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女配:拯救反派太撩太宠》 第1章 强买强卖嫁跛脚 “别装死,给我爬起来!我跟后头李跛脚商量好了,今儿个就带你去镇上结婚,只要一登记完,他立马就给咱五百块彩礼。你哥正巴巴地等着这钱娶老婆呢!” 门板被猛地一踹,“咣当”巨响。 一位中年妇人手执鞭子,气势汹汹闯入屋内。 她那双三角眼精光四射,牢牢锁定床上瑟缩的施诗。 施诗蜷缩墙角,战战兢兢唤道:“娘……” 这并非亲娘,而是继母赵梅。 原主的母亲,在她五岁时便已撒手人寰。 自打赵梅带着儿子踏入家门,原主的日子就再无宁日。 打骂、饥饿、寒冷,能活到现在全凭一股韧劲儿,如今更是被逼迫嫁出去换彩礼。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何家那妮子最近撺掇你跟那穷教书匠叶枫搞一块儿。他不过是个临时教员,穷得叮当响,一毛彩礼都给不了。你若跟他,趁早断了念想!” “没有,我真的没有……” 施诗此言发自肺腑,嫁那李跛脚固然一生毁矣, 但若嫁给叶枫,不仅无法得到丈夫应有的疼爱,还将因生孩子时大出血而丧命。 赵梅哪肯信她,拽着捆绑她的绳索将其从床拉至地面,挥鞭欲打。 施诗慌忙向紧跟其后的中年男子求助:“爹……” 施父嚅嗫半晌,终究未吐一字。 “这家里,哪有你爹说话的份儿!我告诉你,虽说你不是我亲生的,但这些年米汤白饭供你长大,你要敢不听话,我活活打死你!” 话语间,鞭子眼看就要落下。 施诗急忙求饶:“娘,别打了,娘,我都听您的,什么都听您的。” 她颤抖不已,一副已被彻底驯服的模样。 赵梅手持鞭柄,狠戳其额头:“早这样多好,何苦自讨苦吃,弄成这样?” 施诗并不担心她看出自己是装的。 原主本性怯懦,若非嫁人关乎终身大事, 也不会如此激烈抗争,甚至服下鼠药。 然无人知晓,原主吞药之时,早已香消玉殒。 如今占据这具躯壳的,乃一名穿越而来的现代打工者。 施诗曾尝试反抗,奈何自身柔弱,周遭亦无人能助。 此刻唯有假意顺从,静待良机。 赵梅生怕节外生枝,未敢为她松绑。 她将施诗安置在儿子骑来的自行车后座,将装有介绍信、身份证的破布包挎在身上。 骑上找人借的自行车,紧随其后,却未察觉施诗目光始终锁定那布包。 “快点儿,趁何家那小丫头不在,抓紧时间!” 途中偶有乡邻欲为施诗说情,皆被她厉声呵退。 她大哥赵大军是村里生产队长,她借势横行霸道,村中无人敢惹。 三人疾驰至镇上,施诗始终寻不到脱身之机,偏赵梅卖女还贪人情:“你也甭觉着亏,现如今谁家能眼皮都不眨掏出五百块?那李跛脚家境殷实,你跟着他,往后便是享福的日子!” 施诗心中暗讽:这般“享福”,你怎么不去享? “再说,你又没有别的兄弟,等你爹百年之后,大军才是你的依靠。有他在,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 大军,即其子,随赵梅姓氏。 离婚姻登记处还有一段距离,施诗的目光便捕捉到了李跛脚的身影。 他步履蹒跚,左腿高右腿低,肩背微微驼着,估摸着年龄已过四旬。 施诗仅瞥了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 李跛脚也察觉到了她们,热情地迎上来,一口一个“亲家母”,叫得甚是亲热。 “你们总算是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转向施诗,满面疑惑。 “这丫头啊,性子倔得很,我想在你们成婚前帮她好好调教调教,省得进了你家门后不听使唤,让你觉得亏了。” 赵梅走上前,一把将施诗从车上拽下。 施诗险些被她摔个趔趄,只得慌忙躲进赵梅怀中,怯生生唤道:“娘。” 这一声软糯的呼唤,尽显她的柔弱无助。 赵梅的控制欲得到满足,她将绳索递给了儿子。 破天荒地,她轻抚施诗的脸颊:“乖,等领完证,让你老公带你去吃顿好的。” “好啊,咱们一起,让他请我们下馆子。”施诗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 “难得你有这份心,就看小李同意不同意了。” 赵梅斜睨了李跛脚一眼。 李跛脚连连点头,喜不自胜:“当然同意,这点钱我还出得起。” 年近半百才盼来娶妻的机会,他早已急不可耐。 赵梅从布袋里掏出一叠证件,递到施诗手中:“瞧瞧,户口本这些一样不落。” 她朝李跛脚摊开手掌:“钱呢?” 李跛脚赶忙掏出事先备好的钞票,一张张零散的十元、二十元,攒得颇为不易。 赵梅嫌弃地接过,当面清点起来。 施诗默默收好证件,心中明白,若非为了这些,她早就无法忍受至今。 趁众人注意力集中在钱上,她抄起墙角的木棍,狠狠朝赵大军砸去。 赵大军应声倒地。 赵梅惊呼:“你个死丫头,找死不成……” 话未说完,头顶便遭重击,鲜血直流,瞬间眼前一片模糊,吓得她瘫坐于地。 李跛脚欲逃,却已迟了一步,施诗一棍砸向他的脑袋,全然不顾是否会将其打傻。 “老流氓!废物东西!呸!” 此刻并非泄愤之时,施诗补上几棍,迅速跨上自行车疾驰而去。 “快!快追那小贱货回来!快呀!哎哟,疼死我了!” 赵梅一手捂着头,一手指挥儿子与李跛脚追赶施诗。 施诗对二八大杠并不熟练,一路颠簸,途中还摔了几次。 眼看距离婚姻登记处越来越近,身后李跛脚与赵大军亦步步紧逼。 她心中一紧,自行车愈发摇摆不定,即将再次翻倒。 情急之下,她只能闭眼暗叹倒霉,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未降临。 车倒地的瞬间,一只坚实的手臂稳稳托住了她。 “施诗?” 清冽的陌生男子气息伴着淡淡的皂香,扑面而来。 第2章 让你尝尝姑奶奶的厉害 施诗慢悠悠地睁开眼,瞅见对面的陌生男子:“对,是我。” “你好,我是凌昀,你的未婚夫。” 这姑娘瘦得仿佛轻轻一折,腰就会折断。 她一身打扮朴素至极,面色憔悴,一双眸子更是水汪汪的,仿佛随时会溢出泪来。 特别是眼角那颗小小的红痣,更添了几分惹人怜爱之态。 凌昀握着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几分力道。 察觉到自己此刻被陌生男子拥着,施诗赶紧借力站稳,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他。 前两天,姥姥突然来访,私下告诉她今天要来这领证结婚,说是她老朋友的亲孙儿,知根知底,靠得住。 对于这门婚事,施诗只当是寻个出路,此刻看来,自己还算幸运,没碰上糟心货。 比起李跛脚,眼前这位,光凭颜值就赢了不止一筹。 男子身穿洁白衬衫,配一条军绿色长裤,脚蹬半旧皮鞋。 短短的寸头,使他原本就线条流畅的脸庞更显清爽干练。 眉眼冷峻,鼻梁高挺,眼神低垂,睫毛浓密修长。 唇角紧抿,透出一股清冷淡漠的气息,仿佛雪山之巅的孤傲松柏。 施诗目光落在他的喉结处,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嗯,你好。” 她的回应声略大,让男子眼中染上一丝困惑。 施诗暗自懊恼,虽爱美男,但也不能这般失态呀。 烈日炙烤大地,热得人头晕目眩。 男子背对阳光而立,高大的身躯为施诗挡住了所有光线,破旧的柏油路上,两人影子交融,再也瞧不见女孩瘦弱的身影。 自行车的车轮吱吱呀呀地转动着。 凌昀微微眯眼:“你额头的伤怎么回事?” 施诗抬头摸了夏额头,赵梅为了维持她“商品”的价值,一直没敢打她的脸,唯有今早用鞭梢戳了她一下。 “额……我不小心摔的。” “真的?” 男子语气冷硬,带着审视:“看着不像。” “……”施诗正欲解释,却被另一人打断。 “赶紧把我媳妇放了!” “你谁啊?快撒手!”赵大军粗鲁地伸手去拽施诗,“臭丫头,还敢逃?我打不死你!” 凌昀迅速将施诗护在身后,一把抓住赵大军手腕,待他挣扎时,手腕猛地一拧,赵大军痛得直喊娘,感觉胳膊都要断了。 原本跃跃欲试的李跛脚也被这一幕吓得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上前。 凌昀打量着李跛脚:“你媳妇?” 他出众的气质与外貌,让一贯厚颜无耻的李跛脚竟生出一丝自愧不如。 只好提高嗓门掩饰内心的自卑:“对!我们马上就要登记了,你放开她,不然我告你拐卖妇女!” 然而凌昀并不想听他的回答,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眸牢牢锁定施诗的脸庞。 让施诗有种他只信任她的感觉。 这令施诗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她决定抛开之前编好的谎言,坦诚相对:“他们是在交易,根本未经我同意,结婚,我只要你!” “你只要我?” 凌昀与她对视,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眼角红痣上。 他眼中掠过一丝异样,仿佛此生都无法预见这句言语的降临,却在这一刻,它如此突兀却又真切地响起。 然而,他嘴角旋即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那笑意如雾,巧妙地掩藏起他心底的波澜:“好,你记住你的话!” 施诗被他的笑容弄得有些失神,仿佛眼前的男人,早已美得令人窒息。 此刻一笑,撩拨得人心跳加速,甚至有种冲动,想要放肆一回,做些平日里不敢妄想的“小坏事”。 但细品他的话语,却又觉其似乎脱胎于那些泛滥成灾的霸道总裁桥段,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李跛脚在一阵混乱中被踢翻在地,痛苦地蜷曲着手指,哀嚎不止。 赵大军挣扎起身,却又被无情地拽倒,男人硬生生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额头重重地砸向地面。 一下,两下……直至额角鲜血淋漓,凌昀才将他拎起,冷峻道:“她如今已是我的妻子,若谁敢找碴,就冲我来!” 赵大军仅稍做犹豫,凌昀便已迅猛出手,只听得“咔嚓”一声,胳膊竟被生生掰断。 随着凌昀松开手,那无力垂落的臂膀让在场之人无不惊骇。 无论是赵大军还是李跛脚,皆面色惨白,显然从未见识过如此狠辣手段。 恍如隔世般,施诗从这场暴力的漩涡中回过神来,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少年。 他约莫十七八岁,戴副眼镜,身着宽大衣物,气质与凌昀截然不同。 少年紧张询问:“二哥,这没事?别闹出人命了。” 凌昀淡然回应:“放心,我有数。” 说着,他扶起倒地的自行车交给少年,并向施诗介绍:“这是我三弟,凌艳。” 两人虽为兄弟,但凌昀对凌艳的冷淡显而易见,丝毫不见亲昵。 而凌艳听到这声“三弟”,却似得了莫大恩赐,满脸欢喜地向施诗问好:“二嫂,您好,往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有啥事您尽管说。” 施诗略显迟疑地回应:“你好。” 凌昀随即向她伸出右手:“走,登记结婚。” 他挽起的袖口露出结实匀称的手臂,青筋分明,手指修长且指甲修剪得整齐,全然不似刚刚经历过打斗。 施诗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男人略感意外,旋即紧紧握住。 她的手心微凉,厚实的茧子布满掌心,手背粗糙且遍布大小疤痕,引得凌昀眉头微蹙,似有话要说,却又终究沉默,径直领她走向婚姻登记处。 施诗依次取出身份证、户口本及村部开具的介绍信,与男方证件一同递交。 彼时的结婚证书并非今日所见的小红本,仅是一纸证明,确认双方自愿结为夫妻,签字盖章即可生效。 她一笔一划写下名字,再将纸递予男人,只见他挥毫泼墨,写下“凌昀”二字。 她心中一震,原来这个男人,竟与书中那位偏执疯狂的反派角色同名,但是不同姓,真是太巧了。 待他将纸交还给工作人员,凌昀察觉到她的异样,不禁问道:“怎么了?” 第3章 小姑子挺身而出 “没啥,你字儿写得挺棒的。” “你这字也挺赞,既秀美又洒脱,哪像小学生的手笔。” 他神色恬淡,语调平缓,完全不像是在刻意探问什么。 施诗不动声色地回应:“都说字如其人,以前我可是下过苦功练的。” “……” 凌昀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微变化,他仔细端详了她一阵,点头道:“人靠衣裳马靠鞍,字如其人嘛。” 施诗:“……” 这是啥意思? 还没等她琢磨明白,红本本已递到眼前。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说:“行了,回去踏踏实实过日子。” “这话怎么感觉像是刚离完婚似的?” 施诗低声嘀咕着。 工作人员隔着柜台没听见,但近在身边的凌昀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手中捏着的结婚证险些滑落,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脖子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还得迁移户口,咱动作麻利点,我时间紧。” “哦,好的。” 施诗知道自己迟到了给人添麻烦,所以一直积极配合。 走出县民政局,红本本被男人递到她手中。 同时递来的还有一叠崭新的百元大钞:“听说乡下娶媳妇得给彩礼,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以后再补,还有这几百块零钱,你先拿去用,我有急事要出趟远门。有事找老三就行……你为啥一直推着自行车不骑?” 这话是对凌艳说的。 “没锁,怕丢。” 凌艳鼻梁上的眼镜滑得厉害,两手又腾不出空,只能仰头把眼镜推上去。 凌昀微微蹙眉,仿佛在认真思索这个满身书卷气的憨厚弟弟连自己恐怕都照顾不了。 而自己刚刚娶进门的小媳妇, 柔弱,惹人怜爱,看上去就是个容易受欺负的主。 原本打算是孤身一人闯荡,谁知结婚证,竟让他多了份挂念。 “你忙你的,不用惦记我。” 施诗体贴地提醒道:“我姥姥就在镇上住。” 凌昀这才想起:“对,那我先走一步。” “这钱……” 施诗并不想收他的钱,但他根本不给她推辞的机会,转头直奔公交车站。 她看着手中夹着户口本的结婚证和那千元现金, 一切恍如梦境。 这时凌艳喊道:“二嫂,一起回家吗?” 施诗仍无法适应这个身份。 正要开口,突然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幸好扶住了身旁的自行车。 凌艳欲伸手搀扶,关切地问:“二嫂,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估计是太饿了,低血糖。” 不多时,两人已在国营饭店坐下,静候菜品上桌。 施诗并非撒谎,到这里都几天了,除姥姥暗中塞给她的一小块干粮外,粒米未进。 之前命悬一线,无暇顾及其他。 如今事情办妥,才觉饥肠辘辘。 不愿承受凌艳同情的眼神,便借询问他家中情况岔开话题。 凌家四世同堂,凌爷爷已去世,凌奶奶身体欠佳。 家中兄弟三人,老大傅春生和妻子关彩霞在砖厂上班。 凌艳和施诗这对同龄姐妹,皆已二十芳华,前些日子双双收到大学通知书,金秋九月,她们即将迈入高等学府的大门。 在那个80年代初,大学生录取比例尚不足一成,施诗对此毫不掩饰内心的敬佩之情。 施诗忽地想起一事,饶有兴趣地问:“奇怪了,你二哥名字怎么和你们俩相差这么大?” 按理说,按照他们家族的取名传统,凌昀应当唤作凌霄才对。 凌艳略一迟疑,随后道出实情:“其实我二哥不久前才和我们相认,仅改了姓氏,名字未做改动。” 施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走得匆忙,究竟去做什么了?”施诗的好奇心仍未消减。 凌艳无奈摇头:“他并未告知我详情。” 亲兄弟间竟如此生疏,令人感叹。 此时,服务员端上饭菜,凌艳趁机转移话题,两人专心享用起美食。看着施诗脸庞与手背的伤痕,凌艳心中暗自惋惜。 饭毕,凌艳主动结账,解释道:“二哥今早刚给我一笔钱。” 施诗听闻,心念一动:“巧了,你二哥也给了我一笔不小的数目。” 踏入这本《重生八零当首富》所描绘的世界已三日,施诗终于有机会静心审视这片陌生的土地。 这里贫穷落后,即便是县城,高楼寥寥无几,更多的是成排的平房,脚下的柏油路破旧不堪,年份久远难以追溯。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未拂过这座小镇,街道空旷整洁,不见任何摊贩身影。 施诗仍需适应她此刻骑行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但相比初来时,如今已平稳许多,起码回程途中未曾再跌倒。 然而,两人刚踏入镇子,便被一群手持木棍、铁锹等物的人截住。 为首的赵梅行动迅速,不仅集结了人马,还将赵大军和李跛脚安置在马车上,而施父则畏缩于人群之中,眼中流露出对施诗的责备。 赵梅气势汹汹,手中的烧火棍仿佛欲择人而噬:“臭丫头,真有你的!我低估你了,也低估了那老不死的!没想到都快入土的人了,还敢跟我对着干!” 她误将凌艳当作施诗的丈夫,对其辩解充耳不闻。 “你们这是违法的!”凌艳挺身护在施诗前方,义正词严地警告对方。 赵梅冷笑:“拐带她私自登记结婚,这才是违法!小子,识相点,立刻下跪道歉,赔偿医药费,把人还我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凌艳竭力解释:“我,我不是……”却被赵梅误解为胆怯,愈发嚣张:“施诗,这就是你找的男人?这么没种?还想跟我儿子动手,我看你是活腻了!” 赵梅步步逼近,烧火棍在手中挥舞。施诗见状,低声疾呼:“快上车,跑!” 面对众多敌手,她们唯有暂避其锋。 凌艳虽稍显迟疑,但凭借娴熟的车技,迅速追上已调转车头狂奔的施诗。 “二嫂,咱们怎么办?”他在风中大声问道那群家伙紧追不舍,凌艳这会儿才瞧清楚,原来他们是驾着辆拖拉机撵过来的。 骑自行车再溜,能快得过带轮子的玩意儿吗? 施诗也瞅见了,一眼便认出驾车的正是赵梅她侄子。 “咱们去趟妇联。” 她话音未落,两人已经调转车头,直奔妇联而去。 第4章 找主任撑腰 之前经过时,施诗故意避开,此刻却是有备而来。 凌艳对施诗这番果断颇感意外,但还是紧跟其后。两人刚迈进妇联大门,那伙人便尾随而至。 凌艳动作稍慢,被扯住自行车,整个人硬生生摔在地上。施诗赶忙来搀扶,却被赵梅一把抓住头发,恶狠狠骂道:“小贱人,还敢逃?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赵梅眼神凶狠,高耸的颧骨配上深如沟壑的法令纹,活脱脱一尊面目狰狞的厉鬼。她扬起巴掌,直冲施诗的脸庞挥去。 “救命啊!”施诗的呼救声凄厉无比。 就在巴掌即将落下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其牢牢握住:“这是搞什么名堂?跑到妇联来撒野?” 来者是个短发中年女子,面容严肃,目光直射赵梅。 “你是哪根葱?我教训自家孩子,碍你啥事?” 赵梅愤然甩开她的手。 对方并未动怒,反而将施诗扶了起来:“我是妇联主任宋霖,你说这事儿我该不该管?” 另一边,凌艳也被好心人拉起,双方剑拔弩张。 施诗赶紧向宋霖诉苦:“宋主任,我不是她亲生的,她是我后妈,不仅对我非打即骂,还为了区五百块钱,要把我卖了!” 说着,她挽起衣袖,露出臂上累累伤痕。 书里曾提过宋霖,说她处事公正,铁面无私,却也因此不给人留情面,无意间触怒了男主,导致后来被撤职。 当时施诗读到这段,还觉得惋惜不已。 如今亲眼见到宋霖因自己的境遇紧锁眉头,更是倍感痛惜。 宋霖手指施诗的伤口,厉声质问赵梅:“这些伤都是你们弄的?” “是又怎样?哪家孩子不是这么管教的?” 赵梅虽嘴硬,心中却有些胆怯。 “少拿孩子说事,打人就是违法,你们还无视妇女意愿,贩卖人口,再胡搅蛮缠,我立刻送你们去派出所!” “贩卖人口?说得那么难听干吗?我们身为父母,给她找好婆家拿点彩礼,有什么不对?咱们这里又没规定不能收彩礼。” 赵梅一把拽过施父,“当家的,你说句话啊!” 施父唯唯诺诺,被她狠狠掐了下胳膊,才结结巴巴道:“对,对,我们是给她找好婆家……” “违背妇女个人意愿同样是违法!”宋霖将施诗护在身后。 “什么违背意愿?婚姻大事,自古以来就是父母拿主意,这是老祖宗传下的千年规矩!”赵梅不满施父的懦弱,用力推开他。 施诗指向正从拖拉机上摇摇晃晃走下来的李跛脚:“他就是他们让我嫁的男人!” 此言一出,宋霖和周围的人皆怒不可遏。 “还好意思说不是卖女儿?找的这是什么人啊?都能当他爹了!” “不是亲妈,哪会真心为女儿打算。”众人议论纷纷。 “简直不像话!” “光说后妈刻薄,亲爹这软骨头样儿,任凭自家闺女受欺负,一点爷们儿样都没有!” 施诗趁势开口:“再说,我已经成家了,刚办完手续。” 她将红彤彤的结婚证递到宋霖面前。 “不行!没经过我和你爸同意,你跟谁结婚都不算数!” 赵梅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抢夺结婚证。 宋霖身形一闪,她扑了个空,反倒因冲力过大,摔了个四仰八叉。 赵梅扯着嗓子喊施诗父亲:“你个大老爷们儿,能不能有点担当?快把你闺女领回家去!” 此时施父突然变得身手敏捷,一个箭步冲上前,拽住施诗胳膊就要拉走。宋霖眼疾手快,握住他手腕一拧:“放手!” 施父痛得脸色煞白,立即松开了手。 “这种老皇历,在新时代早就不作数了。” 宋霖目光坚定,直视赵梅:“你们不肯走?小何,马上去派出所报警!” 一旁的年轻女子应声“好”,准备离去。 赵梅慌忙起身阻拦:“家务事而已,何必惊动派出所?” “动手打人,这就属于妇联管了!” 宋霖义正词严。 赵梅眼珠一转:“同是女人,你们不该保护我的权益吗?” 众人被她的无理取闹弄得哑口无言,连宋霖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 “你现在是施暴者,是压榨者,是压迫者!” 施诗的一声怒吼,让众人回过神来。 宋霖看向她,接话道:“没错,压迫与被压迫,与性别无关!小何,快去报警!” 赵梅:“……” “宋主任,宋主任,有话好好说,我爸赵霆,您在镇上开会肯定见过。” 眼看警察真要来,赵梅的侄子赵博才急忙从人群中走出,试图缓和局面。 有了帮手,赵梅腰板立刻挺直:“那是我亲哥!大家都是熟人……” “谁跟你是熟人?” 宋霖毫不客气:“甭提什么哥,就算镇长、县长来了也没用!赵霆是?等着领导找他约谈!” “哎,你这个人……” 赵梅话未说完,被赵博才打断:“别这样,宋主任,这件事情跟我爸无关,他知道一定狠狠批评我们。也别报警了,我们马上就走!” 说着,他一边推搡赵梅和施父离开,一边赔笑向宋霖道歉。 赵梅指着赵大军和李跛脚:“医药费还没赔呢,不能算了!” “医药费?快走你们!” 赵大军低声对赵梅说:“怕什么?她跑不了,她户口在咱村,早晚得回来。” 赵梅恍然大悟:“对啊,臭丫头,把户口本交出来。” 她不动声色,只要施诗的户口本在自己手里,那些布票、肉票,就全掌控在她手中,不信治不了这丫头。 施诗倒也爽快,把户口本给了她。 赵梅没注意到身份证没一同拿回,虽有些不满,但没多说什么。 直至坐上拖拉机,翻开户口本,脸色骤变:“她把户口都迁走了!” 她欲跳下车找施诗算账,赵博才为了息事宁人,迅速驾车离去。 门口人群散去,留下一片寂静。 大家纷纷安抚施诗:“好了,没事了,别害怕。” 宋霖绷着脸,语气温和地道:“往后要是碰上啥难处,尽管来找咱妇联。” “我现在有难处!” “咳……” 第5章 让人眼前一瞎的男主 施诗被领进屋内,小何为她处理了伤口,她也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我想找个活儿干,再苦再累都不怕,就算是临时工也行,另外还需要找个地方住,我还打算上夜校学习。” 她生在城市,自小没摸过锄头。 现在要她去下地种田,她哪懂啊。 尽管她读过大学,但原主只有小学学历,将来求职,有个文凭还是必要的。 凌艳被拦在门外,透过窗户喊她:“二嫂,咱家完全住得下。” “家里老老小小一大群,你二哥又出去了,我跟你大家伙儿也不熟……” 施诗唇角微敛,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媳妇。 众人看着她这般瘦弱,已然在心中勾勒出她遭公婆、妯娌一家子欺负的画面。 大学生在那时可是稀罕货,虽非同大队,小何也认出了凌艳,进而知晓了施诗所嫁何人:“你二哥不是前阵子才回来?他人呢?” 凌艳只好解释:“他外出了。” 却没提何时归。 小何直言问:“他在大城市待过,该不会嫌弃咱这村里的姑娘?” 凌艳急忙辩解:“绝无此事,我二哥是自己同意这门婚事的。” “既然是他自愿的,怎能新婚第一天就把媳妇扔下,一走了之?” 接着又宽慰施诗:“住房的事好办,我家旁边院子正空着,是我二姑先前住的,春天刚搬走,你就直接住那儿得了。夜校嘛,我就是夜校老师,晚上我带你去学校。还有工作……” 她望向宋霖:“主任,小施这态度多积极,咱得给她机会呀。” 施诗赶忙向宋霖表态:“主任您放宽心,我一定好好干。” “行,我琢磨琢磨。” 宋霖眉心微蹙,感觉自己好像被“绑架”了。 凌艳:“……” 施诗身上还有多处伤口,小何拉上窗帘,把满腹话语却无处诉说的凌艳彻底隔在了窗外。 待施诗褪下衣物,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让小何等人心头一紧。 “怎么能这样?他们真不是东西!这也太狠了!还有你那丈夫,都登记结婚了,他怎忍心把你一人扔下?虽说现在讲求婚姻自由,妇女能顶半边天,但他不能连基本的婚姻义务都不担?你和他结婚,是你自愿的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如珠落玉盘,施诗只能逐一回应:“他们不是人,他真有急事,他人很好,我真是自愿的。” 至此,大家都看明白了,她的这段婚姻实则是为逃避逼婚。 虽然不赞同这种做法,但木已成舟,小何边为她上药边出谋划策:“你也别太焦虑,虽说结了婚,但他若对你不好,完全可以离婚,放心,如果你离婚有任何困难,我们都会帮你的!” 施诗:“嗯……好的。” 凌艳沮丧地蹲在院中:二哥,你要再不回来,你媳妇就要飞了。 妇联的都是热心人,瞧施诗身上的衣裳破旧不堪,便给她找来一身整洁的衣装。 她洗漱完毕,重理云鬓,小何笑盈盈地将她推至镜前:“瞧这模样,可不就是个美人坯子嘛!” 施诗瞥了眼镜中的自己,轻叹:“怎么这么黑?” 至此,她才恍然领悟凌昀那句“一白遮百丑”的含义。 心中暗骂:这家伙是在说我丑吗? 这边刚换上新衣,凌艳那边的阴霾似乎也消散不少。她见窗帘拉开,便走过来催促施诗同回娘家:“就算你不打算长住,也该回家认个门、见见家里人呀。二哥已经走了,你若再不跟我回去,家里可没法交代。” 施诗念及姥姥对此事的挂心,觉得确有道理,遂向众人辞行。 小何送她至门口,叮嘱道:“晚上我来接你。你们虽已登记,但还未办喜酒。按咱这里的习俗,只有摆了喜宴,才算真正结为夫妻。你暂时不与婆家同住,合情合理。” 她的话,恰为凌艳提供了避谈此事的借口,施诗心存感激:“我会等你的。” 两人骑车离开发改委大院。 凌艳边骑边劝:“二嫂,你可不能事事都听从她们的。她们思想挺前卫,像那个宋主任,年纪不小了还单身呢。” 施诗不以为然地看着他:“那是她的私事,咱们议论不合适?再说,这并不能说明她就不是个好干部,看人得全面些。” 凌艳面露惭愧:“是我错了。” 两人骑行至小镇中心,再次被人拦下,不过这次并非寻衅滋事。 施诗凝视着眼前挡路的一男二女,眉头微蹙。 小说里,男女主角的爱情如蜜糖般甜美,而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女配,本是女主角的好友,却暗恋着男主角。 无奈命运弄人,她最终嫁给了对女主角痴心一片的男配。 然而,男配心中唯有女主角一人,他们的婚姻犹如空壳,貌合神离。 甚至在女配与女主角同时分娩时,男二始终守在女主角病房外。 导致女配难产时无人签字,延误了救治,母子双亡。 何锦云紧握施诗的手,泪水瞬间滑落:“诗诗,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还好吗?” 她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但施诗看着她娇俏动人的脸庞,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原着中那些疯狂描绘的字句。 视线落在她丰满的胸部,那些文字描述愈发鲜明起来。 “锦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 身形魁梧的许屹博站到两位女子中间,一把拽起施诗的衣领,厉声道:“别蹬鼻子上脸!” “……” 作者是瞎了吗?还是女主眼瞎了?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暴力狂? 施诗正满腹疑惑,男人突然压低嗓音:“你别再打这些小算盘了,施诗,小时候口头上说的娃娃亲不作数,我心中只有锦云!” 许屹博满腔怒火,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炽热的怒意几乎能将空气点燃。 他的双眸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那种随时可能动手的架势,令施诗瞬时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心跳如鼓。 她慌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驱散眼前的惊愕,努力回溯记忆中关于原主的点滴。 终于,她记起书中曾提及,何锦云因抢走原主的未婚夫而深感内疚,于是决定促成许屹博与原主的姻缘,以此减轻内心的谴责。 第6章 不跟妇人一般见识 施诗奋力挣脱许屹博那宛如铁钳般紧握的手腕,语气坚决:“什么娃娃亲?我早把它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心中暗自苦笑,抢夺男二已是步步艰辛,若再招惹上这位喜怒无常的男主,只怕自己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然而,许屹博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他沉声质问:“你说的是真的?” 毕竟,就在不久前,她还恳求他履行婚约,如今却改口否认,这样的反转让人难以接受。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施诗反驳道,虽然原主对许屹博尚存一丝梦幻般的期待,但对于此刻掌控这副身躯的她来说,实在是无法忍受这个动不动就诉诸暴力的男人。 有趣的是,面对凌昀将赵大军胳膊打折的狠劲,她竟没有丝毫畏惧,但面对许屹博,她却从心底感到深深地抵触与排斥。 周围的路人察觉到气氛的异常,纷纷围拢过来,好奇的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紧紧包围。 凌艳眼疾手快,匆忙将车停稳,疾步冲上前去,厉声呵斥:“快放开我二嫂!” 然而,文弱书生的力量如何能与许屹博抗衡? 只听“砰”一声,凌艳被许屹博一记猛踢,狼狈地跌倒在地。 何锦云见状,慌乱地抱住许屹博的手臂,泪水涟涟,哀求道:“阿曜,求你放开小诗,她快要窒息了!” 然而,许屹博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加大了力道,那双犹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施诗,仿佛要洞穿她的灵魂,让施诗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与侵犯。 “我——” 许屹博的话还未说完,脸上陡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是“刺啦”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施诗,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胆敢对他动手,即使是他在乎至极的何锦云,也从未有过如此放肆之举。 然而,今天,这个平日里他最看不起的柔弱女子,竟然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 许屹博对施诗并无半分好感。 她自幼失去母亲,固然令人怜悯,但其性格过于怯懦,面对欺凌只会选择默默忍受。 再加上她皮肤黝黑、身材瘦削,总是衣衫不整,一副邋遢模样,与娇艳可人的何锦云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凡是有理智的人都会明白,两者之间该如何选择。 施诗定睛看着许屹博脸上那道清晰可见的爪痕,再低头看看自己指缝间沾染的血渍,同样惊愕万分:“原来你并非刀枪不入……” 许屹博听闻此言,不禁哑然失笑:“这算什么重点?” “小诗,你怎么能这样做?打人不打脸,让他以后怎么见人?” 何锦云心疼地抚摸着许屹博的脸庞,转头对着施诗,满眼责备:“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们好心帮你,你却下此狠手。” 在何锦云的连声指责中,许屹博终于松开了手。 施诗抓住机会,迅速后退几步,大口喘息,竭力为自己辩解:“这怎么能怪我?你看他刚才那副样子,差点把我活活掐死,难道我不该自卫反击?” “反击也不能随意动手啊,我一直在劝他呢!” 何锦云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与焦虑,她小心翼翼地为许屹博擦拭着伤口,每一道血痕都像是在她心上划过,让她痛惜不已。 她转头看向施诗,眼中闪烁着责备的光芒,“你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有本事怎么不去你后娘那儿逞威风?我一心为你着想,处处护你周全,你就这样回报我?太让我失望了!” 说到最后,何锦云的声音颤抖起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悲愤,竟然带出了哭腔,仿佛施诗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施诗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你是不是秀逗了?你家男人那么尊贵,何不给他做个金丝笼,何必放出来?还有,既然伤不起就别动手,只许他打人,不许我反抗,你这是什么歪理?” “你……” 何锦云满目失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低沉而痛心,“小诗,你若有任何不满,尽管冲我发泄,我一直视你如亲妹妹般疼爱,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与你计较。可是,你不该对阿曜动手,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你,这份心意比金子还要珍贵!” 话音未落,何锦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泪如雨下,晶莹的泪珠滑过脸颊,滴落在衣襟上,显得无比委屈。 许屹博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紧紧地将何锦云揽入怀中,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目光更加凌厉:“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施诗,你竟敢让婉婉如此伤心,简直是找死!” 施诗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你扯东我拉西,跟你们这种人根本无法讲道理!有种你就动手,我倒要看看你今天如何取我性命!”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毫不畏惧。 “激将法?跟我玩这套,自作聪明!” 许屹博愈发轻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然而,他的内心却被施诗的冷嘲热讽激得如同烈火烹油,忍无可忍之下,他猛地扬起手来,那股强烈的杀气仿佛瞬间凝固了空气,似乎就要对女子动粗。 千钧一发之际,凌艳与叶枫疾步冲上前去,两人一左一右,迅速将许屹博与施诗隔开。 凌艳气得脸色铁青,胸中怒火翻腾,虽然满腹责问,但面对眼前的情景,一时竟词穷无语,只能狠狠地瞪着许屹博。 叶枫则显得更为冷静,他劝阻道:“许屹博,有话好好说,大丈夫不与妇人一般见识!” 同时,他用眼神示意许屹博看看四周。 原来,他们这一闹,早已引得周围人群如潮水般涌来,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密不透风。 此刻,众人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一个大男人,竟敢对个小姑娘动手,还有没有点颜面?” 人群中传来一声鄙夷的质问。 “你们看那女子脸上还带着伤,恐怕早前就已经被他们教训过了。” 一位老者摇头叹息,话语中满是对施诗的同情。 “这男的我认识,鹰沟岩的刺头,去年就因为我在他村田里拾了几颗玉米棒子,就被他狠揍一顿。” 第7章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 另一位村民愤愤不平地揭露许屹博的过往行径,引来一片哗然。 “旁边那女的怎么回事?任由人家小姑娘被打,也不见出手相助?” 人群中传来这样的质疑声,犹如针尖一般刺痛着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围观者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一旁静默的女子,脸上写满了疑惑与责备。 何锦云此刻正低垂眼帘,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所触动。 她素来脸皮薄,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内心羞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愈发无言以对,只能紧紧地咬住下唇,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让它滑落。 许屹博,那个原本气势汹汹欲挥下的手,此刻却在空中尴尬地停滞,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格在半空。 他的脸上交织着愤怒、无奈与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 进退两难的处境让他一时之间僵立在那里,显得颇为狼狈。 叶枫目睹眼前这一幕,心中暗自叹息。 他深知其中或许存在着某种误会,不愿让何锦云承受无端的非议。 尤其是看到她那双清澈眼眸中闪烁的痛苦与委屈,他的心弦不禁微微颤动。 他并非为许屹博开脱,实则是出于对心仪已久的何锦云的怜惜,决定亲自出面调解。 “什么误会?我看分明就是她无理取闹!” 许屹博愤然放下高举的手,转身走向满面委屈的何锦云,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你去说,我跟她讲不通,她居心不良,你自己小心别被算计。”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对施诗的深深敌意,却又无法掩饰对何锦云的关心与呵护。 施诗未曾预料到,即使在这样的境况下,许屹博仍能毫不留情地反咬一口。 她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正欲开口反驳,却被叶枫轻揽肩头,温和而坚定地引导至一旁:“我们单独聊聊。” 凌艳,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满腹诗书的书呆子,此刻也紧随其后,似乎想要一同参与这场对话。 然而,叶枫适时地向他投去一个微笑,提醒道:“我是镇中学的教师,难道你不信我为人?” 这句话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唤醒了凌艳内心深处那份尊师重教的观念。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停下了脚步,将信任的目光投向叶枫。 施诗不满地翻了个白眼,试图挣脱叶枫那略显强硬的牵引,口中不满地嘟囔:“有什么好聊的?”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一切的厌倦与排斥,曾经那个逆来顺受的受气包,如今已然变得如此强硬。 不仅让许屹博心存疑虑,连叶枫也不禁暗自揣测,施诗这次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然而,叶枫深知此刻并非撕破脸皮的时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波动,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已答应锦云要娶你,并许诺会一生呵护你,不再让你受后娘欺凌。现在跟我回去……” 话音未落,施诗手中骤然展开一张崭新的结婚证。 鲜红的封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几乎直戳叶枫的鼻尖。 那刺眼的“结婚证”三个大字,如同晴天霹雳般击中叶枫的心,令他愕然不已。 “你真结婚了?” 叶枫瞪大眼睛,视线牢牢锁定在结婚证上。 当他看到配偶栏中并非那个令人嗤之以鼻的“李跛脚”,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名字——凌昀时,更是惊讶万分:“这个名字为何如此耳熟?哦,想起来了,是凌家最近找回的亲生儿子,对?” 他迅速联想到近期流传于镇上的消息,信息灵通的他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联,“难怪凌艳唤你嫂子!” 施诗默默收起结婚证,没有回应叶枫的质问,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叶枫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反而眼神更加犀利,声音中透出浓浓的戒备:“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面对叶枫的质疑,施诗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什么把戏?” 她抬起头,直视着叶枫,眼中闪烁着坚毅与坦荡。 似乎在无声地宣告,这一次,她是真的有所改变。 她对男方家世一无所知,便在迷雾般的懵懂中步入婚姻,万一日后的生活并不如意,锦云岂不是要承受一世的悔恨与愧疚 这一举动,看似退却,实则蕴藏着深远的考量,看来他们之前确实低估。 叶枫以一副洞悉世事的神态,语重心长地说道。 施诗面对这样的质疑,只觉无可奈何:“你们这些人,真的是听不懂人话吗?” 她无奈摇头,言语间流露出深深的疲惫。 三人各持己见,犹如三座孤岛,各自坚守着自己的逻辑体系,互不相融。 叶枫试图以事实说服施诗,他严肃地指出:“过去的你,面对欺凌总是逆来顺受,每逢困境只会哀声乞求,而今却能针锋相对,每一句话都如同利剑,难道你一直以来的柔弱姿态,只是精心编织的伪装?” 施诗被这尖锐的质问激得心火上涌,她愤然反驳:“哎呀妈呀,我真的服了你们!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我施诗连命都豁出去过一次,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那段生死边缘的过往。 叶枫凝视着她,脑海中浮现出她曾经因绝望而选择喝药自杀的场景,那件事在小镇上引起轩然大波,何锦云更是因此痛哭自责,心痛不已。 尽管施诗的性情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这种转变理应有个过程,然而现在的她与往昔那个柔弱无助的女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叶枫无法接受如此突兀的转变,内心深处充满了困惑与怀疑。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揭开所有遮掩,直面问题:“施诗,我知道你心底始终牵挂着许屹博,但他如今已经与锦云共度人生,我决不允许你去破坏他们的幸福。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除了爱情,我愿意在其他任何方面作出妥协——” 然而,他的话音未及落下,一个女子的呼唤突然穿透空气,打断了他的陈述…… 第8章 彻底划清界限 “三弟,出什么事了?听说你们被包围了?你二哥二嫂呢?” 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女,领着一个青春洋溢的年轻姑娘,拨开围观的人群,疾步而来。 当她看到凌艳被许屹博牢牢制住,她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拽过凌艳,厉声责问道:“怎么回事?在家门口还让人欺负?你个大老爷们儿,连点血性都没有了吗?” 凌艳满脸委屈,面对许屹博那魁梧如山的身躯和力拔山兮的力量,他深知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而这位中年妇女正是他的母亲。 她一眼就看穿了儿子的本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平日里见到街头斗殴都要远远避开,更别提让他亲自上阵了。 然而,纵使儿子如此文弱,她也绝不能容忍他被人肆意欺凌。 她果断将凌艳拉到自己身后,挺胸昂首,叉腰站在许屹博与何锦云面前,目光犀利地质问:“就是你们两个,找我家小子儿媳的麻烦?” 语气中充满了不容侵犯的威严。 何锦云深知许屹博火爆的脾气,生怕他一言不合便引发更大的冲突,于是她赶在许屹博开口之前,急忙上前解释:“大婶,我们其实是与施诗一同长大的朋友,并不是来找碴打架的,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 中年妇女厉声反问,目光锁定在许屹博身上,恰在此时,她目睹了许屹博对凌艳动手的一幕。 许屹博正欲开口辩解,却被何锦云悄悄扯了扯衣角,示意他保持沉默。 他不满地轻哼一声,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心头的怒火,选择了隐忍。 何锦云轻轻一指,那指尖仿佛带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直指施诗与叶枫所在的方向。 她柔声解释道:“他们之间,似乎有些话需要私下里好好谈谈。我们只是不想让您尊贵的儿子,在这个时刻去打扰他们罢了。” 言辞间,她尽量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既尊重了施诗与叶枫的私密空间,又避免了直接挑明他们的矛盾。 妇人顺着何锦云的指向望去,那双略带岁月痕迹的眼眸瞬间捕捉到了施诗的身影。 她微微一愣,显然是认出了这位曾经在姥姥家嬉笑玩耍过的女孩。 妇人的目光在施诗与自己儿子之间来回流转,满是疑惑:“他俩这是啥关系?怎么说话还非要避开我们?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凌艳闻此言,不禁长叹一声:“娘哎……”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无奈、苦涩,甚至有一丝隐忍的愤怒,却终究未能将心底的复杂情绪完全释放出来。 何锦云适时接过话茬,她的声音虽轻,却如同一记重锤,敲击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他们,本该是一对夫妻。”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一股压抑的气氛悄然弥漫开来。 然而,现实的情况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施诗手中那张熠熠生辉的结婚证,无声地宣告了她已有了新的身份。 凌艳困惑地看着何锦云,心中暗自思忖:这等敏感之事,真的有必要在众人面前揭开吗? 施诗显然不愿再忍受这样的误解与质疑,她挺身而出,步履坚定地走向人群中央。 尽管那张结婚证对她而言,仅仅是一个暂时躲避风雨的避风港,但此时此刻,她必须将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 这个时代的人们观念保守,而何锦云的话语又总是含糊其词,她绝不允许自己刚刚步入婚姻,便被冠以“不安分”的恶名。 “反倒是你,何锦云,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此事,究竟是何居心?是要故意败坏我的名声吗?” 施诗的质问犹如利剑出鞘,直刺人心,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面对施诗的责问,何锦云面色苍白,她试图辩解:“小诗,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真心对你好……” 然而,那句曾经无数次脱口而出的“为你好”,此刻在空气中回荡,却显得无比空洞无物。 在施诗犀利的目光注视下,何锦云的声音逐渐低落,直至彻底哑然。 “真对我好,就该尊重我的选择,而不是强迫我按照你们的意愿去生活!” 施诗的话语掷地有声,字字如刀,深深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无论是原主的悲剧结局,还是她本人的经历,都让她对这种一厢情愿的“为你好”深感厌恶。 “你怎么能如此冷酷无情?” 何锦云眼眶泛红,一副深受伤害的模样,让一旁的许屹博与叶枫都不禁为之心疼。 他们看着这个平日里温婉娴静的女子,此刻却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内心五味杂陈。 “施诗,你别不知好歹……” 许屹博正欲开口,却被何锦云打断。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试图抑制住即将决堤的泪水,失望而又无奈地看着施诗:“小诗,我知道,叶大哥当初的拒绝,让你承受了极大的难堪。或许正因为如此,这件事在你心中始终无法释怀。你现在情绪激动,我说什么,恐怕你都不会相信。你……” “等等!” 施诗厉声打断,她已经察觉到周围人开始将她视为一个因求爱不成而迁怒家人的女子。 她不能再坐视这样的误解继续蔓延:“还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肯相信?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跟叶枫在一起,所以他的拒绝与否,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砸在众人的心头。 “你……” “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我必须在此阐明清楚,关于我和许屹博那所谓的娃娃亲,不过是我们幼时长辈们一时兴起的戏言,若非你们此刻提及,我几乎都将其淡忘在岁月的角落里了。 因此,何锦云,你大可不必为此事忧虑,纵然你无意间“夺走”了那个与我有过口头婚约的男人,我从未有过一丝一毫要与你计较的念头。 毕竟,我们二人自小一同成长,情同手足,我视你为挚友,更愿你我之间的情谊不因世俗纷扰而蒙尘。” 第9章 准婆婆来解围 “我只期盼你能坦诚面对自己的心,莫再因内心的愧疚,将我推向叶枫。 她刻意加重了“好姐妹”这几个字的语气,仿佛要将它们烙印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围观者们恍然大悟,原来这位看似热心肠的女子,竟是在为自己“抢夺”了别人的未婚夫而辩解。 他们顿时对何锦云的横刀夺爱行为和许屹博的见异思迁予以严厉谴责。 平日里,何锦云总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他人指指点点,而今自己却成了众矢之的,背负着舆论的重压。 她的眼泪如决堤般汹涌而出:“小诗,你怎能如此误解我,这简直就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她哽咽得无法言语,只能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含悲离去。 许屹博原打算严词训斥施诗的“挑拨离间”,然而,当他看到何锦云那梨花带雨的凄楚模样,心中不禁担忧她会遭受意外。 权衡之下,他决定暂时放下对施诗的责难,厉声道:“施诗,倘若你让婉婉伤心落泪,你给我记住,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婉婉,你等等我!” 他愤然推开周围那些幸灾乐祸、指指点点的人群,跨上自行车,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追赶那抹渐行渐远的纤弱身影。 随着这对固执己见的老夫妇离开,施诗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然而,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去时,一道冷冽的目光瞬间锁定住她,令她不由得心头一紧。 “施诗,我真是低估你了!” 叶枫的声音犹如寒冰般刺骨,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施诗面前,再次审视着她。 他未曾料到,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女子竟有胆量在大庭广众之下撕开那层维护何锦云颜面的薄纱,使她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原来,平日里的温顺软弱只是她的伪装,真正的她——阴险、刻薄、自私,此刻暴露无遗! 施诗并未被他的威压所震慑,反而挺直腰板,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眼神不好就赶紧去配副眼镜,好歹是个为人师表的,别耽误了教书育人的大事。” 眼前的年轻女子眼眸清澈如秋水,黑白分明,流露出淡漠的神态,眼角那一颗朱砂痣更添几许妩媚风情。 叶枫心头莫名一震,不自觉地避开了她的目光,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底气不足:“你自己好自为之!” 这话说完,他便急匆匆地离去,脚步匆忙,仿佛急于逃离此地。 施诗还未来得及回应,叶枫已骑着自行车消失在视野尽头。 她收回目光,转向那位一直默默观察她的中年妇女,对方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细细打量她:“多年未见,你已经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成为我们家的儿媳。” 凌艳此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走上前去,郑重其事地介绍道:“二嫂,这就是咱妈。” 这就是她甫一入门便得面对的婆婆,一位面容端庄、眼神犀利的中年妇人。 施诗深知初次相见的重要性,于是她微敛眼眸,以一种恰到好处的礼节性微笑,轻声道:“您好。” 这份问候既不失敬意,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那是历经两世磨砺后的从容与淡然。 初次为人儿媳,施诗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未知生活的忐忑,又有对复杂人际关系的应对之策。凌母显然捕捉到了施诗并未如她所期待般展现出温顺谦恭的一面,眉宇间掠过一丝微妙的波动,却又很快隐匿于沉静的表情之下。 她终究未发一言,只是淡淡地道:“走,回家。” 她本想就刚才施诗与那两位男子的微妙互动追问一二,然而家丑不可外扬,无论施诗与那男子之间是否有纠葛,都不应在众人面前揭开,那无疑是对自家儿子声誉的玷污。 施诗与凌艳推着自行车,步伐默契地跟随在凌母身后。 而在此时,那位一直沉默寡言的年轻姑娘突然迈步上前,挽住了凌母的手臂,目光直视凌艳,质问道:“你二哥呢?真的就这么走了?” 凌艳轻轻颔首,语气平静而坚定:“他之前就说过要离开,决定一旦做出,绝不会轻易更改。” 年轻姑娘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话语中暗藏锋芒:“凌奶奶还说他结了婚就会安定下来,如今看来,这婚姻似乎并未对他产生多大约束力。” 施诗闻此言,黛眉微挑,心中暗忖:这些所谓的婆家人,恐怕并非易于相处之辈。 而那句“有志男儿心怀天下,困在这穷乡僻壤才是真浪费” 更是如尖锐的箭矢,直刺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令空气瞬间凝固。 年轻姑娘一时语塞,无法反驳,只能尴尬地低下头。 凌母不动声色地扫了施诗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并无波澜,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凌艳敏锐地觉察到气氛的微妙变化,连忙出面缓和,向双方进行介绍:“二嫂,这是大嫂的亲妹妹谢琴花,是我们镇上罐头厂的临时工。厂里没有提供宿舍,所以暂时住在咱们家里。琴花,按照辈分,你应该称呼我为二嫂。” 谢琴花斜睨了凌母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服气,但还是勉强唤了一声“二嫂”。 随后,她话锋一转,直指施诗:“凌奶奶非得逼着二哥和你结婚,我还以为她找了个仙女般的媳妇,现在一看,也不过如此嘛。” 施诗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心灵美。” 这回答既是对谢琴花质疑的巧妙回击,又流露出她内心的坚韧与自尊。 谢琴花哑口无言,只能瞪大眼睛,表情愕然。 这一路上,凌母始终保持着冷眼旁观的姿态,直至走进家中,在凌老太太面前,她才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娘,二儿子的媳妇是领回来了,可二儿子却走了。” 凌老太太眼底瞬间被难以掩饰的失望填满,但她还是强作轻松,试图安慰凌母:“走就走,男人娶妻成家,就像牵着线的风筝,飞得再远,线还在咱们手里。再说,我们之前已答应过他,只要他结婚娶妻,想去哪儿都随他,我们管不了,也别管了。” 第10章 凌母冷脸 凌老太太却并未被这股怨气所影响,她沉稳地将施诗安置在舒适的座椅上,随后转过身,目光如炬地扫向这对儿媳。 “还怪他跟咱们不亲,你们瞧瞧自己现在的样子,那双眼睛里算盘珠子都快摇摇欲坠地砸到我脸上了。要是我是弟弟,恐怕也早想逃离这个家。” 凌老太太的话语如刀,直戳要害,字字句句皆是对她们自私行为的无情揭露。 凌母被这番训斥刺痛,面色瞬间苍白,她强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愤然离去,高跟鞋在青石板路上敲出急促而凌乱的节奏,直奔后院而去。 凌老太太的目光缓缓移向尚在原地的谢秀秀,这位大儿媳此刻脸色复杂,既有委屈又有无奈。 “老大儿媳,我知道你心里憋了一肚子苦水。” 老太太语气温和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理解和怜悯,“想当年你们结婚的时候,家里穷得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能拿出那两百块钱作为聘礼,已经是倾尽所有,算得上是这镇子上数一数二的大手笔了。过什么河脱什么鞋,按你的逻辑,你公公当年娶我时只拿得出半袋小米,我现在是不是得掘开坟墓,让他从九泉之下补交聘礼?” 此言一出,谢秀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深知老太太说的是实情,却又无法反驳。 此时,凌骏看气氛紧张,连忙插科打诨,笑着缓和道:“奶奶,您这是说笑了,秀秀这不是关心嘛。新媳妇头一次上门,他就大方赠予一千块钱,幸亏是您从中撮合,否则万一遇到个骗子,那可真是追悔莫及啊。” 凌骏边说边拉起谢秀秀的手,半推半就地往西厢房走去。 谢秀秀虽然心中仍有怨言,但想到丈夫凌建对老母亲的那份至孝之心,她终究还是选择了隐忍,不再与老太太争执。 送走谢秀秀,凌骏长舒一口气,然而当他回头瞥见弟弟凌艳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又是一阵火起。 他几步跨上前去,手指重重戳在凌艳的脑门上,厉声道:“你还笑得出来?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连话该说不该说都分不清楚!” 凌艳望着窗外施诗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满是愧疚,他喃喃自语:“谁能想到妈和大嫂对这事如此敏感呢?二嫂不会因此受到她们的刁难?” “现在知道后悔,晚了。” 凌骏的语气中透出深深的忧虑,他仿佛已经预见到了那一千块钱将在家中引发的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 他心中暗自思量:“这下该如何向二哥交代?” 凌艳此刻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也重蹈了何锦云的覆辙,想起二哥临行前对自己的殷殷嘱托,眼角不禁微微下垂,流露出深深地懊悔。 凌老太太看在眼里,轻轻一指,唤了一声:“你这书呆子。” 话语如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此刻再怎么懊悔也无济于事。 她果断地下达指令:“小艳,你先去处理那只鸡,然后去集市买些熟食回来,记得要带上一条鱼。最重要的是,务必邀请薛奶奶一家来家里共度这份喜庆。” 凌艳深知自己闯了祸,他口中所提的“薛奶奶”,正是施诗的外祖母。 两家相隔不远,凌艳将宰好的鸡交给大哥妥善处理后,便径直朝着薛奶奶家的方向走去,心中祈祷这次的失误能够得到弥补,不至于让这个本应充满喜悦的日子蒙上阴影。 凌骏在晨曦微露的时刻,结束了清晨的洗漱仪式。 他一手捏着热气腾腾的香酥鸡翅,一手摩挲着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向正在厨房忙碌的母亲凌母抱怨道:“连杀只鸡都畏畏缩缩不敢动手,这老三还能干点什么大事?” 话语间,鸡翅的香气与他略带调侃的语气交织在一起,弥漫在尚且宁静的农家小院。 凌母闻声,手中握着菜刀,刀身映射出她那双坚定而充满智慧的眼睛。她微微一顿,随后斩钉截铁地回应:“他能考大学。” 这句话仿佛一道洪钟大吕,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也成功堵住了凌骏的牢骚之口。 尽管她对新入门的儿媳施诗并无好感,但婆婆的决定就是家中的圣旨,她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满,开始准备杀鸡煮鱼,为即将到来的家族聚餐忙碌起来。 灶台下的火焰跳跃着,锅中的水渐渐沸腾,蒸汽升腾,犹如一幅生动的田园画卷。 凌母在烟雾缭绕中瞥见自家大儿子凌骏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禁又添了一把无名怒火。 她本就对谢秀秀不愿主动帮忙家务之事耿耿于怀,如今新进门的儿媳施诗也是一副毫无眼色的模样,袖手旁观,这让凌母的脸色愈发阴沉,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凌母独自承受着繁重家务压力之时,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帮手。 遗憾的是,这个帮手并非两位儿媳,而是自己的小女儿谢琴花。 凌母看着谢琴花那瘦弱却坚毅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欣慰,又有无奈。 又过了一会儿,谢秀秀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职,她匆匆从屋内走出,挽起袖子,系上围裙,径直走向凌母。 两人凑在一起,低声细语,交流了许久。 凌母的话语中透露出严厉的责备,谢秀秀则低垂着眼帘,默默承受,偶尔辩解两句,但更多的是羞愧和自责。 与此同时,屋内,凌老太太正与施诗进行一场心平气和的交谈。 考虑到家中年迈翁婿的居住需求,凌老太太选择居住在正房东屋,虽然房间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两张被褥叠放整齐,显得温馨而宁静。 她与谢琴花共同生活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只是谢琴花平日里并不愿意长时间待在这里。 凌昀在家中的存在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凌老太太简单向施诗叙述了他的情况后,便亲自领着她来到精心布置好的东厢房。 这里原本是凌昀的住所,如今为了迎接新人,他们花两天时间进行了彻底的整理。 第11章 想白捡个媳妇 墙壁上新换的报纸还散发着油墨的清香,一张旧书桌经过重新刷漆,虽然油漆未干,气味刺鼻,但足以看出家人的用心。 炕上铺着崭新的竹编炕席,两套簇新的被褥摆放得整整齐齐,墙上喜庆的红色喜字鲜艳夺目,角落里脸盆、暖壶等生活用品都是崭新购置的,无不昭示着家人对这场婚事的高度重视,尽管凌昀并未出席。 凌奶奶慈祥地看着施诗,语气温和地说道:“等你丈夫凌昀回来,我们再为你们补办几桌酒席,热闹热闹。” 她深知孙子的缺席可能会让新媳妇感到不适,因此言语间充满了关切与歉意。 然而,施诗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恐慌,反而流露出一种怡然自得的神态。 对她而言,她所追求的仅仅是一个名分,至于凌昀身在何处、何时归来,她并无过多挂念。 凌老太太尽管已年逾七旬,满头银丝,缺了两颗门牙,但精神矍铄,目光炯炯。 她紧紧握住施诗的手,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粗糙干燥的手掌传递出一种朴实而真挚的温暖。 “奶奶,您不必解释,我真的理解。” 施诗轻声回应,此刻她终于明白,凌昀的离家并非薄情寡义,而是与家人之间的一种默契安排。 她也了解到凌昀毅然南下,离家时那份决绝的神情,恰恰反映出他对这个家并无深厚的眷恋之情,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凌母会对此如此愤怒与失望。 见到施诗脸上那道刺眼的伤痕,凌老太太顿时怒火中烧,痛心疾首地痛斥赵梅母子的无情行径,又毫不留情地责备起施父:“真是没良心!她赵梅身为后娘,心如蛇蝎也就罢了,你施父却是她的亲生父亲,怎可眼睁睁看着女儿受尽欺凌,却无动于衷,任其置身水深火热之中?看看你这副瘦弱如柴的模样,面色苍白无血色,哪还有半点少女应有的红润光泽?分明是平日里连基本的温饱都无法保证,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啊!” 施诗眼眶泛红,正欲开口回应,却被一阵喧闹声打断。 院中又迎来一批客人,脚步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原先的沉寂。 凌老太太目光锐利地透过窗户,瞥见了熟悉的身影,忙不迭地提醒施诗:“你爸回来了。” 同时,她招手唤来薛老太太。 薛老太太闻声而来,目光越过人群,恰好与屋内施诗的目光交汇,她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快步向施诗走去。 薛家舅妈时翠芬携一双儿女紧跟其后,孩子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而又热闹的环境。 凌建则将手中新鲜的猪肉猪杂郑重其事地交到小儿子手中,父子俩一同迈入院落。 凌母立于门边,手执一把翠绿的葱头,一边熟练地剥去外皮,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这新媳妇架子不小,你爸还非得巴巴地去见她不可,真是稀奇。” 话语间,既有对施诗高傲姿态的微词,又夹杂着对凌建过分迁就的不满。 凌艳深知此时多言无益,只会让气氛更加紧张,于是他选择了沉默,紧闭双唇,任凭内心的波澜在眼底悄然涌动。 步入室内,众人寒暄问好,气氛稍显尴尬却又不失礼节。 施诗内心挣扎良久,最终鼓足勇气,向凌建唤了一声“叔叔”。 此言一出,如同石破天惊,满室皆惊。 凌建显然也有些措手不及,但他迅速调整情绪,以一个宽容的笑容回应:“就叫叔叔,等日后你弟弟归来,我们补办一场盛大的喜宴,那时再改口也不迟。” 薛姥姥适时为外孙女找了个台阶下:“正是如此,婚礼尚未举办,弟弟又远在他乡,她若此刻改口,确实显得过于急切,有失女子应有的稳重与礼数。” 其实,在她心里,讲不讲这些繁文缛节并不重要,她真正担忧的是外孙女会被误解为迫不及待想攀高枝,从而遭人非议。 然而,当她看到孙女婿远走他乡,留下外孙女独自面对这一屋子陌生的亲人,那份孤寂与无助又让她心疼不已。 思绪尚在飘忽之际,谢秀秀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轻盈地倚靠在窗边,笑盈盈地对薛姥姥说:“姥姥您真有眼光,给外孙女觅得一座金矿啊!您看,初次见面就收到一千元彩礼,您外孙女可是赚翻了。” 此话一出,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薛姥姥看向施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千块?”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时翠芬的反应尤为强烈,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重复道:“一千块?” 谢秀秀立刻附和:“没错,一千块在这穷乡僻壤之地,绝对是天文数字了,薛婶,您没想到,还是咱小诗有能耐,轻易就赢得了这般丰厚的彩礼。” 尽管她口中称呼施诗礼貌,但那语气中的酸涩与嫉妒却如尖刀般刺耳,昭然若揭。 按照当地的风俗,彩礼的多少往往被视为女子品貌与家世的象征,丰厚的彩礼意味着女子品貌出众,地位尊贵;反之,则暗示男子具备超凡的能力与地位。 如今,谢秀秀自觉在这一方面矮人一头,心中自然愤愤不平。 “当初薛奶奶说啥都不要,我还以为我家真有本事,能白捡个媳妇呢!” 她的话语中满是对薛家的轻蔑与嘲讽。 薛姥姥并未被谢秀秀的冷嘲热讽所动摇,她泰然自若地回应:“弟弟独具慧眼,我小诗确实不俗。” 此言一出,谢秀秀语塞,只能在心底暗骂薛姥姥脸皮够厚。 而站在正房门口的谢琴花更是低声嘀咕:“真是乌鸦一般黑,一脉相承!” 她的话语虽然低沉,但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如同一支无形的利箭,直刺人心。 凌母悄然伫立一旁,静默无语,然而内心深处,对那番言论却暗自点头称许。 她凝望着施诗,只见她在反驳他人时,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神韵、抑扬顿挫的语调,乃至那股不屈的坚韧气质,皆与薛姥姥如出一辙,仿佛是岁月在她们身上烙印下的共同印记。 第12章 无计可施 思绪至此,凌母的心中不禁蒙上一层忧虑。 薛姥姥一生坎坷,早年痛失夫君,儿女又接踵离世,但她竟能在如此沉痛的打击下,与儿媳长久和谐相处,且在镇上享有极高的声誉,这显然并非表面的简单善良所能解释。 如今,施诗身上展现出的与薛姥姥相似之处,令人不得不揣测她是否也拥有那份深藏不露的力量。 谢秀秀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犹如一只狡猾的狐狸般,将矛头迅速转向时翠芬身边的薛有财,刻意煽动道:“薛奶奶对这个外孙女可是疼爱有加啊,这样的好亲事,竟然都没考虑给自家亲孙女牵线搭桥。你们看,撇开彩礼多少不谈,咱们两家本就是知根知底的老邻居,怎么可能亏待了新过门的媳妇呢?再说我家弟弟,那容貌可是全县数一数二的,而且还是从城里返乡的知识分子,有文化有见识……唉,真是可惜了……” 她边说边摇头,刻意营造出一种惋惜的氛围,成功点燃了薛有财内心潜藏的嫉妒之火。 薛有财与施诗同年,同样面临婚姻大事,但之前提及的两户人家均未能入时翠芬的法眼,上门提亲的人也因此日益稀少。 时翠芬斜睨着谢秀秀,毫不客气地讽刺道:“那倒也没什么值得遗憾的,你家整天板着一张冷脸,连最基本的农活都不会做,光有一副好皮囊又有什么用处呢?” 这番直白且略带轻蔑的评价,让谢秀秀顿时哑口无言。 她下意识地望向凌母,期待作为母亲的她能站出来为自己的儿子辩护。 毕竟,在她看来,凌母向来视几个儿子如掌上明珠,呵护备至。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凌母竟然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时翠芬的观点。 此刻,谢秀秀才恍然记起,尽管她的儿子是凌母的亲生骨肉,但眼前的这个儿媳却并非如此。 正当谢秀秀准备开口反击时,凌建适时插话,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哎呀,这都已经五点多了,怎么饭菜还没准备好?老大媳妇,快去帮帮你妈忙活一下。” 尽管谢秀秀心中满是不甘,但在凌建严厉的目光和凌骏的劝阻下,她只能悻悻作罢。 随后,她迅速调整情绪,满脸堆笑地转向施诗:“弟妹,咱们一起去厨房,正好可以私下里聊聊天。” 谢秀秀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忙得团团转,而施诗却安然坐在一旁。 然而,凌老太太显然并不赞同这一安排,她公然袒护施诗:“来日方长,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贴心话。弟媳妇今天刚来,不必急于一时。” 面对凌老太太的袒护,谢秀秀也只能撇撇嘴,心有不甘地离去。 时翠芬则命令薛有财随行,以此彰显娘家人应有的地位。 凌母与薛有财四目相对,虽无激烈的争执,但她还是果断地让薛有财返回:“今天你们是娘家人,哪有让娘家人动手做饭的道理。” “有财,回来。” 时翠芬那熟悉且略带调侃的嗓音在宽敞的屋子里回荡,她扭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施诗,笑眯眯的眼角挤出几丝皱纹,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她语重心长地对施诗说:“小诗哪,你家婆娘处事最讲规矩了,往后你得多跟她学两手。” 施诗闻此言,目光在时翠芬身上停留片刻,又不着痕迹地扫过面含微笑、静坐一旁的凌母。 心中暗自嘀咕:这些人的心眼咋就跟漏网似的呢?一个比一个会挑事儿。 她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脸上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神色。 凌建,作为肉联厂副厂长,收入全家人最高,平日里总是笑容可掬。 然而此刻,听闻二公子领完证便消失无踪的消息,他也只能深深叹息,继而安慰施诗,让她不必为此事耿耿于怀。 施诗何曾真正在意? 这场婚事不仅助她摆脱了生活的困境,更让她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由感。 凌老二丢下钱就不见了,这种看似疏离的夫妻关系,对她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 薛姥姥历经岁月磨砺,终于将如小诗菜般柔弱的外孙女接至身边。 她的情绪激动得难以自抑,忆起早逝的女儿,泪水在沟壑纵横的面颊上无声滑落:“你娘若知晓你已成婚,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面对老人饱含深情的泪水,施诗心中五味杂陈,无计可施。 她只能趁着凌老太太用温言细语宽慰薛姥姥的时机,悄悄从脸盆架上取下一条洁白的毛巾,轻轻递过去,供薛姥姥擦拭泪水。 时翠芬之子田卫军,比施诗小三岁,尚在读书,性情颇为内敛。 除初入时被时翠芬催促着向凌老太太问好外,他再未发一言,独自坐在炕边,面色阴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深沉的问题。 在施诗的记忆中,关于这位表弟的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时翠芬视其为家中唯一的希望,那份殷切期盼犹如炽热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他的成长历程中。 此刻,尽管时翠芬正与众人交谈甚欢,但她的眼神却屡屡飘向儿子,不经意间提及他的学业,抱怨之余又忍不住唉声叹气:“不像你们家老三,打小学习就让人省心,如今更是直接上了大学。我家这小子,再过两年也要考了,可你们瞧瞧他这样子,优哉游哉的,一天到晚也看不见他学习呀。” 凌老太太的安慰如同背诵乘法口诀般流畅,语气中透着一种久经世事的淡然,显然这样的劝解她已经重复多次。 人多好办事,不多时,饭菜便已备齐,就连去邻居家玩耍的两个小孩也被唤回。 一张餐桌容不下这么多人,只能将两张桌子拼凑在一起,大家围坐其中,谈笑风生。 时翠芬执意让田卫军与凌艳同坐,说是沾沾喜气,期盼将来也能考上大学。 然而,少年终究忍无可忍,他脚下一蹬,板凳应声滑开,随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只留下屋内众人面面相觑,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时翠芬的突然举动,令整个餐桌的气氛瞬间陷入尴尬。 他的一句责备,犹如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刺薛有财的心头。 第13章 等办了酒席再进门 幸亏凌老太太适时地将时翠芬拉至座位,凌建父子三人也纷纷施展圆场之术,才使得这紧张的气氛勉强得以缓和。 然而,这并未能完全消除薛有财内心的拘束与局促。 她捧着那只泛着温热饭香的瓷碗,仿佛捧着一块沉重的石头,紧挨着施诗坐下,刻意与时翠芬保持一段微妙的距离。 施诗的目光如一束无形的光,悄然落在薛有财身上。 薛有财察觉到这道目光,努力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丝笑容,但那笑容如同被寒风吹散的薄雾,未能在脸上停留片刻。 果然,时翠芬并未放过她,再次命她立刻回家照顾弟弟。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冷淡。 凌建闻声,心生怜悯,欲为薛有财辩解。 然而,他的话语尚未出口,便被凌母的一个犀利白眼截断。 时翠芬恰巧捕捉到这一幕,唇角微微上挑,仿佛在嘲讽那些试图挑战他权威的人。 他冷冷地说:“吃不完的打包带走,我们又不是乞丐,何须如此丢脸。有财,你还是赶紧回去给弟弟做饭。” 薛有财凝望着眼前满桌的鸡鸭鱼肉,香气扑鼻,色泽诱人,那是她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丰盛菜肴。她心中涌起万分的不舍,但面对时翠芬的命令,她只能强忍心中的苦涩,起身离席。凌建看着薛有财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眉宇间掠过一丝忧虑。就在这时,他忽感一阵抽痛从脚底传来,低头一看,果然是被凌母偷偷踩了一脚。 施诗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幕,她不动声色地弯下腰,目光悄然滑向桌底,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她抬起头,目光在时翠芬、凌母与凌建三人之间流转,心中涌起无数疑问:他们三人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复杂而微妙的关系? 然而,还未等她理清思绪,这团混乱的火焰竟瞬间烧到了自己身上。 谢秀秀看似笑语盈盈,实则步步紧逼,提议由她来保管施诗的钱财,以免其丢失。 她的言语中,暗含着对施诗理财能力的质疑,以及对家中财务的强烈掌控欲。 薛姥姥与薛婶也在场,似乎成为这场“交易”的见证者。 施诗脸色微变,坚决拒绝了这个提议:“不必,我不住家里,钱我自己留着用比较方便。” 这句话宛如一颗深水炸弹,在寂静的餐桌上炸开,瞬间引来了所有人的震惊与沉默。 谢秀秀难以置信地看着施诗,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跟我们分家吗?” 凌母的目光转向凌艳,希望他能有所作为。 凌艳却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他迅速将碗底的残羹一扫而光,借口学校有事,不待凌母点头,便放下碗筷,匆匆逃离了这个即将爆发的家庭战场。 “废物!” 凌母低声咒骂,随后,她的目光再度转向施诗,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此时,众人的视线如针尖般聚焦在施诗身上,空气仿佛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薛姥姥看在眼里,疼在心头。 她深知外孙女的处境艰难,于是主动站出来为她解围:“什么分家不分家的,老大媳妇,你是不是想多了?她一个新婚不久的小女子,哪里会有这般离经叛道的念头?” 薛姥姥的话,虽是在为施诗辩护,但字里行间也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毕竟,在这个年代,甫嫁入门便提及分家之事,一旦传扬出去,世人定会视施诗为一个扰乱家宅安宁、不安分守己的女人。 这样的名声,对于一个刚刚步入婚姻的新妇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薛姥姥眼见谢秀秀对施诗的指责愈演愈烈,不禁心头一紧。 她深知这位初来乍到的新媳,自踏入凌家门槛以来,一直谨言慎行、温婉谦逊,何曾有过半点逾矩之举?如今却因一件小事遭受无端非议,薛姥姥断不能坐视不理。 恰在此时,凌老太太适时地站了出来,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口吻缓和紧张的气氛:“可不是嘛,动不动就提分家,好端端的一家人闹得多生分。家和万事兴,这才是咱们老凌家该有的样子。” 谢秀秀被凌老太太一席话噎得一时语塞,面露尴尬之色,但她并未就此罢休,而是继续挑刺:“那你说说,不是分家又是什么?刚结完婚第一天,就嚷嚷着要搬出去住。明理的人或许明白你是嫌与我们老人同住不便,不明理的,恐怕会以为我们做公婆的容不下你们呢!” 她的声音里满是对施诗的质疑与不满。 凌母在一旁默默观察,看着眼前这位新进门的媳妇,心中暗叹自己对她太过宽容。 若仅是不够贴心也就罢了,如今这新妇竟还显露出如此明显的异心。 她细细打量着施诗,只见她秀眉微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坚毅,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面对众人的疑虑,施诗淡然解释道:“我从未想过分家,即便真要分,也轮不到我做主。我和凌昀虽已领证,但还未举办婚礼。按照咱这儿的习俗,只有办了酒席,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夫妻。现下,我还不算凌家正式的儿媳,住在这里实在诸多不便,流言蜚语足以将我淹没。” 众人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纷纷表示理解。 薛姥姥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哎呀,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茬忘了。” 时翠芬也附和道:“确实,没办酒席之前,新媳妇还是保持些低调为好,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凌建与凌老太太更是对施诗的说法表示认同,他们深知乡间的风言风语足以摧毁一个女子的名誉,更何况乎是新嫁娘。 然而,谢秀秀却不依不饶,冷嘲热讽道:“之前急匆匆领证,这时候倒讲究起这些繁文缛节了。莫不是你从你继母那里逃出来,又骗了我们家的钱,就想独自享清福?” 凌母虽然未言语,但眼神中的疑惑却清晰地表明此刻她与谢秀秀心意相通。 她们二人似乎认定施诗动机不纯,对这一千块钱耿耿于怀。 第14章 逼退继母 凌建正欲严厉责备谢秀秀的无理取闹,施诗却先一步反击,语气坚定而不失冷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凌昀能毫不犹豫给我一千块,大嫂你身为领工资的公职人员,怎如此眼界狭窄?别总盯着这一千块钱行不行?” 谢秀秀被施诗一语道破心事,顿时面红耳赤,良久才挤出一句:“我没有!”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没有最好。” 施诗回应道,目光平静而坚定,丝毫未受谢秀秀的挑衅影响。 尽管凌母与谢秀秀唇枪舌剑争论一番,看似针锋相对,实则始终围绕着这一千块钱打转。 在施诗心中,这笔钱并非普通的财物,它是凌昀赠予她的信物,承载着他对她的信任与承诺。 施诗早已有了打算:将来凌昀归来,若二人婚姻尚能维系,这笔钱自然无需计较;倘若他另有所爱,执意离婚,她必会如数归还,以示尊重与坦荡。 而当下,这笔钱则是她立足凌家、应对各种困难的保障,决不容他人染指。 凌母沉思片刻,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精明,她缓缓开口提议道:“你这丫头年纪轻轻,带着这样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出门,实在不太安全。依我看,倒不如把钱留在家里,让……让你奶奶帮着保管。这样一来,既免去了你路上的风险,也能确保钱财的安全。” 她说话时刻意避开了“我来保管”的字眼,显然是担心被误认为贪图这笔钱财。 同时,这样的建议也巧妙地拉近了她与婆婆的关系,试图借此机会,不动声色地将这笔钱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然而,施诗并未如她所愿,她放下手中的碗筷,脸上洋溢着从容不迫的笑容,回答道:“不必麻烦了,存入银行岂不是更让人放心?不仅安全无忧,还能赚取利息,一举两得。” 凌母的目光迅速转向凌老太太,期待得到她的支持。 凌老太太显然看穿了儿媳的心思,她故意装作不解,随和地附和道:“对啊,存银行好,存银行好。要是放家里,万一哪天老鼠啃了或是受潮发霉,那多糟心。还是交给国家的金融机构保管,咱心里踏实。” 接连遭到拒绝,凌母的食欲瞬间消散,她愤然放下筷子,将面前未吃完的饭菜推向凌建,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满:“你们父女俩,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这么固执己见,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施诗并未被她的冷嘲热讽所影响,反而笑着应和:“嗯,他的确挺有主见,而且那张脸也确实挺养眼。” 此话一出,凌母更是气得哑口无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调整了一下情绪,凌母转向时翠芬,语气略带命令地说:“那一会儿就直接回你舅妈家住。” 话音未落,她又质问道:“怎么现在想起让别人住你家了?这些年你们怎么就没想过把孩子接到身边照顾呢?” 时翠芬面露无奈,如实解释:“巧云,咱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一个人哪里能照顾得过来?再说,以前也不是没提过接她回家,可施父和赵梅哪里舍得放走这样一个的劳动力?” 薛姥姥在一旁听着,心中不禁生疑。 她暗自揣测,凌母让外孙女住到家中,恐怕也是觊觎那笔丰厚的彩礼钱。 但转念一想,如果施诗不住薛家,恐怕就无处安身,薛姥姥只好挤出一丝笑容,勉强说道:“也好,咱们两家离得这么近,住在你们家和住在我们家其实差不了多少。至于彩礼的事,看小诗现在的这副硬气模样,她肯定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我会尽力帮她周全此事。” 凌老太与凌建对此表示赞同,然而就在他们交谈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出现在门口,径直呼唤施诗的名字。 施诗一见到来人,眼中立刻闪烁出惊喜之色,她兴奋地介绍道:“这是妇联的薇薇,特意来找我的。” 她迫不及待地起身,热情地将客人迎进屋内。 这一突如其来的访客,令在场众人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妇联的?小诗什么时候与妇联有了这般交情?” 大家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 要知道,妇联与一般的砖瓦厂、罐头厂、肉联厂截然不同,它是一个掌握实权的部门,手中握有一定的社会资源和影响力。 谢琴花撇了撇嘴,向众人解惑:“之前听说她在妇联闹了一场,借助了妇联主任的力量,才成功逼退了她继母等人。” “原来如此。” 谢秀秀恍然大悟,目光紧紧跟随施诗与薇薇步入内室,她瞥向薛姥姥,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薛姥姥,既然您的外孙女有妇联撑腰,又何必委曲求全,非要嫁入我们凌家不可呢?” 薛姥姥静默无声,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与不舍。 她紧握手中的拐杖,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抑制内心的情感波澜。 薇薇轻轻步入屋内,他的步履沉稳而有礼,目光在众人之间流转,逐一问候:“我是小诗的朋友云薇薇,特意前来接小诗。今日天色尚早,正好可以先行打扫宅邸,小诗,你觉得是否可以动身了?” 施诗闻声,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朝时翠芬与薛姥姥微微欠身,柔声道:“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无需携带任何物品,我们即刻便可启程。舅妈、姥姥,你们无需为此操劳,我自行搬出便是。” 从拒绝提及彩礼,到坚持外住,这样的决断对在场的众人来说早已不是新鲜事,他们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然而,谢秀秀内心的愤懑却如同烈火般燃烧起来,她冷哼一声,语气中夹杂着不满:“原来你早就有了安身之处,却还在这里大张旗鼓地嚷嚷着要搬出,真是好算计。” 第15章 保持距离感 薛姥姥闻言,忧虑之情溢于言表,她颤巍巍地伸出手,试图拉住施诗:“你一个弱女子,独自居住在外,如何能确保自己的安全?若是遇到歹人,又该如何应对呢?” 一旁的凌老太亦是一脸忧心忡忡,她附和道:“我看还是住在薛姥姥家,我们绝不会强求什么。” 面对谢秀秀的冷言冷语,施诗并未在意,她只转向两位长辈,温和解释:“舅妈家中本就空间狭小,我若再添入其中,恐怕会给你们带来诸多不便。至于安全问题,你们大可不必担忧。这处宅院四周邻居我都熟悉,且薇薇会与我同住,完全不用担心会有安全之虞。” 施诗的笑容犹如春日暖阳,照亮了屋内的阴霾。 她欣然接受了新的生活安排,毕竟初临此世,一切尚未适应,有薇薇这样的朋友陪伴左右,无疑是件幸事。 众人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相劝,只是默默地目送她们离去。 薛姥姥与凌老太始终放心不下,于是用过午饭后,便径直前往云薇薇寻得的宅院。 那里距离凌家仅有短短两里之遥,与云薇薇家更是前后相邻,恰好坐落在大队之后,离妇联仅几步之遥,而距派出所也不过五百步,一旦有事,寻求警方帮助可谓快捷便利。 这座宅院建于新中国成立前,原是某位小地主为其子婚配所精心打造,石砌的围墙坚实厚重,历经风雨依然屹立不倒。 小院虽然不大,却被玉米苗装点得绿意盎然,后院的两株李树亭亭如盖,浓密的枝叶在阳光下投下斑驳的光影。 水泥井上覆盖着一层木制帘子,既能防止尘土落叶落入,又增添了几分古朴雅致。 云薇薇在一旁介绍道:“这口井非常深,井水甘甜可口。宅子解放后被分给了我姑父,他们举家迁往县城后,这里便一直闲置。租金与否并不重要,关键是要有人照看。我姑姑曾经说过,宅子最怕的就是长久无人居住,空置几年就会逐渐破败。今年我们种了玉米,因为家里菜蔬充足,种玉米比较省事。明年小园就交给我们两人打理,现在如果需要蔬菜,随时可以去我家采摘。” 凌老太听罢,略显困惑地问:“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你的哥哥婚后直接入住此处呢?” 云薇薇苦笑着摇摇头:“嫂子的母亲是个难缠的人,我父母担心他们一旦住进来,日后想搬出去恐怕就困难重重了。” 凌老太想到自家的大孙媳,不禁点头表示理解。 交谈间,云薇薇的父母与他兄长云清富一同来访。 两位老太虽与他们相识,但并不十分熟络。 云父在镇府任职,云母则主管罐头厂后勤工作,而云清富则是一名电影放映员。 这一家人皆性情和善,尤其是云母,她从云薇薇处早已知晓施诗的身世,看向施诗的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怜爱与同情。 在这份真挚的关怀中,施诗仿佛找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对未来的生活也更多了一份期待与信心。 众人鱼贯而入,各司其职,默契地展开了一场细致入微的清扫行动。 尘埃在阳光斜照下舞动,仿佛在诉说着老屋久违的喧嚣。 云清富挥舞扫帚,将角落里的蛛网与积尘一扫而空;云母则手持抹布,轻轻擦拭着木质家具,使其恢复原有的光泽。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当最后一缕夕阳洒进窗棂,屋内已焕然一新,宛如一幅温馨宁静的生活画卷。 云母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云清富吩咐道:“阿富,去把二楼那两套闲置的行李取下来。” 云清富应声而去,脚步声在木质楼梯上回荡,显得格外踏实。此时,云母向施诗提及租金之事:“这一年的租金,我们只象征性地收你八元,是不是便宜得难以置信?” 施诗闻之,心中暗自惋惜:在这个物价低廉的时代,拥有一千块便足以傲视同龄,堪称小富婆。 她不禁遥想,倘若将自己未来的存款换算到当下,那将会是一个多么惊人的天文数字?如此丰厚的财富,足以让她悠然度日,无需再为生计奔波。 待过些年头,购置房产、商铺,摇身一变成为坐享其成的房东,岂不美哉? 然而,现实的残酷在于,此时此地尚未发明银行卡这类便捷的金融工具。 纵使她从未来带来巨款,也无法融入这个时代的经济体系。 施诗无奈地盘算着,目前最紧要的是购置一床厚实的被褥,以抵挡冬夜的寒意;再添置些合身的衣物,以及锅碗瓢盆等生活必需品,方能在这陌生的时空里立足。 凌老太太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关切地念叨:“哎呀,家里什么都有现成的,明儿我就给你送过来。” 她的话语里满是慈爱与关怀,仿佛要把所有的温暖都倾注给这位初来乍到的姑娘。 施诗微微一笑,婉言谢绝:“谢谢您,凌奶奶。家里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用起来总觉得不合适。” 她的理由看似无懈可击,实则潜藏着更深的含义——她不愿过多地介入凌家的生活,时刻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凌老太太凝视着她,那淡然的神情、独立的个性,竟与自家那位远游在外的大学生如出一辙。 老太太心中不禁长叹,正因如此,她更要用心照顾施诗,或许将来家中的关系得以缓和,还要仰赖这位姑娘从中调和。 这正是凌老太太早有预见,并深思熟虑的计划。 她宽慰道:“没关系,那些东西本就是为了你们预备的,等日后他回来再添置也不迟。” 施诗还想推辞,薛姥姥却适时地轻拍其肩头,语重心长地说:“听你婆婆的话,她是一片好心。” 薛姥姥心中自有盘算:儿媳赵梅并非善茬,今日吃了大亏,难保往后不会伺机报复。 她年迈力衰,云薇薇一家虽善良热心,但终究非亲非故,不能事事依靠。 有凌家人照拂施诗,她才能安心。 第16章 寄予厚望 “那行。” 施诗最终妥协,心想日后给凌昀另买一套便是。 为驱散老屋久无人居的湿气,云清富特意回家抱来柴火,细心地烘烤起火炕。 火光跳跃,暖意渐浓,一切安排妥当后,众人准备离去。 云父不放心两位老太太深夜独行,特地嘱咐云清富打着手电筒护送她们回家。 “不必不必,我们俩老太太慢慢走回去就行。” 薛姥姥连连摆手,满脸不好意思,几番推脱后,才接过手电筒,与凌老太太手挽手,踏上了回家的路。 月光洒在她们佝偻的身影上,映出一片静谧而和谐的画面。 临行前,凌老太太不忘叮嘱施诗明日清晨务必回家用餐,毕竟此处尚无炊具调料。 云母闻之,热情洋溢地邀请道:“不用那么麻烦,明天早上让小诗和薇薇来我家吃现成的就好。” 话语间,满是对新邻居无微不至的关怀与期待。 施诗以柔和的语气婉拒了凌老太太的殷勤等候,她深知面对凌家那精致而丰盛的菜肴,自己的胃部总会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阵隐痛,那是对过去那段艰苦岁月的生理记忆在提醒她,那些美食并非她所能承受之重。 送走凌家二老后,云家三口也依依不舍地踏上归途。 施诗与云薇薇目送他们离去,直到背影消失在街角,才轻轻关上门,插上栓,又一丝不苟地紧闭了窗户。 尽管屋内仍弥漫着淡淡的潮气,但毕竟正值烈日炎炎的夏季,那微弱的湿气倒也无碍,反而增添了几分凉意。 忙碌了一整天,施诗此刻身心俱疲,她与云薇薇默契地快速洗漱完毕,不一会儿,卧室便陷入了一片静谧的黑暗。 熄灯后的房间,只有窗外蝉鸣与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交织成夏夜的交响。 施诗此刻全身黏腻,她无比渴望能痛痛快快地洗个澡,让清凉的水洗去一天的疲惫与汗渍。 然而,现实的条件却让她不得不暂时忍耐,她只能在心中默默期待明日的到来。 就在这暗夜的静谧中,云薇薇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小诗,学校食堂正在招聘厨师,宋书记问你是否有兴趣去试试?” 施诗听闻此言,不禁对宋霖的高效行动力感到惊叹:“工作这么快就有了着落?” 云薇薇耐心解释道:“其实宋书记还没去帮你正式询问,只是听说食堂缺人手,所以先来征询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你愿意,她再去跟学校那边沟通。食堂工作虽然辛苦些,但一日三餐全包,寒暑假还能跟着学生放假,临时工月薪二十三块,正式工二十八块。收入虽不算丰厚,但一年也就干十个月,倒也挺稳定的。” 施诗对这样的工作条件颇为满意:“我觉得不错,有三餐供应,能省下不少生活开销。在这个年代,能找到一份工作实属不易,我真心感谢宋霖和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哪里还会去计较这些呢。” 云薇薇赞同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你晚上还要去上夜校,这样一来,下班后可以直接去上课,省去了来回奔波的时间。我觉得这个工作挺适合你的。” 两人一拍即合,云薇薇决定次日便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宋霖。 心事有了着落,两位姑娘仿佛卸下了心中的重担,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施诗的梦境纷至沓来,如同电影胶片般回放着原主曾经遭受的种种苦难与屈辱…… 施父的妻子离世仅三个月,他便与赵梅纠缠不清,自此,原主的生活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赵梅对这位继女百般苛责,迫使她承担家中最脏最累的活计,餐食仅是残羹剩饭,每逢佳节,她甚至不能与家人同桌共餐。 她长这么大,从未尝过肉的滋味,每日在责骂与拳脚的夹缝中求生,还要忍受赵大军的欺凌。 她穿着赵梅弃之不用的宽大旧衣,既不合身又不保暖,每到寒冬,鼻涕长流,手脚冻疮累累,严重时连耳垂也无法幸免。 施父对这位独女的态度亦是冷漠而嫌弃,然而与赵梅多年努力,家中始终未能再添子嗣。 他视此女为生活的累赘,却对赵大军寄予厚望,期盼他日后能为其养老送终。 因此,面对亲生女儿遭受的种种欺凌,他非但没有给予庇护,反而与陈氏母子沆瀣一气,将她视若草芥。 薛姥姥与时翠芬得知原主的悲惨境遇,心生怜悯,商定将其接回,然而赵梅与施父怎肯轻易放手? 毕竟家中有这样一位任劳任怨、食量微小的廉价劳动力,他们自然不愿轻易舍弃。 小姑娘终日身陷尘埃,面庞被蒙上一层灰暗的阴霾,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也被生活中的困苦与无奈染上了深深的疲倦。 她不仅常常遭受赵大军及其一帮狐朋狗友的欺凌,更因他们的恶劣名声,无人愿意靠近,更别提与她结伴嬉戏。 她在孤独与无助中挣扎,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的一朵凋零之花。 然而,就在这样的境遇下,她犹如一道温暖的曙光,照亮了她的世界。 她用那轻柔的话语、关切的眼神,为小姑娘筑起了一座避风的港湾。 那几声贴心的安慰,恰似春日暖阳穿透乌云,洒落在冰冷的心田,瞬间驱散了萦绕不去的阴郁。 小姑娘的世界开始有了色彩,有了温度,有了希望,何锦云成为她生命中唯一的挚友,也是唯一的光亮。 许屹博的母亲与原主的母亲曾是闺中密友,两家人在孩子们尚在襁褓之时便定下了这门娃娃亲。 然而,随着原主母亲的离世,许母眼见赵梅泼辣跋扈、施父懦弱无能,深感两家早已物是人非,遂果断斩断了与施家的一切联系,那纸婚约也随之被岁月的尘埃悄然掩埋。 直到有一天,许屹博突然出现在原主面前,直言婚约已失效,他的心中只有何锦云,此生愿与她共度风雨。 原主此刻才记起这份尘封已久的婚约,面对许屹博的英俊潇洒、温文尔雅,她内心的胆怯与自卑如潮水般涌来,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他匹配。 第17章 沉甸甸的爱 于是,她选择将那份悄然滋生的爱意深深埋藏心底,独自承受这份苦涩的单恋。 赵梅为了换取彩礼,打算将原主嫁给一个陌生人。 何锦云得知后,心痛不已,毅然请求好友施诗帮忙,试图撮合原主与叶枫。 叶枫虽然对何锦云情深义重,但他心有所属,无法接受其他人。 赵梅得知这一情况后,怒火中烧,气势汹汹地闯入云家,掀起一场轩然大波,鸡飞狗跳,邻里皆惊。 原主面对生活的重重困境,走投无路,又不愿让唯一的朋友何锦云受到牵连,内心的绝望逐渐堆积成山。 终于,在一个凄冷的夜晚,她做出了决定——服毒自尽。 那耗子药的味道刺鼻难闻,毒性发作后,她呼吸急促,胸腔仿佛被巨石压住,全身剧烈抽搐,痛苦的哀嚎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她忍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施诗从梦中惊醒,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她眼前浮现出那个年轻女子由不甘到绝望,再到最后解脱的复杂神情,那画面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她紧紧抱住自己,身体僵硬如铁,仿佛能感受到原主窒息前的恐惧与无助。 施诗不禁想起自己因救马路奔跑孩童而不幸遭遇车祸,临终前她曾多么渴望能够活下去,而眼前的原主却选择了自我终结,这足以证明她内心的绝望已达到极致。 东方天际渐渐被血红的霞光浸染,朝阳初升,万物复苏,而身边的女孩还在甜美的梦境中安然沉睡。 施诗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她无法将那位可怜女孩所承受的苦难仅仅当作一个遥远的故事,置若罔闻。 原主的悲惨命运让她心如刀绞,她紧握双拳,立下誓言,定要为那位不幸的少女讨回公道,让赵梅、赵大军、施父这些作恶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当云薇薇醒来时,施诗已准备好了温热的洗脸水。 两人洗漱完毕,云母便前来唤她们用餐。 餐桌上摆满了丰富的早餐:金黄酥脆的烙饼、香气四溢的二米饭,搭配清爽可口的土豆丝和鲜嫩诱人的炒鸡蛋。 云母担心施诗拘谨,不断往她碗里夹菜,却不知对于施诗来说,食物承载的不仅仅是果腹之需,更是生活的慰藉。 她吃得津津有味,比起对面因与陌生女子同桌而略显局促不安的云清富,她显得更为从容自在。 饭后,众人各自忙碌起来,陆续出门上班,施诗也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手中的一千元经过一番消费,如今只剩下九百九十元。 她首先来到大队和百货大楼,精心挑选了两套内外衣物,通过这次购物,她对当前的物价水平有了大致的了解。 随后,她走进银行,开了一个账户,将七百元存入其中。 其实,她本可以存入更多,但习惯了大手大脚的她,考虑到留下的那一百九十元可能不足以应对日常开销,便暂时留下了这笔钱。 银行柜员看着她衣着朴素却能存入一笔不小的钱款,心中难免生出几分疑惑。 手中紧握着那本崭新的存折,施诗的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暗自感慨,现代科技带来的便利实在无法替代,银行卡轻轻一刷,手机轻松一点,便能完成交易,出门无需再为携带大量现金而烦恼。 此时此刻,她无比怀念自己那台小巧的智能手机,仿佛它已经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施诗轻轻捏住衣角,步伐轻快地踏上了归途。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她身上,为她增添了几分活力。 她径直回到熟悉的大队,开始挑选米、面、油等生活必需品。 然而,由于没有足够的粮票,她不得不以高于常人的价格购入这些物品,心中的无奈与困扰难以言表。 正当她为如何将这一大堆物资运回家而犯愁之际,大队门口传来了熟悉的马蹄声。 驾驭马车的凌艳出现在视线中,车上坐着慈祥的薛姥姥和威严不失亲切的凌老太太,车厢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琳琅满目,显然都是为她与凌昀的新婚生活精心准备的。 施诗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想:若是凌母和谢秀秀知道这一切,恐怕会气得跳脚。 毕竟,这两位长辈如此贴心周到的安排,无疑让她们精心策划的刁难计划落空。 凌老太太目光落在施诗身旁那堆如小山般的货物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真是巧了,我们今天中午就在这儿多留一会儿,帮你把新房热热闹闹地暖起来。”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与喜悦,仿佛在为自家女儿筹备婚礼一般。 迁居新宅,举办“燎锅底”仪式,这是当地流传已久的传统习俗,象征着新生活的开端。 对于这个习俗,施诗虽未抱有过多的热情,但也并不抵触,尤其是能借此机会与两位慈爱的长辈共享一顿温馨的午餐,更是让她感到心满意足。 薛姥姥从怀中掏出几枚温热的鸡蛋,如同珍宝般递到施诗手中,随后又悄无声息地塞给她几张珍贵的粮票、布票和肉票,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张难得一见的线票。 这些都是薛姥姥平日里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原本打算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却毫不犹豫地全部赠予了外孙女。 这份沉甸甸的爱意,令施诗心中涌起阵阵暖流。 凌老太太也毫不吝啬,从口袋中取出几张肉票递给她,那关切的眼神仿佛在说:“孩子,别亏待了自己。” 施诗深知这些票证来之不易,是两位老人从口中省下的口粮,心中顿生愧疚,不愿接受这样的馈赠。 然而,面对她们坚决的态度,她终究没能拗过,只能收下,决定稍后买些好肉,以此回馈她们的深情厚谊。 新居虽然已被打扫得窗明几净,但墙面上贴着的旧报纸早已泛黄发黑,透露出岁月的痕迹,显然是许多年前的遗留之物。 凌老太太对这些陈旧的墙面颇为介怀,特意带来了家中剩余的新报纸,打算为新房换上全新的装饰。 第18章 垂涎三尺 这些报纸,正是当初精心布置凌昀与施诗新房时剩余的。 在凌老太太的指挥下,施诗与凌艳这对年轻夫妇开始了糊墙的工作。 然而,由于施诗从未接触过这项家务,而凌艳又笨手笨脚,两人糊出的报纸凹凸不平,皱褶遍布,看起来既滑稽又丑陋。 最终,两位经验丰富且心灵手巧的老太太只能亲自上阵,以确保新房的墙面焕然一新。 薛姥姥担心凌老太太会对施诗的笨拙有所不满,趁着她暂离房间的空隙,急忙解释道:“她那继母挥霍无度,家里墙壁总是蒙尘,小诗从小到大都没碰过糊墙这活儿。” 言语间充满了对施诗成长环境的无奈与心疼。 凌老太太闻言,宽厚地笑了笑:“咱俩是多年的老姐妹了,对我你还这般小心翼翼作甚?我知道小诗不是故意的,这孩子只是没经历过罢了。” 她的语气中满是对薛姥姥的包容与理解。 薛姥姥听罢,脸上露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容:“也是,我就是跟你客气一下。” 她顿了顿,又忧虑地补充道:“不知是不是在那个家庭待得太久,我觉得这丫头与以往有些不同了,似乎对外界多了许多防备之心。” 凌老太太轻轻拍了拍薛姥姥的手背,眼神中充满坚定:“放心,有我们在,一定会帮她找回曾经的自己。” 这句话犹如一剂强心针,让薛姥姥紧张的心情稍稍舒缓,同时也为施诗的未来注入了希望。 凌老太太慈祥地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同理心:“这再正常不过了。试想一下,任何一个孩子在那样压抑、困苦的环境中成长,又如何能保有一颗纯真无垢、无忧无虑的童心呢?”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生活的洞察与悲悯。 “你若真心疼惜她,以后就多给予她些关爱。” 凌老太太目光转向那双布满磨损痕迹的鞋子,鞋帮处已然裂开,透露出主人生活中的艰辛,“瞧瞧她脚上的这双鞋,穿破了多少次,鞋面的裂痕就像她默默承受的生活压力一般触目惊心。” “您放心,我明白的。” 薛姥姥的外孙女清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带走,这令人心疼的模样让薛姥姥想起了早逝的女儿,她不禁连连叹息,满眼哀愁。 凌老太太深知这心结并非言语所能轻易抚平,便明智地选择了沉默,以无声的陪伴给予薛姥姥慰藉。 尽管两位老太太已是古稀之年,但做起家务来却依旧手脚麻利,动作流畅而有力,岁月并未削弱她们对生活的热爱与执着。 然而,厨房内的情景却并不如她们这边般顺利。 施诗面对陌生的土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尽管公司团建时她曾有过野外烧烤的经历,但那时用的是易于掌控的木炭,且烧烤架与土灶的构造截然不同。 此刻,柴火燃了又熄,反反复复,犹如她此刻内心的挣扎与困惑。 最终,还是凌艳看不下去,挺身而出,凭借着自己娴熟的烧火技巧,迅速解决了困扰施诗的问题。 他那略显稚嫩的脸庞在炉火映照下显得格外坚毅,谁能想到这个少年在其他方面或许平平无奇,但在烧火一事上却展现出令人惊讶的天赋。 原来,凌艳的大嫂素来好攀比,常因他只顾读书而不做家务而对他百般挑剔。 无可奈何之下,凌艳只得在背书之余帮家里烧火,久而久之,这项看似普通的技能竟成为他的拿手绝活。 烧火问题得以解决,施诗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凭借记忆中母亲传授的方法,将米饭稳稳地下锅,随后又匆匆出门购买了新鲜的肉和鱼。 平日里,她对美食有着无尽的热爱与追求,尽管这个时代调料种类相对有限,但凭借她对食材的独特理解与巧妙搭配,烹饪出的菜肴总能呈现出令人垂涎的美味。 不久,四菜一汤逐一端上餐桌,色香味形样样俱佳,引人食欲大增。薛姥姥看着满桌佳肴,打趣道:“这丫头糊墙的手艺不行,厨艺倒是顶呱呱的,看来是赵梅那女人熏陶出来的。她就爱讲究吃喝享受,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事儿却一窍不通。” 施诗闻此,心中暗自庆幸已经离开了那个浮华而冷漠的家,否则以自己对生活品质的追求,恐怕也会让薛姥姥感到难以接受。 凌老太太望着满桌佳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感慨万分:“从前在家吃饭时,不是嫌弃菜色不够精美,就是挑剔味道不合心意。若是你婆婆也能有这般手艺,或许他就能多吃几口,也不至于总被人指责有少爷脾气。” 施诗听闻此言,对凌昀始终如一的生活态度深感敬佩,他果然是个懂得善待自己的人。 正当众人围坐餐桌,谈笑风生之际,云薇薇推门而入,一眼瞥见满桌琳琅满目的佳肴,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而惊喜:“我就知道回来能蹭到现成的,却没想到如此丰盛。” 红烧肉醇厚诱人,葱烧豆腐鲜嫩滑爽,凉拌菠菜清新爽口,再配上一碗翠绿欲滴的油菜汤,虽是寻常家常菜,却香气四溢,色泽诱人,让人垂涎三尺。 施诗体贴地递上一副碗筷,云薇薇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边细细咀嚼,边绽放出满足的笑容:“说真的,我觉得主任给你安排这份工作简直是神来之笔,你简直就是为学校食堂而生的!” 话语中满是对施诗厨艺的由衷赞赏与钦佩。 “学校食堂?” 薛姥姥等人异口同声,脸上流露出惊愕之色。 显然,这个消息出乎她们意料之外,令在座的几位长辈颇感震惊。 施诗察觉到众人的反应,才意识到自己还未详细说明情况,于是她收起碗筷,调整坐姿,语气平缓却清晰地讲述起来:“因为我和学校的副校长有过一段交集,他答应帮我争取一个食堂的工作机会。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个寻常岗位,收入可能比谢秀秀在砖厂还要低些,所以没有过多期待。” 第19章 肉票太稀缺 凌老太听罢,沉吟片刻,她慢悠悠地开口,仿佛在追溯一段陈年往事:“你公公早年间也曾试图通过关系让你婆婆进入学校食堂工作,无奈未能成功。这足以证明那个岗位的竞争有多么激烈,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 施诗微微一愣,对这段家族往事全然不知,心中暗自惊讶。 她轻抿嘴角,浅笑回应:“目前只是有了这个意向,能否顺利入职还不得而知。” 然而,云薇薇适时插话,打破了这份不确定:“已经定下来了。” 她的话语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引得众人目光聚焦。 云薇薇咀嚼着口中的饭菜,含糊不清却又不容置疑地说:“主任今早就特意去了学校确认此事。等暑假结束,你就可以正式上岗了。我下午不去妇联,打算带你熟悉一下镇上的环境。现在你的户口已经迁到镇上,吃完饭,我还得陪你去领取粮票、布票等生活必需品。既然决定在镇上定居,还有许多琐碎的事情需要处理。咱们家田地虽然不多,但总归能分给你一些口粮田和责任田。” 尽管都住在镇上,但她们隶属于云家镇第二生产队。 施诗明白,自己必须到生产队报到,这样在发放粮票、布票、肉票等物资时才不会遗漏自己。 她没想到宋霖的办事效率如此之高,更没料到自己竟能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心中满溢的喜悦让她一时语塞:“真是让您和宋书记费心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云薇薇放下手中的碗筷,擦了擦嘴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必客气,我们妇联本来就是维护妇女权益的。” 作为资深的“食中人”,她在餐间专注于享受美食,直到用餐完毕,才有空闲环视屋内焕然一新的景象,不由得赞叹道:“实话讲,就算是我姑姑她们在家的时候,这房子也没收拾得如此整洁过。” 这般精心的布置,这般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怎能让人不心生喜爱? 饭后,施诗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裳,脚踏薛姥姥递来的布鞋,跟随云薇薇大步迈向生产队。 宋霖行事雷厉风行,云薇薇处事同样干练果决。 她与生产队的乡亲们熟络得很,直接找到生产队长,详尽地介绍了施诗的状况。 生产队长面露为难之色,皱眉道:“现在哪有地可分?田里早已种满了庄稼,如果真要分地,也只能等到明年开春,从集体的土地中划拨一块给小诗同志。” “这怎么行,离春耕还有大半年呢!” 云薇薇急切反驳,眉头紧锁。 “你别为难我们呀,母鸡下蛋还分四季呢。现在我们也无能为力。再者说,按照规定,土地已经分配完毕,像她这种后来落户的,本就没有地可分。” 生产队长无奈地摊开双手,话语中透出深深的无力感。 “少来这套,”施诗目光坚定,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地契一事,你们生产队心中必然清楚,那份至关重要的文件还未上交,你们手中定然有留存,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愿将其公之于众罢了。实不相瞒,在我前来此处之前,我们的宋书记——那位公正无私、深受群众信赖的领导者,特别对我叮嘱过,如果你们确实面临困难,或者对这件事有所顾忌,她愿意亲自走一趟,亲自与你们沟通解决。” 一听宋霖的名字,那生产队长与身旁的会计顿时如触电般反应强烈,两人面露紧张之色,却又立刻堆起满脸笑容,手舞足蹈地连连摆手道:“不必,真的不必,大家都是乡里乡亲,自家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呢?何必劳烦宋书记大驾光临。” 他们的语气诚恳而急切,显然是不愿宋书记亲自介入此事。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商议,生产队终于松口,决定给予施诗一份颇为丰厚的补偿:一袋饱满金黄的玉米,一袋晶莹剔透的小米,半袋品质优良、用于磨面的小麦,以及半袋颗颗圆润、可供榨取香醇豆油的黄豆。 不仅如此,他们还慷慨地免除了施诗接下来半年的义务劳动,并额外补贴了半年的粮票,以保障她的基本生活所需。 然而,对于布票和肉票这两样紧俏物资,生产队长面露无奈之色,坦言道:“姑娘,这两样东西实在是太过稀缺,我们生产队本就捉襟见肘,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话音刚落,云薇薇狡黠地朝施诗挤了挤眼,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仿佛在说:“看,我说得没错。” 解决了生产队的问题,云薇薇又陪伴施诗一同前往学校,拜会那里的校领导。 此时的施诗,早已换上一身整洁素雅的装束:一件洁白无瑕的衬衫,一条笔挺修身的黑色长裤,显得格外规矩而得体。 她面容端庄,双眸犹如璀璨星辰,熠熠生辉,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与对未来的憧憬。 尽管脸上那几道尚未消退的伤痕,为她平添了几许楚楚可怜的韵味,却丝毫掩盖不住她坚韧不屈的精神风貌。 两人步入校长办公室,校长正欲拿起桌上的暖壶为他们倒水。 施诗眼疾手快,微笑着轻轻接过暖壶,先为校长的茶杯斟满热气腾腾的热水,再分别给自己和云薇薇倒上一杯清澈透明的白开水,最后小心翼翼地将暖壶归置于桌面的青花瓷茶盘中。 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尽显其手脚麻利、细心周到。 校长目睹此景,不禁微微点头,赞许道:“年轻人有这样的素质,手脚如此麻利,难怪宋书记愿意为你担保。行,我这就让后勤主任过来,开学后你直接去找她报到即可。” 校长言出必行,很快便唤来了后勤主任。 这位张主任乃是一中年女性,一头干练的五号短发,虽与宋霖发型相同,但气质却更为柔和,给人一种易于亲近的感觉。 第20章 包一顿饺子 提及上午已讨论过的事情,张主任在见过施诗后亦表示十分满意:“宋书记行事向来稳重,她心里有杆秤,品行不端之人,她是断然不会硬塞进学校的。” 至此,众人恍然大悟,终于琢磨透了宋霖为何会对帮助施诗寻觅工作如此全力以赴。 谈及工作事宜完毕,云薇薇又适时提起了施诗报名夜校一事。 此事同样需经校长批准,而夜校师资力量的调配,恰恰是他职权范围内的事务。 对此,校长并未表现出惊讶,反而淡然一笑,仿佛早已预料到:“呵,哪个有志青年愿意浑浑噩噩,做个目不识丁的文盲呢?学习进取之心,人皆有之,这是好事啊。” 他的言语中充满了理解和鼓励,显然对施诗积极求学的态度给予了高度认可。 “甚好,确是件大好事。” 校长言辞肯定,目光中流露出对云薇薇的深深信赖,仿佛在告诉他,这个任务非他莫属。 他拍了拍云薇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薇薇,你就去操持。” 云薇薇微笑着点头应允,那份自信与坚定,犹如春日暖阳照亮了校长的心。 待施诗顺利报完名,手中紧握着崭新的课本,她的心情犹如破茧成蝶般舒展。然而,时间已近黄昏,她却没有选择径直回家,而是与云薇薇一同走向了妇联。 他们深知,宋霖主任一直挂念此事,此刻定然翘首以盼他们的消息。 踏进妇联的大门,宋霖正伏案工作,见到施诗换上新衣,尽管面色依旧略显苍白,身形也显得瘦削,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精神状态明显好转。 宋霖满意地笑了,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温暖而和煦:“过往种种,就让它随风而逝。一切从头开始,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施诗感动不已,眼眶微红,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感激:“多谢主任,全赖您的帮助,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一切。” 夕阳斜照,余晖温柔地洒在施诗的睫毛上,泛起细碎的光斑,宛如点点星光,映入宋霖的眼帘,使她心中平添了几许疼惜。 宋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诚挚:“这本就是我们应当做的,你本该早些来找我们。” 施诗微微牵动嘴角,那抹微笑中夹杂着无奈与苦涩:“生产队长正是赵梅的亲哥,这样的事如果闹到大队,赵梅只会变本加厉。我以为大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无人会过问。” 宋霖听闻此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竟有这样的事?两宝村的赵建国是?明日我定要亲自前往你们大队,与他理论一番!”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决心,若非夜幕悄然降临,她此刻便要立即启程,直奔两宝村,找赵建国当面对质。 施诗见状,忙上前安抚:“别,别,主任,我现在已经脱离苦海了,赵建国那人心狠手辣,他们一家在我们村一贯横行霸道,您千万不可为了我再去招惹他们,我实在不愿看到您因为我而受到任何伤害。” 宋霖闻此言,怒火中烧,一掌重重拍在桌上,木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赵建国还能吃了我不成?” 云薇薇也投来不赞同的目光,语带责备:“小诗,纵容恶行何尝不是助纣为虐呢?” 施诗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细不可闻:“我只是觉得事情已经解决,主任您犯不着为此得罪他们……” 她的表情复杂,既有对宋霖的担忧,又有对自己无力改变现状的自责。 宋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内心五味杂陈,痛心疾首:“小诗,我原以为你个性刚强,谁知你竟如此软弱!”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失望与不解。 施诗抬起头,眼中泛着泪花,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本就不是什么硬脾气,如果是关乎我个人,豁出命的事我也做过。可是,您对我如此之好,我怎舍得让您去和他们周旋,承受那种窝囊气?” 她的话语虽然含糊,但眼中却满是对宋霖真挚的关心与感激。 此刻,宋霖才恍然大悟,她轻轻搭住施诗的肩头,声音柔和而坚定:“是我错怪你了!” 她明白,这孩子并非软弱,只是因为对她的关爱与恩情,宁愿自己承受苦难,也不愿让她涉险。 没错,这孩子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害怕什么呢?她的坚韧与善良,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不过薇薇说得对,”主任宋霖目光坚定,字句铿锵,“正如你所言,赵建国一家在村里肆意妄为、嚣张跋扈,他们欺压乡邻、无视律法,若我们对此视而不见,无疑是纵容他们在乡里滋生恶行,这样的角色绝非百姓翘首以盼的好官,更与国家对官员公正廉明、恪尽职守的要求背道而驰!”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犹如激荡起层层涟漪,唤醒了人们对财富的渴望。 施诗闻此言,不禁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她凝视着主任坚毅的脸庞,那些严厉却又充满责任感的话语在耳边回荡,犹如一股暖流驱散了她内心的阴霾。 回想起刚才被误会时的委屈与苦涩,此刻都化作了对主任理解与支持的深深感激。 宋霖注意到施诗的情绪变化,担心自己严厉的言辞再次触动她脆弱的心弦,便立刻换上一副和煦的笑容,热情邀请道:“今晚就来我家吃饭,咱们包顿饺子,权当庆祝你走出困境,迎接新的开始。”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真诚的关怀与鼓励,仿佛在告诉她,无论前路如何坎坷,都有人愿意陪她一同面对。 云薇薇见状,心怀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她深知自己先前的误解给施诗带来了困扰,此刻终于找到机会弥补。 她毫不犹豫地插话:“不必了,主任,家里已经做好饭了,还是去我家吃,吃完我和小诗还要去学校。” 话语间,她主动揽过施诗的肩头,带着歉意道:“我刚才也误解了你,你想怎么罚我?” 第21章 潜在威胁 她的表情诚恳而真挚,眼神中闪烁着期待被原谅的光芒。 施诗望着眼前这两个关心自己的人,心中感动不已,她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虽仍萦绕着一丝忧虑,却努力挤出笑容:“罚什么罚,明明是我没说清楚。” 她转向宋霖,语气恳切:“主任,您去可以,但一定要答应我,千万保重自己,别受伤。” 她越是这般担忧,赵建国一家在宋霖心中的形象就越发可憎,他们的恶行如同阴云笼罩在村庄上空,让人无法忍受。 宋霖感受到施诗的担忧,为了让她安心,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拍了拍胸脯:“我心里有数。” 然而,当他转身离去时,却没有察觉到施诗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既有对未来的担忧,也有对即将到来变革的期待。 两宝村,这个曾经被赵家势力笼罩的地方,确实不应再姓赵了。 赵建国作为赵梅背后的强大靠山,若想彻底整治赵梅的嚣张气焰,就必须先扳倒赵建国这座大山。 两宝村不应再被封建家族势力所掌控,它应属于每一个勤劳淳朴的村民,属于公平清廉的阳光普照之地。 家中两位老人已然离世,房东草棚内堆满了木柴,那是生活的痕迹,也是岁月的沉淀。 邻居钱婶隔着墙头,用她那特有的洪亮嗓音告诉施诗:“是凌支书和凌三送来的,原来你是凌支书的儿媳?以后有事尽管说,我家你大哥也在肉联厂上班,都不是外人。” 钱婶姓庞,因身材丰满而得名,她的话虽直率,却透着浓浓的邻里情谊。 施诗听闻此言,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由衷地道了谢:“谢谢钱婶,您真是太热心了。” 然而,钱婶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便如江河决堤般滔滔不绝:“哎呀,这新媳妇儿就是待遇不同寻常,您瞧那大儿媳,早些年公婆对她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如今,日子久了,那手心的宝也变作死鱼眼一般无趣了。对了,我听说婆婆对刚回家的那位可是冷淡得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非要搬出来单住?听说他们家特意为你准备的新房也都拾掇好了?还有人讲,凌二连单单彩礼就给了你一千大洋,真的假的?那家伙可真是阔绰!” 面对钱婶连珠炮般的提问,施诗正纳闷她消息如此灵通,云薇薇却适时打断:“我们饭后还有事,改天再聊。” 说着,她拉起施诗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走向前方未知却又充满希望的道路。 话音未落,施诗便被云薇薇紧紧拽住手腕,不容分说地拖向后院。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与神秘,仿佛一场无声的风暴即将在这片静谧的庭院中悄然展开。 两人踏入后院,阳光透过斑驳树影洒落在青石板路上,形成一片片金色光斑。 云薇薇目光锐利如鹰,压低嗓音,以一种近乎耳语的低沉语调警示施诗:“留个心眼,那位钱婶可是个口蜜腹剑、擅长挑拨离间的角色,她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细细掂量,切莫轻易相信。” 施诗心领神会,微微颔首,目光触及远处角落里钱婶那双闪烁着审视之光的眼睛,暗自记下了这个潜在的威胁。 她心中暗忖,尽管村里的闲言碎语如同风中的柳絮般四处飘散,但这钱婶对自家琐事了解得如此详尽,实在令人费解。 云薇薇嘴角勾起一抹冷嘲,轻轻一嗤,似乎是对这种无孔不入的窥探行为的无声抗议。 后院的一隅,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玉米秸秆堆映入眼帘,那是凌家父子不久前送来的。 他们午饭后匆匆告别,临走时甚至没来得及喝一口水,这份厚重的人情债,犹如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上,让人深知日后定要设法偿还。 回到温馨的云家小院,云母早已备好丰盛的晚餐,等待她们归来。 云清富因晚上要在村里放映电影,此刻并未归家,家中只剩下母女二人与常客宋霖。 向阳显然与云家关系亲近,毫无拘束之感,他洗净双手,便开始大快朵颐,享受这道质朴而美味的乡村佳肴。 餐桌上,晶莹剔透的鸡蛋羹泛着诱人的金黄光泽,清炒茄子丝翠绿如玉,炖得软烂入味的豆角散发出浓郁的田园香气,还有一碗醇厚的农家大酱,其色泽红褐,犹如琥珀般透亮。 施诗平日里习惯了超市售卖的熟酱,初次品尝这农家自制的酱料,初入口时略感咸鲜,然而配上脆嫩的新鲜白菜与辛辣的大葱,口感竟奇妙地融合,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 云薇薇更是豪放,她随手拿起一块热气腾腾的玉米饼,熟练地将其裹成饱满的饭包,大口咀嚼,吃得津津有味,尽显农家女子的爽朗与率真。 云母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慈爱与满足,随后关切地询问施诗的工作安排以及生活必需的饭票粮票是否准备妥当。 得知一切已妥善处理,云母脸上浮现出安心的笑容,心中的牵挂暂时放下。 饭毕,施诗起身欲帮忙收拾餐桌,却被云母笑着阻止:“傻孩子,看看这都几点了?你们该去学校了?别耽误正事。” 云薇薇也毫不客气,一把拉起施诗,两人正准备出门。 此刻,门外斜对面忽现一抹身影,一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探出又迅速缩回,却未能逃过云薇薇犀利的眼神。 她冷笑一声,直接点破:“哎哟,钱婶,您这把年纪了还玩这套?” 钱婶见行踪败露,再也无法躲藏,只能硬着头皮挺直腰板,满脸堆笑地走出来,试图掩饰内心的尴尬:“哎呀,你们吃完啦?” 云薇薇直截了当地戳穿她的虚伪:“明知故问呢,您那一双眼睛,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我们家院子!” 此言一出,钱婶顿时语塞,面露难堪,只能讪笑着转移话题,将矛头转向看似温顺的施诗。 “你老公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听人说南方人心眼忒多,万一他在外面变了心,你岂不是要变成苦守寒窑十八载的王宝钏?” 第22章 招惹人家干嘛 钱婶抛出一句看似关心实则尖酸的话语,企图挑动施诗的心弦。 然而,面对这样的挑衅,施诗又该如何应对呢?这场邻里间的微妙较量,似乎才刚刚拉开帷幕…… 施诗脸上浮现出一种花痴般的痴迷神色,眼中闪烁着梦幻般的光芒,她略带夸张地轻叹道:“哎呀,他人长得那么出众,气质更是无人能及,别说让我等十八年,哪怕八十年,我都心甘情愿,乐此不疲!只要能与他共度哪怕片刻光阴,我便觉得此生无憾矣!” 就在这个令人忍俊不禁的时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钱婶的丈夫老钱正提着裤子一路小跑而来。 他身高虽不及钱婶,但体重却比她重上几十斤,身材略显臃肿,脸庞平凡无奇,皮肤泛着一层淡淡的油光。 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郁的油腻味,即使隔墙也能清晰可闻,仿佛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独特的轨迹。 老钱面色焦急,步伐凌乱,一见到两位正值青春妙龄的女子,不禁心头一紧,手上的力度瞬间松懈。 只听“哧溜”一声,裤子竟从腰间滑落,径直滑至脚踝处,露出了那条打满补丁的大花裤衩。 更令人尴尬的是,补丁的位置恰好遮住了他身体的两个关键部位,形成了一幅滑稽又不失尴尬的画面。 云薇薇目睹这一幕,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几乎要跌倒在地,而施诗也忍俊不禁,娇躯微颤,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为了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气氛,施诗迅速拉起还在捧腹大笑的云薇薇,两人快步离去,只留下身后一片欢声笑语。 老钱面红耳赤,慌忙弯下腰,手忙脚乱地提起裤子,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匆匆冲进厕所,只留下门板在身后重重关上。 而门外,钱婶早已脸色铁青,双手叉腰,站在那里,对着厕所的方向破口大骂:“瞧你那副窝囊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头猪八戒转世,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然而,老钱并非那种对妻子言听计从的妻管严。 他深知全家的生活全赖他一人辛勤劳作维持,哪会轻易任凭老婆如此撒泼?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打开厕所门,目光炯炯地反击道:“别总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忘了你们全家当初看到我送去的猪大肠时,一个个两眼放光,就跟几辈子没见过肉似的,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钱婶闻言,更是火冒三丈:“几百年前的事儿了,你还提个没完没了?” 时光回溯到当年她与老钱初次相亲之时,钱婶对眼前这位其貌不扬、身材圆润的男人并无半点好感。 然而,正是老钱三番五次带着猪大肠登门拜访,那份诚意与慷慨,如同冬日暖阳般照亮了他们贫困的生活。 那时,寻常百姓的日子过得艰难无比,饭碗都难以端稳,一年到头,肉星子都难得见上几回。 而老钱手中提着的那一串肥美诱人的猪大肠,对于钱婶全家来说,无疑便是人间至宝,胜过任何山珍海味。 钱婶本就是个嗜食如命的馋嘴婆,再加上亲人们轮番的劝说与撺掇,她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这桩婚事。 如今想来,虽然生活并不奢华,但至少温饱无忧,比起自家那两位至今仍为生计奔波、饥肠辘辘的姐妹,钱婶心底深处偶尔也会涌上一丝庆幸——至少,自己还算得上是个有福之人。 此刻,月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缝隙,斑驳地洒落在昏暗的厕所地面,映照出一个黑影矗立其中,如同一只蛰伏的夜兽,凝固在静谧的空气中。 钱婶凝视着那道身影,心头的怒火犹如被风助燃的野草,瞬间蔓延开来。 她不禁回想起凌家那位贵妇人,身披华服,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皆是上流社会的风华与傲骨。 对比之下,自己却仿佛是被命运捉弄的玩偶,被贬低为几头猪下水换来的卑微存在。 “嫁给你,我这辈子都甭想挺胸抬头做人!” 她愤然喊出心底的哀怨,声音在空荡的厕所内回荡,撞击着冰冷的瓷砖墙面。 男人却不屑一顾,嘴角挂着嘲讽的冷笑,一边系好裤腰带,一边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得了,你就是几头猪下水换来的老婆,还不知足?” 他的话语如刀,切割着钱婶仅剩的尊严,让她内心疼痛不已。 钱婶被这无情的言语刺得哑口无言,眼眶泛红,满腹的委屈与愤怒无处宣泄。 男人更是毫不留情,一把将她粗鲁地搡到一旁,动作中尽显冷漠与鄙夷:“瞧你这智商,招惹凌支书家的少奶奶干吗?” “我……” 钱婶试图反驳,但话语却被心中的酸楚哽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转身离去,留下她独自在厕所里承受那份无尽的屈辱。 夜深人静,云薇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一剂镇痛良药,让钱婶暂时从痛苦中抽离出来。 “你做得对,不理她就对了,她就是在套你的话。你要真敢说凌二半个‘不’字,我保证,不到明早,这话就得传到凌二他娘耳朵里!” 云薇薇的话语中充满了理解和同情,让钱婶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随后,云薇薇牵着施诗的手,步入那座熟悉的校园。 月光下的校园宁静而祥和,施诗的憨厚笑容在月色中显得格外纯净。 云薇薇忍不住夸赞道:“看不出来啊,你看似憨厚,嘴皮子却挺溜。昨天咱妇联那么乱,你三言两语就把事说得清清楚楚。” 施诗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和宋书记懂道理。我就遇见过听不懂人话的,就像昨天从妇联出来碰上的许屹博和叶枫,那么简单的道理,愣是听不进我的解释,一个劲儿自说自话。尤其是叶枫,好歹是个教书匠——” 话音未落,教室门敞开着,讲台上叶枫正深邃地注视着门外两人。 他的眼神犹如深渊,让人无法揣测其内心所思。 第23章 深藏不露的城府 云薇薇见状,尴尬地朝他挥挥手,吞了口唾沫,对施诗低声说道:“那个,小诗,忘了告诉你,钱老师就是你们的语文老师。”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施诗微微一愣,目光再次落在叶枫身上,心中五味杂陈。 夜色渐浓,微凉的晚风拂过,夜校的大门悄然开启,迎来了求知若渴的学员们。 在这座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内,首堂课的重头戏即将拉开序幕,而主角则是那位备受瞩目的叶枫教授,他将为新生们开启语文学习的大门。 教室里,灯光柔和,映照着每一颗求知的心。 叶枫步入教室的刹那,所有目光都不自觉地聚焦于他,他身着一袭简洁的白色衬衫,搭配深色西裤,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学者的温文尔雅。 他轻扫教室,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教室尾端的施诗身上。 只见她长发披肩,脸上挂着轻松愉悦的笑容,书本半敞在面前,正与邻座的新朋友聊得不亦乐乎,那股子自然与随性。 让人几乎无法与记忆中那个羞涩胆小的女生联系起来。叶枫眉头轻轻一皱,心中不禁暗自思量,施诗这番转变是否太过刻意,那份曾经的羞涩与胆怯难道只是她精心编织的一层薄纱? 回想起往昔,叶枫记得,施诗的学习生涯似乎在小学三年级就戛然而止。 这使得她在基础班中的适应能力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毕竟,这个班已经连续运转了大半年,课程的进度快且密集,施诗的加入无疑增添了一抹不确定的色彩,让人为她能否顺利跟上而忧心忡忡。 更让叶枫感到不解的,是他内心深处的一个推测——施诗加入这个班级,其背后的动机似乎并不单纯,是否有一条细细的线,牵引着她一步步接近自己? 这种想法如同一粒种子,在他的心中悄悄萌芽。 此时,云薇薇,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似乎并未觉察到这微妙的气氛变化。 她见施诗安坐于座位,神情自若,却仍担心方才的闲聊可能给叶枫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于是拉着叶枫至一旁,低声解释道:“小诗天真无邪,说话没分寸,她的本意并不是要冒犯谁,还请您别放在心上。” 叶枫并未立刻释怀,他早前曾向好友何锦云提及施诗那不为人知的城府。 但何锦云似乎总是以一副无辜的表情回应,如今施诗的真实性格逐渐显露,而道歉的却是云薇薇,施诗本人则仿佛事不关己,这份淡定岂不是更凸显了她深藏不露的心机? “或许是我之前太过乐观了,现在看,似乎双方之间存在一些误解。” 云薇薇语气诚恳,试图缓和两人之间的尴尬,“叶老师,我们都知道您来自两宝山村,对于施诗所处的环境应该更能理解。在那样艰难的条件下成长,性格上有些许防备或棱角,也是人之常情,几句无心之言,何至于铭记在心呢?” 叶枫脸色微变,语气稍显紧张:“我并非斤斤计较之人。” “这就对了,叶老师您的宽宏大度,是我们都看在眼里的,怎会因这点小事动怒呢?还望您能对小诗多几分包容和耐心。” 云薇薇恳切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 在云薇薇的劝说下,尽管心中尚存疑虑,叶枫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我就暂且放下。我的学生们还在等着我,我得回去上课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微微指向隔壁教室的方向,准备转身离去。 这一刻,夜校的走廊上,光影交错,叶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留下的是对施诗复杂难解的情绪,以及对未来课堂无限的期待与挑战。 叶枫的脚步在云薇薇即将离去的背影中顿了顿,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便决然转身,步伐坚定地迈向教室的门槛。 他的身影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仿佛预告着一场不同寻常的夜晚课程即将拉开序幕。 “叶老师!” 云薇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仿佛春风拂过湖面,轻轻漾起波纹,“那么,小诗我就放心地交给你了。她要是受了丁点儿委屈,我可不会善罢甘休,非得跟你理论个明白不可!” 叶枫内心微动,他怎会不了解云薇薇那满载深意的笑容背后藏着的良苦用心? 然而,他骨子里的骄傲不容许自己成为他人棋局中的棋子,即便这布局出自善意。 因此,他只能板起脸孔,语带无奈却又坚决地回道:“这里是追求知识的夜校,可不是哄孩子的托儿所。在我的课堂上,保证不会有人能欺负得了她!” 目送云薇薇心满意足地离开,叶枫步入教室,脸上的表情更显沉郁。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教室一隅,那里,施诗正专心致志地捧读着手中的书籍,神情专注得像是要把每个字都镌刻在心上。 叶枫的眉头不自觉地轻轻一挑,心中暗自思量:云薇薇素来机敏,如何会被这样一位看似平通无奇的女子轻易影响? “上课!” 叶枫的声音适时响起,温润而富有磁性,如同春日里的一缕和风,瞬间平息了教室内的喧闹。 学生们纷纷收敛了散漫的心神,教室里弥漫起一股浓厚的学习氛围。 施诗依言合上了手中的书本,深邃的眼眸锁定在讲台上叶枫的身影,眼中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与尊重。 尽管她内心对叶枫某些时候的自我中心有所不满,但她对知识的渴求远超过了这些微不足道的情绪,她乐于在这片知识的海洋中遨游,汲取营养。 80年代的教材,对于曾沉浸于未来世界的她而言,无论是内容还是某些字词的发音,都显得既陌生又熟悉。 她将之视为一次难得的复习与适应,让自己更快融入这个时代。 当叶枫完成了黑板上的板书,转过身,正好对上了施诗那双清澈见底、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瞬,眉头不自觉地再次皱起,心中暗自嘀咕:这女子,究竟打算用那样直接且毫无遮掩的目光注视他多久? 第24章 一点就通 直到此刻,叶枫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先前所宣称的对许屹博无意,只是因为她的心已悄然系于他人,而这人,竟是他自己。 一个念头在他心底悄然生根——终有一日,他要在锦云面前。 揭下施诗精心佩戴的温柔面具,让锦云彻底明白,到底谁才是那个真心实意关心她、守护她的灵魂伴侣! 念及此,他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向施诗投去了一道冷冽而深邃的一瞥,仿佛能够穿透人心的迷雾,直视她的灵魂深处。 施诗感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注视,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表情却不动声色。 这家伙,总是这般特立独行,不好好专注于课堂之上,究竟在背后策划着什么玄机? 在这宁静而庄重的教室里,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知识的芬芳,而非剑拔弩张的对峙。 她心想,这里是求知的殿堂,是心灵碰撞的火花,何须将这里变为无形的战场,弥漫着无谓的敌意? 多年的职场沉浮,风风雨雨间,她已经习惯了刀光剑影的斗争。 然而,当她重新披上学生的衣裳,坐回这熟悉又陌生的课桌前,老师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记忆的闸门,让她恍若隔世,一瞬间穿越回到了那段青涩的学生时光,那份纯真与渴望再次在心头荡漾。 时间如白驹过隙,短短一小时的课程眨眼间便告一段落。 叶枫,这位特立独行的老师,在讲台前缓缓放下手中的课本,目光深邃地环视了一圈教室,最终在施诗身上停留了几许,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同学们,如果有什么疑问,欢迎私下找我探讨!” 语毕,他夹着课本,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外的走廊尽头,心中默祷那聪慧而神秘的女子能够读懂他的暗示,切勿假借求教之名,再度侵扰他平静的生活。 迈出教室门槛的瞬间,叶枫的脚步微微一顿,不自觉地回头望向教室内的某个角落。 只见施诗正与同桌笑语盈盈,热络交谈,那自然流畅的演技让他心底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哼,真是个演技派,表面上看似无害,实则心思难测。 此时的施诗,通过方才的交谈,已深知身旁这位名叫刘素芬的同桌不仅是同乡,更有着相似的命运轨迹。 家境的贫寒如同一道枷锁,限制了她们的成长与梦想。 刘素芬少时求学之路坎坷,未能受到良好的教育熏陶。 她曾满怀希望地托人帮忙,好不容易谋得供销社售货员的工作,却终因文化水平的不足而无奈地收到了辞退的通知单。 生活的重压之下,她被迫转战砖厂,日复一日地从事着体力劳动,双手因此布满了新旧交替的伤痕与老茧,记录着岁月的沧桑与不屈。 当刘素芬轻轻展示着手背上的新鲜伤口与手心中的厚厚老茧,细述着砖厂午餐简陋至极,仅有一碗清汤寡水配着硬邦邦的窝头,施诗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同情与共鸣。 相比起来,自己在食堂的工作,以及云薇薇、宋霖给予的关怀与帮助,显得格外珍贵与温暖。 “别担心,” 施诗语气坚定,“等你的夜校课程圆满结束,找到一份轻松体面的工作绝非难事。” 刘素芬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的无可奈何与生活的辛酸,脸上的苦笑似乎凝固了时间,让人不忍直视。 “只怕,”她低声呢喃,“只怕我等不到那个毕业的日子了。” 施诗闻此言,心中猛地一紧,诧异之余更多的是不解与关切。 “哎?为什么这么说?” 她连忙追问,希望能探得究竟。 而刘素芬只是摇了摇头,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显然并不愿意在此刻多谈。 这份沉默,像是一堵看不见的墙,隔阂着两颗渴望理解的心。 施诗心里虽有好奇,却也不便在此刻深究那未曾言明的秘密,恰逢其时,数学老师云薇薇带着一抹清晨阳光般的微笑,轻盈地步入教室。 她虽然并非出自教育专业,但其教学技艺之精湛,竟与备受赞誉的叶枫老师并驾齐驱,甚至在课堂氛围的营造上,更添几分风趣与生动。 何老师的讲解仿佛拥有魔力,使得枯燥的数字与公式在空中跳跃,一堂课的时间在学生们恍若置身知识海洋的沉浸中转瞬即逝,许多人仍沉浸在刚刚那场思维盛宴中,意犹未尽。 施诗迅速将今日的作业要求记录在整洁的笔记上,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捕捉到同桌刘素芬脸上那难以名状的复杂神情,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涟漪。 “怎么了?” 她关切地询问,清丽脱俗的面容上满是对好友的温柔关怀。 在她看来,像刘素芬这样清秀可人、总是笑靥如花的女孩,实在不该常挂着那抹忧心忡忡的眉头。 “数学课太难了,今天何老师讲的内容,我感觉有一大半都像是天书一样,怎么也理解不了。” 刘素芬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委屈与无奈,眉宇间锁着淡淡的愁绪。 “原来是这样啊。” 施诗立刻换上了鼓励的口吻,试图安抚好友焦虑的心,“数学这东西,最讲究触类旁通,慢慢来,别急嘛,一步一个脚印总会豁然开朗的……” 刘素芬似乎找到了一丝慰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急也没用,不过还好有你,学得比我慢,今天的课估计你也是一头雾水?” 听见这话,施诗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随即故作轻松地拿起课本,目光温柔地投向刘素芬:“告诉我,哪里让你感到困惑了?” 刘素芬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书页上的某道题目上,眼中满是期待。 施诗仔细端详那题,发现它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棘手。 只见她手持笔杆,动作流畅地在纸面上挥洒开来,寥寥数笔之间,解题思路已然清晰呈现。 伴随着她细腻入微地讲解,每一个步骤似乎都变得生动起来。 讲完之后,她略带期待地望着刘素芬,柔声问道:“现在明白了吗?” 第25章 我能处理好 刘素芬眨了眨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似乎还在努力消化刚才的知识点,接着又眨了一次眼,脸上仍旧带着些许迷茫。 见状,施诗轻轻拍了拍刘素芬的手背,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找谢奕,他的数学成绩可是班级里数一数二的,上回考试还拿了九十二分呢!” 闻言,刘素芬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拉着施诗的手,语气中充满了温暖与鼓励:“有时候,争强好胜固然是好事,但在学习这件事上,咱们不能硬着头皮死磕,尤其是面对数学这样的难题,彻底弄懂每一步才是关键。别怕,有我陪你一起。” 施诗望着刘素芬坚定而温暖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一时之间,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只觉友情的力量让一切困难都变得微不足道。 这个世界当真是纷繁复杂,充满了无尽的惊奇与不可思议! 施诗心中暗自感叹,目光温柔地落在桌前那个正沉浸在数字海洋中、眉头紧锁的年轻人身上。 长时间的观察让她的心绪几乎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麻木状态。 夜校这片小小的天地里,偶遇旧识叶枫已足够让人心生波澜,未曾想,命运的安排竟如此巧妙,让她在这里又撞见了许屹博身边那位手腕高超、行事果决的得力臂膀——谢奕。 起初,谢奕与许屹博只是渔业之中的合作伙伴,一个专注养殖,一个擅长销售,两人的合作仿佛鱼水相依,相得益彰。 随着时间的推移,谢奕被许屹博那超凡的人格魅力深深折服,最终甘愿成为其最坚实的后盾,执行每一个决定时都雷厉风行,不留余地。 对于许屹博与何锦云,谢奕心怀一片赤忱,愿为他们披荆斩棘,排除万难。 然而,面对外人,他却像换了一副面孔,深沉莫测,善于洞察人心,为了守护许屹博的利益,他甚至不惜牺牲道德底线,数次暗中布局,以非常手段清除障碍,为许屹博的成功之路扫清了重重阻碍。 在那次与书中大反派智勇较量的关键时刻,正是谢奕机智地在对方座驾中布置了炸弹,才让局势得以逆转,胜利的天平倾向了他们这一方。 尘埃落定后,许屹博不仅事业有成,还收获了与何锦云的爱情,成就了人生的双丰收。 谢奕呢,则是在二人的苦心劝导之下,最终选择面对法律的制裁,主动向警方投案自首,独自承担下所有罪责,这份沉重的忠诚让人不得不感叹其情深义重。 此时此刻,谢奕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耐心为刘素芬解答疑惑,眼神中却似乎藏着无尽的深渊,未有一丝笑意流露。 待确定刘素芬所求助的难题与施诗给出的答案不谋而合后,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施诗身上徘徊,探究意味浓厚。 他轻笑道:“看来你不仅精通这些难题,文化素养也不容小觑嘛。” 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是啊,小诗和我一样,教育背景也就停留在小学阶段。” 刘素芬快人快语,抢在施诗之前给出了回答,语气中满是对施诗的赞赏。 施诗闻言,只好轻轻点头默认,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小学学历,却能解开如此高难度的题目,这背后难道有人在暗中为你开小灶?还是说,你本身就是数学领域的隐藏天才,如同传说中的那些不世出的智者?” 谢奕的话语里夹杂着好奇与一丝不可言说的期待,仿佛想要从施诗的身上挖掘出更多的秘密。 施诗眉头轻蹙,目光闪烁着思考的微光,最终缓缓开口,给出了一个既不否认也不完全承认的答案:“我小叔子的名字,确实是凌艳没错,至于我与小何老师的关系嘛,可以说是比邻而居,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她心中暗自盘算,只希望尽早完成文凭的取得,未曾计划在这夜校中久留。 毕竟,一个原本只有小学文化水平的人突然间仿佛开启了智慧的泉源,变得博学多才,单凭“天资聪颖”这样的说辞确实难以令人信服,或许让人们认为她私下接受了特别的辅导会更加符合逻辑,减少不必要的猜疑。 “凌艳?难道是今年咱们镇上新晋的那位大学生?” 谢奕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显然他推测施诗背后定有高人相助:“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嫁得好连小叔子都成了名人凌艳,你的眼光可真不赖。那么,你和小何老师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亲属关系呢?怎么会一同居住呢?” 他的言辞间透露着未经世故的直接与率真,对这突如其来的疑问并无丝毫掩饰。 施诗深知在这巴掌大的小镇上,任何秘密都难逃众人耳目,尤其对于谢奕这样消息灵通的人来说,打听些家长里短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于是,她坦荡地分享道:“实不相瞒,我曾遭人欺侮,正是小何老师出手相救,她心怀善意,怜悯我的遭遇,我们便成了相互扶持的室友,进而发展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言语间,她轻轻触碰了额头上那道醒目的伤痕,那是一段不愿回首的记忆。 刘素芬见状,立刻投来满是心疼的眼神,语气中充满了同情:“哎呀,这伤是怎么回事,我刚才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施诗的眼中闪过一抹委屈,但她并不介意将赵梅、施父等人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既然往事已如烟,不如让它在阳光下晾晒,让心灵得到解脱。 就这样,那些家中琐碎且不为人知的故事,被她一一道来,如同打开了闸门的洪水,倾泻而出。 周围的同学们闻言,迅速聚拢过来,对她既表示深切的同情,又纷纷给予安慰。 刘素芬则更是直接:“她凭什么这样对待你,你又不是她亲生的,以后要是再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不能让你白白受苦。” 面对同学们的关心,施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微笑着答道:“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为我这点小事费心,我自己能处理好的。” 第26章 贤内助 尽管嘴上这么说,她的心里却因这份来自同伴的温暖而感动不已。 施诗脸颊微红,眼神闪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声细语地说:“这……这怎么能叫麻烦呢,我们作为同学,不就是应该在彼此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吗?” 她的声音温柔而羞涩,像是春风中轻轻摇曳的柳丝,拂过人心。 前桌的小张同学闻言,立刻接过了话头,眼中闪烁着热情与坚定,“说得对!咱们是一个集体,互相帮助本就是应该的。”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正气,周围的同学们也纷纷点头赞同,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温馨而团结。 谢奕站在一旁,双手环抱在胸前,原本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幕场景,似乎在享受这份同学间的情谊。 但当他感受到施诗投过来的目光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严肃,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没错!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讲究的是人人平等,婚姻自由。你后妈没有权利这样对待你,更别提拿你的婚姻来做交易!还有你父亲,作为家长却对你的痛苦视而不见,这样的行为,根本就不配被称为父亲!简直是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 他的言辞激烈,掷地有声,激起了周围同学们的一阵掌声和共鸣。 施诗听后,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与感激,朝谢奕外露出一个温暖而略带羞涩的微笑,那笑容如晨曦中的露珠,纯净而明亮。 谢奕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禁微微一动,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故作镇定地干咳了两声,似乎想掩饰些什么。 此时此刻,教室外的走廊上,叶枫静静地倚靠在栏杆边,嘴角挂着一抹玩味而讽刺的笑容,冷眼旁观着室内发生的一切。 她心中暗自思量:“这个施诗,还真是……” 她的目光复杂,既像是在嘲讽,又夹杂着几分不解。 “她这样做,是在故意勾引谢奕吗?真是个不安分的女人!” 叶枫想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她认为只有像锦云那样单纯的女孩,才会被施诗那看似柔弱无助的外表所欺骗。 刚才施诗看向谢奕时的眼神,仿佛蓄满了秋水,深邃而又充满吸引力,任谁看了都会心头一软。 然而,施诗本人对此毫无察觉,全然不知自己已成为他人眼中的焦点。 不久,她就从同学们的谈论中得知,谢奕不仅是他们的同学,更是班级里的班长。 这个信息让她对谢奕多了一份敬佩。 毕竟,谢奕那种天生的领导才能和能言善辩,在这个文化水平参差不齐、年龄跨越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班级里显得尤为突出,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磁石,牢牢吸引着每个人的心。 紧接着的外语课,由一位年轻的眼镜教师方志授课。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举止中透露着一丝散漫,对于班上新成员的到来似乎并不怎么关心,甚至连例行的点名程序都省去了,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这种态度让课堂气氛显得略微沉闷,与刚才同学们间的热烈讨论形成了鲜明对比。 讲课的速度如同被风催动的云朵,一堂课的时间里,老师的语速飞快,恨不得将两章的知识点如潮水般倾泻而下,不顾及学生们是否能在这知识的洪流中紧紧抓住每一根求知的稻草。 翻译仅仅是一带而过,仿佛是例行公事,随即便让学生们自行接力,开始朗读那些对他们而言还陌生而生硬的文字。 这样的教学方式,对于那些文化基础原本就不甚牢固的大龄学生而言,无疑是在艰难的学习征途上又增设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高墙。 刘素芬坐在旁边,每一个单词仿佛都成了她嘴边的绊脚石,读起来结结巴巴,时断时续,那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焦急与努力。 而平日里总是显得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谢奕,此刻也罕见地露出了几分焦躁,手指不安地揉搓着发梢,眼神时而凝聚在书页上,时而迷茫地飘向远方,显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困扰。 教室里,有的学生在反复朗读中逐渐迷失了自我,眼神变得空洞,仿佛随时都会陷入沉睡的温柔乡。 这一幕,让坐在角落的施诗恍惚间觉得时光倒流,她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在那些选修课上偷偷放纵自己的日子。 只是,这份回忆在此刻却多了一份苦涩。 讲台上,方志老师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一一扫过台下的学生们,嘴角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在他眼中,这些所谓的“学生”不过是一群想要摆脱“文盲”标签、多认几个字的成年人罢了。 他们大多是从夜校走进这里,对于他们能够考入大学的期望,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样的想法,也许只有校长一类的人才会认真对待。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于四处张望、显得心不在焉的施诗身上。 在他的认知里,她不过是众多来这里混个文凭的一员,尤其是作为一个女性,不去安心学习,将来如何能成为一个贤内助,相夫教子? 突然被老师的视线捕捉,施诗略显慌乱,急忙拿起桌上的书,半遮住自己的脸颊,试图逃避那份让人不适的注视。 而旁边的刘素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磕磕绊绊地完成了课文的朗读,转头却发现同桌似乎对外界的声响毫不在意,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误以为施诗是被外语的难度完全打败,她贴心地凑近,以细若蚊蚋的声音安慰:“别急,要是有时间,我可以帮你补习,很快你就能跟上大家的,外语这东西,其实没有那么难,还挺有意思的。” 闻言,施诗挑了挑眉,带着一丝戏谑回应:“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你说这话像是在骗我呢!” 刘素芬顿时尴尬地涨红了脸,她意识到,这样的话从自己这个还在挣扎学习的口中说出,确实欠缺了几分说服力。 为了缓解气氛,年轻女孩羞涩地垂下了头,不经意间瞥见了前排的谢奕,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班长的英语可棒了,要不等下课了,我们请他给我们辅导辅导,怎么样?” 第27章 不能强求 她的提议里,带着一丝期待,仿佛已经看见了三人共同努力进步的画面。 施诗顺着她的视线,目光温柔却略带忧虑地望向谢奕,只见他手不自觉地在发梢间穿梭,似乎在寻找一丝慰藉。 她心中暗自嘀咕,这样频繁地摆弄,那头乌黑的发丝将来是否会日渐稀疏,直至变成人们口中的“秃子”?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说起来,谢奕的命运确实令人唏嘘。 书中曾淡淡几笔带过,那个他曾默默倾心的女孩,因敢于站出来反抗古老而冰冷的包办婚姻,最终却不幸遭到家人的无情逼迫,香消玉殒。 施诗不禁揣测,他如今这份隐忍中带着几分狠厉与阴沉的性情,是否就是那段伤痛记忆留下的深深烙印?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毕竟,他是故事中的男主角,她不过是一介旁观者,最好还是保持距离,避免无端牵扯进那些纠葛纷扰之中。 于是,她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要将那些纷繁的思绪都甩出脑海。 就在她的目光从遥远的思绪中收回,准备重新聚焦于眼前的事务时,恰好与方志那双冷冽的眼睛不期而遇。 那眼神中透露出的不悦与挑衅,让施诗瞬间意识到气氛的微妙变化。 她急忙调整姿态,用一种更为专注的模样回应着,企图化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 方志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鼻腔里逸出一声低沉的“哼”,似是在嘲讽施诗这故作认真的模样:“装模作样。” 随着时针缓缓爬行,四节课的时光悄然流逝,放学铃声终于在夜色已深的十点敲响。 门外,施诗逐一与同学们挥手道别,心底正盘算着如何找到云薇薇共度这夜晚,却不料半路杀出了个叶枫,硬生生打断了她的计划。 “我有话跟你讲!跟我来!” 叶枫语气坚定,眼神中透出不容拒绝的决绝。 他显然已经下定决心,无需任何迂回,他要直接揭开一切,让施诗明白,无论她心中藏着何种算计,在他这里都不过是徒劳。 面对叶枫突如其来的邀约,施诗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呀,我真不想跟你一块儿过去呢。” 言语间,她巧妙地流露出不耐烦,试图以此摆脱这场不必要的纠缠。 叶枫一时语塞,只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呃……” 施诗见状,语气转而坚决,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对你,我就三个字:没兴趣!你自己好好想想,叶老师,别一次又一次地拿我这个有家庭的人寻开心了,你或许不看重自己的面子,但我还在乎我的名声!” 说完,她猛地转身,拉住刚好赶到的云薇薇,头也不回地离去,留给叶枫一个决绝的背影。 叶枫呆立原地,好一阵子才恍惚回过神来,自嘲般地苦笑:“真是滑稽,呵呵!” 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对自己竟被如此轻易推开的讽刺与不解。 施诗指责他纠缠不休,可他何尝主动过?反倒是她,总是在不经意间靠近,似有意似无意地引起他的注意。 这番推诿之辞,精妙至极,让人不得不感叹,这个女人,心思深沉,手腕高明。 深夜,月光悄然洒落,透过窗帘的缝隙,为屋内添上一抹柔和的银辉。 云薇薇与施诗紧紧依偎在温暖的被窝之中,四周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氛围。 此刻,云薇薇仿佛拨开了迷雾,彻底理解了施诗与叶枫之间那段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心中不禁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诧异。 “真是岂有此理!” 云薇薇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慨,“让他哪里凉快到哪里去!若真心喜欢,才会郑重其事地娶进门,哪怕爱得不够轰轰烈烈,也不该仅因外人的几句话,就将你当作一件物品带回家。更何况,心有所属之人,怎能期待他与你共同度过安宁平和的日子?他倒是潇洒,可曾考虑过你的感受,你的意愿?” 听罢,施诗的眼眶微微泛红,情绪激动之余又夹杂着几分释然:“终于有人能如此设身处地地为我着想了,简直像是久旱逢甘雨!” 云薇薇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你这一番话,怎么听起来像在拐弯抹角地挖苦我呢?” 施诗连忙摆手,语气诚恳而带笑:“我这绝对是掏心窝子的赞美,哪有半点调侃的意思!” “好,不跟你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不过说起来,你那位闺蜜也是真有意思,明明知道对方对她有意,却还偏偏要撮合你和叶枫,这脑筋转得可真够绕的。表面上说是为了你好,实则不也成了一种变相的包办婚姻吗?” “说得太对了!” 施诗轻轻梳理着云薇薇散落的发丝,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玩笑道:“你这数学老师的脑袋,逻辑清晰,一针见血。” 云薇薇笑着拍掉那捣蛋的手,“别给我灌迷魂汤了!说真的,我之前还埋怨你和前夫的结合太过草率,他对你实在不够负责任。但看看现在,你这位丈夫至少心里没藏着别人,临行前还为你留下了生活的保障,跟姓沈的相比,不知好了多少倍。即便眼下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又何惧?将来他回归,你们日复一日,夜以继日地相处,情感自然会如同溪流汇入江河,日益深厚。” 提到“感情”,施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的微笑,她的心境似乎已超脱了许多。 “感情”二字对她而言,不再是强求之物。 当前的婚姻状况,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宁静。 在时间的见证下,未来的每一天,她相信,都会是最好的安排。 自然,假若能避开凌母与谢秀秀那些密谋暗算的漩涡,这段日子无疑会更加圆满无缺。 次日,晨光熹微,伴随着初夏微凉的晨风,施诗在简单用过一顿温热的早饭后,便与云薇薇并肩同行,踏上了前往妇联的路途。 路上,野花的芬芳与泥土的清新交织成夏日清晨特有的气息,给两人的心情添上了一抹清新的亮色。 第28章 上门找麻烦 “离家出走那一刻,我真是两手空空,如今想来,总该回去拾掇些旧物,尤其是母亲的遗像,孤零零地留在那所充满冷漠的屋子里,让人心里不是滋味。还有,想去母亲坟前祭拜,告诉她女儿即将迎来人生的新篇章。” 施诗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但眼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云薇薇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这是应当的,婚姻大事,怎能不让母亲知晓呢?相信她在天之灵也能因此感到宽慰。” 阳光下,向阳赞同地点点头,心想着这次同行能让施诗免遭赵梅等人的再次欺凌,也算是一份难得的保护。 时间未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妇联前的宁静,原来是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匆忙赶到。 更令施诗惊讶的是,向阳居然邀请到了副镇长袁芳芳亲自前来。 向阳一边指着袁芳芳,一边郑重其事地介绍:“你家方家村的种种事宜,大都由他直接负责。从赵建国小组长的位置升至生产队长,背后全靠他的扶持。现在,也是时候让他亲眼见证,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施诗闻言,目光流转,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哦,差点忘了,你与赵建国可曾是战场上的患难之交呢。” 