀夕拿着为自己包扎了两下,克珠也是担心的过来,“林姐姐,你还好吗?” 怀夕点点头,“不必担心,只是一道小口子,没什么大碍。” 克珠一撇嘴,有些自责道:“我就应该待在林姐姐身边,这样那个雪堂主也不会把你掳走了。” 秦羽弹了他脑瓜一下,“你在,不就掳走两个了。” “秦大哥,你胡说什么,我很厉害的好不好。” 谢京墨站在另一边看着他们三人之间的和谐,视线也不自觉的落在怀夕的身上,怀夕察觉到,回望过去,轻轻行了一礼,谢京墨点头应着,也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可这一幕正好被宁飞雪全看在眼里了,她咬着牙齿,攥紧了拳头,走到克珠身边,使着小性子一样的踩了克珠一脚,疼的克珠差点跳起来。 他单脚跳着,满脸无奈道:“郡主大人,你又怎么了啊?” 秦羽看着宁飞雪满脸火药味的看着怀夕,顿感不妙。 怀夕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虽看着稍小,但是还能推断出大概年岁,应是与她差不了多少,而刚刚也听到克珠喊她什么,便行礼, “见过郡主。” 宁飞雪上下打量了一下怀夕,人确实长的好看,性子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看着倒是勉强过的去,但是语气中还是傲娇不已, “你就是林怀夕?” 怀夕应着:“是。” “也没什么不同啊!” 宁飞雪冒着酸气的声音透出,引的不少人好奇的看着她,怀夕也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许是突然被这么多人看着很是难堪,驳了郡主的面子,宁飞雪连忙喊着:“看什么,还不去忙自己的事。” 众人连忙低头,而怀夕和她又没有什么其他的交集,自是没有过多的话要说的。 宁飞雪看着她这么少话的份上,真的心中憋闷的难受,最后只能不理她,闷着性子走了。 只有克珠挠着头,一脸闷的看着宁飞雪的方向,“郡主这是怎么了?” 秦羽抱着胸,一脸吃瓜的表情,“还能怎么了,吃某人的醋呗!” “啊?吃什么醋啊!” “蠢!” 还被点名的谢京墨全当听不见,至于怀夕根本没有在听他们说什么,一直在想着那地下的炼蛊之处。 第89章 为何而来 那日,由谢京墨带着众人一起下去了那炼蛊之处,怀夕事先给所有人准备了解毒丸,在那下面,怀夕拿到自己想要留下的材料后。谢京墨便带人将那一片地方彻底销毁。 至于严存礼,阴暗的牢房里,谢京墨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颓废至极的男人。秦羽这时附在他的耳边道:“他已经寻死几次了,但都被发现制止了。” 谢京墨眉眼间没有什么波动,就这样和严存礼长久的对峙着,良久后,窸窣的铁链声轻响,同时还传来了严存礼沙哑至极的声音, “你为何不杀了我!” 谢京墨的脸被一片阴暗挡着,说出的话也如同罗刹堂的名号一般渗人, “你的惩罚还不够,死,太容易了。” “哈哈……哈哈!!” 严存礼听到这话,一时之间竟是大笑出声,谢京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情绪释放完,那人瘫坐在地上,无所畏惧的说道: “谢大人,你不用装傻,自从林怀夕借千机阁之手将各种蛊毒的解药制作之法,发散在江湖之中。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到,这朝堂之下,明里暗里定有不少人和那苗疆蛊事合作的!” 谢京墨没有什么震惊,语气平淡,“自古以来,叛徒小人不计其数,人心本就难测。而我们罗刹堂的任务就是铲除这些异己,而林姑娘所做之事,只是不想天下之人在受到蛊毒之害罢了。” 严存礼轻嗤一声,他整理了下衣服,艰难的靠在了墙边,眼神晦暗难测, “确实啊,总会有冒险的家伙,可是谢大人,你是知道的,这种事情是杀不绝的。” “那就一直杀!” 掷地有声的声音穿透空寂的牢房,直击严存礼的脑海,谢京墨道: “国家的安稳,靠的不就是我们去维护。” 严存礼歪着脑袋,目中无光,“和谢大人与林姑娘相比,我的格局倒是小了不少。” 谢京墨道:“那你呢!就愿意这样一直保护你身后之人?” 能够研制出蛊毒自然会有其他人相助,否则严存礼一生恪守本分,不可能那么快就研制出相关的东西,就算严存礼真的是天才,他谢京墨也不可能信。 严存礼闭了闭眼,语气中充满着疲惫,“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那人只是告诉了我制作的流程,和需要的材料,至于他本人,我甚至都没有见过真人,你信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 谢京墨静静的看着他,许久后,起身离开,秦羽跟上道:“京墨,我们不审了吗?” “不用了,他把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 看着那两人准备离开的身影,严存礼难得高声喊了一句,“谢大人!” 谢京墨停下脚步,回身看向他,不知他还想说些什么,严存礼笑的有些苦涩,但眼中充斥着真挚, “麻烦保护好林姑娘。” 秦羽面色突然有些不对劲,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谢京墨,严存礼道:“你们知道的,苗疆之人最记恨的人就是离轻歌,知道她是离轻歌的女儿,那些人最想做什么。” 秦羽道:“可这些年林姑娘在外游走,并没有遇到过什么伤害。” 严存礼笑道:“那是因为有千机阁这个第一情报组织暗中保护,还有百里惊鸿那几位故人的威望守着,自然没有几人敢轻易出手。最主要的是……” 严存礼的眼神暗了暗,“他们在等,等百里惊鸿的出现。” 是啊,这时所有人才都想起来,当年小神医是百里惊鸿和离轻歌的女儿消息一出,各处的阴暗势力全部悄然消失,不敢出现。他们怕的是谁,就是那天下第一的百里惊鸿,至今无人能够超越他,所有人都在暗中观察。 如今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林怀夕发布解百蛊之毒的医书,无疑把自己推至与苗疆蛊事的对立面,而这些年来,百里惊鸿依旧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那些暗地里炼制蛊毒的人怕是都恨死她了。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合理除掉她的时机。 严存礼道:“林姑娘仁厚善良,我可不希望我才死没两天,她也被人送了下来。” “你胡说什么!”秦羽闻言,实在想出手揍他。 “不会!”谢京墨出声,秦羽怔愣的看着自家老大,就听到他下一句,“只要我谢京墨还在,自是不会让她出任何事情。” 说罢转身离去,留下一脸错愕的秦羽,他随后反应过来,对着严存礼挥挥拳头,也就跑了出去,严存礼拱手高呼, “多谢大人!” —— 几天后,民生堂内,怀夕正对着那些蛊毒进行着毒性比对测试,在她一一将这些记录好的纹样数字抄写下来后,准备休息一会时。 便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谢京墨,他墨色长袍随风轻扬,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头顶银色发冠高束,又有部分长发披下来,将人衬托的越发冷冽。 现下已经是入冬,寒风咆哮,怀夕都不知道谢京墨站在这里有多久了,她招呼着来人进入房中,帮他倒上一杯茶水,疑问道: “谢大人何时来的,怎么不告知一声。” 谢京墨轻抿茶水,道:“刚到不久,马大夫说你在忙,我便等了会。” 怀夕道:“谢大人来是有何事?” “严存礼死了。” 怀夕闻言手下的动作只是轻轻一顿,并没有过多停留,这种结果早在预料之内,自从他妻子死后,他早就已经如同行尸走肉了。 看着怀夕缄默不语的样子,谢京墨有些意外,“林姑娘似乎并不惊讶。” 怀夕面色并未有太大的沉重,“我能惊讶什么呢!我只是一名医者,见惯了生离死别罢了。” “姑娘说这话倒显得自己无情。” 怀夕捧着茶杯轻顿了一下,视线落在茶水中有些发呆,但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初, “人怎么可能无情,只是有些事情强求不来。就像严公子,因为严夫人的去世已经疯魔,我们又如何救的了他,可能死亡也是他最好的解脱。” 谢京墨自然没有遗落掉刚刚怀夕眼中的那道落寞,“姑娘倒是看的透彻,可姑娘若真的看的如此通透,也应该知道你所写的解百蛊之书会给自己招来多大的麻烦。” 怀夕放下手中的茶杯,定眼看着面前那人,“谢大人是为这来的?” 谢京墨静静端坐着,并没有否认。 第90章 各自思恋 炉中的炭火烧的噼里啪啦,房间内,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怀夕并没有回答谢京墨的问题,反而问道:“那谢大人呢?” 谢京墨眉眼有些变化,怀夕接着说:“谢大人自幼投身罗刹堂,每次都穿梭在危险的第一线,难道就没想过要放弃,怎么没有考虑过自己?” 谢京墨道:“护卫大燕子民,扫除异己,本就是我的责任与愿望。” 怀夕眸眼淡淡的看着他,好似一滩平静的湖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破属于她的宁静,“那我也是,谢大人有自己的责任,我也有。” “可你终究是手无寸铁的女子,如若一直与那些人抗争下去,终会受伤。” 怀夕嘴角慢慢扯起一丝笑容,好似冰川融化,在她那张清冷平稳的脸上,添上了几分动人之姿, “在抗争中,受伤难道不是常态吗?” 怀夕静静的叙述着:“将士们抗击外敌,守卫疆土,保护百姓,生命都会随时丢掉。与他们相比,我所做的一切似乎太过渺小,也只能在这后方为他们提供些保障罢了。” 谢京墨一时对面前之人不知如何言说,他对于自己之前想要劝她放弃撰写那些书籍而感到惭愧。 谢京墨起身对着怀夕行了一礼,“姑娘大义,是谢某狭隘了。” 怀夕欠身回礼,“谢大人也是为我的安全考量,是我应该多谢大人才是。” 谢京墨看着眼前的林怀夕,轻轻点头,然后离开,刚一打开房间门,就看到秦羽和克珠还有宁飞雪三人趴在门口偷听的样子,由于开门突然,三人一个没稳住,就都栽倒在里面。 宁飞雪看了眼怀夕,立马跳起来抱住谢京墨的胳膊,仰着头,傲娇的瞪着怀夕,秦羽和克珠略显尴尬的起身拍了拍衣服,还对怀夕打了声招呼, “林姐姐,你好啊!” 怀夕礼貌的打着招呼,谢京墨无语的看着这群人,“还不走,待在这里干什么。” “好……好勒!” “林姐姐再见。” 那几人走后,马大夫才走进来,笑道:“姑娘,这谢大人还是挺关照我们民生堂的。” 怀夕忙着手下的活,“民生堂在江湖与百姓中口碑较好,谢大人关注也是正常的。” 这时怀夕注意到马大夫手里的信件,问道:“是师父来信了吗?” 马大夫这时才想起,他道:“噢,不是,堂主还没有信传来,是师傅,也就是顾大夫来信了。” 怀夕收拾东西的手略微一顿,随后道:“把它给我!” “是!”马大夫递上信后,又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说师傅如今已经在北宸军中随军两年多了,也和那些将士早已经打成一片了。 师傅对我的信件中说了很多,他还常常提到那位少年将军,哦!对了,姑娘之前不是和老堂主在大朔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吗,那位云麾将军据说就是北宸王府的二公子,姑娘认识吗?” 怀夕将信件拿在手中,眼中流露出些许怀念,就在马大夫认为怀夕不会回答时,她道: “嗯。” 声音轻轻的,似乎情绪都与往常有些不同,马大夫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自己又自顾自的说着: “师傅很是喜欢这位将军,据说他已经打了好几场胜仗了,如果以后有机会真想见上一面,不过想来也是艰难的。” 怀夕背对着他,道:“马大夫,你先去忙!我还有事。” 马大夫道:“好,姑娘,有事叫我。” “嗯!” —— 孤寂的烛火随意的跳动着,怀夕跪坐在案桌前,在书写着自己的医书,边上放着顾大夫寄来的那封书信,他虽是以关心自己为主,可是在每一封书信中,总是会提起行止的近况,这也是自己离他最近的时候。 顾大夫说,最近一次,他们遭到了北蛮的埋伏,行止受了点小伤,但好在并无大碍,让自己不必担心。 顾大夫都说是小伤,那自然是无碍的,只是怀夕总是心神不宁,终究是放下了笔,将那纯白的暖手炉抱在手中,轻轻抚摸着,独自走进了院落中,仰望着那清冷的月色,思恋与无奈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越发严重。 她在那时就确定了的心意,虽没来得及表露,就遇上了一系列变故,但时间并没有冲淡这一切,反而让这份悸动的感情越发深种。 —— 北都的军帐中,萧行止赤裸着上半身,那张棱角锋利的面庞在烛火下越发严厉,顾大夫正在帮他换着药,胸口处被箭射中的伤口血淋淋的,这两年多的历练,让原先的少年变的越发沉稳。 南盛担忧的看着萧行止,又问顾大夫,“顾大夫,二公子这伤怎么还不见好啊。” 顾大夫幽幽的,没好气道:“急什么!这又不是掉了块皮,一天两天就能好的,当然要慢慢养。” 南盛顿时被怼的哑口,有些求助似的看向自家二公子,萧行止难得的调侃笑着:“顾大夫和军中兄弟们天天待在一起,脾气也变的暴躁了不少。” 顾生略有埋怨的说道:“二公子若是多爱护自己一些,我也不用这么暴躁。” 萧行止知道自己刚来北都的时候把自己封闭起来,完全把自己埋在军务之中,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是把他们都吓到了,他道: “这次真的是大意了。” 南盛也替萧行止辩驳道:“二公子是因为救我们才中了一箭,是属下的错。” 说着南盛就要跪下,被萧行止拽住,他无奈道:“南盛,将士在外拼搏是难免的,这与你无关。” “二公子!” 顾生听他俩的对话,难得长吁一口气,“二公子和我们姑娘一样,总是不爱惜自己,担忧的只是我们这些人。” 听到顾大夫说起自己心底那人时,萧行止整个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南盛注意到萧行止的反应,立马站在一边保持不动。 顾生瞄了一眼萧行止的反应,像是又随意的说了几句,“我们姑娘今年在大燕岩州城,那的管事的正好是我徒弟,前些日子来信说姑娘被卷入了当地严家的纷争中,受了点伤,我……” “你说什么!?”顾生只感觉自己胳膊突然被掐住,疼的他倒吸一口气,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提了起来,还没叫疼,萧行止急切的话就砸了过来, “你说怀夕受伤了,怎么回事?伤在哪?严不严重?是谁干的?” 顾生一抬头就看到萧行止满脸阴鸷的表情,南盛看自家二公子手下失了分寸,急忙上前抓住萧行止的手,道: “二公子,你先别急,想来林姑娘没有什么大碍,否则顾大夫早就追去了。” 萧行止现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他松开手,有些抱歉的说道:“顾大夫,对不起,我……” 顾生也是知道他担心自家姑娘,自然没当回事,就道:“姑娘不常来信,这事她也没说,恐是怕我担心,这还是我那徒弟来信告诉我的。 我们姑娘被那严公子挟持了一次,脖子上留了道小口子,好在不大,手上倒是被割了挺深的伤口,还好无碍。马大夫说,当时大燕的罗刹堂在那,姑娘自是平安的。” 萧行止闻言,原本紧张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他的思绪依旧是乱的。 南盛看着二公子这样,和顾大夫一起换好药,就出了大帐,到外面的时候,南盛还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林姑娘真的还好吗?” 顾大夫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是想我家姑娘不好吗?” 南盛又是一顿,看着顾生离去的背影,无奈着说:“不是,顾大夫,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这是担心我们将军夫人啊!” 营帐中的萧行止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地图,视线落下之处,正是岩州城的位置,思绪远去,这两年来,自己总是能得到怀夕的去向。 之前她去了千机阁,拜托师傅将那本解百蛊之毒的药书传播出去,她在西城停顿,她去往大燕,到如今的岩州城受伤,每一刻,自己都知道她在哪。 他总是能得到消息,去年回京城时,大哥大嫂和他说了很多,父王也教导了自己很多,他有自己的责任,她也有自己的理想。 萧行止知道她的理想是什么,也愿意去尊重,去理解,只是听闻她置身于危险境地之时,自己不在她身边,总会心下发慌,想要见她的想法更是强烈,可是见面了,萧行止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她。 他心事重重的走出大帐,看着天空中高挂着那轮圆月,如今天气寒凉,怀夕是否有穿着暖和一些,是否有待在民生堂里好好的撰写自己的医书,手上的伤口有没有好一些,这些无一不让他牵挂。 一轮明月下,两个相隔千里的人互相担忧着对方,心系着对方,也思念着对方。 第91章 忆往昔 自那严家事情过后,怀夕研究那蛊毒的药效,需要与罗刹堂那边对接,谢京墨来往民生堂的次数也多了不少。二人之间自然也是相对熟悉不少。 这日,谢京墨跟在怀夕身后,“林姑娘,你是说那蛊毒有解法的对吗?” “是的。”怀夕一边应着他,一边走向屋内将压在药箱底下的一本医书拿来给他,谢京墨接过,看着那书名作者正是离轻歌,他抬眼看了下怀夕,道: “这是?” “这是娘留下来的蛊书,里面有详细的记载过这些东西。” 谢京墨眉头轻皱,粗略翻看了一下,最后合上书籍,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他的视线带着一丝疑惑,又有一些钦佩, “姑娘所出的那本解百蛊之书,也是对应这本!” 怀夕轻抿了一口茶水,算是默认。二人就这事情商讨了好一会儿,谢京墨才起身离去。 他刚出民生堂的大门,就碰到一脸怨怼的宁飞雪,还有跟在她身后的克珠和秦羽,那两人一脸自己也是没办法的样子。 谢京墨上前几步,“飞雪,你怎么还没回京城。” 上来就是质问的话语,这让宁飞雪心里吃味,她知道谢京墨是指挥使,自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包括这段时间没有陪自己,她都能说服自己。 可他与少堂主来往频繁,宁飞雪的心中不由的吃味。她上前拽住谢京墨的衣袖,有些委屈, “京墨哥哥你才是,都不怎么来看我,一见面每次都问我怎么不回去。你知不知道我会伤心。” 宁飞雪是镇南王娇养的女儿,和谢京墨自幼长大,身边有这样一位优秀的少年郎,自是满心满眼都是他,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谢京墨始终把她当做妹妹一般哄着。 他也知晓宁飞雪的脾气,跟她来硬的只会适得其反,“那你想要干什么。” 哪怕谢京墨的语气颇冷,但只要是他发言,宁飞雪不自觉的就嘴角含笑,她立马抱住谢京墨的手臂,兴奋道: “京墨哥哥,岩州城的庙会我还没逛过呐,你陪我一起。” 克珠两眼放光,“就是啊!老大,我们都忙了快一月了,想必年前是赶不回京城了,今年就在岩州城过年!” 秦羽赞成道:“我觉得也行。” 谢京墨看着三张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脸,想到最近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也是点头赞成,那三人顿时高兴成一团。 “林姑娘这次也帮了我们不少忙,邀她一起来!”谢京墨的声音低低的,像是随口说的一样, 克珠是个没啥想法的,更何况他本身就很喜欢怀夕这个姐姐,立马应道:“好啊好啊!” 倒是突然被秦羽轻撞了一下肩膀,克珠一脸不解的看着他,刚要开口询问,就被秦羽一把捂住嘴带着走了, “我和克珠先去问问,京墨,你和郡主先回去!” “好!” 谢京墨点头应着,就准备上马车,走了几步才发现身后没有身影跟上来,他满脸不解的回头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宁飞雪。 “怎么了?” 女儿家的那点小心思又哪敢让自己的心上人知晓,只是摇摇头,连忙跟上去。 —— 过年的气氛浓烈,岩州城不比大朔京城,虽不及那里热闹,但该有的东西自是不少的。 街道上到处是闲逛的百姓,到处有着小贩的吆喝声,还有看杂技的百姓喝彩声,好不热闹。 人群之中,怀夕漫步走来,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广袖衣裙,身上披了一件浅色毛领大氅,双手轻捧着那纯白的暖手炉,静静看着身边的太平盛世。 王大娘和马大夫跟在她的身边,尤其是王大娘,时不时的多言几句,“姑娘,那罗刹堂的大人邀请你一起出来,为什么不应着他们。” 怀夕随意说着:“我们与他们只是在公事上有些交集罢了,牵扯太多,对民生堂也不是太好。” 王大娘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是觉得那谢指挥使长的挺好看的,她还想开口时,被马大夫瞪了一眼,她也只能识相的闭嘴。 马大夫道:“姑娘,待会有烟火表演,我们一起去寻个好点位置。” 怀夕点头应下,其实她对逛这些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实在是王大娘和马大夫一直在她耳边说要多出来走走,否则也是不愿的。 “哎呀,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最前面突然传来嘈杂声,几人望去,就看见一队舞龙的队伍出现,周围的百姓自觉的站在两旁,看着热闹的舞龙队伍表演。怀夕身边的马大夫和王大娘也是拍手叫好。 待那支队伍离开后,怀夕刚一抬头,就撞见了对面的谢京墨。那人依旧是一身黑衣,看着肃杀一片,倒与这热闹的场景有些格格不入。 宁飞雪拿着两个小糖人,高高兴兴的跑到谢京墨身边,递给他一个,“京墨哥哥,吃糖人。” 可是眼前的男人似乎视线没在她身上,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林怀夕站在对面朝着他们微微欠身,算是问候。 宁飞雪举起糖人的手突然有些顿住,随后收回,克珠一脸傻样的跑过来, “怎么了?” 秦羽使了个眼神,克珠一眼就看见了怀夕,高兴的喊道:“林姐姐!” 说罢就向着怀夕身边跑去,谢京墨自然也是跟上的,宁飞雪有些不开心的看着谢京墨的背影,心中烦躁不已。直到肩膀被一只大手按住,秦羽拍了拍她, “郡主,今天是新年,可不能沮丧个脸,林姑娘人也是挺好的,你可以试着相处一下。” 宁飞雪有些不满,“难道我不好吗?” 秦羽顿时噎住,宁飞雪不再理会他,追着谢京墨去了。秦羽长叹一口气,摇摇头, “唉!这都什么事啊!” 这边的克珠几步跑到怀夕身前,他惊喜道:“林姐姐,你不是说不想出来吗?怎么突然有兴趣出来走走了。” 王大娘刺他道:“我们姑娘什么时候想要出来,还得和你报备啊!” 克珠连连挠头,“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怀夕看着面前呆愣的少年,轻笑着:“不要听王大娘的话,她逗你的。” 克珠看着怀夕为自己解围,憨憨的笑着。 “林姑娘!” 谢京墨这时走上前,这人本身就比克珠高上不少,如今靠近自己,竟是有一丝无形的压迫之感。 怀夕礼节的回应,“谢大人也出来游玩。” 谢京墨轻点下头,道:“飞雪对这些感兴趣,便陪着她来走走。” 刚说到她,宁飞雪就挤了过来,对着怀夕打招呼,怀夕也应下。 本身怀夕只是陪着马大夫他们出来走走,如今碰到谢京墨几人,自是一起走走,顺便看看这岩州城。 只是氛围总是有些怪怪的,怀夕本身就是话少的人,自然不会多说,谢京墨也是惜字如金,宁飞雪本是话多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她走在怀夕和谢京墨的中间,也是格外沉默。 只有克珠一路上不停的说着。这一伙人着实看着诡异一些。 克珠跟在怀夕身边,道:“林姐姐,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厉害的人。” 怀夕摇摇头,“我去的都是偏僻的山林之间,有时可能十天半月见不着生人。” “啊!那也太危险了,堂主怎么愿意让你去的啊!”克珠不解道。 怀夕薄唇轻启,像是诉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件一样,“如果我们不去做这些,又如何能救治更多的世人。” 克珠眼中充斥着敬佩的光芒,眼前的弱女子去做这一切,倒是没几人能做到的。 谢京墨的视线也落在她的身上,给旁人看似乎是看不出什么,只是他身边的宁飞雪却还是发现了一点其他的东西,她轻抿着唇,心中有些气闷的看向林怀夕。 只是此时的怀夕并没有看向他们,反而驻足在一个卖花灯的小摊贩处,那小贩一看是个清冷如谪仙的女子,眼中先是一惊,在看到她身后几个衣着显贵的人,立马拿起自家的花灯夸赞道: “姑娘,我家的花灯可都是我亲自制作的,保证买了绝不吃亏。” 克珠跟过来,故意调笑道:“哪家不都是这样说。” 那商贩连连摆手,“公子这话就说岔了,大朔民间习俗,会将花灯放入河水中许愿,我们大燕也效仿了过来,怎么能做的太差。” 怀夕捧起一朵和记忆中相似的花灯,看着它微粉的花瓣,不由的想起那年行止拉着自己的场景,还有他为自己赢下的霸王雪莲。 思及此,她眼中的淡漠疏离竟是悄然褪去,温润如水的目光看着手中的花灯,像是透着它在看向谁一样。 许是夜间的灯光较暗,又或是这小贩这的灯光太亮,也或者是站在那的女子太过耀眼,谢京墨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愣。 但立马被身边的人唤过去,他一低头,就看见宁飞雪不安的看着他,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谢京墨安抚的摸摸她的脑袋,在一抬头,怀夕已经付了钱,准备去放花灯了。 克珠也买了几个,每人一个,在分的时候,秦羽笑道:“林姑娘的你怎么没有付钱。” 克珠挠着头,“我也想啊!可是林姐姐不让。” 几人找了处安静的地方将这灯放在河中,看着漂走的花灯,克珠道:“林姐姐,大朔民间不是都要放花灯许愿吗?你许了没?” 秦羽先一步拦住他,“人家林姑娘都来放花灯了,自然是许愿的,还要你提醒。” 一直没有怎么开口的谢京墨倒是说道:“我一直以为林姑娘专心医药,对这些事情没有太大兴趣。” 宁飞雪几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谢京墨,谢京墨不以为意,倒是看着林怀夕,只是她的视线并没有落在他身上,也是迟迟没有回答,就在几人觉得气氛尴尬时。 怀夕温柔的话语仿佛四月春风,划过所有人的耳畔, “因为……我很喜欢送我花灯的人。” 第92章 矛盾 女子温婉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尤为动人,那话语中的含意不言而喻。 谢京墨几人虽与怀夕算不上了解透彻,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也是让他们知道,能让眼前的人露出那一丝怀念与喜悦的表情是多么难得的。 尤其是现在在河灯的映照下,怀夕眼中的神情似乎是不一样的,这让他们所有人不禁感到一丝惊讶,那让这淡漠神医惦念的人又是什么样的。 谢京墨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 ‘嘭——’ 突然冲上天空的烟花炸裂声在这一刻盖过了所有的一切,也将几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周围不断有着人们的欢呼声,雀跃声,这一刻才是真正的新年时刻。怀夕和所有人一样站起身来,她看着天空中绚烂的烟花,心中有着一丝惆怅,神情免不了多出一点落寞。 这些微小的表情却是落在了一旁谢京墨的眼中,他静静的看着,眉眼不自觉有些轻拧起来,而这一切都被宁飞雪看在了眼里,她的心中感到不安,不由自主的握住双手。 —— 新年过后,民生堂依旧还是往常的生活,只是今年这里因为有了林怀夕的到来,热闹了不少,但是各位大夫的功课也不自觉的加重了。 这日怀夕刚与几位大夫就最近的时疫讨论后,就看到马大夫一脸无语的跑过来。怀夕看了他一眼,只是对身前的几位大夫道: “你们先去忙。” “是!” 待到那些人都走后,怀夕才道:“是宁郡主又来了吗?” 马大夫也是擦着汗,颇有些不耐的说道:“自从上次姑娘您和郡主几人在灯会遇到后,这郡主三天两头往我们这里跑,还总是缠着你,这严重打扰到姑娘了。” 怀夕不以为意,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去药台边调几味药材,抽着空才答道:“我是无碍的,毕竟郡主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可……” 马大夫还想说些什么,可眼睛已经瞥见一旁走进来的郡主,便只能对着她们行礼。 宁飞雪一进来,就看见怀夕在忙着,只是礼貌性的对着她点头,然后就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她不由的有些气闷,自从那日看到谢京墨眼中对待林怀夕不同的神情时,她的心就彻底乱了。她忍不住来民生堂,忍不住去靠近林怀夕,她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谢京墨另眼相看。 其实宁飞雪是胆小的,至少在谢京墨身上她从来不是自信的,所以她一直没敢去质问他,只能跑到林怀夕身边,想让她知难而退。 可是每每见到她,宁飞雪又觉得自己这些想法很是荒唐。宁飞雪摇了摇头,甩掉这些想法,上前几步,一脚踹在柜台上,突然的巨响让怀夕忍不住抬头看她,满眼疑惑。 马大夫一惊,赶忙上前拦住她,慌张道:“哎呦!郡主大人,您这是干什么,我们只是一个小医馆,您何苦为难我们。” “你闭嘴,本郡主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 “你——” “马大夫,你先去忙!” 怀夕适时出声,让马大夫离开这里,马大夫担忧的看着自家少堂主, “姑娘,我——” 但是在对上怀夕的眼神时,马大夫还是行礼退下。 他离开后,这里就只剩下怀夕她们二人,怀夕从柜台后绕了出来,在茶座前坐下,为宁飞雪倒上一杯茶水,示意宁飞雪坐下。 宁飞雪攒着劲站在那里,不想理会怀夕,可是就这样尴尬着站着也不好,想了好久才不情愿的坐下。 怀夕知道眼前女子本性不坏,只是骄纵了一些,这一点倒是和方落落有些相像,她还没开口,对面的宁飞雪先一步道: “林怀夕,少堂主,我究竟怎么做,你才能离开京墨哥哥。” 怀夕闻言,脸上顿时布满了疑惑,“我与谢大人好像并不熟悉?何来此言?” 她与谢京墨的交集无非就是上次严家的事情,两人说过的话都能数的过来,可能怀夕对克珠都比谢京墨熟悉一些。所以对宁飞雪的这句话,她真的很奇怪。 宁飞雪听到怀夕的话时,突然嗤笑了一下,她有些落寞的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水,她道: “在你的眼里,你们竟然都不熟悉!” 她又有些难过的抬头看向林怀夕,“可是你知道吗?哪怕是这样,他都在为你心动。” 怀夕闻言一怔,她有些不解的思考着,谢京墨在她面前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逾越的行为。 宁飞雪自顾自的说着:“你知道吗?我和京墨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我爹长年征战在外,娘亲又早逝,免不了被孩童欺负。是京墨哥哥一直在保护我,我早就暗自下决心,一定会做他背后之人。” 宁飞雪闭了闭眼,在抬头看向怀夕时,眼中已经有了一丝泪光,“我原本以为会这样,我一直以为,可是这次我看见了他身边的你。林姑娘,你不知道,他看你的眼神是不一样的,我了解他,那是他从未看过我的眼神。” “所以呢?”怀夕反问道。 宁飞雪顿住,深吸了一口气,但还是说出口,“我希望你离开,不要靠近我们。” 怀夕静静的看着宁飞雪,“这就是你这几天得出的结论!” 宁飞雪目光直视着她,颇有些无奈,“我知道以权压人不好,可是我只有京墨哥哥一人,我不希望别人和我争抢。” 怀夕无奈道:“哪怕这个人并不想被你们扯入,受这平白无奇的威胁。” 宁飞雪道:“少堂主,你终究不是我们大燕人,而我是大燕的郡主,把你驱逐出境,我想我是可以的。” 怀夕闻言没有回答,她的这番话倒是有些强词夺理起来,虽然这里是民生堂,但有一点她没有说错,这里毕竟是大燕境内的民生堂,如今却被这郡主威逼着离开。 “胡闹!!!” 一声怒喝突然传了进来,紧接着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宁飞雪听到声音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凝固,她僵硬着转头看向门口,只见谢京墨眼神冰冷的看向她,哪怕她犯了再多的错,也从没被这样看着。 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怀夕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人,只是轻轻的行礼,道: “谢大人怎么突然来了。” 谢京墨抱拳道歉,“林姑娘,飞雪被娇惯了一些,说话难免有些尖刺,我替她道歉。” 说罢就弯下了腰,怀夕面露了解,淡淡道:“郡主并没有做什么事情,谢大人多礼了。” 谢京墨抬眼看了下林怀夕,咬了咬牙,最后无奈看向想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宁飞雪,直接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带着她离开这里。 克珠和秦羽忙对着怀夕行了一礼,担心的追着谢京墨出去,怀夕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几步将房门关上,接着忙自己的事去了。 第93章 暗箭 谢京墨一言不发的将宁飞雪拽出了民生堂后院,他面色阴沉的吓人,前厅里的大夫看到他这副模样,都躲开他,生怕招惹到。 如今他在气头上,手下力气也不由得加重,这更让宁飞雪觉得他对林怀夕不一样的感情。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宁飞雪猛的甩开了谢京墨的手。 力道之大,把她自己都挣的后退了几步,谢京墨面上虽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宁飞雪知道,他就是生气了。 克珠和秦羽急急忙忙跟过来,一眼就看到二人在那里僵持的模样。 克珠赶忙上前打岔,“老大,郡主,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这样。” 秦羽也是上前靠近谢京墨身边,小声道:“京墨,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这里是民生堂,人多嘴杂的。” 谢京墨知道这里人多,可是对面的宁飞雪一副瑟缩的模样,他只能压下心里的怒气,尽量的去哄着她, “飞雪,别闹了,我们先回去。” “我不——” 一直没有开口的宁飞雪突然哽咽出声,她那张精致的脸蛋上已经遍布了泪痕,谢京墨看到这,眉头不自觉的锁了起来。 克珠更是吓得安慰着:“郡主,您怎么突然哭了,您别吓我啊!” 宁飞雪死咬着唇瓣,泪眼朦胧的看向对面那个男人,哪怕她已经委屈成这样,他的反应都是淡淡的,可是却因为听到自己和林怀夕的谈话而失控。 她质问着:“我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拽走我。” 似乎是最后一点的倔强,她死死的盯着对面的男人,谢京墨听到她的话,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上前几步,准备拉住她的胳膊离开, “先和我离开这!” “我不——” 宁飞雪又想甩开谢京墨的手,可是这次却被牢牢抓住,挣脱不开,她气恼道: “谢京墨——” 谢京墨没有理会,突然手上传来一阵痛感,他下意识松了点力道,就又被宁飞雪挣脱开了。 谢京墨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他道:“宁飞雪,你到底要干什么!” 因为他们几人在前厅这样闹腾,马大夫不得已只能将民生堂关门,前厅的病人也尽数带到后堂去,只留下他们几人。 怀夕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不出去也是不行的。 当马大夫陪着她来时,就看到这副剑拔弩张的情况。 谢京墨无奈的看着眼前异常倔强的人,“你到底闹够没有。” “没有!”宁飞雪突然大声的反驳着:“谢京墨,我就是要闹,是不是我闹上了民生堂,你心疼了。心疼林怀夕被我打扰了清静是不是。” 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一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谢京墨真的生气了,他在没有一开始的纵容, “宁飞雪,注意你的措辞,身为郡主,言行有失,丢的是镇南王的脸面。” 宁飞雪闻言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她呆愣的看着谢京墨,语气凄凉,“你为了这个不过几面之缘的女子,这样说我?把父王都搬出来了。” 克珠也觉得老大说的有些过分,他辩解道:“老大,郡主就是被宠坏了,她没什么坏心眼的。” “没什么坏心眼?”谢京墨反问着:“身为郡主,滥用职权,私下威胁,宁飞雪,你这是长本事了吗?” “我——” 宁飞雪还想辩解,却被谢京墨又一次打断,“林少堂主乃是下一任民生堂堂主,她在医术上的成就已经无人超越。 江湖称她作神医,济世救人,破除蛊毒之术。如今被你一个郡主以私心去威逼别人离开大燕,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 宁飞雪低着头不回话,谢京墨道:“医家追崇的人被你们挡在境外,你们觉得民间会掀起怎样的风气,又会有多少的医者对我大燕寒心。” 宁飞雪想要反驳,却是找不出措辞。她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没有思量会产生的后果。 她双手紧紧握住,抵着头任由泪水落下,像极了一个受委屈的小孩。克珠和秦羽毕竟和宁飞雪都是自幼相识,自是心疼她一些的,只是眼下却不知如何是好。 怀夕看着此情此景也知道无碍了,也不愿和他们有过多纠缠,直接和马大夫一起去后堂了。 —— 自那日过后,宁飞雪就再没来过民生堂,想来也是被谢京墨训斥的原因。这日午后,怀夕打开房门,伸出手感受着外面的空气,依旧是寒凉不少。 今天民生堂的病人较少,她也难得清闲一些,怀夕披着毛绒披风,走到院中的桃花树前,想着不出一月,春天也就来了。 等到桃花开的时候,她就准备启程回大朔,至于究竟是回京城还是直奔北都,怀夕还没有确切的想好。 ‘咻——’ 一枚锋利的飞镖直奔怀夕的身边袭来,擦着怀夕的衣服插入面前的桃树之中。怀夕原本迷茫的瞳孔突然缩小,这突然的举动着实吓了她一跳。 她立刻回身警惕的看向四周,可除了清冷的寒风,在找不到其他身影。怀夕握了握衣袖中的双手,背后被吓出了冷汗。 她回头看向那个飞镖,心想着如果这人的目标是自己,恐怕她已经没命了。 怀夕上前几步,拿下飞镖,上面还带着别人刻意送来的信件,当她打开信件时,只觉得瞳孔猛的一缩,声音也透露出满满的紧张, “不好!” —— 自从严家的事情后,谢京墨短暂的接替起岩州城官府衙门的活,由他带头,将岩州城内大大小小的黑恶势力基本铲除。 这段时间多少的后续工作已经完成,差不多他们也要启程回上京了,想到这,谢京墨不由的有些出神。 在他身边的秦羽自是看出他的发愣,他手掩着嘴巴,假装轻咳着: “咳咳……” 谢京墨被这声音打断思绪,疑惑的看着秦羽,“怎么了?” 秦羽一脸无语的说着:“大哥,你这一上午已经发呆好几次了,这哪像你。” 谢京墨恍若未闻,依旧翻找着书籍,敷衍道:“可能是最近太忙了,睡眠不足。” 秦羽闻言,差点没被喝进口中的茶水呛死,食指指着他,“你你你……”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最后只能叹息着倚靠在椅子那。 “唉!京墨,你是完犊子了。” 谢京墨没有理他,倒是这时候外间传来克珠的声音,“林姐姐,我们老大就在里面,你别急。” 谢京墨听到怀夕来了,下意识的前去查看,正好撞上满脸担忧的怀夕,不待他开口,怀夕就道: “谢大人,郡主人呢?” 第94章 熟人 看着着急的林怀夕,谢京墨回道:“这几日飞雪有意躲着我,我也有两三日没有看见她了,林姑娘你找她有事?” 怀夕闻言心中担忧不已,连忙将衣袖中的那封信件拿出,递给谢京墨,道:“谢大人,有人将这信件送到我那里,虽不知真假,但您还是知道的要好。” 看着怀夕眉目紧蹙的样子,谢京墨连忙接过那纸张,在看见上面的内容后,瞳孔猛的一怔,整个人周身的气压也不自主的下降。 秦羽一眼就感觉不对,和克珠对视一眼连忙上前,就看到谢京墨手中纸张上的内容。 ‘若想郡主无恙,东境长凤城。’ 克珠惊恐道:“这什么意思,我昨天还看见郡主的啊!”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谢京墨已经先一步走出去,直奔宁飞雪的住处。怀夕几人也是担心,连忙跟上去。 谢京墨大步流星,到了宁飞雪的房门前直接大力敲门,边喊道: “飞雪,飞雪你在里面吗?” 可屋内始终没有人应着,谢京墨只觉得心头的不安越来越严重,他抬起脚,一脚踹开了房门。 大步走了进去,视线来回巡视,却看不见人影,直到视线落在了茶桌上翻倒的茶杯时,他的眼下已是阴暗一片。 怀夕几人一进来,就看见谢京墨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歪倒的茶杯。克珠这时从外面跑来,对着秦羽摇了摇头,道: “我问了管家,还有打扫的侍女,他们说都没看见郡主。” 秦羽看了眼谢京墨那边,上前几步,拍着他的肩膀道:“京墨,不要担心,既然那些人故意把消息告诉我们,就代表郡主还没出什么事。” 克珠气的掐着腰,气道:“究竟是谁,敢在我们罗刹堂的眼皮子底下抓走郡主。” 房间里的气氛异常的诡异,谢京墨缓缓转身,冰冷的视线落在怀夕的身上,他道:“林姑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是苗疆的人!” “什么!!!” 克珠闻言不由的惊呼出声,他的视线来回在怀夕和谢京墨身上转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怀夕眉眼低垂,轻咬着牙齿,其实自从她将解百蛊之毒的医书发布出去之后,她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苗疆的人找上。 只是自己并未离开大朔大燕的领地,想来他们就算想要下手,也会有所顾忌。自己之所以这么担心郡主的安危,无非是不想旁人受到牵连罢了。 “这些信件上有苗疆独特的香味,我自是第一时间认出来了。谢大人,苗疆之人行事风格凶狠,还请你尽快救回郡主。” 谢京墨眸色并未变化,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说着这些话的女子,即使知道飞雪是因为她的缘故被牵连绑走,她也能冷静自持。 感情上的淡漠疏离让人心寒。谢京墨抱拳行礼,“林姑娘,飞雪是我妹妹,我自是会全力解救。” 说罢他看向秦羽和克珠,“根据初步的推断,飞雪应该是昨天晚上被带走的,从岩州城到东境长凤城,这一晚他到不了。” 秦羽道:“京墨 ,我们和你一起去截停他。” 谢京墨点点头,就要跟他们出去,此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谢大人!” 谢京墨回身,就看见怀夕走下台阶,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他,谢京墨眉眼疑惑的看着她。 怀夕解释道:“这是万毒解,可解苗疆大半蛊毒,你们留着,以防万一。” 克珠满眼发光的看着怀夕,道:“林姐姐,这个市面上很贵的,你给我们这么多。” 怀夕道:“你们要面对的是苗疆之人,险之又险,这个恐怕都无法傍身用。” 谢京墨深深的看了一眼怀夕,收下药瓶,道了句,“多谢。” 随后和克珠几人上马离去。怀夕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谜团大起,却是无法抓住这其中的关键点。 —— “呜呜呜——” 宁飞雪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整个人被装在什么东西里,应该是在马背上奔跑着,她想起自己在房间中考虑要不要和谢京墨认个错的时候。 突然脖子一痛,就没有知觉了,她简直不敢想,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竟然有人嚣张到这种地步绑架自己。 这人越想越气,直接在马背上乱蹬,害的那骑马之人不得不停下来,那人将麻袋里的人一把扛了下来,往树边一放,打开麻袋,就露出宁飞雪那乱糟糟的脑袋。 眼前的黑衣人刚把宁飞雪嘴里塞着的布拿出来,她的声音就接连不断的响起来,“你是谁,竟敢绑架本郡主,你知道本郡主的父亲是谁吗?你知道我和罗刹堂的关系吗?” “闭嘴——” 宁飞雪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被眼前的黑衣人严厉的呵斥住,从小到大自然是没有什么人敢对着她这样说话的,她道: “你知不知道你抓了我,京墨哥哥来了会饶过你吗?” 眼前的黑衣人随意笑了笑,嘲讽道:“你的京墨哥哥满脑子都是林少堂主,哪有时间管你啊!否则我昨晚就把你劫了出来,如今都快到长凤城了,你的京墨哥哥怎么还没追来。” “什么!长……长凤城!?” 宁飞雪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岩州城到长凤城近五百里的路程,这贼人还带着她,最少也得两三日的行程。 宁飞雪突然有些难过,自己昏睡了两三日,也失踪了两三日,难道京墨哥哥真的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吗? 面前的黑衣人看着宁飞雪失落的神情,随意勾起嘴角,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就准备接着上路。 宁飞雪本来就处在昏迷之中过了许久,刚刚那番闹腾费了她不少力气,如今又以为谢京墨并没有发现自己失踪的事情。也就彻底不再反抗,任由着对方无礼的将她提起来。 委屈的眼中含着浅浅的泪水,却又不肯让它滴落下来。 黑衣人没有管她,将人扔上马背,自己刚准备上马,背后突然传来阴冷之感,多年的杀手经验让他瞬间翻身躲开飞来的刀刃,但是刀还是划伤了他的脸颊,划开了他遮面的面罩,墨发翻飞。 他几个大转身立住身形,那双阴冷的眼眸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谢京墨几人,眼中略带嘲讽。 谢京墨握住刀柄,护在宁飞雪的身前,看着对面那人,冷声道:“风堂主,你可知绑架郡主的罪名。” 第95章 身中蛊毒 烈风呼啸,面前高大的背影为宁飞雪抵挡住一切危险。原本的委屈突然像是要倾泻而出,不自觉模糊了眼眶。 克珠连忙将绑在宁飞雪手上的绳子解开,关心的说道:“郡主,抱歉,我们来迟了,让你受委屈了。” 宁飞雪此时的心中听不见别的,只一心一意的凝望着眼前的背影。 风不起神色温柔,抬起手摸了下被谢京墨划伤的脸庞,失笑道:“这里距岩州城大概四,五百里,谢大人这时一路没有停歇啊!看起来还挺在乎郡主的。” 谢京墨手握长剑,面色发紧,眉眼低垂拧紧,整个人身上蓄势着一股力道,“我倒想知道风堂主这又是接了哪家的买卖,绑架飞雪。” 风不起整理着自己的宽大的衣袖,哪怕是做绑架人的买卖,他依旧是一副温和贵公子的状态,他笑道: “谢大人知道,赤水有规矩,我们不会透露任何一方的信息,否则这生意以后就不好做了。况且……” 风不起话锋一转,望向他身后的宁飞雪,“郡主又没出什么事,就是和我一路奔波,劳累了一些罢了。” “强词夺理!”秦羽怒喝道:“京墨,我们别理会他,抓住他,带回去好好审问,我就不信审不出什么来。” 风不起闻言轻笑着:“年轻人还是脾气暴躁了些。” 他的话刚落下,一道声音就飞快的向他袭来,所过之处掀起满天的落叶尘土,霎时间遮挡住了风不起的视线。 风不起负手站立原地,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他一脚踏出,轻易转身,躲开谢京墨的剑刃。谢京墨一点也停留,剑刃翻转,直接向着身后再次刺去。 二人一攻一防,眨眼间,已过了数十招,秦羽看着谢京墨虽是一直处在进攻的势头上。看着好像占着优势,可风不起到现在一直在躲,他对着身后的克珠道了一句, “保护好郡主!” 说罢也冲上前去帮助谢京墨,有了秦羽的飞身加入,战局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宁飞雪看着这一幕急的想上前帮忙,可是被克珠连忙拦住,“郡主,您别闹,会打扰到老大他们的。” “可……” 她话还没说完,那边突然攻守转换,风不起以极快的速度突然冲进谢京墨与秦羽刺来的剑刃中,这突然一下,微微震慑住了二人。 只这一愣神的时间,风不起反手抓住秦羽的手腕,一击直捣他的胸膛,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他当下吐出一口鲜血。 谢京墨持剑就要上前解救,风不起执起秦羽的剑,带着他的人整个砍向谢京墨,谢京墨为了不伤害到秦羽,只能化进攻为防守。 抱住秦羽由于惯性被摔来的身体,风不起转身一脚,将二人一起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宁飞雪和克珠急的跑上前去,风不起看着那边的人,轻声道:“诸位慢慢玩耍,在下先不陪你们了。” 随即施展轻功,消失在树林之间。