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式甄嬛,贵人又飘了》 第1章 倒霉蛋来了 “小如啊,有一位客户对方案有些不满意,你再修改一版,辛苦了。”王经理面带笑意的看着温如说道。 温如能说什么呢,难道经理不知道下班时间到了吗?心里腹诽可嘴上却答应着:“好的经理,我知道了。”(t_t) 落日的余晖静静地等待着这位晚归的社畜,温如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在街道上。 突然,喵~,不远处传来了中气十足的猫叫声,温如神色一喜,看着面前的大橘猫,亏空的身体瞬间得到了回血。 温如压低嗓音,温柔的对大橘猫哄道:“发糕,你又来接我下班了,等我到家给你拿猫条吃,好不好。” 一人一猫缓步走在回家的路上,温如的父母前两年因意外去世了,后来孤单的她在垃圾桶里捡到了小橘猫,哦,现在是大橘猫了,生活也算有了盼头。 到家后,温如一头栽进懒人沙发里,连续加班一周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困,太困了,想到答应发糕的猫条,又伸个懒腰艰难起身。 刚从零食柜里把猫条拿出来,走向躺在沙发边的发糕,就感到天旋地转,随后一头倒在了沙发上。温如脑海中最后一刻胡思乱想着,猫条还没给发糕吃呢,这算不算工伤啊。 “这样应该也算是完整了?”“趁着上面不知道,快赶紧给她送回去,再拖下去,被发现就坏了”…… 清康熙年间,富察府此时一片喜庆,富察夫人十月怀胎平安诞下了小格格,老爷这会儿抱着新鲜出炉的小闺女爱不释手。 是的,新生的小格格便是“又菜又嚣张”的富察佩筠。 富察佩筠自小就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记不得了,若是细想便脑袋疼,无妨,想不起来的说明不重要。 于是本就不爱思考的她,这下更不愿意动脑子了,平日里惯会撒娇卖痴,惹得夫人除了执掌中馈和礼仪一定让她学明白外,其余都被她一通撒娇糊弄过去了。 雍正元年,八旗选秀开始了,富察佩筠作为满军正白旗的富察府小姐自然也在名单上。 “阿玛,这次选秀不必忧心,女儿这般优秀定是可以选上的。”富察大人也觉得自家女儿自小就绰约多姿,娉婷秀雅,入宫想必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看着自信的父女两个,富察夫人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别的不说就剩自信了,脑袋那就是用来显个的。 虽然在她耳提面命之下,略微有些收敛,入了宫不得宠也就罢,若是有幸得了宠,那就是出了笼的兔子,一个劲儿的蹦跶。 但选秀在即,无论如何也只能最后再多嘱咐女儿几句,入了宫要万事小心,低调行事,不可如同在府中一般张牙舞爪了。 皇宫中,选秀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待选秀女中两两相熟的,便聚在一起谈论着选秀事宜。 富察佩筠也正百无聊赖的在一旁看着面前的盆景,听着秀女们小声的闲聊,心中在想着也快到她了,毕竟虽然这次选秀也有汉军旗的人家,可还是以满军旗为先的。 突然,一阵茶盏碎裂的声音响起,富察佩筠循着声音望去,又听见一道极为娇纵的声音:“你是哪家的秀女啊,拿这么烫的茶水浇在我身上,想作死吗!”…… 富察佩筠看着那盛气凌人的夏家的小姐,不知怎的心中却莫名升起一阵怜悯,这么嚣张的人,我可怜她什么? 但自小她的直觉就像个预警雷达似的,一向不爱思考的她,平日里凭借着玄乎的直觉,没少躲过额娘的责罚和危险。 听着争执不断的二人,富察佩筠不由得悄悄靠近一些,竖起耳朵仔细听,又是一个好瓜,正听的起劲呢,就被另外一个女声打断了,原来是甄嬛二人为安陵容圆场来了。 瞧着节节败退的四季妹,想着自己进宫身边也没个伴儿,有个乐子都不知道说给谁听,眼前这个大聪明,一看就是能和她走一路的,富察佩筠觉得对她胃口。 于是开口打断,表示自己有准备另一套衣服,纹样图案挺适合夏冬春的。 这么说着,夏冬春见到是富察氏的小姐为她说话,便一脸神气的对着甄嬛她们哼了一声,扭头跟着富察佩筠去了。 另一边,安陵容看着刚刚带着夏冬春离开的富察佩筠,富察家小姐的容貌气韵真真是出众。 心中感念着她间接也算是为自己解了围,又想到自己家世低微,不由得垂眸,转身与甄嬛她们交谈一二。 夏冬春虽然自己也带了备用衣服,可是,一来没有富察佩筠的准备的好,二来夏冬春虽然脑子也不太灵光,但她也知道,富察氏可是满清大姓,这也算是有个由头可以搭上富察家小姐,若是进了宫也能多个靠山。 养心殿内,雍正半卧在炕桌边端详着秀女册子,苏培盛手拿拂尘,步履沉稳的走了进来,行礼后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雍正将手中秀女册子放到一旁。 帝后一番商议拉扯之后,定下了各位秀女的位分。 满军正白旗富察氏为贵人、蒙军镶红旗博尔济吉特氏为贵人、汉军旗沈眉庄为贵人,汉军正蓝旗甄嬛被封为常在,赐封号莞,夏冬春封为常在,安陵容为答应…… 富察府里也迎来了负责礼仪的教导姑姑建芳,领头的公公见富察府的大丫鬟满脸笑意地将银票放入自己手中,不由得暗自点头。 再度开口道:“这位建芳姑姑善于宫中礼仪之事,先帝爷时期便在宫中伺候了。” 听到这,建芳对着富察佩筠屈身行了一礼,富察佩筠也面带笑意地对着建芳问了一声好,教导姑姑自然是连忙回礼说着不敢当,不敢当。 建芳在教导宫中礼仪的同时,也不留痕迹的向富察佩筠透露宫中的各方势力以及一些过往之事。 留意着建芳的话语,富察佩筠心中不由得寻思着,这般吓人,看来宫里还是需要智慧的,低调一点想必能安全一些,殊不知四季妹那边已经炸开了锅了。 夏冬春那边仗着自己是包衣佐领的女儿,对着教导姑姑可谓是长辑不拜,旁若无人。使得姑姑在华妃的示意下并未过多告知宫中的忌讳。 夏冬春却半点没意识到,还在为自己结识了富察佩筠而沾沾自喜,行事作风依旧那般张扬不收敛,嘴上半点不饶人。 第2章 入宫 礼仪学习临近尾声,深夜里佩筠跪在父母面前,听着父母最后的嘱咐,心中莫名的酸涩不已。 不由得流着泪与疼爱自己的额娘拉着手久久不放,在姑姑的提醒下,富察夫人最后检查了一下女儿带的行李,送佩筠上了入宫的马车。 天色刚蒙蒙亮,寂静的宫道旁一阵马蹄声响起,载着小主们的马车便晃晃悠悠地进了紫禁城。 顺贞门偏门,“给小主请安,小主吉祥。”一位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的公公见到佩筠被侍从扶下马车,连忙走上前去请安。 走进紫禁城,建芳姑姑也就退下了,佩筠被引路的公公领到了延禧宫。 由于嫔妃入宫遵循先满蒙后汉的祖制。所以佩筠到的时候,延禧宫中只有她自己。 甫一踏入宫殿,“给小主请安。”早早便候在延禧宫的宫女太监们齐齐向佩筠请安行礼。 “都起来。”佩筠清脆的声音回应着。“谢小主。” 因为她的位分是贵人又是满军旗大姓,目前延禧宫也没有嫔位主子,所以隶属于延禧宫的首领太监和掌事宫女便选择向她示好,在延禧宫等待向贵人问安。 佩筠扶着桑儿的手,稳步走进延禧宫正殿,在厅堂摆着雕花楠木的椅子,落座妥当。 等在院中的一众宫女太监,齐齐来到她的面前行礼跪安,等候面前小主的差遣。 “我初来至宫中,如今你们既已分到了延禧宫,日后便是我的人了,当差做事有拨烦之才自然是好,但我最看重忠心二字,忠心之人,我自是不会亏待了他”佩筠的话音刚落。 众人再次行礼,齐声应道“奴才自当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随后听从佩筠的吩咐,各自退下回到自己的位置当差去了。 雍正元年九月十五日,天色刚刚泛白,佩筠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桑儿,外面生了什么事,为何这般吵闹?”佩筠脸色不愉,声音中还带着些尚未清醒的沙哑。 “小主,今儿是汉军旗的嫔妃入宫的日子,夏常在和安答应被安置到咱们延禧宫,眼下正在收拾,所以有些吵闹”桑儿在一旁服侍佩筠洗漱,口齿伶俐的向她解释道。 佩筠坐在梳妆台前,心中暗忖,皇后竟是将这对冤家分配到一个宫殿里,想来,皇后是想用夏冬春压制安陵容,再由她来压制夏冬春。嗯…压制的死死的。 这宫中除了皇后目前就她一个满军旗大姓,想要玩制衡,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当这个筏子。 梳洗完毕后,佩筠扶着桑儿走向殿外,正巧碰见夏冬春同志又在向安陵容打嘴炮。 慢悠悠踱步过去,“夏常在,安答应,你们不进殿收拾,这是在干嘛呢?”看到是佩筠到来,二人忙福身行礼。 夏冬春见到佩筠是目前宫中主位,心中更为得意,于是仗着借过衣服的交情,向她开口就是告状,言语间表示安陵容冒犯了她。 安陵容心中一紧,本来看到佩筠时心里升起的一点窃喜也被压了下来。 污蔑,一派胡言! 安陵容气得发抖,想开口但又不知说些什么,只能嘴上喃喃着,我没有。 见此,佩筠用手指推了推夏冬春的额头,“你呀你,在外面神气也就罢了,到了延禧宫就收敛些,日后住在一个宫里,闹出笑话,看我不把你迁出去。” 随后又看向一旁的安陵容,抬手扶在她的肩侧道:“日后咱们三人便是住在一处的人了,若是她这个混不吝的又到你面前蹦跶,就来找我,虽然在这宫中我只是一个贵人,但是延禧宫里我还是能管点事儿的。” 听到佩筠的话,安陵容心中百味杂陈,虽然各宫有时天然会成为盟友,但她明白,与夏冬春分配至一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没想到佩筠竟会出面叫停夏冬春,为她出头,这让因家势低微受尽白眼的安陵容心中不自觉的向佩筠靠近。 随着各宫安置妥当 ,皇后和华妃的赏赐也陆陆续续送至各位新晋妃嫔的宫中。 延禧宫一片喧闹,负责送华妃等人赏赐的宫人络绎不绝地在佩筠和夏冬春的屋里进进出出。 两人那边的热闹倒是显得安陵容这边过于冷清了。 夏冬春送走了皇后身边的剪秋,看到安陵容便又欠欠儿的拐过来放了一顿嘲讽技能。 谁知,安陵容竟然没有反应,这让夏冬春大感无趣,悻悻的带着宫女甩帕子走了。 见夏冬春走了,安陵容起身扶着宝鹃的手,面带怯懦地走进佩筠的屋子,告状去了。 安陵容回到屋里坐在炕上,透过窗子见得意的夏冬春被佩筠叫去,蔫头巴脑的走出来。她面上还是那般畏缩,可心中舒畅极了。 明面上,安陵容因当初甄嬛的解围,以及入宫前与姨娘住在甄府的情分,还是与碎玉轩来往密切些。 这般过去了三日,新入宫的嫔妃纷纷前往拜见皇后。 “妹妹们今日来的这般早,宫里的生活可还习惯。”皇后高居主位,面带关切。 “承蒙皇后关怀,一切安好”新进宫的妃嫔齐声回道。 屋外突然传来一道凤鸣鹤唳之声,“本宫来的不算晚。”众人纷纷给华妃行礼问安。 佩筠看着缓步走到皇后面前敷衍行礼的华妃娘娘,听着华妃与皇后的唇枪舌战,果然这华妃娘娘仪态万千,又是年大将军的妹妹,有资本在这宫中与皇后分庭抗礼。 如今形势比人强,她虽说是出身富察氏,但对上华妃怕是也要暂避锋芒。 正想着,突然被人用手肘推了一下,抬眼一看……是夏冬春这个夯货。 夏冬春自认为小声的向她嘀咕道“这华妃这样声势浩大的,这是做给谁看啊?” 佩筠无语的看着她,见夏冬春因为她没有理自己又不住地捅咕她,无奈,只好伸手将夏冬春抓住强行闭麦。 佩筠明显感觉到华妃注意到了这边,但也只能低头,不参与她们的翡翠东珠风波。 虽然也被华妃刁难,但也算是全身而退,她心中暗自思忖,年氏一族有本事就别让富察氏抓到把柄,不然如此行事,想必不能长久。 出了景仁宫,夏冬春拽住佩筠的手,不解的问道:“你刚刚为何在殿中不让我说话?”“因为言多必失,你个夯货!” 听到这儿,夏冬春也没明白为何刚刚不让她说话,但她知道佩筠这么做肯定有道理,那就不说罢了。 自认为想通了的夏冬春便又兴冲冲的准备随着佩筠离去,可是一打眼儿却又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只见那本应与她们一起回延禧宫的安陵容却同碎玉轩的甄嬛几人走在一起说说笑笑。 第3章 一丈红 夏冬春快步走上前去,嘴上也没停,朗声开口道:“安答应,你为何不与我们一同回延禧宫?难不成是瞧不上延禧宫的地!” 听到夏冬春的责问,安陵容连忙看了一眼佩筠,低声细语地回道:“夏姐姐,陵容并非是不喜延禧宫,只是与莞常在她们交谈几句而已。” 夏冬春仍是怒气未消,气哼哼的说着:“少在这儿给我摆可怜样儿,给谁看呢?若是喜欢那碎玉轩,你便搬过去,没人拦着。”说完,夏冬春扭过头重重的哼了一声。 安陵容面色有些急切,但又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妥当。 “甄嬛传剧情打卡小程序正式上线,检测到剧情点“一丈红”即将发生,请内测员在景仁宫外围观打卡。”一道电子音出现在佩筠的脑海里。 甄嬛传,这不是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吗,剧情打卡小程序,也没听说过这个小程序啊。 人家别人都是智能系统,结果到我这就剩个小程序了,一丈红好像听同事说过,那就看看。 哦对了,震惊!我竟然是在电视剧里。 看到安陵容被欺负,甄嬛面色不愉,正欲为她仗义执言,谁知华妃的仪仗竟出现在了附近。 见夏常在言语嚣张,华妃本就因夏冬春入宫后明目张胆的巴结皇后而想收拾她,便打算借引子发作。 华妃对着周宁海使了个眼色,他会意的上前将夏冬春一把按在了地上。 “秋来风景如画,好好的景致却被人打扰了。”华妃一脸扫兴。 被华妃下令按在地上的夏冬春瘪瘪嘴,不敢作声。 “皇后与本宫都不在了吗?这后宫竟轮到夏常在当家,宫廷之内大声喧哗,还公然训斥他人。”华妃语气严厉带着风雨欲来之势。 “今年的枫叶好像不够红啊。”听到华妃这般说,一旁的颂芝反应过来“奴婢听说那枫叶要鲜血染就才红的好看。” “那就赏夏常在一丈红。”华妃语气轻慢中带着不容拒绝。 听周宁海介绍完何为一丈红之后,夏冬春当下便惶恐害怕至极,脑海中嗡鸣声四起。 第一反应便是看向了佩筠想要求助,但又怕把她拉下水,突然想到此时是在景仁宫外,于是大声向华妃求饶。 可呼喊了几声,景仁宫的大门却依旧紧闭无人出来。这下夏冬春再傻也明白皇后根本不想救她。 六神无主的她无助地看向佩筠,佩筠看着她那含泪的卡姿兰大眼睛。 明白了,这怕是一丈红剧情点出现的倒霉蛋了,也不知道剧情是否可以改动,但总是要试试,不然也没办法确定下一步怎么走,毕竟有了温如的记忆之后,自己的行动和原定轨迹肯定会发生偏移,还是要早做打算。 转身向华妃求情,“华妃娘娘,夏常在也是初进宫,对宫中规矩不够熟悉,才会犯此错误,想必娘娘所说责罚已是将她吓破了胆子,还请娘娘饶恕她这一回。” 华妃目光冷冷的盯着佩筠,心中知晓,富察贵人这是要保下夏常在那个蠢货,这次夏常在还算有点运道,下次,可就保不齐了。 “既然富察贵人开口求情了,那一丈红就留到下一次,但身为宫妃终是犯下错误。既然富察贵人说你对宫规不够熟悉,那就回宫后抄写宫规十遍,回宫可要好好思过。”说完,华妃便扶着颂芝走了。 华妃心中怒气难消,区区一个夏氏给她提鞋都不配,可富察氏分量不轻,到底还是要忌讳一些。 华妃刚走,夏冬春便腿软的倒在地上。佩筠看着她那副欺软怕硬的怂包样儿,不由得在心里无奈摇头。 “叮!一丈红剧情打卡成功,即将解锁部分剧情,检测到剧情点结局有所偏移,解锁剧情会出现与实际不符的可能,请内测员注意。” 佩筠听到电子音再次响起,知道打卡成功了,根据提示她也推出来剧情是可以改变的,心中还有些疑问,但这里人多眼杂,还是等回宫在研究。 指使夏冬春身边的秋兰将她扶起来。看到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安陵容心中也怕的不行,没了心情继续与甄嬛她们闲聊,朝着佩筠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这两个被吓破胆子的鹌鹑,佩筠只得站于中间将她二人带领回去。 好不容易回到延禧宫,看到二人还是惊魂未定,便吩咐宫人将午膳安置在她的屋中。 吃过午膳,安陵容的心绪已然平复了很多,不似刚才那般发抖了,看夏冬春还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安陵容便向佩筠告退。 “莫怕了,我如今也勉强算是延禧宫主位,在外我自然是要护着你们的,日后言语间收敛些,可莫要再让华妃抓住你的把柄了。”佩筠坐在夏冬春身边,语气还算温柔的开导。 夏冬春耳边听到佩筠的话音,这才好似回了魂儿一般,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吓死我了,要不是姐姐求情,我怕不是已经被扔到那冷宫等死了,家中告诉我要尊敬皇后,可是到头来,皇后竟压根就没想救我。” 夏冬春的父亲是包衣佐领,这个官职与包衣奴才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早在入宫前,家中便嘱咐过,入了宫要尊敬皇后,以皇后马首是瞻。 在宫中,夏家也是有一些包衣势力的,平日里因为没有夏家的小姐入宫,所以并不显眼,现如今她进了宫,属于夏家的势力便也开始活跃向夏冬春靠拢。 可她家里没想到的是,皇后把她当做了一枚棋子,用来恶心华妃,差点开篇就下线。 夏冬春脑子不擅长转弯,可她也明白,皇后怕是拿她当枪使,探路用了。 如今,满宫里的人差不多都要被她得罪遍了,只有佩筠不嫌弃她,还愿意为她求情,以后她夏冬春就跟着佩筠混了。 让自己打狗,绝不撵鸡;让自己往东,就绝不往西。 夏冬春觉得,虽然她脑子不够用,可她听指挥啊! 佩筠此时心中不知道夏大聪明萌生的赤胆忠心,见夏冬春情绪平稳些,扶着秋兰的手回了自己的屋子,便带着桑儿去库房清点了一下物品。 挑选了一些当下时兴的绸缎和首饰,让雪青稍后带着小宫女给安陵容和夏冬春送过去,给她们压压惊。 雪青是入宫时内务府分到延禧宫的,实际是富察氏特意安排给佩筠的人,性格谨慎细心,做事妥贴,对于佩筠来说很是得用。 另一边,安陵容回到屋子,平复一番思绪后,拿起这几日绣好的荷包,吩咐宝鹃把香料拿出来,然后坐在桌子旁细致专心地制作可以安神助眠的香包。 趁着天色尚早,安陵容亲自带着制好的香包前往佩筠的屋子。 “姐姐,这是我今日新制的香包,有安神助眠之效。” “妹妹,这香包闻起来便让人平心静气,这香包上的刺绣也这般精致,看行针手法不像是京城惯用的,可是妹妹所绣?”佩筠摸着手中藕荷色的香包,越看越觉得喜欢。 “是的,家中早年做过香料生意,所以陵容略懂皮毛而已,至于刺绣,家母曾是绣娘,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 安陵容听到佩筠的夸夸大法,从未接受过如此盛赞,不由得有些脸热。 “今日之事,夏姐姐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陵容想要去看看夏姐姐,顺便将安神的香包送给她。”安陵容说这话时小心翼翼的看着佩筠似乎是怕她不愉。 经过今天这事,安陵容明白毕竟他们同住在延禧宫关系不能太僵,最重要的是有佩筠在,她倒也不怕夏冬春再欺负她了。 所以在给佩筠做香包时也顺手给夏冬春带了一个。 听到安陵容表示想前去看望夏冬春,佩筠并未不高兴,反而向安陵容表示可与她一同前去。 第4章 缓和 安陵容听到她这般说,眼中闪过一丝喜意,起身整理下衣摆,随佩筠前往夏冬春的屋子。 天色不早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紫禁城,透过琉璃瓦的缝隙,使得延禧宫朦朦胧胧的,甚是好看。 佩筠二人来到夏冬春这儿时,秋兰正缓声宽慰着她的小主,此时的夏冬春不复之前的神气,反而显得有些呆呆的。 听到宫女的提醒,夏冬春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是佩筠带着安陵容来了,连忙起身行礼,安陵容侧身避开后向夏冬春行了一礼。 看到佩筠来看她,心中甚是欢喜,一转眼,看到同来的安陵容,心下有些疑惑,她闲着没事来干什么? 安陵容看了一眼佩筠,见她面带鼓励,定了定神开口,“夏姐姐,这是我新做的安神香包,担心今日之事让你受惊夜间难以入睡,这香包有助眠的效果,想着拿来送与你。” 夏冬春同样也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佩筠,伸手接过,仔细端详半晌,“这香包做工倒也还行,当然,与我相比还是稍稍逊色了一些,这香包真有你说的那般神奇?今晚我便试试”说着,将手中的香包递给秋兰收起来,晚上好挂在帐中。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收了人家辛苦制作的香包,倒也不好再继续开嘴炮。 佩筠见到安陵容因为夏冬春的话,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忙不迭说道:“你听这人自夸呢,她那哪会绣荷包,分明堪堪会缝针就不错了。” 安陵容心中其实并未难过,入宫多日,她早已知晓夏冬春的德行,嘴上没个把门的。只不过,能得到佩筠的维护,机会难得,嗯,确实挺难过的。 看到对面二打一,夏冬春有些不服气,张了张嘴,但又一想到香包和之前对安陵容的欺负,便又有些气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节节败退。 安陵容忙着赶制香包,一时没顾得上去找甄嬛她们,将香包送出去后,想着眼下无事,准备去碎玉轩一趟,去了才得知甄嬛病了,见到甄嬛精力不济,便也就简短的说了几句,离开了。 日头西落,映的屋子里也泛着暖黄的光亮。 佩筠屏退了众人,坐在榻上,开始试着在脑海里呼唤白日里的那个剧情打卡小程序,不论如何,也得尽量弄明白这个陌生的事物,而且刚刚还说自己完成了一丈红的打卡,可以解锁部分剧情,这要是真的,可是大有用处,最起码也能有个参考。 “甄嬛传剧情打卡小程序为您服务,亲,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熟悉的电子音响起。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冷冰冰的电子音说着亲,有点说不出的怪。 通过小程序的解释,佩筠大致弄明白,这是一款小程序,通过选定的内测员,对相关剧情名场面打卡,完善小程序的信息库,同时内测员也可以获得一定程度的奖励。 因为检测到佩筠作为内测员不是很了解甄嬛传的剧情,为了方便她进行打卡,又考虑到异时空小程序存储问题,所以会陆续向她开放剧情介绍。 后续也会根据剧情点进度,陆续解锁更多奖励,打卡进程超过百分之85,就可以获得一张有效期为60年的异时空居住的选择券,可以离开当前世界,去往别的时空。目前嘛……没有啥额外奖励。 大致弄明白了小程序的使用方法和规则,在遇到打卡点时,会自动提示,只要人在现场,即可自动完成打卡,小剧情可以发生改变,若是大剧情点出现能够打卡就算成功。 新选的妃嫔进宫也有时日了,陆续开始准备侍寝,佩筠本以为自己是满军旗大姓出身,又自觉长得也还算貌美,侍寝当是首位。 傍晚,桑儿小心地告知她,皇上翻了沈贵人的牌子。 富察佩筠:……沈眉庄,区区汉军旗竟也压在了自己的头上!心里暗恨,随后又摸了一把自己滑嫩的脸蛋,气哼哼的躺回去就寝了。 第二天一早,佩筠坐在梳妆台前,正梳洗打扮呢,花影进来,“小主,夏常在来了,正在外间候着呢。” 佩筠梳妆完毕,走出里间招呼夏冬春,只见夏冬春行礼后,兴致勃勃地走到她跟前,“姐姐你不知道,这马上要开始侍寝了,那碎玉轩的莞常在却病倒了,我看呀,那就是个没福气的” 听到这一消息,佩筠心中一合计,沈眉庄不是与莞常在是闺中密友吗,如今好友生病,她却侍寝了,这姐妹情深怕是要打个折扣了。 想到这儿,佩筠也不由得喜上眉梢,笑出声来。又想到什么,问道:“那碎玉轩里不是还住着一个淳常在吗,现如今莞常在生病了,她可还住在里面?” “没,说是什么,如今莞常在生病需要静养,而且也过于冷清,皇后便做主让她搬到储秀宫去了。”夏冬春觉得,她的人脉网打听起八卦倒是颇为顺手,也就将这些趣事一并说给佩筠听。 说完,夏冬春又乐颠颠的去上安陵容那显摆自己消息灵通,有大本事去了。 屏退众人,佩筠坐在榻上陷入沉思,佩筠知道,甄嬛这个人现在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日后极有可能会身居高位,所以某些时刻总会多留一分关注在她身上。 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富察佩筠心中有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秘密。 无人知晓,她既是富察佩筠、也是温如。 在她十二岁那年,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见一个穿着奇装异服、举止怪异的年轻女子,拿一个什么东西要去喂猫,却突然倒在沙发边不省人事。看到这,她也没明白为何会做这个梦。 随后,那名女子身边出现了似话本子里描写的鬼差打扮的两个人,嘴上嘀咕着什么,佩筠竖起了耳朵却并未听清,可看着他们抓出来的魂魄,莫名的感觉到有些眼熟,似乎在哪看过。 梦境越来越模糊,心中一悸,佩筠自梦中惊醒,脑海中突然多了很多繁杂的记忆,好半天,佩筠才理清楚,原来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个名字,温如。 其实当日,在楼上猝死之后,她并没有直接投胎,而是被当初因工作失误导致富察佩筠灵魂分裂的两个鬼差偷偷送回了佩筠的身体,用胎穿的方式,温养受损分裂的灵魂,悄悄抹平工作上的失误。 可谁承想,他们由于过于匆忙,导致灵魂是愈合了,可温如的记忆迟迟得不到恢复,十二年过去了,这两人终究没瞒住,被上司狠罚了一顿,不止这一百年没有年终奖了,就连下一个百年的都扣光了! 于是,在他们上司的帮助下,富察佩筠想起了作为温如的记忆。一时间,竟也分不清是温如穿越了,还是佩筠重生了,因为她们本质上是一个灵魂。 两种在不同环境下培养出来的性格,也随着灵魂愈合,逐渐相融,成为了完整的个体,不再是两半的了。 佩筠心想怪不得,自家额娘对猫毛过敏,所以家中从未养过猫,自己却总感觉腿上应该有只大胖猫,原来是发糕后遗症。 本来,佩筠整日里在府中到处溜达,因她是备受宠爱的嫡女,所以倒也无人触她霉头。这般悠闲的又过了几年,本打算就在这个时代得过且过,为家族联个姻亲,等着养老了。 可没想到,雍正元年,皇帝开始了大选,于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然后,坐在了延禧宫里的榻上。 想着小程序新解锁的剧情提示,总结一下就是除夕夜倚梅园余莺儿,只不过真正与皇上交谈的是甄嬛,余莺儿被揭穿后就下线了。 不过意外的是,倚梅园没有提示需要打卡,倒是省了一份心。 不过想到甄嬛,原本坐姿还算松弛的佩筠,猛地挺直了腰板,脑袋飞速运转,这里不是纯古代还掺杂着电视剧,打卡剧情看来场面都不小,不然她觉得倚梅园初遇应该也算,可系统却没提示,小程序的心,真难猜啊。 第5章 侍寝 虽然目前剧情知道的不多,但是有打卡点和剧情提示倒也无碍,佩筠表示,能解决的问题早晚都会解决,不能解决的问题,早晚把她解决。 对于佩筠来说,虽然现有条件有限,但不提还知道点儿别的剧情,光是能知道电视剧叫甄嬛传,甄嬛最后还没死,就够了。 这说明这部剧应该是传统的大女主宫斗爽剧,一路披荆斩棘,中间偶有波折,最终走向巅峰。 思考完毕,佩筠抬眼看外面天色不早了,五脏六腑有些受罪了,开口呼唤着桑儿传膳,用过膳,心宽的直接就寝安置了。 翌日傍晚,天色昏暗,宫道上一片寂静,只有一队队巡逻的侍卫在来回走动。 延禧宫迎来了好消息,“恭喜富察贵人,今天晚上,皇上翻的是贵人您的牌子。”……一番寒暄打赏后。 佩筠面带喜色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吩咐桑儿,今晚要好好打扮一番,就算稍后还要沐浴,但该有的小心思还是要装扮上的。 倒谈不上钦慕皇上,主要是新人侍寝,头一份落在了沈眉庄身上,而不是她富察佩筠,这不免让她生出几分不服气,势要压那沈氏一头。 佩筠在桑儿等人的服侍下,美滋滋地泡了一个花瓣澡,本就雪白光滑的肌肤,经过这一番后,更像是剥了壳的荔枝,显得娇嫩非常。 凤鸾春恩车叮叮当当的在宫道上响着,为原本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抹亮色,也让听到动静的宫妃们心下酸涩不已。 玲珑有致的身材被包裹起来,抬着送进了养心殿,得到皇帝允许后,佩筠被轻轻放在他的身边。 佩筠毕竟未经人事,不由得在心中紧张又兴奋,略等了一会儿,感觉到有人用手拨开了面上的被子,没忍住抬眼向身侧看去。 身着明黄色寝衣,眉目间冷凝严肃,面上未见一丝笑意,虽然是侧躺在自己旁边,但周身自带帝王气场。 这还是自当日殿选之后,第一次能这般近距离观察皇上。 佩筠注意到,皇上手中捻着碧玉的佛串,不紧不慢地拨弄着。 佛珠有什么好转的,面前这么大的一个美人,不比这破佛珠有意思多了。 见皇上只是隐秘的打量着她,却没有动作,佩筠心中有些急了,难不成是没看上她! 这不行,那沈氏都侍寝了,没道理自己还比不上一个木头疙瘩。 她谨记刘嬷嬷教导的侍寝规矩,一声不响的蠕动到皇上身边,玉臂轻抬,放在对方的身上,目光热烈又大胆。 皇上低下头,看到眼前美人精致明丽的面容,白皙修长的脖子,手中感受着她细腻的肌肤,不由得上下滑动,异样的触感,使得佩筠不由得身子一阵阵颤动。 她并未躲避,反而羞红着脸蛋,勾了勾嘴角向皇上露出一个妩媚至极的微笑。 皇上不复之前的淡定,他大手一掀,将佩筠完全笼罩在自己怀中,佛珠也被它的主人随手扔在了一边。 佩筠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嘴上一阵温热,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被皇上将手按住,虽说皇上的动作不算粗鲁,但却让她有种被猛兽盯上之感。 回过神来,她并未再躲避,反而从容的用雪白的玉臂环住皇上,身体放软贴近对方。 暧昧声阵阵响起,激烈的运动结束时,佩筠已然只剩下喘息的份儿了,原本还算明亮的大眼睛,此时迷离着水光一片,不着寸缕的身体满是痕迹。 皇上餍足地抚着佩筠的脊背,宫中妃嫔多端庄娴雅,便是华妃一开始侍寝时也有多有拘束,难得有这般合心意大胆之人。 雍正平日里虽是重规矩之人,但也不免有些得趣。 但宫中惯例,妃嫔侍寝后,都应该送回自己的住处,佩筠也没想过能留在养心殿。 但为了表达自己对皇帝的不舍,又是一番痴缠,惹得皇上答应明晚还来看她。 佩筠未曾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心满意足地坐着凤鸾春恩车回去了。 回到延禧宫,桑儿等人正候在门外,连忙快步走过来迎接自家小主。 佩筠毕竟是第一次,虽然过程也还算享受,但到底硬件跟不上,如今身子只感到腰酸背痛,哪哪都不舒服。 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匆匆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天色蒙蒙亮,桑儿便小心地将佩筠叫了起来,想到自己昨晚睡得那般晚,又看着外面天色尚早,面上满是哀怨,是谁说一日之计在于晨。 桑儿见自家主子脸上的不满,讨好的服侍对方穿上宫装,“小主,今日是您第一天侍寝,应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听到要给皇后请安,佩筠瞬间清醒,兴致冲冲地吩咐桑儿,一定要给自己精心打扮一番,这可是自己侍寝后,第一次在宫中亮相。 梳妆完毕,主仆两人神采飞扬的迈进了景仁宫,佩筠心中满是得意,不管心里如何想的,面上一定要撑住了。 在这宫中过于低调可未必是什么好事儿,至少要让别人知晓,自己可不是那等任人欺辱不吭声之流。若是一味躲闪,怕是自己下一步就可以去冷宫陪芳贵人了。 景仁宫里,向皇后问安后,一番寒暄佩筠又重新回到座位落座。 众人见富察贵人这般轻慢得意之态,心中又想到一开始进宫时的谨小慎微,本以为这是个好欺负的,打算今日请安,言语间挤兑一下她。 可如今看到她像个斗胜的公鸡似的,似乎谁惹到她,她就叨谁。 言行上又似乎不太聪明,想必在这宫中也不能长久,不足为惧,一时间竟也无人将话题引到她身上。 华妃虽不惧她,但也不想平白惹注定不长久的一个傻子,因此只是皱着眉酸了几句也就罢了。 请安结束,众人纷纷往外面走去,到了外面佩筠路过沈眉庄,乜了她一眼,转身扶着桑儿往延禧宫走去。 “小主,富察贵人这是何意,竟给小主脸色看。”采月看到佩筠的眼神,气不过与沈眉庄言说。 “罢了,我二人如今都侍奉皇上,她心中看不惯我也是有的。”沈眉庄面上带着大家度量,不欲与佩筠计较,可想到对方也是正得宠,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沈眉庄的性格使然,做不到如佩筠一般将喜怒置于脸上,只得将情绪掩盖在心底,不与人表露。 第6章 刁难 傍晚,佩筠用过膳后,想着雍正说今晚会过来。 悠悠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桑儿在一旁为她描眉画黛,细致的打扮着。 “皇上驾到!” 佩筠此时已是换上了一身藕粉色的旗装,脸上略施粉黛。 白日里的珠翠被卸下,现下头上仅带了几只精巧的簪子作为装饰,通身装束衬得人清丽不已。 见皇上来到,佩筠起身迎接向外走去,行走间体态婀娜,步履轻盈。 皇上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周身帝王之气微敛,来到延禧宫的院外。 还未等佩筠蹲身行礼,便被皇上一把拽住,随后就这么抓着她的手向屋里走去。 到了屋里,雍正牵着佩筠的手坐下,抬眼看到榻边似乎扔着一本书,随手拿起,本想开口夸赞她饱读诗书,却注意到佩筠脸色一变,眼神躲闪间有些心虚。 雍正心中生疑,翻开“诗书”一看,竟然是通篇不着四六的话本子,本想训斥佩筠竟敢在宫中看此等不入流的杂书。 可见她神情里满是心虚与害怕,只得心中叹息了一声,到底不过是个小姑娘。 想到这,无奈开口“今日被我发现也就罢了,日后不许再看这等坏人心智的杂书了。” 佩筠见皇上并未训斥她,心神一松,扑到雍正的怀里,小手在他身上有意无意的撩拨着,也想不起来刚刚的害怕了。 眼里满是开心,笑眯眯的与雍正说着小话,“皇上,平日里不能时常在您身边伴驾,妾身也只能靠这些书打发时间罢了,若是连这也没有了,可如何是好呀!” 听着耳边佩筠痴缠的话语,被磨得没法儿的雍正,只好开口表示,“这些杂书游记只可在延禧宫里看,不可让皇后她们知道了,不然,若是因此受罚,朕可不护着你。” 到了晚上就寝的时候,先前的挑衅,皆被雍正还了回来,勤于锻炼的皇帝,体力竟格外的好,闹得佩筠连连败退,割地求饶才算罢休。 佩筠一连承宠几日,皇上才陆陆续续的宠幸新进宫的答应常在们。 其中安陵容因为入宫后多番受到佩筠的照顾,与夏冬春也算是达到了某种和谐,倒也没有开始那般瑟缩。 虽然还是因为紧张害怕让皇帝不喜,但好在没完璧归赵,还算安稳。 咸福宫,存菊堂里采月嘴角翘起,压都压不住,“小主,皇上有意让您学习管理宫务之事,想必是极为爱重您了,这可是好事啊。” 听到身边的采月的话,沈眉庄连忙呵止,“你这丫头,嘴真是快极了。” 但心中听到采月的话也甚是开心,想到皇上,又低头浅笑起来。 此时有说有笑的主仆二人却不知,皇上安排的这一出可让她们吃了好大一个苦头。 雍正考量之初也曾想过,如今皇后母族不顶用,华妃嚣张强势,无人可以稍作制衡。 佩筠出身富察氏,如今又有他的宠爱,若是推一人出来,非她莫属。 可一想到,佩筠惯是个会撒娇卖痴,若是被华妃刻意打压,怕是会变得蔫头巴脑的,雍正心中便有些不想这么做了。 于是,便有了沈眉庄插手宫务之事,不然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贵人,连一宫主位都谈不上,又怎会有资格从华妃手里分夺宫权。 翊坤宫里,敬事房太监向华妃回禀各宫妃嫔侍寝情况,华妃粗略一翻,发现富察贵人和沈眉庄侍寝之日竟仅次于她。 华妃冷哼一声,面带笑意的吩咐颂芝,去将富察贵人请来,以示满汉一家,好好教导她一番。 “小主,翊坤宫的颂芝来了,说是华妃有请。” 佩筠听到桑儿的通禀,心里明白,定是这几日的恩宠招了华妃那醋坛子的眼了。 如今年羹尧势力正盛,若是躲过这一遭,日后怕就没安稳日子了。 看到桑儿目露担忧,佩筠笑了一下,“怕什么,你家小主不会有事的。”说完,扶着桑儿的手,向翊坤宫走去。 “皇上常说,满汉是一家,你们伺候皇上不能不懂汉文……这研磨可是门功夫,你得好好学。”华妃斜靠在榻上,眼含讥讽地说着。 佩筠现在还惹不起华妃,只得低头称是,在翊坤宫里站着磨了半天的墨。 好在,这之后,华妃除了言语上倒也没再继续刁难她了。 延禧宫里,夏冬春这个闲不住的,只要皇上没来,就见天儿的凑到佩筠这里,与她分享新得到的消息,就连莞常在那里康禄海带徒弟投靠丽嫔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年关将近,安陵容随着沈眉庄前往碎玉轩看望病中的莞常在,几番交谈下来,安陵容有些插不上嘴,就安静的在一旁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半夜下了一场大雪,极目望去,白雪镶红墙,碎碎坠琼芳。 天气寒凉,延禧宫的小轩子早早的就把炭炉生了起来,以免小主感到冷意。 夜晚宫中举行宫宴,佩筠收拾妥当就带着夏冬春和安陵容前去赴宴。宴会上觥筹交错,有美人伴舞,气氛颇为融洽。 因为知晓佩筠是大家出身,善古筝,皇后特意安排佩筠在宴会上演奏一曲。 女子眉目如画,低垂着眉眼,素手拨弄着琴弦,余音绕梁。 华妃见皇上目光紧紧盯着佩筠,愤恨地瞪了她一眼,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佩筠演奏完毕,雍正极为高兴,:“今日既然是家宴,富察贵人又有这般才华,很好。” 当即下旨给佩筠赐封号“瑜”意为美玉,加以赞扬。 佩筠领旨谢恩后回到座位,没等华妃找茬,皇上便被桌上摆放的红梅吸引住了目光,起身离席前往了倚梅园。 佩筠也没多在意,毕竟她一个贵人也没法子跟随皇上去,等到宴会结束,就迫不及待的与夏冬春、安陵容回宫了。 毕竟是除夕夜,三人脸上都笑意盈盈的,就连夏冬春也罕见的没找安陵容拌嘴。 夏冬春叽叽喳喳的,一会儿夸宴会上的舞蹈好看,一会儿又因为能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宗室之人而感到新鲜,一路上嘴也没停。 佩筠与安陵容则在一旁听着,偶尔应和两声表示在听,原本不算近的路程,竟也感觉变短了不少。 第7章 余莺儿 回到延禧宫她们也就各自道别散去了,喧闹了一天终于回到自己宫中,精神不免松懈,身体的疲乏涌了上来,简单的洗漱一下就歇息了。 又过了两日,桑儿伺候佩筠用过早膳,夏冬春与安陵容倒是碰巧,两人一同来寻佩筠闲谈。 三人聚在一起,夏冬春嘴上不屑地说道:“姐姐你不知道,前儿个皇上不知怎的,竟然看上了一个宫女,先是封了官女子,眼下又晋了答应。” 其实这件事,佩筠手底下的人也汇报了,所以她对于这余莺儿也还算有几分了解。 “我也听说了,是倚梅园当差的宫女,听说还会唱昆曲,估计皇上也就图个新鲜,出身摆在那,能成什么大气候。”佩筠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分享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正说着,佩筠发现安陵容今日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并未出声,想到那宫女得宠晋位答应的事,佩筠刚打算宽慰几句,夏冬春也注意到了。 “安陵容,你平时怼我的能耐呢,如今连区区倚梅园的宫女都能跟你平起平坐了,你也就是个窝里横。” 说着,夏冬春又想到平日里安陵容没少让她在佩筠面前吃瘪,越想越气,手中的点心也不吃了,瞪大了眼睛瞅着安陵容。 安陵容心中也不快活,但夏冬春说的没错,如今在这宫里连一个宫女都能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因为自己容貌不算上乘,侍寝时又表现平平,在皇帝那里也没有几分恩宠,安陵容想着,就转头瞅向佩筠脸色黯然。 佩筠见安陵容心中难受,连忙开口调停,宽慰安陵容一番,又说了两句夏冬春。 顺嘴提到今日御膳房那边新制了一种糕点,自己觉得不错,随后吩咐雪青端上来让两位小主尝尝。 夏冬春被说了也不生气,反正今日安陵容被她说的无力还嘴,这就是胜利,一想到安陵容也吃瘪了,心里面就美滋滋的。 糕点味道确实不错,二人临走时,佩筠见她们喜欢,就让雪青包上一些给两位小主拿上,回去吃。 “小主,那余答应倒是个不安分的性子,最近宫中被她闹得鸡犬不宁的,竟也没人说什么。”桑儿边拨弄着给炭炉里的炭火,边与佩筠说着话。 “余氏虽然轻狂,但是小轩子说,今日总看到她进出翊坤宫,想必是投靠了华妃,也不怪宫中无人管她,不过,华妃善妒,她在华妃那也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佩筠虽不算顶顶聪慧,但这点事还是能明白的,只可惜那余莺儿怕是想不明白了。 这边说着,佩筠也没想到,人不禁念叨。 冬日里难得这样晴朗的好天气,“桑儿,今日天气这么好,好好给我打扮一番,我要出去走走,总待在宫里不出去,也怪难受的。” 桑儿手脚也麻利,手艺又十分好,紧赶慢赶的就为佩筠梳好了两把头,又服侍佩筠换上了内务府新做好送来的湖蓝色旗装。 佩筠收拾妥当后,就带着桑儿和小轩子他们几人准备出延禧宫。 与安陵容正巧碰见,听到佩筠是想出去走走,当即便表示,“若姐姐不嫌弃,陵容可能够与姐姐一同走走。” 佩筠自然是觉得甚好,难得的好天气,身边有人能陪着一起走走,还能说笑几句也是一件美事。 两人走在宫道上打算随便走走,正闲聊呢,迎面走来了几个宫女太监,辇轿上抬着位宫妃。 “姐姐,那应该是最近风头很盛的余答应。”听到安陵容的话,佩筠点头。 她也看出来了,这架势有点像华妃10低配版本啊。 余莺儿那边倒也看到了佩筠一行人,但想着最受恩宠的沈眉庄她都不放在眼里,这瑜贵人听说还不如沈眉庄得圣心呢,这般想着也就到了近前。 余莺儿也没下轿子,娇声道:“给瑜贵人请安。” “余妹妹有礼了。”佩筠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 余莺儿给佩筠见完礼,也没搭理站在佩筠身旁的安答应,神色轻慢的看着佩筠,“天寒地滑,皇上怕我摔着,特意赏了一乘辇轿,请恕妹妹不便下轿给姐姐请安了。” “妹妹说的倒也是,毕竟这雪天路滑,万一把妹妹摔出个好歹来,可不得把皇上心疼坏了,这轿子想必妹妹也很少坐,不妨多坐一会儿,也好享受享受这从前没有过的。”佩筠说着,与一旁的安陵容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你!”余莺儿脸色铁青,随后想到什么,又是一笑,“妹妹刚从华妃娘娘宫中出来,要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不知姐姐能否让我先过去。” 话音刚落,还未等佩筠说什么,余莺儿便冲身旁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 小宫女会意,对着抬轿子的小太监们斥道:“还不快走,耽误了小主向皇后娘娘请安,仔细了你们的皮!” 太监们抬着轿辇准备强行从佩筠身边过去。 见余答应如此蛮横无礼,桑儿尖声呵斥小太监,“放肆,竟敢冲撞贵人小主,有人粗鄙不懂规矩,你们也不懂吗!” 余莺儿瞪了一眼桑儿,却没让轿子停下来。 佩筠可不是沈眉庄那等体面之人,自小在富察府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岂会容忍余莺儿在她面前一再放肆。 当即下令,让小轩子带人把抬轿的小太监踹到一旁,余莺儿也摔落在地,半天没起来身,好在身边的小宫女还算机灵,将她一点点搀扶了起来。 佩筠慢悠悠地走到余莺儿面前,伸手掐住她的下巴,眼神中带着轻蔑。 “余莺儿,不要以为有了恩宠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在别人那我管不着,威风耍到我面前,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余莺儿一时受惊说不出话来。 说完甩开余莺儿的脸,用帕子擦了擦手,就扶着桑儿与安陵容遛弯儿去了。 余莺儿自觉受了大委屈,轿子也不坐了,气冲冲的向着景仁宫走去。 可是她也不想想,不说她只是一个答应就敢对上有封号的贵人,就说华妃与皇后势如水火,她既然已经投靠了华妃,皇后又岂会管她。 去了一趟自然是无功而返,另一边,华妃听说她先去的景仁宫,然后才来的翊坤宫,华妃心中不快,所以只是向皇上略略提了一嘴也就罢了。 夜里皇上来到延禧宫,佩筠梳洗完毕后,看到皇上坐在案几旁,手拿一本书翻阅着,佩筠没有管什么,直接将皇上手中的书抽走。 还未等皇上训斥,佩筠就坐到皇上旁边,低垂着脸也不说话,皇上打眼一看,发现佩筠眼圈红红的,以为她受了欺负,开口道:“可是有人让你受了委屈,怎的这般不开心。” 听到皇上的问询,佩筠将头扭到另一边,眼圈含泪,哽咽道:“还能是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8章 告状 听到佩筠话里话外暗指自己,皇上眉头一皱,心想佩筠真是愈发放肆了,帝王又岂是她能指责的。 真是个胡搅蛮缠,不知礼数的小女子,雍正心底暗自思索,想了又想,自认为并未做什么惹到佩筠的事,但瞅着佩筠一脸的委屈,又一想到她磨人的劲儿就感到头疼不已。 皇上开口道:“你这女子好生不讲道理,朕何时欺负过你?”说着又不自觉的转动着手里的碧绿佛串。 佩筠委屈巴巴的两眼含泪看着皇上,“皇上,这宫中向来讲究尊卑有序,规行矩止,嫔妾说的可有错漏?” 皇上不解的看着眼前哼哼唧唧的佩筠,“这是自然,宫中自是有成文宫规约束。” “皇上不知,嫔妾今日被一个小小答应给了好大一个没脸。青天白日里乘着轿辇横冲直撞的,那架势像是要把臣妾活吃了一般,吓得嫔妾到现在还心神不宁呢。” 说着,佩筠拉起皇上的手放在心口处,“皇上您摸摸,到现在还跳个不停呢。” 佩筠在府中对着额娘和阿玛撒娇惯了,用起这一套来得心应手。 皇上被她这一出,弄得哭笑不得,摇摇头道:“你这妮子,倒是惯能颠倒黑白,闹了半天,原来是因为余氏,这等小事也值得你这般耍赖。” 其实,来延禧宫之前,华妃便派人向皇上禀明了此事,只不过,皇上觉得不过是件小事,佩筠没吃亏,余莺儿没摔坏,便没有放在心上。 更何况皇上最是重规矩,余莺儿身为答应就敢挑衅贵人,这在他眼里,没降下惩罚就算不错了,更别提其他了。 皇上知晓,眼前的小妮子最是夸张,平日里三分伤都能喊出十分痛来,余莺儿一事,皇上早已知晓原委,自是知道佩筠的话语掺了几斤水。 皇上继续想着,又觉得虽然佩筠有夸张的嫌疑,但是余莺儿轻狂,让佩筠受了委屈是事实,依着佩筠的性子 ,怕是气得不轻。 于是继续开口道:“余氏到底是见识有限,轻狂了些,不值当佩筠为她置气,既然是她有错,罚了便是。” 听到皇上站在她这边,佩筠心中甚是得意,脸上也不由得带出了几分,起身坐到皇上怀里,小脸贴着对方宽厚的胸膛蹭了蹭,笑眯眯的对皇上说着小话,黏黏糊糊的。 皇上见她因得了自己的偏心,而暗自窃喜的小模样,摇了摇头,终究年纪尚小,还不稳重。 满心的无奈与纵容,大手一下下的在佩筠后背上抚动,如同在安抚自家撒娇的狸奴一般。 第二日一早,一道旨意传到了钟粹宫,余莺儿本以为是皇上怜惜她被瑜贵人欺负,所以一大早就让人前来传旨安慰的。 “快点,死丫头笨手笨脚的,耽误了本小主接旨,看我怎么收拾你!”一阵兵荒马乱,余莺儿将自己收拾整齐,笑盈盈的出来,对着小厦子寒暄,可对方并没有领情,反而面容严肃的传达皇上旨意。 听到皇上斥责自己不分尊卑,并且冲撞位高的宫妃,因此罚俸三个月,抄写宫规十遍。 余莺儿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就是一个不得皇上心的贵人罢了,怎会让皇上亲自降旨惩罚,小厦子宣读完旨意就带着人离开了,只剩下愣在原地的余莺儿。 其实,皇上本想让苏培盛去告知皇后,由中宫降下惩罚,但想到佩筠痴缠的紧,昨日又受了委屈。 因此,一大清早就派小厦子前往钟粹宫传达口谕,省的慢了,某人醒了又与他闹开。 见她嘟着小脸睡得香甜,皇上也没叫醒她,唤来苏培盛带着一众宫人为他洗漱更衣。 佩筠醒来时,皇上已经去上朝了。梳洗完毕,坐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茶点。 桑儿见小主清醒了,笑吟吟开口道:“皇上当真是心疼小主,今儿一大早就让厦公公去钟粹宫传皇上口谕,斥责了余答应,如今各宫都在看她笑话呢” 得知了余莺儿受罚,佩筠心中这口气算是出了,就不再分心神惦记这件事。 皇上让内务府新作了一批首饰送给佩筠,佩筠很是喜欢,于是将心思都放在与桑儿研究服饰搭配上去了。 经过佩筠这一番教训,余莺儿在宫中倒是暂时低调了一些,宫中原本夜夜吟唱的小曲,如今也听不见了,夜里妃嫔们睡得倒是安稳了些。 近来宫中缩减用例,为了备足过冬的衣服,大多数妃嫔宫里都在自己动手做些针线呢。 延禧宫里,佩筠出身富察氏,又受宠,银钱供给上自是不会有所短缺。 夏冬春的家中甚是宠爱重视她,早在几日前就将银钱送至宫里,以免夏冬春手头紧不够花。 但安陵容家远在千里之外,父亲又官位低微,对她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佩筠来到安陵容这时,她们主仆几人正手不停地做针线活,缝制衣物呢。 佩筠虽然不限制安陵容与甄嬛二人往来,但安陵容知道当初因侍寝一事,佩筠不喜沈眉庄,连带着对碎玉轩也不喜欢。 因此,很少在佩筠面前提及自己去那边的事,免得佩筠听到心里不痛快。 “妹妹,如今延禧宫里夏冬春我不担心,你性子温和,不爱生事,若是内务府那边有所疏漏,你就让宝娟告诉我,入冬后天气寒凉,御寒的衣物可都备齐了?需要我的,你就与我说。” 听着佩筠的关心,安陵容心中一暖,“陵容这边虽然不算富余,但这几日制出来的衣物用来御寒足矣,他日若真有需要,妹妹会向姐姐言说的。” 听到安陵容这般说,佩筠也就放下心来,因着之前桑儿那边去内务府敲打了几句,所以延禧宫几人的份例倒是没有短缺的。 又过了些时日,曾经萦绕在紫禁城上空的曲子再度响起,整整一夜,扰的妃嫔不得安眠,怨气冲天。 原本低调起来的余莺儿在华妃的指导下再度复宠了,整日里为皇上唱着小曲,舒缓批阅奏折带来的疲惫。 第9章 剥核桃 近来宫中倒是发生不少新鲜事,听闻养心殿里时不时就会传出阵阵箫声,向来标榜闲云野鹤的果郡王也频繁入宫。 佩筠是个闲不住的,如今宫中看似余答应恩宠最盛,其实若是有人留心敬事房的记录,就会发现佩筠的次数不少。但又因为没到显眼的地步,所以华妃才没多留意。 前几日骤然下雨,雪青因为没有准备将身上都淋湿了,现下有些咳嗽,按照规矩不能将病气过给主子,所以这几日雪青的活临时交给了一个外间伺候的小宫女。 小宫女平日里都在外间做惯了洒扫的活,冷不丁进了屋里伺候小主,做些端茶倒水的精细活,不免有些毛手毛脚的。 砰!一个茶杯不小心从小宫女的手中脱落,掉在地上。看到自己出了差错,她吓得脸都白了,梆的一声跪在地上向自家小主磕头求饶。 佩筠只是茶杯掉落的声音被吓了一跳,若说多心疼摔坏的茶具,倒也没有,毕竟库房里有的是比这精美好看的。 但是宫人做错事,佩筠也不能视而不见,这是规矩。 “毛手毛脚的摔坏茶杯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宫中规矩严明,我今日若是不罚,恐怕明日难以服众,看你年纪尚小,不忍苛责,就罚你一个月的俸禄,小惩大诫。” “奴婢多谢小主宽容,奴婢一定谨记于心,绝不再犯。” 小宫女遇事不多,刚刚一事吓得她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幸得小主宽宥没有责打她,她今后伺候小主一定要更加尽心谨慎,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佩筠知道小宫女怕是吓得还没缓过神来呢,就摆手让她退下了。 桑儿看着摔坏的茶杯,一脸可惜的对佩筠说:“小主,这套茶具坏了一个就不能再用了。” “无事,左不过一套茶具罢了,桑儿,你再去内务府那领一套回来。” 说完,继续端详起手中新绣的荷包,这些时日安陵容没少传授佩筠刺绣的技巧,可惜,佩筠看着眼前的四不像,终究是陵容错付了。 “是,小主,奴婢这就去。”说完,桑儿就出了延禧宫,向内务府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桑儿才气冲冲的回到延禧宫,刚一进到院里,就被调整花盆位置的小轩子拦住了。 “桑儿姐姐这是怎么了?这么生气。” “别提了,真是晦气,到内务府的时候碰到了余答应身边的小宫女,知道我拿茶具,好一顿阴阳怪气,话里话外嘲讽咱们延禧宫连套像样的茶具都没有, 要不是怕给小主惹事端,我真想撕烂她那张嘴。” 桑儿一边气呼呼的说着,一边抬手将新领回来的茶具递给旁边做事的宫女。 “诶呦,桑儿姐姐消消气,那起子都是些眼皮子浅的,得意不了多久。” 俩人正小声嘀嘀咕咕的,突然感觉周围有些安静,一抬眼,佩筠正站在门前看着他们,两眼冒火,二人知道刚才的事定是被小主听到了。 佩筠看着宫女手里的茶具,朗声吩咐道:“去!把那套破茶具收起来,库房挑一套好的拿出来用,桑儿,给本小主梳妆,动作麻利点!” 桑儿听到吩咐,知道小主动了真火,马不停蹄的为佩筠梳头换装。 佩筠头上是华贵非凡的烧蓝凤冠,耳朵上戴着一对金镶珠翠耳坠,身着桃红色的芍药暗纹旗装,珠光宝气又不显得庸俗,体态纤秾合度,摇曳生姿。 收拾妥当的佩筠,扶着桑儿的手,身后跟着小轩子他们,听下面的人回禀,余答应此时在养心殿伴驾,就怒气冲冲的向着养心殿走去。 佩筠来得巧,皇上不知因为什么急匆匆的出去了,只剩下余答应正收拾着准备离开。 佩筠来的时候,正巧看见皇上身边的小厦子此时跪在地上用手剥着核桃,看那盘子中核桃上的血迹,想必是受伤了。 苏培盛知道余莺儿骨子里是个张狂的,若是出声阻止,想必她更会不依不饶。但也不能真看着自己徒弟这么被糟践下去,正准备周旋一二。 抬眼却看见佩筠一行人来到养心殿,看她来势汹汹的样子,又想到瑜贵人与里面那位的龃龉,知道小厦子那边或许可以借瑜贵人摆脱余氏,所以也没有多加阻拦,只是隐晦提及余莺儿在里面。 所以进去之后,佩筠的瞪着眼睛就开始搜寻余莺儿,一眼就注意到小厦子剥核桃之事。 知道这定是小厦子哪里招了她的眼,小肚鸡肠的余莺儿正找机会报复回来呢。 先不提小厦子是御前的人又是苏培盛的徒弟,光看着余莺儿那得意的嘴脸,佩筠就火冒三丈,要不是宫中打人不打脸,她都想直接赏她两个大耳刮子。 余莺儿这边正一脸得意的盯着小厦子用鲜血淋漓的手剥着核桃,看到佩筠进来,脸色一变,慢悠悠从榻上下来。 “妹妹给瑜姐姐请安。”本打算敷衍行礼,正准备直起腰来,却被小轩子一把摁住,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余莺儿挣扎了几下也没挣脱,厉声质问“瑜贵人这是何意!” 佩筠没有理会她,看到还在慢慢剥着核桃的小厦子,给桑儿使了个眼色,桑儿会意,轻声走到他跟前,将他手中的核桃放下,领着小厦子出去了。 佩筠知原本还在想,苏培盛那个老狐狸居然会这么轻易就把自己放进来了,可一进来,看到被余氏磋磨的小厦子,佩筠便明白那老狐狸是想卖她个好,这样没准可以让她帮忙给自己徒弟解围。 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更何况是御前的人。解围不过是顺手的事,又能在御前那得个好,对于佩筠来说不亏。 虽然佩筠气到冒火,可以知道在养心殿打人不成体统,至少现在自己还没得宠到可以无视体统呢,要收敛一点。 既然打不得,行礼总是没错的。 一炷香过去、两炷香过去……余莺儿身体颤抖不止,原本还在大声的叫嚣,渐渐地也没了气力,佩筠坐在一旁惬意的喝着苏培盛着人奉上的茶水,佩筠只觉得满口香甜,甚是好喝呢。 另一边,桑儿将小厦子领了下去,见他原本还算俊秀的脸上不时出现痛苦之色,想起了家中的弟弟,比桑儿小了几岁,平日里最爱追在她身后,叫着姐姐。 桑儿不禁心底有了些许怜惜,把小厦子叫到一边,悄悄拿出之前佩筠赏给她的伤药递给他。 “宫中当差不易,受伤也是常有的事,这是我家小主赏给我的伤药,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但是治疗你手上的割伤还是可以的,你拿着。” 第10章 狸奴 “桑儿姐姐,这可如何使得,我这不过是小伤,不碍事的。” 小厦子有些不好意思,把伤药推了回去。 “皇上面前做事自当谨慎小心,手上有伤,办砸了皇上的差事就不好了,既然给了你,安心收着便是。” “既如此,我就不推辞了,多谢姐姐了。”小厦子将伤药揣进袖口里,笑着道谢。 “不必这么客气,我还要去我家小主那里伺候,就先回去了。” 说完,桑儿略蹲了蹲身,转身向殿内走去。 小厦子看着桑儿离去的背影,心底明白,这是瑜贵人想卖御前一个好,顺手而为。 可没想到桑儿会悄悄送药给他,宫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小厦子好歹是御前行走的,手里的好药也不是没有,但看见桑儿眼里的关心不是作假,又伸手摸了摸袖中的伤药,这个人情,他小厦子记下了。 桑儿回到佩筠身边时,余莺儿已经在一旁“行礼”好半天了,颤颤巍巍的虽有不服,却也不敢再叫嚣。 眼瞧着时间过去好一会了,佩筠拿起帕子抚了抚嘴角,看了一眼小轩子,微微点了点头。 小轩子会意,放开了对余莺儿的压制,猛然间被放开,余莺儿一时脱了力,跌坐在养心殿的地上,张开嘴却又不敢再说什么。 “妹妹,今日姐姐看到你行礼有些不大规范,想来是入宫时间尚短还不熟悉的缘故,我今日也是一片好心,毕竟,做的多了,自然也就标准了。”说完佩筠就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转过身来,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又开口道:“妹妹一心侍奉皇上,对下面的人管教起来难免有所疏漏,还望妹妹也能多分分心神管好自己宫里的人,免得在外面抹黑了你的形象不是。” 余莺儿瘫坐在地上,让小宫女去准备辇轿把她抬回去。 回钟粹宫的路上,余莺儿脑袋里想着佩筠走前放下的话,今日瑜贵人平白来自己这找不痛快必定是有原因。 这么想着,她看向身边带来的小宫女,“今日钟粹宫里可有人与延禧宫的人打交道?” 听着自家小主的问询,小宫女仔细回想,“小主,今日花穗姐姐去内务府时好像碰到了延禧宫的桑儿,花穗姐姐与她拌了几句嘴。” 余莺儿愤恨不已,瑜贵人为了区区一个宫女就来找她的不痛快,真是个心胸狭窄的。 上次受罚她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瑜贵人明明不受什么宠爱,可皇上却反过来训斥了自己一顿,害得自己险些失宠,她虽然想不明白但也清楚,对上佩筠她只有吃亏的份儿。 又想到今天自己遭的罪,心中很是不痛快,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回来场子,咬牙切齿地吩咐道:“你快步回去,告诉花穗,让她跪在廊道那好好清醒清醒!” 延禧宫里,佩筠净过了手,拿起一旁的话本子津津有味地看了进去,安陵容和夏冬春走了进来。 安陵容开口道:“姐姐可知,今日你在养心殿让余氏行礼的事情在后宫传遍了,不过倒是没听见皇后与华妃表态。” 夏冬春闻言一脸不屑,“姐姐不过是见余答应行礼不规范,好心教导一下,这有什么好议论的。” 佩筠放下手中被皇上下了定论的不入流杂书,神色淡定的说道:“是啊,我不过是好心教教她,谁知才学了一会就躲懒喊累,说明她身体太差了,应多加锻炼才是。” 说着说着,话题也跑的没边了。 佩筠听着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心中暗忖,皇上如今是否还记得余莺儿都是个未知数呢,只怕是心思都放在那吹箫之人身上了。 养心殿之事,苏培盛简单向皇上提了一嘴,雍正如今满心都是与某人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哪还有心思管什么余氏行不行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也没再过问。 又过了几日,宫里多出了一位莞贵人,据说还被皇上一路抱回了碎玉轩,好多宫人都瞧见了。 这则消息一出,翊坤宫的宫人说是现在摆的物件太老气过时了,娘娘不喜欢,又吩咐内务府换上了几批新的瓷器摆件。 此时余答应,哦,不对,是余官女子也遭到了皇帝冷落,迁出了钟粹宫。 随着莞贵人的崛起,碎玉轩变得有人气了起来。 不过,这些热闹与佩筠无关,在她看来,皇上来了就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便是。 若是不来,她反而有时间鼓捣自己那些在他人看来没有价值的事情,时不时学个丹青、雕花刺绣、挑个风景好的地方走上几圈,小生活忙碌的团团转。 延禧宫又有了新鲜,佩筠的满心满眼都被新来到的小家伙占据了,如今天气暖和起来了,猫狗房那边记得延禧宫的小主想要养一只狸奴。 这不,小家伙儿长得壮实,刚断了奶就被猫狗房那边的太监讨巧送了过来。 看着面前刚睁眼的小狸奴,佩筠就想起了以前总爱趴在她腿上的那坨肥猫,有些走神。 “小主,这小狸奴毛嘟嘟的,身上的斑纹可真漂亮。”桑儿几人瞅着小猫一个个稀罕不已,叽叽喳喳的小声讨论着。 “小主,看它这样还挺凶哩,您给它起个名字。” 佩筠看着眼前的小狸花猫,说:“以后,你就叫松糕。” 碎玉轩这几日可谓是花团锦簇,殊不知也是烈火烹油。 甄嬛卧在榻上看着华妃送来的点心,想起了当初的一丈红,当日若不是瑜贵人阻拦周旋,怕是如今夏冬春早已成了残废,消逝在宫里了。 崔槿汐看出她心中的担忧,提醒她宫中唯有恩宠二字最是重要。 甄嬛:“恩宠太过,便是六宫侧目。” “恩宠太少,便是六宫践踏,人人可欺。”崔槿汐看着甄嬛的眼睛说道。 甄嬛不知道的是,早在她因为酷似纯元的面容入宫,就注定离不开皇上的这盘棋了。 苏培盛觉得她有前途,暗自调动将崔槿汐送到了她身边,而崔槿汐看到甄嬛的长相就知道苏培盛的意思了,只要她不犯大错,凭借着这张脸在这后宫也能走的长远。 第11章 我可悲 莞贵人一连承宠七日,惹得早上请安时,受了华妃她们好一顿挤兑。 皇后嫉恨但又有些得意,姐姐这张牌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用。 景仁宫里,剪秋进来时,皇后正站在书案前练习书法,察觉到剪秋进来,随手将刚刚写好的字递给了她。 “今日这字写起来手感生涩,倒是有些不顺畅,你去把这幅字处理了,留着也是碍眼。” 剪秋看了看手里娘娘刚写的字,屈身福了一礼就下去了。 皇后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华妃还是那般轻狂无脑,不知道好日子也是会盛极而衰的。 长春宫里一片寂静,昏黄的烛光闪烁,月光似乎也不眷顾这里,倒显得长春宫清冷。 齐妃穿着一身粉色宫装,愣愣的站在原地。 脑海里一遍遍的回响着皇上临走前留下的话语,“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你穿湖蓝,宝石绿要合身份得多。” 皇上,您可是嫌弃臣妾老了? 入夜,佩筠本来睡得甚是安稳,不知梦到什么,额头上开始冒起了虚汗。 桑儿听到里屋的小主低声呓语,看见佩筠睡得不安稳,就拿起手帕为她擦擦汗。 佩筠察觉有人碰她后就脱离了梦境,睁开了眼睛,迷糊的瞅见是桑儿,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小主,现在才刚刚丑时一刻,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呢。” 见时间还早,佩筠简单擦擦汗就打算继续睡一会儿,还未睡着,就听见外面有些动静。 脑海中也响起了电子音,“检测到剧情点“千鲤池落水”,请内测员前往咸福宫围观打卡。” 桑儿出去询问了一下就赶紧回来禀告,“小主,听夏常在说好像是咸福宫的沈贵人不知怎的掉进了千鲤池,被路过的宫人发现给救了上来,皇上也去了” 听到沈眉庄掉到水里去了,佩筠瞪开半眯的眼睛,幸灾乐祸的吩咐道:“桑儿,给我梳妆,我得起身去看看沈贵人,可怜见的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大半夜不睡觉,去千鲤池游泳,年轻人就是精力充沛。 盛夏的夜晚总是有些闷热,清冷的月光挡不住佩筠火热的心。 换上一身靛蓝色缎面旗装,头上梳了小巧精致的两把头,精气神足足的,直奔咸福宫而去。 扶着桑儿踏进咸福宫,简单的看了一眼,沈眉庄面色苍白还未苏醒,眼瞅着另一边甄嬛和后赶到的华妃言语间看似和谐,实则唇齿相讥,互不相让。 佩筠默默隐在一旁看热闹,甄嬛三言两语就让华妃宫里巡逻的侍卫被换掉,华妃却面不改色,仍旧笑吟吟的的关切着皇上。 心中感叹,明天就把奥斯卡小金人给她们扛过来。 雍正余光一直在瞄着佩筠,看着她猫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黑珍珠似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满满的装着幸灾乐祸。 原本他心里还想,依着佩筠的性格,怎么会大半夜来咸福宫探望,原是凑热闹来了。 华妃二人交锋暂时偃旗息鼓,见没热闹可看了,佩筠觉得无聊起来,困意也渐渐涌上心头。 雍正发现佩筠偷偷打了个哈欠,就知道这小妮子凑够了热闹,眼下无聊困倦了。 见她眯着眼睛扶着身旁的小宫女,都快站不稳了。 当即开口让各宫妃嫔散去回自己宫里,他则是去翊坤宫用点汤羹。 佩筠正无聊的偷偷打哈欠呢,听到皇上说让大家都散去。 用掉自己最后的精神头,佩筠扶着桑儿就往外走去,回到宫里想倒头就睡,刚刚小程序就已经提示打卡成功,还看了沈眉庄热闹,这熬夜熬得值。 可身上精心打扮的装束还需要卸下来,原本好看的打扮变成了累赘。 以后大半夜的热闹我可不去看了,佩筠迷蒙着大脑袋心里暗忖。 第二日,养心殿内皇上下了早朝,苏培盛忙伺候皇上更换朝服。 “今日又有哪些宫里送来了汤水?”皇上抬手任由宫人服侍更衣,淡淡的问道。 连日来甄嬛被皇上盛宠,惹得后宫纷纷坐不住了,各种补汤连番送来,忙的御膳房团团转。 可惜皇上就一个肚子,倒是难为了他们这些伺候的太监,一个个的太监服穿着都有些紧了。 苏培盛赔笑,“启禀皇上,各宫都有送,翊坤宫的华妃娘娘送的最早,各宫小主也都惦念着皇上您呢。” “是嘛,可朕看未必啊。” 苏培盛连忙弯下腰,“奴才愚笨,还请皇上宽恕。” 雍正哼笑一声,没有说什么就转身坐到案桌前批阅起奏折来。 佩筠不知道,她随大流吩咐御膳房给皇上送汤的事,被皇上发现了。 御膳房最近忙的不可开交,忙乱中不注意,一次各宫宫人来取时把汤拿错了。 原本雍正看她每天送的都是枸杞人参鸡汤,结果那天送的是银耳莲子红枣羹,美容养颜用的。 心中有些诧异,着人去调查原因,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原来佩筠就是走过场,压根就没仔细瞅送的什么汤,所以送错了也没发现。 佩筠知道皇上如今对甄嬛这个“真爱”正新鲜呢,送过去的汤估计皇上也不会在意。 就每日随大流吩咐了御膳房,那是汤取回来她也没有细看就让宫人照常送去了。 谁成想就这一次就露馅儿了,眼下佩筠还无知无觉,在延禧宫里拿着新做的小鱼干逗弄着小松糕呢。 佩筠见小松糕一日比一日壮实,精神头又足,心里高兴坏了,见天儿的逗弄着它。 平日里延禧宫中又有夏冬春她们陪着一起聊天,做事打发时间,无人来打扰,日子过得舒服极了。 三人小组又聚在一起,中心主题是论沈眉庄为什么会半夜去千鲤池游泳……当然不是,几人聚在一起主要是想弄明白沈眉庄是怎么掉进去的。 对此,延禧宫里最有可能知道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唯一与碎玉轩还算走得近的安陵容。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望向安陵容,安陵容看见她们眼中散发着求知若渴的光芒,差点刺瞎安陵容的眼睛。 安陵容:“……” 轻抿了口茶,眼神向翊坤宫的方向点了两下,开口:“不瞒姐姐,落水一事,极有可能是翊坤宫那边做的。” “怎么会,千鲤池距离翊坤宫那么近,若是出事她岂不是嫌疑最大,就算是下手也应该离远一点啊。”夏冬春咋咋呼呼的满是疑问。 “冬春说的也是,不过,难不成华妃竟如此胆大,演了一出灯下黑。” 安陵容继续说道:“那日眉……沈贵人醒来后直言有人推她,但身边也没有人证,所以对外也只能说是自己失足落水,不过除了翊坤宫那位,还有谁敢在她的地盘上撒野。”安陵容平时在碎玉轩那边说顺嘴了,还好反应快,不然佩筠她们又要炸毛了。 “这倒也是,日后咱们也小心些,华妃手段这般狠辣干脆,说不准皇上心中也有掂量。”佩筠说完,她们又闲聊了几句别的趣事儿也就散了。 此时的佩筠心有余悸,她虽然也想过会不会是华妃干的,可真的有所依据,却又为她一出手就要人性命的狠毒感到害怕。 可是她依稀记得同事在午休闲聊时,谈及热播的甄嬛传时,言语间颇为心疼华妃,说她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之人。 可这这这也叫可怜!那我是啥呀,我可悲! 第12章 秋后算账 沈眉庄落水事件,让佩筠在心中刷新了对华妃的认识,心底莫名的多了一丝惧怕,暗暗告诫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和这心狠手辣的硬碰硬。 不过,皇上想着不管怎么说,佩筠虽然贪玩,但还知道吩咐手下人给他送补汤,说明心中还是记挂着他的,抬脚准备往延禧宫走去。 突然想到近日来的新宠,碎玉轩的甄嬛,倒是难得遇见如此像那纯元的,皇上眼神晦暗不明,转身向着碎玉轩走去。 但是又不想委屈了佩筠,就唤来小厦子,“去朕的私库里,挑上几件好的给瑜贵人送去,她喜欢翡翠,你多挑几件。”说完抬脚走了。 本来被华妃吓到的佩筠,一看到小厦子带了皇上赏赐的珠宝首饰,其中还有自己喜欢的翡翠,什么害怕不害怕的都抛到脑后去了。 “瑜小主,这是皇上特意吩咐奴才在私库里挑选出来的好物件,皇上说您喜欢翡翠饰品,特意嘱咐奴才多挑几件呢。”小厦子满脸笑意,说着讨巧的话。 桑儿抬步向他走去,将一荷包赏钱放在他手中,“这些首饰真是好看,也有劳厦公公费心了。” “谢谢桑儿姐姐,不费心,都是为皇上办事的,又是给小主送东西,自然是要尽心。” 赏赐也送到了,小厦子行了一礼,就带着一众小太监返回养心殿了。 佩筠看着新得来的首饰,开心不已,脚步轻快的像是花丛中起舞的蝴蝶,“快,桑儿把这些收起来,那几个翡翠的簪子留下,放梳妆盒里,明天戴上,配上新做的衣裳一定好看。” 延禧宫的宫人见到皇上给瑜贵人的赏赐,一个个也喜气洋洋的,虽然延禧宫还有两位小主,但瑜贵人家世位份最高,隐隐是延禧宫主位。 皇上这几日没来,但是平白送来赏赐,这说明皇上心中记挂着自家小主呢。作为延禧宫的奴才自然与荣有焉。 佩筠自入宫就没遇到什么烦心事,也没受什么大委屈,日子过得舒心,佩筠平日里就手松,今日又恰逢皇上有赏,一高兴表示要自己出钱,将延禧宫众人这个月的俸禄翻倍。 听到这话,延禧宫的宫人当即磕头谢恩,脸上的喜色盖都盖不住。 眼下得意洋洋的佩筠不知道,皇上的赏赐哪里是那么好拿的。 当晚,皇上来到延禧宫,接到太监一早通知的佩筠,早早的就候在庭院中了。 她身上穿着浅紫色缎面兰花纹的旗装,夜间风凉,桑儿又为她添置了一件月白色小袄穿在外面,头上插着两支白日里皇上新赏赐的翡翠蝴蝶簪子,整个人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引人注目。 皇上身着朱红色便服,手背在身后,看见佩筠在院中迎接,龙行虎步的向她走了过来。 “皇上万福金安。”佩筠见皇上进来蹲身行礼。 皇上一把将佩筠拉起,“不必多礼,眼下虽然不冷,但夜间毕竟寒凉,下次不必出来等朕,免得着凉。” 抬手牵着佩筠的手,走进屋子,刚拉着她坐到榻上,抬眼注意到佩筠头上的翡翠簪子,“今日,朕让小厦子送的东西可还喜欢?” “多谢皇上,今日送来的首饰嫔妾都很喜欢,尤其是这几支翡翠簪子深得我心,下午内务府送来了新制的衣裳,嫔妾觉得搭配起来正好,这不就戴上了。” 皇上看她欢喜的小模样,知道这东西送的对了她的胃口,心里也给小厦子加了几分,觉得他还挺机灵,用着倒也顺手。 随即想到什么,又开口,“近日来,爱妃给朕往养心殿送汤,着实辛苦。” 佩筠得意的微微往皇上身边靠了靠,略带谦虚的说:“不辛苦,嫔妾身为皇上的妃子,不能像各位大臣一样在前朝之事上为皇上分忧,但是,照顾皇上的身体是嫔妾分内的事。” 皇上听到旁边的这个小妮子居然大言不惭的把功劳认下了,面上毫无心虚之色,甚至还有些得意,根本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你这小妮子,真是个傻的。”皇上叹了一口气,觉得跟她置气简直就是多余,自己就算是气坏了,她也不会有半分察觉。 “皇上,您怎么能说嫔妾傻呢,在家时,嫔妾阿玛都说了,嫔妾虽然算不上女中诸葛,但也很是聪敏呢。”佩筠忽闪着大眼睛看着皇上,气呼呼的很是不服气。 皇上见她不服气,慢悠悠的开口,“那为何往常送的都是枸杞人参汤,那日送的却是你爱喝的银耳莲子红枣羹啊?莫非是某人不上心,看都没看就送到了养心殿?” 居然送错了汤,他们是怎么办事的呀,老天爷啊。 佩筠一脸心虚,笑眯眯的扑到皇上的怀里,扯着他的衣袖晃动着,“这不是,这不是嫔妾觉得皇上您日日喝枸杞人参汤,怕您喝腻歪了,所以才送去了我爱喝的红枣羹啊。” 佩筠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拉长了声音道:“皇上——,嫔妾一片心意,与您分享爱吃的东西,您这样说,嫔妾的心口都伤心的疼了。” 听着佩筠口中一大堆歪理,皇上看着眼前撒娇歪缠的小娇娇,无奈的转了转手里的佛珠,道理黑的白的都被她说尽了,他还能说什么,只能任她糊弄过去。 “这倒是朕错怪爱妃了,今晚朕亲自给爱妃赔罪可好。”皇上搂着怀中乱动的娇气包,嘴上哄着。 芙蓉帐暖度春宵,抱起佩筠放到床榻上,伸手将罗帐落了下来,皇上身体力行的向身下的娇娇表达着心里诚挚的歉意,以及满满的爱怜。 佩筠因为体力不支早已昏睡过去,皇上餍足的侧躺在旁边看着熟睡的她,眼里隐藏着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纵容与笑意。 第13章 属貔貅的 翌日,皇上醒来,准备让宫人伺候更换朝服时,佩筠倒是少见的也跟着醒了。 佩筠连忙唤桑儿为她梳洗,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向皇上走来。 看见皇上还没有换完衣服,小手抻了抻自己的衣袖,心中有些跃跃欲试。 “皇上,嫔妾来伺候您更衣。”佩筠脸上扬起笑容,乖巧的看向皇上。 皇上闻言诧异,平日里他上早朝时佩筠睡得比谁都香甜,今日这是怎么了,不仅起来了,还要服侍他穿衣。 瞅见佩筠眼里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皇上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些什么。 迎着皇上诧异的眼光,佩筠欢快的移了过去,她可不知道皇上心里的小九九,还以为这是皇上在期待她的表现呢。 一心想着伺候皇上穿衣,忙前忙后的不停歇,像个旋转的小陀螺。 皇上想着难得佩筠如此勤快,倒也没有拒绝,挥退了正要帮他穿衣的宫人,站在原地张开双臂。 皇上看着站在身前的佩筠眨着眼睛,鸦羽般的睫毛一下下颤动,嫩滑的脸蛋微微鼓起,抿着红润的殷桃小嘴,专心致志的摆弄他身上的衣服,一时间竟有些入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一会儿功夫过去了,佩筠心虚的看着面前的皇上,此时的皇上龙袍扣子系歪了,朝珠勉强还算板正的挂在他的身上,一整个就是大写的凌乱美。 皇上:……他想起来了,这小妮子就没帮他穿过朝服,估计教导姑姑教的也早就抛到脑后去了,一天天的就没个靠谱的时候。 佩筠冲着皇上讨好的笑了笑,伸出爪子放到里里歪斜的朝服上,妄图再补救一下。 皇上赶忙攥住佩筠添乱的小手,朗声向外吩咐道:“苏培盛,这差事当的越发不上心了,带两个人给朕整理一下,误了早朝的时辰,你就等着板子。” 苏培盛:……这叫什么事啊,不是皇上您嫌弃我们碍眼,才把我们轰出来的吗。 听到皇上吩咐,苏培盛挑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为皇上整理穿着,紧赶慢赶倒是没误了时辰。 不过自从这次之后,雍正再也没让佩筠早起伺候他更衣。 日头渐渐升起,松糕吃饱喝足,懒洋洋的躺在阳光下,眯着眼睛打小呼噜,惬意得很。 佩筠也坐在榻上闭目养神,桑儿进来看见小主在休息,本不想打扰,可此事关系重大,最好不要拖延。 平日里佩筠不爱管理这些琐事,一般都是交给桑儿和雪青她们处理。 她们倒也不逾矩,往往都是想出处理方法,请示了佩筠,得到许可才去执行。 桑儿脚步微重,故意弄出些声响,免的惊扰到小主。 佩筠听到桑儿刻意加重的脚步声,知道是有事情要说,就睁开了眼睛。 桑儿见状凑到佩筠身前,微微压低身子,“小主,外面有些不安分想要将手伸进来。昨个有一个外间伺候的小宫女说,有人许她重金,让她放害人的东西到小主的吃食里。” 听见桑儿说有人要害她,佩筠看向外间,“是哪个小宫女?让她进来回话。” 桑儿走出去,让小轩子去将人领进来,小主有话要问。 小轩子得到主子吩咐,领着一个面容稚嫩的小宫女走了进来,小宫女跪在佩筠面前,面色有些激动和紧张。 “白芷,你莫要紧张,小主只是有些事想要了解,你如实说就是。”桑儿开口提醒道。 佩筠见她不再那般拘束,开口:“你先起来,关于昨日之事,你细细说与本小主听,不要有什么疏漏。” 白芷行了个礼,“是,小主” 随后白芷细细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说给佩筠听。 总结一下就是,那人不知从何处得知白芷家中的弟弟重病,需要银钱。 就悄悄找到她,表示只要将这药粉混入佩筠的吃食,就给她一笔银子,足够她救治家中的幼弟。 白芷表面上犹犹豫豫的答应了,回去后就马不停蹄的找到了正在小库房收拾东西的小轩子,“轩公公,有人联系我,想要收买我毒害小主。” 那人不知道,其实白芷手里攒够给弟弟治病的钱了,原本是还差一点的,可恰巧那日佩筠高兴,多赏了一个月的月钱,虽不是特别多,但攒起来治病却是够用了。 白芷意识到这是有人不安好心,要害佩筠,自家小主性格虽然不算温柔,可对待她们也不会无故责罚,平日里高兴时赏赐更是少不了,他们这些伺候的宫人也是真心为小主做事的。 知道事关重大,就假意应承下来,套出了接头方式和暗号,就等着下次接头拿药了。 这才急急忙忙的找到正巧在外间的小轩子汇报此事。 看来,剧情提示确实会发生偏差,余莺儿正常是对甄嬛下毒,这一次倒是连她也算上了。 佩筠听完又问道:“白芷,你可认识与你接头的小太监?” 白芷摇摇头,“奴婢在宫中时间不算很长,那小太监长得有点斯文,是个生面孔,所以奴婢没有认出来。” 白芷说着想到什么,“对了,小主,这是他给我的,说这算是一部分酬劳,先给我,让我安心做事。” 说着,从袖口里拿出来一个荷包递给桑儿,荷包鼓鼓囊囊的,看样子里面装着不少银钱。 桑儿并没有接过,看向坐在榻上的佩筠眼神询问。 佩筠开口道:“既然是给你的好处费,你就收着,不收白不收,我还要给你一笔赏银呢,这事儿你做得对,是个机灵的。” 转头看向桑儿,“白芷这小丫头,年纪虽小,但是个机灵有原则的,日后就让她进屋里做事。” “奴婢谢小主,日后定当更加勤勉,不辜负小主的信任。”白芷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连忙跪在地上谢恩 。 佩筠又让小轩子将伺候自己的宫人们聚在一起,将白芷收钱不办事,及时上报得赏银的事情告诉他们。 佩筠来到厅堂,看着面前的宫人们,声音清亮,底气十足,“你们也都看见了,日后若是有人找你们办什么阴损的事儿,给你们的贿赂允许你们收着,可以对外收钱不办事,但必须告知本小主。 只要是忠心之人,办好差事,本小主不会亏待他。但若是有人阳奉阴违,动了不该有的贪念,那也别怪本小主不留情面。” “奴才们谨记小主教诲,忠心办事。” 训诫完宫人,就让他们先各自回到位置上去干活了。 佩筠叫上桑儿和小轩子他们根据白芷套出来的接头暗号,准备着这两日捉贼捉赃。 第14章 空等一场 精心布置好一切,到了那人与白芷约定的时辰,果然听见外面响起了几声布谷叫,说实话叫的还挺像,若是不刻意听,都不会当回事儿。 小轩子带着两个手脚麻利的小太监借着夜色打掩护,悄悄埋伏到延禧宫外面。 听到布谷声,小轩子知道接头的那个人来了,耐心等到那人在他眼前蹲下去,准备送药包时,小轩子一挥手就带着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冲了上去。 对方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了呢,就被他们几个三下五除二的摁倒在地,押进了延禧宫。 将那不安好心的小太监押了进来,借着刚刚点亮的烛火,小轩子诧异地看了一眼对方的脸,呦,还是个熟人儿。 “小主,奴才认得他,他叫小印子,是康禄海的徒弟。”小轩子记性好,认出了这个小太监。 桑儿突然想起,“小主,小印子就是夏常在之前说的,跟着康禄海从碎玉轩走了,去丽嫔那当差的小太监。” “小印子……”佩筠嘴里慢条斯理的吐着这个名字,皱起眉头,“你不是在丽嫔那里当差吗?深更半夜的来我延禧宫做什么?” 小印子知道自己这一番被抓住了,估计就没有以后了,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 “小主饶命,小主饶命,奴才卑贱,不得丽嫔娘娘喜欢,被娘娘送到了余官女子那里伺候。” 说完,将头磕在地上,不再说其他,只是反复念叨着小主饶命。 佩筠见他这架势就知道,光在这里问,是问不出来了,看向他身后站着的小轩子,抬了抬下巴。 小轩子看懂了佩筠的暗示,得了吩咐,几人抓着小印子就下去了。 “小主,这小印子嘴倒是严实,都被抓到现行了,也不说实话。” 桑儿轻声与佩筠说着话,手上也不闲着,弯腰伺候佩筠,给她卸下旗头,又顺了顺佩筠绸缎般的长发。 “无妨,小轩子脑子活泛,下手又黑,估摸着明天就能有新的消息传来了。”说完,佩筠就上床美美的进入了梦乡。 碎玉轩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可惜甄嬛和沈眉庄他们不知道的是,余氏投毒讲究的是广撒网,小印子先去的延禧宫,结果被逮着了,自然也就没了下文。 碎玉轩烛火亮了半宿,也没等来想抓的人,两人对视了一眼,知道今夜想要抓人是不能得了,叹了一口气,就心事重重的相携回屋安置了。 第二天一早,小轩子就进来回禀,小印子招了,说是余官女子指使的,因为以前佩筠多次让她没脸,还让她险些失宠,所以嫉恨之下派小印子来下毒。 小轩子补充道:“不过,小印子说,碎玉轩那边已经下了好几日了,但因为咱们宫里不好下手,所以直到前天才联系上白芷。” 佩筠听完火冒三丈,“区区余氏还敢给我下毒,我好心教导她礼仪,她自己不懂规矩,还怪到我头上来,岂有此理,太过分了!”边说边气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佩筠入宫这么长时间,头一次直面如此针对自己的后宫倾轧,此时气得就算是华妃在她面前,都得被她打一顿。 在屋子里转悠完毕,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去,但好像没什么用,佩筠还是感觉头发都要炸毛了。 心里憋着股怒气叫桑儿进来给她收拾收拾,就出了延禧宫。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奔着养心殿去了,佩筠都打听过了,一般这个时候,皇上都在养心殿批阅奏折,这时候去正好。 正巧另一边碎玉轩的槿汐也准备着前往养心殿,向皇上禀告此事。 虽然昨晚碎玉轩没有抓住小印子,但有花穗和毒药在,也勉强算是人证物证俱全,为防止余氏继续做什么害人之事,防不胜防,甄嬛决定越早告诉皇上越好。 佩筠带着人到了养心殿,苏培盛见到了,连忙走上前,手托拂尘弯了弯腰,“给瑜贵人请安,皇上正在里面批阅奏折,贵人这可是找皇上有什么事吗?” 佩筠带着一行人声势浩大的,知道的是来找皇上,不知道还以为是来养心殿干架的呢。 “苏公公,我有事情想要求见皇上,还望公公通禀一声。”佩筠脸上难掩怒色。 苏培盛见事情应该不小,连忙表示折煞奴才了,转身进了殿里。 不一会儿就出来了,“瑜贵人,您请进去,皇上在里面等着呢。” 佩筠扶着桑儿的手,正准备怒气冲冲的走进去。 桑儿满脸忧虑,小心翼翼地说道:“小主,您这次差点受伤,皇上一定会心疼的,不过您这般生气,若是让皇上误会了就不好了。” “桑儿,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好。”听完桑儿的建议,佩筠勉强算是收敛了一些怒火,抬脚踏进了殿内。 皇上听到脚步声,知道是佩筠进来了,毕竟除了她,谁还敢在御前发出这么明显的脚步声。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看到她要行礼,就提前从桌案后走了过来,想要扶起她。 结果,佩筠倔强的非要蹲下行礼,行完礼还不起来,眼圈红红的,一眨不眨的抬头看向皇上。 “这是怎么了?一句话不说,先给朕行了个大礼,还不快起来。” 话音未落,皇上就伸手将佩筠强制从地上拽起来,带到一旁的软榻上,细细询问她发生了何事。 佩筠泪眼八叉儿的看着皇上,“皇上,您差点就要失去我这个善解人意、聪慧伶俐又美貌娇艳的爱妃了。” 听到佩筠又开始胡天海地的自夸,不由得愣住,又留意到她话语中的信息,失去?怎么会失去呢? 皇上知道定是在他看顾不到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何事?竟然差点让朕失去你这么善解人意、聪慧伶俐又美貌娇艳的爱妃。” 皇上心中疑惑,自然就问了出来,其实就算佩筠不说,一会儿他也会让人去调查。 “还不是那余氏,也不知道嫉恨我什么,竟然指使人想要买通我宫里的奴才,给我下毒!”说着说着,佩筠的怒气又上来了。 皇上一听勃然大怒:“放肆,余氏心肠如此歹毒,竟敢做出这等阴损之事,若真是她干的,朕定不轻饶。” 看到皇上也这般生气,佩筠心中反倒没那么生气了,皇上一番劝哄安抚,佩筠就带着桑儿他们回去了。 佩筠也没弄明白,明明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怎么现在感觉没那么生气了呢,摇摇头,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了。 “小厦子,你现在就去把那小印子扔去慎刑司,把他的嘴给朕撬开,看还有没有疏漏没说的,一旦查清属实是余氏不知所谓做下的,就打入冷宫赐死。” 皇上目光寒凉,语气中带着风雨欲来的威势。 小厦子匆匆的领命前去,也没来得及与苏培盛打声招呼,所以这时,苏培盛还不知道,皇上已经因为余莺儿毒害佩筠一事动了大怒,准备查实后就赐死呢。 第15章 余莺儿下线 小厦子领了皇上的吩咐,着人将小印子押上,快步向慎刑司走去。 皇上这般动怒若是不快点将这起子的嘴撬干净,怕是连他都要受罚,思及此,小厦子的步伐越来越快。 进了慎刑司,活人都得脱层皮。 另一边崔槿汐也出现在了养心殿前面,得到皇上的允许,恭谨的低下头进去向皇上申明碎玉轩小主被毒害的事。 从养心殿出来,槿汐与苏培盛寒暄了几句就往碎玉轩走,一路上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直觉有些重要,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只好快步回到碎玉轩与甄嬛言说下一步行动。 甄嬛在槿汐的示意下,决定将余莺儿冒名顶替的事情说出来,争取将其一击即杀。 甄嬛进来的时候,皇上正在细细端详着面前铺开的一幅梅花图,画师技艺高超,纸上的梅花栩栩如生,似乎连带着将梅花的凌霜傲骨也一并拓了下来。 当皇上听到甄嬛似乎无意说起,自己曾在除夕夜倚梅园中许愿,还不小心弄湿了鞋袜时,眼里闪过深思。 甄嬛一心沉浸在戳破余莺儿的谎言可以彻底收拾她,又能与皇上解除误会的喜悦里。 甄嬛自从知道余莺儿是除夕夜里干活的宫女,又因为一首诗得到皇上青眼,就猜到了那晚倚梅园里遇到的是当今圣上。 因此,每每听到眉姐姐告诉她,余莺儿如何如何得宠嚣张,她心中都有一丝不以为意和不屑,觉得不过是个冒名顶替,借着她才得宠,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 沉浸在自己的心思绪里,微低下头,未能与雍正对视,自然也就错过了皇上眼里闪过的一丝冷意。 皇上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温和的开口,“嬛儿,没想到你与朕这么早就有了缘分,余氏!朕查明她做的事后,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甄嬛见皇上派人去查余氏,心中知道证据确凿,余氏必能栽个大跟头。 但没得到皇上赐死的口谕,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失落,又有些诧异,可能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天子的想法。 见皇上表示还有政务要忙,甄嬛善解人意的表示,自己宫里还有些安排需要她回去定夺,向皇上行礼后,就退出养心殿,带着浣碧她们回去了。 甄嬛走后,皇上看着面前铺开的画,“终究是不得用,罢了,难得有这么像的。” 说完,皇上就随手将画卷起来,扔到了一旁的画篓里,转身走到书案前继续批阅奏折去了。 回到碎玉轩的甄嬛越想越不对劲,她怎么感觉皇上好像已经知道余莺儿下毒的事情了,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没人给她解答。 小厦子在慎刑司忙活了半天,知道小印子脑袋里的东西差不多被他掏干净了。 就连忙整理好关于余氏下毒,以及对佩筠和甄嬛的咒骂等信息,回到养心殿呈递给皇上过目。 皇上一目十行,当看到余莺儿对佩筠不堪入耳的谩骂之词时,拿着纸张的手微微攥紧,但也没有说什么。 看完之后,皇上将手里的证词一把扔到地上,“苏培盛,将余氏打入冷宫,赐死!不必回禀。” 苏培盛耳听八方,听到皇上难掩怒气的声音,知道余氏气数尽了。 看来在皇上心里,碎玉轩已经有些分量了,长得如此像那位,日后造化不小啊。 佩筠在小桌旁和安陵容坐在榻上,吃着糕点,气愤地跟安陵容说着余莺儿干的好事,边说边恨得牙痒痒。 “余氏竟如此胆大,不管是什么人,敢来害姐姐,那就该死!”安陵容面带冷意的说着。 听到安陵容这番狠话,佩筠愣了一下,没感觉这话狠毒,她觉得安陵容说的没毛病,余氏敢害她,就是该死。 安陵容是个好的,拿自己当朋友,佩筠拿起安陵容最爱吃的荷花酥,递到她嘴边。 安陵容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担心佩筠会因此认为她过于狠辣,没想到佩筠并未生气。 陵容张嘴吃下递到嘴边的荷花酥,又看见对方眼里的赞赏,心中松了一口气,也笑了起来。 两宫同时出事,忙的她倒是团团转,刚与佩筠说完话,就得和沈眉庄一起去碎玉轩看看甄嬛,坐在一旁听她们在那里姊妹情深。 安陵容也发现了,进宫久了,她与甄嬛沈眉庄二人相处起来越发不自在,终究不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到底也比不过她们。 想起延禧宫里的佩筠,也不知道姐姐这会儿在干什么,想必是躺在摇椅上撸猫呢。 这些时日,松糕长势喜人,她抱起来时间长了手臂都会发酸。 这般想着,安陵容也坐不住了,看了看外面阳光正好,就准备起身找个由头告辞。 正巧浣碧进来,“小主,余氏她不肯就死,在冷宫中大吵大闹的。” 安陵容一听,“姐姐,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就扶着宝娟的手出了碎玉轩。 不肯就死?且不说这是皇上下的旨意,单就凭她敢给姐姐下毒,就该死! 午后暖暖的阳光,洒落在宫道上,照的人心里也暖暖的,可没被照到的地方,就有些阴冷了。 安陵容站在冷宫前,低头看向地面,眼底一片冷静,抬步走了进去,率先入耳的就是余莺儿的哭喊与咒骂。 “皇上呢,我要见皇上,我还要给皇上唱昆曲呢!”余莺儿不停的叫嚷着。 安陵容冷眼看着余莺儿垂死挣扎,看向苏培盛,言语间表示,余莺儿继续这么闹下去倒是没什么,可若是皇上觉得他办事不力就不是小事了。 暗示苏培盛,皇上说是赐死,那就不能让她活到皇上回宫,给皇上添堵,说完就走了。 苏培盛真的奈何不了一个失了宠被赐死的官女子吗? 他这个老狐狸,不过是等着有人给个台阶,顺坡下驴,这样就算他日皇上想起来余莺儿,也迁怒不到他的头上。 苏培盛送走了安陵容,转身看着挣扎的余莺儿,不把太监当人,这会还不是落在了太监手里。 转身对着自己徒弟说:“小厦子,之前师傅让你忍,这会儿别忍了。” “是,师傅。”小厦子原本俊秀的脸上满是阴沉,从袖口里拿出一截弓弦,双手绷紧,向面色慌张的余莺儿缓步走去。 伴随着余莺儿最后一声喊叫消失,冷宫重回一片寂静。 第16章 分道扬镳 碎玉轩里,甄嬛二人听说安陵容去冷宫暗示苏培盛,让小厦子用弓弦勒死了余莺儿,不由得心底一震。 二人相顾不知该说什么好,沈眉庄也没想到,安陵容这才入宫多久,下手就能如此狠辣。 甄嬛更是在送走了小厦子之后,感觉一阵恶心,还是浣碧机灵,拿来熏香,这才勉强抑制住反应。 安陵容处理完嚣张害人的余莺儿心中十分的轻松,本来想去找佩筠分享这件事。 结果佩筠因为白日里去宝华殿诵经祈福累着了,所以就早早歇下了。 见姐姐歇下了,安陵容想到白日里,听到余莺儿吵闹不休不愿赴死时,甄嬛面色上隐隐的不悦,言语间也透露出不想余莺儿继续活下去的想法。 安陵容决定既然姐姐已经睡下了,那就去碎玉轩告诉甄嬛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余莺儿一死,也算了却她们的一桩心事。 浓浓的夜色下,安陵容扶着宝娟的手,走进了碎玉轩,意外得知沈眉庄也在,想着也好,直接一起说了,省的还要额外再去告诉沈眉庄了。 安陵容想着自己也不算稀客,就笑盈盈的没让小允子通报。 可刚走到屋外,脸上的笑意就凝固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件事情陵容会那么心狠。” “陵容也是为了咱们,宫中杀戮之事太多,只怕别人会对你更狠。”甄嬛有些迟疑的回道。 “……只是陵容也不曾牵涉其中,现在却去冷宫让人活活勒死余氏,这这举止完全不像她平时柔柔弱弱的样子。” 听到这些,安陵容明白,屋里坐着的两人,其实早就和她不是一路的了。 她说余氏该死时,佩筠非但不反对还满眼赞同。 可轮到沈眉庄她们却觉得自己太过狠心,甚至开始有了忌惮自己的意思。 屋里的交谈还在继续,可陵容已经不想听了,是自己想当然了。 入了宫,就要适应这里的规则,安陵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只是心中还以为凭借着入宫前就有缘相识的情分,她们会成为永远的好姐妹。 或许她们两人会,可惜缘分走到现在已经是勉强,以后就只是后宫的姐妹了。 走在宫道上,宝娟想在旁边给小主逗趣,可安陵容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一步步的走出碎玉轩,走回延禧宫。 又过了两日,傍晚,佩筠坐着轿辇,念了一天的经,脑袋昏昏欲睡的。 “还有多久啊?” “快到了,小主在宝华殿祈福诵经到了半夜,着实辛苦。” 主仆二人正说话呢,一阵女子哭泣声响起,声音哀怨至极,又是在深夜,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佩筠原本昏沉的脑袋也清醒了过来,和桑儿下意识环顾四周,有些惊疑不定。 桑儿也很害怕,但还是努力镇定安慰小主。 “听着怪瘆得慌的,我们快些回去。”佩筠捂着心口吩咐道。 桑儿突然瞪大眼睛,尖叫一声,“鬼!是鬼!” 佩筠也被吓了一跳,虽然心中有所准备,可冷不丁的直面暴击还是被吓到了。 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假扮的,佩筠冷静下来了,可抬着轿辇的太监们不知道这是假的呀! 随行的太监担心自家小主受到伤害,直接抬着佩筠一路狂奔,桑儿在一旁陪跑,一行人也没敢瞎看,低着头一口气直接跑到了延禧宫,才把佩筠放下。 佩筠也懵了,她是真没想到,手底下的人会这么忠心,碰见鬼了都没把她扔在那自己跑喽。 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众人,佩筠感动,“今天晚上你们辛苦了,你们可谓是忠心耿耿,本小主也不是吝啬的人。”佩筠声音清脆悦耳,满含笑意。 佩筠看着他们一个个惊魂未定的,“雪青,去小厨房让他们做几碗热汤来,给小轩子他们压压惊。” 另外还吩咐桑儿去取了赏钱来,多取一些,给他们作为奖赏。 当奴才做事的,除了想要安稳度日,谁不想能多攒一点。 听到佩筠的安排,他们觉得只要上头主子大方,什么惊吓都不算事儿,这之后在延禧宫当差,更加尽心了。 进了屋里,佩筠坐在梳妆台前,雪青动作轻柔的为她拿下旗头,又卸下头上的发簪。 一旁的桑儿出声问:“小主,你说今日怎会突然出现什么女鬼,吓人一跳。” 佩筠冷哼一声,“哪有什么女鬼,怕是有人心里有鬼。” 佩筠心里清楚,这应该就是害得她魂魄不稳,导致一半灵魂去了异世的扮鬼之事了。 不过,那鬼差直说自己是被人扮鬼惊吓过度,灵魂不稳分裂,所以才会在虚弱期被人轻易吓疯。 自己细问下去,对方表示因为他官职不高权限低,所以只知道原因,不知道经过,只能尽力查到这了。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一次了,弄清楚是谁设下的这个局,就知道这仇该找谁报了。 第二日,天一亮,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各宫都听说了宫中闹鬼,而且瑜贵人还撞见了。 于是,真心看望的,假意来探探虚实的,一窝蜂都来了,叽叽喳喳的,显得屋子都拥挤了许多。 “劳烦各位姐妹担心了,这宫中哪来的什么鬼啊,不过是夜色深了,宫人们又多有困乏,一时眼花罢了。”佩筠看着面前的众人,轻声细语的说道。 看着她们眼中或放松,或失望,佩筠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的幸灾乐祸一下。 让你们来看我笑话,失望就对了,拿我作筏子,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撕烂她的脸。 安陵容看到佩筠面色红润,确实不像是被吓到了,也就微微放下心来。 夏冬春可不管那些事,大声嚷嚷着,“什么神了鬼了的,敢在宫道上吓唬人,有本事就来延禧宫,看侍卫能不能把他扎成个刺猬。” 说完,将手里开过光的平安符递给桑儿,让她夜里绑在佩筠床头,辟邪用。 甄嬛发现初见成效的怨鬼索命,不但没有成功吓到延禧宫的瑜贵人,还被她轻描淡写的否认了,心里有些着急,暗暗思索着新的对策。 第17章 装神弄鬼 扮鬼没有如预期一般吓到瑜贵人,甄嬛这边就只能重新思考对策。 延禧宫热闹了一早上,看佩筠没有什么大事,丽嫔她们也就无趣的回去了。 佩筠让桑儿送送她们,自己则是看向没有离开的夏冬春、安陵容二人。 佩筠率先开口道:“这几天宫中鬼神之说渐起,不瞒你们,我昨日从宝华殿回来确实遇到一哭泣不止的白衣人飘在我面前。” 夏冬春吓了一跳,看向安陵容,“宫中有传言,说是余氏死的不甘心,冤魂不散呢,莫非真的是那什么余氏回来了?” 夏冬春有些不安,又看向坐在上首的佩筠。 佩筠接道:“什么冤魂不散,她余莺儿能有什么冤情?活着的时候,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我虽然不知道那扮鬼的是何人,但我确定那不是什么鬼魂,而是有人心术不正,刻意假扮的!” 安陵容想到那日她去冷宫送走余莺儿的事,紧了紧手里的帕子,一脸坚定地开口, “姐姐你不要担心,当日余莺儿不肯赴死,吵闹着要见皇上,妹妹亲自去了冷宫暗示苏培盛,让小厦子勒死了她。 就算是那余氏要来寻仇,她也该来找我寻仇才是。” 佩筠听桑儿跟她说了,那日余氏之死,是安陵容去冷宫处理的,小厦子用弓弦勒死的。 可如今亲耳听到安陵容说,她心中还是掩饰不住的赞赏。 至于桑儿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佩筠想知道最新消息,又没有耐心等,所以小厦子偷偷告诉桑儿的。 “当日是她多行不义,怨不着咱们,妹妹你做的没错。” 佩筠眼睛里流露出解气的意味,满含笑意的夸赞安陵容。 “安陵容,想不到你还有这魄力,这事做的不错,倒是让我高看了你一眼。” 夏冬春也是个神经粗的,完全没感觉到安陵容做的有什么问题。 安陵容低头浅笑。 又听到佩筠想弄明白是什么人弄得这个扮鬼的局,还差点吓到她。 想了想,安陵容谨慎的开口道:“姐姐,日后若是可以,小心一些碎玉轩那边,妹妹心中有些猜测,但也没什么根据。” 屋里这三个人里,若是非要选出一个心思城府最适合在宫里生存的,恐怕就是安陵容了。 听说了近来宫中闹鬼,还有传言提及余莺儿,安陵容第一反应也是有些害怕。 但冷静下来,她怀疑这可能是有人出手做的局,前前后后仔细的回想,又思考了一番此事对于各宫的利弊。 安陵容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本不想出声,做一个透明人。 可没想到,遇鬼一事竟牵扯到了佩筠身上,背后之人想拿佩筠做棋子,给鬼神之说造势。 所以安陵容没忍住,决定将心中的猜想告知佩筠。 听完安陵容的猜想以及分析,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佩筠心中隐隐觉得这件事就是甄嬛做的。 怪不得自己见天儿的看沈眉庄她们不顺眼呢,果然都是假清高,谁家好人背地里玩阴的。 虽然“冤魂”在延禧宫没惊起什么波澜,但是后宫的妃嫔与宫人还是一直议论纷纷,鬼神之说盛行,闹得人心惶惶。 所以在皇上与皇后的安排下,宝华殿法师日夜开场,做了场水陆大法事,以此来平定众人惶惶不安的心。 景仁宫里,“臣妾前几日心神恍惚,多谢娘娘垂帘,免了几日向您请安。”甄嬛行礼向皇后谢恩。 “今儿看着气色好多了,前一阵子看着你的小脸还是苍白的。”皇后脸带笑意,关切的看向甄嬛。 …… 佩筠坐在一旁,看着甄嬛无精打采,说话也轻声细语的样子,悄悄翻了个白眼。 装模做样的,装病装的还挺像,也是,刚进宫时病那么长时间,想必也是经验丰富。 那日听到安陵容的提醒,虽然没有证据,可夜晚躺在床榻上,佩筠越想越觉得是甄嬛干的。 气的佩筠想直接提着棒子,冲到碎玉轩给甄嬛脑袋开瓢,但是想想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靠谱。 毕竟这是皇宫,不比在富察府,身后又关系到富察氏一族,所以只能是勉强把这个念头压了回去。 桑儿见到面前坐着的小主隐晦的把拳头攥了起来,正对着正在与皇后交谈的甄嬛。 桑儿一脸担忧,连忙借着给小主递茶水的机会,悄悄把佩筠的手掰开,勉强把她安抚住。 安陵容心思细腻,又一直关注着佩筠这边,自然也看到了佩筠的动作。 好在桑儿机灵,及时安抚住了姐姐,不然,安陵容都打算佯装身子不适,将佩筠拐带出去了。 桑儿知道佩筠应该不是那么莽撞的人,可看到自家小主那砂锅大的拳头。 若是小主没忍住,真的冲出去把莞贵人一顿暴打,她痛苦的闭上眼睛,简直不敢想象。 外边天色骤然一亮,一声巨响紧随其后,倒是震得有些人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了。 皇后看着外面的天气,知道一会儿怕是会雷雨交加,眉眼带笑地看向屋子里的众人, “一会儿怕是要有雷雨,下雨天也不好出门,时候都不早了,你们都散了。” “臣妾告退。”妃嫔们行礼之后,担忧赶上下雨,也就陆陆续续的都散去了。 佩筠也担心下雨,准备快些回去。 刚走到景仁宫门口,就听见甄嬛与华妃彼此之间唇枪舌战的,华妃倒是没事,一旁的丽嫔吓得脸都白了。 佩筠对这些不关心,可她们堵在门口,倒是叫佩筠一时不方便出去。 只好等她们说完,华妃上轿辇回去了,佩筠才得以出来。 看向一天天满嘴冤魂索命的甄嬛,佩筠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 “莞贵人还是少说一些,到处宣扬这些有的没的,有皇上真龙天子坐镇,什么宵小之徒敢来皇城撒野,也不怕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莞贵人,我说的对吗?” 甄嬛有些担心佩筠是否察觉到了什么,也不敢多说,只能点头,“是,瑜姐姐说的对。” 佩筠乜了她一眼,“马上就要下雨了,万一淋了雨可就不好了,我就先回去了。”转身叫上安陵容她们,一行人就晃晃悠悠的朝着延禧宫的方向回去了。 第18章 丽嫔下线 回去的路上,桑儿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别说是小主了,就连她都听出来,莞贵人说话时总是往余氏冤魂上说,好像是刻意要说给谁听似的。 桑儿受阶级所限看事情有些不全面,没品明白甄嬛今晚这一出好戏是为了谁设的,但也隐约感觉到宫里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佩筠手扶着桑儿,微眯着眼睛看向前方有些昏暗的路,心里不知道想到什么了,半天也不出声,就这么和安陵容她们走着。 因为就在刚才,“检测到剧情点“丽嫔发疯”即将发生,请内测员前往景仁宫外围观打卡。” 佩筠和安陵容都看出来了,甄嬛的话像是把丽嫔吓得不轻,估摸着铺垫了这么久,快要忍不住动手了。 谁知,这步子还没走出景仁宫多远呢,就被一道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吸引住了。 佩筠与安陵容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了然,这是动手了。 佩筠知道这是需要打卡的剧情点出现了。 夏冬春没看到她们的眉眼官司,一脸疑惑的问:“这是什么动静?怎么听着像是丽嫔的声音。” “想知道是不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等几人走到这边时,甄嬛和沈眉庄已经站在一旁了,满脸担忧和疑惑的样子,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 “有鬼,有鬼,有鬼,不是我,不是我……”丽嫔被吓得不轻,形容狼狈的蹲在宫墙边,不停的颤抖着。 华妃眼见着丽嫔神志不清,满口胡言,言语间将余莺儿下毒的事也嚷嚷了出来,连忙让周宁海捂住她的嘴,准备将她带回宫里。 甄嬛二人多番阻拦,硬是拖到了皇后到来。 “在后宫大吵大闹的,本宫想安心都不行。”皇后神情严肃,一贯出现在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下了轿辇,看见被周宁海捂住嘴控制在后面的丽嫔,动了怒气,训斥了一番周宁海,让他放开了丽嫔。 原本还算是被华妃安抚下来的丽嫔,突然看到皇后等人的身后再次飘过余莺儿的“冤魂”,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跪地抓着皇后的旗装不放,满是惊慌。 皇后与华妃言语交锋,看似华妃看似跋扈站在上风,实际上被皇后不露声色的拿捏,在甄嬛的推波助澜下,皇后完胜,带着丽嫔回了景仁宫。 华妃狠狠地瞪着甄嬛,还未等出声,就听见佩筠和安陵容的说话声,“妹妹,你可看见了,刚才一道白色身影从丽嫔正对的方向飘过去了,真吓人。” 佩筠语气中带着惊疑不定,与陵容“小声”说着。 “姐姐不必害怕,宫中怎么会有鬼呢,想必是天黑看错了,要么就是有人扮的,若真是扮的,那说明“鬼”的功夫真俊啊。” 安陵容慢条斯理的安慰着佩筠,余光则是暗暗瞄向脸色骤变的华妃。 华妃自然是听到了,但身边没有曹贵人,一时有些没想通这其中的关键。 但是,直觉今晚一直有意无意阻挠她,坏她好事的沈眉庄与甄嬛定是有什么猫腻。 想到这,华妃轻摆衣袖,走到甄嬛二人面前,伸出手掐住甄嬛的下巴。 “莞贵人和沈贵人今日倒是让本宫开了眼了,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等着瞧好。”说完华妃就将甄嬛甩在一边,扶着颂芝上了轿辇,一脸戾气的走了。 回到了翊坤宫,就叫来了曹贵人,让她出主意,华妃经过佩筠二人的话,又听了曹贵人说的,心中明白了这是甄嬛在装神弄鬼呢。 又在曹贵人的劝解下,勉强定了心神,没有大张旗鼓的去碎玉轩搜宫。 毕竟,这疯子说的话,也不过就是疯言疯语罢了,如何可信呢。 不过,饶是甄嬛再聪明,也不会明白,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只要年羹尧不倒,华妃就永远是华妃,当然也只能是妃,不能是后。 所以余氏下毒一事,最终以甄嬛惹怒了华妃,丽嫔进冷宫收尾了,并不会激起大的水花。 佩筠那晚还特意观察了扮鬼之人,天色昏暗,愣是没想明白,甄嬛手底下还有这能人,能在皇宫大院里公然飞出来吓人,佩筠感觉脑袋都要冒烟了,也还是没想通。 这人这般有能力,想必甄嬛是不会埋没了他,思及此,佩筠吩咐小轩子私底下留意着点碎玉轩那边,若是有什么出头得力的,就来告诉他。 盛夏炎热,闷的人都有了些燥气。 “桑儿,这两日宫里的人怎么都有些无精打采的,莫不是皮松了,想让本小主给他们紧紧。” 佩筠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感觉周围的宫人有些松散,敲打一番。 “小主,皇后下令,说是各宫份例每日都用不完,奴才们中午按例会有一碗绿豆汤解暑,如今也都一并说是折了银子分发下来,可是,这银子就不好进奴才们这里了。” “这是皇后想的?皇后娘娘怎会突然盯上这点小事,一碗绿豆汤也值得省,未免过于锱铢必较了。” 佩筠有些疑惑,这都是旧例,怎会突然改动。 “听景仁宫那边传来的口风,说是沈贵人提的,觉得宫中开销庞大,又有些浪费,所以想出了这个法子,宫里的人都有些不满呢。”桑儿也有些郁闷,不过没表现出来。 “沈眉庄提的?真是个蠢人,皇后给她挖了个坑都没发现。 桑儿,你去走我的私账,别的宫我管不着,但咱们宫的绿豆汤不能省了,去。” 桑儿听到小主的吩咐,脸上满是笑意,笑眯眯的说道:“是小主,奴婢这就去办。” 说完,桑儿就退出去安排差事了。 另一边,沈眉庄二人还没意识到急于在后宫插手,会被皇后坑的多惨,此时还在为华妃凭借一直逗小孩玩的步摇就复了宠而气恼呢。 殊不知这哪里是一只步摇的事儿啊。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开启,盛夏炎热,皇上因此决定带着宫妃们前往圆明园避暑。 此时坐在马车上的佩筠自然也在名单之上,只可惜夏冬春与安陵容没被点名。 佩筠坐在马车里,周围都是侍卫和宫女太监,也不能随意向外看,怪无聊的,只能拿出桑儿提前放进马车的话本子看了起来。 第19章 沈眉庄遇喜 起云轩里,佩筠看着面前满满一桌的凉菜,只能偶尔见到一盘荤菜,将筷子放下,虽然盛夏暑热难耐,吃些爽口凉菜也好,可架不住几天了,天天吃这个。 “桑儿,天天上这么多凉菜,这让人怎么吃啊,就不能多做几道荤菜吗?” 桑儿见到自家小主最近吃的越来越少了,也是在一旁担心着急。 “小主,皇后说了皇上提倡节俭,各宫份例减半,一些精贵的吃食也不让做了,皇后还夸赞沈贵人节俭有方呢。” 桑儿言语间也有些对沈眉庄不满。 “沈眉庄她又不是皇后,还节俭有方,分明就是小家子气,连这点钱都抠抠搜搜的。”佩筠也小小的翻了个白眼。 “算了算了,不吃了,看见这一桌清汤寡水的就没胃口。” 佩筠转头又吩咐道:“桑儿,你让雪青去拿一些银票出来,这阵子酷热难耐,给咱们宫里的人改善改善。” “是,谢小主恩典,奴婢这就去。”说完,桑儿就将手里的扇子交给白芷继续扇,自己快步退下去寻雪青了。 碧桐书院里,甄嬛与沈眉庄不知怎的,话题转到了皇嗣身上。 “……没有子嗣终究也是不稳固的。”沈眉庄言语间三句不离皇子公主,又想到自己已经伺候皇上一年多了,肚子里却还是没有动静,不由得有些暗暗着急。 听到甄嬛打趣她,以后还要儿孙满堂呢。 沈眉庄喜上眉梢,悄悄告诉甄嬛,“虽说诞育龙裔要靠天意,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我也得要点人为才是。” 沈眉庄眉眼间遮掩不住的兴奋与笃定,似乎马上就要有好事发生了似的。 殊不知,另一边提前收到剧情提示的佩筠也等着她这大好事呢。 夜晚,皇上来到起云轩,早早得到消息的佩筠已是做好了准备迎接皇上。 佩筠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旗装,头上梳着简便的两把头,发髻上插着一只精美的翡翠簪子,是前些时日内务府新送来的,据说还是现下最流行的款式呢,佩筠看着喜欢,就戴上了。 皇上穿着一身竹绿色常服抬脚迈了进来,看见佩筠俏生生的站在不远处准备行礼,龙行虎步的走了过去,伸出手扶起她。 两人相携走进屋子,一旁有眼色的宫女早已经安排好茶水等一应事宜,见自家小主与皇上甚是亲密,就悄悄退到了外面守着。 “朕这几日事务繁忙,起云轩附近多有林荫,朕想着你怕热,住在这里能凉快些,就是不知道你在这起云轩住的可还习惯,若是不喜欢就再换一个住处。” 皇上坐到榻上,手里转着常年不离手的碧绿佛珠。 “皇上,嫔妾还说呢,这起云轩有林荫可以纳凉,附近景色还好,这么好的地方怎会分给嫔妾呢,原是皇上惦念,特意给嫔妾挑选的,多谢皇上,嫔妾住的很是安稳。” 佩筠依偎在皇上怀里笑盈盈的,嘴里好话一箩筐,不停的往皇上的身上扔。 皇上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兴奋地向他叨咕最近发生的事,时不时地还不忘夸一夸自己,比他这个皇帝都会雨露均沾。 两人在屋里明明才几日没见,皇上却觉得好像已经好久没这么相处过了,怀里搂着佩筠,听着她事无巨细的一股脑说给他听。 搁往常换做别人他早就不耐烦了,就像每次听到齐妃说着三阿哥最近又长高了之类的话,他就不耐烦的很。 可是听着怀里的人叽叽喳喳的说着平常小事,自己心里却愈发沉静下来,只觉得舒心。 “再过一阵子,就要在九州清晏里给温宜办周岁宴了,朕这么努力,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拥有咱们的孩子,朕一定把他保护好,不让人伤害他。” 皇上大手抚摸着佩筠散下来的长发,心中为自己膝下只有小猫三两只而忧心。 “嫔妾也不知道,咱们孩子为何还在犹豫不跑到我肚子里来,不过嫔妾觉得皇上多多努力,孩子自然就会来了,到时候生个十个八个的,省的皇上总觉得膝下孩子不够。” 听着佩筠嘴里又开始说着不着调的话,皇上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眼里满是对她的无可奈何。 佩筠双手搂住皇上的脖颈,抬头吻上他的喉结,一触即分,笑眯着眼睛趴在他的怀里,赖着不抬头。 皇上被佩筠一番操作挑起了一身火气,双臂发力,将佩筠抱起放到床上,佩筠意识到撩过火了,想要求饶为时已晚。 纱幔落下,层层叠叠的,使得里面暧昧的声音也变得若有若无,一场激烈的运动结束,佩筠眼神涣散,昏昏欲睡的。 皇上怀抱着她,大手在她身上轻轻拍打,见佩筠沉睡过去,他也维持着姿势,抱着佩筠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皇上就穿戴整齐,忙着处理政务,也没叫醒睡得正香甜的佩筠,带着苏培盛他们走了。 佩筠醒来的时候,皇上已经走了,吩咐桑儿她们不要吵醒她,所以佩筠一直睡到太阳高照,肚子有些饿了才起来。 “桑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佩筠眯着眼睛,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小主,现在是巳时,小主可是饿了,奴婢去告诉小厨房准备传膳?”桑儿手脚利索,边给佩筠换衣服,边问自家小主有什么安排。 “是有些饿了,传膳。”梳洗完毕的佩筠整个人可比刚醒来的时候精神多了,云山蓝的旗装,加上对应色系的旗头,通体一身,显得整个人清爽干净极了。 晌午日头有些毒辣,所以直到下午温度低一些,佩筠才打算出门。 佩筠想着闲来无事,就带着宫人四处走走,像个街溜子似的,边边角角都要探索一遍。 只是没探索几个地方呢,就有些累到了,运动量超标了,正准备打道回府,迎面碰上了曹贵人一行人。 盛情难却,加之想到沈眉庄的事,想去看看她的热闹,就与她们一同前往曹贵人那小聚一下。 果然,用过晚膳,沈眉庄就犯了恶心,在曹贵人不留痕迹的引导下,众人都以为沈眉庄是遇喜了,听到沈眉庄高兴的点名让刘畚太医看诊。 佩筠不露声色的瞅了一眼曹贵人,注意到她隐隐流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心中明白了,剧情提示的沈眉庄假孕之事,应当就是华妃一派设下的局。 现在华妃她们为沈眉庄准备的好戏要开场了。 沈眉庄还沉浸在可能有孕的喜悦中,完全没想到这会是个圈套。 听到沈眉庄怀孕的消息,皇上就趁着夜色赶来了。 他一进门发现佩筠也在,眼睛不受控制的瞄了一眼佩筠的肚子,有些遗憾不是佩筠遇喜。 不过他膝下子嗣稀少,得知有宫妃怀孕,自然是高兴的。 第20章 周岁宴 屋子里的妃嫔见皇上与皇后前来,连忙齐齐行礼问安,“皇上吉祥,皇后吉祥。” 皇上一摆手,示意众人都免礼,看向一脸喜色,正在让太医号脉的沈眉庄。 “太医,可确定是真的有孕吗?”皇后面带温和的询问太医。 太医连忙跪地行礼,“臣恭喜皇上,恭喜小主,小主确有身孕,已一月有余。” 甄嬛听到眉姐姐有喜,也跟着开心起来,皇上周身气息放松,皇后与他商讨着安排一位稳妥的太医照看龙裔,却被沈眉庄唇角带笑的婉拒了。 佩筠听到沈眉庄一脸信任的表示刘畚太医是济州同乡,让他来照顾就可,不禁流露出一点不可置信。 这么大的事,全程就交给一个太医,难道这是沈家从济州给她笼络的自己人?看着挺聪明的人,居然会这么疏忽大意。 这圈套给她设,真是一点都不冤枉,从进宫这人就没干什么聪明事,也不知道她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另一边,皇后还在细心地嘱咐沈眉庄要注意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万不能有什么差池,眼神温和大度,展现足了作为当家主母的度量。 此时的沈眉庄就像是站在聚光灯下,荣光加身,是整个屋子的焦点。 桃花坞,皇上与皇后正在讨论沈贵人有喜之事,皇上想着也该晋封一下沈眉庄的位份。 但是被皇后四两拨千斤的用咸福宫两个主位,沈眉庄有孕又不好迁居为由挡了回去,只说等皇子诞生再晋封也好。 皇上想着也有道理,最后决定先给沈眉庄赐个封号,晋为惠贵人。 闲月阁里沈眉庄和甄嬛正分享着有孕的喜悦,但想到华妃那边,沈眉庄担心她有孕在身,只凭借嬛儿一人独木难支,恐怕难以争的过华妃和瑜贵人她们。 就提出想要接安陵容来圆明园,壮大她们的势力,防止有人钻空子占便宜。 “你看你,上回还说陵容心狠,这会儿又觉得她在好了。” 听到甄嬛的调侃,沈眉庄解释道,安陵容虽然行事上确实有些狠,但狠也有狠的好处,先把她接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沈眉庄心中也有些犹豫,因为听说安陵容住在延禧宫,与瑜贵人似乎关系不错,不过想着入宫以来的情分,还是想着多观察观察,毕竟是姐妹,关系不能闹僵。 沈眉庄的算盘打的叮当响,可她如何也想不到,当初的那番指责安陵容手段太狠的话,被正主听了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安陵容已经很久没来碎玉轩找她们了,只不过她们也没留意罢了。 起云轩里,佩筠手持着精致的小剪子,有一搭没一搭的修剪着面前的盆栽,桑儿走到近前来,“小主,奴婢听人说,闲月阁那位向皇上进言,想要接安答应来,皇上已经允了。” 至于听谁说的,当然是人称宫里小喇叭说的。 “哦?这沈眉庄怎会这么好心,不过离宫前我也想带陵容来,但是她说喜欢清净就没来,不过这皇上下令,倒是不想来也得来了。” “桑儿,提前备下一桌席,等陵容来了,我要好好招待一番。” 佩筠听到安陵容来了,心里头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圆明园景致再好,天天看也有些乏味了,倒不如和相熟的姐妹聊聊天。 安陵容一到圆明园就看到甄嬛在等她,本来安陵容是打算去找佩筠的,这么一来也只好迎着甄嬛的笑脸,看似亲亲热热的去甄嬛那里了。 安陵容本来还以为自己多日不去碎玉轩,交往也逐渐淡了下来,就是在向甄嬛她们表示好聚好散的意思,这样一来彼此都有默契,也能好聚好散。 安陵容想的挺好,可是没算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位置,这么久不去碎玉轩,甄嬛她们也没当回事儿。 也没想想是不是安陵容有事,或者是要与她们好聚好散,不留心关注,自然也就不知道安陵容的潜台词了。 临近傍晚,安陵容就找机会离开了,她看着亭台水榭,与宫中景色不同的美。 心中却想着,还不如在延禧宫调制点香料,或者绣上一些花样,或者与夏冬春拌拌嘴,打发时间好呢。 扶着宝娟的手,走到起云轩与佩筠一同共进晚膳,佩筠这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两人小酌几杯果酒,聊着最近宫里宫外的新鲜事,好不自在。 但碧桐书院里的甄嬛她们就不这么轻松了。 “嬛儿,这次接陵容过来,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做的对不对,我总觉着陵容此次见到我们并不十分热情。” 沈眉庄眉眼间带着疑惑,思索着自己想的对不对。 “眉姐姐,不必忧心,可能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宫里宫外的一时有些不适应罢了,再者,若不是你好心请皇上让陵容来伴驾,陵容现在还在宫里闷着呢。” 甄嬛虽然也注意到了,陵容今天并未如她们所设想的那般喜悦,但连日来为沈眉庄怀孕的喜悦,一时也没有深思。 只当安陵容第一次来到圆明园,有些不适应陌生所致。 “也是,不管怎么说,陵容来了,咱们也能多个帮手,不至于孤立无援。” 沈眉庄点点头,想不明白,顾及到自己腹中的龙嗣,也就没有花费心神细想。 九州清晏,为温宜公主准备的周岁宴,圆明园的妃嫔,宗亲王爷、福晋也都前来参加。 丝竹管弦之声自湖面传来,清亮悦耳,席间还有舞蹈相伴,场面自然是热闹无比。 佩筠今日自然也是让桑儿为她盛装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山茶红色兰花纹刺绣的旗装,旗头旁坠着粉色的流苏,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整体打扮显得明艳动人。 宴会上,佩筠时不时轻抿几口酒水,吃着皇上特意安排的一盘水果,眼睛盯着宴会上舞动的美女,心里不停的感叹,这日子过得真舒服,要是能一直这么消停就好了。 佩筠突然注意到空气似乎安静了一下,抬眼看去,殿外缓缓走进来来一个身着浅绿色旗装的妃嫔。 桑儿悄悄提示,“小主,好像是端妃娘娘。” 看着眼前正在与皇上请安的人,佩筠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面色苍白无力,语气也能听出来带着些虚弱,病歪歪的好像随时都会没。 佩筠心中感叹,果然是堪称幕后的大boss,这部剧里赫赫有名的,号称一格电撑到大结局的——端妃,看这样确实不会有人把事情往她身上想。 第21章 陪嫁项圈 佩筠看见端妃时不时的轻咳几声,似乎也是在提醒众人,她是一个身体孱弱,疾病缠身之人。 若是佩筠不知道此人能活到大结局,只怕也只会是将她当成是久病无宠还没有子嗣的宫妃,不会多加忌惮。 依稀记得端妃似乎有一个女儿,可是看她的身子骨听说被华妃毁了是不会有子嗣的,那个女儿会是谁的孩子呢? 欣常在、曹贵人、又或是还没出生? 今天温宜公主周岁宴,端妃拖着病体也要来,又看到她把自己的陪嫁项圈戴到了温宜的身上。 佩筠恍然大悟,端妃将来抚养的孩子不会是温宜。 可她的额娘还在,怎么会?莫不是曹贵人没了。 端妃言语间表露出对温宜的喜爱,还送上贵重的礼物,曹贵人还一无所觉的对她表示感谢,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盯上了她最重要的珍宝。 佩筠耳边听着端妃有气无力的对曹贵人表示不必多礼,心中莫名有些恶寒,对这个初登场露面的端妃的感观有些不好。 想到平时曹贵人对女儿全心全意的爱护,又望着温宜在曹贵人逗弄下笑呵呵的小脸。 这孩子并不知道她会早早失去疼爱她的亲生额娘。 被高位妃嫔盯上,也不知是福是祸。佩筠有些好奇这孩子未来会如何,没准多完成几个打卡,能解锁到与她相关的剧情提示。 其实温宜如何倒也不干她的事,可能是出于对人类幼崽的爱护,看着温宜澄澈稚嫩的目光,觉得她可爱的很。 宴会过半,身着绛紫色吉服的曹贵人起身,向皇上提议做个游戏,妃嫔们抓到什么,就表演一番,也算是给家宴增添一些趣味。 【检测到剧情点“甄嬛惊鸿舞”,即将发生,请内测员前往九州清晏打卡。】 听到提示,佩筠面色如常,继续品尝着面前的水果与美酒。 皇后写了书法,轮到甄嬛,曹贵人却抽出来了跳惊鸿舞,众人皆是议论纷纷。 甄嬛可谓是骑虎难下,佩筠面对甄嬛陷入这样的窘境,自然是少不了幸灾乐祸一下。 反正两人又不可能交好,后宫妃嫔谁不是,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佩筠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桑儿知道小主要使坏了,自家小主最是看不惯莞贵人和惠贵人了。 本想阻止佩筠,转念想到小主已经好久没找到这么大乐子了,能让小主开心,也是她们的福气。 “这惊鸿舞,最难学习,舞好了那是惊为天人,舞不好那可就是东施效颦了。” 佩筠倒也没多说,毕竟只是顺势给她添点堵,过过嘴瘾。 这还有宗室王爷们在呢,甄嬛出了丑倒没什么,但丢脸的就是皇上了,事后蹦跶的欢的,怕是要吃瓜落儿了。 甄嬛听到皇上的吩咐,知道是非跳不可了,就起身去后面换衣服。 一袭桃红色舞衣,甄嬛款款而来,向皇上施了一礼。 “启禀皇上,寻常的丝竹管弦太过俗气,不如让嫔妾抚琴,安妹妹高歌一曲为莞贵人助兴。” 沈眉庄面带笑意站起身来征求皇上许可。 安陵容本来在那坐着看戏,没想到甄嬛跳舞竟也扯到了自己身上,皇家宴会,沈眉庄抚琴还能说上一句好才情。 可自己呢,大庭广众之下唱曲为甄嬛作配,岂非要被视作歌姬一流,让人低看一眼。 沈眉庄一心照顾她的嬛儿,半分没有考虑到她的处境,这么大的事情,刚刚也未曾提前告知几句。 安陵容气的不行,但又不好表露,管理了一下表情,起身向皇上盈盈一拜。 声音刻意压低声线道:“还请皇上恕罪,前些日子嫔妾偶感风寒,嗓子有些沙哑,怕是难以唱曲了。” 沈眉庄她们诧异的看了安陵容一眼,似乎想不明白,为何她不愿意协助她们,毕竟这也是出风头的一个好机会。 “既如此,让太医给你看看,就不必唱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雍正听完也就同意了。 甄嬛在宴席中间表演着惊鸿舞,又有果郡王笛声作伴,一时之间倒也是有几分观赏性。 【剧情点“惊鸿舞”打卡成功,将为内测员解锁部分剧情。】 佩筠闲着无聊,也就直接查看了,结果剧情提示: 安陵容的父亲会因为随军护送西北银粮遭劫,被皇上下旨关押到狱中,甄嬛虽然为其求情,但是被皇后利用时间差,让安陵容以为是皇后出手,最后投靠到皇后那里,为她所用。 佩筠心中一惊,甄嬛是主角,与皇后对立无疑,没想到平时温温柔柔的安陵容,后期与甄嬛她们竟然是对立的,那也就是成为了所谓的反派。 佩筠心中想着,安陵容如今是自己的小姐妹,又与甄嬛那边掰了,自己既然知道了,就先想想对策,也能有个准备。 思来想去有了一点头绪,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佩筠决定回去之后再仔细琢磨一下。 正这般想着呢,听到曹贵人在前面朗声道:“请瑜贵人作诗词一首。” 佩筠有些茫然的看向上首的皇上,眼神里透露出心虚。 皇上瞧着佩筠那心虚的眼神,知道她整日里看些个话本子,对诗书一类向来是不耐烦的,让她作诗可真是难为她了,本来想逗逗她,但看着她茫然四顾的样子还是开口了。 “诗词不是瑜贵人的强项,古筝刚刚惠贵人也演奏过了,就让她躲懒去。” “谢皇上,嫔妾确实不善于这些,还是姐妹们多才多艺,嫔妾也只是能在一旁欣赏罢了。” 佩筠知道这是皇上在给她解围,连忙起身谢恩,堵住她们继续说话的由头。 宴会上甄嬛一舞动人,华妃也不甘示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借着惊鸿舞和《楼东赋》成功复宠。 甄嬛她们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明白皇上的圣意是不容更改的,华妃东山再起是意料之中的事。 离开宴席,回到起云轩,佩筠卸下妆容和旗装,穿着月白的寝衣坐在床上,继续思考着安比槐一事,这事最终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她明白该如何做了。 第22章 陵容求助 安陵容正在绣着新花样,想着做个香包,装一些清凉解暑之物,送给佩筠,毕竟佩筠姐姐最是苦夏,耐不住燥热的天气。 外面的小宫女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看见她慌张的样子,安陵容有些疑惑。 她起身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小主不好了,安大人出事了。” 安陵容得知父亲出事,顿时腿脚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父亲出了事,母亲可怎么办啊。 起云轩外,安陵容一脸绝望的赶来。 进了起云轩的门,看见庭院中坐着的佩筠,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陵容,你这是怎么了?” 佩筠知道应该是安比槐出事儿了,连忙给安陵容擦拭脸上的泪珠。 “姐姐,我父亲下狱了,……我父亲也是随军护送之一,谁知半路遇上敌军流兵,军粮被劫走了,现在被关押着,生死未定。” 安陵容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佩筠连忙安慰她,将她扶到屋里坐下,又唤来宫人为她梳洗整理妆面。 安陵容知道自己不得宠爱,又没有什么背景,父亲下狱她毫无搭救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交好的佩筠愿意救救她。 得知佩筠愿意帮她想办法,安陵容感动地再次哭了出来。 这件事发生后,她几乎无处可去求助,为了家中病弱无依的母亲,她只能厚着脸皮来麻烦佩筠,向她求救。 佩筠两人屏退了各自的宫人,悄悄商量破局之策。 佩筠让人递话给富察家,关照一下狱中的安比槐,但不用做太多,保证他不被人算计染上重病即可。 这边佩筠将自己的方法告知了安陵容,准备妥当后正要去往勤政殿。 桑儿进来说皇后也去了,好像也是为了安比槐一事,佩筠心里有些奇怪,对于皇后来说,不过是答应的父亲,怎会劳动她的凤驾。 安陵容在一旁也有些不解,看向佩筠,她也觉得奇怪,平日里自己就是一个小透明,家世也普通,自己也没有去向皇后求助,皇后怎么会自发去帮她说情。 佩筠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问:“桑儿,皇后刚去不久,你是从何处得知皇后是去求情的?” 听到小主问,桑儿也就直接说:“小主,大家都在说,但是不知道源头从哪里传出来的。” 说着,桑儿的脸色也凝重起来,确实有些不对劲,这消息来的太轻易了些。 安陵容关心则乱,佩筠却想到些什么。 “坏了,之前你与碎玉轩那边走得近,怕是在华妃眼里,你们是一派的,皇后去求情却满宫皆知,华妃那边应该也收到消息了。 这样一来,华妃很可能会和皇后唱反调,请求处死你父亲。” “皇后怎会这般算计我,我也没什么值得她惦记的,我就会唱个曲儿,别的也不会……不,姐姐,我会制香。” 安陵容面色凝重的对佩筠说道,她不是什么都没有,她懂香,会制香。 “可是姐姐,我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皇后怎会知道?莫非我身边有皇后的人!”安陵容一想到身边有别人安插的钉子,就感到有些不安。 “你别怕,皇后此时就等华妃请旨赐死你父亲,然后你去向她投诚呢。” 佩筠又接着说道:“陵容,我家中传来消息,这次事情其实与你父亲扯不上多大关系,皇上只是现下盛怒,才将一干人等打入狱中。 按照咱们准备的去做,你父亲估摸着会出来的,不过,官位可能就保不住了。” “姐姐,我父亲的官本来就是靠我母亲绣瞎了眼换来的,可是他嫌弃我母亲人老珠黄,对她不好,这次得姐姐帮助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官位保不住更好,省的以后再出事。” 果然,华妃向皇上进言,她哥哥在前方用命去与敌人厮杀,可后方连小小的军粮都能被劫,可见办事无能,请求皇上处死一干人等。 起云轩的两人收到消息,知道是时候了,佩筠先行动身前往勤政殿伴驾。 佩筠身穿玫红色莲花纹的旗装,梳了钿子头,左边又戴上了同一系列颜色的流苏步摇,阳光下,步摇随着主人的步伐,轻轻摇晃,夺人眼目。 来到勤政殿,雍正得知是佩筠来了,就让她进来,看见她那心中藏事的样子。 开口道:“佩筠,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皇上,嫔妾就是听说最近皇上烦心的很,特来关心皇上。” 佩筠也没敢离得太近,怕皇上看出自己那点小心思。 雍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佩筠, “朕知道你与那安陵容都住在延禧宫,这是为了安比槐一事来的?” 佩筠连忙否认,“皇上,后宫不得干政,嫔妾只是看到安陵容在我那儿,为了她父亲担惊受怕,想到了嫔妾自己的父亲,脑袋一热就过来了。” “你不担心朕会下令处死安比槐?”雍正眼神有些幽深,静静地看着佩筠。 “嫔妾不知道,嫔妾都听皇上的,原本也只是想着安陵容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县丞, 应该也没什么能耐犯下杀头的大罪,皇上又爱民如子,所以就想着来问问皇上,别的嫔妾还没想到呢。” 佩筠眼睛里满是认真,似乎在说这已经是她用了很大心神能想到的了。 雍正定定的看着佩筠,没过一会儿,他的脸上就布满了无奈。 因为佩筠在雍正的注视下,理了理头发,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好看的地方。 然后脸颊慢慢变得红润起来,扭扭捏捏的坐到皇上身边,似是有些害羞(?)。 被这么一搅和,雍正原本还在发作的帝王疑心病散去,心底暗笑,自己怀疑这个不爱动脑子的人有什么用,人家根本就什么都没意识到。 也罢,遇到事敢这么直白浅显往帝王身上撞的,也就这么一个笨人了,和她计较什么。 雍正低头看见依偎在自己身边的佩筠,眼里满是信任,想着她一向嘴刁,好不容易在宫里有个能说上话的,就给她透了个底。 表示,此事已经查明,安比槐罪不至死,最多也就是办事不力,革职处理。 佩筠听懂了皇上的意思,起身替安陵容谢恩,然后拉了一下雍正放在一侧的大手,晃了几下。 眼神亮晶晶的看向皇上,笑眯眯地对他表示,自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好消息悄悄告诉安陵容了,所以就先退下了。 雍正看着佩筠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事就来,无事就走,真是个用完就丢的榆木脑袋。 第23章 皇后的眼线 回起云轩的路上,佩筠也有些疑惑,按照原定计划,她在皇上面前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去勤政殿被皇上戳穿目的,再顺水推舟提上几句。 之后安陵容以担心父亲为由求情,言语间表达出对皇上的信任,与皇上站在同一立场。 请求皇上查明原委,若是罪不至死就将安比槐革职,她父亲办事不力,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若是还不行,佩筠也准备了别的方法,没想到琢磨了好几天,最后第一步就解决了。 佩筠心中有种辛辛苦苦背了一本书准备参加考试,结果只考了个书名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说,结果还是好的就行。 安陵容得到佩筠的暗示,安比槐一事,皇上心中已有定论,他罪不至死,最多也就是革职处理。 她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头,也终于落地了,或许这对于她父亲来说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 至少以后有她这个宫妃压着,父亲的小妾也不敢随意欺辱母亲。 安陵容抬起旗装的前摆,动作利索的向佩筠跪了下去, “陵容家世卑微,此次家中遭难,幸得姐姐出手相助,您是陵容的大恩人,日后姐姐有需要陵容的,妹妹在所不惜。” 佩筠惊了一下,连忙将其扶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在宫中与她们都合不来,唯有你与冬春与我玩得开,你遇到事,我当然要帮你,若今日出事的是我,难道你会眼看着不管?” “陵容自然不会,今日之情妹妹记下了,话不挂在嘴上,多谢姐姐。” 安陵容再次福了一礼,不过这次更多的是轻松,不似一开始忧心忡忡了。 解决完安比槐的事,两人开始复盘皇后的眼线是谁。 那日安陵容回去之后也曾想过,皇后是如何得知自己会制香一事,她的身边一定是有对方安插的眼线。 “姐姐,我回去仔细想过,我手底下的人不多,所以都知道我爱摆弄一些香料,用来做香包, 但要说知道我善于制香的,就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宝娟了,我很多时候都会让她帮我称量香料重量,所以对此她是最清楚的。” “现在我们也没有证据,平日里多留心观察她,察觉到不对劲也别声张,明面上的钉子,总比暗地里的强,用好了,没准有奇效。” “嗯,我知道了,姐姐,只是我没想过宝娟会是皇后安排的,有些意外,皇后心思缜密,我一个答应身边都要安插人手。” 安陵容面色冷沉,又想到皇后在安比槐之事上算计自己,眼神闪过一丝幽光,抿唇不语。 佩筠看见外面天色也不早了,就让安陵容在自己这里用过晚膳之后再回繁英阁。 又过了两日,皇上对于此次西北军粮被劫,县令蒋文庆不仅临阵脱逃,还带走了不少银饷一事,做出处罚。 其中蒋文庆已经处死,县丞安比槐则是办事不力,被革职处理。 桃花坞里,皇后坐在榻上,带有护甲的手放在一旁搭着,面容严肃的询问剪秋:“你是说,华妃走后,瑜贵人去了勤政殿,能说动皇上饶安比槐一命,以往本宫倒是小瞧了她。” 皇后沉思片刻,吩咐剪秋去办一件事。 剪秋下去后,皇后右手扶着额头,眼睛出神的望向外面。 傍晚,佩筠本来打算简单吃两口,就上床早早歇息,安陵容却带着宝娟前来,说是皇后她们要去闲月阁看望有孕在身的沈眉庄。 佩筠有些恼火,沈眉庄是怀孕,又不是要生了,这有什么好看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安陵容知道佩筠不愿意凑着热闹,但不去也不好看,就软言相劝,将佩筠哄了过去。 一行人来到起云轩,待了没一会,就看见外面皇上与甄嬛一同前来,众人行礼后,纷纷落座。 乌泱泱的一群人,佩筠觉得屋里都要站满了人,她呼吸的空气都要被挤占没了。 好在皇上来没坐一会儿,就起身要前往皇后的桃花坞休息。 【剧情点“沈眉庄假孕风波”即将到达,请内测员前往闲月阁打卡。】 一般来说,打卡提醒如果内测员就在现场或者附近的话,系统提示时间会比较接近事件发生时间。 如果情况相反,内测员距离此处较远,系统会提前一段时间提示,给内测员预留时间赶往现场。 听到脑子里的打卡提醒,佩筠瞳孔微微放大,神色如常地瞄了一眼一脸幸福的沈眉庄,这姐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早在她怀孕之初,佩筠通过剧情提示假孕风波,就意识到这要么是她自己争宠假孕,要么就是求子心切,被人算计了。 皇上一起身,妃嫔们自然也是鱼贯而出,准备恭送皇上,一道黑影闪过,是抱着染血衣物的宫女茯苓。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沈眉庄也是心生不好的预感。 欣常在也插嘴道:“莫不是惠贵人见了红。”此话一出,更是像个炸弹,炸的人们心生猜测。 佩筠冷眼看着茯苓堪称拙劣的演技,这倒是有意思,皇后还是华妃? 沈眉庄更是惊呆在当场,哀求的看着皇上,嘴里说着,“她、她污蔑嫔妾。” 皇上微阖双眼,吩咐苏培盛去请太医,直到此时,沈眉庄还不怀疑刘畚,希望苏培盛能去将他请来。 只不过今夜不是他当值,所以皇上下令让太医院院判章弥前来。 多位太医最后下了定论,沈眉庄没有身孕。 沈眉庄听着给她药方的江城太医,言语间将她归为故意推迟月信,假孕争宠之人,于是,神色激动的斥责对方。 可是当皇上让她将药方拿出来的时候,却找不到了。 一番追查之下,却将沈眉庄彻底钉在了假孕争宠,与太医私下有所交集的罪名上。 佩筠见皇上震怒,也没说什么不分场合的话,而是从心的随着大流跪坐在地上,听着皇上将沈眉庄降为答应,褫夺封号,幽禁闲月阁。 看着沈眉庄瘫倒在地,形容狼狈的样子,佩筠有些开心的想着,你怎么不高傲了,是生性就不高傲吗? 满宫就属你和甄嬛清高,大家都是妾室,你摆什么当家主母的谱儿。 第24章 假孕风波 沈眉庄与甄嬛被皇上的雷霆震怒吓得呆愣在原地,沈眉庄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些对皇上的信任。 她与皇上以往的情谊做不得假,皇上会明白她不是能够做出假孕争宠的性子,会相信她的。 沈眉庄跪坐在地上,仍在祈求皇上能站在她这边,为她洗刷冤屈。 “皇上,您最是了解嫔妾,嫔妾有您的恩宠,迟早会有身孕,又怎么会做出假孕的事情呢,嫔妾是被人陷害的。” “你说有人陷害你,证据呢?为你保胎的刘畚太医可是你极力举荐的,以假孕争宠,如此不堪,让朕失望至极。” 皇上皱起眉头,眼里满是失望的看着一脸呆滞只会摇头喊冤的沈眉庄。 沈眉庄到现在还以为皇上只是因为她假孕争宠而生气,心中狠毒了害她的人。 殊不知,皇上当初扶持她,给她恩宠,给她一个贵人协理六宫的权力,就是希望她能遏制一下华妃的气焰,稍稍平衡后宫势力。 可没想到她长着一张聪明相,对上华妃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皇上不知道这是有人陷害吗?他当然知道,而且还知道是华妃一派干的,如此拙劣的计谋,也能将她套进去,分毫不起疑心,连所谓的证据都没留住,简直是愚不可及,到底是不中用。 西北战事吃紧,皇上连着几日忙于政事,沈眉庄也被他抛之脑后,顾不得生气。 甄嬛到底是担心自己的眉姐姐,来到勤政殿外求见皇上,想要为其求情,皇上不见,她就带着流朱候在外面,前脚被华妃奚落了一遍,后脚佩筠就带着桑儿来了。 夏日炎热,佩筠本来不打算出门,可皇上近来烦心事太多,就想让佩筠来勤政殿伴驾,收拾了一番,光彩照人的就来了。 结果离老远儿就看到站着的甄嬛主仆,眼神一亮,悠悠踱步来到她们面前,抿嘴一笑, “我当是谁呢,大热天的站在这里,原来是莞贵人,这皇上也不知道心疼人,让你进去,你看看这脸上的妆都晒得有些花了。” “瑜贵人说笑了,不过是怕打扰皇上处理政事,所以稍作等候罢了。”甄嬛脸色未变,倒是旁边的流朱脸上愤愤不平。 “难为莞贵人这般体谅皇上了,那你就继续等,天儿热,皇上找的急,我就先进去了。” 说完,佩筠微微一笑,微抬下巴看向对方,也没等对方回应,踩着花盆底就进了勤政殿。 佩筠今日穿的是天蓝色的旗装,梳了个两把头,整个人清清爽爽的,进了勤政殿,皇上感觉她好似带来了一阵凉风,不自觉身体放松多了。 佩筠简单的行了个礼,就走向皇上,抬手将带来的莲藕玉米汤摆到他面前的桌上。 “这是嫔妾让小厨房做的莲藕玉米汤,夏天喝清热降火,再好不过了。” 皇上接过汤碗,用汤匙尝了一口,味道很是爽口,不甜腻。 点头称赞道:“你是个会吃的,会享受的。” 佩筠理直气壮的点头,应下了皇上的称赞,好话不怕少,全盘接受。 “皇上说得都对,这几日太热,所以昨日让小厨房给嫔妾做的,嫔妾觉得很好喝,所以就想着拿过来与皇上您分享。” 佩筠听到皇上也认可了自己的口味,觉得好喝,脸上得意洋洋的,美得不行。 皇上听着佩筠絮叨,心弦微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看着佩筠笑的跟个偷腥的狸奴似的,无奈叹气,嘴角却微微上扬。 两人正说着小话,苏培盛进来了,行礼道:“皇上,莞贵人求见,来了好一会了。” 苏培盛不是看不懂眼色,只是他觉得沈答应假孕争宠,皇上都没有牵连甄嬛,可见甄嬛在皇上的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毕竟是提前押了宝,这才顶着压力,答应为甄嬛通禀一声。 皇上脸色晦暗不明,还未出声,耳边就传来佩筠娇蛮的声音。 “原来莞贵人还在外面呢,嫔妾还以为她早就回去了呢,这么执着,是有事情想要求皇上,难不成是为了犯错的沈答应来的。” 佩筠不怀好意的开口想要蹦跶着挑事儿。 皇上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喜甄嬛她们,也就没开口阻止。 等她说完才开口道:“沈氏放肆,欺君罔上,用龙裔作筏子,朕留她一命,已是仁慈,让她回去。” “嗻,奴才这就去。”苏培盛听出了皇上语气中的不悦,心中冒出冷汗,知道这一步走的心急了,皇上并没有消气,日后还是谨慎一些。 殿里,佩筠被皇上搂在身旁,雍正也没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好半晌,佩筠有些无聊了,手里扣着皇上的袖口暗纹,才听到皇上开口。 “佩筠,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有孩子,真想看看你小时候是什么样。 若是个阿哥,朕就亲自给他开蒙,若是个公主,想必会和你一样,是个漂亮爱美的。” 佩筠想了想,“嫔妾也不知道,许是那什么缘分到了,他就来了。” 皇上摸着佩筠的小肚子,眼前似乎看到了,以后佩筠的孩子会是何种模样,不过智谋上就不要随他们的娘亲了,不太好。 夜晚,为了让缘分早日到来,皇上卖力得很,闹的佩筠半宿没睡好觉,心中也想着还是快点有孕,省的皇上老惦记这事折腾她。 上次,因为沈眉庄那件事打卡成功,她再次得到一些剧情提示,巧合的是剧情里提到了温宜公主的事。 提示温宜公主被华妃喂食木薯粉,导致肠胃脆弱的温宜重病,曹贵人因此对华妃生出二心。 佩筠猜测,华妃不会无缘无故给温宜下毒,这应该是想要对谁出手,设下的圈套。 不说别的,先让雪青留意起云轩有没有异常,尤其是关于木薯粉,万一冲自己来的,也好有准备。 不过,她本来也不喜欢木薯粉做的吃食,所以一般起云轩也不会去领这些。 七夕宫宴,佩筠依旧穿着自己很喜欢的那套吉服,不紧不慢的来到畅春园,参加宫宴。 欣赏着歌舞,说两句吉祥话,敬几杯酒,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曹贵人却得知温宜又吐奶了,心中焦急不已,向皇上请罪,想要先行告退,皇上见状也甚是关心,让太医去看看。 第25章 温宜生病 本来幼儿吐奶,脾胃不适,这是常有的事,可没想到,温宜的症状反复,愈发严重,惹得皇上也忧心不已。 清凉殿连日里,温宜哭泣声不止,低气压蔓延,心中明白温宜为何这般啼哭,也只能在一旁着急。 华妃的计谋她不能阻止,只能暗暗祈祷,这一出戏快点结束,温宜能少受点苦。 华妃看着皇上这么重视温宜公主,心中更是为此次的计划暗暗满意。 若是皇上知道了公主此番重病,是因为甄嬛算计争宠而致,必然会震怒,厌弃了她。 可是华妃无法体会到曹贵人将温宜视作命根子的情感,又或许是压根儿没把势力低微的曹贵人母子放在眼里,所以才会采用这个计策。 也正是因为这样,曹贵人才彻底生出叛心,要知道,曹贵人之所以选择向华妃效力,最重要的就是想要为温宜谋求保护,一心一意的为华妃出谋划策,哪怕是遇上华妃心气不顺,拿她当出气筒也能忍受。 最根本都是为了她的小温宜,可华妃为了彰显慈母之心将其抱到身边,却嫌弃幼儿吵闹,每次都喂安神药给她,曹贵人担心却也没法子。 为了陷害甄嬛,又选择向本就有些体弱的温宜下木薯粉,曹贵人知道这会伤害到她的温宜。 可若是不借由这个机会将温宜接回来,继续留在华妃身边用来争宠,一口一口的安神药下去,温宜受到的伤害就不只是这些了。 一番折腾,华妃引出了马蹄羹,更是随着太医的深入调查,发现这马蹄羹里,被人放入了木薯粉,这对于幼儿来说是会损伤肠胃,引发呕吐等症状。 皇上大怒,吩咐下面的人去查。 佩筠她一开始没有离得太近,实在是孩子的啼哭声听的人心烦又揪心,这会见太医终于找到了木薯粉身上,可是又去破案找线索去了。 佩筠心想,那孩子还哭呢,不能因为抱到后面去了,就没人家戏份了。 她连忙看向面容严肃的皇上,开口道:“皇上,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温宜吐奶的原因, 不如先让太医开药,减少木薯粉对孩子肠胃的影响,让温宜能舒服些。” 皇上听到佩筠的话,吩咐刘太医,去对症开药,煎好了药,让乳母喝下去喂给温宜。 原本跪在地上与皇上表示悲痛的曹贵人抬头看了佩筠一眼,没有说什么,又低下了头。 另一边,甄嬛因为那日七夕夜宴上确实出去了不短的时间,手底下的浣碧又确实领了木薯粉,一时之间她感觉自己有些百口莫辩。 毕竟她也不能说自己是与果郡王谈天说地去了,那样自己怕是死的会更快。 正在皇上要降下责罚时,端妃却撑着病歪歪的身体走了进来。 表示那日晚上,莞贵人是与她闲聊了一会儿,这才耽误了时间。 华妃本来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 她看着端妃,眼神阴狠,当初的红花怎么就没直接将她送走呢,真是个碍眼的病秧子。 端妃并没有理会华妃的眼神,而是继续与甄嬛打配合,一步步地为甄嬛洗清嫌疑。 端妃心里觉得,莞贵人就算只凭她的相貌也足以得到皇上的恩宠。 对方又与华妃有过节,若是想要抚养温宜,华妃倒台后,莞贵人会帮她的。 她也不贪图什么权势,只不过是想要有个孩子能长在身边,享受天伦之乐罢了。 佩筠一看温宜刚有个风吹草动,这位就寻着味儿来了。 果然自己想的不错,还真是看上温宜了,满宫谁不知曹贵人视女如命,还真是会选。 眼见着这场戏也算是快要唱完了,佩筠转头看向皇上, “皇上,夏日里暑热难耐,嫔妾有些头晕烦闷,就先回起云轩了,嫔妾告退。” 皇上自然是点头,又关心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了。 佩筠知道这一番操作之后,温宜的住处要发生变化了。 曹贵人是个心有成算的,又怎会容忍华妃这般作践她的孩子,这不就开始反击了。 今日之事,不管最后成与不成,甄嬛结果如何,皇上最终都会因为华妃没照顾好孩子,选择将温宜送还给生母曹贵人。 勤政殿里,曹贵人用莲子作引,一句莲子之心最苦,旁人不能与之体会,让皇上想到刚刚受了一场罪的温宜。 皇上心里明白,温宜木薯粉一事大概率是华妃自导自演的。 可真的从曹贵人口中确定是华妃所干,心中还是愠怒不止,他将手中的佛串再度转了起来,平复心中的情绪。 华妃不知道,皇上对她最后一丝情义,因为她对本就不多的皇嗣下手,用皇嗣为自己争宠而消失了。 看向眼神盯着莲子的曹贵人,开口道:“怜子之心不仅母亲有,父亲也有,华妃到底是没生养过,你自己的孩子,自己抱回去带。” 曹贵人大喜过望,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还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忙不迭的去华妃那接回温宜。 起云轩里,“小主,您说的真对,皇上今天下旨,说是华妃协理六宫,事务繁忙,还要照顾温宜公主,难免分身乏术,让曹贵人将温宜公主接回去了。” 桑儿崇拜的看向佩筠,觉得自家小主真是顶顶聪慧。 佩筠笑道:“难为曹贵人一片赤诚的爱子之心了,华妃没养过孩子,此番折腾过后,怕是连曹贵人都要与她离心了。” 最终温宜一事,以杖杀了御膳房的小唐子为结束,告一段落。 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皇上知道暂时不能处置华妃,于是下旨将温宜公主的抚养权彻底给了曹贵人。 当晚,皇上曾经来到起云轩,就寝时,隐晦的提到了温宜和曹贵人的事情,似乎是在思虑温宜的抚养权归属问题。 佩筠装作不知,只是直接借着皇上口中的故事继续说下去,经历了十月怀胎分娩之苦,怎么会有人对孩子的疼爱比得过亲生母亲呢。 皇上听完,沉思不语,可能是想到自己与太后了,她是有舐犊之情的,只不过是给了老十四。 佩筠说得对,曹贵人终究是温宜的生母,又一心疼爱重视温宜……。 佩筠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善人,让桑儿隐晦的将此事透露给曹贵人。 要让她知道,皇上为何会突然下旨将温宜给她,曹贵人不傻,她会意识到这不单单是个人情,还是一条后路。 第26章 遇喜 皇上将温宜的抚养权彻底交给曹贵人,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虽然她的位份不高,但是她会拼尽全力护着她的小温宜长大。 音袖将她在外面探听到的消息告诉曹贵人,“小主,听说皇上下旨前一天晚上是歇在起云轩的,有风声说是这里面有瑜贵人出了力。” 音袖不知道,这件事并没有传的人尽皆知,而是被定向送到了她的耳朵里,让曹贵人知道。 “瑜贵人这可是个天大的人情,就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有机会还了。” 如今西北战事让年羹尧战功赫赫,行事越发嚣张,皇上岂能容他,华妃倒台怕是也不远了。 曹贵人看着怀里熟睡的温宜,想着该如何为她谋个好出路。 春去秋来,夏日的暑热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不见,转眼间人们就裹上了厚衣。 延禧宫里,桑儿见小主醒来,就上前将佩筠扶起,近日天气还算不错。 有太阳暖着,连带着风中也只是泛着凉意,没有过于寒冷,睡起觉来最是舒服不过了。 佩筠睡醒后感觉肚子饿的紧,桑儿也知道小主睡了这么久,醒来后想必会饿,听到佩筠吩咐,就让白芷将膳食提上来。 “小主稍等片刻,白芷已经去提膳了,外间桌子上有新端来的糕点, 奴婢去给您拿过来先垫一垫肚子,听小轩子说还是御膳房那边新研究出来的呢。” 佩筠点点头,让桑儿将糕点拿过来,尝了几口,觉得味道还不错。 “桑儿,这个糕点做的倒是有新意,不错。” 笑吟吟的让雪青去膳房那边给赏钱。 白芷将膳食一一摆到桌子上,佩筠刚才还饿得不行呢,现在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却感觉到有些饱了,勉强吃了几筷子,就放下了。 “我吃好了,这些菜你们拿下去分了,就当中午添菜了。” “谢小主恩典。” 刚吃过饭,佩筠懒洋洋的坐在榻上,刚起来就又有困意了,心里还想着最近吃完了就想睡,不会是被人下药了。 正想着呢,意识已经模糊了起来,脑袋里想的东西也变得混乱不靠谱起来。 等桑儿她们将饭菜撤下去,收拾好回来的时候,佩筠已经在榻上依着靠背睡着了。 本不想叫醒小主,可是先前佩筠交代过,下午邀请了安答应过来,看时辰应该也快了。 轻声将佩筠叫醒,“小主,快醒醒,再过一会儿安答应还要来呢,奴婢伺候您梳妆。” 听到桑儿叫她,也想起了确实有这事,不起来也不好,就强撑着身子下了地,去简单的打扮了一番。 安陵容来了之后,两人就着糕点与茶水,简单了来了个古代版下午茶。 说着说着,佩筠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安陵容见状有些担心道:“姐姐怎的这么困,可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昨晚休息的挺好的,这几天可能是天气凉爽,所以睡得就多了些。”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安陵容不放心,说道:“姐姐还是叫太医来看一看,无事也换个心安。” “也好,桑儿,你去太医院将唐越唐太医请来。” 唐越是太医院前不久从地方上提拔过来的,医术精湛,为人正直,不拉帮结派,暗地里却是富察氏为佩筠准备的。 过了一会儿,桑儿领着唐越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 “微臣给小主请安。”话没说完就被叫起来。 “唐太医,你快给姐姐看看,连日来姐姐困乏不已,身体是否有什么问题。” “是,请小主伸出手。” 唐越得知了佩筠这几日的症状时,心中有些猜测,但还是谨慎地细细把脉一番。 “启禀小主,脉象如珠走盘,往来流利,这是大喜,小主已有身孕一月有余。” 唐越面带笑意,向佩筠道喜。 佩筠与安陵容对视一眼,佩筠满是不可置信,她居然要有孩子了! 佩筠眼神一亮,激动地从榻上下来,再次询问唐太医,“唐太医,我真的是怀孕了?真的吗?” 安陵容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扶住激动的佩筠,欢喜地说道:“姐姐你没听错,是真的有喜了。” 另一边,听到佩筠不敢相信的问话,唐越也不敢马虎, 语气坚定的说道:“千真万确,您腹中的胎儿已经一月有余,脉象稳健有力,十分健康。” “至于嗜睡多梦则是有孕的一种表现,正常现象,小主不必担忧。” 佩筠听到太医这么说,心中的不安忐忑少了很多,没想到不是生病了,而是自己有孩子了。 安陵容看着兴高采烈的佩筠,心里有着小小羡慕。 可是她知道,自己家世相貌皆不出色,皇上对她也只是恩宠平平,这辈子怕是没有可能了。 如今她追随姐姐,姐姐有孕这是大喜事,宫中人手段阴损,自己日后要多多留意姐姐这边,还有后宫的动向了。 知道佩筠想要将此事告诉皇上,安陵容就表示先回自己屋子去了,这个消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今晚一定会来的,还是让佩筠姐姐提前准备一下为好,自己就不添乱了。 佩筠现在得意非常,忙让桑儿拿了赏银荷包送给唐太医,又吩咐雪青去养心殿将此事告知皇上,若是皇上无要紧的事,能请皇上来就更好了。 唐太医知道眼下瑜小主最想见的是皇上,暂时没有自己的事情了,就领了赏银,向佩筠谢恩后,就退下了。 养心殿里,雍正正在处理江南知府贪污受贿一案,并赠送九族消消乐一套。 苏培盛走了进来,乐呵呵的禀告:“皇上,延禧宫的雪青来报,说是瑜贵人有孕,一个多月了。” 皇上听到这个意外之喜,从桌案前站了起来,嘴角带笑道:“当真,太医可去看过了?瑜贵人身子可还安好?” 说完,没等苏培盛回答,皇上就放下手里的请安折子,大步流星的向养心殿外走去,“去延禧宫。” 内心因江南知府贪污受贿而引起的烦躁逐渐抚平,变得开怀了许多。 出乎安陵容的意料,本以为皇上要等晚上才会来延禧宫,可没想到,皇上前脚得到消息,后脚就过来了。 第27章 晋封 延禧宫里,佩筠坐在榻上,双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里面居然住进了一个小娃娃,自己也是个快要成为额娘的人了。 皇上龙行虎步的来到佩筠的院子,没等宫人通报,就摆摆手,自己径直走进去了。 步履匆匆,皇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急切,想要看到佩筠,只知道上次沈眉庄说是有孕,自己都没有这种感觉。 掀开帘子,看到佩筠乖巧的坐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他,眼里满是喜悦。 佩筠自从吩咐雪青去找皇上说明孕事,就望眼欲穿的看着外面。 本以为皇上会先送来赏赐,晚上才会来,可没想到他真的现在就来了。 佩筠看着皇上,即将为人母的喜悦,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坐在榻上傻呆呆的看着皇上,也没想起来行礼。 一旁的桑儿吓得脸都白了,想要提醒自家小主,但是看着皇上警告的眼神,明白了。 看了一眼小主,就默默退到门外去和苏培盛一起守着了。 半晌,皇上走到跟前,佩筠才反应过来,但也没下榻,而是直接张开手臂,如乳燕投林一般,一把抱住了站在面前的皇上,小脸依赖的蹭了蹭。 皇上也没推开她,而是同样抬手抱了回去,没松开也没舍得抱太紧。 “佩筠,太医可来看过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佩筠摇了摇头,道:“咱们的皇儿可乖了,一点都不闹我,是个会心疼人的,定是随了我。” 皇上:……又开始胡扯。 皇上坐到榻上挨着佩筠,将手中的佛串放下,大手放在佩筠的腹部,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弄伤了腹中还未成型的孩子,提出要给佩筠晋为嫔位。 “十月怀胎甚是辛苦,还是委屈你了,以后佩筠就是嫔位娘娘了,份例就比照妃位。” 佩筠一听自己不仅升官,还涨工资了,美的都要冒泡泡了。 贵人和嫔虽然只差一级,但是只有嫔位以上的娘娘,才有资格抚养自己的孩子,或者是抱养别人的孩子。 皇上这不仅是升了她的位份,也是在告诉她,孩子生下来只会由她亲自抚养,与什么高位妃嫔没有关系。 虽然猜到这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皇上会很重视,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晋封了,还以为要等孩子出生才会有。 “谢皇上,以前沈眉庄都没这个福气呢,皇上对臣妾与孩子可真好。” 佩筠扬起笑脸,明晃晃的插着刀子。 皇上听到佩筠又提到假孕争宠的沈眉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后宫哪有人敢触他的霉头,正想要开口训斥。 结果眼睛扫到佩筠,却发现对方微微晃着脑袋,一副得意得不行的样子,乐滋滋的在那里窃喜。 皇上感觉心里的怒气刚鼓起来,就一下子被佩筠整漏气了。 皇上用关怀傻子的眼光看着佩筠,又抬起大手,怜爱的摸了摸对方进了水的小脑瓜儿。 “你说的对,沈氏当初也比不上你,拥有这样好的待遇。” 佩筠听到皇上亲口承认沈氏恩宠不如自己,非常满意的亲了两口皇上的龙脸,以示嘉奖。 皇上没想到这妮子还学会了偷袭,愣了一下,失笑的再度将佩筠牢牢抱回怀里。 皇上当晚并未离开,而是宿在了延禧宫,陪着佩筠度过得知有孩子后的第一个夜晚。 临睡前,皇上不厌其烦的嘱咐佩筠要注意身体,注意饮食,还要注意松糕,不要被它冲撞了。 佩筠困得迷迷糊糊的,嘴里嗯哈的答应着,就失去了意识。 皇上知道佩筠睡着了,决定明日还是派一位有经验的御前姑姑来看顾着点,决定好要办的事,就也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佩筠早早就起来,让桑儿为她好好打扮一番,这可是有孕后第一次亮相,必须要亮堂儿的。 在宫里就算她低调行事,也没用,只要她肚子里有孩子,就注定会被算计。 自己又不是来跟她们交朋友的,此时不嘚瑟,更待何时。 宫里怀孕的妃子,低调的有的是,孩子却一个也没留住,想必这里面皇后她们没少下黑手。 如今小主有孕,延禧宫即将添一位小主子,桑儿也是喜气洋洋的,知道小主想要好好打扮,她更是手脚麻利的忙活起来。 佩筠换上了桃粉色苏绣兰花纹样的旗装,外穿了一件绯红色的貂裘斗篷。 为了更有气势,还特地让桑儿梳了钿子头,上面戴了一整套不久前皇上送的点翠头面。 流苏的步摇微微晃动,配了个翡翠镶金的耳坠,脸色红润,眉目含情,显得绰约多姿态,轻盈不自持。 坐上轿辇,来到了景仁宫请安。 佩筠甫一进来,齐妃她们就注意到,佩筠今天打扮的与往常不同,格外的光彩照人,搭配上佩筠原有的端庄气质,让人印象深刻。 齐妃率先开口问道:“瑜妹妹如今是嫔位了,这打扮到底是与往常不同了呢。” 佩筠笑着回道:“是啊,这毕竟是嫔位了,承蒙皇上看重,当然要打扮一番,以示对皇上恩宠的重视。” 