袁芳芳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当时仅凭才华选人,赵建国年轻时确实能吃苦耐劳,性格刚毅正直,富有责任感。实话说,在他的带领下,方家村这些年的日子还算过得去。真难以置信,他妹妹竟会做出如此行径。” 向阳捕捉到了袁芳芳话里未尽之意,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即便未曾目睹,赵梅那泼辣专横的名声,在这小镇上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袁芳芳面对向阳的直接,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只好转移视线,试图与施诗另寻话题。 却不经意间,他的目光落在了她额头上那块明显的伤痕上:“你的额头怎么了?”,关切之中夹杂着几分意外。 还能怎么样呢? 这一切,竟是赵建国那个妹妹一手造成的,留下的伤痕远远不止眼前所见,她的身体上还藏着更多的痕迹,新伤叠着旧疤,让人不禁疑惑,她是不是将清朝十大酷刑都变着花样施加在这个可怜人身上了! 看看这副身躯,明明已经是二十岁的花季年纪,却依旧瘦弱得如同十五六岁的孩童,营养不良的痕迹触目惊心。 袁芳芳一向忌惮向阳那张伶牙俐齿,但此刻目睹施诗满身的伤痕,心中的愤怒更胜往昔。 她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愤:“太过分了,简直就是恶毒至极!姑娘,告诉我,赵建国对这些事情知情吗?” 施诗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抹黯然:“之前的事情,在村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既然如此,那就是赵建国明明知晓一切。 一旁的云薇薇忍不住插话进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平:“那天来强行带小诗回去成亲的队伍中,赵建国的儿子也在其中,他还提到了他父亲,企图让我们别多管闲事。” “简直是目无法纪!” 袁芳芳心中暗骂,作为队长却对自己的亲人恶行视若无睹,放任自流。 不再有任何犹豫,一行人迅速跨上自行车,向着方家村疾驰而去,誓要为施诗讨回一个公道。 “嘿,小丫头片子,翅膀硬了是?居然敢跟我叫板?上次你对我的冒犯,账我还记着呢,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赵梅话音刚落,手中的柴火棍便恶狠狠地朝施诗的头顶挥去,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一股凌厉之气。 “你试试看!” 云薇薇眼疾手快,猛地挡在了施诗身前,尽管他的动作迅速,但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施诗灵巧一闪,一头猛地撞向赵梅的腹部,那突如其来的冲击让赵梅顿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而施诗则借势跃上,稳稳骑坐在赵梅的腰间,左右开弓,几个响亮的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对方的脸上。 赵梅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得措手不及,一脸愕然,待她反应过来欲推开施诗时,却发现自己的腰部已经被对方两条灵活有力的腿紧紧锁住,更加惊骇的是,施诗竟乘机咬住了她挣扎伸出的手腕,疼痛与惊恐在她的眼中交织。 年轻女孩的牙齿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尖锐异常,如同精心雕琢的白玉贝,这一口下去,赵梅痛得五官扭曲,惊呼连连,仿佛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 一旁,施父与云薇薇如梦初醒,眼眸中闪过惊慌,毫不犹豫地迈出步伐,意图介入这场突如其来的纷争。 然而,四人的身影在狭小的空间内交错,空气骤然凝固,形成一种诡异而紧张的僵持。 “谁胆敢在我方家村撒野?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随着话音落下,赵耀祖风风火火地从门外闯入,他那双因愤怒而瞪圆的眼睛,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姑姑赵梅的痛苦模样,不待丝毫查问,一股无名火腾然而起,粗暴地揪住云薇薇的衣襟,如同挥舞稻草般将其甩至一隅。 目光随即转向仍紧紧咬合不放的施诗,赵耀祖怒意更甚,蛮横地揪扯着她柔顺的发丝,企图用暴力将她从赵梅身边拖离。 “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竟敢带着外人上门挑衅?” 在这位村中霸王的眼里,施诗的存在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践踏、用以排解不快的工具。 回忆起在妇联遭遇的憋屈,赵耀祖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愈烧愈烈。 目睹施诗非但没有屈服,反而是咬得愈发用力,他失去了最后的耐心,猛然间扣住施诗的下巴,用力之大,几乎要将那柔弱的下颌骨捏碎。 随着一阵剧痛传来,施诗不得不松开紧咬的牙关,赵梅终于得以解脱,但手臂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血肉模糊,疼得她几乎昏厥过去,哀嚎连连。 “你这死丫头,是要把我活生生吞了吗?!” “呸!” 第29章 怎么能下得去手 施诗吐出沾满血迹的肉块,那一幕残忍得让人心悸,但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决绝。 “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想到原身这些年所承受的种种苦难,施诗心中涌动的不仅仅是愤怒,更多的是对公正的渴望。 区一块肉,怎能抵消那些年的痛苦与屈辱?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屋内,赵耀祖的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施诗娇嫩的脸庞上,瞬间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印,仿佛是对她抗争的惩罚。 趁着这个机会,赵耀祖强拉着施诗,将她从赵梅身旁扯开,并重重地一拳击打在她的腹部,冷酷无情。 一旁,云薇薇见状,正欲挺身而出,却被施诗焦急的声音制止。 “薇薇,快去叫人帮忙!” 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生怕云薇薇受到牵连。 见对方迟疑,施诗再次坚定地重复:“快,去叫人!” 在这群情激愤的时刻,两人之力如何能与众多怒火中烧的村民相抗衡?危机迫在眉睫,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尤为珍贵。 云薇薇如同脱缰的野马,带着不可阻挡的决绝,猛地冲出门外,门槛几乎被她的裙摆掀起的风吹得吱呀作响,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急促脚步声,在静谧的方家村里回荡。 施父见状,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正欲迈出追赶的步伐,却被身旁赵耀祖有力的手臂紧紧拽住。 “让她去,” 赵耀祖的声音沉稳而带有几分玩味,“我倒想瞧瞧,在这小小的方家村里,谁能成为她的救星!” 施父的脚步戛然而止,眼睁睁看着云薇薇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 赵耀祖顺势将地上蜷缩着的施诗一把拎起,再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姑父,您看您女儿把我姑姑打成这个样子,大军又被她丈夫揍得连床都起不了,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施父的声音显得格外微弱,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眼神闪烁不定,“还是听你的。” 赵耀祖的目光在施诗和施父之间来回穿梭,语气中充满了威胁:“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您这女儿可真不像话,一点都不孝顺啊!” 言毕,他随手拾起一根柴火棍,轻蔑地丢到施父脚边,那动作仿佛在无声地传达一个残忍的命令。 赵梅捂着自己受伤的地方,脸色铁青,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给我狠狠地打,施父,今天你要是不教训教训她,我就来教训你!哎哟,疼啊,这没良心的小丫头片子,简直是要了我的老命!” 她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向施诗踢去,但施诗身形敏捷,轻易地侧身躲过,反倒是赵梅用力过猛,失了平衡,一脚踹空,不偏不倚踢中自己的腹部。 这一突变让她站立不稳,一个趔趄重重摔在地上,而更尴尬的是,一阵难以抑制的肠胃声响在寂静中“噗”地逸出,门外顿时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笑。 施诗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亲爱的后妈,这是怎么了?年纪轻轻的,肠胃就如此不堪一击了吗…唔……” 话音未落,赵耀祖暴怒之下,飞起一脚重重踹在施诗的腰侧,力道之大,令在场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赵梅眼中的疯狂几近失控:“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任何事情,我一力承担!” 施父手握柴火棍,高高举起,却在这一刻,与施诗那双充满无尽恨意与坚定的眼神相对。 那眼神,像是冬日里最冷冽的寒风,穿透了他的心脏。 “施父,你尽管打,” 施诗的声音虽微弱却坚毅,“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定要拉着你一起堕入地狱的深渊!” 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北风中凝结的寒冰,锐利如刀锋,与她鼻梁上的淤青、脸颊上斑驳的蓝紫色痕迹以及嘴角挂着的一丝触目惊心的鲜血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既凄美又令人胆寒的画面。 施父心中猛地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手中的柴火棍因这突如其来的震惊而不自觉地松脱,伴随着一阵细微的噼啪声,落在了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哎哟!” 紧接着,一阵剧痛自脚踝处传来,施父痛呼出声,身体不由得向前踉跄了几步。 赵梅的声音如同利箭穿心,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与鄙夷。 “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赵梅的责骂如狂风暴雨般袭来,话语间满是对施父无能的鄙视与不屑。 “耀祖,给我往死里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打不服她!” 她的命令里透着狠绝,目光在屋内一扫,随即补充道,“鞭子挂在门后的挂钩上,快去取来,我要让她知道利害!” 与此同时,赵耀祖刚刚踏入门槛,邻家的女孩何锦云便因这喧闹而好奇地探出了头,秀美的脸庞上写满了关切。 她倚着墙,声音温柔却坚定地穿越薄薄的墙壁,试图平息这场风波:“算了,赵梅,施诗已经嫁为人妇,你怎么还能下得去手呢?就不怕她丈夫来找你理论,让事情更加复杂吗?” 何锦云的话,非但没有起到平息事态的效果,反而如同火星落入了干枯已久的草丛,瞬间点燃了赵梅心中的怒火。 她想到自己那白白损失的彩礼,以及因病躺在床上的儿子,一股复仇的欲望如同野火般在胸中熊熊燃烧起来,几乎要将理智吞噬殆尽。 然而,当赵耀祖拿着鞭子出现的瞬间,赵梅的心思却突然一转,似乎在刹那间找到了更好的报复手段。 她挥手示意,及时制止了赵耀祖即将挥下的鞭子,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容。 “亏你提醒,我差点就忘了这最直接的方法!施诗,你私奔结婚的事情我可以暂且不提,但你只要立刻拿出五千块钱来,咱们之间的一切恩怨就此了结!” 面对赵梅近乎无理的要求,施诗的嘴角却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声音清冷而充满挑衅:“五千?我给你五亿,五百亿都行!不过那些都是冥币,收的时候可别忘了多准备几个麻袋。” 第30章 疏远 赵梅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剑拔弩张的紧要关头,施诗居然还能保持那份斗嘴的闲情逸致,不由得手指直直地指向她,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恼怒与不屑,呵斥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嘴上功夫倒是了得,看我能不能让你的舌头服软些!耀祖,给我好好教训一下她的厉害!”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惩罚。 一旁的何锦云见状,连忙出言劝阻,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与恳求:“赵耀祖,动手之前务必三思啊!别忘了,你父亲是这队的队长,若是真的闹出人命来,他作为长辈怎能逃脱得了责任?” 她的眉头紧锁,显然对这场无谓的争执感到痛心疾首。 赵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咬牙切齿地说道:“怕什么?天塌下来我顶着!蹲大牢还是以命抵债,我自己承担,绝不会连累任何人!” 那股不顾一切的狠劲,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而赵耀祖手里的鞭子再度高高扬起,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他语气坚定,透着几分不容置疑:“一人做事一人当,姑姑你尽管放心。即便事情闹大,也绝不会让你费心!” 言罢,鞭影晃动,空气中仿佛都凝固了几分紧张的气息。 何锦云见势不妙,急中生智,试图以退为进,缓和局势:“大家有话好好说嘛,归根结底,不就是钱的事情吗?五千确实多了些,我看小诗肯定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不如减半,两千五百两如何?再让小诗立个字据,分期偿还……” “住口!” 施诗猛地打断了何锦云,声音中充满了不容侵犯的坚决与怒意,她对于何锦云这种擅自决定的行为感到极为不满。 “我,施诗,一个铜板也不会向你们低头乞怜!” 她的话语中带着傲骨,双眸闪烁着倔强的光芒,誓不向这不公低头。 何锦云被施诗突如其来的拒绝搞得一头雾水,心中满是委屈与不解:“小诗,你今天是怎么了?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无论怎样,他们毕竟抚养了你这么多年,尤其是你的父亲,血脉亲情,何其珍贵。哪怕仅仅是为了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你也该……” “真是可笑至极,现实中的道德绑架高手,你若真有那么好心,为何不干脆把她带回家亲自照顾呢?” 施诗冷冷一笑,眼神中充满了讽刺与不屑。 在她看来,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行径,与那些在网络上高谈阔论却从不付诸行动的键盘侠有何分别。 若不是碍于距离,她恐怕早已忍不住向那人脸上啐去,以示自己的不满与蔑视。 “小诗,你真的变化太大了,大到我几乎要在记忆中寻找曾经那个熟悉的身影!我们之间的情谊,那些共度的时光与笑语,难道都不足以成为你对我稍微温柔以待的理由吗?” 何锦云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眶中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滑落,滴落在衣襟上,绽放出一朵朵晶莹的泪花。 就在她沉浸在悲伤之中时,一股温暖的气息悄然贴近,许屹博仿佛一阵春风般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她身边,宽厚的手掌轻轻搭在她的肩上,那沉稳而带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有些人,不懂得珍惜眼前人,所遭受的一切,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言语间,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小诗行为的不满,也有对何锦云深深地心疼。 何锦云像是找到了唯一的依靠,她紧紧抓住许屹博衣袖的一角,眼神中充满了祈求与无助:“阿屹,求你,你能不能帮帮小诗呢?她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立无援!”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满载着对旧友深深的担忧与不舍。 望着何锦云这般模样,许屹博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他轻轻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她这般对你,你的心里还全是想帮她的念头,婉婉,你的善良太过昂贵,有时候并不值得。” 他的语气中既有着心疼,又夹杂着一丝无奈与责备。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她只剩下我这么一个愿意倾听的朋友了。如果连我都弃她不顾,那她该有多么绝望啊!我的心里也如刀割一般,但是又能怎样呢?我做不到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她沉沦。那两千五百块虽然不多,但对她来说可能是重如泰山。现在我们的生活逐渐好转,只要她能踏实做人,用不了多久,总能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养育之恩,以十年的光阴回报,不是很应该的吗?” 何锦云的话语中充满了对人性美好的坚持与信任。 许屹博闻言,心痛不已,他紧紧地将何锦云搂进怀里,仿佛要将所有的保护与安慰都给予她:“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有时太残酷,错的是你的心太过柔软。但婉婉,你要看清,小诗从不曾真正视你为知己,那份界限,她早已暗暗画下,只是你未曾察觉。”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疼惜与忧虑。 “怎么会这样?我究竟哪里做错了,让她对我这般疏远?” 何锦云的眼中满是迷茫与不解,仿佛一只迷失在情感森林里的小鹿。 见何锦云如此困惑,许屹博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为她拨开迷雾,揭露那些隐藏在表面之下的真相…… 何锦云的指尖轻轻触碰许屹博的手臂,眼眸中闪烁着担忧与坚决,柔声却坚定地道:“他们气势汹汹,你别靠近,万一不小心伤到了自己,我该多心疼。阿屹,我们不如即刻前往镇上,寻找到警察的帮助如何?” 她的话语间透露出对许屹博的深深关切,同时亦显露出对公正与安全的渴望。 许屹博望着何锦云眼中流转的温柔与坚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几乎未经思考便朗声答道:“行,一起去!有你在身边,无论何事都不足为惧。” 第31章 出大事了 正当何锦云欲转头给予施诗一丝慰藉,准备告诉她二人将立即前往派出所寻求正义,让她心中的苦楚得以倾诉之时,她的目光却在接触到眼前的景象时猛地一顿。 施诗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兽,紧紧趴在赵耀祖宽厚的背上,牙齿狠劲儿咬住他的耳垂,似是在做最后的反抗。 赵耀祖面色铁青,多次尝试摆脱这突如其来的束缚,无果,怒意在他眼中凝聚,几乎快要达到爆发的边缘。 他忍无可忍,又一次反手抓起施诗凌乱的长发,嗓音因愤怒而颤抖,向一旁呆立的施父怒吼:“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我一把!” 而施父,目睹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斗,双腿如同灌铅,恐惧令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上演。 一旁,赵梅缓缓从尘埃中站起,手中紧握一根燃尽的火棍,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她毫不犹豫地将火棍挥向施诗无助的背脊,空气中顿时响起沉闷的击打声。 何锦云目睹此景,惊恐之色溢于言表,不禁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慌忙间紧紧攥住许屹博的手,两人几乎是飞奔一般朝镇上的派出所冲去。 而在另一方,村委会内,赵建国正一脸无奈地向袁芳芳解释道:“我的那个妹妹啊,性格刚烈又行事鲁莽,我已经多次告诫她,教育孩子不能靠暴力,但她总是听不进去。老程,你也是知道的,她就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妇女,既不懂法律,又不讲道理,教育下一代真是让人头疼。其实,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在于她的丈夫,身为父亲,对孩子不闻不问,所有责任都推给妻子,这样的父亲,是不是太过失职了呢?再说他们擅自给孩子包办婚姻的事情,我也严厉批评过不止一次,那可是违法的行为。但他们呢,表面敷衍我,转头就按自己的意愿行事!那时候我恰好不在家,不然绝不会让此事发生,你可以直接问问他们。”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责备与无奈,眼底深藏着对家族问题的忧虑和无力感。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逐一扫过身边那些表情各异的村干部们,他们的眼神中交织着敬畏与不安。 众人似乎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默契,纷纷点头,嘴里发出低沉而又急促的应和声,那“是,是”的回答此起彼伏,宛如一阵风吹过稻田,掀起层层波澜。 “哎,我家那个小子,昨天傍晚一回家就对我絮叨不停。他说,看着他姑妈那时的模样,简直是火气冲天,他心里头啊,真是怕得要命,担心真会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乱子。所以,他跑去那里,并非为了帮谁的忙,更不是去煽风点火。提了我的名字,不过是想利用长辈的面子,把那即将沸腾的局势给浇灭。毕竟,咱们都是姓白的一家人,事情若是闹得沸沸扬扬,对施家那位无辜的姑娘可没啥好处。只可惜,他年纪轻轻,做事不够周全,这才让咱们村的支书误会了。” 说到这里,那人不禁叹了口气,满脸无奈与自责。 袁芳芳听罢,眉头紧锁,仔细咀嚼着每一句话背后的深意。 她再度确认了各个细节后,将视线转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宋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看样子,这当中确实有些误会,你怎么看呢?” 话音未落,云薇薇如同一阵疾风,猛然闯入会议室,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主……主任,不好了,快去看看,怕是要出大事了!” 他的焦急与恐慌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 “这是唱的哪一出?” 赵建国霍然起身,怒目圆睁,拍案而起,手指直指一旁的治安主任,声音中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你愣在那里干啥?还不快去现场看看是怎么回事!” 宋霖则冷冷地瞥了云薇薇一眼,随即抓起自己的外套,拽着慌乱中的云薇薇大步流星走向门外。 两人一言不发,跨上停在村委会门口的老旧自行车,车轮旋转间,尘土飞扬,很快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赵建国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对袁芳芳挤出一个苦笑:“您看,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新来的支书,怎么处处都觉得不受待见似的。” 袁芳芳刚欲迈出门外的脚步一顿,回眸说道:“老赵,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施诗也回来了。”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让赵建国脸色骤变。 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顾不得客套寒暄,立刻转身,大步流星朝自家妹妹的住处赶去,步伐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袁芳芳愣怔片刻,旋即恍然大悟,急忙拦下正欲离去的治安主任,目光严厉地扫视在场的每一位干部:“大家都留步,等镇上的调查人员一个个来询问,咱们慢慢聊。” 谎言与庇护,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村子笼罩在内。 袁芳芳心中五味杂陈,回想起自己先前在宋霖面前的那份自信与得意,此刻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痛楚从心底蔓延到脸庞。 及至他们一行人匆匆赶到施家,亲眼看见施诗孤零零站在庭院中央,四周是村民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身影,那一刻,袁芳芳感觉不仅脸上挨了一巴掌,连同自己的尊严与判断力,似乎也一同被击打得体无完肤,肿胀不堪。 院子里内外人潮涌动,喧嚣与纷乱交织成一幅混乱的画卷。 赵耀祖仿佛一只落入猎网的困兽,被几个壮汉牢牢压制在墙边,眼神中流露出无助与惊恐。而在一隅,施父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护住头部,仿佛是想借此逃避这突如其来的风暴,显得格外脆弱与渺小。 赵梅静静地躺在染红了石板地的血泊中,她的一只手无力地捂着剧痛的腹部,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音里充满了痛楚与绝望。 赵大军的左臂挂着简易的夹板,吊在胸前,显得十分不便,他艰难地坐在赵梅身旁,地上散落的木片和碎布,无声诉说着这段时间他所承受的痛苦与不便。 第32章 国有国法 他的面庞因疼痛而扭曲,眼中闪烁着熊熊燃烧的怨恨之火,那怒视施诗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 这几天来,每次想起施诗与凌昀带给他的屈辱与伤痛,他就心中如虫蚁爬过,痒痛难耐。 外面的嘈杂声引得他心中燃起一丝复仇的渴望,但当他目睹施诗即将受到惩罚,一群不明来历的人却突兀地出现,将这即将上演的“正义”一幕硬生生打断,心中的愤慨难以言表。 见到大舅赵建国的身影,赵大军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用尚能活动的右臂指向施诗,急切地申诉:“大舅,你看看,这欺人太甚,都欺上门来了!难道咱们陈家就这么好欺负?你看那边,还不肯放过耀祖呢!” 他的话语中带着强烈的愤懑与不甘,试图唤起家族的尊严与保护。 袁芳芳则是一脸冰霜,目光如刃,直直地射向赵建国,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警告。 赵建国感受到袁芳芳冰冷的视线,急忙呵斥制止赵大军的冲动言语,同时内心五味杂陈。 他本欲挺身而出解救自己的儿子,但在袁芳芳严厉目光的监视下,每一个念头都似乎变得小心翼翼,行动之前不得不三思而后行,只得在心底默默筹划着下一步的对策。 袁芳芳内心的震惊难以言喻,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早晨还害羞而文静,跟随在他们身边的女孩,此时竟如此凄惨地被当向阳紧紧拥在怀里。 曾经整洁利落的衣物,此刻已被鲜红浸透,触目惊心。 女孩的脸庞上,淤青与血痕交错,每一处伤痕都在诉说着方才遭遇的残忍对待。 她勉强张开嘴,便有一口夹杂着血丝的痰液溢出,令人心悸。 云薇薇轻轻地捧着女孩的脸,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加重了她的痛苦。 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口中带着哭腔质问:“我们只是想要回属于我们的照片,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毒手?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人性?怎么能对一个女孩下如此狠的心?” 话语中,满是对不公与残忍的控诉,以及对这个世道深深的失望与痛心。 向阳的眼眶隐隐泛起了红晕,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陈队长,你可得看清楚啊,你那宝贝儿子和亲妹子,他们对这个无辜的孩子,竟起了这般狠心啊!” 她的语气中满是痛心疾首,心中懊悔如潮水般涌来——早知道会演变成如此局面,当初就应当不顾一切,与施诗她们并肩同行。 即便真的需要面对冲突,仅凭自己在地方上的名望与地位,即便无法完全震慑住对方,至少也能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为弱小提供一线庇护。 更让她心头如针扎的,是自己将施诗带回这个是非之地的决定。 若是早能预料到这家人手段之狠毒、心肠之冷硬,说什么也不会让纯洁如雪的施诗再次踏入这片充满恶意的土地,重新揭开旧日的伤疤。 赵建国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焦急与无助。 他沉默半晌,来回踱步,似乎在脑海中反复搜寻着任何可能的解决之道,但最终也只是勉强挤出一句:“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之间一定存在什么沟通上的偏差……” 与此同时,赵耀祖的呼痛声打破了沉闷的空气:“爸!我的胳膊快要被拧断了!” 他的声音夹杂着痛苦与不耐,显然已忍耐到了极限。 赵建国神色复杂,步伐沉重地走向儿子,目光落在那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身上,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请问阁下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年轻人身穿一身洁白无瑕的衣裤,脚踏雪白皮鞋,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金丝眼镜,面容俊朗非凡,浑身散发出一股温文尔雅的气息,宛如古代的贵族公子,风度翩翩。 赵建国脑海里迅速回放着刚才进门时的景象,不经意间的一个转身,门外静静停放着一辆同为白色的豪华轿车。 联想到年轻人的装扮与气派,毋庸置疑,那辆车子必然是属于这位神秘人物的。 然而,赵建国绞尽脑汁,在记忆中遍寻不着,无论是镇上还是县里,都未曾听闻有这样一位身份显赫的人物。 他转而望向赵耀祖,希望从儿子那里得到一些线索,心中暗自揣测,或许儿子能认得这位来历不明的青年。 赵耀祖一脸茫然,语气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谁知道呢?这小子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正好我姑姑举着棍子要教训施诗,他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一把夺过了棍子,还把我姑姑打倒在地,一动不动的,看样子伤得不轻。” 赵梅静静地躺在地上,一时间没有了动静,显然是受到了重创。 赵建国见状,心中虽然担忧妹妹的安危,但在众人面前,作为一家之主,他不得不先稳住场面,对着赵耀祖狠狠踢了一脚,语气严厉:“胡说八道什么!自家人的事,哪有过不去的坎儿,非要动用暴力解决吗?” 这一举动,既是对外人展示自己的管教严格,也是内心焦虑与无力感的微妙体现。 这个不谙世事的儿子与无知的外甥,难道真的如此缺乏眼力见,竟视若无睹那站在一旁、神色严峻的副镇长与一脸寒霜的当向阳吗? 他们仍旧肆无忌惮,在这等场合下妄言妄语,全然不顾及后果。 他原本意图将这场闹剧粉饰为简单的家庭纠纷,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而在场的某人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面露不悦,态度坚决。 “一家人?” 那位青年目光锐利如鹰隼,声音冰冷彻骨,“你们今日的行径,分明是预谋的故意伤害,已经触碰了法律的底线,等待你们的将是铁窗生涯,无穷无尽!” 说罢,他轻轻放开已被震慑住的赵耀祖,大步迈向面色苍白、瘫倒在地的施诗。 他缓缓蹲下,目光中满是关切,自我介绍道:“嫂子,我是孙辅国,凌昀的亲表弟。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我即刻带你去医院治疗!” 第33章 最大的让步 施诗吃力地仰头,望向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救星。 她的背部因承受了赵梅狠辣的一击火棍而剧烈疼痛,以至于她从赵耀祖身边无助地跌落。 正当她目睹赵梅再次举起凶器,心中涌上一阵悔意——后悔自己的鲁莽行为非但未能撼动陈家的嚣张气焰,反而将自己置于生死存亡的边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梅手中的火棍被人夺走,自己也被一股巨力踹飞,不偏不倚砸在了围观的赵大军身上。 赵耀祖随即被控制,她才得以摆脱这危机四伏的境地。 原来,他是凌昀的表弟,这名字仿佛在哪一次家族聚会的闲谈中隐约听过,可此刻,她头痛欲裂,怎么也无法清晰回忆起来。 施诗勉强扯出一丝虚弱的微笑,轻声道:“我没事。” 她眼角那颗独特的红痣,此刻因沾染了鲜血而更显妖娆,如同绽放的彼岸花,既凄美又让人心疼。 孙辅国一怔,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心痛,正欲伸手将她轻轻抱起。 “我先送你去医院,刻不容缓。” 她的衣物已被血迹浸透,情况紧急,分秒必争。 然而,施诗倔强地扶着当向阳的肩膀,执意要自己站起来:“我得拿一样东西。” “是什么?我替你去找。” 孙辅国见她虚弱至此,连站立都不稳,连忙提出代劳。 一旁的云薇薇也是心急如焚:“我可以帮你去找,你现在这样,最好不要乱动。” 施诗勉强露出一丝苦笑,声音微弱而坚定:“是我母亲的照片,除了我,没人知道它放在哪里了。” 她的唇齿间似乎被一抹深邃的红所浸染,那是一道道血痕留下的证明,与苍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眼神之中,倔强如同不灭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却始终未曾熄灭。 这份勉强勾起的微笑,凄美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诱惑,仿佛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即使遥远,也足以在一瞬间点亮孙辅国的心海,激起层层波澜。 施诗身形显得格外虚弱,却在云薇薇的温柔支撑下一步步缓缓迈进门槛,每一步都似乎耗尽了全身力气。 孙辅国立于门外,目光紧随其背影,心中的不安如同藤蔓般疯长,迫切地想要跟随她的足迹,踏入那未知的空间。 然而,她回眸一笑,那笑中藏着不容拒绝的坚持,“你就在外面,屋里杂乱无章,别让你那洁白如新的衬衫沾染上尘埃,看,那里,还留有外面世界的痕迹。” 孙辅国,一个对洁净有着近乎苛求的人,他的世界总是那么井井有条,衣物上从不见半点褶皱或污渍。 驱车来到这偏远乡村对他而言已是极大的让步。 平日里,面对这般狼藉的情景,他会选择保持一种礼貌的距离,用关怀的目光传递温暖,而不让自己陷入丝毫的不洁之中。 但此刻,望着施诗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他内心的防线瞬间崩塌,不由自主地跟随她的步伐,跨入屋内。 一入门,空气中弥漫的沉闷与压抑让他下意识地屏息,仿佛连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赵梅的生活习惯随意至极,家务琐事全凭施诗一人操持。 短短两日未归,这间原本就不宽敞的小屋竟已沦为了杂物的海洋,空气中夹杂着一股霉味与陈旧的气息,令人窒息。 这场景不仅让讲究的孙辅国感到不适,连一向随和的云薇薇也皱起了眉头,厌恶地用手轻掩鼻息,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这里到底是人居住的地方,还是被遗忘的角落?” 施诗的笑中多了几分自嘲,她径直走向屋内最为狭小的一隅,那里勉强能被称为“房间”。 空间局促,所谓的“衣柜”不过是一排简陋的木架,衣物随意堆放,毫无秩序。 床铺更是简朴到了极致,由粗糙的土坯堆砌而成,上面胡乱铺设了几片薄木板,底下铺垫的是干枯的稻草,那床单,修补的痕迹斑斑点点,早已模糊了原有的色彩与图案,而那被褥,薄得仿佛一触即破,寒酸至极。 云薇薇的手指轻轻摩挲过那单薄的被面,语气中满是心疼与不可置信:“这比我的冬日棉衣还要单薄,告诉我,这样的冬天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施诗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那微弱的动作中隐含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辛酸与坚韧,让一旁的云薇薇愤怒之余更多了几分无力与心疼,“这样的床,如此寒冷的冬夜,你是如何在这孤独与寒冷中找到一丝温暖,安然入睡的?” 要知道,在这片广袤无垠、银装素裹的东北大地,冬日的严寒足以将天地间的每一丝温存都吞噬殆尽。 温度骤降至零下三十多度,即便是蜷缩在用燃煤精心焐热的炕头上,那份冷冽依旧能透过层层棉被,侵入骨髓,让人难以安眠,更不必说是在这样简陋破旧、四壁透风的床铺上寻求一丝温暖了。 “有个能够遮挡刺骨寒风和纷飞大雪的角落,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 施诗心中暗自感慨,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她回想起原身主人经历的种种磨难,那些过往如针扎般刺痛着她的心房,满腹的辛酸与怜惜交织,几乎要将她淹没。 “你怎么没有被这凛冽的寒风冻成枯枝败叶?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志让你熬过了这些苦难?” 云薇薇的语气中既有愤怒也有焦急,她紧握着拳头,仿佛想要为好友出一口恶气:“如果你当初能够强硬一些,她们又怎敢如此放肆——” “那时,我只有六岁。” 施诗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容中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苦涩与无奈。 她完全理解云薇薇的愤慨,自己又何尝没有私下里为原身的柔弱而懊恼过。 然而,当她设身处地地想象着,一个仅仅六岁的小女孩,在那样孤立无援的境地下,又能有何作为呢? 她懵懂无知,尚未掌握任何生存的技巧,而唯一的依靠——她的父亲,也是那样的无助与无力,文化水平不高,眼界狭窄,难以给予她足够的保护与引导。 第34章 纠缠不清 小女孩并非没有挣扎,她曾无数次试图反抗,但等待她的,却是愈发残忍地对待。 多年的打压与折磨,让那年轻的生命在即将消逝之际,虽心存留恋,却也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 这份复杂的情感,如今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缠绕着施诗的心房,让她不禁鼻尖一酸,泪光在眼眶中闪烁。 “嫂子,您……您没事?” 孙辅国的目光中充满了忧虑,他凝视着施诗,困惑于她为何会突然间被一股浓重的哀愁所笼罩,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悲悯之情,让他感到莫名的揪心。 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仅仅是看着这样的施诗,他的心情也仿佛被无形的手牵引,变得异常沉重,如同乌云蔽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嗯,我没事。” 施诗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图安慰面前关心着她的人。 尽管心中五味杂陈,但她知道,现在需要的是坚强,是对未来的希望,而不是沉溺于过往的苦痛之中。 施诗缓缓地从思绪中抽离,嘴角轻轻勾起,向他投去一抹温婉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含蓄。 此时,一方洁白无瑕的手帕穿越空气的微颤,轻柔地停驻在她的视线之中。 伴随着这动作的,是孙辅国那温柔似春日暖风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被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擦擦泪。” 她摇了摇头,拒绝得轻柔而坚定:“谢谢你,真的不用了。如此纯净的手帕,若是被我的泪水沾湿,实在太过可惜了。” 说话间,施诗用手指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痕,随后转身,步伐轻盈地迈向一旁,寻找着什么。 孙辅国望着那被婉言谢绝的手帕,视线随即流转至施诗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底忽然涌上一种难以名状的落寞感。 然而,这份情感如同湖面的涟漪,很快就消散于他的释然一笑中。 他将手帕仔细折好,收入怀中,仿佛珍藏起那份未尽的温柔。 “找到了。” 施诗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带着几分惊喜。 只见她从草席的缝隙下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旧照片。 那所谓的遗像,实则是张泛着岁月痕迹的三寸黑白照片,边角磨损,图像模糊,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与沧桑。 云薇薇接过了照片,细细端详,将照片中的影像与眼前的施诗做着对比:“你们母女俩长得真是相像,你妈妈真是美丽动人。而你……” 话未尽,却被孙辅国轻轻接过照片的动作打断。 他同时用一种淡漠却包含深意的目光掠过云薇薇,那眼神仿佛穿透了表面,直达人心。 云薇薇低下头,全然没有觉察到那道视线,只是莫名感到头顶一阵凉意,误以为是偶然吹过的微风。 院落之中,赵建国的情绪逐渐平复。 多年的队长经历让他变得圆滑且现实,学会了在关键时刻权衡一切。 他首先对着赵大军厉声训斥:“你一只手吊着还到处跑,担心你妹妹是好事,可你也得分清轻重缓急,你妈和你妹不过是闹了点小矛盾,哪轮得到你操心!快回去休息,别在这里添乱了!” 说完,他心中暗忖:今日之事恐怕不易善终,能救一人是一人,至于其他人,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赵大军那不太灵光的脑瓜子里,如同老旧的齿轮缓缓转动,虽然速度跟不上,但在向阳主任那不可小觑的威严下,哪敢有半句多余的反驳,只能慌忙站起身子,几乎是以最快的步速,试图躲进屋内的安宁中寻求一丝慰藉。 然而,向阳主任的手轻轻一扬,就像无形的壁障,硬生生地将他前进的步伐挡了回来。 “陈队长,你这冥思苦想的结果,就只是得出一个不痛不痒的解决方式吗?眼看着事情快要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你却还要固执地将问题引向无关紧要的意气之争?” 向阳主任的话语里带着不容忽视的严厉,直击要害。 “向阳主任!” 赵建国在心底暗暗抱怨,这女子为何总是这般纠缠不清。 平素里,他在村里向来是颐指气使,习惯了那种呼风唤雨的生活。 “咱们都是一家人,说到底,不过就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罢了。我那妹子性格是粗糙了点,行事冲动,而施家的女儿也是个硬脾气,你看看她后妈的手臂还在淌血,再瞅瞅我家小子,耳朵险些被咬掉一块。家里弄成这个样子,脸面算是丢了个精光。” 说到这里,赵建国的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仿佛能听见那不甘与愤懑的回声。 年轻时,他曾是一名士兵,退伍返乡后一步步在村政中崭露头角,从一个小队长逐渐升至治保主任、生产队长,一路上风光无限,家人也因他的地位而享尽了尊荣。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连续两次栽在施诗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手中,而且每一次都栽得更深,更重。 他的心里如明镜般清楚,现在不是追究过往的时候,与施诗的旧账可以日后再算,当前首要的任务是处理好这眼前的混乱。 见向阳主任的唇边即将吐露出新的言论,赵建国连忙抢在前头,话语中带上了几分急切:“我了解向阳主任心怀慈悲,不忍见妇孺受苦,可您也该仔细思量,若此事真的越闹越大,最终受损的会是谁?我妹子和儿子,做错了自然会受到惩罚,往后日子还得继续。可施诗呢?从小就没了母亲,只剩下一个年迈的父亲,加上姥姥、舅妈一家,老田太太年事已高,能护她多久?舅妈与她并无血缘之亲,关系淡薄,谈不上依靠。您或许会提她已婚,但那个丈夫除了给她一张结婚证,还给了她什么实质的帮助?他人影不见,归期未定,万一与家中长辈的关系再恶化,施诗岂不成了无依无靠的浮萍?” 这番话里,不仅透露出了他的忧虑,也夹杂着对现实无奈的叹息。 他缓缓地将施父唤至身旁,目光在向阳与袁芳芳之间来回游走。 第35章 当面难堪 语带深意地道:“瞧这场面闹腾得沸反盈天,怎么就不见这位当爹的亲自动手教训一下呢?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心中那份对女儿沉甸甸的爱,让他那举起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吗?施父,面对此情此景,你总该有些表示!” 施父一时半会儿没能跟上姐夫这突如其来的迂回战术,脑袋里犹如有千百只蜜蜂嗡嗡作响,但多年的处世经验让他条件反射般应和道:“是啊,手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心里头那份纠结,确实让我难以痛下狠心啊!” 赵建国适时接过话茬,语气温和而富有深意:“毕竟血浓于水,天底下哪有不疼爱自己子女的父母呢?那份亲情,就如同春日里的细雨,无声却滋养万物。” 袁芳芳和向阳听闻此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 虽然明知道这一切很可能都是对方临时拼凑的说辞,但在这亲情与理智的纠葛之中,他们还真不敢轻易断定施诗是否真能与她的亲生父亲一刀两断。 捕捉到两人微妙的情绪变化,赵建国眼疾手快,从向阳背后轻轻拉出了自己的外甥,言语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说来也是讽刺,他这细嫩的胳膊,还是因为施诗新婚之夜的风波,被那所谓的丈夫失手打断的。若要细究,哪个不是法律责任逃不掉的结局?如今旧伤未愈又添新痕,看来又得跑一趟诊所,好好包扎一番了。” 说罢,他轻推着外甥进了屋,门外的人群中,不一会儿,只见赵大军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而屋内,随即响起了一道浑厚有力,直击人心的质询:“是因为疼爱而下不了手,还是因为怯懦成了窝囊废,不敢面对现实呢?施父,你敢在众人面前,坦荡地说出真心话吗?” 屋外,孙辅国静立,那洁白的衬衫上沾染了几许触目的血色,但这非但没有损毁他超然脱俗的气质,反而如同雪峰之巅缭绕的云雾,虽洁冷,却更显其高远不凡。 他凝视着赵建国,语气淡漠如初冬寒风:“在污秽不堪的地面上雕琢花朵,真是难为了你这一番苦心啊!” 这话犹如利箭,直接将陈家比喻成了不堪的粪土,让在场众人无不惊讶。 谁能想象,这样一个平日里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之人,竟能吐出如此锋利的话语。 然而,即便是这般直率的批评,孙辅国的一举一动依旧保持着一种令人心悦诚服的优雅。 相比之下,刚才还舌灿莲花的赵建国,在这突如其来的质问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就像是舞台上的小丑,在真正的光芒面前黯然失色。 赵建国正欲张口反驳,那股蓄势待发的辩论之火在胸中腾跃,却被孙辅国的一转身骤然掐灭。 孙辅国的目光宛如初冬的寒风,锐利而冷冽,直接穿透人群,聚焦于施父身上,声音里更添了几分刺骨的冰冷:“在那个小女孩最渴望温暖与守护的时刻,你,作为她的亲生父亲,竟能冷眼旁观,无动于衷。日后的风雨飘摇,你又能给予她几分依靠?倒不如干脆利落,做个了断,以免未来成为她前行路上的绊脚石!” 这番话如同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割开了现场的沉默,让在场众人的心头都不由自主地一紧。 施父在这股无形的压力下,身形显得越发渺小,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仿佛想要寻找一个可以躲藏的缝隙。 头颅几乎要贴上胸口,嘴里挤出几个细弱蚊呐般的字眼:“我真的……没办法……” 他的辩解,轻得像是会被下一秒的空气带走,充满了无力与绝望。 孙辅国并未给施父任何辩解的机会,他的目光迅速转向袁芳芳和宋霖,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如春日暖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温柔:“赵梅与赵耀祖,二人故意伤害他人,已经触犯了法律的底线,无需我们多言,静候派出所的同志前来处理即可。你们虽身居要职,但毕竟不是法律的执行者,擅自判决,恐有不当。” 这番话虽然挂着温和的笑容,但其中蕴含的权威与决断,让在场每个人都感到了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 袁芳芳心头涌上一股不快,身为副镇长的他何时受过此等外来者的指摘?但冷静下来思考,对方的话语确有其道理,一时之间竟让他找不到反驳的言辞,尴尬与不甘在心头交织。 宋霖则恍若大梦初醒,脸上浮现一抹悔色:“是我太过心软,差点因个人情感误了大局。对于小诗而言,如此的父亲,或许真的比没有更让人寒心。” 孙辅国提出的“断绝关系”,是信手拈来的随性之言,还是深思熟虑的建议,无人能知。 宋霖凝视着施父,心中的天平无声地摇摆,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评判。 而赵建国,眼见自己先前的雄辩在孙辅国的寥寥数语之下变得苍白无力,刚欲再次发言,室内的气氛却突然被几声轻微的咳嗽打断。 孙辅国的神色在瞬间凝重起来,他身形一闪,好似猎豹般敏捷,穿越过赵大军那怒瞪的目光,大步流星地迈入房内,留下一时的愕然与揣测。 赵建国见状,不由得身子往前微倾,几乎贴着袁芳芳的耳畔,刻意压低的声音里藏着几分急切与好奇:“这位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有如此胆魄,连你这样的人物也敢于直接调遣?” 他的眼神闪烁,试图在袁芳芳脸上捕捉到一丝不悦或犹豫,却不知自己的意图已被对方洞察无疑。 袁芳芳目光敏锐,一瞬便洞悉了赵建国话中的用意,心底不禁泛起一抹失望,语气也随之淡漠下来,仿佛冬日里的一缕寒风:“并非调遣于我,而是当面给你难堪,陈大队长!” 言语间,不自觉地加重了“大队长”三字,似有意无意间刺了一下对方敏感的自尊。 “难堪?” 赵建国心头猛然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正欲开口辩解,想把这突如其来的尴尬化解为一场无伤大雅的误会,“他这是夸大其词,我实际上是……” 第36章 怎么下得去手 然而,宋霖对此番场景已全无兴趣,他耳尖捕捉到了那一丝轻微的咳嗽声,心知这声音属于施诗,忧虑之情油然而生,她的健康状况让他无法置之不理,于是毫不犹豫地跨步进入屋内探查究竟。 屋内,施诗正以一种略显疲惫的姿态蹲伏于地面,手中捧着一杯清水,轻轻漱洗着口腔,似乎在努力清除喉咙中的不适。 “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霖的声音中充满了真挚的关怀,眉宇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担忧。 施诗此刻不便多言,只能微微摇头示意。 一旁的云薇薇见状,连忙替她解释:“可能是之前受了点撞击,伤及内里,刚才一阵剧烈咳嗽,我赶紧给她找来了些清水漱口,不过这凉水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 言语间,满是焦急与不安。 孙辅国闻言,神色严肃地打断:“凉水不宜,漱漱口就好,别吞下去。” 他的声音沉稳,宛如定海神针,给予众人一份安心的力量。 施诗轻吐了几口略带血色的泡沫,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虽虚弱,却异常温暖,她宽慰大家:“别担心,我知道的,这水放置多时,味道已变,我不会喝的。” 她的脸色略显苍白,眼角未干的泪痕与那颗醒目的红痣相映成趣,在柔弱的粉色唇瓣衬托下,更显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见此情景,孙辅国再度递出手边的手帕,质地柔软洁白,宛如初雪,他的动作轻柔而坚定:“擦一擦。” 施诗望着那洁净的手帕,略显尴尬,最终还是婉拒,转而以衣袖轻轻擦拭嘴角,随性一笑:“已经没事了。” 孙辅国默默收回手帕,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与淡然,只简短有力地说了一句:“现在,送医院。” 这句话,既是命令,也是承诺,饱含着不容置疑的责任与担当。 施诗轻轻点了点头,动作优雅而缓慢,仿佛带着一份不易察觉的犹豫。随着她的起身,衣摆轻轻摩擦过木椅,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不料,这一动之间,她的衣袖不经意间拂过了立在旁边的油壶,油壶失去平衡,倾倒下来,内里的油液如同一条金色的小溪,无声无息地浸润了干燥的柴堆。 她急忙要弯下身去拾起那倒在地上的油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但就在这时,云薇薇眼疾手快,一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阻止了她的动作,声音温和却坚定:“走,这些不必理会。” 孙辅国站在一侧,目睹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抹浅笑如春风拂面。 他的眼神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关切,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施诗感受到孙辅国的目光,转头相望,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仿佛有电流轻轻掠过。 她回报以一个温暖的微笑,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随后,她的目光轻轻扫过那已经开始冒起袅袅青烟的柴堆,似乎在评估着可能引发的后果,最终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赵建国见施诗走出屋门,心下盘算起来。 记忆中,这位女子总是显得格外胆怯,即便是在他这样的普通人面前,也似乎总是小心翼翼,不敢多言。 他原想从她的身上找到突破的缝隙,可刚一靠近,孙辅国便如影随形,挡在了两人中间。 “恐吓也是犯法的!” 孙辅国的声音冷静而坚定,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赵建国闻言,脸色一沉,心中怒火中烧,不甘地反驳:“动不动就说犯法,你以为你是警察局局长还是检察官?” 这表面上是质疑,实则是他迫切想要探知孙辅国的真实身份。 赵建国深知,在这场风波中,了解对手是何方神圣至关重要。 他记得傅家的消息,除了有个孩子上了大学和多年前的抱错婴儿事件外,似乎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凌建,一个平凡的肉联厂主任,并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 面前这位称呼施诗为嫂子的年轻人,真的是傅家的亲戚吗?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孙辅国的话语再次斩钉截铁,字字如锤,敲打在赵建国的心上。 他感到一阵气血上涌,胸口憋闷,几乎要吐出血来。 对方言语犀利,进退有度,显然是个难以对付的角色。 正当一行人即将跨出院门,孙辅国准备扶施诗上车之际,一个中年妇女的身影忽然闯入视线,她气喘吁吁,步履匆忙,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 “施诗啊,我的宝贝!” 她一边呼喊,一边心疼地望着施诗身上的伤痕,“哎哟我的天,怎么伤成了这样,真是作孽啊!赵梅那个没良心的,简直是太过分了!” 话语间满是心疼与不忿,仿佛每一句话都在控诉着不公。 她身姿高挑,宛如弱柳扶风,清秀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温柔。 轻轻伸出的手指,意图拂过施诗柔顺的发丝,却在半空中被一道坚定的身影阻挡,那便是孙辅国。 她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随后轻巧地收回,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恼怒之色,反倒是嘴角勾起一抹淡然地笑,仿佛这一幕早在预料之中。 她的目光轻轻一转,锐利如箭,直射向院中站着的赵梅,声音中带着几分严厉与责备:“你同样是身为母亲之人,期望你视她如亲生骨肉,或许苛求,但设身处地想一想,又怎能忍心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如此狠心之手呢?” 这番话,字字铿锵有力,透露出不容忽视的正义感。 一旁,云薇薇与孙辅国面面相觑,他们的眼神在空中交会,无声地传递着同一个疑问:这位突然出现,言辞激昂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只见她来时的方向,距离此处并不遥远,若真心想要伸出援手,为何直到此刻才现身? 不等众人多作揣测,赵梅已抢先一步,毫不留情地揭露了那女子的身份。 第37章 人性的自私 “张秀秀,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多管闲事!现在倒是一副心疼的模样,叫得亲密无间,可当初施诗她娘去世之后,你又在哪里?怎么不见你哪怕是送去一个粗陋的馒头,给那可怜的孩子一丝温暖!你的小心思,我岂能不知,不过是嫌弃何锦云作为儿媳,于是又想起早年那桩娃娃亲的旧账……” “贱”字几乎冲口而出,幸而赵梅及时捕捉到赵建国微妙的眼神变化,连忙话锋一转,补救道:“……与你儿子未了的婚约,只可惜为时已晚。如今孩子遭受如此,你才想来表示关心,殊不知人家早已完婚,除非你儿子愿意接纳一名再婚女子,否则一切皆是枉然!” 施诗闻言,不自觉地将视线再次投向张秀秀,心中五味杂陈。 在原着故事中,正是因为张秀秀的极力阻挠,使得男女主人公直到最后时刻才得以共结连理。 张秀秀之所以反对这段婚姻,根源在于多年前的一场恩怨——何锦云的母亲插足其间,从张秀秀手中夺走了已订婚的何父。 这错综复杂的纠葛,犹如一出狗血淋头的连续剧,让人不禁哑然,心中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既感叹命运弄人,又唏嘘人性中的复杂与自私。 施诗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透着一抹不耐,对于身旁那群人无休止的争执视若无睹,径直转身,步伐轻盈地跨入车内。 云薇薇紧随其后,动作敏捷地坐定。 这时,宋霖的声音温厚而坚定,他对云薇薇嘱咐道:“路上细心照料她,别让她受半点委屈。” 话音未落,他又转向施诗,眼眸中满是关切,“车上休息会儿,到了医院务必做全面检查,费用不用担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安排好。我得留下,确保袁芳芳不会因一时心软而铸成大错。” 提到袁芳芳,宋霖的神情变得凝重,似乎对那位在故事中虽然笔墨寥寥却未来成为镇长的人物格外上心,生怕他被狡猾如狐的赵建国所利用。 “你也别大意,安全第一。” 他的叮嘱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施诗回以一个浅笑,眼中闪烁着理解与同样深沉的忧虑。 她知道,书中的袁芳芳看似普通,实则背负着重任,未来的道路定是崎岖不平。 宋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传递着无声的力量与安慰,随后对驾驶座上的孙辅国说了声“辛苦”,声音里满是真诚的感激。 “职责所在,应该的。” 孙辅国回应得简洁有力,随后启动了汽车,车身轻微震颤,宛如一头苏醒的巨兽,缓缓调转车头,驶离了这个纷扰的村落。 正当车子即将离开视线,一辆深绿色的吉普车破风而来,两车在村口狭窄的路上交错而过,相互避让。 吉普车最终稳稳停驻在了施家的大门前。 车门开启,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敏捷地下车,拨开围观的村民,他们的目光迅速锁定在袁芳芳和宋霖身上,连忙敬礼并致以专业的问候。 袁芳芳略显惊讶,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你们怎么来得如此之快?” 要知道,报警的信息才刚刚传达不久。 警察们微笑着指了指身后,一辆私家车紧随其后,车门缓缓打开,何锦云焦急地踏出,四下张望,显然是在寻找某人的踪迹。 与此同时,许屹博眼尖地捕捉到了正与赵梅激烈争执的张秀秀,连忙大步流星上前,巧妙地将两人分隔开来。 见到儿子的出现,张秀秀的气势瞬间倍增,然而,当她眼角余光捕捉到何锦云紧随许屹博之后的身影,脸色如同乌云密布,骤然阴沉。 她刚欲张嘴,言辞尖锐,却被许屹博及时制止,“妈,在这么多长辈面前,咱们还是保持些体面?” 他的声音温和却坚定。 张秀秀不甘地扭头瞥了眼不远处的警察,最终只能抿紧嘴唇,不甘地咽下了即将出口的刻薄话语,但她的眼神仍旧犀利,仿佛能穿透人心,狠狠剜了何锦云一眼。 何锦云像是受惊的小鹿,慌忙躲到了许屹博的背后,眼眶泛红,委屈与恐惧交织的眼神无助地望向张秀秀。 许屹博心疼不已,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轻声细语地安慰。 而张秀秀则是气得满脸通红,脖颈的青筋隐约可见,怒火中烧的模样令旁观者都不禁暗自咋舌。 这边,警方人员刚刚准备展开询问,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在紧张的氛围之中,突然间,邻近的屋舍猛地喷吐出滚滚黑烟,如同妖魔的呼吸,瞬间侵袭了午后的宁静。 火焰随即便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无忌惮地吞噬着每一寸它触及的地方,火势之迅猛,让人措手不及。 白色小轿车缓缓驶离村庄的尘土飞扬,施诗的背影显得决绝而冷静。 她轻轻回眸,目光穿过飞扬的尘埃,遥望着不远处那片熊熊升腾的浓烟,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面容平静得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成功了,那些火柴的确没有让她失望,质量上乘,一触即燃。 是的,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正是出自她的精心策划。 适才的咳嗽声,不过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她故意弯下腰,假装身体不适,以此为幌子巧妙地支开了云薇薇,利用这短暂的空隙,迅速地点燃了手中紧攥的火柴,将它们悄无声息地投入那堆干燥的柴薪之中。 为了确保火焰能够彻底吞噬一切,她甚至故意碰倒了一旁的油瓶,油液如同贪婪的蛇般,迅速渗入木柴缝隙,加速了火焰的狂欢。 即便现在无法直接对赵梅和施父造成实质性的打击,但至少也要让他们体验一次从云端跌落,一无所有的绝望与无助。 云薇薇不经意间转身回望,眼前的情景令她震惊不已——烈日当空,却被那冲天而起的浓烟遮蔽了光芒,火光如同地狱的花朵,在炽热的阳光下狰狞绽放。 “那是哪里着火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第38章 快去救人 可孙辅国已不容分说,猛踩油门,小车如同离弦之箭,瞬间远离了这个名叫两宝的村落,只留下一丝尘烟在空气中慢慢消散。 当日,天干物燥,火势借着风势,猖獗至极。 赵建国及其同伙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忘了如何行动。 反倒是向阳和芳芳反应迅速,面对火海,芳芳几乎是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她果断指挥周围的人投入救火行动中。 瞥见赵建国仍呆立原地,芳芳焦急地大声呼喊,催促他赶紧召集更多人手前来支援。 赵建国如梦初醒,慌忙间拉扯着几个面面相觑的村干部,跌跌撞撞地冲向村外求援。 向阳则带着两位年轻力壮的村民,迅速组织起对周边老人、孩童及妇女的紧急疏散工作,力求在混乱中最大限度地保障他们的安全,避免因人多拥挤而导致的额外伤害。 然而,就在这片忙乱之中,芳芳的声音如同急促的鼓点,质问连连:“为什么这里只有一口井?前后院落之间的距离为何如此之远?施父,你家的占地如此之广,尤其是那片菜园,简直是普通人家几倍的口粮田了!” 她的言辞锋利,直指问题的核心,不留情面地揭露着事实背后的不公。 压水井那古老而费力的取水方式,与现代水管井的边界形成了鲜明对比。 尤其在施家这样的大宅院里,它不仅行动迟缓,效率低下,还因施家领地广阔,与邻里的距离远得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紧急时刻根本无法指望。 此刻,人群越聚越多,火舌伴随着众人的焦急与恐惧,愈发嚣张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不安。 芳芳口中虽然带着责备之意,但他那锐利的目光扫过施家那座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高墙,心中早已洞悉一切。 这高墙背后,不过是倚仗着族长赵建国的权势,以及赵梅和施父对于这片土地的霸占。 这种凭借势力欺行霸市的现象并不罕见,但芳芳在此之前对向阳拍胸保证赵建国绝无问题,此刻他的脸颊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面扇了一巴掌。 施父,平日里的趾高气扬在此刻荡然无存,恐惧让他双腿发软,只能蜷缩在一旁。 芳芳严厉的话语如同惊雷,使得他如壁虎遇险般紧贴着墙根,企图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找到一丝隐蔽,恨不得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芳芳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腾腾上窜,正当他准备吩咐人密切监视赵建国之际,赵梅那急促而悲痛的哭喊打断了一切。 “我的天啊!我那可怜的儿子还在屋里呢!快来人,快去救救我儿子啊!” 她拍打着自己那因焦虑而颤抖的身躯,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原来,火势初起之时,赵大军未曾察觉,等到救火的呼喊响彻云霄,想要逃离却已为时已晚。 此刻,他被困于熊熊燃烧的屋内,四处摸索着可能的逃生通道,而四周的门窗,皆由易燃的木头制成,已被烈焰紧紧包围,出路几乎断绝。 “占地盘时的威风凛凛,到头来还不是自食其果!” 芳芳心中暗自感叹,但此时救人为先,他无暇训斥赵建国,迅速作出指示:“从窗户跳出来,那是唯一的生路!” 那土房的窗户低矮,本应为赵大军这样的高个子提供一线生机。 即便他手臂带着伤,但身手还算敏捷,不久前的谩骂中还显得中气十足,芳芳相信只要他拼尽全力,或有一线生机。 然而,世事难料,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赵大军,此刻竟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弱无力。 几次尝试着靠近窗户,却又畏缩回来,最终只能绝望地哭泣,祈求援救。 “真是废物,这么快就认怂了?刚才的气势哪去了?平时跋山涉水,活脱脱一个灵猴转世,现在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赵建国怒不可遏,对着火场外的儿子破口大骂,愤怒与无奈交织在他那扭曲的面容之上。 “骂,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人从危难中拉出来啊!” 赵梅的声音因焦急而显得格外尖锐,她朝着哥哥大喊,话音未落,手掌又重重地拍在大腿上,满是尘土的大腿上立刻留下了一片红印。 “我这一生,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往后如何是好,这日子我还怎么熬下去呀!” “熬什么熬!” 赵建国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不耐烦和焦急,“有力气在这里哭天抹泪,怎么就没力气冲进去救你的骨肉?” 赵梅闻言,身形猛地一顿,脸上闪过一抹愕然,随即泪水再度决堤,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助与绝望:“……我一个柔弱女子,身上还带着伤,进去除了添麻烦还能做什么?你这个大舅,在这生死关头,不挺身而出,只会在旁边数落我,有什么用!还不赶快去救人!” “我是孩子的舅舅没错,但他也有亲爹啊,那个家伙不也是远远地躲着吗?当初你被他那副好看的皮囊迷得七荤八素,跟中了邪一样,任谁劝都不听!” 赵建国嘴上虽是责备不断,但身体却已经做好了行动的准备。 赵梅顺着赵建国的目光,看向人群中那个畏缩的身影——施父,心中的愤怒和失望如同野火燎原,烧得她心头阵阵作痛。 “这个没用的东西,哪里还配称为男人!真是瞎了我的眼,当初怎么会选择了他!” “那时候,你不就是看他长得俊俏,跟被妖法迷惑了一样,别人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 赵建国的话语里带着无奈,也藏着对妹妹当年选择的不满。 施父年轻时确实风度翩翩,清秀俊朗,惹人喜爱,即便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那份温文尔雅的气质依旧让人难忘。 然而,婚姻生活的柴米油盐,哪里是靠一副好相貌就能应付过去的?赵建国对这位妹夫的不满,由来已久。 第39章 绝不可能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扯这些有的没的!救人要紧,房梁眼看就要塌下来了——我的儿啊!” 赵梅的尖叫撕破了空气,紧接着,伴随着一阵轰鸣,房梁如猛兽般咆哮着垮塌,屋顶的横梁也跟着噼里啪啦地断裂倒塌。 赵大军惊恐万分,想要躲闪,却发现四周皆是无处可逃的绝境,只能绝望地立在那里,心里充满了恐惧与悔恨。 他不禁在心里自问: 我为何要走进这危机四伏的房子? 为什么就不能和其他人一样,安安稳稳地待在外面? 今日,我的这条小命,恐怕是要断送在这里了。 闭上眼睛的瞬间,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仿若世界末日降临。 当赵大军再度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奇迹般地被卡在了破碎的窗框之中,下半身传来阵阵剧痛,仿佛腰椎已被生生折断,而上半身则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牵引着,往外拉扯。 是芳芳,还有两位身手敏捷的民警,他们在赵梅和赵建国争吵的间隙,迅速用水淋湿自己,减少被火焰吞噬的风险,随后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火海。 在灾难降临的边缘,他们的出现如同一束光明,照亮了绝境中的希望。 然而,若非刚才的争执耽搁了宝贵的时间,或许结局会大不相同。 此刻,每个人都深刻地体会到了“一步之差,天壤之别”的含义。 赵大军的心窝里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住,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如乌云般沉甸甸笼罩在他的心头,令他几乎窒息。 这时,一向针锋相对的赵建国与赵梅也顾不上继续口角,他们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重大事情即将发生,不约而同地停下争执,快步奔向赵大军所在之处。 在那饱经风雨、摇摇欲坠的老旧屋架发出轰隆巨响,即将化为一片废墟之前,两人拼尽全力,手挽手,心连心,几乎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将赵大军从死神的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 赵大军的身体重重地跌落在地,宛如被抽去了所有生命力的枯木,静静地躺着,没有丝毫生气。 赵梅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身侧,双手颤抖着触摸到那冰凉的身躯,心中防线瞬间崩塌,泪水如同决堤之水,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化作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泣。 周围的火势已无需救援,那曾经作为家中温暖源泉的储备柴火,此刻已化为乌有,只留下一片焦黑的灰烬,证明着灾难的无情。 幸运的是,由于与左邻右舍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肆虐的火舌并未波及他人,避免了一场更大的灾难。 “哭!除了哭你还会什么!我早就说过,过日子要有个过日子的样子,家里总得收拾得井井有条。你看看,咱们家的柴火堆得跟门挨着门,一点火星就能引起连锁反应,火烧连营,我说了多少遍,可有人听过半句?现在可好,家当全烧光了,以后拿什么来维持生计?” 赵建国的声音中夹杂着心疼与愤怒,痛斥着这场灾难的根源。 正当此时,施父缓缓从人群后面走出,他的出现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了新的波澜。 赵建国几步跨至其面前,怒气冲冲地揪住他的衣领,质问道:“你这个小诗脸,现在出来能解决什么问题?看看大军现在的样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和他下半辈子只能喝西北风了!” 施父显得颇为委屈,辩解道:“我又没放火,这老屋陪伴了我们家几十年,说倒就倒,我心里也难受,也想大哭一场啊!” 赵建国的怒火被这一番话再度点燃,举起拳头就要给施父一个教训。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直在旁仔细检查赵大军伤势的宋霖开口了,她的声音冷静而坚决:“别再争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首要任务是赶紧找辆车送大军去医院。他的腿明显骨折了,而且脊椎损伤也非常严重。” 作为一名略通医理的女子,宋霖的目光严厉地扫向赵梅,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如果再不及时就医,只怕他这一辈子都得在床上度过了!” 赵梅一听,情绪彻底失控,双手紧紧抓住宋霖的胳膊,歇斯底里地质问:“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儿子会变成瘫痪吗?!” 袁芳芳见状,连忙介入,用力将二人分开:“现在是什么状况,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从头到尾,大军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话语中满是焦急与无奈,希望能让赵梅理智面对眼前的危机。 赵大军被众人七手八脚地从那破旧木屋中拉出时,脸色苍白如纸,身子软绵绵地躺在担架上,仿佛连空气中细微的波动都能将他脆弱的存在感抹去。 此刻,他依旧保持着那副毫无生气的模样,四周弥漫着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氛围。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大军的母亲赵梅声嘶力竭地哭喊,双目圆睁,满是不敢置信的痛苦。 她紧握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这样能抓住一丝希望。 “我怀着他的时候,夜深人静之刻,梦中竟有两条璀璨夺目的金龙,在我家简陋的屋顶上空盘旋不去,那金光闪耀,照亮了我所有的期待与梦想。我儿,他是人中龙凤,将来定会一飞冲天,成就非凡,怎可能,怎可能就这般倒下,成了瘫痪之人!你在骗我,我知道,一定是你心里向着那施诗,那个狐媚子,故意咒我儿,想要恐吓我们母子,对不对?” 话语间,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溅落在尘土中,激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人群中,何锦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与讽刺,如同冬日里的一阵冷风,突然划破沉闷的空气。 哼,人中龙凤!那我还说自己是赤兔宝马转世呢!你儿子若是真龙,为何还要靠卖掉亲妹子来换取娶妻的聘礼?这种‘真龙’,我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的话语像利箭一般,直击人心,却在下一秒。 第40章 报应不爽 被赵梅如同狂风骤雨般的怒吼震慑,不由自主地躲到了许屹博那宽厚的背后,眼神中闪烁着不安与畏惧。 赵梅怒指何锦云,声音中夹杂着难以遏制的愤怒与痛楚:“你,你敢再说一遍试试看!” 那股气势,如同山洪暴发,令周围人纷纷侧目。 然而,当她目光触及许屹博的身影时,心中虽有退意,但一想到这一切皆因这对男女引来警察而起,怒火瞬间重燃,口中的谩骂与责备再次如连珠炮般射出,誓要为今日之事讨个说法。 “赵建国,管好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别让她在这关键时刻胡闹!” 一位年长的村民厉声道,试图让场面恢复秩序。 赵建国闻言,连忙上前按住赵梅颤抖的肩膀,眼中满是焦虑与理智交织的光芒。 “赵梅,听我说,现在最紧迫的是赶快送大军去医院,时间就是生命,耽误不得一分一秒。” 他转身望向停在一旁,老旧却可靠的拖拉机,心中已有计较,打算驾驶它穿越崎岖的山路,将弟弟送往镇上的医院。 但这时,袁芳芳——一个外来的女教师,机敏地与两名年轻的警员交换了意见,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用你们的警车送大军去医院,拖拉机太过颠簸,而且速度远不及吉普车。人命关天,我们不能冒险。” 赵建国这才恍若大梦初醒,连忙向那两名神色严肃却透露出一丝同情的警官恳求,双手合十,眼眶泛红。 “拜托你们了,伤员的安危最为重要,至于嫌疑人的问题……” 面对警官的疑虑,赵建国语气略显无奈,却异常坚决,“这都什么时候了,先救命,其他的,等大军平安了,咱们再慢慢解决,案子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言毕,他低下头,眼中的坚毅与绝望交织,映照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带给这个小村庄的无尽愁云。 赵建国闻言,眉头紧锁,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和怀中昏迷不醒的外甥赵大军,心中五味杂陈。 袁芳芳的话如同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斩断了他所有的退路与侥幸。 她的眼神坚定,仿佛已经看穿了赵建国心中的每一个算计,不容许他有半分迟疑。 治保主任接到任务,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刚从村部处理完琐事准备稍作休息的他,现在又要转身去启动那辆老旧的拖拉机。 柴油引擎的轰鸣声很快会在村子的小道上回响,成为这不平静夜晚的一部分。 赵建国叹了口气,弯腰小心翼翼地将赵大军安置在车厢内,动作中充满了对这位侄子的疼惜。 随后,他转身对着一脸焦急的赵梅,示意她赶紧上车。 两人的眼神交汇,无需多言,皆明白此刻唯有相互依靠。 赵耀祖这时凑上前,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那声“爸”里夹杂着不甘与困惑。 他的脸庞被烟熏得黑乎乎一片,手背上明显的烫伤红肿,那是他在火场中不顾一切的证明。 赵建国望着这个傻儿子,心中既心疼又无奈,暗自感慨这孩子的心地过于纯良,在这样的混乱时刻,本该是自保为先。 正当赵建国欲开口,想要告诫儿子几句人生智慧之时,车门却在旁人不经意间被轻轻合上。 那“咔嚓”一声,像是某种决绝,将他未出口的话语连同复杂的情感一同锁在了车内。 车窗成了他最后的窗口,通过这片透明的屏障,赵建国的目光锁定在了面无表情的宋霖身上。 那冷笑,既是对他此刻处境的讽刺,也是对未来复仇的预告。 今日的屈辱与不公,他赵建国铭记于心,施诗、宋霖,还有那个孙辅国的名字,已深深刻入脑海,等待合适的时机,一并清算。 吉普车的引擎轰鸣,载着他们快速远离了这个名叫双宝的村庄,尘土飞扬中,只留下一抹决绝的背影。 而试图悄无声息逃离现场的施父,却未能逃过留下的警员的敏锐目光。 “想跑?晚了!” 警员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响亮,如同正义的审判。 施父立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口中喃喃辩解,眼中尽是无助和恐惧。 “你虽未动手,却比那些挥拳的人更加可恶。” 这话如刀锋般锐利,刺进了施父的心。 袁芳芳的存在仿佛成了他与愤怒的向阳之间的一堵墙,阻止了一场即将爆发的冲突。 向阳那隐忍未发的一脚,蕴含的怒气几乎能让人感受到,那是一种对于无情漠视自家血脉之人的深深愤慨。 施父躲在人群背后,偷偷望见赵耀祖被带上治保主任的拖拉机,渐行渐远。 他回头看向那已成为一片废墟的家园,曾经温馨的记忆如今化为乌有,心中涌起的除了痛惜,更有无尽的唏嘘。 大火不仅吞噬了所有物质的财产,更是将他最后一丝尊严烧得一干二净,留下的是无尽的空虚与绝望。 “说来真是蹊跷万分,仿佛命运的安排带有某种不祥的预兆,他家那个娇弱的丫头前脚刚刚迈出那扇破旧的木门,后脚那座陈旧的老宅便莫名其妙地蹿起了熊熊烈火,让人不禁揣测,这难道真是冥冥之中,善恶有报,报应不爽的铁律吗?” 村头的空地上,人群簇拥,议论纷纷,随着赵建国夫妇的悄然离去,以及赵耀祖的束手就擒,村民们压抑已久的胆气终于得到了释放,他们开始窃窃私语,不再畏惧权势的威胁。 “可不是么,要是那可怜的姑娘晚走那么几分钟,怕是也要被那无情的火焰吞噬,一同埋葬在那摇摇欲坠的房梁之下。我看呐,定是她那在天之灵的母亲,不舍得独女遭此横祸,暗中庇护着呢。” 一位年迈的婆婆用布满沧桑的手轻轻摩挲着念珠,眼中闪烁着对因果轮回的深信不疑。 “真是神乎其神,你们还记得吗?之前那小姑娘误喝了农药,既不去镇上的医院,家里也没请来大夫,村里人都以为这孩子怕是要命悬一线,没承想,第二天,她竟然像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第41章 买些必需品 另一人接过话茬,言语间满是对奇迹的惊叹。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真是一点不假。那些平时作威作福、无恶不作的家伙,报应终究会降临,让他们自食其果!” 一个中年汉子义愤填膺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在人群中激起了阵阵赞同的涟漪。 这时,赵耀祖那惯常的蛮横与嚣张,似乎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有所收敛,但仍未完全熄灭。 他怒目圆睁,朝着周围的村民吼道:“你们这些碎嘴的,是不是皮痒想找打?” 然而,他的嚣张气焰立时就被周围投射过来的警告目光压制下去。 尤其是一位看似面嫩,实则身着正装,显得格外沉稳的年轻人,他的眼神犀利如鹰,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赵耀祖不经意间与其目光相接,那是袁芳芳的目光,锐利而坚定,让赵耀祖不由自主地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狠话,满脸的不甘与愤懑。 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交换中,该带走的人都被一一带上前来接应的车辆,就连几个平日里颐指气使的村干部也不例外。 这无声的默契交流中,村民们低声议论,每个人的心头都萦绕着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今天发生的事情不会如此轻易地画上句号,至于赵建国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队长能否逃过这一劫,成为他们心中共同的悬念。 袁芳芳默默地帮助向阳将施诗和云薇薇的老旧自行车妥善固定在了拖拉机的后方,随后二人跨上摩托车,紧随其后。 天空依旧阴沉,归途中的他们,眉头皱得更紧了,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 向阳驾车,目光时不时扫向车厢内沉默不语的赵耀祖,语气坚决而有力:“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必须依法严办,绝不能姑息养奸,让这样的恶行再有抬头之日!” 这份正义的决心,如同春日里的一声惊雷,穿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明白!” 袁芳芳眼神一闪,心中迅速盘算了起来。 从村民口中零星的描述中,他已然能够大致勾勒出赵建国在村庄中的形象轮廓,即便此刻尚未获取其他干部的具体证词,那份对于正义的笃定已在他心中生根。 见袁芳芳态度如此坚决,向阳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那股难以名状的沉重感愈发强烈,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正被紧急送往医院的施诗,担忧与焦急如影随形。 而此刻,孙辅国并没有听从云薇薇的建议,选择将车驶向较为便近的镇医院,反而是一路风驰电掣,直奔市立医院而去。 他一脸坚决,不容任何商议的余地,坚持要为施诗进行全面而细致的体检。 云薇薇内心虽有微词,想要劝阻却又生生忍住,因为她同样害怕,怕那些隐藏在皮肤之下,用肉眼无法捕捉的创伤被忽视。 一系列复杂的检查过后,施诗最终被安排进了一间单人病房,这突如其来的安排让云薇薇惊讶不已。 在这个资源紧张的时代,单人间无疑是奢侈的待遇,让人不禁遐想连连。 趁着孙辅国短暂外出的间隙,云薇薇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问道:“你真的不认识他吗?他和傅家二少爷到底是什么关系?老傅家怎么会有这样强硬的背景呢?” “他并不是我们傅家的那个傅二。” 施诗连忙纠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自然。 这称谓让她觉得颇为别扭,毕竟她与凌昀之间,不过是名义上的家族关系,实则并无多少交集。 云薇薇摆了摆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哎呀,你们两个,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一家人嘛,这样说哪里不对了?” 面对这番说辞,施诗一时语塞。 的确,户口簿上的一纸关联,是她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事实。 正当此时,一名护士推门而入,手法熟练地为何施诗挂上了点滴。 而半小时后,孙辅国带回的检查结果,却让空气瞬间凝固。 云薇薇听完,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肋骨骨折,肩胛骨裂,肱骨、尺骨和髌骨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肝脏和脾脏也受到了影响,判定为二级伤残。这伤势,怎么会如此严重?” 孙辅国闻言,目光如寒星般冷峻:“这样的重伤,足够让他们在铁窗后度过漫长的岁月!” 这话虽然略显夸张,但在当前严厉打击暴力犯罪的背景下,造成如此重大的人身伤害,量刑至少是十年起步,绝非妄言。 随后,孙辅国开始认真地向施诗讲解相关的法律法规知识,语气平和而坚定。“按照现行法律,即便罪犯被判以最严厉的惩罚,最长也不过是十年到十五年的监禁期限。” 他的话语中,既包含了对法律尊严的维护,也透露出对现实无奈的感慨。 “……你的这副反应,倒像是心中还藏着几分未能尽兴的遗憾?” 云薇薇低声嘟囔着,那声音轻得仿佛夏夜微风中飘过的蚊鸣,几不可闻。 “嗯?你嘀咕什么呢?” 孙辅国侧耳倾听,却没有捕捉到那细碎的言语。 “哎,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小诗这次伤得不轻,看样子要在医院住上好一阵子,我正琢磨着该去买些日常必需品给他。” 云薇薇言毕,正欲起身,身体却在刹那间凝固,宛如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衣袋,那寥寥无几的硬币仿佛在嘲笑他的囊中羞涩。 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瞬间蔓延开来,让他的脸庞微微泛红。 一旁的施诗留意到了这一幕,刚要开口提出援助,却被孙辅国敏捷地抢先一步。 只见他从容不迫地从口袋里抽出一张褶皱的三十元纸币,递给了云薇薇:“别省着,挑最好的买,顺道再带些营养可口的食物回来。” “哪用得了那么多,医院内部的食堂我听闻供应还算不错,不用特地……” “医院的饭菜寡淡无味,哪里比得上外面的。记得到附近餐馆打包一份温热的排骨汤回来!小诗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调养。” 第42章 外交官真厉害 孙辅国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而云薇薇对此竟毫无异议,手中的钞票被轻轻挥动着,带着几分戏谑和感激:“得嘞,有钱任性,您老人家说啥就是啥!那您自己呢,有什么偏好吗?” 宋大爷眉头轻轻一蹙,似乎对于吃什么并不挑剔:“我随意,你看着办就行。” 随着云薇薇揣着钱匆匆离开,病房的门轻轻阖上,室内仅余下二人,气氛略显微妙,相互对视,各怀心事。 施诗暗暗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 心中暗道,区肝脾破裂的诊断,实则是她故作姿态,自己的内脏坚韧无比,那几根肋骨的小裂痕,对她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皮肉之苦罢了。 “这份夸大其词的伤情报告,你是怎么说服医院开出来的?” 她的质问里带着几分好奇,更有着对这番明显夸张手法的好奇。 面对这直截了当的质疑,孙辅国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以一种异常认真的眼神望向施诗:“你认为这样的做法不妥?是否觉得惩罚太过火了?” 这份冷静与坦诚,让人无法轻易揣摩其心思。 他细致入微地观察着施诗脸庞上每一丝细腻的表情变化,仿佛想要从那些微妙的皱眉、眨眼间捕捉到她内心最真实的情绪波动。 施诗轻轻摇了摇头,乌黑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摇曳,仿佛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不是的,正如你所说,我确实希望他们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永不出头。我只是有些担忧,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波及你。” 她的眼中闪烁着担忧,那份关切不加掩饰,显得格外真诚。 孙辅国听罢,眼中的锋芒渐渐柔和下来,仿佛春日里融化冰雪的暖阳,温暖而又包容。 “别担心,如果连这样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又怎能称得上是表哥信任的委托人呢?” 他的话语中带着坚定,仿佛一切困难在他面前都不足挂齿。 看着眼前的施诗,外表柔弱,却在骨子里透露出一种坚韧不拔和是非分明的气质,既不会盲目行善,也不至于顽固不化。 这样的女子,能够在复杂的人际关系网中游刃有余,独自应对那一大家子的明争暗斗,不由得让孙辅国心中涌起几分敬佩之情。 提及凌昀这个名字时,施诗的脸色微妙地变化了一下,那是一种复杂的感情交织——既有对这位名义上丈夫的感激,也含有一丝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毕竟,今日所有的医疗费用都是孙辅国主动承担,未曾让她有过一丝负担。 施诗心中虽然过意不去,想要索要收据以备日后偿还,但孙辅国只是温柔地拒绝了,坚持要她把精力放在养伤之上:“这些琐事之后再议,你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他的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让人感受到一种可靠的安全感。 随后,孙辅国又细心地询问起施诗与娘家之间的种种纠葛,表达了全面介入并协助解决的意愿。 这让施诗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已经得到了太多的帮助,“有这份详尽的诊断报告,我想已经足够了,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 她的声音里满是感激,又带着不愿再多添麻烦的考虑。 然而,孙辅国却坚决不同意就此离去,“你以为我想走就能走吗?若是凌昀之后问起,我又该如何向他解释我的不作为?”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更多的是不容改变的决心。 在他看来,既然已经参与其中,就必须做到善始善终,不留任何遗憾。 对于施诗担心会影响他工作的顾虑,孙辅国笑着宽慰道:“恰好,我单位最近正值假期,时间上完全不受影响,不必担心会耽误什么。” 说这话时,他注意到施诗干燥的唇瓣,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自责。 他暗自想着,早知如此,就应该给云薇薇列一个购物清单,而不是急匆匆地让她离开了,至少应该确保施诗在医院里的基本需求得到满足。 施诗的好奇心被勾起,忍不住问道:“你还有工作?是什么性质的呢?” 在她的印象中,孙辅国似乎是个行事利落的商人。 孙辅国轻轻一笑,回答简洁却透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度:“外交部。”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房间内的气氛似乎都变得庄重了几分,也让人对他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和敬意。 一流大学毕业的外交官,不仅拥有着世界顶尖学府的荣耀光环,更是一位精通多国语言的大才,与那位传说中的人物——凌昀同龄,这样的巧合似乎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外交官?真厉害!” 话语中满是真诚的赞叹,仿佛这几个字本身就是对他才华的高度概括。 在旁人眼中,这份职业不仅仅是荣耀的象征,更是智慧与胆识的结晶。 难怪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温文尔雅的气息,言谈中透露出非比寻常的广博与深度,令人不禁心生敬意。 施诗的眼眸中刹那间闪烁着钦佩与向往的光芒,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她心中那早已尘封的童年梦想被悄然唤醒——幼时,她也曾无数次幻想自己能够身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国际舞台上,为国家的荣誉与和平发声。 然而,命运弄人,学业上的挫折让她与梦想失之交臂,最终只能在这纷繁复杂的职场中奋力挣扎,那份遗憾如同深秋的落叶,轻轻覆盖在她的心头。 对于孙辅国来说,这种充满敬意与憧憬的眼神并非首次遇见。 每当他不经意间提及自己的职业,周遭总免不了掀起一阵惊叹与艳羡的涟漪。 但这一次,这份来自施诗的认同却让他的心脏莫名加速跳动,恍如多年前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当他手中紧握那份外交部的录用通知,梦想照进现实,热血沸腾。 即使岁月与历练让他学会了波澜不惊,这一刻,脸颊依旧不自觉地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红晕,心底涌动的情感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青涩与慌乱。 第43章 失火 他竭力维持着表面的淡然,用一句自谦的话语轻轻带过:“还好,我初入职场不久,还没做出什么值得称道的成绩。” 施诗的目光中满含鼓励与欣赏,她的话语没有丝毫保留,真诚而直接。 “你还年轻,再锻炼几年,一定能独当一面的。”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信心与期待。 尽管两人相识不久,孙辅国那份干练果敢、行事从不拖泥带水的风格,却已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中。 在她看来,这样的人才无论置身何方,都是不可多得的瑰宝。 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赞赏,孙辅国只是淡然一笑,手指轻轻摩挲着耳垂,姿态中透露出一丝不自觉的羞赧与自省:“还需不断努力,我真心希望自己能够不负所望,做得更好。” 为了掩饰心头的微妙波动,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聊起了与他同年却总爱摆出兄长架势的凌昀。 “说起来也真是有趣,就因为我们生日只差那么一天,他就总爱拿这个当借口,从小到大,但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他就一副大哥哥的模样,让我帮他这忙那忙的。说得好听是信任,其实还不是仗着我心肠软,不忍拒绝。” 说到这里,孙辅国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却带着宠溺的微笑,仿佛那些往事既让他觉得好笑,又承载了太多两人之间难以言喻的情谊。 孙辅国嘴上虽然挂着几分无奈与抱怨,但那双眼中闪烁的坚定与不离不弃之情,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无声地倾诉着两人之间牢不可破的兄弟情深。 这一幕,让一旁静静观察的施诗心头一暖,恍然大悟,原来孙辅国与凌昀之间并非血缘相连,他们的羁绊源于凌昀养父母那一方复杂且显赫的家族背景。 这一刻,凌昀养父母背后那不为人知的强大与神秘,仿佛一层朦胧的面纱,轻轻被揭开一角。 施诗感受到对方的诚挚与理解,心中的防备渐渐瓦解,她首次毫无保留地向孙辅国袒露了自己的过往,那些隐藏在坚强外表下的辛酸与不易。 即便孙辅国早年间走南闯北,见识过人间百态,听到她的故事,也不禁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愤慨:“这样的人渣,蹲监狱简直是便宜了他们!可既然事已至此,我孙辅国又怎能撒手不管?赵建国在这地界上的势力盘根错节,背后自然不乏为其摇旗呐喊之人。而咱们的程书记,虽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但其直来直去的性格,在这浑水中周旋,怕是要吃些暗亏。” 孙辅国的目光坚定,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那份毅然决然的决心,让在场的每一颗心都不由自主地为之震动。 施诗在心中细细权衡,不得不承认孙辅国的分析丝丝入扣,句句在理。 袁芳芳一身正气,行事光明磊落;向阳性情豪爽,不拘小节;云薇薇年少气盛,满腔热血,但就当前形势而言,不论是论身份、实力,乃至家族的支持,自己都显得过于单薄。 傅家,那遥远而陌生的存在,更不可能成为可靠的倚仗。 在此时此刻,有孙辅国这位智勇双全的盟友加入,无疑是给自己的团队增添了无可估量的力量。 “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这份深情厚意,我会永远铭记,未来的某一天,定当涌泉相报。” 施诗的话语中满载真挚与感激,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能穿透时光,看到那感恩回馈的一刻。 孙辅国听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然而深邃的笑容:“记得就好,其他的不必多言。”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如同山间细流,让人心生宁静。 然而,这番话因太过低沉,施诗未能完全捕捉,正欲开口询问,孙辅国却已将话题巧妙地转开,手指轻轻指向床头悬挂的药瓶:“时间差不多了,该换药了,我这就去找医生。” 随着护士轻手轻脚地完成换药程序,房间内的气氛稍显轻松,不料云薇薇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面色焦急,一进门便急切地吩咐孙辅国将房门反锁:“动作快点,别让赵梅那个女人追上我们!” “赵梅?” 施诗与孙辅国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两人心照不宣,皆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深深的忧虑与戒备。 “发生了什么事?” 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孙辅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谨慎地扫视了一圈房间,最终并未采纳云薇薇立即锁门的建议。 在他看来,逃避绝非解决问题之道,既然风雨欲来,他孙辅国倒要亲眼看看,这位名叫赵梅的人物,究竟有何能耐,能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她并非孤身抵达,而是由小黄驾驶着那辆老旧却可靠的轿车,载着他们一家三口缓缓驶入村庄的尘土飞扬中。 她,带着几分焦急神色;她年幼的儿子,脸上满是惊恐未定的泪痕;以及她那位表情凝重的哥哥。 我们远远地,在村口就能望见袅袅上升的烟雾,如同不祥之兆,正从他们那熟悉而今却危机四伏的屋檐下弥漫而出——没错,是他们的房子,此刻正被无情的大火吞噬。 赵大军,那位村里出了名的勤恳汉子,不幸在混乱中被一根崩塌的房梁重重击中腰部,惨叫声令人心悸,医生初步诊断,恐怕这将导致他终身背负残疾的沉重枷锁。 而赵梅,这位平日里以泼辣着称的女子,此刻正跪倒在医院冰冷的大厅里,声嘶力竭地恳求着,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医药费援助,绝望与无助清晰地刻在她那布满泪痕的脸上,引得旁人侧目不已。 云薇薇轻轻地搁下手里的物件,言语间夹杂着手势,显得有些激动:“他们当时真的是走投无路,分文未取。赵建国,赵大军的弟弟,正竭力与医院交涉,争取一线希望。而赵梅,虽然口口声声哭求着帮助,但实际上那急躁的行为更像是无头苍蝇般的乱撞,甚至看到我时还猛然冲了过来,吓得我慌忙躲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了楼梯。” 第44章 认亲 她的心跳还未完全平复,无意识间忽略了身后那扇未曾上锁的门,门缝中透出外面世界的微光,仿佛一切都不再安全。 “他们的房子烧毁了?” 孙辅国的声音低沉,目光穿过人群,望向了不远处沉默不语的施诗。 施诗面无表情,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真是世事难料。” “确实是,小黄描述的时候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说他们家里几乎什么都没能留下。在我看来,这样的意外或许早晚会发生。” 云薇薇边说边自顾自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眼神中闪烁着深思,“你看看他们家平时的状况,那些随意堆放的柴火,紧贴着厨房的灶台和碗橱,简直就是个随时待燃的火药桶。一着不慎,火星四溅,引发火灾,实在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施诗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确实,她的生活习惯一向为人诟病,只是没想到这样的疏忽会导致赵大军遭受如此重创。” 如果那一家三口真的有什么不测……那才算是为原主的遭遇讨回了公道。 “自食其果,这世上的报应有时就是这么残酷。” 云薇薇心中暗想,原以为施诗会心存怜悯,没想到她的态度竟是这般冷静,不禁让人感慨于她内心的坚硬与理智。 “你自己的伤势也不轻,先别操心别人了,来,先吃点东西。” 孙辅国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关怀。 桌上摆放的简单午餐,透露出云薇薇细腻的心思。 一个普通的暖水壶、干净的毛巾、实用的脸盆,还有几个朴素的杯子,一样不少,旁边还特意添置了几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素馅包子,那是她与孙辅国今日的午餐,简朴却温馨。 而施诗这边,则是另一番景象,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条,搭配着精心熬制的排骨汤,显示出不同的待遇,也暗示了她们之间微妙的情感差异。 至于剩下的钱,云薇薇细心地计算过后,一分不少地归还给了孙辅国,她的节俭与体贴,在这些细微之处显露无遗。 那个饭盒,是特地从街角那家口碑极佳的小餐馆里借来的,云薇薇提前与老板娘笑眯眯地打好了招呼,确保用过之后能够完好无损地归还。 她心里默默希望,这微不足道的心思能稍微缓解孙辅国对于食堂食物的不以为然,更何况,今天的主角是那些出自她手、饱含心意的包子。 小心翼翼地,云薇薇偷瞄了孙辅国一眼,生怕他那种高冷的性子会对这些朴素的食物不屑一顾。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孙辅国非但没有丝毫挑剔,反而沉浸在了那份朴实的美味中,接连不断地吞下了三个热腾腾的包子,这让在一旁观战的云薇薇心中不由暗自撇嘴,觉得自己好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推到了一边。 施诗怎忍心独自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温馨,于是坚持将那一小盘香气四溢的排骨分给了云薇薇和孙辅国各一份。 至于那剩下的骨汤,即便两人如何礼貌地推脱,最终也只能由她自己慢慢品尝。 一只手虽然行动不便,但在孙辅国刚欲伸出援手之时,云薇薇已灵巧地端起了自己的碗,独立而坚强的姿态,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耀眼。 “长这么大,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施诗的话语里夹杂着一丝自责与无奈。 云薇薇闻言,心头一紧,脱口而出的话让她瞬间后悔。 “怎么,以前生病时真的没人照顾你?” 说完这话,她心里五味杂陈,想到平日里赵梅的冷漠,以及施父那天不闻不问的态度,如果施诗真的病倒,怕是只能孤零零地面对一切。 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云薇薇连忙补救:“放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我绝不会让你再感受到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 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暖,那份纯真善良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施诗的眼眶微微泛红,点了点头,一个简单的“嗯”字,包含了无尽的感激与信任。 看见施诗眼角的湿润,孙辅国轻轻移开了视线,拿起桌上的暖水壶,轻声说:“我去打点热水来。” 他的背影缓缓离去,留下一室的温情与关怀。 目送孙辅国远去,云薇薇全神贯注地帮助施诗进食,看着她将面条、排骨汤,乃至每一块排骨都细细品尝、一扫而空,云薇薇不禁担忧起来:“吃这么多,伤口会不会受影响啊?” 言罢,她意识到这个问题似乎提出得有些迟,不由得苦笑。 孙辅国送回暖水壶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再次踏出了房门,留给大家一个忙碌而又可靠的背影。 再次踏入病房的那一刻,阳光恰好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施诗床边,将点滴架上的药瓶照得晶莹剔透,而那点滴也正好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它的使命。 他,孙辅国,宛如变魔术般,从环保袋中一件件摆出新购的日常用品:牙膏,包装清新,透露出薄荷的醒神气息;牙刷,刷毛软硬适中,似乎能轻柔地呵护每一颗牙齿;漱口杯与保温杯,两者色泽温润,设计简约而不失格调,静静地散发着生活的温馨;就连那条毛巾,细腻如云朵,轻轻一抚,便知其柔软厚实远超云薇薇之前购买的;香皂散发出淡淡的薰衣草香气,与那盒复古包装的雪花膏一同,宣告着它们绝非凡品;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还贴心地准备了舒适的棉质睡衣和防滑的拖鞋,一切安排得如此周全。 目睹此景,云薇薇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喃喃自语:“这是住院治疗呢,又不是搬家过日子。” 孙辅国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语气坚定:“养病期间,更要细心照料,每一处细节都不容忽视。” 随即,他轻轻将一只设计新颖的保温饭盒摆放在床头柜上,其不锈钢表面在光线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下次买饭时,记得使用这个,能更好地保持食物的温度与营养。” 第45章 铁石心肠 他对云薇薇吩咐道,言语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云薇薇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好,您财力雄厚,您的话就是圣旨!” 这一切精心的准备,显然是为了照顾施诗。 回想孙辅国吃包子时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随性与自在,云薇薇不禁暗自思量:“你和你表哥之间,是不是有着生死相托的深厚情谊,才会对他的妻子如此体贴入微?” 孙辅国神色微妙地一顿,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回应:“这是作为亲人理应做的事情。” 最后,他缓缓取出一件洁白无瑕的新衬衫,这是为自己挑选的。 身上的衣服还残留着方才纷乱中的血迹,让讲究的他感觉极不自在。 正当他准备出门更换衣物,病房的门却在此刻被一股大力猛然推开。 众人闻声转头,不期然对上了赵梅那双布满血丝,仿佛蕴含无尽怒火的眼睛。 “施诗,你这没心没肺的女人,我家孩子脊梁骨都断了,往后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享受?” 她的话语如同利箭,字字带刺。 赵梅整个人显得邋遢不堪,衣服上沾满了泥土,脸上的尘垢遮掩了她的本来面目,手臂上的伤口仅被一块破布草率包裹,显得格外醒目。 这副模样,让施诗几乎没能一眼认出她来。 孙辅国见状,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厌恶。 云薇薇虽然在医院大厅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但由于担心被牵扯进纠纷,当时并未多作停留,未曾细看。 此时近距离之下,也不禁诧异:“你是刚从什么地方滚了一圈吗?” 面对这略显无礼的询问,赵梅只是冷冷回应:“懒得跟你废话。” 接着,她将矛头直指施诗:“现在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 施诗一脸茫然:“解决什么?你儿子受伤,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照你这么说,以后我儿子但凡有个闪失,连我喘口气都是罪过了?” 赵梅的声音尖锐而充满挑衅。 “你——好,既然你选择不闻不问,施诗,你真的可以做到对我儿子的生死毫不在意?” 赵梅步步紧逼。 “毫不相干!” 施诗趿拉着新买的柔软拖鞋,站起身来,顺手解开束缚着长发的发绳,黑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显示出一种不羁与洒脱。 云薇薇本以为她要梳理头发,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买木梳,心中暗暗懊恼。 同时,他也为施诗在如此压力之下依旧保持的那份从容不迫感到钦佩。 赵梅被激得脸色铁青,愤怒几乎让她失去理智:“好,你好狠的心!施诗,你这么狠心,就别怪我无情。今天,我赵梅就算是撕破这张老脸,也要讨个说法!” 云薇薇闻言,警觉骤起,身体不自觉地挡在了施诗与赵梅之间,眼神凛冽:“你想干什么?赵梅,你给我听清楚了,这里可不是你两宝村那种地方,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 他的话语坚决,透露出不容侵犯的保护之意,病房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我能怎么办呢?在这个家徒四壁的小屋里,铜板碰撞的声音都似乎在嘲笑我的无助。 为了给家中唯一的宝贝儿子看病,我愁得夜不能寐,日日紧锁眉头,除了指望我那勤劳孝顺的女儿,我还有什么别的出路?想到此处,赵梅的话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戛然而止,随后转身,衣袂带风,走出房门。 一拍那件洗得泛白的旧大褂,她仰头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哀叹:“我的老天爷哟——为何偏要给我这样的考验?” “哎哟喂,娘啊,难道非要将我逼到悬崖峭壁,你才肯收手吗?” 一阵带着绝望与愤怒的悲鸣,如同利刃一般,瞬间割断了赵梅那满腹的牢骚。 这突如其来的抵抗,让原本打算继续抱怨的她,猛然间像是被冻住了。 赵梅尚未来得及从这突变中缓过神来,便感觉一双细弱的手从背后环上了她的双腿,那是女儿施诗的声音,颤抖而恳求:“妈,我求求您了,给我留一丝生活的希望?” 这毫无预警的拥抱,令赵梅的脸上写满了惊诧:一直以来,用泪水博取同情的老戏码都是她的专利,怎料这次,竟被一向温顺的女儿捷足先登? 旁边的云薇薇与孙辅国也是满脸震惊,一时间手足无措,气氛凝固得如同冬日里的湖面。 此时,走廊上熙熙攘攘,众人被赵梅那凄厉的叫声吸引,纷纷停下脚步,围成了一个好奇而又冷漠的圈子,等待好戏上演。 施诗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双手紧紧环抱着母亲的大腿,泪如断线的珍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虽然我不是您亲生,但这十几年来,我一直以女儿之名呼唤您。即使内心的情感无法达到真正的亲情,但至少在人前,我们能否维持那份虚假的和睦……” 她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些年承受的委屈、艰辛与不公,像是一部无声的电影,在她的话语中一幕幕重现。 说到痛处,她数度哽咽,话语断断续续却字字戳心:“为了弟弟的婚事,您就那么轻易地决定将我‘卖’给那个比您还老,又瘸又驼背的单身汉,换取区五百块。他比我年长一轮多,而我,从未对外人吐露半句您的不是。一次又一次,我被逼至绝境,如今又因您和侄子的暴力,几乎命悬一线。您究竟想要我怎样?真的要逼我走投无路吗?” 言毕,泪水汇成小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缓缓流下,喉咙间的哽咽让她每说一字都似在刀尖上行走。 这番血泪控诉,让周围的旁观者无不动容,有的扼腕叹息,有的偷偷抹泪。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指责赵梅的薄情寡义,咒骂这位后母的狠毒心肠,谴责声如潮水般汹涌,只差直接化作愤怒的唾沫星子,溅向她那铁石心肠的脸庞赵梅心中怒火中烧,试图为自己辩白,可未等她开口。 第46章 是她自己晕倒的 就被女儿决绝的话语堵了回去:“您儿子生病需要钱,我哪有变魔术的本事?就连我自己看病的钱都是东挪西借凑来的!妈,若您真那么急需,不如把我这身瘦骨嶙峋的身子剁了去卖,看看能值几个钱,全给您儿子治病如何?” 面对如此卑微又激烈的反击,赵梅怒从中来,想推开这令人心烦意乱的女儿:“别在这里演什么苦情戏,你这样耍赖,还有没有羞耻之心?施诗,你这是自毁名誉!” 她虽知这样的手段低劣,却依然故作姿态,仿佛这一切都是女儿咎由自取。 然而,就在她手指刚触及施诗肩头的那一瞬,女儿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眼睛轻轻合上,失去了意识。 赵梅的心瞬间被恐惧和慌乱填满,连忙缩回手,辩解道:“是她自己晕倒的,与我无关!” 声音里已难掩慌张。 孙辅国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昏迷的施诗,目光如冰,冷冷地瞪视着赵梅:“她已经被打成重伤二级,你们还想怎样?法律会给出公正的裁决,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就能了结!” 赵梅焦急地连连摆手,语无伦次地争辩:“我真的,真的没有碰她!这……这是一场误会!”她的辩解,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无力且孤寂。 云薇薇的声音穿透嘈杂,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斥责道:“当我们都是盲人吗?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目睹了你将她推倒在地的一幕,你却仍旧在这里狡辩不休。赵梅,你是不是以为这家医院是你家后院的延伸,仗着你那个身为村主任的哥哥做靠山,就可以肆意妄为,无视一切规矩了?” 人群中立刻响起一片哗然,议论纷纷:“原来背后有靠山,难怪行事如此嚣张狠毒!” “看看她这副德行,她哥哥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什么村长,怕是村里横行霸道的恶霸一个!” “坏事做绝,如今儿子出了事算是报应,竟还妄图贩卖别人家的女儿来换取彩礼,怎么不先卖了自己呢?” 责骂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将赵梅淹没在其中。 她的情绪愈发焦躁不安,怒吼道:“都给我闭嘴!我自己的孩子,我想怎么管就怎么管,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一个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就在这时,护士长闻声赶来,语气严厉而威严:“这里可是医院,保持安静是基本的准则。再这么吵闹,我会请你们离开这里!” 赵梅刚要梗着脖子反驳,手臂却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猛然扯住:“够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哥!”赵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望向赵建国,“你看看这些人,他们——” “够了,别再继续丢脸了!” 赵建国不容分说,拽着她迅速离去,避开了周遭那些充满鄙视与谴责的目光,仿佛这样便能暂时逃离这接踵而至的道德审判。 心中暗自思量:这里是大城市的大医院,与我们那小村庄截然不同,真不明白这妹子为何无论在哪里都要惹是生非。 “你听听后面那些人的议论,看看他们的衣着打扮,说不定哪个就是有权有势的人物,一旦招惹上,那麻烦可就大了。” 赵建国心中忐忑,脚步却未停歇。 护士长哪里肯轻易放过,提高声音警告正欲离开的赵建国:“看好你的妹妹,如果再有下次,我直接让人把你们轰出去,绝不留情!” 赵建国连忙认错,态度诚恳:“是,是,我明白了。请您放心,她只是一时冲动,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教育她的。” 护士长审视着赵建国诚恳的表情,最终不耐烦地挥挥手,算是放行。 然而,云薇薇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急忙上前阻拦:“不行,你们不能就这样离开,小诗是被你们打伤的,昏迷也是因为你们的推搡,医药费必须由你们承担!” “医药费?想得倒是美,我哪里有钱?我儿子的医药费都还没着落呢——” 赵梅的话音未落,就被赵建国强硬地拉扯着快步走向楼梯口。 云薇薇紧跟其后,坚持讨要说法,赵梅还想挣扎反驳。 赵建国怒火中烧,眼睛因愤怒而赤红,猛地一巴掌拍向赵梅:“你还来劲了是?” 赵梅捂着被打的脸庞,满脸的难以置信:“你,你打我?哥哥,你竟然打我?” “打你还算轻的,我后悔没有早点教训你!”赵建国气得脸色铁青,眼中仿佛翻涌着黑色的怒涛。 见此情景,赵梅反而有所收敛,怯生生地说:“哥,我只是心疼你嘛,他们说的话多难听啊,你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赵建国没好气地回答:“那你最好现在就开始习惯,以后受气的日子还长着呢!” “什么意思?”赵梅一脸茫然。 “还能什么意思?你以为闯了这个祸,过了今天,我这个队长的位置还能保住?能不跟你一起蹲监狱就已经是万幸了!” 赵梅闻言,震惊不已:“蹲监狱?我真的会坐牢吗?” 这一想法犹如晴天霹雳,让她彻底蒙了。 她猛地忆起了孙辅国那日郑重其事的警告,脸色瞬间变得如纸一般苍白,恐慌之色溢于言表:“我真的不想坐牢啊!哥哥,你必须想想办法,我怎么能够去坐牢呢?” 语气中带着无助与祈求。 赵建国没有心思与她纠缠这些细节,直接切入正题,语气显得有些急促:“你刚刚不是见到了施诗吗?她究竟伤得怎么样了?详细说来听听。” “说是二级伤,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说,这事跟我们没完没了!”她急切地回答,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心底的不安。 “二级伤,这下子可真糟糕透顶了!” 赵建国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唉,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我也无能为力了!” 言语间尽是疲惫与绝望。 …… 第47章 有话直说 待护士长将围观的人群逐一疏散后,云薇薇心中焦急万分,急匆匆地在走廊里寻找医生的身影,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帮助。 就在这时,孙辅国适时出现,轻轻拦住了她的去路,并对着病床上看似昏迷不醒的施诗轻声呼唤了几句。 而那“昏迷中”的施诗,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眼”,一只手撑在额头上,正准备继续扮演下去,但在与孙辅国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交汇的瞬间,不由得破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彻底露馅。 孙辅国见状,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憋笑的表情显得格外生动有趣,两人之间洋溢着一种默契的愉悦。 云薇薇先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孙辅国,再转而望向笑眯眯的施诗,发现她精神状态极佳,哪里有半点因受伤而虚弱的样子,恍然大悟道:“哎呀,原来你这是在装啊?” 施诗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反驳,默认了这一事实。 “你可真行,连我都被你骗过去了!” 云薇薇回想自己刚才那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难堪。 施诗连忙解释:“实在是没办法,总不能任由赵梅胡搅蛮缠下去。” 的确,她们的行为无意间堵死了别人的退路,赵梅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对于赵梅那样的人,似乎只有这种无赖式的手段才能暂时应付。 尽管云薇薇心中的怒气已经消散,但她仍然不赞同这种做法:“即便如此,你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啊,你难道忘了你现在的状况吗?宋同志,你有什么看法?” 她试图拉拢孙辅国作为支持者,却发现对方正凝视着施诗,眼神中透露出深思。 施诗刚欲开口回应,却突然咳嗽起来,虽然她的伤势没有达到所谓的二级伤那么严重,但显然也受了不少苦,先前的表演让她全身的疼痛加剧。 孙辅国见状急忙要找医生,却被施诗微弱地摆手制止,她调整着呼吸,勉强笑道:“没事的,真的不用麻烦医生了。” 喝下了云薇薇递来的温水,她的面色稍显好转。 云薇薇则匆匆离开去送还饭盒,并顺带询问最新的情况,同时不忘给家里拨个电话,毕竟向阳对她们突然来到市医院的事毫不知情。 当她返回时,身边还多了一个年轻人——苏云升。 “这是我同学,苏云升。” 云薇薇简单做了介绍。 施诗这才恍然,原来报警的是何锦云和许屹博,暗中帮了她们一把。 派出所开始并未预见到事件的严重性,只派遣了苏云升与另一位年轻警员前往处理。 苏云升显得疲惫不堪,一屁股坐在床边,大口喝着水。 “虽然工作快满一年了,平时跟乡亲们的接触也不少,但是遇到像赵梅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别人口中那些用来形容农村人的淳朴、老实,那些美好的词汇,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到一丝痕迹。” 另一边,赵大军的伤情极为严重,乡镇和县医院都不敢接手,最终才辗转到了市医院。 他的腰椎损伤严重,之前骨折的手臂二次受伤,背部更是增添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烧伤痕迹。 赵梅在路上仍旧纠缠不休,为了筹集赵大军的医疗费用,甚至无情地搜走了他身上仅有的十几元钱。 此刻的他,就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没能吃上。 云薇薇轻轻将手中温热的包子递到苏云升面前,那包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皮薄馅大,显然出自精心制作。 苏云升不拘小节,几大口便将一个饱满的包子囫囵吞下,脸上浮现出一丝满足的神色。 谈及医药费,赵建国面露尴尬,零星的费用尚未结清,他急切地想拉上苏云升一同返回家中筹措款项。 但心中的忧虑如同乌云密布——倘若狡猾的赵梅趁此机会溜之大吉,该如何是好?毕竟,这对兄妹与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让苏云升陷入两难境地,自责于自己的束手无策。 于是,他转向云薇薇和施诗,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请求:“我听说二位手头颇为宽裕,是否可以暂时代为垫付这笔医药费?” 施诗闻言,与身旁的孙辅国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沉默成了他们此刻最响亮的回答。 而云薇薇的反应则直接了许多,她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原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早知如此,这些包子我宁愿丢进河里,也不愿便宜了你。你明知道小诗和陈家有宿怨,怎还好意思张这个口?哼!” 言语间,她猛地夺回包子和水杯,拉着一脸愕然的苏云升就要往外走去。 “等一下,听我把话说完。” 苏云升及时止住脚步,目光恳切地转向施诗和孙辅国,“我理解这请求让你们左右为难,但我的确已无计可施。我必须寸步不离地盯着这两个人,一旦他们逃脱,所有的责任又该推给谁呢?” 云薇薇瞪视着苏云升,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给陈家垫钱,那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你难道还期待着这钱能原封不动回来吗?” “我保证,如果他们不还,我自己去讨。” 苏云升坚毅地承诺道。 “黄同志。” 施诗这略带距离感的称呼,让她自己都觉得瞬间增添了几分年岁的沧桑。 苏云升愣了愣,随即挣脱开云薇薇的手,转身问道:“有什么话直说。” “我担心你是被他们蒙蔽了,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还这笔钱。” 施诗直言不讳。 “我会亲自去追讨!”苏云升态度坚决。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很可能会上法庭,到那时候,若他们真的被抓,只剩下一个自身难保的赵大军,你又能向谁讨债呢?” 施诗冷静分析道。 苏云升闻言,神情微变,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确实有这个可能,你说得对。” “你不如就让他们家人送钱过来,这样不就解决了?而且,你应该向局里申请增派人手,轮流看守,一个人怎么可能盯得住?” 施诗提醒道。 第48章 亲自操心 “对,对,是我疏忽了。” 苏云升恍然大悟,拍打着自己的额头。 云薇薇嘴角轻扬,带点戏谑地道:“还不是你脑筋转不过弯来。” 苏云升哑然失笑,不知如何作答。 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孙辅国开口为苏云升解围:“黄警官一身正气,嫉恶如仇,只可惜江湖经验尚浅,遇到赵建国这种老狐狸,中计也是情有可原。” 与老练的陈氏兄妹比起来,苏云升的稚嫩和不够世故确实显露无遗。 他面色微红,有些尴尬:“的确是我涉世未深,今后我会吸取教训,绝不再重蹈覆辙。那我现在就回去,务必确保他们兄妹不会趁机逃离。” 说着,苏云升匆匆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一室的沉思与讨论。 施诗微笑着,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轻轻推了推旁边的苏云升,柔声吩咐道:“云升,记得带上包子给赵大军,他早上肯定还没来得及吃东西。” 这话虽轻,却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暖阳,温暖而体贴。 孙辅国站在一旁,目光锐利如鹰,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老练与沉稳:“你得紧紧盯着赵梅,她才是关键。赵建国不过是从犯,真要论起责任,那也是镇里来决定的事情。他自认为还有逃脱的机会,所以不易逃脱。”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但赵梅,或许会被拘留的威胁吓得失了方寸,一有机会就会溜之大吉。” 苏云升听后,眉头轻蹙,眼神闪烁着思考的光芒。 片刻之后,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感激地回应:“多谢提醒,宋大哥,您这一番话,让我思路清晰了许多。好,我现在就下去守着,绝不让赵梅有丝毫逃跑的机会。” 说完,他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地啜饮了一口,仿佛是在积蓄即将投入行动的力量,随后大步流星地迈向门口。 云薇薇注视着苏云升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随即又翻了一个夸张的大白眼,语气中既有无奈也有几分宠溺:“这家伙,学生时代就是个愣头青,没想到工作了还是这么一股脑的冲劲。如果不是幸运女神特别眷顾,他怎么可能挤进我们这竞争激烈的行业。” “不过,他的心肠是真的好。” 云薇薇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肯定。 确实,如果不是那份难以撼动的善良,苏云升也不会不顾面子,四处奔波向同事朋友求助,只为筹集赵大军的医药费用。 孙辅国闻言,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过于单纯的善良,在某些时候可能会成为被恶人利用的弱点,这本身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他摇了摇头,对比之下,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表嫂——施诗,一个总是能够理性分析、处事果断的人。 对此,毫不知情的施诗正低头细品着同事们的话语,每字每句都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让她感到既意外又认同。 云薇薇内心的担忧并未因此减轻,他站起身,神色坚定地说:“我还是下去帮忙盯着,免得那个愣小子一个疏忽,真让赵梅给跑了。” 刚下到一楼,云薇薇就差点与一阵风似的苏云升撞个满怀,原来赵梅趁上厕所的空隙企图逃脱。 幸运的是,由于对环境的陌生和慌不择路,她没跑多远就被苏云升追回。 见状,云薇薇只能无奈一笑,参与到这场紧张的对峙之中。 苏云升迅速从腰间取出手铐,动作麻利地将赵梅与云薇薇的手腕紧紧铐在了一起,自己则负责密切监视赵建国和病床上的赵大军,以防再生意外。 赵梅不甘心地瞪着他们二人,眼中充满了怨恨,口中开始喋喋不休地咒骂。 苏云升立即严肃起来,以法律的威严喝止:“请注意你的言辞,恶意辱骂他人可是构成诽谤的违法行为。你难道想因为这点冲动,让自己多蹲几年牢吗?” 这话既是一种警告,也包含了对赵梅的些许同情与劝诫。 赵梅一听“蹲大狱”这三个字,脸色霎时变得煞白。 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寒风侵袭,整个人萎缩了下去,嘴唇抿得紧紧的,仿佛要将所有恐惧与不安都封存在那狭窄的缝隙之中。 云薇薇冷不丁“嘿”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几分戏谑,揶揄道:“哟,二愣子这是开窍了?知道害怕了?” 语气中带着点不加掩饰的讥诮,似乎在享受这一刻对方的惊惶失措。 苏云升闻言,更是神采飞扬,鼻孔微微上翘。 发出得意洋洋的哼声,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舍我其谁”的豪迈。 “记住了,咱们干的就是刀尖舔血的活,怕?那可不成!” 他的话语里既有挑衅,也有几分自豪,仿佛在这充满风险的世界里,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凡。 云薇薇对于苏云升的自大表现显得颇为不满,眉毛一挑,朝着他狠狠翻了一个白眼,那眼神中满是不屑与警告,似乎在说:“别太嚣张,小心乐极生悲。” 赵建国见状,急忙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按下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任凭妻子如何推诿、找借口,他都以不容置疑的口吻。 坚持让她无论如何筹集一千块钱送到医院来,语调虽强硬,却难掩内心的焦虑与坚决。 他随后便守在赵大军的病床边,凝视着那张因昏迷而略显苍白的脸庞,眼神中充满了兄长特有的柔情与坚定。 他的细心呵护,相比赵梅先前的慌乱,显然更加沉稳而周到。 他轻轻地调整着弟弟身上的被褥,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那份脆弱的安宁。 没有了云薇薇的协助,每一件小事都需要孙辅国亲自操心。 还好,施诗的伤虽重,却未至于无法自理,她那倔强的性格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给旁人增添麻烦。 孙辅国原本以为,施诗定会迫不及待地向他询问凌昀的下落。 第49章 公正的交代 没想到她竟对此只字不提,这份淡然,让孙辅国心中五味杂陈。 在他看来,这对名义上的夫妻之间,情感基础薄弱得几乎透明,施诗的心思,对他来说如同雾里看花,难以捉摸。 夜幕降临,孙辅国坚持不肯在病房内留宿,唯恐传出流言蜚语影响施诗的名声。 他选择在狭长的走廊上,于冰冷的长椅上铺开简易的地铺。 在这个时代,男子汉的名誉同样重要,更何况是对如施诗这般敏感的女子,他不能不顾及她的感受。 施诗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暖意,同时也有一份感慨。 她曾试图劝说孙辅国去招待所休息,可他固执得像块石头,这让施诗不得不承认,孙辅国与凌昀之间的情谊,远比表面看起来要深厚得多。 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能够为她做到这份上,可见那份情感的真挚。 而走廊外,云薇薇与赵梅则是在硬邦邦的椅子上相互依靠,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病房内,赵建国在地上铺了一条薄席,紧挨着赵大军的病床,以便随时可以照顾到意识模糊的弟弟。 苏云升悄然来到走廊,见云薇薇已沉沉睡去,便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警服解下,轻手轻脚地盖在她身上,动作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自己则在不远处坐下,默默守护着这一片宁静。 这一切,都被假装熟睡的赵建国收入眼底。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暗自盘算着,这件事显然不会轻易了结,他必须寻找其他的解决之道,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和侄子真的锒铛入狱。 经过一夜的治疗与观察,赵大军的伤势虽趋于稳定,但醒来后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连简单的坐起都无法完成。 医生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所有的希望——他可能终身都将如此卧床不起。 “我还这么年轻,连媳妇都没娶过!这样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赵大军的声音带着绝望与不甘,泪水混合着痛苦,不断溢出眼角。 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触及了背部那片灼热的伤口,剧痛让他几乎窒息,哀嚎声响彻整个房间。 赵建国见状,心中酸楚难忍,转身走出了房门,点燃一支烟,企图以此缓解心中的痛楚与无奈。 烟雾缭绕中,他眺望着远方,目光深邃,似乎在寻找一个不存在的答案。 赵梅望着儿子饱受折磨的模样,心疼之余,心中更是怨恨交织。“儿啊,你放心,娘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你讨个媳妇回来!” 她喃喃自语,语气坚定,似是给自己,也给儿子许下一个沉重而温暖的承诺。 赵大军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自嘲与无奈,他摇了摇头,那瘦削的脸上满是苦笑:“我这好胳膊好腿的时候,尚且在这偏僻山村里寻不着一门称心的亲事,如今这副残躯,又有哪个姑娘肯将终身托付于我?” 说话间,因伤及肺部,他的话语稍显吃力。 言罢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身子微微前倾,似乎要将胸腔里的痛楚一并咳出,许久才勉强平息。 赵梅闻言,双手紧握住兄长的手腕,那双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是冬日里的一把火,灼热而执着。 她的话语里满是对未来的坚信:“娘亲若是说能成,那便是板上钉钉!哥哥,你只管相信便是。” 这份坚决,让一旁的云薇薇感到心头不由自主地一阵战栗,仿佛被那股强烈的意志所震撼。 上午的阳光正好,时钟恰好指向十点整,病房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宋霖、凌母、年迈的薛姥姥以及凌老太太一行人缓缓步入,他们的到来,为这间略显冷清的房间增添了几分温暖的气息。 当他们目睹施诗遍体鳞伤的模样,几位长辈的心如同被针扎一般,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哎呀,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这些人怎忍心下此毒手?这不是分明要人性命吗?小胭,你怎么就这么傻?好不容易从那个火坑里逃出来,咋又回去受那桩罪?” 凌母的话语中满是责备与疼爱交织的情绪,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 施诗轻轻挪动手臂,从枕下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田妈妈年轻时候的影像。薛姥姥颤抖着手接过照片,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她哽咽着说:“闺女啊,这多冤枉,多让人心疼!你妈若是在天有灵,知道你为了这么一张照片受了这么多苦,该有多伤心。” “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施诗心中默念,自从占据了这具身体,她便深刻感受到了原主人的悲欢离合,这些真实的情感和记忆,像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驱使她必须守护好这个家庭的每一份珍贵记忆。 在这个由文字构建的世界里,她渐渐明白,即便是书中的人物,也拥有着鲜活的灵魂,有着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 凌老太太轻拭眼角,转而关切地询问施诗的伤势情况,言语中满是心疼。 宋霖则是一脸自责,眉头紧锁:“说来说去,还是我太大意了,以为有云薇薇陪着就没事,没想到赵梅她们竟如此胆大妄为。” 当他瞥见孙辅国手中的诊断报告,心中的怒火瞬间升腾:“赵大军才和施父已经被依法拘留,村里干部也开始调查赵建国过去的恶行。小胭,你放心,法律和政府一定会给你一个公正的交代。” 面对这一番言论,凌母却提出了异议,她轻叹一口气,目光中带着几分忧虑:“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终究不太好。先不说那个后妈,施父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若是告上法庭,让他坐牢,这风言风语传出去,对小胭的名声也是打击。”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凌母身上,空气似乎凝固。 薛姥姥停止了抽泣,凌老太太则是一脸愕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霖也是一脸不解,反问道:“那些施暴之人如此对待小胭,为何不能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第50章 我别无选择 孙辅国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恢复了他一贯的冷静,他的目光转向施诗,仿佛在寻找答案。 凌母轻声解释:“咱们活着,不就是图个面子,家丑不可外扬,跟自己父亲对簿公堂,这传出去可不光彩。旁人异样的眼光,足以将一个人淹没。我们家的名声经不起这样的风波,老三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老凌在肉联厂摸爬滚打多年,好不容易在镇上站稳了脚跟,再说老大两口子在砖厂辛勤工作,这一切都来之不易。” 宋霖闻言,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冷意:“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保全家族的颜面。” 他的语调平缓,却掩藏着深深的失望与不忿。 不仅是为了家中安宁着想,镇子这般小巧,一旦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又能带来什么好处呢? “回想起之前那件不堪回首的风波,已经足够让咱们家的名字在这小镇上‘声名远播’,难道我们还渴望这尴尬的名气再上一层楼吗?” 凌母的眼神坚定,自认并无过错,“再者,从古至今,何曾有过子女状告父母的先例?那可是违背天理伦常,大逆不道之举!” 见施诗面不改色,坚持己见,凌母便将视线转向身旁的两位长辈:“二位老人家,你们说说,这话可有道理?” 薛姥姥抿着嘴,神色复杂,一语不发,显然是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而凌奶奶的神色则更为动摇,犹豫再三后缓缓开口:“这话虽不假,家丑外扬的确不体面,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那些作恶之人,不是吗?” 在老一辈眼中,这样的想法根深蒂固,难以接受新鲜的见解与挑战。 凌母对这一点拿捏得恰到好处,但她没有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而是紧紧锁定施诗,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企图以此动摇她的决心。 孙辅国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施诗,嘴唇轻轻翕动,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内心深处并不赞同凌母的观点,却又担忧自己的介入会让施诗与婆家的关系进一步恶化,未来的生活因此陷入困境。 凌昀此刻不在家中,施诗的地位本就微妙如履薄冰。 想到这里,孙辅国心中不禁对凌昀升起一把无名之火——如果真的必须外出,至少也该将施诗一同带走,怎能忍心留下她独自面对家中的风刀霜剑? 平日里凌昀行事严谨周密,唯独这次,他似乎疏忽了最为重要的事情。 宋霖眉头紧蹙,眼神中充满了期盼与不安,她多么希望施诗能坚持立场,不要让她失望。 “施父与赵梅,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我已下定决心,必要诉诸法律。” 施诗的话语坚定无比,“倘若你认为我的决定玷污了家族声誉,那么可以让凌昀与我协议离婚!” “离婚?” 凌母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脸错愕。 她转而望向宋霖,心中揣测这大胆的想法或许是出自这位老姑娘之口。 “看我做什么?” 宋霖毫不示弱,目光犀利地回敬,“这可不是我挑唆的,你们自己身上的问题多反省反省!” 凌母被这一句话击中软肋,全身上下不自觉地一阵战栗,只好转而严厉警告施诗:“言语一旦出口,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孙辅国闻言,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盯着凌母,眼神中满是责备与不满。 凌母感受到这份凝视,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余光匆匆扫过孙辅国:“你说自己是他的表弟,但在我家的亲戚簿上,可从来没有你这样的人。” “我不是你们家的亲戚。” 孙辅国语气淡漠,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凌母瞬间恍然大悟,目光骤然变得锋利,却发现孙辅国早已将其无视。 凌奶奶连忙劝解,试图平息这场风波:“婚姻岂是儿戏?怎能说进就进,说离就离?年轻人啊,不懂事,别轻易把离婚挂在嘴边。” 显然,凌家二儿子离家前留下的不仅仅是金钱,更有专人照拂施舍,足见其对这位儿媳的重视。 凌奶奶心中充满了恐惧,万一失去了这位善良贤惠的儿媳,恐怕连二孙子的心也会随之远去,再也不愿回到这个家。 薛姥姥一脸忧愁,语气沉重:“凌二那孩子心眼好,你可别胡闹。” 在薛姥姥的心中,这份担忧比凌奶奶更甚,她深知家庭和睦的重要性,不愿看到任何可能破坏这一切的行为发生。 凌昀的条件优越,即便婚姻破裂也能轻松再寻佳偶,这世道对男子总是多了几分宽容与理解。 而孙女若是离了婚,恐怕就要承受无数指指点点,那些背后的议论足以让她余生都难以抬头挺胸,生活在阴影之下。 “我的本意并非要让人陷入尴尬境地,实在是情非得已,没有别的选择。” 施诗对着凌母半带无奈半带调侃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愁绪。 凌奶奶闻言,转头对凌母投去严厉的一瞥,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保护:“告与不告,是我们家自家的事情,你就不必再多言干涉了。” 凌母正欲反驳,却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打断:“言多必失,闲言碎语谁人背后没有听过,就让他们去说。难不成听见几声秋虫鸣叫,我们就不继续播种希望了吗?” “好,好,既然不让插手,我自是不再过问,这样总可以了!” 凌母摊手对施诗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嘲讽,“你和凌昀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都冷若冰霜,对家族情感视若无睹,对家人漠不关心,是这样的?” 施诗闻言,眉头微蹙,眼神里闪过一抹复杂:“你从未试图去理解凌昀……” “够了够了,哪里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你们慢慢聊,我先离开了,下午一点的车票还得去买,家里一大家子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这里人多手杂,也不差我这一份照应。” 第51章 人情世故 她话音刚落,正欲转身离去,却不料与刚进门的云薇薇撞了个正着。 云薇薇一脸茫然,仅捕捉到了最后几句话,心中想着或许能帮忙缓和一下气氛。 然而凌母因云薇薇的突然出现,心中的怒火更甚。 前几日正是这个丫头跑到家中为施诗撑腰,如今又想扮演和事佬的角色。 她冷笑一声,用力推开云薇薇,态度坚决。“凌婶,您这就走了?” 云薇薇不解地问。 “不然呢?明摆着不受欢迎,我硬赖在这里,脸皮得有多厚?” 凌母刚被婆婆一番责备,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你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凌奶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急切。 凌母心里一动,难道婆婆是舍不得自己离开?哼,之前骂得那么狠,现在后悔了?终于意识到家里没有我凌母是不行的? 但凌母不是随便就能被摆布的人,要想她留下,老太太至少得说几句安慰的话,再不济,让施诗来道个歉也是应该的。 思及此,她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凌奶奶见状,连忙说:“早上不是让你带了钱吗?你至少得把孩子的医药费留下。” 凌母脸色骤变,满是惊愕:“什么?” “你来了也不问问那孩子伤势如何,不出分毫,这说得过去吗?” 凌奶奶拉她到一旁,压低声音,“媳妇伤得那么重,住院、饮食样样都要花钱——” “我没钱!” 凌母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哪里来的钱?喜酒还没摆,她还算不上是我们家正式的儿媳,我凭什么给她掏腰包?再说了,她自己不是有钱吗?租房、置新衣,彩礼都是千金之躯,还在乎我这点小钱?” 她故意提高音量,确保屋内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凌奶奶见劝阻无效,只好焦急地推搡着她,希望能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凌母紧抿着唇,语气中带着不甘与愤懑:“那一千块彩礼,扔进水里还能听个响,到了咱们这儿,却如同石沉大海,连个泡都不冒。他们对咱们家没有半点真情实意,竟还妄想让我倒贴嫁妆进去,真当咱们家的钱是从树上摇下来的吗?那些都是你儿子、孙子顶着烈日、挥汗如雨一分一毫挣回来的血汗钱啊!就算我把那些钱给她,能买到真心实意的孝顺吗?我心里明镜似的,这分明就是瞧不起我这个穷酸的亲娘!现如今,找的儿媳妇,也是这般心思……” 凌奶奶轻轻推着她的轮椅至楼梯口,不期然间,两人的目光与正上楼的孙辅国相遇。 凌母的言辞戛然而止,脸颊闪过一抹羞赧,连忙补救道:“她本质并不坏,只是和咱们骤然相认,情感的根基尚未建立。加之她不愿意留下,老人家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和不快。” 孙辅国闻言,淡然回应:“这些事情,我不会告诉表哥的。” 心里却暗自思量,表哥向来豁达,这些家长里短或许本就不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 让他更为忧虑的,其实是凌母对施诗的态度。 原以为解决了赵梅等人的事情便可以风平浪静,但眼下看来,这婆媳之间的矛盾,恐怕也将成为施诗要面临的又一大挑战。 凌奶奶闻言,叹了一口气,家族内部出现了裂痕,她一个老人,也实在无从下手调解。 目光再次落回到孙辅国身上,她忽然忆起另一位孙子:“凌述那边怎样了?自从他离开后,就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孙辅国答得简略却带着温暖:“他很好,大姨亲自在学业上给予帮助,开学就会返回学校。” 见凌奶奶还想深入了解,他只好坦承:“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放假直接过来了,只和表哥匆匆见过一次,具体情况都是从爸妈那里听说的。” 凌奶奶望着孙辅国,心中不由得泛起涟漪,担忧油然而生。 连表兄弟之间都如此疏离,凌述独自在外的日子定是充满了不易:“凌述性情淳朴,又是在小镇长大,很多世故人情他不懂。你们身为亲表兄弟,孩子,你得多多关照他才是。” 老人的眼神满含真诚与期盼,让孙辅国无法推辞:“我会尽我所能的。” 正说话间,两名来自镇上的警察以及苏云升一并出现在了楼梯口。 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警察,显得更为沉稳持重。 孙辅国和云薇薇作为事件的重要目击者,自然有责任协助警方调查。 而作为受害者的施诗,则需要详细陈述案发经过,并进行伤情鉴定,以作为案件的重要证据。 孙辅国保持着得体的礼仪,请众人进入了病房。 记录完毕后,老警察神色肃穆,慎重询问施诗:“此案已正式立案,你真的决定不接受私下和解吗?” 施诗轻轻抚过自己包扎的伤口,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讽刺:“她们纵然后悔,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一家人归一家人,这样的伤害已经构成重罪,又怎能简单地私了解决?” 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坚定,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孙辅国缓缓上前,步伐沉稳,从那位满脸沧桑的老警察手中,轻轻接过那份承载着关键信息的伤情报告。 他目光微垂,似乎在文件上多停留了一秒,然后抬头,语气温和却坚定地说:“这份报告,我想,还是由我直接呈递给当地司法机关比较妥当。至于您对这件事的态度,我需要先征询上级的意见,确保每一个环节都符合规定。” 话语间,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与严谨。 “哎呀……” 老警察闻言,脸色微变,嘴角挂着一抹未及掩饰的尴尬,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而一旁,宋霖悠闲地倚在门框旁,目光锐利如鹰,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开口道:“我记得上次在饭局上,你和赵建国他们相谈甚欢?” 言辞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老警察闻言,神色更加尴尬,局促地搓了搓手,解释道:“确实有些私人交往,但作为法律的执行者,我分得清公私界限,断不会让私情影响到我的判断和职责。” 第52章 良心不能丢 宋霖微微点头,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但愿如此”,眼神中闪烁着不置可否的光芒。 尽管话这么说,孙辅国的手指却紧紧捏着那份伤情报告,没有丝毫归还的意思,仿佛那就是掌握真相的关键。 另一边,施诗也收起了先前的配合态度,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冷漠与疏离,不再愿意多说一个字。 老警察在原地尴尬地坐了一会,最终意识到此行徒劳无功,只好悻悻地起身,跟在苏云升身后,准备离开。 而此时,云薇薇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追出门外。 一把拽住苏云升的衣袖,用力将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急切地说:“你这家伙,怎么选了这么个节骨眼上的人来?这不是明摆着要让赵家的事情变得棘手,甚至有可能化险为夷吗!” 苏云升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无奈:“姑奶奶,你得理解,他是我的上司,来不来哪里是我能决定的呢。” “嘿,就知道让我别瞎操心!” 云薇薇心中五味杂陈,忧虑重重,“如果连婆家都不出面帮忙,再加上你们派出所这样偏向,小诗这场官司打起来,可真是难上加难了。” 这话仿佛触动了苏云升内心深处的正义感,他猛地一挺胸膛,眼神坚毅地说:“你放心,我现在就向上级反映情况,该回避的必须回避,我保证这个案子会得到公正处理。” 云薇薇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他从小坚持正义,不容许强者欺凌弱者的影子。 “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一身正气,从不畏惧权势。” 她的赞美中带着一丝骄傲。 苏云升自豪地笑了笑,仿佛正义成了他最坚实的盔甲,令他看起来格外高大伟岸。 目送苏云升远去的背影,云薇薇心头涌起一股冲动,几乎就要举手敬礼,为这位坚持正义的战友致敬。 她并不担心苏云升会因此得罪人,因为敢于站出来主持公道,这本身就是苏云升的本色。 若他会因惧怕得罪人而退缩,他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苏云升了。 回到病房,她轻抚施诗的手,温柔安慰道:“虽然他有时显得不够机灵,但心地却是极好的,相信他。” 施诗眉宇间仍旧有着抹不去的忧虑:“可他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呢?毕竟同在一个单位,万一有了矛盾,将来工作上岂不是处处受限。” 职场上的微妙与复杂,远非孩童时期的游戏那般简单直白。 在这个时代,人们或许并不一定比后来者更为淳朴善良,赵梅、施父的例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利益纠葛,人心难测。 见到施诗略显苍白的脸色,云薇薇细心地帮她调整点滴的速度,柔声宽慰:“别担心,他没那么容易被欺负的。虽然有时候反应慢半拍,但在做事上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我平时爱叫他二傻子,但心里清楚,他一点都不傻。而且,守护正义本来就是他的使命,换作是我,也同样不会袖手旁观的。” 字字句句,都是对朋友最真诚的支持与信任。 施诗面对云薇薇、苏云升以及宋霖那份深沉的责任感与使命感,心头涌动着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他们的坚定与担当,宛若遥远星辰,让她感到既遥不可及又心生敬仰,仿佛那些高贵的品质是她生命中无法触及的光芒。 在一番深思熟虑后,孙辅国与宋霖达成共识,考虑到两位年迈的老人身体状况不宜长时间在医院嘈杂环境中逗留,遂决定由孙辅国亲自于午后驾驶车辆,缓缓穿过喧嚣的街道,将她们稳妥送返那个充满熟悉气息的家。 老人眼神中透露出理解与体谅,他们知晓自身的身体状况只会为这个家庭增添负担,于是没有过多地坚持。 只是心中那份因无法为深受伤害的施诗分担而生出的歉意,如同秋日细雨般轻轻洒落,无声却深刻。 薛姥姥从褶皱的手帕中取出一张略显旧色的十元钞票,双手颤抖着递给施诗,眼里满是疼爱与无奈。 “孩子,姥姥老了,帮不了什么大忙,这点钱你拿着,虽少却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那张纸币,薄而沉重,承载着一位老人全部的温情与关怀。 施诗推辞之间,眼神流转间带着几分不忍,最终只得求助于一旁的云薇薇,请求她帮忙退还这份沉甸甸的情谊:“等我真的需要时,再向您开口借,好吗?” 薛姥姥见状,勉强收下了自己的心意,眼神里既有固执也有释然。 紧接着,凌奶奶从贴身的小布袋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沓零散的钞票,每一张都凝聚着她节省的辛劳。 “小诗啊,你公公每个月给我那么一点零用钱,我都一点点攒了起来,现在你更需要它。听话,拿着。” 她的话语不容置疑,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毅。 施诗望着老人眼中闪烁的慈爱之光,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这份沉甸甸的关爱。 出于对未知的好奇,薛姥姥央求云薇薇偷偷带她去探视了赵大军的病房。 回来后,她紧紧握住施诗的手,眼神闪烁着深邃的智慧:“孩子,你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人,无论何时都不能失去良心的秤砣。” 施诗听着,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微笑,那笑容里既有对人生哲理的认同,也有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淡淡忧思。 云薇薇选择留下陪伴,而孙辅国等一行人则先行前往就餐。 归来时,他们特意为云薇薇带回了热腾腾的盒饭,锅包肉与红烧排骨的香味交织。 为医院的冷清带来了一抹人间烟火的温暖。至于施诗,等待她的是精心熬制的滋补老母鸡汤,那份细腻入微的关照背后,自然又是孙辅国默默承担的那份温柔与责任。 临别之际,薛姥姥悄悄凑近施诗的耳畔,语气里满是关切与期盼:“孩子,有些缘分错过了就不再来。凌二虽已不在,但他所信任之人如此细致入微,足以见证其人品的可贵。珍惜眼前人,这样的好男人,错过了怕是难再遇。” 第53章 让人怜悯的遭遇 言语间,老人家对于施诗离婚的决定仍旧抱有一丝不甘与遗憾。 施诗闻言,只报以嫣然一笑,没有多言,只轻轻催促着老人离去。 薛姥姥见状,心中的忧虑更甚,却也知劝说无用。 只得依依不舍地随孙辅国的车渐行渐远。 当那辆白色的轿车缓缓停在家门口,凌母正巧目睹婆婆下车的一幕,眉宇间顿时凝结起一团不解与不满。 而更令她意外的是,凌奶奶竟然邀请孙辅国进屋做客,这让她刚欲张口的话语硬生生咽了回去。 未等她回过神,孙辅国已礼貌而疏离地谢绝,话语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奶奶,我手头上还有一些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待忙完一定再来探望您。” 随着轿车缓缓调头,车窗后方,孙辅国的目光不经意间与凌母交汇,那短暂的对视中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 随后他便绝尘而去,留给凌母一个渐渐模糊的背影与胸中难以排解的憋闷。 恰逢此时,谢琴花结束一天的劳作归家,望着那豪华轿车远去的尾灯,好奇之心被瞬间点燃。 “哎呀,那辆车真是派头十足,我偷偷看了一眼,开车的那位先生仪表堂堂,巧婶子,咱们家难道攀上了什么显赫的亲家不成?” 她的话语里满是调侃与好奇。 而凌母,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轻轻摇头,转身踏入门槛,那一声叹息,似乎包含了太多难以言说的故事。 谢琴花留意到凌母脸色的微妙变化,立刻收起了刚才的好奇神色。 没有再多加追问,而是机敏地转向凌奶奶,身子微微前倾,一副急于知晓内情的模样,轻声细语地在凌奶奶耳边探听着。 她的动作里透着几分八卦和关切,眼角余光却时刻留意着周围人的反应。 当从凌奶奶口中得知,原来是凌昀暗中帮忙照顾施诗时。 谢琴花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眉头轻轻拧在一起,鼻尖微颤,仿佛嗅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外人都道施诗命运多舛,我倒觉得,她或许并非人们口中的那般不幸。” 她的语气夹杂着丝丝冷意,“试想,若非她母亲早逝,这样体面的婚事哪里轮得到她?没了娘亲,却换来了高攀的良缘,只怕她在心中窃喜不已!” 凌奶奶闻言,眉头一皱,语气里带着责备与教育的意味:“琴花啊,这话可说得太没心肝了!谁会愿意用自己的至亲不再来换取什么好处?你该不是连这最基本的人情味都忘了?” 谢琴花听后,小嘴一撅,面上浮现出不悦的神情,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误解。“奶奶,我哪里有那个意思!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她的辩解里带着几分委屈,但眼底的不甘还是没能完全掩饰。 凌奶奶摇了摇头,不再深究,心中却暗自感叹谢琴花的这份狭隘。 庆幸自己家的孙子没有和这样的女子结缘,不然将来的孩子,性格上不知要缺失多少温厚与善良。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屋内,谢琴花随即贴近凌母,用柔和的话语和体贴的关怀试图拉近彼此的关系,当然,也不忘在谈话间穿插几句话。 对施诗稍作贬低,以此来赢得凌母更多的认同。 凌母听着这些共鸣之语,心头的阴霾似乎也淡去了几分,脸上渐渐展露出了几分笑意。 另一边,孙辅国在镇上逗留了两日。 虽然他的手中握有打开施诗家门的钥匙,但出于礼节和尊重,晚上依旧选择了镇上的招待所作为栖身之地。 在他看来,独自一个男子,即便是以帮忙为名,贸然入住两位女子的居所总显得不合时宜。 第三天的黎明,随着初升阳光的照耀。 孙辅国驾驶着车辆,载着黄缜向市区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家充满希望的医院。 到达医院后,黄缜迅速行动,先是购置了婴儿所需的奶粉、营养品,还特意挑选了几罐清甜的苹果罐头,随后便径直走向施诗所在的病房。 将这一份份温暖与关怀亲自送到了她的面前。 在问候之余,他还传达了镇政府对事件的处理结果:赵建国这位曾经的生产队长已被免除职务,相关的问责程序也将陆续展开。 关于具体的处理措施,黄缜没有多说,只是坚定地承诺,无论是对施诗还是对方家村所有受害的村民们,政府都会给出一个公正且满意的交代。 随后,黄缜又走访了赵大军的病房。 与施诗相比,赵大军的状况要严峻得多,生命仿佛仅靠那根细细的鼻饲管维系,食物对他而言成了奢望,仅能依赖输液来维持最基本的生命活动。 赵建国夫妇因事被带往派出所,只剩下赵建国的妻子一人默默守护在赵大军的床边。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赵梅的怨怼。 认为是她害得丈夫与儿子陷入如今的困境,这份情绪也无形中影响了她对赵大军护理的态度,显得有些敷衍和冷淡。 当赵大军的唇舌干燥难耐,发出细微的求助声,渴求一滴甘霖的滋润时,她也只是在百般催促下,勉强递过去一杯凉水,眼神中没有丝毫温柔。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赵大军的遭遇确乎令人同情。 然而,在黄缜的心中,刚刚探访过的施诗那苍白虚弱的身影,不知为何,在他心中投下了更深一层的悲凉。 相比之下,施诗的境遇似乎更令人心生怜悯。 赵大军的妻子见到黄缜,如同抓住了一线生机,连忙趋步向前,语气中满是急切与恳求:“程镇长,您和我家老赵是多年战友,他的本质并不坏,只是一时糊涂,您一定要拉他一把,救救我们这个家啊!” 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求助,黄缜眉头紧锁,目光深邃,缓缓说道:“当初他为了私利,为亲朋好友谋取不义之财时,你们是否也有如今这样的迫切,恳求过他悬崖勒马?” 