谢京墨愤恨不已,起身想要追赶,却被宁飞雪一把拉住,“京墨哥哥,他已经逃走了,我们不追了好不好,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说着就想看看他的胸口,却被谢京墨拉住手腕,他有些担心的说:“我没事,飞雪,你有没有受伤?” 宁飞雪闻言,泪眼汪汪,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连连摇头。这让谢京墨更是担心了,“是不是伤到哪了,这里靠近长凤城,我们先去找大夫看看。实在不行,我现在就去请林姑娘给你看看。” “没有,没有……” 宁飞雪突然一下紧抱住谢京墨的腰身,放声大哭。谢京墨虽然被这突然的动作搞的身子一僵,但是想到她这一路来的担惊受怕,也就理解了,他轻拍着她的后背道: “没事了!” 而一边伤的挺重的秦羽无奈道:“唉唉唉!管不管我死活了。” 直到这时宁飞雪才知道害羞,连忙起身背对着他们擦干净泪水。 谢京墨看着宁飞雪没什么大碍,就和克珠一起将秦羽架了起来,“抱歉,是我大意了。” 秦羽笑道:“京墨,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兄弟之间还需要说这个吗?” 谢京墨笑笑:“先去城里找个大夫看看!” “好!” —— 长凤城中,知府县衙内,大夫刚为几位包扎好伤口,就过来和谢京墨禀报道:“谢大人,秦公子的伤无碍,休养几日就好了。” 谢京墨点点头,他刚准备让人送大夫离开,突然瓷器打碎的声音传来,这让所有人都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宁飞雪面色苍白的扶着桌子,显然有些不正常,谢京墨第一时间站起身扶住她,声音中透着焦急, “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突然感觉头有些晕?”宁飞雪嘴上说着没事,可是下一秒整个身子直接软了下去,好在被谢京墨接住。 他面色沉重下来,急忙喊道:“大夫,你快来看看!” 整个房间中的人一刹那乱了起来,大夫连忙跟到床边,搭在宁飞雪的手腕上开始诊脉,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额头上的汗珠也越发的多。 一是心中的不确定,二是这里的大人物实在是太多了,实在是得罪不起。 克珠急道:“大夫,你快说,我们郡主怎么了。” 大夫实在没办法,站起身,鞠躬抱拳道:“请恕老夫才疏学浅,郡主已然中毒,看脉象,像是蛊毒。” “什么!” 谢京墨闻言瞬间拳头握的咔咔作响,他闭了闭眼,道:“林少堂主不是出了一本解百蛊之毒的书吗?你难道不会解?” 大夫闻言只觉的全身都是冷汗,连忙跪下,“大人饶命,小的还没有达到林神医的医学高度啊!” 谢京墨厉声道:“那就去找,现在去把长凤城里所有的大夫都找来。” 可是事实就是残酷的,随着送走最后一批大夫,整个房间里散发着诡异的安静。长凤城的城主全程站在谢京墨身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其实他也害怕,毕竟里面躺着的那个是镇南王唯一的女儿。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他也完蛋。 房间内实在安静的可怕,他小声的试探,“既然林神医如今在岩州城,我们何不请她过来。” “已经飞鸽传书过去了。”秦羽道:“可是这里距岩州城大概有两日的路程。” 他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克珠抿抿嘴,他直接转身冲向门外,“老大,秦大哥,你们照顾好郡主,我去接林姐姐来。” 第96章 各自坚持 自谢京墨几人离开不久后,怀夕便回到民生堂,可是心中的那股不安感依旧是挥之不去。 马大夫看到自家少堂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免关怀道:“姑娘,您不用担心郡主的安危。谢大人毕竟是罗刹堂的总指挥使,由他们几人前去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怀夕摇了摇头,面露疑色,她从衣袖中拿出那只飞镖还有传信的布,摆放在面前的案桌上,“我只是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马大夫只是居于一方的大夫,并不明白怀夕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说:“有可能他们是要针对谢大人呢?毕竟罗刹堂办案向来凶残,得罪人也是存在的。” “针对?”怀夕轻轻的呢喃着这两个字,突然她的心口一紧,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立马拿起那枚飞镖,对着马大夫说: “马大夫,快为我准备一盆清水。” 马大夫虽不理解怀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立马照做。当他端来清水,怀夕已经准备好一切,她把飞镖丢入清水中,一边观察一边拿起那块信布放在鼻前细细闻着。 随着盆中的水渐渐泛黑,怀夕也慢慢放下手中的布,她的眉眼少有的紧蹙起来。 马大夫一脸错愕道:“姑娘,这是……这是毒!” 怀夕轻轻点头,“是毒,也是蛊毒,但在苗疆蛊事之中排不上什么大名号。只是……” “只是什么?” 马大夫望向自家的少堂主,怀夕淡淡的说着:“这种蛊毒名叫一日散,意思中毒之人熬不过一日时间,谢大人临行前我给他们准备了万毒解,但也只能拖一日。” 马大夫震惊道:“姑娘,您……您是说谢大人中毒了?” “不是,是郡主。” 怀夕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药箱就要准备出发,马大夫跟在怀夕身边急道:“姑娘,岩州城距离长凤城大约四五百里的路程,如若按您所说,只有一日时间如何能赶的上啊!” 怀夕手下忙着,抽空回答他,“人命关天,我自己骑马,一日……”怀夕的眼神暗了暗,道:“够了!” “姑娘,不可啊!” 马大夫突然跑到怀夕身前深深鞠躬,身子几乎要弯了下去,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姑娘您身子不好,一日赶五百里的路,这是会伤了您的根本啊!如若您出事,我如何和师傅还有老堂主交待啊!” 怀夕清冷的面庞没有任何变化,她的声音微冷,有些训斥意味的对着马大夫说道: “马大夫,我医家自有自己责任,能救自然是要拼尽全力救治,更何况,郡主这次是无妄之灾,我有能力救治她,断不能让她送死。” “可是,姑娘……” “马大夫,我以民生堂的少堂主身份命令你,不要在拦着我,我既然要去,自然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的。” 马大夫还想阻拦,可是怀夕已经一把扯过大氅披在身上,迅速走了出去。 “姑娘,姑娘……”马大夫急的在后面连连追赶,可是人已经骑上踏雪,飞奔出去。 现在已经是深夜,民生堂大半人都睡去,但还是有人被外间的动作吵醒,王大娘急急的走出来,问马大夫道: “怎么了?姑娘怎么大半夜出去了。” 马大夫急的拍着腿,“别说了,赶快找马车,我们去长凤城。” —— “驾,驾——” 清冷的风不断打在怀夕的脸颊上,把她脸上原本健康的红润打散,变得有些苍白。深夜就骑马离开岩州城,如今已经是接近晌午,这一夜怀夕没有丝毫停歇,不敢停下脚步。 可是她自己的身体也已经是接近临界点,她难受的捂住心口,趴在踏雪的背上,从腰间拿出药瓶,含了一颗药在嘴里,这样才会感觉到一点清醒。 踏雪感觉到主人的不适,它本不愿意这样高强度的奔跑,但是耐不住主人的劝说。 怀夕感受到踏雪的速度变慢,甚至不愿意在奔走,她坐起身,温柔的拍了拍它,“踏雪,我们是去救人的,如若我们不快点,那姑娘就要没命了。” 踏雪焦急的哼着,来回踱步,可是就不愿意在跑,怀夕明白她想让自己休息一下,可是怀夕抬头看了眼刺目的阳光。 虽说万毒解有拖一日的功效,可是究竟是什么情况,谁也不懂,她只有尽快赶到才是,它拍着踏雪的脖子, “你别闹了,这样拖着我也得不到休息。” 踏雪依旧是哼哧着,不愿挪动半步。怀夕差点要生气了,此时突然听到另一匹马叫声,她一抬头,就看见克珠骑马而来。 克珠不想他才刚刚离开长凤城不久,就能碰到林怀夕,他满眼惊喜的看向林怀夕,“林姐姐,你怎么会在这?” 可是下一秒他就看到满头汗珠的林怀夕,口中的话瞬间被堵了回去,眉眼中的欣喜也转变为浓浓的担忧,他立马翻身下马,跑到怀夕身边, “林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面色怎么这样不好?” 怀夕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郡主如今情况如何?” 克珠被她问的,立马回答,“郡主如今昏迷过去了,城中的大夫都说没有办法,她现在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想来找你,林姐姐,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出现在这?” 怀夕听到克珠的话,心中有了大概,说罢她素手翻飞,掌心突然多出两根小指长短的银针,克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怀夕一把将两根银针打入胸口处,使得自己闷哼一声。 克珠吓得直接抓住她的手臂,惊慌失措道:“林姐姐,你在干什么?” 怀夕没理会他,而是对着身下的坐骑道:“踏雪,你再不走,我就骑别人的马走。” 踏雪闻言气的撞了一下克珠,克珠一个没反应过来,直接摔了一个屁股墩子,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匹傲气的马。 怀夕知道踏雪被逼的没辙了,她回头对克珠道:“我们快去长凤城,救郡主。” 克珠还没反应过来,怀夕已经骑马离去,克珠慌忙上马,跟了上去。 —— 压抑的房间内,没有几个人敢随意的出声,秦羽急的在房间中来回走动,一会问问大夫郡主怎么样,一会又问问,可不可以再多喂两颗万毒解。 只有谢京墨一人端坐外间,看着倒是沉重冷静,秦羽看着谢京墨一言不发的模样,更是急道: “京墨,如若,如若林姑娘赶……” “来了,我们来了……” 秦羽的话还没说完,克珠的大嗓门就传了进来,谢京墨原本严肃的脸上突然燃起了一丝希冀,他立马起身去查看,就看到克珠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搀扶着怀夕走了过来。 第97章 再次相救 微凉的风早已经吹乱了怀夕的发丝,连夜来的赶路已经让她疲惫不堪,可是她不敢停歇。 谢京墨很少看见怀夕这副疲惫的模样,心中大为震惊,不过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不过半日她竟然到了这长凤城。 也就是说从他们出发不过半日她也就追了上来,还是连夜赶来,没有半分休息,谢京墨的眼中止不住的担心。 他连忙上前行礼,“林姑娘!” 怀夕欠身,直接往里间走去,掀开床帘,看向里面躺着的宁飞雪,此时的她因为中毒的原因,整个人安静的异常,似乎生命力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怀夕坐在床边为她把脉,虽然脉象绵软无力,但好在服下万毒解及时,心脉被护住,剩下由她来施针就行了。 秦羽也看出林怀夕面色不佳,他不敢多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谢京墨眉头紧蹙,他还是小声的问,“林姑娘,郡主的情况还好吗?” 怀夕轻轻点头,虚耗的身体还在强撑着,声音有点虚弱,“没事,好在我来的及时,你们先去外面等着!我来施针。” 克珠担忧的看着怀夕,“林姐姐,你没事!要不要我留在这里帮忙。” 怀夕道:“我没事,都出去!” 克珠还是担忧,他分明看到怀夕的状态不是很好,他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谢京墨打断,“那就有劳林姑娘了。” “老大……” 克珠站起身看向他,谢京墨道:“我们去外面等着。” 当他们所有人都离开后,怀夕才打开药箱,开始为宁飞雪施针。 谢京墨几人在房间外焦急的等待着,时间一晃就一个时辰过去了。当那扇门再次打开时,几人立刻上前。 原本想要询问的话在看到怀夕越发惨白的面容时,却说不出一个字,倒是怀夕先开口道:“已经没事了,大概一炷香过后就能醒来,后面好生养半月就可。” 三人闻言,都是恭敬的对着林怀夕深深行礼,“多谢林姑娘。” 怀夕点点头,“你们进去看看!我连夜赶来也累了,需要去休息一会了。” 说着这话时怀夕的声音显然越发虚弱,甚至声音已经小到自己都难以听见。她刚想离开,可是眼前越发黑暗,只有耳边传来几声焦急的呼唤, “林姑娘!” “林姐姐!” —— “你说什么,什么叫不能救,你们想死吗?”克珠的怒吼声响彻整个房间,他抓住一个大夫的衣领质问着。 秦羽上前拦着他,“克珠你冷静点。” 那大夫好不容易从郡主那脱困,又被牵扯进另一件事来,全身都冒着冷汗,他道:“林神医的脉象和常人不一样,我们普通人根本摸不出来啊!你们就算杀了老夫,老夫也没办法啊!除非你们能找到林堂主。” 克珠眼眶通红,他道:“我们去哪找啊!” 此时他转身看向谢京墨,“老大,林姐姐是因为要救郡主才把自己累成这样的,我们不能放任她不管啊!” 谢京墨始终背对着所有人,没人看的清他的脸色,但是从他身后紧紧握住的双拳也能看到他内心的急躁。 良久后,他道:“张贴告示,能救林姑娘者,赏百金。” 告示一经张贴,来县衙的大夫也变得多了起来,可是无一不是摇头叹气,抱歉离去。 宁飞雪醒来后就知道林怀夕为救她连夜奔袭,也不顾自己的蛊毒刚好,身子虚弱就要来看她,哪怕她之前对怀夕确实存在敌意,可是看着眼前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也顾不得其他。 只是一天过去了,来的人多 可是却没有一人有办法,谢京墨几人基本各个低迷,一是情谊上不想她出事。二是如若林怀夕真的没救了,那接下来的麻烦是不可避免的。 谢京墨站在怀夕的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他能感受到自己对她有着一丝好感,但她如若会影响到罗刹堂,谢京墨不想去想,那些结果都不是好的。 他的思绪还没飘远,外面突然传来一道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年轻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乱想的好。” “谁!” 谢京墨心中大骇,完全没想到在守卫森严的这里突然闯进别人,他当下抽出长剑就要砍去,却被老者双指夹住剑刃甩了过去。 守在外面的秦羽和克珠第一时间闯了进来,想要相助,却被谢京墨拦下, “老大……” 谢京墨看向眼前穿着道袍,头发花白,仙风道骨的人时,恭敬行礼道:“晚辈不知是李道长,还请恕罪。” “李道长?茅山的李道长?” 看着克珠惊讶的样子,李三天笑着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长久不在江湖走动,难免不识也正常。” 谢京墨道:“道长是为……?” “当然是为她,我这小徒孙可不能出事。”李三天一边说着一边靠近床边,看着怀夕苍白的面容,无奈的摸着胡子,叹息道: “好孩子啊!师公来了。” 说罢掌心内力翻飞,原本还躺着的怀夕被这股内力吸引的坐了起来,内力浩瀚无垠,充斥着房间。李三天双指一翻,三股内力打进怀夕体内,随即迅速来到她身后,又随着几记内力打进去。 原本被怀夕刺入穴位的两根银针瞬间被逼了出来,扎在了窗台边。李三天在她身后用内力为她疏导着因为长途蹦波而紊乱的内力。 随着疏导流畅,原本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怀夕也悠悠转醒,她眸眼微动,意识不清,喃喃的喊着: “行……止……” “丫头,我可不是那混小子!” 怀夕听见声音,便已经明白是谁,她轻笑着:“多谢……师公,又救了……怀夕一命。” 李三天慈爱的说着:“先别说话,跟着我一起调息内力。” “是。” 谢京墨几人看到怀夕终于醒来,每个人都松下了一口气,只是她下意识喊着的那个人,不就是大朔北宸王府的二公子吗? 宁飞雪知道这边有动静,因为担心,便跑了过来,只是一进来,就撞见这一幕,同时也看到谢京墨脸上的表情。 第98章 诛杀 李三天在救治怀夕,他们待在里面也没什么事,为了不打扰他们的治疗,就都待在外面守着了。 克珠无聊的低头玩着树枝,秦羽愁着他这副模样,道:“你这什么样子,林姑娘有李道长救治,自然是没什么大碍的,你还担心什么?” 克珠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我没担心啊!只是刚刚林姐姐喊的那个名字,是不是就是现在大朔北都很有名气的云麾将军。” 秦羽瞅了一眼靠在门旁的谢京墨,才道:“自然是的,林姑娘毕竟是大朔人,在那里待的时间自然比大燕长,而且……” “而且什么?” 克珠好奇的问道,秦羽想了想,“你也知道北宸王府与林姑娘的父母都是至交好友,她与北宸王府的关系自然不会太浅。” 克珠闻言托腮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云麾将军和林姐姐也是十分要好的。” 秦羽摇摇头,“这我就不知了,不过我有听到过民间传言,说北宸王妃当年就想替自己小儿子提亲,当然那人就是林姑娘了。可是北宸王妃突然离世,一切也就不了了之了。” “啊!这真的假的,不会骗人的!”克珠闻言惊讶道。 “这谁知道呢?不过也因为这些流言出来,所有江湖人就自动的把小神医与北宸王府挂钩,其实也无形中护住了她。”秦羽道。 克珠忿忿不平道:“可这样对人家姑娘的名声不是不好。” 秦羽闻言踹了他一脚,“你以为行走江湖之人会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克珠捂住屁股刚想反击,就感觉到里面的内力淡了下来,想必是好了,他刚想抬腿往里跑,却被谢京墨拦下。 “怎么了,老大?” 谢京墨还没回答他,就听见里面轻轻的声音。 “师公,谢谢您救了我。”怀夕躺在床上,虽是已经无碍,但身子还是虚弱,需要慢慢疗养。 李三天看着自己这个小晚辈,有些无奈道:“宝儿啊!师公知道你自认医家责任为大,师公不拦你,可你在救旁人时,最先护好的是你自己。 这次是我碰巧路过这里,如若没有呢?你知道后果是什么样的吗?你这样又让我们怎么和林远交待啊!” 毕竟当年自从怀夕的身份曝光之后,林远可是把能拜托的人都拜托了,让他们尽量护着怀夕,因为他要去找惊鸿。其实这不用他说,惊鸿和轻歌与他们的关系匪浅,他们的孩子,他这个做长辈的也是爱护的。 怀夕有些歉疚的说道:“抱歉!” 看着怀夕低垂的眼眸,李三天又有些心疼,这懂得示弱的样子也像她娘,“宝儿,师公不是怪你,无论是我还是连城,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更何况,如若你这样被北平和段禾看到,怕是会心疼坏的。” 说起段姨,怀夕眼中不自觉的就蓄上了泪水,心中不由的隐隐疼痛起来,那样温柔的人失去了自己的性命,怀夕闭了闭眼,任由泪水滑落,打湿枕边。 李三天看着孩子这样也是心疼的不行,他伸出苍老的手摸了摸怀夕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当时你前去千机阁,让连城那个老家伙把解百蛊之书传播出去的时候。我是反对的,不仅是我,萧行止那混小子也去找连城了。” 怀夕原本湿润的眼眸突然惊讶了一下,她一直不知道行止因为这件事情去找老阁主,她笃定道: “我想行止并没有反对!” 想到这个李三天就来气,他吹了下胡子,“那混小子就是连城带出来的皮样,他俩统一战线反对我。” 闻言的怀夕轻笑起来,她安慰道:“师公莫要生气。” 看着小丫头的心情好一点,他才道:“行止知道你想做什么,他一直都是尊重你的意愿的。知道这件事情也是因为担心,想去连城那求个安心。” “我知道!”怀夕提及行止,眉眼中总是带着阵阵的涟漪。 李三天看在眼里,也劝道:“年轻人之间总是能慢慢解开一切的,阿禾也不愿看到你们这样。” 怀夕点点头,李三天道:“宝儿,虽说我帮你把紊乱的内力压住,但还是要好生休养,知道没?” 怀夕轻笑着应下,“知道了,师公。” 李三天这才深吸一口气,忧愁道:“我原以为我这一辈子没什么烦恼,想不到晚年却是遇到你们三个闹腾的小家伙。” 怀夕闻言,便想起了另一人,“师公,你是说张公子,他如今怎样?” 怀夕游走山河,有些消息还是知道的,当年的事情张让道心受困,再难安稳心神,也是游走江湖去了。但是怀夕曾听过流言,说是茅山的一位道士,一直在追杀赤水花堂,如今花堂都被他杀了大半了。 “唉!”提起张让,李三天一脸的忧愁,自己晚年看中的苗子,不想变成这样,他道:“我也是为了找他才出来的,他如今已有了疯魔之势,也不知还认不认我这个师傅。” “师公,小师叔会没事的。”怀夕安慰着李三天,李三天虽是洒脱一身,如今倒确实被这几个小家伙牵动着心神,他道: “宝儿啊!以后和行止如果看到小让,你们一起劝劝他,如今除了我这个师傅,我想来,他大抵还是听你们的话的。” 怀夕心中也是被他们牵动着:“是!” 李三天看着怀夕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他道:“师公还要去找你小师叔,宝儿你要好生歇息。” 怀夕点点头,李三天在走之前还用内力对着外面喊道:“照顾好宝儿,否则……” ‘轰——’ 一声巨响,外面的假山顿时化为齑粉。克珠瞪大眼睛,手指着那粉末,不解道:“为什么李道长要这样说,我们还能害林姐姐不成。” 秦羽静静的看了眼谢京墨一眼,谢京墨面色无异,可是心中早有了答案,这是李道长对他的警告。毕竟他曾想过把怀夕的死推出去。 —— 深夜,漆黑的竹林间有两个人影疯狂的逃窜着,却在下一秒被一道士拦住脚步。那两人连忙后退求饶, “李道长,何苦抓住我们不放,林怀夕不是还活着嘛!” 李三天摸了摸胡须,耷拉着的眼皮没有半分情绪,像是看死人一般的望着他们,“你们这些苗疆毒物,真是越发大胆。” 那人看向同伙,“别管他,我们一起上。” 两人一点头,便冲了上去。李三天不急不慌,只是一息之间,他们便已经尸骨无存。 李三天解决了这两个家伙,掐指一算,道:“那混小子来了,我就可放心离开了。” 第99章 出使大燕 大朔国与大燕国的边境之处,一队有近百人的使团在官道上行驶着。他们拉着几架马车,装备优良,不像寻常使团。 而在这使团最前方,一位墨发高束,头顶银冠,身披墨色繁冗披风,腰侧挂着一把漆黑如魅影的长剑的男人骑在马上。 他眉眼间清冷一片,面上没有半分笑容,一直留心观察周围的一切,确保队伍平安前进。 “二公子!” 前方传来一声呼唤,萧行止侧头看向南盛回来的方向,道:“前方的路况如何?” 南盛抱拳行礼后才道:“二公子,自我们进入大燕范围以来,这几日雨水不断,前方道路如若是我们走还行,可是后面的这些马车怕是过不去。” 萧行止微微颔首,正在思考,身边响起一阵爽朗的女声,“萧将军,看来我们需要绕道休整一下了。” 说话的人高束马尾,穿着一身玄黑色的利落便装,额头上戴着精致的抹额,鬓角处有几缕碎发翻飞。少女面容俊朗,不似普通内宅女子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自信张扬之感。 萧行止抱拳行礼,“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就劳烦沈将军带路了。” 沈歌英眸直视着他,嘴角勾起笑意,“萧将军客气了,你们是大燕请回来的客人,我们自是会用心接待的。” 萧行止对着身边的南盛道:“对着将士们吩咐下去。” “是。” 看着这一行百人的队伍,萧行止不由的想起自己大半月前回京城述职的时候,突然接到出使大燕的消息。 —— “我去出使大燕!为何陛下突然下这样的命令。” 萧行止刚回到北宸王府,还来不及进宫面见皇上,就被大哥告知了这个消息。他是感到有一丝惊讶的,即使是两国友好往来,也不可能让一个镇守边境的将军随意去的。 萧行成也是面色沉重,他也不理解陛下突然下这道旨意是为了什么,但他还是隐隐的感觉到什么。 “这次大燕派了使者来,我与父王也见过那女子,是个厉害的女子。按照往常,只需回礼便是,但宫中突然下旨,哪怕是父王都不理解陛下的行为。” 萧行止眉间虽有疑惑,但还是应着:“大哥,我这一行,那北都不是都压在父王和你的身上。” 萧行成闻言罕见的白了他一眼,“臭小子,搞的以前不是大哥和父王管的是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因为当年的那件事情,大哥为了他,身子受损,后期又没有好好休养,落下了一些病根。自己对此一直都是愧疚难耐。 看着自己弟弟又像个闷葫芦一样,他招了招手,萧行止乖乖坐在他身边,下一刻脸庞就传来疼痛。 萧行止看着突然扯自己脸皮的大哥,模糊不清的说:“大哥,你……干什么!” 萧行成扯了两下,拍了拍他的脸蛋,宠着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萧行止闻言低头,没有回话。萧行成叹了口气道:“行止,这件事不怪你。救你,是母亲和大哥自己坚持的,无论结果如何,对于我们,你才是最重要的。 你逃避了三年,可以自己去面对了。” 萧行止吸了吸鼻子,即使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述说,只是行了一礼,“大哥,我先去见父王了。” “去!” 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萧行成突然止不住的咳嗽起来。这时苏木星刚进来,连忙上前为他顺着气,递了杯茶水过来。 萧行成喝下,心中才好受了不少。苏木星连忙拿着披风就往他身上披,却被萧行成一脸惊讶的拦住, “干嘛?” “还能干嘛,你这身子受不得冻,赶紧给我穿严实了。” 萧行成还想反抗,可是力气哪有自家夫人大啊!于是硬生生被她裹住了。自己也只能无奈笑笑。 苏木星看了眼萧行止离开的方向,担忧道:“行止还是不愿放过自己吗?” 萧行成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放心,会好的,在给他点时间。” 苏木星不服气道:“哪能再给他时间,这都三年了,妹妹也没回来过,前段时间还受伤。要是万一哪天妹妹被野男人拐跑怎么办,那我们行止怎么办。” 萧行成一听,无奈的说着:“谁家大嫂这样说自己弟弟。” “我不是着急嘛!”苏木星往着萧行成身边挤着:“我和母亲就看上这一个,他俩还这样,要不我这次也跟着去。” 苏木星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萧行成连忙打断她,把她揽在怀里,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但这事需要他们自己去处理,你别添乱好不好。” 苏木星纵然心中郁闷,但这事终究要他们自己解决。 —— 当萧行止走到门外,看着满头白发的父亲时,眼眶有些湿润,缓了会情绪才进去道: “爹,我回来了。” 萧北平一早就看见他来了,他慈爱的起身上前捧着自己小儿子的脸蛋。很是欣慰道: “有些瘦了,但结实了。” 萧行止面对父亲时,一直是憨憨的笑着,萧北平看着小儿子故作坚强的脸,一把抱住他。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此次回京城,因为临时接到圣旨出使大燕,也没待几天,萧行止将一切军务交接完毕,才正式出发。 他一开始不明白陛下突然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是什么,但当亲自面见陛下时一切便已经明白。 如今北蛮,南夷皆有重来之势,更何况,里面还有苗疆蛊事这种存在。 萧行止想着出发前陛下与父兄对他的交待,还有陛下要他亲自交给大燕国主的信件。思及此,眉眼间在没有一丝放松可言。 沈歌是此次出使大朔的使团,只是令她想不到的是,大朔竟然直接派遣了北宸王府的萧将军再度出使。 这倒是让自己没想到的。自己早年就听过这人的名号,出自百里惊鸿的同门,实力不容小觑。在北都历练三年,就打的那群蛮人整体迁移,外界都是传言这人的厉害。 如今一见,和外面传的还是有些不一样,这一路上,沈歌也是看在眼里的。他没有世家子弟的高傲,对待将士们虽平等,但也极具威严,将士们也极其信服他。 只是这一路不知为何,这萧将军总是不苟言笑的,沈歌向来性子开朗,她骑着马匹上前,与萧行止走在一处, “萧将军,你这是怎么了?一路上都眉头紧锁。” 萧行止被人突然打断思绪,下意识看去,面前女子对他笑着,他看了眼,便收回视线,面上是官方的笑容, “多谢沈将军关心,只是如今阴雨连绵,怕耽误了路程。” 沈歌闻言轻笑了下,“这萧将军就过分担心了,我们绕道的地方是长凤城。在那休整几日,待天气转晴便可出发。 如今进了大燕境内,萧将军是怕我大燕风土人情不好,有山匪劫道。” “沈将军说笑了。” “唉……别叫我沈将军了,我俩年岁差不多,你直接叫我沈歌就好。” 萧行止刚要依礼说不可,边上就传来顾大夫暴躁的声音,“你这小子会不会弄,在给我弄坏我揍你。” 第100章 终相见 队伍的中后段,一个暴躁的中年男子正在气势汹汹的点着旁边年轻士兵的脑袋。嘴里还凶他道: “杜昭,你再把我的药材给弄断了,我非把你脑子揪了不可。” 被叫杜昭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虽然被顾大夫这样戳着脑袋,但他没有一点生气,反而像是早已经习惯了顾大夫的暴脾气,连忙讨饶道: “顾大夫,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顾生气的拿起断掉的药材,不想理他。还是南盛过来做调解人道:“顾大夫,杜昭本来就笨手笨脚的,你怎么把这种精细的活让他做。” 顾大夫刚想喷他,就听他下一句道:“来,给我……” 顾生和杜昭都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南盛不以为意的说着:“你在边境地带不顾危险的爬悬崖,就是挖这东西啊!” 顾生一把抢过来,细细的装在自己的包裹里,熊他道:“你一个大老粗,能不能别碰这些精贵药材。” 南盛也不恼,笑着摸摸头:“顾大夫,你怎么天天嫌弃我,况且,你冒着危险挖的珍贵药材还不是为了我们。” 顾大夫吹胡子瞪眼,“自恋,这是给我们姑娘准备的,你一边去。” 顾大夫话刚说完,周边瞬间没了声音,他还以为是怎么回事,一抬头,就看见萧行止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前,浑身气压低的吓人,问他道: “顾大夫,你什么意思?怀夕为什么要用这些药?” —— 长凤城这里,怀夕经过近一个月的休养,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体内内力偶尔还是会混乱,但妨碍不是太大。 门外传来敲门声,怀夕道了句,“请进。” 王大娘便端着药进来了,她一来就看见怀夕坐在案桌边书写药书。慌忙进来将托盘放下,道:“姑娘,你身子刚刚好,就不要做这些伤神的事情了。” 怀夕道:“多谢大娘关心,只是我成日在房中也没什么事情,写些药籍也当是解闷。” 说罢怀夕便放下笔,将王大娘端来的药一饮而尽。然后接着忙自己的事情,王大娘看着这样,想说些什么也没法,只能端着药碗离开。 谢京墨几人刚好过来,怀夕看到他们,包括宁飞雪都在,有些疑虑,但还是起身行礼。 克珠上前几步,“林姐姐,你身子好些没有。” 怀夕点点头,“已经无碍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为几人倒茶,“几位今日怎么都过来了。” 这段时间,因为她和宁飞雪的原因,谢京墨几人一直都在长凤城没有离开。今日前来,大概是因为什么,怀夕也是想到了。 克珠几人也是看向谢京墨,他开口道:“林姑娘,过几日我们就要回上京了,姑娘是否和我们一起回去?” 怀夕闻言摇了摇头,“谢大人是有公务在身的,理应早些回去。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不和谢大人一起了。” 一直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宁飞雪听到怀夕这样说,心中不由的松了一下。 克珠第一个道:“为什么啊?林姐姐,上京也是有很多好玩的,而且我记得上京城不是也有一家超级大的民生堂,你不去那里看看吗?” 怀夕话语轻轻的,却是容不得旁人反对,“那里师父会去照管,我还有些事要处理,需要回一趟大朔。” 克珠原本还要说的话,突然被堵在嗓子里了,他有些求救一样的看向自家老大。谢京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行礼后便离开了。 晚间些时候,宁飞雪突然过来找她,当怀夕打开门后还是有些惊讶的。自从她救了郡主后,这人面对她时一直有些别扭,就比如现下这种情况。 宁飞雪飞快的将手中的包裹一股脑全塞给她,“林怀夕,这里是我托父王找的最珍贵的药材,都给你。” 然后也不等怀夕说什么,就跑走了。怀夕抱着这包裹有些发懵,但是心中倒是暖暖的,这时身后有声音响起, “飞雪一直这样。” 怀夕回身便看见自黑夜中缓步走来的谢京墨,她道:“这么晚了,谢大人怎么还没有休息?” 谢京墨走上前两步,凝视着女子清冷的脸庞,“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怀夕面露不解,耳边倒是传来一句略感歉意的道歉声,“对不起!” 面对怀夕的疑虑,他解释道:“林姑娘,你身子受损那天,我以为你没救了。便产生了不好的念头。” 怀夕面上淡漠,却是了然,她试着安慰谢京墨,“其实谢大人不必自责,这是人之常情,所有人都会优先选择亲近的人。” 谢京墨沉默半晌,只道:“我会派人护送你平安离开大燕。” “谢大人不必如此。” 怀夕想要拒绝,可对方已经转身离开。怀夕轻叹一口气,看向空中的那轮明月,最近她身子不适,关于北都的近况也不清楚。但一切都不要紧,她很快就会启程回去。 想到这里,怀夕的眉眼间不自觉的染上温柔,似乎是思恋着远方的一位故人。 —— 距离长凤城外不足百里之地,萧行止一行人正驻扎在原地休息,准备明日进城整顿。中间的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就好比萧行止早已经乱成一团的心情一样。 他一直不知道怀夕竟然这样不顾自我安危,一想起来,自己的内心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心疼她身子受损,又气恼自己无法在她左右。 好在有李道长在附近,否则,萧行止紧紧握住拳头,不敢多想其他,只能闭上眼睛,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南盛得知这情况也是一惊,他看着二公子那样,轻抵了下身旁的顾大夫,“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顾大夫气道:“我怎么早说,二公子有军务在身,无暇顾及,说多了也是让他焦心。更何况我们姑娘已经无碍,只是不知还在不在长凤城,我这一路都在准备药材,不就是害怕出事。” 南盛知道顾大夫也是为二公子考虑,虽是这样也没错,他道:“等到明日进了长凤城,我立马派人去找。” 顾大夫也是愁容满面,“唉!都不省心。” 这边气氛略显低沉,整个使团都感觉到了,尤其是那云麾将军的脸,基本就黑透了,没人敢靠近他分毫。 沈歌也是出身将门,自是不以为意,她走上前道:“萧将军,我已经通知下去了,明日会有人来接我们进城。” 萧行止道:“有劳沈将军了。” 沈歌看着男人思绪不在,打趣道:“萧将军一路心不在焉,是心系那位林少堂主。” 萧行止倚靠在树边,原本平静的眼眸,在对方说出怀夕名字的瞬间,泛起一闪而过的肃杀之气,但很快被他掩饰下来。 可大家都是战场上拼杀过来的,沈歌如何注意不到,她心中一紧,不由大骇。这人竟是护这女子到了这种地步,沈歌连忙打岔, “林神医的名号谁人不知,有机会真想见识一下。” 萧行止淡淡道:“会有机会的。” 第101章 心疼 如今已是三月底,空气中的风也带了一丝暖意,怀夕一大早打开房门便去准备药材了。 这次她启程回大朔,自是不会和马大夫两人回去的,也是叮嘱了他们一些事情,为他们准备一些备用的药材。 当王大娘一过来就看见怀夕在太阳下挑拣药材,准备拿去晒。她急的连忙跑了过来从怀夕手中把东西拿下来。 “姑娘,你干什么啊!这些事情我们来做就是了。你需要先好好休息,还有啊!这外面还是冷的,多穿的,不要着凉了。” 怀夕穿着一身柔白色的衣裙,偶尔有几缕浅蓝色点缀,发丝被盘在头上用银簪固住,只余留下一小半披在身后。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温柔。 再加上面色还是有些不好,总让人感觉是个清冷易碎的美人一般。 怀夕道:“王大娘,这种事无碍,你们马上也要出发了,我帮你们把东西准备好也是应该的。” 王大娘这时突然看向怀夕,道:“姑娘,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今天早上谢大人他们突然急急忙忙的都出去了,也不知是干什么去的,到现在还没回来。”王大娘说着。 怀夕面色没有什么不妥,“谢大人他们日理万机,自是有许多要紧的事情要处理的。” 王大娘道:“不过我好像听别人说是迎接什么使团,好像还是大朔来的。姑娘这你知道吗?” 怀夕听到大朔,手下微顿,但下一刻恢复如初,“大燕与大朔向来交好,使团互相访问也是常有的事情,没什么可惊讶的。” 王大娘笑着:“也是,我们就是个平民百姓,也不了解这些。” 王大娘愁着怀夕没有回话,她试探性的问了两句,“姑娘,你真的不和谢大人回京吗?” 见着怀夕没回,王大娘不禁大胆起来,“姑娘,我看谢大人人也不错,就是嘴笨了点。你都不知道,你那时候昏迷不醒,他天天在门外守着。我感觉他对郡主都没有对你……” “王大娘!” 怀夕打断她的话,王大娘一惊,只见怀夕将手中整理好的药材递给她,道:“拿去晒了。” 说罢就提起裙摆离开了,只留下王大娘呆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 而谢京墨几人已经带人出城迎接使团了,克珠嘴里抱怨道: “我说这沈姐姐也是,突然回来就算了,什么招呼也不打,直接叫咱们去接人,也不怕我们来不及。” 秦羽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沈歌那人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哪管过我们的死活,对!京墨。” 谢京墨在前头,随着这两人胡乱调侃,直到看到前方那队伍时,才道:“注意点言辞,大朔使团出行,别被人笑话。” 克珠和秦羽相视一笑,“老大,这点你可放心,关键时刻我们从没有掉过链子。” “那最好!”说罢几人骑马迎去。 此时的出使队伍中,萧行止一眼就看到那边策马而来的几位年轻人,从他们一身玄黑甲卫的制服,还有左肩臂膀处的徽章,便已经明白。这就是大燕最着名的罗刹堂,专门为皇帝做事的人。 沈歌率先迎了上去,与谢京墨抱拳行礼,“京墨,我回来了。” 谢京墨轻轻点头,然后看向萧行止的方向,从刚才起,他就注意到这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他虽没有说话,但周身就是有一种无形的气场,让所有人以他为中心靠近。 谢京墨抱拳道:“如若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云麾将军了。” 此言一出,克珠和秦羽有些惊讶的看着萧行止,他们虽感觉这人身份不一般,不想这人竟是那人。 萧行止抱拳回礼,“谢大人客气了,罗刹堂总指挥使的名号,谁人不知呢!” 谢京墨冷面未动,只是轻轻点头,“萧将军如果有什么事情都可和谢某说,谢某得到上京最新旨意,护送各位平安入京。” 萧行止道:“那就有劳谢大人了,我相信贵国的实力。” “那就请诸位先与我回长凤城休息,接下来我们在安排路程。”谢京墨道。 “好!” —— 长凤城的馆驿处,一行人在外面搬运着物品,萧行止和谢京墨几人准备去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路上准备。 克珠手里抓着受伤的鸽子,小心的对着秦羽说:“这人真就是北宸王府的二公子啊!” 秦羽白了他一眼,“要不然你以为呢!” 克珠有些别扭道:“我不就是问问,而且,你发现没。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二公子对咱们老大好像有点不喜欢。” 秦羽撅着嘴,“就咱老大那人,喜欢他的能有几个啊!也就是郡主不嫌弃他。” 克珠闻言一急,“哪有,我们老大很好的。” 秦羽也懒得理他,瞥了他一眼,瞧见他手里这鸽子,“你还不赶紧把鸽子送去治治,要不然死透了,今晚吃鸽肉。” “秦大哥,你干什么……”克珠还想说他,突然一眼瞄到了那边出现的林怀夕,不由的喊出声,“林姐姐……” 但是下一秒他就有些后悔了。 萧行止原是打算和谢京墨与沈歌一起去商量接下来的路程,结果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控制住了原本要进屋的身体。 他左手不禁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剑,心中的酸涩感和紧张感让他整个人都略显僵硬的回身望去。当那抹熟悉的倩影倒映在自己的眼眸中时,近三年来压抑的感情,思恋的潮水仿佛将自己彻底淹没,就连呼吸都是那样的困难。 鼻头间止不住的酸涩,他看向那道消瘦了不少的身影,心中更是止不住的心疼起来。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不断涌来,最后只停留在他们分别前的那个背影中。 当怀夕看向他时,她眼中满满的心疼更是扰乱了他的思绪,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最诚实的反应,就是将这个女子紧紧锁在怀中,不愿她在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分离多年的恋人终于相见,这一刻只属于彼此,时间没有消磨掉他们的感情,反而让这份感情变得更加坚固,更是充满着对对方的心疼,不舍。 怀夕紧抱着萧行止,感受着熟悉的怀抱,更加坚硬的胸膛,也任由泪水落在他的衣襟处。这一刻她想,她是不愿意离开他的。 第102章 必须跟着我 议事厅内,萧行止与谢京墨就接下来的行程做了基本的探讨。谢京墨也将他的想法告知萧行止, “最后我们会行径这里,然后直奔上京,不知道萧将军还有什么其他想法。” 萧行止客气的笑道:“谢大人客气了,贵国派遣谢大人来,也是说明对我大朔的重视,一切都由谢大人安排就好。” “那好。”谢京墨道:“那就请萧将军先在官驿这休整两日,我们两日后出发。” “好。”萧行止嘴上答应着,但他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谢京墨的脸,面色虽是平静,但是显然有事想对他说。 谢京墨自是觉得他和萧行止没什么交集的,可面前这情况,他试探性的开口,“萧将军是还有事情要说。” 坐在另一边的沈歌几人都是眉头轻挑,视线不自觉的望向萧行止,他嘴角轻抿,拉扯出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身后的南盛闻言站的更加笔直。 萧行止亲自动手,为谢京墨倒上一杯茶水,略显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不平静,“谢大人料事如神,萧某确实有话要对谢大人讲,无碍公事,只属于萧某的私事。” 谢京墨眉头轻拧,端坐的看向他,似乎已经明白萧行止想要说什么。耳边也传来略显清冷的声音, “我知谢大人位高权重,一心只为罗刹堂的利益考虑,但我希望谢大人能明白,不是任何人都能任由着你随意舍弃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视线不由的落在谢京墨身上。克珠想为自家老大解释,张了张嘴,发现事实确实如此,顿时就蔫巴了下去。 沈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眼珠子一直在这两个男人身上来回转,特别想知道发生什么了,直觉告诉她,一定和刚刚那漂亮姑娘有关。 此事谢京墨本身理亏,他沉默不言。 萧行止也没有说的太多,聪明人之间点到为止,他起身抱拳道:“萧某就先不打扰了,各位也早些休息。” 几人起身回礼,便看着萧行止大步离开的背影。此时宁飞雪从后面跑过来,抓住谢京墨的胳膊,有些不平道: “那个萧行止什么意思啊!林怀夕又没什么事。” “别说了。” 谢京墨打断她,“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早些回去休息!之后还有段路程要走。”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京墨,京墨哥哥——” 宁飞雪还想上前追,倒是被沈歌拉住,“哎——郡主,谢大人还有一堆公务要忙,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我——”宁飞雪指了指自己, 沈歌顺势一把揽住她,“这么长时间没见我,难道不想我,秦羽,克珠,走,喝酒去。” “好勒!” —— 夕阳西下,正值傍晚时分。怀夕静静的坐在屋内,夕阳的余晖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显得尤为动人。 她轻轻抓着披在腿上的披风,这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三年的岁月让他成熟稳重了很多,只是这份被迫的成长实在让怀夕心疼不已。 她吸了吸鼻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她看向自己原本收拾好的行囊,想着行程要改变了。 当她抱着行止的披风打开房门时,那抹熟悉的身影早已经站在那里,听到房门打开声的萧行止立刻抬头看去。 正好撞在了怀夕的眼中,夕阳西下,略带寒意的轻风吹拂起俩人的衣角。 萧行止有些躲开她的视线,上前几步,伸出手将人牵下台阶,低着头,不敢去看她,但又老老实实的靠着她。 怀夕向来是理解包容他的,也知道他心中的事情,她将披风递给他,“先穿上,不要着凉。” “嗯。”萧行止应着,二人就这样漫步走着,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关系十分亲近,可又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感。 怀夕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顾大夫也来了,但是刚刚自己思绪较乱,也没和他多聊些什么,所以对于萧行止带领使团出使大燕的事情她并不了解。 萧行止回道:“这事说来也急,原本我和南盛他们回京述职,碰巧大燕使团来访。做为回访,陛下便钦点了我来。” “陛下还好吗?” 怀夕这两年来,也是接到过师父的信,知道陛下的身体日渐衰弱,这次她回去,也是想替师父去看看的。 可如今,萧行止突然以使团身份出访,她能感觉到会有事情发生。 萧行止从不瞒她,他的面色有些无力,“父王这些年时常在宫中陪伴,陛下这次之所以让我来,也是让我将他们之间的信物交给大燕皇帝。” 怀夕立马意会道:“你是说,苗疆又有大动作。” 大朔,大燕的百姓都知道,两国陛下少年都曾相识,当年的苗疆之战也是两国合作共赢。如今陛下突然让把信物送往大燕,那绝对会有事情发生。 萧行止摇摇头,“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但陛下竟然让我来,自是有他的决断。” 怀夕没有回答,良久后才道:“你知道我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萧行止轻声应着。 “是吗!”怀夕的话语中夹杂着淡淡的失落。 萧行止在怀夕身边断断续续的说着:“在军营中的时间过的虽然缓慢,但是异常充实。我也时常会想起三年前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是多么轻松快乐。 自从你离开后,顾大夫也和我去了北宸军中。这三年,我也时常能得到你的消息,你要前往大燕寻访草药,你要将解百蛊之书传播出去的时候,我去了趟千机阁,得到老阁主的保证才能安下心来。 后来得知你来了岩州城,被卷入当地纷争中,还有这次,直到我到了长凤城外,才得知你为了别人受伤的事情,我……” 萧行止絮絮叨叨的所有,每一句都像是在表达对身边姑娘的思恋。在他转头看到怀夕眼中的浅浅泪意时,突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忍住心中的酸涩,连忙将脸撇了过去。 缓了好一会儿,低沉的声音才慢慢响起,带着不容人拒绝的语气,却又是温柔万分, “无论如何,你必须跟在我身边。我需要保证你体内的真气彻底稳定下来才安心。” 看着眼前的萧行止,怀夕不由眼中含泪,心疼不已道:“这些年,你变了好多。” 萧行止闻言眉眼渐渐变的柔和,吐出一口气,肩膀微松,他道:“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我之前一直被父兄,母亲,大嫂爱护着,鲜少感受北宸王府的担子,所以才活的那般肆意洒脱。 如今父王年事已高,大哥身子受损,我理应承担下这份责任。” 萧行止这时才敢将视线放在怀夕身上,温柔的眼眸注视着她,有一股轻松的感觉,“可是今天见到你,我才感觉到了一丝轻松,仿佛是回到了以前。” 萧行止说完这话,英气的眉眼却是有一些害怕和不确定,语气中夹杂着自己都能感受到的逃避,“怀夕,一切都没有变是不是,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不对。” 怀夕湿润的睫毛上挂着几颗细小的泪珠,整个人看起来极易破碎,她明白行止的性格,也明白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在他心中那道和她有关的伤口实在太痛,痛到只能用繁重的军务去逼迫自己暂时忘却。 怀夕看着行止略显挣扎的目光,靠近他两步,温柔的对着行止道: “行止,无论是什么时候,我都在。” 