齐妃一顿,说谁不得皇上恩宠呢,我还有三阿哥呢,你算什么,想是这么想,但也没继续说话了。 佩筠也转过头,无聊的看着淳常在向甄嬛撒娇卖痴的的说着自己胖了,做衣服做的勤。 这淳常在也是个有本事的,能从甄嬛宫里引皇上注意,成功侍寝。 看够了姊妹情深,佩筠觉得是时候扔一枚炸弹了。 端起手边的茶水没有喝,然后就象征性的干呕了一声。 皇后听到声音,注意到了这边,关切的看着佩筠,“瑜嫔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佩筠听到后抿唇笑了一下,身后的桑儿行礼后笑着回答,“回禀皇后娘娘,我家娘娘不是身体不适,而是有喜了。”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下意识瞅向了佩筠的肚子,暗想这种好事怎么就轮不到自己身上。 皇后也怔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调整过来,面露喜色,看着佩筠关心道:“是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这可是喜事一桩。” 华妃心绪不平,怀疑的瞧着她,“可让太医瞧过了吗?” 佩筠笑眯眯的也没生气,“太医自然是来瞧过,皇上也知道了,这不,皇上觉得贵人位份低了些,这才封我为嫔。 不过说到瞧太医,我可不是那等拿皇嗣开玩笑之人,这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可不敢愚弄皇上,莞贵人你说是不是?” 第28章 起风了 甄嬛听出佩筠话里的意思,淡然一笑,“到底是瑜嫔姐姐有福气,这么快就有喜了。” 欣常在也在一旁给甄嬛搭腔,阴阳怪气的说佩筠恩宠不及甄嬛,但先有了身孕,可真是个有福气之人。 佩筠自然是听出来了,当下也没让她们得意。 “可不是吗,这皇嗣啊,金贵着呢,他也知道去找有福气之人做额娘。 有些人,承宠多又如何,可架不住没福气,撑不起来皇嗣的运道,这怪得了谁。” 甄嬛原本淡然的神情一下子有些绷不住了,就连一侧坐着的华妃脸色也黑了下来,狠狠的剜了一眼佩筠。 佩筠当然知道这话无差别的攻击到了华妃她们,可佩筠就是故意的。 当初自己势弱承宠时,可没少受华妃的挤兑,而且就算自己笑脸相迎,她们该算计还是会算计,也不会手软半分,好戏还没开始呢。 佩筠面上无知无觉,继续说着,“这可是皇上赐下的福气,没准还是位阿哥呢。 一想到以后会有一个小娃娃日夜闹腾着,这心里还有点喜欢热闹了呢。” 欣常在向来是个直爽的人设,大大咧咧的开口, “这生儿生女啊,是天注定的,这生阿哥的福气呀,指不定是谁有呢。” 佩筠回道:“欣常在说的也是,不过公主我也喜欢,毕竟谁会不喜欢小孩子呢,总比一个都没有强。” 看欣常在与甄嬛一人一句想要挤兑佩筠,夏冬春坐不住了。 开春她染上风寒,有一阵子没来请安,这回得知佩筠有孕,忙不迭的通知家里往宫里送些好东西给佩筠贺喜去。 原打算请安之后就回宫,将东西给佩筠送过来,但还是心急,就消了病假,陪着佩筠一起来了。 这会儿看她们一言一语的欺负自己的大腿,虽然好像佩筠也没吃亏,但还是觉得不能浪费了自己的嘴,得开口给佩筠助威。 于是也接起话来,“佩筠姐姐有孕这可是大喜事,不过有些人光占着皇上的恩宠,又怕下雨又怕打雷的,这肚子也没个动静。 要是我这等没恩宠的也就算了,可是这皇上这么多的恩宠给了她,也不见有孩子,在皇嗣之事上,真是没用啊。” 夏冬春猫在延禧宫里养了小半年的病,众人原以为能把她的脑子养好一点。 可没想到,说话还是这么不招人听,如今与佩筠成了一派,这两个嘴毒的倒是凑到一起去了。 夏冬春说这话的时候,嘴上说着某些人,可眼睛一直盯着甄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话是说给甄嬛听的。 一时间甄嬛被佩筠和夏冬春说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攥紧手里的帕子,抿唇不语,心中也有些着急,自己的恩宠不少,可是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华妃也想到自己膝下无子,原本记在自己名下的温宜,也被皇上前一阵子下旨,改回了曹贵人那里,她扭头瞅着佩筠的肚子,眼里有些嫉妒。 皇后见在座的人将近一半脸色都铁青,华妃更是要爆炸了。 她虽然喜欢看华妃吃瘪,但是也不能继续放任佩筠她们继续无差别嘴炮众人,不然事态就不好控制了。 见气氛有些尴尬,和善的打着圆场,“这生儿生女都是好事,瑜嫔你如今怀有身孕,可要多多注意,断不能出什么差错。 你们也是,要早日为皇上诞下皇嗣,为皇室开枝散叶。” “是,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请安结束,皇后就让她们都退下了。 出了景仁宫,佩筠左右两边跟着安陵容和夏冬春,三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一路回到了延禧宫,有些话也就方便讨论一些了。 安陵容想着刚刚在请安时佩筠嚣张得意的表现,心里有些担心,会引起其他人的算计,这么想着,也就问出了口。 “姐姐今日为何表现的与往常不同,这会不会引起她们的算计,姐姐可要小心为是。” “安陵容,你也太胆小了,如今满宫只有姐姐有孕在身,再低调能低调到哪里去。” 佩筠开口解释,“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在这后宫除了家世,人们最看重的就是宠爱与子嗣,可若是非要分个轻重,当属子嗣重要。 所以我变得轻狂些也好让想要算计我的人轻视我几分,有了孩子还一味地低调,怕是会让我腹中的孩儿死的悄无声息。 这孩子在一天,算计的人就不会放弃除掉我们的想法,所以还不如把她们逼到明面上来。” 还有一点,佩筠没有明说,那就是皇上,当孩子的额娘不靠谱时,重视子嗣的阿玛就要靠谱了。 越是这样,皇上越担心自己在宫中树敌太多被算计,自然就会多分出心思来看顾这个孩子。 另一边,碎玉轩里,甄嬛躺在床上,闷闷不乐的看着床顶,今日请安时,佩筠她们的话到底是扎在了她的痛处上。 看到槿汐关心的看着她,嘱咐她夜深了早点睡。 甄嬛不禁开口问道:“瑜嫔与我同期入宫,论恩宠我比她多。 可是如今,她先一步有了身孕,我的肚子却还是没有动静,难不成真是我福薄命舛。” 槿汐其实心里也有些着急,皇上登基以来膝下子嗣单薄,瑜嫔又先甄嬛一步有孕,一旦是个皇子,皇上一定会对瑜嫔更为看重。 两人又不对付,现在只能指望甄嬛能利用自己的优势,早日有个皇嗣才好。 可是这话不能说,只好开口软声安慰甄嬛, “怎么会呢,小主可是个福泽深厚的人,有皇上的恩宠在,有孩子不过是迟早的事,这急不得。” 槿汐说着还顺道提了一嘴,京城最近出现了时疫,据说来势汹汹,让甄嬛小心一些。 延禧宫里,早起的佩筠微眯着眼睛,被宫女服侍着用打湿的帕子净了脸,又漱了口,晨起残存的一丝困意,也被驱散。 用过早膳,门外的小轩子走了进来,“启禀娘娘,京城时疫越发严重,翊坤宫的小德子染上时疫。 皇后娘娘吩咐各宫每日要焚烧艾叶,熏醋等,各宫也要减少走动,防止时疫传染更多人。” “这次的时疫这么严重,桑儿,你带人到太医院多领一些,以免不够用。 咱们宫里的人也要多加小心,防疫的用品都要分发到位,不可有疏漏。”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桑儿行礼就去忙活了。 雪青走了进来,回禀道:“娘娘,太医院那边刚刚送过来了,说是皇上特意吩咐。 您现在有孕在身,要多加注意,让太医送了双份的药材与防疫的用品,奴婢正在清点,现在各宫都在预防着。” 第29章 时疫风波 佩筠扬起嘴角,笑着对雪青说:“劳烦皇上记挂,不能白费了皇上的一番好意, 你去将这些暂时用不上的收起来,顺便去看看安答应与夏常在那里防疫的东西有没有缺漏。” 转头佩筠又嘱咐小轩子,将延禧宫的宫门暂时关闭,除了需要去取药材、膳食和有急事外,不允许随意进出。 在榻上待了一会儿,觉得骨头都发硬了,起身下了地,扶着桑儿走到院子里,简单的走了几步。 安陵容与夏冬春得知佩筠要暂时关闭宫门的决定,也没有说什么。 一来,按位分,佩筠是嫔位,延禧宫老大。二来,她们心里也同样害怕,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原本两个人也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绣花的绣花,发呆的发呆。 但是她们透过窗外看到佩筠在院子里遛弯儿呢,就想着出来凑个热闹,反正自己待着也没意思。 “姐姐,现在时疫这么严重,也不知道太医院的太医有没有研制出方子来,听说已经抬出去不少宫人了。” 说这话的是安陵容,脸色有些发白,显然也是被这来势汹汹的时疫吓得不轻。 佩筠拍了拍安陵容的手,温声道:“别害怕,皇上已经命太医加研制治疗时疫的方子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结束这场时疫了。” 夏冬春则是没心没肺的一口口吃着小桌上摆放的糕点,感叹道:“姐姐有孕就是好,连带着咱们延禧宫的吃食都上了一个档次,现在宫里人人自危,忙着防时疫,能吃到这么精致的糕点真不容易。” 安陵容看着面前大大咧咧的夏冬春,心中感慨自己当初怎么还能让她给欺负了呢。 “是啊,咱们在延禧宫的日子,确实是比其他的宫要好一些,就连我屋里的药材和艾叶都要送的多一成呢,还好咱们有姐姐护着,内务府也不敢敷衍延禧宫。” 她们这是变着法让佩筠宽心,也在向佩筠顺道表表忠心,抱抱大腿。 “你们两个,若是看上了我这儿的糕点,尽管吃了就是,我也没捏住你们的嘴不让吃,少在这说好话迷惑我,等下再让雪青给你们拿一些香包,里面装了一些药材,也能多重保护。” 佩筠对自己人一向大方,所以这次时疫事件发生后,除了皇后与华妃,顶数延禧宫的宫人与小主的防疫条件好了。 顾及着佩筠有孕在身,送往延禧宫的东西都是足量着来的,佩筠也担心会有时疫传进来,毕竟这天灾也能变成人祸,不能不防。 虽然佩筠有孕不巧撞上了时疫,皇上忙的焦头烂额,也无暇来延禧宫看她,但是之前决定给佩筠挑选的姑姑之事,却没有放到脑后。 皇上亲自挑选了个有经验,略通医理,背后清白的御前姑姑,派到了延禧宫。 因为精挑细选,耽误了些功夫,所以才送来。 佩筠坐在椅子上,面前是被小厦子领进来的姑姑,穿着一身湖水蓝的衣服,梳着宫中常见的旗头,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 微微低头,脸上带着笑,整个人看着就是久经宫中,透露着一股子精明能干。 小厦子俯身打了个千儿,开口道:“娘娘,这是御前的福若姑姑,略通医理,有照顾有孕之人的经验,皇上心里记挂着您,特意吩咐奴才快些送福若姑姑过来。” 佩筠看向屈身行礼的福若,仔细地打量一番,心想还是要用一下,才知道趁不趁手,能不能信。 明面上佩筠没有说什么,抬手将福若叫起,“姑姑是皇上为我选的,我对皇上自然是再信任不过了,我这手底下都是些小姑娘,难得来了个稳重的,还望姑姑多多提点她们。” “小厦子,皇上为我做的这么多,我自当会记在心上。 这是我最近新做出来的寝衣,劳烦小厦子公公帮我呈给皇上,待时疫结束,我亲自去养心殿向皇上谢恩。” “娘娘折煞奴才了,奴才这就带回去呈给皇上,皇上定是会高兴的。” 说完小厦子就带着佩筠做的寝衣离开了延禧宫,回御前当差了。 福若也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被派到妃嫔身边的时候,本来以为自己会就那么在御前养老了呢。 不过,眼瞧着自己这位主子娘娘不是个刻薄的,自己好好当差,应该也是可以安享晚年的。 “雪青,你来领着福若姑姑去安排好的房间,让姑姑好生安顿一下,熟悉熟悉宫里的人。” “是,娘娘。” “多谢娘娘,奴婢告退。” 用晚膳的时候,福若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她有经验,知道孕妇的忌讳,还知道食物之间也有相生相克的道理。 在检查完一桌子饭菜,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佩筠才开始吃。 福若则是去到一旁,将孕妇的相关注意事项,一条一条的告诉给雪青与桑儿,让她们记下,防止佩筠在外面吃到、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其实福若觉得佩筠毕竟是有孕之身,而松糕作为一只战斗力惊人的狸花猫,怕是会冲撞了她,但福若试探了一下雪青的口风,知道佩筠甚是喜爱这只猫。 连皇上都没能说服她送走这只猫,就知道不该开口了,自己的经验再多,也只是奴婢,主子就是主子,不可僭越。 桑儿觉得福若真是来对了,有她带着,她们的经验条蹭蹭的往上涨,不再像个愣头青,什么都要问过太医,什么都要一点点琢磨。 福若也是满意的,她尽心做好这份差事,延禧宫里的宫女太监也不是私下排挤人的,双方一来二去倒是对彼此都挺认可的。 时疫迟迟没结束,华妃此次负责西六宫事宜,借机将感染时疫的宫人用过的茶具送到沈眉庄那,致使没有防备的沈眉庄也染上了时疫,命在旦夕,却没有太医愿意来医治。 得知消息的甄嬛焦急万分,无奈之下请求了温实初去咸福宫救治她的眉姐姐。 念及对甄嬛的情谊,温实初还是答应了,并且专心致志的研究治疗时疫的方子。 也就是在这时,被皇上的无情伤透了心的沈眉庄,也因此被这个温柔认真的太医所感动,原本枯寂的心有了一些波动。 第30章 降了个寂寞 宫中的时疫未退,宫女杂役一个个的染上时疫死去,被拉出宫外处理。 宫墙之内到处都是人心惶惶,京城之中更是人心浮动,恐染上疫情。 京城里有些富庶人家害怕的收拾金银细软准备跑路,结果发现郊区的老百姓病情更为严重,只能被迫又跑了回来。 夜晚的天空也雾蒙蒙的,像极了皇上此时阴郁的心情。 养心殿里,小厦子进来通传,“皇上,莞贵人求见。” “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皇上凝眉停顿片刻,说道:“让她进来。” “嗻。” 甄嬛进来后蹲身福礼,听到皇上询问这么晚了,来养心殿所为何事,示意皇上屏退众人。 皇上没心思猜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抬手示意他们都下去了。 甄嬛见皇上屏退了宫人,就招呼小允子将一形容狼狈之人带了进来。 男子抬头,正是沈眉庄假孕一事的关键人物,原太医院太医刘畚。 甄嬛知道皇上诧异,在一旁开口解释。 “嫔妾始终不相信沈答应会做出假孕争宠之事,所以一直没有放弃,暗中命人去寻找逃跑在外的刘畚,天无绝人之路,在永州边境抓到了他。” 皇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眼神微沉看向甄嬛,“你是怪朕轻易地做出决定处罚沈答应,没有追查到底?” 甄嬛没有料到皇上会是这个反应,连忙跪下向皇上解释自己的行为。 “嫔妾万万没有此等心思,皇上乃真龙天子,日理万机,嫔妾之所以追查刘畚,也是因为茯苓已经受到惩罚。 知道内情的也就只剩下为沈答应安胎的刘畚了,嫔妾才会私下追查,请皇上恕罪。” 皇上没做声,打量了一下甄嬛,示意她起来。 “既如此,就将你查到的告诉朕。” 抬头瞅了一眼屋中央跪着的刘畚,淡淡开口说道:“朕不会对你严刑逼供,但你若是有半句虚言,朕会让你比死还要难受。” 话还没有说完,皇上就再度低下头去批阅手中的折子。 甄嬛见此,也顾不得刚开始时,皇上出乎意料的反应了。 对着明显有些被吓破胆的刘畚开口威胁,一番话下来夹枪带棒的,逼得刘畚只能开口说出实情。 “当初沈答应确实是没有怀孕,只不过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没有怀孕,臣为小主安胎时……奉华妃娘娘的命令,无论是什么脉象,均报喜脉。” 将事情交代清楚,刘畚就被小允子再次拖了出去。 皇上面容严肃的看向甄嬛,“刘畚所言可有不尽不实的地方?” “回皇上,当日眉姐姐一事就有诸多疑点,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染血的衣裤、助孕的方子都透露出不寻常。” “华妃。”皇上神情阴鸷,呢喃出声,似乎在心里已经下了论断。 经过甄嬛一番努力,皇上同意将沈眉庄放出来,恢复原有位份。 在皇上眼里,沈眉庄早已经不重要,不过甄嬛将证据摆在他面前,放沈眉庄出来也是合乎情理。 得知沈眉庄忧思过重,不幸染上了时疫,皇上觉得她不过是禁足,就这么想不开,心思太重了。 甄嬛明白这是皇上的托词,但皇上怎会有错,于是她跪地陈情。 “……这与皇上无关,是奸人狡诈,扰乱皇上视听,蒙蔽了皇上。” 借由沈眉庄一事,皇上决定将太医院的江城、江慎赐死,华妃褫夺封号,降为嫔。 正巧,安陵容听说皇上下旨复了沈眉庄的位份与封号,以为沈眉庄不好了。 就带着宝娟来看看她,顺便探探风声,最近延禧宫闭宫门,消息都有些不灵通了。 小厦子这个大喇叭还真是名副其实,没等安陵容问呢,知道是延禧宫的。 就顺嘴提到了甄嬛抓住刘畚一事,安陵容心有成算,就带着宝娟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安陵容就来找佩筠商议。 “姐姐,昨晚我去咸福宫,得知甄嬛将刘畚抓住了,想必华妃做的事暴露了。” “华妃这件事做的不算隐蔽,甚至有不少疏漏,当初也就是借着皇上震怒,不愿意深思才成功,如今拿皇嗣愚弄皇上的是她华妃了,皇上又怎会容她。” 早膳刚刚用完撤下去,夏冬春就活力满满的走了进来。 “姐姐,你们不知道,华妃被皇上今早下旨褫夺封号,降为嫔位,现在应该叫她年嫔了,真是出了口恶气。” 佩筠知道当初的一丈红让夏冬春到现在还有些阴影,如今听到华妃被贬,她自然是畅快无比。 翊坤宫,华妃听到苏培盛传旨,皇上将她贬为年嫔,还让沈眉庄恢复位份,知道定是假孕之事暴露了,焦虑不已,让颂芝赶快将曹贵人叫来。 曹贵人安顿好温宜,就来到了华妃处。 华妃面色愤恨,“都是你出的好主意,不是说那个贱人死了就没事了吗,现在人家命大着呢,时疫都弄不死她,她的好姐妹还反咬本宫一口。” “娘娘息怒,现如今最要紧的是挽回您在皇上心中的印象。” “本宫当然知道,重要的应该怎么做。” “娘娘,如今皇上心中最要紧的事当属时疫泛滥,听说太医院里有人已经研究出眉目。 不如让江太医他们去借鉴一二,这能救命的事儿,自然是会尽心尽力。” 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江城、江慎二人得知有活路,自然是想尽办法将温实初的方子偷到手,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命,皇上还奖赏了华妃协理六宫之权。 甄嬛在看到华妃带来缓解时疫的药方时,心中的轻松不复,她知道皇上不会责罚华妃了。 皇上知道甄嬛会因此心有郁气,于是就来碎玉轩看看。 听到甄嬛借早膳食不甘味,食髓知味都是御膳房的手艺,不敢挑剔,来表达心中对于皇上轻易放过华妃的事情不满。 皇上沉下脸色,严肃的看向她,觉得她有些不懂事了,还以为是个识大体的。 皇上可不会体谅她们姐妹被华妃欺负的憋屈,因为就算华妃再嚣张,在皇上面前也不敢放肆。 “御膳房要顾及所有人的口味,不会因一人格外迁就,要顾全大局。”说完就走了。 甄嬛坐在原地没动,槿汐安慰她皇帝心有天下,不会只为一人的。 甄嬛眼眶微红,她不是因为失落,而是失望,知道帝王多疑,可是没想到这怀疑的对象里居然会有自己,这满宫可能就没有皇上信任的人。 皇上有些天没去看佩筠了,但是时疫严重,佩筠又怀有身孕,担心带了病气过去,所以也只敢让小厦子送一些补品之类的。 皇上为了稳妥,决定等时疫好了在踏进延禧宫,省的出问题。 第31章 请皇上 佩筠可不知道皇上心中的打算,她算着日子,虽然延禧宫里皇上的赏赐不断,可是没看着人啊,这人都忙到碎玉轩去了。 “桑儿,去养心殿求见皇上,就说本宫胸闷难受,身子有些不适,希望皇上能来看看。” 桑儿去的时候,皇上正在养心殿里与甄嬛谈论事情,原本还算温情正经的场面,随着苏培盛的进来,被打破了。 “什么事?” “启禀皇上,瑜嫔娘娘身边的桑儿来报,说是瑜嫔身子不适,有些难受。” 皇上原本还算淡定的神情紧张了一下,起身向外走去,开口让甄嬛先回碎玉轩,晚些再去看她。 甄嬛有心想要说什么,皇上却已经走到殿外了,她安慰自己瑜嫔有孕是事实,皇上紧着点那边也是正常的,可心中还是有些不得劲。 桑儿知道皇上要来,高兴的快步走回延禧宫,告知佩筠皇上要来了。 佩筠赶忙让雪青她们将糕点拿下去,然后扶着自己躺回床上,素面朝天,手扶胸口做虚弱状。 皇上来的路上也没闲着,吩咐小厦子去太医院叫太医过来给佩筠看看。 刚一踏进佩筠的屋子,就看见佩筠虚弱的躺在床上,心中一急。 快步走上前询问佩筠身体如何,结果佩筠看到皇上,心中一高兴,开心的喊了一声皇上。 这两个字就把佩筠暴露了,皇上听着佩筠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算不是精通医术,也知道虚弱之人喊不出这么响亮。 他眼神微眯,不动声色的嘴上继续关心佩筠,眼里却留意着佩筠的一举一动。 “皇上,臣妾倒也没什么,就是这些日子见不着皇上,夜间有些难以入眠,白日里身子就有些难受。”说完还象征性的咳嗽了两声。 佩筠想着生病的人不都是这样嘛,她额娘在家被阿玛气到了,不严重也有事无事咳嗽两声,显得严重些,吓得阿玛就不敢气她了。 皇上看着眼前的人还知道做戏做全,咳嗽两声,她又不是风寒,咳嗽什么。 说话的功夫太医也到了,行礼后,拿出自己的医箱,准备给瑜嫔把脉。 来的人不是唐越,是太医院另一位善于保胎的老太医。 佩筠见皇上还给她请了太医,本想着万一露馅了就不好了,但转念一想,我说身体难受,我又没说哪里难受。 想通了之后,心安理得的伸出手,让太医把脉。 “启禀皇上,娘娘身子并无大碍,不过娘娘有孕在身,平日里可以适当增加运动量,多散散心。” 太医觉得有孕之人不能随便吃药,毕竟是药三分毒,所以也没有开药,就退下了。 佩筠听到太医说她没啥事,正准备向皇上狡辩,一转头,对上了皇上凉凉的眼神,里面散发着洞悉一切的睿智光芒。 佩筠抿唇一笑,讪讪的看着皇上,眼睛里满是求饶与讨好,跟松糕惹祸之后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皇上,臣妾身体没有大碍是好事哈,是好事!” 皇上原本心里是有些被愚弄的怒气的,毕竟听说她身体不适,一路上紧赶慢赶的来了,最后是装的。 但是看着面前这个张嘴就是骗人的小妮子,又觉得没那么气了。 但是也不能让她蒙混过关,不然以后这还了得。 他面色如常,语气淡淡的说道:“是好事,爱妃怕是忘了自己因为什么去养心殿叫人请的朕了?” 佩筠察觉到皇上的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但直觉告诉她,皇上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 悄悄将脑袋靠在皇上的胸膛,语气闷闷的说道:“自打时疫以来,臣妾已经好多日没有见到皇上了,臣妾总能听到皇上去了碎玉轩,心里就烦闷得很,一到晚上就想着要是皇上能在旁边就好了。” 本来是想扮扮可怜,让皇上揭过这一茬,可说着说着,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眼圈就红了。 皇上本来还在想,后宫不可争风吃醋,不过佩筠怀有身孕,情绪难免多变,也不能与她太过计较。 知道佩筠是故意装可怜呢,还想继续逗逗她,却察觉到怀中女人声音有些不对,将对方的小脑袋瓜子捞起来,发现佩筠是真的伤心了,眼圈含泪,可怜兮兮的。 也顾不得逗她了,抬手将佩筠脸颊上的泪珠拭去。 温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朕也没怪你不是吗?都是要当额娘的人了,小心孩子笑话你。” “他敢!我是他额娘,他怎么会笑话我呢,我也不想哭的,可一想到皇上都要把我忘了,我就忍不住。” “又说浑话,朕什么时候忘了你了,朕的私库里面的宝贝也不知道都被小厦子送到谁的兜里去了,没良心的,还不是怕将疫病过给你,这才没敢来看你罢了。” 佩筠知道冤枉了皇上,也知道见好就收,从身后的枕头里拿出来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给皇上。 “皇上,这是臣妾这段日子新做的,每次一想皇上了,臣妾就拿出来绣几针,臣妾不善于此道,手慢了些,这才做好,就想着送与皇上。 可皇上最近没来,臣妾等不及想让皇上看看,脑子也想不出好方法,所以就让桑儿说我难受,没准这么说您就能过来看看了。” 皇上手里接过佩筠亲手做的荷包,心里头酸酸软软的,有一种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当即就把自己原先的荷包解下来,系上了佩筠送的。 想着佩筠找他过来的借口,真是个傻的,也不知道编一个靠谱的。 虽然刚刚太医诊治过并无大碍,但是十月怀胎,身体不舒服是难免的。 这么想着,皇上觉得自己对于佩筠还是有些忽视了,做得不够周全。 佩筠的性子又是个不受气的主,他若是不插手护着点,保不齐哪天就得出事。 回去之后再从手底下挑一个功夫好的,送来延禧宫。 怀里的人半天没作妖了,皇上察觉到不对劲,低头一看,佩筠微张着嘴,气息绵长,睡得甚是香甜。 孕期容易疲累,佩筠与皇上一顿说笑后,精力有限,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连皇上将她放在床上都没有感觉。 皇上自从遇上佩筠,都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这是个心宽的,说睡就睡,还是派两个功夫好的,一个可能不够用。 安顿好佩筠,皇上也由人服侍着褪去外衣,躺到了佩筠身旁,至于规矩?苏培盛表示,皇上就是最大的规矩,谁敢说。 第32章 纷争渐起 第二日景仁宫里,众人再次聚在一起,这宫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们都知道昨晚皇上不顾规矩,去了延禧宫陪瑜嫔,心中记恨万分,但又一时间奈何不了她。 华妃依旧是那个姗姗来迟的,每次都掐着点过来。 都安顿好了,齐妃看了一眼皇后,先跳出来向佩筠发难, “听说皇上昨晚去了瑜嫔妹妹那儿,这宫中向来的规矩,有孕不能侍奉皇上。 皇后娘娘仁慈未曾训斥,可是瑜嫔也该懂事儿,主动向皇后娘娘请罪才是。” 皇后也暗恨这瑜嫔看着蠢笨却意外的不好对付,自从有孕后愈发高调,引人注意,三天两头的就叫太医,不论谁送过去什么都要太医仔细检查。 使得一些准备好的计谋根本没办法见光,就被迫停止,倒是让她逃过一劫,不过自己也准备了后手,且等着。 佩筠见皇后娘娘没说话,反倒是把先锋派出来了, 笑着回道:“齐妃姐姐这话妹妹倒是有些没明白,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这规矩是皇上定的规矩。 如今皇上膝下子嗣单薄,重视妹妹腹中的皇嗣,也是为大清江山能多一些兄弟互相扶持,不然,还要指望姐姐那天天都在长大个儿的三阿哥吗?” “瑜嫔,你休要乱说。” “姐姐见谅,妹妹说话直白了些,不过没有别的意思,姐姐不要误会才好。” 华妃在一旁看着两人拌嘴,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佩筠, “瑜嫔的肚子真是金贵,你可要好好护着,万一哪天出事了,你岂不是没了依仗。” “劳烦华妃娘娘关心,他是皇上的孩子,自然是会受到皇上龙气的保护。 当然,若是有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人伤到了皇嗣,臣妾相信皇上定是会将她扒一层皮,扔去慎刑司。 毕竟宫中以皇嗣为重,华妃娘娘你觉得呢?” 华妃没有做声,打量着瞪了她一眼,转过头去。 佩筠可不相信什么华妃可怜,不曾对孩子下手的话。 温宜本就体弱,差点被她不耐烦地一碗碗安神汤给灌死,逼得曹贵人用木薯粉之事将孩子抢回来。 退一步讲,没有温宜的事情,她没对孩子下手,可她对大人下手啊。 佩筠觉得,皇上孩子少是有原因的。 进后宫次数少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就是,他在后宫里供了两尊大杀器。 两个实权女子,一个专业堕了么,一个专业杀了么。 主打的就是大人小孩一个不留,还有一个太后在后面勤勤恳恳的帮忙扫尾。 整体订单完成率非常的高,总是能超额完成任务。 皇后稳坐钓鱼台,但眼见着齐妃与华妃都没讨着好,也只能开口打断了对话,目光包容的看着屋子里的妃嫔们。 笑着说:“好了,瑜嫔如今有孕在身,皇上重视子嗣,多去陪陪她也是正常。 你们也要努力,宫里的孩子还是太少了,还是多些婴孩啼哭声才热闹。” “是,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佩筠回到延禧宫该吃吃该喝喝,自己如今享妃位份例,又有皇上补贴着,日子过的美得很。 翊坤宫里的主子都要气炸了,曹贵人小心翼翼的劝着暴怒中的华妃, “娘娘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瑜嫔肚子里那个还不知男女呢,如此轻狂想必福气也就那样了。” 华妃怒气未减,拿起手里的茶盏就砸在了地上,巨大的声音吓得众人身子一颤,曹贵人也被吓了一跳,暗自庆幸温宜不在这里,不然非吓到她不可。 “贱人,不就是怀上孩子了吗,整日里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也不怕孩子生下来,自己的命没了。” 华妃拨弄着手上精致的宝石护甲,语气阴恻恻的说道。 “娘娘万万不可,皇上子嗣单薄,对于瑜嫔这胎万分重视,皇后也在等我们出手,好抓翊坤宫的把柄,抢走娘娘协理六宫的权力呢。 皇上重视的不过是瑜嫔腹中的孩子罢了,满宫里谁人不知,娘娘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啊。” “哼,皇后那个毒妇,装的一副菩萨心肠,背地里心都是黑的,想抓本宫的把柄,做梦去。” 华妃想到就连后进宫的瑜嫔都有了孩子,可她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心下有些悲伤, “为何人人都会有孩子,唯独本宫没有,颂芝,去太医院请江太医来把平安脉。” 曹贵人想着也来华妃这半天了,又宽慰华妃几句,就借口要去看看温宜醒了没,就先退下了。 江太医仔仔细细的给华妃诊脉,“娘娘凤体安康,并无大碍。” “既然本宫身体健康,那为何迟迟不见孕信,就连瑜嫔都有孕了。” “娘娘四年前的小产终究是让身子有些亏空,不过各种名贵药材补品养着,身体已经恢复健康,皇嗣是指日可待,还请娘娘放宽心。” “希望如此。” 华妃也想不通自己为何迟迟不见有孕,加上佩筠见天儿的刺激,她越发急切想要拥有一个孩子。 确定身体没有问题,华妃也就只能当时缘分未到,调转话头,说起了时疫方子。 提醒对方,无论真相是什么,都要烂在肚子里,这药方只能是他们兄弟研制出来的。 回到太医院,江城面色晦暗不明,心里压力甚大,他能成为太医院的太医,医术不说多高超,但是也能诊断出华妃身体里常年受麝香影响,已经是不会有孕了。 欢宜香成天熏着,别说华妃了,就连常在屋子里伺候的宫人日后也大概率不会有子嗣了。 可这是上面吩咐配置的,知道内情的谁敢告诉华妃真相,怕是不想要九族了。 就连他也不敢,如今只能指望年大将军不倒台,不然华妃娘娘怕是不稳妥了啊。 宫中如今华妃如日中天,皇上虽然晋升敬嫔为妃,想要让敬妃分化华妃的宫权,可是效果并不理想,若说现在妃嫔中还有谁不服华妃。 那也就是佩筠三人的延禧宫一派和沈眉庄甄嬛一派了,佩筠怀有身孕,又是个直脾气,让别人去是打擂台,让她去怕是会直接跟华妃打架。 皇上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甄嬛做事缜密,又与华妃有过节,如今沈眉庄也恢复了原位分,倒也能稍稍牵制一下华妃一手遮天的势力。 待处理了年羹尧,没了前朝牵制,后宫就好处理了,对于皇上来说,前朝后宫不过是一盘棋,皇帝就是那执棋之人。 第33章 松子要遇上对手了 咸福宫里,沈眉庄病情渐渐好转,已经是可以正常走动了,只是面色稍显苍白,大病初愈难免有些亏损。 甄嬛心系她的眉姐姐,特地前来看望,见沈眉庄恢复的不错,心下稍安。 但甄嬛没想明白,当日华妃被贬,江城江慎就研制出了治疗时疫的方子。 可他们专精妇婴之道,怎会突然就善于治疗疫病了呢。 心中有疑惑,甄嬛示意沈眉庄屏退了宫人,开口问向一旁的温实初。 温实初如实说明,因为这方子是他研究的,但还没完全斟酌好用量,就被江城他们趁他外出偷走了,但是他资历尚浅,只能认下这个哑巴亏。 甄嬛眼睛微微转了转,带起了一丝波澜,“此事我知晓了,我相信这方子是温太医研究出来的,有机会的话会向皇上为你申明。” 几人又针对沈眉庄禁足期间与外界交流极少,却在前期就染上时疫的事情。 仔细研究了一番,发现最大的嫌疑指向了翊坤宫,因为对方很有可能将染病的宫人用的茶具给沈眉庄用了。 得知想要自己命的是华妃,沈眉庄怒火中烧,恨不得生吃了对方,也因此,她们二人与华妃的矛盾越发尖锐。 皇上知道佩筠爱美,又因为身子的原因,有些香料都用不得了,就命内务府的人重新送来不伤身子的脂粉,佩筠自然是很喜欢。 安陵容不放心,特意给佩筠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会坏身子的材料,也就放心的看着佩筠使用了。 春天快来了,松糕也有些躁动,但是倒也不扰人,难受了就出去疯玩,玩累了就回来吃饭,倒也和谐。 夏冬春进来时正好看见松糕在软垫上懒洋洋的趴着,眼睛微微眯起,发出小呼噜声。 她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姐姐这狸奴倒是乖巧,不像齐妃送皇后的松子,一直叫唤,昨个碰见还怪吵人的。” “皇后怎么突然也养了狸奴?”安陵容记得皇后嫌弃猫狗的叫声会影响休息,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听说是齐妃送给皇后的,让她逗趣解闷的,对了景仁宫的花要开了,皇后有意邀请我们去赏花。” 佩筠心中有些不安,想不明白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皇后可宝贝那只狸奴了,听说在景仁宫还特意拨了一个小太监照顾呢,皇后竟也转了性,喜欢养这些小东西了。” 佩筠觉得这里面有联系,事出反常必有妖,“齐妃送皇后狸奴,在景仁宫赏花,到哪都抱着,这里面怕是有联系,难不成是冲着我来的?可她想做什么呢。” 安陵容也觉得有问题,看着桌子上佩筠放下的香囊,她突然想到香料驯兽。 她感觉自己知道皇后想干什么了,开口道:“姐姐可听说过香料驯兽,就是用不同气味的香料来训练动物的肢体行为,还有一些香料会刺激动物发狂。 皇后突然接受齐妃送的狸奴,在景仁宫里养着,估摸着景仁宫那日难保不会有问题。” 佩筠接着道:“届时无论是齐妃的狸奴攻击我,还是在场妃嫔慌乱之间的推搡,最终的结果就是我的孩子会保不住。” 佩筠看向夏冬春,笑着对安陵容说道:“看看,看看,她这喜欢凑热闹的性子倒真是派上了大用场。 这次若不是冬春提及,谁会注意到皇后送谁一只狸奴这种小事呢” 几人大致猜到了皇后的意图,就要对症下药了,夏冬春自告奋勇派人去查探那只狸奴的消息,得知它叫松子,是只公的,有攻击人的行为出现。 “看来除了我们本来做的准备,还可以附加一样。” “姐姐的意思是?” 佩筠抬抬下巴,指向正在窝里睡大觉的松糕,“喏,巧了不是,松糕也是公的,还都是松字辈的,养它千日,用它一时,吃的这么壮实,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不是。” 二人明白了佩筠的意思,对视一眼,同情的看向一无所觉的松糕。 时间在松糕苦兮兮上强化课中走过,景仁宫赏花的日子到了。 佩筠精气神足足的,穿上藕粉色莲花缠枝纹的旗装,梳上精致的钿子头,左边一朵粉黄色的花。 发间还插了一只流苏翡翠步摇,戴着镶金红宝石的耳坠,画上精致的妆容,整个人气势逼人,颇有一番宠妃的架势。 佩筠按照计划好的,让白芷将松糕抱上,除了小轩子他们,又特别带上了皇上调过来的两个人,以防万一。 佩筠自认为自己不是顶顶聪明的,万一自己的计划失败,也能多重保障。 坐上轿辇,就浩浩荡荡的去了景仁宫。 进去之后安陵容几人对视一眼,眼里满是了然,皇后果然将那松子抱过来了,言语间还很是喜爱,就是不知是真的喜欢,还是表现给众人看的了。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万福金安。” “都起来,众位妹妹不必拘礼,这两日景仁宫的花开了,本宫觉得这景色甚好,就想着邀请你们一同赏春同乐。” “是,谢皇后娘娘。” 佩筠本想退到后面,皇后哪里会让她躲到后面去,开口与她搭话,佩筠料想皇后不会一开始就发作,就应付了两句。 皇后自然也看到佩筠身后小宫女抱着的狸奴,不过没有当回事。 佩筠养狸奴这事不算秘密,也不觉得一个小狸奴能坏了她的事。 面带笑容,关心道:“瑜嫔的胎儿已经四个月了,估计站久了身子也受不住,就去廊中坐一会儿,省得身子乏累。” “谢皇后娘娘。” 安陵容两人见状一个留在皇后身边,另一个则是陪着佩筠去坐着了。 安陵容陪着佩筠来到廊下,“姐姐,怕是要开始了。” 佩筠回头摸了一把松糕,“把它放下来,也让它活动活动。” 松糕被放下来也没跑走,而是嗅了嗅四周,好像在确认什么,隐隐有些要准备攻击的样子。 第34章 松糕的高光时刻 佩筠低头看向在地面上乱转的松糕,知道这个鬼精灵是发现什么了。 对于霸道的松糕来说,它决不允许出现一山二虎的情况。 甄嬛几人迎面走来,看到佩筠在这休息,就打了声招呼。 “景仁宫里的花开的甚好,姐姐独独坐在这里,岂不是有些无趣。” 甄嬛本不想开口,可看着佩筠自从有孕后,行事越发不收敛,颇有几分目中无人的架势。 她们同是宠妃,凭什么自己与眉姐姐处处需要避让华妃,明知道是华妃将时疫传染给眉姐姐,也只能闭口不谈,行事上百般低调。 可佩筠却事事不让,肆意妄为,怕是已经忘了什么是妃妾之德了。 安陵容也转而去攀上了瑜嫔这个高枝,许久不来碎玉轩了。 就连刚进宫时所说,要做一辈子相互扶持的姐妹的约定也被她抛之脑后。 两厢境地反差如此之大,甄嬛心中有些许的失衡,瞧着坐在那里的佩筠忍不住开口劝说。 想着她已经四个多月了,万一不小心摔上一跤,看她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张狂。 佩筠没有开口,倒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安陵容接上了话。 “多谢莞姐姐好意,不过佩筠姐姐身子刚四个多月。 眼下景仁宫里人员繁多,万一被不长眼的冲撞了就不好了,况且这里还有我陪着,坐在这里赏赏花也是不错。” 安陵容此话一出,欣常在她们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谁都知道甄嬛与沈眉庄她们三个是一入宫就抱团了的,眼下这么一看,安答应怎么反过来为着瑜嫔说话了呢。 安陵容心里也清楚,这话一出口,就代表着她从今往后就与甄嬛她们划清了界限。 可她也是故意的,就是想要当着众人的面明确表示自己与甄嬛她们没有联系了。 如果还断不干净的话,日后华妃与甄嬛她们斗起来,难免会殃及池鱼,遭受无妄之灾。 甄嬛也是没料到这话会是安陵容回的,心里一凉,看来安陵容是彻底与她们断了,去做瑜嫔的马前卒了。 甄嬛微微扬起笑容,“这倒是妹妹思虑不周了,还望姐姐见谅。” 佩筠也没计较,明面上来看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也抓不出什么大问题,犯不上在这挑理。 佩筠拿出了关键道具—脂粉,装模作样地擦了几下子,引起了甄嬛一行人的注意。 剧情点里面自己被甄嬛欣常在她们好一顿阴阳怪气的嘲讽,不能精神内耗自己,但是可以外耗她们。 本来佩筠她们推测出来皇后有坑的时候,是不打算来的,佩筠也是这么想的。 结果当天晚上小程序就发来提示【检测到剧情点“伤人的松子”,注意!此剧情点涉及到内测员人身安全,将特殊发放本次剧情演绎,请内测员前往景仁宫打卡。】 佩筠听到这次涉及到自己的安全,恐怕这被伤的就是自己。 一刻钟后,佩筠看完剧情演绎,长舒了一口气,与她们猜测的大抵相同。 但是没想到除了自己受伤,甄嬛也被猫抓伤了,还意外查出她有孕两个多月了。 托内测员身份的福,这次大方的给了事情发生的全程,自己可以完善之前的安排。 至于有孕不自知,还被猫抓伤的甄嬛,佩筠表示,跟本宫有半毛钱关系,不借机把她的孩子撞掉就不错了,别的就甭想了。 欣常在直爽的插嘴,“娘娘脸上擦得脂粉是皇上送的” “是啊,皇上特意命内务府为我制出来的,也是皇上的一片心意,说是用了不少名贵之物,用起来不仅不伤胎儿,还会让皮肤变得更加润泽呢。” 欣常在见皇上这般重视瑜嫔,还没诞下皇嗣,就晋升她为嫔位。 自己生下了公主却还连贵人都不是,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与甄嬛一道暗讽起来。 “那娘娘不应该擦在脸上,应该拿个香案把他供起来,不然若是把皇上的一片心意给晒化了,那不是平白浪费了皇上的心意。” “欣常在这话本宫就不懂了,这脂粉是皇上记挂送与本宫使用的,再珍贵的东西皇上也不会缺了本宫的,有东西不用才是浪费了皇上的一番好意。 不过也是,想来欣常在是平日里得皇上赏赐不多,不然,也不会想出拿香案将一盒脂粉供起来这么有趣的法子。” 说完佩筠放下手里的脂粉,手帕捂唇笑了一下。 欣常在没想到讥讽不成,反被她嘲笑没有恩宠,行事小家子气,想要回怼却一时间想不到说什么。 甄嬛与敬妃想要打个圆场,甄嬛刚要开口,就被佩筠打断。 “好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欣常在的想法很有意思罢了,还望欣常在不要多想。” “嫔妾不敢,娘娘说的是。” 欣常在心里气得要死,但面上也只能接了佩筠这不是台阶的台阶。 景仁宫里,一个小太监正偷偷的用香粉一点点将殿内的松子引向佩筠坐着的长廊方向。 松子闻到香料表现的焦躁不安起来,背上的毛发也开始站立起来,跟随着小太监跑向长廊。 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响起,一道白色身影向着佩筠方向扑来。 惊乱之下谁也没注意,白芷身旁存在感极低的宫人出手将发狂的松子重击了一下。 迫使松子在空中跌向甄嬛所在的地方,药性还是让它继续发动攻击,狠狠地在甄嬛下颌与脖颈上挠了几道深深的伤口。 慌乱之中甄嬛被曹贵人推了一把,将敬妃压在身下,感受到脸上与脖子的刺痛,担忧会毁容的甄嬛内心万分慌乱。 伤了甄嬛的松子没有放弃,继续向佩筠扑去,但是半路就被松糕狠狠地扑咬在地。 虽然松子的体型看起来比松糕大,但松糕是以战斗力着称的狸花猫。 波斯猫对上它基本上是没有还手之力,更遑论在这之前就被人暗中打伤。 所以发狂的松子直接被松糕给咬成重伤,在地上无法起来,这一局松糕完胜。 佩筠被几人牢牢地护在包围圈中,等皇后赶来时看到完好无损的佩筠,和躺在地上起不来的松子,内心满是失望,这都没有将瑜嫔的胎落下来。 皇后假意不知发生了什么,开口询问,“这是发生了什么,还不快把莞贵人她们扶起来,瑜嫔你没事?”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被这窜出来的东西吓得内心惊惧不安,肚子也有些疼痛。” “江福海,快去太医院请两个太医过来。” “嗻,奴才这就去。” 在场的妃嫔里,敬妃位分最高,即使同样受到了惊吓,也强撑着温声回话,将刚刚发生的事如实禀告给了皇后。 得知居然松子在扑咬瑜嫔时,被她带来的猫给击退了,暗恨自己先前没将其放在眼里,这次居然失算了。 第35章 太后的警告 甄嬛面色惨白的被搀扶进殿内,佩筠也佯装虚弱的坐在榻上,等待太医过来问诊。 太后得知景仁宫闹出这么大个乱子,也是起驾来到了皇后这看看什么情况。 虽然甄嬛受了伤,但是太医还是在皇后的示意下紧着有孕的佩筠诊治。 “娘娘有些受到惊吓,胎相有些不稳,不过没有大碍,微臣开几副安胎药服下就好了。” 太医自然是把出佩筠没有什么事儿,但是有事没事的他说了不算。 既然都说瑜嫔是受到了惊吓,那就开点安胎药,太医是高危职业,最好不要得罪这些主子,万金油的话最是稳妥。 “万幸瑜嫔没有大碍,不然本宫真是有愧于皇上的信任,太医快去开安胎药。” 皇后面上满是庆幸,为瑜嫔无事而感到高兴,连忙吩咐太医为瑜嫔开药保胎。 华妃在一旁有些遗憾,闹这么大,佩筠的孩子都没出事儿,还真是个命大的。 “皇后娘娘,可否让太医为莞姐姐看看,她也受伤了。”淳常在着急的询问皇后。 太医得了吩咐走向甄嬛,查看了一下伤势,表示这只是皮外伤,只要精心保养,敷一些膏药就会好了。 敬妃提议给甄嬛把一下脉,太医连声应是。 “恭喜小主,您已经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 甄嬛面色喜悦,又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连日来的疲乏反常是因为有了身孕。 太后与皇后也是面露喜色,走向甄嬛语气里满是关心。 太后眼里流露出满意之色,“如此一来,这宫里就要添两个孩子了,这可是大喜事啊。” 太医又接着补充道:“小主先前受到外力冲撞,又有些受惊,胎相有些不稳,不过微臣开几副药,再休养一阵也就无碍了。” 甄嬛想起刚才的摔倒,有些后怕,因为当时明显感觉有人推了她一把,但是现场太过混乱,她也无法辨别是谁干的。 佩筠知道接下来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吩咐白芷抱好了有功之猫,就向太后请示告退了。 等她们都回去了之后,婆媳两人就去了慈宁宫。 太后沉下面庞,冷淡的看向皇后,眼神里满是探究。 “那发疯的畜生是你养的?查出是什么原因发狂了?” “太后,是臣妾管理不善,让那松子出来误伤了人。” “真的是误伤吗?” 太后让竹息将松子抱进来,当着皇后的面演示了一遍松子扑向香粉的过程。 皇后眼睁睁的看见原本还有些虚弱的松子,闻到香粉就开始躁动不安,出现想要攻击的架势,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她意识到这点计策根本就没瞒过太后的眼睛,连忙请罪。 “皇额娘恕罪。” 太后明里暗里的敲打了一顿皇后,让她不要再出手害有孕的宫妃。 皇后明面上毕恭毕敬,但是心里没有半分悔意,只是在懊恼自己做事不谨慎。 太后知道她没有往心里去,可是皇后之位必须是她们乌拉那拉氏的。 所以太后再一次出手将皇后的疏漏抹平,将松子打杀,让事情定性为畜生伤人。 碎玉轩里,沈眉庄担心这有孕宫妃一次次的发生意外不是巧合,提醒甄嬛要万分小心。 “嬛儿,我打听过了,先前芳贵人、欣常在都因为意外小产。 可是我总觉得这未免太巧合了些,这里面怕是有人出手了,你如今也有孕在身,可要倍加小心。” “嗯,我会保护好这个孩子的。”甄嬛靠坐在榻上,手紧紧的握着沈眉庄。 “如今安陵容是与咱们渐渐生分了,倒是与延禧宫的瑜嫔走得近了些,日后你也要多留个心。” “嗯,你我二人位份上不如瑜嫔,她又住在延禧宫,投靠瑜嫔也是有迹可循的。 不过好在咱们姐妹二人相互扶持着,你又有了身孕,也算是有了依仗。” 忙活了一天,佩筠也有些乏了,安陵容和夏冬春看出佩筠眉眼间有些疲惫,想到今天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就相携离开,回自己的屋子里了。 【叮,“松子伤人”剧情点打卡成功,奖励内测员部分剧情提示。】 佩筠查看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今天甄嬛才检查出有孕,可是剧情点却提示自己,甄嬛将会在翊坤宫因为不服势力正盛的华妃,被罚跪流产。 佩君知道自己虽然外在表现的气势很强硬,但是与华妃的势力硬碰硬还是不现实的。 佩筠决定等皇上回来,借着景仁宫的事想想办法,避开华妃的伤害。 或者是借助皇上的势力,给自己增加砝码。 不然万一华妃发癫连带着把自己也祸祸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另一边的端妃也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碎玉轩,与甄嬛分析利弊之后,暂时结为了同盟,对付华妃她们。 华妃一口口酸黄瓜吃下去,干呕不止,麻痹自己这是孕吐的反应,颂芝在一旁急切又心疼,再三劝阻。 “瑜嫔有孕,连莞贵人也有孕了,人人都能生,偏生只有本宫没有孩子。” 想到那没有出生就被害死的孩儿,华妃心中恨意四起,踏着月色,怒气冲冲的来到延庆宫,对着端妃就是一阵打骂。 “在王府就属你与世无争,所以我才信你两分,喝下了那碗要了我孩子命的安胎药,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端妃苦笑,言语间暗示,“若是我真的是罪大恶极,皇上也不会留我苟活至今。” 华妃不知道,当年那碗落胎药是端妃受现在的太后指使端过去的。 原本年羹尧虽然有所威胁,但华妃腹中的孩子毕竟是皇上的亲骨肉。 所以太后劝说不能留时,皇上虽有所犹豫,但是并没有同意,只是推说现在还不知道性别,若是个格格也就罢了。 但是最后诊断出来华妃怀的是个男孩,太后便命端妃去将落胎药送去。 本来端妃是不愿意的,但一来这是上面的命令,不得不从。 二来,她觉得自己直接将药拿去,华妃未必会怀疑自己,因为这样做太明显了,任谁下毒也不会这样做,逆向思维自己的嫌疑反而很小。 而且太后暗示,事成之后皇上登基会给自己一个不低的位份,所以就决定赌一把亲手将药送去,看着华妃喝下去了。 但是端妃算错了一步,那就是她没想到,一个失去孩子的女人,会有多么可怕,更何况华妃根本没有去反着想。 本来她还在做着登天的美梦,却在一个深夜,被满心恨意,年轻气盛的华妃硬是灌下了整整一壶红花。 毁了身子的端妃午夜梦回也曾后悔不该迷了眼,直接将药送去,害的自己被华妃毁了未来的希望。 第36章 皇上回宫 得知华妃的孩子被下药打掉了,皇上心中是有愧疚的。 只是,帝王的愧疚能有几分真,华妃在后宫戕害嫔妃、宫女。 又仗着前朝年羹尧的势,收受官员贿赂,一点点的将帝王本就不多的情谊消磨殆尽。 别说给她一个孩子了,年羹尧早就成了皇上的心头刺,不拔出去都难以安稳。 华妃在端妃的住处大发雷霆,耍完威风之后,心中郁气未减。 但皇上即将回宫,担心皇上会因此对她心生不满,只能恨恨的收手。 华妃走后,端妃趴在床榻上,低笑出声。 笑华妃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为何留不住孩子,为何没有孩子,也伤心自己一步错步步错,被华妃磋磨至此。 佩筠一觉醒来,总感觉身边像是有个人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看清楚眼前的人,佩筠欣喜万分,一把就抱了上去。 “皇上,皇上不是说去河南一带巡查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能回来了,一路上可休息了。” 皇上环住佩筠的身子,面带忧虑,“朕听说了你在景仁宫被猫冲撞,放心不下,处理好事情就直接回来了,身子可有伤到?” “臣妾也没想到皇后宫中的松子会突然发狂,不过好在皇上派过来保护我的人,我这次去为了稳妥带上了,而且还有臣妾养的松糕非常英勇保护了臣妾。” 佩筠面上自豪的说道:“不愧是臣妾养的,随我,就是厉害,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很英勇厉害的。” 皇上听着她在那里插科打诨,也没有打断她的话头,而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声,表示在听。 心里则是合计着还是要给她多点保障,这次已经是提前安排了一番,可他离宫没多久就险些出事。 皇上久居宫中,自然知道有些意外未必是意外,但是有些势力盘根错节,只能在暗处查探,不好大张旗鼓。 两人腻歪了半天,眼瞅着快要到午膳时间了,佩筠假惺惺的说道:“皇上,莞贵人也查出有孕了,皇上现在不去看看嘛。” 皇上假意犹豫,似是有些意动,被佩筠警惕的一把拽住。 愤愤不平的说道:“这都要用午膳了,皇上还真要去那碎玉轩不成?” 一想到皇上还真有要现在就去的意思,佩筠瞬间面色大变,皱眉看向皇上,一脸的威胁与控诉。 眼见着佩筠当了真,皇上也怕逗过头,这个气性大的再真气坏自己的身子。 忙开口安抚道:“不是你提醒朕的吗?别的没学会,倒打一耙是玩得挺好,朕今日陪你,碎玉轩那里明日有时间再说,满意了?” “臣妾哪里好说什么满不满意的,这都是皇上的心意,左不过有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皇上明日去看她一样来得及,这可不是臣妾让的。” “是是是,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快传膳,再把你饿傻了,就坏了。” 佩筠有些不服气,撇撇嘴没说什么,确实是有些饿了,“桑儿,传膳。” 皇上本来打算下旨,宫中日后不许养猫,但是想到这次事情,佩筠养的松糕也出了很大的力,所以在得知闹事的松子已经被太后打杀后,就没有继续说了。 …… “皇上回来后,可是去了碎玉轩看望莞贵人?” 绘春语气有些迟疑,“娘娘,皇上回宫后没有去莞贵人那里,而是……” 皇后语气冷然,对着绘春训斥道:“而是什么?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 “奴婢不敢,皇上回宫后就去了延禧宫,现在还没出来呢。” 皇后没想到莞贵人有孕,皇上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碎玉轩,反而去了瑜嫔那里,皇后面上不以为意,但心头嫉恨不已。 皇上一向喜欢姐姐那样,美貌有才情的女子,瑜嫔虽然面容姣好,但是腹中空空,又性情骄纵,远比不上神似姐姐的莞贵人,皇上就是图一时新鲜。 皇后虽然没将佩筠放在眼里,但是佩筠肚子里的孩子皇后仍然不打算放弃,虽然延禧宫外松内紧,不好安插人手。 但是稳婆这类的还是会让人钻空子的,皇后已经让乌拉那拉氏从族里的包衣奴才中挑选稳婆,届时混进内务府里,分派到延禧宫,就可以在她生产之日混乱中动手。 本来皇后在吃食上也动了手脚,利用相克的食物来损伤母体。 但没想到,皇上将御前的福若调到了延禧宫,福若通医理,将她不少手段都挡了回来。 皇后也知道自己年岁过大,又恩宠不在,想要生个孩子是无望了。 若是佩筠生的是个皇子,皇后打算在佩筠难产离世后,借由中宫之名将孩子抱到自己名下。 这样自己膝下有了皇子傍身,将来还是会成为唯一的太后。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甄嬛这一胎,虽然得到了太后与皇上的警告,但皇后也不打算收手。 凭什么她的弘辉不在了,她们却能一个又一个的生下孩子,她不允许。 皇后唤来绘春,“你去库房,将本宫家里送来的祛疤膏拿来。” 托安陵容会制香的灵感,皇后让人制出了含有大量红花麝香的祛疤膏。 祛疤效果极好,可惜是个害人的玩意儿。 甄嬛坐在榻上静心养胎,拿起小镜子没忍住又照了照被猫抓的伤痕,面色忧虑。 “小主,太医说了,只要按时敷上膏药,这伤口不会留疤的,就算有,用一些脂粉也能遮盖,不碍事的。” 槿汐知道甄嬛在意自己的容貌,开口劝慰甄嬛。 这宫里的人谁不是靠着一副好容貌博恩宠,但是眼下还是子嗣要紧。 淳儿一脸高兴的走了进来,身后的小宫女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姐姐,你猜我拿什么好东西来了?” “姐姐猜不到,淳儿行行好告诉姐姐。” 淳儿招手,让小宫女将膏药摆到桌子上,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甄嬛,“姐姐,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祛疤膏。 我在家里有个磕碰的时候,用它就好的可快了,也没有留下疤痕,是家里特意为我配置的。 姐姐受了伤,我就想起了它,就赶快找出来给姐姐用一下试试。” 甄嬛拿起祛疤膏,打开盖子轻轻地嗅了一下,眼里含笑对着槿汐说:“这气味甜美又不腻人,这真是个好东西。” “姐姐若是觉得好用,淳儿哪里还有呢,到时候用完了淳儿再给你拿来。” 甄嬛心里感激,觉得自己没白对淳儿好,“淳儿这可是帮了我大忙,说,你喜欢什么,姐姐给你。” “那倒不用,不过姐姐这里吃食精致,日后姐姐可要允许淳儿多来吃些,淳儿就满足了。” 说着伸手从甄嬛面前的糕点盘子中拿了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吃的欢快。 “你这贪嘴的小丫头,姐姐不会少了你的吃食的。” 甄嬛不是没有戒心的人,但是淳儿一向年幼天真怎会害人,再加上温实初去给老王爷看病,一时半会回不来。 甄嬛心急,担心等温实初看过再用,时间太长,疤痕会变得不好去除,所以就直接用在了身上,祛疤效果确实不错。 第37章 以色事人 甄嬛在碎玉轩里等了一天,一直到天黑,外面也没出现皇上的身影,槿汐进来扶她去休息,看着对方郁郁寡欢的样子,知道她是在等皇上。 “小主,你如今怀有身孕,要多多休息才是,熬夜伤身啊。” “我知道,只是我以为皇上知道了我有孕又受伤的消息,回来后会第一时间来看我的,原是我想的多了,皇上今晚歇在了何处?” “皇上上午回宫后就去了延禧宫,这会儿估摸着是在瑜嫔那歇下了。 小主你也早些休息,皇上心中是有小主的,想来明日会来看你的。” 槿汐安顿好甄嬛,就放下罗帐,吹灭了蜡烛出去了。 甄嬛睁着眼睛,脑子里没有睡意,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皇上回宫后应该是来她这里才是,所以才固执地等到现在。 甄嬛相信皇上应该是想来的,毕竟,他们之间的情谊做不得假,眼下只不过是被瑜嫔缠住了,一时脱不开身罢了。 心里这么想着,可还是辗转反侧,睡的并不安稳。 皇上怎么先去看瑜嫔了呢……明明自己如今也有孩子了。 翌日晨起,皇上轻手轻脚的起了身,回头见佩筠睡得香甜,伸手放在她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上抚了抚,回头示意苏培盛让他们动静小点。 皇上下了早朝,坐在桌案前,想起刚刚早朝之上,大臣们对于年羹尧种种不敬行为的上奏。 抬手揉了揉刺痛的额头,喝下一杯清热解火的温茶,沉思片刻。 须臾,他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走到养心殿外,“苏培盛,去碎玉轩。” 刚走到一半,皇上再度开口,“小厦子,去把这次朕去河南得的一些新奇小玩意给延禧宫送去,供瑜嫔赏玩打发时间,省的她总嚷着无聊。” 苏培盛心中暗惊,原本自己以为延禧宫那位空有美貌,行事作风与皇上风格完全不同,做事又没有章法,皇上应该只是看重她腹中的皇嗣才是。 可是现在看来,皇上要去碎玉轩都没忘记延禧宫那位。 明面上是送过去一些小玩意,暗地里的意思,就是皇上心里记挂着,不然怎会记得这些小事。 可是自己已经将槿汐调了过去,这筹码押上去了,只能是寄希望于甄嬛凭借着自身优势,能抓住皇上的偏好。 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苏培盛常年跟在皇上身边,自然是知道,皇上重规矩,喜欢才貌双全的女子,尤其是纯元皇后那般,深得皇上的心,可惜红颜薄命罢了。 所以,苏培盛觉得他赌对的可能性很大,不过有一点他忘了。 他忘了皇上才是他的主子,忘了皇上还在呢,背主的奴才怎么会有好下场呢。 …… 碎玉轩里,早早被通知皇上要来的甄嬛一行人,已经候在了院中,皇上进来后齐齐行礼。 皇上伸手扶起甄嬛,“嬛儿,院中风大,先进屋。” 甄嬛满心欢喜的看着皇上,随着他的步伐进了屋子。 “朕都听说了,你已经有孕快两个月了,自己也没察觉,这次真是惊险。 朕的孩子不多,这次你与瑜嫔又差点出事,好在上天保佑,你们也是有福的。” 甄嬛本来还挺高兴,结果听到皇上这时候还提起了瑜嫔,心情变得有些低落,面上也就带出了一些。 皇上注意到了,“嬛儿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难受。” “嫔妾无事,只是昨晚没睡好,现下有些困顿罢了,不碍事的。” 皇上目光看着甄嬛,知道这是在点自己昨日在瑜嫔那里的事,拍着她的手。 开口道:“瑜嫔这次也受惊不小,月份也大了,瑜嫔又是个心宽的,朕难免要多看顾着点。 嬛儿你向来识大体,朕对你也放心。” 甄嬛有心辩驳一二,但是自己不屑于和瑜嫔那等人争辩。 自己饱读诗书,能与皇上谈论政事,虽然没有接触大事,但也足以证明皇上对自己的信任,这不是瑜嫔所能比的。 “嫔妾会照顾好自己,不让皇上担心,瑜嫔姐姐向来行事粗放,皇上不放心多看顾也是好的。” 皇上点点头表示认同,“嬛儿能这么想,朕很是欣慰,瑜嫔确实不如你让朕省心。” 甄嬛低头浅笑,有点得意于自己比瑜嫔在皇上面前印象好。 只不过对于皇帝来说,省心其实也意味着不用多费心。 因为甄嬛一直以来,在皇上面前树立的形象就是一个明事理,又心有城府之人。 她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拒绝了皇上的庇护,皇上就默认了她可以处理好这些。 如果甄嬛真的出什么问题,皇上的第一反应就会是责怪,不是说自己可以保护好吗,最后却弄得一团糟。 佩筠万事不管,在皇上眼里心大的很,很容易就会被算计。 就会不自觉的不断为她增加筹码,加强保护的力量,唯恐这脾气火爆的笨蛋在什么地方遭了人算计。 皇上看着甄嬛脖子和下颌的伤疤,眼里带着几分隐藏的不愉, “你们女儿家最是爱美,朕明日让太医院多研制几份祛疤良药,给你送来用着。” “皇上可是在意嫔妾的样貌,若是嫔妾毁容了,皇上是不是就不喜欢嫔妾了?” 皇上一拍甄嬛的肩膀,“你这说的什么话,朕只是担心你会在意罢了。” 甄嬛一向看不起以色事人,觉得皇上喜欢她是因为自己的才情出众,又与皇上有共同的话题。 闻言笑道:“皇上不必担心,嫔妾现在正用着祛疤膏呢,效果很好,已经淡了很多了,过一阵估计就能好全了。” 皇上点点头,多了几道伤疤,倒显得有些不像了,还是要完美无缺才好。 “嬛儿,你如今已有身孕,朕想要晋升你为嫔位,将来也好能够亲自抚养孩子,朕相信你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的。” 甄嬛素来有清高之态,闻言心中止不住的喜悦,面上却有所收敛,颇有几分宠辱不惊之态, “谢皇上恩典,嫔妾会竭尽全力照顾好孩子。” 她这番淡定的表现让皇上更加满意,甄嬛心有城府又荣宠加身,就会有与华妃分庭抗礼的实力,后宫前朝需得制衡才行。 “朕养心殿还有一些政务没有处理完,就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皇上说完就起身向外走去。 甄嬛有心想要留人,但皇上都说了是为了政务,自己又不是那等不识大体之人,只好蹲身行礼,“是,恭送皇上。” 第38章 请安 时间一晃而过,佩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 这段时间,前朝战事繁忙,皇上忙的脚不沾地,将近一个多月没进后宫了。 期间也只是勉强抽出时间,去了两回延禧宫和碎玉轩,看望一下有孕的妃嫔,别的也顾不上了。 好不容易从政务中脱开身,皇上揉了揉僵硬肩膀,直起腰舒缓一下筋骨,西北战事一平,年羹尧行事更加狂妄了。 本来念着往日的情分,自己派人在年羹尧的耳边提醒,让他行事收敛些。 可是看到这些天来探子的密信,年羹尧不仅没有半分收敛,还很不以为意。 言语间处处暗示他这个皇位是依仗着他年大将军得来的,皇帝也离不开他。 在外目无法纪,连当地的官员都要对他跪迎行礼。 皇帝可以施恩有才能之人,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又到了请安的时候,佩筠虽然五个多月了,但是也没向皇上请旨休养,所以就照常前往景仁宫。 桑儿在佩筠的梳妆上分外用心,钿子头上是一整套点翠头面,论奢华程度不亚于华妃的那套。 旗装也是随着佩筠腰围变化重新做的,夏日天热,特意用的蚕丝搭配,穿在身上清凉舒适。 佩筠到景仁宫的时候,同样怀有身孕的甄嬛和沈眉庄她们都已经到了,此时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声闲谈。 随着门口太监的通禀,佩筠扶着桑儿气势凌然的迈了进去。 甄嬛现如今与她算是平级,又都是有孕在身,所以微微点头示意即可。 不过坐在甄嬛旁边的沈眉庄就不同了,她虽然恢复了位份,可也不过是贵人,只能起身向佩筠行礼问安。 佩筠点头道:“惠贵人客气了,坐。” 又过了一会儿,众位妃嫔算是陆续到齐了,就连一向来得晚的华妃也施施然走了进来。 皇后先开了话头,看向佩筠,本想开口关心一下她怀孕辛苦,却发现佩筠的脸上神采奕奕的,全无孕期女子的疲态。 微微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瑜嫔这胎已经五个多月了,平日里还是要多多滋补身子。 补品什么的尽管吩咐内务府给延禧宫送去。”这样生下来的孩子才健康。 “谢娘娘关怀。” 华妃冷眼瞧着,阴阳怪气的说道:“皇后未免太过于小心了。 看瑜嫔的样子,这段时日身材丰腴了不少,就知道这补品,瑜嫔怕是一顿也没落下。” 桑儿在后面听得心里咯噔一下,随着月份增大,加上营养品没少进补,娘娘的身材确实变得有些许丰腴。 本来娘娘就有些在意,最近心情都变得烦躁了,华妃娘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桑儿想如之前一般给佩筠递杯茶消消火,可是这景仁宫里的东西可不敢进娘娘的口,万一出问题,后悔都来不及。 桑儿不担心华妃精神受创程度,就是有些忧虑,担心佩筠气坏了身子。 佩筠倒是没有桑儿想的那样爆炸了,不过也没好哪去。 佩筠眼里笑意消失,意有所指的回话,“华妃娘娘怕是不知道孕期女子都会这样,太医也说了,臣妾现在这般是正常的。 退一万步讲,为了我的皇儿,这点苦也算不得苦,毕竟这苦楚也不是谁都能受的。” “瑜嫔,肚子里揣块儿肉就真把自己捧起来了,这宫中有孕的又不止你一个。 本宫曾经也怀过皇嗣,如今倒是让你在这里一再轻狂。” “华妃娘娘,这宫中有多少有孕的与我何干,臣妾也只是想着娘娘太久不曾有孕,才会出此言。 可能娘娘是忘记了孕期会有的变化,所以臣妾也是好心提醒。 况且,皇上也说了,臣妾腹中的皇儿无论是男是女,他都喜欢。” 皇后看见华妃吃瘪,开口拦住她的话头,面带欣慰的看向佩筠和甄嬛。 “你们如今都怀有身孕,也是替本宫伺候皇上有功,不过,待你们为皇家诞下皇嗣,本宫定会为你们请封” 佩筠撇撇嘴,什么叫替你伺候皇上,你倒是想伺候,问题是皇上也不来啊。 “谢皇后娘娘,臣妾感激不尽。”甄嬛起身行礼,表示对皇后的感激。 “多谢皇后娘娘美意。不过皇上之前就说了,念及臣妾孕育龙嗣辛苦,待臣妾诞下孩子,就给臣妾举行妃位的册封礼。”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皇上竟然私底下就给了承诺,皇后也是恼恨非常又有些酸涩。 皇上,封妃这么大的事,您都不与臣妾商量一番。 原来在您的心里,瑜嫔这般骨头轻的都配的上妃位了,臣妾才是中宫之主,是大清的国母。 皇后调整了一下表情,和蔼的开口,“到底是皇上心细,提前就与瑜嫔你说了,既如此,本宫到时就单独为莞嫔请封,毕竟都是孕育有功之人。” 甄嬛心底一沉,原来皇上已经承诺瑜嫔,要将她升为妃位。 皇上,您是把臣妾忘记了吗?那年杏花微雨,吹笛到天明的情谊岂能作假。 抬头看向坐在位置上,一脸得意的佩筠,甄嬛心中控制不住的产生着阴暗的心思。 为何那日在景仁宫里,瑜嫔就没有被那只发疯的畜生毁容落胎,平白留她在这碍自己的眼。 此时的甄嬛脑电波与皇后高度的重合,两人看佩筠都相当的不顺眼,恨不得让她马上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齐妃倒是脑袋清明了一下,“这瑜嫔前脚在宫里险些出事,后脚莞嫔就被查出有孕在身,还真是巧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肚子里的孩子相克呢。” 华妃也难得附和了一句,“是啊,这两个孩子年龄如此接近,也不知道皇上会喜欢哪一个多一点。” 甄嬛笑容消失了一瞬,右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微弯唇角笑道:“宫中孩子少,这两个孩子年龄相近,将来在尚书房也能做个伴,皇家子嗣到底是不嫌多的。” 甄嬛虽然厌恶佩筠,可是她还没有被冲昏了头脑,无论如何,也不会受了华妃的挑拨。 ,眉姐姐千鲤池落水,假孕,染上时疫……桩桩件件,大仇未报。 现如今她们姐妹二人最大的仇敌还是华妃,若有一日得了机会,往日受的苦必会还回去。 第39章 姣梨妆 景仁宫里唇枪舌剑的,谁也不让谁,华妃势力正盛,直逼中宫。 佩筠与甄嬛身怀有孕,皇帝看重,两方掐架气势汹汹的。 皇后自是乐意看到她们不对付,可是她们越吵越上头,她这个皇后都有些压不住场了。 这事传出去,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一定会对她产生意见,思及此,皇后连忙开口叫停。 “好了,宫中姐妹还是要和气一些,不然皇上看到岂不是更心烦,本宫头风还有些没有痊愈,今天就不留你们了,都散了。” “是,臣(嫔)妾告退。” 景仁宫外,华妃的轿辇停在那里,但是并没有起驾,华妃坐在上面,看见佩筠一行人出来,对着佩筠冷哼一声, “本宫倒是没看出,瑜嫔生的好一张伶牙俐齿,今日牙尖嘴利得很呢。” 佩筠见华妃在门外堵她,也没害怕,慢悠悠的将手扶在腰侧,挺起已经显怀的肚子。 “娘娘谬赞了,臣妾的嘴向来笨得很,说话也直,还望娘娘别往心里去。” 华妃盯着佩筠,还欲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曹贵人打断,“娘娘,这毕竟是皇后的景仁宫,停留时间太长不好,咱们还是先回宫。” 华妃剜了一眼曹贵人,但是想到自己现在待在那老妇的地盘上,心里也确实膈应的很。 冷哼一声,吩咐抬轿的宫人,“还愣着干什么,回宫。” 佩筠还没回到延禧宫呢,养心殿那边就有人将今日之事汇报给了皇上。 皇上听着下面人的回禀,心中气的咬牙,明知道华妃她们不好惹,偏偏一点亏都吃不得,伶牙俐齿的。 现在满宫估计也就是延禧宫里还有两个愿意搭理她了。 眼下,还没到处置年羹尧的时候,那小妮子再这么跟个炮仗似的。 他都担心哪一天,真能听到瑜嫔娘娘挺着大肚子和人打起来的消息。 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些,不过太医也说了,女子有孕后情绪确实会起伏大一些,这般想来倒也还算是情有可原。 皇上决定亲自去延禧宫一趟,告诫这个不省心的,再去景仁宫请安的时候,稍微收敛些,免得真的和人打起来。 经过皇上苦心叮嘱,佩筠诚恳的表示,下次再请安时不会这么鲁莽了。 佩筠说话算话,再次请安,全程都是风平浪静的。 华妃想到上次佩筠仗着有孕狂妄的样子,没忍住讽刺道:“瑜嫔今日倒是安静,怎么看不见之前的气势了,莫不是知道自己肤浅,想要学稳重了?” 佩筠谨记对皇上的保证,低头浅笑,望向华妃的神情里满是认同。 不管谁说什么,佩筠都一个表情,也不搭话,弄得她们都有些心梗,颇有些自讨没趣。 佩筠闹得这一出把华妃都看愣了,这瑜嫔怕是天天补把脑子补坏掉了,神神叨叨的。 皇上知道了什么也没说,心里还有点欣慰,虽然有点矫枉过正,但是好歹是真的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 因为皇上亲手为甄嬛在额头上绘制了“姣梨妆”,在京城之中盛行,皇上又命果郡王在圆明园为甄嬛筹办了一场盛大的生辰宴会。 一时间甄嬛荣宠加身,风头无两,隐隐有与华妃分庭抗礼之势,连之前风头正盛的瑜嫔也被人所忽略。 甄嬛也被帝王的宠爱迷了眼,很久以后才明白皇上的那句‘拟态而非求真’是何意思。 至于被甄嬛揭发偷取时疫药方的江氏两兄弟则是被皇上暗中派血滴子处理掉了。 虽然华妃心有疑虑,但是也只能不了了之。 …… 皇上按照原定计划,照常吩咐苏培盛摆驾碎玉轩,苏培盛心里也得意。 当初就觉得莞嫔错不了,现如今果然是备受皇上宠爱,日后槿汐和自己也算是有个盼头。 行至半路,桑儿闯了过来,语气焦急地求见皇上。 “启禀皇上,是瑜嫔娘娘身边的桑儿,说是有急事求见。” 皇上抬手示意桑儿近前回话,“你这么焦急,可是你瑜主子出了什么事?” “回禀皇上,我们主子近来心情低落,眼下食欲不振,还有些难受,请皇上去看看。” 朕明明吩咐过太医,要全力看护瑜嫔,莫不是他们阳奉阴违。 苏培盛不知皇上的意思,试探的问道:“皇上,您看现在是去碎玉轩还是……” “苏培盛,你的脑袋真是越来越不好使了,不去碎玉轩了,去延禧宫。” 苏培盛连忙弯腰告罪,“摆驾延禧宫。” 延禧宫里,“皇上怎么还没来,桑儿走的太慢了,就应该跑着去,一会儿人都要到碎玉轩去了。” 佩筠坐在榻上,眼睛亮的像颗黑葡萄,面色红润,哪里有半分桑儿所描述的样子,分明健康的很。 “皇上驾到。” 外面太监嘹亮的通传声响起,佩筠已经提前躺到了床上去,将眼睛闭上,做出一副刚被惊醒的虚弱样子。 看见皇上进来,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这次语气放轻,弱弱的唤了一声皇上。 皇上穿着明黄色的常服,手里还是拿着碧绿的佛串,大步跨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见佩筠面若桃李的脸上现下满是虚弱,素面朝天却平添了几分娇弱,说话也是气息不足。 这使得皇上有些迟疑,莫非是自己想错了,原本来的路上认定佩筠是在装病,现在看来兴许是自己先入为主,错怪了她。 皇上坐到床榻上伸手查看佩筠情况,结果都没用多试探,三言两语就将佩筠装病的事情给诈了出来。 自己还真没冤枉她,装病岂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皇上冷下脸,看向心虚的佩筠,“瑜嫔你放肆。” 佩筠看皇上真的生气了,试探性的伸出小手放在皇上的手臂上,发现皇上没有拿开,感觉好像没有那么生气。 又接着试探着将皇上的手臂完全圈入怀中,皇上往外挣了挣,没挣开,抱的还挺紧。 “皇上,臣妾知道错了,可是皇上最近总去碎玉轩,都不来延禧宫看我们娘俩了。 完了,孩子还没出生呢,他皇阿玛就不要他额娘了,难受也没人管。” “浑说什么,朕何时说不要了,朕要是不挂念你们,会在听说你身子不适就赶过来吗。” “那臣妾怎么知道,臣妾长得没有莞嫔好看,不配在脸上画什么梨花妆。 也不比人家,还能在圆明园过生辰,臣妾也就只配在这延禧宫里与孩子在一块打发时间。” 皇上将佩筠有些笨重的身子抱起,安置在自己的腿上,“一个姣梨妆而已,你若是喜欢朕也给你画一个。” “臣妾可不要,难看死了,莞嫔自己画去。” “你看你,给你画你还不要,至于生辰宴,莞嫔朕自有安排,你何必与她去比。 等孩子出生,算算日子,朕亲自给你安排一个比她更好的,等你七个月的时候朕就提前将你额娘接进宫来陪你可好?” 第40章 祸及池鱼 佩筠眼睛一亮,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额娘了,皇上抛出这么大个诱饵,让她真的是很难不上钩。 “谢皇上恩典,臣妾就知道皇上最心疼人家了,臣妾真是欢喜。” 佩筠美滋滋的掰算着额娘进宫的日子,什么生辰宴、姣梨妆的,直接就被抛到脑后去了。 皇上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娇娇刚才还一副拈酸吃醋的样子呢,轻而易举的就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都说一孕傻三年,皇上有些发愁,本来这小脑袋瓜就不聪明,这以后岂不是更傻了。 …… “皇上今日还是歇在了延禧宫,明明约定好要来碎玉轩的。” 甄嬛望着已经擦黑的天色,间或听得几声鸟叫,让人平添几分心烦。 “娘娘,皇上今日本来是要来碎玉轩的,半路碰上了瑜嫔身边的桑儿,说瑜嫔身子不适,将皇上请了过去。 娘娘别伤心,皇上心里是记挂着您的,还是早些用膳,您现在肚子里有还有小阿哥呢,身子要紧。” 槿汐知道瑜嫔将皇上截走这事让甄嬛心里不痛快。 可瑜嫔自从有孕就一直是这么肆意妄为,又出身富察氏,皇上重视她这一胎也是应该的。 况且,皇上想去谁又敢拦着,自家主子如今荣宠无比,能低调些也是件好事,让娘娘多少可以冷静一些。 这段时间她看着甄嬛圣眷正浓,因着之前与华妃结下的梁子,屡屡与翊坤宫的对上,虽然有皇上拉偏架,可到底也是吃了一些亏的。 甄嬛受皇上宠爱,又即将有皇子傍身,槿汐自然是乐意看到这样。 可不知为何,心里有总有些不安稳,感觉眼前的热闹像是水中月镜中花,但也想不出缘由。 她到底也只是宫人,眼界虽然比一般的宫人强但还是有限。 所以看不出甄嬛与华妃两个宠妃的交锋背后有皇上的影子。 槿汐出于谨慎,隐晦的提醒了甄嬛几次要小心,甄嬛嘴上应着,心里并没有多加在意。 如今她几次让华妃吃瘪,不由得有些志得意满,就算知道该处处小心,可也到底是不吃大亏就不会往心里去。 站在屋门前的甄嬛心情还有些低落,却也知道槿汐说的有道理,抬手抚在肚子上,像是这样就能感受到孩子的存在。 想到腹中的孩子,甄嬛打起精神来,“槿汐,我确实有些饿了,传膳。” “是,奴婢这就去。”槿汐露出笑模样,扶着甄嬛坐到一旁,转身就去吩咐了。 浣碧知道往常这个时候皇上都会来的,这会子没来是被瑜嫔截走了。 心里为甄嬛不平,觉得延禧宫的就是个狐媚子,都五个多月了还见天儿的去请皇上。 心里想着,嘴上也没憋着就说了出来,“延禧宫的那位又嚷嚷着肚子难受,将皇上请过去。 明知道皇上与娘娘感情正浓,还没有自知之明的插进来,整天说难受别等到时候成了真。” “浣碧住嘴,再敢乱说我就罚你了。”甄嬛也觉得瑜嫔有些过分。 就算凭借肚子里的孩子能留住皇上一时,也不可能留住皇上的心。 她与皇上心意相通,岂是瑜嫔那等粗浅的人能与之相比的。 所以等浣碧愤愤不平的说完,她才开口制止呵斥。 有些话她这个做主子的不好开口,但是身边的人可以一时口快说出来,也能让她心里痛快痛快。 甄嬛也非蠢笨之人,这话让浣碧在碎玉轩里说出来过过瘾就行了,还是要呵止,不能传到外面去,平白落人口舌,让皇上不满。 浣碧有些不服气,梗了梗脖子将嘴闭上了。 槿汐觉得甄嬛有些过于放纵这个浣碧了,但这是娘娘从自家府里带来的,犹豫了一下也没开口,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翊坤宫里,华妃手里拿着自己最爱吃的蟹粉酥,脸上却无一丝笑意,阴沉的看向坐在下首的曹贵人。 “如今那甄嬛是越发放肆了,当着皇上的面几次三番下我的脸。 本宫还没怎么地呢,甄嬛那个贱人,才得了皇上的几分恩宠,就想要踩到本宫的头上了。 你在那里想什么呢,还不快给我想办法教训那贱人,最近你越发不得用了,难不成是养温宜累着你了?” 曹贵人心里一惊,不敢让华妃再顺势提到温宜,连忙赔笑道:“娘娘别担心,如今年大将军在外战功赫赫,甄嬛父亲不过是一个文官,如何能比得过娘娘。 不过听说皇上有意晋封淳常在为贵人,她与甄嬛走的极近,素日里关系又情同姐妹,娘娘若是想给甄嬛一个教训,这淳常在……” 听了曹贵人的话,华妃眼神晦暗不明,手上倒是继续拿起蟹粉酥吃了起来。 …… 【检测到剧情点“淳常在溺水”即将发生,请内测员前往荷花池假山附近打卡。】 一大早,佩筠正在用早膳呢,就接到了打卡提示,淳常在溺水?说起来淳常在和甄嬛一向走得近,谁知道跟她有没有关系。 佩筠现在与其说是用内测员的身份打卡,倒不如说是把小程序当成了剧情提示器了。 正好与自己没看过的剧情相对应,能方便不少,最后没准儿还能得一张异时空居住选择券。 用过早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没提示具体时间,还是稍早一点去为好。 就拿起皇上前儿个送来的小团扇,打着要出去走走,散散心的旗号,一行人出去了。 安陵容与夏冬春知道佩筠想要出去走走,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些不放心。 现在延禧宫可就这么一个宝贝蛋,可不能有闪失,就笑闹着和佩筠一道出来了。 来到假山附近,佩筠没发现周边有淳常在的身影,自己来早了,不过有陵容与冬春在,叽叽喳喳的也不无聊。 桑儿与雪青她们忙前忙后,手脚麻利的将带来的糕点、果茶都一一摆在阴凉处的桌子上,又在几个凳子上铺好软垫子,都收拾利索了,才扶着佩筠坐下。 安陵容看着佩筠身边这几个能干的宫人,开口调笑道:“还是姐姐会享受,身边调教出来的宫女也这么利索,做事妥帖。” “你们羡慕去,都随我,没办法。” 两人听到佩筠这大言不惭的话,忍不住沉默了一下,关键时候还是得看安陵容的。 安陵容平复了一下心情,好笑的开口附和道:“可不是,我们两个就没有姐姐这份厉害,还是姐姐好。” 第41章 溺水 “姐姐,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上次留的两只风筝,可以拿出来玩了。” “姐姐,你看我风筝放的好吗?” 佩筠几人正在闲聊,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淳常在清脆天真的声音。 因着假山面积不小,佩筠几人又坐在另一边,所以甄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她们。 “姐姐,听声音好像是淳常在和莞嫔在放风筝,咱们可要去瞧瞧?” 说话的是闲不住的夏冬春,听说有风筝,心里也有些意动,想要凑凑热闹。 “好啊,不过你看天上,她们的风筝顺着风向往咱们这边来了。” 佩筠自然是看到了在天上高高飞着的风筝,料想一会儿甄嬛她们就会往这边走。 “风筝怎么飞到那边了,姐姐,咱们跟着去看看。”淳常在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出现在佩筠她们的面前。 “嫔妾给瑜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淳常在看见佩筠坐在那里,反应很快的俯身行礼,手里拿着刚刚还在放的风筝。 甄嬛也来到这里,双方见面,大家都见了礼,略微寒暄几句,做个面子情罢了。 “既然瑜嫔姐姐在此处休息,我与淳儿就不多做打扰了,淳儿想要放风筝,我也是权当散散心。” 甄嬛觉得她与瑜嫔没什么好说的,这么好的天气,还是和淳儿放放风筝,散散步为好,也算不辜负了好时光。 安陵容看见甄嬛二人经过,眼里闪过一丝波动。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甄嬛身上闻到了一股微弱的麝香的味道,但是也不确定,不能妄下断言。 但是安陵容默默的将这个怀疑放在心底,对于宫中手段的警惕又提高了一些。 因为佩筠有孕,她对香料又有所了解,所以麝香这类会损伤孕妇的东西一律都是不允许进入延禧宫的。 就连佩筠日常穿的衣服所用料子都经过她的检查,可以说延禧宫早已经被上上下下围成了铁桶。 现在突然在甄嬛的身上疑似闻到了这类香料,安陵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也没打算告诉甄嬛,不是一路人就不必办一路的事。 日后对于佩筠香料的管控上还是要加强,被人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另一边,淳常在因为风筝意外断线,玩性大起,拒绝了身边跟随的侍从。 独自前往假山上寻回失落的风筝,也是在走向自己的死路。 曹贵人主仆看到了在假山上偷听华妃卖官、收受贿赂的淳常在,音袖想要喊出来,被曹贵人阻止。 本来想放淳儿一马,但她转念一想,若是淳儿折在华妃手里,必然会进一步加深甄嬛与她的矛盾,将来华妃失势,这戕害妃嫔的罪名就能用上了。 想到这,曹贵人拿起一块石头,扔到水里,伪装成上方偷看的淳儿不小心碰掉的。 华妃果然顺着向上看去,发现了偷听的淳常在。 华妃有些意外,向周宁海使了个眼色,周宁海会意的点头,向着淳儿逃跑的方向追去。 淳儿慌不择路,一路跑到了荷花池,却被早早抄近道等着的周宁海堵了个正着。 随着周宁海一步步的靠近,淳儿的生命也停止在了这里,空余一只风筝孤零零的飘于水面。 曹贵人出了假山就看到甄嬛,多方试探,曹贵人心里估计着周宁海那边差不多了。 起身装作被甄嬛说动,神色不安,眼神瞟向假山,小声的提醒道:“娘娘,还是快到山那边看看去。” 甄嬛神色大变,自然是想到了去寻风筝,却久久未归的淳儿,连忙召集宫人分散去找。 一时间宫人们脚步匆匆,不停的在假山间穿梭,寻找淳儿的身影。 佩筠这边自然也是听到了动静,几人起身走到甄嬛这边打算瞧瞧发生了什么。 “莞嫔妹妹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在放风筝,这会怎么这么慌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佩筠扶着腰肢,在桑儿的随侍下来到甄嬛的面前。 甄嬛这回也顾不上别的了,“瑜嫔姐姐,淳儿去假山寻风筝,久久未归,我担心她出什么事,所以派人去寻找。” 【剧情点“淳常在溺水”打卡成功,奖励内测员部分剧情提示。】 佩筠听到打卡成功的提示,心里清楚淳常在现在应该是已经溺亡了。 但她还是开口吩咐身边的小轩子和雪青去帮着莞嫔寻找,这样有什么事自己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莞嫔妹妹别太担心,可能一会儿就能找到淳常在了。” 安慰了几句,看甄嬛魂不守舍的样子,佩筠也没有多做什么。 她出来这么久了,身子又有些笨重,就打算回去了。 至于小轩子他们,则是留下来继续帮忙,稍晚一些回来。 回到延禧宫,早早知道主子要回来,白芷机灵的提前让厨房烧好热水,佩筠一进来,白芷就将热水端上来,让佩筠泡泡脚,松快松快。 将有些许水肿的脚泡入热水中,佩筠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这才叫生活,一盆泡脚水征服了佩筠的心。 夜幕降临,前去帮忙寻找的雪青与小轩子也回来了。 “怎么样?找到淳常在了吗?” “回娘娘的话,找到了,淳常在被发现溺毙在假山的荷花池中。” 佩筠佯装惊讶,“怎会如此,你们也辛苦了,桑儿给你们留了饭菜,下去歇会。” “是,谢娘娘恩典。”雪青与小轩子面带喜色,行了礼就快步下去了。 他们心里明白,这是主子给他们赏菜了,这与赏银不同。 赏菜更多代表的是主子的认可与信任,对于他们这些心腹奴才来说,主子的认可才是最重要的。 碎玉轩里如何悲痛惨淡不说,华妃心情可是甚好。 “这事干得不错,干净利索,也没留下什么把柄。” 华妃用玫瑰花瓣水净手,唇角勾起,语气懒洋洋的。 “甄嬛不是素来与淳常在交好嘛,这下可不得哭的梨花带雨的,没准一个悲痛过度,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了呢。” 华妃虽然不擅长玩弄权谋手段,但做起事情来却是心狠手辣。 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顺手除掉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狐媚子罢了,还能打击到甄嬛,一举两得的事。 第42章 平静的水面 景仁宫里,剪秋探听明白消息后,略加思索就马上回来向皇后禀报。 “娘娘,淳常在被发现溺毙在荷花池,但她身边的宫人反映,淳常在自幼长在水边,是会凫水的。 娘娘可要查查,没准儿与翊坤宫那边有关系。” 皇后知道剪秋的意思,但有些事情还不到明说的时候,忍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会儿的功夫。 “剪秋,本宫知道,只是前朝西北战事大捷,年氏一族正如日中天,本宫也要暂避锋芒。 真是可惜了淳常在,年纪还小却平白卷了进去,着实冤枉。” 皇后眼中流露出浮于表面的难过,嘴上为淳常在的离去感到可惜,端的一副后宫之主的气度。 就是不知道皇后心里究竟可惜的是什么了。 “皇上已经下旨,淳常在按贵人仪制安葬,娘娘不必为她忧心,早些歇息。 娘娘近来头风发作的频繁,还是要以身子为重。” 剪秋忧心的伸出手,在皇后的头上轻轻地揉按着。 想要借此来减轻皇后的痛苦,让她能闭上眼睛休息的舒服些。 “嗯,淳常在是不在了,可这宫里的人比御花园里的花都多,安答应身边的宝娟可有传出什么消息? 这安答应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是有些可惜站错了队,本宫倒还是想拉她一把的。” 皇后在安陵容她们入宫的时候,就广撒网安插了一批钉子进去,现在看来,安陵容倒还真是一个可用之人。 皇后知道齐妃是个蠢笨的,不敢多用,好在还有个三阿哥,虽然有些愚钝,但好歹是皇上现存最大的孩子。 无奈手上得用的人太少,做起事来难免有些束手束脚,难得有个淳常在用得顺手,还被华妃弄没了,只好重新拉拢人了。 …… “淳常在就这么溺水没了?可我听手底下人说她是会水的,肯定是有人下了黑手。” 夏冬春咋咋呼呼的,心里也有些害怕,她们都是常在,人家连死都没溅起个水花,自己多个啥。 安陵容知道她有些惧怕,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这个小答应都没害怕,你怕什么。 咱们在延禧宫里住,还有姐姐护着呢,那人的手伸不过来的。” 佩筠点点头,安抚的看向她们。 “陵容,你觉得淳常在的事,会是谁下的手?” “姐姐,在这宫里高位妃嫔就那么几个,延庆宫的端妃听说身体不好,常年缠绵病榻。 敬妃向来安居一隅,不掺和宫中争端。算来算去也就剩皇后和华妃可能性大。” 说到这,陵容停顿了一下,定定神继续说道:“但要说可能性最大的,莫过于翊坤宫的华妃了。” 佩筠也是这么想的,认可的开口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淳常在与甄嬛一向走得近,不过,这些应该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华妃会这么果断地出手要了她的命,她很有可能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才会引来这等祸事。” 夏冬春在一旁听着她们的分析,感觉自己脑袋不够用了。 但一想到淳常在很可能是被华妃溺毙在池子里的,就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一丈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幸亏当日有姐姐出手救了我一命,不然当初的我比如今淳常在会更惨。 华妃真是恐怖如斯,宫中怎会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夏冬春当初是真的被华妃吓出心理阴影了,好久才缓过劲来,到现在想起来还对华妃又恨又怕的。 养心殿戒备森严,苏培盛守在殿外。 皇上一脸严肃的看向地上跪着的人,“夏刈,你办事利索,去把淳常在无端溺水的原因查出来,朕不相信什么意外。” “嗻,奴才领命,这就去查。” 夏刈面无表情的领命,脚步轻缓的退出养心殿,亲自带人前去查探。 皇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将手中的朱笔放下,目光深邃的看向翊坤宫方向,眼里思绪复杂。 良久,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似是遗憾、惋惜,又带着专属于帝王的肃杀之意。 夏刈不愧为皇上得用的手下,他的办事效率很高。 不过两天时间,就将事情查了个七七八八,将查到的事情整理成册,呈递给皇上。 “启禀皇上,奴才仔细探查了荷花池,并暗中审讯了附近值守的宫人。 发现当日华妃秘密出现在假山中,发现华妃借助假山作掩护与宫外有联系。 涉及到卖官、受贿以及地方人员的调动。 淳常在的死确实有异,她是被人扼住脖子浸入水中导致的溺水,而非正常的落水身亡。 具体细节,奴才已经整理出来,请皇上查阅。” 皇上翻开夏刈整理出来的调查结果,眼里怒火高涨。 随后他闭上眼睛,将情绪隐藏起来,面上不露声色,周身的帝王威压却越来越重。 夏刈不敢多言,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听候皇上的吩咐。 “此事朕知道了,不必声张,将相关人员秘密监视起来,下去。” “嗻,奴才告退。” 皇上知道华妃跋扈,可没想到在宫中都敢明目张胆戕害宫妃。 最不能让皇上忍受的就是,华妃为了一己之私,贪图奢华享受,竟然联合年羹尧做出卖官鬻爵之事,这是帝王大忌。 想到一向与华妃不对付的佩筠,皇上沉思片刻,“苏培盛,摆驾延禧宫。” 苏培盛听到皇上的命令,摆手让抬轿的动作麻利些。 他心里有些犯嘀咕,眼瞅着莞嫔恩宠正盛,皇上怎么又想到去延禧宫那里了,帝王心真是不可猜。 “皇上驾到——” 佩筠听到外面太监的通传,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心里想着,手上还是抻了抻衣摆,被桑儿扶着来到外间,还没等走出去,皇上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也没让佩筠行礼,将桑儿挤到一边,抬手就将佩筠抱到了软榻上,自己也跟着坐下,捏着佩筠的手半天没说话。 佩筠有些弄不明白皇上这是在闹哪一出,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皇上开口,她实在是憋不住了。 娇声软语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来到臣妾这一句话也不说,可是有烦心事。 皇上你可以跟佩筠说说,虽然说出来臣妾也解决不了,但是心里能舒坦些。” 皇上低头看着佩筠的发旋,伸手抚摸上去,眼里是佩筠看不到的放松。 今日佩筠没打算外出,加上身体笨重不舒服,所以早早的就将旗头拆了,让桑儿将长发妥帖的梳在了身后。 “朕打算晋升华妃的位份,将她晋为贵妃。 这段时间你尽量少与她产生冲突,免得伤到了你和孩子,过段时间就好了。” 第43章 烈火烹油 佩筠原本懒懒的靠在皇上的怀里,听到皇上要晋升华妃的位份,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脸颊微微鼓起,从皇上怀里坐直。 “皇上,华妃如今都这么嚣张了,您还要继续升她的位份,臣妾一向与她不和,这下可惨了。 说不定哪天,臣妾就跟那淳贵人似的,悄无声息的就没了,我这是什么命,这也太惨了。” 佩筠本来只是借题发挥,可说着说着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那一幕。 她凄惨的挺着大肚子跪在地上,被华妃收拾的破破烂烂的。 佩筠越想越伤心,最后语气都哽咽了起来。 皇上看见怀里哽咽的小女子,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这妮子整日里听风就是雨。 自己就应该先说后半句,她怎么就没有把话听完整的时候呢。 “你就作怪,朕什么时候让你吃亏着了。 刚说完只是让你这段时间乖着点,又不是让你当缩头乌龟,你就不能把朕的话听完整。” 皇上感觉自己简直冤枉死了,就没见过比她还会冤枉人的。 佩筠抽噎的声音一停,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皇上说的话,好像是有这么一句,可能自己没留意听。 悄咪咪的抬起头,眨着还有些湿漉漉的大眼睛,有些心虚的看向面色不佳的皇上。 讪讪的说道:“是吗,臣妾也是一时心急,不是故意漏听的,这不是听说她以后就是贵妃了,有些担心嘛。 不过这也不怪臣妾,肯定是腹中的皇儿太笨了,连累我的脑袋也变得不灵活了。 等他出来皇上可要好好教导他,虽然他不如臣妾聪明,但是太笨了也不好。” 振振有词的说完,还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对自己的认可。 皇上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自己脑袋不好使,还能倒打一耙,将锅甩到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皇上暗下决定,等有时间需要过来给孩子多读读书了。 读书可以明智,自己膝下孩子本来就不多,可不能再让佩筠霍霍了。 “是,你说的对,等有时间朕多来给孩子读读书,让他不要这么笨,多学学他额娘的聪明劲儿。” “多谢皇上,皇上政务繁忙,晚上读一点就行了,不能累到皇上了。” 白天就算了,自己还有好几本话本子没看完呢,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托人带进来的,不能辜负了它们。 皇上眼睛一扫,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哪里是什么心疼他政事劳累,迟早把话本子都给她没收了。 佩筠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稳妥。 她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被华妃那个比她还猖狂的女人欺负,毕竟自己还没卸货,就算打起架来也揍不过人家。 “皇上,她是贵妃了,收拾臣妾一个小小的嫔,那不是一打一个准儿。 这可怎么办,肚子里还有皇儿呢,和她动手太吃亏了。” 皇上将目光投向愁容满面的佩筠,想到自己确实不能保证会一直在宫里护着她。 垂眸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了一块龙纹玉佩,递到佩筠面前。 “这块玉佩跟朕十多年了,见此玉佩,如朕亲临! 若是朕不在宫里,有人想要伤害你,你就用这个来保护好自己与孩子。 之前派到你身边的人功夫不错,出去记得带着,也好让朕放心。” 说完,拿起佩筠有些肉肉的小手,将玉佩郑重地放在她的掌心示意她收好。 但佩筠不知道的是,这块玉佩其实还有别的用处,只是皇帝没有说。 “谢皇上,臣妾最近会低调一些,护好自身与孩子。” 佩筠一头扎进皇上的怀里,眉眼带笑,就连声音都甜甜的。 皇上也不知自己为何轻易就将龙纹玉佩给了出去,君无戏言,给了就给了,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照常开口免礼,“都起来。” 这边话音未落,华妃就已经站起身,仪态万千的坐回了椅子上,眼角扫向皇后,目光里满是轻蔑。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华妃头上戴着赤金打造的一整套头面,上缀太后赏赐的凤凰步摇,一身金黄色的旗装,雍容华贵无比。 如今的华妃一脸的风光得意,开口笑道:“都起来,今日怎么都这般客气。” 皇后笑吟吟的开口祝贺,“听说皇上将要晋你的位份,这是喜事,都是一家子姐妹,自然是要提前向你道喜了。” 华妃却不接皇后的话,反而咄咄逼人,言语间暗讽皇后当初也不过是侧福晋扶正过来的,铆足劲想要给皇后难堪。 能稳坐皇后之位,宜修也不是泛泛之辈,言语间无形的引导华妃将位份往皇贵妃身上想。 得意忘形的华妃如今都敢剑指皇后宝座了,自然是也觉得皇贵妃之位非她莫属。 今日佩筠倒是没有被华妃针对,因为在华妃的眼里,等到她成为了皇贵妃,收拾两个嫔位的妃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佩筠如今手里有了皇上给的底牌,就算正面对上华妃也能自保。 看了看华妃还未晋升就已经直逼中宫的气焰,心里庆幸自己未雨绸缪,提前在皇上得了个护身符。 看着华妃刚刚看向自己与甄嬛那阴恻恻的眼神,估计之前剧情提示里,甄嬛会被华妃罚跪导致流产的事情快到了。 自己计谋上可能不如甄嬛,但是自己身边有底牌、有高手啊。 一力降十会可不是白说的,希望华妃她们别舞到她的头上,给她撒泼的机会。 另一边的养心殿,皇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召见大臣,听着他们细数年羹尧的罪行,扩建府宅,强行拆毁数百间民居修建花园。 听着隆科多字字句句指责年羹尧僭越,忘记了尊卑有序,对皇上大不敬。 皇上笑了笑,满不在意的替年羹尧开脱。 “他刚刚立下战功,难免有些高兴过头,行为上是有些不妥,还是需要舅舅多多提点他才是。” 皇上越是对年羹尧宽容,隆科多等人就越是看不惯他。 揭发他罪行的折子像雪花似的飘进养心殿,但都被皇上按下不提。 朝堂如今就像是一锅还未开锅的白粥,看似温度不高,实则内里已经足以使人烫伤。 第44章 头风“发作” “娘娘,皇后宫中来传话,说是皇后娘娘头风发作,疼痛难忍,若是各宫方便,请轮流到皇后宫中侍疾。” 小轩子脚步轻缓,无声的走了进来,将此事告知佩筠。 听到皇后头风发作,佩筠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准备细问,安陵容和夏冬春就结伴走了进来。 夏冬春今日没什么事,早早的就睡下了,此时难免有些困顿。 因着皇后鲜少会召集妃嫔侍疾,推脱不得,只能赶紧起身来佩筠这个主位娘娘这来看看情况。 “姐姐,皇后患有头风之症,这不是一直就有吗,怎的会突然召集咱们去侍疾。” 安陵容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仔细想了想,也没有发觉出什么问题,面带疑惑的询问佩筠,想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启发。 “我也不太清楚,既然皇后让咱们去,那就去看看。” 一行人乘着夜色,来到了景仁宫,正巧碰上了同样接到消息赶来的敬妃与甄嬛二人。 皇后昏昏沉沉的在床上呻吟,似是难受至极,但身边却连一个太医的身影都没见着。 佩筠将剪秋叫出来,面带担心的问道:“娘娘头风发作这般严重,为何景仁宫里却看不见太医的身影?” “景仁宫不是没去请太医,而是因为宫中轮值的太医都不在。” “怎么会?宫中太医院常备太医值守,断不会出现无人的情况。” 佩筠有些意外,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剪秋一脸愁容,却无计可施,“回娘娘的话,奴婢去问过了。 太医院里除了太后身边的随侍太医,其余的都被年大将军接走了。 说是他的夫人突发急症,所以就将太医都留在了年府里。” 敬妃站在一旁听到剪秋的解释,语气惊怒交加,“年将军怎敢如此行事,这简直是太混账了。” “是没有比这更混账的了,堂堂中宫皇后,深夜头风发作。 偌大的皇宫,竟然连一个太医都找不到,居然被一个区区臣子将太医全都截走。” 齐妃面色震怒,显然动了真气,厉声吩咐宫人,让其出宫将太医叫回来。 剪秋难为情的说道:“奴婢已经差人去过了,年将军说他夫人身体未愈,所以不让太医回来。” 佩筠月份大了,桑儿早早的就找了一把椅子,扶着佩筠坐上去。 皇后病弱的声音传来,阻止剪秋想要去找皇上的举动,担心误了皇上休息,等到天亮太医回来就好了。 敬妃转身看向佩筠与甄嬛,语气轻缓,“瑜嫔妹妹,皇后娘娘这里有我和齐妃看顾着。 你们有孕在身,不好多加劳累,外面更深露重的,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佩筠知道敬妃说的是实话,自己也确实有些累了,顺水推舟道:“那就劳烦姐姐们了。 妹妹方才不觉得,现在倒还真是有些疲乏了,那妹妹就先行告退了。” 甄嬛也知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但是她想着自己是与敬妃结伴而来,自己月份还小,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就开口表示侍奉皇后要紧,到时与敬妃一同回去即可。 敬妃知道劝不动她,也就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 翊坤宫里,华妃看着摆在自己眼前吉服,心中一片火热,伸手将明黄色的皇贵妃吉服拿起,爱不释手的上下打量,眼里得意至极。 翊坤宫的的宫人也贴心的接过吉服,跪在华妃面前行礼,“恭喜皇贵妃,贺喜皇贵妃。” 喜得华妃乐出了声,完全没有注意到,皇上不知何时起的身,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寝衣。 站在她视角的盲区,眼神幽深冷厉,意味深长的看向抱着吉服爱惜不已的华妃。 延禧宫里,安陵容手上拿着绣棚,一边跟佩筠说话,一边细心地绣着手里的纹样。 “距离孩子出生还早呢,你这个姨母倒是心急的厉害,早早的就开始做了起来,反倒是衬得我这个做额娘的懒怠了。” “姐姐如今月份大了,要多注意休息才是,妹妹也就是会这点手艺了,还不赶紧的给小皇子尽尽心。 况且也不止我,夏冬春也到处搜罗好东西,就等着孩子出生一股脑送过来呢。” “有你们为他操心着,这孩子福气不小,将来怕是比我都过得舒坦。” 安陵容连忙辩解几句,“姐姐可不要吃飞醋,我们对他好,是因为他是姐姐的孩子,是咱们延禧宫的小皇嗣,要不怎么不见我们给碎玉轩送呢。” 佩筠听到这话,心里舒坦的不行,抿嘴笑道:“你们惯会说好话哄我,不过这话可以多说说,我一听就开心,肯定是这孩子爱听,不然我以前可不这样。” 安陵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手上也没停,接着绣自己还未完成的花样。 佩筠姐姐自从怀了孩子,脾性就越发孩子气了,但这也不是什么短处,她心情好就行。 两人刚说到夏冬春,曹操就到了。 夏冬春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甩了一下手里的帕子,也不见外,直接就坐下了。 “姐姐,如今宫里宫外都在议论,年羹尧恃功自傲,将太医霸道的接到自己府中。 连累堂堂的中宫皇后整整疼了一晚上,朝中大臣这两日没少弹劾他。” 安陵容笑道:“这下年氏一族也算是犯了众怒,偏偏华妃在这个档口上晋封为贵妃,总觉得有风雨欲来之势。” “嗯,不管皇上是真的能容忍年氏,还是要有什么动作,近期咱们都要低调些,免得撞到了枪口上,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姐姐放心,我们这段时间会低调行事,尽量避免着华妃。” …… 一向厌恶华妃的沈眉庄得知她获得晋封,成了华贵妃,心中恨意翻涌,不明白皇上为何要一再纵容年氏一族,也失望于皇上为何不能给她主持公道。 甄嬛她知道自己的眉姐姐在华妃手上受了多少苦楚,借用温僖贵妃的例子,暗示皇上不会容许有人功高盖主,僭越尊卑的。 沈眉庄原本被怒火冲昏的头脑,经过甄嬛的软语劝说也渐渐冷静下来。 想到皇上如今对年羹尧的事事宽容,对华妃的恩宠有加,心中也有所猜测。 甄嬛极力劝说沈眉庄争宠,如今没有了安陵容协助,淳贵人也不明不白的离世。 她虽然受宠,可也感觉到有些独木难支。 “宫中越是无宠爱的人,越是会被轻贱,在这宫中你我姐妹互相扶持才好走到最后。” 沈眉庄想到自己要去对着皇上谄媚邀宠,就皱起眉头。 她不愿意搭理这个昔日将她弃之于不顾,冷心绝情的皇帝。 但看见甄嬛眼里的担心,她还是点了点头,至于做不做就是她的事了。 第45章 出宫祈福 在皇后的暗示下,一盘掺杂着夹竹桃花粉的栗子糕,就让护子心切的齐妃掉进了皇后的套里,不得不将三阿哥的抚养权交给皇后。 齐妃恼恨自己糊涂,害的自己与孩子分离。 可是,那莞嫔不也没吃下带有夹竹桃的糕点吗,为何还要给她这么重的惩罚。 明明是齐妃先不怀好意,欲下药落了甄嬛的胎,可是如今三阿哥被皇后夺走,她不敢怪罪皇后,只得将满腔怨怼放到了甄嬛的身上。 齐妃不是没想过一箭双雕,将瑜嫔的胎也一并落下。 只是那日她乐呵呵的将糕点送过去的时候,延禧宫的门是进去了,在佩筠这里却碰了钉子。 齐妃满眼关切,将带来的栗子糕摆到佩筠眼前,示意她尝尝。 要说齐妃也是个人才,给两个宠妃下药,连道具都不变,两盘栗子糕都是一锅出来的。 佩筠本来还有些不解,她平日里交好的也就是同住在延禧宫的安陵容与夏冬春。 这齐妃怎会突然来看望她,还带了最容易被诟病的吃食。 可是眼见着齐妃似乎格外关注自己吃不吃这栗子糕。 佩筠有些恶趣味的将糕点拿起,没等身后的福若姑姑阻拦,就又把糕点放下。 齐妃的心被钓的忽上忽下的,见佩筠还不吃,有些心急:“妹妹还是快些吃,这糕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佩筠偏偏就不拿起来,冷声道:“娘娘这般关心臣妾吃不吃这栗子糕干什么。 况且这栗子糕也没什么特别的,难不成娘娘在这糕点里放了什么不该放的!” “妹妹这说的什么话,姐姐怎会做出这种事。” 齐妃意识到佩筠怕是不会吃了,担心留下罪证,佯装恼怒的想要将糕点拿回来。 “慢着,既然是姐姐特意给妹妹送过来的,妹妹也就收下了。 哪有再让姐姐拿回去的道理。 桑儿,将糕点收好,中午让小厨房热一热,也算是不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好意。” 话音未落,机灵的桑儿就上前,趁齐妃不注意,一把将栗子糕夺了过来,收好拿了下去。 齐妃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担心佩筠察觉出什么,勾起嘴角勉强笑了笑。 “既然如此,妹妹别忘了吃,姐姐还要去看看三阿哥,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桑儿,将栗子糕拿到太医院去,让唐太医查看一下里面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 傍晚,皇上来到延禧宫看望佩筠,顺道给孩子读一读书,增长智慧。 佩筠也没瞒着,直接让福若将齐妃送来的栗子糕端了上来。 福若是御前老人了,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皇上听完福若的回禀,黝黑的眼神看向那盘栗子糕,伸手就将它打翻在地。 “无知妇人,心肠如此歹毒,你安心,朕定不会轻饶了她。” 皇上强忍着怒气将佩筠哄睡,起身回了养心殿。 看着站在下首的夏刈,眼底神色暗的像外面那泼了墨的夜色,手上仍旧拿着佛串,不停的捻动着。 “你去,查明送往延禧宫的糕点到底是不是齐妃特意做的,查实后来回禀。” “嗻,奴才遵命。” 第二天一早,齐妃就被一道圣旨砸懵圈了,皇后也没想到会这样。 皇后坐在上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训斥着愚钝的齐妃。 “你糊涂啊,为什么不告知本宫,你不仅对莞嫔下了手,还将糕点同样送往了延禧宫。 被发现不说,连证据都被人家留下了。 如今皇上震怒,将你褫夺封号,降为嫔位,这还是念在三阿哥的份上。 不然你连个贵人都做不成了,三阿哥怎会有你这么糊涂的额娘。” 李嫔瘫坐在地上,面上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私底下还心存侥幸的想着,她们这不是都好好的,也没出什么问题。 皇上为何还会降下这么重的惩罚,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嘛。 李嫔到现在才有了一丝悔意,不该妄动恶念,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仅没了三阿哥的抚养权,就连自己的位份与封号都没保住。 碎玉轩的甄嬛与沈眉庄坐在一起,听闻齐妃因着夹竹桃一事,被皇上严惩,没了封号,还被降为嫔位。 沈眉庄以为皇上是为了甄嬛才会大动肝火,打趣的看着甄嬛。 “看来皇上心中是有你的位置的。 齐妃带来吃食害你,皇上就这般严惩不贷,等孩子出生,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甄嬛也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没想到皇上会这么重视她。 原本自己将事情上报给皇后,还以为会被皇后压下,不了了之,没想到皇上竟是会出手惩治。 拿起一旁摆着的绣品,甄嬛心情愉悦的说道:“眉姐姐就会打趣我。 这孩子若是出生了,你我姐妹二人也算是有了个依靠,在这深宫之中也不会太过孤单。” 知道了皇上的处理结果,佩筠甚是满意。 齐妃敢出手害她,一方面是真的勇,但也跟她素日里与皇后一派有关。 若是她没有多做准备,选择将此事汇报给皇后,怕是早就被皇后压下来,略施惩戒也就过了。 可是她直接告诉皇上就不一样了,谋害皇嗣是大罪。 若不是看在齐妃膝下还育有三阿哥,齐妃怕是要比现在还惨。 虽然皇上不是很中意愚笨憨直的三阿哥,但他毕竟是皇上为数不多的,养在宫中成年的皇子。 皇上有时也不得不顾及到皇家阿哥的颜面。 …… 宫外闹起了旱灾,两个月没下一滴雨,按照祖制,皇上与皇后需要离宫,去天坛祈福求雨。 皇上与皇后一走,宫中权势最大的就是华贵妃了。 皇上临行前特意来到延禧宫叮嘱佩筠。 “朕此次离宫去天坛祈福,还要到甘露寺小住几日,来回少说也得十天左右。 华贵妃会掌管宫权,若是受欺负了记得用朕送你的玉佩护住自己。 等朕回来再给你做主,记得,无事尽量少去翊坤宫,免得出乱子。” “皇上您都说好几遍了,臣妾记下了,此次祈福虽然有侍卫保护。 可皇上也要万万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臣妾和孩子还等着皇上保护呢。” “朕知道了,你放心。” 同样怀有身孕,皇上自然也是要去碎玉轩看望一下甄嬛。 除了日常叮嘱,皇上也提了一句,让甄嬛无事尽量少去翊坤宫,安心静养便是。 第46章 出问题不自知 连日来都是这样万里无云,明亮又热情的太阳霸道的占据着整个天空,周围的空气都要被点燃了。 皇上与皇后已经准备妥当,即将离宫祈福,在宫门前,按照规矩众位妃嫔前来相送。 佩筠她们站在后面,看着皇上临行前再度叮嘱华贵妃。 皇上拍了拍华贵妃的手,温和的说道:“此番皇后与我前往天坛祈福,宫中的一应事务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料理。” “臣妾谨遵皇上旨意。”华妃知道皇上向来爱重她,余光瞥了一下对面脸色僵硬的皇后,有些得意和窃喜。 嘱咐了华贵妃一番,皇上转身看向一脸谦卑的敬妃,语气意味深长。 “敬妃,宫中事务繁多,你要负起责任来,不可让华贵妃太过劳累。” 说完趁着扭头的功夫,扫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宫妃。 “行了,朕与皇后就出发了,天热,你们也别站在这了,都各自回宫。” 伴随着苏培盛宣布帝后二人起驾的声音,等在宫门前的众人蹲身行礼。 “恭送皇上,恭送皇后。” 皇上他们前脚刚走,华贵妃就支棱起来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仪仗,出声讥讽着皇后,言语间满是不屑。 那老妇早就失宠了,就算还想生皇子,也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甄嬛与皇后不算一派的,但是也不愿意看到华贵妃嚣张的气焰。 谈笑间,四两拨千斤的将华贵妃讥讽皇后的话给堵了回去。 明面上甄嬛略胜一筹,但是她忘了一点,眼下皇上他们不在宫中,无法给她庇护。 华贵妃暂时成了紫禁城的主事之人,本来华贵妃就想要找机会收拾她们,甄嬛可倒好,直接往枪口上撞。 当然,撞不撞的区别也不大,宠妃之间的矛盾自来就有。 更何况华贵妃本就因为自己没有孩子,看甄嬛与佩筠的肚子分外的不顺眼。 敬妃顾及着宫中现在有两名孕妇,不可出了差池。 想要让众人先回去,却被华贵妃出言阻止,反过来对着敬妃就是一顿羞辱。 佩筠月份大了,身上有些水肿,即便没有穿花盆底,久站也有点吃不住。 今天陪在佩筠身边的是福若,她感受到身旁主子娘娘有些难受,又看了看华贵妃,她还在与敬妃扯些有的没的。 抬眼示意小轩子将轿辇抬过来,福若性情温和,但久居御前,行事作风上也沾染了皇上的雷厉风行。 意识到自家娘娘需要回宫休息,那就应该以皇嗣为重。 至于华贵妃,不过是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妃妾,就算是贵妃,也远远比不得皇嗣金贵。 福若上前通知了一声仍然在逞威风的华贵妃。 面色严肃道:“启禀贵妃娘娘,我家主子身体不适,就先告退了。” 说完就起身回去,抬手小心的扶着佩筠上了轿辇。 华贵妃发现佩筠没有得到她的允许,她就想要擅自回宫。 忍不住呵叱道:“瑜嫔你放肆,本宫可不记得允许你先行回去了。” 佩筠身体确实有些不舒服,连带着心里也不爽利。 看到福若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又告诉了华贵妃,自己就想着先回宫躺一会儿。 左右也快到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了。 没想到华贵妃威风没耍完,说不过甄嬛,掉头想拿她立威。 佩筠小脸有点苍白,但神情依旧那么欠揍,微微扯起嘴角。 “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妾身体有些不舒服,准备回去请个平安脉。 更何况,臣妾记得皇上临行前下令,说是日头毒辣,让咱们都散了回宫。 本来想着娘娘是有事情才耽误了皇上的命令。 可没想到,原来您是没把皇上的话放在心里,看来娘娘的话语权比皇上还大。 就是不知,在前朝,年大将军说话是否也比皇上好使啊。” 华贵妃刚准备好一箩筐训斥佩筠的话,就被佩筠最后的一句话吓了一跳。 她就算于后宫里再跋扈,可也万万不敢挑衅皇权。 今日这番话若是传出去,年氏一族怕是会有大麻烦。 华贵妃强行忍下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瑜嫔妹妹真会开玩笑,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年将军对皇上、对朝廷忠心耿耿,本宫自然也是。” “既然如此,日头毒辣,晒得臣妾身体不舒服,臣妾就先行一步,回宫让太医看看。” 福若得到佩筠的暗示,吩咐抬轿辇的小太监即刻回宫。 安陵容她们不好开口告退,就默默地在角落看着,没引起华贵妃的注意。 还留在原地的人羡慕的看向能提前回去歇着的佩筠,但要真让她们也照葫芦画瓢,她们也是不敢的。 甄嬛脸色也有些苍白,额头上冒着虚汗,敬妃有些担心,可也只能在一旁安慰。 华贵妃看到甄嬛也这般作态,心里窝火,一个两个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就不知所谓。 “怎么,瑜嫔月份大了不舒服,莞嫔你还没显怀呢,也不舒服了?” 甄嬛在这当口上也没继续与华贵妃顶撞,只是默默忍受着,看的沈眉庄心疼不已。 华贵妃看着满宫的莺莺燕燕也是心烦的不行。 而且天气确实有些炎热,自己也不想在这里站着了,就大发慈悲的开口让众人都散了。 佩筠回到宫中着重的夸赞了出手果断的福若,还给了赏赐。 又想到自己宫里的人,大热天的,他们伺候的也尽心,休息好的佩筠,决定给他们多发一个月的月钱。 福若拿着手里新得的赏赐,暗自笑了笑,这位主子娘娘倒是个手松的。 做奴才的能多攒点体己银子是好事,难怪能将这延禧宫治理的跟个铁桶似的。 临时到咸福宫休息的甄嬛情况就没有这么好了。 她面无血色,嘴唇也泛白起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身体出了问题。 敬妃担心是在外面站久了,又有些热到了,连忙叫人去请太医,想着给甄嬛看看。 来的正是皇后特意指派,为甄嬛保胎的章太医。 一番把脉后,他表示莞嫔腹中胎儿无事,就是暑热之气较重,吃几副安胎药就无事了。 章太医医术高超,自然是发现了甄嬛体内含有大量麝香。 这次虚弱无力也是因为麝香的摄入,加之又受了暑热,胎息不稳导致。 只不过,太医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他私底下又是皇后的人。 早就已经被皇后暗示过,面上自然是不会告知甄嬛,装聋作哑即可。 待莞嫔这胎出事,他若是没有被发现,那就去向皇上请辞。 章太医清楚,再这样下去,他日东窗事发,迟早九族不保。 第47章 当门子 槿汐是个谨慎的性子,有些不放心章太医开的药。 “娘娘,您看需不需要奴婢将这张方子拿去给温太医看看。” 甄嬛的身体还是有些难受,但想到刚刚太医的诊断,她这只是有些暑热,就想着自己吃几副药应该就会好了。 “不必了,上次他开的药给温太医看过,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温太医如今不在宫里,跟随皇上去天坛那边了,我吃几副药应该就会缓过来了。” 槿汐看着甄嬛没有血色的脸,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只是如今温太医不在宫中,也只能是先吃着章太医开的药了。 清早的翊坤宫早已经是忙活起来,皇上与皇后不在,太后生着病,所以华贵妃如今成为了后宫的掌权人。 势头如日中天的华贵妃特意规定,六宫妃嫔日日都要来翊坤宫向她请安。 华贵妃坐在梳妆镜前,颂芝一边为她整理妆容,一边附和着主子。 颂芝向华贵妃汇报着,“娘娘,现在外面的宫妃都快来齐了。 莞嫔那边周宁海亲自去请,想必一会儿就也到了。” 华贵妃冷哼出声,“皇后都得让着本宫三分,莞嫔岂敢不来。” 颂芝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家娘娘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别扭,但自己也劝不住娘娘,只能跟着主子走就是了。 华贵妃知道颂芝有疑问,难得好心情的解释了一下。 “要打压一个人,就要在她最得意的时候,本宫决不允许有跟本宫争夺宠爱之人。 尤其是瑜嫔,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整天简直是张狂的没边了,和莞嫔一样令人生厌。” 颂芝还有些理智,有些担心的劝说华贵妃。 “娘娘,她们毕竟怀有身孕,万一出了问题,不好向皇上交代啊。” “担心什么,本宫已经让太医看过她们俩的脉案了。 莞嫔已经满了三个月,胎相稳固,瑜嫔也六个多月了,只是小惩大诫罢了,不会有事的。” 华贵妃说完顿了顿,看向一旁伺候的颂芝。 “本宫真是受够了她们挺着肚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了。 前几日皇上刚走,本宫也不好出手教导她们,现在已经问过太医,没什么大碍的。 本宫倒要看看没有了皇上给她们撑腰,她们还敢不敢这么嘚瑟了。” …… 延禧宫里,佩筠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有些无聊的将双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现在已经六个多月了,肚子是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大了。 想到之前皇上答应过她,等七个多月的时候就可以让她的额娘进宫来陪伴她了。 佩筠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已经好久好久没见到自己的额娘了。 自从皇上出宫祈福,都好几天了,华贵妃见天儿的摆架子,让人去翊坤宫请安,听她在那训话,佩筠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检测到剧情点“甄嬛小产”即将发生,请内测员前往翊坤宫打卡,友情提示,请内测员注意自身安全。】 佩筠接收到提示,甄嬛受罚小产的时间快到了。 但是这次小程序特别提示了自己要注意安全,上次这样还是在景仁宫松子那次。 也就是说,这次自己也是有概率会有危险的。 佩筠本来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几天先称病不去翊坤宫了,等有提示需要打卡再去。 左右她那宫里的欢宜香呛人的紧,也不知道华贵妃是不是鼻子失灵了,也不觉得呛人。 害得自己每天回来还要泡药浴解除药性,虽然有法子应对,但也实在觉得那香不好闻。 至于自己是怎么知道欢宜香有问题的,这还得多亏了身边有一位精通香料的安陵容。 第一天从翊坤宫请安回来,安陵容就带着夏冬春直接来到正殿找她,神情有些犹疑。 “姐姐,今日在翊坤宫请安,我闻着那欢宜香有些不对劲,里面似乎有当门子。 但我也有些不确定,但还是要多留意一些,明日我再仔细辨别一番。” 夏冬春有些不解,看向一旁的安陵容问道:“当门子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安陵容眼神忧虑的解释,“当门子是烈性麝香的一种,而且香味相较于平常麝香更淡一些,对于女子伤害极大。 不过我也只是猜测,还有些不确定,只是姐姐如今六个多月了,不可粗心。” 佩筠知道安陵容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能将此话说出口,应该有至少七成的把握。 “桑儿,你去太医院请唐太医过来,就说我身子有些不适,想要请平安脉。” 唐太医来了之后,佩筠没多做解释,而是向他询问是否有消减当门子伤害的方子。 唐越在医术上自然是有两把刷子,表示自己是有这类方子的,若是孕妇用的话,药浴会比较温和。 所以现在这两天,延禧宫里的三个人每天回来都会泡一会儿药浴。 别的不说,佩筠觉得这药浴泡起来还挺舒服的。 至于翊坤宫,佩筠本来以为还要过两天才会有事发生呢。 毕竟皇上他们才走没几天,原本预计要出去十天左右呢。 结果,她没想到华贵妃这么耐不住性子。 佩筠起身微微舒展了一下身子,收了收身上的困乏,让桑儿给她更衣,顺便拿些糕点来。 一大早起来有点没胃口,想到还要去看华贵妃作威作福,就有些没意思。 佩筠仔细合计了一下,连甄嬛第一个孩子都折在了翊坤宫,自己不能大意,得多带些人过去。 不然到了人家的地盘,又打不过人家,那自己岂不是要玩完。 “小轩子,你进来。” 小轩子原本在门外守着,听到主子召见,赶忙快步走了进来。 “娘娘有何吩咐。” 小轩子向来心思灵活又有胆识,很多时候佩筠交代他的事情都能利索的完成,属于是佩筠心腹中的金牌手下。 佩筠见他进来,神情认真的跟他说道:“小轩子,今天去翊坤宫咱们多带点人,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你去提前将延禧宫的侍卫带到翊坤宫附近,如果我出了什么问题也好有个帮手。” 小轩子有些不解,为何今日自家娘娘会这么重视去翊坤宫请安。 但主子谨慎是件好事,小轩子没有犹豫,直接按照佩筠的吩咐去布置。 佩筠也没闲着,做好准备之后,来到了一处暗格,将放在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进了衣服里面的暗兜中。 第48章 风波渐起 佩筠穿着玫红色石榴暗纹的旗装,简单梳了个精致的两把头,又将自己最喜欢的一只翡翠步摇簪了上去。 一对珍珠红宝石的耳坠,阳光下光影浮动,华丽又精致。 佩筠被桑儿扶到早已准备好的轿辇上,抬轿的太监走的很稳,一路稳稳当当的来到了翊坤宫。 临近翊坤宫的时候,佩筠隐晦的将手探向自己的暗兜。 确认触碰到了温凉的质感,她才放心的收回了手。 身旁随侍的小轩子隐晦的向佩筠点了一下头,就悄无声息的隐退到一边,看着佩筠被福若姑姑和桑儿陪同进去。 佩筠落座的时候华贵妃还未出来,估摸着是准备压轴出场,还在打扮。 身边的桑儿手持着团扇,趁着华贵妃还没出来,简单的给佩筠扇了两下,想要缓解一下她周身的暑热。 看见佩筠额头上不再出现细小的汗珠,脸上也松快些。 桑儿就停下手里的动作,重新站到后面,跟福若一同安静的隐身。 过了一会儿,华贵妃就穿着一身彰显身份的金黄色旗装。 头上的大拉翅也因为黄金与点翠的相搭配,衬得华贵妃气势非凡,雍容华贵。 她像是掐着点出来的,因为她刚刚落座不久,甄嬛就苍白着脸走了进来。 主仆二人蹲身行礼,向上首的华贵妃说明,她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来迟,并非故意,请求贵妃恕罪。 佩筠坐在一旁,清楚地看见了华贵妃盯向甄嬛的眼睛里满是不怀好意。 华贵妃语气慵懒的对着甄嬛说道:“知道你如今是有孕在身,难免娇贵些,起来。” 槿汐听到华贵妃叫起,连忙伸手将甄嬛搀扶着坐到一侧的空位上。 安陵容看了一眼甄嬛,见她面色苍白,联想到之前在假山那次闻到的麝香味。 又想到现在满宫殿弥散着的欢宜香,低垂眼眸,心中有所猜测。 正巧,翊坤宫的宫人端上来一盘玫瑰乳酪。 安陵容思忖片刻,拿起糕点笑着奉承华贵妃。 “这玫瑰乳酥是糕点中最香的,可是经过贵妃娘娘这宫中的香一熏,便觉得是索然无味了,恕嫔妾斗胆,不知娘娘宫中焚的是什么香。” 安陵容早就知道了这是欢宜香,只是,自从上次在甄嬛身上闻到麝香,到现在,已经是有一段日子了。 看她面色苍白,虚弱的样子,应该是没少接触那来源不明的麝香。 偏偏这两日又受到了欢宜香的侵蚀,腹中孩子估计是保不了多久了。 今日她特意引出欢宜香,就是想要让甄嬛注意到此香。 日后孩子一旦出事,她就可以暗中引导甄嬛,让她无意间发现欢宜香有问题。 这样一来,她首要恨的就会是华贵妃。 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最初那个麝香是怎么回事,但不管甄嬛最终查出来跟谁有关,她都会与对方斗起来。 宫中的势力越乱,延禧宫就会越安全。 这后宫的水必须要搅浑了,不然到时满宫只有姐姐有孕,这会让她成为宫里的活靶子。 她不能完全指望皇上能护住姐姐,有些事还是要放到自己手上去做才有把握。 安陵容特别留意了一下斜对面的甄嬛,眼里滑过一丝满意。 果然,听到她特意提起熏香,甄嬛就拿起帕子掩了掩口鼻,蹙起眉头,似乎闻到这香有些不喜欢。 华贵妃听到安陵容的恭维,甚是得意的解释道:“这是皇上特意命人为本宫精心调制的香料,叫做欢宜香,只有本宫可以用。” 曹贵人逗趣补充道:“这还是皇上当初在王府就专门为娘娘制的呢,可见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敬妃坐在左侧,面无表情的听她们讨论欢宜香。 瞧着华贵妃一脸的得意炫耀,就觉得有些可笑。 身居高位的,谁不知道那欢宜香是个什么东西,也就她年世兰当个宝贝,日日夜夜的点着。 想当初,自己在王府的时候,天天被她立规矩,日日闻着那欢宜香,算是绝了当额娘的可能。 华贵妃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上华贵的宝石护甲。 意味不明的说道:“近来,宫中总会出现宫女、太监吵嘴打架的,平白带累了主子的名声。 皇后一向心慈手软,可本宫却不能任由这宫里乱了规矩。” 话没说完,眼神就瞟向了坐在下面,有些走神的瑜嫔。 “这底下人乱了规矩,多是依仗上头的小主得宠。 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瑜嫔,你说是不是。” 佩筠有些意外,华贵妃将话头递到自己这里来了,她仔细思忖了一番。 华贵妃这是在暗指前两天的事情,想要通过桑儿来向她开刀。 前两天因为天热,所以自己有些没有胃口,就让桑儿去御膳房要一些酸爽开胃的小菜。 结果被颂芝遇见阻止,两人还为此发生了一番争执。 难怪当时华贵妃没有什么动静,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佩筠听出了她的画外音,却一脸不在乎的说道:“贵妃娘娘不说,臣妾都忘了。 不过就是两个小丫头拌拌嘴罢了。 贵妃娘娘如今手掌后宫大权,宫中事务繁杂,娘娘劳心劳神的。 这左不过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倒是难为娘娘挂心了。” 佩筠知道今天难怪会有特别提示,看这架势,华贵妃这还真是打算把她们俩一锅端了。 果不其然,华贵妃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语气越发狠厉。 “瑜嫔,你自从有孕,就仗着皇上的宠爱目中无人。 行事作风半点不收敛,连带着你手底下的奴才也跟着有学有样。 如今得皇上信任,让本宫料理后宫诸事,那本宫就不能纵容这股歪风邪气继续下去。” 别说安陵容了,就连夏冬春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似乎是冲着佩筠来的。 “瑜嫔,你宫里的人着实是没有规矩,那日颂芝是奉了我的命令办事。 那桑儿居然还有胆子阻拦,差点耽误了本宫的要事,你不舍的管,本宫替你管。” 说完就吩咐周宁海,要去将桑儿拖出去杖三十,以儆效尤。 桑儿倒也硬气,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跪在一旁。 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华贵妃拿她当话柄折辱主子。 第49章 冲突 佩筠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不说桑儿是她的心腹,就说她身为一宫主位,却连身边忠心耿耿的宫人都护不住,日后谁还会为她效力。 “贵妃娘娘,不过就是一些口舌之争,娘娘何必弄得这么严重。 桑儿性子向来温和,断没有娘娘所言那般不知尊卑,乱了规矩。” 华贵妃冷笑一声,“你宫里的奴才做错了事,也是因为你恃宠而骄,带头乱了规矩。 瑜嫔你同样也得受罚,本宫怜你有孕在身,就去外面跪着诵读宫规。 权当是小惩大诫,省的以后瑜嫔还会违背宫规,约束不好手底下的奴才。” 此言一出,安陵容等人连忙起身向华贵妃求情,外面烈日炎炎,瑜嫔身怀六甲,如何受得住。 就连被一丈红吓出阴影,一向对华贵妃敬而远之的夏冬春,也冲出来迭声为佩筠求情,顾不得对华贵妃的害怕了。 佩筠示意她们不要担心,福若站在佩筠身侧,将她扶起,缓缓向殿外走去,桑儿也趁势跟了上去。 不过并不是如华贵妃所想,前往殿外受罚,而是借着这个机会,向站在外面的小轩子等人发信号。 同时,让那两个有功夫的宫人站到身边来,免得一会儿出现不可控的意外。 小轩子意识到事情不妙,得到自家主子的暗示,连忙跑去外面将提前调到附近的延禧宫侍卫唤过来。 殿外阳光充足,桑儿机灵的拿出来时用的伞。 与佩筠站在一起,为她遮一遮阳光,免得被这炎炎烈日晒伤。 华贵妃看佩筠这副样子,明显是不服她的责罚,神色阴沉,示意周宁海上前去将佩筠摁在地上。 可谁承想,周宁海刚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就被佩筠身旁的护卫一脚踹到了地上,半天没起来身。 华贵妃眼神有些担忧的看了周宁海一眼,见到他没大碍,才重新看向站在院子中央的佩筠。 “瑜嫔,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本宫把她拿下。” 华贵妃被气的失去了理智,愤怒的吩咐手下去捉拿佩筠。 从未有人敢如此忤逆于她,在这后宫,就连皇后也要让她三分。 安陵容两人心中焦急万分,不顾阻拦,踩着花盆底就小跑到佩筠身边,生怕她被这些下手没个轻重的奴才伤到。 就在翊坤宫的人即将围住佩筠的时候,翊坤宫外面闯进来一批带刀侍卫,反过来将佩筠几人护在中间,不让人靠近半分。 在场的妃嫔俱是一惊,她们从未想过在翊坤宫会出现这样的场面,瑜嫔竟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敢反抗华贵妃。 “瑜嫔,你是要造反吗?谁准你这么干的!” 华贵妃已经顾不得什么体面了,伸出带着护甲的手,恨恨的指着一脸淡定的佩筠,厉声呵斥道。 佩筠站在院中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臣妾不敢,娘娘言重了。” 随后将手从袖口中伸出,把准备好的龙纹玉佩高高的举到身前。 “龙纹玉佩在此,如陛下亲临。 本宫倒要看看,谁敢放肆!” 皇上的信物一出,众人心惊不已。 连忙跪下行礼,三呼万岁,以示对帝王的尊崇。 华贵妃在佩筠拿出玉佩的时候,震惊的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作,还是颂芝焦急的将她扶着跪了下去。 她不明白,皇上他怎么会将贴身玉佩给了瑜嫔这个贱人。 华贵妃跪在地上,觉得既伤心又难堪,皇上,您怎么可以不信任世兰,竟还给瑜嫔留下了后手来防着我。 佩筠满意的收回了手中的玉佩,妥帖地放回暗兜里。 这可是个好东西,得仔细收着,可不能摔着碰着了。 “贵妃娘娘,臣妾也不想闹到这一步,可您咄咄逼人。 臣妾为了保护孩子,也只好对您不敬了。至于功过是非,自有皇上评判。 臣妾身体有些不适,就回宫休息了。” 说完佩筠就带着夏冬春她们,一行人呼呼啦啦的回了延禧宫,半点目光也没分给华贵妃。 突然闹了这么一出,众人都有些缓不过神来,看着华贵妃铁青着的脸色,一时间殿内竟无人敢出声。 延禧宫三人组则是浩浩荡荡的直奔大本营而去。 回到延禧宫,夏冬春想起方才华贵妃的样子,就忍不住幸灾乐祸。 该!看她还使不使什么一丈红了,遭报应了。 安陵容关心的看向佩筠,“姐姐,今天可真是吓坏我们了,我真没想到,华贵妃竟然真的这般肆意妄为。 明知姐姐怀有身孕还找借口难为你,还好姐姐有所准备,不然今天少说也要吃一番苦头,伤到孩子。” “我也只是出于谨慎,才做万全准备,没成想还真的用上了。可真是不白瞎她那贵妃名号,甚是威风呢。” 这边延禧宫没消停多久,翊坤宫就又出事了。 桑儿进来通禀:“娘娘,莞嫔身边的槿汐求见,说是请主子去救莞嫔一命。” 佩筠几人面面相觑,佩筠点点头,“让她进来。” 槿汐一进来就跪下,对着佩筠磕头,请求佩筠能出手相救。 “瑜嫔娘娘,求求您出手救救莞嫔,她被华贵妃罚跪在院中诵读女戒,现在虚弱不堪,已经快要昏倒了。” 佩筠震惊的看向跪着的槿汐。 “莞嫔怎会受此责罚!事关皇嗣,本宫为了皇上也不会不管莞嫔。 不过本宫现在身体有些不适,过去怕是有些来不及。 桑儿,你去带人,先行一步前往翊坤宫。本宫稍后就到,就算是抢,也要将莞嫔救出来。” 佩筠说完面色焦急让槿汐也先跟着去,别耽误了时间。 槿汐心中也记挂着甄嬛,脚步急匆匆地跟着桑儿前往翊坤宫。 佩筠心里清楚,用不着自己去抢人,提示里说了,这次是果郡王强闯翊坤宫将甄嬛抱走的。 只是,早先闹得那一出,宫中都知道了自己手里有皇上的玉佩。 若是明知道皇上的孩子会出事而不管,等皇上回来也不好交代。 至于为什么自己明知道甄嬛会小产,这个剧情需要打卡,可还是要与华贵妃闹大离开翊坤宫。 因为自己手里拿着玉佩,就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华贵妃罚跪甄嬛,必定是要出手阻止。 若出事的是陵容她们,自己当然会出手相救,至于甄嬛嘛,这关我富察佩筠什么事。 先前这么一闹,自己因为身子不适提前回了延禧宫,又怎么能知道甄嬛会与华贵妃起冲突呢。 都知道她有底牌,槿汐又是宫里的老人了,必然会铤而走险,选择大张旗鼓的来延禧宫求救。 届时自己再次返回翊坤宫打卡,也不会显得突兀,反而说明自己是心系皇嗣,谁也挑不出错来。 第50章 小产风波 佩筠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着,就带着福若再度前往翊坤宫。 当她们赶到的时候,翊坤宫已经是一片混乱。 原本应该是甄嬛罚跪的地方,也不见她的人影,只留下一滩明显的血迹。 “贵妃娘娘,皇上与皇后是何等的信任你,没想到他们才离宫没几天,你就辜负他们的信任,屡次对皇嗣下手。” 佩筠怒气冲冲的指责华贵妃,连敬语都顾不上了。 福若在一旁心惊胆战,悄悄伸出手护在佩筠身侧,随时准备将人拽住。 生怕自家娘娘会挺着肚子冲上去和贵妃干一架。 今日发生的事,待皇上回宫,她会亲自去御前一一向皇上说明,不能让自家娘娘白白吃亏。 是的,福若没挡住延禧宫的糖衣炮弹,被击败了。 如今心都长偏了,睁着眼睛说瞎话,佩筠什么时候吃过亏。 明眼人都知道,佩筠一早上耍的一通威风,把贵妃都要气炸了,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是想对付佩筠背后的家族也行不通。 甄远道最开始只不过是大理寺少卿,即便后面升了官,也依旧是文官。对上如日中天的年羹尧,皇上自然是想舍就舍了。 可佩筠不同,她出身富察氏,家族根基庞大。 佩筠又是有孕宠妃,富察氏一族自然是会将资源向佩筠一脉倾斜。 族里拧成一股劲,就盼着佩筠会生出皇子,将来能更进一步。 这等满洲大族的体量,自然不是年羹尧想动就动的。 此时站在正殿门口的华贵妃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自己明明只是行使贵妃的权力,想要对她们小惩大诫一番,怎么就演变成了这副场面。 佩筠仗着龙纹玉佩当众反驳她的命令,让她下不来台。 甄嬛也梗着脖子一脸的傲气,让她看了就心烦。 她不过是让甄嬛跪上半个时辰,怎么会小产,太医说了,她们的胎相都很稳,不会有事的。 华贵妃再如何权势滔天,此时也不由得心乔意怯。 莞嫔的孩子若是真的保不住,那就收不了场了,皇上也不会原谅她的。 【剧情点“甄嬛小产”打卡成功,剧情奖励已发放,请注意查看。】 佩筠听到打卡成功的提示,也没多留,大热的天,站在这里一会晒黑了怎么办。 佩筠这边功成身退,回到延禧宫让唐越来请平安脉。 “唐太医,我家娘娘身子有些不适,这脉象上可有大碍?” 桑儿眼含忧色看着佩筠,低声询问唐太医。 唐越也担心佩筠的身体出问题,很是认真的诊治了一番,哦,没啥事儿。 听到桑儿的问询,唐越连忙回道:“娘娘今日过于奔波劳累,心有郁气,有些动了胎气。 还望娘娘放宽心,微臣开几副祛热解暑的药,娘娘按时服用即可。” “本宫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心里担心莞嫔肚子里的孩子,同样即将成为额娘,心有戚戚罢了。” 佩筠微微叹了一口气,面上满是对甄嬛的担忧。 福若在一旁将佩筠的表现记在心里,虽然觉得自家娘娘太过嘴硬心软,但这不怪她,主子怎么会有错呢。 不过,莞嫔也是福薄,明知道孩子月份还小,还要与华贵妃硬碰硬,真是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这些福若心中自有一杆秤,汇报的时候,怎么说、说什么都大有讲究。 傍晚的碎玉轩灯火通明,正主却还在昏迷不醒当中。 哪怕是经过三位太医的轮番诊治,还是未能将莞嫔腹中的孩子保住。 施救期间,其他两位太医意外在甄嬛体内发现了麝香存在的痕迹。 章太医也知道,这事只要把脉就瞒不住,嘴上打着哈哈,示意他们看向翊坤宫的方向。 得到暗示,他们二人自然也是知道欢宜香的,心中暗自为莞嫔感到可惜,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因为太医院都长着一条舌头,这事又涉及到皇上,谁也不敢明说告诉碎玉轩的人。 章太医顺理成章的将此事含糊过去,他悄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松了一口气。 没准他还真能活着告老还乡,贵妃娘娘保佑。 …… 华贵妃知道莞嫔腹中的孩子很可能是保不住了,可还是忍不住抱有希望,万一、万一她没事呢。 想到上午发生的事,还是色厉内荏的将锅推到甄嬛身上。 “她也是个蠢钝的,既然有孕在身,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与本宫说,惯会装模作样。” 曹贵人心中一阵无语,甄嬛惨白着脸,但凡长了眼睛也能看出来她身体不舒服。 换做旁人,躲还来不及呢,她可倒好,迎难而上了。 说着说着,曹贵人没想到锅又跑到了自己头上。 “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来劝说本宫,本宫是气昏了头,难不成你也是!” 曹贵人不想说什么了,也只能软声安慰。 “娘娘,现在当务之急是皇上那边,皇上知道了必定会龙颜大怒。 为今之计就是要在皇上示弱,才好维系您与皇上之间的情义。” 华贵妃觉得自己没错,才跪了半个时辰就出事,分明是甄嬛自己不中用,身子骨弱到这种地步。 这时周宁海也心事重重的走了进来。 “娘娘,皇上与皇后的銮驾已经到了玄武门外了。” 华贵妃听到皇上他们回来的如此快,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手足无措。 她不是故意的,皇上会原谅她的,她不是有心要害莞嫔与孩子的。 即使华贵妃再不情愿,也只得听曹贵人的主意,脱簪待罪,衣着素净的前往碎玉轩,向皇上请罪。 …… 延禧宫里,佩筠也没有入睡,毕竟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不说别的,谁不想第一手知道具体情况,看看皇上会如何处置华贵妃。 福若在一旁陪着佩筠,桑儿则是出去打探消息,不一会就回来了。 “娘娘,皇上在碎玉轩大发雷霆,当场下旨褫夺华贵妃的封号。 将其降位为妃,命她每日正午在翊坤宫的砖地上跪两个时辰。” 福若在一旁看见佩筠还兴致勃勃的没有睡意,就为她端来了一杯调制好的蜂蜜水。 嘴上轻哄道:“如今年妃的处罚已经下来了,娘娘还是喝杯蜂蜜水,早些安置,今日一天娘娘也是累到了。” 佩筠接过福若手里的水,刚刚一直等消息,也没感觉疲惫,现在一松懈下来是有些累了。 这么想着,佩筠将蜂蜜水喝下,就走向寝殿的床上。 她本来还以为自己会有些难以入睡,可刚躺下片刻,就失去了意识,睡的很是香甜。 今日本不是福若守夜,但是她想到今天的事情太多,莞嫔又没了孩子。 满宫的目光又该放到延禧宫了,不守着点的话,总觉得不踏实。 第51章 心灰意冷 这次阖宫震动,也就只有延禧宫的人,受主位娘娘淡定的影响,还算睡得安稳。 毕竟佩筠也是宠妃,这次又稳得住,底下的人自然也是跟着行事。 不觉得碎玉轩那边的事情会与延禧宫有什么干系,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碎玉轩里皇上并没有离开,现在又失去了一个孩子,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可也只能是温声安慰着甄嬛。 甄嬛知道皇上不会严惩年妃,很是失望,内心对年妃嫉恨不已。 咬牙切齿的说:“难道臣妾的孩子就白白的没了吗? 皇上为何不杀了那个贱妇,以此来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皇上几多劝慰,想到白日发生的事,也有些不痛快。 他不觉得以甄嬛的手段会避不开年妃的惩罚。 所以才会将玉佩送给了佩筠那个脑袋不转弯的,怕她吃了亏。 “你有孕在身,何必对年妃的话言听计从,让你罚跪你就真的去跪,你向来聪慧,应该是可以避开的。” 甄嬛有些被戳中心思的恼怒,忍不住质问皇上。 “那您又何必给她那么大的权力,让她协理六宫,让她轻易地就能害死我的孩子。 您给了瑜嫔龙纹玉佩,让她能在年妃手中全身而退。 可臣妾呢,臣妾什么都没有,只能任由年妃磋磨失了孩子,这到底是为什么!” 甄嬛心中也是悔恨交加。 今日瑜嫔被难为的时候,她是有些窃喜的。 这宫中两个孕妇太多了,就连皇上的目光也不再会只放在碎玉轩。 可没想到,瑜嫔平日里恃宠而骄,不得人心。 皇上竟还是在私底下将玉佩给了她,让她能光明正大的与年妃对抗,更是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翊坤宫。 所以当年妃将矛头对准她的时候,她本想放低身段向年妃求饶。 可一想到,同样是有孕,瑜嫔却行事张扬,半点不收敛,年妃也不能奈何她。 为何轮到自己,就要被年妃打压家族,如今还要给她下跪求情。 所以,甄嬛没有选择求情,反而傲气凛然的看向年妃,自己又没做错,年妃凭什么罚她。 她挺直腰板,倔强的跪在院中诵读女戒,认为自己这是有骨气。 可没想到,却因此失去了已经三个多月的孩子。 若是能回到过去该多好,她一定会向年妃服软,保住自己的孩子。 皇上听到甄嬛的控诉,下意识产生了不悦,这天下没人可以指责帝王。 不过顾及甄嬛刚刚失去了孩子,皇上并没有怪罪她。 而是淡淡的开口道:“瑜嫔的玉佩是朕给的,既然她白天已经用了,你就该知道自己可以向瑜嫔求助,可据朕所知,你并没有这么做。” 甄嬛伤心的看向皇上,“皇上的意思是,臣妾失了孩子,可您到头来却是怨臣妾处事不当。 既然如此,臣妾无话可说。” “你是在怪朕吗?” “臣妾岂敢。”甄嬛心灰意冷,不愿多说什么,将头转向一旁,似是不愿意再看到皇上。 皇上也没再说什么,脸色也有些凝重,甩了甩手持,起身回养心殿了。 宫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太后又怎会不知,她知道皇后干的好事。 可为了延续家族的荣耀,她只能叹息一声,去给皇后扫尾。 “竹息,哀家身体有些不舒服,听说温太医医术高明,如今应该也随着皇上回来了,就劳烦他给哀家看看了。” 竹息知道太后的意思,无非是还要给皇后遮掩,自从皇上登基,后宫到现在一个新生的孩子都没有。 皇后怎么就不明白,皇帝子嗣不丰,她身为国母难辞其咎。 太后也只会一味地包庇皇后,这样下去,皇上迟早会起疑心的。 …… 前朝年羹尧得知自己的妹妹被皇上冷落,受到降位处罚,很是不满。 不过是一个嫔位的妃子,妹妹处罚她天经地义,不过是意外没了一个孩子,又能如何。 几次三番的上请安折子,希望皇上能谅解妹妹,恢复她的地位。 皇上自然也是知道,年羹尧表面上是在问安,实际上是在为年世兰鸣不平,想要让他饶恕年世兰。 身为帝王却被臣子裹挟,皇上眼神幽暗看向桌案上,被他随意丢弃在上面的请安折子,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想到延禧宫福若来御前描述的场面,皇帝还是有些欣慰的。 一向莽撞的佩筠也学会以势压人了,幸好当初自己将玉佩给了她。 不然这次恐怕她也不好脱身,至少按照她的性子,两个宫的侍卫打起来是跑不了了。 刀剑无眼,万一真的被伤到也有可能的。 左右心中有些不放心,回来净顾着处理莞嫔小产的事了,也没来得及去延禧宫看看。 皇上从桌案前站起,背手向外走去,“苏培盛,去延禧宫。” 皇上来的时候,佩筠才刚起没多久。 这两天宫里乱,皇后也没心思让她们去请安,就将请安之事暂时搁置了。 “皇上驾到——” 佩筠听到皇上来了,就穿上平底鞋,迫不及待的向外走去,准备迎接皇上。 皇上也记挂着佩筠,见她面色红润,笑靥如花的样子,心中的烦闷少了许多。 伸手将佩筠稳稳地揽入怀中,缓步陪着佩筠走进屋里坐下。 “皇上回来的这么急,祈福的事可完成了?”佩筠靠着皇上,有些好奇的问道。 “嗯,已经在天坛祭祀祈福了,本打算在甘露寺小住几日,听闻宫中出事,就改变了行程,直接回来了。” 说着皇上又拍了拍佩筠的手,“这次委屈你了,幸好你知道用朕送你的玉佩保护自己。 宫中发生的事朕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处理的也很得体。” 佩筠一听皇上是来夸她的,小脸骄傲的不行,嘴上也喋喋不休的接着皇上的话茬夸奖自己。 “还是臣妾有那什么先见之明,让您给了我防身的东西,不然我和孩子可就遭了大罪了。” 佩筠越说越兴奋,连臣妾都忘了,顺嘴就开始我啊我的,皇上倒是注意到了,可也没开口纠正她。 第52章 太医请辞 只是笑着听她在那里自夸,等到佩筠说完,他才开口接着说:“朕送你的玉佩,一定要好好留着。 不要弄丢了,不然,朕可不会再重新给你一块。” 佩筠听出皇上话里的意思,笑眯眯的点头应和。 表示自己会好好保管,不会弄丢的。 本来还以为这是个一次性用品,皇上回宫就要收回去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既然如此,以后这块玉佩就是本宫的了,谁也别想拿走。 佩筠说完,就从皇上的怀里挣脱出来,美滋滋的离开软榻,向着暗格走去。 皇上本来还有些疑惑,好端端的又要干什么去。 好奇的跟着佩筠的身影看了过去,下一秒,皇上沉默了。 只见佩筠乐呵呵的将暗格里的玉佩拿了出来,仔细地摸了摸。 还上下打量了一番,生怕玉佩有个破损。 专注的样子,像是把皇上都忘在了一边。 皇上有些无奈,说她傻,还知道将玉佩好好的藏起来。 说她精明,自己这么大一个皇帝站在她面前,她反而跑去宝贝一块破石头。 皇上暗示性的咳了两声,“咳咳……” 佩筠听到动静有些疑惑的瞅了瞅四周。 猛然意识到皇上来了到现在还没喝口水呢,想必是渴了。 佩筠:“……皇上,您可是有些口渴了?臣妾给您端杯茶。” 没等皇上开口回答,佩筠就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放了回去。 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转身从桌子上拿过来一杯茶递给皇上。 皇上也不想争辩什么了,左右最后被气到的只有自己,何必呢。 …… 景仁宫里,皇后一如既往地在练习书法,如意二字出现在白纸之上。 皇后素来以书法修身养性,笔下的字可谓是银钩虿尾,遒劲有力。 “今日的字练得倒是颇为流畅,剪秋,将这幅字收起来。” “是,娘娘。”剪秋像往常一般将皇后娘娘的墨宝妥帖的收起来。 “娘娘,章太医那边来报,说是莞嫔身体里的麝香经过他的用药,现在已经是查不出多少了。 任谁来看都会只当是翊坤宫的欢宜香所致。”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章太医不仅医术高明,做事倒也周全。 “该有的赏赐,私底下悄悄送过去,本宫记得章太医的小儿子在医术上天赋不错。 等他学成就安排进太医院,本宫会多多照顾的。” 剪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面上一片沉稳。 “是,奴婢记住了。 娘娘,太后那边在您与皇上刚回宫,就遣人将温太医叫了过去,说是身体不适,让他给换换药方。” 皇后了然一笑,皇额娘到底还是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这宫里的孩子还是太多了,瑜嫔,你可真是碍眼啊。 就算将来扶持小阿哥上位,自己也必须是这大清唯一的皇太后,她决不允许有人能与她平起平坐。 如今年妃失宠,莞嫔也没了孩子,整日里在屋子自怨自艾,瑜嫔月份大了也不好总出来走动。 少了这些碍眼的人,皇后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甚是舒坦。 她会一次次的将这些出头的宠妃打下去,没人可以撼动她的位置。 …… 年妃因为连着几日在正午时分罚跪,还不让颂芝为她打伞,最终没有坚持住,中暑昏迷。 皇上得知此事,虽然暂时停止了责罚,但还是没有去看她。 年妃心里知道,皇上这次怕是真的恼了她,才会不愿意踏进翊坤宫一步。 皇上之所以没有将事情完全怪罪在年妃身上,就是因为自己还是心存疑虑。 尤其是听到章弥那日所说的诊断,莞嫔体内有麝香存在的迹象。 皇上心中也有些自责,若不是欢宜香或许这个孩子会活下来。 太后知道皇帝心中的隐痛。 出声安慰道:“翊坤宫的欢宜香虽然会使女子不孕,但是要长年累月才会见效。 莞嫔应该不只是因为欢宜香的缘故。” 得到太后的提醒,皇上想起来,甄嬛刚得宠时,曾经被余莺儿下毒。 “那就是了,莞嫔应该是当初中毒,导致身子有些虚弱,所以才会留不住孩子,这不该怪在你的身上。” 太后三言两语将莞嫔小产的原因定死,避免皇上钻牛角尖,真的查出些什么就不好了。 “如今莞嫔福薄,未能留住孩子。 延禧宫那边哀家差人问过了,瑜嫔的身子骨养的不错,胎相也稳定。 皇家会再添一个健康的小皇嗣。 莞嫔这胎,你也不必耿耿于怀,放宽心才是。” 皇上听到太后提起瑜嫔,原本紧皱的眉头微微松缓,没再多说什么,算是将莞嫔小产这件事翻了篇。 深夜,皇上从寿康宫出来,早早候在宫殿外面的章弥,已是在等待着向皇上请罪。 “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 章弥面露惭愧的跪到皇上面前。 “微臣此番前来,是特意向皇上请罪的。 微臣已经过耳顺之年,不堪大用。 不能秉承皇上圣意,将莞嫔腹中的龙胎保全,实在是失职。” 皇上静静地站在章太医面前。 “你医术高明,莞嫔此次出事也非你一人之力可以阻止,不能算做是你的错。” 皇上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心中已经是知道章太医的意图了。 “莞嫔的龙胎不保,微臣是日夜惶恐,至今寝食难安,实在是不足以在宫中继续担此差事。” 皇上挽留几句,经过章太医一番声泪俱下的唱念做打,他终究还是松口同意。 “你若是执意如此,那朕就准你告老还乡,安度晚年。” 章弥得到皇上的应允,心中松了一口气,欢宜香之事,他与皇帝心照不宣。 如今他主动请罪,将此事揽到自己身上,皇上能让他可以安度晚年,这已经不错的结局了。 皇上想到甄嬛因为体弱受到了欢宜香的影响,致使胎儿不保。 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佩筠,虽然回宫第二天就安排太医仔细诊治过了。 佩筠的身体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还是再次下旨让太医将延禧宫上上下下检查一遍。 为了出现疏漏,除了为佩筠保胎的唐太医,他还额外调派了刘太医一同检查。 两位太医检查完毕,均表示没有发现什么孕妇不能接触的东西。 佩筠与孩子也都很健康,皇上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已经又失去了一个孩子,瑜嫔不能再出事了。 第53章 提前进宫 甄嬛自从小产后就心思郁结,未曾想,温实初在为她请平安脉的时候,意外发现她的体内有少量麝香存在的痕迹。 想到自己可能接触到的香料,最先怀疑的就是翊坤宫里的欢宜香。 安陵容那边也没闲着,联合了夏冬春,利用夏家在包衣中的附属势力。 为前去内务府寻找欢宜香的流朱大开方便之门,让她得以顺利的从内务府将香料取出来。 甄嬛谨慎的用把平安脉做借口,让浣碧将温实初请来碎玉轩。 经过温实初的确认,这里面确实含有一定量的当门子,属于是强效麝香,孕妇禁用。 甄嬛自认为得知了自己小产的真正原因,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怪不得皇上不愿意严惩年妃,当初言之凿凿的说年妃不会有孩子。 可是,皇上,你可知这害人的东西,也误伤了咱们的孩子,我竟是不知该怪谁了。 …… 又过了一个多月,年妃自从被罚,连着多日都难以入睡。 皇上还是没有松口,将她的绿头牌挂上去。 虽然没有禁足、也没有克扣她的份例,只是说让她在翊坤宫好好思过。 但这样的日子也让她难捱至极。 她仔细回想了当日翊坤宫发生的事,仍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 思过、思过,她年世兰何过之有! 颂芝知道娘娘心中有气,可也只能在一旁干巴巴的安慰着。 她知道娘娘此时最想要的就是见皇上,只恨自己无能,不能将皇上请来翊坤宫。 翊坤宫如何,佩筠不关心,她现在正美滋滋的在身上比量着新做的衣服。 最近肚子膨胀的有点快,所以衣服也只能是一批批的现做。 好在她现在虽然还是嫔位,但是享受的是妃位份例。家里又不放心,没少送体己银子进来。 不然这每天的用度,把自己的小金库掏空了,到时候就得抱着孩子去喝西北风了。 佩筠在桑儿与雪青的好一番折腾下,终于是换好了衣服。 梳了个精致的钿子头,边上还搭配了一对蝴蝶状的玲珑八宝簪。 过了盛夏,天气就没有那么扰人了。这个时候她额娘进宫正好可以舒服的多陪她一段时间。 佩筠身子不方便,所以是桑儿带着人前往宫门处等候富察夫人。 甄嬛自从小产后连着一个多月了,都没有出门,槿汐担心她这样下去会憋出病来,就劝着她出来走走。 甄嬛无精打采的扶着浣碧的手,槿汐跟在另一边,三人在宫道上踱步。 甄嬛想着去御花园边上散散心,却看见不远处,有辆马车向景仁宫那边去了,瞧这方向是从宫门口接进来的。 看那样子,家中权势不低,也不知是哪家权贵。 甄嬛心里想着也就说出了口。 “也不知是哪家的权贵,如今不是节日,怎会今日进宫。” 槿汐到底是眼睛尖,虽然她也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谁。 但是却看出跟着坐在马车外面的人,是瑜嫔身边的桑儿。 “娘娘,奴婢看着那宫女,好像是延禧宫的桑儿,那马车里坐着的有可能是富察夫人。” 再往下的,槿汐就不敢说了,这个当口进宫,估摸着就是为了给瑜嫔陪产而来。 这话要是说出口,那岂不是戳了莞嫔的心窝子。 甄嬛虽然最近精神状态不佳,但也很快反应过来。 瑜嫔有孕在身,算算日子也有七个多月了,现在进宫有点早,可若是皇上开恩,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甄嬛还是下意识的将手放到肚子上,片刻后,又将手无力的放下。 为何佩筠的孩子还那么健康,自己的孩子却没了。 饶是甄嬛平时再怎么认为自己有大局观,认为自己与寻常闺阁女子不同,此时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她有那么一瞬间,阴暗的想到,是不是瑜嫔的孩子抢走了她孩子的福气。 同样去景仁宫赏花,自己被猫抓伤,还险些胎像不稳,可瑜嫔却毫发无损。 同样日日去翊坤宫给年妃请安,一去就是几个时辰,自己孩子没了,她的肚子却稳稳地保到了现在。 甄嬛越想越有些疯魔,还是槿汐发觉她有些不对劲,连声呼唤,这才将她从那种思绪中脱离出来。 清醒过来的甄嬛,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太不像自己了,摇摇头,将所有的思绪都压了下去。 浣碧也有些担心地问道:“娘娘,可是想到了什么,还是要放宽心才是。” 甄嬛回过神来,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勉强笑笑,“我无事,只是久不出来,身子有些乏力罢了,我们回去。” 槿汐估摸着也出来一会了,就和浣碧一起将甄嬛搀扶了回去。 今天天气虽然不错,但甄嬛一直在外面对身体也不好,过犹不及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另一边,富察夫人坐在马车里,也难掩对女儿的关心,低声向外面的桑儿询问着佩筠的近况。 “夫人您放心,娘娘在宫中一切安好,就是很期待您进宫。 今儿个早上,娘娘特意早早的就起来打扮,比量了好几套衣服,还比往常多用了一碗饭呢。” 听到这话,富察夫人既高兴又心酸,明明进宫之前还是个孩子呢,一转眼都要当额娘了。 “劳烦娘娘记挂着,娘娘向来不爱打理庶务,平日里你们多留意着,别有什么疏漏。” 桑儿连声应下,指挥驾车的太监前往景仁宫。 命妇入宫,按照规矩都是要先前往景仁宫拜见皇后娘娘的。 富察夫人进宫的事,皇上已经和皇后打好招呼了。 因此富察夫人在景仁宫拜见之后,没过一会儿,皇后就让她去延禧宫了。 折腾一大通,佩筠早早的就往外面看,想知道自己额娘来没来到。 若不是福若拦着,她都想挺着肚子去宫门口等着了。 “娘娘稍安勿躁,桑儿做事稳妥,等夫人拜见过皇后,估摸着一会儿就能到了。” 佩筠也不是不听哄的性子,老老实实的在屋里坐着,等额娘来。 没用一盏茶的时间,桑儿就扶着富察夫人走进了延禧宫。 佩筠听到动静,就连忙向外走,只是富察夫人脚步要快上一些,先她一步进了屋。 “妾身给瑜嫔娘娘请安。”富察夫人见到女儿也是高兴得紧,但也没忘了礼数。 佩筠赶忙迎上前,将额娘扶起,母女二人坐下好好说说话。 “娘娘如今月份大了,可要多加小心,皇上施恩,允许我提前进宫。 能够亲自照看你,倒是让我提着的心松了些,不然在府里总是惦记着。” 佩筠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能够处理很多事了,可是今儿个不知道怎么了。 一见到额娘来,鼻子就有些酸酸的,明明自己进宫以来没受过什么委屈,可就是感觉难受。 第54章 团聚 佩筠勉强平复了心情,压低声线唤了一声额娘。 声音一出来,富察夫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自己生的孩子,当额娘的怎会不了解,她的小格格啊,这是想家了。 哪怕她特意压低声音,还是被富察夫人听出了她不明显的哭腔。 福若知道此时不应该打扰娘娘与亲人的相处,眼神示意一旁守着的桑儿,两人悄悄的一同下去了。 佩筠见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与额娘,眼睛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心疼的富察夫人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 起身快步走到佩筠身前,将自己的女儿抱在怀中,无声地安慰着。 