这句话如同重锤,让她顿时哑口无言,满面涨红,无言以对。黄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缓缓提醒道。 第54章 要敢做敢当 “我所知的情况是,赵建国不仅全力以赴地为你的婆家争取到了许多实际利益,还在暗中竭尽所能地协助你娘家人获取了诸多实惠。”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全是些无稽之谈……” 陈妻的辩解显得有些无力,声音中夹杂着惊慌与不安,下意识地想要摆脱这份突如其来的指控。 黄缜的目光变得深邃,回忆起赵建国往昔正直而充满热情的模样,心中涌动着难以名状的哀伤:“正是像你们这样的家人、亲戚、朋友们,一步一步地把他拖进了那个无法自拔的深渊。他的权力被滥用,自己的未来也因此毁于一旦。” “难道这也要怪我吗?难道只是我在贪婪地索取吗?分明是他们家那些亲戚,贪欲无度,将公物视作私产,尤其是他的妹妹赵梅,仗着有哥哥做靠山,在村子里肆意妄为,毫不顾忌。她对施父孩子的轻视,最终引发了这场灾难。如果要承担责任,应该让她一个人承受牢狱之灾,凭什么要让我的赵建国跟着受牵连!” 她的话音颤抖,泪水不知不觉滑落面颊。 自从赵大军才与施父被逮捕之后,她的家庭世界仿佛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那些曾经趋炎附势的亲朋好友,此时却一个个避之唯恐不及。 想要寻找人手帮忙照顾年幼的赵大军,变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走投无路之下,四处奔走借贷,却屡遭拒绝,万般无奈之中,唯有动用家中仅有的一点积蓄支付高昂的医疗费用。 但即使在这样艰难的时刻,赵建国在被带走之前仍不忘严厉嘱咐她,一旦赵大军能够出院,必须接回家中亲自照料,否则,等待她的将是他的严惩。 这使得她心中的愤懑与不满日益累积,转而将所有怒气都发泄到了无辜的赵大军身上,认为这一切不幸皆因他而起。 黄缜的离开,似乎成了赵建国妻子变本加厉折磨赵大军的信号。 每当赵大军试图向护士倾诉时,赵建国的妻子总能巧笑倩兮地送走护士,门扉一合,脸色便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她狠狠地捏住赵大军手臂上尚未愈合的伤疤,言语间满是冰冷与威胁:“不满意我对你的照顾?好,我立刻走人,看看这医院会不会继续白白养着你!” 她这一走,谁来支付那如天文数字般的医药费?赵大军心中顿时生出无限恐慌。 虽然口中时常念叨“这般苟活不如死了干净”,但内心里从未真正想过放弃生命,他渴望着能够继续坚强地生活下去。 面对这无理的压迫,赵大军只能委曲求全,低声下气地道歉,即便如此,仍旧逃不过舅妈连珠炮似的责骂。 他强忍着不敢回嘴,只是将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默默埋藏心底,暗自发誓,等到舅舅归来之时,定要讨个公道。 医院的日子如同流水般消耗着金钱,没过多久,在赵建国妻子的安排下,半身不遂的赵大军就被迫提前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心里盘算着,既然都已经瘫痪了,在哪里养活还不是一样。 那珍贵的点滴,象征着快速恢复与精心呵护,却被她悄无声息地替换成了廉价、见效缓慢的口服药片。 每一枚铜板的流失,对她而言,都是对未来希望的一次剥夺,因此,她精打细算,力求在生活的缝隙中寻找一丝喘息的机会。 就在这样一个拮据而无奈的日子里,出院的路途上,命运似乎又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施诗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赵大军,躺在简陋的担架上,目光与施诗相遇的刹那,仿佛点燃了胸中压抑已久的怒火,那愤怒之强烈,几乎要将理智的防线燃为灰烬,他的眼神如同利箭,恨不得穿透时空,将她彻底粉碎。 然而,现实的枷锁紧紧束缚着他,身体因伤痛而软弱无力,只能用那唯一未受伤的手臂做着微不足道的挣扎。 每一下抽动,都伴随着如潮涌般的剧痛,提醒着他此刻的无助与绝望。 施诗目睹此景,心头竟泛起一阵莫名的畅快,仿佛替曾经饱受欺凌的自己找回了一丝公正。 她的嘴角轻轻扬起,仿佛春天里不经意绽放的花朵,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释然。 与此同时,赵大军的母亲,那位一贯节俭到近乎苛刻的妇人,正偷偷地为能够避免额外开销而心生窃喜。 在得知施诗同样即将离开医院时,她那张善变的脸上瞬间堆满了虚伪的关怀。 “小诗也出院吗?医院确实是吃钱的无底洞,回家休养既经济又舒心,多好啊。” 言辞之间,她完美地掩饰了内心深处对施诗的深深怨恨,转换表情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虚假问候,施诗的回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不是出院,是转院到镇上的医院,这样更便于家人的照顾。” 她的笑容依旧温暖如初春阳光,但话语中透露出的决心与坚决,不容小觑。 随后,她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对方的真实担忧,“舅妈您的担忧,恐怕不仅仅局限于医药费用?我的误工、营养补偿,以及精神损失,这些都需要打人者来承担。” 言毕,她优雅地坐进等候在一旁的轿车,车轮滚动,留下尘土飞扬,以及身后妇人愤怒而又无措的叫喊。 这一幕,对于赵大军的母亲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昔日任由他们摆布的小女孩,竟已悄然成长为敢于反击的勇士。 她的反抗,如同锋利的匕首,直刺人心,痛彻骨髓。 当真正的对决在法庭上演,赵大军母亲方才惊觉,施诗的目的远比想象中更为深远。 她,是要将这些加害者的丑陋灵魂赤裸裸地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让他们无处遁形。 法庭上的施诗,虽体态虚弱,却不失坚毅,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指控,都如同重锤击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揭露了赵梅、施父等人种种恶行,及赵建国隐藏在光鲜背后的罪恶勾当。 第55章 正当防卫 她独立于法庭之上,无惧无畏,字字铿锵,唤醒了在场所有人的正义感。 过去的施诗,柔弱、逆来顺受,如同家中可有可无的影子。 而今,在法律与真相的光芒照耀下,在孙辅国不遗余力地协助下,赵建国的种种非法行径逐一暴露,昔日的权势和遮掩在铁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私卖公粮,以权谋私为亲朋好友霸占良田,种子化肥交易中以次充好,中饱私囊…… 桩桩件件,如同沉重的铁锤,击碎了赵建国及其同伙构建的罪恶帝国。 至于那些干部们揭露出来的种种不公——多占多得,篡改工分的行径,简直是罄竹难书,每一桩每一件都足以让人愤慨不已,然而在此刻的氛围下,似乎已无需再多费唇舌。 赵梅,这个在村里人眼中神秘而又矛盾的存在,一年之中真正出工的日子竟然不足百日,却能够奇迹般地挣满工分,这无疑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黄缜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与不屑:“真是不得不佩服赵梅的手段,恐怕连过年的日子,那些懒散的小鬼都放假了,她也愣是一天未曾歇息。” 此言一出,赵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是被突然掐住了喉咙,半句话也吐不出来。 而赵梅的这种情况,在赵家其他人身上也屡见不鲜。 就拿赵大军来说,这个整日游手好闲,懒惰如同蛀虫一般的人物,他的工分记录簿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在某些“特殊照顾”下,险些“荣登”劳动模范的候选名单。 村民们闻此,无不摇头叹息,指责与不满之声如潮水般涌来,渎职、贪污、滥用职权的标签无情地贴在了这些人的身上。 谁又能想到,一个小小生产队的小队长,竟握有如此惊人的权力,将公平正义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场公开的审判,初衷是为了给镇上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敲响警钟,镇长亲自主持,严令所有村镇干部到场见证。 此刻,镇长的面容比天边厚重的乌云还要阴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几次三番地扫向黄缜,其中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黄缜内心五味杂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逃避这一切。 方家村,这个他曾经倾注心血,亲自挂帅的重点项目,每当提及,他总是对赵建国赞不绝口。 过往的辉煌与赞美,如今都化作了泡影,成了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赵建国,此时已经被冰冷的手铐束缚,昔日的威风不再,整个人如同被严冬的寒霜击垮的茄子,萎靡不振。 他原本还在盘算如何保护自己的儿子和妹妹免受牢狱之苦,万万没想到,自己却成了这出悲剧的开篇人物。 十八年的铁窗生涯等待着他,当有一天重获自由,已经是年逾花甲,垂垂老矣,人生还有什么可期? 他抬头望向施诗,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怎么可能掌握了这么多内部的秘密?这分明是蚂蚁撼动大象的戏码,自己却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翻了船,更让他意外的是,施诗竟有这股勇气将他一并举报。 视线无意中与孙辅国交汇,他心中暗自思量,有了强有力的后盾,人的气场果然不同凡响。 但在与黄缜目光相遇的刹那,一种深深的歉疚涌上赵建国的心头。 他明白,自己背叛了与老战友之间的深厚信任,但很快,他强迫自己挺直腰杆,故作无谓的姿态。 事到如今,再多的后悔也无济于事,从他初次滥用职权那一刻起,那份纯洁的战友情谊就已经悄然变质。 黄缜目睹他这一副彻底放弃抵抗的态度,心痛与失望交织,最终只能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赵大军才,这个曾被视为家族希望的儿子,被宣判了十三年的刑期。 判决下达的瞬间,坐在旁听席上的赵建国的妻子几乎要晕厥过去,她的声音颤抖,满是不甘与绝望:“就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你们就要毁掉我儿子的一生吗?” 她激动地指向施诗,“她反击了!是的,她反击了!” 话语中带着无助与愤怒。 黄缜实在听不下去,于是在一旁,隔着法庭的长廊,以一种温和而坚定的声音提醒众人:“施诗的行为完全是自卫,是法律赋予的正当防卫权利!” 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穿透了法庭内的嘈杂,试图为这场争议带来一丝理性的光辉。 赵建国的妻子,一位面色愠怒的中年妇人,显然对此概念一头雾水。 在她朴素的认知里,出手还击却能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告席上,这无疑是不公平的体现。 情绪激动之下,她不顾场合地大声抗议,言辞激烈,直至被法警礼貌但坚决地请出了法庭,留下一串不满与愤懑的回响。 被告席上的赵梅,面临的是多项严重的指控:故意伤害、侮辱及虐待儿童、非法拘禁、侵犯他人人身自由,以及未遂的贩卖妇女罪。 她的面容在法庭冷硬的灯光下显得阴晴不定,而施诗身上,那些未曾消散的绳索勒痕,仿佛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遭遇,成为控诉中最直观的证据。 当面对那些铁证如山的指控时,赵梅无从辩驳,唯有在贩卖妇女这项罪名上,她竭力挣扎,眼神中满是无辜与不解:“我何曾贩卖过妇女?未成?这‘未成’究竟是什么意思?” 教育的缺失让她对法律术语感到茫然。 经旁人耐心解释,赵梅恍然大悟,但旋即转为强烈的否认,声音中夹杂着几分狡辩与无奈:“我那分明是在嫁女儿,何时变成了买卖?在这片土地上,收取聘礼不过是遵循习俗,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我还听说,施诗你嫁入凌家,同样接受了千元的聘礼,这难道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此言一出,旁听席上顿时议论纷纷,相较于区五百元,那一千元无疑更贴近于人们心中对“买卖”的联想。 孙辅国,作为施诗的支持者之一,心生忧虑,生怕这一千元成为施诗自证的陷阱。 第56章 俗不可耐的货色 正当他准备开口提醒时,只见施诗镇定自若,向法庭提出申请,请求传唤关键证人。 随后,李跛脚和张秀秀这两位饱经风霜的村民,逐一踏上证人席,他们的出现让赵梅目光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愤怒,仿佛不能接受这两人会成为对自己不利的见证。 李跛脚,第一次置身于这样庄严而又紧张的环境,显得格外拘谨,言语间流露出不易察觉的颤抖。 赵梅对于卖女之说自然是矢口否认,但在李跛脚的陈述下,一切似乎逐渐明朗起来。 “她说,只要七百块,那孩子就归我,不让那拖油瓶再踏进方家村一步。我觉得价格太离谱,可家里又拮据,只能讨价还价。她强调那孩子年轻、听话,我可以随意管教,哪怕是严苛对待,也不会有人过问。虽然七百块看似公道,但我实在囊中羞涩,而她们家急于用这笔钱给儿子成婚。几经周折,最后敲定了五百元。没想到,关键时刻,她带着所有证件逃之夭夭,甚至雇了个五大三粗的恶汉对付我。看看我身上的这些伤痕,至今未能痊愈……” 李跛脚边说边解开外衣,展示着他身上的累累伤痕。 然而,由于他本人形象邋遢,言辞粗俗,这一举动非但没有博得同情,反而招致了旁听者的反感与疏远。 反观施诗,经过这段时间在医院的精心调养,不仅气色有所恢复,人也略显丰腴,肌肤在避开了日晒雨淋后变得更为细腻白皙。 加之她原本就有的病弱之姿,愈发显得楚楚可怜,仿佛一朵柔弱待护的花朵。 这样一个柔美女子,与那位形容粗鄙的老单身汉形成的强烈对比,更加深了人们对这段婚姻背后买卖性质的怀疑与不齿。 在那个阳光斑驳的午后,村头的大槐树下,张秀秀的声音清晰而坚定,穿透了闲言碎语的屏障。 “分明是在进行一场赤裸裸的交易,将自己亲生骨肉当作商品,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这等腌臜不堪的行径。一个尚在蹒跚学步时便失去了母爱的温暖,父亲亦是形同陌路,她还能指望谁来为她拨开阴霾,寻得一丝光明呢?” 言至此处,张秀秀的眼眶泛红,泪珠沿着脸颊无声滑落,仿佛是积攒已久的委屈与愤怒,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语,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河面。 触动了旁听者的心弦,他们的面容上交织着同情、震撼与敬佩,气氛变得凝重而庄严。 坐在薛姥姥身旁的时翠芬,压低了嗓音,话语间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此情此景,倒是扮演起了救世主的角色,但这些年,她又何曾真正关心过那孩子的死活?想当年,她与小诗的母亲情同姐妹,两家人还订下了娃娃亲,誓言如金,可后来呢?那些美好的约定,何时听她提及半分?” 言毕,时翠芬斜眼瞥向薛姥姥,后者则是一脸淡然。 目光深远,似乎在评估着张秀秀的真心。 而面对质疑,赵梅依然故我,用尽手段狡辩:“她的说辞不足为信,我们素来不合,尤其是出事那天,口角之争几乎演变成拳脚相加,许多村民都是亲眼所见。” 张秀秀毫不退缩,双手叉腰,声音中充满了正义与愤慨:“没错,整个村子都被你的淫威所震慑,敢讲真话的人寥寥无几,我便是其中之一。看着无辜的孩子遭此横祸,我心如刀割,有何不妥?” 赵梅见状,愈发纠缠不清:“别在这儿装好人了,你以为你的小心思能瞒过谁?无非是你儿子心仪何锦云,你心有不甘,便想利用多年前与那逝者的娃娃亲,让施诗离婚后嫁入你家,好满足你的私欲。” 张秀秀被击中要害,尴尬地咳嗽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如今时代不同了,婚姻自主,我们做长辈的岂能过多干涉儿女的幸福?你莫要胡言乱语。” 这番苍白无力的辩解,逻辑混乱,与先前的坚决判若两人,明显是心中有愧所致。 旁听席上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议论声四起。 谢秀秀凑到凌母耳边,语气中满是不屑:“我说什么来着,她的心哪能安定?这边搅弄风云,那边又暗自盘算,等到她丈夫归来,恐怕头顶已是绿云密布了。” 谢琴花在一旁随声附和,声音细如蚊蚋:“凌二哥还天真地请表弟帮忙照顾人,你看看那女子与他眉目传情的样子,迟早会闹出是非!” 凌艳听得不耐烦,轻声呵斥:“没有证据,就别妄加揣测。” “这怎算妄加揣测?” 谢琴花不甘示弱,目光扫向后排坐着的何锦云与许屹博,“那眼神,当真锐利,身边的男子一个赛一个英俊,偏偏还有一个,长相古怪如同异类。” 她努了努下巴指向李跛脚,又讽刺道:“换作是我,即便闭上眼睛,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凌二哥,怎会看上那个老态龙钟之人!” 凌母的脸色愈发难看,婆婆不明是非,儿子也如此不上进,竟与这般俗不可耐之人争夺施诗,这份耻辱感如同千斤重石,压在心头,让她难以喘息。 “你二哥这分明是在自讨苦吃。” 凌建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耐烦。 他终于忍无可忍,那低沉的呵斥如同夜风中的细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回头间,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直击人心。 “……” 凌母闻言,秀眉微蹙,发出一声冷哼,其中蕴含的不满和不屑清晰可闻。 她的眼神仿佛两道锋利的剑光,扫过凌建,又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有空气中的微妙紧张。 关家姐妹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彼此的眼中都多了一份了然和同情。 在这无声的交流中,她们对凌建袒护凌昀和施诗的行为愈发感到不悦,对施诗的不满如同夏日的野草,在心底无声疯长。 何锦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红晕,她试图用笑容来掩饰,但那笑却显得几分勉强。 第57章 决裂 相比之下,许屹博的面色则是铁青一片,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找死。” 这声音虽冷,却似乎并非针对某个人,而是对这种是非不分的氛围的一种愤怒与不满。 叶枫坐在两人之后,目光中满是对何锦云的心疼与担忧。 每当他的视线转向施诗时,那眼神里又不自觉地闪过一抹不耐。 这个总是让锦云受到伤害的女人,究竟有着怎样的魔力? 她的婚姻状况明明尽人皆知,却依旧与旁侧男子眉来眼去,全然不顾及在场的婆家人,甚至不怕因此触怒家人,导致关系破裂? 察觉到孙辅国投来的目光,施诗心中一紧,生怕他误会自己的立场,连忙压低了声音,语气急切:“那份娃娃亲,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认真对待过,更谈不上喜欢那位所谓的‘未婚夫’。” 她的解释带着几分急迫,渴望澄清自己并不像外界所误解的那样。 孙辅国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口中缓缓吐出四个字:“……我相信你!” 他的话语简短却掷地有声,透露出对施诗人格的绝对信任。 然而,他的心中却涌动着不解与愤慨,不明白为何这些人都要对柔弱的施诗施加如此刻薄的对待,每个人的心中似乎都藏着一套精明的算计。 无论是赵梅和施父妄图通过她换取彩礼,还是张秀秀企图利用她破坏儿子的恋情,甚至是旁听席上那些面无表情的观众,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各自的秘密和打算,除了宋霖夫妇以及那两位老人外,无人能置身事外。 这份洞察让他心头的厌恶感油然而生,即便多年的教养也难以完全压制。 审视四周后,他暗自思量,或许应该将施诗带回城里,而不是让她在这小镇继续忍受煎熬。 施诗对孙辅国心中的考量一无所知。 只是报以一个温暖而感激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对这份无条件信任和支持的感激之情。 这份纯粹的情感,让孙辅国内心五味杂陈。 握笔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苍白的手背上,几条细微的青筋若隐若现,显露出他内心的挣扎与决心。 此时,张秀秀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反击:“说到底,还是我的软弱害了我自己。你大哥身为生产队长,工分、粮票一手掌握,我怎能不怕?你以为我愿意眼睁睁看着小诗受委屈,却无动于衷?我和她母亲小田曾经亲如姐妹,是我,是我亏欠了这孩子,违背了她母亲临终的重托。这么多年来,我没有颜面去见她,更没有勇气去她母亲的坟前祭拜。我……我悔恨万分!” 这番肺腑之言,字字沉重,如同巨石投入湖心,激起层层波澜,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动容。 赵建国的丑陋面目刚刚被揭露,张秀秀情感的爆发在众人看来,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连施诗的亲生父亲施父都对女儿的境遇视而不见,更何况旁人? 这一幕,让人不禁深思人性的复杂与社会的冷暖。 赵梅眸中怒火熊熊,每一字一句都仿佛带着利刃,试图在言语的战场上挽回一丝尊严。 但法庭的庄严氛围,与外界喧嚣的菜市场截然不同。 这里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基于冰冷且不可辩驳的事实,而非情感的激烈碰撞。 张秀秀站上证人席,身姿挺拔,她的声音虽然微颤,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的证词如同一束光芒穿透迷雾,成为案件的关键转折点。 法庭内,静得只能听见呼吸与心跳,随着法官庄严宣布采纳张秀秀的证言,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凝重的气息。 当那沉甸甸的“二十年有期徒刑”从法官口中缓缓吐出,赵梅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体无力地摇晃,几乎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判决击垮。 旁观者的心也随之颤抖,二十年,足以改变太多,包括那位此刻病床上无助等待的母亲的儿子命运。 提及施诗的赔偿,八百九十元的数字虽不大,却像一座无形的山,压在赵梅和赵大军才两家人的肩头,成了他们不得不背负的重负。 这笔钱,不仅是经济的惩罚,更是道德的拷问。 面对赵梅那绝望中夹杂着恨意的嘶吼,施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些关于过往的片段,在脑海中快速闪回,却在她坚定的目光中逐渐淡去。 她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内心深处,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正在悄悄生长。 法庭上,孙辅国的眼神如同温暖的阳光,穿透了周遭的阴霾,温柔地投向施诗。 “你没事?”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充满了关怀与力量。 施诗以摇头作答,内心深处的重担仿佛随着这一动作减轻了不少。 然而,当提到施父的名字时,施诗的神情再次变得坚决。 即便他未亲自对她施加暴力,那些年复一年的冷漠与忽视,已足够在她心中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痕。 法庭对他的轻微处罚,让她无法接受。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法庭里显得格外响亮,宣示着与过去决裂的决心。 这一惊人之举,让旁听席如同被投入一块巨石的湖面,瞬间沸腾。 人们的议论声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其中不乏震惊、疑惑乃至不赞同。就连主持正义的法官,也不禁流露出惊讶之色,重复确认这个决定的严肃性。 薛姥姥的反应尤为复杂,从最初的愕然,到渐渐理解施诗所承受的苦楚,再到最终的不认同。 她的眼神里,是对施诗未来的深深担忧,仿佛看到了前方铺满荆棘的道路。 在这个小镇上,人们的流言蜚语足以压垮一个人,更何况是这样公然与血缘断绝关系的行为。 谢秀秀与谢琴花姐妹,更是在旁窃窃私语,声音虽小,却字字刺耳,她们的态度明确,认为施诗此举过于激进,缺乏考虑。 整个法庭内外,弥漫着一种浓厚的不安与不解,施诗的选择,仿佛在这传统的土壤中种下了叛逆的种子,等待着未知的风雨。 第58章 真正元凶 凌奶奶的眼神里满是无奈与心疼,她温柔地望向施诗,那双历经沧桑的眼中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她轻轻地拍打着薛姥姥那只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手与手之间传递着无需多言的理解与安慰。 然而,当真要开口给予施诗一些温暖的话语时,凌奶奶却发现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无法轻易抹去那份沉甸甸的心伤。 凌母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慨,她紧紧握住凌建的肩膀,力度之大仿佛要将自己心中的不平倾注其中。 “看到了,”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冷漠至此,简直天生一对。” 凌建眉头紧锁,他的目光穿透人群,定格在施诗身上,那双眸子里复杂的情绪翻涌,最终却化作一片沉默的海洋。 一旁的凌艳面容上笼罩着一层深深的忧虑,他微微皱眉,内心的波澜似乎在诉说着对这复杂局面的无力与担忧。 而在前排,宋霖的目光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他专注地凝视着施诗,那坚定的身影在他眼中仿佛代表着新时代女性的觉醒。 他侧头对身边的云薇薇低语,声音虽轻,却饱含力量:“新女性就该有这份坚持,不向不公平低头,小诗找到了自我,这是多么值得庆贺的进步。” 云薇薇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同情,“要是每个受尽苦楚的女性都能有这份觉醒,那世界该有多么不同。” 黄缜坐在走道的另一侧,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额头,似乎在思考这背后道德与情感的纠葛,复杂心情难以言表。 镇长站在不远的地方,脸上浮现出一抹微妙的摇头动作,或许是对这场风波有着自己的看法,却又难以轻易评判谁是谁非。 何锦云依偎在许屹博宽阔的胸膛里,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却透出难以掩饰的哀怜:“小诗怎能如此决绝?毕竟,他是她在这世上的血亲,无论有过多少过节,难道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白叔叔现在已是孤家寡人,这样做岂不是把他推向绝望的深渊?他实在太让人同情了……” 听着这话,许屹博非但未生同情之心,反而对何锦云的温柔与善解人意更为动容,相比之下,施诗的行为在他眼中更显得格格不入,这无疑坚定了他内心的选择。 叶枫目睹这一幕,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他的目光随即移向施诗,眼底不仅有着责怪,更多的是不解与失望。 为何她总是选择这样难以被人接受的方式?这也难怪许屹博对她少了几分认可。 角落里的施父终于站了出来,他的出现像是被一阵风带出来的,之前他一直隐藏在暗处,如今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直起腰杆。 看向施诗的眼神里,愤怒渐渐被恐惧所取代。 “小诗,爸爸知道错了,可我是被逼无奈啊,赵梅那么强势,我又能怎么办呢?纵使千错万错,我毕竟是你的生父,养育你成人,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乞求,仿佛是在为自己辩护。 曾经唯唯诺诺的施父,在这一刻为了自身利益,话语竟变得异常顺畅,只是这突如其来的辩解,听起来却让人五味杂陈。 施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外界的评论对她来说早已无关紧要。 在她看来,像施父这样的人,再多看一眼都是对自我的侮辱。 她深知,如果不借此机会彻底断绝这段血缘联系,未来的某天,施父很可能再次缠上她,利用亲情之名要求供养,那将是怎样的讽刺? “补偿我?如果不是你现在身无分文,又不愿意为赵梅还债,你还会想到来找我寻求庇护吗?” 施诗的话语锋利如刀,直击要害。 施父的表情瞬间变得尴尬至极,他那不可告人的盘算被赤裸裸地揭露于众,老脸涨得通红,如同被炽热的阳光灼烧。 “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施诗的语气里满是讽刺,“你的确给了我生命,但你何曾养育过我?别说提供一个温暖的家,我在那个所谓的家里所做的活,走到哪儿都不至于饿死。而你,这些年为我做过什么?甚至当我差点被卖掉的时候,你无动于衷,还在一旁巴结赵梅,为她准备盛宴,庆祝因为卖掉我而得到的区五百块钱……”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悲凉与决绝,仿佛是在与过去那个软弱的自己彻底告别。 若论及赵梅乃是一柄锋利无情的刽子手之剑,那你,我的父亲,便是那隐匿于暗处、无声无息支撑在我颈项之下、令我绝望的木桩。 你麻木不仁,静候着那一刹那,我的头颅与身躯分离,落入尘埃的悲凉。 出生起,你便对我置若罔闻,以一双冷漠的眼,淡看风雨飘摇中的我,对我的遭遇默许默认,仿佛我的存在仅是为了成为赵梅与赵建国发泄愤懑的工具,是我,保证了你的安逸生活与餐桌上的丰盛,是我,默默承受着他们所有的怨气与不满。 更甚者,当毒药入喉,我绝望地企图结束这无望的生命时,你仍旧无动于衷,仿佛这一切,不过是我咎由自取。 施诗的手指直直指向施父,每一字每一句都如重锤,敲击着过往伤痕累累的心扉,掷地有声,震颤人心:“究其根本,你,才是酿造我人生悲剧的真正元凶!” 话语间,昔日的泪水与屈辱似乎再度涌上心头,让在场的每一颗心都不免为之颤抖。 面对如此尖锐的质问,施父哑口无言,身躯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只能发出无力的哀求:“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至少我抚养你成人,你的指责,太过于绝情了……” “绝情?你可曾品尝过那足以夺命的药剂滋味?母亲已经离我而去,她的手再也不能将我从深渊中拉回,而你,虽然活着,却只是袖手旁观。这样的你,怎敢自称父亲?” 字字泣血,句句锥心,控诉着一个女儿深埋心底的痛楚与无助。 薛姥姥在一旁悄悄抹去眼角的泪花,心中懊悔未曾早些将外孙女从这地狱般的生活中解救出来。 第59章 饶了我这一次 凌奶奶的眼圈也红了,低语中透露出无尽的同情:“这孩子,受的苦太多了,是那些人的冷漠与无情,一步步把她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这一番言辞,如同重石,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议论声渐悄,投向施父的目光充满了责备与失望。 施诗再次发声,声音坚定而决绝:“你或许赋予了我生命,但你们同样曾将我逼至生死边缘!古有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我的债,早已在这一次次的折磨中偿清。与你,再无任何瓜葛!” 她的指控铁证如山,施父的所作所为,再也无法被苍白的辩解掩盖。 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情况,法官显得格外为难,因为法律的条文在此刻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没有既定的案例可供参考,法庭内气氛凝重。 最终,法庭决定暂时休庭,试图从中调解这段破碎的父女关系,希望能在法与情之间寻得一丝平衡。 血脉的联系并非轻易可断,经过一番艰难的协商,双方达成协议。 施诗对于施父将不再承担任何赡养与送终的责任;而施父,则必须依据先前的判决,代替赵梅支付施诗所需的全部医疗费用,并保证不再以任何形式打扰施诗的未来生活。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在协议书上郑重签名、捺印,仪式虽简,却沉重无比。 施父内心五味杂陈,满是不甘与挫败;而施诗,尽管赢得了自由。 但心中亦有一丝难言的酸楚与空虚。 走出法庭的大门,孙辅国轻拍施诗的肩,试图安慰她:“这个结果,已算是最好的安排了。毕竟法律有其局限,这样的案例,在前无古人的情况下,已是尽力而为了……” 话未说完,一阵冷冽的声音自前方响起,如同冰刃划破温暖的慰藉:“施诗,看你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是觉得你赢了吗?” 施诗与孙辅国二人几乎同时抬起目光,眼前的景象让空气瞬间凝固。 赵建国的妻子仿佛变戏法一般,不知何时已悄悄握紧了两枚鸡蛋,眼中闪烁着怨恨的光芒,猛地一挥手,那鸡蛋便如同携带了某种不祥使命,直直朝施诗飞去。 施诗心中一惊,身体本能地想要侧身躲避,然而,一道身影比她更快地掠过,如同守护神般坚定地挡在了她面前。 那是孙辅国,他眉头微皱,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却并未退缩。 两枚鸡蛋仿佛长了眼睛,准确无误地撞上了孙辅国的脸庞。 刹那间,蛋壳碎裂的声音清脆响起,黏稠的蛋液如同细雨般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缓缓下滑,一股难闻的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周围的群众纷纷捂住鼻子,避之唯恐不及,场面一片混乱。 施诗的内心被愧疚紧紧缠绕,她连忙从衣兜里取出一方素雅的手帕,轻柔地为孙辅国拭去脸上的污渍。 她的眼神充满了焦急与自责,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仿佛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孙辅国虽然神色中带着些许愠怒,但当他的目光与施诗那满是歉意的眼眸交汇时,心底的怒火悄然消散。 他轻启薄唇,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没事,别担心。” “真是太对不起了,又一次让你因为我受到伤害!” 施诗的话语里满是自责。 孙辅国刚想开口宽慰,却发现施诗已迅速行动,她把手帕塞到他手中,随即灵活地脱下一只脚上的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始作俑者赵建国的妻子掷去。 曾经在校运会上,施诗在铅球项目上展现过惊人的准度,此刻这一掷,凝聚了她全身的力量。 赵建国的妻子还没来得及因第一次失手而懊恼,第二波攻击已至——那鞋子宛如流星划破天际,精准无比地击中了她的面颊,伴随着沉闷的“啪”声,手中的鸡蛋也被一同砸碎,沾满了她全身,让她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随着鞋子落地的沉重声响,赵建国妻子的脸上清晰可见一个鞋印,泪水与鼻血混杂在一起,额头因冲击而疼痛不已,身上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臭味,整个人显得极其狼狈。 施诗挺直腰板,中气十足地斥责道:“牛永娣,你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在庄严的法庭门口闹事,你想不想亲自体验一下监狱的‘温馨’?” 话音未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平日里的柔弱形象,于是赶在宋霖、云薇薇等好友靠近之前,顺势倚靠在一棵小树边,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要把全身的力气都咳出来,以此来掩盖刚才的强硬姿态。 宋霖连忙上前帮忙拍背顺气,云薇薇则焦急地奔向附近的供销社,寻找矿泉水以备不时之需。黄缜则果断命令苏云升处理现场,将闹事者带走送至派出所。 镇长目睹这一切,连连摇头,感慨道:“实在是太过放肆了,居然在这样的场合胡闹。”领导们的在场,更映衬出赵建国家人平时的飞扬跋扈。 牛永娣在见到苏云升亮出手铐的那一刻,恐惧真正爬上了心头,她试图转身逃离,但一切已经太迟。冰冷的手铐迅速扣住了她的手腕,束缚住任何反抗的可能。 她转向黄缜和镇长,声音颤抖着哀求:“我只是……一时冲动,请饶了我这一次。赵大军还躺在家里,没有我,他可怎么活下去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施诗的咳嗽渐渐停歇,她冷静地提醒:“不用担心赵大军,他还有父亲施父,他会照顾好他的。” 话音刚落,一直隐身于人群后的施父被点名提及,他本无意介入这场纷争,但在黄缜的再次召唤下,不得不从人堆中缓缓走出,对着黄副镇长的方向轻轻点头致意,声音略显迟疑:“黄副镇长……” 昔日里那个唯唯诺诺、在人前总是低眉顺眼的他,如今在生活的重压与变故之下,更添了几分战战兢兢,那份不安如影随形,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周遭的风吹草动所惊扰。 黄缜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带着几分锐利:“听见了吗?” “听……听见了。” 第60章 尴尬 回答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心底的惶恐与无奈。 “别以为我们会不近人情,你回去之后,好好照顾赵大军。毕竟,他喊了你这么多年的爸爸,而你对他也确实不薄,你们之间的情感,早已超越了血缘的束缚,活脱脱一对真正的父子。” 黄缜的话语里夹杂着讽刺与无奈,对施父进行了一番不留情面的挖苦。 施父内心五味杂陈,他深知自己这些年对无血缘的赵大军倾注了异乎寻常的关爱。 然而这一切背后,却藏着赵梅对未来的期许,期望赵大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他年老时的依靠。 此刻,面对赵大军的现状,他已不敢奢望更多。 只要自己还能不离不弃,便已是最好的交代。 在众多领导面前,他选择沉默是金,哪怕心头万般不愿,也不敢表露分毫,只能默默点头,接受这份无奈的安排。 “别愣在这儿了,赶紧回去!” 黄缜的催促显得有些不耐烦。 施父闻声,二话不说,转身匆匆离去,背影显得几分落寞。 与此同时,牛永娣也在苏云升的陪同下黯然离开,场上的风波逐渐平息。 除了孙辅国、宋霖以及田、凌两家还在原地之外,其余众人纷纷散去,各自归途。 张秀秀与何锦云原本试图靠近施诗,但被许屹博不容置疑地拉走,两人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人群中,云薇薇急匆匆归来,手中提着一瓶清凉的橘子汽水,递给了施诗。 而她,面对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无心享受这份甘甜,歉意满满地望向孙辅国:“这可如何是好,我的衣服……必须得换了。” 孙辅国,这位有着罕见洁癖的男子,竟能在这样的状况下保持至今,实在令人诧异。 随着时间的推移,施诗愈发觉得孙辅国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你先回医院,晚上的点滴治疗别忘了。我回到招待所处理一下就好。” 孙辅国的话语平静如水,眼中却在不经意间掠过一丝寒光,望向牛永娣离开的方向,随即又迅速收敛,恢复了温文尔雅。 见到施诗满脸的忧虑,孙辅国下意识地伸出的手在空中转折,轻轻接过她手中的汽水。 余光一扫,注意到施诗遗落的鞋子,正欲弯腰拾起,只见她灵活地单脚跳跃,亲自捡起鞋子,一气呵成地穿上。 “我先告辞了。” 孙辅国缓缓脱下沾染异味的外衣,轻轻搭在臂弯,那姿态从容不迫,即便是背影,也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仿佛刚刚的尴尬遭遇丝毫未影响到他半分。 黄缜与镇长在一旁暗暗感叹,孙辅国的教养与风度让他们好奇:“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孕育出这样优秀的人物?” 他们不知道孙辅国的身份与外交部的关联,而孙辅国本人也从未刻意展示。 至于施诗,更不会凭借这层背景炫耀。 旁边的凌母,眼神复杂地追随着孙辅国离去的背影,心中似有波澜,或许想起了某个遥远的人。 凌建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凌母仰头看向他,两人目光交汇,凌建轻轻摇头,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但凌母的眼中,却燃烧着不愿低头的火光,那是不甘平凡的倔强。 镇长拍拍施诗的肩膀,眼神中满是鼓励与信任,低沉而温暖的声音说道:“孩子,坚持你的正义,风雨之后定会有彩虹。” 说罢,他与黄缜相视一笑,步伐坚定地离开了这个充满希望与挑战的地方。 宋霖眼眸微闪,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细节,他迅速转身,对身旁的云薇薇吩咐道:“薇薇,你帮我送施诗安全返回镇医院,路上多加小心。” 交代完,他的身影迅速融进了逐渐深沉的夜色中,紧随着镇长与黄缜的脚步远去。 时翠芬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夕阳余晖已被夜幕渐渐吞噬,她轻叹了口气,开始收拾随身物品,心中盘算着归家途中要经过的那条宁静的小巷和家中等待她的温馨灯火。 薛姥姥内心波澜起伏,望着施诗的眼神充满了慈爱与心疼。 喉头微哽,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别担心晚饭,我做些好吃的给你们送到医院去。” 这简单的话语背后,藏着太多想要表达的关怀与不舍。 施诗闻言,心头一阵感动,她没想到母亲竟然会在这样一个特殊时刻亲自下厨,这份家的温暖如同春日阳光,驱散了心中的阴霾。 她微笑回应,那笑容中蕴含着对未来的无限期待与感恩之情。 “妈妈说她要亲自下厨,为小诗庆祝。姥姥,您就别忙活了,回去好好休息,您的身体最重要。” 望着薛姥姥佝偻的背影,施诗心底涌起一股酸楚,想着老人一日的辛劳,真心希望她能好好休息,不要再为自己操劳。 凌奶奶则是干脆利落,确认施诗安然无恙后,爽朗地承诺明日将与薛姥姥一同前往医院探望,随即带着一家子人,步伐稳健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凌建临行前也不忘叮咛施诗注意身体,话语间充满了长辈的关怀与爱护,随后也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谢秀秀和谢琴花姐妹俩,眼神中带着不甘与怒意,狠狠地瞪了施诗一眼,仿佛要在无声中诉说着不满,然而未等她们开口,就被凌母及时唤走,避免了一场可能的口角。 目睹这一幕,云薇薇不屑地撇了撇嘴,对于这些无谓的敌意表示不解,“你说这些人,见了你就跟斗鸡一样,明明你又没碍着她们吃喝,真是搞不懂。” 施诗却显得格外淡然,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还好有你机智解围,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和她们同处一室的尴尬。” 两人回到镇医院,宁静的夜晚,只有点滴的滴答声伴着他们。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小镇上关于施诗勇敢站出来指控继母,并决定与生父划清界限的消息,像野火燎原一般迅速传开。 第61章 一无所知 病房外,人来人往,尽管多数访客是来探望其他病人的,但每一次门开合之间,总有人忍不住朝施诗的方向多看几眼,仿佛她是故事的主角,引得众人不由自主地好奇。 云薇薇对此颇为无奈,打趣道:“难不成我是珍稀动物吗?怎么人人都像在参观。” 施诗闻言笑出了声,半开玩笑地说:“要不咱们设个门票,说不定还能赚点住院费呢。” 正说着,一阵如春风拂面般温润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玩笑,“门票?那我是不是也该补一张?” 孙辅国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刚从浴室出来不久,头发上还隐约散发着清新的洗发水香味,站在门口,笑容里既有暖意也有几分玩味。 施诗有些惊讶于他这么快就恢复了清爽的模样,孙辅国却一脸轻松地解释:“不过是简单的冲洗更衣,哪里需要太久。” 步入房内,他选择了靠窗的位置,时而眺望窗外行人匆匆,时而目光柔和地在房间内流转,像是在默默守护着这一方宁静。 他瞬间犹如拨云见日,心中的迷雾骤散:“原来是因为这个?” 语气中既有豁然开朗的惊喜,又有对过往忽略细节的自责。 施诗见他如此敏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轻轻点了点头。 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随即用手指轻点自己胸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与不解:“就是这样,我还能开玩笑呢!这么大的事情,她却能像没事人一样,心胸宽广得让人难以置信。” “那我该怎么做?要我黯然神伤,整日情绪低落?就算他们行为有失,但毕竟血浓于水,难不成我真的该为他们的错误自我哀怜不成?”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矛盾与挣扎,眉宇间锁着一股深深的家族责任感。 “也不尽然……” 云薇薇感觉到这样的情绪释放似乎并不恰当,却难以言明哪里不对劲,心中隐隐有着难以名状的不安。 施诗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如果有人要烦恼,那就让他们去烦恼。” 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决,仿佛一切尘埃落定,无需再过多挂怀。 此刻,躺在床上的赵大军显得格外宁静,而被拘留的牛永娣、正被押往监狱的赵建国、赵梅和赵大军才,这一家人的命运仿佛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团聚”。 施诗望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与释然。 然而,云薇薇却对此持有不同看法:“今天的事情一旦传开,你恐怕会成为镇上的焦点人物,看看今天那些人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 的眼神里夹杂着忧虑,深知舆论的力量有时比实质的风暴更可怕。 凌母自从坐在审判席上,眉头就没松开过,脸上的沉重如同乌云密布,不见一丝晴朗。 孙辅国语重心长地说:“你未来要面临的舆论压力可不会小,你确定自己能承受得住吗?这里的观念还停留在相对保守封建的层面,今天的围观议论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的话里满是对施诗的担忧与现实的考量。 施诗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如果真怕这些,我压根就不会站出来替她申诉。” 话语中透露出对正义的执着追求,以及对自己未能亲自为原主讨回公道的遗憾。 云薇薇听后,内心感到一阵温暖而又安心。 他深知,正是施诗这份不顾一切的勇气,才让他得以从那个泯灭人性的环境中解脱。 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让他对施诗更加敬佩。 就在这时,孙辅国突然开口:“我明天就要启程回去了。” 语气中的决绝让施诗惊讶不已,她转头望向他,满眼的不解与不舍,因为之前孙辅国从未提起过归期。 “再拖下去,单位可能会催促,我原本计划今日事毕便立即动身。” 他在心中盘算着,家里确实有急事需要他处理,但话到嘴边,又担心给施诗增添心理负担,于是硬生生把这话咽了回去。 最后,孙辅国缓缓移到施诗身边坐下,语气柔和而坚定:“跟我一起回城里。这里的条件确实艰苦,不如跟我进城,我可以帮你找份轻松稳定的工作,你就可以安心等待凌二回来,同时户籍问题也能得到解决。” 对于施诗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安排。 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进城谋生却苦于无门,有一份正式工作总比在学校食堂辛苦劳作强上许多。 或许晚上还可以去夜校学习,未来还有可能考入理想的大学。 云薇薇虽然内心充满不舍,但明白这对施诗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遇,于是忍不住催促她把握机会,早日答应。 权衡再三,施诗心中清晰地认识到,这次进城的机会实属难能可贵,或许一生中仅此一次。 然而,对于那个陌生而又繁华的世界,她几乎一无所知。 贸然前往只怕会平添纷扰,更不用提解决工作与户籍这等复杂而现实的难题。 她已经给孙辅国带来了太多麻烦,内心深处实在不愿意再成为他前行路上的负累。 毕竟,孙辅国能在高手如云的外交部稳稳站住脚跟,这份成就背后是多少个日夜的不懈努力与汗水,她怎能不体谅,不珍惜他的每一步前进。 与此同时,此地的一切安排似乎都在宋霖和云薇薇的默契配合下井然有序。 学校即将全面复课,她亦计划在康复后立即投身于教学工作中。 如果此刻选择离开,那么学校领导是否会因此认为,由宋霖推荐而来的人竟是如此轻率无信,缺乏责任感?一想到可能对宋霖的声誉造成影响,她不禁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还是决定不去了。” 孙辅国闻言,眉宇间流露出明显的诧异:“真的决定了吗?” 施诗重重点头,她的声音柔和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这里的每一件事都已经规划妥善,我会在这里静候你表哥的归来,这样与我直接去找他,本质上并无不同。” “他?谁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踏足这片土地呢!” 第62章 见过大场面的人 孙辅国的眉头微微蹙起,关于凌昀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不到事业有成,凌昀绝不会轻易踏上归途。 “无论时间多么漫长,我都愿意等待。” 两人虽为有名无实的夫妻,施诗对凌昀的感情仅仅停留在感激的层面,无关风月。 她只希望他在外一切安好,归来之日,无论何时,都将是他自由的选择。 这话落入孙辅国耳中,他读懂了其中的分寸与无奈,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但仍旧极力想要说服她。 只是,面对施诗的坚持与不愿再添负担的决心,孙辅国最终只能作罢,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我不在的时候,你若是有事,只需告知接听电话的人你的姓名,他们会做记录,等我回来便会立即回复你。” 施诗深知孙辅国工作的特殊性,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张写有号码的纸片。 通过云薇薇,她还得知了学校的电话,并将这一信息转告给了孙辅国。 那一刻,她不禁感叹,在没有手机的时代,沟通的不便着实让人感到不便。 夜幕低垂,云妈如往常一般送来了晚餐,她已从旁人口中得知了法庭的风波,不仅没有半点责怪或不解,反而一个劲儿地称赞施诗处理得既明智又得体。 “这种事在这个世上太多了,就像施父那样,年轻时不讲仁义,到老了又想让儿女尽孝,你既然经历过一次生死边缘,对于他口中所谓的‘债’,你已经还清了,像他这种人,就应该晚年无依,亲身体验一番穷困潦倒的滋味,那才是对他的应有惩罚。” 云妈特意为她炖了一锅色泽乳白、点缀着翠绿葱花与香菜的鲫鱼汤,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她先是让施诗品尝那浓郁醇厚的汤,再细细品味配菜。 “再者说,那些指责你不孝的人,他们自己就真的一心向善,孝顺有加吗?就拿我们镇上的李老太来说,辛苦拉扯大八个儿子,结果自己却在孤独与悲凉中离世。你只不过是敢于揭露这世间的不公,撕开了那些伪善者的面具,才触动了一些人的痛处,让他们感到不舒服罢了。” 施诗轻轻舀起一勺汤,入口间,味道略显咸涩。 望着云妈额前不经意沾染的烟灰,她闭上眼睛,静静地将那碗承载着复杂情绪的汤一饮而尽。 “我活着,只为求得内心的安宁与舒适,至于他人如何评判,又与我有何相干。” 这番话,既是自省,也是对外界的淡然回应。 放下手中的碗筷,她感到喉咙中一股干涩升起,亟需水分的滋润。 孙辅国见状,敏捷地从厨房里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米粒饱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施诗赶紧夹起一筷子饭,试图用那温和的米香冲淡口腔中残留的咸腻,然而,未曾预料的是,这二米饭间竟夹杂着一股不和谐的焦煳味。 “妈,今天的饭怎么会焖糊了呢?” 云薇薇略带抗议地问道,眉宇间微蹙,显露不满。 云妈妈闻言,自己也尝了一口,却仿佛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同时对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轻轻拍了一巴掌,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宠爱:“哎,就你这张嘴最挑,看看小诗和小宋,他们吃得可香了。” 施诗急忙附和,笑容中带有一丝讨好:“是啊,真是香,云妈的手艺总是别有一番风味。”她的话语温暖而包容,试图缓解现场的尴尬气氛。 孙辅国则端着碗,嘴角挂着无奈而又幽默的笑意,轻轻叹了口气:“这饭的水平,堪称国宴级别了。” 言毕,他的眼神闪烁,显然在开玩笑,试图让气氛变得更加轻松愉快。 云妈妈闻言,脸上顿时绽开一朵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自豪:“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见过大场面,懂得品鉴好坏。” 她的笑声清脆,如同春日里悦耳的银铃。 云薇薇对着二人微微撇嘴,眼神中既有调侃也有温暖的关怀:这样真的好吗?心里的问号无声地飘荡在空气中。 施诗轻松地挥挥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有这等好事,不占便宜白不占。看云妈为我们张罗这一桌子的菜,鱼啊肉的,多丰盛,她忙碌的身影和背后的开支,我们都该心怀感激。” 见施诗似乎没有要提前离开的意思,孙辅国也便打消了挽留的念头,心中开始默默盘算着回去整理行装,为明日的启程做好准备。 “真的要连夜赶路吗?你的身体受得了这种奔波吗?” 施诗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眉头轻轻蹙起,眼中满是担忧。 “虽然是急事,但也不必如此急切,一夜之间,时间总还是有的。” 孙辅国语气坚定,眼神中闪烁着决心:“越早动身越好,明儿个晌午应该就能到家,能少耽误些事情总是好的。” 施诗对他这份对工作的热忱和责任感充满了好奇与钦佩,这份兴趣仿佛也点燃了他内心对工作的更深一层的喜爱。 临行前,施诗反复叮嘱,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路上千万要照顾好自己,若是实在累了,别硬撑。” 孙辅国点头应允,目光中却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深意:“嗯,嫂子,你那条手帕,脏得几乎无法清洗,我就帮你处理掉了,希望你不会介意。” “不过是条手帕,没关系的。” 施诗爽朗一笑,毫不放在心上。 对于那块沾染了臭鸡蛋,无论如何也清洗不净,异味扑鼻的手帕,她又怎会真的放在心上。 孙辅国心中的顾虑随着她的回答烟消云散,随即与云妈妈一同离开了医院,步履间透着轻松。 归途中,月光如水,洒满了通往招待所的小径。 凌母的身影静静地立于招待所大门外,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小宋啊,你能告诉我,我家凌述最近怎么样了吗?” 凌母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与期盼。 孙辅国刚欲开口,却被凌母打断,她的脸庞掠过一丝不好意思:“哦,不对,我是想问凌昀的情况。” 第63章 选择那条路 听到这个名字,孙辅国原本淡漠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意:“我还以为,你担心的是凌昀呢。” “他?” 凌母提及凌昀,眼中的温柔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情绪,“他的能耐大得很,哪需要我这个做母亲的操心。你看看,娶妻、离家,哪件事事先征询过我的意见?” 见到孙辅国面色微变,凌母恍若有所悟,目光重新审视起眼前的青年。 她上下打量孙辅国,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解与探寻:“你们那边的人,不是都因为某些原因,不再和凌昀来往了吗?” “但他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孙辅国语重心长地提醒她,试图唤醒她心底的亲情。 “凌述不也同样是你亲侄子!他和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不一样因为他的请求特地赶来这儿?” 凌母语气中带着愈演愈烈的不满,想到凌昀绕了这么一大圈,欠下了如此大的人情,竟然全是为了那个名叫施诗的女子,她的心底不由得涌起了浓浓的失落与不甘。 在这场家庭的纠葛中,亲情似乎被利益和误解扭曲,使得原本应当亲密无间的亲人反目成仇,亲爹亲妈亲兄弟,在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下,竟如同陌路,而这个年轻人,面对她的责备,竟还有颜面站在这里,不知是天真还是无情。 “明明应该是凌述,那个本应在繁华都市享受优质教育,拥抱美好生活的孩子,却因他一步踏错,生生地占据了不属于他的位置,夺取了凌述的一切,甚至是那份独属于凌述的光彩与未来。” 凌母的心如刀绞,每当想到那个总是满脸笑容,懂事至极的儿子凌述,她的内心就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楚。 “如果凌述也能在那样的环境下茁壮成长,他定会比现在更加出类拔萃。我对凌述的亏欠,无论如何弥补都不为过,多疼他一些,又有何不可呢?” 孙辅国紧紧咬住牙关,极力抑制住想要喷涌而出的愤怒与不满,不让任何负面情绪破坏眼前的平静。 “现在我总算理解了,为什么他要那么坚决地离开这个地方。” 他,宁愿承担起家中安排的婚姻重担,承受那份本不属于他的束缚,也要远走高飞。 “你不必为他感到遗憾。你应该将全部的关爱倾注在凌述的身上,他是你的亲侄子,小宋,你该知道,凌述孤身一人在外,诸多不便,许多事情他还未曾经历过,需要你的引导和庇护。如果他遭遇了不公,你必须挺身而出,为他挡风避雨!” 凌母的每一句话都蕴含着对凌述深深的思念和担忧,每一个字都像是细针密线,缝合着那份遥远的牵挂。 “您真的不必过分忧虑,我大姨一家对凌述视如珍宝,尤其是大姨,简直是宠爱有加。” 说到这里,孙辅国的思绪突然凝固。 大姨对凌昀从来都是严格要求,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差错也会换来严厉的责罚,可一旦亲儿子归来,大姨就像是换了一副面孔,变得异常慈祥温和。 回想起上一次拜访大姨家,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大姨,竟亲自为凌昀挑去鱼骨,这样的场景让他至今难以忘怀,不由得一阵阵战栗。 更不可思议的是,大姨甚至愿意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尝试让一个只有初中学历的年轻人踏入名牌大学的门槛,这样的偏爱几乎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 幸好家族中的长辈和大姨丈保持了理智,阻止了这桩近乎荒谬的计划。 然而,凌母得知这一切后,非但没有因此释怀,反而流露出几分落寞。 “也对,哪位母亲见到自己亲生的孩子,不会心疼得肝肠寸断呢?” 孙辅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毕竟,年岁已高的她,对于情感的处理确实不如年轻一辈的施诗来得透彻,也难怪凌昀放心不下,始终牵挂于她。 “这些咸鸭蛋,是我亲手腌制的,凌述从小就特别爱吃,还请你帮我带给他。” 凌母从旁拾起一只手工编织的篮子,轻轻递给孙辅国,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这篮子,还是当年我教会凌述编的,他那时手不太灵巧,学了很久才掌握了技巧。” 提到与凌述共同度过的时光,她的眸中满是温柔与怀念,与谈及凌昀时的冷淡与厌烦形成鲜明对比。 这只篮子,承载的不仅仅是食物,更是二十年养育之恩的寄托,希望能以此提醒那个远离家乡的孩子,勿忘养育之情。 孙辅国接过篮子,心中五味杂陈。 凌母还想继续倾诉,却见他无意深谈,最终只好默默地转身离去,留下一道孤单的身影,与这复杂情感交织的天空融为一体。 凌述的前景,总让人难以抑制地忧虑。 那些习惯于高高在上,生活在城市云端的人们,真的能对一个在乡村泥土中长大的、教育背景有限的孩子,付出纯粹的关怀与爱吗? 正当孙辅国将鸡蛋行的货物一件件搬上货车,准备启动车辆离开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后视镜里,一个人影不停地挥手致意——是凌建。 一想到之前凌母的事情,他心中了然,恐怕这次凌建的出现,又是为了打听那个养子的消息。 如果他们对亲生儿子能有这般上心,凌昀又怎会如此毅然决然地离家出走,选择那条孤独而遥远的道路呢? 他故意将目光移向别处,假装未察觉周遭的一切, 随后果断地踩下了油门,车辆瞬间爆发出轰鸣声,如同脱缰野马般,在道路上划出一道流畅的轨迹,疾驰而逝。 这一举动,带起的气流似乎都能感受到决绝的情绪。 留给凌建的,除了逐渐模糊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的车尾灯,就只剩下那缕似乎还残留在鼻尖,久久不散的汽车尾气。 刺鼻的味道让本就因追赶而气喘吁吁的他更加不适,“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中夹杂着无奈与疲惫。 他弯腰撑着膝盖,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了气息,抬头望向空荡荡的道路,小轿车早已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心的遗憾和一丝未尽的期待。 第64章 无可挽回 沉思片刻后,凌建意识到目前最紧要之事,便是前往医院探寻更多消息。 于是,他调整呼吸,迈开步伐,朝着那个或许能带来一丝希望的方向快速走去。 到了医院,原指望施诗能提供凌昀的最新情况,却发现她所知同样有限。 施诗坐在略显冷清的候诊室椅子上,一脸忧愁地连连叹息:“孩子这一走,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连个音讯都不留,真是让人放心不下。你也是,当初怎么就没有向小宋同志要个联系方式呢?” 凌建心中暗自嘀咕:两人毕竟没有实质上的夫妻关系,贸然索要联系方式,万一给对方造成不必要的负担,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面对施诗的疑问,他有些无奈地辩解:“他在家里住这么久,我也不是没想过问,但每次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总觉得时机不对,开口也显得尴尬。” 提到这件事,凌建不禁心头一紧,对凌昀的感情复杂而微妙,以至于他总是难以主动迈出那一步。 如果不是因为妻子提及孙辅国即将离开的消息,他可能依旧会选择沉默,而不是那般急切地追出去。 施诗深知凌建内心的牵挂,轻声安慰:“我想,他一定能够照顾好自己,你别太过担心。” 凌建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透露出深深的忧虑:“我知道他有能力,但听说那里的环境复杂,各色人等混杂,远不如咱们这里宁静。再加上语言不通,没有了家庭作为依靠,他得多难啊……” 话语间,对这位多年未真正亲近的二儿子的疼爱与忧虑表露无遗。 多年的分离,即便是血脉相连,也难以轻易填补心灵的鸿沟,尤其是凌昀本就不善于表达情感。 施诗心中明白,这问题不单出在凌昀身上,更在于凌家从未完全敞开怀抱接纳他。 尽管如此,她并不愿过多干涉凌家内部事务,即便已正式登记结婚,她还是感觉像是凌家的旁观者,而非真正的家庭成员。 凌建和凌奶奶对她关怀备至,凌建更是常亲自熬制骨头汤来滋补她的身体,这些温暖她都铭记于心,却不愿借此在凌昀的事情上大做文章。 凌建凝视着眼前的妻子,感慨地说:“你和凌昀,性子还真是大不一样。” 施诗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回应道:“凌妈总说,我和凌昀都是心志坚韧之人。”她习惯用敬称称呼两位长辈,保持着尊重的距离,却也透露出几分情感的生疏。 凌建心中五味杂陈,却也清楚,尚未举办婚礼,施诗在凌家的地位总有那么一丝尴尬。 而家中的凌母对此更是心存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最终,当发现从施诗那里无法得到更多信息时,凌建坐了一会儿,默默起身,带着未能释怀的思绪,缓缓离开了。 得知孙辅国已经悄然离去的消息,薛姥姥内心惋惜的情感如同春日里未能绽放便凋零的花朵,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次日,当她端着精心准备的饭菜踏入房间,那份遗憾化作了口中不由自主地埋怨:“人家宋小哥帮了咱家这么多,咱们却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没能请他吃上。你瞧,我特地趁着晨露未散,爬上了后山那片密林,亲手摘下了最鲜嫩的蘑菇,原想着能让他带着路上享用,也算是一点心意啊。” 施诗闻言,轻轻拍了拍姥姥的手背,温言宽慰道:“姥姥别急,来日方长,总有合适的机会表达谢意。眼下,咱们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薛姥姥点了点头,眉宇间又浮现出另一份忧虑,转而询问起另一起令她挂怀的事情:“若是施父和牛永娣继续赖账,一分钱也不给,你真会亲自上门去讨吗?” 言语之间,满是对外孙女可能受到委屈的担忧。 这话音刚落,邻近的病床上便传来一阵细微而刻意的呼吸声,似乎有人正暗自聆听着这场对话。 施诗淡然一笑,语气中透出几分无奈与坚决:“我并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会选择再次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申请强制执行。那时,自然会有法院来帮我追回那些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薛姥姥对法律了解不多,对于法院还能代人讨债这一点感到颇为新奇。 但同时,她也不免隐隐预见到,外孙女若再次采取法律手段,将会遭受何等不堪的流言蜚语。 现实的发展,比薛姥姥预想的还要糟糕几分。 施诗准备再次采取法律行动的消息,就像夏日里的野火,迅速在小镇上蔓延开来。 不出几日,当薛姥姥和凌奶奶前来接施诗出院时,病房门口竟意外地出现了一位装扮得体、气质出众的年轻女子,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施小姐,您好,我是县广播电台的记者文鸢。听闻您最近对您的父亲提起了诉讼,而且可能即将进行第二次诉讼,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分享一下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以及您的个人想法呢?” 这位年轻女记者,眼镜后闪烁着敏锐而好奇的目光,仿佛想要穿透一切表象,探寻最真实的内情。 在这个小镇,即便是学问不深如薛姥姥,也知道记者的职责所在,明白此事一旦经媒体传播开去,将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 薛姥姥心头一紧,意识到这件事若再被放大到县级层面,外孙女的名声恐将无可挽回地受损。 她连忙抢在施诗回答之前,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没什么可谈的,孩子伤势未愈,需要回家静养。” 凌奶奶立刻默契地站到薛姥姥身旁,两人并肩筑起一道人墙,试图阻挡住文鸢试图探究的目光。 “医生都说她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个简单的采访,应该不碍事?” 文鸢显然不愿意放过这难得的新闻素材,坚持追问。 薛姥姥脸上闪过一抹为难之色,勉强应道:“家里有急事等着她回去处理,实在抽不出时间。” 随即,她转头望向施诗,装作随意地提醒:“你不是今天还得去学校食堂报到吗?” 施诗心领神会,顺着姥姥的话接口道:“没错,时间紧迫,我确实很忙,没考虑过接受任何采访。” 第65章 不为人知的含义 虽然行李早就收拾停当,医院距离家中不过几步之遥,本打算独自离开,未曾想二老还是放心不下前来。 她将轻便物品交给两位老人,自己则提着厚重的被褥衣物,准备离开。 面对依旧坚守在门口的文鸢,施诗礼貌地微笑着:“记者同志,请让一让好吗?” 这旧式的称呼不禁让文鸢眉头轻轻一蹙,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那位名叫施诗的女子身形敏捷,如同一缕轻烟,已经与两位年迈而步伐依旧稳健的老人一同消失在了人群的缝隙之中,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衣角在视线的边缘晃动,随即也被熙熙攘攘的人潮吞噬。 她一咬牙,心知时间紧迫,顾不上身后那些好事者投来的异样目光和窃窃私语,那些声音如同蚊蚋般嗡嗡作响,夹杂着各种无端的猜测与不怀好意的笑谈。 但她的心思此刻全然不在这些闲言碎语上,而是紧紧锁定了那个神秘女子的背影。 “你真的不希望这个世界理解你的内心世界吗?外界传闻中的你,性情温婉柔弱,可今日之举,却是如此惊世骇俗,其中的心路历程,该是何等波澜壮阔,让人好奇不已。” 她心中暗自揣摩,作为一名资深的记者,那份敏锐的职业直觉告诉她,施诗背后必定隐藏着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如同平静湖面下汹涌的暗流。 于是,她加快了脚步,小跑着穿过人群,巧妙地穿梭在往来的人流之中,最终在一条狭窄的巷口,拦住了施诗前进的脚步。 “你难道真的不愿意让人们理解你的所思所想吗?” 她目光灼灼,话语中带着几分恳切,试图穿透对方冷漠的外表,触达内心的柔软之处。 然而,她的坚持并未换来期待中的回应。 那位被称为薛姥姥的老人显然对这样的追问感到不悦,眉头紧锁,语气中带有一丝无奈与烦躁:“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不愿说就是不愿说,这般纠缠不清,有什么意义呢?” 老人的话语简洁有力,透露出一种阅尽世间繁华后的淡然与从容。 “别理她了,我们继续走。” 另一位老人随声附和,眼神中透露出对记者这个行业的警惕与不信任。 在这个时代,文字和言语的力量既可以传递真相,也可能成为伤人的利器。 施诗的目光冷冽而坚定,她清楚记者的笔杆子能如何翻云覆雨,轻易地扭曲事实,于是冷冷地抛下一句警告:“我警告你,报道要有分寸,若敢胡编乱造,我会用法律的武器来扞卫我的隐私权和名誉权。” 这话掷地有声,让年轻的女记者不由得愣在原地,难以置信这位看似普通的女孩竟然对法律有如此深的认识。 趁着对方短暂的愣神,施诗迅速领着两位老人再次隐入了人流之中,只留下一抹匆匆的背影供人遐想。 等到文鸢恍然回神,三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阵淡淡的尘埃在阳光下缓缓飘散。 回想起施诗那双既清澈又锐利的眼睛,文鸢心中虽然残存一丝余悸,但好奇心和职业的驱动力让她不甘放弃,她大声喊出了自己的最后一搏:“我可以支付采访费用!” 但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以及渐行渐远的市井喧嚣。 最终,文鸢凭借不懈的努力,得以跟随施诗回到了她的家。 那是一栋朴素而宽敞的三居室,中间由一个温馨的厨房巧妙地分隔开东西两个生活空间,既保留了各自的私密,又不失家庭的融洽氛围。 房屋内一尘不染,透露出主人勤勉打理的生活态度。 走进东侧的房间,文鸢注意到云薇薇住的西屋门微微敞开,里面陈设简朴而不失温馨,一眼望去,没有丝毫遮掩,一切都坦诚相见,就如同施诗直接而不做作的性格一般。 那铺在热乎乎的炕上的被褥,看起来就温暖而舒适,施诗邀请她随意坐下,自己则转身去准备茶水。 文鸢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桌上那只刚刚被轻轻放下的保温杯上,杯身简洁流畅,透露出一种低调的雅致。 “这只杯子设计得很别致,应该价值不菲?” 她随口问道,却发现两位老人保持着沉默,表情微妙,显然是对她的提问有所戒备。 此时的文鸢心中难免有些遗憾。 她原以为只有施诗警觉性高,没想到这两位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人也如此深谙人心,对陌生人的询问持有天然的防御之心。 这份警惕,无疑增添了她揭开这家人神秘面纱的难度。 她转而尝试换一个更为温和的话题,将注意力转向凌奶奶,根据之前的对话,她大致推断出两位老人与施诗的家族关系。 “听闻您的长孙成绩优异,成功考取了心仪的大学,您一定非常欣慰?” 话虽如此,但从凌奶奶那微妙的表情变化中,文鸢隐约察觉到,自己的措辞似乎触及了某个微妙的雷区,那“三孙子”的说法,或许在这个家庭内部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含义。 紧接着,当她试图进一步探索关于凌昀的信息时,施诗适时地介入了对话,以一种巧妙的方式转移了焦点,反问道:“蓝记者,您对高等教育有何独到见解?毕竟,作为一位记者,您的教育背景和毕业院校,必然对您的职业素养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不是吗?” 这一问,不仅巧妙地避开了之前的话题,也将文鸢置于了一个需要自我介绍的位置,无形中平衡了双方的信息不对称。 凌奶奶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轻松的笑容,仿佛肩头卸下了一块巨石,她拉着薛姥姥的手,步履轻快地踏上了前往集市的路。 二老边走边商量着要挑选最嫩的肉馅,为家中的宝贝施诗亲手包一顿饺子,以此庆祝某个小小的胜利。 街坊邻居的目光中满是对她们匆匆出门的好奇,可她们心中有数,这一趟出门,既是为了避开可能的追问,也是为了让独自在家的施诗不至于感到孤单,一顿家常饭,便成了她们最自然不过的借口。 第66章 令人侧目 墙那边的世界,就算那名女记者心怀鬼胎,也难以翻起什么大浪。 文鸢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免升起一丝遗憾,却也清楚,从这两位看似平凡却又心思细腻的老人那里,再也找不出更多的信息。 于是,她选择了坦诚以待,将自己的教育背景和专业学识缓缓道来,希望能够以此作为沟通的桥梁。 关于凌艳择校的问题,文鸢更是倾囊相授,提出了几条既实际又中肯的建议,言语间尽显专业与关切。 话题一转,空气中的氛围微妙起来。 “现在,我们能认真聊聊你家的故事了吗?还有,当你决定起诉父亲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文鸢的问题直接而深入。 施诗却不急不缓,反问道:“我们还没说到报酬的事呢!” “报酬”二字轻轻落下,却在文鸢心头激起千层浪。 她暗暗计算,这样的情况实在没有前例可循,如何定价让她颇费思量。 最终,她决定将主动权交给施诗:“你有什么想法?” 价格谈判,总是需要时间的推敲。 文鸢心中暗忖,不过几十块钱的事,倒也不急于一时。 她本想通过还价来掌握这场交谈的主动权,免得被这个山里来的女孩牵着走。 看着施诗稚嫩的模样,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光景,与自己相比,的确是个青涩的小丫头。 想到这儿,文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玩味。 然而,施诗似乎并不吃这一套,她眯起了眼睛,将问题原封不动地抛了回来:“这得看你的报道打算做到什么程度了。” 文鸢被这突然的反问打得措手不及,脑中闪过了路上众人异样的眼光,心中不免迟疑:“你的意思是……?” “是想要一篇普通的新闻报道,还是你打算深入挖掘,做出一系列连续报道?” 施诗的眼神里闪烁着狡黠。 “这有什么区别?” 文鸢强作笑颜,心中却暗自佩服起眼前这个看似年纪轻轻却懂得不少的女孩。 “这不是你应该去问你的导师吗?毕竟,你是实习记者,啊,不对,应该是‘实习’记者。” 施诗眉梢一挑,故意模仿着文鸢的口音。 文鸢下意识摸了摸挂在胸前的实习记者证,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她原本想掩盖这个身份的标志,旋即意识到这只会让自己显得心虚,于是她扬起下巴,带着几分自信说道:“我今年刚毕业,预计年底就能转正了。” “县广播台,那地方进人标准应该不低?” 施诗的笑容里藏着狐狸般的狡猾。 文鸢感觉像是被透视了一般,角色似在瞬间颠倒,她成了被审视的那个。 就在这时,一块水果糖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在文鸢面前,她隐约觉得,这份“甜品”背后,或许隐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 “你这是什么意思?” 文鸢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带着戒备询问施诗,“你凭什么说这些?又凭什么认为你能规划我的未来?” 文鸢的话刚落,厨房内的凌奶奶和薛姥姥也因外面这番对话停下了手上的活,老练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切,心中暗自揣摩起这两位年轻女子之间微妙的交锋。 她们其实并不介意施诗偶尔夸夸其谈,只怕这机灵的小丫头一时失言。 被那敏锐的女记者捕捉到,引发更多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在这小镇上空回荡不去。 “哎呀,那是因为——我有脑子啊!” 施诗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细长的眉梢轻轻一挑,挑衅中带着几分自信的光芒。 文鸢闻言,身形微微一顿,错愕之余,竟是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 在此之前,她已多方打听过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女孩的背景。 据说,她只有小学三年级的文化程度,自幼在继母与生父的严密监控下成长,世界之大,于她而言,不过就是那狭窄的一方天地。 连左邻右舍都对她避而远之,除了那个温柔的隔壁女孩何锦云。 在何锦云的记忆里,施诗曾经是那样纯真无邪,而今的叛逆与决绝,让她震惊,更让她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痛。 遭受继母无情的出卖,企图自杀却未能如愿,施诗没有选择暴力反抗这不公的命运,而是默默蛰伏,寻找机会逃脱牢笼。 毅然决定与人登记结婚以求自由,即便是身陷囹圄,仍能冷静求助妇联,展现出了惊人的生存智慧。 此后,她自力更生,一边找工作,一边上夜校补习,独自面对生活的风雨,甚至在协助警方调查赵梅、赵建国等人的犯罪行为时,也是全力以赴,展现出超乎年龄的成熟与勇敢。 仔细想来,与那冷漠无情的施父划清界限,无论从理性或是情感层面,对于施诗来说,都是一步不得不走的棋。 这些年,施父对她的虐待视若无睹,父女之情淡薄如纸,更谈不上什么正面的引导与支持。 如今的他,身边除了一个卧病在床的继子。 一无所知,如果施诗不狠下心来断绝关系,恐怕他会如吸血鬼般,紧紧吸附在她的生活中,榨取最后一丝价值。 聪慧与否暂且不论,她那份异于常人的冷静与果断,却是实实在在令人侧目。 文鸢的目光在这一刻似乎柔和了许多,心中的天平悄然发生着变化。 她看着施诗,那笑容中的笃定,让她心里莫名泛起一阵酸楚。 一股不甘与倔强在心中升腾,却又难以言喻。 “如果你的计策不能让我顺利转正……” 话到嘴边,她突然顿住,本想说些什么警告的话,但想想自己终究是个守规矩的人,那些威胁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 毕竟,世界如此复杂,成与败,并非全由人力所能左右。 再看施诗,一个比自己年轻,经历了无数磨难却依旧努力向上的人,刚刚挣脱枷锁,开始新的人生旅程,又怎能忍心再去为难她? 施诗注意到了文鸢眼底那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无形中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她定睛望向文鸢,眼中闪烁着真诚与坚定。 第67章 蹭吃蹭喝 “你身为记者,是民众喉舌,是舆论战场的前锋,手中的笔不仅仅是文字的载体,更是揭露真相,刺破谎言迷雾的利剑!” 文鸢的眉头轻轻蹙起,眼眸中映射出复杂的情绪。 提及记者这份职业,虽常被誉为“铁饭碗”,风光背后,却是易惹是非,交友不易的隐痛。 在亲友看来,成为银行职员或是政府公务员,或许才是更稳妥的选择,安逸、稳定,前途光明一片。 然而,在施诗的话语中,她感受到了一份超越职业表面光环的责任与重量,让人心生敬畏。 在那个阳光斑驳的大学校园里,职业理想如同晨曦中绚丽的泡沫,被同学们热烈地讨论着,每个人的心中都满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与幻想。 但每当文鸢拖着行李箱,穿越熙熙攘攘的车站,回到那个熟悉而又封闭的小城时,她心中的那份职业梦想,就如同夜幕下渐渐暗淡的星辰,频繁遭遇来自四面八方现实的冷遇与不解。 在这个信息并不畅通的小城里,人们对于媒体的认知仅仅停留在报纸上那一行行冰冷的铅字,很少有人愿意深入了解那些默默无闻地记录着时代变迁、社会百态的无名英雄。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在不经意间转折。 当文鸢偶然间听到施诗口中流露出的对于她所追求职业的深刻理解和尊崇时。 她的眼眸不禁微微一亮,嘴角缓缓勾起,带着一丝自嘲又不失坚韧的笑意,轻声问道:“那么,你期待我这个所谓的‘传声筒’,能够传达出怎样不同凡响的声音呢?” 紧接着,施诗以一次温馨的家宴,巧妙地编织了一个关于理解与支持的场景。 她不仅邀请了宋霖和薇薇,还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虽不奢华却心意满满的佳肴。 除了清爽可口的凉拌四季豆,更有凌奶奶特地送来的用新鲜骨头慢火熬制的骨髓豆腐汤,汤色如乳,鲜美异常;清蒸鱼肉质细嫩,葱香四溢;凉拌菠菜翠绿欲滴,酸辣适中,四道菜肴简约而不简单,每一道都是时间与情感的结晶。 薛姥姥望着满桌佳肴,眼神中既有疼惜也有欣慰:“瞧这炸豆角,得多费油啊,你倒是不心疼这点儿油。” 施诗回报以一个无奈却又温柔的微笑:“炸过一次的油,过滤好了还能做别的菜,不浪费嘛。” 薛姥姥依旧挂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早些年,我怎么没发现你对美食有这么深的研究呢?” 对于自己的“嘴馋”,施诗并不掩饰。 在她的前半生,除去购置居所,大部分的积蓄都毫不吝啬地献给了满足自己的味蕾。 不论是街角巷尾的特色小吃,还是自己在厨房里的小小实验。 只要是与美食相关,她都能找到无尽的乐趣,这也是她欣然接受学校食堂工作的一大原因。 文鸢适时插话,用一句既化解了尴尬又充满了肯定的话语支持施诗:“喜爱美食本就是一种美好的生活态度,这几道菜,口感细腻,味道绝对可以媲美城里大酒楼的出品。” 说罢,她目光温和,好奇中夹杂着关怀地询问:“是不是你继母那边,让你不得不学会了这些烹饪技巧?” 面对这样的猜测,施诗只是轻轻一笑,言语间带过:“我自己也享受这个过程,喜欢研究不同的菜品。” 而在这看似随意的回答中,大家心照不宣地构建出一幅画面。 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里,继母与父亲的贪食让少女不得不在有限的条件下变着法子做出美味,这份起初的被迫渐渐变成了对烹饪艺术的热爱,成了她在重重压力之下自我慰藉的一方小天地。 正当施诗沉浸在这难得的家庭温馨与美味之中,感受到周围人投射过来的怜爱目光时,她不由一愣,询问道:“你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文鸢目光温暖,心中似乎对施诗对于记者这一角色的坚持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那是一种为弱者发声,传递真相的力量。 随着两位长辈体贴地退场,几个年轻人开始动手收拾餐桌,随后的话题转向了更加深入的探讨。 薇薇轻轻抿了一口施诗自制的苏打水,清甜中带着苹果的自然香气,让他忍不住赞叹:“这苏打水真是好喝极了,比起外面的橙汁来,别有一番风味。” 这简单的苏打水,只因几片之前孙辅国带来的新鲜苹果作为点缀,便变得清新脱俗,不仅能消暑解渴,还促进消化,让人回味无穷。 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友谊、理解与美食,悄然之间搭建起了彼此心灵沟通的桥梁。 文鸢轻轻抿了一口手中冰凉的柠檬水,那份随着夏日而来的烦躁似乎瞬间被这清新的液体抚平了不少。 她的眼神变得柔和,轻声道:“突然觉得,有你这样的朋友在身边,真的是挺好的一件事情。” 施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眉眼间尽是狡黠之色,“哦?是不是觉得能随时随地蹭吃蹭喝的感觉特别不错呢?”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却又让人感到亲切不已。 文鸢闻言,只是报以爽朗的笑声,没有辩解,眼中闪烁着慧黠的光芒,“有何不可?人生得意须尽欢,有友如你,正是快意之事。” 她的笑容中既有坦率,又包含着对这份友情的珍惜。 施诗则是一副无所谓的大方姿态,轻轻拍了拍手,声音里带着真诚,“随时欢迎,只要你不嫌弃我这简陋的小窝,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谈话的氛围渐渐转为严肃,两人的话题从轻松的日常转向了更为深远的思考。 与文鸢关注即时热点的风格不同,施诗提出了一个更有前瞻性的想法:将反家庭暴力作为一系列深度报道的核心。 持续追踪并报道相关事件,同时建议利用这一平台推广妇联的工作,积极征求社会各界的意见与支持。 施诗深知,像宋霖这样脚踏实地的干部,虽然深受民众喜爱,但在当下,仅靠实绩远远不够。 恰当而有力地宣传是推动工作、赢得民心的关键。 第68章 不好太主动 她提到了宋霖曾无辜卷入舆论风波的往事,强调了正面宣传对于抵制家庭暴力、维护女性权益的重要性。 宋霖的才华与远大抱负,本应让她在更高的位置上为弱势群体发声,而今却受限于此。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 只有亲身经历过媒体舆论如爆炸般威力的人,才能深刻理解舆论导向的极端重要性。 长期以来,提供爆料的人们虽能获得些许物质上的补偿,但这点微薄的回报对于深陷困境的他们来说,既是慰藉也是无奈。 文鸢深知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向单位申请专项基金,用以支持这样一个旨在揭露黑暗、呼唤正义的专题报道。 她几乎可以预见,一旦报道面世,凭借新闻人的直觉,它不仅会在社会上引起巨大反响,也将为她自己职业生涯带来积极的推动力。 然而,这无疑是走在了时代的前沿,甚至有些过于大胆。 文鸢心中暗自思量,如果不是因为施诗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她几乎要怀疑这一切是否早有筹谋。 想到施诗曾勇敢地与生父对簿公堂,这份独到见解似乎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想法,最终是否能合作,还是要看你们两位的决定。” 施诗将选择权交给了文鸢和宋霖,展现出了她的尊重与信任。 这个选题,哪怕是在未来的几十年后,实施起来都是极具挑战的。 更不用说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中,无论是对文鸢还是宋霖,都将意味着要面对重重非议和压力。 宋霖认真地听着,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神色凝重,“其实,我之前确实向镇长提出过,想在全镇大会上公开讨论你的事情,给予你一个正式的澄清机会。” 她的心愿简单而又坚定,希望帮助施诗摆脱无端的舆论攻击,给她一个平台,在众目睽睽之下澄清事实。 但从宋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这个提议显然没有得到镇长的支持。 毕竟,这类涉及个人隐私,尤其是牵扯到基层干部形象的问题,镇长怎会轻易同意公开化处理,让事件扩大化呢? 对于这在意料之中的反馈,施诗显得十分淡定,“若真要推进此事,我们要面对的,恐怕远不只是镇长简单的一句反对。社会的偏见、传统观念的束缚……每一项都是我们需要跨越的障碍。” 她的眼神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 文鸢与宋霖的目光在半空中轻轻交汇,彼此的眼神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默契与复杂情绪。 施诗站在一旁,眼底闪过一抹深思,随即决定不予干涉。 她的思绪已飘向晚间,想象着邀请云爸云妈共享晚餐的温馨场景,为此,她决定先行一步,前往集市精心挑选新鲜食材,以便为这个家庭聚会增添更多温情。 刚刚跨出门槛,一阵轻微的嘈杂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远处,钱婶正如同一只忙碌的蜜蜂,周围围绕着一群好事者。 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时将目光投向施诗这边,仿佛在编织着什么不见光的秘密。 察觉到施诗的出现,那些指点的手指如同受到惊吓的昆虫。 瞬间缩回,众人的眼神也急忙躲闪,装作若无其事。 云薇薇目睹这一幕,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双颊因激动而泛红:“又是这个多嘴多舌的女人,在背后嚼舌根!简直无法忍受!” 怒火在胸中燃烧,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意图与钱婶理论,却被施诗轻柔却坚定地拦了下来。 “算了,和她们争论,她们也不会改口。” 施诗以一种近乎淡然的语气劝慰,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的时间宝贵,不必浪费在无谓的争执上。” 云薇薇显然对此并不满意,眉毛紧锁,不满地抱怨:“难道就任由她们随意编排是非吗?” “时机成熟自然会解决,现在,让我们先专心为晚上的晚餐做准备。告诉我,你今晚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好好规划一番。” 施诗的提议似乎有股魔力,瞬间转移了云薇薇的注意力。 随后,施诗轻拉起云薇薇的手,两人转身离去,留下一串轻盈的脚步声。 而年轻的云薇薇在转身的刹那,仍不忘狠狠瞪了钱婶一眼,那眼神中带着警告与不容侵犯的坚决。 钱婶对于这一切视若无睹,待两人消失在转角,她立刻又活跃起来,拉着周围的人开始啧啧点评,声音中满是不屑与鄙夷:“看见没,又大摇大摆地去供销社采购了。中午还买了鱼和豆腐,自己享用得美滋滋的,可她那可怜的老父亲,为了帮她还债,连顿像样的饭都快吃不上了。这样的子女,真是世间少有,冷血至极!” 周围的人群附和声此起彼伏,气氛一时之间充满了对施诗的谴责与不满。 这时,一个略微胆怯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音量虽不高,却清晰可闻:“话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凌二又不在家,婚礼也没办,她一个女子,总不好太主动?” 钱婶的目光锐利地转向发声者,仔细打量:“哦,东头老李家的闺女,就是那个上夜校的刘素芬?” 刘素芬轻轻点了点头,证实了钱婶的猜测。 她原本只是路过,却不忍心听见别人如此误解施诗,于是忍不住出声。 她身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紧握着她的手。 警惕地盯着钱婶,小小的身体里仿佛蕴含着保护母亲的勇气。 面对钱婶的质问,刘素芬并未退缩,相反,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的光芒:“我觉得,她能未过门就得到长辈如此疼爱,必有其过人之处。究竟是怎样一种能力,能让凌家上下如此倾心相待呢?真让人感到好奇。” 她的言语间,透露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洞察力与思考,与周围人的偏见形成了鲜明对比。 胖婶一时语塞,原本鼓起的腮帮子好似泄了气的皮球,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她本想着借此机会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李家女孩,让她明白些人情世故,却不料刘素芬已经轻巧转身,迈开了步子,朝供销社那方向悠悠走去。 第69章 求援 刘素芬的步履带着几分急切,刚踏入供销社那扇斑驳的木门,便一眼捕捉到了众人议论的焦点——施诗。 她连忙加快脚步,轻轻地拍了拍施诗的肩,动作里既有见到好友的喜悦,又夹杂着一丝担心。 施诗闻声转头,迎面便是刘素芬那双盈满笑意的眸子,仿佛冬日里的一缕阳光,让人感到既惊又喜。 “小诗,小云老师,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话语间,是难以掩饰的惊喜之情。 刘素芬叹了口气,眉头微蹙,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哎,我也是正想问你呢。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想去看望你,结果家里管得跟什么似的,门缝都不让我钻,就算我有办法偷偷溜出去,后面也肯定得跟着个‘保镖’。” 说着,刘素芬低下头,示意身边站着的一个小男孩。 他有着稚嫩的脸庞,眼睛里闪烁着好奇。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刘金华,我们老李家唯一的男丁,全家的心肝宝贝。” 小男孩抿着嘴,没有言语,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两位新朋友,似乎在评估他们的友好程度。 施诗见状,从自己衣兜里灵巧地掏出两粒包装精美的糖果,小心翼翼地放在刘金华的小手上,随后又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传递着无声的关怀。 小男孩先是皱了皱眉,仿佛对这样的亲昵有些不适应,但看着手中的糖果,最终还是抵挡不住甜食的诱惑,勉强收下了这份心意。 “好多了,谢谢你这么挂念我。” 施诗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对于真心的关怀,任何人都难以拒绝那份温暖。 几人闲聊中,施诗向刘素芬保证,今晚会准时出现在夜校课堂。 直接从供销社过去,以免大家担心。 然而,当云薇薇低声透露刘素芬家的辛酸故事时,施诗心里五味杂陈,对之前给刘金华糖果的举动生出一丝悔意。 云薇薇的话里充满了不平,“她家连生五个女儿,就是为了要这个小子。她爸游手好闲,整天念叨着只要把女儿们都嫁出去,就能为儿子盖房娶妻。哼,好像生女儿就是为了将来能卖个好价钱,和你那个父亲的思维模式真是一模一样。” 施诗听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想到金华无辜的样子,她不禁暗自后悔自己的善意之举或许无意间助长了这种不公平的观念。 谈及刘素芬去夜校的情形,云薇薇的声音中满是不满,“最近每次她去夜校,她妈妈都会紧紧跟在后面,那眼神,比看守猪圈还严,真是不明白。” 听到这话,施诗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这样的比喻虽糙,却也实在。 回到家,文鸢和宋霖的谈话已接近尾声,宋霖正准备起身告辞。 施诗连忙挽留,希望他能留下共进晚餐,然而宋霖略微迟疑,礼貌地推辞了,“还是工作要紧。” 待宋霖离去,他解释说这次的专题报道需要经过上级严格审批,不能有丝毫马虎。 施诗对此表示理解,深知其中的复杂性。 宋霖接下来还得前往镇政府沟通,争取获得支持。 而施诗的心思却愈发沉重,一个镇级会议尚且难办,若是想通过广播进行宣传,其难度可想而知。 她深思熟虑后,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宋主任,他们之所以反对,无非是害怕承担责任,怕被民众指责为官不仁。但如果我们的报道能够展现他们好的一面,为他们赢得口碑呢?” 宋霖闻言,目光犀利地望向施诗,似是在考量这番话的可行性。 施诗则以一种坦诚且坚定的目光回应,“成大事者,不拘泥于小节。为了更大的目标,适时的妥协并不是妥协,而是一种策略。” 当宋霖的眸子渐渐捕捉到施诗话中的深意时,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而复杂,仿佛是在赞赏之余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你确实有着非凡的随机应变之能。” 他的语气中带着探究,目光锐利地穿透了空气,直视着施诗。 施诗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容里既有自嘲也有无奈。 “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灵活变通,何尝不是生活的一种智慧呢?” 她的声音温和,仿佛春日里轻拂过面颊的微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韧。 云薇薇在旁,内心不禁泛起一阵涟漪,暗自为施诗捏了把汗。 她深知主任对被利用之事最为敏感与反感,此刻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让云薇薇生怕两人之间的误会会愈演愈烈。 心中默默祈愿施诗能够机智化解,避免引发主任不必要的怒火。 “这也能算作变通吗?或许,那时的我,觉得唯一能给予帮助与希望的,就只有妇联的你们了。” 施诗坦诚以对,话语中透露出一份无助与依赖,“在那个时刻,我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妇联这一道光芒,其他的出路,我甚至未曾敢去设想。” 宋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犀利,他的质疑如同锋利的箭矢般直接:“其实,你可以选择向凌家求援,他们不可能置之不理。” 他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却也透露出对施诗选择的不解。 施诗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凌家,呵,凌母、谢秀秀她们的态度你也见识过了,若我真的踏进那个门槛,等待我的,很可能是直接被打回原形,送回那偏远的方家村。那样一来,我之前所有的努力与坚持,都将付诸东流。” 她的言语中带着决绝,是对现实无奈的接受,也是对自我选择的坚定。 宋霖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施诗的解释。 “我明白了,你的立场我会认真考虑。” 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柔和,转身离开时留下的背影显得有些沉思。 云薇薇目送宋霖离开,心中的大石悄然落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在嘴角轻轻绽放。 然而,宋霖的脚步刚迈出几步,却又突然折返,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理解与包容:“你别多想,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事实上,你这样处理事情的方式,相当聪明。” 第70章 隐藏许久的谜底 他的言语如同春风化雨,化解了空气中的最后一丝紧张。 施诗心领神会,虽然她明白宋霖并不完全认同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但她更加清楚,世事并非黑即白,正如清廉如海瑞,在波谲云诡的官场也需盟友相助。 对宋霖的敬佩与感激之情在她心中油然而生,她真诚地希望这位坚强的女性能有一条更为平坦的道路。 “主任,今晚别忘了过来共进晚餐。” 施诗的话音中带着真挚与邀请,她的心境如天空一般明净无瑕。 宋霖回报以一个会心的微笑,温暖如初春的阳光。 “好的,晚上见。” 他承诺道,随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充满温馨的小院,朝着镇政府的方向走去。 云薇薇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还早,便先行回到了妇联,心中筹划着接下来的工作。 而施诗,则在厨房里悠然自得地开始了晚餐的准备。 夕阳的余晖尚未完全消散,锅内饭菜的香气已悄然溢出,四菜一汤,比中午更加丰盛而细腻,每一勺都是家的味道,每一口都是幸福的滋味。 天色未暗,云家的人还未归来,但餐桌上的佳肴已经按捺不住地散发出诱人的热气,比之午间更多了一份家的温馨与丰盈。 施诗特地将宋霖的那一份饭菜细心保温,耐心等待,因为她知道,每一次的相聚都值得用心对待。 在云妈妈的精心教导下,即使是小葱拌豆腐这样的家常菜,也被赋予了不凡的滋味,引得全家人的交口称赞。 餐桌上,云爸爸和云妈妈谈笑风生,不时提醒施诗。 要在忙碌之余,也多分些时间给婆家和亲戚,生活需要平衡与兼顾,家人之间的关爱和关怀在言谈举止间流淌,温馨而动人。 时翠芬等人尽管未曾直接出手援手,却在暗中以细水长流的方式默默支持。 两家的长辈们像春日里不绝的暖风,频繁穿梭于医院,带着满篮子的关怀与温情。 而凌建那份厚重的礼物,如同冬日里的炭火,无声却温暖至深,让人无法忽视。 施诗,谙熟人情世故,内心如明镜般透亮,自然不会对此无动于衷,她嘴角含笑,话语温婉中带着坚定:“了解,一旦时间允许,必定会有所安排。” 餐桌上的那些应酬与客套,在施诗眼中不过是最寻常的过场。 她从不把这些虚礼放在心上,更不希望因自己的缘故,让那些真诚相待的朋友陷入两难之地。 夕阳慵懒地垂落天边,宋霖归家的脚步恰逢施诗与薇薇踏上了重返校园的旅程。 面对薇薇连珠炮似的追问,宋霖的眉宇间难掩一丝尴尬:“镇长的意思,这样的事情还需集体商议,召开会议。” “芝麻大点的事也要开会讨论,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不做实事,倒是在形式上大做文章!” 薇薇年轻气盛,即使置身于妇联,对这种官僚作风仍是不屑一顾,言语间尽是不以为然。 宋霖的目光从愤慨中的薇薇身上缓缓移向施诗,心底忽然间犹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或许,施诗早前轻描淡写的那句“变通”,便是预料到了薇薇此时的激进与不满? 思绪至此,她的心情莫名平和下来,唇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这事情关系到全镇妇女的切身利益,非同小可,通过会议讨论,按部就班,即便是镇长,也需遵循集体决策的原则,不是吗?” 薇薇虽然心里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道理,默默点了点头。 晚餐时分,宋霖归来,只见云妈眼尖脚快,一见她的身影,便快手快脚地摆盘添饭。 餐桌上,清蒸鱼与脊髓豆腐虽然是中午的剩菜。 但显然经过了重新烹制,新鲜出炉,想必是施诗特意在午间就预备好的。 红烧肉外酥里嫩,小葱拌豆腐清新爽口,尤其是那碗玉米冬瓜汤,清甜淡雅,恰到好处地抚慰了此刻的心境。 每一颗玉米粒都饱满鲜嫩,轻轻一咬,甜蜜与软糯完美交融,余味绵长。 云妈一碗接一碗,赞不绝口:“小诗做菜真是有一套,没想到玉米熬汤竟能如此美味。” 提及施诗烹饪时那专注的模样,宋霖脸上不自觉漾起了笑容:“她对美食有着天生的敏感,就像一位真正的美食家。” 仅仅两顿饭,连宋霖这样一个平时不太偏好汤水的人,也开始觉得餐桌上少了汤便索然无味。 “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满足这张嘴吗?” 云爸悠闲地插话,让宋霖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低头继续沉浸在食物带来的愉悦中。 夜幕降临,第一堂课是叶枫的语文。 每当面对施诗,叶枫总会不自觉地比平时更加严厉苛刻。 刘素芬凑近施诗,压低声音抱怨:“你们不是同学吗?他怎么老是对你摆出那副拒人千里的架势?” 施诗对叶枫这副冷若冰霜的态度也感到忍耐接近极限,她并未亏欠他什么,凭什么要忍受他的无礼? “……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 施诗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仿佛即将揭开某个隐藏许久的谜底。 刘素芬连忙点头,眼中闪烁着好奇:“好,你说,我听着呢。” 施诗轻声细语,仿佛在分享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他多次向我求婚,但每一次,我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心意。”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决,仿佛是在宣告自己的选择不容置疑。 刘素芬闻言,眸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光芒:“真的吗?这我还真没想到。” 她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脸上的表情因惊讶而生动起来。 施诗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他的外貌实在无法引起我的兴趣,我又怎会看得上眼呢?” 话音未落,她忽然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穿透窗户,直射而来,心头不由一紧,险些惊呼出声。 刘素芬顺着施诗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位中年妇人正站在窗外,眼神中满是戒备。 她不由得苦笑:“那是我妈妈,生怕我一步走错,特意来这里‘守护’我的。” 第71章 赤裸裸的讽刺 言罢,刘素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自嘲,仿佛在说,这种过分的关爱让她哭笑不得。 施诗心中暗自惊叹,这位不速之客的形象在她脑中迅速与电视剧中的“容嬷嬷”重合,一股莫名的压力让她心跳加速。 她努力平复情绪,不禁反问道:“你妈妈居然就这样守在外面,不怕蚊虫叮咬?真是奇怪,既如此不放心你,为何还要坚持送你来夜校学习?其中有什么深意吗?” 刘素芬刚要开口解释,教室内的气氛却因讲台上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而紧张起来:“施诗!” 条件反射般,施诗应声而起:“到。” 随之而来的,是对自己过于顺从反应的一丝懊恼——在学校养成的习惯,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格不入。 叶枫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考验的意味:“李白的送别诗,你还能想起除了《黄鹤楼送孟云升之广陵》之外的其他作品吗?” “啊?” 施诗一时语塞,她的文化基础薄弱,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并不简单。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叶枫体贴地调整了问题难度:“没关系,随便说出一句就行。” 心中暗自庆幸,施诗决定引用一首较为人所知的《赠汪伦》:“《赠汪伦》,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说罢,她调皮地挑了挑眉,目光掠过叶枫略显惊讶的表情,自信满满地询问:“老师,这样回答,还算满意?” 叶枫确乎被她的表现所震撼,这首诗虽非冷门,但对于夜校新生而言,能脱口而出已属不易。 “住院期间,我利用那段时间做了不少复习。” 施诗故作正经地解释,实则是为了掩饰自己对这段经历的淡漠。 叶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饶有趣味的笑:“哦?我还以为在医院的日子,你只顾着思考如何质问你的亲生父亲了呢。” 话语间,带着一丝戏谑和难以置信的调笑,仿佛试图窥探她内心更深处的秘密。 确实耗费了我不少心血与时间,每一个细节都斟酌再三,毕竟这关乎学问的严谨。 哪像尊敬的老师您,在悠闲的时光里总是热衷于思考如何给那些柔弱无助、渴求知识的女学生设置障碍,让她们的日子多几分波折。 施诗边说着,边用一种夸张的姿态叹了一口气,似乎要将内心的无奈与调侃一同释放出来。 她的声音轻快而又带着一丝不以为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探知这背后的故事。 叶枫的眉毛轻轻一挑,耳根悄然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红晕。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言辞来反驳,只能压下心头的不悦,没好气地示意施诗坐回原位,以此来维持课堂的秩序。 随后,他转身面对黑板,手中的粉笔在沉静的空气中划过一道有力的弧线,留下了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劳劳亭》。 随着这三个字的出现,叶枫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白同学提到了这首诗,那我们就顺水推舟,简要探讨一番。” 一旁的刘素芬刚刚从心惊胆战中缓过神来,她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眼神中满是对施诗的钦佩:“你真是太勇敢了,面对他还能这样镇定自若。” 施诗的目光紧随着叶枫的背影,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故意表现出对突然被点名的些许不满:“他不过是一个求婚未遂的凡人罢了,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我为什么要害怕他呢?” 刘素芬恍如拨云见日,恍然大悟地望向施诗。 再转头看向叶枫,眼中闪烁着理解的光芒:“原来如此,他因为求婚不成,就故意找你的茬儿,是这个理?” 施诗默默地点头,这算是一个接近真相的版本。 刘素芬再度审视叶枫,语气中多了一份失望:“真是没想到,叶老师外表温文尔雅,内里却是这般心胸狭窄。” “岂止是心眼小,还有那顽固的偏见与狭隘的视野。” 何锦云在一旁轻声插话,她的言语中充满了对叶枫行为的不满与不屑。 在她看来,叶枫似乎总能从别人最善意的言行中读出别有用心的意味。 那些自找的苦涩经历,未曾品尝到丝毫甜蜜,反而落得一场空,或许这就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 此时,坐在前排的谢奕缓缓转过头来,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过施诗。 然而,施诗一脸若无其事,微笑着回应,却很快发现那视线的真正落点并不在自己身上。 她的目光追随而去,只见刘素芬正假装严肃,脸颊却染上了羞赧的红晕。 谢奕的目光则轻轻掠过窗外,随即冷哼一声,仿佛对某事极为不屑,便收回了所有关注。 施诗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不明白刘素芬的母亲为何会如此密切地陪伴着她。 至于谢奕和刘素芬,他们二人似乎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一个是深谙世故、城府极深,另一个则是天真烂漫、纯洁无瑕,这样的组合怎么看都显得格格不入。 正当思绪纷飞之际,施诗察觉到叶枫又一次将目光投向自己,她连忙收敛心神,全身心地投入到接下来的课程中。 终于,下课铃声响起,叶枫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大家回去后好好温习,明天我们继续探讨《孝经》。”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隐喻,让人不自觉地揣摩其背后的深意。 望着叶枫逐渐远去的背影,刘素芬在施诗耳边低语,声音中透着不满:“他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你,选择《孝经》作为明天的课题,不就是在讽刺你吗?” “唉,真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对此事如此耿耿于怀。” 施诗轻叹一声,言语间满是感慨。 刘素芬义愤填膺:“这种卑鄙的小人,不理他是最明智的选择,根本就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惋惜,若非顾及涉及施诗的私密,她真想大声揭露叶枫的丑陋面目,让众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第72章 无法胜任 但转念一想,小诗并没有明确说这个秘密不能外传,这不禁让她心中泛起了涟漪——到底该不该说出去呢?刘素芬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外语课的铃声悠扬响起,预示着另一场学习之旅即将启程。 讲台上,方志的身影显得有些慵懒,仿佛授课对他而言只是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那种敷衍的态度,如同往常一般,没有丝毫改变。 阳光从半开的窗帘缝隙中偷偷溜进教室,却似乎也无法为这沉闷的气氛增添一丝活力。 施诗的目光轻轻掠过全神贯注却略显吃力的刘素芬,只见她紧咬下唇,努力跟随着课文的每一个单词,尽管发音中夹杂着明显的生涩与不准确。 片刻的沉默之后,施诗的心中涌起了一丝温柔的涟漪,决定伸出援手。 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打破了教室内的寂静:“素芬,这个单词应该是这样发音的……” 刘素芬的惊讶如同初春的第一抹绿意,猛然抬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原来,你能读得这么标准?” 施诗微微一笑,解释道:“家里前两天来了位亲戚,他在大学专攻外语,我顺便学了点儿。” 话语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怀念,那段与孙辅国共同度过的日子,充满了温馨与知识的碰撞。 随着时间推移,施诗在掩饰真相上的技艺愈发纯熟,关于那些外语知识的来源,她总是巧妙地避开,留给旁人无限遐想。 刘素芬的眼里满是艳羡:“你家的亲戚真了不起,而你的那位,听说也是个大学生,真是郎才女貌。” 她的话语中既有赞叹,又含几分对知识的渴望与向往。 “是啊。” 施诗心中暗想,孙辅国和凌昀确实不同凡响,他们的才华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在这个小镇上格外出众,让人无法忽视。 然而,刘素芬的惋惜也道出了现实的无奈:“只可惜,为什么他不找份稳定的工作,而是选择离开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施诗轻轻一叹,深知凌昀骨子里那股不甘平庸的热血,那是一种若非风雨兼程便不安宁的生活态度。 方志突然的一声打断了施诗的思绪,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整个教室,最后落在某个看似悠闲的身影上。“ 后座的同学,你看起来这么轻松,想必对外语已经滚瓜烂熟了?来,站起来,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的才能。” 他敲了敲黑板,宣布道,“ 大家都先停一停,让我们新同学展现一下她的语言天赋!” 当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施诗身上时,她的名字被再次提及,心中不禁暗自苦笑:“是我吗?” 面对方志步步紧逼的追问,她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在我眼里,除了新来的你,还有谁能如此淡然?难道你以为我在跟老鼠说话?” 方志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每一步靠近都像是一次权威的声明,“在这里,外语或许对你们的日常生活帮助不大,甚至可能一生都用不上。但我不能接受的是,你作为新来的学生,第一天就表现出对课程的无视,连最基本的作业都不完成,这种随性的态度,留在这课堂上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回家围着锅台转,至少那还实际些!” 方志的言辞尖锐,却也透露出他对教育的一丝执着。 在他眼中,学生的散漫无异于对教师权威的挑战,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而同学们并未因老师的批评而尴尬,反而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尤其是刘素芬,急切地想要为施诗开脱:“徐老师,小诗她病了很久,身体才刚恢复……” 方志没有给她机会说完,语气中夹杂着不容反驳的决绝:“我理解她的状况,但我更希望看到的是她对待学习的态度。学校提供了如此优越的学习环境,是为了培养你们,而不是让你们浪费光阴!” 这句话掷地有声,回荡在教室的每一个角落,让人不由得反思。 刘素芬刚欲张口,话未出口,就被方志那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了,仿佛一阵突如其来的北风,让她的思绪瞬间凝固:“不如,你来替她完成今天这两篇课文的朗读如何?”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沉重,刘素芬的脸上划过一丝犹豫。 这个问题像一把无形的锁,锁住了她刚刚努力记住的知识,那些好不容易塞进脑海里的文字仿佛随着紧张的心情而逐渐消散,让她如何也开不了口。 而小诗——那个命运多舛却总能激起人心中柔情的女孩,好不容易从生活的阴影中探出头,却又因为父亲的事被无端的蜚短流长缠绕。 如果此时在教室里出了丑,成为同学们茶余饭后的笑谈,那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打击。 想到这里,刘素芬不禁心头一紧,竟忘了之前施诗纠正她发音时那份严厉与认真。 内心的天平摇摆不定,她本是个不爱张扬、性情怯懦的学生,就连上课举手发言都寥寥可数,更别说这次面对的课文连顺畅都做不到。 一站起来,等待她的只会是尴尬和羞愧。 更何况,母亲还在门外守候,一旦看到自己的窘态,今晚家中恐怕又是一番训斥。 但在这一刻的犹豫之后—— 她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声音虽小却坚定:“我来读,就我读——” 然而,施诗却在这个时候轻轻起身,温柔地按住刘素芬的肩膀,示意她坐下,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容拒绝的坚决:“老师,还是让我来。” “我会处理好的。” 对于施诗的主动请缨,方志的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不屑,那声轻蔑的嗤笑仿佛在说:“就凭你?” 在他的认知里,这个基础薄弱,课堂上总是心不在焉的学生,怎么可能将课文读好。 面对质疑,施诗的眼中却只有纯真的疑惑:“老师,您不相信我吗?如果您认为我无法胜任朗读,又为何让我起立呢?难道,徐老师,您是在故意刁难我吗?” 第73章 无所不用其极 方志一时间语塞,他怎会承认自己有所图谋:“我与你并无过节,何必刁难?我只是提醒你上课专心。” 总算找回了教师的威严,方志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被这个乡下女孩牵着鼻子走。 “您似乎也很少全身心投入课堂呢。” 施诗口中的敬称“您”,却没有半点卑微,更像是带着一种微妙的讽刺。 这句话像是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不少同学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你……你怎么敢说我授课不用心!” 方志环视四周,学生们立刻低下头颅,他的权威似乎又得到了巩固,自信随之膨胀:“好啊,谁认为我教学不用心,不够专业,大可以站起来,我们好好探讨。” 然而,教室里一片寂静,无人敢于挑战老师的权威,毕竟谁也不愿无缘无故触怒老师。 方志得意地将视线转向施诗,然后不经意间落在了她身旁的刘素芬身上——那个刚刚还准备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傻丫头。 也许,为了那份纯真的友情,她真的会站出来。 方志心中暗自冷笑,作为教师,要整治这些只关心成绩的孩子们,不过是小事一桩。 “我只是开了个小玩笑。”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施诗并没有让事态发展至刘素芬必须站出来的地步,而是笑着对方志说:“徐老师,您不会真的当真了?” 方志被她的反应搞得摸不着头脑:“你在逗我?” 语气中既有困惑,又带着几分恼怒。 “哪儿敢啊,这不过是想给紧张的课堂氛围添一抹轻松色彩嘛?” 方志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嘴角却挂着一丝因气极而生的苦笑。 他从未遇见过如此坦率无畏的学生,这份不知收敛的直接让他既诧异又好笑。 “与老师打趣,你还真是游刃有余啊。” 施诗回以一脸天真的笑容,眼眸清澈如水,仿佛真的不谙世事。 “这还不是全赖徐老师您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我才敢稍稍放肆。换了旁人,我哪有那份胆量开这样的玩笑呢。” 她的语气诚恳,仿佛每个字都是真心实意。 “少给我戴高帽了,专心致志学习才是正经事!” 方志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直白赞誉,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这样的直接夸奖在他教学生涯中并不多见。 他故意咳了几声,企图用这小小的动作掩盖心中的得意,同时,又不想让学生察觉到他的真实情绪,便决定不轻饶了这个看似无害的小把戏:“既然如此,那你就把今天的课文朗读一遍。” 施诗这次没有半点迟疑,拿起课本,从头至尾流畅地读了一遍。 除了偶尔一两个单词发音稍显生涩,整个过程宛如行云流水,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的话语中完全没有乡音的痕迹。 全班同学皆是一愣,万万没料到她能完成得如此出色。 就连平时总自认为聪明过人、勤勉不辍的谢奕,也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她,暗自思忖,若换作是自己,怕是也无法读得这般顺畅自然。 方志内心的惊讶几乎溢于言表,脸色一时绯红一时苍白,感觉自己似乎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机敏给戏耍了。 然而,他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教训这个看似乖巧实则机灵的女孩,只好抓住那几个发音不准确的单词大做文章。 他的目光无意间掠过窗外,一对师生正缓缓走过,便顺势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施诗,做事要有分寸,小聪明要用对地方!好了,下课。” 说罢,他夹着课本,大步流星跨出教室门,恰巧迎上了叶枫关切的目光,便踱步至其身旁,低声抱怨:“这些混日子的学生,非要咱们额外费心给他们补课不可。” 叶枫闻言,心中虽不完全苟同,却也无奈一笑:“毕竟教书育人是我们的责任,再说了,薪水不也是这样挣来的吗。” 他内心深处对教育有着更深的理解和期待,学生们或许懒散,但身为教师的他们,又何尝不是在日复一日的教学中消磨着岁月?望着方志,叶枫在心中默默希望对方能对教学持有更为严肃认真的态度。 然而,方志对此似乎并不以为然,反而漫不经心地指了指教室最后一排的施诗:“你看你那位小青梅,怎么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玩味。 叶枫眉头微蹙,神色略显尴尬:“她算不上是我的青梅竹马。” “一同长大,怎么就不能算是青梅竹马了?” 方志的反问让叶枫的脸色微微泛红,他一时之间,不知是该继续辩解,还是默认这份似是而非的关系。 “那姑娘心思倒是深沉,连自己的父亲都能对簿公堂,这手段确实不太光彩。” 方志言辞间满是不屑。 叶枫的眉头再度紧锁,内心五味杂陈。 “她的做法确实不够妥善……” 施诗从前那温顺的模样,或许多少受到了婉夕的影响。 婉夕一旦不在,她便仿佛变了个人,行事变得如此极端,无所不用其极。 “身为教师,呵。” 方志轻蔑地一笑,随即语重心长地说,“叶老师,你可得好好引导她,莫让她误入歧途了!” 言罢,方志转身朝下一个班级走去,留下叶枫独自凝视着施诗,那目光中交织着复杂的感情,既有担忧,也有期待。 既不愿意见证她一步步偏离正轨,堕入那不应属于她的世界,又在心中百转千回,犹豫不决,是否应该伸出手,用自己坚实的力量将她从那混沌边缘拉回。 叶枫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他害怕,过分的关怀会否成为一把双刃剑,不小心割伤了两人之间纯洁的情谊,让她误会了那份出于善意的守护,误以为是他心中泛起了不同寻常的情感涟漪? 叶枫反复思量,至今仍未能笃定施诗选择夜校的决定是否真的与自己有关联。 这份不确定如同迷雾般笼罩在他心头,让他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或言辞,就会在施诗心中投下错误的影子,误解了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意图。 第74章 不容忽视 他不禁自我评估,无论是在人品的高尚,还是在外表的俊朗,甚至于那稳定的工作、吃商品粮的身份,以及在邻里间的受尊敬程度,叶枫都自信地认为自己远远超越了那位远在他乡,几乎成了传说的李跛脚。 他能给予史诗的,是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而非虚无缥缈的等待与期盼。 他轻轻摇头,内心暗自叹息,为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施诗,却没有从好友何锦云身上学到哪怕一丝处理情感问题时的果敢与直接。 何锦云,那个在情感路上从不徘徊犹豫,面对选择总能干净利落地做出决定的女子,是如此让人羡慕。 就在这样的思绪中,叶枫与施诗的目光无意间交汇,仿佛两颗星的短暂触碰。 意识到自己心中波澜,他迅速收敛所有情绪,面沉如水,转身离开,生怕留下丝毫可以供她解读的线索。 他要的,是给她一片宁静的天空,而不是布满猜疑的乌云。 “你刚才那脸色,可真把我吓了一跳。” 刘素芬在旁悄声抱怨,声音里带着些许责备与关切,成功吸引了施诗的注意,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施诗温柔地拍了拍刘素芬的背,以示安慰。 对于叶枫突如其来的冷淡,她并未过多在意,只是默默感激着刘素芬这份不离不弃的陪伴。 这个姑娘,骨子里透着一股讲义气的劲儿,让人心生暖意。 “放心,我没事。看,我不是处理得很好吗?” 施诗故作轻松地说着,试图打消好友的担忧。 “嗯,希望好运常伴。以后上课我们得全神贯注,不能再这样私语了。” 刘素芬认真回应,眼底却藏着对友情的珍视与对未来学习生活的小小期待。 “说得也是,要是老师的课能吸引人就好了。” 她们的对话被打断,因为谢奕恰好经过,随手扔下了几颗糖果,像是不经意间洒下的甜蜜。 施诗还未来得及反应,刘素芬已经机敏地望向窗外,确认安全后迅速将糖果收入怀中,与施诗共享这份意外的惊喜。 糖果在口中融化,甜味似乎也温暖了周围空气,小女孩的笑容因这小小的甜蜜而更加灿烂。 施诗呆滞了一下,随后剥开糖果,任其在舌尖缓缓融化。 她正想开口询问什么,却被匆匆走进教室的云薇薇打断了思绪。 何老师年轻而美丽,讲解知识时总是充满耐心,课堂气氛轻松活跃,让每一个知识点都如同春雨般悄然滋润学生的心田。 施诗也被这股积极的氛围感染,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之中。 次日清晨,随着新学期的开启,施诗孤身步入食堂,准备完成报到手续。 食堂的管理者是严厉而一丝不苟的石主任,这里没有专业的厨师,只雇用了三位工人,他们各司其职,维持着这小小天地的运作。 其中,一位名叫付二两的男子,负责重体力活,他的身影总是伴随着沉重的货物移动。 至于女性员工,宋小月年轻而直率,她的眼神锐利,嗓音洪亮,审视施诗时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审视与挑剔。 而赵金凤则显得更为圆滑,她面对石主任时总是笑脸相迎,然而一旦领导转身离开,便卸下了那层伪装,忍不住私下抱怨,对新来的学生数量表示不满,更对施诗单薄的身形能否胜任食堂的工作表达了深深的质疑。 在这一片嘈杂与不安中,赵金凤的言语里竟夹杂着一丝微妙的熟悉感,“姑娘,你这名字…怎么似曾相识?” 她的目光在施诗脸上游移,仿佛在记忆的海洋中搜寻着某段遥远的过往。 宋小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切,几乎是抢在施诗有机会回应之前,快言快语地道出了近日镇上的热门话题:“这都不知道?最近咱们镇上可真是炸开了锅,那个勇敢站出来和狠心继母对簿公堂,甚至毅然决然与亲生父亲划清界限的事迹,你总该听说过?说的就是你,小诗?” 施诗轻轻点了点头,眸子里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坚韧。 这时,连刚刚扛着一袋沉甸甸土豆进门,平日里总是一副大大咧咧模样的付二两,都不禁投来了几许复杂而好奇的目光。 赵金凤缓缓踱步至施诗身旁,眼神中夹杂着几分审视与同情,轻轻说道:“连亲爹都有勇气告上法庭,平日里你总是默不作声,没想到关键时刻竟如此果敢决绝。也是,若是你爹稍有良心,你也无须这些年独自承受那么多苦楚。老话不假,‘后妈进门,爹变心’,这句话在你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是不是,蜡梅?” 话音未落,宋小月便以一种不容反驳的气势插嘴:“行了,别光顾着说话,活儿还多着呢。人手本就不够,还在这儿闲聊,再磨蹭下去,等学生们来吃午饭时,难道要他们吹西北风不成!” 在这小小厨房的一方天地里,宋小月的话语权显然是不容忽视的。 赵金凤脸上那惯常的笑容略显僵硬,但她旋即恢复了平和,笑道:“说得对,咱们得抓紧了。小诗,你先去外头帮三两把货车上的蔬菜卸下来。” “嗯。” 施诗应了一声,正准备迈步出门,身上的新围裙、袖套和厨师帽还是石主任特意发放的,象征着食堂员工的身份。 然而,她的动作被意外打断,围裙的带子被一股力道轻轻扯住。 赵金凤依旧保持着那抹标志性的微笑,但眼神中却藏着一抹微妙的关切:“你看,这围裙穿在你身上怎么显得如此宽大呢?是不是尺寸不合适?” 施诗闻言,低头看了看,似乎之前并未留意到这一点,“是吗?我倒没觉得。” “怎么可能合适,松松垮垮的,做起事来多不方便。再看看这袖套,纯白无瑕的,你这样青春洋溢的年纪,穿戴起来确实显得过于成熟稳重了。来,咱们交换一下,我这身是开春时新得的,至今还没用过,特别是袖口,我专门让人改小了些,更适合工作时活动。” 第75章 解脱 说着,赵金凤就要动手替施诗解开袖套,语气里满是关怀:“你家里的那些事情,镇上谁不知道,真是难为你了。放心,在这里我们一起工作,就像一家人一样,互相扶持。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或者宋姐倾诉。” 尽管赵金凤好言相劝,想用自己那套更为合适的围裙和袖套换下施诗的,施诗却似乎并未完全理解她的用心,淡淡回应:“不必麻烦了,这不是去赴宴,是在食堂工作,谁会在意好看不好看。围裙大些还能多挡些灰尘,让里面的衣服保持干净,不是更好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围裙的带子紧了紧,这样一来,她的腰肢更显得纤细,仿佛轻轻一握就能掌握。 随后,她向赵金凤报以一个淡淡的微笑,随即转身投入到搬运食材的工作中。 赵金凤手里捏着自己那套旧围裙和袖套,上面斑驳的油渍依稀可见,还残留着难以名状的气味,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而宋小月在一旁打量着那套旧衣物,忍不住调侃:“你说这是上半年新发的?我看分明就是那堆洗不干净的老货?这油渍怕是早就渗入布料里了,还有这味道,是怎么洗的呀?” “确实,这围裙是有些年头了,可说到底,做事时谁还会计较新与旧呢?在这灶台边日复一日地转悠,又有谁的围裙能始终保持如初见时那般崭新?我那条簇新的,是特地为我闺女准备的嫁妆,藏着一个母亲对未来女婿家的尊重与期盼。” 她仿佛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反而将矛头指向了一旁沉默的施诗,语气中带着几分莫名的醋意与猜疑。 “这姑娘啊,年纪轻轻的,石主任怎么就偏偏看中了她呢?你仔细瞧瞧她那走路的模样,一步一趋间流露出的,可不仅仅是脚下的步伐,更有一股子不凡的韵味,那是一种咱们这些终日忙碌于田间地头的妇人所没有的风情。” “确实,她的步伐轻盈而雅致,与我们的大步流星截然不同。” 旁人附和着,语气中既有好奇也带着几分艳羡。 在她们眼中,施诗就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城市大小姐,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不谙世事的柔美与精致。 宋小月闻言,不由得调侃道:“人家心里敞亮得很,怎会愿意用自己崭新的围裙来换你这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旧物?再说了,闺女出嫁可是人生中的大事,你怎么着也该为她准备几件像样的新衣服?怎么就只想着把学校的工作服当作嫁妆了事呢?” “若是我手头宽裕,自然也希望她能穿戴得如同古代的公主一般,凤冠霞帔,光彩照人。可家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宋小月闻言,嘴角不经意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赵金凤家境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称得上殷实,一双儿女,女儿已顺利出阁,儿子在砖厂有着稳定的收入,一家三口每月的进项将近百元,在这村子里也算得上是中等偏上的生活水平。 明明有足够的条件为女儿置办些体面的东西,却如此抠门,甚至连聘礼都要斤斤计较。 哪里料得到,她的女儿竟是个有主见的,婚礼前夕,因不满母亲的做法,竟然以死相胁。 宾客已纷纷到场,新郎的迎亲队伍也即将抵达,面对这样的尴尬局面,赵金凤终究是拉不下这张老脸,只能急匆匆地把该给的聘礼补上,以解燃眉之急。 然而,这场风波成为母女关系中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回门之日,本应是新娘带着新郎归宁的美好时刻,赵金凤家却是冷冷清清,女儿与女婿的踪迹全无。 自此以后,女儿仿佛一只离巢的鸟儿,一旦展翅高飞,便再也不曾归来。 在厨房的温馨光影中,两人身影忙碌而和谐,赵金凤与宋小月分头行动,一边仔细地拣选着新鲜脆嫩的蔬菜,一边在古老的铁锅旁烹煮着香软的米饭,手中灵巧地揉捏着金黄的窝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家的温暖与食物的香气。 食堂的规矩,是这片小小世界里的经济法则,每一顿饭的获取都需要精心计算。 饭票,那薄薄的一张纸,却承载着一日三餐的重量,不同种类的粮食,荤素搭配的菜肴,都在这饭票的交换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在这里,粗粮与细粮界限分明,价格亦是各有所异,仿佛无声地诉说着生活的不易与选择的智慧。 赵金凤手持锋利的刀,细致地切割着鲜红的肉块,口中却是不满地低语,她的声音虽轻,却藏不住心中的怨气与不屑。 “与她交换,简直是给足了面子,也不知自我反省,她在镇上的名声,早已是一地鸡毛。无论行至何处,总免不了遭受他人背后的指点议论,也就只有我心肠软,愿意搭理她。可她呢,不识抬举,我倒要瞧瞧,在这个小天地里,她究竟能支撑多久……”言语间,是掩不住的鄙夷与挑战。 这时,一阵清风随着门扉的开启涌入,带来一抹清新的气息,施诗手提一筐沉甸甸的茄子,步伐轻盈地步入厨房,她那淡然的姿态,仿佛是夏日里的一抹清凉。 赵金凤的面容在这一刻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心虚,她匆忙地将目光投向宋小月,试图寻找一丝慰藉,随即迅速调整情绪,堆砌起职业的笑容,对施诗关切道:“小诗啊,这菜看着挺沉的,下次可以让三两来搭把手。” 语气中的虚假与刻意,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微妙起来。 然而,施诗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仿佛映出了世间所有滑稽的景象,她的表情淡然,眼中却闪烁着玩味之色,这一幕,对赵金凤来说,无异于无形的针刺,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不适与尴尬。 “好心得不到好报。” 赵金凤的声音因紧张而略显低沉,这句话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 不料,施诗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那笑声如泉水叮咚,清澈又响亮,带着一种解脱与释怀。 第76章 好时机 “哈哈哈哈哈哈”,在这小小的厨房里回荡,瞬间化解了方才的尴尬气氛,也为这日复一日的平凡生活增添了几分戏剧性的色彩。 这样的职场小游戏,自从施诗晋升为总裁助理后,便很少再遇见,今夕重逢,竟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让她不禁回味起自己初入职场时的那份青涩与纯真。 那段日子,尽管充满了挑战与困惑,却也满载着成长的喜悦与蜕变。 赵金凤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闹得满脸通红,手中的菜刀成了临时的 “武器”,她故作威严地走向施诗,语气中既有警告又有玩笑的意味:“施诗,你——” 面对赵金凤的“攻势”,施诗轻轻揉了揉因大笑而酸痛的脸颊,神色中满是从容与挑衅。 “怎么?有话直说。” 话语间,透露出她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即便知道这是个“火坑”,但她选择勇敢面对,腰杆挺得笔直,声音清晰而坚定:“你若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别让咱们俩都下不来台!” “真的要我说吗?” 施诗轻轻一笑,顺势靠在堆积如山的蔬菜旁,眼中闪烁的是对赵金凤举动的调侃与不以为意。 这场厨房里的交锋,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 赵金凤心头的怒火如同被冷风吹拂的火焰,猛地蹿高了几分。 她哪里遭遇过这样的轻蔑,即便是她女儿婚礼上那些宾客无意间流露的微词,也未曾像此刻这般深深刺痛她的心。 手中的刀,仿佛成了发泄不满的工具,“哐当”一声巨响,重重劈在了菜板上,震得四周空气都似乎为之一颤。 她猛然抬头,目光如炬,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给我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在这食堂里被宋小月压过一头,赵金凤尚能忍受,毕竟资历与能力在那里摆着。 但今天,若让这个瘦削得如同竹竿的新媳妇占了上风,她在食堂多年积累的地位与尊严何存? 施诗的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语带双关地说道:“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传说比干心有七窍,我倒是真心羡慕陈姐您这张七窍玲珑、美艳不可方物的脸蛋啊。” 言罢,她轻轻转身,裙摆随着步伐摇曳生姿,仿佛春风中的柳絮,留下的只有一时的清雅与淡漠。 赵金凤愣怔当场,眉头紧锁,费尽心思也难以捉摸出施诗话中的真实意味:“小田,她这……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吗?” 宋小月听了,不由得扑哧一笑,声音中夹杂着几分玩味:“哎呀,可不就是嘛,夸你好看呢!” 这话听在赵金凤耳中,分明是在讽刺她情绪变化无常,比翻书还要快,哪里有半点夸赞的意思。 想到这莫名其妙被石主任请来的女子,不仅嘴巴不饶人,还颇有些手腕,赵金凤心中不禁疑惑丛生:“我总觉得那丫头看我的眼神不对,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意味。” 她靠近宋小月,压低了声音,言语间带着几分警告:“别看她年纪轻轻,仗着有点背景就想在这里呼风唤雨,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瞥了宋小月一眼,“咱们自己多个心眼,别被她给算计了。” 宋小月表面附和着,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似乎已经预见了胜利的曙光。 正当赵金凤转头欲言,打算以更冷静的姿态应对时,门扉一动,进来的却是默不作声的付二两,而非方才离去的施诗。 她的火气如同被突然浇了油,噌地一下冒了起来:“你这小子,进来也不知道出个声儿,哑巴也得分场合!” 付二两连忙用手势解释,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无辜,而赵金凤却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少年微微歪头,抿紧嘴唇,带着一丝落寞转身离去了。 这一切都被门外的施诗看在眼里,她从付二两那微蹙的眉头中读出了厨房内的不愉快。 虽然初来乍到,本不想多管闲事,但那份善良还是驱使她想要给予些微的温暖。 正当她提起一袋土豆,准备离开时,付二两却急匆匆地拉住了袋子的一角。 施诗惊讶之余,只见付二两用手指了指土豆,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轻松地将沉重的土豆扛到了肩上。 那一刻,相比于厨房里的种种纠葛,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用他的行动展现出了难能可贵的真诚与实在。 拎着豆角,施诗小跑几步赶上付二两,轻声道谢。 付二两只是回以温和的微笑,并未开口。 这一幕,落在赵金凤眼里,却成了挑事儿的好时机。 “你能和他沟通?他可是个哑巴。” 赵金凤的话,让施诗恍然意识到,自己与付二两之间的交流,竟在无形中跨越了言语的障碍。 回忆起石主任介绍时,付二两那默默点头的样子,施诗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怜惜。 眼前这少年,年纪轻轻,五官立体,英气逼人,身量适中,虽非惊世之貌,却也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独特魅力。 在这个物质贫乏的年代,他这样条件的人实属难得。 可惜,天妒英才,命运对他似乎过于苛刻。 付二两显然不愿意他人过分关注他的缺陷,他狠狠地瞪了赵金凤一眼,那眼神中既有愤慨,又有无奈,随即转身,独自走向厨房深处,留下的只有那孤单而又倔强的背影。 “随他去,反正我们这里也不是慈善机构。” 赵金凤的话语里满是不屑,“要不是上面硬塞下来的,食堂里哪有位置留给一个不会说话的。” “学校考虑得还挺周全的,特意照顾弱势群体嘛。” 施诗以玩笑的口吻回应,试图缓和气氛。 这一次,赵金凤反应极快,眼眸微闪,语气中带着些许尖锐:“你说谁老呢?” 施诗忙不迭摆手笑道:“赵姨,我是说自己呢,您别误会,您看起来比我姥姥还年轻呢,真会开玩笑。” 第77章 落进了圈套 面对这样的恭维,赵金凤一时语塞,只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新来的同事,心中五味杂陈。 憋了许久,赵金凤只勉强吐出一个字,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 眼睁睁瞅着施诗带着一股子不羁与得意,步伐夸张地消失在校门转角,她心中的怒火如同被夏日烈阳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几乎要从眸中迸射而出。 赵金凤终是忍不住,朝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近乎嘶吼地喊道:“别说是个继母的角色,就算是我亲生的女儿,如此放肆,我也早就动手教训了!” 宋小月在一旁添油加醋,嘴角挂着一丝幸灾乐祸地笑:“若真是你亲闺女,恐怕你给她准备的嫁妆还没缝上最后一针,她就已经把家里的屋顶给掀了。” 言毕,还故意朝赵金凤眨了眨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赵金凤闻言,张了张嘴,半晌无言,最后只能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新学期的第一天,学校内除了忙碌备战高考的高三学子。 其余的学生都被安排在校园的绿地上拔除杂草,阳光下,一群群学生弯腰弓背,汗珠沿着他们的脸颊滚落,融入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 而学校的日常物资,则是由一头憨态可掬的驴和一辆旧式木板车承担着运输的重任,不时可见它拉着沉甸甸的货物慢悠悠穿行于校门内外。 正当施诗走出教室的刹那,恰巧撞见付二两正细心地用学生们刚刚收集来的青草喂食那头劳累的驴,见她出来。 付二两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他从衣兜里随意地掏出两个饱满圆润的李子,轻轻递向施诗。 后者没有半分推辞,大方接过李子,旋即也从自己口袋中摸索出几粒色彩斑斓的糖果,作为回礼。 付二两望着那几颗糖果,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但很快,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仿佛这些糖果承载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谊。 “你这样不行,总是默默忍受别人的指责,从不反驳,这怎么行呢?” 施诗边嚼着酸甜适中的李子,边注视着付二两,语气中充满了关心。 付二两的眼神忽明忽暗,交织着迷惘与无辜,他内心深处何尝不想张口反击,但生理的限制让他只能选择沉默。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表达些什么,但又最终放弃。 施诗对哑语一无所知,因此显得格外好奇,“你平日学的那些手势,就没有一个可以用来回击那些刻薄话的吗?” 付二两尝试着比画了几个简单却又意味深长的手势,每一个动作都力求精准。 试图传达出他的想法,然而对于不懂哑语的施诗来说,这无异于天书,她满脸疑惑,丝毫未能领会其中的含义。 “太复杂了,等你比画完,人家的难听话都已经传遍整个校园了。” 施诗笑着摇了摇头,眼底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付二两低下头,眉宇间写满了无数次重复的无奈,那些因无法言语而遭受的误解与委屈,已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这样,我教你一个全世界通用的手势。” 施诗丢掉手中的李核,爽朗地拍了拍手,然后戏剧性地对着不远处的食堂大门比出了一个挑衅的中指。 付二两一脸困惑,显然不解这个简单直接的动作为何能成为一种负面情绪的表达方式,他对于这个手势背后的复杂文化背景一无所知。 “这是表示轻视或侮辱的意思,就像口语中的‘去你的’,不过你别误会,我不是在对你使用这个手势。” 施诗耐心地解释着,语气诚恳而友善。 付二两轻轻点头,算是接纳了这份新知识。 而正当两人沉浸在这一小段教学时刻时,赵金凤从屋里提着热水壶走出来,见他们俩竟然站在那里闲聊。 不由分说,立即高声训斥起来:“干活去!站在这儿有什么好聊的?你们以为这里是供你们消遣的私人庄园吗?我们难道成了你们随意使唤的佣人不成?” 付二两和施诗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后,几乎是同时,默契地将刚学会的“中指”指向了赵金凤的方向,无声地表达着他们的小抗议。 赵金凤虽然不明白这个手势的确切含义,但从他们挑衅的神情中,也隐约感觉到了不友好,顿时火冒三丈,声音尖锐地追问:“你们刚才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就是骂人的意思。” 一个带点懒散又熟悉的声音适时插进来,打断了施诗未出口的回答,方志倚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漫不经心地开口:“施诗,你晚上去补习外语,学的都是这些低俗的东西吗?” 言语中满是对她的嘲讽与不屑。 叶枫双手紧握饭盒边缘,米饭的温热似乎也难以融化他脸上那层冰冷的面具,他静静地伫立在方志一侧,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赞同,仿佛对即将上演的场景早已有所预见。 付二两灵活的手指在空中舞动,试图用一种无声的语言为好奇的施诗揭开谜底。 他比画着,示意方志对于食堂提供的餐食卫生总抱有疑虑,因此习惯自备佳肴,利用学校的微波炉加热享用。 然而,施诗的头轻轻摇晃,如同风中柳絮,她那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迷茫,显然,复杂的哑语世界对她而言是一片陌生的领域。 不过,智慧如她,仅凭方志手中那个精致的饭盒,以及他对食物的那份挑剔态度,便能大致推测出事情的原委。 这份洞察力,在众人中显得尤为出众。 面对施诗的沉默,方志步步紧逼,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威胁,脚下的步伐似乎在宣告着某种权威。 “设想一下,如果我把你在外语课上学习这些旁门左道的事情告诉校长,你觉得自己还能在这所学校安枕无忧吗?” 言辞之间,一股压抑不住的得意隐隐约约,昨夜被施诗意外反击的阴霾似乎找到了发泄的缺口。 他暗自庆幸,这个小姑娘终究还是太年轻,这么快就落入了自己的圈套。 第78章 不会长久 施诗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坚决,她的声音清澈而有力:“我的外语知识,全部来源于您,徐老师!您是我唯一的外语导师啊!” 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正气,试图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 方志脸色微变,急于撇清干系,“荒谬!我何时教导过你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身为老师的尊严让他急于摆脱这不实的指责。 学生们此刻正忙于后花园的除草工作,任何负面的误会都可能危及他多年树立的“模范教师”形象,那是他视为珍宝的荣耀。 施诗的表情显得异常纯真,仿佛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我一直都是遵从老师的教导,哪里知道哪些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知识呢?” 这句话,如同一记温柔的回旋镖,轻巧地把问题反弹给了对方,同时暴露了某些老师对学生的偏见与武断。 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他们的好奇心被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执点燃,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围成一圈,静待事态的发展。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氛围。 方志的声音愈发尖锐,“我没教就是没教!谁知道你从哪个角落里学到这些不堪入耳的东西,还想嫁祸于我?” 他近乎歇斯底里地辩解,更像是在为自己寻找一个出口。 转而,他把目光投向了叶枫,试图寻找一丝支持,“叶老师,您认为我会是那种人吗?” 语气中藏着一丝期盼。 叶枫沉吟片刻,目光在施诗与方志之间徘徊,最终给出了一个公正的判断,“我相信徐老师绝非会做出此等无趣之事。” 他的话语中,既有对同行的信任,也有对事实的坚持。 施诗无奈地摊开双手,似乎已经接受了这种不公的处境,“你们说是怎样就是怎样,毕竟,你们是老师。” 话语间,藏着一份淡淡的讽刺,和对权力差异的无奈接受。 方志一时语塞,愤怒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发泄口,只好冲着围观的学生咆哮,“都围在这看热闹很开心吗?” 这声怒斥,反而成了引子,引得施诗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来,而其他学生更是强忍着笑意,脸部肌肉扭曲,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尴尬。 方志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恼羞成怒地瞪了施诗一眼,随后携着饭盒匆匆走向厨房,留下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和他的背影一同消失在门后。 目睹这一幕,叶枫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似乎在思考着教育的意义,又或是为这未能化解的矛盾感到惋惜。 驱散了围聚的学生后,叶枫缓缓踱步至施诗的身旁,轻声细语中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何必呢,你这样锋芒毕露,像一只浑身带刺的刺猬,不经意间便将周遭的人得罪了个遍。其实,细细观察便会发现,大家对你并非没有一丝温情,你能不能尝试着……不要将每一颗接近的心都视为潜在的敌意?” 言至此处,他的眼神微微闪烁,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坦诚以告:“特别是对于你的父亲,无论过往如何,他的血脉流淌于你的体内,你的这般作为,无疑让他陷入难堪之地,同时也让你自己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你可曾留意,如今镇上的邻里是如何看待你的?那目光似乎能穿透脊梁,满含复杂情绪。” 施诗闻此,不禁被他这份自相矛盾的关怀逗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无奈:“沈先生——” 她特意拉长了音调,眼波流转间尽是揶揄之意:“您一方面劝诫我别将人心想得过于阴暗,另一方面又提醒我防范那些背后的蜚短流长。若说这不是恶意,那世间何物方可称得上恶?” 叶枫闻言,眉头紧蹙,显得有些无奈:“你总是这样,将话题绕得如同一团乱麻,为何每次讲道理你都选择性忽略?这两者分明天差地别,岂可混为一谈!况且,若我们能始终以善念待人,世界终将以温柔回馈,这样的简单道理,你怎会视而不见?” “我又为何要遵从你那套看似高高在上的道理行走人生路?” 施诗的语调里夹杂着几分倔强,“沈大圣人啊,未曾亲身经历他人之苦,又岂敢轻易劝人行善?或许,你该继续埋首于你的《孝经》,寻求那份超脱世外的宁静!” 言罢,她似乎已无心再多费唇舌,扛起沉甸甸的菜篮,径直步入屋内,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叶枫愣怔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来。 她的言辞,如此犀利而刺耳,那句随性的“老娘”,更是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他在心里嘀咕,到底是谁给了她如此放肆的资本?真是不可理喻! 为何同样自小相伴的婉夕,却能温婉如水,二人在为人处世上竟有如此天壤之别? 正欲迈步追上,继续与施诗理论,脑海中却又闪过她那不假思索、直言不讳的模样,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转身之际,他撞见赵金凤在一旁投来的复杂目光,只能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容,将手中的饭盒递了过去:“赵姨,我就不进屋打扰了。” 赵金凤凑上前,压低嗓音,话语中藏着几分戏谑:“沈先生,好心未必得好报,你又何必插手她的那些纷扰呢?” 叶枫摆摆手,神色中透出几分无奈与释然:“罢了罢了,性情难移,我也是有心无力了。” 望向施诗紧闭的房门,心中的失望如潮水般蔓延,最终他只能默默离开。 赵金凤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心中暗叹施诗的愚钝,只因有石主任的袒护,便真以为自己能在校园里横行无忌,殊不知,得罪了师长,她在学校的时日恐怕亦不会长久。 迈进厨房,她对正在择菜的施诗不无幸灾乐祸地说:“小诗啊,你怕是还不知道,那位徐老师可是咱们县里重点培养的人才,你这一得罪,往后有的是苦果子吃。” 施诗并未搭腔,手上的动作未停,只是更加专注地清洗着手中的蔬菜。 赵金凤自觉无趣,也只好加入了忙碌的行列。 第79章 立场 付二两在外头卸完了货,系好缰绳,提桶前往河边打水。 此时,宋小月正准备做饭,却发现柴火不够,急忙呼唤人帮忙搬运木柴。 赵金凤正忙于切菜,丝毫未动,反倒是施诗默默地起身,从堆旁搬来几根木柴,不过数量不多。 付二两很快完成了打水,顺手接过搬运柴火的活计。 二人抱着干柴踏入屋内,施诗只见宋小月熟练地将洗净的小菜投入沸腾的锅中,随意撒上一把盐,再添些清水,最后扣上了锅盖,一气呵成。 “不加油吗?” 施诗疑惑地问,即便条件艰苦,也不至于连炒菜最基本的油都省略了。 她之前分明注意到厨房角落里还有猪油和豆油,却见那锅中连一丝油星都不见,显然宋小月炒菜前根本就没有热油的习惯。 “油是要加的,只是时机有讲究。” 宋小月耐心解释,“与家中炒菜不同,这么一大锅菜,即使多加些油也难以显出油光,得等到水开了,菜即将煮熟之际,再把油均匀地倒入,那样油花才会漂浮在汤面上,增添几分色泽与香味。” 她眼角的细腻笑纹轻轻展开,如同初绽的茉莉,流露出几分自得与自信。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洒在赵金凤忙碌的身影上,她手法娴熟地切着土豆,边干活边说:“你可能不知道,这可是小田琢磨出来的独家秘诀,仅凭这一招,每年不知道为咱们学校省下了多少桶宝贵的食用油。” 施诗的思绪飘回了自己的学生时代,那时候,食堂里的菜品同样难以见到几点油星,导致她经常吃不饱,没过多久胃里就又空落落地响。 这份共鸣让她不禁出声质疑:“菜里的油这么少,学生们真的能吃得饱吗?” 宋小月没想到施诗竟会站出来为学生发声,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仿佛窗外骤然聚集的乌云,沉得像远眺中的长白山脉,压抑而凝重。 赵金凤闻言,嘴角挂着一抹嘲讽,对施诗的天真嗤之以鼻:“吃不饱?他们还要求挺高的嘛,也不想想在家里能不能顿顿有这样丰盛的饭菜。再说了,我们每次都给他们盛得满满当当的,哪有吃不饱的道理?你看哪个学生从食堂走出去的时候,不是挺着个圆滚滚的小肚子?” “但学生们是付了钱买饭票的,他们有权利享受应有的质量。” 施诗坚持道。 她注意到赵金凤将未洗的土豆直接投入锅中,心里不由得一阵发紧,头皮如过电般酥麻。 她加入食堂,原本憧憬的是能享受到相对可口的饭菜,却未曾料到这背后竟是如此景象。 显然,对于这些情况,赵金凤和宋小月早已习以为常,甚至麻木不仁。 轮到洗豆角,那所谓的清洗,其实只是在水龙头下草草地冲刷了一下。 眼看着未经彻底清洁的豆角即将下锅,施诗毫不犹豫地一个箭步抢上前,夺过盆子坚决说道:“还是我来洗!” 至少,她希望能有一道菜让人吃得安心。 宋小月不屑地冷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轻蔑:“真是矫情,讲究还真多。” 这冷漠的态度,让施诗心中五味杂陈。 赵金凤蹲下身子,直视着施诗的眼睛,语重心长地道:“你得分清楚自己的立场在哪里,别忘了,咱们也得和学生们一起吃这些大锅饭。” 施诗心头一凛,想到如今化肥和农药使用尚未泛滥,更不用说食品添加剂的问题,这批学生才得以免受其害。 若非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面对施诗的沉默,赵金凤略显尴尬地试图缓和气氛:“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 然而这话更像是无力地辩解。 灶台周边,乌黑一片,起初施诗还以为这是特地涂抹的防油涂料,直到走近细看才发现,原来这灶台是由粗糙的水泥砌成,表面因年深日久已被厚厚的油垢覆盖,形成了一层黑亮的外壳。 正打菜时,一截豆角不经意间掉落灶台,宋小月眼疾手快地捡起,不假思索地扔回了菜盆,这举动让施诗错愕不已。 宋小月捕捉到她的震惊,冷冷地回应:“别大惊小怪的,大锅饭就是这样,你若不满意,可以去看看小学部的食堂,那边还不如这里呢。 至少我们能确保每个孩子都吃得上饭。” 施诗无言以对,心里却暗自感慨这莫名的自豪感。 难怪方志和叶枫总是自带午饭,看来是有先见之明。 米香四溢,虽然大锅饭难免会有锅底微焦的锅巴,但今日的米饭蒸煮得还算不错。 至于菜肴,两素一荤,荤菜里零星点缀的几片薄肉,在分配时还得额外区分,一小份特别保留给学校领导和老师们,其中的肉量几乎占去了原本总量的三分之二,这份不公让人心生凉意。 赵金凤所言非虚,宋小月在炒菜时倒油的手法堪称一绝,那油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轻盈跳跃于热锅之中,激起层层细腻的油花,伴随着翻滚的菜肴,香气四溢,穿透了食堂的每一个角落。 这种未经任何现代科技雕琢的食物,保留着最原始的纯粹与鲜美,就连最为寻常的白米饭,在这片香气的包裹中也似乎被赋予了灵魂,那温暖而诱人的香气弥漫至食堂的每一个缝隙。 金黄色的玉米面窝头,个个色泽诱人,表皮微焦而内里柔软,散发出一种朴实却无法抗拒的香气,宛如秋日里暖阳下成熟的玉米田,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即便是平日里对粗粮不甚感冒的施诗,也被这股淳朴的香气撩拨得心头痒痒,胃袋开始不自觉地咕咕作响。 然而,这一丝被唤醒的食欲转瞬即逝,当她望见赵金凤正挠着头,随意地从一堆窝头中挑挑拣拣,那份对食物的期待便如同被冷水浇灭,瞬间消失无踪。 于是,她急忙洗净双手,主动接过了挑选窝头的任务,希望能借此挽回些对食物的尊重。 赵金凤自然洞察了施诗的心思,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转身踱步至食堂的窗口边,站定岗位,静待开饭时刻的到来。 第80章 都是一家人 他与宋小月低声交谈着,时不时相视一笑,那默契仿佛在预演一场即将上演的日常剧目。 午休的铃声如约响起,学生们犹如听到了冲锋号角,纷纷涌向食堂,队伍迅速形成,有序而又急切。 宋小月与赵金凤默契搭档,承担起为大家分发菜肴与盛装米饭的重任,美其名曰这是份劳心劳力的工作,便让施诗负责相对轻松的卫生清扫。 事实上,与扫除油腻腻、满是残羹剩饭的桌面相比,为学生打菜舀饭反倒是件轻松且受人尊敬的活计。 每一声清脆的“田阿姨”“陈阿姨”,都伴随着一张张充满感激与期待的笑脸,学生们的小小心愿,不过是希望通过一句亲切的称呼,能在碗里多添一勺菜或几片令人垂涎的肥肉。 施诗留意到赵金凤那柄勺子在空中灵巧舞动,每一次抖动都牵动着学生与她自己的心弦,直至最终两片肥美多汁的肉块稳稳落入碗中,伴随着赵金凤满意的微笑,施诗也能感受到那份期待转为遗憾的情绪,在周围学生的眼中闪烁又熄灭,如同对某位神话中控制饮食命运之神的无奈祈求。 完成准备工作后,施诗着手烧开水,首先是对灶台进行彻底清洗。 污浊的水流沿着沟槽缓缓汇入污物桶,伴随着一阵阵哗哗的流水声,灶台的深灰色水泥质地逐渐显露,虽不算光洁如镜,但与之前的油腻相比,已显得整洁不少。 随后,她将锅碗瓢盆一股脑倾倒进硕大的清洗锅中,没有使用任何化学清洁剂,仅依靠沸腾的热水进行高温消毒,再利用小苏打的力量攻克那些顽强的油渍和污迹,还原了它们原有的洁净面貌。 按照惯例,午餐时间过后,宋小月与赵金凤应各自散去忙于其他事务,添补菜品的工作则由当时有空闲的人随机负责。 但今日,两人竟似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无论后厨多么繁忙,都不肯回头分心,唯恐被施诗叫去帮忙,打破了这份难得的悠闲。 而学校领导们,总是巧妙地避开用餐高峰时段,待一部分学生用餐完毕,食堂逐渐空旷之时,方才步入食堂。 校长驻足于窗口前端详片刻,并未急于取餐,而是先通过小小的窗口,将厨房内外的每个角落细致审视了一遍,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审视与肯定。 随后,他对着身旁的石主任微微颔首:“嗯,很好。”、 石主任闻言,回应道:“是应当如此,新学期理应有新气象,激励学生的同时,也不能忘记我们教职员工及后勤团队的积极性。” 校长满意地捧着饭菜离去,留下一串满意的背影。 石主任的目光则转向了那两位依旧坚守在窗口的工作人员,赵金凤与宋小月在突如其来的注视下略显尴尬,下意识回头,视线触及之处,是一间仿佛脱胎换骨般焕然一新的厨房,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与自豪感。 明明是同样的布局,周遭的氛围却如同被细雨轻拂过一般,透着一股清新与不同。 房间中,每一件物品都似乎被时光之手重新雕琢,褪去了往日岁月累积下的尘埃,展现出它们最初的模样。 尤其是那些平日里难以触及的角落,就连最让人头疼的锅盖与饼铛网,那些曾如顽固士兵般坚守的霉菌油垢,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是金属原本的光泽,闪耀着重生的光辉。 就连那只饱经风霜的油壶,也被擦洗得如同初雪般纯洁无瑕,静静立于一旁,述说着变革的故事。 施诗正专注于清洁那承载着杂乱什物的木架,指尖轻触过每一处纹理,仿佛在与过去的日子做着无声的告别。 忽地,一阵微妙的气流掠过背脊,让她不由自主地转身,迎面而来的,是几束复杂交织的目光。 她报以一个温暖的微笑,那笑容仿佛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空气中的一丝寒意,随后便再度沉浸于手头的工作之中。 在一旁,付二两默默地为她递工具、清垃圾,成为她无声的助力。 校长面对此景,满脸疑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而石主任,作为食堂管理的老手,眼中则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下午的会议,我们就这个问题深入讨论一下。” 她一边说,一边端起自己的饭盆,步履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留给陈腊梅和田腊月的,唯有彼此对视的尴尬与心中更加深刻的不满。 门外,方志与叶枫默默见证着这一切,前者低声感叹:“真没想到,咱们的小诗,书读得虽不算多,却心思细腻,行事伶俐,颇懂得把握时机。” 叶枫微微抿唇,欲言又止,心中的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轻微的叹息。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厨房内的忙碌,施诗与付二两抬头一望,目光交汇间传递着默契,旋即又投入到工作中。 赵金凤带着一如既往的亲切笑容步入,从热气腾腾的锅中端出香气扑鼻的饭菜,逐一递给二人。 方志的感谢虽然礼貌,却难掩其骨子里的些许傲慢,而赵金凤则是一笑置之,“一家人,不必客气。” 趁着递饭的空隙,赵金凤巧妙地将话题引向施诗,脸上写满了好奇。 方志仿佛找到了释放点,滔滔不绝地分享着关于施诗的各种消息。 叶枫的注意力却被饭盒边缘留下的淡淡指纹吸引,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异样的波澜。 施诗的积极表现,若是能带动食堂卫生的整体提升,无疑是个福音,至少自己可以免去每日携带便当的麻烦,尤其是在这季节变换之际。 自带的餐食总是在午后变得不再新鲜,尤其是晚餐时分,那种对于食物是否变质的担忧,几乎成了每日的例行公事,长此以往,肠胃自然不堪重负。 “看来,她的自信并非无根之木,背后有支持者啊。” 赵金凤双手叉腰,脸上满是对某些现象的不满。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背后搞小动作那一套。” 她的语气中透着坚决。 叶枫却在此刻平静地开口,打破了周围的喧嚣:“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背后使力。 第81章 话题中心 像施诗这种情况,妇联提供工作机会,本就是职责所在,谈不上特别的偏袒。” 此言一出,赵金凤和方志皆惊讶地看向他,不明白为何他会突然站在施诗这边,毕竟按照常理,他们应该站在同一阵线才对。 “她工作这么努力,不是好事一桩?” 叶枫轻轻挑了挑眉,语气温和地解释着,仿佛试图用理性的光芒驱散周遭的疑云。 方志却并未轻易买账,他的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缓缓启齿:“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听说叶老师之前还提过亲,结果被拒了是?” 话语间,仿佛有看不见的波澜在空气中荡漾开来,让人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被这样直接而尖锐地触及了心事,叶枫的表情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刚欲张口,喉间却似被无形的手扼住,只勉强挤出了一个干涩的“我”字,便再无法继续。 “我还以为那不过是些空穴来风的传言,现在看来,竟是确有其事。” 