第103章 启程 略显吵闹的官驿外,不少官兵都在忙碌的收拾着东西,做着基本的检查,准备着启程。 克珠和秦羽随着宁飞雪刚走出大门,一眼就注意到队伍中多出的一辆马车,也不怪他们能一眼就看到。实在是北宸王府的人都在那检查着,那样子显然是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克珠疑惑道:“怎么回事?萧将军怎么专门找了辆马车,是有人要和他们一起吗?” 宁飞雪抱臂不语,秦羽一脸这孩子怎么这么蠢的表情,从那天萧行止和林怀夕那亲密举动,还有他手下这些人的样子,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秦羽正想着要不要提点他两句,就听到身后传来说话声。 “姑娘,这次有二公子相伴,想必老堂主知道定是会宽心不少。” 顾大夫跟在怀夕身边絮叨着说着,怀夕神色浅浅,只是温柔的应着,他们身后马大夫和王大娘也不插嘴。 毕竟怀夕这次的事情,马大夫可是被顾大夫训斥了好久,王大娘原以为顾生是个心气平和的大夫,至少他在怀夕面前是如此,哪里知道他私下里对着马大夫气的面红耳赤的样子。 吓得她这两日都不敢在林怀夕面前胡言乱语什么。而且她也不是什么愚钝的人,这次大朔前来的萧将军对她家姑娘的在意程度她都能感觉到,最主要的是自家姑娘的心也明显在那啊! 一想到这里,王大娘就不由自主的想堵住自己这张破嘴,之前还想着谢大人,哪曾想会这样。 “郡主!” 怀夕看到宁飞雪在那,自是先行礼问候,宁飞雪不想看她,随意的点头应着: “哦!” 克珠看到顾大夫为怀夕拿着的包裹的时候,顿时就明白了,有些欣喜的上前几步, “林姐姐,你是和我们一起入京吗?之前你不是说要回大朔的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怀夕还没回应,顾大夫先开口道:“我们姑娘要去哪,自是随我们姑娘的心意,难道还要向你报备不成。” 顾大夫自是听到之前怀夕命悬一线之时,谢京墨的想法,虽是没有实施,换成任何人都可能会产生那种舍弃的念头。 可顾大夫心中就是不满,他就是护犊子。民生堂的少堂主,你们治不了可以送回民生堂,而不是有埋下消息的想法。 也因此,顾大夫连带着谢京墨身边的这些人都是一整个不喜欢,即使知道他们可能是无辜躺枪。 面对顾大夫的言语讽刺,克珠自是听不出来的,他憨憨的摸摸脑袋,“不是,我只是很高兴,又可以和林姐姐多见面了。” 顾大夫闻言,眉眼突然睁大,感觉一口气没呼上来,气的差点就要指着克珠鼻子多叨叨两句。好在被怀夕及时制止, “顾大夫——” “姑娘,怎么了?”突然被怀夕打断,顾生赶忙看向她,怀夕道:“克公子心性纯净,你不用太在意。” 克珠闻言先是憨憨的笑着,看着怀夕她们走过去的身影,还有顾大夫瞪自己一眼的样子,才后知后觉的看向秦羽, “秦大哥,顾大夫是不是有点讨厌我?” 秦羽白了他一眼,又给了他一脑瓜子,语气略带嫌弃的道:“你才知道啊!” 克珠不解,“为什么啊?” 那边在求问,怀夕这边可就热闹的不少了,杜昭一看见怀夕过来,当下眼睛不自觉的发亮,立马跳下马车,跑到怀夕身前行礼。 “林姑娘,您来啦!我们将军特意让我来给你驾马车,您都不知道,我在军中什么不行,这个可是一等一的行家啊!” 怀夕略微欠身,“多谢!” 杜昭见着怀夕对他欠身,吓得他连连摆手,“姑娘使不得,使不得,这是我们应该的。” 毕竟整个军中谁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将军夫人啊!只是夫人志向远大,自不是一直陪伴将军左右,更是让人钦佩不已。 杜昭一边带着怀夕过去,一边道:“姑娘,您还需要些什么尽管说,马车里的这些软垫靠枕,都是将军亲自挑选的,将军怕姑娘路上受累,他都是挑最好的给您用,您用的东西都是将军亲自检查过的,您大可放心。” 怀夕闻言面色虽没有多大变动,但眉眼间还是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她身边的顾大夫自是了解少堂主的,但是也不能驳了姑娘家的面子,于是他赶忙上前赶着杜昭,佯装嫌弃道: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哪有这么多话,姑娘,我们别理他。” 杜昭有些疑惑和不解的说着:“可这些就是将军亲自准备的啊!他可上心了。” 王大娘此时已经扶着怀夕上了马车,顾大夫过来敲了下杜昭的脑袋,小声的凑在他耳边,略显赞扬的说着: “干的不错。” 徒留下一脸懵圈的杜昭,“什么干的不错?” “顾大夫在夸你,还听不出来。” 杜昭闻声一回头,就看见南盛已经站在他身后,萧行止和谢京墨,沈歌三人也出来了,眼中自是欣喜不已。 萧行止看了眼外面已经准备好的一切,道: “出发!” “是!” —— 沿着官道一路向西,大概十日的路程就能到达上京城,只是队伍也不能日夜赶路,这样大家也是吃不消的,而且还带着几名女眷,所以会比原先预想的时间要长一些。 这日临近傍晚,看路程也是赶不到最近的官驿休息,萧行止几人便让大部队就地扎营,等到第二日再继续赶路。 宁飞雪虽经常跟在谢京墨身后,但可没吃过什么大苦头,更别提最近连夜赶路的事情了,她简直不理解,只是使团入京,又不是什么大事,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看着宁飞雪脸色不佳的情况下,谢京墨难得抽空关心了她一句,“飞雪,面色怎么看起来不好,是赶路吃不消吗?” 宁飞雪听到谢京墨的声音,原本心中对萧行止的怨念突然全部飞走了,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京墨哥哥,我完全没问题的。” 谢京墨看着她那样,确实没什么大问题,才道:“先休息会!还有两日的路程,等我们到山灵城的时候,就能好好休息一下。” “好,都听你的。” 这边的沈歌刚一脚踩下一个木桩,抬头正好看到那边的萧行止,抬手就要招呼他过来帮忙,只看到这人目标明确的往后面马车的方向走去。 第104章 刺客 怀夕此时刚好掀开车帘准备下车,就看到萧行止走了过来,他伸出手扶住她,让她稳稳落地。 他道:“因为急于入上京,路程可能稍微赶的急些,还适应吗?” 怀夕摇摇头,“我自幼在外奔走,这些不算什么的。” 萧行止轻抿下唇,视线定定的落在她身上,语气轻柔,“今晚先在这附近休息一下,我去准备些吃食,你先去那边等我一下。” 怀夕看了眼他,应道:“好!” 看着那边被萧行止牢牢看住的林怀夕,克珠撅着嘴巴,拿着树枝在地上胡乱的戳着,把泥土都搅的乱七八糟的。 “哎!干什么呢!” 秦羽突然走过来拍了他肩膀一下,吓得克珠一个激灵起来,他夸张的说: “秦大哥,你吓我一大跳。” 秦羽笑而不语,视线特意往身后席地而坐的谢京墨几人看了眼,他转身一把搂住克珠,然后将人直接按着坐了下来。 “唉唉唉……” 克珠的功夫可是不如秦羽的,光靠蛮力他自不是秦羽的对手,虽不解他这是干什么,但还是被他一把按坐下来。 秦羽这时凑到克珠耳边小声道:“怎么?吃醋了?” 克珠一脸惊讶的望向秦羽,而面前的人倒是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克珠只觉得这人在胡思乱想什么, “秦大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秦羽这倒是有些惊讶,他道:“你不是因为林姑娘和萧将军一直在一起,而感到不高兴吗?” 克珠满脸无奈,“我哪有不高兴!” 秦羽瞥了他一眼,“你哪看起来都不高兴,对,京墨。” 说着还叫上对面的谢京墨,谢京墨靠着树,静静的闭上双目,不想和他们讨论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 宁飞雪听到秦羽叫京墨,心中就气恼,直接伸出握紧的拳头,威胁道:“京墨哥哥现在有要紧的事情要做,别把他扯入无关紧要的事情中去。” 秦羽立马求饶,“是是是,郡主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 他们玩闹,却只有克珠一脸沮丧,秦羽可见不得他这样,拿出饼,顺手塞在他嘴里一块,克珠连忙接下,但嘴里还被塞的满满当当, 秦羽笑道:“你不吃醋,那还一脸沮丧的干什么。” 克珠将塞在嘴里的饼拿出来,顺便咬了一口在嘴里嚼着,嘟嘟囔囔的说: “难道你们就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秦羽顺手将手边的水袋递给克珠,以防他被呛死。 克珠一边接着一边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林姐姐和那位萧将军之间的氛围怪怪的吗?” 宁飞雪顺嘴说:“哪里怪了,我看林怀夕挺乐意跟在他身边的。原先她不是说要回大朔吗?看到这男的就跟着他来了。” “飞雪——” 原先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谢京墨出声制止住她胡闹,宁飞雪顿时有些心虚的别过脸。 克珠接着道:“就是怪在这点,你们看看这次萧将军身后跟随的大部分都是亲兵,他们所有人对待林姐姐的态度简直不要太好。就连萧将军身边的副官都对她极为尊重。” 秦羽:“这有什么怪异的,萧行止对林姑娘好,手下人自然看在眼里。” 克珠急的屁股朝着秦羽的方向挪了两下,小声道:“就是这点,你们没觉得他们俩之间的相处方式有点怪怪的吗?” 克珠这话一出,秦羽手扶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缓缓点头, “好像确实有点怪怪的。” 克珠立马双眼睁大,抓着秦羽的衣袖,“对对,你也发现了是不是,萧将军对于林姐姐的事情都十分上心,可是一到她面前的时候就是说不上来的怪异。 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 克珠有些愁的抓着自己的脑袋,一时竟然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这种怪异感。 “逃避!” 谢京墨的声音突然传来,克珠双眼一亮,道:“对对对,老大,就是这个词。” “逃避,逃避啥?”秦羽一脸不解。 克珠道:“我哪知道啊!”他又抓起地上的树枝戳着,“自从萧将军出现后,林姐姐整个心思都在他身上,我们都要被她淡忘掉了。 可萧将军明明有些回避她,她还是一直靠近他。”这点让克珠很是苦恼,不明白为什么这样。 秦羽满脸疑惑的看着那边拿着水壶向怀夕走去的俊朗少年,疑虑道: “你确定他在逃避!?” 谢京墨也看了眼那边的方向,怀夕靠在树边坐着,整理着自己的衣裙,不一会儿,身边就坐下一个身影靠着她。 眼前也递来了一个水壶,怀夕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萧行止道: “这里面的是温水,喝着对你身子好一些。” 怀夕接过,问道:“这荒郊野岭的,你从哪里弄来的。” “内力温的。” 怀夕刚仰头喝下一口温水,耳边便听到萧行止说的话,手便是一顿。温热的水暖过自己的体内,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有些许的发烫。 萧行止没有注意到怀夕的停顿,而是将手里的干粮拿出一块给怀夕,语气中有些许的自责, “最近一直忙着赶路,也没有什么好的吃食准备给你,等到我们到了山灵城,我让南盛他们多准备些有营养的,让你好好养养身子。” 注意到身边的人没有接过自己手上的食物,他才看向她,眼中有些许迷茫, “怎么了?” 怀夕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他手上的食物,静静的吃起来,她这样不说话,萧行止心中又是有些担心,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急切, “怎么了?是哪里又不舒服吗?怀夕,你告诉我。” 这人向来说什么就做什么,他担心怀夕身子不适,却强撑着不告诉他,说着这话时已经抓住她的手腕开始把脉。 怀夕也没有躲,知道刚刚自己有些失态,她反手握住萧行止的手,萧行止一愣。怀夕注视着那双有些焦虑的眼睛,细心的告诉他, “我没有事情,我只是觉得,队伍在前进的路上。你不应该浪费你的内力去做这种小事情。” 虽说这一路上没什么意外发生,但怀夕心中总觉得不对劲,她知道行止定是也有这种感觉,否则他也不会连夜赶路,想要快点入上京。 萧行止眉眼动了动,他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怀夕,你对于我而言——” “有刺客——” 第105章 奇怪的流民 原本安静的队伍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萧行止第一时间握住刀柄,神情严肃的看向那里,带着怀夕一起走了过去。 只见杜昭将一个浑身有些脏乱的少年压在地上,满脸气愤,在看到萧行止来的时候,喊道: “将军,我看到这人鬼鬼祟祟的在周边徘徊,不像个好人。” “你才不是好人,你全家都不是好人。” 杜昭身下的少年奋力挣扎着,但那小胳膊小腿,哪比得上在军营中的杜昭,自是被他按的动弹不得。 杜昭气道:“就是你小子趁我不注意,偷拿我们的水,别以为我没看到,休想狡辩。” 萧行止眉头轻拧,侧头对着身边的怀夕道:“我去看看。” 怀夕点点头,她自然是没什么事情的,身边有南盛和顾大夫照管着,只是她看向那人也不觉得像是刺客。 萧行止上前两步,看了眼少年身上破烂的衣裳,还有脏乱的头发,面色看起来也有些枯黄,完全不符合刺客的模样,倒像是个普通流民。 “杜昭,放开他。” 将军开口,杜昭立马得令,放开钳制住他的手,往边上站了一下,但还是时刻保持着警惕,以防万一。 少年挣脱开他的束缚,气恼的甩了几下手,从地上爬了起来,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些衣着华贵,意气风发的人。那眼神中的神态就好像他如今的遭遇是因为他们一般。 萧行止看了眼一边的谢京墨,见他微微摇头,想来他也是不知道这情况,萧行止将自己的声音放的平易近人一些, “这位兄弟,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那小少年黝黑的眸子冒着火,半分面子不愿意给萧行止,将头扭到一边,杜昭一看这模样气的当下指着他, “唉唉唉,你这臭小子干什么,敢对我们将军这态度。” 那小少年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扭头过来瞪着杜昭,气的杜昭牙痒痒,但又碍于军纪不敢随意出手,只能两人大眼瞪小眼。 谢京墨上前道:“想来应该是附近的流民,并不认识官府的旗帜,否则断不敢靠近这里的。” 萧行止掩过眉下的一抹暗色,道:“想必正如谢大人所说的一般,南盛,给他些食物让他离开!” 南盛领命道:“是!”随后和杜昭一起拉着那不情愿的人离开了。 谢京墨看了眼已经暗下的天色,“今晚我已经安排人轮流守夜,等到明日天一亮就出发,能在落日之前赶到山灵城。” 萧行止道:“有劳谢大人了。” 谢京墨点头,语调淡淡,“萧将军也多休息一下,这一路你似乎有些过分紧张了。” 毕竟萧行止名声在外,如今大朔派他前来出使,大燕更是让罗刹堂前来护送,萧行止面上虽没让人看出来太多。但是他的种种行为还是透露着对他们的不信任。虽然谢京墨并不需要他的信任。 萧行止没有反驳,只是道:“谢大人,此次出使以面见大燕陛下为主,至于路上的行程,自是越快越好。”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对而立,二人气场强大,全都不输于对方。谢京墨偏向于冷酷无情,萧行止更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看似清透,实则危机重重。 虽然这两人就没说过几句话,但是周边人就是能感受到他们有些不对付,大家为了不被牵扯进去,都往后退了退,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行止——” 怀夕轻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萧行止上一秒还面色无波的面容,在回身看向怀夕时已经放柔了下来, “怀夕,怎么了?” 怀夕对着谢京墨轻轻点头,算是问候,才抬头看向萧行止,道:“南盛将食物给了那小少年,他不吃也不说话,也不走,应该是想要留下。” 萧行止眉头皱了皱,怀夕又道:“我试了下他的脉象,除了营养不良外,并没有其他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 “好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惊吓?不会!就刚刚杜昭抓住了他一下,就惊吓住了!?”克珠一脸他咋那么脆弱的样子。 他边上的沈歌难得插嘴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 克珠闻言憨笑道:“那也不是。” 宁飞雪开口道:“反正天色也已经晚了,就让他和我们一起待一个晚上呗!一个小屁孩还能出什么大事情。” 克珠也道:“就是,老大,他看着也怪可怜的,就收留他一晚,等到明天早上让他走就是了。” 谢京墨声音冷冽,“克珠,秦羽,你们带人看紧了,别让他惹出什么乱子。” “好嘞!” 萧行止并没有出言反对,但面色有些不放心,但事已至此,只能多加警惕。 说罢众人就各自休息去了,深夜时分,所有人的陷入梦境之中,只余留下一队人在周边警戒着。 萧行止闭了会眼,又睁开了,他看着中间已经快要熄灭的火堆,向着怀夕的帐篷看了一眼 ,便拿着剑起身去巡逻去了。 他刚一起身,谢京墨就睁开了眼看向他,眸中有些许疑问。 不止是他,就连萧行止也说不清心中的不安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自从离开大朔,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看着自己,这种感觉实在让他十分不爽,可又找不到这一切的来源。 他这时正好走到杜昭身边,看着他和克珠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发现他们身边的那个小少年不见了。 萧行止心头一跳,喊了杜昭,“杜昭,那个少年呢?” 杜昭迷迷瞪瞪的醒了,望了眼身边,突然大叫一声,“人呢?刚刚还在的啊!”说罢他连忙摇了摇身边的克珠, “克珠兄弟,克珠兄弟!” 克珠也被惊醒,“怎……怎么了?” 只见杜昭一脸惊恐的看向他,指了指原先的位置,克珠顿时双眼一瞪,“人呢?” 这边的动静也引来了秦羽和南盛,秦羽疑惑道:“刚刚不是还在这。” 南盛看着萧行止越发紧皱的眉头,立马抱歉道:“二公子,属下立马派人去找。” “不用找了,我在这呐!” 众人背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妩媚的女子声音,萧行止和谢京墨对视一眼,只觉得不妙,所有人一回头,果真看到那少年人的身影。 他一手掐着腰,状似妩媚,一只随意把玩着一颗漆黑的东西,当几人看清他手中的东西只觉得心头一跳,那正是雷火弹。而他站的地方让所有人更感到心惊。 那两顶帐篷正是给随行的几位女子住的,那小少年眼中的玩味十足,十分喜欢看这些人有些失控的表情。 第106章 包围 明月高悬,清冷的月色与林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 萧行止反手握剑,眉目厉色,面容在火把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你是谁?” 对面的少年闻言,原本脏污的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与这张脸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让人感觉有一丝发寒,他的嗓音妩媚如丝,“二公子这么快就忘了人家了吗,这可让人家好生伤心。” 声音虽是魅惑不已,可是那眼神却是像是沾了毒,准备随时进攻一样。 萧行止眉头轻皱,一个名字从自己的口中吐出,“程月!” 此话一出,谢京墨几人心中皆是微顿,赤水月堂主,只是此时他们都有一个疑问,今夜程月显然是来找麻烦的,可他们来自大燕大朔两国,公然对抗,此举究竟为了什么。 程月把玩着手里的雷火弹,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手一抬,下一刻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高挑妩媚的女人看着对面的一群官兵,尤其是中间那气质非凡的男人,程月手指轻点唇瓣,对着萧行止挑眉道: “数年不见,二公子越发的成熟稳重,真是让人无法移开眼。” 萧行止面色未变,脑中飞速运转,该如何将这人从怀夕所在之地吸引走。 对于萧行止的不回应,程月也不着急,视线又飘到了他身边的谢京墨身上,眸光流转,声音幽幽,“早就听闻谢大人高冷严酷,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啊。” 面对这女子嚣张的挑衅,克珠忍不住怼她,“你好歹是个姑娘家,怎么如此不知羞,当众说这些话。” 程月轻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被一个小鬼这样说,她抬起手,掩着嘴轻笑着,声音清婉,却又嚣张至极,“哟,这是哪家的小公子,我怎么没见过,竟然管教到姐姐的头上了。” 程月媚眼如丝,冲着克珠就挑了个媚眼,克珠不过十六岁,又被谢京墨和秦羽保护的较好,哪见过这阵仗,当下被噎住,甚至有些慌乱的看向身边的秦大哥。 秦羽气道:“妖女,你欺负小孩子干什么,有种冲我来。” 程月嫌弃的看了眼秦羽,虽然人长的不赖,但是嘴巴太招人烦了。 此时程月身后的帐篷中突然传来声响,宁飞雪自然是听到外面的吵闹的动静的,她刚掀开帘布,就看见对峙的一群人,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力道拉了过去。 谢京墨的眼中划过一丝狠厉,“程月,放开郡主。” 程月左手掐着宁飞雪的脖颈,把她压在怀中,视线却是望向从另外一个帐篷走出来的怀夕,她盯着怀夕的脸,像是个老友般的打招呼道:“怀夕妹妹,许久未见,还记得我吗?” 怀夕神色未变,看了眼她怀中被掐的面色涨红的宁飞雪,道:“你这是为何?” 怀夕一边说着话,手中已经悄然多出两根银针,只是下一秒便被程月察觉到意图,她轻笑着告知, “妹妹可不要随意乱动哦,虽然你是习得惊鸿步,可是这雷火弹的威力你应该是躲不开的,更何况这里还有个什么武功也不会的郡主,想必二公子也不想刚来大燕就闹出人命!” 说着她一边望向萧行止和谢京墨,一边手上又缓缓使力,她怀中的宁飞雪急的使劲掰她的手腕,但却是没有半分用处。 看着宁飞雪难受的样子,谢京墨有些动怒的看向程月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程月轻瞟了一眼谢京墨,嘴角微笑,只见她轻抬了一下手,下一刻,几十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林中,牢牢包围着这支使团,众人皆是拔刀对峙。 而萧行止的瞳孔猛的一缩,因为在怀夕的身后,一把明晃晃的刀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萧行止感觉自己只要稍不注意,那把刀就会让那雪白的脖颈流出鲜血。 面对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怀夕并不感到意外,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使团中有行止,还有谢京墨几人,他们武功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更何况,经过这些年的历练,行止也早已比当初强了数倍。程月和初雪两人这样做,想必也是拿不准他们,所以才会用她和宁飞雪来要挟。 只是因自己而让行止受制于人,这是怀夕绝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初雪一身黑衣出现在怀夕身后,他对这种事情并不是太在意,他要的从来都是达到目的。更何况,如今他们已经有了清晰的目标,所以只要萧行止交出那东西就是最好的。 他望向萧行止,冷声道:“二公子,我们也不想伤害你们,更不想伤害林姑娘。所以,你只要将此次交给大燕皇帝的东西交给我们。我们便保证两位姑娘安全离开。” 萧行止面色发紧,心下不断发沉,这些家伙果真来拦路了。 谢京墨几人并不知道此次萧行止还带着其他任务,他们全是一脸不解,程月喊道:“谢大人,我手上这个小郡主可是喜欢你要紧,你何不劝劝二公子把东西给我们,这样,这小姑娘也是平安。” 程月说着还摸了一把宁飞雪的脸,宁飞雪虽然已经在翻白眼了,但还是嫌恶的将头偏过去,不让她碰。 见萧行止始终没有答话,程月慢悠悠道:“二公子,我手里这丫头你无所谓。可是初雪手里的妹妹你就舍得她受伤。” 被点名的怀夕看了程月一眼,只见程月不着调的伸手勾着怀夕耳边的发丝,对着萧行止笑道:“二公子可得知道,我们是不杀她,但是也能让妹妹间接的受伤哦!” 面对程月的挑衅,萧行止眉眼低垂,尽量掩盖住自己眼下的狠厉。怀夕在他们手里,萧行止不敢轻举妄动,他尽量压住自己心中的暴戾,缓缓直视着怀夕的眼睛,只见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在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周围变得越发安静,在萧行止的眼中,似乎只剩下了怀夕, 还有她要告诉自己的话,“就是现在!” 卷动的狂风带起一地的落叶,攻击来的太过迅速,初雪和程月一时竟被掀起的尘土遮了眼。 只这一瞬之间,初雪只觉得胳膊受到重击,他下意识想要抓住身前的林怀夕,却发现原本持刀挟持怀夕的那只胳膊不知何时竟失去了知觉。 这一愣神的时间,初雪那只持刀的手已经被萧行止反拧回去,他一把将怀夕拉入怀中,集聚内力的一脚将初雪踹飞出去。 程月本是第一时间攻击向萧行止的,可是她也出现和初雪一样的症状,她震惊的看向刚刚靠近林怀夕的那只手失去知觉。 来不及多想,在双手彻底卸去力气之时,还是将刀刃扔出。萧行止扶住怀夕的腰身一个使力,将她转至自己身后。 剑刃出鞘,将对方投掷来的刀刃挑了回去,直逼程月,程月暗叫不妙,顺手将身前的宁飞雪推了出去。 宁飞雪看着自己的身子因惯性奔向刀刃,吓得面色惨白,闭上了双眼。原以为的疼痛没有传来。 萧行止掷出手中长剑,打掉了刀刃,看着失去支撑扑向自己的宁飞雪,萧行止抓住剑鞘末端,抵住宁飞雪将要摔倒的身子。随后转变力道,用剑鞘轻轻一震,直接将人推向赶来的谢京墨身上。 第107章 再见故人 几乎是在萧行止行动的后一秒,谢京墨也飞身上前,及时接住了被萧行止扔来的宁飞雪,他抓住宁飞雪的肩膀,眼中划过一丝担忧,“飞雪,怎么样?” 宁飞雪因为被掐脖子,又突然挣脱,有些难受的咳嗽起来,眼中泪水也是被呛了出来,让人看着好不凄惨狼狈,但她还是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谢京墨紧咬着牙关,看向那边的赤水二人,面色也是不善,对着身后的秦羽和克珠道:“保护好郡主。” 秦羽立即点头,“放心,有我们。” 而被萧行止击退的初雪,程月二人,他们略显惊讶的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手,转而便理解一切。 初雪冷冽的眼神看向萧行止身后的林怀夕,有些自嘲的笑着:“倒是忘了林姑娘如今也是一名厉害的毒医了,是在下大意了。” 怀夕声音淡淡的解释,“只是暂时会麻痹你们的双手,这并不会伤害到你们。” 程月闻言,讽刺道:“那我们还是要谢谢小神医了?” 萧行止跨来一步,将怀夕严实的遮挡在身后,脸色发黑,带着少有的怒气,“公然劫持大朔使团,后果你们赤水是不顾了嘛!” 程月双手泛起阵阵的内力,原本失知觉的手,也渐渐恢复力气,她笑道:“后果什么的就不劳二公子操心了,我们自有定夺。 倒是二公子你,本来我们还想好好的和你谈条件,看现在这种情况是没办法了,那如果这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程月诡异一笑,修长的手指在天空轻点一下,周围包围住他们的黑衣人得到命令,瞬间执起剑刃,杀了上去。 程月和初雪丝毫不留情面,直接攻击向萧行止,萧行止面色未改,站定原地,似乎形成一堵无形之墙,将怀夕牢牢护在身后,与身前的危险彻底隔绝开。 他压下身子,右手执剑,将剑刃搭在自己的护腕之上缓缓划过,铁器之间的摩擦声显得沉闷摄人,他凝视着二人靠的越加近的身影。 眉眼微眯,如同一只猎人盯紧自己的猎物,只一瞬间,反手握剑,掀起一道强悍的剑风,夹杂着雄厚的内力仿若千斤之势,砸向对面的二人。 初雪和程月显然没有料到,三年前还不是他们对手的人,如今内力之强悍,只能感叹此人的天赋之高。 但二人能登上赤水堂主之位,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他们接连出招应对。对方虽是二人,但萧行止也不落下风,只是被二人纠缠住,一时之间是分不出胜负,也不容易脱身。 谢京墨看向那边和萧行止对战的二人,第一时间想赶去帮忙,只是下一秒,一条长鞭擦着他的脖颈划来,若不是自己躲避及时,怕是当场身首异处。 谢京墨抬眼望去,只见面前站着另一名女子,看着她身上同样带着花样的纹路,他一眼就认出,“你是赤水花堂的人。” 花不可也是接到赤水的任务才来到这的,她不想和萧行止有过多的接触,但也不想有人去帮他。 所以拦下谢京墨,也不与他多说废话,直接抽出腰侧的长鞭,甩向谢京墨,长鞭凶狠,又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一时竟牵制住了谢京墨,他也只能连连躲避。 宁飞雪看着谢京墨受阻,当下担心的想要冲过去,好在被沈歌及时拉住,“郡主,这种时候你就不要添乱了。” 说罢一脚踹飞砍过来的刺客。克珠和秦羽也是击退几个敌人,绕过来,克珠道:“郡主,你赶紧躲起来,小心伤到自己,老大那里他自是能应对下来的。” “我——” “轰——” 几人话音还没落下,那边竟是巨响一声,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这群丧心病狂的人竟是向着怀夕的方向投掷出雷火弹,原本护在怀夕身边的南盛几人,皆是被这一巨大的冲击波掀飞出去,怀夕也被这冲击波震的后退数步。 顾大夫虽被震飞到一边,但顾不上自己的情况,连忙爬起来跑到怀夕身边,一边拉着她躲避,一边担忧道:“姑娘,还好吗?” 怀夕摇摇头,相较于没有武艺的顾大夫,怀夕好歹还会惊鸿步,自保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她道:“顾大夫,我没事,你还好吗?” 顾大夫刚想说自己没事,一道亮光微闪,直击怀夕的眼底,怀夕眸中带着心惊,一把推开身前的顾大夫,才躲过来人的一刀。 那人目标明确,完全不看顾大夫那边,举刀直砍向怀夕,南盛和杜昭眼中皆是被吓了一大跳,全部往怀夕的身边救援,可就是有黑衣人拦住他们的路,让他们腾不出手。 刺客的这一举动,也吓得萧行止瞬间分心,惊呼道:“怀夕!!!” 他这一失神,也被与他对战的初雪抓住漏洞,他一掌击出打中萧行止,剑刃翻转,直砍向他,萧行止虽是及时躲避,但肩膀处还是被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萧行止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此时他心中焦急难耐,一脚踏出,内力爆发,集于一剑斩开那纠缠的两人。这一剑给足了力道,初雪与程月虽没有硬接下来,但也被震的内息不稳。 此时萧行止顾不得其他,转身就往怀夕的方向跑去,只是下一刻脚步突然顿住,眼中有少许的震惊。 此时的林怀夕和萧行止是一样的神情,她并不认为这个刺客能伤到她,只是在自己准备出手时。 只感觉一道劲风划过自己的脸旁,带着点点的血腥味,在转头只见几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自己的肩侧,将淡蓝色的衣裙染的妖艳,面前的刺客心脏处慢慢染上了血红色,随后慢慢的倒了下去。 怀夕背后的大树上,一把沾满了血液的匕首插在上面。 来人一身灰色长袍,干净朴素,头顶高束的发冠却是有些凌乱,几缕青丝随意耷拉在旁边,显得有些毛躁,他的面容有着些许沧桑憔悴,完全不似三年前那样的稳重自信, 萧行止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自己记忆中的兄弟,他喃喃出声:“让兄!” 第108章 暗处黑手 “张让!!” 清风掠过,初雪与程月二人倒是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张让,花不可也因为张让的突然出现,一瞬间失了神,谢京墨瞅准时机,给了她一掌,打的花不可连退数步。 程月看着势头有些不对,与初雪对视一眼,随后对着萧行止等人道:“二公子,既然你的朋友来了,我们也就不打扰了,改日再会。” “等等……”克珠察觉到他们想跑,刚想上前阻止他们,只见这些人拿出雷火弹,直接扔向了他们。 萧行止大喝一声,“小心!” 震耳的轰鸣声瞬间响彻竹林,等到烟尘散去,众人在抬头时,哪里还有赤水的身影,只剩下空荡荡的一切。 “混蛋,就这样让他们跑了。”沈歌气的将剑重重的砍在身边的大树之上。 “行止,怎么样?”怀夕满是焦急不安的声音传来,沈歌回头查看,只见萧行止将林怀夕护在怀中。 怀夕盯着他左肩膀上的伤口,向来清冷的医女,此时眼中担心的有些湿润,就连唇瓣都有些隐隐发白。 萧行止看了眼那血淋淋的刀口,低下头靠近怀夕,眼中温柔似水又带着几分轻松,他抬起右手轻轻抚摸了下怀夕的眼角,“怀夕,别担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怀夕轻抿着唇,又哪能不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表现,好让自己不焦心。怀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从衣袖中拿出药瓶,倒出一个小药丸喂给他,萧行止也不问,直接就吃了。 怀夕道:“这只是止血止痛的药,把衣服脱了,我再上点药包扎一下。” 萧行止轻按了下她的手,“怀夕,先等等。” 怀夕看到他的眼神,自然也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二人这时一起转头看向始终站在一旁的人。 张让在接触到二人的视线时,不自觉的就低下了头,直到怀夕喊道:“张师叔。” 张让才抬头看向她,怀夕道:“多谢你救了我。” 张让眉眼轻动,开口道:“林姑娘,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转而眉眼低垂,没敢看向怀夕身边站着的男人,似乎有话要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对于如今张让的样子,萧行止心中也是有愧疚的,他率先出声,“让兄这是怎么了,只记得与怀夕叙旧,倒忘了兄弟我了。” 张让原本死寂的双眼,在听见行止的话时,突然有了阵阵波动,他缓慢抬头看向行止,良久才道: “行止,好久不见!” —— “原来你就是李道长的亲传弟子啊。” 燃起的火堆旁,一行人围坐在这里,马大夫和王大娘他们给受伤的人员挨个包扎,没有受伤的人员也在外围加强警戒,防止在有人偷袭。 克珠一脸好奇的看向盘腿坐在一边的张让,如今的张让身上确实有了几分李三天的气质,只是颓败感似乎更大,张让谦逊道:“嗯,虽是亲传弟子,倒是让师傅操了不少心。” 克珠连忙羡慕的说:“张大哥就别谦虚了,你刚刚那一刀力道强悍,我都学不会的。” 张让轻叹一口气,看向克珠和他身后的几位,道:“想必你们就是大燕罗刹堂的几位!” 克珠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其实不算什么的。” 但他下一刻立刻骄傲的向张让介绍道:“可他们不一样,那位是我们的总指挥使谢京墨,那位是副指挥使秦羽,还有沈歌将军,以前也在罗刹堂共事过,他们都很厉害的。” 张让抬手抱拳,“幸会,此次使团出行,有劳各位了。” 谢京墨道:“客气了,这是我们大燕应该做的。” 宁飞雪看克珠把一圈人都介绍完了,唯独漏了自己,掐着嗓子轻咳两下。结果本身脖子就被程月掐的通红,自己又随意用力,给自己疼的难受,刹那间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顾大夫原本还帮她缠着医布,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在察觉到她自己找事时,也是不惯着她,“哎哎哎,这位病人你就别乱动了,我手下失了力气是小,你这恢复不好,嗓子可是要坏的。” 这妥妥的威胁,谁能听不出来,宁飞雪白了顾生一眼,她是看出来了,林怀夕身边的男人简直一个比一个护短。 她一手护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指着张让的身边,故意道:“凭什么她不来为我治疗,让你来。” 突然被指着的萧行止疑惑的看了眼那边,此时他的衣袍都让怀夕给脱了,只留下件外衣披在右侧肩膀处,也是怀夕怕他着凉。 南盛和杜昭满脸紧张的替他抓着衣服,瞅着那处伤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怀夕跪坐在萧行止伤口的那边,为他清理着血迹,上着药。 她绣眉紧蹙,谁都能看出来林怀夕的心情不是很好,就连萧行止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随怀夕处置,看着她的眼神行事。 顾生见此情景,完全想不到身份的差距,静静的白了宁飞雪一眼,小声道:“我们姑娘心情不是很好,郡主别自讨苦吃,你要知道,赤水那样厉害的两位堂主,我们姑娘也是能让他们吃瘪的。” 言外之意,你这小丫头,她是懒得搭理你,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宁飞雪被怼的有些气恼的看向谢京墨,想要寻求帮助,只是那人也没看她,他的视线倒是一直停留在萧行止和林怀夕身上,得知这一点的宁飞雪,更是感觉心中堵的慌,甚至有一丝丝的委屈。 这时萧行止出声道:“让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让看了眼萧行止,顿了下,随后道:“是世子。” “大哥!!” 萧行止有些吃惊,就连怀夕也面露不解的看向张让。 张让点点头,“世子托千机阁给我传信,他说不出意外的话,你此行可能会遇到不少阻拦,希望我能陪你一起。” 闻言的萧行止面色突然沉重下来,他的心中感觉到了一丝沉重,此行所做之事,明面上无人知晓,私下除了陛下,父王,大哥和自己,就连大嫂都没有告知。 而如今大哥这样托付张让,必然是知道有人会泄露消息,可是究竟会是谁,这一次就连萧行止都有些想不明白了。 怀夕看着行止严肃的神情,将他身上的医布缠好,帮他把衣服拢起,双手抓住他的手,萧行止下意识握住,一抬眼,就看见怀夕坚定且信任的目光,她轻声道: “会抓到那人的。” 第109章 同盟令 轻柔的风吹拂过二人的衣角,无论何时 ,怀夕总是第一个了解到萧行止真正想法的人。 这次陛下把一直在北都的他亲自派遣过来出使大燕,就足以说明事情的重要性。这一路萧行止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是怀夕也是能感觉到他的警惕性,如今世子竟然将张让找来,也不难猜出来,只是怀夕不懂,究竟是为何。 萧行止轻握住怀夕的手,眉眼中的紧蹙才消散了一些,他轻抿下嘴角,眼中似有思量在内,最终化为一片坦然。 他抬头看向张让还有对面的谢京墨等人。开口道:“赤水既然已经来了,那我觉得各位也应当了解此次出行使团真正的目的。” 沈歌与秦羽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 疑惑,当他们一起将视线投向谢京墨时,只见那男子只是一瞬不瞬的看向对面的萧行止,似乎对接下来萧行止说的话已经猜到了一点。 萧行止看了眼身旁的怀夕,在她坚信的目光下轻微点头,随后从怀着拿出一块用布包裹住的东西。这物件乍一看没有什么其他的区别,只是当萧行止打开布,露出里面只有半块的血红色令牌时,在场的人只是轻微愣了一下。 克珠更是疑惑的说:“这块令牌怎么只有半块,另外半边在哪?” 萧行止眼神凌厉,低沉的声音此时在众人的耳边响起,“另外半块,在大燕皇帝手中。”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皆是震惊的抬头,沈歌更是当下直接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块血色的半块令牌,“这,,,这是同盟令。” “同盟令!?沈姐姐,你是说那块当年百里惊鸿集几大江湖势力,一起打造的同盟令。”克珠想到此,不禁张大了嘴巴,内心简直抓狂,不是,这东西就这样简简单单就被自己看见了? 二十多年前,苗疆蛊毒与南夷,北蛮联手,对大朔,大燕进行了疯狂的进攻。当时哪怕两国联手,军队依旧是处在节节败退的情况,苗疆又是擅长蛊毒之辈,对军队的危害早就超出了所有的界限。 就在两国陛下陷入莫大的危机之时,当时公认天下第一的百里惊鸿自荐前往召集江湖人士,来参与这场战争。可江湖势力并不是听从一家,哪怕百里惊鸿已经是名震天下。光靠武力去说服自然是不行的。 所以当年的百里惊鸿以千机阁的名义,联合茅山派,山灵城,三山门几个大派共同抵御,其他的江湖人士见此情景,自然是纷纷加入,这才有了那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只可惜百里惊鸿与其妻子离轻歌在胜利的前夕双双失踪,下落不明。 而大燕,大朔两位陛下本身就与他们是至交好友,二人为了庆祝此次战争的胜利,也是为了纪念在这场战争中逝去的所有人,与三山门的总掌门亲自督导,打造了这枚同盟令,分为上下两半,由二位陛下亲自保管。 虽是纪念,但江湖门派心中都是清楚的,只有令牌合二为一,就预示着这天下将会再起波澜。 而此时这同盟令的其中一半就出现在萧行止的手上,必然是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否则大朔陛下也不会拿出它。 萧行止明白,当拿出这块令牌的时候,怕是所有人都想到了其中的缘由,他道:“想必诸位一直觉得我一路上过于警惕,这一切的原因皆是由它引起。” “是苗疆出现了问题吗?” 谢京墨出声询问,他自诩罗刹堂在大燕之内无对手,可是在外的线人,并没有传回苗疆异动的情况。 萧行止摇摇头,“无法说准,但是数月前,我在北都率军直入北蛮的主营,在他们那里发现了不少苗疆蛊事留下的东西,其中他们所造的傀儡兵就不下于百人,虽全部被击杀,但是有一点十分令人好奇。” 沈歌道:“什么事情?” “我们在战场上却并没有遇见这些蛊兵,按理说,他们已经炼制完好,为什么蛮人没有用他们和我们进行争斗。”萧行止道。 宁飞雪这是插声道:“会不会是他们没来的及?” “不可能。”沈歌打断她的话,“蛊兵一旦练成,就需要经常见血,否则容易失控。” “那还有一种可能,,,”许久没有开口的张让轻声道。 “什么可能?”克珠询问的望去。 “控制者并不在那里,也可能是,,,”怀夕看向萧行止,说出了剩下的话,“这些是他们买来的。” 其他人皆是一愣,克珠惊吓道:“买,,,买蛊兵!!!” 萧行止深吸了一口气,他虽然不想承认这残酷的事实,可这些事情就是摆在面前。怀夕知道这样的结果,也只是感觉到心力憔瘁,在无数的将士,江湖义士舍身取义去保护这个国家时,可就有私下的人学着苗疆蛊事的办法去残害别人。 她有些时候也是想不明白。 萧行止自是看到怀夕眼中片刻的挣扎,他微微收紧了手,也在无声的告诉她,他会在。怀夕感受着手心处的温度,眼中似有微波流转,抬头看向萧行止时,他却又移开了视线。对此,怀夕只能在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张让道:“当年的那场战斗之所以打的如此艰难,其中就不乏大燕,大朔中的奸邪之人,与他们暗中勾结,残害百姓。其中蛊兵贩卖也是最为常见的。” 谢京墨面色凝重,“炼制蛊兵并不是简单之事,萧将军,你既然能推测出有这种事情发生,是发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吗?” 萧行止遗憾的摇了摇头,“我本是派人循着线索一路查找,可在两国交界之处却彻底断裂,其中自是有人阻拦。正因如此,陛下才会派遣我出使大燕。” “那就怪不得了。”谢京墨道,因为线索断在两国交界处,所以大朔皇帝才会派萧行止携带同盟令出使,这不仅是想试试大燕皇帝,也是想让那些背后之人自己忍不住露出马脚,而萧行止一路警惕,是也怀疑他们,可是今夜他将一切全盘相告,也不见得信任他们。 谢京墨心中自有考量,一切都要以国家为先,无论这一路上会有多少暗杀等着他们,他誓死守护同盟令,他起身抱拳,其余人看着老大起身,自是跟随。 萧行止也站起身抱拳,谢京墨道:“萧将军,无论你是否完全信任于我们,但今晚你愿意告知这一切,谢某应当感谢。如若我大燕真当侵入蛀虫,我谢某必杀之。” 萧行止心中感慨,对于谢京墨的为人他还是有一点了解的,最后万千话语只化为一句,“多谢。” 第110章 到达山灵城 自那晚的偷袭后,使团一路向西行进,同时也加大了巡逻力度,一路好在没有出现什么其他刺杀。 转眼间,他们就到达了山灵城外附近,萧行止为了使团安全考虑,并不打算在外边休整,直接和谢京墨道:“谢大人,前面就是山灵城了,以免节外生枝,我建议还是直接入城为好。” 谢京墨拉了下手中的缰绳,也是点头应着,“按照脚程,落日时分进城问题不大。萧将军放心,我已经派人通知山灵城城主,进城的安排一切都稳妥。” 萧行止点头应着,这一路的相处,他也能感觉到眼前之人是个正直无私的人,对他也是渐渐放下心来。 萧行止对着身边的南盛说着,“通知兄弟们,我们不停歇,直接进城。” 南盛道:“是。” 这时萧行止回身看了眼张让,他依旧是那略显沧桑的样子,骑着马守护在怀夕所在的那辆马车,和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些时日,萧行止很想和他好好聊聊,可是他一直有意避开自己,又加上路上事情繁多,他也空不下来。思及此,萧行止咬了下牙齿,心道总会有时间的。 晃晃悠悠的马车里,怀夕掀开窗帘,正好看见了行止的神情,看着他在前面的背影,怀夕明眸轻抬,看向了一直护在她马车边的张让,开口道: “张师叔,行止很担心你。” 张让何尝不知道行止想要劝慰他,让他不必如此自毁,可是每每面对自己的好友,愧疚之意就会疯狂占据自己的心神,吞噬掉一切。 若不是世子说此次行止身处乱流之中,他断不敢来见他,张让回道: “林姑娘,这些事情因我而起,我该承担责任。” 怀夕闻言,眉头轻轻皱起,她道:“这不是你的错。” 张让摇摇头,声音有些苦涩,“即使不是由我亲手造成的,可也是我识人不清,才会害了大家,造成这一切。” “张师叔,你应该和行止谈谈,他不愿你这样。”怀夕察觉到他心中的那种衰败感,耐心的劝着。 张让额前的碎发随意搭在眼皮上,看起来似乎死寂沉沉,良久他才道: “林姑娘,行止的内心也在怪你!” 怀夕闻言,眼中划过一丝伤感,随即消散,她温柔的说着:“我会陪着他走出来。” 张让轻抿着嘴角,似是放心一般的神情,道:“有你在,那我就放心了。” “张师叔——” 怀夕话刚出口,张让道:“林姑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也不用过多劝慰。” 怀夕想来这一切只能靠着他们两个自己来,也就不再多言,放下帘布。 —— 傍晚时分,太阳落山之际,使团在到达山灵城城外时,萧行止远远的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在城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不时的抬头张望。 此时的某人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奇怪,萧兄弟怎么还没有来啊,我派出去的人不是说晚上能到吗,这天都要黑了。” 方千山握着玉扇,眉头紧锁,十分担忧他们,最后实在焦躁不安,对着身后的人道: “东子,快派人再去瞧瞧,我萧兄弟到哪了。” 被叫东子的人无奈的回了一句,“少爷,我们已经派了五波人去了,相信萧将军他们很快就到了。” 方千山咬牙切齿道:“我就听你们这群人哄骗我。” 说着就要去拧东子的耳朵,吓得那人连忙躲开躲去。 站在一旁方落落白了他两眼,原是想呛他两句,但下一刻眼中乍起明光,指着那边的方向,兴奋的拉着方千山的衣袖,惊呼道:“哥,哥——来了来了,师傅和萧行止来了。” 方落落的惊呼声瞬间把方千山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一转头,就看见那边已经从马上下来的年轻人, 朝着他们走来的众人,其中那器宇轩昂,气度不凡的不正是自己三年未见的萧兄嘛!如今越发成熟稳重,不愧是一位大将风范。 方千山兴奋的满脸笑意,直接冲了上去,一把抱住萧行止,重重的捶了两拳他的后背,那力道没有丝毫留手,一般人可是扛不住的。但是萧行止内力雄厚,这可完全就是挠痒痒, 萧行止笑道:“方兄可是一点不留手。” 方千山止不住的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还特意避开了受伤的那边,“行止啊,为兄我可算把你盼来了。” 萧行止笑着回应着,“方兄,好久不见。” 方千山又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的张让,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他自是知晓的,直接上前,又一个大大的拥抱过去。 张让原是想躲,但没躲掉,被锤个结实,方千山嫌弃道:“我说张兄弟啊,见到我,怎么也不打个招呼,还要我亲自来,待会自罚十杯。” 许是被方千山这副模样给控住了,这一路上许久未笑的张让也罕见的笑了一下,他抱拳道:“方兄,别来无恙。” 方千山拍了拍他肩膀,“这才对嘛!” 这边叙旧完,这才看向谢京墨等人,他抱拳行礼道:“谢大人,城内一切都准备妥当,大可放心。” 