等佩筠磕磕绊绊的平复好情绪时,已经是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 富察夫人一直等到她缓和过来,才松开环抱着她的手。 走到外间,将手里的帕子打湿,回来一点一点的,将佩筠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 佩筠刚刚哭过一场,眼眶红红的,现在回过神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跟额娘对视。 自己都是要当额娘的人了,怎么还能继续抱着额娘哭呢。 这未免显得不稳重了,有损她瑜嫔娘娘的形象。 富察夫人看她这样子,知道她这是反应过来,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 虽然看着很有意思,可到底是见不得自己的孩子难为情。 富察夫人主动开口,帮她转移了话题。 “娘娘如今在宫里过得可好?可有受什么委屈?” 说起受欺负,也就是自己刚进宫那些日子不敢嘚瑟,曾被华妃叫去磨墨。 不过,自己前阵子倒是也没少气她。 佩筠绞尽脑汁的想了想。 连皇上限制她喝冰镇酸梅汤都算上了,也没说出几件来。 “女儿在宫里过得挺好的,额娘不用担心。” 富察夫人善于观察,早在府上就听说宫里的华妃宠冠六宫,不是好相与的,更别提后头还有个颇得宠爱的莞嫔。 一想到自己千娇百宠的女儿在夹缝中生存,还有了身孕。 她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生怕宫里传出来不好的消息。 没成想,会得到皇上开恩,允许她提早入宫陪伴佩筠。 她激动的收拾了半宿的行李,就连佩筠闺阁时惯用的一些小物件都一并收拾了来。 如今亲眼看到佩筠,似乎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自家孩子过得好像还不错。 说话做事与在府中相比没什么变化,还是那般咋咋呼呼的不会隐藏情绪,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佩筠可能也是受孕期影响,小脸圆了些,更显得有福气了。 眼睛明亮清澈,见人面带三分笑,看得人心里甜滋滋的。 就算是开了亲妈滤镜的富察夫人,也难以说出佩筠瘦了,这样的话。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还真是个傻人有傻福的。 日后身边有个孩子陪着,哪怕是恩宠不在,往后的日子也能有个盼头。 佩筠对着面前温柔的额娘,总觉得自己有说不完的话,小嘴喋喋不休。 富察夫人也不嫌烦,抬手将一杯茶递到佩筠面前,示意她喝两口润润喉。 然后目光宠溺的看着一脸兴奋的佩筠,听她继续唠叨。 晚膳的时候皇上并没有来,因为今天是佩筠的额娘第一天进宫,为着不打扰她们母女相处,就提前就告诉她晚上不来了。 虽然人没有来,但为了表示重视,特意让小厦子送了赏赐过去,还额外赐了两道佩筠爱吃的菜。 富察夫人知道,这是皇上重视佩筠与皇嗣。 在后宫里能得皇上几分眷顾,已经是天大的恩泽了。佩筠已经入宫,那富察家就不能拖后腿。 等佩筠这胎平安生下来,她就回府里鞭策老爷和儿子去,富察氏一族的荣耀不能压在自己女儿的身上。 况且,只要富察氏忠心耿耿向着皇上,就算有一天皇上不喜欢佩筠了,也希望他能多少看在富察氏忠心的份上,能够善待佩筠。 用过晚膳,富察夫人也没有多留,嘱咐佩筠早些休息,就出去找福若了。 白日里通过佩筠了解到,福若是在御前被皇上调过来的,在孕妇方面很有经验。 如今到底是在宫中,比不得府里,还是要与福若多些交流。免得行差就错,也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照顾好女儿。 佩筠本来就不爱管理庶务,如今自己额娘来了,她更是万事不过心,自在得很。 景仁宫那边,皇后试探的劝说皇上办一场选秀,却被皇上拒绝。 宫中的人不少,已经够让他心烦的了,何必再增添负担。 虽然皇上拂袖而去,可皇后却不后悔提出让皇上选秀这事。 皇帝三宫六院,坐拥天下,是最有资格喜新厌旧之人,她就算不提,也迟早会办的。 剪秋心疼的看向皇后。自从当年大阿哥离世,娘娘就越发偏执了,也不知如何才能让娘娘从里面走出来。 “皇上不喜欢旁人太懂他,本宫就是懂的太多了。” 皇上从景仁宫出来,想到不论如何,甄嬛失去一个孩子是事实,如今也过去一个多月了。 听小厦子说,前两天还看见甄嬛去御花园那边散步,想来应该是缓过来些了,就准备去看看。 甄嬛素净着脸,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槿汐为她梳理长发,脸上不复当初的神采。 听到外面通禀皇上来了,甄嬛的神色也没有发生变化,只是起身迎了两步。 看皇上进来了,就蹲身行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 两人简单的交谈几句,甄嬛不咸不淡的应着,屋中的氛围颇有些尴尬。 皇上特意瞅了瞅甄嬛之前被猫挠伤的地方。 “朕看你脖子上的伤都好了,还好没有伤到脸。若不然,留下疤痕,那就真的是白璧微瑕了。” 甄嬛总觉得皇上的语气带有别的意味,但她也只当皇上也是个看重女子容貌的,才会发出这等感叹。 她自诩与皇上情谊深厚,皇上看中的是她的才华与智慧,两人也曾品诗谈箫,相处甚欢,这些是其他妃嫔所没有的。 自己曾有“女中诸葛”的美称,不像她们,只能依靠家世或者是容貌来乞求皇上的垂怜罢了。 可今日听到皇上的一番话,她心中没由来的很是不舒服,忍不住反唇相讥。 “皇上还真是爱惜臣妾的容貌,原来皇上竟是这样在意臣妾的美貌。” 甄嬛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有气,但又希望皇上能反驳她的言论,说她是不一样的。 可没想到,皇上只是皱起眉头,看了她一会儿。 留下一句让她好好静静的话,就起身毫不留恋的向外走去。 第55章 琼华宴会 皇后为了让皇上能不再为了甄嬛烦闷,也为了进一步弹压年妃的势力,特地在琼华岛设宴,安排了歌舞助兴。 不过皇上兴致不高,毕竟自小在宫中长大,歌舞看都看腻了。 可还是要给皇后面子,所以也没有直接离开。 喝了几杯李嫔她们敬的酒,又过了一会儿,就装作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离开了宴会。 佩筠原本也是要来凑热闹的,但是琼华岛在湖中心。 福若与富察夫人认为不是很安全,万一真出个什么事,很多时候都会也来不及应对。 佩筠仔细想了想,这个热闹自己倒也不是非凑不可。 只是宫里生活有时未免无聊了些,但还是安全重要,等以后再说。 阖宫上下也就几个人没去,佩筠身子不方便,端妃久病缠身,年妃则是因为失宠,剩下的基本上都去了。 延庆殿常年冷清,终日里只有吉祥与端妃相伴。 端妃不是不清楚,年妃苛待她的用度,裁减她身边的宫人,这些事她都可以告知皇上。 可她不会这么做的,她过得凄惨,任由年妃羞辱,就是在提醒着皇上与太后,当年的那碗安胎药是谁要给年妃喝的。 将来皇上才会出于愧疚,同意她难得提出的请求。 自己过得如何,她都不在乎了,就算年妃看不惯她又何妨。 她这辈子都不会有亲生的孩子了,只要能让她抚养一个孩子,这些苦都不算什么。 端妃盘踞宫中,虽然深居简出,但该有的势力还是有的。 吉祥伺候端妃喝完药,幸灾乐祸的向她禀报:“娘娘,年妃被人诓骗去琼华岛赴宴。 白白在烈日下等了半天,连皇上的人影都没见到,就狼狈的回去了。” 端妃可以说是对年妃恨之入骨,如今看她即将恩宠不在,心中很是痛快。 对于年世兰来说,失去皇上的爱,恐怕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皇后打的一手好牌,想要将后宫攥在自己的手里,也要看皇上让不让。 这么多年过去了,年妃的脑子还是那样蠢笨不堪,连这点计谋都看不出来。 她身边也就是曹贵人算得上一句精明,可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了。” 年妃这次没进去琼华岛,在烈日炎炎下受到折辱。 曹贵人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一个皇后用来进一步打压年妃的圈套。 年妃协理六宫多年,积威甚重,若没有皇后幕后操纵,谁敢给年妃这么大一个没脸。 可面对年妃这个暴烈的性子,她也只能尽力的哄劝。 甄嬛与槿汐无意间闲逛,走到了延庆殿附近。 就想着过去拜访一下,没成想,端妃的病会如此严重。 甄嬛当机立断,吩咐吉祥去将温太医请来,又安排了个宫人来帮着吉祥照顾端妃。 她们都下去忙了,甄嬛才坐到端妃的床上,担心的看向虚弱的端妃。 宫里来了人,端妃岂会不知,只是身子难受,难以起身罢了。 感知到甄嬛坐在身旁,她才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知道甄嬛是担心她的身子,端妃咳嗽两声。 缓了缓气说道:“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甄嬛几度劝解端妃要注重身子,却未曾想会反过来被端妃开解。 “我知道,孩子都是娘的命根子,你骤然失子,身子骨怕是都要伤心坏了。” 甄嬛心有疑虑,面色暗淡。 “如今宫里就只有瑜嫔还怀有身孕,前几天皇上已经恩准她的额娘进宫陪伴了,可我的孩子却已经是与我没了缘分。” “我也没想到,瑜嫔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可却是最有福气的。 在这深宫大院,能有个孩子陪在身边,该有多么幸福。”端妃眼含羡慕,落寞的说道。 提起甄嬛失去的孩子,端妃知道,甄嬛不仅是伤心于自己孩子的离去,更是伤心皇上对年妃的处置。 想到这,她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语气加重,“我还以为皇上会因为你处死她。” 话虽如此,端妃却也了解年妃,以她的性子未必会真的敢动甄嬛的龙胎。 言语间暗示甄嬛,这里面可能还有蹊跷。 只是甄嬛并未参透端妃的意思,反而将思路转到了另一边。 她想到,刚入宫时为了避宠喝的汤药,再加上余莺儿给她下的毒,未尝对身体没有伤害。 虽然温太医没有把话说死,但是甄嬛还是不可避免的钻进了牛角尖。 若不是她自己任性,装病服药,也不会把身子骨弄坏,抵挡不住欢宜香。 不然,同样是闻着欢宜香,怎么不见瑜嫔身子有什么不适。 自以为想通了孩子小产的真正原因。 甄嬛心思郁结之下,一连病了大半个月,皇上在这期间一次也没来过,像是忘记了碎玉轩一般。 若说这段时间过得最开心的,非佩筠莫属了。 每天睁眼起来,就能看到温柔的额娘,可能是顾及到她有孕,对待她比在府中还要和蔼温柔。 皇上也免了她去请安,睡到什么时辰富察夫人都不会说她。 时不时还会收到皇上让小厦子送来的赏赐。 因着小厦子与桑儿关系好,所以每次送来的都是质量上乘的好东西。 唯一的烦恼就是半夜会因为抽筋疼醒,身子也不可避免的有些臃肿。 虽然抽筋的时候有雪青她们为她缓解,可到底还是有些难受的。 自从上次她因为无聊给腹中的孩子讲话本子,被皇上抓了个正着,并且严厉的批评了她的行为之后。 只要是政务不繁忙,皇上隔三差五的就要对着她的肚子念经。 在佩筠的脑袋里,那些历史经典简直比经书还要让她头痛。还好皇上不是天天来。 佩筠头痛的将烦恼告诉富察夫人。 富察夫人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佩筠,皇帝亲自给孩子做胎教、讲史书,就算是无聊了些。 可君恩浩荡,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真是个榆木脑袋。 “皇上这么做也是为了孩子好,你不愿意读书,没准孩子喜欢。 让孩子多听听,怎么说也没有坏处。” “这世上怎么会有喜欢读书的,我的孩子说不准是随了我,不喜欢那些长篇大论。 将来无论这孩子喜不喜欢读书,我都喜欢他。反正有我这个额娘在,谁敢欺负他!” 佩筠自己不知道,每当她提起腹中的孩子时,嘴上说着遭罪了,可眼里的期待与宠溺藏都藏不住。 第56章 落魄 甄嬛一直卧病在床,碎玉轩也随着主子一起沉寂下来,变得门可罗雀。 原本还与碎玉轩有来往的人也少了,颇有几分人走茶凉的意味。 平日里也就只有敬妃与沈眉庄放心不下,多有看顾,怕失宠的甄嬛会受到内务府的苛待。 内务府虽不至于将东西克扣下来,怎么说甄嬛也曾经是宠妃,又身居嫔位。 但他们却可以将东西换下来,以次充好,这里面的门道儿多着呢。 沈眉庄也曾在失宠的时候,吃到过这些暗亏。因此,隔三差五的就要带着敬妃来看看。 敬妃手里有一部分宫权,也多少能庇护着点。 令甄嬛没想到的是,仅与她见过几面的敦亲王福晋会来看她,还带来了一只有些年份的人参。 敦亲王福晋温柔大方,坐在甄嬛床边的绣墩上,神情关切。 见甄嬛收下了她送来的人参,才接着开口道:“妾身知道,王爷性子火爆,口无遮拦,若是有得罪娘娘的地方,还望娘娘能海涵。” 甄嬛还是提不起精神,敦亲王福晋也没有久坐,送完人参就起身离宫了。 福晋知道自家王爷脾气不好,之前在九州清晏上的一番话怕是得罪了莞嫔。 虽然甄嬛如今似乎是失宠了,但她到底还是嫔位,日后未尝不会复宠。 王爷的性子就那样了,她虽然平时在身边能控制一二,可是迟早还会出事。 爷们儿之间的大事她不能掺和,也只能是在后方尽力周旋一二。 总不能让敦亲王府四面都是敌人。 沈眉庄还是见不得甄嬛如今意志消沉的样子,几番劝导,希望她可以走出死胡同。 甄嬛也被触及到了伤心之处,哽咽着声音,看向自己的眉姐姐。 “姐姐,我很傻是不是,竟然会期待可以在这宫中,找到一丝纯粹的感情,可以容身的温情。” 沈眉庄紧皱起眉头,她原本也是期待过自己会在皇上心中留有地位。 可当初的假孕一事,皇上却对她不闻不问,任由她在宫里自生自灭。 她在那儿之后,就已经对皇上死心了。 这宫里面伤心的人太多太多了,就连曾经宠冠六宫的年妃,如今不也是惶惶难以度日。 这里面,不能再多一个嬛儿了。 沈眉庄自从对皇上死了心,就常去寿康宫侍奉太后,算是给自己找一个靠山。 从寿康宫出来,准备再去碎玉轩看看。 不管她如何劝解,甄嬛都没有真正的走出来。 久病还需猛药医。 来到碎玉轩,沈眉庄什么也没说,拽着甄嬛就往冷宫走。 甄嬛不明其意,出于信任还是跟着去了。 当她看到冷宫里疯疯癫癫女人,那里面还有曾经风光的丽嫔,曾经有孕小产的贵人…… 甄嬛心中难以接受自己将来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从冷宫出来,失魂落魄的甄嬛无意间撞到了从长春宫出来的李嫔。 虽然李嫔现在没有封号,按说没有甄嬛位高。 但她生养了三阿哥,就算因为夹竹桃被皇上贬斥为嫔位,日子过的也没有太惨。 如今见到甄嬛落魄的可怜样子,李嫔忍不住出言讥讽,言语间满是对甄嬛失宠的挖苦。 再如何,莞嫔的孩子也没留住,她的三阿哥如今都长大成人了。 所以她自觉还是比甄嬛高出一等。 甄嬛本就因为冷宫的事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如今经过李嫔的刁难挖苦,受到的折辱更是让她难以忍受。 恍惚间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彻底失宠的光景。 心事重重的回到碎玉轩,甄嬛屏退了众人,独自想了很久。 她终于明白,这丧子之痛再难忘却,如今也必须忘记。 不然,她又该如何在这吃人的宫中生存。 甄嬛想通之后,就思路清晰的开始布置谋划起来。 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寻找漂亮的蝴蝶来,还让内务府做了云雁细锦的斗篷。 浣碧得了吩咐,与小允子遍寻蝴蝶不得,最后私下跑到了凝晖堂求助果郡王。 果郡王自然没有推辞,亲自去昌平行宫为甄嬛捉来了色彩艳丽的蝴蝶。 甄嬛之所以想出这一招,未尝没有果郡王的原因。 甄嬛心里清楚,如今正值冬季,宫中何来漂亮的蝴蝶。可宫外温暖之地或许会有。 现在她身边可以有此本领,还愿意为她助力的,也就是能出入皇宫的果郡王了。 …… 富察夫人入宫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距离佩筠生产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内务府也早早的开始预备上,届时需要的稳婆,以及照顾皇嗣的乳母。 虽然莞嫔那边有起复的苗头,可大多数人的目光到底还是放在延禧宫的居多。 富察夫人久居宅院,对这些阴司的手段也是有所了解的。 为了防止有人会在稳婆这些地方动手脚。 她特意安排族里将提前预备好的人插进去,到时送来延禧宫。 而且进去的人都要沐浴更衣,这样可以防止有人将不干净的东西带进去。 富察夫人还做了个决定,她到时候要亲自进去盯着她们。 哪怕是自己族里送来的人,她也不是百分百信任。 只是能比外面送的人多重保险罢了。 富察夫人育有三个儿子,却只得了这么一个小女儿。 如今佩筠即将半脚踏进鬼门关,做额娘的,自然是要尽全力去防护的周全些。 富察夫人的动作并不明显,隐秘的运作下去。 家族里的人,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为了稳妥。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多送进去了两个稳婆。 富察家往宫里送稳婆,明面上是在皇上那过了明路的。 家族会提供助力,不算什么稀奇事,也没有瞒着皇上的必要。 很多事情过了明路反而更好处理。 赶巧,将皇后之前安排的人顶了下去。 景仁宫里,皇后听说安排的人被换了,顿时气的头风都要犯了。 剪秋有些担心,“娘娘,我们要不要再试着安插一些人进去。” 皇后揉了揉额角,无奈的说道:“延禧宫里本来就防护的严密,跟个铁桶似的。 如今瑜嫔的额娘陪伴着,她手段可更为老道,本宫能有什么办法。” 皇后又想到这阵子有复宠架势的甄嬛,前有狼后有虎,她感觉更心烦了。 这宫里的清闲日子怎么就这么少,摁下一个冒出来两个,真是让人头疼。 第57章 发动 甄嬛坐在镜子前,看着里面艳丽到有些陌生的自己。 有些感叹道:“我最恨以色侍他人,可如今却也要靠着容色来吸引他。” 皇上近日在毓庆宫举办家宴,甄嬛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机会到了。 眼见着外面下起了雪,她起身吩咐槿汐她们带上准备好的东西,前往倚梅园。 沈眉庄也不愧是甄嬛的好姐妹。 借着赏梅花误了时辰为借口,吸引皇上前往倚梅园赏花。 皇上原本还疑惑为何沈眉庄一向准时,今日怎会无故迟到。 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明白了。 接着沈眉庄抛出来的话头,带领众人前往倚梅园赏花。 甄嬛披着天水碧色的斗篷,一脸虔诚的跪在雪中为皇上祈福。 皇上余光扫了一眼欣慰的沈眉庄,抬步向甄嬛走去。 伸手将甄嬛拽起时,原本藏于斗篷之下的蝴蝶翩翩飞舞,衬得甄嬛美的虚幻。 皇上也没有辜负她的一番准备,笑着将她牵了回去,引来周围妃嫔们嫉妒的眼神。 甄嬛温柔一笑,今日的发展与她意料的一样,很是顺利,这都多亏了眉姐姐的帮忙。 没人注意到,人群中,一向洒脱的果郡王此时脸上一片苦涩。 傍晚,甄嬛欲拒还迎,将皇上拒之于门外。 却不知道,门外的皇上眼里全无笑意,哄了几句,就转身回了养心殿。 皇上眼神眯起,幽深的目光落在夏刈身上。 “你去仔细查查,今日莞嫔身边出现的蝴蝶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段时间可有宫外的人与她接触。” 殿中跪着的夏刈面色严肃的应下,起身行礼后退下。 他是皇上的一把刀,只会一丝不苟的完成着皇上的命令,旁的无需他多言。 皇上知道,从沈眉庄迟到开始,这盘棋就等着他入局了。 棋局开始,谁是执棋手还未可知。 空荡的养心殿里,只余皇上一人站在那里,烛火将他的影子拉长,久久无言。 延禧宫里的佩筠可不知道皇上现在的心境如何。 她现在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看着新做出来的几件小孩衣物,小小的又很精致,越看越喜欢。 佩筠有时醒过来,摸到自己沉重的大肚子还有些懵。 半晌才会反应过来,自己肚子里有一个孩子。 富察夫人知道了,还笑了她好一会儿,说她这是一孕傻三年。 气得她吩咐御膳房多给她上了几道补脑的菜,说是要好好补补,省的被笑话。 外面都盛传莞嫔再度复宠,得到消息的富察夫人担心佩筠听到会不舒服,还忌讳着不敢提这茬。 可没想到,皇上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有时间就来给佩筠的肚子念经。 也不像是将佩筠落到脑后,有了新宠的样子。 富察夫人白日里试探了几句,没成想佩筠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顶多是觉得有人抢了她的宠爱,有些不爽罢了。 看到佩筠是这个反应,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叹息还是庆幸。 叹息女儿还没开窍,也庆幸女儿还没开窍。 养心殿里,夏刈经过几天仔细地调查,搜集好证据,将其一并呈给了皇上。 夏刈恭敬的跪在地上,心里也有些忐忑。 “启禀皇上,经过奴才调查,莞嫔所用的蝴蝶是由果郡王去昌平行宫所捉。 而且有宫人看见莞嫔身边的浣碧曾多次出入凝晖堂……” 夏刈说着说着心里都有些紧张起来,桌案前的皇上,周身威压甚重。 吓得他只能一再压低自己的存在感,都是莞嫔造的孽,皇上可不要迁怒到他身上。 所幸,皇上并未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证据扔在桌案上,挥手让他下去继续盯着他们。 …… 甄嬛如今高调复宠,在后宫无人可挡,出入书房,与皇上讨论政务,也不多加避讳。 恰逢准噶尔派使者入京,为他们的英格可汗求娶大清的公主为王妃。 皇上登基不足三年,膝下的公主也尚且年幼。 如今适龄的公主,只有先帝最小的女儿,朝瑰公主还尚且待字闺中。 皇后认为身为大清公主,为国和亲是大义。 况且,朝瑰公主是先帝贵人所出,就算是嫁在京中,也只是中等家族,远不如准噶尔可汗王妃来的尊贵。 能不费一兵一卒,安定外乱,皇上也是这个意思。 皇后提出来,他也就顺水推舟将事情定了下来,将婚期定在了一个月之后。 甄嬛心思一转,推荐曹贵人负责朝瑰公主的嫁妆事宜。 此次和亲之事,若非温宜实在年幼,怕是就是温宜去了,这着实将曹贵人吓得心神不宁。 甄嬛又动了坏心思,将这事推到曹贵人身上。 朝瑰公主生母位份低微,此次出嫁身边也冷冷清清的,连个探望的人都没有。 曹贵人知道,皇上就算是再疼爱温宜,涉及到国家大事,也同样会将她舍了出去。 心中更是担忧起温宜未来的出路。 不过,这些都与佩筠无关。 因为她今早用完膳,正和往常一般与额娘闲谈,就感觉到身体抽痛,下身一阵不适。 富察夫人最先注意到不对劲,知道她这是要发动了。 延禧宫的宫人忙忙碌碌的快步走来走去,将热水以及其他东西送进去。 多位太医守在旁边,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皇后早已得到消息,带着阖宫妃嫔在外等候。 雪青早早的候在养心殿外等着通禀皇上。 皇上一下早朝就得到了消息,连朝服都没换,就匆忙来到了延禧宫。 看着身旁的福若问道:“进去多长时间了?瑜嫔现在如何?太医都叫来了吗?” 福若听着皇上一连串的问题,顿了一下,才一一做了回答。 太后得到消息,也收拾整齐来到了延禧宫。 “瑜嫔是个福泽深厚的,皇帝不必过于担忧。” 皇上一向冷静自持,喜怒不形于色,可这次他是真的有些怕了。 谁也不知道,当他下了早朝,听到雪青禀报佩筠发动,心底下意识慌了一下。 女人生孩子,那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事,又想到佩筠素来娇气怕痛。 顾不得换下朝服,他抬脚就往延禧宫走去,苏培盛带着人在后面紧赶慢赶。 等候在外面,听着佩筠一声声压抑的痛呼。 还有稳婆的指挥与富察夫人的安慰,皇上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让苏培盛回养心殿,将早已书写好的封妃圣旨取来,当着满院子的妃嫔面将圣旨宣读。 说来也有意思,跪了一地的人去接旨,可事件的主角还在屋里痛呼,浑然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 第58章 六阿哥 皇后听到佩筠封妃的圣旨,心中一沉,自己的手段被延禧宫一一挡了回去。 佩筠若是平安产子,这个孩子也只会在她身边养着,与自己这个皇后无关。 虽然在自己心里,无人可以取代大阿哥弘晖。 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佩筠坐上妃位,还有一位阿哥傍身,还是难免心有不甘。 皇后听着佩筠在里面的痛呼,默默在心里头想着。 瑜妃是头胎,难产也是有可能的。 若是能像姐姐那样母子俱损,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老天爷没有站在皇后这边,又等待了一个时辰,婴儿的啼哭声从里面骤然传出。 稳婆微掀开门帘,面露喜色的抱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婴儿走了出来。 在场众人心思不一,但都很关注这胎是什么情况。 皇上更是直接走上前,看向里面还未睁眼的孩子,小小的,身上红彤彤的。 眉眼间还看不出什么,可他就是觉得这孩子像极了佩筠。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生下了一个小阿哥。 太医检查过了,小阿哥身体健康。” 不用稳婆说,在场的人听到刚刚那响亮的哭声,心里也清楚,这个孩子身体不错。 太后也走上前,面上高兴的端详着这个孩子。 “小阿哥身体健壮就好,等他长大了,大清就又会多一位巴图鲁。” 皇上温和地看着眼前的孩子,没忘问询佩筠的情况。 “你们娘娘身体如何,可有什么问题?” 说着还是有些不放心,疼的这样厉害,人怎么会没事。 让人将孩子抱回去,别受了风。 抬脚想要进去亲眼看看,却被出来的富察夫人拦住。 她明白皇上记挂佩筠是好事,但经验告诉她,女子生产的时候身体很弱,风尘仆仆的外人还是不要进入的好。 所以还是几番劝解,太后也在一旁安慰皇上。 眼下瑜妃体力耗尽正在休息,前朝政务繁忙,皇帝不如等她休息好了再过来看看。 皇上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冲动了,冷静下来,也就没有再执意要进去添乱。 吩咐延禧宫的人要照顾好佩筠,给了一番赏赐之后,才转身回了养心殿处理政务。 富察夫人进宫时间不算短,佩筠平安产子,她还要回去报喜,不能久留。 将延禧宫最后检查了一遍,确定没发现什么隐患,就动身向皇后娘娘请辞,准备回府了。 佩筠醒来时,身边有福若陪在一旁看护。 “娘娘醒了,可是有些口干?奴婢去给您倒杯温水。” 嘴上说着,手上却已经是将提前准备好的温水端了过来,小心地喂给佩筠。 佩筠喝了两口水,感觉嗓子舒服了。 开口道:“我额娘什么时辰回去的?孩子呢?” 佩筠知道富察夫人回去的事,这在她生产之前就已经约定好了。 等她平安产子稳妥了,富察夫人就回去。 毕竟府上的一应事宜还需要她回去处理。 原本这些是可以让大儿媳妇去做,可佩筠的大哥离京外调,去了外地做官,家中的妻儿也自然是跟着去了。 福若听到佩筠询问,回答道:“夫人昨天下午就出了宫。 小阿哥如今在偏殿里,几位乳母轮流照看着呢。” 佩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想到在偏殿的孩子,心情有些激动的让人将孩子抱来。 看到自己生的胖儿子在呼呼大睡,佩筠心里有些痒痒。 伸出手,轻轻地的碰了碰他的脸。 又弹压了几下鼓鼓的小腮帮子,玩得不亦乐乎。 都快把六阿哥闹醒了,看的桑儿有些无奈。 直到他哼唧了两声,佩筠才意犹未尽的收回手。 眼睛却继续黏在他身上,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 皇上得知佩筠已经醒来了,将手头要紧的政务处理完,就起身要过来看看。 一进来,就看到佩筠头戴抹额,低头看着孩子,周身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皇上怕吓到她,就略微加重脚步,引起佩筠的注意。 如他所想,佩筠听到声音就抬起了头,兴奋的看向皇上,声音下意识放低。 “皇上快看,这小东西真有趣。 我都不敢信这是我生出来的,他真可爱。” 皇上顺着她的话低头去看,小小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 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乖巧的样子,看得人心都软了。 他想起刚刚佩筠的话,不禁摇摇头,哪有叫自己孩子是小东西的。 当了额娘也没有泯灭她的孩子心性,让她变得稳重起来。 但也没有训斥她,只是看着面前的胖儿子,心里暗道,委屈你了。 “皇上给咱们的孩子起名字了吗?” 佩筠看向皇上,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原本为了防止幼子体弱夭折,一般不会在孩子一出生就赐名。 可他也对这个孩子降生满怀期待。 为了让他不受佩筠影响,时不时还要给他讲讲史书经典。 自然也是早早的就将名字起好了。 本打算在孩子洗三的时候宣布,既然佩筠好奇,皇上将佩筠的手拿过来,在上面慢慢的比划出一个字。 佩筠沉默了一下,心虚的瞄了一眼皇上。 “皇上,有点痒痒,要不还是写下来。” 皇上也沉默了一下,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走到桌子前大笔一挥,写下一个——“昱”字。 写好之后拿过来递给佩筠。 “弘昱,皇上起的名字真好听,以后小阿哥就叫弘昱了。” 皇上笑了笑,解释道:“照耀日以昱乎昼,月以昱乎夜。 照耀、光明,希望他以后的路光明灿烂。” 佩筠听到皇上的解释,心情好极了。 正巧新鲜出炉的小弘昱也醒来了,哼哼唧唧的自己玩。 见到孩子醒了,佩筠就轻哄的对着他,一遍遍的轻声唤着弘昱这个名字。 皇上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打扰。 延禧宫里其乐融融的氛围,让宫人们都默契的没有去打扰。 甄嬛此时还在忙着刺激曹贵人,想要从她这里套出年妃的把柄,以此来扳倒她。 曹贵人本就因为亲自操持朝瑰公主的出嫁,看到了她婚事的不如意,不可避免的感到几分兔死狐悲之意。 没想到后面还有更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发生。 第59章 满月 转眼间就到了朝瑰公主出嫁准噶尔的日子。 按照原定计划,曹贵人与皇后将公主的嫁妆等事务准备好,就该送她出嫁了。 朝瑰公主出嫁拜别皇上之时泪流满面。 看的曹贵人眼圈都红了,在一旁偷偷拭泪。 这件事在宫里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佩筠苦熬了一个月,终于能够出月子了。 坐月子期间不能洗澡洗头,不能吹风,饮食还要清淡……总之,佩筠是受不了了。 太医刚把完脉,宣布她身体恢复的很好。 佩筠就吩咐雪青她们快去准备热水,她要沐浴更衣。 这段时间里,虽然桑儿有用药粉,将她的头发简单的清洁过。 可到底还是感觉不干净,总是要用水洗两遍才好。 一切都收拾妥当了,皇上命内务府送来的妃制吉服也到了。 佩筠提前试了一下,满意的很。尺寸上没什么问题,穿起来很合身。 …… 弘昱的满月宴办的很是隆重,皇上本就子嗣单薄。 这又是登基以来第一位出生的皇子,宗亲大臣们也很是重视。 皇上特意下旨,让宗亲王爷与福晋,以及三品以上的大臣和亲眷来参加。 有些人来得早,正主还没来,场面就已经很热闹了。 佩筠将小阿哥打扮好,就开始忙活起自己来。 雪青与桑儿她们几个齐上阵,将妃位吉服左一层右一件的穿在佩筠的身上。 一身枣红色带有如意祥云暗纹的吉服,大拉翅上赤金与翡翠点缀,两边的流苏也是与吉服相映衬的颜色。 一只太后赏赐的凤衔珠的步摇,通体的装扮,映衬出佩筠的贵气与荣宠加身。 收拾妥当,时间也差不多了,佩筠就带着弘昱坐上轿辇,前往举办宴会的宫殿。 洗三的时候,她还在坐月子,不能参加,但满月宴她出了月子是可以参加的。 皇上特意晚走一会儿,在延禧宫去往宴会的宫道上碰到佩筠,两人前后脚到达的宴会。 皇后已经提前到来,与宗亲们简单的交谈一二。 见皇上与佩筠相携而来,她面色如常,眼里却闪过恼怒。 众人行礼之后,皇上牵着佩筠的手,将她领到他左边的位子上坐下。 来参加宴会的人没有几个是真傻,今天佩筠的亮相。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极为受宠的表现,富察氏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在场的也有富察氏的人,包括佩筠的阿玛与额娘,此时都坐在下面,向皇上说着祝贺的吉祥话。 毕竟算得上是正式场合,端妃与敬妃等人也穿上了各自的吉服。 年妃还没复宠,一脸伤心的看着上首的皇上,可却没得到对方的回应。 佩筠悄咪咪的比较了各自的吉服,看了一圈,还是自己的好看,看得顺眼。 得出了结论就继续美滋滋的逗着怀里的孩子。 逗得小弘昱咯咯直笑,手舞足蹈的。 皇上听到孩子的笑声,转过头来温和的看了一眼她们母子。 开口对下面的众人表示宴会可以开始了。 弘昱别看才一个多月,也是一个小胖墩了。 佩筠才抱了一会,手就开始有些酸。只好让乳母将孩子接过去抱着。 这次宴会上,明眼人都看出,皇上对佩筠多有照顾,很是重视六阿哥,不禁在心里感叹瑜妃命好。 入宫不满三年,就已经身居高位,还有皇子傍身。 至于莞嫔虽然也受宠,可是孩子没留住,在后宫里空有宠爱,那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没见当年的年妃是何等盛宠,如今不也大不如前了。 …… 年关将至,宫中虽被冰雪覆盖,可也难掩热闹。 甄嬛知道只要年羹尧不倒,皇上就不会真的弃了年妃,她会复宠是迟早的事。 所以与沈眉庄商议,还是要让家中多多收集年羹尧的罪证,这种方式更为稳妥。 甄嬛在弘昱的满月宴上,看着佩筠与皇上融洽的氛围,就想到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酸涩难受。 正巧,甄嬛打算为曹贵人设局,诱哄她说出关于年妃的罪证。 却恰巧碰上了与曹贵人交流育儿经验的佩筠。 “瑜妃娘娘吉祥。” 佩筠看了甄嬛一眼,示意她起来。 几人见了礼,甄嬛率先开口,邀请二人与她一起去亭中坐坐,欣赏雪景。 佩筠本打算离开,却看见曹贵人神色犹疑,似乎是心里有事。 佩筠琢磨了一下,有些好奇,也就跟着去亭中小坐了。 甄嬛笑眯眯的,嘴上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着,在佩筠看来不着四六的话。 还以为甄嬛生病后,脑子坏掉了。 没过一会儿,佩筠觉得没意思,正准备走,就听到甄嬛引出了人彘的故事。 还重点描述了戚夫人的惨状,本来佩筠还被吓了一跳。 但余光看见曹贵人也是一脸惊疑,又觉得自己行了。 槿汐还在一旁添油加醋,说道:“娘娘有所不知。 还有一种刑罚,是将人彘浸泡在酒缸里,称之为“骨醉”。” 佩筠越听越不对劲,这是在吓唬她呢?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 原来佩筠灵魂不全被吓疯的罪魁祸首在这呢! 此时的甄嬛脸上挂着无害的微笑。 仿佛刚才那般骇人的刑罚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想到这,她示意桑儿将她扶起来,慢慢悠悠的走到甄嬛面前。 抬手就是一个巴掌下去,佩筠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甄嬛的脸瞬间就红肿起来,脸上还被佩筠的赤金护甲划出两道血痕。 在场的人都愣了,槿汐连忙护着甄嬛,阻拦佩筠再次动手。 “瑜妃娘娘,您这是干什么?怎可出手伤人。”槿汐语言急切的质问佩筠。 佩筠不紧不慢的用帕子擦了擦手。 “莞嫔,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宫里传播人彘的故事,你是在意指什么。 你不过是一个嫔位,也敢自比吕后,阖宫上下,你是想要把谁做成人彘。” 甄嬛感觉到脸上痛意明显,用手捂着脸,眼神愤恨的看向佩筠。 “嫔妾不知娘娘何意,嫔妾从未有此意思,娘娘怎可掌掴于我!” “你有僭越之举,口出狂言,本宫自然有义务提醒。” 佩筠示意白芷过来,白芷也在身边伺候挺长时间了。 白芷以前在小厨房干活,手上有一把子力气,这次带她出来倒是正合适。 “既然莞嫔还不明白错在何处,那就别怪本宫严厉了。 白芷,掌嘴!让莞嫔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 甄嬛还欲为自己争辩,可是,白芷是个实诚的。 槿汐又被小轩子控制起来,无法挣脱。 还未等她开口,白芷就抡起胳膊开始掌掴,没两下,甄嬛的脸就红肿起来。 别说,原本只肿了一边还有些不得劲。 经过白芷的调整,两边都肿起来,看着就协调多了。 第60章 被罚 曹贵人原本还有些被吓到,坐在位置上不知该做些什么。 可是没想到故事的转折会这么大,饶是她再精明,也有些转不过来弯。 怎么一下子,莞嫔就变成了这副面目全非的样子。 瑜妃果然不好惹,说出手就出手。 简直是秋风扫落叶般毫不留情。 看白芷也有些累了,佩筠挥挥手,让她停下。 “莞嫔,不知道现在你想明白没有,再敢于宫中传播此等污秽之事,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此处冰雪之景甚美,既然你喜欢赏雪,那就在这里跪着赏。” 甄嬛此时耳朵内嗡鸣声阵阵,脸部肿胀不堪,跪在那里摇摇欲坠。 佩筠站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大写的恶毒。 小轩子想着天寒地冻的,白芷是女子不好在这待着,所以就自请留下看管莞嫔受罚。 佩筠点头同意了,转身示意曹贵人跟上,她还想多了解一些温宜的事,交流交流育儿经验。 刚才有些只说了半截,可不能因为甄嬛打搅了。 曹贵人回头看了一眼跪在亭子里的甄嬛,有些担心的说道:“如今莞嫔也算得宠 娘娘这般罚她可会引来皇上不满,娘娘还是小心为是。” 佩筠点点头,“本宫心里还是有数的,并没有下重手。 这次也是莞嫔口无遮拦,胡言乱语,我才出手警告。 再者,小轩子是个有分寸的。” 曹贵人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甄嬛被打成那个样子,在佩筠这还算是没下重手。 这要是真的下重手,那得是什么样子。 另一边,甄嬛足足跪了一个时辰,眼瞅着要晕倒了。 小轩子才笑着宣布时间到了,莞嫔可以起来了。 槿汐是陪着甄嬛一起跪着的。 听到小轩子的话,连忙踉跄着起身,将虚弱的甄嬛搀扶起来。 主仆二人步履艰难的向碎玉轩走去,与来时的得意截然相反。 明明腿脚酸疼的厉害,可为了不让路过的宫人看笑话,也只能是尽力加快速度。 一路上遮遮掩掩的回到自己的宫殿。 浣碧等人心中一惊,流朱担心的端来热水为甄嬛擦拭。 还将之前去太医院拿的消肿去痛的药膏取来,为甄嬛涂抹上。 流朱性子急,连声质问一同外出的槿汐,这是发生了何事。 甄嬛示意槿汐下去休息,没有让她说出真相。 自己面对流朱的询问,也是闭口不谈。 这次是她棋差一着,没想到被佩筠打直球教训了一番。 甄嬛担心脸上的伤口会留下疤痕,吩咐浣碧去取之前淳儿送她的祛疤膏来。 浣碧一脸难为的说道:“娘娘,之前淳贵人赠与的祛疤膏已经所剩无几。 但咱们还有几罐太医调制的,奴婢去拿来。” 甄嬛想要求助温太医,不巧的是,京城的老王爷身体不适。 皇上派他去府上看病,老王爷病的严重,所以至今还没回来。 无奈,甄嬛担心毁容,只得先用着太医院配置的药膏先涂着。 看着镜子中不复美貌的自己,心中咬牙切齿的念叨着佩筠的名字。 佩筠闹出的动静不算小,因着槿汐去找了苏培盛,隐晦的提了一下她家莞嫔今日受到的折辱。 皇上也就知道了佩筠白日里干的好事儿。 皇上有些无语,干坏事不应该是在暗地里进行嘛,这位怎么还光明正大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如今闹得后宫都知道了,他还是要有所表示的。 也不知道莞嫔伤的如何,万一太过严重,自己也不好处理。 “苏培盛,去太医院叫太医给莞嫔看看,顺便去挑一些东西给碎玉轩送过去,让她好好养伤,不要多想。” 苏培盛应声下去,心里也在嘀咕,莞嫔出这么大的事,皇上怎么好像没有过去看看的意思。 皇上坐在书桌前,沉思良久,他还是要亲自去延禧宫一趟,这件事情佩筠做的太过火了。 他若是不去,明天太后就会降下斥责的旨意,到时那个爱面子的,怕是要跌跟头了。 至于甄嬛,等她脸上的伤好些,自己再去看她也不迟。 皇上没意识到,这件事从发生到结束,他的想法都是怎么将影响降到最小,怎么堵住太后她们的嘴。 就像是自己孩子闯了祸,第一反应总是如何善后一样。 却没想到,甄嬛受伤此时也是需要他去关心的,而是派去太医,赏赐了一些财物。 傍晚,皇上没有翻牌子,直接动身前往延禧宫,去兴师问罪。 佩筠得到消息,换上一身桃粉色的旗装,搭配着粉色的头面,显得整个人粉粉嫩嫩的,俏生生的站在院中,等着迎接皇上。 皇上板着脸进来,一看就是有问题,身边伺候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佩筠却完全没感知到,伸手抱住皇上的一只胳膊,美滋滋的拽着皇上往屋里走。 皇上一时反抗不得,只能顺着她的力道走。 佩筠挥退了众人,与皇上坐到榻上,给皇上递茶水,给皇上捶捶腿,忙的不亦乐乎。 皇上本来板着的脸差点破功,但还是强忍着看佩筠献殷勤。 佩筠看自己努力半天,累得够呛不说,皇上还是那副面瘫脸,彻底不干了。 将手中的帕子一甩,转身鼓着腮帮子,气嘟嘟的看着皇上。 “臣妾忙活半天了,也不见皇上露个笑模样。 不想见臣妾就直说,臣妾抱着弘昱守在这里也行。 不就是孤独了点、冷清了点、缺衣少食的我们娘俩也能活。” 皇上看她那个没耐心的样,就知道又要开始倒打一耙了,连忙打断她的施法。 “又开始浑说,朕何曾会让你们落得如此田地,今日莞嫔那是怎么回事,你总不会不知道。” 佩筠就知道,皇上这是为甄嬛找场子来了。 可她也不带虚的,倒豆子一样,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皇上政事繁忙,还真没顾得上探查事情原委。 如今听佩筠一说,他也明白了她今日为何会大动肝火,惩戒甄嬛。 佩筠是妃位,她居然敢自比吕后,恐吓佩筠,这一顿罚倒也不冤枉她。 第61章 人质 宫中发生这样大的事,沈眉庄自然是不会不知道。 在咸福宫里一得到消息,就坐不住了。 匆匆忙忙的往碎玉轩赶去。 来到碎玉轩的时候,甄嬛正半坐在床上养伤。 她的脸部青肿,还有两道未消下去的血痕。 沈眉庄看的真真的,心疼的坐到甄嬛床边。 “嬛儿,怎么会伤成这样,宫中向来打人不打脸。 瑜妃虽然身居妃位,可也不能如此欺辱于你。 皇上与皇后难道就不闻不问,任由她在这里耍威风!” 甄嬛刚想笑笑安慰沈眉庄,不想,上扬的嘴角牵动了伤口。 阵阵刺痛让她瞬间想起自己如今的这副样子,心情跌落谷底。 “眉姐姐不要担心,到底是我棋差一着。 一时脑热,做的有些过火,被瑜妃抓住了言语间的不妥当之处。 即便是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说出去,我也是不在理的。 更遑论,皇上差人送来一些赏赐,派了太医。 可他却没有来碎玉轩,就表明态度了。” 沈眉庄听到甄嬛这般说,心里明白。 那日甄嬛怕是祸从口出,被瑜妃拿住了把柄。 可不论如何,不过是口舌之争,她怎能大动干戈。 将嬛儿伤的这么重,未免有些失了分寸。 “不管嬛儿你说了什么,瑜妃也不该对你下如此重的手。 行事如此狠毒,怕是要比得上翊坤宫的年妃了。” 说着说着,沈眉庄怒气上头。 嬛儿好不容易走出来,重新得宠,却受到人如此折辱。 “你们都是宠妃,她不过是膝下有了六阿哥,就敢打压你。 也不知道为她尚且年幼的孩子积点德。” 话说一半,沈眉庄意识到不对,这话怕是又要戳到了甄嬛的伤口。 沈眉庄连忙噤声,看向甄嬛,眼神透露出关切与歉意。 甄嬛知道沈眉庄是气不过瑜妃伤她,才会口不择言。 甄嬛将嘴角勾起,安抚的冲她笑了笑。 “眉姐姐别生气,这口气迟早会出的。 她如今正是得意之时,我们要暂避锋芒。 没见当年的年妃是如何盛宠,眼下不也同样失势。” 沈眉庄嘴上说着想要报复瑜妃,可心里也清楚。 现在对上瑜妃,她们姐妹二人并没有几分胜算。 “说到年妃,如今年羹尧在前朝战功赫赫,得意至极,恐怕年妃距离复宠不远了。” 甄嬛也点点头,也认为沈眉庄所说有道理。 甄嬛想到那日本来的计划,有些遗憾没有成功。 如今自己有伤在身,也只能是让眉姐姐去试一试。 曹贵人是聪明人,又一心记挂着温宜。 前些日子借着朝瑰公主的婚事,自己多番敲打,颇有成效。 “曹贵人那边已然是动摇,想要让她说出年羹尧与年妃的罪证也是指日可待。 接下来就需要眉姐姐去推曹贵人一把了”。 沈眉庄知道甄嬛现在暂时是没法出来了,点头应下甄嬛的法子。 “你且安心养病,这件事我去收尾。” 沈眉庄也并非不通手段,该学的也都学过。 当初也是因为刚进宫就得宠,又乍然接触宫权,才会轻易被皇后与年妃抓住错漏。 谁都知道曹贵人的软肋是温宜。 沈眉庄就将提前准备好的消息说给曹贵人听。 曹贵人知道甄嬛她们也未必靠谱,可就连先帝幼女下场都如此惨淡。 她也只是小小的贵人,将来温宜的处境未必会比朝瑰公主好。 年羹尧有功高盖主之势,年妃又几次利用温宜争宠。 为今之计,也只能是顺水推舟,卖甄嬛一个好。 盼望着,将来即使年妃倒台,她也能好好的守着温宜长大。 迫于压力,曹贵人将年妃收受宫外贿赂、在荷花池溺毙淳贵人的事情告诉了沈眉庄。 …… 皇上登基时间不算长,敦亲王与年羹尧同为武将一派,行事上自然也是张扬至极。 班师回朝,按理说当论功行赏,叩谢天恩。 可他不仅上朝迟到,还戎装进殿,在朝堂上耀武扬威。 被御史弹劾也不加悔改,反而在下朝后将人打晕过去,犯了众怒。 甄嬛知道皇上心中烦忧,自觉这是一个好机会,思考了一番对策,就前往养心殿伴驾。 皇上坐在榻上与甄嬛提及此事。 “敦亲王殴打言官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为好。” 甄嬛抿唇看向皇上,没有正面回答。 而是反问道:“臣妾不过是略知一二,皇上可会怪罪臣妾妄议朝政。” 皇上抬眼看向甄嬛。“你且说来听听,看看是否有道理。” 甄嬛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将早已想好的说辞拿出来,说与皇上听。 末了还补充一句,“不如将敦亲王的嫡女改封号为“恭定”,接到太后身边抚养。 他日敦亲王若真有大不敬之举,也好做一个人质,牵制住他。” 甄嬛说的头头是道,完全没有观察到皇上的神情有什么问题。 皇上慢悠悠的开口。 “你说的有道理,可这件事该由谁去劝说福晋。” 甄嬛当仁不让,起身向皇上表示自己可以去。 毕竟她与敦亲王福晋有过交集,她去没准可以事半功倍。 “嗯,朕记得你与敦亲王福晋交情不错,那就由你去说。” 敦亲王福晋被宣召进宫,还有些疑惑皇后所为何事。 没想到居然是要封自己的女儿为和硕恭定公主,接到太后身边抚养。 敦亲王福晋脑袋里嗡鸣声四起,她的女儿才不过十二岁。 如何能够离开她的身边,独自来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想要向莞嫔求助,希望能让她在皇上面前求求情,不让她的孩子进宫。 莞嫔却一脸为她着想,“当初本宫小产失宠,还是福晋不计前嫌来看望我。 本宫铭记在心,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报福晋雪中送炭之情。” 甄嬛仔细的将这里面的关系向福晋一一说明。 还表示自己可以为她向皇上求情,让她可以常进宫来看望公主。 敦亲王福晋不是傻子,她知道莞嫔说的再好听,她的孩子也是要进宫的。 就算甄嬛说的明白又如何,即将与女儿骨肉分离的不是她,是自己。 切肤之痛,让人如何能够忍受。 敦亲王福晋从碎玉轩走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出宫。 而是走在寂静的宫道上,心里一团乱麻。 不知道还能求求谁,又有谁会愿意帮忙。 敦亲王福晋身边的人小声安慰着。 “福晋,宫里的瑜妃娘娘久得盛宠,阿哥也还小。 同为人母,福晋不如去延禧宫试一试。” 第62章 求助 敦亲王福晋知道这是最后可以挽回的机会。 脸皮算什么,只要能让孩子留在身边,这都不是问题。 她不是个软弱没主见的人,既然下定决心,那就要去尽力一试。 延禧宫里,佩筠正拿着小拨浪鼓吸引弘昱的注意力。 听他在那哼哼呀呀的说着加密语言,母子俩玩得不亦乐乎。 桑儿走进来通禀。 “娘娘,敦亲王福晋求见。” 佩筠放下手里的拨浪鼓,有些疑惑。 “让她进来。” 敦亲王福晋一进来向佩筠行礼后,就跪到了佩筠面前。 怕吓到一边的弘昱,压低声音向佩筠求助。 “求娘娘帮妾身在皇上那里求求情,妾身的女儿不过十二岁。 如何能被接进宫中教养,妾身目光浅薄,实在是舍不下孩子。” 佩筠被敦亲王福晋的阵仗惊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将其扶起。 “福晋快起,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 只是事关重大,本宫怕是也不好随意插手。” 佩筠向来无利不起早。敦亲王一脉势大,行事不收敛,被皇上盯上是迟早的事。 敦亲王福晋听出了佩筠话里有转圜的余地。 心中一喜,连忙将已经想好的报酬说出来。 暗示佩筠,只要孩子可以不离开她身边。 敦亲王势力可以在私底下扶持富察氏。 为富察氏行方便,前朝留下的探子也转到佩筠的名下。 黄金白银、绫罗绸缎任她选用。 敦亲王知道自己与瑜妃交集不多,唯有实际的东西才最牢靠。 这些不过身外之物,只要能求得瑜妃出手,就是值得的。 佩筠其实不缺这些,平日里生活的也很悠闲。 但家族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能给家族带来助力是好事。 而且据她得到的消息,这件事是甄嬛向皇上提议的。 两面三刀的小人,惯是会装模作样。 况且,敦亲王一向桀骜,也是有资本的。 他的生母温僖贵妃钮祜禄氏,乃是孝昭仁皇后的亲妹妹。 出身不可谓不显赫,皇上如无必要,是不会清算他的。 佩筠温和的看向福晋,说道:“福晋你与莞嫔似乎交情不浅。” 没等福晋担心瑜妃会因为这个拒绝合作,而请罪解释,佩筠就又接着开口。 “可是,福晋有所不知,这个建议是由谁向皇上提出的。 她可真是浪费了福晋的一片真心,反倒过来害你的孩子。” 福晋眼神一滞,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佩筠,怎么会。 反应过来的福晋再度蹲身行礼。 这次眼神中多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都怪妾身有眼无珠,将情谊错付。 还请娘娘搭救妾身一把,妾身感激不尽。” 佩筠起身将她扶起。 “如今年羹尧居功自傲,越发放肆,着实让皇上头疼不已,轻不得重不得,不好办啊。 敦亲王若是真的对皇上忠心耿耿。 那皇上自然会觉得王府能够教养出品性上佳的公主。” 福晋听出了佩筠话里的深意,紧跟着开口表示忠心。 “娘娘放心,我们王府自然是忠心于皇上的,为皇上排忧解难是臣下的责任。 还望娘娘能为王府美言几句。 妾身回去后定会规劝王爷注意言行,年羹尧那里不会让皇上烦忧。” 知道自己该如何做,福晋回去的时候心中已然轻松许多。 敦亲王还在为自己教训了那啰里嗦的言官,而感到得意。 丝毫不知,他温柔的福晋已经在杀回来的路上了。 傍晚,佩筠特意让人将皇上请来,还准备了一桌好菜。 皇上有些纳闷,佩筠这是转性子了?也不知道这是又闹得哪一出。 他清楚佩筠不是个能憋住话的性子,就算他不问,她也会说的。 不出皇上所料,用完膳不到一会,她就憋不住将话直接说了出来。 皇上知道佩筠如今有了孩子会心软。 可也不相信这小妮子会这么好心帮敦亲王说话。 佩筠扭捏了一下才说出真正原因。 “这不是敦亲王福晋给我送来不少好东西,拿人家的手短,得给人说说好话。” 皇上好笑的伸手弹了一下佩筠的脑门。 “就知道你无利不起早,朕平日里什么好东西没给你。 至于去瞧得上敦亲王府那点子东西。” 佩筠鼓了鼓腮帮子,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没有吱声,起身去了偏殿,将睡醒的弘昱抱了过来。 欲盖弥彰的对着懵懂的小弘昱,没话找话的就是一通夸奖。 “额娘的弘昱真可爱,睡醒了也不哭,是个有福气的。” 皇上想要拆穿她,却被佩筠抢先一步把弘昱扔到他的怀里,打断了他的话。 皇上最终还是同意了佩筠的建议。 对福晋的一对儿女封赏照旧,但和硕公主就不必接进宫中了。 相较于甄嬛的提议,还是佩筠这边解决的更好,也更得他心。 俗话说,堵不如疏。 甄嬛只是想到用公主做人质,牵制敦亲王。 可佩筠却误打误撞,让福晋主动规劝敦亲王的言行,向被打伤的御史道歉,给皇上一个台阶下。 还让敦亲王府主动出手,为皇上去对付年羹尧,种种来看,不失为上佳之选。 还不知道皇上改变主意的甄嬛,正坐在梳妆镜前,让浣碧为她涂药。 温太医现在还没回来,也只能是继续用太医院的祛疤膏药将就着。 她脸上的伤用着好药,已经是恢复的差不多。 唯独那日佩筠护甲划出的伤痕迟迟未消下去。 虽然经过祛疤膏药的治疗,已经浅淡很多,可留在脸上的伤痕到底还是很明显。 流朱心疼甄嬛脸上受的伤,嘴上没好气的咒骂着佩筠。 若不是瑜妃下手这么重,娘娘怎么会有毁容的危险。 浣碧也担心甄嬛的伤迟迟不好,会导致容貌有损。 “娘娘别担心,过几天温太医就会回宫了,届时奴婢去请温太医。 看看他是否可以配制出祛疤膏来,给娘娘用上就会好了。” 甄嬛皱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因为这道伤。 自己每次去伴驾都要敷上一层厚厚的脂粉掩盖。 若不是当务之急是解决年妃,甄嬛恨不得现在就报复回去,让她也尝尝毁容的滋味。 令甄嬛感到意外的是,第二天皇上的封赏圣旨虽下。 可里面却没有提到将公主接进宫中教养一事。 后妃不得干政,甄嬛虽然不解,但也没有不识趣的去问皇上。 第63章 复宠 前朝暗潮涌动,年羹尧不满皇上冷落妹妹。 在朝堂政务上对皇上多有难为,使得皇上心中烦闷不已。 年羹尧因为皇上的一再忍让,越发得意。多次在折子里提及向华妃娘娘问安。 他明知道如今妹妹失宠,已经被褫夺封号,从华贵妃降位为年妃。 可在奏折中还是执意用华妃娘娘这个称呼,想借此来提醒皇上要重视年世兰。 寻常人尚且不愿意被人掣肘,更别提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了。 年羹尧居功自傲,不将朝堂上的大臣放在眼里,随意指摘皇上的后宫。 却不知,皇上对年氏一族的杀心越来越重。 泛着寒芒的利刃早已经是悬在年羹尧的头上。 悬而未决不过是时机未到。 甄嬛将自己定位成皇上的解语花。 在政务上几次发表自己的见解,希望可以为皇上排忧解难。 知道皇上如今对年羹尧的忍无可忍,主动给帝王台阶。 亲自请命,请求皇上看在年氏一族战功赫赫的份上,恢复年世兰的封号,依旧尊她为华妃。 甄嬛清楚,当今之计最好就是让年世兰复位。 让她背后的年氏一族放松警惕,才好抓住他们的错处。 而且,眉姐姐已经从曹贵人那里获得年妃收受宫外贿赂,戕害宫妃的证据。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扳倒年羹尧。 年羹尧才是年妃能在后宫中屹立不倒的最大原因。 身后的靠山倒了,年妃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皇后知道甄嬛如今频繁进出养心殿,心底暗恨,这些妃子都不是什么省心的。 可莞嫔如今正得皇上青睐,谁也阻止不得。 剪秋知道皇后心中不高兴,可她也只能是出言安慰。 “娘娘,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 就算是莞嫔,她也应该避嫌才是。” “就算她干政又如何,皇上出言允许的,谁又能说什么呢。” 剪秋的眼神里饱含深意,温声道:“奴婢倒是觉得还是要看皇上的心意。 皇上平日里最是看重规矩,莞嫔得意不了多久。” 皇后明白剪秋话里的意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是啊,皇上高兴了,就与她多说两句,唠唠家常。 皇上不高兴了,那她就是在干政。 莞嫔以前很是聪慧,就是不知现在了。” …… 年妃复宠,在宫中再度崛起,不知在多少妃子心头暗恨,夜间难以入睡。 哪怕端妃明白年氏一族不长久了,可听到年妃复宠的消息,还是心头郁结。 原本就病弱,尚未调理好的身体,现在病情更是加重,缠绵于病榻,日日汤药不离口。 皇后心里清楚,现在这个局势,年妃是长久不了了。 翌日,众人按照惯例前往景仁宫请安。 佩筠身为妃位,每日来的时间并不算早,一般都会卡在敬妃之后再来。 没想到今日来的时候,一向迟到的年妃居然和她碰在了一块。 两方人马近乎同时停在景仁宫。 桑儿与颂芝互相瞪着对方,不停地放刀子,气势汹汹的。 佩筠扶着桑儿的手走下轿辇,乜了年妃一眼。 也没象征性的礼让一下年妃,直接就要往里走。 年妃伺候皇上多年,最落魄的也就是前阵子,除此之外,还从没人敢给她脸色看。 当即也顾不得佩筠有子有封号,比她地位高半截,向前走去就准备拦下她。 “瑜妃走这么急干什么,景仁宫座位多着呢,还怕没有你的位置吗。” 佩筠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年妃哼笑一声。 “年妃说笑了,本宫日日来此,怎会没有座位呢。 倒是年妃整日里缩在翊坤宫,已是多日没有出来。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还记不记得年妃了。” 话音刚落,佩筠瞅着面前颂芝横着的手眉头轻皱。 一旁的桑儿机灵的上前,伸手将其拍下去,力气用的足足的。 颂芝一时不察,痛哼出声,被年妃拽到身后护着。 众目睽睽之下,年妃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没等她兴师问罪,佩筠就抢先开口。 含着笑的说道:“年妃真是久不出来。连宫里的奴才都调教不好,一点都不懂规矩。 这次妹妹心善不做计较,下次碰到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说完就继续往里走去,徒留年妃在原地无能狂怒。 毕竟是发生在景仁宫外面。 两个高位嫔妃起了冲突,皇后自然是早早的就知道。 对于她来说这是好事,这两个人她都不喜欢,谁败了都不妨事。 若是能两败俱伤,那就再好不过了。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 抬手让禀告消息的小宫女退下,自己则继续赏玩着新到的东珠,惬意得很。 剪秋服侍着皇后戴首饰,嘴上也没停。 “娘娘,看来今日的请安不会太平静了。” “本宫是皇后,年妃她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众人待皇后出来齐齐行礼。 因着端妃卧病在床,难以起身。 所以皇后下首的位置早就被佩筠给占据,与年妃相对而坐。 因着刚才发生的事,两人偶尔对上的眼神都能迸发出火花。 两人在皇后没来的时候,唇枪舌战的谁也不让谁,险些撸起袖子进行物理攻击。 其余位份低的宫妃,看着两位大佬的恐怖气场。 都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将战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皇后出来后,年妃不想在她眼前露了短,与佩筠暂时停战。 将攻击目标转移到一直没有出声的甄嬛身上。 “本宫也许久没有看见莞嫔了,平日里是日夜想念。” 甄嬛在请求皇上将年妃复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 虽然皇上还没明令下旨恢复她的封号。 可年妃还是按耐不住,急于向后宫示威,宣告自己的归来。 甄嬛不动声色的将年妃的话辩驳回去。 “劳烦年妃娘娘记挂,臣妾也甚是想念年妃娘娘。” 甄嬛故意将年妃二字的音加重,气的年妃将茶盏重重的放下。 刚准备发火,就被身后的颂芝劝住。 “娘娘不可,皇上才将当初的事情掩盖过去,您若是再对莞嫔发难,就要前功尽弃了。” 颂芝说话声虽然小,可屋子就这么大的地方,谁又能真的听不见,顶多是离得远的听不清罢了。 年妃被颂芝的话劝住,眼神狠厉的瞪了甄嬛一眼,重新坐了回去。 皇后看火候差不多了,就将话题引到佩筠的身上。 第64章 祛疤膏 “瑜妃,如今六阿哥年幼,负责照顾的宫人一定要上心,若有什么疏忽,你就尽管来告诉本宫。 李嫔育有三阿哥,在养孩子上也是颇有经验,平日里也可以交流交流。” 皇后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当初的齐妃,就是因为给甄嬛与佩筠下夹竹桃才被贬的。 如今还提醒佩筠可以多向李嫔学习育儿经验,纯纯就是在恶心人。 也是在刺激李嫔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她满脑子都是三阿哥,为了三阿哥她什么都敢做。 皇后心里也有成算,三阿哥虽然被她夺走了抚养权,暂时养在她的名下。 可三阿哥不爱读书,一时半会是个扶不起来的。 可当初想要将瑜妃去母留子的计划失败。 有瑜妃在,皇上是不可能把六阿哥抱给她的。 自己想要当唯一的太后,最大的指望就是将来由三阿哥继位。 但是李嫔她们母子感情甚笃,不将李嫔除去,三阿哥总归会站到亲额娘那边。 李嫔也想到了当初的事情,如今莞嫔与瑜妃单拎出哪一个都比她强,更别提瑜妃还有六阿哥。 出乎皇后的意料,她高估了李嫔的胆子和心气。 若是之前或许还会一腔孤勇的去投毒、对人下手。 现在的李嫔根本就没了那股心劲,早就失去了帝王的宠爱,就连孩子的抚养权也被皇后抢走。 曾经的敌人也位居高位,她现在最大的寄托就是孩子,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不能因为自己的莽撞,再让三阿哥有一个颇为不堪的额娘了。 佩筠转头看向跟个鹌鹑似的缩在一旁的李嫔。 “劳烦皇后娘娘记挂,六阿哥年幼但胜在省心。 整日里吃饱了就睡,可比咱们舒服多了。” 曹贵人顾及着年妃在场,只是简单的附和了两句,没敢像往常一样肆意说笑。 “瑜妃娘娘说的是,这个年龄的孩子最是乖巧。 当初温宜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整日里贪吃贪睡的。” 见佩筠不接话茬,与曹贵人转移话题,皇后有些不悦。 但还是面上笑道:“宫中皇嗣还是少了些,你们平日里侍奉皇上要多尽心才是。” “是,臣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说完也就各自散去了,不得不说皇后真的是极其讨厌年妃。 就连请安结束,都不忘用皇嗣作筏子刺激年妃一下。 皇后从未放弃在延禧宫搞事情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成效罢了。 …… 年妃千盼万盼,终于还是等到了皇上恢复她华妃位份的圣旨。 可不知为何,这次她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让她心里不踏实。 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可经过这次的事,她突然发现,她好像从未看透过皇上。 太后特意将甄嬛叫到寿康宫敲打。 言语间透露出是甄嬛亲自请求皇上将华妃复位的。 沈眉庄在一旁听到,难以置信,只觉得甄嬛是背叛了她们的姐妹之情。 甄嬛想要向她解释,可是又无从说起。 而且这其中牵涉到朝中之事,所以只能闭口不言。 沈眉庄赌气不愿意理她,独自回到了咸福宫。 甄嬛也只能是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再与沈眉庄好好解释一番,求得原谅了。 碎玉轩里灯火通明,温实初刚从宫外回来没多久,就被留意太医院动静的浣碧请了过来。 甄嬛让流朱将还剩一点的祛疤膏拿给温实初。 “温大人,你看看,这个祛疤膏效果极好。 就是不知道你是否可以照着调制出一份。” 甄嬛将祛疤膏递给温实初。 温实初小心接过祛疤膏,仔细地挑出来一点,放在鼻子下嗅闻。 忽的睁开眼睛,眼中有些惊疑不定。 甄嬛看出温实初的神情犹有异。 忙开口问道:“温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温实初再次嗅闻观察,将祛疤膏放到一旁,郑重地开口解释。 “微臣不知道娘娘是从何处得来的此物。 但经过微臣仔细的确认,这里面含有大量的麝香。 虽然祛疤效果好,但是还是少用为妙。” 甄嬛与屋子里的众人都大惊失色。 流朱诧异的开口,“娘娘,这祛疤膏不是淳贵人送给您的吗? 奴婢记得淳贵人说,这是她从家中带来的。” 甄嬛的脑袋也如同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棒子。 她从未怀疑过淳儿,淳儿为何会出手害她。 “温大人,若是女子孕期使用,是否会有小产的危险。” 槿汐还算镇定,出声询问温实初。 须臾,甄嬛也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此物含有大量麝香,如实孕妇使用确实会有小产的危险,而且是有很大的可能。” 温实初走后,甄嬛呆坐在床上,一宿没有合眼,槿汐等人也心疼的陪着。 甄嬛想不明白淳儿那么单纯的人,怎么会突然出手害她。 第二天一早,甄嬛就叫来小允子。 “小允子,你去将淳儿身边的雨儿找来,我有话要问她。” 又过了半晌,小允子独身而归。 甄嬛疑惑的问他,“怎么只有你一个,雨儿呢?” 听到问话,小允子跪到地上,回道:“娘娘,雨儿后来被调到别处,两个月前失踪了。” 甄嬛本来只是想通过雨儿看看淳儿生前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却没想到雨儿也被悄无声息的处理了。 甄嬛反而更加确定,淳儿不是独自一人出手。 背后肯定还有一个势力更大的人在对她的孩子出手。 首先排除的就是华妃。 如果是她干的,那她就没必要在烈日下让自己罚跪,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端妃、敬妃、当初的瑜嫔一一被排除。 最后停留在甄嬛脑海里的就剩下了一个慈眉善目的面孔——皇后娘娘! 这个结论一出来,甄嬛感觉自己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就像是原本晦涩难懂的地方被打通了关节。 原来是她。 延禧宫里,佩筠正在和皇上逗笑弘昱玩。 主要是佩筠在祸祸孩子,皇上则是在一旁拿着一本史书看。 时不时看佩筠逗累了,就见缝插针,给孩子讲两段历史故事。 小弘昱倒也捧场,轮到皇上讲故事,他就睁着滴溜圆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皇上。 时不时的还会咯咯的笑两声,估计是觉得学习还挺有意思。 第65章 小封六宫 眼见着盛夏已至,皇上决定去圆明园避暑。 这次佩筠本打算为夏冬春与安陵容求个恩典,将她们也一同带去圆明园。 可那日皇上来到延禧宫说的一番话,让她不得不多一分考量,放弃了这个想法。 皇上处理完加急的奏折,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让人不舒服。 如今箭在弦上,年羹尧终究是没有抓住他给的最后的机会。 曾经的君臣情谊到头来还是被权力侵蚀殆尽,走到今天这一步。 心情烦闷的皇上没有在养心殿用晚膳,直接起身去了延禧宫。 佩筠正在看着小弘昱,教他说额娘与阿玛。 可惜,弘昱只以为佩筠在和他玩,咿咿呀呀的也说出不来像样的声调。 皇上挥退了众人,独身走进殿内,站在门口看着正在嬉闹的母子二人,眼里满是温柔。 佩筠感觉殿内安静了许多,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侧身向门口瞅去。 一道明黄色的修长身影出现在那里,静静的站着,没有出声打扰到她们。 “皇上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臣妾都没听到动静。 皇上可用晚膳了?要不要与臣妾再用一些。” 佩筠说着从榻上下来,眼睛里充斥着欣喜,一步一步将皇上拉到榻上坐下。 “朕还没有用晚膳呢,这不想着来你这蹭一顿,也是想来看看你和弘昱。” 皇上顺着佩筠的力道坐到榻上,探身去看乖巧的小儿子。 弘昱为了抵抗来自佩筠的祸祸,现在已经初步学会翻身了。 也非常给他阿玛的面子,趁着佩筠不注意。 他慢悠悠的给皇上表演了一下翻身,吃奶的劲都用上了,给皇上看的一愣一愣的。 宫中孩子少,自己又很少会关注这些细微的小事。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小孩子翻身。 皇上自豪的想着,这孩子不愧是皇家的血脉,连翻身都这么利索。 高兴的将手伸到弘昱腋下,轻柔的把他举抱起来。 弘昱自小就胆子大,也不知道害怕为何物,小腿在空中弹蹬着,自在得很。 佩筠已经见过孩子翻身了,虽然第一次也很激动,但是看多了也就司空见惯了。 但是她不得不上前去打断这父子情深的画面,因为,她饿了! “皇上,晚膳已经准备好了,不如先用膳。” 佩筠脸上带着隐藏不住的饥饿感。 明明皇上也没吃呢,怎么最后好像只有自己感觉到饿了。 看他们爷俩儿玩得开心,佩筠也没去打扰,等啊等啊。 这俩人越玩越起劲儿了,终于,她还是爆发了。 皇上将孩子递给桑儿,让她把小阿哥抱去偏殿给乳母照顾,自己则是走到佩筠面前。 伸手点了点佩筠已经撅起来的鸭子嘴。 戏谑道:“看来你是真的饿了,怪朕忘了时间,应该早点陪娘娘用膳才是。” 佩筠被皇上这么一打岔,没绷住脸上的严肃,唇角微弯,笑出声来。 “你们父子玩得开心,谁还记得旁边还有一个饥饿的小妃子,那人真是可怜。” 皇上没在接话茬,再顺着说下去。 一会儿这妮子火气又该上来了,还是快用膳。 抬手揽着佩筠的腰身,朝着摆满膳食的桌子走去。 自从生完孩子,佩筠原本纤细的小腰多了一些肉。 摸上去软乎乎的,手感相当好,皇上没忍住又掐了两下。 佩筠察觉到有些痒痒,眼睛警告的瞅向皇上,他这才依依不舍的将手收回来。 用过晚膳,外面的天色已晚。 佩筠换好寝衣,走向坐在床榻上看书的皇上。 被皇上直接搂到怀里,佩筠也没惊讶,自然的调整了一下姿势,两人亲密的靠坐在一起。 皇上率先开口提及前往圆明园避暑的事。 “天气越发热了,按照惯例,到了要去圆明园避暑的时候了。” 佩筠一听要到出去玩的时间了,眼睛都亮了。 她正准备请皇上给个恩典,今年带夏冬春她们去,就被皇上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这次去圆明园不算太平,恐生事端,你与弘昱就留在宫中。 朕会留下足够的力量,你们不会有事的。” 佩筠敏锐的从皇上的语气中察觉到不对劲。 似乎皇上对这次的事情也没有足够的把握, 佩筠抬起头与皇上对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臣妾不知道皇上想要做什么,却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臣妾是害怕危险,可只要站在你身边就安心得很。 若是你出事了,这一切就都没有了意义,臣妾要陪着你一起。” 皇上闭上眼睛,带着薄茧的手一遍遍的抚过佩筠的长发,良久,才同意了佩筠的话。 佩筠明白此次出行危机四伏,可是想到自己与孩子留在宫中,如果皇上败了。 就算身边人能将她们护送出宫,未来也不会有什么多舒坦的日子。 佩筠想了好多种可能,连她也没意识到,最重要的原因,她已经告诉皇上了。 ‘站在你身边就安心得很’,皇上自她进宫以来多次为她收拾烂摊子,中间的陪伴做不得假。 种种考量之下,佩筠觉得自己应该陪着皇上,说不定皇上一感动,就封她为贵妃了。 虽然只是想想,但是万一皇上脑子抽了呢,这事儿谁说得准。 最后还是决定将年幼的弘昱留在宫中,由御前调人来照看。 佩筠还是不死心,不能把好姐妹带圆明园,那就升升官也行。 一通歪道理下来,皇上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 毕竟孩子留在延禧宫,让她们照看着,动一动位份也是可以的。 为了不引起年妃的警觉,皇上第二天特意下旨,将后宫贵人以下的位分各升一级。 说是这么说,可宫中能有几个是低位的。 最后算下来也就是欣常在乘着东风,得到了实惠。 安陵容她们听说皇上不打算带她们,却升了她们的位份。 安陵容心思活泛,开口询问佩筠。 “姐姐,我们这次能够往上升一级,是姐姐为我们请来的?” 虽然是疑问的话,但是语气里满是笃定。 夏冬春原本还纳闷,八百年不见皇上。 这次还以为是家里立功,才升了位份,原来是佩筠姐姐出的力。 两人欢欢喜喜的在佩筠这里吃顿饭,知道弘昱还小不能去。 安陵容表示会照顾好孩子,夏冬春也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值得信任。 至于去不成圆明园?那不重要。 能升位份,还能哄小弘昱,这日子充实的紧。 第66章 年答应 勤政殿众臣站立两侧,多为弹劾年羹尧而来。 甄远道得皇上授意,多番搜集罪证。 “启禀皇上,年羹尧趁着朝廷用兵之际虚冒军功,收受贿赂,结党营私……” 朝堂之上原本就没断过弹劾的奏折,如今有皇上的示意,更是多如雪花一样飘入勤政殿。 华妃这次复宠之后就一直有些患得患失,犹如惊弓之鸟。 强逼着自己变得贤惠,以此讨好皇上。 听说前朝弹劾哥哥,担心的日夜难安,生怕皇上会误解哥哥的一片忠心。 皇上听着张廷玉等人细数年羹尧的过错,手中转动着珠串。 “凡人臣者,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至反恩为仇。” 皇上看似只是说了一段无关紧要的话,却是在近乎明确的向朝臣表达出自己的意向。 若年羹尧倚功造过,必至与皇上反恩为仇,皇上这是要拿他开刀了。 张廷玉与隆科多不是蠢人,明白皇上的意思,就下去准备了。 皇上利用老八与老九来试探朝中人的站位。 年羹尧上折子劝皇上顾念兄弟之情,实则是在为自己留条后路。 同样的,隆科多与年羹尧的意思相近,也是希望皇上可以顾念手足之情。 倒是敦亲王的做法让皇上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佩筠当初的做的事,现在还会管用。 老八老九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敦亲王却没有如往常一般为他们喊冤。 而是称病不上早朝,私底下悄悄将年羹尧的一些消息传递到勤政殿,算作是向皇上示好。 敦亲王不是不顾念与他们的情谊,可是他也要顾及自己的福晋与孩子。 上次因为他的原因,就差点让自己的女儿变成皇上手里的人质。 若不是福晋去求瑜妃,现在就见不到孩子了。 当初福晋从宫里回来,连他喝酒的酒具都砸了。 又在他的书房里大闹一通,成亲多年,他还从未见过福晋如此失控的模样。 福晋泪流满面的请求他不要再掺和年羹尧等人的事,再这样下去敦亲王府就完了。 敦亲王原本还有些犹豫,可在这之后,福晋整整与他冷战了一个月,连孩子都不让他见。 说什么,要不是上次命好,现在孩子也一样进宫看不见了,不如提前适应适应。 他一向爱重自己的福晋,在书房想了一夜。 天亮后就对外宣布抱病不再上朝,躲过这一阵再说。 “启禀皇上,年羹尧欺君罔上,不忠不法,迫害良民,罄竹难书。” “启禀皇上,年羹尧背恩负国,人人得而诛之。” …… “着革去年羹尧川陕总督一职,贬为杭州将军……” 华妃在清凉殿得知哥哥被贬一事,慌乱之下强行来到勤政殿,想要求见皇上,为哥哥求情。 皇上不愿见她,华妃伸手一挥斗篷,旋身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却也是无力回天。 沈眉庄与甄嬛知道,年羹尧颓势已现。 华妃即将大厦倾颓,到她们出手的时候了。 桃花坞,皇后端坐其上,向众人说着年羹尧不敬皇上,遭到贬斥的事情。 曹贵人起身前隐晦的看了一眼佩筠,才将目光扫向甄嬛,与其对视。 起身跪下,向皇后娘娘详细指证华妃之前所犯下的种种罪行。 甚至提到了淳贵人的死因。 “淳贵人是枉死的,因为她无意间听到了华妃收受宫外贿赂,买卖官职之事。 这才被华妃指使手底下的周宁海在荷花池害死了淳贵人。” 皇后得知华妃竟敢贪污到后宫来了。 面上十分愤怒,右手重重的拍打在桌案上。 众位妃嫔面上也带着愠怒。 佩筠则是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华妃如今是墙倒众人推。 她该做的也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让皇后去忙活。 曹贵人还跪在地上,就被气势汹汹的华妃一脚踹到旁边。 华妃知道曹贵人背叛了她,踹了一脚还不够解气,又对着曹贵人劈头盖脸的一顿打。 “贱人,你竟敢出卖本宫,枉费本宫如此信任你。” 曹贵人并未出声辩解,只是缩在一旁任由华妃辱骂。 华妃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可还是强撑着不肯低头。 手指着在场的人,看向皇后,眼神阴狠。 “墙倒众人推啊,想要问什么尽管来问,本宫随时恭候。” 当华妃把手指向坐在一旁不动如山的佩筠时。 身后的桑儿赶忙走到前面,伸手护着佩筠。 生怕华妃冲过来放肆,伤到自家娘娘。 华妃睨了一眼桑儿,冷笑出声。 “瑜妃,你身边的奴才倒是够忠心的,哼。” 佩筠坐着,华妃站着,可佩筠的气势却隐隐弹压着华妃。 “华妃说笑了,主子仁慈,下面的自然就忠心。 不过你身边你能有一个颂芝和周宁海,也是你的福气。” 华妃没再接话,借着说下去也是没有意义,转身带着人回了清凉殿。 皇后抓到了华妃的把柄,忍让她多年,如今一朝将其瓦解,别提多痛快了。 华妃深夜还未入睡,烛火昏暗,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华妃与灵芝。 “已经两天两夜了,在慎刑司不吐出点真东西是不行的。” 华妃面色沉寂,继续说着。 “若周宁海为保命供出本宫,本宫不怪他,本宫自己承担便是。” …… 皇后拿着周宁海的供状,上面交代了很多那日曹贵人所说之事,桩桩件件可谓是罄竹难书。 至于这到底是不是周宁海说的,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皇上下旨,将与华妃有关联,形迹可疑之人一律杖毙。 “华妃年氏,久在宫闱,德行有亏,着废除封号,降为答应。” 曹贵人因为举证有功,又育有公主,所以被晋封为嫔,赐封号襄。 皇上还是顾念旧情,没有将年答应赐死,还允许她回宫后依旧居住在翊坤宫。 甄嬛与沈眉庄对这个结果甚是不满意,琢磨着还是要斩草除根,才可解心头之恨。 年羹尧行差就错,一再激怒皇上,最终落得个赐死的下场。 年答应知道如今年氏一族势弱,哥哥虽然被赐死,可家中小辈尚存。 她现在不求皇上开恩,只求自己能借着皇上短暂的愧疚。 在宫中顶着宫妃的名头,为家中带来一点庇护,保他们不被欺辱。 第67章 暗藏杀机 因为年羹尧而产生的危机解除,对于皇上来说,在这里终究还是不如在皇宫大殿处理政务方便。 皇上也就没有在圆明园继续逗留,宣布回宫。 佩筠也好几个月没见到弘昱了,虽然安陵容她们书信没断,可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心里记挂的很。 得知可以回宫,就一顿指挥,将东西打包好。 连带着,给延禧宫留守人员的礼物也都收拾上。 得到消息的安陵容她们早早的就将延禧宫收拾一新。 外面天气冷,就没抱弘昱出来,只有她们站在宫道上等着佩筠回来。 佩筠一下马车就看见了这两个人,几个月没见倒还真是有点想了。 平日里总是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一时只剩自己还怪不适应的。 三个人虽然没有过于亲密的举动,可是眉眼带笑的样子,暖融融的氛围,一看就关系极好的。 甄嬛与沈眉庄下马车的时候自然也是瞧见了这一幕。 眼瞅着曾经怯懦的安陵容,如今眉目间落落大方,却没有往她们这边看一眼。 想到过往的言笑晏晏,心中还是唏嘘不已。 谁能想到进宫前说好做姐妹,如今倒是走散了。 沈眉庄瞅见甄嬛出神的样子,知道她是想到了安陵容,伸手紧紧地握住甄嬛,唤回她的注意。 甄嬛回过神来,冲着沈眉庄莞尔一笑,两人也相携往各自的住处走去。 这边夏冬春不停的向佩筠说着这阵子弘昱的糗事,逗得佩筠合不拢嘴。 安陵容在一旁陶侃的看向夏冬春。 装作不经意的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弘昱半夜闹觉儿,怎么哄都哭,急的某人恨不得给他磕一个。” 夏冬春尴尬的面颊微红,眼神冒火的看向安陵容。 “安陵容,你不要太过分,我现在可是贵人,你怎么能揭我的短。” 安陵容也不怕她,纸老虎一个。 弘昱这么长时间没见自己的额娘,可是也不认生,佩筠抱起来就流着口水咯咯乐。 可怜佩筠好不容易升起的慈母心,被这满下巴的口水浇灭了。 一边在嘴里嘟囔着小脏娃,一边嫌弃的用口水帕子给他擦拭。 桑儿满眼笑意的在一旁默默地看顾着。 曹贵人如今成了襄嫔,衣着打扮上也以钿子头为主,颜色也少见的穿上了浅色系的旗装。 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腰板都比之前挺的直溜了。 “娘娘如今是嫔位,温宜公主以后的待遇会更好的。” 音袖自从曹贵人升了位份,这脸上就一直是喜气洋洋的。 自家娘娘明明有温宜公主,可一直都是一个没有封号的贵人,着实是委屈了她。 襄嫔摇了摇头,眼里闪烁着满意之色。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如今也算是勉强能为温宜挣得个好前程了。 这偌大的皇宫里,我只有温宜这一个孩子,温宜也只能有我一个额娘。 谁要是动了什么歪心思,本宫就要了她的命!” 音袖被襄嫔骤然变化的语气吓了一跳,意识到襄嫔话语中的意有所指。 想要出声询问,但主子不想说,她也不能僭越才是,只能是在一旁干巴巴的安慰着。 “娘娘莫急,您是温宜公主的生母,阖宫上下谁要是敢来抢公主,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襄嫔知道自己有些情绪外露了,但一想到自己拼死拼活的为女儿争前程。 端妃那个贱人居然偷偷惦记上了温宜,她就恨不得生吃了她。 不过是病秧子一个,自己生不出来,还想抢别人的孩子,真是个厚脸皮的。 要不是当初私底下与瑜妃达成合作,自己怕是都没意识到。 这螳螂捕蝉,后面还有个病黄雀等着呢。 襄嫔生性谨慎,就连身边的音袖都不知道,她暗地里与瑜妃搭上了线。 音袖只以为襄嫔近期是在与莞嫔联手对付华妃。 原本她是想着利用甄嬛来扳倒华妃,毕竟久居内宅,并没有看到更多。 可瑜妃那里向她隐晦的传递出温宜被高位妃嫔看上的消息,以及甄嬛的算计,让她慌了神。 她突然反应过来,即使自己帮助甄嬛揭发华妃,可自己没有家世,没有皇子傍身。 若真的有人动了歪心思,她未必有能力留住温宜,甚至就连自己都可能性命不保。 几番接触下,才终于知道那个高位妃嫔是谁。 不过这宫里高位没有孩子的也就这么两个。 只是端妃一直病歪歪的,所以把她下意识忽略了。 甄嬛与端妃一旦联手,温宜就会成了甄嬛拉拢端妃的筹码,她决不允许有人利用她辛苦养育的孩子。 虽然瑜妃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赌不起,甄嬛将是她对瑜妃的投名状。 要说佩筠怎么知道的,这不是还有个皇宫大喇叭二号夏冬春选手,就连端妃去了几次碎玉轩,她都知道。 虽然她还没有胆子窥探帝踪,但是后宫内院上还是有些本领的。 再加上还有富察氏的绿色通道,这点事儿,几个人分析分析还是能知道的。 甄嬛利用襄嫔告发华妃,焉知不是襄嫔利用甄嬛在顺水推舟。 御花园里,襄嫔带着温宜出来玩,迎面碰到了刻意来寻她的甄嬛。 襄嫔看见甄嬛过来,两人笑着行了个平礼。 “莞妹妹的精神是越发好了,想来封妃的日子也快了。” “全凭皇上的心意罢了。 倒是姐姐,皇上为姐姐选了“襄”字做封号,颇有深意……” 甄嬛三言两语就暗示襄嫔,皇上心中对年羹尧与年世兰不满已久。 如今需要有人提起话头,让皇上有由头去处置了年答应。 襄嫔似有意动,微垂眼眸,转头又对着甄嬛笑了笑。 “温宜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姐姐就先带温宜回去了。” 甄嬛也对着襄嫔的背影笑了笑。 甄嬛知道一旦襄嫔顺着这话去向皇上提出处死年世兰。 皇上必会觉得她心思狠毒,不会允许她长久的。 襄嫔回宫后,将温宜打理好,就让人带她下去休息了。 “音袖,你去让人这两日盯着碎玉轩,看看可有什么人去拜访。” 端坐在椅子上的襄嫔神情冷漠,有条不紊的将命令吩咐下去。 翌日,碎玉轩就迎来了一位稀客,抱病在身的端妃。 “端妃姐姐快坐,外头冷,我让人端杯热茶来。” 端妃特意来提醒甄嬛要注意襄嫔,她是年答应的智囊,心思深沉,不可不防。 说着说着就聊到了温宜公主。 “说起来,温宜那孩子真是可爱极了。 这辈子,我的儿女缘分是断了,也只能是看看别人家的孩子罢了。” 端妃提到温宜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几分,满眼的慈爱藏都藏不住。 第68章 计划落空 甄嬛听出了端妃的画外音,这是在提醒她呢。 含笑看着端妃,状似感叹的说道:“温宜那孩子,的确是有几分她母亲的聪明相。 只盼将来,别学了她母亲的刁滑才好。” 端妃一听这话,收回笑容,话语间满是对襄嫔做派的瞧不上。 “估摸着不大行,温宜年纪还小。 平日里耳濡目染的,只怕是会被襄嫔影响。” 甄嬛顺着端妃的话,提及可以为温宜换一位知书达理的贤德的母亲,带在身边好生教导便是。 皇后想着如今宫中都是皇上登基那年选秀的老人了。 而且大多三两个抱团成了一派,就连瑜妃身边也跟着安陵容与夏冬春。 甄嬛与沈眉庄更是姐妹情深,密不透风的。 以前安插在安陵容身边的宝鹃也只能是传出来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虽然没被发现,可眼前也是没什么大用处。 她身边连个固宠的妃子都没有,就想着开一次选秀。 皇上听到皇后想要再次选秀,出言回绝了皇后的话。 “宫中的人已经够多的了,不合心意的进多少都是没用,劳民伤财还是不办了。” 皇后不死心,继续提道:“如今各处都要银子,皇上说的也有道理。 不过,这次平定年羹尧有几位功臣,家中有适龄女子。 不如皇上看看,若是能有幸进宫,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嘉奖。” 皇上接过名册,简单的翻看两下,就放到了一边。 “嗯,确实不错,既然是到了适婚年龄。 那就允他们家族自行挑选姻亲,朕做主给她们赐婚,以示嘉奖。” 皇后听到这样的话脸都绿了,她是想挑选两个好拿捏的。 日后能留在身边做马前卒,怎么还反手就要被赐婚了。 天底下哪个男人不喜欢新鲜的,皇上怎么可能会拒绝。 皇后还想再说什么,但也知道继续下去只是平添皇上的厌烦,只好心有不甘的返回景仁宫。 那日襄嫔回宫后,就利用粗使太监将消息传递出去。 瑜妃说的没错,皇上是想要留年世兰一命的。 若是自己真的去向皇上请求处死年答应。 自己在皇上那里就会是一个板上钉钉的心肠恶毒之人。这样的人怎可做公主的母亲。 还好自己没有犹豫,选择提前站队,她还真是小看甄嬛了。 说话做事一环扣一环的,自己若是没有防备,此时必定会顺着她的计划走。 至于第二天端妃去寻甄嬛的事,也被早就在那盯梢的人看见,回来汇报给她,瑜妃说的都是真的。 襄嫔静静地在床上坐了一个晚上,脑海里不断推演着如何对付甄嬛她们,直到快要天亮才勉强休息一会儿。 …… “皇上,弘昱怎么还不会叫阿玛与额娘,臣妾与皇上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是生出来了一个小笨蛋!” 佩筠有些郁闷的看着弘昱,被观察的小屁孩则是无忧无虑的,在那里挥舞着小胖胳膊,玩得开心。 皇上本来是倚在一边看书,听到佩筠的话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弘昱还不满一岁,没有开口说话也是正常的,你怎么能说他笨呢。” “可是臣妾听说有的孩子不满一岁就会说话了。 要是弘昱也会说话就好了,臣妾还没听到他喊一声额娘呢。” 皇上放下手中的书,伸手将胖儿子抱起来,掂了掂分量,很满意。 “弘昱身子骨壮实的很,说话也只是早晚的事,多教教他就好了。” 佩筠不死心又教了好几遍额娘,得到了儿子很给面子的捧场。 嘴上跟着佩筠的发音哼哼唧唧的乱说一气。 失落的佩筠将儿子放到一旁,恰巧弘昱也有些蔫蔫的,估摸着是困了。 “桑儿,让乳母将孩子抱回去,弘昱玩一下午了,应该是困了。” 白日里皇后想要让皇上选秀的事不算秘密,佩筠也是听说了。 “皇上,听说皇后有意选秀,您怎么没批准啊?”佩筠怪腔怪调的说着。 皇上凑近了佩筠,低沉的嗓音响起。 “这宫里有你一个就够朕受的了,朕精力有限,哪有时间去选秀。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要给朕生一堆孩子……” 佩筠眼睛圆睁,有些惊讶,都这么久了,怎么还翻旧账,忒小心眼了。 也不怎么的,自从他们从圆明园回来,总感觉哪里变了,具体点又说不出来,反正似乎是好的变化。 连忙扑过去捂住皇上的嘴,打断对方施法,并转移话题。 “臣妾这不是生了弘昱这么个聪明的孩子了,剩下的以后、以后再说。 皇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皇上听到佩筠胡搅蛮缠的话,终是憋不住笑意,开怀大笑。 佩筠觉得皇上在笑她,扑过去想要找场子,两人又胡闹一会儿,才沉沉睡去。 【检测到剧情点“碎玉轩失火”即将发生,请内测员前往碎玉轩打卡。】 深更半夜,外面突然喧闹不已,迷迷糊糊间听到什么“走水了,快去通知主事的。” 佩筠心中一惊,猛地睁开眼睛,伸手本能的抱住身边熟睡的皇上,面上有些不安。 皇上也被佩筠的动作吵醒,安抚的拍了拍佩筠的后背。 “苏培盛,发生了何事,怎么这么喧闹。”皇上还未睡醒,声音有些沙哑。 苏培盛不敢耽搁,快步走进来,在不远处低声回话。 “启禀皇上,碎玉走水了,宫人有些忙乱。” 皇上一听,宫中竟然有宫殿走水,这不是小事,连忙坐起来准备穿衣去看看。 佩筠也听到了苏培盛的话,撇撇嘴,大晚上的还能走水,美梦做到一半就没了。 本来她是想接着睡的,但是想到小程序体谅自己孕期不易,已经好久没有发布打卡点了。 好不容易出现一次,还是去看看,也不费事儿。 佩筠紧紧的挽住皇上的手,跟在皇上身边寸步不离,皇上心里着急,想要看看宫殿受损情况。 可佩筠如今挂在身上,为了配合佩筠的小步子,也只能是尽量放缓自己的步子,共撑着一把伞。 他们到达碎玉轩的时候,已经是大半的宫殿都烧毁了,现场还残留着漆黑的灰尘。 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甄嬛等人灰头土脸的裹着棉被,瑟瑟发抖。 第69章 年氏下线 皇上看向狼狈的甄嬛,出言关心了一句。 “碎玉轩走水,你可有事?让太医来看看。” 甄嬛有些惊魂未定,语气颤抖着回答皇上。 “回皇上,臣妾身体没有大碍,就是眉姐姐被烧伤了,太医正在为她包扎。” “好端端的怎么会半夜走水?碎玉轩的掌事宫女呢?” 皇上周身充斥着不愉的气息,沉声问道。 槿汐原本站在甄嬛身边看护着,听到皇上问话,没敢耽搁。快步走到皇上面前跪下。 “启禀皇上,奴婢崔槿汐,是碎玉轩的掌事宫女。 这次碎玉轩走水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放火,伤害莞嫔娘娘。” 皇上双手揣起,冷哼出声。 “蓄意放火?朕倒要看看何人有如此大的胆子。” 小允子得了指令,将被抓了个正着的肃喜押上来,跪到皇上面前。 “启禀皇上,事发之时,人人忙着提水,唯独此人鬼鬼祟祟。 奴才将其拿下后,在他的身上搜出了打火石和火油。” 皇上日理万机,哪会记得这个生面孔是谁。 还是苏培盛看出来,这是曾经在翊坤宫伺候的肃喜。 甄嬛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就扶着槿汐走向皇上。 正准备寻求皇上的怜悯与安慰。 却看到皇上身边挂着的瑜妃,对方衣着光鲜亮丽的,精神饱满。 自己则是因为经历了一场大火,又刻意在脸上抹了些烟尘,显得灰头土脸的。 脚步一时顿住,不知该进还是退。 只好干巴巴的站在不远处,语气哽咽的向皇上诉苦,为皇上的怒气添一把火。 “皇上,臣妾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年答应,竟要害了臣妾的性命。 都怪臣妾,就不该因为无聊叫眉姐姐来碎玉轩,平白连累眉姐姐。” 佩筠站在皇帝身旁看着甄嬛的脸,有些走神。 甄嬛的脸好像摸的不太匀称。 这么大一个宫殿说烧就烧了,真是大手笔啊。 既然这俩人这么有钱,不如建两个宫殿让她看看实力。 皇上脸色阴沉,一字一句的说道。 “朕本不欲赶尽杀绝,想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谁料竟是变本加厉了。 也罢,让慎刑司连夜审问肃喜,若是属实,年氏打入冷宫赐死,不必来回朕了。” 说完,皇上心情不好,转身就要快步离去,却被手上的重量坠了一下。 原来是佩筠觉得皇上走得太快,她还穿着花盆底呢,天黑路滑的,万一摔着了,不就丢脸了。 这才伸手向下使劲,提醒一下皇上,这还有个大活人呢。 皇上一时不察,身形些微的晃荡了一下,转头想要让佩筠稳重些,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没说什么,但步伐小了很多,也没有刚才走的那么急躁了。 甄嬛与沈眉庄含笑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年世兰的死期要到了。 甄嬛又转头看向皇上离去的背影。 他与瑜妃两人互相依偎着离去,氛围很是和谐的样子。 看的她心中一阵刺痛,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但又不知原本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到手的机会,皇后当然要死死的抓住,直接降下懿旨赐死年氏。 甄嬛始终记恨着当年失去的那个孩子,如今年世兰在冷宫即将被赐死。 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的甄嬛,决定亲自去送年世兰一程。 黄昏时分的冷宫笼罩在昏黄的暖阳下,照在人身上却是那般的冰冷透骨。 甄嬛知道年世兰不见皇上的圣旨不会赴死。 苏培盛也不好轻易动手,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对于现在的情况,甄嬛早有预料,一字一句的,将皇上是如何防备她。 以及当年的孩子,是皇家不允许她生,还有欢宜香中的秘密都告诉了她。 年世兰性情刚烈,怎能允许自己活的像个笑话。 伴随着一句,“皇上,你害的世兰好苦啊。” 曾经宠冠六宫,张扬的华妃娘娘惨淡的结束了她的一生。 既是心如死灰,也是想要最后唤得皇上的一丝怜悯,庇护残存的年氏族人。 她也用这近乎惨烈的方式给甄嬛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甄嬛却完全没反应过来,最后一败涂地。 皇上知道年世兰撞墙而死的时候,挥退了众人。 独自在养心殿坐了半天,静默许久。 甄嬛急于求成,根本就没有细品皇上的话。 皇上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要年世兰的命,他知道年世兰的性情。 她不见到圣旨,绝不会赴死,可没想到甄嬛将一切都告诉了她。 杀人诛心,甄嬛逼死年世兰的同时,也将皇室的遮羞布撕扯了个干净。 欢宜香的秘密,皇上自问从未告知于她,甄嬛又是从何得知。 种种缘由之下,皇上怎会容她。 端妃久久没有等到关于温宜公主的事成消息,有些坐不住的来到碎玉轩试探。 甄嬛知道端妃的来意,可她也想不明白。 当初自己百般暗示襄嫔,按理说不该没有动静。 如今年世兰已死,襄嫔反倒是龟缩起来,一时之间,自己也找不到什么错漏。 只是,温宜已经算是半答应端妃了,事情将她架在那里,着实让她有些为难。 甄嬛心中也有些后悔,不该自信过头,提前夸下海口,以至于骑虎难下。 甄嬛也不能去襄嫔那里将孩子抢过来,只能是暂时稳住端妃。 表示情况有变,还需要继续谋算一番。 但是甄嬛也不用苦恼太久了。 因为襄嫔就像是一条毒蛇,已经准备向她们喷射毒液了。 昔日的华妃一倒台,端妃的延庆殿就按照妃位规制,拨过来几波宫女太监。 虽然端妃派人仔细调查过了,家世背景基本没有问题,可谁又能完全保证。 年关将至,景仁宫里,皇上与皇后商议年关之事。 甄嬛陪侍在侧,本来佩筠手上有宫权,也应该来的。 但她躲懒想在宫里陪孩子玩,就让皇上自己去景仁宫。 毕竟外面这大冷天的,还是待在延禧宫自在。 “皇上,年关将至,宫中妃嫔之位多有空缺,皇上可有意填一填空缺。” 皇后也不想提及这些,因为就算再怎么提,这些妃嫔里也没有她这一派的。 只是年关将至,作为中宫皇后,这是她的职责所在。 只能是略微提上几句,但也没想到皇上会真的有心要升谁的位份。 “按照后宫的仪制,应该有皇贵妃一、贵妃二、四妃、六嫔,其余无定数。 眼下妃位只有端妃,敬妃和瑜妃。 嫔位也只有莞嫔、李嫔和襄嫔,都是有所空缺的。” 第70章 情愫暗生 皇后自从年世兰下台,在宫中过得也是比以前畅快多了,就连头风都甚少发作。 只不过,年世兰已经没了,原本用来制衡她的甄嬛。 在她这里也没有什么大用了,再不遏制对方的势力,恐怕也不好对付。 瑜妃那里,皇后也派人盯着呢,只是还没找到机会。 若说去对付宫外的富察氏,那就更不好下手了。 富察氏人才济济,哪里是乌拉那拉氏可以轻易撼动的。 富察氏不反过来针对他们就不错了。 柿子还是要挑软的捏。 皇后手里捏着关于甄嬛的一张必杀牌,能除掉一个是一个。 皇上没有阻止皇后的话,待她说完。 才缓声开口道:“嗯,宫中的位份是可以动一动。 皇贵妃不急,贵妃位倒是可以晋升一个。 瑜妃孕育皇嗣有功,秉性贤良淑德,选个好日子,晋封为贵妃。” 皇后脸色一僵,语气有些迟疑。 “皇上,瑜妃毕竟还年轻,才入宫几年,资历尚浅。 宫中还有敬妃与端妃这样的老人,是否可以缓一缓,免得过于招摇。” 皇上没有应答,抬手摇了摇头,否了皇后的意思。 “瑜妃也进宫几年了,资历无关紧要。 况且她将六阿哥照顾的也很好,贵妃之位她当得起。” 皇上刚被皇后阻挠,心里也有些不爽,抬眼就看到了在一旁端坐的甄嬛。 “妃位上这样一来就太少了,莞嫔挑个好日子晋升为妃。这些就交由皇后你来操办。” 甄嬛大喜过望,面上也带出几分喜色,向皇上与皇后谢恩。 心中因为佩筠晋升贵妃而产生的酸涩都淡了许多。 交代完事情,皇上自觉没什么可说的了。 起身向外走去,苏培盛连忙跟上。 “皇上,可要回养心殿?” “不了,去延禧宫。” 景仁宫距离延禧宫不算远,皇上没用多大功夫就到了。 半夜下了一场大雪,宫道上尚有未清理出来的白雪覆地。 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动,留下一长串散落的脚印。 延禧宫里的早早的就开始取暖,皇上一进屋,暖气就扑面而来。 “你们母子俩倒是会享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这里没有酒,却一样能暖人。” 佩筠见皇上一进来就开始掉书袋,撇撇嘴。 “皇上又开始掉书袋了,就是欺负臣妾才学不够,不然臣妾一样也能说上两句。” 皇上被怼了也不恼怒,伸手点点佩筠的额头。 “朕倒是可以教你,可是每次我来给孩子读书,你都困得东倒西歪的。 不仅形象全无,还不耐烦得很,现在还说朕欺负你,真是个不讲理的。” 佩筠听到皇上掀她老底,一时有些羞愤。 埋头躲在皇上的胸前,摇着头否认皇上的话。 “那看来是朕当初错怪你了,为了补偿你,从明日朕就来教你,可好?” 佩筠还在摇晃的脑袋顿时就停下了,讨好的看向一脸温柔的皇上。 “多谢皇上美意,臣妾愚笨,这等殊荣还是留给弘昱,这孩子将来肯定最是喜欢读书识字。” 皇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伸手将佩筠额头上的碎发拨弄到一边。 刚刚一顿乱蹭,把头发都有些弄乱了。 “快要到年关了,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佩筠假意思考了一下,眼神滴溜溜的乱转,一看就没憋好心思。 “什么都行?臣妾想让皇上背我在御花园转一圈。” 佩筠知道皇上不会同意,特意提出来故意使坏。 皇上食指微弯,在佩筠的鼻尖上顺了一下。 笑了笑说:“还有别的愿望吗?换一个。” 佩筠偷偷笑了一下,一本正经的对着皇上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那皇上这一个月都在我这,不要去莞嫔她们那边,只陪着我和弘昱,这样皇上可能够允许?” 皇上不是毛头小子,他已经渐渐地认识到佩筠在他心里好像是不同的。 同样的事情放到别人身上,他早就怫然而怒,哪怕是甄嬛也是一样。 可是佩筠每每都做出一些让他不可思议,或者让人难以容忍的无厘头的烂摊子。 自己却从未想过将她晾到一边,不予理睬。 帝王怎可有软肋,他也曾疑惑。 自己曾以为喜欢的女子会是知书达理,多才多艺之人。 没想到最后却遇到了一个与自己标准完全相反的混不吝。 唯一相同的也就剩个性别女了。难道是自己要的太多,遭到反噬了?真是罪过。 也曾想过远离她一阵,可最后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去延禧宫看看。 总觉得不去看看,佩筠就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不知从何时起,脑海中关于纯元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或者说不知从何时起,就连看到甄嬛的那张脸,自己也没有太多波动了。 或许自己没有自以为那般深情,戏演久了,都忘了是真是假了。 他知道佩筠对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深的喜欢,那又如何。 这辈子她只能有自己一个男人,他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将她拴在身边,等她开窍。 听着眼前佩筠娇蛮的话,看着佩筠眼里不自知的期待,皇上笑了笑,点头同意了。 “既然是你想要的,那朕接下来的一个月就独属于你。” 她的心里是不是也有了一些喜欢,就是不知道,自己的一生还有多长,能不能等到她的回应。 佩筠听到皇上的话,总感觉语气里带有别的东西,莫名的脸颊有些发热,不自在的扭头看向窗外。 不过听到皇上同意了,她心里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话说出口,也为了面子没收回去。 如今意外得到了应允,佩筠美滋滋的向皇上抛了个媚眼,娇声道谢,声音嫩的都要掐出水儿来了。 听得皇上也有些意动,起身将佩筠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谁也不知道,今晚在延禧宫里,这位大清的帝王许下了什么承诺。 第71章 晋封贵妃 “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赞化宫闱,范秉柔嘉。 咨尔瑜妃富察氏,夙娴内则,早毓名门。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贵妃……钦此。” 佩筠一大早起来刚刚用完早膳,就稀里糊涂的接下了圣旨。 直到安陵容等人几多恭喜之声响起,佩筠才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还以为只是做了一场美梦,没成想,美梦成真了。 佩筠面上强装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可夏冬春她们看的真真的,佩筠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眼睛都要笑眯了。 安陵容她们也没揭穿佩筠的假把式。 两人对视一眼,抿嘴偷笑着就赶紧回去了,再不走就要忍不住了。 福若等人齐齐跪在地上,脸上也是与有荣焉,说着吉祥话。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一连串的吉祥话不能白说,佩筠笑着让桑儿取了足额的赏钱,分发下去,都沾沾喜气。 宫中的喜事少,难得遇到可以高兴的时候,佩筠也没拘着他们。 等这股乐呵劲儿过了,再敲打也是可以的,不过是一时半刻的功夫,何必扫兴。 苏培盛特意过来给皇上传话,年根底下事情杂乱。 贵妃的册封礼准备的太过匆忙不好,过完年之后,再选一个好日子举行。 皇上也是为了满足佩筠爱显摆的小性子,就先将圣旨下了,等阖宫夜宴的时候能用上。 碎玉轩里,浣碧正在替甄嬛感到愤愤不平。 “明明皇上也说了要晋封娘娘为妃,如今却只有延禧宫那边有了圣旨。 咱们这却连个动静都没有,皇上真是……” 话没说完,甄嬛就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浣碧。 “好了,延禧宫那边是封贵妃,自然是要排在我的前面。 皇上的决定岂容咱们置喙,以后这样的话别说了,平白落人口舌。” “是,娘娘。”浣碧遭到训斥,语气有些低沉。 槿汐站在一旁,心中叹息,浣碧虽然有几分机智,可嘴上总是不饶人。 娘娘也不知为何,总是不痛不痒的说几句就罢了,要知道这宫里最容易的就是祸从口出了。 甄嬛知道浣碧心气高,见不得人比她好,可是也不能什么话都说。 自己别说还没下旨晋封,就算是下旨,也只是妃位。 若是浣碧这番话落到瑜贵妃的耳朵里,自己也难以保住她。 太后知道皇上要册封佩筠为贵妃,也试过劝阻。 毕竟她如今有一个健康的皇子,又秉性张扬。 一旦与皇后打擂台,怕是比当年的年世兰还要难对付。 如此一来,难保不会动摇皇后的根基。 可惜,太后努力了,没成功。 她们越是阻止,皇上越觉得自己没做错。 反而直接将圣旨下了,让事情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佩筠晋封贵妃的圣旨在宫中传遍了,后宫的人都有些浮动。 就连一向心如止水的敬妃也心神震动了一番。 看着被针扎破的手指,喃喃自语道:“她才进宫三年多,就已经成为贵妃了,圣心难测啊。” 沈眉庄也听到了消息,担心甄嬛心里不舒坦,就来到碎玉轩看望甄嬛。 “眉姐姐怎么来?今日不是要与敬妃娘娘相约去御花园赏花?” 甄嬛看到沈眉庄有些意外。 “嬛儿,延禧宫那边晋封的事我都知道了,担心你会多想,就想着来看看你。” 甄嬛想到这宫里还有眉姐姐关心自己,就觉得自己的心暖起来了。 原本聚在心头的阴云也消散了许多。 收敛了脸上的失落,冲着沈眉庄笑了笑。 “姐姐莫要担心我,我也明白,瑜贵妃那边毕竟是册封贵妃。 她的位份在我之上,皇上先下圣旨也是常理之中。 原本心中还有些不是滋味,现在看到姐姐,心情就好多了。” 沈眉庄握住甄嬛的手,温柔的看向她。 “那就好,你能想明白,是再好不过了。” 甄嬛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 宫中从来不缺人,走了华妃,又来了瑜贵妃和莞妃,而且一代比一代强。 皇后刚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头风就又要发作了。 弘昱如今进步神速,为了摸猫猫,从四驱已经进化成两驱了。 松糕也像是故意的。每次都会甩着大尾巴在弘昱面前晃悠,引着弘昱扑过来。 松糕作为狸花猫,本身性情不算温柔。 也是宫里的猫霸王,但是对待小弘昱却颇有耐心。 身上的皮毛大衣都快被摸秃了,也没有离开小胖崽。 就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整日里看护在胖崽身边,怕他乱跑。 佩筠被封为贵妃之后,宫外的富察氏也是水涨船高,在京城中变得炙手可热。 好在富察氏并没有沉浸在权势的繁荣中。 而是借机将族中的年轻后辈外放一批,历练历练。 佩筠乍然间坐到了高位,一时间竟有种自己打遍皇宫无敌手的错觉。 就想着出去溜达溜达,都是贵妃了,还在延禧宫里待着多没意思。 这两天的天气不错,日头也很足,照在身上不算冷,佩筠就带着弘昱出去走走。 弘昱想带着松糕一起,可是松糕太困了,不想凑这个热闹,婉拒了。 一行人走到凉亭处,宫人提前将周围简单的围了起来,还带了炭炉,将四周空气都烘的暖和了。 襄嫔也看这天气不错,带着温宜出来逛逛。 碰巧遇到佩筠带孩子在凉亭歇息,就走了过来。 “瑜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佩筠看到襄嫔来了,还带着温宜,赶忙叫起,邀请她们一起来坐一会儿。 弘昱虽然没见过温宜,但或许是亲缘所系,温宜来逗他玩,他也不抵触。 乐呵呵的跟着大姐姐在凉亭里跌跌撞撞的追逐着玩。 “温宜真是个可爱又温柔的小公主。 弘昱这小子调皮捣蛋的,她也能够有耐心带着他玩闹。” 襄嫔听到佩筠夸赞自己女儿,面上也是止不住地骄傲。 她觉得温宜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开口笑道:“娘娘过誉了,宫里的孩子少,温宜平日里也没什么玩伴。 难得碰见弘昱愿意和她玩,臣妾也少见温宜这么活泼呢。” 襄嫔顿了顿,接着压低声音说道:“有些事,臣妾没有想到会有人动歪心思。 多谢娘娘愿意伸手救臣妾一命,至于后面的,不用娘娘操心,臣妾会处理干净。” 襄嫔说的时候将音袖打发回去取公主的玩具。 这才意有所指的将自己的态度与准备的后手传递给佩筠。 佩筠笑了笑,扭头看向还在玩闹的两个小孩子。 “有些事情你心中有数就好,温宜还这么小,正是离不开娘的时候。” “娘娘说的是,臣妾会倍加小心的。” 第72章 除夕夜宴 两人继续交谈了一会,又聊了一会儿育儿经,就将玩得正开心的两姐弟抱了起来。 佩筠伸手摸了摸弘昱的脑门,发现有些出汗,对面的温宜也是同样如此。 “这两姐弟玩得身上都出汗了,还是等孩子们身上的汗消下去再走。 今天外面说是不算冷,但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襄嫔也正有此意,闻言满是赞同。 抬手用帕子擦拭掉温宜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动作小心又轻柔。 两个孩子安静了一会儿,身上的汗是消下去了,可是人也有些犯困了。 弘昱更是揉了好几下眼睛,温宜也打了个哈欠。 “娘娘,温宜这孩子应该是困了,臣妾就先抱她回去了。” 佩筠点头表示理解,弘昱此时也有些犯困。 “这两个孩子刚才玩得太投入,这会子应该是累到了。还是快带温宜回去休息。” “臣妾告退。” 怕孩子在外睡着了,抱回去的一路上会进了寒气,两位母亲就带着各自的孩子回宫了。 回到延禧宫的时候,弘昱的眼睛都半闭着了,被乳母抱去偏殿睡觉去了。 桑儿进来通禀,“娘娘,养心殿的小厦子过来了。” “让他进来。” 小厦子一进来就带着笑模样,躬身行礼道:“启禀娘娘,这些是皇上让奴才送来的。 都是南方上贡的好东西,还有一些精巧的小物件和一只翡翠簪子。” 佩筠示意雪青收下,妥善保管,伸手将那只翡翠簪子留了下来。 自从那晚之后,皇上不知怎的,只要想起来让小厦子送赏赐,就会额外多带一件翡翠饰品。 佩筠虽然疑惑,但是这东西水头不错,样式也很精巧,还是很喜欢的,算是送到佩筠心坎上了。 佩筠将簪子把玩一番,递给桑儿,让她放到梳妆台上,出去的时候戴上。 …… 自从晋封为贵妃,佩筠就数着日子盼过年。 皇上私底下答应她,等过了年,就让富察夫人进宫来看望她。 即使不能停留多久,但有总比没有强,佩筠不贪心。 除夕夜宴上,皇上与皇后坐在主位上。 佩筠与甄嬛一左一右的,坐在在皇上与皇后的两侧。 “臣妾祝皇上身体安康,国泰民安。” 佩筠脸颊红润,笑盈盈的说了一句祝福语。 与皇后那长篇大论,文采斐然的吉祥话相比,简直是不能再简陋了。 可皇上还是笑着端起酒杯,与佩筠对饮了一杯。 皇后面上的笑意有所收敛,原以为没了华妃,宫里能消停点,没想到更甚以前。 这宫里的宠妃一茬又一茬,怎么割也割不尽,真是让人头疼。 佩筠一身水红色的如意纹旗装,夺目的大拉翅造型,搭配上皇上送的翡翠簪子。 整个人周身就充斥着一种威压,隐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人觉得此人不好惹。 事实上,佩筠为了这一刻能威慑全场,私底下当着皇上的面练习了不少次,总是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皇上迫于无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亲自上场示范给佩筠看,叫她跟着学学。 虽然只学到了皮毛,但是用来狐假虎威还是足够了,今日一试,效果出奇的好。 佩筠趁皇上不注意,又偷偷让桑儿将刚刚倒的酒再次满上。 方才与皇上对饮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这个果酒味道还不错,也不辛辣,入口很是清爽。 桑儿劝不住,只能是哄着佩筠吃一些点心和热乎的菜垫垫肚子,空腹喝酒太容易醉了。 等皇上重新将视线放到佩筠身上时,眉头一皱。 示意苏培盛将佩筠面前的果酒拿下去。 眼瞅着佩筠脸颊比刚才还要红,估计是喝的不少。 佩筠看到苏培盛将她面前的酒拿走,就连酒杯都收走了。 有些不开心,抿唇看向皇上,不满的控诉。 皇上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冲着她小幅度的摇摇头,表示不同意。 佩筠无法,只好吃点喜欢的糕点,看看歌舞来打发时间。 只不过,就连皇上都不知道,佩筠的酒量和没有差不多。 区区几杯果酒,后劲却也不小,至少对于佩筠来说是的。 等到宴会散去的时候,佩筠走道都有些摇晃了。 皇上看她的步伐有些不稳,几步走上前去,将佩筠的手扶住。 略微使力,将佩筠打横抱到轿子里,和她同坐。 一路上皇上苦不堪言,但又乐在其中。 谁也没想到,佩筠喝醉酒会沉浸在角色扮演中不可自拔。 被皇上抱到轿子里面后,挣扎了一下,发现对方力气太大了。 出声喊道:“登徒子,你想对我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我可是有夫君的,小心他打死你。” 皇上被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用自己的大手将佩筠还在叭叭的小嘴捂住。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是不是喝醉了,让你少喝一些,酒量浅还敢使劲喝。” 佩筠沉浸在自己的情境中,还在不遗余力的胡乱挣扎着,唔唔的不停哼哼。 皇上无奈,只好抓住她的双手,用腿将佩筠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她乱动,勉强坚持到回宫。 皇上意识到轿子停下,就赶紧将佩筠抱在怀里,闷头向寝殿走去。 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也怕明天佩筠起来觉得丢脸。 到了寝殿,皇上将有些迟钝的佩筠放在床上,甩甩手。 回来的路上,一直抓着佩筠的手。又将她抱进来,手有些僵硬,需要活动活动。 佩筠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床,脑袋左右看了看身边的环境。 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皇上,伸手拍了过去。 “放肆,还敢闯进我的闺房,我告诉你,我可是有夫君的,你敢动我就死定了。” 皇上懵了一下,这是还没出戏呢。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小妮子喝醉了会是这种状态。 有心逗逗她,开口问道:“是吗?你夫君是何人,不管是谁,过了今晚你都是我的人了。” 佩筠一听这人油盐不进,色厉内荏的继续输出。 “我告诉你,我夫君是当今圣上,我要让他抄你九族,他对我可好了,害怕了,害怕了还不快走。” 皇上没想到佩筠心里自己还有这层身份。 虽然只是醉话,但也让他有些开心,放缓了语气,轻声哄着。 “那我可太害怕了,你真厉害。” 佩筠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表示他可以离开了。 皇上假意退下,实际上是让桑儿进来,伺候佩筠梳洗 身上的衣服和旗头还没换下来,睡着了也会不舒服的。 第73章 酒醒 醉意上头的佩筠嘴里时不时就蹦出几句胡言乱语。 桑儿在旁边为自家娘娘收拾,听着佩筠嘴上对于皇上的呵斥。 吓得她灵魂都要出窍了,大致是只剩下了麻木的躯体还在工作。 在府里的时候,夫人管得严,佩筠很少会喝醉。 也就是浅尝两口过过瘾,这还是第一次醉的这样厉害。 桑儿知道娘娘的脾气不算好,但也没想到会大胆到这种程度。 居然敢直接对皇上贴脸开大,皇上站在一旁还不生气,真是奇怪。 战战兢兢地收拾好佩筠,桑儿就被皇上挥退。 桑儿端着水盆转身下去,心里面为佩筠捏了一把汗。 苏培盛正在门口守着呢,自然也是听到了佩筠大胆的言辞。 心里暗道,居然敢呵斥君王,看来瑜贵妃的恩宠快要到头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醉酒也不能对帝王大不敬啊。 苏培盛都做好准备,等着皇上怒气冲冲的出来,离开延禧宫了。 为此还特意将小厦子叫过来,让他将龙辇准备好,在宫门口随时候着。 苏培盛等了一会儿,看见桑儿进去伺候了。又等了一会儿,桑儿又端着水盆出来了。 屋里瑜贵妃的声音微不可闻,也没听到皇上满含怒气的声音传出来,苏培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暗自思忖,莫不是在皇上的心里,瑜贵妃的分量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 如此大不敬的言论,皇上竟然也没有大发雷霆,看来他们都小瞧这位贵妃娘娘了。 若是连碎玉轩那位都不顶事了,槿汐该怎么办。 从她调到甄嬛身边露了脸,可就代表着之后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屋里的佩筠已经进入了醉酒的下一个阶段,抱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皇上也是去沐浴更衣,穿着明黄色寝衣回来时。 却发现某人已经是非常安详的躺下了。 皇上甚至有种冲动,想伸手试试某人的鼻息是否还有残存。 实在是她躺的太寂静了,跟刚才仿佛要大闹天宫的闹腾劲截然不同。 他走过去仔细端详佩筠睡着的娇憨模样。 白白软软的脸蛋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嘴巴微微翘起,伴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乖巧的不得了。 单看这副样子,分明是一个乖巧软糯的姑娘,实际上,脾气大得很,一点委屈都不愿意忍受。 佩筠睡得香甜,根本不知道有人在看她。 皇上看她睡得沉,自己也感觉到困意袭来,翻身上了床榻,将美人抱在怀中,跟着沉沉睡去。 翌日,佩筠晕晕乎乎的醒来时,皇上早就去上朝了。 没等桑儿进来,佩筠就猛地坐了起来,酒劲下去了。 昨晚的情景如走马灯一样,在她的脑海里无限循环。 什么登徒子、什么有夫君……她居然还要让皇上抄他自己的九族! 这个皇宫还有她富察佩筠的容身之处吗? 皇上不抄她九族就不错了,真是感谢皇上不杀之恩,没让她在醉酒中逝世。 桑儿听到动静走进来,就看到佩筠双手捂脸,生无可恋的坐在床上,身边的乌云都要化为实质了。 “娘娘,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更衣。” 桑儿及时出现,短暂的将佩筠从低沉的气压中解救出来,起身换上旗装。 佩筠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真不错。 就这样还能顽强的直面生活,而不是龟缩在延禧宫不出来。 日常去关心关心自己的小胖儿子,就准备用早膳了。 今日的早膳,是雪青特意去御膳房点的佩筠爱吃的,佩筠很是满足。 只可惜,这样的好心情只维持了不到半天,皇上就来了。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佩筠非常完整的行了一遍礼,皇上拦都没拦住。 和佩筠坐到榻上,皇上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窘态。 看她这不自在的样子,知道佩筠昨晚没有喝断片,这是想起来了。 难得看她这么乖觉,皇上久违的坏心思又出来了。 故意板着脸,语气严肃的问佩筠。 “朕的爱妃可还记得昨晚的事情,说了些什么话?” 佩筠抿抿唇,眼神飘忽不定。 “皇上,昨晚臣妾喝醉了,可能是胡言乱语来着。 您别往心里去,下次臣妾一定倍加注意,绝不再犯。” 佩筠说着说着,她的眼神逐渐坚定,让人觉得她分外真诚。 皇上轻笑一声,没有被她糊弄过去。 反问道:“你还想有下次,当真是胡言乱语?朕看你昨天晚上说的很是痛快,美的很。” 佩筠有些词穷,主动向皇上靠过去,拉近彼此的距离。 她敏锐的感觉到皇上身边没有以往发怒时的恐怖气压。 偷偷笑了一下,搂住皇上的脖子,一口一口的啄吻,像个啄木鸟似的。 皇上被弄得有些痒痒,受不住的将人抱进怀里。 温声开口:“你如今是贵妃了,内务府那边还要增加你身边宫人的配置。 延禧宫还有安常在她们一同居住,还是有些挤了。 而且延禧宫与养心殿距离不近,每次想见你,又不舍得你来回折腾,到底是有些不方便。 朕想给你换一个宫殿可好?” 佩筠有些舍不得安陵容她们,但皇上说的也有道理。 内务府再派人过来,延禧宫确实是不适合了。 每次皇上来都要浪费一部分时间在路上,确实不太好。 佩筠趴在皇上的怀里,同意了皇上的提议。 皇上早就想好了宫殿,现在正命内务府翻修呢,已经有好多物件摆放进去了。 “永寿宫里没有人居住,又距离朕的养心殿最近,朕已经让内务府去翻修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了,选个好日子。就可以带着弘昱搬进去了。” 佩筠在这方面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至于翻修宫殿浪费钱财。 她完全没考虑这些庶务,住的舒服就行,剩下的也不需要她去操心。 永寿宫翻修的事情,并没有瞒着皇后,只是没有说是让谁住进去罢了。 剪秋站在皇后身边,轻缓的按揉着皇后的额头。 “娘娘,皇上突然要翻修永寿宫,可是却没有说让谁住进去,有些奇怪。” “如今宫里的人就那几个,左不过是莞妃或者是瑜贵妃,端看皇上的心意了。 不过这到底不算是小事,还是应该跟太后说一声才是。” 皇后眼底泛着冷意,不管这个永寿宫是给谁修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永寿宫实在是离养心殿太近了,近的让人心慌。 第74章 姑侄夜谈 皇后觉得自己已经是够仁慈的了。 但是她的宽容,不能成为那些妃嫔嚣张的理由。 “剪秋,你去内务府那边打探一下,永寿宫是为谁准备的。 本宫管理着后宫,还是要弄清楚,说明白才是。” “是,奴婢这就去办。” 剪秋执行力很强,皇后这边吩咐下来,她就去办了。 内务府总管姜忠敏正坐在那里指挥着手底下的小太监,将皇上让送到永寿宫的物件送过去。 “你们这些小王八蛋,怎么一个个都笨手笨脚的。 皇上让送到永寿宫的东西,你们要是敢磕着碰着了,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还不仔细着点!” 剪秋进来的时候,姜忠敏还在那里训斥小太监。 破口大骂的样子,吓得小太监一个个都不敢出声,只是闷头做事。 “姜总管,眼下这是忙什么呢?这么着急。” 剪秋见姜忠敏注意力都放在那些物件上,没有注意到自己,出声提醒。 “呦~是剪秋姑姑,您怎么还来这内务府了,这里乱的很,快坐。” 姜忠敏是个老油条了,私底下算是皇后一派的人。 当初黄规全仗着华妃的势,没少打压他们这些有资历的老人,恨得他们牙根儿都痒痒。 不过那小子也不是好嘚瑟,眼皮子浅得很,四处得罪人。 整日里巴结华妃,真出事了,华妃不也一样没保住他。 让他姜忠敏抓住机会,被皇后推到了总管的位置,姜还是得老的才辣。 亲自搬了凳子,让剪秋坐下歇歇脚。 开口问道:“剪秋姑姑前来,可是皇后娘娘那边缺什么了,我这就让人送过去。” 剪秋也给姜忠敏面子,热络的笑笑。 “那倒不是,皇后娘娘那需要什么东西,都没短了。 内务府安排的很上心,皇后娘娘前儿个还跟我夸赞你办事妥帖。” 姜忠敏继续试探的问道:“多谢娘娘的夸赞。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娘娘平日里要管理六宫事务,难免有些会顾及不到。 这不,听说皇上让翻修永寿宫。 娘娘想知道是按照什么规制翻修的,也好能在心里有个数,方便管理。” 姜忠敏听到这话就明白了,也没挑明剪秋的真正来意。 只是按照剪秋的说法回道:“原来是为着这件事。 永寿宫那边,皇上的命令是按照贵妃的规制来翻修。 还让我们这几日送了不少好东西过去,很是重视。” 剪秋听明白了姜忠敏想要表达的意思,心下微沉,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剪秋面上一向做得不错。 听到姜总管的话,表情也没有发生变化,只是些微颤动的瞳孔透露出一丝不平静。 剪秋温和的笑着打趣,“姜总管如今是大忙人,我也就不打扰了,皇后娘娘那边还等着我回话,就先回去了。” “诶,好,剪秋姑姑慢走。” 姜忠敏笑呵呵的送着剪秋,心里也犯嘀咕,皇后总不能只是问问而已。 这宫里宠妃多的数不清,最头疼的应该就是这位尊贵的皇后娘娘了。 剪秋心中有所猜测,这个规制给莞妃的可能性不大。 “回娘娘,奴婢去内务府问过了,永寿宫的翻修是按照贵妃的规制,很可能是为瑜贵妃准备的。” 皇后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眉头紧皱,手重重的握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永寿宫距离养心殿最近,皇上已经给了瑜贵妃高位,如今还要将她放在身边。 本宫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真是生来就是好命,有宠有子有高位。 别人得到一样就已经很难了,她却是占全了。 可恨本宫母家太不中用,不然也不至于让本宫如此被动。 前面有瑜贵妃,后面有甄嬛,一个两个的,怕是都对本宫的位置虎视眈眈。” 剪秋忠心耿耿,听不得皇后这样的话,连忙开口宽慰皇后。 “娘娘您放心,当年的华妃何等跋扈,如今不也是早早的就没了,更别提瑜贵妃她们了。 而且,您的身后还有太后娘娘为您撑腰,她不会允许有人动摇您的皇后之位。” 皇后心情烦闷,还是决定去太后那走一趟,有些事她不能说,可太后能说。 寿康宫里,皇后接过竹息端过来的药碗,亲自来到与太后身前,服侍太后喝药。 “皇后,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到哀家这里了,这药真是越来越苦了。” 太后知道皇后她没有孩子,所以格外的重视权力,抓着宫权不愿意撒手。 当初被华妃压制,抢夺宫权,如今又被皇上将宫权分了一部分给瑜贵妃和敬妃。 她应该一门心思扑在收拢宫权上才是,怎会有心思来她这里。 皇后没有直接回话,而是拿来蜜饯,伺候太后吃下两颗。 “太后,这药虽然苦,但里面用的都是好药,服用后对身体好。 您觉得苦,不妨吃两颗蜜饯甜甜嘴。” 说完,皇后就接着开口说出了来意。 “不瞒皇额娘,臣妾这次来也是因为永寿宫的事情。 皇上下令让翻修永寿宫,还送去不少珍贵物件作为装饰,内务府那边最近一直在忙这件事。” “皇上怎么会突然想到永寿宫,可是要让谁住进去,这么大张旗鼓的。” 皇后眼含忧虑,似是在担心皇上的名声。 “臣妾让人去内务府问了,永寿宫是按照贵妃的规制翻修的,应该是为了瑜贵妃。 只是现如今的国库并不算得上充盈,如此行事,怕是有些张扬。” 太后点点头,思虑一番开口:“瑜贵妃育有六阿哥,皇上子嗣稀少,对贵妃有所偏爱也是应该的。 但现在就急于给她翻修宫殿,确实是有些不妥。” 姑侄二人交谈许久,皇后这才满意的离开了寿康宫。 皇后走后,竹息有些无奈的看向一脸凝重的太后。 太后就是太重视母家了,一味地偏向皇后。 只是,这天下终究是爱新觉罗的天下,皇后总是看不透,太后也一样。 出言提醒道:“太后,您还是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才是。 皇后不能总是靠您,连累您跟着耗心神。” 太后闭上眼睛,半晌,叹了一口气。 “哀家何尝不知,可家族的儿郎不争气。 也只能是尽力保住宜修的位置,靠着女儿家来为家族延续荣耀。” 第75章 书信 “剪秋,既然皇上看重瑜贵妃,本宫当与皇上同心同德才是。 你去告诉姜忠敏,永寿宫的一应添置都要用好的,不能委屈了瑜贵妃。” 皇后身着明黄色暗花缎面旗装,面带笑意的摆弄自己的护甲,将指令吩咐下去。 剪秋福了福身,“是,奴婢亲自去办。” 皇后对剪秋很是信任,算是她的心腹了,江福海都比不上剪秋得用。 姜忠敏听到皇后那边的指示,将原本要送到永寿宫的东西再次提高两成。 将永寿宫装饰的富丽堂皇,就算是比较当初的翊坤宫也是不落下乘。 没过两天,夏冬春就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她们。 内务府将永寿宫装饰的很是奢靡。 宫殿里面放入了甚多的珍奇玩意,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佩筠已经通过富察家的暗线知道这件事了,而且她还多知道了一步。 内务府之所以敢将永寿宫暗戳戳置办的这么奢靡,与皇后那边有关。 之所以没有直接说出来,是因为她已经是位居贵妃之位,有宠有子。 若是在宫中还有一股富察家的势力,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正巧,夏冬春的父亲是包衣佐领,在宫中有些消息渠道也不算是太过扎眼。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宫里没有皇帝的耳目。 佩筠听到夏冬春的话嗤笑出声。“内务府总管姜忠敏,当初还是皇后将他提上去的。 看来景仁宫那位还没死心,真是精力充沛。” 安陵容听话听音,接着佩筠的话,说道:“想必皇后是知道了皇上想要给姐姐换宫殿。 故意在这里使绊子,想要坏了姐姐的声誉,给姐姐安上一个喜好奢靡的名声。” “皇后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想当年刚进宫的时候。 我还以为皇后是一位被华妃压制的好国母,没想到内里竟然如此不堪。 好在当初那一丈红就让我意识到她不是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夏冬春气的眉头紧皱,说话的语气也很冲。 安陵容端起一杯茶,递到夏冬春的面前,示意她喝下去消消火。 “好了,你消消火,既然皇后想要借势坏姐姐名声。 没准还可以阻止姐姐搬到永寿宫,那咱们也不能任由她摆布。” 夏冬春有些好奇,看她这样子是有主意了? 佩筠与安陵容相视一笑,佩筠开口对着夏冬春说道:“你怕不是忘了,是谁让我换宫殿的。 皇后一心想要借此打压我,可皇上那边就不一定了。” 夏冬春有些云里雾里的,但也能听出来这俩人是有主意了。 反正自己的消息带到了,剩下的就不归她管了,累脑子。 说完正事,佩筠开始扯些没用的了。 将自己新绣出来的祥云图样递给安陵容,让她帮着指出问题。 夏冬春兴冲冲地凑过来看,没忍住震惊了一下。 原来这上绣的是祥云,打眼一看都没看出来是什么,这绣工还不如她呢。 夏冬春脸上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被佩筠狠狠地瞪了一眼。 并且伸出拳头,对夏冬春发动了物理攻击,引起对方的强烈抗议。 “陵容你说,这绣的像不像?我说没看出来,贵妃娘娘恼羞成怒还打人,真是不讲理了。” 佩筠二人将目光齐齐放在安陵容身上,安陵容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犹豫半晌,开口:“这祥云是能看出来的。 若是姐姐不嫌弃,陵容可以帮着修改少许,也不影响整体。” 佩筠:“……” 夏冬春得意的看了佩筠一眼,没等佩筠发作,就一溜烟的扶着秋兰出去溜达了,说是去御花园赏花。 安陵容接着教了佩筠一种自己擅长的针法,没多教,怕佩筠学乱了。 …… 佩筠下午写了一封信,信上将永寿宫中添置的物件大致写出,表示自己很是喜欢。 但是物件太多了有些繁杂,皇上若是真的想要多给一些,不妨就将其中一部分换成银子。 恰巧这段时间她的手头紧……说了一大堆,到了后面就完全是偏题的碎碎念了。 佩筠将信拿起来通读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满意的放下。 在末尾写上结语,装进信封里封上,递给小轩子。 “小轩子,你去将这封信亲自送到养心殿。 顺便将小厨房煨好的人参鸡汤给皇上送去,就说本宫希望皇上多注意身体。” “是,奴才这就去。” 虽然已经入夜,宫中各处都掌了灯,皇上仍然还在养心殿里批阅奏折。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奏折,神情严肃,颇为专注。 “皇上,瑜贵妃娘娘身边的小轩子求见。” 皇上听到苏培盛的声音,抬起头,疑惑道:“这么晚了,可是瑜贵妃那边出了什么事?让他进来。” 苏培盛得了皇上的吩咐,就出去通知小轩子。 皇上也借着这个机会,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小轩子,可是瑜贵妃那有什么事?” 小轩子不敢打马虎眼,跪在地上,伸手将佩筠写的信抬起。 “启禀皇上,娘娘说夜已深,皇上没来应该是政务没有处理完。 特意让奴才将煨好的人参鸡汤送来,娘娘说希望皇上能多多注意身体,早些休息。 这里还有娘娘亲笔写下的书信一封,奴才一并带过来了,还请皇上过目。” 皇上没有说什么,苏培盛上前将书信拿到皇上面前,皇上接过后,他就再度后退几步站立。 佩筠很少会写信,皇上有些好奇信里的内容,就将信拆开细细阅读。 看着佩筠的碎碎念,上一句还在说弘昱中午不睡觉闹人,下一句就说到想去圆明园玩。 皇上不禁哑然失笑,可看着看着,皇上就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信中提到佩筠去看了永寿宫的进度,很喜欢他让人放进去的物件和宝贝。 还兴奋地说了几个很喜欢的,可是问题就出在这。 永寿宫他确实吩咐过内务府一应添置都用好的。 可这里面提到的一些物品却不是平常就能放进去的。 应该是还有人吩咐了,不然内务府轻易不敢动这些东西。 思及此,皇上明白,自己要给佩筠换宫殿是招了人眼。 皇上看完信没有生气,喝了佩筠送来的鸡汤,就让小轩子回去了。 转头让手底下的人去查,这件事是谁主导的,皇上心中有猜测,只是需要验证一番。 第76章 争执 翌日,没等皇上那边得到结果。 他才刚下早朝,就被太后身边的竹息请了过去。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关切的让皇上起来,示意他坐下。 “皇额娘今日的气色不错,太医院还算是有用。” 皇上一只手撑在大腿上,一手扶在榻上的桌子边。 “哀家这都是老毛病了,成天喝着苦药汤子,倒也管点用。 最近皇帝前朝的事务繁杂,后宫服侍的人可还乖觉。” 太后状似不经意的将话题逐步引出来。 “劳烦皇额娘费心了,瑜贵妃行事妥帖,为人也真诚善良,很得朕心。 延禧宫还是太挤了,所以儿子着人将永寿宫收拾出来,也好让她换个地方。” 皇上手底下的人还没传回来消息,但他觉得不用等手底下人的调查结果了。 今日太后有请,让皇上心中本来五分猜疑,也变成了八分。 这件事与皇后有关,不然太后怎会突然插手。 果然,太后顺着皇上的话接着说下去。 “瑜贵妃将六阿哥养的很好,为人又赤诚,皇帝多偏爱几分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这宫里的女人多,是非也就多。 前不久刚晋封为贵妃,如今又要换宫殿,难免会让后宫人心浮动,多生事端。” 太后苦口婆心的劝谏着皇上,打着为皇上后宫安定的旗号,实际上,是否了佩筠搬宫的事。 皇上也是见招拆招,不为所动。 “皇额娘说的不无道理,但一来,永寿宫已经在修整。 二来,朕也已经告知瑜贵妃,金口玉言不可收回啊。” “哀家听说永寿宫的配置很是铺张,毕竟是后宫妃嫔。吃穿用度不说节俭,也不应该如此。 说是比当初的翊坤宫都要奢靡,还是会让人诟病。” 皇上有些不高兴,自己既然说了瑜贵妃换宫殿是金口玉言。 那就说明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怎可以有所变动。 为何会奢靡,别人不知道,难道太后还不清楚,不过就是想要拿佩筠作筏子罢了。 “永寿宫是儿子让人修整的,儿子确实是让他们用好的,但也没有过分。 至于为何会奢靡,朕觉得皇后会比朕更清楚,儿子前朝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太后与竹息都看出来皇上的不高兴。 可太后还是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维护皇后的地位没有错。 这也有利于后宫的稳定,只是没想到,皇上会动这么大的肝火。 竹息看得明白,太后一心惦记家族与皇后宝座,可却不愿意将心思花在皇帝的身。 殊不知,不管太后如何提拔家族的人,说是覆灭不也就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她也曾多次隐晦的提醒太后,可是太后却从不往心里去。 每次都说皇后执拗,心思重,太后又何尝不是如此,总是满心惦记十四爷,怕他吃苦。 可当今皇上也是亲生的,太后却看不见。 皇上从寿康宫出来,心中郁气未发,脸色黑的像是要滴墨。 身旁的随从都一言不发,唯恐撞到枪口上。 皇上回到养心殿不久,就下旨将传永寿宫奢靡等闲话的几个宫人杖毙。 让苏培盛去景仁宫告知皇后,身为中宫皇后。 若是连这点事情也要他来处理,那宫权就可以全都交给瑜贵妃和敬妃了。 不提皇后得到皇上的警告有多心惊,佩筠是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皇上自觉这件事佩筠差点吃亏,所以干脆将姜忠敏送到永寿宫的那些超出规格的物件一并留在了永寿宫,直接记录在册,过了明路。 好东西谁不喜欢,佩筠美滋滋的就将皇上的好意收下了,这可是补偿,不收下皇上心里会不得劲的。 而且自己还要给弘昱攒家底,手头没点东西,以后孩子出宫开府可怎么能行。 佩筠看着还在满地乱走的小弘昱,心里已经为他想的很长远了。 皇后再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也犯嘀咕。 瑜贵妃真是个邪门儿的,以前自己很少失手,每次算计她都会出现各种问题。 皇后久在后宅磨炼,心性可谓是非比常人,佩筠这边不行,她又转头开始去对付甄嬛。 后宫干政是大忌,利用好了,也是一把锋利的刀。 …… 佩筠正在着让人给松糕试试新做的小衣服,红彤彤的还挺喜庆。 佩筠也没忘了给皇上的造化、百福也送去了新做的小衣服。 皇上喜欢给他养的那几条狗设计衣服,佩筠也是知道的。 因为她缠着皇上顺手也给松糕设计了两件,现在这件红彤彤的就是其中一个作品,佩筠很是满意。 “娘娘,玉禄那边传来消息,说莞妃这几日饮食上很是讲究,而且出行也很谨慎。 身边的人像是很紧张她的身体,经过他几番探查,发现了安胎药的药渣。” 玉禄是小轩子的徒弟,为人有些滑头,但是很听小轩子的话,是可用的。 “这么说来,甄嬛很有可能是有孕了,她的胆子倒是不小,连这么大的事都想要瞒着。 不过也是,有皇后在,这宫里想要平安生下一个孩子可太不容易了。” 佩筠没想到甄嬛这胎来的这样快,就是不知道现在几个月了。 明明剧情提示里是在故衣事件之后才有孕的,这样看倒是提前了不少日子。 佩筠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一点大礼,就是不知道怀孕的甄嬛担不担的住了。 小轩子那边总会留一分心神在碎玉轩。 不说是一举一动都知道,至少温实初总是去碎玉轩给甄嬛请平安脉这件事还是清楚的。 也就是温实初敢冒着九族消消乐的风险为甄嬛遮掩。 不然,光凭甄嬛进宫之初那一份装病的药,就足以要了他们家族的命。 更别提现在还疑似在帮甄嬛隐瞒有孕的消息,都说她胆大。 可佩筠觉得碎玉轩那边的人胆子可比她大太多了。 她富察佩筠对此是望尘莫及。 将事情捋顺一遍,赏赐了小轩子和他的徒弟,让玉禄继续留意着碎玉轩那边的动静。 佩筠现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忙,那就是额娘进宫的事。 原本皇上答应过了年就让她的额娘进宫,可没想到佩筠的阿玛身体偶感风寒。 佩筠的额娘放心不下,就留在府里照顾,一时之间脱不开身。 恰逢皇上要让她搬去永寿宫,所以进宫一事就搁置了下来。 第77章 古香亭诗集 现如今,皇上那边说永寿宫已经修整完,过两日就可以搬进去了。 佩筠已经计划好,等搬进永寿宫就可以让额娘进宫来。 届时也可以让额娘看看自己新打下来的江山,来永寿宫转转。 还可以让额娘看看弘昱,正好也好久没看见这孩子了。 想到之后的美好生活,佩筠就忍不住感叹。 自己还真是有宫斗潜力的,不然也不会升的这么快。 不愧是自家阿玛,就是有眼光。早在选秀之前就看出了她不凡的实力,真好。 “娘娘,小厦子那边来传,皇上中午要与娘娘一同用膳。 御膳房那边问是否需要增添一些最近研究出来的新菜式。” 桑儿从小厨房端上来一壶新泡好的茶,放到外间的桌子上,询问佩筠的意见。 “昨个儿中午上的几道新菜,本宫尝着还不错,就一并上了。 也让皇上尝尝,看是否合胃口。” 桑儿得了佩筠的指示,就前往御膳房那边将佩筠的吩咐传达下去。 晌午,皇上处理完奏折,就依照之前所言,来到佩筠这里用膳。 佩筠早早地就准备好,站在院子里。 一边陪弘昱晒太阳,一边等待还未到来的皇上。 “皇上驾到……” 苏培盛的声音极具辨识力,佩筠听得很清楚。 皇上身着明黄色圆领右衽长袍,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里面不知装着什么。 见到佩筠与孩子在院中玩耍,皇上龙行虎步的走过来,拉住佩筠的手。 又凑过去刮了一下弘昱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 看见弘昱可爱的反应,皇上笑的很是爽朗。 “今日怎么没有带着弘昱出去逛逛,朕看外面的日头不错。” “皇上还说呢,本来臣妾是打算出去的,这不是皇上最近忙于政务,很少会按时用膳。 难得今日有时间来延禧宫,臣妾当然要留在宫里,多准备一些皇上爱吃的,监督你用膳。” 皇上听到佩筠暗戳戳点他不好好吃饭,含糊的笑笑,将这件事默认下来。 前朝的政事是忙也忙不完的。 最近他确实是一心放在了朝政上,没有按时用膳,苏培盛也劝了,只是没有奏效。 “永寿宫那边过两天你就可以带着弘昱住进去了。 现在就可以让你手底下的宫人收拾一些提前送过去,免得到时候会混乱。” 佩筠觉得皇上说的有道理,下午就让雪青她们先一步将库房的东西送过去。 再让唐太医将永寿宫检查一遍,防止有人浑水摸鱼。 用过午膳,皇上将来时拿的盒子递给佩筠,佩筠有些茫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这是上午朕召见你父亲议事,你父亲托我给你带过来的。” 佩筠一听是家里带来的,激动地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了一把长命锁和一枚平安符。 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是去寺院开过光的,可保平安。 其中,平安符是给佩筠的,长命锁是给弘昱的。 家中送来这个就是在说,不求佩筠能为家中带来荣光,只求眼下她们母子能够平安。 佩筠将东西拿出来,攥在手里,眼圈红红的,含着一泡眼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皇上将佩筠抱进怀中,轻声哄了半天,才让佩筠情绪平稳。 缓过来的佩筠起身将长命锁放到弘昱的房间,将平安符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中。 皇上在佩筠这歇息一会儿,就回养心殿继续处理奏折了,佩筠则是简单的在院中走了两圈, 权当是运动过了,就心安理得的去床上午睡了。 佩筠之前的安排,让宫外的一些势力已经开始泛起了波澜。 敦亲王福晋是个有主见的女子,因为得到了佩筠的帮助,她才能够将孩子留在身边。 那日之后,她果断地选择遵守自己的承诺。 逐渐将敦亲王在后宫的一些暗桩交到了佩筠的手上,同时还与富察家秘密有了浅淡的交集。 富察家得到佩筠的暗示,就与敦亲王的势力商量。 由敦亲王去指使朝中的亲信向皇上进谏,弹劾甄远道。 敦亲王本就恨甄嬛,若非是她提出的毒计,怎会害的自己的孩子差点成了人质,就连福晋也险些与自己离了心。 子债父还,天经地义。 他本就想要动一动甄远道,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他自然乐意至极。 敦亲王福晋也知道自家爷要对甄远道下手,也没有阻止。 若是甄远道一心为公,没有错处可言,敦亲王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顶多就是套麻袋打一顿。 可偏偏他身上有着一大堆把柄,自持文人风骨,私藏钱名世的诗集,倒是省下了敦亲王不少力气。 养心殿内,面容严肃的言官正跪在殿中,向皇上呈递一本诗集。 “启禀皇上,奴才无意间得知,甄大人那里收藏了一本古香亭诗集。 据甄大人所言,他也是无意间得到,认为写得不错,便带回家中收藏。 但是奴才知晓,那钱名世与年羹尧关系甚密。 钱名世不仅是谋逆罪臣,还是年羹尧的至交好友。 所以奴才认为,这样的人所做的诗集必然也是多有大不敬之言。” 皇上坐在案桌前,面色淡淡的开口问道:“既然如此,甄远道知如何得到的这本诗集?如今在棋盘街上能买到吗?” 听到皇上这句话,言官就知道,甄远道其实已经引起了皇上的警惕。 不然皇上怎会知道甄远道喜欢去棋盘街,只怕是早就派人监视了。 “回皇上的话,钱名世所着的这本诗集,并未刊印,怕是只有他的知己好友才能得到。 奴才也是去甄大人家拜访时,无意间得到的这本诗集。 发现是钱名世所着,这才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皇上眉头皱起,语气低沉。 “甄远道与年羹尧素无来往,这次弹劾年羹尧,他更是出了大力气,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奴才也觉得不应该,后来才明白,甄大人收藏这本诗集只怕是另有深意。 奴才发现这里面提到了,钟鼎名勒山河誓,番藏宜刊第二碑。 不仅是在鼓吹年羹尧战功赫赫, 更是在称赞被皇上圈禁的十四王爷允禵当年西征之事。” 第78章 解释 皇上听着下面言官的弹劾之言,手上接着翻看面前的古香亭诗集。 “你的意思是,甄远道之所以收藏这本诗集,是因为同情被朕圈禁的允禵?” “奴才不知道,只是,甄大人对于当初皇上下旨将汪景琪“立斩枭示”。 并且将头颅在菜市场悬挂10年,以示惩戒的决定颇有些不赞同。 认为皇上的处置有些太过严厉。为汪氏一家感到惋惜。” 皇上转动着手里的碧绿佛串,心中有了考量,就让他退下了。 “是,奴才告退。” 皇上拿起手里的诗集,晃动两下,就再度将其扔到桌案上,想要让苏培盛将甄嬛叫来。 又觉得有些刻意,还是决定亲自去碎玉轩一趟。 让小厦子将另一本诗集也一并拿上,跟着他一同去。 皇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怎么来碎玉轩了,浣碧等人高兴的告知甄嬛,皇上来到的消息。 甄嬛欢喜的起身,下意识护了一下肚子,迎接皇上。 “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面色温和,完全看不出先前在养心殿的阴沉。 进屋后,皇上闲聊两句,就将诗集放到矮几上,示意甄嬛可以看。 他则是拿起另外一本书慢条斯理的品读起来。 甄嬛也算是饱读诗书,简单的翻阅了几首诗,有些疑问。 “这本诗集,臣妾记得已经被皇上下令封禁,里面一派阿谀奉承之词,皇上竟也会看这些。” “朕也需要了解那些乱臣贼子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至于这本诗集,是汪景琪所作,朕已经将他斩首示众。” 皇上笑了笑,将话头给甄嬛递了过去。 甄嬛自从去年的圆明园事件之后,就经常会与皇上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皇上也是并未斥责。 如今再次提到这方面,甄嬛也就像往常一样,自然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得不说父女连心,甄嬛也觉得皇上处置汪景琪的手段太过残忍,应当施以仁政才是。 皇上眸色晦暗不明,没有否决甄嬛的话。 只是再度拿出另一本古香亭诗集递给甄嬛,让她接着看,看完后说说想法。 甄嬛不明所以,接过诗集再次翻看。 “你觉得这一本如何?” “皇上,这本古香亭诗集,里面的文采并不出众,皇上从何处得来的?” “你是这诗写得并不出众,外头也很难买的到,何人会特意将其收藏呢?” 甄嬛没有意识到皇上话里有话,也没留意到皇上瞅她的眼神,低头继续翻阅手里的诗集。 “大约是真心喜欢,又或者是知己好友写的,才会特意寻来收藏。” 甄嬛有些好奇,皇上今日怎会拿来这两本不好的诗集与她一同阅览。 “朕不过是随便问问,你也就随便说即可,无伤大雅。” “朕觉得这些诗极尽谄媚,写诗之人也应该革职逐回原籍,你觉得呢?” 甄嬛将诗集放下,笑着面向皇上。 开口道:“臣妾不敢妄言,只是觉得将这些诗作销毁即可。 至于收藏诗集之人,皇上若是重罚,岂不是让人觉得皇上过于在意此事。 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削减这些诗作的影响。” 皇上不置可否,将诗集收回,起身向外走去。 “更深露重,你早些休息,朕去延禧宫看看。” 甄嬛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对于自己的回答,皇上似乎有些不满意。 只是,甄嬛到底不是久经朝堂的权谋人士。 不知道谁是钱名世,也不知道收藏诗集的是甄远道。 不然,她就不会说出这番话了,而是会选择旁敲侧击,减轻皇上对甄远道的怀疑。 皇上从碎玉轩出来,心中就已经有了决断。 景仁宫里,皇后也一直对甄嬛参与朝政之举很是不满。 只是甄嬛的父亲是弹劾年羹尧的主力,又是言官,皇后在前朝没有什么得力的人替她进言。 其实皇后现在的处境也算不上好,虽然有太后撑腰,但不管是甄嬛还是佩筠都不好对付。 皇上不开选秀,她手底下迟迟补充不到马前卒做起事来束手束脚的,连个代罪羔羊都不好找。 皇后若是知道,朝中已经开始有人弹劾甄远道,怕是会很开心,也不至于隔三差五的就会头疼。 皇上拿着诗集去了延禧宫,佩筠正准备就寝,皇上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上,这么晚还来臣妾这,真是让延禧宫蓬荜生辉,让臣妾喜不自胜。” 皇上觉得佩筠这话阴阳怪气的,还学会用成语了,像是不欢迎自己来。 心里有些不愉,面上也就带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说话怎么还怪腔怪调的,谁招惹你了?” 佩筠抬头看向皇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此时满是怒气。 “除了皇上还能是谁,在碎玉轩待够了,才想起来要进延禧宫的大门。 中午的时候说好,要是政务不忙,晚上还来延禧宫和我一起吃。 结果我坐在桌子前等到天都黑了,让桑儿去打听,你去碎玉轩了,真是浪费了晚上准备的那一桌好菜。” 一旁的桑儿吓得脸都白了,怎么什么事都让她摊上了,皇上不会斥责自家娘娘。 桑儿跪在地上,恨不得弹射起步,将佩筠的嘴捂上。 确实是准备了一桌好菜,可皇上晚膳没来,她吃的也挺香啊。 皇上其实到现在也没用膳呢,只是吃了几块点心垫垫肚子。 他也没有诓骗佩筠,确实是一直在处理政务,就连刚才去碎玉轩,也是急于想要试探出个结果。 有了结论之后,他就直接来延禧宫找佩筠了。 满心期待的来找佩筠,结果被她一顿阴阳怪气,弄得心情也有些不好。 还没怎么地呢,就听到佩筠等他用晚膳,等到后来他也没来,皇上心中怒气还没成型就消失了。 一股愧疚油然而生,心里还涌上了浅浅的愉悦,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佩筠也开始有吃醋的意识了。 皇上靠近佩筠,伸手将她的身子转过来。 语气诚恳地向佩筠说明原由。 “朕曾经承诺过,自那日起未来一个月都属于你,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但这个承诺依然有效。 今日之所以去碎玉轩,无关风月,只是因为涉及到前朝反贼的诗集,就是这本。” 皇上一边解释,一边将带来的诗集递到佩筠的面前。 佩筠伸手将其中一本诗集拿到手中,狐疑的前后翻阅,有一点点的没看懂。 第79章 换地方 反手将诗集还给了皇上,眼睛里带着遮掩不住的疑惑,面上一脸淡定。 “确实,里面写的简直是一派胡言。 既然是跟逆贼有关的,那还是烧了,反正写的也不咋地。” 皇上看出来佩筠只是假模假式的翻了几页。 想必她是没读明白,就特意好心的点明里面的门道。 “你说的有道理,朕回去就烧了。 这本诗集里面对年羹尧极尽阿谀奉承,还提及了当年允禵他们西征之事。 赞美之词极为夸张,确实不是什么好书。” 佩筠再如何也能听出来皇上厌恶此书的点。 没等皇上继续说,就抬手将书从皇上怀里拽出来,扔了出去,动作非常的丝滑。 “这本书满是歪理邪说,皇上还是离它远一点,免得被它荼毒。 这书是谁写的,快把他找出来,简直是罪该万死。” 皇上听着佩筠与甄嬛截然不同的反应与说法。 只觉得心里涌现出一股暖流,让他内心的暴戾得到安抚。 皇上目光柔和的注视着怒气冲冲,为他抱不平的佩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眼前的女子或许没有通天的本领,过人的智慧。 可她却能够做到不分青红皂白,简单粗暴的站在自己身边。 不会觉得自己手段狠辣,不会觉得自己冷漠无情,反而会觉得他受委屈,会为他抱不平。 至于弘昱,等他长大了,他可以慢慢教。 佩筠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突然被皇上一把按进怀里。 佩筠受到惊吓,一时间停止了输出,安静的趴在皇上的怀里。 半晌,佩筠弱弱的又说了一句。 “皇上,你的心跳好快,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皇上感情正是充沛,满腔情谊无处诉说,就被佩筠当头一盆凉水,清醒了。 双臂用了几分力气,搂紧了怀中的女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朕的身体无事,真是有劳娘娘关心了。” 佩筠觉得后脖颈一阵凉风吹过,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皇上搂的太紧了,抱的她有些不舒服。 讪笑着从皇上的怀里挣脱出来,刚开始的怒气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弭。 “皇上,小厦子说你还没用晚膳呢,要不臣妾让御膳房将晚膳送来?” “天色已晚,不必这么麻烦,就让你这儿的小厨房做一份鸡丝汤面,垫垫肚子即可。” “桑儿,去让小厨房做一份鸡丝汤面,多做些,本宫也陪皇上吃一点。” 皇上有些疑惑的看向佩筠的肚子。 “你晚上不是吃过了吗?快要就寝了,积食可是会容易生病的。” 佩筠一本正经的解答皇上的疑问。 “臣妾晚上也没用多少,臣妾少吃一点,也能陪陪皇上,一个人用膳多无趣。” 其实她吃饱了,主要是皇上说要吃的鸡丝汤面,平日里她也爱吃。 这不就也想跟着想吃点,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况且,她都当上贵妃了,吃碗鸡丝汤面而已,不碍事的。 结果,皇上看着佩筠一脸慵懒的半靠在椅子上,明显是吃撑着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也有些想笑,好在凭借着多年表情管理经验,勉强控制住了。 “你不会是吃多了。” “皇上,臣妾没有吃多,只是回味一下刚刚的汤面,做的很香,很好而已。” 皇上也不听她在那里嘴硬。 让人去太医院把当值的太医叫来,顺便让他带一些养胃消食的药丸子。 佩筠没有拗过皇上,加上自己确实是吃的多了些,只好一脸迫不得已的让太医诊脉。 老太医经验丰富,简单的把脉就诊断出佩筠是积食了。 只不过,语言是一门艺术。 老太医面色沉稳的向皇上说出自己的诊断结果。 “贵妃身体如何,可有什么问题?” “回皇上的话,娘娘脉象平稳,只是脾胃不调,并无大碍,微臣带来了养胃的药丸。 娘娘按时吃上一天就好了,还可以多在院中走动,也有助于恢复。” 太医面上说的很是隐晦,实际的意思就是,佩筠吃多了,吃点养胃消食的药丸子,再多溜达几圈就好了。 太医走后,皇上看着佩筠斜靠在矮几上,蔫的样子。 连哄带劝的拽着人乘着夜色,在院子里走了两圈,这才与佩筠回房就寝。 碎玉轩里,甄嬛独自躺在床上,抱着衾被辗转反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顶上,神情落寞。 她有心事难以入睡,她仔细回想傍晚皇上来碎玉轩时,与自己的对话内容,试图找出自己言语间的错漏。 甄嬛总觉得今日皇上走的时候,面上有些不愉。 但无论她怎么琢磨,也觉得自己的说法不算是有疏漏。 甄嬛认为皇上不会无缘无故与自己谈论那两本诗集,这其中一定是有某种关联。 可她却觉得眼前有一层薄纱在遮挡,让她无法参透。 …… 一大清早,延禧宫就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按照原定时间,今儿个是佩筠搬到永寿宫的日子。 佩筠因为高兴,特意穿上水红色的如意暗纹旗装。 旗头上点缀着粉红色的绢花、华贵的花型点翠。 旗头边垂下长长的流苏,映衬的佩筠娇美明艳。 也足以证明佩筠今日的好心情。 弘昱也换上一身红色的小衣服,头上带着小帽,年龄还小,没到剃头的时候。 此时头上毛茸茸的,搭配上他那双随了佩筠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可爱极了。 佩筠抱着弘昱坐上轿辇,一行人向着永寿宫走去。 弘昱从没去过永寿宫,等来到地方的时候,轿辇刚放下。 弘昱就挣扎着从佩筠的怀抱中下来,小腿噔噔噔的想要迈进永寿宫里面看看。 佩筠让乳母跟上去,自己则是扶着桑儿的手。一步一步地走进永寿宫。 皇上本来也想陪着她们母子二人来永寿宫,但佩筠着急要看看自己的新窝。 等不得皇上下早朝了,收拾好就直接带着胖儿子来了。 第80章 上眼药 皇后知道今日是瑜贵妃搬进永寿宫的日子。 想到之前自己特意吩咐内务府,将永寿宫装饰的奢华。 没想到却被皇上将了一军,反倒是成全了佩筠。 心中就恼怒不已,在景仁宫里气的头风都要发作了。 站在往日里练习书法的桌前,心思纷杂,以至于提笔却迟迟无法落下。 “今日的字写得不流畅,剪秋,把它拿下去处理掉。” 皇后将手里的字拿起来,皱眉看了两眼,就丢给一旁伺候的剪秋,吩咐她将这幅字处理掉。 只是不知,皇后究竟是看字不顺眼,还是看人不顺眼了。 剪秋明白皇后娘娘心中的苦闷,没有多言,将字直接拿下去销毁了。 心里却也对让皇后这般难受的瑜贵妃产生了浓烈的不满。 如今宫中局势对娘娘不利,没有娘娘的命令,她也不能随意出手。 皇后将毛笔放下,抬手揉了揉发胀的额头。 只觉得佩筠与甄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简直比当初的年世兰还要让她费神。 好在瑜贵妃的六阿哥不过还是个黄口小儿,三阿哥却已经是长成。 小孩子万一得个风寒,也就留不住了,这宫里没有留住的孩子可不少。 眼下端妃卧病在床,敬妃又只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断地降低存在感。 宫中这几个人,扒拉来,扒拉去的,算是宠妃的就只有她们俩。 最近皇上忙于处理前朝政务,这个月就去了延禧宫几次,连碎玉轩都没顾得上。 即便如此,甄嬛却拥有进出御书房的本领。 不过是个嫔位,就敢堂而皇之的插手政事,与皇上商讨前朝的事务。 虽说前朝与后宫为一体,可后宫不得干政的话,被甄嬛忘得一干二净。 甄嬛她还没当上妃位呢,不过是提前叫个虚位罢了。 既如此,那她也不用坐上妃位了。 皇后也暗自庆幸,当初自己的果断下手。 让章太医与淳贵人双管齐下,弄掉了甄嬛的孩子。 如若不然,现在的局面怕是会更难处理。 今天永寿宫那边刚搬过去,皇上今晚很可能会歇在那边。 事情宜早不宜迟,皇后让绘春为她收拾一番,坐上轿辇,前往养心殿。 皇上下了早朝,正在处理奏折。 “皇上,皇后娘娘过来了。” 苏培盛说是通传,实际上皇后已经跟在苏培盛身后进来了。 皇上有些诧异,面上不动声色。 “朕刚下早朝,皇后就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臣妾只是想着,太后的病断断续续的不见起色,太医也不敢轻易更改药方。 是否需要让人去民间寻找医术高明的大夫,没准会有效果” 这不过是皇后临时想到的托词罢了。太后的病,说病也不是病。 主要是是年老体弱,又思绪重才会久久不见好转。 皇上点点头,“朕会让人去寻找精专此方面的大夫,进宫为太后看看。” 皇后很少会来到皇上办公的地方。 难得来一次,皇上心里也留存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皇后习惯了一句话三个弯儿。不过是三言两语的,就成功将话题扯到了年羹尧余党的身上。 皇上就顺嘴提到了甄嬛,夸赞她有大局观。 皇后听到皇上夸奖甄嬛,眼神带上了些许的锋芒。 正色说道:“提及莞嫔,臣妾倒是想起一些事来,不知该说不该说。” 皇上听到这就知道,皇后此次是因为甄嬛而来。 也听出皇后对甄嬛的称呼,但没有反驳皇后所言。 “你尽管说,让朕听听也无妨。” 皇后刻意称呼甄嬛为莞嫔而非莞妃,也是有意试探一二,也好让之后做的事多几分胜算。 发现皇上并没有反驳她,皇后心里又多了几分把握。 “是,臣妾只是觉得,莞嫔虽然得皇上几分恩宠,可到底是后宫妃嫔。 擅自插手政事,还是有些失了规矩。 皇上是一国之君,家事也是国事。 莞嫔毕竟还年轻,若是被人蛊惑,若是有一日为他人做了嫁衣。 到那时,岂不是悔之晚矣。” 皇上靠在椅背上,双眸微阖,语意不明的说了一句。 “这么看来,莞嫔与她的父亲想法倒是相似的。都对朕不喜欢的人心存怜悯,太过仁厚也不好。” 皇后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笑意,没有接着皇上的话继续说下去。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显,意思到了即可。 “皇上政务繁忙,臣妾就不多打扰,也要回去处理宫中事务,就先回去了。” 皇上点头示意,见皇后出去了,继续低头专心处理手中的奏折。 …… “额娘,松糕,玩~” 弘昱在永寿宫的院子里嗒嗒嗒的转了好几圈,一共加起来也没多少步,脑门上却挂了些许的汗珠。 吓得一旁跟随的乳母们伸手时不时的就得给弘昱擦汗,生怕他带汗跑动,被风吹了会着凉。 好在弘昱体力有限,乖乖的被乳母抱起来,小眼睛四处寻找松糕的身影。 