方志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赞同,他目光炯炯,直视着叶枫,似乎要从对方的眼底挖出些什么来,“叶老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向她提出那样的请求?当然,我并不是轻视她,只是平心而论,她究竟哪一点能与你相匹配呢?” 叶枫的心潮翻涌,关于何锦云的一切自然是不能轻易示人的秘密。 于是,他选择了最安全的方式来应对——沉默,那是一种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让空气中的氛围愈发沉重。 而这沉默,似乎成了默认的证据,让周围的空气凝固了片刻。 “难道,你喜欢她?” 方志的声音里带上了探究,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测试水深。 “怎么可能?” 叶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否认,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我对她没有任何超出同事以外的情感。” 话音未落,他又连忙补充,生怕一丝误会蔓生,“我这一生,绝不会对象她那样性格的人产生好感——” 话未说完,叶枫敏锐地捕捉到方志视线的微妙变化,好奇心驱使他转身,正好对上不远处施诗那冷漠而深邃的目光。 此时的她孤身一人,身旁是石主任与其他几位女教师,显然他们刚刚从食堂出来,正巧途经这条通往厕所的偏僻小路。 想到施诗素来犀利的言辞,叶枫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身体不禁微微僵硬。 他欲张嘴解释,却发现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环顾四周,石主任和女教师们复杂的目光如针扎一般。 让他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放弃辩解,任由误解的洪流将自己淹没。 正当他结巴着准备开口时,施诗已经先声夺人:“施——施什么?伯伯?”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眼神不济就该配副眼镜,别连基本的性别都混淆了。正确来说,你应该称呼我为姑姑或是姨姨才对!”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但叶枫心中却莫名地松了口气。 她仅仅是用言语上的小巧思占了上风,而非用辛辣的讽刺给予回击,这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正当叶枫欲开口解释,施诗却已抢先一步,她的语气平和却坚决:“叶枫,叶老师,你不必多言,都是我的不是。 我不该在众人面前让你难堪。 但你也要明白,我毕竟是已婚之人,而你作为一位教师,肩上扛着为人师表的责任,又怎能涉足他人的家庭,置道德于不顾呢?”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的行为,让我和我的家庭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你能够理解这种感受吗?” 言毕,她不再停留,决然而去,留下叶枫独自站在原地,周围同事们诧异的目光如同无数重担,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的指责,除去提亲背后的隐秘原因,其余皆为事实,让叶枫无可辩驳。 而那不可言说的秘密,也只能继续深埋心底,无人能知。 张秀秀向来对何锦云缺乏好感,倘若此刻再因何锦云而引发任何不利的闲言碎语,那么何锦云想要成功步入许屹博的生活。 恐怕就要面对更加崎岖的道路,如同冬日寒冰上的行者,每一步都充满了不确定与危险。 他选择沉默,不愿为自己辩驳,在众人窥探的目光中,这份沉默仿佛成了一种默认。 无声地承认了那些莫须有的指控,如同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与真相隔绝开来。 方志的脸上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遗憾,他的叹息声轻柔却满含无奈:“叶老师啊……” 言辞之间,不仅是对叶枫个人品行评价的失落,更有对一个本该是道德楷模的男教师,竟然能做出这样破坏他人家庭行径的不解与失望。 这不仅仅是个人的眼光问题,更是对整个教师群体形象的无形践踏,让人不禁感叹,世事难料,人心复杂。 随着方志身影逐渐远去,叶枫内心波涛汹涌,想要说些什么。 却似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每一个试图冲出口的字都化为乌有,只留下喉间一阵阵苦涩。 女同事们则是在确保一定距离后,才开始了她们的小声议论,偶尔还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那目光中隐藏着一场未曾明言的辩论,仿佛他成了午后茶歇时的话题中心。 石主任的留步与语重心长,像是夏日里突如其来的凉风,让叶枫的心头一紧。 “叶老师,虽然小诗在学问上或许不及你们,但她的直率也有其道理。作为教师,你应该清楚,涉足他人的感情世界是多么不恰当的行为,更何况,你明知道小诗已经深受谣言困扰,你还在背后议论这些,怎能不让旁人误解她的品德呢?你必须认识到这一点。” 石主任的话语,每一句都重重落在叶枫的心头,让他感到既冤屈又自责,仿佛被一场无形的风暴卷入其中,无力挣脱。 “流言的威力,足以摧毁一个人,特别是像小诗这样的。” 石主任的告诫,字字句句都加重了他的无力感。 “我明白。” 第82章 雪上加霜 他只能低沉地回应,声音细若游丝。 石主任深深望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包含了万千言语,最终只化作一句“你好自为之”,便也转身离开,留给叶枫的,只有恩重如山的气氛和无限的反思。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在处理与施诗相关的事情上,实在是过于草率,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从容与条理性。 正当叶枫沉浸在自我反省中时,赵金凤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叶老师,你可千万别把我刚才说的话告诉施诗。” 语气中带着几分微妙的担忧。 叶枫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清澈,“挑拨是非的事,我做不来。” 尽管赵金凤半信半疑,但在叶枫的坚决面前,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是随意应付几句便匆匆离去,留下叶枫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抱着冷掉的饭盒,步伐沉重地回到那充满压抑氛围的办公室。 另一边,赵金凤再次回到食堂,面对施诗时,心情变得复杂难言,就连平时最爱的午餐也食之无味。 待施诗转身忙碌于前厅整理,她急忙拉着宋小月躲进仓库,一股脑儿地将刚刚知晓的所有事情,特别是关于施诗与叶枫之间的微妙关系,悉数倾倒出来。 “我一直以为她初来乍到就得罪了两位男老师,没想到她和叶老师之间还有这样的纠葛。” 赵金凤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惊讶与玩味。 宋小月闻言,眉头微皱,显然对此并不满意,“这确实超出了预料。”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对局势变化的不满。 赵金凤机敏地捕捉到了宋小月的情绪变化,“妇联主任、后勤主任,现在再加上叶老师的支持,这不是明摆着要争夺食堂小组长的位置吗?记得上学期结束时,石主任不是提过食堂需要有人来管理吗?我当时还以为这职位会是你的囊中之物。” 虽然食堂小组长不过是个小职务,但毕竟手握实权,也许还能因此得到一些额外的补贴,这对于宋小月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诱惑,心中的动摇也是人之常情。 宋小月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却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不愿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轻易透露给周围的人。 她轻声嘀咕道,那声音细若蚊蚋,却饱含着几分不甘与讽刺:“叶枫说得那般高风亮节,全然是职责所在云云……” 言罢,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仿佛是在嘲笑自己内心的那份纠结。 赵金凤仿佛能透视人心,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我就说嘛,她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殷勤周到,原来是打的小算盘,在领导跟前大献殷勤。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指不定哪日为博取上位,就把我们这些老同事给出卖了。” 语毕,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戒备与不屑。 宋小月闻言,只是微微侧目,给予赵金凤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其间包含了无尽的默契与理解,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她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是在对现状的无奈做出回应。 “走,我们也好开工,免得石主任一来,只见她和小哑巴在那里勤劳肯干,反倒是显得咱们偷懒了。” 赵金凤提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急切。 “嗯。” 宋小月简单应了一声,内心却五味杂陈。 她深知,在这个小组里,想脱颖而出成为组长,就必须在领导面前积极表现。 于是,二人各执抹布水桶,步伐沉重地迈向餐厅。 途中目睹了施诗与付二两忙碌的背影,不禁在心底暗自冷笑,那份嘲讽与轻蔑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冷冷地刮过心间。 她们开始动手,然而心不在焉之下,效率自然低得可怜。 一块小小的玻璃,宋小月与赵金凤擦拭了半晌,反观施诗他们,早已利落地完成了数扇窗的清洁。 赵金凤不满地小声嘟囔:“这两人真是榆木脑袋。” 话音里满是对效率差异的不满与嫉妒。 正当二人私下埋怨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犹如夜半鬼敲门,让赵金凤一个激灵,失足从凳子上跌落,发出沉闷的“咚”声,尴尬地趴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赵金凤惊慌失措,连石主任也不由得眉头紧锁。 施诗和付二两闻声齐齐回头,现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尴尬与紧张。 宋小月见状,连忙抓起抹布,假装专注地擦起窗来,试图化解这突如其来的僵局。 “好了,别闹了,先把人扶起来。”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勉强,却也透露出处理紧急情况的冷静。 石主任缓缓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赵金凤,口中还不忘叮嘱:“你也是快奔五的人了,注意安全,别真伤了自己。” 话语中既有责备,又夹杂着关心。 宋小月脸上一阵发烧,只能将内心的尴尬化作对赵金凤的责备:“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赵金凤一脸无辜,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涌动,她何尝愿意闹这一出? 而石主任随后那番带刺的话语,更是让两人的处境雪上加霜。 面面相觑间,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堪。 所幸的是,这次意外仅以一场虚惊收场,并没有引发更大的风波。 晚餐时分,众人围坐一起,氛围略显微妙。 石主任适时抛出了一个话题,直接切中要害:“记得上学期我提过,食堂急需一位负责任的领班,这事大家应该还有印象?今天,我与校长商议后,对于这位领班的人选,校方已有初步意向。” 此言一出,赵金凤与宋小月几乎是同时绷紧了身体,眼神里闪烁着希冀与不安,紧紧锁定了石主任,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她们的心中充满了好奇,恨不得立刻追问详情,却又害怕自己的急切暴露了内心的渴望与野心。 宋小月终是按捺不住,悄悄地向赵金凤投去一瞥,那眼神里混杂着试探、猜疑,还有一丝丝的竞争之意。 第83章 称王称霸 赵金凤感受到了这份无声的审视,起初有些心虚,随即却挺直了脊梁。 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目光回视过去,那姿态似乎在宣告:无论结果如何,我自坦荡荡。 相较于二人的紧张与较量,施诗和付二两则显得异常平静,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的态度,更为这场未揭幕的权力游戏平添了几分难以捉摸的谜团。 新成员静静地站在一旁,略显青涩与不安,而另一位,则是自小体弱,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郁。 他们各自心里打着鼓,认为这样重要的事务多半与自己无缘。 石主任眼神敏锐,细细观察着会议室中每一个人细微的表情变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为了保证公正与透明,我们决定采取一个全新的方式——公开竞选。不论资历深浅,只要你有信心,这里就是你的舞台。当然,毛遂自荐也是一种勇气的体现。” 言毕,他的目光轻轻掠过众人,最终落在宋小月微微颤动的眼睫毛上。 此时,宋小月看似不经意地用眼角余光悄悄扫向身边的赵金凤,心中盘算着一个小计谋。 她想,如果由赵金凤提出自己的名字,那么既不失风度,又能稳妥地踏入竞争的行列,随后再上演一场半推半就的戏码,既赢得了脸面,又保留了实际利益。 然而,空气中的沉默让人心焦。 石主任似乎觉察到了这份微妙,随即补充道:“或者,有志于此的同事也可以直接以行动表明态度,举起你的手,机会就在你手中。” 宋小月心中的焦虑如同野草般疯长,生怕那沉默寡言的施诗突然站出来,打破她所有的计划。 于是,她偷偷地,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赵金凤,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赵金凤仿佛读透了她的意图,缓缓举起手,声音平静却坚定:“石主任,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我愿意自荐。” 这一举一动,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宋小月心中激起层层波澜。 她的笑意僵在脸上,眼神中满是惊愕与不解,仿佛在质问眼前之人,为何破坏了她们之间的默契。 赵金凤的目光坦荡而直接,直视着宋小月,没有丝毫躲避,那是一种早有准备的笃定与坚决,彻底打破了宋小月的幻想。 被逼到墙角的宋小月,只能硬着头皮,不甘心地也举起了手。 石主任满意地点点头,视线转向施诗和付二两,似乎对他们的沉默感到好奇。 “难道你们两位对此毫无想法?年轻,就该敢于梦想,敢于挑战,不是吗?” 施诗嘴角挂着一抹几乎察觉不到的笑,仿佛在说这位主任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但她还是机敏地回应:“既然如此鼓励,我自然也不能落后,我也参加竞选。” 几乎是同时,付二两也举起了手,仿佛被这股竞争的热浪所推动,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而紧张。 石主任对此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宣布主管之位并非即时决定,还需进一步观察各人的表现。 在离开前,她特意对两位资深员工提出了告诫:“最近你们的工作表现确实有进步,就像食堂的卫生终于得到了应有的重视。 记住,主管的责任不仅是加薪、管理人,更是要成为大家的榜样,时刻谨记。” 两人诚惶诚恐地点着头,目送石主任离去,随即不敢怠慢,立刻动手忙碌起来,连平时最不爱做的清洁工作也变得格外用心,仿佛是要证明些什么。 可正当一切看似步入正轨时,宋小月与赵金凤之间因主管之位引发的暗流悄然涌动,终于在一阵忙碌后爆发成了激烈的争执。 施诗无意间听到了几句,原来赵金凤表面上推崇宋小月,心底里却同样渴望那个职位。 宋小月察觉到这背后的算计,感觉自己被利用了,顿时用一种讽刺的语调数落起赵金凤。 赵金凤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在这个喧嚣尘世,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奔波,石主任那句“公平竞争,谁都有机会”的话语仿佛成了人们心中的一抹微光,照亮了渴望进步的心房。 我,也不例外,为何我就不能怀揣这份向往,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崭露头角?我自问并不逊色于任何人,既然有能力,谁甘愿永远屈居人后,成为那被遗忘的影子? 然而,讽刺之声如锋利的匕首划破了这份自我肯定。 “哼,凭你?怕是需要先审视自身,瞧瞧那副懒散的模样,奸猾中透着贪婪,工作起来拖沓无力,衣衫不整,如此之人,管理食堂?恐怕更适合在猪圈寻一份差事。” 言语间,满是鄙夷与不屑。 “莫非你就十全十美?那些未洗净的菜叶,夹杂着米粒中的尘埃与杂质,让多少无辜的学生遭受了虫子与异物的惊吓。更不必提,你那打菜时的表情,冷若寒冰,似是全世界都亏欠了你,拖沓的脸庞足以让经过的风都减缓脚步。学生的私下议论,你可曾听见,你的冷漠与无礼,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至于你所谓的‘好态度’,那刻意堆砌的笑容,如同强挤出的干瘪牛粪,只在面对男性师生时才勉强绽放。而对女性呢,那份冷漠与怠慢,不也同样昭然若揭?” 字字句句,如利箭般射向对方,挑起了新一轮的战火。 赵金凤怒火中烧,手执抹布如投石器般掷向宋小月,情绪失控之下,挑战的号角已然吹响。 宋小月身形敏捷,轻巧跃下凳子,拾起抹布,反守为攻。 直塞入对方口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就凭你,也配与我争锋?我看你是混淆了自我定位!” 随着一声“呸”响,抹布被愤怒地吐出,随之而来的是一记拳头,伴随着愤慨的指责:“真是给脸不要脸,以为食堂是你个人的王国吗?妄图在这里称王称霸,这可不是你家后院,容不得你肆意妄为!” 宋小月哪肯服输,即刻反击,两人瞬间陷入了激烈的肢体冲突。 第84章 付二两 而在此时,施诗依旧保持着她的淡然,仿佛周遭的纷扰与她无关,继续她那悠闲的姿态,付二两亦是专心于手中的工作,两人的世界仿佛与这场闹剧彻底隔绝。 直到双方自觉无趣,终于停下了无谓的争斗,目光转向了施诗,带着质问与不解:“你怎可坐视不管,任由我们大打出手,你的冷漠是否太过分了些?” 她们的声音中充满了责备与失望。 施诗轻轻侧身,倚窗而坐,目光平静如水,悠悠言道:“试问,若我介入劝阻,你们会立刻收手吗?” 二人面面相觑,随即默契地移开视线,鼻腔里哼出的不满似乎是对答案的默认。 施诗嘴角泛起一抹淡笑,双手一摊,说道:“看,你们并不会。我虽不以行侠仗义自居,却也不愿去做那些强人所难之事。” 这番话,让质疑声戛然而止,两人哑口无言,找不到合适的反驳之词。 宋小月以指代笔,在空中轻轻一挥,眼中尽是复杂的神色:“这辈子能结识你,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言下之意,满是无可奈何与讽刺意味。 赵金凤则斜眼打量着施诗,话锋一转:“听说你家那位和你大伯子都在砖厂工作?” 得到确认的答复后,她轻启朱唇,语带深意:“我丈夫也是砖厂的一员,据说你家那位在那可是名声在外,手段了得。” 言毕,整理着发丝,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若是她遇见了你,或许还真能找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呢。” 此言一出,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暗含的较量与未知的交锋,让在场每个人都感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氛变化。 这话里听不出丝毫恭维或是嘲讽之意,施诗微敛眉目,沉吟片刻后,嘴角牵起一抹淡笑,道:“如此,我就权当这是对我的一种赞美了。宋姐所言极是,能与我结识,确为人生一大幸事。” 毕竟,在这广袤世间,能有幸自数十年后的时空逆流归来,至今为止,恐怕也唯独她施诗一人而已。 除非这浩瀚天地间还潜藏着不为人知的裂缝与奥秘,否则,这独一无二的经历与能力,断不会让他人轻易复制。 宋小月与赵金凤对视一眼,再度被施诗这份超乎常人的自信震慑得哑口无言。 她们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各自拽起还在愣神的付二两,步伐匆匆地往厨房方向离去,只留下一串无奈而又复杂的笑声回荡在午后慵懒的阳光下。 此时,已近黄昏,炊烟未起,厨房内的锅碗瓢盆却仿佛已开始在心中预演晚餐的乐章。 然而,付二两却不甘心就此被拖离那温暖而又神秘的施诗身边,他猛然间使出一股意想不到的力气,挣脱了赵金凤紧攥的手。 转身抓起一块干净的抹布,毅然决然地回到了施诗的身旁。 这一举动,让赵金凤错愕不已,显然她未曾预料到这平时沉默寡言的小哑巴竟有这般坚决的反抗之心。 赵金凤双手叉腰,怒目圆睁,指向付二两,尖声讽刺道:“哟,我们的小哑巴啊,翅膀硬了是不是?别以为有了投票的权利就能和我们平起平坐了,你话都说不利索,还想在这里指手画脚当领头羊不成?” 话语间,她已作势欲再次强行拖走付二两,心中盘算着今日定要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健的手臂猛然横空而出,如同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挡在了赵金凤与付二两之间。 “他或许当不了头头,但他的那一票,足以决定最终的归属!” 施诗语气冷静,目光锐利,不容置疑地望着赵金凤,继续说道:“食堂总共就我们四人,他那一票,至关重要。” 赵金凤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大悟之色,的确,她与宋小月的关系已形同水火,彼此间的信任与合作自然无从谈起,那么付二两手中的那一票,就成了决定食堂未来走向的关键。 宋小月反应更为迅速,抢在赵金凤之前开口,带着几分嗔怪与和解之意:“你呀,总是揪着小唐不放做什么?水和柴都已备齐,煮饭这活计,我和蜡梅足矣。” 赵金凤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发出一声尴尬的叹息。 于是,二人转身步入厨房,准备开始忙碌的晚餐筹备工作。 而付二两则留在了施诗的身边,默默继续着手中的清扫工作。 他用细微却充满感激的手势,无声地向施诗表达谢意。那份被守护的暖流,悄悄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尽管施诗未能完全解读这些复杂的手势背后的意义,但她从付二两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苦涩与释然,那是一种长久以来不曾被真正理解的辛酸。 趁付二两专注于劳作,施诗轻声向赵金凤和宋小月询问起关于付二两的故事。 原来,付二两出生在一个看似平凡却又暗藏波折的家庭。 幼时,他备受双亲宠爱,直至四岁仍未能开口言语,经过一番波折的诊断,才得知他是一名天生的哑儿。 命运的转折点,让他的父亲——一个极度重视颜面的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与挫败,常常因为这份“不完美”对孩子施以无名怒火。 而母亲,则因诞下了一个不能言语的儿子而深感自责,渐渐失去了为自己孩子挺身而出的勇气。 后来,随着弟弟的降生,一切更是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弟弟活泼聪颖,未及三岁便已牙牙学语,父母的视线和所有的关爱,仿佛一夜之间全部转移到了弟弟身上。 相比之下,付二两的世界却是一片灰暗,他不仅承担起了家中繁重的家务,还需照料那个日益受到偏爱的弟弟,无论美食还是关怀,永远只能排在弟弟之后。 即便是遭到弟弟的无意伤害,换来的也只是母亲一句无力的责备:“你是哥哥,理应宽容些。” 至于父亲,则愈发嫌恶他所谓的“柔弱”,觉得他不够刚强,不配为一个男子汉。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付二两的每一天,都是在默默承受与自我成长中度过的。 第85章 教育学生 付二两,一个未曾踏入学堂门槛的青年,他的手语知识源自那些年远道而来的知识青年,他们在那个年代播撒下文明的种子,却也在无声的世界里为他打开了一扇窗。 踏入社会后,他的每一份辛勤换来的薪水,如同溪流汇入大海,未及感受便已消失无踪,全部被家中长辈没收,不留分文。 宋小月无奈地叹了口气,话语间满是对现实的无奈和对付二两命运的同情,“他们明明就跟他说清楚了,这些血汗钱是为了给弟弟筹备婚事,可你看他这番光景,娶妻生子恐怕是他遥不可及的梦。弟弟,是我们全家的指望,未来的日子里,我们也只能依靠他了。可悲的是,弟弟自己也不争气,学业成绩垫底,整天在街头游荡,十足一个小混混的模样。想要依赖他?怕是付二两这辈子都无法穿上一件像样的新衣。” 赵金凤轻轻呼出一口气,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与冷漠,“因此,你也不要怪我们待他不够友善。连他自己的父母都这样对待他,外人又怎能真心实意地去关心他呢?” “他们的行为确实另类,但我们不能效仿。” 宋小月坚持原则,试图在这冷漠的现实中保留一丝人性的温暖。 谈话骤然中断,留下的唯有沉重的沉默。 施诗一个转身离去,赵金凤则对着宋小月那逐渐远去的背影低语抱怨,仿佛是在发泄内心的不满,“真是受够了,和她说话就像被堵住了喉咙,憋得慌。” “一句话就能让你透不过气,我也不想多说什么。” 宋小月敏感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连忙解释,生怕造成误会,“别误会,我不是在说你心直口快。” 赵金凤哼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自嘲,“放心,我也没兴趣和你这个麻烦精在这里嚼舌根。” 施诗了解到付二两背后的故事,心头涌上复杂的情绪。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父母? 付二两家如此,就连她自己的父亲施父也不例外。 而凌母尽管对儿子宠爱有加,对凌昀却总是充满排斥、冷漠和鄙夷,仿佛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重视的价值。 施诗不禁暗自思量,是否为人父母应当通过某种资格考验,不合格者便不得生育,如此一来,世上的不幸儿童也许会减少大半。 沉浸在与付二两同病相怜的思绪中,施诗没有注意到,随着晚餐时间的临近,投向她的目光逐渐增多,学生们低声议论,不时地向她这边偷瞄。 对此毫不知情的付二两,在即将下班的时候,悄悄塞给施诗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纸上,是他家那歪歪扭扭的地址,施诗费了好些力气才勉强辨认出来。 经过付二两笨拙而又真诚的手势沟通,她终于明白,这个朴实的小伙子是在告诉她,遇到困难可以随时去找他帮忙。 审视着那张纸条上的地址,原来距离她家不过千米之遥,算不上遥远。 更令人感动的是,他像是变魔术般,拿出两个鲜红的桃子,硬生生地塞进她的手里。 这份毫无保留的善意,让人心生暖意,难以拒绝。 她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同时也将自己的住址告诉了付二两。 小伙子憨笑着拍了拍头,示意已经牢记在心,随后带着一脸满足的笑容离开了。 晚餐铃声响起,将施诗从沉思中惊醒,食堂里的时钟无情地提醒她,夜校课程即将开始。 偏偏造化弄人,第一节便是方志的英语课,这让施诗内心不禁升起一丝微妙的抗拒和无奈。 方志见她到来,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揶揄道:“哎哟,来这么早,我们课还没结束呢,你该明儿个赶早集似的再来探班才是。”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几分逗弄,似乎在享受这场轻松的对话。 施诗闻声,一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一本正经地胡诌道:“其实呀,我提早五分钟就悄无声息地到了,只是踏入教室的那一瞬,被您那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芒震慑住了我仿佛突然间窥视到了您的不凡之处,那份震撼让我双脚生根,难以挪动分毫。” 言罢,她嘴角勾起一抹无辜的笑,目光清澈,让人难以怀疑她的真诚。 “嘿,别在这瞎扯了,我哪有什么不凡光芒,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教书匠罢了!” 方志故作无奈地摆手,眼中却闪过一丝戏谑,显然对这种轻松的拌嘴乐在其中。 “那难道是我眼花了不成?是这教室里光线晦暗不明,导致了我的错觉?” 施诗故作困惑,眉宇间却是藏不住的机灵,引得周围同学忍俊不禁。 方志闻言,脸上笑意一收,故作严肃地说道:“……立刻回座位坐好,今天可得给我认真听课!” 语毕,他刻意板起了脸,但眼角的余温泄露了他内心的柔软。 待施诗轻巧地坐回位置上,方志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平复那因与她斗嘴而不自觉上扬的心情。 他心中暗自感叹,这女子口无遮拦,言辞犀利,与其针锋相对实乃无益,更无乐趣可言。 不过转念一想,作为老师,总有办法“调教”这些调皮的学生,他心中已有计较。 午后,阳光斜洒进教室,为这场较量增添了几分戏剧性。 方志决定采取行动,心中暗忖:就算施诗真的有如天助,也不可能在他的地盘——食堂里逍遥太久。 而这一切,都不经意地落入了施诗的视线中。 她凝视着方志若有所思的侧脸,心中疑惑渐生,仅仅一个下午,这老师怎么就变得如此圆滑,甚至那偶尔露出的诡异笑容,犹如电视剧里标准的反派角色,表面笑靥如花,实则城府颇深,缺乏真诚的味道。 方志似乎并未从昨日的交锋中汲取教训,今天的课程依旧沿用老一套,故意在知识点讲解上设置些小陷阱,待学生们自行学习片刻后。 他忽然点名施诗朗读课文,显然是想看她出丑。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施诗不仅没有绊倒在文字的荆棘中,反而流畅而准确地完成了朗读任务,声音清脆悦耳,如同溪水潺潺,流淌进每个人的心田。 第86章 逃离现场 方志见一计不成,心中不甘,便又抛出了另一个难题:“那么,施诗同学,背诵一下昨天学过的那篇外语课文如何?”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似乎并不相信有人能轻易跨过他设下的难关。 刘素芬见状,眉头紧锁,心中焦急。 他们这些学生大多非全日制,放学已晚,第二天还有一大堆生活琐事等着处理,哪里有那么多精力背诵这样长的外语文章。 “老师——” 她猛地站起,正要出言干涉,却见前排一个身影快她一步开口。 “徐老师,为难学生也要有个度,这才第一天,施诗怎么可能背得出昨天那么长的课文呢!” 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正是谢奕。 刘素芬望着谢奕,脸色微变,眼中满是担忧。 她低声对身旁的人说:“他居然真的出面帮施诗说话,难道就不怕老师日后找他麻烦吗?” 对于谢奕的这一举动,刘素芬感到既意外又忧虑。 而施诗内心更是惊诧莫名。 撇开小说中谢奕作为许屹博忠诚小弟的身份不说,在现实里,他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更谈不上深厚的情谊。 谢奕这样做,无疑是在为自己树立不必要的敌人。 方志显然也被谢奕的反驳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故作惊讶地反问道:“我为难她?笑话!我只是随口提议,又没硬性要求她必须背出来。背不出来,我也不会为难她嘛。” 这话里藏着三分虚伪,七分狡辩,明显是欲盖弥彰。 谢奕虽然年轻,但也不失机智,只是面对这种老辣的对手,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只好支吾道:“呃——”,显得有些尴尬。 这时,施诗轻笑一声,打断了略显凝重的气氛,她半低着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娇憨与恳求:“哎呀,老师,我这个人呐,脸皮薄得跟纸一样,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背东西,我可真是做不到。那得多伤我自尊心啊。您想想,一个刚从家庭烦恼中挣扎出来的小苗苗,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片阳光明媚的地方,那点自尊心可是比金子还珍贵。您忍心就这样狠心地踩碎我那一点点脆弱的自尊吗?” 说着,她的声音渐柔,头埋得更低,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倒,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怜悯之心。 她并非真的无法流畅地背诵那些文字,实际上,那些句子对她而言,犹如晨间轻盈跳跃的露珠,轻松拾取。 然而,在这微妙氛围中,刘素芬与谢奕暗暗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守护着她。 若她真的一字不差地将内容流畅呈现,只怕会引起方志的不满,进而迁怒于谢奕,指责他多管闲事。 在这样的团队中暗箭伤人,可不是她的作风。 感受到背后的支援,刘素芬悄无声息地在桌布下寻找到她的手。 紧紧握住,一股温暖而坚定的力量通过掌心传递过来,无言中满是鼓励与支持。 谢奕则以一个不易察觉的动作转头,目光短暂地与她交会,其中蕴含的情感复杂而深邃,欲言又止的嘴唇微微开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这份克制似乎触动了刘素芬,她的脸颊染上了浅浅的红晕,羞涩地垂下了头。 这一连串的互动,对于施诗而言,就像是打开了一个隐秘世界的窗户,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八卦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深入探究。 她无意间望向窗外,正好迎上了张妈那锐利如锋的目光。 那视线仿佛能穿透人心,正如宫斗剧中严厉的容嬷嬷审视着任何胆敢接近她宝贝的外来者。 张妈的眼神死死锁定谢奕,那是一种对侵犯了自家领地者的警惕与不满。 这一分神,让施诗错过了当前的场景,直到方志连续两次呼唤她的名字,她才恍如梦醒,思绪重新聚焦。 徐老师!这三个字,从她口中吐出,饱含着对教师这个职业由衷地敬重。 她感激曾经遇见的良师,那些经历使她对教育者有着近乎本能的尊重。 殊不知,她这份真诚的敬称在方志听来,却如同讽刺的回声,字字刺耳。 他以一声冷哼回应,话语中带着几分尖酸刻薄:你的自尊心似乎太过脆弱,我可不敢轻易触碰。 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好,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在众人面前朗诵或是回答问题了。 为了保护你那易碎的自尊,我的课堂上,你可以随意对待作业,我会给予最大程度的自由! 面对如此特别关照,施诗深深地弯腰行礼,她的声音中带着诚挚的感激:真的非常感谢您,徐老师。 还好我不是即将毕业的学生,否则我还以为您已经决定完全放弃我这位学生了呢!方志听罢,脸色一沉,只能无奈道:算了,你坐下! 他的心中满是怒火,接下来的课程里,他开始随机点名让学生朗读,企图将自己的不悦分享给他人。 谢奕首当其冲,好在他功底深厚,从容应对,未露半点破绽。 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课堂上顿时变得紧张而压抑。 然而,当大家发现处境相同,都成了这场游戏的受害者时,彼此间竟生出了一丝同病相怜的释然感,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便充满了窃窃私语。 成年人们自然懂得,方志不过是借机宣泄个人情绪罢了。 承受不住内心的愤怒与挫败,方志一下课便匆匆逃离现场。 此时,谢奕走向施诗的座位,轻声道:谢谢你刚才的帮忙。 她报以最真挚的微笑,答道:这只是举手之劳。 谢奕轻轻摆手,虽然言语中透着淡然,但那双眼睛里的真挚却略显不足。 相比之下,当他与刘素芬交流时,那份温柔与体贴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宛如春日暖阳般和煦。 目睹这一幕,施诗心中盘算着是否应该礼貌地退场,给予他们更多私人空间。 毕竟,在她眼中,谢奕并不是理想中的伴侣形象,书中的他更像是许屹博身边的忠诚守卫,狠辣决绝,为达目的不惜一切,几乎丧失了自己的个性。 像刘素芬这样纯真无邪的女孩,恐怕难以驾驭他那份深不可测的心思与复杂的世界。 第87章 孝经 而且,书中的描绘让人心生叹息,那个曾经因挚爱之人的早逝,而变得冷漠无情的角色,就像是一轮孤高的白月光。 照耀着内心荒芜的原野,这样的心灵深渊,如何还能承载起对他人真挚的情感呢? 抱着这样的思绪,施诗仿佛化身成了武侠小说中洒脱不羁的令狐冲,姿态从容地重新坐定于椅上,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两人,眼神中闪烁着智者的光芒。 谢奕眉宇间闪过一丝困惑,对于她瞬间的转变感到不解,明明前一刻还准备离去,怎么又安然若素地坐了下来。 但转念一想,这并不重要,她的存在,恰好可以成为自己行动的绝佳屏障,心中的算盘悄然打响。 于是,他把注意力转向了刘素芬,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别这么意气用事了,思考问题不够敏捷,说话又不利索,还要和方志硬碰硬。先不提你能否在口舌之争中胜过他,单凭他那心胸狭窄的脾性,一旦得罪,将来有的是机会让你处处受制,你能明白吗?” 刘素芬的面颊泛起了羞恼的红晕,不甘示弱地反驳:“小诗还没招惹他,不也一样受到刁难了吗?” 谢奕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她可比你机智多了,对付一个方志完全是游刃有余,你没看出来吗?” “可小诗的身体才刚恢复,万一她处理不好怎么办?” 刘素芬满眼心疼地望向施诗,仿佛能看到她课堂上强忍泪水的脆弱模样,“你没注意到,今天上课时她差点就哭出来了。” 谢奕的心头猛地一紧,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勉强堆砌起笑容,向施诗开口:“小诗同学……” “嗯,班长,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施诗一脸认真的模范生表情,让人无可挑剔。 面对这样的回应,谢奕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不善与人彻底撕破脸皮,只能暗自咬牙,苦口婆心地劝解:“你在学校既打工又上夜校,没有必要和老师们关系搞僵,这对你是没有益处的。” 施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就算是历史上的慈禧太后,也不会轻易动怒惩罚宫女,方志既然知道我在食堂工作,就该懂得客气,否则哪天我不高兴了,在他的饭菜里‘特别关照’一下,那可真是他自食其果了!” 听闻此言,谢奕的嘴角不经意地抽动,心中忽然萌生一种奇特的想法。 或许去食堂工作,能成为一个释放日常压抑情绪的独特出口,对那些不受欢迎的人物略施小惩,也是一种别致的乐趣。 “当然,我这人性格高雅,心灵纯净,胸怀广阔,绝不会做那种卑劣的事情。” 施诗笑得如同雪中绽放的莲花,纯洁而不可亵渎,言语之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谢奕心中暗自腹诽:这话你自己听起来都不信?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周围的氛围微妙变化,随着施诗和刘素芬的视线回转。 只见方志像被钉在门口,身体僵硬,目光呆滞地凝视着施诗,显然,她们之前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随后踏入教室的叶枫,看到方志愣在门边,好奇地上前询问:“徐老师,您不是说忘记带书了吗?在这里,给您!”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询问,无疑为这复杂多变的情境增添了几分戏剧性的色彩。 方志轻轻接过了那本封面略显陈旧的书,眼神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漠,淡淡地吐露道:“从今往后,我的餐食无须再送往食堂。” 语毕,他的嘴角似乎挂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心中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一念及施诗可能在那些日常的食物中暗藏手脚,一种恶心与不安便如潮水般涌上他的心头,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几乎要将早前摄入的所有食物都倒腾出来。 望着方志那略显踉跄、失落的背影渐行渐远,叶枫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困惑。 他心里暗暗思量,那背后的纠葛与秘密,恐怕远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悠扬的上课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像是自然界最和谐的音符,将他的思绪瞬间拉回了现实。 叶枫不紧不慢地从他那看似普通的背包中抽出一本边缘微微泛黄的书籍,那书页间仿佛承载着历史的风尘与智慧的沉淀。 “正如昨日所预告,今日我们将探讨《孝经》的奥义,诸位是否已做好了深入学习的准备?施诗,就由你先来分享你对于‘孝’的理解。” 在这个看似平常却暗流涌动的时刻,叶枫突发奇想地决定讲述不在原定教学计划中的《孝经》,并直指施诗发言,其背后的目的不言而喻,如同平静湖面下隐藏的激流。 刘素芬在一旁轻声嘀咕,声音虽小,却饱含不满与失望:“为何老师们总爱如此,我还以为叶老师能与众不同,对方志的立场保持独立呢。” 的确,叶枫以其俊朗的外貌,温文尔雅的举止,以及对学生的相对和善,在学生群体中享有远超方志的人气与好评。 就连一向淡然处之的谢奕,也对这连续两位男性教师似乎刻意针对施诗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满,认为这种做法实属过分。 察觉到四周学生投来的或疑惑或不满的目光,叶枫的心底掠过一丝懊悔的微澜。 他原本只是打算按照预先的计划讲解《孝经》,并无特地刁难施诗的意图,奈何方志先前的那场牢骚,无形中影响了他的判断,让他的行为偏向了一种无意识的偏执。 然而,若要追究责任,也不能全归咎于他,毕竟,施诗那种时常令人捉摸不透的个性,的确也是时候该有所改变了。 记忆中,她从前并非如此让人难以预料。 面对众人的目光,施诗的声音平和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精心雕琢:“孝,作为中华民族悠久传统美德之一,源起于儒家的深刻思想,构筑了我国社会伦理体系的基石。 第88章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它不仅强调家庭内部情感的纽带,更推崇对长辈的尊崇与爱护,通过孝行实践,传递并维系着家族的道德信念与良好风尚。” 这一番言论,精准而到位,字字珠玑,让周围的听众无不投来或惊讶或钦佩的眼神。 叶枫更是难以掩饰自己的讶异,手指轻轻敲打着手中的书页:“这么说,你之前已经读过《孝经》了?” 施诗淡然一笑:“并未详读,但略有耳闻。更重要的是,区分真正的‘孝’与盲目的‘愚孝’,这是至关重要的分水岭,难道不是吗?” 面对这样的回答,叶枫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那么,请你继续分享你的个人感悟。” 施诗欣然接受了邀请,语气中透露出一股自信:“好的,我认为我对‘孝’有着相当深刻的见解,不妨与大家分享一二。” 叶枫哑然,内心暗道:这位同学,你这是直接跳上了我的讲台啊!又有谁会在众人面前如此不吝自夸呢?但转念一想,对象是施诗,一切似乎都变得顺理成章,她向来行事出人意料,从不遵循常理。 最终,叶枫摆了摆手,示意施诗继续她的阐述:“我这个人不喜欢拖泥带水,关于‘孝’我已经表达了我的看法,现在我们来探讨一下‘愚孝’。愚孝,意味着对父母的一切言行无条件顺服,即便是他们犯下了错误,也盲目遵从,最终丧失了自我判断力,失去了真实的自我,不仅自身受害,更可能促使父母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行越远。试问,如果父母触犯了法律与道德的边界,你是否还要一味地顺从呢?” 教室里静得出奇,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就连站在讲台上、经验丰富的叶枫,都显得有片刻的茫然与深思。 施诗的话,无疑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思考的涟漪。 “当然不应该!” 谢奕的声音坚定,他的目光穿透窗户,落在外面一位正焦虑地四处张望的中年妇女身上,她的身影在微风中显得有些单薄。 “我们要明白,父母并非圣贤,他们也会犯下错误。作为子女,盲目服从绝非明智之举,我们首要的身份是个独立的个体,拥有分辨是非的自主性和责任。” 语毕,谢奕的目光温柔地转向身边的刘素芬,两人之间无需言语,仅一个眼神交汇,便已心领神会。 这份默契,在旁人眼中似乎只是寻常的一瞬,大家纷纷点头称是,却没有捕捉到这一微妙的情感交流。 每个人的心底都藏着与父母意见相左的时刻,那些被压制的不满与争执,常常因为“孝顺”二字的重压,化作无声的妥协。 但在今日这个场合,那些被束缚的声音开始蠢蠢欲动。 很快,不同的观点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讨论的热潮涌动,音量不知不觉中攀升,气氛紧张,眼看一场激烈的争辩即将上演。 叶枫见状,立刻意识到局面的失控,急忙挥手示意,试图让喧闹的教室恢复平静。 他原本只想借这个机会给施诗上一堂寓意深刻的小课,未料到却在自己的课堂上掀起了一场意料之外的思想碰撞。 讨论之声如沸腾的开水,一时间难以平息。 而在这一片混乱中,始作俑者施诗却显得异常镇定,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偶尔发表几句见解,字字珠玑,冷静而深邃。 正当众人的讨论趋向白热化之际,一个直击心灵的问题被抛了出来:“小诗,你选择将你的继母和亲生父亲告上法庭,这样做是否违背了孝道?毕竟血浓于水,有问题为何不能私下解决,非要公之于众,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公开审判是否太过严苛了呢?” 面对如此直接的质问,施诗的面容没有丝毫动摇,她仿佛早就准备好了回答:“首先,我们必须认清一个事实,为什么会走到法庭这一步——是因为他们确实触犯了法律。贪污腐败、故意伤害、人口贩卖,这些都是不可饶恕的重罪。难道他们不应该为其行为承担后果吗?” “道理虽是如此,但你亲自站出来与他们对簿公堂,是否有欠考虑?” 有人质疑道。 “作为受害者,为自己争取正义,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施诗反问,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决。 一时间,教室陷入了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在默默消化着施诗的话语。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决绝:“如果真要追究我的过错,我也承认自己并非全然无辜。假若当年我能更早一些站出来阻止他们的恶行,也许他们不至于沦落至此。可惜那时的我太过年幼,无力反抗,只能默默旁观,直到今日才有勇气站出来发声。否则,未来他们的儿媳可能也将承受同样命运,甚至当儿媳有了女儿,这悲剧是否会再次轮回呢?” 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施诗的面容显得尤为坚毅而明亮,她的话语诚挚恳切,透着一份超乎年龄的成熟与淡定,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叶枫怔怔地望着她,似乎也被这番话深深触动。 “人们常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然而,世界并不完美,有为非作歹的父母也不在少数,如果父母是背叛国家的汉奸,难道我们不该为了正义大义灭亲吗?” 施诗反问,目光炯炯有神。 同学们闻言,异口同声地回答:“汉奸绝对不能姑息!” 施诗轻轻一笑,摊开双手:“这不就得了,问题的答案不言自明。” 她的论点如同精心构筑的城墙,坚固而无懈可击,引得教室里一片寂静,空气仿佛凝固。 这时,有位学生忽然转身,目光锁定在叶枫身上,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叶老师,对于施诗同学的观点,您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吗?” 叶枫似乎从一场深思中惊醒,嘴角勾起一抹稍纵即逝的微笑,掩饰性地咳了一声,那动作微妙而自然,仿佛是在为自己的片刻失神寻找合理的解释。 “我?施诗同学的分析鞭辟入里,我实在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之处。” 第89章 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再次肯定地点点头,语气中充满了诚恳,“因此,我完全支持施诗同学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话音刚落,叶枫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他惊讶地意识到,本意是以《孝经》为媒介,引导施诗思考,结果反倒是自己在这场思想的碰撞中受益匪浅,仿佛被这位年轻的学生上了一堂生动的人生课程。 正当他准备深入探讨,将课堂引向更深层次的学问之旅时,下课铃声蓦然响起,那突兀而清脆的声响,如同给这场思维盛宴猛然按下了暂停键,课程不得不就此匆匆结束。 学生们面露不舍,他们沉浸于这种自由讨论、坦率表达想法的乐趣之中,享受那份难得的快感,那种精神上的满足与释放。 叶枫缓缓合上手中的《孝经》,宣布下课的同时,目光掠过一张张意犹未尽的脸庞,最终在学生们热切的目光中,宣布道:“今天的讨论就到这里,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 话虽如此,他内心深知,这份热烈的求知欲并未随着铃声的停止而消散。 “叶老师,以后还能有这样开放的讨论机会吗?” 学生们围拢过来,迫切地询问,不愿这份难得的氛围就这样随风而逝。 叶枫的内心本想说这只是偶然的火花,但当他与施诗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相遇时,那即将出口的否定瞬间转了弯,化作一句留有余地的回答:“看情况,如果大家都有兴趣,我们可以尝试安排更多这样的讨论。” “叶老师真是太棒了!” 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学生们脸上洋溢着满足与感激之情。 叶枫不经意间瞥向施诗,心中暗自揣摩,这场自由辩论是否已在无形中悄然拉近了师生之间的距离,又或许,更深刻地影响了她对自己的看法? 走出教室,叶枫偶遇一脸愁容的方志。 察觉到他的异样,方志不等询问便自顾自地感慨起来:“又被施诗那个丫头片子弄得头疼了?她在夜校里可是出了名的棘手问题。 不过,你放心,不用两天,自有办法让她知难而退!” 叶枫闻言不由一怔,连忙追问:“徐老师,你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 方志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我能有什么计划,不过是让她自食其果罢了,谁叫她自不量力。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分寸。” “徐老师,你的意思是?” 叶枫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我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然而,方志似乎并不在意叶枫的警告,内心暗自嘲笑他的虚伪,嘴上却只是敷衍道:“你放心,我能怎么办?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了。” 说罢,方志摆了摆手,大步流星地离开,留给叶枫一个满是猜疑的背影。 叶枫心中疑云密布,想要追上去问个明白,却发现方志言辞闪烁,滴水不漏,让人无从下手。 接下来,是云薇薇的课。 得知这消息,无论是刘素芬、谢奕还是其他的同学们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云薇薇与施诗之间的友谊深厚,有她在,至少课堂上应该不会再有意外的风波。 这节课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中画上了句号。 当施诗收拾书本离开教室时,无意间捕捉到了张妈投来的不满一瞥。 刘素芬本想说些什么,却在母亲的拉扯之下只能沉默,一路上张妈的数落如同连珠炮般不断:“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远离那个施诗,你就是不听!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跟男人交谈,要懂得自尊自爱啊。我们送你来上学,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有教养、能嫁个好人家的女子,不要像你那两个姐姐一样,嫁过去天天被婆家嫌弃没文化……” 云薇薇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这算是什么教育?学习难道只是为了镀一层所谓的金色外表吗?不是为了个人的成长与提升吗?刘素芬妈妈的话,听起来,感觉刘素芬就像是……像是……” “等待估价的商品。” 施诗的声音在云薇薇耳边轻轻响起,替她吐露了那个难以直言的真相。 在此之前,施诗还曾困惑,既然刘素芬的父母如此根深蒂固地秉持着重男轻女的观念,为何还要送她来上学。 此刻,一切豁然开朗——夜校不收取学费,让女儿多读些书,无疑可以在未来的婚配上增加筹码,成为更好的“商品”。 “哎呀!” 谢奕不知何时站在了施诗的身边,显然他也听到了刚才刘素芬母亲的那一番言论,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既有同情,也有不平。 施诗轻轻侧头,目光掠过谢奕,那眼神仿佛深秋的湖面,平静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波澜。 正当谢奕心中涌起一股即将被探询的预感时,她却轻巧地牵起云薇薇的手,转身离开,步履间带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就这样,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解释,她们的身影在微风中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串悠长而意味深长的足音。 谢奕怔怔地站立原地,目光追逐着那两抹逐渐消失于视野尽头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仿佛有一千种情绪在胸腔中激荡,却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口释放。 他不禁自问,那份理所应当的好奇与追问,难道真的就这么被她轻易放过?还是说,在这看似平淡的举动背后,隐藏着她对人性更深层面的理解与包容? 的确,他们虽是同学,但相识的日子尚浅,彼此间的了解如同初绽的嫩芽,脆弱而未丰满。 刘素芬那份纯真无邪的待人之道,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显得如此稀缺而珍贵,又有几人能像她一样,毫无防备地敞开心扉?谢奕的心底隐隐生出一丝凉意,这份不解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过于自信,以至于忽略了人与人之间细腻微妙的情感变化。 他的脸色逐渐阴郁,目光锁定那两条逐渐模糊的背影,其间夹杂的不再是简单的困惑,更多的是对人性复杂性的沉思。 第90章 风言风语 云薇薇并没有察觉到谢奕心中的波澜,更不会知晓施诗选择沉默的深层含义。 走在归途,她的口中仍旧是对于刘素芬母亲遭遇的愤慨与不平,然而,言辞中的激昂在某个瞬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沉重与无奈。 作为一名妇联工作者,这样的故事她听闻太多,每一个案例都是心头的一道伤疤,虽然表面已结痂,内里的疼痛却久久不能平复。 “文鸢的方案,到底能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钥匙呢?” 云薇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更多的则是对于未知的期许。 施诗一边转动着门锁,一边以一种既现实又不失希望的语气回应,“无论成败,尝试总比坐以待毙强。对了,你提过的村支书和镇长的会谈,有眉目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算是有了进展。” 云薇薇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夜色渐浓,二人回到住所,完成日常的洗漱,各自执起一本书,静静地阅读。 在这个电子设备尚未普及的角落,生活似乎回归了一种原始的宁静,但也显得格外单调。 特别是对施诗而言,这种没有屏幕闪烁的夜晚,既新鲜又略感不适。 劳累一天的她躺在床上,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无声地抗议着,酸痛从腰背蔓延至四肢,提醒着她久违的体力劳动所带来的后果。 云薇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不易,她的关怀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而直接,“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我听说的宋小月和赵欢,都不是省油的灯。” “还好,我能处理。” 施诗轻描淡写,尽量不让担忧传递给朋友。 然而,云薇薇并不完全放心,她的眼神坚定,言语中满是不容反驳的保护欲,“如果真的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石主任,她公正无私,肯定会帮你主持公道。要是还不行,来找我,我绝对不允许你受半点委屈。” 施诗闻言,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宠溺的笑意,“我都这么大了,还能跟小孩子似的去告状吗?” “可你就是让人放心不下,看看你这副模样,不是更惹人心疼吗?” 云薇薇模仿着老母鸡的姿态,虽是玩笑,但那份守护的决心不容忽视,“听说方志和叶枫今天又给你添堵了?别怕,我迟早会找他们理论一番,作为教师,却带有偏见,这怎么配得上教书育人的重任!” 面对好友的义愤填膺,施诗握住她的手,以一种安抚的口吻说道,“放心,我自己能解决,我们别主动招惹是非。” 言毕,两个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相视一笑,那份默契与信任,比任何言语都来得更加坚实。 之前,施诗不得不向她们寻求帮助,那时的她,宛如初生幼鸟般迷茫而无助,置身于陌生环境中的她,自卫之力几近于无。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正全力以赴地尝试融入这个世界,每一个挑战都被她视为成长的契机,内心愈发坚定,不愿再成为他人负担,渴望独立而坚强。 云薇薇体察到施诗这份微妙的变化,虽然口头答应,内心却暗自思量,深知施诗的成长背后,是她默默承担的重量与决心。 两人未曾预见,次日即将迎接施诗的,是如海啸般汹涌而来的舆论风暴,这将是对她全新面貌的一场考验。 得益于施诗那不经意间的“点拨”,赵欢与宋小月对付二两的态度经历了一场微妙的变革。 从前那些不假思索、略带轻蔑的呼喝与“三两”这一略显不敬的称呼,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随着对施诗来历的了解,她们在对待她时,虽表面上多了几分客套与尊重,内心里却筑起了一道防线,警惕之心未曾稍减。 在她们看来,付二两或许不值一提,但施诗背后隐约可见的势力,加上她本身的年轻与潜力,足以构成一种不容忽视的威胁。 这份猜忌中,夹杂着困惑——施诗的真实意图,她们难以揣摩。 她既提示她们争取付二两的支持,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若非图谋主管之位,那这一切努力又意味着什么? 正当众人各自忙碌,心思各异之时,叶枫带着午餐的饭盒走进了办公室。 赵欢一眼未见方志,不禁询问起他的去向。 “这么热的天,他说吃冷饭就足够了,热食反而让他难以下咽。” 叶枫转述方志的话时,语气中透露着不解,仿佛仍能感受到方志那种不耐烦的情绪,以及他对食堂热食的莫名排斥。 赵欢对方志的选择只是轻轻一叹,随手提起饭盒准备离开。 注意到叶枫还愣在门口,她好奇地询问是否在寻找什么人。 叶枫正欲回答,门外突然涌进一群气势汹汹的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怎么回事?这群人看起来像是学生的家长。” 赵欢探头张望,语气中满是诧异。 恰在此刻,肩扛一袋盐的付二两归来,赵欢连忙追问施诗的去向。 付二两以手势作答,而赵欢则为叶枫解释:“请假了,说是私事繁忙。 这才上班两天就请假,有背景的人就是不一样。” 叶枫急忙纠正,强调施诗的背景并不特殊,但赵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似乎包含了更多未尽之意。 随后,就在众人错愕之际,施诗自办公室缓步而出,她穿越那群家长形成的混乱人潮,步伐坚定,目标明确。 径直向着校门的方向大步流星而去,留下身后一连串疑惑与揣测的目光。 赵金凤内心的好奇如同野草般疯长,驱使她不得不探究那些聚集人群的秘密。 她轻轻拍了宋小月的肩膀,示意自己要去探个究竟。 没等对方回应便迈开了步伐,身后只留下宋小月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总是这样,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哪有一副主观稳重的模样。” 宋小月轻声嘀咕着,转头看向一边的小叶老师,安慰道:“叶老师,小诗的事你放心,她是我朋友,有我在,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叶枫心底涌起一股暖流,相比起赵金凤那爱说三道四的性格,宋小月的真诚与担当让他感到格外安心。 第91章 少来往吧 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答道:“她性格直率,宋姐多多包涵才是。” 宋小月摆摆手,笑道:“没事,哪个年轻人没有点儿锋芒,我年轻那会儿,比她还冲动呢。” 说着,她倚靠在门框旁,目光穿越办公室前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怎么这么热闹?” 叶枫本意是避开这些纷扰,可当一个熟悉的名字悄然滑入耳中,他的脚步不由得加快,向前走去。 “食堂员工虽然不是教学一线,但我们也不能放低要求。 校长,这次情况特殊,施诗与继母之间的纠葛,还有和她父亲的冲突,实在是……我们的孩子在这里求学,为的是学会知识、礼仪,懂得孝顺父母、尊重长辈。 如果让这样的事情成为常态,会给孩子们树立怎样的榜样呢?设想一下,如果是您的子女在这里,身边有这样的情况,您能放心吗?” 面对如此质问,叶枫的眉头轻轻皱起,一股不安在心中蔓延。 校长见状连忙安抚众人:“请大家安静,听我说。关于施诗同志的这个事情,她也有她的苦衷啊!” “世上的苦衷多如牛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题。若是在别处,我们或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里是学校,不行!” 家长们的情绪愈发激动,任何解释似乎都成了耳边风。 叶枫的目光敏锐,捕捉到校长背后半开的窗户边,方志正趴在那儿,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满脸的得意。 昨晚的对话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叶枫的眼神刹那间变得犀利无比。 仿佛有所察觉,方志转头对上叶枫的目光,吓得连忙将窗户关上。 石主任这时也现身,加入了劝慰家长的行列。 叶枫一眼便认出了几个自家学生家长,连忙上前帮忙劝说。 遗憾的是,尽管他在讲台上能够挥洒自如,一旦到了这种唇枪舌剑的场合,他的说服力似乎减弱了不少。 只有自家学生的家长因为他的出现暂时安静下来,算是给予了些许面子。 “那个施诗呢?闹了这么久,人呢?告发父亲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吗?现在怎么不出来给大家看看她的‘英勇’?” 石主任凝视着提出问题的家长,眉头拧成了结:“刚走不久,就从你们身边过去的。”、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那位不久前默默离开的年轻女子就是施诗,懊恼之情油然而生。 “居然让她跑了,早该给她点颜色瞧瞧。” 叶枫欲引用昨日施诗在课堂上的精彩辩论来缓和气氛,刚开口就被激烈的反驳打断。 特别是当他不慎提及“汉奸”二字时,家长们的情绪几近失控,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与他理论。 “谁,究竟是谁在背叛我们的立场?谁有胆量,敢于在这正义之地上扮演那可耻的角色?” 校长紧锁眉头,目光中满含忧虑,注视着眼前这位书生气十足的教师,“叶老师……” 你这不通世故之人,怎就糊里糊涂卷入了这纷扰之中? 叶枫一脸茫然,回忆起昨日教室内的热烈讨论,心中满是不解,“昨天,学生们还那么积极地探讨国事,为什么施诗提出相似观点时,家长们能够接受,而我一开口,却似乎触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激起了更强烈的反感?” 石主任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地说:“昨日的情境下,学生们作为子女,自然期待父母能够自我反思,而非一味地独断专行。而今日,面对的却是……” 都是家中权威,日常里最忌讳的就是孩子有丝毫违逆…… 叶枫言毕,四周听众的神色仿佛在说,他这话无异于怂恿孩子们挑战父母的威严。 他的脸霎时涨得通红,连忙辩解:“我只是想帮忙,没有其他的意思。” “助人为乐自然是好事,但关键在于时机与对象的选择,不可盲目行事。” 石主任心下盘算,只想快些打发掉叶枫,以免言多必失,再生事端。 抬眼一望,见付二两与赵金凤站在人群边缘,眼神一凛,算是对他们无声的警示。 赵金凤却没有立即离开,反而靠近石主任,低声说道:“石主任,这些都是我的亲戚,让我试试能否劝他们离开。” 能减少一个是一个。 石主任默默点头,算是同意了。 赵金凤二话不说,拽着自家亲戚远离人群,寻了个僻静之处,开始了她的劝说。 “你们是怎么想的,竟然介入这种是非之中?这让校长、主任左右为难,到最后,若影响到了孩子们,他们夹在中间受气,你们又如何自处?” 两人仍不服气:“怎能让孩子和那样的人交往,学坏呢?” “学什么坏?她不过是新来的厨师,昨天刚到,还没和学生说过话呢。再者,这世上坏人何其多,孩子迟早会遇到,你能护他们一世?那姑娘从小就没娘,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们还要去为难她?”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听我说,现在食堂正在选管理员,你们赶紧回家,让我有机会表现给主任看看。如果选上了,保证每次给你们家孩子多打些肉;要是没选上,那就只能每天喝白菜汤了!以后,我们还是少来往。” 毕竟,孩子们的校园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二人面面相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赵金凤打发完亲戚,正欲返回校长室,冷不防迎上了付二两那直接而深邃的目光。 她惊吓之余,忍不住抱怨:“你是中元节出生的吗?走路怎么没声没息的!” 付二两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赵金凤与他相处日久,已渐渐熟悉了他的性子,边走边解释:“我对她,多少也是有些同情。 你看那些人,就像古代那些谄媚的小人,施诗虽然惹人厌,但她并非如他们所言那般十恶不赦。” 想当年,要是自己父母也能够稍微理解些人情世故,多几分通情达理,自己的人生轨迹或许就会是另一番风景,或许此刻站在这校园里的心情也会截然不同——唉,那些遗憾与假设。 第92章 当选代表 都已经随风而逝,埋藏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再怎么追忆,也是徒增感伤罢了。 绕过那位总爱板着脸的付二两,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脚步轻快地迈向石主任的办公室,心中盘算着如何更好地完成这次汇报。 中途,仿佛是某种不由自主地驱使,她的步伐戛然而止。 转身,目光温柔而坚定地落在付二两身上,轻声说道:“其实,抛开工作上的立场,我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你就不能把那一票投给我吗?我向你保证,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对你们两个人都好,尽力维护大家的利益。” 付二两闻言,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仿佛有一堵看不见的墙隔阂在他们之间,难以逾越。 见此情景,赵金凤心中的恼火瞬间被点燃,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愤愤道:“你这个小闷葫芦,真是不知好歹,看不清形势。好,你就继续固执,我就等着看,给宋小月投票,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到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石主任在一旁静静观察这一切,当看见二人不欢而散,随后赵金凤独自返回,他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局势的微妙变化。 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这微妙的表情变化却被旁边一位眼尖的家长捕捉到了,一石激起千层浪。 家长们立刻警觉起来,相互交换着目光,开始数起人群的数目来。 很快,他们便发现少了两个人,心中顿时明了,一股不满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 “哼,原来是在这里玩心机,拿我们当猴耍呢,真是太缺德了!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解决,我们就这么耗着,哪儿也不去!” 于是,一群人干脆席地而坐,表明了他们不解决问题誓不罢休的决心。 随着下课铃声清脆地响起,消息如同插上翅膀一般在校园里飞速传播,学生们得知情况后,纷纷从教室里涌出,试图劝说各自的父母离开,却反被家长们严厉批评教育,责怪他们不懂事,不明大局。 校长办公室内,校长如坐针毡,焦虑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嘴上不停重复着“我们要再研究研究”,实则是寻找一个能够脱身的机会,匆匆躲回办公室,暗自筹划着下一步行动。 他所谓的“出路”,其实是打算让石主任去请出那个宋霖女士,毕竟这次事件与宋霖推荐的人有关,按理说责任也应该由她来承担一部分。 然而,石主任很快就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无奈,身旁却没有宋霖的身影,只解释说宋霖外出不在。 校长闻言,不耐烦地一拍桌子,决定道:“这也没别的办法了,回头我和向主任再另外给她安排个工作!” “可是校长,这样做——” 石主任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然推开。 叶枫,那个总是充满正义感的年轻人闯了进来,直截了当地问:“校长,你真的要开除施诗吗?她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家庭里逃离出来,你现在解雇她,一旦名声在外,她在镇上还怎么生活?要知道,她敢于举报自己的父亲,就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现在还要面临失去工作的困境。” 校长扶额,语气中满是无奈:“我知道这很不容易,但我又能怎么办?学校有学校的规矩。” 正当校长脑海中盘旋着如何最大限度地帮助施诗时,一个念头浮现——大不了帮她在县城里找一份工作,凭借他和宋霖之间的关系,这应该不是难事。 到了县城,谁又会记得或者在意她的过去呢? 就在这时,每日准时响起的校园广播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却带来了意外的变化。 不再是往日里播放的小说故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栏目的开场白:“各位亲爱的听众朋友们,您现在收听的是我们刚刚开设的《百姓心声》栏目,我是您的朋友,主持人文鸢……” 文鸢的声音温暖而充满磁性,她激情洋溢地介绍着这个节目致力于贴近民众生活,共同探讨民间的酸甜苦辣,旨在成为百姓心灵的港湾。 校长皱起了眉头,不解地嘀咕:“这个时间段不是一贯播放小说故事的吗?为什么电台突然改变风格了?” 石主任也是一脸茫然,摇了摇头,“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个节目听起来还挺新颖的,尤其是那口号,非常接地气,让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咳。” 校长清了清嗓子,仿佛是要打断这场突如其来的讨论。 同时也为接下来可能的决策调整做好心理准备。 校长轻轻干咳了一声,这细微的声响如同春风拂过湖面。 悄然将两人纷飞的思绪拉回现实的岸边。 正事当前,他们深知门外等候的众人不可久候,特别是关于施诗的议题,已经耽搁得太久了,再拖延便是不负责任。 “那么,现在,请允许我怀着无比的荣幸与激动,为大家揭晓我们节目首期尊贵的嘉宾——来自三清山脚下、闻名遐迩的巨宝镇,以无私奉献着称的妇联主任,宋霖同志;以及与之同行,同样来自巨宝镇二社,拥有不凡经历与坚韧心灵的村民代表,施诗同志!” 校长的话语落下,一时之间,他仿佛被自己的宣布震惊,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是我听错了吗?” 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与微妙的震撼。 叶枫与石主任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是一个复杂的眼神。 既包含了对校长反应的无声理解,又透露出几分对这不平凡安排的默许与期待。 无需多言,彼此心中的默契足以说明一切。 广播中,施诗的声音缓缓流淌,宛如山涧清泉,清澈甘甜,为这酷热难耐的夏季带来一抹不可多得的清凉与慰藉。 每一个音节都似乎蕴含着某种魔力,让聆听者的心灵不自觉地随之沉静,忘却周遭的喧嚣与浮躁。 “自我尚在蹒跚学步的年纪,母亲便已离我而去……” 她细腻地诉说着自己的身世,每一句话都饱含着对母亲深深地怀念与失去亲情后的无限渴望。 当新的家庭成员。 第93章 真是成熟稳重 那位继母踏入她的世界,施诗内心既满怀恐惧又暗自希冀,幻想这位陌生人能给予她如同生母般的温情与呵护。 然而,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这位继母并非慈祥的天使,而是一个冷酷无情的魔鬼。 对待施诗,别说理解与关爱,就连最基本的人性尊重都吝于给予。 在她的眼中,施诗仿佛是空气中的尘埃,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自那日起,家中不仅不再有母爱的温暖照耀,连父爱的光芒也渐渐黯淡。 施父,那个与她血脉相连的男人,面对女儿所遭受的种种折磨与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竟选择了冷漠旁观,他的沉默与无视,比直接的伤害更为锥心刺骨。 叶枫来自同一个村庄,对赵梅的刻薄与施父的软弱有着深入骨髓的理解,更不用提对施诗那些年坎坷成长史的亲眼见证。 听到此处,他轻声感叹:“施父真的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石主任侧过头,目光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那是一种对未能及时伸出援手者的淡淡失望。 叶枫心中涌起一阵不安的涟漪,他明白石主任目光背后的含义:从小与施诗一同长大,为何自己未曾真正站出来为她遮风挡雨? 急切之中,他试图解释:“我曾经提议的婚事,初衷确实是想帮助她逃离那个痛苦的深渊。” 话一出口,他心中的愧疚感却愈发沉重。 当年提出婚约,其背后的真实动机,恐怕只有自己最清楚。 那里面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私心,甚至包括了对施诗略显粗鲁的街头威胁。 幸而,石主任和校长并未深挖这段往事,而是以一种更为开明的态度回应:“婚姻应当建立在双方相互倾慕的基础上,拯救他人不应以牺牲自我为代价,总有其他途径可以达成目的。幸好施诗足够理智,并没有接受你的提议。” 这番话,既是对施诗明智决定的赞许,也是对叶枫的一种含蓄提醒。 叶枫紧紧咬着牙根,脸颊的肌肉绷得生硬,试图从中汲取哪怕一丁点的慰藉。 然而心中却泛起了难以言喻的苦涩滋味,仿佛有一枚未熟的橄榄,在胸臆间缓缓碾压,酸楚中夹杂着一丝不甘。 石主任的话语,原本带着温柔与关怀,但在叶枫听来。 却如同冬日里的一记冷风,直接挂在了裸露的心头上,那感觉,不啻被人当众甩了一巴掌,既羞且愤。 施诗在谈及婚姻时,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解脱,那是一种挣脱束缚后的释然,关于那个名义上的伴侣。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无奈与距离,仿佛那个人只是生命中一段模糊的插曲,现已消失在人海茫茫,无处寻觅。 文鸢的声音柔和却坚定,她朗读的访谈摘录来自社会各界,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有同情、有质疑、有理性分析。 每一段文字都被赋予了生命力,在空气中激荡起一圈圈思想的涟漪。 面对这些或直接或隐晦的提问,施诗展现出了一种超乎常人的冷静与从容。 她没有回避,也没有急躁,每一个回答都恰到好处。 即使是那些直指核心的尖锐问题,她也能够轻描淡写地化开,宛如清风拂过水面,不留痕迹。 这份坦诚与淡定,不仅让人敬佩,也让之前那些对她有微词的人相比之下显得尤为不堪,尤其是赵梅与施父,他们的形象在对比之下更是黯然失色。 “能从生活的阴霾中走出,迎来新生的阳光,我衷心感谢每一位伸出援手的朋友。” 施诗的声音温暖而真挚,她逐一提到了那些在她最艰难时刻给予帮助的人。 从组织的关怀到个人的支持,每个人的姓名都如同一串串温热的珠链,串联起她重生的希望。 她刻意遗漏了孙辅国的名字,因为他身份特殊,她不愿因为自己的感激而让他陷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之中。 校长听后,半晌才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抹意外而又感动的神色:“原来,我们也在她感谢的名单上。” 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激,让校长和石主任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价值。 特别是石主任,当初因食堂人手短缺而给施诗提供工作的简单安排,现在看来。 竟成为学校对弱势群体关爱和支持的有力证明,这简单的个人行为,在施诗的叙述下,升华成了社会责任感的体现。 叶枫在一旁低声抱怨,语气里带着几分玩笑与不解:“她说过不会长篇大论的!” 话音刚落,周围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他身上,让他不由得一阵尴尬,最后只好讪笑着收了声。 随着施诗的故事告一段落,文鸢紧接着访问了宋霖。 相比施诗的质朴直接,宋霖的回答显得更为正式和严谨。 每字每句都透露着官方的庄重与权威。 他强调,援助如施诗这样的女性是妇联义不容辞的使命,此次成功案例的背后,离不开镇政府的强力推动,他的发言,无形中加强了人们对政府工作的信心和期待。 随后,文鸢对节目进行了总结,她介绍《百姓心声》作为电台的新栏目,旨在持续关注社会民生,而本次访谈只是一个开始,将作为一个长期系列持续播出。 电台已正式与巨宝镇妇联建立了深度合作,未来将不遗余力地报道更多类似施诗的感人故事,致力于为社会底层民众搭建一个发声的平台。 校长连连点头,眉头舒展,眼中闪烁着赞许之光。 “小诗这孩子,真是难得,勤奋努力,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稳重。” 石主任正欲接口,办公室的门却被猛然推开,方志一脸焦急地闯入,手指向窗外,“校长,主任,快看!刘素芬、谢奕还有凌艳他们聚集在外面,那架势,是要闹事吗?这场景,真是让人心惊肉跳啊!”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望向窗外,只见凌艳搀扶着两位年迈的老太太,刘素芬和谢奕则领着一群年轻人,双方似乎正紧张对峙,气氛剑拔弩张,充满了未知与紧张。 第94章 强行带走 校长的心弦骤然绷紧,眉宇间凝结起一层薄薄的焦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突然来访?这不是给学校平添麻烦吗?” 他望向凌艳时,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宽慰。 凌艳虽然身上还带着些许书卷气,但毕竟即将步入大学。 算是个能理解人情世故的年轻人。 校长真正担忧的是随同而至的两位长者,以及由谢奕引领的那一拨人。 一旦冲突爆发,学校将陷入极其不利的境地。 尤其是谢奕,昔日里无所事事,却突然报名夜校。 虽在学业上表现出色,甚至担任了班长职务,但正是这种性格多变、难以捉摸的人最容易引起是非。 急促的脚步声中,校长与石主任几乎是奔跑着向校门赶去,叶枫正欲跟随其后,却被身后方志那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叫住:“叶老师。” “嗯。” 叶枫简短回应,声音中略带几分不耐。 “当年你向施诗求婚,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心思?莫非你们早就暗度陈仓了?按照你们乡下的说法,这应该叫私定终身了?你们该不会已经……” 叶枫面色微变,目光锐利地锁定方志眼中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瞬间恍然大悟:“外面那些人的到来,是你精心策划的?” 面对质问,方志并没有矢口否认,反倒是轻轻叹了口气。 语气中夹杂着遗憾与不甘:“真是可惜,施诗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尽风头。” 节目播出后,舆论自然会倾向于施诗,这让方志心生愤恨。 几乎要将手中的杯子掷出。然而,谢奕一行人的意外出现如同一道曙光,让他看到了逆转局势的可能。 他暗自期盼双方能够爆发冲突,事态愈演愈烈才好。 叶枫面容沉静,从容不迫地解开衬衫袖口,将袖子挽至肘部:“你身为外语教师,本应教人智慧之言,而不是胡言乱语。我与施诗之间坦荡无私,你如此诽谤,实为不当!” 话音刚落,叶枫的拳头已如疾风般划破空气,直奔方志面门! 方志身形踉跄,一只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另一只手指着叶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你敢打我?!在这儿,你居然敢动手?!” 叶枫并未收手,紧接着又是一记重拳击中方志另一边脸颊。 随后,他优雅地理了理衣袖,冷冷盯着嘴角溢出鲜血的方志,眼中闪烁着满意的光芒。 “作为教师,应当为人师表,若你自己不顾及形象,我帮你‘重塑’一番又有何不可?” 我要向校长举报,还要去教育局控诉你!叶枫,你以为你还能在学校立足吗? 方志怒发冲冠,几近失控。 “悉听尊便,你尽管去告,我所作所为,绝不推诿。 只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校长知道这一切是你挑起的,他会如何处理你呢?” 方志一时语塞,后果显而易见。 煽动是非,又差点造成公共财物损坏,事情追究下来,他面临的将不仅仅是严厉的责罚。 “现在,我倒希望谢奕他们能将事态扩大,毕竟,混乱的局面下,最先点燃导火索的人,承担的责任也将最为沉重。” 即便不至于身陷囹圄,方志的未来之路,也将因这一系列事件蒙上厚重的阴霾。 外面的谈话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夹杂着几分焦急与忧虑。 方志的心跳猛地加速,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期盼的复杂情绪。 他之前暗暗期盼着那些家长能够因为冲动而大打出手,以此转移众人对叶枫所揭露之事的关注,但现在却真心实意地祈祷这场风波能平息下来,生怕事态进一步扩大。 他来不及与身旁的叶枫就此事继续争论,心中只有一念——尽快介入,避免事态失控。 于是,他几乎是用冲刺的速度,冲出了房间的大门。 门外的情景让他有些意外,原本紧张对峙的家长们情绪似乎已经有所缓和,几位女士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水,却也已经开始用手帕轻轻擦拭。 她们中的一部分已经和凌奶奶、宋姥姥搭上了话,气氛逐渐趋向于和谐。 话题自然而然地围绕着施诗展开,当得知这两位和蔼可亲的长者竟是施诗婆家的亲戚后,家长们不禁更加好奇起来。 纷纷关切询问施诗在夫家的生活情况,言语之间充满了对这个命运多舛女子的同情与惋惜。 不远处,谢奕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正被校长严厉地单独训斥。 校长的眼神锐利,语气坚定,反复强调学校绝非解决问题的决斗场,任何个人恩怨必须在校门外自行解决,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校规。 谢奕身形挺拔,面带不甘,却不得不低头听从,内心则如翻江倒海,渴望与刘素芬并肩而立,共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风暴。 张妈虽然姗姗来迟,却毫不犹豫地将正欲冲上前支援谢奕的刘素芬强行拉走,动作之坚决,让人心生敬畏。 谢奕望着刘素芬被拽走的背影,心中充满遗憾,正欲不顾一切追去,却被刘素芬一个微妙而坚定的眼神制止。 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理解、有安慰,更有无声的命令。 谢奕只能强压住内心的冲动,低头默默承受着校长的批评,内心的烦躁与不安如同夏日的蝉鸣,挥之不去。 与此同时,凌艳与教导主任张老师正在进行一场深入的交谈,他们的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从容与自信。 校长适时加入其中,对于凌艳以卓越的高考成绩为校增光表示高度赞扬,并诚挚邀请他在即将到来的升旗仪式上发表演讲。 鼓励在校学生珍惜时光,勤奋学习,以期达到光辉的未来。 消息一出,围观的家长们惊讶之余,也对凌艳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原来这位即将步入象牙塔的青年才俊竟是施诗的小叔。 这一发现让众人心中五味杂陈,对施诗的评价也不由自主地添了几分敬意。 如此优秀的青年出自书香门第,若非施诗本身有着不凡的品性,又怎能赢得凌家的认可? 第95章 她能应付自如 目睹此景,方志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他未曾料到,即便是施诗的婆家,亦对其赞誉有加。 一想到那女人若得知此事,定会洋洋得意的模样,他就觉得一阵不快。 他本能地想要转身找叶枫发泄心中的不满,却只见对方早已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地消失在校门口。 没过多久,叶枫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手中提着一桶冰棍,笑容可掬地分发给在场的每个人。 “天气炎热,各位解解暑。” 冰棍的寒气在口中化开,带来了短暂的清凉与惬意,然而,这份清凉并未完全驱散大人们心中的尴尬与自责。 他们手持冰棍,脸色各异,纷纷向校长致歉,坦承自己先前的冲动与不理智。 校长见状,既欣慰于家长们的反思与悔悟,又不动声色地给予叶枫一个赞许的眼神,似乎在表扬其机智与大度。 今日之事,虽波折不断,最终却得以圆满解决。 而那份来自叶枫的“清凉”心意,家长们更是倍感珍贵,不愿独自享用。 纷纷转赠给了正在上课的孩子们,希望这份心意能传递到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校长留意到家长们不约而同地朝同一个方向走去,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方志身上,一种了然于胸的神情浮现在他的脸庞。 而对于这一切,方志则是如梦初醒,完全没料到真相会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大白于天下。 他怔怔地看着叶枫的背影,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他没想过,家长们得到这份意外之喜,自然会想到将它分享给最亲近的人——他们的孩子吗? 这份简单而又真挚的人情世故,仿佛在他精心构建的算计中,投下了一枚不容忽视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在这个物资匮乏、人们仅仅能够勉强维持温饱的特殊年代,即便是夏日炎炎中一根普通而不起眼的冰棍,也成为不少家庭难以承担的小小奢侈。 叶枫正站在学校走廊的一隅,与一脸严肃的石主任进行着似乎是例行公事的交谈,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世界的一丝一毫。 此时,校长踏着稳健的步伐缓缓走近,锐利的目光掠过叶枫那略显紧张的面容。 心中的猜疑仿佛得到了某种证实,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简短命令道:“下班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与此同时,食堂内飘散着饭菜诱人的香气,赵金凤与付二两并肩站于窗边,目光随着最后几位家长渐行渐远的身影而流转,不禁同时感叹:“施诗,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何止是不简单。” 宋小月一边灵巧地翻炒着锅中的菜肴,心中却已飞向远方。 脸上挂着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就凭她在广播中那股不慌不忙的沉稳气度,我看主管的位子早晚是她的囊中之物。” 赵金凤轻轻摇头,似乎并不愿深入探讨这个话题:“可她毕竟才来没几天,学校的很多事情还没摸透。” “不懂可以学嘛,”付二两接过了话茬,眼中闪烁着一丝洞察世事的光芒,“你难道看不出来,石主任为什么总是鼓励大家积极发言?那些不过是陪衬,真正的意图是让她能在众人面前崭露头角。” 赵金凤哪里会不懂这背后的逻辑,只是内心深处总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欲言又止之间,她侧目望了一眼付二两,与同样心思细腻的宋小月交换了一个无需言语就能彼此理解的眼神。 察觉到赵金凤微妙的情绪变化。 付二两轻咳一声,巧妙地转换了话题:“不知道小诗什么时候能回来,上了电台做那样的访谈节目,她现在可是咱们县里的风云人物了!” 这样的曝光机会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得的荣耀,赵金凤从宋小月眼中捕捉到了相同的渴望与羡慕,不由自主地笑了。 施诗不仅在公众面前大放异彩,还因此获得了实实在在的经济收益。 那五十块钱,是在文鸢与电台方面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这可比我的月工资还要多呢。” 文鸢自嘲之中带着几分无奈。 当施诗接过那薄薄一沓钞票时,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意,“等你职位上升,薪资翻倍,名利双收的时候,这点小钱自然就不算什么了。” “哈哈,我就喜欢听你这口吉祥话,借你金口,希望美梦成真。” 文鸢性格直率开朗,这样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轻松而自然。 面对台长想要进一步深化合作的意愿,施诗机敏地提议暂作等待,以期更佳时机。 而宋霖则提出了更为直接的建议,三人一同前往台长办公室详谈。 尽管宋霖对如此亲密无间的合作方式稍感不适,但在文鸢和施诗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拒绝的话最终还是未能说出口。 夜色悄然降临,三人从台长室满载而归。 文鸢慷慨地做起了东道主,邀请二人共进晚餐,并承诺饭后会亲自驾车送她们回家。 餐桌上,灯火阑珊,美食与欢声笑语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文鸢对着宋霖感慨万千:“我原本还担心施诗在重要场合会紧张,没想到她应付自如,反而使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她自嘲着自己的多虑,竟忘了施诗在关键时刻那份镇定自若的表现。 宋霖投向施诗的目光中满是赞赏,轻笑道:“是啊,她的成长速度让人惊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随即默契地各自移开。 施诗心中明白,宋霖心中的那份微小隔阂已在无形中消散,她微微一笑,轻轻叹了口气:“一直依靠别人的提携,总感觉自己像是团队的负担,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呢。” 一只油亮酥脆的鸡腿,仿佛自带光芒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施诗那朴素的瓷碗之中,这份不经意间的体贴,正是出自宋霖那双温暖而灵巧的手。 他的目光轻轻落在施诗身上,深邃的眼眸里交织着温柔的怜惜与疼爱。 短短两个月间,他亲眼见证了这个女子如蛹化蝶般的蜕变过程。 每一次细微的变化虽然不足以让世界颠倒,但对于施诗来说,每一步都是那么坚实,那么鼓舞人心。 第96章 愤愤不平 他们三人共同参与的电台节目,就如同一艘探险船,勇敢地驶进了未知的河流,节目的影响之大,波及之广,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电台的信箱里,日复一日地被来自五湖四海的信件填满。 人们用文字传递着对施诗未来的无限关怀与期待,每一行字都饱含深情,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温暖而明亮。 县政府与妇联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契机,大力开展宣传活动,而宋霖则成为这场风暴中的中心人物,频繁地在各种乡镇会议上发表演讲,分享着他们的故事。 巨宝镇中学也因这份对弱势群体深切的关注与实践行动,赢得了社会各界的广泛赞誉,这样的行为,其社会价值远远超过培养出几个名牌大学的学生,它点燃了希望,温暖了人心。 在这场转变的浪潮中,施诗的名字逐渐成了一种象征,街头巷尾,无论男女老少,遇见她时总会亲切地问候,那笑容里满是真诚与善意。 就连隔壁邻居家那个平时总爱拌嘴的钱婶,见到她也会绽放出如蜜糖般甜美而真诚的笑容,似乎所有的不愉快都在这温暖的气氛中消融了。 一旁的云薇薇忍不住打趣,语气中带有一丝玩笑与羡慕,恰在此时。 一辆崭新闪亮的小轿车悠然驶过,引来一群好奇的孩子们兴奋地追逐其后。 云薇薇眼疾手快,一边大声提醒孩子们注意安全,一边贴近施诗耳边低语:“那车我好像在哪见过,是凌述的,就是那个和你弟弟凌二互换了命运的小伙子。据说他家里背景不简单,不知道这次突然回来有什么打算。” 未等施诗做出回应,云薇薇已按捺不住好奇心,拉着她向热闹处靠近。 只见那轿车最终稳稳停在了凌家的大门前,凌家的成员们纷纷出门,带着欣喜与期盼的表情迎接。 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从车内走出一位身姿挺拔、西装革履的青年,那份从容不迫的气质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云薇薇惊讶之余,不禁脱口而出:“真的是凌述!他这次回家究竟是为了什么?” 与此同时,凌艳的身影隐没在人群之后,只留下一个轮廓,面容模糊不清。 相较于云薇薇的好奇,施诗的目光更多地聚焦于凌家人对这位归家游子的热烈欢迎上。 凌骏和凌艳与他亲密无间,两兄弟一左一右,勾肩搭背,就连平日里严肃的凌建,眉宇间也难得地舒展开来,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谢秀秀姐妹围绕在他周围,笑声如铃,谈笑风生,而凌奶奶更是上前,仔细端详着这位久别的孙子,轻抚他的手臂,询问他是否长胖或是瘦了,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关怀与疼爱。 凌母笑得如同春天盛开的花朵,急不可耐地想要将凌述领进院子里,那份热情与她提及凌昀时的冷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凌述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指向车后的行李厢。 司机心领神会,打开了后备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每一件都包裹着心意与重逢的喜悦。 一番客套之中,凌母的话语虽带着几分佯装的责备,说他这又是乱花钱,可那嘴角止不住上扬的弧度,如同春日里温暖的微风,悄悄泄露了心底的秘密——她为儿子这份不经意间流露的孝顺而由衷地感到喜悦与骄傲。 青年仿佛有所感应,他的目光轻轻一转,恰好与云薇薇温和的视线相遇,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几乎不易察觉的点头,那是属于他们之间默契的问候。 这一回望,使得施诗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位青年。 他的面容清秀端庄,身形挺拔如松,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更是将他的风度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真所谓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曾经那个羞涩内敛的少年,如今无论是处理事务还是待人接物,都已蜕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人。” 施诗心里默默感叹。 话音未落,凌家众人随着凌述不经意的一瞥望向这边,凌艳随即快步走来,脸上洋溢着家庭的温馨,对施诗说道:“二嫂,爸妈让你中午回家吃饭呢。” “你们一家子团聚,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施诗婉拒着,她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自己更像是一个外人,不愿打扰那份难得的家庭温馨。 凌艳闻言,心弦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想到远在他方的二哥,一股内疚之情悄然涌上心头。“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吃饭的吗?晚上我一定过去,不急这一会儿。” 他连忙解释,试图弥补那份因距离产生的隔阂。 事实上,凌艳早在清晨就来邀请过施诗。 下周,他即将踏上求学之旅,凌家特意选在这个周末,全家人齐聚一堂,准备一顿丰盛的饭菜,为他饯行。 施诗深知人情世故,对于凌艳的离别,她早已默默准备了一份心意,作为开学的礼物。 “他刚回来,你们一定有很多话想说,我就不去打扰了。” 面对她的推辞,凌艳虽然有些无奈,但也只能作罢,只是一再叮咛:“那晚上务必回来,越早越好。” “好的。” 施诗轻声应允,挥了挥手,示意凌艳先行回家。 一旁的云薇薇似乎洞察到了她的心思,半开玩笑地说:“是不是看不惯凌述啊?” “倒也不是……” 施诗摇了摇头,心知肚明凌述同是无辜受害,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对他心存芥蒂,只是心中难免为凌昀感到一丝不平。 “对了,你说中午要做凉拌面,具体怎么个做法?”云薇薇的话题一转,又回到了吃上。 幸亏今天小诗休息,她终于有机会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了。 “凉拌面其实很简单,保证你看一遍就能学会。” 施诗所言非虚,制作凉拌面确实是个易上手的活儿:将葱蒜细细剁成末,红彤彤的辣椒面配上白芝麻,只需一勺滚烫的油,那“呲啦”一声响,就唤醒了所有的香气。 随后,酱油、白醋、盐和少许砂糖交织在一起,均匀搅拌;芝麻酱则需慢慢加水调稀,静静地在一旁等待融合。 第97章 难以共鸣 黄瓜丝、香菜段、胡萝卜条这些提味的配料家里一应俱全,煮至恰到好处的面条经过几次冷水的洗礼,变得清凉爽滑,口感十足。 再搭配上施诗亲手腌制的小菜,那凉拌面吃起来凉丝丝的,每一口都是满满的清香,芝麻酱醇厚而不油腻,面条弹性十足,让人回味无穷。 正当二人沉浸于这份简单的美味之中时,凌母推门而入,恰好目睹了这温馨一幕,不由得轻哼了一声,随即开口提议:“奶奶总是夸你能干,正好,今晚家里有客人,你就来掌勺如何?” 施诗此人,性情之中蕴含着一股难以动摇的坚韧,仿佛深山中屹立不倒的老松,既拉扯不动,又推之不倒。 即便是内心偶尔泛起的微弱涟漪,也在凌母那命令式话语的冲击下,瞬间化作了泡影。 “我实在不敢当,平日里不过就是炒几个家常小菜,哪能登得了大雅之堂。” 凌母未曾预料到这番直截了当的拒绝,脸庞微微下沉,神色间透露出一丝不悦:“在学校食堂里,你不也料理得有声有色?连那大锅大勺的集体菜肴都能游刃有余,怎么家里的宴席反而就不行了呢?” “那完全是两码事,我在食堂不过是帮忙打打下手,真正上灶做菜的机会并不多。” 施诗的话语中带有一丝自嘲,让人难以分辨其真实成分。 凌母目光锐利,狐疑地审视着她,最终抛出一句话,似乎意有所指:“你就不能给我一个炫耀的资本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您有三位优秀儿子已足够光彩照人,何必再添一事?” 施诗的话让凌母语塞,只能满腹怨气地离去。 云薇薇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幕,看着施诗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由得感慨初次印象的欺骗性。 自己怎么就曾误以为她是只温顺无害的小白兔?事实上,她的精明远超外表所显。 虽然如此,午后时分,云薇薇还是劝说施诗提前去帮忙,以便双方都能保全面子。 施诗嫌她啰唆,只能拎起为凌艳准备的礼物,踏出了门扉。 抵达目的地,她才惊觉,这哪里是简单的家庭聚会,凌家几乎是将亲朋好友悉数邀请,场面宏大。 庭院中央,凌述坐镇其中,宛如众星捧月,四周环绕着络绎不绝的人群。 凌建一见施诗的到来,便急忙上前为二人引见。 近距离观察之下,施诗发现凌述的眉眼与孙辅国有三分相似,但缺少了孙辅国那种由内而外的从容和优雅,气势上更是远远不如凌昀那般震慑人心。 凌述全身上下皆是国际知名品牌的装扮,香水选用的也是经典款式,头发被精致的发蜡梳理成一丝不苟的背头造型,伸出的手保养得宜,即便经过了一两个月,掌心中仍保留着一层淡淡的茧痕。 这不禁让施诗想起了凌昀的手——修长、洁白、温暖而有力,同样的茧痕,似乎在无声诉说着主人的勤奋与坚持。 “你好,按道理来说,我该称呼你嫂子,还是弟妹呢?” 凌述嘴角挂着微笑,看向凌建,笑容里透着慵懒与随性,然而过分的刻意,反倒是显得有些用力过度。 “妈妈说过,因为凌述你晚了几分钟,所以应当叫嫂子。” 凌建口中的母亲,自然就是凌述的亲生母亲。 “没错,母亲确实是这么说的。” 凌述的目光转向施诗,见她正凝视着自己的手,恍然大悟般笑道:“哦,嫂子可能不知道,握手在国际上是一种礼仪,在我们这里并不常见。 刚刚凌述和那些长辈们一一握手,可是让他们惊讶不已呢。” 言谈之间,凌述的自豪之情不加掩饰,溢于言表。 凌建直率地应和着,嗓音中透出一抹诚恳:“是啊,我们这一片的人情风俗,确实不怎么习惯那种高调的作风。 凌述今天的举动,可以说让大伙儿惊讶得连连议论了好一会儿。” 尽管家里人小心翼翼地避免触及凌昀这个名字,但这个地方,毕竟是凌昀成长的土壤,他的影子如同无声的风,穿梭在每一寸空间。 邻居家的阿姨叔叔,逢年过节聚在一起时,总免不了提起凌昀,言语间满是对他的赞誉:怎样地出类拔萃,自小就是一群孩子的领头羊,周围的小伙伴无不听从他的号令;在学校里,他更是优等生中的佼佼者,各科成绩总是傲视全年级。 有时候,就连母亲也会在不经意间,目光温柔而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轻轻落在他的身上,那无声的叹息似乎在说,虽然口中从不比较,但心里始终觉得,他似乎总少了那么一点哥哥凌昀的聪颖与光彩。 可他们未曾深思,人的成长何尝不是环境的产物? 凌昀自小便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衣食住行无一不精致考究,远胜自己千百倍。 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习自然事半功倍,进步神速。 母亲常常鼓励他多交朋友,扩展交际圈,然而因为生活环境的差异,他与同龄人之间的话题似乎总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难以产生共鸣。 他曾以为,小姨家那位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表哥,会是自己能够亲近并理解的存在,没想到,期盼已久的假期里,表哥的到来竟是为了帮助凌昀的新娘解决麻烦。 那孙辅国,竟对这个假冒的表兄如此关心,仿佛完全忽视了这个人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然而,当凌述亲眼见到凌昀的妻子——施诗,心中那股不甘与愤懑竟莫名地平息了一些。 尽管凌昀光环加身,最终还是没能逃离家族的安排,与一位乡间的女子共结连理。 而施诗,并不如谢秀秀口中所述那般黝黑瘦削、平凡无奇且缺少教养。 她站在那里,自有一股超脱世俗的清雅之气。 凌述盯着自己的手,内心暗暗希望施诗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物,这样一来,心中的不甘或许能得到些微的缓解。 “你好,家里人经常提起你,听说你要回来,大家都高兴极了。” 施诗大方地伸出她的手,动作自然流畅,毫无忸怩之态。 第98章 默契的问候 凌述微微一愣,竟有些失神,忘记了应有的礼节。 直到感觉到施诗轻柔却坚定地想抽回手,他才猛然惊醒,急忙松开。 正欲开口弥补刚才的失态,却发现施诗已经转身。 与周围的叔伯们亲切交谈起来,那份从容自如,让人心生敬意。 此时此刻,凌述若再称呼施诗为“嫂子”,似乎就显得有些尴尬了,于是众人默契地改口,用“凌昀家的”这个更为含蓄的称呼。 即便多数人与凌昀本人交往不多,长辈们在与施诗交谈后,也不禁对她赞不绝口。 有人回忆起之前听到的广播节目,再次引发了对施诗的一阵称赞:“看,凌昀这孩子真是有福,能娶到这样一个既能持家又有面子的好妻子。” 施诗微笑着回应:“我也是幸运的,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遇到了凌昀。全靠家里的长辈,尤其是姥姥和奶奶的牵线搭桥,还有公婆的宽容与开明,才有了我今天的幸福生活。”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激与幸福,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动容。 一只油亮酥脆的鸡腿,仿佛自带光芒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施诗那朴素的瓷碗之中,这份不经意间的体贴,正是出自宋霖那双温暖而灵巧的手。 他的目光轻轻落在施诗身上,深邃的眼眸里交织着温柔的怜惜与疼爱。 短短两个月间,他亲眼见证了这个女子如蛹化蝶般的蜕变过程,每一次细微的变化虽然不足以让世界颠倒,但对于施诗来说,每一步都是那么坚实,那么鼓舞人心。 他们三人共同参与的电台节目,就如同一艘探险船,勇敢地驶进了未知的河流,节目的影响之大,波及之广,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电台的信箱里,日复一日地被来自五湖四海的信件填满,人们用文字传递着对史诗未来的无限关怀与期待,每一行字都饱含深情,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温暖而明亮。 县政府与妇联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契机,大力开展宣传活动,而宋霖则成为这场风暴中的中心人物,频繁地在各种乡镇会议上发表演讲,分享着他们的故事。 巨宝镇中学也因这份对弱势群体深切的关注与实践行动,赢得了社会各界的广泛赞誉,这样的行为,其社会价值远远超过培养出几个名牌大学的学生,它点燃了希望,温暖了人心。 在这场转变的浪潮中,施诗的名字逐渐成了一种象征,街头巷尾,无论男女老少,遇见她时总会亲切地问候,那笑容里满是真诚与善意。 就连隔壁邻居家那个平时总爱拌嘴的钱婶,见到她也会绽放出如蜜糖般甜美而真诚的笑容,似乎所有的不愉快都在这温暖的气氛中消融了。 一旁的云薇薇忍不住打趣,语气中带有一丝玩笑与羡慕,恰在此时,一辆崭新闪亮的小轿车悠然驶过,引来一群好奇的孩子们兴奋地追逐其后。 云薇薇眼疾手快,一边大声提醒孩子们注意安全,一边贴近施诗耳边低语:“那车我好像在哪见过,是凌述的,就是那个和你弟弟凌二互换了命运的小伙子。据说他家里背景不简单,不知道这次突然回来有什么打算。” 未等施诗做出回应,云薇薇已按捺不住好奇心,拉着她向热闹处靠近。 只见那轿车最终稳稳停在了凌家的大门前,凌家的成员们纷纷出门,带着欣喜与期盼的表情迎接。 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从车内走出一位身姿挺拔、西装革履的青年,那份从容不迫的气质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云薇薇惊讶之余,不禁脱口而出:“真的是凌述!他这次回家究竟是为了什么?” 与此同时,凌艳的身影隐没在人群之后,只留下一个轮廓,面容模糊不清。 相较于云薇薇的好奇,施诗的目光更多地聚焦于凌家人对这位归家游子的热烈欢迎上。 凌骏和凌艳与他亲密无间,两兄弟一左一右,勾肩搭背,就连平日里严肃的凌建,眉宇间也难得地舒展开来,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谢秀秀姐妹围绕在他周围,笑声如铃,谈笑风生,而凌奶奶更是上前,仔细端详着这位久别的孙子,轻抚他的手臂,询问他是否长胖或是瘦了,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关怀与疼爱。 凌母笑得如同春天盛开的花朵,急不可耐地想要将凌述领进院子里。 那份热情与她提及凌昀时的冷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凌述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指向车后的行李厢。 司机心领神会,打开了后备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每一件都包裹着心意与重逢的喜悦。 一番客套之中,凌母的话语虽带着几分佯装的责备,说他这又是乱花钱,可那嘴角止不住上扬的弧度,如同春日里温暖的微风。 悄悄泄露了心底的秘密——她为儿子这份不经意间流露的孝顺而由衷地感到喜悦与骄傲。 青年仿佛有所感应,他的目光轻轻一转。 恰好与云薇薇温和的视线相遇,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几乎不易察觉的点头,那是属于他们之间默契的问候。 这一回望,使得施诗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位青年。 他的面容清秀端庄,身形挺拔如松,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更是将他的风度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真所谓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曾经那个羞涩内敛的少年,如今无论是处理事务还是待人接物,都已蜕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人。” 施诗心里默默感叹。 话音未落,凌家众人随着凌述不经意的一瞥望向这边,凌艳随即快步走来,脸上洋溢着家庭的温馨,对施诗说道:“二嫂,爸妈让你中午回家吃饭呢。” “你们一家子团聚,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施诗婉拒着,她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自己更像是一个外人,不愿打扰那份难得的家庭温馨。 凌艳闻言,心弦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想到远在他方的二哥,一股内疚之情悄然涌上心头。 “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吃饭的吗?晚上我一定过去,不急这一会儿。” 第99章 好面子的妻子 他连忙解释,试图弥补那份因距离产生的隔阂。 事实上,凌艳早在清晨就来邀请过施诗。 下周,他即将踏上求学之旅,凌家特意选在这个周末,全家人齐聚一堂,准备一顿丰盛的饭菜,为他饯行。 施诗深知人情世故,对于凌艳的离别,她早已默默准备了一份心意,作为开学的礼物。 “他刚回来,你们一定有很多话想说,我就不去打扰了。” 面对她的推辞,凌艳虽然有些无奈,但也只能作罢,只是一再叮咛:“那晚上务必回来,越早越好。” “好的。” 施诗轻声应允,挥了挥手,示意凌艳先行回家。 一旁的云薇薇似乎洞察到了她的心思,半开玩笑地说:“是不是看不惯凌述啊?” “倒也不是……” 施诗摇了摇头,心知肚明凌述同是无辜受害,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对他心存芥蒂,只是心中难免为凌昀感到一丝不平。 “对了,你说中午要做凉拌面,具体怎么个做法?” 云薇薇的话题一转,又回到了吃上。 幸亏今天小诗休息,她终于有机会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了。 “凉拌面其实很简单,保证你看一遍就能学会。” 施诗所言非虚,制作凉拌面确实是个易上手的活儿:将葱蒜细细剁成末,红彤彤的辣椒面配上白芝麻,只需一勺滚烫的油,那“呲啦”一声响,就唤醒了所有的香气。 随后,酱油、白醋、盐和少许砂糖交织在一起,均匀搅拌;芝麻酱则需慢慢加水调稀,静静地在一旁等待融合。 黄瓜丝、香菜段、胡萝卜条这些提味的配料家里一应俱全。 煮至恰到好处的面条经过几次冷水的洗礼,变得清凉爽滑,口感十足。 再搭配上施诗亲手腌制的小菜,那凉拌面吃起来凉丝丝的,每一口都是满满的清香,芝麻酱醇厚而不油腻,面条弹性十足,让人回味无穷。 正当二人沉浸于这份简单的美味之中时,凌母推门而入。 恰好目睹了这温馨一幕,不由得轻哼了一声,随即开口提议:“奶奶总是夸你能干,正好,今晚家里有客人,你就来掌勺如何?” 凌建直率地应和着,嗓音中透出一抹诚恳:“是啊,我们这一片的人情风俗,确实不怎么习惯那种高调的作风。凌述今天的举动,可以说让大伙儿惊讶得连连议论了好一会儿。” 尽管家里人小心翼翼地避免触及凌昀这个名字,但这个地方,毕竟是凌昀成长的土壤,他的影子如同无声的风,穿梭在每一寸空间。 邻居家的阿姨叔叔,逢年过节聚在一起时,总免不了提起凌昀,言语间满是对他的赞誉:怎样地出类拔萃,自小就是一群孩子的领头羊。 周围的小伙伴无不听从他的号令;在学校里,他更是优等生中的佼佼者,各科成绩总是傲视全年级。 有时候,就连母亲也会在不经意间,目光温柔而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轻轻落在他的身上,那无声的叹息似乎在说,虽然口中从不比较,但心里始终觉得,他似乎总少了那么一点哥哥凌昀的聪颖与光彩。 可他们未曾深思,人的成长何尝不是环境的产物? 凌昀自小便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衣食住行无一不精致考究,远胜自己千百倍。 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习自然事半功倍,进步神速。 母亲常常鼓励他多交朋友,扩展交际圈,然而因为生活环境的差异,他与同龄人之间的话题似乎总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难以产生共鸣。 他曾以为,小姨家那位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表哥,会是自己能够亲近并理解的存在,没想到,期盼已久的假期里,表哥的到来竟是为了帮助凌昀的新娘解决麻烦。 那孙辅国,竟对这个假冒的表兄如此关心,仿佛完全忽视了这个人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然而,当凌述亲眼见到凌昀的妻子——施诗,心中那股不甘与愤懑竟莫名地平息了一些。 尽管凌昀光环加身,最终还是没能逃离家族的安排,与一位乡间的女子共结连理。 而施诗,并不如谢秀秀口中所述那般黝黑瘦削、平凡无奇且缺少教养。 她站在那里,自有一股超脱世俗的清雅之气。 凌述盯着自己的手,内心暗暗希望施诗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物,这样一来,心中的不甘或许能得到些微的缓解。 “你好,家里人经常提起你,听说你要回来,大家都高兴极了。” 施诗大方地伸出她的手,动作自然流畅,毫无忸怩之态。 凌述微微一愣,竟有些失神,忘记了应有的礼节,直到感觉到施诗轻柔却坚定地想抽回手,他才猛然惊醒,急忙松开。 正欲开口弥补刚才的失态,却发现施诗已经转身,与周围的叔伯们亲切交谈起来,那份从容自如,让人心生敬意。 此时此刻,凌述若再称呼施诗为“嫂子”,似乎就显得有些尴尬了,于是众人默契地改口,用“凌昀家的”这个更为含蓄的称呼。 即便多数人与凌昀本人交往不多,长辈们在与施诗交谈后,也不禁对她赞不绝口。 有人回忆起之前听到的广播节目,再次引发了对施诗的一阵称赞:“看,凌昀这孩子真是有福,能娶到这样一个既能持家又有面子的好妻子。” 施诗微笑着回应:“我也是幸运的,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遇到了凌昀。全靠家里的长辈,尤其是姥姥和奶奶的牵线搭桥,还有公婆的宽容与开明,才有了我今天的幸福生活。”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激与幸福,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动容。 这话音刚落,周遭的赞叹声如同春风拂过湖面,一圈圈涟漪扩散开来,众人纷纷交口称赞,凌家的家风俨然成了众人眼中的一块瑰宝,家教良好,子女皆是情深义重的典范,这份赞誉如同暖阳洒满每个角落。 凌母缓缓自房间踱步而出,恰逢此景,耳畔萦绕的赞美之词让她心头五味杂陈,如同翻滚的潮水,既有欣慰亦含苦涩。 她强压下心头波澜,面上却不得不挂起一抹牵强的笑意。 第100章 千里送鹅毛 那笑容背后隐藏的是旁人难以窥探的复杂情绪。 阳光透过窗棂,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更显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孤寂。 屋内,谢秀秀倚门轻笑,那笑声中似乎藏着几分针砭时弊的味道。 她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掠过人群,对施诗获得的赞誉表现出微妙的不满:“哎呀,来了就好,尽管迟了些,还需三催四请,不过嘛,晚来总比不来强,多分担些家务,也算是补偿了。” 言毕,她眼角余光扫向施诗,神色意味深长。 施诗何等聪慧,自然听出了其中的不善,但她不卑不亢,坦诚回应:“婆婆,前几天劳动时不小心扭伤了手腕,到现在还未全好呢!” 言语间透着几分无奈与坚持,声音温和却不失坚定,让人无法反驳。 谢秀秀闻言,微微一愣,旋即故作轻松地道:“……也是,厨房里人手足够,你就多歇息。” 言毕,眼神复杂地掠过凌母,转身步入房内,门轻轻掩上,似乎也隔绝了满室的喧嚣。 而这一系列细微的互动,在场的一些心思细腻之人均收入眼底,他们各自解读,心中描绘出一幅幅不同的情感画卷。 谢秀秀的背影略显落寞,显然对婆婆的偏袒有所不满。 这一转身,似是带走了满腹的委屈。 凌述眉头轻蹙,他对凌母的怜惜之情溢于言表,凌母之所以对施诗关怀备至,还不是因为心中那份割舍不下的情感? 他不禁思索,凌昀究竟有何等魅力,竟能让两位女子心心念念? 思绪飘回到午间,凌母那无助痛哭的画面再次浮现于脑海,凌述心底泛起一阵酸楚,勉强维持的微笑几乎要破碎。 就在气氛微妙之时,凌述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施诗手中的包裹上:“这是嫂子为小艳准备的开学礼物?” “是的。” 施诗轻轻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温柔,“我觉得对他上学挺实用的。实在是想不出更合适的礼物,所以选了这个。” 那是个简约而不失雅致的小背包,凌艳平日对她照顾有加,若非碍于身份,或许她会选择更为精致的礼物,但面对小叔子,她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凌述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说来也巧,我和嫂子想到一块去了,我已经给小艳准备了一个旅行包。” 他轻拍了下手,示意司机去请谢秀秀前来,并从一旁的礼物堆中拿出了一件精心准备的礼物——那是一款带有滑轮的现代感十足的行李箱, 不仅新颖别致,更透露着一股奢华的气息。 箱内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两套崭新的换季衣物,每一件都精心挑选,专为凌艳而备。 在那个时代,这样的箱子几乎是罕见之物,旁观的人群即使不识名牌,也能感受到那份不凡,相比之下,施诗的背包瞬间显得黯然失色。 凌述笑得温文尔雅:“嫂子,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份心意。” 司机迅速从礼品堆中挑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凌述亲手递给施诗:“本想买些城里最流行的服装给你,又怕不合你口味,最后选了这些上乘布料,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去裁剪。我还担心你会不喜欢,看来我的顾虑多余了。” 布料上绿底红花,正是日后大热的东北花布风格,既传统又不失时尚感。 施诗欣然接下,眸中闪过一抹真挚的感激:“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真的很喜欢。” 布料的分量让在场众人咋舌,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月,能购得如此大面积的上等布料,实属难得。 施诗心中盘算着,要用这些布料缝制一件贴身的马甲,一件温暖的棉袄,外加一件充满韵味的唐装,每一针每一线都蕴含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待。 凌述本想通过这次送礼小试牛刀,观察施诗的反应,没承想她的审美竟如此朴实无华,与自己设想中的尴尬场面大相径庭,不禁嘴角微微抽搐,最终还是笑道:“只要你喜欢就好。” 而谢秀秀不知何时已悄然靠了过来,与姐姐亲密依偎,轻声道:“小诗从小到大没见识过什么好东西,你那些摩登的喇叭裤、皮夹克,她哪里懂得欣赏。这花布倒是很衬她的气质,不过,你没必要专门跑去城里买,咱们镇上的供销社也有卖这种花被面的。” 话语间,几人的关系在无声中交织错综,情感的波澜在这小小的庭院里悄悄涌动。 凌述的面色微妙地变化着,原本想要借机羞辱施诗一番,却不料谢秀秀的一番好意解读,反让他显得仿佛在施舍什么不值钱的旧物,这让他的自尊心略受打击。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快,却又迅速调整,试图挽回场面。 “大妹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谢秀秀身旁的一位长辈笑眯眯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调解的意味,“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凌述这份心意,岂是可以用寻常礼物衡量的?这样的心思,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施诗见状,心中暗自懊恼自己没有拿捏好说话的分寸,本意是想缓和这尴尬的氛围,结果却是火上浇油,让凌述的面色更加阴郁。 她不禁感叹,这个男人的自尊心竟比她想象中还要脆弱。 就在这时,凌艳从门外走进来,眼尖地捕捉到了桌上再度被摆出的礼物,眉宇间不由自主地蹙了蹙。 施诗见机行事,急忙将那款别致的书包递给他,话语中满含诚挚与祝福:“愿你前程似锦,未来广阔无垠,这是我们兄妹俩一点小小的心意。” “嘿,书包?这可真新鲜,二嫂是在哪里淘到这样的宝贝的?我们这里可是从没见过这样的款式。” 凌艳的话语中难掩好奇与欣喜。 那书包设计独特,双肩背带,内部结构分明,上下两层,还细心地设有多个小隔层,便于分类放置各种小物件,如证件、文具等。 更贴心的是,背包内还附赠了一个小巧的手提包和时尚的斜挎包,满足不同的搭配需求。 材质手感细腻,显然选料用心。 第101章 使唤人家的媳妇 在那个时代,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个军人梦,军人被视为英雄的化身,是无数人心中的向往。 穿戴哪怕一点点军事风格的配饰,都能让人感觉格外自豪。 凌艳也不例外,当他背上这背包,搭配斜挎包与手提包,仿佛整个人都焕发了不一样的精神面貌,梦想着自己以这副模样踏上火车,定会引来旁人艳羡的目光。 “这都是我自己挑选布料,设计并亲手制作的。” 施诗轻声解释,眼中闪烁着对自己作品的自信与骄傲。 书包的设计灵感来源于现代的流行元素与实用性相结合,而裁剪缝制的技术,则是源自她前身从小锻炼的技艺。 那个小小的女孩,自七八岁起就开始摆弄针线,随着时间的推移。 十岁出头时已能熟练操作缝纫机,年年为家人缝制新衣,自己却总是穿着那些修补过的旧衣物。 多亏了邻居云薇薇家有一台缝纫机,这才让她的创作得以实现。 施诗上前几步,轻轻拉开背包底层的隐藏拉链,露出了一片额外的存储空间,宽敞而实用。“这样一来,你的所有物品都可以轻松容纳其中了。” 她笑道,眼中洋溢着满足与期待。 “真是太奇妙了!二嫂,你究竟是怎么想到这种设计的?” 凌艳由衷地赞叹。 “就是随便鼓捣鼓捣,你喜欢就好。” 施诗故作轻松地回应,嘴角却难掩笑意。 周围的叔伯婶娘们也纷纷围拢过来,仔细打量这书包,不住地点头称赞。 “这孩子的手真巧,这包既美观又实用,看这缝纫机用得,线条均匀,还是双线缝制,结实耐用。” 大家的赞美声此起彼伏。 不仅是男人们连连称好,就连厨房里忙碌的妇女们也被吸引了出来,她们对针线活的门道最为熟悉,不由得发出阵阵惊叹:“老凌家真是有福气,娶了这么一位心灵手巧的好儿媳。” 正当赞美之声达到高潮,突然间,“咔嚓”一声脆响划破了热闹的气氛,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凌述,只见他手中紧握的玻璃杯不知何时已经碎裂,鲜红的血顺着茶水,滴滴答答落在了地板上,那画面显得既突兀又刺目。 “这水,该不会是滚烫到连杯子都承受不住,砰然碎裂了?” 人群围绕着凌述,手脚麻利地清理着这一片狼藉。 凌母的眼中满是不忍,轻柔地以毛巾拭去凌述身上的水渍,动作里尽是细腻的关怀。 “我早提醒过,这玻璃杯质地不够结实,咱家大儿媳偏偏不信,只因它外观讨喜。”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责备。 谢秀秀闻言,脸上浮现出几分委屈:“话虽如此,那杯子确是精致悦目,谁能料到竟是如此脆弱不堪。” 众人的议论和埋怨交织成一片,唯独凌述的视线坚定不移地锁定在施诗身上。 直至感受到施诗回望的温柔目光,他的嘴角才缓缓勾勒出一抹淡笑,轻轻道出:“我没事。” 随后,他轻轻抽出被擦拭的手,从容地从衣兜里摸出一方手帕,开始仔细地擦去手上的血迹,甚至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深深嵌入肌肤的细小玻璃碎片逐一挑出,神情淡然。 施诗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而他却表现得仿佛毫发无损。 处理完毕,凌述随手丢弃那些碎片,任由凌母用干净的手帕为他细心包扎。 凌母边包扎边心疼地数落:“你这孩子,打小就这么倔强,就算从树上跌落也不哼一声,可再坚强的人,哪里会感觉不到痛呢!” 一旁的司机紧张万分,迅速做出安排,要即刻送凌述前往医院。 凌母深感自责,自家孩子完好无损地归来,如今却带着伤回去,这在街坊邻里间如何说得过去?于是,她拽着凌建一同前往医院。 一时间,热闹非凡的小院落顿时安静了许多。 察觉到施诗仍愣在原地,凌艳怕她受到惊吓,连忙安慰道:“二嫂,别担心,凌述哥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想当初,这类小擦伤哪里还需要去看医生呢!” “你这二哥,真是个能吃苦的硬汉。” 在凌艳的陪同下,施诗协助收拾完残局后,便转身进屋探望凌奶奶。 宋姥姥也被特意请来家中。 尽管凌母心中对施诗有所保留,但凌奶奶和凌建对这位亲家奶奶的态度异常恭敬,使得凌母不得不收敛自己的态度。 凌奶奶一见到施诗,便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走向热乎的土炕,转瞬间,施诗已被一群慈祥的老奶奶们团团包围。 她们好奇又和善地审视着这个新面孔,所幸施诗记性颇好,一圈下来,对每位长辈的称呼都准确无误,没有丝毫差池。 宋姥姥本意是想让施诗去厨房帮忙,显得更为勤快懂事些,却被凌奶奶半路拦截:“你没听到孩子说手腕还在疼吗?你怎么忍心,儿子不在家,就这样使唤人家媳妇?小心他知道了找你理论。” 还好有人能体谅,这份理解令施诗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正当这时,谢秀秀推门而入,眼前的场景几乎让她难以忍受,胃里翻腾不已,忍不住抱怨起来:“你们看看,我奶多偏心,对老二家的儿媳妇宠得没了边儿,什么活儿都不让碰一下。哪像我们,拼死拼活还换不来一句好。” 这番话中夹杂着明显的不满与嫉妒。 能不能不这么针对人,行吗?施诗轻轻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正欲开口反驳,却感觉手腕被宋姥姥轻柔地捏了一下。 她微微一怔,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转向了身旁的凌奶奶。 凌奶奶,一位面带慈祥笑容的老人,似乎早已洞察一切,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你嫁过来之前,我们可也没让你沾过家务的边儿哦。”她的话语里带着温暖的包容,仿佛春风拂面,让人听了心里舒坦。 谢秀秀内心五味杂陈,自家条件也不差,父母双全。 是个本分的小门小户,凭什么就被这个没有母亲庇护的施诗比了下去? 这种不甘和委屈如同被压抑的火山,蠢蠢欲动。 第102章 来历不凡 她喃喃自语,声音虽低,但满是愤懑。 “证是领了没错,但我们还欠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不是吗?” 凌奶奶说着,眼神温柔地摩挲着施诗的发梢,那动作里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再者,婚礼未办,她便是我们家尊贵的上宾。老头子不在家,我们更应该好好照顾人家的媳妇,让她感到宾至如归。” 凌奶奶寥寥数语,却四两拨千斤,轻松堵住了谢秀秀所有的抱怨与不满。 谢秀秀狠狠瞪了施诗一眼,那眼神里满是不服与嫉妒,随后,她不甘地扭头,脚步匆匆地离去,似乎多看施诗一眼都会让她心生烦躁。 得到了家中长辈默许的目光,施诗更是理所当然地享受这份特别的关照,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说起来,老爷子这次到底去了哪里呢?” 姑奶奶依偎在凌奶奶身边,提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 这个问题,似乎也触动了凌奶奶的心弦,她的笑容略微有些凝固,旋即恢复了常态,淡淡笑道:“只知道去了南方,具体位置就没细说了。” 姑奶奶还想继续打听,却被一阵热闹的归来声打断。 原来是凌述等人回来了,凌母连忙张罗着准备饭菜,家里顿时忙碌起来。 凌奶奶走到窗前,隔着半透明的窗纱呼唤凌述,让他过来检查手臂上的伤口。 望着孙子们,她的眼中满是怜惜,这些孩子,无论是手心还是手背。 都是心头肉,哪个受了伤,她都会心疼不已。 “没事的,奶奶,别担心。”凌述轻声安慰着,与长辈们寒暄着。 只是,他的目光掠过施诗时,不自觉地带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那是一个复杂的情绪,包含了太多的过往与未知。 因为客人众多,屋内屋外摆满了宴席。 宴会上,男人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而女人们也同样豪迈,几两白酒下肚,只当是润喉之物。 就连平日里温婉的施诗面前,也被摆上了一只精致的酒杯,似乎预示着这一夜,无人能置身事外。 随着酒精的作用,氛围渐渐变得热烈而无拘无束。 “凌述啊,你看你弟弟凌昀都娶到好媳妇了,你打算何时给我们带个什么样的孙媳妇回家呀?你也老大不小的了。” 一个亲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不急,过两年再说。” 凌述轻松回应,脸上带着一抹随性的微笑,“城里的年轻人结婚普遍晚,哪像咱们乡下,十七八岁就开始张罗婚事了。” “也是,你爸妈那么有本事,你的婚事自然不用愁。” 旁人附和道。 “嗯,其实凌昀本可以有更好的婚事选择。” 凌述话锋一转,突然提及,随即意识到什么,急忙看向施诗,补了一句:“嫂子,我这人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 施诗闻言,嘴角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既非完全的笑,也不完全是严肃,她悠悠地道:“我要是真的往心里去了,你有什么打算呢?”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让凌述猝不及防,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显然没有预料到施诗会如此直接而犀利。 凌母心弦一紧,眼眸中闪过一抹疼惜之色,急忙介入,语气柔和地为凌述打起了圆场:“哎呀,凌述就是那张嘴爱逗人,你何必这么当真,笑一笑就过了嘛。” 她的话语如同春风拂过,试图缓和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氛围。 施诗听罢,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容,仿佛刚才的针锋相对只是浮云一片:“我自然也是玩笑话,瞧把你紧张的,石姐姐。” 她的眼神中含着一丝狡黠,仿佛对这种微妙的情境掌控自如。 凌母闻言,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回应,表情略显尴尬,脸颊上泛起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而此时,凌述见状,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嫂子您可真是犀利,我算是领教了。记得我妈得知凌昀哥结婚的消息时,还一个劲儿地说他没出息,以为回了乡下就是自暴自弃,甚至传言他在香江做起了一些……不太好摆上台面的买卖,如今更是生死不明的谜团。” 这段话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喧闹的场合顿时静谧下来。 施诗目光锐利地锁定了凌述,声音里带上了不容忽视的严肃:“凌述,你最好说清楚,什么叫不上台面!” 凌述故作惊讶,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随即以手掩唇,装作不经意间泄露秘密的神态:“你们都不知道吗?” 这一动作引来众人的目光聚焦,凌母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凌建的表情也凝重起来,声音低沉而有力:“凌述,你详细说说,凌昀在外面究竟涉足了什么?” 夜幕悄然降临于香江,霓虹初绽,华光溢彩。 在那装饰豪华的宴会大厅内,悠扬的乐曲轻轻摇曳,与鲜花、衣香鬓影交相辉映,权贵名流汇聚一堂,谈笑风生,杯盏交错。 一名身材挺拔的青年男子身着定制的黑色西装,步伐稳健。 他的面容俊朗深邃,气质超凡脱俗,刚踏入会场便立即吸引了无数目光,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然而,由于他面容陌生,众人私下里议论纷纷,暗自揣摩这位不速之客的真实身份,是否值得一试接近。 正当此时,一位擅长社交的名门千金鼓足勇气,举止优雅地向他走去。 手中的香槟轻轻晃动,她微笑着自我介绍:“先生,我是尚家的,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但未及青年男子开口,另一名年轻男子匆匆而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凌先生,您终于到了,李二爷在楼上等候已久,请跟我来。” 四周的宾客闻言,都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 能让那位传说中的李二爷亲自等待,这位凌先生的背景显然不简单。 李二爷,作为香江商业帝国的主宰,其影响力非凡。 今晚这场宴会虽然因凤怀珉的举办已经群星璀璨,但李二爷的迟迟未露面无疑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第103章 进了贼窝 此刻他等待的,竟是这位神秘的凌先生。 而引路的,正是凤家赫赫有名的智囊——沈世钧。 周遭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和估价,即便是尚小姐望向凌先生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炽烈。 她轻轻撩起耳边散落的发丝,露出白皙修长的颈部,颈间那枚红宝石项链在灯光下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美人本就令人心动,而凌先生不仅富有且拥有令人难以忽视的魅力,更是成为在场男士难以抗拒的温柔诱惑。 “原来这位就是凌先生啊……” 面对尚小姐的询问,凌先生微笑着答道,语中却不乏调侃:“抱歉,家中有一位相当强势的夫人,我可不敢轻易招惹是非。” 他言辞虽充满歉意,脸上却无半点羞愧之色,随后便跟随沈世钧踏上了通往楼上的阶梯,留下尚小姐一人愣在当地。 尚小姐向来依靠自己的美貌和显赫家世,在上流社会中游刃有余,从未遭遇如此直接的拒绝,一时间怒气暗涌。 即便周围的青年男女们纷纷上前劝慰,也难以平息她内心的不忿与挫败感。 在这灯火通明、名流汇集的宴会上,一位身穿定制西装的年轻男子成为众人的焦点。 他正是那位被众人议论纷纷、在股市如鱼得水的凌先生。 传言他在股市的战场上仅用了一个月时间,便如同神话般狂揽两千万财富,其手腕之强,令人惊叹不已。 这样的战绩,在场的每一位都是商海浮沉的老手,却也不由得心生敬畏,私下里议论纷纷,猜测这位凌先生是否就是那位神秘的股市黑马。 凤怀珉被众人围在中心,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他只是轻轻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 他的叔叔怎么会将这种机密之事轻易告知于一个晚辈? 这位凌先生的身份,似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心生好奇的同时也略感畏惧。 “凤公子,听说你叔叔欲与那位股市奇才凌先生携手合作?” 一位身穿华贵旗袍的女士带着一丝试探问道。 在场之人皆知,尽管凌先生声名大噪,但毕竟初来乍到。 即便股市收益丰厚,距离那些根基深厚的商界巨擘仍有着不小的差距,更何况是与港城那些近年来崛起的新贵相比,想要并肩而立,无疑是一项艰巨挑战。 凤怀珉轻晃手中的红酒杯,杯中红色液体如血般妖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你们积攒亿万身家花费几何岁月?而他,却能在弹指之间,凭借空手套白狼的本事,一跃成为千万富翁。 究竟谁更技高一筹,不言自明?” 言罢,场内一阵沉默,显然对于这个问题,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同的答案。 尚小姐,一位总是自视甚高的名门之后,眼中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不屑地反驳:“不过是运气使然的暴发户罢了!” 她的言语中充满了不甘与嫉妒。 此时,一位名叫沈世钧的男士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的话语如同利箭般直接穿透空气:“凌先生不仅手段高明,且风度翩翩,连向来挑剔的尚小姐都主动示好,你这样不解风情,可要小心成为这里所有男士的公敌啊。” 话音未落,他又添上一句,那语调里藏着刺:“找这么个蹩脚的借口,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醋意吗?” 凤怀珉面色一正,语气坚定:“这不是借口,我确实已经成婚,有所束缚。” 想到远在家中的妻子,那温柔而又孤单的身影,凌先生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波澜。 她那双清冷深邃的眼眸,似乎总能洞察他的内心,如今离家两月有余,他不禁担忧起家中的安宁。 大嫂与母亲都不是善茬,那些家族内的尔虞我诈,她那单薄的肩膀能否承受得住? 另一边,宴会的喧嚣逐渐散去,院落里仅剩的几人显得格外孤寂。 凌家的成员与年迈的宋姥姥时翠芬,还有两个活泼的孩子,在这宁静中添了几分生气。 然而,意外发生,孩子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凳子翻倒的响声和谢秀秀的尖叫声,紧接着是孩童的痛哭。 原来,两个孩子在追逐中不慎撞倒了凳子,误伤了谢秀秀。 谢秀秀气急败坏,对着无辜的孩子一人扇了一记耳光,随后是一阵严厉的责骂。 长辈们的眉头紧锁,气氛愈发沉重。 凌奶奶不满地瞪着谢秀秀,声音中带着训斥:“怎么可以对孩子动手?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谢秀秀愤愤不平地反驳:“不打他们能记得住吗?难道要让他们学那个不成器的二叔?爹娘不管,最后成了社会的蛀虫!” 她的言辞激烈,直指凌家内部的伤疤。 就在这时,“哐啷”一声,凌家奶奶手中的搪瓷缸重重地砸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是要镇压这不和谐的氛围。 施诗望向谢秀秀,眼神中透出一股冷厉:“大嫂,你倒是说说看,二叔他到底是什么模样,让你如此厌恶?” 谢秀秀嗤笑一声,手指直指凌述,话语中满是鄙夷:“凌述刚才还在说,二叔去了那个繁华却又混乱的香江,做起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干的全是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言毕,全场哗然,一场家庭内部的纠葛悄然浮出水面,气氛紧张至极。 凌述感受到大嫂质疑的目光如同炽热的火焰瞬间烧灼至自己。 急忙开口辩解,语气中夹带着几分急切:“大嫂,我的意思并不是断定凌昀真的参与了那些不堪的勾当,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那就是香江之地等级制度森严,对于我们这些来自内陆的人来说,没有当地的户籍与身份,正规的谋生之道几乎对我们紧闭大门,最终只能蜗居在那个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九龙城寨。那个地方,说起来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完全处于无政府状态,里面充斥着各色非法活动,宛如一座巨大的贼窝。烧杀抢掠是日常,毒品交易明目张胆,几乎没有什么罪恶是那里的人不敢做的。就连心灵纯净之人,一旦踏足此地,也难保不被染黑。至于我父亲——” 第104章 传闻 言及此处,凌述不自觉地抬眸,目光掠过众人。 最终停驻在凌建那饱经沧桑的面容上,似乎在寻找某种支持或是理解。 凌建深谙其意,心知他所指为他的生父,但在当前这紧张的氛围下。 也来不及多想,便紧追不舍地问:“你父亲对此有何看法?” 凌述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无奈与沉重:“我父亲感叹,未曾料到凌昀会如此执着于个人得失,若是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设法留下他,给他找份正经差事,哪怕再平凡也好过让他自行踏入那片是非之地。如今,他的生死未卜,听说香江局势动荡不安,街头巷尾冲突频发,生命如草芥,朝不保夕。凌昀这一去,结果恐怕——” 话音未落,空气中突然爆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原来是凌奶奶因情绪激动,心脏不堪重负,竟昏厥了过去,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凌述见状,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惊惧之色溢于言表。 这时,施诗身形敏捷,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跃上炕头。 她先是轻柔地将凌奶奶的身体摆放稳妥,然后迅速掐住了老人的人中穴,同时高声呼喊四周的人:“谁身上带有速效救心丸?或者风油精也行,快拿来!” 人们恍如从梦魇中惊醒,凌母更是慌忙地在房间各处搜寻,最终找到了那宝贵的速效救心丸。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凌奶奶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稳。 施诗这才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从凌母颤抖的手中接过药丸,轻轻放入老人的嘴中。 几分钟之后,凌奶奶的眼睑微微颤动,随后缓缓睁开,周围人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施诗温柔地询问:“奶奶,您感觉好些了吗?” “我那可怜的孩子……” 凌奶奶声音微弱,泪光闪烁。 “嗯,奶奶您说什么?” 施诗凑近聆听。 “他为何要承受这样的苦难?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让他远走他乡的!这一切都是我害了他啊!” 凌奶奶紧紧抓住施诗的手,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施诗一边轻拍着凌奶奶的手背,一边柔声安慰:“奶奶,您先别太激动,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啊!” “我哪还顾得上自己?他回家的日子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每次回来也是忙忙碌碌,很少有时间好好陪陪父母和兄弟。 若是我们之间的感情能更深厚一些,他又怎会一次次往外跑呢?” 凌奶奶的话里充满了自责与懊悔。 凌母虽然平时对凌昀多有不满,但此刻想到儿子可能遭遇的不幸,泪水也不禁在眼眶里打转,悄然滑落。 凌建在一旁沉默不语,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试图用烟草的辛辣来麻痹心中那份无处安放的焦虑,然而烟灰缸里越积越多的烟蒂却无声诉说着他内心的煎熬,眼眶也因长时间的悲伤而逐渐泛红。 凌家兄弟,凌骏与凌艳,同样一脸忧心忡忡,他们的眼中同样闪烁着泪花,这份无声的默契中包含了对家族成员深深的忧虑与牵挂。 就连时翠芬也忍不住在唇边勾起一抹哀婉的叹息,声音中满是惋惜之情:“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不仅长得如同翠竹般挺拔俊逸,还心地善良,真是红尘有幸,却又偏偏薄命,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若不是有人在背后使坏,用娶亲这档子俗世枷锁硬生生将他困住,他哪会轻易就迈出那一步,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 谢秀秀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她手指直直指向站在不远处的施诗。 眼中闪烁着责难与愤慨,“现在你该满意了,这馊主意,不正是出自你那位精于算计的外婆之手?” “别在这里指指点点,好像自己多高明似的。” 施诗迅速出手,轻轻巧巧拨开那直指鼻尖的手指,动作里透着不容侵犯的傲气。 “指你怎么了?施诗,我今天就把话挑明了,凌昀那一千块大洋的彩礼,你必须退还。 现在人没了,这笔钱总得用来给两位老人养老送终!” 谢秀秀言语间加重了力道,情绪激动之下,竟猛地推了施诗一把,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的不忿一并推出去。 “说话注意分寸!” 施诗哪里肯吃这亏,立刻毫不留情地反击,双眸中燃烧着怒火,“你这张嘴是想咒谁呢?难道你巴不得凌昀出事不成?” 眼看气氛愈演愈烈,谢秀秀本欲再次动手。 但接触到施诗那如寒冰般凌厉的目光,身体不禁微微颤抖,手指在空中顿了顿,终究还是悻悻地收回,“我巴不得他出事?凌述刚才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我不过是顺着说罢了!” 凌述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瞬间汇聚于他,尴尬地试图把自己“隐形”,然而屋内的氛围让他无处遁形。 无奈之下,他只能含糊其词地辩解:“我那也是道听途说,并非亲眼所见,大家何不往好的方向想想,说不定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呢。” 凌母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疼爱与无奈,“凌述啊,你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现在这样的时刻,你还能反过来安慰我们。” 其余人虽然没有开口,但从他们或点头或沉思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们的心境与凌母并无二致。 凌述暗自压下心中那抹细微的内疚,既然真相已说出口,而他们选择不相信,那他也无需再自责什么了。 正想着,眼前蓦然出现了一双质朴的蓝布鞋。 他抬头一看,对上了施诗那双清澈却带着坚定的眸子,心下不由一阵紧张。 “你……” 她的逼近让凌述感觉呼吸都变得局促起来。 “你说凌昀住在九龙城寨,你究竟是从何人口中听说的?” 施诗的声音清晰而冷静,不带一丝波动。 “我,我只是偶尔无意中听到父母私下里提起……” 凌述吞吞吐吐,似乎连他自己也拿不准那些话的真实来源。 “到底是父亲还是母亲?”施诗步步紧逼,不给他任何逃避的空间。 “我……记不清了。” 凌述显得愈发不安。 “那他们又是听谁说的?” 第105章 如土为安 施诗的追问如连珠炮一般,毫不留情。 “……好像是听别人随口说的,我当时并未深究,家里的亲戚众多,我自己都认不全,更别说了解他们的社交圈子了。” 凌述的话语中透露着些许无奈。 “也就是说,你所说的一切并无确凿证据!” 施诗语气中多了几分严厉。 凌述语塞,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他们也是因为关心凌昀,才会……” “没有证据就妄加揣测,与造谣何异?你可曾想过这一点?” 施诗的每一个字都像利箭一样,不容反驳地直射而来,不留半点余地。 凌述被问得哑口无言,面对四周质疑和失望的目光,一时怒气攻心:“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说我在造谣!我是谁?他又是谁?我有什么理由去造他的谣?” 凌母心疼养子,连忙上前拉开了两人,她的眼神里满是护犊之情,“你这是干什么?凌述这孩子一贯老实,从不会撒谎的!” 施诗嘴角勾起一抹冷讽,“你对你的亲生儿子可没有这么信任啊。” 凌母神色复杂,半晌才轻叹道:“……这能怪我吗?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将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 言毕,满室静默,只留下一室的沉重与未尽的话语。 说着说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再度滑落她的脸颊:“就算我真的有错,他凌昀也不应该做出那种让家族蒙羞的事情,更不用说沦落到抢劫的地步,这……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够了!” 施诗的声音如同冬日寒风中的冰凌,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这番抱怨:“如果你对凌昀的人品持有怀疑,那至少要对他超凡的智慧给予信任?作为名牌大学的顶尖学子,他拥有能够摆平任何困境的能力,何须去做那种愚不可及之事!” 她猛地转身,目光如炬地锁定在凌母身上:“另外,你能否放下那份无休止的偏见与排斥?他对你们任何人从未有过亏欠。 若他真的对你们的感受毫不在意,又何必选择与我联姻,将自己置于舆论的风口浪尖? 这不正是他以实际行动向你们宣告,无论前路多艰难,他都会归来吗?” 施诗猛地扬起手臂,动作干脆利落地推了一把身旁的凌述:“我理解,身份错置让你承受了诸多不公,心中难免憋屈难耐,但这一切,难道是凌昀刻意为之?整场误会,是他精心策划的吗?诚然,他享有了本应属于你的优越条件,可他早已用行动和补偿证明了自己的歉意与决心!现在的你,已是名副其实的富家少爷,还有什么理由去嫉妒他?看看你这狭隘的心胸,满腹牢骚,就连我也成了你不满的对象,凭什么?他对你并无丝毫亏欠。若换作是我,定不会轻易舍弃自小积累的财富与人脉,远走他乡!我会留在京城,站在你的面前,让你亲眼见证我是如何一步步在光明未来的道路上披荆斩棘的!” 凌述的身体因这一推失去了平衡,后脑勺重重地撞上了柜角。 瞬间陷入了恍惚,周遭的声音似乎都远去了。 “如果我是你,就会去找你的父母,认真询问当年为什么会发生抱错的事情。 冤有头,债有主,内心的不平衡应当直接找寻问题的根源去解决! 要知道,在这件事上,我们家凌昀同样是受害者,他没有追究,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 这番激烈的言辞落下,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般。 沉闷的寂静笼罩四周,所有人都没料到施诗的反应竟如此强烈。 凌建赶忙出来打圆场,语气略显尴尬:“哎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哪有那么多的账要算呢。” 然而,这样的话语显得有些过分,刺耳得让人心生不快。 “我看你这是被金钱迷了眼。” 谢琴花忍不住插话,言语中带着几分讥讽,“施诗,二哥变成这样,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的出现——” “住口!” 施诗的声音如同北极的寒冰,冷冽而锋利,她的目光如剑一般穿透了在场每个人的灵魂,“我今日在此立下规矩,若再让我听见你们之中有任何一人对凌昀有所非议,咱们之间的关系就此结束,再无回旋余地!” 她的锐利眼神逐一扫视众人,每一个被这视线触碰到的人心头都不禁一颤,连孩子们也害怕地紧紧抱住父亲,寻求庇护。 --- 此时此刻,香港的夜空中星光璀璨,一场奢华的晚宴正在悄然升温。 一对对盛装打扮的宾客随着悠扬的音乐缓缓步入舞池。 霓裳羽衣在光影中轻盈旋转,这座繁华都市的夜晚,才刚刚揭开它迷人的序幕。 而在三层书房外的阳台上,李二爷悠闲地把玩着他左手中指上那枚乌黑发亮的玉戒,眼神深邃莫测。 “凌昀,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仅仅两年未见,你竟遭遇了如此离奇变故。” 凌昀轻轻摇晃着手中的咖啡杯,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世事确是无常,即便是我也未曾预料到会有此番波折。” “那么,关于当年的抱错,到底是人为的失误,还是……” 李二爷的话语戛然而止,留下一个引人遐想的悬念。 也不能全然责备李二爷心中生出的种种猜疑。 毕竟这桩事情的曲折离奇,简直如同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让人难以置信。 凌昀的语调平静而深邃,仿佛在讲述一个久远的传说:“这故事的背后,是一段缠绵悱恻的父辈情感纠葛。 当年,正值我养父母因工作调动,举家迁往那个被时光温柔以待的小镇。 在那片土地上,我的养父,一位温文尔雅的绅士。 不经意间成为医院中一名护士疯狂迷恋的对象。 那份爱,浓烈且偏执,当得不到回应时,竟悄然扭曲成了仇恨的荆棘,无声无息间在暗处蔓延生长。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那名女子才在忏悔的泪光中,吐露出那些年隐藏于心的秘密与罪孽。” 李二爷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悲悯,似乎对人性的脆弱有着深刻的体悟:“大约是良心的鞭笞,让她无法带着那份沉重的秘密入土为安?” 第106章 极大的宽容了 “人性复杂,谁又能轻易揣测他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凌昀轻轻摇了摇头,举杯浅尝了一口香醇的咖啡。那一刻,他的眼神忽然柔和下来,脑海中浮现出新婚娇妻的身影。 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她品尝这份苦涩又带甘甜滋味时的表情,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在唇边漾开。 李二爷见凌昀无意深究往事,便巧妙地转换了话题。 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记得在大陆的那次,你倾尽全力助我摆脱困境,当时我承诺过,只要有任何需要,尽管对我开口。但你,偏偏选择了一条孤独而艰辛的路,如果不是我偶然发现那位神秘莫测的‘凌先生’原来就是你,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独自面对一切,再也不愿寻求我的帮助?” 凌昀微笑着摆手,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二爷多虑了,我并非不愿接受帮助,只是作为一个男人,我希望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和努力,在繁华的香港商界搏出一番天地,证明自我价值。我相信,同样身为男人的您,定能理解这份渴望独立证明自我的心情。” “那么,既然你已握紧了通往这个既充满诱惑又暗藏无数变数的金钱帝国的门票,我热烈欢迎你的加入。” 李二爷说着,伸出了那只象征着权力与合作的手。 凌昀毫不犹豫地与之紧紧相握,两双眼睛在这一刻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和共识。 他深知,踏入商界的门槛仅仅是开始,要在波诡云谲的商场中站稳脚跟。 需要的不仅是入场券,更需不断积累实力,增强自身的话语权。 凌昀就像一把未出鞘的利剑,锋芒内敛却不可小觑。 李二爷的目光中充满了对他潜力的认可与赞赏,因为他明白,这位年轻后辈拥有匹配其远大抱负的实力和胆识。 婉拒了李二爷安排入住凤宅的盛情邀请后,李二爷亲自将他送至门外。 途经灯火辉煌的宴会厅,场内的喧嚣已经减退。 唯有青春的气息仍在角落里涌动,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正沉浸在属于他们的狂欢之中。 凌昀与李二爷的同行,无疑成为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最先靠近的是李二爷的侄子凤怀珉,他满面春风地向叔父问好,并自然而然地走向凌昀。 李二爷在旁亲切地介绍:“这是我的挚友,凌昀,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凌昀,这位是我侄儿凤怀珉,若我在港岛之外,任何需要协助的地方,你也可直接联系他。” 这一番介绍,不仅仅是简单的相识,更是在微妙中彰显了彼此之间的信任与支持。 尽管凌昀之前已通过沈世钧建立了联系渠道,但与凤怀珉的结识无疑为他在香港的人脉网络添砖加瓦,同时也表明了他对于朋友价值的珍视。 两人握手,迅速交换了联系方式,凤怀珉本欲继续为凌昀引荐几位朋友,却被李二爷一个微妙的眼神制止了。 显然,在场的其余青年多属只知享乐的纨绔子弟。 与凌昀这样胸怀壮志之人并不相称,故而李二爷明智地选择为凌昀规避不必要的社交困扰。 说着说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再度滑落她的脸颊:“就算我真的有错,他凌昀也不应该做出那种让家族蒙羞的事情,更不用说沦落到抢劫的地步,这……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够了!” 施诗的声音如同冬日寒风中的冰凌,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这番抱怨:“如果你对凌昀的人品持有怀疑,那至少要对他超凡的智慧给予信任?作为名牌大学的顶尖学子,他拥有能够摆平任何困境的能力,何须去做那种愚不可及之事!” 她猛地转身,目光如炬地锁定在凌母身上:“另外,你能否放下那份无休止的偏见与排斥?他对你们任何人从未有过亏欠。若他真的对你们的感受毫不在意,又何必选择与我联姻,将自己置于舆论的风口浪尖?这不正是他以实际行动向你们宣告,无论前路多艰难,他都会归来吗?” 施诗猛地扬起手臂,动作干脆利落地推了一把身旁的凌述:“我理解,身份错置让你承受了诸多不公,心中难免憋屈难耐,但这一切,难道是凌昀刻意为之?整场误会,是他精心策划的吗?诚然,他享有了本应属于你的优越条件,可他早已用行动和补偿证明了自己的歉意与决心!现在的你,已是名副其实的富家少爷,还有什么理由去嫉妒他?看看你这狭隘的心胸,满腹牢骚,就连我也成了你不满的对象,凭什么?他对你并无丝毫亏欠。若换作是我,定不会轻易舍弃自小积累的财富与人脉,远走他乡!我会留在京城,站在你的面前,让你亲眼见证我是如何一步步在光明未来的道路上披荆斩棘的!” 凌述的身体因这一推失去了平衡,后脑勺重重地撞上了柜角。 瞬间陷入了恍惚,周遭的声音似乎都远去了。 “如果我是你,就会去找你的父母,认真询问当年为什么会发生抱错的事情。 冤有头,债有主,内心的不平衡应当直接找寻问题的根源去解决!要知道,在这件事上,我们家凌昀同样是受害者,他没有追究,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 这番激烈的言辞落下,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闷的寂静笼罩四周,所有人都没料到施诗的反应竟如此强烈。 凌建赶忙出来打圆场,语气略显尴尬:“哎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哪有那么多的账要算呢。” 然而,这样的话语显得有些过分,刺耳得让人心生不快。 “我看你这是被金钱迷了眼。” 谢琴花忍不住插话,言语中带着几分讥讽,“施诗,二哥变成这样,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的出现——” “住口!” 施诗的声音如同北极的寒冰,冷冽而锋利,她的目光如剑一般穿透了在场每个人的灵魂,“我今日在此立下规矩,若再让我听见你们之中有任何一人对凌昀有所非议,咱们之间的关系就此结束,再无回旋余地!” 第107章 胸怀壮志 她的锐利眼神逐一扫视众人,每一个被这视线触碰到的人心头都不禁一颤,连孩子们也害怕地紧紧抱住父亲,寻求庇护。 --- 此时此刻,香港的夜空中星光璀璨,一场奢华的晚宴正在悄然升温。 一对对盛装打扮的宾客随着悠扬的音乐缓缓步入舞池。 霓裳羽衣在光影中轻盈旋转,这座繁华都市的夜晚,才刚刚揭开它迷人的序幕。 而在三层书房外的阳台上,李二爷悠闲地把玩着他左手中指上那枚乌黑发亮的玉戒,眼神深邃莫测。 “凌昀,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仅仅两年未见,你竟遭遇了如此离奇变故。” 凌昀轻轻摇晃着手中的咖啡杯,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世事确是无常,即便是我也未曾预料到会有此番波折。” “那么,关于当年的抱错,到底是人为的失误,还是……” 李二爷的话语戛然而止,留下一个引人遐想的悬念。 也不能全然责备李二爷心中生出的种种猜疑,毕竟这桩事情的曲折离奇,简直如同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让人难以置信。 凌昀的语调平静而深邃,仿佛在讲述一个久远的传说:“这故事的背后,是一段缠绵悱恻的父辈情感纠葛。 当年,正值我养父母因工作调动,举家迁往那个被时光温柔以待的小镇。 在那片土地上,我的养父,一位温文尔雅的绅士。 不经意间成为医院中一名护士疯狂迷恋的对象。 那份爱,浓烈且偏执,当得不到回应时,竟悄然扭曲成了仇恨的荆棘,无声无息间在暗处蔓延生长。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那名女子才在忏悔的泪光中,吐露出那些年隐藏于心的秘密与罪孽。” 李二爷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悲悯,似乎对人性的脆弱有着深刻的体悟:“大约是良心的鞭笞,让她无法带着那份沉重的秘密入土为安?” “人性复杂,谁又能轻易揣测他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凌昀轻轻摇了摇头,举杯浅尝了一口香醇的咖啡。 那一刻,他的眼神忽然柔和下来,脑海中浮现出新婚娇妻的身影。 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她品尝这份苦涩又带甘甜滋味时的表情,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在唇边漾开。 李二爷见凌昀无意深究往事,便巧妙地转换了话题。 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记得在大陆的那次,你倾尽全力助我摆脱困境,当时我承诺过,只要有任何需要,尽管对我开口。但你,偏偏选择了一条孤独而艰辛的路,如果不是我偶然发现那位神秘莫测的‘凌先生’原来就是你,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独自面对一切,再也不愿寻求我的帮助?” 凌昀微笑着摆手,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二爷多虑了,我并非不愿接受帮助,只是作为一个男人,我希望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和努力,在繁华的香港商界搏出一番天地,证明自我价值。我相信,同样身为男人的您,定能理解这份渴望独立证明自我的心情。” “那么,既然你已握紧了通往这个既充满诱惑又暗藏无数变数的金钱帝国的门票,我热烈欢迎你的加入。” 李二爷说着,伸出了那只象征着权力与合作的手,凌昀毫不犹豫地与之紧紧相握,两只眼睛在这一刻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和共识。 他深知,踏入商界的门槛仅仅是开始,要在波诡云谲的商场中站稳脚跟,需要的不仅是入场券,更需不断积累实力,增强自身的话语权。 凌昀就像一把未出鞘的利剑,锋芒内敛却不可小觑。 李二爷的目光中充满了对他潜力的认可与赞赏,因为他明白,这位年轻后辈拥有匹配其远大抱负的实力和胆识。 婉拒了李二爷安排入住凤宅的盛情邀请后,李二爷亲自将他送至门外。 途经灯火辉煌的宴会厅,场内的喧嚣已经减退。 唯有青春的气息仍在角落里涌动,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正沉浸在属于他们的狂欢之中。 凌昀与李二爷的同行,无疑成为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最先靠近的是李二爷的侄子凤怀珉,他满面春风地向叔父问好,并自然而然地走向凌昀。 李二爷在旁亲切地介绍:“这是我的挚友,凌昀,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凌昀,这位是我侄儿凤怀珉,若我在港岛之外,任何需要协助的地方,你也可直接联系他。” 