谢京墨不清楚这方家公子怎么和萧行止等人认识,但也没有过多了解,抱拳道:“有劳。” 这时方落落撒娇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师傅~,这些年你都不来看我,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年有多想你。要不是方千山那个家伙拦着不让我出去,我早就去找你了……” 这三年的时间,方落落早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没了以前的浮躁,至少站那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挺稳重的。 只是她一见到怀夕,就完全忘了一切,只想着往她身上蹭着,就比如此时,她半边身子都靠在怀夕身上,长的都比怀夕还要高些,却像个大型挂件一般。 可把一旁的顾大夫急的翻她白眼,但碍于自家姑娘,也不能说些什么。 方千山迎了上去,手拿玉扇,彬彬有礼的对着怀夕行礼道:“林姑娘,好久不见。” 怀夕略微欠身,“好久不见,方公子。” 方落落可不管方千山偶尔的正经模样,直接抬手嫌弃的把人扒拉开,满脸嫌弃道:“去去去,方千山,你挡着我师傅的路了。” 被方落落推开的方千山气恼的举了举拳头,咬着牙道:“死丫头,小心我揍你。” 方落落懒得理会,自顾自的带着怀夕坐上她准备的马车走了。 方千山也对着诸位道:“各位,休息的地方我早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先随我进城再说。” 萧行止道:“有劳方兄了。” 方千山一把揽住他的肩膀,“那是我该做的,走,行止。” 第111章 白神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着,方落落手舞足蹈的为怀夕讲着这些年发生的趣事,怀夕坐在她身边,虽没有过多的说话,但也是时不时的应着,神情很是认真。 “师傅,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我们山灵城和三山门来往很是繁多,楚鹤那家伙现在都当上三山门的老大了,而且他最近研制出的暗器都老厉害了,等到你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说罢方落落满眼星星的看向怀夕,怀夕虽对感情之事不太敏感,但有萧行止这个例子在,自己自然是没有拉下方落落眼中的欣赏之意。 她轻笑道:“你这丫头,何时对楚公子这么上心了。” 像是突然被说中了心事,方落落脸上少有的出现了几分娇羞,她轻捧着脸蛋,杏眼微眯,有些扭捏道:“哎呀,师傅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我和他没什么的。” 这副样子谁都能看到一些女儿家的心事,怀夕也是打趣她,“这一路上,可是三句话没有离开三山门,我记得几年前你不是还和某人不对付的嘛。” “哎呀,师傅~” 方落落羞的抓住怀夕的胳膊轻摇着,撒娇意味明显。“师傅就不要打趣我了,你和二公子如今怎么样了?” 方落落询问着,原本怀夕还是打趣她的神情在此刻突然有些落寞下来,眼中的淡淡忧愁自是被方落落看的真切。 她当下抓住怀夕的肩膀,一脸认真又严肃的说道:“师傅,萧行止那家伙是不是欺负你了。” 面前姑娘那不满意的眼神,似乎只要怀夕轻点一下头,她就能冲出去和萧行止拼命。 怀夕忍不住掩嘴轻笑,这倒是让方落落一头雾水,但她还是继续说道:“师傅,我虽然打不过萧行止,但是他要是敢欺负你,我断不会放过他。” “我知道。” 怀夕轻按着方落落的手,道:“落落,行止这几年很辛苦,我们需要给他一些时间。” 方落落嘟囔着嘴,十分不满,“还给他时间,都三年了,况且,这事情又怎么能怪到师傅呢。” 林怀夕摸摸方落落的头,淡淡道:“落落以后就会明白了。” 方落落咬着牙,把头探出去看了眼前面骑在马匹上的几个男人,撇嘴道:“我才不要明白,要我说萧行止就是个胆小鬼,只有师傅你一直纵着他。” 怀夕笑笑不语。 方落落那幽怨的眼神自然是从后方传了过去,某人也是感应到了。 方千山一脸八卦的蹭上来,对着萧行止挤眉弄眼的,萧行止直接回道:“方兄?怎么了?” 方千山好玩道:“我说行止,我家落落对你的敌意可不是一般大。” 萧行止了然笑笑,随后反问,“方姑娘不是一直对我都有敌意的吗。” 毕竟当年揍过她一顿后,方落落一直记着仇,哪怕是怀夕成了她师傅,可这人依旧记仇。 方千山道:“行止,别和我装傻充愣,你和林姑娘的事,我都知道。” 说着还十分暧昧的冲他挑了两下眉。 萧行止顿时有些无奈,伸出手把他基本倾斜过来的身子推了回去,“现在公务为主,你不要去打扰怀夕清静。” 方千山无语的睁大了眼睛,“我和林姑娘都还没说过两句话呢!而且,张让怎么天天守在林姑娘那?是不是你安排的,我和你说,不能把人看太紧了,小心林姑娘烦你。” 萧行止不理他,骑着马走了, “哎哎哎——” 方千山一边叫着他,一边打了下马,刚追上去,前面的萧行止就突然停了下来,这一停,方千山差点没有刹住,他惊险的拍着自己的胸脯,大惊失色道: “我说行止啊,你能不能不要突然停下,我要不小心撞上,把我英俊的脸蛋弄花怎么办。” 可前面的人没有理会他,反而回身问道:“山灵城这边也有信奉白神的人?” 方千山愣了下,循着他的视线伸头望去,只见在对面不远处正在修建一座庙宇。正中央一个骷髅羊头被皮毛盖住,挂在那里,有工人休息时,还要走去朝拜一下。 方千山打开折扇,道:“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这个东西就出现在我们这里了,说是白神能去百病,保健康的。你知道我是不信这玩意,但老百姓经不住忽悠,又加上前几次这白神确实治好了一些人。” 萧行止自然知晓百姓不过是寻求安稳,偶尔有个心理寄托罢了,他轻轻点头,道:“我们走。” 马车内,怀夕掀开窗户上的帘布时,也是正好看到了在修建的庙宇, 眼中起了一丝疑惑。 方落落看到这个地方,心中顿时来了气性,“师傅,你是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邪门。” 怀夕疑惑的看去,“我这几年游历,也曾听闻过这个新起的白神,他好像在百姓中口碑不错,你为什么说他不行?” 方落落托着下巴,喃喃道:“我不知道其他的地方是什么样,反正我感觉这里的就跟会巫术一样。” 怀夕眉眼轻动,看了眼方落落,道:“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方落落两眼微闪,顿时坐直了身子,道:“师傅,你是不知道,在三个月前,这白神教还没那么有拥护者的,就是发生了一件事情才会这样。” “什么?” “数月前,城东家的大儿子在劳作时不小心被重物砸中,直接是口吐鲜血。我听闻消息时,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当时诊断,那人早已经是筋脉断裂,内脏出血,完全是无力回天。 我安排了人为他安葬,结果当天晚上我的人来说他活了,不仅面色红润,而且看起来十分精神。我听闻这消息,连夜赶去,果真是这般,竟然和正常人的脉搏一致。” 怀夕眉眼轻顿,淡淡道:“是白神做的。” 方落落连连点头,“对啊,师傅,你说奇不奇怪,后来这件事就传了出去,就越传越邪乎,什么都有。” 怀夕仔细想了想,随后道:“有时间的话,陪我去那位公子家走走可好。” 方落落眼眸一亮,兴奋的上前拉住她,“师傅,你怀疑他们不对劲。” 怀夕道:“已经是死亡的躯体,还能拉回来,这很难不让人去猜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方落落愁苦道:“我也是怀疑他们用了蛊虫,所以我带了不少人去试了,好像——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怀夕轻拍她的手,温柔道:“既然已经去了那么多次,多去一次也是无妨。” 方落落想也是,更何况或许师傅能看出什么其他的东西,立马点头道:“好。” 第112章 方震城主 “大伯!” 方千山刚一回到方府,就对着前方一道强壮的身影喊道。 方震听到侄子的声音自然是回头看去,萧行止等人也看清了他的样貌,他身着一身精致黑衣,肩上与胸部穿戴的黑甲透出肃杀之气。 身材强壮,像是小山一般,萧行止能感受到此人的内力深厚,绝不输于千机阁的老阁主。 满脸的络腮胡将此人映衬的更加凶神恶煞。宁飞雪一脚刚踏入门口,就对上方震那阎王一般的眼神,吓的后退几步,直接躲在了谢京墨和沈歌几人的身后。 方落落一个健步冲上去,抱住方震的胳膊撒娇道:“大伯,你快看我和哥哥把谁带回来了。” 说着方落落就对着身后的几人指了指,方震看见几位气质不同的年轻人走来,齐齐向他抱拳行礼。 方震点点头,眼中露出赞赏。他先是看向谢京墨,道:“谢指挥使,路途辛苦了,如果有什么需求尽管和老夫说。” 谢京墨恭敬道:“方城主客气了,这些时日是我们打扰你才对。” 方震面色微缓,将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宁飞雪身上,笑着摸着自己的胡子道:“镇南王狂妄一生,生出的姑娘倒是个害羞的丫头。” 宁飞雪有些紧张的抓紧谢京墨的衣角,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抬头看他,说:“我哪害羞了,就是——就是不习惯见生人。”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除了谢京墨,怕是没人听见。 方震哈哈大笑,“郡主莫怕,老夫也不是很凶。” 谢京墨也看出是方震开玩笑,只是抱拳,方震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 方落落无语,上前拽着方震道:“大伯,我让你来见见我师傅,不是见他们啊!” “好好好,大伯听落落的话。” 方震一边笑着一边随她过来,不过在萧行止的身前,他突然就停了下来,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那回身的瞬间眼神忽是冷了下来。 萧行止也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他还是抱拳行礼,“在下北宸王府萧行止,奉旨出使大燕,路过此地,要叨扰城主几日了。” 方震眯了眯眼,抬手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也没有回话,凶狠的眼神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一旁的人看着都有些发毛。 萧行止丝毫不惧,他能感觉到,这位前辈的眼中对他并没有敌意。 方千山也不知道自己这大伯突然搞什么鬼,连忙笑着想上前打圆场。下一秒,气流涌动。 方震突然抬起手放在了萧行止的肩膀上,所有人皆是一愣,紧接着,磅礴的内力压倒般的向着萧行止的体内涌来。 “将军!” “二公子!” “大伯!” “行止!!!” 方震的这一行为直接把怀夕吓坏了,她下意识就想向前,突然被萧行止的声音拦下,“怀夕,别过来!” 那咬紧牙关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怀夕的浓浓关心之意。 怀夕看着行止额头上不断冒出的细密汗水,眼睛中满是担忧,但是脚步也是停住了,她不想行止因为她乱了心神。 方千山立马紧张的有些结巴,“大伯,行止身上还有伤,您别再伤着他。” 一旁的张让见此情形,刀已经抽了出来,第一时间就要冲上去帮行止。好在方千山眼疾手快,立马抱住他,他扯着嗓子的喊着:“张让,冷静点,你冷静点,大伯对行止没有恶意啊!” 谢京墨几人也是面色凝重,一旦出现意外,势必全部出手。 萧行止咬着牙顶着这股雄厚的力量,眼神却是死死的盯着方震的眼睛,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眼看就要撑不下去时,方震突然收了力,萧行止顿时单膝跪地,全身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怀夕连忙上前扶住他,眼中满是担心,萧行止对着她摇摇头,表示无碍。怀夕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从药瓶中拿出一粒药丸喂给他,道: “恢复体力的。” 萧行止吃下,感觉确实好了不少,他们刚站起身,方震豪迈的笑声传来,这人拍着萧行止的肩头,惹的所有人一脸疑惑,怀夕盯着他拍行止肩头的那只手,绣眉轻蹙。 方震满眼赞赏的看着萧行止,“不愧是北平和段禾的儿子,有你父母当年的风范。” 萧行止一听,疑问道:“城主认识我的父母。” “那是。” 方震傲娇的抹了把胡子,睁开一只眼瞅了他一下,“你当年火烧千机阁的事,我还以为你被北平给宠坏了,毕竟是老来得子,难免多爱护一些。” 萧行止想起年少的糗事,顿时有些尴尬,视线不自觉的就飘到怀夕那里去。 方震接着说:“不过想来有萧行成那只小狐狸,也不会把你调教的太差。” 方落落一脸惊讶的上前:“大伯你——还见过世子爷啊!?” 方震心虚的咳嗽两下,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反而盯着后面拿着刀要砍他的张让,满意的点头,“有骨气,就是和你爹一样,有些死脑筋。” 张让没有回话,只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方震心道,‘果然,脾气也臭。’ 怀夕这时从袖子中拿出手帕,想要抬起手帮他擦拭,又觉得不妥。只能眼神示意行止接着,行止接过,一眼看尽她眼中的担忧,安慰道:“我没事,前辈只是试了下我的内力。” 怀夕虽面上虽没有多大变化,可心中有没有怪罪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方震能感觉到这丫头不对劲,也有些心虚的说了两句,“怀夕啊,叔叔也是帮你探探这小子的底是不是。” 方震自诩为百里惊鸿的兄弟,他的女儿自然是自家人。 怀夕恭敬行礼道:“叔叔您做的很好,只是下次就别做了,毕竟行止伤还没好,让旁人知道,对叔叔的颜面也是不好的。” 冷静的表情,淡淡的语气说出十分认真的话语,突然就把方震给噎住了。 萧行止立马察觉到了不妥,连忙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将怀夕挡在身后,抱拳道:“前辈,怀夕为人处事像极了离堂主,随性而为,想必前辈自是能见谅的。” 方震憋着一口气,看了萧行止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着,谁敢不见谅啊!两个都是千机阁的宝贝疙瘩。 还有北宸王府两个千年老狐狸,自己能说不嘛! 方落落看着这一幕,憋笑憋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好不容易看自家大伯被怼。方震无奈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终究是我这做长辈的行为不对,小家伙莫怪我。” “城主说笑了。” 方震笑着:“一路上也是辛苦了,让千山和落落带你们先去休息,晚上在为你们接风洗尘。” 众人抱拳:“多谢城主。” 第113章 心结难解 廊院内,方千山陪着几人走着,还时不时的替他大伯解释着,“行止,你别介意,别看大伯一脸凶样,他人很好的。” 萧行止笑道:“方兄多虑了。” “那就好,你们的住所就在这里,我先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晚上一起喝酒。”方千山拱手道。 “好。”萧行止抱拳回应。 方千山说罢就准备离开,临走之前顺便把一直黏在怀夕身上的方落落也一把揪走,惹的她连连大呼道:“哎哎哎!!方千山你干什么,想死啊,我还不想走呢!师傅~。” 可是她哥一点没给她好脸色,咬着牙把人急急的带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对着南盛几人使眼色,南盛立马心领神会,随即抱拳,“将军,属下先去清点行李了。” 萧行止点头,“好。” 顾大夫也跟上南盛,道:“等等我。” 看着这些人陆续离开,转眼之间,房间里只剩下萧行止和林怀夕二人。 行止回身看着身边的怀夕,带着她到一边的茶桌旁坐了下来,“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累着了。” 萧行止边说着,边将茶水点心都递到了怀夕面前,“这是我叫南盛去买的,都是你爱吃的,这些虽不及大嫂的手艺,但也有这山灵城独特的风味,试试。” 萧行止眼神炽热,怀夕也是拿起一块粉色的花糕,轻咬一口,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确实是有些功夫的。 萧行止看着她,嘴角抿起微笑, 怀夕这时缓缓开口,“苏姐姐这些年还好吗?” 离开的这些年,怀夕偶尔会给苏木星写信讲讲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但随着路途渐远,这一年内基本就没有写过。 萧行止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水,“恪儿如今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大嫂可是有的忙的,所以你放心。” 怀夕想起那时还是襁褓中的孩子,不由的轻笑。 她握住茶杯的手轻顿一下,抬起眉眼看着萧行止的侧脸道:“段姨要是看到恪儿如今活泼好动,想必会十分宠溺他的。” 突然提起母亲,萧行止原本轻松的面色突然沉寂下来,还夹杂着一丝落寞,他低下头,视线不敢去看怀夕,只是吸了吸鼻子,随后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就准备离开,“怀夕,你先休息,我还有事要忙。 ” “行止!” 怀夕起身叫住他,萧行止也是停住脚步,但依旧背对着她。 怀夕道:“你知道的,这件事你不可能永远逃避,为什么就不愿意和我聊聊呢?” 萧行止闭了闭眼,抿紧了嘴唇,良久之后才开口,缓慢而沉重道:“怀夕,我们先不要说这件事好不好。你之于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我不想轻易的失去你,所以请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这是萧行止内心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他将自己牢牢包紧,不愿去触碰这道和怀夕有关的伤痕,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每每面对怀夕时,下意识的逃避成了自己的常态。 怀夕闻言只是轻吸一口气,最终无奈的说着:“好,无论你什么时候想说,我都会在。” 萧行止原本黯淡的眼眸像是亮起了点点光亮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 “谢谢。” —— 可当天晚上的接风宴,怀夕没有参加,只说是不喜热闹,方城主自是以她为主,也没有多说什么,而张让也是露个脸就告辞离开了。 但所有人还是不约而同看出来两人似乎闹矛盾了。 方千山更是挪到萧行止身边小声道:“怎么回事?让你和林姑娘增进感情,怎么人家连这都不来了。” 萧行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有些烦躁道:“方兄,这事你就别管了。” 方千山顿时嫌弃的轻打了他的臂膀,“萧行止,我可是一心一意为你好。” 行止也没理会,神思有些飘远,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方千山迷瞪他一会,发现说了他也听不进去,也不管他,就去找秦羽他们喝酒去了。 而在另一处院子里,怀夕陪着顾大夫整理一些药集,昏暗的灯光下,只倒映出女子认真翻找的神情。 顾大夫思虑良久,才开口道:“姑娘和二公子是拌嘴了吗?” 毕竟这一路,顾大夫是看在眼里的,两人虽是心结没有解开。可二人的行为举止都是把人锁在自己的视野里,这次姑娘没有去,显然是有些气的。 只是吵架是不可能的,二公子一直是听姑娘的。 怀夕手下顿住,抬头看向顾大夫,疑惑道:“为什么这样问?” 顾大夫道:“二公子和姑娘自下午过后,好像情绪都不是很高。” 这些明眼人都是能看出来的。 怀夕眉眼微动,没有说什么。 顾大夫见此,便又絮絮叨叨的开口道:“二公子一直都是念着姑娘的,这些年我在北宸王军中也是看的清楚。 王妃过世,他把原因全部归结于自己的身上,有些时候难免会钻死胡同,姑娘您别生他气。” 顾大夫虽是民生堂的人,但是这几年也是知道萧行止的苦,尤其这人还是自家姑娘喜欢的,他也自然是爱屋及乌,更多的是不想两人走散。 怀夕道:“顾大夫,我知道,我并没有生他的气。” “那姑娘这是!?”顾大夫不解,都没生气,怎么不和萧行止一起去晚宴。 怀夕拿起一本医书递给他,顾大夫接过,只见上面刻画的都是一些起死回生之术。 顾大夫当下眉头紧皱,“姑娘,这都是些不正经的巫邪之术,你怎么看这个,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怀夕就将白天方落落和她说的事情讲给顾大夫,顾大夫听后,有些担心道:“您要去那,二公子知道吗?” “行止那边你先别告诉他,落落和我一起去,没什么大事情。” 虽是这样说,顾大夫还是担心,他刚想在劝阻,却被门外细微的呜咽声打断,顾大夫和怀夕眼中都有些疑惑。 二人便打着灯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在不远处的廊下看到一个小侍女缩在一起委屈的哭着,怀夕和顾大夫对视一眼,顾大夫打着灯上前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道:“姑娘——” 那女孩被这一拍,被吓到惊叫一声,瘫软在地。一回头,看到是贵客,吓得连忙跪地求饶,“姑娘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在这,打扰你们了。” 怀夕连忙扶起她,“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你因何在这里哭泣?” 那女孩似是被说起了伤心事,顿时泪流不止,“姑娘,您不知道,我父亲半月前在白神庙做工,原是好好的,可后来回家越来越晚,最后干脆不回家了,家中母亲担忧去寻。可那白神庙的主事说我父亲根本就没在那做工,如今人直接下落不明。” 说到这,女子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怀夕道:“没有去官府报案吗?” “官府说没有证据证明我父亲在那里上工,不能受理。” 顾大夫听了,心中顿时气道:“这官府就这样不管不顾了吗。” 怀夕安抚她道:“你先别急,这件事情我们会替你向方公子说的。” 那女孩眼中顿时惊喜一片,“真的吗,多谢林姑娘。” 方千山做为少主,自不是一般下人都能接触到的,而且这种事情她一个下人去说,未必会有人帮她。 等那侍女走后,顾大夫才道:“姑娘,这事和方公子说有什么用,而且那女子看起来像是故意等我们的。” “方家毕竟是这山灵城的主人,有些事情还是要知道的。至于那女子,恐怕也是不得已才这样。” 顾大夫还不理解怀夕话中的意思,就听她道:“顾大夫,你先回去休息,我也累了。” “好,姑娘,我先送你回去。” 第114章 冤家姐妹 第二日清晨,方落落早早的就来找怀夕,准备带着她出去,怀夕想着也是出去一趟,就去行止那准备和他说一声。 在到议事厅那的时候,倒是迎面碰到了出来的宁飞雪和克珠二人。 克珠1??看到怀夕,立马高兴的喊着:“林姐姐。” 怀夕笑着应下。 方落落可是知晓这宁飞雪之前害的自家师傅差点出事,以前就和她犯冲,现在还欺负自己师傅,方落落就更气了,甚至开始防着她。 就算她是镇南王的女儿她也不怕,毕竟山灵城也不是吓大的。 所以她掐着腰的盯着宁飞雪,宁飞雪也不是好惹的,霎时间,二人眼神厮杀了数个回合。 怀夕无奈的摇摇头,克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着怀夕,转移话题,“林姐姐,你是不是来找萧公子的。” 怀夕抬头问道:“行止在吗?” 克珠挠挠头,“林姐姐你来的不巧,萧公子和我们老大一大清早就被方公子带走了。张公子和秦大哥也一起去了,不知道干什么的。” 方落落挑了下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方千山说过。” 毕竟这人一大早就跑怀夕身边,自然是不知道那边的事了。宁飞雪不自觉的开启嘲讽模式,“看来你方大小姐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 方落落那个暴脾气一点就炸,撸起袖子就要干,“宁飞雪,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郡主我就不敢揍你。” “哟,我人就站在这,你揍啊!” “你你你——” “打啊打啊——” 虽是这样说,但两人都没有动手,只是掐着腰像小孩子一样的吵架。 怀夕道:“她们看起来关系很不错。” 克珠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镇南王和山灵城主是旧识,所以郡主和方小姐自小就认识,只是二人的脾气一直不对付,像是天生的冤家一般,见面就掐架。” 怀夕听闻掩嘴轻笑,“怪不得第一眼就感觉郡主和落落有几分相似之处。” “师傅,你莫胡说,我和她才不一样呢,一点也不像。”方落落闻言有些不服气的跑过来。 宁飞雪抱着手臂,鄙夷道:“谁稀罕和你像。” 眼看又要掐起来,怀夕连忙道:“好了,我们还有事,落落你就别闹了。” 克珠连忙问,“林姐姐你们要去哪?\" 怀夕道:“落落之前有个病患问题没有解决,我陪她去看看。原是想和行止说一声,他没在就算了。” 宁飞雪突然道:“我也要去。” “郡主也要去?”怀夕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宁飞雪顿时昂首挺胸,“怎么,林怀夕你怕了。” 怀夕此时有些理解不了郡主的脑回路,还是落落嫌弃的说道:“我师傅是去看病救人,你去干什么,添乱啊。” 宁飞雪不服气道:“我怎么不能去,克珠和我一起,我要去体察民情,是不是!” 突然被点名的克珠立刻结巴的应着,“对对对,体察民情,体察民情。” 突然被卷入三个女子之间,克珠只感觉实在是抗不住啊!他好想让谢京墨来救场。 方落落满眼嫌弃,还想出声,却被怀夕拦下,“郡主也是好心。” 方落落看怀夕都答应了,也勉强道:“我都听师傅的。” —— 方府外准备的马车,怀夕几人刚上去,顾大夫和杜昭就赶了过来,怀夕问道:“怎么了?” 顾大夫道:“姑娘,我还是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 杜昭也应和道:“就是啊,林姑娘,将军还没回来,你和他说一声再去啊,而且城东是在城外,我们不放心啊!” 怀夕笑道:“只是去趟城东,天不黑就回来了,况且克公子和我们一起,没事的。” 顾大夫想来也是,毕竟克珠的功夫不赖,也就应下了,杜昭满脸为难,还想在说些什么。 克珠打断他的思绪,自信的拍着胸脯,“有我在,你们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说着就驾着马车离开了,只留下为难的杜昭。 —— 一路上,怀夕闭目养神,而方落落和宁飞雪四只大眼睛互相瞪着,谁也不让谁,显得气氛紧张,怀夕有些时候都感觉头疼,为什么这俩精力这么旺盛,她记得之前宁飞雪没这么幼稚的啊! 这时马车突然急停了一下,三位姑娘身子不由的向前趴了一下,险些摔倒,方落落和宁飞雪一起掀开帘布,朝着克珠喊道:“克珠,干什么,要摔死我们吗。” 克珠无辜的指着前方,道:“不赖我啊,你们看这路没法走了啊。” 这时几人才看见原本的道路上不知何时被倒下的树木挡住,马车已经无法通行,倒是人能走过去。 克珠下车查看,知道一时半会这大树是弄不过去的,对她们道:“车是肯定过不去了。” 方落落回头看怀夕,“师傅,这里已经不远了,要不我们走去。” 宁飞雪只觉得眉眼一跳,刚想先反驳,就听见怀夕道:“那就走几步。” 说罢就下车去了,方落落也跟了下去,宁飞雪看了眼自己漂亮的衣裙,咬咬牙,跟了上去。 克珠将马车在一旁拴好,随后提着怀夕的药箱就在前头带路。如今正值春季,万物复苏,路上的景色也是十分美丽的。 再加上有宁飞雪和方落落的一路斗嘴,不出一会就到了之前落落所说的那户人家处。 方落落自来熟的推开他家的院门,直接喊着:“大娘,大娘,我来咯。” 她的呼喊声将屋内的一位村妇吸引过去,一看到方落落,她立马擦着手,连忙起身迎接,“方小姐,您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方落落上前拉住大娘的手,说:“大娘,我不是想着大哥的身体恢复怎么样了吗?您看,这位是民生堂的少堂主林怀夕,她的医术可是当今的天下第一,这次途经这里,我特意让他她来看看大哥的。” 那妇人一听说是民生堂的少堂主,当下激动的拉住怀夕的手,“快请进,快请进。” “我这就去叫我儿子回来。” “娘,我回来了。” 这边的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一声硬朗的声音。 几人看去,就看见一个年轻健康的男人在那放下农具,那人应该就是大娘的儿子,大娘连忙上前跟儿子说明他们的来意,那人也是爽朗的应下。 第115章 疑似蛊兵 在农家的庭院内,怀夕一行人围坐在院外的石桌上,大娘为他们倒上茶水,眼睛时不时的看向为她儿子搭脉的女子。 女子神情太过清冷,其他几人都看不出什么,只能好奇的看着怀夕,等着怀夕之后的结论。 不久后,怀夕收回手,才出声道:“大娘放心,大哥的身体强健,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症状。” 这话一出,那大娘顿时长出一口气,手轻拍着胸脯,原本紧张的神情顿时消散,高兴道:“多谢神医,多谢神医,您是不晓得,自从上次我儿子出了那事过后,我的心就一直不平静。如今有白神庇佑,又有神医前来诊断,真是天大的福气,二壮,快给神医磕头。” 大娘说着,那二壮当即就要跪下,但是被怀夕抓住,连忙扶起,“使不得,大娘,这些是我们医家的本分,而且大哥的身体康健,也是自己的福气,只是怀夕有一事相求,不知大娘能帮我一下?” “姑娘有什么尽管说,不要和大娘客气。” 怀夕看着大娘真挚的面孔,在看向她身边的儿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云游数年,听闻过的病例数不胜数,如今大哥的事情让我十分好奇,同时也感受到自己的知识匮乏。 不知大哥能否让我取一些血样,回去好研究一下,以后也好记入自己的药集病例中去,好救助更多的人。” 那二壮和大娘一听,这是好事啊,当下应着,取了小半瓶血给怀夕。 怀夕拿到东西,天色也不早了,几人也就不再过多打扰,纷纷告辞。 直到离开了那家农户,方落落才道:“师傅,是不是有大问题。” 怀夕的思绪被她的声音打断,随后轻笑着询问,“为什么这样说。” 方落落闻言,顿时满脸骄傲的背着手走到怀夕的身前,一边退着走一边梳理道:“师傅我还能不了解你吗?你何时是信奉白神的人,而且刚刚你的言行都是有些奇怪的。” 怀夕浅笑的看着她,“怎么说?” 方落落伸出手比划,“你说他身体康健,为什么还要拿大哥的血液,说是为了记录病案,我可是不信的。只能是他有问题,而且师傅不能马上确认,必须要拿到血液回去亲自检测才行。” 怀夕闻言,忍不住掩嘴轻笑,很是赞赏方落落,“这几年,落落进步神速。” 方落落顿时受用的昂首,还不忘挑衅一下宁飞雪。宁飞雪白了她一眼,对怀夕说:“那你看出来什么了。” 怀夕说到那个男子,原本轻松的眸子里掩盖上一层忧色,方落落感受到怀夕的情绪。不再调皮,立马跑到怀夕身边严肃道:“师傅,是出大事情了吗?” 怀夕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道:“那男子的脉搏看似强壮有力,与正常人没有区别,可是仔细探去,就会发现时而急速,时而缓慢,像是有另一条细微的脉搏夹杂其中,不易察觉。” “啥?还有另一个脉搏,一个人能有两个心跳。”克珠惊讶的出声询问。 方落落瞪了他一眼,“你别说话,我师傅还没说完呢!” 被方落落熊的克珠立马抱歉的挠挠头,怀夕接着道:“你们知道蛊兵的炼制过程吗?” 三人闻言皆是一惊,克珠的神色也是难掩厉色,“这不就是苗疆毒人,他们对普通百姓喂下毒药,药性使他们丧失理智,变得疯狂,从而控制。林姐姐,你是怀疑他是被炼制了。” 闻言的方落落和宁飞雪面色突然变得煞白,因为她们不敢想,如若真是这样,后果是会多么严重。 怀夕出声安慰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况且蛊兵之毒是用蛊母为原型,散发毒素,达到控制,我想那位大哥或许只是中了一种蛊虫,也或者是我多想了。” 听到这样解释的几人勉强放下心来,但心中的那根线还是被怀夕给绷紧了。 怀夕也不想他们过多担忧,所以她没告诉他们,如今苗疆或许已经脱离母体控制蛊兵,直接蛊虫入体,那这样的话,怀夕的神色暗了暗,随即对着克珠说:“我们尽快回去,天色也不早了。” 方落落立刻点头,“就是,不管如何,这里的事情必须让大伯知道。” 说着几人向着马车的方向走去,却不知在背后的树林间,有一个人影悄然隐去。 —— 山灵城内,天色已经黑透,这时萧行止几人才从演武场那回来,方千山可是一大早就带着几人,还有方震去切磋去了。 以前他就不是萧行止的对手,如今三年过去,虽知道自己还会败,但还是忍不住手痒试探,结果就是又被压着打。 方千山满脸苦恼的骑在马上,“不是,行止,你这几年进步的也太快了,我感觉这年轻一辈应该没有是你的对手了。” 萧行止道:“方兄过奖了,可能是与北蛮人周旋多了,实战多了些。” 方千山眼一亮,“那下次我也和你一起去对抗北蛮。” 秦羽调笑道:“那萧公子的营帐内岂不是热闹异常,还怎么能安心打仗。” 说罢谢京墨和萧行止都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经过这一下午的比试,大家的关系是更近一步。 只是还没到方府门口,萧行止就看到顾大夫和杜昭站在那里,南盛出声道:“二公子,顾大夫他们怎么守在这。” 方千山将玉扇打开,遮住面容,暧昧的对着萧行止挑了下眉,“说不定是林姑娘让在这等着呢。” 萧行止抿嘴轻笑:“莫胡闹,天色这么晚了,想来怀夕是有事让我过去。” 说着就扯了下缰绳,快点过去了。方千山啧啧两声,对着身后的张让道:“你愁愁这人。” 张让没理会他, 方千山唏嘘一声,在转头时突然瞥见谢京墨的神情,怎么说呢!就是说不上来的感觉。谢京墨察觉到他的视线,轻点下头,随后离去。 倒是方千山一脸八卦的碰了下秦羽的肩膀,“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秦羽斜瞪了他一眼,“我能知道什么!” 然后就离开了,只留下方千山摸着下巴,满脸肯定,“绝对有事。” 萧行止拉着缰绳把马停下,还没有开口,顾大夫和杜昭就一股脑的冲上来,“二公子,我们姑娘还没回来。” 第116章 危急关头 回城的官道上,月色照耀下来,耳边时不时的传来林间鸟雀的鸣叫声,但月色清亮,倒显得格外寂静。 只是在那停滞的马车旁,一男三女正修着东西,随着最后的车轮绑好,克珠拍了两下手上的灰尘,随意的拿袖子擦了一把满是汗水的脸,长舒一口气,“可算是修好了。” 方落落气得踹他一脚,埋怨着:“说了让你不走这边,不走这边,偏要走,好了!车子坏了,你看天都黑透了。” 宁飞雪虽平时与她不对付,但现下少有的站在方落落的一边。克珠愧疚的双手合十,求饶道:“两位大小姐,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由着他们闹了一会儿,怀夕才问道:\"这个时间点我们回去,城门还能开吗?” 方落落闻言,顿时拍着胸脯保证道:“师傅,这个你放心,我可是山灵城的大小姐,谁敢不给我们开门,有我在,放心。” 宁飞雪斜了她一眼,‘切’了一声。 方落落顿时握拳咬牙,“宁飞雪,你找揍是不是。” 克珠赶忙劝架,“姑奶奶们,先别玩了,我们再不回去,萧公子和老大肯定要出来找了。” 方落落想想也是,自己把师傅带出来这么晚没回去,先不说自己老哥,就萧行止那厮还不知道怎么迷瞪她呢! 于是几人就坐上马车离开,希望尽快回去,只是不知为何,外面的路是越走越偏,到了最后,就连克珠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们在一处林边停下,克珠满脸疑惑道:“我们走过这里吗?” 宁飞雪掀开车帘,十分无语,“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怀夕问方落落,“落落,这里你认得吗?” 方落落伸出脑袋看了看,随后十分了然,“我当然知道啊,这里是城东西边的小林,它边上有一个十分有名的断头崖。” “怎么起这名字?”克珠问。 “其实也不算断头崖,那崖高不过十米,主要是下面有个湖泊,百姓起着玩的。不过……” 怀夕道:“不过什么?” 方落落说着说着语气渐渐沉稳下来,脸色也慢慢阴沉下来,她凝视着外面,“不过……这里完全偏离了我们回去的路线,我们是怎么会绕到这里来的。” 几人闻言,心下都是咯噔一下,这只能说明,是有人故意让他们过来的。 而下一刻,马儿突然惊恐的嘶鸣一声,周围狂风大起,数十名黑衣人从树上飞下,挡在了马车的前面。 克珠心下猛的一紧,手已经摸上身后的暗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方落落也是第一时间拿上剑,单膝跪地堵在车门口,同时对着身后的怀夕和宁飞雪道:“师傅,宁飞雪,你们不要出来。” 怀夕也知此刻事态严重,相比于她,宁飞雪才是没有半分武功,怀夕对着方落落道:“多加小心。” 方落落和克珠点头,二人跳下马车,原先的调皮女孩,此刻完全蜕变,如同坚不可摧的墙壁一般挡在她们车前,方落落举起剑,厉色凝视对方,声音洪亮,极具威慑力,“我乃是山灵城方家方落落,诸位是何人,胆敢拦方家的马车。” 那领头的刺客冷笑一声,“我管你什么方家,李家,老子告诉你们,今天有人买你们的命,只需要乖乖留下就行,废话少说。” 方落落闻言,眉头轻挑,她小声的和身边的克珠说道:“对方有十二人,听语气不是寻常山匪,你我二人怕是对付不了这么多,待会我拖住他们,你驾着马车带着师傅她们离开。” 克珠被惊着了,他压着声音道:“你在胡说什么,你一个女孩子,我怎么能……” “别小看我!” 方落落出声打断他,“我虽不比方千山,但方家绝学也不是一般人能敌的,我有办法逃脱。” 克珠突然噎住,毕竟自己的武功只能算一般,只是喜欢机关暗器一类的玩意,在罗刹堂负责上前干仗的事,他参与的较少。 这时克珠十分苦恼,自己为什么不多和老大他们学几招。 对面的刺客头子道:“你们在密谋什么呢,不管说多少,四位的命今天都得留下,上!” 随着那匪徒的一声令下,十几名黑衣人倾巢而上,方落落手持长剑,飞身出去,与刺客拼搏在一起。 克珠暗器齐发,一时之间这些刺客竟然是无法在这二人手下讨到好处。 此时马车那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叫声,克珠回头一看,不知何时一名刺客摸了过去,却被怀夕一刀封喉。 鲜血喷出,染红了二人的衣裙,宁飞雪虽常常跟在谢京墨身边,但是这些血腥之事她从未见过,突然被这惊人的场面吓到惊叫一声,蜷缩在一角不敢睁眼。 怀夕紧紧抓住手中的匕首,虽见惯了生死,但手还是轻微的颤抖着,她回身看向身后被吓坏的郡主,刚想伸手去拉她。 一道刺眼的反光掠过,吓的她跌坐到一旁,那刺客反手一刀扫过,怀夕急忙趴下才惊险的躲过。 刺客的这一刀没有砍到怀夕,确实划伤了拉车的马,因为剧烈的疼痛它们顿时受惊,发疯似的跑了起来。 “师傅!!!” “郡主!!!” 克珠和方落落只感觉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当即要追去,却被接二连三的刺客团团围住。 气的方落落发疯的喊道:“你们找死!” 飞驰的马车上,由于刚刚马匹受惊,怀夕狠狠的撞在了车门的一边,如不是她死死抓住门框,或许已经被甩了下去。 现在更令她担忧的是,刚刚的刺客也在疾驰的马车上,那人站稳身形,手中刀刃隐隐冒着寒光,一步一步的逼近怀夕, 怀夕不解,“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究竟为何置我于死地。” 那黑衣人冷声道:“姑娘,莫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怀夕神色一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一手扶住门框,一只手已经准备好毒针,只能死盯着对方。那刺客冷哼一声,举起长刀就要砍下,这时一把长剑突然飞出,震的那黑衣人连退数步,险些摔下马车,好在及时稳住。 只是他还没站好身形,来人数招袭来,这黑衣人身手也是厉害,竟是接下她的攻势,一时之间,二人打的有来有回,飞身落在车顶。 二人一身夜行衣,剑拔弩张的对立着,后出现的那名黑衣人显然是一名女子,怀夕虽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但能感觉到她是来救她们的。 第117章 舍命相救 疾驰的马车飞奔而去,卷起一地的狂风,宁飞雪缩在里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死死的抓住座椅。 怀夕跌跌撞撞的进来抓住宁飞雪肩膀,眼中担忧,“郡主,没事?” 宁飞雪原本被怀夕突然触碰吓的抖了一下,但下一秒看到怀夕自己也不是很好的模样,却反而担心她,自己的鼻头突然有些酸涩,她颤抖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哭腔:“林怀夕,我……我们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是不是没人来救我们了。” 怀夕知道她吓坏了,谢京墨把她保护的很好,何时让她遇到这种事情,她耐心的安慰着她,“没事的,郡主,我们不会出任何事情,谢大人一定会来救你的,你要相信他。” 宁飞雪想到谢京墨,原本紧张的情绪不由的放松一些。只是二人还没站稳,马车猛的拐弯,一侧重重的撞到山侧,发出巨大的噪音,而她们也被惯性甩到另一侧。 怀夕抱住宁飞雪,防止她受伤,结果自己却撞在了门板上,痛的自己闷哼一声。 宁飞雪看着林怀夕做了自己的肉盾,顿时眼睛发红,泪水都被吓出来了,结结巴巴道:“林怀夕,你别吓我,我不要你出事。” 怀夕轻咬下牙,刚想和她说没事,车顶上方一道剑气斩下,怀夕惊呼着将宁飞雪推了过去。 霎时间,上半截车厢被削去,断裂的木头全部向后飞去,疾驰的狂风吹了进来,将怀夕的发丝吹的凌乱。 怀夕抬头看向身前,那名女刺客手持长剑护在她的面前,抬头看着站在另半截车厢顶上的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锋利的眉眼轻眯,声音寒凉,“你何苦护着她们,她们又不会感激你,只会更想杀了你。” 那女子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只是举起剑,与他对峙,“这与你无关。” 那高处的黑衣人看了眼怀夕,又看向挡在她身前的女人,轻蔑道:“愚昧。” 说罢举起剑在不留情面,怀夕几人只感觉周围顿时狂风四起,狠厉的攻击落下,却没有打在三人身上,而是震裂了马车。 原本就残破不堪的马车根本经不住这么大的力道,顿时断成了两截,怀夕他们所在的这半截,突然倾斜下来,砸在地上不断摩擦。 好在怀夕一把抓住车门,又拉住险些掉下去的宁飞雪,如此速度,宁飞雪要是摔下去,那绝对是重伤,怀夕自己有内力傍身倒是无碍,只是宁飞雪……。 那名黑衣人像是知道她们会这样做的一样,在斩断车厢之时,直接一掌打出,目标正是怀夕。 怀夕眼眸中没有惊慌,只是此时她完全无法放手,一旦自己躲开,宁飞雪想必凶多吉少,她一狠心,扭过头去,打算硬扛这一击。 萧行止快马追来时,就看到这一幕,心直接被揉紧,恐惧,害怕的情绪再次侵占自己的所有思绪,就像是回到了当年的情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巫婆婆重伤她,怒吼声响彻山林,“住手!!” 饱含内力的惊呼声响彻山林,激起阵阵飞鸟,怀夕原以为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是几滴鲜红色的血液滴落在她身边的木板上,她震惊的一抬头。 就看见一双妩媚又熟悉的眼睛,她原本用黑色头巾包裹住的长发散落,随风乱舞,原本用来遮住口鼻的面罩也被鲜血染得颜色发深。 她撑在怀夕身边的手臂止不住的轻颤,受伤后剧烈的喘息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在怀夕的脑海中显现。 不待怀夕出声,面前的人就因为重伤彻底失去了意识,摔落下马车,怀夕想要抓住她,却错过了,眼中顿时悲痛不已,惊呼道: “妙音姑娘——” 花妙音眼角轻轻弯起,实在是想不到,林怀夕还记得自己。 而造成这一切的家伙看着花妙音摔落下车,淹没在泥土尘埃里,只是冷哼一声,他看着不远处越发逼近的断头崖,收起气息,悄然退下,现在萧行止来了,没有必要和那人硬碰硬。 萧行止完全没有心思去管那些刺客,他看到怀夕没有受伤,心中顿时长舒一口气,但是看到不远处的悬崖,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策马狂奔,大喊着:“怀夕,你快跳下来,别怕,我接着你。” 怀夕眼看着距悬崖越来越近,在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已经晕过去的宁飞雪,她以不容人拒绝的语气喊道:“行止,接住郡主。” 不待萧行止反对,怀夕已经一把将宁飞雪扔向他,而自己身后的马匹嘶鸣,车身震荡,直接让她失去重心跌了下去,随着马车一起摔下悬崖。 萧行止眼中血丝遍布,他很想对被扔过来的宁飞雪不管不问,可是……这是怀夕要的。 萧行止一咬牙,几步踏出,飞身上前抓住宁飞雪的胳膊,直接将人一把甩在了马背上,随即立即转身,冲向悬崖跳了下去。 怀夕已经被这颠簸的路程摔得双眼模糊,身体被拉扯着不断下坠,本是十分令人恐怖的事情。 可此刻的怀夕心中却是轻松一片,因为她一直相信着,相信行止,相信他会来,正如此刻,那个朝她而来的身影。 “轰——” “二公子,林姑娘——” “将军——” 紧随而来的众人望着下方 数十米高的湖泊中,砸出的阵阵水花。 南盛对着身后的人怒吼道:“快……快去下面找,一定要把二公子和林姑娘平安找到。” “是。”众将士立马听令下去。 方落落此时嘴唇泛白,也顾不得自己手臂上的刀伤,对着赶来的山灵城护卫厉声呵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去找,要是师傅出了什么事,你们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 而她这一激动又把手臂上的伤弄的不断流血,方千山拿着布一边给她包扎一边安慰道:“有行止在,林姑娘不会出事的。” 方落落抿嘴不语,这时她看到赶来的克珠,他身上也是不少的伤,还没来得及包扎, 方落落问道:“谢京墨几人呢?” 克珠回道:“老大他们去追那些杀手了。” 第118章 无法原谅的自己 安静的树林间,一道黑色的身影踉跄的走着,花妙音扶住一棵大树,扯下面罩,吐出一大口鲜血,她用手背随意的擦了下嘴角边的血液。 眼中带着丝丝狠意看向前方,咬牙切齿道:“好你个风不起,下手真是不留情面。” 刚刚她替林怀夕挡那一掌,伤的属实厉害,花妙音看着周围无人,便打坐开始调息,不到一炷香时间,又吐出几口鲜血,她捂住心口,心中暗道,此次怕是要休养好长一段时间了。 花妙音这样想着,就准备起身离开,可是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异动,她厉声喝道:“谁——” 说罢手中三把飞刃袭去,来人实力明显不逊色于她,只听见清脆的兵器碰撞声,一道灰色的身影就站在了自己面前,花妙音看到此人,原先眼中的厉色渐渐消散,只剩下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张让负手而立,眼中清冷一片,缓缓抬起手中的剑直指着她,“这件事与你有关吗?” 花妙音知道张让早已经不信任于她,她也懒得解释,只是道:“你觉得呢?张公子。” 张让手中的剑应声翻转,两股庞大的剑气劈在花妙音两侧的树木上,掀起巨大的爆炸声。 花妙音眼中难掩悲伤,但依旧没有害怕。张让死盯着她,“我在问一遍,与你有关吗?” 花妙音喝道:“如果我说有,你会怎么做?杀了我吗?” 花妙音反问,而听到这话的张让只是眉眼越发紧皱,花妙音心中又是悲凉又是欢喜, “张让,这些年你几乎屠杀了我花堂所有人,唯独留下我和不可,你不就是故意想看着我们崩溃的模样吗。 那我就告诉你,今天的事情就是我花堂主导的,因为我恨你,所以我也恨林怀夕和萧行止,死一个北宸王妃够什么,只要我杀了林……” “够了!!!” 剑入骨肉的声音传来,花妙音不可置信的看着刺在自己肩头的那把剑刃,还有面前这个自己一直爱着的男人。 她知道他痛苦,她又何尝不痛呢。花妙音满脸泪水的看着他,质问他, “既然你这么恨我,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放过我。张让,你承认,你也爱着我,只是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从来不敢承认自己内心的懦夫。” 张让满眼血红,愤怒的说道:“闭嘴,闭嘴,你是我的仇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你闭嘴。” 花妙音一把抓住他准备抽出的剑刃,手上流出鲜血,却是咄咄逼人,“你难道不觉得可悲嘛!张让,你身为萧行止的好兄弟,他自小就把你当做大哥一样对待,你呢? 带着一个一心要害他的人藏在身边,还让这个人有机可乘,给了北宸王府致命的打击。 虽然没杀了萧行止,但是段禾死了,北宸王府的男人们相当于被抽了一根脊梁骨,差点就没撑下去。而你——却爱上了萧行止的仇人,你说,如果萧行止知道该如何看待你!” “不不不……我没有——你——我没有——”张让眼中越发慌乱,甚至开始有些神志不清, 花妙音继续刺激着他,“来,杀了我,杀了我这个始作俑者,只有杀了我,一切都会解脱。” 