半天没看到,有些着急的喊佩筠,帮他找松糕出来玩。 佩筠一脸看热闹的瞅着好动的弘昱。 “松糕喜欢睡觉,不想和你玩了,你也睡觉去,睡醒了没准就能和你玩了。” 佩筠也没骗他,松糕白日里确实喜欢睡觉,只不过现在没有睡而已。 弘昱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松糕不想和他玩’这句话上面,反应了一下,有些伤心,瘪瘪嘴开始蓄力。 乳母一看小阿哥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里小小的谴责了佩筠一番。 贵妃娘娘太不靠谱了,总是逗小阿哥,偏偏小阿哥每次都上当。 看弘昱马上就要水漫金山,佩筠知道逗过火了,拿出弘昱喜欢的糕点补救。 好在桑儿已经提前去后殿将松糕抱了过来,及时的控制住了场面。 “松糕~” 弘昱看到松糕被桑儿抱过来,原本充盈在眼眶的泪水居然慢慢的收回去了。 带着红晕的小脸蛋上也露出了笑容,还能看见几颗小乳牙。 弘昱觉得自己已经不累了,挣脱乳母的搂抱,蹲在地上熟练的呼噜松糕毛茸茸的脊背。 松糕有些无聊,迈着猫步走进了殿内,弘昱也笑呵呵的跟着往里面走。 桑儿在佩筠身边为她披上外罩,抵御阳光下的丝丝冷气。 终于没了胖儿子的打扰,佩筠坐在摇椅上,喝了一大口热乎乎的牛乳茶,心满意足的喟叹一声,这生活真不错。 第81章 太后的担心 入夜,如皇后所预料,皇上当真是去了永寿宫。 皇上踏着夜色而来,穿着深色系的常服,在夜晚很不显眼。 若不是周身威势很重,这身装扮存在感并不强。 佩筠白日里陪弘昱玩闹,又忙活搬家的事情,有些疲累。 就让人将旗头拆下来,将头发半拢着,披散在身后。 顺便换上了一身杏色常服,坐在榻上查阅库房的记档。 皇上进来时,就看见暖光的烛火下,佳人周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悠闲的翻阅着手里的账册。 察觉到有人来,佩筠若有所感,抬头望向门口。 一眼就看见身姿挺拔的皇上站在那里,眼神温柔,含笑的注视着她。 “皇上!你终于忙完啦,为何站在那里不出声,快过来坐。” 佩筠兴奋地示意皇上坐下,都忘记了行礼。 只是激动地坐在那里,任由皇上一步步靠近。 皇上不是第一次来她这里,但这是她在永寿宫的第一晚,能有皇上陪伴当然会令她感到开心。 皇上没有拒绝佩筠的邀请,大步走过来。 三步并做两步的坐到榻上,利索的将双腿盘上,坐到佩筠身边。 “今儿个刚搬进永寿宫,感觉可喜欢,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告诉内务府,让他们去整改。” “谢皇上,臣妾对这里很满意,置办的甚合我心。 若是日后有什么想要改的,臣妾就让桑儿去知会一声儿。” 佩筠也不是一味地编瞎话,奉承皇上,她是真这么觉得的。 白日里,她带着桑儿、雪青她们仔仔细细的将永寿宫游览了一遍。 装扮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奢华好看,琳琅满目的珍宝摆在架子上,很是符合她的审美。 皇上听着佩筠接着细数自己满意的地方,知道佩筠是真的喜欢,内心也不由得雀跃。 永寿宫里的方方面面,都是他花心思为她置办的。 如今一番心思没有白费,有种努力之后,得到了回应的满足。 “既然喜欢那就住着,以后这里只有你一人住。 永寿宫距离养心殿很近,朕以后来看你就方便多了。” 佩筠察觉到皇上字字句句里,似乎藏着什么不可触碰的东西。 她下意识不愿意深想,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高兴,高兴的都要飘起来了,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皇上,你对臣妾真好,臣妾现在真的好幸福。” 佩筠两颊晕染上一抹红晕,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她将手捂在胸口处,不知为何,今晚的心跳格外的快,怎么按都按不住。 “皇上,臣妾的心跳的好快,不会是生病了!” 皇上装模做样的将手附上佩筠的胸口,“你这不是生病了。 应该是情绪激动引起的,过一会就好了。” 佩筠也觉得自己不是生病了,皇上一言九鼎,不可能骗人的。 他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也就放下心来, 明亮的眼睛笑的弯弯的,好似外面夜空中悬挂的月亮。 佩筠娇声的与皇上絮叨弘昱白日里的表现,抱着他的胳膊,你一句我一句的,俩人赖在一起也不嫌腻乎。 浓浓的夜色里,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爽朗笑声,偶尔还会传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娇嗔低吟。 …… 皇上一向自律,天还没亮就已经起来洗漱。 换上朝服,明黄色的通身长袍,配有披领与箭袖。 穿戴整齐后,皇上不放心,回身又去床边看了一眼睡得无知无觉的佩筠。 对此,他一边觉得起得太晚不好,一边又让宫人动作轻些。 等佩筠醒来,眼前早已没有了皇上的身影。 “娘娘,您醒了,皇上那边派小厦子来传话。 皇上下朝后要去太后那里一趟,早膳就不在永寿宫吃了。 还吩咐我们要将早膳提前热着,免得您起来腹中饥饿。” “本宫知道了,那就先去洗漱,然后再用膳。” 佩筠说完,就从床上坐起来,准备下来去洗漱了。 寿康宫那边,皇上一下朝就来探望生病的太后。 皇后说是从宫外找来了医术高明的大夫,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太后眼神柔和,让皇上坐下歇歇。 “皇额娘近来身体可好,皇后从宫外找来的太医不知道医术如何,是否得用。” “还是老样子,哀家这是老毛病了,不过是换一副汤药,效果都差不多,难为你和皇后有心了。” “哀家知道,瑜贵妃与莞妃的册封礼快要举行了,这是好事,也能让宫里添点喜气。 只是前朝与后宫都是一样的,讲究权衡之术。 不过这些皇帝心中有数,自然是能够处理得宜。” 皇上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淡淡的。 “儿子谨记皇额娘的教诲。” “自从年羹尧之后,儿子对有功之臣不会过分给予实权。 心中也是常怀警惕之心,儿子还是希望,隆科多不要步了年羹尧的后尘。” 太后闻言脸色一僵,心中亦是咯噔一声,片刻勉强勾起一抹笑意。 “皇帝多虑了,隆科多他不敢的。” 皇上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后一眼,像是在暗示什么。 太后担心皇帝是因为年羹尧一事对隆科多也动了心思。 不由得有些着急的为隆科多辩解,称自己亲眼所见。 当年的隆科多为了朝政是如何的殚精竭虑,现在的他也一样是绝无二心。 皇上对此不置可否,没有与太后进行过多的争论。 “皇额娘安心养病,儿子前朝还有事,就先回养心殿了。 得空儿再过来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经过刚才一番交谈,脸色早已经不复开始时那般自然。 只是有些苍白的对着皇上笑笑,让他多多注意身体。 皇上前脚刚走,太后就叹息不止。 有些心凉的对着竹息说:“你听皇上刚刚话里的意思。 特意提到隆科多不要步了年氏一族的后尘。 他这是不是要狡兔死,走狗烹。皇上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了。” 竹息无奈,可还是得像往常一样劝慰。 “太后仁慈,可也要顾及凤体,凡事都不能面面俱到。 只要隆科多大人忠心于皇上,就不会有事的。” 竹息这句话说的中肯,隆科多若是忠心耿耿,皇上怎会动他呢。 第82章 乌云 时间走走停停,来到了礼部为贵妃册封礼挑选的吉日。 天还未亮,佩筠就被宫人叫起,将繁复贵气的贵妃吉服穿在身上。 耳饰也不是惯常用的宝石翡翠,而是二等东珠。 金黄色冠服袍,朝珠也被桑儿细心妥帖的佩戴到佩筠的身上。 穿着打扮结束,佩筠觉得身上沉甸甸的,压的人不自觉的沉稳严肃起来。 永寿宫外已经设好贵妃仪仗,宫内也摆好了香案,册封正副使在西面等候,引礼女官将佩筠恭敬地接引到拜位,宣读册文。 佩筠进宫这么长时间,久违的又体验了一次磕到晕头转向的感觉。 册封礼结束后,佩筠身着吉服,将册封正副使和引礼女官送走。 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太后与皇后处聆听教诲。 皇上在景仁宫见她眼底虽然兴奋,但也难掩疲倦。 等皇后教诲完,借口要回养心殿,顺路就牵着佩筠的手,送她回永寿宫去。 “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朕准备好的礼物已经让小厦子给你送过去了。 明天朕让人将你额娘接进宫来,省的贵妃娘娘天天在朕的耳边念叨。” 佩筠眼神一亮,有些好奇皇上送什么了,不过比起这个,能见到家里人更让她开心。 俩人说了一会话儿,皇上也没诓皇后,他确实要回养心殿处理政事,等佩筠安顿好,他就回去了。 永寿宫的热闹,阖宫皆知,有淡然处之的,有心急如焚的,内心失衡的也有。 宫中的老人,如敬妃、襄嫔等人早早失了宠,襄嫔本身也算半个永寿宫的人。 她们心中也就是感叹一番,毕竟有当年的华妃在前,如今谁上高位心态都还能稳住。 和佩筠同年进宫的甄嬛姐妹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甄嬛还好,贵妃册封礼过去,就要轮到她的妃位册封礼了。 可沈眉庄不同,她初进宫就是贵人,历经波折,兜兜转转到现在也只是多了个封号。 虽然她已经对皇上死了心,可看到同年入宫的佩筠,如今已是身居高位,心中还是有些失衡。 以心直口快着称的欣贵人心绪起伏也不小。 但也知道自己以前还能仗着心直口快酸佩筠两句,这今后就再无可能了。 她在宫中没有依附什么势力,到底是孤掌难鸣。 永寿宫一派是融不进去了,只能看宫中是否会有其他妃嫔可以强势崛起。 花无百日红,依她看,碎玉轩那边锋芒也不弱,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翌日,时隔一年,那辆熟悉的马车再度晃晃悠悠的走在了宫道上。 富察夫人走下马车时,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永寿宫,也为女儿感到高兴。 上次来还是在延禧宫,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变成了永寿宫。 富察夫人知道,皇上惯常待在养心殿,这永寿宫距离养心殿极近,说明佩筠的恩宠不浅。 佩筠牵着弘昱的手,坐在堂前等待着富察夫人的到来。 弘昱性子调皮但也知礼数,被佩筠拘在身边也没有乱跑,拿着一块喜欢的糕点抿着吃。 富察夫人在桑儿的陪伴下,脚步加快,进了永寿宫的正殿。 “妾身给瑜贵妃娘娘请安。” 富察夫人面带慈祥的笑意,仔细的打量着眼睛明亮的佩筠。 看到她的状态,就知道在宫中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佩筠牵着弘昱向她走去,伸手将其扶起来,拉着富察夫人的手往榻上走去。 “额娘,这是弘昱。” 富察夫人慈爱的看着六阿哥,想要伸手抱抱,又碍于规矩踟蹰不前。 佩筠将弘昱带到身前,将他抱起来。 低声哄道:“弘昱,这是郭罗玛嬷,你很喜欢的长命锁就是你郭罗玛嬷送给你的。” 弘昱眨眨眼睛,将称呼与人匹配上了,从佩筠的怀里滑下去。 主动走到富察夫人面前,脆生生的叫了一声“郭罗玛嬷。” 富察夫人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蹲在弘昱面前,双手虚扶着他的肩膀,一个劲儿的说着好。 不一会的功夫又对着弘昱许诺出去一堆好东西,说是等回去让人送进来。 佩筠美滋滋的向富察夫人炫耀,得意的说:“额娘,没想到我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弘昱长得也像我,以后肯定不愁娶福晋。” 富察夫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六阿哥相貌上随了娘娘,天资聪颖随了皇上,将来这京城里又要出现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了。 看娘娘在宫中过得好,家里就放心了。” 佩筠早就接到家中传信她阿玛的病好了,可心里还是颇不放心。 “额娘,年前我让人往家中送的药材补品可都用上了。 不够的话我这还有,这次回去,额娘你再多带上一些回去用。” “娘娘不必挂心,他那都是老毛病。 皇上开恩,让他在府中养了近一个月,还派了太医,那些补品药材都用上了。 他现在恢复的很好,已经没事了。” 佩筠知道自己阿玛身体恢复健康没留下什么病痛,放心不少。 说完,富察夫人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前面要乱了,娘娘在后宫要小心些,其余的事与咱们无关,莫要担心。” 听到这话,知道敦亲王那边开始下手了,佩筠神情严肃的点头表示明白。 母女二人聊得开心,弘昱耐不住无聊,早就带着一堆人,跑出去四处玩了。 桑儿走了进来,屈身福了福礼。 “娘娘,小厦子来传话,皇上晚上就不来了。 说是允许夫人留下过夜,让娘娘与夫人多相处些时间,还让御膳房做了一桌席面送来了。” 佩筠让桑儿给小厦子送赏,与富察夫人从榻上下来,准备去用晚膳。 …… 碎玉轩里,甄嬛与沈眉庄坐在一起,两人的情绪都不高。 沈眉庄压下心中的晦涩,温声安慰甄嬛。 “嬛儿这么得宠,等到封妃的册封礼结束,想必皇上也同样会让你的母亲进宫来看你的,没准儿还会带上玉娆。” 甄嬛连日来忧思多梦,自从那日的诗集之论过后。 她就总觉得心里忽略了什么事,又想不通,日日在心头隐隐约约的积压着。 听到眉姐姐的安慰,勉强笑笑,安慰自己是因为有孕才会多想了。 沈眉庄也不知道甄嬛有孕的事情,因为甄嬛觉得还不到时候。 宫中皇后心狠手辣,自己过早暴露未必能护住这个孩子。 倒不如等孩子坐稳了三个月,自己再告诉眉姐姐也不迟。 第83章 补药还是毒药 短暂的探亲结束,富察夫人将为佩筠准备好的礼物以及八千两银票留下,就回去了。 这八千两是家中为佩筠准备的嫁妆里面的庄子与店铺的盈利。 再加上富察夫人自己往里填了一些,才一并送到宫里。 宫中不比外面,有钱可使鬼推磨,佩筠身居高位。 逢年过节的赏赐是避免不了的,开销大自然需要充足的银钱带来底气。 甄嬛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端妃了,之所以才发觉这件事,也是潜意识里刻意忽略的结果。 自从襄嫔没有按照计划中那样向皇上进言处死华妃,之后的计划就全都白费了。 端妃失望于甄嬛没有成功将温宜抱给她,时不时就来碎玉轩看望甄嬛。 就连之前端妃她自己亲口说的要少来往的话,也被她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话里话外,都在说要是有一个孩子在身边,她就可以不理会这些纷纷扰扰,将自己手中的势力送给甄嬛。 实际上却是在给甄嬛施压,让她尽快采取新的措施。 自从当日甄嬛志满意得的说出给温宜换一个母亲,她就一天都等不得了,日思夜想的,想象着身边有稚子陪伴的场景。 所以好不容易端妃病情加重,缠绵在床榻之上,无暇来碎玉轩找她。 对此,甄嬛也是松了一口气,自然也就有意无意的忽略了端妃的近况。 猛然间想起来,甄嬛就决定带着槿汐前往延庆殿去看望端妃。 怎么说也是曾经的盟友,甚至未来可能还会有合作。 这次延庆殿除了吉祥,又多了不少的伺候的宫人,可端妃的病反而更严重了。 甄嬛被一个脸生的小宫女迎进去,一走到屋外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苦药汤子的味道。 这里的宫人应该是习惯了,面上很是平常。 “奴婢给莞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给甄嬛请安的正是端妃的贴身宫女吉祥。 “吉祥,端妃娘娘身体如何?怎么这屋子里的药味竟是比上次还要重。” 吉祥闻言垂首,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娘娘有所不知,自从过完年,许是吹了冷风,娘娘的身体就一日差过一日。 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高,好药也给娘娘用着,就是没什么明显的效果。” 甄嬛听到这,莫名的想到自己当初被余莺儿下毒。 怕是自己多想,让人去太医院将温太医请过来给端妃看看。 甄嬛走进殿内,端妃面容憔悴,躺在床上,偶尔发出几声压抑的低咳,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分外凄凉。 甄嬛端起桌子上的温水,坐到端妃床边。 “几日不见,娘娘的身子怎会愈发差了,可是下面的人伺候的不精心。” 端妃睁开眼睛,看到是甄嬛来了,就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就着甄嬛的手喝了一口水,润润喉。 “许是过年的时候,气氛热闹,我一时高兴吹了冷风。 这身子骨也是不争气,就这么一直不见好,只能是在屋子里养着。” 端妃久病,说话都显得很累,偶尔还要停下来喘两口气歇歇,有气无力的样子让甄嬛有些讶异。 就算是当初华妃还在,端妃的身体也不至于差到如此地步,真的只是着凉吗? 甄嬛心里有个疑问,但也只是个猜测,不好多言。 “微臣给端妃娘娘请安,给莞妃娘娘请安。” 温实初听到是甄嬛有事,让他来延庆殿一趟,没敢耽搁,带着人就过来了。 “温大人,端妃娘娘年初吹了冷风,身子一直没痊愈。 你医术高明,可否为端妃娘娘看看,久病不愈可是有什么药不对。” 说完,一旁伺候的槿汐在甄嬛的示意下,去找吉祥将太医院开的方子一并拿了过来。 温实初听出甄嬛是想让他看看,端妃是不是遭了算计。 “是,微臣这就为端妃娘娘看看。” 温实初凝眉认真的为端妃把脉,半晌将手收回,又查看了一遍方子。 “温太医,端妃娘娘身子可有什么问题?” “回娘娘的话,端妃娘娘应该是风邪入体,体内本身寒气过重。 虽然之前微臣为娘娘医治过一段时间,但此次风寒对于之前休养的根基影响很大。 所以才会久久未愈,刘太医开的方子没有什么问题。” 甄嬛还是有些疑虑,但温实初的医术她还是信得过的。 既然他都说没有问题,那可能就是端妃的身子骨太弱的缘故。 端妃听完温实初的说法,也虚弱的开口。 “这都是以前坐下的病根儿,温太医的医术已经很好了,我这身子也就这样了,无碍。” 温实初参照着刘太医的药方,又开了一副更为温和的补药,有助于身体恢复。 其实甄嬛的疑虑是道理的,就像当初的余莺儿下毒一样。 现在也有个“余莺儿”,只不过没有当初的那个手段那般直接罢了。 因为甄嬛与端妃并不知道,她们将主意打到温宜公主身上的事情,会被孩子生母得知。 况且,这件事并没有成,甄嬛她们也就没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音袖那边也没闲着,隔三差五的就要在私底下,向襄嫔汇报一下进度。 “娘娘,碎玉轩的莞妃今天请了温太医去给那位看病,咱们可要做些什么。” 襄嫔眼神冷漠的盯着延庆殿的方向,勾起一抹冷笑。 “不必,本宫又没有做什么下毒那等腌臜事。 不过是给她加了点补药,饭菜上添点对她身体好的食材罢了。 这可都是本宫的一片好意,怎么好浪费了。” 端妃这么喜欢她的女儿,作为母亲,当然是要好生的答谢她。 好菜好饭的供着,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当心贪多嚼不烂。 从头至尾,襄嫔都没有给端妃下毒。 对于一个身体孱弱,还多思多虑的人来说,有些东西比毒药可怕多了。 第84章 日常请安 这个冬天有些漫长,一夜过去,素手推开窗子。所望之处,点点扬花,片片鹅毛。 下过雪的宫道有些不好走,佩筠却很乐意出门。 自从她坐上高位之后,在宫里可谓是春风得意,就连凛冽的寒风也吹不灭她外出的热情。 太后久病,皇后最近也在忙着翻找好姐姐的旧衣服,忙碌又充实。 算来算去,可不就剩下她这个贵妃实力强横,想低调都难。 按照以往,后宫势力失衡,皇上应该尽快扶持起新的势力,避免永寿宫一家独大。 但皇上觉得皇后与甄嬛这不是好好的,哪里失衡了。 佩筠就是爱显摆了些,没什么坏心思,无伤大雅。 佩筠以往的宅居属性已经成为了隐藏款。 现在的她每天都恨不得绕着皇宫走一圈,尤其是去碎玉轩和咸福宫转转。 每天去给皇后请安都非常积极,皇上想让她休息两天都不行。 每次都卡在最后去,这样一进去就能看见甄嬛和沈眉庄她们这些人行礼。 每次瞅着甄嬛姐妹俩一脸清高、孤傲,却要向她蹲身行礼的样子就觉得舒坦得劲。 难怪以前华妃是有名的迟到选手,别说,真的这么做了才能体会到,有一种上学迟到,老师还微笑着让你入座的快乐。 理解华妃的迟到行为,成为下一位卡点上班的选手。 …… 景仁宫里,敬妃等人都已经在座位上坐好,只余皇后下首第一个椅子还空荡荡的。 皇后面上的柔和被收起,余光带着锋芒扫过空位置,没有出声。 她有足够的耐性,当初华妃也是这么放肆,最后不还是下场惨淡。 她依旧还是皇后,不可一世的年世兰却已经去地下了。 就是不知道这瑜贵妃,又有几分能耐。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瑜贵妃莫不是身居高位,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就连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都迟了,岂不是僭越了尊卑。” 说话的是李嫔,虽说今时不同往日,可三阿哥还养在皇后那。 为了儿子她也得依旧当皇后的马前卒,为皇后效忠。 有朝一日,皇后没准儿还能助力自己儿子当上太子。 谁让三阿哥现在最大,四、五阿哥又不在宫里。 依她看来,还是她的三阿哥最有希望。 敬妃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对李嫔的话装作没听到,没有接话。 甄嬛恨皇后当初伙同淳贵人害了她的孩子,对于能让皇后难堪的场面,她巴不得能多些。 襄嫔精明,跟她无关的事,她一概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私底下来。 她就像是一条毒蛇,在暗中窥探伺机而动。 想要拿捏她,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住温宜,或者用绝对的权势压住她。 安陵容见状出言反驳,“李嫔娘娘的话颇有不妥。 贵妃娘娘并非是有意来迟,况且现在也没到请安的时辰。 永寿宫距离景仁宫不算近,路上耗费点时间也是不可避免的。” 夏冬春如今已经是贵人,本来就嘴上没个把门的。 方才是一直忍着,怕一时失言给她们招来什么把柄。 现下可算是听到安陵容出言回敬,这就意味着自己回怼李嫔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因此,她接上安陵容的话,继续对着李嫔输出。 两人一唱一和,将李嫔的话堵的死死的,气的李嫔拿着帕子的手直哆嗦。 无人出声来声援李嫔,一时间场面很是尴尬。 见此,皇后暗骂一声,也只能是状似宽容的勾起唇角。 “瑜贵妃要照顾六阿哥,又年轻贪睡,晨起的晚些也是情有可原。” 其余人听到这话有些坐不住了,瑜贵妃年轻贪睡,那她们这些早来的又算是什么。 瑜贵妃未免过于放肆,隐隐的比当年的华妃还要过分。 “皇后娘娘宽容,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咱们这后宫若是人人都乱了规矩,那皇后娘娘还如何管理。” 话音未落,外面的太监传来声音。 “瑜贵妃到——” 佩筠身着玫瑰红色暗绣石榴纹的旗装,外罩一件粉白色兔绒的斗篷。 华贵的大拉翅上点翠的凤凰格外夺目,长长的宝石赤金流苏,行走间微微晃动,熠熠生辉。 “给皇后娘娘请安。” 佩筠微微屈身,向皇后行了一礼,转身坐到椅子上。 身上的斗篷则是被桑儿解下来,拿到一边收起来。 “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 佩筠隐晦的看了看蹲在那里的甄嬛,有些好奇,她真能沉住气,再等下去怕是都快显怀了。 也不知道,到时候这个消息爆出来,皇后会不会很惊喜。 佩筠一进来,刚才还咋咋呼呼让皇后惩治佩筠的李嫔就噤声了。 她还有些后怕,不知道佩筠听没听到什么。 “本宫有事耽搁,来的晚了些,似乎错过不少有趣的事,真是遗憾。” 李嫔表情肉眼可见的不自然,语气僵硬的回了两句。 “瑜贵妃说笑了,不过是姐妹们闲聊几句,哪里算得上是趣事。” 皇后笑着打趣,目光温和的看着众人。 “既然瑜贵妃遗憾错过了趣事,也无妨,下次早点来,就不会错过这些了,瑜贵妃你认为呢?” 佩筠不置可否。 “不是臣妾不想来,实在是宫中事务繁忙,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至于趣事,李嫔刚刚说了,就是姐妹间闲聊几句,算不得有意思,错过倒也不碍事。” 皇后听到佩筠不客气的话,笑容微收,片刻,再度扬起宽容的微笑。 似乎这样,就能撑起她身为中宫之主的风范。 佩筠自觉她的话说的不算客气,原以为皇后会生气,没想到皇后对情绪控制的这么到位。 只是佩筠看着皇后每次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大差不差,就有些疑惑。 她看着都累,皇后每天都这样笑来笑去的,自己就不感觉累吗? 平心而论,要是有人这么挑衅她,她早就让桑儿撸袖子呼上去了。 皇后拥有这么高的位置,怎么感觉过的还没她舒心,位置不同差别真大。 佩筠本来还挺羡慕皇后这个位置的,就连当初的教习姑姑都说了。 宫中正经的主子只有三位,皇上、太后以及皇后。 明明自己没有孩子,谁上位她都会是母后皇太后,偏偏疯魔似的天天打胎。 就算是想当唯一的太后,要去母留子,那也得先有孩子出生。 看看后宫这仨瓜俩枣的,也不知皇后这走的这是什么路数。 第85章 旧衣服 欣贵人也在一旁打趣几句,深的话就不敢说了。 她也就是浅浅的凑个热闹,巩固一下人设。 时不时的增加一点自己的存在感,但要把握好度,若是过了就不好了。 她没有佩筠、华妃她们那样显赫的家世,在宫里自是要有一套自己的生存之道。 甄嬛姐妹只是坐在那里,没有掺和进来,尤其是甄嬛。 她在有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与以往的才思敏捷相反,现在的她尽量不多言语。 请安结束,佩筠打头第一个走出了景仁宫,桑儿为她披上斗篷,细心地系好。 皇后对着甄嬛出言挽留。 “莞妃,你在景仁宫稍坐一会儿,本宫有些事要说。” 沈眉庄见状想要留下,但也知道皇后并没有开口。 只得关心的看了甄嬛一眼,就出去了。 甄嬛恭敬地坐回椅子上,等待皇后说明是何事。 皇后端着慈和的面容,笑着与甄嬛闲谈几句。 “本宫只是想到你的册封礼将近,所以有些事要嘱咐你,免得你手忙脚乱。” “是,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将注意事项大致说了一下,就提到了吉服身上。 “其他的都快准备好了,你册封时的礼服,本宫觉得还有一点不妥。 到你册封的那天,本宫自会命人送到你宫里的,不用着急。” 甄嬛笑了笑,向皇后福了福身。 “谢皇后娘娘。” 甄嬛离开景仁宫的时候,若是回身看一眼,没准会有收获。 看着甄嬛离开的背影,皇后的表情不复刚才的慈和,而是带着不怀好意以及看好戏的样子。 离开景仁宫的甄嬛,一想到自己的册封礼快到了,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愉悦。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一路回到了碎玉轩。 意料之中的,沈眉庄正坐在榻上等她回来。 甄嬛看到眉姐姐在等她,心里头暖暖的,脸上也溢满了笑容。 “皇后留你可有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 沈眉庄见甄嬛回来,面上没有异色,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料想应该是件好事才对。 甄嬛笑着拉过沈眉庄的手。 “眉姐姐莫担心,皇后那边留我,是交代我关于册封礼的注意事项,姑且算是好事。” “这就好,算算日子,你的册封礼是快到了。 以后嬛儿就是正儿八经的妃位主子了,咱们姐妹在宫里的日子也能更好过些。” 甄嬛也很开心,等到真正的封了妃,势力更大些,自己就可以将有孕的消息告诉皇上。 届时,皇后动手也会变难,自己也能更好的护住这个孩子。 说完册封礼的事,甄嬛想起之前沈眉庄在碎玉轩烧伤的手臂,赶忙要再看看。 沈眉庄伸出手臂放在矮几上,一块明晃晃的伤疤留在上面。 不由得皱着眉,“好大的一个疤痕,真是非常难看。” 话是这么说,沈眉庄却没有什么伤心的意思。 甄嬛关心则乱,没有听出沈眉庄话里语气的异常,只是庆幸的说道:“总算是结疤了。 难看些有什么要紧,前段时间这伤口总是反复,眼瞅着都化脓了,那才让我担心呢。” 沈眉庄的伤是由温实初医治的,按理来说不会如此严重,甄嬛不知道。 沈眉庄为了让某人能多来几次,总是偷偷将药倒掉。 要不是现在是冬季,气温低,伤口溃烂的慢,放到夏天,恐怕会比现在还要严重。 …… “恭贺娘娘荣升莞妃。” “都起来。” 甄嬛面上容光焕发,笑盈盈的看向碎玉轩的众人。 “浣碧,你且去送送册封官。” 浣碧笑着接下甄嬛的吩咐,转身出去。 槿汐也与有荣焉的凑到甄嬛身边,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轻声提醒道:“娘娘,行完了册封礼,别忘了还要去皇后宫中聆听教导,还要向皇上、皇后谢恩呢。” 甄嬛心情也是好极了,“皇后娘娘之前说过,方才的册封官也提点过了。” 皇后让人送来的吉服也一大早就送过来了。 甄嬛让流朱去将吉服拿过来,时候不早了。 她也该换上吉服去皇后宫中聆听教诲,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流朱脆生生的应下。 几步就将吉服取了过来,捧到甄嬛面前。 槿汐伸手接过,将吉服打开,看着上面的做工与纹样图案,出声感叹。 “这件吉服真的是好生的精致。” 话音未落,甄嬛就一下子站了起来,手上抚过一处地方。 槿汐与流朱也是震惊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见这件做工精致的吉服上被划出了很大的一道口子,想遮掩都不行。 “这、这、这可怎么是好!” 甄嬛神情严肃,也有些担忧。 “册封用的吉服形同御赐,怎可有一丝损坏,等下若是被发现,岂非是欺君之罪。” 甄嬛反应了一下,问流朱,内务府的总管可还在。 流朱指着窗外,“姜总管刚送完贺礼,还在院子里没走呢。” 姜总管看到吉服被毁,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奴才办事不力。请娘娘降罪。” 甄嬛认为当务之急不是推卸责任,而是要如何补救。 一通恩威并施,姜总管顺势提出,皇后前几天送来了一件衣裳来缝补。 那件衣裳仪制上与吉服相似,若是拿来换上,或许可以用来应急。 甄嬛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就让姜总管去取了来。 换上之后左右看看,觉得很是合身。 流朱也在一旁夸赞,“皇后从前的衣裳,哪怕稍微旧了一些,也还是好看。” 浣碧担心甄嬛会误了时辰,在一旁提醒甄嬛注意时间,早些出发。 槿汐也觉得甄嬛穿这身衣裳很合身,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身衣裳娘娘穿着真好看,只是,奴婢总觉得看着好生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甄嬛也没把槿汐的话放在心上,急急忙忙的就往景仁宫赶去。 槿汐还是有些迟疑,但眼下也确实想不到更好的补救方法,也只能先这么应急了。 第86章 故衣事件 绘春在门口悄悄向剪秋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信息后,剪秋面色如常走进屋子伺候皇后梳洗。 剪秋手巧,为皇后整理的时候,与皇后对视一眼,就接着低头忙活自己手里的活。 恰逢外间有事需要剪秋去安排,她便又出去了。 “都是臣妾不好,突然间头风发作了,就怕会耽误了吉时。” 皇后眉间微蹙,手指不断的轻揉额头,像是疼痛难忍。 皇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吉服,站在镜子前整理衣冠。 听到皇后说自己头疼,皇上面上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无妨。 “等你好些了再出去。” 也没有多关心皇后两句,让人去叫太医来为她看看。 “皇上,娘娘,莞妃娘娘已经到了。” 剪秋看到外面的小太监通传,走进屋里向帝后二人通禀。 皇后愁眉不展,似乎是在烦恼自己时常发作的头风耽误事。 “既然莞妃已经到了,要不皇上你先去,臣妾随后就来。” 皇上也没说什么,点头答应了,往外走去。 皇后见到皇上按照之前的安排先去了,原本还扶在额头上的手也拿了下来。 皇后的头风一向发作的很及时、有用。 之前头风发作,因为年羹尧将太医全都叫到自己府中为他夫人看病,引起朝堂不满,弹劾年羹尧的折子满天飞。 这次头风发作,也是因为皇后需要制造出一个只有甄嬛与皇上独处的情景。 等皇上将甄嬛幻想成姐姐时,她就可以亲手将甄嬛那层朦胧的面纱撕碎。 将甄嬛当成替身手办的是皇上,穿上纯元衣裳的是甄嬛。 她这个皇后不过是思念姐姐,将姐姐的衣服送去修补的无辜之人。 皇上拿着手持大步走了出去,隔着帘子,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纯元。 有些难以置信,快步走过去,甄嬛在帘子另一侧笑意盈盈的看着皇上。 皇上这才反应过来,纯元早就过世了。 今天是甄嬛封妃的日子,可帝王本就多疑,他伸手一把将帘子拉开。 甄嬛身着纯元的衣裳,画着精致的妆容,站在他的面前。 “怎么是你!” 皇上语气中带着不悦与质疑,他当然知道这是甄嬛不是纯元。 自从他的世界被脾气火爆的佩筠一步步蚕食,纯元的身影就在一点点淡化。 若不是今日甄嬛穿了这身衣裳,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过她了。 皇上自己也清楚,纯元之所以在他心中百般美好,其实也是他在心中为自己找的慰藉幻影。 安慰自己,深宫之中是有人爱他的。 只不过是因为那人走得早,他才会过得这么孤独,而不是因为登高孤寒。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会一直在权力政治中守着江山基业。 却没想过,会有一个智商不高、脾气也不好、还喜欢显摆的女子强横的闯进来,慢慢的竟然真的成功将他框在身边。 佩筠不讲道理,每每看中他的宝贝,就会连抢带哄的将它抱回自己宫里去。 口口声声说是要给弘昱攒钱娶福晋,就连看不懂的字画也挑值钱的掠走了。 不管是白日里还是傍晚去,很多时候都能看到佩筠带着弘昱玩。 还给他唱儿歌,偶尔他也能沾沾儿子的光,听上几首儿时未曾听到的歌谣。 他觉得佩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笑一笑,就能让他暴躁不安的心静下来。 老老实实的坐在她身边,听她说些闲话家常,也不觉无聊。 甄嬛意识到不对,匆忙跪下,希望有人为她解惑。 可皇上却是才堪堪收回自己的思绪,眼含利剑看向地上仓皇的甄嬛。 “你这身衣服是从哪儿来的?” “放肆!” 甄嬛听到皇上语气中的怒意,意识到这身衣服怕是有什么说道。 可不知道关键之处,甄嬛再是反应快,也难以为自己辩解。 甄嬛也只是因为她的吉服破损,谢恩的时间又太赶。 想着临时用这件衣服应应急,没想到会在这上面出问题。 皇后听到外面皇上充满怒气的呵斥,连忙从里面走出来。 眼睛扫到甄嬛身上的衣裳,也是发出一声惊呼,捂着嘴巴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绘春,怎么会这样。” 皇后放下捂嘴的手,疾言厉色的质问身边的绘春。 绘春也是一脸震惊与茫然,但却条理清晰的将事情的前因讲的很明白。 这件衣服是因为皇后思念姐姐,整理旧物的时候发现上面有两颗南珠掉了。 衣服的丝线也有些松动,就吩咐她拿去内务府缝补,事情多一时忘记拿回来了。 说罢,绘春急的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 “奴婢也不知道,这件衣服怎么会跑到莞妃娘娘的身上。” “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绘春跪在地上求情,三言两语间不仅交代出皇后对纯元的思念,以及为何这件衣服会不在库房存放。 还暗示甄嬛是故意穿上这件衣服的,因为内务府是不会不知道,这件衣服是从皇后宫中送来的。 皇后假意训斥绘春,让她们好好保管纯元皇后的东西,却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皇上看着甄嬛,冷冷的问道:“为何不穿符合规制的吉服,偏偏穿了这件来谢恩。” 皇后也在一旁附和,为甄嬛嘴上求情。 甄嬛不再如刚来时那样志得意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是臣妾不察,误穿了纯元皇后的故衣。 臣妾来皇后宫中之前发现吉服出现破损,才向内务府借用此衣。 臣妾不是有意冒犯纯元皇后,皇上恕罪。” “你不知道这是纯元的故衣,难道内务府没告诉你这是皇后宫里送过去缝补的?” 甄嬛一时语塞,姜总管确实说了这是皇后前几日送过去的。 是她大意,一心想着不能耽误了时辰,才犯了忌讳。 “臣妾担心误了谢恩时辰,情急之下没有细究,没成想冒犯了纯元皇后,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发现甄嬛根本没意识到他震怒的原因。 闭了闭眼睛,怒喝出声,在场众人俱是心中一惊。 “你身为宫妃,明知道是皇后的衣裳,居然也敢拿来上身。 不知尊卑,僭越至极,朕看你是所图甚大!” 皇上斥责完甄嬛,又淡淡的说了一句。 “脱下来,皇后的衣裳你也配上身。” 甄嬛被说的很是难堪,手上也不敢耽搁,快速地将身上的吉服脱了下来。 眼中含泪的看向皇上,向他求情。 虽然皇上震怒的点与她预想的有些偏差,但事情的结果还是在可控范围里。 皇后强压下心中的喜悦,为甄嬛求情。 “皇上,莞妃、莞妃她也并非……” 皇上经由皇后提醒,想起了甄嬛的位份问题。 “虽然行了册封礼,但是还未听你的教导,算不得礼成。 既然碎玉轩已经修好了,你就在那好好思过。” 甄嬛含泪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耳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皇上杀伐果断的指令。 “姜忠敏杖毙。” 第87章 动怒 甄嬛身着里衣,失魂落魄的半趴在床榻边。 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想必是皇上的口谕到了。 内务府的人前来将碎玉轩禁闭。 流朱等人没经历过这等场面,都有些慌了神。 明明早上还热热闹闹的举行了册封礼,怎么去谢恩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槿汐也很是懊悔,她应该认出纯元皇后故衣才是。 可即便如此,槿汐也想不到皇上居然会动这么大的怒气。 不仅直接将甄嬛的位份降回了嫔位,还将其禁足在碎玉轩。 现在唯一的翻盘机会可能就是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了。 只是不知此番失势,她们还有没有能力护得甄嬛与孩子周全。 槿汐看到甄嬛伤神的模样,也有些心疼。 虽然一开始调到她的身边是存了私心,可架不住人心都是肉长的。 相处了好几年,也处出了些真感情。 甄嬛经此一遭,也恍然大悟。 为何自己进宫后,槿汐就忠心耿耿的效忠于她,想必也是因为纯元皇后的缘故。 听到甄嬛的质问,槿汐情真意切的跪坐在甄嬛面前。 坦白一开始确实有纯元皇后的缘故。 可后来就完全是因为她是甄嬛,与纯元皇后不同的。 “娘娘其实也只有穿上纯元皇后的衣裳才会有几分相似。 也怪奴婢,只是瞅着那件衣裳眼熟,竟是没有想起来那是纯元皇后的故衣。” “娘娘,我们此番应是又中了别人的圈套,可怜姜公公已经被皇上下旨乱棍打死了。” 甄嬛最近一段时日志得意满,行事也不似以往那般谨慎小心。 皇上一句她不配穿上皇后的衣服,又加上骤然发现自己是纯元皇后的替身,甄嬛只感到满心疲惫与失望。 当初她册封为嫔位的时候,皇后就以赶制吉服的时间来不及为由。 用敬妃以前封嫔的吉服修改了一番,作为她的封嫔吉服,太后还曾夸赞皇后懂得变通,勤俭有方。 所以在发现吉服损毁时,她心里就觉得吉服出了问题,可以临时拿别人的衣服顶替一下。 而且,甄嬛自诩皇上的知心人,未曾觉得皇上会因为她穿了这件衣服就大动肝火。 皇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甄嬛。 若非有先例,甄嬛至少不会这么理所当然的穿别的衣服去谢恩。 很可能会选择直接穿着破损的吉服去,那样皇上顶多就是斥责一番。不会伤筋动骨,这不是皇后想要的。 甄嬛知道这幕后的黑手必定是皇后,嘲讽的看向窗外。 “皇后真是费尽心机,若不是皇后授意,谁有这么通天的本事,弄来纯元皇后的衣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左不过都是皇后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甄嬛觉得自己想的算是透彻了,也是为时已晚。 失了君心,又有皇后虎视眈眈,还能如何做呢。 “娘娘不要太过伤心,当心伤了身子,您腹中还有小主子。 事情虽然一时半会没办法转圜,但只要咱们静待时机,一定会有转机的。” 甄嬛抬手抚过眼泪,想要抬头将眼泪逼回去,可还是让眼泪流了下来。 “孩子,我本想着等册封礼结束,就将这个喜事告诉皇上。 没想到转眼间会变成这样,莞莞,难怪我一入宫就有封号。 在皇上心目中,原来我只是纯元皇后的代替,还谈何未来。” …… “娘娘,夏贵人和安常在来了。” “姐姐,碎玉轩那边又出事了,听说皇上将碎玉轩关起来了,让甄嬛禁足呢。连妃位都收回来了。” 夏冬春一脸幸灾乐祸,一听到信就拽着安陵容来跟佩筠分享一下喜悦。 安陵容拗不过她,也跟着一起来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有句话说得好,叫什么高楼起、高楼塌的。 我看说的就是甄嬛,见天的跟皇上谈论政事,心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安陵容一脸温柔的笑看对面正在幸灾乐祸的二人组,招呼宝鹊将她绣好的大小两件寝衣拿过来。 宝娟这几日生病了,所以就由宝鹊临时跟在安陵容身边,随时伺候着。 “姐姐。这两件寝衣是我最近做出来的,这种料子穿着睡很舒服的。 就是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妹妹就改一下。” 佩筠自己针线活一般,见到安陵容做的寝衣,拿到手仔细摸摸,喜欢的不得了。 佩筠性格再张狂,也知道心意是浪费不得的。 况且,这两件寝衣确实不错。 她那件是酒红色的,很符合她的喜好,高高兴兴地就收下了。 夏冬春拿来的是一些做工精致的玩具,体积不小。 估计也是怕弘昱误食,特意挑选的显眼又块儿大的。 最近皇上总来永寿宫,安陵容她们估计着时候不早了。 将带来的东西留下,顺走几盒永寿宫小厨房新做的糕点也就回去了。 养心殿里,皇上批阅完奏折,想到白日里的事,有些心浮气躁。 苏培盛端着茶杯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皇上,一晚上没怎么吃东西了,喝点茶提提神。” 皇上意味深长的瞅了苏培盛一眼,突然大发雷霆。 “放肆,你们都放肆!” “告诉内务府,只许按答应的份例给莞嫔。” 皇上对甄嬛的惩罚如此重,当然不会只是因为她僭越的穿了皇后的衣服。 更重要的是甄嬛当初违背圣意,逼的华妃撞墙而死,而后又自诩聪慧,频频进言政事。 皇上的那句“看来甄嬛与她父亲一样,都喜欢对朕不喜欢的人心存怜悯。”就注定了甄嬛会落到今日的境地。 就算没有纯元故衣,也会有别的事情,插手政事不说,还与皇上意见相左,想也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甄嬛不过是妃位,在册封礼上就敢穿皇后的衣服。 在皇上心里,前朝的甄远道是否想要成为第二个年氏,就要打个问号了。 皇上扳倒年羹尧之后,就不需要甄家了,自然也就不想再让甄嬛多嘴了。 可她当时太过于得意,没有及时摆正自己的位置。 前朝的敦亲王铆足了劲要干翻甄远道,双管齐下,效果自然显着。 第88章 生病 不过是一件旧衣裳,就帮她轻而易举的将甄嬛翘起的尾巴打下去,连带着位份都丢了。 皇后会对这次的事件有这么大的把握,还有一点原因,是因为她得知了前朝有人在弹劾甄远道。 虽然没有查清楚到底是哪股势力,但这也足够她去实施这个计划了。 皇后端起自己喜欢的茶水抿了一口,心里得意得很。 就连景仁宫里的烛火都比往日明亮许多。 “姐姐啊,姐姐,没想到你都没了这么多年了,还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在这皇宫之中,本宫才是皇后,岂能容许她们在这里放肆。” 一想到当初平定年羹尧之后,甄嬛就越发高调,声名四起。 甄远道在前朝本就弹劾年羹尧有功,又有甄嬛出谋划策。 若是不利用册封礼进行阻拦,日后,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华妃”。 甄嬛被关在碎玉轩禁足,整日里心情不佳,又怀有身孕,没了往日里的精神头。 内务府得了上面的吩咐,不仅对碎玉轩严加看管,就送来的饭菜都是馊的。 “娘娘,这几日看您一直郁郁寡欢,这样下去可不行。 您和小主子都受不住的,还是多少吃点。” 槿汐知道甄嬛对皇上自觉用了真感情,一片真心错付的滋味不好受。 可如今的形势与当初大不相同,容不得她们继续这么自怨自艾下去。 甄嬛也感觉自己的情绪不对劲,可也实在是提不起精神,也没有什么胃口去用膳。 甄嬛出于某种考虑,没有立刻将怀孕的消息上报。 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她也因为发现自己原来只是纯元皇后的替身而心冷。 即便现在就告诉皇上这个消息,也不会带来太大的改变,反而会引来皇后下手。 皇后自觉已经处理掉甄嬛这个心腹大患,将目光再度转移到永寿宫 不过,还没等她动手,永寿宫就先一步出事了。 这两日气温变化较大,偏偏弘昱是个闲不住的,可能这点是随佩筠了。 见到天气暖和点就要跑出去玩,一时不注意,半夜就发起了热。 弘昱年岁还小,又少有生病。 佩筠半夜被桑儿叫醒,见到弘昱烧的迷迷糊糊的,嘴里难受的直哼哼。 这可把她担心的不行,看着太医在那给孩子把脉,急的她直在地上转圈,一刻也停不下来。 小孩子身体弱,一不留神很容易夭折。 弘昱身体一向壮实,佩筠从未见孩子病的这么难受。 一时间如临大敌,身体不停地转。眼睛却一个劲的盯着弘昱,溢满了担忧。 皇上今晚歇在了养心殿,得到消息,知道佩筠定是六神无主,慌得厉害。 也是临时套了件衣服,从养心殿急匆匆的赶来。 看到弘昱屋子里有好几名太医在轮流为弘昱诊治。 佩筠在不停的走动,一看就是慌的很。 大步走了过去,将佩筠搂在身边,无声地安慰。 “太医,六阿哥身体如何,可有大碍。” 唐越因为算是半个永寿宫常驻太医,作为代表向皇上汇报情况。 “回皇上的话,六阿哥因为年幼才会受不住寒气,好在六阿哥身体底子不错。 发热只是暂时,并无大碍。微臣开了几副药,按时服用两天就没事了。” 佩筠听到孩子没什么大碍,松了一口气。 这才发觉自己有些脚软,好在皇上半搂着,才没让她出糗。 佩筠挣开皇上的怀抱,坐到弘昱床边,将孩子抱起来。 弘昱发热难受,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 佩筠心疼的抱着弘昱干坐了半宿,连以往的形象都顾不得了。 听着弘昱难受的呜咽声,佩筠也跟着不停地掉眼泪,恨不得生病的是她才好。 皇上放心不下她们母子,陪在佩筠身边给她擦眼泪,眼含担心的看着哭闹的幼子。 但皇帝没有双休,第二天还有早朝,耽误不得。 在苏培盛的再三劝说下,他也只能是勉强在永寿宫的榻上眯了一会,心里记挂着也睡不安稳。 不管精神多疲惫,皇上的面上也没有显露出分毫,依旧是那个醒掌天下权的帝王。 皇上临走前让太医随时注意着弘昱的情况,吩咐桑儿提前将早膳备下。 还有一碗清炖燕窝,也要记的让佩筠用了,他下早朝后就来。 佩筠一刻不敢放松,就那么抱着小弘昱坚持了半宿。 天亮了也没敢把孩子放下,就怕一动就将孩子吵醒。 好在,弘昱没过多久就退烧了,佩筠的心也没有之前那般紧绷。 “娘娘,您已经抱着六阿哥很长时间了。 还是多少吃点东西,不然身体也遭不住。” 佩筠回过神来,胳膊也是酸疼不已。 可看着弘昱睡得还算安稳的小脸,还是不舍得将弘昱放下。 好在弘昱不一会儿就醒了,乳母将弘昱接过来,她提前将药喝下,然后再喂给弘昱。 借着这个空档儿,佩筠才伸直双腿下地,被桑儿搀扶着坐到桌子前吃了几口垫垫肚子。 等皇上下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佩筠抱着弘昱坐在榻上微微晃悠,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儿歌。 一夜过去,佩筠还是素面朝天。 就连长发也只是简单的挽在头上,连护甲都摘了。 看到皇上来了,佩筠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眼底带着青色。 “皇上,你回来了。” “别怕,弘昱好些了吗,你可用膳了?” 皇上将手持扔到一边,坐到佩筠身边,摸了摸弘昱的额头。 摸着已经不怎么热了,原本紧皱的眉头这才松了松。 “已经用上太医开的药了,摸着是不发热了,用过膳了,皇上别担心。” 皇上点点头,见弘昱状态比昨晚好一些,伸手从佩筠的怀里将孩子抱了过来。 “你一直抱着弘昱,胳膊想必是酸的厉害,让宫人给你按按,朕抱会儿弘昱。” 弘昱因着生病,也不像之前那么淘气,片刻不得闲。 两只小手搂着皇上的脖子,黏黏糊糊地贴在他皇阿玛的身上。 …… 永寿宫半夜急召太医的事情,第二天阖宫都知道了,弘昱半夜生病的事情。 虽然知道稚子无辜,可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 有些人还暗戳戳的想着,万一六阿哥没了,瑜贵妃不知得多伤心。 皇后那边自然是最早收到消息的,没想到自己还未动手,永寿宫自己就先出事了。 只是有些遗憾,六阿哥底子好,这场风寒竟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影响。 不然,一旦六阿哥真的出了事,永寿宫的贵妃。 怕是不用她出手,也会自己就先枯萎了。 此时的皇后还不知道,碎玉轩里还有个大惊喜在等着她呢。 第89章 流朱 因着弘昱生病,皇上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永寿宫。 每天下了早朝就会去看看,别说皇后了。 就连太后也觉得皇帝对永寿宫有些过于在乎了。 在皇上下早朝后,特意将其请到寿康宫提醒。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端坐在榻上的太后笑的很是慈祥,出声将皇帝叫起。 “皇帝你来了,快坐。” “皇额娘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皇上也想说点别的,可也不知该说什么。 只能是老生常谈的关心一下太后的身体。 “哀家身子好多了,皇帝不必担心。 倒是莞嫔犯了忌讳,如今也禁足在碎玉轩,不过,让她在那能多多反省也好。 只是宫中的妃嫔大多是潜邸就伺候的老人了,皇帝愿意去的宫还是太少了。 皇帝可要再选一些新人进宫,挑些喜欢的伺候着。” 皇上听出太后话里对佩筠的不满,也没打算含糊其词的糊弄过去。 “有劳皇额娘费心了,瑜贵妃性情温和,又出身名门。 平日里也很识大体,很合儿子的心意。 宫中妃嫔多,花费大不说,也容易生出事端。 近来宫中难得平静,还是不用了,儿子自有打算。” 皇上的话带着些许生硬,直接将太后主张选秀的建议否了,说自己心有成算,不过是个托词而已。 太后有些不满意皇上的回答,可皇帝就是皇帝。 若是真的将他惹怒了,皇后那边也得不到什么好果子。 也就只好点点头,示意皇上自己做主即可。 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把话题引到其他方面,将刚才有些尴尬的气氛打破。 皇上也乐于给太后台阶下,两人默契的将刚才的事略过去。 毕竟是生母,闹得太僵也不是好事,就这样能一直母慈子孝的就可以了。 …… 皇后翻查敬事房的记档才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她在华妃倒台后,就一直在研究如何对付佩筠和甄嬛,在佩筠那里没得手后。 她就将注意力放到了甄嬛的册封礼上,提前就百般布置,争取一击即中。 来来回回间,她竟是忽略皇上的留宿次数。 以往皇上也不是不去甄嬛她们的宫里。 她又不像华妃,整日里对敬事房的记档那么上心。 没想到,她心血来潮查看敬事房的记档,才发现。 自从年关将近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皇上居然只去了永寿宫留宿,上面居然连碎玉轩都没有。 皇后原本还沾沾自喜,将心腹大患之一的甄嬛拿下,可现在,她突然有些不自信了。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那日册封礼,皇上大发雷霆惩戒甄嬛的理由。 ‘擅自穿皇后的衣服,不知尊卑,僭越之举……’ 这里面的重心似乎在于僭越,而不是因为她穿了纯元的衣服。 皇后心头一个激灵,难道皇上对姐姐的感情已经淡化了,忘了那是姐姐最喜欢穿的衣服了吗? 不,绝不可能,当年皇上不惜触怒先帝也要迎娶姐姐当嫡福晋。 这么多年也一直是念念不忘,怎么可能有变数。 皇后心中虽然嫉妒皇上对于纯元的情真意切。 可也同样不希望皇上会淡化,甚至忘记对纯元的感情。 只要皇上心中还深爱着纯元,那她就永远都会有一张护身符。 皇后很矛盾,既希望将皇上心中对于的纯元感情抹去,又放不下权力为她带来的东西。 皇后有些心慌,她一直觉得佩筠得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家世。 皇上真正喜欢的应该是有才情又与纯元极为相似的甄嬛才是。 哪怕是佩筠坐上高位,皇后也是将主要的火力对准了碎玉轩那边。 况且,也不是皇后不想对佩筠下手,现实原因就是,她从未放弃过手段,只是没有成功罢了。 柿子还要挑软的捏,相比之下,还是甄嬛的防守弱了一些,弱点也过于明显。 就算现下皇后发觉皇上对于佩筠的感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去处理佩筠。 皇后再度伸手按揉额头,只觉得就连头皮都跟着疼的难以忍受。 “娘娘,碎玉轩那边出事了。”剪秋得到信儿向皇后禀报。 …… 甄嬛被困在碎玉轩,内务府的人看的很严,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不许人出去。 就连小允子发热,都不让拿药,若不是他命大,估计就挺不住了。 甄嬛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槿汐实在看不下去,想要请个太医,侍卫也不允许。 甄嬛以为皇上会让人留意碎玉轩的消息,以为皇上对她不会绝情至此。 可她没想到,因为弘昱生病,皇上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永寿宫,根本就没有关注碎玉轩的事情。 甄嬛等了很多天,才清楚地意识到,皇上是不会来了。 槿汐去给甄嬛取汤婆子,想要给她暖暖身子,浣碧她们也都在外面做事。 甄嬛强撑着下地,想要到外面看看能不能有法子引起外面的注意,请个太医过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想要直接将有孕的消息放出去,只是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 这样一来皇上就会知道她隐瞒有孕的消息,反而会恼了她。 可她顾不得了,眼下没有了万全之法,她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不能再失去第二个孩子了。 可甄嬛因为身体虚弱,没等槿汐回来就下了地,意外摔倒,头碰在地上晕了过去。 等槿汐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甄嬛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连忙叫浣碧与流朱进来,将甄嬛搬到床上安顿好。 “守卫大哥,快开开门呐,娘娘晕倒了!” 侍卫不理睬她们的请求,情急之下小允子将门直接踹开。 流朱心中没有太多弯弯绕绕,一心只担心甄嬛的安危。 见到侍卫抽出的剑刃,她直愣愣的就冲了上去,决然的动作,就连侍卫也没想到。 知道事情闹大了,侍卫们也有些慌张。 “快去,将此事向总管汇报。” 侍卫总管则是前往养心殿,向皇上禀报碎玉轩出的乱子。 虽然不知皇上的态度,可此事到底是非同小可,不可隐瞒。 第90章 内务府 “启禀皇上,侍卫总管有急事禀报。” 苏培盛进来通禀的时候,皇上正和往常一样批阅奏折。 各地的奏折,朝中大臣的奏折,一摞摞的堆积在皇帝的面前。 对此,皇上还要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进行批示。 对于不痛不痒的请安折子,偶尔还会回一句知道了。 侍卫总管语气带着些慌张,跪到地上。 “启禀皇上,臣有急事禀报。” 皇上没有抬头,继续看着手里的折子。 “说。” 得到皇上的许可,侍卫总管一五一十的将事情汇报给皇上。 侍卫总管说话措辞小心,话里提及莞嫔昏倒。 侍卫们仍旧守着碎玉轩不让人去请太医,起了冲突,有一名宫女被碰伤了。 皇上皱起眉头,当听到侍卫还在辩解,他们这么做,是因为要尽忠职守,谨遵圣意的时候。 他再也控制不住怒气,厉声呵斥。 “大胆,朕只是将莞嫔禁足,你们居然敢阻止嫔位主子就医。 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得了了吗! 口口声声说是遵照朕的旨意,胆大包天,让领班的侍卫去慎刑司领罚。 苏培盛,让太医去碎玉轩看看莞嫔怎么了。” 皇上自小在宫里长大,心里清楚,若是无人授意。 碎玉轩值守的侍卫不会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不通人情,扯虎皮做事。 侍卫总管担心的是莞嫔出事,皇上会因为顾念旧情发怒。 可皇上想到的却是,底下的奴才竟然敢阳奉阴违,曲解帝王的旨意。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可内务府需要往深查了。 内务府里面包衣众多,几个包衣世家同气连枝。 这么多年下来,势力盘根错节,看似都是伺候人的奴才。 但是谁让当今太后就出身于包衣乌雅氏。 一层层关系下来,不说富得流油,也差不多了。 宫里主子衣食住行,样样都与内务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失了宠的妃嫔,冬日里,就连棉被的分发都会被拖延,就更别提什么御寒取暖的炭火了。 甄嬛曾经还算是盛宠一时,乍然失宠,也一样被内务府拜高踩低。 送过来的饭菜都成了馊的,虽说存在有人在背后授意的缘故。 可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心贪了,想要的变多了。 能当主子,谁会想当伺候人的奴才。 见人下菜碟的那一套被他们用的炉火纯青。 况且,内务府现在的总管不是圆滑的姜忠敏了。 新上任的苟总管只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 借着磋磨失宠的甄嬛,在立威的同时,也能向皇后示好。 皇上站起身,仔细端详身后的书架,一本本史书整整齐齐的摆在上面。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得到传召的夏刈,毫无存在感的出现在殿中,等待命令。 皇上让他带人秘密探查内务府势力大致分布,以及几大包衣世家的贪污程度。 调查出皇上想知道的、皇上需要的信息。 得到指令的夏刈心中也有些压力,但还是一如既往地领命而去。 实际上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将困难的地方,分一些给二把手。 毕竟一个人干很苦,但两个人都苦兮兮的,心里面就平衡了。 还在训练手下的某二把手打了个冷颤,完全不知道夏刈又要坑他。 皇上让夏刈退下,重新坐回椅子上,闭上阴沉漆黑的眼眸。 半晌,缓过神来,继续处理手边放着的,无穷无尽的奏折。 …… 甄嬛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将手放到了肚子上。 槿汐注意到后,连忙轻声阻止甄嬛乱动。 “娘娘,您醒了,手上刚包扎好,还抹了治疗冻疮的药,要好生养着。” 槿汐心细,担心甄嬛刚从昏迷中醒来身子发虚,忙吩咐人将提前炖好的燕窝端来,补补身子。 “娘娘,奴婢扶您起来喝两口,这个对身子好。” 一旁的温实初见甄嬛完全清醒,也是跪到地上恭喜甄嬛。 其实甄嬛怀孕的事,温实初知道,这一出也是做给别人看的。 “微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已经有孕三个多月了。 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需要多多静养才是。” 甄嬛原本还想着这个孩子是锦上添花,喜上加喜。 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个孩子为她雪中送炭。 槿汐知道甄嬛心中有疙瘩,难以开怀,还是软言劝解。 “娘娘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切勿情绪起伏太大。 温大人也说了,您最近情绪过于低落,容易动气伤身啊。” 甄嬛看向温实初,眼中带着疲惫的询问温实初。 也或许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问她自己。 “大人以为本宫眼下如何。” 温实初不想打击甄嬛,还是希望她能振作起来。 “眼下是娘娘翻身的唯一时机,只要肯坚持,未尝没有翻身的可能。 皇上已经知道了娘娘怀孕的消息,下旨由微臣来照顾娘娘。 皇后那边也下令让内务府精心照顾娘娘的饮食起居。 娘娘,您眼下安心休养就好。” 甄嬛听完温实初避重就轻的回答。 心里明镜似的,还有些虚弱的语气中带着不明显的自嘲。 “是吗,温大人觉得这是本宫能翻身的好时机吗?” 甄嬛经此一遭,之前还未摆正的心态,现在已是清醒过来。 听温实初话里的意思,好像皇上与皇后都对她格外照顾。 可她也听出了温实初未尽之言。 皇上吩咐让太医精心照顾她的身子,为她安胎。 却丝毫没有提及解除禁令,甚至连一星半点的安慰之语都没有。 甄嬛此时的脸上没有出现半点笑容。 此番打击虽然不至于让她一蹶不振,但也是影响巨大。 将她从飘飘然的云端之上直接打落于泥地。 等温实初走后,槿汐不放心的将已经凉了的燕窝放到一边,打算再去让人热热。 “槿汐,你说皇上有多久没有来碎玉轩了。” “娘娘,皇上来咱们这儿的次数虽然没有以前多,可年后也是来过几次的。 皇上勤于政务,来后宫的次数不算多。” “话虽如此,可槿汐你仔细想想,皇上在碎玉轩可曾留宿过几回。” 槿汐原本没多想,毕竟甄嬛月份浅,能避免与皇上亲近是好事。 如今听甄嬛的提醒,仔细想来,心中不由得一惊。 “奴婢仔细回想了一番,皇上这几个月来碎玉轩确实是并未留宿。 娘娘可是想到了什么,不管是发生了什么。 如今娘娘都要保住自己和孩子,这才是您在这后宫立身的资本。” 当初,初初检查出怀有身孕,为了安全。 甄嬛一心想要暂时隐瞒有孕的消息,孩子月份浅。 稍有不慎就会出事,她赌不起皇后的手段。 所以就算皇上来,她也巴不得皇上不碰她,免得不慎伤到孩子。 平时与皇上也是多谈论史书诗集,注重与皇上精神层面的交流。 如今失了宠,被关在碎玉轩里禁足,才恍然惊觉。 她是因为知道腹中有孩子,可皇上呢,又是因为什么。 第91章 疑虑 槿汐也意识到不对劲,神情变得有些凝重,想到了瑜贵妃,但也没说出口。 “娘娘别多心,皇上不贪恋女色,更看重前朝政事,与江山社稷。 您只要将身子养好,平安生下小主子,日后就翻身有望。” 甄嬛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坐起身让槿汐将笔墨拿过来,亲笔写下一封信。 恳请皇上,让皇后亲自照料她怀孕生产之事。 槿汐有些不解,明知皇后害了她第一个孩子。 就连这次的故衣事件也是有皇后的手笔,为何还让皇后来照顾这胎。 甄嬛知道槿汐的惊讶,出言解释。 “正因为如今皇后在宫中势头正劲,永寿宫的贵妃虽然能与皇后抗衡,可我与瑜贵妃素来不和。 永寿宫那边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好消息了。 如今想要保下这个孩子,单凭我自己的力量是不行的。 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让皇后亲自照料我这一胎。 若是这中间出了任何差池,皇后脱不了干系,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 槿汐也知道,要想真正保这个孩子平安,这也算是稳妥的办法了。 甄嬛自觉一切安排妥当,才发觉不对劲。 在她反复追问下,才知道流朱出事了,为了给她请太医,命丧剑下。 甄嬛坐在床榻上,悲痛欲绝地用受伤的手捶打自己。 内心难以接受流朱的逝去,想要为流朱报仇。 …… 景仁宫里,皇后白日里刚得知甄嬛有孕在身。 还没等她头疼如何将这胎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 就又接到皇上的旨意,莞嫔请求皇上让她来亲自照顾这一胎。 如此一来,这孩子她反而不好轻易下手。 莞嫔还在禁足,不能随意出来走动。 碎玉轩里又有温太医照料,意外出事的概率太小。 甄嬛算计的不错,在皇上同意她的请求之后,若甄嬛这胎还是出了事。 那就证明中宫皇后无能,看护不住皇家子嗣。 倘若因此,反而让身居高位的佩筠将宫权拿了去,对于皇后来说得不偿失。 佩筠在永寿宫也听说了甄嬛怀孕的消息。 佩筠热闹没看几天,甄嬛就爆出了怀孕的事情。 佩筠拿不准皇上怎么想的,不会这么快就又要将人放出来了。 恰巧这两日,皇上不知道在忙什么,好像跟包衣奴才有关。 只不过,佩筠对此不感兴趣,也就没有多问。 佩筠觉得这是皇上的活,就算后宫允许干政,佩筠也不想掺和。 她可不想平白给自己找活干,晴天就晒晒太阳,闲着没事儿,就满宫的遛弯多舒坦。 “额娘,给你。” 弘昱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串小铃铛,一路上叮叮当当的用手攥着。 乳母伸出手虚虚的护在两侧,防止六阿哥突然摔倒。 按照往常惯例,六阿哥这个年龄还应该是被乳母抱着走。 可架不住弘昱活泼好动,喜欢四处溜达。 再加上佩筠觉得小孩子多走走不是坏事。 她小时候也可愿意四处溜达了,不喜欢被抱着。 唐太医也说,适当多走走锻炼身体是好事,只要不过度伤到身体就好。 弘昱人小鬼大,走累了就会主动让乳母抱着走。 也不听别人诱哄,小小的人,意外的很有主见。 佩筠伸手接过儿子的孝敬,赞扬的摸摸儿子的小脑瓜。 带着她的夸夸大法,向着涉世未深的弘昱袭来。 “快让额娘看看,是谁家的小阿哥这么孝顺啊,原来是我家的呀。 弘昱真的是太孝顺了,这串铃铛是额娘见过最好看、最喜欢的,弘昱真棒……” 弘昱大字不识一个,被自家额娘左一句右一句,夸得眼睛都笑眯起来了。 迷失在佩筠的夸夸海洋之中,不可自拔。 直到皇上来,还在那里抱着佩筠傻乐,想着以后有好东西继续给佩筠送过来。 皇上还未进门就听到自家小儿子稚嫩清脆的笑声,还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 进去一问才知道,弘昱因为将自己的小宝贝送给佩筠,得到了夸奖,美得不行。 也怪了,弘昱平日里虽然不是什么抠门之人,可也到底不算是大方。 偏偏对上佩筠,只要一被夸夸,就会屁颠屁颠的,将宝贝都拿出来让佩筠收着。 佩筠将弘昱送的东西有的摆在屋子里随时能看见。 有的单独收在一个特定的箱子中,都保管的好好的。 弘昱见自己的皇阿玛来了,眼睛一亮,倒腾着两条腿,跟一枚小炮弹似的,直接冲到皇上的怀里。 皇上顺势将弘昱抱起来走向佩筠,弘昱的小脑袋则是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对皇上亲近的紧。 弘昱出生后,皇上就没少抱他,自从生病之后,弘昱就更黏着他的皇阿玛了,每次来都会跑到皇上的怀里。 皇上安顿好怀里的儿子,转头跟佩筠说起莞嫔有孕的事情。 说话间仔细瞄着佩筠神情的变化。 佩筠听到之后,眼中闪过不悦,瞥了一眼皇上。 “恭喜皇上,莞嫔有孕是好事啊,弘昱又能多个兄弟姐妹。” 皇上没得到想要的信息,有些失落,继续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她写了一封信,想让皇后负责她怀孕生产之事,朕允了,至于禁足嘛——” 佩筠一听怒气蹭的就上来了,皇后照顾也就算了,反正累的不是她,可是还想把禁足撤了,出来碍眼,得寸进尺! 佩筠眼睛里隐隐闪烁着火光,笑意温柔的看着皇上。 “皇上若是想要放莞嫔出来也是应当,左不过臣妾就躲着点,免得碍眼。” 话里却没说到底是谁碍谁的眼。 皇上听出佩筠的不悦,心里却暗自有些奇奇怪怪的兴奋。 只不过听着佩筠咬牙切齿的语调,也没敢真的惹恼了她,连忙补充道。 “禁足的旨意,朕是不会收回的,你这么喜欢带着孩子溜达,朕怎会让莞嫔扫了你的兴。她有孕在身,冲撞了你就不好了。” 佩筠面色还有些不好看,皇上继续发射糖衣炮弹,好话一箩筐的往外扔。 还让小厦子去将新得来的一批江南绸缎全都送过来,另外还送了佩筠两套宝石头面。 佩筠被钓的眼冒金光,矜持的清清嗓子,勉强收下了。 对此,皇上无奈的笑笑,还好他有一个私库,里面的好东西不少。 虽然有一部分已经被搬进了永寿宫,但也够继续用来送这个喜欢攒宝贝的人了。 第92章 订单取消 “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皇后扶着剪秋款款而来,恭敬地给太后行礼。 太后不动声色,见皇后到来,也没有抬头看她。 而是随手翻阅了两页手里的书,这才将人叫起。 “哀家的身子安不安的,也不过就是这样了,还能差到哪里去。 皇帝的子嗣安不安的,才是真的让哀家挂心。” 皇后没有得到太后的允许,只能干巴巴的站着。 太后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意指如今碎玉轩里的莞嫔。 “皇额娘说的,可是莞嫔的腹中的孩子?” 太后听到这话,这才抬起头,正眼瞧着皇后的表情。 “哀家已经听说了,莞嫔希望由你来照顾她腹中的孩子。 对于莞嫔所提出的请求,你应该也是知晓的。” 皇后本来还打算将莞嫔肚子里的孩子流掉,自然是不愿意经手照顾她。 虽然皇上已经同意了,皇后还是想在太后这里争取一下。 “臣妾何德何能,就连自己的大阿哥都保不住,更别提莞嫔的孩子……” 太后出言打断了她的未尽之言。 目光十分笃定的注视皇后,将手里的书放到一旁。 “你可以保得住,这一点哀家信。” 皇后面色不复来时那般轻松,变得严肃起来,应下了太后的话。 “你是皇后,照顾六宫妃嫔,本就是你的职责。 既然你已经身在其位,想要站得稳,做事就要有章法。 你是大清的皇后,也是乌拉那拉氏的皇后。 这个位置,不仅关系到你自身。还牵扯到乌拉那拉氏一门的荣耀。 也正因为如此,你要做好这个中宫表率。” 皇后被太后敲打一番,只能是低头接受。 “是,谨遵皇额娘教诲。” 皇后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自己被架在火上。 在这期间不能出现差池,这个孩子还真是命大。 皇后平复好情绪,匆匆离开寿康宫。 “皇后还是看不明白,走不出来。 让她看顾莞嫔的孩子,她就提了大阿哥,皇后心中的怨气至今没有消失。 有时候哀家也在想,若是纯元还在,皇上的宫里是不是能多些孩子的笑闹声。 皇后她已经不适合这个位置了,可为了乌拉那拉氏满门荣耀,哀家还不得不去为她去善后。 哀家这么做也不知是对了,还是错了。” 竹息从来都能认清自己的定位,知道自己只是奴婢,主子的言行管不了,就只能是尽量顺着说了。 太后也不是在寻求她的意见,只是临时倾诉一下。 “太后平日里处处帮扶着皇后,当年的事,谁也不想看到。 有些事情还是要皇后自己去悟才好,太后还是要多多休养才是。” 太后不觉得自己对待两个儿子是偏心的,因为从一开始,她的心就没给过皇上。 在她的心里,老十四才是她真真正正,在身边自小看顾着,养大的儿子,所以何来偏心一说。 她觉得皇帝都坐拥天下了,可老十四却被皇帝发配去守皇陵,终年见不到。 太后心中对皇帝是有怨的,这个怨到死都没消散。 所以她一边训斥皇后,让她不得残害皇上的子嗣,一边又任劳任怨的为皇后收尾。 不过是为了求个心安。‘看,哀家是阻止了的,只不过没有成功罢了。’ …… “娘娘,延庆殿宫人来报,说是端妃情况不好了。” 皇后像是才想起来宫里还有这么一个人,乍然间听到端妃不行的消息,还有些诧异。 “端妃虽然身体不算好,但一直温养着,怎么会突然就不好了。” “端妃自打年后,不慎寒气入体,就一直躺在床上休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剪秋在皇后发问之前,就已经将相关的信息调查出来了。 “让太医院再多派去两位太医,为端妃诊治,需要什么药材,让人都给送过去。” 剪秋得到皇后的吩咐,稍作准备,就带人拿着补品往延庆殿而去。 皇后毕竟是宫里的主子,端妃病重,万一皇后过去沾染了病气就不好了。 因此,暂时让剪秋代表皇后带着补品慰问一番即可。 剪秋走进延庆殿的宫门,就闻到了药的味道。 浓重的熬煮中药的味道弥漫在宫殿里,就连院子里也逃不开这股苦药味。 “剪秋姑姑,快请进。” 吉祥是端妃的心腹宫女,剪秋代表景仁宫来看看,她自是要亲自接待。 “皇后听闻端妃娘娘病情还未见好,也是担心不已。 只是,如今皇后事务繁忙,还要照看碎玉轩那边,实在是脱不开身。 这不,娘娘特意派我来看看端妃娘娘,还多调派两名太医看诊。 若是需要什么药材都可以取用,务必让端妃娘娘恢复健康。” 后面的一句话,剪秋是对着身后跟着来的两位太医说的。 也是说给吉祥她们看,以彰显皇后的仁德。 吉祥再三谢恩,迎着剪秋进到屋里,也是让两位太医为端妃诊脉。 剪秋谨慎的瞧了瞧床上昏迷的端妃,哪怕是剪秋心里有准备。 可还是被端妃瘦的脱了相,只剩皮包骨的样子吓到。 两位太医把完脉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端妃已经是不好了。 面上还是给开了两副不痛不痒的补药汤,能临时吊着命。 剪秋带着其中一位太医离开延庆殿,去向皇后复命。 也是让这位太医将端妃的真实情况汇报给皇后。 端妃位居妃位,剪秋瞧着她的样子,也知道是不大好了。 还是要让皇后娘娘早做准备,丧仪规制还是要看皇上是否加尊荣。 “娘娘,奴婢已经让两位太医为端妃娘娘看诊,也将补品送到。 这是张太医,刚刚为端妃把过脉。”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面带担忧,将张太医叫起,询问端妃的病情。 “张太医,本宫问你,端妃如今的身体可还能恢复健康。” 张太医面有难色,“回禀皇后娘娘。 微臣为端妃娘娘把脉,发现已经是灯尽油枯。 微臣惭愧,不能够妙手回春。” “本宫知道了,延庆殿那边好药继续用着,你们要尽全力为端妃医治。” …… “娘娘,延庆殿那位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听到音袖的消息,襄嫔将护甲一个个带上,嘴角上扬,眼里却冒着寒光。 “本宫已经忍的够久了,奢望自己不该有的,那就不会有好的结果。” 襄嫔不仅对端妃出手,其实还准备对甄嬛下手。 只是没等实施,甄嬛就因为纯元故衣事件,被降位关在碎玉轩里。 襄嫔想到甄嬛就感到不适,对于她来说,甄嬛也不是什么好人。 当初为了拉拢自己,说温宜冰雪可爱,由此认了温宜为义女。 反过来,不说对温宜多好,起码也应该多少顾念一分情谊。 她倒是高看了甄嬛的人品,对自己这个生母出手,欲将温宜送与端妃时。 她竟然半分犹豫都没有,就理所当然的做出了决定。 第93章 虚不受补 端妃最后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昏迷中度过。 可能清醒的时候,她也会怀疑是有人对她下手。 可就算是知道,她也早已是没有了还手的气力。 只剩下苟延残喘,缠绵病榻。 比起当初冷清的延庆殿,现在确实有人气多了。 可人是多了,氛围却更为冷清了。 主位娘娘病重,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这个时候高声笑谈,也不过都是一片死寂。 比起以前华妃隔三差五的就来欺负她,如今躺在床上倒计时的日子似乎更让她感到难受。 在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心有不甘的端妃还是没撑住,病重离世。 永寿宫里也得到了信儿。 桑儿进来禀报,“娘娘,延庆殿的端妃薨了,今天上午的事儿。” 这在佩筠的意料之中,早在前两天,就传出端妃不好的消息了。 “皇上下旨,以贵妃的仪制下葬,谥号端惠。” 佩筠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人都没了。 再多的尊荣也都是留给活人看的,对于端妃来说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端妃自己应该也没想到,因为想要抚养温宜,会引来人家生母的致命报复。 如果想到了,又是否会后悔对温宜动了心思。 “今天天气不错,桑儿,为本宫换一身衣服。 一会儿,本宫要带弘昱那个闲不住的出去走走。” …… 襄嫔心情也是很好,牵着温宜的手在御花园随意的散步,身后跟着温宜的乳母和随侍的宫人。 或许是赶巧了,远远地就看见了佩筠一行人。 “臣妾给瑜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今日天气不错,本宫就带着弘昱出来走走,总待在宫里也闷得慌。 倒是碰巧,弘昱昨天还嚷嚷着要找他的温宜姐姐玩,这下弘昱可要高兴了。” 襄嫔听出佩筠不排斥两个孩子拉近关系,在一起玩,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早就已经失宠,这辈子不出意外,只有温宜一个孩子,若是两个孩子有缘分,关系好些。 将来就算她出了什么意外,凭借着这份情谊,温宜也能有个靠山,不至于落到朝瑰公主那个地步。 “娘娘厚爱,温宜也很是喜欢和弘昱阿哥玩呢。” 两个大人说话的功夫,得到允许的温宜已经拉着弘昱的手去一边玩耍了。 温宜虽是公主,但皇上对她的疼爱也不算少。 又有来自襄嫔的全身心的疼宠,性格温柔却也落落大方。 她很喜欢这个弟弟,平日里襄嫔也不反对她和弘昱玩闹,所以两个小孩关系很是不错。 襄嫔看孩子们去不远处玩去了,这才隐晦地向佩筠暗示了。 端妃那边是她加快了速度,才会让她这么快就没了。 “娘娘,这日子过得真快,一眨眼寒冬就快要过去了。 碎玉轩那边再过几个月,就能给他们添个小弟弟或妹妹了。 到时候这宫里就又要热闹起来了。” 襄嫔话里满是笑意,眼神却飘向了碎玉轩的方向,暗示佩筠是否需要动手。 “是啊,如今皇后对碎玉轩颇为上心,吃的用的都是可好的来,太后也送了不少东西。 虽然犯了错,皇上还是不允许她出来,可生活上还是要好过许多了。” 襄嫔表示明白,两人又闲聊一会儿,看着姐弟俩在那躲猫猫。 佩筠说皇后很上心,太后也很重视。 就是再说甄嬛这胎不能动,现在谁动她这胎,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但即使她有孕,皇上也不取消处罚,说明甄嬛复宠希望渺小。 对于佩筠来说,甄嬛的攻击力已经不足为惧。 …… 沈眉庄本来得知甄嬛有孕,很是激动,以为皇上会因此将惩罚取消,放甄嬛出来。 可没想到,皇上只是让太医去照料甄嬛,并没有要放她出来的意思。 沈眉庄多次前往养心殿求见皇上,都没有成功。 这让她再一次意识到帝王的绝情,无奈之下,她只能再去求见太后。 “太后,莞嫔只不是穿错了一件衣裳,如今又有了身孕,何至于此。” 沈眉庄不明白,一件衣服而已,竟然让皇上连甄嬛有孕在身都不顾惜,降下这么严重的惩罚。 太后看着沈眉庄为了甄嬛着急的样子。 想到往日里沈眉庄服侍她也算尽心,还是好心出言点她。 “哀家虽不过问后宫的事情,但哀家知道。 皇上不会只是因为这一件衣服才大动肝火,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事。” 沈眉庄满心都记挂着甄嬛,根本没有听出太后的暗示。 仍旧觉得,是皇上没有君子气量,太过薄情。 碎玉轩里,甄嬛也得知了端妃薨了的消息。 想到之前华妃还在时,两人同仇敌忾的时光。 如今一个被关在碎玉轩里,一个已经不在世间。 不免有些凄凉之意,在心中升起,就连端妃的丧礼,她都不能出去参加。 沈眉庄惦记甄嬛,时不时就托温实初给甄嬛带一些东西。 就连给孩子缝制的小肚兜也送过来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宫里面还算风平浪静。 只不过,皇后手中的虽然有宫权,可佩筠和敬妃手中也协理一部分。 论恩宠,这几个月里,永寿宫一家独大,皇上根本就没去别的宫里。 就连太后得知此事,对着皇帝几番劝说,也只是得到了拒绝。 皇后想利用纯元去对付佩筠,可问题是,她在佩筠身上找不到一点跟纯元相似的影子。 在前朝,富察家势头正盛,却又谨慎自持,让她无从下手。 永寿宫防守的像一个铁桶,即使拿钱收买里面的洒扫宫人,也只是收了钱不办事,气的皇后在这期间头风发作了好几次。 如今内务府的总管是梁多瑞,上一任的苟总管已经领盒饭了。 可见,内务府总管也是个高危职业。 如今后宫有佩筠制衡皇后,勉强算得上是平静。 前朝却开始了新一波的暗潮汹涌。 第94章 作诗谴责 皇后端坐在榻上,笑的一脸宽和。 关切的向温实初询问甄嬛的胎相如何。 温实初并未有所犹豫,将甄嬛心情有些郁郁的事情略过没提。 “回皇后娘娘的话,莞嫔娘娘的胎相平稳,身体一切安好。” “如此就好,温太医,本宫知道你医术高明。 本宫与皇上皆是因为对你信任,才将莞嫔这胎交给你看顾。 希望你尽心尽力,待莞嫔这胎平安出生,本宫自会嘉奖于你。” 温实初连忙跪地行礼谢恩。 “谢皇后娘娘,承蒙皇上与皇后娘娘的信任。 微臣定当尽全力照顾莞嫔与皇嗣。” 温实初走后,剪秋凑到皇后身边,莞嫔月份大了,询问皇后是否要动一些手脚。 “莞嫔这胎,可是皇上亲自嘱咐本宫要好生照顾。 本宫又岂能辜负皇上的信任,在这个当口谁也不能生事。” 见皇后面色不愉,剪秋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打算找机会探探风声,看还能不能找到刺激甄嬛的把柄。 前朝的富察家听说了,甄嬛封妃的册封礼取消了。 人目前还被关了禁闭,心中也为佩筠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舒完,甄嬛就爆出有孕的消息。 虽然皇上没有取消责罚,但甄嬛腹中胎儿不知性别。 万一是个小阿哥,难保将来不会对六阿哥产生威胁。 敦亲王也有些坐不住,他的复仇计划还没完成。 若是甄嬛顺利诞下皇子,即使甄远道真的犯了事。 看在幼子的份上,皇上也不会重责了他。 天家的阿哥若是有一个落罪的外家,脸面上不会光彩的。 当今皇上的孩子少,谁也拿不准皇上目前对甄嬛与孩子的态度。 两家一拍即合,开始加紧收网,甄远道虽然只是文臣。 但因为是弹劾与扳倒年羹尧的有功之臣,如今官位不算低。 敦亲王在福晋的提议下,决定温水煮青蛙,因为甄远道一向喜欢古籍字画。 他便利用一些手段,将一些名贵字画送进了甄远道的府上。 字画有他自己买的,也有下面的人借着鉴赏的名义送的。 说是暂时借给甄远道品鉴,实际上就算是送给他的了。 甄远道相较于白银金钱,还是更喜欢收藏这些具有文化底蕴的字画。 既然被敦亲王探出了弱点,人家自然也不会手软,抓住时机,猛踹瘸子的那条好腿。 养心殿里,下早朝后多位大臣并未离开,而是被皇上留下,继续商讨政事。 询问让人作诗继续谴责钱名世的执行进度。 “钱名世的古香亭诗集,诗中满是悖逆,朕已经将他革职抄家,逐回原籍。 京中的官员都要作诗责骂于他,并将这些诗整理成集,刊印派发全国,可都办好了?” 负责此事的官员,听到皇上的询问,将事情进度一五一十的汇报给皇上。 “回禀皇上,京中官员大多已经将做好的诗呈递上来,奴才仔细的看过这些诗。 有几位大人写的很是不错,用词严厉,对钱名世大逆不道的行为极尽谴责。 其中,英武殿纂修方苞、正詹事陈万策等人所作的诗都颇有新意。” 当皇上听到陈邦彦与吴孝登二人作诗同情钱名世时,原本手中还一直在转动的手持,逐渐停下。 “越到这些事上,越是能看出底下的臣子是否忠心。 朕登基不过几年,朝中仍有异党未除。 既然陈邦彦与吴孝登同情钱名世,朕就成全了他们的一片心意。 将陈邦彦革职,吴孝登发配宁古塔。” “奴才遵旨。只是……” 负责此事的官员面色变得有些犹豫,似是有难言之隐。 “有话直说便是,可是还有什么问题。” 皇上看出底下的人还有未尽之言,示意他有话直说,不要隐瞒。 “是,只是此事关系到莞嫔娘娘的父亲,甄远道甄大人推说自己文笔不好。 于作诗上并不精通,因此并未作诗谴责钱名世。” 皇上垂下眼眸,并不信甄远道的托词,出言质疑道。 “他是言官出身,难道还不会作诗。” 上次弹劾甄远道的言官也再度站出来,谴责甄远道。 “启禀皇上,之前奴才向皇上禀报甄远道私自收藏钱名世的古香亭诗集。 这次甄远道又拒绝作诗谴责逆贼钱名世。 如今看来,奴才有些担心,这甄大人怕是对皇上生有二心,立场不坚定。” 言官也没想到甄远道会自己再度送上门来。 虽然他也不明白甄远道为何敢公然违逆圣意,拒绝谴责逆贼。 但这反倒是更加有利于他弹劾对方。 皇上在之前就对甄远道心有不满,考虑到甄远道算是有功之臣。 之前除掉年羹尧,就有他薄情寡恩的风声传出来。 这次他还是要委婉些,给甄远道一个机会。 “朕不会因此胁迫甄远道作诗,你去以你个人的名义,私底下对他好言相劝。 朕给他五天的时间,若是肯作诗去谴责钱名世也就罢了,否则朕也不能一而再的宽宥他。” 专门负责此事的官员提醒皇上,宫里莞嫔腹中还有皇嗣,是否要顾虑到对方,暂缓对甄远道的处罚。 “这件事朕自有分寸,你们先下去。” 其他几位大臣陆续退下,唯独言官被皇上示意最后再走。 “你去劝说甄远道之前,先去问问钱名世,为何甄远道会收藏他的逆书。” “是,奴才遵旨。” …… “娘娘,老爷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甄远道拒绝作诗谴责钱名世。 皇上很不高兴,给了他五天的时间,若还是不作诗,皇上定会降罪于他。” 佩筠拿起一块糕点,没有吃又放下了。 “甄远道的事情很快就要有结果了,就是不知,莞嫔是否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了。” …… 甄嬛腹中的孩子已经快要八个月了,因着一直禁闭在碎玉轩不得外出。 又加之被皇上的绝情伤到,长久如此免不了郁郁寡欢。 温实初很是担心,皇上得知后,允许甄嬛可以到御花园散散心,但身边必须要跟着人。 甄嬛入宫之前就是芳若负责教导甄嬛的礼仪。 这次也是在苏培盛的运作下,负责看管甄嬛的人换成了芳若。 甄嬛挺着肚子,面上不见笑模样,任由芳若跟在身边,随她一起去御花园走走。 “奴婢若是知道会有今日之事,当初也就不会那般教导您了,连累您这般伤心。” 甄嬛也不知道一切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被薄情人伤到心,还失去了流朱。 往日的恩宠就像是一场梦,转眼间就消散不见了。 “姑姑又怎会提前知晓今日发生的种种,不过是往事如烟,落花无声。” 准备回去的时候,正巧碰见了欣贵人。 欣贵人并没有奚落甄嬛,反而如往日一般向甄嬛行礼。 第95章 抱抱 芳若看到欣贵人的举动还有些感慨,说欣贵人是个难得的实诚人。 殊不知,欣贵人只是实在找不到可供投靠的势力,只能是不与甄嬛交恶。 未来一旦甄嬛能够起复,也好有个说头不是。 欣贵人面上是个热心人,不依附于哪一方势力,可那也不是她的本意。 当初皇后不允许人有孩子,华妃那边,看曹琴默就知道,她就算是过去也无用。 可不就得做个独行侠,当初没想到佩筠会得宠,也将人得罪了。 午后暖融融的阳光照在琉璃瓦上,光影交错,波光粼粼的,为宫殿增添了不少色彩。 皇上身着宝蓝色的便服,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永寿宫。 因为来的勤,皇上就很少让人通报,没让佩筠出来迎接,自己就轻车熟路的进去了。 “给皇上请安……” 后面的话没说完,佩筠就被皇上扶起来。 佩筠也没执拗的非要行礼,顺着皇上的力道就站直了身子。 真要是较真的话,这段时间里,她基本上没认真行过几次礼。 佩筠本就是贪图享乐的性子,皇上对她要求不严。 她顺杆子爬的本事自然也就显露出来了,能躲懒就躲着。 每次去书房伴驾,或者皇上在永寿宫处理政务。 每每都是,皇上一脸专注的批阅奏折,负责伴驾的佩筠则因为闲着无聊。 不仅半躺在软榻上看话本子,还要让桑儿她们将糕点饮品放在一旁。 每次皇上转头去看她的时候,看见佩筠一脸惬意的样儿。 心中就莫名的看她不顺眼,有种想要把她抓过来换换的冲动。 这次皇上来也没有什么事情。 主要就是处理完奏折,不想继续在养心殿独自待着。 就来佩筠的永寿宫里歇息一会儿。 每次来永寿宫,皇上都会觉得自己当初决定给佩筠换个地方的决定很正确。 来来回回的,省下了不少在路上的时间。 皇上带着佩筠一同坐到榻上,将一直绷紧的脊背放松,闭目养神。 佩筠感觉皇上莫名其妙的,手也没空下来。 将皇上的辫子拽到身前,轻轻扯着摆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人是闲的。 皇上睁开眼睛,没有制止佩筠幼稚的动作,而是温声开口,提到了弘昱。 “朕怎么没看到弘昱,可是出去玩了?” “弘昱刚刚在睡觉,现在应该是醒了,臣妾问问。” 雪青得到吩咐去弘昱的屋子看看。 不多时,雪青就抱着睡眼惺忪的弘昱走进了殿内。 “娘娘,奴婢去的时候,六阿哥正好刚醒来。” 皇上伸手接过弘昱,让人将笔墨备好,让佩筠抱着弘昱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皇上这是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想要画画?” 佩筠看到这心里有些疑问,想不明白直接就问出了口。 “佩筠说对了,朕想要给你们母子做一幅画,只是辛苦佩筠多坐一会了。” 坐着倒也不算很难受,雪青在椅子放了软垫。 弘昱这会儿刚睡醒也很乖,没有调皮。 皇上的功底不错,佩筠没有静坐太长时间,就将画作完成了。 佩筠将弘昱放到地上,起身走到皇上跟前。 佩筠很少看见皇上的丹青,有些好奇成品是什么样的。 画纸上的人物线条流畅,着装明艳的女子抱着小小的孩童。 细节之处显示出作画之人的用心,将佩筠与孩子的神韵勾勒到位。 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这画上的母子就是瑜贵妃与六阿哥。 佩筠很满意皇上的成果,见墨迹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就伸手想要将画拿过来,装裱好挂在自己宫里,天天都能看见。 皇上却小气的将画妥帖的收起来,没有顺从佩筠的心意送给她。 佩筠有些不解的看向得意的皇上。 “这幅画朕现在还不能给你,乖,日后朕再给你画,好不好。 朕打算将它挂到养心殿那边,过几日让画师为咱们三个画一幅完整的,可好?” 佩筠一听之后还能和皇上带上弘昱再作一幅,也就不纠结这幅母子图了。 明艳的脸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表示对皇上安排的满意。 弘昱不知道他的皇阿玛与额娘在说什么,只是看佩筠笑得开心,也乐呵呵的跑过去抱住佩筠的小腿。 佩筠低头看自己的傻儿子,穿着花盆底不好将孩子抱起来。 佩筠就伸手拽了拽皇上的衣服,皇上也没拒绝,顺手就将弘昱抱着放到了榻上。 佩筠也跟着走过去,陪弘昱玩九连环,弘昱还小其实也玩不明白,只是觉得它叮当响有意思。 没一会儿就玩够了,又拿出鲁班锁,用小手来回扒拉。 没成功,就递给佩筠,想让他以为的无所不能的额娘帮忙。 看着儿子期待的小表情,佩筠也没拒绝。 接过鲁班锁后,非常丝滑的将它递给了看戏的皇上。 “弘昱乖,这个鲁班锁太简单,让你皇阿玛来,等遇到更难的,额娘再给你露一手。” 弘昱信了,扭头看向他的皇阿玛。 皇上揶揄的看了佩筠一眼,后者心虚的躲闪着视线,上看下看,就是不看皇上。 好在这种鲁班锁对于皇上来说确实不难,三两下就将它解开,收获了一个星星眼的小粉丝。 皇上每次看到佩筠不顾及身份,放肆的去与弘昱玩闹,给弘昱准备各种好东西,给弘昱攒家底。 就有些许的羡慕自己的儿子,偶尔也会忍不住想象。 他的额娘若是佩筠这般的,他的童年与成长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每当他用坚实有力的臂膀,去抱起弘昱时,看着弘昱眉眼间与他的相似之处。 偶尔也会产生错觉,好像也抱起了儿时的自己。 第96章 甄远道入狱 “启禀皇上,有人向奴才举报,说甄远道收受贿赂,家中收藏了众多的古玩字画。 为此,奴才不想平白冤枉了甄大人,特意派人私下探查,意外发现确有其事。 奴才将调查到的相关事宜已经整理好,还有部分甄远道收藏的字画。” 皇上拿起底下大臣呈递上来的弹劾奏折。 上面还列举出了部分名贵字画的名称以及大致价值。 “甄远道可曾说过这些字画的来源。” “回皇上的话,这些字画大部分都是下面的官员,打着送与甄大人品鉴的旗号。 实则并未取回,就这么被甄府收藏起来。 甄大人并未收取白银钱两,是以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皇上将手里的折子放到桌面上,抬眸看向底下的官员。 “这些字画价值不菲,朕倒是觉得,这比收受真金白银的贿赂聪明多了,你去重新写一份折子递上来。” “奴才遵旨。” 得到皇上口风的大臣没有继续停留。 恭敬的向皇上行礼后,缓步向后撤,离开了养心殿。 在各方势力的博弈下,这次的御门听政,言官们弹劾的对象成了甄远道。 像往常一样参加大朝会的甄远道,还不知道有一场风暴向他袭来。 仍然是秉持着往日的一身风骨,向皇上直言进谏。 “启禀皇上,臣以为钱名世一案当适可而止,切不可过度追究。 诗书问罪的事一旦蔓延开来,朝堂之上便会人人自危,口不敢言。 一旦阿谀之风盛行,便是再难以张扬浩然正气。” 甄远道眼神坚毅,言语间自持风骨。 但他的言语如此直白,未尝没有甄嬛的原因。 若是宫中的甄嬛默默无闻,或许他仍旧怀有节气,可却未必敢与皇上直接对着干。 皇上面色冷沉,将手撑在膝盖上。 身子微微前倾,沉声反问。 “你是在说朕堵塞言路,偏听偏信吗?” “臣不敢。” 甄远道嘴上说着不敢,眼里透露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 “臣身为言官,理应恪尽职守。 若连臣都不敢向皇上谏言,那岂不是有负皇上隆恩。” 甄远道认为自己只是单纯欣赏钱名世的才华,不涉及什么政治立场。 况且,他认为皇上在处理年羹尧余党,以及后续诗集上的惩罚太过。 想让皇上施以怀柔之策,平息这场风波。 甄远道知道写首诗对他来说不难,但是他不愿为一己私欲而屈节辱命。 身为文人言官,就要有直言不讳进谏的勇气。 可甄远道自从年羹尧倒台,自己连连升官至吏部尚书兼左都御史。 甄嬛更是无子封妃,虽然现在被关禁闭,腹中也有皇嗣。 这使得甄远道在面对皇上的时候,标榜自己是恪尽言官职责,将以前的谨小慎微抛之于脑后。 对皇上的处理的不满更是宣之于口,私下里也是毫不避讳,站在正义的一方理直气壮的指责皇帝。 帝王多疑,因为年羹尧的影响,他本就对甄远道这些功臣怀有警惕之心。 更别提如甄远道一般毫不避讳的行为,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 政治立场不同时,皇帝连亲兄弟都容不下。 更别提甄远道父女还碰触了皇帝的敏感神经。 “启禀皇上,甄远道心怀二心,不思悔改。 仗着身居高位收受贿赂,有负皇上隆恩,奴才以为该当重罚。” “启禀皇上,甄远道府中私藏大量名家书画。 有暗度陈仓,收受贿赂之嫌,简直是目无法纪。” “皇上明鉴,甄远道不臣之心显而易见,但宫中的莞嫔娘娘如今有孕。 若是皇上真想处置甄远道,也宜暂缓处置。” 隆科多有意无意的向皇上提醒甄嬛有孕一事,看似是在为甄远道说情。 实则将甄远道直接定性为怀有不臣之心,让甄远道辩无可辩。 甄远道听到这,心下一沉,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 脑袋里想着会是谁给他下套,但现在已经不是让他纠结这些的时候了。 皇上不需要公平,他需要的是制衡,是与自己一条心,能为他所用的大臣。 “甄远道革职收监,其家眷圈禁府中。” 本次御门听政,损失最大的便是甄远道了。 即便如此,甄远道还要跪下谢皇上隆恩。 还在后宫安胎的甄嬛对此毫不知情。 还在庆幸皇上没有因为她而牵连到家中,眼瞅着快到八个月了。 按照宫里的规矩,八个月的时候,是可以让家中母亲进宫陪产的。 甄嬛知道自己如今已经失宠,不能够像当初的瑜贵妃那样,家中早早的就进来人陪产。 只等着再过些许时日,孩子到了月份,按照规矩能让母亲进宫来陪陪她,也好一解她的思念之情。 甄远道此番牢狱之灾,也并非没有同僚言官求情。 只不过被皇上打为同党,一并下了刑部大牢。 佩筠不需要关心这些前朝政事,知道太多自己身份不该知道的,不是什么幸运的事。 如今弘昱一天天茁壮的成长,皇后越发坐不住了,她手里是握着三阿哥。 可是,三阿哥不喜欢读书,李嫔还尚在人世,三阿哥的心压根就不在景仁宫。 每每找到空隙就会溜回长春宫,让皇后很是不喜。 佩筠独占皇上的恩宠,六宫不满,碍于佩筠的位份高。 她们平日里又见不到皇上,也没有皇嗣傍身,也只能是背地里酸佩筠几句狐媚子。 明面上去皇后那里请安时,大家表面上还是恭敬的很。 皇后担心皇上一味地偏宠永寿宫,瑜贵妃又出身于富察氏,前朝根基实力庞大。 六阿哥子凭母贵,未来难保不会成为储君。 皇后不愿意用偏爱这个词,因为她接受不了这个字出现在别的女人身上。 她才是皇上的妻,皇上对于瑜贵妃说破天也不过就是宠而已。 皇后最在乎的并不是感情,在她的心里,或许曾经是喜欢皇上的。 只是于她而言,权力与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她标榜自己深爱皇上,又因为弘晖小小年纪夭折,受到刺激。 所以才会看不得后宫别的女人生出皇嗣,选择一次次对后宫的子嗣下手。 实际上,如果弘晖还活着,皇后只会更加疯狂的残害子嗣,在她的眼里。 下一任皇帝的宝座就是独属于弘晖的,她绝不会允许会有别的皇子染指这个位置。 将来,她也会顺理成章的成为唯一的皇太后,继续掌握权柄,满足她的控制欲。 第97章 甄家出事 皇后一直将六阿哥视为三阿哥成为储君的威胁,几次三番想要对弘昱下手,佩筠察觉后,也没有手软。 运作一番后,让手底下在内务府办事的一个小太监,趁着为皇后宫中送东西的机会下手。 景仁宫里负责照顾花圃的小宫女蕊儿却对此视若无睹。 任由他在院子与花圃中不经意的洒下了药粉。 小太监叫汪谨与蕊儿是同乡,两人都无依无靠,感情很好。 皇宫明面上不允许宫女太监结成对食,他们也是偷偷地私定终身。 佩筠答应汪谨,将来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能够光明正大的给小宫女名分。 人都是要有所求,才会心甘情愿做事。 汪谨喜欢蕊儿,想要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 可他无权无势,效忠佩筠就是他能抓住的最好机会。 所以哪怕是对当今皇后动手,他也是愿意去搏一把。 皇后略通医理又不燃香料,佩筠没有直接在她的饭菜和香料方面下毒。 那药粉是唐越与安陵容合力在私底下配制出来的,毒性可以忽略不计。 但患有头风、神经衰弱等病症的人禁用,这药会诱发加重症状。 花圃与院子里人来人往,皇后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头风频繁发作,躺在床榻之上近一个多月没有康复。 每日被头风折磨,也顾不得对永寿宫下手了。 佩筠得到消息,与正在专心刺绣的安陵容相视一笑,没有说什么。 那药粉又不是只撒一次,皇后头风发作,宫人来来回回的进出宫殿就更频繁了。 用量不大,也不是口服。就连太医也只以为皇后是旧疾复发,没有往被人算计那方面考虑。 皇上得知此事,也只是让太医精心照顾着,去看过皇后两次,再多就没有了。 …… “娘娘,碎玉轩那边已经八个月了,估摸着再过不久就要到临盆了。” 襄嫔满脸温柔的将乖巧的小温宜哄睡,从她的房间退出来。 两人回到正殿后,音袖将消息传给自家娘娘。 “莞嫔孩子都八个月了,想必也很是思念家人,只是可惜,甄家如今落罪。 甄远道也被皇上打入大牢,莞嫔的母亲怕是不能进宫陪产了。” “娘娘,皇上让人将消息压了下来,莞嫔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家里出事了,咱们可要?” 襄嫔低头笑笑,眼眸里带着不怀好意。 “莞嫔是个孝顺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早点知道,没准儿莞嫔还能为家里求求情、想想办法不是。” “音袖,这事你去办,被蒙在鼓里的滋味不好受。” “是,奴婢这就去。” 佩筠白日里没有什么事,这几天基本上都是带着弘昱赖在养心殿里。 偶尔皇上有时间,还会为弘昱读上几则小故事。 因为多是历史典故,佩筠听不进去,一般都是在一旁浑水摸鱼。 或许是父子天性,弘昱很是崇拜他的皇阿玛。 对于皇上给他讲解的历史典故,他也是能耐得住性子,专心的听讲。 佩筠还有些纳闷,居然真的会有小孩喜欢读书,这在她的眼里,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皇上知道佩筠不喜欢听这些,也不强求。 个人有个人的爱好,读话本子虽然在他的眼里是不务正业。 但是佩筠喜欢,他也不想干扰她的兴趣。 身为皇帝,他的手中有足够的权势,让她可以去享受。 佩筠来的次数越多,这样的场景越平常,苏培盛的心就越凉。 他跟在皇上身边,不得不承认,如今的瑜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绝对不低。 甚至他有种感觉,就算当年的纯元出现在皇上的面前,也许同样比不过这位贵妃娘娘了。 若是正版都失去了地位,那替身还会有翻身的机会吗? 苏培盛不敢往下继续想,只是低头,手里拿着拂尘,守在养心殿外。 …… 甄嬛的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还是不见内务府接她的母亲进宫,她本能的察觉到不对劲。 苏培盛也提醒甄嬛,外面最近天气凉,让她尽量少出去散心。 槿汐也知道外面怕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内务府不会支支吾吾的不让甄嬛的母亲进宫。 苏培盛也不会平白说出这种有深意的提醒。 可如今,甄嬛临近产期,受不得惊扰,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万万不能刺激到甄嬛。 甄嬛挺着肚子,孕中本就多思,联想到近来种种不同寻常之事,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随着一个脸生的小太监的到来,碎玉轩的平静被打破。 因着甄嬛快要临盆,内务府派人来送易产石来。 可对方却在无意间透露出甄远道被皇上革职查办,甄家女眷被圈禁的消息。 甄嬛一时急痛攻心,动了胎气。 小太监则是趁着碎玉轩乱成一团,退了出去。 襄嫔做事向来干脆利落,担心甄嬛心智坚强异于常人。 还让人私底下疏通关系,将老鼠放进了甄远道的牢房中。 双管齐下,襄嫔不信,甄嬛还能在碎玉轩里坐得住。 甄嬛知道是有人故意让自己知道甄家出事。 可为人子女,听到家中出事,哪里还能稳如泰山。 甄嬛用手抚了抚高高隆起的肚子,希望这个孩子能再帮她一次。 皇上能看在她即将临盆的份上,能够念及往日情分,放过她的家人。 甄嬛得到皇上的允许后,坐上轿辇一路往养心殿而去。 佩筠与弘昱此时正在和往常一样在养心殿陪皇上,说是陪。 对于佩筠来说,不过是换个地方享受而已。 倒是弘昱,小小年纪就提前体会到在养心殿里待着是什么感觉了。 “皇上,莞嫔娘娘求见。” 甄嬛来的时候,佩筠正在陪弘昱玩拼搭积木。 皇上不想扰乱了母子俩的清静,就起身出去了。 佩筠也不想看见甄嬛,也就没有出去,继续专心带着孩子玩。 别说,这个拼搭积木却确实挺好玩的,佩筠玩得比弘昱还专心。 走到前面,皇上撩起衣袍,坐到榻上垂眸研究面前的棋盘。 见到甄嬛衣着素净,扶着肚子进来,也没有抬头看她。 只是语气冷淡的免了甄嬛行礼。 “你的月份也不小了,行礼也不方便,就不必行礼了。” 甄嬛没听皇上的,仍旧执拗的向皇上行了一礼。 第98章 替身 皇上见甄嬛执意蹲身行礼,也没有再度阻止。 手里拿起一枚黑棋,果断地放到棋盘之上。 “芳若说你有了身孕之后一直多梦,如今睡得还安稳吗?” 甄嬛挺着肚子站在那里,皇上也没有提及赐座。 皇上知道甄嬛此番求见是为了什么,可皇上没有问,甄嬛也没有直接说。 甄嬛与皇上都是做事多谋之人,习惯了绕弯子,有话也不直说。 要是佩筠在这,怕是会听得云里雾里的,来求情怎么还扯到睡眠质量上了。 “皇上眼见着臣妾多梦难安了吗?仅凭芳若姑姑的一面之词。 皇上就相信臣妾睡不安稳,而不是问问太医……” 甄嬛听到皇上关心她睡得好不好,不觉得感动,反而认为皇上虚假得很。 将一个孕妇关在碎玉轩,从禁闭开始到现在,还是她首次看见皇上。 平时对碎玉轩不闻不问,现在见面的关心也不过是为了孩子罢了。 甄嬛心中对皇上是有怨的,仅仅因为一件纯元故衣。 就让皇上如此对她,家中也突遭变故,皇上竟会这般绝情。 皇上看着眼前的局势明朗的棋局,开口问道:“那你想说什么?” 甄嬛吐字清晰,目光坚定的看向皇上。 “臣妾只是想说,皇上不可听信旁人一面之词,轻易作下论断。” “那你现在睡得安稳吗?” 甄嬛的目光看向地面,轻声回答皇上的问题。 “起初几个月的确睡得不安稳,现在稍稍好些了。” 甄嬛开头用芳若说她多梦做例子,提醒皇上不要听信一面之词。 现在则是将话圆回来,向皇上表明,芳若所言不虚,并没有欺骗皇上。 甄嬛还是没有直接提到甄远道入狱的事情。 拐弯抹角的又说起朝中权力倾轧,臣子并非人人心思澄澈,对皇上坦诚相待。 直到现在甄嬛还没有意识到,她这是再度置喙朝政。 当着皇上的面谈论朝中大臣是否忠诚。 对于甄远道获罪之事,甄嬛获取的信息并不全面。 一心以为甄远道只是因为,在年羹尧余党的处理问题上不妥,遭到同僚的弹劾与陷害。 并不知道甄远道收受贿赂,被底下的官员巴结赠送名家字画的事情。 当初皇上令甄远道写诗,其实不论甄远道写不写。 在皇上的心里已经认定甄远道有不臣之心。 这就是为什么在钱名世诗集的问题上。 皇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将甄远道,叫到御前询问的原因。 之所以没有直接将甄远道收押,不过是不想顶着刻薄寡恩的名头。 看似皇上是宽宥的给了甄远道机会,实则已经将路堵死了。 多方因素之下,甄嬛的求情注定不会成功。 在皇上的心里,已经为甄远道定好了结局。 “你百般求见,就是为了跟朕谈论这个的吗?” 平日里,皇上与佩筠说话时,从来都是直言不讳。 佩筠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半点秘密都藏不住。 皇上在佩筠面前也习惯了出言直白。 以前皇上也习惯性的对佩筠说些一语双关、模棱两可的话语。 可是佩筠根本听不出来深层含义,为此,皇上还要将之前说的话,重新中译中才行。 如今冷不丁的与甄嬛接触,反而为她这种话里有话,迟迟不入正题的说话方式感到不耐烦。 想到佩筠与孩子在内殿里玩,皇上就忍不住想直接将话挑明,想要早点让甄嬛退下。 皇上想到当初禁闭甄嬛的原因,又接着开口说道。 “当日你擅自穿戴皇后的衣裳,对纯元皇后犯下的大不敬之罪。 在碎玉轩的这段时日,你可有所反省。” 甄嬛听到皇上提起纯元,表情微动,眼里闪过不甘。 面对皇上的质问,甄嬛仍旧只是强调,她当初只是无心之失,并非有意而为。 皇上不满意她模棱两可的回答,语气低沉道。 “无心也罢,有意也罢,错便是错。” 甄嬛再度跪在地上,请求皇上能够再审一审甄远道的案子,不要使一人含冤。 甄嬛的话激怒了皇上,她话里意指皇上若是惩处了甄远道,就是在冤枉忠臣良将,让他平白含冤。 皇上语气逐渐变得不耐,皱起眉头重新拿起一颗棋子。 “弹劾你父亲的官员所言,朕也没有全信,可钱名世诗集一事。 你父亲的一言一行,收受贿赂,这些朕都是瞧在眼里,此番惩处也不算是冤枉。” 甄嬛听到收受贿赂,下意识的摇头否认。 “皇上,臣妾父亲为官清廉,怎会收受贿赂,还请皇上明察。” “朕不会无的放矢。朕已经下旨,甄远道及其家眷流放宁古塔。 念及甄远道夫妻年事已高,不必给披甲人为奴,住在那里就好了。” 皇上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 甄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没想到皇上竟然已经降下旨意,半分不顾念君臣之情。 宁古塔苦寒无比,她的家人怎能受得住流放之苦。 甄嬛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收受贿赂、对皇上生出二心。 情绪激动之下,甄嬛忍不住锐声质问皇上。 “到底是铁证如山,还是皇上对年羹尧一事耿耿于怀,以至于疑心他人!” 皇上百般压制的怒火还是没有控制住,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拂落在地,一部分打在甄嬛的身上。 “莞嫔你放肆!” 盛怒中的皇上也没忘记内殿里的佩筠与孩子。 下意识将音量降低,威势不减,却也不至于惊吓到她们。 所以佩筠并不知道皇上在外面暴怒,此时的佩筠正在摆弄皇上之前做的画,想要照着再画一幅拿回去。 弘昱可宝贝这幅画了,这上面可是有他和额娘。 生怕佩筠会给他弄坏了,在旁边急的小手都攥起来了。 在弘昱单纯的世界里,只有皇阿玛才能制止自己额娘的不靠谱行为了。 趁着佩筠去更衣的功夫,拿起那幅画就迈着小腿,向外面跑去。 弘昱年纪还小,不知道在地上跪着的是谁。 只以为是做错事的宫人,也没多注意,只是将手里的画使劲递给皇上。 “皇阿玛,画要被额娘弄坏了,快接住。” 皇上原本还在震怒中的情绪,看到弘昱迈着小短腿儿跑来。 表情变得柔和,嘴角也下意识的上扬。 刚刚还在震怒的皇帝,这一刻却伸手将前来求助的儿子抱到怀里。 第99章 受到刺激 “弘昱你怎么把画拿来了?可是你额娘又做了什么?” 弘昱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信任的看向他的皇阿玛。 “额娘要画,一会儿就该弄坏了,皇阿玛快收好。” “好,皇阿玛收起来,弘昱喜欢的话,一会儿皇阿玛给你再画一幅。” 弘昱拿着手里的画,笑容大大的,小手忍不住挥舞起来。 甄嬛震惊的看着皇上与弘昱的相处,她没想到皇上对待六阿哥会这么温柔有耐心。 就连刚刚的暴怒也似乎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甄嬛忍不住观察六阿哥宝贝的那幅画。 虽然不甚清晰,但也能看出画上是一名女子抱着孩童的情景。 联想到刚刚六阿哥话里的意思,不难猜出,这幅画是皇上为瑜贵妃母子所做。 看六阿哥在养心殿轻车熟路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少来养心殿,或者说瑜贵妃没少来养心殿。 甄嬛意识到,在皇上的心中,这位行事毫无顾忌、嚣张跋扈的瑜贵妃分量怕是不轻,亦或者说,皇上是喜欢对方的。 那她又算什么,当初错穿纯元的衣裳,一步错步步错。 她不相信,与皇上的美好时光,都是因为她长得像纯元皇后。 甄嬛感受着腹中越发频繁的胎动,感受到孩子的存在。 又眼见着面前皇上与六阿哥父慈子孝的场景,忍不住出声破坏。 她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眼底带着期望和崩溃,质问皇上。 “难道皇上当初对臣妾的顾念,只是因为纯元皇后吗?这里面臣妾又算什么?” 皇上将注意力从弘昱身上移开,看向地上跪坐的甄嬛,神情重新变得淡漠。 “能有几分像纯元皇后,也算是你的福气,何必多问。” 甄嬛听到皇上毫不留情的话,情绪彻底控制不住。 原本还在佩筠面前沾沾自喜,觉得佩筠获得宠爱不过是依靠显赫的家世,以及那张容貌过人的脸。 自己才是皇上的知心人,能够知道皇上心中所忧,为皇上排忧解难,自己是不同的。 如今,这层遮羞布被彻底揭下来,她再也无法说服自己。 皇上的目光并不是因为她的才华而驻留,原不过只是替身而已。 当年的杏花微雨,昔日的心意相通,终究还是成了一场镜花水月。 甄嬛情绪崩溃的哭喊,“可这究竟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究竟是错付了!” 在甄嬛崩溃大喊的时候,皇上就先一步将弘昱的耳朵捂上,担心弘昱被吓到。 另一边,佩筠更衣回来,刚发现弘昱那小子拿着画跑出去了。 正准备出来找,就听到甄嬛崩溃的喊叫。 想到弘昱在皇上那儿,佩筠不由得心中一紧,加快步子,走进案发现场。 看到弘昱被皇上将耳朵捂住,因为听不见声音。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四处乱转,全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莞嫔你放肆,竟敢在皇上面前大喊大叫,不成体统,这还有孩子,也不知道注意分寸。” 佩筠看着甄嬛挺着个大肚子瘫坐在地上,又想到刚才她的声嘶力竭。 虽然心里看着甄嬛这么落魄还挺开心的,可看她的肚子也有些心惊胆战。 这孩子也是真的抗造,甄嬛在这闹半天了,居然还没有事。 佩筠有点担心,万一她在这早产了多晦气。 皇上对于佩筠不喜欢甄嬛的事心知肚明。 佩筠也从未在他面前掩饰过对甄嬛的不喜。 说着佩筠被皇上引着坐到榻上,与弘昱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 佩筠穿着朱红色石榴纹的旗装,一身的行头价值不菲。 甄嬛原本穿的就素净,今日因着是要为甄远道求情,所以穿的就更寡淡了。 甄嬛精神恍惚,看着佩筠穿的光彩照人 即使在心中安慰自己,每人的穿衣打扮的喜好不同。 也不由得产生被比下去的难堪。 看着皇上与佩筠母子其乐融融的氛围。 又想到自己却因为家中出事,不得不卑微的跪在地上求皇上开恩。 就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也狼狈至极,原本还瞧不上对方。 可到头来富察佩筠却什么都有了,反倒是她一直在失去。 皇上顾念着甄嬛腹中还有孩子,出声吩咐:“苏培盛,将莞嫔送回去。” 苏培盛面露难色的看向皇上。 “皇上……” “怎么吞吞吐吐的,发生了何事?” 得到皇上的允许,苏培盛这才继续说道。 “回皇上的话,刑部大牢那边来人禀报,说甄大人得了鼠疫,性命垂危。” 这对于眼下的甄嬛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让她本就破碎的心雪上加霜。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落魄的一天,她已经失去了爱情、如今又要即将失去亲情。 甄嬛强忍着腹中的疼痛,重新跪起来,求皇上开恩。 如今事情已经成了这个局面,她若是晕倒过去,就无人能为父亲求情了。 她只希望皇上能看在孩子的份上,让太医去医治父亲,留他一命。 甄嬛神情痛苦又哀伤,像是在看一位负心人,言语间又充满了恳求。 如今她已经顾不得为父亲喊冤了,现在更要紧的是求皇上让人医治她的父亲。 “皇上,臣妾知道圣意不可违,可臣妾的父亲蒙冤。 还请皇上让人救活臣妾的父亲,不让父亲含冤而死。 臣妾愿意承担一切罪责,还请皇上开恩。” 皇上心中不耐,甄远道公然违抗旨意乃是事实,收受贿赂也是证据确凿,何来冤屈一说。 若不是看在甄嬛腹中怀有龙嗣,甄远道现在早已经是斩首示众。 流放宁古塔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 皇上念及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终是答应了甄嬛的请求,让苏培盛将她送出去。 皇上抱起弘昱,孩童清脆的笑声,让甄嬛步履蹒跚的背影充满了凄凉。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皇上不是圣人,甚至情感比之常人还要冷漠。 唯独佩筠带着孩子误打误撞走进了他的世界,被纳入了保护圈。 其余的人,在皇上的眼里都是随时可以替换。 没有重要与否一说,只分有用和没用。 甄嬛若是腹中没有这个孩子,甄远道的命也就保不住了。 佩筠冷眼看着甄嬛痛苦的身影,心中一点波动都没有,还有点隐秘的报仇成功的舒畅。 甄嬛还没走出养心殿,身后就再度传出佩筠与孩子的笑闹声,只觉得刺耳无比。 第100章 动胎气 甄嬛步伐踉跄,被苏培盛搀扶出养心殿。 早早的等候在殿外的槿汐见状担心不已。 甄嬛快要到临盆的时候了,万一受刺激提前发动了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刚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好的人出来就这样了。 连忙迎了上去,从苏培盛手中接过暗自强忍痛苦的甄嬛。 “娘娘,这是怎么了,身子可还撑得住,娘娘您慢点走。” 槿汐焦急又担心的话语,甄嬛一句也听不进去。 她只感觉腹中剧痛难忍,脑袋里也是嗡鸣声一片,搅得脑仁疼。 甄嬛神情麻木,没有回答槿汐的问题。 只是用手撑着后腰,挺直腰板,一步步向着殿外走去。 “娘娘,您保重啊。” 苏培盛见此,也是于心不忍,觉得皇上对莞嫔有些过于绝情了。 可他只是一个奴才,也不能做什么。 苏培盛没发现自己的屁股越来越歪了,小厦子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小厦子不知道苏培盛与槿汐的事情,只以为苏培盛是想与后妃搭上关系。 想到自己与永寿宫那边联系也不少,也就没有多嘴劝说师父。 只是默默的站在另一边,看着苏培盛眼含担忧的目送槿汐与甄嬛离去的身影。 “娘娘,小心点。” 槿汐一边嘱咐甄嬛注意身子,一边用力扶着甄嬛坐上轿子,返回碎玉轩。 “快起轿,快!” 槿汐担心出事,一路上不停的催促太监们加快脚步,紧赶慢赶的回到碎玉轩。 槿汐没有听到甄嬛的动静,有些心慌的将轿帘打开,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只见甄嬛脸色煞白,已经不省人事,身下还有一摊刺目的血迹。 “娘娘,娘娘快醒醒,快来人!” …… “娘娘,碎玉轩出事了,莞嫔从养心殿出来就动了胎气,现在已经发动了。” 皇后面色凝重,甄嬛家中出事,她因为身体不适。 根本没来得及安排人去碎玉轩通风报信,又会是谁将事情透露给甄嬛的。 难不成是瑜贵妃,可是这也不像是她的行事风格。 若不是她,还有谁会这么对付甄嬛。 襄嫔那里也同样收到了甄嬛动了胎气,已经发动的消息。 “不知道甄嬛这胎会是公主还是阿哥,她舍得这般对待温宜。 可若是她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舍得送给别人,本宫倒还真是有些好奇。” 襄嫔眼里是化不开的浓墨,像是要将人吞噬一般。 音袖得到吩咐,继续去搜集碎玉轩的最新进展情况,回来向襄嫔禀告。 可能现在满宫里,最真心实意担心甄嬛的就是沈眉庄了。 得知甄嬛动了胎气,又想到她家中出事,当下在咸福宫里急的直哆嗦,想要前往碎玉轩陪着甄嬛。 却被得到消息赶来的敬妃拦住,让她现在不要去。 沈眉庄认为生孩子是大事,若是不陪在甄嬛身边,她心里总是不安稳。 敬妃劝她只有让皇上亲自去,看看甄嬛生孩子有多么痛苦,才能让甄嬛有重获恩宠的机会。 若是甄嬛从此一蹶不振,命都保不住了,那生下来的孩子也同样会性命难保。 只是敬妃也不知道,皇上的心早就偏了。 他自认为没有直接处死甄远道,就已经是顾念旧情,补偿甄嬛了。 养心殿里,皇上确实是得到了消息,莞嫔动了胎气,回去就发动了。 苏培盛将消息递进来的时候,以为皇上会去碎玉轩看看。 这样也多少能证明甄嬛在皇上心里还有地位。 可没想到,皇上还没发话,佩筠先跳起来了。 拽着弘昱的小手,就要将玩具和衣服,都收拾收拾回永寿宫。 皇上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出声阻拦,询问佩筠怎么了。 “回皇上的话,莞嫔发动,可臣妾不想去碎玉轩等着。 要是你去了,臣妾也不好独自留在养心殿,等臣妾回永寿宫,你想去就去。” 佩筠嘴上说着,收拾的动作也没停,梗着白皙的脖子,一看就是不乐意了。 皇上被佩筠的狗脾气弄得不知该说什么。 他也没说自己说要去碎玉轩,这小妮子脾气是真不小。 将身边的宫人呵斥下去,还让乳母将弘昱一并抱下去。 这才去试探着去抓佩筠攥紧的拳头,佩筠抿着嘴,眼里明晃晃写着‘别惹我’三个大字。 感受到皇上的试探,佩筠冷哼一声,直接转身避了过去。 佩筠承认自己就是小心眼,就是讨厌甄嬛,就是不想让皇上去等甄嬛生产,她本来就不是个善良的好人。 皇上随着佩筠的动作,也跟着走到她的对面,伸手将佩筠抱进怀里,无奈的叹息一声。 “你这听风就是雨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些,朕哪里说过要去。 等她生下来,养心殿自然会得到信,到时候你若是不想去就在养心殿等朕回来。” 其实,皇上确实也没有打算去碎玉轩,他觉得对甄嬛的补偿已经够了。 甄远道也被他派去的太医用药了,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而且,不管这胎是男是女,皇上都会允许甄嬛自己抚养。 所以当日甄嬛那般大不敬,他也没有将甄嬛降位。 只有嫔位以上才有资格和足够的配置去抚养皇嗣。 对于皇帝而言,他自认为已经是额外开恩了,再多的也没有了。 佩筠将脸埋进皇上的胸前,哼唧两声。回想方才皇上的反应,好像是没说要去。 这会儿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这是在耍赖皮,还好弘昱不在,不然这脸可就丢大了。 皇上低头注意到佩筠逐渐发红的耳朵,以及埋在胸前不出来的脑袋,忍不住有些想笑。 为了避免佩筠恼羞成怒,连忙将手抵在唇边轻咳两声,将笑容掩饰下去。 苏培盛站在殿外,左等右等也不见皇上要出去的命令,心下一沉。 但想到里面还有一位贵妃娘娘在呢,他也就反应过来了。 原本他还想着,没准皇上会顾念未出生的皇嗣,可皇上却没有出去的意思。 苏培盛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对皇上的了解,没有自以为的那么深。 就像他从未想过永寿宫的那位会得宠至今,眼见着就连莞嫔都比不过了。 …… 沈眉庄等在外面,满脸的担忧,不时地抬头望向房里。 敬妃握住沈眉庄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这个时候一定要稳住。 “皇上那边已经让人已经去信了,怎么连皇上的影子都看不见。 嬛儿在里面如此凶险,这让嫔妾怎能不着急。” 第101章 天上掉馅饼 “妹妹,你要稳住,皇上政务繁忙。 一时脱不开身也是有的,咱们还是继续在外面守着。” 敬妃这话她自己都觉得不靠谱,这么半天连派人来问一问都没有,更别提皇上亲自来了。 敬妃膝下无子,在对待孩子上格外宽容。 如今这情形,甄嬛怕真的是失宠了,便是皇上心中还挂念着,短时间里也不会宽恕了她。 敬妃有些担心里面还未出世的孩子,小小的孩子一出生,额娘就失了宠,以后的日子岂不更难过。 又过了一会儿,养心殿才派来了小厦子看看情况。 沈眉庄现在情绪很是激动,因为皇上对甄嬛不闻不问而恼怒,看到小厦子来,她的脸色也依旧不好。 敬妃担心沈眉庄得罪了御前的人,就抢先一步询问小厦子。 “小厦子,怎么只有你来了,苏公公呢?” 苏培盛从来都是跟在皇上身边,她这话也是在试探皇上现在的态度。 “回敬妃娘娘的话,奴才就是得了皇上的吩咐前来碎玉轩。 皇上政务繁杂,所以暂时还顾不上这边。 待莞嫔娘娘平安生产,奴才就回去禀报。” 敬妃眼里带着愁绪,看来莞嫔是真的失宠了,皇上直到现在都不愿意来碎玉轩。 沈眉庄也听出了小厦子未尽之意,失望的垂下眼眸。 真是为嬛儿感到不值,竟是遇上这么一位冷漠的帝王。 …… “皇上,莞嫔娘娘生了,是位公主。” 小厦子一直在碎玉轩那边等消息,是以公主一出生,小厦子就回来报信了。 此时养心殿里只有皇上自己盘腿坐在榻上,闭目转动着碧绿的手持。 因为弘昱困了,想要回永寿宫的小窝里睡觉,佩筠就带着孩子回去安置。 得知甄嬛生下了一位健康的小公主,心里也是高兴得很。 “公主也好,公主也好,朕去瞧瞧孩子。” 后宫意外也好、人为也罢,没有多少孩子能留下来长大。 宫里又多了一个能够健康长大的孩子,不论男女,对于皇上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 皇上轻易不会迁怒于人,即使甄嬛如今是罪臣之子,可并不影响他对孩子的喜欢。 虽然这个孩子的到来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也会让人好生照顾着。 唯一被当年旧事带累的皇子,也就是四阿哥了。 余下的孩子,皇上虽然没有过多的关爱,可该有的待遇都是有的。 景仁宫里,江福海将甄嬛诞下了一位公主的消息告知了皇后。 “公主?这是好事啊。” 皇后原本绷直的腰板微微松懈,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 江福海担心皇上会因为公主平安诞生,让甄嬛再度得宠。 对此,皇后不屑地笑笑,否定了他的猜测。 就算皇上愿意,甄嬛那个清高傲骨的性子,也决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个死人的替身。 佩筠与安陵容她们都得到了甄嬛平安产子的消息。 佩筠对此不感兴趣,吩咐桑儿按照规矩将赏赐送过去即可,也没有动身前往碎玉轩看看的意思。 各宫的贺礼也陆续送到了碎玉轩。 因为甄嬛禁足的旨意还未撤回,所以众人也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见皇后与瑜贵妃都只是送了赏赐,也就跟着送了些贺礼。 傍晚,虚弱脱力的甄嬛睁眼醒来,身上酸疼的厉害。 双手下意识摸上肚子的位置,虽然还有起伏,依旧是感觉肚子里空空的。 “娘娘,您醒了。” 甄嬛有些紧张的看向槿汐,“槿汐,本宫的孩子呢?怎么样了?” 槿汐与浣碧都笑着围在甄嬛的床前。 “恭喜娘娘,您诞下了一位公主,小公主身体健康,眉眼也漂亮极了。” 敬妃让人将孩子抱过来,给甄嬛看看。 皇上来了之后,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刚出生的公主,语气里很是高兴。 走到甄嬛床前,还没等说话,甄嬛就冷下了脸,将头侧向床里,不愿意与皇上对视。 敬妃见状担心的将孩子抱在怀里,看着犯倔的甄嬛不知该如何圆场。 皇上也不是为了甄嬛而来,可平白得到一顿冷眼,周身的气压随之变低。 刚刚才因为孩子而产生的愉悦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周寂静一片,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莞嫔,看来是朕平时太过纵容你,让你不知分寸。 看在公主的份上,甄远道所犯的事,朕不会迁怒到你身上,依旧允许你抚养公主。” 甄嬛眼中含泪,语气中不自觉带着对皇上隐晦的怨怼和决绝。 “谢皇上隆恩,公主身份尊贵,怎可有一个落魄的外家,跟着臣妾也只会备受苦楚。” 皇上眼神幽深,看向跪倒地上的甄嬛。 当听到甄嬛想要将孩子抱给敬妃抚养的时候,皇上沉思片刻,颔首表示应允。 原本抱着孩子旁听的敬妃,没想到会天上掉馅饼,简直是砸的她晕头转向。 甄嬛也想过将孩子托付给她的眉姐姐,可对方如今只是贵人,没有资格抚养公主。 就算皇上因此晋升了她的位份,面对皇后与贵妃,眉姐姐也会分身乏术,难以应付。 日后若是沈眉庄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同样会顾不过来。 敬妃与沈眉庄交好,身居妃位,手中还有一部分宫权,又是个极其喜欢孩子的。 对于甄嬛来说,将孩子交给敬妃抚养,是她目前的最佳选择。 敬妃见皇上走了,眼里满是心疼的凑到甄嬛身边。 “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 甄嬛也舍不得女儿,可她也清楚的明白,如今她已经失了宠,与皇后对上毫无胜算。 继续留在宫里也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恐怕母女性命都会不保。 皇上已经将她的家人收押,不日就要流放宁古塔。 没了宠爱,没了家世,就是没有了砝码。 甄嬛想要及时止损,将损失降到最小,这是目前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剩下的就交给将来了。 等她离开后宫这个战场后,皇后就会将全部的目光放在永寿宫。 毕竟,她留在宫里的是位公主,可永寿宫那边却是实打实的皇子,她不信皇后不想做什么。 第102章 离宫 襄嫔得知甄嬛居然真的将孩子送给了敬妃。 还自请离宫修行,也是震惊的半晌才回过劲来。 她误会莞嫔,也低估对方了,她确实是有魄力将孩子送人。 襄嫔扪心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 就算另一个人能给温宜带来更好的条件,她也不愿意放手。 别人的地位是比她高,可在这个世界,她相信没有人会比她做得更好、爱的更多。 “本宫倒是低估了莞嫔的心气,也低估了她的魄力,莫非是想要以退为进。 可她已经被皇上逐出宫门,前往甘露寺修行。 她便是有通天的本领,又还有什么回宫的可能吗。” 襄嫔有些不解,但还是冷哼一声。 觉得甄嬛这招再如何发挥,也只会是无力回天。 虽然与她事先预想的结局不同,但想来也没差什么。 甘露寺是皇家寺庙,讲究清修,不知道一向锦衣玉食的甄嬛可否受得了。 沈眉庄知道甄嬛性子执拗,既然决定出宫,那就是谁也劝不动的。 可甄嬛才刚生下小公主没几天,就要出宫去甘露寺修行,连孩子的满月宴也没有办法参加。 老天爷对待嬛儿未免太过于残忍了,母女分离之苦让人如何能忍受。 沈眉庄满眼心疼的握住甄嬛的手,对着她千叮咛万嘱咐。 生怕她因为在宫里的经历郁结于心,在宫外受罪。 “嬛儿,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孩子那边你也不用担心。 敬妃是个难得的好人,性子温柔稳重,又极其喜欢孩子。 离宫修行不是易事,我真是放心不下你。” 甄嬛眼圈微红,伸手抱住沈眉庄,静默不出声。 将心中的闷气短暂的释放出来,与沈眉庄依偎着获得稍许安慰。 甄嬛出宫那日只有沈眉庄与温实初前来相送。 甄嬛换下了以往做工精致的旗装,只是穿了一身简简单单的素衣罗裙,头上也没有什么饰品。 皇上让她可以带发修行,但也没有允许她将宫中的首饰带走。 “嬛儿,你今日一走,日后你我二人怕是很难再见上一面了,剩下的日子于我而言还有什么意思。” 沈眉庄与甄嬛最后话别,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温实初瞄向她的眼神里不自觉的带上了心疼,此时的温实初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还当是因为甄嬛落难,他才会产生这般心情。 “娘娘放心,去为甄伯父诊治的太医说了,甄伯父的身子已经见好。 约摸着再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健康了。” 听到温实初的消息,甄嬛心里也算是有所安慰。 “父亲的病一好,就不宜在京中久留,以免再出现什么差错,命能保住了就好。” 温实初面带着不忍,将皇上的旨意告知了甄嬛。 “皇上的意思也是如此,待甄伯父身体没有大碍之后,就立刻离开京城,流放宁古塔。” 哪怕甄嬛心中已经有了准备,知道皇上不会轻易改变了主意。 可真的亲耳听到皇上对于她父亲的处置,还是心神动荡一瞬,面上也有些不自然。 甄嬛最终还是再度环顾了四周,转身上了出宫的马车,离开了让她感到窒息的伤心地。 她所生的公主也在满月宴上被皇上赐封号‘胧月’。 对外胧月公主只有敬妃一个额娘,没人再提起甄嬛的存在。 皇后去除了一个心腹大患,身后又有太后的支持。 现在唯一能对她产生威胁的就只剩下永寿宫的佩筠了。 佩筠并不在乎皇后的想法,就算她们交锋的时候,太后会为皇后拉偏架又如何。 在她的世界里,皇上才是最大的。 只要皇上不认为她做的有问题,还予以支持,那她就无所谓皇后的无能狂怒。 敬妃一心照顾孩子,听说胧月年幼脾胃不调,总是吐奶。 她就整宿整宿的守在胧月身边,衣食住行都要细心注意。 根本就无心参与进皇后与佩筠的纠葛中。 只要不伤及她的命根子,能让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妃位上照顾胧月就好。 如今宫中再度出现两方势力争锋的局面,甚至皇后还隐隐落在下风。 佩筠与安陵容她们三人结为一派,甚至她们两个在前阵子还得到了晋升。 佩筠亲自为她们请封,一个成了旻嫔,一个晋升为安贵人,再度壮大她们的势力。 这对于皇后来说不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消息。 她想不明白,为宫妃请封乃是皇后的分内之事,为何皇上会直接允准了佩筠的请封。 皇后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的位置迟早会被佩筠夺了去。 太后不断地拉偏架,已经是引起了皇上的不满。 身为太后,过多的干涉后宫之事,对于皇上来说,这不是什么令人舒坦的举动。 况且,太后每一次为了皇后而打压佩筠的时候,佩筠都会甩着帕子去养心殿。 眼中含着一大泡泪水,满脸委屈的向皇上告状。 话里面也是添油加醋,要多严重有多严重。 皇上一边安慰怀里的娇气包,一边还要将对方夸张至极的话挤干水分,分析出有用的信息。 一来二去,皇上就很是反感太后的行为。 他认为皇后还是有能力料理后宫事务的,佩筠也不喜欢在这些庶务上费心,索性就让皇后去处理。 可到头来,皇后却因为种种原因,不断地与佩筠明里暗里的起冲突。 她每一次求助太后出手,都是在将权力推给太后。 让太后有机会把控他的后宫,这在皇上看来就是皇后无能的表现。 只知道一而再的针对佩筠,将手中的权力都要送出去了。 对于皇上来说,他不必细究里面的道道,他看到只是太后与皇后合伙欺负佩筠一个。 他也不允许太后将手伸到他的后宫。 至于说佩筠身边的夏冬春她们,皇上就没把她们算作佩筠的战斗力,一意孤行的认为佩筠是在孤军奋战。 皇后还在磨刀霍霍向佩筠,毫不知情因为太后拉偏架,让太后掺和进来的行为,已经引起了皇上的不满。 太后也不是头脑发昏的人,可眼见着皇上独宠贵妃一人。 皇后膝下无子,瑜贵妃又是个不敬皇后,张扬的性子。 第103章 包衣世家 长此以往,皇后的位置可谓是岌岌可危。 太后明白,瑜贵妃的家世与地位完全有资格登上后位。 眼见着皇后在与佩筠的交锋中屡屡吃亏,她这才在情急之下出了昏招。 等太后冷静下来之时,皇上已经开始要清理包衣势力了。 后宫争斗被中途插进来的皇上打乱了节奏。 皇上开始重锤出击,直接下了一道明旨,下令让人彻查内务府贪污受贿的情况。 宫中涉及此事的包衣家族人人自危,有的还在连夜平账。 可经年累月留下的贪婪,又怎会是一朝一夕可以抹去的。 前朝的臣子还算是能够稳得住,在他们看来。 不过是皇上想要整治些个奴才罢了,没有什么阻止的必要。 话虽如此,皇上冷不丁突然将利刃对准包衣奴才。 还是让他们一个个行事谨慎起来,不像往常那么放松。 谁知道皇上会不会突然将刀口对准他们,万事还是要小心为上。 隆科多私心里还是想要劝解皇上的。 不为别的,宫中的太后可是出身包衣,若说皇上此番拿谁开刀,那必然是可势头最嚣张的先来。 可是隆科多心中顾虑重重,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站出来向皇上进谏。 乌雅氏仗着出了一位当朝太后,私底下敛财手段层出不穷。 包衣世家互相的姻亲联系紧密,势力盘根错节。 如今皇上闹这一出动静,让他们都颇为措手不及。 不明白皇上是怎么突然想到要对他们下手的。 却也心存侥幸,包衣势力庞大,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上也可能只是想要敲山震虎,警告他们一番。 皇上当然不是莽撞的直接下明旨,早在这之前。 他就已经将想要知道的信息都拿到手。 就算他们现在得到消息想要补救也已经晚了。 得到消息的太后早已经是坐不住,掩盖不住的愁绪积压在眉眼之间。 “竹息,皇帝这是想干什么。包衣世家之间同气连枝。 拔出萝卜带出泥,岂是那么好动的。 哀家以前就提醒过家里要低调行事,不要违逆皇帝的旨意。 可他们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对皇帝都敢阳奉阴违。 皇家的奴才说好当也好当,可说不好当也不好当。 若是犯了忌讳那就是全族都要赔到里面。 如今皇帝要开始清理内务府了,他们又跑到哀家面前哭诉。 哀家又能做什么,唉,真是不争气啊。” 太后说话的语气藏不住叹息与妥协,嘴上责骂家族不争气。 可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想要出手将家族庇护下来。 关系到太后的家族,竹息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才恰当。 她不觉得皇上会为了太后妥协,这么多年,她在旁边看得清楚。 太后对皇帝的爱护远不如对十四爷那般上心。 皇上并非愚人,又怎会察觉不到,估摸着只是多少顾念着母子情分才没有撕破脸。 “太后稍安勿躁,皇上不是莽撞的性子。 若是太后实在担心,不如等皇上下早朝,奴婢去养心殿将皇上请过来。” “也好,到时候你亲自走一趟。” …… 养心殿里,皇上继续翻看夏刈他们调查出来的情报。 上面出现的姓氏不少,但还是有几个反复出现的,这里面最显眼的就是乌雅氏了。 贪污数额巨大,与前朝小世家联姻,将势力网不断扩大,欺男霸女毫不收敛。 皇上瞅着上面记录的包衣世家干的好事,忍不住冷笑出声。 “皇上,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求见。” 将手里的信件重新放回桌面上,点头让她进来。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揉了揉眉心,“皇额娘让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竹息语气沉稳,告知皇上,是太后想要请他去寿康宫一趟。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快坐,前朝虽然关系重大,皇帝处理政务之余也要多多注意身体。” 皇上也揣着明白装糊涂,顺着太后的话接下去。 “儿子知道了,只是儿子想要休息,可总有小人出来作祟,让儿子不得安宁。 朕给过他们机会,当年的年羹尧朕同样给过机会,最终却都让朕失望了。” “皇帝是天下之主,借他们一万的胆子,也断断是不敢对皇帝不忠的。 包衣世家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莽撞。这里面或许有什么事情,皇帝还是要细查一番才好。” 皇上脸色变得严肃,目光中也不再是温和的笑意。 “皇额娘有所不知,儿子就是因为信任他们,才纵的他们贪得无厌。 辜负了儿子对他们的信任,现在成为了朝廷的蛀虫、害虫!为祸一方,不可饶恕。” 太后见皇帝大动肝火,知道皇上是真的动了心思要处理包衣的势力,内务府只是个引子罢了。 到底是自己的母家,太后不能真的放手不管。 再次尝试委婉的劝说皇上,对包衣从轻发落,不可逼的太紧。 皇上对此没有再继续与太后争论什么。 只是转移话题,关心几句太后的身体,就离开了寿康宫。 眼见着皇上离开的身影,知道他心中有气,太后眼里带着惆怅。 为了家族荣光,她也是不得已与皇上政见相左。 寿康宫里传来太后无奈的叹息,听不见有人说话的声音,空荡又寂静。 皇上的动作很快,在几家包衣没反应过来之际,就抓的抓,杀的杀。 就连新上任没多久的梁多瑞也被牵连落马,好在因为他为人通透圆滑。 虽然在内务府吃了挂落,好歹命保住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宫里的势力被重新划分,各宫的探子大多都被连根拔除。 宫女到了年纪的,也被皇上下旨按规矩放出去一大批。 就连夏冬春和佩筠的势力都损失了一部分,就更别提太后与皇后那边了。 宫里面包衣都害怕的夹起尾巴做事,生怕自己被牵连。 没见就连太后的家族也没顶住压力,纷纷落马。 虽然碍于太后的情面,皇上并没有直接诛其三族,只是收回了他们所有的权柄。 但就此失去了权势与地位的乌雅氏一族,会面临多少仇敌的打击报复,这就不在皇上考虑范围里了。 第104章 陪伴 经过皇上的严密追查与处置,几个领头的包衣世家几乎被摧残殆尽,再不复往日的辉煌。 侥幸留存的小喽啰们,也都纷纷夹紧尾巴,轻易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露头。 皇帝的杀伐果断,成功的震慑住了势头正盛的包衣奴家族。 也打碎了他们再出一位太后或高位妃嫔的美梦。 宫中失宠的宫妃,通常都会被内务府看人下菜碟。 若是没有银钱开道,就连吃顿热乎饭都难。 皇上对包衣势力的清理与震慑,倒是连带着让她们的处境得到了不小的改善,至少最基本的份例与待遇能够拿到手了。 那起子奴才虽然依旧是抬头看人,却也不再如往日那般嚣张。 通过对包衣大族的抄家,皇上有了意外的收获。 不论是国库还是自己的私库都得到了补充,有种钱包鼓鼓的踏实感。 当年的抄家王爷终究是回不去了,因为人家现在已经进化成抄家皇帝了。 为此皇上大手一挥,再度挑出一批成色上好的翡翠首饰送到了永寿宫。 小厦子就像是一个勤勤恳恳的搬运工。 带着人将宝贝从养心殿的私库拿出来,搬到永寿宫的私库。 要他说,送不送的没什么区别,平日里瑜贵妃缺什么的话,就直接拿着钥匙就去皇上的私库里面翻了,哪里还用送。 太后自从本家被皇上弄得元气大伤之后,就卧病在床。 寿康宫里时不时就会传出太后虚弱的轻咳声。 皇上只是偶尔来几次,太后相较于身体上的疾病,更多的是对皇上无情处置乌雅氏的一种抗议。 大多数时间都是沈眉庄伺候在太后床边,尽心尽力,十分妥帖。 南方冰雪成灾,皇上担心会影响来年的收成,想要让宫中举行祈福大礼。 按照惯例,宫中会在宝华殿祈福,皇后想到在甘露寺的甄嬛,心中依旧很是膈应。 想要借此机会,亲眼去看看甄嬛是如何吃苦受难的。 顶着她姐姐的那张脸,却做着下贱的活计,想想就觉得痛快。 太后自从生病,精力也远远比不上从前了。 只与皇后说了这一会儿话,就觉得有些疲累,也没有阻止皇后,点头答应了。 …… “弘昱,你又把额娘的翡翠璎珞藏到哪里去了!” 弘昱又长了一岁,现在能跑能跳的。 简直就是另一个混世魔王,上一个是小时候的佩筠。 这阵子皇上因为忙于处理包衣势力,再加上南方遇到灾情,没有腾出时间来永寿宫。 没有皇上这个严父管着,弘昱简直是要上房揭瓦的态势。 就连松糕最近都躲着这小子,生怕他又干出带着它去游泳的蠢事。 上次让身边的侍从抓了一只蚂蚱,鸟不悄儿的跑出去找温宜玩,结果把人家女孩子吓的直抹眼泪。 他还以为是温宜姐姐不喜欢这个,答应她下次找别的送给她。 收到消息的佩筠真的恨不得拿大棒子将他打上一顿,可弘昱却没等自家额娘发作。 他又不知从哪摘了一朵鹅黄色的大花,颠儿颠儿的送去给温宜姐姐赔礼道歉。 这边佩筠刚准备让这皮小子长个记性,另一边被哄好的温宜就急急忙忙过来救场子。 诸如此类的事件不胜枚举,这会儿闲不住的弘昱,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佩筠的首饰盒,将里面的翡翠璎珞拿走了。 还让佩筠找一找,如果找到了有奖励。 一行人最后是在永寿宫的莲花水缸里找到的,也不知道弘昱什么时候扔进去的。 当璎珞找到时,伺候弘昱的宫人齐齐跪下,在这种地方发现,说明他们看护不力。 说的再严重点,被震怒的贵妃打发到慎刑司都是合理的。 佩筠也知道,水缸这么危险的地方弘昱能够接近。 说明他的身边还是有疏漏,将宫人狠狠地发落了一通。 将里面浑水摸鱼的打发出去,让福若姑姑正式在弘昱身边照顾着。 主要是让她负责管理弘昱身边伺候的人。 又看向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弘昱,佩筠也不想要什么奖励了。 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故,她只觉得脑门充血。 撸起袖子就给了弘昱一个爱的童年回忆。 此刻的佩筠无比想念皇上,若是条件允许,佩筠都想做一个皇上的人形立牌,弘昱走到哪,就将皇上放到哪。 皇上也听说了弘昱最近干的好事。 只不过是小孩子喜欢玩闹,天性如此,也没有真的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想到佩筠的烦恼,皇上决定,等儿子再大一点就将他拽到身边,给他开蒙。 这孩子没出生之前就被迫读了不少书了,到时候也不会差。 这两天将该做的事务也都收尾了,终于有时间去永寿宫看看那对活宝母子了。 苏培盛也是没少听到永寿宫闹出来的趣事。 佩筠母子人不在养心殿,但养心殿里却有着她们的传说。 “皇阿玛,儿子好想你哦。” 弘昱看到皇上的身影,乐呵呵的就奔着人来了,张口闭口就是好想你哦。 他还有些用不好敬称,基本上开口都是用的你呀我呀的。 就连自称儿子,都是佩筠教半天的成果。 “皇阿玛也很想弘昱,朕掂掂看弘昱长没长。” 皇上弯腰将儿子抱起来,上下掂了掂重量。 因为感受到失重,弘昱有种要起飞的快乐,父子俩玩的不亦乐乎。 皇上抱着弘昱,另一只手牵着佩筠,一直到屋里,才将孩子放下,让他出去撒欢了。 “每次皇上你一来,弘昱这小子就乖得很。 依臣妾看,就该让你把儿子带到养心殿去,省的在臣妾面前看着闹心。” 佩筠坐到皇上身边,伸手拽着皇上的辫子,左摇右晃的,语气里满是郁闷。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佩筠对于皇上的称呼就从您变成了你。 皇上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变化,觉得不必纠正,也知道佩筠对他也不是无动于衷。 至少在佩筠那里,并没有感受到她对于自己的害怕。 听着佩筠孩子气的抱怨,皇上不由得失笑出声。 “朕要是真的将弘昱带到养心殿,不出一天你就该按耐不住向朕要人了。 你要是认真的,朕可就真的将弘昱抱过去了?” 皇上话里的笑意明显,任谁仔细听,都能听出他在逗弄人。 佩筠却当了真,不自觉的咬住下唇,纠结了半晌,才勉强说服自己。 心里不停地默念,孩子是亲生的,也没啥大毛病,就是欠儿了点。 “那还是算了,弘昱有时候也挺乖巧的。 还是留在永寿宫,大不了多看看兴许就习惯了。” 第105章 毒酒 “皇阿玛,额娘,这个好好看,送给你们。” 刚刚出去撒欢的弘昱,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来的两个玲珑球。 镂空的玲珑球做工很是精细,对工匠的水平要求很高。 弘昱也是最近新得的,向来对其爱不释手,宝贝得很,竟然舍得给佩筠与皇上。 皇上看着小儿子手里捧着两个玲珑球,尚带有婴儿肥的小脸笑的灿烂。 一步一步地走到他们身边,将自己的宝贝送过来。 面对来自孩子的赤诚与孝顺,让皇上呆愣在那里,心情很是复杂激动。 直到被佩筠怼了一下,他才回过神,珍重的接过儿子的宝贝。 见外面天气晴朗,微风阵阵,是个放风筝的好时候。 皇上想到这段时间的繁忙,没有拿出太多的时间与佩筠和孩子相处,心中有些愧疚。 将玲珑球妥帖收好,抱着弘昱表示要带她们娘俩去放风筝,出去走走。 皇上知道养心殿里这会儿又堆满了新的奏折。 可他还是想要允许自己放纵一会儿,将时间留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 …… 佩筠因为要与皇后一起去甘露寺祈福,一应事务准备妥当。 甩着手帕,看向不远处跑来跑去的弘昱,招手将人唤过来。 “弘昱,额娘要出宫去祈福,额娘跟你皇阿玛说好了,送你去养心殿好不好?或者是你自己在永寿宫玩也可。” 佩筠没有隐瞒自己要出宫的事情,而是将事情告诉弘昱,让他学会做选择,有自己的判断。 “额娘是不能带儿子一起去吗?”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弘昱想了想,选择去养心殿陪着自己皇阿玛。 在皇上处理奏折的时候,弘昱一般不会打扰。 因为他觉得皇阿玛太可怜了,每天都要坐在那里,也不能出来玩。 既然额娘要去祈福,那他就去陪陪勤劳的皇阿玛。 得到弘昱的同意,佩筠牵着弘昱的手,将他送到了养心殿。 “奴才给瑜贵妃娘娘请安,给六阿哥请安。” “苏公公免礼,皇上可还在养心殿?” 苏培盛脸上带笑,恭敬地回答了佩筠的问题。 知道皇上还在里面处理政事,佩筠就牵着弘昱的手走了进去。 成功完成父母双方的对接,弘昱乖乖的留在了养心殿,佩筠则是准备与皇后汇合,前往甘露寺。 弘昱之所以送到养心殿,也是前一晚商量之后的结果。 佩筠觉得自己出宫,留孩子自己在永寿宫孤零零的也不好。 皇上也觉得佩筠说的有道理,主动提出将孩子放到他那里看顾。 至于弘昱身边那一堆宫女、太监和乳母,已经被这两人忽略的彻底。 到了甘露寺,带刀侍卫开路,佩筠跟在皇后身边进去。 在上香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为了维护被奚落的甄嬛。 沈眉庄硬气的顶撞了皇后,被皇后抓到机会,与甄嬛一同在殿中罚跪。 回宫之后,心疼甄嬛的沈眉庄选择向太后求助。 “嫔妾今日失言,应该受到责罚,可莫愁毕竟是胧月公主的生母,还请太后开恩,不要让她受尽苦楚。” 太后半坐在床上,见沈眉庄对甄嬛情谊深厚,也知道皇后确实是失了分寸。 又想到沈眉庄平日里侍奉她尽心尽力,便也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派人借着让甄嬛抄写经书为由,警告皇后要收敛些。 沈眉庄心里有了一个不能说的人,也知道如今皇上独宠瑜贵妃。 就自请搬去碎玉轩居住,也算是为甄嬛守着。 …… 包衣势力处理的差不多了,暂时告一段落。 皇上紧接着将手中的剑刃指向了结党营私的隆科多。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身子好多了,见到皇上来请安,笑着让他坐下。 屋里服侍的宫女也将沏好的茶水端到皇上面前。 “因着近来前朝事情不断,儿子这些日子没来请安,还请皇额娘勿怪。” 太后还不知道,皇上已经私下里将隆科多关押起来,笑着表示无碍。 “皇帝前朝事多,是该多顾着前朝些。 只是宫里的孩子还是不多,比起先帝就更少了,还是要雨露均沾为好。” 太后还想着劝说皇帝不要独宠贵妃,应该多去其他的宫里走走。 下一刻就被皇上的话,打断了思绪。 “这些日子,前朝的事情虽然多,但是归根结底就是一件事 那就是,隆科多结党营私、欺君罔上,让儿子很是烦扰。” 太后意识到皇帝想要对隆科多动手,一时间如遭雷击,想要阻止又不知说什么有用。 “皇帝已经除去了年羹尧,如今又轮到隆科多了。 哀家本以为隆科多能有个善终,没想到皇帝到底还是容不下他。” “不是儿子容不下隆科多,是他自己容不下自己。” 太后极力劝阻皇帝不要对隆科多动手。 甚至抬出了当年皇上让年羹尧的长子去做隆科多义子的事情。想要让皇帝改变心意。 皇上对此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松口放过隆科多的意思。 “当年儿子除掉年羹尧时,皇额娘还曾帮儿子出主意。 怎么今日轮到隆科多,皇额娘就百般庇护。 难道少年相识之情,就那么恩深义重吗?” 太后推说这么做都是为了皇帝,若是再将隆科多也杀了,那岂不是会落下个狡兔死,走狗烹的名声。 皇帝不为所动,直言隆科多非死不可。 不仅如此,还特意点出三月初三上巳节,先帝不知,不代表他也不知。 为了太后之尊,为了千辛万苦得来的荣耀,让太后必须舍了隆科多。 “隆科多被儿子圈禁在畅春园的偏房,还请皇额娘保全儿子的颜面与声名。” 太后知道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咬牙答应了下来。 因为太后答应了隆科多会为他求情,高兴之余,没有设防的喝下了毒酒。 太后也没有骗他,确实是为他求情了,只是没有成功。 在太后心里,她首先是太后,皇帝的生母,乌雅氏的荣耀,排在最后才是隆科多的青梅竹马。 当初的那件粉蓝色的衣服,就是眼前这个人算计她的证据,她是爱他的,可也恨他的。 从畅春园回来后,太后就再度病倒了,主要是因为心中郁结难解。 皇上也因此更是膈应隆科多与太后的情谊。 佩筠知道太后生病的消息,也知道皇上并没有去看望太后。 虽然心中不解,但是她并没有多嘴去问。 皇上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她。 她看着眼前沉默的皇上,眼里有着挥之不去的忧伤。 佩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的将皇上抱住,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第106章 开蒙 半晌,佩筠才听到皇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 或许是夜晚的寂静,又或许是怀抱过于温暖,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皇上难得卸下坚强的外壳,在所爱之人面前显露出脆弱的一面。 皇阿玛最喜欢的是太子二哥、皇额娘最喜欢的是老十四。 似乎他永远都不是他们的最佳选项,只是那个退而求其次。 皇上忍不住反手抱住佩筠,贪婪的索取着来自对方的关心与爱护。 “佩筠,答应朕,你会永远陪在朕的身边,不会背叛。” 皇上的语气中带着狠绝和极力掩饰的颤音。 佩筠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在脑袋里过了一遍,非常肯定的答应了皇上。 好不容易坐上贵妃宝座,还有上升空间呢,往哪走啊,又不是闲的。 怎么感觉皇上刚才有点哽咽呢?佩筠突然有些好奇。 想要抬头确认一下,她还没见过皇上痛哭流涕的样子。 皇上按住某人不安分的脑袋瓜子,暗自平复情绪。 等佩筠奋力挣脱桎梏,发现皇上没有像她预想的那般泪流满面,表情上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佩筠不信邪,她觉得自己没听错,身子撑在皇上怀里。 将对方镇定自若的脸捧起来,仔细打量,试图找到痕迹。 最后什么也没找到,只在皇帝眼中看到了疑惑不解的自己,还有满溢出来的温柔。 佩筠就那么捧着皇上的脸,直愣愣的看着他,感觉自己被吸引住了。 皇上也没有挣开佩筠的手,任由对方沉浸在温柔的漩涡里。 佩筠的眼神逐渐直白大胆,搂住皇上的脖子,吻了上去。 原本还胸有成竹的皇上被佩筠突然的举动反将一军。 感受到眼皮上蓦然出现的温热触感,他不由得闭上眼睛,感受到来自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原本沉浸在负面情绪中的心,重新流入丝丝缕缕的暖意。 皇上睁开眼睛,佯装镇定的直视佩筠,实际上耳边的红热已经将他出卖。 原本还有些难为情的佩筠,见状反而大胆了起来,借助惯性将皇上推倒在榻上,极尽撩拨。 皇上的爱意不加掩饰的显露给面前的佳人,没有人敢在他之上,除了面前被爱包围,有恃无恐的女子。 佩筠被皇上眼中的爱意与包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俯身趴到他的怀里乱亲一通。 将耳朵贴在皇上的胸膛,静静地听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 佩筠将手放到自己的心脏处,只觉得心跳如雷。 不管日后他们会如何,佩筠只知道要及时行乐,及时享福。 佩筠不知道自己爱不爱皇上,可她喜欢现在这样,喜欢皇上陪着她,喜欢皇上对她的偏袒。 皇上会对她好,她也会对皇上好,这就挺好的。 她不喜欢一定要将一切都探寻出本质,她也不知道现在算不算爱。 或许她是爱而不自知,又或许以后的某一天她会找到答案。 子笑我必哂,子戚我无欢。来与子共迹,去与子同尘。 两人依偎着躺在榻上,没有往日里的笑闹与喧嚣,只是看着彼此,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 转眼间,弘昱已经四岁了,皇上打算将他正式带到养心殿去,亲自为他开蒙。 原本前几个月皇上就有意教弘昱读书识字,佩筠觉得弘昱还是个小豆丁,这么早就学习太惨了,就将时间往后拖了几个月。 皇上虽然不认可佩筠的理念,但还是尊重孩子额娘的意愿。 干脆的将弘昱开蒙的时间安排在了现在。 佩筠将提前准备好的小书袋给弘昱拿上,其他的东西则是交给弘昱身边的宫人。 弘昱知道今天是他迈向文化人的第一步,激动得不得了,换上新做的云水蓝的小褂子。 乐呵呵的任由佩筠牵着手,将他送到养心殿去。 佩筠最是不耐烦听这些史书典籍之类的了。 将弘昱送到皇上的手里,没等皇上出言挽留,她就忙不迭的溜掉了。 有一种将孩子送去幼儿园的既视感,只不过幼儿园的老师是皇上而已。 佩筠将孩子送到他爹那里,就一身轻松的去延禧宫找夏冬春她们去赏花听戏了。 佩筠以前没觉得戏有什么好听的,现在可能是到年龄了。 感觉听戏还挺有意思的,闲着无事就拉着她们去听一听。 弘昱则是认认真真的跟着皇上开始启蒙。 从此一百二十遍成为了陪伴弘昱学习生涯的关键词。 晚上,皇上处理完政务,就带着弘昱一同回了永寿宫,与佩筠一起用晚膳。 用膳的时候,弘昱忍不住向佩筠分享被知识灌溉后的喜悦,殿内时不时就会传出孩童清脆的声音。 “额娘,儿子今天好开心,皇阿玛会的东西可真多啊,儿子也要多读书。” “额娘,儿子一会儿给您写两个今天新学会的字好不好?” “额娘……” 佩筠有些绝望,这孩子话怎么这么多,莫非是随了皇上? 怀疑的打量了面前的皇上一眼,见他还在神色自若的用膳,否定了刚才产生的想法。 这看着也不像是话多之人,弘昱总不至于是随了她。 皇上热闹看够了,眼瞅着佩筠想打断孩子,又不想影响孩子的热情的憋屈样,让他险些笑出声。 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出言打断了弘昱,将话题引至别处。 至于写大字,皇上让弘昱等大家都用完膳,他再去写给佩筠看。 弘昱觉得皇阿玛说的有道理,盲目崇拜自家皇阿玛的小屁孩,轻易就被忽悠偏了。 佩筠拿帕子擦了擦弘昱嘴边,叮嘱他慢些吃,不要呛到了。 弘昱本来是心急想要快点展示自己的新本领,一时吃的急了些。 听到佩筠温柔的叮嘱,也就听话的恢复了往日的速度,细嚼慢咽起来。 佩筠在教育弘昱的时候,皇上一般不会插嘴,就算是有问题也只会在私底下说。 同样的,佩筠在孩子面前也不会与皇上的教育理念对着来。 包括弘昱开蒙的事情,也是他们私底下拉扯好之后,才告知弘昱的。 只要是当着孩子的面,这俩人的战线通常都是统一的。 第107章 皇后的烦恼 相较于佩筠的舒心日子,皇后那边就很是恼火了。 三阿哥被皇后抢走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情感上更亲近他的生母李嫔。 况且,与李嫔那来自亲生母亲的疼爱不同,皇后只会一味地要求他用功读书,去讨得皇上的喜欢。 弘时本就不喜欢读书,皇后又拘着不让他常与李嫔见面。 长久下来,三阿哥心里就愈发反感来自皇后的约束,每每找到机会就要溜去找李嫔。 这次李嫔又没忍住,再度偷着去看三阿哥,见到孩子比以往还要清瘦,心疼的不行。 带来三阿哥平素爱吃的糕点,都是李嫔亲手下厨为他做的。 母子二人没在院子里逗留,直接去了屋子,免的引起皇后的注意。 “弘时,你读书不要太累着,额娘看着你又瘦了许多。” 弘时想到皇后那边的管教,加上又是许久未见额娘,也是哽咽着诉说委屈。 “皇额娘让儿子日夜勤读书,要更加上进,这样皇阿玛才会喜欢儿子。” “皇后不是你的亲额娘,自然是不会心疼你,你是皇上的长子,又是唯二养在宫里的皇子。 你将来是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你皇阿玛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六阿哥年岁还小,就算将来储君的身份落到他身上。 你将来也会是一个亲王位,前程是错不了的。” 李嫔说着说着,看着儿子委屈的眼神,眼里就忍不住涌出泪水。 她又何尝不想将孩子带回身边照顾,她日夜盼着皇上能够开恩,让弘时回来。 “额娘真是后悔啊,没能让你在额娘身边长大,现在连见上一面都要偷偷摸摸的。” 李嫔的世界里三阿哥就是最重要的,就连皇上也比不上。 她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儿子可以继承大统,或者封王开府。 皇上如今只宿在永寿宫,她们连见皇上一面都困难,若是儿子有出息,将来的日子也能有盼头。 她这个当额娘的能给儿子的助力有限,只能是希望孩子自己争气,能为自己挣出一份好前程来。 “额娘放心,儿子一定用功读书,将来让额娘享福。” 弘时也是泪流满面,母子俩抱头痛哭。 还在练字的皇后,得知李嫔又去偷偷接触三阿哥,只觉得头痛不已。 三阿哥年纪大了,不是无知小儿,早就与李嫔建立了深厚的母子之情。 若不是三阿哥性子单纯,又没有什么城府,皇后也不想选他。 只是可惜,皇上的膝下,可以供她选择的皇子太少。 四阿哥不得皇上喜欢,五阿哥多病,也不在宫里养着。 若说最合皇后心意的,当属年纪小,身体又健康的六阿哥了。 但这个最合心意的选项,也是最不可能的。 弘昱那边贵妃与皇上护的严实,根本就没有办法。 就连三阿哥还是因为李嫔蠢笨,又护子心切,才成功得手的。 每每看三阿哥那蠢笨不上进的样子,皇后就觉得心烦。 若是她的弘晖还在,哪里还会有这些人的事。 剪秋一想到皇后照顾三阿哥可谓是十分上心,衣食周全,悉心教导,到头来却是个白眼狼。 “知恩图报乃是人间正理,李嫔也是个糊涂的,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难怪三阿哥不开窍。” 剪秋一脸不屑,就李嫔那样的也敢妄想当太后。 三阿哥若没有皇后娘娘的悉心教导,能成什么大器。 “本宫以为上次护着她也就算仁至义尽了,将来三阿哥登基她做个太妃也就罢了。 原来咱们这位李嫔娘娘已经想的这么长远了。 就算将来三阿哥能够封王开府,那也是本宫的悉心教导,与她有什么关系。” 皇后想要对李嫔动手,可如今李嫔已经被磨没了心气。 一心盼着儿子能够有出息,将来母子团聚,平日里缩在长春宫轻易不出门。 后宫中现在没有举办选秀,也没有进新人,永寿宫的贵妃一家独大。 皇后想用三阿哥弘时做借口,诱导李嫔将来六阿哥一旦长成,会严重威胁到三阿哥的前程。 皇后将事情的结果渲染的甚是恐怖,可她忽略了一点。 