这一番介绍,不仅仅是简单的相识,更是在微妙中彰显了彼此之间的信任与支持。 尽管凌昀之前已通过沈世钧建立了联系渠道,但与凤怀珉的结识无疑为他在香港的人脉网络添砖加瓦,同时也表明了他对于朋友价值的珍视。 两人握手,迅速交换了联系方式,凤怀珉本欲继续为凌昀引荐几位朋友,却被李二爷一个微妙的眼神制止了。 显然,在场的其余青年多属只知享乐的纨绔子弟。 与凌昀这样胸怀壮志之人并不相称,故而李二爷明智地选择为凌昀规避不必要的社交困扰。 然而,心底总有一丝不愿服输的火花在跃动,那人年纪与自己相差无几,口音中透露出明显的内陆风情。 究竟是凭借何种魅力或才华,得以获得三叔如此的赏识与偏爱?他虽然早先曾为凌昀辩解一二,终究是少年意气,胸中难免涌动着一股不忿之气。 暗自发誓要寻个恰当时机,让这位内陆来客在三叔面前栽个大大的跟头,最好是摔得体面尽失,到那时,三叔自然会意识到。 在这青春年华里,能拥有侄子这般才智与能力者,实属凤毛麟角。 凌昀仿佛能透视人心,一眼望穿了凤怀珉嘴角微笑背后那微不可察的心机,却选择不言破,仍旧保持着一副诚恳而纯粹的态度。 他的每一句话虽简洁,却饱含深情厚意,让人心生敬佩。 凤怀珉在心中暗暗评价,此人真诚可靠,只是在这尔虞我诈的商场上,过分的坦诚往往会成为弱点,让人轻易受到伤害。 不经意间,凤怀珉抬头一瞥,只见凌昀的目光悄然移向别处,随其视线望去,那尚小姐的身影依旧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第108章 遭老罪了 尽管之前被凌昀直截了当地拒绝,她的眼中仍闪烁着不甘与挫败。 但理智告诉她,若再上前纠缠,无论结果如何,都将有损自己的尊严。 最终,她轻盈地甩了甩秀发,选择融入朋友的欢声笑语中,寻觅片刻的慰藉。 凤怀珉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嘴角勾起一抹调侃之意:“凌先生,您这推辞的理由未免太过草率,难怪尚小姐会感到不悦,也是情有可原。” 他所指的是凌昀方才声称自己已有家室的托词。 对此,凌昀面不改色,平静地回答:“我的婚姻状况,千真万确。” 此言一出,不仅凤怀珉为之愕然,就连一旁的二爷也难掩惊诧:“你真的已经结婚了?” “是的。” 凌昀轻轻点头确认。 二爷注意到凌昀那空无一物的手指,恍然大悟,给出了建议:“下次最好还是戴上婚戒,这样可以避免不少误会。” 凌昀闻言,眼神微微一闪,心底暗自思量着婚戒从何而来,但随即展颜一笑:“好的,我会记住的。” 待凌昀离去,二爷的目光轻轻扫过侄子那略显复杂的表情,心中了然。 他本欲开口劝解一二,却又转念一想,若凌昀连凤怀珉这些小计谋都应付不来,那他在香江的未来,恐怕也难以有所作为。 --- 这场聚会终以不欢而散收场,告别凌家之后,时翠芬并未直接驱车回家,而是将原本打算归家的施诗径直带忘了自己的住处。 “你别怪舅妈多管闲事,今晚的事情,确实是你处理得不够妥当。看看你,一个晚上就几乎把公婆、妯娌,还有小叔子全给得罪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和睦相处?” 说完,她又转向一旁的婆婆,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责备,“你也真是的,那样的场合怎么就不知道约束一下她。两家住得这么近,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啊!你没看到凌母出门时,脸色难看得像长白山的阴霾天气一样!” 屋内,正埋头苦读的田卫军不耐烦地打断道:“能不能小声点儿?我这正背书呢!” “好好好,知道了,不影响你,你继续学习,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时翠芬无奈地说完,随手将两扇门轻轻合上,而已经躺床上的宋有财,则被这一系列对话吸引,索性起身,一脸好奇地准备看接下来的好戏。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火气都这么大?” 宋有财打趣地问道。 时翠芬对自家女儿则没有那么多耐心:“这跟你没关系,少管闲事。” 转向宋姥姥,施诗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语气中夹杂着轻微的责备:“这孩子,您真的得管教管教了,老太太。 您想想,凌述现今是什么样的人物,您觉得得罪他能有什么好处呢?” 宋姥姥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深邃的思考,仿佛在衡量着什么:“小诗,你舅妈说得也不无道理。 与凌述彻底闹僵确实没有必要。 我们并非畏惧他的权势地位,而是你公公婆婆从一开始就对凌述疼爱有加,得知抱错孩子之后,他们心中的歉意更深,对凌述的关怀甚至超过了对亲生儿子。 你这一闹,不仅伤害了他,也把他们一家都得罪了,这可不是小事。” “况且,即使有人说了凌家老二几句不是,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会像传说中的凌二那样,动不动就挥刀伤人吗?” 这话里带有一丝不屑与质疑。 宋有财听到“杀人”二字,立刻皱起眉头,一脸好奇地追问:“杀谁?谁杀人了?” 时翠芬刚要开口解释,施诗已经抢先一步,语气坚定且冰冷:“我说过了,凌昀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你呀……” 时翠芬的声音在施诗清冷目光的注视下逐渐减弱,显得有些无力。 施诗转而看向宋姥姥,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姥姥,您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交代吗?” “没……没有了。” 宋姥姥的回答显得有些迟疑,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施诗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急于离开的意味,她生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失了对长辈的尊重。 于是,她冷冷地扫了时翠芬一眼,随即起身离去。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时翠芬这才低声道出心中的不满:“真是魔怔了,才见了一面,就装作情深意切的模样,连提都不能提一下。” 宋有财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妈,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时翠芬正好憋了一肚子的话无人诉说,便将今晚发生的种种,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女儿。 宋有财听后,连连咋舌表示震惊:“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势了?看来谢秀秀跟她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嘛。” “嘿,听说那个小伙子一闹起来,差点把凌家的屋顶都给掀了。 哎,凌母要是知道了,估计做梦都不会想到,花了一千大洋,居然请回来一个活脱脱的惹祸精。” 时翠芬感叹道。 “凌老二,真就这么失踪了?” 宋有财追问。 “谁知道呢,是凌述说的,那孩子我从小看到大,他不会撒谎的。” 时翠芬肯定地回答。 “凌述我可是亲眼看着长大的,他一向诚实可靠。小诗,我觉得你应该早作打算。就算凌老二还活着,万一他干了什么荒唐事,和那些年的土匪头子有何区别?你得和他撇清关系,别到时候被政府连累,遭了罪。” 宋姥姥语重心长地劝告。 施诗双手环抱在胸前,面色略显凝重:“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和妇联的人关系不错,不是吗?趁现在还没人知道凌家的事情,赶快动动脑子,把婚离了。这样一来,将来他无论怎样,都与你无关了。” 宋姥姥的话直截了当。 “姥姥,您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施诗反问,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置信与不解。 宋姥姥感到自己那句话的确是过于直接,声线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带上了几分自责。 第109章 试用期一个月 “说到底,姥姥心里清楚,这些话或许逾越了界限。可每句话背后,都是姥姥对你满满的心疼与关怀。你自幼便失去了母亲,那份苦楚,是旁人难以体会的。这些年,你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换来了片刻的安宁与幸福,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成为凌家老二,再次踏入波折之中……” “姥姥!” 施诗的声音带着沉甸甸的情绪,让宋姥姥心头一紧,满是不确定。 这番对话显得尤为微妙,毕竟宋姥姥所做的一切,包括这段看似能将外孙女从困苦中解脱出来的婚姻,皆出自她的一片好意与深思熟虑。 “且不论凌述的那些言论毫无根据,我坚信凌昀的智慧与人格魅力,他不可能自我沉沦。回忆起初我们结合时,凌昀从未因我的一无所有而轻视半分。离别前夕,他担心我生活艰辛,特意留下了一笔钱,随后又安排孙辅国暗中照应我。没有凌昀,我哪能有今天这份安心与顺遂。” 施诗的心路历程,是一条充满了他人援手与自身不懈努力的道路,但她心中最感激的,始终是那个将她从泥潭中拯救出来的凌昀。 如果不是凌昀安排孙辅国的帮助,她与赵梅、施父之间的纠葛又怎会如此顺畅解决。 “我明白……我只是……” 宋姥姥心中五味杂陈,愧疚让她一时语塞。 她并非一个不懂感恩的人,但在她眼中,外孙女的未来,比什么都重要。 望着面前低头不语的七旬老人,施诗终是轻叹一口气,心中满是无奈与心疼。 面对这样一位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的长辈,她怎么忍心责怪。 好在,宋姥姥似乎理解了,不再提及离婚的话题,只是离开时的神色,依然透露出对凌昀清白的怀疑,但为了不让外孙女伤心,她选择了顺应。 施诗对此并不十分在意,坚信只要凌昀回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然而,次日,关于凌昀在香港涉足黑帮的流言便如野火般迅速蔓延至这个宁静的小镇,就连夜校的同学也纷纷前来表达关心。 尽管施诗尽力澄清,原以为风波可以平息,谁料第二日在菜园择菜时,赵金凤故意凑近,好奇地问:“听说你家那位可真够威风,手持某种武器和人正面对峙,最后寡不敌众,结局凄惨,这事真假?” “他还穿着风衣,嘴里叼着牙签,腰上别着手枪吗?简直像是电影《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重演呢!” 宋小月显然被这番绘声绘色的描述唬住了。 施诗无言以对,心中一阵苦笑。 二人竟真的相信了凌昀遭遇不幸,不再存有任何疑虑,转而真诚地开始安慰施诗,眼神中满是同情,仿佛在默默哀叹她的命运多舛。 付二两更是深信不疑,不知从何处搜罗来一筐桃子,硬是塞到施诗手中,这份朴素却真挚的关怀,让人动容。 他轻声细语地对她说,声音里满是温柔与坚定,“告诉她别难过,他会保护她。” 虽然平日里的他并不擅长用华丽的言语去表达内心的情感,但他心底透彻如镜,敏锐地察觉到了施诗对他那份不易察觉的好感。 望着她孤单的身影,他自然而然地将自己定位为一个守护者的角色。 无论是繁重的工作还是劳累的活计,他总是抢先一步承担下来,仿佛那些艰辛在他的坚韧面前都不值一提。 每当有美味的食物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总会不由自主地留下最好的一份,只为能够看到施诗那满足而灿烂的笑容。 而对施诗而言,她注视着付二两那纯真无邪、善良至极的模样。 不自觉地也扮演起了一位姐姐的角色,心中的柔情让她总是忍不住想要给予他更多的关怀与呵护。 这份情感,无声却温暖,如同夏日里最清甜的毛桃,每一口都充满了甘美的汁液,让人回味无穷。 然而,有些事,即便是这毛桃的清甜也无法掩盖其背后的真相。 施诗深知,有些误会需要澄清,有些事情必须坦诚相告,即便这样做可能会让自己陷入无休止的解释之中。 学校的石主任,在得知了她的遭遇后,更是与校长商议,特别批准减免了她一个月的试用期,直接转为正式员工,每月的薪资定为二十八元。 这在当时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支持与肯定。 在一次偶然的相遇中,石主任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话语中充满了力量与安慰,“有啥困难尽管跟学校说,最难的日子你都已经勇敢地走过来了,未来无论怎样,都不会比过去更艰难。 至于男人嘛——当你真正释怀之后,你会发现,他们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可或缺。” 听到这话,施诗愕然,她未曾想到石主任的思想竟是如此开明与超前。 此时的石主任,望着施诗愣怔的表情,误以为她因凌昀的逝去而深深陷入了失去所爱的痛苦深渊,心中正筹划着该如何再次给予她慰藉。 但片刻的沉思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或许过于草率。 毕竟失去亲人的伤痛需要时间去慢慢治愈,强行让人走出悲伤只会显得冷酷无情,不切实际。 于是,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这简单的一拍,却仿佛传递了无限的温暖与理解。 紧接着,石主任与宋小月、赵金凤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三人以一种几乎不被人察觉的方式,逐一离开了原地。 他们的目的地依旧是一条通往洗手间的小径,石主任边走边警惕地观察四周,确保无人注意后,他低声嘱咐两位同事。 要她们多加关心施诗的情绪变化,并提醒在工作中不应给予她过多不必要的压力。 宋小月和赵金凤自然连连点头,心中充满了对石主任细心安排的敬佩。 可正当石主任刚绕过拐角,却意外地与站立在那里的叶枫四目相对。 “施诗的丈夫,是真的过世了吗?” 叶枫的询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让空气瞬间凝固。 回到教室的夜晚,施诗的生活也悄然发生着改变。 当她在课上习惯性地伸进桌斗,原本以为会触碰到冰凉的课本。 第110章 嫌弃你没脑子 指尖却意外地碰触到了一张还残留着温度的白面饼。 饼子用旧报纸细心地包裹着,施诗带着惊讶的表情拎出大饼,随之映入眼帘的是桌斗内堆积如山的食物。 新鲜的水果、柔软的白面饼、圆润的鸡蛋、咸香的鸭蛋,甚至还有一包色彩斑斓的糖果和一袋在那个年代显得尤为珍贵的麦乳精。 坐在一旁的刘素芬连忙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同窗之谊的光芒,“小声点儿,别让老师听见,这些都是我们大家为你准备的。” 面对施诗的不解,刘素芬微笑着解释,“记得你曾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好吃的东西就能变好,所以我们想,或许这能帮你分担一些忧愁。” 曾经的施诗,也是这样不求回报地对待着每一个人,无论是糖果、花生、红枣,还是那些亲手制作的小零食,她总是乐此不疲地分享给周围的朋友。 刘素芬在这一刻才深刻体会到,与施诗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品尝到的不仅仅是食物的甜蜜,更是前所未有的友情与温暖。 更重要的是,这份来自集体的关爱,让她第一次感到不必总是把最好的留到最后,不必担心家人与弟弟的需要。 因为在这个小小的班级里,她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避风港。 真正的关键,或许并不是那一份份食物本身,而是隐藏在它们背后,那份能够穿透孤独、跨越苦难的人间真情。 施诗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一丝不解与无辜,声音柔和中带着几分倔强:“我真的没有心情不好啊。” 她的语调轻柔,仿佛春风拂过湖面,却未能拂去刘素芬眼中的担忧。 刘素芬嘴角挂着一抹温婉的笑意,眼神里满是洞悉一切的温柔。 那是一种无需言语便能传达的深深关切,仿佛在说:“好朋友之间,何必隐瞒呢?” 这样的神情,让施诗感到一阵暖意,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报以一个苦笑,内心五味杂陈。 下课铃声如同解脱的号角,在教室中悠扬响起。 瞬间,施诗的座位周围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同学们或担忧或好奇地聚拢而来,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人墙。 他们的目光里既有同情也有欲言又止的犹豫,这份复杂的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让施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楚。 为了避开这让人窒息的氛围,她灵机一动,借口去洗手间,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了教室。 走廊上的风,虽带有初春的凉意,却让她感到一丝久违的畅快。 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她试图将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然而,心头的疑惑与无奈却像藤蔓一样缠绕不去。 施诗停下脚步,愤怒而又无助地对着虚空挥动了几拳。 仿佛这样就能击碎那些无端的谣言。 她的动作中,充满了对这不公境遇的抗议。 就在这时,一阵微妙的感应让她猛然回头。 叶枫,那个总是默默关注着她的男子,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既有被发现的尴尬,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他的脚步缓缓靠近,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施诗的心弦上,让她的内心难以平静。 “你,还好?” 叶枫的声音温和而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什么脆弱的东西。 这句话,在这静谧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 施诗听了,心中五味杂陈,她紧咬下唇,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心中却在暗自懊恼,恨不能穿越时空,阻止那场将她推入舆论漩涡的对话。 “我能有什么?我很好!” 她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自嘲,更有一种被误解后的苦涩。 她的这番反应,在叶枫看来,却仿佛是另有所图,激起了他更多的想象。 他原打算说些宽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句耗尽他所有勇气的告白。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刚穿越了烈焰的勇士。 脸庞发热,心跳如鼓,全身涌动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热流。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宣言,施诗一时愣住了,随后竟是啼笑皆非。 “你在说什么?” 她的话语里混合着困惑与不可置信。 然而,叶枫仿佛找到了突破口,勇气在他身上重新凝聚。 “我知道,你今天的处境,或多或少与我之前的犹豫有关。请相信,我愿意承担起责任,未来,我一定全心全意对你好!” 他的话语坚定,眼中的真诚仿佛能穿透人心。 施诗恍然大悟,却又有些愕然:“你的意思是,你要娶我?”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叶枫望向她那指向自己的手指,脸颊不禁泛起了红晕,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嗯”字。 “大哥,你到底有完没完?” 施诗的情绪瞬间崩溃,语气中夹杂着无奈与气愤,“这个时候你来插这一脚是什么意思?你说你不嫌弃我,可我还不稀罕呢,你知道吗?” 她的话语如连珠炮般,透露出深深的挫败感。 叶枫显然没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略带委屈地询问:“我哪儿让你嫌弃了?” “我嫌弃你没脑子!” 丢下这句话,施诗决绝地转身,大步流星回到了教室,留下一脸错愕的叶枫。 回到座位上,她心中百折千回,始终无法理解叶枫何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竟然为了何锦云,连她是“寡妇”这个事实都毫不在意。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连吐三声,以示不满和自我安慰。“我才不是寡妇,凌昀定会长命百岁。” 她在心底默默念叨,将所有的错归咎于叶枫,怨他让自己无辜卷入这莫名的纷争之中。 再次将目光投向讲台上的叶枫,那场闹剧的余波让施诗彻底失去了听课的心情。 她索性拿起课本,遮住了自己的脸,闭上了疲惫的双眼,沉入了一个没有纷扰的梦境之中。 在梦里,或许能找到片刻的宁静与自由,远离这现实世界的纠葛与束缚。 这样的细微动作,不仅讲台之上的叶枫洞若观火,就连教室中每一个角落的同学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第111章 做了一件好事 只是,在这份清晰的视线中,众人似乎都能感受到刘素芬那份未曾散去的忧伤气息,于是,大家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不去打破这份沉浸在个人世界中的宁静。 叶枫结束了课程,步伐略显轻松地跨出教室门槛,几乎在同一瞬间,李阿姨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来,眼眸中满是急切与期盼。 她开口道:“叶老师,我之前就提过的,关于施诗那孩子心态似乎不太端正,我真担心这样会影响到我家素芬,希望能让她们换个位置。那时候,您出于各种考虑没有同意,并且总是尽力维护着她。可您看看,今天在您的课上,她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打起了瞌睡,这一次,您总该同意我们调换座位的请求了?” 事实上,早先叶枫因顾虑到与施诗父亲之间的风波可能引起的非议,才没有轻易调整座位。 而今,眼见施诗正处于人生的低谷,若是再强行将她与朋友分离,无异于在她已经冰冷的心上再添一层霜雪。 叶枫未做过多思考,语气坚定地回应:“她今天不过是身体有些不适,并不是故意睡觉,或许是您误会了。” 正当他打算抽身离开时,李阿姨却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般,紧攥住他的衣袖,神情坚决。 叶枫内心的耐心逐渐消磨,他直接挑明了李阿姨的忧虑所在:“说到底,您是担心施诗那份独立不羁的性格会影响素芬,怕她也变得不再那么听话,对?” “……是的,我就是怕施诗带坏了我家的女儿,这样有错吗?叶老师,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座位的调整,怎么就这么困难?班上这么多学生,为什么偏偏她俩就必须坐在一起?” 叶枫的语调中透出一丝不耐:“她们相处融洽,作为同桌有何不可?况且,施诗的事情,连广播电台都在关注,镇上的领导也在积极传播正能量,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成了必须除去的眼中钉?是害怕孩子们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再完全服从你们的意志了吗?” 李阿姨一时语塞,只得以退为进:“那,如果您坚持不让换,我只能去找校长解决此事了。” 叶枫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眉宇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好,既然您这么坚持,我现在就来处理。但是话先说清楚,仅此一次,调整之后不能再有任何更改!” “只要能让她们分开,我没意见。” “那这是您的决定。” 李阿姨忙不迭地点头,对她而言,无论素芬与谁同桌,都比跟施诗在一起要好上许多,自然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接下来,叶枫的一个举动让全班同学皆是大感震惊。 “同学们,请大家安静一下,我们现在需要调整座位。请男生女生自觉排队。”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座位啊?” “是啊,马上就要上下一节课了,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虽然学生们嘴上抱怨着,脚下却还是迅速按照吩咐排成了整齐的两列。 叶枫依据身高重新安排每个人的座位,这一过程让站在队伍末端的云薇薇不觉中错过了一大段课程的讲解。 当座位终于调整完毕,李阿姨的脸色变得煞白,几近晕厥。 施诗确实被调离了,独自一人坐在了教室的最末尾,而她的宝贝女儿,却被安排与班级里出了名的“问题少年”谢奕成为同桌。 这一结果,远远超出了李阿姨的预料,也给全班带来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议论热潮。 叶枫一踏入教室。 李阿姨几乎是脚跟脚地紧跟其后,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焦急,快步上前,眉宇间凝聚着疑问与责备,直截了当地质问道:“叶老师,您这究竟是在唱哪出戏呢?” 她的声音不大,却因紧张而微微颤抖,满屋子的学生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叶枫保持着一贯的从容,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回答说:“李阿姨,这不正是按照您的要求进行的吗?只要不让施诗同学与其他人同桌,其他任何安排您都没意见,对?” 他的语气平和,但话语中的微妙之意让周围的人心头一紧。 李阿姨闻言,神色复杂,一时语塞,显然没想到自己之前的请求会被这样直接地搬上台面。她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懊恼,随后默默退回原处。 教室里的气氛因此变得微妙,谢奕与刘素芬被这突如其来的调整弄得措手不及,两人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个困惑的眼神,成了彼此的新同桌。 谢奕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低声嘟囔道:“叶老师这次总算做了件让人舒心的事。” 至于调座背后的真正原因,似乎没有人太过在意。 在这个充满青春躁动的教室里,每个人的心思都如同海面上漂浮的泡沫,稍纵即逝。 相比之下,刘素芬的内心远不如谢奕那般轻松。 她望着母亲与叶老师争论后留下的背影,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 刘素芬的视线不自觉地滑向教室的最后一排。 那里,施诗独自一人坐着,显得格外孤单。 刘素芬的心中顿时充满了莫名的忧虑。 转瞬间,当她接触到谢奕投来的温和目光时,脸颊腾地红了,像晨曦中初绽的桃花,羞涩得连抬头的勇气都丧失了。 谢奕察觉到刘素芬的不安,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几乎只能他们两人听到的细语安慰说:“别担心,座位是老师安排的,就算是你妈妈有意见,也得去找叶老师理论,不会影响到你的。” 他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 刘素芬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沉重:“我只是怕,万一叶老师真的生气了,以后不让我再来学校了怎么办?” 在她的家庭里,读书本就是一件为了将来婚姻增添砝码的手段。 而叶老师的这一行为,无疑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一条仅有的退路也被堵死了。 谢奕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他转头再次望向施诗,只见她正沉浸在梦乡之中,显得异常安详。 第112章 心知肚明 片刻之后,他又将注意力拉回刘素芬身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记得之前我让你学学施诗那种随遇而安的态度吗?你现在怎么就忘了呢?” 刘素芬轻轻叹息,目光在施诗和谢奕之间游移,声音细若蚊呐:“如果我能有她一半的勇敢和洒脱,该多好。” 正当这时,讲台上突然响起了一阵略带严厉的声音:“哎,那位同学,注意点分寸啊!叶老师在我的课堂上调换座位已经够出格的了,你们还不专心听课,这可不行!” 说话的是云薇薇老师,她的手中粉笔如箭,精准无比地落在了谢奕的头顶上,引起了一片哄堂大笑。 教室里的学生们虽然已经长大成人,但对于谢奕和刘素芬之间那隐约的情愫,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是出于好意,选择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刘素芬羞愧得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脸庞如同燃烧的晚霞,灼热而鲜艳。 谢奕则好脾气地揉了揉被“击中”的地方,对何老师报以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手指调皮地指向教室最后方,“何老师,还有一位正在打盹的呢,需不需要我帮忙叫醒她?” “不用麻烦了!” 云薇薇话音刚落,又是一支粉笔如同利箭离弦,直奔施诗而去,正中她的额头,惊醒了梦中的她。 施诗猛然站起,先是愣愣地看了看手中的语文课本,随后抬头望向讲台上神情严肃的云薇薇,以及黑板上刚写下的课文标题。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开始了背诵:“《古从军行》,唐代诗人李颀之作。白天登山观烽火,傍晚河边饮马歇。行军锅碗风沙昏,公主琵琶愁绪多。旷野云漫无边际,雨雪交织连沙漠。北雁夜夜哀鸣飞,胡儿泪水成双落。闻说玉门关已闭,生命轻掷随战车。年年白骨葬荒野,只见葡萄入中原家。”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仿佛是穿越了时空,将那远古战场的苍凉与悲壮,生动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室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空气凝固成一种微妙的尴尬,所有目光如同聚光灯般聚焦在施诗身上,带着审视与不解。 她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轻掠过嘴角,确认那丝不易察觉的自信仍挂在唇边:“我没背错啊。” 声音虽轻,却在这片沉寂中激起一丝涟漪。 周围的寂静如同无形的网,既包裹着熟悉的日常氛围,又添上了一抹令人坐立不安的异样。 云薇薇似乎为了打破这压抑的气氛,他的目光悠然移向窗外那轮明亮皎洁的月亮,语带双关地道:“月色皎洁,既然我们有幸坐于这知识的殿堂,就不应让分秒流逝变得毫无意义,你说是吗,施诗同学?” 语气里既有提醒,也暗含鼓励。 施诗感受到那份温和的关怀,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的课堂时间里,她看似全神贯注,眼神紧随老师的每一个动作,笔尖在纸上快速跃动,留下一行行整齐的笔记。 尽管这样的专注只是一种表象,内心深处却波涛暗涌,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放学铃声响起,校园瞬间活跃起来,而云薇薇却心事重重地跟在施诗身后,几乎按捺不住想要发泄的冲动:“你知道你让我多么为难吗?那时候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别人还以为我给你开了什么后门呢!”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无奈和自嘲。 施诗脚步微顿,心底泛起一丝酸楚。 多久没有因为回答问题而受到这样尴尬的关注了。云薇薇又怎能理解,那一刻,她心中的不安与阴影如潮水般汹涌? 然而,当话题转回正事,两人间的氛围又迅速回归到严肃和谨慎。 “我有些担心。” 云薇薇的眉头轻轻蹙起,语气中的认真不容忽视。 “是啊,我也有些顾虑,怕这件事一旦失控,会影响到更多无辜的人。” 施诗的话语虽然看似漫不经心,但眼中闪烁的担忧却难以掩饰。 归家的路上,夕阳拉长了她们的影子,两人都意识到。 从学校到家的距离并不适合步行,也许下次该考虑骑车。 “人们总是容易轻信谣言,不假思索就信以为真,只怕到最后,连你也会被无辜卷入。” 云薇薇的忧虑显而易见。 施诗轻轻叹了口气,“应该不会波及我,但刘素芬的学业恐怕凶多吉少。希望叶枫能担起责任,妥善处理这场风波。” 言语间透露出对局势的担忧与对他人期望的无奈。 “等等,叶枫怎么也被牵扯进来了?” 云薇薇显得有些意外。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阿姨最担心的是什么,可叶枫偏偏让刘素芬和谢变成了同桌,这不是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吗?他固然觉得这是公平之举,可李阿姨的憋屈无处发泄,最后受苦的只能是刘素芬。你认为,经历了这些,李阿姨还会让刘素芬继续留在学校吗?” 施诗提到叶枫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对这位行事刻板、不懂变通的老师的不满溢于言表。 “哎呀,不是说这个,我是关心你的事。”云薇薇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地看着施诗,“谁提刘素芬的事了?” “我的事?” 施诗愣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哦,你是说凌昀的事情?” “对。” 简短的回答,却承载了诸多未尽之言。 迈进家门的那一刻,两人的对话再次深入。 云薇薇的忧虑毫不掩饰:“流言蜚语伤人,好不容易你的那些风言风语才消停了一些日子。” 施诗沉默了片刻,那天学校的风波确实超出了她的预料,原来竟是因自己而起的抗争,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想了,顺其自然。” 她故作轻松,试图将心中的重担暂时放下,但未来,终究还需一步步面对。 随它去,只要这流言蜚语不至于成为她安稳度日、辛勤赚钱的绊脚石就行。 云薇薇常笑她心胸宽广得像是能纳百川,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传言总是有它的生命周期,时间如同大浪淘沙,早晚有一天,那些纷纷扰扰的言论会被冲刷得不留痕迹。等到凌昀从海外凯旋,所有的误解和谣言自会如晨露般消散于阳光之下。 第113章 没完没了的 不过话说回来,凌述这次的举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凌昀的双亲为何对他如此信赖有加?” 云薇薇的眉宇间满是不解。 “凌述自小便是个嘴甜的孩子,懂得察言观色,话语间总是恰到好处,既不谄媚也不失真诚,与只会默默耕耘的凌骏和书呆子凌艳相比,他显得更加灵动讨喜。不光是凌母阿姨偏爱他,连周围的老一辈们提起他也都是赞不绝口。反观你们家凌昀,虽然面容英俊,比凌述还要俊朗几分,但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施诗轻叹,语气里满是无奈。 “他的性格本就如此,不善言辞,喜怒不形于色,又能如何呢?” 在施诗看来,这不过是人与生俱来的个性,正如她自己天生一副好胃口,两世为人,这份对美食的热爱从未改变。 云薇薇再次被她的逻辑逗笑,却又有些无奈:“你们一个活生生的冰山美人,一个无药可救的吃货,哼,这组合还真绝了!” 面对好友的调侃,施诗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明媚:“羡慕啊?羡慕的话我也给你找个伴儿,你圆圆的脸蛋,将来就找个方脸的,外表温和内心坚毅,就像菜肴里的荤素搭配,既平衡又美味。” 云薇薇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找对象又不是在炖排骨,还讲究什么荤素搭配!” 施诗咂了咂嘴,一脸向往地说:“别说,这会儿真想吃那香辣四溢的孜然排骨,改天得找个机会好好解解馋。” 云薇薇摇摇头,满是无奈:“……你啊,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次日清晨,带着一丝凉意的阳光洒满校园,凌艳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校园,目光四处搜寻着施诗的身影。 自从那日在凌家不欢而散后,施诗与凌家的人似乎就此划清了界限,不再有任何交集。 此番前来,凌艳心中藏着一份沉甸甸的歉意。 大哥出国前,特意嘱咐他要关照这位年轻的二嫂,并留给了他一笔钱作为帮助,但凌艳总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远远不够。 他将两张崭新的百元钞票递到施诗面前,眼中闪烁着诚恳:“二嫂,这是大哥留下的钱,你拿着,以防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 然而,施诗却坚决推辞,将钱重新塞回到他手中:“这是大哥留给你的,你留着,在外面生活样样都要花钱。我这边在家,开支少,况且我还有工作,能够自食其力。” 实际上,她的经济状况并不拮据。 经过与法院的反复沟通,陈家赔偿的款项由施父分期两年支付,首笔赔偿金已在日前通过法院转达,静静地躺在她的银行账户中,分毫未动。 最终,在凌艳的坚持下,施诗勉强收下了钱。 她送他到校门口,而凌艳却坚持不让施诗再送,生怕给她带来不便。 到了校门口,一辆熟悉的轿车映入眼帘,正是凌述的车静候在那里。 凌艳支吾着解释:“凌述哥恰好顺路,可以载我去车站,省去了我挤火车的麻烦,也免得多花不必要的钱。” 施诗听罢,轻轻一笑:“这种事情何必躲躲藏藏,坦荡一些更好。” 让她耿耿于怀的是,明明大家平时总以一家人为荣,可凌述的回归,却让身在异国他乡的凌昀显得格外孤立无援,好似被这个温暖的大家庭遗忘在了角落。 想到凌昀所承受的不公平,施诗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酸楚。 凌艳脸颊微微发热,内心的羞愧如同夏日午后的热浪般汹涌。 让他几乎无法直视施诗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 他暗自思忖,或许选择默默离开,独自踏上那漫长而又孤独的火车之旅,才是对这份尴尬最体面的回应。 然而,施诗仿佛能洞悉他的心思,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温婉与理解,化解了他的犹豫。 “放心,凌艳,我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 我知道你们兄弟之间的情谊深厚,这车,自然也是欢迎你的。” 在施诗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强求、不束缚的洒脱,这种态度与那些试图捆绑他人情感的行径截然不同。 她深知,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应如春风化雨,自然而然,而非通过外力的强迫。 察觉到凌艳依旧迟疑不决,她轻轻地,几乎是无意识地,用手指尖触碰了一下他的背脊,那动作既温柔又坚定,仿佛是在无声地鼓励。 “走,男子汉大丈夫,行事果断些,能搭上便车是福气,别婆婆妈妈的。” 这一幕在外人眼里却是另一番解读。 凌述从车里一跃而出,快步上前,将凌艳挡在身后。 那护犊子的姿态仿佛是冬日里的一堵坚固城墙。 他目光如炬,直视着施诗,语气中充满了不满与指责,“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想对小艳动手动脚?那天的事情你还没闹够吗?现在又想怎样?没完没了了吗?” 司机紧跟凌述之后,双手微曲,如同一张紧绷的弓,时刻准备应对可能的冲突。 凌艳怕事情闹大,急忙解释道:“二哥,你误会了,二嫂只是在催我快点上车,并没有其他意思。” 凌述哪里听得进去,语气坚决,根本不给施诗任何辩解的机会,“你,闭嘴。老三,你心太软了,有时候该分清是非。你拿人家当家人,可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看看她在我们家做的好事,到现在妈妈的胃还在隐隐作痛。” 他转而对施诗冷言相向,那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别以为你能得意多久,我不相信你现在还敢在这里放肆。” 正当他指向身边的司机,夸耀其武艺高强之时,一阵沉稳而充满自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炫耀,“学武十年算什么?我这刀功勺艺练了三十年,要不要比划比划?” 赵金凤,厨房的主厨,携同其他三位身着围裙、套袖的同事以及一位看似普通却气场十足的门卫大爷,出现在施诗的后方,他们的站位宛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他们手里的厨具虽非武器,却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庄重,仿佛随时准备扞卫正义。 第114章 根基 施诗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原来,平日里看似默默无闻的门卫大爷,在关键时刻竟是如此可靠,搬来了救兵。 凌述哪是会被几个妇人轻易吓倒的性子,正欲发难,挽回颜面。 却不料放学的铃声恰巧响起,一群活力四射的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看到食堂前的热闹景象,好奇地聚拢过来。 这些年轻的生命仿佛阳光下的花朵,围绕在施诗的周围,无形中为她增添了几分不可侵犯的气势。 凌述的眼神微露慌乱,他意识到,若是真的发生冲突。 即便司机有着少林寺的背景,恐怕也难以控制局面,更何况还有这些学生们的围观。 “凌述哥,只是一场误会,我们还是尽快离开。” 凌艳拉着凌述,试图息事宁人。 他又转身向施诗歉意地道:“二嫂,上次的事让他有些紧张,你别往心里去。” 凌艳本意是想缓和气氛,却不料,坦率的真相有时却会触及某些人的敏感神经。 “谁说我被吓到了,我只是看不惯有人欺负我弟弟。” 凌述倔强地试图挽回颜面,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自己曾有一丝畏惧。 但他的抗议未完,已被凌艳半拉半拽地推进了车内。 车门缓缓关闭,凌述只能透过车窗,不甘地瞪着车外的施诗与凌艳,内心五味杂陈。 “你们这样,好像我真的怕了她似的……” 话语中带着一抹无奈与自嘲,凌述哥的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仿佛在与内心的挣扎做着最后的辩论。 “凌述哥——” 凌艳故意拉长了尾音,音量刻意压制在一种几乎只能两人听见的程度,里面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你当真要跟我二嫂过不去吗?要知道,你以前可是个温文尔雅,从不会轻易与人为敌的人啊。” 他身穿定制的名牌西装,手腕上的名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却对一个柔弱女子展现出如此逼人的气势。 这样的行为与他平日的风度格格不入,显得颇为失态。心中暗自嘀咕:“若是真有怨气,找我二哥解决才是正道,现在跟二嫂过不去,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二哥生死未卜,找他又有什么用?” 凌述内心虽有万般不甘,但经过片刻的冷静思考后,理智告诉他,此刻若不做出让步,今日的局面恐怕只会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妥协说道:“罢了,我确实没有必要同一位无辜的寡妇计较。” 话音刚落,他招手示意凌艳上车,自己则转身离去,再未向施诗投去半点目光。 那背影中,曾经的绅士风度似乎随风消散,只留下一抹决绝与冷漠。 此时的凌述,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将凌昀的形象与自己对比。 即便是在最朴素的衣物和最简单的食物中,凌昀那份由内而外的从容与淡定总是令人敬佩不已。 尽管彼此之间关系不算亲密,却也从没有过任何争执与不快。 反观大嫂,即便心中充满不甘,但在二哥面前,总是谨言慎行,如履薄冰。 思绪流转间,这份复杂的情绪悄然爬上了凌述的脸庞。 凌艳与他一同长大,对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了如指掌,见状立刻洞悉了他的心思,脸色随之变得更加凝重。 通过车窗的缝隙,凌述冷声留下一句狠话:“走着瞧,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语气中夹杂着不甘与挑衅。 施诗听后,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轻声道:“就凭你这样的胸怀,我的日子只会越过越舒心。” 她的回答平静而有力,让原本打算针锋相对的凌述一时语塞。 “二嫂,我们先行一步了。” 凌艳的目光带着几分求助意味地看向施诗,生怕今天的冲突进一步升级,将自己也卷入其中。 施诗轻轻摆手,示意凌艳尽快离开 司机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信号,不待凌艳开口,已迅速启动车辆,心中暗自庆幸能尽早避免可能出现的不测。 转身之际,施诗向周围人表达了感谢,特别是对宋小月和赵金凤。 她未曾料到,在这样的时刻,这两位朋友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支持她。 特别是赵金凤方才那番激昂的言语,让她觉得格外帅气。 宋小月的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淡漠,口中缓缓说道:“是石主任的意思,让我们多加关照你。” “我是让你们关照她,可不是让你们在学校门口上演打斗戏码。” 石主任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校门口,脸色阴沉,显然对这种可能影响恶劣的行为表示不满,尤其是在学生们的眼皮底下。 宋小月微微一怔,面对石主任的指责,竟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言辞为自己辩解。 赵金凤挺身而出,接口道:“主任,总不能看着小诗受欺负?凌述带着保镖,那架势,仿佛要在校园里搞军事演练似的。他难道忘了自己也曾是这里的学生?以前‘赵姨、田姨’叫得那么亲热,现在倒好,见到我们像是陌生人,真是忘本了。” 付二两站在一旁,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施诗轻声提醒:“他们真正的根基,其实并不在这里。” 在这个错位的人生中,凌述所追求的一切,实际上早已根植于城市的繁华与喧嚣之中,而他的内心深处,或许也在寻找着那份归属与认同。 但在这一片葱郁的山林间,潺潺溪水旁,凌述的脚步自小便踏遍了每一寸土地,那清冽的山泉与肥沃的土壤仿佛为他注入了无限生命力,让他成为这片自然最宠爱的孩子。 赵金凤曾几何时,也被凌述那抹总能恰到好处的微笑所打动,他的眼眸仿佛春天初绽的花朵,温暖而又明亮,引得她不自觉地对他多了几分关怀。 然而,今日再见,那份纯真似乎被岁月无情地剥蚀,凌述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冷漠与计算,让赵金凤的心不禁泛起一阵凉意。 宋小月虽然不像赵金凤那般直接表露情绪,但她紧锁的眉头和黯淡的目光,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不满与失望。 她知道,有些事情,不必言明,那沉重的气息已足以让周遭的空气凝固。 第115章 衣冠冢 施诗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思绪如潮水般涌动,逐渐拼凑出了凌述诋毁凌昀背后的动机。 原本以为那不过是情绪失控的一时失言,却不料那背后隐藏的是如此令人失望的浅薄与偏执,心中的失望如同冬日里的寒风,透骨冰凉。 “石主任,其实我们本无意真的动手,只是想借机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施诗敏锐地捕捉到了石主任责备中微妙的保留,连忙顺着他的话,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石主任见状,顺势而为,解散了聚集的学生,只简单地训诫了几句,便匆匆离去,留下了一群松了口气的少年。 施诗没有忘记那位关键时刻通风报信的门卫大爷,心怀感激。 一行人脚步匆匆,赶回食堂,为即将到来的午餐忙碌起来。 时间如白驹过隙,容不得半点迟疑,施诗与宋小月默契分工。 一个炉火纯青地掌握着炒锅,另一个则专注于另一道佳肴的烹饪。 当施诗提起油壶,准备将金黄的食用油倾注入沸腾的锅中时,宋小月轻轻敲击了一下油壶,提醒道:“差点忘了告诉你,这油是我们一个月的配额,你这样大手大脚地用,恐怕不到半个月,我们就得喝西北风了。” 此刻,施诗终于明白了,尽管食堂卫生干净,但伙食却总是不尽如人意的原因所在。 “行了行了,已经用了就算了,小诗下次注意就好。” 赵金凤轻声细语,适时地出来打圆场,试图缓和这份突如其来的尴尬。 宋小月默不作声地转过身,继续她的烹饪,而赵金凤则在旁边,耐心地向施诗讲述食堂里那些不成文的规则。 在这个简朴的校园里,粮油供给的局限性让每一次挥霍都显得奢侈。 提前耗尽意味着不仅仅是接下来的饮食问题,更是可能引来校领导对他们挪用公款的猜疑。 一顶“贪污”的帽子,足以让他们名誉扫地。 因此,勤俭节约成了这里不成文的规定。 施诗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也许才是真正意义上融入了这个集体?但转念一想,“若是因节俭而使菜肴索然无味,导致食物浪费,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损失呢?” 她在思考中自问自答,看着那每日不变、寡淡无味的饭菜,自己的饭量非但未减,反而有所增长,不禁为自己渐渐隆起的小腹忧虑,她的梦想仅仅是成为一位快乐的美食爱好者,而不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胃的主人。 宋小月的话朴实无华,却直指人心:“话虽如此,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家不是粗茶淡饭,即便学堂里顿顿有鱼有肉,日子还是得紧巴巴地过下去。” 施诗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的想法确实太过理想化。 学生的餐饮采用票证制度,理论上讲,学校不会有任何损失,甚至是饭菜卖出越多,盈利理应越丰厚。 但对于这一点,宋小月和赵金凤都巧妙地避开了话题,那么言明的隐情,施诗即便不全懂,也隐约感到了一丝微妙。 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无关紧要之事,便少管为妙。 凌述驱车刚刚离开那座充满古朴气息的巨宝镇,车轮下的尘土在晨光中轻舞,仿佛是对这座小镇依依不舍的告别。 然而,思绪在他心头猛地一转,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如潮水般涌来,促使他毫不犹豫地调转车头,决定再次踏入那熟悉而又即将远离的故土。 “我还有一事未曾与娘亲提及。” 凌述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却也满载着坚决。 他将车辆稳稳停靠,步伐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步入庭院,目标明确地寻找着那个给予他无限温暖的身影——凌母。 在这匆匆离别的时刻,他刻意避开那些熟悉的目光,不愿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人,只想静静地,只与最重要的人分享这份未尽的牵挂。 凌老太,岁月在她脸上刻画出智慧的痕迹,此刻正坐在窗边,手捧一杯淡茶,望着窗外偶尔飞过的鸟儿出神,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纳闷。 她心中暗自思量,按理说,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踏上了前往未来的征途,为何迟迟未见动静?那双慈祥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解与担忧。 凌艳站在一旁,眼神中闪过一抹迟疑,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一切。 他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忐忑,却又饱含真诚,试图将自己的考虑和凌述的决定一一铺陈开来。 凌老太听罢,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手中的手杖轻轻敲在他的背上,那力道既不重也不轻,却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 “你呀,要与你二嫂道别,什么时候不好,偏要挑去学堂的时候,还要拉着凌述一起去。” 话语里既有责备,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宠溺。 她心中暗自惊讶,未曾想凌述的心思竟如此细腻,对于亲情的牵绊竟深至如此。 而凌艳,面对奶奶这番半带玩笑的责怪,心虚之余,更是无从开口辩解,只觉得一股暖流在胸中流淌,那是家人之间无需言语也能体会到的理解与包容。 凌老太心中虽然早已明了,但当凌述出现在眼前时,她却选择假装不知,用最温暖的笑容掩盖了一切。 她深知孙子性格上的变化,那份从前的冲动与直率已渐渐被成熟与考虑所取代。 她害怕自己哪怕是一句话的不慎,都可能在不经意间让子女间的距离变得更加遥远。 于是,她只是笑眯眯地目送他们离开,用这份无声的支持,为他们即将踏上的人生新旅程加油打气。 待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凌老太被凌母温柔地请进了屋内。 室内温馨如初,凌母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娘,凌述提议,给爹立一座衣冠冢。” 这短短一句话,蕴含了对逝者的深深怀念与对家族责任的承担。 也预示着这个家庭即将翻开新的一页,继续前行,在记忆与希望中寻找平衡,共同守护那份永不磨灭的亲情纽带。 儿子,香江寄来了汇款通知单。 第116章 退不回去 这几个简单而沉甸甸的词语,宛如一块突如其来的石头,悄无声息地落入了村口喧闹的人群中。 瞬间,所有的谈笑声、吵闹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期待的静谧。 施诗和凌建,这对看似平凡却各自心怀算计的夫妻,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某种默契。 凌建手中紧握的。 不仅仅是一张薄薄的纸片,而是一张承载着千元重量的汇款通知单。 在汇款人那一栏,用刚劲有力的笔触,清晰刻印着三个字——凌昀。 那是他们的儿子,那个离家多年,音讯渐稀的年轻生命,如今用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勾起了家人对他的挂念与期盼。 施诗快速地瞄了一眼手中的信封,那里面似乎藏着更多秘密,旋即她便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好,仿佛那是比生命更珍贵的宝藏。 而另一侧,是一个简陋的包裹,绳索解开之时,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一封信悄然从其中滑落。 信封上那张扬而不失亲昵的笔迹,正是凌昀的独有标志。 她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快速地扫过每一个字,然后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向周围的人宣告信中的内容。 凌昀的信中,不仅报告了自己在外的平安,还充满了对孩子母亲生活状况的关心,以及对家中近况的急切询问。 而给父亲的那笔汇款,则被他明确地表述为赡养之资,是他作为儿子应尽的一份孝心,也是他远在他乡,对亲情的一种弥补和承诺。 凌建凝视着那张汇款单,眼眶逐渐湿润,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口中喃喃自语:“我儿没事,他真的没事!” 那份由衷的喜悦和释怀,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谢秀秀接过那张沉甸甸的单据,脸上写满了惊讶:“怎么可能,一千块?他到底在做什么,能赚这么多钱?” 这句话像是一枚炸弹,人群中立刻响起了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小村落,一千块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它激起了周围人的各种情绪——羡慕、诧异,当然,还有直接对凌昀孝顺美德的称赞。 毕竟,凌建和凌母这样年轻的夫妇,竟然已经开始为自己的老年生活做打算,这在旁人看来无疑是难得的远见。 然而,凌母却持有截然不同的态度:“定不是什么正当行当!正经工作哪里能这么快就赚这么多?他才出去多久?” 她接过汇款单,语气中满是对这笔钱来源的怀疑与不屑。 “这钱的来历恐怕不清不楚!” 她想起了之前施诗秘藏的那些汇款单,忍不住追问:“他给了你多少?” 面对凌母的咄咄逼人,施诗毫不示弱:“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就不必您费心了!” 她的回答直接而果断,让凌母气得脸色铁青。 随后,她高傲地将单据交还给邮递员:“给他退回去,这不明不白的钱,我们不要!” 她昂首挺胸,姿态高贵如同一只骄傲的天鹅,仿佛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们家的尊严不容玷污。 在场的人或许无法理解凌昀的真实想法,但施诗心里却很清楚,儿子这么做,无非是想用金钱作为一种手段,试图割裂那份血浓于水的联系,为自己购买一份内心的安宁,也为彼此之间画上一道无需亏欠的界限。 “妈!” 谢秀秀出声反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这可是一千块啊……” 她伸手想要抢回那张单据,却被凌母无情地阻拦。 “这钱来历不明,万一将来惹出什么麻烦,难不成你想全家一起坐牢?” 凌母的话犹如冷水浇头,让谢秀秀的激动之情顿时熄灭大半,开始犹豫起来:“可是信里不是说他在做正事吗?” 凌母冷笑一声:“哼,你信他还是信夏生?哪个贼会自己喊抓贼?” 谢秀秀收回手,眼中满是不舍地望着那张汇款单。 看到施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再次问道:“你不怕坐牢吗?这钱来路不正。” 施诗轻轻耸肩,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嘲讽:“钱是否干净我不清楚,但我很清楚,有些人的心,比脏钱还要黑暗。” 谢秀秀闻言,一时语塞,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汇款和信件的事情,让凌母感到羞辱难堪,她精心策划的一切反而成为了一场笑料。 眼见施诗的冷漠与坚决,凌母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片尴尬和议论纷纷。 凌建望着散落一地的纷扰,只能默默地开始收拾残局,心中五味杂陈。 葬礼的队伍再次启程,谢秀秀在离开前仍依依不舍,目光在施诗身上停留了许久。 谢大宝此时凑近姐姐身边,捂着脑袋抱怨:“姐,我这一下还没找她们算账呢!” 谢秀秀回头望了施诗一眼,犹豫了片刻:“算了,回家找你姐夫评理去,毕竟也是为了他们家的事。” 谢大宝不满地嘟囔着:“你就是太容易心软,见钱眼开,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不过,二姐要是知道凌老二寄钱回来,估计得气炸了。” 提起谢琴花,谢秀秀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别提那个不成器的了。” 如果不是她把妹妹关在家里,今日披麻戴孝的人,可能就是她那头脑简单的傻妹子。 汇款单终究未能送达,邮递员望着施诗,一脸为难:“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先帮你收着?” 施诗想了想,问道:“能退回去吗?” 邮递员点了点头,告知被拒收的汇款将会按照原来的路径退回。 “那就退回去。” 施诗做出了决定。 这笔钱,她不能接,以免日后滋生更多的是非。 退回的钱,也是为了让凌昀明白他父母的态度,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时翠芬闻言,惋惜之情溢于言表:“一千大洋啊——” 田姥姥斜眼瞪了她一下,打趣道:“哎哟,你这是眼红了吗?” “谁能不动心呢,可惜这钱不属于咱们。要是我儿子能赚这么多钱孝敬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舍得退回去。” 时翠芬笑着回应,试图缓解气氛。 “少贫嘴了。” 田姥姥轻斥了一句,周围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许。 第117章 慷慨 田姥姥悄悄凑近施诗,眼神中夹带着一丝谨慎,仿佛害怕被旁人察觉,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耳语般询问:“诗诗,你得跟姥姥说真话,你家那位寄来的这笔钱,确确实实是干净的吗?” 施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微笑,轻声回应:“姥姥,您想,如果这钱来路不明,他哪里还敢大摇大摆地从香港寄回来呢?” 她顿了顿,补充道,“更何况,香港现在还在洋人的管辖之下,寄送东西过去,可是要经过一道又一道严格的审查。” 田姥姥虽然对这其中的复杂程序不甚了解,但对于孙女的信任却坚定不移。 “听你这么一说,我这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那我先和你舅妈她们一块回去,家里还有些事情等着处理呢。” 她的眼神中满是慈爱与关怀。 “好的,姥姥,您路上小心,早点休息。” 施诗关切地叮嘱道。 随后,她转向时翠芬和宋有财,眼神中流露出真挚的感激之情:“舅妈、表妹,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我没想到你们会特地跑来帮忙。” 时翠芬心中其实有一丝私心,她本是出于维护自家颜面才带着女儿前来,却未料到施诗的态度如此诚恳,言语间满是真诚,倒显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小家子气了。 于是,她故作轻松地说:“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而且我们也没帮上太大的忙,别客气。” 施诗听罢,笑容温暖而明亮:“有你们在身边,就是给我最大的力量,人多力量大嘛,我感觉安心多了。” 时翠芬心中略感愧疚,为了掩饰这份情绪,她故意干咳两声,说:“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们。” 母女俩搀扶着年迈的婆婆缓缓离开,宋有财边走还不忘回头,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疑惑与艳羡交织。 她不明白,为什么从前那个总是胆怯退缩的表姐,如今竟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援与帮助。 施诗究竟是如何做到,在任何争执面前都能如此自信且坚定? 似乎捕捉到了宋有财投来的目光,施诗在与邮递员对话的间隙,轻轻侧头,对着宋有财送去一个鼓励的微笑。 宋有财不由自主地也弯起了唇角,只是那份笑容里藏着些许的局促与不自在。 “你啊,将来若是能找个像凌家老二那样靠得住的男人,我就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时翠芬边走边感慨,内心深处却又为女儿感到不公,这样好的姻缘却让给了外甥女,心头难免有一丝丝失落。 相比之下,宋有财的思绪更为豁达:“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我的话,今天这局面我可能都不敢直接和他们正面交锋。” 时翠芬闻言,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唉,你这孩子,真是没点志气。” 田姥姥对于宋有财这番言论倒是有了新的看法,她赞许地点点头:“好孩子,有这份心,你的未来一定不会差。” 宋有财鼓起勇气,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奶奶,妈,我也想去上夜校,我渴望读书,想像表姐一样开阔眼界。” 人群逐渐散去,邮递员手里握着那张未能送达的汇票,转身离去。 施诗面向那些曾经给予援手的人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赵金凤和宋小月注意到天色已晚,连忙拉着付二两匆匆告辞,临行前还不忘保证会帮施诗和石主任请好假。 刘素芬正打算随谢奕离开,却被匆匆赶来的张妈一把抓住耳朵,不由分说地拖走了。 原来,张妈之前在家里提到了凌家计划为二儿子建衣冠冢的消息,刘素芬料定施诗必定会出手阻止,于是趁着母亲不留神的空档,连忙找到了谢奕一同赶来帮忙。 谢奕想要追上去与张妈理论,却被张妈以维护两人关系的秘密为由坚决制止,不容他有任何辩驳的机会,只是一个劲地加快步伐,急切地往家的方向赶去。 云薇薇在一旁催促着苏云升赶快离开,自己却靠近施诗,好奇地盯着包裹内的盒子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夜幕降临,回到家中,施诗轻轻地揭开了盒盖,里面整齐排列着三个精致的首饰盒。 她按捺住心中的好奇与异样,首先打开了最小的那个盒子,只见一枚戒指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戒指金光闪闪,表面雕刻着细腻的水波纹样,内侧还镌刻着精致的“l&y“字母。 当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戒指上,那些水波图案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轻轻摇曳,泛起一圈圈柔和的涟漪。 云薇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不由得赞叹道:“这戒指真是美极了!” “这玩意儿,估摸着是出自老匠人之手,一锤锤敲打的痕迹清晰可见,尤其是那些刻字,细腻中带着独有的温度,那种韵味,冷冰冰的机器制品远远比不上。” 施诗的目光落在那对“l&y”字母上,心中不由自主地将它们与自己和凌昀名字的首字母联系起来,仿佛是某种隐秘而甜蜜的联结。 盒子中的另两件饰品——金手镯与金链,虽然工艺上略显粗犷,但却流露出一种未经雕琢的真实感,显然是非流水线的大众定制所能及。 云薇薇闻言,咋舌不已:“凌三这家伙,真是有两下子……我正式宣布,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世纪暖男典范了。” 即便与凌昀并不算熟络,但这份出手阔绰、心思细腻的礼物,让他的形象在云薇薇眼中瞬间变得高大起来。 能在巨宝镇这样的地方挣大钱本就是罕见,更不用说在整个县城里也是寥寥无几,而这样的人,还愿意对心爱之人如此慷慨,更是难能可贵。 “这一套首饰,怎么着也得过千了?” 云薇薇心中暗自估算,想到凌昀不仅给父母汇去一千,还能为施诗准备这些,更别提还有那张神秘的汇款单,心中不禁有些好奇。 “他给你汇了多少?几百?就算是几百,也已经让我羡慕得不行了,要知道我一年的工钱加起来还没到四百呢。” 第118章 了如指掌 当施诗缓缓展开那张汇款单,上面的数字让云薇薇惊讶得差点连眼睛都瞪出来。 她生怕是自己的眼睛欺骗了自己,又小心翼翼地数了一遍:“四……四个零?!” 得到施诗肯定的点头后,那一万块的数额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到震撼。 凌昀的这份大方,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我的妈呀,这人还算是普通人吗?”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云薇薇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急匆匆跑去厨房猛灌了一大瓢凉水,试图平息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 可即便如此,那份突如其来的巨额财富仍让她感觉如同梦境一般:“你说,这张汇款单不会是凌三哥闲着无聊随便写的?” “去银行一查不就知道真假了。” 云薇薇的话显得颇有几分道理。 出门前,她拉住施诗叮嘱道:“我们去县城里的银行,不在镇上兑换,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施诗会意地点点头,她明白云薇薇的意思——财不外露,一万块在镇上可不是个小数目,熟人多眼杂,一旦消息传出去,各种是非恐怕接踵而至,而县城里相对要隐蔽得多,安全性更高。 她们小心地将那些闪耀的首饰收进柜子里,仔细锁好。 之后,云薇薇匆匆请假,二人骑上自行车,满心期待地向着县城出发。 然而,她们显然低估了这笔款项的影响力。 即使是在县城,一万块的汇款也不是小事,银行职员在确认了施诗的身份后,还特意请来了主管,反复核对多次,确保无误后,施诗才终于握紧了那笔钱。 时移世易,曾经,对于施诗来说,一万块钱或许只是个不大不小的数字,但现在,手握着那厚厚的钞票,她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这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面对这样一笔钱,银行经理建议施诗直接办理定期存款,但施诗心中却有着自己的打算。 香江,那个充满了机遇与风险的地方,一夜之间从暴富跌入赤贫的故事屡见不鲜。 若是遇到金融危机,即便是根基深厚的家族也会遭受重创,更何况是凌昀这样一个没有深厚背景的外乡人。 为了给凌昀留一条退路,她选择了更为灵活的活期存款,而不是被固定的利息所束缚。 云薇薇对此不解,毕竟这么一大笔钱放在定期,利息自然更丰厚。 然而,在施诗的心中,有更为深远的打算。 钱躺在银行生那点微薄的利息,远不如寻找合适的时机投资,让钱生钱来得实在。 解决了银行的事宜,两人步出银行,直接前往餐馆解决午饭。 施诗素来在吃上从不亏待自己,今日更是毫不吝啬地点了店内的招牌菜——酱大骨。 他们在店内选了个清静的包间,坐定之后,云薇薇望着那盘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酱骨,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打趣道:“跟你在一起啊,别的不说,这口腹之欲倒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施诗站在古色古香的茶桌旁,纤手轻巧地执壶,温热的茶水在精致的瓷杯中泛起细微的涟漪,她眼含笑意,声音柔美地道:“你这么一说,倒显得咱们之间生分了许多呢。”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细腻的脸庞上,为她的笑容添了几分温暖。 她心中满是感激,那些平常日子里不经意的馈赠,如家中的鸡蛋,每一颗都包裹着何家的情谊;杂粮虽不起眼,却粒粒承载着何妈的细心关怀;还有那偶尔出现在餐桌上的咸鸭蛋,每咬一口都是幸福的滋味。 尤其是云薇薇手中那些珍贵的肉票粮票,无一不是经过何妈那双慈爱的手,转交到自己手中的,这些点滴恩情,施诗都铭记于心。 话题突转,施诗眸光一闪,带着几分探究之意问道:“你对咱们县里的具体情况了解有多少?”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信息的渴望,仿佛在寻找一个突破口。 云薇薇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她的工作使她偶尔得以踏足县城,但也仅限于对几个主要乡镇的数目和大致的人口规模有所耳闻,至于更深层次的情况,则知之甚少。 见状,施诗轻轻一笑,示意服务员又加点了一道色香味俱佳的红烧鱼。 等待上菜的空隙里,她轻松地与服务员搭起了话。 她的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从容与优雅,加上她衣着得体,笑容亲和,服务员不仅没有丝毫的反感,反而在上完菜后,与施诗聊得越发投机。 为了进一步拉近关系,施诗特意多要了一套餐具,诚挚邀请服务员共享美食,然而服务员显得有些羞涩,面露难色。 在国营餐馆中,员工偷闲片刻或许可以容忍,但与顾客同桌共食却是大忌,毕竟规矩严明。 见此情景,施诗机智地夹起一块大骨递了过去,笑眯眯地说:“这味道稍显重了些,不过很香,你不信尝尝?”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真诚,仿佛只是想分享这份美味。 服务员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随即被那份独特的醇厚与鲜美逗笑了,心中暗道:“哪里是太咸,分明是找个借口请我吃肉呢。” 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服务员也不再拘谨,开始慢慢享受这意外的午餐时光,反正有施诗周旋,即便是上司问起,也自有一套说辞。 在这段愉快的交流中,施诗不动声色地掌握了县城的各种资讯,对于县城的风土人情、未来发展等已是了如指掌。 餐后,施诗温柔地催促云薇薇先行回家休息,自己则跨上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在青山县的街道上悠然骑行,感受着这座小镇的宁静与生机。 青山环绕,绿水长流,这片土地肥沃而未被过度开发,尽管因地理位置偏远,发展略显滞后,但据书上所述,未来这里将成为农业养殖的重镇,矿产资源丰富,更有计划建设铁路以促进运输,发展前景一片光明。 想到许屹博正是通过养殖业一步步走向成功的,施诗站在繁华与老旧交织的街头,目光落在那些斑驳的连排房上,内心默默评估起自己涉足养殖业的可能性。 第119章 入手的好时机 然而,念头刚起,又迅速自我否定——养殖业风险大,且她缺乏相关知识,显然不是一条明智的道路。 那么,投资矿产呢?虽然手上握有一万元本金看似不少,但在实操层面能做的事情却极为有限。 况且矿产开发涉及复杂的审批流程,加之改革春风还未完全吹拂到这个偏远的小城,想要在这里开展矿业绝非易事。 视线无意间掠过路边一间半塌的空屋,一个灵感在施诗心中悄然萌生。 看看时间正好,她决定前往电台接文鸢下班,心中已经有了新的打算。 文鸢见到施诗,眼眸中闪过惊喜的光芒,几乎是立刻拉着她朝饭馆走去。 “那个节目选题确实不错,这两天我们又接到了新案件,不过这次是在别的乡,不是你们镇上的。” 她说道,语气中带着对工作的热爱与执着。 “好酒也怕巷子深,光是埋头苦干是不够的,得让人看到我们的成果。” 文鸢深表赞同,施诗的观点让她越发觉得有道理。 “听说你们镇长可能会有职务调动哦。” 文鸢抬头望了望天花板,随口又补充了一句,“上级领导对咱们党支部s虎机的工作态度可是非常认可的。” 晋升的前兆啊!施诗心下确认,为向阳哥的努力感到骄傲。 别看文鸢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她消息灵通得很。 “你一来,肯定是有什么难题需要解决,说,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文鸢从事这个行业多年,敏锐度堪比猎犬,生怕施诗有顾虑,便主动开口打消她的顾虑,“放心,在这小地方,我还是有点人脉和手段的,无论多难,我都会尽力帮你一把。” 毕竟,在文鸢眼里,施诗并不是那种会无故招惹是非的人。 施诗站在窗边,凝视着远方渐渐沉下的夕阳,心中反复琢磨着这个念头:“我就想买个房,置块地。” 对于她而言,这不仅是一个简单的想法,更是一份对未来安定生活的期许。 县城的生活节奏虽不如大城市那般快捷,但人潮的涌入与日俱增,让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变化的苗头。 城边那片尚未被开发的空旷土地,在她眼中仿佛已经披上了未来工厂的轮廓,那里将是县城产业升级、城市扩张的前沿阵地。 想到这里,施诗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她相信,随着青山县逐渐迈向现代化,那些看似平凡的房产和土地,必将成为抢手的稀缺资源。 “这事儿包我身上,我姑父就在房管局,哪儿有房卖,啥价,他门儿清。” 文鸢拍着胸脯保证,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施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欣喜。 在她看来,文鸢总能给她带来意外的惊喜。 “你还有这路子的亲戚?” 这话脱口而出,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位好朋友的重新认识。 而文鸢则微微一侧头,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得意与宠溺:“我有你这么个朋友,多个能耐亲戚又咋了?” 友情的力量,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大,让人心生温暖。 随着节目的日益火爆,文鸢心中对施诗提出的那个“双赢”策略愈发感到佩服。 她记得施诗曾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劳务费而据理力争,而今却计划投资房地产,这样的转变,让人不禁赞叹。 “前阵子为了点劳务费还跟我磨叽半天,这就打算买房了,可以啊你。” 言语之间,满是调侃与鼓励。 施诗则坦诚相告:“凌昀寄回来的钱。” 提到这个名字,文鸢眼中的好奇瞬间被点燃:“凌昀,你老公?我现在更好奇了,你们俩真要天天一块儿过,日子能过成啥样?” 一个文化修养深厚,能力出众,似乎还肩负着重责;另一个则是永不服输,满脑子都是创新点子。 这两人若是碰撞在一起,将会擦出怎样耀眼的火花? 施诗挑眉一笑,半开玩笑道:“你是好奇咱俩能擦出啥火花?” 这番对话,竟让施诗自己都觉得有几分言情小说的味道。 “不是,我是好奇你们谁说了算!” 文鸢的话让施诗一时无言以对,只是笑而不语。 晚餐过后,文鸢践行承诺,带着施诗前往蓝姑父的住处。 一路上,她坚决不让施诗携带任何礼物,理由简单而直接:“本就是顺手的事,归他管,你要送礼,性质就变了。对我,你不必这么讲究。” 文鸢的心细如发,这份体贴源自于她对施诗早年经历的理解与心疼。 毕竟,谁不是在生活的磨砺中学会了八面玲珑,而施诗的那份周到,更是源于过往无数次察言观色的锻炼。 蓝姑父的家位于政府宿舍楼,两人抵达时恰好是晚餐结束的悠闲时刻。 一听说施诗的名字,两位长辈立刻心领神会,脸上洋溢出和蔼的笑容。 施诗对文鸢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心中暗自感慨,文鸢家人所谓的“反对”,更多是对女儿这份辛苦工作的疼惜。 关于买房的种种事宜,蓝姑父毫不保留,从最新的房产政策到购房的具体流程,事无巨细地为施诗讲解了一遍。 施诗听得入神,心底暗暗盘算,此刻的房价对她来说确实是入手的好时机。 而文鸢的一席话却让她瞬间回到了现实:“有钱人才会觉得便宜,很多家庭,穷其一生的积蓄,可能都建不起三间像样的砖房。” 夜幕低垂,两人回到文鸢家中,那是一处温馨而略显狭小的家属楼房间。 文鸢的父母,一个是沉默寡言却内心细腻的教师,一位是性情温和、善解人意的地税工作者,他们对施诗的到来表示出了由衷的欢迎与喜爱。 “能在文鸢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朋友,你必定是个特别的人。” 文鸢母亲的话语里蕴含着深意,那是对女儿独特眼光的认可,也是对施诗人格魅力的一种赞赏。 面对母亲的夸奖,文鸢半是抗议半是撒娇:“妈,别这样说我啦。时间不早,我们该休息了,您和爸也早点休息。” 说着,拉着施诗轻轻带上门,留下一室的温馨与安详。 待她们离开后,文鸢的父母相依而坐,轻声交谈。 第120章 初步打算 “真是个不错的孩子,从容大方,不似寻常农家出身,那份自信与开阔,定是学识赋予的。” 文鸢的父亲评价道,眼中满是对年轻人的期许和认可。 “是啊,她的坚韧与独立,是我们所乐见的品质。” 文鸢的母亲补充道,语气中满是欣慰。 在这个宁静的夜晚,一家人的对话,似乎也在默默见证着两个女孩友谊的升华与未来的无限可能。 母亲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暖与决心,她轻抚着手中织了一半的毛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确实需要认真考虑,如何才能给予那个孩子最恰当的帮助。” 房间内的空气似乎都因这份深情而变得柔和,窗外的月光倾洒进来,为这番话添上了一抹温柔的注脚。 然而,想法虽然坚定,实际操作起来却并非易事。 文鸢和母亲面面相觑,一时间,解决之道似乎隐藏在层层迷雾之后,难以捉摸。 尤其是对于施诗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与需求,两人更是如同盲人摸象,无从知晓。 文鸢从衣柜里精心挑选了一件质地柔软的棉质睡衣,递给了施诗。 这件睡衣还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是她特意为了客人准备的。 至于牙刷和牙膏,则是在回家的路上,她特意绕道便利店精挑细选的,希望能给施诗带来一丝家的温馨。 一番细致的洗漱后,施诗轻轻跃上了床铺,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床头柜上那几本静静躺着的书籍吸引,指尖轻轻摩挲过书脊,最终选定了一本,翻开了扉页,文字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汇入她的心田。 当文鸢回到房间,眼前的景象让她忍俊不禁——施诗正抱着自己那本枯燥的专业书籍,双眼闪烁着好奇与兴趣的光芒。 “你喜欢看书?” 文鸢的声音里藏着几分惊喜。 施诗轻轻点了点头,下巴微微抬起,动作里带着些许不好意思。 自从踏入社会,加班熬夜成为了常态,能够静下心来沉浸于书海的时光,显得格外珍贵。 职场如战场,每一天都是新的挑战,留给自我充电的时间被无情挤压。 她已经记不清上次像这样悠闲地躺在床上读书是什么时候了,平日的闲暇时光,往往只能通过电子书或短暂的视频片段来打发。 “这书确实枯燥了些,来,我带你去挑一些有趣的读物。” 文鸢一边说,一边拉起施诗的手,朝外走去。 此时,客厅的灯光已经熄灭,只留下一片宁静的夜色,蓝父蓝母已经安歇。 书房的门轻轻推开,一股书香扑面而来。 房间内,整面墙壁都被各式各样的书架占据,从古典文学到历史哲学,书籍种类繁多,蔚为壮观。 桌面上,《资治通鉴》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厚重。 施诗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一本封面略显泛黄的《红楼梦》上,书页虽然陈旧,但却保养得宜,每一页都透露着无数次翻阅的痕迹。 “蓝叔对书的爱惜,真是让人敬佩。”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敬畏。 文鸢笑着解释道:“没错,这些书对我爸来说,就如同珍宝一般。在我十五岁之前,这里可是我的‘禁地’呢。” 施诗小心翼翼地将书放回原处,生怕惊扰了这份庄严。 听到文鸢说“十五岁之前”,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接过书来,心中暗自庆幸。 蓝主任常常念叨她读书太少,写的文章缺乏锋芒,她对此总是嗤之以鼻,觉得人生如棋局,变幻莫测,谁又能说清未来的路呢? 书架的最末端,排列着一系列原文着作,每一本都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厚重的知识与智慧。 施诗虽心中好奇,却也明白,以自己目前的身份——一个刚刚摆脱文盲状态的夜校生,想要啃下这些“硬骨头”,无疑是痴人说梦。 少了电子产品的诱惑,没有了工作的重压,施诗很快就沉迷于这知识的海洋之中。 这一晚,她破天荒地直到深夜十一点才缓缓进入梦乡,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曾经那段简单而又纯粹的学生时光。 次日晨曦初照,蓝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小混沌的香味开始在屋内弥漫开来。 蓝主任望向文鸢,眼神中带着几分询问:“昨晚你们进了我的书房?” 施诗偷偷瞄了文鸢一眼,心中嘀咕着: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但她还是鼓起勇气,主动承担:“蓝叔,是我,我只是随便看了看。” 蓝主任眉梢微扬,显得有些意外:“你?也喜欢看书?” 施诗点头应是,心脏跳动得仿佛要跳出胸膛,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站在校长面前接受考验一般。 “爱阅读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无需感到不好意思。” 蓝主任的话语温和而鼓励,完全出乎施诗的预料。 他不仅没有责备,反而提出了一个贴心的建议:“以后想看什么书,尽管来我这里挑选,但记住一个规则,每次借走一本书,必须先归还一本之前借阅的。” 施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连忙保证:“请您放心,我会像对待宝贝一样爱护书籍,绝不会有任何损坏。” 蓝主任的面容依旧保持着一丝不苟的严肃,但眼中却流露出了更多的赞赏与欣慰。 早餐后,蓝家的成员各自忙碌起来,施诗也开始着手处理自己的事务。 她拨打了学校的电话,请了额外一天的假期。 石主任听说她还在为昨日的事情感到不适,二话不说便批准了她的请假申请,并且贴心地叮嘱她,不必为那些无知者的言行生气。 施诗电话里敷衍地应承着,挂断电话后,立刻投身于自己的计划中。 经过前一天的考察,再加上蓝姑父的热心帮助,她心中已经有了购房的初步打算。 为了方便办理相关手续,她特地带上了户口本和身份证,踏上了前往县城的路途。 一切准备就绪,那位经验丰富的房主初见施诗,只觉她年纪轻轻,面容清秀,不禁心中暗自思量,企图借机提价。 然而,未等房主开口试探,施诗便以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洞察力,寥寥数语间巧妙地打消了他的念头。 第121章 关你何事 她的言辞既直接又不失礼节,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智慧与坚决,让对方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位年轻女子非同小可,绝非轻易能糊弄的。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施诗最终以一个极为优惠的价格,成功购得了位于繁华街区的三间商铺和两套舒适宽敞的住宅。 这一成就,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而这一切,都有赖于蓝姑父在背后的默默支持与协助。 得益于他的影响力,各项复杂的房产手续办理得异常迅速,仅一日之功,所有交易便尘埃落定,施诗顺利拿到了象征着产权归属的房产证书。 蓝姑父对于她的果敢与高效大感惊异,连连称赞,眼中满是欣赏与赞许。 待一切事务处理完毕,施诗没有忘记礼仪,特意前往镇上的广播站,向在那里工作的文鸢打了声热情的招呼,简短交流后,她跨上了那辆陪伴她多年的自行车,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夕阳余晖洒在她的背上,给这日常的一幕平添了几分温馨与宁静。 然而,好景不长,刚出县城的边界,一辆威猛的吉普车缓缓驶近,拦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副镇长袁芳芳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庞,他正熟练地驾驶着车辆,而坐在副驾位置上的,则是镇长本人。 两人笑容可掬,热情洋溢地邀请施诗一同乘车回家。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盛情,施诗略显羞涩,委婉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骑车就能到家,不麻烦你们了。” 她本就不是一个愿意随意接受他人帮助的性格,尤其是在面对并不算太熟悉的面孔时,这份矜持尤为明显。 “骑车回去的话,怕是要摸黑进门了,天色不早,还是快上来。” 两位领导的热情似乎并未因她的推拒而减弱,尤其是镇长,亲自下车,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自行车安置在了吉普车宽敞的后备箱内,动作中充满了对年轻人的关爱与照顾。 坐在吉普车后座的施诗,目光流转于专注驾驶的副镇长与谈笑风生的镇长之间,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微妙的感慨。 这时,她仿佛第一次体会到了为何领导们往往偏爱坐在后排的位置——那种既能观察前路,又能从容交谈的自在与舒适,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起初,施诗还以为二位领导此行必定有所公事相商,却不料,随着车辆缓缓驶入镇区,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仅仅是出于好意,为她提供了顺风车的服务。 车子稳稳停在了她家的门前,镇长在她下车前,还特别叮咛:“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直接找镇政府反映,我们会尽力帮忙解决的。” 施诗闻言,脸上满是不解:“啊?这……” 袁芳芳见状,爽朗一笑,主动为她解惑:“别想多了,昨天你在法庭上的表现,我们都知道了。你坚持原则,勇敢地制止了那些封建迷信的行为,做得非常正确。那些落后思想确实不应该被大肆宣传,老一辈人的观念陈旧,是时候接受些新思想的熏陶了。年轻人嘛,就应该像你这样,积极学习,不断进步,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施诗听得一头雾水,心中更是疑惑丛生,这突如其来的价值观教育,究竟寓意何在? 两位镇长对视一眼,笑声中透着几分深意,袁芳芳笑道:“好了,别多问了,等下向阳自会告诉你一切。” 这种故弄玄虚的态度,让施诗颇为无奈,心里不禁嘀咕: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神秘兮兮的样子了。 事实上,两位镇长早前在法庭上见识过她处变不惊的沉着,在面对生父时那份毅然决然的冷酷,今日再见她满脸迷茫,不由得感到一阵新鲜与好奇,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同时爆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随即驱车而去,留下施诗一人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正当她满心困惑地转身欲进院门,却发现不远处,谢秀秀与谢琴花姐妹俩正领着两个孩童,眼神复杂地盯着自己,不知已窥视了多久。 此刻,施诗无暇顾及她们的目光,只是默默地推着自行车,踏入了自家的小院。 而谢家姐妹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竟紧跟其后,快步追了上来。 “哎,你今天不在家,到底跑去哪儿了?” 谢秀秀首先发难,问题如连珠炮般倾泻而出,“怎么还坐着镇政府的车回来?你跟镇长他们是什么关系,很熟吗?他们和你说了些什么,让你笑得那么开心?可别告诉我你是去告状了?还有,听说凌家寄来了钱,昨天那个包裹里装的是什么?” 面对这一系列尖锐的问题,施诗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谢秀秀被她这副冷漠态度激得脸色铁青,正欲发作,却被旁边的谢琴花悄悄扯了扯衣角,勉强压制下胸中的怒火,几次深呼吸后,终于勉强平复了情绪。 谢琴花耐着性子,语重心长地道:“老三今年刚考上大学,学费不菲,还有他在外的生活开支,再加上奶奶年迈体弱,家里的小孩子也要读书,一家人的开销全靠我、你大哥和父亲来支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无论怎么说,你也算是这个家的一员,是不是该为家里多考虑考虑呢?” “关我什么事?” 施诗依旧冷淡回应,但语气中似乎夹杂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波动。 谢秀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显然怒气冲顶,但在妹妹的拉扯之下,她还是勉强抑制住了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只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毕竟咱们还是一家人,老三也是你的亲弟弟,赡养老人、抚养幼小的责任不仅仅落在我们身上。如果凌家真的生活艰难,我们也不会强求你们什么,但既然现在他们有能力,分担一些家庭负担不是应该的吗?” 施诗静静地立在门槛边,目光柔和却带着几分不可侵犯的坚定,注视着面前的姐妹俩,声音平缓地道出:“凌昀所给予的财物,是你们自己选择拒绝的。另外——” 第122章 咎由自取 她的话语略作停顿,仿佛在斟酌每一个字的分量,然后继续言道:“我必须提醒你们,赚取丰厚的财富并不等同于这条道路就轻松易行。商场如同战场,凌昀独自行走其间,个中辛酸与挑战,不亲身经历,难以言表。” 谢琴花难得展现出温婉的一面,语气中充满了理解与宽容,“话也不能这么绝对,昨日巧婶确是急躁了些,言辞间有所不当,可凌三哥学识渊博,眼界开阔,怎会与自己的母亲在小事上过分计较呢?” 这份难得的温柔,就连一向冷静自持的施诗也不禁多投去了几分注目。 而对于谢琴花的善意,施诗只是淡淡回应:“那是凌昀的决定,我不是他,无法替他做主。” 她的态度疏离而冷淡,仿佛眼前的纷扰与己无关。 谢秀秀的耐性在这副爱理不理的态度面前渐渐消磨殆尽,她厉声质问:“你自称做不了主,那为何汇款会被退回?这其中难道没有你的干预吗?” 施诗轻轻摊开双手,语调中带着无奈与一丝讽刺:“很简单,收款方不愿接受,款项自然就会被退回。这道理,不言自明。” 谢秀秀哑口无言,片刻后又振振有词:“无论如何,既然他人有此心意,你怎能装作不知情?作为他的妻子,你总得有个交代。” 施诗侧目而视,目光锐利,“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无妨。” 她的直接让谢秀秀措手不及,后者眼神闪烁,却仍旧倔强地挺直了腰板,强辩道:“你应将凌家的钱拿出来,下次凌三哥再汇款时,你需明确告诉他,不是咱妈不愿接受,而是你的误解,擅自做了退回的决定。” 施诗闻言,唇边浮现出一抹轻蔑的笑,“是我显得愚蠢,让你觉得可以随意指摘,还是你自己愚钝到了极点?” 随即,她似是意识到言语的尖锐,连忙修正自己的话,带着几分讥讽与自嘲:“啊,失言了,抱歉。你本就是天然去雕饰,我又怎能自贬身价,与你相提并论呢?” 这话一出,姐妹俩的表情变得复杂,仿佛在咀嚼其中的含义与锋芒。 谢琴花故作惊讶地望向施诗,语气中带有挑衅:“你在骂人吗?说我傻?” 而施诗则冷冷地扫视二人,声音里不含丝毫温度:“既为一家,何必客套!” 谢秀秀被激得满脸通红,怒声道:“施诗,你……我看你是找抽呢!” 施诗嘴角微扬,神情中尽是不屑与挑衅。 正当谢秀秀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进退维谷之际,何晓荷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打断了这一触即发的对峙。 “哎呀哎呀,这是要闹到什么时候?上门欺人还意犹未尽?” 她刚下班归来,一见院内紧张的气氛,连忙拉上当向阳,快步上前。 察觉到外人的介入,姐妹俩的手不约而同地收回,尽管谢秀秀嘴上仍硬,“不过是妯娌间的日常交谈,有何不妥?” 但语气已不复之前的强硬。 何晓荷双手环抱胸前,站定在施诗一侧,虽然语气看似轻松,但全身散发出一种警惕的气息,显然并不完全信服谢秀秀的解释,“聊什么家常,竟至于动起手来?不妨说来听听。” “我……” 谢秀秀嗫嚅着,声音细如蚊蚋,目光闪烁不定,最终勉强聚焦在施诗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明亮眼眸上,“咱俩姐妹,这么多年的情分,犯不着在外人面前拆台,让人看了笑话?”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试图用往日的情谊唤起施诗的共鸣。 施诗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仿佛早已看透谢秀秀的心思,“你何时真正把我当作自家姐妹看待了?嗯,我想除了你伸手要钱,那份理所当然,大义凛然的姿态,恨不得将‘三从四德’四个烫金大字铭刻在我心口上的时候!” 她的话语轻巧却锋利,不带半个脏字,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刺中要害。 谢秀秀一时语塞,脸颊微红,眼神中闪过一抹尴尬与恼怒,却碍于场合,不好发作。 她的视线无意间掠过身旁的何晓荷和当向阳,两人的眼神仿佛两道无形的紧箍咒,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她心中那份想要反击的念头瞬间偃旗息鼓。 “谢秀秀,你也算受过教育的人……” 当向阳开口,那声音平和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昔日担任教导主任的角色,“作为家中的长嫂,不仅没能树立榜样,反而处处为难施诗,这本就是有失妥当。我们是一家人,应当相濡以沫,彼此扶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针尖对麦芒,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个人利益,搞得家里鸡犬不宁。” 施诗趁机又添了一把火,“这事可不只今天,昨天她还带领大家搞什么封建迷信活动,甚至招来一群男子意图对我动粗。”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更多的是对谢秀秀行径的失望。 谢秀秀的脸色愈发难看,辩解显得苍白无力,“昨天分明是我弟弟被人欺负,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伤呢!” 她的话语里夹杂着一股不甘,试图以此扭转不利的局面。 然而,施诗轻轻一笑,反击道:“你弟弟那完全是咎由自取,若是我,早就报警处理了。言语威胁加上动手动脚,无论是寻衅滋事还是故意伤害,哪一条都足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精心挑选的箭矢,准确无误地射中谢秀秀的软肋。 何晓荷的一番言论更是让谢秀秀如遭雷击,那些进监狱的往事涌上心头,顿时令她哑口无言。 当向阳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听闻二人的对话,眉头间的褶皱仿佛加深了几分,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深沉的忧虑。 “你的思想觉悟,怎么总是停留在这个水平呢——唉,罢了,我会与你们砖厂的领导沟通,召开一次会议,提升大家的思想认识。” 他的话语中既有着责备,也蕴含着期望。 谢秀秀的脸色骤变,变得惨白如纸,“当主任,是我考虑不周,一时糊涂,确实在思想上有了偏差。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认真学习,深刻反省自己。 第123章 瞎掺和 这次的会议,能不能就免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焦虑,显然对于因为自己而召开全厂会议感到羞耻,更害怕这会影响到她在领导心目中的形象,进而影响到未来的职业发展。 但当向阳的态度坚定,丝毫没有改变的意思,他安慰道:“你不用多虑,这不仅仅是针对你,而是面向所有有类似行为的人。我们的目的是共同进步,而非单独惩罚。” 谢秀秀欲言又止,内心五味杂陈。 她望向施诗,心中挣扎了一番,最终牙关紧咬,强忍着屈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弟媳,是我错了,做嫂子的不应该为难你。你心胸宽广,原谅我这一次,跟当主任说说情,既然我已经知错,就别再开这个会了。” 施诗闻言,嘴角又忍不住扬起,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你这么一说,倒好像是专门为我出头,才开这个会的。” 她的语气轻松,似乎完全不把这些纠葛放在心上。 谢秀秀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心头憋闷无比。 她暗自腹诽,施诗此举,究竟是无意为之还是有意戏弄,让她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好,您都已经决定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谢秀秀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无奈与妥协,但眼底深处,一抹不甘与决心正在悄然酝酿。她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示意一起迈步向前,眼角不经意间掠过了隔壁院子里那个钱婶探出的圆润身影,以及那迅速缩回的动作,心中不禁腾起一股无名之火,暗自思忖:这人日后回娘家时,还不知会怎样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地描述今日之事。 正当此时,一阵爽朗的声音从她们身后悠悠传来,那是村长向阳独有的浑厚嗓音:“诗诗啊,从今往后,你便是咱们镇上妇女的代言人了,下一次县级的妇女大会,你务必出席;还有咱们镇上各项事务,也得靠你积极支持和配合啊。” “哐当”一声,仿佛是内心的震动化作了实际行动,秀秀一个脚步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幸亏及时抓住了琴花的臂膀稳住了身形:“我没听错?这这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琴花眉头微蹙,没好气地回应:“你觉得呢?” 言毕,她侧目望向走在前方的诗诗,眼神复杂。 这憨厚的妹妹,自从嫁给了凌家老二,不仅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连带着连好运也接踵而至。 妇女代表虽非显赫之职,但那份荣耀感足以让人心生羡慕。 村子里,有时候为争一个小组长的职位尚且能闹得沸反盈天,更何况这份荣誉? 琴花搀扶着姐姐,语重心长地提醒:“往后,你可能要习惯她站在更高处的现实了。” 秀秀闻此言,心下更是五味杂陈:“够了,别提了,我又不是真的糊涂,这种事我心里自然清楚。” 话音刚落,她神情一滞,脑海里回荡着诗诗之前的那句“傻”,脸色愈发阴郁起来。 琴花眼珠一转,提出了建议:“我说你管这么多干嘛,那钱是巧婶退还的,该由她亲自来要,就算真起了争执,那也是婆媳间的家务事,你凑什么热闹!” 秀秀嗤笑一声:“事后的聪明人,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还跟我一道跑来?” “我不是担心你受气嘛?” 琴花弱弱地辩解。 姐妹情深,秀秀怎会不了解妹妹的心思,但她还是忍不住数落起来:“你也真是,若是当初你能抓住凌昀的心,哪里还会有白家的插足之地,更轮不到她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琴花被这话击中痛点,脸色一沉,猛地甩开姐姐的手:“当初是谁先嫌弃他的?如果你对他能稍微好一点,他何至于连看你一眼都不愿意。” “那时候谁能预料未来?谁能想到他会有今天的成就?” 秀秀心中暗悔,从凌昀出手阔绰,给诗诗的那一千块彩礼那一刻起,悔意便如影随形。 “是啊,当初你不是还嫌弃他是城里人,说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干不了农村的重活,担心他会成为你们的累赘吗?” 琴花的话像一把无形的刀,再次戳中了秀秀的心。 秀秀一时语塞,不愿直面自己的短视:“你的选择也没好到哪去,为什么看不上忠厚老实的夏生?他家世清白,哪点比不过整天神神秘秘、不知所踪的凌昀?” “就是不喜欢,夏生心眼太小。” 琴花又补充道,“况且,他的心里早就有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什么?” 秀秀诧异。 “上次开车外出,回来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脸阴沉,你又不是没看到。” 秀秀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他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连我们都瞒着,难道是什么不光彩的角色?” “谁知道呢?” 眼看即将踏入自家门槛,两人默契地终止了这个话题。 前方,诗诗轻轻推开门扉,屋内透出的温暖光线瞬间柔和了姐妹二人的背影,一切未完待续。 一行人轻轻推开门,脚步声在静谧的屋内回响。 薇薇皱着眉头,目光在众人脸上徘徊,最终忍不住吐露出心中的困惑:“不是之前大家都坚定地说,不愿接受凌昀寄来的那些钱吗?怎么转眼间,大家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呢?这变化莫测的背后,我们对于钱的来源真的不再介意了吗?” 空气中仿佛凝固了片刻,最终是一阵低沉而无奈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毕竟,一千块钱,在这小镇里可不是个小数目,怎能轻言放弃。” 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一抹夕阳余晖从窗棂间斜斜洒落。 晚餐时间紧迫,因为晚上还要赶去夜校,施诗动作麻利地在厨房里翻腾,快手快脚地煮起一碗热腾腾的面疙瘩,三个人围坐在小桌旁,就着简单的菜肴,快速解决了这顿匆忙的晚饭。 “妇女代表这个职位,听起来就是个让人头疼的差使,我可没那份闲情逸致去掺和。” 施诗坦率直言,眼神中闪过一丝逃避。 第124章 理所应当 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内心,那种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在她这里似乎总是欠缺了一些火候。 向阳半是玩笑半认真地望着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记得当初,可是你主动找上门,说要帮忙的,那时候可没见你抱怨麻烦啊。” 这话一出,施诗顿时哑口无言,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尴尬。 此刻,她仿佛恍然大悟,袁芳芳他们先前的忧虑,原来正是源自于此——那份对社会角色的担当与自我要求,她自认比不上他们。 向阳从来就不是一个藏着掖着的人,他耐心地向施诗分析起来:“你对抗家庭暴力这件事,办得有板有眼,那次特别报道更是激起了积极的社会反响。因此,镇领导决定让你担任妇女代表,进一步推动反家暴的工作。你不需要承担过重的负担,毕竟你还年轻,很多复杂的事情可能还未曾触及。况且,这工作还会有一定的补贴作为回报。” “好。” 施诗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并不是贪图那点补贴,更多的是考虑到反家暴这份事业,它确实需要持续不断的宣传和努力。” 听到这,向阳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这就对了,这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充满正义感的小施。” “那个……补贴具体有多少呢?” 施诗小心翼翼地问。 向阳一愣,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旁边的云薇薇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就那么一点钱,你还在意?” 施诗却振振有词:“蚊子腿也是肉,而且,你不爱财,财怎会眷顾于你?”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份理所当然的坚持。 “你的本职工作就已经足够繁忙,补贴自然不会太高,一切都会根据你的工作表现来定,放心,绝对不会让你觉得不公的。” 向阳安抚道。 施诗耸耸肩:“你都这么说了,我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说着,她捧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面疙瘩,大口吸溜着,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哎,真是越来越挑剔了。” 向阳嘴上虽如此打趣,但内心深处,他对施诗这份明确的目标感和自我价值的追求,抱有着由衷的赞赏。 毕竟,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生活的压力,施诗能够为自己的未来多做打算,这无疑是个明智之举。 走在前往夜校的路上,云薇薇随口提了一句:“刘素芬昨天没来上课,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施诗闻言,心头不禁一紧,脸上写满了惊讶。 “不清楚,她也没请假。” 云薇薇摇了摇头,试图宽慰,“不过,你昨天不也是因为有事请假了吗?夜校的学生都是成年人,偶尔缺席也是常有的事情。” 尽管如此,施诗脑海中却不断回想起刘素芬母亲怒气冲冲地拽着女儿的情景,心中隐隐感到事情或许远没有那么简单。 昨晚,方志趁风作浪,借题发挥,言语间尽是阴阳怪气,显然是想给施诗一个下马威。 然而,施诗却以犀利的言辞直接反击,让他只能憋红了脸,悻悻然地专心授课。 叶枫在课堂上,几次将视线投向施诗,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始终未能开口。 施诗此时正忙着思考刘素芬今天再次缺席的原因,对这一切并未太过在意。 眼角余光扫过坐在不远处的谢奕,只见他面无表情,深邃的目光让人难以揣摩其心思。 课程结束后,施诗四处寻找机会,想要打听刘素芬的情况,然而得到的回应仅仅是无声的摇头。 直到第三天、第四天,刘素芬依旧没有出现在夜校。 这时,李家的小弟弟来到学校,想帮姐姐收拾东西,却在校门口被谢奕拦住了。 那高大的身躯一把拎起少年的衣领,将他用力按在墙面上,眼神凌厉无比:“你再说一遍!” 恰巧从食堂走出的施诗目睹了这一幕,连忙加快脚步,急切地问道:“这是出了什么状况?” 围观众人围成了一个紧密的圈,嘈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如同夏夜的蚊群,嗡嗡不绝于耳。 很快,一位面容和善的大婶靠近了施诗,用一种几乎能让旁人也听清的低语速度,将事件的始末细细道来,如同编织一张复杂的网,将所有的情感与纠葛一并网罗其中。 李家小弟站在人群中央,面色涨红,眼中的倔强与不甘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暴露无遗。 他的每一次呼吸似乎都在宣告着自己的不服输,即使在这场言语交锋中已然败退,也不愿放下那份骄傲。 “再说一遍又何妨,你们别痴心妄想了,我三姐早已不是这里的池中之鱼,学校里有了你这种货色已经够让人头疼,偏偏那个老师脑袋像是被门挤过,竟然想出男女同桌的荒唐事,将来传出去,我三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还能不能找到一门体面的亲事?” 话语间,他那带着挑衅意味的眼神在人群中游走,最终停在了一旁默默倾听的施诗身上,那眼神复杂而微妙,让施诗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的疑惑如同迷雾般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一位看似知情的邻家阿婆贴近了施诗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细语揭秘道:“哎,这事还得从你家那位德高望重的老祖宗说起,自从他把彩礼的标准提到了一个天价,这附近的婚嫁之事,哪家哪户不是照着这个标准行事的。这不,风气就这样被带起来了。” 施诗闻言,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那这位老祖宗,还真是位不简单的角色。” 旁边的同学脸色几经变换,显然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感到不满,却又不得不压抑住内心的愤怒,避免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态。 而谢奕,早已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他一个箭步上前,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扼住了李家小弟的咽喉。 “说得好像多高尚,别当我天真,你不过是想用你三姐的彩礼钱给自己娶老婆盖新房!” 李家小子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随即换上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第125章 生活的残酷 “这世间哪个家庭不这样?你随便拉个人问,哪家的女儿出嫁,彩礼不都是进了娘家的口袋?况且,我可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父母后半生的依靠全在我一人肩上!” 谢奕心头怒火中烧,猛然间扬起拳头,朝着李家小子的面门呼啸而去。 后者反应敏捷,险之又险地偏头躲避,拳头几乎是擦着他的耳边,重重地击中了身后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李家小子吓得脸色煞白,两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声音带着几分哭腔:“谢奕,你……你真的敢动手?” “我为何不敢?你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居然靠着卖姐妹的婚姻来解决自己的事情,要是我,早就找个地洞钻进去了,活着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谢奕的话语如刀锋般锋利,毫不留情地刺向对方。 李家小子嗤笑一声,语带讥讽,“说得比唱的好听,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穷,连最基本的彩礼都拿不出来。谢奕,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这么个一贫如洗的家伙,即便我家不收你一分彩礼,你又有什么本事来养活我三姐?难不成靠喝西北风过日子?” “你……” 谢奕的怒气达到了顶点,正欲再次出手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周围的同学们见势不妙,连忙七手八脚地上前拉架,生怕事态进一步升级。 李家小子乘乱挣脱开来,脚底抹油般逃离现场,唯恐谢奕的下一拳会结结实实地落在自己身上。 谢奕显然已无意继续今日的课程,他请施诗帮他向老师请假,便准备提前离去,步伐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与落寞。 “谢奕。” 施诗的声音轻轻响起,试图留住他的背影,“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谢奕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挥了挥手作为回应,那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孤独。 施诗的心中五味杂陈,谢奕对刘素芬的情感,究竟蕴含了几分真心,几分无奈?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的思想仿佛一座沉重的山,压得人心喘不过气。 为什么女子的命运只能是为兄弟牺牲,成为换取彩礼的工具?她转头望去,叶枫孤零零地站在人群的边缘,脸上的表情复杂而痛苦,显然也为这场纷争感到懊悔与无助。 上课铃声恰在此刻响起,仿佛是特意为他解围,他只能整理心情,木然地步入教室。 课堂之上,施诗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身旁空荡荡的位置,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叶枫调整座位的善意举动,在现实面前显得那样无力,而李母坚决的态度又是如此强硬。 刘素芬的失踪,是否与那天不顾一切地为自己挺身而出有关?这一切疑问,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周末,当施诗满怀希望地前往李家,想要探望刘素芬时,却被冷冰冰地拒之门外,连一句话的交流都不曾有过。 不久之后,有关刘素芬即将定亲的消息不胫而走。 “听说男方是邻镇镇长家的公子,小时候不幸患过脑膜炎,至今智力受损。但他们家出手阔绰,一次性付清了千元彩礼,毫不犹豫。” 钱婶倚着墙角,一边纳鞋底,一边和施诗八卦,她似乎总能掌握第一手的信息,而这则消息无疑让人心寒。 施诗听闻,心中如同被巨石压住,沉甸甸的。 刘素芬的命运,似乎正在悄然重复着自己的轨迹。 沉思片刻,她作出了决定,起身向谢奕的家中走去。 那里,门虚掩着,无人应答,却透着一种莫名的召唤。 施诗的步伐随着邻里间的闲聊指引,缓缓穿越清晨略显冷清的街道,每一步都似乎带着她向那个命运多舛的灵魂靠近。 镇东头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给那片荒废已久的池塘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 池塘周围的泥土在谢奕无数次的挖掘下,显得斑驳而泥泞,每一铲下去,不仅是对土地的重塑,更是他对未来的无声宣言。 谢奕的身影在这样的背景下显得异常渺小,但那份坚韧不拔的决心却仿佛能穿透云层,直抵人心。 他那沾满泥土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眼神中既有对过往的无奈,又有对未来的憧憬。 看到施诗的到来,他的苦笑中藏着几分自嘲,那两千块的天文数字,就像是横亘在他与幸福之间的一座大山,难以逾越。 回忆起童年,谢奕的声音里满是沧桑:“小时候,街角的老算命先生摇头晃脑地说我是孤星转世,那时候不懂,现在想来,或许真有那么几分道理。没有父母的呵护,我在乡亲们的接济下勉强成长,每一个夜晚都是那么漫长,每一个黎明都像是新的挣扎开始。大伯、叔叔的背影总是匆匆远离,我成了他们口中不宜接近的存在。只有那些残缺不全的记忆,偶尔温暖我冰冷的梦境。” 饥饿与希望交织的日子里,谢奕学会了如何在绝望的缝隙中寻找光明。 每当夜幕降临,邻居家透出的温馨光芒成了他最渴望又最不敢多看的风景,那些幸福的场景如同针刺般提醒着他生活的残酷。 曾几何时,他也堕落过,与街头的小混混为伍,企图用放纵来麻痹心中的痛苦,直到刘素芬的出现,像春风拂过冰封的大地,让他重新找到了方向。 刘素芬的笑容如同夏日清晨的露珠,清新而珍贵。 她的每一次帮助,都悄无声息地滋养了谢奕干涸的心田。 夜校的灯光下,谢奕埋头苦读,每一个字母、每一个数字,都是他向更好生活迈进的阶梯。 刘素芬的目光,温柔而又充满期待,成了他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那份心跳加速的感觉,是除了贫困和艰难之外,他最为真实的感受。 当刘素芬的婚事成为现实的威胁,谢奕的内心被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填满。 他的决定虽然简单,实则沉重。 修补破败的房屋,说服村长支持改造鱼塘,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且坚定。 池塘的轮廓在汗水的浇灌下逐渐清晰,可现实的打击也随之而来。 第126章 下水救人 李家门前的热闹景象,与他这边的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那两千块不仅仅是金钱的问题,更是对他全部努力的无情讽刺。 面对施诗的疑问,谢奕的回答坚定而有力,那是从心底发出的拒绝妥协的呐喊。 他的眼神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在那一刻,他已经看到了未来的一线生机。 而施诗内心的纠结,就如同池塘边随风轻摆的杂草,摇摆不定。 她深知,有时候,善意的介入可能会引发意料之外的波澜。 谢奕的自信给了她一丝犹豫,她深知,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关系到刘素芬的命运。 正当她准备开口询问更多,谢奕关于刘素芬现状的回答,让她的心情更加复杂。 刘素芬的沉默,让这个故事的走向更加扑朔迷离。 “她自己什么想法?” 施诗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也隐藏着对外界的无奈。 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小镇上,每个人的选择,每一段情感,都在时代的洪流中起伏,而谢奕与刘素芬的故事,只是其中之一。 夜晚即将再次降临,而这一次,谢奕是否能找到打破僵局的关键,一切还都是未知。 施诗眼神里透出一股坚决,她心里盘算得清清楚楚,帮人也得讲究个时机与对方的心意。 若是刘素芬心间真的为谢奕留有一席之地,哪怕前路未知,这份忙,她施诗也会义无反顾地插手。 回想谢奕几次在关键时刻的援手,那份淡然自若,此刻在她心中犹如被春风吹皱的一池春水,再也无法伪装。 然而,世事难料,施诗万万没想到,这一番好意竟会如脱缰野马,失控得如此彻底。 谢奕夜探刘素芬,却不想正好落入李家父子与两位姐夫的埋伏,直愣愣地被扭送进了派出所,毫无还手之力。 次日,当施诗随着向阳、薇薇等人前往县城参加妇女大会时,这一切变故尚未传入她的耳中。 偏偏天公不作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她们困在了县城。 大雨连绵不绝,持续了整整两天一夜,迫使一行人在县招待所暂避风雨。 望着窗外倾盆而下的雨幕,向阳和薇薇面露愁容,担忧着这场秋涝可能对农作物造成的损害。 农业之事,施诗并不精通,但这场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的雨,也让她胸口沉闷,心情如同阴霾的天空一般沉重。 终于,雨过天晴,三人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途中,施诗不经意间揉了揉跳动不已的右眼,心头那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压顶,愈发浓烈。 “你没事?” 薇薇敏锐地捕捉到她脸色的细微变化,关切地询问。 “就是觉得心慌,说不出具体缘由。” 施诗答道,声音里藏着难以言喻的不安。 “是在担心请假影响学校工作吗?之前和校方沟通得很顺利,他们很支持我们的工作,你不必太挂心。” 薇薇宽慰道。 “并非此事让我焦虑,但我总觉得自己拖了大家的后腿,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我加入食堂是因为那里人手紧缺。” 施诗坦诚地说。 想到燕子和腊梅可能对此有意见,路过供销社时,施诗提议停车,进去挑选了几尺布作为心意。 薇薇无奈地调侃:“你又来这套。” 施诗笑而不语:“只是一点心意罢了,我虽然没能出力,但也想用这种方式弥补他们。” “这话听着,总有种奇怪的逻辑。” 薇薇毫不留情地指出:“你在学习上那么聪明,说话怎么就少了点条理?” “条理是什么?能把意思传达清楚不就好了,我又不是要去当诗人或者作家。” 施诗一脸轻松,全然不以为意。 收拾好布料,三人重新启程。 路上,向阳提起了即将在砖厂召开的会议。 施诗这才恍然大悟,连连表示赞同:“这次会议确实要重视,像谢秀秀那种不利于团队进步的思想,确实需要好好给她上一堂思想政治教育课。” 一场会议下来,虽然见识未见显着增长,但论起给人“戴帽子”,施诗的技巧倒是愈发纯熟。 她的话虽说得一本正经,向阳听得频频点头,就连薇薇也不禁怀疑她是否在借机发泄私愤。 归家的道路因雨水变得泥泞,行程比预计多花费了一倍的时间。 抵达巨宝镇时,太阳已高悬中天。 正当三人稍作歇息时,眼前的景象让人心头一凛——李家二老站在谢奕挖掘的水塘边,焦急万分地大声呼救。 施诗心头一紧,连忙骑行靠近,只见水面下有人正在拼命挣扎,随后缓缓沉没。 定睛一看,竟是刘素芬…… 施诗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弃开车门,纵身一跃,身影划破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 秋风裹挟着细雨的凉意,天空虽已放晴,阳光明媚,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气,水温更是透骨冰凉。 接触水面的刹那,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牙齿轻轻磕碰,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是在无声地抗议这份突如其来的寒冷。 刘素芬,一位绝望至极的女子,目光空洞地一步步迈向深不见底的水域,每一步都似乎在宣告着与世隔绝的决心。 水面上,她瘦弱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如同即将消失在广袤湖面上的一片落叶。 目睹这一切,施诗心中焦急万分,她奋力划水,目标只有一个——挽救那即将逝去的生命。 同时,她心底暗暗埋怨谢奕,这池塘挖得如此之大,平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风险和麻烦,此刻却成了救援的阻碍。 岸边,向阳动作迅速,他不顾一切地拦下了正处在生理期、面色苍白的薇薇,自己的鞋子被胡乱踢开,衣物也被迅速脱下,毫不犹豫地紧随施诗的脚步,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池水中。 他的身影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决绝而勇敢的弧线。 薇薇站在岸上,对着刘素芬的父母,声色俱厉地质问道,每一个字都似重锤击打在心头:“你们怎么可以把人逼到这种地步?光是呼救有什么用?为何自己不下水救人?” 第127章 权势的象征 她的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在为那无力挣扎的灵魂寻求正义。 李婶子脸色苍白,慌忙辩解,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痛苦:“我们,我们都不会游泳啊……她爸这段时间风湿又犯了,腿疼得根本下不了水……” 言语间,满是对女儿遭遇的痛心和自责。 薇薇的话语如针,直刺人心:“这么说,你们就忍心看着女儿一点点沉入水底?” 这个问题让李父李母哑口无言,满是愧疚与无助的表情。 水塘之中,施诗已经紧紧抓住了刘素芬的手臂,两人在水中上下沉浮,施诗使出了全身力气,几乎将所有意志化为一股力量,誓要将这个生命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渐渐地,周边的村民们也闻声赶来,一个接一个地跳入水中,伸出援手,共同编织成一条生命之链。 不多时,刘素芬终于被众人合力救上了岸,湿漉漉的身子在阳光下微微发抖。 施诗和向阳甫一将她放下,李父李母便焦急地围拢过来,满脸的担忧与心疼,“我的三丫头,你若有个万一,我们俩可怎么活啊……” 然而,施诗却猛然推开他们,语气坚定而严厉:“别挡路!再耽误,只怕你的女儿真的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生死关头,她的眼中只有救援,不容半分迟疑。 刘素芬昏迷不醒,施诗立刻展开了紧急救治,甚至不惜使用了人工呼吸,终于,她的眼皮微颤,意识逐渐回归,但醒来的瞬间,面对着父母关切却放大的面孔,她突然崩溃,哭喊着又要寻死觅活,说什么也不愿再面对这个世界。 李父一时情急,愤怒的言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你这不懂事的孩子,我们辛辛苦苦养育你长大,吃穿无忧,供你读书识字,你不感恩图报也就罢了,怎么还老想着轻生?你若真走了,那些为你筹备的彩礼钱我又该向谁去讨?” 此话一出,刘素芬的心仿佛坠入了冰窖,更加绝望。 这时,云薇薇厉声斥责,正义凛然:“你身为父亲,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心里想的竟然还是那些身外之物,你配做一个人的父亲吗?” 她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荡,充满了对人性的拷问和对亲情的坚守。 李爸的鼻孔里哼出一声冷气,夹杂着不屑与鄙夷:“看看现在这世道,没有钱寸步难行啊!更别提,对方是镇长家,这样的婚事多风光,多体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攀上这门亲,可偏偏就是她,不识抬举,非要闹自杀那一出!” 他怒目圆睁,直直盯着刘素芬,仿佛要透过眼神将她的倔强击碎:“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我还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你不愿意嫁给镇长的儿子,还不是为了那个整天游手好闲的谢奕?一个整日在街头混日子的小混混,如今还蹲在拘留所里,将来迟早得进大牢,我真不明白,你看上他哪一点,是他的英俊脸蛋,还是说你觉得他至少还算个没病没灾的正常人?” 施诗猛地一推,力道之大使李爸踉跄了几步:“光是有钱又能怎样,难道你要找个痴痴呆呆的儿媳来过日子?人心、情义这些才是无价之宝!” 这一推让李爸哑口无言,脸上憋得通红,只能再次将愤怒的矛头转向刘素芬:“你看看你这点出息,怎么就这么乐意自降身份,贴上去呢?” 向阳适时地介入,他挺胸站到李爸面前,声音沉稳而有力:“会议上反复强调,婚姻自主,强迫不得。这些道理,你们都忘到脑后了吗?要不要我陪你们去一趟妇女联合会,接受点教育?或者让镇长亲自给你们上一课,关于尊重女性选择的权利?” 官威一显,李爸顿时噤若寒蝉,神色惶恐。 张妈虽然性子稍软,但此刻也加入了这场家庭纷争,她心疼地将自己的外衣披在刘素芬身上,试图给予温暖,却不料被刘素芬冷淡地拒绝,衣物滑落一地,如同母女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面对僵局,施诗果断地拉着刘素芬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走向自己的家。 云薇薇见状,机敏地将自己的外套递给施诗,希望能在这寒冷中送上一丝温暖。 然而,李爸并未就此放弃,他在后面急追不舍,嗓音里透着焦急与固执:“白家的,别以为你的那些小心思我看不出来,少对我们家姑娘动歪脑筋,别把她给带坏了!” “你这个不听话的丫头,还不赶紧跟我回家,难道还没闹够笑话吗?” 李爸的呼喊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刺耳。 张妈紧随其后,言语中虽带着几分温柔劝解,却也透着无奈:“话就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非要逼到这种地步不可呢?” 云薇薇刚准备借机赞赏张妈的理性,试图缓和紧张的氛围,不料张妈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刻让他愣住了:“我早就说过,不让这两个孩子走得太近。白家的那个丫头,胆子比天还大,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告上法庭,咱们家老三跟她在一起,能学到什么好?你看,这不是应验了吗?” 云薇薇听闻此言,不禁苦笑连连:“有这样的糊涂、自私又眼界狭隘的父母,你家女儿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幸福和未来?” “你……” 张妈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与犹豫,仿佛眼前的云薇薇不仅是z狠gfu里的一名工作人员,更是不可轻易触怒的权势象征。 张妈深知这一点,因此即使内心充满不甘,也只能强压下不满的情绪,转而用满是怨怼的眼神紧紧盯着施诗,那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无奈。 抵达施诗宅邸前,李爸与张妈像是预先商量好一般,迅速站定,堵在了通往门口的小径上。 “老三,听话,跟我们一起回家!” 李爸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迫切与不容置疑。 而刘素芬面对此景,心中仅存的那点希望如同被冷水浇熄。 对她而言,父母的态度不仅仅令她感到失望,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 第128章 别想进我家的门 “你们是不是非得看到我陷入绝境,心里才觉得踏实?” 她的话音中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悲凉。 面对女儿的质问,刘素芬发现,自己始终难以理解为何血脉相连的亲人竟会如此冷漠。 与此同时,她对施诗曾经毅然决然与施父分开的那份决绝,有了更深一层的共鸣与理解。 李爸沉默不语,张妈则轻轻拭去眼角闪烁的泪花,声音颤抖地道:“老三,你的做法,又何尝不是在我们心上狠狠地插了一刀?” 她的眼中,是满满的无奈与痛心。 现场气氛僵持不下,向阳见状,连忙从中调解:“当前之计,应先确保她的身体恢复,其他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商议。” 李爸与张妈对视一眼,仿佛在无声中交换着意见。 最终,张妈开口,话语中不乏尖锐与刻薄:“回家养病自然没问题,但你有家不回,赖在这里算什么?难不成是要在这儿上演一出苦情戏码?” 言毕,她还特意朝着施诗的方向投去一记不满的目光。 然而,这一瞥却正好撞上施诗那如寒潭般深邃冷静的目光,张妈的话语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凝固,像是被无形的冰霜冻结。 刘素芬紧紧依偎在施诗身旁,身体因寒冷和情绪激动而不自主地颤抖。 尽管外衣已被烘干,但贴身衣物依旧湿润,冷风一吹,仿佛直接穿透衣物,令她犹如置身冰雪之中,寒冷刺骨。 “我多么希望,那个家与我再无瓜葛!”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决绝与无助。 面对李家的责难,施诗并没有退缩,而是直指问题核心:“你们安排这样的婚事,不就是希望通过联姻提升自家地位,将来为你们的儿子谋得好亲事吗?”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问题一个接一个,如同连珠炮般掷向李爸张妈。 “是不是以为搭上了镇长这层关系,就能让你们一家鸡犬升天?” 施诗的眼神锐利,毫不留情地质问道。 “可是,你们是否想过,如果真相曝光,人们知道你们几乎亲手将亲生女儿推向绝路,还有谁愿意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家庭?” 她的言辞锋利,如同寒风划过,让人无处躲藏。 “倘若大家知道,你们险些害死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就算那位镇长再怎么昏聩,也不可能选择与你们这种家庭结为亲家!” 施诗的话语如重锤般击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这些问题如同利箭,精准而深刻,让李爸张妈一时之间哑口无言,脸上写满了惊愕与无力反驳的痛苦。 他们怒目圆睁,目光如同两道利剑射向自己的女儿:“你这样做,是要把全家的名誉都毁掉啊!” 刘素芬的性子也是异常倔强,面对父母的指责,她毫不示弱:“我自己过不好,也别指望我能让你们安宁!你们若再逼我,我就真的去寻死!那个广播站不是能做现场直播吗?到时候,我便在电波里公之于众……,让全县的人都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 李爸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张妈的脸色则是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好,真是我的‘好’女儿!你就那么想和那个姓周的小子在一起吗?行,那就按照之前说的,除非他能拿出两千块钱,否则这婚事想都别想!” “两千块!” 这个数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要知道,即使是富有的凌家娶妻,也不过花费一千元。 人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转向施诗,期待着她的回应,空气中的紧张氛围愈发浓厚。 生怕女儿在愤怒中再次说出什么刺激的话语,张妈迅速接口,言语中夹杂着几分急切与无奈:“他要是真拿不出那两千块钱,咱们就一了百了,同归于尽,谁也别想独活在这世上!” 这句话,仿佛是在绝望中找寻最后一丝威胁的慰藉。 刘素芬的心顿时被撕扯成两半,怒火虽然在胸腔中燃烧,对父母无休止的逼迫感到愤慨,但她内心深处绝不愿见到双亲走上绝路。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金钱的问题,而是家庭情感与社会观念交织的复杂纠葛。 谢奕的情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别说区区两千,就算是两百,对他而言也是天文数字,难以企及。 这种无力感,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心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番争吵与挣扎之后,现实的困境似乎又将一切推向了,让所有人感到一种循环往复的绝望。 刘素芬紧紧捏着衣角,声音中带着决绝,却也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别做梦了,我们一分钱都没有!不如一家人干脆利落地共赴黄泉,倒也省心!” 话落,她强忍着眼中的泪光,毅然拽起父母的手,迈向门外。 这突如其来的决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张妈和李爸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最终,他们还是紧紧抓住女儿的手,李爸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与苦楚:“你也不必总说我们狠心,别人家嫁女儿能收一千块的彩礼,为什么他就不行?少了哪怕一分,他都别想进我们李家的门!” 言罢,他拽着妻子,匆匆逃离了这个尴尬的场面,留下了一地的沉重与叹息。 刘素芬望着父母逐渐模糊的身影,眼眸中闪烁着的,是无法言喻的绝望与无助。 那一千块钱,对于她和谢奕来说,仿佛是横亘在幸福面前的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这时,向阳站出来,温柔地驱散了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引领着大家回到屋内避寒。 屋内,众人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云薇薇细心地为大家熬制了姜汤,温暖的液体滑入喉间,似乎也在一点点温暖着每个人冰冷的心房。 接着,云薇薇与向阳兵分两路,前者前往妇联求助,后者则赶往派出所,经过一番艰难的交涉与解释,终于使得谢奕重获自由。 得知刘素芬的处境,谢奕心急如焚,几乎是跑着到了施诗家中。 望着刘素芬那失去了往日光彩的脸庞与空洞的眼神,他的心像被千斤重石压着,满是自责、 第129章 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懊恼以及深深的恐惧:“是我无能,不但帮不上你,还险些害了你的性命!” 谢奕紧紧拥抱着刘素芬,内心的惊惧让他几乎不敢设想万一失去她,自己的余生将会如何暗淡无光。 施诗看出了他们的需要,识趣地退至厨房,留给他们一片私密的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传来隐隐约约的抽泣声,穿透了静谧的空气。 她悄悄透过窗缝,望见了那紧紧相依、泪水涟涟的二人,心底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复杂的感慨——爱情啊,既能让人如沐春风,又能让人深陷泥潭,实乃世间最为磨人的东西。 幸运的是,施诗早已将自己心中的那扇门紧闭,将自己的情感深锁。 想到远在香港的凌昀,她心中坦然。 如果有一天凌昀找到了属于他的那份真爱,她会毫不迟疑地给予祝福,并还他自由的天空。 尽管心中不免有些遗憾,这样一个优秀到极致的男人,终究与她无缘。 脑海中不禁闪过凌昀的形象:宽厚的肩膀,健硕的身躯,笔直修长的双腿,还有那英俊迷人的面容。 人们常说,鼻梁挺拔的人在其他方面也往往有过人之处,这话的真假无人能够断言,却也不免让人心生遐想…… 餐桌上,施诗轻巧地摆放着碗筷,每一道菜都是用心之作。 然而,刘素芬面对满桌精心准备的菜肴,却丝毫没有食欲。 谢奕也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几下筷子,便失去了继续下去的欲望。 施诗见状,忍不住发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与关怀:“这世道,还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为了这点事,你们两个至于这样吗?” 她自己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今天那道嫩滑的蒸蛋、嚼劲十足的黄豆芽炒猪皮,再配上糖醋蒜,让她一口气干掉了三大碗米饭,还意犹未尽。 餐后照镜时,自觉脸庞又圆润了几分,不由得自嘲一笑。 谢奕与施诗商量着刘素芬的临时安置问题:“我想让素芬先住在你这里,我再想想办法筹集那笔钱。” 由于刘素芬无法回家,且直接带她回谢奕家又怕引起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因此,暂住施诗家似乎成了当前唯一合理的安排。 施诗听后,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解:“真的非得给那笔彩礼不可吗?”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在问谢奕,更像是对这根深蒂固的社会习俗提出质疑。 按照老规矩,彩礼是婚姻大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在这片广袤的乡土上,哪家的婚礼若是彩礼显得寒碜,便免不了遭受四邻八乡的闲言碎语,仿佛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特别是今日,素芬的情况如同往昔的你一般,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无数双眼睛都在紧紧盯着,任何细微举动都能成为话题的中心。 若不遵循传统,未支付彩礼便私下结合,这样的行为在乡亲们眼中无异于私奔,名声自然要蒙上一层阴影,让人背后议论纷纷。 谢奕的目光坚定不移地落在刘素芬身上,那份决心如同磐石般不可动摇:“我要堂堂正正地迎娶她入门,更想让所有的人明白,她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珍贵!” 施诗又一次慎重地提醒:“这笔一千块的彩礼一旦送出,便是覆水难收,她的父母怎么可能还会归还给我们?” 谢奕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决:“没办法,我和素芬已经商量好了,就当作是我们对她父母多年养育之恩的一份心意。” 他转而望向刘素芬,后者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理解与温柔。 不同于施诗的决绝,刘素芬虽然生长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中,但她深知,无论怎样,是父母给予了她生命并抚养她成人。 只要不与家中备受宠爱的弟弟相比较,她所得到的照顾与关怀,还算过得去。 因此,她无法做到如施诗那般彻底割舍血脉亲情,心里的那杆秤,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足够的理由倾斜。 谢奕心有愧疚,原本打算私下给施诗留一些生活费用,却在伸手入袋之际,发现口袋竟然破了一个小洞,就连他偷偷藏在里面以备不时之需的两块钱也不翼而飞。 施诗低头看着一脸尴尬的谢奕,心中不禁暗想:这样连两块钱都拿不出手的人,又该从何寻得那一千块巨款? 尽管处境尴尬,谢奕依然固执地承诺:“将来,我们一定加倍偿还你。” 正当他转身欲离去之时,施诗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无奈:“别再给自己添麻烦了,不过是一千块钱而已。” 这句话让谢奕一时语塞,而一旁的刘素芬也是一脸惊讶。 “不可以,我们不能接受你的钱。你嫁过去的家庭也在盯着呢,我和牧野哪怕省吃俭用,最快也要一两年才能还清这笔债。万一你那边突然有什么急用,该怎么办呢?” 刘素芬坚决地摇摇头,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好友陷入困境。 谢奕耐心解释道:“你婆婆表面上看似高傲,但那天丢出汇票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眼神一直余光扫视。如果把汇票退回,恐怕她迟早会对属于你的那份钱有所图谋。” 闻言,施诗挑了挑眉,这个细节即便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没想到谢奕竟是如此心细如发。 这份洞察力,让刘素芬也不由得动容,连忙摇头拒绝。 她虽然不像谢奕那样心思细腻,但也深知凌母和谢秀秀的脾性,尤其是谢秀秀先前就已经因钱的事找上门过一次。 凌昀虽然是个不错的男人,但他与施诗之间缺乏情感基础,未来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 刘素芬又怎忍心因为自己的婚事,让施诗作出如此大的牺牲呢? “哎呀,就这样决定了!” 施诗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到了周一,她径直去了银行,取出了两千元现金,直接交给了刘素芬。 “这么多?” 谢奕和刘素芬惊讶之余,皆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一千块作为彩礼就足够了,哪里需要这么多钱。” 谢奕面露为难之色:“我东挪西凑,也能为素芬筹备一场体面的婚礼,再买些上好的布料做一身新衣裳。向你借一千块就已经足够了。” 第130章 识人之术 然而,施诗却有她自己的打算:“那一千块作为给父母的彩礼,剩下的这一千,则是用来经营你们未来的鱼塘。” 她继续说道:“至于婚礼如何操办,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想要给素芬一个安稳的生活,就该尽快把鱼塘的事情搞起来。秋后放下鱼苗,等到来年春天,鱼儿肥硕,正是卖个好价钱的好时机。” “你居然看中了我的鱼塘?” 谢奕有些诧异。 平日里,旁人多笑话他开挖鱼塘纯属自找苦吃,唯有施诗对他这个计划充满信心。 刘素芬也按捺不住,插嘴道:“我支持他开挖鱼塘,并非认定这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而是希望他能有个正经营生,而且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做到。” 只是,她从未想到,这小小的鱼塘竟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奕满含感激地望着刘素芬,两人之间流动着温馨与默契的气息,让一旁的施诗都感到眼眶发热,几乎有些睁不开眼了。 她急忙将钱塞到两人手中,催促谢奕务必当面点清这两叠还散发着银行特有清新气息,号码相连的新钞票。 谢奕仔细地核对着数字,手指轻轻滑过每一项记录,确保无遗漏无差错后,这才缓缓铺开宣纸,一笔一划地给施诗书写了一份借条。 笔触工整而有力,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承诺。 施诗接过借条,审视一番后,没有半分犹豫,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接着慎重地按下鲜红的手印,一式两份,各自收好。 她随后轻声提醒:“既已决定,找个中人见证,体面行事,或可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纷扰。”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人情世故的洞悉,深知李家二老的名声并不清朗,若无旁证,未来恐生变故。 谢奕和刘素芬对视一眼,眼中默契流转,仿佛在无声中交流了千言万语。 他们旋即着手筹备此事,心中的盘算井然有序,让一旁的施诗心中顿感踏实,知道此事已有妥善安排。 转而,施诗踏上了前往学校的路途,由于连续几天的请假,她心中难免有些忐忑,担心会给赵金凤她们增添负担。 然而,这次迎接她的却是出乎意料的理解与支持,赵金凤她们非但没有责怪,反而以她成为妇女代表为荣,脸上洋溢着骄傲的光彩。 施诗虽不解其中微妙,但这份认同让她备受鼓舞,工作的热情愈发高涨。 时光匆匆,转眼一个月过去。 午,石主任召集全体员工开会,会议的气氛略显紧张,直到宣布主管人选时,所有人的眼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于施诗。 这个位置,经过三人的匿名投票,毫无悬念地落在了她的肩上。 施诗心头疑惑丛生,毕竟往昔赵金凤和宋小月之间为了这个位置明争暗斗,如今却一致推举了她,这份意外让她一时难以消化。 “我恐怕胜任不了,平时请假又多……” 施诗坦诚以告,她深知自己不善言辞,更不愿因个人原因影响集体。 石主任闻言眉头微蹙,语带严厉:“你这是质疑大家的选择吗?” 一旁的赵金凤连忙补充说明:“你计算精准,上次建议用厨房剩余的边角料腌制成咸菜,大大节省了开支。而且,你心思细腻,连最普通的玉米面都能变化出花样繁多的美食,像是发糕、菜团子、玉米面豆卷、蒸饺、窝窝头,每一样都别具风味。特别是那每日不同的豆角茄子,用最平凡的材料烹饪出百变的美味,让食堂的菜单焕然一新。” 叶枫也因此不再自带午餐,就连原本对食堂餐食挑剔的学生们也纷纷排队购买饭票。 食堂虽然依旧使用有限的食用油,但菜肴的口感和质量却有了质的飞跃,赢得了师生们的一片好评,更是实现了盈利。 月末发工资时,每位员工的工资袋里多了一份意外的奖金,同时,食堂团队还获得了校长的公开表扬,这样的佳绩,往日里几乎闻所未闻。 面对赞誉,施诗谦逊地摆摆手:“这都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我的想法能实现,全靠你们的支持和配合。” 这段时间,她与赵金凤、宋小月的关系明显好转,三人共商决策,合作愈发顺畅。 施诗深知,没有她们的鼎力相助,单凭她一己之力,断难有此成就。 “主意虽然是你出的,但成绩自然归你所有,而且,校方也在讨论,只要食堂保持盈利,我们的待遇也会水涨船高。” 石主任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所偏颇,连忙尴尬地咳了几声,补充道:“当然,我们学校的根本任务是教育,食堂的目标亦是为学生提供营养丰富的餐食,保障他们的身体健康。” 话语落下,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似乎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事情就此尘埃落定,施诗即便再三推辞,也显得不合时宜,于是她暗暗决定,要加倍努力工作,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此外,石主任更是将食堂采购的大权交付于她,信任之意,不言而喻。 对此,赵金凤私下小声说道:“这样一来,她少了许多烦恼,轻松多了。” 宋小月则反驳:“你怎么不说是相信小施的人品,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责任交到她手上。” 施诗闻言,心中五味杂陈,自嘲自己一向以目的为导向,从不曾想过自己竟也有被认可的‘人品’。 在宋小月眼中,她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光芒,这份洞察力让施诗觉得奇妙无比,甚至怀疑宋小月是否真有超乎常人的识人之术。 付二两,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子,内心深处却为施诗的进步感到由衷的喜悦。 从那天起,他更加勤勉地工作,日复一日地协助施诗进行食材采购,即便是最沉重的搬运工作,他也毫无怨言,仿佛前方那提升薪资的希望如同一盏明灯,指引并激励着他前行。 几日之后,教育局的考察团莅临学校,校长与教导主任亲自陪同。 当一行人步入食堂时,正逢施诗带领团队热火朝天地准备蒸制菜窝窝。 第131章 自作主张 那繁忙而和谐的场景,无疑是对食堂改革成效的最佳展示 “还算可以,这次总算不是那种临时抱佛脚、草草应付了事的场景了。” 这嗓音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仿佛陈年佳酿般,在空气中缓缓铺开,听起来颇为耳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追寻其来源。 施诗闻言,秀眉微蹙,一侧头,视线恰好与声音主人交汇——果不其然,正是那位以严格着称的蓝主任。 对方似乎也感知到了她的目光,轻轻颔首以示回应,随后便再度沉浸到细致入微的卫生检查工作中。 蓝主任的眼神锐利如鹰,那双纯白无瑕的检查手套,仿佛有魔力般,总能精准探向那些最易被忽略的卫生死角,任何灰尘或污渍都难逃其法眼。 平日里,这样的全校范围卫生大检查总是令校长和石主任头疼不已,他们生怕哪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会成为卫生隐患的爆发点,影响学校的整体形象。 然而,今天,两人却表现得出奇的镇定自若,面上不见丝毫焦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嗯,确实不错。难能可贵,你们这次的准备工作做得相当充分。哦?这是每周的菜单吗?” 一块悬挂于墙上的小黑板吸引了领导们的注意,上面工整地罗列着一周内各式各样的家常蔬菜菜品,哪怕是再普通不过的白菜与萝卜,也被赋予了清炒、炖煮、凉拌等多种烹饪方式,展现出别样的风味。 “居然如此用心?” 领导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惊异,再次仔细审视那份菜单。 在这个物资并不宽裕的年代,能让学生们吃饱已然不易,谁能想到学校还能如此煞费苦心,变着花样满足他们的口味需求呢? “怎么会不上心呢,毕竟学生们是国家未来的希望所在……” 校长语重心长,言语间满是对教育事业的热爱与期待,说完,他笑容可掬地离开了食堂,脚步轻快地步入厨房,继续着他的日常巡查,眼中闪烁着对每一个细节的关注与考量。 厨房一角,七八个硕大的陶瓷缸并排而立,当领导们好奇地揭开盖子时,一股浓郁的腌菜香扑鼻而来,满满当当的腌制品映入眼帘,让他们颇感意外:“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始准备过冬的腌菜了。” 缸中的腌菜种类繁多,从脆爽的黄瓜到鲜美的辣椒,每一缸都是为了保存那些不易保鲜的食材而精心准备的。 不远处,一大盆黄豆芽在水中静静地浸泡,为午餐的豆芽汤做足了准备。 面对这番景象,石主任与校长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只好急招施诗前来。 “冬季里,像白菜、萝卜和土豆这样的根茎类蔬菜最容易存储,而其他的绿叶菜则不易保存,容易腐烂,所以我们提前腌制,以便长期存放。烹调前多清洗几遍,保证口感不逊于新鲜蔬菜。” 施诗耐心解释道。 由于学校没有先进的冷藏设施,加之冬季蔬菜价格昂贵,为了确保孩子们每日的膳食营养均衡且不单调,她和同事们不得不想方设法,利用一切可用资源。 除了腌菜,豆角、茄子被晒成干备用,甚至就连红薯藤这样平时被人忽视的部分,也在施诗的创意下成为餐桌上的美味。 尽管有人质疑腌制食品可能不利于健康,但在确保孩子们不饿肚子的前提下,这份对健康的顾虑似乎暂时被放在了一边。 领导们听罢,沉默不语,脸上流露出深思的神色,似乎在默默衡量这一切背后的付出与价值。 终于,一位领导打破沉默,感慨万千:“真是不容易啊,能够这样设身处地为学校和孩子们考虑,将食堂经营得如同自家厨房一样用心,你们所展现的责任心与敬业精神,值得我们高度赞扬与学习。” 而蓝主任则是一脸淡然,显然有着自己的坚持:“光是有食物是不够的,关键在于这些饭菜是否真的可口。如果连最基本的馒头都硬得可以当武器,那么之前所有的心思和努力,也不过是空谈而已。” 同行者闻言,不禁调侃起蓝主任的高标准严要求:“这里又不是五星级酒店,难道你还指望在学校食堂里品尝到满汉全席的味道不成?” 校长与石主任虽然对此次检查并无畏惧,但也感觉到了蓝主任似乎在刻意寻找不足之处,心中虽有不满,却碍于场合不好发作,导致现场气氛略显尴尬。 就在这时,食堂师傅端出一笼热气腾腾的菜窝窝,香气扑鼻,弥漫在整个空间。 施诗灵机一动,主动提议:“不如请领导们亲自尝一尝我们的饭菜如何?” “不,不必了,我们怎敢劳烦……” “不妨试试。” 蓝主任自作主张,引领着众人返回食堂,每个人都分到了两个外皮金黄、内馅丰富的菜窝窝,配以一碗热气腾腾的黄豆芽海带汤,还有一碟清脆爽口的凉拌土豆丝,至于荤菜,则是经典的白菜粉条炖猪肉,肉香四溢,令人垂涎。 正当众人各自打好饭菜,准备品尝时,午休的铃声适时响起,学生们鱼贯而入,见到校长与一众领导在场,瞬间静默无声,秩序井然地排起了队,等待着属于他们的那一份温暖与满足。 面对眼前朴素至极、仅有的主食——菜窝窝,学生们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失望之情,反而个个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争先恐后地伸出手,每人至少兴致勃勃地取走了三四个,似乎这些简陋的食物中蕴含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吸引力。 蓝主任,作为校园内德高望重的一员,也加入了尝试的行列。 他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菜窝窝,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馅料风味在他的口腔中悄然绽放。 “这是什么馅?既不似平日里清甜的小施菜,亦不带有山野间野菜的那股清新?”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目光中却流露出对这意外之喜的赞叹。 校长也紧随其后,细细品尝了一番,同样的困惑在他的眉宇间轻轻蹙起,那独特的馅料仿佛在挑逗着他的味蕾,却难以捉摸其真实身份。 第132章 敲响警钟 一旁的石主任见状,迅速展开了一番小调查,答案揭晓的瞬间让众人瞠目结舌——竟是用常被忽视的萝卜缨子,搭配上韧性十足、咀嚼起来颇有几分肉类口感的粉条所制。 这创新的组合,无疑是对传统口味的一次大胆挑战。 知晓真相后,学生们无不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要知道,在平日里,萝卜缨因苦涩之味而常常被人嫌弃,多是去除叶片,仅留下茎梗腌渍食用。 但今天这萝卜缨子,不仅没了那份苦涩,反倒是别有一番清新的鲜美,让人回味无穷。 配菜方面,豆芽海带汤在口中缠绵不去,每嚼一口似乎都能析出更多层次的味道;凉拌土豆丝酸辣交织,爽脆可口,瞬间唤醒了沉睡的味蕾;至于那猪肉白菜炖粉条,更是香气扑鼻,浓郁的汤汁与每一根粉条完美交融,令人难以忘怀。 几个年轻小伙子,显然已被这份意外的美味深深折服,纷纷将菜窝窝打包,即便自己腹中已满,也要带几个回去,让家人一同分享这份难得的惊喜。 “这玉米面制成的窝窝头,松软中带着一丝微妙的甜意,真可谓是美味至极。” 蓝主任边说边又添了两个窝窝头到自己盘中,满足之情溢于言表。 校长与石主任则在心中暗暗庆幸,这场关于食堂食物的小小试验,总算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圆满落幕。 不久之后,县教育局召开了一场会议,专门针对各校食堂的卫生条件与餐饮标准进行了严格点评,诸多学校因此遭到了严厉批评,而巨宝镇中学却因这次别出心裁的菜窝窝及其背后的故事,赢得了表彰与赞誉。 当校长满载荣誉归来,正欲对食堂工作人员进行一番赞扬时,却突然发现那个总是默默忙碌的身影不见了。 “施诗呢?” 他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习惯的空缺感。 “哦,她请假了,说是妇联那边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赵金凤随即补充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理解,“不过她在离开之前已经把所有的工作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连食材都备齐了,只是半天的时间,不会影响食堂的运作。” 校长闻言,眉头微皱,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不解。 “妇联有什么事,居然还需要她亲自跑一趟?” 他转头询问石主任。 石主任摇了摇头,显然他对此也是一知半解。 “听说是砖厂那边要召开一个会议,讨论关于女性职工之间如何加强团结协作的问题。” 赵金凤在一旁插话,显然她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有所了解:“其实是因为施诗的小姑子最近闹了点儿家庭矛盾,直接找上门来,妇联为此决定召开这个会议,希望能够调解纠纷。” 校长叹了口气,对于施诗家中的那位名叫向阳的亲戚,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奈。 “这向阳啊,真是让人不省心,这不是给小施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吗?她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秋风萧瑟之中,施诗独自一人坐在会场的角落,手里的笔飞快地记录着会议要点。 而在她的对面,谢秀秀的目光如寒冰般刺人,似乎比秋风更添了几分凉意。 原本,向阳通知开会的事情被一拖再拖,谢秀秀原以为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没想到不仅会议照常进行,施诗还被特意邀请参加。 向阳在台上发言,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言语间影射之意不言而喻,台下众人的心中都明白。 谢秀秀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朝着台上的两人投去了连串不满的眼神。 向阳性格直爽,见到谢秀秀依旧冥顽不化,言辞之间便愈发不留情面,针锋相对。 而对于施诗而言,谢秀秀那种既厌恶又无法奈何的表情,早已成为了她生活中的常态,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她还能从中品出几分滑稽之感。 谢秀秀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只好暗暗拧了身旁的凌骏一把以解恨。 凌骏吃痛之下,脸上扭曲的表情让人心疼,随后找了个机会,远远避开这个风暴中心。 谢秀秀因此更加懊恼,怒气几乎要溢出眼眶。 会议一落下帷幕,谢秀秀立刻冲向施诗,几乎是质问般地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翅膀硬了就想飞是不是?跑到砖厂来让我难堪,我看你是皮痒痒想找打!” 谢秀秀沉浸在愤怒之中,全然未曾察觉不远处,厂长与妇女主任的对话正接近尾声。 待到他们二人站定在她面前,谢秀秀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顿时收敛起方才的嚣张气焰,不得不低下头接受他们的责备。 一番训斥之后,她被迫低声下气地道歉:“对不起,厂长,对不起,主任,是我错了。” 然而,妇女主任的脸上并没有展现出丝毫谅解之意,反而语带不满地反问道:“仅仅对我们道歉,你觉得足够了吗?” 这一问,如同一记重锤敲在谢秀秀心上,让她本就复杂的情绪变得更加沉重。 最近,镇上乃至县里的妇女工作如同春风过境,势头愈发强劲,各项活动与会议纷至沓来。 向阳作为这项工作的领头羊,原本便是一丝不苟的性格,如今更是卯足了劲,将这份严谨贯彻得淋漓尽致。 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氛围自上而下,如同滚雪球一般,迫使每一位基层人员不得不跟上步伐,再无暇享受往日那种悠然自得的日子。 心中积累的不满与憋屈,仿佛夏日闷热天气里的一团乌云,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今日,向阳特地选在砖厂召开这次重要会议,不仅是要进一步强调妇女工作的紧迫性,也隐隐透露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不单是对众人工作态度的一次重拳出击,更像是直接给某些人敲响了警钟。 而对于谢秀秀来说,这场会议无疑成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她措手不及。 会议结束,送走神情严肃的向阳后,谢秀秀刚想松口气,却立刻被厂长那锐利的目光钉在原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质问。 第133章 善举 更糟糕的是,平日里与她不合的施诗此时竟也跳出来,仿佛要趁着这个微妙的时机,好好跟她“交流”一番。 施诗,作为妇女代表,一直是领导们眼中的佼佼者,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处理人际关系,都显得游刃有余。 同样嫁入凌家,与谢秀秀成了妯娌,她总能以其卓越的表现为家族增添光彩,相比之下,谢秀秀那些接连不断的小插曲,就显得格外刺眼,让人头痛不已。 谢秀秀内心深处其实明白,这一系列风波的源头在于自己,但她那倔强的性格让她不愿轻易低头。 然而,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望着领导们铁青的面色,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尽管内心一万个不愿意,为了大局着想,谢秀秀不得不咽下那份骄傲,低下头,勉强挤出一句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然而,对于施诗而言,这样的道歉太轻描淡写了,根本无法触及她心中的怒气。 这位女子骨子里的强硬,以及得理不饶人的性格,岂是几句简单的道歉就能打发的? 谢秀秀抬头望向施诗那冷漠的表情,心知肚明对方并不会就此罢休。 她心底暗自咒骂,认为施诗的不知廉耻与凌三的狡猾行径如出一辙。 明明是一家人,为何不能给自己留一丝情面呢? 周围,领导们的眼里似乎带着审视,不远处还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工友们。 而那个本应在此刻站出来帮自己解围的凌骏,此刻却不知所终。 谢秀秀强压着胸中的怒火与委屈,牙关紧咬,几乎能听见自己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心中恨不得将施诗推入炽热的砖窑中,一了百了。 面对谢秀秀再次的道歉,尽管言辞恳切了许多,施诗却似笑非笑地回应,话里带刺,既像是讽刺,又仿佛是某种警告。 她的每句话,都让谢秀秀感到无地自容,却又无从反驳。 最终,这场尴尬的交锋在一阵虚伪的笑声与虚假的承诺中告一段落。 谢秀秀强忍着内心的厌恶,勉强牵起施诗的手,而施诗则以更加热烈的姿态回握,两人的笑容背后,藏着各自的算计与警惕。 从砖厂返回的路上,向阳担忧地对身旁的凌母说:“你和谢秀秀闹成这样,以后在家里可怎么处?” 凌母心里冷笑,她深知自己在这个家中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位置,更何况自己是后来者,一个连亲生骨肉都不被承认的外人,又何谈什么相处呢? “你和赵金凤她们那时虽有过节,但如今不也相处融洽,为何独独在她们面前就显得格格不入呢?” 言辞间,带着几分不解与探询,仿佛试图揭开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人家那是重情重义,见到我被人欺侮,二话不说,拎起菜刀便挺身而出,为我撑腰!” 提到赵金凤、宋小月之辈,施诗眼底流转着一丝暖意。 职场如战场,每个人都是精明的算盘,斤斤计较,但在那些关于凌昀的蜚短流长中,她们二人竟能体恤她的处境,心生怜悯,实属难能可贵。 她并非目空一切之人,深知他人的同情亦是一种温情的链接,她只记得,在凌述颐指气使,对她冷嘲热讽之时,是这群姐妹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她的身前,为她遮风挡雨,这份恩情,足以让她铭记于心。 “况且,原本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今日你这一闹,无疑是将最后的一丝和缓彻底撕裂,只怕此结再难解开。” 她的话语中透着无奈,目光中却有着一份不容置疑的坚定。 向阳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心中五味杂陈,脚步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 归途中,偶遇凌母,向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远远避开了,那份尴尬如同无形的绳索,勒得他几乎窒息。 