在花妙音的蛊惑下,张让的眼中越发血红,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之前的一切,最终他抽出长剑,怒喝一声就要砍下。 花妙音没有丝毫躲避,反而是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突然一道气流飞速而来,打在了张让的脖颈处,张让顿时晕了过去,花妙音第一时间接住他的身体,呵斥道:“谁,滚出来。” 远处的树后走出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程月款步而来,嘲讽道:“我说妙音啊,何苦在一个男人身上耗死,你看他对你都不留情,我要不出手,你就被砍成两半了。” 花妙音抱着怀中的张让,面色冰冷,“我的事,需要你管吗!” “哎呦呦……”程月唏嘘的笑着:“我也不想管啊,奈何你这次坏了风堂的事,风不起可是让我把你带回去问罪的。” 花妙音冷哼道:“风堂主好歹在江湖上有些名号,去截杀连武功都不会的林怀夕,也不怕被人耻笑。” 程月把玩着漂亮的红指甲,随意道:“那些个臭男人不都这样,不过也还好,他又不是真的要杀那几个人。要不是小神医把那人的血拿走,谁管他们,所以……” 程月的神情突然变得冷血起来,“妙音啊,你可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 —— 断头崖的下方,平静的湖水中爆出一声巨响,溅起的数米浪花砸在水面上,荡起阵阵的涟漪。 萧行止抱着林怀夕飞身至湖边的草地上,他将怀夕平躺的放下,自己跪坐在她身边,身体趴了下去,二人的脸颊靠的极近。 萧行止发丝上的水甚至顺着他的脸旁,滑到鼻尖,滴落在怀夕的脸上,他一手垫在怀夕的脑袋后面,右手轻轻的摇着她的脸,声音中满是焦急慌张,“怀夕,怀夕,醒醒,你醒醒。” 可是无论萧行止如何呼唤,面前的人就是没有丝毫反应,萧行止心下害怕极了,甚至连手都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突然他是想到了什么,随后他右手凝聚起淳厚的内力,缓缓靠近怀夕的腹部注入进去 。 不多时,面前的女子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怀夕猛的把头拧过去,咳出一大口水,整个身子都因为剧烈的咳嗽而轻颤着。 她还没有缓过气来,就被一双强势的双臂拉入怀中,紧紧抱住,那人强健的心跳声震的她发慌,原本有些冷的身体被萧行止炙热的温度包围着。 她听不见其他声音,耳边只有萧行止略显颤抖的呼吸声。 怀夕感受到行止的慌乱,她抱住他,轻抚着他的后背,声音虚弱,却还是慢慢安慰着他:“行止,我没事,真的没事……” 只是她的话还没落下,唇瓣就被另一片柔软堵住,一切发生的太快,容不得怀夕去思考这一切,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怀夕能感受到行止内心的焦虑不安,还有无限的恐惧。 她抓紧了行止的衣服,由一开始的呆愣到回抱着他,任由萧行止所做的一切,甚至开始慢慢回应着他,试图安抚住他惊慌的内心。两个相爱的人在月色下用吻来安慰着对方害怕的心。 第118章 无法原谅的自己 安静的树林间,一道黑色的身影踉跄的走着,花妙音扶住一棵大树,扯下面罩,吐出一大口鲜血,她用手背随意的擦了下嘴角边的血液。 眼中带着丝丝狠意看向前方,咬牙切齿道:“好你个风不起,下手真是不留情面。” 刚刚她替林怀夕挡那一掌,伤的属实厉害,花妙音看着周围无人,便打坐开始调息,不到一炷香时间,又吐出几口鲜血,她捂住心口,心中暗道,此次怕是要休养好长一段时间了。 花妙音这样想着,就准备起身离开,可是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异动,她厉声喝道:“谁——” 说罢手中三把飞刃袭去,来人实力明显不逊色于她,只听见清脆的兵器碰撞声,一道灰色的身影就站在了自己面前,花妙音看到此人,原先眼中的厉色渐渐消散,只剩下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张让负手而立,眼中清冷一片,缓缓抬起手中的剑直指着她,“这件事与你有关吗?” 花妙音知道张让早已经不信任于她,她也懒得解释,只是道:“你觉得呢?张公子。” 张让手中的剑应声翻转,两股庞大的剑气劈在花妙音两侧的树木上,掀起巨大的爆炸声。 花妙音眼中难掩悲伤,但依旧没有害怕。张让死盯着她,“我在问一遍,与你有关吗?” 花妙音喝道:“如果我说有,你会怎么做?杀了我吗?” 花妙音反问,而听到这话的张让只是眉眼越发紧皱,花妙音心中又是悲凉又是欢喜, “张让,这些年你几乎屠杀了我花堂所有人,唯独留下我和不可,你不就是故意想看着我们崩溃的模样吗。 那我就告诉你,今天的事情就是我花堂主导的,因为我恨你,所以我也恨林怀夕和萧行止,死一个北宸王妃够什么,只要我杀了林……” “够了!!!” 剑入骨肉的声音传来,花妙音不可置信的看着刺在自己肩头的那把剑刃,还有面前这个自己一直爱着的男人。 她知道他痛苦,她又何尝不痛呢。花妙音满脸泪水的看着他,质问他, “既然你这么恨我,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放过我。张让,你承认,你也爱着我,只是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从来不敢承认自己内心的懦夫。” 张让满眼血红,愤怒的说道:“闭嘴,闭嘴,你是我的仇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你闭嘴。” 花妙音一把抓住他准备抽出的剑刃,手上流出鲜血,却是咄咄逼人,“你难道不觉得可悲嘛!张让,你身为萧行止的好兄弟,他自小就把你当做大哥一样对待,你呢? 带着一个一心要害他的人藏在身边,还让这个人有机可乘,给了北宸王府致命的打击。 虽然没杀了萧行止,但是段禾死了,北宸王府的男人们相当于被抽了一根脊梁骨,差点就没撑下去。而你——却爱上了萧行止的仇人,你说,如果萧行止知道该如何看待你!” “不不不……我没有——你——我没有——”张让眼中越发慌乱,甚至开始有些神志不清, 花妙音继续刺激着他,“来,杀了我,杀了我这个始作俑者,只有杀了我,一切都会解脱。” 在花妙音的蛊惑下,张让的眼中越发血红,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之前的一切,最终他抽出长剑,怒喝一声就要砍下。 花妙音没有丝毫躲避,反而是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突然一道气流飞速而来,打在了张让的脖颈处,张让顿时晕了过去,花妙音第一时间接住他的身体,呵斥道:“谁,滚出来。” 远处的树后走出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程月款步而来,嘲讽道:“我说妙音啊,何苦在一个男人身上耗死,你看他对你都不留情,我要不出手,你就被砍成两半了。” 花妙音抱着怀中的张让,面色冰冷,“我的事,需要你管吗!” “哎呦呦……”程月唏嘘的笑着:“我也不想管啊,奈何你这次坏了风堂的事,风不起可是让我把你带回去问罪的。” 花妙音冷哼道:“风堂主好歹在江湖上有些名号,去截杀连武功都不会的林怀夕,也不怕被人耻笑。” 程月把玩着漂亮的红指甲,随意道:“那些个臭男人不都这样,不过也还好,他又不是真的要杀那几个人。要不是小神医把那人的血拿走,谁管他们,所以……” 程月的神情突然变得冷血起来,“妙音啊,你可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 —— 断头崖的下方,平静的湖水中爆出一声巨响,溅起的数米浪花砸在水面上,荡起阵阵的涟漪。 萧行止抱着林怀夕飞身至湖边的草地上,他将怀夕平躺的放下,自己跪坐在她身边,身体趴了下去,二人的脸颊靠的极近。 萧行止发丝上的水甚至顺着他的脸旁,滑到鼻尖,滴落在怀夕的脸上,他一手垫在怀夕的脑袋后面,右手轻轻的摇着她的脸,声音中满是焦急慌张,“怀夕,怀夕,醒醒,你醒醒。” 可是无论萧行止如何呼唤,面前的人就是没有丝毫反应,萧行止心下害怕极了,甚至连手都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突然他是想到了什么,随后他右手凝聚起淳厚的内力,缓缓靠近怀夕的腹部注入进去 。 不多时,面前的女子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怀夕猛的把头拧过去,咳出一大口水,整个身子都因为剧烈的咳嗽而轻颤着。 她还没有缓过气来,就被一双强势的双臂拉入怀中,紧紧抱住,那人强健的心跳声震的她发慌,原本有些冷的身体被萧行止炙热的温度包围着。 她听不见其他声音,耳边只有萧行止略显颤抖的呼吸声。 怀夕感受到行止的慌乱,她抱住他,轻抚着他的后背,声音虚弱,却还是慢慢安慰着他:“行止,我没事,真的没事……” 只是她的话还没落下,唇瓣就被另一片柔软堵住,一切发生的太快,容不得怀夕去思考这一切,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怀夕能感受到行止内心的焦虑不安,还有无限的恐惧。 她抓紧了行止的衣服,由一开始的呆愣到回抱着他,任由萧行止所做的一切,甚至开始慢慢回应着他,试图安抚住他惊慌的内心。两个相爱的人在月色下用吻来安慰着对方害怕的心。 第119章 解开心结 月色明朗,湖水荡漾,在湖边草地处,萧行止将怀夕抱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身子却是禁锢住她,肆意的亲吻着她,那微微颤抖的身体让怀夕不忍推开他。 气息交融,唇齿之间的温热刺激感,让怀夕的思绪有些不清晰,待到萧行止终于放开她时,只有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打在对方的脸上。 两人额头相抵,平静了好一会儿。萧行止才看向怀夕,眼前的怀夕面色红晕,眼中晶莹剔透,却又有些迷茫,视线像是找不到落点一般,许是今晚接连不断的紧张氛围,让怀夕实在是累着了。 萧行止眼中心疼,他托住怀夕的脑袋,将她按在自己的颈窝处,脸颊轻轻的蹭着她,右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透出难以压抑的后怕,“怀夕,以后不要在这样了,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害怕……” 说到后面,萧行止难掩恐惧,将自己的脸埋在怀夕肩头,身子轻微的颤抖着。 怀夕知道自己这次有点没顾虑到他,心中也是愧疚不已,更是满眼心疼,她只能轻拍着行止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慢慢的抚平他的情绪,“对不起,不会发生了,我以后……” “没有以后——”萧行止强行打断她的话,抱住她的力道不断的收紧,语气强硬却又带着一丝恳求,“怀夕,答应我,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萧行止知道他没有资格去要求怀夕的行为,可是,可是他真的承受不住那种恐惧,他不想面对这些,萧行止将头埋在怀夕的颈窝处,声音颤抖哽咽, “怀夕,因为我的疏忽大意,娘已经走了,你不能对我这样残忍,置我于不管不顾。我不想这种事情在发生一次,我真的,真的会承受不住。” 怀夕心下顿痛,泪水充斥着眼眶,她紧紧抱住他,想要应下的话语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如今自己随着年岁的增长,怀夕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开始出现问题。 她不能确保自己的以后,可是……可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行止又该怎么办。 思及此,怀夕有些无助的落下泪水,但她还是尽力的安抚着他,替他解开心中的伤痛,“行止,说出来,把你心中所有的压抑都说出来,都告诉我。” 萧行止声音哽咽,泪水打湿怀夕的肩膀,断断续续道: “如若不是我大意中了噬骨,大哥也不会为了我去和萧永玦换乌曼巴,那样大哥就不会中毒,娘也不会为了救我们死去,父王和大哥的身体也不会垮掉,有他们在的北宸王军只会更加勇猛。 如若我……如若我能小心一些,这一切……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听着萧行止哽咽的声音,怀夕心疼的要命,她泪水不断落下,她抱着萧行止,给他肯定, “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王爷从未怪过你,世子和苏姐姐也是,你是段姨的孩子,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会为自己的孩子拼尽一切。 你现在是云麾将军,未来还会更厉害,段姨要是看到你如今的样子,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萧行止身子微愣,缓缓放开怀夕,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早已经挂满了泪水,可怜的像是被人抛弃一般,他不确信的道: “娘真的会高兴吗?” “会的,一定会的。”怀夕泪眼婆娑的伸出双手,轻捧着他的脸,“消极,颓废,自暴自弃,这些你都没有,在北宸王府受到创伤之时,你自请前往北都抵御外敌,数次边关大捷,重振王府威名,护佑大朔百姓,这样的你,段姨如何能不为你骄傲。” 怀夕满眼痴迷,又心疼的看向萧行止,她轻声唤着: “行止,你做的很好了,真的很好了,无论是段姨,还是王爷,世子,苏姐姐,他们都一直在支持你,等着你,所以, 行止,放下!。” 萧行止眼中迷茫,却又倒映着怀夕心疼的脸,耳畔不断传来她的轻声呼唤, “放下!” “放下!” 三声轻唤,像是彻底扯断萧行止心中的枷锁,他突然像是失了力气一般的蜷缩在一起,止不住的痛哭,怀夕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陪着他痛哭一场。 —— 后半夜,举着火把的众人四处搜寻着萧行止他们。 南盛对着杜昭道:“还没找到吗?” 杜昭摇摇头,面色发沉,南盛却是肯定道:“二公子定带着林姑娘在别处,加大范围搜索。” “是。” 另一边的方落落也是急道:“人呢?萧行止和师傅去哪了?怎么还找不到!” 方千山拉着暴躁的她,“你先别急,有行止在,不会出事的。” 方落落还想反驳,这时有人大喊一声, “快看,是将军。” 众人顿时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林间走来一道身姿修长的男子,他怀里抱着位略显娇小的姑娘,姑娘身上盖着他的白袍外衫。 二人原本湿透的衣裳早已经被萧行止用内力烘干,只是夜间寒风较重,萧行止怕怀夕在着凉,就脱了外衫包在她身上。 怀夕此时被他抱在怀里,因为经历了晚上一系列的事情,不久前情绪起伏又较大,所以脑袋昏昏沉沉,眼中难掩疲惫,身子绵软,只能靠在萧行止肩头,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方落落看到他们平安,顿时泪眼模糊的冲了上去,“师傅。” 怀夕听到她的声音,勉强抬起头看去,只见方落落涕泗横流,难掩自责,“师傅,对不起,都怪我考虑不周,才让你遇到危险了。” 怀夕看她这样,想要安慰两下,可自己却被萧行止牢牢抱着,她轻唤着:“放我下来。” 萧行止不为所动,像是故意忽略掉她的话,反而还将人往怀里带了带,顺便隔在了她和方落落中间。 这一操作让怀夕有些失笑,又不忍责怪,现下她身子也实在是没有力气,也就随萧行止抱着,只是这样,她也没办法靠近方落落。 她只能勉强扯出笑容,出声安慰落落,“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嘛!” 方落落看到怀夕这副蔫的模样,也不敢靠近,她这时理亏,也不敢在萧行止的雷点上蹦跶,只能咬着牙含着泪的点头。 怀夕这时注意到她手臂上包扎丑陋的蝴蝶结,道:“顾大夫,把一始丹拿来给落落,还有克珠。” 顾大夫知道有二公子在,姑娘自然是没事,只是看起来有些累了,如今听她叫他,自然立马应着,把药送给方落落。 方落落瞅着自家师傅声音有些虚软无力,可面色倒是红润,即使这样还想着她,方落落只觉得自己更加愧疚。 眼巴巴的跟着萧行止,方千山也舍不得小妹被责怪,连忙上前给行止赔罪,“行止,是落落考虑不周,才出了这事,为兄实在抱歉。” 萧行止也不是怪方落落,只是起疑道:“方兄,不必说这些,现在有抓住刺客吗?” 方千山无奈摇了摇头,“那些个被俘虏的全部吞毒自尽了,谢京墨去追剩下的,还没消息。” 二人话音刚落,后方马匹嘶鸣,谢京墨与沈歌带人回来,克珠顿时欣喜的喊着:“老大。” 秦羽两步上前扶住他,眼中略显惊讶,“怎么伤成这样。” 毕竟是方千山带人来救他们,他们几个半道追刺客去了。克珠憨笑道:“我没事,林姐姐给我救命药了。” 秦羽这时才注意到那边一直被萧行止抱着的林怀夕,她整个人基本埋在了萧行止的怀里,看起来今晚受了不小的惊吓。 谢京墨几步走来,第一时间瞧见了萧行止怀中精神不济的林怀夕,声音难掩关心:“林姑娘,怎么样?有受伤吗?” 怀夕倚靠在行止的肩膀上,现在她真的只想睡一会儿,但面对谢京墨的关心,还是礼貌的点点头,“多谢大人关心,我还好,只是郡主好像受到惊吓了。” 怀夕话音刚落,宁飞雪就哭着冲过来抱住谢京墨,“京墨哥哥,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嘶哑着的嗓音透露着害怕,谢京墨有些心疼的摸着她的脑袋,毕竟宁飞雪自小就被保护的太好了。 萧行止看着已经睁不开眼的怀夕,有些心疼的说:“先睡一会儿,别硬撑了。” “好!”虽是应着,但她只是闭着眼靠在行止身上。 萧行止此时望向谢京墨道:“有追到刺客吗?” 谢京墨闻言抬起头,“逃跑的刺客已经全部斩杀,只可惜没抓到活口。” 萧行止眉头轻拧,“可有一名女子?” 谢京墨有些疑惑,但还是道:“并没有。” 方千山一合玉扇,气道:“这些家伙,竟敢伤我方家的人,究竟是要干什么。” 此时的怀夕拉了下行止,萧行止低头看去,关心道:“怎么了?” 怀夕费了些力气想要起身,可是实在没有力气,“把我放下来。” 萧行止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手上却没有一丝要放下她的意思,怀夕也懒得坚持,便又靠在他身上,只是对着宁飞雪道: “郡主,你的腰带处有一药瓶,你能拿出来吗?” 宁飞雪泪眼模糊的抬起头,但还是听话的把手伸进腰带中,拿出了那瓶怀夕在掉落悬崖前塞在她身上的瓶子。 宁飞雪看着这东西,抽抽啼啼道:“这不是你取的那农家大哥的血液吗?” “怀夕!”萧行止闻言眉眼紧蹙,轻唤着她的名字,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林怀夕道:“如果我感觉没错,他们是因为这个东西来的。”而怀夕的下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心中发毛, “更准确的说,这是被炼化蛊兵前期的血液。” 第119章 解开心结 月色明朗,湖水荡漾,在湖边草地处,萧行止将怀夕抱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身子却是禁锢住她,肆意的亲吻着她,那微微颤抖的身体让怀夕不忍推开他。 气息交融,唇齿之间的温热刺激感,让怀夕的思绪有些不清晰,待到萧行止终于放开她时,只有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打在对方的脸上。 两人额头相抵,平静了好一会儿。萧行止才看向怀夕,眼前的怀夕面色红晕,眼中晶莹剔透,却又有些迷茫,视线像是找不到落点一般,许是今晚接连不断的紧张氛围,让怀夕实在是累着了。 萧行止眼中心疼,他托住怀夕的脑袋,将她按在自己的颈窝处,脸颊轻轻的蹭着她,右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透出难以压抑的后怕,“怀夕,以后不要在这样了,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害怕……” 说到后面,萧行止难掩恐惧,将自己的脸埋在怀夕肩头,身子轻微的颤抖着。 怀夕知道自己这次有点没顾虑到他,心中也是愧疚不已,更是满眼心疼,她只能轻拍着行止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慢慢的抚平他的情绪,“对不起,不会发生了,我以后……” “没有以后——”萧行止强行打断她的话,抱住她的力道不断的收紧,语气强硬却又带着一丝恳求,“怀夕,答应我,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萧行止知道他没有资格去要求怀夕的行为,可是,可是他真的承受不住那种恐惧,他不想面对这些,萧行止将头埋在怀夕的颈窝处,声音颤抖哽咽, “怀夕,因为我的疏忽大意,娘已经走了,你不能对我这样残忍,置我于不管不顾。我不想这种事情在发生一次,我真的,真的会承受不住。” 怀夕心下顿痛,泪水充斥着眼眶,她紧紧抱住他,想要应下的话语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如今自己随着年岁的增长,怀夕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开始出现问题。 她不能确保自己的以后,可是……可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行止又该怎么办。 思及此,怀夕有些无助的落下泪水,但她还是尽力的安抚着他,替他解开心中的伤痛,“行止,说出来,把你心中所有的压抑都说出来,都告诉我。” 萧行止声音哽咽,泪水打湿怀夕的肩膀,断断续续道: “如若不是我大意中了噬骨,大哥也不会为了我去和萧永玦换乌曼巴,那样大哥就不会中毒,娘也不会为了救我们死去,父王和大哥的身体也不会垮掉,有他们在的北宸王军只会更加勇猛。 如若我……如若我能小心一些,这一切……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听着萧行止哽咽的声音,怀夕心疼的要命,她泪水不断落下,她抱着萧行止,给他肯定, “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王爷从未怪过你,世子和苏姐姐也是,你是段姨的孩子,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会为自己的孩子拼尽一切。 你现在是云麾将军,未来还会更厉害,段姨要是看到你如今的样子,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萧行止身子微愣,缓缓放开怀夕,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早已经挂满了泪水,可怜的像是被人抛弃一般,他不确信的道: “娘真的会高兴吗?” “会的,一定会的。”怀夕泪眼婆娑的伸出双手,轻捧着他的脸,“消极,颓废,自暴自弃,这些你都没有,在北宸王府受到创伤之时,你自请前往北都抵御外敌,数次边关大捷,重振王府威名,护佑大朔百姓,这样的你,段姨如何能不为你骄傲。” 怀夕满眼痴迷,又心疼的看向萧行止,她轻声唤着: “行止,你做的很好了,真的很好了,无论是段姨,还是王爷,世子,苏姐姐,他们都一直在支持你,等着你,所以, 行止,放下!。” 萧行止眼中迷茫,却又倒映着怀夕心疼的脸,耳畔不断传来她的轻声呼唤, “放下!” “放下!” 三声轻唤,像是彻底扯断萧行止心中的枷锁,他突然像是失了力气一般的蜷缩在一起,止不住的痛哭,怀夕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陪着他痛哭一场。 —— 后半夜,举着火把的众人四处搜寻着萧行止他们。 南盛对着杜昭道:“还没找到吗?” 杜昭摇摇头,面色发沉,南盛却是肯定道:“二公子定带着林姑娘在别处,加大范围搜索。” “是。” 另一边的方落落也是急道:“人呢?萧行止和师傅去哪了?怎么还找不到!” 方千山拉着暴躁的她,“你先别急,有行止在,不会出事的。” 方落落还想反驳,这时有人大喊一声, “快看,是将军。” 众人顿时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林间走来一道身姿修长的男子,他怀里抱着位略显娇小的姑娘,姑娘身上盖着他的白袍外衫。 二人原本湿透的衣裳早已经被萧行止用内力烘干,只是夜间寒风较重,萧行止怕怀夕在着凉,就脱了外衫包在她身上。 怀夕此时被他抱在怀里,因为经历了晚上一系列的事情,不久前情绪起伏又较大,所以脑袋昏昏沉沉,眼中难掩疲惫,身子绵软,只能靠在萧行止肩头,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方落落看到他们平安,顿时泪眼模糊的冲了上去,“师傅。” 怀夕听到她的声音,勉强抬起头看去,只见方落落涕泗横流,难掩自责,“师傅,对不起,都怪我考虑不周,才让你遇到危险了。” 怀夕看她这样,想要安慰两下,可自己却被萧行止牢牢抱着,她轻唤着:“放我下来。” 萧行止不为所动,像是故意忽略掉她的话,反而还将人往怀里带了带,顺便隔在了她和方落落中间。 这一操作让怀夕有些失笑,又不忍责怪,现下她身子也实在是没有力气,也就随萧行止抱着,只是这样,她也没办法靠近方落落。 她只能勉强扯出笑容,出声安慰落落,“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嘛!” 方落落看到怀夕这副蔫的模样,也不敢靠近,她这时理亏,也不敢在萧行止的雷点上蹦跶,只能咬着牙含着泪的点头。 怀夕这时注意到她手臂上包扎丑陋的蝴蝶结,道:“顾大夫,把一始丹拿来给落落,还有克珠。” 顾大夫知道有二公子在,姑娘自然是没事,只是看起来有些累了,如今听她叫他,自然立马应着,把药送给方落落。 方落落瞅着自家师傅声音有些虚软无力,可面色倒是红润,即使这样还想着她,方落落只觉得自己更加愧疚。 眼巴巴的跟着萧行止,方千山也舍不得小妹被责怪,连忙上前给行止赔罪,“行止,是落落考虑不周,才出了这事,为兄实在抱歉。” 萧行止也不是怪方落落,只是起疑道:“方兄,不必说这些,现在有抓住刺客吗?” 方千山无奈摇了摇头,“那些个被俘虏的全部吞毒自尽了,谢京墨去追剩下的,还没消息。” 二人话音刚落,后方马匹嘶鸣,谢京墨与沈歌带人回来,克珠顿时欣喜的喊着:“老大。” 秦羽两步上前扶住他,眼中略显惊讶,“怎么伤成这样。” 毕竟是方千山带人来救他们,他们几个半道追刺客去了。克珠憨笑道:“我没事,林姐姐给我救命药了。” 秦羽这时才注意到那边一直被萧行止抱着的林怀夕,她整个人基本埋在了萧行止的怀里,看起来今晚受了不小的惊吓。 谢京墨几步走来,第一时间瞧见了萧行止怀中精神不济的林怀夕,声音难掩关心:“林姑娘,怎么样?有受伤吗?” 怀夕倚靠在行止的肩膀上,现在她真的只想睡一会儿,但面对谢京墨的关心,还是礼貌的点点头,“多谢大人关心,我还好,只是郡主好像受到惊吓了。” 怀夕话音刚落,宁飞雪就哭着冲过来抱住谢京墨,“京墨哥哥,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嘶哑着的嗓音透露着害怕,谢京墨有些心疼的摸着她的脑袋,毕竟宁飞雪自小就被保护的太好了。 萧行止看着已经睁不开眼的怀夕,有些心疼的说:“先睡一会儿,别硬撑了。” “好!”虽是应着,但她只是闭着眼靠在行止身上。 萧行止此时望向谢京墨道:“有追到刺客吗?” 谢京墨闻言抬起头,“逃跑的刺客已经全部斩杀,只可惜没抓到活口。” 萧行止眉头轻拧,“可有一名女子?” 谢京墨有些疑惑,但还是道:“并没有。” 方千山一合玉扇,气道:“这些家伙,竟敢伤我方家的人,究竟是要干什么。” 此时的怀夕拉了下行止,萧行止低头看去,关心道:“怎么了?” 怀夕费了些力气想要起身,可是实在没有力气,“把我放下来。” 萧行止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手上却没有一丝要放下她的意思,怀夕也懒得坚持,便又靠在他身上,只是对着宁飞雪道: “郡主,你的腰带处有一药瓶,你能拿出来吗?” 宁飞雪泪眼模糊的抬起头,但还是听话的把手伸进腰带中,拿出了那瓶怀夕在掉落悬崖前塞在她身上的瓶子。 宁飞雪看着这东西,抽抽啼啼道:“这不是你取的那农家大哥的血液吗?” “怀夕!”萧行止闻言眉眼紧蹙,轻唤着她的名字,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林怀夕道:“如果我感觉没错,他们是因为这个东西来的。”而怀夕的下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心中发毛, “更准确的说,这是被炼化蛊兵前期的血液。” 第120章 旧疾难医 “什么是蛊兵的血液,前期又是什么意思?”克珠喃喃出声,突然又是惊呼着:“林姐姐你是说那个农家大哥正在被炼制成蛊兵!” 炼制蛊兵的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感觉背后发凉,视线全部齐聚在怀夕的身上。 怀夕勉强打起精神,“我现在虽没有办法完全确定,但那人与蛊兵必然脱不了干系,否则幕后之人也不会派人追杀我们,而且……” 怀夕顿了顿,轻喘着粗气,声音细弱,“那追杀我们的人一心只是想毁掉这个东西,行止,快派人去救那位大哥,我怕他会被灭口。” 萧行止将怀夕抱的紧实一些,温热的呼吸轻抚在她的脸上,蛊惑一般的对她道,“怀夕,你先好好休息,这里有我在,我会立刻派人过去。” 怀夕听到萧行止的话轻应一声,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在他耳边近乎呢喃着:“不要伤了妙音姑娘——” 说罢就靠在他的肩头沉沉睡了过去,细微的呼吸打在萧行止的脖子处。萧行止眼下阴沉,他自然知道关键时刻为怀夕挡了一掌的人是谁。 也知道出手要伤怀夕的人是谁,现在回想来,风不起是料定了花妙音会出手阻止。萧行止眼底神色一沉在沉,赤水四堂之间的纷争他懒得了解,只是这段时间他们是越来越过分了。 萧行止不信花妙音全然不知晓这一切,当年之事,说萧行止完全不怪她,那是绝不可能的,同样的事情他们赤水又想来第二次。 萧行止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对着南盛下令道:“继续带人搜查,不必留活口。” 方千山几人顿时抬头看向他,想了想,终究是没有说些什么。 南盛领命道:“是。” 随后萧行止看向方千山,方千山立马意会道:“行止你放心,此事出在山灵城,我断会给你一个交待,绝不会让这些家伙逍遥法外。” 行止点头道:“有劳了。” —— 当方千山带人来到那处农院时便看到惊人一幕,原本干净整洁的院子被人肆意破坏,到处都是打砸的痕迹,地上更是有一摊血液,方落落满眼愤怒,“混蛋,这些人究竟是谁,要下如此毒手。” 谢京墨冷眼看着这一切,“林姑娘说的没错,他们在灭口,这更加证实了那位是被炼制的蛊兵。” 此时屋内传来细微的动静,方落落细听,先一步上前,就从门缝里看到被高高吊起,已经面色惨白的大娘,显然早已失去性命。 方落落的瞳孔猛的一缩,只觉的头皮一阵发麻,大喊着:“大娘——” 她用力推开房门,几根突然被扯直的细线出现在谢京墨的眼中,他面上大惊,大声唤道:“有炸药,快跑。” 他怒喝着,同时飞身上前去救方落落,巨大的轰鸣声暴起,掀起的气浪把所有人震飞出去,方千山等人全部灰头土脸的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看向那处,像是被人当面狠狠的抽了一耳光,却又没处发泄的无力感充斥着全身。 火光冲天,灼热的火焰将一切罪证全部烧的一干二净,方落落自谢京墨的身下甩了甩满是尘土的脑袋,一回头,看着漫天的火光,眼中悲凉一片,张了张嘴,竟然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方千山也不管自己的灰头土脸,连忙过来扶起方落落,把她身上的灰尘木屑掸去,担心道:“落落,落落……” 突然听见方千山的声音,像是找到靠山一般,方落落的泪水不自觉的落下,她自责的哭诉道:“哥……” 然后扑入他的怀中,方千山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只是不断安慰着:“没事没事,这不关你的事。” 谢京墨看着他们俩,沈歌一过来就瞅见他那不断流血的半边胳膊,衣袖都被炸开了,她皱着眉头道:“你这伤口快点去处理一下,否则会出事的。” 谢京墨点头应着,视线却看向那火光处,拳头紧紧握住,他很少处在这种被动的情况。 —— 官驿内, 黑夜渐渐退去,破晓的晨光照射进房间中,落在萧行止的脸上,他的眉眼轻微动了动,随后他慢慢收拢起内力,睁开眼看向面前背对自己的怀夕。 他从床上下来,将怀夕扶着躺下,为她盖好被子,才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怀夕原本红晕异常的脸蛋已经恢复白皙,透出健康的粉色。萧行止眉头轻拧,这一夜怀夕因为内力的不稳定,导致时不时的起低烧,睡的极其不安稳。 百里前辈在她体内留下的内力,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多也是稀薄一些。 可是当年巫婆婆那一掌,怀夕体内的力量全部暴乱,虽然当年自己承担了一部分,可这也打下了坏的情况,自己无法将它还回去,怀夕的身子也受损,又加上这些年她自己的不爱惜。 有人故意对她造成伤害,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眼前人无法安心休养。 思及此,萧行止面色越发低沉,脸上难掩自责,情绪也有些低落。 此时外间传来敲门的声音,随即顾大夫推门进来 ,萧行止看到顾大夫,面色放缓,道:“顾大夫,你来了。” 顾大夫对着萧行止行了一礼,“二公子。” 说罢便坐在床边为怀夕把脉,萧行止静静的看着他,顾大夫又试了试怀夕的额头,才道:“好了不少。” 萧行止像是长舒了一口气,但是心中焦虑依旧不散,“怀夕体内百里前辈的内力,时聚时散,即使是我有些时候也没办法彻底稳住。” 说到这,萧行止眉眼低垂,心情低落。顾大夫自是知道二公子对姑娘的上心程度,他道:“姑娘这是自娘胎中就带着的症状,这与二公子无关。” 萧行止没说话,只是看着怀夕的睡颜,顾大夫难免的叹气,“姑娘身子本就不好,最近又接连遇到太多的事情了,要是堂主在可能会好些。可如今,堂主又一直在去找百里先生,百里先生这些年也没个消息传来……。” 顾大夫也是心中愁苦,他心中也怕,如若百里惊鸿真的已经不存在于世,那么……那么姑娘怕也是…… , 顾大夫不敢去想,如若将来姑娘真的没有扛过去,他实在不敢想他,老堂主会是何等的悲痛,更不敢想眼前这人会遭遇怎样的重创。 “将军。”南盛此时出现在外面,压着嗓子喊着萧行止,萧行止起身对着顾大夫道:“顾大夫,怀夕这里麻烦你了。” “二公子您先忙,姑娘这有我在,您放心。” 萧行止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怀夕,便转身出去,当来到外面时,原本温润愁苦的脸色消散,他深邃的眼中闪过狠辣,“怎么样!” 南盛回报道:“二公子,那农户家已被灭口,而且那些人在屋内放了炸药,谢大人,方公子他们都受了伤。” 萧行止深吸一口气,道:“他们对怀夕出手时,想必就对那蛊兵做好了灭口的准备。既然那群人心思如此缜密,想必定能知道我们接下来想做什么。南盛,吩咐下去,看好那些家伙。” 南盛得令道:“是!” 萧行止望着初升的太阳,声音寒凉,“我倒要看看,这山灵城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第120章 旧疾难医 “什么是蛊兵的血液,前期又是什么意思?”克珠喃喃出声,突然又是惊呼着:“林姐姐你是说那个农家大哥正在被炼制成蛊兵!” 炼制蛊兵的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感觉背后发凉,视线全部齐聚在怀夕的身上。 怀夕勉强打起精神,“我现在虽没有办法完全确定,但那人与蛊兵必然脱不了干系,否则幕后之人也不会派人追杀我们,而且……” 怀夕顿了顿,轻喘着粗气,声音细弱,“那追杀我们的人一心只是想毁掉这个东西,行止,快派人去救那位大哥,我怕他会被灭口。” 萧行止将怀夕抱的紧实一些,温热的呼吸轻抚在她的脸上,蛊惑一般的对她道,“怀夕,你先好好休息,这里有我在,我会立刻派人过去。” 怀夕听到萧行止的话轻应一声,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在他耳边近乎呢喃着:“不要伤了妙音姑娘——” 说罢就靠在他的肩头沉沉睡了过去,细微的呼吸打在萧行止的脖子处。萧行止眼下阴沉,他自然知道关键时刻为怀夕挡了一掌的人是谁。 也知道出手要伤怀夕的人是谁,现在回想来,风不起是料定了花妙音会出手阻止。萧行止眼底神色一沉在沉,赤水四堂之间的纷争他懒得了解,只是这段时间他们是越来越过分了。 萧行止不信花妙音全然不知晓这一切,当年之事,说萧行止完全不怪她,那是绝不可能的,同样的事情他们赤水又想来第二次。 萧行止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对着南盛下令道:“继续带人搜查,不必留活口。” 方千山几人顿时抬头看向他,想了想,终究是没有说些什么。 南盛领命道:“是。” 随后萧行止看向方千山,方千山立马意会道:“行止你放心,此事出在山灵城,我断会给你一个交待,绝不会让这些家伙逍遥法外。” 行止点头道:“有劳了。” —— 当方千山带人来到那处农院时便看到惊人一幕,原本干净整洁的院子被人肆意破坏,到处都是打砸的痕迹,地上更是有一摊血液,方落落满眼愤怒,“混蛋,这些人究竟是谁,要下如此毒手。” 谢京墨冷眼看着这一切,“林姑娘说的没错,他们在灭口,这更加证实了那位是被炼制的蛊兵。” 此时屋内传来细微的动静,方落落细听,先一步上前,就从门缝里看到被高高吊起,已经面色惨白的大娘,显然早已失去性命。 方落落的瞳孔猛的一缩,只觉的头皮一阵发麻,大喊着:“大娘——” 她用力推开房门,几根突然被扯直的细线出现在谢京墨的眼中,他面上大惊,大声唤道:“有炸药,快跑。” 他怒喝着,同时飞身上前去救方落落,巨大的轰鸣声暴起,掀起的气浪把所有人震飞出去,方千山等人全部灰头土脸的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看向那处,像是被人当面狠狠的抽了一耳光,却又没处发泄的无力感充斥着全身。 火光冲天,灼热的火焰将一切罪证全部烧的一干二净,方落落自谢京墨的身下甩了甩满是尘土的脑袋,一回头,看着漫天的火光,眼中悲凉一片,张了张嘴,竟然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方千山也不管自己的灰头土脸,连忙过来扶起方落落,把她身上的灰尘木屑掸去,担心道:“落落,落落……” 突然听见方千山的声音,像是找到靠山一般,方落落的泪水不自觉的落下,她自责的哭诉道:“哥……” 然后扑入他的怀中,方千山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只是不断安慰着:“没事没事,这不关你的事。” 谢京墨看着他们俩,沈歌一过来就瞅见他那不断流血的半边胳膊,衣袖都被炸开了,她皱着眉头道:“你这伤口快点去处理一下,否则会出事的。” 谢京墨点头应着,视线却看向那火光处,拳头紧紧握住,他很少处在这种被动的情况。 —— 官驿内, 黑夜渐渐退去,破晓的晨光照射进房间中,落在萧行止的脸上,他的眉眼轻微动了动,随后他慢慢收拢起内力,睁开眼看向面前背对自己的怀夕。 他从床上下来,将怀夕扶着躺下,为她盖好被子,才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怀夕原本红晕异常的脸蛋已经恢复白皙,透出健康的粉色。萧行止眉头轻拧,这一夜怀夕因为内力的不稳定,导致时不时的起低烧,睡的极其不安稳。 百里前辈在她体内留下的内力,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多也是稀薄一些。 可是当年巫婆婆那一掌,怀夕体内的力量全部暴乱,虽然当年自己承担了一部分,可这也打下了坏的情况,自己无法将它还回去,怀夕的身子也受损,又加上这些年她自己的不爱惜。 有人故意对她造成伤害,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眼前人无法安心休养。 思及此,萧行止面色越发低沉,脸上难掩自责,情绪也有些低落。 此时外间传来敲门的声音,随即顾大夫推门进来 ,萧行止看到顾大夫,面色放缓,道:“顾大夫,你来了。” 顾大夫对着萧行止行了一礼,“二公子。” 说罢便坐在床边为怀夕把脉,萧行止静静的看着他,顾大夫又试了试怀夕的额头,才道:“好了不少。” 萧行止像是长舒了一口气,但是心中焦虑依旧不散,“怀夕体内百里前辈的内力,时聚时散,即使是我有些时候也没办法彻底稳住。” 说到这,萧行止眉眼低垂,心情低落。顾大夫自是知道二公子对姑娘的上心程度,他道:“姑娘这是自娘胎中就带着的症状,这与二公子无关。” 萧行止没说话,只是看着怀夕的睡颜,顾大夫难免的叹气,“姑娘身子本就不好,最近又接连遇到太多的事情了,要是堂主在可能会好些。可如今,堂主又一直在去找百里先生,百里先生这些年也没个消息传来……。” 顾大夫也是心中愁苦,他心中也怕,如若百里惊鸿真的已经不存在于世,那么……那么姑娘怕也是…… , 顾大夫不敢去想,如若将来姑娘真的没有扛过去,他实在不敢想他,老堂主会是何等的悲痛,更不敢想眼前这人会遭遇怎样的重创。 “将军。”南盛此时出现在外面,压着嗓子喊着萧行止,萧行止起身对着顾大夫道:“顾大夫,怀夕这里麻烦你了。” “二公子您先忙,姑娘这有我在,您放心。” 萧行止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怀夕,便转身出去,当来到外面时,原本温润愁苦的脸色消散,他深邃的眼中闪过狠辣,“怎么样!” 南盛回报道:“二公子,那农户家已被灭口,而且那些人在屋内放了炸药,谢大人,方公子他们都受了伤。” 萧行止深吸一口气,道:“他们对怀夕出手时,想必就对那蛊兵做好了灭口的准备。既然那群人心思如此缜密,想必定能知道我们接下来想做什么。南盛,吩咐下去,看好那些家伙。” 南盛得令道:“是!” 萧行止望着初升的太阳,声音寒凉,“我倒要看看,这山灵城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第121章 白神之祸 夜幕沉重,大街上早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打更人的铜锣声有节奏的阵阵响起。 在新建白神庙的附近小巷内,一个看起来不过四十左右的男人慌慌张张的走着,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身后,生怕被人跟踪一般。 这人连续转了几个巷子,确保身后没有任何人时,才稍微缓了一口气,结果在一拐弯处,身前突然出现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他吓得浑身一抖,差点跌坐在地,后背直冒出大量冷汗。 那突然出现的黑袍人低声道:“是我。” 那中年男人满脸惊吓,扶着墙站起来,抬起手臂不断擦着脸上的汗水,嘴里不乏埋怨的说着:“我不是说了嘛,最近山灵城看的紧,你不要在约我见面了。” 那黑袍人不屑的说:“这有什么好怕的。” 这时月光穿过乌云,洒了下来,照在了那中年人的脸上,如若此时方落落在的话,定会惊呼,此人不就是白神庙的主事人。 白神庙的主事一听面前这人说这话,不乏言语怪罪,“现在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们,我当初就说早点把那二壮给悄无声息的弄死,你们偏要等等,再看看他体内的蛊虫的状况。 现在好了,蛊虫没等到,还被那林少堂主拿到血液,这就算了,你们去截杀还没弄干净,现在方家还有罗刹堂的人盘查的厉害。尤其我这白神庙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还见我,不要命了。” 那黑袍人冷哼一声,“方家不足为惧,至于谢京墨,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这有什么可怕的。” 主事的刚想开口,黑袍人又道:“至于那萧行止,更不足为惧,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如今在大燕,也容不得他胡来。” 那主事的还是有些不满,黑袍人跳过这个话题,说道:“好了,我要你带的东西拿来了没有。” 主事的连忙应着:“拿来了。” 说着他从衣袖里慎重的掏出一个小小的红盒子,满眼透着精光,他指着这个小盒子说道:“这可是我废了不少条人命才练出来的蛊虫,有了它,日后控制这方灵城绝对不在话下。” 黑袍人接过,刚准备打开看,被那主事的连忙拦下,“哎……” 黑袍人疑惑,“怎么了?” 主事的道:“这东西极其凶狠,见人就会钻进身体内不断吸血,你现在最好不要打开,需要找好载体再说。” 黑袍人眼神微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道:“好了,这个我自有打算,你最近不要随意行动,等我命令。” “好。” 黑袍人准备把那红盒子收进袖子中,突然一道飞镖射来,他顿时察觉不对,反手躲过,可还没来的及落地,两道凶猛的攻击接踵而至,剑刃翻飞,剑气震荡,周围时不时响起爆炸声。 那黑袍人连连后退闪躲,萧行止和谢京墨没有给他丝毫机会停歇。 谢京墨一剑划出,刺向他的下摆,黑袍人纵身跳起躲避,萧行止趁机翻身而起,数剑斩出,那黑袍人躲闪不及,被击翻在地。 吐出鲜血,他刚一抬头,就看见两把剑刃直指他的面门,月色打下,二人明明气质截然不同,可在此刻,他们脸上都透露着浓郁的杀气。 自面前二人的身后,训练有素的士兵举着火把,将他们牢牢包围,那个白神庙的主事的第一时间就想逃跑,但被飞身而来的秦羽一腿扫倒。 他哎呦一声,当即害怕的跪下,连连磕头求饶。 南盛带人上前将人压制住,“闭嘴,待会你有的是时间说。” 方千山这时跑来,看着萧行止二人剑下的人,满脸兴奋的看向萧行止,“行止,不愧是你,竟然料到他们会在今晚碰面。” 萧行止面色不容放松,“先别说这些,把他扣住,还有他身上的虫母拿出来。” 方千山点点头,转头看向他,厉声道:“听到没,将东西交给我们,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黑袍人轻喘着粗气看着几人,声音嘲讽,“怎么个不客气法,我倒想试试。” “你……”方千山气道。 萧行止拦住他,才看向面前的黑袍人,冷声道:“即使你现在什么也不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我们的人已经将城里的白神庙全部包围清理,今夜整座山灵城都十分热闹。至于你们研究的那些东西,你觉得还能逃过我们的追捕吗?” 黑袍人怒视着萧行止,思虑了一会儿,才道:“我把东西给你们,你们会放了我吗?” “山灵城自会给你答复。”萧行止道。 黑袍人眼眸轻转,从袖子里将那红盒子拿出,还没递上去,方千山先一步蹲下想要接过,突变就在这一瞬间。 萧行止神经紧绷,突然喊道:“方兄快躲开。” 可惜终究来不及了,一把利刃直抵方千山的脖颈,锋利的尖头已经没入血肉,血水沿着脖子不断的流了下来,一瞬间,方千山原是可以躲开的,哪知道那匕首上有毒,毒素之快,让他震惊。 他只要一用内力,整个身体瞬间麻木,他艰难道:“这是,,,怎么回事?” 黑袍人笑道:“方公子还是不要随意使用内力,否则毒入骨髓,就算离轻歌在世,也救不了你。” “你要做什么。”谢京墨冷声质问。 黑袍人怒斥道:“不许靠前一步,否则我杀了这小子。” 萧行止怒目,剑锋直指着他,厉声道:“放开他。” 黑袍人带着方千山慢慢撤退出所有人的包围圈,待到可以脱身之时,嗤笑一声,“二公子说笑了,我这就放开他。” 这黑袍人面色突然一变,一掌重击在方千山背后,把他推了出去,随即自己飞身逃走,谢京墨见状提剑就追。 萧行止接住方千山,此时方千山面色发紫,呼吸困难,已经完全说不上话来。 萧行止心惊,他想起什么,立马从衣袖中拿出一瓶药瓶,将药丸倒出,对着方千山道:“方兄,这是怀夕给我的万毒解,快吃下。” 方千山接过一口吞下,萧行止输入内力帮他加速解药的化解,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的面色已经渐渐缓和下来。 “方兄,怎么样?”萧行止担忧的看着他。 方千山此时已经可以说话,他满脸愧疚,“对不起,行止,都怪我太心急了,我……” 他也没想到这人竟然留了一手,一时大意,才会变成这样,到手的虫母丢了。 萧行止轻笑着拍他的肩膀,“方兄,我们又不是一无所获。” 方千山闻言,顺着萧行止的视线看向身后被抓住的白神庙主事。 —— 而此时的谢京墨一直追着那黑袍人的身影,却还是被他给逃走了,他神色紧蹙的看着周围这一切,总感觉这里有些熟悉。 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他,“老大,你怎么在这?” 克珠和张让,沈歌三人带人走来。沈歌疑惑道:“京墨,你不是和二公子去抓那贼人的吗?怎么出现在方家后宅?” 张让面色发紧,顿时担心道:“是行止那出问题了吗?” 张让本是要和萧行止一起去的,但是萧行止不放心怀夕一人留在方府,思来想去,也只有张让是最让他相信的人。 谢京墨道:“没事,我和萧二公子抓到那主谋之人了,但是其中一人逃掉,我追到这来了,话说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沈歌道:“我们那边都已经搞定了,没有搜到什么可疑的东西,所以想回方宅看看。” “这里是方家后宅。”谢京墨道。 