当初能李嫔选择莽撞的实名制下毒,换来的结果是与三阿哥母子分离,这么多年她早就后悔了。 这次听到皇后的暗示,她确实是有些着急。 但一想到对方是佩筠,她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 她知道自己不擅长后宫阴私手段,若是再次下手,一旦失败。 弘时岂不就是有了一个罪人额娘,这让他日后怎么抬得起头。 若是将来六阿哥继承大统,有她这么一位曾经对贵妃母子下过手的额娘。 六阿哥定然会迁怒于三阿哥,她的儿子岂不就是没了活路。 李嫔一向以皇后马首是瞻,这次她却觉得自己似乎从没看清过皇后。 李嫔心生惧意,嘴上义愤填膺,心里却一直在打退堂鼓。 从景仁宫出来,她就像是被狼撵了似的,快步回到长春宫,再度缩了起来。 皇后本以为这次可以直接除掉李嫔这个碍眼的,她虽然鼓动李嫔去对永寿宫下手。 可她心里清楚,就对方那个蠢笨的脑子,能成功就怪了。 可没成想,负责盯梢长春宫的人回报。 李嫔回到长春宫后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甚至都没见人出来。 皇后算到了李嫔爱子心切,会变得冲动,却漏算了对方的胆小。 没等皇后继续向李嫔出手,永寿宫那边再度传来让她烦心的坏消息。 说是瑜贵妃今早请平安脉,查出有孕三个多月了! 唐太医早在之前就诊断出佩筠有孕,但胎像有些不稳,所以直到三个多月才公布。 在皇后看来,佩筠已经有了一个天资聪颖的皇子。 不论这胎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只会是为她那边增添砝码。 皇后眼中,佩筠这胎不过是给她的势力增添的砝码。 可在佩筠与皇上眼中,这是上天送给他们的礼物与惊喜。 自从弘昱出生之后,她有心再要一个孩子,两个孩子相互之间能做个伴。 皇上已经答应她,即使是公主,也会为她在京城择婿,不必远嫁。 可能是缘分没到,一直就没有动静。 现如今佩筠不心急了,反倒是诊断出怀孕了。 佩筠与皇上也没有瞒着弘昱,将他快要有小妹妹或小弟弟的消息告诉了他。 第108章 滇藏之事 弘昱年纪不大,却也知道自己再过不久,也可以当哥哥了,兴奋地又多写了一篇大字。 在弘昱的眼里,他身边玩得好的只有三哥和温宜姐姐。 可惜三阿哥总被皇后叫去学习,不能常和他在一起玩。 虽然敬妃那里的胧月公主也算是他的妹妹。 但是佩筠不喜欢长相与甄嬛相似的胧月,所以也甚少让弘昱去接触胧月。 在宫里,弘昱平常总被叫弟弟,现在他也总算是能做个哥哥了。 弘昱将手小心地放到佩筠的肚子上,想要和里面的孩子打声招呼。 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不由得有些失落。 “额娘,他怎么不理我呢,是因为我没给他讲故事听?” 佩筠温柔的摸摸弘昱的小脑袋,笑着安慰他。 “他还在睡觉呢,等再过几个月睡醒了,就能和哥哥打招呼了。 弘昱这么好的哥哥,他肯定会喜欢和你玩的。” 弘昱听到额娘肚子里的孩子还在睡觉,也就没有再继续纠结了。 兴致勃勃的学着以往皇上的样子,拿出一本书,开始对着佩筠念经。 佩筠:…… 她本来还高兴于皇上因为滇藏之事繁忙,歇在养心殿不会过来读书。 没想到失算了,这还有一个继承衣钵的。 如今佩筠做什么,弘昱都会一脸紧张的盯着她,生怕她哪里不舒服,磕着碰着。 这些都是他平日里跟皇上学的,皇上不在的时候,他就有学有样的照做,细心地照顾佩筠。 皇上对佩筠这胎展现出非比寻常的重视,就连上朝的时候,面上也常有笑意浮现。 朝中气氛缓和,将之前皇上对包衣世家出手带来的血腥气息掩盖。 朝中的大臣偶有失误,皇上也只是斥责几句,没有像往常一般责罚。 佩筠这胎的到来,让后宫众人心中嫉恨不已。 却也架不住皇上喜欢,就算心中再如何,面上也是祝福不断,一团和气。 每次下朝的时候,大臣们对富察大人可谓是恭贺不断,府上也是时常有人拜访。 家族再是谨小慎微,该有的人情往来也是要有的。 不过,这对于富察家来说也算是甜蜜的烦恼了。 谁不知道如今宫里,富察家的女儿荣宠加身,膝下的六阿哥也得皇上亲自开蒙,前途不可限量。 果郡王已经在凌云峰与甄嬛写下合婚庚帖,定下白首誓言,一直想要找机会带甄嬛假死离开。 原本还担心皇上还没有忘记甄嬛,将来计划会出差错,现如今他倒是少了这一丝顾虑。 那日他按照惯例,前往寿康宫给太后请安,顺道被皇上叫去陪着下了几盘棋。 最后一盘棋没下完,六阿哥就双手拿着一本书步伐轻巧的走了进来。 “皇阿玛,儿子这几个字都不认识,额娘说是儿子学的还不够多,让儿子来问您——” 弘昱带着特有的小奶音,一进殿就拉着长声向皇阿玛诉说自己的苦恼。 走到屋里,弘昱才发现皇阿玛对面此时正坐着十七叔,懂礼的向果郡王问好。 得到回应后,弘昱就继续向皇阿玛重申问题,对于自己有好多字不认识感到有些郁闷。 皇上当着果郡王的面也没避讳,自然的将儿子手中的书拿过来。 发现这小子读的书是有些不常见的字,他还小没学到这些。 “不怪弘昱,这本书上还有好多字你没学到。 等你都学会了,就可以去读给你额娘听,她很喜欢听弘昱读书的。” 弘昱有些疑惑,他怎么觉得额娘好像不喜欢读书,眼睛有些迟疑的看着皇阿玛。 “你额娘确实是喜欢读书的,平日里她总是拿着书看,皇阿玛可说错了?” 弘昱想到确实自家额娘总是喜欢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书,看的可入迷了。 就肯定的点点头,相信了皇上的话。 皇上将这段故事里弘昱不认识的字一一讲解给他听。 弘昱学的差不多了,自信满满的就准备回去了。 “谢皇阿玛教诲,儿子要回去给额娘读书了,一会儿再来陪皇阿玛。” 得到皇阿玛的示意,弘昱迫不及待的退出去。 想要回永寿宫,向还在躺椅上看话本子的佩筠展示学习成果。 果郡王看得出来,皇上与六阿哥的相处甚是自然,绝非一日两日能够形成。 宫外关于瑜贵妃母子深得圣宠的传言非虚。 与皇上将刚刚被弘昱打断的棋局下完,皇上表示要去永寿宫陪佩筠,就不留他了。 见此,果郡王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交予皇上,是游历各处时收集所得的小玩意。 做工还算别致富有地方特色,算是他这个做皇叔的给未出生的皇嗣的一点小心意。 离开皇宫后,想到方才皇上满心都是瑜贵妃的样子。 他觉得现在的皇上可能已经将嬛儿淡忘,对于计划的成功又多了几分把握。 这般想着,他寻了个理由,前往太医院找温实初要了份假死药,将其带回了凌云峰,交给甄嬛。 果郡王已经计划好,待一切安排妥当,他就可以带着嬛儿双宿双飞。 却被皇上的一道旨意,将计划打乱,不得不临时推迟。 “老十七,朕有一件事想要让你去处理,西藏发生阿尔布巴之乱,意图投奔准噶尔部。 虽然颇罗鼐自动起兵平叛,但是朕以为,准噶尔部落一日不靖,西藏事一日不妥。 蒙古各部也会心中存疑,这是国家的隐忧。 朕虽然已经在计划着用兵准噶尔,但还有许多不清之事,需要你走一趟滇藏查探。” 果郡王想到自己的计划,不免得担心会节外生枝,出言推脱自己不才,想要婉拒这份差事。 却被皇上不容置喙的话语驳回,言明不论是果郡王脸生不易被准噶尔奸细发现,还是用兵布局上,派他去都很恰当。 果郡王知道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如何也推脱不得了,只好答应下来。 他这一去最少也需要近四十多天,皇上让他早去早回。 私底下让张廷玉派人暗中小心保护,同时也是做监视之用。 为了防止果郡王干政过多,他每到一地的一言一行都要记录下来,及时回禀。 第109章 雾非雾 时间慢慢走过,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佩筠这胎已经四个多月了,孩子出生的日子大致会在秋高气爽的季节。 这次怀孕并没有出现严重的害喜的症状,只是精神上较之以往倦怠许多。 桑儿一度以为是有人做了手脚,不仅让唐太医再三检查佩筠的用品以及饮食。 还与福若、雪青等人,将永寿宫翻了个底朝天,好在并没有查出什么害人的东西。 经过唐太医的再三诊断后,确定佩筠身子没有大碍,应当只是孕期带来的疲倦。 皇上见佩筠每日都懒洋洋的,也担心一直这样对身子不好。 每次用完膳,都要带着佩筠去院子或者御花园逛逛。 又让人从花房里搬来许多应季的花,供佩筠在院子中散步时观赏。 好在佩筠倦怠的情况进了四个多月就消失了,反而一反常态的,喜欢四处溜达。 偶尔皇上来永寿宫都会见不到人影,还要让人时刻关注着贵妃的动向。 简直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皇后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可佩筠虽然总是待不住,想要出去溜达,却也是个惜命的。 为了防止后宫的人下手,佩筠身边明面上就放了两个暗卫,暗地里就更多了。 皇后不知道佩筠身边被皇上派了暗卫守护,自以为应该果断地下手。 在佩筠那里动作不断,没有伤到佩筠不说,反而引起了皇上的猜忌。 每次暗卫提前遇到这些暗地里的手段,就会回禀给皇上,一件件事加重了皇上的怀疑。 皇后那边屡次下手都没有成功,也担心会暴露自己,只好暂时收回爪牙。 在寿康宫里照顾太后的沈眉庄,却遇到一桩难事。 她得到消息,甄嬛的父亲受不住宁古塔苦寒,如今危在旦夕。 她想要将这个消息告知甄嬛,让她也能想想办法。 但一时半会却也找不到出宫的机会,因着这事让她连日来心神不宁。 碰巧,她去宝华殿打算将这几日,为太后亲手抄的经书送去供奉,用以祈福。 与宝华殿法师交谈了几句,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计策。 襄嫔所出的温宜身体不算健康,前几天着了凉有些咳嗽。 沈眉庄借此机会,让温实初给温宜下了让人发热的药。 又软硬兼施,买通了宝华殿的法师,到时就说是有亡灵作祟,要将猝死妃嫔的灵柩送甘露寺才可以。 沈眉庄自认为这个计划可行,但中间却出了差错。 突发高热不退的不是预想中的温宜,而是养在敬妃处的胧月。 沈眉庄看着胧月烧的通红的脸蛋,心痛自责,恨不能以身代之。 沈眉庄怀疑是不是襄嫔知道了些什么,可反复探查,也没有发现什么。 事已至此,只能让温实初尽快为胧月开退热的药。 温实初也是担心不已,将早已准备好的解药给胧月喂下,却只是缓解了症状,没有完全退热。 虽然没有那么凶险,但还是反复发低烧,温实初的医术确实不错。 经过他夜以继日的诊治,胧月的病情得到控制,开始好转。 宝华殿那边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 沈眉庄这段时日里担心胧月,面上也是憔悴了不少。 但也算是达成目的,借着这个机会成功的来到了甘露寺。 甄嬛与沈眉庄难得再次相见,屏退了甘露寺的姑子后,两人俱是泪眼朦胧,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沈眉庄解释一番她来甘露寺的原因,告知甄嬛,她是借着为温宜公主祈福的名义来的。 “眉姐姐放心,我在凌云峰也还算是清净,日子也过得不错。 倒是姐姐,听说姐姐晋了嫔位,我都欢喜了好几天呢,还没来得及恭喜姐姐。” 沈眉庄不以为然,只是关心的看着甄嬛。 “嫔位又如何,我未必肯放在心上,要真说起来,做起事来倒是更得用些。 如今后宫还和以前一样,皇上独宠瑜贵妃,就连太后也无法干涉。 如今瑜贵妃已经有孕四个多月了,皇上就更想不起我们这些人了。 我在宫里专心侍奉太后,也算是安稳度日,如今运作一番才找到机会来寻你。” 甄嬛知道宫妃出宫不易,听了沈眉庄的说辞,察觉到了不对劲。 “眉姐姐,你一向在生死之事上避讳,如今却主动揽下这个差事。 可是宫中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可是胧月出事了?” 沈眉庄心中咯噔一声,连声否认,表示胧月公主无事。 将她给温宜下药,又买通宝华殿法师的计划告诉了甄嬛。 “不是胧月,她很好,什么事都没有,是伯父如今在宁古塔病重垂危。 现在最好想办法将伯父接回京中医治,细心调理,兴许还治得好。” 甄嬛听此噩耗,只觉得如坠冰窖,父亲身子一向康健,怎会突然重病。 沈眉庄怀疑是皇后那边动的手脚,甄嬛也知道这里面最可能对甄家下手的就是皇后。 她心中暗恨,不明白皇后为何不给人留活路。 宫人提醒沈眉庄不要误了时辰,为了赶在天黑前回宫,沈眉庄不能久留。 甄嬛也很是不舍,细细叮嘱着,“宫中险恶,姐姐万望保重自身,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甄嬛不知道,她们姐妹再次见面的日子已经要变得遥遥无期。 此时的沈眉庄也全然不知,回宫后要面对的狂风骤雨。 …… “启禀皇后,惠嫔实在是心狠,为了出宫去给废妃甄嬛传递消息。 居然给年幼的胧月下药,连日的高热几乎要了胧月半条命啊。 胧月就是臣妾的命根子,这让臣妾如何能忍而不发,还请皇后为我们母女主持公道。” 敬妃神情憔悴,但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恨意。 敬妃连日守在胧月床前,求神拜佛想要孩子恢复健康。 却得到消息,胧月并非单纯生病,而是有人下药。 得知这个消息,敬妃像是被激怒的狮子,派出自己手中的人手。 经过多方追查,线索最终却指向了惠嫔。 敬妃心里还有些难以置信,平日里沈眉庄对胧月也是细心呵护,怎会对孩子下药。 第110章 迷雾未散 可随后她就发现沈眉庄还买通了宝华殿法师,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去甘露寺见甄嬛。 联想到甄远道病重的事,身边的如意有了些大胆的想法。 “娘娘,既然甄远道病重需要求医,宁古塔又苦寒无比。 若是想要让皇上松口,允许将甄远道接回京中。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那位重新获得恩宠回宫。 除此之外,奴婢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好办法可以缓解那位的燃眉之急。” 敬妃反倒是觉得如意说的有些道理,毕竟她与皇上到底还有胧月这个孩子。 可若是甄嬛真的能有能耐回来,甄嬛岂不是会将胧月抱回去。 敬妃当初是真的心疼未出月子就离宫修行的甄嬛,现在也是真的不希望再度让甄嬛回来。 不论如何,绝不能让沈眉庄助力甄嬛回宫。 既然她明知道胧月还小,也狠得下心来利用,那就别怪她也不留情面。 在敬妃的眼中,她与沈眉庄是交好,可这远远比不上胧月在她心中的地位,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胧月。 敬妃查到的就是沈眉庄联合温实初下药,又买通宝华殿的法师,为了出宫见甄嬛。 敬妃不管怎么查,种种迹象与线索都指向沈眉庄。 甘露寺那边也证实,沈眉庄祈福中途确实去与甄嬛私下交谈许久。 襄嫔在佩筠的帮助下,将所有的线索都巧妙的钉死在沈眉庄身上。 就算她说出是要给温宜下药,查出来的也只会是她们下药没有成功,转而对胧月下手而已。 实际上,不管对胧月还是温宜下手都一样。 她们都是皇家子嗣,沈眉庄同样躲不过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 襄嫔本来没打算对付沈眉庄,可没想到沈眉庄明知道温宜体弱。 居然还敢将发热的药下在她的身上,一想到这,襄嫔就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襄嫔知道沈眉庄因为甄嬛的原因对胧月很上心,所以她不仅将温实初的药放到了胧月那里。 还往里加了一些别的药材,这就是为什么温实初明明用了解除药性的方子,却还是没有完全奏效的原因。 敬妃将一应证据准备妥当后,就前往景仁宫,将此事上报给了皇后。 皇后得知此事当场震怒,将手重重拍在扶手上,口中怒斥沈眉庄。 “惠嫔她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对皇家公主下手,心狠至极。” 被敬妃带来的宝华殿法师也架不住来自慎刑司的威慑。 将沈眉庄收买他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半点不敢隐瞒。 敬妃在一旁听着法师的交代,心里再一次想到胧月高热几近昏厥。 大病一场之后,脸上的肉都少了,看着孩子无精打采的样子,就觉得心痛极了。 “皇后娘娘,臣妾从未得罪过惠嫔,也怪臣妾识人不清,竟连累胧月遭此大罪,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在敬妃的表述中,一直在隐晦的向外传递一个讯息,胧月就是她的亲生孩子。 她之所以选择告发沈眉庄,与她撕破脸皮。 也是有想要借此机会将胧月与甄嬛的联系彻底割断的关系。 即使皇上曾公开表示她才是胧月的生母。 但甄嬛的事情不算秘密,宫中的老人都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将来胧月记事了,这件事情她也没办法隐瞒孩子,必然是需要将甄嬛的存在告诉胧月。 可若是沈眉庄为了甄嬛给胧月下药这事被闹大了。 将来就算胧月知道了甄嬛是她的生母,也不会对她产生多少眷恋之情。 沈眉庄与甄嬛好的跟亲姐妹一般,她对胧月下药。 最后在大众的眼里,只会让这件事同样与甄嬛纠缠不清。 养在宫里的孩子不算多,皇上表面上没有明显表现出厌烦哪个孩子。 但胧月眉眼间长得有些像她生母,一直以来皇上看望胧月的次数远不及其他孩子。 胧月承载着敬妃所有的情感寄托,为了公主的将来,有些事她必须为孩子提前谋划。 皇后一脸严肃,不复往日的宽和。 “惠嫔给胧月公主下药,虽说证据确凿,但事关重大,待本宫禀明皇上,再做定夺。 敬妃你放心,本宫定会为你们母女主持公道,不会任由惠嫔肆意害人。” 敬妃再度跪到地上向皇后行礼谢恩。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怒气未散,眼神中还闪烁着锋芒。 “胧月大病初愈,还需要你这个当额娘的陪在身边,你先回去。” “是,臣妾告退。” 剪秋端上一杯适宜入口的茶水,放到皇后的身旁。 “娘娘,惠嫔与废妃甄嬛如同亲姐妹,还自请搬去了碎玉轩。 如今又给胧月公主下药,只为了出宫去见甄嬛。 看来惠嫔是当真记挂她的好姐妹,甄远道如今已经危在旦夕,咱们是否还需要再加一把火?” “本宫也没想到,一个甄远道居然会带出这么多事来,惠嫔这两年专心服侍太后,很得太后喜欢。 如今她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不知道太后还会不会出面护着她了,真是糊涂啊。” 皇后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嘴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 早朝还没结束,皇后就提前去养心殿偏殿等候了,为的就是等皇上一下朝,就能见到对方。 “皇上,皇后娘娘此时在养心殿等候,说是有要事需要商谈。” 皇上刚刚下朝,身上的朝服还没换下来,想到皇后轻易不会大动干戈来养心殿提前等他。 换上一身明黄色常服,直接回了养心殿去见皇后,。 有心听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皇后难以抉择的事。 一路上,皇上仔细盘算了一番,最近佩筠虽然喜欢出去溜达,但也没听说她有闯什么祸。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后见皇上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坐,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需要与朕商议。” 皇后闻言将刚刚还舒展的眉头再度皱起,眼里带着半真半假的怒气。 “臣妾今日确实是有事想要禀明皇上。 胧月公主前些日子高热不退,不知皇上可还有印象?” 第111章 无力辩解 对此,皇上沉思片刻,对此还有印象。 “朕记得,当时宝华殿的法师说是有亡灵作祟。 还是惠嫔去的甘露寺祈福,可是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皇后笑着夸赞了一声皇上的好记忆力,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皇上听。 “皇后的意思是,这些事情都是惠嫔自己谋划的,包括给公主下药以及买通宝华殿法师。” “是,敬妃走了之后,臣妾也派人去细细查探了一番。 种种迹象与证据均表明,惠嫔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涉及到皇嗣与妃嫔,臣妾觉得还是要告知皇上一声为好,不宜自己一人定夺。” 皇上的情绪有所波动,手上继续盘起了那串手持。 “皇后言之有理,既然人证物证俱在,明日朕去一趟景仁宫。 将众人也都叫去,看看惠嫔是怎么为自己辩解的。” 皇后听到皇上要去景仁宫,心中还是免不了有所波澜。 面上却有些迟疑的问道:“按理说,瑜贵妃与敬妃手中都持有宫权。 此事又涉及到胧月公主,不知道瑜贵妃是否也要出面?” “瑜贵妃是个随性的,朕会将此事告诉她,若是她不想掺和进来,也不必管她。 将惠嫔暂时看管起来,寿康宫那边她就不用去了,她身边的宫人关入慎刑司审问。” “是,臣妾明白。” 皇后垂下眼眸,还算是满意的离开了。 …… 佩筠昨晚就从皇上那里知道今天有热闹看,早早的就起来让桑儿为她梳妆打扮。 虽说现在肚子已经有了凸起,但在旗装的遮掩下,也不算是很明显。 佩筠换上鹅黄色绣着如意暗纹的旗装,梳了一个精致的钿子头。 侧边簪着精美的步摇,长长的珠玉流苏,随着步伐微微晃动。 佩筠到的时候,景仁宫已经坐满了人,只有佩筠的位置还空着。 这倒不是佩筠来迟了,而是各宫嫔妃知道今天有事情要发生,早早的就来到了。 佩筠假模假式的给皇后行完礼,就被桑儿赶忙扶到位置上坐下。 众人看着佩筠比当初华妃还要目中无人的样子就心塞。 可当年的华妃无子,现在的这个不仅有皇子,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 欣贵人想到当初自己流掉的那个孩子,若是能成功的生下来,她未必不会身居高位。 “给瑜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 皇后依旧守着她的宝座,先是和蔼的关心一番后宫姐妹。 随后才面上带着怒气,开门见山的将话引到今天的正事上来。 “本宫今日将你们聚在一起,是因为宫中居然出现了如此让人不齿之事。 原本还担心冤枉了惠嫔,本宫特意派人仔细的调查。 却没想到惠嫔竟然如此糊涂,对皇家公主下药。害的胧月小小年纪就受此无妄之灾。” 皇后刚交代一些起因,外边就传来了声音。 “皇上驾到——” 原本还坐在景仁宫的众人听到皇上来了,有些还心存想法的,就悄悄的整理了一下头发与衣服,行礼时也刻意选了个好看的角度。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皇上进来后径直走向佩筠。 将她扶起来后,才走到主位坐下,让皇后将沈眉庄带上来。 沈眉庄自从昨日被看管起来,身边的采月她们也被抓去慎刑司。 就知道大事不妙,思来想去,也只有胧月生病这件事会落人把柄。 沈眉庄想要将消息传递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也担心温实初会被连累,但碎玉轩被皇后派来的人严加看管。 当年碎玉轩这般兴师动众,还是甄嬛误穿纯元皇后故衣的时候,现在竟也是又轮到她了。 沈眉庄被剪秋等人带到景仁宫后,面上不动声色,一副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样子。 还如往常一般,恭敬地向皇上、皇后与佩筠等人行礼问安。 皇后知道沈眉庄不会轻易就不打自招,可她手中有足够的证据,不怕沈眉庄抵死不认。 “惠嫔,你可知本宫将你带到景仁宫所为何事?” “回皇后的话,臣妾不知。还请娘娘明示。” “既然你不知,那就在这里好好听听,听听你做的糊涂事。” 沈眉庄跪在那里,身板还是如往常一样挺直,带着宁折不弯的气节。 宝华殿的法师将当日在皇后面前所说的话再度重复了一遍,沈眉庄对此自然是矢口否认。 不曾想,有宫人作证,当初看到过采星曾偷偷前往宝华殿寻找法师。 皇后的证据一个接着一个抛出,沈眉庄感受到压力。 额角出现细密的汗珠,心思急速运转,想要找出破解之法,面上还是不停地为自己辩解。 “臣妾与胧月的生母如同亲姐妹,曾经答应过对方会好好照顾孩子,又怎会对胧月下手。” 一直在旁边勉强忍耐的敬妃,终究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愤怒,出言批驳。 “正是因为惠嫔与废妃甄嬛私交甚好,才会对胧月下手。 如非如此,惠嫔又哪里能够顺利出宫,将甄远道在宁古塔病重之事告知甄嬛。 可怜臣妾的胧月,白白遭人算计,惠嫔为了出宫传消息。 却对胧月下使人发热的药,致使胧月高热迟迟不退。 不仅如此,惠嫔还与太医院的温实初私下有所交集。 致使胧月发热的药正是这温太医所配制的。” 沈眉庄原本还算镇定的情绪,在看到敬妃出面指证的时候,开始逐渐崩溃。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左侧的敬妃,自入宫起,她与敬妃就多有相处,又共同照顾嬛儿的孩子。 她没想到最后告发她的竟然会是敬妃,还牵扯到了温实初,这让她的情绪有些混乱。 宫妃是不允许与太医私下有交集的,沈眉庄后悔当初急于出宫传递消息,用了这个漏洞百出的法子。 不仅害了胧月,也连累了温实初。 沈眉庄跪在地上,一时间只觉得周身如坠冰窖,战栗不止。 沈眉庄试图解释自己并没有将药下给胧月的意思。 可她也不能说自己原本是想要下给温宜的,一旦说出来,皇上只会更加震怒。 沈眉庄极力辩解,到最后却还是有口难言。 恍惚间似乎再度回到了被陷害假孕争宠的那个无助的夜晚,可身边却没有了甄嬛的身影。 第112章 果子狸失踪 温实初也早就被皇后派人从太医院带走秘密审问。 温实初倒也是个硬骨头,任由他们如何审问,半个有用的字都没有吐露出来。 不过,虽然没有交代出什么,但在太医院搜到的东西足已佐证事实。 温实初与碎玉轩那边走得近不算是什么隐秘的消息。 如今有皇后让人刻意去查,自然是经不起细究。 襄嫔坐在位置上,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眼底却带着一丝嘲讽。 皇上只是坐在那里,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可屋子里的气压却低的让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众人都安静的坐在那里等待皇上对沈眉庄的发落。 皇上那极具压迫性的目光落在了沈眉庄的身上。 “惠嫔沈氏,私交太医,谋害皇嗣,包藏祸心。 着褫夺封号,贬为答应,幽禁碎玉轩,非死不得出。” 语气很平淡,定下了沈眉庄半生的结局。 “温实初处死,谋害皇嗣诛三族。参与此事的宫人杖毙。” 众人听到皇上对于沈眉庄的处置,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原本希望皇上能多留在景仁宫一些时间。 现在却被皇上弄得心惊肉跳的,一时间不想多接触。 有人将目光隐晦的投向处在游离的状态中、无知无觉的佩筠。 对她的大心脏表示佩服,难怪她能陪在皇上身边这么长时间,确实粗神经。 其实,但也不是佩筠神经粗,主要是平日里相处多了。 皇上的很多面,包括发怒的、开心的、幼稚的,佩筠都见过,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沈眉庄听到自己的结局时,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却在听到皇上要处死温实初的时候,神情变得激动起来,连声向皇上求情。 “皇上,他们只是听命行事,一切罪责都在臣妾,还请皇上开恩。” 仅存的理智让她没有言明是为了温实初,只说宫人无辜,还请皇上开恩。 皇上并没有继续搭理沈眉庄的意思。 只是挥手让苏培盛带人将沈眉庄押回碎玉轩。 皇上本想直接处死沈眉庄,太后那边得到了消息。 念及几年来她侍奉自己尽心尽力,还是想要给沈眉庄留一条活路,特意让竹息走一趟养心殿。 表示若是可以,看在沈眉庄在寿康宫侍奉太后尽心的份上,留她一命。 太后近来身体越发不好了,皇上也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人与太后出现矛盾,刺激了太后的病情。 因此沈眉庄算是捡回了一条命,碎玉轩虽然不是冷宫。 但采月与采星等人被皇上下令杖毙,温实初也被处死。 沈眉庄被皇上下令禁闭在碎玉轩后,内务府并没有重新调派宫人前去伺候。 独留她一人在宫中独守,已是度日如年,了无生趣。 她想过就这么随着一起去了,可妃嫔自戕是大罪。 她身后还有沈家,只能是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 前朝的沈家也过得不安生,沈眉庄被褫夺封号,贬为答应,幽禁在碎玉轩不得出。 沈家也被皇上接连挑刺,沈自山更是被皇上连连贬斥,甚至是直接被调到了偏远之地外放。 皇上表现出对沈家的不喜,那就是风向标。 自此,沈家的势力一落千丈,狼狈的离开权贵的圈子。 原本与沈家交好的家族也看出风向,默默地断了与沈家的来往。 沈自山不是无知小儿,久在官场中沉浮的他,知道这一切怕是跟宫里的女儿有关。 不由得后悔当年将沈眉庄送入宫中,为家中招来祸事。 当年沈家对沈眉庄的培养就是奔着宠妃去的,见她出落得端庄有礼,相貌姣好。 当初沈眉庄假孕之时,家中也是想过若是成为皇子外家,沈家的权势也能更上一层。 这几年宫中瑜贵妃一枝独秀,沈家迟迟等不到沈眉庄的好消息。 他们也曾将消息递进宫里,想要了解沈眉庄的打算,是否需要提供助力。 结果收到的消息是,沈眉庄如今甚少去皇上面前邀宠。 反而是一心前往寿康宫侍奉太后,求得太后的庇护。 他们已经不指望成为皇子外家了,只能是羡慕的看着富察氏一族的风光。 没想到最后却反过来,被这个多年前送入宫中的女儿连累。 他们没有想到饱读诗书又端庄自持的沈眉庄会出问题。 还会犯下残害皇嗣的大罪,皇上没有诛沈家九族,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敬妃倒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沈眉庄听到皇上下令处死温太医的时候,反应似乎过于激烈了。 但敬妃的目的已经达成,她也不想再徒生事端。 掩去眼里的思绪,安静的待在那里,将存在感降低。 佩筠从头至尾都没有说几句话,只是在最后,看着沈眉庄颓然弯下去的脊背,与落败的神情。 不由得想到了,当年沈眉庄甫一进宫就获盛宠的得意。 那时的她自恃清高傲然,又有权插手宫务的得意。 佩筠对此只觉得,活该!真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她心中冷哼一声,眼神看着沈眉庄满是轻蔑与得意。 佩筠的小心眼程度可谓是与皇上有的一拼。 未来能笑到最后的一定是她自己,对此佩筠颇有一番迷之自信。 见好戏结束了,沈眉庄也被苏培盛带人押了下去。 她感到有些困倦,低头隐秘的打了个哈欠,想要回永寿宫歇息。 被皇上看到后,起身表示养心殿还有奏折需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走的时候,借口顺路,就带着佩筠一道回去了。 远在甘露寺的甄嬛还在为迟迟不见归来的果郡王担忧,远在宁古塔的甄远道也生死不知。 此时的甄嬛已经发现自己有孕一个多月了。 果郡王逾期未归,舒太妃那边心头也有些不安。 让自己的心腹联系以前在宫中的老人,打听一二,看看果郡王可是出了什么事? 舒太妃身边的积云得到吩咐,知道舒太妃心中焦急的很。 也就没敢耽误,一得到消息就告知了舒太妃。 原本得到果郡王身死的消息,积云还有些犹豫,但到底是主子的命令,她不敢隐瞒。 将搜集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舒太妃。 本就有不好预感的舒太妃印证了心中的猜想,却还是内心震颤。 第113章 复仇 “什么!我的允礼如今生死不知,乘坐的船竟是沉了。 我儿尸骨全无踪迹,皇帝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吗?” 舒太妃常年修身养性,吃斋念佛养出来的淡然,在得知果郡王出事如今生死不知的消息后,荡然无存。 想到她的儿子是为了给当今皇帝去滇藏办事,才会出事,乘坐的船又是官府提供。 舒太妃知道她没有证据证明是皇帝下的毒手。 可她的孩子生死不明,她只能将满腔的愤怒发泄在皇帝身上。 先帝在时,就偏疼她的儿子,如今也难说这里面有没有皇帝的手笔。 正巧,一心惦念果郡王的甄嬛整日忧心忡忡,夜间也失眠多梦。 就想着来太妃这里看看,有没有关于果郡王的消息。 “好孩子,你来了,面色怎么这么憔悴?快坐下。” 舒太妃见到甄嬛来,强撑起一个慈祥的笑容,让甄嬛坐到她的旁边。 “太妃,允礼走的时候告诉我四十日即可回。 如今已经过了约定的日子,我不放心他。您可知道允礼的消息?” 太妃面上强装镇定,眼圈却泛着红意。 “我久居安栖观,哪里能知道允礼的消息呢,你别担心,他会回来的。” 话虽是如此说,原本直视甄嬛的眼睛却忍不住有所躲闪。 甄嬛这几日本就因为担忧允礼与父亲而精神紧绷。 自然是留意到舒太妃不自然的神情。 她紧紧抓住舒太妃的手,眼睛里带着恳求。 “您有允礼的消息,对吗?还请您告诉我。 允礼他一向守时,不会无缘无故就音信全无的。” 甄嬛像是抓住了知道真相的希望,不停的恳求舒太妃能告知她关于果郡王的消息。 守在一旁的浣碧也是满心满眼的担忧,恨不得跑到舒太妃面前询问。 舒太妃见瞒不住甄嬛,就长叹一声,眼圈也逐渐泛红,悲痛的哽咽出声。 “我确实是得到了一些关于允礼的消息,他奉皇上的命令前往处理滇藏的事务。 走水路的时候,所乘坐的船沉了,黄河水流湍急,至今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甄嬛与浣碧均是如遭雷击,甄嬛只觉得不可置信,连声否认。 “不会的,允礼是郡王,又是奉皇上的命令,出行所乘坐的船皆是官船,怎会出事,允礼不会有事的。” 舒太妃向她详细描述了允礼所乘坐的船因何会发生沉船的结果。 还暗示甄嬛,昔日先帝在时亲手教导允礼,此等殊荣就连皇帝都未曾享受过。 没等甄嬛说什么,浣碧就怒上心头,忍不住出声。 “王爷才能出众,却只能是志在山水,不入朝堂。 就连这般也不能让皇帝放过王爷!未免欺人太甚。” 舒太妃听到浣碧的愤怒之言,心里有些满意,觉得浣碧是真心爱慕自己的儿子。 “浣碧,不可过于放肆,虽说现在已经不在皇宫,但也要小心祸从口出。” 甄嬛虽然及时出声呵止了浣碧未说完的话语,但心里也留下了涟漪。 “如今允礼怕是 凶多吉少,你二人情深缘浅,还是早为自己做打算,不要耽误了你自己。” 舒太妃越这么劝说甄嬛,甄嬛就越是坚定地选择等待果郡王,并且将对方看的更重。 “太妃,我与允礼相约白首,断然没有他生死不知,我就弃他而去的道理,我相信允礼会回来的。” 甄嬛知道果郡王活着回来的概率几近渺茫,可她腹中还有他们的孩子,才刚刚一个多月。 回到凌云峰后,甄嬛整日为果郡王诵念佛经,祈祷对方平安归来。 “娘子,听安栖观那边说,舒太妃已经几日不吃不喝,任人怎么劝都不听。” 甄嬛听到消息, 决定亲自去看看舒太妃,有些事情也该告诉她了。 “太妃,逝者已逝,活着的人难不成也要跟着去吗?太妃只要儿子,就不要孙儿了吗?” 舒太妃并非冥顽不灵之人,自是听出了甄嬛话里的意思,抬头有些意外的看着甄嬛。 “如今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没有看护好他,这让我如何面对先帝。 允礼,你要做阿玛了,可你却看不到了。” 舒太妃泪流满面,心中酸涩不已。 甄嬛见舒太妃情绪不再憋闷于心中,逐渐发泄出来,就呼唤舒太妃身边伺候的积云将餐食端进来。 亲自服侍舒太妃吃下,安抚对方的情绪。 甄嬛见舒太妃的情绪有所缓和,决定将心中的打算告知舒太妃。 “太妃,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安栖观了,还望太妃保重身体。” 舒太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反问甄嬛为什么? 甄嬛表示她想要借着这个孩子再度回宫,让这个孩子能有个名分。 舒太妃原本还一脸淡定的表示对甄嬛做法的理解。 可当她听到,甄嬛想要让她的孙儿认皇帝为父时,不由得勃然大怒。 甄嬛知道舒太妃会激动,只得将个中缘由解释清楚。 “如今允礼不在了,我不认为这是意外。 这里面定是有人动手,他的船被做了手脚,我一定要为他报仇。 我准备重新回宫,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们的孩子,保住甄氏一族,为允礼报仇。” 甄嬛嘴上说,对允礼的船做手脚的有很多种可能。 可在她的心里基本上已经认定,此事与皇上脱不了干系。 舒太妃没料到甄嬛会怀有身孕,这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原本也只是想暗示甄嬛,允礼的死与当今皇帝有关,想要借着甄嬛出口恶气。 可如今甄嬛确实是如她所想,计划重新回宫,可她腹中的孩子却要一并带回宫里。 这让舒太妃心中有些懊恼,在她眼里甄嬛只是她儿子喜欢的人而已。 因为她知道,甄嬛只是废妃之身,罪臣之女。 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成为允礼的郡王妃,也永远都见不得光,允礼喜欢便喜欢了。 可如今甄嬛肚子里怀有允礼的孩子,允礼又意外身亡。 若是甄嬛不愿回宫,她也能和甄嬛一起照顾允礼唯一的血脉。 舒太妃见甄嬛目光坚定,知道她是有了主意,不会轻易改变,也只能是叹息一声,默许了。 若甄嬛腹中是个男孩,那将来的储君之位花落谁家,没准儿会成为一个未知数。 第114章 相反 甄嬛盘算着如何见到皇上,才能够将孩子顺理成章的带进宫里。 她腹中的孩子不能再等了,本就月份不对,到时引起皇后她们的怀疑就坏事了。 无论如何,允礼已经意外身亡,再也没有人会像允礼一样保护她了。 她必须要想办法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保护她和允礼的孩子。 槿汐端来早膳,记挂着甄嬛身子虚弱,想要让她多吃一些。 知道甄嬛确实是下定决心想要回宫,以便于可以借助那位的权势报仇。 有些事情就要提前准备好了,包括找到一位可以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的人。 槿汐想到宫里那位独宠至今的瑜贵妃,也有些没底。 甄嬛如今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定时炸弹。 但若是利用得当,也会变成促成甄嬛回宫的催化剂。 皇上是不会让甄嬛腹中的皇嗣流落在外的,没准可以借此回宫。 “娘子可决定好了,这条路困难重重。 若是娘子想要安稳一些,温大人也是个不错的依靠。” 甄嬛接过槿汐递过来的羹汤。 “槿汐你不必试探我,我父亲远在宁古塔,病重难愈,甄氏一族又无人照顾。 从前这些事有允礼为我做,现在我只能自己扛起来。 这些温实初帮不了我,我一定要为允礼报仇,让这个孩子有名分。” 说到温实初,槿汐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算算日子温实初也该来看甄嬛了,可到现在也没见到人影。 “说来也奇怪,温大人往日总会来看看娘子,可这几日却没有见到温大人的身影。” “估计是太医院事多,太后的病又迟迟不见好,一时半会出不来也是有的。 上次他开的安胎药还没吃完呢,一时半会的不碍事。” 甄嬛知道温实初对自己的感情,或许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也就没有花太多心思在他身上。 槿汐原本以为甄嬛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回到宫里,没想到峰回路转。 果郡王的意外身死,倒是激发了甄嬛的斗志。 只可惜因为甄嬛产子后被废出宫,苏培盛与她的合作关系也默认破裂。 若是还想要与苏培盛取得联系,要付出的就不会如当初那么简单了。 …… 永寿宫里,佩筠摸着自己的肚子和已经快要不见的小蛮腰,坐在梳妆台前唉声叹气的。 皇上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佩筠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 头上似乎有一朵追着她跑的乌云在不停的下雨。 缓步走到佩筠身后,将她纳入皇帝的保护圈。 佩筠早就熟悉了皇上的脚步声和怀抱,也没有被吓到,顺势放松了身体,靠着皇上。 “这是怎么了,一进来就看到你似乎不开心。” 佩筠看着镜子里日渐圆润的自己有些发愁。 “明明之前怀弘昱的时候没有长这么多的肉。 现在才四个多月,感觉整个人都快要变成蹴鞠了。” 皇上煞有其事的摸了摸佩筠肉嘟嘟的脸蛋,最后用确定的语气,否认了佩筠的论断。 “又浑说,你哪里像蹴鞠了?朕仔细看了看,不仅没胖,气色还比之前要好的多。 若是你担心会影响身材,那朕就每天都陪你出去走一走,再让太医那边研究几道药膳。” 说完,皇上将佩筠从梳妆台前抱到了榻上,中途还特意轻轻的上下掂了掂。 笑着说道:“确实没胖,朕都没使多大力气,就将你抱起来了。 算算时间,晚膳之前弘昱就能写完今天的大字,到时候咱们一起用膳。” 说完皇上让小厦子进来,他手上端着脂粉和香膏,还有一些上妆能用的东西。 “朕知道你喜欢,这是朕让太医院那边特意为你调制的。 里面用的东西都是对你没有影响的,孕期也可以用。 朕觉得还不错,就让他们做了一整套拿来。 里面用到的珍珠粉,也是选取的上等珍珠磨制,保证让贵妃娘娘能青春永驻。” 佩筠瞅着里面的样式,比当初她怀弘昱用到的还要多。 想到又可以继续美美的出去气人,佩筠就觉得满意得很。 “多谢皇上,臣妾甚是喜欢,要不臣妾现在就去用一下给皇上看看?” 佩筠打开香膏的盖子,只闻着那股清香,就知道里面用了不少好东西,有些跃跃欲试。 佩筠被皇上宠坏了,做事越发没有耐心。 眼瞅着就要到晚膳时间了,皇上好说歹说才将佩筠拦下来,乖乖准备用晚膳。 弘昱此时还在他的小书房练字,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满是认真。 手上牢牢的抓住自己的定制版小毛笔,写字的速度并不快,一笔一划的颇为专注。 知道皇上来了,小孩子心中很是高兴,却也没离开书桌。 手上还是继续之前的节奏,练完大字后,满意的拍拍手。 将他的小号毛笔放下,让人拿好今天练习的大字。 雀跃的往主殿走,去找他的皇阿玛与额娘一起吃饭。 “皇阿玛,这是儿子今天写得大字。” 弘昱用他的小短腿一顿倒腾,走到皇上面前,让皇上看看他的学习成果。 弘昱自小就崇拜他的皇阿玛,很多时候都喜欢跟在皇上的后面学习。 皇上没有敷衍弘昱,仔细地端详弘昱练的字,将里面书写有问题的地方一一指出。 讲解明白后,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鼓励了一番。 “弘昱写的很好,坚持下去就要赶上皇阿玛了。” 弘昱又一次得到了夸奖,美滋滋的表示还会继续认真学习。 佩筠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怎么比她还要不禁夸,得了他皇阿玛两句夸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佩筠觉得学习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转念一想,弘昱是真的家中有皇位要继承,只能说能者多劳。 雪青带人将菜摆好,佩筠就微挺着肚子径直走向桌子。 弘昱牵着佩筠的手指头,皇上护在佩筠的另一侧,三人都安安稳稳的坐到了椅子上。 苏培盛见皇上他们三人用膳时融洽的气氛,心里对自己要做的事情也有些没底。 可架不住槿汐终于松口,透露出想要与他结为对食的意向。 他是真的喜欢槿汐,所以他得拿出诚意,推槿汐她们一把。 第115章 冠冕堂皇 甄嬛通过槿汐成功与苏培盛搭上线,也意外得知了宫里近来发生的变故。 难怪这段时间不见温实初来凌云峰,也失去了关于眉姐姐的消息。 苏培盛告知甄嬛,沈眉庄被禁闭在碎玉轩,位份近乎一降到底。 温实初也被皇上处死,甚至皇上还诛杀了温家三族。 对于皇上震怒的原因,苏培盛私底下透露。 是因为她的眉姐姐伙同温实初给胧月下发热的药,为的是出宫来甘露寺见她。 甄嬛也想到了上次见到沈眉庄时,对方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原来生病的不是温宜,而是她的胧月。 若说是给温宜下药还有可能,可要说眉姐姐对胧月下药,她是绝对不会相信。 甄嬛觉得这里面一定是有人算计她的眉姐姐,顺带连累了温实初。 如此一来,她更需要抓紧时间重新获宠。 也好能够回到宫里,为她的眉姐姐洗刷冤屈,找出幕后的黑手。 甄嬛私心里也想借这个契机,能够见见小胧月。 …… 皇后一直视佩筠和甄嬛为心腹大患,即使甄嬛被废出宫。 她也总是心中不踏实,私底下吩咐甘露寺的姑子对甄嬛不必以礼相待。 想要将三阿哥夺到自己的名下,将来三阿哥登基。 以三阿哥那蠢笨的资质,对她来说,拿捏起来易如反掌。 她会是最尊贵且握有实权的皇太后。 瑜贵妃的六阿哥天资聪颖,外家势力强大不容小觑。 在皇后眼里从来都是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的存在。 皇后沉迷于争权夺利,对太后这边难免有些不上心。 如今沈眉庄被禁闭在碎玉轩,这辈子都没有出来的希望了。 皇后想要对六阿哥出手,但独木难支。 永寿宫那边连根针都插不进去,她想要从太后这边得到一些后手。 “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躺在床上,看到皇后进来,表情很是难看。 “不敢,哀家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安不安的,皇后万安即可,其余的皇后倒也不必在意。” 皇后听出了太后的不满,降低姿态。 “皇额娘言重了,臣妾惶恐不安。” “惶恐,应该是哀家惶恐才是,皇后如今是越发精通权谋之术了。 皇帝子嗣本就不多,难得六阿哥是个聪慧伶俐的。 你却几次三番对瑜贵妃那边下手,莫非是想要皇帝断了传承吗! 若非李嫔躲在长春宫里不出来,早就被你算计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皇额娘明鉴,臣妾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做不做的也都罢了,反正你做害人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欣贵人的孩子是怎么小产没的,当年你姐姐纯元皇后又是怎么死的,你比哀家清楚。” 皇后知道太后是心中有气,对她也有埋怨,但她并不担心太后会撤下这层遮羞布。 只要太后心中还有家族荣耀,皇后的位置就绝不会发生动摇。 “既然皇额娘清楚这一点,就更应该明白。臣妾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乌拉那拉氏的荣耀。 以姐姐的性子,根本就没有能力坐稳皇后的位置,也不能平衡后宫,压制嫔妃。 臣妾尽心尽力为皇上管理后宫,多年来战战兢兢,就是为了保住家族荣耀,臣妾并没有错。” 皇后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为了她的大阿哥。 皇后知道太后不会真的让她伤筋动骨。 唯一可惜的是,太后短时间内不会将手里的人借给她了。 “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乌拉那拉氏。 所以,就算皇额娘再生气,都不能不成全了臣妾。 皇额娘安心养病,以免皇上再疑心您的病与隆科多有关。” 皇后知道太后根本就没有她嘴上说的那般重视皇上。 若不然也不会任由她除掉一个又一个碍眼的皇嗣。 “你越来越有皇后的样子了,但哀家也要告诫你,做人做事留有余地,不要自断后路。” 皇后听出了太后话里的犹疑,知道太后不会允许瑜贵妃威胁到后位的。 “多谢皇额娘教导,有皇额娘做榜样,臣妾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臣妾告退。” 皇后离开寿康宫后,太后才有些支撑不住,疲惫的感叹一声。 “竹息,她们明明是亲姐妹,奈何一个太心软,另一个又太心狠。 再这样下去,哀家真担心她的狠毒会断送家族的前路。 皇上的心已经留在了永寿宫那里,富察家也有成为后族的野心与实力。 纯元这个护身符只怕是也要失去作用了。 皇后若还是犯糊涂,这个位置就真的坐不住了。” 说完,太后感觉喉咙中的痒意难以控制,低弱的咳嗽声不断。 …… 见外面天气好,皇上本想带着佩筠出来多走走,舒缓一下心情。 但是被犯懒的佩筠果断拒绝了,表示还想要再躺一会儿。 小弘昱倒是对和皇阿玛一同出去溜达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这孩子自小就喜欢在皇宫四处乱窜,是个活泼好动的。 皇上觉得带着小儿子出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就牵着弘昱的手出去了。 “皇上,您瞧今日的天气多好啊。”苏培盛在一旁笑着凑趣儿。 “嗯,确实不错,再过几日就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了。” 弘昱已经离开皇上的身边,带着宫人去旁边辣手摧花去了。 说是要把最好看的一朵带回去给他额娘。 “按理说是要踏春还要祈福敬香的,皇上今年可还是要在宝华殿进香?” “年年都在宝华殿,也没什么新意,听说百姓在这一天都是要踏春出游的。” 没等苏培盛高兴,继续将话题引下去,皇上话锋一转。 “朕还是省省心,在养心殿看折子。” “皇上,龙抬头可是大日子。俗话说,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啊。 这可是祈求一年风调雨顺的大日子,您可别含糊着过了。” 皇上本来还想拒绝,可他发现苏培盛有意无意的似乎是想把他往宫外面引。 他察觉到不对劲,不动声色的继续听苏培盛引导。 苏培盛不知道几句话的功夫,竟是引起了皇上的怀疑。 只是继续顺着自己预先想好的说辞,接着说下去。 当听到苏培盛提及甘露寺的时候,皇上知道,这应该就是他今日的目的了。 第116章 有二心 “皇阿玛,您看这朵花好看吗?” 弘昱在花丛中精挑细选,挑选了一朵开的热烈的牡丹花。 皇上看到弘昱摘得是牡丹没有说什么,只是仔细的看了一番,点点头。 “你额娘最是喜欢开的艳丽夺目的花,你将这朵花带回去,她会开心的。” 皇上没觉得牡丹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想着佩筠的喜好,觉得对方会喜欢儿子送的礼物。 倒是苏培盛想的多了些,牡丹有国色天香的美称,向来都是皇后赏玩。 还不到花开的时候,想必是花房那边特意培植出来的,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御花园中。 今日被六阿哥摘了送给瑜贵妃,也不见皇上反对。 苏培盛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可话头已经递出去了,容不得他再三犹疑。 接近晌午,日光有些刺眼。皇上牵着弘昱的小手,父子俩往永寿宫而去。 “你们回来了,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本还打算让小轩子去请你们父子俩呢,倒是赶巧了。” 佩筠见出去溜达的父子俩回来了,吩咐桑儿将午膳摆好,带着六阿哥去整理仪表。 “马上就要到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了,百姓会竞相出游。 朕打算去甘露寺踏春,也能为太后的病情烧香祈福。” 佩筠听说可以出宫,来了精神。 想着自己在宫里整日闲逛,宫里好看的景致都要被她看遍了,怪没意思的。 三两步就走到了皇上面前,也没有以往走一步都要歇三下的虚弱了。 “皇上想要出宫去甘露寺祈福,臣妾、臣妾也想跟着皇上一同去祈福。” 苏培盛听到佩筠也要去,只觉得要坏事儿。 甘露寺那边还等着呢,带着贵妃去算怎么个事。 “皇上,甘露寺有些偏僻,路途奔波,娘娘有孕在身还是要让太医多加注意。 不如在宝华殿也举行祈福烧香,宫里也能沾沾福气。” 佩筠原本还在可怜巴巴的鼓动皇上带她一起去,没想到旁边有个扯后腿的。 佩筠没好气的瞪了苏培盛一眼,这人怎么回事,竟然敢阻拦她出去玩,真是不要命了! “苏公公若是喜欢留在宫里沾沾福气,那本宫也不拦着。 年年在宝华殿祈福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和皇上一起去宫外走走,心情还能舒坦一些。” 苏培盛意识到这话惹到了佩筠,连连求饶赔笑。 “娘娘恕罪,奴才知错。 还请娘娘莫要动气,奴才这就去安排出行事宜。” 苏培盛语气中带着停顿,也是在试探皇上的意思。 没听到皇上的阻止,他知道皇上这是默许了带瑜贵妃出行。 苏培盛骑虎难下,只好让小厦子留在永寿宫,他则是回去安排出行的一应事务。 弘昱换了一身衣服,干净利落的小步跑到佩筠面前。 小脸蛋上满是笑容,乐呵呵的将手里拿了一朵儿的花递到她面前。 “额娘,这是儿子在御花园里挑选的最好看的花了,额娘是最好看的,这花应该送给您。” 佩筠被弘昱冷不丁的彩虹屁击中了她的爱美之心,小心的接过那朵开的鲜艳的牡丹花。 让白芷插到花瓶里,摆在榻上安置的小桌子上。一抬眼就能看见。 三人准备用膳,弘昱比较独立,自认为是个大孩子了,吃饭都是自己来,不需要人喂。 准备用膳的佩筠想到午膳前苏培盛暗戳戳阻止她出宫的行为,就觉得生气。 “还是皇上好,愿意带臣妾出宫看看,倒是苏公公。 一听到臣妾也要出宫,话里话外的在那阻止,真是让人生气。” 皇上虽然想要知道苏培盛接下来的谋划。 等他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之后,有些人就留不得了。 但想到刚才对方故意扫佩筠的兴,让这妮子不开心。 “苏培盛确实是糊涂了,说话也不中听,就罚他接下来三个月不许吃荤食,吃斋饭静静心,也不许来永寿宫可好?” 佩筠觉得皇上的主意有点损,但也没想着将苏培盛如何,这个惩罚倒也还可以。 佩筠不喜欢纠结,在她眼里不算什么大事,罚了就罚了。 皇上知道佩筠其实不在乎苏培盛,只是之前的话让她听着不舒服,才想要他小惩大诫。 可皇上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帝王之侧不能容忍有二心之人。 苏培盛在他的心里已经是一个随时可以替换掉的奴才了。 苏培盛也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人儿了,顾念着多年来的主仆情谊,皇上想要给他一个机会。 若是此番甘露寺之行,没有出现什么莫名其妙的人。 那他就允许苏培盛安度晚年,让他安稳的卸下御前大总管的身份。 若事情真如他所料,就不能怪他这个皇帝不念旧情了。 用过午膳,佩筠和弘昱准备午睡,皇上则是回养心殿继续处理枯燥无味的奏折山。 皇上下令让夏刈他们去探查苏培盛最近与什么人有往来,甘露寺那边有没有异动。 一定要将这次踏青祈福路上所有的隐患排除。 皇上虽然答应了佩筠带她一起出去游玩,但也担心她怀有身孕会遇到危险,决定将风险降到最小。 出行那日将会带上算唐太医在内三名太医,跟在佩筠身边能够随时待命。 皇上在养心殿将一条条命令吩咐下去,极力确保这次不会有什么风险,让这趟出行顺利。 此时永寿宫里的佩筠则是在呼呼大睡,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中不可自拔。 有皇上在,她从来不需要在这些事情上操心。 偶尔想要大展身手,结果也只是增加了皇上的工作量,慢慢的就彻底不插手了。 皇上要去甘露寺祈福上香的事算不得秘密,皇后这边也知道了。 “皇上怎么会想要去甘露寺,那地方可去不得啊,瑜贵妃竟然也要随行,皇上也不怕她出个什么闪失。” 剪秋也知道皇后还是对甄嬛有所顾虑,不想让甄嬛见到皇上。 其实,与其说是对甄嬛,不如说皇后还是放不下当年的纯元。 她一直对于纯元皇后的存在如鲠在喉,却又无法丢弃。 第117章 甘露寺祈福 因为她在皇上眼里一直都是怀念姐姐,与纯元姐妹情深之人。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打听过了,甄嬛被人说是患上了肺痨,借机赶到凌云峰去了。 就算皇上去甘露寺祈福,也不会看见她的。” 皇后闻言稍稍放下了心,想到佩筠也会同去,顿时觉得更保险了。 有那么个炮仗性子在皇上旁边看着,又怎会允许甄嬛夺走皇上的目光。 苏培盛让人将几套为甄嬛新做的衣裳以及给槿汐准备的布料送去凌云峰。 在包袱里面还放了些许的珠宝首饰,指望甄嬛到时可以吸引住皇上的目光。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暗中监视他的人汇报给了上面。 甄嬛看着这些新做的衣服,知道他是好心。 但这样做有些过于刻意了,就算复宠也难免会落于下乘。 倒是底下还夹带了几匹颜色清亮的布料,看着就不错。 槿汐陪在旁边翻看衣服,当听到甄嬛说这些都是她喜欢的花纹式样时。 她的面上有些不情愿,转过脸去小声嘀咕了一句。 “也就如此,好不好的都是命。” 甄嬛有些没听清槿汐在说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槿汐转过头,没有重复刚才说的话,只是笑着说她很喜欢。 甄嬛知道此番筹谋,槿汐做出了极大的牺牲。 但她不能回头,只能是尽力而为,不辜负了槿汐她们的付出。 主仆二人在昏黄的烛火下,研究着将来的路要怎么走。 槿汐有些担心,宫里的瑜贵妃是个棘手的人物。 此次甘露寺听苏培盛说,瑜贵妃也要与皇上一同前来。 想到对方怀有身孕,倒是有些庆幸凌云峰偏僻又距离甘露寺有一段路程。 为了瑜贵妃的身体着想,皇上也不会带她上来的。 “皇上是凉薄之人,凉薄之人怎会有真情可言。 我们尽人事即可,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机会。” 甄嬛知道佩筠独宠的事情,毕竟当年她还未离宫的时候,皇上就已经不再去各宫歇息,只留宿在佩筠那。 可甄嬛见识到帝王的冷漠绝情,想到当年宠冠六宫的华妃,下场一样惨淡。 就打心眼里不认为佩筠会得到所谓的帝王真心,左不过将来也会步华妃与她的后尘。 天家无情可不只是一句空谈。 二月二龙抬头,按照前几天的安排,皇上带着衣着华丽的佩筠启程前往甘露寺。 佩筠本打算看看沿途百姓的出行,看看不一样的烟火气息。 按捺不住好奇心与新鲜感,借着轿窗帘子的缝隙,悄悄的往外瞄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 四周全是负责安全的侍卫,别说是看看百姓的热闹生活了,连一个百姓的人影都看不见。 到了甘露寺之时,皇上下了马车后,转身将后面的佩筠扶了下来。 甘露寺的住持等人早已经是等候在那里,随时准备迎接他们的到来。 进去之后,皇上故意问起了甄嬛的现状,听着静白她们的辩解。 以及甄嬛是如何心怀大仁大慈之心,为寺里面的老弱姑子浣洗衣物,砍柴挑水的。 皇上对此没有发表看法,只是对于堂堂寺庙也沾染上了世俗之风感到不满。 听到甄嬛这么勤劳,佩筠忍不住笑出声。 “没想到甄嬛竟然是如此勤劳的人,当年在宫里竟是半点儿都没看出来。 看来她离宫之后还开了窍,学会了这么多新的本领。” 静白与主持不明白佩筠是什么意思,只好在一边赔笑应和。 苏培盛只觉得心惊,甄嬛产子后被废出宫,这事算不上光彩。 宫里的人担心触怒皇上,都是三缄其口,结果三言两语就被瑜贵妃撕了个干净。 “你啊,在这里好好休息一番,等朕回来和你去上香祈福。” 在来之前,皇上就将部分计划告诉了佩筠,知道皇上要去干什么,佩筠也没非要跟着去。 不说别的,还有那么远的路途,她现在的身体也不允许她跟着赶过去。 甄嬛用提前准备好的茉莉水梳头,让头发沾染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没有换上苏培盛送来的锦衣华服,只是穿着一身干净的佛衣,走不染尘埃、洁净到底的路线。 浣碧觉得有些过于素了,槿汐倒是觉得在山中修行,这样打扮不会显得突兀,倒是正好。 甄嬛已经下定决心回宫,可心中还是放不下意外身亡的果郡王,将对方深深地掩藏在内心深处的净土里。 外面传来声音,昭示着帝王的仪仗在靠近。 浣碧也认为果郡王的死与宫里有关,自然是对皇上没有什么好感,语气里带着些嘲讽。 “听,这是帝王的仪仗快到了,可真是显赫的不得了。” 甄嬛按照之前的计划,提前跪在蒲团上,手里不停地转动着佛珠。 想要借此树立一个,不知皇上会出现,只是执拗的顶着病弱的身躯,在此地为皇上与公主祈福的形象。 可甄嬛在蒲团上跪了半晌,也不见皇上推门而入,这让她也有些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想要继续维持刚刚树立的形象,又担心过犹不及,皇上选择直接离开,让一切功亏一篑。 好在皇上没有让她纠结多久,只听见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娘子昨晚又没睡好,不如……” 槿汐偏头意外发现来的人是皇上,嘴上也惊讶地唤了一声。 甄嬛故作不知,像是不相信槿汐的话,在嘴边呢喃着皇上怎么可能会来。 顺势转身,做出已经在脑海中模拟多次的震惊,就连瘫坐在蒲团上,也是特意选好的角度。 甄嬛等人已经将戏台子搭好,偏偏皇上这位主角迟迟不接戏,让屋里的气氛变得凝滞。 苏培盛也不敢在此时出言打扰面色不对的皇上。 “皇上,真的是您!” 甄嬛没有想到皇上的反应会是这样,只能是硬着头皮出声,想要打破僵局。 “当初你一心想要离开皇宫,将刚出生不久的胧月留在宫里。 怎么,如今是反悔了,想要重新回到皇宫了不成。” 皇上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让苏培盛她们心底一沉,事情好像有些脱离控制了。 甄嬛表情有些僵硬,佯装不知情。 脸上写着有些刻意的受伤,语气哽咽的质问皇上。 “皇上何出此言,胧月当年也是不得已为之。 今日能够与皇上相见,也是未曾预料到的,并非有意为之。” 皇上冷眼看着甄嬛的一番唱念做打,心中并未产生什么触动。 反而有些走神的想到别处,倒打一耙可是佩筠的拿手好戏,如此看来,甄嬛的功力远不如她。 第118章 关押 槿汐跪在一旁见势不妙,这是最后的机会,容不得出现闪失,忍不住出声为甄嬛辩解。 “启禀皇上,娘子当初奉旨出宫修行,因着月子落下的病根咳嗽不止。 被甘露寺的姑子冤枉是患了肺痨,冰天雪地的将我们赶了出来,娘子身子骨就更弱了。 又因为出宫之后娘子一直惦记着皇上与公主,精神恍惚,难以得到休息,直到现在身子骨还是有些虚弱。” 槿汐极力撇清甄嬛的嫌疑,她们并非是有意算计这一切,心中也一直是惦记皇上与公主的。 来到凌云峰也是因为受到甘露寺姑子的排挤,不仅没有害人的心思,反而是受尽了苦楚。 苏培盛瞧见皇上听完槿汐的陈情,却依旧泛着冷漠的神情。 心底一沉,今日的事怕是成不了了。 甄嬛知道眼下的局面似乎是在往一个未知的方向发展,却也不会坐以待毙。 “当年嬛嬛任性离宫,这些年来一直在想,若是皇上能对嬛嬛有一点真心,我便死而无憾了。 嬛嬛本以为这一生一世都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还有我们的胧月,现在都应该会跑会跳了,我竟是也没尽到半分母亲的责任。” 甄嬛语气哽咽,言语间满是情真意切,还特意提到了当年所生的胧月,表达自己的舐犊之情。 “胧月乃是敬妃所出,这两年被敬妃养的乖巧可爱,怎会缺失来自她额娘的疼爱。” “二月二龙抬头是个好日子,真是可惜了这好天气。” 就在甄嬛等人内心惴惴不安之时,皇上却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准了随侍在身边的苏培盛。 皇上目光深邃,似是有些感慨,又有些失望,冷淡的扔下这一句话。 “苏培盛,你辜负了朕的信任。” 小厦子知道他的师傅终究还是选择了槿汐。 他也知道苏培盛是想要亲手扶持起甄嬛做宠妃,算作一派势力。 他们是没有子孙后代的人,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向上攀爬,获得更多的权势,日子还能有个盼头。 就连他也同样私下里的向着永寿宫那边示好。 他与桑儿算是好朋友,瑜贵妃常年盛宠,他这么做也就是无伤大雅的卖个好罢了。 甚至说明白些,他的动作不算隐晦,皇上也是默认他这小打小闹的示好。 当然这也跟他选择的示好对象有莫大的关系。 若是他选择对皇后示好,恐怕第二天他就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皇宫里。 小厦子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自己是御前的人。 真正忠心的应该是皇上,他很清楚哪些事儿该做,哪些事儿不该做。 他觉得皇上这么多年了,对永寿宫绝对是动了真感情的。 甄嬛若真的能获得恩宠,当初也不会狼狈离宫。 为此他也曾明里暗里的暗示过苏培盛,可架不住甄嬛身边有个槿汐吊着他。 他师傅就像是猪油蒙了心,一心认为此路可通。 苏培盛对小厦子不错,若是皇上能开恩留他一命,将来他会给对方养老送终。 只是看今日的情形,小厦子觉得皇上很可能会进行一场清洗。 听到皇上的呼唤,外面的侍卫反应很快。 身着黄色衣服的御前侍卫鱼贯而入,面容严肃的走到了皇上身边,护卫皇帝的安全。 苏培盛等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皇上下令拿下,摁倒在地上。 “皇上,奴才侍奉您多年,从未有过二心,还请皇上明鉴呐。” 苏培盛知道事情恐怕是败露了,只能是寄希望于皇上可以网开一面。 “现在不就是有了。都带下去,听候发落。” 皇上没有看甄嬛悲痛欲绝的眼神,也没有理会他们的求饶,背手带着人往甘露寺走去。 佩筠还在等着和他一起上香呢,可不能误了时辰。 小厦子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意识到苏培盛已经没有办法搭救。 转而开始思考今后如何才能坐上大总管的位置。 宫里主子们明争暗斗,他们奴才之间也不平静,他师傅一倒台,这个位置多少人都盯着呢。 皇上若是没有将他提拔上来的意思,他一定会被下一任大总管活撕了。 小厦子不自觉打个冷颤,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更加上心了。 皇上去的时候脸色阴沉,回来的时候,脸色变得更阴沉了。 一路上众人跟着皇上大气不敢出一个,生怕皇上的威压会变得更重。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皇上踏进甘露寺才算是多云转晴。 就连跟在皇身边的小厦子放松下来,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佩筠见皇上有些疲惫,想到凌云峰距离此地不算近,一来一回难免会累。 “皇上可都处理好了?凌云峰距离这里不算近,还是歇一歇再去上香。” 皇上原本打算回来就和佩筠去上香,早点完事还能与她看看这边的景致,散散心。 听到这话也觉得是有些乏累,也就顺着佩筠的话在禅房里歇了一会儿,才领着佩筠去大殿上香。 佩筠注意到去的时候还是苏培盛,回来的时候,跟在他身边的已经换成了小厦子。 事先就知道皇上的打算,她也不意外。 反正那老东西一向喜欢捧着碎玉轩那边,没有他在眼前晃悠更清净。 皇上还要去前面看看一会儿短暂出行的安排是否妥当。 佩筠则是提前回到禅房歇歇脚,另一方面也是有些好奇皇上在凌云峰都干了什么。 虽然她可以直接询问皇上,但八卦这种东西,有时自己去私下里获取到消息会更有意思。 桑儿知道自家娘娘虽然已经身居高位,又育有皇子,但性子还和往日一般喜欢凑热闹。 这种明显会让娘娘感兴趣的事情她自然是要提前就去打探。 是以,皇上他们回到甘露寺之后,她就找机会去小厦子那里探了探口风。 “娘娘,奴婢听小厦子说,皇上从凌云峰下来时,还让侍卫将苏公公和甄嬛三人一并押下来了。 据说是因为她们与苏培盛联合起来,想要借此机会重新回宫,皇上一怒之下,命人将其关押起来。 现在就关押在东边的柴房里呢,说是等回宫之后一并发落。” 第119章 落胎药 听到这儿,就算是皇上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佩筠还是免不了震惊。 只觉得甄嬛她们简直是胆大包天,居然真的敢联合宫里边的大太监,一起去算计皇上。 想到她们不仅出师未捷身先死,被皇上关在了柴房,就有些兴奋,眼里带着跃跃欲试。 桑儿自小就跟在佩筠身边,自是知道她想要去柴房搞破坏,连忙出声阻止。 柴房那种地方,哪里是她这位金尊玉贵的娘娘能忍受的,怕是刚一到那,就得呛的直咳嗽。 “娘娘莫急,柴房那等腌臜的地方也够她们受的,您怀有身孕还是要多加小心。 娘娘若是想要见他们,等到回宫之后岂不是更方便。 想来皇上也快要回来了,奴婢去将您喜欢的点心再拿一些过来。” 本来佩筠是真的打算去看看如此大胆的甄嬛几人,开开眼界。 但想到柴房的破乱样子,或许还会出现老鼠,顿时就觉得败兴得很,闭口不提去柴房的事。 “槿汐,你曾告诉我此番回宫要舍弃很多东西,做好万全准备,到头来第一步就没有成功。 终究是我连累了你们,让你们同我一起受苦了。” 槿汐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对于她而言这就是一场豪赌,成功与否都有定数。 怪只怪中间竟是杀出个程咬金,若是宫中没有瑜贵妃的这样特殊的存在。 以甄嬛的容貌,想要在宫中笑到最后,她相信不是什么难事。 “娘子不必多想,奴婢既然选择了陪着您,奴婢就不会后悔,只是连累的苏公公,心中有些惭愧。” 槿汐这话既是说给甄嬛听,也是说给旁边的苏培盛听。 苏培盛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慰藉,只是摇摇头,表示不怪槿汐,神情很是坦然。 从他答应了槿汐为甄嬛创造机会,到如今被皇上揭穿关在此处,他的结局就已经定下来了。 佩筠不关心甄嬛她们现在的思想活动,只是满面笑容的与皇帝携手游览这边的景致。 登高望远,只觉得心旷神怡。 皇上见她是真的高兴,也觉得是不虚此行,日后条件允许,可以多带她出来散散心。 京城有皇庄,在他还未登基之前,曾经有段时间在那里亲自耕种,磨炼心性。 等孩子们大一些,或许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去体验一番。 …… 等回宫之后,皇上将甄嬛单独关押起来,苏培盛和崔槿汐几人则是被打入慎刑司,严刑审问。 苏培盛惦记着槿汐,即使经历了几番拷打也不愿出言牵扯出对方。 那情深义重的样子,倒是让槿汐态度有些软化。 可随后的消息,则是让皇上直接终结了他们的性命,将他们灭口。 “皇上,那位在路上因为情绪激动腹痛不止。 随行的太医为其看过了,说是、说是……” 小厦子额头上冷汗直冒,只觉得吾命休矣。 “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快说怎么了?” “回皇上的话,太医说那位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因为情绪起伏大动了胎气……” 小厦子看着皇上越来越黑的脸,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贱妇!朕要你马上去查那个孽种是谁的。” “嗻,奴才这就去。” 皇上心里的暴怒可想而知,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 他甚至想要将知道此事的太医和小厦子他们都处理掉。 好在那个太医是个惜命的,没有当众说甄嬛有孕在身,只是说对方身体虚弱受了凉风才会如此。 真正的脉象是私底下才敢告诉小厦子的。 说这话的时候,太医只觉得自己脖子上面空荡荡的,冷汗直冒。 夏刈他们工作效率很高,很快就将调查到的信息放到皇上的御案上,还有一份合婚庚帖。 看着上面的记录,上面清楚地写着。 甄嬛自从搬到凌云峰,果郡王经常会出现在那里。 甄嬛也曾与果郡王那个一同前往舒太妃的住拜访。 皇上看着那份合婚庚帖上的两个人名只觉得异常刺眼。 联想到当初果郡王帮助甄嬛去昌平行宫捉蝴蝶,只觉得暴虐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看似是甄嬛怀上了果郡王的孩子,却因果郡王出意外,想要将这个孩子混到他的身上。 可皇上总觉得这里面有阴谋,他的子嗣稀少,若是甄嬛顺利生下一个男孩。 将来一旦他与佩筠的孩子出现任何意外,他的皇位岂不是拱手让给了老十七那一脉。 皇上眼神微眯,不管老十七是真死还是假死,果郡王都必须是个死人。 甄嬛肚子里的孽种也留不得。 皇上让人将一碗掺杂大量红花的落胎药送到关押甄嬛的地方。 在甄嬛的眼里,果郡王已经身亡,这是他唯一的血脉,自然是不愿意喝药。 可她的挣扎在皇上派来的人那里不值一提,落胎药被硬生生的灌进甄嬛的肚子里。 即使因为她的挣扎,有少量的药撒落到衣服上,也没能改变她小产的结果。 甄嬛昏厥过去之后,几人确定甄嬛已经小产,这才回去向皇上复命。 没有管身后蜷缩在地上的甄嬛,再度将门锁起来。 皇上知道老十七的孽种没了,再度下令,将苏培盛、崔槿汐以及浣碧处死。 甄嬛毕竟是废妃,此番被押解进宫没有张扬。 就连皇后都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等她知道的时候,甄嬛已经去投胎了。 破败的宫室里,甄嬛病歪歪的靠在椅子上,周围满是灰尘,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宫人来打扫了。 “莫愁师太,您选一样。” 小厦子示意甄嬛从托盘里选择一样上路。 甄嬛目光有些灰白,顺着小厦子示意的方向看去。 匕首、白绫和毒酒泾渭分明的摆在托盘里,供她选择。 甄嬛看着看着突然笑出了声,她依稀记得,当年似乎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场景下。 她出于报复,告诉了华妃她多年无子的真相,逼得她绝望撞墙而死。 这才几年啊,就风水轮流转,站在这里的变成她了。 甄嬛没有华妃那般惨烈的决绝,只是拿起那杯毒酒,一瘸一拐的坐回位置上,果断的喝下。 她已经知道了甄远道远在宁古塔病重离世的消息。 在脑海中回想一生,最后闪过的。是她与果郡王的朝朝暮暮,是那日写下的合婚庚帖。 第120章 找茬 佩筠本来还想着去看看甄嬛此时落魄的样子,去落井下石。 谁料计划赶不上变化,佩筠得知皇上已经下令要秘密处死甄嬛。 佩筠一行人来到关押甄嬛的宫室外面,没有进去。 宫室的大门上面满是岁月侵蚀的痕迹,院子里面也是杂草丛生,一看就是长期无人打理的。 小厦子带人拿着投胎三件套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在宫室外面踌躇不定的佩筠一行人。 “给瑜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小厦子见到是佩筠,行礼恭敬得很,三言两语将皇上交代的事跟佩筠简单说了一下。 桑儿与小厦子对视一眼,知道小厦子也是担心一会儿送甄嬛上路会刺激到佩筠。 毕竟这事晦气得很,万一真的冲撞了贵妃娘娘,谁也担待不起。 “娘娘,那位的命数也就到现在了,里面倒是怕是会晦气得很,万一冲撞了娘娘和皇嗣就不好了。” 桑儿陪在佩筠身边,知道佩筠不爱沾染这些晦气的事。 也是因为不知道皇上赐死的旨意会来的这么快,多一天都等不了了。 若是知道,她家娘娘今天都不带来的。 “咳,既然如此,时候也不早了。 就不耽搁你们的正事了,本宫还有事就先走了。” “嗻,恭送瑜贵妃娘娘。” 小厦子心里松了口气,若是佩筠执意想要进去,万一被冲撞了那还了得。 就算这事不是他们这些做奴才能阻止的,皇上也得扒了他们一层皮。 小厦子站在原地目送佩筠一行人离开,这才带着手底下的小太监进去,准备送甄嬛一程。 刚刚离开的佩筠也没有回永寿宫,坐上轿辇便吩咐人去往了碎玉轩的方向。 既然甄嬛那边太晦气了,那就见见她的好姐妹稍作弥补。 桑儿知道佩筠是想要去找沈答应的茬,但她这次没有阻拦。 不过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答应罢了,能给她们娘娘解闷是她的福气,也算是娘娘赏脸了。 碎玉轩自从先后禁闭过甄嬛与沈眉庄后,在后宫人的眼里,那地方早就是一个冷宫着名景点了。 若非佩筠刻意想要前往碎玉轩,平日里那么偏僻的地方,妃嫔和宫人都是离得远远的。 沈眉庄在碎玉轩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也就是还有碎玉轩外面轮班值守侍卫的存在,让她感觉自己似乎还在人世。 佩筠的轿辇到碎玉轩门外的时候,那里正有四名侍卫内外看守着。 “给瑜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其中一名领班侍卫走到佩筠面前,等候差遣。 按理说他们是负责看守碎玉轩的侍卫,是不必理会后宫妃嫔的吩咐的。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但凡想在宫里混得好的。 首当其冲就要知道讨好谁有用,得罪谁会死。 明显面前的这位娘娘是两者基本上都占全了。 平日里他们见都见不到佩筠,眼下又哪敢怠慢。 高位妃嫔很多时候是不用自己亲自与底下人交涉的,一般会由身边的心腹代为传达。 此时就是她的嘴替,桑儿站出来传达佩筠想要见里面被禁闭的沈眉庄的意思。 侍卫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就这么同意了。 领班的侍卫看得明白,里面那位沈答应已经被皇上厌弃,就连沈家也已经没落。 他们只是负责看守不让出,没说不让贵妃进去看看,他隐晦的打量了一眼佩筠的仪仗。 随行的宫女、太监、抬轿的、护卫的人数着实不少。 就这阵势,人家真的想进去,他们也拦不住啊。 “娘娘仁善,想要看看犯错的沈答应,我们岂会阻拦,娘娘请。” 领班侍卫一边说着,一边让人将碎玉轩的门打开。 桑儿扶着佩筠,身旁跟着当初皇上拨过来的那几个功夫好手,负责护卫。 碎玉轩里空荡荡的,所有逾制的东西都被内务府的人收回去了。 以前甄嬛被关在这里的时候还是嫔位,有些东西再如何,甄嬛也是可以使用的。 可沈眉庄被褫夺封号贬为答应,内务府自然不会讲情面,给她留下什么好东西。 她们进去的时候,沈眉庄就坐在院子里的桌子旁边,桌子上摆着一套廉价的茶具,也没有热水。 见到佩筠一行人进来,沈眉庄也没有反应,神情依旧淡漠,仿佛万事不入她心。 “沈答应好大的派头,见到瑜贵妃娘娘也不行礼,想来沈家的礼仪也不过如此。” 桑儿常年跟在佩筠身边,也学到了几分佩筠的气人的功夫,只是没有佩筠那么直白不中听。 沈眉庄听到桑儿讽刺她的家风家教,原本游离的思绪才放到了来人的身上。 “说话还是要留点口德,不要太过分。” 她自诩名门闺秀,礼仪方面自然是精心学习,无可挑剔,桑儿上来就开始戳她的肺管子。 便是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更何况是她。 佩筠看不上碎玉轩这破败的样子,坐的自然是自带的椅子,上面还被桑儿放上了暖缎制成的软垫。 “本宫也是许久没有看到沈答应了,就是不知道沈答应愿不愿意看到本宫了。” 沈眉庄眉眼间带着厌恶,虽然她们是同一批秀女入宫。 可天然的立场不同,让她们在争宠的道路上早已视对方为敌。 沈眉庄与甄嬛均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在她们眼里一直觉得佩筠不过是个不通文墨的草包美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让她和甄嬛屡屡受挫,让她们感觉受到莫大的侮辱。 时至今日两方的地位天差地别,她还是想不明白。 皇上饱谙经史,怎会对富察佩筠另眼相待。 “娘娘有话直说,嫔妾不过是个小小答应,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碎玉轩冷清,也不值得娘娘特意来这看热闹。” 听到这话,佩筠眼里泛起轻蔑的光芒,言语间饱含恶意。 将甄嬛现在就在宫里,并且已经被皇上下令赐死的消息告诉了还一脸冷淡的沈眉庄。 “不可能,嬛儿在凌云峰修行,怎会被皇上带回宫中赐死,娘娘可不要信口胡言。” 佩筠没有将沈眉庄的质问放在眼里,继续说道。 “信不信由你,甄嬛利用身边的宫女,与苏培盛结为对食。 竟然妄想借着皇上二月二上香的机会去勾引皇上。” 第121章 绿豆汤 “哦,我想起来了,听说甄嬛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也不知道是谁的孽种,竟还想隐瞒月份,蒙混过关。 你的好姐妹甄嬛能做出这等下作又胆大包天的事情。 该说不说,难怪你们会成为好姐妹,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沈眉庄不相信甄嬛竟会有了身孕,她知道佩筠敢这么说,那孩子定然不是皇上的孩子。 她想不到甄嬛会和什么人发生关系,还意图带着孩子回宫。 不,她了解嬛儿,她这么做一定是有苦衷的,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见沈眉庄一直摇头,脸上全然是对佩筠所说之事的质疑。 佩筠继续向沈眉庄使用她的狂轰滥炸模式。 “算算时辰,小厦子这会儿应该已经送那不知廉耻的贱人上路了。 你是她的好姐妹。本宫就开开恩,特意告知你一声,免得你蒙在鼓里。” 听到甄嬛很可能此时已经性命不保。 沈眉庄勉强维持的淡然彻底崩塌,瘫坐在地上。 掩面痛哭出声,不停地唤着甄嬛的名字,试图安慰自己。 桑儿和护卫挡在佩筠身前,将沈眉庄与佩筠隔开两三米,担心佩筠被她突然的发疯吓到。 见沈眉庄痛不欲生的瘫坐在那里,不再出现那个令她生厌的高傲神情,仿佛佩筠永远不如她们一般。 气也出了,心情舒坦了不少,佩筠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坐上轿辇回去的路上,佩筠觉得自己好像话本子里的恶毒女配,啧,真的是太坏了。 甄嬛做的事若是传扬出去也算得上的皇家丑闻了,所以佩筠也没打算大张旗鼓的宣扬。 随她进入碎玉轩的只有皇上调过来的护卫以及桑儿。 其余的人,包括看守的侍卫,都早早的就被清退到远处去了。 沈眉庄知道又能如何,除非她不想要沈家老小的命了。 就算她想说,碎玉轩连个鸟都没有,谁又能听到,谁又敢听到。 今日之事,有护卫在场,皇上自然也会知道。 甚至皇上都猜到了佩筠会耐不住性子,去看甄嬛或者去嘲讽沈眉庄。 甄嬛做的这些事,佩筠能够知道的这么详细,里面未尝没有皇上的默许。 等到皇后知道消息的时候,甄嬛的尸身已经被扔去了乱葬岗。 在外人眼里,当年的甄嬛早已经是废妃之身,奉旨出宫修行,自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皇上竟然将甄嬛赐死了,可有查出来是什么原因?” “回娘娘的话,御前的嘴严得很,并没有问出什么来,有一点倒是有些反常。 御前大总管苏培盛不在了,如今御前是他的徒弟小厦子在负责。” 皇后知道苏培盛跟在皇上身边多年,深得皇上信任,此番换人绝不是一件小事。 她总觉得这里面会不会与甄嬛被赐死有关,甚至苏培盛现在还是否活着都是未知数。 不论如何,皇上不想声张,那她就不能掺和进来,苏培盛死活她并不关心。 让皇后心惊的是甄嬛的死,她想到自己的姐姐很可能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成为她的挡箭牌。 一时间,皇后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惶恐和不知所措。 皇上心里没有了纯元,皇后这个宝座可还会被她宜修攥在手上,她也不知道。 可她还有一个嫡母的身份,只要她能将三阿哥掌握在手中,那她就还有一拼之力。 至于李嫔从来就没被皇后放在眼里,她们母子两个能有什么战斗力。 不过都是会被人轻易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蠢货罢了。 看着刻苦读书的四阿哥,皇后的心思再度蠢蠢欲动起来。 她可以容忍一个蠢笨心软的三阿哥,但四阿哥一看就是心有成算的,不是胸无大志之人。 若不是太后与皇上商议,四阿哥长期留在圆明园不像话。 派人将他接回了宫里,皇后还真是把他遗忘到角落里去了。 四阿哥虽然不得皇上喜欢,但相较于一时半会还小的六阿哥,到底是长成的阿哥更有威胁。 皇后精心准备了一碗绿豆汤,想要借此解决了四阿哥。 这招看似简单粗暴,但中间经手的人太多,反而不好调查取证。 只是皇后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中毒而死的是四阿哥身边的嬷嬷。 四阿哥惊惧之下,深夜跑出阿哥所,一直跑到了寿康宫,寻求太后暂时的庇护。 太后得知了事情的缘由,心里跟明镜似的。 让人带四阿哥下去休息,并且将阿哥所里四阿哥的东西都搬过来,让他这段时间留在寿康宫。 “竹息,她真是要往牛角尖里钻啊,六阿哥那边被看护的严实,她就明目张胆的对无依无靠的四阿哥下手。 如今宫里还有瑜贵妃制衡着,若非如此,她恐怕会更肆无忌惮。 本来哀家还觉得皇上偏心永寿宫那边不妥,现在看来是哀家低估皇后的狠心了。” “太后与皇后有姑侄之情,若是太后规劝着,皇后应该会有所收敛的。” 竹息也有些心惊于皇后的狠辣手段,但碍于自己只是奴才不能明说主子的错处,也只能是含糊着宽慰太后。 皇后那边也没有休息,等着阿哥所那边传来四阿哥身亡的消息。 “什么?四阿哥安然无恙,还搬去了寿康宫。” “那碗绿豆汤被四阿哥身边伺候的嬷嬷喝了,被四阿哥躲过去了。” “无能!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皇后没想到这居然被四阿哥躲过去了,不仅如此,此事还惊动了太后,日后就更难下手了。 “奴才该死,请娘娘责罚。” 江福海听到四阿哥没事的消息,就知道那碗绿豆汤定然是没有进四阿哥的肚子里。 原本他就不如剪秋她们在皇后面前得脸,现下皇后娘娘交代的事还被办砸了。 江福海也只能是向皇后娘娘请罪,以求对方能平息怒火。 皇上与佩筠已经安置,太后知道这个时辰也不好惊动皇上,让竹息明日再去将此事禀明了皇帝。 第122章 太后的隐忧 皇上下了早朝就被太后请去了寿康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皇上一向讲究礼数,在太后这边面上的功夫还是有的。 太后仍旧是躺在床榻上,她自从上次生病到现在一直没有恢复健康,内里也有些虚弱。 见到皇上来了,她的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也就没有选择绕圈子。 “皇帝,昨日四阿哥的嬷嬷因为误食绿豆汤毒发身亡,要只是这样倒也不影响什么。 可问题就出在,这碗绿豆汤是要端给四阿哥喝的。 若不是这孩子忙于功课,没顾得上喝。这宫里的孩子就又要少一个了。” 皇上昨晚在永寿宫歇的早,太后也没有差人来禀报,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难免震怒。 虽然四阿哥不是他喜欢的孩子,甚至被他刻意忽视在圆明园不愿意接进宫里。 可他也是皇家阿哥,在皇宫骤然遭到算计,绝非小事。 “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四阿哥年岁渐长,有的人这是看不下去了。 皇额娘放心,儿子会命人彻查此事,将这个幕后之人揪出来,严惩不贷。” 太后见皇上的脸色逐渐阴沉,她清楚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 之所以将此事告诉皇上,也只是想要让皇上重视一下子嗣。 若是能给四阿哥找一养母就更好了。 可她的本意绝不是让皇上顺藤摸瓜查到皇后的把柄。 太后也不确定皇后有没有将尾巴打扫干净,或者还会不会继续动手。 如今她长期缠绵病榻不见康复,很多事情都有些力不从心。 对皇后的行动也没有以前那么了如指掌了。 如今家族势力被皇上当年借着清洗包衣势力的风打压,几乎已经是远离了京城的权贵圈子。 此时若是皇后一时糊涂,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 恐怕前朝的富察氏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皇后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看似简单的一碗绿豆汤,中间经过了多少人的手,又有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参与进来。 千头万绪的,一旦查起来难免会让人心惶恐不安。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查出真相,而是如何安置四阿哥,这孩子昨晚被吓到,如今暂居在寿康宫。 可哀家身体支撑不了多久,这不是长久之计,四阿哥没有来自生母的庇护,皇帝最好还是在这方面想想办法。” 太后极力想要将皇帝思绪的重心转到四阿哥后续安置的问题上来,想要将绿豆汤这件事含糊过去。 可她低估了绿豆汤投毒这件事,在多疑的皇帝眼里的严重程度,也高估了四阿哥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皇额娘身体一定会康复的,太医院那边也说这不是什么大毛病,按时服药多休养一阵子就好了。 四阿哥的事情,儿子心中自有打算,皇额娘不必担心。 时候不早了,皇额娘注意休息,儿子回养心殿批折子去了。” 太后对着皇上温柔的笑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藏不住的担忧。 她总觉得四阿哥在皇上这里似乎连一点父子之情都没有。 刚刚交谈时,皇上得知四阿哥遭到算计,险些丧命。 就算是这样,也不见皇上问上两句四阿哥的近况。 太后也是想要让后宫动起来,借助贵妃的势力与皇后互相牵制一番。 免得皇后行事日渐癫狂,未来将她们家族的荣耀毁于一旦,丢掉皇后这个母仪天下的位置。 身体的拖累,让她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有时她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只能是尽力而为,保住宜修的位子。 皇上从寿康宫出来,脸上一个笑模样都没有,直奔养心殿而去。 “去查,那碗绿豆汤到底是谁做了手脚,不管涉及多少人,一并调查。” 皇上眼中流露出杀气,幕后之人敢在吃食中投毒,这对于皇上来说也是一种挑衅。 太后关心则乱,只想着为皇后开脱,转移皇帝的视线。 可她忘了,在皇宫大院里,有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在皇家阿哥的食物中投毒。 若是不找出幕后之人,谁能保证这个人不会继续对皇嗣下手,不会对皇上的吃食做手脚。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是掌握权势的皇帝。 皇后知道四阿哥没死,短期内就不能够再次动手了。 吩咐江福海把尾巴打扫干净,将人也都撤回来,低调一些。 不仅如此,皇后认为皇上未必会怀疑到她身上,倒是同样养育了六阿哥的佩筠有可以动手的理由。 皇后让剪秋故布疑阵,将线索隐隐约约的指向了永寿宫。 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确凿,半真半假更容易让人相信。 皇后的安排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误导了皇上派出去的调查人员,让他们将调查重点放在了永寿宫。 …… 地处偏僻的安栖观里,却沉浸在团聚的喜悦当中。 果郡王九死一生,逃回了京城,第一时间就是来安栖观看望自己的额娘,向她报个平安。 看儿子风尘仆仆,满面胡茬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 “对了,你回来去见皇上与太后了吗?听说太后日益病重……” 在舒太妃的眼里,她的儿子与甄嬛之间的儿女之情远比不得皇上与太后重要。 自那日皇上来甘露寺上香之后,就让人将甄嬛一行人秘密带走了,如今生死未卜。 她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但只要允礼安分守己,皇上为了名声也不会动他的。 此事一旦东窗事发,死的也不会是她的允礼。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能影响甚至决定果郡王生死的,只有宫里的皇帝与太后。 舒太妃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是个痴情的人。 若是这中间没有发生许多事,她也是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幸福的。 可如今的情形,她不得不自私一把,为允礼多考虑一些。 “额娘放心,我一回来就让阿晋往宫里面递了消息。 想要第一时间回来看望额娘,给额娘报个平安。 这才没有亲自进宫去见皇上与太后。” 第123章 祸水东引 知道儿子行事还算周全,已经先行往宫里递了消息。 舒太妃勉强放下心中的忧虑,想着该如何向果郡王说明甄嬛如今去向不明的事情。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告诉眼前焦急的儿子一部分真相。 “允礼啊,你平安回来了,可嬛儿她、她已经不在凌云峰了。” 果郡王不敢相信这两短时间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他的嬛儿怎么会被皇上带回宫里去呢。 什么叫跟随皇上回宫了,难道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被甄嬛轻易舍弃了不成。 舒太妃本意是想要果郡王以为甄嬛是受不了等待,才选择回宫享福,放弃这段感情。 长痛不如短痛,她只能叫允礼放下对甄嬛的念念不忘,才能保住他的性命与皇亲贵胄的身份。 没成想,果郡王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他不相信甄嬛会这么快就等不得,选择回到她的伤心地。 不顾舒太妃的劝阻,他执意要去找到甄嬛,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缘由。 …… “启禀皇上,果郡王回来了。” 小厦子进来通禀的时候,皇上正在检查弘昱今日新学习的功课。 虽然只是幼童学习的基础浅显的短篇文章。 皇上也没有潦草的检查,走个过场,而是专注的找出弘昱的错误,给予指正。 听到小厦子说果郡王平安归来,皇上将弘昱的功课整理好,放到旁边,示意弘昱可以出去放松一会儿。 弘昱出去后,与果郡王打个照面,见个礼也就罢了。 皇上脸上涌现出笑意,对果郡王能够平安归来感到很是惊喜。 连声催促小厦子去将果郡王请进来,要好好看看这位受苦的兄弟。 “给皇兄请安了。” 皇上将还在行礼的果郡王扶起来,坐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朕听说你葬身黄河伤心的不行,派了好多人去找。 皇额娘身体一向不好,听说你的消息,也是日日担忧,病也不见好。 如今你平安归来,真是上天庇佑,好事一桩啊。” 果郡王面色憔悴,原本还算俊俏的脸也变得沧桑了不少。 “让皇兄与皇额娘担心了,臣弟能捡回一条命,也是受到了皇兄的庇佑,是臣弟的福气。” 这对皇家兄弟在养心殿里促膝长谈,感情好的就像是一母同胞。 当然,真正和这位帝王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还在守皇陵呢。 “时间也不早了,你一路奔波也是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朕就不留你了。 太后精神不济,等到明日你修整一番再进宫看看她。” 皇上亲昵的拍了拍果郡王的肩膀,笑意明显。 “是,谢皇兄关心,臣弟就先告退了。” 果郡王心中装着事情,知道不能久留。 想着甄嬛如今也在宫里,忧心忡忡的退下了。 皇上看着他出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里透露出来自帝王的冷酷无情。 舒太妃确实猜得很对,甄嬛与果郡王的私情暴露,皇上会顾及到皇家颜面秘密处死甄嬛。 但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对向来闲云野鹤的闲散王爷动手,让自己落下手足相残的名声。 可她忘记了甄嬛肚子里还怀着与果郡王的孩子,并且意图混淆皇家血脉。 皇上本就因为果郡王得先帝宠爱而嫉妒对方。 若不是果郡王这些年来安分守己,做一个闲散王爷,皇上未必能容得下他。 因为这个孩子,皇上怀疑果郡王有了不轨之心,想要染指他的皇位。 这在皇上眼中,比他与废妃苟且可严重多了。 在他的眼中,九死一生逃回来的果郡王已经是个死人了。 另一边,皇上派出去彻查绿豆汤投毒事件的人也带回了消息。 经过连日的追查,最后的嫌疑落到了永寿宫的身上。 皇上看着御案上摆放的调查结果,将其拿起来仔细查看。 种种线索虽然不明显,但确实是指向了佩筠那里。 佩筠也确实有除掉四阿哥的理由,得帝王独宠,又拥有一部分宫权。 完全可以为了给六阿哥铺路,提前替他除掉一个没权没势的年长阿哥,这很合理。 可皇上知道,就是因为太合理了,反而不合理。 且不说这并非是佩筠的行事风格,就说底下人查到线索的速度也未免快了些。 这一切的调查过程有些太过顺利,就算中间有些波折,可总的来说也不对劲。 背后的人很了解帝王的多疑性格,虽然这上面没有关键性证据。 但只要皇上心中存疑,那这件事有没有证据都不重要了。 皇后的计策不算多么缜密,但正常来说确实会奏效。 尤其是对付盛宠的妃嫔,帝王的怀疑与不信任足以摧毁对方。 可就是因为这样,皇帝反而将怀疑的目光扫向景仁宫。 因为别人不知道,永寿宫大部分的人都是皇上拨过去的,包括护卫和福若。 除了佩筠最开始的配置人员属于是佩筠自己的班底。 后来晋升之后,内务府添置的宫人,都是皇上调过去的。 很多来自外界的危险也都是这批人进行了一波阻挡。 也因此皇后才会觉得永寿宫前所未有的棘手。 与其说这是皇后与妃嫔的争斗,不如说是来自帝后之间的博弈。 皇上早就怀疑皇后的手段不干净,甚至也开始有些怀疑纯元的死与皇后有关。 可时间太过久远,当年的很多事情都失去了痕迹。 皇上没有完全的把握,也不好轻易审讯皇后身边的人。 皇上敏锐的察觉到这会是一个突破口,他下令让人继续追查。 只不过这次要隐秘些,方向则是换成了景仁宫。 佩筠对发生在养心殿里的事并不知晓,只是听弘昱说果郡王回来了,现在正在养心殿和他皇阿玛说话呢。 本来还想着将新做的糕点送一些到养心殿给皇上尝尝,既然果郡王在,她就不去了。 一则是为了避嫌,二来,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所谓的风流王爷。 弘昱不知道桌子上摆放的糕点是要送给他的皇阿玛吃的,还以为是给他预备的。 但也没直接上手拿,而是先转头问了一声佩筠。 “额娘,这个糕点好香啊,是给儿子准备的吗?儿子可以吃吗?” 佩筠想着左右这份糕点皇上是吃不到了,既然弘昱想吃,就给他吃也没事。 “吃,只是一会儿就要用晚膳了,不要贪多好不好?” 佩筠担心孩子点心吃多了,就不爱吃正餐了,忍不住提醒道。 第124章 离京 果郡王有意在寻找甄嬛的踪迹,但奇怪的是。 他额娘明明告诉他,甄嬛是被皇上带回了宫里。 废妃回宫没有先例,若是真的在宫里,不应该踪迹全无,无人知晓才对。 果郡王不死心,借着进宫看望太后的名义,暗中打探甄嬛的下落,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皇上派去监视果郡王的探子时不时就会传回他的动向。 可以说,果郡王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 看着他调动舒太妃的一些暗桩,自以为隐秘的四处探查。 殊不知,皇上之所以迟迟没有惊动他,封锁了甄嬛被处死的消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舒太妃当年得先帝盛宠,虽然现在她自请离宫修行,在安栖观中潜心修行,与世无争。 可她在宫中也是有些人手的。皇上已经清洗过一遍内务府。 但还是难免会有漏网之鱼,借着这个机会,也能清理的干净些。 “继续盯着果郡王,不要惊动他,照常行事即可。” 皇上本想趁着果郡王失踪,直接将他死亡的消息坐实,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回来了。 而且他平安归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扬开来。 倒是不好让他突然将人送走,预先准备好的毒药暂时也用不上了。 果郡王怎么也找不到心上人的下落,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心慌之下,他选择去到安栖观找舒太妃,看看能不能有甄嬛的下落,或者相关消息。 “额娘,我已经在宫里找了有些时日了,可还是没有打探到嬛儿的下落,额娘您这边可有什么消息?” 舒太妃听到甄嬛如今音信全无,第一反应就是,她很可能被换皇上秘密处死了。 若真的是这样,那皇上必定是知道了甄嬛与她儿子的私情,这不是一件好事。 舒太妃没敢告诉果郡王,甄嬛怀有身孕的事情,担心他会冲昏了头脑,闯出祸事。 “允礼,嬛儿吉人自有天相。 若真的是找不到她,现在当务之急。 就是你要赶快暂时离开京城,要光明正大的离开。 蜀地,不,你一向喜欢盛京的风土人情,你就去盛京避避风头。” 果郡王也听出舒太妃语气中的慌乱,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 “额娘,您在说什么,难道皇上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了不成,那这样我更要留下来保护嬛儿。” “我儿糊涂啊,你在宫里四处找人,虽然没有闹出动静,但未必不会引起皇上的注意。 若嬛儿此时就在宫里,你这么做,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甄嬛与你不清不楚的有私情吗? 你若真的想要保全她,你最应该的就是停止打听消息,离开京城避嫌,不然事情就严重了。” 果郡王不甘心,可也知道这么做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法了。 他的眼里满是痛苦与不舍,看着舒太妃眼里的祈求,沉默了半晌,还是答应了。 舒太妃见果郡王答应了,心里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果郡王虽然万般不愿,但也知道,继续这样耗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翌日,他就进宫,向皇上辞行。 “给皇兄请安。” 皇上放下折子,抬头看向有些忧郁的果郡王。 “老十七一向躲懒,今日倒是来得早,快坐。” 皇上面色如常,依旧是一副好兄长的样子,打趣着果郡王。 “皇兄又在笑话臣弟了,臣弟自从滇藏遇险,回京已经休养有一段时间了。 如今身子已经是大好,臣弟是个闲不住的。 想着去盛京看看风土人情,多出去走走,看看皇兄治下的盛世。” 皇上眼神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深,拍拍果郡王的肩膀。 “你啊你,真是懒散惯了,这才回来多久,又想着出去玩了。 朕本来还以为这趟滇藏之行能让你改改性子,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啊。 既如此,也不拦着你,但中秋佳节团圆之时,你可一定要回来。” 果郡王极力让自己放轻松,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僵硬,显得颇为不自然。 皇上也没难为他,痛快的放他去了。 “皇兄放心,臣弟届时一定会赶回来的,臣弟告退。” “嗯,去。” 皇上知道,舒太妃心里也担心果郡王的动作会给他招来祸端。 昨天才去的安栖观,今天就来向他辞行了。 皇家丑事不可外扬,既然他已经将甄嬛处死,那果郡王暂时就动不得。 他这个弟弟心思不小,待风头过了,找机会一并清算了。 皇上查到绿豆汤与皇后有关,碍于皇后这个位置太过重要。 这件事涉及到的也只是不受重视,没有母家势力的四阿哥。 太后旁敲侧击,劝说皇上给皇后一个机会。 她只是一时糊涂,这么多年管理后宫,也算是兢兢业业,不可大动干戈。 皇上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没有将事情闹大。 “皇后身体不适,头风发作,需要闭宫休养,无法管理六宫事务。 由瑜贵妃协理六宫,念及贵妃有孕在身,敬妃协助,负责宫中的安排。” 太后知道,这样一来佩筠的势力会进一步壮大,但皇后被抓住了把柄。 能够得个体面,闭宫休养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希望她可以静思己过,不要再这么激进。 不得不说,皇上看似给了太后的面子,保全了皇后的体面,但却夺走了皇后最看重的权力。 不管皇后在景仁宫里如何大发雷霆,内心诅咒谩骂。 佩筠是高高兴兴的接住了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不管是不是陷阱,反正吃的很香。 说是让敬妃协助她,实际上后宫的权力几乎被佩筠一派拿走了。 虽然佩筠不愿意浪费多余的脑细胞去处理这些事,但她有一个很给力的团队。 不论是细心的安陵容,还是消息灵通的夏冬春,亦或是她宫里的福若等人,都能够各自发挥所长。 躲懒的佩筠只需要最后一锤定音即可,具体的实施都是给她们分散下去的。 皇后本来还想要看她的笑话,没成想这样下来的效率比之前还要提高不少。 有很多规制都是固定的,不需要有什么大的改变。 宴会也是在遵循旧例的基础上进行小的细节改动就行。 皇后一向喜欢将权力集中在自己的手里。 对于佩筠的做法完全不能理解,两个人理念上就有着很大的分歧。 第125章 二宝 佩筠的想法很简单,好不容易爬上了高位。 若是反而天天累死累活的,还不如之前过得舒坦,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她那么努力坐上高位,是为了享受生活,不是想要接受生活的毒打。 自从皇后因病休养,后宫着实是风平浪静了好一阵。 只可惜,皇后毕竟是国母,很多祭祀祈福都需要她和皇上共同出面。 时隔几个月,在张廷玉等人的劝说下,皇后虽然还是没有拿回宫权,但到底也是可以病愈出来了。 随着盛夏的临近,佩筠这胎也快要足月了。 天气渐渐炎热,皇上担心佩筠会苦夏,况且之后还要坐整整一个月的月子。 为此,皇上决定提前动身前往圆明园避暑,到时佩筠也可以舒服一些。 佩筠到了圆明园,还是和之前一样,选择住进了起云轩。 每次来圆明园避暑,都会住在这里,这里多有林荫,倒也凉爽,佩筠也是住习惯了。 皇上将事情都处理好后,就来到了起云轩看看佩筠这边的情况。 看着佩筠鼓起来的肚子,皇上也知道差不多就是这一个多月的事儿了,有些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特意让唐太医和另外一位太医常驻佩筠这边,负责看护,应对突发状况。 “快到月份了,朕有些不放心你,想着看看你这边的安排有没有什么疏漏,若是不够用,朕就再派些人手过来。” “臣妾这边现在都安排的差不多了,皇上当年愿意将福若姑姑舍了给臣妾。 可派上大用场了,很多事情她都懂,桑儿她们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嗯,福若是宫里的老人了,很多事情都知道一些,你觉得得用就好。 虽然这不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了,有了些经验,但也万万不能大意,不要磕了碰了。” 佩筠坐在皇上身边,嘴上嗯嗯的答应着,手却不老实的将皇上的一只手抓过来,来回摆弄。 皇上看着佩筠对自己全身心的信任,仿佛有他在,就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样子。 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这么多年了,就没见她用过几回脑子。 皇上说是这么说,但对于佩筠的信赖,心中很是受用。 很是愿意将她身边的事情一手包办,简直比佩筠这个当额娘的还要周全。 弘昱的年纪都要去上书房了,佩筠还是当年那个不靠谱爱玩的性子。 皇上这个做皇阿玛的,只能是多上上心了。 很多时候并不需要皇上一样样的亲自监督,当上位者表明了重视的态度。 时不时过问几句,就足够迫使下面的人上心了。 朝阳似火的日子里,佩筠的第二个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见见世面了。 因为这是佩筠的第二胎,胎位也是正的,没有出现难产等危险的情况。 即便是这样,皇上也在外面一直等到天擦黑,才听到新生儿哭啼的声音。 皇上这次特意沐浴更衣,才进去陪伴佩筠。 但因为佩筠觉得生产的时候表情会太狰狞,这将会有损她在皇上心中的美貌。 再加上旁边的稳婆一个个都畏手畏脚,被皇上的威势弄得很是放不开。 佩筠也发现了皇上有些碍事儿,趁着还能在地上走动,没到时候。 一边吃着桑儿刚端上来的鸡丝汤面,一边出声将皇上给赶了出去。 稳婆在产房里就大致的检查了一下小阿哥的身体。 太医也在第一时间对新生儿的身体进行了检查,确认无事。 见小阿哥身体健康,分量也不小,连忙一脸喜色的抱着孩子出去。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瑜贵妃娘娘诞下了一个小阿哥。” 皇上见稳婆将孩子抱了出来,这才挪动已经有些站的僵硬的双腿,走到孩子面前,认真的看了看。 皇后也象征性的看了一眼,夸赞了两句。 “你们娘娘现在如何,可有什么问题?” “回皇上的话,娘娘没有大碍,只是脱力昏睡过去了。 孕育子嗣难免有些伤元气,还需要多调理一番才好。” 稳婆面对皇上多少还是有些打怵,回话也是中规中矩,生怕说错了话。 听到这,皇上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终于露出一个明显的笑意。 又再度看了看小皇子,才高兴的让稳婆将孩子抱回去。 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愉悦,吩咐一旁的小厦子。 “小厦子,将瑜贵妃诞下七阿哥的事情传回宫里。 告知太后,让她老人家放宽了心,高兴高兴。” “嗻,奴才这就去。” 本来小厦子这个位置还有些不稳,他服侍皇上的年限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他师傅,也犯了几次小错误。 好在他的金大腿很靠谱,佩筠为他特意美言几句。 皇上一时也找不到顺眼的,慢慢的也就用顺手了。 周围的宫人时隔几年,再度行礼向皇上齐声道喜。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上心情很好,听着吉祥话也高兴,大手一挥,又给了不少赏钱。 天色已晚,皇上看了看还在昏睡的佩筠,就回勤政殿处理今日积压的折子了。 有时候皇上看着没心没肺,万事不操心的佩筠,再看看自己堆积如山的奏折。 也会产生命运不公的诡异错觉,时常觉得自己可能是跟佩筠接触多了,被传染了。 等一切收拾利索,佩筠一直昏睡到第二天才醒来。 皇上在屋子的一侧开辟了一个小的办公空间,正在那里埋头批阅奏折。 听到佩筠醒来的动静,连忙走过来坐到床边。 桑儿则是去叫乳母将刚出生的七阿哥抱来,给佩筠看看。 太后远在宫里养病,没有选择来圆明园避暑,知道佩筠平安生子的消息,很是高兴。 已经将赏赐陆续送到了佩筠这里,还有一些不便于携带的,就直接送到了永寿宫收着。 “怎么样,身子可有什么不适,要不要吃点东西。” 皇上凑到佩筠面前,两人说着体己话。 佩筠觉得自己太厉害了,居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真不容易。 还好有乳母带着,佩筠不用半夜起来好几趟照顾孩子,一定程度上也省了好多事。 第126章 弘昭 佩筠让桑儿将七阿哥抱过来,孩子小小的,简直和当初的弘昱一模一样。 那时候的弘昱也是闭着眼睛,只知道哼唧。 “皇上,咱们的七阿哥可有名字了?” 佩筠见孩子乖乖巧巧的,转过头来想要知道儿子现在有没有名字。 皇上没有回答佩筠的问题,而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怎么?莫非你想要给他起个名字,弘昱的名字是朕起的,若是你有想好的也可以。” 当初弘昱没出生,皇上就将名字想好了,如今轮到小儿子,他自然不会厚此薄彼。 只是想听听佩筠这边有没有想要起的名字,若是好听也可以用她的。 佩筠沉默了一下,就是顺嘴问一下,按理说皇上应该已经想好名字了。 她最是头疼那些经书典籍了,自然是没有往这方面考虑。 可到手的冠名权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又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臣妾想先听听皇上取的,若是比臣妾的好,那就用你取的。” 皇上吸取教训,这次提前准备好了写着名字的纸张,佩筠没有醒来的时候,从养心殿写完拿过来的。 佩筠接过来,打开一看。 “弘昭——” “这是皇上为七阿哥取的名字吗,好巧,臣妾也是这么想的,这可真是心有灵犀。” 皇上抬眼看了对面有些心虚的人,没有戳穿她那二两墨水。 “倬彼云汉,昭回于天。 光明、明亮,他与弘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希望他们将来可以兄友弟恭,做事齐心协力。” 说到一母同胞的时候,皇上的语气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说着。 说完,将佩筠怀里的弘昭抱过来,看着小儿子稚嫩的模样有些出神。 佩筠也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孩子刚出生就起了名字,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当初的弘昱也是刚出生就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当弟弟的也不能落后。 刚出生的孩子精力有限,没一会儿就开始哼哼,不是有三急,就是饿了。 皇上让一旁候着的桑儿将孩子接过去,抱到偏殿去交给乳母照顾。 弘昭出生后,皇上并没有给佩筠晋升为位份,只是给了一些珍宝赏玩之类的。 相比之下,前朝的富察家得到了更多的实惠。 族中有出息的后辈得到皇上的赏识,家族的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佩筠知道家族最近发展的很好,也就放心了,至于位份进一步提升,她就知道现在是不可能的。 虽然她也想过,等孩子出生后自己能成为皇贵妃。 可现实是,皇后还在,也没有出现大的职场危机。 皇贵妃位同副后,这样的位置轻易动不得。 否则就是在告知他人,皇后地位不稳,中宫失德。 但家里得到了好处,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差别,将来弘昱两兄弟长成了,这都是他们的助力。 “皇后娘娘驾到——” “参见皇上。” 皇后进来的时候,正巧皇上也在永寿宫陪佩筠说话。 当然,谁都知道佩筠刚刚生产完,皇上必定是在永寿宫,这个巧合就要掺杂水分了。 见到二人融洽的气氛,皇后的笑意没有改变。 依旧是那么慈祥温和,看向佩筠的神情也是满满的关切。 “臣妾失礼,还请娘娘恕罪。” “你刚刚生产完,身子还没恢复呢,还是要多注意身子才好。”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佩筠知道皇后一肚子坏水,勉强扯出个笑来应付这个笑面虎。 皇上看着佩筠那隐隐透露出的烦躁,知道她这是对皇后的伪善颇为不耐烦。 就想着找个时机让皇后早些离开永寿宫,结束这诡异的气氛。 “小阿哥长得很是可爱,臣妾也没有旁的东西可以送,倒是从前姐姐在时。 有几块上好的羊脂玉给了臣妾,臣妾已经让工匠连夜赶制,做了个如意玉璧,给孩子保平安用。” 皇后笑意不变,明面上是来送礼,实际上却是在用纯元曾经的东西,试探皇上现在的心思。 佩筠听到是纯元皇后的旧物,一想到还要放到她儿子的身边,就觉得晦气。 在她的眼里,乌拉那拉家就没有什么好人,一个个都神经兮兮的,万一影响到小孩可怎么办。 若是以前皇上听到纯元二字,可能还会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如今的皇上再次遇到,心中却生不起半分波澜。 皇上扫了一眼佩筠,发现对方眼里开始涌现凶光,知道这人即将,不,是已经生气了。 皇上将佩筠的手放回被子中,安抚的拍了拍。这才回应皇后所言。 “她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倒是难为你舍得。” 皇后见皇上的神情没有因为她提到姐姐而产生变化,心中咯噔一声,笑意有些维持不住。 原本准备好的缅怀纯元、思念纯元的话被她硬生生吞了回去。 看出皇上有些不耐烦,而且余光一直在关注躺在床上的佩筠。 皇后坐不住了,她要赶快回宫思考对策,现如今宫里的形势比她想象的更为糟糕。 “臣妾出来之前还在整理姐姐的遗物,这才整理了一半,趁天色还早,臣妾就先回去了。” 皇上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佩筠眼见着皇后扶着剪秋的手离开了永寿宫,原本还强撑着的笑脸,瞬间就落了下去。 “纯元皇后身份尊贵,这等好东西又岂是弘昭能用的。 臣妾还是命人搭个案桌供起来,以示臣妾的尊敬。” 听出佩筠话里的阴阳怪气,皇上想要让她收敛些。 想到她刚刚生产完,难免有些不舒服,说话带了情绪,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瞧你说的什么话,不喜欢就收起来,哪有供起来的道理,说话越来越不着调。” 佩筠想到皇后刚才那话里有话的样子,吞吞吐吐的就心烦。 “臣妾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哪有皇后那么严谨,天天整理纯元皇后的东西。 也不知道这有多少东西,整理这么多年还没整理完。” 第127章 中秋宴会 皇上听着也有几分认同,自从皇后在他这信誉度破产后。 她的很多行为,在皇上的眼里都带着别有用心。 话糙理不糙,皇上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佩筠后,也有意不在她面前提起纯元的事情。 皇后三番五次在他这提起纯元的遗物,让他在面对佩筠的时候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皇上已经下意识想要将纯元这个词屏蔽了 皇后不知道她的行为已经让皇上开始反感,潜意识的产生排斥的情绪。 佩筠时隔多年,再度进入到了枯燥无味的坐月子生活中。 还好皇上私底下送来一批话本子,一看就是一天,打发时间相当好用。 弘昭现在复刻了当年他哥哥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 唯一不同的是,弘昭这孩子是个很容易哭闹的,相较于当年弘昱的好带,他简直是相反。 睡觉的时候身边必须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然就会惊醒哭啼。 弘昱每日从勤政殿回来,或者是温习完功课,就会去偏殿看看弟弟。 或许是血脉相连的缘故,弘昭并不排斥他哥哥。 就算弘昱不小心将他弄醒,他也只会气鼓鼓的不说话,不会像往常一样哭出来。 佩筠坐月子的期间,弘昱每天像是点卯一样,准时准点出现在偏殿。 时间一长,弘昭也习惯了有人会在这个时辰来陪他说话。 虽然只是弘昱一个人在说,但也不影响小兄弟俩交流感情。 皇上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就像是捕猎中的猛兽,可以潜伏在暗地里很久。 一旦抓住机会,就会将对方置于死地,不给还手的机会。 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给佩筠晋升位份,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在他的心里,果郡王、皇后甚至是太后,在他的棋盘中都定下了走势。 佩筠身为独得盛宠的贵妃,膝下有两个皇子,眼下是风光无限。 可人都是会死的,皇帝也不例外。 虽然先帝在位六十一年,可他不能保证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佩筠的两个孩子都还太小了。 若佩筠的孩子不能登上皇位,离宫修行的舒太妃都会是佩筠相对好的结局。 皇后与佩筠互相看不顺眼,她又是个不爱筹谋的,弘昭太小了,暂时还看不出什么来。 只能是尽力教导弘昱,最保险的就是让佩筠拥有嫡母的身份,不管谁继位,她都能好好的活着。 …… 时间过得很快,如窗间过马,等不及让人留意。 盛夏过去的很快,佩筠她们再度离开了圆明园,回到了四四方方的皇宫。 眼瞅着中秋佳节就要到了。 众人前往景仁宫请安的时候,皇后依旧是戴着象征身份的东珠,固守着仅存的威严。 佩筠少有的穿了一身金黄色的旗装,上面绣的石榴纹也象征着多子多福的好兆头。 就连头上的大拉翅也用上了赤金的流苏,上面还点缀着纯金镂空雕花。 自从弘昭出生后,佩筠的打扮风格反而变得多变了些,多数时候还是以高调为主。 皇后坐在上首,看着下面这些让她心烦的妃嫔,尤其是离她最近的佩筠,尤其碍眼。 “中秋将至,瑜贵妃诞下了七阿哥,果郡王也要回京了,皇上的意思是要好好操办。” 瑜贵妃听到这里面提到了自己,从座位上起来,行了个礼。 其余人见状,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紧跟着也起身行礼。 “但凭娘娘做主,臣妾等不胜欢欣。” 话是这么说,心里都明镜似的,如今协理六宫的权力在佩筠那里,这次宴会也将会由她操持。 皇后也暗恨佩筠夺走了她的权力,可面上还要像模像样的嘱咐佩筠几句。 “瑜贵妃,本宫精力不济。这次宴会的事情你可要多费心,好好置办一番了。 若是有什么不懂得,尽可以来景仁宫询问。” “谢皇后娘娘,承蒙皇上与皇后娘娘信任,臣妾定会将中秋家宴置办好,不让娘娘费心。” 皇后唇边的笑意变得浅淡,“如此自然是甚好。” 剪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在皇后耳边提醒。 “娘娘,到时间了,今日的药已经熬好,绘春方才已经去端来了。” “好,时候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 佩筠知道这是皇后的托词也没多停留。 带着安陵容等人离开了景仁宫,准备研究一下中秋宴会的事情。 …… 中秋佳节的到来,为皇宫增添了几分喜庆。 宴会上丝竹管弦之声悠扬,皇上忙着处理政务,来得晚了些。 佩筠的位置在皇上的右侧,皇上进来的时候,正好经过佩筠。 扫了一眼她桌子上摆放的菜式,不愧是宴会的主事人,上面全是她爱吃的。 不过还有一个人比皇上来的还要晚,皇上刚落座没多久,就听见了果郡王的声音。 “臣弟来晚了,还请皇兄恕罪。” “无妨,你在宴会上经常迟到早退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当初你执意要去盛京走走,不肯在京城中多待。 若不是朕特意嘱咐你中秋归来,怕是还流连忘返,平白多了几分憔悴。” “到了盛京不幸染了风寒,小病而已,如今已经是好了。” 皇上将手搭在膝盖上,又说了果郡王几句,眼里满是对果郡王的关心。 果郡王入座后,特意端起酒杯向佩筠问安。 “瑜贵妃娘娘安好,还未向娘娘道喜。 回来的匆忙,自盛京带了些礼物,稍后让人送给弘昭,算是做叔叔的一点心意。” 佩筠虽然不喜欢果郡王平日的行事作风。 但这是送给弘昭的心意,她面上还是要表示感谢的。 “王爷同安,多谢王爷的美意,本宫就代弘昭收下了。” “娘娘,七阿哥醒了,可能是您不在身边,哭闹不止,六阿哥已经去看了。” 皇上听到佩筠这边的动静,转头看向佩筠。 “怎么了?” “弘昭醒了,这小子估计是睁眼没看到臣妾,闹脾气呢,臣妾去看看。” “弘昭这小子真是一刻也离不得人,你去,这边也没什么事了。” 等佩筠走到屋里的时候,里面并没有传出弘昭哭闹的声音。 倒是看见弘昱在拿着一本书,坐在弘昭旁边一板一眼的读给他听。 说来也是有意思,每次弘昭哭闹,只要弘昱坐在他的旁边读一会书,这小子就会老老实实的继续睡了。 对此皇上倒是有些担忧,弘昭这孩子好像是要随了他额娘。 弘昭还没学会说话,他的皇阿玛就已经开始忧虑他读书的事情了。 第128章 坠马 过了中秋佳节,果郡王也就不好继续回到盛京,只能是留在京城的王府里,时不时去宫里向太后请安。 时间过了这么久,果郡王心里明白,甄嬛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不然也不会如人间蒸发一般,了无音讯。 就连当初伺候在甄嬛身边的浣碧与槿汐也一并没了踪迹,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宫里的那位了。 他想要为甄嬛讨要一个说法,可他不能,没有人敢去挑战帝王权威,至少他这么个闲散王爷是没有资本的。 养心殿里,皇上少见的没有批阅奏折,而是背手站着,将事情交代给面前的人。 跪在殿内的人存在感很低,长相也很普通,是那种没有特色,让人一眼记不住的长相。 “果郡王最近过于张扬了,太闹腾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去找个机会,动手。” 果郡王开春就大病小病不断,吃了府医开的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直到这两日不知怎的,竟是有了好转。 想着总在府里养病,身子骨都待的不如往日硬朗了,正巧允禧上门来看望他,说着说着提及了出去跑马,放松一下。 果郡王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也就简单的换了身衣服,带着允禧一同去了郊外的马场。 丝毫不知,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一个相貌平平之人亲自给马场里的骏马喂食,身着粗布麻衣,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兄弟二人说说笑笑的,一路相携而来。 果郡王照常让人将他的那匹枣红色的骏马牵了出来,这匹马是先帝的汗血宝马的血脉后代,爆发力极强,速度也很快。 那匹马被牵出来的时候有些激动,果郡王只当是久未来马场,才会如此,轻拍了两下就照常利索的骑了上去。 允禧也挑选了一匹马骑了上去,出于对兄长的尊敬,他特意落后了几步,跟在果郡王的侧后方。 直到果郡王身下的马开始躁动不安,甚至出现蹬地的反常动作,果郡王才意识到不对劲,却也是为时已晚。 那匹骏马不耐烦的嘶鸣一声,带着果郡王不管不顾的开始狂奔。 就算果郡王极力控制,还是因为身子虚弱,一时脱力,被掀翻至马下。 一阵剧痛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闯祸的马全然失去了控制,向着远处继续狂奔,制造了一片混乱。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正在打水的男子看到了这一幕,确定果郡王重伤之后,将水桶放下,转身离开了这里。 马场的主事人见果郡王坠马,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连忙招呼人去找大夫,将果郡王送回了王府。 骤然听到果郡王重伤的消息,太后有些意外。 “老十七骑术一向不错,这回怎么从马上摔下来了,太医可都去了?” 皇上也是有些担心,眉头紧皱着。 “皇额娘放心,儿子已经让几位医术高明的太医先行前往王府了,相信老十七会无事的。 自从入春以来,老十七的身体就不大好,寒气侵体时常会发烧。 偏他这个不省心的,昨儿跑出去找允禧驰马,精神不济,这才从马上摔了下来。” 太后眼神中带着思量,抬头看了几眼皇上的表情,像是在判断这件事与皇上有没有关系。 “希望老十七能熬过这一关,告诉太医要多加上心,尽全力将老十七救治回来。” 皇上也是这么想的,点点头,表示对太后的想法很是赞同。 “老十七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另一边,被派遣到王府的太医查看了果郡王的伤势之后,也很是发愁。 骨折这类外伤还能够处理好,但果郡王被掀翻到马下的时候,被狂躁的马重重的踢了一脚。 如今高烧不退,内脏也受了不小的伤害,即使他们尽全力施救,也不敢打包票可以将人救回来。 “皇上,果郡王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果郡王高烧不退,现在还在昏迷中没有醒来。” 原本候在外面的小厦子,一得到果郡王府那边的消息,就赶忙进来禀报给了皇上。 听到果郡王还没醒,皇上批阅奏折的笔也没停,目光依旧放在那上面。 “传朕口谕,一定要全力救治果郡王,务必让他清醒过来。 朕的库房里还有几味年份好的药材,一并给果郡王送过去。你这就去办。” “嗻,奴才明白。” 太后也听说了果郡王至今昏迷不醒,怕是不好了的消息。 “竹息,你说老十七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听说是骑的马发了狂,老十七身子虚弱,才会被甩下马。 哀家现如今也看不懂皇上了,皇后那边最近倒是安静了不少,要是真的能将哀家的话听进去就好了。” 竹息也看出来了,太后是怀疑果郡王坠马与皇上有关,可这么多年了,皇上要是真的容不下果郡王,也不会等到现在动手。 “太后放宽心,皇上登基多年,心中是有成算的,奴婢不好多言。” “哀家老了,也不中用了,皇帝心中有成算,谁又能说什么呢。” 佩筠如今手里握着宫权,自然也听说了果郡王昏迷至今未醒的消息。 按照惯例,让小轩子走一趟,送一些补品药材之类的,以表对果郡王伤情的重视和关心。 …… 弘昭也到了四处探险,整日想要到处爬的年纪,看到什么都想要往嘴里放,也不管干不干净、好不好吃。 长得白白嫩嫩的,眉眼间像极了佩筠,就连脾气都如出一辙。 喜欢的东西要是有人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拿走,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一定要变着法的夸赞,直到他心里舒坦了,美滋滋的才行。 虽然很多赞美的词都听不懂,但他能感知周围人的情绪,好赖话大致能感觉出来,太委婉的就不行了。 例如佩筠觉得他有些胖了,说他胃口好,能吃得很。 因为佩筠语气中没有什么明显的导向,还带着笑意。 他就没听出来,依旧乐呵呵的往佩筠的身边挪动。 小孩子见风长,一天一个样,不变的就是吵闹程度,精力旺盛得很。 第129章 毒蛇之祸 弘昱到了要去上书房的年纪,每日寅时就要起床准备去上书房早读学习。 按照规矩搬去阿哥所,那边如今有三阿哥和四阿哥在住,其余的就没有了。 太后原本想要让皇上给四阿哥安排一个养母。 但皇上考虑到毕竟是已经长成的皇子,不论放到哪位宫妃名下,都会引起新的势力变动。 所以皇上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为四阿哥安排养母。 再度清理了一遍阿哥所的宫人,让四阿哥再度搬了回去。 重新指派了几个有经验的嬷嬷,照顾四阿哥的起居,打理事务。 原本还能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皇兄的弘昭彻底不干了。 小不点格外的喜欢哥哥,每次都要搂着弘昱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因为弘昱天不亮就得起床洗漱,等小的这个醒来时,早就不见人影了。 晚上弘昱温习好功课来看弟弟的时候,小不点因为白天精力旺盛四处乱爬,已经是累的睡着了。 一天两天弘昭还勉强忍耐,虽然弘昱几乎每天都要来看看弟弟。 但在弘昭的眼里,就是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哥哥了。 这日因为上书房那边布置的功课弘昱提早完成,来永寿宫的时候,弘昭还没有入睡。 正在床榻上探险,骤然听到弘昱的声音,小身板还愣了一下,勉强抬起大脑袋看了又看。 弘昱也才将将六岁,同龄的玩伴太少,对这个小小软软的弟弟自然是稀罕的紧。 看到弘昭的反应,弘昱下意识就走向了床榻。 没成想,迎接他的不再是热情的贴贴啃啃,而是一个倔强又冷漠的后背,不管哥哥怎么哄劝,就是不肯转过身来。 弘昱顾忌着怕弄疼了弟弟,也不敢伸手把他扒拉过来,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看热闹的佩筠。 接收到大儿子求助的眼神,佩筠觉得这比看话本子有意思多了。 走过去一看,某个小犟种背对着哥哥,正抿着嘴闭眼装睡呢,怎么扒拉都没反应。 佩筠清了清嗓子,冲着床榻方向声音清亮。 “弘昱你的功课还没做完,弘昭应该是睡着了,你明天再来,早点休息。” “弘昭啊,你等了这么多天白等了,哥哥要回去喽。” 弘昱本来还有些失落,起身准备回阿哥所,但看着佩筠摆手的动作,又重新坐回了椅子。 弘昭原本还在闭着的眼睛,听到真的有脚步声出现,也顾不得自己还在生气,一个用力就转了过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哥哥,弘昭的眼圈以肉眼可见速度开始变红。 在即将要掉金豆豆的最后关头,弘昱及时反应过来,将弟弟按在怀里熟练地哄着。 弘昭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擅长的就是哭和撒娇。 佩筠对此也有些心累,他哭的时候是真烦人,可撒娇的时候,白白嫩嫩的一个小团子,又实在让人无法抵抗。 就连富察夫人见到弘昭都忍不住感叹,这孩子简直就是佩筠小时候的翻版。 从前在府里只有佩筠这一个小格格,上面的几个哥哥几乎被她用这一套吃的死死的,平日里都稀罕的不得了。 如今又来了个佩筠升级版,就是不知道弘昱能不能招架得住了。 明明只是几天没看见哥哥,这个戏精弄得好像几年没见了似的。 虽然弘昱跟着皇上在养心殿学习之后就变得沉稳了,但是当年也是敢抓个青蛙到处送人的小魔王。 当然最后以手背上起了一串小水泡,被佩筠给予爱的教育为结局,可也算是在皇宫里作威作福的。 如今也是卤水点豆腐,遇上了克星,被他这个戏精哭包弟弟拿捏得死死的。 …… 果郡王迟迟未醒,几位太医都快把王府变成第二个家了,都开始尝试下猛药了,死马当活马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太后苦口婆心的劝告,在皇后这里都是耳旁风。 她依旧是不能容忍宫里的孩子与受宠的妃嫔,若不是因为三阿哥好掌控。 在皇后心里,三阿哥这种愚钝的皇子如何能够与她的弘晖相提并论,若是弘晖还在,这个位置非他莫属。 弘昱自从进入上书房学习,因为有皇上为他亲自开蒙,平日里又经常出入养心殿,潜移默化的接受帝王教育。 所以多次得到老师的夸奖,就连皇上在朝臣面前也是夸奖弘昱天资聪颖、敏而好学。 为此皇后也越发忌惮佩筠母子三人,尤其是显露头角的六阿哥弘昱。 自从皇上登基,身后有太后的帮扶,就连背靠家族、不可一世的华妃,心思缜密又思虑周全的甄嬛都无一例外的倒在中途。 可唯独心思浅显、性格又张扬霸道的富察佩筠,让她屡屡碰壁,独获恩宠,直到今日对方膝下竟然已经有了两位皇子。 如今六阿哥天资不凡,皇上对其的表现越发满意,未尝没有立储的意向。 她决不允许自己最终会和永寿宫的那个平起平坐,她会是唯一的皇太后。 皇后一夜未眠,终究还是无法容忍将来会出现的局面,决定先下手为强。 弘昱像往常一样从永寿宫回来,因为已经在佩筠那里吃过了,回到阿哥所时,时间已经不早了,简单的洗漱也就睡了。 半夜弘昱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怎的感觉一阵寒意,有些不安的睁开了眼睛。 看清地上的东西时,头皮一阵发麻,就连声音都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发不出来一点。 因为怕惊动了地上不停蠕动的毒蛇,弘昱只好颤抖着声音小声的叫着守夜的宫人,希望对方能听见。 可不知是不是声音实在太小,迟迟不见门外的人进来。 眼看着那条近一米长的毒蛇就要爬到床榻下,弘昱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心脏怦怦跳的剧烈。 “喵——”一声凌厉又充满警告的猫叫声响起。 弘昱紧绷的神经还没反应过来。 就看到一只速度极快的狸花猫从窗外冲了进来,直奔床榻边步步逼近的毒蛇而去。 窗户是半掩着的,这是弘昱特意为松糕留的。 因为松糕夜间喜欢出去活动,往往后半夜才会悄悄回来陪弘昱。 第130章 缠斗 刚搬到阿哥所的时候,晚上因为到了陌生的地方,害怕睡不着的时候,就是松糕陪着他的。 毒蛇也有些忌惮眼前的狸花猫,但也没有退缩,总是试探着想要攻击。 弘昱见到是松糕回来了,心中的恐惧消退一些,壮着胆子观察战局。 看到那条毒蛇来势汹汹,也顾不得害怕,紧盯着对方,生怕松糕会受伤。 松糕这几年在宫里四处游荡,自然也是见过这种长条状的生物。 谨慎的守在弘昱的床前盯着不请自来的毒蛇。 松糕的架势看似松弛,实则身上的肌肉在不断地蓄力。 爪子不断地试探着抬起,试图吸引毒蛇的注意力。 对面的毒蛇也将身子高高昂起,不停地吐信,想要将毒液注入松糕的体内。 因为松糕一得到机会,就会狠狠的呼它几巴掌。 被激怒的毒蛇选择主动发起攻击,身体发力,像弹簧一样冲了出去。 嘴里的毒牙在月光下更显阴冷,它想要借着冲劲,将毒牙扎进去。 毒蛇快如闪电的速度,在它的眼里就好比慢镜头播放。 在弘昱还没看清的时候,松糕就已经动了。 伸出爪子拍打的同时,将毒蛇的脑袋死死的咬住。 毒蛇的身子不断地挣扎,却也是无力回天。 等到战斗结束后,那条一米多长的毒蛇,已经变成了松糕的爪下亡魂,被松糕叼着脑袋甩了又甩。 松糕示威一般,叼着已经升天的毒蛇,不断地在屋里走动。 本想要将毒蛇叼给弘昱,却遭到对方颤抖的拒绝。 对毒蛇不感兴趣的松糕,最后随意地将它放到了屋门旁边。 弘昱这才回过神来,只穿着寝衣就下地将松糕抱到怀里。 “松糕,还好你回来了,你可真厉害。” 感受到松糕毛茸茸又温暖的身体,他才勉强回过神来。 意识到屋子很可能不安全了,匆匆裹上外衣,大声呼喊大门那值守的侍卫。 “来人,人都去哪了?” 值守的侍卫原本还有些困意,听到弘昱的呼喊后,心里打了个激灵。 弘昱阿哥性情稳重,很少有这般惊慌失措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赶忙向里面走去。 阿哥所里的其他人听到声音也从睡梦中惊醒,一时间阿哥所灯火通明。 “六阿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弘昱抱着一个大猫,衣衫不整的出现在院子。 众人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意识到这是出事了。 “本阿哥也想知道,为什么房间里会出现一条毒蛇,守夜的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若不是碰巧有松糕在,你们就见不到活的六阿哥了。” 这会侍卫和宫人都围了过来,人一多就没那么不安了。 弘昱抱着松糕,重新调整了情绪,将心底的恐惧压了下去,开始初步问责。 “还请六阿哥息怒,臣等即刻去查。” 侍卫兵分两路,一波人去查今晚值夜的宫人去向。 另一波人则是前往弘昱的房间寻找那条毒蛇,顺便查看有无其他的危险。 阿哥所这么大动静,三阿哥和四阿哥也听到了消息,匆忙起身,来看看弘昱如何了。 三阿哥与弘昱关系不错,有两回课上提问,还是弘昱给他的提示。 这会儿听到弘昱可能出事了,也是着急忙慌的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六弟你没事,我听到你这边有动静,担心你出事。” 弘昱想要对着关心他的三哥笑笑,却发现脸上僵硬的很,也就放弃了。 “三哥放心,弟弟房里出现一条毒蛇,好在被松糕抓住了,没什么事。” 四阿哥也凑过来关心了几句,弘昱也及时表达了感谢,简单的寒暄了几句。 弘昱身边伺候的太监叫余善,安排好弘昱身边的事情后,马不停蹄的奔向了永寿宫。 “奴才余善,有急事要禀报娘娘,白芷姐姐还请您通传一声。” 今晚负责守夜的是白芷,小厦子毕竟身份高,就提前让他去休息了。 宫里办事,睡觉哪能不多长个耳朵,听到余善的声音,小厦子就衣着整齐的从偏房走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皇上和娘娘已经休息了。 你是六阿哥身边的人,可是六阿哥出了什么事?” 小厦子嘴上问着,手上也没耽误,余善简单的说明了弘昱遇到的危险后。 小厦子也不敢耽搁,就推门进去了,站在外间隔着厚重的帘子,将皇上叫醒。 “发生了何事?” 皇上的语气中带着未退的睡意,睁开了眼睛。 “皇上,六阿哥身边的余善来报,说六阿哥的房间出现了毒蛇,侍卫已经去检查六阿哥的房间了。” “什么!” 听到是弘昱出事,皇上的睡意瞬间消失。 猛地掀开被子,低头快速穿上了鞋,准备前往阿哥所。 不想这一番动作惊动了沉睡中的佩筠,或许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让佩筠这个睡眠质量很高的人也提前醒来。 睡眼惺忪的看向皇上,见他行动间带着匆忙,有些不解的询问。 “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皇上说弘昱在阿哥所出事了,佩筠也是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慌张。 也顾不得打扮,随手拿上一件旗装直接穿上。 头发也只是简单的盘了个发髻,就快步出去与皇上一同前往。 要不是花盆底太耽误事,佩筠连轿辇都不想坐了,恨不得直接飞奔过去。 等他们二人进了阿哥所时,佩筠也没顾得上周围人的行礼,眼睛紧紧的盯着站在院子中间的弘昱。 伸手将弘昱连带着松糕一同抱进了怀里。 力度之大,让松糕都有些受不了了,挣扎着跳了下来。 “我儿别怕,额娘来了啊,别怕。” 佩筠的手不停的轻抚弘昱单薄的后背,轻哄着。 “额娘,那条蛇好长,儿子从没见过那么大的蛇,还好当时松糕回来了,儿子害怕。” 弘昱刚才镇定自若的样子不复存在,身子微微颤抖。 第131章 关心 借着佩筠衣服做掩饰,没有出声。 只有泪珠在不断地流淌,活脱脱变成了一个红眼小兔子。 皇上心疼的看着抱在一起的娘俩,转头询问弘昱身边的人,具体是什么情况。 又将值守的侍卫问询了一遍,也看到了那条被松糕咬死的毒蛇,即使现在已经是不能动弹的了。 可看到那一米多长的身形,就能想象到弘昱当时半夜醒来,在屋里直面这条大蛇会有多害怕。 “放肆,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六阿哥的吗,这么大一条毒蛇爬进房间,竟然无人发现。” 皇上面前跪了一排宫人,都是负责伺候弘昱的人,此时他们连求饶都不敢,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皇上本想将他们全部赐死,但这样一来弘昱身边就没有了趁手的人照顾,新来的宫人一时半会也达不到要求。 事情已经查明,值守的宫人因为吃坏了东西,所以当时没有守在门外,这才没听见六阿哥的声音。 至于毒蛇的闯入目前没有找到证据是人为的,单从面上来看似乎就是误闯的。 皇上长在深宫之中,自然不相信会有这么多的巧合,一个正好坏肚子,一个是误闯。 为了不打草惊蛇,皇上虽然吩咐让人仔细调查,但最后得到的结果只是意外罢了。 只有值夜的小太监被皇上下令赐死,其余人杖责三十,罚俸三个月。 弘昱也因为佩筠挂念的厉害,又担心他会梦魇。 就破例将他带回了永寿宫,和弘昭住在一起。 松糕也被佩筠费力抱在怀里,回永寿宫之后让人将它最爱吃的小鱼干端了一盘上来。 还让内务府那边打造了一块纯金牌子,上面写着‘猫中巴图鲁’。 为了不给松糕增加负担,打造的牌子并不重,佩筠将其郑重的系在了松糕毛嘟嘟的脖子上。 要不是松糕着急出去玩,佩筠还想给它办一个授奖仪式来着,奈何主角不配合,也只好是作罢。 因为半夜阿哥所闹出了毒蛇,折腾了半天,佩筠因为心有余悸,也就没有了睡意。 将弘昱哄睡着后,佩筠也没有走,守在弘昱床边,直到天亮才回去洗漱。 弘昭早上一睁眼就看到了弘昱在旁边,乐呵呵的爬到哥哥身上,来了个爱的泰山压顶。 生生将弘昱从睡梦中弄醒,看着弘昱迷茫的眼神。 乐呵呵的低头啃在了弘昱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口水印。 “哥哥,好开心哦。” 弘昱无奈,心中积压的负面情绪,经过佩筠他们的安抚,以及这小子爱的啃啃,倒是消散了不少。 虽然还是有点害怕,但已经是好多了。 昨晚他虽然被佩筠哄睡了,但因为害怕再出现什么危险,中间醒过来两次。 却发现佩筠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屋里的烛火没有全灭,可能是担心弘昱会害怕。 他的额娘正低头绣着一个湖蓝色的荷包,那是之前佩筠答应过他,要送给他的礼物。 见佩筠起身打算过来看看他们哥俩,弘昱这才将眼睛重新闭上,握住旁边弟弟的手,沉沉的睡过去了。 …… 佩筠不认为这会是一件单纯的巧合,安陵容她们听说了之后,也这么觉得。 只是手里没有证据,再多猜测都没有用。 安陵容听说了之后,连夜制了几个驱蛇的香包。 让佩筠和夏冬春她们拿回去,挂在身上,或者床上都行。 “姐姐,我觉得这件事与皇后怕是脱不了干系。” 夏冬春有些疑惑,“可皇后膝下没有皇子,她平白对弘昱下手图什么呀?” “弘昱聪慧,得皇上喜爱,姐姐又是贵妃。 不管为了什么,皇后都是最想要看到弘昱出事的人” 安陵容想了想补充道:“当然,同住在阿哥所的三阿哥与四阿哥也未必没有嫌疑。 只是他们一个额娘失势,一个才接回宫里没多久,未必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佩筠点点头,她的第一反应也是与她互相看不顺眼的皇后。 放毒蛇对付孩子的手段,也就皇后那个毒妇能下得了手了。 “蠢货,这样都能失败,上次四阿哥没事,这次六阿哥也没事,真是愚蠢至极。 将尾巴打扫干净,让人最近都消停些,不要引人怀疑,这件事只是个意外,记住了吗?” “奴才记住了,这就去。” 皇后看着江福海的背影,不止一次的后悔,她就应该让剪秋去,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娘娘,皇上那边会不会查到咱们景仁宫?” “本宫已经让江福海去扫尾了,若是这点事都干不好,总管这个位置他就可以退位让贤了。 没有证据,这件事只是个意外而已,与本宫有何干系,况且还有太后在呢。” 剪秋还是有些担心,但也没再说什么。 …… “启禀皇上,当日在六阿哥屋外守夜的太监交代,他有一个同乡,在御膳房打杂。 有时会带一些吃食和他分享,当天他吃了同乡带来的几块糕点,但也不是第一次了,就没放在心上。 后来晚上肚子难受,也只当自己是无意间吃坏了肚子,没有往那想。” “奴才继续追查,发现那个同乡已经是掉进了一口枯井里,看样子就是这几天的事。” 皇上习惯性的转动手持,眼里略过一抹寒光,闭上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整个养心殿都变得静悄悄的,底下的人也不敢随意开口,以免打断皇上的思绪。 “继续查,所有与此事有关的都要查,尤其是景仁宫那边,下去。” 皇上不怕背后的人收尾,或者说他之所以大张旗鼓的调查,假意杖毙守夜的宫人,就是想要看看背后的人动作有多快。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人干脆利落的解决掉,让人无处可查。 在这宫里,如今只有一个人有如此大的手笔,对皇子动手,事后能将痕迹抹去的这么快。 太后病重,佩筠不可能,除此之外其实也没别的人了。 江福海知道自己再次失利,为了在皇后那里重新获得重视。 特意连夜就将人处理掉,抹去证据,反而让皇后的嫌疑变大。 皇后一心以为有太后在,御膳房的太监也处理掉了。 相关证据被销毁,守夜的小太监也被皇帝杖毙,也就没有大事了。 可她忘记了,皇帝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皇帝将一件事定了性是不需要讲证据的。 当皇上认定了这是所谓真相的时候,那它就只能是真相。 第132章 对食 “娘娘,内务府的汪谨和蕊儿求见,说是有事禀报。” 佩筠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让他们进来。” 当初佩筠答应过汪谨和蕊儿,事成之后会让他们二人在一起。 日后若是有机会就让他们能有一个名分。 皇后的头风那段时间没少发作,也给佩筠省了不少事。 在得到宫权之后,佩筠也没忘记这两个人。 借着各宫人员调动,将蕊儿调去了内务府那边负责将物品记档。 有汪谨护着,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蕊儿的父亲是秀才,在她父亲的教导下,也识得些许字。 若不是她父亲罹患重病而亡,家中没有了亲人,蕊儿也不会进宫为婢。 如今皇后还在,佩筠不能大张旗鼓的给他们一个名分。 毕竟蕊儿曾经在景仁宫做事,一旦张扬出来,难免会引起皇后的猜疑。 “奴才给瑜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头一次来永寿宫,蕊儿还有些胆怯,低着头跟在汪谨身边。 “起来,你们说找本宫有事禀报,所为何事?” 汪谨看了一眼蕊儿,才将事情说出。 “回娘娘的话,奴才听说了阿哥所发生的事,蕊儿以前在景仁宫的时候。 无意间得知御膳房出事的那个小太监,与皇后宫里负责洒扫的小荷曾是对食,关系极好。 奴才觉得此事不算什么大事,但牵扯到了景仁宫,不敢隐瞒,特来向娘娘禀明。” 宫里的关系每一条都有作用,主子有主子的人脉,奴才有奴才的关系。 结合此前种种,佩筠基本可以断定,那晚的事情定是皇后指使的,该死的老巫婆。 “本宫明白了,难为你们了,特意来永寿宫一趟,桑儿。” 桑儿会意,一脸笑意的将赏钱自然地放到蕊儿手上,示意她收好。 “你们的事本宫没有忘记,虽然现在皇后尚在,本宫不好大张旗鼓。 但你们在内务府那边想必也不用本宫操心,汪谨你可要好生待蕊儿。” 汪谨也是担心佩筠贵人事忙,忘记了他们的事情,如今得了准话,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连连谢恩。 他知道,瑜贵妃如今执掌宫权,膝下皇子也深得帝心,他在内务府如今明面上声名不显。 实则有消息灵通的,已经开始不露痕迹的给他行方便了。 别人对他的称呼也变成了汪公公,晋升是迟早的事。 “奴才谨遵娘娘教诲,护着蕊儿,尽心为娘娘分忧。” 傍晚,皇上批阅完今日的奏折,照例来了永寿宫,与佩筠一同用膳。 “弘昱最近学业进步很大,就连朱轼都说他勤奋好学,不耻下问。 朕也觉得弘昱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朱轼是上书房的老师,为人作风严谨正派。 皇上很是欣赏他为官的风格,特意让他也来担任上书房的老师。 佩筠听到弘昱被多加夸赞,得意的不行,就连往日不爱吃的青菜都夹了两筷子。 “弘昱自小就聪明,臣妾也觉得他是个有出息的,皇儿真争气。” 皇上笑着附和两句,心里另有小九九。 整日里觉得弘昱是随了你,等将来弘昭长大了,要是不爱读书,朕倒要看看你又要说他随谁。 用过晚膳,佩筠与皇上简单的在院子里走动几圈,就准备洗漱休息了。 佩筠换上了杏黄色的寝衣,几步就走到了正在看书的皇上旁边坐下。 想到白日里汪谨禀报的事情,她觉得事情赶早不赶晚,早些说了也好。 “皇上,臣妾得知,御膳房的那个小太监有一个对食。 是景仁宫的一个叫小荷的洒扫宫女,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联系。” 佩筠也想过委婉点,但琢磨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天衣无缝的说辞。 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将消息的来源也一并告诉了皇上。 “内务府的汪谨和以前在景仁宫的蕊儿是对食,臣妾发了善心,将蕊儿调到了内务府。 结果赶巧了,蕊儿会知道这件事,投桃报李的就告诉臣妾了。” 皇上虽然不知道佩筠曾经让汪谨他们干的事。 但也是知道今天下午这两个人来永寿宫的事情。 不是皇帝疑心病犯了,而是皇上实在不放心佩筠的脑袋,担心她会被当枪使,就多留意了一番。 虽然已经知道了汪谨他们的事情,但听到佩筠一点不设防的。 就将事情直接告诉他,皇上心中还是挺开心的。 “宫中禁止宫女与太监结为对食,你倒是不怕朕生气,就敢这么直接告诉朕。” 但皇上没想到,佩筠直接就大大咧咧的将二人是对食得事情说了出来。 哪怕他事先知道了此事,看在佩筠的面子上没打算深究,但也有些无奈。 宫中不允许对食的存在,她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带累了她。 佩筠也不是全无把握,好歹也在皇上身边混了这么多年了,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要是她不说,遮遮掩掩的没准反而会出问题。 倒不如直接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将来也不怕有人抓把柄。 佩筠捧着皇上的脸,凑近了端详一番,才笑着扑到皇上的怀里。 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的传了出来。 “因为臣妾相信皇上,所以不想隐瞒皇上。” 一句话,让皇上鼻子有些发酸,将佩筠牢牢的困在怀里,半天不舍得松开。 就连第二天佩筠跑去景仁宫大闹一场,皇上都没舍得说什么。 皇上迷迷糊糊的即将陷入沉睡,就察觉到佩筠的动作。 佩筠特意趴到皇上的耳边,提前向皇上预告了自己明天要做的混事,让皇上能有个心理准备。 皇上没有应声,但也没有睁开眼,去阻止佩筠的危险想法。 太后病重,一时半会也不好直接废后,佩筠应该会有分寸的? 皇上这么想着,抵挡不住睡意,也就中断了思考,第二日起来正常去上朝了。 太后那边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她了解皇后,知道这件事一定是皇后做的。 原本因为重病就不舒服的身体,这下子越发难受了。 太后情急之下甚至咳出了一口血,一旁的竹息心里也在埋怨皇后。明知道太后病重,还让太后为她费心。 这么些时日,皇后一共也没来过几回,真是白费了太后的一番苦心。 第133章 杯具 “太后,您要注意身体,太医都说了,让您多注意休息,切勿劳心劳神。” 太后面色有些灰败,说话也是待着大喘气。 “竹息,宜修做事怎么会如此狠绝,六阿哥是瑜贵妃的心头肉。 若是真的出什么事,依照贵妃的那个性子,不得将皇宫翻过来。” “瑜贵妃再如何张扬,应该也不至于此,毕竟还有皇后在呢。” 太后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虚弱。 “她那个莽撞的性子,有皇帝在她身后,此事又关系到六阿哥,怎么会不可能。” 太后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佩筠这个莽夫真的去景仁宫了。 太阳刚刚出来,清晨的微风总是能安抚住每一个急躁的心灵,除了富察佩筠。 这次请安,佩筠就没安好心眼,奔着找茬去的,穿着上自然是要多高调有多高调。 金黄色如意纹的旗装,精致的点翠宝石钿子头,右侧戴着宝石珍珠制成的流苏用作平衡。 原本想要戴点翠带金的大拉翅,那套气势更足些。 但考虑到会阻碍自己的行动,还是忍痛放弃了。 特意带上了几名护卫,扶着桑儿的手坐上了轿辇,直奔景仁宫而去。 这次佩筠是特意选择了晚出发,到景仁宫的时候,皇后与其他嫔妃已经在等着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 “臣妾有点事要处理,所以来晚了,事出有因,料想皇后娘娘宽宏大度,不会与臣妾计较的。” 佩筠一进门,众人就注意到她的打扮,周身萦绕着多年养尊处优带来的气势,隐隐在与皇后分庭抗礼。 嘴上说着请安,神情却满是不在乎,行礼的时候腿连弯都没弯一下。 还没等皇后说免礼,桑儿就已经扶着佩筠坐到了椅子上。 皇后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眼前佩筠的做派让她似乎回到了当年,那个被华妃压制的局面。 “瑜贵妃可是身子不适,有事情处理耽搁了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下次还是要注意时间。”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向来是愿意来请安的,若是没来也是因为有事情绊住了手脚罢了。” 其余人察觉到皇后与佩筠之间的火药味,一时间没人敢接话,只能听两个重量级人物互怼。 就连一向标榜心直口快的欣贵人,也只是低头不语,没敢掺和进来。 “听闻阿哥所进去了毒蛇,六阿哥受了不小的惊吓,本宫也有些挂心。 瑜贵妃你如今协理六宫,虽说事务繁忙,但也不应该疏忽了阿哥所才是。” 皇后不提此事还好,一提佩筠的心火腾的就上来了。 要不是桑儿在身后不停的提醒佩筠要注意情绪,她就要忍不住了。 佩筠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皇后,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劳烦皇后娘娘挂心,六阿哥好得很,臣妾这个做额娘的,又怎么可能允许他受到伤害。 虽然皇后娘娘膝下没有这种烦恼,过得轻松些,但也应该能理解臣妾的,皇后娘娘您说是。” 皇后最恨别人提到孩子,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见到皇后娘娘被佩筠的话中伤,剪秋没忍住,悄悄地瞪了佩筠一眼。 没成想这一眼被桑儿看了个正着,当即就呵斥出声。 “剪秋姑姑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敢以下犯上,蔑视贵妃娘娘,难道皇后娘娘就是这么管教你的吗!” 按理说,剪秋是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女,桑儿不应该直接给她没脸,但今天佩筠来就是算账来了。 主子对主子,她身为佩筠身边的心腹宫女,自然是要先杀杀剪秋的威风。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脸色不好的剪秋身上,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皇后娘娘明鉴,奴婢并未做此事,奴婢怎会以下犯上,蔑视贵妃娘娘。” 当着众人的面,皇后自然不能让剪秋被佩筠挑了错处去,不然这中宫的脸面何在。 佩筠与皇后两人借着这个话题继续交锋了几个来回。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皇后言说外面天热,就让人都回去了。 没听到后续,众人还有些恋恋不舍。 但皇后的笑话也不是谁都能看的,她们没有佩筠那样的底气。 眼瞅着众人都散了,佩筠依旧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 “瑜贵妃可是还有事情?” 佩筠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抬头看向皇后,眼里满是挑衅。 “六阿哥房间里出现的毒蛇,皇后娘娘应该是熟悉的很,得知弘昱没事,失望了吗?” 皇后没想到佩筠会打直球,直接将事情摊开来说,一时间有些茫然,但也很快就回过神来。 “你在说什么,本宫是皇子公主的嫡母,怎么可能会出手害他们,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皇后娘娘做的事真是天衣无缝,御膳房的小太监处理的挺快,可就是处理的太快了。 证据皇上那儿自然是有,想知道就去亲自问皇上。” 皇后仍然不承认此事与她有关,没关系。 对于佩筠来说,皇后承认与否对她影响都不大,也阻止不了她的怒火。 “皇后娘娘,本宫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敢对弘昱下手。 还用如此阴损的手段,那就别怪本宫会来找你。” 佩筠的语气中满是压抑的怒火,就连自称都改成了本宫,也不再对皇后使用敬称。 “瑜贵妃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本宫看你是放肆。” “景仁宫放肆的人多了,想来也不差本宫一个。” 佩筠看着皇后那强装镇定的慈悲脸就觉得恶心,抬手将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茶杯接触到地面瞬间四分五裂,吓了皇后一跳。 剪秋护在皇后身边,用手搀扶着她。 “瑜贵妃你放肆,这是景仁宫,不是你的永寿宫。” 剪秋招呼外面的人保护皇后,可佩筠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时间景仁宫乱哄哄的。 佩筠一边怒骂皇后恶毒心肠,不配为皇后,一边将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皇后在混乱中,见佩筠疯狂的举动,只觉得心脏跳的飞快,气的头痛。 第134章 中宫笺表 她从未见过佩筠这般蛮横无理之人。 就算是当年的华妃再嚣张,也断断不会做出此等举动。 皇后忘了,当年端妃还活着的时候,也没在华妃手底下讨到什么好。 桑儿小心地护在佩筠身边,顺便在中间浑水摸鱼,帮她一起打砸景仁宫。 等到佩筠感到疲累,心中的怒气勉强能够控制的时候。 眼前的景仁宫已经是一片狼藉,不成样子。 景仁宫的宫人也慌了,她们也没见过这种大场面,想要阻止佩筠。 但碍于担心弄伤佩筠,亦或是被瓷器误伤。 一个个的都没有拼尽全力,只有剪秋是真的想要护住皇后。 剪秋护着皇后来到院子中,周围多是瓷器碎片,让人无从下脚。 里面很多都是因为皇后喜欢,才特意摆放出来的珍品,如今一朝被佩筠毁了个干净。 剪秋见事态超出控制,连忙让绘春去养心殿,将佩筠大闹景仁宫的事情告诉皇上。 可绘春到了养心殿却被小厦子拦在了外面。 皇上正在和军机处的大臣商议国事,特意吩咐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皇上一下朝就将几位军机大臣叫到了养心殿,殿内的君臣几人面容严肃。 商议准噶尔内乱之事,想要借机打压对方日渐猖狂的气焰。 绘春有些着急,“厦公公,瑜贵妃娘娘在景仁宫大闹,奴婢担心会误伤到皇后。 