反观施诗,却是一脸坦然,仿佛那些尴尬的过往与她无关。 抵达妇联的门口,谢奕眼尖,见两人身影,便快步迎上,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向阳姐,我打算去李家提亲,想请您充当红娘的角色。” “我?做红娘?” 突如其来的请求让向阳愣怔片刻,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我在这方面毫无经验,这种事情要怎么操作呢?更何况,上次我与老李家夫妇险些闹翻,他们恐怕不会再给我面子,我怕是好心办坏事啊。” 谢奕笑容满面,自信满满地说:“没关系的,我还请了程副镇长助阵,有您二位大驾光临,他们家哪能不给面子呢?” 向阳内心复杂,不禁感叹:“你们年轻人啊,怎么个个都如此机智过人?” 回想上回在施诗家中,向阳已让老李家有所让步,此次再加上袁芳芳的助力,老李家断不敢轻举妄动。 谢奕心中早有盘算,副镇长与妇联主任联袂做媒,对刘素芬来说也是一份荣耀。 施诗却未忘记关键问题:“那你先前的婚约如何处置了?” “今天早晨对方已经上门退了亲,彩礼也悉数奉还。若不妥善解决旧事,我又怎敢急于求成,开启新的缘分?我绝不能让素芬因我而名誉受损。” 谢奕心思细腻,不仅妥善处理了个人事务,还领着施诗和向阳参观了他的家。 两天时间里,他雇人挖了鱼塘,房屋也进行了翻修,尽管依旧是土坯房,但墙壁重新粉刷,室内贴上了崭新的报纸,一切都有了生活的气息。 原本歪斜的篱笆换成了整齐的木栅栏,还搭建了猪圈和鸡舍,一副自给自足的小日子景象。 向阳目睹此景,连连点头,对于做媒之事,心中的抵触情绪悄然消散。 促成美事,终归是桩善举。 双方一拍即合,约定次日前往提亲。 施诗回到家中,只见刘素芬正忙碌于烹饪,谈及提亲之事,刘素芬神色略显阴郁。 “小施,谢奕这家伙,行事是否过于激烈了点?” “怎么回事?他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施诗闻言,怒气上涌,原以为谢奕是个正派人,不料背后竟有如此手段。 “不不不。” 刘素芬生怕施诗误解谢奕,连忙澄清,“只是我之前订婚的那家,原本死活不肯解除婚约。 第134章 风声传出去了 谢奕便直接找到了他们,把父亲逼我跳河的事公之于众,还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迫使他们最终让步。” “就为了这事?你介意他让你名声受损?” 刘素芬轻轻摇头:“我自杀那时候,名声早就无足轻重了。” 若真在乎那些虚名浮誉,她也不会踏上那条不归路。 施诗一边帮忙,一边关切地问:“那家人很固执吗?” 刘素芬轻轻点了点头,对方毕竟是镇长,身份显赫,儿子即将大婚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小镇,若是此时突然反悔,无疑是自打脸面,让镇长一家颜面无存。 起初,她还考虑过借助势力施压,迫使镇长屈服,这也是为何谢奕不得不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 正如施诗所言,即便是高高在上的镇长,也是要面子的。 一旦风声传出,说是因婚事逼得人走投无路,镇长的颜面和声誉定会受损。 因此,在得知婚事造成的恶劣影响后,镇长的态度立刻软化下来。 在他看来,儿子娶妻虽是大事,但自己的官帽更是千金难换。 况且,只要他依旧是镇长,何愁儿子将来没有佳偶天成? 于是,镇长主动提出退婚,并且退还了丰厚的彩礼,刘素芬的父母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将彩礼如数奉还,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做合情合理,你究竟是在抱怨还是炫耀呢?” 施诗斜睨着刘素芬,嘴角挂着一丝戏谑:“谢奕处理这件事可算是干净利落。” 刘素芬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我只怕他行事太过激烈,恐怕将来会引来什么麻烦。” 施诗沉吟片刻,道:“确实,这种方法不太正大光明,但谢奕敢于担当,直接面对问题,总比暗地里跑到县里告状,搞得镇长名声扫地来得高尚。” 她心中清楚,自己有时候的手段也不全是正途。 若不是镇长一家不肯主动让步,刘素芬的双亲也不会迟迟不愿松口。 事态发展至今,唯有彻底断了对方的念想,方能避免后续的纠缠。 在施诗看来,谢奕的做法并无不当,更谈不上书中描绘的那种极端行径。 “若是心里不安,日后慢慢调教就是了。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离婚也未尝不可,记住,你首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他的妻子、儿媳。” 话音未落,谢奕推门而入,显然已听去了几句。 刘素芬刚才还在私下里议论他,顿时羞愧与尴尬交织,脸颊绯红如同盛开的桃花。 施诗却一脸坦然:“我已经够宽容了,没让素芬观察你个年,考验人品呢。毕竟,时间才是检验真心的最好标准。” 谢奕走近刘素芬,压低声音问:“需要我发誓证明我的心意吗?” “不用了。” 刘素芬扭身之际,不小心触碰到谢奕怀中的一物,他连忙举起手中的物品解释:“刚从田里发现的,一窝野鸭蛋,十好几个,还没检查是否有坏的。” 说罢,便小心翼翼地将那窝鸭蛋递给了刘素芬。 刘素芬熟练地接过鸭蛋,珍重地收进怀中,随即向一旁的施诗笑道:“正巧,我给你煎两个嫩滑的荷包蛋。” 施诗嘴角微翘,故意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哎呀,真是区别待遇,对我总是那么一本正经,人家辛辛苦苦带来的野味,你倒是毫不客气。” “你这人,真是麻烦,懒得理你了。” 刘素芬抛给施诗一个眼神,随即盖上锅盖,走出门外去拔葱,准备调味。 她的烹饪从不使用葱来爆香,这一点让施诗感到惊讶之余,又颇为钦佩。 “轻点,素芬性子柔弱,不似你这般,心坚如铁,对外界的闲言碎语毫不在意。” 谢奕心疼地看着妻子,他无法忍受刘素芬受到丝毫的委屈。 这几日,他频繁地为这个小家运送粮食蔬菜,只为能让刘素芬在这里生活得安心舒适。 施诗眼神微闪,轻轻挑起了镇长家那段退婚旧事,言辞间带上了几分不经意的试探。 谢奕闻言,未有一丝躲闪,反而比之前刘素芬所描述的更加详尽,每一个细节都被他缓缓铺陈开来,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刚才你与素芬的低语,谈论的是这件事?” 谢奕的敏锐令施诗不禁微微一怔,她坦诚回应道:“她虽理解你肩负的压力与无奈,但更多的,是对你无尽的担忧。” “哦?我了解她,心地善良又纯真,对我的一些选择或许难以完全认同。” 谢奕的话语中没有丝毫埋怨,相反,刘素芬那份未经世俗污染的纯净,是他内心深处最珍惜的宝物。 施诗感怀于心,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你能理解最好不过。生活中运用手段本无可厚非,但务必坚守原则与底线,绝不可违法乱纪。如今你即将为人夫,需顾虑家庭的感受,不再是独来独往的自由身了。” 谢奕重重点头,这份简洁的回答中既包含了对刘素芬深切的爱意,也是对施诗由衷的敬佩。 他欣赏的不仅是她慷慨解囊相助的豪爽,更是其通透练达,深谙世故而不世故的智慧。 这份敬意促使他更加重视施诗的意见,也让他们的友情愈发深厚。 施诗虽未透视他内心的波澜,却也能感受到,那层为了生存而戴上的圆滑盔甲,在她面前正逐渐卸下,露出更为真实的一面。 次日,谢奕在袁芳芳与向阳的簇拥下,带着欢声笑语向李家正式提亲。 刘素芬的双亲,面对既成的事实,终是选择了接纳,毕竟那沉甸甸的一千元已安然落袋,稳定胜过了所有犹豫。 谈及婚期,谢奕急切地道:“下个月二十八号。” 他急于给予刘素芬一个温馨安定的小窝,那是他梦寐以求的承诺。 刘素芬的母亲关切地说:“时间尚早,正好可以让老三回来住些日子,总住在别人家不像话。” 但谢奕立即反驳,他的目光温柔却坚定:“她回来不单是为了秋收帮忙,她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上次生病留下了病根,我们都该多体谅她。” 当天午后,谢奕便召集了一众好友,仅仅三天,便将李家田间的作物收割完毕。 第135章 身子骨还硬朗 这群年轻力壮,外表略显不羁的青年,尽管在李家父母眼中显得有些粗犷,但在秋收的节骨眼上,任何不满都只能按下,他们深知不能得罪这位未来女婿。 金黄的田野上,秋风带着收获的气息,学校的假期让孩子们纷纷归巢,助力家中的秋收。 而施诗,不善农活,便在家中张罗起一日三餐,用另一种方式支持着忙碌的家庭。 这段忙碌的日子里,施诗不仅等到了阔别已久的孙辅国,还意外收到了凌昀的又一次资助。 孙辅国一袭白衣飘然,驾驶着那辆小巧的白车,脚踏洁白皮鞋,宛如一阵清风般出现在门前。 他打开后备箱,各式佳肴美酒逐一呈现,都是小镇上难觅的稀罕物。 更有两箱厚重的书籍及他的学习笔记:“读书时还算认真,这些笔记,嫂子,我想你会用得上。” 孙辅国那略显生疏的称呼并未引起施诗的注意,她全神贯注地翻阅着那些书页和笔记,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不必如此客气,如果你说这只是‘稍费心思’,那我恐怕连学习的努力都算不上了。” 这番话,既是对孙辅国的感谢,也流露出她性格中的率直与幽默。 在那个被阳光轻柔抚摸的午后,孙辅国与凌昀共同的母校如同一座梦幻殿堂,矗立在施诗心海的彼岸。 仅仅25分,这细微如尘埃般的差距,却足以筑起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让施诗心中的梦想化作遥不可及的遗憾,犹如白昼中的一抹淡影,既清晰又遥远。 孙辅国的字迹仿佛春日里最细腻的柳丝,每一笔一划都透露着清新与雅致,笔记本中的内容更是整理得宛如精致花园,一目了然。 施诗接过这份笔记,眼底闪烁着感激与喜悦,对她而言,这不仅是知识的温习,更像是触摸到了那段她错过的岁月的痕迹。 对于凌昀的笔记风格,她的内心不禁泛起了阵阵好奇波澜,想象中那应该是外在的工整严谨包裹着内在的不羁与创新,就如同凌昀本人,在规则与自由之间游刃有余地行走。 孙辅国享受着施诗对自己的赞美与羡慕,但一旦凌昀的名字被提及,空气里便弥漫开了一种不易察觉的微妙氛围。 她嘴角挂着微笑,轻描淡写地说道:“表哥吗?他的笔记比我的还要详尽全面,每一处细节都考虑周到。” 凌昀自幼在严格的环境中长大,尽管行事并不特立独行,但在长辈的眼中,他始终是一个几乎无可指摘的模范少年。 这使得人们常常不经意间将他与另一位家族成员凌述相比较,二者的差异与相似,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施诗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原来他竟是这样一位遵守规则的好学生。” 孙辅国望着施诗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浮现出凌昀的身影。 虽然两人的言行并不完全相似,但那份在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幽默感,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如同夜空中偶然划过的流星,短暂却闪耀。 餐桌上的布置简单而温馨,饮料没有华丽的包装,那是出自孙辅国自家手工酿制的甘醇,每一口都满载着家的味道。 食物的选择既有西式的精致——巧克力的丝滑、可可饼的香浓、马卡龙的甜蜜,也不乏东方的传统——单位发放的腊肉干透着岁月的韵味,以及旅途中特意选购的新鲜海鲜。 甚至连孙辅国父母单位逢年过节的小福利,都被她悉心带来,只为让这个小小的空间充满了家的温暖。 面对如此丰盛的安排,施诗脸上掠过一抹为难:“这些书籍已经很足够了,真的不必如此破费。” 孙辅国笑着摇摇头:“读书固然重要,但身体健康也不能忽视。表哥托付我照顾好你,如果我连这点都做不到,回去后他可不会轻易饶过我。” 见施诗还欲推辞,孙辅国连忙宽慰道:“放心,这份人情我之后会找表哥‘算账’的。” 施诗心底五味杂陈,欠凌昀的似乎越来越多,既然在行动上能帮他的有限,她决定首先从协助管理投资开始。 一想到投资,那张新近收到的三万元汇款单便在她脑海中浮现。 凌昀在信中说,如果在小镇感到不适应,可以选择去县城或市区,这笔钱足以支撑她一段时间的生活。 他似乎从那张退回的汇款单上察觉到了施诗与家人的隔阂。 既然她已经与娘家人决裂,来自婆家的目光对她来说也就不再重要。 换个环境或许能够让她的心情得到舒缓,然而在这个小镇,她已悄然扎根,这里有友情的温暖、亲情的滋养,以及两份工作带来的每月接近五十元的稳定收入,目前的她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表嫂,我怎么觉得镇上的人看我的眼神比第一次来时更加惊奇了呢?” 施诗正欲回应,门外传来了田姥姥和凌老太太的声音,两人先后步入屋内。 “小宋!” 两位老人几乎是同时喊出了这个名字。 “哎呀,真的是小宋啊!好久不见了,您二老身体还好吗?” 孙辅国快步迎上前去,目光温柔地落在二老身上,她发现他们似乎比上一次见面时更显消瘦,特别是凌老太太,不仅身形瘦弱了几分,连精神气也大不如前。 “还好,还算硬朗。” 凌老太太紧紧抓住孙辅国的手臂,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小宋,你能告诉我,咱们家那位在香港到底在做什么吗?”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做生意了。” 孙辅国有些不解地望向施诗,接着回答道,“奶奶,当然是正经生意。您可能对他不太了解,有些误会也是正常的。即便不相信他的为人,也应该相信他的智慧。表哥绝不会去做违法的事情,况且他有能力,不需要通过非法途径获得利益。” 两位老人闻言,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施诗,这句话,施诗也曾对他们说过。 “那,谁能告诉我真相?” 孙辅国最终还是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施诗。 施诗微微一笑,反问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一切了呢。” 第136章 询问侄子 物品已经送达,她原以为孙辅国对凌述和凌家的动态了如指掌,是故意要让双方陷入尴尬。 孙辅国心思单纯,对着凌老太太时笑容如春风拂面,没有半点破绽,可转过身来却坦率地说:“表哥只是让我照看好你,并没有提起他家里的那些事,我跟他们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真是有个性,施姐听着心里舒服!” 施诗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空气里弥漫起一种淡淡的温馨与释然。 孙辅国嘴角微微上扬,笑容中夹杂着一丝无奈,那苦笑中仿佛藏着他对施姐无奈的宠溺:“……好,施姐,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吗?”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温暖,显露出对施姐的尊重与理解。 施姐心中涌动着感激之情,眼前这个年轻人上次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援手,却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没来得及享用,她哪里还舍得指派他做这做那。 想到这里,她眼神里满是柔和与不舍。 午后阳光斜洒,施诗特地前往市场,精挑细选了嫩滑的豆腐、新鲜的蘑菇,外加一大块排骨,还细心地准备了一些需要浸泡的干菜,准备用她那双巧手,烹制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以此来表达对友人的欢迎与感谢。 恰逢此时,文鸢带着两大包衣物来到了施诗的小屋前,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地说:“虽然这些衣服不是全新的,但也有六七成新,太过破旧的都被我妈筛选掉了。只是不知你是否会介意……” 言语间,衣物虽不及城里流行款式的华丽,但却透着质朴与实在,施诗哪里会计较这些。 看着那两大包衣物,她心中明白,这背后定是文鸢母亲一番精心挑选的心意。 文鸢接着说:“适合你的就留下,不合身的转赠给需要的人也是好事一件,人情嘛,就是这样相互往来。我妈常说,除非隐居山林,否则这人间的烟火气、人情味总是免不了的。” 言辞恳切,流露出蓝家的通情达理与细腻。 面对如此周到的考虑,施诗自是没有理由拒绝。 她将包裹轻轻放在暖烘烘的土炕上,打算晚些时候再来整理这些满载情谊的衣物。 而在此刻,一个念头悄然在她脑海中萌芽。 仅是帮助凌昀管理账目远远不够,自己也该寻觅一条生财之道,至少要让自己的生活能够更加自主和舒适。 而收集旧衣物转卖,似乎成了一个可行且颇具潜力的计划。 她心中默默盘算,不急于一时,待一切安排妥当,再付诸实践。 文鸢本打算送完衣物便返回,但看到施诗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便决定留下帮忙。 施诗见状,热心地为两人引荐,期望他们能相谈甚欢。 然而,两人似乎都属于沉默寡言的类型,非但没能畅聊,反而围着厨房试图帮忙,却因平日少做家务,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反倒是帮了倒忙。 无奈之下,施诗只好笑着将他们“请”出了厨房。 夜幕降临,餐桌旁聚满了邻里,云薇薇一家、时翠芬母女,以及借宿于此的刘素芬,就连刚送完人的谢奕也正好赶上了饭点,凌老太太和田姥姥也未离去。 施诗特意让云薇薇去邀请了向阳,自己则亲自前往凌家,请来了凌建,而凌骏却因顾虑重重未能赴约,施诗并未勉强。 当施诗一离开,凌母与谢秀秀姐妹便悄悄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 “巧婶,你看那白家丫头越来越张扬了,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 谢秀秀抱怨道。 凌母附和着:“没错,孙辅国那小子显然是冲着我们家来的,她却毫不在意,还把他往家里领。听说她今天又收到了汇款,怎么就没我们的份儿?” 言语中透露出不满与嫉妒。 凌骏闻言,不禁摇了摇头:“妈上次都说不要那汇款了,他哥怎么还寄?” 他的话里带着一丝不解。 “你不懂,妈可以说不要,但他若不寄,那就是他不懂事了。” 谢秀秀瞪了丈夫一眼,语气中透着不满。 “你到底向着谁?人家吃饭也没请你?” 凌骏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暗自苦笑。 夜色如绸,孙辅国凝视着小屋内越聚越多的人群,内心五味杂陈。 记得上次来访时,施诗还是个孤苦伶仃、无助的小女子。 短短数月,她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成了妇女们的代表,还挑起了食堂管理的重担。 而她的言谈举止,相较于过去,更显沉稳自信,仿佛岁月的磨砺给了她一种难以言喻的蜕变。 昔日,围绕在她周身的视线,总是夹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怜恤与同情的色彩,仿佛她是个亟需保护的脆弱存在。 而如今,尤其是那些青春正茂、与她年纪相仿的青年,他们投射过来的目光里,除却原有的那份同龄人间的共鸣,更添了一缕深深的敬仰之情,仿佛在无声地表达对她蜕变的认可与赞赏。 餐桌上,摆放着几道精致的佳肴,这是云薇薇经常提及,由施诗亲手烹饪的美味。 以往,云薇薇虽常赞其手艺精湛,但在亲自尝试之后,孙辅国才惊觉云薇薇的赞美实在太过于质朴和含蓄,根本无法充分传达那菜肴中蕴含的细腻口感与层次丰富的味觉享受。 每一道菜都似有生命,不仅触动了舌尖的每一个味蕾,更温暖了人心,让人不禁感叹凌昀真是幸运,能日日享有这样的口福。 夜幕降临,孙辅国选择继续留在招待所过夜。 晚餐过后,凌建不放心地跟随着来到这里,边走边细细询问两个侄子的近况。 “凌昀一切安好,无需您挂念。至于凌述,他已经顺利进入大学,那边的学习生活环境还算理想。” 回忆起家中小姨曾极力推动凌述考入顶尖学府,甚至考虑借助不正当手段达成目的,最终因家中长辈的反对而作罢。 这种行为在家族中被视为不可承受的耻辱,绝非正途。 起初,孙辅国对凌述并没有过多的成见,认为些许不足在所难免,毕竟各自的成长背景大相径庭。 然而,当从云薇薇那里得知衣冠冢的荒谬事件后。 第137章 固执狭隘 他发现凌述不仅在道德品行上有严重缺陷,而且面对亲人时还能保持表面的平静,这无疑是一种深沉的虚伪,背后则是教养和本性的扭曲。 相比之下,施诗虽然出身乡村,受教育程度不高,但她的言谈举止间透露出的那份从容与真诚,甚至比许多城市里的知识分子都要显得更加纯朴善良。 谢奕、云薇薇等人,在她的面前也显得心思更为单纯直接,证明了一个人的本质并不完全由外界环境塑造。 到了招待所的门前,凌建准备告辞,孙辅国却轻声邀请:“伯父,进来坐一坐。” 昏黄的门灯光晕下,孙辅国的目光温和而坚定,直视着凌建,后者略显迟疑后答应了。 “……好的。” 凌建心知肚明,孙辅国必定有所言,于是进门后便静静地等待对方开口。 “伯父,您对凌昀的关怀备至,以及对待两个孩子的一视同仁,我都默默看在眼里。” 孙辅国边说边细心地为何怀荣泡上一杯茶,茶香四溢,满室温馨。 “我还注意到,您内心深处,对我表嫂抱有深切的关怀。” 凌建神色稍显尴尬,坦诚回应:“薇薇不在的时候,我们做长辈的确实应该关照好她的家人。但我承认,我没有尽到一个长辈的责任,没有给予诗诗足够的支持,反而让她在家庭中遭遇了许多不必要的困难。” “您的处境我能够理解,我相信表哥也会感同身受。” 孙辅国的话语仿佛一剂慰藉,让凌建稍稍宽心,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不愧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看待事物果然深刻。” “不过,理解并不意味着认同。” 孙辅国此言一出,凌建的笑容瞬间凝固,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这……” 凌建欲言又止。 “作为一家之主,您扮演着多重角色——儿子、丈夫、父亲,同时还是维系家庭和谐的中流砥柱。面对家庭中的种种矛盾,您有责任去智慧地调和,公允地判断,并勇于承担责任,而非选择逃避或敷衍。简单地说一句‘我也没办法’,并不能成为推脱的借口。当前,您家庭中显而易见的矛盾,比如伯母对表哥的不接纳及偏见,您与母子关系的处理不当,都是失职的体现……” 孙辅国的话语掷地有声,句句敲打着凌建的心扉,但随后他话锋一转,“这些问题,等表哥归来自然会有解决之道,我暂时不多言。” 然而,谈及我的表嫂,表哥决定将她托付于此,是基于对您及全家高尚品德的深深信赖,期望她能在这片土地上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爱护。 可残酷的现实又是如何呢?她竟遭到了几乎夺去生命的毒打,而在这个本应充满温情的家庭中,竟无一人敢于挺身而出,为她撑起一片庇护的天空。 至于近期发生的衣冠冢风波,您心里明镜似的,清楚母亲的行为有所不当,但却选择沉默,未加阻拦。 当冲突的火花即将点燃整座宁静的家庭小屋时,您却如同一位旁观者,静默于一旁,让人不禁发问,若非事态即将失控,您是否就愿意继续袖手旁观,不加干涉呢? “我……” “您做不到的,您只会觉得那些妇人们太过激动,让您束手无策,对不对?” 面对这一连串的质问,凌建心头如鲠在喉,万千言语哽咽在嘴边,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表哥,他是个重视情感的人,否则也不会依从长辈的安排,先行成婚再踏上离家的路途。同时,他也是一个极护短之人,在血脉亲情与婚姻之间,虽然我们难以揣测哪一方在他心中的天平上更重,但我坚信,如果他得知自己的家人如此对待他的妻子,那份天平会毫不犹豫地倾斜向另一边!” 凌建喉咙里挤出几声模糊的音节,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无力反驳。 孙辅国又向前迈进一步,语气里满是诚恳与忧虑:“大伯,您们千万不能伤了我表哥的心啊!否则,难道您们真的愿意失去这个儿子不成?” 凌建抬起头,迎上孙辅国的目光。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他,此刻的眼神却如刀锋般锐利,仿佛能看穿凌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这一刻,凌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愧,感觉自己似乎无处遁形。 尽管在职场上,凌建凭借自身的才能坐上了肉联厂主任的位置,但在处理错综复杂的家庭问题上,他显得力有不逮,甚至可以说是手足无措。 一直以来,他自以为对凌昀已尽心尽力,尤其对于这个从小就远离身边的孩子,他并未像妻子那般冷漠排斥,而是努力去建立联系,试图弥补缺失的父爱。 直至施诗勇敢地站在葬礼队伍前,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所谓的“努力”,其实只是表面功夫,从未真正为儿子做出过实质性的帮助。 今日的晚餐,对他而言,每一口都伴随着深深的自责。 可是,当那张汇款单被退回,凌昀随之断了联系,他开始害怕,如果自己不主动参与到家庭聚会之中,父子间的关系将会变得更加生疏,乃至彻底断裂。 “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放心。” 孙辅国送到门口,直到那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才缓缓收回目光。 但他的心中依旧有一丝忧虑,尽管凌建不像凌母那般固执狭隘,他的性格却过于平庸,只希望这次他能真心实意地做出改变。 偏偏施诗坚持留在这里,若是她愿意跟随他去京城,他绝对有把握确保她的安全无忧。 孙辅国此行匆匆,只停留了一日,因公务繁忙,即便是这一天也是从紧张的日程中硬生生挤出来的。 临别前,施诗亲手包了饺子为他送行,遵循着那句古老的话语:“上车饺子下车面”。 孙辅国望着她那双灵巧的手在面团间翩翩起舞,转瞬间一个个形如元宝的饺子便跃然眼前。 忽然,一个不合时宜的笑话闪过他的脑海,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红晕。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施诗察觉到他神情有变,连忙关心询问,身子不自觉地靠近。 第138章 家里的娇妻 随着她的靠近,孙辅国的脸愈发滚烫。 “没、没事,真的。” 平时的那份从容在他身上罕见地缺席,仓皇找了个借口,他便匆匆离去。 施诗心中疑窦丛生:“屋里很热吗?” “脸红是因为有人思念,耳朵发热则是有人在念叨,或许是有哪位心上人在远方牵挂着。” 文鸢故作严肃,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此时,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屋内众人彼此交换着惊讶的目光。 施诗果断说道:“怕是着凉了,这季节的早晚温差确实很大。” “可能。” 望着孙辅国脸上那抹略显为难的神色,文鸢真心实意地觉得,那绝对不是即将感冒的预兆,更像是内心有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在涌动。 恰逢施诗难得的休假日,她巧妙地利用了电台工作之便,请假时理由充分,说是深入乡村进行秋收专题报道,这样一来,便顺理成章地留在了这个充满乡土气息的地方。 一旁的云薇薇打趣道:“哎呀,秋收这事儿有什么可报道的,我看呐,你就是找个由头,在这田园间悠闲自在,蹭几顿农家饭,喝几口甘甜的井水。” 文鸢被这番话说中了心底的小九九,顿时哑口无言,脸颊泛起了丝丝红晕。 而施诗却不以为意,从容接过了话茬:“怎么就不能写了?今年可是土地改革和包产到户政策实施的第一年,农村里到处都展现着新气象,这样的鲜活题材,简直是记者手中的宝啊。” “没错,我打算下午就深入田间地头,近距离感受并记录下这一切。” 文鸢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随即伸手,用那沾满了面粉的手轻轻捏了捏施诗细腻的脸庞,眼中闪烁着几分戏谑:“小丫头,你的新闻嗅觉还挺灵敏的嘛,不去当个正儿八经的记者真是可惜了。” 施诗笑了笑,谦虚道:“也就那样,多亏了互联网时代,让我对信息的捕捉有了新的理解。” 在自媒体短视频充斥的今天,不难发现,新闻的素材其实无所不在,关键在于是否有心去挖掘,去感知那些藏在日常生活背后的不平凡故事。 午后阳光斜洒,孙辅国整装待发,施诗贴心地递给他一盒自己精心制作的卤味,话语中透着几分忐忑:“这些都是昨晚现做的,味道自我感觉还不错,就是吃的时候可能不太雅观,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 考虑到小城镇物资有限,鸭头、鸭脖这类食材不易得,更不用说鸡爪、鸡骨架了,因此,施诗只得选用两只肥硕的土鸡和一只肥鸭,外加猪耳朵与猪蹄作为替代,组合成这份心意满满的卤味礼盒。 而那些独特的调料配方,则是她反复试验后独创的成果,充满了家的味道。 孙辅国尽力平复心中的波动,语气尽量保持淡然:“光这香气就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必定是美味佳肴。” “那自然。” 施诗对自己的烹饪手艺还是颇为自信的,尤其在满足一个吃货的味蕾方面,她总有独到之处。 孙辅国将卤味盒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副驾驶位上,透过半开的车窗,他深情地望向施诗:“等我忙完这一阵子,定会抽空再来看你。无论何时,只要你有需要,记得第一时间给我电话。” “好的,我会的。” 施诗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愿轻易成为别人的负担,那些生活中的小事,在她看来,与国家大局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目送孙辅国的车缓缓消失在视线尽头,文鸢依偎在施诗肩侧,低声细语:“我对你那位神秘的丈夫愈发好奇了。只是一句话,就能让朋友跨越千山万水,不顾旅途劳顿前来探望,还带着满满的心意和礼物。” 施诗嘴角挂着一抹调皮的笑,不假思索地答道:“一个超级阔绰的大老板!不过我自己倒喜欢戏称他是暴发户,哪像你们这些出身名门的贵族。” 与此同时,香港这座繁华都市的核心区域,汇丰银行总部大厦对面的一幢现代化办公楼内,凌昀身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流。 这座城市以其快速的生活节奏闻名,街头行人仿佛永远在与时间赛跑,鲜少有人懂得慢下来享受生活。 西装紧紧包裹着凌昀健硕的身躯,尤其是那双修长有力的双腿,仿佛随时能走上国际选美舞台,展现属于东方男性的魅力。 一旁的凤怀珉不禁笑道:“你也别太自谦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地盘上拥有自己的公司,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成就了,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做到的。” 这里是香港的心脏地带,也是最为繁华的区域之一,凌昀的这一举动,既大胆又彰显了非凡的魄力,将他的鸿鹄之志昭告天下,同时也不免引发外界对他真实实力的种种猜测与好奇。 “没办法,人嘛,总要给自己些压力,毕竟家里还有一个需要我努力工作养活的娇妻呢。” 凌昀轻描淡写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对家的柔情与责任感。 “娇妻?” 凤怀珉即便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对于这个略显亲昵且略带儿化的称呼,依然感觉有些许别扭,尤其是从凌昀这样一个行事风格硬朗的男人口中说出,更添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你的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目光幽深,紧紧盯着凌昀指间那枚光华内敛的婚戒,仿佛能从那不起眼的金属圆环中读出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 能让素来冷酷淡漠,如同寒潭古井般波澜不惊的凌昀时刻挂念在心头,此女子必非凡品,要么拥有闭月羞花之貌,倾国倾城;要么出身显赫,是那高门大族的掌上明珠。 否则,他又怎会在面对风情万种、媚骨天成的尚小姐时,依旧能够做到目不斜视,心如止水? 凌昀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副画面:那是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干净得像山间流淌的溪水,不沾丝毫尘埃,而眼尾的那粒朱砂痣,宛如晨曦中最妖娆的一抹霞光,既添了几分柔媚,又显出别样的坚韧与不凡。 第139章 大婚 “嗯,一个柔弱得让人心生怜惜的小东西。” 他轻声说道,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温柔。 那身影在他心中勾勒出的轮廓愈发清晰:腰肢纤细如柳,仿佛轻轻一握便会折损;睫毛悠长,微风吹过,闪烁着脆弱而诱人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守护这份无辜与纯净;鼻梁高挑而精致,为她的脸庞增添了几分英气;至于那唇,色泽红润,形状完美,就像是春日里最娇艳的花瓣,蕴含着难以言喻的诱惑,让人不禁遐想轻触之下会是何等的销魂蚀骨。 ——罢了,这样的念头实在是过于放纵且有失尊重,对纯洁无瑕的施诗来说,是一种玷污。 ——然而,身为丈夫,对妻子怀抱些旖旎的想象,也是人之常情,不算过分。 毕竟,她是他的,亲密与拥抱,是夫妻间最自然不过的情感交流。 ——但转念一想,若真的如此唐突地亲近她,会不会将她那颗敏感而纤细的心吓坏呢?想到那小巧玲珑的身躯因惊恐而颤抖,在自己怀中仿若无助小兔的模样,凌昀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多了几分深邃的忧虑。 “哎。” 凤怀珉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禁暗自感叹。 对于那些轻易就能被美色所惑的俗人也就罢了,但凌昀这样一个冷峻如石、情深似海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般春意盎然的表情,实在是令人玩味。 没错,那些楚楚动人、依赖性强的女子,往往最能触动男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让人难以抗拒。 就在此时,助理敲门而入,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凌昀迅速收起心中杂念,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严峻,接过了助理递上的游艇派对邀请函。 这场宴会,似乎预示着他在香江的地位与影响力正与日俱增。 凤怀珉拿着邀请函,戏谑道:“连他们家都给你发了请柬,看来你在香江的名声真是越来越响亮了。暴发户又如何?那些所谓的底蕴不过如过往云烟,真正站得住脚的,还得是有钱。告诉你,有多少昔日风光无限的老钱家族,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这世上的财富,终究还是牢牢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凌昀对此自是心知肚明。 他之所以如此拼命,不正是为了挤进那掌握世界命脉的少数人行列吗? “我三叔出国去了,这次宴会,我陪你一起去。” 凤怀珉也接到了邀请,原本想着带上凌昀作伴。 以他的身份地位,携带一位伴侣出席此类场合并无不妥,却未曾料到凌昀本人亦有独立邀请。 如此一来,他便要考虑为自己寻觅一位合适的女伴了。 “我帮你物色一个,有女伴在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都可以避免。” 他心中早有盘算,或许可以找一位当红的电影明星来陪衬凌昀,看看这位以冷静自制着称的朋友,是否真能如传说中的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 然而,凌昀只是轻轻摇了摇手指,淡然道:“家中已有娇妻。” 一如既往,他的话语中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凤怀珉觉得有些无趣,打趣道:“你既然如此珍视她,为何不把她接来共享荣华富贵?我听说你们那里条件艰苦,不少人还在为衣食奔波。” “是有这个打算,等春节回家时问问她的意见再说。” 凌昀回答得颇为认真,显然对于是否让心爱之人涉足这纸醉金迷的世界,心中也有几分犹豫。 尚不知,那位远在他乡的小宝贝,是否愿意踏入这片充满诱惑与挑战的资本主义繁华世界。 凤怀珉望着初抵香江不久的凌昀,心想,随着时间推移,这位看似古板守旧的傅先生,或许终将成为上流社会中游刃有余的风流浪子。 毕竟,世间多的是表面上标榜爱妻敬妻,私下里却彩旗飘飘,身边女子环绕的伪君子。 及至初冬时节,一夜醒来,窗外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墙角的小施菜在寒风中瑟缩,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勃勃,而人们口中呼出的气息,一遇到冰冷的空气便瞬间化作团团白雾,预示着冬日的正式到来。 施诗身处于一个习惯了全球变暖所赐予的暖冬时代,对于严寒的抵抗力似乎也随之减弱。 然而,东北的冬天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冷冽姿态,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匆忙中披上厚重的棉袄,每一步都踏在皑皑白雪之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提醒她此地寒冬的威力。 匆促间,她奔向位于院角的简陋茅厕,途中,凛冽的北风无孔不入,似针刺般穿透衣物,直逼肌肤。 回来的路上,她几乎是小跑着,两颊被风割得生疼,转瞬间,一片鲜艳的“高原红”在她原本白皙的脸上显现,犹如初晨朝霞般鲜明。 假期的慵懒与秋收的喧嚣早已成为过往云烟,时序流转,今日已是农历九月二十八,一个星期天,也是村里最为期待的一天——刘素芬与谢奕的婚礼之日。 云薇薇总是家里最早醒来的一个。 清晨,她已将家中的两铺土炕烧得热乎乎的,炉火旺盛,映照得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温暖的橙黄色光芒。 炉膛里,付二两和谢奕帮忙运来的满满当当的木柴正熊熊燃烧,散发着木质的香气,让人感到安心而满足。 多亏了他们,这个冬天,何家的燃料储备格外充足。 此外,凌建与凌骏也慷慨解囊,送来两大车金黄的玉米秸秆和一车硬实的玉米芯,虽然这些材料不如木柴耐烧,但在紧急时刻却是极好的替补,便于取用,也饱含着邻里间的情谊与帮助。 厨房里,施诗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熟练地准备早餐,昨晚与刘素芬的长谈让她略显疲惫。 那个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女孩,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既有对未知生活的忐忑不安,也有对家庭温暖的深深眷恋,甚至还藏着一份不易察觉的淡淡忧伤。 刘素芬的父母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态度,剥夺了女儿离家的自由,甚至取缔了她在砖厂的工作,理由竟是这份工作本就是他们托关系得来,女儿一旦出嫁,赚的钱再也不会用来贴补家用,因此必须收回,自己来经营那份微薄的收入,维持生计。 第140章 多管闲事 这样的决绝让刘素芬心痛如绞,她曾私下向施诗倾诉:“有时我真的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施诗闻言,只能轻柔地宽慰她,用言语温暖那颗受伤的心灵:“别在意,那份工作既辛苦又报酬菲薄,不做也罢。将来你和谢奕共同努力,把鱼塘经营得有声有色,赚了大钱,成为村里的万元户,到时候,他们恐怕会反过来巴结你们呢。” 事实上,随着鱼苗顺利投放到鱼塘,冬季的农活也就暂告一段落。 谢奕则在村里的酒厂找了一份零工,虽然收入不算丰厚,却也足够他们小两口日常的开支,生活尚算安稳。 饭后,何妈赶来,细致地为何刘素芬梳妆打扮,准备迎接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随着左邻右舍、慈祥的田姥姥、年迈的凌老太,以及夜校的同学们陆续到来,小小的院子里逐渐热闹起来,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然而,当何妈给刘素芬上妆完毕,施诗看到好友脸上被涂抹得如同戏台上的猴王一般浓重,终于按捺不住,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轻轻拭去了那些过于厚重的脂粉。 她决定亲自上阵,以自己的审美重新为刘素芬描绘一张清新自然的妆容。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表示不解与反对,七嘴八舌地说着:“为什么要擦掉,这样多美啊,你这孩子,真是不懂得欣赏。” 施诗只能翻了个无奈的白眼,心想,要是这样浓重的妆容在掀开盖头时吓到了新郎,那该如何是好。 当施诗完成妆容,却引发了在场人的一片议论。 有的人说:“这和没化妆有什么区别?还是原来的样子,脸既不红也不白,实在没什么特别。” 但也有不同的声音:“倒也不全是这样,虽然没有浓墨重彩,但她的眉毛显得更加黑亮、修长,眼睛因此显得更有神韵,唇色自然又动人,就连鼻梁都好像挺拔了几分,确实比之前更美了。” 众人各抒己见,争得面红耳赤,刘素芬对着镜子细细端详,心底里对这个简洁而精致的妆容很是满意。 婚礼上,她穿着一套深红色小翻领西装,即便是在日常中,这样的装扮也不会显得突兀。 脚下踩着施诗赠送的新皮鞋,身上则是云薇薇精心挑选的粉色毛衣,这一切都让刘素芬看起来既庄重又不失温柔。 正当刘素芬即将跨出家门,踏上婚车之际,她的亲姐姐和姐夫赶到了,三姐妹隔着那层鲜艳的红盖头,话语间满是难掩的哽咽。 在这个深受重男轻女观念影响的家庭里,也许只有她们姐妹之间,才能深切地感受到彼此之间的怜爱与依依不舍。 当刘素芬终于踏上婚车,泪水还是忍不住滑落脸颊,宛如断了线的珍珠,晶莹剔透。 施诗刚欲上前安慰,却被田姥姥轻轻拉住衣袖,老人眼神温和而充满智慧:“哪个新娘子出嫁不落泪的,眼泪落了,福气也就随之而来。” 一时间,四下安静下来,只听得风声轻轻吹过,带着冬日特有的清冷与肃穆。 这场婚礼,在双方长辈皆未出席的情况下,由一位经验丰富、口才伶俐的媒婆暂时代为主持。 谢奕家特意聘请了远近闻名的大厨张罗宴席,不仅菜式丰富,还特意为刘素芬的父母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用诚意和尊重弥补了缺席的遗憾。 这一切,都在无声中传递着对新人最真挚的祝福与期盼。 对此,云薇薇内心泛起一阵微澜,眉宇间轻轻蹙起,低声嘟囔着,声音细若蚊蚋,却藏着几分不解与困惑:“他们二老连面都不愿意见,谢奕如此费心尽力,究竟是图什么呢?”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不解与疑惑,似乎在这看似寻常的人情世故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哪能说这样的努力是白费呢?你没看到餐桌上,大伙儿一边享用着佳肴,一边纷纷议论,数落着那二老种种不近人情的行为吗?他们一个接一个,语重心长地劝说着谢奕和刘素芬,以后大可不必再去理会那些过分的要求与挑剔。 这番场景,仿佛一场无形的声援,为谢奕的付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日后,倘若两家之间再起风波,外界舆论的天平恐怕也会偏向认为,是李家父母贪得无厌,行事过于苛刻,从而减轻了这对年轻夫妇所承受的压力。 随着刘素芬嫁为人妇,曾经温馨而拥挤的小屋,再度回归到只有两个人的世界,生活仿佛被按下了重启键,重归往日的宁静与和谐。 某个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施诗手中的信封上,那是凌昀定期寄来的汇款单,每一次触摸,都像是一场无需言语的温柔对话。 而今,当她再次从熟悉的信封里取出这份心意,心中早已没有了初时的激动与起伏,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淡然与坚定,心境如静谧的湖面,波澜不惊。 遵循着习惯,施诗特意选了一个悠闲的午后,将这笔承载着远方思念的钱款取出,细心地存入了银行,每一个步骤都那么自然而有序,就像她对生活的态度一样,从容且有条不紊。 生活,就这样悄然向前流淌。 凌母突然造访,带着满腹话语,却没能找到倾诉的机会。 施诗以一个巧妙而不失礼貌的借口,如同敏捷的猫儿,轻巧地避开了这次可能会引发不快的会面。 凌母因此憋了一肚子的话,找不到出口,几乎要憋出内伤,正欲追上去争辩几句,却被及时赶到的凌建用不容置疑的力道拉走,场面显得既尴尬又有些许戏剧性。 施诗心中虽然对凌建突然间展现出的坚决感到好奇,但转念一想,若此举能有效地约束家里那些好管闲事之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并不是怕面对纷扰,只是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谁能不渴望一份平静与安宁呢? 时间匆匆流逝,阴历十一月过半,冬日的寒风中裹挟着一丝轻松的气息,因为学生们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寒假。 施诗挽着刘素芬的手,踏上了进城的路途,她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收集一些别人眼中的“废弃物”——旧衣物。 第141章 伤天害理之事 “这岂不是等于捡破烂?” 刘素芬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对于她而言,旧衣物似乎是毫无价值的遗弃物。 然而,施诗反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狡黠:“文鸢上次送你的那些衣物,也是废物吗?” 这个问题让刘素芬瞬间语塞,因为她清楚地记得,文鸢赠送的衣服中,自己也分得了两套,那质地上乘,远超乎她以往所穿戴的任何衣物。 从幼时到成年,除去婚礼上那身笔挺的西装,还有现在身上这件保暖又精神的绿色军大衣,她几乎没穿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新衣裳。 提到这大衣,刘素芬又是一阵心疼:“这件大衣应该价值不菲,我们还没开始赚钱,就先花钱了。我里面穿着棉袄,其实并不觉得冷。” 头上的皮帽也是崭新的,温暖舒适得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阳光下,它反射出柔和的光泽,仿佛在告诉人们,即便是微薄的收入,也能带来实实在在的幸福。 施诗租了两辆三轮车,目标直指那些老旧居民区的大院。 她们按衣物的重量定价,新旧程度不同,自然价格也有所差异。 “可别小看了回收旧物的行当。” 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信心与期待。 因为在这一行,只要机遇降临,即便是拾荒,亦有可能成就百万甚至千万的财富梦想。 话音刚落,楼上便传来呼唤声,带着几分急切:“喂,收废品的,这里有旧书旧报纸,麻烦上来看看。” 施诗微微一笑,转身回应,而刘素芬的脸上依旧挂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真的要去做这事儿?” 在刘素芬的认知里,这仍旧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你嫌弃这份工作吗?” 施诗心里暗自思量,若是小李同志真心不愿,她也不会勉强,毕竟这只是一次尝试,一次顺手牵羊般的小本生意。 “我嫌弃什么,砖厂的工作比这辛苦脏乱多了。我只是觉得,你不需要做这个。” 刘素芬的声音里夹杂着关心与不解。 “没什么应不应该的,能赚钱就好。万一运气好,淘到什么宝贝古董,咱们说不定就能改变命运了。” 施诗笑得坦然,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许。 “你老实告诉我,这样做,是不是都是为了帮我们?” 刘素芬紧锁眉头,心底的疑惑像一团解不开的结。 毕竟,在众人眼里,凌昀频繁的汇款已让施诗成了巨宝镇上的隐形富婆,更何况她自身还有一份稳定的双职工薪水,每月几十块的收入,即便没有凌昀的援助,也足够自给自足了。 “你把我看得太高了,做这些纯粹是为了自己。” 施诗轻轻摇头,嘴角边勾勒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对她这种讲究生活品质的人来说,那些微薄的薪水仅仅能够维持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刘素芬当然不信,总觉得施诗只是嘴硬,不愿承认自己的一片好心。 在她看来,施诗的付出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所得,这份无私与坚持,正是她难以理解又深深感动的地方。 “那你真的了解这一行的门道吗?收回来的东西,要往哪里贩卖,心里有数吗?” 女主人带着一丝疑虑,眼神中闪烁着不确定。 施诗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轻松应答:“自然是送往废品回收站了,具体价格虽然不太清楚,但这点小事无需担心,看我的手段就行。” 这家人家中果然堆积了不少泛黄的旧书报,堆积如山的纸张仿佛诉说着时光的故事。 当两个身影渐渐靠近,主妇从远处望见那军大衣下裹挟的身躯与头上的皮帽,错以为是两名壮汉。 然而,随着距离的拉近,真相大白——竟是两位身材纤细的姑娘。 这不禁让主妇心中升起一阵犹豫:“你们俩,收废品的话,这么重的东西,搬得动吗?” 刘素芬二话不说,只见她单手一挥,轻易地拎起了那堆看似沉重的旧书旧报纸,加在一起至少有二三十斤,却仿佛提着羽毛般轻松自如。 在砖厂的那些日子里,她早已练就了一身力气,每次都能背着几十块砖头穿梭于厂间,这点分量对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这一举动不仅令主妇惊讶不已,连施诗也不禁微微愣神。 她邀请刘素芬一同前来,并非想要她做这种体力活,仅仅是感觉她是个合适的搭档,却未曾料到刘素芬竟有如此过人的力气。 “这些废品,多少钱一斤你们收?” 女主人问道,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试探。 “还是按照老规矩,价格不变。” 施诗从容应对。 刘素芬侧目,瞪了施诗一眼,无声的埋怨几乎能从眼神里溢出来:“……” 她的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连价钱都没打听清楚就敢接话。 “还是每斤八分?现在这物价飞涨,就不能稍微提提价?之前那个人出到一毛钱一斤我们都没舍得卖。” 主妇显然对这个价格并不满意。 施诗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回答道:“如果您认为那价格更合适,不妨留着卖给愿意出那个价的人,我们并不强求。” 说着,她将刚刚称好的废品重新放回地上,拉起刘素芬便准备离开,态度洒脱自然。 面对这样的态度,女主人犹豫再三,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还是以八分的价格成交。 两人辗转在几个小区间,采用相同的策略,刘素芬全程目睹,心中不禁暗自惊叹,不知是该夸赞施诗口才了得,还是那些人太过实诚。 “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一个纯朴善良的女孩。” 如今回想起来,刘素芬只能苦笑,感叹施诗的外表实在太具欺骗性,隐藏着一颗机敏且大胆的心。 “我现在难道就不善良了吗?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说到这里,施诗忽然停顿,想起自己确实曾无意间引发了一场小火灾,虽然事后妥善处理了,但那也算是一个小插曲。 此刻的赵大军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而白树为偿还债务几乎倾家荡产,原先的住所因为长期无钱修缮,逐渐荒废,最后不得不搬到了赵建国家中寄宿,听说两口子每日争吵不断,生活并不平静。 第142章 还想当霸王 刘素芬没有察觉到,施诗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僵硬,那是一种复杂情绪的微妙变化。 随着两辆板车装得满满当当,施诗领着刘素芬回到了自己的新家。 这一次,她们真正拥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施诗在城区边缘精心购置了一所简朴的平房,三间半旧的瓦房虽不起眼,小院子虽不大,但对于她们姐妹二人而言,已是足够温馨的避风港。 “真不明白你,城里有了房子,怎么不干脆搬过来住呢?” 刘素芬有些不解地问道。 施诗轻轻摇头,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怀念,“城里找份工作不容易,我还是更习惯乡村的慢节奏生活,至少目前是这样。” 她骨子里缺乏那种冒险闯荡的冲动,更倾向于安逸稳定的日常生活。 没有固定工作,在城市中谋生谈何容易,况且改革的春风虽然吹遍了大地,但在某些方面还未彻底深入,小本经营尚可,一旦涉及稍大规模的买卖,就可能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尤其在北方,城市管理更为严格,一个不慎就可能惹上官司。 “先把户籍问题解决了再说。” 施诗心中已有计较。 她们将收集来的废品堆放进了偏房,衣物则细心地搬运进屋内。 随后,两人在附近找了个小餐馆,各自享受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饭饱茶足后再次踏上征途,下午的收获竟然比早上还要丰盛。 施诗在收集废品的同时,眼睛总是不自觉地扫过街角的房屋出售广告,心思细腻地寻找着潜在的机会。 刘素芬对此虽感到困惑,却也察觉到施诗对这座城市的街道布局与各大小区的熟悉程度超乎寻常。 她不知道的是,施诗在此之前已经多次往返于省城与巨宝镇之间,对于这些地方,她早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与洞察力。 终于,在废品回收站即将下班之前,她们赶回了家,迅速将衣物卸下,一上午辛苦收集的废品全部装载完毕,随即直奔回收站而去。 那里作为国营单位,对陌生面孔总是多了一份挑剔与审视。 在市场里徘徊良久,刘素芬与施诗仔细甄别着每一样回收品,直至确定无误,方才逐一过秤。 那秤砣上下跳动几番,终于稳住了位置。 “废纸嘛,八分一斤,废铁呢,也就一毛一斤,至于这些铝制品,七分钱一斤收您得了。” 摊主漫不经心地报出价码,似乎对这交易并无太大兴趣。 刘素芬一听,焦急爬上眉梢,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哎呀,大哥,您这价可真有些低了。我们这成本都不止这些,好歹也让我们赚个辛苦钱?” 摊主摆摆手,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我这儿可是照章办事,国家规定多少我就给多少,哪能让你们赚了,国家倒吃亏了呢?” 施诗闻言,狭长的眼眸微眯,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自她身上散发而出。 她拎起包裹就要离开,轻声却坚决地道:“那咱们明儿个等站长来了再议。总归要有个公正的说法。” 刘素芬稍加犹豫,随即跟上施诗的步伐,着手整理散落的物件。 摊主见状,脸上笑容一滞,连忙拦阻:“哎,两位大姐,何必非得站长来呢,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 说罢,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重新报价,这次给出的数字总算让人心中稍感宽慰。 双方这才点头同意,卸下了沉重的货物。 结算完毕,两人合力推着装满回收物的小车向外行去,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迎面撞上了几个同行。 领头的是位高大的汉子,身披羊皮袄,满脸络腮胡,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他的眼神锐利,扫过刘素芬与施诗的脸庞,随后侧身而过,仿佛不经意间擦肩。 “今天这是怎么了,来得这般迟,收成还这般少?”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却又不失威压。 刘素芬无奈苦笑:“别提了,有几个家伙硬是要抢我们的地盘,往常收货的小区都让他们给堵了。” 那汉子目光追随着施诗和刘素芬渐行渐远的背影,嘴里嘀咕着:“敢动我的地盘,迟早要给他们点教训。” “抢?哪里是抢,他们从早上开始就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施诗冷冷回望,目光锐利如鹰,“你们轮班盯着我们,不就是怕我们知道你们的计划?见我们快收工了,就一起上来了,对不对?” 负责人顺着施诗的视线看向门外,心中已然明了这一切。 “郭胡子,你可得悠着点,这两位女士不简单。” 负责人低声提醒,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担忧,“说不定背后有靠山呢。” 郭胡子不屑地哼了一声:“靠山?在我的地盘上,谁都要遵守我的规矩,管他有什么靠山!” “你的地盘?就凭你那点儿络腮胡就想当老大?你以为现在还是乱世,可以随意称王称霸?” 负责人半开玩笑地说,“这年头还讲这些话,不怕被人当成土匪头子收拾了?” 郭胡子哈哈大笑,故作轻松:“哎,老钱,你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我们都是良民,犯法的事可不干。” 老钱哼哼两声,显然对这话不置可否:“但愿如此。” 天色渐渐暗沉,寒意也愈发浓重。 幸亏出发前她们往炉子里添了足量的煤块。 回到住处,刘素芬拿起火钳拨弄了几下,炉火便噼啪作响,瞬间暖意弥漫。 施诗则细心地将分类好的衣物一件件折叠好,装入编织袋。 “这城里人真是浪费,好好的衣服说扔就扔,他们难道不心疼吗?” 她的言语中透露着几分感慨。 刘素芬闻言,脑海中浮现出施诗之前赠送的那两套旧衣物,虽然样式简单,但在她眼中却是珍贵异常。 平时,刘素芬都舍不得穿,只在特殊场合才小心翼翼地换上。 她深知,对于乡下人而言,贫穷使大家共用一套衣裤都成为常态。 而那些由文鸢捐赠、经施诗之手分发的旧衣物,在村中引起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大家并不介意新旧,反而对这份情谊倍感珍惜。 第143章 门庭若市 就连平时少言寡语的宋有财,收到衣物后也显得亲热许多;时翠芬母女更是特意送来两大袋山货表示感谢。 付二两拿到衣物,生怕家中弟妹抢去,索性直接放在学校食堂,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谢秀秀在背后念叨刘素芬偏心,有好事想不到自家人。 因此,施诗更加坚信,收旧衣物这门生意不仅可行,还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温暖和连结。 “这些衣物得赶紧带回去清洗一番。” 施诗挑拣出带有污渍的,细心分开打包。 “等什么呢,今天就动手洗了。” 刘素芬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准备着打水烧火。 她翻出那块用了多年的旧洗衣板,准备大干一场。 由于临时住所条件简陋,施诗连基本的厨具都没有齐全,洗衣服只能凑合使用洗脸盆。 刘素芬对此毫不介意,动作娴熟迅速,不让施诗插手,以免耽误时间。 不多时,衣物已经洗净晾晒。 湿漉漉的衣物刚挂到外面,寒风中很快就冻结成硬邦邦的一片。 施诗望着这一幕,心里不由得怀念起家用全自动洗衣机带来的便捷与舒适。 这样的日子,实在难以为继,必须要添置一台洗衣机才行。 施诗心里盘算着,白天的辛劳已经让她疲惫不堪,晚上还要面对成堆等待清洗的衣物,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她的眉头就不由自主地拧成一团,仿佛能够预见到那种令人头疼的繁琐与劳累。 “小施,施姐,你可知道现在市面上一台洗衣机价值几何?” 刘素芬带着一丝担忧问道,语气里满是对好友境况的关切。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施诗淡淡一笑,丝毫没觉得这个打算有何不妥。 事实上,购买洗衣机的想法早已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尤其是想到冬季厚重的衣物若全靠双手搓洗,那份辛苦与费力就足以让她下定决心。 每当冬季来临,冰冷的水仿佛能刺穿骨髓,每一件衣物的洗涤都像是在和严寒做斗争,洗衣机成了她迫切的需求。 “来,施姐,你这位出手阔绰的女强人,我们仔细盘算一下。你的小生意才刚刚起步,今日虽小有收获,不过寥寥三元,但为了收集那些待洗衣物,却已经投入了十几元的成本,未来能否顺利售出尚且未知。你不仅购置了房产,还租用了车辆,如今又计划买洗衣机,这样大笔的投资,何时才能看到回报的一天?” 刘素芬一边算账,一边语重心长地提醒。 “洗衣机虽是一次性投入,但它耐用,长期看来能节省不少时间和精力。至于房子,那可是长远的投资,不单是为了这洗衣之事。况且,骑着那辆老旧的倒骑驴确实太耗体力,换成电动三轮车,既方便又高效,车站附近的货运车辆就是不错的参考,而且燃油开销也在可控范围。” 施诗耐心解释,每一笔支出在她心中都有着清晰的考量。 “你的房产、你的车辆,我不多嘴,洗衣服的事我也不会多虑,但你既然决心要独立,就尽量减少依赖你丈夫的资金支持,好吗?” 刘素芬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更多的是作为朋友的劝诫。 “用都用了,将来赚了钱自然会还给他。” 施诗的心态向来豁达,对于凌昀的钱财,她从不斤斤计较。 在她看来,多用少用都是夫妻间的事情,将来加倍努力便是,无需过分在意。 刘素芬一时被堵得无言以对:“话是这么说,你们夫妻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再说我家欠下的那两千债务,不也是靠着你男人帮忙才得以解决的。” “你家男人” 这个称呼让施诗听起来有些别扭,但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反驳。 毕竟,事实如此。 虽然两人因夜校请假而暂停了学习的步伐,但功课并未因此荒废。 施诗凭借着之前所学的基础,再加上孙辅国留下的详尽笔记,复习之路显得轻松许多;相比之下,刘素芬的学习则显得吃力许多,即便有施诗的悉心指导,进展仍然缓慢。 夜晚,施诗一觉醒来,发现刘素芬仍旧在昏黄的灯光下刻苦攻读,于是催促她早点休息。 “你先睡,我还想再坚持一会儿,考试的时候可不想被谢奕甩得太远。” 刘素芬眼神中透着坚定,虽然自知天赋不如谢奕,但她并不甘愿成为仰望他的影子,更不愿与自己倾心之人差距愈拉愈大。 “你也别太逼自己了,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别熬夜熬得太晚。” 施诗打了个哈欠,随即再次沉入梦乡,心中坦荡无愧。 失去了过去的束缚与压力,施诗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身心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养,睡眠质量也随之提升,说睡就睡,从不拖沓。 刘素芬则一直苦读到深夜,直到书页上的文字渐渐变得模糊,她才终于放下书本准备休息。 施诗在迷蒙中感知到动静,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随后又沉沉睡去,脸色如同初晨的露珠,晶莹剔透中泛着健康的红晕,犹如新鲜可口的苹果,引得刘素芬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触,心中暗赞施诗愈发美丽动人。 记忆中那副瘦弱的身影早已不在,如今站在人前的是一位清秀明媚的女子,行走在街上,总能引来众多艳羡的目光。 若非因为她早已名花有主,怕是追求者早已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睡梦中的施诗似乎感到了外界的触碰,翻身呢喃了几句,这让刘素芬赶紧收回了手,生怕打扰到她的梦境。 熄灭灯火,刘素芬却辗转难眠。 她的重生与新生,皆源自施诗的救助与给予。 从小到大,两姐妹从未有过真正的自主权,生活中的一切都被父母安排得井井有条,所有的好东西也都优先考虑弟弟。 直到与家庭关系僵化,她们才终于能够喘一口气,享受到一点属于自己的自由空气。 婚后,谢奕对刘素芬更是关怀备至,事事迁就,将她视若珍宝。 谢奕不止一次强调,没有施诗,就没有他们今天的幸福与和谐。 这位妹妹,不仅是他们的亲人,更是她们愿意倾尽所有去守护的宝贝。 第144章 买窝窝头 在这份深厚的亲情面前,所有的牺牲与付出,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而又充满温情。 施诗沉浸在梦乡之中,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窗外的夜色仿佛也随着她的呼吸缓缓流动,直至晨曦的第一缕光线悄悄爬上了窗棂,将沉睡的世界轻轻唤醒。 刘素芬在晨光的轻抚下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步入厨房,眼前的一幕让她心头一暖——早餐已被细心地摆放在桌面上,热气腾腾,似乎在诉说着生活的温馨与期待。 豆腐脑细腻柔滑,宛如初雪覆盖的湖面,油条金黄酥脆,麻团圆润可爱,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息。 然而,这份温暖并没能完全驱散刘素芬心中的阴霾,她的眉宇间不禁又凝聚起了忧虑:“我真的担心,要是店铺的生意再没有起色,恐怕要把牧野给你的那些积蓄都给消耗殆尽了。” 施诗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温柔:“其实你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不用总是强调‘你家的男人’,这样听着怪生分的。” 刘素芬一听,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地反问道:“如果不是你家的,难道还能变成我家的不成?” 话里带着几分打趣,却也透露出对现状的无可奈何。 施诗被这话噎得一时语塞,只好笑笑,不再争辩。 她安慰道:“至于吃饭的问题,你就别担心了,我的那份工资足够我们过日子的。再说了,不吃饱饭,哪有精神去应对一天的劳累呢?” 刘素芬苦笑,接话道:“话虽如此,苞米面粥虽然也能填饱肚子,但若日复一日都是如此,生活就显得太单调无味了。” 对于自小吃遍美食的施诗而言,这样的生活确实是一种考验。 美味佳肴如同她的日常呼吸,简朴的饮食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挑战。 两人之间截然不同的消费观念,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彼此试图说服对方,却又都不愿妥协。 早餐过后,她们默契地生起了炉火,开启了新一天的忙碌,门外的招牌在晨光中渐渐亮了起来,仿佛在预示着希望。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直到时钟的指针缓缓靠近四点,两人终于可以结束一天的辛劳,骑上自行车,迎着夕阳踏上归家的路途。 路途中,两人谈笑风生,享受着片刻的轻松时光,却不料,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施诗猛地停下车,眼神凌厉地回望,声音中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一路尾随我们?” 她的动作迅速而坚决,仿佛一只随时准备迎战的猎豹。 刘素芬也随之停下,心里升起一丝不安,她扭头看向那几个戴着帽子,面部被刻意遮掩的男子,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话语中带着一丝疑惑与谨慎:“小百,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是不是应该冷静处理?” 她的眼神在寻求答案,同时也流露出对未知的警惕。 “啥子误会哦,大清早就跟在咱屁股后面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狭窄的巷口,施诗的声音穿透了宁静,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 她的眼神如同冬日里的寒冰,凌厉地盯着那几个不速之客:“先前还轮流着跟,生怕露馅了?瞅着我们快收摊了,这才一股脑儿凑上来,对不对?” 话语间,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透露出内心的警惕与不满。 对面四个壮汉,皮肤黝黑,肌肉隆起,像是从工地上直接骑车而来,下车时的动静在静谧的早晨显得格外突兀。 见事情已经败露,为首的一个索性冷哼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哎哟,原以为你们俩乡下来的丫头片子好糊弄,看来还挺机灵嘛!” 他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视,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领头的大汉摘下帽子,露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浓密的大胡子,刘素芬心头一紧,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张面孔。 施诗轻轻一挑眉,仿佛看穿了她的思绪,低声提醒:“昨天在废品站,差点撞上咱们的就是他。”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刘素芬恍然大悟。 “你们想干啥?” 刘素芬几乎是本能地挡在了施诗前面,双臂微张,戒备地瞪着大胡子,眼神中既有勇敢也有不安。 “干啥?哪儿蹦出来的俩丫头,敢动咱们的奶酪,说说,我该不该手下留情?” 大胡子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话音未落,便将自行车随意一靠,领着身后的人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踏在了刘素芬紧张的心跳上。 “青天白日的,你们,你们这是要强抢吗?” 刘素芬慌乱中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哪怕是一根木棍来防身。 “强抢?我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就想请二位把今天的收获留下,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瞧这俩标致的小媳妇儿,不在家伺候老公孩子,跟我们争啥?” 大胡子的话里带着几分轻蔑,让刘素芬新婚不久的脸庞染上了一层红晕,既羞又恼。 “这不明摆着抢劫吗!不怕被抓进局子里?” 刘素芬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说了不是抢劫。” 袁大胡子故作轻松地掏出两毛钱,扬了扬,“车上的东西,连同这两辆车,我们全包了,明码实价,别乱扣帽子。” 两毛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却被施诗不屑地扔回去,她的冷笑中带着嘲讽:“留着进去买窝窝头,免得兄弟几个饿着!” 大胡子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 “臭婆娘,有种再说一遍!” 威胁的话语刚落,他便要动手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素芬猛地推开施诗,顺手抄起车上的一条旧板凳,朝着大胡子的头部狠狠砸去。 大胡子躲避不及,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染红了他的衣襟。 “好啊,小妮子,有点本事嘛,兄弟们,愣着干啥,上啊!” 随着大胡子的命令,其余几人迅速围拢,气氛骤然紧张。 刘素芬挥舞着板凳,尽管气势汹汹,但面对数人的围攻,一时之间难以招架,几人却因她的勇猛而暂时无法近身。 第145章 伤人证据 “小施,你先撤,别管我!” 刘素芬大声喊道,但没有得到回应。 回头一看,施诗竟已跌倒在地,正艰难地想要爬起来,那模样脆弱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与之前坚强的形象截然不同。 刘素芬心中一紧,暗自发誓要保护好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朋友。 她不敢有丝毫分神,迅速转身,准备再次迎战。 施诗心中五味杂陈,羞愧与不甘交织。 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力,这次摔倒纯粹是因为没有防备,加之刘素芬用力过猛,才导致了这尴尬的一幕。 对面的四人则趁机嘲笑,言语中充满了鄙夷与轻视,仿佛在他们眼中,女性就该是柔弱的、依附于男性的存在。 “小丫头,还是回家守着男人过日子,要是他不行,咱哥几个也能搭把手!” 其中一个大汉放肆地笑道,言语粗鄙不堪。 “难怪你们不干好事,原来吃的是那啥长大的,说话比那啥还臭!” 施诗强忍着手肘的剧痛,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她的反击带着几分讽刺,却也透着无奈。 “放屁香臭不重要,床上叫声好听才是硬道理。” 几个大汉的笑声更加放肆,言语间的低俗让人作呕。 刘素芬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但手中的凳子却被其中两个大汉像拔河一样拉扯着,凳腿发出“吱吱”的声响,眼看就要散架。 刘素芬虽力大,但在几个大男人的合力之下,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那些人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仿佛在享受着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大胡子见状,怒火中烧,一抹额头上的血迹,随手捡起一块砖头,面目狰狞地向刘素芬的头顶砸去:“臭婆娘,今儿也让爷给你开开荤,见见红!” 砖头在空中划出一道死亡的轨迹,眼看就要击中刘素芬的要害,突然,一个瘦弱却坚定的身影跃入眼帘,挡在了刘素芬的面前,用身体硬生生地承受了这一击。 “小施!” 刘素芬惊叫出声,心中既是感激又是震惊。 她本意是保护施诗,没想到最后竟是对方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这位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小娘子,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什么是真正的勇气与担当。 袁大胡子心中刚闪过的念头如同流星般短暂,却足以让施诗捕捉到那一丝恶意。 她的身形几乎未见晃动,手中那根看似沉重的铁棍便已划破空气,第二次精准无误地敲击在他宽厚的额头上。 随着一声闷响,袁大胡子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仰面向后倒去,视线里满是飞舞的金色光点,紧接着,一只厚重的皮靴无情地踏上了他的脸颊,粗犷的鞋底毫不留情地碾压而过。 施诗握紧铁棍,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她的眼神冷静而坚定,仿佛一位公正无私的判官,对剩下的每一个人进行着无声的审判。 尽管她的力气并不惊人,但每一次挥棍都恰到好处,既狠又准,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在她的棍影下纷纷倒地,头晕目眩,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他们双手捂着剧痛的头部,眼巴巴地看着施诗再次举起铁棍,那铁棍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不偏不倚地落在他们的肩头,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让他们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躺在地上的袁大胡子,嘴角挂着血迹,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施诗,嘶吼道:“你这小娘们,居然用阴招!” 然而,他的谩骂似乎并未能触动面前这位冷若冰霜的女子。 施诗一步步逼近,铁棍直指他的双眼,那双眸子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寒光,声音冷冽如冬日寒风,让人心生畏惧:“少废话,叫声妈,或许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她的面容如同凝固的寒冰,语气中的冷漠让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袁大胡子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触碰到那冰凉的铁棍,恐惧让他瞬间噤声。 “算了,你们这种人,活着浪费空气,死了还占地,老娘可没兴趣为你们这种货色延续血脉。” 施诗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正当一人试图乘机偷袭时,刘素芬正要出声提醒,施诗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铁棍一挥,准确无误地敲在那人手臂上,顿时痛得他发出凄厉的哀嚎。 经历了之前的教训,施诗变得更加谨慎,她逐一给每个人补上一棍,确保他们彻底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这些人此刻心中既是愤怒于同伴的愚蠢偷袭,又对施诗的心狠手辣恨之入骨。 袁大胡子挣扎着起身,质问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竟敢如此狠毒!” 施诗反唇相讥:“你们又是否知道,这里是何方神圣之地,竟敢如此放肆?” 她手中的铁棍轻轻一指,不远处,大约四五百米外的派出所门前,几辆自行车和一辆吉普车静静地停放着,已有警员注意到了这边的骚乱,正快步向这边走来。 袁大胡子一脸难以置信:“离派出所这么近,你竟还敢下手?哼,你知道我为何不带家伙吗?正好,我这就去告你故意伤害,让你蹲大牢。你手里还拿着凶器,有理也说不清。” 他们平时从不携带武器,正是为了避免留下预谋伤人的证据。 “就凭我身上的这些伤,足够让你在监狱里待上七八年了。” 袁大胡子威胁道。 刘素芬闻言,脸色苍白,慌忙抓住施诗的衣角,声音颤抖:“小施……” 她内心充满了自责,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施诗轻轻拍了拍刘素芬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随后目光冷峻地转向袁大胡子:“原来你也懂法!那么,关于性骚扰的法律惩罚,你应该也很清楚!” 袁大胡子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你说,如果我们坚持说是你们先对我们图谋不轨,我们出于自卫才反击,你觉得法官会相信谁?说不定直接给我们判个六年,我前几天听广播,就有这样的案例。” 施诗边说边解开衣领,任由发丝散乱,一抹眼角,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紧紧抱住铁棍,向着远处,哭声中夹杂着绝望:“警察叔叔——” 第146章 唯一的依靠 这一幕,不仅让袁大胡子等人惊愕不已,就连刘素芬也愣在原地。 但她反应迅速,模仿着施诗的样子,解开衣领,揉乱头发,与施诗抱在一起,哭得肝肠寸断。 “这里发生了什么?” 几位警察听到异样的哭声,连忙加快脚步跑了过来。 地上的几人终于回过神来,谁也不想因为这点事把自己的前途葬送。 更何况,那样的名声一旦传出,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于是,他们纷纷向袁大胡子喊道:“袁向和,你真要拉我们所有人一起陪葬吗?” 眼见警察越来越近,袁向和望着泪流满面的施诗,咬了咬牙,近乎哀求地说道:“大姐,大婶,奶奶,祖宗,求您了,放过我们这一次!” 施诗还未及开口,两位警察已经赶到,见到两个女孩哭得梨花带雨,尤其是施诗脸上还带着血痕,二话不说,便将几人带回了派出所。 袁向和一行被铐在暖气管上,既不能站也不能坐,只能尴尬地蹲着,肩膀上的伤痛让他们的处境更加难堪。 袁向和头上的伤口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疼痛让他头痛欲裂,耳边嗡嗡作响。 “同志,我们只是拌了几句嘴,一时冲动才动的手,你看我们像是坏人吗?” 袁向和试图辩解,但头上的伤势让他更加痛苦,思维也变得模糊。 “拌嘴?拌嘴就能下如此狠手?当我们是傻子?” 审讯他们的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眼神锐利。 “四个大男人围着两个小姑娘,看看你们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 老警察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悦。 “……我们只是闹着玩的!” 袁向和等人支吾着辩解。 “闹着玩?你们认识她们?知道她们的名字,住在哪里吗?” 老警察一连串的问题让几人哑口无言。 老警察手中的笔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他严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袁向和微微抬头,表情显得有些委屈:“您也看到了,我们的伤势比她们还严重,而且,她们手里有铁棍,你们都亲眼看见了,不是吗?” 鼻尖处那细腻的皮肤被冰冷坚硬的铁管不经意间蹭破,留下一丝细微的血痕,仿佛是对这不公待遇的无声控诉,然而在场的警察却似乎对此视若无睹,冷漠的态度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无情。 他这一提,那位老警察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眉宇间腾起一股不容忽视的怒意:“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听听,人家小姑娘明明解释了,那铁管不过是收废品时无意中捡到的,并非蓄意携带的武器。面对你们的粗暴对待,情急之下才不得不拿来防身。怎么,你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动手,人家就失去了自卫的权利吗?”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让袁向和等人哑口无言,脸上尽是尴尬与无措。 “在派出所门口都敢如此嚣张,简直是目无法纪,无法无天!” 老警察的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室内的紧张气氛。 门缓缓开启,一名女警步入,她的眼神冷静而锐利,迅速扫过在场的众人,最终定格在老警察身上,微微点头,示意他外出商议。 老警察随着女警步入走廊,只见两名女孩手牵手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泪珠不断滚落,显得无助而又惊恐。 见到这一幕,老警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满是忧虑。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女警轻叹一口气,声音中透露出无奈:“她们被吓得不轻,只知道是从乡下来城里收废品的。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们也只是哭泣,无法提供更多信息。我打算先把她们送回家,等情绪稳定后再做进一步调查。” 老警察闻言,眉头紧锁,态度坚决:“这不符合程序。” 但随即,他又补充道:“但这事儿明摆着,无需多言,谁是谁非一目了然。况且,这两个孩子眼看就要崩溃了,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会让她们更害怕。” 女警见老前辈态度坚决,便继续说道:“特别是那个看起来更年轻的,叫施诗,头上还挨了一针,伤口需要尽快处理,最好去医院看看。” 老警察抬头望向那对姐妹,心中涌起一股不忍,随即招呼起之前随行的小年轻,吩咐他一同护送两位姑娘回家。 女警先行一步,引领她们前往附近的诊所,为施诗头部的伤口做了细致的处理,细心包扎,确保不再流血。 一切安排妥善后,这才驱车将她们送回了家。 踏入那简陋至极的居所,室内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连最基本的生活设施都不完备,初看之下还以为是经济拮据所致,后来才知道,这只是因为她们不愿为繁琐的烹饪过程所累。 女警吩咐小民警生起炉火,又差人到附近的餐馆买来热腾腾的饭菜,自己则一边烧水,一边耐心地给予两位姑娘心灵上的慰藉,话语温柔而有力,试图抚平她们心中的创伤。 刘素芬听着女警的安慰,心中五味杂陈,一片混乱。 她困惑于事情何以演变至此,更不解施诗为何要她保持沉默。 下意识间,她紧紧握住施诗的手,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施诗侧目一望,捕捉到了刘素芬眼中的惊慌与恐惧,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怜惜。 刘素芬羞愧地低下了头,眼前的施诗让她联想到了童年故事中那些柔弱无助、在危难时刻敲响书生房门的妖精,不同的是,这次救她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是一位精明强干、不为美色所动的女警。 然而,即便是这位女警,似乎也被施诗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触动了心弦,只见她心疼地拥抱着施诗,轻拍着她的背,给予最温暖的安慰。 刘素芬的目光变得更加迷茫,内心充满了自责。 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且错得离谱。 相比之下,施诗那份从容与机智,让她自愧不如。 甚至之前那看似无助的泪水,也是施诗用唾液巧妙伪装的。 约莫二十分钟后,小民警提着两盒热气腾腾的饺子返回。 第148章 三思后行 施诗和刘素芬简单梳洗一番,精神面貌有了明显的恢复。 陈捷,年仅二十四岁,一手挽着一个,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先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别的。” 施诗轻轻回应了一声“嗯”,陈捷的眼圈微微泛红,满是心疼。 屋内,一张旧旧的八仙桌上铺满了课本,得知两人还在夜校学习。 两个正值花季的少女,远离家乡,在城市的角落从事着辛苦的废品回收工作,却依然坚持求知上进,偏偏遭遇了那几个恶徒的欺凌。 望着施诗的明媚艳丽与刘素芬的清雅脱俗,更加让人愤慨于那几个恶棍的卑劣行径。 然而,那些人的愚蠢在于,他们竟敢在派出所附近行凶作恶。 施诗在陈捷的哄劝下勉强吃了两个饺子,之后便再也无法下咽。 刘素芬也随之默默放下了筷子,陈捷见状,没有再勉强。 夜色渐浓,一行人准备告别。 临行前,施诗匆忙从口袋里掏出三块钱,硬塞给了小民警。 小伙子本想拒绝,但在施诗的坚持下,只好收下一元两角,找回给她一元八角。 两人刚出门,施诗便迅速拦住了还想吃饺子的刘素芬,拉着她穿过街道,到对面的饭馆打包了几只肉包子。 刘素芬咀嚼着肉包子,心中滋味复杂:“离咱们怎么还非得和那些人动手呢?” 她还好,除了惊吓并未受伤,而施诗除了头部的伤,手肘处也磨破了皮。 “谁知道报警有没有用,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会以为我们好欺负。” 施诗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吃完了三个包子后,她开始仔细擦拭着手,那从容不迫的样子,竟与谢奕抽烟后的那份悠然自得有几分相似,仿佛是在展示一种超乎年龄的镇定与自信。 刘素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心中暗自感叹:真是个机智过人的小精灵! 次日清晨,晨光微露,陈捷手提着热腾腾的早点,脚步轻快地迈向好友的家门。 刚踏入门槛,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厨房角落里那盘未及收拾的饺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叹息,仿佛那静默的饺子也在诉说着昨晚的不平静。 幸运的是,经过一夜的沉淀,刘素芬与施诗两人的情绪似乎有所缓和,早餐桌上少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却也恢复了几分日常的宁静。 尽管如此,两人面前的食物仍旧剩下不少,食量明显不如往常,那份沉重的心情似乎依然影响着她们的胃口。 餐毕,陈捷主动承担起责任,。 “收废品回来的路上,我就觉得气氛不对劲,小施一个劲儿催我加快速度,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脱他们的围堵。” 她的声音略显低沉,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而施诗,相较于昨日的惊恐,今日的她显得更为坚定,讲述时眼中逐渐燃烧起愤怒的火焰。 “他们像是约好了似的,轮流尾随我们,起初我还心存侥幸,以为只是巧合,直到他们聚集在一起,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急得不行,催促素芬加速,以为只要回到家就安全了,哪知道他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难以置信与愤慨。 “那些污言秽语,我至今回想起来仍感到害怕,只想紧紧护住小施,一不小心,反倒是将那人推倒在地。” 刘素芬自责地低下了头,眼中满是懊悔。 “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语,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复述,错在他们,何必牵扯无辜的女性家属。” 施诗的语气中既有愤怒也有后怕,眼中闪烁着泪光。 “那些人,就像失控的大猩猩,我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话语中带着颤抖,恐惧与愤怒交织在一起。 提及施诗,刘素芬的情绪变得激动,语气也更加起伏不定。 素芬的身世充满了辛酸,从小在重男轻女的家庭环境中挣扎求生。 为了能与心爱之人共度一生,家中竟索要了一千块的高额彩礼,在那个时代,这绝非小数目。 偏偏她的伴侣也是孤儿,婚事全靠邻里乡亲的帮助才得以完成。 修建鱼塘加上彩礼的负担,两人背负了两千多元的债务。 是我提议外出闯荡谋生,她毫不犹豫地跟随我踏上了这条未知的道路。 有一次,为了保护我,她甚至拿起板凳与人对抗,那一砖头险些砸中她的后脑勺,那一刻,我的魂魄几乎都要被吓飞,耳边嗡嗡作响,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抓起一根铁棍冲进了混乱之中。 这次的事情,不会让我们惹上官司? 施诗沉默片刻,坚定地说:“即便吃官司,我也不怕。素芬和她丈夫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好。在家里,每当我受到欺负,总是他们站出来为我遮风挡雨。有什么好吃的,也从不忘给我留一份。这一生中,我第一次遇到如此掏心掏肺的人。” 她口中的“掏心掏肺”,远超一般意义上的好。 施诗并没有夸大其词,她的生命中确实遇到了许多美好的灵魂:云薇薇的纯真、宋霖的热情、文鸢的坚韧、姥姥的慈祥、凌奶奶的智慧、凌昀的勇敢、孙辅国的深沉,每个人都在她的心中留下了独特的光芒,好得各具特色。 “我们辛辛苦苦收集的两车货物,结果只换来区两毛钱。” 刘素芬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心中满是不甘。 “小施作为妇女代表,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一个月下来,补贴也就十几块钱。” 她补充道,食堂的工资另外计算,据说这个月还额外发了奖金,总共挣了四十块,这对于她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离家的那天,施诗还特意买了猪蹄炖汤,那浓郁的香气,至今仍令她回味无穷,每当想起,口中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丝的渴望。 “你们就像是上天派来的守护神,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太谢谢你们了!” 刘素芬的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花。 “衣服是被撕破的。” 刘素芬心中仍有疑惑。 虽然将那几个家伙绳之以法并不困难,但考虑到此事可能对镇上的影响,施诗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第149章 精打细算 气氛愈发紧张,袁向和一时情急,扯动了肩上的伤口,疼得他咧嘴直吸凉气,怒目圆睁,更加恼火:“当初在她们面前逞英雄的也是你们,现在却全往我身上推,我看你们就是欠收拾!” 袁向和本就以胆大妄为着称于这群人之中,以往只需他一声喝,其他人便会服软。 但此刻,大家同处困境,心中各有不满,谁也不再惧怕他的威胁,反而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正当这场争吵愈演愈烈之时,牢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老警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关于你们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袁向和正欲开口询问,却猛地嗅到一股刺鼻的尿骚味,他难以置信地望向身旁的伙伴:“侯三,你……你尿裤子了?” 话音刚落,他自己也是一阵面色苍白。 想到即将面临的严惩,或许今后连这种最基本的尊严都将失去,不禁心头一阵凄凉。 老警察面无表情地宣布了对他们的处罚决定:行政拘留一个月,每人罚款五十元,并需赔偿施诗和刘素芬的医药费及误工费,合计每人十五元。 袁向和惊讶之余,仍存有一丝侥幸:“她们不再追究我们更重的罪名了?” “人家已经帮你们解释清楚了,只是口头争执,没有实际动手。” 老警察望着袁向和那副模样,强压下心中的不悦:“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搞背后偷袭,是怎么想的?” 袁向和低下头,罕见地露出了羞愧之色。 六十多元,这几乎是他们两个月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就这样打了水漂。 虽然心有不甘,但在法律面前,他们也只能接受现实。 在被送往拘留所之前,袁向和忽然提出想要见施诗一面,由于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好用“那个矮个子女的”来形容,此举引来了老警察的不满,认为这是对人的不尊重。 “你想干什么?还想吓唬人家?真想一起蹲几年大牢?” “哪敢啊!我……” 袁向和支吾着,其实他只是好奇施诗为何改变了主意,不再追究他们的责任。 老警察见他吞吞吐吐,愈发觉得其动机不纯,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但对于帮助施诗索要赔偿一事,却是格外上心。 罚款可以慢慢缴纳,但赔偿必须立即结清,他决心要尽可能减少这两个女孩与这些家伙的任何接触。 幸运的是,作为收废品的,他们身上多少有些现金。 袁向和翻遍了口袋,加上同伴们的东拼西凑,总算将医药费和误工费集齐。 老警察接过钱,转交给陈洁,委托她转交施诗。 施诗和刘素芬在签署完相关文件后,由陈洁再次护送回家。 “这里离派出所很近,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们。” 陈洁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心中对这两个女孩充满了同情与关怀。 施诗和刘素芬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先别急着出去工作,天气这么冷,伤口受风容易发炎,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再说,你们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需要时间恢复。” 陈洁语重心长,如同对待自己的亲姐妹一般,给予她们温暖的关怀。 二人听话地点了点头,待陈洁离开后,刘素芬还想出门继续拾荒,却被施诗拦住:“她说得对,咱们先休息两天。” “别人是干三天休两天,你倒好,干两天得休三天。” 刘素芬回忆起施诗初上夜校时的情景,同样是第一天上课,第二天就因病躺在医院半个多月。 施诗听她提起旧事,非但没有尴尬,反而带着几分自豪:“这次至少没把自己弄进医院嘛。” “……你还挺得意的!” 刘素芬无奈地摇头。 施诗笑了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她数了数手中的钱,直接分给了刘素芬三十元,剩下的部分,则用来购置了一口锅,以及一些炊具和生活必需的米面油盐。 刘素芬扛着沉甸甸的米袋,边走边疑惑地问道:“不是说好了不开火做饭吗?” 那是一个冬日黄昏,寒风凛冽,刘素芬站在简陋的厨房中,目光落在那冷冰冰的煤气罐上,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 她轻声说道:“那是我之前没想明白,只顾着咱们这小窝没有土灶,日常三餐全靠那冰冷的煤气罐维持,直到今日在派出所里,瞧见那炉子上热腾腾地煮着食物,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有个炉子,添置一口锅就万事俱备了,哪里还用得着煤气呢。” 她心中盘算着,一个锅不过几块钱,既经济又实惠,况且在这严寒季节,煤气罐放在家中无人看管,实属安全隐患。 刘素芬转头看向施诗,眼中满是疑惑:“煤气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敬佩,毕竟施诗在村子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一到城里却仿佛变了个人,对城里的种种事物了如指掌。 施诗轻轻一笑,手指不自觉地拨弄着刘素芬的发辫,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所以说,傻丫头,多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总是好的,它能让你知道天地有多宽广,生活有多精彩。” 随后,她又在市场里精心挑选了几斤新鲜的肉和各式蔬菜,生怕不够,又额外添购了一些面条。 这一番采购下来,三十块钱被花得分毫不剩,刘素芬看着空空的钱袋,心中虽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对施诗精打细算的佩服。 “咱们还没开始赚钱呢!” 刘素芬忍不住抱怨道。 “谁说没赚?刚才花出去的,不就是我们‘赚’来的吗?” 施诗笑得狡黠,显然,她口中的“赚”有着不同寻常的含义。 刘素芬一脸茫然,显然对施诗所说的“碰瓷”一窍不通。 施诗轻轻点了点刘素芬的脸颊,语重心长地说:“钱嘛,花了还能再赚,而且,不花钱,哪来的动力去赚更多的钱呢!” 刘素芬被说得哑口无言,心中却暗暗记下了这番道理。 回到家中,刘素芬立即忙碌起来,坚持不让施诗插手晚餐的准备:“陈警官临走前是怎么交代的?你得好好养伤,这几天,我就当你的私人保姆!” 第150章 首次创业 她对施诗额头上的那处不经意的伤痕始终放心不下,那份愧疚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心头。 晚餐过后,刘素芬紧紧贴着施诗的脸庞,仔细端详着那道细微的伤口,眉头紧锁:“会不会留下疤痕啊?” 她担心这清秀的小脸上留下任何瑕疵,那将是多么令人遗憾的事情。 “没事,大不了留个刘海遮遮就好。” 施诗故作轻松,却在不经意间碰到受伤的手臂,疼得眉头紧蹙。 刘素芬见状,心猛地一抽,连忙挽起她的衣袖查看伤势:“明天还要去医院换药,额头的伤也不能大意。你不在乎,我在乎,我不想心里总是悬着一块石头。” 施诗反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我该怎么办?”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不愿刘素芬为了保护她而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刘素芬的眼眶微微泛红:“你对我这么好,我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再说,如果不是你那两千块钱,我现在可能已经是那个傻子的媳妇了!”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能抛开过去的阴影,重新开始生活,而不是要你拿命来偿还。” 施诗认真地说,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对刘素芬深深的关怀。 “傻丫头,以后再遇到危险,别总那么冲动,先保护好自己,听到了吗?” 施诗再次叮嘱。 刘素芬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知道了。” 然而,若真有下一次,她恐怕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 只是,她决定以后要跟谢奕学习一些自卫的技巧,不能总是让小施挡在她的前面。 次日,两人前往医院更换了药物,医生特别强调每七天需更换一次,并细心叮嘱了一些饮食上的注意事项。 刘素芬一一牢记在心,生怕遗漏了任何细节。 从医院返回的路上,她们顺道将收集的废品送至回收站,接待她们的依然是那位消息灵通的老钱。 老钱隐约听说袁向和那帮人栽在了两个女孩手里,却不敢肯定是否就是眼前的这两位。 他旁敲侧击地询问,没想到施诗坦然承认了。 “我们姐妹俩可不好惹,他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竟敢跟我们动手!” 施诗那傲慢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让老钱更加确信这二人背后有靠山,对她们的态度愈发恭敬,甚至在收购废品的价格上也格外慷慨。 刘素芬在一旁默默观察,心中暗自记下了施诗处理事情的手段。 回家的路上,刘素芬特地买了些鸡蛋和麦片,为施诗补充营养。 经过两天的休整,两人又开始了走街串巷、收集废品的生活。 数日之后,施诗与刘素芬收拾好行囊,将房门钥匙交给了陈捷,请她帮忙照看房子,然后带着几大包衣物,踏上了回乡的客车。 刘素芬事先已与谢奕通了电话,当客车缓缓驶入巨宝镇时,谢奕早已驾驶着一辆老旧的拖拉机在路边等候。 相见的那一刻,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迅速投入到卸载行李的工作中。 几个沉重的包裹几乎占据了拖拉机后斗的所有空间。 施诗和刘素芬坐上拖拉机,意外地发现这看似简陋的交通工具竟然异常舒适。 “这拖拉机看起来怎么这么像当年生产队里的那件老古董?” 刘素芬好奇地问道。 谢奕笑着回答:“没错,就是那辆,我特意租来的。正好用它去赶集卖衣服,方便得很。” 赶集意味着要穿梭于周边各个乡镇,本镇还算便利,但其他镇子,若是骑马车,来回路上就要耗费两三个小时,而且装载量有限。 谢奕的态度与刘素芬的犹豫截然不同,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冒险家的光芒,认为尝试售卖衣物这个主意相当可行,即便最终未能如愿,损失的不过是一些宝贵的时间和少量的资金。 在他看来,商业的世界本就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惊涛骇浪,盈亏起伏,皆属常态。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施诗额头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上,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一团,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早知如此,我绝不会让你们两位女子单独前往,那实在是太危险了。” 谢奕深知,即便是他们身处的这个看似宁静的巨宝镇,也难免会有哪些寻衅滋事的小混混出没,更不必说那繁华复杂的城市了。 施诗罕见地没有反驳,心中满是对差点连累到谢奕妻子的内疚。 刘素芬则连忙解释,声音中带着一丝懊悔:“是我们太过天真了,谁能料到,距离派出所那么近的地方,那些人竟还敢如此嚣张。” “你们两个柔弱女子,面对四个身强力壮的大汉,结果不言而喻。下次若再遇到这种情况,什么都别想,保命要紧,撒腿就跑。记住,你们的安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城市里鱼龙混杂,谁知道那些人的底细,万一碰到更凶狠的角色,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刘素芬回忆起那一幕,至今仍心有余悸,而施诗也在内心深处自责,承认自己的确是大意了。 见到两人沉默不语,谢奕便不再深究,转而将话题引向了他们共同的计划。 三人早已商议妥当,决定将衣物直接运回谢奕家中。 施诗心中已经有了详尽的规划,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她与刘素芬将兵分两路,一人在镇上摆摊售衣,另一人则继续深入城市,搜罗更多的二手衣物。 谢奕为了迎接这次“创业”,已经将家中打扫得一尘不染。 院子里,两个特别定制的木制摊位显得格外醒目,它们是按照施诗精心设计的图纸,请镇上手艺精湛的木匠师傅精心打造的。 “我给它们都涂了一层清漆,脏了的话,轻轻擦拭就能焕然一新。” 谢奕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自豪,而施诗也不禁感叹,谢奕做事的细心与周到,的确让人感到安心。 不仅如此,谢奕还亲自动手,用铁丝编织了一批衣架,每一个都结实耐用,足以承载各式各样的衣物。 此时,日已正中,两人一踏入家门。 第151章 自由恋爱 施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惹得刘素芬满脸通红,一边拍打着施诗的手臂,一边笑骂道:“你这张嘴,比那些真正的泼辣女子还厉害!” 她早已察觉,施诗言语直接,无所顾忌,时而温婉如学校里的女教师,时而又比任何人都豪迈不羁,这样的性格让她既敬佩又喜爱。 “我说什么了就成·泼妇了?你看你,眉头一皱,眼神闪烁,是不是心里那些腌臜念头又开始作祟了?” 刘素芬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驳击中要害,脸颊泛起了红晕,眼中既有羞涩又有愤怒,连忙伸手推搡着施诗那身着淡雅旗袍的娇躯,试图以此掩饰自己的慌乱,将她推向门外。 施诗轻巧地避开,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姐姐无须动怒,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言罢,她轻轻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发丝,姿态优雅地转身离开,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缓缓散开。 直至施诗那袅袅婷婷的身影完全融入了巷口的黄昏之中,刘素芬才收回目光,转身步入屋内。 然而,刚一进门,一股异样的氛围便扑面而来——窗帘不知何时已被紧紧拉上,室内光线变得昏暗而神秘,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正欲张口询问,却见谢奕身形一闪,与她擦肩而过,动作利落地将内外两扇门逐一拴紧,发出沉闷的咔嚓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他转过身,步伐坚定地走向刘素芬,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那双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娥子,我这一整天,心心念念的都是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心最柔软的部分。 刘素芬的身躯微微一颤,原本想要反驳的话语在喉间化为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我……我也……” 她的话音越来越低,最终淹没在了谢奕那令人安心的怀抱中。 另一边,施诗踏入家门,屋内的温暖瞬间包裹了她,仿佛春天提前降临。 云薇薇正忙于炉火旁,火光映照在他专注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柔。 “听说你回来了,可家里没人,估摸着你是去了刘素芬那里,我就先回来把屋子弄得暖烘烘的。” 他抬头,笑容温暖如初春的阳光。 “嗯,辛苦你了,我吃过了,你呢?” 施诗褪去外衣,轻轻吐出一口气,享受着家的舒适与自在。 这里虽简陋,却胜过世间任何豪华的居所,因为这里是心灵的港湾。 “我已经吃过了,早上上班时恰好遇见谢奕在合作社买肉,他说今天中午他要亲自下厨,我就没担心这边,想着你会好好照顾自己。” 云薇薇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到了施诗额头上那不起眼的伤痕,追问之下,得知原委,他眉头紧锁,对那几个惹是生非的人狠狠地斥责了一番。 由于下午还有工作,云薇薇在确认施诗并无大碍后,便匆匆返回了妇联。 而田姥姥和凌老太太得知施诗归来,也是急匆匆地赶来探望,施诗心中一暖,省去了两头奔波,直接将精心挑选的大衣递给了她们。 “这两件大衣,我觉得很适合二位,先穿着,等过年的时候,我再为二老每人定制一套新的。” 一件灰褐色,沉稳而不失雅致;一件纯黑,经典且庄重,皆是质地优良的羊毛呢子,既防风又保暖,更添了几分体面,正中两位老人的心意。 田姥姥一辈子鲜少拥有新衣,双手捧着这些几乎全新的衣物,笑得皱纹都舒展开来,“这已经太好了,还做什么新衣服,上次你送的,我们都舍不得多穿呢!” 言语间,满是感激与喜悦。 凌老太太也是一再推辞,眼中却藏着深深的感动。 施诗每月都会为二老购置麦乳精和奶粉,从不偏心,这让凌老太太心中充满了愧疚。 回想起凌母那件事,她不仅没有站在施诗这边,作为家族长辈,更是未能阻止儿媳的过分行为。 而施诗却以德报怨,既往不咎,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满足。 毕竟,这么多年来,凌母和谢秀秀从未给予她如此细致的关怀。 “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施诗深知凌老太太对她的好,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误就抹杀了所有的温情。 相较于凌母,凌老太太心中始终挂念着凌昀,自己多尽一份心,也是理所当然。 凌老太太闻言,只能感激地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夜幕降临,施诗与刘素芬一同前往夜校上课,意外地发现教室里多了两张新面孔——付二两和宋有财。 宋有财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付二两则是笑眯眯地注视着她,两人出现在这里,让施诗心中充满了疑惑。 更令她惊讶的是,宋有财竟然成了她的新同桌。 正当她准备探究缘由之时,叶枫走进了教室。 他的目光在看到久违的施诗时不由自主地一亮,但随即又尴尬地移开,落在了谢奕身边的刘素芬身上,最终收回视线,转向了早已备好的讲义。 刘素芬仍旧与谢奕同桌,夫妻俩亲密无间,自然无需避讳。 但在叶枫心中,那段往事就像一根刺,难以拔除。 当初的一时冲动,让他将二人安排为同桌,虽然解了心头之恨,却未曾料到这会成为一系列不幸的开端,导致刘素芬学业中断,甚至差点失去生命。 尽管如今二人恩爱非常,背后的闲言碎语却从未停歇。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施诗那样,接纳并尊重这种自由恋爱和婚姻的选择。 连他自己,有时也会觉得他们的做法过于激进。 但他不是一个固执守旧之人,只是事已至此,再去追究对错,已无太大意义。 他渴望弥补,却又不知从何做起,每次相遇总是刻意回避,但在课堂上,这样的逃避显然行不通。 叶枫心中暗自叹息,自己当初确实太过冲动。 施诗曾告诫他,冲动之下往往伴随着灾祸,而他当时却不以为然。 如今看来,施诗的话竟一语成谶。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施诗。 第152章 亏到家了 她似乎经历了某种蜕变,与过去判若两人。 妇女代表与食堂主管虽非权高位重,但她却能在短短几个月内游刃有余地处理好这两项职责,并将食堂管理得井井有条,实属难得。 回想往昔,施诗还是那个被狠毒继母压迫得喘不过气的小女孩。 而今,她已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女性,生活得有声有色。 与此同时,许屹博与母亲张秀秀的争吵再次上演。 张秀秀素来对何锦云心存不满,眼看着施诗的日子越过越好,愈发觉得何锦云在各方面都不及施诗,心中懊悔不已,后悔当初轻易放弃了那门娃娃亲,错失了与施诗结缘的机会。 许屹博坚定地站在何锦云的一边,面对着母亲的不解与责难,他不曾退缩,每一次的争执都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却也无奈。 母子间的对话,不再是温馨的家庭交流,而是变成了立场与情感的激烈碰撞,每一次尝试沟通,都似乎加深了彼此间的裂痕,形成了一种无解的僵局,让空气中弥漫着沉重与悲哀。 何锦云在这样的氛围中,成为无辜的夹心人。 每当她试图向许屹博倾吐内心的苦楚,那双清澈的眼眸中便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母子关系破裂的痛心,又有对许屹博深深依恋的不舍。 她的心,仿佛被无数细线紧紧缠绕,每动一下都是撕扯般的疼痛。 许屹博虽然温柔地安慰着她,但他的思绪却悄然飘远,不自觉地将何锦云与施诗作比较。 施诗的果断与勇敢,在他心中投下了鲜明的影子,让他不禁思考,为何何锦云不能像她那样干脆利落,无论是断然放手,还是勇敢争取,至少是一种明确的态度。 他意识到,何锦云的犹豫不决,其实是源于她过分的善良,那份不愿伤害任何人的柔软心灵,正是她最珍贵,也是最让人怜惜之处。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何锦云轻柔地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他猛地抬头,目光与何锦云相遇,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她眼中的坚韧与温柔,心中的迷雾瞬间散去,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油然而生。 教室里,学生们静静地等待着,前排的一个学生见叶枫出神,小心翼翼地提醒着上课时间的到来。 叶枫恍然回神,眼神不由自主地滑向施诗,随后翻开课本,准备开始今天的课程。 而施诗,对于讲台上人的心思浑然不觉,她的心,此刻更多地被宋有财的决定所触动,那是一种微妙的感动与鼓励。 宋有财的话,字字句句透露出对未来的憧憬与决心,她不想再做那个被安排命运的木偶,渴望拥有自己的声音和选择。 施诗对她的勇气表示赞赏,尽管两人之前交往不多,甚至因为凌昀的事情有过隔阂,但如今宋有财的转变,无疑让这段友情增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暖。 至于付二两,他的到来同样是为了自我提升,不愿被标签束缚。 而新同学的加入,尤其是方志心中的五味杂陈,为这个夜校班级增添了更多的故事与色彩。 次日清晨,巨宝镇的集市上,几人忙碌的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生动。 衣物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色彩斑斓,款式各异,谢奕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吸引着过往行人的注意。 施诗则用她独到的眼光和细腻的观察,帮助一位犹豫不决的顾客找到了最适合她的衣服,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真诚与热情,仿佛是在为朋友挑选嫁衣一般用心。 当她提出的价格比原定的高出许多时,刘素芬惊讶之余更多的是不解。 但施诗心中有数,她相信,这件衣服的价值,以及顾客对它的喜爱,足以让这次交易变得值得。 而这一切,都在不经意间,为这个小镇的早晨,添上了一抹不同寻常的色彩。 显然,这样的想法并非她独有,当大姐听到那两块二的报价时,脸上瞬间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惊讶,正欲脱口而出的反对之词:“太贵了,我——” 在空气中凝固,显得格外刺耳。 确实,这种临时更改价格的行为,在小施这里显得有些不够地道,让人不禁对他的诚信产生一丝怀疑。 刘素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想要附和大姐的不满,然而,就在她即将开口之际,腰间传来一阵轻微却足以让她警觉的触感——那是施诗修长手指的微妙提醒。 她猛地低下头,与施诗那双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相遇,随即用眼神狠狠地回击了对方的无声警告。 施诗内心深处暗自嘲笑这位纯真顾客的不谙世事,表面上却优雅地将刘素芬轻轻推向谢奕,自己则摆出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中断了未尽的话语,转而对着面前的铜镜,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这价钱,您还觉得贵?一点也不!咱们既然这么投缘,我看你也分外顺眼,这样,你给我个整数,两块,咱们这份交情就算结下了。” 顾客仍旧犹豫不决,试图再次压低价格:“一块八怎么样,我就给一块八。” 这两毛钱虽小,却足以在村里的布店里换得几尺上好的白布,顾客本就对这交易不抱太大期望,提出这个价格更多是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 施诗脸上浮现出一种无奈却又不失风度的笑容:“你这不是让我左右为难嘛。一块八,我这可真是亏到家了。” 就在顾客准备依依不舍地放下那件心仪已久的衣裳时,心中那份真挚的喜爱却让她难以割舍。 要知道,这件衣服的款式和质地,比起村里队长媳妇新得的那件,不知好了多少倍,足以让其他妇人们羡慕不已。 沉思片刻后,她近乎恳求地说道:“你就按这个价卖给我,我真的非常喜欢它。” 语气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渴望。 “好好,拿去,就当我这次亏本赚个名声。” 施诗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周围的旁观者似乎也随着这一决定松了一口气。 顾客喜出望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 第153章 闺女白养了 施诗一边熟练地找零,一边小声嘀咕:“我这个人就是心太软,如果不是看在你这么喜欢的份上,这价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回家之后可千万别跟别人提起这事儿,否则我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呢。” 说罢,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环顾四周,匆忙捂住嘴巴,自嘲地笑道:“瞧我这记性,第一次卖衣服,一点经验都没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光让你保密有什么用?” 周围的人闻言,皆是会心一笑,唯有凌母冷冷地哼了一声。 在场的其他人或许不明所以,但她对这位新媳妇的脾性可是了如指掌,施诗何时做过亏本的买卖?这恐怕只是她巧妙的促销手段罢了。 施诗全神贯注地服务于顾客,等到回过神来,凌母早已悄然离去,不见踪迹。 受到先前那位顾客成功讲价的鼓舞,其他蠢蠢欲动的顾客也开始纷纷挑选试穿,询价之后,无一例外地开始模仿起讨价还价的策略。 每当刘素芬和谢奕试图坚守价格底线时,他们就会搬出施诗和之前那位顾客的例子作为谈判的筹码。 这对夫妻被顾客们的轮番攻势弄得毫无招架之力,最终只能选择降价出售。 顾客们心满意足地付了钱,拿着新衣,满脸喜悦地离开。 他们并不知道,这些衣服的标价原本就预留了一定的议价空间,有时候甚至还能额外多赚几分几毛。 刘素芬迅速吸收了施诗的销售技巧,每当顾客穿上衣服,她总能将其优点夸赞得天花乱坠,让人难以拒绝。 而谢奕凭借其挺拔的身姿和俊朗的面容,他的赞美之词比刘素芬更显真诚,尤其是对于那些为家人或丈夫挑选衣物的妇人来说,他总是不厌其烦,耐心地帮助她们试穿,赢得了众多好评。 一个上午的时间,几人忙得不可开交,即便是在寒冷的冬日里,也忙得满头大汗。 等到稍有空闲,集市也即将散去,施诗感到肚子饿得咕咕叫,刘素芬和谢奕也是口干舌燥,急需补充水分。 终于能够喘口气,他们打算等到集市结束后再收拾摊位。 施诗正盘算着午餐是享用热气腾腾的水煮肉片还是围炉而坐的火锅时,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她抬头正欲询问:“想买点啥——” 话音未落,来者的身份已经揭晓,正是刘妈。 刘妈的目光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直直地穿透了在场的三人。 “妈!” 刘素芬和谢奕几乎同时呼唤道,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紧张与惊喜。 刘妈的脸上挂着狐疑,而刘爸则是摆出一副审视加提防的复杂表情。 “你们这是在搞什么黑市交易吗?” 刘妈小心翼翼地问道,言语中透露出一丝谨慎。 “真要是那样,我们早就被官府抓走了。” 谢奕边整理着衣物边回答,心中暗自揣测着丈母娘此次来访的目的。 自从与刘素芬成婚后,二老的态度一直冷淡,四处散布流言蜚语,以至于每次见面都要刻意避开。 这次主动上门,肯定没什么好事,说不定又是什么阴谋诡计。 “快过年了,正好,我正愁不知道给咱妈咱舅他们送些什么礼物,帮我挑几件衣服。” 刘素芬眨巴着眼睛,满脸的惊讶:“衣服?” “没错,也不用太多,给姥姥姥爷、两个舅舅和舅妈,还有四个表弟和两个表妹。哦,当然,还有我和你爸,你弟弟,每人至少一件。” 刘妈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早已计划周详。 刘妈的眼神仿佛是在施舍什么天大的恩惠,她瞅着女儿刘素芬,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养你这么大,总算到了你能回报我们的时候,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然而,刘素芬心中却如同被一团烈火炙烤,愤怒与不满几乎要从胸口喷涌而出,但她强压着情绪,没有发作。 “好,给钱,放心,我会给你们最优惠的价格!” 刘素芬出乎意料地爽快答应,这让谢奕微微一怔,他原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唇枪舌剑。 施诗的眉宇间也闪过一抹诧异,她没想到刘素芬处理事情竟如此干脆利落,比她预想中更加通情达理。 “找我要钱?” 刘妈的脸上瞬间布满了不悦,眼睛瞪得圆圆的,直视着刘素芬:“从小到大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容易吗?我们还没向你要一分钱,只是想拿你几件衣服,你倒先跟我们要起钱来了?” “那一千块彩礼钱,不是都进了你们的口袋吗?还好意思说没拿过钱?” 刘素芬一边说着,一边挡下了刘妈伸向衣服的手,语气坚定而冷静。 “你——那一千块钱早就说好了,是用来给你弟弟娶媳妇、盖房子的,你和你姐姐的彩礼钱我们也用上了,怎么就不能拿你几件衣服?” 刘妈不甘心,仍旧试图辩解。 “想拿衣服,可以,先把那一千块彩礼退回来,我和野子以后绝对会孝敬你们!” 刘素芬伸出手,态度坚决,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刘妈气得脸色铁青,一时语塞,转而将矛头指向谢奕:“你总不想背上个不孝的名声,男人嘛,面子最重要。” 谢奕却笑眯眯地回应:“抱歉,我这人脸皮厚,不怕这个。” 面对刘素芬夫妇的“无赖”,刘妈彻底没了办法,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们,怒声道:“好,算我这闺女白养了!” 正当她转身欲走之际,刘素芬一把拉住了她,硬生生地把衣服从她手中扯了下来:“妈,我们不在乎面子,但您得顾及自己的脸面。” “素芬,你怎么能这么说,那是你亲妈,要几件旧衣服又怎么了?” 谢秀秀挤进人群,插嘴道。 她抬头挑衅地望着施诗:“怎么就不要脸了?我知道,这生意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施诗,你也是老板,还是妇女代表,不是总强调女性要互相帮助吗?李婶上门了,你咋不吱声了?平时喊的那些口号,难道都是空话?” 谢秀秀对施诗的厌恶溢于言表,只要能让施诗难堪,她就感到由衷地快乐。 第154章 训诫 施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哎哟?哪儿来的狗吠声?哪家的,赶紧把那乱窜的家伙拴牢了,别真伤了人!” 她的言语中带着刺,让谢秀秀一愣。 “你这是在骂谁呢?” 谢秀秀手指直指施诗,质问道。 “哎呀,我有骂人吗?” 施诗故作惊讶,眼神轻描淡写地掠过谢秀秀,“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我怎么会无缘无故骂人呢?” “你……” 谢秀秀气结。 刘素芬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就是嘛,凌大嫂,你这捡的不是东西,是骂呢!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谢秀秀被两人的默契配合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愤愤地说:“好,施家的,你给我记着,咱们这笔账还没完!” 施诗故作正经地提醒她:“瞧你,又在破坏咱们妇女间的团结了,是不是又想开个会,点名批评一下自己啊?” 谢秀秀想起上次的教训,只能咬牙切齿,忍下这口气,甩袖而去。 施诗轻轻调整了一下头上的帽子,对于谢秀秀这种低级的挑衅,她并不感兴趣。 刘妈却突然抓住了谢秀秀话中的一个点:“施诗,你作为妇女代表,是不是应该负责调解我们母女间的关系呢?” 施诗疑惑地回应:“嗯?” 尽管对刘妈的态度不满,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提出了要求:“咱们娘俩闹成这样,你多多少少也有责任,不能撒手不管。” “调解你们的关系?” 施诗指了指刘素芬,“那你把彩礼钱给她,她自然就会跟你和解了。” “谁稀罕跟她和解,现在应该是她来求我们原谅。” 施诗转向刘素芬:“你要去求她们吗?” “求什么求!” 刘素芬已经被母亲的纠缠搞得不耐烦至极,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别为难小施了,她虽然是妇女代表,可不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再说,真要施舍,也是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你是来讨饭的吗?” “你——好,白眼狼,我算是白养你了!” 刘妈临走前还想顺手牵羊,幸好刘素芬早有防备,一把夺回了衣服,没让她得逞。 这一举动,让刘妈对几人更加怨恨。 目送刘妈远去的身影,刘素芬满含歉意地看向施诗。 施诗哪里会责怪她,心中更多的是对刘素芬的怜爱与理解。 人群逐渐散去,她们也开始收拾摊位准备回家。 施诗仔细清点着今天的账目,两人一起整理着衣物,仅仅一天,毛收入就已经达到了150元,扣除成本后,净赚80元。 这对夫妻俩来说,简直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要知道,谢奕秋收后打零工,辛苦劳作了两个多月,也才挣了40多块,工作环境恶劣,劳累不堪,收入还不稳定。 更不用说还要忍受那些挑剔上司的各种苛责与刁难。 然而,施诗心里明镜似的,知晓这繁荣景象仅限于年节期间,一旦过了年,店铺便会重归宁静,客流量骤减。 “我琢磨着,下回进货时,得多添置些童装款式,你看今天,专程为孩子挑选衣物的顾客络绎不绝。” 她轻声细语,眼神中闪烁着洞察市场的敏锐。 在她看来,每一位母亲,即便自己节衣缩食,也总渴望孩子能穿戴得体面光鲜,仿佛那是她们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不容半点马虎。 “说到底,这世道,赚女人和孩子的钱最为容易。” 施诗不禁感叹,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认同。 她未曾料到,谢奕竟有着如此细腻入微的观察力,这份洞察力让他在人群中显得尤为不同。 腹中饥饿感阵阵袭来,几人遂决定由谢奕持钱与肉票外出采买食材,而施诗则从橱柜深处翻出了孙辅国上次赠送的珍贵干货,用温热的泉水浸泡,预备烹饪。 由于缺乏现成的火锅底料,她决定亲自动手,于是在灶台上架起了一口大铁锅,尽管过程繁复,但那木柴与铁锅的慢炖,却熬煮出了一锅浓郁醇厚、香气四溢的汤底。 谢奕满载而归时,三人便开始默契配合,忙碌起来。 云薇薇与宋霖下班后匆匆赶来,恰好赶上火锅即将沸腾的时刻。 得知施诗受伤的消息,宋霖特地前来看望,却意外地加入了一场丰盛的聚会。 施诗见状,连忙差遣云薇薇去请何妈何爸一同共享这难得的欢聚时光。 遗憾的是,云清富因下乡放映电影,按村巡回,至少还需半月方能归来。 正当众人围坐,气氛渐入佳境之时,凌家的老太太不期而至。 谢秀秀一进门便数落施诗不懂人情世故,言语间尽是责备。 然而,世间之事往往两面,凌老太太自然不会偏听一面之词,特地前来探查真相。 本意是想询问详情,却见施诗心情愉悦,家中亦是宾朋满座,便转念未提,暗自思量着回头劝说谢秀秀一番。 作为大嫂,若无容人之量也就罢了,偏偏每次与施诗的交锋皆落下风,却仍屡屡挑起事端,这岂不是自讨苦吃? 面对施诗递来的碗筷,凌老太太虽稍作推辞,最终还是被这股温馨所打动,加入了这围炉夜话的行列。 众人围坐,谈笑声此起彼伏,晚餐的氛围愈发温馨而热烈。 餐毕,凌老太太返回家中,果不其然对谢秀秀进行了一番训诫。 谢秀秀哪肯轻易服软:“你偏袒施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那么喜欢施家人,怎么不干脆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赖在这里让我们养着你有什么意思?” 言毕,凌建已是怒形于色:“你这是在赶谁走?这家里谁去谁留,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凌骏连忙呵斥妻子:“秀秀,胡言乱语些什么?怎能说出赶母亲出门的话?” 凌老太太气得浑身颤抖,紧闭双目,选择了沉默。 凌母在一旁静观其变,而谢琴花则站在了姐姐的一边:“父亲,奶奶,我觉得这事也不能全怪大姐。你们确实对施诗过分偏爱,这对其他人来说并不公平。我一直想说,施诗赚的钱自己保管,家里的活计从不沾手,而这边只要有点风吹草动,你们就急着帮忙。我姐和姐夫在外辛辛苦苦挣的工资。 第155章 受害者 “全都交给了你们,你们还想怎么样?难道非要逼得他们像施诗那样分家另过,你们才满意吗?” “分什么家?” 凌骏厉声制止,“琴花,这事与你无关,别瞎掺和!” 他们怎么可能分家,父母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凌建反问:“怎么就偏心了?你们两个孩子的谁在照顾?一日三餐是谁做的?家中的琐碎杂务又是谁在操持?你丈夫不在家,他弟媳有困难,我们帮衬一下难道不应该吗?大儿媳,你好好想想,我们究竟是多照顾你们,还是多照顾你弟媳?” 谢秀秀冷笑一声:“若是你大儿子也能有那份本事,动不动就能掏出一千块钱,我保证,什么活都不用你们插手,我捧着你们当神仙供着都乐意!” 凌建一时语塞:“你——” 凌骏面露愧疚:“我承认自己能力有限,但我已经尽力对你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就叫对我好?养头猪还得管吃喝拉撒,更何况我还为你生儿育女,帮你支撑这个家!看看咱们这个家,上有长辈需要赡养,下有孩童需要抚育,中间还有个大学生,就凭咱们那点微薄的薪水,加上那两亩薄田的收成,能有什么大作为?如果你真的觉得憋屈,不如各自过活。” 谢秀秀直视凌建,语气坚定:“分家!” “分家?” 凌建不由自主地望向凌老太太和凌母,眼中满是惊愕。 “没错,分家!” 谢秀秀毫不退让:“分了家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可以自力更生,两份工资,就算再添几个孩子,也难不住我们!” “你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凌骏见长辈们的脸色变得难看,连忙想要拉她回房。 “别来这一套!” 谢秀秀用力甩开他的手,继续说道:“凭什么他们夫妻在外逍遥自在,我们就得辛苦养活这一大家子。这不公平!” “他们没有只顾自己,还往家里寄钱。” 凌建试图为二儿子辩解。 “是,寄钱了,可妈硬气,把钱给退了回去,现在人家连寄钱都不带上咱们了,你满意了?” 凌母在一旁冷笑着接口:“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钱嘛!” “为钱而舍弃尊严,难道错了吗?在这个世界上,衣食住行,哪一样能够离开金钱的支撑?奶奶的医药费,老三的学杂开支,哪一项不是真金白银?” 谢秀秀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若说你对金钱毫不在意,为何还要暗自前往邮局,悄悄打探人家给予施诗的汇款数目呢?” 凌母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击中要害,脸上闪过一抹羞愤之色,怒声道:“分就分,谁怕谁!” 言语间,满是倔强与不甘。 “妈!” 一声急切的呼唤,饱含着对母亲行为的不解与担忧。 “孩儿他妈!” 又是一声呼唤,带着几分无奈与劝解,试图平息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执。 “凌大姐!” 第三声呼唤,温柔中透露出对女儿的疼惜,试图唤回她的理智。 刘素芬与谢奕连续三次赶集,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加游刃有余。 尤其是刘素芬,她以勤勉、谦逊和坚韧不拔的精神,迅速在三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最擅长叫卖的那一个。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有着某种魔力,总能吸引过往行人的注意。 施诗观察着这一切,心中暗自盘算。 当她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时,便提出建议:“等集市结束后,我们进城去收集旧衣物,这边的生意就交给你们两位了。” 她深知,不能等到这边的衣物几乎售罄才返回城里,那时市场早已饱和,机会转瞬即逝。 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但是,你不能独自行动,必须有人协助。搬运工作既耗体力又繁重,你一个人难以应对。况且,万一路上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也有个照应。” 刘素芬关切地说,眉宇间流露出担忧,“不如让付二两陪你去,虽然他不能说话,但他对你的保护如同兄长一般。” 谢奕轻轻敲了敲妻子的额头,苦笑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你这是糊涂了,她和付二两一同外出,难免会引起镇上人的非议。男女独处,难免会让人说闲话。”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叹了口气。 说到底,当初刘家二老急于为刘素芬定下婚事,不就是因为她和凌家二哥成了同桌,怕引起误会吗? 刘素芬恍然大悟,随即又陷入沉思:“你说得对,不过也不能随便拉个人充数。” 施诗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像是有了新的主意:“或许我可以去问问宋有财,看她是否有意与我同行。” 如今世道艰难,工作难寻,宋有财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四处求职未果。 施诗近来特别留意了这位姑娘,觉得她为人真诚可靠。 如果宋有财能加入,不仅能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让姥姥少一份忧心,同时也能为自己找个好帮手。 “这倒是个办法,宋有财的处境与我不相上下,婶婶总是偏袒弟弟,对她并不怎么上心。她虽然沉默寡言,但心地善良,从不与人争执,相处起来应该不会太难。” 刘素芬感同身受,因为她自己也是重男轻女观念下的受害者。 “更何况,你们是亲表姐妹,总比外人来得可靠。” 她补充道。 众人在施诗家门口散去,回到家中,谢奕的眉头紧锁,显得有些忧虑:“亲戚之间合作,麻烦也不少。干得多还是少,钱分得多还是少,都可能引发矛盾。万一宋有财做得不尽如人意,你又不好直接说。” “那你刚才怎么不提醒小施?” 刘素芬略带责备地看着丈夫,不满于他的顾虑重重,“你和小施,是不是打算把这些都藏着掖着?” “冤枉啊,我哪敢啊。” 谢奕连忙辩解,“这种事情,我该怎么开口才合适?万一我说了,小施会不会以为我在提前考虑如何分配工资呢?” “小施不会多想的,再说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小施怎么安排我们都支持。” 第156章 太小看我了 刘素芬显得坐立不安,“不行,我还是得去提醒小施一声,时翠芬那个人心思重又小气,别到时候因为这点小事两家闹得不愉快。” 说罢,刘素芬风风火火地出门,谢奕连喊都喊不住,只能无奈地摇头:“这急性子!” 尽管嘴上抱怨,他却没有真的去追赶。 提醒一下也好,免得小施吃亏。 那姑娘好不容易生活稳定了些,他实在不愿看到那些亲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来找她的麻烦。 刘素芬赶到施诗家,却发现大门紧闭,一把铜锁挂在门上,施诗不知所踪。 她在前后院寻找了一遍,都不见人影。 接着,她又去了何家,结果发现何家也是大门紧闭。 不死心的她又跑到妇联,那里正在开会,依然没有见到施诗的身影。 刘素芬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这家伙,不会真的直接去找宋有财了? 她这才想起,那个丫头行事一向果断干脆。 一时间,刘素芬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应该追上去。 正如刘素芬所料,此时的施诗正身处田家。 “你说,你想让有财和你一起去城里收废品?” 时翠芬系着围裙,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盘腿坐在炕上的施诗身上,神色中带着几分疑虑,“这可不是件轻松的活儿?” “确实不易,需要穿梭于大街小巷,搬运重物,即便是破旧不堪的书籍,也得照单全收,不能挑三拣四。有时候还会遇到斤斤计较的人,为了几分钱就能争论半天。” 施诗坦率地说,“在许多人眼中,收废品并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 虽然人人嘴上都说职业无贵贱,但在现实生活中,这句话更像是贴在墙上的空洞口号。 职业歧视,自古以来就存在,从未真正消失。 时翠芬陷入了沉思:“有财的婚事还未定下,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恐怕会影响她的名声?让她在家里帮忙卖衣服不也挺好?” 在宋有财的眼中,卖衣服这份工作相较于其他,似乎还保留着几分体面与尊严。 “你这就想不开了,”田姥姥身旁的邻居插嘴道,“卖衣服那摊子有谢奕和刘素芬夫妇俩精明能干地打理着,哪里轮得到咱们插手?” 言罢,田姥姥不满地瞪了儿媳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有财若是掺和进去,成何体统?” 时翠芬闻言,细细思量片刻,确实觉得这话在理。 于是,她转头看向宋有财,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期待:“孩子,你怎么想?愿意跟着施诗去尝试一番吗?” 宋有财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连忙答道:“当然愿意,施诗能想到我,这样的机会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我在家无所事事已久了,工作的事迟迟没有着落。况且,我们本就是从泥土里滚打出来的庄稼人,再脏再累的活儿,又能比得上砖厂里日复一日搬运沉重砖块的辛苦吗?” 其实,宋有财心中还有另一番打算,她渴望能够借机进城,开阔眼界,体验一番不同于乡村的繁华世界。 即便是收废品这样的活,也能让她遇见各式各样的人,增长见识。 但这些念头,她不敢轻易透露,生怕被母亲责备,说她心大不知足。 时翠芬听着女儿的表态,心中虽有迟疑,却还是忍不住向施诗询问具体事宜:“工资方面怎么安排?我听说砖厂那些临时工,一个月都能挣个二十七八块呢。” 施诗闻言,眉头微蹙,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哎呀,舅妈,您这一问倒是提醒了我,工资这事还真有点棘手。如果我卖衣服赚了钱,回头您嫌给的工资少了怎么办?要是生意不景气,给多了我又怕自己吃亏,心里难免会有些不平衡。” 施诗的脸上写满了愁绪,时翠芬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半开玩笑地回应:“你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我像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 话音未落,田姥姥、宋有财以及邻居几乎是同时出声:“你就是!!!”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时翠芬的脸色因羞赧而微微扭曲:“你们啊,真是太小看我了。” 田姥姥见状,忙出来打圆场:“你就别谦虚了,咱们做了这么多年婆媳,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 她深知,即便表面上不计较,私下里因为金钱问题而产生的嘀咕,也会悄悄伤害彼此的感情。 如今,好不容易家里有了点亲戚间温暖和谐的氛围,田姥姥实在不愿意看到她们为了些许钱财再次产生争执。 “要不,有财还是别去了,施诗,你不如直接找个外人帮忙,该怎么算就怎么算,总比让家里人之间生分强。万一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也不好意思直接指出来。” 宋有财一听,急得连忙喊了声“奶奶”,随后又转向母亲时翠芬,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妈——” 见施诗似乎有所动摇,时翠芬连忙接口道:“外人哪有自家人可靠,施诗,有财跟着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尽管说、尽管管,别有任何顾虑。这样,工资我们就按照砖厂的标准来,一个月二十八块。你放心,哪怕你将来赚得盆满钵满,我也绝不会多嘴多舌。” 虽然这份工作可能也就维持个把月,但毕竟也是几十块钱的额外收入,家里少了一张吃饭的嘴,粮食节省了不少,仔细算下来,确实是笔画算的买卖。 “这么着,”施诗爽快地说道,“二十八块也别提了,干脆点,一个月就算三十块。” “那敢情好。” 时翠芬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在自家闺女和施诗之间来回游走,嘴角挂着笑意:“有财,你每个月给家里交二十块就行了,剩下的十块,你自己留着零花。” 在她看来,女儿已经长大,应该打扮得体面些,总穿着带补丁的衣服怎么行。 时翠芬的目光不自觉地在施诗身上流连,心中暗自感叹,不过短短时日,施诗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焕发出新的光彩。 看来,兜里有了钱,人的精神面貌自然就不一样了。 只是,她不禁惋惜,自己无法像凌二那样出手阔绰。 第157章 偏心 随随便便就能掏出成百上千的钱财,哪怕是给女儿的区十块钱,也得靠自己辛勤劳动一分一毫地积攒。 唉,要是凌二能成为自家的女婿,那该多好…… 不过话说回来,就凭咱家闺女那单纯得近乎木讷的小脑袋瓜子,真要是嫁进了凌家那个龙潭虎穴,早晚得被那谢秀秀和凌母两个精明的女人磨得连半点脾气的火星子都找不着了。 事儿既然已经板上钉钉,施诗便吩咐宋有财赶紧拾掇拾掇行李,两人打算趁着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启程。 去往城里的班车可金贵得很,一天就那么两班,早上五点钟一班,错过了就得等到下午,万一贪睡误了时辰,可就只能望车兴叹了。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施诗远远地就望见刘素芬的身影在路边徘徊,似乎是在等候着什么。 她微笑着朝刘素芬招了招手,正准备迈开步子迎上去,却不料被一声清脆的呼唤打断了步伐——是凌母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正找你呢,家里出了点急事,得赶紧回去看看。” 施诗望着凌母那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还以为是凌家老太太身体抱恙,正要随着她一同进屋探望,却不想凌母接下来的话让她愣在了原地——原来是要分家。 “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你们自家的家务事,想怎么分就怎么分,我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施诗连忙摆手拒绝,语气中透着几分坚决。 凌母闻言,眉头紧锁,反驳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凌昀好歹也是凌家的一分子,他不在,你作为他的伴侣,自然得替他做主。总得有人站出来表态!” “越是这样,就越不必了。有骨气的男人不吃分家这碗软饭,凌昀那样的性子,也不会稀罕去争这点家产的。” 施诗斩钉截铁地说着,见凌母还想开口,她连忙抢过了话头,“你放心,如果他问起来,我会跟他解释清楚,不是你们不分给他,而是我替他做了决定,我们不要!” 凌母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尴尬。 “话可不能这么讲,不管凌昀愿不愿意,作为儿子,家里的财产他理应有一份。” 谢秀秀倚在门框上,见施诗没有接话,便转而向屋内的人征询意见,“你们说是不是,队长,三叔公?” 凌母连忙补充解释:“分家嘛,得有个见证人在场,事情才能办得公正。” 于是,他们特地请来了生产队长和家族中最年长、最受尊敬的长辈来主持这场分家的公道。 生产队长从屋里缓缓走出,一脸诚恳地劝解施诗:“说得对,小施,你家那位既然算是凌家的儿子,分家的时候自然不能少了他那一份,否则这事儿传出去,咱们村里人可都要说闲话了。” 自从施诗成为妇女代表,与镇上县里的干部们交往日益频繁,生产队长这次是真心实意地为她考虑,凌二本就是凌家的亲生儿子,分家这种大事怎能将他们夫妇排除在外! 凌建也跟着走出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凌昀的情况特殊,分家若是把他排除在外,怕是会伤了他的心。” 施诗轻轻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讽刺:“他心寒也不是头一遭了,你们实在不必太过操心。以前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却想让我来当这个调味品,居心叵测啊。” 施诗何等聪明,哪里会上这样的当。 “我家里确实有急事,得先行一步了。” 她边说边挥手示意,转身欲离去。 谢秀秀几个大步跨上前,如同一堵墙般挡在了她的面前:“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这一举动,让施诗心中的猜疑更加笃定,她冷冷地问道:“你想拦我?” 谢秀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惧怕,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地说:“这些年大家挣的钱都是归公的,现在要分家,你和凌述的那一份也得拿出来,大家平分才是。” “秀秀!” “大嫂子!” 众人万万没想到,谢秀秀如此积极地拉施诗人局,竟是为了这个目的,一时间惊讶不已。 凌建气得脸色铁青,几乎要晕厥过去。 然而,在这混乱的场面中,唯有凌母与施诗二人,依旧保持着那份难能可贵的冷静与从容。 至于凌母是否事先知晓谢秀秀的算计,施诗无从得知,但她自己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她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让谢秀秀的心底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这么多年的老规矩,只要没分家,儿子赚的钱交给爹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谢秀秀有些慌乱地望向生产队长,试图寻找支持,“您说是不是?” 生产队长感受到一股被利用的苦涩,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缓缓回应道:“这事儿,确实没有明文规定在册啊。” 刘素芬一听,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可这也是历来约定俗成的事情,大家都默认的规矩!” 队长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坚决,反驳道:“历来如此并不代表就是合法合理的,时代在变,我们也得跟着变,不是吗?” 自从施诗与赵梅、施父的那场官司之后,巨宝镇的村民们仿佛一夜之间觉醒,开始学习用法律武器来扞卫自己的权益,风气悄然转变。 谢秀秀未曾料到,平日里看似公正的生产队长,此刻竟会偏向施诗,心中一急,连忙转向父亲凌建求助,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爸,手心手背都是肉,您得给我们评个理,分个公道啊!” 凌建闻言,缓缓蹲下身,从衣兜里掏出那杆老旧的烟斗,轻轻摩挲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话,我可没资格说。谁让我没尽到养育他的责任呢!” 谢秀秀急了,音量不由得提高:“可凌述是您亲手拉扯大的!他和凌述的情况,村里人哪个不清楚?他难道就不应该为这个家出一份力吗?” 凌建边磕着烟斗,边悠悠地说着,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沧桑:。 第158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夏生以前赚的钱,也都悉数交给了家里。他们俩,谁也没亏欠这个家。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计较这些吗?” 他的烟瘾并不大,只是在心绪烦乱之时,才会抽上几口,以此来缓解心中的郁结。 谢秀秀被父亲的话激得脸色微变,一股怒意涌上心头:“难道我们就该无条件地为这个家付出?凭什么这些年我们的辛苦钱都要上交给家里?哪有这样偏心的父母?就算是偏心,也总得有个限度?” 眼见施诗又要转身离去,谢秀秀猛地伸手,试图阻拦:“你别想就这么走了!” “嗯?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动手,把你踹出门去?” 施诗的声音冷如寒冰,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片,划过空气。 谢秀秀喉头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在心底蔓延。 直到施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她才懊恼地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心中暗自嘀咕:怎么就怕了她呢?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真是丢脸! “说到偏心,咱们对你妈还不够偏心吗?” 凌母的声音在谢秀秀背后悠悠响起,如同一阵凉风,吹散了方才的紧张气氛,“这些年,你的粮票、布票,哪一样不是往你娘家送?咱们家也没少接济你娘家。是,你们小两口赚的是工资,可我呢?既要照顾你们一家老小,还得管着你妹妹,从初中起就住在咱们家,一住就是好几年,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我们供着?我们可曾有过半句怨言?” 谢秀秀猛地扭头,眼神中满是质问:“妈,您这是在翻旧账吗?” “是你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不肯放下!” 凌母边说边迈进院子,见谢秀秀没跟上,便回头催促,“进来,这些年我可是清清楚楚地记着每一笔账。放心,属于你们的,我一分都不会少;但不属于你们的,也休想多拿一分!” 凌母回到屋内,从上了锁的柜子里取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封面上,是凌艳那些令人费解的数学题,而背面,则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家庭的收支情况,每一笔都清晰可辨。 当着全家人,包括队长和族老的面,凌母开始逐条宣读凌骏与谢秀秀结婚以来的家庭收支,以及每一分钱是如何分配到每个人头上的。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尤其是谢秀秀和凌建,他们从未想到,平日里看似和蔼可亲的凌母,竟然私下里如此精打细算。 谢秀秀以前听旁人说婆婆精明,总是不屑一顾,觉得这位看似精明的婆婆其实很容易对付,就像自己手中的棋子,随心所欲。 自己补贴娘家,安排妹妹住进来,两个孩子也扔给婆婆带,婆婆从没说过半个“不”字。 每次和奶奶发生口角,婆媳俩总是站在同一阵线。 如今,谢秀才恍然大悟,婆婆的心思远比她想象得要深沉得多。 账本一翻开,夫妻俩几乎成了队里的“债务人”,谢秀秀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面对铁证如山的账本,她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天刚蒙蒙亮,大约四点多钟,施诗就被时翠芬叫了过去。 时翠芬一早就起床,忙活着包了一锅热腾腾的酸菜馅饺子,餐桌上,她一个劲儿地劝着两人多吃。 “舅妈,姥姥,你们也别光看着,一起吃啊!” 施诗热情地招呼着。 “我们不急,这会儿还早,吃不下,等七八点钟再吃。” 两位长辈笑着推辞。 东北的冬天,为了节省燃料,家家户户习惯一天只吃两顿饭,简单又实用。 但对于施诗这样一个典型的吃货来说,一日三餐是雷打不动的规矩,一顿不吃就浑身不自在。 施诗回想起刚才路过厨房时,并未见到多余的饺子,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时翠芬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想法,故意转移话题,朝正埋头大吃的宋有财努努嘴:“这丫头心直口快,还有些倔强,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家,很多事情都不懂。施诗,你多担待些,她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直接说,别客气。” 这一番话,既是对施诗的托付,也是对宋有财的一种提醒,充满了长辈的关怀与期待。 在那个寂静的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她尽管内心深处藏着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观念,但面对即将远离家乡的女儿,心中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交织在一起,难以言喻。 这份复杂的情感,让她在凌晨一二点钟便辗转反侧,最终决定起身,用满载母爱的双手,为即将踏上旅程的两人精心准备了许多香脆可口的酥饼,希望这些家的味道能在异乡给予他们一丝温暖。 不仅如此,她还细心地包好了饺子,遵循着“上车饺子下车面”的老传统,祈愿着女儿和同伴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宋有财感受到母亲的不舍与期待,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许下了承诺:“妈,您放心,我一定乖乖的,不会让您失望!” 然而,时翠芬的眉头轻轻皱起,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连最基本的称呼都忘了,真是的。” 这话让宋有财一时语塞,犹豫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吐出那声“表姐”,脸颊上顿时染上了羞涩的红晕,头低得几乎要触碰到胸口,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这对平日里就显得有些疏远的姐妹,此刻突然的亲昵称呼,似乎夹杂着几分请求与讨好的意味,让气氛显得微妙而尴尬。 一旁的田姥姥心疼地看着孙女的难堪,想要插话缓解这紧张的氛围,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只能轻轻叹了口气,满眼都是对晚辈们的疼爱与无奈。 时翠芬对于女儿的不成气候感到无奈,却又不得不自我安慰,她既渴望宋有财能够跟随施诗学习独立,闯出一番天地,又不忍心看到女儿吃苦受累。 “出门在外不容易,工作辛苦,如果你担心有财承受不了,那就算了。” 这话里,藏着一个母亲深深的矛盾与不舍。 第159章 亲生母亲又怎样 然而,施诗并不打算接受这样的退缩,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并肩作战的助手,而非温室中的花朵。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个道理时翠芬自然明白,她连忙解释,生怕施诗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施诗对此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在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的现象屡见不鲜,她的心似乎已经变得有些麻木。 相较于那些完全不顾女儿的父母,时翠芬至少还保留着一份对女儿的关怀,这在她看来,已是难能可贵。 人,总是容易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施诗的不在意,让时翠芬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不再多说什么。 临行之际,时翠芬和田卫军一同将两人送到客车旁,紧紧握住宋有财的手,一遍遍地叮嘱,满是不舍。 施诗坐定后,透过车窗,迎上了田卫军那双略显不耐烦的眼睛,他的脸色依旧阴沉,情绪暴躁。 尤其是当时翠芬再次强调宋有财要努力工作,为弟弟攒学费时,田卫军看向母亲的眼神,几乎可以用凶狠来形容,而时翠芬或是没有察觉,或是选择忽略,只当那是儿子的一时脾气。 在学校里,施诗与田卫军虽常见面,但彼此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陌生的距离。 田卫军从未主动接近过她,除了那次衣冠冢事件,那算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 随着售票员的催促,时翠芬依依不舍地准备放手,却被田卫军不耐烦地拉开。 他轻轻搭在宋有财的背上,用一个温柔的动作将她送上了车。 转身面向施诗,他欲言又止,嘴唇微启,表情复杂。 施诗忽然觉得这个平时冷酷的男孩有几分可爱,不由得朝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却让田卫军仿佛受到了惊吓,呆愣当场。 施诗被他这憨态逗乐,笑声清脆,田卫军则恼羞成怒,狠狠瞪了她一眼,拉着时翠芬匆匆离开。 随着车轮缓缓启动,宋有财踏上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远行,心中充满了激动与新奇,眼睛紧紧贴着车窗,不愿错过任何一闪而过的风景。 施诗见状,主动提出换座位,让宋有财可以更好地欣赏窗外的景色。 这份突如其来的体贴,让宋有财感到意外而感动,因为在家中,很少有人会如此细致地考虑她的感受。 这位表姐,相处越久,就越发让人感到亲切与喜爱。 坐在她们旁边的是两位同乡,也是前往县城的旅人。 简单的寒暄之后,她们好奇地向施诗打听:“哎,侄媳妇,听说你婆婆和你小婶子昨天大吵了一架,你知道吗?” “吵架?还动手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施诗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宋有财,心中满是疑惑。 宋有财用力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一消息:“是的,关家那两姐妹把你婆婆按在地上,还要动手打她呢。” “咳咳咳——” 施诗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不止,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谢秀秀姐妹俩要打凌母耳光?” 她的惊讶太过明显,以至于旁人忽略了她那奇怪的称呼方式。 旁边的两位婶子立刻来了精神,争先恐后地向她讲述详情:“听说是因为分家不均,谢秀秀不服气,觉得你婆婆在算计他们小两口,所以才动了手。” “那晚上的场面可热闹了,左邻右舍全都被惊动了,有的劝架,有的看热闹。你们家平时连大声说话都少见,是出了名的和睦家庭,谁能想到会闹成那样。要不是凌骏和凌建及时拉开,恐怕真的要出大事了。凌骏还被误伤了,婆娘一人给了他一巴掌,骂他是废物呢。” “……竟然能闹成这样?” 施诗虽然预料到她们可能会因为利益分配产生争执,但没想到会失控到这种程度。 宋有财更是惊讶地看向表妹:“你知道她们分家的事情?” “知道,昨天刚从你那温馨的小屋迈出步伐,便被她们几个妯娌拦在了门外,硬生生地说什么分内之事我也得参与其中。但我没去,心里头明白,好男儿不吃那分家的饭,好女子不争陪嫁的衣裳。我和凌昀正值青春年华,有能力自给自足,没必要与她们在那点家产上斤斤计较。” “你这丫头,是该夸你心胸宽广呢,还是说你太过单纯呢。怎么说那也是你夫君的爹娘,他们辛苦积攒下的家业,按理说自然有你一份。” 两位婶子闻言,不约而同地向施诗投去了夹杂着不解与责备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质问她的决定。 “我不稀罕那些,凌昀也不会依赖他们。他给我的彩礼,每一分钱都是他用自己的双手挣来的,干净且充满诚意。” 施诗借此机会,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过,我虽不图他们什么,但他们也别想轻易动我的东西。我还记得那天,她们将凌昀寄来的汇款单随手丢弃的情景,那一刻,我心里特别难受,特别心疼。凌昀的感受肯定比我更深,毕竟那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哪有亲娘听风就是雨,仅凭几句传言就信了儿子已死的消息?还立什么衣冠冢,这不是明摆着诅咒自己的儿子嘛?” 宋有财对于表妹的细腻心思并不完全理解,只是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开口:“你嫁过来时间不长,很多事情还不清楚。以前,凌母最疼爱的就是凌述了,可凌二一回家,她对凌二的态度,哪里还有一副半点亲娘的模样!” 旁边的两人连连点头,随声附和:“是啊,侄媳妇,你嫁进来不久凌二就离开了,你不知道,你婆婆对凌二的不满可不是一点点。”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糟蹋凌昀的一片心意啊。他远走他乡,辛辛苦苦赚的每一分钱,都浸透了他的汗水。更难能可贵的是那份孝心,凌昀,真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说到这里,施诗轻轻揉了揉眼睛,心中有些无奈。 毕竟彼此间还不太熟悉,她竟不知该如何恰当地夸赞凌昀。 总不能当着这些婶子大娘的面,直白地说人家长得帅气、身材好,那未免太过轻浮。 第160章 讨好 “所以说嘛,你坚持自己的做法没错。自家的钱袋子得捂紧了,谁也别想轻易拿走,反正他们也不稀罕那些。” “对头,要是我有这么能干的孩子,做梦都要笑醒。”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车里便热闹了起来。 虽然车上的乘客并非全都是镇上的居民,但在这十里八村的范围内,提起凌家,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有些人甚至还与凌家沾亲带故,更不用说今年凌家风波不断,一件接着一件。 小镇上,人情世故错综复杂,施诗早已深谙抢占舆论先机的门道。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她满意地挑了挑眉,心中暗自得意。 话说回来,这小县城的风光确实宜人,青山绿水,令人心旷神怡。 不出所料,没过几天,凌家的事情便愈演愈烈。 谢秀秀四处哭诉分家不公,质问凭什么自己夫妻俩辛苦赚的钱要平分,而凌二的那一份,施诗却死死攥在手里,不肯松手。 有人直接反驳道:“当初不是你们嫌弃人家的钱不干净,不稀罕吗?怎么这会儿又眼巴巴地盯着凌二的钱了?” 谢秀秀本想用对付施诗的老一套手段,却不料反被众人职责得颜面尽失。 满腹委屈无处发泄,只好去找钱婶倾诉。 钱婶那张嘴快得像是棉裤腰松了线,正中了谢秀秀想要散播消息的下怀。 然而,钱婶并不买账:“这事还真怪不到人家头上,谁让你们做事太过火了。立什么衣冠冢,这脑筋是怎么转的?除非是被驴踢了,否则谁能想得出这么缺德的主意?这不是明摆着咒人嘛!再说了,人家一天都没在你们那个院子里住过,连婚礼都没办,严格来说,人家还算不上是你们家的正式媳妇?你的钱人家一分没动,凭什么要分她的钱给你们?” “可她花的是凌二挣的钱啊!” “那也是小叔子给自家媳妇的,你们要钱,不是被你婆婆挡回去了吗?” “你……你是不是看她有钱有势,才去巴结她的?” 谢秀秀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 没想到,钱婶竟坦然承认:“有这部分原因,但主要是上次我和老钱吵架,村里干部都站在老钱那边,说我一分钱不挣,让我多忍让他。只有她,站出来替我说话了。” 钱婶至今仍清晰记得施诗那时坚定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语气:“她没有工作并不代表对家庭没有贡献,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她在操持?没有她稳住后方,老钱哪能安心在外头赚钱?她的付出不比你少,甚至更多,你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 自从嫁给老钱,架就没少吵,就连她爹妈提起这事,也只是摇头叹气:“谁让你贪吃,就为了那点吃的把自己嫁了出去,老公是你自己选的,现在抱怨有什么用?” 大家似乎都默认了她当年嫁给老钱,就是为了混口饱饭,连她自己也默认了这个说法,早就习惯了旁人以此为谈资。 真是出乎意料,施雨竟是第一个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的人。 回想起自己过去是如何散布关于施雨的流言蜚语,胖婶在那一刻羞愧得几乎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谢秀秀却不以为然:“她那不过是做做样子,收买人心罢了,你还真信了她那一套?” “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连装装样子替我说句话的时候都没有过!” 谢秀秀一时语塞,半晌说不出话来,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省略号。 “别总是琢磨着利用他人,当作达成目的的工具,我的心里明镜似的,你找上门来跟我这一番言辞,不就是为了让我成为你的传声筒,替你散布那些消息吗?” 胖婶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谢秀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谢秀秀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但她迅速调整情绪,试图用情感牌来化解这份直接的指控:“咱们从小一块长大,在同一片土地上嬉戏,又共同踏入婚姻的门槛,迁徙至此。我从未料到,你的心中竟对我存有这样的误解,真是让人心寒至极!” 她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与失望,试图唤起胖婶心中的同村情谊。 胖婶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好,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当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私密,深埋心底,绝不对任何人透露半分,这样的处理方式,你可满意?” 她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挑战意味,显然并不相信谢秀秀的辩解。 谢秀秀沉默了,没有立即回应。 胖婶见状,冷笑一声:“原来,你真的是这样的人!我才是真的心寒。”