克珠挠着脑袋说:“对啊,林姐姐和郡主她们都在里面呢,方家院子大,我们不经常走,所以有些不熟悉。” 沈歌看到谢京墨面色不对,道:“怎么了?” 谢京墨摇摇头,道:“我们还是先和二公子汇合。” 几人道:“好。” 殊不知在几人走后,那黑袍人自院内静静的看向他们。 第121章 白神之祸 夜幕沉重,大街上早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打更人的铜锣声有节奏的阵阵响起。 在新建白神庙的附近小巷内,一个看起来不过四十左右的男人慌慌张张的走着,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身后,生怕被人跟踪一般。 这人连续转了几个巷子,确保身后没有任何人时,才稍微缓了一口气,结果在一拐弯处,身前突然出现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他吓得浑身一抖,差点跌坐在地,后背直冒出大量冷汗。 那突然出现的黑袍人低声道:“是我。” 那中年男人满脸惊吓,扶着墙站起来,抬起手臂不断擦着脸上的汗水,嘴里不乏埋怨的说着:“我不是说了嘛,最近山灵城看的紧,你不要在约我见面了。” 那黑袍人不屑的说:“这有什么好怕的。” 这时月光穿过乌云,洒了下来,照在了那中年人的脸上,如若此时方落落在的话,定会惊呼,此人不就是白神庙的主事人。 白神庙的主事一听面前这人说这话,不乏言语怪罪,“现在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们,我当初就说早点把那二壮给悄无声息的弄死,你们偏要等等,再看看他体内的蛊虫的状况。 现在好了,蛊虫没等到,还被那林少堂主拿到血液,这就算了,你们去截杀还没弄干净,现在方家还有罗刹堂的人盘查的厉害。尤其我这白神庙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还见我,不要命了。” 那黑袍人冷哼一声,“方家不足为惧,至于谢京墨,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这有什么可怕的。” 主事的刚想开口,黑袍人又道:“至于那萧行止,更不足为惧,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如今在大燕,也容不得他胡来。” 那主事的还是有些不满,黑袍人跳过这个话题,说道:“好了,我要你带的东西拿来了没有。” 主事的连忙应着:“拿来了。” 说着他从衣袖里慎重的掏出一个小小的红盒子,满眼透着精光,他指着这个小盒子说道:“这可是我废了不少条人命才练出来的蛊虫,有了它,日后控制这方灵城绝对不在话下。” 黑袍人接过,刚准备打开看,被那主事的连忙拦下,“哎……” 黑袍人疑惑,“怎么了?” 主事的道:“这东西极其凶狠,见人就会钻进身体内不断吸血,你现在最好不要打开,需要找好载体再说。” 黑袍人眼神微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道:“好了,这个我自有打算,你最近不要随意行动,等我命令。” “好。” 黑袍人准备把那红盒子收进袖子中,突然一道飞镖射来,他顿时察觉不对,反手躲过,可还没来的及落地,两道凶猛的攻击接踵而至,剑刃翻飞,剑气震荡,周围时不时响起爆炸声。 那黑袍人连连后退闪躲,萧行止和谢京墨没有给他丝毫机会停歇。 谢京墨一剑划出,刺向他的下摆,黑袍人纵身跳起躲避,萧行止趁机翻身而起,数剑斩出,那黑袍人躲闪不及,被击翻在地。 吐出鲜血,他刚一抬头,就看见两把剑刃直指他的面门,月色打下,二人明明气质截然不同,可在此刻,他们脸上都透露着浓郁的杀气。 自面前二人的身后,训练有素的士兵举着火把,将他们牢牢包围,那个白神庙的主事的第一时间就想逃跑,但被飞身而来的秦羽一腿扫倒。 他哎呦一声,当即害怕的跪下,连连磕头求饶。 南盛带人上前将人压制住,“闭嘴,待会你有的是时间说。” 方千山这时跑来,看着萧行止二人剑下的人,满脸兴奋的看向萧行止,“行止,不愧是你,竟然料到他们会在今晚碰面。” 萧行止面色不容放松,“先别说这些,把他扣住,还有他身上的虫母拿出来。” 方千山点点头,转头看向他,厉声道:“听到没,将东西交给我们,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黑袍人轻喘着粗气看着几人,声音嘲讽,“怎么个不客气法,我倒想试试。” “你……”方千山气道。 萧行止拦住他,才看向面前的黑袍人,冷声道:“即使你现在什么也不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我们的人已经将城里的白神庙全部包围清理,今夜整座山灵城都十分热闹。至于你们研究的那些东西,你觉得还能逃过我们的追捕吗?” 黑袍人怒视着萧行止,思虑了一会儿,才道:“我把东西给你们,你们会放了我吗?” “山灵城自会给你答复。”萧行止道。 黑袍人眼眸轻转,从袖子里将那红盒子拿出,还没递上去,方千山先一步蹲下想要接过,突变就在这一瞬间。 萧行止神经紧绷,突然喊道:“方兄快躲开。” 可惜终究来不及了,一把利刃直抵方千山的脖颈,锋利的尖头已经没入血肉,血水沿着脖子不断的流了下来,一瞬间,方千山原是可以躲开的,哪知道那匕首上有毒,毒素之快,让他震惊。 他只要一用内力,整个身体瞬间麻木,他艰难道:“这是,,,怎么回事?” 黑袍人笑道:“方公子还是不要随意使用内力,否则毒入骨髓,就算离轻歌在世,也救不了你。” “你要做什么。”谢京墨冷声质问。 黑袍人怒斥道:“不许靠前一步,否则我杀了这小子。” 萧行止怒目,剑锋直指着他,厉声道:“放开他。” 黑袍人带着方千山慢慢撤退出所有人的包围圈,待到可以脱身之时,嗤笑一声,“二公子说笑了,我这就放开他。” 这黑袍人面色突然一变,一掌重击在方千山背后,把他推了出去,随即自己飞身逃走,谢京墨见状提剑就追。 萧行止接住方千山,此时方千山面色发紫,呼吸困难,已经完全说不上话来。 萧行止心惊,他想起什么,立马从衣袖中拿出一瓶药瓶,将药丸倒出,对着方千山道:“方兄,这是怀夕给我的万毒解,快吃下。” 方千山接过一口吞下,萧行止输入内力帮他加速解药的化解,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的面色已经渐渐缓和下来。 “方兄,怎么样?”萧行止担忧的看着他。 方千山此时已经可以说话,他满脸愧疚,“对不起,行止,都怪我太心急了,我……” 他也没想到这人竟然留了一手,一时大意,才会变成这样,到手的虫母丢了。 萧行止轻笑着拍他的肩膀,“方兄,我们又不是一无所获。” 方千山闻言,顺着萧行止的视线看向身后被抓住的白神庙主事。 —— 而此时的谢京墨一直追着那黑袍人的身影,却还是被他给逃走了,他神色紧蹙的看着周围这一切,总感觉这里有些熟悉。 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他,“老大,你怎么在这?” 克珠和张让,沈歌三人带人走来。沈歌疑惑道:“京墨,你不是和二公子去抓那贼人的吗?怎么出现在方家后宅?” 张让面色发紧,顿时担心道:“是行止那出问题了吗?” 张让本是要和萧行止一起去的,但是萧行止不放心怀夕一人留在方府,思来想去,也只有张让是最让他相信的人。 谢京墨道:“没事,我和萧二公子抓到那主谋之人了,但是其中一人逃掉,我追到这来了,话说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沈歌道:“我们那边都已经搞定了,没有搜到什么可疑的东西,所以想回方宅看看。” “这里是方家后宅。”谢京墨道。 克珠挠着脑袋说:“对啊,林姐姐和郡主她们都在里面呢,方家院子大,我们不经常走,所以有些不熟悉。” 沈歌看到谢京墨面色不对,道:“怎么了?” 谢京墨摇摇头,道:“我们还是先和二公子汇合。” 几人道:“好。” 殊不知在几人走后,那黑袍人自院内静静的看向他们。 第122章 此生相守,再不分离 方府内,怀夕接过方落落递来的药碗,将手中药瓶里的液体倒入碗中,随后将之前取到的血液滴入几滴进去。 只见原本漆黑的血液在药碗之中,被药液尽数稀释掉,最后转变为鲜红色,方落落顿时大喜的看向怀夕,“师傅,我们是不是研制出来解这种蛊虫的药了。” 怀夕面上虽没什么变化,但情绪明显放松了下来,她点头道:“已经差不多了,我在做最后的改良就可以了。” 方落落顿时满眼通红,直接上前抱住怀夕的腰身,“师傅,谢谢你。” 连日来的疲累让方落落内心很是焦灼,尤其是在白神庙之下隐藏的诸多可怕事情。白神庙到处以白神之名为山灵城的百姓撒播药物,普通百姓没有分辨能力,等他们去探查之时,发现这山灵城大有一半的人吃过白神庙散发下去的药物。 方落落知道这些事情时,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还好师傅在这里,她专心攻克此蛊,方落落庆幸的想着。 而这段时间萧行止与谢京墨他们分别带着人击破他们的窝点,不出意外,发现大量被造出的蛊兵,因有些还是在初期,好在能救,但还是有不少蛊虫入脑的人,只能斩杀焚烧。 怀夕虽第一时间使用药物遏制住那些人体内的蛊虫,但不敢休息,连日来加紧研制出解药,到现在才初见成效。 怀夕对着方落落道:“我们先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行止。” “好!”方落落立马应下。 之后几天,林怀夕带着方落落,顾大夫等一众医家,将药物配对出来,由方家为主,分发给山灵城的所有民众,内在的风波才得以稳住。 —— 这日,萧行止陪着怀夕走着,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满是柔情,“如今因白神之事而爆发的蛊兵,已经相应稳住,现在只要抓捕住蛊母,一切就能彻底结束。” 怀夕望着他,还是不乏担忧,“这蛊母与往昔的区别较大,我现在得不到母体,也没法查探出其中的危害,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大意。” 眼前女子因为连日来的忙碌,没办法好好休息,精神难免有一丝疲累,但是看向行止的目光依旧是清明透亮的。 萧行止难免有些心疼,但是面上还是露出轻松,弯下腰,抓住怀夕的两只手,握在手心,指头轻轻的抚摸她的手背,语气中透着宠溺,“好啦,这些事情你就不必担心,我自会好好保护自己。倒是你,身体还没恢复,因为这事都没好好休息,脸色看起来都不好了。” 萧行止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怀夕脸旁的碎发勾在她的耳朵后面。怀夕目光柔和的看着他,眼中难掩一些羞涩。 萧行止温柔的笑着,伸手将怀夕揽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晃着,怀夕也很是顺从的靠在他的肩窝处,回抱着他。 自从上次二人彻底将心中之事说开,关系自然是更近一步,萧行止的心意其余人都是看在眼里,怀夕更是了解他。 他抱着怀夕,语气温柔如水,又带着一丝的紧张,“怀夕……,等到这次大燕之行结束后,和我一起回北宸王府好不好,父王和大哥大嫂也是十分想念你的,我也希望你能和我回去一趟,好不好……我想……” 萧行止顿了顿,胳膊略微收紧了一些,像是怕接下来自己说了什么,怀中的姑娘不愿意,会跑了一般。 怀夕感受到萧行止抱的有些紧,有些疑惑道:“行止,怎么了?” 萧行止虽有些羞涩,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着:“怀夕,等我们此次回去,我就让大嫂上门提亲好不好,你……愿意嫁给我吗?” 突如其来的提亲,让怀夕听到这话时有些微愣,思绪不由的开始飘远,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复。 怀里的人没有立刻回复自己,这让萧行止不由的有些慌乱,他把怀里的人捞出来,抓住她的双肩,低着头看着她,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委屈, “怀夕,你……你怎么了?你别不回我话,我不是开玩笑,我真的是认真的,这些年来,我自己的内心我看的清清楚楚的。 我想和你在一起,想陪着你,想守着你,我想和你度过往后的每一寸时光, 此生我只想和你厮守,永不分离。 怀夕,我……” 萧行止越说越急,越说越乱,心中虽知道怀夕和他一样早已经认定彼此,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心中还是紧张害怕的。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人的脸颊突然靠近,湿软的唇瓣堵住他的唇,也稳定了他慌乱的心。 萧行止看着怀夕的睫毛因为这大胆的举动而轻微的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只一瞬,就打算离开,可萧行止哪舍得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他一手紧握怀夕的腰身,另一手扣住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怀夕被他这一行为吓了一跳,轻捶了他几下,但萧行止才不管,只是不断加深二人之间的接触。好在他还是知道这是在外面,也不敢太过,不多时便放开怀夕,也是怕怀夕真的生气。 虽是放开,但手依旧是环着她,不愿放开,目光中带着强烈的占有欲,视线牢牢定在她的脸上,萧行止拿起怀夕的手放在唇边细细的亲吻着:“怀夕,答应我好吗?嫁给我,此生与我厮守,再不分离。” 怀夕眼中有些湿润,有开心,有爱意,却又有着解不开的忧愁,面对这个问题怀夕不知该怎么回答。 可是眼前的萧行止明摆着不放过她,似乎得不到答案便不放手,怀夕无奈,声音有些哽咽, “行止,你知道的,我……” “怀夕……”萧行止先一步打断她,眸眼中深情不已,“我不在乎其他的,我只要你,我发誓,我会拼尽我的所有把你平安留在我身边。” 萧行止与怀夕额头相抵,诉说着自己的心意。他也知道怀夕担忧的是什么,他也明白她怕他经历未来不确定的某天。 可是未来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预料到,他只想许下与怀夕的此生,哪怕前路坎坷,他也要留她在身边。 怀夕眼眶湿润,泪水划过脸颊,开心中夹杂着无尽的沉重,道:“我愿意!” 第122章 此生相守,再不分离 方府内,怀夕接过方落落递来的药碗,将手中药瓶里的液体倒入碗中,随后将之前取到的血液滴入几滴进去。 只见原本漆黑的血液在药碗之中,被药液尽数稀释掉,最后转变为鲜红色,方落落顿时大喜的看向怀夕,“师傅,我们是不是研制出来解这种蛊虫的药了。” 怀夕面上虽没什么变化,但情绪明显放松了下来,她点头道:“已经差不多了,我在做最后的改良就可以了。” 方落落顿时满眼通红,直接上前抱住怀夕的腰身,“师傅,谢谢你。” 连日来的疲累让方落落内心很是焦灼,尤其是在白神庙之下隐藏的诸多可怕事情。白神庙到处以白神之名为山灵城的百姓撒播药物,普通百姓没有分辨能力,等他们去探查之时,发现这山灵城大有一半的人吃过白神庙散发下去的药物。 方落落知道这些事情时,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还好师傅在这里,她专心攻克此蛊,方落落庆幸的想着。 而这段时间萧行止与谢京墨他们分别带着人击破他们的窝点,不出意外,发现大量被造出的蛊兵,因有些还是在初期,好在能救,但还是有不少蛊虫入脑的人,只能斩杀焚烧。 怀夕虽第一时间使用药物遏制住那些人体内的蛊虫,但不敢休息,连日来加紧研制出解药,到现在才初见成效。 怀夕对着方落落道:“我们先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行止。” “好!”方落落立马应下。 之后几天,林怀夕带着方落落,顾大夫等一众医家,将药物配对出来,由方家为主,分发给山灵城的所有民众,内在的风波才得以稳住。 —— 这日,萧行止陪着怀夕走着,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满是柔情,“如今因白神之事而爆发的蛊兵,已经相应稳住,现在只要抓捕住蛊母,一切就能彻底结束。” 怀夕望着他,还是不乏担忧,“这蛊母与往昔的区别较大,我现在得不到母体,也没法查探出其中的危害,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大意。” 眼前女子因为连日来的忙碌,没办法好好休息,精神难免有一丝疲累,但是看向行止的目光依旧是清明透亮的。 萧行止难免有些心疼,但是面上还是露出轻松,弯下腰,抓住怀夕的两只手,握在手心,指头轻轻的抚摸她的手背,语气中透着宠溺,“好啦,这些事情你就不必担心,我自会好好保护自己。倒是你,身体还没恢复,因为这事都没好好休息,脸色看起来都不好了。” 萧行止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怀夕脸旁的碎发勾在她的耳朵后面。怀夕目光柔和的看着他,眼中难掩一些羞涩。 萧行止温柔的笑着,伸手将怀夕揽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晃着,怀夕也很是顺从的靠在他的肩窝处,回抱着他。 自从上次二人彻底将心中之事说开,关系自然是更近一步,萧行止的心意其余人都是看在眼里,怀夕更是了解他。 他抱着怀夕,语气温柔如水,又带着一丝的紧张,“怀夕……,等到这次大燕之行结束后,和我一起回北宸王府好不好,父王和大哥大嫂也是十分想念你的,我也希望你能和我回去一趟,好不好……我想……” 萧行止顿了顿,胳膊略微收紧了一些,像是怕接下来自己说了什么,怀中的姑娘不愿意,会跑了一般。 怀夕感受到萧行止抱的有些紧,有些疑惑道:“行止,怎么了?” 萧行止虽有些羞涩,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着:“怀夕,等我们此次回去,我就让大嫂上门提亲好不好,你……愿意嫁给我吗?” 突如其来的提亲,让怀夕听到这话时有些微愣,思绪不由的开始飘远,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复。 怀里的人没有立刻回复自己,这让萧行止不由的有些慌乱,他把怀里的人捞出来,抓住她的双肩,低着头看着她,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委屈, “怀夕,你……你怎么了?你别不回我话,我不是开玩笑,我真的是认真的,这些年来,我自己的内心我看的清清楚楚的。 我想和你在一起,想陪着你,想守着你,我想和你度过往后的每一寸时光, 此生我只想和你厮守,永不分离。 怀夕,我……” 萧行止越说越急,越说越乱,心中虽知道怀夕和他一样早已经认定彼此,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心中还是紧张害怕的。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人的脸颊突然靠近,湿软的唇瓣堵住他的唇,也稳定了他慌乱的心。 萧行止看着怀夕的睫毛因为这大胆的举动而轻微的颤抖着,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只一瞬,就打算离开,可萧行止哪舍得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他一手紧握怀夕的腰身,另一手扣住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怀夕被他这一行为吓了一跳,轻捶了他几下,但萧行止才不管,只是不断加深二人之间的接触。好在他还是知道这是在外面,也不敢太过,不多时便放开怀夕,也是怕怀夕真的生气。 虽是放开,但手依旧是环着她,不愿放开,目光中带着强烈的占有欲,视线牢牢定在她的脸上,萧行止拿起怀夕的手放在唇边细细的亲吻着:“怀夕,答应我好吗?嫁给我,此生与我厮守,再不分离。” 怀夕眼中有些湿润,有开心,有爱意,却又有着解不开的忧愁,面对这个问题怀夕不知该怎么回答。 可是眼前的萧行止明摆着不放过她,似乎得不到答案便不放手,怀夕无奈,声音有些哽咽, “行止,你知道的,我……” “怀夕……”萧行止先一步打断她,眸眼中深情不已,“我不在乎其他的,我只要你,我发誓,我会拼尽我的所有把你平安留在我身边。” 萧行止与怀夕额头相抵,诉说着自己的心意。他也知道怀夕担忧的是什么,他也明白她怕他经历未来不确定的某天。 可是未来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预料到,他只想许下与怀夕的此生,哪怕前路坎坷,他也要留她在身边。 怀夕眼眶湿润,泪水划过脸颊,开心中夹杂着无尽的沉重,道:“我愿意!” 第123章 醉梦 方家议事厅内,萧行止和谢京墨前来拜见方震,这几日行事能够如此的顺利,其中免不了方震的帮忙。 二人进来却没有看见方震的身影,出于好奇,便前去后堂寻找,方震本是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察觉背后传来脚步声,连忙将手中的东西合拢藏在袖子里,然后满脸豪爽笑容的看向走来的萧行止二人,道:“二位贤侄,怎么突然过来了,也没让下人通传一声。” 萧行止与谢京墨自然是看见了方震的不正常,还有那突然收齐起的物件,但二人相对默契,并没有说破,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萧行止抱拳道:“方城主,我们是来向您辞行的。” 方震显然一愣,看了眼他身边的谢京墨,谢京墨也应道:“在方灵城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陛下已经派人来接应,为了不出其他差错,还是尽早入京的好。” 方震眉眼紧了紧,只是拍着二人的肩膀,“一切以进京面圣为重。” 次日,使团收拾好行囊在方震的目送下便离开了山灵城,方落落有些不舍的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方千山轻叹一口气,随后对着身边的方震道:“大伯,我们也回去,此次山灵城的事情,我们也要准备一下,需要进京向陛下做汇报。” 方震点头,他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方千山,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随后离去,只是方千山看着他的背影面露复杂。 方方落落不解的靠近方千山,询问,“哥,怎么了?” 方千山收起面上的凝重,换成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轻揉着她的脑袋,“小孩子家家胡乱想什么,你哥我能有什么事。” 方落落拍下他的手,也没有过多的询问什么,她知道方千山不说自有他的用意。 当夜,方千山身着夜行衣,偷偷的趴在方震的房屋上,果真看到了方震与风不起的私下会面,在他们正准备交付蛊母,使其转移之时。 方千山没有忍住,率先冲了进去,方震对于突然出现的方千山,只有半刻的震惊,随后便了然,知道这些事情方千山早晚有一日会知晓。 面对方千山的一声声质问,方震没有丝毫的反驳,只是说道,你不该捅破这一切。 风不起对于这是方家的家事,不好参与,但还是拱火道:“方城主,您应该知道,可不能因为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话语中的用意显而易见。闻言的方震不再留手,招招狠辣,直要方千山的性命,方千山难以想象以前多么爱护自己的大伯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就在他命悬一线之时,萧行止等人及时赶到解救。 方震与风不起略显惊讶,这才知道这是他们布的局,原来萧行止等人早就怀疑方震与蛊母之事有关,故意使计,好让他们放松警惕。 大战一触即发,方震与风不起二人合力,一时之间,萧行止等人竟抵挡不过,但好在关键时刻,萧行止理解透彻百里惊鸿的剑意,一剑地字诀,成功将此二人重伤。 擒获方震,可是风不起却被突然出现的其他三堂合力救走,同时张让从花不可那里得知花妙音因为上次解救怀夕,破坏赤水行动之是事,被赤水总堂主关押水牢,等待处死的事情。 方千山看着因功力常年无法进步,而陷入疯狂,不惜与苗疆蛊事为伍,而危害国家安危的大伯,毅然决然准备大义灭亲,亲自押着他前往上京,听候陛下问罪。 而方落落则被要求留在山灵城主持大局,楚鹤得知此事,也是第一时间赶往山灵城,陪着方落落一起。 一夕之间,方家兄妹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只剩下无尽的哀凉,二人接过山灵城的大权,走上属于自己的道路。 而使团真正出使之日,队伍里却明显少了三人,萧行止,方千山,张让全部不在其中。 在张让准备独身一人前去营救花妙音之时,前方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萧行止一拳轻碰他的肩头,“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 方千山面色冷冽,“还是不是兄弟。” 张让反对,“你们都来了,林姑娘怎么办,还有方城主。”张让看向方千山, 方千山眉头轻锁,但还是郑重的告诉他,“谢京墨在那里,有些事情比我们方便,罗刹堂在,能保护他们。” “怀夕可是说了,让我带你和妙音姑娘回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将军台喝酒。”萧行止笑道。 张让饱含热泪,最后落下一字, “好!” 至此,三人为伴,前往赤水总部。 三人历经重重难关,才救到早已经伤痕累累的花妙音,可是终究还是陷入了赤水的重重包围之中。 最后关头,花不可为让张让带着姐姐逃离,不惜内部反派,趁机偷袭打伤其余三堂,但终归实力不济,被赤水总堂主劈碎头颅而亡,最后只是睁着两只流血的眼睛,期盼着姐姐可以平安离开。 花妙音悲愤欲绝,可是他们不可恋战,只能在花不可以死造就的间隙逃脱,但还是被追上,萧行止与方千山合力,几乎拼尽全力得以重伤赤水总堂,同时自己也是受了重伤。 眼看得以胜利之时,赤水总堂主直接吸食了风,雪,月三位堂主的内力,用来恢复自己的实力。 雪堂拼尽内力,才将月堂推出去,程月满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那个不善言辞的男人被吸食成了干尸。 心中顿时悲痛万分,而总堂主功力大增,在不留情面,程月存下死志,愤怒上前厮杀,终是香消玉殒。 花妙音也因帮张让挡住致命一击,死在了张让的怀中,数十年相伴,她对他不起,终是以命来偿还。 张让悲痛不已,完全失去理智,萧行止与方千山也是豁出命去,但终究不敌对方,他们完全想不到这赤水总堂究竟是何人,为何如此厉害。 眼看三人即将命丧黄泉之时,天空数道传令烟火纷纷亮起。 千机阁连城老阁主派出座下数名弟子前来营救萧行止,茅山李三天更是带人亲自前来,三山门楚鹤带门人一路杀了上去。 还有大燕皇室派出的数千精兵强将在谢京墨的带领下前来救援,还有其他的不少门派全部派人前来。 赤水总堂满是吃惊,原来是怀夕在萧行止他们离开之时,就以百里之名修书数封送了出去,恳请各门派能够出手相救。 百里之名一出,江湖无不追随。 那赤水总堂眼见大势已去,就准备撤退,但是被李三天拦住,几招之下已经是重伤难愈,但那总堂主趁机放出苗疆蛊兵,扰乱战场,逃脱出去。 至此,赤水在各派合力围剿之下,最终覆灭。 而紧接而来的就是苗疆勾结南夷,北蛮,准备对大朔,大燕再一次进攻。萧行止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不做丝毫停歇赶往上京,将同盟令交于大燕皇帝。 大燕皇帝随即下令,与大朔赴约,号召天下江湖之士,共同抵御苗疆之祸。 谢京墨奉命随镇南王前去边关镇压, 而紧接而来,北宸王府传来密令,太子病危,速回。 萧行止顾不得伤势,准备连夜返回,怀夕誓要跟随回去,萧行止无奈只能带上怀夕。 回到大朔,怀夕来不及见苏姐姐一面,就被皇后亲昭入宫,一连七天,得不到一丝消息,萧行止心中万分着急。 与萧行成数次进谏都是得不到陛下正面回应,甚至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 北宸王察觉事情不对,只能亲自面见陛下,也是屡次遭拒,甚至连他都见不到陛下,心中更是越加怀疑。 直到皇宫里传出太子驾崩,震惊朝野,同时皇后苏醒以林怀夕残害皇嗣,打入天牢,择日处死。 此消息一出,立刻引起满朝文武不满,自太子病危,大臣就没见过萧麟的真面,基本都是隔着帘纱上朝。如今请回当世神医,也不让神医与他们见面,甚至神医如何说的他们都不知道,就直接宣布太子死讯,神医处死,实在太过诡异。 北宸王府,萧行成按住已经在发狂边缘的萧行止,他暗中派人打探,汇聚朝堂各方势力。 同时,远在大燕的方千山等人日夜兼程,前来迎救,他们在萧行成的安排下悄无声息的进入大朔。 随后同萧行止一起潜入皇宫,救出被关押起来的怀夕。 当萧行止看到怀夕蜷缩着身子,几乎断绝的呼吸,体内残存不过几缕的内力时,萧行止整个人几近崩溃,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苏醒究竟是何人,用幼儿永琮的血,怀夕体内百里惊鸿留下的内力来疗伤。 赤水总堂主真是好手段,而恐惧,崩坏的情绪伴随着萧行止,险些把他自己吞没,他不敢想,自己亲手把怀夕推向了怎样的地狱。 怀夕看到他终于来了,靠在他的怀里,也看清了他眼中的崩坏,她强打着精神亲吻着他的脸,让他不必自责,即使没有苏醒抽取内力,自己的身子也是撑不了几年的。 萧行止痛哭流涕,无法言语,怀夕满眼泪水,只是把自己埋在他怀里,享受着生命最后的时光。 他们逃离皇宫,赶回北宸王府,一路上,怀夕的呼吸几近消失,苏木星见此,浑身瘫软,不知所措,只能靠在萧行成身上。 萧行止抱着怀夕不让任何人靠近,双目血红,浑身僵硬,就在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怀夕挺不过去之时, 张让带来林堂主寄来的神药才得以稳住怀夕的身体。清醒后的怀夕告诉众人,如今陛下萧麟已经被蛊母彻底控制,苏醒就是那赤水总堂主,而太子萧永琮也是被她亲自杀害。 北宸王闻言大怒,翌日上朝,萧麟直接以身体不适为由,将朝堂之事交由苏醒,惹的百官反对。 此时北宸王带着安平将军与两大元帅,四大诸侯入朝,给百官支持,当朝怒斥萧麟决断随意,后宫随意干政。 苏醒据理力争,想要反驳,更是控制萧麟下旨斩杀北宸王,惹得百官愤怒。 而萧行成细数苏醒数条叛国之罪,引得朝堂震惊。 后萧行止抱着气若游丝的怀夕一步一步走入朝堂,苏木星,张让,方千山身着护甲,手持利刃,护在其左右。 百官内心皆是震撼,那神医进宫之时还算健康,不过半月之久,谁都能看出来她的生命在极速的流走。 萧行止直接说破苏醒的谎话,苏醒大怒,想要抓住他们,可此时她才发现,因她连日来的种种恶行,百官之心早已经与北宸王府拧为一体。 林怀夕此时已经没有半分力气,只能让萧行止将她怀中的瓶子拿出,将纯白的液体倒入碗中,一股奇异的香味飘出。 苏醒只感觉味道熟悉,下一刻瞳孔紧缩,刚想去抓住身边的萧麟,却发现那人已经走下王座,直奔怀夕而去。 这时所有人才真正的看见自己的皇上早已经如行尸走肉一般,眼中无神,和那蛊兵无异。 而在萧麟的脸上,所有人都能清晰的看到那蛊虫的身影。方千山手起刀落,割破萧麟的面容,那红色血蛊掉了出来,落在碗里香甜的液体中,彻底醉死。 怀夕望着高高在上的苏醒,眼中依旧清冷一片,只是薄唇轻启,“皇后娘娘,这酒的名字你应该记得,是我娘为您,还有段姨和她的友谊所酿,名唤醉梦。” 第123章 醉梦 方家议事厅内,萧行止和谢京墨前来拜见方震,这几日行事能够如此的顺利,其中免不了方震的帮忙。 二人进来却没有看见方震的身影,出于好奇,便前去后堂寻找,方震本是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察觉背后传来脚步声,连忙将手中的东西合拢藏在袖子里,然后满脸豪爽笑容的看向走来的萧行止二人,道:“二位贤侄,怎么突然过来了,也没让下人通传一声。” 萧行止与谢京墨自然是看见了方震的不正常,还有那突然收齐起的物件,但二人相对默契,并没有说破,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萧行止抱拳道:“方城主,我们是来向您辞行的。” 方震显然一愣,看了眼他身边的谢京墨,谢京墨也应道:“在方灵城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陛下已经派人来接应,为了不出其他差错,还是尽早入京的好。” 方震眉眼紧了紧,只是拍着二人的肩膀,“一切以进京面圣为重。” 次日,使团收拾好行囊在方震的目送下便离开了山灵城,方落落有些不舍的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方千山轻叹一口气,随后对着身边的方震道:“大伯,我们也回去,此次山灵城的事情,我们也要准备一下,需要进京向陛下做汇报。” 方震点头,他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方千山,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随后离去,只是方千山看着他的背影面露复杂。 方方落落不解的靠近方千山,询问,“哥,怎么了?” 方千山收起面上的凝重,换成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轻揉着她的脑袋,“小孩子家家胡乱想什么,你哥我能有什么事。” 方落落拍下他的手,也没有过多的询问什么,她知道方千山不说自有他的用意。 当夜,方千山身着夜行衣,偷偷的趴在方震的房屋上,果真看到了方震与风不起的私下会面,在他们正准备交付蛊母,使其转移之时。 方千山没有忍住,率先冲了进去,方震对于突然出现的方千山,只有半刻的震惊,随后便了然,知道这些事情方千山早晚有一日会知晓。 面对方千山的一声声质问,方震没有丝毫的反驳,只是说道,你不该捅破这一切。 风不起对于这是方家的家事,不好参与,但还是拱火道:“方城主,您应该知道,可不能因为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话语中的用意显而易见。闻言的方震不再留手,招招狠辣,直要方千山的性命,方千山难以想象以前多么爱护自己的大伯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就在他命悬一线之时,萧行止等人及时赶到解救。 方震与风不起略显惊讶,这才知道这是他们布的局,原来萧行止等人早就怀疑方震与蛊母之事有关,故意使计,好让他们放松警惕。 大战一触即发,方震与风不起二人合力,一时之间,萧行止等人竟抵挡不过,但好在关键时刻,萧行止理解透彻百里惊鸿的剑意,一剑地字诀,成功将此二人重伤。 擒获方震,可是风不起却被突然出现的其他三堂合力救走,同时张让从花不可那里得知花妙音因为上次解救怀夕,破坏赤水行动之是事,被赤水总堂主关押水牢,等待处死的事情。 方千山看着因功力常年无法进步,而陷入疯狂,不惜与苗疆蛊事为伍,而危害国家安危的大伯,毅然决然准备大义灭亲,亲自押着他前往上京,听候陛下问罪。 而方落落则被要求留在山灵城主持大局,楚鹤得知此事,也是第一时间赶往山灵城,陪着方落落一起。 一夕之间,方家兄妹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只剩下无尽的哀凉,二人接过山灵城的大权,走上属于自己的道路。 而使团真正出使之日,队伍里却明显少了三人,萧行止,方千山,张让全部不在其中。 在张让准备独身一人前去营救花妙音之时,前方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萧行止一拳轻碰他的肩头,“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 方千山面色冷冽,“还是不是兄弟。” 张让反对,“你们都来了,林姑娘怎么办,还有方城主。”张让看向方千山, 方千山眉头轻锁,但还是郑重的告诉他,“谢京墨在那里,有些事情比我们方便,罗刹堂在,能保护他们。” “怀夕可是说了,让我带你和妙音姑娘回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将军台喝酒。”萧行止笑道。 张让饱含热泪,最后落下一字, “好!” 至此,三人为伴,前往赤水总部。 三人历经重重难关,才救到早已经伤痕累累的花妙音,可是终究还是陷入了赤水的重重包围之中。 最后关头,花不可为让张让带着姐姐逃离,不惜内部反派,趁机偷袭打伤其余三堂,但终归实力不济,被赤水总堂主劈碎头颅而亡,最后只是睁着两只流血的眼睛,期盼着姐姐可以平安离开。 花妙音悲愤欲绝,可是他们不可恋战,只能在花不可以死造就的间隙逃脱,但还是被追上,萧行止与方千山合力,几乎拼尽全力得以重伤赤水总堂,同时自己也是受了重伤。 眼看得以胜利之时,赤水总堂主直接吸食了风,雪,月三位堂主的内力,用来恢复自己的实力。 雪堂拼尽内力,才将月堂推出去,程月满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那个不善言辞的男人被吸食成了干尸。 心中顿时悲痛万分,而总堂主功力大增,在不留情面,程月存下死志,愤怒上前厮杀,终是香消玉殒。 花妙音也因帮张让挡住致命一击,死在了张让的怀中,数十年相伴,她对他不起,终是以命来偿还。 张让悲痛不已,完全失去理智,萧行止与方千山也是豁出命去,但终究不敌对方,他们完全想不到这赤水总堂究竟是何人,为何如此厉害。 眼看三人即将命丧黄泉之时,天空数道传令烟火纷纷亮起。 千机阁连城老阁主派出座下数名弟子前来营救萧行止,茅山李三天更是带人亲自前来,三山门楚鹤带门人一路杀了上去。 还有大燕皇室派出的数千精兵强将在谢京墨的带领下前来救援,还有其他的不少门派全部派人前来。 赤水总堂满是吃惊,原来是怀夕在萧行止他们离开之时,就以百里之名修书数封送了出去,恳请各门派能够出手相救。 百里之名一出,江湖无不追随。 那赤水总堂眼见大势已去,就准备撤退,但是被李三天拦住,几招之下已经是重伤难愈,但那总堂主趁机放出苗疆蛊兵,扰乱战场,逃脱出去。 至此,赤水在各派合力围剿之下,最终覆灭。 而紧接而来的就是苗疆勾结南夷,北蛮,准备对大朔,大燕再一次进攻。萧行止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不做丝毫停歇赶往上京,将同盟令交于大燕皇帝。 大燕皇帝随即下令,与大朔赴约,号召天下江湖之士,共同抵御苗疆之祸。 谢京墨奉命随镇南王前去边关镇压, 而紧接而来,北宸王府传来密令,太子病危,速回。 萧行止顾不得伤势,准备连夜返回,怀夕誓要跟随回去,萧行止无奈只能带上怀夕。 回到大朔,怀夕来不及见苏姐姐一面,就被皇后亲昭入宫,一连七天,得不到一丝消息,萧行止心中万分着急。 与萧行成数次进谏都是得不到陛下正面回应,甚至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 北宸王察觉事情不对,只能亲自面见陛下,也是屡次遭拒,甚至连他都见不到陛下,心中更是越加怀疑。 直到皇宫里传出太子驾崩,震惊朝野,同时皇后苏醒以林怀夕残害皇嗣,打入天牢,择日处死。 此消息一出,立刻引起满朝文武不满,自太子病危,大臣就没见过萧麟的真面,基本都是隔着帘纱上朝。如今请回当世神医,也不让神医与他们见面,甚至神医如何说的他们都不知道,就直接宣布太子死讯,神医处死,实在太过诡异。 北宸王府,萧行成按住已经在发狂边缘的萧行止,他暗中派人打探,汇聚朝堂各方势力。 同时,远在大燕的方千山等人日夜兼程,前来迎救,他们在萧行成的安排下悄无声息的进入大朔。 随后同萧行止一起潜入皇宫,救出被关押起来的怀夕。 当萧行止看到怀夕蜷缩着身子,几乎断绝的呼吸,体内残存不过几缕的内力时,萧行止整个人几近崩溃,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苏醒究竟是何人,用幼儿永琮的血,怀夕体内百里惊鸿留下的内力来疗伤。 赤水总堂主真是好手段,而恐惧,崩坏的情绪伴随着萧行止,险些把他自己吞没,他不敢想,自己亲手把怀夕推向了怎样的地狱。 怀夕看到他终于来了,靠在他的怀里,也看清了他眼中的崩坏,她强打着精神亲吻着他的脸,让他不必自责,即使没有苏醒抽取内力,自己的身子也是撑不了几年的。 萧行止痛哭流涕,无法言语,怀夕满眼泪水,只是把自己埋在他怀里,享受着生命最后的时光。 他们逃离皇宫,赶回北宸王府,一路上,怀夕的呼吸几近消失,苏木星见此,浑身瘫软,不知所措,只能靠在萧行成身上。 萧行止抱着怀夕不让任何人靠近,双目血红,浑身僵硬,就在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怀夕挺不过去之时, 张让带来林堂主寄来的神药才得以稳住怀夕的身体。清醒后的怀夕告诉众人,如今陛下萧麟已经被蛊母彻底控制,苏醒就是那赤水总堂主,而太子萧永琮也是被她亲自杀害。 北宸王闻言大怒,翌日上朝,萧麟直接以身体不适为由,将朝堂之事交由苏醒,惹的百官反对。 此时北宸王带着安平将军与两大元帅,四大诸侯入朝,给百官支持,当朝怒斥萧麟决断随意,后宫随意干政。 苏醒据理力争,想要反驳,更是控制萧麟下旨斩杀北宸王,惹得百官愤怒。 而萧行成细数苏醒数条叛国之罪,引得朝堂震惊。 后萧行止抱着气若游丝的怀夕一步一步走入朝堂,苏木星,张让,方千山身着护甲,手持利刃,护在其左右。 百官内心皆是震撼,那神医进宫之时还算健康,不过半月之久,谁都能看出来她的生命在极速的流走。 萧行止直接说破苏醒的谎话,苏醒大怒,想要抓住他们,可此时她才发现,因她连日来的种种恶行,百官之心早已经与北宸王府拧为一体。 林怀夕此时已经没有半分力气,只能让萧行止将她怀中的瓶子拿出,将纯白的液体倒入碗中,一股奇异的香味飘出。 苏醒只感觉味道熟悉,下一刻瞳孔紧缩,刚想去抓住身边的萧麟,却发现那人已经走下王座,直奔怀夕而去。 这时所有人才真正的看见自己的皇上早已经如行尸走肉一般,眼中无神,和那蛊兵无异。 而在萧麟的脸上,所有人都能清晰的看到那蛊虫的身影。方千山手起刀落,割破萧麟的面容,那红色血蛊掉了出来,落在碗里香甜的液体中,彻底醉死。 怀夕望着高高在上的苏醒,眼中依旧清冷一片,只是薄唇轻启,“皇后娘娘,这酒的名字你应该记得,是我娘为您,还有段姨和她的友谊所酿,名唤醉梦。” 第124章 命悬一线 苏醒面色呆呆,像是突然回想起几十年前,轻歌端着酒坛过来,偷偷摸摸的告诉她和段禾, “此酒名唤醉梦,为我们的友谊而酿。” 蛊母离开,此时的萧麟也在萧北平的怀中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气若游丝,满眼含泪,“哥哥……” 萧北平心疼的流出泪水,紧紧的握住萧麟的手,“臣在,是臣的错,臣对不起陛下,未能保护陛下。” 萧北平泪水滴落在萧麟脸上,文武百官见状也是跪地痛哭。萧麟紧紧抓住萧北平的手,下着最后一道旨意,“朕……殡天后,由……北宸王继位,不得违命。” 文武百官立马跪地叩拜,“臣等谨遵圣旨。” “陛下……”萧北平心痛的喊着他, 萧麟抓住他的手,声音悲凉,“是朕对不起哥哥。” 当年的事情皆因苏醒的一念,才导致段禾去世,行成身子受损,行止逃避多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陛下,别说了,您会没事的。 ”萧北平哽咽的安慰着。 “哈哈哈……” 此时台上传来疯狂的笑声,苏醒扯掉自己华丽的头饰,如今披头散发的疯狂大笑着,身子因为过于用力还时不时的弯曲着,满脸的泪水,不知是真的欢喜还是悲恸。 安平将军上前怒斥,“妖后,你与苗疆勾结,残害陛下,还不束手就擒。” 说着就派人准备拿下,却被苏醒一道磅礴的内力全部击飞。 萧行止第一时间背过身去,牢牢护住怀中的怀夕。 苏醒眼睛发红,怒斥着:“对,我就是妖后,我今天就要把你们所有人统统斩杀,我恨大朔,恨你们萧家,更恨你——萧麟。” 萧麟满眼泪水的看着她,哪怕自己的爱人这么怨恨自己,他依旧觉得这一切是自己的错。 萧行止将怀夕放在大嫂怀中,苏木星郑重的点头,“行止,放心。” 萧行止握住拳头,看着怀夕,怀夕轻推了他一下,“保护大家。” 萧行止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爱人,哑声道:“等我!” 说罢转身拔出长剑,飞身加入战场,方千山和张让,田七他们早已经开始围攻,只是一直不占上风,如今有了萧行止的加入,瞬间占据上风,苏醒甚至有些招架不过来。 而此时楚鹤与方落落,还有苏木星等一众将士护在皇上与怀夕的周围。 萧麟看着大殿上完全入魔的苏醒,满眼的悔恨与心痛,怀夕此时靠在苏木星身上,依旧拖着虚弱的身体为萧麟把脉,得到的结果却是不尽人意的。 萧麟知道自己被蛊母控制,这些年来苏醒又长期给他下毒,身子早已经垮了,又怎么可能活下。 他只是可惜,他死了无所谓,惊鸿与轻歌唯一的孩子却因为他,也将命不久矣,一代帝王满眼泪水的看着怀夕,眼中心痛自责,“孩子,二伯对不起你,二伯护不住惊鸿与轻歌,如今也保不住你。” 他与北平,惊鸿自幼结义,他一直以二哥自居,可最后一直都是惊鸿和大哥在保护他,他什么也没有做成。 怀夕眼中泪水盈盈,却是释怀般的劝慰,“这不怪陛下,父亲和母亲他们一直是开心的,因为他们一直在自己理想的道路上前进。” 萧麟轻笑着:“是啊……” 萧北平满眼泪水的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一个是自己亲如手足的兄弟所生的女儿,如今他们的生命都在自己的眼前流逝他却无法做什么,无力感几乎将这位年迈的王爷搅碎。 此时大殿前方的苏醒,因为之前被李三天等人围攻所落下的伤势根本就没好透,又被萧行止几人强势围攻。 现在她知晓自己今日是死路一条,她眉眼一眯,看向被重重包围住的萧麟和林怀夕,一个俯冲飞过去。 毕竟是赤水堂主的力道,哪怕是伤重,也不是普通人能拦住的。 萧行止心中大骇,提剑就追。苏木星等人以命相驳,嘶吼着:“护住陛下。” 随着气浪掀飞一个又一个将士,萧麟眼神平静的看向那个朝他飞身而来的爱人,他不明白几十年的感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如若死在她的手里自己也是认可的。 只是……萧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身后的萧北平用力推开,同时挡在了怀夕身前。 “噗嗤—” “陛下……” 苏醒冷哼一声,一手抓住一个,飞身至大殿之上,冷眼看着下面的所有人,“你们在上前啊。” 萧行止顿时止住脚步,呼吸混乱,目露恨色,身子被气的不断颤抖,剑锋直指苏醒,“放了她。” “哈哈哈……” 大殿之上,苏醒右手掐住怀夕的脖子提起来面对众人,而萧麟被她甩在龙椅上,一把剑刃插在他的胸口处不断流血,萧麟也是控制不住的咳出鲜血。 吓得下面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萧北平被萧行成扶起,看着大殿上这一幕,双目血红,浑身颤抖,几欲上前,都被萧行成按了下来。 苏醒此时已是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只有不断的狂笑着,“放了她!?” 苏木星眼中含泪,恳求道:“姨母,我求您不要伤她,怀夕经不起折腾了。” 可是无人理会她,苏醒的手中不断吸食着怀夕体内仅存的内力,她故意嘲讽道:“萧行止,你可知道这丫头体内保命的内力已经尽数被我吸食了。” 萧行止闭而不语,握剑的双手止不住的轻颤,苏醒故意捉弄他,“你说,我现在只要在吸食一点,是不是她就和离轻歌一样,一命呜呼了……” “不要……” 萧行止整个人在难以冷静,他看着怀夕在苏醒的手中已经面色惨白,话都无法说出口,生命不断的流逝。 萧行止内心如刀割一般,他直接扔掉手里的剑,道:“我来做你的人质,放了她。” 苏醒大笑着:“我现在可是打不过二公子你,不如……二公子自废武功,封住经脉可好?” 此话一出,在场人无不脸色剧变,怀夕眼角落泪,想要出声阻止,却被苏醒内力一震,口中顿时溢出鲜血。 萧行止大骇,不待思索,双臂展开,内力顷刻暴起,身上顿时爆出几道伤口,血液喷出。一股余波内力将朝堂众人震的连连后退,他更是吐出一大口鲜血,单膝跪地,满口鲜血,喘着粗气道:“放……放了怀夕。” 萧行成心疼的喊着:“行止。” 可行止并没有看向他,只是视线死死的盯着苏醒的那只手。苏醒有些被气笑了,她突然回头怒视着萧麟,“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能做到这样,可你萧麟对我却是这样残忍。” 萧麟满眼心疼的看着她,断断续续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何苦为难孩子们。” 萧麟话一出,苏醒又开始发疯,她直接将手上的怀夕扔了出去,萧行止见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伤口,跑去接住了她,而重摔在地上。 萧行止连忙爬起来抱着怀夕,可是怀里的人口中不断吐出鲜血,瞳孔开始涣散,萧行止慌乱的说不出话来,一边擦去她嘴角的鲜血,一边从袖中拿出林堂主准备的药,颤抖的说着: “怀…怀夕,快吃下,吃下就好了,吃下……我们就好了。” 可眼前的人这时哪还能咽下药丸,怀夕费力的抬起手,萧行止连忙握住靠在自己脸旁,“我在……我在……” 怀夕泪眼模糊,已经看不清萧行止的脸,只是被他抱着贴着他的耳旁,满是愧疚与不舍的说着:“对…不…起…” 身子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彻底瘫软下去,萧行止感受着耳边的呼吸彻底消失,泪水早已经停不住了,却还是自欺欺人般的紧紧抱着她,亲吻着她的手,喃喃自语道: “怀夕,我不闹你了,我……我允许你先睡一会儿,只可以一会,知道吗?否则的话……否则的话我会生气的。怀夕…怀夕……” 越说萧行止的声音越低越沙哑,最后只剩下痛苦的哀嚎声,方落落与苏木星早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张让等人不忍在看,萧行成扶着萧北平,怕父王承受不住。 