眼下也只有皇上能为我们娘娘主持公道,控制局面了,还请您通传一声。” 小厦子当然知道绘春的来意,宫里哪来的秘密,更何况景仁宫动静那么大。 全后宫的人都恨不得把耳朵伸到景仁宫去听听热闹。 但他时刻记得自己该忠心的是当今圣上,皇后又与贵妃那边有龃龉。 皇上很少会直接下这么明确的旨意,就为这个,他就不能去通传。 大不了就是一番呵斥,不会伤筋动骨。 可他若是擅自违抗主子的命令,那样的结果他可承受不起。 “绘春姑娘,不是咱家不愿意去通传。 皇上正在与各位大臣处理国事,特意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咱家就是有多少个脑袋,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进去啊。 皇上一时半刻的是出不来的,景仁宫里这么乱。 绘春姑娘不如先回去看护皇后娘娘,你放心,咱家会向皇上禀报的” “既如此,那就多谢厦公公了。” 绘春知道不能这么干耗着浪费时间,行了一礼,就转身急急忙忙的往景仁宫走去。 小厦子将绘春打发走了之后,将拂尘重新搭在臂弯,继续站在门外候着。 佩筠将皇后的怒喝完全抛之脑后,用帕子假意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径直走出了景仁宫。 皇后因为情绪激动,一时间脑袋发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佩筠大摇大摆的离开。 周围的侍卫倒是想拦着,却被佩筠带来的护卫挡在一旁。 而且他们也不想真的与盛宠的贵妃有冲突。 只能是围在皇后身边,防止佩筠突然冲过来伤到皇后。 桑儿临走时狠狠地瞪了一眼不忿的剪秋。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跟着佩筠一道出去了。 此事闹出的动静不小,就连久病在床的太后也听说了此事,让竹息去养心殿将皇上请过来。 在太后眼里,佩筠身为妃嫔竟敢挑衅皇后的威严,简直是踩到了她的雷区。 即使如今身子很是虚弱,也挡不住她内心的怒火。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近来身子可好些了吗?” “坐,哀家身子已经好些了,天天躺着,身子反倒是累了。” 宫女轻手轻脚的将凳子摆在皇上的身后,待皇上坐下了,太后才言及了正题。 “皇帝可曾听说今日瑜贵妃大闹皇后的景仁宫一事,瑜贵妃好歹也已经是做了额娘的人了。 做起事来怎么还是这么没有章法,皇后乃中宫之主,她竟毫无妃妾之德,肆意妄为。” 皇上知道太后之所以让他过来,必定是为了此事。 “儿子今日与张廷玉他们商讨国事,耽搁了些许时辰,结束后就直接来您这了。 倒是在路上听说了一些,她年纪还小,又是这么个冲动的脾气,皇后何必与她多计较。” 太后不满皇上的轻描淡写,这不是一件小事。 她还没死,皇后就被挑衅,将来岂不更糟糕。 趁着她还有精力,必须站出来打压瑜贵妃的气焰,帮皇后坐稳后位。 “皇帝怎可这么想,瑜贵妃身为妃嫔,宫中的尊卑有序,她应该是明白的才是。 如今她做出这等逾矩荒唐之事,皇帝若不有所惩戒,将来皇后该如何管理后宫。” 太后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提高声量,想引起皇上的重视。 “皇额娘莫要生气,既然她将来无法管理后宫,朕也不会勉强皇后。 后宫的事情,瑜贵妃处理的也很好。” 听到皇上话里有话,太后不由得呆滞了一下,心底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皇帝所言何意,皇后管理后宫井井有条,多年来兢兢业业。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瑜贵妃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皇上眼神里出现了令人熟悉的冷漠无情。 “六阿哥的房间深夜为何会爬进毒蛇。 瑜贵妃又为何会选择大闹皇后的景仁宫。这些太后真的不知道吗? 六阿哥是儿子最看重的皇子,还轮不到皇后用这些阴私的手段害他,朕确有废后之意。” “皇帝,废后事关重大,宜修是皇子公主的嫡母。 如今只是受到小人蒙蔽,她膝下又没有皇子,断然没有对付六阿哥的道理” 太后看着皇上,心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愧疚与心虚。 此时的太后全然忘却了刚开始气势汹汹,让皇上严惩佩筠大不敬之罪的目的,满脑子都想着如何保全宜修的位置。 经过太后苦口婆心的劝解,皇上才算是勉强压住怒气。 但还是下旨将皇后禁足于景仁宫,无诏不得出。 太后没想到最后让皇上反将一军,明明是皇后受了委屈,最后却反过来被皇上禁足夺权。 皇上临走前补充了一句。 “皇额娘,朕已经下旨停了皇后的中宫笺表。 希望她能在景仁宫好好反思过错,不要白费了皇额娘的一番苦心。” 皇上也知道现在不是废后最好的时候,或者说他也知道太后最为重视宜修的皇后之位。 在太后不知道的时候,皇上的小心眼虽迟必到。 第135章 皇贵妃 皇上昨晚虽然已经有些困顿,但还是听到了佩筠想要去景仁宫作妖。 为了防止太后插手,也为了将皇后的权力彻底收回,才突然提起废后之事。 这样一来,他表面上退了一步,实际上已经是达到了最初的目的。 佩筠这一闹,为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以退为进,拿走了皇后的权力。 以往,就算佩筠手里有协理六宫的权力,但也只能是协理六宫,中宫笺表一直掌握在皇后手里。 中宫笺表有统摄六宫、约束妃嫔皇子的职能。 而且一经发出,就算是皇上亦不能轻易反驳。 这是属于皇后的独有权力,若是皇后使用了中宫笺表,一般来说皇上都要准许。 虽不能频繁使用,但也有着实实在在的威力。 中宫笺表被停,就意味着皇后手里的权力已经近乎于无,也意味着皇上有废后的征兆。 太后在皇帝走后长叹了一口气,思来想去。 还是决定在死前最后帮家族一把,将亲手写下的遗诏交给竹息收好。 若皇上有一天真的要废后了,就让竹息拿出来。 弘昱虽然住在阿哥所,但也通过身边的人,知道了佩筠为了给他出气,特意跑去景仁宫大闹一场。 宫人觉得佩筠此举简直是匪夷所思。 可弘昱听到了,却是从中感受到了来自佩筠的舐犊之情。 他知道即使有了弟弟,佩筠对他的爱也不曾少了半分,还是那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至此,那晚的孤立无援,只能抱着被子害怕毒蛇攻击的阴影彻底消散,他还是那个自信宽容的六阿哥。 弘昱很多地方都在下意识模仿皇上,唯独对方的冷脸他学不来,明明生长在皇家,可却从未缺过爱。 有佩筠做额娘,虽然让他性格稳重了不少,但同样爱笑也成了他的标志,为此弘昱没少苦恼。 他也曾试过板起脸,可坚持不了多久,就会不自觉的露出笑容,他觉得这样会让他没有皇上那般的威严。 皇上为此特意告诉他:“君子必在己者,不必在人者也,必在己无不遇矣。 也不必追求所谓的标准,君子威严无需靠这些外在的东西,要强大自身。” 弘昱也在平日里将皇上的话奉为圭臬,学习皇上有意传授的治国理念。 景仁宫一事,弘昱小小年纪却也担心佩筠会因此受罚,特意下了学就跑到了永寿宫陪伴佩筠。 弘昱走得急,到了永寿宫的时候,额头上浮现了细密的汗珠,也顾不上擦。 “儿子给额娘请安。” 弘昱进来的时候,佩筠正坐在摇椅上休息,手里拿着一本话本子,吃着时令水果,好不惬意。 看到弘昱来了,佩筠有些意外,但还是高兴得很,让人上了一盏牛乳茶,这是弘昱爱喝的。 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两人都没提上午景仁宫发生的事。 弘昱也是关心则乱,来到永寿宫看到佩筠悠闲的模样,就反应过来了。 如今已经快要天黑了,还是没有任何问责的旨意传出,是他低估自家额娘的战斗力了。 宫里的人都在等着皇上与太后的反应。 就连皇后也同样等着对佩筠的处罚,幻想着借此机会夺回宫权。 翌日,一道圣旨打破了宫里的表面平静。 这件事情的苦主,反而被禁足宫中,理由是戕害皇子,就连中宫笺表都被停了。 反观永寿宫那位,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生活滋润得很。 皇后也不敢相信,迟迟不愿接过小厦子手里的圣旨。 “皇后娘娘,您接旨。” “不,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本宫要去求见皇上。 本宫没有做伤害六阿哥的事,是瑜贵妃在以下犯上。” “皇后娘娘,圣旨已经下了,您先接旨,奴才要回去复命了。” 小厦子将圣旨递给皇后,转身带人离开了景仁宫。 同来的几名侍卫则是直接留在景仁宫,负责看守,任何人不得进出。 剪秋看着皇后瘫在地上悲痛欲绝,也只能是心疼的跪坐在地上,勉强支撑着皇后。 这悲伤里不知有多少是因为皇上,又有多少是因为自己失去了权力。 没过两天,皇上再度扔下一个深水炸弹。 富察佩筠因为恪守宫规、温柔贤良,毓出名门,被皇上下旨晋封为皇贵妃,封号嘉瑜,摄六宫事。 别说他人了,就连与佩筠一个战队的安陵容她们,听到皇上册封佩筠所用的赞扬之词,想到前几日的景仁宫闹事,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满宫里最开心的就是佩筠了,她觉得皇上用的这些词恰当极了,不愧是肚子里有墨水的文化人。 不说别的,毓出名门多贴切啊,这个皇贵妃就合该让她来当。 虽然皇贵妃不会轻易晋封,往往都是在贵妃病重冲喜,以及皇后病重或去世的时候才会出现。 但如今皇后犯被禁足,皇上又直接晋封了一位皇贵妃,前朝也纷纷有了猜测。 有女儿的人家,不禁遗憾皇上没有继续开办选秀。 不然这泼天的富贵,没准儿也能分上一杯羹。 可他们也不想想,当初显赫一方的沈家是怎么败落的,哪里会有那么多好事落到头上。 万一天上掉下来的不是馅饼,而是铁饼,这脑袋可还能要。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册封礼,因为是皇贵妃的仪制,远比当初晋封贵妃还要庄重复杂些。 皇贵妃位同副后,远不同于贵妃位。 佩筠换上明黄色的吉服,吉服冠上的东珠与金凤甚是显眼。 引礼女官宣读册文、宝文,皇贵妃受册、宝后,行六肃三跪三拜礼…… 因为皇后被关在景仁宫,佩筠有些遗憾这种好事不能与皇后同乐。 为了不留遗憾,特意穿着身上的明黄色吉服,兴冲冲的直奔景仁宫,脸上满是想要与人分享好事的喜悦。 虽然对方或许并不能够感受这份快乐,但这不重要。 负责看守的侍卫并未敢阻拦佩筠对皇后的探望。 审时度势是官场人必备技能,给有实权的皇贵妃卖个好,不算什么。 皇后此时还在景仁宫里,不停的想着破局之法,全然不知佩筠的到来。 第136章 分享快乐 不过,皇后在屋内练字养心,不知道外面的来人。 但院内负责洒扫的宫人却是能够最先注意到门口动静的。 放下手里的活计,自动分列,低头跪在两边不敢直视佩筠。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 佩筠没打算难为这些人,真正想见的人还在殿内练字呢。 宫人们行礼问安的声音,皇后诧异的听到宫人的称呼竟然是皇贵妃,宫里何时多出来一位皇贵妃。 皇上说是让人看守景仁宫不许进出,那就真的是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再加上册封礼动静虽然不小,但门口的侍卫一个个都像个锯嘴的葫芦 不管剪秋怎么问,他们都不肯多说一个字。 除了日常的送膳,其余时间不曾将景仁宫的大门打开过半道缝。 不过皇后她们也不必胡思乱想了,正主知道她们心中有疑惑。 这不,特意好心来为她们答疑解惑来了,至于领不领情就要另说了。 皇后似乎是听到了佩筠的声音,有些不确定的将笔放下,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即使被皇上禁足于此,还夺走了权力,但不得不说。 她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一举一动仍然带着不容忽视的贵气。 在她身上似乎看不到一个落魄皇后的狼狈。 剪秋上前扶着皇后,去了往日后妃请安的那间屋子,坐下休息。 不管来者何人,在后宫位份最高的还是皇后,自然不必出去迎接佩筠。 桑儿小心翼翼的扶着佩筠一步步走进了殿内。 进去后,皇后面无表情的端坐在主位,似乎下面还如往昔那般坐满了请安的妃子。 不过今日,前来景仁宫的并没有旁人,只有一个令皇后恨之入骨的佩筠罢了。 佩筠也不知道她与皇后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不死不休的。 或许从她一入宫,就注定了她们会斗得你死我活。 佩筠想不明白,也不愿意细想。 不过都是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糟心事,何必放在心上,空留一堆烦恼。 皇后一心拿她当仇敌,可能也是因为她所想要的高贵的出身等等。 这些对于她来说难以企及之事,在佩筠身上似乎变得唾手可得。 她有家世、宠爱、子嗣,可皇后却只剩下一个头衔了。 这种不平衡的心理,也在不断激化皇后对佩筠的恨意,让她冒险对弘昱下手。 她想要先弄死佩筠其中一个孩子,一步步蚕食掉佩筠的生命力。 弘昱总是被皇上夸赞聪慧,可在皇后心里,弘昱比不上弘晖的一星半点,怎能染指弘晖的储君之位。 在皇后眼里,弘晖已经是她的精神依托,她在心里一遍遍的不断美化儿子的形象。 偏执的认为所有人都是欠她的,后宫的孩子占了弘晖的位置,他们都该死。 当年她与纯元之间的事,孰是孰非也只剩下皇后一人了。 她与纯元的纠葛早已成为了过去,里面的是是非非就连皇后自己都记不太清了,只是一味的记着纯元对自己的伤害。 或许若今天站在这里的是纯元,她也只会记得当年宜修是怎么伤害自己的,其他的早就在记忆的欺骗中遗忘。 皇后将自己的孩子视作逆鳞,当做珍宝。 可宫里失去孩子的妃嫔又有哪个不是日夜期盼着孩子的到来。 哪怕这里面或许会掺杂着利益纠葛,会希望将来靠着皇子母凭子贵,惠及家族。 可舐犊之情不会作假,人的感情向来就是复杂多样的。 皇后扼杀了那些未出世皇嗣的性命,也同样是毁掉了那些妃嫔。 可想而知,这些事情若是被后宫众人知晓,皇后会面临什么样的报复。 其实到了最后她们姐妹二人不谈对错,也不过都沦为男人之间权力与政治的牺牲品。 当年的王爷或许对她们是有过感情的,只不过在夺嫡的权势面前,这些都太过不值一提了。 皇上将对纯元的思念挂在嘴边,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怀念,也是向外人传递一个信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这个冷漠的帝王其实也是有人情味的。 皇后见佩筠一身明黄色的皇贵妃册封吉服颇为显赫,为此深受打击。 但或许是不想在敌人面前露怯,反而将腰板挺的更直了。 “许久不见皇后娘娘,娘娘倒是清减了不少。” 有意思的是,皇后因为被关在景仁宫,也就没有穿往日彰显身份的明黄色后服。 而是穿了一身水湖蓝的旗装,颇有几分淡雅高贵。 但头上过于华丽的头饰反倒有些头重脚轻之感。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可身着明黄色吉服的佩筠看起来气势反倒是更强了一些。 皇后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也只能是极力撑起气场,试图压制佩筠,却只是徒劳。 “本宫是皇后,如今待在自己的宫里修身养性,又怎么会过得不好呢。 倒是你,没想到如今竟然已经是皇贵妃了,皇上还真是抬举你啊。” 佩筠也没生气,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皇后娘娘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承蒙皇上厚爱。 本宫自然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尽心尽力的打理好后宫诸事,免得让这些庶务惹得皇后烦心。” 自从那日大闹景仁宫,两人也算是撕破了脸皮。 若不是为了向皇后炫耀,佩筠还真未必会来这晦气的景仁宫。 佩筠在她的面前自称一律变成了‘本宫’,也算是对皇后的挑衅。 皇后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变得隐隐狰狞,她在后宫经营多年,大权在握。 没想到,现在反而轮到佩筠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这让她如何冷静。 “辛苦皇贵妃替本宫操持这些烦心的琐碎东西了,想必太后也会嘉奖你的。” 皇后刻意提及太后,也是有意提醒佩筠莫要太过得意。 皇上最重孝道,宫中可还有一位长辈在呢。 第137章 废后 “皇后娘娘多虑了,本宫如今既然身居皇贵妃之位。 自然是要担负起对应的责任,摄六宫事,谈不上替皇后操劳。 至于太后,她老人家想来对本宫也是喜爱有加的。 倒是皇后娘娘,当初皇上让你静思己过,不知如今可想明白了?” “皇贵妃,有些话还是要慎言,本宫何错之有。 皇上不过是一时被小人蒙蔽,待真相大白之日,本宫自是会一步步走出景仁宫。” 皇后说到小人的时候,眼神紧紧的盯着佩筠,像是在向众人诉说,佩筠就是那个小人。 只不过,在场的只有两对主仆,再无他人了。 “皇后娘娘说笑了,皇上乃是天子,岂是皇后口中能被轻易蒙蔽之人。 你未免太过小看了皇上,出去?你的愿望或许会实现。” 说完没等皇后发火,佩筠站起身来,慢悠悠的在屋里踱步。 眼神四下打量着屋里的摆设,时不时摇摇头。 “本宫知道娘娘素来喜欢节俭,但身为皇后,身边的物件怎么能如此不堪。 瞧瞧这桌子,都有磨损了,皇后还不舍得换一张,值得本宫学习。 就是这摆件该多放点,省的屋子里冷冷清清的。 若是娘娘囊中羞涩,本宫倒是可以从永寿宫挪过来两件,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佩筠当然知道皇后并非面上看起来这般寒酸,说这话也是为了气气对方。 再加上皇后之前摆出来的好物件被佩筠那日都砸碎了,随后皇后就被禁足。 虽然用膳方面不至于太亏待,但想要换一些新的摆件却是不能了。 佩筠自觉在皇后面前又找了一回场子,简直是喜上加喜。 以后有什么好事,还是要与皇后多多分享才是。 把快乐分享出去,就能得到加倍的快乐。 佩筠是拍拍屁股走的倒是干脆,徒留皇后在景仁宫气到爆炸。 剪秋倒是想过用毒药将佩筠母子三人一锅端,想法不错,却没办法实施。 …… 完胜对手的佩筠像个斗胜的公鸡,坐在轿辇上昂首挺胸,心情美滋滋的。 皇上在永寿宫等人,佩筠却迟迟未归,这才知道,佩筠跑去了景仁宫,好半天才出来。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看着佩筠乐呵呵的样子,不用让人去探查,他都能猜出来佩筠在景仁宫说了些什么。 本想让她稳重些,莫要与皇后置气。 话到嘴边想起目前搜集到的一些关于皇后的线索。 皇上带着佩筠来到桌前准备用膳,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 被佩筠来景仁宫奚落一顿后,皇后开始更为积极地想要联系上太后那边,争取能够解除禁足,徐徐图之。 然而没过几天,景仁宫再度闯进一批侍卫,将剪秋等人带去了慎刑司。 皇上派去调查皇后的人,意外发现当年纯元皇后的死有疑。 而且宫里皇嗣频频流产,似乎是与皇后有关。 皇上雷霆大怒,让人将景仁宫的宫人抓到慎刑司严刑拷打。 虽然剪秋自始至终没有透露出一个字,看样子,对皇后忠心的很。 可江福海受了酷刑之后,因为实在是不能忍受痛苦折磨。 又或许是对皇后忠心有限,选择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 “启禀皇上,皇后身边的奴才已经招了。 除了意图谋害皇贵妃以及放毒蛇伤害六阿哥之事,还交代了许多……” 皇上听着小厦子一字一句的禀报皇后所做之事。 里面甚至还涉及到了害死纯元,致使其母子俱亡的事情。 皇上听后沉默半晌,想到了纯元临死前嘱托他,无论如何要善待她的妹妹。 “果真是她。” “除此之外,还有皇上登基后不明不白失去孩子的妃嫔,这里面也有皇后的手脚。” 皇上命人将皇后带到养心殿,事关重大,他必须与皇后当面对质。 枯坐在皇后宝座上的皇后满脸平静,见到小厦子带人前来‘请’,她也没感到意外。 从景仁宫的人被皇上抓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对于皇上所言罪行,皇后并没有辩驳,一脸坦荡的认下了。 可当皇上质问她为何要这么做的时候,她却神情激动,眼泪不住的流下。 “皇上问臣妾为什么这么做,因为臣妾爱您啊,满宫嫔妃又有几人带着真心。 唯有臣妾是真的深爱着皇上,所以臣妾才会不能容忍皇上与别的女人恩爱生子。 富察佩筠不过是个不通文墨的草包罢了,她凭什么能得到皇上的爱,凭什么! 臣妾原以为姐姐才是皇上钟爱的类型。 可没想到最后得到帝王真心的人,竟然会是她那样的性情。 无数个日夜,臣妾都在麻痹自己,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原来您也不爱姐姐。 臣妾真后悔,没有留姐姐一命,让她看看皇上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样。” 皇后声音尖锐,带着对佩筠的不屑、对纯元的嘲讽。 “你错了,佩筠很好,她的好也不必让你知道,朕与她言笑无厌时,牵肠挂肚之。 倒是你佛口蛇心,对永寿宫几次三番动手,可他们背后的主子是朕。” 皇后原本的控诉声骤然消失,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皇上。 “牵肠挂肚、言笑无厌时,难怪富察佩筠那个蠢货会一次次的平安无恙。 也是,臣妾怎么会斗得过皇上呢。她可真是好命。” 皇上没有继续理会喃喃自语的皇后,转身写下了废后诏书。 “皇后乌拉那拉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怀执怨怼,残害皇嗣。 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着废为庶人,冷宫安置。” 小厦子手脚麻利,将皇上的朱印放到皇上手边。 “奴婢漏夜前来,多有打扰,参见皇上。” 皇上见到是竹息,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启禀皇上,太后虽在病中,但也听闻了宫中有大变故,特意让奴婢前来宣读太后懿旨。” “太后懿旨?” “回皇上,确实是太后娘娘亲笔所写,奴婢不敢假传懿旨。皇上可以亲眼看看。” 竹息拿着懿旨走到皇上面前,表示皇上可以检验真假。 当听太后说乌拉那拉氏不可废后的时候,皇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但显然,皇后这口气松早了。 皇上并未做声应答,而是转身回到废后诏书前,坚定地将朱印压了上去。 “皇上,太后懿旨,乌拉那拉氏不可废后。” “竹息,你竟敢假传太后懿旨,意图扰乱后宫,包庇罪妇,简直是罪无可恕。” 竹息见势不妙,连忙跪在地上,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还是竭力为自己求情。 “皇上,这真的是太后亲笔所书,绝非弄虚作假啊。” 皇上没有做声,背过身去挥了挥手。 小厦子会意的躬身,叫过来两名侍卫,将竹息的嘴堵上后,快速拖了下去。 第138章 功亏一篑 皇上那一封圣旨,自朱印盖下去的一刻起就生效了。 皇上背对着她,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皇后见他连太后的懿旨都不予承认,就为了废掉她,只觉得这一切着实是可笑。 争抢了半辈子,到头来竟是功亏一篑,让人难以接受。 皇后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透,兴许是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 在被人带下去的时候,竟是笑出了声。 在离开养心殿的时候声嘶力竭的向皇上大喊。 “皇上,您以为富察氏那个贱人将来为了她的儿子不会算计您吗? 满宫里唯一对您真心爱重的只有臣妾,您会后悔的。” 皇后当然知道当下的情况,皇上定然是对佩筠付出了真心,一时半会对佩筠会极其宽容。 可孩子都是会长大的,六阿哥又生的聪慧,她不信佩筠将来会没有想法。 只要将来佩筠被皇上发现,依照皇帝的疑心程度,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 这也算是皇后的最后一搏,不为别的,只为给对方提前埋个雷。 被打入冷宫的皇后还将自己困在自以为的世界里,认为皇上就是想要让她给佩筠腾位置罢了。 殊不知,这远远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她身为中宫皇后,太后的侄女,曾经育有大阿哥,应该稳坐钓鱼台才是。 可她出于嫉妒和野心,一次次的亲自下场与妃嫔争斗。 当初的华妃仗着家里的军功,在宫里嚣张跋扈、四处得罪人。 皇后暗中推波助澜,让华妃犯了众怒,最终倒台。 皇后认为是自己的手段高明,可华妃在宫里得罪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没见她受到过什么处罚。 若非年羹尧的居功自傲,结党营私,引起了皇上的杀心,华妃也不会那么快就倒台。 说到底,华妃不是被皇后的手段斗倒的,而是失去了依仗,被上位者拽下来的。 所以从头至尾,她只要扮演好贤后的身份,只是受点不痛不痒的委屈即可。 轮到对付佩筠的时候屡屡失手,很大部分原因,就是没有了皇上的支持。 相反,皇上成了佩筠背后隐形的靠山,富察家作为老牌大族自有生存之道,行事一向低调。 佩筠这边,皇上不想让她受到伤害,自然是没有人的势力能大过皇上,皇后也一样。 不仅如此,皇上停止了选秀之后,宫中便没有什么新人能站队皇后了。 况且,她的野心与狠心也阻拦着她集合势力,到最后独木难支。 身为皇嗣的嫡母,是板上钉钉的母后皇太后,她应在其位,谋其政。 平衡后宫,护佑宫中皇嗣平安,为皇上处理好后宫的烦扰,让其没有后顾之忧。 可皇后将野心放到了储君之位上,若不是李嫔被吓破了胆子,缩在长春宫不出来,现在早就没了性命。 皇上本意是希望皇后能够安定后宫,可到了最后她反而成了最不安定的因素。 芳贵人、欣贵人甚至是甄嬛的孩子,都被皇后想方设法的一一除去,险些让皇上断子绝孙。 为何不直接对皇上出手,一了百了,因为她深爱着皇上,做不到? 因为她是皇后,是皇宫的三位主子之一。 对一些妃嫔出手被发现也就是打入冷宫,受处罚之类的。 可要是被查出来对皇帝动手,那就是弑君谋逆,会被株连九族的。 皇后即便再疯狂,也断然不敢对手握大权的皇帝动手,只能柿子挑软的捏。 皇后同样怨怼太后不能出手保下她,甚至不愿意帮她扳倒佩筠。 却不知,此时的太后已然是病重,每日清醒的时间有限。 竹息来传懿旨的时候,太后已经疲累的昏睡过去了,还不知道竹息一去不复返。 竹息在死前想起她与太后的对话,只觉得一切都要尘埃落定,太后的希望终究是要落空了。 太后眼里含着泪,不知是不是有所悔恨。 “哀家怕是不行了,这些日子病的糊里糊涂,皇上那边到现在也没有松口放皇后出来。 哀家在想,为了家族荣耀一直要保住宜修的后位是不是错了。 可乌拉那拉氏已经没有能够登上后位的人了,哀家也是没有办法。 当初费尽心思当上太后,哀家的心血不能断送,不得不这样做。” 竹息扶着太后的身子,知道太后是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太后已经对皇后多加劝告,是皇后自己执迷不悟,害死了那么多人。 她若是听太后的话,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个样子。” 太后已经没力气了,只能侧卧在床上,像是要将心里憋着的话全都说出来。 “哀家再不喜欢宜修,也要顾全全族的荣耀。 明知道她残害妃嫔皇嗣,也得一直保住她的后位。 是哀家对不住皇帝,对不住那些枉死的皇孙。” 太后虽然是这么说,可这些年对皇后的放纵,甚至事后为她扫尾。 这其中当真就没有因为皇帝不是老十四的缘故? 若是如今的皇帝是老十四,宜修敢如此残害老十四的孩子,想来太后会直接除去她。 只不过是不喜欢这个儿子,连带着也不重视那些皇嗣罢了。 在她眼里大过一切的家族荣耀,若是与老十四比,显得不值一提。 太后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心里的愧疚与苦衷,外面却来人禀报。 说是皇上命人将皇后带去了养心殿,似乎是景仁宫的宫人招了什么东西,引得皇上震怒。 太后一听也顾不得刚才的悲伤,擦擦眼泪,让竹息拿纸笔来。 “太后,您的身子需要休息,皇后不会有事的。” “不,皇上定是查到了什么,才会如此震怒。 你拿着哀家的懿旨去,宜修的后位不能丢。 本想着等哀家去了,留下遗诏保护皇后,现在看来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你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太后写完懿旨,就立刻交到了竹息的手上,催促她快去。 竹息知道这是太后的执念,也没敢耽搁。 捧着太后懿旨,乘着夜色,直奔养心殿而去。 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皇上也因为这份乱入的懿旨,心中失望了许久。 就连回到永寿宫都没有出现笑容。 想到太后对于宜修的维护,那道令他恶心的懿旨,他就觉得如鲠在喉,难以忍受。 第139章 母子争执 佩筠也听说了皇后被废的消息,特意让人准备了一桌好菜,想要庆祝庆祝。 但看着皇上闷闷不乐的样子,佩筠也只好暂时放下庆祝的念头。 无声的靠近皇上,依偎在他身边静静地陪伴着。 直到最后,那桌丰盛的菜肴也没有进了他们的肚子。 月上中天,皇上的注意力才重新聚焦到佩筠身上。 难得看到她还有这么安静贴心的时候。 原本心里还因太后的举动失望至极,此时从佩筠这也得到了安慰。 “今晚有些烦心事,倒是连累你还没用膳了,可是饿了?” 佩筠也没瞒着,十分自然的点了点头。 “唉,臣妾本来让御膳房那边做了一桌席面,现在这个时辰也没法吃了,真可惜。” 皇上伸手摸了摸佩筠软软的肚子,也知道这个时辰不应该多食了。 “天色已晚,不宜积食,让人去做两份鸡丝汤面来。 明日朕让他们做一桌更好的席面送来。” 皇上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明显还是心事未平。 知道皇上也有自己的难处,心情不好。 佩筠也就没作弄他,用完膳简单散散步,就老实上床就寝了。 躺在床上,皇上睡意朦胧的时候,再次想到了太后对自己与十四弟的不同,下意识想要面向墙蜷缩起来。 刚一动弹,感觉到身侧有人将他的胳膊抱住,转头就看见了睡得香甜的佩筠。 借着清冷的月光,皇上用手将佩筠面上的发丝拨到一旁,眼神温柔的不像那个杀伐果断的帝王。 静静地注视了一会,皇上顺势面向佩筠将人完全搂到怀里。 或许是受到佩筠的睡眠质量的影响,没过一会儿,也陷入到深度睡眠当中。 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皇上本以为自己会失眠,却低估了佩筠对他的影响力。 皇后虽然被打入冷宫,可凭借着多年的积威,加上太后还在,一时间也无人来为难她。 只是身边没有了伺候的宫人,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让皇后难以适应。 皇后以为这样的日子就够难以忍受的了。 或许这还不是更糟糕的,毕竟真正的苦主们还没来呢。 佩筠倒是想去落井下石,可太后的病情加重,她身为皇贵妃,自然也是要顾着寿康宫那边。 弘昱如今在上书房学习,跟着皇上能省点心,弘昭年纪太小了。 本想着也让他去接受知识的熏陶,但这孩子只知道黏着哥哥,对读书根本就不屑一顾。 为了不让他打扰哥哥学习,只能把他强制性留在身边看着。 病重的太后一直昏睡到第二天才醒来,睁开眼却没有看见竹息的身影。 而是另外一个宫女为她倒水,在她的身边忙忙碌碌个不停。 “今天怎么是你?竹息呢,她怎么不在?” 宫女抬头看了一眼太后,这才吞吞吐吐的将竹息的下落告知了太后。 “回太后的话,竹息姑姑她、她因为假传太后懿旨,意图扰乱后宫,昨夜被皇上下令处死了。 所以今日是奴婢来伺候太后,今日的药熬好了,太后还是先喝药。” 得知竹息竟是被皇帝下令处死了,太后只觉得脑袋发晕,震惊不已。 “那皇后呢?皇后可还在景仁宫禁足吗?” “皇上下旨,皇后中宫失德、残害皇嗣,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了。 太后娘娘您要注意身体,太医说您不能太过激动,不利于养病。” 太后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这破败的身子。 听到皇后被废的消息,只觉得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终是毁于一旦。 一想到这不由得急火攻心,晕死了过去。 “太后、太后!快传太医。” 整个寿康宫顿时兵荒马乱,多位太医联合诊治,互相对视一眼。 知道这是灯尽油枯之兆,也只能是下了一剂猛药,强行吊着太后的命。 “皇上,寿康宫那边来报,说是太后适才昏倒了,如今情况不大好。” 小厦子进来的时候,皇上正在翻看上书房几位阿哥的作业。 因为现在看的是三阿哥弘时的,眉头紧皱,眼神里满是嫌弃。 若不是小厦子带来的消息转移走了皇上的注意力,皇上都准备让人将弘时叫来养心殿骂了。 “太后为何会突然情绪激动?” “听说太后她老人家得知竹息假传懿旨后一时震惊,才会晕倒。” 小厦子接着说道:“竹息姑姑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 想来太后也是没想到竹息会背叛,这才伤心过度,一时接受不了。” 无论是皇上还是小厦子,他们心知肚明太后是因为皇后被废的事情刺激的。 但他不能这样说,必须将说法落在是竹息背叛才会伤到太后,不然保不齐让皇上落个不好听的名声。 总不能传出去是皇上执意要废后,将太后气病的,那死的就不会是一个两个了。 听到小厦子的话,皇上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 太后病重的消息传的很快,佩筠按照规矩,带着后宫众人前往寿康宫侍奉太后。 说是侍奉,实际上也就是跪在一旁做悲伤的样子,尽尽孝道。 “你负了我,你答应过我的……” 皇上听见太后病重糊涂,竟是再度提起了隆科多,这等不堪往事。 “皇额娘喜欢清净,佩筠,你带着她们去外殿等候。” 太后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老十四在哪,这使得原本还为她忧心的皇上心生不满。 “皇额娘,您糊涂了,老十四不在这。” 太后没有见到想见的儿子,眼里噙满泪水,恳求的看向皇上。 “皇额娘不行了,能不能让额娘见一见老十四。” 皇上没有正面回答太后。 “儿子不比老十四是您亲手带大,儿子陪伴您的时间不多。 这个时候,就让儿子陪着您。” “你就是不肯放过你弟弟,就当皇额娘求你,放了你弟弟,无论如何你们可是亲兄弟。” 第140章 太后去世 太后费力的抓住皇上的手,试图以此提醒皇上要顾念亲情,将老十四放了。 太后眼睛紧紧的盯着皇上,可皇上的眼里却没有出现她想要的感动。 “此事关乎前朝,皇额娘安心养病,就不必操心了。” 太后知道她没有机会让心尖上的幼子回来,这辈子到死也见不到他了。 心中积压多年对皇上的怨恨,终究还是没忍住释放了出来。 因为被贬的老十四、因为当年皇上惩治内务府,毁了她家族的根基,也因为隆科多的死,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皇帝,你幽禁皇亲,手足相残,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肯放过。 你会落到六亲不认,骨肉分离的地步。” 见太后终于装不下去,口出诅咒之语,皇上也将手抽了出来,不愿意与太后再有接触。 “不是儿子非要这么做,都是你们逼得。 儿子心中已有愿相携一生的女子,膝下有聪慧伶俐的皇子。 皇额娘所说,不过是无稽之谈。” “先帝在天上看着呢,当年你是怎样争得皇位的,又是怎样对待你弟弟的,先帝都看着呢!” 原本顾念着太后重病缠身,命不久矣,有些事不愿意做绝,可到头来还是没了体面。 皇上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被爱的那个幸运儿,也知道太后将老十四疼到了骨子里。 可也没想到,太后为了老十四,连最后一丝温情都不愿意留给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到了他这却只是得到了一句来自亲额娘的诅咒。 诅咒他骨肉分离、六亲不认。 “皇额娘与隆科多的事,儿子隐忍不发。 让你们乌拉那拉氏出了两位皇后,儿子已是孝顺至极。 有些话儿子不愿听,皇额娘也实在是不必说了。 您心里只有老十四,儿子本不想的,你们为何总是这样咄咄逼人。 乌拉那拉氏宜修在位多年,害死了儿子多少皇嗣,若是那个毒妇敢伤害老十四的孩子,您还会默认吗? 在皇额娘心里,什么都比儿子重要。那些没能出生的孩子也是您的皇孙呐,您可曾对他们有过半点怜悯之心。 这些年您没少为她扫尾,那些未能出生孩子都是会孤单的,儿子总得给他们找个伴儿。 皇额娘放心,乌拉那拉氏害死儿子多少皇嗣,儿子就派人从老十四那弥补回来。” 太后原本已经有些涣散的精神重新聚集,对着皇帝呵斥出声。 “皇帝你不能这样做,他们还叫你一声皇叔,你不可以这样做,他们是无辜的。” “芳贵人她们的孩子哪一个不无辜!这不能怪朕,要怨就怨他们的皇玛嬷,这都是报应。 儿子也感激皇额娘,替儿子料理了隆科多,让儿子免遭恶名。” 太后意识已经模糊,心里涌现出绵延不绝的悔意,她不该纵容宜修那般行事。 她没想过,皇上竟然想要对老十四的孩子动手,那可是她的皇孙啊。 生命的最后一刻,太后心里挂念的还是心尖尖上的幼子,她的偏心何尝不是兄弟离心的因。 若老十四一心跟着皇上,两人一母同胞,兄弟齐心,怎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皇上起身,缓缓地跪到太后的床前,眼里满是悲凉。 “皇额娘,快睡,好长大,长大把弓拉响。 这样哄孩子的歌,你从来、从来没对我唱过,您能为我唱一遍吗?” 一向杀伐果断的帝王闭上眼睛,他心里知道,这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太后的丧仪办的声势浩大,无可指摘。 自从那日太后去世,皇上亲自为太后守灵,期间数度昏厥。 无人能够指责皇帝不孝,阴差阳错的多出了不少好名声。 因为皇上身体不适,寿皇殿里由几位皇子守着,佩筠身为皇贵妃,一应事务需要她来安排。 有失就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 皇上没有得到太后的疼爱,失魂落魄的表现反倒激发了佩筠的怜爱。 眼见着皇上周身满是的落寞,孤身一人躺在床上缓解疲惫的精神。 佩筠只觉得母爱大爆发,顺手就将活泼好动的弘昭扔到了他的床上。 “皇上,逝者已逝,臣妾和孩子们都会陪着你,你这两天不好好用膳,都把自己累病了。 臣妾就两天没注意到这边,你就不好好吃饭,还不如弘昭吃得多。 知道你眼下吃不得大鱼大肉,给你带了碗素面,还有一份枸杞红枣汤。” 皇上本来没有胃口,想着是佩筠特意拿过来的,寿皇殿那边这两天忙得很。 皇上也注意到佩筠身子消瘦了,不想拒绝她的关心,接过碗打算吃几口。 还在玩的弘昭看见了,连滚带爬的从床里面奔过来,口水都要控制不住了。 “皇阿玛,香不香啊,弘昭帮忙尝一尝?” 弘昭的眼睛里满是垂涎,这小子自从可以吃一些辅食,就嘴馋得很。 为了空出肚子吃这些新奇的食物,就连乳母都不稀罕了,整天跟在佩筠身边想着蹭一口吃的。 这会子看见皇上手里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面条,没忍住召唤就过来了。 皇上看着儿子眼里的渴望,又瞅了瞅手上的面条,对峙了片刻,还是妥协的喂弘昭这个小胖墩吃了一点。 “你这小子,在吃的方面可真积极。” 佩筠心里暗暗吐槽,那你是不知道,为了这一口吃的,这小子最近都开始自己主动断奶了。 看他在那满足的咂嘴,似乎是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就觉得有意思得紧。 心中的惆怅也散去不少,在母子二人的陪伴下,皇上吃了这些天来最舒坦的一顿饭。 弘昱在哪呢?弘昱在苦兮兮的和哥哥们守灵呢,不比弘昭还能蹭吃蹭喝的。 等到太后丧仪结束,佩筠与皇上倒是不约而同的消瘦了不少。 佩筠对于太后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左不过就是喜欢说一些云里雾里的话。 她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还要时不时用难以形容的目光看着她。 佩筠觉得这老太太奇奇怪怪的,跟皇上说了几次,皇上嘱咐她不必多想,她回答的没有问题。 皇上一边为太后守灵,一边不忘对太后的承诺,派人前往老十四那边。 倒也没有真的赶尽杀绝,但意外死的加上重伤生病的,弄得老十四那边一团乱。 府里的人见孩子频频出事,以为是冲撞了什么,特意请了萨满去府上做法。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皇上报仇从早到晚。 第141章 纨绔子弟 果郡王府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果郡王虽然醒了。 但到底是伤了底子,于寿数有碍。 每日清醒的时间有限,太医竭尽所能,也只能是尽量吊住果郡王的性命,其他的不敢多说。 皇上忙着太后的丧仪,听到果郡王那边的情况,也就没有再理会了。 生死有命,皇上倒要看看果郡王的福气大不大。 果郡王的福气大不大不知道,皇后的福气是要到头了。 太后去世,所有人都知道,冷宫那位皇后再无起复的可能了。 原本宫人还忌惮着皇后的余威,再加上没有佩筠的指使,不敢太过造次。 这会也是见风使舵,冷言冷语不断,更别提吃食了。 更糟糕的是,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消息,皇后是致使宫妃接二连三流产的罪魁祸首。 这不巧了,芳贵人本就是因为小产后才丧失理智,最后被打入冷宫。 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后,如今与她算是同住在冷宫,芳贵人自然是要为孩子报仇。 隔三差五的就要跑到皇后的屋里,与皇后大打出手,次次都是奔着拼命的架势。 乱拳打死老师傅,虽然芳贵人常年在冷宫身子虚弱,但皇后养尊处优的也不擅长此道。 因此,这场冷宫持久战倒也打的有来有回的。 在一次打斗中,芳贵人许久未修剪的指甲在挠到皇后脸上时被意外折断。 虽然手指钻心的疼,可看着对面皇后捂着鲜血淋漓的脸痛苦哀嚎,这点伤也就不算什么了。 “啊!!!放肆,你竟敢弄伤本宫,太医,快宣太医。” “哈哈哈哈,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 如今你不过和我一样是个冷宫弃妇罢了,这里不是景仁宫,哪里来的太医。 乌拉那拉氏宜修,你的报应还在后头呢,咱们有的是时间相处,废后!” 芳贵人看着毒妇的惨样痛快的笑了出来,转身出去的时候,眼里满是恨意。 走出屋子,芳贵人眼里的恨意不再,眼里重归一片混沌,浑浑噩噩的。 又和往日一般疯疯癫癫,跑出去和昔日的丽嫔在干草地上抢位置。 因为没有太医的医治,芳贵人的战绩永远的留在皇后的脸上。 或许是受到容颜有损的影响,皇后越发不愿意出来。 只是躲在破败的屋子里,好在还能时不时与芳贵人‘切磋’,生活精彩的很。 欣贵人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来冷宫羞辱皇后。 但可以在外面变着法的克扣一些膳食与过冬的衣物。 内务府那边的副总管如今是汪谨,出于谨慎,私下里将此事告知了佩筠。 皇后如何与她何干,就算欣贵人不这么做,她也不会允许皇后有好日子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佩筠表示,宫里的事情繁杂,哪里有精力顾得上冷宫那么个遗忘之地,只要面上过得去就行。 对于日理万机的皇上来说,能给宜修留一条命就已经是仁慈至极,旁的也就不再过问了。 军机处事务繁忙,准噶尔那边也不安分,让皇上忙的不可开交。 有时顾不上用膳,都得佩筠抱着孩子亲自来养心殿,提醒皇上注意身体。 元宵佳节,因着太后去世的原因也没有像往年一样大办。 歌舞也削减了不少,但到底是佳节,也是热闹的很。 宫中权力更迭,佩筠一家独大。 宫外的富察家在权势的追捧下也多少有些忘乎所以。 族中的长辈自然是知道树大招风,一直以来对族人严加约束。 可佩筠位居皇贵妃,膝下两名健康的皇子。 弘昱又深得皇上的宠爱,时常陪在皇上身边,隐隐有立储的倾向。 富察氏家大业大,难免有纨绔子弟受不住管束,跑出去耀武扬威。 其中就有两个看不清形势的,在逛花楼的时候因为与另一位朝中大臣家的小公子有了口角之争。 竟大打出手,将对方痛打一顿,还扬言自己是皇贵妃的堂弟,就是打死他又能如何。 语气十分嚣张,将纨绔子弟的形象活灵活现的展示了出来。 被打的小公子在家里也是受宠的,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哀嚎着被奴仆抬回家中,咽不下这口气的他选择向自己父亲告了一状。 第二天,朝堂之上就炸开了锅。 御史毫不含糊,直接了当的在上朝的时候弹劾了佩筠的家族。 “启禀皇上,臣有本启奏。 富察家子弟公然殴打他人,扬言是皇贵妃娘娘的堂弟,就算打死人也无事。 言语之僭越,行事之无度,视国家法度于无物,理应严惩。” 虽然这件事被皇上压了下来,但涉及到皇贵妃的家族。 此事的关注度还是极高的,一时间朝堂议论纷纷。 佩筠听说后颇为诧异,当然在她眼里打一架算不得大事。 但打着她的旗号在外面扯犊子,败坏她的名声,这件事就大了。 佩筠还惦记着让弘昱将来子承父业呢,她虽然不愿意理会宫外的事情。 但也知道这要是处理不好,就会成为政敌攻讦的污点。 “桑儿,拿纸笔来,本宫要书信一封,送往家中。” 事情宜早不宜迟,有些事越快解决越好。 皇上出于好奇佩筠的反应,就看了那封没有封口的信。 上面直白得很,大意就是,家里若是不处理了这两个倒霉催的,她就亲自请皇上去处理。 到时候就不一定是什么结果了,皇上可凶得很。 佩筠猜到皇上就算是出于好奇,也会选择看看她所写的内容。 所以表面上是写给富察家的,实际上也是向皇上表明态度,尤其是涉及到前朝这样敏感的问题。 即使拥有皇上的信任,这种涉及到政治的误会也是越少越好。 富察家知道是被家中不成器的子弟连累,这两个人不是嫡支的,而是富察家旁支的小辈。 只是平时在家中受宠,背靠庞大的富察主支,才会扯虎皮闹事。 族长的意思是按规矩办事,将两个不成器的交出去,平息外面的纷争,免得连累宫里娘娘与皇子。 有的族人认为这件事不能轻而易举的就服软,不过是寻常的打架,何必如此上纲上线。 两种声音在富察家响起,吵得人心烦。 最后还是马齐这位两朝元老亲自出马,一锤定音。 第142章 滚刀肉 不仅要将那两个人重罚,还要将姿态放低。 富察家现在需要的是低调,他们在宫外越低调忠心,佩筠她们将来的路就能越好走。 谁都没想到,事情的最后,富察家亲自将已经被杖责二十的两个人送到了牢里。 富察家秉承着忠君爱国的理念,佩筠的父亲言辞恳切。 将姿态放低,表示愿为皇上分忧,主动惩戒了犯事的族人。 皇上本来也没觉得这算什么大事,但见到富察家没有辜负了他的重视,心里还是舒坦的。 对于佩筠皇上是信任的,甚至是在精神上有所依靠,但是对于富察家,皇上的考察从未停止。 身为储君外家,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外戚干政,扰乱朝堂。 这些年富察家低调行事,没有惹了皇上的眼。 否则,即使皇上看在佩筠母子的面子上不会伤及性命,也会让他们元气大伤。 行动上自然是亲自起身将佩筠的父亲扶起来,言语间多见亲近,将此事揭过了。 原本外人还等着看富察家栽个跟头,结果雷声大雨点小,富察家也是真的够低调得了。 明明不算什么大事,还要直接将人惩戒了一番,害的他们热闹也没看成。 往小了说,就是少年人年轻气盛,打架也是寻常事,再上纲上线也不算大事。 可人家富察家姿态做的足足的,总不能就因为这就真的将人打死。 到了最后,事件中心的三个小公子算是一人挨了一顿揍,算是另类的公平了。 三阿哥年纪渐长,可课业上就是不开窍。 如今都快要不比弘昱了,可见皇上得有多绝望。 “朕要你背魏征的谏太宗十思疏,背的倒还流利。 朕问你,太宗如何能做到垂衣拱手而治?你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难道在书房你的师傅也没有给你讲过太宗的德政吗?” 三阿哥像一个被狂风暴雨摧残的小树苗。 听着皇上暗含怒气的质问,只觉得话都不会说了。 要是弘昱在就好了,没准儿还能偷着提醒提醒他。 此刻的三阿哥独自一人直面皇上的怒火,心中万分想念向来机灵的弘昱。 “贞、贞观政要师傅已经讲过了,儿子、儿子也细细读过了。” 三阿哥一边磕磕巴巴的解释,一边偷瞄皇上的脸色。 “混账东西,你五岁上书房,如今也十多年了,朕竟不知你将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两年前你还能将贞观政要背出好多来,如今竟是全都浑忘了。” 皇上手里的佛串被他紧紧的攥在手里,越说越气。 “亏得你师傅脾气好,换做是朕来,怕是一天就要被你气死。” 皇上每说一句,三阿哥就矮上几分,最后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得了。 “皇阿玛息怒。” “息怒?朕倒是想息怒,你是朕的长子,朕不求你建功立业,为父分忧。 但求你为下面几个幼弟做个读书的榜样,好让朕少操些心,你却偏偏是这般不成器。” 皇上眉头紧皱,有些后悔就不该,还是不死心的考察三阿哥的功课,每一次都会被气个半死。 小厦子站在殿外都能听见皇上愤怒的声音,每次三阿哥来都是如此,他都习惯了。 “这三天好好把文章读通,再不知文义,便不要来见朕了。” 三阿哥也想好好学,可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难的东西,有些话他不敢说出口。 其实他已经习惯被皇上骂了,他也也努力了,奈何一顿操作猛如虎。 到头来,他现在估计也就比弘昭强了,就连弘昱他都比不过。 每次被考察功课,都会有来自皇阿玛亲切的怒吼作为背景音乐,滚刀肉表示已经习惯了。 三阿哥不愧是大清巨人,多厉害,时不时就因为学习把皇上气个半死,却活的好好的。 第二日去上书房,三阿哥无精打采的样子引起了弘历与弘昱的注意。 两人凑到他的面前,神情有些好奇,但也带着笃定。 “三哥,昨晚皇阿玛是不是又抽查你的课业了?今日怎么没精打采的。” 三阿哥也不怕弟弟笑话,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你说对了,我又被皇阿玛骂了一顿。 给我三天时间,让我把文章读明白,不然下次估计还得挨骂。” 弘昱摇摇头表示对三哥的同情,默默为对方祈祷。 弘历看着却觉得不是滋味,三阿哥虽然蠢笨总是被骂,可这也说明了皇上对他的重视。 同样是皇子,只有他不得皇上喜欢,比不得三阿哥和六阿哥他们是在皇宫里长大。 他虽然有野心,想要证明自己。 但现在的形势对他太不利了,上有皇长子,下有聪明伶俐的六阿哥。 六阿哥生母是摄六宫事的皇贵妃,封后指日可待。 虽然不甘心,但他知道没有额娘的庇护,能在宫里好好的活着就不错了。 他也庆幸皇贵妃没有对他苛待,现在的生活已经比当初在圆明园好多了,或许他该珍惜了。 听皇上说三阿哥不成器,读书上简直是毫无进步,皇上恨铁不成钢,佩筠倒是觉得很正常。 她觉得虽然三阿哥笨了些,但这说明宫里还是有正常人的,和她一样都不喜欢读那些枯燥的东西。 皇上因为三阿哥头疼,殊不知,还会有一个更让他头疼的小子在上书房崭露头角。 与三阿哥一道并称为上书房钉子户,也算是另类的首尾呼应了。 再加上弘昱与三阿哥关系不错,佩筠也就帮着说了两句好话,权当是宽慰皇上了。 果郡王清醒的时候也明白自己的身子骨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他知道自己还是放心不下甄嬛,但端看现在他的下场,就知道,甄嬛现在怕是已经不在了。 他再不甘心也只能是被困在王府,日日喝着苦药汤子。 果郡王偷偷在书房写了一首悼念亡妻的诗,将自己与甄嬛比作苦命鸳鸯,恨不能长相守。 此事却被果郡王府的探子发现,将诗作誊抄了一份交给皇上。 “恨不能长相守、既然这般遗憾,朕也不能辜负了果郡王。” 不出半月,宫外传来消息,果郡王重病不治,薨。 第143章 祭祀 想到弘时的课业就令人头疼,可到底是长子,皇上还是很关注三阿哥的。 尤其是三阿哥已经到了娶福晋的年纪,却还是一副不成器的单纯样子,让他见了就心烦。 “近日三阿哥在书房行走,一切都还好吗?” 张廷玉虽然教导三阿哥的时间不算多,但对于他的脾性还是了解一二的。 “都还好,三阿哥为人谨慎,尊师重道。” “这孩子是老实些,心却不坏。 昨儿个还跟朕说要好好操办先帝的生辰礼仪,的确是还有孝心。” “皇上说的是。” 皇上一边翻阅奏折,一边问及三阿哥平日里其他的动向。 “除了书房与王府,三阿哥也喜欢与宫里朝臣,讨论国事,想为皇上分忧。” 既然皇上问了,张廷玉也就如实说出了三阿哥近日的动向。 原本还在处理政务的皇上,听到这里将头抬起,看向张廷玉,眼神犀利。 “你见了弘时的师傅,也该让他提点弘时,先帝在时便没有这样的规矩。” 张廷玉应下之后,又提及了祭祀先帝的景陵皇上是否亲自前往。 听到皇上说自己身体不适,打算让皇子代为前去。 张廷玉眼里多了丝考量,也有些拿不准皇上会让谁去。 “请旨,不知是哪位皇子前往,臣也好着礼部先行安排。” 皇上眼里带着犹豫,没有直接将人选告知张廷玉,只是让他先行跪安了。 “臣遵旨。” 皇上思虑再三,若说这件差事交给谁,他心中最属意的就是弘昱。 可越长选幼终归不是好事,也会引起朝堂的进一步推测。 最后这份差事还是落在了最为年长的三阿哥身上。 得知此事的时候,李嫔简直要高兴坏了。 她觉得皇上既然让弘时接下这份差事,就说明皇上心里对于长子还是寄予厚望的。 皇贵妃的六阿哥虽然聪慧,可到底是年幼,不如她的弘时得力。 原本还整日里缩在长春宫的李嫔,这会尾巴也翘起来了。 在宫里逢人就夸三阿哥的皇上青睐,连祭祀先帝这样的大事都交给他来办。 要她说,皇贵妃算什么,皇太后才是真正的尊贵呢。 就该她有这个福气,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皇额娘,弘昭也要去和哥哥一起读书,皇额娘,皇额娘,弘昭也要去读书。” 因为这一阵子不知为何,皇上对弘昱的要求比以往严格了许多。 平时在养心殿和大臣议事也要弘昱躲在一旁听着。 虽然朝臣并不知道现场还有一个奉旨偷听的小屁孩,但这并不妨碍弘昱的行事风格越发靠近皇上。 也正是因为弘昱几乎大半天都会留在养心殿,弘昭这个哥哥的狗皮膏药不干了。 听身边的人劝哄哥哥是去读书了,才会没有时间天天回永寿宫。 自认为自己很聪明弘昭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哥哥忙着读书,那他也可以陪哥哥一起读书。 佩筠已经被小短腿烦了半天了,耳朵里回荡着弘昭的声音。 她在殿里来回走,躲着跟屁虫,弘昭就执着的跟在佩筠身后。 “你也要去读书?这可是你说的,皇额娘就送你过去,但你可不要后悔啊。” 佩筠见这小子倔劲上来了,转念一想,换了身衣服,准备带着弘昭去见识见识书本的力量。 弘昭不知道自家皇额娘的恶趣味,只知道自己能和哥哥待在一起读书了,乐颠颠的就牵着佩筠的手往养心殿走去。 往常这个时辰弘昱应该在上书房,但因为皇上进来总是召见弘昱去旁听,为了方便,弘昱就直接搬到了这边。 “皇上,你这胖儿子臣妾是管不了了,嚷嚷一上午。 非要跟弘昱待在一块学习,轮到你这当皇阿玛的出手了。” 乍一听到弘昭如此上进,皇上有些意外,还以为这孩子跟弘时学不爱读书呢,没想到看走眼了。 “弘昭你真的想读书吗?那皇阿玛就让你和哥哥一起学习可好?” 皇上知道弘昭年纪太小,又是个跳脱的,未必会静下心来,也只是打算带他体验体验弘昱的学习氛围。 听到弘昭满含兴奋的肯定回答,皇上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抱着弘昭走到弘昱读书的地方。 让人拿了一套桌椅,还放了两张纸,将兴奋蹬腿的弘昭放好。 皇上又嘱咐他不要打扰哥哥读书,转身查看了一番弘昱的进度,笑着勉励几句,就和佩筠出去了。 弘昱看弟弟不停的往他这边张望,伸着小短手求抱抱,瞪着大眼睛好奇的模样就觉得心软。 屋里没有其他人,弘昱也就起身将人抱到了身旁,将弘昭的椅子放到自己身边,弘昭坐上去正好可以靠着弘昱。 出于好奇,弘昭见什么都要问问,弘昱也很有耐心,可谓是句句有回应。 弘昭闹着来也只是因为想哥哥了,他摆弄了一会手里没沾墨水的毛笔,也就没兴趣了。 小手抓着弘昱的衣服,不一会儿就呼呼睡上了。 弘昱专心复习手里的内容,发现身旁的小孩没有了动静,低头却发现弘昭已经靠在他的身侧睡着了。 小声将门外的余善唤进来,让他去拿了一条小被子盖在弘昭的身上。 原本想要让余善将孩子抱去软榻上睡,结果一动他就哼唧。 没办法只能维持现状,尽量让他睡得舒坦些。 安顿好弟弟后,弘昱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转头继续看书练字,两人互不干扰。 只要身边有信任的人,弘昭的睡眠质量就极好,称得上是雷打不动。 等皇上与佩筠回来,看见这一幕,皇上不禁在心里摇摇头,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见到书就睡觉。 佩筠将自己给弘昱特意带的零嘴偷偷塞给弘昱,要她说,孩子吃点零食怎么了,偶尔吃一点也不会有什么伤害。 自从弘昱跟在皇上身边时间变长,行事风格与皇上也愈发的像了。 虽然还是爱笑,但做起事情来一丝不苟的,太古板都不像小孩子了。 第144章 圈禁 佩筠得到机会就去逗弄弘昱,时不时送他一些这个年纪玩的东西。 偶尔还会将弘昭扔给他玩,也算是弘昱难得的放松。 但就有一点,弘昱同样也喜欢给弟弟念书。 以前总是读给佩筠听,自从搬出了永寿宫,佩筠就算是解放了。 所以只能是读给弘昭听了,每次弘昭不听话,这招百试百灵,这算是弘昭难得不喜欢哥哥的地方了。 …… “交代给你的事办的不错,先帝的祭礼办的很是妥帖。” “谢皇阿玛夸奖。” 得到皇上的夸奖,三阿哥心里有些高兴,觉得自己办的深得帝心,就想着再锦上添花。 他觉得刘大人说的没错,皇阿玛这么重视先帝祭祀之事,如今心里应当也是顾念亲情的。 他若是开口给皇阿玛一个台阶,借此机会宽宥八叔和十四叔他们。 如此一来,不仅能让皇阿玛有一个好名声,自己也能更得皇阿玛重视。 “你办的好朕都看在眼里,对了,听说你前些日子去宗人府看了几次允禩。” “是,儿子只是觉得八叔他现在很可怜。” 此言一出,一旁侍候的小厦子瞳孔一震,不可置信的偷瞄了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三阿哥。 “你倒是宅心仁厚。” 三阿哥对皇上语气里的讽刺半点都没感觉出来。 还在那提什么先帝在时,也希望看到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皇上没有阻止他,闭了闭眼强忍心中的怒气,示意他接着说。 “还有十四叔,他是儿臣的亲叔叔,皇阿玛的同胞兄弟,却一直被圈禁。 先帝在时,十三叔被圈禁,皇阿玛尚且苦苦向先帝求情,不如看在先帝的份上,也放十四叔出来。” 小厦子眼看着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黑,不免替皇上感到心梗。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飞奔过去将三阿哥的破嘴捂得严严实实的,省的让他在这里口出狂言。 “你倒是惦记着你的叔叔们。” 三阿哥感觉皇阿玛的反应好像有点不太对,但还是梗着脖子继续说下去了。 这次,三阿哥又放了个大招,言及太后病重之时很是想念他的十四叔。 若是当时能够让他出来的话,太后或许会宽慰许多。 当然,后面半句没说出来,但还是一字一句的,精准的将皇上的雷区踩了个遍,扫雷都没他能扫。 “你十四叔出来,太后的病就能好了吗?你觉得朕不孝是?” 皇上越说越生气,偏头看向有些不安的三阿哥,眼里的失望藏都藏不住。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也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您圈禁兄弟手足,外面还不知要如何揣测呢。” 三阿哥不愧是被骂惯了,皇上都要气的爆炸了,他还继续在那里引雷,连皇上引以为傲的养气功夫都失去了作用。 “当初你八叔、十四叔他们是如何刁难朕的,你不是不知道,如今反倒与他们沆瀣一气,来忤逆朕。” 皇上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怒之下将三阿哥圈禁在宫外,斥责他不忠不孝,不堪大用。 虽然没有什么革去黄带子,但一个不忠不孝的训斥,就足以让他与大位无缘了,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这也就是皇上的亲儿子了,但凡这些话换一个人来说,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三阿哥一时间难以接受,泪流满面,他不明白,明明是出于好意,最后怎么变成了这个结果。 其实皇上也知道三阿哥本性不坏,就想让他好好读书,给下面的弟弟做个榜样。 可他的耳根子太软,极其容易被人利用当枪使,今日之事,皇上不信背后没有人为他出谋划策。 他私交朝臣之事皇上不是不知道,可没想到他的长子竟然会如此没有城府,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他不算年轻了,下面的朝臣也蠢蠢欲动,想要有个从龙之功,这些他都知道。 三阿哥不是做皇帝的料,可今日之事让皇上意识到。 已经开始有人按耐不住,想要增加三阿哥的分量,推着他走向储君的位置。 如今三阿哥与弘昱他们还算有几分兄弟情。可他再不出手阻止,夺嫡的残酷,会将这些情分消磨的一干二净。 三阿哥是长子,也是众矢之的。只有彻底废了他夺嫡的资格,才不会有人将宝押在这个蠢蛋身上,才能保住他的命。 皇上身为父亲,不管心中如何失望,看在三阿哥心性不坏的份上,也得给他留条活路,不能看着他送死。 没人知道,在正大光明的后面,他已经放上了弘昱的名字。 只希望上天仁德,能多给他一些时间,教导下一位继承人帝王之道。 以前熬夜批阅奏折都是家常便饭,可自从今年开始,他明显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 可身为帝王,这些都是不可推卸的责任,肩上不敢放,也不能放。 边关的事情要管,天灾人祸要管,朝中权力更迭也要管。 有时他看着面容还带着稚嫩的弘昱就有些遗憾。 遗憾这孩子年岁太小,若是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幼主继位的隐患实在是太大了。 三阿哥触怒皇上,被皇上下旨圈禁的事情,在前朝后宫引起了轩然大波。 李嫔快要翘到天上的尾巴也瞬间收了回去,慌忙的跑到养心殿为三阿哥求情。 “皇上,弘时他绝无冒犯之意,还请皇上饶恕他。” 可无论她如何的哀求,皇上始终也没有松口。 倒是弘昱听到此事,想到往日与三阿哥的情分,特意找到皇上想要为他说说情。 “皇阿玛,三哥虽然不善谋略,但也绝非是心思叵测之人。 儿子虽然觉得皇阿玛这么做应该还有别的原因,但还请皇阿玛宽宥他。” 皇上有些好奇,“你为何会觉得朕这么做不单单因为愤怒?” “因为儿子相信皇阿玛是慈父,对三哥并非面上的无情。 若真的不在乎三哥,就不会督促他的学习,时时鞭策他了。” 皇上拍了拍弘昱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半晌,皇上才继续说道。 “弘昱你生来聪慧,皇阿玛对你寄予厚望,三阿哥出言不逊,被朕圈禁。 若你愿意,将来这就是你施恩的对象,皇阿玛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皇上与弘昱这番话并没有传出去,成为了父子俩的小秘密。 自此之后,弘昱越发用功,不愿意让皇上失望。 私底下也会通过佩筠敲打内务府,不要苛待了三阿哥,偶尔两人还会私下里有交流。 三阿哥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觉得患难见真情,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第145章 皇上晕倒 弘时当日那一句句戳心窝子的话,让皇上的脑海里不断想起太后去世前的诅咒,还有一路走来受到的怨怼。 在一日午后,积攒的郁气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 想到以前答应过佩筠要带她去皇庄散散心,可却一直没有时间,这几日天气都不错,适合出去逛逛。 皇上将重要的奏折放在一起,连着处理了几天,将自己关在养心殿,就连永寿宫哪里也没去。 佩筠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但想到他那工作狂的性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打算来寻皇上一同用膳。 “皇上呢?可还在里面?” 小厦子在殿外站着,见到佩筠询问倒也没含糊。 “是,皇上已经连着在养心殿好几天了,这折子源源不断,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糊涂东西,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来告知本宫。 若不是本宫今日前来,怕还不知道皇上这么不爱惜自己身子。” “皇贵妃娘娘恕罪,皇上不允许奴才们告诉您,说是皇上另有安排。” 佩筠也没继续与小厦子讨论恕不恕罪的事情,直接让人将门推开,径直走了进去。 “佩筠来了,你可用午膳了?” 皇上向佩筠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一旁等他一会儿。 佩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虽然对所谓的政务机要不感兴趣,但养心殿里是有话本子的,都是她的珍藏版。 也就没客气,熟门熟路的从一堆书中,将自己浑水摸鱼放进去的话本子拿了出来,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也算是陪着皇上了。 “皇上还说呢,都好几天了,也不见你来永寿宫用膳,怕是连永寿宫大门往哪边开都忘记了。 臣妾还没用膳呢,说来也怪了,旁边少个人,吃饭都不香了。” 佩筠眼睛放在话本子上,嘴上却是说个不停,声音也不高。 两个人眼睛都没有看对方,但一点也没耽搁他们的交流。 “是朕的不是,影响到娘娘食欲了,朕这边马上就要处理完了。 让小厦子上一桌好菜,给娘娘赔罪。可好?” 听到这话,佩筠撇撇嘴,佯装不在意,但话音里笑意明显。 “臣妾愧不敢当,一切但凭皇上做主罢了。” 皇上加紧处理的速度,又过了半晌,算是将要紧的事处理完了。 看到已经没有几本奏折的桌面,皇上心里轻松了不少。 皇上按了按太阳穴,站起身来准备活动活动筋骨。 下一秒就觉得天旋地转,没等发出声音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佩筠一直留意着皇上的进度,等着拽皇上去好好吃饭。 结果却看到刚才还好好的皇帝,下一刻就摇摇欲坠起来。 顾不得多想,佩筠扔下手中的话本子,快步冲到皇上身旁,几乎是用尽全力护住皇上的身体,尤其是头部。 因为她穿的是花盆底,在抱住皇上的同时,失去了平衡也随着一起倒了下去。 “啊——”佩筠的后背重重的磕在了桌子的边沿,左脚也是剧痛难忍。 即便这样,佩筠还是将皇上保护的很好,至少头部这些关键部位没有被伤到。 听到殿里传出的动静,小厦子反应很快的走了进来。 “来人,快来人,传太医——” 佩筠长这么大就没遭过什么罪,最苦的时候就是孕育弘昱和弘昭的时候。 身上传来的剧痛,加上因为惊险一幕受到的刺激,让佩筠差点就晕过去了。 小厦子不知道皇上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为了避免出现动荡,传太医的声音并不算大。 不仅如此,他对太医院那边明面上的说辞也是佩筠不小心磕碰,需要太医处理,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接下来的安排,就要看皇上的身体情况了。 小厦子带着宫人小心翼翼的将皇上抬到龙床上,又让两个力气大的嬷嬷将佩筠抱起来。 本想将佩筠送到偏殿的床上暂时休息,等太医来好为她看看。 但佩筠强忍着身上传来的痛拒绝了,她还是不放心皇上,突然地昏厥绝非好事。 她得在这守着,将养心殿镇住了,不能走漏了风声。 刘太医和唐太医一路急匆匆的自太医院赶来,不敢耽误。 可没想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竟是皇上。 软榻上的皇贵妃情况也不算好,额头冷汗连连,唇色苍白,似是痛楚难忍。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刘太医为皇上诊脉,唐太医则是自动走到佩筠面前跪下诊脉。 “刘太医,皇上情况如何,为何会突然昏迷?” “回皇贵妃的话,皇上体内郁气堆积,加之以疲惫过度,身体才会吃不消。 微臣开两副温补的药,皇上这段时间需要静心修养,万不可劳心劳神,否则对身体无益啊。” 刘太医没敢说的是,再这么下去,怕是会有碍皇上的寿数。 只希望皇贵妃娘娘能多多劝导,让皇上安心休养。 “那皇上何时能醒过来?” “娘娘放心,皇上现在脉象平稳,想来再过几个时辰就能醒来了。” 知道皇上是又累又气才会突发昏厥,晚一些就能醒来了,佩筠暂时松了口气。 倒是她身上的伤显得更为严重,后背遭受到严重的冲撞,更严重的是左脚的脚踝扭伤,红肿明显。 好在没有骨折,但也需要固定伤处,避免活动,饮食上也要清淡为主。 不能随便走动这是没什么问题的,正好陪皇上一起养着了。 佩筠觉得这好歹也算是救驾有功了,怎么的也得奖励她一个皇后当当。 佩筠心里不着天的乱想,过过瘾也就抛到脑后了。 弘昱得知佩筠脚扭伤了,也是急急忙忙的牵着弘昭的手来养心殿看望。 结果看一送一,不仅是他们皇额娘受伤了,他们皇阿玛也躺在床上昏迷呢。 弘昱没少跟在皇上身边耳濡目染,见到这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外面传出来的都是他皇额娘受伤了。 总不能满天下嚷嚷皇帝昏迷,那样会动摇朝堂。 两个孩子也没走,干脆就留在了养心殿守着战损的父母。 入夜,养心殿烛光明亮,佩筠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喝了药就躺下了。 身子放松一些,这么做可以让后背不那么疼。 第146章 礼物 面向皇上的床榻方向,却迟迟看不见皇上那边有动静。 弘昱将弘昭哄睡后,将人抱去了偏殿,一会儿走到佩筠身边端茶递水,一会儿去皇上那边看看。 “皇额娘别担心,皇阿玛是天子,一定会没事的,儿子在那边守着呢。” 佩筠心里担心得紧,勉强笑笑安慰孩子。 直到发现皇上有了动静,佩筠立马就将嬷嬷唤了进来,把她安置在皇上的床前。 “皇上,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桑儿,快去叫刘太医。” “皇阿玛您终于醒了,您都一天没吃饭了,儿子去给您叫一碗汤面来。 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您生病了,皇阿玛您放心。” 皇上一睁眼就看到佩筠带着孩子出现在他的床前,尤其是佩筠,她眼里的担忧与责备极其明显。 喝了口温水清清嗓子,温声安慰。 “朕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皇上,臣妾听说你这几日一直忙于政务,连休息时间都很少,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你今天突然昏倒,不省人事,这一下午臣妾是怎么坚持过来,臣妾自己都不知道,以后不能这样了。” 佩筠无法描述皇上昏倒那一刻内心的慌乱,只觉得后怕不已。 “是朕心急了,想着这几日天气好,想要带你去皇庄散散心。 以前也这么干过,没成想身子骨不如以前中用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如指间的细沙,攥的越紧流失的越快。 皇上每天都试图将细沙攥住,换来的却是徒劳无功。 皇上得知佩筠为了护他,身上也留下了好几处伤,这段时间都不能下地走路了。 刚从昏迷中醒来,身上还没有恢复力气,但他还是执着的将佩筠的手攥住,满是心疼。 想也知道,佩筠没受过苦,没受过什么伤,这会有多疼。 太后临死前的诅咒依旧萦绕在耳边,但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皇上知道,不管将来如何,富察佩筠都会在他身边,他不是什么孤家寡人。 他会比那些人过得都好,好一千倍、一万倍。 “疼不疼啊?你说你傻不傻,不躲着点也就罢了,还上赶着给朕当垫背的,这下又要喝你最讨厌的苦药汤子了。” 虽然当时确实是没想那么多,下意识就冲过去了,佩筠也不觉得如何。 可经过皇上提醒,还要继续喝那苦兮兮的汤药,佩筠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哼了一声,顺道附送皇上一个白眼。 “皇上,你说话怎会如此不中听,臣妾不爱听。 明天就把汤药混到你的碗里去,反正都需要喝药,谁喝不是喝呢。” 皇上就知道这人又得翻脸,面上出现几分笑意。 “好好好,朕来喝,等咱们身体养好了,朕带你去皇庄玩,既然答应你了朕就一定会带你去。” 佩筠看着皇上都躺到床上去了,还惦记着带她出去玩。 原本还气他不重视自己的身体,现在不知怎的,鼻子酸酸的,还真是怪煽情的。 皇上多年来工作狂的习惯已经养成,冷不丁的停下来颇为不适应,总是想要多批阅几本。 养心殿的人不敢劝说皇上,无奈之下,小厦子将佩筠这个救兵请了过来。 佩筠也没客气,将用顺手的东西收拾收拾,直接搬进了养心殿,整日里监督皇上处理政事的时间。 因为皇上每日还是正常上朝,养心殿的人口风都紧得很,倒也没有人知道皇上劳累过度昏迷之事。 所以当佩筠搬进养心殿与皇上同住的时候,外面炸开了锅,养心殿的人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朝臣他们不知道。 皇上又一次收到了弹劾的折子,规模还不小,大致意思就是后妃住进养心殿不成体统,违逆规矩。 因为皇上将此事一律压下不提,朝臣终究只能是弹劾弹劾,别的他们还真做不了什么。 皇上登基已久,不再是那个受到年羹尧和隆科多等人牵制的新帝。 老油条张廷玉压根就是象征性的参了一本,别的人家根本就没打算惹到佩筠。 但凡长点眼睛,都知道皇上最属意的储君就是六阿哥。 皇贵妃搬进养心殿的事,说破天了又能如何。 没有皇上同意,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说搬进去一个大活人了。 当然这里面弹劾的人也有为了弹压富察家势力的目的。 好不容易抓到个把柄,当然要敲打敲打。 等到皇子成年,那外戚干政的可能性就会小很多,他们也就不用盯着富察家不放了。 皇上对于弘昱的教导从未放松,其中外戚干政更是重点提醒,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在于平衡,哪一方势大都未必是好事。 皇上说到这的时候,想到了自己后宫如今的势力布局,他心知肚明,如今他的后宫就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平衡。 但,皇上他双标啊,他觉得自己独宠佩筠没啥问题,他不觉得佩筠那个懒洋洋的性子会费那个脑子去摆弄权势。 就看现在,后宫的请安都变成了一个月一次了,偶尔因为佩筠起不来还会取消。 但经过这次生病,皇上觉得自己已经不如年轻那会身子骨硬实了,凡事都有可能会出现意外。 皇上心里有一个早就成型的想法,趁佩筠出去晒太阳,据她说这样对伤势恢复有好处。 他拿出了早就写好的封后圣旨,仔细确认了一遍之后,让小厦子收好。 这封写满赞美之词的封后圣旨就是今年佩筠千秋节的礼物。 为了能让佩筠能在千秋节上以皇后的身份出席,皇上特意掐算好时间,准备赶在这之前举办封后大典。 佩筠只是和往常一样出门晒晒太阳,还不知道皇上连她的千秋节都想到了。 皇上是个嘴非常严的人,和佩筠待在一块的时候虽然话多,但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出来。 佩筠也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虽然脚踝还没好,但不影响这人一天天乐呵的,皇上都羡慕她这心大的劲儿。 在这期间,皇上开始试探着让弘昱学习批阅奏折。 虽然还是由皇上书写,但有些简单的则是弘昱去想如何回复。 皇帝并没有将如何做全都告诉弘昱,有很多事情关键的不是如何做,而是为何要这么做,利弊是什么,抓住根本。 很多时候皇上更倾向于引导弘昱自己去一点点悟。 悟明白了,悟出来自己的处事原则,将来的帝王路才会更好走。 第147章 封后 日子就在一天天堪比养老的悠闲中度过,佩筠是这么想的。 至于从工作狂状态中被迫剥离出来的皇上是不是这么想的,那就不知道了。 “皇上,你今天怎么这么神秘?莫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快说。” 佩筠的脚伤已经好了,上午见天气不错,去了一趟延禧宫,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倒也热闹。 眼瞅着快到午膳的时间了,皇上让小厦子来延禧宫寻她,可回来的这一路上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佩筠狐疑的看向面色如常的皇上,到底也是相处这么多年了,皇上心里有事她还是能察觉出来的。 皇上原本还装作没看见佩筠怀疑的目光,故作淡定的翻看着手里的史书。 下一刻佩筠就强行挤坐在他的身旁,原本还有富余的椅子顿时变得拥挤。 皇上将目光从书上移开,看佩筠明明自己也觉得挤,却还是倔强的不肯离开的样子,好笑的摇摇头。 实在是拿她没办法,皇上伸手将佩筠抱进自己的怀中。 知道她好奇心重,这么多年了,性子还和当年进宫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真的想知道?” 佩筠看着皇上的眼睛,迫不及待的点点头。 “真的想知道,臣妾都琢磨半天了,皇上要不就告诉臣妾,保证不往外说。” “只要你老实的陪朕用完这顿午膳,你就可以回永寿宫看看。 在那朕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但你现在要专心吃饭,可好?” 见皇上这么说,佩筠只好勉强按捺住性子,老老实实被皇上牵到饭桌前,只等着用完膳就立刻回永寿宫看看。 御膳房的手艺确实不错,好几道菜都是她惯常吃的,可再好的手艺如今也吸引不了某人半分注意力。 好不容易吃完饭,佩筠把皇上推到御案前示意他可以继续批阅奏折了,她就先回去了。 佩筠还急着回去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哪里还顾得上在养心殿久留。 给皇上留下了一个乐颠颠的背影,脚步轻快的就往自己的永寿宫而去。 皇上看了看面前被佩筠随意堆过来奏折,只觉得心酸又好笑。 “小厦子,去,别让你们的皇后娘娘久等。” “嗻,奴才这就去。” 小厦子带着封后圣旨转身出了养心殿。 一行人面容严肃,规矩森严,特意在宫中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引得后宫诸人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这是一封什么样的圣旨。 在夏冬春对此还颇为不解的时候,安陵容已经猜到了。 不出意外,佩筠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中宫皇后了。 对于她们来说这是个天大的好事,她们与佩筠交情不浅,佩筠过的越好,将来她们也错不了。 佩筠回到永寿宫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正准备返回养心殿去闹皇上,就看到了小厦子他们一行人拿着圣旨走了进来。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这是什么?” 小厦子脸上都要笑出花来了,连连恭喜佩筠。 “这是皇上让奴才宣读的圣旨,娘娘还请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赞化宫闱,温恭素着。茂典式循,彝章斯举。 咨尔嘉瑜皇贵妃富察氏,钟祥勋族,秉教名宗。……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 敦五常而仁能逮下。循四教而慎以禔躬。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 佩筠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刚刚还觉得皇上是在拿自己开涮,转眼间又变成皇后了。 谢恩后接过小厦子手里的圣旨,佩筠表面上佯装镇定,给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事先就告诉她了。 实际上佩她只觉得脚底又开始变得飘忽无力,都得靠着桑儿才能勉强站稳,这种感觉竟然与当年晋封贵妃的时候像极了。 她还以为这么久没人提,皇上是不打算再度立后,都做好直接当太后的打算了,惊喜来的可真突然。 佩筠将圣旨安顿好,又火急火燎的去了养心殿。 这次她连轿辇都不想用了,直接被桑儿扶着步行过去的。 皇上面上在批阅奏折,心里已经在计算着佩筠过来的时间了。 果不其然,小厦子刚回来复命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佩筠的声音。 “皇上——” 佩筠心里高兴,连带着也表现的很明显。 也没管皇上的反应,佩筠直接扑进皇上的怀里,差点被桌子上还带有墨水的毛笔碰到身上的衣服。 “朕送给你一份封后圣旨,你可高兴,日后你就是能名正言顺站在朕身边的人了。” 佩筠开心的在皇上怀里蹭了蹭,声音都变得软乎乎的,透露着喜意。 “臣妾欢喜得很,欢喜的不得了,皇上对臣妾真好。” 佩筠自顾自的开心,丝毫不知道皇上在努力的躲避着佩筠敌我不分的大拉翅,上面的步摇嚣张得很,连皇上都得躲着它。 皇上想要让佩筠暂时起来调整一下头饰,但看她这开心劲儿又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 只好默默地躲避着,偶尔被打到了,眼里也没有半点不耐烦,满是温柔。 等佩筠起来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装扮的是大拉翅。 想到刚刚自己的动作没准儿可能会打到了皇上,眼里有些心虚。 佩筠讪讪的伸手拽了拽皇上的衣袖,讨好的笑了笑。 皇上原本还假意板着的脸瞬间破功,看到佩筠头上稍显凌乱的发丝,搭配上她心虚的表情,让他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佩筠原本还有些心虚,看到皇上莫名其妙的笑起来,很是不能理解。 佩筠眼睛微眯,有些茫然的问道:“皇上,你在笑什么呢,奇奇怪怪的。”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你的头发好像需要简单的整理一下,不然一会让下面人看见不太好。” 第148章 炼丹 佩筠有些迟疑的用手抚了抚头发,发现手感不对,终于反应过来头发乱了,定是刚才弄得。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还在看热闹的皇上,连忙招呼外面的桑儿进来。 “桑儿,本宫要重新梳妆,快快。” 佩筠最是爱美,不允许自己如此狼狈,带着桑儿就往可以梳妆的房间走去。 封后大典进行的格外顺利,佩筠穿着繁琐庄重的皇后朝服,一步一个脚印的登上了太和殿的白玉台阶。 在即将到达的时候,佩筠的眼前出现了皇上伸出的手。 佩筠毫不迟疑的将手搭了上去,被皇上反手紧紧攥住,两人眼神对视中带着难得的默契。 一路上她想了好多好多,回忆过往经历过的事儿,接触过的人。 却发现跟她作对的人基本上都没了,碎玉轩的那位如今也就那样了。 本来还想着当上了皇后能好好耍耍威风,摆摆皇后的谱。 骤然发现,似乎没有了耀武扬威的对象,怪没意思的。 耳边响起净鞭的声音,场面之宏大,远不是皇贵妃册封礼可以与之比拟。 佩筠与皇上携手站在高处俯瞰,只觉得心中像是有着万丈豪情,众生皆渺小之感。 可她也知道,即便是掌天下之权,也一样会有心酸苦楚,一样会受尽委屈,端看她身侧的皇上就知道。 一路走来,她受尽保护,没有经受到多少来自后宫的风雨,就那么稳稳当当的被皇上亲手捧上了皇后的宝座。 反倒是身旁威压甚重、心思难测的皇帝,承担着来自太后的怨怼、朝臣功高盖主的嚣张、兄弟手足的咒骂还有那日三阿哥的锥心之语。 除了必要的活动节庆以外,整日里埋头在奏折里,平衡这个平衡那个。 在佩筠看来,还没有她过得舒坦惬意,如此枯燥无味的工作,皇上一做就来到了半辈子。 “跪——”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太监一声声指令,后宫妃嫔,文武百官三度叩首。 伴随着一句句吉祥话,佩筠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大清的皇后,掌中宫笺表,统六宫之事。 佩筠微微转头看向皇上,虽然享受着权力带来的满足,但不知何时起。 皇上在佩筠心里不再是可有可无,而是她携手一生的伴侣。 皇上眼里倒映着佩筠身着朝服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明显,周身的气场温柔且包容。 …… 佩筠如今是皇后,弘昱和弘昭两兄弟自然就成为了嫡子。 皇上按照教养太子的标准教导弘昱,他倒也争气,平日里丝毫不愿懈怠。 日子一天天过去,弘昱年纪渐长,可皇上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换季气温变化大,每每都会让皇上病上一段时间。 严重之时,甚至到了让刚刚满十二岁的弘昱代笔的程度。 朝臣也意识到了什么,虽然觉得弘昱可为储君,但如此敏感的时刻却没人敢提此事。 皇上看着身侧佩筠依旧娇美动人的面容,想到自己已经不再硬朗的身体,心里竟产生了惶恐不安之情。 他有些后悔,只顾得上教导孩子心机城府,却始终不愿意让佩筠去接触这些。 他不敢想象自己生命走到尽头之时,独留下佩筠在这吃人的权力中心,她该如何应对。 没错,皇上认为他自己能照顾好这个懒惰脾气大的人儿,就连弘昱他都不信。 弘昱将来会娶福晋,会有孩子,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掌权者。 但佩筠终究会变得孤独,他不愿意让佩筠晚年独自去面对这些。 在佩筠不知道的时候,皇上开始派人去寻仙问道、祈求长生。 “皇后娘娘,听小厦子说,皇上偷偷请进宫几位道士扮相的人,似是在炼丹。” 佩筠震惊的睁大双眼,手上的话本子掉了都没注意到。 “什么?话本上都说了,那什么炼丹术士都是招摇撞骗之辈,皇上怎能服食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佩筠没有经人通报,带着桑儿与小轩子他们直奔他们炼丹的地方,小厦子假意阻拦,被佩筠一把推开。 “来人,传本宫懿旨,将这些道士赶出宫门,将此地的东西一并销毁,本宫倒要看看谁敢阻拦。” 皇上在养心殿批阅奏折,小厦子看似快速实则慢吞吞的回来禀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命人将炼丹房封了,道士也被皇后娘娘派人赶出了宫门。” 得知佩筠去大闹炼丹房,皇上厉声呵斥。 “没有朕的旨意,皇后怎可将人赶出宫去,皇后人呢?”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在来养心殿的路上。” “不用找了,臣妾已经来了,你们都下去。” 佩筠脚步未停,周身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她气皇上不爱重自己的身体,就连她都知道那是害人的东西,皇上怎么敢吃的! “你,你为何要把那些道士撵出宫去,你难道不知道那是朕下旨请进来的吗?怎可如此任性。” “臣妾知道,就是因为知道,臣妾才更要将他们赶出宫去。皇上为何要信那些。 不过都是些招摇撞骗,害人的东西。你本来就生病了,怎么还这样不爱惜自己。” 佩筠站在皇上对面,眼里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滑落,眼神中却满是倔强,抿着嘴不愿出声。 皇上静静地看着佩筠也没有出声。 半晌,他终究还是长叹一声,率先走向佩筠,将人抱在怀里,为她轻轻擦拭脸上的泪珠。 “你真是个傻的,朕已经不年轻了,不知道还能护你多少时日。 朕知道弘昱他们不会亏待你,可朕总觉得、总觉得这世间除了朕,没人能照顾好你,” 佩筠也知道,时间或许是他们永远也难以跨越的鸿沟。 可她不愿意往后想,只要不想,就可以逃避。 佩筠不断地收紧环抱皇上的双臂,试图将皇上死死的留在此时此刻,不让他的身子继续衰弱下去。 “好了,朕还好好的呢,是朕不好,让你担心了。 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原谅朕可好?” 佩筠泪眼朦胧,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与皇上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那一日,皇上难得没有批阅奏折,也没有处理政事。 只是安安静静的与佩筠陪伴着彼此。 被赶出去的道士们也已经被皇上抛之于脑后了。 第149章 退位 经过这一番折腾,皇上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身子确实是不足以再继续支撑他完成这些繁重的政务,无论是体力还是思维都远不如前几年了。 佩筠依旧是风华正茂,可他的年纪已经配不上佩筠了。 为了能够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没有了炼丹师,太医院的太医们就开始了忙翻天,不断地琢磨延年益寿的养生法子。 皇上也改变了以往夙兴夜寐的行事风格。 在重视养生之道的同时,一些重要的政事也开始放手让弘昱去处理。 一向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弘昱自然是察觉到了不同。 弘昱明显感觉到,他的皇阿玛似乎是有意将事情移交到他的身上,似乎是在为退位做准备。 可皇阿玛既然有了决定,那就不是他能说动的,而且皇阿玛生出退位之心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皇阿玛说要在退位之后带着皇额娘去圆明园颐养天年,出去散散心。 他能做的就是尽快将思考方式转换到帝王的立场上,最终达到他皇阿玛的要求。 “弘昱,你心思通透,应该猜到了皇阿玛的意思。 皇阿玛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一辈子为了江山殚心竭虑,不敢懈怠。 今后这份责任,皇阿玛就交给你了。” 弘昱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皇上磕了一个头。 还带着些许稚嫩的脸,眼神里却已经带上了坚定与自信。 “儿子谨遵皇阿玛教诲。” 雍正十四年六月,统治了清朝十余年的皇帝因身体原因下旨退位。 新帝弘昱自小被皇上带在身边教导,以储君的标准培养,为政风格与皇上颇为相似。 当年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等政令一经发布就遭到各种抵制。 因为触动了权贵官绅等集团的利益,虽然已经推行十余年,但反对之声仍然不绝。 弘昱不过十几岁,面上常常带笑,经常给人一种耳根子软好说话错觉。 在一些朝臣眼里,新官上任三把火,便试探着想要从弘昱这里寻找突破口,更改太上皇的政令。 没成想,最先被派去试探的人无一例外,被弘昱怒斥一通之后,官职一贬再贬,甚至是逐出了京城。 弘昱在朝堂之上罕见的展现出雷霆震怒,身上帝王之威初显。 弘昱自小跟在皇上身边学习治国之道,见过皇上通宵达旦,也见过皇上因为过于劳累昏倒在御案旁。 所以弘昱并不想要推翻他皇阿玛辛苦推行的政令。 而且仗着自己还没有成年,隔三差五的就打着请教的幌子去圆明园看望皇上与佩筠。 虽然儿子孝顺是好事,但皇上难得能与佩筠享受二人时光,就连弘昭都时不时地扔到他皇帝哥哥那里,更别提弘昱了。 就算是当上皇帝了,依旧有人能不给他面子,比如来自皇阿玛与皇额娘嫌弃。 胤禛自从退位成了太上皇就带着佩筠去了圆明园居住。 大部分妃嫔都按规矩留在了宫里,只有夏冬春与安陵容跟着佩筠一同来了圆明园。 佩筠闲着无聊了,还会几人凑一桌打个牌。 刚入宫的时候,就是她们几个玩得最好。 没想到,十余年过去了,在圆明园打牌的还是她们几个。 每次佩筠输钱,总是趁胤禛不注意,从他面前的钱堆里拿走一部分填补到自己的钱袋子里。 打牌也只为了凑个趣儿,皇上也没打算扰了她的好兴致,权当自己没看见。 胤禛在位期间兢兢业业,如今身上没了江山的重担,不用再熬夜批阅奏折,不用整日里权衡利弊,过得反而比以前自在多了。 原本还经常生病的身子,随着胤禛的养生,加上没了政务压身的烦恼,反倒是好了许多。 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但能多一些时间与心爱之人相守,对于胤禛来说已经是足够幸运。 弘昱还没到大婚的年龄,后宫也没有什么人。 现在她连个儿媳妇都没有,皇上的后宫也没有什么可以针对的人了。 佩筠喜欢耍威风,尤其擅长狐假虎威。 可兜兜转转的,她成为了太上皇后。 地位崇高的同时,却也没有人敢再来挑衅她,让她借机耍耍威风。 佩筠扒拉来扒拉去,能算得上不合还健在的人也就剩一个沈眉庄了。 但想想也不可能为了这个就专门回宫跑碎玉轩挑刺去,这样做太跌份了。 说来,在他们离宫前夕,皇上特意带着她最后去了一次御花园。 在那里,胤禛首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还未反应过来的佩筠背起。 稳稳当当的,佩筠一点也不担心胤禛会将她摔下来。 周围伺候的宫人没料到太上皇会有此举动,一个个都惊讶不已。 胤禛头发里有着藏都藏不住的白发,可他的目光依旧如往昔般锐利,身上的帝王威仪依旧。 “佩筠,当年你说想要朕背着你在御花园转一圈,朕那日其实答应你了。” 佩筠隐约间也想起了自己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可时间太久远了,她已经记不太清了。 她将脸颊轻轻的贴在胤禛的背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皇上就将一辈子赔给我。” “好。” …… 弘昱登基后,以顾念手足亲情为由,将被圈禁的三阿哥放了出来,还给他安排了一些差事。 四阿哥也在朝中领了一些差事,大家都干的热火朝天的。 唯独不满十岁的弘昭让弘昱很是头疼,上书房师傅三天两头的就要来告一回状。 不爱学习的调皮劲,把弘昱气的都想将人抓过来打一顿了。 可看着酷似佩筠的脸上满是委屈可怜,搭配上与佩筠一脉相承的撒娇大法,弘昱简直是毫无招架之力。 只能是让他去练练骑射功夫,怎么的也要有个一技之长傍身才稳妥。 好在多年下来,弘昭习武方面还算是小有成效,身子骨练得不错,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健硕的肌肉。 可搭配上那张随时能撒娇卖萌的脸蛋,弘昱只觉得哪哪都不协调,但又没办法说出口。 只能是一边默默忍受弘昭能抱死人的力道,一边享受来自亲弟弟的撒娇,日子过的也算是多姿多彩。 第150章 再度遇见 佩筠一睁眼发现周围的环境不对劲,她明明一直居住在圆明园养老,时不时逗弄一下小辈。 白天不管有多热闹,每每夜幕降临,与皇上朝夕相处的记忆就会出现在脑海中。 赶不走,也不舍得赶走。 佩筠虽然心大,但也知道,弘昱他们是担心自己沉浸在悲伤之中,才会将年幼的小辈送到圆明园,让她享受天伦之乐。 她不愿意让孩子们担心,皇上也嘱咐过她,要好好生活,要开心。 她也做到了,只是总觉得生活中到处都是他的影子,真真是惹人烦。 可现在屋子里的装饰,总觉得有种熟悉的陌生感。 佩筠从床上下来,仔细端详着四周的一切。 这是她刚进宫的时候所在的延禧宫,可看着摆件都是些算不得好的东西,就算是她当初刚进宫也没住过这破地方。 佩筠皱了皱眉,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切颇为嫌弃。 眼神一瞟,无意间看到床边隐约出现了一抹绿色,佩筠有些疑惑的走上前,从被子中翻出了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算是跟在佩筠身边大半辈子了,上面的纹样无不昭示着,这就是皇上当年送给她的龙纹玉佩。 佩筠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心神,看着这块熟悉的玉佩,顿时安心了不少。 手里攥着玉佩,佩筠沉默的坐在床边,等待着有人能到来,总不能让她刚来就饿死。 “小主,您醒了。饿不饿?” 看着进来的小宫女,佩筠心神有些恍惚,这一看就是桑儿年轻的时候,只是比桑儿多了分怯懦。 “哀、我还不饿,为何我会被关在这里。” 桑儿知道自家小主自从当年被甄嬛吓疯了之后,就被关在了宫里,原本还能在正殿。 可安嫔位份高于自家小主,就连正殿也被抢了去。 也确实,若不是佩筠出身富察家,在家中很是受宠,家里那边没少私下接济,被关在这破地方的这几年早就悄无声息的死了。 可惜,富察家有天大的本领也不能将佩筠接回家中。 能让佩筠安然活到现在,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桑儿知道自家小主怕是又间歇性恢复了理智,不厌其烦的再次将这中间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佩筠攥紧手里的龙纹玉佩,心里怒火不断增加,呈直线上升的趋势。 这什么破世界,怎么这么多贱人,甄嬛那个破落户竟敢将她吓疯,害得她被关在这无人问津的破地方。 还有她在景仁宫意外失去的孩子,佩筠再不擅长宫斗也明白,这不就是前世那个松子的局嘛。 佩筠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哪哪都破。 没有咋咋呼呼的夏冬春,安陵容也不是前世的那个好姐妹了。 也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和她一样来到这个世界,这一切真的是糟糕透了。 佩筠想尽办法,想要打听皇上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可一连几天,得到的消息都是没有异常。 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的佩筠,这下子更是觉得失落。 …… 养心殿里,刚刚处理完政务的皇上酣然入睡,半个时辰之后才醒来。 意识到不对劲之处也没有声张,声音依旧沉稳有力。 “小厦子,什么时辰了?” 小厦子原本和师傅等候在殿外,骤然听到皇上唤的是自己还有些不可置信,看了一眼苏培盛,嘴上却没耽误。 “回皇上,现在是午时三刻。” 皇上眼神锐利的看向周围,让人为他穿戴好衣服,转身朝外走去。 他记得佩筠最开始进宫就是贵人位份,想要让人将富察贵人请来。 又担心骤然遇见这种灵异事件,中间怕是会有许多不同的变数。 皇上不动声色用了小半天时间弄明白了目前的情况,只觉得可笑至极。 富察贵人几年前因为精神失常被关在延禧宫不得外出。 想到自己遇到此等怪事,佩筠说不准也会有同样的情况。 可万一没有……皇上不敢去想那个可能,整理了一下衣服,心情忐忑的往延禧宫走去。 得知皇上来到延禧宫,宝娟喜不自胜的向安陵容报信。 “娘娘,皇上好像往咱们延禧宫来了,娘娘收拾收拾准备接驾。” 安陵容也有些意外,平日里皇上很少会主动来她这里。 但这毕竟是好事,她还是命宝娟点好香料,装扮了一番才出去接驾。 “皇上驾到——”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似乎很是焦急,下了御辇之后步子迈的很大,苏培盛跟在皇上身边,都有些勉强。 皇上一心想要确认自己的心上人在不在此方世界,根本就没理会接驾的安陵容等人。 直接越过她们,往延禧宫偏殿走去。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桑儿刚刚去拿了一些用银子换的糕点,准备给佩筠送进去,就看见皇上站在佩筠的门前,连忙行礼。 “起,你们家小主可在里面?” “小主确实是在里面,皇上明察,这几年小主一直谨遵皇上旨意,并未出来过。” 桑儿担心皇上无故来此是为了找自家小主的麻烦,连忙出言解释。 佩筠此时正在睡觉,自从发现这个世界没有自己熟悉的人之后,佩筠的精神就有些萎靡。 索性被关在这里也没什么事需要做,也就只剩下睡美容觉了。 皇上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才挥手让人都退下,呼吸有些急促的走进屋里。 皇上大手紧握成拳,像是在给予自己勇气。 当他看到床上那个睡得像个小猪一样,还偶尔动弹一下的身影,他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响起。 一遍遍的告诉他,这就是他那傻的可爱的佩筠,就连小动作都没变。 皇上走近前去,俯身用手描摹佩筠的面部轮廓,怎么也看不厌。 佩筠感觉有人在干扰她做美梦,怎么躲都躲不掉,忍不住抬手将那扰人的手挥走。 “皇上你真烦人,不要打扰我睡觉。” 嘟囔了两句,佩筠紧闭着的双眼还是没有睁开的迹象。 皇上没有继续闹她,搬来一把椅子,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佩筠的醒来。 第151章 同住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苏培盛见皇上直奔佩筠的房间,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心里大为不解。 满宫的人都知道,当年富察贵人精神失常之后,就一直被关在延禧宫内,这些年来从未听皇上提起过。 可皇上的心思也不是他们左右的,皇上待在里面不出来,他们就必须站在外面老实等着。 小厦子也有些看不明白了,悄悄凑到师傅跟前。 “师傅,皇上这是什么路数,怎么突然想到这位了?” 苏培盛抬手拍了一下小厦子的帽子。 “越发没规矩,皇上的事你也敢打听,咱们只管在这等皇上吩咐就是了。” “知道了。” 小厦子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失了分寸,被苏培盛教训了一顿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守着了。 “唔,好饿啊。” 佩筠睡了小半天,直到觉得腹中空空,才带着饥饿感从睡梦中醒来。 刚睁开眼睛,还有些看不清,但也注意到了旁边传来的灼热视线。 佩筠还在蠕动的身体不禁停顿了一下,因为她余光看到床边有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见到佩筠还有些茫然,皇上眼里溢满了思念与怜爱。 他刚想伸手去抱还在怔愣中的佩筠,下一刻,佩筠就“噌”的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 “皇上?皇上——你怎么才来呀,臣妾都来好几天了。 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饱,过得可惨了,臣妾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佩筠主动扑到皇上的怀里,没等皇上开口。 小嘴叭叭的就没停下来,像是要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皇上也没打断,只是安抚性的轻拍爱人的后背,让她能够发泄出心中的情绪。 “是朕的不是,朕明明是先走的,如今反倒是比你来的晚。 佩筠,朕找到你了。” 皇上听着怀里佩筠一阵阵的哭泣声,只觉得心里也跟着酸涩的很。 “皇上,你知道吗,咱们的孙辈们一个个都长大了。 他们经常会来圆明园看臣妾,还给臣妾带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有意思了。 就是弘昭那个不着调的,跟着他五哥研究要给自己办什么丧事。 这件事被弘昱知道后,气的他在宫里把弘昭狠狠地揍了一顿。 你走了之后,臣妾过的挺好的,可好了。 孩子们一茬接着一茬的陪在我身边逗趣儿,倒也不寂寞。” 佩筠说着说着,眼里的悲伤还是没忍住,自眼底蔓延。 “就是、就是睡觉的时候身侧少了一个人,总是睡不舒坦……都怪你,留下臣妾一个人,真烦人。” 佩筠的手紧握成拳,看似重重的向着皇上的身上砸去,可落在他身上的力道反倒是小的可怜。 皇上知道他在佩筠心里的分量很重,临走前特意交代弘昱他们要照顾好佩筠。 他想要让佩筠过得快乐,可终究还是让她伤心了。 “这里实在是太过简陋,朕带你离开这里。 乖,别哭了,再哭眼睛肿了,上妆就要不好看了。” 皇上顿了顿,想到佩筠刚醒来时说的话,继续说道。 “饿了,走,朕带你回养心殿用膳,不能委屈了你。” 佩筠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含蓄的点了点头。 心里又想到,她如今也找到了皇上。 以后还要在宫里混呢,可不能影响了自己的形象。 伸手推开了皇上,用手背勉强镇定一下自己的肿眼泡,察觉到为时已晚,心里有些郁闷。 佩筠生性爱美,就算到了晚年,也每天保养的很是到位,妆容也依旧精致非常。 眼下最大的危机解除了,有了靠山,佩筠的注意力就又放到了这些事情上了。 但是想到可以去再度体验宫斗,想想就觉得刺激得很,心里激动的不行。 自从华妃、皇后还有甄嬛她们一个个倒台。 满宫里的妃嫔都安静得很,也没人敢和她斗嘴,更别提挑衅她。 难怪书上都说了,强者的世界都是寂寞的。 前世的成功让佩筠膨胀的不行,只觉得自己已经是宫斗大成者,在后宫怕是无人能挡。 虽然前半句水分很大,但后半句有皇上在,多少还是靠谱的。 佩筠让桑儿拿来水煮蛋进行了临时消肿。 勉勉强强也算是可以见人了,佩筠这才走到皇上身边,同意跟他出去。 苏培盛等人在外面等候已久,百无聊赖之际,终于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苏培盛刚走上前去,就看见皇上一脸温柔的将佩筠牵引出来,内心震惊不已。 就连脚步也无意间变慢,落后了皇上他们好几步。 佩筠前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区区几个人还不至于让她有反应。 反倒是热烈的阳光闪到了她的眼睛,让她有些不适的闭上了双眼。 皇上适时伸手放在佩筠眼睛的上方,为她挡住了阳光的侵袭。 周围的人将皇上这一举动看的真真切切。 只觉得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看到这么不可思议的画面。 常年跟在皇上身边伺候,自以为对皇上颇为了解的苏培盛也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只是一个早已失宠的妃嫔,如今怎么突然时来运转,得到了皇上的喜爱了呢。 但,苏培盛到底是伺候帝王多年,他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打算一会儿找时间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槿汐。 事出反常必有妖,槿汐陪着甄嬛在甘露寺三年不容易。 如今难得可以跟随甄嬛回宫,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皇上动作轻柔的将佩筠抱上御辇,将人直接从延禧宫带到了养心殿。 一路上,皇上对于佩筠的小心呵护众人看的分明,有心思灵活的宫人已经意识到。 后宫熹妃与皇后分庭抗礼的局面怕是要被打破了。 安陵容看着皇上牵着佩筠的手,两人行为亲密,相携走出。 从头至尾,皇上都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 延禧宫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在院子里,安陵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眼里愤恨不已。 她不敢怨怼九五之尊,便只能将负面情绪宣泄在佩筠身上。 恨不得将佩筠重新关回偏殿去,省的出来让她见了心烦。 就连身边的宝鹃都看不明白如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看着安陵容眼里的阴暗,只觉得寒意涌上心头。 刚才是她率先跑去向安陵容报喜,安陵容才会打扮一番出来迎接皇上,没成想变成了这个局面。 宝鹃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这后宫的天怕是要变了。 第152章 瑜嫔 “什么?皇上亲自去了延禧宫将富察贵人带到了养心殿。 这都几年了,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她来。”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相信。 皇后猜测,皇上突然将精神失常的富察贵人接出来,很可能与前朝的富察家有关。 毕竟,这么多年,富察家从未放弃过对于她的接济。 如今,因为富察家的求情,念在他们劳苦功高的份上,皇上这么做也不是不可能。 “富察贵人那边之后再处理,现在最要紧的是甄嬛肚子里的孩子。 她如今已经是妃位,膝下还有一个四阿哥。 将来瓜熟蒂落,皇上难保不会给她晋升贵妃位。” 剪秋在一旁默默听着皇后对于当前局面的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低声应和着。 甄嬛这边得到了消息,心里也有些惊疑不定。 “槿汐,当年本宫用人彘一事将富察贵人吓疯,皇上也下令不允许她再出宫门,只能算是留在延禧宫养病罢了。 如今皇上怎么会突然跑去延禧宫将人给接出来了呢,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蹊跷。” 槿汐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 “是啊,听苏培盛说,皇上在延禧宫待了好长一段时间。 出来的时候,与富察贵人姿态亲密,甚至还允许她与皇上共乘御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论皇上是为了什么,只要他还重视本宫腹中的孩子,那富察贵人就构不成威胁。 当日回宫之时,你曾告诉本宫,回了宫里就要做到没有心。 确实,自从我们缘分尽了的时候,本宫的心就已经一道跟着丢了。 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太后也听说了此事,但她毕竟是久居深宫,这点事情还不至于让她沉不住气。 但也还是在沈眉庄来寿康宫服侍她的时候,劝说她打开心结,好好伺候皇上才是她该做的。 太后也不管沈眉庄内心的不情愿。 一方面,沈眉庄服侍她也算是尽心尽力,孝顺周到。年纪轻轻就开始避宠,往后的日子会更难熬。 另一方面,她也是想要借着沈眉庄,去试探试探皇上的心意,以及那个富察贵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眉庄不愿意,但还是在太后的牵线搭桥之下,假意答应了。 皇上那边被太后说和一顿之后,心里也是百般不愿意。 结果佩筠知道后反而有些兴奋,这就是要宫斗的先兆啊,皇上不去的话多没意思。 佩筠与皇上过了一辈子了,两人早已经是心意相通,所以也放心让皇上去帮她搭戏台子。 皇上看她眼睛滴溜乱转,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但也不敢扰了她的兴致。 在皇上眼里,满宫的妃嫔加一块都远远比不上佩筠的分量。 既然她找到了新的乐趣,也就乐呵的配合就是了。 反正一时半会儿的,他们也出不了宫。继承人还没出生呢,还有的等。 皇上去了碎玉轩的消息不胫而走,甄嬛和端妃知道后也是欣慰得很。 沈眉庄的心结她们都知道,可经历的多了,甄嬛她们更知道。 在这深宫里,没有恩宠的女子会有多么艰难。 皇上面容严肃的来到碎玉轩,沈眉庄脸上也同样是没有半点笑意。 两人坐在桌子边,对着一桌子的好菜没有动一口。 屋里的气氛极为凝滞,就连竹息拿着暖情酒进来的时候都有些尴尬。 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奴婢给皇上请安,给惠嫔娘娘请安。” 皇上转头看向来人。 “都这个时候了,孙姑姑怎么来了?” 竹息面上带着笑容,语气温和。 “太后听说皇上今晚到了惠嫔这里来,心里头高兴,特赐酒一壶。” 皇上心里不悦,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都这么晚了,皇额娘还想着赐酒。” 皇上笑了一声,随后就将笑容收了起来,眼神锐利的看向竹息。 询问她这是什么酒。 竹息笑了笑,也没瞒着。 “皇上与惠嫔娘娘两情相悦,这酒当然是成就花好月圆的欢喜酒了。” “有劳皇额娘费心了。” “奴婢先行告退。” 皇上看了看面前摆放的那壶酒,没有出声。 估摸着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实际上才不到半个时辰,皇上觉得可以回去交差了。 就起身离开了碎玉轩。 急着回养心殿和佩筠黏在一起的皇上,丝毫不知道。 在他走后,刚刚还一脸冷傲的沈眉庄竟是和一个太医成就了好事。 佩筠本想着先借着这个机会给沈眉庄希望,又让她希望破灭。 借此来涮她一通,却不知道后面会收获那么大,简直是物超所值。 皇上搂着佩筠,两人一起坐在御案后面的椅子上,亲亲热热的也不嫌挤。 皇上想要直接下旨晋封佩筠为贵妃,却没想到,这个想法被佩筠给驳回了。 她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再高的位置她都坐过了,一时半会儿的不急。 而且佩筠也知道,一个被关多年的贵人突然获封贵妃,会出现多少麻烦。 皇上不想委屈了她,可她这性子,又有皇上在背后撑腰,何时受过委屈。 最终经过两人来回拉扯,皇上不甘不愿的下旨晋封佩筠为嫔,封号瑜。 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有人叫她‘瑜’这个封号了。 通常都是直接尊称她为太后。 突然再次见到这个封号还怪想念的。 佩筠坐到皇上的怀里,笑眯眯的捧着他的脸,非常实惠的亲了一大口。 “啵——”皇上被佩筠这突然的袭击弄得一愣,随后伸手将人牢牢的钳制在自己的怀里,放肆了一把。 等到结束之时,佩筠已经被亲的晕头转向了,哼哼唧唧的不愿意起来,趴在皇上的怀里休息了半天。 第153章 已读乱回 “皇帝为何会突然将目光投到了瑜嫔的身上了。 听说这几日她与皇上同住养心殿,可以说恩宠非常。 可哀家瞧着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么多年了,皇帝心里一直装着纯元。 虽然现在有了甄嬛,但也没有忘记纯元那孩子。可瑜嫔是因为什么。 今日的天气倒是不错,哀家也该见见这位了。” 听到太后的吩咐,竹息没有做声,只是福了一下身,准备待会儿走一趟养心殿。 竹息挑选的时间很巧,皇上去上朝还没有回来,养心殿里只有佩筠一人在休息。 知道是太后召见,佩筠有些不明所以。 但想到前世对方的所作所为,不禁暗暗皱眉,但面上的表情依旧明媚。 转身让人给皇上留个话,就说她去寿康宫了。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佩筠穿着打扮倒没有太过张扬,算的上是中规中矩。 只是旗头上戴的一支翡翠镶金步摇极为显眼,让太后一眼就注意到了。 这一看就是今年才流行的花样,可见她在皇上心里还是有几分地位的。 太后见佩筠行礼规矩很好,也没有想在这上面为难她,直接温声开口让她起来了。 “你倒是个懂事的,坐。” 一旁伺候的宫女手脚麻利的拿过来一个绣墩,放到佩筠身旁。 “是,谢太后。” 太后料想当年的失子之痛对她的打击一定很大,不然也不会自此之后一直走下坡路。 “一想到当年之事,哀家也很是心疼你,好在你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皇上对你还有几分怜爱。 哀家与你几年未见,你的性子倒也稳重了不少,这是好事,哀家也能放心了。” 佩筠脸上带着笑意,利索的向太后欠身行礼。 “多谢太后娘娘挂念,臣妾不胜感激。” 接下来太后又勉励佩筠几句,这才进入正题。 “哀家知道皇上爱重你,也是为了补偿,将你从延禧宫接到了养心殿同住。 可养心殿到底与后宫不同,有道是妾妃之德。 身为后妃,住在养心殿到底是有些不合时宜,瑜嫔,你觉得呢。” 听到太后语气不明,话里有话的表述,佩筠面带疑惑道。 “皇上说臣妾刚刚从延禧宫搬出来,难免还有些不适应,所以就安排臣妾住在了养心殿,养养身子。 太后可是觉得皇上的安排有什么不妥,臣妾回去告诉皇上,以免犯了什么忌讳。” 什么叫她觉得皇上哪里安排的不妥,还要回去告诉皇上,太后只觉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瑜嫔,不是哀家觉得哪里不妥,只是想着养心殿涉及前朝,身为后妃还是少沾染的好。” “臣妾谨遵太后教诲,还请太后放心,皇上处理政务的时候,臣妾是万万不会去打扰的。” 因为她对皇上批阅奏折那种无聊的活动不感兴趣,远不如什么才子佳人故事来的吸引人。 太后觉得佩筠不适合这些委婉的话,决定将话挑明了。 “皇上驾到——”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皇帝来了,坐,哀家这里一切都好,前朝事务繁忙,还是要以国事为重。” 佩筠给皇上行了一礼之后,又坐回了自己的绣墩上。 “太医那边说皇额娘最近身体不适,儿子放心不下,就来看看。” 榻上的母子二人母慈子孝的,让外人看了怕是会好生羡慕。 佩筠与皇上相伴多年,自然是能感觉出皇上的虚情假意。 再看看面前和谐的氛围,心里觉得有些想笑。 皇上知道自己将佩筠直接安排进养心殿的事情定会引起太后的不满。 再加上一下朝就听说佩筠被太后叫到了寿康宫。 虽然知道佩筠那性子不会让自己吃了亏,但还是不放心让她一人面对太后。 太后见皇上来了,知道现在不是敲打佩筠的好时候,只能是暂且放下。 只要不威胁到皇后的位置,皇上想要安抚富察氏,她也不能拦着。 甄嬛她们不是对佩筠不好奇,但自从佩筠搬到养心殿就没有出来过,只有太后将人叫去寿康宫见了一面。 皇上对外称佩筠这些年身子有所亏空,需要静养,所以就免了她的请安。 甄嬛自打回宫之后,每每见到皇上都觉得对不起她的允礼。 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只能是在宫里一步步走下去,没有回头路。 原本销声匿迹的佩筠突然强势崛起,原本以为她要借势在宫中确立地位。 出乎意料的是,一个月过去了,这人还是待在养心殿里没有露面。 甄嬛如今对皇上没有感情,自然不会因为皇上有了别的宠妃而心酸,但涉及到权势,甄嬛是一步也不会让的。 后宫众人都想不明白,皇上对瑜嫔这么好到底是因为什么。 若说是顾忌富察家的势力,那当年就不会将人不管不顾的关在了延禧宫。 若说是喜爱,那就更难以理解了,多年未见,当年又那样无情,怎么看怎么不可能。 这个问题的答案,怕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沈眉庄连日来有些食欲不振,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特地让人将温实初叫来为她把平安脉。 温实初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是听从沈眉庄的吩咐,为她搭脉。 “小主!” 温实初医术高明,刚一把脉就发现了不对劲,瞳孔震颤。 “看来,我的梦竟成真了。” 温实初得到沈眉庄的确认,心中只觉得震惊又后怕,那晚他们就不该越界。 沈眉庄倒是很淡定,眼里闪过丝丝缕缕的喜悦。 “你不要告诉我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这是我的孩子,我会用自己的性命,保他平平安安的活下来。 实初,请你一定要帮帮我,千万千万不要让他成为一场噩梦。” 温实初呼吸还有些局促,但眼神已经逐渐变得坚定。 这也是他的孩子,他有责任保护面前的女子和腹中的孩子。 沈眉庄知道自己如愿有了与温实初的孩子,决定让这个孩子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她派人去打听皇上每日下朝的时辰,将事先准备好的镯子扔到花丛中,带着采月假意寻找。 主仆二人低头看似忙碌的寻找着。 “一大早在这晃悠什么呢?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皇上穿着朝服,身后跟着宫人,见到是沈眉庄,压根儿就不想理会。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第154章 上户口失败 沈眉庄见到了想要见的人,请安之后才回答皇上的问题。 “臣妾丢了个镯子,原也不打紧。只是,这镯子是皇上在臣妾进宫那年赏赐的,臣妾舍不得。” “一个镯子罢了,再者,你怎会将镯子丢在这个地方,这是朕上下朝的必经之路,以后就不要来了。 那镯子既然已经丢了,那就去内务府拿一个,下次就不要出来乱晃了。” 皇上颇为不解风情的反应,让原本胜券在握的沈眉庄心里有些慌张,想要再说点什么。 可刚刚遭到皇上的训斥,只能是眼看着皇上带人离开,没有理由阻拦。 回到碎玉轩的沈眉庄表情有些黯淡,虽然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表情,可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内心的不平静。 此后,皇上连着几次‘巧遇’沈眉庄,不耐烦的同时也有些起了疑心。 沈眉庄一向觉得皇上对不起她,为了避宠还特意搬到了碎玉轩。 如今怎么看着像是转了性,隐隐带着几分刻意想引起他注意的意图。 意识到再这样下去,皇上那边就要起疑心了,沈眉庄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做派,开始深居浅出。 沈眉庄想着等孩子月份大些,肚子掩盖不住,就让温实初给她掩饰,抱病不出。 佩筠在养心殿里整日招猫逗狗的,就连皇上养的小京巴都快被佩筠rua秃了。 可是每次见到佩筠,它还是使劲的摇尾巴,激动的不行。 这让皇上每次见到这一幕都恨铁不成钢。 但又苦于跟京巴没法沟通,只能看着傻狗一次又一次跑去跟佩筠玩,连他这个原主人都顾不上了。 终于,佩筠觉得自己应该出去征战四方了,不然这样快乐的生活真是太堕落了。 佩筠一边想着,一边顺手rua一把身旁乖巧的小京巴,手感真好。 皇上知道佩筠喜欢热闹,所以提前将人手渗透进各宫,以备不时之需。 甄嬛她们皇上也没有将其直接处理掉,佩筠上辈子无聊的时候就总念叨自己当年在后宫叱咤风云的日子。 皇上每次听到都想笑,这辈子敢在他的面前大放厥词,这辈子也少有,佩筠算是出类拔萃了。 但他也明白,佩筠是喜欢凑热闹,喜欢耀武扬威。 这回难得有了重来的一次机会,虽然与上辈子不一样了,但他可不敢扫了某人的兴。 佩筠一大早兴致勃勃的就起身,让桑儿给她梳妆打扮。 从自己的首饰挑了几个喜欢的,在头上比量了一下,甚是满意。 一身桃红色的祥云纹旗装,映衬的佩筠面色更为红润。 钿子头上戴着她喜欢的翡翠玉簪,珍珠流苏斜插在一侧,在阳光的照射下婆娑的光影煞是好看。 耳朵上的嵌宝珍珠耳坠,让人更增添了几分莹润之色。 因为在打扮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赶到景仁宫的时候,屋里的人基本上都坐齐了。 满屋的人将目光投向这位数年未露面的瑜嫔身上,接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佩筠也没尴尬。 佩筠步态婀娜的走进了屋里,环视一圈。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佩筠神情倨傲,说是行礼,敷衍程度比当年的华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等皇后开口,就转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见佩筠如此行径,皇后脸上原本宽和的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 可碍于目前的形势不明,甄嬛那边也没来搭腔,倒也没直接开口呵斥。 佩筠坐到椅子上这才将目光放到甄嬛等人身上,微微颔首权当是打了招呼了。 甄嬛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只觉得佩筠这般轻狂无礼,即便是容貌姣好,将来必不能长久。 皇后眼神扫了一眼下面蠢蠢欲动的祺嫔,暗示的看了一眼。 祺嫔不愧是皇后的马前卒,她入宫晚,压根就没见过佩筠,自然也就不知道佩筠的性情。 “瑜嫔好大的威风,给皇后娘娘请安也是姗姗来迟,眼里可还有半点宫规尊卑。” 佩筠正低头看昨日新染的蔻丹,怎么看怎么满意,下次试试别的颜色。 听到祺嫔夹枪带棒的质问,有些被打扰的不悦。 佩筠皱着眉抬头寻找出声的源头。 “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祺嫔。 皇上顾念本宫身体不好,特许本宫不必来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可谁让本宫打从心眼里就十分尊敬皇后娘娘人品贵重,特意从养心殿赶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想不到,这一番苦心,到了祺嫔的嘴里,本宫尊敬皇后的举动竟变得如此不堪。 想来你也就是嘴上说说,实际上背地里没少说皇后娘娘坏话。 本宫可真是冤枉,皇后娘娘觉得呢?” “你!皇后娘娘,臣妾对您向来尊敬有加,瑜嫔明明是在信口雌黄。” 祺嫔说不过佩筠,没想到佩筠为人竟如此倨傲。 明明失宠多年,最近才再度得到皇上的宠爱,她行事怎么敢如此嚣张。 听到佩筠在那里肆意抹黑她对于皇后的忠心,慌忙起身向皇后行礼辩驳。 皇后也没真的打算让祺嫔被佩筠打压下去,趁势出声调停。 “好了,你们都少说几句,大家都是姐妹,齐心伺候好皇上才是正经事,莫要伤了和气才是。” “是,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出言将事情上升了一个高度,众人顺势起身行礼表示受教。 之后又简单的聊了两句,这场请安也就算是结束了。 佩筠行事本就张扬跋扈,更别提这个世界有皇上在后面给她兜底,自然更是随心所欲、放飞自我了。 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佩筠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走了出去。 佩筠快步追了上去,在祺嫔等人还没离开的时候,拦住了她们。 第155章 柳叶合心 “本宫许久未出养心殿,算起来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你。 祺嫔,封号听着是个好寓意,而且这人也是格外的会巴结。” 佩筠走得快,将甄嬛与祺嫔等人一锅端,都拦在了景仁宫外面。 这地方让人看着还有些眼熟,正是当初夏冬春一丈红的位置。 甄嬛与沈眉庄等人对视一眼,对于佩筠依旧不输当年的张狂性子不喜。 “瑜嫔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乃是中宫之主。 本宫身为后宫妃嫔向来尊敬皇后,自然见不得有人对皇后无礼。 尤其是一个被关多年的妃嫔,就算是如今得了皇上一时的青眼又如何,不过就是个新鲜。” 祺嫔自入宫起就一心追随皇后,自认为自己深得皇后重视,自然是要时刻向着皇后说话。 听到这话,佩筠眼神里怒气翻涌,抬手掐住祺嫔的下巴,冷笑连连。 “祺嫔好大的口气,眼见着入宫这么多年,这肚子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怎么,难道是你不想生? 也是,要是能生估计早就有皇子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皇上对本宫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插嘴,好歹也出身瓜尔佳氏。 整日里跟个哈巴狗似的巴结着人家,到头来也才混成这样。 本宫这么多年没出来,如今都是嫔位了,看来你的主子对你也不怎么样嘛。” 祺嫔挣脱开佩筠钳制她的手,眼神也是恶狠狠的看着佩筠。 在她眼里,佩筠就是一个和她争夺宠爱的敌人,岂容她在这如此的羞辱她。 祺嫔用手狠狠地指了指佩筠,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像是往养心殿走去。 祺嫔认为自己在甄嬛没有回宫之前也是极为受宠之人,哪里容一个被关多年的妃嫔羞辱。 她要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状,就算不能将人打入冷宫,也要让皇上厌弃了她才好,到时看看谁才是哈巴狗。 祺嫔怒气冲冲的走到了养心殿外,想要求见皇上,却被小厦子拦在了殿外。 “祺嫔娘娘请回,皇上吩咐政务繁忙,无要紧事一律不见。 娘娘还是回,皇上责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 祺嫔面上带着不满,可任凭她如何说,小厦子那边就是油盐不进。 祺嫔气的跺了跺脚,瞪了小厦子一眼,转身离开了。 养心殿告状计划,可谓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没有引起半点水花。 旁人不知,但小厦子最近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伺候,自然是见过佩筠与皇上两人相处的场面。 佩筠诸多堪称逾矩的行为,让一旁伺候的小厦子都可以说是吓得半死。 可偏偏这位一点事儿都没有,未听见皇上口中有过半句责怪。 而且,最近皇上开始命太医院那边准备养生的方子。 就连原本彻夜批阅奏折的行为也渐渐没有了,格外注重身体健康。 皇上自从和佩筠双双来到这个世界,除了依旧是忙于政务以外,对于上辈子的早逝还是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难得与佩筠在圆明园享受了一段安乐的时光,却因为他的身体太不争气,没几年就挺不住了,好比那成对的大雁也只剩下了一只。 佩筠跟人吵了半天,只觉得好久没经历过了,还挺激动的。 美滋滋的就回到了养心殿,看到皇上在翻看史书,她也凑了过去。 一凑到皇上跟前,就像是没了骨头一般,挂在了人家身上,顺带习惯性的蹭了蹭。 皇上注意到佩筠的好心情,自是知道她是因为今日与那什么祺嫔吵嘴没落下风才高兴,想必如今心里头正得意呢。 “皇上怎么不问问臣妾今日为何这么开心。” 佩筠用手抓住皇上垂在身后的辫子,没事找事的在那磨人。 皇上将手里的史书放到一旁,也没有理会被人拿捏的辫子,而是伸手将身旁的佩筠揽进怀里。 佩筠顺势也就放开了辫子,反手将抱住皇上,嘴角上扬的弧度甚是显眼。 “那佩筠今日为何这么开心?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那是自然,臣妾今日去景仁宫请安,跟那个祺嫔拌了好一会嘴。 以前都没见过,今日是头一次见,要臣妾说,那一看就不是聪明人。” 皇上:…… “你说的有道理,满宫里只有朕身边的佩筠最具智慧,你的聪慧又岂是常人能比的。 既然你不让朕插手,那朕自然不能给你添乱,全凭娘娘吩咐。” 皇上说着还搞怪的对着佩筠作了下揖,眼里满是调侃。 佩筠觉得皇上非常上道,奖励似的亲了皇上一口,亲完满意的扭了扭身子,开心的不得了。 “嘶——” 皇上将还在蠕动的佩筠控制住,警告她不要乱动,不然后果自负。 佩筠也算是被动式身经百战之人,闻言身子一僵。 讪讪的对着面带隐忍的皇上笑了一下,试图从皇上怀里逃走。 不动还好,刚一动弹就被皇上找到了理由。 “既然佩筠也有此意,朕也不能扫了兴,朕还没有靠谱的继承人,就辛苦佩筠和朕共同努力了。” 说完没等佩筠反应过来,就将人直接抱到了里间的床榻上,任凭佩筠如何求饶说好话都没有心软。 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佩筠欲哭无泪,只能是被迫沉沦。 甄嬛见沈眉庄最近总是待在碎玉轩里,不愿意出门,就想着上门来看望一下。 “嬛儿你来了,快坐。” 甄嬛挺着肚子也没见外,坐到榻上拉着沈眉庄的手,眼里满是关心。 “眉姐姐还说呢,我都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你出来了,这不,想着来看看你。” “我能有什么事啊,只不过是身子有些疲累,犯了懒罢了。 外面的人一个个面和心不和,打起交道来太累。” 甄嬛见沈眉庄脸上气色不错,也就放下了心,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我来的时候,见外面的天气极好,姐姐也别再在屋子里躲着了,不如去叫上敬妃,咱们去看看端妃。” 沈眉庄不经意间摸了一下腹部,笑着同意了甄嬛的提议。 “也好,我也有一阵子不怎么出去了,就和你一同去。” 第156章 画龙点睛 甄嬛她们叫上敬妃,一行人在去端妃宫里的路上碰见了要去办事的苏培盛。 自从前一阵开始,不知为何,苏培盛总觉得皇上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 就连一向派他去做的差事也多数都交给了小厦子。 虽然小厦子是他的徒弟,但太监之间师傅徒弟的也是为了互利共赢。 年长的想要有人能给自己养老送终,小的想要往上爬,有人指点。 可若是真的有机会能够得到皇上的重用,这点子师徒情谊算得了什么,顶多也就是会留有面子情罢了。 遇上甄嬛一行人,苏培盛的姿态也没有往常那般自如,而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给各位娘娘请安。” 却不想,一不留神将贴身带着的荷包掉了出来。 敬妃也不愧是紫禁城捉奸队的大队长,三言两语就将矛头引向了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槿汐。 槿汐面色难堪,但当着苏培盛的面,只能是含糊其辞,心里很是为难。 “行了,好好收着。” 敬妃笑的意味深长,抬手将物件还给了苏培盛。 本来敬妃没打算将此事捅出去,让甄嬛身陷囹圄,但四阿哥为了夺得甄嬛的欢心,讨好甄嬛。 每隔一天,就会来咸福宫将胧月带去甄嬛那里。 美其名曰,他与胧月都是甄嬛的孩子,给甄嬛请安尽孝道是应该的 四阿哥此举确实是讨好了甄嬛,还让胧月面对甄嬛不再局促陌生。 但是却惹恼了一直担心甄嬛会将孩子抢走的敬妃。 甄嬛那边频频接触胧月,想要将孩子要回去的意图很是明显,皇后也看在眼里。 她对目前的局势很是满意,虽然不明白瑜嫔是怎么一回事。 但至少可以借着胧月的事情好好的打击一番甄嬛的势力。 “娘娘,奴婢带敬妃娘娘过来了。” 剪秋的表情耐人寻味,敬妃会倒戈,已是在她们的预料之中。 甄嬛那边还一无所知的开导了一番精神恍惚的温实初,浑然不知皇后即将到来。 “皇后娘娘驾到、端妃娘娘驾到、敬妃娘娘驾到——” 甄嬛挺着肚子,在浣碧的搀扶下俯身行礼。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 皇后一来就直接坐上了主位,脸上也带着风雨欲来之势。 “熹妃,按理来说,你的宫里本宫是可以不来的,但顾念着你是胧月公主的生母,又怀着身孕。 有些事情不能不顾你的脸面,所以本宫只好叫上了端妃和敬妃过来走一趟。” 甄嬛知道皇后来者不善,但到底是经历过事情的人了,也没露了怯。 “谢皇后娘娘关怀体恤,臣妾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皇后让人拿出了从苏培盛身上搜出来的柳叶合心的荷包。 话里话外将苏培盛二人钉在了宫女太监私相授受的罪名上。 皇后特意点明了此事是敬妃告发的,想要将甄嬛的团体一步步瓦解。 敬妃知道皇后是在逼她站队,可为了胧月,她什么都豁得出去,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甄嬛将她的胧月夺走。 有了敬妃的证词,证明此物确实是从苏培盛身上掉出来过,上面的柳叶合心也是槿汐所绣。 剪秋还带人从槿汐的房间里搜出了其他的证据,也算是证据确凿。 皇后没有理会甄嬛的辩驳与维护,拿出了中宫之主的气势,自觉在甄嬛这里扳回一城,带着人离开了。 浣碧担心此事一个处理不好,这把火就会烧到甄嬛身上。 甄嬛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可槿汐跟随她多年,又知道许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若是不能将槿汐保下来,后面的麻烦只会更多,皇后也不会就此罢休。 甄嬛挺着孕肚前往养心殿想要求情,可试探了几句之后。 皇上云淡风轻的态度让甄嬛心里一沉,没有提及为槿汐求情的事就离开了养心殿。 浣碧有些不解。 “娘娘刚才为何不向皇上开口提及求情之事,如今太后生病,满宫里只有皇上能压住皇后了。” 甄嬛表情冷凝,眼里锋芒毕露。 “皇上言语间对于苏培盛被拘并未表现出多么在乎。 苏培盛伺候皇上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皇上却对此事漠不关心。 况且,这件事是真真切切的被皇后拿住了把柄,证据确凿,就连皇上也不好轻易插手。” 浣碧没想到槿汐的事情会闹得这样大,一时间也有些没有头绪。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若是皇后借题发挥,将这件事牵连到您的身上,那可就更难办了。” 甄嬛去慎刑司看望了遭受折磨的槿汐。 当晚,趁着夜色朦胧,甄嬛决定去向端妃寻求帮助。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端妃自然是猜到了甄嬛来此的目的。 甄嬛目光恳切的看向端妃。 “着急见姐姐,也不知道姐姐肯不肯帮我,妹妹一心想要救出槿汐与苏培盛,自然也是为了皇上……” 甄嬛面上将话圆了过去,端妃也可以安慰自己。 她这么做不光是为了甄嬛这个盟友,也是为了皇上身边能有苏培盛这个周到的伺候着。 可端妃已经将说辞准备好,等了一晚上,也没见到皇上的身影。 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果,按常理来说,皇上若是对于此事心中纠结,她这里是皇上的不二之选。 只要皇上来,她就不愁说服不了皇上。 此时的皇上与佩筠腻歪在一起,佩筠最近喜欢上了画画,这倒是无所谓。 还能让佩筠安安静静的在那消磨时间,陪着他批阅奏折。 可偏偏佩筠在话本子上学到了所谓点睛之笔,因此开始热衷于在别人画作上留下‘点睛之笔’。 此时的皇上就成了最大的受害者,虽然能够享受到佩筠的被看添香,但付出的代价也不算小。 时不时就要画一幅画摆在旁边的书桌上,等待佩筠来被看添香时闲着无聊去点睛。 后来皇上也学精了,画一幅半成品,等佩筠‘点睛’之后。 他再将其融入到画作之中,一来二去,佩筠没什么明显进步,就是审美略微的提高了一些。 但总体上还是偏向喜欢色彩艳丽的,倒是皇上绘画的技艺又精进了不少。 第157章 对食的惩罚 端妃那里皇上不来,她也不好做什么手脚,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失去了用处。 因为想要维持住自己不参与后宫争斗的形象。 所以即便是已经答应了甄嬛,要在皇上那里为槿汐他们说情,她也不能主动去找皇上。 若是皇上主动与她讨论此事,她就能够有七成把握,让皇上松口放过苏培盛他们。 端妃看着下午就让人取来的孟子一书,翻看了几页。 戏台子已经搭好了,可听戏的人却迟迟未见踪影。 自从华妃倒台,她也如愿抚养了温宜。 待遇变好了,身边还有孩子陪伴,所以身子骨远比当初那般轻强多了。 景仁宫里瑜嫔与祺嫔的争执她看的一清二楚。 当年此人还是贵人的时候就被皇后算计着失去了孩子,后来在宫里也就查无此人了。 皇上骤然将人带去了养心殿,又晋升了她的位份。 可这才刚刚出来,即使有皇上的宠爱,她也不该这么快就显露出自己与皇后的不对付才是。 端妃在宫中蛰伏多年,自认为对宫中局势看得分明。 可如今她却觉得,有些事情似乎要脱离掌控了。 她有预感,皇上昨夜没有因为苏培盛之事来延庆殿,这里面很可能有那瑜嫔的影子。 华妃当年不论如何嚣张,她都不怕,因为她清楚,华妃嚣张的资本也是她的催命符。 可眼下的这位后起之秀,端妃还是没能查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实在是想不通对方是凭借着什么,才会表现得如此有底气。 甄嬛不愿意就此放弃,旁敲侧击的为苏培盛他们求情。 皇上想到苏培盛他们上辈子干的好事,本想着借这个引子将人除去,可甄嬛她们有一句话说对了。 崔槿汐如何都无所谓,可苏培盛在外人看来已经服侍他多年。 若只是因为区区对食一事就将人除去,也显得过于无情了些。 上辈子佩筠坐上皇后宝座之后,还找了借口,将内务府的两个宫人对食之事过了明路。 因为大多数宫女到了年纪还是可以出宫的,所以在佩筠和皇上有意控制之下,对食只是个别现象,没有因为层层盘剥成为被逼无奈的选择。 也是受到佩筠粗神经的影响,他对于宫女太监结为对食倒也没有一开始那么不以为然。 虽然还是不支持,但在他的眼里,也是罪不至死。 众人为了此事在景仁宫与皇后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皇后咬死了苏培盛他们这是祸乱后宫,行事上也失了规矩。 正因为他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所以更应严惩,以正宫规。 一向体弱的端妃轻易从不开口,闻言也佯装淡然的铺垫了几句。 “今日之事,皇后认为关系到后宫的风纪规矩,臣妾不以为然。 他们并没有祸乱后宫,不过是宫女太监们互相的慰藉罢了。 宫女太监们对食之事,让人去各宫查一下,保不齐都有,难道还要都一一打杀了不成。” 端妃说完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甄嬛颇为明显的肚子,继续轻声细语的说道。 “如今熹妃怀有身孕,臣妾也担心着打打杀杀的会对此多有影响。 倒不如端出一副容人之量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佩筠本来也想过来的,但今天皇上给她罕见的画了一条水墨版的五爪金龙,就差最经典的眼睛没画了。 佩筠为了向皇上证明自己这段时间的小有所成,拒绝了皇上同去的提议,执着的和那条龙较劲。 端看她那半分心神都分不出来的架势,似乎是真的要成为绘画大家了一般。 甄嬛身边有了端妃搭腔,气势上隐隐压过了占据主场优势的皇后。 皇上也借势下坡,没有除去二人的性命,槿汐在甄嬛的力保之下,还是回到了永寿宫。 只是她不再是那个威风的掌事宫女,而是成为了永寿宫里一个普通的宫人。 苏培盛那边远没有槿汐这么好运,因为皇上心中膈应苏培盛背叛自己,给甄嬛通风报信,安排其回宫的事情。 所以他离开御前,被皇上贬到了圆明园,留他一命已经算得上是皇恩浩荡了。 只不过,他也应该庆幸自己去了圆明园,让甄嬛鞭长莫及,不然甄嬛定不会容留他带着诸多秘密活在这世上。 槿汐从慎刑司被放出来,见到甄嬛被浣碧扶着站在门口接她,感动极了。 见甄嬛一边唤着她的名字,一边向她走来,槿汐也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甄嬛面前。 “娘娘,娘娘恕罪。” 甄嬛也是激动地用手轻轻抚了下槿汐的头发。 嘴上直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皇上说了,此事罪不至死,只是不能让你继续做掌事宫女了,罚了一年的月钱,好在人还好好的就好。” “谢娘娘恩德,谢皇上恩德。” 槿汐多年努力一朝毁于一旦,但这件事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能保住性命就是万幸。 虽然以后不是掌事宫女了,但是在永寿宫里有甄嬛照拂,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槿汐想到与她一同落难的苏培盛,眼里带上了些许真切的担忧。 “娘娘,苏培盛那边?” 甄嬛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被皇上贬去了圆明园,本宫让人在那边关照了,好在皇上还是念着从前的情分留下了他的命。” 槿汐心里涌现出一股难言的愧疚。 “到底是奴婢带累了他,奴婢对不起他。” 甄嬛拍了拍她的手,似是感慨。 “感情之事谁能说得准呢,别太难过,本宫会让人多加关照的,料想皇上也不会太过绝情。” 槿汐知道事到如今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勉强点点头,顺着浣碧的力道回房里休息去了。 甄嬛谨慎了一段时间,见没什么人继续盯着永寿宫,她才陆陆续续的再度重用槿汐。 毕竟槿汐处事经验老道,很多时候身边有个槿汐时刻能协助她出谋划策,在后宫争斗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甄嬛只以为皇上罚过,此事就算是在明面上过去了,就是不再追究了。 第158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当然,此事在外人看来确实是如此。 可甄嬛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皇上居然有外挂。 而且已经知道了她腹中的孩子是果郡王的,并非是皇上的。 就凭这个,她身边的人将来就一个也剩不下。 不要小瞧了一个小心眼的皇上,更何况还是秽乱后宫这样的重罪。 她们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反倒是因为她们心里有些轻视的佩筠。 若不是佩筠想要重温自己大杀四方的宫斗技能,想要向皇上证明自己的宫斗能力。 皇上早在部署好朝堂之后,就想直接将后宫该杀的都杀了。 不过,对于佩筠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前世她大半的时间都是和皇上待在一起,宫斗的次数与前辈相比可以说少得可怜。 后面都当了太上皇后了,哪里还会有不长眼的人出来吵到她的眼睛。 现在这场经历,在别人眼中简直是匪夷所思,单单只是思考两个世界的不同,就足以累死好多脑细胞。 但佩筠对此接受良好,一个是因为自身的经历不同,另一个,她觉得这可是上天给的机遇,可遇而不可求。 在佩筠的眼里,那就是遇事就往上冲,要从气势上就率先压倒对方,这样就能大大增加自己的胜率。 甄嬛如今好歹也是怀有身孕,又身居妃位,还是有底气带着槿汐出来的。 佩筠到的时候,正好看见槿汐不卑不亢的回怼一脸不忿的祺嫔。 “奴婢与苏培盛是交好,可那又怎样,祺嫔娘娘纵然不喜欢,皇上也亲口恩准恕奴婢出了慎刑司。 若是硬要说奴婢秽乱宫闱,岂不是在暗指皇上包庇了奴婢,纵容这宫中大乱。” 佩筠刚来就听到槿汐这一番话,将祺嫔气的眼里冒火,却不知该说什么。 甄嬛站在槿汐身后,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佩筠人未至,声先到。 甄嬛等人被佩筠乍然出声吸引,纷纷转头望向佩筠来的方向。 “瑜嫔娘娘何出此言,奴婢的逾矩,皇上已经做出惩罚,难不成娘娘对皇上的决定有什么不满。” 槿汐也没有怯场,言语间神情依旧镇定自若。 “放肆,不过是熹妃身边的一个奴婢,也敢扯虎皮攀扯皇上。 你确实是被皇上下令放了出来,可不是因为冤枉了你,而是看在熹妃有孕不宜见血。 你这秽乱后宫的罪名证据确凿,苏培盛都因此被打发到圆明园了。 你不躲在熹妃身后也就算了,竟然还敢以下犯上,莫不是皇上的教训还不够。” 佩筠知道皇上对于这些人的态度,前世她都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这辈子就更不可能了。 槿汐突然想到如今佩筠是与皇上同住养心殿的,若真是让她去皇上耳边说上两句,怕是就连甄嬛也难以再一次保住她。 想到这,槿汐神情有些迟疑,欲言又止。 甄嬛意识到槿汐的身份不适合与皇上的新宠正面硬刚,刚才她也是知道祺嫔性情冲动易怒,用她来立威正好。 可对上佩筠,槿汐的口才再好,与皇上的恩宠相比都不值一提。 甄嬛正准备说话,剪秋像是一直躲在暗处观察似的,时间卡的刚刚好。 “皇后娘娘已经起来了,请各位小主进去呢。” 佩筠白了甄嬛主仆几人一眼,扶着桑儿抬腿迈进了景仁宫。 皇后一举一动都带着久居上位者的气场,开头就将矛头对准了槿汐。 “槿汐啊,你可是宫中的老人了,像之前这种荒唐之事不可再犯,熹妃如今有孕在身,可别让她跟着烦心才是。” 接着,皇后又将视线对准了一旁看热闹的佩筠。 “瑜嫔,你进宫多年,虽然之前受了委屈,可一直住在养心殿到底是有些不妥。 本宫让内务府重新找了别的空置宫殿,你就先搬过去。” 听到皇后这夹枪带棒的话,佩筠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谢皇后娘娘美意,可皇上说了,其余的宫殿都不适合让臣妾去住。 因此,特地破例让臣妾住在养心殿,臣妾这阵子住的也还算习惯。 若是皇后娘娘觉得皇上的决定有所不妥,臣妾可以代为转达。” 佩筠这话说的不客气,算是在明晃晃的拂了皇后的面子。 皇后的养气功夫修炼的不错,听到佩筠这一番堪称不客气的话,也没有隐去嘴角的笑意。 “皇上的决定自是有其中的道理,既然如此,空置宫殿那边倒也不急着修缮,倒是本宫多思了。” 皇后不想再与佩筠等人纠缠,转而提起另外一件事。 “中秋将至,听闻果郡王也会回京,熹妃的月份也不小了,中秋宴会那边还要好好安排一番才是。” …… “皇上,你快来帮臣妾看看,这件衣裳好看、还是刚才那件衣裳好看? 诶呀皇上——快别看书了,那本书你都读了几百遍了,还没看腻不成。” 佩筠为了即将到来的中秋宴会,左挑右选的,感觉哪件衣裳都好看,颇为拿不定主意。 她知道皇上的眼光一向不错,就想着让他为自己参谋参谋。 “你真是一刻也不得闲,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好书自然是读多少遍都不会厌烦的。” “是是是,你看的都是好书,臣妾是个俗人,就喜欢看那些个话本子。 不管了,皇上,你还没说哪件衣裳更好看呢?臣妾实在是选不出来。” 皇上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觉得方才那件樱草紫如意纹的旗装和她刚刚试的几个首饰风格很像。 抬手指着那件旗装道:“你可以穿那件。” 佩筠拿过桑儿手里捧着的那件旗装,满意的在身上比量了一番,觉得皇上说的确实是有点道理。 “皇上说的有理,臣妾到时候就穿这件衣裳去参加宴会,人多好啊,人多热闹。” 皇上笑着应和两声,这才继续拿起刚刚被放下的书,继续逐字逐句的仔细品读起来。 他们明明是在做着完全不搭边的事情,两人一静一动,可殿内的气氛却是弥漫着恰到好处的温馨。 第159章 中秋佳节 重华宫,中秋夜宴。 “皇上驾到——” “皇上万福金安。” 或许是恰逢佳节,皇上的面上多了几分柔和之色。 按照常理来安排,皇上右侧安置的应该是身怀六甲的熹妃。 可就在即将入座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浣碧扶着甄嬛本打算在此安置,却被后面伺候的宫女出声拦住。 “娘娘,您的位置在这里,还请入座。” 被迫出来阻拦的小宫女心中泪流满面,顶着甄嬛锐利的眼神,觉得呼吸都要暂停了。 就算熹妃在宫中地位不如刚回宫时,但也不是她一个小小宫女得罪得起的。 可若真的任由熹妃坐错了位置,等一会儿皇上来了,她们的小命恐怕都会难保。 浣碧原本还带着喜色的眉眼逐渐凝聚起不满,厉声斥责面前的宫女。 “你这小宫女说什么呢?这个位置不是熹妃娘娘坐的,还能是给谁留的?” 因为这种事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她也就直说了。 “皇上那边的厦公公特意来交代过,这个位置是留给瑜嫔娘娘的。” 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位置,却突然被告知不属于自己。 甄嬛的心里也同样有着疑惑和不舒服,也算是借着浣碧的嘴问了出来。 听到是留给瑜嫔的,甄嬛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 经此一事,她们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皇上怕是真的对瑜嫔那边上了心。 不管是因为什么,至少面上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就容不得她们忽视。 宴会都要开始了,甄嬛想要见到瑜嫔还是没有露面。 莫非是要与皇上同行,在场的人心里都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佩筠穿着皇上选的那套樱草紫如意纹的旗装,头上的赤金凤凰衔珠步摇颇为贵气,随着主人的步伐微微摇晃。 一身行头算不上太过张扬,但也绝对与低调搭不上边。 光是那个步摇就已经引人注目了,可却没人敢在这上面挑毛病。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佩筠是跟着皇上一同前来的。 若非皇上默许,这身行头也不会出现在中秋宴会上。 皇上在与佩筠落座之前,贴心的帮她调整了一下座椅的位置。 还将自己面前摆放的水果往佩筠面前推了推。 “今日中午的午膳你也没有用多少,一会儿的酒水还是注意一下,小酌几口即可,不要贪杯。” 佩筠一本正经的端坐在椅子上,答应了皇上,今晚绝不贪杯,适量即可。 皇上安顿好佩筠,这才象征性的问了一句甄嬛身体。 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皇上瞅着甄嬛肚子的眼神让人心中发寒。 “臣弟来晚了,还请皇兄恕罪。” 果郡王快步走进来,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爽朗。 他的面容不复当年的俊朗,反而是带着几分沧桑。 嘴角笑意明显,却难掩疲惫,这倒是让皇上有些意外。 今日见到的果郡王,他的状态与前世果郡王卧病在床时颇为相似。 可他还没动手呢,这可跟他没有关系。 “老十七,你来的确实是够晚的了,不过,朕怎么看着你面上颇有几分憔悴,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谢皇兄关心,不过是在盛京偶感风寒。 前些日子已是好了,现在已经没有大碍。” 果郡王面上笑意不变,神色自如的应对皇上的问询。 “你呀,身边到底是该有一位照顾起居的人了,如今可有中意的人吗?” 佩筠本来还在专心吃吃喝喝,听到皇上想要琢磨着给果郡王赐婚,连忙放下手里的葡萄。 将手放到下面拽了拽皇上的衣襟。 皇上转头看了一眼不满的佩筠,佩筠眼里的信息不能再明显了。 就果郡王那个德行,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要是配给他,那不是白瞎了。 皇上安抚性的拍拍佩筠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皇上既然敢提,就拿准了果郡王会推拒。 “臣弟若是有意中人的话,也不会只身前来了。 或许臣弟毕生追求都不过是庄生晓梦罢了。” 皇后虽然高居凤位,却没有得到丈夫的爱。 此时,听到果郡王的一番专情的话不禁艳羡的笑笑,想必能嫁给果郡王的姑娘不知要有多幸福。 说到这果郡王神情带上了些许的落寞,似是有诸多心事压在心头。 看的在场的甄嬛主仆二人心里酸涩不已,尤其是浣碧,她眼里的心疼更为明显。 过了一会儿,果郡王向着在场的高位妃嫔问了几句安。 这时他才敢借此机会看看即将临盆的甄嬛。 也就是这个机会,让他意外注意到皇上身边居然出现了一个容貌姝丽的生面孔。 佩筠虽然与甄嬛等人同年进宫,中间却因为被吓疯了。 所以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出现在宫宴上了,果郡王自然对于佩筠没有多少印象。 皇上听到果郡王的迟疑,伸手将佩筠面前的酒挪走,让她少喝些。 “老十七,这是瑜嫔,她呀之前身子不舒坦,所以就在宫里养了几年。 这阵子将养的不错,你没怎么见到过瑜嫔,有些不认识也是正常。” 果郡王听皇上这么一说,也想起了好像是有一个妃嫔意外得了失心疯,可如今看着其行为与常人无异。 他也听出了皇上对这位瑜嫔娘娘话里话外的维护,也不敢怠慢。 “瑜嫔娘娘安,恭喜娘娘身体恢复健康。” 佩筠将手里的葡萄放下,不失礼貌的回了一礼。 “多谢王爷。” 皇上见她这么一会功夫就吃了将近半盘的葡萄,忍不住也拿起了一颗放进嘴里尝尝呢。 不怪佩筠如此喜欢,这次的葡萄味道确实是清甜。 “你少吃一些,一会儿肚子又要不舒服了。 若是喜欢,等宴会结束了,朕让小厦子将这批葡萄都送到养心殿给你留着。” 佩筠也觉得自己吃的有些多了,想着还要吃些别的,又有了皇上的许诺。 佩筠面上没有半点不情愿,就被皇上哄着放下了葡萄,转而去吃别的了。 第160章 疑云 佩筠面前桌子上摆的都是皇上特意安排的。 有专人看着,不留给他人做手脚的可能,佩筠自然是吃的很实在。 果郡王问安没有结束,转头又自然而然的提到了甄嬛。 “熹妃娘娘安。” “王爷同安。” 甄嬛的神情带了点刻意伪装的镇定。 “娘娘即将临盆,身体可还康泰。” “劳王爷挂心,一切都好。” 两人一言一语的,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生波澜。 凭借着以前的经历,佩筠自然是看出两个人压抑的情感。 小脑袋专注的随着他们的交谈跟着转动。 皇上抬眼看着佩筠的小动作,只觉得有意思极了,借着举杯喝酒的动作偷偷弯了一下唇角。 原本心里还因为亲眼看到两人眉来眼去的怒火,也因为佩筠的行为消了下去。 浣碧不知道上首的两人小动作不断,只是看出了甄嬛有些失态,连忙找补道。 “皇上,娘娘该去喝安胎药了。” 皇上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去。 皇上又看了看不一会儿也悄悄溜出去的果郡王,眼神眯了一下没有做声,继续接受着众人的吉祥话。 皇后全程都在一旁默默看着皇上对佩筠的种种堪称体贴的举动,心中的嫉恨溢满胸腔,险些失态。 但还是强撑着与众人同乐,硬是挺到了宴会结束。 皇上与佩筠一同离开,举止亲密,引得别人纷纷侧目,又看了看据说之前得皇上盛宠的甄嬛。 看她与皇后满身华贵,只觉得内里带着一股子强撑的意思。 佩筠还没将旗头拆下来,就听到小厦子那边进来通禀。 “皇上,永寿宫来报,说是熹妃娘娘回宫时被猫吓到,动了胎气,现在已经发动了。” 上辈子甄嬛就没有这个戏份,佩筠听到这个消息走到皇上身边,打算陪着皇上一同前去。 皇上与佩筠走进永寿宫的时候,正好听见甄嬛在里面痛苦的大喊。 “温实初,以我们数十年的情分,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能伤害我的孩子。” 温实初跪在外面时刻关注着甄嬛的情况,不停的催促着催产药的熬制,想要让甄嬛早点结束折磨。 这一番对话被皇上与佩筠听得可谓是清清楚楚。 “这个甄嬛怎么回事,当初只知道那个不着调的王爷。 看来当初这个太医是死的早了,倒是没想到他与甄嬛也情分颇深。” 皇上脸色也有几分阴沉,他是帝王,就算是这不是原来的世界,可甄嬛秽乱后宫的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 想让他发现不了都难,但凡多留心看看,都能注意到甄嬛与果郡王的不寻常。 皇上不停的转动手里的碧绿手持。 皇后刚来,就留意到了皇上的动作,还以为皇上是在为甄嬛生产之事忧心。 殊不知,皇上已经在心里模拟千百遍了这些人的死法,连扔到哪个乱葬岗去都想到了。 甄嬛的孩子很争气,竟是一对龙凤胎,永寿宫的人一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这可是天大的福气。 槿汐也觉得只是难得福气,心里也觉得皇上看在龙凤胎的份上,封赏定然是少不了了。 可左等右等,皇上只是带着佩筠来看了看甄嬛,又瞅了一眼刚出生的孩子,夸奖了几句,赏赐了一番也就走了。 至于晋封之事,皇上半句未提,就连给小阿哥和小公主赐名都是按照规矩到日子才赐下的,没有半分例外。 槿汐与浣碧她们为甄嬛与孩子抱屈,觉得皇上定是被佩筠迷惑了心智,就连龙凤胎都表现的这么冷漠。 全然忘了,甄嬛所生的孩子乃是果郡王的,这件事一旦爆出来那就是致命的。 甄嬛她们也忽略了一个大漏洞,生产之日在场的太医并非只有温实初一人。 这里面都是精通妇婴之道的医术高明的太医。 就算甄嬛费心隐瞒孩子月份问题,借着受到猫的惊吓,顺势营造早产的假象。 可孩子是不是早产而生,有经验的太医还是可以看的出来的,只是明面上默契的略过了这个问题。 可私底下,其中一个太医已经将孩子似乎并未有早产而生的症状告知了皇上。 虽然孩子整体有些偏小,但双生儿本就会提前发动。 所以太医向皇上说出了他的合理推测,熹妃此胎的月份上有问题。 皇上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暂时别声张,之后自然会有用到他的时候。 敬妃当初因为胧月之事,破例帮助皇后算计了甄嬛一把,害的槿汐与苏培盛险些丧命。 