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失望与决绝。 “随你怎么想,自从和施雨做了邻居,你就开始飘飘然,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你就继续和她混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笑容会从你的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胖婶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字字刺耳。 说完,她猛地一甩衣袖,步伐坚定,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院子。 在院门口,她与正要进门的老钱擦肩而过。 老钱刚想开口打招呼,却只换来胖婶的一声冷哼,随即她头也不回地离去,留下老钱一脸愕然。 老钱步入屋内,见胖婶正坐在热乎乎的炕上,手中拿着针线,专注地纳着鞋底,不禁好奇地问:“这是怎么了?你们俩闹矛盾了?我还以为你一直想和她处好关系,毕竟她公公那边能帮不少忙呢。” 胖婶抬头,眼神中透出一股坚决:“别人的帮助哪有自己双手挣来的实在。我终于想通了,踏踏实实工作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你一个杀猪的,就算有再多的便利,本职工作还是不变。实实在在地做事,比什么都强。” 老钱闻言,轻轻点头:“想开了就好。” 他随手翻开日历,眉头微皱:“眼看就要进入腊月了,要不这两天就把家里的猪杀了准备过年?” 胖婶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再等等,不着急。等施雨从城里回来再说。” 她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老钱闻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还真是会讨好她。” “怎么,你有意见?” 第161章 我会小心的 胖婶立刻反唇相讥,眼神中没有丝毫退让。 她一直在寻找机会向施雨表达感激之情,送礼显得太过俗套,口头感谢又显得不够诚恳。 作为邻居,过年杀猪邀请她来品尝,既自然又恰当。 老钱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哪敢有意见,听你的,等她回来再说。” 说着,他脱下干净的外衣,换上了干活的粗布褂子,准备出门拾柴。 胖婶望着他提着竹筐远去的背影,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自从施雨为她说过话之后,老钱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像过去那样懒散,开始主动帮忙挑水拾柴。 以前磨破嘴皮子他都不为所动,如今怎能不感激施雨? 难怪施雨能成为妇女代表,她的话总能说到人心里,让人信服。 胖婶暗自感叹,若是自己也能有那样的能力该多好。 哼,谢秀秀总是说施雨的不是,却不想想,施雨嫁过来后,为何事事都能胜她一筹?还不是因为她那些小心思,全都被施雨看得一清二楚。 话说回来,施雨究竟何时才能回来呢?上次离家七八天才归,这次,是否也要等待那么久?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已是她离家旅行的第五天。 “我发现,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像插上了翅膀,嗖嗖地就飞走了!” 宋有财一边稳稳地将旧煤气罐安置在车上,一边和施诗闲聊着。 她和刘素芬一样,骨子里都透着勤劳和坚韧。 施诗原本还担心她会对收废品这行嗤之以鼻,没想到她干得津津有味,享受着穿梭在城市巷弄间的独特乐趣。 她对待人热情洋溢,与在家时的沉默寡言截然不同。 “特别是想到每天都有收入进账,干起活来就更有动力了。” 提到赚钱,宋有财的眼中闪烁着青春的光芒,那份朝气蓬勃也感染了施诗,让她的嘴角不禁上扬。 正当施诗准备将刚收集的两大袋衣物搬上车时,宋有财已经快步上前,一把接过,动作麻利地摆放整齐。 “表姐,你什么都好,就是以前的生活条件实在太差了。看看你这瘦弱的身子骨,赵梅她们怎么忍心那样对你!” 宋有财心疼地说道。 施诗叹了口气,附和道:“是啊,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那时候,你们确实也不方便常来看我。” 宋有财的神色略显尴尬:“奶奶确实想过接你过来住,我妈也考虑过,但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全靠我妈一个劳动力,我和奶奶加起来也只能挣半个劳动力的工分。最困难的时候,我们连着喝了半个月的稀粥。况且,赵梅那边也不肯松口,我妈一个寡妇,哪里敢和她们硬碰硬。后来听说你生病了,我妈想去接你,奶奶却说她有办法,这才让我妈打消了念头……”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似乎在遗憾,如果当初坚持得更坚决一些,结局或许就会不同。 全家哪怕是去乞讨,也比让你留在赵梅那里受苦强。 这些,原主并不知情,赵梅和施父或许正是想通过精神上的控制,让她觉得离开他们就失去了依靠。 施诗的手指轻轻触碰宋有财的头顶,仿佛带着一丝温柔的魔力,缓缓拍了拍,那动作轻柔而充满安慰:“都过去了。” 她的话语里藏着无尽的温暖,仿佛能驱散人心中的阴霾,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毕竟,时翠芬与她之间并无血缘之亲,也无深厚的交情,能在困难时刻伸出援手,已实属难能可贵。 一个柔弱的寡妇,独自挑起了生活的重担,不仅照顾着年迈的老人,还要抚养两个年幼的孩子,这样的生活压力,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宋有财将这些话默默铭记于心,对施诗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他变得更加细心体贴,无论是脏活还是累活,总是抢在前头,生怕施诗受到丝毫的劳累,这份过分的呵护反而让施诗感到几分不好意思。 幸好,在烹饪这件事上,两人保持着一种友好的竞争关系,谁的手艺更胜一筹,随便承担起做饭的任务,毕竟,对于美食的热爱,是他们共同的喜好。 这次回收的衣物,经过仔细地清洗,焕然一新。 施诗巧妙地利用客车返程的便利,将衣物带回家,并递给售票员两枚闪亮的硬币作为感谢。 那位售票员,天生一副热心肠,几趟车的交往下来,与施诗已经建立了友好的关系,乐于在旅途中帮助他人。 施诗事先已经给家中挂去了电话,细心地安排谢奕或是刘素芬在家等候接收衣物。 一旦家中收到衣物,便会立即通知派出所的陈捷,再由他转达给施诗。 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淡淡的橘红,陈捷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恰好赶上施诗和宋有财忙碌于包饺子的温馨场景。 他打趣地对施诗说:“原本以为你们远离家乡,从事的又是这样辛苦的工作,生活定是十分艰难,没想到你们的日子过得比我家还要滋润!看看你,才几天没见,脸颊似乎又圆润了不少呢!” 说着,他还轻轻捏了捏施诗的脸蛋,心中暗暗惊叹,那皮肤细腻得像上等的丝缎,不知道用了什么神奇的护肤品。 施诗连忙摆手否认,笑中带着几分无奈:“真的没有,我今天早上还在废品站称过体重,比前几天还轻了四斤呢。” 日复一日地忙碌于废品回收,这绝非轻松的活计,施诗若是能变胖,那才真是奇怪了。 不愿让这温馨的气氛变得沉重,她催促陈捷快些洗手,一起加入包饺子的行列。 陈捷边洗手边提及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之前被抓住的那几个人据说要释放了,你们俩出门进门的时候多加小心,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去找警察。” “啊?” 宋有财对此略有耳闻,不禁有些担忧地望向施诗。 施诗眉头微蹙,但很快便展颜笑道:“放心,我会小心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随口一提,他们又不是那种亡命之徒,应该不敢来找麻烦。” 第162章 一点小过节 毕竟,都是普通人,谁愿意真的去监狱里度过余生呢?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施诗在钢厂大门外意外地遇见了袁向和。 袁向和正费力地扛着一捆旧报纸往他的破旧货车上搬运。 当他看见施诗的那一刻,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施诗初时并未立刻认出对方,主要是因为那标志性的大胡子不见了踪影。 眼前的袁向和浓眉大眼,面容端正,浑身散发着一股正气,若非事先了解,谁能想到他曾经参与过那些不堪的行径。 “确实挺巧的,既然出来了,就好好重新开始。” 施诗以一个遵纪守法公民的身份,诚恳地给出了建议。 “你……你知道吗?就因为那场斗殴,我那些兄弟现在都跟我翻脸了。” 袁向和的声音里夹杂着懊恼与愤怒。 失去了兄弟的支持,他显得格外孤单,加之拘留所的经历,熟人见到他都避之不及,就连废品站的老钱也不时对他冷嘲热讽。 他困惑不解,为何仅仅一次错误,就让他从人上人变成了人下人。 “那你更应该本分做人。” 施诗语重心长地提醒,“毕竟,你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和惩罚?” 然而,施诗的这番好意,在袁向和听来,却充满了讽刺与嘲笑。 他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宋有财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又不知从哪里骗来的无知少女。” 施诗闻言,笑容依旧明媚:“这与你何干!” 随后,她拉着还在四处张望的宋有财,转身步入了院子。 宋有财回头,好奇地打量着袁向和,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袁向和立刻警告道:“小姑娘,你可要聪明点,别让她把你带坏了。她可不是什么善茬。” 他清晰记得,上次冲突中,那个女孩显然被吓得不轻,而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是用尽了手段。 眼前的宋有财,看起来单纯无害,但在袁向和看来,恐怕不久也会被施诗“污染”。 宋有财不假思索,反问道:“那你又算是什么好人?” 袁向和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真是物以类聚,跟施诗混在一起的人,哪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那些所谓的纯朴善良,全都是虚假的伪装。 袁向和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开,但想了想,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抓起那杆熟悉的秤,大声吆喝着“收废品”,再次投入到工作中。 那座钢铁厂,是新中国成立后建立的老牌企业,占地面积广阔,员工数以万计,宿舍区就有好几个,每一处都是那种典型的六七层筒子楼,密密麻麻地排列着。 施诗和宋有财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个废品收集的宝地。 人多的地方,自然废品也就多,这无疑为她们的回收工作提供了丰富的资源。 美中不足的是,在这个熙熙攘攘的小市集里,人们总爱成群地聚在一起,每当买卖双方开始讨价还价时,那场景便如同一场拉锯战,既耗时又费神。 更让人头疼的是,他们似乎天生具备一种挑剔的眼光,任何微小的瑕疵都不放过。 这不,今天施诗就遇到了这样一位难缠的大妈。 为了区一分钱的差价,两人像拉锯一样僵持了好几分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紧张感。 施诗正打算为了息事宁人而妥协,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平衡:“大妈,她们给您的价格是多少一斤?我愿意每斤多出一厘!” 这熟悉的声音让施诗和宋有财几乎同时转头,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的袁向和身上,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同时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仿佛在无声地责备袁向和的鲁莽。 袁向和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抢生意,破坏了市场里的不成文规定,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一丝愧疚之情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但他随即挺了挺胸膛,心想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做出格的事情了,这点小风波对他来说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大妈先是因这突如其来的竞争而惊喜交加,但很快,她的脸色一沉,狐疑地问道:“你凭什么比我给的价更高?你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袁向和被这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一时语塞,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施诗和宋有财在一旁强忍着笑意,表情颇为滑稽。 “大妈!” 袁向和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收废品的,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啊?” 大妈显然不信,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小伙子,你可别想糊弄我,我女儿可是警察,女婿在海关工作,你们这些小把戏我见多了。” 一听到“警察”二字,袁向和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毕竟自己是有前科的人,顿时气势矮了半截:“您高兴就好,这钱我不赚了,我这就走。” 然而,他的退缩似乎激起了大妈的好奇心,她一把拽住了袁向和的衣袖:“你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袁向和一脸无奈,叹了口气:“真没有,您就放手!” 见大妈死死抓住自己不放,袁向和急了:“再不放手,我可要采取行动了啊!” 大妈则是一副“我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的表情,不屑地说:“呵,你能拿我怎么样?我直接把你送到派出所去!” 袁向和心里那个苦啊,本想硬气一点,可一想到对方家庭背景,气势立刻就弱了下来。 这时,他瞥见一旁看好戏的施诗和宋有财,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她们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我真的只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他用近乎乞求的眼神望向施诗,希望这个女孩能心生怜悯,帮他摆脱困境。 施诗笑够了,见袁向和几乎要低声下气地求饶,这才慢悠悠地向大妈解释:“他之所以加价,无非是想抢我们的生意,我们之间有点小过节而已。” 第163章 救命恩人 大妈半信半疑地重复了一遍:“真的假的?” 袁向和连忙点头如捣蒜:“真的真的,我可以发誓!” 施诗点了点头,给予肯定:“大妈,他说得是真的。” 袁向和继续说道:“其实我以前也常来这里收废品,那时候我还留着络腮胡呢,您难道没有印象了吗?” 大妈这才恍然大悟,松开了紧握的手。 “那你现在怎么不留胡子了?” 大妈好奇地问。 袁向和刚想开口解释,大妈却自言自语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袁向和只能苦笑,无言以对。 在确认了这几个人并无恶意后,大妈终于放下心来,但面对废品该卖给谁的问题,她又陷入了犹豫。 袁向和向施诗道了声谢,收拾起自己的工具准备离开。 “哎,你不收废品了?” 大妈突然叫住了他。 “现在就算我想收,也只能按照她们给的价格了!而且,就算您不介意价格,我也不能和她们争生意了。” 他望着施诗,注意到她额头上的伤已经痊愈,只留下一道细长的疤痕。 他不禁暗自思量,不知那道疤痕日后是否会逐渐淡化,否则,如此佳人脸上留下痕迹,实在是一件憾事。 这一刻,他似乎有些理解那位老民警为何会对施诗另眼相看了——她的直率与坦荡,确实是难得的品质。 大妈见到这一幕,目光转向施诗,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愣在那里。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咕咚”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惊动了门外的所有人。 大妈连忙跑进去:“老陈,老陈,你怎么了?老陈!” 随着门扉被猛地推开,施诗见状,立刻冲进屋内,宋有财紧随其后。 袁向和本已准备离开,但听到施诗焦急的声音,立刻停下了脚步:“恐怕是心脑血管方面的问题,得赶紧送医院。大娘,大爷有没有常用的急救药物?” “没……没带……” 大娘慌乱之中话都说不清楚,“这该怎么办啊?” “先送医院!有财,快拨打120!” 袁向和迅速作出决断,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让原本的竞争对手瞬间变成了并肩作战的伙伴。 宋有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一丝慌张:“怎么打?我真的是束手无策啊。” 施诗动作迅速而熟练,她轻柔地将老人平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确保他的呼吸顺畅,随后快步走向书桌,拿起那部略显老旧的电话,手指坚定地按下120这三个数字,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袁向和紧跟其后,他那宽厚的背影在门边一闪而过,随即弯腰背起老人,稳健的步伐踏出了房间,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有力而充满责任感。 众人在紧张的氛围中匆匆出门,门扉轻轻合上,却无人察觉到室内墙壁上那幅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中,两张熟悉的面孔正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切,仿佛在默默见证着这场意外的救援行动。 大爷被火速送往最近的中心医院,急诊室内,医生们忙碌的身影和仪器的滴滴声交织在一起,最终确诊的结果并不出乎大家的预料,但气氛依旧凝重。 护士小姐的声音清晰而急促,提醒着住院费用的缴纳,大娘这时才恍然意识到,由于刚才的慌乱,她竟然忘记了携带钱包这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大娘焦急地想要回家取钱,但大爷的病情容不得片刻耽搁。 施诗与袁向和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两人几乎同时从各自的口袋中掏出所有的现金,而其他人也纷纷响应,零零碎碎的纸币和硬币在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虽然不多,却凝聚着众人的心意,终于凑够了所需的费用。 大娘在缴费窗口前办理完手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眉头微蹙,自言自语道:“哎呀,我得赶紧给我女儿女婿打电话,让他们送钱来。” 宋有财见状,连忙扶着大娘走向一旁的公共电话,而施诗和袁向和则留在原地,守候着大爷,同时也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未知情况做心理准备。 袁向和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焦虑之情溢于言表:“你说,万一她儿女来了,会不会因为我们惊吓到了老人而责怪我们?” 他的担忧似乎越来越重,“万一他们赖账不还,那可怎么办?这是我好不容易攒下的最后一点积蓄了,之前的钱都用来赔偿给你的损失了。” 施诗闻言,心中涌起一股烦躁,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那现在去要回来?” 她也意识到,这种好心救人反被诬陷的事情在这个社会上并不少见,自己的一时冲动或许真的带来了麻烦。 正当两人陷入沉默之时,大娘与宋有财急匆匆地返回,大娘告知他们,两个女儿已经得知消息,正火速赶来。 袁向和一听对方两姐妹都将到场,又联想到这家人与警方、海关的特殊关系,心中的不安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开始动摇了。 思考再三,袁向和拉过施诗,低声说道:“我看,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万一真的被缠上了,对方可是警察的父母,到时候我们真是有口难辩。” 他刚刚从拘留所的阴影中走出,一提到警察,心中难免生出几分畏惧。 “你的钱就不要了?” 施诗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呃……” 袁向和再次陷入了犹豫不决的境地。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妈,我爸怎么样了?” 这声音让施诗和袁向和同时转头,只见陈捷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一脸的惊讶与不解。 而施诗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陈捷,两人四目相对,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当陈捷的目光落在袁向和身上时,惊讶之情更甚,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施诗和袁向和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善举,竟然让自己成为陈捷父亲的救命恩人。 陈捷连忙将钱递还给他们,袁向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唤了句:“陈警官。” 他的脸上写满了羞涩与尴尬。 第164章 缘分如此奇妙 陈捷满心感激,但作为警察的职业习惯使然,他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几句:“以后要走正道,你还年轻,别再误入歧途了。” 袁向和听后,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重新开始的决心。 施诗确认了金额无误后,这才收下了钱。 不久,陈捷的丈夫也匆匆赶到,连制服都未来得及更换,一番感激的话语再次温暖了在场每个人的心房。 他关切地询问:“大姨和大姨丈知道这件事了吗?” “他们已经知道了,只是路程较远,一时间赶不过来。” 施诗代为回答。 “也是,他们住得远,确实不太方便。” 陈捷的丈夫理解地点了点头。 大约半小时后,陈老爷子被医护人员缓缓推出急救室,由于抢救及时,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直接被送往病房继续观察治疗。 陈捷本想送老太太回家休息,但老太太坚持要留在医院陪伴老伴,陈捷劝说无效,只好妥协,自己则决定回钢厂宿舍取些生活必需品,毕竟两位老人走得匆忙,他想为他们带上几件保暖的衣物。 看到一切安顿妥当,施诗他们也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那辆破旧的三轮车还停在钢厂的院子里,众人索性跟随陈捷回到了钢厂,将之前称好的废品一并带走。 施诗和陈捷迅速结清了账目,而陈捷热情邀请他们进屋坐坐,却被施诗婉拒了。 “还是算了,改天有空再说,医院那边还需要人照顾,你赶紧回去照看二老。” 施诗拍了拍陈捷的手,话语中充满了理解和关心。 “那好,等我爸出院,我一定请你们吃顿好的。” 陈捷向他们承诺道,眼中满是真诚。 袁向和的嘴角微微抽动,尴尬地笑了笑。 对于他来说,能和警察一起吃饭,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施诗轻轻拍了拍陈捷的手,安慰道:“那些都不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们。” 告别陈家后,几人继续投入到废品回收的工作中。 这一次,袁向和没有再捣乱,三人各司其职,效率显着提高。 施诗甚至没有察觉到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钢厂,只觉得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 之后的日子里,他们偶尔会在废品站相遇,彼此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各自凭借努力经营着自己的生活。 某次在废品站的偶遇中,老钱本想看个热闹,却发现袁向和一见到他就躲闪不及,不禁嗤笑道:“就这点胆量。” 老钱转而将目光投向施诗,这已经是他第n次试图探听:“小施,你跟老叔说说,你家亲戚该不会是……有点背景?” 话音未落,“哐当!” 一声,宋有财手中的物品不慎滑落,她也随之跪倒在地,施诗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关切地询问:“没事?” “……没事。” 宋有财轻声回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宋有财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无须多言,将手中的物品稳稳地放置于秤盘之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关切,耳朵却如同雷达般敏锐,捕捉着施诗与老钱对话的每一个细微音节。 “哪有那样的亲戚,你别胡思乱想了!” 施诗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却也透着习惯性的轻松,仿佛这样的回答已成了她的日常。 然而,这份看似随意的回应,在老钱耳中却愈发显得缺乏诚意,反而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好奇与猜测,让他更加坚信施诗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力量。 于是,老钱的态度变得更加谦恭,眼神里满是对未知的敬畏与探寻。 宋有财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疑惑,老钱为何会对施诗的背景如此笃定?这个问题像是一片飘忽不定的云,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施诗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摊开双手,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我跟你一样,对此也是满心的好奇。” 这日,因工作的提前收尾,两人决定购买些滋补品,前往医院探视那位年迈的陈老先生。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为这趟行程增添了几分温暖的色彩。 医院的大门前,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却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位令二人皆感意外的身影——文鸢。 她步伐匆匆,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焦急,显然是急于处理某件紧要之事。 “文鸢?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 施诗快步向前,语气中夹杂着惊喜与关切,仿佛两人的相遇是命运巧妙的安排。 “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文鸢停下脚步,目光在施诗与宋有财之间流转,微微点头致意,随后解释道:“是我外公住院了,趁着周末,我特意请了半天假来看望他,正打算去买些他爱吃的烧卖。你们呢,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是来看一个朋友的父亲,他住院了。” 施诗简洁地回答,言语中透露出对友情的珍视。 文鸢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地笑,“哎呀,说话还是这么文雅,小施,你可真行。到市里没多久,就已经结交了这么多朋友。难怪最近都不联系我们,原来心里已经有了新的人选。” 面对文鸢的调侃,施诗连忙澄清:“之前遇到了点小麻烦,多亏了他们伸出援手。” 话语间,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前那道浅浅的疤痕。 文鸢注意到那疤痕,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是那次事故留下的痕迹吗?” “嗯。” 施诗轻声应答,那场意外仿佛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具体是怎么回事?” 文鸢追问,眼神中充满了关心。 “一言难尽,你急着给外公买东西,快去,老人家还在等着你呢。我们先上去看看陈老先生,我在大厅等你,之后再细聊。” “好嘞,那我先去了。” 文鸢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 施诗与宋有财步入陈老先生的病房,当他们意识到文鸢口中的外公正是陈老先生时,不由相视一笑,感叹世间的巧合竟是如此奇妙。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小施,原来小婕之前提到的朋友就是你!” 第165章 莫名的不安 文鸢的母亲陈妤,以一种充满新鲜感的目光细细打量着施诗。 初次见面时,她便觉得这个女孩独立且上进,随着了解的深入,更是发现了她身上诸多不凡之处。 据陈老太太所述,施诗在那次危急时刻,第一个冲入现场施以援手,凭借冷静的头脑指挥众人拨打急救电话,并亲自护送至医院。 在发现费用问题时,又是她毫不犹豫地慷慨解囊,那份果断与大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这并不是说袁向和宋有财没有尽力,只是施诗在危急关头展现出的那份从容与果敢,更让人由衷地敬佩。 陈妤,作为陈家的长女,陈婕的亲姐姐,对施诗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而当陈婕得知这一连串的巧合后,也是惊讶不已,感叹命运的巧妙安排。 陈老太太慈爱地抚摸着施诗的头,口中不断念叨着“有缘千里来相会”,似乎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 文鸢站在施诗身边,不时用肩膀轻轻撞着她,原本约好在大厅见面,没想到买烧卖的短暂时光里,竟然在姥爷的病房里不期而遇,这让她觉得既有趣又惊喜。 病房内,陈老先生在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后,激动得难以言表,一遍遍地向两人表达着深深的谢意。 宋有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感激,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脸颊泛起了红晕。 而施诗则淡然一笑,摆摆手,对他们而言,那些微不足道的帮助,与陈老先生一家曾经给予的温暖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尽管老人的身体状况已有明显好转,但体力尚未完全恢复,不久,护士便前来提醒,考虑到病人的休息,访客不宜过多停留。 于是,病房内短暂的相聚不得不画上句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不舍与祝福。 文主任在一片温暖的告别声中先行离开,留下的是陈家姐妹温柔地搀扶着年迈的老太太,老太太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而文鸢与陈婕的丈夫则在一旁细心地护送,他们的动作轻柔而充满孝意,仿佛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家庭的温馨。 施诗与宋有财原计划径直返回家中,却被众人以一种半开玩笑半坚持的态度邀请至钢厂宿舍区,共享一顿充满人情味的晚餐。 这栋老旧的筒子楼,虽然外表不起眼,却承载了老人一生的记忆与奉献。 曾经身为厂长的他,退休后依然选择与妻子居住在这简朴的小屋里,拒绝了多次搬迁至新居的机会,这份对过往岁月的坚守,让施诗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敬意,她开始更加理解陈家节俭背后的深意,那是对过去时光的一种尊重与怀念。 走进屋内,施诗与宋有财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墙上挂满的家庭照片吸引,那些定格的瞬间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温馨的故事。 施诗轻声向文鸢解释着之前的误会,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与释然。 文鸢则以一种包容的态度回应,让施诗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与接纳。 陈妤女士似乎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当经过施诗身旁,总会不自觉地轻抚她的头,那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与关怀。 施诗报以灿烂的笑容,正准备脱下外套去厨房帮忙,却被陈家姐妹温柔地阻止了。 文鸢走过来,亲昵地搭着她的肩膀,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服了母亲,让施诗有机会展示自己的厨艺。 客厅里的电视机成为宋有财的新鲜发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 而对施诗而言,久违的电视节目,即便是广告,也显得格外有趣。 陈大妈贴心地端来新鲜水果,让这个夜晚更加温馨。 与此同时,陈婕的丈夫默默承担起了厨房的工作,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可靠。 邻里之间对于陈家今晚的热闹景象充满了好奇,当得知是亲人间的相聚时,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 姐妹俩异口同声地回答,让邻里间充满了欢声笑语,同时也带有一丝困惑。 陈婕与陈妤相视一笑,那份默契无需多言,但这样的称呼方式在旁人看来,确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餐桌上,施诗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大家庭,亲切地称呼陈婕为小姨,而陈大妈也被她亲昵地唤作陈姥姥。 这一顿饭,不仅仅填饱了肚子,更拉近了彼此的心。 夜色渐深,施诗与宋有财虽然不舍,但还是婉拒了陈姥姥的挽留,决定与陈婕夫妇一同踏上归途。 三名女子并肩而行,谈笑声此起彼伏,话题跳跃,从星辰大海到脚下的鞋履,无话不谈。 陈婕的丈夫虽然话语不多,却始终耐心地聆听,偶尔被问及,也会适时加入对话,气氛和谐而愉快。 然而,当陈婕夫妇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一阵不祥的气息悄然而至。 几个鬼祟的身影靠近了施诗的宅门,他们低声交谈,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狠戾与算计。 他们对施诗的怨恨源于过去的恩怨,而今夜,他们似乎已经做好了某种决定,一场阴谋正在暗中酝酿。 在月光的掩映下,这几个男子搓着手,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冷酷的光芒,一步步踏入了院子,全然不顾可能引发的后果。 空气中弥漫着不安,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不急于行动,他们在屋后那片被月光轻抚的墙根下,如同夜色中的幽灵,耐心地蛰伏着。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唯有彼此的呼吸声与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交织在一起。 直至屋内的灯火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温暖,沉入了彻底的黑暗,他们才仿佛得到了某种无声的信号,悄然展开了行动。 从隐蔽的角落里掏出早已准备妥当的粗麻布袋,动作敏捷而无声,仿佛夜风拂过树梢,悄无声息地撬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一切都在静谧中进行。 施诗躺在床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虽然白天的劳碌确实让人疲惫不堪,按理说应是沉入梦乡的最佳时刻,但往常这个时候,宋有财总会与她共读几页书,享受那份宁静的亲密。 然而今晚,宋有财手中的书页尚未翻过几章。 第166章 不怕被说闲话吗 便已抵挡不住睡意的侵袭,鞋子随意一蹬,很快便被均匀的鼾声所取代。 她自己也感到一阵阵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哈欠连连,但这股困意似乎过于沉重,超出了寻常的范畴。 就在她即将陷入混沌之际,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咔嚓”声划破了夜的寂静,如同一记警钟在她心中敲响。 紧接着,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在静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试图唤醒身旁的宋有财,但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却微弱得如同蚊虫振翅,几乎无法穿透这沉闷的空气。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难道是晚餐时那壶看似无害的茶水里藏着什么玄机? “该死的!” 施诗在心中咒骂,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笼罩了她的心头。 几乎是在她思绪翻腾的瞬间,房门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开,三道高大而陌生的身影硬生生地闯入了这个原本宁静的空间。 月光透过窗棂,勉强照亮了来者的面容,那几张面孔竟然是如此熟悉而又出乎意料,是他们?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施诗的心脏猛地一缩。 雪后初晴的早晨,冬日的阳光慵懒地穿透白杨树的枝丫,斑驳地洒在一辆疾驰于雪路上的黑色轿车上。 轿车如同一头黑色的猎豹,在皑皑白雪覆盖的大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破冰前行,势不可挡。 车内,一双修长的手指偶尔轻触方向盘,后视镜中映出的是一双深邃而锐利的丹凤眼,那眼神中不再是一贯的冷漠与淡然,而是闪烁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与热忱。 随着车辆接近目的地,驾驶座上的男子嘴角微微上扬,低语道:“就是这儿了。”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闻言,不禁赞叹:“昀哥,真有你的,这么大的雪,你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路。” 男子只是浅浅一笑,没有多言。 在略微的犹豫之后,他还是决定将车停在了凌家的门前。 此时,凌骏正忙碌于清扫院子里的积雪,而谢秀秀则倚在门框旁,口中念叨着:“自家的雪自己扫,别去管人家的门槛儿。” 由于家中住房紧张,即便已经分了家,他们也只能与年迈的父母挤在这个狭小的院子里生活。 正当凌骏想要劝说妻子不要总是和公婆闹别扭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汽车引擎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院门外,心中暗自思量,这样的天气,会有谁来访呢? 谢秀秀听见声响,连忙放下手中的水瓢,快步向外走去,心中满是期待:“肯定是夏生,一定是他回来了。” 上次凌述的到来,为他们带来了不少好东西,这次他的归来,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车门缓缓开启,驾驶位上的男子优雅地步出,谢秀秀脸上的热切在看清来人后瞬间凝固:“凌昀?” 与此同时,凌骏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脱口而出:“老三?” 果真是凌昀,他身着一套笔挺的黑色西装,外披一件质地优良的黑色羊毛大衣,脚踏锃亮的黑皮靴,颈间围着一条简约的黑白格围巾,手上还戴着洁白的手套,整个人显得既正式又不失风度。 “大哥。” 凌昀的声音清冷悦耳,宛如金石相击,清脆而有穿透力。 他的面容淡漠,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易亲近的距离感。 凌骏对此并不介意,连忙丢下手中的扫帚,快步向前迎接,脸上堆满了笑容:“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他本想更近一步,却又因两人平日里交往不多而有些迟疑。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身冲着屋内高声喊道:“爸,妈,老三回来了!” 话音未落,凌昀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只能顺势问道:“我想去找施诗,但不清楚她现在住在哪里,你能带我去吗?” “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 凌骏心中五味杂陈,这一声呼喊,立时惊动了屋内的所有人。 谢琴花第一个冲了出来,见到凌昀,脸上难掩喜悦之情:“二哥?” 她话还没说完,便欲上前,却被谢秀秀一把拽住。 “大姐……” 谢琴花不解地望着谢秀秀,而后者的眼神中充满了警告:“你和他又没什么关系,又不是他家的人,瞎凑什么热闹?这么主动,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谢琴花眼神闪烁,偷偷瞥了姐姐谢秀秀一眼,又转而投向凌昀那坚毅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的脚像是生了根,既无法鼓起勇气上前,又碍于颜面不愿退缩,最终只能尴尬地立在原地,内心挣扎不已。 凌建与凌老太太穿着棉质拖鞋,步履匆匆地踏出屋门,身后紧随着两个稚嫩孩童,他们的眼中满是对门外世界的好奇与探索欲,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却依旧目不转睛地向外张望。 “老三!” 凌老太太边走边高声呼唤,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关怀,“快进屋来,外面风大雪冷的,站在门口做什么呢?” 凌建闻言,连忙弯腰拾起被雪覆盖的扫帚,继续未竟的清扫工作,雪花在他的动作下纷纷扬扬。 “我先把这雪扫干净,您就把车开进来,别让雪水弄湿了车。” “不必麻烦了,爸,我还是先回去看看我媳妇。” 凌昀的话语中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 若非是施诗的新居所难以寻觅,他又怎会特地绕行至此。 凌老太太凝视着凌昀,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 “这里,才是你的家啊。” 这句话,仿佛承载了太多复杂的情感,既有期盼也有无奈。 凌昀静默无声,深邃的目光定格在凌老太太的脸上,没有言语,但那双眼睛仿佛在诉说着千言万语。 “回去又能怎样,施诗不在,你这趟不也是白跑?”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更多的是对施诗的担忧。 “她不在家?去了哪里?” 凌昀的心猛地一沉,第一个念头便是施诗可能遭遇了什么不测,脸色瞬间阴沉如乌云密布,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他那股无形的气势压迫得凝固起来,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谢秀秀被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吓了一跳,喉咙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 第167章 好戏上演 急忙转身,对着两个无辜的孩子大声呵斥:“这么冷的天,帽子也不戴就往外跑,成何体统!快回家去,冻感冒了,看你们还乐不乐意!” 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责备惊得眼眶泛红,委屈地低下了头。 凌建瞅了凌昀一眼,本想为家中的误会做一番解释,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改口道:“我带你去小诗租住的地方。” 说罢,他将手中的扫帚一丢,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领路。 凌昀则向车内的随行人员打了个简短的手势,副驾驶座上的那人立刻心领神会,迅速换到了驾驶位,调转车头,紧跟在凌建和凌昀的身后。 凌老太太也加快步伐跟了上来,边走边解释:“凌昀啊,没人欺负你媳妇,她是为了贴补家用,进城去收买衣服了。” “我给她寄的钱,她怎么敢花?” 凌昀一想到自己那柔弱的妻子,心中既是愤怒又是心疼。 “哪能呢!” 凌建也忍不住插嘴,对于外界那些无稽之谈感到不悦。 在这个小镇上,谁的日子过得有自家二儿媳这般自由自在? “嘿嘿,人言可畏啊!” 凌昀的讽刺不加掩饰,即便是对亲人,他的言辞也如同利剑,直击人心,比直接的谩骂更为伤人。 凌建叹了口气,满是无奈。 凌老太太则是左右为难,只能悄悄地抹去眼角的泪水,心中五味杂陈。 待众人散去,凌母这才缓缓从屋内踱步而出,询问大儿子凌骏:“这就走了吗?” 凌骏答道:“是啊,都已经到地方了,几个人都进了院子。妈,你刚才怎么不出来看看?二哥的变化可大了,刚才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以前见镇长我都没这么害怕过。” 谢秀秀嗤笑丈夫的迟钝:“你是不是傻?想出来早就出来了,妈对老二的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谢琴花则以责备的眼神看向凌母:“巧婶,这事儿你确实做得不对,都是你的错,让二哥心寒了,连家都不愿意当了。” 凌母被这两姐妹的无理取闹气得脸色铁青,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关你们什么事?” 她暗自咬牙,回想起以往两姐妹仗势欺人的场景,即便事后装作若无其事,但分家之后,谢秀秀仍时常将两个孩子丢给她,不管不顾,全靠她一人照料。 而谢琴花更是过分,继续住在家中,伙食费分文不出,只为了能独自用餐,不与她们共用一口锅。 可即便如此,她们的生活也没有因此宽裕多少,两个年幼的孩子饭量可不小。 凌母无暇与那姐妹俩纠缠,只冲着凌骏吩咐道:“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若是真心挂念,就别再端着架子了,等人走了才出现,这唱的是哪一出戏?” 凌骏也不笨,终于察觉到了凌母那微妙的心理活动——无非是希望凌昀能主动上门,给她一个台阶下,好挽回些颜面。 下不下得来台是另一回事,但凌昀的做法更为决绝,连让对方找个台阶下的机会都不留,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群之中,仿佛一阵风过,不留痕迹。 凌母望着儿子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一股怒气直冲脑门:“爱来不来!” 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与愤慨。 说罢,她猛地转身,脚步重重地迈向屋内,那扇门在她身后“砰”的一声合上,仿佛是她心中不满情绪的宣泄,彻底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尤其是对那对姐妹的不屑一顾。 凌骏轻叹一口气,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无奈:“这性子哟!” 虽然嘴上如此念叨,但他的双脚却不自觉地跟随着妻子的脚步,那份担忧与牵挂,让他无法真正置身事外。 谢琴花眼珠一转,看向身旁的姐姐谢秀秀,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姐,咱们也过去看看,我觉得待会儿肯定有好戏上演。” 她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了莫名的兴奋。 谢秀秀则显得更为冷静,她毫不客气地泼冷水:“就怕最后热闹成了咱们的笑柄。” 她心里清楚,与凌家的纠葛一旦公开,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嗯?” 谢琴花疑惑地皱起眉头。 “别忘了,那天施诗差点就跟咱家人闹翻了天!” 谢秀秀心有余悸,生怕凌昀得知后会来找她们的麻烦。 思考片刻后,她拉着谢琴花的手,坚决地说:“咱们还是回妈那儿去安全些!” 在她看来,凌昀再怎么不讲理,也不至于追到娘家来挑事。 谢琴花虽然心中不甘,却拗不过姐姐的坚持,被谢秀秀一边数落一边拧着耳朵拽进了屋:“你看看他刚才那副高傲的样子,连正眼都不屑于给你一个,你还指望什么?况且,那种冷漠的人,除了长相出众,还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痴迷?帅气又不能当饭吃。” “可他那么能赚钱,一样能让我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谢琴花仍不死心。 谢秀秀闻言,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另一边,云薇薇打开了门,热情地邀请众人进入施诗的房间:“这就是小施的住处,大家先请坐,我去烧点热水来。” “这房间这么冷,她就住在这里?” 凌昀环视四周,眉头紧锁:“这样的环境,人怎么能住得下去?” 他的语气中满是对这简陋条件的不适应与不满。 云薇薇苦笑,解释道:“同志,她已经外出半个月了,如果每天都烧火,那不是白白浪费柴火吗?还是等她回来再烧比较合理。” 凌昀没有回应,但脸上的表情说明他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 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上贴满了泛黄的旧报纸,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人眼花缭乱。 窗户上凝结着一层厚重的冰花,将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离,屋内的人只能通过口中呼出的一团团白雾,感受到外界的寒冷。 房间内的陈设极为简单,一眼就能看出是前任租客留下的痕迹,唯有柜子上摆放的新书显得格格不入。 凌昀踱步至柜前,随手翻开那些笔记本,一眼便认出了那熟悉的笔迹——那是他那位外表平凡,内心却坚韧不拔的妻子所书写。 第168章 正牌男友 听说她晚上还在上夜校,从这些笔记中可以看出,她学习异常刻苦,连这样复杂的题目都能解答,背后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正当他沉浸在对妻子的敬佩与心疼中时,旁边一堆厚重的笔记和一叠已被翻阅得略显破旧的书籍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定睛一看,最上方那本外文书似乎在哪里见过,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 他轻轻翻开旁边的笔记本,每翻一页,心中的惊异便增添一分。 “哎,这不是孙辅国那小子的笔记吗?” 突然,一旁伸来一只手,迅速抓过笔记本,随意翻了几页后,又随意地扔回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家伙,学的东西深奥得仿佛天书再现,随便一瞥都能让人眼皮子打架,直坠入梦境的边缘!话音刚落,那人已是一个无法抑制的大哈欠,仿佛验证了这话的真实性。 “秦玉坤,你真的该好好反思一下,为何自己就不能像样地投入到学习中去呢!” 责备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期待。 秦玉坤闻言,非但没有丝毫懊恼,反而咧嘴嘿嘿一笑,满不在乎的模样。 他随手抄起桌上另一本笔记,封面略显旧色,却透着一股子书卷气。 目光落在那一页页清秀工整的笔迹上,他饶有兴趣地问道:“这字迹,莫非出自大嫂之手?” 凌昀轻轻颔首,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自豪。 “大嫂这笔记,简直绝了!字如其人,俊逸非凡,不仅条理清晰、言简意赅,而且重点突出,一目了然,比起孙辅国那堆杂乱无章、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笔记,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凌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她啊,脑袋瓜子灵活得很,一点即通。” 能做到这样的笔记,靠的可不仅仅是勤奋,更多的是智慧与悟性。 然而,秦玉坤的眉头随即皱了起来,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不过,这样会不会太过简洁了?感觉就像是一份提纲,而非详细的笔记。” 凌昀闻言,迅速将笔记本抽回,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你懂什么?笔记本来就是给自己看的,只要她自己能看明白就足够了。再说了,哪里有什么看不懂的,我连课本都不用翻开,单凭这些笔记就能知道讲的是什么内容。” 秦玉坤一时语塞,只能报以苦笑。 “虽然这么说,但大嫂的笔记确实简洁得有些过分了,同学们想借来参考都难,因为根本就看不懂嘛!” 云薇薇抱着一捆干柴走进屋内,一边熟练地生火,一边不经意间透露出凌家的一些趣闻。 凌昀侧过头,目光温和地落在云薇薇身上,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云薇薇见状,连忙摆手解释:“别误会,你大嫂是真的聪明,学习成绩在班上可是稳居前三甲的。” 她心中暗自嘀咕,就怕英语成绩因为方志的小动作受到影响,毕竟那个小子对施诗总是诸多不满。 凌骏见状,接过了云薇薇手中的活,让她得以喘口气。 云薇薇为大家斟上热水,特意将施诗的杯子递给了凌昀,那份默契无需多言。 “能在这样的竞争中稳居前三,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凌昀没有等旁人的赞美,自己先开了口,言语中带着几分自得与对大嫂能力的认可。 然而,当目光扫过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陈旧的家具与斑驳的墙面无声诉说着岁月的痕迹,凌昀心中的疑惑不禁加深了几分。 施诗选择进城拾荒,背后的原因似乎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 尽管有云薇薇的证词,以及凌建和凌老太太的种种解释,但在他心中,这些理由如同浮于水面的泡沫,轻轻一触便破,难以让人完全信服。 他隐隐觉得,施诗之所以如此节俭,恐怕与凌家人的某些言论脱不了干系。 但凌昀没有继续追问,他决定,唯有亲眼见到施诗,才能解开所有的谜团。 云薇薇为了帮助凌昀,忙前忙后,自家的土炕还未暖热,客人却已整装待发。 无奈之下,他匆匆将施诗在城中的住址抄写下来,递给了凌昀。 那张纸条仿佛承载着重重的期待,被凌昀紧紧捏在手中。 望着地址上的门牌号,他心中更加确信,施诗的生活过得极为拮据。 “这样的门牌,无疑是属于那些年久失修的老式平房。” 凌昀暗自思忖,进城之后,她竟连租住楼房的勇气都没有,他的小媳妇,究竟承受了多少不易? 秦玉坤见状,连忙将手中的热水一饮而尽,不顾夜深驱车至此的疲惫,迅速整理好衣衫,准备随同前往。 凌老太太哪里舍得孙子此刻就离开,她用充满期盼的眼神望着凌昀,轻声说道:“至少吃了早饭再走。” 凌昀望着老人,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既然凌家人对施诗的态度如此,他也不得不保持那份疏离的“礼貌”。 凌老太太虽有万般不舍,也只能缓缓跟至大门口,目送着两人驾车远去。 就在秦玉坤发动汽车,即将驶离之际,一辆老旧的拖拉机缓缓靠近,云薇薇连忙挥手示意,随即转向凌昀,话未说完,凌昀已先行下车。 谢奕停好拖拉机,上下打量着凌昀,刘素芬觉得眼前人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直到云薇薇在一旁提醒,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位‘假少爷’,小施真正的男朋友!” 凌昀心中暗自发笑,这“正牌”男友的称谓倒是新鲜。 “没错,是我。你们好。” 凌昀向二人伸出手,对待施诗的朋友,他显得比对自家人还要亲近。 秦玉坤随后下车,一番寒暄后,谢奕和刘素芬拉着凌昀到一旁,开始了私下的交谈。 “说起来,我们还真得感谢你,给素芬家的彩礼和建鱼塘的钱,都是小施借给我们的,现在做生意的本金也是小施出的,她说这些都是你的钱。” 谢奕满口感激,凌昀却并不在意:“你们是她的朋友,帮助她是理所应当的。” 对他而言,比起金钱,他更想知道施诗的为人,那个勤劳、节俭、上进、聪明且重情重义的女孩。 第169章 心思如海 “我想知道,她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还有,她和凌家之间,为何关系会变得如此紧张?” 凌昀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关切。 云薇薇似乎有话要说,但在凌建等人的注视下,只能欲言又止。 谢应注意到窥视的凌老太,心中有了计较:“你们对城里不熟悉,单凭地址怕是不好找。素芬,你带他们去,我去找生子帮忙看摊。” 生子是谢奕的好友,机灵又勤快,帮忙看管摊位自然不在话下。 刘素芬没有犹豫,只是询问凌昀是否介意她搭车。 “求之不得。” 凌昀急于寻找施诗,便欣然同意,同时说道:“叫我凌二或凌昀都可以,不用这么客气。小施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刘素芬闻言一愣,险些失足:“小诗???” 凌昀的亲昵称呼让她有些意外。 “这么肉麻的称呼,你确定,你家小诗听了不会跳起来打人?” 秦玉坤在一旁打趣道。 黑色轿车沿着来时的路,缓缓驶离巨宝镇。 途经县城婚姻登记处,凌昀的思绪不禁飘回了登记那天,那个无助而纯真的女孩,将他视为唯一的希望与依靠,却不知他娶她,实则是为了换取自己的自由。 “小刘,你能告诉我,这段时间我妻子都经历了些什么吗?” 凌昀的声音透着几分沉重。 刘素芬一直在等待这个提问,于是毫无保留地讲述了一切。 讲完后,她突然感到一丝不安,毕竟凌二和凌昀的亲妈、亲嫂子有着血缘关系,万一凌昀因此责怪小施怎么办?但随即,她又坚定了信念,如果凌家的小子真的偏袒他的母亲和嫂子,让小施受了委屈,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花出去的钱,将来我会双倍偿还。” 刘素芬心中默默许诺。 凌昀从后视镜中捕捉到了刘素芬坚定的眼神,心中明了,却未多言。 回想起当年,他留下一千块钱便转身离开,甚至没有留下一句像样的告别。 他原以为,安排了孙辅国照顾一二,已是万全之策,却未曾预料到,失去了父母庇护的施诗,在异乡独自奋斗,需要面对的是怎样一番艰难与辛酸。 更别提家中那位母亲,一位精明强干、眼光锐利的妇人,以及大嫂,一个处事圆滑、手腕强硬的女子,都不是易于相处的角色。 自己前往香江闯荡,尚且需要寻找可靠的盟友作为支撑,而施诗独守家中,却仿佛是一名孤胆英雄,在复杂的人际网中独自应对,没有援手。 尤其是那件关于衣冠冢的风波,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充满了戏剧性的转折。 原以为会遭到所有人的误解和嘲笑,没想到,在那场风波中,最终唯有施诗,用她那颗纯净无瑕的心,无条件地信任和支持着自己。 难怪那些寄回家中,满载着自己心意与歉疚的钱财,会被她坚决地退回,她不愿接受任何可能被视为施舍的帮助。 “喏,就是这儿,县广播站,小施就是在那个简朴却充满力量的地方,接受了直播访谈,勇敢地公开了与施父分裂的事实。原本,不光是我们这个小镇,几乎整个地区的人都觉得她状告父亲的行为是大逆不道,那时还有激进的人跑到学校去闹事,试图给她施加压力。谁能料到,小施正是通过那无形的电波,以一种冷静而条理清晰的方式,向所有人讲述了自己的立场和真相……” 刘素芬的话语如泉水般涌出,她还提到了施诗如何成为妇女代表,激励着更多女性追求自我价值和权益。 自己当初之所以能够鼓起勇气反抗那场包办婚姻,很大程度上也是受到了施诗那份不屈精神的鼓舞。 她做事总是考虑周全,无论是在家庭内部还是对外交往,都赢得了人们的交口称赞,邻里乡亲们对她也是喜爱有加,当然,除了自己的家人之外。 刘素芬歉意地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抱歉,我不是故意说你家人不好,但他们对待施诗的态度确实让人感到气愤。” 凌昀则淡淡回应:“没事!” 所谓的周全,对施诗而言,往往意味着牺牲自我,成全他人。 她就像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经过岁月的洗礼,被磨砺得圆润光滑,自然而然地赢得了众人的喜爱。 然而,凌昀的冷漠态度让刘素芬感到愈发难以捉摸,她侧过脸庞,选择了沉默。 她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心中虽然想帮助施诗,但也害怕好心办了坏事。 “这样一来,我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嫂子愈发好奇了。” 秦玉坤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凌昀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嗯?” 秦玉坤深知凌昀的脾气,知道他此刻心中憋着一团火,生怕自己不慎引火烧身,连忙解释道:“小嫂子这样的人,怎能不叫人好奇?仅仅是一面之缘,她为何会如此坚定地相信你,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凌昀的回答简洁而直接:“我们是夫妻!” 秦玉坤暗暗撇嘴,心想这样的理由或许能说服旁人,但对于昀哥自己,可不能如此轻易地糊弄过去。 在他看来,那位未曾谋面的小嫂子,并非凌二口中描述的那般柔弱无助,反而拥有着一颗坚韧不拔的心。 否则,她怎能在这短短半年内,独自一人在风雨飘摇中建立起这一切?他目光在凌昀和刘素芬之间来回游走,心中暗自感叹:外表常常会欺骗人的眼睛,就连这看似淳朴的乡村姑娘刘素芬,也有着细腻的心思。 那位未曾谋面的小嫂子,其心机恐怕深沉如海。 而凌昀对此显然有着不同的看法,他驾驶着车辆疾驰,按照刘素芬的指引,直奔城市中心,来到了施诗的住处。 秦玉坤环顾四周,随即点评道:“这儿虽然是平房区,但地理位置极为优越,周边不仅有派出所、供销社、电影院,而且前有政府机关大院,后靠大型纺织厂,小嫂子挑选住处的眼光真是既实际又毒辣。” 刘素芬觉得秦玉坤可能过于解读了:“小施哪有那么多心眼。 第170章 事情的真相 选择这里纯粹是因为它价格实惠,加上交通便利,离废品收购站也近,方便她工作。” 秦玉坤盯着刘素芬看了一会儿,发现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便笑了笑。 随后,他转向凌昀,提出了一个问题:“昀哥,我问你,小嫂子从事废品回收的工作,你怎么看?” “赚钱有什么丢脸的?” 凌昀清楚秦玉坤想要探听些什么,但他更在意的是,施诗明明手握着他给予的丰厚资金,却依然愿意承受这份辛苦。 他不禁猜测,凌母她们背后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排挤她,以至于让她不得不走到这一步。 门并未上锁,刘素芬轻车熟路地带领众人进入院子。 “这个时候,小施她们应该已经出门了,废品收购的地方不固定,市区又这么大,找人不容易,估计要等到中午她们回来。我们可以先准备午饭,等她们回来,现在九点多,大概十二点她们就会回来了。” 凌昀正在整理衣衫,闻言轻轻拍了拍领口:“不如去附近的饭馆订一桌,你不是说这里的饮食住宿都很朴素吗?” “朴素而不简陋,你家那位,各方面都好,就是对美食有些偏爱。” 刘素芬每次提起此事,都不免叹气。 如果施诗能再节俭一些,那就真的无可挑剔了。 她平时的生活方式,实在不像一个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 “能吃是福,怎么能说是缺点呢?况且,她过去受尽了苛刻对待,连一顿饱饭都是奢望,如今有能力了,补偿一下过去的遗憾,又有何不可?” 凌昀对于这一点颇为不满,“再说了,这里物资本就匮乏,即便想吃好的,又能有什么山珍海味呢?水果海鲜一样没有,小镇上的糕点也不过是槽子糕和炉果这些简单的东西。” 他怎么会不知道,施诗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那是一种对过去贫瘠生活的无声抗议。 刘素芬被凌昀的话堵得无言以对,她本想借机让凌昀劝劝施诗,学会更加节俭。 绕过墙角,看到院子里停放的两辆倒骑驴,刘素芬突然感到不对劲:“难道她们今天没出门?” 凌昀转身,凝视着院子里的脚印,只有他们来时留下的痕迹。 按照刘素芬的说法,施诗她们通常会在清晨五点多起床,六点准时出门开始一天的工作。 此刻还未出门,显然意味着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了。 他几步跨到门前,脚下的步伐透露出一种急切与不安,手指轻轻触碰门板,试着敲了敲,那敲门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响亮,却如同石沉大海,等了好一阵,除了回音,无人应答。 心中的焦虑促使他用力一拉,门轴发出轻微的抗议声,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并非他所料的煤气中毒,屋内的空气虽然沉闷,但没有那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相反,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的回响!“出事了!” 凌昀眉头紧锁,眉宇间凝聚的忧虑仿佛能实质化,形成一团厚重的阴云。 “你怎么确定?” 刘素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试图从乐观的角度推测,“或许她们临时有事出门了?” 怎么可能呢,她的声音逐渐低沉,视线落在桌面上。 那里,东西排列得井井有条,每一本书、每一页笔记都分门别类,摆放得恰到好处,显而易见,施诗在巨宝镇家中的书桌,透露出她平日里是个讲究条理、生活有序的人。 但这房间内,被子胡乱堆在床上,没有丝毫整理的迹象,床边的鞋子上有着明显的踩踏痕迹,灰尘与泥土混杂,脸盆中的水早已凝固成冰疙瘩,碗橱里放着的包子,硬得如同石块,足以见证它们被遗忘的时间之长,硬得都能当武器使了。 更关键的是,就算真有什么急事出门,也不至于门都不锁就离开,这种反常的行为让人心生寒意。 “你们在这儿是不是招惹什么人了?” 凌昀的声音里夹杂着担忧与探究。 “会不会是他们?” 刘素芬的话像是在回应,又似在自问。 “谁呀?” 秦玉坤的声音紧随其后,充满了好奇与警惕。 “袁向和。” 这个名字一出口,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 刘素芬简要讲述了他们与袁向和那帮人之间的纠葛,言语间透露出的复杂情绪,让人不难想象那段过往的波折。 “照你这么说,他们八成是从拘留所里出来了,找上门来报仇也未可知。秦玉坤,赶紧报警!” 凌昀的话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好嘞,这就去。” 秦玉坤应声,正要迈开步伐,却被凌昀的声音叫住。 “小刘,麻烦你陪他一起去,你不是和那边的女警官熟吗,或许她能掌握些情况。” 凌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 “行。” 刘素芬的回答简洁明了,没有半点犹豫,随即跟随秦玉坤,大步流星地向派出所赶去。 而凌昀,则弯下腰,仔细审视着床边鞋子上的印记,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能从这些微不足道的线索中,解读出整个事件的真相。 没过多久,刘素芬和秦玉坤带着一行人匆匆返回。 来的不仅有陈捷,还有上次处理施诗案件的老练警官和那位年轻的助手,他们的到来,为这紧张的氛围增添了几分专业与权威。 一番简短的介绍后,凌昀直接进入主题,根据自己的观察,冷静分析:“是穿千层底布鞋的男人,屋内尽管足迹杂乱,但还是能辨认出,至少有三个男人进来过。看样子是经常干体力活的,手劲很大。” 他指了指床边被撕破的被褥,那破损的边缘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暴力的痕迹。 老警官检查完毕,不禁多打量了凌昀几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与意外。 陈捷走上前,急切地询问:“怎么样?” “和他的推断差不多。” 老警官的回答简洁而肯定。 此时,凌昀正将热水瓶里的水缓缓倒入杯子,浅尝一口后,脸色骤然变得凝重,仿佛尝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 第171章 大有不同 老警官见状不对,连忙接过水杯,轻抿一口,面色也随之沉了下来:“水有问题。” 他将水杯递给身边的年轻警官,吩咐立即送去检验,语气中透着不容忽视的紧迫感。 “如果水中真被投了毒,那就说明对方是预谋已久!” 老警官的话语一出,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沉重,每个人的心头都压上了一块巨石。 “小嫂子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秦玉坤心中暗叹,对于这位未曾谋面的小嫂子,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同情,为何所有的不幸都要降临在她一人身上? 凌昀侧目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秦玉坤连忙转而向陈捷询问:“您之前说前两天刚见过面,能描述一下分别时的情形吗?” 陈捷抬头,目光在凌昀与秦玉坤之间游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这家伙,年纪轻轻的外表下,竟藏着一双锐利无比的眼睛,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洞察力,比陈捷在大学时那位严厉导师的眼神还要锋利几分,让她不禁自我反省,身为警察,怎能如此轻易地被一个眼神影响,仿佛被看不见的线牵引着思绪? 刘素芬投来不赞同的目光,语气中带着几分坚持:“陈姐,别因为他曾帮过你家,就断定他是善类。万一这只是他的伪装呢?再者,按照你的描述,那种情境下,他想逃跑也不容易?” “小刘,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袒护袁向和?” 陈捷直视刘素芬,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太小瞧我了。我是在综合考量袁向和涉案的可能性,绝非因为私人情感,就放弃职业判断。” “可那次找我们麻烦,领头的就是袁向和!你怎么能相信,短短一个月的拘留教育,就能彻底改变一个罪犯的心性?” 秦玉坤的质疑声中带着几分急躁。 “你——” 陈捷正欲反驳,却被老民警打断。 “行了行了,现在争这个没用。” 老民警的声音沉稳有力,打断了两人的争论,他转向陈捷,下达指令:“你去周边邻居家问问,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之后去废品站,打听施诗夫妇最近有没有去卖废品。” 施诗和宋有财收废品的地方虽然不固定,但卖废品的地点却是固定的,这无疑为他们的调查提供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大大缩小了搜寻的范围。 “明白!” 陈捷迅速调整状态,转身投入到新的任务中,她的背影显得坚定而果决,仿佛在告诉所有人,无论真相多么扑朔迷离,她都会竭尽全力将其揭露。 老民警握着那泛黄的记录本,步履略显蹒跚,正欲踏出这简陋的门槛,却被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挽留:“请问,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凌昀,这个远道而来的男子,眉宇间透露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老民警身形一顿,目光在凌昀身上停留片刻,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有千斤重的心事压在心头。 凌昀见状,语气中添了几分迫切:“雪已经连续下了两天,这样的天气里,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发生。我跨越千山万水而来,只为迎接我的妻子共赴美好,而非目睹她的不幸。” 老民警闻言,眼神微黯,仿佛在回忆什么,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余下的事情,警方自会处理妥当。” 语毕,他不再多言,只留给众人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秦玉坤心中焦急,正欲追赶,却被凌昀伸出的手臂轻轻挡下。 “昀哥,”秦玉坤不解地望向他。 只见凌昀轻轻转动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闪着微光的戒指,神色淡然:“按计划行事。” 刘素芬望着凌昀,眼中满是困惑与期待。 “小刘,你可知道袁向和的住处?” 凌昀的询问简洁明了。 刘素芬摇了摇头,表情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那便先带我们去废品站看看。” 凌昀的决定果断而坚决。 “好的。” 刘素芬应声答道,心中同样为失踪的施诗感到焦急万分。 一行人迅速驱车出发,陈婕则在左侧邻居家继续打听情况。 见他们发动车辆,她急忙追上前,神色焦急地叮嘱:“你们没有经验,切莫轻举妄动,以免事态复杂化——” 然而,话语未尽,车辆已如离弦之箭般驶离,留下陈婕在原地跺脚,满腔怒气无处发泄。 再次面对邻居时,陈婕的神情更加严肃,这份凝重也感染了原本漫不经心的邻居,他开始认真回忆并详尽描述:“那晚确实没什么异常声响,但白天我见到几个穿着连帽衫的人在附近鬼鬼祟祟,脸部都被帽子遮住了,看不清楚。我和老伴还私下议论了几句,但这里平时很安静,又靠近派出所,就没太放在心上。会不会是他们搞的鬼呢?” 刘素芬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力:“你能确定人数吗?” “两个,没错,绝对是两个,身材魁梧,看起来很强壮。” 这番描述与袁向和那伙人的特征不谋而合。 陈捷匆匆结束了与邻居的对话,马不停蹄地赶往废品回收站。 “又是来找袁向和的?刚才有个姓刘的女士带着两个男人来过,我已经说了,袁向和这几天都没出现,不只是他,小施她们也没来过。警察同志,你们找的是他们三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陈捷一时语塞。 根据老钱提供的地址,陈捷找到了袁向和租住的那间破旧小屋,那辆熟悉的旧车和几个熟悉的面孔再次映入眼帘。 刘素芬主动迎了上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袁向和不在,他的三轮车在院子里,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如果他没有外出收废品,那么卷入麻烦的可能性陡然增大,陈捷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更加沉重。 “上次一起吃饭时,小施还提起过他,说他变得和以前不同了。” 陈捷内心深处真的不愿相信,他们的判断会有误。 袁向和的住处与施诗的环境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虽然同样是独门独院,但这里更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破旧窝棚。 第172章 有骨气的人 风稍大些,仿佛都能将那脆弱的屋顶掀翻。 陈捷推开门,一股冷清与萧瑟扑面而来。 屋内空旷,回收的废品杂乱无章地堆放在角落,地上随意丢弃着两根萝卜,旁边散落着一堆萝卜皮。 锅里剩下半碗萝卜炖土豆,炉子上搁着半个玉米面馒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 “我再到隔壁问问。” 正当陈捷准备出门时,凌昀在外头熄灭了手中的烟蒂,穿过房间,直接走向后院。 秦玉坤紧随其后,刘素芬与陈捷交换了一个眼神,也跟了上去。 皑皑白雪覆盖的后院中,凌昀揭开了一个木制的盖子,下面竟是一个菜窖。 刘素芬家也有类似的菜窖,用以储存粮食和蔬菜,十分便利。 凌昀点燃打火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菜窖深处,他大声喊道:“袁向和,需要我下去请你上来吗?” “开什么玩笑?” 刘素芬和陈捷好奇地凑近,弯腰一看,这菜窖幽深且宽敞,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凌昀的举动是否过于冲动了? 正当两人想要劝阻之时,一阵细微的响动之后,搭在菜窖边缘的梯子轻轻晃动,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攀爬而出。 “陈警官,刘同志。” 他对凌昀和秦玉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戒备,显然并不认识他们。 陈捷心中五味杂陈:“你为什么会躲在下面?是在躲避我们吗?小施,施诗和宋有财,她们两个人都不见了,你知道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袁向和紧紧裹着那件破旧的棉衣,声音中透着无辜,“我为什么要躲避你们?我只是下去拿几个土豆而已!” “真的只是拿土豆?” 陈捷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难以置信与深深的忧虑,“袁向和,你受过正规教育,理应比任何人都明白,违法犯罪的道路尽头只有深渊,坦白从宽,抗拒只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这个浅显的道理,我想你不会不懂!” 袁向和的目光躲闪着旁边两位陌生人的注视,转而诚恳地望向陈婕,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责:“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正因如此,那天在紧急关头,我才毫不犹豫地跟随大家将您父亲送往医院。我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渴望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压低声音,似乎在回忆那段往事:“您可能已经忘记了,在那个紧张的时刻,我和施诗,还有其他人,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掏出了身上所有的积蓄。那时,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害怕这些钱会如同石沉大海,担心我们是不是被骗了。是施诗,她冷静而坚决,提醒我们人命关天,此刻任何顾虑都应抛诸脑后。” 陈婕的心湖被这番话激起层层涟漪,不禁暗自思量:“你对施诗的看法如何?” 袁向和立即回应,言语中满是真诚:“她是个难得的好人,讲义气,有担当。我承认,过去是我狭隘了,误解了她。试问,如果能有这样一位在关键时刻愿意为自己两肋插刀的朋友,谁不会在梦里都笑出声来呢?” 陈婕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而紧张。 “哼,说得天花乱坠!” 刘素芬嘴上虽然满是不屑,但她的表情已悄然软化下来,“你确定,你真的是下去拿土豆的?” 袁向和连连点头,表情无辜:“难不成我还会无缘无故跑到那阴冷的地窖里自讨苦吃?” “我看你是下去寻开心的!” 秦玉坤猛地揪住袁向和的衣领,用力一甩,将他摔倒在地,“拿土豆需要把地窖盖子盖上?你到底想干什么?想把自己活埋了,再也不上来吗?” 陈婕和刘素芬连忙上前劝阻,试图平息这场即将失控的冲突:“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动手只会让大家都陷入违法的境地!” “违法?我秦玉坤何时怕过这个?” 秦玉坤扯下外衣,露出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轻易推开想要阻止他的两位女子,一手紧紧抓住袁向和的头发,将他的头按向地窖口,另一只手则拎起一块沉重的砖头,气势汹汹。 “快说,施诗和宋有财究竟在哪里!再不说实话,后果自负!” 袁向和虽然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经历过不少风浪,甚至在拘留所的一个月里见识了各种狠角色,但面对秦玉坤的凶悍,那些经历显得微不足道。 恐惧在他心中蔓延,但他依然强撑着硬气:“我能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对施诗心存敬意,又怎么会去伤害她?” “谁告诉你她们是被绑架了?” 凌昀的声音突然响起,冷峻的语调让袁向和感到一股寒意直冲脊梁。 这声音,仿佛刻入骨髓,听过一次便难以忘怀。 袁向和抬头,正对上凌昀那双冷漠如冰的眼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还不想说?那好,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凌昀轻轻一点下巴,示意秦玉坤行动。 下一秒,袁向和的上半身就被猛然推进了漆黑的地窖,只剩下两条腿在窖口无助地蹬踏。 “喂,你们……” 陈婕和刘素芬惊呼,试图阻止,但一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陈警官,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个道理我懂。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让你陷入两难的境地。” 秦玉坤边说边使劲地将袁向和往窖内推去,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仿佛每一寸肌肉都在诉说着他曾经的锻炼与磨砺。 这家伙确实练过,那股力气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相比之下,袁向和那种未经正规训练的野路子显得如此脆弱,他的双脚胡乱蹬踏,试图寻找一丝反抗的可能,但在这股巨力面前,一切努力都显得徒劳无功。 被倒吊着的滋味糟糕透顶,即便仅剩脚尖勉强钩住窖口边缘,袁向和那倔强的眼神中也没有流露出半点屈服。 “嘿,还挺有骨气的嘛!” 秦玉坤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正欲松手,似乎打算给袁向和一个教训。 第173章 坦诚 陈婕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拦住了秦玉坤的动作,她的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且慢,让我来试试说服他!” 秦玉坤转头望向凌昀,两人之间无声的交流只在眼神交汇间完成,随后他冷哼一声,重新抓紧了袁向和鞋尾,仿佛是在给陈婕一个机会。 陈婕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帮着扯着袁向和的裤腰,生怕稍有不慎,对方就会滑落下去。 “袁向和,包庇犯罪分子,这同样是触犯法律的行为,你明白吗?”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耐心与劝导。 “我不懂什么法律,我只知道,要是我把兄弟们给出卖了,以后在村里我还怎么抬头做人?乡亲们谁还会瞧得起我?在外面我又该怎么混?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讲义气!” 袁向和的回答中带着几分固执与无奈。 陈婕闻言,气得眼前一阵发黑,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讲义气也要分清是非黑白啊!哪些人,值得你这样豁出去讲义气?这关乎的可是人命啊!” 她的语气中既有愤怒,也有对袁向和的痛心疾首。 袁向和沉默了,面对陈婕和刘素芬的轮番劝说,他选择了闭口不言,仿佛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刘素芬急得直跳脚,对这根深蒂固的顽固分子失去了耐心:“真是个榆木脑袋,摔死算了!” 她的话虽狠,却也透露出一丝无可奈何。 凌昀则直接对秦玉坤说道:“你总是说佩服施诗,现在却在保护那些想要伤害她的人,你这样的糊涂虫,哪里配得上做她的朋友!” 接着,他对秦玉坤下了命令:“放手,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好!” 秦玉坤应了一声,不待陈婕反应过来,手已松开,窖口处只留下陈婕手中空荡荡的裤腰带。 随着“砰”的一声沉闷巨响,袁向和重重地摔落在窖底,这封闭空间内的回音让人心惊胆战。 良久,袁向和的声音才从下方传来,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倔强:“穿皮夹克的小子,你给我记着!” 秦玉坤抱着臂膀站在窖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种,你知道我大爷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等我上去,看我不教训你一顿!” 袁向和虽然头下脚上地栽着,显然摔得不轻,但嘴上依旧不饶人,骂完便开始痛苦地呻吟起来。 陈婕既心疼又好笑:“你还好?” 刘素芬没好气地回应:“能这么大声喊,能有什么大事?” “就是,陈警官,你心肠太软了。” 秦玉坤评价完陈婕,随即转向凌昀,“昀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去他老家看看!” 凌昀迈开大步,行动果决。 “得嘞!” 秦玉坤二话不说,紧跟其后。 “我也去,人多力量大嘛!” 刘素芬坚持道。 陈婕深知他们的性格,知道阻止无用,只能跟上,随时准备在关键时刻拉他们一把,避免冲动行事。 “那个,我带路!” 窖底传来袁向和微弱却坚定的声音。 陈婕急忙转身:“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向和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不管施诗是不是我的朋友,我都希望她平安无事!这是真心话。” 袁向和混迹的那几个人都是同村的发小,从小一起长大,年龄相仿。 由于村里土地有限,难以维持生计,听说城市里收废品能赚到钱,便一股脑儿地涌进了城。 几年的摸爬滚打,凭借着年轻力壮,无人敢惹,他们逐渐垄断了这片区域的废品回收业务。 像施诗这样突然出现的竞争者,他们之前也遇到过,通常只需恐吓一番,对方就会知难而退。 然而,这次遇到了施诗,却像是踢到了铁板,不仅生意受损,几个兄弟还因此尝到了牢狱之苦。 然而,牢狱生活却悄然改变了袁向和。 进去前,他满腔怒火,一心想着报复;真正经历过那段日子,经过一番思想的洗礼,他开始醒悟。 他意识到,即便蹲过几天监狱,也不能就此放弃自己,人活着,总得挺直腰板,堂堂正正。 因此,重获自由后,袁向和毅然决定重操旧业,继续从事废品回收。 相比之下,他的那些兄弟们在狱中非但没有反思,反而结交了一些不务正业的人。 出狱后,他们坚决不再涉足废品行业,对于袁向和的规劝,他们非但不领情,反而恶语相向,最终不欢而散。 “你怎么会知道他们要找施诗的麻烦?” 凌昀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袁向和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和施诗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关心她?” 他早就对这两位衣着体面、驾驶豪车的陌生人感到好奇,显然他们并非普通人。 “我是施诗的丈夫,凌昀。” 凌昀抬起手腕,那金色的手表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袁向和愣了片刻,随后爆发出一句粗鲁的惊叹。 凌昀斜眼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与审视。 袁向和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连忙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地解释道:“我真的没有别的什么意思,纯粹是因为好奇,您这样既富有又有权势的人物,为何会让夫人亲自承担这种既辛苦又脏乱的劳动呢?这种工作,不仅体力上是个极大的考验,精神上也是一种折磨,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凌昀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内疚,坦诚地回答:“是我疏忽了,没能给予她足够的关怀与照顾。” 正当袁向和还想深入探究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了车厢内的沉寂。 起初,他还以为是车上的广播响起,却见凌昀从容不迫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个黑色的方盒子,手指轻轻按动几下,那不起眼的小盒子竟然传出了清晰的人声:“凌先生,是我,沈世钧。” 凌昀将那神秘的黑盒子贴近耳畔,简短回应:“嗯,是我,有什么事吗?” 袁向和在一旁,尽管努力倾听,那电话中的对话却如同被风吹散的细语,难以捕捉。 他只能注意到凌昀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眉宇间仿佛凝聚了千斤重担。 第174章 通讯工具 袁向和不由得靠近刘素芬,压低声音,满是好奇地询问:“那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和电话似的能传来人的声音?” 他的记忆中,只有在公共电话亭使用过那种需要投币的老式电话,而这新奇的设备让他感到十分新鲜。 刘素芬轻轻摇了摇头,同样是一脸茫然,显然她也不了解这个新奇的玩意儿。 这时,陈婕见状,轻声细语地为他们解惑:“那是大哥大,一种可以随身携带的移动电话,在我们这里还不太常见。” 袁向和闻言,惊讶之余,声音更低了,但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不用接电话线就能通话?” 他的声音虽小,但那份震惊却是难以掩饰的。 陈婕见他如此好奇,便耐心地用更小的声音,向他简单介绍了移动电话的工作原理,包括无线信号传输、基站覆盖等概念,让袁向和不禁感叹科技的神奇。 “哎呀妈呀!” 袁向和的惊叹声更低了,但那股子惊奇与兴奋却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电话那头,凌昀匆匆交代了几句:“我现在脱不开身,家里有些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一旦解决,我会立刻赶回来。” 挂断电话后,他的神情显得更加沉重。 秦玉坤见状,关心地询问:“事情很棘手吗?需要我们帮忙吗?” 凌昀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回答:“暂时不用,只是一些当地的麻烦人物,如果连这样的小事都要依靠关系解决,将来我在香江商圈还怎么立足?” 秦玉坤虽然认同他的观点,但心中仍有些不甘:“如果你的身份没有改变……何至于受这份委屈!” 凌昀淡然一笑,眼中闪烁着坚定:“身份地位,在关键时刻并不能解决问题,想要在这世上闯出一番事业,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实力。而且,在香江那种地方,无论是你们还是其他人,远水解不了近渴,一旦跨过那条江,每个人都得学会低调行事。” 对于外界的看法,凌昀并不在意,他深信只有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才是最稳固的。 “凌先生,请问……” 陈婕面带羞涩,鼓起勇气提出了一个请求:“您的大哥大能借我用一下吗?我想联系派出所,报告我们这边的状况。” 凌昀通过后视镜望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后将手中的大哥大递给了她。 陈婕接过那神秘的通讯工具,盯着上面的按键仔细研究了一番,好不容易才成功拨通了电话。 刘素芬和袁向和目睹这一幕,恍然大悟,原来陈婕也未曾接触过大哥大。 通知完派出所后,陈婕心中的石头落下了大半,有了警方的支持,他们的处境顿时安全了许多。 此时,陈婕忽然想起了之前心中的疑惑,凌昀是如何准确无误地判断出袁向和就藏在地窖里的。 她原本也以为袁向和外出未归。 这一次,没等凌昀开口,秦玉坤便主动解答了她的疑问:“虽然门是锁着的,但他为了不留下足迹,特地清理了院子里的积雪。那些萝卜还没有完全冻硬,锅里剩下的饭菜一看就是早上的,地窖那么寒冷,他不可能连续几天都待在下面,晚上肯定会上来睡觉,炕上还有余温,和你那冰冷的房间截然不同!这些都是明眼人一看便知的细节,昀哥能察觉到有什么好奇怪的?” 陈婕被秦玉坤的话逗笑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脸颊微红。 “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后院有个地窖的?” 袁向和的好奇心也被激发了出来,毕竟那是一个解放前就遗留下来的老地窖,就连之前住在这里几个月的亲戚都没有发现。 “你屋子里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存放蔬菜,像萝卜、白菜、土豆这些,除了地窖还能放在哪里?再者,你被关了一个月,那些萝卜居然还没冻坏,哼哼——” 秦玉坤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也透露出对凌昀观察入微能力的赞赏。 萝卜和土豆依然保持着新鲜,未曾遭受寒冷侵袭的痕迹,这显然意味着有人精心安排了过冬蔬菜的储藏。 在这样的环境条件下,除了深邃的地窖能提供如此恒温的保存环境外,难道还能想象袁向和的家中竟隐藏着现代科技的冰箱吗?这样的念头让陈婕不禁自嘲地笑了,她意识到自己侦查上的疏漏,毕竟在派出所的工作日常中,处理这类案件的机会并不多,经验自然也就显得捉襟见肘。 袁向和的故乡坐落在偏远的乡村之中,当小车缓缓驶入村庄,引起的不仅是尘土飞扬,更有村民们好奇而又复杂的目光。 他们见到袁向和从车上下来,仿佛是触发了某种默契的信号,村民们纷纷散去,留下一片刻意的空旷。 袁向和脸上挂着一丝苦笑,对于过去,他心中五味杂陈。 年轻时与那几个同伴终日无所事事,胡作非为,他们的行为早已让淳朴的村民们深恶痛绝。 如果不是在村里实在难以立足,他也不会选择远赴城市,做起回收废品的营生。 尽管这份工作相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收入更为可观,但在世俗的眼光中,拾荒者的生活总是难以摆脱低微的标签。 在袁向和的带领下,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那几个旧识的藏身之所,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扇紧闭的大门,仿佛所有的线索在此戛然而止。 他们尝试着询问周围的乡亲,希望能从这些熟悉面孔中得到一丝线索,但每个人的回答都如出一辙——那三个家伙从未回来。 袁向和不死心,又逐一拜访了那些人的亲戚家,期望能在某个角落发现蛛丝马迹,结果却只换来一次次失望,甚至在一次探访中险些被一只凶猛的看门犬所伤。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雪开始覆盖了蜿蜒的山路,要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寻找两个失踪的人,无异于在茫茫大海中寻找一根细针,希望渺茫。 派出所的同事们随后赶来增援,协同地方政府组织了大规模的搜索行动,但即便如此,依旧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丝毫进展。 凌昀的面容逐渐笼罩上了一层阴霾,他的眼神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第175章 走为上策 秦玉坤内心挣扎着是否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大家,但每当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那么无力,无法触及心灵的慰藉。 陈婕和刘素芬则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虑不安地四处踱步,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焦灼与期盼。 正当众人几乎要放弃希望之际,袁向和猛然一拍大腿,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芒:“我知道她们在哪里了!” 这一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沉闷的空气,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希望之火。 车子再次启动,老旧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轮子转动间,扬起一阵厚重的尘土,仿佛是历史的尘埃,在这片刻被唤醒,又迅速被风带走,隐入了过往的时光之中。 袁向和打开了话匣子,车内气氛随之活跃起来,他提起了拘留所里的那段插曲,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慨。 有个外号“麻拐子”的家伙,就因为帮自己外甥女寻觅了一户好人家,收下了区三百块作为彩礼,结果却因妹夫的一纸举报,被误解为拐卖人口,无辜地踏进了那个冰冷的牢笼。 后来,真相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终于穿透了阴霾——他的妹妹勇敢地站了出来,澄清了事实,承认是自己请求哥哥帮忙,这才使得麻拐子得以洗清冤屈,仅仅在拘留所里度过了十几天,便重获了自由。 “那麻拐子,骨子里就是个人贩子,只是没被当场捉住罢了。” 袁向和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笃定,他回忆起同屋的老叔,仅凭麻拐子走路时那躲闪的眼神和不安分的步态,就断定此人绝非善类,言语间透露出一种阅人无数的自信。 “人贩子?” 凌昀的声音沉稳而冷冽,仿佛寒风中的一声冰裂,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陈婕连忙解释,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沉重:“偏远地方生活条件艰苦,许多家庭因为贫穷,无法通过正常途径迎娶媳妇,于是只能选择花钱购买。这种情况下,妇女和儿童往往成为最无辜的牺牲品。” 对于人贩子而言,这无疑是一桩无本万利的罪恶交易。 麻拐子在离开拘留所前,似乎早已洞察到了袁向和他们几个大龄单身汉的困境,特意留下了联系方式,显然已经将他们视为潜在的“客户”。 毕竟,在这个社会,名声不佳加上曾经蹲过号子的经历,让他们在婚姻市场上更加举步维艰。 在普通人的眼中,拘留所和监狱并无太大差别,都是那些触犯法律者的归宿。 短短两天时间,足以让麻拐子这样的老手找到买家,将两个无辜的姑娘像商品一样转手。 凌昀一想到施诗可能面临的危险,心中焦急如焚,恨不得立即生出双翼,穿越重重阻碍,飞到她的身边,将她从那无尽的黑暗中拯救出来! ---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寒风裹挟着雪花和泥泞,肆无忌惮地涌入屋内。那 人边跺脚边抱怨,声音沙哑,透着多年的烟瘾,一看便是个老烟枪。 他的手还未及炉边取暖,烟袋已迫不及待地叼在了嘴上,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慰藉。 屋内围坐在火堆旁的三人见状,连忙起身,一边忙着拨旺炉火,一边急切地询问:“麻老哥,有消息了吗?买家找到了吗?” “成了,一个四百块,买家在一百多里地之外,送过去她们肯定回不来了,你们看怎么样?” 麻拐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四百?会不会太少了点?那两个姑娘长得都不错,你自己也亲眼见过的。” 其中一人提出了质疑。 “模样确实不错,但这么好的货色,你们怎么不自己留下享用?” 麻拐子反问道,语调轻松,却让在场的三人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还不是因为来路不明,处理起来麻烦。刘顺子,昨天那白家丫头差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忘了?” 麻拐子的话让刘顺子脸色一变,想起昨日的惊险,头皮不禁一阵发麻。 他至今仍是孤家寡人,昨天不过是贪图新鲜,哪知道那白家女子即使手脚被缚,也能拼死反抗。 另外两人则责怪刘顺子:“都怪你,昨天差点坏了大事。” 他们藏身于一处荒废的知青点,昨晚刘顺子的惨叫声几乎惊动了整个村庄的狗。 多亏麻拐子机智,用一包烟贿赂了那些好事者,才避免了暴露的风险。 麻拐子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他开口道:“四百块,按照约定,我一人抽两百。” “你自己拿四百,那我们三个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三人闻言,满心的不甘与愤怒,没想到到手的利益还能如此缩水。 “有意见?那你们自己带人走,我倒要看看,没有我领路,你们怎么迈得出这个村口半步!” 麻拐子一脸笃定,话语中充满了威胁,“更别提找到愿意接手的人了。” 这三人虽有贼心,却对这行当一窍不通,面对麻拐子的强势,他们权衡之下,最终选择了妥协。 “成了,就这么办!” 几人咬咬牙,一狠心,做出了决定。 “这就对了。” 麻拐子满意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本来就是顺手的小活,何必为了那几个钱斤斤计较。再说,两百块足够你们南下去闯荡一番,到那里重新开始,只要肯努力,将来再娶个媳妇,出人头地,谁还会记得你过去的那些破事!” 三人一听,觉得颇有道理,白家那位与陈警官的交情,此事恐怕难以善了。 早日脱手,远走高飞才是上策! 正当他们密谋之际,一股刺鼻的烟味突然蹿入鼻腔,麻拐子心中一紧,第一个冲进了昏暗的里屋。 屋内,旧报纸和炕席已被点燃,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四周,连地上的破麻袋也未能幸免,浓烟滚滚,遮蔽了视线。 窗边,一个瘦弱的身影正试图逃离这火海。 麻拐子见状,急忙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脚踝,企图将她拽回,却不料反被对方灵巧地一脚踢中面门,顿时头晕目眩,鼻尖传来一阵剧痛。 那人借机欲逃,幸好刘顺子他们及时赶到,合力将她拖了回来。 第176章 救火 果不其然,正是施诗,那个看似柔弱却坚韧不拔的女子。 麻拐子又气又笑,一巴掌甩了过去,力道之大,让施诗的脸庞侧向一边,嘴角很快渗出了血丝。 “啪!” 紧接着,更响亮、更有力的一巴掌回击在麻拐子脸上,施诗冷眼相对,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就是我干的,你们又能奈我何?” 这一幕,仿佛是她对命运的抗争,也是对所有不公的坚决反击。 麻拐子的手在空中停滞,犹豫的片刻仿佛凝固了时间,他的眼神闪烁着算计,最终理智战胜了怒气,那高高举起的拳头缓缓垂落,带着不甘与无奈。 他深知,眼前的女子若是一旦受损,那精心策划的买卖便会化为泡影。 刘顺子的声音在旁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另一个人,那个男的,不见了踪影。” “人呢?” 麻拐子的声音冷硬如冰,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逃了!” 回答简短而直接,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施诗站在那里,眼神中闪烁着挑衅与不屑,她的决定虽然孤注一掷,却也透露出一种决绝的勇气。 她知道,只有自己留下,才能为宋有财争取更多的时间。 正当麻拐子准备下令追捕宋有财时,远处传来了村民们惊慌失措的呼救声,那是救火的信号,紧迫而紧急。 他眉头紧锁,迅速调整策略,“快!把她绑起来,用麻袋装走,不能让她有机会和村民们接触,否则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刘顺子等人虽然思维简单,但执行力惊人。 他们如同猎豹一般迅速行动,施诗甚至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粗鲁地捆绑起来,口中被塞入破布,再次被无情地塞进了麻袋。 她试图挣扎,却只见刘顺子手持木棍,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棍子重重落在她的后脑勺上,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咒骂:“哼,当年那一棍之仇,今天总算是报了!”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一个打火机从施诗的口袋中滑落,麻拐子弯腰捡起,眼中闪过愤怒与懊恼,他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这样纵火的。 正当他想将其丢弃,转念一想,这小玩意儿虽不起眼,却也是钱买的,于是又悄悄放回了口袋。 门外,村民们提着水桶,端着盆子,焦急地向这边聚拢。 麻拐子见状,急切地催促手下撤离,以免夜长梦多。 然而,他们刚跨出门,就被一群气势汹汹的村民团团围住,领头的村民质问道:“几位,这大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好东西?” 麻拐子反应迅速,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编造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哎呀,这是我表弟家新抓的小猪崽,天气太冷,怕它冻坏了,就想先放在屋里暖和暖和,没想到竟然引起了火灾。快来帮个忙,火烧眉毛了,要是房子塌了,我就没地方住了。” 村民们一听是救火,哪里还顾得上细问,纷纷投入到了灭火的队伍中。 趁着混乱,麻拐子带领同伙企图溜走,但他们的计划很快就被另一群人的出现打断了。 刘顺子一眼认出了来者,心中一慌,转身欲逃,却不料被一名身穿皮夹克的男子一脚踹倒在地,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 与此同时,凌昀紧紧抓住了装着施诗的麻袋,解开袋口,一张被烟熏火燎的脸庞显露出来,尽管满是黑灰,但那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和肿胀的面颊,无声地诉说着她所遭受的暴力。 那颗曾在梦中反复出现的朱砂痣,此刻显得格外醒目。 凌昀的心猛地一紧,原以为是烟熏导致的昏迷,但触及她后脑肿起的大包,他立刻明白了真相。 他迅速将施诗横抱起来,目光如炬,扫视四周,声音冷冽地质问:“是谁干的?”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躲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刘顺子和麻拐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正欲逃离,却被凌昀一人一脚踢了回来。 秦玉坤见状,更是无所顾忌地加入了战斗,对着那些人拳打脚踢。 陈婕本想阻止,但宋有财和刘素芬已经冲上前去帮忙,袁向和碍于身份不便出手,想要接过施诗,却被凌昀巧妙地避开。 凌昀身手矫健,即便怀中有人,也丝毫不影响他在混战中的灵活应对。 现场一片混乱,村民们见到自家的孩子受到欺负,纷纷欲放下手中的工具相助,却被陈婕拦下,她大声质问:“这麻拐子是个拐卖人口的恶徒,你们难道要袒护罪犯吗?” 村民们面面相觑,最终在生产队长的命令下,重新投入到救火的行动中。 直到老警察带着人赶到,这场一边倒的冲突才逐渐平息。 老警察看着地上那些鼻青脸肿、哀嚎不已的家伙,脸色异常难看。 “陈婕!” 老警察呼唤道。 “到!” 关键时刻,陈婕不再逃避,她清楚自己的立场,之前拦住村民,是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 她转向凌昀,语气中带着关切:“赶紧送她们去医院,穿这么少,别冻出病来。” 两个女孩被救出时,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物,宋有财裹着袁向和的外套仍瑟瑟发抖,喷嚏不断,鼻涕直流;而施诗则被凌昀的黑色羊绒大衣包裹着,嘴唇苍白得令人心疼。 凌昀小心翼翼地将施诗安置在车上,正欲转身面对即将到来的责任,秦玉坤已挡在了老警察面前,坚定地说:“这种人贩子,挨打也是咎由自取。真要追究责任,我去派出所自首,第一个动手的是我,责任我一人承担。” 凌昀欲言又止,秦玉坤的眼神中充满了兄弟间的默契,这让凌昀不再坚持,他催促宋有财和刘素芬上车,一行人急匆匆地驶向医院。 老警察望着远去的车辆,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转头对秦玉坤问道:“这事儿,你确定能扛得住?” 秦玉坤嘴角勾勒出一抹略带狡黠的笑意,那笑容仿佛在冬日寒风中绽放的一朵野梅,既坚韧又不失几分玩味。 他伸手轻轻拍打着自己那件质地硬朗的皮夹克,仿佛是在为即将来临的挑战做最后的准备,随口丢下一句:“那还用说!” 第177章 心思太单纯了 话语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与决绝。 老警察闻言,饱经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手轻轻一挥,动作沉稳而有力,仿佛是在指挥一场无声的战役,示意手下迅速而有序地将犯人带走。 这一系列动作,透露出他多年职业生涯中磨砺出的果敢与干练。 秦玉坤的目光在犯人们身上流转,语气中多了几分严肃与警告:“老哥,他们这么快就能找到下家,背后肯定有严密的组织在运作。审讯的时候,咱们可得下足功夫,抽丝剥茧,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老警察闻言,目光深邃地望向一旁的陈婕,后者立刻汇报道:“宋有财供述,他们这几天一直在积极寻找买家,刚才急于转移施诗,很可能是交易已经敲定。” 陈婕的声音冷静而专业,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透露出她对工作的严谨态度。 老警察的目光逐一扫过那些垂头丧气的嫌犯,他们个个神情紧张,仿佛是被猎人围困的野兽,无处可逃。 其中一人,像是被激怒的斗鸡,瞪大眼睛直视着袁向和,嘶吼道:“就是你小子出卖了我们,你给我记着,这笔账咱们迟早要算清楚!”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却也透露出一丝绝望。 这时,一旁的年轻警察忍不住上前,一脚踹向那名嚣张的嫌犯,厉声道:“贩卖人口,就该一个个用最严厉的手段处理干净!”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正义的愤慨,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法律的威严。 听到“枪毙”二字,几个嫌犯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刘顺子更是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被拉起来后,他哭丧着脸,声音里满是委屈:“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啊,凭什么枪毙!卖人的主意是他们的,买家也是他们联系的,我就是跟着混口饭吃,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 “呸,真是没出息!” 麻拐子不屑地啐了一口,眼中闪过一抹鄙夷,“昨天还想对那俩姑娘动手动脚,差点被人教训得爬不起来,这才多久,就忘了疼?” 他的话语中带着讽刺,似乎也在暗讽自己的同伴不争气。 这一番激烈的对话,让原本就紧张的氛围变得更加凝重。 秦玉坤的眼眸微微眯起,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他紧紧盯着这几个嫌犯,仿佛在评估着每一个可能的威胁。 另一边,宋有财接连不断地打着喷嚏,身体因寒冷而止不住地颤抖。 刘素芬见状,连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温柔地披在宋有财肩上,动作中满是关切与心疼。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落入他们的手中?” 刘素芬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与不解。 宋有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与恐惧:“我,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我和表姐回家的路上,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等我醒来,就已经在那个破旧的房子里了。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直到表姐告诉我,原来你们之间有些恩怨。” 刘素芬心中满是歉疚,声音哽咽:“是我们连累了你,对不起!” 凌昀则是一脸坚定,承诺道:“放心,你的损失我会负责赔偿,一定让你得到应有的补偿。” 宋有财刚欲开口,车内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凌昀接通,这一次,电话那头传来了凤怀珉焦急的声音:“情况比想象中复杂,凌昀,你最好立即返回。” 凌昀在了解了具体情况后,迅速给出了应对策略,但凤怀珉的声音依旧充满担忧:“但愿如此,不过你还是尽快回来,公司没有你不行,那些家伙可能会趁机作乱,对我们非常不利。” 凌昀转头望向副驾驶座上仍旧昏迷不醒的施诗,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坚决:“好,我会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情。” 挂断电话,他示意宋有财继续讲述她的经历。 “我并不怪表姐,昨天那些人来的时候,也是表姐拼死保护我,她为此还挨了不少打。有机会逃跑时,她让我先走,自己留下来拖延时间。” 宋有财说到这里,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那是对表姐无私保护的感激,也是对当时无助境遇的无奈回忆。 那时候,她和施诗决定共同进退,是施诗告诉她,只有逃出去寻求外界的帮助,她们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分别之际,施诗反复叮咛,千万不能去找村里的任何人求助,因为村里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很可能有人会暗中袒护麻拐子他们。 刘素芬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小诗总是想得那么周全,只是把人心想得太坏了。我看那些村民其实还不错,陈婕解释清楚后,他们就没有再插手了。” 宋有财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微笑,似乎在嘲笑刘素芬的天真:“素芬,你的心思真是太单纯了。” “哎?” 刘素芬一时愣住,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身旁沉默的凌昀,似乎在寻找某种答案。 凌昀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施诗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个小姑娘之所以如此警惕,或许正是因为看过了太多世态炎凉,才会对人性有着如此深刻的防备。 谁不希望自己的周围都是温暖善良的人呢?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活在猜忌与防备之中? 两个女孩因长时间的寒冷而显得格外虚弱,进入医院后,宋有财还故作坚强,认为这只是小感冒,多喝热水、休息几天就会好。 然而,凌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办理了住院手续,支付了所有费用,并坚持让医护人员为她挂上点滴,确保能得到及时的治疗。 相比之下,施诗的情况更为严重,不仅身上有多处伤痕,后脑勺的重击更是导致了脑震荡,医生也无法确切预测她何时能够苏醒。 凌昀坚持要求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生怕之前遭受的暴力对待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正当一切安排妥当,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凤怀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第178章 释怀 “凌昀,凌昀,昀哥,爷爷,我求你了,快回来!情况紧急,再晚一步,我们的处境就真的危险了。你真的忍心看着自己辛苦建立的一切毁于一旦吗?” 秦玉坤随后赶到,见凌昀脸色严峻,立刻追问原因。 “公司的事情。” 凌昀望着紧闭的病房门,声音沉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这群混账!” 秦玉坤怒火中烧,“做生意讲究公平竞争,他们凭什么这样胡来?” “商场如战场,哪里有什么情面可讲。” 凌昀的语气中透着无奈,“蛋糕就这么大,我动了别人的奶酪,自然有人会在背后下黑手。现在,同行正联手对我们公司施压。” 最让凌昀头疼的是,此刻李二爷恰好不在国内。 即便李二爷在香港,他也深知不能事事依赖,否则只会让自己成为附庸,即使这次能够化险为夷,未来在商界的立足也将更加艰难。 “你赶紧回去处理,这里交给我。” 见凌昀还在犹豫,秦玉坤催促道,“昀哥,我的能力你还不放心?我知道你担心小嫂子,但你想,如果你失去了这一切,又拿什么给小嫂子一个安稳的生活呢?” 秦玉坤的话直击凌昀内心的顾虑,让他不得不重新权衡利弊。 在经过一番短暂而深沉的权衡后,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毅然决然地道:“我决定回去,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等到她身体康复,请务必帮她办理好所有手续,让她能够顺利来找我!” 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时间悄然流逝,不久后,施诗被医护人员缓缓推出检查室,脸上带着一丝虚弱却安详的微笑。 幸运的是,她的内脏并未受到伤害,只是手肘关节遭遇轻微骨折,加之旧伤的隐隐作痛,医生叮嘱,在接下来的半年内,她必须避免任何重体力劳动,以免影响恢复。 凌昀尚未开口询问,刘素芬便急切地承诺道:“放心,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小诗完全康复,绝不会让她碰任何重活。” 在秦玉坤和刘素芬信誓旦旦地保证下,凌昀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心中那份沉重似乎找到了一丝慰藉。 为了便于照看,施诗被细心地安排在了宋有财病房的隔壁。 而凌昀则马不停蹄地前往超市,精心挑选了一大堆生活必需品、各种保健品,以及新鲜诱人的水果。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在附近的餐馆预订了一系列营养均衡、易于消化的病号餐,确保施诗能够得到最好的照料。 随后,他与施诗的主治医生进行了长时间的深入交谈,详细了解了治疗方案及注意事项。 从医生办公室走出,他仍不时蹙眉,反复思量是否有遗漏之处,这份细腻与关切让一旁的秦玉坤不禁打趣道:“昀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细致入微了?” 凌昀侧目一瞥,嘴角挂着一抹无奈地笑:“如果是你,能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完全放心吗?” 话音刚落,他忽然意识到这番话的不妥,自己的妻子,怎能让他人代为设想?他轻轻扫了秦玉坤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转身,再次踏入病房。 秦玉坤见状,心中暗自嘀咕,不明白凌昀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那眼神仿佛生怕他会夺走自己的伴侣。 尽管心存疑惑,但脚步依然紧紧跟随。 只见凌昀缓缓取下自己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劳力士手表,轻轻套在了施诗纤细的手腕上。 看着她原本空荡荡的手指因这枚手表而增添了几分生气,凌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准备离开。 由于小城交通不便,仅有火车站而无机场,秦玉坤主动提出驾车相送。 然而,凌昀婉拒道:“不必了,我乘火车即可,你留着车会更方便些。” 拗不过他的坚持,秦玉坤只好驱车将他送往火车站,并协助购买了最近一班的车票。 临行前,凌昀除了留下必要的路费,将身上所有的现金悉数交给了秦玉坤:“等我回去后,还会继续寄钱过来的。” 若非携带不便,他甚至想将大哥大也一并留下。 秦玉坤终于忍不住抱怨:“哥,差不多就行了,再这样下去,我爸又要说我被资产阶级思想侵蚀了,万一将来不让我回家怎么办?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谁来给他们养老啊?” 凌昀闻言,一时语塞。 “放心,我会定期用公共电话向你汇报情况的。” 凌昀这才略感宽慰。 “上次我走得匆忙,什么都没安排好,让她受了这么多苦,你……” “说起来,你应该让孙辅国帮忙照顾小嫂子,我们的大外交官,日理万机,几个月才回来一次。你早说,我可以每个月都来,甚至长期驻扎在这里,保证把小嫂子照顾得无微不至。” “你?” 凌昀对这位花花公子式的兄弟投以怀疑的目光。秦玉坤自初中起便是情场高手,他怎能放心将施诗托付给他? 相比之下,孙辅国虽忙,但他温文尔雅,行事周到稳重,是这群兄弟中最值得信赖的一个。 秦玉坤察觉到凌昀的顾虑,感到一阵委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就算我平时爱玩闹,也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兄弟的事,尤其是对你。” “别啰唆了。” 凌昀拍了拍秦玉坤的肩膀,眼中满是信任:“这里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她,等我那边的事情一解决,立刻接她过去!” “没问题。” 秦玉坤拍胸脯保证,“昀哥,你就放心,我一定把嫂子照顾得好好的。” 正欲步入火车站的凌昀心中却泛起了嘀咕:为什么反而感觉更不放心了呢? 但转念一想,既然这边的安排已妥当,很快就能接施诗过来了,也就释然了。 “那边的事情,你得给我办得干净利落。” 凌昀再次叮嘱,“有任何困难,记得找我。” “得嘞,您就放心去忙。” 秦玉坤摆摆手,一脸轻松。 凌昀回头望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既有不舍也有信任,然后毅然转身,步入了车站。 秦玉坤歪头凝视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暗自遗憾没有带上相机,记录下这一幕。 第179章 真心对你好 凌昀可知道,他那双眸中蕴含了多少不舍与牵挂?这在他以往的生活中是从未有过的。 难道,这就是遇到真爱的模样? 想到自己在“真爱”的路上跌跌撞撞多次,至今仍能洒脱生活,不禁自嘲一笑。 或许,每个人的爱情之路都是独一无二的旅程。 火车如同一位不知疲倦的巨人,轰隆隆地在苍茫无垠的林海中穿梭,铁轨与车轮的交响乐在寂静的森林中回荡。 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如幻影般一闪而过,凌昀的目光深邃,嘴角轻轻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心头的忧虑如同冬日的寒风,又紧了几分。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远方,落在了此刻正躺在病床上,脆弱如蝉翼的施诗身上。 那份牵挂,如同藤蔓般缠绕在他心头,难以割舍。 相较于上次,这次的分别似乎更加沉重,至少上次他们还能交换几句简短的言语,而这次,连一句道别的话语都未来得及说出口,她便陷入了沉睡。 他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她能早日醒来,重新绽放那温暖的笑容。 --- 施诗缓缓睁开双眼,仿佛从深邃的梦境中挣脱,却被病房内刺目的日光灯照得眼睛一阵酸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长久以来习惯了昏黄而柔和的灯光,这突如其来的冷白色光芒让她本能地眨了眨眼睛,试图适应这份突如其来的明亮。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那是一种既让人安心又略带压抑的气息,它无声地提醒着她,自己又一次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当她再次努力睁开眼睛,一张陌生而又放大的面孔映入眼帘,对方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喜:“哎,你醒了?总算醒了!” 那口音带着明显的京味,却又似乎夹杂着些别的什么,让施诗一时难以判断。 她仔细打量着对方,只见他身材高挑,一件合身的皮夹克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帅气逼人,眼神中闪烁着一种玩世不恭的光芒,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这样的眼神,这样热络的注视,让施诗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心中疑惑,这究竟是哪位病人的家属? “不认识我?” 对方似乎有些意外。 “我该认识你吗?” 施诗努力回忆昏迷前的片段,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难道这就是那个拐卖人口的家伙找来的买家?她心中一惊,连忙拉起被子,想要遮住自己的不安,却不慎让手腕上的某个硬物磕到了下巴,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定睛一看,那竟是块金光闪闪的劳力士手表,古老而华贵,光芒在她眼前跳跃,仿佛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门扉。 “难道,我又穿越了?” 她喃喃自语,心中的惊愕难以言表。 “穿——越?啥玩意儿?” 秦玉坤被她的话弄得一愣,随即想起了医生的诊断,“大夫说你有轻微脑震荡,你现在是不是还晕乎着呢?别急,嫂子,我这就去叫医生。” 话音刚落,他已迅速打开门,冲到门外大声呼唤护士。 施诗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疑惑更甚。 这样倚势凌人的男子,怎会出现在这偏僻之地? 而且,他口中的“嫂子”二字,听起来怎么像是某个江湖大佬对身边小情人的昵称? 一时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至于是否真的脑震荡,她自己也不清楚。 知道此刻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后脑勺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身体仿佛被重物压着,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件质地优良、黑得发亮的羊绒大衣覆盖在被子之上。 这等面料,这等剪裁,价格自然不菲。 “小红?”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施诗转头看向床边的宋有财,混沌的思绪仿佛被一缕清风吹散,只留下一个巨大的问号悬在心头。 “我这是在哪?那人是谁?咱们没事了?” 得知那些恶徒已经被绳之以法,安全得到了保障,施诗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这么说,凌昀真的回来了?刚才那位帅哥是他兄弟?” 她心中充满了好奇。 宋有财抿嘴点头,轻声回答:“嗯,你家那位有急事匆匆离开了,把你托付给了那位……哦不对,是秦玉坤同志。” 施诗的目光再次掠过那金光闪闪的劳力士,又扫过那件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心中暗自感叹,这样的品位与财力,果然符合她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丈夫的风格。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小红,你知道最理想的婚姻是什么样子吗?” 宋有财老实地摇了摇头:“不清楚。” “就像现在这样,没有孩子的牵绊,不必操心侍奉公婆,老公远在天边,只管源源不断地为我提供经济支持。” 施诗看着手腕上的男式劳力士,心中五味杂陈。 金钱诚然是万恶之源,但又有谁能拒绝这种躺着就能数钱的安逸生活呢? 然而,宋有财却不以为然:“我觉得应该是全家人其乐融融,男人能干又体贴,公婆慈祥,这才算是真正的幸福?” “人心难测,谁又能说得准呢?孩子是否听话,公婆人品怎样,男人是否表里如一,这些都是未知数。” 施诗淡淡回应。 “姐夫可不是那样的人,他对你是真心地好。” 宋有财提起了刘素芬告诉她的事,凌昀为了赶回家,又是飞机又是驾车,好不容易到家,连自家门都没进,直接就来找你。 听说你不在,他又立刻赶往市里,得知我们出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宋有财记得,昨天上车时,凌昀对施诗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那份紧张与关切,她至今记忆犹新。 “他本来想留下来照顾你的,但素芬姐说,有人不停地打电话催他回去,他实在没办法,才不得不离开。” 虽然人已离去,但他留下了秦玉坤来照顾她们。 宋有财原以为这位从城市归来的少爷会是冷漠无情的,没想到,他比凌家其他人更有情有义。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施诗内心深处并非无动于衷,她与凌昀本是陌路,只因一纸婚约,他却能如此对待她,这份深情厚谊,足以媲美任何亲情与爱情。 第180章 过于严苛 前世的她,父母早早离异,各自重组家庭,她始终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归属感。 好在父母给予的生活费足够充裕,让她衣食无忧,只是与父母之间总感觉隔着一层膜,与同母异父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妹妹也都不够亲近。 大学毕业后,她将全部精力投入工作,赚钱成了生活的重心,作为打工人的日子分秒必争,休息成了奢侈,恋爱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因此,她从未真正体验过爱与被爱的甜蜜与苦涩。 “他对我确实很好,但如果将来他遇到了心上人,我绝不会纠缠,会立刻办理离婚手续,给他自由!” 这是施诗所能想到的,对凌昀最好的回报,也是她对这段婚姻最真诚的态度。 “离婚?” 两种声音,如同惊雷般同时炸响在静谧的空气中,诧异与不解交织成复杂的情绪,回荡在小小的房间内。 宋有财与刚踏入门槛的秦玉坤,不约而同地以难以置信的目光,凝视着面前的施诗,仿佛在试图从她的表情中寻找答案。 在这个宁静的小镇上,离婚二字如同异类,即便是宋霖那样坚持独身主义的青年,也难免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更何况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其面临的舆论压力与生活艰辛,几乎可以预见。 宋有财内心泛起层层涟漪,她暗自思量,不明白平日里温婉如水的小诗,怎会选择这条荆棘丛生的道路。 而秦玉坤的思绪,则如同脱缰的野马,飞速飘向凌昀曾经无意间透露的,关于施诗内心深处缺乏安全感的秘密。 看来,凌家给予这位小嫂子的伤害,远比表面看起来更为深刻,以至于她会萌生出逃离婚姻围城的念头。 或许,在她的心底,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昀哥那般优秀的男子? 随着医生检查完毕,脚步声渐行渐远,秦玉坤适时地安慰起施诗:“小嫂子,别多想了,昀哥他心胸开阔,并非斤斤计较之人。他的终身大事,任谁也无法左右,相信我,我作为他的兄弟,深知他的性情,一旦他认定了你,此生便再无他人能入他的眼。” 这些年来,追求昀哥的女子虽不在少数,但他每次都是干脆利落地拒绝,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唯独这次,对施诗的牵挂与思念,让秦玉坤分明感受到了昀哥情感世界的波澜。 在他眼中,这正是昀哥陷入爱情的模样,纯粹而深沉。 抬眸望向施诗,只见她刚洗过的脸庞,小巧而线条柔和,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肌肤更是如雪般细腻,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秦玉坤心中暗叹,这等姿色,确是难得一见的佳人,难怪昀哥会一见倾心,难以忘怀。 秦玉坤哪里知晓,在昀哥的心中,施诗始终是初见时那副瘦弱黝黑的模样,那是她最真实、最打动人心的状态。 为了缓解施诗的紧张情绪,秦玉坤主动介绍起自己:“我和孙辅国是多年同窗,与昀哥则是生死之交,小嫂子尽管放心,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你只需安心养病。就如同你以前指挥孙辅国那样,对我也可以直接吩咐。”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同时朝宋有财眨了眨眼,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孙辅国那家伙,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挺不好相处的,我可比他随和多了,你看我这样,是不是感觉亲切多了?” 这番话逗得宋有财脸颊绯红,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觉得秦玉坤举止轻浮,不太稳重。 “孙辅国也挺好的,没你说得那么死板。” 施诗轻轻一笑,她觉得孙辅国做事认真,颇合她心意。 秦玉坤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背后议论兄弟,于是看了看时间,确认施诗身体状况允许下床活动,便提议道:“小嫂子,昀哥现在应该还在火车上,他带着大哥大,我们可以用医院的电话给他报个平安。” 施诗闻言,心中略显迟疑,“这……” 毕竟,她从未主动给凌昀打过电话,这样的举动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秦玉坤见状,连忙解释:“他离开时对你十分放心不下,我答应过他会随时向他报告你的状况。” 秦玉坤此举,实则是用心良苦,凌昀难得回家一趟,夫妻俩却连面都没见上,若能让昀哥直接听到施诗的声音,无疑能让他更加安心。 施诗迅速权衡,凌昀待她情深义重,无论是出于情理,还是感激之情,她都应该亲自表达谢意。 “好。” 她轻声应允,缓缓穿上鞋子,起身时身子微微摇晃,连忙伸手扶住床头,稳住了身形。 “没事?” 秦玉坤与宋有财见状,立刻紧张地询问。 “我没事的。” 施诗轻轻摆手,只是头部的伤势让她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 “弟妹,如果你感觉不舒服,就别勉强了,我替你转告昀哥你一切安好就行。” 秦玉坤想到凌昀对施诗的关怀备至,心中一软,决定改变主意。 再看看施诗苍白的脸色,他不禁自责,是否自己对她的要求过于严苛。 毕竟,两人未来的路还很长,不必急于一时。 “真的没事,我自己去跟他说两句,心里也会更踏实。” 施诗心中想着,礼尚往来,这是人之常情。 秦玉坤误以为这是两人相互挂念的表现,便不再阻止。 尴尬的是,施诗的棉衣棉裤尚未取回,病号服下只穿着单薄的秋衣秋裤。 刚欲出门,一阵凉风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秦玉坤眼疾手快,将凌昀留下的大衣递给了她。 施诗披上大衣,瞬间被一股温暖包围,大衣长至脚踝,将她娇小的身躯紧紧包裹,仿佛凛冬中的避风港。 然而,很快,大衣上残留的凌昀特有的冷冽气息,让她脸颊微微发烫,心中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微妙情绪。 意识到这件大衣曾属于凌昀,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拉紧大衣的领口,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手腕上那只过于宽松的金表,神色略显僵硬。 心中暗自思量,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么多的帮助。 第181章 怎么这样相信我 再对穿这样一件衣服耿耿于怀,未免显得太过矫情。 随后,她跟随秦玉坤离开病房,一路下楼,找到了医院的公共电话。 站在一旁,看着秦玉坤熟练地拨号,那串数字仿佛烙印一般,悄然留在了施诗的记忆之中。 电话很快接通。 秦玉坤简短地说:“喂,昀哥,你现在在哪——哦,弟妹醒了,她要直接和你说话。” 秦玉坤话音未落,立即将电话递给了施诗,没有留给凌昀任何准备的时间。 “喂,你好,我是施诗!”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黑色的听筒,耳边传来对方轻微的呼吸声,她的心跳不禁加速,一股紧张感油然而生。 “你好,我是凌昀。” 由于通信条件限制,听筒里的声音略显模糊,但那犹如金石碰撞般清冷而悦耳的嗓音,依然让施诗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亲切。 “你——”她欲言又止,心中千言万语,此刻却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同时启唇,又同时陷入了沉默,仿佛空气凝固,只留下彼此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最亲近的两人,在这一刻,却如同陌生人般,被无形的隔阂拉远了距离。 施诗,一个在职场上游刃有余的女性,面对此情此景,也不免感到一丝手足无措。她向来不畏惧社交场合,总能以她的智慧和从容应对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但此刻,那些职场上的老练与机智,竟像被风吹散的烟云,难以捕捉。 她试图组织语言,想要打破这份尴尬,却发现那些平日里信手拈来的言辞,此刻竟变得如此稀缺。 在这个充满虚拟交流的时代,他们之间这种因婚姻而起的“话友”关系,似乎成了一种另类的存在,既非笔友的遥不可及,也非网友的虚幻迷离,而是实实在在,却又难以名状的特殊。 “你先说!” 男士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仿佛一缕春风,轻轻吹散了尴尬的阴霾。 他的绅士风度,让这个瞬间变得不再那么沉重。 施诗耳边似乎掠过一阵深沉的呼吸声,她随即自嘲一笑,暗自否认了这个念头——凌昀,那个总是冷静自若的男人,怎会在此刻显露出半分紧张? 明明应该是自己感到不安才对。 她努力调整情绪,轻声道:“我真没事了,谢谢你。” 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显得异常干瘪,没有了往日的生动与韵味,仿佛一片枯黄的落叶,承载不起她平日里的风采与气度。 电话另一端,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不容置疑:“确定没事了?不可能!伤得那么重,肯定是勉强打这通电话的?秦玉坤逼你来的?” 施诗的目光掠过身旁的秦玉坤,强忍着想要抽鼻子的冲动,不让一丝软弱透过这细微的动作泄露出去。 她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难道离开时忘了带走他的透视眼?不然怎能如此准确地洞察她的心思? “我自己也想来,想亲自跟你说声谢谢。”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将这微妙的气氛化解,就像对待鼻塞一般,轻轻一擤,便能畅通无阻。“我们是夫妻,不必这么客套!” 他紧接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说到底,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你安心养伤,我会尽快安排接你去香港,免得你在这里受苦。” “哎?” 施诗一时语塞,去香港?这个提议让她有些意外。 “不不不,太麻烦了。” 她本能地推辞,却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 “哪里麻烦,你是我的妻子,让你过上舒心的日子是我的责任。” 他的声音在信号的波动中时隐时现,“以前是我太天真自私,他们希望我能把妻子留在身边,不论我走到哪里,都有一个温暖的归宿。我考虑了自己的事业,考虑了家族的期望,却偏偏忽略了你的感受。放心,这样的情况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没事,我懂的。” 从结婚那天起,施诗就清楚自己在这段婚姻中的角色,她没有抱怨,毕竟,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结合。 但显然,凌昀并不满足于此。 “你……不必这么善解人意。” 电话那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正是因为你太过善解人意,总是为别人着想,才会一次次地让自己受委屈。” “我没受什么委屈啊?” 施诗的回答真诚而坦然,她的生活随性而自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让她感到不满的地方。但这话却让凌昀心中五味杂陈,比看到她受伤还要令他难受。他的小妻子,温顺而懂事,为了不让他为难,总是默默承受。 “我没委屈,真的,有你在,我哪来的委屈?” 施诗的本意是,有了凌昀的安排和关照,她何来委屈之说?但显然,电话那头的他理解错了。 凌昀的目光越过眼前的雪峰,心中却涌动着一股暖流,仿佛置身于温水之中,所有的烦恼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一切难题似乎都有了解决之道。 “衣冠冢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你会如此信任我?” 他沉声问道,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沉重。 “啊?你说啥,听不清,再说一遍!” 火车的轰鸣声掩盖了他的声音,车厢穿越隧道,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坚决:“这个问题,你得当面回答我!” 电话那头,她模糊地嘟囔着,显然没有听清他的问题。 “听话,别胡思乱想,医院里好好休息,工作的事情先放一放,别太累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秦玉坤会处理好一切,包括和警方的沟通。” 凌昀坐直了身子,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等着我,我去接你!” 然而,当他准备聆听回应时,却发现电话那头已经断线,只留下一片寂静。 他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却比之前多了几分释然。 周围的乘客好奇地打量着他和他的手机,似乎想询问些什么,但凌昀已转头望向窗外,眼神再次变得冷漠而疏离,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那些好奇的目光只好悄悄收回,但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向他投去几瞥。 第182章 报仇雪恨 施诗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抿紧了嘴唇,将手机递给了身后等待的人,然后缓缓走出了人群。 秦玉坤正与一名俏丽的护士谈笑风生,见到她走来,连忙凑上前关切地询问:“怎么样?昀哥电话里说了什么吗?” 施诗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位护士,轻轻挑了挑眉,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微妙的审视。 秦玉坤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解释:“我只是随便聊聊,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他可不想让小嫂子误会,以为他们昀哥周围的人都不靠谱。 小护士瞥了他们一眼,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显然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了某种误会。 秦玉坤没有再作解释,而是直接跟上了施诗的步伐。 “怎么不说话呢?小嫂子,发生什么事了?我哥训你了?” 他追问着,一脸的关切。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心里暗自思量,尽管对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父辈般的教诲意味,但并不令人反感,相比起以往那位浑身散发着浓厚“权威”气息的上司,这位显然要亲切得多。 施诗不禁自问,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仅仅因为张宗昌那粗犷直接的言辞,就让乾隆皇帝细腻温婉的诗词显得格外珍贵了吗? 看来,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我还没来得及询问他那边的情况如何。” 施诗略显尴尬,意识到自己刚才只顾着谈论自己,忽略了对方。 秦玉坤见状,宽慰道:“昀哥肯定能处理好的,这点你放心。” 他眼中闪烁着对凌昀的信心,“不过,他虽然精明强干,在情感方面却如同一张白纸,更不懂得如何去哄女孩子开心。将来你们在一起了,你可得耐心地引导他,让他慢慢学会这些。” 施诗再次挑了挑眉,这哪里是需要她费心调教,分明是在暗示凌昀在情感世界里还是个初学者,任何不够周到的地方都是出于无心,而她,似乎意外地捡到了一个未经雕琢的珍宝。 “这该怎么引导呢?我又没学过。” 施诗笑语盈盈,边说边往楼上走去,留下一串轻盈的脚步声。 秦玉坤望着她那狡黠的背影,回味着她那微妙的表情,心中隐隐觉得,或许他们都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回到病房,恰好遇上陈家姐妹前来探望,还有回家取物品的刘素芬一同抵达。 陈婕仍旧穿着制服,显然是打算为施诗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施诗服下药物,稍作休憩之后,便事无巨细地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告知了陈婕。 陈婕记录完毕,便匆匆返回派出所汇报情况,而陈妤则因需回家照料父亲,姐妹俩短暂相聚后便告辞离开。 秦玉坤送别客人,良久才返回,手中提着餐馆新做的饭菜,还有一壶熬煮了整个下午、香气四溢的鸡汤。 鸡汤中竟加入了上等红参,而那只老母鸡一看便知是经过长时间精心饲养的。 得知这一切又是凌昀的安排,施诗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宋有财一边品尝着鲜美无比的鸡汤,一边满心羡慕地说:“表姐,能跟着你,我真是沾了大光。” 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如此畅快地享用美食是什么时候了。 家中经济拮据,只有在节日时才会勉强买些肉食。 自从跟随施诗来到城市,她再未挨过饿,而施诗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美食爱好者。 “只要你不怪我拖累了你就好。” 想到那些人原本是冲着自己而来,却差点让宋有财受到牵连,施诗心中充满了歉意。 “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当初你可是不顾一切地救了我。” 与施诗相处久了,宋有财学会了更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感:“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么在乎我。” 话音未落,她的眼眶渐渐泛红。 在家时,好事总是弟弟优先,奶奶作为长辈自然也不例外,母亲掌握家中大权,从不考虑她的意愿和感受。 只有施诗,在买菜做饭时总会先问她想吃什么,有了好衣服也让她先挑选,遇到熟人介绍自己时,总是大方地说是她的表妹,不像母亲,家中来客时总爱说:“这是我们家那丫头,没见过世面,不会说话,可比不上你们家的孩子懂事。” 要么就是:“这孩子书念得不多,相貌也一般,比不上你们家的孩子有出息。” 虽然是自谦之词,但在宋有财听来,总是觉得刺耳难受。 她不求赞美,只希望母亲能平和地介绍自己就好。 难道她真的比别人差那么多? 逃离知青点的那一刻,她就下定决心,如果表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这一生,哪怕倾尽所有,也要为表姐报仇雪恨。 施诗未曾料到,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竟让宋有财落下了眼泪。 一时间,她有些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秦玉坤善解人意,几句温言软语便让宋有财止住了泪水。 一番忙碌之后,天色已晚,秦玉坤前往附近的招待所安排住宿。 刘素芬则坚持留下照顾二人。 “你也回去,我们又不是重病号,不需要人守夜。” 施诗反对道,医院毕竟不是休息的好地方,躺在这里总让人难以心安。 “以防万一嘛。” 刘素芬态度坚决:“看看你们俩虚弱的样子,就连上个厕所都要扶着墙,我怎么能放心回去睡觉。” 两人因受寒加之感冒和皮肉伤,确实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 施诗劝说无效,只好往床内侧挪了挪,让刘素芬与自己同床共寝。 但因她伤势较重,刘素芬不肯,简单收拾后,选择了与宋有财挤在一起。 熄灯后,她们开始了低语交谈。 宋有财好奇地问道:“表姐,你和表姐夫都聊了些什么呀?” “表姐夫”这称呼太过正式,让施诗一时有些不习惯:“怎么不直接叫他的名字了?” 宋有财嗫嚅着:“那个,我不敢。” 在车里初次见到凌昀时,她嘴里就不自觉地“姐夫姐夫”地叫开了。 为何? 全因那人的眼神深邃如渊,仿佛能洞察人心,令她心头一紧。 第183章 挖墙脚 连直呼其名的勇气都消失无踪。 而此刻,口中自然流露的“表姐夫”三字,却是源自心底最真挚的情感,毫无半点虚伪。 施诗嘴角轻轻上扬,一抹温婉的笑意在脸上绽放,转头之际,目光轻柔地落在刘素芬身上,仿佛春日里的一缕和煦阳光。 “他在巨宝镇究竟遭遇了何等波折,至今我还是一头雾水。” 话语间,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与关切。 刘素芬与宋有财并未察觉到她话题的微妙转换,刘素芬便如倒豆子般,将昨日巨宝镇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没有丝毫保留。 施诗闻之,怒意油然而生:“凌母那般自暴自弃,最好这辈子都别再认这个儿子!” 她为凌昀感到不值,他何曾亏欠于人,却无辜承受这般对待。 想到凌昀归来时,连一杯热茶都未能品尝,施诗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宋有财同样愤慨不已,口中喃喃,尽是责备凌母之语。 倒是刘素芬提及麻拐子刘顺子等人,才让这场议论稍稍平息。 “不知最终会如何判决,如今这世道,对于人贩子的惩处是否足够严厉?” 宋有财与刘素芬皆非法律专家,对判决时长自然无从知晓。 至于袁向和引路之事,施诗并不感到意外。 “他本质上是个好人。” 否则,也不会在那天主动帮忙送陈老去医院。 谈及凌昀,施诗更是感慨万千,他们能如此迅速脱险,全赖他的机智与果敢。 刘素芬作为这一切的见证者,亦是感叹连连,认为像凌昀这样的人,即便没有显赫背景,也定能在世间闯出一番天地,不足为奇。 然而,施诗毕竟伤势不轻,体力渐渐不支,缓缓沉入梦乡。 宋有财与刘素芬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不再打扰这份宁静。 次日清晨,秦玉坤送完早餐便匆匆离去。 让施诗未曾预料的是,午间病房内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你没事?” 来者几步便至床畔,眼中满是关怀与忧虑。 “哎,已经没事了,好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面对他的靠近,施诗略感不适,下意识地挪动身子,试图拉开些距离。 男子正欲开口,背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孙辅国,你小子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孙辅国转身,迎面撞上秦玉坤倚门而立的身影,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笑的眼睛,此刻却多了几分锐利,仿佛在审视着什么。 孙辅国心中一紧,这人情场老手,他生怕自己的心思被一眼看穿,但很快,他便恢复了笑容:“还不是因为你和表哥走得匆忙,本想着假期能好好聚聚,回家才发现你们到了这里。我从巨宝镇一路追到市里,又从薇薇那里打听到了表嫂的住址,结果上门一看,大门紧闭,问了邻居才知道发生了事情。表哥在电话里告诉了我医院和病房号,我这才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这段解释,表面看似在说明来由,实则暗含玄机: 其一,他此行的目的是追寻凌昀,并非因为施诗。 其二,他的行动光明磊落,与凌昀事先有过沟通,无需遮遮掩掩。 秦玉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孙辅国的这番解释,显得有些多余。 兄弟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疏,必然是心中有所愧疚。 他收起审视的目光,大步向前,拍了拍孙辅国的肩膀,笑道:“昀哥不容易啊,本想回来看看嫂子,没想到香江那边突然有事,来去匆匆,连和嫂子好好聊聊的时间都没有。不过,不久之后,嫂子就能过去团聚了。” “去香江?” 孙辅国惊讶地望向施诗,这件事凌昀从未提及。 “你愿意跟他一起去吗?那边人生地不熟的。” 他本想劝施诗一同前往京城,她都不愿意,更不用说香江了。 秦玉坤未待施诗回答,便笑道:“你糊涂了?昀哥是外交官,在那边自然会照顾好小嫂子。” “可那边的语言文化差异大,表嫂能适应吗?” 孙辅国担忧地望向施诗。 “时间久了自然就会习惯。再说,小嫂子一个人在这里,难免会有人打她的主意,去香江最好,有昀哥在身边,谁还敢动她半分?” 秦玉坤的话,表面是对施诗说,实则话中带刺,意在提醒孙辅国。 孙辅国轻轻移开秦玉坤的手,目光温柔地转向施诗:“表嫂,你怎么想?” “我还在考虑。” 施诗的未来尚未确定,若去香江,要么从事简单的工作,要么依赖凌昀生活。 她自知商业才能平平,小本生意尚可应付,但要在香江创业,心中实在没底。 “香江虽繁华,生活节奏快,环境复杂,哪里比得上小镇生活的宁静与自在。” 小镇的人际关系虽然也不简单,但至少节奏缓慢,适合修身养性。 施诗心中暗自思量,面上却未与孙辅国争辩,只是微微一笑,仿佛一切不过是耳边风。 孙辅国生怕自己的行为引起误会,连忙话锋一转,用玩笑的语气说道:“话虽如此,表兄在那里,你们夫妻重逢才是正经事。放心,我会帮你们把所有手续都安排妥当的。” 罢了,既然佳人已有所属,自己一味瞎忙活,岂不是多此一举? 秦玉坤见状,嘴角的笑意变得更加真诚。 兄弟之间,自然不能做挖墙脚之事,更何况是昀哥的墙角。 事情的真相一旦拨云见日,孙辅国的眉头便如山峦般紧锁,目光锐利地投向秦玉坤,迫切询问关于秦玉坤手头案件的最新进展。 “目前尚在紧张的审理阶段,此案复杂程度远超我们的初步估计。” 秦玉坤语调沉重,眉宇间透露出几分凝重。 麻拐子,这个江湖上的老狐狸,其背后竟隐藏着一条错综复杂的犯罪链条。 警方如同抽丝剥茧,沿着这条线索,追溯那些年被暗中贩卖的无辜女性。 而麻拐子此番交易的买家所在村落,几乎每家每户的媳妇都是通过非法途径购得,这使得警方的任务变得异常艰巨:既要将人贩绳之以法,又要解救那些身陷囹圄的妇女,多起案件交织,挑战重重。 第184章 万元户 如此一来,施诗前往香江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即便是孙辅国这样的硬汉,也不免感到一筹莫展,眉宇间的忧虑如同乌云般难以散去。 正午时分,秦玉坤带着饭菜而来,细心安放好饭盒后,与施诗简短交谈了几句,随后轻轻拍了拍孙辅国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充满力量:“走,这一路风尘仆仆,你肯定还没好好吃过一顿,我带你去尝尝那家的招牌酱骨头,据说滋味地道得很。” 他转而看向刘素芬,眼神中满是诚挚:“这里医生护士都在,你不必时刻守在这里,吃完饭再回来也不迟。” “我还是留下,有我在,她们或许能更安心些。” 刘素芬婉拒了秦玉坤的好意,她的内心依旧保留着传统的观念,不愿与两位男士单独外出用餐,尤其是对方还是初识不久的人。 更何况,他们是彼此间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或许有什么不便外人知晓的心事需要交流。 秦玉坤没有强求,只是温和一笑:“那我给你带些回来。” 对于已婚或未婚的女性,他总是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绅士风度。 刘素芬虽看不透秦玉坤的心思,但能感受到他的随和与易于相处,心中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随着二人的离去,刘素芬对着施诗和宋有财感叹道:“我这一辈子,也就见过那么一位真正摆着少爷架子的真少爷。” 施诗好奇地挑了挑眉:“哦?” “凌述。” 刘素芬嘴角含笑,回忆道:“那家伙,走路都带着一股子傲气,不了解的人还以为他是从旧时代的深宅大院里穿越出来的少爷呢!” 宋有财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气氛一时轻松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 门外突然响起秦玉坤略显惊讶的声音。 紧接着,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袁向和在秦玉坤的半推半就下走进来,他探头望向施诗,语气中带着几分打趣:“小嫂子,都说东北汉子豪爽直率,可这家伙倒好,扭扭捏捏的,活像是即将上花轿的新娘子。” 袁向和被说得满脸通红,抬头瞥见室内几位女士的目光,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他放下手中的水果和点心,连忙解释:“我只是担心,过来看看你们。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他正欲转身离开,却不料被门口的两人堵了个正着。 本以为又要遭受一番责难,正欲张口辩解,却猛然想起这场风波的起因是自己先招惹了施诗她们,于是硬生生地将话咽了回去。 他故作镇定,仿佛已经准备好接受任何惩罚:“我明白,这事闹大了,源头在我,如果你们想揍我一顿,为她们出气,那就来。” 然而,等待他的并非预料中的拳头,而是一阵嗤笑声。 他睁开眼,只见门口那两个男人正勾肩搭背,一脸诧异地望着他。 刘素芬和宋有财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施诗忍俊不禁:“怎么就这么实诚呢?” “啊?这是在夸我吗?” 袁向和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蹲了几天局子,也交了罚款,咱们之间的那点小过节早就翻篇了。这次是别人搞的鬼,跟你没关系。再说,如果不是你带路,我们哪能那么快脱险。” 施诗的话语中充满了真诚,让袁向和心中的愧疚感愈发强烈,尤其是想到自己当初是因为害怕麻烦而选择逃避,更是无地自容。 “其实是你家那位说服了我。” 袁向和低声说道。 施诗闻言,一时语塞,心中五味杂陈。 好,在众人眼中,她和凌昀早已是形影不离的一对,这样的误解她也习惯了。 “如果不是你本意想帮忙,别人说再多也没用。” 施诗轻笑道,“不过我现在这样,没法好好感谢你。等我出院了,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不必非得等出院,哥们儿——”秦玉坤干脆利落地搭上了袁向和的肩,“我们正打算去吃饭,一起?” 袁向和尴尬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在他看来,秦玉坤和孙辅国显然不是普通人,相比之下,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废品回收者,身上穿着的还是打着补丁的旧衣服,实在不好意思与他们同桌共餐。 秦玉坤和孙辅国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一同望向施诗,显然是希望她能出面劝说。 这份人情,自然由施诗来还最为合适。 施诗怎会不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她爽朗地笑道:“去去,别想太多了。谁让我欠你这么大人情,一时半会儿还不了呢?就让他们先代我招待你。而且,他们不只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我老公,他不在,自然就由他的兄弟代劳了。” “……我就是个收废品的。” 袁向和仍旧推辞。 “我也是从收废品开始的,可谁说收废品的就不能成为百万富翁、亿万富翁呢!” 施诗的话语中充满了鼓励与自信。 “哎呀……”这话一出,不仅袁向和,连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觉得施诗的口气颇大。 袁向和立即接口:“能当上万元户,我就心满意足了,百万富翁?想都不敢想!” 更别说亿万富翁了,他连亿后面有几个零都数不清楚。 “梦想有多大,世界就给你多大的舞台,自信点,怕什么,放手去做。别扭扭捏捏的,像个大姑娘上花轿一样。” 施诗的话语中充满了鼓励,仿佛在告诉袁向和,只要有梦想,一切皆有可能。 施诗轻轻转身,目光温柔地落在门口那两个身影上,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语气温和而坚定地吩咐道:“请务必好好款待我的恩人,这份情谊,就拜托二位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秦玉坤和孙辅国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默契的光芒,几乎是同时应声道:“包您满意!” 这一次,他们没有给袁向和留下任何犹豫的空间,一人一边,几乎是半搂半抱地将他往门外带去。 秦玉坤的手臂有力而稳重,而孙辅国,即便是以洁癖闻名。 第185章 脱胎换骨 此刻也全然不顾自己那件洁白无瑕的大褂是否会沾染上袁向和衣襟上的尘土,那份决绝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暖。 “哎呀……” 袁向和发出一声略显无奈的轻叹,却也夹杂着一丝被重视的感动,就这样,在半推半就间,被两位新结识的朋友带离了这个充满温馨的小天地。 刘素芬站在楼梯口,目送着三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转过身,对着施诗笑道:“你看,我就说嘛,人家可真是一点少爷架子也没有。” 宋有财这次也难得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记得宋同志第一次来的时候,手里总是紧紧攥着手帕,生怕碰到什么脏东西,现在……”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仿佛是在谈论一件珍贵之物不慎落入凡尘,不复当初的纯净。 施诗闻言,嘴角扬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道:“人和人之间,哪能都一样呢?各有各的活法。” “你呀,就是会说话!” 刘素芬和宋有财几乎同时打趣道,气氛一时轻松了许多。 刘素芬摆了摆手,故作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别贫了,快开饭,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随着饭盒的逐一开启,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依旧是那道滋补身心的红参炖鸡汤,搭配着清蒸排骨,两碟色香味俱佳的素菜,以及几盒皮薄馅大的手工饺子,分量之足,足以让三人享用得心满意足。 秦玉坤早前就解释过,考虑到施诗和宋有财尚在康复阶段,不敢让她们食用过于油腻的食物。 刘素芬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香气似乎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根弦,不禁感慨万千:“要是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天天过上这样的日子,该多好啊。” 施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慢慢来,总有一天会实现的。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努力赚钱,朝着那个方向前进吗?” 两位姑娘相视一笑,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信心。 正当三人准备举筷之际,宋有财忽然想起了什么,端着那碗热腾腾的鸡汤,问道:“表姐,你真的打算去香港吗?” “再说,还没最后决定。” 施诗的回答显得有些模棱两可,但语气中透露出对短途旅行的些许期待。 毕竟,享受他人的恩惠,心中难免会有一丝不甘和渴望自立的念头。 只是,对于80年代的香港,她心中充满了未知和好奇。 另一边,袁向和的这顿饭吃得如梦似幻。 左边是风度翩翩的外交官,右边则是国营钢厂的科长,这样的待遇,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 在他的记忆中,别说和生产队长同桌吃饭,就连不被旁人嫌弃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都已经是一种奢望。 然而,此刻,这两位尊贵的朋友却亲切地称呼他为“兄弟”“同志”,让他恍若置身梦境。 “来点小酒怎么样?听说东北人都挺能喝的?” 秦玉坤笑眯眯地提议道。 袁向和愣了一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呃……我待会儿还要回去工作,就不喝了。” 秦玉坤还想继续劝说,却被孙辅国及时制止:“算了,不喝就不喝,吃完饭还有正事要做。等有空了,咱们再找个时间畅饮一番。” 袁向和连忙点头,动作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 秦玉坤见状,鼓励道:“抬起头来,兄弟,你并不欠这个世界什么,更不必自卑。” “我……我有过牢狱之灾。” 