而苏醒此时双手抓住萧麟的衣领,双眼血红,声声质问, “萧麟,我恨透了你这副表情,为什么你护不住我,我多年无子,你却早早有了萧永玦。你说最爱我,却事事以北宸王府为先,我恨毒了你,恨你……。” 苏醒身子晃着,哈哈大笑着,泪水化成了血,萧麟想要拦住她,可终究因为伤势过重,彻底死在龙椅之上。 苏醒看着已经死了的萧麟,又哭又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她看向下面抱着林怀夕,已经陷入魔怔的萧行止,还有这一群文武百官。 她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歪着脑袋道:“你们陪我一起死好不好。” 说罢顷刻间爆出雄厚内力,震的这大殿四周都在不断晃动,萧行止自废功力,已经无法再战。 怀夕之死更是彻底杀死了他,他对着身边的张让最后拜托道:“让兄,请你保护我父王和兄嫂的安危。” 张让看清他眼中已存死志,不再多言,只是艰难答应道:“好。” 说罢就要带着北宸王等人离开,却被苏醒发觉,她嘲笑道:“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内力席卷着无数的刀刃,刺向大殿的所有人,萧行止却是无法帮上任何忙,只能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紧紧的抱着怀夕,准备陪她一起。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将结束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轻笑,似清风明月,又似深潭幽谷,仿若跨越山海,倒转时间而来, “世间美好本不可永存,何苦自我哀愁不绝。” 第124章 命悬一线 苏醒面色呆呆,像是突然回想起几十年前,轻歌端着酒坛过来,偷偷摸摸的告诉她和段禾, “此酒名唤醉梦,为我们的友谊而酿。” 蛊母离开,此时的萧麟也在萧北平的怀中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气若游丝,满眼含泪,“哥哥……” 萧北平心疼的流出泪水,紧紧的握住萧麟的手,“臣在,是臣的错,臣对不起陛下,未能保护陛下。” 萧北平泪水滴落在萧麟脸上,文武百官见状也是跪地痛哭。萧麟紧紧抓住萧北平的手,下着最后一道旨意,“朕……殡天后,由……北宸王继位,不得违命。” 文武百官立马跪地叩拜,“臣等谨遵圣旨。” “陛下……”萧北平心痛的喊着他, 萧麟抓住他的手,声音悲凉,“是朕对不起哥哥。” 当年的事情皆因苏醒的一念,才导致段禾去世,行成身子受损,行止逃避多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陛下,别说了,您会没事的。 ”萧北平哽咽的安慰着。 “哈哈哈……” 此时台上传来疯狂的笑声,苏醒扯掉自己华丽的头饰,如今披头散发的疯狂大笑着,身子因为过于用力还时不时的弯曲着,满脸的泪水,不知是真的欢喜还是悲恸。 安平将军上前怒斥,“妖后,你与苗疆勾结,残害陛下,还不束手就擒。” 说着就派人准备拿下,却被苏醒一道磅礴的内力全部击飞。 萧行止第一时间背过身去,牢牢护住怀中的怀夕。 苏醒眼睛发红,怒斥着:“对,我就是妖后,我今天就要把你们所有人统统斩杀,我恨大朔,恨你们萧家,更恨你——萧麟。” 萧麟满眼泪水的看着她,哪怕自己的爱人这么怨恨自己,他依旧觉得这一切是自己的错。 萧行止将怀夕放在大嫂怀中,苏木星郑重的点头,“行止,放心。” 萧行止握住拳头,看着怀夕,怀夕轻推了他一下,“保护大家。” 萧行止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爱人,哑声道:“等我!” 说罢转身拔出长剑,飞身加入战场,方千山和张让,田七他们早已经开始围攻,只是一直不占上风,如今有了萧行止的加入,瞬间占据上风,苏醒甚至有些招架不过来。 而此时楚鹤与方落落,还有苏木星等一众将士护在皇上与怀夕的周围。 萧麟看着大殿上完全入魔的苏醒,满眼的悔恨与心痛,怀夕此时靠在苏木星身上,依旧拖着虚弱的身体为萧麟把脉,得到的结果却是不尽人意的。 萧麟知道自己被蛊母控制,这些年来苏醒又长期给他下毒,身子早已经垮了,又怎么可能活下。 他只是可惜,他死了无所谓,惊鸿与轻歌唯一的孩子却因为他,也将命不久矣,一代帝王满眼泪水的看着怀夕,眼中心痛自责,“孩子,二伯对不起你,二伯护不住惊鸿与轻歌,如今也保不住你。” 他与北平,惊鸿自幼结义,他一直以二哥自居,可最后一直都是惊鸿和大哥在保护他,他什么也没有做成。 怀夕眼中泪水盈盈,却是释怀般的劝慰,“这不怪陛下,父亲和母亲他们一直是开心的,因为他们一直在自己理想的道路上前进。” 萧麟轻笑着:“是啊……” 萧北平满眼泪水的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一个是自己亲如手足的兄弟所生的女儿,如今他们的生命都在自己的眼前流逝他却无法做什么,无力感几乎将这位年迈的王爷搅碎。 此时大殿前方的苏醒,因为之前被李三天等人围攻所落下的伤势根本就没好透,又被萧行止几人强势围攻。 现在她知晓自己今日是死路一条,她眉眼一眯,看向被重重包围住的萧麟和林怀夕,一个俯冲飞过去。 毕竟是赤水堂主的力道,哪怕是伤重,也不是普通人能拦住的。 萧行止心中大骇,提剑就追。苏木星等人以命相驳,嘶吼着:“护住陛下。” 随着气浪掀飞一个又一个将士,萧麟眼神平静的看向那个朝他飞身而来的爱人,他不明白几十年的感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如若死在她的手里自己也是认可的。 只是……萧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身后的萧北平用力推开,同时挡在了怀夕身前。 “噗嗤—” “陛下……” 苏醒冷哼一声,一手抓住一个,飞身至大殿之上,冷眼看着下面的所有人,“你们在上前啊。” 萧行止顿时止住脚步,呼吸混乱,目露恨色,身子被气的不断颤抖,剑锋直指苏醒,“放了她。” “哈哈哈……” 大殿之上,苏醒右手掐住怀夕的脖子提起来面对众人,而萧麟被她甩在龙椅上,一把剑刃插在他的胸口处不断流血,萧麟也是控制不住的咳出鲜血。 吓得下面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萧北平被萧行成扶起,看着大殿上这一幕,双目血红,浑身颤抖,几欲上前,都被萧行成按了下来。 苏醒此时已是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只有不断的狂笑着,“放了她!?” 苏木星眼中含泪,恳求道:“姨母,我求您不要伤她,怀夕经不起折腾了。” 可是无人理会她,苏醒的手中不断吸食着怀夕体内仅存的内力,她故意嘲讽道:“萧行止,你可知道这丫头体内保命的内力已经尽数被我吸食了。” 萧行止闭而不语,握剑的双手止不住的轻颤,苏醒故意捉弄他,“你说,我现在只要在吸食一点,是不是她就和离轻歌一样,一命呜呼了……” “不要……” 萧行止整个人在难以冷静,他看着怀夕在苏醒的手中已经面色惨白,话都无法说出口,生命不断的流逝。 萧行止内心如刀割一般,他直接扔掉手里的剑,道:“我来做你的人质,放了她。” 苏醒大笑着:“我现在可是打不过二公子你,不如……二公子自废武功,封住经脉可好?” 此话一出,在场人无不脸色剧变,怀夕眼角落泪,想要出声阻止,却被苏醒内力一震,口中顿时溢出鲜血。 萧行止大骇,不待思索,双臂展开,内力顷刻暴起,身上顿时爆出几道伤口,血液喷出。一股余波内力将朝堂众人震的连连后退,他更是吐出一大口鲜血,单膝跪地,满口鲜血,喘着粗气道:“放……放了怀夕。” 萧行成心疼的喊着:“行止。” 可行止并没有看向他,只是视线死死的盯着苏醒的那只手。苏醒有些被气笑了,她突然回头怒视着萧麟,“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能做到这样,可你萧麟对我却是这样残忍。” 萧麟满眼心疼的看着她,断断续续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何苦为难孩子们。” 萧麟话一出,苏醒又开始发疯,她直接将手上的怀夕扔了出去,萧行止见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伤口,跑去接住了她,而重摔在地上。 萧行止连忙爬起来抱着怀夕,可是怀里的人口中不断吐出鲜血,瞳孔开始涣散,萧行止慌乱的说不出话来,一边擦去她嘴角的鲜血,一边从袖中拿出林堂主准备的药,颤抖的说着: “怀…怀夕,快吃下,吃下就好了,吃下……我们就好了。” 可眼前的人这时哪还能咽下药丸,怀夕费力的抬起手,萧行止连忙握住靠在自己脸旁,“我在……我在……” 怀夕泪眼模糊,已经看不清萧行止的脸,只是被他抱着贴着他的耳旁,满是愧疚与不舍的说着:“对…不…起…” 身子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彻底瘫软下去,萧行止感受着耳边的呼吸彻底消失,泪水早已经停不住了,却还是自欺欺人般的紧紧抱着她,亲吻着她的手,喃喃自语道: “怀夕,我不闹你了,我……我允许你先睡一会儿,只可以一会,知道吗?否则的话……否则的话我会生气的。怀夕…怀夕……” 越说萧行止的声音越低越沙哑,最后只剩下痛苦的哀嚎声,方落落与苏木星早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张让等人不忍在看,萧行成扶着萧北平,怕父王承受不住。 而苏醒此时双手抓住萧麟的衣领,双眼血红,声声质问, “萧麟,我恨透了你这副表情,为什么你护不住我,我多年无子,你却早早有了萧永玦。你说最爱我,却事事以北宸王府为先,我恨毒了你,恨你……。” 苏醒身子晃着,哈哈大笑着,泪水化成了血,萧麟想要拦住她,可终究因为伤势过重,彻底死在龙椅之上。 苏醒看着已经死了的萧麟,又哭又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她看向下面抱着林怀夕,已经陷入魔怔的萧行止,还有这一群文武百官。 她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歪着脑袋道:“你们陪我一起死好不好。” 说罢顷刻间爆出雄厚内力,震的这大殿四周都在不断晃动,萧行止自废功力,已经无法再战。 怀夕之死更是彻底杀死了他,他对着身边的张让最后拜托道:“让兄,请你保护我父王和兄嫂的安危。” 张让看清他眼中已存死志,不再多言,只是艰难答应道:“好。” 说罢就要带着北宸王等人离开,却被苏醒发觉,她嘲笑道:“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内力席卷着无数的刀刃,刺向大殿的所有人,萧行止却是无法帮上任何忙,只能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紧紧的抱着怀夕,准备陪她一起。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将结束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轻笑,似清风明月,又似深潭幽谷,仿若跨越山海,倒转时间而来, “世间美好本不可永存,何苦自我哀愁不绝。” 第125章 完结 原本内力翻涌的大殿,突然被一股不明内力包裹住,似乎是时间被暂停一般,但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动作受限,无尽缓慢下来。 而让萧行止心脏不断疯狂跳动的是,他在这瞬间清晰的感受到怀夕的脉搏在微弱的跳动着,细小而缓重的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他的心房上,萧行止紧张的呼吸开始放缓,甚至与怀中的人心跳频率达到一致。 身旁柔风轻拂,不过瞬息之间,他的身边走来一位中年人,青衣长褂随意穿着,袒露出大片健硕的胸肌,满头白发披散在背后,其中还能看到几缕黑发。脸上胡须拉碴,手拿大酒壶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大殿之中。 他漫步而来,随意慵懒,似乎是超然世外,当他走到萧行止身边时,时间突然恢复,这一刻所有人似乎可以行动,可刚刚只不过是一瞬之间。 而原本攻击向文武百官的利刃接连化为碎末,落在地上,随风飘走。 大殿里安静的出奇,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来人身上,眼中无不惊艳,一个熟悉到让所有人发慌的名字不由的在他们心头涌出。 张让怔怔的看着那个世外之人,方千山呆若木鸡的说着:“百里前辈!!!” 萧行成此时扶着萧北平,萧北平看着眼前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兄弟,这种熟悉的感觉,再也错不了。他双眼湿润,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唇角微颤, “惊鸿!” 百里惊鸿回头爽朗一笑,“大哥等我一会儿,我先救下孩子们。” 萧行止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儒雅男人,嘴巴张了又张,却是发不出声音。 百里惊鸿将酒壶往腰间一挂,蹲了下来,满脸宠溺的看着躺在萧行止怀里的林怀夕,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怀夕的脸蛋,心疼道:“我家宝儿受苦了,爹爹来了。” “前辈,怀夕,求求您救救怀夕……求求您…”萧行止像是突然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断的恳求着。 百里惊鸿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势,也是大概知晓了,这是自家宝儿看中的小子。心中夸道:“还不错。” 但也不予理会,自己当年给宝儿体内留的力量竟被抽干了,不过好在他在她的心脏里埋了一道旁人察觉不到的真气,就是怕万一哪天自己赶不回来,还能撑个十天半月。 百里惊鸿思及此,不由的想夸自己厉害,有先见之明,若是轻歌知晓,必会夸自己能干。 百里惊鸿一手抬起,数道真气灌入怀夕体内,萧行止能够清晰的听到,原本怀夕细弱的脉搏声慢慢转变为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这心跳像是与他融为一体,也代表着萧行止慢慢活了过来,他看着面上慢慢恢复血色的怀夕,泪水止不住落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殿之上的苏醒看着自己的攻击被轻松化解,完全癫狂的喊着:“百里惊鸿,你还活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百里惊鸿正在专注给自家女儿疗伤,没心情理她,随手一挥,苏醒直接被遏制在半空中。此时世人才知百里惊鸿为什么是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 他眼神轻飘飘的看了过去,道:“罪后苏醒,毒杀陛下,残害皇嗣,勾结外敌,此罪当诛,大哥……。” 百里惊鸿看向萧北平,即使他是天下第一,与皇上是结义兄弟,但这些最终还是要皇室之人来解决。 萧北平也知道眼前最重要的事是什么,他撑起身体,先一步站了出来,声音掷地有声,极具威严, “罪后苏醒,即刻诛杀。” 满朝文武纷纷向着北宸王行礼,代表臣服同意。 而百里此时看了一眼身边的萧行止,萧行止即刻领会到他的意思,苏醒武功高强,即使身受重伤,也不是一般人能斩杀的,萧行止就算此刻已经武功尽失,但自己的责任依旧会担。 萧行止领会百里惊鸿的意思,他立刻起身抱拳,道:“是。” 百里惊鸿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害怕,迟疑,很是欣慰,他一手护住怀夕,腾出一只手抓住萧行止的手臂。 萧行止面露不解:“前辈!” 话未说完,突然无数内力席卷而来,原本自己自废的经脉不仅一一被修复,更为令自己吃惊的是,百里惊鸿那磅礴的内力不断涌入自己的体内,竟是将自己之前的内力完全净化,甚至提升到更高的境界。 只不过眨眼之间,萧行止完全恢复如初,甚至武功更上一层楼,他当下单膝跪地, “多谢前辈。” 百里惊鸿淡淡的点头,“去!” “是!” 说罢萧行止提剑上前,一步一步走上那台阶之上,与苏醒开始最后一战。 朔历123年6月,大朔皇后苏醒,因叛国,杀害皇帝,太子之名,被云麾将军在太极正殿斩下头颅,以慰被危害的无数百姓之魂。 朔历123年7月,因先皇之托,原北宸王萧北平继任皇位,封其早亡之妻段禾为皇后,封其弟百里惊鸿为国师。 其长子萧行成册封为太子,苏木星册封太子妃。 次子萧行止世袭北宸王位,同时授兵马大元帅之职,带领大朔将士南去与大燕集合,灭掉苗疆蛊事。同时太子萧行成率军前往北都镇守。 朔历123年9月,大朔,大燕之军,在萧行止和谢京墨的共同领导下,围攻苗疆,开始反击。同时,江湖各门派自发组织援兵前去援助。 朔历123年10月,苗疆蛊事投出数万蛊兵,战场陷入焦灼之时,百里惊鸿亲临镇南关,吓得苗疆蛊事自我军心溃散。 萧行止下令围剿,同月,在百里惊鸿的带领下,苗疆蛊事彻底在历史上被抹去。天下大安。 朔历123年11月,萧行止带领军队拜别大燕皇帝,同时携带另一半同盟令回归大朔京城。 —— 在离京城还有一日的路程时,萧行止收到大哥的飞鸽传书,“怀夕醒了。” 他拿着手中的纸条,原本在将士面前杀伐果决,英明神武的男人,此刻突然满脸泪水,又哭又笑。 大帐里的将士们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国师的女儿自被罪后打伤后,虽保住了性命,但是却是睡去,一直未醒,国师之所以迟迟不去前线,也是因为她的原因。 大元帅哪怕军务在繁忙,前线在紧张,京城的消息隔几日都会传来。这位大元帅每每看见只是面色越加阴沉,这日这般情形,定是有好消息。 将士们默契的退了下去,只留萧行止一人在帐中。不久,安平将军与其子张让,还有国师进帐。 当晚,萧行止一人骑马先行入京,月色高悬,清冷异常,呼啸的冷风灌入萧行止的衣服里,但他没有感觉到一丝寒凉,甚至感觉有些燥热。 激动的心情无法言说,他只想快一些,在快一些,他想见到怀夕,想见到站在他面前健康无比的怀夕,想见到那个偶尔会嫌弃他的怀夕,他在不想与她分离。 连夜的赶路,在黎明破晓之时,萧行止终于来到了城外的长坡竹亭,这里本是建在城外供人停下歇息的。 可是此时却有两辆马车停在那里,十几个健壮的驾车小厮护在周围,顾大夫在里面有些显得格格不入,他揣着手,时不时的看向远处,在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时。 顾大夫的两眼一亮,顿时对着身后的马车喊道:“姑娘,姑娘,二公子来了,二公子来了。” 话语刚落,车帘便被掀开,扑面的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却也挡不住她盛世的容颜,她充满思恋与爱慕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高头大马上的身影,泪水慢慢湿润了眼眶,滑落脸颊,可是嘴角却是露出欢喜的笑容。 苏木星满眼泪水,笑了一下,然后轻推了一下怀夕,柔声道:“妹妹,快去!” 怀夕再也顾不得女子的矜持,提着笨重的衣裙跳下马车,向着自己最爱的人跑去,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萧行止在知道她醒的那一刻一定会来,所以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一定要出城来迎他,她想见他。 萧行止在看到怀夕掀开车帘那一刻,已经跳下战马向她狂奔而来,当那熟悉的人终于扑入自己的怀里时,萧行止的心才开始慢慢的落地,感觉得到救赎,这半年来的所有担惊害怕此刻才得到疏解。 看着那边紧紧抱在一起的人,苏木星哭的稀里哗啦,萧行成此时轻揽过她,哄着自己的妻子,也是满眼心疼的看着自己弟弟和弟妹,眼里包含着泪水,也是为他们感到高兴。 行止亲吻着怀夕的额头,虔诚而眷念,将她牢牢守在自己的领地,二人的泪水相融,萧行止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怀夕,怀夕,怀夕……” “我在,我在,我在……” 怀夕一遍又一遍的答应着他,又因为情绪激动,话音有些颤抖。 萧行止害怕怀夕情绪太过激动会伤到自己,连忙担心的看着她,通红的双眼中难掩自责, “对……对不起,怀夕,我不应该让你太激动的,我……” 怀夕泪眼盈盈,却又是满眼爱意的看着他,“傻子,爹爹是无法完全治好我,可爹爹的真气是能保我一世无忧的。” “那……为什么……”萧行止慌张的问, 怀夕率先回他,“那是我需要慢慢恢复啊!” 看着眼前的爱人,萧行止眼中爱意溢满,双眼湿润,他细细轻吻着她的指尖,诚恳又郑重的说道,“怀夕,嫁给我好不好。” 怀夕幸福的笑着点头,“好!” 第125章 完结 原本内力翻涌的大殿,突然被一股不明内力包裹住,似乎是时间被暂停一般,但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动作受限,无尽缓慢下来。 而让萧行止心脏不断疯狂跳动的是,他在这瞬间清晰的感受到怀夕的脉搏在微弱的跳动着,细小而缓重的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他的心房上,萧行止紧张的呼吸开始放缓,甚至与怀中的人心跳频率达到一致。 身旁柔风轻拂,不过瞬息之间,他的身边走来一位中年人,青衣长褂随意穿着,袒露出大片健硕的胸肌,满头白发披散在背后,其中还能看到几缕黑发。脸上胡须拉碴,手拿大酒壶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大殿之中。 他漫步而来,随意慵懒,似乎是超然世外,当他走到萧行止身边时,时间突然恢复,这一刻所有人似乎可以行动,可刚刚只不过是一瞬之间。 而原本攻击向文武百官的利刃接连化为碎末,落在地上,随风飘走。 大殿里安静的出奇,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来人身上,眼中无不惊艳,一个熟悉到让所有人发慌的名字不由的在他们心头涌出。 张让怔怔的看着那个世外之人,方千山呆若木鸡的说着:“百里前辈!!!” 萧行成此时扶着萧北平,萧北平看着眼前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兄弟,这种熟悉的感觉,再也错不了。他双眼湿润,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唇角微颤, “惊鸿!” 百里惊鸿回头爽朗一笑,“大哥等我一会儿,我先救下孩子们。” 萧行止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儒雅男人,嘴巴张了又张,却是发不出声音。 百里惊鸿将酒壶往腰间一挂,蹲了下来,满脸宠溺的看着躺在萧行止怀里的林怀夕,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怀夕的脸蛋,心疼道:“我家宝儿受苦了,爹爹来了。” “前辈,怀夕,求求您救救怀夕……求求您…”萧行止像是突然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断的恳求着。 百里惊鸿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势,也是大概知晓了,这是自家宝儿看中的小子。心中夸道:“还不错。” 但也不予理会,自己当年给宝儿体内留的力量竟被抽干了,不过好在他在她的心脏里埋了一道旁人察觉不到的真气,就是怕万一哪天自己赶不回来,还能撑个十天半月。 百里惊鸿思及此,不由的想夸自己厉害,有先见之明,若是轻歌知晓,必会夸自己能干。 百里惊鸿一手抬起,数道真气灌入怀夕体内,萧行止能够清晰的听到,原本怀夕细弱的脉搏声慢慢转变为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这心跳像是与他融为一体,也代表着萧行止慢慢活了过来,他看着面上慢慢恢复血色的怀夕,泪水止不住落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殿之上的苏醒看着自己的攻击被轻松化解,完全癫狂的喊着:“百里惊鸿,你还活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百里惊鸿正在专注给自家女儿疗伤,没心情理她,随手一挥,苏醒直接被遏制在半空中。此时世人才知百里惊鸿为什么是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 他眼神轻飘飘的看了过去,道:“罪后苏醒,毒杀陛下,残害皇嗣,勾结外敌,此罪当诛,大哥……。” 百里惊鸿看向萧北平,即使他是天下第一,与皇上是结义兄弟,但这些最终还是要皇室之人来解决。 萧北平也知道眼前最重要的事是什么,他撑起身体,先一步站了出来,声音掷地有声,极具威严, “罪后苏醒,即刻诛杀。” 满朝文武纷纷向着北宸王行礼,代表臣服同意。 而百里此时看了一眼身边的萧行止,萧行止即刻领会到他的意思,苏醒武功高强,即使身受重伤,也不是一般人能斩杀的,萧行止就算此刻已经武功尽失,但自己的责任依旧会担。 萧行止领会百里惊鸿的意思,他立刻起身抱拳,道:“是。” 百里惊鸿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害怕,迟疑,很是欣慰,他一手护住怀夕,腾出一只手抓住萧行止的手臂。 萧行止面露不解:“前辈!” 话未说完,突然无数内力席卷而来,原本自己自废的经脉不仅一一被修复,更为令自己吃惊的是,百里惊鸿那磅礴的内力不断涌入自己的体内,竟是将自己之前的内力完全净化,甚至提升到更高的境界。 只不过眨眼之间,萧行止完全恢复如初,甚至武功更上一层楼,他当下单膝跪地, “多谢前辈。” 百里惊鸿淡淡的点头,“去!” “是!” 说罢萧行止提剑上前,一步一步走上那台阶之上,与苏醒开始最后一战。 朔历123年6月,大朔皇后苏醒,因叛国,杀害皇帝,太子之名,被云麾将军在太极正殿斩下头颅,以慰被危害的无数百姓之魂。 朔历123年7月,因先皇之托,原北宸王萧北平继任皇位,封其早亡之妻段禾为皇后,封其弟百里惊鸿为国师。 其长子萧行成册封为太子,苏木星册封太子妃。 次子萧行止世袭北宸王位,同时授兵马大元帅之职,带领大朔将士南去与大燕集合,灭掉苗疆蛊事。同时太子萧行成率军前往北都镇守。 朔历123年9月,大朔,大燕之军,在萧行止和谢京墨的共同领导下,围攻苗疆,开始反击。同时,江湖各门派自发组织援兵前去援助。 朔历123年10月,苗疆蛊事投出数万蛊兵,战场陷入焦灼之时,百里惊鸿亲临镇南关,吓得苗疆蛊事自我军心溃散。 萧行止下令围剿,同月,在百里惊鸿的带领下,苗疆蛊事彻底在历史上被抹去。天下大安。 朔历123年11月,萧行止带领军队拜别大燕皇帝,同时携带另一半同盟令回归大朔京城。 —— 在离京城还有一日的路程时,萧行止收到大哥的飞鸽传书,“怀夕醒了。” 他拿着手中的纸条,原本在将士面前杀伐果决,英明神武的男人,此刻突然满脸泪水,又哭又笑。 大帐里的将士们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国师的女儿自被罪后打伤后,虽保住了性命,但是却是睡去,一直未醒,国师之所以迟迟不去前线,也是因为她的原因。 大元帅哪怕军务在繁忙,前线在紧张,京城的消息隔几日都会传来。这位大元帅每每看见只是面色越加阴沉,这日这般情形,定是有好消息。 将士们默契的退了下去,只留萧行止一人在帐中。不久,安平将军与其子张让,还有国师进帐。 当晚,萧行止一人骑马先行入京,月色高悬,清冷异常,呼啸的冷风灌入萧行止的衣服里,但他没有感觉到一丝寒凉,甚至感觉有些燥热。 激动的心情无法言说,他只想快一些,在快一些,他想见到怀夕,想见到站在他面前健康无比的怀夕,想见到那个偶尔会嫌弃他的怀夕,他在不想与她分离。 连夜的赶路,在黎明破晓之时,萧行止终于来到了城外的长坡竹亭,这里本是建在城外供人停下歇息的。 可是此时却有两辆马车停在那里,十几个健壮的驾车小厮护在周围,顾大夫在里面有些显得格格不入,他揣着手,时不时的看向远处,在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时。 顾大夫的两眼一亮,顿时对着身后的马车喊道:“姑娘,姑娘,二公子来了,二公子来了。” 话语刚落,车帘便被掀开,扑面的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却也挡不住她盛世的容颜,她充满思恋与爱慕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高头大马上的身影,泪水慢慢湿润了眼眶,滑落脸颊,可是嘴角却是露出欢喜的笑容。 苏木星满眼泪水,笑了一下,然后轻推了一下怀夕,柔声道:“妹妹,快去!” 怀夕再也顾不得女子的矜持,提着笨重的衣裙跳下马车,向着自己最爱的人跑去,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萧行止在知道她醒的那一刻一定会来,所以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一定要出城来迎他,她想见他。 萧行止在看到怀夕掀开车帘那一刻,已经跳下战马向她狂奔而来,当那熟悉的人终于扑入自己的怀里时,萧行止的心才开始慢慢的落地,感觉得到救赎,这半年来的所有担惊害怕此刻才得到疏解。 看着那边紧紧抱在一起的人,苏木星哭的稀里哗啦,萧行成此时轻揽过她,哄着自己的妻子,也是满眼心疼的看着自己弟弟和弟妹,眼里包含着泪水,也是为他们感到高兴。 行止亲吻着怀夕的额头,虔诚而眷念,将她牢牢守在自己的领地,二人的泪水相融,萧行止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怀夕,怀夕,怀夕……” “我在,我在,我在……” 怀夕一遍又一遍的答应着他,又因为情绪激动,话音有些颤抖。 萧行止害怕怀夕情绪太过激动会伤到自己,连忙担心的看着她,通红的双眼中难掩自责, “对……对不起,怀夕,我不应该让你太激动的,我……” 怀夕泪眼盈盈,却又是满眼爱意的看着他,“傻子,爹爹是无法完全治好我,可爹爹的真气是能保我一世无忧的。” “那……为什么……”萧行止慌张的问, 怀夕率先回他,“那是我需要慢慢恢复啊!” 看着眼前的爱人,萧行止眼中爱意溢满,双眼湿润,他细细轻吻着她的指尖,诚恳又郑重的说道,“怀夕,嫁给我好不好。” 怀夕幸福的笑着点头,“好!” 第126章 番外1 大婚 自苗疆蛊事彻底被铲除之后,大朔大燕也恢复了往日的和平繁荣景象。 这几个月,萧行止除了必要的公务之外,大部分都陪在怀夕身边,直到看着她身子一日比一日健康,他才彻底心安下来。 可是怀夕有些时间都把精力放在了民生堂上,萧行止便感觉自己被无意忽视了。尤其是怀夕答应嫁给他了,可是这段时间他总感觉怀夕有些反悔了。 为此,他还跑到大嫂那里抱怨,让大嫂想想办法,结果被大哥赏了个白眼。 这日,萧行止在民生堂和怀夕一起用完午膳,萧行止也没有等怀夕,有些气鼓鼓的去了后堂,帮怀夕把草药整理开。 怀夕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回头看了下林远和顾生,道:“行止怎么了?” 毕竟往日他都是要缠着自己的,今日自己直接走掉的行为是少之又少。 顾大夫看了下林远,看师傅那一脸了然的表情,可是看看自家姑娘还是有些不明白,他出声道: “王爷可能是有心事,他今日连饭都没吃多少,姑娘,要不要去问问!”林远试探性的开口。 怀夕闻言,绣眉轻皱,如今外敌铲除,大朔,大燕安稳建交,百姓安居乐业,行止除了一些朝堂的公务,还能有什么让他为难的事情。 怀夕一边想着,一边起身和师父行礼告退。 待到怀夕走后,林远才开口,“这小子,是急着娶我们宝儿。” 顾大夫笑着,但还是帮萧行止说话,“王爷是看我们姑娘一直没提,心里有些着急了。” 林远摸着胡子,虽说嫁女儿,心中是不舍难受的,但对方是萧行止,他也就安心不少了,他对着顾生道: “让人托信给惊鸿,准备回来做岳父。” “是。”顾大夫拱手道。 自战事结束后,百里惊鸿没有直接返回大朔,而是前往了千机阁,毕竟他这个不孝徒,一走二十几年,可把自己的师傅心给伤透了。 所以一回去就被关禁闭去了,就连萧北平亲自来求情也是不管用的。 …… 怀夕跟着萧行止走到后堂,她站在门边看着衣着华贵的男人熟稔无比的把各种草药筛出来,然后拿去翻晒。若是旁人看见威名远扬的北宸王爷在这民生堂内做粗活。 怀夕光是想想,嘴上就露出了笑容,她走了进去,站在萧行止身边一直看着他。 其实刚刚怀夕站在那里,他就知道了,只是有些赌气似的故意不看他。 怀夕轻叹一口气,伸手把他手上的东西拿过来,坐在他对面看着他,道:“怎么了?” 萧行止现在虽还是憋闷,但是宗旨就是你只要问,我马上就说,他眉目轻拧,直接上前把怀夕的双手紧紧握住。 这突然的举动吓了怀夕一跳,不待怀夕说话,萧行止就急急道:“怀夕,你……你是不是反悔了,是不是不想嫁给我了。” 嘴上说着这话,手上却是加大力道,完全不给怀夕逃跑的机会。 怀夕长长的睫毛微颤了一下,“没有,行止,我没有反悔。” 萧行止赶忙道:“那我几次说了提亲之事,你都有意无意回避。” 怀夕眉眼闪动,不知该如何回话,萧行止却是了然般的轻吐一口气,他将怀夕揽在怀里,轻柔的说着:“怀夕你是不是怕自己嫁给我之后,被束缚在一方天地之中。” 怀夕心头轻颤,没有回话,也是最好的答案。一旦嫁给萧行止,便是坐上北宸王妃的位置,迎面而来的事情将会无尽的多,怀夕一心追寻医家药理,她不想因为这个名头而阻碍自己的理想。 萧行止抱着她,指尖在她的肩头不断摩挲着:“怀夕,每个人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个体,没有任何一个人需要去为了对方而做出完全改变。不虚度上天所赐的年华岁月,我们有各自为之前进的理由。 我知道你的心在天地之间,只是我想在里面占据一个位置,守在你的归处,等着你好不好。” 萧行止温温柔柔的靠着怀夕,也在诉说着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怀夕眼眶有些湿润,她抓住行止的手,嘴角勾起幸福的微笑,还有那一声郑重的, “好!” 大婚之事定在了初冬之时,因为是北宸王的大喜之事,自是格外隆重,天子亲自赐婚,太子和太子妃最为看重,整个流程礼节都是由这两人亲自操持。 又加上娶的是百里惊鸿与离轻歌之女,不仅是江湖,就连大燕皇帝都送来贺礼,并派了谢京墨等人出使送礼。 怀夕出嫁那日,玄武大街万人空巷,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齐聚,陪着百里惊鸿带着女儿出嫁。 怀夕一手搀着百里惊鸿,一手搀着林远,由最爱她的两位父亲送上花轿。百里惊鸿虽眼眶湿润,但还算欣慰稳定,毕竟萧行止他是很满意的。 倒是林远快哭成个泪人,若不是顾大夫扶着,怕都要站不住。 拜过天地之后,新娘被送到房中,萧行止此时被外面的人缠着喝了不少酒,但是有自家老哥在,他当然也没受多少罪。 等到一切结束后,红烛新房内,只剩下两个被累坏的新人。 萧行止把盖头掀开时,自己不自觉的看痴了,怀夕平时没有怎么注重上妆打扮,如今在红色喜烛下美的不可方物。 许是萧行止看的时间太长,怀夕有些害羞的拉了下他的袖子,这才把萧行止拽了回来。 萧行止回过神后,满眼笑意的突然亲了怀夕一口,这把怀夕的心弄的一上一下,还不待她说些什么,那人已经把合卺酒端了过来,坐在怀夕边上递给她, “怀夕——” 怀夕应了一声,接过,满眼柔情的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满是爱意的喝下合卺酒。 萧行止喝完酒,没有其他动作,就这样坐在床边痴痴的看着怀夕好一会儿,眼中的爱意已经盛不住,不断的往外溢。 怀夕面色微红,有些害羞的看着他,“在看什么。” 萧行止幸福的笑着,握住怀夕的双手放在心头,有些自豪又骄傲的说:“我在想,我竟然娶到这么美丽又厉害的姑娘。” 怀夕闻言没忍住轻笑出来,“你什么时候开始贫嘴了。” 萧行止凑近怀夕的脸边,声音突然有些低哑,带着蛊惑人心的语调,“我不是一直是这样。” 一边说着,一边亲吻在怀夕的脸庞,耳旁,怀夕当下呼吸有些发紧。 萧行止感觉到怀夕的不自然,轻笑一下,但总是想逗逗她,他咬了一下怀夕的耳垂,给人脸整的直接羞红了。 萧行止眼中满是占有欲的直视着怀夕,他突然轻笑着起身,牵起怀夕的手,哄着她道:“怀夕,跟我过来。” 怀夕被他刚刚这一搞,羞得要命,但还是跟着他过去了。 萧行止将怀夕带到梳妆台那里,让她坐下,他站在她的身后。两人看到镜中自己的样子,一身繁重婚服,宛如画中之人。 怀夕轻笑一下,抬眼看去,“行止今日也是耀眼异常。” 萧行止轻笑着从背后环着她,贴在她的脸边,轻咬着她的耳朵,暧昧至极道:“娘子,是不是该改口了。” 这样的萧行止,怀夕是没怎么见过的,所以今晚总是被他弄的娇羞不已,她抓着行止的手,羞涩喊着: “夫……夫君。” 萧行止吻了下她的脸庞,低哑着嗓音道:“那夫君为娘子更衣可好。” 怀夕还没有应下,萧行止已经自己开始行动了,他摘下了怀夕头上繁重的发冠,将那乌黑亮丽的秀发放下,手就直接伸向她的腰带处,解了开来。 镜中的女子面色绯红,都不敢去看萧行止,萧行止把怀夕转向自己站立,他不急不躁的帮怀夕解开衣服,随着最后一件外衫脱掉,怀夕只穿着一件大红里衣,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去。 此时萧行止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怀夕微愣,一抬头,就撞上萧行止满是占有欲的眸子里,在那眼中还有丝毫不加掩饰的情欲,似是将怀夕吞没。 他靠着怀夕,滚烫的呼吸打在怀夕脸上,“娘子,该你了。” 怀夕面上羞红,心跳加速。但还是伸手解开了萧行止的腰带,她帮萧行止脱掉了外袍,还没来得及挂到一边,就突然被萧行止从背后一把抱起,手中衣袍也是掉落。 惊呼声还没出口,就被萧行止霸道的吻住,唇齿交缠间她已经被放在柔软的被褥之中。 怀夕抱着他,好不容易才抽出空,喘着粗气道:“行止,烛火——” 萧行止埋在她脖颈间,边亲边咬着,并没有回应,但是随手挥去一缕内力,屋内原本明亮的烛火尽数熄灭,只剩下一对喜烛长燃。 床上的纱帐也是随之飘落下来,怀夕双眼湿润迷茫的看着突然暗下来的室内。昏暗的环境下把一切感官都无尽的放大,行止粗重的喘息声在自己的耳畔响起,自己的轻喘声也在行止一下又一下的动作中慢慢变得破碎不堪。 到了后半夜结束时,怀夕早已经累的受不住开始打瞌睡,萧行止爱意满满的看着面色潮红的怀夕,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随后把两人都收拾干净才搂着她心满意足的睡去。 第126章 番外1 大婚 自苗疆蛊事彻底被铲除之后,大朔大燕也恢复了往日的和平繁荣景象。 这几个月,萧行止除了必要的公务之外,大部分都陪在怀夕身边,直到看着她身子一日比一日健康,他才彻底心安下来。 可是怀夕有些时间都把精力放在了民生堂上,萧行止便感觉自己被无意忽视了。尤其是怀夕答应嫁给他了,可是这段时间他总感觉怀夕有些反悔了。 为此,他还跑到大嫂那里抱怨,让大嫂想想办法,结果被大哥赏了个白眼。 这日,萧行止在民生堂和怀夕一起用完午膳,萧行止也没有等怀夕,有些气鼓鼓的去了后堂,帮怀夕把草药整理开。 怀夕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回头看了下林远和顾生,道:“行止怎么了?” 毕竟往日他都是要缠着自己的,今日自己直接走掉的行为是少之又少。 顾大夫看了下林远,看师傅那一脸了然的表情,可是看看自家姑娘还是有些不明白,他出声道: “王爷可能是有心事,他今日连饭都没吃多少,姑娘,要不要去问问!”林远试探性的开口。 怀夕闻言,绣眉轻皱,如今外敌铲除,大朔,大燕安稳建交,百姓安居乐业,行止除了一些朝堂的公务,还能有什么让他为难的事情。 怀夕一边想着,一边起身和师父行礼告退。 待到怀夕走后,林远才开口,“这小子,是急着娶我们宝儿。” 顾大夫笑着,但还是帮萧行止说话,“王爷是看我们姑娘一直没提,心里有些着急了。” 林远摸着胡子,虽说嫁女儿,心中是不舍难受的,但对方是萧行止,他也就安心不少了,他对着顾生道: “让人托信给惊鸿,准备回来做岳父。” “是。”顾大夫拱手道。 自战事结束后,百里惊鸿没有直接返回大朔,而是前往了千机阁,毕竟他这个不孝徒,一走二十几年,可把自己的师傅心给伤透了。 所以一回去就被关禁闭去了,就连萧北平亲自来求情也是不管用的。 …… 怀夕跟着萧行止走到后堂,她站在门边看着衣着华贵的男人熟稔无比的把各种草药筛出来,然后拿去翻晒。若是旁人看见威名远扬的北宸王爷在这民生堂内做粗活。 怀夕光是想想,嘴上就露出了笑容,她走了进去,站在萧行止身边一直看着他。 其实刚刚怀夕站在那里,他就知道了,只是有些赌气似的故意不看他。 怀夕轻叹一口气,伸手把他手上的东西拿过来,坐在他对面看着他,道:“怎么了?” 萧行止现在虽还是憋闷,但是宗旨就是你只要问,我马上就说,他眉目轻拧,直接上前把怀夕的双手紧紧握住。 这突然的举动吓了怀夕一跳,不待怀夕说话,萧行止就急急道:“怀夕,你……你是不是反悔了,是不是不想嫁给我了。” 嘴上说着这话,手上却是加大力道,完全不给怀夕逃跑的机会。 怀夕长长的睫毛微颤了一下,“没有,行止,我没有反悔。” 萧行止赶忙道:“那我几次说了提亲之事,你都有意无意回避。” 怀夕眉眼闪动,不知该如何回话,萧行止却是了然般的轻吐一口气,他将怀夕揽在怀里,轻柔的说着:“怀夕你是不是怕自己嫁给我之后,被束缚在一方天地之中。” 怀夕心头轻颤,没有回话,也是最好的答案。一旦嫁给萧行止,便是坐上北宸王妃的位置,迎面而来的事情将会无尽的多,怀夕一心追寻医家药理,她不想因为这个名头而阻碍自己的理想。 萧行止抱着她,指尖在她的肩头不断摩挲着:“怀夕,每个人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个体,没有任何一个人需要去为了对方而做出完全改变。不虚度上天所赐的年华岁月,我们有各自为之前进的理由。 我知道你的心在天地之间,只是我想在里面占据一个位置,守在你的归处,等着你好不好。” 萧行止温温柔柔的靠着怀夕,也在诉说着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怀夕眼眶有些湿润,她抓住行止的手,嘴角勾起幸福的微笑,还有那一声郑重的, “好!” 大婚之事定在了初冬之时,因为是北宸王的大喜之事,自是格外隆重,天子亲自赐婚,太子和太子妃最为看重,整个流程礼节都是由这两人亲自操持。 又加上娶的是百里惊鸿与离轻歌之女,不仅是江湖,就连大燕皇帝都送来贺礼,并派了谢京墨等人出使送礼。 怀夕出嫁那日,玄武大街万人空巷,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齐聚,陪着百里惊鸿带着女儿出嫁。 怀夕一手搀着百里惊鸿,一手搀着林远,由最爱她的两位父亲送上花轿。百里惊鸿虽眼眶湿润,但还算欣慰稳定,毕竟萧行止他是很满意的。 倒是林远快哭成个泪人,若不是顾大夫扶着,怕都要站不住。 拜过天地之后,新娘被送到房中,萧行止此时被外面的人缠着喝了不少酒,但是有自家老哥在,他当然也没受多少罪。 等到一切结束后,红烛新房内,只剩下两个被累坏的新人。 萧行止把盖头掀开时,自己不自觉的看痴了,怀夕平时没有怎么注重上妆打扮,如今在红色喜烛下美的不可方物。 许是萧行止看的时间太长,怀夕有些害羞的拉了下他的袖子,这才把萧行止拽了回来。 萧行止回过神后,满眼笑意的突然亲了怀夕一口,这把怀夕的心弄的一上一下,还不待她说些什么,那人已经把合卺酒端了过来,坐在怀夕边上递给她, “怀夕——” 怀夕应了一声,接过,满眼柔情的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满是爱意的喝下合卺酒。 萧行止喝完酒,没有其他动作,就这样坐在床边痴痴的看着怀夕好一会儿,眼中的爱意已经盛不住,不断的往外溢。 怀夕面色微红,有些害羞的看着他,“在看什么。” 萧行止幸福的笑着,握住怀夕的双手放在心头,有些自豪又骄傲的说:“我在想,我竟然娶到这么美丽又厉害的姑娘。” 怀夕闻言没忍住轻笑出来,“你什么时候开始贫嘴了。” 萧行止凑近怀夕的脸边,声音突然有些低哑,带着蛊惑人心的语调,“我不是一直是这样。” 一边说着,一边亲吻在怀夕的脸庞,耳旁,怀夕当下呼吸有些发紧。 萧行止感觉到怀夕的不自然,轻笑一下,但总是想逗逗她,他咬了一下怀夕的耳垂,给人脸整的直接羞红了。 萧行止眼中满是占有欲的直视着怀夕,他突然轻笑着起身,牵起怀夕的手,哄着她道:“怀夕,跟我过来。” 怀夕被他刚刚这一搞,羞得要命,但还是跟着他过去了。 萧行止将怀夕带到梳妆台那里,让她坐下,他站在她的身后。两人看到镜中自己的样子,一身繁重婚服,宛如画中之人。 怀夕轻笑一下,抬眼看去,“行止今日也是耀眼异常。” 萧行止轻笑着从背后环着她,贴在她的脸边,轻咬着她的耳朵,暧昧至极道:“娘子,是不是该改口了。” 这样的萧行止,怀夕是没怎么见过的,所以今晚总是被他弄的娇羞不已,她抓着行止的手,羞涩喊着: “夫……夫君。” 萧行止吻了下她的脸庞,低哑着嗓音道:“那夫君为娘子更衣可好。” 怀夕还没有应下,萧行止已经自己开始行动了,他摘下了怀夕头上繁重的发冠,将那乌黑亮丽的秀发放下,手就直接伸向她的腰带处,解了开来。 镜中的女子面色绯红,都不敢去看萧行止,萧行止把怀夕转向自己站立,他不急不躁的帮怀夕解开衣服,随着最后一件外衫脱掉,怀夕只穿着一件大红里衣,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去。 此时萧行止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怀夕微愣,一抬头,就撞上萧行止满是占有欲的眸子里,在那眼中还有丝毫不加掩饰的情欲,似是将怀夕吞没。 他靠着怀夕,滚烫的呼吸打在怀夕脸上,“娘子,该你了。” 怀夕面上羞红,心跳加速。但还是伸手解开了萧行止的腰带,她帮萧行止脱掉了外袍,还没来得及挂到一边,就突然被萧行止从背后一把抱起,手中衣袍也是掉落。 惊呼声还没出口,就被萧行止霸道的吻住,唇齿交缠间她已经被放在柔软的被褥之中。 怀夕抱着他,好不容易才抽出空,喘着粗气道:“行止,烛火——” 萧行止埋在她脖颈间,边亲边咬着,并没有回应,但是随手挥去一缕内力,屋内原本明亮的烛火尽数熄灭,只剩下一对喜烛长燃。 床上的纱帐也是随之飘落下来,怀夕双眼湿润迷茫的看着突然暗下来的室内。昏暗的环境下把一切感官都无尽的放大,行止粗重的喘息声在自己的耳畔响起,自己的轻喘声也在行止一下又一下的动作中慢慢变得破碎不堪。 到了后半夜结束时,怀夕早已经累的受不住开始打瞌睡,萧行止爱意满满的看着面色潮红的怀夕,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随后把两人都收拾干净才搂着她心满意足的睡去。 第127章 番外2 有孕 临近新年前夕,各家各户的百姓也是挂上红灯笼,炮竹声在坊间不时的响着。 宫内,百里惊鸿正陪着萧北平下着棋,二人正搏杀之际,眼看百里惊鸿就要赢了,结果被萧北平一子落定,全胜。 百里惊鸿见状,有些反悔的悔棋道:“大哥,不带这样玩的,都三局了,你就不知道让我一下。” 萧北平吹着胡子,“落子无悔,这么大的人还耍赖。” 百里惊鸿傲娇的轻哼了一下,此时有侍官走来,“太上皇,国师大人,陛下与北宸王来了。” 萧北平点点头,“让他们进来。” 萧行成带着行止进来,二人一同向萧北平和百里惊鸿行礼,百里惊鸿虽是长辈,但毕竟如今萧行成已经是大朔天子,他连忙上前行礼 , “陛下,这可使不得。” 萧行成也知他会介意,只能无奈的看看父皇,萧北平轻笑一声,“好了,就别闹他了。” 萧行成也是笑道:“前辈,今年是留在这里过年。” 百里惊鸿这才点点头,“嗯,等过段时间在回千机阁,先在这里陪陪宝儿。哦!对了,行止,宝儿回来没有。” 毕竟怀夕出去游历,这次回来的算是迟了。萧行止满眼的笑意,道:“还有两日的路程,明日我出城去接她。” 百里惊鸿满意的点点头,萧北平笑着抿口茶水,“你们是来说各地军防更换的事情。” “是的,父皇。”萧行成应道。 晚些时候,萧行止陪着萧行成走着,萧行成看他那副出神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林妹妹这次离家可是有一年多了。” 萧行止闻言,不自觉的轻叹一口气,心中也是想念,可听着自家大哥这语气,自然知道他故意调侃他的,他有些撒娇道:“大哥,你可就别打趣我了。” 毕竟去年过年怀夕就因为走的远,想要深入山林寻找草植,直接就没回来,急的这北宸王加班加点的把军务处理完,请假去找媳妇的事,朝堂上谁不知道。 萧行成宠溺的笑笑,伸出手帮行止整理着衣领,笑着嘱托,“大哥知道,朝堂的事情有些禁锢住你,没法像江湖人士一般自由,这些你怪大哥吗。” 萧行止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道:“大哥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北宸王府驻守北都,本身就是我们的责任,我能为大哥守北方安宁,也是我的期望,更何况……。” 萧行止狡黠的眨了下眼,“如今南境有张让他们,东西二城还有四候,程大将军他们,我只是镇守北都,有些时候倒没有帮上大哥多少忙,还得大哥帮我,我不是得了天大的便宜。” 萧行成看着自己弟弟小狐狸似的笑容,轻捶了他一下,满眼宠溺的笑着:“都成婚这么久了,还有些贫嘴,就该让林妹妹好好管管你。” “大哥你怎么这样……” 萧行成笑道:“好啦!等妹妹回来了,带她一起进宫,木星和恪儿想你们想的要紧。” 萧行止道:“是。” —— 太阳落山,黑夜悄然爬了起来,但因靠近年关,家家户户点起灯笼,倒也亮堂。 萧行止回到王府,刚下马车,南盛就高高兴兴的赶来禀报,“王爷,王妃回来了。” 萧行止闻言面上有些微愣,随后满脸欢喜的跑去了后院。 怀夕此时坐在案桌边,看着南盛还有顾大夫搬来的王府账本,毕竟这偌大的一个王府,也是有基本的营生和铺子的,自成婚以来,怀夕有在家停留了一年,熟悉大概情况,并管理相应的内务。 