得知甄嬛早产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心里不由得惶恐难安,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可眼见着皇上整日里和瑜嫔亲密无间,自从那瑜嫔从延禧宫里被接出来,到现在。 皇上就再也没有去过别人的宫里,就连初一十五也没有去皇后的宫里。 太后心中不满,可她自己也是久病缠身,难以拿出太多的精力去劝说皇上。 敬妃抱着乖巧的胧月,心里反而安稳了许多。 看如今这样的架势,只要甄嬛失宠,她们同为妃位,甄嬛就没有资本从她这里抢走胧月。 虽然这样想对不起甄嬛,可胧月就是她的命根子。 为了胧月,她已经与甄嬛算是撕破了脸,如今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甄嬛的直觉一向很准,总觉得皇上对于这两个孩子的出生的反应太过平淡。 可如今皇上身边有瑜嫔独得圣宠,就连她的永寿宫皇上也许久未曾踏足。 甄嬛根本没想到皇上已经知道关于孩子的事情,或者说她不敢往这方面想。 但她也知道如今自己已经是接近失宠的边缘。 在宫里,没有皇上的恩宠,她又该如何与皇后打擂台。 偏偏最该被针对的人住在养心殿,任凭她们心中手段万千,也断断不敢伸向那边。 一旦误伤了皇上或者被发现,那就是灭顶之灾。 夜色正浓,甄嬛却被宁贵人拦住了轿子。 两人言语交谈间暗藏机锋,甄嬛与宁贵人都知道,当日害她受到惊吓发动的猫从何而来。 宁贵人也借着这个机会,将甄嬛引到了假山处。 趁着天黑没人注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横在甄嬛的脖子上。 甄嬛错算了一点,只以为众目睽睽之下宁贵人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第161章 珊瑚手钏 “你要干什么!” 宁贵人日常冷着面孔,即使是在做这种危险之事。 她的脸上除了多一抹狠色,其余的也还是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娘娘可别小瞧了这把匕首,当初那只不知好歹伤了嫔妾的豹子,就是被这把匕首割断了喉管。” 浣碧没想到宁贵人与她们素日没有什么仇怨,今晚会突然发难。 一时情急想要喊人过来。 “浣碧姑娘若是不小心出了声,嫔妾的这把匕首也会不小心割断熹妃娘娘的喉咙。” 宁贵人手里的匕首再度逼近甄嬛的脖子,透着锋芒的匕首给人带来阵阵冷意,让甄嬛也不得不下意识向后微微闪躲。 “何必吓唬浣碧……” 甄嬛强逼自己镇定下来,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安抚惊慌的浣碧,防止宁贵人被浣碧激怒,一不做二不休。 另一方面,甄嬛自认为还没有将皇后一派拉下马,复仇大业还没有完成。 她心里清楚宁贵人不是真的想要杀她,此番举动主要是为了果郡王鸣不平,恐吓自己罢了,若她们真的呼救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甄嬛虽然如今的恩宠不比当初,但也不至于在一个贵人面前露怯。 甄嬛直接挑明了那晚是宁贵人利用团绒引来许多猫,致使她受到惊吓险些难产。 甄嬛心里清楚知道宁贵人喜欢果郡王,原本她是打算对宁贵人出手回击的,可眼下的形势对她不利。 若是能借着果郡王这个桥梁,将宁贵人拉拢到自己这边,在对付皇后和后宫争斗上也能多一分胜算。 “既有甘露寺的缘分,又何必得陇望蜀,施媚重回皇上身边。 难道在娘娘心中,天家富贵就真的胜过于王爷的一片倾心吗? 我自认识王爷,只知他是天底下最英俊潇洒的男子,从未见他如此受挫。” 宁贵人一心认为是甄嬛背叛了果郡王,是个令王爷伤心憔悴的负心人。 可无意间却看到甄嬛手上戴着果郡王最心爱的珊瑚手钏,知道果郡王心中还是喜欢甄嬛。 不明白为什么甄嬛明明是背叛了果郡王,可果郡王还是将心爱之物赠与甄嬛。 她纠结再三,最终还是选择放过甄嬛,就当是报答当年果郡王的恩情。 甄嬛无意将事情闹大,所以宁贵人与甄嬛的争执在后宫里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最近佩筠也顾不上去后宫与民同乐,现在的她在思考一件人生大事。 她观察了一下皇上目前的几位皇子,三阿哥还是老样子。 只不过现在是养在皇后那边,这里的李嫔因为给宁贵人下绝子药,自尽身亡。 四阿哥明面上成为了钮祜禄甄嬛的亲生儿子,她也让皇上出人帮她调查了一番。 瞅着是个聪明的,只是相比于上辈子,这个四阿哥眼里的野心表现得更为明显。 佩筠也私底下问过皇上的想法,知道皇上对这几个皇子并不看好。 倒是对于被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弘昱念念不忘,恨不能将人也拽到这个时空来。 皇上见她这几日总是看着他然后假模假式的叹一口气,不用问都能知道为何。 佩筠自从知道了皇上没有一个中意合适的继承人,就变得格外积极。 一段时间过去了,迟迟没有孕信传来,佩筠不免有些焦虑。 皇上看她那傻样就想笑,多少年了,还是那个听风就是雨的性子。 太医为他们请过平安脉,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加上皇上近来注重保养,所以有孩子是早晚的事,急不得。 “皇上,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臣妾都要急坏了,这孩子怎么还不来。” 佩筠话里的急切一点都没有隐藏,皇上也希望尽快有一个继承人。 但一看到佩筠着急的样子,他反而不着急了,耐心地将人拢到怀里安慰。 “朕现在没有继承人,应该着急的是朕才对。 咱们顺其自然,你我二人的身体都没问题,估计也快到时候了。” 佩筠瘪瘪嘴,她能不着急吗,这可是真真儿的家里有皇位要继承。 上辈子能有弘昱那么有天赋的孩子,这绝对是受她的影响。 不然皇上的其他皇子怎么没有这么优秀,孩子的阿玛都是一样的,变数就出在他们额娘身上了。 所以佩筠对于能够再一次生出下任帝王的事情非常自信。 可孩子迟迟不来,佩筠自然也就耐不住性子了。 “也是,臣妾还是继续去画画,这事急不来。” 皇上刚自得于成功的说服了佩筠,不让她钻牛角尖,下一刻听到佩筠的话身子不由得一僵。 “皇上——昨天那幅画臣妾已经画过了,今日的画臣妾怎么没看到啊,是放在别的地方了吗?” “来了来了,朕这就去画。” …… 永寿宫也迎来了一位容貌娇俏的姑娘。 甄嬛外出回来,刚走进永寿宫的大门,就被一个女孩抱了个满怀。 “长姐——” “玉娆,快让姐姐看看。” 甄嬛已经数年未曾见到玉娆,如今姐妹难得再度相见,眼里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玉娆不似当年的懵懂年幼,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说起话来也是条理清晰。 “一别数年,如今相见是高兴事,长姐怎么反而哭了呢。” 甄嬛握着玉娆的手久久不曾放开,眼里满是疼爱。 “姐姐这是看到玉娆高兴,玉娆长大了,姐姐终归是错过了许多。” 小厦子候在一旁没有做声,直到两姐妹情绪平缓一些,他才笑着开口。 “娘娘生育有功,皇上特许恩准娘娘的家人入宫相见。 老大人还在京中养病,夫人那边也会不日进宫,二小姐这边日夜兼程的先行进宫了。” 甄嬛没有见到母亲,又听闻父亲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原本还激动的心情也变得稍显低落。 “谢皇上隆恩,只是本宫家父仍是罪臣,皇上开恩准许两位老人家回来,可也是空叫他们奔波劳碌。” 甄嬛这番话看似是对着小厦子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实际上也是希望借此让皇上能够看在龙凤胎的份上能对甄远道开恩,不让他继续担着罪臣的身份。 第162章 冰禧 小厦子虽然是苏培盛的徒弟,但他如今跟在皇上身边,自然是看得出来谁如今才是皇上的心头所好。 小厦子觉得眼前的熹妃虽然有了龙凤胎,可就算这样也没有得到皇上的青睐,将来能走到哪一步还未可知。 他师傅行差踏错,失去了一切。 他要吸取教训,坐稳御前的位置,毕竟底下盯着他这个位置的兔崽子正经不少呢。 “娘娘宽心,皇上虽然没有让老大人官复原职,却也允许老大人和夫人能够留在京城颐养天年。” 小厦子无意打扰人家姐妹相聚,直接将事情一次性交代个清楚。 “还有一桩事,十七爷说了,上次送的贺礼匆忙,未免有些敷衍。 所以特意将凝晖堂内所有的合欢花都赠与娘娘。 王爷说合欢花最能安五脏和心志,娘娘日后赏玩也好,折来熬粥也好,总不辜负了就是。” “王爷的心意本宫心领了,劳烦厦公公替本宫谢过王爷。” 玉娆在旁边听着,觉得这份礼物还怪有新意的。 “这位王爷倒也心思别致,不似寻常俗物,只懂送些金啊玉啊的。” 小厦子没有接这话,若是喜欢金啊玉啊的就算是俗了,那看来他也是个俗人。 养心殿的瑜嫔娘娘整日里搜刮皇上的私库,皇上都没觉得俗。 这位二小姐今日所言还好没被瑜嫔娘娘听到,不然又要炸锅。 “皇上那边还要人伺候着,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就先告退了。” 槿汐在小厦子还没走的时候,就笑意盈盈的告知甄嬛。 她在甄嬛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就让人将永宝堂打扫了出来,二小姐住在那里也方便。 槿汐突然发现小厦子还没有离开,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脸上的喜色也变得尴尬起来,声音变弱。 好在甄嬛及时解围,没有让场面继续尴尬下去。 “也是本宫吩咐过了,槿汐做的还算妥帖,都别在这站着了,进去。” 小厦子掩去眼里的情绪,躬身笑笑。 “娘娘还要与二小姐好生叙旧,那奴才就不打扰了。” 时间过得悄无声息,甄嬛在这期间与嗓子被毁的安陵容有所交集。 自从佩筠从延禧宫搬出去,后宫的人就都失了宠。 浣碧见安陵容是真的坏了嗓子,日后怕是也没有复宠的希望了。 向甄嬛提议,不如趁此机会无声无息的了结了她。 可甄嬛却觉得,在宫里死是最好的解脱,失宠受辱对于性子要强的安陵容来说,会是比死还要让人难受百倍。 甄嬛抱着日后长久折磨安陵容的想法,没有听浣碧的建议除掉她以绝后患,却不想最后竟成了沈眉庄的催命符。 在甄嬛与皇后的默认下,安陵容受到了不少的冷待与折辱,但她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 她知道皇上喜欢冰禧,她为了能够重新进入皇上的视线,决定刻苦练习冰禧。 在各种减肥方式都没有显着效果之后,安陵容还是选择了肌息丸,不得不放弃能成为母亲的机会。 甄嬛得意于安陵容进入了她的圈套,在宫里,不能拥有孩子就已经是绝了后路。 佩筠当年在宫里就爱看戏赏花,每年举办冰禧的时候,佩筠都会被弘昱从圆明园接回宫去看冰禧表演。 今年举办冰禧的日子临近,佩筠也想要学一学这项运动。 可碍于摔倒在冰上实在是遭罪,在皇上的劝说下还是再度放弃了。 两辈子加一块儿,佩筠也还是没有学会这项运动,只能是坐在高台上享受了。 佩筠照例跟在皇上身边一同入座,大家对于佩筠受宠程度多少都有所耳闻。 这段时日其风头比当初被皇上用半幅皇后仪仗接回宫的甄嬛还要大,还将甄嬛诞下龙凤胎的风头都盖了过去。 佩筠穿着玫红色石榴暗纹的旗装,精致大气的钿子头,上面佐以点翠装饰。 金玉宝石制成的护甲戴在佩筠的手上,走在皇上身侧,步态大方怡人。 “看了这么多次也不见你腻烦,可见你是真的喜欢看这些,往后每年朕还会继续带你来看。” 佩筠面色红润,眼睛里映着皇上的身影,听到这话心里舒坦的很。 趁人不注意,偷偷将手伸到桌下,抓住皇上的手晃了晃。 冰禧表演到一半,远处进来了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身子轻盈,动作流畅。 虽然比不上那些常年累月学习之人,但也具有不错的观赏性。 皇后知道是安陵容出场了,借机提起已故的纯元皇后。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姐姐当年偏爱此诗,还将‘朔’字改为了‘逆’字。 这么多年过去了,臣妾还是记忆犹新,仿佛时间停留在姐姐刚入府时。” 皇后这一番唱念做打并没有激起皇上多少情绪,因为他的余光一直在盯着身侧的佩筠。 这让刚才出声的皇后有些尴尬,偷偷的瞪了一眼佩筠。 或许是场上的表演确实是吸引人,佩筠一脸专注的看着场上的冰禧表演,就连刚刚还一直抓着的手都松开了。 皇上轻咳了一声,试图吸引佩筠的注意,失败了。 无奈之下,皇上主动将佩筠垂落一旁的手握在掌心,微微用力的攥了一下。 佩筠还沉浸在冰禧的世界中,骤然被手上的力道惊醒。 她这才意识到身侧似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袭来。 转头看向皇上,看着对方眼睛里的幽怨,佩筠抬手不好意思的轻触鼻尖,讨好的冲着皇上笑了笑。 皇上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凑到佩筠耳边压低声音道。 “朕当年比他们滑的好多了,你若是想看,朕改日私下里带你去。” 佩筠还能不知道皇上的身体,趁现在身体还不错,赶紧生个继承人才是正理。 冰禧不过是可有可无,看他们表演一番也算是过瘾了。 佩筠也不敢继续表现出对冰禧的喜欢了,万一皇上真的被刺激到去玩冰禧,受伤了可怎么办。 佩筠开始正襟危坐,眼睛都变得正经了许多。 仿佛刚才的沉迷不过是假象一般,现在的佩筠才是真正的佩筠。 第163章 冰禧上的鹌鹑 皇上轻笑一声,见佩筠的注意力已经被他拽了回来,就没有继续打扰她看冰禧了。 场上的女子冰禧舞姿倒也称得上惊艳动人。 直到此人结束,众人才发现这位红装丽人竟是前阵子得了风寒的安陵容。 “听说安嫔前阵子偶感风寒伤了嗓子,倒是可惜那一副好歌喉。” 欣贵人见到大出风头的是皇后一派的安陵容。 抱着向甄嬛靠拢的想法,找机会提起了话头。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安嫔虽然损了嗓子,可方才冰上一舞,真是赛过飞燕呢。” 皇后眼睛依然看着场上表演完毕的安陵容,没有分给欣贵人半个眼神,话里话外满是对安陵容今日这一出的赞赏。 佩筠却没有继续关注安陵容,她心里清楚知道,这不是那个聪慧,手巧又温柔的陵容。陵容也不会冰禧。 皇上知道佩筠心里有一杆秤,开口赏赐一番之后。 也就让人换身衣服回到位置上与众人一同欣赏接下来的表演。 正常这场冰禧表演会是连贯的,但皇后有意推安陵容一把,所以特别加了这个环节。 好在安陵容也算争气,不仅没有破坏表演,反而为其增添了一抹亮色。 别人怎么想的佩筠不知道,反正她看的很是过瘾。 虽然知道这不是她的好姐妹了,但还是似乎借此机会看到了陵容滑冰禧的样子。 再一想到她与陵容和夏冬春一道要去学习冰禧。 最胆大的夏冬春倒是学的最快的,在冰上没多久就可以简单的滑上几圈了。 反观她与陵容两人战战兢兢的扶着一旁的栏杆。 偶尔试探着动一下,发现脚下不稳就要惊恐的抱在一起。 简直就是两只被吓破胆子的鹌鹑。 身旁负责看护的宫人也不敢让两位主子娘娘摔倒受伤。 只能是牢牢地护在她们身边,不敢有半分松懈。 也是一次次尝试学习都失败了,最后折腾一顿遭儿。 只有夏冬春算是学会了冰禧,时不时就要去冰上给她们露两手。 看的她们咬牙切齿的,可她们技不如人也是事实。 只能是在一旁看着夏冬春在那里玩,她们就权当是自己也玩了。 甄嬛见到安陵容如此竭力破局,可皇上那边还是待她平平,只顾着与身边的瑜嫔交谈,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然甄嬛如今心里只有果郡王一人,但身处后宫,膝下幼子尚未长成。 若是没有皇上的恩宠,她也同样会失去与皇后打擂台的资格。 甄嬛明面上已经是钮祜禄氏,但血缘亲情难断,她还是颇为惦记尚在宫外休养的父母。 她也听说了,因为前朝瓜尔佳氏带头反对,言及甄远道乃是戴罪之身,怎可随意入宫。 甄嬛倒是想利用如今与钮祜禄氏一族的联系,让其在前朝出出力,帮助甄远道缓解目前的困境。 可钮祜禄氏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甄嬛虽然诞下了龙凤胎,可皇上那边反响平平,也没有表现出对甄嬛母子的重视。 四阿哥对外说是甄嬛的亲生子,可他们这些人哪里会不知道。 四阿哥当年被皇上搁到圆明园,多年未曾理会,足以见其不得圣心。 皇上虽然将甄嬛记入他们家族,可若是甄嬛在宫里出了什么事,目前来说也是连累不到他们的。 钮祜禄氏虽然比不得富察家,但皇上也不会平白迁怒,给甄嬛换了一个姓,也就是面上好听。 若甄嬛能够拿出足够的筹码,钮祜禄氏自然也是会自动自觉的为她做事,以期将来能够让家族更上一层楼。 甄嬛无奈之下,只好将目光落在祺嫔身上。 若是手段得当,能够将祺嫔拉下马,拔出萝卜带出泥,瓜尔佳氏一族的势力也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佩筠本来在研究皇上新拿来的一个机关玩具,懒怠的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时不时拨弄两下。 还未至晌午,阳光也算不得灼热,透过窗子影影绰绰的,晒的人直想打瞌睡。 桑儿这段时日跟在佩筠身边,眼看着自家娘娘在皇上面前有多得宠,性子也变得活泼了些。 “娘娘,奴婢见今日的天气甚是不错,御花园的景致应当是不错的,娘娘可要去看看。” 确实是感觉有些无聊,佩筠点头同意了桑儿的提议,起身换了套衣服。 正巧路过一处的时候,看到了甄嬛一行人,眼瞧着是在和慎贝勒在闲谈。 这时候画面中却闯进来一个身着常服的女子,听那称呼,是甄嬛前不久接进宫来的妹妹甄玉娆。 佩筠对这些不感兴趣,正准备转身去让人拿篮子收集一些喜欢的花,回去练习插花去,免得皇上总是笑话她。 就听见当慎贝勒误会甄玉娆是宫里哪位小主的时候,得到了对方不屑的否定。 “难不成略平头正脸些的都要嫁给皇上吗,我偏不是。” 甄嬛觉得这话有些不妥,再怎么说,在场也还有外男,就伸手拦了一下。 “什么嫁不嫁的,嘴里竟没有半句遮掩。” 甄嬛一脸笑意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慎贝勒解释。 表明这是她家中的小妹,因为很少出来走动,难怪慎贝勒会觉得眼生。 又主动提起玉娆从小长在边远之地,规矩上难免不那么周全,希望慎贝勒不要见笑。 佩筠听着前面的话心里觉得有些不大舒服了,但难得出来走走,好心情不能就这么被破坏了。 没成想,甄嬛前脚刚说完,后脚玉娆又有些自鸣得意的接着说道。 “难怪王爷错认了我,想来这宫中略有姿色的都是受皇上雨露恩惠之人。” 慎贝勒觉得玉娆的性格与他平时能接触到的大家闺秀颇有不同。 “姑娘如此心高气傲,连皇兄富贵也视作无物。” 说完又提到在京城中颇负盛名的果郡王,觉得只有此等人物能够入得玉娆的眼了。 玉娆眼里带着倔强和不以为然。 “怎么,唯有皇室公卿的男子才是好的吗?我宁愿嫁与匹夫草草一生,也断不入宫门王府半步。” 慎贝勒也是头一次听到如此言论,微微行了一礼。 “失礼,看来是我小看了姑娘。” 第164章 贴脸开大 佩筠这一向难以控制的脾气,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 简直是太没规矩,区区一介罪臣之女竟敢在皇宫内院大放厥词。 皇上怎么啦,她家皇上好着呢。 还嫁给皇上,想得还挺多,这个字也真敢用! 佩筠站的位置很巧妙,甄嬛几人并没有看见她,倒是甄嬛身后的一个小太监看到了。 巧合的是,他是皇上放到甄嬛身边的探子,看到佩筠在那自然没敢出声,低头继续装聋作哑。 其实也不算巧,若非他是皇上那边的人,时刻想要多探听一些情报,此时也不会因此东张西望,也就没有看到佩筠的可能。 “哪里的刁民,如此不知尊卑,竟敢在皇宫内院大放厥词,本宫也想来认识认识。” 甄嬛等人听到这声音一惊,这才看到桑儿扶着佩筠的手出来。 佩筠身后带着几个脸生的宫人,一个个步履沉稳,气息绵长,是皇上特意给她调派过来的。 甄嬛见到是佩筠,看着对方来势汹汹的样子,余光看了一眼玉娆,伸手拍拍妹妹。 各自见了礼,才开始直入主题。 “原以为是什么不懂规矩的答应常在,没想到竟是看到了熹妃娘娘。 刚才那番话说的很是大气,不知是何人所说啊。” 甄嬛眉眼微蹙,片刻后嘴角扬起惯常的笑容。 “瑜嫔妹妹耳朵倒是灵敏,不过是本宫的小妹一时不懂规矩。 言语间失了些许的分寸,让瑜嫔妹妹见笑了。” 玉娆与慎贝勒此时也不好插嘴,只能是在一旁看着。 玉娆进宫多日,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据说盛宠的瑜嫔,没想到就被对方找了茬儿。 “熹妃这话臣妾就有些听不懂了,说起来那不是甄远道之女甄玉娆吗?怎么成了熹妃你的小妹了。 当年甄远道的长女甄嬛早就被被皇上废去位份与封号,赶去了甘露寺修行,与你可是有什么联系?” 钮祜禄甄嬛就是当年被废出宫修行三年的甄远道之女,这件事倒也算不得秘密。 可当初回宫,皇上明面上说她是钮祜禄氏,谁又敢说她是当年的甄嬛。 如今佩筠将这件事放到明面上,甄嬛反而不好接这个话头。 “瑜嫔妹妹说笑了,玉娆这孩子面善,本宫见着就就觉得亲近。 这也是才得了皇上旨意,将人接进宫来小住几日。” 甄嬛话里的意思,也算是提醒佩筠,玉娆进宫这件事皇上也是知道的,所以算不上什么大毛病。 “难怪言语如此没有规矩,原来是罪臣甄远道的小女儿,那就不奇怪了。” 玉娆听到佩筠如此讽刺,下意识想要上前与佩筠理论,被甄嬛暗中拉住。 “瑜嫔妹妹言语何必这般不入耳,本宫叫玉娆一声小妹,也是见不得这孩子被人中伤的。” “臣妾性子直,说话也难免直白了些。 但话糙理不糙,她说的话臣妾可是听得真真儿的。 宁可嫁与匹夫草草一生,也断不入宫门王府半步。 罪臣之女的身份想要嫁入皇室公卿怕也是难于登天。” 没等甄嬛反驳,佩筠继续说道:“皇上乃真龙天子,岂是什么常人能及的。 十七爷虽然有些舞文弄墨的本事,可想要与皇上相提并论,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些。 毕竟皇上胸怀天下,又怎会是一个风流多情的王爷能比得过的。 熹妃娘娘觉得呢?” 佩筠此言一出,没人敢反驳,可浣碧与甄嬛等人神情都变得有些不对劲。 若说甄嬛对表情的把控能力还算可以,那她身后的浣碧则是快要气的爆炸了。 若不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奴婢,她恨不得上前与佩筠干一架,果郡王风光霁月,怎可平白被人贬低。 甄嬛的笑容也有些难以维持,变得愈发僵硬。 佩筠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甄嬛不是喜欢那什么果郡王吗,她偏要当着甄嬛的面贴脸开大。 被人当面贬低自己的恋人,甄嬛心中的气愤可想而知。 皇宫里多耳目,她不能被人发现破绽,只能是死死抓住玉娆的手,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皇上是九五至尊,万民之主,当然是远胜世间的男子。” “熹妃娘娘说得好,方才这甄氏之女不懂规矩,言谈放肆,你我也都是听到了。 既然自小长在边远之地,规矩上有所欠缺,那就宫规十遍长长记性,再让内务府那边派两个懂规矩的嬷嬷好生教教罢。” 玉娆是进宫来陪伴她的,身为妃位的妹妹,若是真的被嫔位的佩筠罚抄宫规,就相当于将她的面子往地上踩。 “玉娆年纪还小,言语间偶有失礼之处,本宫回去自会教导,就不劳烦瑜嫔妹妹了。” 甄嬛将瑜嫔二字咬的重一些,提醒佩筠注意位份,不要越俎代庖。 不管佩筠听没听出来,佩筠也都无所谓,既然敢公然与甄嬛叫板,她自然是抓住了现成的把柄。 况且皇上与她在一起两辈子,她岂能容许有人这么冒犯他,自然要为他出口气。 “熹妃娘娘可是觉得不妥,也是臣妾也觉得轻了,那就抄二十遍,写得多了,也就记住了。 若是娘娘觉得这惩罚有失公允,臣妾稍后回养心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皇上听。 想来皇上那边会有更加妥当的处置,必然不会冤枉了你这位小妹便是。” 甄嬛知道玉娆的话没人深究还好,若是真的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事情就会越闹越大,反而会比现在还要糟糕。 慎贝勒脑门都要出汗了,明晃晃的后宫争斗怎么就让他这个倒霉的碰上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出宫,回府里缓缓。 玉娆在一旁看着也是担心不已,听到佩筠想要将方才她所说的话告诉皇上,心里也有些不安。 她小时候因为甄远道获罪的原因,在边远苦寒之地长大,好不容易回来。 也担心因此会连累到家中父母,下意识用手攥住了甄嬛的衣摆,寻求一丝安慰。 第165章 皇后头好疼 最终,甄嬛为了顾全大局,捏着鼻子认下了佩筠给玉娆的处罚。 心中却是恼火不已,连带着看佩筠的眼神都变得犀利了许多。 佩筠才不管甄嬛如何想,略略施了一礼,就挺直腰板转身去御花园了,那骄傲的样子让人没眼看。 她今天心情好,可要多采几朵花才是,好好的装点一下寝殿。 “本宫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就带着小妹先回宫了,失礼了,慎贝勒。” 甄嬛勉强勾起一个笑容对着慎贝勒圆了下场,对她来说,现在更重要的是玉娆那边。 慎贝勒刚才就想走了,但也是第一次遇见性情如此与众不同的姑娘,心里对玉娆有些许的好感。 所以才硬着头皮留到了现在,终于算是有机会可以离开是非之地了。 他在甄嬛一行人离开后,没有继续停留,也带人直接出了宫。 果郡王带着慎贝勒去郊外跑马,慎贝勒城府浅,心里藏不住事儿。 “你今儿怎么啦?心里有什么事?眼里的笑都快藏不住了。” “我哪里想笑了?十七哥可别瞎说。” 兄弟二人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偶尔闲谈两句。 “你有什么事还能骗过我,还不快跟十七哥说说,最近遇到什么事了?” 慎贝勒也没瞒着果郡王,顺嘴也就跟他说了,但是没点明是谁。 “看到一个姑娘,脾气大得很,而且啊,很瞧不上咱们。” “咱们有什么好啊,不过就是出身皇家,保不齐还会兄弟相残,确实没有什么可让人羡慕的。” “十七哥怎么还说上丧气话了,走,咱们去跑两圈。” 果郡王越说越丧气,慎贝勒没法子,就率先催动身下的马加快速度,想借此机会打破眼前有些颓然的气氛。 结果他这个小的没什么事,反倒是果郡王意外坠马,受了不小的伤,当时的情况把慎贝勒吓了一跳。 现场一阵兵荒马乱,好在果郡王伤的不算重,只是要多休养一段时日了。 这次的事情真的是纯属意外,皇上有上辈子的经历做底子,用结果推导过程,很多事情都逐步调查清楚。 还留着他们在这蹦跶了,也是因为,钝刀子割肉才更为让人疼痛难忍。 佩筠知道皇上的打算后,觉得皇上太坏了,简直就是那个话本子里的反面角色。 为此遭到了皇上的强烈抗议,让佩筠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佩筠醒来揉了揉酸疼的老腰,默默地改了口。 皇上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两口子其实都是反派,两人加一块凑不出一颗良心来。 甄嬛得知果郡王坠马摔伤之后,心里也是担心的紧,可面上却不能被人看出分毫。 因为浣碧爱慕果郡王的事情不算是秘密。 甄嬛便以此为由,让小厦子通融,让浣碧去了果郡王府照顾王爷。 沈眉庄早在几个月前就被诊断出来患上了一种容易传染且需要休养的病。 原本是要被挪出宫的,可甄嬛出于姊妹情深,坚决反对此事。 所以温实初现在全权负责治疗沈眉庄的病症,当年沈眉庄患上时疫之时也是他负责救治。 是以,甄嬛相信温实初的医术,也没有怀疑过她的眉姐姐胆子会这般大。 沈眉庄每天都胆战心惊,担心事情败露,但眼看着即将临近预产期,心里也很是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她想要让温实初将孩子悄悄抱走。 她被困在这吃人的皇宫里不能踏出半步,可她的孩子不能也生活在这种泯灭人性的地方。 养心殿里,皇上专心作画,下面跪着一个相貌颇为普通的探子。 “沈氏那边已经几个月了?” “回皇上的话,估摸着还有半个月就要临盆了,可要奴才去……” “不必,倒是朕小瞧了她们,居然还真敢妄想在宫里生下孽种,胆子可真大。” 探子眼里满是冷漠,一五一十的继续向皇上汇报。 “另外,皇后那边已经查到了甘露寺,这几日借着做法事的由头,让祺嫔去找了甘露寺的姑子进宫。” “嗯,退下。” 养心殿内重归一片寂静,皇上的画也完成了。 一只气势威猛的雄鹰在悬崖峭壁边展翅飞翔,带着一往无前、睥睨全局的威势。 又过了一刻钟,里面才传来动静,佩筠浅浅的打着哈欠,睡眼朦胧,一看就是刚从午睡中醒来。 “皇上,什么时辰了?”佩筠一步步凑到皇上面前,顺势靠了上去,两人依偎在软榻上。 “你已经睡了快一个时辰了,再睡下去,晚上又要嚷嚷着睡不着了。” “臣妾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感觉就像是睡不饱一样,总是有些乏累……” 佩筠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带着了然与惊喜。 “佩筠,你会不会是?” 皇上握住佩筠还有些温热的手,声音略高的让小厦子去叫太医。 “来人,宣太医。” 虽然说是让太医来把脉确认,但他们心中都有预感,迟迟未到的孩子,这回应该是真的来了。 太医在皇上与佩筠的注视下,稳定发挥。 确认佩筠已经有孕将近两个月了,之前没有把出喜脉应该是月份太小的缘故。 太医尚未离开,皇上就一脸激动的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封妃圣旨拿了出来。 明明两人都不是第一次当阿玛额娘了,可对于这个孩子依然是充满了期待。 皇上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佩筠封妃,让皇后与甄嬛她们都有些猝不及防。 虽然她们对此也算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也还是难免心绪不稳。 皇后没想到佩筠是时隔多年还能再度有孕,端看皇上的重视程度,这一胎就断不能留。 “剪秋,本宫已经尽力了,这边刚刚找到甄嬛的把柄,还没将人摁下去呢。 那边竟是又冒出来了,剪秋,本宫的头好痛。” 皇后用手抵住额头,脸上满是厌烦与痛恨。 第166章 头铁的祺嫔 剪秋知道皇后这么多年来过得有多累,微微蹙眉。 可她只是一个奴婢,只能是听从皇后的吩咐行事。 只能是希望有一天皇后能想明白,从大阿哥的阴影中走出来。 “娘娘,要不奴婢让人去太医院叫个太医,您这头疼的问题不能总是这么挺着啊。” 皇后伸手摆了摆,拒绝了剪秋的提议。 “不能去,皇上刚刚晓谕六宫,封了瑜嫔为妃。 这个时候去请太医,会引出很多不必要的事端,本宫缓一会儿就好了。” “奴婢知道了。” 佩筠有孕之后,可以说是将后宫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祺嫔不算高明的手段竟也意外瞒天过海,十分顺利的就将静白带到了宫里。 永寿宫里,甄嬛还在安抚抄写宫规的玉娆,皇后身边的江福海走了进来。 “给熹妃娘娘请安。” “起来。” “皇后娘娘请您即刻前往景仁宫一趟。” 甄嬛看了一眼槿汐,有些疑惑的问他是因为什么事。 可江福海并没有说,只是言及事关紧要,他不便回答,若是真的想知道可以亲自去问皇后娘娘。 甄嬛知道皇后那边很可能为她安排了一场鸿门宴。 但她要是想要破局,必然先得入局,看看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祺嫔,你一定要向本宫告发熹妃,如今本宫已经将后宫众人都请来了。 你可以说说闹得这么大阵仗,这到底是所为何事啊?” 佩筠因为皇上那边有所暗示,所以对今天这一出也是颇为期待,听到皇后那边满宫摇人,她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只见祺嫔高傲的挺直脊背,一脸愤愤不平的从座位上起身站了出来,向皇后行礼。 “臣妾要告发熹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连甄嬛也心中一悸。 她下意识死死的握住扶手,身子微微前倾,眼神有些紧张的看向场上跪着的祺嫔。 此等事情到底是非同小可,皇后表现得尤为震怒。 “宫规森严,祺嫔不得信口雌黄。” “臣妾若有半句虚言,便叫五雷轰顶,永不超生。” 祺嫔说的信誓旦旦,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定然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才敢公然叫板妃位的甄嬛。 “我还以为是什么毒誓呢,用虚妄的生死之事做赌誓,可见也算不上是真心。” 宁贵人身着一身碧色的旗装,面上冷傲无比,但话里的意思也不难听出来有偏向甄嬛的意思。 祺嫔瞪了宁贵人一眼。 “臣妾以瓜尔佳氏一族起誓,若有半句虚言,全族无后而终。” 祺嫔的誓言分量不小,甄嬛的心也有些七上八下的。 直到听对方说她的奸夫是温实初,甄嬛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讨论此事,安陵容假意为甄嬛说情。 实际上却是在暗暗提醒众人,甄嬛当年与温实初怕是有青梅竹马之情。 敬妃忍不住蹦出来为甄嬛说了一句,问祺嫔是否有证据。 说起来,敬妃当初也算是与甄嬛分道扬镳,自然是也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可胧月是甄嬛亲生的孩子,若真的坐实了私通的罪名,将来胧月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祺嫔表示当年温实初曾经向甄嬛提亲,并且让人将玢儿带了上来,证明当年确有此事。 敬妃听到甄嬛当年并没有答应,心里松了一口气,继续为甄嬛辩解。 “如果当年熹妃与温太医有心的话,恐怕就不会出现在宫里了,可见熹妃心胸坦荡,与温太医并无私情啊。” 佩筠看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的好生热闹。 有些可惜皇上忙着处理政务,一时半会的过不来,只能是辛苦她晚上回去好好给他复述一遍。 祺嫔坐在椅子上脸上写满了对甄嬛的不屑。 “当年熹妃怕是看不上一个小小的太医,但若熹妃从前并无半点意思,温太医又怎么会贸然去提亲……” 佩筠暗自点头,说的有道理,就是可惜最后的人找错了。 祺嫔也算是准备充分,一个个证据拿了出来,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 甄嬛知道皇后她们找错了所谓的奸夫,心下就大定,也开始了反击。 几句话就试探出斐雯心思不纯,背后恐有人指使。 端妃与欣贵人这些的甄嬛一派的人也抓住了错漏之处,为甄嬛辩解。 “熹妃是在甘露寺修行过的人,又得菩萨保佑诞下皇嗣,又怎会做出如此淫乱之事呢。” 安陵容心细如发,与祺嫔一唱一和,将甄嬛架在了高台之上,也引出了甘露寺这又一个关键地点。 因为浣碧出宫照顾果郡王去了,所以今日跟在甄嬛身边的是槿汐。 眼见着安陵容她们咄咄逼人,又提及了甘露寺这个有些敏感的地点,只得出声阻止众人继续顺着思路想下去。 “甘露寺乃是大清圣寺,祺嫔娘娘如此血口喷人,胡言乱语,就不怕菩萨责罚吗?” 祺嫔一时间被唬了一下,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回怼。 提起甘露寺,佩筠就想到了甄嬛当时腹中的孩子,如今倒是大言不惭的知道那是大清圣寺了。 “说话的可是崔槿汐?本宫没看错,当初对食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 若不是皇上心软,顾念着苏培盛伺候他多年,饶了你们一命。 真的按照宫规处置,本宫此时怕是都看不到你了。” 佩筠说的话让槿汐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却不敢反驳。 “不过,既然皇上开恩没有要了你们的命,本宫自然也不会继续追究。 可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当初皇上下旨将你贬为了普通宫女,不得晋升。 你怎么又大摇大摆的跟着熹妃出现在景仁宫,还敢出言不逊。 看来在熹妃那,你依旧是个管事的啊,熹妃,你这是抗旨不尊?” 槿汐看了一眼甄嬛,老老实实的跪到了地上不敢再出声。 抗旨不尊的罪名甄嬛也承担不起,也确实是甄嬛松懈了。 槿汐常年在她身旁为她出谋划策,多年的陪伴已经成了习惯,也就忽略了这件事。 甄嬛不敢含糊,起身请罪。 “皇后娘娘,此事确实是臣妾的疏忽,回去后定当日夜自省,定然不会再犯。” “皇上驾到——” “皇上万福金安。” “后宫无一日安宁的,朕何从万安。 皇后,这宫里出了什么事,闹得乱哄哄的,不成体统。” 皇上眉间紧皱,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祺嫔站了出来,正准备向皇上告发甄嬛私通。 却见到皇上越过了她,径直走到了眼神揶揄的佩筠面前,将人小心的扶到椅子上安置好。 第167章 滴血认亲 “皇上,你来的正是时候,这边都闹了好一阵了,热闹得紧。” 佩筠被皇上扶到座位上也没觉得哪里不妥,之后还颇为自然的与皇上简单说了几句。 这让在场的人心里都有些嫉妒和不是滋味。 恨不得将佩筠拉下来,换成自己坐在那里,其中表现最为明显的就是祺嫔了。 眼睁睁看着皇上无视自己,过去和瑜妃倒是交谈甚欢,怎么不气。 可她之前在佩筠这里已经吃了好几次亏,如今又有皇上在现场。 她就算是再冲动,也知道在皇上面前挑衅佩筠不是个好主意。 “是吗,朕倒是有些好奇,是什么事情能让景仁宫乱成这样。” 祺嫔看了一眼皇后,深吸一口气,随后义愤填膺的跪到地上。 “皇上,臣妾要告发熹妃私通,秽乱后宫。” 听到这话,满场鸦雀无声,等待着看皇上的反应。 皇上也没让众人失望,眸色变得深沉。 起身松开佩筠的手,走到祺嫔的跟前,眼神森冷的环视四周,直看的人心里胆寒。 沉默片刻,皇上毫无预兆的突然伸手打了祺嫔一巴掌。 殿内传来清脆的一声响,不算重,却也不轻。 “贱人,胡言乱语。” 众人突然意识到,若甄嬛没有私通还好。 若她真的是坐实了私通的罪名,这就是明晃晃的皇家丑闻。 这样的事,皇家决不会允许在场的人传出去半个字。 在场的她们有一个算一个怕是都要被封口,关在宫殿里都算是好的结局。 想到这,在场众人都恨不得自己今天从未来过景仁宫,皇家的热闹岂是那么容易看的。 可转念一想,皇后亲自下令将她们召集到景仁宫,就算她们不想来,现实也由不得她们。 一时间景仁宫殿内鸦雀无声,只有没看清楚形势的祺嫔一脸委屈的捂着脸,还在那继续说。 “皇上,臣妾以性命做担保,所说的句句都是实情。” 皇后见此也明白过来皇上的意思,意味不明的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妃嫔。 瞥到坐在一旁,没有被此番情景吓到,手上还转动着皇上碧绿手持的佩筠时,眼里不自觉闪过一缕怨毒。 这后宫的花真是永远也掐不完,总是那么不合时宜的碍眼。 戏台子已经搭好了,今天这出戏不唱也得唱。 “皇上,祺嫔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臣妾见她这般郑重,想来里面或许有所隐情。 若真的冤枉了熹妃,也好借此机会查清楚。 不然以讹传讹出去,对熹妃和几位阿哥公主的名声亦是有损。” 祺嫔不依不饶,直言甄嬛在甘露寺修行的时候,温实初曾屡屡入甘露寺探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若说这里面没有私情,未免太过牵强,还请求皇上允许传甘露寺姑子进来当面细问。 皇后也在一旁拱火,将矛头指向甄嬛。 “传。” 皇上又重新坐回位置上,抬眼就看到佩筠在那霍霍他的手持,也没说什么。 只是让桑儿去拿了一个靠枕放到佩筠身后,让她能轻松些。 皇上想到之后要做的事情,担心吓到佩筠动了胎气,想要让她回养心殿休息。 但佩筠难得看到后宫大乱斗,拒绝了皇上的提议。 况且,她也不是什么易碎的琉璃,这都是小场面。 另一边,出于对果郡王还没有熄灭的心思。 宁贵人借着身体不适的理由离开了景仁宫。 实则让身边的阿绿去给浣碧那边传消息,让她们快去搬救兵。 阿绿向来很听宁贵人的话,趁人不注意,就跑去了永寿宫通风报信去了。 “浣碧姑娘在就好了,宁贵人让我赶紧过来告诉你一声。 祺嫔她们请了甘露寺的姑子,用来指证娘娘在宫外有奸情。” “什么!” 此言一出,浣碧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绞紧了手里的帕子。 原本还在坐着的玉娆也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 “姐姐怎么会有奸情呢?皇上真是糊涂。” 玉娆觉得这太荒谬了,定是有人想要污蔑她姐姐。 为了尽快破局,玉娆她们决定去宫外将莫言请进来,指证那姑子所言都是假话。 玉娆匆匆忙忙的准备出宫的时候,意外撞到了慎贝勒。 出于好心,慎贝勒关心的问了一句怎么啦。 “别拦着我,姐姐出事了,我要去救人。” 玉娆眼里满是焦急,不耐烦地越过一脸茫然的慎贝勒,扭头招呼小允子快走。 她还赶着去甘露寺找人,快些回来呢,哪有时间搭理慎贝勒。 景仁宫里,静白一番言论也称得上是避重就轻,绝口不提在甘露寺里对甄嬛的磋磨。 只一味强调温实初确实是经常前来甘露寺探望甄嬛。 祺嫔乘胜追击,自以为胜券在握,颇为得意。 根本没有注意到皇上越发黑沉的表情,继续在那里煽风点火,想要一举将甄嬛拉下来马。 皇后假意训斥,实则将矛头转而指向了甄嬛回宫后诞下的两个孩子,暗指甄嬛的孩子有问题。 “皇后娘娘所说之事难不成早就在宫里有所流言?这么说来,臣妾倒是孤陋寡闻了。 不过此等流言蜚语涉及到皇家子嗣,要是臣妾的话。 早就把那些个嚼舌根子的乱棍打出宫去,免得扰了后宫的安宁。” 皇后听到佩筠拆台的话,脸上有些不好看,刚想解释,皇上的诘问也随之而来。 “若真有唯恐后宫不乱的厥词,你身为后宫之首,为何不早点平息,安定宫闱。” 皇后被接连下脸,还是凭借着过硬的心理素质,没有露出破绽,只说自己也没有相信。 “皇上,当日的夜猫为何无缘无故会去扑人,还偏偏扑在了熹妃的轿子上。 若说是有旁人故意陷害,为何事后不见熹妃有追究之意,更是绝口不提此事。 除非,这根本就是熹妃妊娠之期已到,为掩人耳目所寻的借口。” 祺嫔虽然莽撞,但这一番言论倒是歪打正着,摸到了隐晦的真相。 斐雯也跟着搭腔,“奴婢也奇怪呢,当日温太医趁娘娘还没有疼晕过去,就问什么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 奴婢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按理说,这事应该由皇上与太后过问,怎么反倒是问起娘娘来了。” 第168章 沈眉庄暴露 说着,她小心翼翼的将眼睛瞟向稳坐泰山的甄嬛与跪着的温实初二人。 “奴婢还听见什么数十年的情分,死心不死心之类的话。” 佩筠与皇上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那晚甄嬛发动的时候,她与皇上正好撞见这一出。 皇后那边也算是有两分本领,斐雯这段时间想来是没少收集证据。 她也确实是真的注意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佩筠因为怀有身孕,看到一半就有些困乏,就想着重头戏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决定先回去躺一会儿。 皇上命人取来御辇送她回宫暂时歇息,等她精神头好些,愿意来就再过来即可。 佩筠当然要养好精神头,她还要负责在后面给甄嬛扔个意外的惊喜,到时候,皇上那边也会给她信号。 皇后一派提出滴血验亲,遭到了端妃她们的反对,皇上乃万金之躯,岂可轻易损伤龙体。 “皇上,宫中的阿哥少,六阿哥虽然年幼,但也是极为金贵的。 天家皇子身份怎能存疑,若是一旦有了什么差池,岂不是混淆了皇室血脉。” 祺嫔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就是一口咬定甄嬛有奸情,孩子也有问题。 双方争执不休,各执一词。 经过半天的扯皮,皇上最终点头同意滴血验亲。 甄嬛泪眼朦胧的望向皇上,“臣妾自以为与皇上情缘深重,谁知竟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早知要被皇上疑心至此,情愿当初在凌云峰孤苦一生罢了。” 甄嬛一番深情没有勾起冷心帝王的半分怜悯,皇上还是命皇后着人去做滴血认亲的准备。 但因为皇后她们做了手脚,不管谁的水滴进去都会相融。 甄嬛清楚弘曕绝无可能是温实初的孩子,也因此抓住机会,揭穿皇后所准备的水有问题。 虽然最后是绘春站出来顶了罪,但还是让甄嬛勉强扳回了一局。 再度滴血认亲,温实初与弘曕的血并未相融,皇后心中因此大失所望,这一局她怕是要棋差一着。 安陵容那边在皇上安排人授意之下,意外得知了沈眉庄私通有孕的事情,但她没有当时就爆出来。 而是隐忍不发,想要借着皇后安排的局,一并将沈眉庄和她肚子里的孽种处理掉,一石二鸟。 眼见着甄嬛快要破局,安陵容派宝娟特意去碎玉轩附近。 将甄嬛被皇后一派的祺嫔告发,与温实初私通的消息传递过去。 沈眉庄听到此消息方寸大乱,沈眉庄与温实初的事情,甄嬛并不知道。 同样的,也算是某种默契了,甄嬛与果郡王的事情,沈眉庄也并不知道。 如今乍然听到私通、温实初这几个关键字眼。 即使不是在说自己,她也难免恐惧胆寒,肚子也隐隐传来阵痛。 景仁宫那边灯火通明,众人已经在此处坐一天了,身上酸痛难耐。 可事情没有出个结果,谁也不敢贸然提起离开的话头。 只能是胆战心惊的等待着所谓胜利者的产生。 随着宁贵人与玉娆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揭穿静白等人的嘴脸后,形势开始倒向甄嬛这一方。 玉娆知道今天这局面,稍有不慎甄嬛就会万劫不复,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 “皇上已经废了我姐姐一次,难道还要废第二次吗。” 甄嬛知道这话不合时宜,在皇上看过来的时候,连忙用手护了玉娆一下,将她往身后拽了拽。 端看如今这个形势,敬妃与端妃的心也算是稍稍宽慰了一些,接下来就该她们针对皇后了。 “真是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后宫是你做主了呢,你什么身份,竟敢质问皇上。” 佩筠肚子还没显怀,身后带着桑儿,脚下走的步步生风,径直坐回那个已经空了大半天的椅子上。 “这个时候来,可是休息好了?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 佩筠冲着皇上安抚的笑了笑,看她的精神头就知道她休息的很好。 “罪臣甄远道之女,你宫规抄完了?这么快就出来凑热闹。 说来熹妃都是被废过一次的人了,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本宫现在倒是相信你们是亲姐妹了,一样的记吃不记打。 还有你的那个好姐妹,胆大的程度与你倒是不相上下。” 甄嬛安抚的半搂住有些被吓到的玉娆,听到佩筠话里带着深意,第一时间想到了尚在闭宫休养的沈眉庄。 以为佩筠对久病未愈的沈眉庄用了什么手段,心中有些不安,想要去碎玉轩看看。 “熹妃不必着急,算算时辰也到时候了。” 佩筠的话音刚落,外面急匆匆走进来一个宫人,是皇上安排在佩筠身边的。 那人进来之后,走到佩筠耳边嘀咕了几句,声音不算大,甄嬛直觉不妙,狐疑看向这边。 “瞧瞧,今晚的皇宫可真热闹,碎玉轩的惠嫔受惊发动了。 本宫从未听说这宫中还有其他人有孕的消息,这惠嫔又是怎么个章程? 甄嬛,听到这个好消息,不知你心里作何感想?” “不可能!眉姐姐是生病了,瑜妃你不要信口雌黄。” 听到这个消息,甄嬛的心脏剧烈跳动,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神恶狠狠的看向得意的佩筠。 她想不通沈眉庄的孩子会是何人的。 突然,她的视线落到了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的温实初身上,她才恍然大悟。 甄嬛明白了,可在场的人却不明白,互相看一眼,大家都带着如出一辙的茫然。 听到这个消息,她们都下意识的看向了,坐在上首,脸色阴沉的帝王。 彼此对视一眼,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罪妇沈氏,秽乱宫闱,杖毙。那个野种也不必出生了。” 皇上只是挥了挥手,便不再理会,一条两条人命在他的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或许是因为早就知道此事,皇上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愤怒,一句话就决定了沈眉庄的结局。 “皇上……” 甄嬛想要为沈眉庄求情,但嗓子眼就像是被棉花堵住了,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甄嬛用哀求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皇上,希望能够留沈眉庄一命。 可直到传令的宫人出去,皇上也没有改变旨意。天家的无情,让甄嬛感到一阵阵心凉。 第169章 温实初又下线了 皇后一直都在紧盯着永寿宫,沈眉庄被诊断出患病之后。 她也就没再紧盯着碎玉轩,将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甄嬛那里。 皇后做梦都没想到,端庄识礼的沈眉庄竟然会在宫里与人私通,还想要瞒天过海,偷偷生下孩子。 皇上的目光刚放到皇后身上,她立刻反应过来,迅速起身跪在了地上,言辞恳切的向皇上表达自己愤怒与懊悔。 “皇上,沈氏的事情臣妾有失察之责。 也怪臣妾的身体不争气,这段时间将宫权分给了熹妃她们。 没想到宫里会出这么大的疏漏,还请皇上息怒。” 皇后三言两语,看似将罪责归于己身,实际上是在暗指甄嬛借着协理六宫的职务便利,帮助沈眉庄隐瞒下了私通的事实。 也捎带着给端妃与敬妃暗戳戳的上了一顿眼药。 同样拥有部分宫权的端妃与敬妃也反应过来,紧随其后,跪在地上向皇上请罪。 一时之间除了佩筠,其余的高位嫔妃都离开了座位,生怕皇上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这时候哪里还需要纠结自己是不是甄嬛一派的。 沈眉庄胆敢在宫中与人私通不说,竟然还成功的隐瞒下怀孕的事实。 无论如何,她们一个失察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现如今只希望皇上不要将她们视为同党,不然可就真的是倒霉到家了。 饶是甄嬛再聪慧,接二连三的打击,也让她免不了心力交瘁,精神也变得有些恍惚。 “皇后身体欠佳,出于信任,给了你们协理六宫的权力。 到头来,你们却将这后宫管理的一团糟,大事不断,让朕如何能安心处理前朝之事。” “皇上息怒。” “既然你们不能处理好这些事务,那也不必抓着权力不放了。 自即日起,协理六宫之权就交给瑜妃。 今日之后,你们就各自回宫去好好反省,为何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佩筠则是美滋滋的对着皇上行了一礼,语气里带着佯装的谦虚。 “谢皇上,臣妾定当尽心竭力处理宫中事务,为皇上分忧。” 说完,得意的扫了一眼面如菜色,失了宫权的几人。 轻哼了一声,起身又坐了回去。 少顷,小厦子步履沉稳的走了进来,缓声禀报。 “皇上,碎玉轩的沈氏已经气绝身亡,之后的事……” “朕不希望沈氏那个贱妇仍出现在宫里。 这宫里没有惠嫔沈氏这个人,你退下。” 小厦子得了指令,下去处理碎玉轩的一片狼藉。 派人一步步抹除沈眉庄存在于宫中的痕迹。 碎玉轩里伺候沈眉庄的宫人,也全部被关入慎刑司,严刑拷打,意图逼问出与沈眉庄私通之人。 采月自小就伺候沈眉庄,是个忠心护主的。 受刑期间几次昏厥,也没有吐露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可当她头脑昏昏沉沉,被强制性的抓着手,签字画押的时候。 她才明白她的口供在这个时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她自幼跟在沈眉庄身边,也是识得几个字的。 她清楚地看见,上面写着温太医的名字,还有一些她勉强能够辨认出的字。 …… 小厦子将供词妥帖的收入盒子中,没有耽搁直接回到了景仁宫。 “皇上,沈氏身边的宫女采月已经招了,这上面将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毕了。” 皇上伸手将所谓的供词拿到手上,粗略的扫了两眼。 冷哼一声,将那张看似轻飘飘的纸,再度扔回了小厦子的手上。 “太医温实初,医德有亏,秽乱后宫,其罪当诛,夷三族。 九族内旁支二十年不得入京,不得参与科考。” 温实初跪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皇上下旨处死沈眉庄。 还有他们共同期盼了许久的孩子。 只觉得心如刀绞,连带着面上也是惨白一片。 沉浸在悲痛之中久久无法回神,勉强打起些许的精神,就听到了皇上冷漠的嗓音。 “皇上,都是臣寡廉鲜耻,是臣藐视宫规,所有罪责臣愿一力承担,还请皇上开恩。 皇上,臣的父母已经年迈,他们对此事并不知情,还请皇上开恩呐——” 温实初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他与沈眉庄做的事情有多么的危险。 可笑,他竟还曾幻想过等孩子出生了,就将孩子偷偷带到宫外养大。 想到家中已经年迈的父母,温实初满心的愧疚。 竭力想要得到皇上的一丝宽宥,放无辜之人一条生路。 皇上对此无动于衷,他这一生听过太多这样的求饶,也听过临死之人的谩骂,这些都不算什么。 小厦子不敢让他继续在景仁宫吵闹,连忙挥手。 让侍卫将温实初的嘴堵上,将其半拖半拽的押出了景仁宫。 在场的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就连祺嫔都有些茫然。 温实初不是甄嬛的奸夫,可温实初是沈眉庄的奸夫,那她这告发是对了还是错了? 别说祺嫔了,就连城府极深的端妃都险些反应不过来。 但至少明面上,目前来看,甄嬛确实是与温实初没有私通,孩子也滴血认亲了,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宁贵人自入宫起就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对皇上也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她对于甄嬛孩子的血脉也有些怀疑。 毕竟,当初甄嬛是在甘露寺有孕后才被皇上接回来的。 出于某种猜测,她还是决定在一旁帮衬着甄嬛。 万一她的猜想是真的,也算是全了对王爷的一片心意。 “祺嫔娘娘真是煞费苦心,到处搜罗这些个子虚乌有的证人。 连皇家子嗣的血脉都要受到质疑,空口白牙的污蔑妃位,真是难为祺嫔娘娘了。” 宁贵人在后宫表现出来的就是野性难驯,性格冷硬。 祺嫔因为沈眉庄的事情还没缓过劲来,面对宁贵人的诘问,也没有能够及时做出什么回应。 倒是被祺嫔带进宫来的玢儿骤然哭着爬向甄嬛,口中对甄嬛不住的道歉。 “奴婢对不起娘娘,可奴婢不敢不来宫里啊。 否则,祺嫔娘娘她、她就会让陈四打死奴婢的。” 说着,玢儿颤抖着手,将手臂上的伤口展现在甄嬛等人的眼中。 第170章 事发 伤口狰狞可怖,令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佩筠刚看到一点点,就被皇上不动声色的挡住了视线。 佩筠脾气算不得好,但也不是暴虐的性子,只要身边的人顺毛捋着,一般不会轻易喊打喊杀的。 这样的场景也很少会直接出现在佩筠面前,皇上担心她会受到惊吓,特意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其实佩筠的胆子远没有皇上以为的那般小。 但皇上有意爱护,佩筠自然是要领了皇上这份心意。 默默地伸出手指戳了皇上两下,吸引皇上的注意力。 在皇上转身看她的时候,附赠上一个幸福的笑容。 玢儿满脸泪水的为甄嬛向皇上解释,直说甄嬛与温实初确实是没有半点私情。 甄嬛也顺着玢儿的话,跪地陈情,谋求皇上的信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不能一味的沉浸在失去沈眉庄的痛苦之中。 她知道,自己必须抓住机会,狠狠地咬皇后一口。 若是她今天也折在了这里,将来连个怀念沈眉庄的人都没有。 “皇上,祺嫔指使玢儿、斐雯与静白污蔑臣妾,其背后的用意昭然若揭。 只是,祺嫔并非思虑周全之人,臣妾担心,祺嫔背后怕是还有人在指使。 否则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会大张旗鼓的公然算计妃位。” 祺嫔也算是意识到局势对自己不妙,眼珠子滴溜乱转,试图灵光一闪。 结果,转了半天,什么办法也没想到。 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继续咬死了甄嬛身上必然有问题。 甄嬛一番话直指皇后,宫中谁人不知,祺嫔是皇后一派的。 若说是指使,除了皇后别无他想。 但皇上只是转动了两下手上的扳指,眸色暗沉的看着眼前的局面,出言敲打了一下皇后。 皇上来到这边的时间不算长,很多上辈子做完的事情,这边还一塌糊涂。 太后母家的乌雅氏,在宫里的势力还没有清除。 如今还没到与太后撕破脸的时候,留着皇后他还有别的用处。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皇上看向旁边的佩筠,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将东西拿出来了。 终于接收到信号的佩筠眼神一亮,简单的调整了一下坐姿,还隐晦的清了一下嗓子。 “熹妃,本宫相信弘曕与灵犀不是你与温实初的孩子,可你敢发誓吗? 发誓,若他们不是你与皇上的孩子,他们就会痛病加身,年幼夭折。” 面对甄嬛不可置信的眼神,佩筠毫不心虚,这其实是她临时加的台词,纯属恶趣味。 “怎么?熹妃莫不是心里有鬼,不敢对天发誓。” 甄嬛沉思片刻,表情从容的直视佩筠饱含挑衅的眼神。 “瑜妃娘娘多虑了,本宫只是觉得,就算是这个誓言不成立。 那些诅咒用在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身上,未免太过晦气。” “晦气不晦气的,也不差这一星半点儿,问心无愧才是要紧的,熹妃你觉得呢?” 甄嬛没有犹豫,她不信鬼神之说,不相信一个小小的誓言还能真的夺走她孩子的性命。 饶是如此,在说到痛病加身,年幼夭折的时候。 甄嬛的语气也不免有些迟疑,但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本宫这里有一份好东西要送给你,虽然过了这么久,但想来熹妃应该还能有点印象。” 说着,佩筠拿起桑儿早就呈上来的庚帖,素手一扬,将其扔到了甄嬛面前。 甄嬛看着有些眼熟的庚帖,心脏剧烈的跳动,有些迟疑的俯身将庚帖拿起来。 是她与果郡王允礼的合婚庚帖。 甄嬛异常的举动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都在默默的盯着甄嬛手上的物件。 她下意识想要否认,可她已经背弃过那人一次了,如今还要再放弃他一次吗。 甄嬛打开合婚庚帖,当初写下合婚庚帖时甜蜜的心情,她从未忘却。 这也是让她有勇气回宫直面尔虞我诈的精神支柱。 殿内的气氛有些怪异,站在一旁的玉娆也觉察出不对劲,悄悄的在背后推了甄嬛一把。 “长姐,你在看什么呢?” 甄嬛没有回答玉娆的问题,拿着合婚庚帖跪到了地上。 “皇上,这是当初臣妾迷了心智才会做出此等不耻之事。 但弘曕与灵犀确确实实是您的孩子,臣妾不敢有半点虚瞒。” 甄嬛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或者说不应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合婚庚帖,却被瑜妃扔在她的面前。 她就知道,有些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眼前的合婚庚帖就像是裹着蜜糖的砒霜,铁证如山,她想要否认都不行。 可沈眉庄与腹中孩子的惨死就发生在眼前。 无论如何,弘曕与灵犀都必须是皇上的孩子。 她已经无力回天,既然已经查到了果郡王,皇上就不会允许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了。 可孩子还小,皇上膝下子嗣不丰,就算他们的生母是罪人,将来也能平安长大。 但这一切都是甄嬛在往最好的方向想,至于最坏的方向,她根本就不敢往那想。 佩筠瞥了一眼愤愤不平的祺嫔,继续对着甄嬛输出。 “是吗,可本宫怎么听太医院的太医说,弘曕与灵犀虽然有早产之相,但双生子本就很少会有足月而生。 他们的月份为何会与你对外宣称的月份对不上。 祺嫔说当日夜猫袭击,害你受惊早产,乃是你故意为之,本宫倒是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众人听了半天,再如何也听出来甄嬛的双生胎月份有问题,可迟迟不见透露另一个奸夫是谁。 拥有好奇心未必是一件好事,现在她们知道的事情都够她们被灭口一百次的了。 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反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们也都知道了,自然也不差这一件事。 安陵容心里也很是好奇,但甄嬛将合婚庚帖死死的攥在自己的手上,根本就不给别人瞄看的机会。 “瑜妃说笑了,本宫当日的确是因为受到了夜猫的惊吓,才会意外早产。 女子生产多艰险,本宫又怎么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置自己与孩子的生命安危于不顾。” 第171章 香囊 敬妃看出来甄嬛是在做最后的强撑,心中冰凉一片。 想到尚且年幼的胧月,她的亲生额娘犯下如此大错,焉知皇上会不会迁怒于她。 敬妃低头看着手里的帕子,默默地盘算着如何将胧月摘出去。 可无论在心里怎么推演,都找不到最好的办法。 景仁宫内气氛凝滞,失去了宫权,敬妃只能是不停地在心里祈祷。 祈祷皇上不会迁怒胧月,不会因此厌弃了这个孩子。 甄嬛竭力的为两个孩子辩解的声音,在皇上愈发冰冷的眼神里逐渐消失。 “熹妃钮祜禄氏,寡廉鲜耻,违逆宫规,着褫夺封号,打入冷宫赐死。 弘曕与灵犀即刻处死,不必回朕了。” 甄嬛眼睁睁看着小厦子得了皇上的命令走出了景仁宫。 甄嬛想要扑上去拦住他,却被身旁的宫人阻止,紧随其后的被带了下去。 这场闹剧形势一再变化,就连皇后也未能预料到后面的发展。 她总觉得皇上似乎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出,后面的证据一个接着一个,甄嬛就这么倒台了。 “祺嫔瓜尔佳氏,降位贵人,禁足储秀宫,无诏不得出。” 祺嫔就是皇后早就准备好推出来的替死鬼。 涉及皇家辛秘,就算她揭发成功,也会因为扯开了皇家的遮羞布,成为一步废棋。 因为皇上日后只要一见到她,就会想起甄嬛与人私通的事实,就会想起甄嬛与奸夫所生的孩子。 被皇帝厌弃是注定的结局,皇后从一开始就没有将蠢笨的祺嫔放在眼里。 祺嫔只以为这是皇后器重她,自始至终就没有深思过。 这要真是个好差事,为何安陵容连碰都不碰,任由她抢了所谓的风头。 大戏落幕,阴错阳差的,祺嫔倒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骤然听到皇上的降罪,祺贵人才突然反应过来。 她竟然敢当着阖宫众人的面,大肆揭发甄嬛私通之事。 见皇上没有降罪瓜尔佳氏的意思,祺贵人才脱力一般的谢恩告退。 她第一次没有将目光投向极为信赖的皇后,颤抖着腿,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走回储秀宫。 佩筠看着甄嬛狼狈倒台,刚来到这里就一直有些闷闷的胸口骤然轻松了许多。 从天堂跌落到谷底的滋味怕是不好受的。 她已经不再会被一个人彘的故事,一个来自宠妃的威胁,就轻而易举的被吓疯了心智。 佩筠手上随意的拨弄了两下皇上的手持,隐晦的将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安陵容与皇后。 前朝的事她管不着,可这里是后宫,若那个孩子能够平安出生,会不会是弘昱,她也不知道。 来这边的这段时间,好多人和物都和上辈子完全不同。 本还活着的人死了,本已经死了的人还活着。 当年她在景仁宫失去了第一个孩子,本以为和上辈子一样,背后只是因为皇后下了黑手。 可皇上查到的信息却让她不敢置信,那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 当年松糕发狂的背后,除了皇后,还有安陵容的参与。 …… 宫中惠嫔、熹妃、未满周岁的龙凤胎出事的消息并未大张旗鼓的宣布。 为了皇家颜面,对外公开的说法是不治而亡。 有的人对此持怀疑态度,果郡王则是根本不信。 再如何他也是在皇宫之中长大的,甄嬛等人莫名病逝,这里面若说没有问题,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宫中两位嫔妃相继而亡,祺嫔也被降位禁足,端妃与敬妃也是不愿谈及此事。 没等果郡王有所行动,皇上在前朝就开始了清算。 沈家首当其冲,被皇上抓到了错处,连降两道旨意。 让沈家这些年的根基毁于一旦,失去了权势,为了保全最后的一点基业,连夜收拾家当回了老家。 甄远道回京这段日子身体刚有起色,就连遭打击。 在玉娆那里得知甄嬛死因之后,种种情绪累加,顶着罪臣的身份含恨而死。 只剩下甄家母女相依为命,靠着甄夫人的仅存的嫁妆勉强度日。 京城的物价远高于其他的地方,这使得她们生活的并不容易。 玉娆想过与母亲离开京城,可一旦她们离开繁华的京城,皇上就定然会对她们下手。 只要她们还在京城活着,甄嬛私通的事情就会是捕风捉影,或者说是永远都不会被放到明面上来。 若是离开京城众人的视线,她们就会变成一步废棋,失去仅有的作用。 当日甄嬛所生的孩子生父到底是谁,皇上始终没有明说。 不管众人心中如何猜测,明面上无人敢提一句。 …… 虽然后宫里,甄嬛的势力已经被毁的七七八八,可皇后还是没能收回近在咫尺的宫权。 为了不看到佩筠那张令她憎恶的面孔,皇后假意头风发作,整日里待在景仁宫内休养。 大雪纷飞的季节,佩筠平安生下了七阿哥弘旭。 或许是佩筠在前几年小产伤过身子,这一胎生的不算顺利,皇上在外面守了整整一天才等到好消息。 好在佩筠孕期被照顾的很好,太医也全程关注着她的身体状况,最终还是顺利的迎来了新的成员。 佩筠平安生下了七阿哥,因为皇上的重视,前朝后宫免不了将目光聚集到这个孩子身上。 毕竟他的额娘可是少见的居住在养心殿的嫔妃,若是能够子凭母贵,将来的位置如何倒也是难说。 但相较于前面的几个已经长成的阿哥,他出生的有些过于晚了。 除非皇上能留给他足够成长的时间,不然,幼主继位的风险极大。 在弘旭满周岁的时候,皇后终于找到机会。 将一份体弱之人忌讳的无味药粉掺进了香囊,偷偷挂在了弘旭的屋里。 皇后的人前脚将香囊不动声色的挂在了屋子里,后脚就有一个表情冷然的宫人将香囊替换掉了。 皇上盘腿坐在榻上,看向那个被宫人精心包裹的物件,没有拿起来查看。 因为无法判断里面到底被做了什么手脚,所以不能让皇上与之接触。 “皇上,这香囊里面掺杂了两味药材,味道不易察觉。 但体弱之人长期接触会出现无力昏沉,食欲不振等症状。” “知道了,你退下。” 太医没有多问,拿起药箱面对着皇上的方向,一步步退出了养心殿。 皇上伸手将香囊扔到了那名宫人手里。 “去把这个腌臜的东西,送去该放的地方。” 第172章 清洗暗桩 皇后知道弘旭才将将满了周岁,不需要别的手段,一场风寒就足以要了那孩子的命。 她也想过这种浅显但好用的法子,但成功的几率太过渺茫。 负责伺候弘旭的乳母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富察家那边也出了不少的力,生怕佩筠这边出点什么差池。 佩筠再如何也是成功养育过两个孩子,这些小的地方佩筠早就一一安排过。 原本皇上也要插手,但看着佩筠周全又细心的安排,就知道,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佩筠也在默默进步着,性格依旧是那个老样子,但她对孩子的爱也是实实在在的。 “什么!太医那边不是说太后的身体将养的很好,怎么会突然病重,太医那边怎么说?” 太后突然病情加重的消息传到皇后的耳朵里,让皇后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太后因为她算计了齐妃,将三阿哥抢到了自己的手里,在后宫一手遮天而不满。但为了她们家族的荣耀,太后一定会选择再次帮她。 她已经计划好,等太后身体好些了,就借着太后的手,将一部分宫权收回来。 “剪秋,为本宫梳妆,本宫要去寿康宫看望太后。” 皇上到的时候,寿康宫里来了好几位太医,正在研究太后的病灶。 皇后一脸担心的坐在太后床前,时不时问问竹息太后近来的身体情况。 皇上大步上前,简单的询问了几句太后目前的情况,就坐在了太后床前的另一边。 “你们不是说太后的病已经见了好转,为何会突然加重。” 太医私下里对视一眼,谁也不愿意直面皇上的怒火。 毕竟掉脑袋的事儿,能少参与还是少参与的好。 最后还是一直负责太后身体的刘太医站了出来,回答皇上的问题。 老太医颤颤巍巍的跪到皇上面前。 “太后年事已高,本就虚弱,经过这段时日的休养,确实是见了好转。 至于为何会病情加重,微臣认为,太后有可能是接触到了什么,才会如此。” 皇上听到太医的解释沉吟不语,语气变得严厉。 “那你们就好好检查太后所接触的一应用品,朕要知道结果。” “微臣遵旨。” 太后还处在昏迷不醒之中,皇上还有政务要忙,不能一直守在这里,就先回养心殿了。 有皇上的刻意放水,太医那边顺利的找到了导致太后日渐虚弱的元凶。 刘太医将他们研究的结果禀告给皇上,与皇上知道的结果一样,问题出在了香囊上。 “去查,香囊怎么来的。” 经过多方调查,最后的证据竟然指向了稳坐钓鱼台的皇后 。 “皇上,太后是臣妾的姑母,这些年又承蒙太后的悉心教导。 臣妾怎么会伤害太后呢,皇上,臣妾是清白的啊。” 皇上倚靠在座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仍在为自己开脱的皇后。 “你确实没有毒害皇额娘的理由,因为这香囊你是要送去弘旭那里的。 阴错阳差之下才会出现在太后宫里……” 不管皇后如何辩解,皇上将证据清楚明了的放到皇后面前。 就连当年纯元难产而亡,佩筠当年被她与安陵容合谋害的小产,都被写在了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皇后闭上眼睛,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她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太后的事不出意外就是皇上设的套子。 可皇上的目的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废后。 否则,这上面的证据就足以让她失去皇后宝座,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将太后牵扯进来。 这一次,皇上没有心思继续与她争辩对错之分,直接让人将皇后带回了景仁宫暂时关押。 皇后失魂落魄的离开养心殿,临走时,又回头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地方,自嘲一笑。 她从不后悔对那些碍眼的人动手,只恨自己没有笑到最后。 费心算计抢来的三阿哥也和他的生母一样,是个不中用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良心反倒是成了最多余的东西。 太后倒是想阻止,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到现在还昏昏沉沉的没有清醒过来。 皇上废后的圣旨已经下达,竹息有心告诉太后,可这个时候也只会是于事无补。 皇上则是借着这个机会,开始大刀阔斧的处理包衣世家的势力,将内务府的人员做了一遍大清洗。 相较于一生都要留在宫里的太监,宫女则是好处理一些。 只要将年满二十五岁的放出去一批,就会在无形中将很多势力的暗桩拔出去。 乌雅氏意识到不对想要向太后求救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让一个昏迷中的人出手阻止皇上,简直就是不可能。 等到太后醒来的时候,为时已晚,皇上已经将内务府整顿一新。 从包衣世家的家中查抄没收的数额巨大的资产,也为国库的充盈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太后觉得自己只是昏迷了一段时间,外面怎么就天翻地覆了。 她费尽心力保住宜修的皇后宝座没了,就连家族这些年的经营也毁于一旦。 太后只觉得刚刚恢复神志的大脑又是一阵眩晕,幸好刘太医及时出针,为太后缓冲了一下。 太后紧紧的抓住竹息搀扶她的手,表情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可置信,试图得到竹息否定的回答。 “竹息,是哀家糊涂了吗,皇帝怎么会突然拿宜修和乌雅氏开刀,怎么会这样。” “太后,皇后被查出来与您昏迷有关,皇上就将矛头指向了皇后,连带着又查出了好些事。 当时您还处于昏迷之中,所以……” 太后多年养出来的平和心性一朝破功,愤怒又无力的拍打了几下床榻。 “哀家还没死呢,皇帝就等不及对乌雅氏动手了。 宜修她哪里有理由来暗害哀家,不过都是皇帝找的借口罢了。” 第173章 不留情面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照拂提拔的家族,好不容易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 多年成果就这么一朝被毁,她的心简直就在滴血,暗恨皇帝如此的不留情面。 到底不是与她一条心的母子,远不如她的老十四孝顺。 太后有心想要见见皇上,让他抬手放过乌雅氏一族,至少不要伤筋动骨,留存些许的基业也是好的。 可不知皇上是不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以政事繁忙为理由,每次来寿康宫都只是略坐一坐,从不多留。 太后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也没有那个气力亲自跑去养心殿找皇上当面说情。 况且,太后也看出来皇上此次行事的坚定,怕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改变主意。 皇上在她昏迷期间干脆利落的废了皇后,她这么多年在宜修身上花费的心思可以说都白费了。 到头来,皇上膝下连一个带有乌拉那拉氏血脉的阿哥都没有。 等到她去世,家族和皇室唯一的联系也就断了。 太后想到之后的种种,想到皇上对她们家族的不留情面。 她无力的闭上双眼,因为,她已经没有筹码为他们提供庇护了。 太后自知道结果之后,就没有再过问宜修的情况,不中用的人哪里还有价值让她费心。 皇上这次整顿内务府和包衣世家用的时间远比上辈子所用时间长。 之前或许是因为处理的过于快刀斩乱麻,有很多细碎的暗桩没有被清理干净。 这次皇上拿出了更多的时间用于前期排查以及中间的收网,效果也远比上次要好。 果郡王自从得知甄嬛的死讯之后,就整日窝在王府里酗酒,不理世事。 昔日的风流王爷模样大变,让人几乎认不得了。 皇上留他一命可不是为了让他醉生梦死的,派人将消息透露给在安栖观修行的舒太妃。 舒太妃心疼自己的儿子,特意将人叫去了安栖观开解。 自那之后,果郡王对外虽然还是憔悴失意,但也没有继续窝在王府里酗酒不出。 对于同样参与当年景仁宫事件的安陵容如何处置,佩筠犹豫了很久。 她调查过安陵容的经历,一切的转折似乎就在于,这里面没有她的参与。 安陵容一步步走到了皇后的贼船上,为虎作伥,服食避子汤,服用肌息丸。 最终变成了与佩筠记忆中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就连结局都不一样。 想到那个失去的孩子,佩筠知道自己无法原谅这个世界的安陵容。 可再如何去告诉自己这不是她那个至交姐妹,那个温柔的陵容。她也没办法对她不留情面的直接下死手。 佩筠如何纠结安陵容不知道,可她总觉得佩筠看她的眼神里藏着别的情绪,这都不重要了。 她觉得这一切都好没意思,安比槐因为贪污数额巨大,已经被皇上下令处死了。 她的母亲也在前两年离开了人世。 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能力,又失了宠,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皇后也遭了报应,失去了最重视的一切,在冷宫里等待死亡。 可能这就是她帮着皇后做尽恶事的报应,她已经没有必须活着的理由了。 “娘娘,延禧宫的安嫔自戕了。” 佩筠正在拿着毛笔比划着桌面上初见轮廓的山水画,听到安陵容自戕的消息,手下的笔愣愣的悬停在画上。 片刻,一滴承受不住的浓墨重重的滴在上面。 “知道了,退下。” …… 小孩子长得快,几乎一天一个样,明明还是个不满两岁的小屁孩,却已经能不扶着东西走一会了。 整天晃荡着小胳膊,在养心殿里溜溜达达的视察。 若不是佩筠知道这里是他老子的地盘,看他这架势,说他明天就要登基都有人信。 佩筠就不明白了,她生的这三个孩子性格怎么一人一个样。 下午,皇上将要紧的奏折批阅完,走到佩筠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在那里摆弄新折来的花枝。 佩筠察觉到皇上靠近,也没有回头,顺势将身子斜靠在皇上的身前,整个人懒洋洋的。 “皇上,弘旭才这么大点,一整天也没个笑模样。 都是从臣妾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佩筠每次看到弘旭的冷脸,脑袋里就会想到爱笑的弘昱,当初弘昱没少因为爱笑而苦恼。 想来若是把弘旭这副冷脸给他,他应该会相当满意。 这般想着,佩筠情绪变得有些低落,表情也带了些许的黯然。 皇上打眼一看就知道,佩筠是想到弘昱他们了。 也没有出言安慰,只是默默的将她环抱在身前,等她回神。 皇上确实是了解佩筠,没一会儿,佩筠就缓过神来,继续琢磨这个情绪十分稳定的小儿子。 她只是话赶话想到了那兄弟俩才会有些难过,但上一世和这一世,佩筠向来分得很清。 弘昱和弘昭过得也很好,倒也没有什么让她放心不下的。 “弘旭还小呢,只要他将来不会像弘昭那个混小子一样不爱读书就很好了。” 只能说弘昭的威力太大,给他的皇阿玛留下了莫大的阴影,也成功的让皇上降低了对弟弟的要求。 佩筠听到皇上在那暗戳戳说弘昭的不学无术,忍不住给了皇上一个轻轻的肘击。 附带上一个大大的白眼,娇嗔道。 “弘昭在学习上是有些不用心,但这孩子身体好啊,自小就没生过什么病。 武师傅都夸他天赋高,在战场上可厉害了,皇上可不能这么说他。” 皇上假意吃痛,抓起佩筠的手随意地放在被伤到的地方揉了揉。 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刚刚睡醒,再度出来视察的弘旭打断。 皇上与佩筠慈爱的看着一本正经在地上溜达的小屁孩。 淡定的弘旭完全做到了无视自家皇阿玛与额娘打量的目光。 小手努力的背在身后,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第174章 宴饮 佩筠看着乐得不行,又不敢让孩子看到,只能是躲在皇上身后。 欺负孩子个矮看不到榻上的情形,肆无忌惮的趴在皇上的怀里闷笑。 皇上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看到儿子这样也没有露出什么情绪,缓缓拍打佩筠的后背。 等到佩筠平复好情绪之后,皇上才松开她,俯身将弘旭抱进了怀里。 拿起一旁摊开的诗书,挑两篇相对简单的给弘旭读了一部分。 父子俩在那摇头晃脑,另一边的孩儿他娘也抱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话本子读的津津有味。 消停日子没过几天,寿康宫那边又开始坐不住了,太后连派竹息来请了几次皇上。 太后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无论如何皇上都要走一趟了,不然有些事情面上过不去。 “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太后面色苍白,看向皇上的眼神温和慈祥。 “起来,一段时间没见,哀家瞅着皇帝似是又瘦了些,可是她们照顾的不周,后宫还是得进些新人才是。” 太后上来就使了个软刀子,一边指责皇上不孝许久不来看望她,一边又表现出自己对皇上的关心。 皇上不想与她在这里咬文嚼字,一句话九个弯,听的人心累。 皇上不合时宜的想,怪不得太后身子迟迟不见好,天天在心里算计这么多的事。 看着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劳心费力,如何能安心将养身体。 “这段时间前朝政务繁忙,儿子有心想要来亲自照顾皇额娘,奈何实在是脱不开身。 只能是吩咐太医院那边对皇额娘的身体百般照顾,让您能够好生将养。 宫里有瑜贵妃协理六宫,做得很妥帖,与之前相比,如今的后宫让朕省心多了。” 太后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强撑着与皇上你来我往的话里带着隐晦的机锋。 两人的交谈最后什么都聊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虎头蛇尾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皇上离开之后,太后恼怒不已却被寿康宫里的人看在眼里。 竹息眼瞅着太后不比以前精神头那么足,隐隐出现萎靡之态,心里也是不是滋味。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后宫局势早就脱离了太后的掌控,如今她也只能是尽力照顾好太后的身体了。 太后再如何也是皇上的亲额娘,只要太后身体早日痊愈,寿康宫的日子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三阿哥身后的皇后与四阿哥身后的甄嬛相继倒台,原本朝臣已经出现了站队的倾向,私底下与阿哥隐晦的交流。 经此一遭,被皇上敲打了一番,前朝重新回到了以往的三不沾状态,已经冒头的立储折子再度没有了水花。 雍正十二年,富察佩筠再一次接到了封后圣旨,正位中宫。 富察氏也水涨船高,成为了烜赫一时的后族,佩筠的父亲已经致仕。 现在富察家的顶梁柱是佩筠的嫡亲大哥,官居正二品。 当年佩筠进宫成为了第一个怀有皇嗣的妃嫔,没等家里高兴,又遭到算计小产,被甄嬛设计威胁精神失常。 佩筠在家中也是千娇百宠的小格格,知道佩筠在宫里被禁闭在延禧宫,日子过的颇为艰难,富察夫人险些哭瞎了双眼,日夜惦记。 富察家没有第二个送进宫里的姑娘了,不管是出于亲情,还是出于其他利益考量,对于佩筠的私下补贴倒是没有断了。 谁也没想到会有时来运转的时候,已经没有希望的佩筠会重获盛宠,膝下还有了一个性情稳重的小阿哥。 佩筠的二哥被皇上外放到广东沿海一带整治当地的吏治,实地考察海禁对于当地渔民的影响。 皇上在重华宫设宴,佩筠穿着明黄色的旗装,与皇上相携走进重华宫入席。 宴会上不管心中都有什么道道,面上到处都是互相敬酒,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佩筠身居高位之后,周身的威压瞬间展露于人前,让在场人重新估量了一番,敬酒也更为热情。 端庄的坐在皇上身边接受众人时不时的敬酒,众人的吉祥话是说不尽的说。 皇上偏头看她,想要提醒她少喝些,可见她兴致勃勃的在那接受众人的敬酒,也只能是多放一分心神在她身上。 转头吩咐小厦子下去取一份醒酒汤上来,将水果也放到佩筠面前。 看着她那染着红晕的小脸,温声嘱咐她吃点水果和菜,省的一会儿难受。 佩筠也感觉自己脑袋变得晕晕乎乎的,放在下面的手悄悄抓住皇上的衣服。 见皇上看过来,露出了一个乖巧又傻乎乎的笑容,看的皇上心都要化了。 伸手将她面前的酒杯撤走,换上了一杯蜂蜜水,哄她喝下。 宴会结束的时候,佩筠只是脸上带着些许的红晕,坐姿还是端庄的很,好似没事人一般。 只有身旁熟知她的皇上才知道,她眼底深处已经是一片茫然,只剩下出于本能的对于皇上的信赖,将身子的重量尽量往皇上那边压。 “皇上,到养心殿了吗?好晕啊。” 皇上挥退了身后的宫人,将佩筠半搂半抱的扶了起来,温声安抚。 “一会就到了,朕这就带你回养心殿休息。” 弘旭年纪小,所以并没有带他一道参加中秋宴会,这会儿估摸着已经睡着了。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幽静长长的宫道上,清冷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许是因为月亮见证过好多有情人,今夜,将偏爱送给他们。 皇上抱着佩筠坐上御辇,佩筠因为不胜酒力,早早的倚靠在皇上的肩头陷入沉睡。 皇上伸手调整了一下佩筠的睡姿,伸手将人牢牢的护在怀里,听着她偶尔发出的几声呓语,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 夏日的蝉鸣叫的人心烦,小厦子眼看着皇上眉眼间的不耐烦越发的明显,没敢耽搁,轻手轻脚的从殿内走出来。 “糊涂东西,这么大的声音都听不到吗,还不快去找个粘杆将树上的蝉都弄下去,扰了皇上处理政务,当心你们的脑袋。” 平白被骂了一顿的小太监也没敢还嘴,得了吩咐,转身带着两个小太监下去处理蝉鸣了。 第175章 摩格进京 养心殿内,皇上反复翻看手里的一本奏折,眉眼间溢出来的不悦甚是明显。 “皇上,准噶尔部可汗摩格野心勃勃,率四十万铁骑直逼雁鸣关,一旦雁鸣关失守,京城就岌岌可危了。” 张廷玉表情严肃,将前线最新形势一五一十的向皇上汇报。 “朕何尝不知道准噶尔的摩格所图甚大,这些年忙着改土归流,加之京城内乱,一直腾不出手料理。 准噶尔区区草原部落,如今也敢吃定朕了。” “皇上刚刚平定了西北,西南一带土司起兵之事多有发生,国库受到连年战事影响,有些吃紧。 摩格在此时起兵,我们的确是措手不及。” 皇上用手掂量着面前的奏折,抬眼看向殿内的张廷玉。 “朕派去的岳钟琪、傅尔丹将军,他们带去的军队都不耐苦热。 对当地气候不适应,大军实力尚不能发挥完全。 若非如此,区区一个草原部落如何能留到现在,千金易得,良将难寻。” 岳钟琪性情深沉刚毅,很有才智,与年羹尧都算的上是当朝名将。 在军队中,他虽然对士兵很是严厉,纪律严明。 但同样因为他能和士兵一起吃苦,恩威并施之下,颇得人心。 张廷玉想要让老十四前往带兵,被皇上一口否决。 对于皇上来说,一身反骨的老十四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里。 能够领兵出征之人,他心里早已经有了人选。 “果郡王有几分机智,是目前领兵的上佳人选,你要调度好军中战将。 骁骑营那边拨两千军士给果郡王,等前线战事稍稳,就派他去雁鸣关替朕镇守。” “嗻。” 张廷玉走后没多久,养心殿里再次走进了一个气息绵长的侍卫。 “你亲自派人跟着果郡王,暂时保护他的安全,至于之后怎么做,等朕的吩咐。” …… 雁鸣关风声鹤唳,宫里也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准噶尔那边心存试探之意,上折子让大清每年封赏其白银三百万两。 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刻意提出了这个让人无法答应的条件。 一来探探虚实,二来若大清不同意,他也能师出有名,借此机会出兵夺地。 “给皇上请安,岳钟琪将军连夜加急送来密报,说雁鸣关外的准噶尔军队突发时疫。 准噶尔那边派人觐见,提出可汗摩格要上京拜见皇上。” 皇上低头扫了一眼桌面,将手上的笔搁置到一旁。 “你觉得摩格此时提出上京,意在何为?” “摩格可汗觊觎朝廷已久,如今准噶尔虽突发时疫。 但准噶尔那边数十万大军粮草齐备,皇上,此事不得不防。” 皇上也没有评价张廷玉说的对错与否,只是吩咐他派人去弄清楚准噶尔时疫的情况,将调查结果写成折子呈递上来。 烈日炎炎,蝉鸣声刺耳,喧嚣着盛夏的到来。 佩筠也是个不受热的,就连皇上份例里的一部分冰都拨了过去。 恰逢准噶尔的摩格可汗要进京拜见,皇上决定提前去圆明园避暑,届时也可以在那里接待摩格。 佩筠见皇上都快要被朝臣连日来递的折子淹没了,不用问也知道不是一件小事。 也曾担心的让御膳房额外熬煮了不少的补汤,给皇上送去。 皇上远没有佩筠想象的那么疲累,冷不丁看见佩筠的爱心补汤还有些意外。 略一思索,知道是最近的政务繁忙误导了佩筠,就特意去寻她解释了一番。 佩筠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听说最近的事情都是准噶尔那边引起的,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言及不过是一个草原部落,上辈子就是他们的手下败将。 这辈子也左不过一样的结果,何须担心。 佩筠发自内心的对皇上实力的自信,让皇上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但特意为皇上准备的补汤也是遵照太医的医嘱熬制的。 太医也说了,适当喝些对身体有好处,皇上也就没有拒绝。 摩格早在几日前就已经进京,皇上并没有立刻宣他觐见。 而是一直等到了七月初七,皇上才传出消息要接见他,并在九州清晏设下宴席,用于接待摩格。 “启禀皇上,摩格已在殿外等候觐见。” 皇上居于上首,淡淡道:“宣他进来。” 佩筠对这位准噶尔的新任可汗没有什么好感。 上辈子两军交战的时候,此人就表现得十分阴险狡诈。 若不是皇上让人兵行险着,还真不能那么顺利的将其地盘拿下。 摩格一出场,给在场宗亲王爷的感觉就是颇为不好惹,面带野蛮凶险之色。 眼里闪烁着精光,昭示着此人颇具城府,难怪会坐稳可汗之位。 “我可汗来朝,参拜大清皇帝。” 随侍在摩格身后的下属在身后替摩格行礼问安,摩格随后也做了一礼。 可两人所做的却并非是大清朝的礼仪,眼里也没有多少恭敬之色。 到了年纪还未得到重用的慎贝勒允禧率先坐不住了。 他本就渴望能够建功立业,却不得志。 如今年轻气盛的又哪里容忍的了摩格的散漫不恭,当即站起身来斥责对方。 “准噶尔可汗既来觐见,为何不以我大清规矩面见圣上。” 皇上看了一眼面上带着怒气的慎贝勒,没有说什么,只是重新将视线放到不知在说什么的摩格身上。 摩格并没有回应慎贝勒的质问,只是背手说了一段自己部落的语言,想要借此挫挫主场的威势。 在场大部分人都听不懂摩格所言的意思,一时间面面相觑,但又不好明说。 “皇上,不要责怪这位可汗。毕竟是草原部落,小地方来的,语言上到底是贫瘠了些。 看这样应该是不会说汉语,以后让他们搬到中原这边,派人好生教一教,应该能学会?” 佩筠刻意压低的声音并没有被人忽略,帝后二人稳坐上首。 佩筠身为皇后,一举一动自然会引起人的注意。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看向摩格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包容。 没学会汉语不是你的错,日后要好好学习才是。 第176章 火烧粮草 在面对外敌的问题上,慎贝勒的脑袋转的也快,当即接话道。 “难怪刚刚这位准噶尔可汗没有按我大清的礼节行事,如今看来,倒是情有可原。 可汗不必拘谨,我大清地处中原,热情好客,断不会因为区区语言问题难为你们。” 摩格原本还颇为倨傲的等着落大清脸面,没想到会被这般有理有据的挤兑,偏还不好反驳。 前线战事未明,他本就是想要借此给大清一个难看,被人曲解意思之后也不好挑明。 正准备接着说些什么将场子找补回来,就被身侧传来的声音打断。 在场也是有人能听懂摩格的语言的,果郡王将酒杯放下,没有客气的将其翻译了出来。 又接着说道:“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摩格认出了果郡王是当日救了他一命的人,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故人许久未见呐。” “可汗风采依旧。” “朕的十七弟果郡王,最通诗书风雅之事,可汗有空可与他多切磋切磋。” 摩格姿态依旧是那么高傲,却没注意到皇上看他的眼神幽深阴冷,或许是注意到了,只是不在乎。 两方初步试探了一番,皇上才适时开口赐酒让摩格入座。 “请可汗满饮此杯,以尽今日相见之欢。” “祝大清皇帝,福履绥之,寿考绵鸿。” 一如当初,摩格拿出了所谓的至宝,九玉连环。 一边说着中原多智者,一边将此难题甩了出来。 九玉连环乃是能工巧匠采用一整块玉石雕琢而成,哪里是可以用常规办法解开的。 摩格心里也清楚,因此故意拿出这个来刁难人罢了。 皇上与佩筠对视一眼,佩筠点点头转身吩咐桑儿将弘旭带来偏殿等候。 小太监将九玉连环奉到皇上面前,佩筠与皇上都没有伸手去触碰,只是粗略的看了两眼。 “拿到堂下请诸臣遍观,谁能解开,朕自有重赏。” 诸位大臣小心的拿起玉环,发现上面没有常规的接缝,浑然天成无法解开。 若说法子他们倒也是想到了,将玉环扔到地上,以外力破之即可,但这样的行为他们做不合适,只能是摇头不言。 小厦子带着玉环走了一圈,没人能解。 皇上没有继续让人看,摩格见状得意的撇了一下嘴,出言讥讽。 “都说中原多智者,看来也只是误传罢了。” 就在这时,小大人一样的弘旭背着小手从内殿走了出来。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给皇额娘请安。” “快起来。” 皇上原本还严肃的表情瞬间变得温和,满眼喜爱的冲着弘旭招了招手。 “皇阿玛这是什么?儿子可以玩吗?” 弘旭四处瞅了瞅,见到殿内坐满了人也不怯场,依旧是做自己要做的事,看了一圈在场的人,注意到了摆在托盘上的九玉连环。 “这是摩格可汗带来的,想要看看有没有人能够将其解开,你可有兴趣?” 弘旭从托盘上拿出那一串玉环,微微晃荡了几下,殿内玎玲作响。 抿着嘴点了点头,像是对这声音很满意。 “皇阿玛,儿子愿意试试。” 摩格眼神微眯,紧盯着突然闯进来的小孩。 弘旭拿着玉环走到佩筠面前,转头冲着摩格笑了一下。 随后就干脆利落的,将手里的九连玉环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清脆的响声过后,刚刚还浑然天成的九连玉环已经变成了没有价值的石头,破碎的躺在地上。 “皇阿玛,儿子解开了,此物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如此易碎,不堪一击。” 皇上抚掌而笑,夸赞了弘旭一番。 易碎,不堪一击,像是在说地上破损的玉环,又像是在说准噶尔的军队。 弘旭得了来自皇阿玛的夸奖,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个小弧度。 不疾不徐的回到了佩筠身边,享受来自亲额娘的照顾。 “你,这九玉连环价值连城,怎可这般对待。” 摩格身后的侍从对此颇为震怒,精心挑选出来的宝物,就这么被一小儿毁坏怎能不气。 弘旭依偎在佩筠身边,用着糯糯的的小奶音,淡定的回击。 “不过就是一个九连环,也值当准噶尔千里迢迢拿过来寻求解决之法。 他们没有告诉你,我告诉了你,你怎么还不开心了呢。” 摩格面色不虞,语气有些生硬。 “这九玉连环乃是我准噶尔的宝物,你损我宝物,该当何解啊?” 弘旭没有继续搭理摩格,转身吃起了佩筠投喂的蛋羹。 看似小声的趴在佩筠身边,跟佩筠说悄悄话。 “皇额娘,准噶尔的人好小气,是他想要解开九连环的。 儿子都帮他解开了,他怎么也不说声谢谢,下次不帮他了。” 稚儿之语让摩格有些下不来台,有人借此机会说起了与准噶尔化干戈为玉帛。 摩格心里正不快,将手放到桌子上,冷哼一声。 “以蝼蚁挡一猛兽,皇帝以为如何呀?” 小厦子适时端上来一壶酒,给皇上倒了一杯。 “皇上,这是新酿的橙酒,皇上尝尝鲜。” 皇上看到这壶橙酒,心里就有底了。 岳钟琪那边成功的烧了准噶尔的粮草,这场战事谁输谁赢,这几率可就有变化了。 转头看向还未得到消息的摩格,语气沉稳。 “猛兽亦有猛兽之力,蝼蚁亦有蝼蚁之慧,这输赢,可汗觉得可是定了?” 摩格与皇上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皇上特意提到准噶尔大军得了些疫病,假意询问是否需要医药方子。 被摩格一口拒绝,他若是接了这个方子,退不退兵不说。 至少会让皇帝发现目前准噶尔军队的时疫很严重。 若是真的被大清探得了虚实,这场仗就不好打了。 摩格察觉到皇帝的态度有些变化,似乎是变得更为强硬了些,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一名摩格身边的侍卫急匆匆走到摩格身边,低声耳语。 当听到岳钟琪假意与他们对峙,实则派人去烧毁了他们的粮草时。 摩格也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中原人行事果然卑鄙。 再加上时疫的影响,准噶尔军队的战斗力避免不了出现下降。 第177章 收复准噶尔 “皇上,岳钟琪将军那边送来了加急密报。 准噶尔军队采用隔离分治的方式,意图消除时疫的影响。 因为没有对症的药,所以收效甚微。” 上辈子,因为迟迟摸不清摩格那边的底细,错估了时疫的影响。 虽然最后还是将准噶尔打到没脾气,但终究也是赢得艰难,长达连年的战事,让国库元气大伤。 若是说最开始的时疫影响有限,确实没有办法影响到整整四十万大军的战斗力。 可若是在零星的火堆上添上几把干柴,再将火种分散放置,效果就会很明显了。 时疫就好比这火星,为它创造了传播的条件。 它就会由点及面,一点点的蚕食准噶尔军队的战斗力。 皇上拿起加急送来的折子,反复看了两遍,心情不由得大好。 “准噶尔那边让岳钟琪盯着,不必发生正面交锋,将防治时疫的药材运送一部分到雁鸣关,不要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皇上,准噶尔的摩格提出想要离京,咱们可还要将其留下。” “不必,派人跟着,摩格可以死,但不能死在京城。” 摩格是个狡猾的,当初进京行为非常高调。 大张旗鼓的打着要觐见大清皇帝的旗号而来,周边的部落都在观望朝廷的态度。 准噶尔军队内部笼罩在疫病的阴影之下,比起在战场上拼杀至死,那种痛快热血的死法,这种等待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 谁也不想沾染上所谓的时疫,然后在无药可医的情况下慢慢失去生命。 摩格临走时拿到了皇上赠与他的治疗时疫的药方。 那张药方上所提到的药材经过调整,药效比之京城曾经用的更为猛烈。 虽然可以有效医治好时疫,保住性命,却对身体的损伤极大。 会导致人气血不足,训练时容易感到疲乏,日后也没有办法继续冲锋陷阵。 摩格知道自己中了皇上的算计,受制于人,可他不能放任手下的士兵在那硬挺着等死。 只能是捏着鼻子给他们熬制能救命却有后遗症的汤药。 意识到大清想要将其一举歼灭,摩格果断上折子,言辞恳切,表明了投降之意。 “摩格服软想要投降休战,为表诚意,愿意将当初叛逃的青海首领罗卜藏丹津押解进京,你觉得我们该不该接受他的诚意。” 张廷玉沉默片刻。 “皇上,摩格可汗将他们意欲休战的信息大范围传播,现在大多数的部落和藩属国都得到了消息,若是应对不好,后续怕是会出现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皇上将摩格借着岳钟琪的手呈递上来的折子扔到了一旁,没有继续理会。 “依朕看,准噶尔求和之心是假,想要积蓄力量卷土重来倒是真的。 准噶尔乃国之隐忧,侵扰边境,此番出兵,必灭之而后朝食。” 张廷玉点头称是,夸赞皇上圣明,但也没有说出什么有效的解决方法。 “你先退下。” 张廷玉面向皇上规规矩矩的行礼告退,心里也在想着万全之法。 入夜,养心殿灯火通明,烛光影影绰绰,将人影打在窗上。 “果郡王那边情况如何?” “回皇上,果郡王在到达雁鸣关后,没有摆皇室宗亲的架子,与将士们同吃同睡,军中对其多有正面评价。” “这才多少时日,就能在军中颇得人心了,朕果然没看错老十七,告诉那边的人,有些事可以办了。” “嗻,奴才这就去。” 皇上静坐在御案前,眼底冰凉一片。 直到佩筠哄睡了弘旭,知道他还在处理政务过来找他。 皇上才顺从着佩筠拽他的力道,一同回内殿去休息。 甄嬛早已经在皇宫没有了存在的痕迹,敬妃在胧月面前也不再提及甄嬛的名字,生怕胧月会受到牵连。 永寿宫已经重新修缮完毕,里面的布局也通通换成了佩筠惯常居住的样子。 但佩筠与皇上一同住在养心殿的事实早已经为人们所默认。 皇上与佩筠谁都没提搬出去的这一茬,一如既往的在养心殿共同生活。 皇上假意犹豫了一天后,接受了来自准噶尔的求和,同意暂时不起干戈,但并没有召回驻守在那边的两位将军。 摩格本意就是想多拖延一些时间,大清军队每日的消耗同样不在少数,两方已经休战,清朝退兵是迟早的事。 他甚至已经开始部署计划,将当初叛逃到他们这的罗卜藏丹津交出去。 等到岳钟琪他们回京述职之时,率领一部分精锐部队偷袭。 意外,突如其来。 “什么?大清的果郡王遇袭身亡,袭击他们的人是咱们?这简直荒谬。” “可汗,大清皇帝下旨追封为果亲王,并下旨让大清的军队再次发动了进攻。” 岳钟琪带着大军驻守雁鸣关的同时,傅尔丹带一部分轻骑,绕后偷袭了准噶尔的粮草驻扎地,截断了他们的补给通道。 大清的军队将人围困起来之后,没有继续主动进攻,而是时不时的派出小队干扰一番。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这是打算将准噶尔的军队困死在里面。 摩格不愿意投降,率军在驻扎地苦苦抵抗,在旁人眼中无非是一场困兽之斗。 皇上派去跟踪摩格的人瞅准时机,重创了对方。 摩格重伤,内部开始了权力的争斗,上层领兵之人发生变动,下面失去了领导也不由得军心涣散。 借此机会,岳钟琪他们发兵一举将准噶尔拿下。 班师回朝之后参加了皇上准备已久的庆功宴,以及加官进爵的大力嘉奖。 准噶尔原本的属地设立监管机构,进驻军队,全权接手了当地的控制权。 宫里不管如何热闹,仿佛都与寿康宫无关,寿康宫里常年弥漫着熬煮中药的味道。 竹息守在病重的太后身边寸步不离,细心地照顾着,尽力让太后能舒坦些。 皇上明令吩咐太医院那边要多开一些补药,尽全力保住太后的命。 太医也不敢不听话,使尽浑身解数将太后留在阳间。 可太后除了吊着一口气,其余的也就是在寿康宫里混日子遭罪罢了。 第178章 海禁 太后知道皇上恨自己,她也不意外,因为她也同样不喜欢皇上。 太后想死,却不能就这么死,皇上也知道。 因为太后还没等到皇上赦免老十四的旨意,还没有与小儿子团聚,如何能甘心离去。 只能是这么痛苦的熬着,希望借此换来皇上对于小儿子的一丝怜悯。 越是临近死亡,她的眼前就越是回想起隆科多、老十四、先帝,以及自小就冷着一张脸的皇上。 太后并不喜欢稳重的弘旭,因为她觉得弘旭冷着脸的样子像极了皇上,一点也不讨喜。 大病一场之后,她就一直缠绵病榻,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想要见见老十四,也被皇上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太后在两个月后终是坚持不住,这一次不仅没有看见心心念念的小儿子。 就连皇上也只是站在外间,隔着帘子与太后简单说了几句,没有让太后看见他。 太后去世,皇上只是沉默的带着佩筠去御花园坐了半天的秋千,秋千微微摇晃,伴着四周的花香,闭上眼睛平复心情。 这秋千还是之前佩筠喜欢带着小弘旭一起荡秋千,特意命人在御花园搭的。 …… 对于如何教导弘旭,皇上没有照搬当初教养弘昱的那一套,但帝王心术这一类还是差不多的。 弘旭甚少有调皮捣蛋的时候,性情沉稳,很少会遇到让他变脸色的事情。 六岁到上书房学习,授课的都是当世大儒。皇上为他精心挑选的哈哈珠子,将来会成为弘旭第一批班底。 上书房里的阿哥就那么两个,三阿哥和四阿哥。 五阿哥因为身体原因在外休养,没有回到皇宫与他们一同学习。 朝臣将皇上对于弘旭的重视多少都看在眼里,就连皇上为弘旭挑选的哈哈珠子都是从重臣家中特意挑出来的。 撇开年龄不谈,弘旭是中宫皇后所出的嫡子,性格也不算跳脱,有主见。 别的方面看不出来,虽然有些沉默寡言,但就目前而言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原本心里有些偏向年长皇子的朝臣,又重新将心里跑偏的站队重新拽了回来。 表面上若无其事,依旧是兢兢业业的上朝干活。 佩筠当初生弘旭多少伤到了一些元气,这些年一直没有再怀孕。 好在弘旭也具备可以挑大梁的潜质,皇上 也是倾囊相授,助他一臂之力。 包衣世家贪污腐败的隐患,早在几年前就提前为弘旭清理干净了。 准噶尔战败降服后,周边的藩属国岁贡质量有了显着提高。 最近皇上在研究海禁的事情,当初清世祖顺治帝之所以沿袭了明朝的海禁制度,主要是为了防止郑成功抗清力量与内地的抗清力量二者联系。 经过这么多年,沿海的海禁政策早有松动,逐渐的\"开边展界\",只是贸易上把控还很严格。 当初皇上特意将佩筠的二哥派去了广东沿海一带考察,收集海禁的相关信息。 若不是因为被进犯的准噶尔部牵扯住了精力,也不至于顾不上处理海禁这边,将事情就这么搁置下来了。 佩筠的二哥知道皇上这么关注广东沿海一带,是有意要开海禁。 他常年待在那边,知道开海禁会带来很大的风险,包括会引来外敌人。 反过来,一旦将海禁取消,或者放宽海禁的限制要求,带来的好处也是不可估量的,固步自封终究不是好事。 皇上也曾犹豫,上辈子他并没有放开海禁,只是有这个想法,并没有来得及实施。 因为大清与准噶尔的时间战线拉的太长,持续数年的战争,亏空的国库,让他没有精力去继续在海禁上做出大的改变。 皇上将心中的烦恼说给佩筠听,想听听看佩筠的意见。 佩筠听说皇上有意逐步放宽海禁政策,想到了前世弘昱让人送到圆明园的蓝色会转的球形摆件,据说那上面有世界,还有可以看得很远的望远镜…… 转身蹭到皇上身边,眼睛亮晶晶的。 “皇上,以前弘昱好像是取消了那什么海禁,还往臣妾的住所送了好些新奇的物件。 皇上,外面的人会做那么多新奇的玩意,你要是想要解除海禁,就派兵把他们的东西都抢过来。 最好把人也抓过来,那样就不用担心以后没人会做那些东西了。 咱们这儿的百姓还没见过那些东西呢,怎么也得见识见识。” 皇上看着佩筠一边想要连吃带拿,一边回想还有什么东西,也没打断她的兴致。 佩筠说的话倒是给他带来了灵感,海外什么情况尚未可知。 首先要将军队的战斗力提上来,万一有个什么差错,也好用武力解决。 这般想着,皇上在脑海中已经开始计划下一步该做什么了,包括让人去改良火器。 “你喜欢的还真不少呐,既然当初弘昱已经试过了,说明解除海禁还是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佩筠听着皇上抑扬顿挫的语调,猛地扑进皇上的怀里,使劲抱了一下。 “臣妾喜欢你送的一切,最喜欢的是你。” 房间里淡淡的酸味瞬间消失不见,皇上嘴角扬起,状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滑头,惯会说好听的哄朕。” 这之后,皇上召见管理直年火药局的管理大臣,以及负责改良火器的官员,他们都隶属于工部。 也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将会备受皇上重点关注的部门。 小厦子守在殿外,养心殿的烛火燃了大半夜,天色微微见亮,几位大臣才陆续离开。 皇上喝了一点白开水,小厦子得了佩筠的吩咐,没敢给皇上冲泡茶水。 本就是熬夜伤身,若是再喝了提神醒脑的茶水,就不用睡了。 皇上简单的洗漱一番,回到内殿的时候,佩筠早已经进入了梦乡,手边还有着没有看完的话本子,随意地搭在被子上。 皇上知道,佩筠定是想要等他一同休息,没坚持住,看话本子睡着了。 轻手轻脚的将话本子从佩筠手上抽走,拉开被子躺进去,将熟睡的佩筠牢牢的抱在怀里。 尚未到上朝的时间,还能浅眯一会。 第179章 欺软怕硬 海禁政策沿袭至今,想要承担放开的后果,所做的准备非一朝一夕能完成。 皇上下旨,将善于水战的将领调到广东一带,负责训练抽调出来的一批士兵。 同时,为他们配备上,工部那边加紧研制生产出来的新式武器。 皇上不确定隔着一片海的敌人会是何种程度的战斗力。 古有大意失荆州,开放通商口岸这件事需要谨慎思量,马虎不得。 广东沿海地区逐渐增强的兵力部署,装备也在不断地升级换代。 有些这方面消息灵通的富商已经敏锐的嗅到了商机。 开始有意无意的将产业重心向沿海地区转移。 有些商人出于行事谨慎的性子,还在观望朝廷的政策导向,不敢轻易试水。 弘旭九岁那年,海禁开了,沿岸的百姓试探着开始出海。 早就将生意搬过去的那一批富商也开始与洋人做起了生意。 早朝,皇上坐在龙椅上,正襟危坐听着下面大臣的汇报。 “启禀皇上,广东沿海一带海禁政策放松之后,沿海的富商与百姓开始有与洋人通商的趋势,目前来看,形势一片大好。” 另一位大臣也没耽搁,紧随其后站了出来,语气中的怒火极为明显。 “启禀皇上,广东沿海的海禁先行解除后,那边近来频频上报。 言及有倭寇出没,侵扰我朝渔民的正常劳作,劫掠财物。 行为恶劣至极,令人愤慨,还请皇上圣裁。” 皇上针对这种情况,下旨将训练有素的一支水师调派至福建沿海。 那里的倭寇活动十分猖獗,必须要加大力度打击。 早朝上,众臣议论的焦点多集中在海禁上,讨论了半晌才暂时结束。 下了早朝,皇上回到养心殿,将身上的朝服换下。 重新穿了一身轻便的湖蓝色常服,左右看看,想要找佩筠,却毫不意外的发现人不在。 “皇后现在何处?可用早膳了?” “皇后娘娘还未用早膳,适才说想要出去走走,带着七阿哥一同去的。” 皇上没说什么,让人拿上他们几人平日里爱吃的糕点水果,起身向外走去。 看那方向,他要去的是御花园。 “弘旭,这朵花好看不好看?” 听到来自皇额娘的问话,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那朵开的甚是娇艳的花,就被佩筠辣手摧花,将其放到了身后宫女拿的花篮中。 弘旭的审美偏好淡雅,平日里喜欢赏玩水墨丹青的画作。 屋子的装点上也偏好素净,属于低调奢华有内涵型。 佩筠好歹也与皇上一同生活那么长时间,对于这些水墨画作也具备一定的鉴赏能力,但也就是看的顺眼。 要说喜欢,她还是喜欢色彩明艳一些的,喜好里唯一算得上素雅的可能就是那些个翡翠首饰了。 就在佩筠沉浸在辣手摧花的收集快乐中的时候,皇上带着人来到了御花园。 皇上腰上挂着的是前一阵子他过生辰,佩筠特意绣的荷包。 在几个荷包里面,这是最好看的一个。 看着花丛里忙碌的身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过去叫她。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起来。” 皇上伸手牵住手里拿着花的佩筠,另一只手将弘旭扶起来,向着凉亭走去。 小厦子节奏把握的刚好,皇上三人刚刚落座。 手提糕点水果的宫人就将东西一一摆放在桌子上,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知道你们还没用早膳,朕让他们拿了一些好克化的点心,少吃一些垫垫肚子。” 三人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间或笑谈几句,弘旭声音略显稚嫩,但也能听出其条理清晰的思路。 皇上这些年在教养弘旭上花费的心血没有浪费,小小年纪做事已经很有条理了。 对下恩威并施,皇上的那一套他学的很溜。 皇上对于弘旭的看重,让已经长成,好不容易回到皇宫的弘历无计可施。 若是皇上属意的继承人是三阿哥弘时,弘时身后也没有了皇后的庇护,母家也没有什么势力,他还可以出手对付。 可轮到弘旭那边他就没办法了。 弘旭是中宫嫡子,亲额娘是独得圣宠的皇后,身后还有来自富察家的天然站队。 皇上虽然没有下旨立储,但只要他能平安长大,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沿海的倭寇行踪诡异,每每遇到大清水师的攻击,他们就会立即撤退,丝毫不会恋战。 虽然战力上他们远不如装备精良的水师,可一次次像是打地鼠一样,东一锤子西一锤子的,也让人烦躁不已。 驻守那边的水师将领在送回京城的密折中言明沿海倭寇频繁地侵扰。 借着水上的优势,每每发生战斗,对方都会急速撤退,等大部队离开,他们就会再度回来。 他已经派人调查清楚,那些倭寇的主要驻扎地在海上的一个岛上,岛上的人所用语言文字与他们的汉字有所相似。 倭寇多番侵扰,严重影响到靠海的渔民,以及与海外的生意交往。 他请求皇上下旨,允许他带兵借助琉球那边的地方,攻打对方,将倭寇从源头上解决。 皇上也想同意那名将领请求,但那边的地盘实在是不大,又处在海上。 即便是攻打下来,之后还要派兵驻守,分设管理的事务衙门。 从单纯的利益角度来看,这件事不是很划算。 对于皇上治下的广阔疆域来说,那地方就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时也命也,或许是大清没有出兵攻打的缘故,也可能是欺软怕硬。 他们竟以琉球威胁到他们领土安全为由,反过来出兵攻打距离他们最近的琉球。 琉球本就是大清的藩属国,受到外敌攻击,第一时间就向沿海驻军发出了求救讯息。 或许是担心自己得不到大清的重视,还将自己收集到的岛屿信息一并上交。 皇上接到琉球那边递过来的求救信息,第一时间就下旨让人派兵援助。 毕竟人家平时的岁贡分毫不差,保护费都交了,出手保护名下的藩属国名正言顺。 第180章 出巡前夕 况且,琉球也送来了一个让皇上直接下令攻打倭寇,并拿下对方岛屿的筹码。 那封求救信上明晃晃的写着,倭寇所在岛屿拥有大量的银矿,还有少量的金矿。 也就是说,皇上不需要纠结攻打下来之后,获得的利益不值得维护。 若说,皇上原本只是想要出兵保下琉球,将人赶走。 那现在,他则是想要将其地盘一并拿下,将上面的金银矿派专人开采,扩大大清的金银储备量。 之前还是一块无味的鸡肋,现在就是一块香喷喷的烤鸡架,不拿先下来总是让人心痒痒。 终于接到皇上允许攻打的旨意,心里憋了一股火的广东水师第一时间赶到了琉球。 帮助琉球成功击败了敌人之后,倭寇再度采用以往的迂回政策,从海上逃回了大本营。 可这一次,杀红了眼的大清水师,一路追到了他们的地盘。 炮火连番落到岛上,到处硝烟弥漫,一片狼藉。 直到岛上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们才满载着胜利的果实返航。 皇上按照以往的惯例,在那边设立管理的事务衙门,派出一支军队采用轮换的方式驻守在那边。 与以往不同的是,朝廷这边又派出了勘负责金银矿开采的官员,将当地的金银矿分批开采,运往内陆。 如今正是大清对外贸易的关键时期,能够多一笔金银储备,在贸易上也能拥有更多的主动权。 原本世界的重心已经在向着生产力发展迅速的西方倾斜。 可东方大国骤然放开沿海通商口岸打乱了这一进程。 相传神秘的东方大国遍地都是黄金,这对于海外商人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 大清的海禁虽然致使沿海的对外商业发展缓慢。 但也在某种程度上抵御了西方商业扩张与殖民扩张,延缓了他们的速度。 如今大清将对外窗口打开,西方派来一批试探大清国力的商人,原本还想要借此机会,从东方扯下一块肥肉来。 可面对在各大港口驻军的精锐水师,还有新式大炮等武器。 又听说大清军队前不久刚对外扩张,拿下了一个远洋小国,这让他们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海禁政策由福建沿海率先试点,效果不错之后,由点及面扩散。 除了部分功用特殊的港口之外,大多数港口都恢复了正常贸易。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若是没有事先训练出的精锐水师在那边驻守,沿海的贸易不会是现在的所谓和平之象。 清朝百姓的生活在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很多以前未曾想过的东西出现在了生活里。 因为沿海的商业发展,也带动当地多了许多赚取外快的方式,在朝廷的掌控下,缓步向前推进。 沿海很多贸易得来的新奇玩意,当地的官员精挑细选,将其一路运送到京城。 皇上的私库里一下子填充了不少的新鲜玩意。 佩筠得到了信,也没什么耐心可言,直接带着弘旭跑去搜刮了一番。 什么新式望远镜、做工精美的工艺品、母子俩在皇上的私库里左挑右选的待了大半天。 等皇上回来的时候,内殿里又多了不少的摆件。 皇上大刀阔斧的在各个方面进行了初步试水,确定大方针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就开始算计着日子,等待弘旭长成。 佩筠与皇上本以为这一世还是情深缘浅,可一转眼,弘旭都十四岁了。 皇上、皇上依旧活蹦乱跳的。 将粘杆处等暗处的势力留了大部分在京城保护弘旭的安全。 自觉弘旭现在也具备监理国事的能力,又有几位大臣辅助,短期内出不了乱子。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皇上下旨决定要出巡,并吩咐负责此事的官员做好准备。 皇上在位期间兢兢业业,一直忙于大清的发展,二十几年未曾出巡一次。 突然说起想要出巡,免不了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连佩筠听皇上说要带她一起去出巡,都一时有些怔愣。 皇上揽住还在怔愣的佩筠,轻声哄道。 “上辈子总觉得还有时间,可直到身子垮了,也没能带你去外面看看。 让你陪着朕生活在四四方方的天地里,终还是委屈了你。 上天垂怜,朕不想等到走不动了,身子垮了,才想着要带你离开这里出去看看。 朕已经安排好了,这一次咱们去塞外,至于下一次去哪,由你定。” 皇上并不是随意选择的地点,一来塞外的风景与京城大不相同,塞外草场辽阔,是散心的好地方。 二来,他们也能为弘旭看看蒙古各部落的动向,这也是一个威慑蒙古各部的机会。 若不是他忙于政务,脱不开身,出巡不会拖到现在。 这一次去的地方他选,至于下一次去哪里看看,选择权就交给佩筠了。 大清疆域辽阔,去哪里看看都好,皇帝做了两辈子,还不是一样被困在京城,分身乏术。 佩筠听到终于可以离开看过千百遍的皇宫和圆明园,能够出去看看,兴奋得不得了。 抱着皇上不撒手,时间让他们不再年轻,可他们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沉淀,如同陈酿的酒,愈发香醇。 “能与你长久相伴,臣妾不委屈,上辈子没能出去看看,可是现在出去也不晚。 臣妾要去把那些洋人的玩意拿上,还要让桑儿将要用到的东西都收拾上。 还要带上足够的银钱,出去玩的时候用。 还得再去嘱咐一下弘旭,这孩子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要离开他,怪不放心的……” 佩筠絮絮叨叨的在那说着脑海中能想到的事情,一看就知道她现在兴奋极了。 “好,咱们都拿上,等到了塞外,朕带你去骑马。 那边的良驹颇多,想来你应该会喜欢。” 佩筠一边点头,一边在殿里乱转,四处看看有什么东西需要拿上的。 弘旭那边知道皇阿玛要带着皇额娘出巡,心里还很为他们高兴。 可等到朝中只剩下他自己的时候,看着满桌子的奏折,只能说是欲哭无泪。 第181章 草原风光 一切准备妥当,皇上带着兴奋的佩筠出发前往塞外。 天子出巡,又是皇上二十几年来头一次,随行的宫女太监,以及负责守卫皇上安全的御前侍卫数不胜数。 为防止出现意外,在亲军营中额外调度来一批训练有素的士兵。 整个车队井然有序,车乘相衔,按规制开路的旌旗迎风招展。 皇上与佩筠相伴坐在马车里,外面的三阿哥与四阿哥则是骑马而行,随侍在车驾左右。 皇上本不想带皇子出巡,奈何最出色的弘旭需要留守京城,稳坐后方。 算算他们行进的速度和出发时间,届时很大概率会举办木兰秋狝,身边带上两个皇子,会更加方便一些。 对于这趟出行,不同于佩筠能够出去撒欢儿的兴奋,首次与皇额娘分离的弘旭表现得有些不安。 国家大事是何等的重担,他平日里得了再多的夸赞与教导,真的让他亲自去给诺大的江山掌舵,也不免有些怀疑自己。 皇上在书房与弘旭简单的谈了一下,有些事情总要有第一次,这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磨炼罢了,需要他亲自去体验,去从中领悟。 出发前,弘旭难得说了非常多的话,不断地在佩筠的耳边絮叨。 看那千叮咛万嘱咐的样子,佩筠差点以为自己之后是不回京城了。 佩筠无可奈何,孩子的一片心意最重要,只能是撑着困顿的大脑,一句一个回应。 直到皇上看出佩筠已经困顿,过来强制打断了母子二人的交流,弘旭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停下。 三阿哥虽然不通读书,但或许是身子骨养的结实,骑射课的成绩还不错。 这次能够跟随皇上的御驾出巡,哪怕暂时只是个凑数的,三阿哥的兴致也很高昂,骑在马上一天都没有喊一声累。 佩筠嘴上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掀开了马车小帘的一角,探头探脑的想要看看外面的景色。 少顷,失望的将帘子放下,眼里充斥着失望。 她原以为自己离开了四四方方的紫禁城,能够看到外面那些不同的景致。 没想到,由于整个车队声势浩大,所以入眼的只有随侍护卫的士兵,以及拿着各种物件的宫人。 随行的大臣都在后面的车队,这会子也看不到,当然佩筠也没想着平白无故的看什么朝臣。 除此之外,她幻想中的人声鼎沸,烟火气息,她是一点都没看到。 皇上将手里的书放下,倒了一杯花茶递给还有些气嘟嘟的佩筠。 “咱们不会一直在马车上的,等到了临时修整的地方,朕就带你下去走走。” 佩筠倒也没真的生气,只是和自己预想的不同,落差有些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这会子看见皇上递过来的茶,是她颇为喜欢的一个口味。 接住了皇上递过来的台阶,顺势走了下来,脸上也出现了皇上熟悉的笑容。 “这茶,怪好喝的。” 一直坐马车,佩筠觉得自己都要被颠散架了,就连坐在那都是一种折磨。 这趟出巡塞外的旅程后面几乎都是靠着皇上,还有身下垫了好几层的软垫支撑着,完整的到达了目的地。 若不是出巡是定好的事,不好轻易改变,回去更麻烦,佩筠坐到半路就想跳车回京城去了。 皇上吩咐放慢了赶路的速度,不然佩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颇有一国之后的威严,就是个未知数了。 佩筠走出马车,在营帐中休整了半天,才终于从颠簸的疲累中走出来,有心情出去看看这边的景色。 刚下马车的的时候也粗略的扫了一眼,但到底是想要休息的心占了上风。 太阳西斜,火红的晚霞散落在天边,犹如浴火的凤凰,引人注目。 几声鸟鸣,不多时,头上就会掠过几只归巢的鸟儿,飞的那样坚定。 佩筠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缓步走出营帐,闭上眼睛享受当下这个令人心旷神怡的时刻,感受着来自大草原的安抚。 在佩筠眼里,这里的一切都令她感到新奇,就连脚下软乎乎的青草地都要来回走上两遍。 提早就得到皇上要来的消息,各部的蒙古王公带着家中有出息的小辈,都在等着皇上一行的到来。 弘时与弘历精力旺盛,只是略作休整,就一起约出去出去放肆的骑了两圈,过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回到了营帐里休息。 层层高墙禁锢了太多野性自由的灵魂,这也是弘时他们第一次来到大草原跑马,自然与场地有限的马场有天然的区别。 当晚举办篝火晚会,蒙古王公与随行朝臣面对面分坐在两侧,有年轻小辈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从未见过此等场景的佩筠眼里带着跃跃欲试。 依旧澄澈的眼睛闪烁着期待,暗示性的让皇上往篝火那边看。 成功接收到爱人的信号,皇上将手里的酒杯放到桌面上,与蒙古亲王笑谈两句。 起身牵起佩筠的手,向着篝火走去。 佩筠为了晚上的篝火晚会,特意换了一身杏黄色的常服,混入歌舞人群的时候,因为他们身份不同的原因,气氛有过一时的凝滞。 还是皇上开口,表示只是带着妻子与他们一同凑一凑热闹,有了大清帝后的加入,现场气氛变得热烈。 也是因为这个,在之后的相处时间里,蒙古这边的态度变得更为热情,将大清二十多年都没有出巡塞外的影响降低了不少。 皇上到底是多年的工作狂,在佩筠不需要他陪着的时候,他就会安排会见这边的各部落首领。 商讨接下来的合作事宜,他要扩充骑兵规模,首当其冲就是要拥有足够多的战马。 战马的质量很重要,这方面需要皇上与他们周全的商讨一番。 这期间,佩筠也没有在营帐里傻乐。 再如何她如今是大清的皇后,蒙古王公贵族家有实权的福晋们也相继前来拜访,探探口风。 佩筠的宫斗技能确实是升级的速度慢了些,但接待外命妇等活动,佩筠做起来还是有几分得心应手的。 一来二去,因为佩筠豪爽直率的性子,在这些蒙古大福晋圈子里风评意外的好。 反过来,连带着皇上那边的交易也合作的很顺利。 第182章 木兰秋狝 木兰秋狝,八旗子弟和蒙古的王公贵族家的小辈齐齐等候在围场前。 旌旗迎风猎猎而动,周围的气氛带着压抑的热情。 在场的人都想大显身手,皇上还没发话,也只能是在心里按耐着满腔的热血。 皇上难得出巡,参与本次木兰秋狝的包括,内扎萨克四十九旗。 又喀尔喀四部,及四卫拉特,并青海等部各扎萨克等在内,可以说不下百余旗。 木兰秋狝,通过围猎来锻炼考察八旗子弟的骑射功夫。 同时也可以向蒙古各部展示出皇帝及八旗军的勇武一面。 在一定程度上会起到震慑蒙古各部势力,以及加强双方的紧密联系的作用。 若不是皇上被准噶尔战事以及解除海禁政策后续的工作绊住了手脚,这场木兰秋狝早就该举办了。 好在大清如今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哪怕这些年没有北巡。 蒙古这边也不至于消息闭塞到连大清朝的变化都不知道。 是以,在准噶尔战败被清军打败之后,蒙古这边没有出现异动。 在一定程度上,让皇上可以分出更多的精力在这之后的打击倭寇,以及开放部分通商口岸上。 佩筠换上了早早的就准备好的火红色骑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看着皇上在那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动员,率先射出一箭后。 一声令下,看着他们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的矫健身影,幻想骑在马上动作百般潇洒的人是自己。 现实是,这段时间里,皇上不是没有私底下给佩筠开小灶,奈何佩筠的进度较为缓慢。 虽然现在多少也能骑在马上简单的走半圈,但出于安全考虑,还是没有同意让她颤颤巍巍的独自骑马。 所以,在众人骑马立于人前的时候,只有佩筠在旁边一身骑装却没有骑马而行。 佩筠羡慕的眼光看向奔向远处的众人,直到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才恍然回神。 皇上背对着阳光,将手伸到佩筠的面前。 笑道:“既然这么喜欢,不知道朕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皇后娘娘共骑。” 佩筠搭着皇上的手,利索的站起身来,摸了摸皇上牵过来的良驹宝马,连连点头。 有些不太熟练的翻身上马,皇上确定她坐好之后,也跟着利落的踩着脚蹬坐了上去。 换一个角度,就像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什么都变得低矮了许多。 皇上在她身后控制缰绳,感受到皇上无声地保护。 佩筠将原本还有些紧张的肌肉逐渐放松,身子前倾,努力的想要看到更多。 骏马没有向佩筠展示一下它惊人的速度,而是在皇上的控制下在草地上踱步。 这种缓慢的节奏正适合对骑马不自信的佩筠。 远处走过来几只离群的小羊,没等佩筠他们驱马靠近,那几只小羊就被母羊唤了回去。 临走时还不忘啃两口这边的草地,也不知道不是一片的草场,吃起来味道会不会有所不同。 木兰秋狝结束之后,佩筠他们这次北巡就接近尾声了。 蒙古这边接收到来自大清的友好信号,也见识到大清日趋强势的国力。 不管心里有没有小九九,明面上是不能有小动作了。 准噶尔与海上小国的覆灭就是前车之鉴。 就算大清不至于将蒙古赶尽杀绝,但出现任何惨重的损失,都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夜幕降临,佩筠拉着皇上躺到宫人铺好毯子的草地上。 她本想着直接躺在草地上面,但又觉得有小虫子出没,就折中了一下。 草原的夜晚,星星散落在夜空中,没有云的遮掩,分外明显。 皇上指着天上某些固定形状排列的亮闪闪的星星。 将他们的名字一一告诉佩筠,期间还出现了两次转瞬即逝的流星。 后来、后来佩筠就拽着皇上回营帐了。 草原的夜晚很美,蚊虫也多的令人难以招架。 可不管如何,这一次北巡草原之行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御驾队伍准备完毕,伴随着悠长浑厚的号角声,佩筠与皇上坐在马车上。 透过帘子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离开了草原,沿着来时的路, 回到熟悉的紫禁城。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给皇额娘请安。” 弘旭自从领了差事,自称就改成了儿臣。 提前接到了御驾回京的消息,早早的就将要紧的事情处理完,迎接皇上与佩筠回宫。 皇上下了马车,转身将被颠的没脾气的佩筠扶了下来。 皇上与佩筠站定,将弘旭叫到身前细细询问近来可有事情发生。 宫门前还站着前来迎接御驾的后宫的妃嫔,以及温宜、胧月几位公主。 皇上将人叫起之后,将小公主叫到身前关心了几句,就叫其他人都回去了。 还好宫里有凤辇可以坐,佩筠也没多耽误,说了几句场面话。 全了礼数,就佯装没事人一样坐上轿辇,实则腰酸背痛的很,直奔养心殿。 皇上带着弘旭回到前殿,查看了一番这期间弘旭处理政务的风格习惯,以及处理方法。 看着上面的字体露出渐渐趋于成型的锋芒,上面批注的意见也是删繁就简,让他很满意。 这是弘旭第一次独立监管国政,能得到皇上的夸赞,让他信心倍增,之后的学习也是更为上心。 本就是个严肃较真的性子,皇上在教导的时候。 在里面掺和了一定程度的辩证的思维,希望弘旭不要过于钻牛角尖,学会多角度分析问题。 即便如此,这个自小就有的认真劲是改不了了。 在得到皇上的认可之后,就连上书房的师傅都觉得弘旭过于努力,应该适当的放松一下,劳逸结合。 在得到上书房那边的反馈之后,皇上专门拿出了一部分时间,与弘旭深入的交谈一番,弘旭紧绷着的弦儿才逐渐放松了一些。 佩筠回到寝殿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让人去找一个擅长推拿按摩的医女来。 她感觉自己的腰板现在都是僵硬的了,急需松松筋骨。 第182章 木兰秋狝 木兰秋狝,八旗子弟和蒙古的王公贵族家的小辈齐齐等候在围场前。 旌旗迎风猎猎而动,周围的气氛带着压抑的热情。 在场的人都想大显身手,皇上还没发话,也只能是在心里按耐着满腔的热血。 皇上难得出巡,参与本次木兰秋狝的包括,内扎萨克四十九旗。 又喀尔喀四部,及四卫拉特,并青海等部各扎萨克等在内,可以说不下百余旗。 木兰秋狝,通过围猎来锻炼考察八旗子弟的骑射功夫。 同时也可以向蒙古各部展示出皇帝及八旗军的勇武一面。 在一定程度上会起到震慑蒙古各部势力,以及加强双方的紧密联系的作用。 若不是皇上被准噶尔战事以及解除海禁政策后续的工作绊住了手脚,这场木兰秋狝早就该举办了。 好在大清如今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哪怕这些年没有北巡。 蒙古这边也不至于消息闭塞到连大清朝的变化都不知道。 是以,在准噶尔战败被清军打败之后,蒙古这边没有出现异动。 在一定程度上,让皇上可以分出更多的精力在这之后的打击倭寇,以及开放部分通商口岸上。 佩筠换上了早早的就准备好的火红色骑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看着皇上在那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动员,率先射出一箭后。 一声令下,看着他们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的矫健身影,幻想骑在马上动作百般潇洒的人是自己。 现实是,这段时间里,皇上不是没有私底下给佩筠开小灶,奈何佩筠的进度较为缓慢。 虽然现在多少也能骑在马上简单的走半圈,但出于安全考虑,还是没有同意让她颤颤巍巍的独自骑马。 所以,在众人骑马立于人前的时候,只有佩筠在旁边一身骑装却没有骑马而行。 佩筠羡慕的眼光看向奔向远处的众人,直到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才恍然回神。 皇上背对着阳光,将手伸到佩筠的面前。 笑道:“既然这么喜欢,不知道朕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皇后娘娘共骑。” 佩筠搭着皇上的手,利索的站起身来,摸了摸皇上牵过来的良驹宝马,连连点头。 有些不太熟练的翻身上马,皇上确定她坐好之后,也跟着利落的踩着脚蹬坐了上去。 换一个角度,就像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什么都变得低矮了许多。 皇上在她身后控制缰绳,感受到皇上无声地保护。 佩筠将原本还有些紧张的肌肉逐渐放松,身子前倾,努力的想要看到更多。 骏马没有向佩筠展示一下它惊人的速度,而是在皇上的控制下在草地上踱步。 这种缓慢的节奏正适合对骑马不自信的佩筠。 远处走过来几只离群的小羊,没等佩筠他们驱马靠近,那几只小羊就被母羊唤了回去。 临走时还不忘啃两口这边的草地,也不知道不是一片的草场,吃起来味道会不会有所不同。 木兰秋狝结束之后,佩筠他们这次北巡就接近尾声了。 蒙古这边接收到来自大清的友好信号,也见识到大清日趋强势的国力。 不管心里有没有小九九,明面上是不能有小动作了。 准噶尔与海上小国的覆灭就是前车之鉴。 就算大清不至于将蒙古赶尽杀绝,但出现任何惨重的损失,都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夜幕降临,佩筠拉着皇上躺到宫人铺好毯子的草地上。 她本想着直接躺在草地上面,但又觉得有小虫子出没,就折中了一下。 草原的夜晚,星星散落在夜空中,没有云的遮掩,分外明显。 皇上指着天上某些固定形状排列的亮闪闪的星星。 将他们的名字一一告诉佩筠,期间还出现了两次转瞬即逝的流星。 后来、后来佩筠就拽着皇上回营帐了。 草原的夜晚很美,蚊虫也多的令人难以招架。 可不管如何,这一次北巡草原之行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御驾队伍准备完毕,伴随着悠长浑厚的号角声,佩筠与皇上坐在马车上。 透过帘子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离开了草原,沿着来时的路, 回到熟悉的紫禁城。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给皇额娘请安。” 弘旭自从领了差事,自称就改成了儿臣。 提前接到了御驾回京的消息,早早的就将要紧的事情处理完,迎接皇上与佩筠回宫。 皇上下了马车,转身将被颠的没脾气的佩筠扶了下来。 皇上与佩筠站定,将弘旭叫到身前细细询问近来可有事情发生。 宫门前还站着前来迎接御驾的后宫的妃嫔,以及温宜、胧月几位公主。 皇上将人叫起之后,将小公主叫到身前关心了几句,就叫其他人都回去了。 还好宫里有凤辇可以坐,佩筠也没多耽误,说了几句场面话。 全了礼数,就佯装没事人一样坐上轿辇,实则腰酸背痛的很,直奔养心殿。 皇上带着弘旭回到前殿,查看了一番这期间弘旭处理政务的风格习惯,以及处理方法。 看着上面的字体露出渐渐趋于成型的锋芒,上面批注的意见也是删繁就简,让他很满意。 这是弘旭第一次独立监管国政,能得到皇上的夸赞,让他信心倍增,之后的学习也是更为上心。 本就是个严肃较真的性子,皇上在教导的时候。 在里面掺和了一定程度的辩证的思维,希望弘旭不要过于钻牛角尖,学会多角度分析问题。 即便如此,这个自小就有的认真劲是改不了了。 在得到皇上的认可之后,就连上书房的师傅都觉得弘旭过于努力,应该适当的放松一下,劳逸结合。 在得到上书房那边的反馈之后,皇上专门拿出了一部分时间,与弘旭深入的交谈一番,弘旭紧绷着的弦儿才逐渐放松了一些。 佩筠回到寝殿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让人去找一个擅长推拿按摩的医女来。 她感觉自己的腰板现在都是僵硬的了,急需松松筋骨。 第183章 南巡 皇上进来的时候,佩筠正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指挥身后的医女按摩。 看那样子,再按一会儿就要舒服的睡着了。 路上遭罪是遭罪,若是问佩筠下次有机会还去不去,她肯定还是跃跃欲试。 看了一段时间辽阔的大草原,再看看四四方方的紫禁城,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嫌弃。 虽然皇宫的占地面积也不小,但怎么说也生活两辈子了,再好的风景也看腻了。 北巡结束之后,皇上再度埋身在源源不断的奏折里。 就连弘旭都被皇上抓了壮丁,苦兮兮的在养心殿的一角分担皇上的压力。 “启禀皇上,蒙古那边已经按时将第一批符合要求的马匹送到。 待适应期过,就可以分配到骑兵营,加以训练。” 蒙古那边办事的效率并不低,至少在这件事上没有拖延。 因为有足够多的利益,他们就会自然而然的成为大清联系最紧密的盟友。 皇上下旨将已经立住的几位阿哥晋封为贝勒,成年已久的弘时与弘历早已大婚。 其中,弘时的福晋董鄂氏,是尚书席尔达的女儿,目前两人还没有孩子。 董鄂氏性情大方爽朗,因为弘时喜欢温柔似水的姑娘,两人最开始磨合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因为佩筠喜欢跟董鄂氏这样性格大气不扭捏的人说话,时常叫人进宫与她说话。 所以在成亲初期与弘时闹别扭的时候,董鄂氏并没有自怨自艾。 有中宫皇后的喜欢,这就是天然的优势,每每进宫,都能将佩筠哄得开开心心的。 皇上看出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无伤大雅,能哄佩筠开心也就算是多了个陪伴,能陪着佩筠聊天。 董鄂氏不是蠢人,看的清形势,既然弘时不怎么喜欢她,试着缓和了几次关系,效果没有达到预期。 她也没有继续纠结,转头开始整顿贝勒府。 将弘时的妾室拿捏在手里,稳稳当当的接过了府里的大权。 目前,小辈里只有弘时已经四岁的永坤阿哥,还有弘历福晋所出的大格格。 永坤身子骨不太好,大格格性格有些腼腆,小辈进宫的次数也有限。 只有福晋带孩子进宫的时候,佩筠才会看见他们。 弘旭也快要到可以成婚的年纪了,迟迟没有指婚。 一来是因为皇上对于弘旭的期望很高,对于福晋的人选慎之又慎。 二来,佩筠觉得弘旭年纪还小,等到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先赐婚。 等到他们年龄大一些再成亲要孩子也来得及。 弘旭本人没什么想法,对于他来说,要是皇阿玛能够考虑考虑减轻一下他的工作量就很好了,成亲的事不着急,他现在忙得很。 尝到了草原风光的甜头,佩筠开始撺掇着皇上有时间再出去看看,也能放松放松。 皇上看出佩筠的意思,不只是佩筠,皇上也觉得偶尔脱离政务的烦扰,带着心上人出去四处看看的感觉不错。 时隔一年,皇上安排好京中的事务,决定进行首次南巡。 江浙地区反清复明的势力近年来虽然已经几近消失,但还是需要出巡震慑。 南下不仅可以体会当地的风土人情,考察当地的吏治,也是为了视察各处的河道治理的情况。 佩筠这次并没有坐太长时间的马车,因为要去的是江南水乡。 所以佩筠首次坐上了做工精良的大船,破开水面,晃晃悠悠的走向江南。 天子出巡的排场自然是不可简陋,若非皇上三令五申要精简出行,不得劳民伤财,场面恐怕会更夸张。 这次皇上吸取教训,让太医提前备下了许多缓解晕船之症的药丸以及提神醒脑的香包。 可这次没挺住的人不是脆皮的佩筠,反倒是变成了皇上。 “哕——” 佩筠端着一碗太医调配出来的药,一边拍着皇上的背,帮助他缓解不适。 一边将手上的药递到皇上面前,示意他快喝下。 “皇上有没有感觉好些,这是太医提前备下的药,臣妾让人用热水冲泡,现在喝正好。” 皇上勉强直起身来,缓缓呼出一口气,接过佩筠手里的药一饮而尽。 “朕没事儿,你去坐着休息一会,你也忙活半天了,朕喝了药一会就好了。” 佩筠看着唇色惨白的皇上,眼里掩不住的担心。 皇上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晕船,上辈子因为种种原因,他并没有南巡,阴错阳差的竟不知道坐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沿途官员有提前得到信儿,想着皇上一路走到这儿必然是需要放松一番。 自作聪明的将提前训练好的瘦马送到了船上。 一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少女,环肥燕瘦的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佩筠不知道这是当地官员特意送上来的瘦马,本来还乐呵呵的欣赏着这些歌舞表演。 直到佩筠发现下面几个容貌更为娇美的女子暗地里频频看向皇上。 媚眼如丝的样子,让她看了心里不舒服。 没等佩筠怒气爆表,皇上就先出声将歌舞叫停,表演突然终止,下面的舞女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 “她们是通过什么门路上的船,谁允许的?” 皇上的声音不怒而威,在场的官员再如何迟钝也察觉到了皇上此刻的不虞,场上呼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皇上息怒。” 佩筠气呼呼的加重呼吸,刚准备说话,就感受到右手传来的力道。 侧目看去,皇上冲她微微摇头,让她先不要出声。 皇上让人将下面的舞女带下去,转头对着下面忐忑不安的官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 他们此时也反应过来,这是拍到马腿上了,硬着头皮面对皇上的责骂,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皇上盛怒之下将他们革职查办,派人调查他们是否有贪污受贿的不轨行为,一旦查实,按律法处置。 皇上盛怒的原因有很多,身为地方官员,不将心思放在政务上,却想着投机取巧,享乐贪污。 这生活简直比他这个皇上还要潇洒自在,皇上心里当然不会舒服。 这次南巡是皇上也想借此机会同佩筠一起去江南走走,见识一下书里的江南风景如画。 可如今还没下船,就出现这种糟心事,险些将好心情破坏了个干净。 官员之间自有一个小圈子,皇上因为有人进献美人雷霆大怒。 不仅下旨将人革职查办,还派人调查其贪污腐败之事。 原本有些心思活络的官员在家中已经预备好精心培养的瘦马,经此一遭也没敢去皇上的面前显眼。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钱、权、色这些事。 皇上坐拥四海,钱和权都算不上什么,可唯一的突破口也被皇上自己堵上了。 皇上在这次下江南之前,就决心整治江南官场的贪污腐败之风。 也想过派一位钦差大臣代他前来江南调查盐税、官场勾结之事。 但思来想去总觉得有所不妥,还是他亲自去处理能干净利索些。 借着出巡的名头,既能带着佩筠去江南走一遭。 也能名正言顺的带着随行军队,届时处理江南官场的时候也不会束手束脚。 这个江山在交给下一代帝王之前,有些事情现在就要办。 整治已经同气连枝的腐败官场是一定会见血的。 大增杀戮的事由一个即将退位的冷血帝王去做正合适。 至于之后的平缓过渡,以及施恩,这些可以收拢人心的手段,则是可以交给新帝登基去做。 佩筠虽然因为官员闹出来的事情发了一通脾气,但她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皇上处理的很及时,又答应佩筠届时可以带她去体会从未接触过的市井生活,还允许她尝一尝当地的小吃。 佩筠也就不好意思再继续生气了,被皇上一顿糖衣炮弹迷惑的脑袋都浆糊了。 美滋滋的又带着人跑到船面上,隔着两层防护栏杆,看了半天的水。 极目远眺,还能看到水里偶尔蹦出来鱼类的身影。一直到要吃午膳了,佩筠才意犹未尽的回到了船里面。 皇上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在即将到达目的地之前,成功的克服了晕船这个短板。 虽然还是偶尔还是会感到不舒服,至少正常的活动都开始慢慢恢复了。 见佩筠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知道她是去船面上看个新鲜,而且还没看够。 原本皇上不放心佩筠带人去看水,打算陪着一起。 可他一见到水就难受,只能是无奈放佩筠一个人,看着她跟那脱缰的野马似的,到处撒欢。 “皇上,你身体好点了没,这是今日份的山楂丸,不能多吃。” 佩筠说着将装着几个山楂丸的小瓶子递给皇上。 山楂丸健胃消食,皇上近来胃口不佳,吃些山楂丸感觉还能好一些。 之前进献美人的那两个官员之所以引的皇上大怒。 也是因为皇上由于晕船的事情,身体难受着呢,这不就撞枪口上了。 常年生活在这边的官员,对于乘船而行就像是坐马车一样熟悉。 自然是忽略了皇上首次南巡,会出现晕船的情况。 南巡的队伍走走停停,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到达了江南的行宫。 江南地区叫的上号的官员皆是着官服,恭谨严肃的等候御驾的到来。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侍卫随从无数,面前跪着一片江南官员,身子压得极低,不敢抬头,乍一看都是一副忠君爱国的形象。 皇上与佩筠站在最前面,沉声将人叫起,语气低沉却清晰的传递到在场的官员耳朵里。 “谢皇上。” 负责接待皇上引路的是在场官职最大的江南总督,干瘦的身材,眼里时不时闪过几缕精光。 躬身走在皇上与佩筠身侧,退后一步的距离。 低声向他们讲解行宫的布置,以及简略的说了说皇上关心的民生问题。 在皇上的示意下才悄声退下,等待皇上安顿好之后的召见。 江南总督索绰罗荣保是满洲镶白旗人,博闻强识,雍正七年,调任江南总督,管理江南盐运事务。 皇上与佩筠一路舟车劳顿,也没有兴致去四处欣赏行宫的设计有多么精巧。 两人简单的洗漱一番,流利的躺到了床上。 皇上本想着闭目养神,听着身侧佩筠传来的呼声,不知不觉的也睡着了。 等到他们再度睁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外间被宫人点上了一盏灯,光亮柔和舒心。 佩筠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皇上被她的动作惊扰,也跟着从睡梦中醒来。 原本皇上是习惯性浅眠,可连日的舟车劳顿,加上晕船的影响。 乍然间能睡在踏实的床铺上,自然是睡得极为安稳。 “佩筠,不能继续睡了,再睡下去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佩筠沉默的瞟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皇上,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只要咱们继续睡,就可以一觉到天亮,晚膳都省了。” 说着,佩筠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卸力重新躺了回去。 皇上不听某人在那里上下嘴皮子一碰的诡辩。 干脆利落的叫人进来伺候梳洗,同时手上使劲将佩筠拉着坐了起来。 佩筠不满意的撇撇嘴,看了眼还在整理衣着的皇上。 知道自己说的是歪理,也没继续纠缠,老实的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常服。 上次去塞外草原,佩筠还限时体验了一下蒙古那边的特色服饰。 这次要来江南,她也特意带了两身低调奢华的汉人的服饰。 制式按照江南现在流行的款式作为参考,用料上多为轻薄的纱。 天水碧色的衣裙,搭配上佩筠喜欢的翡翠饰品,清爽大方。 再如何折腾也是刚睡醒不久,两人都不怎么饿。 简单的吃两口,就相携到院子里走走停停,最后坐在了凉亭里,直到月上中梢,才往回走。 第二天,几位官家夫人在有诰命在身的老福晋的带领下,来到行宫拜见皇后娘娘。 皇上也是在办公的地方召见地方大员,江南总督索绰罗荣保赫然在列。 江南水患频发,耕地受损严重,百姓的难以为继,朝廷连年拨款,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第183章 南巡 皇上进来的时候,佩筠正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指挥身后的医女按摩。 看那样子,再按一会儿就要舒服的睡着了。 路上遭罪是遭罪,若是问佩筠下次有机会还去不去,她肯定还是跃跃欲试。 看了一段时间辽阔的大草原,再看看四四方方的紫禁城,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嫌弃。 虽然皇宫的占地面积也不小,但怎么说也生活两辈子了,再好的风景也看腻了。 北巡结束之后,皇上再度埋身在源源不断的奏折里。 就连弘旭都被皇上抓了壮丁,苦兮兮的在养心殿的一角分担皇上的压力。 “启禀皇上,蒙古那边已经按时将第一批符合要求的马匹送到。 待适应期过,就可以分配到骑兵营,加以训练。” 蒙古那边办事的效率并不低,至少在这件事上没有拖延。 因为有足够多的利益,他们就会自然而然的成为大清联系最紧密的盟友。 皇上下旨将已经立住的几位阿哥晋封为贝勒,成年已久的弘时与弘历早已大婚。 其中,弘时的福晋董鄂氏,是尚书席尔达的女儿,目前两人还没有孩子。 董鄂氏性情大方爽朗,因为弘时喜欢温柔似水的姑娘,两人最开始磨合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因为佩筠喜欢跟董鄂氏这样性格大气不扭捏的人说话,时常叫人进宫与她说话。 所以在成亲初期与弘时闹别扭的时候,董鄂氏并没有自怨自艾。 有中宫皇后的喜欢,这就是天然的优势,每每进宫,都能将佩筠哄得开开心心的。 皇上看出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无伤大雅,能哄佩筠开心也就算是多了个陪伴,能陪着佩筠聊天。 董鄂氏不是蠢人,看的清形势,既然弘时不怎么喜欢她,试着缓和了几次关系,效果没有达到预期。 她也没有继续纠结,转头开始整顿贝勒府。 将弘时的妾室拿捏在手里,稳稳当当的接过了府里的大权。 目前,小辈里只有弘时已经四岁的永坤阿哥,还有弘历福晋所出的大格格。 永坤身子骨不太好,大格格性格有些腼腆,小辈进宫的次数也有限。 只有福晋带孩子进宫的时候,佩筠才会看见他们。 弘旭也快要到可以成婚的年纪了,迟迟没有指婚。 一来是因为皇上对于弘旭的期望很高,对于福晋的人选慎之又慎。 二来,佩筠觉得弘旭年纪还小,等到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先赐婚。 等到他们年龄大一些再成亲要孩子也来得及。 弘旭本人没什么想法,对于他来说,要是皇阿玛能够考虑考虑减轻一下他的工作量就很好了,成亲的事不着急,他现在忙得很。 尝到了草原风光的甜头,佩筠开始撺掇着皇上有时间再出去看看,也能放松放松。 皇上看出佩筠的意思,不只是佩筠,皇上也觉得偶尔脱离政务的烦扰,带着心上人出去四处看看的感觉不错。 时隔一年,皇上安排好京中的事务,决定进行首次南巡。 江浙地区反清复明的势力近年来虽然已经几近消失,但还是需要出巡震慑。 南下不仅可以体会当地的风土人情,考察当地的吏治,也是为了视察各处的河道治理的情况。 佩筠这次并没有坐太长时间的马车,因为要去的是江南水乡。 所以佩筠首次坐上了做工精良的大船,破开水面,晃晃悠悠的走向江南。 天子出巡的排场自然是不可简陋,若非皇上三令五申要精简出行,不得劳民伤财,场面恐怕会更夸张。 这次皇上吸取教训,让太医提前备下了许多缓解晕船之症的药丸以及提神醒脑的香包。 可这次没挺住的人不是脆皮的佩筠,反倒是变成了皇上。 “哕——” 佩筠端着一碗太医调配出来的药,一边拍着皇上的背,帮助他缓解不适。 一边将手上的药递到皇上面前,示意他快喝下。 “皇上有没有感觉好些,这是太医提前备下的药,臣妾让人用热水冲泡,现在喝正好。” 皇上勉强直起身来,缓缓呼出一口气,接过佩筠手里的药一饮而尽。 “朕没事儿,你去坐着休息一会,你也忙活半天了,朕喝了药一会就好了。” 佩筠看着唇色惨白的皇上,眼里掩不住的担心。 皇上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晕船,上辈子因为种种原因,他并没有南巡,阴错阳差的竟不知道坐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沿途官员有提前得到信儿,想着皇上一路走到这儿必然是需要放松一番。 自作聪明的将提前训练好的瘦马送到了船上。 一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少女,环肥燕瘦的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佩筠不知道这是当地官员特意送上来的瘦马,本来还乐呵呵的欣赏着这些歌舞表演。 直到佩筠发现下面几个容貌更为娇美的女子暗地里频频看向皇上。 媚眼如丝的样子,让她看了心里不舒服。 没等佩筠怒气爆表,皇上就先出声将歌舞叫停,表演突然终止,下面的舞女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 “她们是通过什么门路上的船,谁允许的?” 皇上的声音不怒而威,在场的官员再如何迟钝也察觉到了皇上此刻的不虞,场上呼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皇上息怒。” 佩筠气呼呼的加重呼吸,刚准备说话,就感受到右手传来的力道。 侧目看去,皇上冲她微微摇头,让她先不要出声。 皇上让人将下面的舞女带下去,转头对着下面忐忑不安的官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 他们此时也反应过来,这是拍到马腿上了,硬着头皮面对皇上的责骂,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皇上盛怒之下将他们革职查办,派人调查他们是否有贪污受贿的不轨行为,一旦查实,按律法处置。 皇上盛怒的原因有很多,身为地方官员,不将心思放在政务上,却想着投机取巧,享乐贪污。 这生活简直比他这个皇上还要潇洒自在,皇上心里当然不会舒服。 这次南巡是皇上也想借此机会同佩筠一起去江南走走,见识一下书里的江南风景如画。 可如今还没下船,就出现这种糟心事,险些将好心情破坏了个干净。 官员之间自有一个小圈子,皇上因为有人进献美人雷霆大怒。 不仅下旨将人革职查办,还派人调查其贪污腐败之事。 原本有些心思活络的官员在家中已经预备好精心培养的瘦马,经此一遭也没敢去皇上的面前显眼。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钱、权、色这些事。 皇上坐拥四海,钱和权都算不上什么,可唯一的突破口也被皇上自己堵上了。 皇上在这次下江南之前,就决心整治江南官场的贪污腐败之风。 也想过派一位钦差大臣代他前来江南调查盐税、官场勾结之事。 但思来想去总觉得有所不妥,还是他亲自去处理能干净利索些。 借着出巡的名头,既能带着佩筠去江南走一遭。 也能名正言顺的带着随行军队,届时处理江南官场的时候也不会束手束脚。 这个江山在交给下一代帝王之前,有些事情现在就要办。 整治已经同气连枝的腐败官场是一定会见血的。 大增杀戮的事由一个即将退位的冷血帝王去做正合适。 至于之后的平缓过渡,以及施恩,这些可以收拢人心的手段,则是可以交给新帝登基去做。 佩筠虽然因为官员闹出来的事情发了一通脾气,但她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皇上处理的很及时,又答应佩筠届时可以带她去体会从未接触过的市井生活,还允许她尝一尝当地的小吃。 佩筠也就不好意思再继续生气了,被皇上一顿糖衣炮弹迷惑的脑袋都浆糊了。 美滋滋的又带着人跑到船面上,隔着两层防护栏杆,看了半天的水。 极目远眺,还能看到水里偶尔蹦出来鱼类的身影。一直到要吃午膳了,佩筠才意犹未尽的回到了船里面。 皇上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在即将到达目的地之前,成功的克服了晕船这个短板。 虽然还是偶尔还是会感到不舒服,至少正常的活动都开始慢慢恢复了。 见佩筠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知道她是去船面上看个新鲜,而且还没看够。 原本皇上不放心佩筠带人去看水,打算陪着一起。 可他一见到水就难受,只能是无奈放佩筠一个人,看着她跟那脱缰的野马似的,到处撒欢。 “皇上,你身体好点了没,这是今日份的山楂丸,不能多吃。” 佩筠说着将装着几个山楂丸的小瓶子递给皇上。 山楂丸健胃消食,皇上近来胃口不佳,吃些山楂丸感觉还能好一些。 之前进献美人的那两个官员之所以引的皇上大怒。 也是因为皇上由于晕船的事情,身体难受着呢,这不就撞枪口上了。 常年生活在这边的官员,对于乘船而行就像是坐马车一样熟悉。 自然是忽略了皇上首次南巡,会出现晕船的情况。 南巡的队伍走走停停,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到达了江南的行宫。 江南地区叫的上号的官员皆是着官服,恭谨严肃的等候御驾的到来。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侍卫随从无数,面前跪着一片江南官员,身子压得极低,不敢抬头,乍一看都是一副忠君爱国的形象。 皇上与佩筠站在最前面,沉声将人叫起,语气低沉却清晰的传递到在场的官员耳朵里。 “谢皇上。” 负责接待皇上引路的是在场官职最大的江南总督,干瘦的身材,眼里时不时闪过几缕精光。 躬身走在皇上与佩筠身侧,退后一步的距离。 低声向他们讲解行宫的布置,以及简略的说了说皇上关心的民生问题。 在皇上的示意下才悄声退下,等待皇上安顿好之后的召见。 江南总督索绰罗荣保是满洲镶白旗人,博闻强识,雍正七年,调任江南总督,管理江南盐运事务。 皇上与佩筠一路舟车劳顿,也没有兴致去四处欣赏行宫的设计有多么精巧。 两人简单的洗漱一番,流利的躺到了床上。 皇上本想着闭目养神,听着身侧佩筠传来的呼声,不知不觉的也睡着了。 等到他们再度睁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外间被宫人点上了一盏灯,光亮柔和舒心。 佩筠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皇上被她的动作惊扰,也跟着从睡梦中醒来。 原本皇上是习惯性浅眠,可连日的舟车劳顿,加上晕船的影响。 乍然间能睡在踏实的床铺上,自然是睡得极为安稳。 “佩筠,不能继续睡了,再睡下去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佩筠沉默的瞟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皇上,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只要咱们继续睡,就可以一觉到天亮,晚膳都省了。” 说着,佩筠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卸力重新躺了回去。 皇上不听某人在那里上下嘴皮子一碰的诡辩。 干脆利落的叫人进来伺候梳洗,同时手上使劲将佩筠拉着坐了起来。 佩筠不满意的撇撇嘴,看了眼还在整理衣着的皇上。 知道自己说的是歪理,也没继续纠缠,老实的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常服。 上次去塞外草原,佩筠还限时体验了一下蒙古那边的特色服饰。 这次要来江南,她也特意带了两身低调奢华的汉人的服饰。 制式按照江南现在流行的款式作为参考,用料上多为轻薄的纱。 天水碧色的衣裙,搭配上佩筠喜欢的翡翠饰品,清爽大方。 再如何折腾也是刚睡醒不久,两人都不怎么饿。 简单的吃两口,就相携到院子里走走停停,最后坐在了凉亭里,直到月上中梢,才往回走。 第二天,几位官家夫人在有诰命在身的老福晋的带领下,来到行宫拜见皇后娘娘。 皇上也是在办公的地方召见地方大员,江南总督索绰罗荣保赫然在列。 江南水患频发,耕地受损严重,百姓的难以为继,朝廷连年拨款,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第184章 下江南 前殿,皇上手里拿着请安折子,上面用词恳切。 字里行间透露着来自臣子对于皇上特有的挂念,让人读起来不禁热泪盈眶。 皇上作为这上面的主人公,心中却没有半分波澜。 他也愿意听下面的人说好话,说软话。但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让佩筠亲自打交道。 “臣等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 荣保穿着宽大的官袍,颤颤巍巍的跪在皇上面前。 与他同行的还有几位等级较高的地方大员,按照官职高低依次排位。 对于这位登基以来没有南巡过的皇帝,他们的心里也有些吃不准对方的想法,只能是先试探着皇上的动向。 在场官员心里都颇为忐忑,在心里暗自琢磨着相关的证据账本是不是都销毁完毕,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都起来。” “谢皇上。” 得到皇上应允,他们才从地上站起身来。 不管他们在外面是如何的前呼后拥,行事如何的肆无忌惮,此时他们将周身的官威尽收。 面前这个身着明黄色衣袍的人,手上握着的是生杀大权,握着的是他们九族的生命,哪里有人敢明火执仗的挑衅手握大权的皇帝。 皇上只字未提盐税、以及官场腐败之事,只是常规的问了江南百姓的生活现状,以及水患的治理情况。 荣保虚虚实实的将能说的事情一一告知了皇上,至于不能说的,那就是皇上来这儿的目的了。 “启禀皇上,奴才在江南时常下去考察,民间纺织业初具规模,百姓的生活不说是如何富足,但已经可以吃饱穿暖。 近来水患导致一批百姓流离失所,奴才已经命人广设粥棚,妥善安置受灾的百姓。 待水患减退,就会安排百姓重新回到住所,帮助他们重建。” 荣保字字句句都是在为受灾的百姓着想,可这些话却经不起实地考察,但天子之躯怎可去淤泥之地。 荣保不认为堂堂九五至尊会自降身段去接触那些刁民,但以防万一。 他早在皇上刚刚准备南巡的时候,就派人将难民驱逐出去,不允许他们进来破坏城里的秩序。 皇上听着荣保的表达,这活脱脱是一个心系着百姓、照顾灾民的父母官。 眼底涌动着墨色,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皇上也没指望能够这么轻松的就让一个稳坐总督十数年的老臣露出马脚。 离开皇上的行宫,回到他们的议事处,其中一个知府有些坐不住,语气有些不稳的问道。 “大人,皇上如今来到咱们江南地界,外面的流民若是被发现,会不会查到咱们这?” “慌什么,江南多水患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咱们身为朝廷命官,为皇上分忧解难是分内之事。 若是皇上看到那些刁民,岂不是会破坏了带皇后娘娘出来散心的好心情。 皇上在江南待不了多久,这段时间将那些刁民看住了,不要有不长眼的冲撞了圣驾。 否则,你我的项上人头还能不能待在身上,可就不好说了。” “是是是,大人放心,下官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让他们冲撞了圣上。” 皇上让人都退下后,将手上的奏折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重重的冷哼一声。 “一杯美酒千人血,数碗肥羹万姓膏,都是些尽负皇恩的狗奴才。” 皇上在行宫大发雷霆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御前的人一向嘴紧。 就连皇宫大喇叭小厦子也学会了捏紧自己的嘴巴。 有的时候,就当自己是有一个聋子,是一个瞎子,哪些该听,哪些不该听,心里都要有数。 皇上在正殿里静静地坐了很久,之后又叫人进来交代了一些事,这才算是平复了激荡的心情。 翌日,皇上与佩筠收拾妥当,带着随行的精锐军队,前往临近的杭州。 十余位随行的大臣,侍卫、官兵、宫人……皇帝出游一向声势浩大,现在的规模还是皇上一再下令精简的结果。 若非如此,正常来说,光随行的大臣就会高达三十余位,但皇上认为无需带这么多,弘旭在京城也是需要人手的。 到达杭州之后,皇上带着佩筠登上了观潮楼阅兵,许是知道观潮楼上帝后亲临,参加阅兵的将士一个个气势非凡,目光如炬的盯着前方。 手上的新式武器在光的照耀下,闪过一道道寒芒,让人不由得打个寒颤。 佩筠对此很感兴趣,拉着皇上站在最前方,整个阅兵的过程中,她脸上的笑意就没放下过,自然垂落的手也是激动的握住皇上。 阅兵,也是对军队战斗力的直观体现,皇上也不是铁石心肠,见到此情此景心里也会涌现出万般豪情。 阅兵时,士兵饱满的精气神让皇上十分满意,佩筠则是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激动不已。 “皇上,我大清的将士,都是个顶个的好儿郎,上了战场也会是好样的。” 佩筠对其赞不绝口,皇后的夸赞不是坏事,自然是允许传播的。 很快,军中的将士就听到了当今皇后娘娘夸赞他们是大清的好儿郎,将来上了战场也是好样的。 对于佩筠来说,这只是她有感而发的随口夸赞的一句话。 她会永远记得阅兵时将士们英姿飒爽的模样,不会认识里面的人。 可对于常年待在军营里,日子枯燥艰苦的士兵来说,来自当朝皇后的赞许和认可,足以激励他们浑身充满干劲。 大半夜都能精力十足的起来围着训练场地跑上两个来回。 阅兵之后,皇上又拉着她去看了杭州有名的西湖美景。 将附近的好玩的,好看的东西都看了个遍,买了个遍。 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仍是两手空空,东西都在身后的侍卫手里拿着呢。 拿着新做的两个小糖人,一个是形似佩筠的样子,一个是大致照着皇上的样貌绘制而成。 老人家手一点都不抖,动作行云流水,顷刻间,就将做好的糖人递到了佩筠与皇上二人面前。 佩筠拿着手里的糖人,虽然只是形似,但佩筠还是有些不舍得吃掉这个糖人。 最终决定还是装起来放到盒子里,不然,外面的天气,糖人迟早会化的。 从杭州回来,佩筠心满意足的让宫人将东西都拿到她的小库房。 她亲自带着人去小库房里整理自己与皇上在西湖游玩的时候,有意无意买下来的小玩意。 还有许多种吃食,佩筠挑出了一部分喜欢的,其余的就分给下面的人了。 佩筠所带回来的这些吃食,都经过太医院随行太医的精心研究,确认没有任何问题,皇上才松口允许佩筠品尝。 去杭州游玩也没耽误皇上查案,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帝后同游上的时候。 皇上的人则是借此机会秘密探查江南水患流民之事,以及以荣保为首贪污腐败,欺压百姓的证据。 索绰伦荣保是盘踞在江南官场十数年的老油条了。 手底下的关系网错综复杂,若是没有一击毙命的充分证据,皇上不会莽撞的直接与荣保撕破脸。 “皇上,奴才带人在城外的三十公里处的山林里发现了被驱逐出城的灾民。 村子被洪水侵袭,房屋和耕地都被毁了,迫于生计离开。 前一阵子又遇到官兵,将他们驱逐至此,不许其接近城门。” 荣保也想过直接将这些流民悄无声息的处理掉,可水灾导致的流民不在少数。 若是一味地将人都杀掉,事情一样会闹大,而且容易出现叛乱。 如今这样,他还能然让人将流民管控起来,只要皇上离开江南,这些就都不足为惧。 若是镇压的狠了,因此产生暴乱反倒不美。 “你带人找到那些百姓的领头人,将从杭州运来的粮食私底下留给他们,他们都是朕的子民。 让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几日后,朕会带皇后踏青,你将军队安排过去,保护好皇后。 闹出动静了,你们就将那些个大臣扣下,后面的等朕吩咐。 朕若是不来南巡,这江南岂不是成了他索绰罗荣保的地盘。 老了,就要认,就要退位让贤。” “嗻。奴才遵旨。” 这之后此处连着下了两日雨,与紫禁城的瓢泼大雨不同,这里的雨绵柔似雾,屋子里也多了些潮气。 佩筠与皇上这两日待在行宫里没有外出的意向,无聊的佩筠不知从哪将皇上的白玉棋盘拿了出来。 兴致勃勃的拉着皇上一同下棋,皇上每下一步棋,都带着来自帝王的全局意识。 佩筠则是勉强能看个大概,偶尔会看看全局,但也是云里雾里。 但是这些不重要,因为佩筠有必杀技,悔棋。 “你真的要下在此处?确定了,就轮到朕下了。” 皇上右手拾起一枚白棋,看准地方正要下,就被佩筠急急忙忙的声音打断。 “皇上,臣妾刚刚是手抖了,臣妾是想下在这里的……” 皇上看她有些心虚的样子,也没戳穿她,任由她将棋子挪了个位置。 开始的时候佩筠还会找找借口,后来被围住的棋子越来越多,干脆就直接上手捣乱了。 佩筠在那努力了半天,才算是勉强赢了皇上两个棋子,乐呵呵的收拾残局,准备再来一次。 皇上喜欢思考,做事思虑周全,对于佩筠悔棋的包容度也是出奇的高。 对于皇上来说,本就是看她这两日因为天气原因闷在房间里心情低落,才用下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至于输赢,并不在皇上考虑的点上。 悔棋是佩筠的老传统了,在下棋之前,皇上就有心理准备。 行宫修建了荷花池,此时正是盛放的时节,荷叶田田,荷花开的正好,一阵阵微风徐过,送来荷花的清香。 佩筠喜欢这样的香味,为此还特意将殿内的熏香暂时停了。 桌上也摆放着插了几支荷花的花瓶,错落有致的点缀着,为屋子增添了一抹生机。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天空中还很给面子的出现了一道彩虹,给人带来好心情。 知道皇上今日要与皇后娘娘去郊外踏青,行宫外荣保等人早早的就来到门外恭敬的等候,站在大门两侧,静待帝后出行。 “臣等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今日朕与皇后去郊外踏青,不必拘礼。” 说着,皇上笑了两声,伸手牵过佩筠,扶着她上了马车。 在场众人算是见识到了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对于当初因为向皇上进献美人,却倒了霉的那两个官员为何会有此结果,心中有了猜测,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皇上乃天潢贵胄,身边什么样的佳人没有,怎会独守着皇后一个,但事实就在眼前,也容不得他们自欺欺人。 天子出行,身边的侍卫一个个目光如炬,飞出来一只鸟也要确认半天,确定没有危险才会转头观察别的。 还有负责帝后安全的一支军队,在不远处原地待命,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及时赶过来。 佩筠对江南的景色特别满意,就是雨下的不爽快,但也别有一番趣味。 看她那兴致冲冲的样子,皇上就猜到等回去之后,又要写好几封书信记录现在的经历。 说是写给弘旭的,可到现在也只是零星的传回去几封,其余的被桑儿细心的收在一个小箱子里。 “弘旭在京城也不知道有没有想咱们,等事情办完咱们回去看看,也不好把他一个孩子仍在那里,怪可怜的。” 佩筠看着眼前的美景,有些可惜不能带着弘旭一同来亲眼看看,心中有一点想孩子,嘴上也就说了出来。 “这有何难,朕让画师将此情此景着笔画下来,让人连同书信一道送回去。 弘旭年岁渐长,已经是个有主见的小大人了,他自小就是这个性子。 你若是惦念着,咱们就多寻些这一路上的特产,将来带回去给他。” 至于佩筠说弘旭独自留在京城可怜,这话不敢苟同。 既然已经明旨让弘旭监国,那就是在释放皇上心中已经有属意人选的信号。 朝中大臣只要不是蠢笨的,都会知道如何对待弘旭,自然会用心辅佐。 第184章 下江南 前殿,皇上手里拿着请安折子,上面用词恳切。 字里行间透露着来自臣子对于皇上特有的挂念,让人读起来不禁热泪盈眶。 皇上作为这上面的主人公,心中却没有半分波澜。 他也愿意听下面的人说好话,说软话。但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让佩筠亲自打交道。 “臣等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 荣保穿着宽大的官袍,颤颤巍巍的跪在皇上面前。 与他同行的还有几位等级较高的地方大员,按照官职高低依次排位。 对于这位登基以来没有南巡过的皇帝,他们的心里也有些吃不准对方的想法,只能是先试探着皇上的动向。 在场官员心里都颇为忐忑,在心里暗自琢磨着相关的证据账本是不是都销毁完毕,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都起来。” “谢皇上。” 得到皇上应允,他们才从地上站起身来。 不管他们在外面是如何的前呼后拥,行事如何的肆无忌惮,此时他们将周身的官威尽收。 面前这个身着明黄色衣袍的人,手上握着的是生杀大权,握着的是他们九族的生命,哪里有人敢明火执仗的挑衅手握大权的皇帝。 皇上只字未提盐税、以及官场腐败之事,只是常规的问了江南百姓的生活现状,以及水患的治理情况。 荣保虚虚实实的将能说的事情一一告知了皇上,至于不能说的,那就是皇上来这儿的目的了。 “启禀皇上,奴才在江南时常下去考察,民间纺织业初具规模,百姓的生活不说是如何富足,但已经可以吃饱穿暖。 近来水患导致一批百姓流离失所,奴才已经命人广设粥棚,妥善安置受灾的百姓。 待水患减退,就会安排百姓重新回到住所,帮助他们重建。” 荣保字字句句都是在为受灾的百姓着想,可这些话却经不起实地考察,但天子之躯怎可去淤泥之地。 荣保不认为堂堂九五至尊会自降身段去接触那些刁民,但以防万一。 他早在皇上刚刚准备南巡的时候,就派人将难民驱逐出去,不允许他们进来破坏城里的秩序。 皇上听着荣保的表达,这活脱脱是一个心系着百姓、照顾灾民的父母官。 眼底涌动着墨色,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皇上也没指望能够这么轻松的就让一个稳坐总督十数年的老臣露出马脚。 离开皇上的行宫,回到他们的议事处,其中一个知府有些坐不住,语气有些不稳的问道。 “大人,皇上如今来到咱们江南地界,外面的流民若是被发现,会不会查到咱们这?” “慌什么,江南多水患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咱们身为朝廷命官,为皇上分忧解难是分内之事。 若是皇上看到那些刁民,岂不是会破坏了带皇后娘娘出来散心的好心情。 皇上在江南待不了多久,这段时间将那些刁民看住了,不要有不长眼的冲撞了圣驾。 否则,你我的项上人头还能不能待在身上,可就不好说了。” “是是是,大人放心,下官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让他们冲撞了圣上。” 皇上让人都退下后,将手上的奏折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重重的冷哼一声。 “一杯美酒千人血,数碗肥羹万姓膏,都是些尽负皇恩的狗奴才。” 皇上在行宫大发雷霆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御前的人一向嘴紧。 就连皇宫大喇叭小厦子也学会了捏紧自己的嘴巴。 有的时候,就当自己是有一个聋子,是一个瞎子,哪些该听,哪些不该听,心里都要有数。 皇上在正殿里静静地坐了很久,之后又叫人进来交代了一些事,这才算是平复了激荡的心情。 翌日,皇上与佩筠收拾妥当,带着随行的精锐军队,前往临近的杭州。 十余位随行的大臣,侍卫、官兵、宫人……皇帝出游一向声势浩大,现在的规模还是皇上一再下令精简的结果。 若非如此,正常来说,光随行的大臣就会高达三十余位,但皇上认为无需带这么多,弘旭在京城也是需要人手的。 到达杭州之后,皇上带着佩筠登上了观潮楼阅兵,许是知道观潮楼上帝后亲临,参加阅兵的将士一个个气势非凡,目光如炬的盯着前方。 手上的新式武器在光的照耀下,闪过一道道寒芒,让人不由得打个寒颤。 佩筠对此很感兴趣,拉着皇上站在最前方,整个阅兵的过程中,她脸上的笑意就没放下过,自然垂落的手也是激动的握住皇上。 阅兵,也是对军队战斗力的直观体现,皇上也不是铁石心肠,见到此情此景心里也会涌现出万般豪情。 阅兵时,士兵饱满的精气神让皇上十分满意,佩筠则是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激动不已。 “皇上,我大清的将士,都是个顶个的好儿郎,上了战场也会是好样的。” 佩筠对其赞不绝口,皇后的夸赞不是坏事,自然是允许传播的。 很快,军中的将士就听到了当今皇后娘娘夸赞他们是大清的好儿郎,将来上了战场也是好样的。 对于佩筠来说,这只是她有感而发的随口夸赞的一句话。 她会永远记得阅兵时将士们英姿飒爽的模样,不会认识里面的人。 可对于常年待在军营里,日子枯燥艰苦的士兵来说,来自当朝皇后的赞许和认可,足以激励他们浑身充满干劲。 大半夜都能精力十足的起来围着训练场地跑上两个来回。 阅兵之后,皇上又拉着她去看了杭州有名的西湖美景。 将附近的好玩的,好看的东西都看了个遍,买了个遍。 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仍是两手空空,东西都在身后的侍卫手里拿着呢。 拿着新做的两个小糖人,一个是形似佩筠的样子,一个是大致照着皇上的样貌绘制而成。 老人家手一点都不抖,动作行云流水,顷刻间,就将做好的糖人递到了佩筠与皇上二人面前。 佩筠拿着手里的糖人,虽然只是形似,但佩筠还是有些不舍得吃掉这个糖人。 最终决定还是装起来放到盒子里,不然,外面的天气,糖人迟早会化的。 从杭州回来,佩筠心满意足的让宫人将东西都拿到她的小库房。 她亲自带着人去小库房里整理自己与皇上在西湖游玩的时候,有意无意买下来的小玩意。 还有许多种吃食,佩筠挑出了一部分喜欢的,其余的就分给下面的人了。 佩筠所带回来的这些吃食,都经过太医院随行太医的精心研究,确认没有任何问题,皇上才松口允许佩筠品尝。 去杭州游玩也没耽误皇上查案,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帝后同游上的时候。 皇上的人则是借此机会秘密探查江南水患流民之事,以及以荣保为首贪污腐败,欺压百姓的证据。 索绰伦荣保是盘踞在江南官场十数年的老油条了。 手底下的关系网错综复杂,若是没有一击毙命的充分证据,皇上不会莽撞的直接与荣保撕破脸。 “皇上,奴才带人在城外的三十公里处的山林里发现了被驱逐出城的灾民。 村子被洪水侵袭,房屋和耕地都被毁了,迫于生计离开。 前一阵子又遇到官兵,将他们驱逐至此,不许其接近城门。” 荣保也想过直接将这些流民悄无声息的处理掉,可水灾导致的流民不在少数。 若是一味地将人都杀掉,事情一样会闹大,而且容易出现叛乱。 如今这样,他还能然让人将流民管控起来,只要皇上离开江南,这些就都不足为惧。 若是镇压的狠了,因此产生暴乱反倒不美。 “你带人找到那些百姓的领头人,将从杭州运来的粮食私底下留给他们,他们都是朕的子民。 让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几日后,朕会带皇后踏青,你将军队安排过去,保护好皇后。 闹出动静了,你们就将那些个大臣扣下,后面的等朕吩咐。 朕若是不来南巡,这江南岂不是成了他索绰罗荣保的地盘。 老了,就要认,就要退位让贤。” “嗻。奴才遵旨。” 这之后此处连着下了两日雨,与紫禁城的瓢泼大雨不同,这里的雨绵柔似雾,屋子里也多了些潮气。 佩筠与皇上这两日待在行宫里没有外出的意向,无聊的佩筠不知从哪将皇上的白玉棋盘拿了出来。 兴致勃勃的拉着皇上一同下棋,皇上每下一步棋,都带着来自帝王的全局意识。 佩筠则是勉强能看个大概,偶尔会看看全局,但也是云里雾里。 但是这些不重要,因为佩筠有必杀技,悔棋。 “你真的要下在此处?确定了,就轮到朕下了。” 皇上右手拾起一枚白棋,看准地方正要下,就被佩筠急急忙忙的声音打断。 “皇上,臣妾刚刚是手抖了,臣妾是想下在这里的……” 皇上看她有些心虚的样子,也没戳穿她,任由她将棋子挪了个位置。 开始的时候佩筠还会找找借口,后来被围住的棋子越来越多,干脆就直接上手捣乱了。 佩筠在那努力了半天,才算是勉强赢了皇上两个棋子,乐呵呵的收拾残局,准备再来一次。 皇上喜欢思考,做事思虑周全,对于佩筠悔棋的包容度也是出奇的高。 对于皇上来说,本就是看她这两日因为天气原因闷在房间里心情低落,才用下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至于输赢,并不在皇上考虑的点上。 悔棋是佩筠的老传统了,在下棋之前,皇上就有心理准备。 行宫修建了荷花池,此时正是盛放的时节,荷叶田田,荷花开的正好,一阵阵微风徐过,送来荷花的清香。 佩筠喜欢这样的香味,为此还特意将殿内的熏香暂时停了。 桌上也摆放着插了几支荷花的花瓶,错落有致的点缀着,为屋子增添了一抹生机。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天空中还很给面子的出现了一道彩虹,给人带来好心情。 知道皇上今日要与皇后娘娘去郊外踏青,行宫外荣保等人早早的就来到门外恭敬的等候,站在大门两侧,静待帝后出行。 “臣等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今日朕与皇后去郊外踏青,不必拘礼。” 说着,皇上笑了两声,伸手牵过佩筠,扶着她上了马车。 在场众人算是见识到了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对于当初因为向皇上进献美人,却倒了霉的那两个官员为何会有此结果,心中有了猜测,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皇上乃天潢贵胄,身边什么样的佳人没有,怎会独守着皇后一个,但事实就在眼前,也容不得他们自欺欺人。 天子出行,身边的侍卫一个个目光如炬,飞出来一只鸟也要确认半天,确定没有危险才会转头观察别的。 还有负责帝后安全的一支军队,在不远处原地待命,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及时赶过来。 佩筠对江南的景色特别满意,就是雨下的不爽快,但也别有一番趣味。 看她那兴致冲冲的样子,皇上就猜到等回去之后,又要写好几封书信记录现在的经历。 说是写给弘旭的,可到现在也只是零星的传回去几封,其余的被桑儿细心的收在一个小箱子里。 “弘旭在京城也不知道有没有想咱们,等事情办完咱们回去看看,也不好把他一个孩子仍在那里,怪可怜的。” 佩筠看着眼前的美景,有些可惜不能带着弘旭一同来亲眼看看,心中有一点想孩子,嘴上也就说了出来。 “这有何难,朕让画师将此情此景着笔画下来,让人连同书信一道送回去。 弘旭年岁渐长,已经是个有主见的小大人了,他自小就是这个性子。 你若是惦念着,咱们就多寻些这一路上的特产,将来带回去给他。” 至于佩筠说弘旭独自留在京城可怜,这话不敢苟同。 既然已经明旨让弘旭监国,那就是在释放皇上心中已经有属意人选的信号。 朝中大臣只要不是蠢笨的,都会知道如何对待弘旭,自然会用心辅佐。 第185章 江南官场 相较于皇上自己,弘旭来自兄弟之间竞争的压力已经算是很小了。 皇上将国家的实力拉上来一大截,不断的磨炼弘旭,同时也借着出巡,为他铺路。 让他将来能够更好的管理这偌大的江山,不辜负这大好山河。 弘旭本就是嫡子,皇上爱屋及乌,对弘旭的教导开蒙都是手把手带出来的。 少了将来夺位的竞争对手,那些大臣自然谈不上能够混一个所谓的从龙之功。 若是不想要一朝天子一朝臣,那就只能尽力在弘旭面前表现,给他留下一个有能力的好印象。 将来新帝登基,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将朝堂势力重新洗牌,这也是他们再往上拼一拼的机会。 佩筠闻言点点头,觉得皇上说的有道理,她可以多给弘旭准备些礼物,等到回去了一并给他。 皇上与皇后玩得开心,随行的官员面上也带了轻松之色。 彼此之间随意的交谈几句,只要不影响到前面的帝后二人,说几句话倒也无伤大雅。 江南气候宜人,走在青草地上,时不时就会听到鸟鸣声,清脆悦耳。 佩筠看到花丛中飞着两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顺着蝴蝶飞舞的方向追去。 在接近一处树林处时,没有多加注意,突然,平平无奇的小树林里传出树枝晃荡的异响。 数十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人手上拿着几根木棒,眼神凶狠的看向他们。 “皇上!快来人护驾,快护驾。” 身后还在闲谈放松的官员见状被吓得胆裂魂飞,也顾不上仪容。 一边向皇上的方向飞奔而去,一边喊周围的侍卫护驾。 帝后若是在他们的面前磕了碰了,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虽然这伙人与佩筠还有一段距离,可冷不丁的还是吓了一跳,被身旁的皇上拽到身后保护起来。 不远处的军队也快速将四周围起来,不会放跑在场任何一个人。 “大胆刁民,竟敢御前惊驾,快将他们拿下。” 荣保见到这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先声夺人想要将他们押下去。 “慢着,你们是从何而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皇上很是镇定,面容严肃的询问这群突然闯进来的人。 怎么进来的,若没有皇上的吩咐,他们这些个面黄肌瘦的灾民哪里有能力闯进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两边隐隐形成对立之态。 侍卫也将皇上与佩筠保护在圈里,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片刻,他们突然间手里的棍棒扔到了一边,结结实实的冲着皇上跪了下去。 “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的声音算不上洪亮,甚至在请安的时候还带着几分不熟练。 可在场的人没有人敢提出质疑,众人都没想到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一时间也没人顾得上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领头的青年带着几分胆识。 见到一直暗中联系他们的皇上本尊站在面前,也没有打怵。 只是略带紧张的向皇上高声喊冤。 “皇上,草民是关水村逃难出来的,身后的一部分与草民是一个村子的,也有附近其他村子的。 开春发大水,将我们的村子毁的不成样子,好多人的家和田地都没了…… 朝廷的救济,我们半个铜板都没看到,只能是饿的吃树皮草根充饥,还请皇上为我们做主。” 青年跪在地上涕泗横流,一起来的人想到这期间被疾病与饥饿带走的亲人,也跟着掉眼泪,止都止不住。 “你们都起来,朝廷的救济拨款早就批下来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送到你们的手上,朕也有同样的疑问,为什么呢?” 索绰伦荣保额头上冷汗滴下,听到皇上语气阴沉带有肃杀之意,连滚带爬的膝行到皇上面前,连连磕头。 “皇上,江南水患问题频发,奴才竭尽全力去安置受灾的百姓,偶有疏漏也会及时弥补。 奴才得皇上信任,被任命为江南总督,私以为不敢有半分松懈。 万不敢有负皇恩,还请皇上明鉴。” 既然皇上做了这个局,对于各方的反应自然也是有所预料。 索绰伦荣保身为一方大员,在江南地区只手遮天,按说不应该如此轻易地就服软求饶。 可那是对下或者平级,如今事情败露在了当年以抄家出名的皇帝面前。 他能稳坐这个位置到今天,脑袋的反应速度自然也不慢。 明明被严加看管的灾民为何会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皇上又表现的似乎对此早有准备,他不信这里面会没有皇上的手笔。 周围的士兵何止是将这些刁民围了起来,实际上将他们这些江南官员也隐隐圈了起来。 荣保看着皇上冰冷刺骨的眼神,一颗心沉到了底。 他心里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可还是要尽力一试,即便他结局已定,也要为自己的族人求情。 他不求情,身后的成百上千的与他有瓜葛的人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为官数十年,好不容易做了十来年的总督,苦心经营的势力,经此一遭怕也是树倒猢狲散,靠不住了。 “索绰伦荣保,你确有才华,当年因为你政绩出色,朕特意将你调任到江南,可你却有负朕的信任。 你也不必继续说下去了,朕不想听。将他们全都押下去,等候处置。” 被逼拿命来告御状的这群衣衫褴褛的青年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会被处死的心理准备。 这也是为什么只能看见青壮年男子,却见不到老弱妇孺的原因。 皇上吩咐人将这些灾民妥善安置,还安排了一些大夫为这些人看诊,避免因为体弱,生存环境艰难等原因出现疫病。 赈济灾民的钱有一部分是从佩筠那里拿出来的。 换句话说,今天这出看似漏洞百出的戏码,佩筠事先就是知情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真的去追两只漂亮蝴蝶,巧合的跑到了灾民隐藏地点的附近。 要知道,皇宫御花园虽然地处北方,也是可以看见蝴蝶的,再不济还有圆明园。 佩筠对于皇上的睿智形象带有相当厚的滤镜。 明明皇上这个计策明面上漏的跟个筛子似的,可她却觉得皇上想的肯定是没问题。 事实上也是如此,皇上心里不是没有更缜密细致的计划,但没有必要。 他又不是真的要骗过荣保那些个久经官场的狐狸。 他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荣保这个江南总督拿下的合乎情理的借口。 有的时候,对付这些心眼多的跟个筛子一样的人,简单直接的手段,效果反倒是会好一些。 借着踏青,直接让侍卫将他们一窝端了,也杜绝了他们与外界联系的可能。 “皇上,奴才带人果然在一处平常的巷子深处发现了一户人家。 并在其地下找到了数额巨大的银钱,奴才已经将人一并抓了回来。” “等到荣保被提审完,就将他们关在一起。总是要团聚才好,朕还不至于如此不通人情。” “嗻。” 为了不节外生枝,负责看守他们的并不是狱卒,而是皇上带来的御前侍卫。 他们与江南势力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对于皇上的命令,他们执行的一丝不苟。 坚决不允许任何人打着各种借口去接触荣保他们。 就连每日送进来的饭菜都是最简单的馒头咸菜。 这让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他们颇为不适应,到这种环境饿死了皇上也不会管他们。 只能是硬着头皮吃这种在他们府上连狗都不吃的东西。 “大人,事到如今您想想办法,求求大人了。 我小儿子的孩子刚出生几个月,我不能死啊,更不能连累了他们。” 病急乱投医的是一位知府,平日里对荣保孝敬的极多。 在外面也是常年横着走的人物,大难临头才意识到自己手伸得太长,拿的太多了。 他不觉得贪污有什么问题,他只是后悔自己行事不够谨慎小心,一朝被皇上下了大狱,祸及家人。 荣保与他的牢房是离得极近,闻言冷哼一声,蠢货。 “既然享受了你带来的富贵,那他们就要有为了富贵送命的准备,老夫家中何尝没有稚儿。” 荣保想要让他们顶罪,但既然是皇上那边决心要将他处理掉,就算他找再多人顶包都没有用。 监牢里总是有人崩溃的哭出声来,早知道他们何必贪这么多,如今撞到了皇上的手里,生死难料。 与其他几位官员表现不同,荣保并未出现过激行为,只是穿着粗布麻衣,形容狼狈了些。 多年来养尊处优,身居高位,论稳重确实是比其他人强一些。 况且在这种时候,哭喊求饶又能怎样,没有人会因此得到释放,还不如省省力气。 荣保之所以还能气定神闲的端坐在牢房里,自然是有其他原因的。 “快出来。” 两名带刀侍卫从外面进来,将荣保从牢房里面带了出来。 因为荣保身上镣铐加身,走的缓慢,两边的侍卫也没有给他面子,伸手将其连拖带拽的带走了。 皇上坐在主位上,手边放着一块惊堂木,还有一本书写着荣保他们在江南所犯下罪行的折子。 看向荣保的眼神无悲无喜,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罪臣索绰伦荣保给皇上请安,恭请皇上圣安。” “你心里应该也清楚,你所做的事情会有一个什么结果。 过往的君臣情谊也在你贪得无厌的鱼肉百姓中被消磨殆尽了。 这是爱新觉罗的天下,他们是朕的江山百姓,不是你索绰伦荣保的。 好好的江南富饶之地,被你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你万死难辞其咎。” 荣保听着皇上的怒骂,每说一句,身子便更低一分。 直到皇上停下来,他才眼眶通红的抬起头来。 “奴才有负皇上圣恩,还请皇上责罚。 万望皇上保重龙体,惊扰皇上圣驾,奴才心中实在难安。” 若是没有横在中间的无辜百姓的鲜血,端看这一幕,哪里能看出来跪着的迟暮老人是手握江南财政,一手遮天的人物。 “保重龙体?有你们这些将手伸向百姓的父母官,朕如何能保重龙体。 你看看,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说着,皇上愤怒的将手边的那封折子冲着荣保砸了过去,扔到了他的身上。 荣保颤抖着干枯的手,将折子打开,上下扫读里面所写的罪行。 包括他在江南这边的盐运走私之事,也被清清楚楚的写在了上面。 还有相关人证物证,也都被简略的记录在上面。 虽然只是一笔带过,但荣保哪里还能不知道上面写的是真是假。 皇上是真的查出来了,他在江南盘踞的太久了,久到忘记了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当年是何等手段。 就连年羹尧与隆科多都被皇上拿下,他这个江南总督又能拿什么跟皇上斗。 “皇上,奴才有罪,奴才该死,还请皇上开恩。” 开的什么恩,不必明说,因为皇上不会答应他的。 盐运走私、昧下朝廷的赈济款、在河工上偷工减料等等,他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 皇上眼里满是怒火与杀意,挥手让人将他带了下去。 “皇上开恩呐——” 荣保嘴上是在求饶,可心里远没有这么绝望。 重新被带回牢房,里面多了不少熟面孔,就连两侧的牢房也关进去不少抽泣的人。 看他们身上的衣衫华贵,就知道都是他们的亲眷了。 “阿玛!我害怕。” 原本还留有底牌的荣保,在看到一同被抓进来的亲眷中出现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时,彻底崩溃了。 这个孩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他就是荣保一直留有希望的底牌。 “福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额娘呢?” 正说着,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跌跌撞撞的扑到荣保怀里,向他说明缘由。 完了,一切全完了。 荣保身上卸了力气,他本想着将那笔巨额钱财放到那处小院,知道福儿存在的人都被他处理掉了。 将来他这边有个万一,福儿也能平安长大,有那笔钱财。 户籍也是落到了这孩子外家那边,将来长大了一样能为他延续血脉。 可如今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所有的计划都落了空,皇上不会放过他的。 第185章 江南官场 相较于皇上自己,弘旭来自兄弟之间竞争的压力已经算是很小了。 皇上将国家的实力拉上来一大截,不断的磨炼弘旭,同时也借着出巡,为他铺路。 让他将来能够更好的管理这偌大的江山,不辜负这大好山河。 弘旭本就是嫡子,皇上爱屋及乌,对弘旭的教导开蒙都是手把手带出来的。 少了将来夺位的竞争对手,那些大臣自然谈不上能够混一个所谓的从龙之功。 若是不想要一朝天子一朝臣,那就只能尽力在弘旭面前表现,给他留下一个有能力的好印象。 将来新帝登基,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将朝堂势力重新洗牌,这也是他们再往上拼一拼的机会。 佩筠闻言点点头,觉得皇上说的有道理,她可以多给弘旭准备些礼物,等到回去了一并给他。 皇上与皇后玩得开心,随行的官员面上也带了轻松之色。 彼此之间随意的交谈几句,只要不影响到前面的帝后二人,说几句话倒也无伤大雅。 江南气候宜人,走在青草地上,时不时就会听到鸟鸣声,清脆悦耳。 佩筠看到花丛中飞着两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顺着蝴蝶飞舞的方向追去。 在接近一处树林处时,没有多加注意,突然,平平无奇的小树林里传出树枝晃荡的异响。 数十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人手上拿着几根木棒,眼神凶狠的看向他们。 “皇上!快来人护驾,快护驾。” 身后还在闲谈放松的官员见状被吓得胆裂魂飞,也顾不上仪容。 一边向皇上的方向飞奔而去,一边喊周围的侍卫护驾。 帝后若是在他们的面前磕了碰了,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虽然这伙人与佩筠还有一段距离,可冷不丁的还是吓了一跳,被身旁的皇上拽到身后保护起来。 不远处的军队也快速将四周围起来,不会放跑在场任何一个人。 “大胆刁民,竟敢御前惊驾,快将他们拿下。” 荣保见到这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先声夺人想要将他们押下去。 “慢着,你们是从何而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皇上很是镇定,面容严肃的询问这群突然闯进来的人。 怎么进来的,若没有皇上的吩咐,他们这些个面黄肌瘦的灾民哪里有能力闯进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两边隐隐形成对立之态。 侍卫也将皇上与佩筠保护在圈里,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片刻,他们突然间手里的棍棒扔到了一边,结结实实的冲着皇上跪了下去。 “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的声音算不上洪亮,甚至在请安的时候还带着几分不熟练。 可在场的人没有人敢提出质疑,众人都没想到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一时间也没人顾得上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领头的青年带着几分胆识。 见到一直暗中联系他们的皇上本尊站在面前,也没有打怵。 只是略带紧张的向皇上高声喊冤。 “皇上,草民是关水村逃难出来的,身后的一部分与草民是一个村子的,也有附近其他村子的。 开春发大水,将我们的村子毁的不成样子,好多人的家和田地都没了…… 朝廷的救济,我们半个铜板都没看到,只能是饿的吃树皮草根充饥,还请皇上为我们做主。” 青年跪在地上涕泗横流,一起来的人想到这期间被疾病与饥饿带走的亲人,也跟着掉眼泪,止都止不住。 “你们都起来,朝廷的救济拨款早就批下来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送到你们的手上,朕也有同样的疑问,为什么呢?” 索绰伦荣保额头上冷汗滴下,听到皇上语气阴沉带有肃杀之意,连滚带爬的膝行到皇上面前,连连磕头。 “皇上,江南水患问题频发,奴才竭尽全力去安置受灾的百姓,偶有疏漏也会及时弥补。 奴才得皇上信任,被任命为江南总督,私以为不敢有半分松懈。 万不敢有负皇恩,还请皇上明鉴。” 既然皇上做了这个局,对于各方的反应自然也是有所预料。 索绰伦荣保身为一方大员,在江南地区只手遮天,按说不应该如此轻易地就服软求饶。 可那是对下或者平级,如今事情败露在了当年以抄家出名的皇帝面前。 他能稳坐这个位置到今天,脑袋的反应速度自然也不慢。 明明被严加看管的灾民为何会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皇上又表现的似乎对此早有准备,他不信这里面会没有皇上的手笔。 周围的士兵何止是将这些刁民围了起来,实际上将他们这些江南官员也隐隐圈了起来。 荣保看着皇上冰冷刺骨的眼神,一颗心沉到了底。 他心里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可还是要尽力一试,即便他结局已定,也要为自己的族人求情。 他不求情,身后的成百上千的与他有瓜葛的人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为官数十年,好不容易做了十来年的总督,苦心经营的势力,经此一遭怕也是树倒猢狲散,靠不住了。 “索绰伦荣保,你确有才华,当年因为你政绩出色,朕特意将你调任到江南,可你却有负朕的信任。 你也不必继续说下去了,朕不想听。将他们全都押下去,等候处置。” 被逼拿命来告御状的这群衣衫褴褛的青年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会被处死的心理准备。 这也是为什么只能看见青壮年男子,却见不到老弱妇孺的原因。 皇上吩咐人将这些灾民妥善安置,还安排了一些大夫为这些人看诊,避免因为体弱,生存环境艰难等原因出现疫病。 赈济灾民的钱有一部分是从佩筠那里拿出来的。 换句话说,今天这出看似漏洞百出的戏码,佩筠事先就是知情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真的去追两只漂亮蝴蝶,巧合的跑到了灾民隐藏地点的附近。 要知道,皇宫御花园虽然地处北方,也是可以看见蝴蝶的,再不济还有圆明园。 佩筠对于皇上的睿智形象带有相当厚的滤镜。 明明皇上这个计策明面上漏的跟个筛子似的,可她却觉得皇上想的肯定是没问题。 事实上也是如此,皇上心里不是没有更缜密细致的计划,但没有必要。 他又不是真的要骗过荣保那些个久经官场的狐狸。 他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荣保这个江南总督拿下的合乎情理的借口。 有的时候,对付这些心眼多的跟个筛子一样的人,简单直接的手段,效果反倒是会好一些。 借着踏青,直接让侍卫将他们一窝端了,也杜绝了他们与外界联系的可能。 “皇上,奴才带人果然在一处平常的巷子深处发现了一户人家。 并在其地下找到了数额巨大的银钱,奴才已经将人一并抓了回来。” “等到荣保被提审完,就将他们关在一起。总是要团聚才好,朕还不至于如此不通人情。” “嗻。” 为了不节外生枝,负责看守他们的并不是狱卒,而是皇上带来的御前侍卫。 他们与江南势力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对于皇上的命令,他们执行的一丝不苟。 坚决不允许任何人打着各种借口去接触荣保他们。 就连每日送进来的饭菜都是最简单的馒头咸菜。 这让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他们颇为不适应,到这种环境饿死了皇上也不会管他们。 只能是硬着头皮吃这种在他们府上连狗都不吃的东西。 “大人,事到如今您想想办法,求求大人了。 我小儿子的孩子刚出生几个月,我不能死啊,更不能连累了他们。” 病急乱投医的是一位知府,平日里对荣保孝敬的极多。 在外面也是常年横着走的人物,大难临头才意识到自己手伸得太长,拿的太多了。 他不觉得贪污有什么问题,他只是后悔自己行事不够谨慎小心,一朝被皇上下了大狱,祸及家人。 荣保与他的牢房是离得极近,闻言冷哼一声,蠢货。 “既然享受了你带来的富贵,那他们就要有为了富贵送命的准备,老夫家中何尝没有稚儿。” 荣保想要让他们顶罪,但既然是皇上那边决心要将他处理掉,就算他找再多人顶包都没有用。 监牢里总是有人崩溃的哭出声来,早知道他们何必贪这么多,如今撞到了皇上的手里,生死难料。 与其他几位官员表现不同,荣保并未出现过激行为,只是穿着粗布麻衣,形容狼狈了些。 多年来养尊处优,身居高位,论稳重确实是比其他人强一些。 况且在这种时候,哭喊求饶又能怎样,没有人会因此得到释放,还不如省省力气。 荣保之所以还能气定神闲的端坐在牢房里,自然是有其他原因的。 “快出来。” 两名带刀侍卫从外面进来,将荣保从牢房里面带了出来。 因为荣保身上镣铐加身,走的缓慢,两边的侍卫也没有给他面子,伸手将其连拖带拽的带走了。 皇上坐在主位上,手边放着一块惊堂木,还有一本书写着荣保他们在江南所犯下罪行的折子。 看向荣保的眼神无悲无喜,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罪臣索绰伦荣保给皇上请安,恭请皇上圣安。” “你心里应该也清楚,你所做的事情会有一个什么结果。 过往的君臣情谊也在你贪得无厌的鱼肉百姓中被消磨殆尽了。 这是爱新觉罗的天下,他们是朕的江山百姓,不是你索绰伦荣保的。 好好的江南富饶之地,被你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你万死难辞其咎。” 荣保听着皇上的怒骂,每说一句,身子便更低一分。 直到皇上停下来,他才眼眶通红的抬起头来。 “奴才有负皇上圣恩,还请皇上责罚。 万望皇上保重龙体,惊扰皇上圣驾,奴才心中实在难安。” 若是没有横在中间的无辜百姓的鲜血,端看这一幕,哪里能看出来跪着的迟暮老人是手握江南财政,一手遮天的人物。 “保重龙体?有你们这些将手伸向百姓的父母官,朕如何能保重龙体。 你看看,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说着,皇上愤怒的将手边的那封折子冲着荣保砸了过去,扔到了他的身上。 荣保颤抖着干枯的手,将折子打开,上下扫读里面所写的罪行。 包括他在江南这边的盐运走私之事,也被清清楚楚的写在了上面。 还有相关人证物证,也都被简略的记录在上面。 虽然只是一笔带过,但荣保哪里还能不知道上面写的是真是假。 皇上是真的查出来了,他在江南盘踞的太久了,久到忘记了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当年是何等手段。 就连年羹尧与隆科多都被皇上拿下,他这个江南总督又能拿什么跟皇上斗。 “皇上,奴才有罪,奴才该死,还请皇上开恩。” 开的什么恩,不必明说,因为皇上不会答应他的。 盐运走私、昧下朝廷的赈济款、在河工上偷工减料等等,他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 皇上眼里满是怒火与杀意,挥手让人将他带了下去。 “皇上开恩呐——” 荣保嘴上是在求饶,可心里远没有这么绝望。 重新被带回牢房,里面多了不少熟面孔,就连两侧的牢房也关进去不少抽泣的人。 看他们身上的衣衫华贵,就知道都是他们的亲眷了。 “阿玛!我害怕。” 原本还留有底牌的荣保,在看到一同被抓进来的亲眷中出现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时,彻底崩溃了。 这个孩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他就是荣保一直留有希望的底牌。 “福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额娘呢?” 正说着,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跌跌撞撞的扑到荣保怀里,向他说明缘由。 完了,一切全完了。 荣保身上卸了力气,他本想着将那笔巨额钱财放到那处小院,知道福儿存在的人都被他处理掉了。 将来他这边有个万一,福儿也能平安长大,有那笔钱财。 户籍也是落到了这孩子外家那边,将来长大了一样能为他延续血脉。 可如今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所有的计划都落了空,皇上不会放过他的。 第186章 江南可采莲 江南官场关系复杂,一时半会儿的,皇上也不能将人都杀了个干净。 那样下来虽然利索,但短期内江南还是会陷入一片混乱。 最终像索绰伦荣保这样罪行重大的被皇上下旨诛九族,当初向荣保求救的知府被判了诛三族。 有的则是被流放宁古塔,至于能不能活着走到那边,就看运气了。 涉事的家族无论男女老少均被推出去斩首,皇上说是九族,那就一个都不能少。 围观的老百姓对此并未表现出不忍,眼里都带着痛快,甚至还有人跪地哭喊,让自己无辜枉死的亲人安息。 闹市的菜市口,连着几日血流成河,血腥的气息久久不见散去。 在斩首之前,皇上命人将他们的罪行明文书写,张贴出去,还派专人在一旁给不识字的百姓进行讲解。 此次随行的官员有擅长水利工程的,也是皇上特意选带出来。 就为了将人留在江南,负责河工一事,不能让江南的水患侵扰了百姓本就不宽裕的日子。 江南的赋税这两年会减少两成,让这个地方可以多些喘息的余地。 后续事情安排好,新上任的江南总督是从朝廷那边直接调派过来的保皇派。 也是一个头脑灵活之人,知世故而不世故,做事圆滑但也有原则。 皇上觉得江南官场一团乱麻,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处理。 虽然他已经将几个缠绕最紧的几个线团直接剪下去了,但剩下的还是需要一个有手腕的人一点点理顺。 或者说不用理顺,只要能让他们将事情办的漂亮即可。 新官上任三把火,初来江南也不打怵,借着皇上圣驾未离开,大刀阔斧的进行了一番改革。 皇上也不能打包票这个人以后不会成为下一个索绰伦荣保。 但就目前为止,对于他的行事风格,皇上还是满意的。 若真有那么一天,皇上的屠刀一样会落到他的身上。 江南总督只有一个,可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却有很多。 “皇上,皇上,你睡醒了吗?外面天都要亮啦,咱们起身吗?” 皇上还沉浸在睡梦之中,就听见耳边传来闹人的嗡嗡声,扰人的很,偏又躲不开。 睁开眼睛,就看见佩筠眼里满是雀跃,想来是他一直没醒,佩筠实在忍不住了,才一大早在这闹人。 江南这边的事务开始步入正轨,流离失所的灾民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待清淤抢修完成,他们便可以重返家乡。 因为不可能将所有的兵力都调去做清淤这些事情,新来的江南总督拿出一部分银钱,让这些灾民有余力的可以参与到清淤的工作中,会给一些银钱给他们用来补贴家用。 百姓身上带着一股韧劲,之前那般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生活有了盼头,也重拾了重建家乡的信心。 皇上不能什么事情都去亲自处理,不然还要这些官员做什么。 大方向确定后,皇上决定要真真正正的带佩筠出去走走转转。 上次的踏青不过是虎头蛇尾,后来的日子,他忙于处理这边的贪污腐败,独留佩筠在行宫,让皇上深感愧疚。 佩筠也没有皇上想的那么惨,一来她就不是个勤快性子,平时就喜欢待在宫里不怎么出去,若不是离开京城出来游玩,她也不会表现的这么积极。 二来,江南官员众多,皇上只是将大头清理掉,还有一些明哲保身的官员留存下来。 他们的夫人自然不敢怠慢了皇后娘娘,时不时就带些江南独有的新鲜事物来行宫求见,有她们陪着哄着,佩筠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虽然有的时候会因为皇上忙不能来陪她有些失落,但这只不过是占了一点点的位置,大体上待的相当舒心。 难得来一次江南水乡,能够出去看看,她也是不愿意待在这华贵典雅的行宫里的。 论精致,论规模,皇宫比这强多了,哪里能有外面的景色吸引她。 昨晚听到皇上打算带她离开行宫去外面走走,晚上就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出来了,就连皇上的衣服也一并准备好。 万事俱备,只欠皇上没醒了。 皇上习惯性的将佩筠钳制在怀里,佩筠想起身也做不到,只能是努力的趴在皇上耳边叽叽喳喳,力图将某人叫起来。 皇上也并非是赖床之人,只是最近一直在紧绷着那根弦,骤然解决一桩心头之患,难免睡得沉了些。 抬手放过怀里不安分的佩筠,两人一同从床上缓慢的坐起来。 皇上因为格外注重养生之道,所以对于早起之时不可快速起身的事情也是了解过的。 佩筠仗着自己身体好得很,也顾不得缓一缓,直接从床上下来,连声招呼桑儿为她梳妆打扮。 小厦子听到里面的动静,也跟着带人进来伺候皇上起床。 佩筠换上了江南女子的装束,耳边戴着玛瑙耳坠,头上簪了两只品相极好的翡翠簪子。 正值盛夏,她这身装扮清爽雅致,皇上见到也是眼前一亮,笑着牵过佩筠的手向外走去。 他们也已经不再年轻,牵手的习惯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每次皇上都会握的很认真,像是她会走丢一样。 每次佩筠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皇上都是笑笑,没有正面回答。 这次的出行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高调,真正想要出去玩,皇上反而是带着佩筠打扮的低调。 只是带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随行在侧,其余的人则是分散在周围隐蔽。 江南不愧是富庶之地,街道上熙熙攘攘,热闹得很。 他们这次出来也是打算去这边的佛寺拜一拜,但行程上也不着急,佩筠就拉着皇上走在这边的街道上。 “爷,这个香包好看。” “买。” “爷,这个小吃没吃过。” “我这就付钱。” “爷,这个……” “买。” 皇上拿着荷包只负责掏钱,偶尔还要认真点评一下佩筠买的东西如何。 路过卖香包的摊子也要停下来看两眼,挑两个喜欢的样式,买几份街边的小吃。 第186章 江南可采莲 江南官场关系复杂,一时半会儿的,皇上也不能将人都杀了个干净。 那样下来虽然利索,但短期内江南还是会陷入一片混乱。 最终像索绰伦荣保这样罪行重大的被皇上下旨诛九族,当初向荣保求救的知府被判了诛三族。 有的则是被流放宁古塔,至于能不能活着走到那边,就看运气了。 涉事的家族无论男女老少均被推出去斩首,皇上说是九族,那就一个都不能少。 围观的老百姓对此并未表现出不忍,眼里都带着痛快,甚至还有人跪地哭喊,让自己无辜枉死的亲人安息。 闹市的菜市口,连着几日血流成河,血腥的气息久久不见散去。 在斩首之前,皇上命人将他们的罪行明文书写,张贴出去,还派专人在一旁给不识字的百姓进行讲解。 此次随行的官员有擅长水利工程的,也是皇上特意选带出来。 就为了将人留在江南,负责河工一事,不能让江南的水患侵扰了百姓本就不宽裕的日子。 江南的赋税这两年会减少两成,让这个地方可以多些喘息的余地。 后续事情安排好,新上任的江南总督是从朝廷那边直接调派过来的保皇派。 也是一个头脑灵活之人,知世故而不世故,做事圆滑但也有原则。 皇上觉得江南官场一团乱麻,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处理。 虽然他已经将几个缠绕最紧的几个线团直接剪下去了,但剩下的还是需要一个有手腕的人一点点理顺。 或者说不用理顺,只要能让他们将事情办的漂亮即可。 新官上任三把火,初来江南也不打怵,借着皇上圣驾未离开,大刀阔斧的进行了一番改革。 皇上也不能打包票这个人以后不会成为下一个索绰伦荣保。 但就目前为止,对于他的行事风格,皇上还是满意的。 若真有那么一天,皇上的屠刀一样会落到他的身上。 江南总督只有一个,可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却有很多。 “皇上,皇上,你睡醒了吗?外面天都要亮啦,咱们起身吗?” 皇上还沉浸在睡梦之中,就听见耳边传来闹人的嗡嗡声,扰人的很,偏又躲不开。 睁开眼睛,就看见佩筠眼里满是雀跃,想来是他一直没醒,佩筠实在忍不住了,才一大早在这闹人。 江南这边的事务开始步入正轨,流离失所的灾民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待清淤抢修完成,他们便可以重返家乡。 因为不可能将所有的兵力都调去做清淤这些事情,新来的江南总督拿出一部分银钱,让这些灾民有余力的可以参与到清淤的工作中,会给一些银钱给他们用来补贴家用。 百姓身上带着一股韧劲,之前那般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生活有了盼头,也重拾了重建家乡的信心。 皇上不能什么事情都去亲自处理,不然还要这些官员做什么。 大方向确定后,皇上决定要真真正正的带佩筠出去走走转转。 上次的踏青不过是虎头蛇尾,后来的日子,他忙于处理这边的贪污腐败,独留佩筠在行宫,让皇上深感愧疚。 佩筠也没有皇上想的那么惨,一来她就不是个勤快性子,平时就喜欢待在宫里不怎么出去,若不是离开京城出来游玩,她也不会表现的这么积极。 二来,江南官员众多,皇上只是将大头清理掉,还有一些明哲保身的官员留存下来。 他们的夫人自然不敢怠慢了皇后娘娘,时不时就带些江南独有的新鲜事物来行宫求见,有她们陪着哄着,佩筠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虽然有的时候会因为皇上忙不能来陪她有些失落,但这只不过是占了一点点的位置,大体上待的相当舒心。 难得来一次江南水乡,能够出去看看,她也是不愿意待在这华贵典雅的行宫里的。 论精致,论规模,皇宫比这强多了,哪里能有外面的景色吸引她。 昨晚听到皇上打算带她离开行宫去外面走走,晚上就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出来了,就连皇上的衣服也一并准备好。 万事俱备,只欠皇上没醒了。 皇上习惯性的将佩筠钳制在怀里,佩筠想起身也做不到,只能是努力的趴在皇上耳边叽叽喳喳,力图将某人叫起来。 皇上也并非是赖床之人,只是最近一直在紧绷着那根弦,骤然解决一桩心头之患,难免睡得沉了些。 抬手放过怀里不安分的佩筠,两人一同从床上缓慢的坐起来。 皇上因为格外注重养生之道,所以对于早起之时不可快速起身的事情也是了解过的。 佩筠仗着自己身体好得很,也顾不得缓一缓,直接从床上下来,连声招呼桑儿为她梳妆打扮。 小厦子听到里面的动静,也跟着带人进来伺候皇上起床。 佩筠换上了江南女子的装束,耳边戴着玛瑙耳坠,头上簪了两只品相极好的翡翠簪子。 正值盛夏,她这身装扮清爽雅致,皇上见到也是眼前一亮,笑着牵过佩筠的手向外走去。 他们也已经不再年轻,牵手的习惯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每次皇上都会握的很认真,像是她会走丢一样。 每次佩筠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皇上都是笑笑,没有正面回答。 这次的出行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高调,真正想要出去玩,皇上反而是带着佩筠打扮的低调。 只是带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随行在侧,其余的人则是分散在周围隐蔽。 江南不愧是富庶之地,街道上熙熙攘攘,热闹得很。 他们这次出来也是打算去这边的佛寺拜一拜,但行程上也不着急,佩筠就拉着皇上走在这边的街道上。 “爷,这个香包好看。” “买。” “爷,这个小吃没吃过。” “我这就付钱。” “爷,这个……” “买。” 皇上拿着荷包只负责掏钱,偶尔还要认真点评一下佩筠买的东西如何。 路过卖香包的摊子也要停下来看两眼,挑两个喜欢的样式,买几份街边的小吃。 第187章 回京 佩筠自幼就长在富察府,后来又参加选秀入了宫,最后与皇上一同搬去了圆明园。 这辈子虽然多了一个北巡,但如此近距离接触这些市井气息,还得是在这趟江南之行。 扛着糖葫芦走街串巷的老人家,聚在一起追逐打闹的小孩子,街边还有卖艺耍杂技的,各类铺子里面也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上次去杭州已经有了些许经验,一边熟练地挑选出自己想要的吃食或者物件,一边示意身后的皇上付钱。 原本付钱的事情应该是身边侍卫做的事情,但皇上看佩筠一直在买买买,觉得有意思,就将付钱的活抢了过去。 身后的侍卫只需要老老实实拿东西就是了。 佩筠选择的东西都带有地方特色,拿回去之后挑出来一份,细心地一一包好,这是带给弘旭的礼物。 他们当父母的出来玩,独留弘旭在京城监国,佩筠心里也是惦记他的。 当然,若是皇上那边表示为了弘旭不那么辛苦,现在就启程回京,佩筠也是不乐意的。 本来打算当天就去一趟佛寺,可佩筠与皇上因为体验与民同乐,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到晚膳时间了。 显然是不适合他们前往佛寺烧香了,但看看侍卫手里的东西,也算是满载而归。 皇上对于佛法有所参悟,自然是对于佛寺有所偏向,佩筠对此也很感兴趣。 那些晦涩难懂的经文,只要经过皇上的那么一讲,助眠效果就会非常好。 佩筠对此有自己的理解,定然是佛法高深,让人心绪宁静,皇上对此不置可否。 翌日,帝后二人来到了佛寺的大殿,皇上亲自取了香递给身侧的佩筠。 佩筠拿着香跪在蒲团上,一字一句虔诚的向佛祖许愿。 据说许愿的话若是说出来就不灵了,佩筠在心里为皇上、他们的孩子,还有家中的亲人许了好多愿望。 若不是香快要烧完了,佩筠可能还会继续,来一趟不容易,可不得多说点,没准儿因为她的愿望多,佛祖反而看到了呢。 皇上早已经将香插了上去,回头看佩筠还在那里念念有词,却没有声音,一直到香快要烧到头了,佩筠的嘴巴才停下来。 “你都许了什么愿望?” 皇上看着佩筠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表情,好笑的问道。 “皇上,不能说,说出来没准儿就不灵了,那刚才的香就白烧了。” 佩筠在这件事上有着独特的坚持,自觉做的很好,佛祖一定会看见她的愿望的,得意洋洋的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些愿望一定有他和孩子们,走到佩筠面前,弯腰将人从蒲团上扶了起来。 已经进过香了,有僧人过来引路,带着他们去了后面的禅房,寺院的住持是个年长的僧人,慈眉善目。 因为帝后到访,所以特意出来接待皇上与佩筠,皇上与住持在禅房里讨论佛法。 佩筠因为对于佛法不感兴趣,就带着身边的桑儿出来走走。 寺院后山有一片树林,林中没有猛兽,只有一些体型较小的动物在林中穿梭蹦跳。 佩筠带着桑儿与侍卫在树林的外围逛了一圈,她也想过进去看看,但眼睛却意外瞄到林中有着好多蜘蛛网,网的正中间还有着色彩艳丽的大蜘蛛。 瞬间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出来了,里面再如何有意思,佩筠也不愿意踏进去一步,只能是在外面眼馋一下。 身边的侍卫表示可以进去将蜘蛛网清理掉,被佩筠拒绝了。 不是因为不想搞破坏,单纯是受不了身边随时可能会掉在身上蜘蛛而已。 临近中午,皇上知道佩筠在后山树林附近散步,与住持讨论了半天的佛法,就离开了禅房,将还在外面溜达的佩筠接了回去。 “快要到中午了,朕来找你去一同用膳,这边寺院的素斋很有名气,一会儿可以尝尝。” 佩筠也有些好奇这边寺院的斋饭如何,就随着皇上回到了禅房。 坐到饭桌前,看着一桌子近乎以假乱真的素斋,心里惊叹不已。 素鸭、素火腿、香菇汤面……味道都不错,这顿饭佩筠吃的心满意足。 有那么一瞬间,佩筠甚至想着以后每天都吃这些也挺不错的,下一刻这种念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还是更喜欢吃货真价实的肉,一直吃素,她会很难过的。 在这之后,江南之行也就算是接近了尾声。 佩筠命人将这段时间采买收集的物件,还有那一小箱子未发出的信件都收拾好。 买的时候不觉得多,却里里外外收拾出了好几个大箱子。 一行人上了船,沿着来时的路往京城返回。 皇上不喜欢过于铺张浪费,也就一切从简,但再如何精简,出巡的规模也摆在那呢。 这次许是有了些许的经验,这次皇上大体上也算是勉强适应了船体的摇晃,但胃部还是会出现些许不适。 对于这种情况,这次佩筠早有准备,皇上的脸色刚出现变化,佩筠就让桑儿将提前准备好的橘子还有几贴膏药拿了过来。 膏药贴在肚脐处,膏体看着黑乎乎的,气味却带有一丝回甘。刚一贴到身上,就有种清凉的感觉传出来。 加上橘子性温,味甘酸,有生津止咳、缓解胃部不适的作用。 双管齐下见效很快,皇上隐忍的神色明显放松了许多。 皇上为了止住胃里的不适,闭眼仰躺在床上,佩筠也陪着他一起上去躺着。 许是身边有了信任的人陪着,皇上的精神也不再紧绷,身上的肌肉也逐渐放松下来。 屋里的宫人都已经退下,只余两道交错的呼吸声,床上的两个人不一会儿就依偎着酣然进入梦乡。 这次南巡,政务上算是做的不错,游玩散心也不错。 唯独在出行方式上出了一些意外,一路上,水运折腾皇上,马车折腾佩筠。 随行的太医想尽办法,胡子都要揪秃了,帝后二人磕磕绊绊的算是活着回到了大本营。 第187章 回京 佩筠自幼就长在富察府,后来又参加选秀入了宫,最后与皇上一同搬去了圆明园。 这辈子虽然多了一个北巡,但如此近距离接触这些市井气息,还得是在这趟江南之行。 扛着糖葫芦走街串巷的老人家,聚在一起追逐打闹的小孩子,街边还有卖艺耍杂技的,各类铺子里面也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上次去杭州已经有了些许经验,一边熟练地挑选出自己想要的吃食或者物件,一边示意身后的皇上付钱。 原本付钱的事情应该是身边侍卫做的事情,但皇上看佩筠一直在买买买,觉得有意思,就将付钱的活抢了过去。 身后的侍卫只需要老老实实拿东西就是了。 佩筠选择的东西都带有地方特色,拿回去之后挑出来一份,细心地一一包好,这是带给弘旭的礼物。 他们当父母的出来玩,独留弘旭在京城监国,佩筠心里也是惦记他的。 当然,若是皇上那边表示为了弘旭不那么辛苦,现在就启程回京,佩筠也是不乐意的。 本来打算当天就去一趟佛寺,可佩筠与皇上因为体验与民同乐,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到晚膳时间了。 显然是不适合他们前往佛寺烧香了,但看看侍卫手里的东西,也算是满载而归。 皇上对于佛法有所参悟,自然是对于佛寺有所偏向,佩筠对此也很感兴趣。 那些晦涩难懂的经文,只要经过皇上的那么一讲,助眠效果就会非常好。 佩筠对此有自己的理解,定然是佛法高深,让人心绪宁静,皇上对此不置可否。 翌日,帝后二人来到了佛寺的大殿,皇上亲自取了香递给身侧的佩筠。 佩筠拿着香跪在蒲团上,一字一句虔诚的向佛祖许愿。 据说许愿的话若是说出来就不灵了,佩筠在心里为皇上、他们的孩子,还有家中的亲人许了好多愿望。 若不是香快要烧完了,佩筠可能还会继续,来一趟不容易,可不得多说点,没准儿因为她的愿望多,佛祖反而看到了呢。 皇上早已经将香插了上去,回头看佩筠还在那里念念有词,却没有声音,一直到香快要烧到头了,佩筠的嘴巴才停下来。 “你都许了什么愿望?” 皇上看着佩筠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表情,好笑的问道。 “皇上,不能说,说出来没准儿就不灵了,那刚才的香就白烧了。” 佩筠在这件事上有着独特的坚持,自觉做的很好,佛祖一定会看见她的愿望的,得意洋洋的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些愿望一定有他和孩子们,走到佩筠面前,弯腰将人从蒲团上扶了起来。 已经进过香了,有僧人过来引路,带着他们去了后面的禅房,寺院的住持是个年长的僧人,慈眉善目。 因为帝后到访,所以特意出来接待皇上与佩筠,皇上与住持在禅房里讨论佛法。 佩筠因为对于佛法不感兴趣,就带着身边的桑儿出来走走。 寺院后山有一片树林,林中没有猛兽,只有一些体型较小的动物在林中穿梭蹦跳。 佩筠带着桑儿与侍卫在树林的外围逛了一圈,她也想过进去看看,但眼睛却意外瞄到林中有着好多蜘蛛网,网的正中间还有着色彩艳丽的大蜘蛛。 瞬间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出来了,里面再如何有意思,佩筠也不愿意踏进去一步,只能是在外面眼馋一下。 身边的侍卫表示可以进去将蜘蛛网清理掉,被佩筠拒绝了。 不是因为不想搞破坏,单纯是受不了身边随时可能会掉在身上蜘蛛而已。 临近中午,皇上知道佩筠在后山树林附近散步,与住持讨论了半天的佛法,就离开了禅房,将还在外面溜达的佩筠接了回去。 “快要到中午了,朕来找你去一同用膳,这边寺院的素斋很有名气,一会儿可以尝尝。” 佩筠也有些好奇这边寺院的斋饭如何,就随着皇上回到了禅房。 坐到饭桌前,看着一桌子近乎以假乱真的素斋,心里惊叹不已。 素鸭、素火腿、香菇汤面……味道都不错,这顿饭佩筠吃的心满意足。 有那么一瞬间,佩筠甚至想着以后每天都吃这些也挺不错的,下一刻这种念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还是更喜欢吃货真价实的肉,一直吃素,她会很难过的。 在这之后,江南之行也就算是接近了尾声。 佩筠命人将这段时间采买收集的物件,还有那一小箱子未发出的信件都收拾好。 买的时候不觉得多,却里里外外收拾出了好几个大箱子。 一行人上了船,沿着来时的路往京城返回。 皇上不喜欢过于铺张浪费,也就一切从简,但再如何精简,出巡的规模也摆在那呢。 这次许是有了些许的经验,这次皇上大体上也算是勉强适应了船体的摇晃,但胃部还是会出现些许不适。 对于这种情况,这次佩筠早有准备,皇上的脸色刚出现变化,佩筠就让桑儿将提前准备好的橘子还有几贴膏药拿了过来。 膏药贴在肚脐处,膏体看着黑乎乎的,气味却带有一丝回甘。刚一贴到身上,就有种清凉的感觉传出来。 加上橘子性温,味甘酸,有生津止咳、缓解胃部不适的作用。 双管齐下见效很快,皇上隐忍的神色明显放松了许多。 皇上为了止住胃里的不适,闭眼仰躺在床上,佩筠也陪着他一起上去躺着。 许是身边有了信任的人陪着,皇上的精神也不再紧绷,身上的肌肉也逐渐放松下来。 屋里的宫人都已经退下,只余两道交错的呼吸声,床上的两个人不一会儿就依偎着酣然进入梦乡。 这次南巡,政务上算是做的不错,游玩散心也不错。 唯独在出行方式上出了一些意外,一路上,水运折腾皇上,马车折腾佩筠。 随行的太医想尽办法,胡子都要揪秃了,帝后二人磕磕绊绊的算是活着回到了大本营。 第188章 禅位 弘旭与其他几位阿哥带着文武百官出宫迎接,远远就见到南巡的车队声势浩大的渐渐逼近。 旌旗随风舞动,侍卫御马而行,在明黄色的马车周围保护,身后的大批队伍紧随其后。 如此威风凛凛的时刻,佩筠只觉得自己要被颠成两半了,可外面文武百官都在候着,她可不能失了面子,腰背挺直,一本正经的坐在皇上身边。 原本佩筠是有单独的一辆马车的,可上次去塞外草原,就颠的够呛,被皇上接过去与他同乘。 这次也就没有犹豫,直接舍弃了自己的马车,赖在皇上身边闭眼小憩。 随着马车有节奏的晃悠,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还是放弃抵抗,倒在了皇上的怀里蹭了蹭熟睡过去。 皇上抬手避开佩筠已经盘好的头发,将人箍在怀里,让她睡得安稳些。 皇上这边马车的空间也是很大的,多一个她也不妨事。 到达目的地,车队停止前进,领头的将领更是干脆利落的从马上下来,给弘旭等人行礼。 皇上与佩筠相继走下马车,夫妻二人均着明黄色朝服。 佩筠面带笑意,皇上反倒是面容严肃周身威压明显,一刚一柔相得益彰。 看着皇后端庄自然的样子,谁能想到,这人会在皇上的怀里睡得东倒西歪,形象全无。 佩筠第一时间仔细看了一遍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弘旭。 表情依旧是皇上同款,但也能看出来他此刻心里是很激动的,等到佩筠与皇上都下了马车,他们便直接跟过来,行礼问安。 回到养心殿之后,就立刻让人将弘旭叫过来,当着他的面絮絮叨叨的将这一路上收集的东西一股脑的交给了他。 还在上面标注了是什么时候,在何地购买的。 “这些呢,是在杭州买的,还有这个香包是上次在沿岸逛街的时候买的,材质粗糙了些,但纹样图案不错,就一并给你拿回来了。” 对此,弘旭简直是目不暇接,他贵为皇子,也确实是没有亲自去过这些地方,或许将来会有机会,但至少不是现在。 所以佩筠带回来的这些有贵有贱,做工或精致或粗糙的物件,对于弘旭来说也是一份新奇且珍贵的礼物。 这说明,南巡的一路上,他都是一个被牵挂惦念的孩子,拥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礼物。 弘旭脚步轻快的指挥人抱着一堆礼物往他的住处搬,其中佩筠亲自书写的一小箱子的信则是被他亲手捧回去,慢慢看。 皇上不同于佩筠这边时间松散,再如何南巡也是出去了不少时间,总是会有一些弘旭难以决定的事情,大臣等着他回来拍板决定。 看着再度堆积如山的奏折,皇上罕见的产生了些许的烦躁,有种想要带着佩筠连夜乘船回江南的冲动。 坐在椅子上片刻,勉强说服了自己,拿起朱笔继续埋头批阅起面前这些折子。 佩筠知道皇上被埋在了成堆的奏折里,下午还宣召了好几位留守京城的大臣,一时半会是闲不下来了。 可外面日头西斜,映照的周边天空火红一片,皇宫的琉璃瓦也跟着放出应和的柔光,为这庄严肃穆的皇宫增添一抹亮色。 眼瞅着到了用晚膳的时间,皇上还在处理政事,迟迟没来。 派小厦子来告诉佩筠不必等他一同用膳,先吃着。 佩筠放心不下,起身去了养心殿正殿寻他。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上呢?还没完事吗?” “皇上半个时辰前宣召了阿尔布大人商讨政事,现在还没出来呢。” 佩筠点点头,让人拿了些好消化的糕点,去偏殿等一会儿皇上。 皇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晚用晚膳了,今日是特殊,需要他加紧处理的事务太多,这才误了时辰。 皇上扭了扭僵硬的肩膀,来到偏殿的时候,佩筠正拿着一个话本子,一边看,一边吃一口糕点。 “皇上,晚膳让御膳房热着呢,现在吃正好。” 佩筠看见皇上过来,将手里的话本子放下,用帕子擦了擦手,笑盈盈的说着。 “好,咱们用膳。” 皇上倾身过来动作温柔的将佩筠揽入怀中,转头吩咐小厦子去传膳。 佩筠这期间有吃一些点心,倒也算不得很饿,惬意的靠在皇上的怀里,等着用膳。 弘旭十六岁那年大婚,第二年,皇上也感觉自己的精力大不如前。 当了两辈子的皇帝,该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对权力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干脆利落的直接下旨禅位,弘旭象征性的再三推辞,才接下了圣旨,穿上了崭新的龙袍,登基为帝。 新帝登基,朝政权力交接的关键时期,胤禛带着佩筠搬到了圆明园,算是为弘旭坐镇后方。 因为佩筠自觉如今还年轻,远不到当皇玛嬷的时候。 所以当初皇后迟迟不见孕信,就连皇后的娘家人也派人送来了不少的有利于生育的药方。 当时佩筠还没有和胤禛去圆明园,就听到身边的桑儿提及此事。 “娘娘,皇后那边不见孕信,前两天皇后家里又差人送进来一份利孕的药方,听说这几日皇后食欲不振,就连笑模样也少了许多。” 按理说应该称呼佩筠为太上皇后,但佩筠感觉自己顶着这个称呼,好像一下子就七老八十的了。 后来还是决定称呼娘娘,也算是含糊着好听些,胤禛自然是无有不应。 晌午一过,端庄秀美的皇后就来到了佩筠的慈宁宫给佩筠请安。 皇后知道自家这位婆母脾气火爆直爽,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进门就直接给佩筠行礼问安。 三言两语就将近来遇到的事情告诉了佩筠,还将弘旭给她支的招儿也一并说了出来。 佩筠将人叫起,这阵子宫里也没有什么事,有些无趣。 第188章 禅位 弘旭与其他几位阿哥带着文武百官出宫迎接,远远就见到南巡的车队声势浩大的渐渐逼近。 旌旗随风舞动,侍卫御马而行,在明黄色的马车周围保护,身后的大批队伍紧随其后。 如此威风凛凛的时刻,佩筠只觉得自己要被颠成两半了,可外面文武百官都在候着,她可不能失了面子,腰背挺直,一本正经的坐在皇上身边。 原本佩筠是有单独的一辆马车的,可上次去塞外草原,就颠的够呛,被皇上接过去与他同乘。 这次也就没有犹豫,直接舍弃了自己的马车,赖在皇上身边闭眼小憩。 随着马车有节奏的晃悠,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还是放弃抵抗,倒在了皇上的怀里蹭了蹭熟睡过去。 皇上抬手避开佩筠已经盘好的头发,将人箍在怀里,让她睡得安稳些。 皇上这边马车的空间也是很大的,多一个她也不妨事。 到达目的地,车队停止前进,领头的将领更是干脆利落的从马上下来,给弘旭等人行礼。 皇上与佩筠相继走下马车,夫妻二人均着明黄色朝服。 佩筠面带笑意,皇上反倒是面容严肃周身威压明显,一刚一柔相得益彰。 看着皇后端庄自然的样子,谁能想到,这人会在皇上的怀里睡得东倒西歪,形象全无。 佩筠第一时间仔细看了一遍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弘旭。 表情依旧是皇上同款,但也能看出来他此刻心里是很激动的,等到佩筠与皇上都下了马车,他们便直接跟过来,行礼问安。 回到养心殿之后,就立刻让人将弘旭叫过来,当着他的面絮絮叨叨的将这一路上收集的东西一股脑的交给了他。 还在上面标注了是什么时候,在何地购买的。 “这些呢,是在杭州买的,还有这个香包是上次在沿岸逛街的时候买的,材质粗糙了些,但纹样图案不错,就一并给你拿回来了。” 对此,弘旭简直是目不暇接,他贵为皇子,也确实是没有亲自去过这些地方,或许将来会有机会,但至少不是现在。 所以佩筠带回来的这些有贵有贱,做工或精致或粗糙的物件,对于弘旭来说也是一份新奇且珍贵的礼物。 这说明,南巡的一路上,他都是一个被牵挂惦念的孩子,拥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礼物。 弘旭脚步轻快的指挥人抱着一堆礼物往他的住处搬,其中佩筠亲自书写的一小箱子的信则是被他亲手捧回去,慢慢看。 皇上不同于佩筠这边时间松散,再如何南巡也是出去了不少时间,总是会有一些弘旭难以决定的事情,大臣等着他回来拍板决定。 看着再度堆积如山的奏折,皇上罕见的产生了些许的烦躁,有种想要带着佩筠连夜乘船回江南的冲动。 坐在椅子上片刻,勉强说服了自己,拿起朱笔继续埋头批阅起面前这些折子。 佩筠知道皇上被埋在了成堆的奏折里,下午还宣召了好几位留守京城的大臣,一时半会是闲不下来了。 可外面日头西斜,映照的周边天空火红一片,皇宫的琉璃瓦也跟着放出应和的柔光,为这庄严肃穆的皇宫增添一抹亮色。 眼瞅着到了用晚膳的时间,皇上还在处理政事,迟迟没来。 派小厦子来告诉佩筠不必等他一同用膳,先吃着。 佩筠放心不下,起身去了养心殿正殿寻他。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上呢?还没完事吗?” “皇上半个时辰前宣召了阿尔布大人商讨政事,现在还没出来呢。” 佩筠点点头,让人拿了些好消化的糕点,去偏殿等一会儿皇上。 皇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晚用晚膳了,今日是特殊,需要他加紧处理的事务太多,这才误了时辰。 皇上扭了扭僵硬的肩膀,来到偏殿的时候,佩筠正拿着一个话本子,一边看,一边吃一口糕点。 “皇上,晚膳让御膳房热着呢,现在吃正好。” 佩筠看见皇上过来,将手里的话本子放下,用帕子擦了擦手,笑盈盈的说着。 “好,咱们用膳。” 皇上倾身过来动作温柔的将佩筠揽入怀中,转头吩咐小厦子去传膳。 佩筠这期间有吃一些点心,倒也算不得很饿,惬意的靠在皇上的怀里,等着用膳。 弘旭十六岁那年大婚,第二年,皇上也感觉自己的精力大不如前。 当了两辈子的皇帝,该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对权力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干脆利落的直接下旨禅位,弘旭象征性的再三推辞,才接下了圣旨,穿上了崭新的龙袍,登基为帝。 新帝登基,朝政权力交接的关键时期,胤禛带着佩筠搬到了圆明园,算是为弘旭坐镇后方。 因为佩筠自觉如今还年轻,远不到当皇玛嬷的时候。 所以当初皇后迟迟不见孕信,就连皇后的娘家人也派人送来了不少的有利于生育的药方。 当时佩筠还没有和胤禛去圆明园,就听到身边的桑儿提及此事。 “娘娘,皇后那边不见孕信,前两天皇后家里又差人送进来一份利孕的药方,听说这几日皇后食欲不振,就连笑模样也少了许多。” 按理说应该称呼佩筠为太上皇后,但佩筠感觉自己顶着这个称呼,好像一下子就七老八十的了。 后来还是决定称呼娘娘,也算是含糊着好听些,胤禛自然是无有不应。 晌午一过,端庄秀美的皇后就来到了佩筠的慈宁宫给佩筠请安。 皇后知道自家这位婆母脾气火爆直爽,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进门就直接给佩筠行礼问安。 三言两语就将近来遇到的事情告诉了佩筠,还将弘旭给她支的招儿也一并说了出来。 佩筠将人叫起,这阵子宫里也没有什么事,有些无趣。 第189章 叫花鸡 况且这种耍威风的事情就适合她来做,也就没推辞,答应了。 晚上跟胤禛商量了一下,胤禛对此表示无所谓,就算是满洲大姓又如何,谁又能大过爱新觉罗。 佩筠的身份用来敲打一下这些不安分的心思正好,无伤大雅。 皇后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对待佩筠这个婆母孝顺至极,平时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给佩筠这边送上一份。 即便佩筠这辈子好东西见多了不缺这些,但小辈的一片孝心,这份心意她领了。 顺手帮这孩子敲打敲打后宫,让她能尽快上手。 前朝弘旭那边有皇上领着,后宫这边皇后也同样被佩筠帮衬着。 弘旭大婚快一年了,一个多月前刚刚登基,就有坐不住的了,也不看看才成婚多长时间。 “弘旭这才刚登基多久,有些人就待不住了,本宫看他们是事情太少闲的。 明个儿将这起子坐不住的叫进宫来,本宫近来无事,也想多个说话的。” 且不说皇后合了佩筠的眼缘,单是为了弘旭,她也不能任由皇后被孝道裹挟着陷进去。 小两口毕竟还年轻,有的时候就需要她这种有阅历的长辈出马,佩筠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有胤禛与富察氏做后盾,佩筠肆意妄为惯了,哪里见得自己小儿媳妇被族人欺负的跟个鹌鹑似的。 皇后也不是真的是个任人揉捏的软面团子,端看她没动过一次家族送来的方子,就知道这是个外柔内刚的。 之所以没法直接斥责家族,也是不好开口,自己的阿玛不是族里管事的。 很多事情由她出面撕破了脸,后面自己的双亲没法在大家族中彼此联络。 没有家族庇护,会生出很多麻烦。 翌日,得到太上皇后宣召,皇后娘家人自是不敢怠慢。 皇后的额娘着诰命服带着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一大早就进了宫,等到佩筠醒来收拾妥当,才得以进到殿内行礼问安。 “都起,赐座。” “谢娘娘。” “今日宣召你们进宫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本宫听说你们家族手里有很多可以助孕的方子,还送去给了皇后几个,本宫对此很感兴趣,不知可否能够割爱?” 原本还稳如泰山的老妇人也坐不住了,颤颤巍巍的起身请罪。 “娘娘明鉴,家中并未有此种方子,不过是温补养身的方子,远不如太医院的太医医术精湛,家中那几张废纸不顶用的。” “既然知道温补的方子太医院也有,甚至更好,你们为何会给皇后送来那些破烂方子。 助孕?本宫看你们是想坏了皇后的身子,断了皇帝嫡子的生机。” 佩筠语气中的不悦愈发明显,用词也逐渐犀利。 “本宫与太上皇还在呢,你们就敢将手伸到皇家了,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娘娘息怒,臣妇家族也是见皇后娘娘迟迟未见有孕,这才心急了些,昏了头才会这么做。 绝无其他的原因,此事皇后并不赞同,万望不要因此伤了娘娘与皇后娘娘的和气。” 说这话的是身有诰命的皇后亲生额娘,唯恐佩筠会因此恼了她的女儿,连声求情。 毕竟是皇后的娘家,也不好做的太难看,不然事情办的反而不美。 佩筠夹枪带棒的敲打了一番,故意将事情说的很严重。 同时也表示自己对皇后这个孝顺的孩子很满意,她皇后的位置目前来说是稳定的。 也算是给皇后家族吃个定心丸,省的总出些个昏招,打扰弘旭小两口的生活。 半年后,胤禛带着佩筠在湖上泛舟游玩,两人褪下了象征权力的明黄色衣衫,换上了平常富贵人家的装扮。 在弘旭能够弹压大臣,稳坐朝堂的时候,皇上就带着佩筠以及护卫离开了圆明园。 来到了苏杭地区买田置地,周围人家不知道新搬进来的人家是何身份,只是看那通体的气派,就知道可能是京城的权贵来此地休养。 “老爷,快看,那里有一株开的极好的荷花,我们去把它摘下来插到花瓶里。” “来了,不要急,小心些。” 说着,胤禛划动小船桨,控制小船向荷花深处进发。 胤禛如今没有政务缠身,落得一身轻松,闲来无事总爱带着佩筠出来游玩。 恰逢荷花盛开的时节,胤禛兴致勃勃的亲自划船,载着佩筠穿梭在荷花丛中,采摘荷花。 中途若是累了,就顺其自然的躺下,佩筠也跟着半躺在胤禛的怀里,静静地闭眼假寐。 这次没有需要紧急处理掉额政务催促,他们可以随意的躺在小船上,不用顾及着时间,可以独自享受慢节奏的生活。 佩筠最近喜欢上亲手做一些小吃,桑儿特意跑去买了一只处理好的农家土鸡,已经腌制一天,入味了。 佩筠用荷叶将其层层包裹起来,还换上了一个轻便的收袖口的衣裳,第一次上手体验玩泥巴的感觉。 已经是经过筛选的细土,用来制作叫花鸡颇为合适。 佩筠有点嫌弃此物不干净,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桑儿想要帮忙,被佩筠否了。 为了制作叫花鸡,荷叶还是白天胤禛亲自带她去湖上泛舟采摘来的,荷叶都采回来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了。 一狠心将手插进了泥巴里,意外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忍受,筛选过的细土,混合出来的稀泥也手感很细腻。 抓了两下觉得手感还真不错,兴致冲冲的将另一边拨弄炭火的胤禛招呼过来,邀请他一起体验一下。 胤禛年轻的时候就有自己庄子,还经常去亲自耕种,对于泥巴这种东西也没有佩筠一开始的那么抵触。 自然的蹲到佩筠旁边,和她一起将荷叶外涂满一层厚厚的泥巴,然后将其埋到炭火堆里。 第一次做,也不确定需要多长时间能完全熟透了,就耐着性子去打了两个璎珞,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才和胤禛动手将它从炭火堆里挖出来。 敲开外面的已经坚硬的泥土壳,露出被荷叶包裹的土鸡,整只鸡都散发着香料与肉适配度极高的香味。 佩筠跑去拿来一个大盘子,让胤禛将烤熟的鸡放到盘子里。 这只叫花鸡就是他们今晚的主菜了,虽然跟酒楼里面的没法比,但也是香味扑鼻,两人吃的心满意足。 第189章 叫花鸡 况且这种耍威风的事情就适合她来做,也就没推辞,答应了。 晚上跟胤禛商量了一下,胤禛对此表示无所谓,就算是满洲大姓又如何,谁又能大过爱新觉罗。 佩筠的身份用来敲打一下这些不安分的心思正好,无伤大雅。 皇后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对待佩筠这个婆母孝顺至极,平时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给佩筠这边送上一份。 即便佩筠这辈子好东西见多了不缺这些,但小辈的一片孝心,这份心意她领了。 顺手帮这孩子敲打敲打后宫,让她能尽快上手。 前朝弘旭那边有皇上领着,后宫这边皇后也同样被佩筠帮衬着。 弘旭大婚快一年了,一个多月前刚刚登基,就有坐不住的了,也不看看才成婚多长时间。 “弘旭这才刚登基多久,有些人就待不住了,本宫看他们是事情太少闲的。 明个儿将这起子坐不住的叫进宫来,本宫近来无事,也想多个说话的。” 且不说皇后合了佩筠的眼缘,单是为了弘旭,她也不能任由皇后被孝道裹挟着陷进去。 小两口毕竟还年轻,有的时候就需要她这种有阅历的长辈出马,佩筠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有胤禛与富察氏做后盾,佩筠肆意妄为惯了,哪里见得自己小儿媳妇被族人欺负的跟个鹌鹑似的。 皇后也不是真的是个任人揉捏的软面团子,端看她没动过一次家族送来的方子,就知道这是个外柔内刚的。 之所以没法直接斥责家族,也是不好开口,自己的阿玛不是族里管事的。 很多事情由她出面撕破了脸,后面自己的双亲没法在大家族中彼此联络。 没有家族庇护,会生出很多麻烦。 翌日,得到太上皇后宣召,皇后娘家人自是不敢怠慢。 皇后的额娘着诰命服带着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一大早就进了宫,等到佩筠醒来收拾妥当,才得以进到殿内行礼问安。 “都起,赐座。” “谢娘娘。” “今日宣召你们进宫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本宫听说你们家族手里有很多可以助孕的方子,还送去给了皇后几个,本宫对此很感兴趣,不知可否能够割爱?” 原本还稳如泰山的老妇人也坐不住了,颤颤巍巍的起身请罪。 “娘娘明鉴,家中并未有此种方子,不过是温补养身的方子,远不如太医院的太医医术精湛,家中那几张废纸不顶用的。” “既然知道温补的方子太医院也有,甚至更好,你们为何会给皇后送来那些破烂方子。 助孕?本宫看你们是想坏了皇后的身子,断了皇帝嫡子的生机。” 佩筠语气中的不悦愈发明显,用词也逐渐犀利。 “本宫与太上皇还在呢,你们就敢将手伸到皇家了,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娘娘息怒,臣妇家族也是见皇后娘娘迟迟未见有孕,这才心急了些,昏了头才会这么做。 绝无其他的原因,此事皇后并不赞同,万望不要因此伤了娘娘与皇后娘娘的和气。” 说这话的是身有诰命的皇后亲生额娘,唯恐佩筠会因此恼了她的女儿,连声求情。 毕竟是皇后的娘家,也不好做的太难看,不然事情办的反而不美。 佩筠夹枪带棒的敲打了一番,故意将事情说的很严重。 同时也表示自己对皇后这个孝顺的孩子很满意,她皇后的位置目前来说是稳定的。 也算是给皇后家族吃个定心丸,省的总出些个昏招,打扰弘旭小两口的生活。 半年后,胤禛带着佩筠在湖上泛舟游玩,两人褪下了象征权力的明黄色衣衫,换上了平常富贵人家的装扮。 在弘旭能够弹压大臣,稳坐朝堂的时候,皇上就带着佩筠以及护卫离开了圆明园。 来到了苏杭地区买田置地,周围人家不知道新搬进来的人家是何身份,只是看那通体的气派,就知道可能是京城的权贵来此地休养。 “老爷,快看,那里有一株开的极好的荷花,我们去把它摘下来插到花瓶里。” “来了,不要急,小心些。” 说着,胤禛划动小船桨,控制小船向荷花深处进发。 胤禛如今没有政务缠身,落得一身轻松,闲来无事总爱带着佩筠出来游玩。 恰逢荷花盛开的时节,胤禛兴致勃勃的亲自划船,载着佩筠穿梭在荷花丛中,采摘荷花。 中途若是累了,就顺其自然的躺下,佩筠也跟着半躺在胤禛的怀里,静静地闭眼假寐。 这次没有需要紧急处理掉额政务催促,他们可以随意的躺在小船上,不用顾及着时间,可以独自享受慢节奏的生活。 佩筠最近喜欢上亲手做一些小吃,桑儿特意跑去买了一只处理好的农家土鸡,已经腌制一天,入味了。 佩筠用荷叶将其层层包裹起来,还换上了一个轻便的收袖口的衣裳,第一次上手体验玩泥巴的感觉。 已经是经过筛选的细土,用来制作叫花鸡颇为合适。 佩筠有点嫌弃此物不干净,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桑儿想要帮忙,被佩筠否了。 为了制作叫花鸡,荷叶还是白天胤禛亲自带她去湖上泛舟采摘来的,荷叶都采回来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了。 一狠心将手插进了泥巴里,意外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忍受,筛选过的细土,混合出来的稀泥也手感很细腻。 抓了两下觉得手感还真不错,兴致冲冲的将另一边拨弄炭火的胤禛招呼过来,邀请他一起体验一下。 胤禛年轻的时候就有自己庄子,还经常去亲自耕种,对于泥巴这种东西也没有佩筠一开始的那么抵触。 自然的蹲到佩筠旁边,和她一起将荷叶外涂满一层厚厚的泥巴,然后将其埋到炭火堆里。 第一次做,也不确定需要多长时间能完全熟透了,就耐着性子去打了两个璎珞,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才和胤禛动手将它从炭火堆里挖出来。 敲开外面的已经坚硬的泥土壳,露出被荷叶包裹的土鸡,整只鸡都散发着香料与肉适配度极高的香味。 佩筠跑去拿来一个大盘子,让胤禛将烤熟的鸡放到盘子里。 这只叫花鸡就是他们今晚的主菜了,虽然跟酒楼里面的没法比,但也是香味扑鼻,两人吃的心满意足。 第190章 大结局 弘旭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可对于贪官污吏的监管惩治也丝毫没有放松。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将天下贪官通通处理干净。 但至少他每处理了一个,就会有杀鸡儆猴的效果,就会多一方百姓安居乐业。 海禁政策取消后,在广东沿海一带经常能看见肤色各异,风格不一的洋人,通商口岸马来车往,络绎不绝。 “皇上,宝儿今天说是在上书房被师傅表扬了,开心的不行,这孩子一天下来就没有老实的时候。” 皇后嘴上嫌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心里对于孩子活泼健康还是很喜欢的。 孩子还小,皇上也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她与皇上少年夫妻,感情深厚,至于将来储君之位会不会落到宝儿身上,也要看这孩子能不能挑起大梁,现在谈这些为时尚早。 “朕自小因为过于严肃,没少被皇额娘打趣,难得宝儿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皇额娘若是见到他长成这样的性格,应当也会喜欢的。 等明年南巡,带上宝儿,也好让皇阿玛他们看看宝儿都长这么大了……” 帝后二人逐渐远去,交谈的声音也逐渐变小。 天气逐渐转冷,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鸟鸣,胤禛背手站立在树下目光落在不远处。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佩筠正忙忙碌碌的像个小蜜蜂,不停的在那摆弄着什么。 “老爷,别看了,可以过来了。” 这会儿功夫,佩筠已经差不多弄完了,站起身来朝着胤禛招手。 胤禛得到佩筠的召唤,托锻炼的福,腰背还算是挺直,长腿一迈,向着佩筠所在的方向走去。 佩筠手里拿着一块桂花糕,是今天上午府上的厨子新做的,厨子是江南当地人,尤为擅长制作糕点。 自从在话本子上看到那些闯荡江湖的大侠都会有在野外过夜,就地取材做饭的情节,佩筠就惦记着也要体验一把。 不知是不是脱离了重担,又上了岁数,胤禛的玩心也变得重了些,若是这件事放到以前,胤禛定然是将事情岔过去,不会放纵自己和佩筠这么做。 但这次得知佩筠有这个想法,胤禛心里也没怎么犹豫,将侍卫提前调派到露宿的地方。 当然,只是带着佩筠体会一下这种感觉,不是真的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佩筠兴致冲冲的将糕点、饮品,还有一些细致的活留给了自己,将一旁站着的胤禛打发出去找一些干柴,附近有一条小河,若是能弄两条鱼来就更好了。 胤禛也没有辜负佩筠的期望,拎着两条用绳子穿上的肥美大鱼,至于是不是这位太上皇亲手抓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胤禛用削好的树枝将鱼串在上面,架在火堆上烤,在河边就已经被侍卫动手清理好的鱼,只需要抹上各种调味香料,撒上适量的盐,就可以慢慢翻面炙烤。 小桌子上铺着做工考究的桌布,上面的摆放精致一盘桂花糕已经缺了好几块,不出意外就是刚刚被佩筠吃掉了。 还有酿制好的果酒与水果,都是两人平时喜欢的口味,今天也特意带出来了。 两人守着还未烤好的鱼,依偎在一起,伴着微风习习,享受远离权谋心计的平静日子。 “胤禛,这鱼怎么还不熟?什么时候好啊,闻着就很香。” 胤禛时不时就会翻动一下,防止火太大将鱼烤焦了,两只手忙活的紧。 “快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撒点盐烤一会儿就能吃了。” “好。” 佩筠拿起一块桂花糕,笑着抬手递到胤禛的嘴边,胤禛也没有推拒,顺嘴就吃了下去。 感受到身边人的存在,胤禛的嘴角扬起了弧度,桂花糕还是有点过于甜腻了。 第190章 大结局 弘旭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可对于贪官污吏的监管惩治也丝毫没有放松。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将天下贪官通通处理干净。 但至少他每处理了一个,就会有杀鸡儆猴的效果,就会多一方百姓安居乐业。 海禁政策取消后,在广东沿海一带经常能看见肤色各异,风格不一的洋人,通商口岸马来车往,络绎不绝。 “皇上,宝儿今天说是在上书房被师傅表扬了,开心的不行,这孩子一天下来就没有老实的时候。” 皇后嘴上嫌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心里对于孩子活泼健康还是很喜欢的。 孩子还小,皇上也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她与皇上少年夫妻,感情深厚,至于将来储君之位会不会落到宝儿身上,也要看这孩子能不能挑起大梁,现在谈这些为时尚早。 “朕自小因为过于严肃,没少被皇额娘打趣,难得宝儿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皇额娘若是见到他长成这样的性格,应当也会喜欢的。 等明年南巡,带上宝儿,也好让皇阿玛他们看看宝儿都长这么大了……” 帝后二人逐渐远去,交谈的声音也逐渐变小。 天气逐渐转冷,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鸟鸣,胤禛背手站立在树下目光落在不远处。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佩筠正忙忙碌碌的像个小蜜蜂,不停的在那摆弄着什么。 “老爷,别看了,可以过来了。” 这会儿功夫,佩筠已经差不多弄完了,站起身来朝着胤禛招手。 胤禛得到佩筠的召唤,托锻炼的福,腰背还算是挺直,长腿一迈,向着佩筠所在的方向走去。 佩筠手里拿着一块桂花糕,是今天上午府上的厨子新做的,厨子是江南当地人,尤为擅长制作糕点。 自从在话本子上看到那些闯荡江湖的大侠都会有在野外过夜,就地取材做饭的情节,佩筠就惦记着也要体验一把。 不知是不是脱离了重担,又上了岁数,胤禛的玩心也变得重了些,若是这件事放到以前,胤禛定然是将事情岔过去,不会放纵自己和佩筠这么做。 但这次得知佩筠有这个想法,胤禛心里也没怎么犹豫,将侍卫提前调派到露宿的地方。 当然,只是带着佩筠体会一下这种感觉,不是真的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佩筠兴致冲冲的将糕点、饮品,还有一些细致的活留给了自己,将一旁站着的胤禛打发出去找一些干柴,附近有一条小河,若是能弄两条鱼来就更好了。 胤禛也没有辜负佩筠的期望,拎着两条用绳子穿上的肥美大鱼,至于是不是这位太上皇亲手抓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胤禛用削好的树枝将鱼串在上面,架在火堆上烤,在河边就已经被侍卫动手清理好的鱼,只需要抹上各种调味香料,撒上适量的盐,就可以慢慢翻面炙烤。 小桌子上铺着做工考究的桌布,上面的摆放精致一盘桂花糕已经缺了好几块,不出意外就是刚刚被佩筠吃掉了。 还有酿制好的果酒与水果,都是两人平时喜欢的口味,今天也特意带出来了。 两人守着还未烤好的鱼,依偎在一起,伴着微风习习,享受远离权谋心计的平静日子。 “胤禛,这鱼怎么还不熟?什么时候好啊,闻着就很香。” 胤禛时不时就会翻动一下,防止火太大将鱼烤焦了,两只手忙活的紧。 “快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撒点盐烤一会儿就能吃了。” “好。” 佩筠拿起一块桂花糕,笑着抬手递到胤禛的嘴边,胤禛也没有推拒,顺嘴就吃了下去。 感受到身边人的存在,胤禛的嘴角扬起了弧度,桂花糕还是有点过于甜腻了。 第191章 番外:弘昱的冤种日常 “弘昭,我给你讲过多少次了,这篇文章皇阿玛会考,你怎么还是没有背下来啊,是不是又睡着了!” 弘昱自从年岁渐长,自觉已经是个翩翩君子,行事要有雅量,可弟弟实在是太气人了。 弘昱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弟弟啊,都开卷考试了,怎么还会背不下来呢。 弘昭丝毫不管什么男子汉的风骨,两眼泪汪汪的看向最疼他的大哥,哼哼唧唧不想被逮到皇阿玛那里受罚。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皇家阿哥不能随意哭泣。 好了好了,你把眼泪憋回去,我先带你去皇额娘那里躲一躲,不许哭。” 与泪眼朦胧的弟弟对视了一小会儿,还是败下阵来,认命的牵着弘昭的小胖手往永寿宫走去。 “弘昭就知道,哥哥最疼弘昭了,我也最喜欢哥哥。” 弘昭知道今天的竹板炒肉算是免了,脸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拉着弘昱就往前冲。 别看他人小,但是他的体重很实诚,凭借着身上一股蛮牛劲儿,弘昱一时间都被他带着往前跑了一段。 每次弘昭被皇上收拾的嗷嗷叫,都会捧着泛红的小胖手去弘昱的阿哥所蹭吃蹭喝,身上一半的肉都是被他哥哥养出来的。 弘昭整日里不着闲,外国使臣向皇上进献了两只活泼好动的幼犬,没过两个月,就已经长得不小了,平时喜欢在狗舍里撒欢的乱跑乱跳。 弘昭觉得这两只狗一定是也想体验一下自由奔跑的感觉。 就命人将两只狗套住之后,由他带去郊区马场跑一跑,弘昭也不会厚此薄彼,两只狗都要轮流溜溜。 等到天色昏暗,弘昭才在身边小太监的连声提醒下,将两只已经累瘫吐舌头的大狗狗抱上了马车,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回到了阿哥所。 弘昱知道自己的弟弟最近瞄上了外国进献的两只狗。 下午说是要带着狗出去玩玩,他点头同意了,可直到晚膳时间也不见某个皮孩子回来。 手上拿着一本史书,负手站在阿哥所门前,表情严肃。 弘昭对于即将到来的事情一无所知,乐呵呵的带着两只狗狗下了马车,刚走两步就看到了自己大哥。 心虚的将狗往身后藏了藏,一脸讪笑的看着弘昱。 “哥哥,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弟弟没回来,当哥哥的担心,哪里会睡得着呢,是,弘昭。” “哥,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弘昱忍了忍,还是上前一步,将手上的史书卷起来敲在了弘昭的脑袋上。 不疼,只是吓了弘昭一跳,本能的扑到弘昱身上,试图感化自己的哥哥。 “下次不可以这么晚回来,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弘昭识相的狂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让弘昱没法继续生气,只能是带着个人形挂件回到了屋子。 临进屋之前扫了一眼在地上快要睡着的两只狗,暗自摇头。 也不知道弘昭这小子哪来的这么旺盛的精力,坐下来看会书多好,也不累。 吩咐一旁的贴身太监余善去让人将这两条大狗看好了送回去,剩下的等明天再说。 雍正十四年六月,弘昱坐上了并不梦寐以求的皇位,醒掌天下权的感觉谁也没法抗拒,前提是面前没有站着笑眯眯的弘昭。 “皇阿玛说圆明园太挤了住不下,让我回来投奔皇兄,还有,上次安排的那个上书房的老师告假了,说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这几日就先不来了。” 什么叫身体有些不舒服,还不是弘昭偷偷抱着才出生一个多月的小狗去上课,被老师发现了。 老人家想骂他冥顽不灵,但又说不出口,只能气的拂袖而去。 因为这事,皇阿玛还特意将人拎去了圆明园收拾,估计是效果不明显,嫌他烦人,又把他踢回来了。 “皇兄也不难为你,你背下来一篇文章,朕就允许你去军营让舅舅带你习武,若是一直都背不下来,你就不许出宫,绝对不允许。” 弘昭听说自己能够去找舅舅习武还挺高兴,可那些文绉绉的文章实在是让他头疼,让他找到机会,非得那些书都烧了,眼不见心不烦。 弘昭十七岁那年,陪同他的好皇兄出巡塞外,参加木兰秋狝。 一如当年佩筠他们出巡时的声势浩大,弘昭两兄弟也是安排了不少随行侍卫,队伍前方有旌旗开道,侍卫们御马将车队包围在中间。 弘昭坐在明黄色的龙纹马车上,独自品茶。 弘昭自觉是习武之人,怎好一直坐在马车上,没过一会儿就离开了自己的马车,骑上了他在军营里的老搭档达鲁,一匹正值壮年的黑色骏马。 弘昱善于谋略,对于马上的功夫虽然也会,但到底不如弘昭那么娴熟。 看着傻弟弟得意的骑在马上,呲着大牙冲他笑,就将帘子一把撂下,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手里的书本上。 晃动的车厢上看书费神累眼睛,所以弘昱只是在手上拿了一本书,压根就没翻开。 所以,他这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弘昭的傻样儿而已,跟看不看书无关。 蒙古王爷们齐齐站在前方迎接弘昱这位新皇的到来。 虽然在位时间不算短,但说到底弘昱也才二十多岁,蒙古新贵对于弘昱的为人处世不算了解。 也想借这个机会探探底,若是能够明晰对方底线,有些事情办起来会顺利得多。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昱面上一贯带着温和笑意,快走两步将为首的年老蒙古王爷虚扶起来。 “免礼,都起来。当年朕的皇阿玛与皇额娘出巡塞外,对这边的草原风光可谓是赞不绝口。 原本还觉得皇额娘有夸大的成分,如今亲自来看看,草原风光确实吸引人啊。” 弘昱看向身侧陪同的老王爷,态度随和又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皇上过誉了,能得皇上喜欢是我们草原的荣幸。” 弘昱爽朗一笑,拉过身旁对着大草原跃跃欲试的弟弟,向在场的人介绍。 “这是朕的同胞弟弟睿王,是个脾气急的,平日里就是个直性子,最是喜欢这些个骑射功夫。 这不,听说朕要来这里,说什么都要跟来见识见识,若是有出格的地方,还请老王爷多担待。” “皇上过谦了,咱们的大草原占地辽阔,今年的战马待培养好了就可以送往中原。 王爷喜欢尽可以在草原上肆意骑马,有几匹提前预备出的品质绝佳的好马,都是好血统,品相上佳。 待皇上与王爷休息好了,就可以亲自去那边看看。苏塔木,你去将那边提前整理一下。” 虽然弘昱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可老王爷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尽量做的周全些。 “是。” 那个叫苏塔木的年轻人目光如鹰,行了一礼之后转身前往马场方向。 弘昱跟老王爷在前面走,后面跟着其他的王公贵族随侍。 远处的天空披上红霞,渐渐的亮光消失,夜幕降临, 用完晚膳,蒙古的王爷们也就都退下了。 弘昭身体骤然放松,往弘昱的方向蹭,直到成功挪到他皇兄的对面才消停。 双腿一盘,那动作,那熟练度,简直没的说。 自小就黏在弘昱屁股后面,这小子干什么之前眼珠子只要一转,弘昱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说,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弘昭见自己又被猜出了心思,也没觉得不舒服,笑呵呵的将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兄,臣弟闲着也是闲着,听说这边的草原儿郎有时候会一起去打猎。 还没到木兰秋狝的日子,臣弟想着要不先去练练手,省的到时候丢脸。” 弘昭在来之前都打听清楚了,这边有哪些出色的儿郎也都大致了解了一下,不能打无准备之仗,要知己知彼。 弘昱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倒了一杯茶递给弘昭。 看着面前少年在那一本正经的睁眼说瞎话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平日里最是对自己的骑射功夫引以为傲的家伙,为了能够出去玩,都学会自我贬低了。 看出了弘昭眼底的蠢蠢欲动,弘昱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哥哥。 “不行,皇兄相信你的骑射功夫必然不会丢脸的,没有侍卫提前检查,有太多不确定的意外。等木兰秋狝的时候大展身手也不迟。” 第191章 番外:弘昱的冤种日常 “弘昭,我给你讲过多少次了,这篇文章皇阿玛会考,你怎么还是没有背下来啊,是不是又睡着了!” 弘昱自从年岁渐长,自觉已经是个翩翩君子,行事要有雅量,可弟弟实在是太气人了。 弘昱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弟弟啊,都开卷考试了,怎么还会背不下来呢。 弘昭丝毫不管什么男子汉的风骨,两眼泪汪汪的看向最疼他的大哥,哼哼唧唧不想被逮到皇阿玛那里受罚。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皇家阿哥不能随意哭泣。 好了好了,你把眼泪憋回去,我先带你去皇额娘那里躲一躲,不许哭。” 与泪眼朦胧的弟弟对视了一小会儿,还是败下阵来,认命的牵着弘昭的小胖手往永寿宫走去。 “弘昭就知道,哥哥最疼弘昭了,我也最喜欢哥哥。” 弘昭知道今天的竹板炒肉算是免了,脸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拉着弘昱就往前冲。 别看他人小,但是他的体重很实诚,凭借着身上一股蛮牛劲儿,弘昱一时间都被他带着往前跑了一段。 每次弘昭被皇上收拾的嗷嗷叫,都会捧着泛红的小胖手去弘昱的阿哥所蹭吃蹭喝,身上一半的肉都是被他哥哥养出来的。 弘昭整日里不着闲,外国使臣向皇上进献了两只活泼好动的幼犬,没过两个月,就已经长得不小了,平时喜欢在狗舍里撒欢的乱跑乱跳。 弘昭觉得这两只狗一定是也想体验一下自由奔跑的感觉。 就命人将两只狗套住之后,由他带去郊区马场跑一跑,弘昭也不会厚此薄彼,两只狗都要轮流溜溜。 等到天色昏暗,弘昭才在身边小太监的连声提醒下,将两只已经累瘫吐舌头的大狗狗抱上了马车,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回到了阿哥所。 弘昱知道自己的弟弟最近瞄上了外国进献的两只狗。 下午说是要带着狗出去玩玩,他点头同意了,可直到晚膳时间也不见某个皮孩子回来。 手上拿着一本史书,负手站在阿哥所门前,表情严肃。 弘昭对于即将到来的事情一无所知,乐呵呵的带着两只狗狗下了马车,刚走两步就看到了自己大哥。 心虚的将狗往身后藏了藏,一脸讪笑的看着弘昱。 “哥哥,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弟弟没回来,当哥哥的担心,哪里会睡得着呢,是,弘昭。” “哥,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弘昱忍了忍,还是上前一步,将手上的史书卷起来敲在了弘昭的脑袋上。 不疼,只是吓了弘昭一跳,本能的扑到弘昱身上,试图感化自己的哥哥。 “下次不可以这么晚回来,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弘昭识相的狂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让弘昱没法继续生气,只能是带着个人形挂件回到了屋子。 临进屋之前扫了一眼在地上快要睡着的两只狗,暗自摇头。 也不知道弘昭这小子哪来的这么旺盛的精力,坐下来看会书多好,也不累。 吩咐一旁的贴身太监余善去让人将这两条大狗看好了送回去,剩下的等明天再说。 雍正十四年六月,弘昱坐上了并不梦寐以求的皇位,醒掌天下权的感觉谁也没法抗拒,前提是面前没有站着笑眯眯的弘昭。 “皇阿玛说圆明园太挤了住不下,让我回来投奔皇兄,还有,上次安排的那个上书房的老师告假了,说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这几日就先不来了。” 什么叫身体有些不舒服,还不是弘昭偷偷抱着才出生一个多月的小狗去上课,被老师发现了。 老人家想骂他冥顽不灵,但又说不出口,只能气的拂袖而去。 因为这事,皇阿玛还特意将人拎去了圆明园收拾,估计是效果不明显,嫌他烦人,又把他踢回来了。 “皇兄也不难为你,你背下来一篇文章,朕就允许你去军营让舅舅带你习武,若是一直都背不下来,你就不许出宫,绝对不允许。” 弘昭听说自己能够去找舅舅习武还挺高兴,可那些文绉绉的文章实在是让他头疼,让他找到机会,非得那些书都烧了,眼不见心不烦。 弘昭十七岁那年,陪同他的好皇兄出巡塞外,参加木兰秋狝。 一如当年佩筠他们出巡时的声势浩大,弘昭两兄弟也是安排了不少随行侍卫,队伍前方有旌旗开道,侍卫们御马将车队包围在中间。 弘昭坐在明黄色的龙纹马车上,独自品茶。 弘昭自觉是习武之人,怎好一直坐在马车上,没过一会儿就离开了自己的马车,骑上了他在军营里的老搭档达鲁,一匹正值壮年的黑色骏马。 弘昱善于谋略,对于马上的功夫虽然也会,但到底不如弘昭那么娴熟。 看着傻弟弟得意的骑在马上,呲着大牙冲他笑,就将帘子一把撂下,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手里的书本上。 晃动的车厢上看书费神累眼睛,所以弘昱只是在手上拿了一本书,压根就没翻开。 所以,他这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弘昭的傻样儿而已,跟看不看书无关。 蒙古王爷们齐齐站在前方迎接弘昱这位新皇的到来。 虽然在位时间不算短,但说到底弘昱也才二十多岁,蒙古新贵对于弘昱的为人处世不算了解。 也想借这个机会探探底,若是能够明晰对方底线,有些事情办起来会顺利得多。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昱面上一贯带着温和笑意,快走两步将为首的年老蒙古王爷虚扶起来。 “免礼,都起来。当年朕的皇阿玛与皇额娘出巡塞外,对这边的草原风光可谓是赞不绝口。 原本还觉得皇额娘有夸大的成分,如今亲自来看看,草原风光确实吸引人啊。” 弘昱看向身侧陪同的老王爷,态度随和又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皇上过誉了,能得皇上喜欢是我们草原的荣幸。” 弘昱爽朗一笑,拉过身旁对着大草原跃跃欲试的弟弟,向在场的人介绍。 “这是朕的同胞弟弟睿王,是个脾气急的,平日里就是个直性子,最是喜欢这些个骑射功夫。 这不,听说朕要来这里,说什么都要跟来见识见识,若是有出格的地方,还请老王爷多担待。” “皇上过谦了,咱们的大草原占地辽阔,今年的战马待培养好了就可以送往中原。 王爷喜欢尽可以在草原上肆意骑马,有几匹提前预备出的品质绝佳的好马,都是好血统,品相上佳。 待皇上与王爷休息好了,就可以亲自去那边看看。苏塔木,你去将那边提前整理一下。” 虽然弘昱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可老王爷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尽量做的周全些。 “是。” 那个叫苏塔木的年轻人目光如鹰,行了一礼之后转身前往马场方向。 弘昱跟老王爷在前面走,后面跟着其他的王公贵族随侍。 远处的天空披上红霞,渐渐的亮光消失,夜幕降临, 用完晚膳,蒙古的王爷们也就都退下了。 弘昭身体骤然放松,往弘昱的方向蹭,直到成功挪到他皇兄的对面才消停。 双腿一盘,那动作,那熟练度,简直没的说。 自小就黏在弘昱屁股后面,这小子干什么之前眼珠子只要一转,弘昱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说,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弘昭见自己又被猜出了心思,也没觉得不舒服,笑呵呵的将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兄,臣弟闲着也是闲着,听说这边的草原儿郎有时候会一起去打猎。 还没到木兰秋狝的日子,臣弟想着要不先去练练手,省的到时候丢脸。” 弘昭在来之前都打听清楚了,这边有哪些出色的儿郎也都大致了解了一下,不能打无准备之仗,要知己知彼。 弘昱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倒了一杯茶递给弘昭。 看着面前少年在那一本正经的睁眼说瞎话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平日里最是对自己的骑射功夫引以为傲的家伙,为了能够出去玩,都学会自我贬低了。 看出了弘昭眼底的蠢蠢欲动,弘昱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哥哥。 “不行,皇兄相信你的骑射功夫必然不会丢脸的,没有侍卫提前检查,有太多不确定的意外。等木兰秋狝的时候大展身手也不迟。” 第192章 番外:弘昱的冤种日常2 可惜了,他是个不通情达理的皇兄,哥哥不哥哥的跟他弘昱有什么关系。 没有得到允许的弘昭有一大点失望,将脑袋耷拉下来,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皇上的营帐。 “站住。” 弘昱见不得弟弟垂头丧气的样子,开口挽留。 “在呢,皇兄。” “更深露重,你今晚就留在这边歇息,朕已经让人去安排另一张床了。” 弘昭没想到自己皇兄还有后手,不死心的想要推拒。 “臣弟自己有帐篷,这多麻烦,要不还是……” “不麻烦,正好朕还有事情要嘱咐你。” 看着弘昭脸上难以遮掩的郁闷,弘昱佯装闭目养神,掩盖住眼底的得意。 依照那小子的性子,若是今晚不将他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铁定会溜出去打猎。 这般想着,营帐的光亮被余善悄悄熄灭,闭眼进入梦乡。 眼看着计划泡汤,弘昭知道自己怕是又被皇兄发现了内心的小九九。 悄悄坐起身来,想要偷偷溜回自己的营帐。 可刚要实行自己的计划,脑袋里却突然出现了半夜溜出去被皇兄抓到的下场。 不禁打了个寒战,又躺了回去,顺手盖紧身上的薄被。 本是闭上眼睛假寐,结果在不知不觉间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不一会儿,营帐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主要是弘昭的杰作。 在弘昭的期盼中,这次出巡塞外的重头戏,举办木兰秋狝的日子来了。 精挑细选出来跟随御驾出行的八旗优秀子弟,还有长在草原的蒙古王公贵族家的勇猛儿郎,均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等待着这场盛事的开始。 各色旌旗连成一片,随风舞动,他们的身后都是近期搭建起来的营帐,从上面看就像是点缀在绿色画布上的白点,引人注目。 感受到紧张气氛的骏马有些亢奋的小幅度踢动着,蓄势待发。 弘昱身着明黄色的干练骑装,从不远处带人御马而来。 “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今日狩猎多者,朕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弘昱射出了今天的第一支箭,箭矢速度极快,伴随着破空声射向远处的猎物。 众人齐齐夹动身下的骏马,伴随着催促的声音,一时间尘土飞扬。 弘昭也看准机会和两个八旗子弟冲到了前面。 “皇上,看来王爷的骑射功夫相当了得,这次狩猎定能收获颇丰啊。” 老王爷见弘昭表现上佳,在一旁附和着夸赞。 弘昱笑笑没有深入谈论这个话题,但眉眼间的自豪确实是藏不住,也没打算藏,他对于弘昭在马上的功夫很有自信。 另一边的弘昭确实是收获颇丰,但也遇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是一个叫阿岱的青年人。 他的腿脚功夫虽然不如弘昭,但胜在自幼长在大草原上,对于这边的地形地势了解颇深。 总的来说,在猎物的数量上与弘昭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弘昭憋了一口气想要彻底超过他,大着胆子带人往深处探去。 无意间与一头亚成年棕熊迎面撞上。 身边的侍卫想要掩护弘昭先行撤退,但弘昭已经将身上的弓箭拿在了手上。 他并非一时脑热,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面上表现很是暴躁的棕熊。 发现对方不住地抬起一只后脚,弘昭又观察了一下,判断这只熊已经受伤,将其射杀不算难事。 所以拒绝了侍卫们让他先跑的建议,对着已经向这边冲过来的棕熊的眼睛就是一箭。 感受到眼睛传来的疼痛,棕熊愤怒的发出吼叫,声音极具威慑力。 若非他们身下的马匹是提前训练好的,恐怕这个时候已经惊马。 一部分侍卫下马将身后的佩剑抽出来,不停的干扰棕熊的攻击方向。 弘昭控制住身下有些躁动的战马,利索的拈弓搭箭,找到空档就见缝插针的射箭。 直到一刻钟之后,精疲力竭的棕熊倒地不起。 出于安全考虑,侍卫们试探性的接近棕熊的身体。 确定其确实是失去了气息,才让弘昭接近这个被五花大绑的死去的棕熊。 天色渐渐变暗,大多数参与狩猎的人都已经回到营地,经过白日里的骑马追逐,多少都有些疲惫。 但还有一部分参与狩猎的人没有返回,他们也好奇接下来的人有没有出彩的。 苏塔木和阿岱是他们这一批人里身手最好的,也是最有可能获得头名的勇士。 顶着众人期盼的眼光,苏塔木率先回来,他的运气并不算好。 即便是大胆的往狩猎场深处探进去不少,但也没有遇见什么猛兽,只能是带着遗憾与不甘返回。 弘昭带着身边的侍卫将一只棕熊运了回来,还有一只狍子以及几只野兔。 清点完猎物之后,余善面上的笑甚是明显。 “启禀皇上,睿王得了一只棕熊,一只狍子和及五只野兔。” 虽然知道自己的弟弟勇猛异常,但真的见到,还是骄傲的不行。 又听到那只熊是弘昭特意为他猎得,想要给他制一件防风御寒的斗篷,弘昱就更欣慰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在对于弘昭操心程度上来看,皇上和佩筠加一块也没有他受的摧残多,说是半个爹都行。 “这小子头一次狩猎竟敢去缠斗棕熊,等狩猎结束了朕得好好说说他。” 余善低头掩住自己的笑意,皇上嘴上说着责怪,可周身愉悦的气息太过明显了,就差没有昭告天下王爷为他猎棕熊了。 经过清点,苏塔木的猎物仅次于弘昭,也猎得了两只大雁和几只兔子,外加一个狍子。 弘昱夸奖了一番志得意满的弘昭,转头也将第二名苏塔木嘉奖一番,以示鼓励。 当晚举办篝火晚会,在场的人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端的是一派豪爽。 大家都很高兴,载歌载舞,还有蒙古的姑娘即兴献舞,一杯杯酒递到白日里表现出色的弘昭面前。 本应该意气风发的主人公眼底却隐隐有点无奈,喝酒吃肉的动作也有些不明显缓慢。 白天狩猎太过激动,一时不察将舌头咬了两下,白天还不觉得如何,不过就是两个小口子罢了。 对于自诩大清巴图鲁的他来说连个伤都算不上,哪里有在战场上受的伤严重。 可到了晚上,看着面前一杯又一杯带着祝福的酒,他是真的要顶不住了,每喝一杯都是直接一口闷下去,蒙古王爷夸他豪爽。 殊不知,弘昭只是在长痛与短痛之间选择了剧痛而已。 后来还是坐在上首的弘昱看出了不对劲,开口解围,没有让他继续接受敬酒,这场不算折磨的折磨才算结束。 举办大规模的狩猎活动,不仅能锻炼提高军事力量,也能起到震慑周边民族,维护边境安稳的作用。 如今目的基本上算是达到了,又在这边停留两天之后,启程踏上回京的路。 这期间,弘昭因为取得了狩猎比赛的头名,结识了不少蒙古的伙伴,还将哪里的马场培养出来的战马更优质的事情也探了出来。 就连弘昱有时候也感慨,他这个弟弟的聪明才智从来都不愿意放到读书识字上。 不然光看他的广交朋友的能力,就知道他不是个愚笨的。 至于读书的问题他也算是用了各种招数,基本上是收效甚微。 皇阿玛偷偷告诉他弟弟应该是随了他们的皇额娘,所以才不喜欢读书的,当然了,这话并没有被两个当事人听见,不然就完了。 自小喜欢待在他身边,却一听他读书就犯困,比皇额娘的儿歌还要有效。 弘昭因为喜欢随军打仗,又不忍心留自己未来的福晋独自在府上留守,赐婚的事情只能是往后推移。 直到他二十一岁那年被任命为步军统领调回京城,才终于成婚有了福晋。 步军统领就是所谓的九门提督,负责京城的卫戍、警备和治安,缉捕、审理案件也在其管辖范围内。 弘昭在军营里操练多年,身材健硕。 可偏偏脸上有肉,皮肤偏白,不管怎么练都是这个结果,不知是不是随了自家皇额娘。 “皇兄,臣弟真的好想你啊。” 刚从战场上归来,回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圆明园看望在那里休养身体的皇额娘,然后就直奔皇宫而来。 弘昱还在处理今日堆叠的奏折,没抬头就听见弘昭的招牌大嗓门,站起身来快走两步,离开不经摧残的奏折山。 果不其然,某人行了个礼,刚被叫起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熊抱。 好不容易脱离了力气大不自知的弘昭的怀抱,弘昱冷哼一声。 “弘昭,若不是朕下旨将你调回来,你怕是已经在边关乐不思蜀,早就把朕这个皇兄扔到脑后了。” “哪能啊,臣弟一直都挂念着皇兄呢,马不停蹄的就回来了。” “以后你就是负责京城的九门提督了,这个职位责任重大,你可要好好干。 另外,你和舒穆禄家嫡次女的婚事在即,回去好好准备。” 弘昭得了准信,从皇兄这里抠出来不少好东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皇宫,徒留身后的弘昱内心骂骂咧咧。 自从弘昭兼任了九门提督,京城里闹事的情况少了很多,毕竟管事的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弟弟。 再加上弘昱虽然长了一张和善的脸,却搭配了一身的腱子肉,谁也不想直面试试他的拳头。 京城的权贵再贵也贵不过皇上的亲弟弟,打不过又惹不过,若是还不消停点儿。 万一连累了家族在皇上那里挂上了号,日后也就不用在京城里混了。 弘昭大婚当日,来往送礼的大臣很多,就连佩筠也被接到了王府上接受新人行礼。 看到当年那个胖墩墩的淘小子也穿上了大红的衣袍,当上了新郎官,就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若是皇上还在,她身边的位置就不会是空荡荡的,让人看着心烦。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小儿子成亲是大喜事,佩筠在接受新人见礼的时候,眼里的开心都要溢出来了。 为表对弘昭的重视,弘昱也亲临王府,一来是参加弟弟的重要时刻,二来也是因为佩筠今日会来王府,他也能看看皇额娘。 平时佩筠住在圆明园,他每日忙于政务,不像弘昭身在宫外,可以有空就跑到圆明园。 他只能在盛夏去圆明园避暑的时候,才能日日给佩筠请安。 因为佩筠不喜欢操纵儿子的后宅之事,被皇上惯的不喜欢动脑子争名夺利,只喜欢享受生活。 所以他们母子之间并没有任何龃龉,相反,弘昱弘昭两兄弟对佩筠的感情极深。 当初他们的皇阿玛去世前特意叮嘱他们要让佩筠过得开怀,不可沉浸在离别之苦中。 所以弘昭只要在京城,时不时的就会去看望佩筠,带去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 婚后,弘昭带着新婚福晋去圆明园给佩筠请安,福晋不过十七岁,正儿八经的来给婆婆请安,面上还带着些许的羞涩。 但行为举止也算是落落大方,礼节礼数方面都是不差的。 说话温温柔柔的,明明是个地地道道的京城长大的姑娘,偏偏说话带着一丝软糯,让人听了就觉得舒坦,没有攻击性。 佩筠将早就预备好的见面礼让桑儿去拿出来,当面交到弘昭福晋的手中。 知道太后对自己的观感还可以,弘昭福晋也算是放心了不少,看了一眼弘昭,腼腆的将赏赐接了过来。 佩筠说是不干涉孩子的后宅之事,那就是不干涉,除非因为后宅不和闹出了人命。 当然这种事情在皇宫或许会出现,但对于只有舒穆禄福晋一人的弘昭来说,这概率太低了。 后来睿亲王府传出了风声,亲王福晋因为善妒,成婚一年多了也没有孩子,也不允许王爷纳侧福晋。 甚至还传出了睿亲王惧内的说法,虽是捕风捉影,但弘昭到现在没有子嗣确实是事实。 本以为去圆明园请安的时候会被太后责问,可佩筠只是告诉她儿女缘分未到,不必强求。 毕竟佩筠觉得自己孙儿也不少了,晚点生就晚点生,圆明园的孩子已经够闹腾的了。 至于惧内不惧内的,弘昭那个性子加上亲王的身份,若不是他心甘情愿,眼前的小儿媳妇哪能打得过他呀,小两口的小把戏罢了,她对此不感兴趣。 也不知是不是原本焦虑的心态被佩筠摆平了,回去不到几个月,府上就传出了好消息。 第192章 番外:弘昱的冤种日常2 可惜了,他是个不通情达理的皇兄,哥哥不哥哥的跟他弘昱有什么关系。 没有得到允许的弘昭有一大点失望,将脑袋耷拉下来,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皇上的营帐。 “站住。” 弘昱见不得弟弟垂头丧气的样子,开口挽留。 “在呢,皇兄。” “更深露重,你今晚就留在这边歇息,朕已经让人去安排另一张床了。” 弘昭没想到自己皇兄还有后手,不死心的想要推拒。 “臣弟自己有帐篷,这多麻烦,要不还是……” “不麻烦,正好朕还有事情要嘱咐你。” 看着弘昭脸上难以遮掩的郁闷,弘昱佯装闭目养神,掩盖住眼底的得意。 依照那小子的性子,若是今晚不将他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铁定会溜出去打猎。 这般想着,营帐的光亮被余善悄悄熄灭,闭眼进入梦乡。 眼看着计划泡汤,弘昭知道自己怕是又被皇兄发现了内心的小九九。 悄悄坐起身来,想要偷偷溜回自己的营帐。 可刚要实行自己的计划,脑袋里却突然出现了半夜溜出去被皇兄抓到的下场。 不禁打了个寒战,又躺了回去,顺手盖紧身上的薄被。 本是闭上眼睛假寐,结果在不知不觉间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不一会儿,营帐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主要是弘昭的杰作。 在弘昭的期盼中,这次出巡塞外的重头戏,举办木兰秋狝的日子来了。 精挑细选出来跟随御驾出行的八旗优秀子弟,还有长在草原的蒙古王公贵族家的勇猛儿郎,均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等待着这场盛事的开始。 各色旌旗连成一片,随风舞动,他们的身后都是近期搭建起来的营帐,从上面看就像是点缀在绿色画布上的白点,引人注目。 感受到紧张气氛的骏马有些亢奋的小幅度踢动着,蓄势待发。 弘昱身着明黄色的干练骑装,从不远处带人御马而来。 “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今日狩猎多者,朕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弘昱射出了今天的第一支箭,箭矢速度极快,伴随着破空声射向远处的猎物。 众人齐齐夹动身下的骏马,伴随着催促的声音,一时间尘土飞扬。 弘昭也看准机会和两个八旗子弟冲到了前面。 “皇上,看来王爷的骑射功夫相当了得,这次狩猎定能收获颇丰啊。” 老王爷见弘昭表现上佳,在一旁附和着夸赞。 弘昱笑笑没有深入谈论这个话题,但眉眼间的自豪确实是藏不住,也没打算藏,他对于弘昭在马上的功夫很有自信。 另一边的弘昭确实是收获颇丰,但也遇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是一个叫阿岱的青年人。 他的腿脚功夫虽然不如弘昭,但胜在自幼长在大草原上,对于这边的地形地势了解颇深。 总的来说,在猎物的数量上与弘昭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弘昭憋了一口气想要彻底超过他,大着胆子带人往深处探去。 无意间与一头亚成年棕熊迎面撞上。 身边的侍卫想要掩护弘昭先行撤退,但弘昭已经将身上的弓箭拿在了手上。 他并非一时脑热,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面上表现很是暴躁的棕熊。 发现对方不住地抬起一只后脚,弘昭又观察了一下,判断这只熊已经受伤,将其射杀不算难事。 所以拒绝了侍卫们让他先跑的建议,对着已经向这边冲过来的棕熊的眼睛就是一箭。 感受到眼睛传来的疼痛,棕熊愤怒的发出吼叫,声音极具威慑力。 若非他们身下的马匹是提前训练好的,恐怕这个时候已经惊马。 一部分侍卫下马将身后的佩剑抽出来,不停的干扰棕熊的攻击方向。 弘昭控制住身下有些躁动的战马,利索的拈弓搭箭,找到空档就见缝插针的射箭。 直到一刻钟之后,精疲力竭的棕熊倒地不起。 出于安全考虑,侍卫们试探性的接近棕熊的身体。 确定其确实是失去了气息,才让弘昭接近这个被五花大绑的死去的棕熊。 天色渐渐变暗,大多数参与狩猎的人都已经回到营地,经过白日里的骑马追逐,多少都有些疲惫。 但还有一部分参与狩猎的人没有返回,他们也好奇接下来的人有没有出彩的。 苏塔木和阿岱是他们这一批人里身手最好的,也是最有可能获得头名的勇士。 顶着众人期盼的眼光,苏塔木率先回来,他的运气并不算好。 即便是大胆的往狩猎场深处探进去不少,但也没有遇见什么猛兽,只能是带着遗憾与不甘返回。 弘昭带着身边的侍卫将一只棕熊运了回来,还有一只狍子以及几只野兔。 清点完猎物之后,余善面上的笑甚是明显。 “启禀皇上,睿王得了一只棕熊,一只狍子和及五只野兔。” 虽然知道自己的弟弟勇猛异常,但真的见到,还是骄傲的不行。 又听到那只熊是弘昭特意为他猎得,想要给他制一件防风御寒的斗篷,弘昱就更欣慰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在对于弘昭操心程度上来看,皇上和佩筠加一块也没有他受的摧残多,说是半个爹都行。 “这小子头一次狩猎竟敢去缠斗棕熊,等狩猎结束了朕得好好说说他。” 余善低头掩住自己的笑意,皇上嘴上说着责怪,可周身愉悦的气息太过明显了,就差没有昭告天下王爷为他猎棕熊了。 经过清点,苏塔木的猎物仅次于弘昭,也猎得了两只大雁和几只兔子,外加一个狍子。 弘昱夸奖了一番志得意满的弘昭,转头也将第二名苏塔木嘉奖一番,以示鼓励。 当晚举办篝火晚会,在场的人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端的是一派豪爽。 大家都很高兴,载歌载舞,还有蒙古的姑娘即兴献舞,一杯杯酒递到白日里表现出色的弘昭面前。 本应该意气风发的主人公眼底却隐隐有点无奈,喝酒吃肉的动作也有些不明显缓慢。 白天狩猎太过激动,一时不察将舌头咬了两下,白天还不觉得如何,不过就是两个小口子罢了。 对于自诩大清巴图鲁的他来说连个伤都算不上,哪里有在战场上受的伤严重。 可到了晚上,看着面前一杯又一杯带着祝福的酒,他是真的要顶不住了,每喝一杯都是直接一口闷下去,蒙古王爷夸他豪爽。 殊不知,弘昭只是在长痛与短痛之间选择了剧痛而已。 后来还是坐在上首的弘昱看出了不对劲,开口解围,没有让他继续接受敬酒,这场不算折磨的折磨才算结束。 举办大规模的狩猎活动,不仅能锻炼提高军事力量,也能起到震慑周边民族,维护边境安稳的作用。 如今目的基本上算是达到了,又在这边停留两天之后,启程踏上回京的路。 这期间,弘昭因为取得了狩猎比赛的头名,结识了不少蒙古的伙伴,还将哪里的马场培养出来的战马更优质的事情也探了出来。 就连弘昱有时候也感慨,他这个弟弟的聪明才智从来都不愿意放到读书识字上。 不然光看他的广交朋友的能力,就知道他不是个愚笨的。 至于读书的问题他也算是用了各种招数,基本上是收效甚微。 皇阿玛偷偷告诉他弟弟应该是随了他们的皇额娘,所以才不喜欢读书的,当然了,这话并没有被两个当事人听见,不然就完了。 自小喜欢待在他身边,却一听他读书就犯困,比皇额娘的儿歌还要有效。 弘昭因为喜欢随军打仗,又不忍心留自己未来的福晋独自在府上留守,赐婚的事情只能是往后推移。 直到他二十一岁那年被任命为步军统领调回京城,才终于成婚有了福晋。 步军统领就是所谓的九门提督,负责京城的卫戍、警备和治安,缉捕、审理案件也在其管辖范围内。 弘昭在军营里操练多年,身材健硕。 可偏偏脸上有肉,皮肤偏白,不管怎么练都是这个结果,不知是不是随了自家皇额娘。 “皇兄,臣弟真的好想你啊。” 刚从战场上归来,回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圆明园看望在那里休养身体的皇额娘,然后就直奔皇宫而来。 弘昱还在处理今日堆叠的奏折,没抬头就听见弘昭的招牌大嗓门,站起身来快走两步,离开不经摧残的奏折山。 果不其然,某人行了个礼,刚被叫起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熊抱。 好不容易脱离了力气大不自知的弘昭的怀抱,弘昱冷哼一声。 “弘昭,若不是朕下旨将你调回来,你怕是已经在边关乐不思蜀,早就把朕这个皇兄扔到脑后了。” “哪能啊,臣弟一直都挂念着皇兄呢,马不停蹄的就回来了。” “以后你就是负责京城的九门提督了,这个职位责任重大,你可要好好干。 另外,你和舒穆禄家嫡次女的婚事在即,回去好好准备。” 弘昭得了准信,从皇兄这里抠出来不少好东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皇宫,徒留身后的弘昱内心骂骂咧咧。 自从弘昭兼任了九门提督,京城里闹事的情况少了很多,毕竟管事的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弟弟。 再加上弘昱虽然长了一张和善的脸,却搭配了一身的腱子肉,谁也不想直面试试他的拳头。 京城的权贵再贵也贵不过皇上的亲弟弟,打不过又惹不过,若是还不消停点儿。 万一连累了家族在皇上那里挂上了号,日后也就不用在京城里混了。 弘昭大婚当日,来往送礼的大臣很多,就连佩筠也被接到了王府上接受新人行礼。 看到当年那个胖墩墩的淘小子也穿上了大红的衣袍,当上了新郎官,就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若是皇上还在,她身边的位置就不会是空荡荡的,让人看着心烦。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小儿子成亲是大喜事,佩筠在接受新人见礼的时候,眼里的开心都要溢出来了。 为表对弘昭的重视,弘昱也亲临王府,一来是参加弟弟的重要时刻,二来也是因为佩筠今日会来王府,他也能看看皇额娘。 平时佩筠住在圆明园,他每日忙于政务,不像弘昭身在宫外,可以有空就跑到圆明园。 他只能在盛夏去圆明园避暑的时候,才能日日给佩筠请安。 因为佩筠不喜欢操纵儿子的后宅之事,被皇上惯的不喜欢动脑子争名夺利,只喜欢享受生活。 所以他们母子之间并没有任何龃龉,相反,弘昱弘昭两兄弟对佩筠的感情极深。 当初他们的皇阿玛去世前特意叮嘱他们要让佩筠过得开怀,不可沉浸在离别之苦中。 所以弘昭只要在京城,时不时的就会去看望佩筠,带去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 婚后,弘昭带着新婚福晋去圆明园给佩筠请安,福晋不过十七岁,正儿八经的来给婆婆请安,面上还带着些许的羞涩。 但行为举止也算是落落大方,礼节礼数方面都是不差的。 说话温温柔柔的,明明是个地地道道的京城长大的姑娘,偏偏说话带着一丝软糯,让人听了就觉得舒坦,没有攻击性。 佩筠将早就预备好的见面礼让桑儿去拿出来,当面交到弘昭福晋的手中。 知道太后对自己的观感还可以,弘昭福晋也算是放心了不少,看了一眼弘昭,腼腆的将赏赐接了过来。 佩筠说是不干涉孩子的后宅之事,那就是不干涉,除非因为后宅不和闹出了人命。 当然这种事情在皇宫或许会出现,但对于只有舒穆禄福晋一人的弘昭来说,这概率太低了。 后来睿亲王府传出了风声,亲王福晋因为善妒,成婚一年多了也没有孩子,也不允许王爷纳侧福晋。 甚至还传出了睿亲王惧内的说法,虽是捕风捉影,但弘昭到现在没有子嗣确实是事实。 本以为去圆明园请安的时候会被太后责问,可佩筠只是告诉她儿女缘分未到,不必强求。 毕竟佩筠觉得自己孙儿也不少了,晚点生就晚点生,圆明园的孩子已经够闹腾的了。 至于惧内不惧内的,弘昭那个性子加上亲王的身份,若不是他心甘情愿,眼前的小儿媳妇哪能打得过他呀,小两口的小把戏罢了,她对此不感兴趣。 也不知是不是原本焦虑的心态被佩筠摆平了,回去不到几个月,府上就传出了好消息。 第193章 番外:松糕作威作福的日子 松糕因为长得壮实,断奶之后,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抱到了延禧宫,每天有专门的人伺候他的吃食与卫生。 他觉得这块地盘又大又宽敞,勉勉强强也能作为自己的地盘,以后还得出去打一片更大的,做猫的要有野心。 这么想着,刚刚吃饱喝足的身子不争气的在阳光下犯懒。 不一会儿,刚刚还要征服星辰大海,对外扩张的小猫咪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看了看自己已经相当健硕的身体,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可以出去闯荡了。 春天一到,身边那些叽叽喳喳的鸟就又飞出来扰猫清眠。 再度被吵醒的松糕顶着一脑袋的不高兴,爬到树上抓了两个,将其余的都吓飞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身上躁动得很,睡觉都睡不实,总是莫名的惊醒。 听人说他是春天到了要发情找小母猫了,鬼扯,谁也不能阻拦他扩大地盘。 在佩筠的眼里松糕白日里是受到生理影响跑出去寻找母猫了。 实际上,身体难受是真的,借着这个暴躁劲到处打猫,扩大地盘也是真的。 皇宫里为了预防鼠害,各处都有人专门负责喂养这些职业抓鼠的大猫,结果这阵子总是有一只狸花猫到处挑战,将好多猫都打的郁闷了。 负责照顾的宫人不是不想阻止,但这是他们猫之间战斗,不需要人参与。 况且,有眼尖的人认出来这只狸花猫是延禧宫的瑜嫔娘娘养的,哪里还敢插手驱赶。 只能看着他将别的猫打的嗷嗷叫,然后得意的扬长而去。 晚上征战四方发泄无处安放的精力,白天就回延禧宫的专属垫子上呼呼大睡,也有母猫主动接近,一律被他认为对方是在挑衅赶跑了。 有专人带着他锻炼,训练他的肢体力量。 松糕很聪明,他能感觉到自从跟着这个人做,身体确实比以前强了,就连打猫的时候,都比以前有劲了。 稀里糊涂的被抱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宫殿里,松糕甩了甩脑袋,仔细嗅了嗅四周的气味。 这里明显有另一只猫存在,还是一只公猫,今天晚上就来打服他。 当那只发颠的毛茸茸大猫跳出来直奔自己宫里的那个挺着肚子的瑜嫔娘娘去的时候,松糕直接起跳将猫拦了下来。 松糕知道在自己地盘上生活的那个瑜嫔娘娘肚子里有小崽子了,是不能磕碰的,哪里是这个没拜山头的猫可以冲撞的。 想到这,出于对自己人和小崽子的保护,松糕没有犹豫直接正面与对面的猫缠斗起来。 一个照面,就狠狠地咬在了那只大白猫的身上。 “喵!” 被他咬伤的大白猫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听的松糕毛都要立起来了,这猫长得丑也就罢了,怎么这么不经打,真丢猫脸。 那一战之后,他不仅收获了一顿上好的猫饭,还成功的将那边的地盘圈下来了,以后夜晚的活动范围就更大了。 回去之后松糕心安理得的接受来自人类的照顾,身为地盘的老大,保护小弟都是应该的。 这些人类就是没有见过世面,这点事也值得她们大惊小怪的,以后有机会再给她们露两手。 松糕很喜欢趴在佩筠的肚子上听里面的动静,一趴就是半天,乐此不疲。 直到肚子里的孩子瓜熟蒂落,延禧宫里出现了第一个孩童的啼哭声,松糕趴在不远处的墙上,静静的注视着那个只知道哭的小孩。 小孩实在是太笨了,都这么长时间还是只会在地上爬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教的,他这么大的时候都会爬墙上树了。 有时候看那小孩在地上满地爬,有时候还耍赖趴在地上不愿意动,周围的人也只能是哄着,不敢上手催促。 他觉得这样下去小孩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跑啊,这连走都不会,真是太慢了。 慢悠悠的迈着猫步走到小孩面前,身后的长尾巴悠然的晃悠了两下,弘昱对于松糕的好感度极高。 看见松糕甩着尾巴从他面前经过,下意识翻身接着爬了起来,小手不断地向前抓着,试图碰到松糕高高翘起的尾巴。 松糕回头看了一眼小胖墩,放慢了脚步,等弘昱追上来,才继续往前走。 一直到弘昱彻底爬不动了,眼睛还是跟着松糕转,哼哼唧唧的瘪瘪嘴,眼里也晕染上了水汽。 眼瞅着小孩要哭,他拟人化的叹息一下,才调转身子趴到了弘昱身边,任由没有力气的小肉手在身上霍霍。 寒来暑往,松糕作为宫里的一霸,不愁吃喝,日子过的相当滋润,身上的皮毛都泛着光亮。 唯一让猫闹心的就是已经学会走道的小屁孩,整天可他一只猫霍霍。 松糕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他就不该整天带着小孩勤加练习,现在遭罪的变成他了。 午后,松糕正在呼呼大睡,突然耳朵动了动,一道步伐不稳的声音出来。 睁眼看到又是某个小屁孩过来了,心里颤抖了一下。 快速的从窝里跳出来,一溜烟跑到树上,借着枝繁叶茂的大树成功躲开了一次撸猫攻击。 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松糕回身舔了舔身上有些凌乱的毛,这身油亮的毛就要保不住了。 但是小屁孩还是挺有意思的,有什么好吃的都要拿来分给他一份,这点上充分的得到了紫禁城一霸的认可。 每次弘昱带着小零嘴来送给松糕,都会得到松糕一个软乎乎的蹭蹭,有效期至零食吃完。 零食用完了,弘昱就会得到一只高冷无比的皇宫一霸,留给他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仿佛刚才的软萌小猫只是一个假象。 有一天事情开始变得不寻常,松糕在路过猫狗房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只小猫。 明明已经四五个月了,却还是瘦弱的不成样子,躲在角落里虚弱的小声叫唤。 以往对这些不屑一顾的松糕罕见的迟疑了,或许是身为老大见不得有猫这么弱唧唧的。 总之,松糕路见不平,直接出爪了。 猫狗房的小太监觉得这只玳瑁花色的小猫不算好看,身体也不算好,自然也没有在照顾上有多尽心。 主要是在这里算是一年到头也看不见几回主子,实在算不上是个吃香的差事。 有能耐门路的早就想办法调走了,剩下这几个也实在是忙不过来,自然比不上松糕那有专人照顾着。 见宫里有名的狸花猫松糕将那只病歪歪的小猫叼走了,猫狗房的太监也只是扫了一眼没有阻止。 松糕一路没停,直接将小猫叼回了自己的住处,看了看自己的食盘里只有一些磨牙用的小肉干,叼了两块放到小猫嘴边,让她吃。 小猫兴许是闻到了肉味,小脑袋左右动了一下,张嘴将肉干吃进嘴里,嚼了半天也没成功吃下,又不舍得吐出来,只能在那里含着。 松糕围着小猫转了好几圈,犹豫了一下,还是迈进猫窝,将小猫圈起来,等天亮了去弄点别的吃的。 第二天天一亮,负责照顾松糕的宫人就发现在松糕的窝里出现了一只毛色很杂的猫,看上去有些虚弱。 看了看小猫嘴边没有吃下去的肉干,是昨晚她特意给松糕放进食盘里的。 松糕性格霸道,领地意识强,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别的猫出现在他的猫窝里。 宫人有些犹豫的蹲下来看着松糕。 “你是想要养这只小猫吗?” 又看了看手里的猫饭,这是按照松糕的饭量拿的,两只猫一起吃怕是有些勉强。 “那我再去拿一些吃的,这些可不够你们两只分的。” 想到那只猫有点虚弱,她想了想又去找小厨房取了一些羊奶,一并放到了松糕与小猫的面前。 正如宫人的猜想,松糕没有想要抢夺羊奶的意思,而是将小猫叼到羊奶前。 看着她小口进食,才扭头自顾自的大口吃了起来。 可能在人类的眼里这只玳瑁花色的小猫有点不丑,但是在松糕眼里这是一只很漂亮的小母猫,就是瞅着太瘦了,可怜兮兮的。 或许是求生意志顽强,经过松糕与宫人的精心照料,渐渐地恢复了健康,身上也长了不少肉,看着活泼了不少。 小猫的事情被佩筠知道了后,取名嘉嘉,默许嘉嘉和松糕在一起养着。 嘉嘉是个很亲人的性子,比起愈发高冷的松糕,嘉嘉凭借着绝佳的温柔性子,得到了阖宫上下的喜爱。 嘉嘉喜欢在院子里走动,还喜欢在人腿边亲昵的蹭蹭,附带娇娇气气的软糯叫声,听的人心都化了。 成功的打破了他人对于她毛色的偏见,偶尔会出去跟着松糕到处跑。 与当初刚被松糕发现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唯一不变的只有毛色了。 就连身上的皮毛也变得油光水滑的,一看就知道是营养充足的精心养着的。 松糕闲来没事就喜欢蹲在宫墙上晒太阳,又或者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四处巡视。 毫不夸张的说,自从弘昱搬去阿哥所,松糕就没少去了那边。 松糕心里想着小崽子长大一些都是要离开窝的,身体却诚实的记住了阿哥所的路线。 每当夜幕降临,松糕出去巡视领地的时候,就会去阿哥所陪小屁孩一会儿,省的那孩子睡不安稳。 小屁孩第一晚搬到阿哥所的时候缩在被子里蒙着头不敢睡觉,还当没人知道呢,早就被松糕大人看在眼里了。 前脚松糕将嘉嘉安全的送回永寿宫,后脚去阿哥所那边的领地巡视的时候,就发觉到有些不对劲。 出于猫咪的直觉,松糕奔向弘昱的房间,顺着窗户跳了进去,看见那条没规矩的蛇准备攻击小孩。 松糕简直要被气死了,这条蛇是哪个道上的,连猫的地盘也敢来。 “喵——”发出警告的叫声,随后加快速度挡在弘昱的床前。 不管毒蛇怎么试探,松糕都没把他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一条动作慢吞吞的蛇,不堪一击。 想到身后害怕的小孩,松糕伸出爪子连着拍了他好几下,小样,没见过你猫大爷这个速度,土包子。 毒蛇也不是好惹的,暗自蓄力猛然出击,想要打松糕一个出其不意,然后、然后就被按在爪下摩擦。 松糕也不怕他,张嘴将蛇头死死咬在嘴里,直到对方身子变软,彻底没有了反抗的可能。 甩了甩已经没有动静的毒蛇,他要这玩意也没用,还不如小肉干好吃,而且他在出来之前就已经吃饱了。 看着弘昱还有些受到惊吓没缓过神来的样子。 松糕就想着给弘昱看看这条蛇实力不怎么样,让他别害怕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已经死掉的蛇了,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小孩一直在摇头拒绝。 松糕不是那种爱强迫人的猫,既然小孩不喜欢,那就不给他看了,万一吓哭了就不好了,哄孩子怪麻烦的。 叼着某只已经去投胎的蛇,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随意地看了看屋子,将蛇扔到了门口墙边。 这可是距离床最远的地方了,他可真是贴心,回去跟嘉嘉说一说。 松糕正准备回去找嘉嘉,身后就伸出一双手将他抱了起来。 动作娴熟,没有让他感到不适,知道是谁干的,松糕也没反抗。 后面的事情松糕也不感兴趣,唯一跟他有关系的就是伙食变得更好了,多了很多花样。 而且没过两天,他的脖子上多了一块写着猫中巴图鲁的小金牌儿。 松糕对于这块牌子不感兴趣,倒是嘉嘉意外的喜欢,平时闲着没事就伸爪子扒拉两下。 日子过得很快,原本还是青翠欲滴的树叶纷纷落下,转眼间变得光秃一片,飘落在地上铺成一层厚厚的毛绒毯,踩上去带着响动。 没停留多久,就被负责打扫卫生的宫人拿着大笤帚左一下右一下的清扫干净了。 松糕为嘉嘉舔了舔毛,又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舒服的将爪子都张开了,简单的舔了舔,就跳出去准备吃饭。 经过长时间的征战四方,这片皇宫他松糕罩了,都是他的地盘。 第193章 番外:松糕作威作福的日子 松糕因为长得壮实,断奶之后,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抱到了延禧宫,每天有专门的人伺候他的吃食与卫生。 他觉得这块地盘又大又宽敞,勉勉强强也能作为自己的地盘,以后还得出去打一片更大的,做猫的要有野心。 这么想着,刚刚吃饱喝足的身子不争气的在阳光下犯懒。 不一会儿,刚刚还要征服星辰大海,对外扩张的小猫咪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看了看自己已经相当健硕的身体,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可以出去闯荡了。 春天一到,身边那些叽叽喳喳的鸟就又飞出来扰猫清眠。 再度被吵醒的松糕顶着一脑袋的不高兴,爬到树上抓了两个,将其余的都吓飞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身上躁动得很,睡觉都睡不实,总是莫名的惊醒。 听人说他是春天到了要发情找小母猫了,鬼扯,谁也不能阻拦他扩大地盘。 在佩筠的眼里松糕白日里是受到生理影响跑出去寻找母猫了。 实际上,身体难受是真的,借着这个暴躁劲到处打猫,扩大地盘也是真的。 皇宫里为了预防鼠害,各处都有人专门负责喂养这些职业抓鼠的大猫,结果这阵子总是有一只狸花猫到处挑战,将好多猫都打的郁闷了。 负责照顾的宫人不是不想阻止,但这是他们猫之间战斗,不需要人参与。 况且,有眼尖的人认出来这只狸花猫是延禧宫的瑜嫔娘娘养的,哪里还敢插手驱赶。 只能看着他将别的猫打的嗷嗷叫,然后得意的扬长而去。 晚上征战四方发泄无处安放的精力,白天就回延禧宫的专属垫子上呼呼大睡,也有母猫主动接近,一律被他认为对方是在挑衅赶跑了。 有专人带着他锻炼,训练他的肢体力量。 松糕很聪明,他能感觉到自从跟着这个人做,身体确实比以前强了,就连打猫的时候,都比以前有劲了。 稀里糊涂的被抱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宫殿里,松糕甩了甩脑袋,仔细嗅了嗅四周的气味。 这里明显有另一只猫存在,还是一只公猫,今天晚上就来打服他。 当那只发颠的毛茸茸大猫跳出来直奔自己宫里的那个挺着肚子的瑜嫔娘娘去的时候,松糕直接起跳将猫拦了下来。 松糕知道在自己地盘上生活的那个瑜嫔娘娘肚子里有小崽子了,是不能磕碰的,哪里是这个没拜山头的猫可以冲撞的。 想到这,出于对自己人和小崽子的保护,松糕没有犹豫直接正面与对面的猫缠斗起来。 一个照面,就狠狠地咬在了那只大白猫的身上。 “喵!” 被他咬伤的大白猫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听的松糕毛都要立起来了,这猫长得丑也就罢了,怎么这么不经打,真丢猫脸。 那一战之后,他不仅收获了一顿上好的猫饭,还成功的将那边的地盘圈下来了,以后夜晚的活动范围就更大了。 回去之后松糕心安理得的接受来自人类的照顾,身为地盘的老大,保护小弟都是应该的。 这些人类就是没有见过世面,这点事也值得她们大惊小怪的,以后有机会再给她们露两手。 松糕很喜欢趴在佩筠的肚子上听里面的动静,一趴就是半天,乐此不疲。 直到肚子里的孩子瓜熟蒂落,延禧宫里出现了第一个孩童的啼哭声,松糕趴在不远处的墙上,静静的注视着那个只知道哭的小孩。 小孩实在是太笨了,都这么长时间还是只会在地上爬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教的,他这么大的时候都会爬墙上树了。 有时候看那小孩在地上满地爬,有时候还耍赖趴在地上不愿意动,周围的人也只能是哄着,不敢上手催促。 他觉得这样下去小孩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跑啊,这连走都不会,真是太慢了。 慢悠悠的迈着猫步走到小孩面前,身后的长尾巴悠然的晃悠了两下,弘昱对于松糕的好感度极高。 看见松糕甩着尾巴从他面前经过,下意识翻身接着爬了起来,小手不断地向前抓着,试图碰到松糕高高翘起的尾巴。 松糕回头看了一眼小胖墩,放慢了脚步,等弘昱追上来,才继续往前走。 一直到弘昱彻底爬不动了,眼睛还是跟着松糕转,哼哼唧唧的瘪瘪嘴,眼里也晕染上了水汽。 眼瞅着小孩要哭,他拟人化的叹息一下,才调转身子趴到了弘昱身边,任由没有力气的小肉手在身上霍霍。 寒来暑往,松糕作为宫里的一霸,不愁吃喝,日子过的相当滋润,身上的皮毛都泛着光亮。 唯一让猫闹心的就是已经学会走道的小屁孩,整天可他一只猫霍霍。 松糕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他就不该整天带着小孩勤加练习,现在遭罪的变成他了。 午后,松糕正在呼呼大睡,突然耳朵动了动,一道步伐不稳的声音出来。 睁眼看到又是某个小屁孩过来了,心里颤抖了一下。 快速的从窝里跳出来,一溜烟跑到树上,借着枝繁叶茂的大树成功躲开了一次撸猫攻击。 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松糕回身舔了舔身上有些凌乱的毛,这身油亮的毛就要保不住了。 但是小屁孩还是挺有意思的,有什么好吃的都要拿来分给他一份,这点上充分的得到了紫禁城一霸的认可。 每次弘昱带着小零嘴来送给松糕,都会得到松糕一个软乎乎的蹭蹭,有效期至零食吃完。 零食用完了,弘昱就会得到一只高冷无比的皇宫一霸,留给他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仿佛刚才的软萌小猫只是一个假象。 有一天事情开始变得不寻常,松糕在路过猫狗房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只小猫。 明明已经四五个月了,却还是瘦弱的不成样子,躲在角落里虚弱的小声叫唤。 以往对这些不屑一顾的松糕罕见的迟疑了,或许是身为老大见不得有猫这么弱唧唧的。 总之,松糕路见不平,直接出爪了。 猫狗房的小太监觉得这只玳瑁花色的小猫不算好看,身体也不算好,自然也没有在照顾上有多尽心。 主要是在这里算是一年到头也看不见几回主子,实在算不上是个吃香的差事。 有能耐门路的早就想办法调走了,剩下这几个也实在是忙不过来,自然比不上松糕那有专人照顾着。 见宫里有名的狸花猫松糕将那只病歪歪的小猫叼走了,猫狗房的太监也只是扫了一眼没有阻止。 松糕一路没停,直接将小猫叼回了自己的住处,看了看自己的食盘里只有一些磨牙用的小肉干,叼了两块放到小猫嘴边,让她吃。 小猫兴许是闻到了肉味,小脑袋左右动了一下,张嘴将肉干吃进嘴里,嚼了半天也没成功吃下,又不舍得吐出来,只能在那里含着。 松糕围着小猫转了好几圈,犹豫了一下,还是迈进猫窝,将小猫圈起来,等天亮了去弄点别的吃的。 第二天天一亮,负责照顾松糕的宫人就发现在松糕的窝里出现了一只毛色很杂的猫,看上去有些虚弱。 看了看小猫嘴边没有吃下去的肉干,是昨晚她特意给松糕放进食盘里的。 松糕性格霸道,领地意识强,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别的猫出现在他的猫窝里。 宫人有些犹豫的蹲下来看着松糕。 “你是想要养这只小猫吗?” 又看了看手里的猫饭,这是按照松糕的饭量拿的,两只猫一起吃怕是有些勉强。 “那我再去拿一些吃的,这些可不够你们两只分的。” 想到那只猫有点虚弱,她想了想又去找小厨房取了一些羊奶,一并放到了松糕与小猫的面前。 正如宫人的猜想,松糕没有想要抢夺羊奶的意思,而是将小猫叼到羊奶前。 看着她小口进食,才扭头自顾自的大口吃了起来。 可能在人类的眼里这只玳瑁花色的小猫有点不丑,但是在松糕眼里这是一只很漂亮的小母猫,就是瞅着太瘦了,可怜兮兮的。 或许是求生意志顽强,经过松糕与宫人的精心照料,渐渐地恢复了健康,身上也长了不少肉,看着活泼了不少。 小猫的事情被佩筠知道了后,取名嘉嘉,默许嘉嘉和松糕在一起养着。 嘉嘉是个很亲人的性子,比起愈发高冷的松糕,嘉嘉凭借着绝佳的温柔性子,得到了阖宫上下的喜爱。 嘉嘉喜欢在院子里走动,还喜欢在人腿边亲昵的蹭蹭,附带娇娇气气的软糯叫声,听的人心都化了。 成功的打破了他人对于她毛色的偏见,偶尔会出去跟着松糕到处跑。 与当初刚被松糕发现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唯一不变的只有毛色了。 就连身上的皮毛也变得油光水滑的,一看就知道是营养充足的精心养着的。 松糕闲来没事就喜欢蹲在宫墙上晒太阳,又或者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四处巡视。 毫不夸张的说,自从弘昱搬去阿哥所,松糕就没少去了那边。 松糕心里想着小崽子长大一些都是要离开窝的,身体却诚实的记住了阿哥所的路线。 每当夜幕降临,松糕出去巡视领地的时候,就会去阿哥所陪小屁孩一会儿,省的那孩子睡不安稳。 小屁孩第一晚搬到阿哥所的时候缩在被子里蒙着头不敢睡觉,还当没人知道呢,早就被松糕大人看在眼里了。 前脚松糕将嘉嘉安全的送回永寿宫,后脚去阿哥所那边的领地巡视的时候,就发觉到有些不对劲。 出于猫咪的直觉,松糕奔向弘昱的房间,顺着窗户跳了进去,看见那条没规矩的蛇准备攻击小孩。 松糕简直要被气死了,这条蛇是哪个道上的,连猫的地盘也敢来。 “喵——”发出警告的叫声,随后加快速度挡在弘昱的床前。 不管毒蛇怎么试探,松糕都没把他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一条动作慢吞吞的蛇,不堪一击。 想到身后害怕的小孩,松糕伸出爪子连着拍了他好几下,小样,没见过你猫大爷这个速度,土包子。 毒蛇也不是好惹的,暗自蓄力猛然出击,想要打松糕一个出其不意,然后、然后就被按在爪下摩擦。 松糕也不怕他,张嘴将蛇头死死咬在嘴里,直到对方身子变软,彻底没有了反抗的可能。 甩了甩已经没有动静的毒蛇,他要这玩意也没用,还不如小肉干好吃,而且他在出来之前就已经吃饱了。 看着弘昱还有些受到惊吓没缓过神来的样子。 松糕就想着给弘昱看看这条蛇实力不怎么样,让他别害怕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已经死掉的蛇了,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小孩一直在摇头拒绝。 松糕不是那种爱强迫人的猫,既然小孩不喜欢,那就不给他看了,万一吓哭了就不好了,哄孩子怪麻烦的。 叼着某只已经去投胎的蛇,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随意地看了看屋子,将蛇扔到了门口墙边。 这可是距离床最远的地方了,他可真是贴心,回去跟嘉嘉说一说。 松糕正准备回去找嘉嘉,身后就伸出一双手将他抱了起来。 动作娴熟,没有让他感到不适,知道是谁干的,松糕也没反抗。 后面的事情松糕也不感兴趣,唯一跟他有关系的就是伙食变得更好了,多了很多花样。 而且没过两天,他的脖子上多了一块写着猫中巴图鲁的小金牌儿。 松糕对于这块牌子不感兴趣,倒是嘉嘉意外的喜欢,平时闲着没事就伸爪子扒拉两下。 日子过得很快,原本还是青翠欲滴的树叶纷纷落下,转眼间变得光秃一片,飘落在地上铺成一层厚厚的毛绒毯,踩上去带着响动。 没停留多久,就被负责打扫卫生的宫人拿着大笤帚左一下右一下的清扫干净了。 松糕为嘉嘉舔了舔毛,又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舒服的将爪子都张开了,简单的舔了舔,就跳出去准备吃饭。 经过长时间的征战四方,这片皇宫他松糕罩了,都是他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