怀夕虽醉心于药典之中,但是心思活络细致,这些东西倒是没有难倒过她。 林远也不再四处游历,安心待在千机阁或者这边的民生堂,如今倒是顾大夫成了王府的大半个管家。 怀夕临走之前将一切都交代妥善,所以顾大夫也不会太受累。再加上萧行止也不愿怀夕被这些事情束缚,自是爱护有加。 但身为王妃,这些内务她还是需要过目的,此时怀夕放下笔,抬头看了眼外面已经黑透了的天,想来行止该回来了,刚起身准备去门边,结果门就被打开了。 “怀夕——” 怀夕只来的及看到萧行止兴奋的容颜,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拥入携带着寒风的怀抱中,清冷的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萧行止立刻感觉到了,赶忙又把怀夕从怀中拉出来,但是温热的大手倒是一直紧紧搀着她,他关上门,带着怀夕走到炉边取暖。 萧行止把怀夕抱着坐在腿上晃悠着,二人眼中满满的爱意,额头相抵,萧行止道:“怎么提前到了,我不是说我去接你吗。” 怀夕温柔的笑着,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柔情似水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完全离不开,“我也不知怎的,离京城越近,就越想快点回来。最后索性就连夜骑马回来了。” 萧行止轻轻吻着怀夕的脸颊,满眼笑意的说着:“能让娘子这么惦念我,看来为夫还是有些姿色的。” 怀夕对行止这突然的自恋行为有些失笑,她轻掐着萧行止的脸蛋, “才半年未见,脸皮怎么越发厚了。” “这都是娘子的功劳。” 二人甜蜜的笑着,抱在一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一直聊着,至于聊着聊着萧行止手上的动作就开始不安分,抱着怀夕时不时的亲一下,由一开始的轻吻到后面的失控起来,二人身上的衣物也是一件件掉落。 烛火摇曳下,怀夕轻喘着粗气,按住萧行止在她里衣中不断乱揉的手,“行……行止,去……去床上…” 她的声音中含着浓浓的羞涩,面色潮红,衣服凌乱,露出大片春色。萧行止在她胸前轻咬着,惹的怀夕娇哼不断。可是行止并没有听怀夕的话,毕竟在情事上,萧行止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无论他想怎么做,怀夕都会顺着他,哪怕有些时候实在太过分了,惹的怀夕有些气他,但萧行止也有办法让怀夕心软。 而怀夕面对他,永远是最为心软的,所以到最后,炭火边的桌案上,只剩下女子的轻哼声还有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 来年三月开春,怀夕原是打算随百里惊鸿去一趟千机阁的,拜见一下连城老阁主的,结果刚刚出发不过两日,一行人就小心翼翼的返回了京城。 当萧行止得到消息时,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情,急急忙忙拜别陛下出宫回来。 刚一回府,脸都要吓白了,百里惊鸿和林堂主,顾大夫他们都围在屋子中,一个两个的脸上焦虑不堪,甚至有些亢奋。而怀夕躺在床上,笑眼盈盈的看着大家,直到看到门边那个受了惊吓的男人。 她轻唤着:“行止——” 众人这才看到他,萧行止顾不及旁人,有些害怕的赶来跪坐在床边,拉着怀夕的手,道:“怎么了,南盛说你在路途不舒服,吐了好几次,还险些晕倒,怎么回事?” 萧行止害怕的声音都有些微颤,怀夕轻轻的摸着他的脸,声音温柔难耐,她靠着他,轻声道:“傻子,你要做爹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的萧行止有些迷茫,竟是呆呆的没反应过来,倒是林远嘱咐道:“宝儿刚有孕不足两月,胎像不稳,这段时间不可过多劳累,知道吗。” 萧行止这才如大梦初醒般立马应道:“爹,师父,你们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怀夕。” 百里惊鸿轻嗯一声,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林远拽出去了,林远一想这个不靠谱的爹带着自己刚刚有身孕的女儿要跑去千机阁,火气不自觉的上涨。 林远想着,光自己生气不行,这事得跑萧北平和连城那里使劲唠叨。 当房中只剩下二人时,萧行止抱着怀夕,大手摸在她的腹部,感受着那种奇异的感觉,向着怀夕确认, “怀夕,我……我真的要当爹了。” 怀夕看着他这个傻样,抱着他,幸福的告诉他,“是的。” 萧行止眼中含有泪水,他深深吻着怀夕,“怀夕,谢谢你。” —— 怀夕的这一胎也是受到了朝堂的重点关注,尤其是皇后苏木星,要不是因为礼节束缚着,八成都要天天住在北宸王府陪着了。 林远和百里惊鸿还有萧北平一天天的都在琢磨着该怎样平安生产 ,孩子要取啥名的。 而萧行止更是把怀夕看的紧实的要命,怀夕若是撰写书籍时间长了一些,萧行止就会想着法子让她休息下来,怀夕算是理解到这些幸福的烦恼是怎么回事。 在这期间,方落落和谢京墨他们都有来看过她,也是送了不少的礼,萧行止也让他们等孩子满月时来吃酒。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分娩那日,怀夕身边的所有人都陪在她的身边,产房外,一堆男人焦急不安的等着。而苏木星更是不管那些礼节,在产房里陪着怀夕生产。 怀夕自认为是医者,也明白产妇生产时的诸多不易,虽早已经做好准备,但还是生的较慢,有几次怀夕都感觉自己脱了力了。 萧行止知道了,几次要冲进去,都被苏木星给拦下了。 苏木星抓着怀夕的手,不断鼓励着她,怀夕迷迷糊糊之间,仿佛看到了离轻歌和段禾的身影,她们满眼慈爱的轻抚着她的脸,像是给了她无尽的力量,随着她最后一次使力,孩童嘹亮的啼哭声响彻房间。 门外的萧行止听到顿时松了一口气,流下了心疼的泪水。 屋内接生婆抱着孩子走来着:“恭喜娘娘,恭喜王妃,是位小世子。” 苏木星满眼泪水的握住怀夕的手,哽咽着:“妹妹,快看,是个小男孩。” 怀夕轻轻点头,还来不及细看他,就累的不自觉的睡去了。 而自始至终坐在大堂正厅的百里惊鸿在听到下人来报时,顿时流下两行清泪,他喃喃的说着:“轻歌,我们的宝儿生了个小宝儿。” 第127章 番外2 有孕 临近新年前夕,各家各户的百姓也是挂上红灯笼,炮竹声在坊间不时的响着。 宫内,百里惊鸿正陪着萧北平下着棋,二人正搏杀之际,眼看百里惊鸿就要赢了,结果被萧北平一子落定,全胜。 百里惊鸿见状,有些反悔的悔棋道:“大哥,不带这样玩的,都三局了,你就不知道让我一下。” 萧北平吹着胡子,“落子无悔,这么大的人还耍赖。” 百里惊鸿傲娇的轻哼了一下,此时有侍官走来,“太上皇,国师大人,陛下与北宸王来了。” 萧北平点点头,“让他们进来。” 萧行成带着行止进来,二人一同向萧北平和百里惊鸿行礼,百里惊鸿虽是长辈,但毕竟如今萧行成已经是大朔天子,他连忙上前行礼 , “陛下,这可使不得。” 萧行成也知他会介意,只能无奈的看看父皇,萧北平轻笑一声,“好了,就别闹他了。” 萧行成也是笑道:“前辈,今年是留在这里过年。” 百里惊鸿这才点点头,“嗯,等过段时间在回千机阁,先在这里陪陪宝儿。哦!对了,行止,宝儿回来没有。” 毕竟怀夕出去游历,这次回来的算是迟了。萧行止满眼的笑意,道:“还有两日的路程,明日我出城去接她。” 百里惊鸿满意的点点头,萧北平笑着抿口茶水,“你们是来说各地军防更换的事情。” “是的,父皇。”萧行成应道。 晚些时候,萧行止陪着萧行成走着,萧行成看他那副出神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林妹妹这次离家可是有一年多了。” 萧行止闻言,不自觉的轻叹一口气,心中也是想念,可听着自家大哥这语气,自然知道他故意调侃他的,他有些撒娇道:“大哥,你可就别打趣我了。” 毕竟去年过年怀夕就因为走的远,想要深入山林寻找草植,直接就没回来,急的这北宸王加班加点的把军务处理完,请假去找媳妇的事,朝堂上谁不知道。 萧行成宠溺的笑笑,伸出手帮行止整理着衣领,笑着嘱托,“大哥知道,朝堂的事情有些禁锢住你,没法像江湖人士一般自由,这些你怪大哥吗。” 萧行止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道:“大哥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北宸王府驻守北都,本身就是我们的责任,我能为大哥守北方安宁,也是我的期望,更何况……。” 萧行止狡黠的眨了下眼,“如今南境有张让他们,东西二城还有四候,程大将军他们,我只是镇守北都,有些时候倒没有帮上大哥多少忙,还得大哥帮我,我不是得了天大的便宜。” 萧行成看着自己弟弟小狐狸似的笑容,轻捶了他一下,满眼宠溺的笑着:“都成婚这么久了,还有些贫嘴,就该让林妹妹好好管管你。” “大哥你怎么这样……” 萧行成笑道:“好啦!等妹妹回来了,带她一起进宫,木星和恪儿想你们想的要紧。” 萧行止道:“是。” —— 太阳落山,黑夜悄然爬了起来,但因靠近年关,家家户户点起灯笼,倒也亮堂。 萧行止回到王府,刚下马车,南盛就高高兴兴的赶来禀报,“王爷,王妃回来了。” 萧行止闻言面上有些微愣,随后满脸欢喜的跑去了后院。 怀夕此时坐在案桌边,看着南盛还有顾大夫搬来的王府账本,毕竟这偌大的一个王府,也是有基本的营生和铺子的,自成婚以来,怀夕有在家停留了一年,熟悉大概情况,并管理相应的内务。 怀夕虽醉心于药典之中,但是心思活络细致,这些东西倒是没有难倒过她。 林远也不再四处游历,安心待在千机阁或者这边的民生堂,如今倒是顾大夫成了王府的大半个管家。 怀夕临走之前将一切都交代妥善,所以顾大夫也不会太受累。再加上萧行止也不愿怀夕被这些事情束缚,自是爱护有加。 但身为王妃,这些内务她还是需要过目的,此时怀夕放下笔,抬头看了眼外面已经黑透了的天,想来行止该回来了,刚起身准备去门边,结果门就被打开了。 “怀夕——” 怀夕只来的及看到萧行止兴奋的容颜,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拥入携带着寒风的怀抱中,清冷的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萧行止立刻感觉到了,赶忙又把怀夕从怀中拉出来,但是温热的大手倒是一直紧紧搀着她,他关上门,带着怀夕走到炉边取暖。 萧行止把怀夕抱着坐在腿上晃悠着,二人眼中满满的爱意,额头相抵,萧行止道:“怎么提前到了,我不是说我去接你吗。” 怀夕温柔的笑着,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柔情似水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完全离不开,“我也不知怎的,离京城越近,就越想快点回来。最后索性就连夜骑马回来了。” 萧行止轻轻吻着怀夕的脸颊,满眼笑意的说着:“能让娘子这么惦念我,看来为夫还是有些姿色的。” 怀夕对行止这突然的自恋行为有些失笑,她轻掐着萧行止的脸蛋, “才半年未见,脸皮怎么越发厚了。” “这都是娘子的功劳。” 二人甜蜜的笑着,抱在一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一直聊着,至于聊着聊着萧行止手上的动作就开始不安分,抱着怀夕时不时的亲一下,由一开始的轻吻到后面的失控起来,二人身上的衣物也是一件件掉落。 烛火摇曳下,怀夕轻喘着粗气,按住萧行止在她里衣中不断乱揉的手,“行……行止,去……去床上…” 她的声音中含着浓浓的羞涩,面色潮红,衣服凌乱,露出大片春色。萧行止在她胸前轻咬着,惹的怀夕娇哼不断。可是行止并没有听怀夕的话,毕竟在情事上,萧行止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无论他想怎么做,怀夕都会顺着他,哪怕有些时候实在太过分了,惹的怀夕有些气他,但萧行止也有办法让怀夕心软。 而怀夕面对他,永远是最为心软的,所以到最后,炭火边的桌案上,只剩下女子的轻哼声还有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 来年三月开春,怀夕原是打算随百里惊鸿去一趟千机阁的,拜见一下连城老阁主的,结果刚刚出发不过两日,一行人就小心翼翼的返回了京城。 当萧行止得到消息时,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情,急急忙忙拜别陛下出宫回来。 刚一回府,脸都要吓白了,百里惊鸿和林堂主,顾大夫他们都围在屋子中,一个两个的脸上焦虑不堪,甚至有些亢奋。而怀夕躺在床上,笑眼盈盈的看着大家,直到看到门边那个受了惊吓的男人。 她轻唤着:“行止——” 众人这才看到他,萧行止顾不及旁人,有些害怕的赶来跪坐在床边,拉着怀夕的手,道:“怎么了,南盛说你在路途不舒服,吐了好几次,还险些晕倒,怎么回事?” 萧行止害怕的声音都有些微颤,怀夕轻轻的摸着他的脸,声音温柔难耐,她靠着他,轻声道:“傻子,你要做爹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的萧行止有些迷茫,竟是呆呆的没反应过来,倒是林远嘱咐道:“宝儿刚有孕不足两月,胎像不稳,这段时间不可过多劳累,知道吗。” 萧行止这才如大梦初醒般立马应道:“爹,师父,你们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怀夕。” 百里惊鸿轻嗯一声,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林远拽出去了,林远一想这个不靠谱的爹带着自己刚刚有身孕的女儿要跑去千机阁,火气不自觉的上涨。 林远想着,光自己生气不行,这事得跑萧北平和连城那里使劲唠叨。 当房中只剩下二人时,萧行止抱着怀夕,大手摸在她的腹部,感受着那种奇异的感觉,向着怀夕确认, “怀夕,我……我真的要当爹了。” 怀夕看着他这个傻样,抱着他,幸福的告诉他,“是的。” 萧行止眼中含有泪水,他深深吻着怀夕,“怀夕,谢谢你。” —— 怀夕的这一胎也是受到了朝堂的重点关注,尤其是皇后苏木星,要不是因为礼节束缚着,八成都要天天住在北宸王府陪着了。 林远和百里惊鸿还有萧北平一天天的都在琢磨着该怎样平安生产 ,孩子要取啥名的。 而萧行止更是把怀夕看的紧实的要命,怀夕若是撰写书籍时间长了一些,萧行止就会想着法子让她休息下来,怀夕算是理解到这些幸福的烦恼是怎么回事。 在这期间,方落落和谢京墨他们都有来看过她,也是送了不少的礼,萧行止也让他们等孩子满月时来吃酒。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分娩那日,怀夕身边的所有人都陪在她的身边,产房外,一堆男人焦急不安的等着。而苏木星更是不管那些礼节,在产房里陪着怀夕生产。 怀夕自认为是医者,也明白产妇生产时的诸多不易,虽早已经做好准备,但还是生的较慢,有几次怀夕都感觉自己脱了力了。 萧行止知道了,几次要冲进去,都被苏木星给拦下了。 苏木星抓着怀夕的手,不断鼓励着她,怀夕迷迷糊糊之间,仿佛看到了离轻歌和段禾的身影,她们满眼慈爱的轻抚着她的脸,像是给了她无尽的力量,随着她最后一次使力,孩童嘹亮的啼哭声响彻房间。 门外的萧行止听到顿时松了一口气,流下了心疼的泪水。 屋内接生婆抱着孩子走来着:“恭喜娘娘,恭喜王妃,是位小世子。” 苏木星满眼泪水的握住怀夕的手,哽咽着:“妹妹,快看,是个小男孩。” 怀夕轻轻点头,还来不及细看他,就累的不自觉的睡去了。 而自始至终坐在大堂正厅的百里惊鸿在听到下人来报时,顿时流下两行清泪,他喃喃的说着:“轻歌,我们的宝儿生了个小宝儿。” 第128章 番外3 大梦十三年 我名唤百里惊鸿,自幼无父无母,被千机阁阁主连城捡到,在他的身边习武长大。 世间武艺在我眼里并没有多么大的难处,即使再难,我感觉自己只要稍微思考一般就会学会。 在我十六岁那年,我便发现这千机阁上再无一人是我的对手。由于对外界充满着无尽的好奇,我便拜别师傅,偷偷摸摸的下山去了。 虽然这把阁主气的不轻,但是他也实在管不了我。 在江湖上闯荡的日子,我第一结识了萧北平和萧麟。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二人的身份,还和这两人大打出手,尤其是萧北平,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当时我还暗暗吐槽,就这武功还敢闯荡江湖。不过也是不打不相识,我们三人一见如故,干脆就做了结义兄弟,又因为我年龄最小,我就排了老三。 我们兄弟三人自此先后闯了各大门派,沿途一路锄强扶弱,好不快活,不出一年,江湖上就有了我们的名号。 有时我经常调侃他们,自己竟然能和两位皇子结拜,但是大哥二哥总是会纠正我的想法,为君者多为天下着想。 我也越发的觉得二位哥哥身上的无限魅力,虽然他们武力值真的很低。 可是想想有我百里惊鸿在,还怕别人欺负这两人不成。 我原以为我们三人一直会是这种快意生活时,大朔陛下召他们回京,我也跟去了,而这一去,也见到了我毕生所爱。 将军台饮酒作乐之时,只是寥寥一瞥,轻歌淡漠疏离的眼神就烙印在我的心房。我把这事告诉给了大哥二哥,他们两个一脸欣慰的笑着,说我这是开窍了。 虽然也很奇怪,但轻歌当时身边跟着林远,还有天天追在大哥身边的段禾,段禾追着大哥跑,我追着轻歌跑。 只留下林远哀怨的眼神和萧麟看热闹的表情。 当然,二哥萧麟也没有置身事外多长时间,因为大朔陛下将当时苏家第一女将军苏醒赐婚给他。 吓得他当即跑路,至于之后的爱恨情仇就不多说了。 我们一伙人在大朔,大燕游历了好久,在这期间,轻歌终于被我厚脸皮的追上了。但是轻歌总是与毒为伍,在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在江湖上就有毒医之称,而我也在数年之间成为天下第一的名头。 不久后,大哥,二哥被传召回京,我和轻歌陪着他们一起去了。 后来,二哥萧麟继位,苏醒自然也成为了皇后,虽然我不理解,大哥做为嫡长子,为什么只得了镇守北都的北宸王称号,这些皇家的恩爱情仇,我也懒得去了解。 我只要知道,大哥与二哥和我之间的关系依旧那么要好就行。 他们两个自担任职位,也就再不向之前那样可以随意跑出去了。 所以后来的游历,只剩我与轻歌二人,轻歌一生特别在意苗疆之蛊,之前游历期间,我们兄弟三人也察觉到一丝不妙,但对方没有逾越之举,也不能公然宣战。 就这样,一晃数年过去,大哥和段禾也生下一子,取名萧行成,这小子可是轻歌亲自接生的。 我也乐的逍遥,可是那热闹的满月酒结束后,我察觉到自己妻子有些愁眉不展,我自然知道轻歌的想法,她常年与毒一起,想要怀上孩子自然很是艰难。 我宽慰自己的娘子,告知她,我们这样很好,轻歌也只觉得委屈我了。 后来又过了数年,之前我们兄弟三人所察觉的苗疆蛊事终于出手了,眼看朔,燕两国陷入苦战。 我找到大哥,二哥,告知了我的想法,即使他们有些不赞同,但如今战火已经烧到家门口了,他们也只能应允我。 我号召了江湖人士一起前往,轻歌硬要和我一起去,我没办法只能带着她。 倒是当时刚生产完的段禾也要提枪上马,给大哥吓的够呛,毕竟萧行止那小混球才没几天。 明明我挺喜欢萧行成的,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萧行止那小屁孩,心头就有些郁闷,怕是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会嫁给她。 …… 在北都之时,大军攻破苗疆防线,已经是全面获胜,轻歌想要拿到他们的实验毒物做研究。终是我的问题,我们遭遇了暗算,轻歌为了我,中了噬骨之毒。 她昏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已经杀疯了,战场,百姓我全都不想管,这些自有大哥料理。大雨倾盆之下,我抱着轻歌找到了林远,却是得知无药可医。 我彻底疯了,只能眼睁睁的迎来这种结果。林远说只能用药物减轻轻歌的痛楚,可在这个时候,轻歌却发现自己有孕了。 这于我们三人来说简直是绝望的消息,我保不住轻歌,也保不住我们唯一的孩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在我眼前流逝。 可是轻歌不信,她拒绝了林远一切的提议,自己坚持要把孩子保下来,我们求她,她也是不听。 就这样,剔骨疗法,她一次次的伤害自己,耗尽毕生所学,护下了孩子。 她最后躺在我的怀里,抱着我们的孩子,看着外面绚烂的落日,为她起名怀夕,百里怀夕,她告诉我,她很爱,很爱我们。 轻歌死了,我将她火化掉,装在了一个小罐子里,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整日醉生梦死的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对于刚出生的女儿不管不问,直接扔给了林远。 林远也拿我没办法,可是怀夕出生不过三天,林远就发现了她严重的心疾,他抱着孩子,感觉天彻底暗了。 我像滩烂人似的,直到听到怀夕越来越微弱的哭声时,才恍然觉醒,我跌跌撞撞的跑去,把小怀夕抱在怀里。 她像是感知到了亲人一般,伸出无力的小手握住我,我顿时又哭又笑,我用一丝真气勉强护住了她的心脉。 后来和林远一起商讨,只能用真气一直护住她的心脉,才能让怀夕平安长大。 我陪着怀夕时间不长,看着她像平常儿童一般时,我终究还是离去,将她托付给林远,我终究不是一个好的爹爹。 我以各种身份去了我和轻歌游历过的所有地方,在怀夕十岁那年,我察觉到真气可能会消散。便回头偷偷看了怀夕一眼。 当然,这小丫头清冷的样子像极了她娘,也是一眼就认出我来,我和她说了好久的话,嘱咐我的宝儿好多事情,也在她体内留下了更为霸道的轻鸿三诀,用来保护她。 因为我这一趟可能要出去好久,万一我的宝儿遇到什么危险就不好了。 我以为宝儿会怪我不是个好爹爹,可她是那么懂事,那么的理解我,我突然感觉自己是那样没用。 我摸着她毛绒绒的脑袋,告诉她,爹爹很快就会回来,再回来,就不走了,一直陪在怀夕身边。 怀夕也是答应我了。 这一次,我没有见林远,只是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了,可能也是怕看到林远,心中的悲情再次放大! —— 我这一次,乘船出海,去到了我和轻歌数年前去的小岛之上,在那个隐秘的山洞中挖出了轻歌当年酿下的 ‘一梦十年’ 我曾经还笑话她,什么东西这么厉害,那时想喝,她不给我,她说这酒喝下,越是心中所想,梦中就越发真实,也会陷的越深,更难醒来。 当时的我逃避世界,想着那就试试,仰头一坛。 却不想,大梦十三年。 梦中我回到了那青葱岁月,回到了轻歌还在的日子,那样真实,那样美好,就在我想一直留在那里的时候,轻歌温柔的抱着我,说我们的怀夕需要我。 在梦中的几十年,我也是释然了,我与轻歌告别之后醒来。 四周荒凉一片,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还好,还好,我与轻歌的宝儿得救了。 “外公,你在干什么!” 突然一声稚嫩淘气的女孩声打断了百里惊鸿的出神,同时脑袋被一个小东西抱住,胡子也被揪的生疼。 “哎呦呦……我的小宝儿,别爬这么高,当心摔着。” 百里惊鸿手忙脚乱的把爬在自己脑袋上的小毛丫头给抱了下来。 四岁的萧长乐气鼓鼓的小脸蛋像极了怀夕,可眉眼却是与萧行止如出一辙,精致的不像话,只是淘气的不像样,她奶声奶气道: “外公骗人,明明说带我去千机阁学艺,现在都在林爷爷这耽搁五日了,还不走。” 说着还伸出她那小肉手比划着,百里惊鸿哈哈大笑,“好,外公马上就带你去好不好。” 萧长乐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来回转,高兴的喊着:“外公,我们现在就去!” “好!”百里惊鸿爽快的答应了。 “爹——” 温柔的女声自外面传来,仔细听,还能听到她焦急的步伐。 萧长乐一听是娘亲来了,抓着百里惊鸿的胡子,急道:“外公,外公,我们快走,要不然娘亲就不让我们去了。” “好好好,外公听小乐儿的。” 等到怀夕带着萧行止和林远,还有萧冶进来时,只看到茶桌上温热的茶杯。 就知道那小丫头又哄着她外公带她去千机阁了,女子清冷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却还是把死亡目光投在了后面跟来的丈夫脸上。 萧行止顿时有些想跑,十岁的小萧冶察言观色最是厉害,性子也是稳重清冷,他拽了拽后面有些发懵的林远和顾生,使了个眼色。 林远立刻道:“宝儿啊!你和行止在这看看,我和冶儿,顾大夫去前院找找,或许还没走远。” 说着就走,萧行止眼神求救,却得不到半分回应,他看向自己的好大儿,萧冶很是温柔的给他爹一个眼神,然后告辞了。 萧行止看着四下无人,在看看自家娘子平静的脸,但他知道她生气了,他急忙上前将人抱在怀里, “怀夕,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说罢还蹭着她的脑袋,怀夕想要气的挣脱他一下,但这厮抱着就不撒手,看着他撒娇的样子,怀夕气也起不来,只能轻拧他一下, “长乐还那么小,就天天缠着爹跑东跑西,这以后还能待在家嘛!” 萧行止笑道:“孩子大了,你也不能总是束缚对不对。” 怀夕轻瞪他一眼,“这丫头现在无法无天不都是你宠的。” “嗯嗯嗯,乐儿是淘气了点,但有咱爹呐,说不定以后咱们乐儿也是个天下第一呢!”萧行止道。 怀夕轻哼一声,“你想的美。” 萧行止把怀夕转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娘子,相信我们乐儿,她自小展现出来的天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怀夕靠着萧行止,幽幽道:“我知道,毕竟爹是能看到的,只是……她还那么小。” 萧行止轻吻了怀夕一下,眼中爱意满满,却是调笑又有些委屈,“有了女儿就心疼她,当年生儿子的时候,你没少出门把我们俩扔家里。” 怀夕脸上有些羞红,“我不是……” 看着怀夕有些羞红的脸,萧行止温柔的把她抱在怀里,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怀夕是为了什么。” 怀夕抱着他,心中满满感动,是啊!苗疆蛊事之首,噬骨之毒,在怀夕有了乐儿的那年终于被彻底破解,无论苗疆蛊事存在与否,这夺去离轻歌与段禾性命,甚至是更多人性命的蛊毒,终将彻底消散。 第128章 番外3 大梦十三年 我名唤百里惊鸿,自幼无父无母,被千机阁阁主连城捡到,在他的身边习武长大。 世间武艺在我眼里并没有多么大的难处,即使再难,我感觉自己只要稍微思考一般就会学会。 在我十六岁那年,我便发现这千机阁上再无一人是我的对手。由于对外界充满着无尽的好奇,我便拜别师傅,偷偷摸摸的下山去了。 虽然这把阁主气的不轻,但是他也实在管不了我。 在江湖上闯荡的日子,我第一结识了萧北平和萧麟。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二人的身份,还和这两人大打出手,尤其是萧北平,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当时我还暗暗吐槽,就这武功还敢闯荡江湖。不过也是不打不相识,我们三人一见如故,干脆就做了结义兄弟,又因为我年龄最小,我就排了老三。 我们兄弟三人自此先后闯了各大门派,沿途一路锄强扶弱,好不快活,不出一年,江湖上就有了我们的名号。 有时我经常调侃他们,自己竟然能和两位皇子结拜,但是大哥二哥总是会纠正我的想法,为君者多为天下着想。 我也越发的觉得二位哥哥身上的无限魅力,虽然他们武力值真的很低。 可是想想有我百里惊鸿在,还怕别人欺负这两人不成。 我原以为我们三人一直会是这种快意生活时,大朔陛下召他们回京,我也跟去了,而这一去,也见到了我毕生所爱。 将军台饮酒作乐之时,只是寥寥一瞥,轻歌淡漠疏离的眼神就烙印在我的心房。我把这事告诉给了大哥二哥,他们两个一脸欣慰的笑着,说我这是开窍了。 虽然也很奇怪,但轻歌当时身边跟着林远,还有天天追在大哥身边的段禾,段禾追着大哥跑,我追着轻歌跑。 只留下林远哀怨的眼神和萧麟看热闹的表情。 当然,二哥萧麟也没有置身事外多长时间,因为大朔陛下将当时苏家第一女将军苏醒赐婚给他。 吓得他当即跑路,至于之后的爱恨情仇就不多说了。 我们一伙人在大朔,大燕游历了好久,在这期间,轻歌终于被我厚脸皮的追上了。但是轻歌总是与毒为伍,在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在江湖上就有毒医之称,而我也在数年之间成为天下第一的名头。 不久后,大哥,二哥被传召回京,我和轻歌陪着他们一起去了。 后来,二哥萧麟继位,苏醒自然也成为了皇后,虽然我不理解,大哥做为嫡长子,为什么只得了镇守北都的北宸王称号,这些皇家的恩爱情仇,我也懒得去了解。 我只要知道,大哥与二哥和我之间的关系依旧那么要好就行。 他们两个自担任职位,也就再不向之前那样可以随意跑出去了。 所以后来的游历,只剩我与轻歌二人,轻歌一生特别在意苗疆之蛊,之前游历期间,我们兄弟三人也察觉到一丝不妙,但对方没有逾越之举,也不能公然宣战。 就这样,一晃数年过去,大哥和段禾也生下一子,取名萧行成,这小子可是轻歌亲自接生的。 我也乐的逍遥,可是那热闹的满月酒结束后,我察觉到自己妻子有些愁眉不展,我自然知道轻歌的想法,她常年与毒一起,想要怀上孩子自然很是艰难。 我宽慰自己的娘子,告知她,我们这样很好,轻歌也只觉得委屈我了。 后来又过了数年,之前我们兄弟三人所察觉的苗疆蛊事终于出手了,眼看朔,燕两国陷入苦战。 我找到大哥,二哥,告知了我的想法,即使他们有些不赞同,但如今战火已经烧到家门口了,他们也只能应允我。 我号召了江湖人士一起前往,轻歌硬要和我一起去,我没办法只能带着她。 倒是当时刚生产完的段禾也要提枪上马,给大哥吓的够呛,毕竟萧行止那小混球才没几天。 明明我挺喜欢萧行成的,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萧行止那小屁孩,心头就有些郁闷,怕是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会嫁给她。 …… 在北都之时,大军攻破苗疆防线,已经是全面获胜,轻歌想要拿到他们的实验毒物做研究。终是我的问题,我们遭遇了暗算,轻歌为了我,中了噬骨之毒。 她昏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已经杀疯了,战场,百姓我全都不想管,这些自有大哥料理。大雨倾盆之下,我抱着轻歌找到了林远,却是得知无药可医。 我彻底疯了,只能眼睁睁的迎来这种结果。林远说只能用药物减轻轻歌的痛楚,可在这个时候,轻歌却发现自己有孕了。 这于我们三人来说简直是绝望的消息,我保不住轻歌,也保不住我们唯一的孩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在我眼前流逝。 可是轻歌不信,她拒绝了林远一切的提议,自己坚持要把孩子保下来,我们求她,她也是不听。 就这样,剔骨疗法,她一次次的伤害自己,耗尽毕生所学,护下了孩子。 她最后躺在我的怀里,抱着我们的孩子,看着外面绚烂的落日,为她起名怀夕,百里怀夕,她告诉我,她很爱,很爱我们。 轻歌死了,我将她火化掉,装在了一个小罐子里,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整日醉生梦死的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对于刚出生的女儿不管不问,直接扔给了林远。 林远也拿我没办法,可是怀夕出生不过三天,林远就发现了她严重的心疾,他抱着孩子,感觉天彻底暗了。 我像滩烂人似的,直到听到怀夕越来越微弱的哭声时,才恍然觉醒,我跌跌撞撞的跑去,把小怀夕抱在怀里。 她像是感知到了亲人一般,伸出无力的小手握住我,我顿时又哭又笑,我用一丝真气勉强护住了她的心脉。 后来和林远一起商讨,只能用真气一直护住她的心脉,才能让怀夕平安长大。 我陪着怀夕时间不长,看着她像平常儿童一般时,我终究还是离去,将她托付给林远,我终究不是一个好的爹爹。 我以各种身份去了我和轻歌游历过的所有地方,在怀夕十岁那年,我察觉到真气可能会消散。便回头偷偷看了怀夕一眼。 当然,这小丫头清冷的样子像极了她娘,也是一眼就认出我来,我和她说了好久的话,嘱咐我的宝儿好多事情,也在她体内留下了更为霸道的轻鸿三诀,用来保护她。 因为我这一趟可能要出去好久,万一我的宝儿遇到什么危险就不好了。 我以为宝儿会怪我不是个好爹爹,可她是那么懂事,那么的理解我,我突然感觉自己是那样没用。 我摸着她毛绒绒的脑袋,告诉她,爹爹很快就会回来,再回来,就不走了,一直陪在怀夕身边。 怀夕也是答应我了。 这一次,我没有见林远,只是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了,可能也是怕看到林远,心中的悲情再次放大! —— 我这一次,乘船出海,去到了我和轻歌数年前去的小岛之上,在那个隐秘的山洞中挖出了轻歌当年酿下的 ‘一梦十年’ 我曾经还笑话她,什么东西这么厉害,那时想喝,她不给我,她说这酒喝下,越是心中所想,梦中就越发真实,也会陷的越深,更难醒来。 当时的我逃避世界,想着那就试试,仰头一坛。 却不想,大梦十三年。 梦中我回到了那青葱岁月,回到了轻歌还在的日子,那样真实,那样美好,就在我想一直留在那里的时候,轻歌温柔的抱着我,说我们的怀夕需要我。 在梦中的几十年,我也是释然了,我与轻歌告别之后醒来。 四周荒凉一片,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还好,还好,我与轻歌的宝儿得救了。 “外公,你在干什么!” 突然一声稚嫩淘气的女孩声打断了百里惊鸿的出神,同时脑袋被一个小东西抱住,胡子也被揪的生疼。 “哎呦呦……我的小宝儿,别爬这么高,当心摔着。” 百里惊鸿手忙脚乱的把爬在自己脑袋上的小毛丫头给抱了下来。 四岁的萧长乐气鼓鼓的小脸蛋像极了怀夕,可眉眼却是与萧行止如出一辙,精致的不像话,只是淘气的不像样,她奶声奶气道: “外公骗人,明明说带我去千机阁学艺,现在都在林爷爷这耽搁五日了,还不走。” 说着还伸出她那小肉手比划着,百里惊鸿哈哈大笑,“好,外公马上就带你去好不好。” 萧长乐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来回转,高兴的喊着:“外公,我们现在就去!” “好!”百里惊鸿爽快的答应了。 “爹——” 温柔的女声自外面传来,仔细听,还能听到她焦急的步伐。 萧长乐一听是娘亲来了,抓着百里惊鸿的胡子,急道:“外公,外公,我们快走,要不然娘亲就不让我们去了。” “好好好,外公听小乐儿的。” 等到怀夕带着萧行止和林远,还有萧冶进来时,只看到茶桌上温热的茶杯。 就知道那小丫头又哄着她外公带她去千机阁了,女子清冷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却还是把死亡目光投在了后面跟来的丈夫脸上。 萧行止顿时有些想跑,十岁的小萧冶察言观色最是厉害,性子也是稳重清冷,他拽了拽后面有些发懵的林远和顾生,使了个眼色。 林远立刻道:“宝儿啊!你和行止在这看看,我和冶儿,顾大夫去前院找找,或许还没走远。” 说着就走,萧行止眼神求救,却得不到半分回应,他看向自己的好大儿,萧冶很是温柔的给他爹一个眼神,然后告辞了。 萧行止看着四下无人,在看看自家娘子平静的脸,但他知道她生气了,他急忙上前将人抱在怀里, “怀夕,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说罢还蹭着她的脑袋,怀夕想要气的挣脱他一下,但这厮抱着就不撒手,看着他撒娇的样子,怀夕气也起不来,只能轻拧他一下, “长乐还那么小,就天天缠着爹跑东跑西,这以后还能待在家嘛!” 萧行止笑道:“孩子大了,你也不能总是束缚对不对。” 怀夕轻瞪他一眼,“这丫头现在无法无天不都是你宠的。” “嗯嗯嗯,乐儿是淘气了点,但有咱爹呐,说不定以后咱们乐儿也是个天下第一呢!”萧行止道。 怀夕轻哼一声,“你想的美。” 萧行止把怀夕转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娘子,相信我们乐儿,她自小展现出来的天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怀夕靠着萧行止,幽幽道:“我知道,毕竟爹是能看到的,只是……她还那么小。” 萧行止轻吻了怀夕一下,眼中爱意满满,却是调笑又有些委屈,“有了女儿就心疼她,当年生儿子的时候,你没少出门把我们俩扔家里。” 怀夕脸上有些羞红,“我不是……” 看着怀夕有些羞红的脸,萧行止温柔的把她抱在怀里,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怀夕是为了什么。” 怀夕抱着他,心中满满感动,是啊!苗疆蛊事之首,噬骨之毒,在怀夕有了乐儿的那年终于被彻底破解,无论苗疆蛊事存在与否,这夺去离轻歌与段禾性命,甚至是更多人性命的蛊毒,终将彻底消散。 第129章 番外4 似曾相识 我叫张让,是南镜安平王之子,在我小的时候,因为苗疆之乱,我母亲忙于救治百姓,不幸身染重疾。 苦苦煎熬几年,最终不治而亡,年幼的我便失去了母亲,而父亲忙于军务,能照顾我的时间实在太少。 北宸王妃心善,她将我接去了王府照顾,让我与他的小儿子一起学习玩耍。 行止那个时候属实调皮,但又聪慧异常,有些时候面对他,看着他有美满的家庭,我甚至有些自卑,感觉自己是个外来人一般。 我明明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可是行成大哥总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心中所想,他不会多说什么,但总是在行动上让我感觉到家的温暖。 所以,我们的兄弟情谊也越发深沉。而一次外出,我遇见了会与我命运纠葛在一起的人。 孤苦无依的女孩被人欺负,我出于好心救下了她,她告诉我,她名唤妙音,看着满身狼狈的女孩,我知道我做不了什么,只是将身上的银子都给了她,然后便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主动找上我,告诉我她被将军台收养,以后也不至于孤苦无依,我想将军台是江湖人士聚集之地。但是掌柜也是有实力的,至少她不会受欺负,也是替她高兴。 就这样,她时常找我,我们一来二去,也成了至交好友。 行止十三岁那年,萧伯伯准备将他送往千机阁学艺,王妃和世子虽有不舍,也是赞成的。 行止那时候拉着我,让我和他一起去,可我内心追求的好像不是这些,所以我拒绝了行止,他那晚很是失落,我们两个盖着一床被子,说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语气间满是不舍。 行止走后,我除了每日练武,就是陪着行成大哥一起学习军务,或者是偶尔看看妙音。 直到我遇见了师傅,茅山派掌门李三天,我突然找到自己想要什么了。 我当即拜他为师,去追寻自己的道,可是这可把我远在边关镇守的老爹吓了一大跳,他请旨连夜回京,和萧伯伯,萧伯母苦口婆心的劝我。 我以为所有人都会反对时,行成大哥却是赞同我去追逐自己的想法,行止虽然远在千机阁,但他恳请老阁主写信给父亲。 而且师傅也是亲自前来,最终我还是如愿了。 当我把这消息告诉妙音时,她也是满眼欢喜,真心实意的替我高兴,我却忽略了她眼中暗掉的光亮。 数年之后,得知北都被围,行成大哥中毒受伤,我第一时间收拾行囊赶回去,在路途上得知他已被江湖上号称小神医的女子治好,那我也可安心了。 再见行止时,他变得越发耀眼夺目,这让我不自觉的高兴难耐。直到看见他围着一位绝美的清冷女子来回跑时,我心中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真是替他高兴。 我回来后见了妙音,她看见我时,眼中含泪,是想念我许久了。我们在一起彻夜长谈。 后来,我把妙音介绍给行止和林姑娘认识,却不想,这一行为却是害惨了他们。 当行止身中噬骨之毒时,我全身血液倒流,只觉得无颜以对北宸王府的一切,后来发生的一切超出了我的思考范围。 当段姨的灵柩被带回京城时,我感觉全身被抽了骨头,我浑浑噩噩的陪着北宸王府把一切丧仪办完。 看着行止因为这件事对林姑娘有了芥蒂,也不愿意靠近任何人时,我想去开导,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发声。 他们都要走了,行止要去北都历练,林姑娘要去寻求百草,方千山他们也要回各自的地方。 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孤单,我不知道自己该干嘛,我想了一夜,终于明白,我要报仇,段姨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死了,这一切是因为我。 我告别了行止,开始对花堂进行追杀,我以为我可以杀了花妙音,可是每每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时,我却怎么也下不了力气。 我开始疯了,我发现自己竟然不能为段姨报仇,段姨待我如亲子,我却背叛她。 无尽的悔恨,纠缠,各种情绪扰乱着我。师傅来找过我,可是我逃掉了,我不想面对他。 不知过了多久,行成大哥的一封信到了我手里,他告诉我,行止会有危险,希望我能帮他。 我第一时间赶去了,我救下了林姑娘,我知道,林姑娘对于行止很重要,她绝对不能出事。 后来我一路都和他们一起,行止几次都想和我好好聊聊,我都有意回避。直到我得知妙音被囚禁,准备处死的事情。 我心中明明应该高兴的,可是事实却不一样,我知道,我对妙音早就不知不觉间动了心思。 我痛恨这样的自己,可又不能让她被处死,所以我留下信件,独自前去。却不想,他们二人早已经知道我的目的,在路上等着我,我长叹一口气,坦然接受。 …… 当妙音在我怀里彻底失去呼吸时,我的心也基本碎了,她说她爱我,在年幼时,那个救下她的男孩,她一直爱着。她知道对不起我,所以这是我和她最好的结局。 我把妙音的后事处理好,接下来的大半年内就是苗疆之乱,我跟在行止身后,一路杀伐。 战争胜利后,我继承了父亲的爵位,镇守南境,父亲年迈,也该多休息休息了。 几年后,我听说行止的儿子出生了,我赶去看了,是个漂亮可爱的孩子,像极了他们夫妇。 行止那晚和我喝了一夜的酒,劝我重新向前看,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又过了数年,林姑娘终于寻得解开噬骨真正之法,我在南镜得知此消息时,两行清泪不自觉流下,许是这时,萦绕在我心中多年的阴影才彻底消散。 第二年,林姑娘生下了一个小女儿,看着满月宴上笑开花的行止,我很是替他感到开心。 每每这时,我的父亲就会迷瞪我几下,他甚至几次进宫求陛下给我赐婚,还好陛下知道我,并没有强加给我什么。 在回府的路上,我听到巷子中有一女子尖叫着抓小偷,当我飞身上前时,只看到一个穿着粉嫩的丫头把一个彪形大汉打的连连求饶。 她察觉到后面有视线,一回头看我时,我的心顿时停住了,呼吸都渐渐暂停了。因为那双眉眼像极了妙音,和妙音不同的是,她的眼中愁苦颇多,而这位姑娘似乎更加活泼开朗。 许是视线太过炙热,我被她结结实实打了一拳,不待我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跑了,我只有摇头失笑,并吩咐人将贼人带走。 原以为与这姑娘只有一面之缘,不想在巡查京中衙门时,看到了女扮男装,装作捕快的她。 她的眼中显然一愣,我能看清她眼中万般懊恼,但她还是撅着性子,死活当做不认识我,哪怕我右眼上的乌青还没有消下去。 我想,故事的发展其实有很多面,接下来永远是预料不到的。 第129章 番外4 似曾相识 我叫张让,是南镜安平王之子,在我小的时候,因为苗疆之乱,我母亲忙于救治百姓,不幸身染重疾。 苦苦煎熬几年,最终不治而亡,年幼的我便失去了母亲,而父亲忙于军务,能照顾我的时间实在太少。 北宸王妃心善,她将我接去了王府照顾,让我与他的小儿子一起学习玩耍。 行止那个时候属实调皮,但又聪慧异常,有些时候面对他,看着他有美满的家庭,我甚至有些自卑,感觉自己是个外来人一般。 我明明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可是行成大哥总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心中所想,他不会多说什么,但总是在行动上让我感觉到家的温暖。 所以,我们的兄弟情谊也越发深沉。而一次外出,我遇见了会与我命运纠葛在一起的人。 孤苦无依的女孩被人欺负,我出于好心救下了她,她告诉我,她名唤妙音,看着满身狼狈的女孩,我知道我做不了什么,只是将身上的银子都给了她,然后便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主动找上我,告诉我她被将军台收养,以后也不至于孤苦无依,我想将军台是江湖人士聚集之地。但是掌柜也是有实力的,至少她不会受欺负,也是替她高兴。 就这样,她时常找我,我们一来二去,也成了至交好友。 行止十三岁那年,萧伯伯准备将他送往千机阁学艺,王妃和世子虽有不舍,也是赞成的。 行止那时候拉着我,让我和他一起去,可我内心追求的好像不是这些,所以我拒绝了行止,他那晚很是失落,我们两个盖着一床被子,说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语气间满是不舍。 行止走后,我除了每日练武,就是陪着行成大哥一起学习军务,或者是偶尔看看妙音。 直到我遇见了师傅,茅山派掌门李三天,我突然找到自己想要什么了。 我当即拜他为师,去追寻自己的道,可是这可把我远在边关镇守的老爹吓了一大跳,他请旨连夜回京,和萧伯伯,萧伯母苦口婆心的劝我。 我以为所有人都会反对时,行成大哥却是赞同我去追逐自己的想法,行止虽然远在千机阁,但他恳请老阁主写信给父亲。 而且师傅也是亲自前来,最终我还是如愿了。 当我把这消息告诉妙音时,她也是满眼欢喜,真心实意的替我高兴,我却忽略了她眼中暗掉的光亮。 数年之后,得知北都被围,行成大哥中毒受伤,我第一时间收拾行囊赶回去,在路途上得知他已被江湖上号称小神医的女子治好,那我也可安心了。 再见行止时,他变得越发耀眼夺目,这让我不自觉的高兴难耐。直到看见他围着一位绝美的清冷女子来回跑时,我心中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真是替他高兴。 我回来后见了妙音,她看见我时,眼中含泪,是想念我许久了。我们在一起彻夜长谈。 后来,我把妙音介绍给行止和林姑娘认识,却不想,这一行为却是害惨了他们。 当行止身中噬骨之毒时,我全身血液倒流,只觉得无颜以对北宸王府的一切,后来发生的一切超出了我的思考范围。 当段姨的灵柩被带回京城时,我感觉全身被抽了骨头,我浑浑噩噩的陪着北宸王府把一切丧仪办完。 看着行止因为这件事对林姑娘有了芥蒂,也不愿意靠近任何人时,我想去开导,张了张嘴,却发现无法发声。 他们都要走了,行止要去北都历练,林姑娘要去寻求百草,方千山他们也要回各自的地方。 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孤单,我不知道自己该干嘛,我想了一夜,终于明白,我要报仇,段姨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死了,这一切是因为我。 我告别了行止,开始对花堂进行追杀,我以为我可以杀了花妙音,可是每每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时,我却怎么也下不了力气。 我开始疯了,我发现自己竟然不能为段姨报仇,段姨待我如亲子,我却背叛她。 无尽的悔恨,纠缠,各种情绪扰乱着我。师傅来找过我,可是我逃掉了,我不想面对他。 不知过了多久,行成大哥的一封信到了我手里,他告诉我,行止会有危险,希望我能帮他。 我第一时间赶去了,我救下了林姑娘,我知道,林姑娘对于行止很重要,她绝对不能出事。 后来我一路都和他们一起,行止几次都想和我好好聊聊,我都有意回避。直到我得知妙音被囚禁,准备处死的事情。 我心中明明应该高兴的,可是事实却不一样,我知道,我对妙音早就不知不觉间动了心思。 我痛恨这样的自己,可又不能让她被处死,所以我留下信件,独自前去。却不想,他们二人早已经知道我的目的,在路上等着我,我长叹一口气,坦然接受。 …… 当妙音在我怀里彻底失去呼吸时,我的心也基本碎了,她说她爱我,在年幼时,那个救下她的男孩,她一直爱着。她知道对不起我,所以这是我和她最好的结局。 我把妙音的后事处理好,接下来的大半年内就是苗疆之乱,我跟在行止身后,一路杀伐。 战争胜利后,我继承了父亲的爵位,镇守南境,父亲年迈,也该多休息休息了。 几年后,我听说行止的儿子出生了,我赶去看了,是个漂亮可爱的孩子,像极了他们夫妇。 行止那晚和我喝了一夜的酒,劝我重新向前看,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又过了数年,林姑娘终于寻得解开噬骨真正之法,我在南镜得知此消息时,两行清泪不自觉流下,许是这时,萦绕在我心中多年的阴影才彻底消散。 第二年,林姑娘生下了一个小女儿,看着满月宴上笑开花的行止,我很是替他感到开心。 每每这时,我的父亲就会迷瞪我几下,他甚至几次进宫求陛下给我赐婚,还好陛下知道我,并没有强加给我什么。 在回府的路上,我听到巷子中有一女子尖叫着抓小偷,当我飞身上前时,只看到一个穿着粉嫩的丫头把一个彪形大汉打的连连求饶。 她察觉到后面有视线,一回头看我时,我的心顿时停住了,呼吸都渐渐暂停了。因为那双眉眼像极了妙音,和妙音不同的是,她的眼中愁苦颇多,而这位姑娘似乎更加活泼开朗。 许是视线太过炙热,我被她结结实实打了一拳,不待我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跑了,我只有摇头失笑,并吩咐人将贼人带走。 原以为与这姑娘只有一面之缘,不想在巡查京中衙门时,看到了女扮男装,装作捕快的她。 她的眼中显然一愣,我能看清她眼中万般懊恼,但她还是撅着性子,死活当做不认识我,哪怕我右眼上的乌青还没有消下去。 我想,故事的发展其实有很多面,接下来永远是预料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