袁向和的声音低沉而沉重,自觉不配与这些优秀的朋友并肩而坐,称兄道弟。 “这话从何说起?” 秦玉坤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浪子回头金不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你听过?人生在世,谁能无过?没有偷摘过果子的童年是不完整的,没有经历过生活磨难的人,又怎能算是真正的男子汉!” 说着,他将桌上一根硕大的骨棒推到袁向和面前,动作中满是鼓励。 袁向和看了看那根骨棒,又抬头望向秦玉坤和孙辅国,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孙辅国笑而不语,接着说道:“你这样可不行,还不如我表嫂豁达。她的话,你得听进去,真的,无论你过去和谁在一起,做过什么,只要真心悔改,你就能和任何人一样,堂堂正正地站立在这个世界上。” “她说我能成为百万富翁……” 袁向和的目光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紧紧盯着眼前的两人,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秦玉坤微微揉了揉眼睛,似乎在逃避这个问题,而孙辅国则斜睨了他一眼,缓缓开口:“她说得没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你愿意努力,愿意上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也许你觉得自己的过去不堪回首,但你知道吗?我表嫂也曾经历过生死边缘,她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经历了无数的艰难困苦。” “哎,她那样……” 刘素芬插话进来,看着施诗那大大咧咧的模样,怎么也无法将她与受苦受难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孙辅国叹了口气,开始缓缓讲述起施诗过去的种种遭遇。 秦玉坤越听越是惊讶,原本以为孙辅国是要用施诗的故事来激励袁向和,没想到却似乎在为施诗申诉,给袁向和建设下了一个情感的陷阱。 再看袁向和,他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愧疚转变为强烈的愤慨。 果然,当话题触及施诗和宋有财遭遇袭击的那段经历时,袁向和立即站起身,语气坚定:“如果真要闹上法庭,我一定站出来指证那些混账!放心,从今以后,施诗她们在这里收废品,我一定保护好她们!” 他拍着胸脯,那副守护者的姿态,让人不由心生敬意。 秦玉坤哑然失笑,心中暗道:“真是个实诚的小伙子。” 一顿饭后,三人离开餐馆,一个多小时后归来,袁向和仿佛脱胎换骨,告别时还信誓旦旦地说改日定会再来探望她们。 他的转变,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欣慰和鼓舞。 宋有财眼中闪烁着好奇之光,嘴角微扬,带着几分玩味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是不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第186章 宋有财出事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调侃,仿佛在探究一个有趣的秘密。 “哪有什么迷魂汤,不过是同龄人之间,话题投机,自然而然就聊开了。” 孙辅国脸上保持着平静,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以为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秦玉坤在一旁随声附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同,似乎对这种解释十分满意。 在他们看来,世事如棋,局中人自有其逻辑,外人无需多言。 施诗在家中静养了两日,精神逐渐恢复,脸色也多了几分红润。 在秦玉坤的不断怂恿下,她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拿起了电话,手指轻轻按下那串熟悉的号码,连接到凌昀的那一端。 然而,这一次凌昀的声音显得格外匆忙,仅仅简短地确认了她的平安,便匆匆挂断了电话,留下一串忙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在诉说着他的忙碌与无奈。 两天之后,当秦玉坤再次提议施诗联系凌昀时,她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眸中闪烁着理解与温柔:“他实在太忙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等他忙完了,自然会联系我们。”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体谅,深知凌昀那边已然是焦头烂额,她不愿成为他的额外负担。 秦玉坤见状,虽有不甘,但也只能作罢,转而将注意力投入到与孙辅国的日常忙碌之中。 孙辅国的行踪总是神秘莫测,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让人难以捉摸他究竟在为何奔波。 与此同时,警方的行动迅速而高效,短短几日内,便将与麻拐子勾结的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根据这些人的供词,解救了许多被非法贩卖的妇女。 尽管其中有些人因为对孩子的不舍或是传统观念的束缚,选择了留在买家身边生活,但至少她们的娘家找到了她们,给予了她们依靠,从此不再畏惧被欺凌的命运。 施诗得知这一消息后,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欣慰也有深深的同情。 宋有财和刘素芬也是一脸沉重,连连摇头,为那些不幸女性的命运感到痛心。 宋有财的伤势好转,很快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这样一来,施诗这边便不再需要专人照料。 她开始思考接下来的生活安排,意识到生意还需继续,而刘素芬离家已久,也该回去与谢奕共度生活。 但对于宋有财独自外出,穿梭于街头巷尾回收废品,她心中难免有些担忧,担心他太过劳累。 恰在此时,袁向和的到来如同及时雨,他主动提出合作的建议,声音中带着诚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干,我对这城市里的每个角落都熟悉得很,而且有我在,没人敢动小田一根汗毛。” 他的提议让施诗心中泛起涟漪,但又有些犹豫,毕竟男女合作,总有许多不便之处。 宋有财眼珠一转,瞬间计上心头:“可以让卫军也加入,我们三人一起行动。” 施诗故作惊讶,心中却暗自思量,舅舅家那边能否同意,田卫军又是否愿意放下书本,投身于这看似不起眼的工作中。 田卫军在施诗的印象中,总是沉默寡言,与付二两的木讷有几分相似。 这样的性格,真的适合回收废品这样辛苦且不甚体面的工作吗?她不禁怀疑,田卫军自己恐怕也会有所顾虑。 施诗心中更倾向于请付二两帮忙,虽然他不善言辞,但为人实诚,力气也大,足以帮助宋有财减轻负担。 只是,付二两与他们并无血缘关系,男女合作终究还是需要考虑诸多因素。 宋有财看出施诗的顾虑,便提议道:“不相信?这样,你直接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卫军本人的意见。看看他愿不愿意。” 见施诗仍在犹豫,他又补充道:“他也该体验一下赚钱养家的艰辛了,这是男人的责任。” “那我试试?” 施诗望着宋有财那自信满满的神情,连忙提出条件:“说好了,如果舅妈生气,你得帮我挡着。” 她实在不愿面对舅妈可能的责难,以免让外婆为此忧心。 宋有财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一切有我。” 施诗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 电话最终只能拨打到妇联,因为施诗刻意隐瞒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巨宝镇上除了谢奕,其他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云薇薇接听了电话,一听到是施诗,便半开玩笑地说:“哎呀,凌老二说去找你,结果一去不复返,我还以为他直接把你带到香港去了呢!” 施诗在心中苦笑,心想:“还没去呢!” 嘴上却淡淡回应:“他回香港了。” 云薇薇闻言,惊讶道:“这么快就走了?都说小别胜新婚,你们新婚不久,我还以为你们会腻在一起好一阵子呢。” 施诗笑着打趣:“小何啊,你这还没嫁人的大姑娘,说话可要收敛些。” 云薇薇则毫不在意地“切”了一声,显然对施诗的提醒并不放在心上。 随后,云薇薇提及腊月二十六哥哥的婚礼,希望施诗能抽空回家参加。 施诗表示要看情况,虽然不确定能否亲自到场,但心意一定不会少。 云薇薇半开玩笑地说:“为了赚钱连家都不回,你们两口子是不是钻进钱眼里了?庞家还等着你们回去过年杀猪呢。” 施诗笑道:“钻进钱眼里有什么不好,你得爱钱,钱才会爱你嘛!” 这句话让云薇薇一时语塞,找不到反驳的话。 谈话间,施诗提到了隔壁邻居的近况,云薇薇则主动提出帮忙去叫田卫军。 她嘴里嘟囔着,似乎不解两人有什么好聊的,但手脚却很麻利地去寻找田卫军。 施诗等待了约莫二十分钟,再次拨通了电话。 铃声刚响,电话就被迅速接起,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怎么了?宋有财出什么事了吗?” 施诗惊讶地望向宋有财,只见他翻了个白眼,显然对对方直呼其名而不加称呼感到不满。宋有财只好亲自回应:“没事,我好着呢!” 电话那头松了一口气,随即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耐:“那你找我什么事?” “找你来帮忙收废品,赚点外快,来不来?” 施诗直接问道。“来!” 第187章 生意不错 对方没有丝毫犹豫,生怕回答慢了施诗会改变主意。 “你自己想好怎么跟你妈说,然后赶紧过来。” 施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将手机轻轻递给了身旁的宋有财,心中暗自希望这通电话能成为姐弟俩情感交流的桥梁,缓解彼此那份因距离而生的思乡之苦。 然而,宋有财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便直接挂断了电话,没有丝毫想要与弟弟深入交谈的意愿。 施诗望着宋有财那略显冷漠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疑惑与不解。 “他怎么那么爽快就答应来赚钱了?” 这个问题在施诗心头盘旋,她的好奇中夹杂着一丝意外。 田卫军虽然学业成绩并非顶尖,但他对待学习的态度却是异常认真,她原本以为他会沉浸在自己的学术世界里,对外界的纷扰不闻不问。 “他心里不甘啊,本该是家里的顶梁柱,却成了家里唯一的闲人。你不知道,我妈望子成龙的心有多迫切,几乎什么事情都不让他插手,换做是你,你能甘愿被家人当作无用之人养着吗?” 宋有财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弟弟复杂的情感,既有心疼也有无奈。 “呃——我可能还挺乐意的。” 施诗半开玩笑地回答让气氛稍显轻松,但随即两人陷入了沉默,各自咀嚼着其中的酸甜苦辣。 田卫军的行动力超乎想象,上午接到的电话,下午他便提着一袋家里亲手蒸制的黏豆包,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那豆包还散发着温热,仿佛带着家的味道,穿越了千山万水。 当宋有财领着他走进医院,与施诗四目相对时,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田卫军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要知道,刘素芬还计划着明天才出发呢。 而施诗同样未曾预料到,自己这次的伤势竟然如此严重,以至于需要他人紧急援助。 “怎么每次受伤的都是你?” 田卫军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惊讶,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施诗搭话。 施诗耸了耸肩,表情中流露出一丝无奈:“我有时也在想,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犯桃花’。” 田卫军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回应:“……也许老天爷搞错了,以为你是铜墙铁壁呢。” 他的回答带着几分调侃,却也透出对施诗频繁受伤的同情。 毕竟,像施诗这样坚韧而又不失幽默感的人,实属罕见。 施诗和宋有财听到这番话,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施诗更是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田卫军:“你居然也有幽默细胞啊。” 田卫军认真思考了片刻,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好像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嘛。” 这句话引得施诗笑得前俯后仰,她从未发现,这个看似沉闷的青年,其实是个隐藏的段子手,讲笑话时脸上还能保持着木讷,不动声色。 玩笑过后,话题转回正轨,施诗认真地询问田卫军:“你真觉得自己能胜任这份工作?” 田卫军自信满满地回答,他在来的路上已经从姐姐那里了解了工作的基本情况。 “有钱赚,自然能干好。”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挑战的渴望。 “那你的学习不会受影响?” 施诗关心地追问。 “不影响,我可以晚上学习。那个,我明天就能开始上班了吗?” 田卫军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迫不及待,他那平静的眉宇间终于闪过一丝对赚钱的渴望与激动。 “可以。” 施诗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工资和我姐一样?” 田卫军追问,得到的是施诗坚定地点头:“当然。” 毕竟,这份工作并不需要特殊技能,而且时间也只有短短二十几天,直到他开学。 “我虽没经验,但会拼命学的。” 田卫军的决心如同一头初生牛犊,对未知的工作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冲动。 事实证明,田卫军不仅有决心,更有行动力。 仅仅跟着袁向和宋有财干了两天,袁向和来医院探望时,就对他赞不绝口。 这小伙子不仅敢于拼搏,声音洪亮,相貌端正且有礼貌,说话温和,特别受到街坊四邻的喜爱。 更令人称奇的是,他算账的速度快得惊人。 袁向和本人虽文化程度不高,但对数字还算敏感,可与田卫军相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逊色许多。 袁向和脑子灵活,立刻转念问道:“你们整天收旧衣服,生意怎么样?” 施诗挑眉反问:“哟,动心了?” 袁向和搓着手,一脸热忱:“说对赚钱没兴趣,那绝对是假话。” 他接着分析:“我琢磨过,那些旧衣服,就算翻个倍卖,利润也很可观?” 施诗轻轻点头表示赞同:“嗯,还算凑合。” 袁向和的眼神中既有期待又带着几分忐忑:“施诗,我跟你混得了。” 他的话似乎憋在心里已久,透露出对合作的渴望以及对未来的一丝不确定。 施诗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拒绝,留下了一个悬念。 袁向和立即补充道:“单干是自由,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你们这样分工合作,我觉得更靠谱。” 他深知团队协作的重要性,有人负责收破烂,有人负责卖衣服,而施诗作为资金支持者,这样的组合无疑更为稳固。 “等学校一开学,咱们各有各的忙碌,哪有那么多人力可用?” 施诗提醒道。 “我多少听说了你们的情况,田卫军要回校读书,刘素芬家开始经营鱼塘,你自己还两边兼顾。” 提到施诗身兼数职,袁向和内心五味杂陈,既有羡慕也有不甘。 原本以为这两个女孩离乡背井收废品是生活所迫,没想到她们竟然能同时获得两份收入。 收废品本是权宜之计,初衷是为了进城收旧衣,如今看来,只有自己还停留在原地,一贫如洗。 每当想到凌昀的豪华轿车、大哥大,以及施诗衣橱里那件昂贵的羊绒大衣,袁向和的眼中便闪过一抹黯然。 而施诗手腕上那枚金表的光芒,更是刺痛了他的双眼。 “收衣服的事情不能停,过年之后,你们忙你们的。 第188章 辅导过作业 我这边继续收,你们老家那边负责销售,这样不是很好?利润薄点没关系,蚊子腿也是肉。再说,你们收废品一天也能赚不少,如果停下来,将来想再找这样的好机会就难了。你们前脚离开,后脚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抢占市场呢。我自己就吃过亏,因为一次误会进了拘留所,出来后原来的地盘全被人占了。” 袁向和的话语中满是对现实的深刻认识,以及对未来的谨慎规划。 施诗的心湖深处,泛起了一圈圈涟漪,她深知,袁向和的话语中蕴含的不仅仅是简单的事实,更是一种生活的哲理。 长久以来,她徘徊在稳健经营与短期利益之间,那份摇摆不定的心情,如同秋日里随风摇曳的枯叶,找不到落脚之处。 即便是看似不起眼的废品回收,或是二手衣物买卖,这些门槛不高的行当,如今也已是一片红海,竞争者如狼似虎,时刻准备着吞噬掉每一个迟疑者的生存空间。 她暗自思量,若是等到暑假的悠闲时光,或许这碗饭早已被他人蚕食殆尽,连残羹冷炙都不复存在。 “我得好好合计合计。” 这句话,不仅是对袁向和的回应,更是对她内心深处那份不确定的自我提醒。 袁向和若能独当一面,她便能挣脱城市的束缚,但让他孤身一人闯荡江湖,无疑过于理想化,至少需要一个可靠的帮手,为他分担风雨。 “这事儿我得仔细合计合计。” 重复的话语中,多了一份坚定。 袁向和见状,心中反倒是踏实了几分,他知道,施诗的这份认真,意味着她已将此事放在了心头,慎重对待。 “行,我等你消息。” 袁向和理解地点点头,先行离去,留下一片等待的空间。 时间悄然流逝,几经周折,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只待法庭的最终裁决。 施诗不顾众人劝说,毅然决定提前出院,那份坚韧,仿佛冬日里的一抹暖阳,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几箱来历不明的物品映入眼帘,它们没有品牌标识,没有生产厂家,显然是通过非常规途径获得。 孙辅国见状,连忙解释,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这些都是单位发放的年货,家里实在吃不完,我就顺手带了过来。” 他刻意忽略了身旁秦玉坤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目光紧紧锁定在施诗身上,言语中带着一丝恳求:“表嫂,你总不至于让我再拉回去?这么远的路,我可不想再受那份罪了。” 施诗的脸上闪过一抹为难:“你已经送了太多东西,这份人情,我怕是还不清了。” “不用还,等有机会,让表哥补偿我就是。” 孙辅国的笑容完美无瑕,让人难以捕捉到丝毫破绽。 施诗选择相信,毕竟,她欠凌昀的已经太多,再多这一份,似乎也无妨。 秦玉坤在一旁暗暗摇头,心中五味杂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小嫂子平日里机敏过人,为何偏偏看不透孙辅国那点小心思? 或许,是这家伙隐藏得太深,若非自己情场经验丰富,又对他了如指掌,恐怕也难以察觉其背后的意图。 转眼间,开庭之日到来,施诗与亲朋好友一同步入法庭,旁听这场正义的审判。 多日未见,再次相见,她仿佛能透过表面,洞察每个人的内心。 他们一个个胡须凌乱,手脚打着石膏,行走艰难,稍有触碰便痛得眉头紧锁,牙齿打战。 法官的询问揭开了谜底,原来是在监室内与人发生冲突,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宋有财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快意:“真是咎由自取!” 就连田卫军也低声感叹:“善恶终有报。” 施诗心中生疑,即便有矛盾,四人怎会同时与他人发生冲突?直到孙辅国悄悄透露:“是坤子安排的,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秦玉坤则在一旁轻轻补充:“是昀哥的意思。” 而这一切,只是开始。秦玉坤正静待他们入狱,以便让人“好好照顾”他们,胆敢伤害他的嫂子,简直是不自量力。 施诗心中五味杂陈,虽然手段略显过分,但又莫名感到解气。 随着法庭正式开庭,检察官逐一揭露了麻拐子等人的累累罪行,特别是那些曾被拐卖的妇女出现在法庭上,施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些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实属罪有应得。 人贩子,该受千刀万剐之刑,他们的心肠狠毒至极,摧毁了无数家庭的幸福,拆散了无数骨肉相连的家庭,更有甚者,将人逼上了绝路,断送了无辜的生命。 其中一位刚烈的女子,在被卖之后,因无法承受命运的重压,选择了自我了结。 麻拐子等主犯,死刑在所难免,而刘顺子等小喽啰也将面临漫长的牢狱生涯。 庭审结束后,施诗目送那些曾经被拐卖的女孩一一走过,她们的眼泪尚未干涸,有的与家人相拥而泣,有的则愤怒地诅咒着。 她揉了揉湿润的眼眶,突然间,迫切地想要给凌昀打个电话,分享这份迟来的正义。 “你们稍等,我有点事儿。” 她走向街边的公共电话亭,寒风凛冽,雪花纷飞,每一片落在身上,都像是刺骨的寒冷直击心灵。 孙辅国在一旁,满眼忧虑地望着她,而秦玉坤恍然大悟:“她是想给昀哥打电话吗?她知道昀哥的电话吗?” 随即意识到自己还未给她凌昀的联系方式,正欲追赶,却被孙辅国一把拉住:“她肯定记得,她的记忆力好得很。” 秦玉坤一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我就在她面前打过一次。” “一次就够了。” 孙辅国淡淡地说,“否则你以为她为何学习成绩那么好?仅凭她小学三年级的文化水平。” 田卫军和宋有财在一旁连连点头,宋有财补充道:“如果不是那次考试错过了,我表姐绝对能拿第一。” 即便方志再怎么不待见她表姐,阅卷时也不可能将正确的答案改错。 秦玉坤的嘴角轻轻一扯,带着几分无奈与惊叹:“过目不忘,这本事……我还以为在这个世界上遇见你和昀哥已经是命运的奇迹,没想到。 第189章 只属于他的 哥找的伴侣竟然也有这份天赋,这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情何以堪,日子还怎么过啊?”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戏谑,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孙辅国那含笑的面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而又玩味:“这么一说,他们二人确实是天作之合,地设一双,仿佛世间所有的巧合与缘分都为他们铺好了路,绝配,真绝配!” 孙辅国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表面的玩笑,带着深意地凝视着秦玉坤,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说:你无需如此防备,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简单的戒备与揣测。 真正的喜欢,纵使前路荆棘丛生,也无法阻挡彼此靠近的脚步;而若无心,即便近在咫尺,也不会有伸手触及的冲动。 秦玉坤捕捉到了那份微妙的笑意,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沉了下来,心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周围的众人沉浸在各自的忙碌之中,未曾留意到两人之间那场无声的交流,各司其职,继续着日常的喧嚣。 宋有财对凌昀的兴趣则因这番对话而愈发浓厚:“这么一讲,表姐夫年轻时读书必定也是个中高手。嘿,凌艳考上大学那会儿,整条街的人都在夸赞他有出息,说凌家的风水好,原来他们家早就飞出了一只金凤凰!” 言语间,满是艳羡与好奇。 秦玉坤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试图缓和气氛:“对对,凌家的风水,那可是老早就名声在外了。” 孙辅国也将目光从秦玉坤身上收回,投向了远处电话亭中的那个孤独身影,心中似乎有着千回百转的思绪。 电话在漫长的等待后终于接通,那端传来的声音冷淡如外头纷飞的雪花,却意外地让施诗焦躁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这声音,冷中带有一种莫名的安抚力量。 她紧紧握住听筒,声音轻柔而坚定:“凌昀,是我。” 电话另一端短暂地沉默后,传来了略显迟疑地回应:“小诗——” 未等他话说完,这边已是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打断。 “感冒还没好?别拖成了肺炎,秦玉坤不是说你已经好转很多了吗?” 一连串的询问,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的关怀与担忧。 施诗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那本结婚证书,以及户口簿上并列的两个名字,那是他们作为夫妻的证明,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因此他才能如此自然地、亲昵地呼唤她。 无论她是否愿意承认,这个男人已经在无形中给予了她足够的依靠与安全感。 “我没事了,真的好多了。” 她刻意避开了出院的话题,潜意识里害怕实话实说会引来不必要的责备,但她更不愿让凌昀担心,因为他实在太忙了,肩上的担子太重。 “真的没事了?” 电话那头的语气明显透露出怀疑,“你现在在外面?不在医院里?” 男人的直觉总是异常敏锐,哪怕电话亭外只有呼啸的风声,他也能够察觉到其中的不同。 “嗯,今天是开庭的日子,结果已经出来了,想第一时间告诉你。” 她的话语中藏着未尽之意,而他,自然心领神会。 凌昀立刻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心情不好?” “是的,虽然大仇得报,但看到那些被拐卖的女孩,心里还是高兴不起来。” 施诗坦诚相对,没有丝毫隐瞒。 人口贩卖,这一古老的罪恶,似乎永远不会彻底消失,甚至在某些时候变得更加猖獗。未来的时代,器官交易更是让这种罪行的需求膨胀到了极致。 “就因为这个,你不开心?”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 “嗯,我明白,我人微言轻,自身尚且难保,更不用说去干涉那么多看似与我无关的事情。但每当想到这些,我就忍不住希望,这样的坏事能越来越少。”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力感,但也透露出一份坚持。 电话那端传来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笑声,让施诗微微一愣:“你笑什么?” 那笑声悦耳动听,但一想到是自己的话引得他发笑,施诗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懊恼:“你觉得我的想法很天真,对不对?” “没那回事。” 凌昀的回答出乎意料地温和。 平日里,他最反感的就是别人对他指手画脚,习惯了掌控一切,不容许任何人的质疑。 但在施诗面前,面对她的责难,他心中竟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愉悦,仿佛连日来的疲惫与压力都随之烟消云散。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小诗,你真的是个纯洁善良的好孩子!” 凌昀话音刚落,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 没错,他的小诗,独一无二,只属于他一个人。 她是他的避风港,他的归宿,是他心灵深处唯一的停泊之处。 然而,电话那头却是一片静默,没有丝毫回应。 难道,是自己的话让她感到惊惶失措了? 凌昀的脑海里浮现出内陆闭塞保守的环境,以及施诗那张如同白纸般纯净无瑕的脸庞。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但对于自己所说的话,并不感到后悔。 “小诗,你没事?”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步步紧逼,意图让她习惯这个昵称,习惯他的存在,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电话亭内,施诗重新拿起被电话线轻轻摇晃的话筒,将它贴近耳边,那句话再次清晰地传来,几乎让她又一次想要扔掉话筒。 “凌昀!” 她的声音清脆中带着一丝恼怒。 “嗯?” 凌昀心中一动,仿佛能看见她瞪大的眼睛,眼角那颗红痣在怒气中更显妖娆。 他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桌面,目光落在旁边的电脑上,忽然觉得如果能在屏幕旁摆放她的照片该有多好,那样此刻他就无需握着冰冷的钢笔,独自想象她生气的模样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这么肉麻好不好?说什么至纯至善,这么腻歪的词汇用在我身上,简直就是浪费!” 她的抗议中带着几分俏皮与不满。 “哎呀!” 凌昀忍不住笑出声,那笑声中满是宠溺。 她没有反驳他的称呼,只是抗拒那种过于甜腻的表达方式。 “会吗?出自内心的赞美怎能算是肉麻呢?” 第190章 消化不良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更多的却是真诚。 安慰的话语仿佛瞬间化作了轻柔的挑逗,凌昀耳畔回响着电话另一端那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脑海中不禁勾勒出小诗因恼怒而微微鼓起脸颊的模样,想象着她是否正恨不得穿越电波,伸手过来在他身上拧出一个印记。 若是真拧,她会选择哪里作为“惩罚”的落点呢? 颈项,那个线条优美却脆弱的地方?抑或直接捏住他突显的喉结,让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直至鼻尖相触,呼吸交织,彼此的倒影在对方的眼眸中清晰可辨。 那一刻,她是否会手下留情,脸颊是否会因羞涩而染上绯红,心跳是否如鼓点般急促——糟糕,他发现自己手心微汗,脸颊发烫,心跳加速,就连喉结也莫名地感到一丝痒意。 “这该如何是好?你在我心中,就像那朵洁白无瑕的莲花。” 男子轻声叹息,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柔情。 白莲晶莹剔透,触碰之时总需倍加温柔,生怕玷污了那份纯净。 “凌昀!” 施诗再次直呼其名,心中暗自腹诽,这家伙怎会不知“白莲花”在现代语境中的讽刺意味? 唉,对了,他确实对此浑然不觉。 想到这里,她的怒气又增添了几分。 时光荏苒,代沟仿佛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现在感觉如何,心情有没有稍微好转?” 凌昀的声音里满是关切。 施诗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认,心中的郁结似乎真的减轻了许多,至少压在心头的巨石不再那么沉重。 “小诗,我们都只是凡人,力所不及的事情太多了。为那些无法达成的目标忧虑,不如专注于我们能做的事情,尽己所能,其余的就留给命运,做到无愧于心便好。” 凌均不愿见到心爱之人因琐事而愁眉不展。 施诗似是恍然大悟,的确,空想无益,行动才是关键。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尽管电话那头一片静谧,凌昀却能从细微的呼吸声中感受到施诗情绪的微妙变化,心中暗自赞叹她的敏感与聪慧。 “我有一个朋友在广播站工作,或许我们可以策划一次专题访谈,普及防拐知识,提升公众的警惕性。” 施诗提议道。 “哦,你说的是那位在县广播站的朋友,能力有限,不过……” “嗯,正如你所说,尽力而为,其他的就顺其自然。我们只需做好我们能做的,这就够了。” 施诗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释然。 凌昀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他的小媳妇不仅学业优秀,而且机智过人,一点即通,让他颇为自豪。 “没错,能做而不去做,那才是真正的遗憾。” 凌昀站在窗边,目光穿透高楼间的缝隙,凝视着远处。 商场如战场,暗潮汹涌,他也不免沾染了几分锋芒,只有电话那头的声音,能让他寻得片刻安宁。 “那你呢,之前困扰你的问题解决了吗?” 施诗终于有机会反过来关心他。 “哎,相当棘手。” 凌昀揉了揉鼻梁,这场商业战争的艰难远超他的预期。 对手虽非历史悠久的豪门,但在商场上的根基深厚、人脉广泛,布局深远,要想打破这种僵局,绝非易事:“我现在就像是被蛛网缠住的小虫,正在拼命挣扎。” “被蛛网困住的小虫,挣扎虽难,但别忘了,蜘蛛也有它的天敌。” 施诗的话如同一缕清风,吹散了凌昀心中的阴霾。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凌昀精神一振。 “小诗,你真是太聪明了!” 他赞许道。 “我一直都很聪明,也就你,老是把我当傻瓜看。” 施诗半开玩笑地抗议。 “没办法,谁让我宠你呢。” 凌昀低沉而含笑的声音让施诗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好了,挂了,你去忙你的!” 电话那头迅速传来断线的嘟嘟声,凌昀一愣,这挂断的速度也太快了? 他按下结束键,笔尖轻轻触碰纸面,写下“施诗”三个字,随即拨通内线,招来副总与助理,命令他们立即深入调查竞争对手的每笔投资,力求一击必中。 布置完毕,二人领命离开。办公桌上的电话再次响起,是李二爷的来电。 “凌昀,听说你正面临困境?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用,三爷,容我再努力两天。” 凌昀答道。 “好,有困难别硬撑。” 李二爷并未强求,他了解凌昀的骄傲,也愿意成全,内心却暗自筹划,即使凌昀真的遭遇挫败,他也自信能够助其重振旗鼓。 手下效率惊人,未等次日清晨,一份详尽的对手投资报告已静静地躺在凌昀的桌上。 他反复研读,字斟句酌,随后放下报告,陷入沉思。 凤怀珉拿起报告,快速浏览了一遍。 “怎么,打算借他人之手解决问题?” 他问道。 “借刀杀人?最终森林之王仍旧是那只老虎。” 凌均不愿受制于人,他深知每一步都充满风险,甚至自家小媳妇收集废品时都差点被人贩卖到偏远山区! 凤怀珉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忧虑,“你的目标实在太过宏大,就你公司目前的规模而言,想要一口吞下他那庞大的业务量,无疑是蛇吞象之举,消化不良啊!” “我并不打算全盘接收,只需切断他的左膀右臂,让他元气大伤。” 凌昀的眼神坚定如磐石,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同时,也是时候让所有人明白,凌昀这个名字,不是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言罢,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冷冽的弧度。 凤怀珉身子前倾,眼神中闪烁着浓厚的兴趣,“哦,那我倒是要好好瞧瞧,你这位外来者,究竟有何等高明的手段。” 凌昀的思绪忽然飘远,假若自己真是那横渡长江的蛟龙,那么小诗在他的世界里,又该是如何的角色定位?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或许将来,他的小媳妇也能为他开枝散叶,增添家族的荣光。 凤怀珉捕捉到了他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不禁好奇问道:“笑得如此邪魅,心中莫非在盘算什么美事不成?” 第191章 浓厚兴趣 “想媳妇,这有什么问题吗?” 凌昀晃了晃手指上的婚戒,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凤怀珉无奈地耸了耸肩,对这份甜蜜的烦恼表示理解。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秘书急促的声音传来,通报尚小姐求见凌昀。 凌昀眉头紧锁,一脸疑惑,“尚小姐?哪位尚小姐?” “尚玉华。” 凤怀珉的记忆瞬间被唤醒,“就是上次在我家宴会上,被你多次婉拒的那位,她放言非要把你变成她的裙下之臣不可!” “她?” 凌昀不屑地嗤笑一声,未做任何评价,只是淡淡吩咐秘书送客。 对于那些尚小姐、夏小姐,他并无丝毫兴趣,但如果来访的是白小姐,或许他会乐意亲自教导她舞步,最好是激情四溢的伦巴! “……老板,尚小姐说她有办法帮助您!” 电话那头,秘书极力劝说,显然尚小姐迫切希望直接对话。 凤怀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那位韦总,不正是尚小姐众多追求者中的一员吗?” 凌昀面色不改,对秘书下达指令,“告诉尚小姐,请她保持优雅地离开。” 通话结束,凤怀珉惋惜地叹了口气,“难得她愿意伸出援手,你就不想看看韦某人脸上的懊恼之色?” “我自食其力,还不至于沦落到吃软饭的地步。” 凌昀的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一场本可能精彩纷呈的好戏,就这样遗憾地错过了,凤怀珉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 然而,凌昀行事向来雷厉风行,一旦找到对手的弱点,短短三天之内,他不仅成功解除了自己的危机,还给对方来了个措手不及的反击,让对手狠狠栽了个跟头。 此举直接导致对方公司股价狂跌,而凌昀则敏锐地抓住机会,低价大量吸纳,最终掌握了对手旗下子公司过半的股权——整整51。 就这样,除了对手本人,凌昀一跃成为那家公司第二大股东。 一周之后,他带着律师和助手,大模大样地步入了对方的股东大会现场。 对手见状,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大量购入自家股票的背后推手竟然是凌昀。 凌昀从容不迫地坐在对手身旁,对方猛地一拍桌子,愤怒地呵斥:“凌昀,你太过分了!” 凌昀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波澜,“韦总,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显得多没风度。当初您对我围追堵截的时候,我可是一声不吭。现在我所做的,不过是为了自保,稍微反击一二,怎能算是欺负呢?” 韦总勉强挤出几声掌声,神色复杂,“好,好,愿赌服输,我认了!” 律师适时插话,依据公司章程,尽管韦总持有30的股份,但凌先生凭借手中的51,自然而然地取得了公司的实际控制权。 韦总咬紧牙关,脸上的笑容凝固。 这家子公司凝聚了他多年的汗水与心血,苦心经营多年,如今却不得不拱手让人。 两人身份的戏剧性转换,让凌昀坐上了原本属于韦总的宝座。 韦总咬牙切齿,声音中带着不甘,“都说凌先生年轻有为,起初我还不信。人人都标榜自己是过江龙,可我所见的,大多不过是跳进香江便溺毙的小泥鳅。看来,是我有眼无珠了!凌先生仅用了半年时间,就将一家小公司发展到如此规模,的确有两下子。” “哪里哪里!” 凌昀谦虚地摆了摆手,连客气话都懒得说。 韦总脸上挤不出一丝笑意,冷哼道:“好,难怪人家说你狂妄自大。像你这样的愣头青,我见得多了。你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他愤然离席,显然已无意再有任何合作。 会议室里,剩下的小股东们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幸好凌昀早有准备,助手随即呈上精心准备的资料,会议得以继续。 面对这复杂的局面,凌昀早已胸有成竹,迅速接手公司事务,但他并未急于更换管理层,而是增设了一位副总,恩威并施,巧妙地运用策略。 除了韦总的死忠分子,其余人几乎都被他拉拢。 商人重利,普通人又何尝不是为了生活奔波。 在生存的天平上,所谓的忠诚又能值几何? 韦总原想将凌昀纳入麾下,却不料反被咬了一口,虽然损失了一些利益,但这还是小事。 更糟糕的是,这一事件被竞争对手嗅到了血腥味,趁机夺走了他即将启动的大项目,损失之惨重,让他痛心疾首。 再次在宴会上相遇,韦总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凌昀的身体,那毫不掩饰的仇恨,几乎凝结成实质。 而凌昀,依旧保持着那份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镇定。 宴会厅内,灯光璀璨,衣香鬓影交相辉映,这样的场合他已司空见惯,只觉得索然无味。 如果不是必要的应酬,他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与韦总的较量,他赢得干脆利落,也因此吸引了更多的关注。 曾经需要凤怀珉从中穿针引线,如今主动递上名片的人络绎不绝。 凌昀淡然接过,随后一一转交给助理处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性情虽如寒冰般冷漠,却自有一套圆融的社交手腕,在灯红酒绿的社交场中,他的举止如同古堡中的贵族,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优雅与尊贵。 言谈间,字字珠玑,不落俗套,即便是那些仅闻其名未见其人者,也纷纷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心中暗自期待一睹其风采。 正当几位身着华丽礼服的年轻女子,如同彩蝶般围拢而来,起哄要求他与其中一位共舞,营造出一番轻松愉悦的氛围时,凌昀这才恍然发现,这位笑容可掬,眼中闪烁着挑战意味的女子,正是上次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尚小姐。 一句“抱歉,我并不擅长舞蹈。” 从他口中轻轻吐出,再次以一种温和而不失坚决的方式婉拒了邀请,随后转身,步伐从容地迈向后花园,那里是他寻觅片刻宁静与清新的秘密之地。 然而,令他未曾预料的是,尚小姐竟如影随形,紧随其后,显然不愿轻易放弃。 “凌昀,你站住!” 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穿透了夜色中的微风。 第192章 三岁的小把戏 凌昀的脚步略微一顿,背影中透出一丝犹豫,最终还是选择停下,转身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耐性。 尚小姐一步步靠近,直至两人之间仅隔咫尺,她不得不仰头望向他,那双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心动、不甘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眼前的男子,剑眉斜飞入鬓,星眸深邃,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超脱世俗的气质,仅仅是这样静静地对视,就足以让她的内心如同小鹿乱撞,难以平静。 “为何屡次拒绝我?我到底哪里不够好,以至于你连一次机会都不愿给我?” 尚小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与不解。 “你很好,只是我已有家室。” 凌昀轻轻举起手,展示着无名指上那枚简洁而意义深远的婚戒,“我必须忠于我的婚姻,忠于我的妻子,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承诺。” “我了解,听说你的妻子远在内地,无法来到香江与你相伴,对?” 尚小姐的语速稍快,似乎在寻找着一线希望,“我不介意,只要她不在这里,我就能成为你的正牌伴侣!放心,我不会阻止你回去探望她的,我们可以有我们自己的生活。” 凌昀闻言,不禁愕然,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言论。“你在说什么?这都什么时代了,还玩弄那些旧式婚姻的把戏?” 这一连串的质问,让他的脸上首次浮现出了除冷漠之外的其他情绪,那是一种混合了惊讶与不解的复杂表情。 尚玉华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风姿绰约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有什么稀奇?虽说香江十年前就废除了多妻制,但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有钱人哪个不是私下里享受着三妻四妾的生活,只不过现在换了个更为隐蔽的说法,都称之为女友或是情人罢了。” 话题一转,尚玉华提及了自己的家庭:“就像我家,大娘、二娘和我妈都是父亲正式迎娶进门的,而我那位小姨,便是父亲公开承认的女友。” 她自认为已经足够坦诚,相信凌昀没有理由再拒绝她的提议。 “你内地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但在香江,我能给予你的帮助,远超乎你的想象。” 作为豪门千金,她深知自己背后的家族根基深厚,若凌昀愿意与她联姻,那么她和她的家族无疑将成为他在商海浮沉中的强大后盾。 面对凌昀持续的震惊与不解,尚小姐轻轻一笑,仪态万千,那份自信仿佛在宣告,这样的条件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尚小姐,恐怕您误解了什么,我正预备迎接我的夫人到来!” 凌昀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婚戒,那动作里充满了对远方妻子的思念与忠诚,他的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坚定,对着尚玉华满是震惊的面庞,严正告诫道:“我的夫人温婉贤淑,尊重他人,是每个人最基本的道德准则。” 香江的某些习俗与风气,对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虽因机遇来到此地寻求发展,但这并不代表他需要全盘接纳并融入所有的地方习俗。 从小接受的教育,早已在他心中根植了一套独特的价值观——婚姻与爱情,都应该是唯一且神圣的。 无论是旧时代的三妻四妾,还是现代社会的种种变相关系,都是他所不屑的陈旧观念。 他的骄傲与坚持,不容任何人质疑与置喙! 正当他准备转身返回灯火辉煌的大厅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门口韦总投射过来的不善目光。 转头望向尚玉华,凌昀的眼神中满是怜悯与无奈,但他并未停留,而是径直穿过人群,步入室内。 不料,室内等待他的竟是好友凤怀珉,这家伙似乎刚通过窗户“观赏”了外面发生的一切,此刻的好奇心仍未得到满足:“就这样直接拒绝了,难道你不觉得遗憾?尚老虽然年事已高,但尚玉华虽非男丁,却继承了她母亲的精明与手腕,未来定能在家族中分得一杯羹。她选中你,或许也有她母亲的深谋远虑,以她的身份,如果不是门当户对,必然会寻找一个既精明能干又能为她们家族助力的女婿。” 凤怀珉再次将目光转向窗外,只见韦总已经悄然接近尚玉华,低声细语地安慰着。 尚玉华没有拒绝,也没有刻意做作,只是默默地垂泪,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动容。 更何况,韦总对尚玉华本就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愫,此时更是难以狠下心肠。 “这位韦一峰,原本也是尚小姐身边有力的竞争者,黑白两道通吃,自身实力不容小觑,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你这么个程咬金,一下吸引了尚小姐的全部注意。” 凤怀珉絮絮叨叨地说着,一抬头却发现凌昀只是盯着自己,对窗外的景象视而不见,不由得感到一阵失落。 见他又凝视着手中的婚戒,凤怀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你真的打算把内地的妻子接来这里?” “不然呢?” 凌昀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多浪费啊,放着整片森林不去欣赏,偏偏独爱那一棵树。” 凤怀珉打趣道。 “因为那棵树属于我。” 凌昀淡淡一笑,随手将茶几上的报纸递给了他。 凤怀珉接过一看,疑惑道:“没什么特别的新闻啊,你看这个干什么?” “不是让你看新闻,是给你解闷,撕着玩的。” 凌昀似笑非笑,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哈?” 凤怀珉一时没反应过来。 凌昀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很多老人小孩都喜欢这个游戏,我想你也应该会喜欢。” 说完,他匆匆离去,似乎预感到了即将来临的“风暴”。 果然,凤怀珉在片刻的愣神之后,立刻追了上去,但碍于周围人多眼杂,不便发作,只能咬牙切齿地低语,揭露凌昀的“险恶用心”:“你才是老顽童,三岁小孩的把戏!” 凌昀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抹笑意中包含了对好友的调侃与包容,转身消失在人群中,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 第193章 合情合理的红包 凤怀珉面对凌昀,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戏谑,却碍于周围宾客环绕,不便发作,只能暗自咬牙,压低声音,字句间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威严:“宴会的灯火熄灭之时,便是你见识我手段之刻。” 言罢,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较量。 凌昀的回应中夹杂着几分认真与严肃,那双锐利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他轻声告诫凤怀珉:“玩笑归玩笑,但我希望你心中有数,关于我妻子的话题,今后最好避而不谈。” 凤怀珉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容置疑的坚决,连忙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诚恳,许下郑重其事的承诺,保证不再触及那敏感的界限。 在凤怀珉的想象中,凌太太定是一位倾国倾城、温婉如水的佳人,她的魅力足以让凌昀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化为绕指柔,甘愿臣服。 这份遐想让他不禁对那位未曾谋面的女子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凌昀的微笑如同春风拂面,却在瞬间被周围宾客的热情所打断,那抹笑容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短暂而深刻,留给凤怀珉无尽的遐想空间。 他独自站在原地,反复咀嚼着那微笑背后的含义,心中五味杂陈。 尚玉华与韦一峰的归来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尚玉华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再次展现出千金小姐的高傲与迷人,而韦一峰则站在不远处,面庞冷峻,目光如炬,紧紧跟随尚玉华的一举一动。 当尚玉华的目光不经意间与凌昀交汇,流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时,韦一峰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而阴郁,仿佛乌云蔽日,预示着风雨欲来。 凤怀珉见此情景,心中不禁为之一紧,担忧之情油然而生。 宴会接近尾声,他趁机贴近凌昀,低声细语,言语间满是关切:“关于韦一峰,你得多留个心眼,他的发迹之路并不清白。” 凌昀轻轻点头,眼神中透露出深思熟虑后的沉稳,他知道凤怀珉的提醒并非空穴来风,今晚的种种迹象已让他对韦一峰的意图有所警觉。 凤怀珉见凌昀并未轻视自己的提醒,心中稍感宽慰。 他深知凌昀虽然在对待妻子的事情上固执己见,但在其他方面却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既不自大也不盲目。 然而,命运的转折总是来得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当那辆失控的洒水车猛然撞向凌昀的白色轿车时,他的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要确保施诗的未来无忧。 他想要立下遗嘱,将所有财产留给那个让他牵挂不已的女人,以免她日后为生活奔波,再不受人欺凌。 他想象着那笔财富足以让她在国内过上安定的生活,或许还能找到一个值得信赖的伴侣,共度余生,膝下儿女承欢。 但随即,凌昀又陷入了矛盾,万一施诗真的带着他的遗产另寻他人,他甚至担心自己死后也会化作幽魂,纠缠不休。 想到她与他人共享天伦之乐,他的心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楚难忍。 视野逐渐被血色浸染,意识开始模糊,凌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身旁助理的手,断断续续地吐露心声:“你……记得……我的一切……都给……我妻子……” 时间悄然流逝,距离上次与凌昀通话已半月有余。 小年已过,腊月二十七,田卫军与宋有财正忙着收拾行囊,准备踏上返乡的旅程,袁向和在一旁热心协助。 自从施诗同意他加入,他不仅搬进了对面的平房,还得知那平房同样是施诗的产业,这让袁向和连续几晚难以入眠,心中充满了疑惑。 一个依靠收拾废品为生的女子,竟能购置两处房产,这超乎常理的财富来源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更让他不解的是,既然拥有财力,为何选择居住在这破旧的平房之中,而非更为舒适的楼房。 春节将至,废品回收本就艰难,田卫军开学在即,这一切都显得不合时宜。 厨房内,施诗一边忙碌着烹饪晚餐,一边思考着是否应该再次联系凌昀。 她决定饭后便拨通电话,行事向来随性,无需过多犹豫。 麻拐子的案件结束后,孙辅国与秦玉坤返回京城,孙辅国承诺会帮她处理好一切手续,施诗对此表示感激。 对于即将前往香江,她的心态已不如最初那般抗拒,反而对凌昀工作时的状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秦玉坤提及年后还会再来,似乎有意在市内开展业务,施诗虽未深究,但也感到好奇。 腊月二十七,对于他们而言,已是过年的序曲。 餐桌上摆满了四菜一汤,还有香气扑鼻的千层饼,洋溢着节日的氛围。 田卫军体谅袁向和无处可去,热情邀请他一同回家过年。 袁向和望着邻家团圆的温馨画面,内心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独感,婉拒了田卫军的好意。 宋有财心生不忍,试图再次劝说,却未能改变袁向和的决定。 施诗在发放薪水之余,还特意准备了红包分给三人,她边递边说:“如果不想去,就留下来帮我照看这里。” 袁向和接过红包,心中的负担仿佛瞬间减轻。 红包打开,里面是每人十元。 宋有财作为最早加入的一员,田卫军与袁向和则是新成员,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接受这份厚礼,纷纷提出退还。 田卫军更是觉得不妥,毕竟袁向和年后将正式接手这边的工作,收下红包合情合理。 而自己,下一次帮忙可能要等到漫长的暑假了。 施诗笑着宽慰他们:“收下,我们是一家人。再说,你们的工作表现确实值得奖励。” 田卫军工作勤勉且机智,这份红包实至名归。就连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少年,嘴角也难得地上扬,欣然接受了红包。施诗转向袁向和,鼓励道:“你也别有心理负担,年后你将是这里的顶梁柱,好好干!” 袁向和在市井中摸爬滚打多年,对这一带了如指掌,对于未来的挑战,他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在宋有财的积极协助下,施诗的工作不仅效率显着提高,收入也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嫩芽。 第194章 植物人 节节攀升,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与希望。 这份成就,她铭记于心,深知其中不乏宋有财那份不求回报的付出与努力。 转眼间,春节将至,宋有财不仅未有退意,反而表达了年后继续合作的愿望。对他而言,废品回收这份工作,远不止是体力的劳作,更是心灵的滋养。 每日穿梭于市井之间,与形形色色的人交流,仿佛打开了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而那些被遗弃的旧报纸,竟也成了他获取新知的宝库,让他的生活充满了意外的惊喜与收获。 提及进修,城里的夜校自然拥有更为优越的条件,师资队伍强大,课程内容丰富,与小镇上的教育资源相比,无疑是天壤之别。 然而,现实的考量如同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面前——男女搭配工作,即便清白如水,也难逃世俗的偏见与非议。 面对这一难题,施诗灵机一动,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可以让奶奶过来帮忙,毕竟在家也是闲着,还经常和妈妈闹些小矛盾。不如我们改造一下这间屋子,开个后门,扩大窗户,为姥姥开设一个小卖部,再安装一部公用电话,这样既便于联系我们,又能额外增加一份收入。即便小卖部盈利有限,至少能确保姥姥的日常生活无忧。” 周围的环境恰好缺乏这样的便利设施,而姥姥耳聪目明,性格开朗,正是经营小卖部的不二人选。 宋有财心中暗自赞同,同时也不免想到,小卖部的开设或许还能为他们的废品回收带来新的货源渠道,真是一举多得。 “不过,这样一来,进货和搬运的活儿可就辛苦你们了。” 他话锋一转,提出了实际操作中的难点。 袁向和则爽快地拍着胸脯,满口答应下来,一副英勇无畏的模样,让人安心。 夜幕降临,施诗独自走出门外,拨通了凌昀的电话。 号码虽熟稔于心,但接起电话的却是一位陌生女子,声音年轻而清新。 “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对方礼貌地询问。 施诗轻轻一笑,声音中夹杂着自嘲:“孙辅国,你不必刻意安慰我,我理解的。商人嘛,总是利益至上,离别不过是寻常事。我只是突然感到自己似乎有些多余,不过也没关系,香江之行对我来说并非必须。手续的事情,你按照表哥的指示去做就好,我这边已经有了其他的打算。” 挂断电话,她深吸一口凉爽的夜气,眼前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内心却异常宁静。 她做出了决定,与其在不在乎自己的人身上浪费青春,不如专注于自我成长与未来规划。 于是,施诗全心投入到了工作与个人能力的提升之中,她报名学习了各类课程,从外语、财务管理,到烹饪和瑜伽,每一样都尝试着去接触,生活因此变得多姿多彩。 朋友们发现,她变了,变得更加自信且独立。 偶尔,凌昀的消息还会不经意间飘进她的耳朵,听说他在香江的事业如日中天,身边也有了能干又美丽的伴侣。 每当这时,施诗只是报以淡淡的微笑,内心早已风平浪静,不起波澜。 直到有一天,一封来自海外的电子邮件静静地躺在她的邮箱里,发件人正是凌昀。 信中只有一句话:“我想,我们该谈谈。” 施诗凝视着屏幕,良久之后,她回复道:“谈什么呢?我们各自都已经走在了不同的道路上,不是吗?祝你幸福,也希望你能允许我追求我的自由与梦想。” 发送完毕,她关闭了电脑,心中没有遗憾,只有释然。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依赖他人的柔弱女孩,而是能够独立行走于世的强者。 从那以后,施诗的生活不再围绕任何人旋转,她以自己的方式,活出了独属于自己的精彩。 而那段过往的情感纠葛,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化为记忆中一抹浅淡的色彩。 香港,繁华背后的宁静之地——养和医院,这里汇聚了顶尖的医疗技术和无微不至的关怀。 尚玉华身着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套装,坐在一张设计简约而不失舒适的椅子上,手中紧握着那个时代标志性的大哥大,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一切,定格在病床上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上。 病榻之上,那人被各种维持生命的管线环绕,如同被时间遗忘的囚徒,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丝毫即将苏醒的迹象。 自从来自重症监护室的转移已经接近一周,医生们摇头叹息,断言他极有可能陷入永久的沉睡,成为一个医学上所谓的“植物人”。这个词,沉重而冰冷,让人不禁惋惜。 如此年轻的生命,拥有英俊的外表和令人称羡的才华,却可能永远无法再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实在是命运弄人。 尚玉华内心五味杂陈,理智告诉她应该放手,她与他之间本就没有法律的束缚,更不必将宝贵的青春耗费在一个可能永远不会醒来的植物人身上。 家族的重担,不容许她长时间守候在一个未知的希望上,等待奇迹的发生。 然而,情感的纠葛让她心有不甘。 她缓缓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张曾经带给她无数温暖与欢笑的脸颊,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方才那位,就是你在内地秘密迎娶的妻子吗?那些北方的女子真是急于融入,她竟然连粤语都学得如此流利。”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醋意,而床上的人,自然无法给予任何回应。 她的指尖轻轻滑过他挺直的鼻梁,那份温柔仿佛能穿越生死的界限,试图唤醒沉睡的灵魂。 “声音柔媚,那些北方女子的确有她们的一套,难怪你对她念念不忘。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们来自偏远之地,或许只懂得以姿色取悦他人,在上流社会的舞台上,她们永远只能是配角,更不用说以凌太太的身份,与你并肩出席那些重要的社交场合。但现在……” 说到这里,尚玉华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苦涩,因为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 第195章 婆家真不错 她的指尖最终停留在他干裂起皮的唇边,尽管昏迷多日,且得到了精心的护理,但那双唇依然透露出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让尚玉华心中泛起涟漪,爱怜之情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尚玉华心头一紧,慌忙收回手,待看清来人,脸上瞬间闪过一抹紧张与无措。 “李二爷。” 她急忙站起身,声音略显颤抖。 凤雪庵,这位在香港商界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物,不是应该在国外处理业务吗? 何时悄无声息地返回了? “尚小姐,您来了多久了?” 凤雪庵一边温和地询问,一边将手中的鲜花轻轻插入床头柜上的花瓶中,动作优雅而从容。 “刚到不久。” 尚玉华的回答显得有些局促。 凤雪庵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光芒,“感谢您来看望凌先生,不过,我记得怀珉特地请了护工来照料他,人呢?” 病床上的凌昀仍旧沉睡,而本该在旁的护工却不见踪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可能是临时有事离开了。” 尚玉华含糊其辞,没有提及是自己支开了护工,只为能与凌昀单独相处片刻。 凤雪庵并未深究,转而吩咐刚进来的沈世钧更换一位更有经验的护工。 “好的,三爷。” 沈世钧恭敬地应答,随即退出了房间。 尚玉华感到一阵压抑,急切地寻找借口想要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空间。 “小凌的手机。” 凤雪庵的提醒让她一愣,连忙将手中的大哥大放下。 就在她即将迈出房门之际,凤雪庵的声音再次响起:“尚小姐,你没有乱动小凌的东西?他非常重视个人隐私,我们都不想做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尚玉华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作镇定地说:“三爷,我怎么会那么不懂分寸呢。” 凤雪庵微微一笑,目送尚玉华匆匆离去,眼神中却藏着几分深意。 随着门再次合上,凤雪庵轻拍了拍凌昀的脸庞,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无奈。 “真的成了植物人?真是可惜,快醒来,你的小公司虽然不大,但麻烦事可不少。我随便看了一眼都觉得头疼,怀珉为了你的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要是再不醒,我可就要让怀珉娶了你那位神秘的太太,接管你的一切了。”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凌昀的小指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他的呼唤。 沈世钧恰好在此刻返回,听到这番话,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三爷,这样的玩笑也开。” 凤雪庵笑道:“没办法,听说他在急救前还坚持让人立下遗嘱,要把所有财产留给太太,我实在是好奇,这位能让凌昀如此挂念的太太究竟是何方神圣。”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开始好奇了。不过,他之前还打电话回家,让太太暂时不要过来,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这还不简单,他现在的情况不明,凶手又尚未落网,自然不敢让太太冒这个险。等到一切水落石出,再接她过来也不迟。” 沈世钧点头赞同,继续说道:“那个护工收了尚玉华的好处,我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将他辞退了。” 凤雪庵示意沈世钧将凌昀的大哥大收好。 “这个女人,野心勃勃,却不够聪明。凌昀的太太选择不来,是个明智的决定。在这个圈子里,别说真正的凶手,就连尚玉华这样的角色,都不是省油的灯。” 尚玉华自视甚高,怎么可能甘心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内陆女子。 沈世钧在心中为那位未曾谋面的凌太太暗暗庆幸,不来,或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确实,北方的冬天,白昼总是短暂,夜幕降临得格外早。 刚过下午五点,天边的夕阳就已经开始缓缓下沉,将大地笼罩在一片昏黄之中,仿佛预示着更多的未知与挑战即将来临。 天际边,晚霞如同燃烧的火焰,与屋檐上覆盖的皑皑白雪相互映衬,交织出一幅绚烂多彩的画卷,将小镇的黄昏装扮得分外妖娆。 田卫军肩上扛着大包小包,步履略显沉重,却依然紧随着身姿轻盈的施诗。 见她突然在一家古色古香的糕点铺前停下脚步,他不由得苦笑,连忙开口劝说:“表姐,饶了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背不动更多的东西了。” “那怎么办?我今天心情好极了,就想买个痛快,过个瘾。” 施诗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干果间流转,购物的欲望几乎要溢出眼眶。 “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想借买东西来发泄呢!” 田卫军小声嘟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施诗闻言,侧目瞥了他一眼,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谁说我不高兴了?我这心里啊,比蜜还甜呢!” “是是,你当然是最美的。” 田卫军敷衍着,心中暗自好笑。 “老娘”二字差点脱口而出,但在这个时候,美不美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施诗转过身,仔细审视着已经堆成小山的购物袋,虽然东西已经不少,但她还是忍不住又挑了几样:“外婆牙齿不太好,这种软糯的糕点最适合她,得给她带些回去尝尝。” 田卫军望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奶奶这一辈子还没机会尝过这些,现在算是沾了你的光。你选的婆家,看来还真是不错。” “婆家?” 施诗轻哼一声,没有接话,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原计划次日清晨启程,没想到陈婕的丈夫开着那辆老旧的吉普车匆匆赶来,坚持要即刻送她们回家,并提出顺路在文鸢家留宿一夜。 去姐姐家不过是个借口,实际上是为了专程护送施诗一行人。 施诗没有揭穿这份好意,默默将新购置的年货一件件搬上车,然后将车钥匙递给了袁向和,自己则与田家姐弟一起踏上了归家的旅程。 夜幕低垂,冬日的道路因融雪而变得湿滑,陈婕的丈夫不敢加快速度,原本只需三小时的路程,硬是走了四个半小时。 家人未曾预料到他们会深夜归来,当车子缓缓驶入小镇,东头的狗吠声首先打破了宁静。 第196章 自嘲 随后整个小镇的狗仿佛得到了信号,纷纷加入了这场夜晚的合唱。 云薇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喧嚣惊醒,披上外衣走出门来。 时翠芬也被孩子们的欢笑声唤醒,见到家中有客,连忙起身准备起丰盛的晚餐。 晚餐过后,陈婕的丈夫索性与田卫军挤在温暖的土炕上共度一夜,打算明早吃完早饭再返回城里。 土炕上的温度让人感到格外舒适,陈婕的丈夫很快便沉沉睡去,长途夜行的疲惫加上白天的劳碌,让他急需这样的休息。 一年之中难得的几天休假,还要轮班值勤,家里老老少少都期盼着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宋有财和田姥姥、时翠芬挤在一间屋子里,施诗与云薇薇用过晚饭后,便先行告辞回了自己的住处。 姐弟俩将施诗给的工钱,连同今日收到的红包,一并交给了时翠芬。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两人就赚回了七八十块,这让时翠芬感动得眼眶湿润。 多年的辛劳,她所期待的不正是这样的一天吗? “小诗真是大方,连红包都给得这么厚重。” 最终,红包还是回到了姐弟俩手中。 时翠芬又额外抽出十块钱给宋有财,宋有财没有推辞,直接揣进了口袋,这正符合她最初的打算——一部分留给家里,一部分自己存起来。 “这还算少的,表姐带回来的年货,您还没看到呢,都在那边摆着呢!” 田姥姥和时翠芬各自收到了一件崭新的外衣,还有各种糕点、水果和保健品。 时翠芬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这孩子,真是个重情重义的。” “以前你可没这么夸过人家,难道在你眼里,钱就是衡量感情的标准?” 田卫军嘴上不饶人,惹得时翠芬立刻收起了眼泪,伸手想去摸儿子的头,却被他灵巧地避开:“怎么,不舒服?以前嘴巴像上了锁,现在却像晨鸣的公鸡,喋喋不休?” 次日清晨,时翠芬早早起来包饺子,又让女儿去请施诗和云薇薇来家里吃早饭。 当陈婕的丈夫起床时,桌上已经摆满了精心准备的菜肴。 “知道您赶时间,就简单做了几个菜。” 时翠芬解释道。 在农村,平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即使是过年,时翠芬也只是多买了些肉。 陈婕的丈夫客气了几句,等到施诗和云薇薇到来,一家人这才围坐在一起享用早餐。 临别之际,时翠芬为她们准备了一些松子、瓜子、榛子和干蘑菇。 “不值什么钱,带回去给家人尝尝鲜。” 虽然陈婕的丈夫是因施诗而来,但时翠芬也不愿完全将这份人情算在她头上,总得替她分担一些。 施诗看在眼里,觉得这位舅妈其实很有意思。 原本以为她对原主态度冷淡,现在想来,或许只是量力而行,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予关怀。 就像现在,她拿出一堆干果,作为对送行者的感谢。 一个女人独自支撑起一个四口之家,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施诗对此深感理解。 一番推让之后,陈婕的丈夫只好收下了这份心意。 送走客人后,时翠芬拉着施诗进屋,想要退还那些年货。 “都已经买来了,怎么能退回去呢?” 施诗笑着拒绝,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要么你拿去给单位的领导,你在外面工作不易,那些主任们也没少帮助你,你把这些东西送给他们,以后——” “那更不合适了,这不是变相行贿嘛?谁敢收啊。” 施诗轻笑着摇头,眉眼间流露出一丝温婉之色,“这本是特地为你们准备的,转赠给其他人的确不太合适。还是留着,舅妈,您这些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姥姥,其中的辛劳与不易,外人或许难以体会,但我妈和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就请您收下这些,权当我妈对您多年付出的一点小小心意。” 换成旁人,家中琐事繁多,上有老下有小,生活的重担足以让人喘不过气,恐怕早就另谋他路,难以坚持。 但时翠芬不同,无论是为了孩子们的成长环境,还是顾及与舅舅之间那份难以割舍的亲情,她始终如一地陪伴在姥姥身旁,这份坚持与牺牲,在当今社会实属难得。 原主人心地善良,孝顺有加,即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心中挂念的仍是年迈的姥姥。 想到这里,施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觉得,为了这样一位深明大义的母亲,自己也应当竭尽所能,确保姥姥的晚年生活能够安逸无忧。 话已至此,时翠芬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觉得心头一阵温暖。 “那过年就直接来咱家,咱们一家人团圆,别再去别家凑那个不必要的热闹了。” 上回凌二回家时,与凌母、谢秀秀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时翠芬生怕施诗过去会受到什么委屈,于是抢先一步,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施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满是理解与感激,“舅妈多虑了,凌母哪里会请我去过年呢。” 她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却也透露出几分自嘲与释然。 “行。” 简短的一个字,却包含了无限的应允与决心。 离开田家后,施诗径直前往凌家,将精心挑选给凌老太太的衣服亲手奉上。 真是巧合,除了凌建不在,凌家的其他成员竟都在场。 谢秀秀与谢琴花姐妹俩倚靠在门边,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与玩味,“城里真是个养人的地方啊,啧啧,瞧瞧这皮肤,白白嫩嫩的,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你是去享清福了呢!” 施诗闻言,指尖轻轻滑过自己的脸颊,心中暗自思量,胖或许谈不上,但的确比之前白皙了许多。 “嗯,城里的生活确实舒适,等你们有机会去体验一番自然就会明白。” 她的语气平和,却似乎在不经意间触动了某些敏感的神经。 谢琴花一听,脸色微变,不服气地反驳道:“有什么好炫耀的,不就是嫁了个条件好的嘛?若非凌二哥家境殷实,你能这么轻松自在地住在城里,还把表弟表妹一家都接来,让他们跟着沾光。” 第197章 越来越有韵味了 “嗯,沾光的感觉确实不错,你若是不来沾沾,难道是不想吗?” 施诗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让谢琴花一时语塞。 “……” 谢秀秀正欲开口缓和气氛,却被凌老太太打断了:“好了,大过年的,别在这里拌嘴了。彩凤,年关已近,你不想着回家和父母团聚吗?你们罐头厂不是已经放假了吗?” 这番直截了当的逐客令,比任何直接的指责都要来得让人尴尬。 谢秀秀神色一黯,勉强挤出笑容,“彩凤今年决定不回家过年了,就留在这里。” 家中长辈催婚不断,想要为谢琴花安排相亲,而她的心里还装着凌昀,哪里愿意轻易妥协。 谢秀秀望着妹妹,眼神中交织着愤怒与无奈。 凌昀那般傲慢,实在不明白他有何吸引人之处。 即便他人长得帅气,但帅气并不能当饭吃,妹妹究竟图的是什么呢? 凌老太太见状,为了维护大孙媳妇的颜面,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气氛一时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 正当脚步即将跨过门槛,凌母缓缓自正房踱步而出,手中轻巧地挑拣着豆粒,唇边挂着一抹悠长的话语:“年关将至,总该回一趟家,我可不想落得个连自家儿媳都容纳不了的名声,生生把你逼向别家的门庭。” 她言辞间,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难以掩饰那份不自在,仿佛是冬日里的一缕寒风,不经意间钻入人心。 明明是不甚欢迎的姿态,却也透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情愫,如同冬日枯枝上最后一片摇摇欲坠的黄叶。 施诗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淡然与自嘲:“你大可直言不讳,说是我不容于你们,反正这个年,我早已有了妥善的安排。” 凌母身上那份高傲,让人不禁遐想,若是她与凌昀现今的伴侣相遇,究竟谁能在气场上更胜一筹。 然而,缘分这东西,谁能说得准呢?或许两人意外投缘,相处得其乐融融也未尝可知。 如此一来,凌昀恐怕要陷入一番尴尬境地了。 但这又与旁人何干? 毕竟他已不再是她生命中的良人,她又何必为此多费心神。 哼,施诗扶着凌老太太步入屋内,对门外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视若无睹,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屋内,凌老太太为她准备了一桌丰盛的佳肴。 “老大不归,老三不返,你也不愿留下,这年的味道,真是寡淡得紧。” 凌老太太心中难免感慨,年岁渐长,所求不过是儿孙满堂,家庭和睦。 以往每年团圆,今年家中却因变故少了几个熟悉的身影,这年的氛围,无论如何也浓厚不起来。 更何况,家中此刻的气氛紧绷,婆媳之间话不投机,稍有不慎便是唇枪舌剑。 “一个个都是倔脾气,非要将弯刀当作菜刀使,真是让人为难。” 施诗对凌家那些错综复杂的婆媳矛盾并无太大兴趣,反而对凌艳不回家过年的原因感到好奇。 “被凌述留在城里了,说是要带他弟弟见识一番。” 凌老太太觉得凌述此举颇为贴心,发达之后仍不忘提携弟弟,但一想到之前因凌述几句话引发的家庭风波,她在施诗面前只能按下这份复杂的情绪。 施诗敏锐地捕捉到了老太太的心思,略作思考后提醒道:“凌述此人不简单,您还是让老三多留个心眼。” 别到时候又给凌昀挖了坑! 凌老太太微微一笑,试图宽慰:“凌述那孩子本性不坏,之前也来电解释过了,说是误会一场,是周围人传话不当,你也不要对老二太过计较。说到底,那孩子心里还是有这个家的,老二毕竟是别人养大的,没有他们的培养就没有他的今天,你们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免得被人说闲话,说老二不懂感恩。” 虽然是一番好意,施诗却觉得索然无味,寻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凌老太太见状,意识到她心中的隔阂,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的强人所难,又觉得这丫头太过年轻,不通人情世故,与老二一样,行事全然不顾及旁人的感受与言语。 然而,这终究是一个讲究人情的社会,他们这样的性格,如何能在其中立足? 她真心不希望老二被指责为忘恩负义之人。 见她情绪低落,谢秀秀连忙凑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奶奶,怎么了?您最疼爱的孙媳妇让您受委屈了吗?” “哪里的话,他们夫妻俩可机灵着呢!” 谢秀秀嘴角微撇,心知这话水分不少。 凌老太太转而对谢秀秀说:“你母亲正在忙着蒸年糕,去帮帮忙,不是说好一起过年吗?”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媳。” 谢秀秀心中不满,凭什么施诗送点礼、走过场就行,自己却要在家辛苦劳作。 谢琴花心思一转,笑眯眯地应承下来:“好的,奶奶,我们这就去帮忙。” 她打算借此机会接近凌母,凌昀年前的那次来访,再次激起了她心中的波澜,还想拉着谢秀秀一同行动。 谢秀秀心中不甘,瞥了一眼施诗送来的年货,回头对着屋内的孩子们喊:“快去看看,太奶奶那里有好吃的,赶紧去陪太奶奶玩。” 尽管凌老太太对此做法不甚赞同,但终究心疼孙子孙女,见孩子们出来便领进了自己的房间。 望着紧闭的门扉,谢秀秀不屑地说道:“真是没见过世面,就施诗那点东西,就稀罕成这样,她是不是忘了凌昀多有钱了。” 谢琴花挽住姐姐的手臂,眼中闪烁着算计:“那你得帮我,让我成为凌家的二少奶奶,以后这家里还有什么不是咱们姐妹俩的。” “你?” 谢秀秀对妹妹的能力不甚信任:“你看不出来吗,施诗现在就像个狐狸精,凌昀恐怕早就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哪还记得你。” 真是,有钱人就是滋润,以前的施诗黑瘦干瘪,如今却是越来越有韵味了。 反观自己,整日里在砖厂灰头土脸,几乎要变成枯木一般。 谢琴花不服气:“我只是懒得打扮,真要打扮起来,绝对比她漂亮。” 第198章 有利可图 “……要不,咱们去照照镜子?” “……” 于是,姐妹俩一同去找了凌母。 重修旧好并非难事,凌母刚在施诗那里受了气,谢秀秀和谢琴花几句好话,加上谢琴花别有用心的殷勤,凌母自然愿意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过年嘛,谁也不想家里气氛僵硬。 但她还是忍不住挑拨离间:“庞家今天不是杀年猪吗?没请你们姐妹俩去吃肉?” 往昔庞家杀猪,这对姐妹总是座上宾,今日却只邀请了凌建和凌骏帮忙。 “妈,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我和那胖子已经闹翻了,还往我心口上撒盐。” “哎呀,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容易糊涂。 别生气,不过我听说他们家拖到现在才杀猪,是在等老二的媳妇回来呢?” 谢秀秀轻轻翻动着眼眸,仿佛将满腹的无奈与不屑都凝聚在这一瞬,语带讽刺地道:“瞧瞧,连左邻右舍都懂得要等到老二家的媳妇风风光光地回门之后才动手宰猪,咱们是不是也该学着点,摆上几桌热乎饭,免得落人口实,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番话里,藏着几分针锋相对的意味,仿佛在说,邻里间的较劲,谁又不是行家里手? 然而,这场暗中的较量并未让任何人占到便宜。 凌母面沉如水,继续埋头于蒸笼之间,那腾腾升起的蒸汽,似乎也遮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丝丝尴尬。 谢秀秀私下里拉着妹妹的手,压低声音抱怨:“真是被宠坏了,一点都不知道适可而止。”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又似是对某种现象的深深叹息。 “将来我一到,咱们姐妹俩联手,看她还能怎么嚣张。” 谢琴花一边安慰着姐姐,一边急匆匆地步入厨房,围绕着凌母忙碌起来,手脚麻利,仿佛要以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 施诗原计划前往刘素芬家中串门,却不料这对夫妇天未亮便已动身赶集,她只好临时改变主意,前往妇联,探望了宋霖同志。 归途之中,那个总是对她行踪格外关注的钱婶,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恰好在此刻出现,热情地将她迎进了家门。 施诗本无久留之意,却意外发现钱婶一家竟为了等她归来才宰杀年猪,这都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钱婶坚决不让施诗插手任何家务,而是安排她与几位慈祥的老奶奶围坐在温暖的土炕上,只待享受那即将出锅的美味。 当钱婶在自己母亲面前介绍施诗时,言辞间充满了对这位年轻女子的赞赏与自豪,仿佛施诗是她自家的荣耀。 就连钱婶的婆婆也对施诗赞不绝口,对着钱婶的母亲感慨道:“以前啊,这两口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大人小孩没个消停,吵得我这脑袋瓜子嗡嗡的。自从上次小诗狠狠教训了咱姑爷一顿后,俩人再没红过脸,就算偶尔拌嘴,也是眨眼间就和好如初了。” 钱婶的母亲心中明镜似的,知道自家女儿虽贪吃又爱八卦,但在持家和孝顺长辈方面,却是无人能及,只可惜她那姑爷对此视若无睹,从未给予应有的重视。 所有的争吵与矛盾,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赢得对方的一份尊重与理解。 这么多年来,唯有施诗敢于坦诚相见,将这一切挑明。 一旦双方都明白了彼此的需求与期待,那些无谓的争执便自然而然地烟消云散了。 对于施诗来说,参与宰年猪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她趴在窗棂边,目光穿过玻璃,凝视着外面忙碌而又欢乐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那份幸福感染了她,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凌建透过窗棂,无意间捕捉到了那熟悉而温婉的面容,心中不由得一怔。 他本想找个合适的时机与施诗攀谈几句,可直到饭桌上杯盘狼藉,那机会也未曾降临。 谢奕与刘素芬赶集归来,施诗随即转道前往他们的小屋。 “哎呀,是来讨债的?” 刘素芬正忙活着准备晚餐,见到施诗,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施诗将带来的肉干、果脯和各式点心一一摆放在屋内,年终岁末,确实是清算账目的时候了。 谢奕早已备好了详尽的账本,又从柜中取出一只上锁的钱箱,里面装满了这段时间卖衣服所赚的血汗钱。 扣除成本和拖拉机的油费,短短两个月,净利润竟高达九百五十元,这个数字让两口子都惊讶不已。 “赚了这么多!” 刘素芬掰着手指头盘算,如果能保持这样的经营,不出三年,存款就能破万。 这远比在工厂里日复一日地打工要强得多。 “也是赶上了过年的旺季,生意才会如此红火,年后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热销了。” 毕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乡亲们才愿意咬咬牙,为自己或家人添置一两件新衣。 平日里,即便手头宽裕,也舍不得如此奢侈。 “那怎么办?年后这生意岂不是没法做了?” 刘素芬有些担忧。 “也不尽然,只是利润可能没有现在这么丰厚,但总还是有利可图的。” 施诗说着,递给谢奕和刘素芬各一百元,并额外附上了每人十元的红包,作为新年的祝福。 刘素芬连忙推辞,表示不能接受这种特殊待遇。 宋有财和田卫军虽然同样勤勉工作,却没有得到这样的额外奖励:“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事情不能这样做。大家都是为了你而忙碌,你应该公平对待每一个人。否则,以后谁还会真心实意地跟随你呢?” 施诗自有她的理由:“我负责了他们姐弟俩的饮食起居,而你们的开销都是自己承担的。” 她认为,至少应该补偿他们的伙食费,毕竟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然而,他们坚决拒绝了额外的报酬:“如果你连这点小事都要斤斤计较,那我们夫妻俩以后就不和你合作了。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是自给自足,不像城里样样都要花钱。我们哪里还需要你的伙食补贴呢?” 见二人态度坚决,施诗只好妥协:“好,等春节过后,我会给大家一起涨工资。” 第199章 利润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别张扬出去。如果来年生意依旧红火,给我们加薪自然是好事,但万一市场不景气,你又如何保证我们的收入呢?” 谢奕补充道。 “年后如果你还要去赶集,可以让素芬跟着你,我要专心种地和管理鱼塘,恐怕抽不出时间了。” 谢奕的话提醒了施诗,她差点忘了人家还有正经的营生。 他们鱼塘的鱼,开春就能上市销售,想到这里,施诗不禁有些惋惜:“要是鱼苗投放得再早一些,你的鱼不就能赶上春节,卖个更好的价钱了吗?” “是啊,今年鱼苗投放确实晚了些,明年得提前准备。” 谢奕又提及另一件事,随着年末的到来,集体承包的土地都将归还,按照人口计算,施诗家大约能分到八亩地。 “你打算种些什么?他们年后就要去买种子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种地?” 一提到农活,施诗的神情立刻黯淡下来。 “农妇,山泉,有点田”,这句话听起来诗情画意,却因遥不可及而显得格外美好。 别说亲自下地耕作,就连前两天的大雪,她一个人清理偌大的院落,就花了近两个小时,累得几乎虚脱。 “要不然,我把地租给你们种?租金可以优惠一些?” 施诗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试图为自己的“不擅长”找到一个合理的解决之道。 两人见她眉宇间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犹豫,心中不禁暗自诧异,未曾料到她竟是为此事而困扰:“你,竟是不愿种地吗?” “种地,那可是桩苦差事。” 她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脑海中浮现出农人们顶着炎炎烈日,汗水如雨般洒落,腰背因长时间的劳作而疼痛不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休无止的辛勤劳作场景。 “……那你为何当初还要特地去大队争取土地?” 刘素芬目光中满是不解,她望着施诗,心中疑惑更甚。 毕竟,施诗自小便在田间地头摸爬滚打,何以今日却有此言? “便宜不占非君子,更何况那本就是我应得之物,白白放弃岂不是傻?” 施诗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刘素芬一时语塞,话语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莫非,你在娘家时劳累过度,以至于对这些活计心生畏惧了?” 坦白承认自己的懒惰,是否会显得忘本无情?施诗心中挣扎,最终只是含糊其词地点了点头。 出乎意料的是,刘素芬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心疼地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真是个苦命的孩子,过去的二十年里,你受尽了人间疾苦,好在如今苦尽甘来,找到了一个能让你安身立命的丈夫。” 施诗轻声哼唧,心中五味杂陈,对于那个神秘的他,心中充满了好奇与不确定。 “你的地,若是不想亲自耕种,租出去也无妨,但若你想收回,我可以帮你。” 谢奕一语道破,显然对此早有打算,“你平日里如此繁忙,哪有闲暇料理田地?再说,你一个柔弱女子,既无工具又无牲畜,如何能独立耕作?” “那我付你报酬,总不能让你白白辛苦。” 施诗话音刚落,刘素芬便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带着几分责备与玩笑。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难道我们的友谊也要用金钱衡量?难不成没钱了,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刘素芬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 谢奕顺势拉过刘素芬,让她坐在自己身旁,同时也不失时机地纠正施诗的这种观念:“你这样见外,是真当我们不够亲近吗?” “哎呀,老天爷,这可真是冤枉我了。” 施诗连忙拉着刘素芬的手,急切地辩解,却换来对方半开玩笑地轻轻推开。 “只说我,你们不也一样两手空空?” 连最基本的牲口和犁都没有,还来数落她。 谢奕笑着解释:“我和几个兄弟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几家联合耕种,他们有的有牲口,有的有犁,你不必担心。你只需负责购买种子,等到播种时节,你再准备几顿饭,那些小伙子们巴不得为你效力呢!” “那好,就麻烦你们了,买种子时记得告诉我,我一同前往。” “好,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你家应该还没开始积肥?种庄稼没有肥料可不成,土壤贫瘠,作物难以茁壮成长。” “积肥?” 施诗对农事的无知显露无遗。 “没错,猪粪、牛粪、马粪都可以,不过牛粪肥效稍逊,马粪和羊粪需要发酵,比较繁琐。你公公在屠宰场工作,他知道谁家养猪,让他帮你弄些猪粪来,掺上土就能用。如果你不好意思开口,你家的茅厕也该清理了,那里的肥料也能凑合用。” 施诗听到这里,没等听完便急忙跑出门外,干呕不止。 刘素芬与谢奕交换了一个眼神,恍然大悟:“难道是有喜了?” 谢奕言语中带着几分羡慕:“凌二,可以啊。” 刘素芬随即意识到哪里不对,凌昀在城里待的时间如此短暂,施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孕? 施诗回过神来,走进屋内,瞪着二人:“你们才有喜,你们全家都有喜了。” 她又不是什么超人,怎能无中生有,纯粹是因为谢奕的话让她感到恶心罢了。 夫妻俩后知后觉,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屋内回荡。 笑声渐息,谢奕轻轻拍了拍施诗的肩:“好了,别客气,你家的地我包了,不过种什么,你得好好考虑清楚。” “简单易种的就好。” 施诗对农活了解有限,自然只能随大流。 “那自然是葵花最省心,不像玉米需要频繁施肥,成本高昂,也不必像豆类、谷物、荞麦、高粱那样趴在地上除草,只需翻翻土,挖挖沟,就是收获量可能少些,利润不高。” 谢奕沉思片刻,“不过还不知道你能分到哪块地。” “虽然现在说不准,但大队的集体地就那么几片,分到哪里大家心里都有数。” 刘素芬分析起来比谢奕更为细致,“玉米是必须种的,因为要交公粮。其他的,如果担心投入太大,可以试试大豆、高粱、葵花,别怕麻烦,有我们在,一切都会好的。” 第200章 真这么想的 “好,再观察一下政策导向,等我拿到地,我们再细细商议。” 目前也只能如此,谢奕此举主要是为了让施诗有个心理准备。 刘素芬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桌,香气四溢。 谢奕打开广播,里面传来文鸢那熟悉而温暖的声音,正在讲述关于打击拐卖妇女案件的最新进展。 有了之前反对家庭暴力节目的经验,文鸢在处理这类专题报道时更加游刃有余。 这一次,节目甚至与市广播台合作,通过深入的实地调查,文鸢从受害者的亲身经历出发,深刻揭露了人口贩子的恶劣行径以及他们囚禁女性的残忍手段。 谢奕和刘素芬听得入迷,连手中的饭菜都忘了品尝,全身心沉浸在那正义之声中。 节目结束的那一刻,愤怒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两人紧握的拳头几乎要穿透空气,声音中满是正义的火焰:“这种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就该遭到天打雷劈,永世不得翻身,最好埋进粪坑,让他们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他们的义愤填膺,让周围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施诗闻言,嘴角微微抽搐,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她轻声提议,试图转换这个沉重的话题,“咱们换个话题?饭菜还热腾腾地摆在桌上,别让美食等凉了心。” 她轻轻推了推面前的菜肴,香气四溢,似乎在无声地催促着人们赶紧享用。 “快吃,菜都凉了。” 她再次提醒,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的坚持。 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九,后天就是辞旧迎新的大日子,镇上还有一场热闹非凡的大集等待着他们。 几人相视一笑,默契地约定,次日清晨便一同前往,享受这年前最后的欢聚时光。 集市的喧嚣之后,他们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将借来的拖拉机归还给大队。 想到这里,施诗的眉头轻轻皱起,随即她灵机一动,转身走向衣物堆,开始仔细挑选起来。 “干啥呢?” 谢奕疑惑地问道,看着施诗手中那些明显是老年人款式的老衣裳,他有些不解其意。 施诗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明天我们带上这些衣物,一并交给队长,让他以村委会的名义,分发给村里的五保户老人们。” 五保户,那些无依无靠、生活困顿的老人,平日里全靠村里的接济度日,他们更需要这些温暖的关怀。 村里领导开明,愿意将拖拉机以付费的形式租借给他们,虽然收费,但公物一旦开了使用的口子,后续的管理将会变得复杂。 而选择在这个年关将近的时候,将衣物赠予五保户,既避免了贿赂之嫌,又实实在在地温暖了人心,既彰显了村庄的温情,也让自己的内心感到无比的踏实和满足。 施诗轻轻翻了个白眼,半开玩笑地说:“我一直觉得,比起做生意,你更适合从政,心思细腻,考虑周全。” 她甩了甩乌黑的长发,带着几分自豪说道:“现在我可是妇女代表,得有点儿样子。” 刘素芬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佯装生气地作势要踢她出门,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行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施诗笑着告别,踏出了门扉。 一路上,她不断地与遇见的熟人打着招呼,心中暗自惊讶,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在镇上已经结识了这么多朋友,一声声亲切的“小诗”,如同冬日暖阳,温暖着她的心房。 回到家中,意外发现宋霖正等候着她。 宋霖递过来这两个月的工资,语重心长地说:“以前你可能不太在意,但从今往后,你得对工作多上点心。我要走了,你得多帮帮小何她们。” 正数着钱的施诗闻言一愣,抬头问道:“您要走?去哪儿?” 宋霖淡淡一笑,回答道:“去县妇女联合会,当副头头了。” 她的眼神中既有感慨也有期待,“原本以为,以我这直来直去的性格,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天生一副硬骨头,直言不讳,无意间得罪了不少人,上至镇县领导,下至普通百姓,对她的评价总是褒贬不一。 晋升的念头并非没有,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渴望逐渐被现实磨平。 “如果官员们都能有您这份心,那老百姓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施诗由衷地说,作为一个普通人,她深知百姓对清廉公正官员的渴望,而宋霖正是这样的存在。 宋霖自嘲地笑了笑:“哪有你说得那么高尚,我也想往上爬,想做更大的官,为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 云薇薇第一次听到宋霖如此坦诚,一时之间有些愣神,仿佛一直以来对“好官”的定义被瞬间颠覆,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宋霖,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在她心中,宋霖一直是无私奉献、一心为民的典范,没想到她也有着向上攀登的雄心壮志。 宋霖捕捉到了云薇薇的惊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似乎在诉说着内心的挣扎与无奈。 “这有什么不对的,官越大,能做的好事不就越多吗?” 施诗并不觉得宋霖的想法有何不妥,“好人就应该站在能够发挥光和热的位置,如果包公只是一个小县官,这世上的冤屈岂不是要多出许多?” 宋霖凝视着施诗,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你真的这么想?” “我对您,哪会说假话。” 施诗的回答真诚而坚定。 云薇薇被这番话点醒,心中的迷雾仿佛一下子散去:“这么说,官员想要晋升也没有错?” “有能力,谁愿意一辈子窝在山脚下?” 施诗收好钱,虽然自己向往平静的生活,但也从未停止过尝试和挑战。 云薇薇无言以对,心中对宋霖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宋霖仿佛找到了知音,看向施诗,提议道:“不如咱俩喝两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施诗二话不说,起身便去张罗熟食和酒。 云薇薇则忙着布置炕桌,拿出了施诗从城里带回的肉干和果脯,三人围坐在温暖的炕上,正准备小酌一番,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 第201章 大惊小怪 透过窗户,只见文鸢从一辆吉普车上下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而那辆吉普车则缓缓掉头离去。 “小诗,胭子,水儿,我的好胭妹,快出来,姐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文鸢一连串乱七八糟的称呼,让宋霖也不禁失笑,却也透着一股子亲切和喜悦。 众人匆忙穿上鞋,迎出门外,接过文鸢手中的物品。 文鸢兴奋地一把抱住施诗,手在她头上呼噜着,满是宠溺:“你绝对是姐的福星,姐的事业全靠你了。” 原来,省里即将评选十大优秀广播节目,文鸢主持的节目有幸被提名,领导更是鼓励她再接再厉,争取明年能荣获“三八红旗手”的称号。 “咱们县广播站这么多年,头一回参与这种级别的评选,上下都乐坏了。看,这些橘子、苹果,还有那桶豆油,都是台长特意让我带给你的,是他刚到手的年终福利呢。” 文鸢越说越激动,一把搂过施诗,心中那份喜悦几乎要溢出来,恨不得在她脸上留下几道甜蜜的吻痕,以此表达心中的感激与欢喜。 今日,市领导特地抽空前来看望,言辞恳切地告知年后将派遣我前往省城进行重要汇报,这无疑是份荣耀的使命,不仅为我个人增光添彩,更为我们这个小圈子打开了通往广阔天地的大门。 我满怀激动地对施诗笑道:“等我飞黄腾达那天,你作为我背后默默支持的那位,好处自然不会少,你就安心做我的坚强后盾!” 言罢,我不禁在她肩上轻轻一拍,却没留意到这一拍竟让她猝不及防,引发了一阵轻咳。 起初,我参与那档反对家庭暴力的节目,初衷简单至极,只想向家人证明我所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是值得的。 未曾想,这一路走来,我不仅收获了观众的认可,更意外地为自己铺设了一条通往成功的金光大道。 在我们这个小县城的广播电台里,尽管还没有人敢自诩为台柱子,但不可否认,我现在已经成为这里最具影响力和决策权的主播。 就连一向对我严苛要求的父母,也开始夸赞我的节目越办越好,分量越来越重。 而这一切成就的背后,离不开施诗那双灵巧的手和她那充满创意的头脑,她是我幕后的无名英雄。 水果摊前,橘子和苹果堆积如小山,用网兜细心包裹着,云薇薇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而我心中却不禁暗自叹息。 上辈子的姐姐,只忧心于草莓、车厘子这些高档水果的自由享用,而今,即便是最寻常的橘子苹果,也需依赖他人的馈赠。 望着桌上丰盛的菜肴,我从杂乱的物品中拎出一只香气四溢的烧鸡,递给了云薇薇。 云薇薇洗净双手,细致地将烧鸡撕成小块,精心摆盘,并多添了一份餐具。 四个人围坐在桌旁,边品尝美食边畅谈,氛围轻松愉悦。 文鸢与云薇薇热烈讨论着各自的理想与抱负,那份激情与热忱不经意间也触动了宋霖的心弦,她罕见地向我们这几个年轻女孩敞开了心扉,分享了自己年轻时的一段恋爱经历。 原来,宋霖也曾经历过一段自由恋爱,两人情投意合,情感深厚。 然而,由于宋霖行事风格低调,这段感情鲜为人知。 正当两人准备步入婚姻殿堂之际,却因宋霖全身心投入工作,性格刚直不阿,无意间树立了不少敌人。 对方家庭担忧宋霖的性格会影响其子的仕途,婚事因此告吹。 男方是个孝顺的儿子,面对母亲的哭闹与威胁,最终选择了妥协,给宋霖出了两道选择题:要么放弃工作,回归家庭,成为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要么结束这段关系。 他认为这已经是最大程度的让步,毕竟他的父母从未真正接纳过宋霖。 宋霖没有犹豫,选择了后者,主动斩断了这段情缘。 她本以为此后的日子可以全心全意投身于事业,却不料男方的母亲因被女方主动提出分手,感到颜面扫地,便开始四处散布关于宋霖的负面言论,将她刻画成一个不通人情的老姑娘。 这让宋霖长时间承受着舆论的压力,职业生涯也一度陷入危机。 自那以后,宋霖的心仿佛被寒冰封印,对婚姻和爱情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直至今日,她依然保持着单身的状态。 “但单身也有单身的好处,至少不必为那些家庭琐事劳神费心。” 我举起酒杯,试图宽慰宋霖,“有福之人,无论身处何地都能找到幸福,你应该庆幸自己避免了一场可能的灾难。” 我好奇地追问,“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是我们县的副县长。” 宋霖的回答让我措手不及,云薇薇手中的酒液也不慎洒在了我的脸上,带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凉意。 我瞪大了眼睛,目光在云薇薇和文鸢之间来回游移。“你们可看清楚了,姐姐我这张娇嫩的脸庞,可不是用来吸收酒精的。” 我故作严肃地说道。 “……” “怎么会偏偏是副县长呢,你——” 云薇薇显得有些纠结,不知道是该称赞宋霖的眼光独到,还是自嘲太过大惊小怪。 人生中的第一场恋爱,竟然就遇上了副县长这样的大人物。 “那时候,他只是镇上中学的一名普通教师。” 宋霖回忆起那段已经逝去的爱情,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 他温文尔雅,对宋霖百依百顺,在那些纷扰到来之前,他们的爱情纯净而美好。 每当宋霖遭遇非议,他总是坚定地站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还常说,最爱的就是她那份率真与不羁。 谁又能预料到,最终的结果竟是如此…… “真是太遗憾了。” 云薇薇感慨道。 “遗憾什么?” 文鸢不以为然。 我点头表示赞同:“是啊,就算他是副县长又如何,一个软弱的妈宝男,加上一个难缠的婆婆和一个不明事理的公公,如果真的嫁过去了,生活哪里会有现在的自在。” 文鸢也跟着点头附和。 第202章 刮目相看 云薇薇托腮沉思:“话虽如此,但嫁得好通常意味着生活也不会太差啊。” 她指向施诗:“看看她,有个那么能赚钱的老公,多少人羡慕她呢!” “羡慕我什么?” 施诗苦笑。春节之后,她将前往香港,与凌昀和他的新伴侣做个彻底的了断,那时她将获得自由,而那个曾经属于她的“赚钱机器”,如今已成为别人的依靠。 想到宋霖的故事,她心中五味杂陈。 施诗皱眉,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乎在平复内心的波澜。 “哎,都过去了,别提了。” 宋霖轻轻摇头,嘴角勉强勾起一抹微笑,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空气中凝固的沉重。 她的眼神闪烁,不愿让这份忧伤继续笼罩这个难得的聚会。 施诗默默接过话题,手中的酒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为每个人面前的杯子添满了温热的酒液。 她轻声提醒,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你年后去县城上班,不就得常和那凌家的那位打交道了吗?可要想好应对之策。” 宋霖闻言,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随即故作豪迈地一扬头:“……老娘才不怕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话语中虽有几分坚定,却也难以掩饰心底的忐忑。 众人闻声,纷纷举起酒杯,云薇薇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言语不慎,连忙高声喊出“不醉不归”,试图用这四个字将气氛推向高潮,弥补之前的尴尬。 然而,命运似乎开了个玩笑,最先醉倒的竟是她自己,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嘴角挂着一抹无意识的微笑,显得格外纯真而又无助。 文鸢斜靠在一旁,手指微微颤抖,带着几分醉意地笑,声音里却藏着几分认真:“这点酒量,哪里像个东北姑娘的豪迈!哈哈……” 话音未落,她也“砰”的一声,软绵绵地倒在了温暖的炕上,沉沉睡去。 施诗望着这一幕,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苦笑,转头看向神情依旧清醒的宋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这是——” 宋霖没有回答,只是爽朗一笑,一掌拍在施诗的肩上,力度适中,传递着坚定与温暖:“咱俩结拜姐妹,从今往后,我罩着你,看谁还敢欺负你!” 语气中的坚决不容置疑。 施诗愣了片刻,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以对。 宋霖不由分说,拉着施诗来到院中,夜风微凉,月光如洗,两人举杯对月,准备盟誓。 施诗虽担心宋霖酒后失态,但见她如此认真,也只能顺从,心中暗自祈祷不要扰了四邻的清梦。 “我,宋霖。” 宋霖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份不容忽视的坚定。 “我,小诗。” 施诗跟随着,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 “苍天在上,明月为证,今日我们结为异姓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誓言在夜空中回荡,两颗心因这简单的仪式而紧紧相连。 施诗强压下心中的羞涩,与宋霖一饮而尽。 正当她欲起身时,却被宋霖一把拉住,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主任?” “叫姐。” 宋霖纠正,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姐。” 施诗轻声应答,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温暖与依靠。 这一刻,仿佛真的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让人心安。 宋霖站起身,大步迈向刚进门的妹妹,一把揽住她的肩,柔声问道:“说说,凌二怎么让你受委屈了?” 他的眼神直率而关切,没有丝毫的躲闪,仿佛能洞察一切。 施诗侧目,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何时开始,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女子,竟变得如此细腻,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别这样看我,我又不是盲人,只要用心,谁的心事都难逃我眼。” 宋霖轻捏她的脸颊,动作亲昵,领她进屋避寒。 外面的寒冷仿佛被隔绝在外,室内温暖如春,他不愿让这份难得的温情被冬夜的寒气所侵扰。 施诗轻叹,本想将心事埋藏,但在宋霖那满是担忧的眼眸注视下,最终还是缓缓开口,将心中的秘密一点点倾诉而出…… 夜深了,宋霖的房间内,灯火已灭,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张沉睡的面容上,宁静而美好。 在这个夜晚,两颗心因彼此的理解与支持,悄然靠近,仿佛预示着新的开始。 原本预想中,她或许会同那些前来求助的女性一样,面对妇联伸出的援手,眼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微光,仿佛那束光芒很快就会被家庭的重压熄灭,最终只能无奈地转身,重新踏入那束缚住自由的家门,继续扮演着命运安排的角色。 然而,她却展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清醒与坚决。 租房的过程,她亲自考察每一处细节,确保新居所的安全与舒适;求职时,她凭借自身的才华与坚韧,迅速在职场上找到了立足之地;迁移户籍,她办理得既迅速又高效,每一份文件都承载着她对新生活的渴望与决心。 在法庭上,面对曾经的家人,她没有丝毫的动摇与软弱,那坚定的目光仿佛在宣告,她已彻底斩断了过去的枷锁,迈向新生。 镇上的闲言碎语随之而起,人们用“心狠手辣”来形容她的决绝,认为她对亲情的割舍过于冷酷。 最初,他也曾暗自揣测,是否这样的决裂过于极端,毕竟对方是生养她的父亲,施诗的决绝似乎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理解了她的选择。 多年的职场生涯,让他阅人无数,也让他深刻洞察到了赵梅、施父这类人的贪婪本质。 他明白,若非施诗采取了如此果敢的行动,未来等待她的将是无休止的纠葛与困扰。 而这一切,竟意外地成了他职业生涯的转折点。 那个职位,如同磐石一般稳固,十数年来未曾有过变动,他自己也早已习惯了这份稳定,不再奢望任何改变。 然而,命运却在这时为他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可能。 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在餐桌上,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有着一番令人刮目相看的见解。 第203章 失态 在此之前,他甚至羞于将晋升的念头公之于众,担心会被视为野心勃勃。 然而,施诗不仅对此表示了理解和支持,还引用了历史上的清官包青天作为鼓励,让他深受触动。 虽然他自知无法与包青天相提并论,但这份来自年轻女子的鼓舞,却让他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地工作,正如她所言,站在更高的位置,才能更好地服务于民。 夜深人静,宋霖的醉意渐渐散去,他开始反思,这场突如其来的结拜是否过于草率。 他与施诗之间,年龄的鸿沟显而易见,这本是他之前未曾细想的问题。 施诗的一时兴起,他却在酒精的催化下,未经深思便欣然应允。 再次凝视着熟睡中的施诗,他的心中却忽然释然。 在这个世界上,她孤单一人,多一个妹妹,不就是多了一份温暖吗? 他内心深处本就对她充满了关怀,如今有了这层名义,他便能更加名正言顺地照顾她,无需再顾虑外界的蜚短流长。 毕竟,那是他的妹妹,宠爱与偏袒,又有何不可? 宋霖从未遇到过像施诗这样直面自己欲望,敢于追求的人。 他衷心希望她能更加勇敢,何必选择妥协于不幸的婚姻?如果她真心倾慕凌昀,就应该全力以赴去争取。 如今的她,比半年前更加光彩照人,曾经的落魄与狼狈已荡然无存,那时的她,被人逼至妇联,满眼的无助与绝望。 她的智慧与善良,对朋友的忠诚与慷慨,都让人钦佩。 明明自身并不缺钱,却毅然决定投资进城,从事废品回收与衣物贩卖,目的仅仅是为了给刘素芬、宋有财这些无所事事的朋友找到一份正当的营生。 宋霖的思绪在深夜中翻涌,直到沉沉睡去。 然而,宁静的夜晚被一阵喧闹打破,他猛然惊醒,发现身边已空无一人。 施诗,她去了哪里? 厨房里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这才清晨,怎么就出门了?小诗真是,我昨天还特意提醒她今天早上要陪你吃猪肉,怎么就不听话呢?” 钱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响亮,但这一次,其中夹杂着几分委屈。 “我知道,你一片好心请我们吃饭,她不会不明白的。薇薇,你也清楚,钱婶要是随便说说,怎么会特地等到年末杀猪?早该在腊月初就办了。” “是啊是啊,你问了小诗多少次归期,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她今天确实有别的安排,刘素芬夫妇辛苦了一个冬天,那是她的生意,最后一天不去看看,合适吗?” “也是,小诗之所以招人喜欢,就是因为她懂得体谅别人。刘素芬夫妇自己也能应付,其实不必她亲自出马。” 钱婶仍旧絮絮叨叨:“前两天听老李家抱怨,说女儿过年都不回家看看,刘素芬和谢奕会搭理他们吗?” “……不清楚。” 云薇薇虽然与施诗交好,但对于刘素芬夫妇的事情并不太了解。 “他们要是不去,就有热闹看了。刘素芬没嫁人的时候,她那两个姐姐逢年过节可是早早地就来献殷勤,今年却到现在都没动静。” 大家都知道,正是因为刘素芬的反抗,才激发了她两位姐姐违抗父母之命的勇气。 “不清楚。” 云薇薇在钱婶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言语不当引起是非。 钱婶见状,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施诗那样对待她,真诚而毫无保留。 见云薇薇无意一同前往,钱婶也不强求:“那我先回去忙活了,薇薇,我白天熬猪油,晚上你和小诗记得来吃炖肉啊。” “嗯。” 云薇薇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动身的意思。 送走钱婶后,云薇薇折返回来,正好看到宋霖站在院子门口打着哈欠:“你这是醒了多久了?” “早就醒了,都快半天了。” 云薇薇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理解:“你也没必要去凑那个热闹,对?” 宋霖一脸困惑地看着她。 云薇薇指了指隔壁:“如果不是小诗,钱婶哪会想到连续请我吃两顿、三顿的。” 如果钱婶看到宋霖在场,为了给施诗留面子,肯定会拉着他一起过去。 “先是冷淡,现在又热情,想想都觉得好笑。” “也不全然是这样,钱婶是真的感激小诗,不是做样子,这样挺好的。” 宋霖自认为自己这个年纪,人心的微妙变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有啥不一样。” 云薇薇对于钱婶那张快言快语、从不停歇的嘴印象深刻,这种印象太过深刻,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轻易改变的。 宋霖没有与她争论,转而望向仍在梦乡中的文鸢,决定先去包子铺为大伙儿买些早餐回来。 事实上,文鸢早已醒来,正坐在床边,一手拿着木梳缓缓梳理着长发,另一手轻轻揉着因宿醉而疼痛不已的太阳穴。 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让她觉得早晨的阳光都变得格外刺眼。 她勉强喝下了一碗清淡的粥,身体依旧感到昏沉沉的。 得知施诗早已精神抖擞地跟着大家去赶集了,她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敬佩之情:“这家伙的酒量真是了得,昨晚我入睡时她还跟没事人一样。哎,对了,我昨晚没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情?” 提起这个话题,宋霖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 昨晚,她们几个并没有出什么洋相,反而是她自己闹了个大笑话,尤其是那句“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醉话,现在回想起来,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好躲避那份尴尬。 然而,今早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温暖的被子,无需多想,这一定是细心的施诗在她熟睡时不声不响地为她盖上的。 说起来,就因为这样的小事,多个妹妹在身边确实挺好。 这些年来,她独自一人,生活总是显得那么孤单,心里常常空落落的,仿佛缺少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她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有件事,我觉得跟你们俩好好谈谈。” “……” --- 活了两世,施诗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浓郁的年味儿。 第204章 粗旷伙计 街市上,人群熙熙攘攘,密密麻麻,仿佛一颗颗豆子被紧紧地挤在一起,每个人的手中都提着各式各样的年货——新鲜的鱼肉、喜庆的鞭炮、寓意吉祥的对联。 那些家庭条件稍好的,还会为孩子们带上象征平安的苹果、甜蜜的冻梨和饱满的冻柿子。 小镇中心的街道,平日里难得见到马车的踪影,而今日,就连小巧的驴车也难以挤进这热闹非凡的人潮之中。 各个摊位前围满了顾客,他们的眼睛紧紧盯着拖拉机上挂着的“衣服大甩卖”招牌,都不愿意轻易移开脚步,仔细挑选着,一旦发现中意的衣服,便连忙询问价格,迅速付钱。 想要讨价还价? 很抱歉,稍微一犹豫,那件心仪的衣服就已经落入他人之手。 别说刘素芬和谢奕两人,即便是加上施诗,面对这如潮的人流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宋有财、田卫军以及谢奕的几个兄弟随后赶到,加入了这场“战斗”,这才让大家得以喘口气。 “平时也没见这么热闹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大家都想着明天就要过年了,趁着价格实惠,给家里人添置些新衣,也是理所应当的。” 人嘛,一旦解决了温饱问题,自然就会开始追求穿着打扮的体面。 自古以来,吃饱穿暖,始终是人们生活中最为重要的事情。 等到凌骏、凌建听说这边的情况,赶来帮忙时,其实已经不再需要额外的人手了。 两人离开时,脸上带着复杂的情绪,但施诗此时却无暇顾及。 人群拥挤,购买衣物的场面混乱,很容易在算账时出错,谢奕的兄弟们一个不小心又少找了顾客两毛钱,施诗只好亲自上阵,管理起收钱找零的工作。 她在学生时代有过打工的经历,收银算账的手艺比旁人更为熟练快捷。 宋霖经过她的摊位,两人匆匆交换了一个眼神,施诗低头专心数着钱,而宋霖则急匆匆地赶往镇政府参加一个紧急会议。 当集市渐渐散去,天色已近黄昏。 一切收拾妥当后,施诗将赚来的钱分给了刘素芬和宋有财,让他们负责采购晚上的肉菜,准备大伙儿的聚餐。 而她,则和谢奕带着精心挑选的衣服,一同前往村委会。 谢奕递上了拖拉机的租金,队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会计则连连摇头:“这么多年,咱们村委一直都是往外掏钱,这次总算是见到回头钱了。” 周围的几位干部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证实了这一情况的真实性。 施诗有些不解:“村里出租的土地不应该也有收入吗?” “那点钱?真正到村里手里的可不多,还要上交给镇上一部分,我们顶多算是个过路财神。说实话,你们这笔钱来得太及时了,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五保户的补贴问题呢。” 施诗一听,连忙和谢奕拿出了之前特意挑选的几件衣服。 在说明了他们的意图之后,干部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真的是要送给我们村五保户的?” “哪能有假,就当作是我们对村里福利的一点贡献。” 谢奕口才极佳,也不独揽功劳,将施诗的主意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队长没等施诗开口,便主动提起了土地的事情。 “小诗,你看中哪块地,尽管挑。” 礼尚往来,既然对方如此慷慨,他们自然也不能让对方为难。 “挑哪块好呢?” 施诗犯了难,她对种地一窍不通,哪知道哪块地好。 最后,在谢奕和几位干部的共同商议下,帮她选定了两块地。 一块位于岗坡上的沙地,另一块则是肥沃的黑土。 沙地排水性好,不易积水;而黑土则耐旱且土壤肥沃,是村里公认的好地。 至于购买种子的事情,谢奕自然会负责张罗。 听说地里要用有机肥,施诗终于忍不住提出了心中的疑问:“不是说化肥的产量更高吗?” “傻丫头,化肥得多费钱呐!就你那块地,得用多少化肥才能养活作物啊?” 这些干部,不是叔伯就是婶娘,就连身为妇女主任的施诗,也得称呼他们一声婶子,每个人都把她当作自家晚辈疼爱,对于她这略显天真的问题,非但不觉得奇怪,反而耐心地一一解释起来。 施诗多年未经历如此直接且真诚的指导,一时间,她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既感新鲜又略显尴尬。 两人肩并肩,满载着集市上的收获,踏着夕阳的余晖步入家门。 院落中,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子正挥汗如雨,他们的肌肉随着每一次挥斧的动作而鼓胀,阳光下,汗水闪耀着劳动的光辉。 见到二人归来,小伙子们纷纷停下手中粗犷的活计,脸上洋溢着淳朴的笑容,热情地打着招呼,那份质朴与真诚,如同冬日里的一缕暖阳,温暖人心。 谢奕,一个行动永远比言语更快的男人,二话不说便脱下了外衣,露出健硕的臂膀,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劈柴的队伍,每一斧都精准有力,展现出他与生俱来的干练与力量。 而施诗,一个习惯了城市生活细腻与文静的女子,面对这种需要体力的活计,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并不擅长这些客套的推辞,只能默默站在一旁,用眼神表达着对这些年轻人的感激与敬佩,任由他们代劳,心中暗自决定要用其他方式回报这份友善。 屋内,文鸢的身影依旧忙碌,她早已融入了这个温馨的集体,穿着一件碎花围裙,手法娴熟地削着土豆皮,那认真的神情与她在电台中锋芒毕露的形象截然不同,宛如一位温柔贤惠的邻家小妹,让人难以将两者联系起来。 厨房里,肉食与各式蔬菜已经准备妥当,中央摆放着一只古朴的铜火锅,那是施诗在一次偶然的城市旧物淘宝中发现的宝贝,对于热爱美食的她来说,这无疑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惊喜。 她特意将它带回,并准备了上好的炭火,只待这一刻,让这古老的炊具重新焕发生机,为这顿聚会增添一抹特别的味道。 第205章 开拖拉机 院子里,众人合作无间,不消片刻,原本堆积如山的木材已被劈成了整齐划一的柴堆,足以供施诗一家使用大半年之久。 这些柴火被仔细地码放在屋后的墙角,仿佛一座小山,见证着邻里间的互助与温情。 室内,火锅中的汤汁开始欢快地咕嘟冒泡,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施诗则在一旁专心致志地调配着蘸料,每一种调料的添加都显得那么考究,仿佛在创作一件艺术品。 餐桌上,白酒与啤酒整齐排列,等待着盛宴的开启。 正当一切准备就绪之时,隔壁的钱婶带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油渣走进来,那油渣金黄诱人,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味,瘦肉部分香脆可口,肥肉则入口即化,引得施诗连连品尝,边吃边向钱婶表达着真挚的感谢,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 见钱婶欲离去,施诗连忙拉住了她的手,回到屋内取出了一些从城里带来的精致零食作为回礼,同时还递上了精心挑选的童装两套,这一举动不仅体现了她的细心与周到,更流露出她对乡村生活的深深理解和尊重。 对于施诗而言,参与杀年猪虽然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但她更看重的是乡亲们那份期待共同分享的纯朴情感,这份情感远比任何物质的收获更为珍贵。 钱婶在施诗的热情面前显得有些局促,最终还是拗不过对方的好意,怀抱衣物,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敬佩。 与凌家另一位儿媳谢秀秀相比,施诗的宽广胸襟与强烈的责任感让她显得尤为突出,这让钱婶不禁反思起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一股羞愧之情油然而生,几乎令她无言以对。 施诗敏锐地捕捉到了钱婶微妙的情绪变化,关切地询问,却只换来钱婶迟疑而又坚定的一句话:“我一定改掉那些坏习惯。” 这句话,简单却充满决心,就像一个决心悔改的小学生在老师面前许下的誓言,真诚得让人无法怀疑。 钱婶匆匆离去后,留下施诗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对钱婶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既惊讶又欣慰。 钱婶的承诺,如同一颗种子,在施诗心中悄然种下,她期待着它能够生根发芽,带来更多的正面影响。 而钱婶的改变,正如那颗种子,逐渐在她的生活中绽放出新的花朵。 她不再沉溺于流言蜚语,转而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家庭的照顾与邻里之间的互助之中。 她的转变,也激励了丈夫老钱,使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态度,不再满足于现状,而是积极寻求改变,最终在工作中取得了显着的进步,甚至获得了厂里的表彰。 这一切的改变,都似乎在无声地证明着,施诗的到来,不仅为这个小村庄带来了新的活力,更激发了人们内心深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 此时此刻,施诗的家中充满了欢声笑语,刚下班的何晓禾也毫无拘束地加入了这个温馨的聚会,大家围坐一堂,共享这难得的团聚时光。 施诗关切地询问着宋霖的近况,何晓禾的回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轻松:“谁知道呢,他今天一整天都没露面。” 提到即将到来的除夕,何晓禾笑道:“以往这个时候确实没这么忙,但今年我们单位主要是在做年前的大扫除。至于宋霖,他是因为年后要去县城,有许多工作需要提前交接和总结,所以才会这么忙碌。” 听到朋友即将迎来职业上的提升,大家都由衷地感到高兴,即便宋霖本人不在场,大家依然举杯,提前为他的升迁庆祝。 当宋霖后来得知此事,也只是笑着责怪了几句,心中却是满满的感动。 晚餐结束后,夜幕已深,文鸢自然而然地留宿在施诗家中,两人同榻而眠,分享着彼此对未来工作的规划与憧憬。 施诗结合自己在城市中的所学所感,为文鸢提供了许多宝贵的建议,而文鸢原以为施诗只是因为进城一趟,增长了见识,却不知这些见解背后,施诗同样经历了学习与借鉴的过程。 次日清晨,何晓禾带着对家的思念返回家中,尽管母亲的厨艺平平,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家的味道才是最让人怀念的。 施诗与文鸢则应时翠芬之邀,带着钱婶赠送的猪油渣一同前往,早餐后,文鸢因电台的工作需要不得不提前离开,尽管心中有着万般不舍,但她知道,每一次的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就这样,每个人的生活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而这一切的,或许正是那个看似平凡却又不平凡的施诗,她用自己的方式,悄悄地影响着周围的人,让这个小村庄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温暖与希望。 可刚一迈出门槛,文鸢和施诗便遭遇了意料之外的难题。 天空中大雪如同鹅毛般纷纷扬扬,将整个世界装扮成一片银装素裹,美得让人心醉,却又添了几分行路的艰难。 原本应是热闹非凡的客车站点,此刻却因大雪封路而显得格外冷清,告示牌上“停运”二字在雪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骑自行车的想法也在看到这厚厚的积雪后迅速打消,毕竟在这滑不留足的路上骑行,无疑是在与危险共舞。 “你等等。” 施诗的声音清脆而坚定,话音未落,她已转身跑开,留下文鸢一人在原地,心中满是疑惑。 不多时,施诗再次出现在视线中,这次她驾驶着村里那辆老旧的拖拉机,车身一侧还挂着平日里卖衣服用的彩色横幅,显得有些滑稽而又不失温馨。 文鸢踏着积雪,小心翼翼地坐上拖拉机,紧挨着施诗坐下。 她看着施诗熟练地发动机器,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这个大家伙的?” 在文鸢的记忆里,施诗总是忙于各种事务,似乎从未有过接触拖拉机的机会。 “今天。” 施诗的回答简短而自信,让文鸢一时语塞。 “……我想……或许,我骑自行车回去也不错,雪地里慢慢走,应该没问题。” 文鸢试图说服自己,毕竟相比起开拖拉机的风险,骑车摔倒似乎更容易接受。 第206章 欲壑难填 然而,施诗坚决摇了摇头:“这路上的雪滑得厉害,你骑车两个小时能不能到县城都是未知数,我开拖拉机送你安全些。再说,你不觉得这拖拉机挺有乐趣的吗?就像驾驶一个超大的卡丁车。” 文鸢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不安:“万一控制不好,咱们俩可就真的‘冒险’了。” “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施诗轻声提醒,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美好期许。 “说得也是,大过年的,我可不想提前‘享受’到终点——哎,你慢点开,小心点儿!” 文鸢话音未落,拖拉机已轰鸣着向前冲去,她的声音瞬间被引擎的轰鸣所吞没。 一时间,文鸢感到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抓住了身旁的一个固定把手,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正当她稍微放松下来,准备调整呼吸时,拖拉机却猛然间一个急刹车,让她的心脏差点跳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还是不行吗?要不我们去找谢奕,让他开车送我。” 文鸢焦急地询问。 施诗缓缓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姐,能不拽我辫子当扶手吗?” 她的头发因为营养充足,从原来的枯黄变得乌黑发亮,习惯性地编成一条条整齐的麻花辫,盘绕在脑后,既实用又显得干练。 文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连忙松开手,改为扶着施诗座椅的靠背。 施诗再次启动拖拉机,一边驾驶一边安慰文鸢:“放心,这拖拉机操作起来简单得很,你看我方向盘握得多稳?” 对于驾驶,施诗有着绝对的自信,多年来的经验让她几乎从未因违规而受罚。 与那些复杂的现代汽车相比,这台拖拉机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玩具。 面对文鸢依然担忧的目光,施诗耐心解释:“谢奕今天事情多得很,他们夫妻俩年前忙到现在,连年货都没顾得上准备。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送你正好,还能提前给叔叔阿姨拜个早年呢。” 车斗里装载着她精心准备的年货,想到孙辅国的调令可能随时下达,自己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这次送行也许就是最后一次拜年了。 “……我还是坐在车斗里比较合适。” 文鸢指着拖拉机侧翼上醒目的“禁止乘坐”标志提醒道。 施诗内心觉得这警告在她这里形同虚设,但她还是尊重了文鸢的选择,停车目送文鸢下车,小声辩解:“其实除了坦克,我什么车都能开。” “信你,我就是傻大胆。” 文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生死关头,即便是深厚的姐妹情谊也显得那么脆弱。 尽管车斗颠簸,但总比坐在侧翼安全,况且里面还铺着旧褥子,增加了几分舒适。 文鸢坐定后,望着渐渐远去的风景,忽然觉得这也是一次难得的体验。 作为记者,她本就该拥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拖拉机虽然外表笨拙,但速度并不慢,大约半小时后,她们已经进入了县城的边缘。 停好车,施诗提着摇把,拎起年礼,还不忘调侃文鸢:“看,这不是平安无事到达了吗?” “真出了事就来不及了。” 文鸢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 “我还以为你想和我一起经历风雨呢。” 施诗假装受伤的模样,逗得文鸢忍不住笑了。 “那得是你家那位的责任,跟我可没关系。” 文鸢的话语中带着冬日般的冷硬,让人无法反驳。 施诗心中涌起一丝失落,毕竟她即将成为别人的家人。 回到文鸢家中,陈妤和蓝主任见到女儿归来,且有施诗陪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热情地挽留施诗一起过年。 施诗记挂着姥姥和舅妈的嘱托,坚持除夕夜必须回家团圆,陈妤只好妥协,邀请她至少吃过午饭再走。 厨房里,母女二人忙碌的身影交织在一起,而蓝主任则领着施诗走进了他的书房,那里摆满了他近期搜集的各种书籍,他迫切地想与人分享这份收获的喜悦。 施诗毫不客气地挑选了两本,面对蓝主任略显无奈的表情,她只是调皮一笑,而蓝主任也只能无奈地提出了一个请求:“你们学校的食堂已经成为业界的典范,一定要保持下去。春节之后,教育局的领导会安排其他学校来参观学习。” 这一刻,小小的书房内充满了欢声笑语,仿佛连窗外的雪花都被这份温暖所融化。 长久以来,各校食堂的卫生状况一直是教育局领导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仿佛一道难以愈合的隐痛。 在这片被忽视的角落里,即便是最基本的清洁与维护也少有人真正放在心上。 每当突击检查的消息不经意间泄露,就如同一阵风,迅速吹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使得那些平日里疏于管理的食堂只能仓促应对,进行一番表面功夫的打扫。 然而,这样的临时抱佛脚并不能触及问题的本质,灶台后的阴暗角落依旧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污垢,蟑螂与蚂蚁的身影在昏暗中若隐若现,成为这里不受欢迎的常客。 至于餐食的质量,更是让人难以启齿的秘密,学生们能够填饱肚子已算是万幸,至于营养均衡、色香味俱全,几乎成了奢望。 讽刺的是,即便是在这样不尽如人意的情况下,许多食堂的财务状况依然堪忧,年终总结时,赤字累累,仿佛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 然而,在这普遍的沉寂与黯淡之中,巨宝镇中学食堂却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以其卓越的管理与卫生标准,成为一股清流,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它不仅让学生们享受到了安全、健康且美味的餐食,更成为其他学校食堂争相学习的典范,仿佛只要遵循其模式,就能在食堂管理的泥潭中找到一条出路。 “这么说来,我倒像是那条搅动池塘的鲇鱼了。” 施诗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深知,即便食堂管理得再井井有条,频繁的领导视察也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形中增加了压力的重量。 “鲇鱼?这是什么意思?” 第207章 无从考证 文鸢一家三口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比喻感到困惑不解。 施诗耐心地向他们解释了“鲶鱼效应”的含义——在一群懒散的沙丁鱼中放入一条鲇鱼,鲶鱼的活力与威胁感会迫使沙丁鱼群为了生存而活跃起来。 当前的各校食堂正如一潭死水,缺乏生机与竞争,而她的到来,就是要唤醒它们沉睡的竞争意识,让整个环境焕发新的活力。 蓝主任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赞同的光芒:“正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从未想到用如此生动的比喻来形容。” 施诗轻叹一声:“可别忘了,鲶鱼对于沙丁鱼来说,是天生的敌人,它们可能会因此而憎恨鲇鱼。” 文鸢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但鲇鱼炖茄子,却是难得的美味。”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餐桌,让施诗的微词显得有些多余。 她狠狠地瞪了文鸢一眼,心中暗自思量,这家伙看似随和,实则心思深沉,绝非易于对付之辈。 “难道你愿意做那死水中的一尾沙丁鱼,随波逐流?” 文鸢反问道。 “我……或许你说得对。” 蓝主任洞悉人心,他明白施诗骨子里的不羁与追求,否则巨宝镇食堂也不会在她的管理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不会引发这一系列的革新。 餐后,施诗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找到了一处公共电话亭,拨通了那个早已铭记于心的号码。 在她看来,买卖不成仁义在,至少应该给名义上的丈夫送上新年的问候。 电话铃声在另一端回响,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有人接听了。 “喂,您好,请问您是?” 电话那头传来略显生硬的普通话,让施诗不禁想起了网络上流行的梗“我是渣渣辉”,一时之间,她竟有些失神。 话筒中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让施诗稍微放松了一些,随即又自嘲起来,自己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何必如此紧张? “您好,我是施诗,想找凌昀凌总。” 她揣测着,既然对方已经开了公司,称呼其为“总”应该不会有错。 对方短暂的沉默后,以凌总正在忙碌为由,婉拒了通话请求。 这背后的“不便”,施诗心知肚明,于是识趣地挂断了电话。 走出电话亭,寒风如锋利的刀刃划过脸颊,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 她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明明清楚对方已经有了归属,自己就应该主动保持距离。 毕竟,自己还顶着凌昀妻子的名号,这本身就足够尴尬,还谈什么做朋友,无疑是自寻烦恼。 凌均不愿意接她的电话,也在情理之中。 从今以后,这种模糊不清的关系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以免无意间触碰到别人的底线,让自己成为破坏别人幸福的罪魁祸首。 凌昀曾经给予她那么多帮助,她不能反过来成为他的负担。 施诗驾驶着新买的汽车,在刚购置的房产和土地周围缓缓行驶。 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仿佛驾驭的不是笨拙的拖拉机,而是一辆拉风的敞篷跑车,在县城边缘那片广袤的草地上自由驰骋。 望着眼前这片空旷的土地,她心中已经开始筹划未来,变更这些地皮的手续,无疑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至于城里的几处房产,其他的都好说,唯独现在居住的这套,无论如何也要设法保留下来。 毕竟,在城市里做废品回收,没有一个稳定的落脚点怎么行,更何况她还计划着为年迈的姥姥开一间小店,让她晚年生活有个寄托。 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这一切还没有和姥姥、舅妈商量过,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看法。 与迎面走来的邻居简单寒暄了几句,互道新年快乐后,施诗便驱车直奔巨宝镇。 而那辆拖拉机,则被送到了刘素芬家中。 没想到,刘素芬夫妇此刻才刚刚准备用餐。 餐桌上摆放着白面馒头、酸菜炖排骨,小炕桌上还搁着两只酒杯和一瓶白酒,显得格外简朴。 拖拉机的启动摇杆随意丢弃在炕上,施诗眉头微蹙:“大过年的,你们就吃这么简单?” 对比文鸢家丰盛的午餐,八大碗的鸡鸭鱼肉,刘素芬家的年夜饭显得过于朴素。 “呵呵,你大概就是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人。” 刘素芬的目光复杂,既有羡慕也有无奈。 人与人之间的命运竟是如此不同,他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大部分还要用来偿还债务。 如果不是今年冬天跟着施诗做了一笔生意,恐怕连这顿排骨都享用不起。 刘素芬夹起一块炖得软烂入味的排骨,轻轻咀嚼,眼神中满是对过往的感慨:“在我娘家的时候,排骨可是难得的佳肴。”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家中的肉类总是优先供给父母和弟弟,即便是偶尔炖一只鸡,她也只能分到些鸡肋,至于鸡头鸡爪,从来都是姐妹俩最后的慰藉。 妈妈总是在饭桌上悠悠地说起那些古老的俗语,比如,女孩若是吃了鸡头,将来结婚那天天空便会飘起绵绵细雨;而品尝了鸡爪,则预示着未来的孩子可能会拥有六个指头。 幼时的我,对此深信不疑,直到岁月渐长,心智成熟,才恍然大悟,母亲自己也没少吃那些所谓的“禁忌”,她的姐妹们个个健康,未曾多出一根手指,至于父母婚礼当天的天气,那已是过眼云烟,无从考证了。 对于父母这种既古怪又略显自私的迷信,施诗心中早已波澜不惊,更多的是对这份传统习俗的无奈与淡然。 幸运的是,刘素芬夫妇为这个春节准备的远远不止那几块排骨,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只待夜幕降临,一家人围坐共享年夜饭的温馨时光。 饺子是精心调制的芹菜猪肉馅,猪肉被剁得细腻均匀,两间土房的门上贴着鲜艳的大红福字和春联,仿佛每一笔都承载着对新一年的美好祈愿。 屋里屋外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尘埃,就连院墙的缝隙里,还残留着节日放过的鞭炮碎屑,整个小院弥漫着浓厚的年味,让人的心头暖洋洋的。 第208章 枉做和事佬 谢奕偶尔提及往事,对施诗充满感激之情,这让施诗不禁对书中那个看似心如止水的谢奕有了更深地理解。 原着中虽未详述刘素芬的存在,对谢奕的情感世界也只是轻轻带过,但此刻,施诗几乎可以肯定,刘素芬便是他心中那片不可触及的纯白月光。 世事无常,许多命运的转折,往往就在那细微的一念之间。 她不禁遐想,如果当初没有出手相救刘素芬,谢奕的人生轨迹是否会有所不同,不至于陷入那般境地?思绪飘远之际,施诗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偶遇了宋霖。 正欲上前寒暄,不料宋霖却欲言又止,转身欲走。 “……” 施诗一时错愕,暗自思量是否无意间触怒了对方。 然而,宋霖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回来,将一个鼓鼓的红包塞入施诗手中:“给你的新年红包。” “哎?” 施诗一脸疑惑。 “别多想,谁让我是你姐呢。” 宋霖脸颊微红,话音刚落,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年过三十的她,在施诗清澈的目光下,显得更加羞涩,想要逃离,却被施诗一把抓住手臂:“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没什么,你认了我这个姐,就是一辈子的姐。以前没人给你包红包,我来弥补。” 宋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坚定。 施诗拖长了声音,轻轻地“哦”了一声,反倒是宋霖不解地追问:“你哦什么哦?” “我以为你是因为觉得我这个妹妹给你丢脸了,所以才想避开我。” 施诗的话语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宋霖沉默片刻,坦诚道:“那时是冲动了些,拉你结拜也没多想,还担心别人说闲话,说我贪图你的钱财。但现在我不在乎了,真要顾虑那些,我也不会单身至今。和你结拜不丢人,别人怎么说随他们去,我问心无愧。” 一番话说得豪情万丈,施诗被她的直率逗笑了:“就为了这个?” 宋霖挑眉反问:“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是担心升职后,我会借你的光呢。” 施诗大方地收下了红包:“谢谢姐的红包,我都忘了多久没收到这样的礼物了。” 虽然公司逢年过节的奖金不少,但真正意义上的压岁钱,施诗确实久违了。 “借我的光?我可不是因为这个就给你开后门。再说了,以后工作中,还需要你们这些妇女代表多多支持呢。” 宋霖认真地说,这才是她一贯的风格,“做好妇联工作,是为了我们所有女性发声谋福利,以后你可不能推脱哦。” “好好好,放心,作为‘家属’,我一定以身作则,不给你添麻烦。” 得知宋霖也是独自过年,施诗便热情邀请她一同前往姥姥家。 “不行,我得在单位值班,不能擅离职守。” 妇联的工作人员本可以轮流休息,但宋霖因单身,总是主动承担起值班的任务。 施诗对这位“敬业”的姐姐敬佩不已,陪她走到妇联门口,目送她走进那扇熟悉的大门。 途经凌家,凌骏的一双儿女正在院子里嬉戏,见到施诗,奶声奶气地唤了声“二婶”。 屋内的彩霞闻声而出,言语间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原来,钱婶在外宣扬施诗给自家孩子送衣物的事情,让彩霞心里颇感不悦。 “都多大的人了,还分不清亲疏远近?外人都能送衣服,倒是我们家的侄子侄女,连根线头都没见着。” 施诗笑容依旧,却意味深长地说:“我这个人记性好,尤其是对那些不够厚道的人。你猜我为什么没给孩子拿衣服?” 谢秀秀抿紧嘴唇,一脸无奈。凌骏见状,连忙出门打招呼,随后拉着谢秀秀进屋:“大年初一的,闹腾什么?不觉得丢人吗?” 谢秀秀被拽进屋内,凌建和凌老太太这才从里屋走出,邀请施诗一起过年。 “不了,我还是去外婆家。” 施诗礼貌地向二老拜年,随即转身朝田家的方向走去。 留下凌建和凌老太太面面相觑,唯有叹息。 “我让老二成家,原是希望他心里有个家的概念,无论走到哪里,这里都是他的根。没想到,现在反而把人家媳妇也推远了。” 凌建也只能跟着叹气,毕竟,是他们自己把人往外推,怪不得小两口。 施诗过年还能记得给家里送些东西,已经算是懂事了。 “妈,您也别生气,初二初三咱们请亲戚邻居来家里聚聚,顺便把老二媳妇和田婶一家也请来,或许能缓和一下关系。” 儿子不在,儿媳便是家中的代表,他们若不能接纳儿媳,等于不给儿子留面子。 只有和儿媳相处融洽,儿子才会愿意亲近他们。 况且,儿子不在家,他们更应该保护儿媳,而非处处针锋相对,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难啊。” 凌老太太一语中的:“你和老大媳妇要是不改改那臭脾气,就算请来玉皇大帝做和事佬,也是枉然!” 凌建无言以对,心中五味杂陈。 一场预料之外的风暴骤然掀起,战斗异常激烈,仿佛每一拳、每一脚都蕴含着不吐不快的怒火与不屈。 凌述带来的人群并不孤单,站在前列的那位壮汉同样拥有着坚实的后盾,彼此间的默契在混乱中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大伙儿原本怀揣着对电影的期待而来,大多是青春热血、意气风发的小年轻,心中秉持着简单直接的原则——能动手解决的事情,绝不多费口舌。 然而,此刻的电影院已不再有丝毫观影的氛围,取而代之的是人声鼎沸,如同一锅沸腾的粥,将往日的宁静彻底煮沸。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看电影成为了最不起眼的小插曲,所有人的眼球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热闹吸引,忘记了来此的初衷。 周茫茫吓得脸色苍白,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她紧抓着施诗的胳膊,声音中满是惊慌:“怎么办呢?嫂子?” 她的眼中充满了无助,仿佛一个迷失在狂风暴雨中的小舟。 施诗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试图传递一份温暖和安心,随后目光转向孙辅国,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犹豫:“我们要不要去帮个忙?” 第209章 心意已决 语气中既有对当前状况的关切,也有几分不确定。 “帮什么忙?” 孙辅国的回答冷淡而决绝,脸上布满了不屑,“难道我们还没有丢脸够吗?赶快离开这儿!” 他的话语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决心,随即起身,动作中带着保护两位女子撤离的坚定。 正当他准备带领大家离去时,施诗的手不自觉地伸向正与人群扭打成一团的凌艳,那份想要搭救的冲动几乎溢于言表。 然而,凌艳似乎早已料到,提前挡住了她的援手。 两人的视线在这一刻交错,无声胜有声,孙辅国低沉的声音中带着警告:“别做傻事。” 施诗的心头猛地一震,随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 虽然她对凌述没有太多的好感,但凌艳对凌述的感情之深,就如同亲兄弟一般,甚至在春节这样重要的节日里也不回家,整日与凌述形影不离。 如果此时她强行拉走凌艳,万一他心生不满,或许反而会责怪她破坏了兄弟之间的义气,这样的吃力不讨好,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于是,她悄然收回了伸出的手,跟着孙辅国和周茫茫默默离开了电影院。 刚一坐进车内,便见警车的蓝光在电影院门口闪烁,似乎一切都恰逢其时。 为缓解方才的紧张气氛,孙辅国提议去了全聚德享用闻名遐迩的烤鸭,试图让这顿饭成为一次忘却纷扰的短暂休憩。 餐桌上,施诗的眉头依旧微蹙,担忧地问道:“你阿姨会不会因此责备你呢?” 在她的认知中,凌昀的养母对凌述有着难以割舍的宠爱,如同心头肉般珍贵。 “责备我什么?” 孙辅国的语调中带着一丝自嘲,“责备我没有帮我表弟打架?别忘了,我是个外交官,可不是街头巷尾的混混。再者说,他行事鲁莽,不顾场合,后果自负,又能怪得了谁?”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如果是表哥,他绝不会如此失去分寸。” “那当然,凌昀远比凌述来得机智圆滑。” 施诗的话语中带着肯定。 孙辅国欲言又止,其实心中清楚,凌述这个名字对凌昀来说已是过去式,但此刻的讨论,无关姓名,只关乎原则与情感的纠葛。 晚餐后,孙辅国依次送周茫茫和施诗返回各自的住处。 在酒店门前,他终究忍不住,抛出了盘桓心头已久的问题:“表嫂,你真的那么相信我表哥吗?” 他的眼神中既有好奇,也有几分难以名状的情绪。 “为什么不相信?你质疑他的品行?” 施诗的回答干净利落,眼中透出不容置疑的信任。 这份坦诚让孙辅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愧疚,连忙掩饰道:“信,我当然信!” 目送施诗消失在酒店的旋转门后,孙辅国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仿佛在质问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念头。 是啊,他刚才究竟在想些什么?挑拨离间吗?这样卑劣的想法与自己的身份格格不入,更对不起表哥的信赖和表嫂的真诚。 然而,情感的世界里,自私与无私常常交织,难以界定。 他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仅仅是一句提醒,一个对于过于天真的提醒。 施诗的纯真让他既心疼又担忧,毕竟,她怎能仅凭一通电话就对凌昀毫无保留地信任? 尤其在两人相识不久的情况下,她竟不允许他人对凌昀有丝毫质疑。 若是换了自己,她是否也会这般无条件信任?孙辅国抬头望向高楼大厦中渐次熄灭的灯光,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直至最后一盏灯火被窗帘遮挡,夜的宁静彻底降临,他才缓缓启动车辆,融入都市的夜色中。 另一边,施诗刚沐浴完毕,凌昀的电话再度响起。 她一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忍不住开玩笑:“怎么,还想检查我的行踪不成?” 电话那头,传来他低沉的笑声,紧跟着,他仿佛真的成了督学,问道:“对啊,小诗同学的家庭作业完成了吗?” 施诗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娇嗔:“你觉得呢?你派了孙辅国当‘监工’,我哪里还敢偷懒。” 凌昀的笑声再次传来:“运气真是不错,正好孙辅国这两天休假,不然我还真难找到合适的人选做你的导游。” 选择孙辅国,是因为他对施诗的了解,担心其他人无法让她尽兴。 同时,施诗心中挂念着凌昀的伤势及香港的局势。 “比早上好些了,其他的事,不好也不坏,医院今天来了一些人。” 凌昀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丝疲惫。 来访者中有真心关怀他健康的,也有暗中观察动向的,尚玉华亦在其中,这次她聪明地选择了合群出现,让凌昀无法单独追问关于施诗的信息,只能暂时搁置。 施诗听后虽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但也只能转而谈及今日的游历。 “总是麻烦人家,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她轻声道,感觉自己并不那么需要一个导游,孙辅国也有自己的生活,而她对首都不算陌生,以往因工作关系也常来,只不过几十年的变迁,风景与路途有了些变化,但总体并无太大影响,随意游览足矣。 但凌昀态度坚决:“首都对你来说还是陌生的,这里其实挺复杂的,街上有不少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喜欢制造麻烦。你一个人在外,很容易遇到危险。” 施诗明白,所谓的“麻烦”往往意味着对女性的骚扰。 “他们大白天的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而且有秦玉坤的女朋友陪伴着我。” 她试图轻松地回应,尽管心底明白,即便是在白天,意外也总是不期而至。 “有孙辅国在你旁边,我才更放心些。” 凌昀的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他对施诗关怀的具象化,让她心底泛起一阵暖流。 见凌昀如此坚持,施诗抿嘴轻笑,眼中闪烁着无奈与柔情交织的光芒,终是点头应允。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思考片刻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提及了凌艳的事情,“他的情况我知道,上次回家偶遇之时,我已经对他有所叮嘱,算得上仁至义尽。 第210章 是我小心眼 既然他心意已决,一心想要追随他的三哥,咱们就别再去搅动那池春水了。” 细细品读凌昀的话语,施诗发现他语调平和,其中并未夹杂太多赌气的意味,只有淡淡的释怀,于是乖巧地回应道:“嗯,孙辅国今天也是这么说的,他的话里有着对凌艳选择的理解与尊重。” “连孙辅国都持这样的看法,那么我们确实没有必要再去阻拦什么了。” 凌昀的声音里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对于凌家的情愫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日益淡薄。 他回忆起凌艳从前那股憨厚的书卷气,再想到他现在与那位真正的少爷并肩而行、游刃有余,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各安天命”的释然。 两人在电话两端又聊了些家长里短,施诗关切地询问了凌昀的身体状况,生怕他过于操劳,于是温柔地催促他早点休息,并主动结束了通话。 或许是因为一日游玩的疲倦,又或是与凌昀久违的交流让她心安,这个夜晚,施诗沉入了一个异常宁静的梦境。 晨曦初照,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悄然唤醒京城的时候,施诗睁开了眼睛。 拉开窗帘的瞬间,眼前呈现的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雪覆盖了整座城市,让京城披上了一袭洁白无瑕的纱衣。 周茫茫一早就到了,而孙辅国却迟迟没有现身,反倒是凌艳先行一步抵达。“二嫂,你什么时候到的京城啊?家里怎么没人提前告诉我一声?” 凌艳的声音打破了早晨的宁静,他的装扮显得格外得体:黑色棉袄包裹着上身,与之搭配的是一条质地优良的黑毛料西裤,脚踏一双大头皮鞋,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增添了几分书卷气息。 与半年前相比,凌艳褪去了几分乡土气息,肤色白皙了许多,整个人显得更加清新俊逸,浑身散发出一股大学生特有的清爽与朝气。 然而,当他目光低垂,那双与凌昀有几分相似的眼睛不经意间泄露了深藏的书生情怀。 凌家三兄弟,在气质与性格上各有千秋,这不禁让施诗再次想到了凌昀,哪怕仅是惊鸿一瞥,那份骄傲与锐气也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界限,让她记忆犹新。 施诗笑着请凌艳落座,周茫茫则体贴地为他递上一杯温水,自己则在一旁好奇地观察这位略显羞涩的年轻人。 面对周茫茫探究的目光,凌艳显得有些局促,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周茫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转移视线,挨着施诗坐了下来。 “我来了有几天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你。” 施诗的话中带着歉意,这些日子她的思绪几乎全被凌昀占据,竟然忘记了凌艳也在京城的事实,心里难免觉得愧疚。 凌艳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你完全可以直接找凌述哥啊,找到了他自然就能找到我了。孙辅国应该知道凌述哥的联系方式?” 施诗轻笑,语气中带着调侃:“去找凌述?你不怕我们凑一块儿又闹得不愉快吗?” 凌艳微微一愣,随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我疏忽了。” 他恍然想起,经历了上次的风波之后,两人能不成为冤家已经是万幸,施诗怎会主动接近凌述? “喝点茶。” 施诗递过一杯热茶,同时将茶几上的点心推向凌艳,这些是他们昨日逛街时精心挑选的,今晨特地拿出来款待周茫茫和其他女伴。 “别客气。” 凌艳轻叹,二嫂的客套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与距离。 他开始解释留在京城的初衷:“凌述哥帮我找了两份家教的工作,我想靠自己赚取学费,减轻家里的负担。而且,他还引荐我认识了不少人,为我未来的发展铺设道路。他分析过,像我这种没有背景的,毕业很可能要回到老家工作,他希望我能留在京城,毕竟这里的机会更多。” 见识过外面的世界,特别是目睹了凌述脱胎换骨的转变,凌艳已不愿再回到那个闭塞的小山村。 那里除了贫困与落后,哪有什么未来的光明大道? 施诗心知肚明,留在首都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意味着更广阔的天地,尤其在这个时代,大学生更是稀缺资源。 但她心底对凌述的信任并没有那么坚定。 凌艳轻轻摇头,神色认真:“二嫂,你对凌述哥了解不够深入。是的,他对二哥抱有敌意,他也从不掩饰,每当想到二哥享有着本应属于他的东西,他就会嫉妒。但对我们其他兄弟,他是不一样的,我们一起长大,虽无血缘,情深胜似手足。他对我确实是全心全意的规划,说个实话,最近他正忙着帮我解决户籍问题。他想帮我把户口迁到首都来,你可能不清楚,在这里落户的难度。看着他为了我的事情低声下气求人,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与半年前相比,凌艳的话语流畅了许多,似乎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成长了不少。 “二嫂,我知道夏天那场风波让你心里有了疙瘩。年前二哥也曾来找过我,但他很豁达,丝毫未提旧事……” 施诗发出一声冷笑,话语中带着讽刺:“这么说来,是我小心眼了?” “不是这个意思。” 凌艳连忙澄清,神色焦急:“我的意思是,人总有犯错的时候,比如我自己,有时也会狭隘和嫉妒,更何况是凌述哥……难得的是,他没忘记自己的根,即使身份地位变了,心里依旧牵挂着家人,所以我……” 他欲言又止,表情复杂,未完的话语在空气中盘旋。施诗了然于心,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柔和而坚定:“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这样,我接下来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忙你的去。” 难怪凌昀与孙辅国坚决反对她涉足此事,施诗此刻恍然大悟,内心翻涌着复杂的思绪。 凌艳望着她那副急切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既是为难又略带一丝责备:“二嫂,你看你,哎,我真不知该怎样说服你才是。实际上,我是想邀请你共进晚餐的。” 第211章 器重 “不必了,我稍后会和茫茫一同外出。你自己在外也要多加小心,好好照顾自己就好。” 面对施诗的坚持,凌艳无奈起身准备离去。 他的脚步刚迈至门口,却又突兀地停下,回身望向施诗,眼神里满是诚挚:“二嫂,我了解你的想法,你觉得我们家因为亲近凌述,便偏心于他,忽视了亲疏之别,难以感同身受你们的心情。可是,你是否考虑过,孙辅国明明是凌述哥的亲表弟,却总是围绕在你和二哥左右,凌述哥的心里岂非也会不好受?还有二哥的那些兄弟朋友们,原本就与凌述哥的双亲有着深厚的世交情谊,现在不一样坚定地站在二哥这边吗?” “够了,别再说了。我们并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我只是提醒你,如果你认为这样做是正确的,那么就别怪我们无法理解和认同!” “二嫂——” “我一直想要说,你们都觉得凌述是个受害者,难道凌昀就不是了吗?两个人都没能在亲生父母的陪伴下成长,如今凌述至少还有两个父亲和母亲疼爱着他,那你二哥呢?别的暂且不论,你母亲现在对待他的态度,比以往还要冷漠,这些你知道吗?” 凌艳对于自己母亲的性格再清楚不过,只能轻叹一口气:“罢了,这事太过复杂,我也无从插手,只能说我自己问心无愧,无论是对凌述哥还是对我二哥,我都一视同仁,满怀尊重!对你,我也始终保持着敬重之心。” 言罢,他打开门缓缓离开。 施诗手托下巴,呆坐在沙发上,胸口仿佛被重石压住,沉闷不已:“为什么一个个都这样想呢?” 道理往往难入迷途者的耳,凌述那明显的不良居心,却赢得了他们无条件的信任。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汽车喇叭声,周茫茫迅速奔至窗边,向外探视。 “嫂子,快看。” 施诗走至窗前,只见凌述倚靠着车身,口中叼着烟,凌艳紧接着出现,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凌述抬头,视线仿佛穿过了窗户,直射向她们所在的位置。 周茫茫下意识地缩回头,见到施诗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复又鼓起勇气,探头继续观察。 那二人已驾车离开,只留下雪地上两道深深的轮胎痕迹。 周茫茫转而面向施诗,而施诗却抿唇,示意她往远处看去。 孙辅国的车辆稳稳停在了大门口,下车后,他并未立即进入屋内,而是朝着凌艳离开的方向凝望片刻,才步入宾馆。 不久,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孙辅国进门就向施诗询问:“凌艳找过你了?” “嗯,来看看我。说是想请我吃午饭,我拒绝了。” 孙辅国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别理他,他最近与某些人走得太近,并非好事。” 听他这么一说,施诗才洞悉了他今日迟到的原因——原来昨晚的事情惊动了派出所,如果不是他姨妈姨父动用关系疏通,一干人等可能至今仍被扣留。 事情传至他外公耳中,老人家勃然大怒,将凌述的父母召来狠狠训斥了一顿。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孙辅国自己也因此被牵扯出来,遭阿姨指责铁石心肠,目睹凌述受人欺凌却袖手旁观,甚至质疑,如果是凌昀遇到相同的困境,他是否会坐视不管? 他正欲辩解,外公已先行动怒,责备他身为家族一员,应当谨言慎行,怎能同那些人胡闹。 提起凌昀,自幼便知分寸,面对这类状况,必定会全力以赴保护弟妹,更不容许孙辅国有任何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尝试。 外公的夸赞让阿姨更为恼火,一场聚会不欢而散。 话虽如此,凌述毕竟是他的表兄,但却从未展现出长兄应有的风范。 孙辅国也曾努力想要与凌述和睦相处,但他实在难以接受凌述的某些行为,尤其是凌述在巨宝镇散播谣言,还欺负施诗这一点。 提及此事,施诗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凌艳先前的话语。 归根结底,还是自家男人贴心,凌昀哪里像凌述那般到处惹是生非又不负责任。 “表嫂。” 孙辅国面色一正,施诗也跟着严肃起来。 “嗯,有什么事吗?” “外公外婆想见见你。别担心,他们并无恶意,只是好奇表哥娶了什么样的妻子。我之前提过一次,今天算第二次提醒,你总不至于要他们第三次邀请?” 这事? 施诗面露难色:“似乎不太合适,你阿姨本身就对凌昀的出身耿耿于怀,加上刚发生的争执,如果我此时去见外公外婆,他们知道后恐怕又会不悦。” “他们不开心的事多了,不在乎再多一件!” 孙辅国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见施诗仍犹豫不决,他解释道:“家里并非不考虑她的感受,养育多年的孩子忽然发现非亲生,心里自然不好受,但这又能如何呢?表哥同样是受害者,此事原本就是姨丈造下的风流债,他们当年行事太过激进,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察觉到两道八卦的目光投来,他猛然惊觉差点失言,赶紧转移话题:“外公外婆常言,即便开始有些误会,但我们与表哥的缘分实属难得。况且,表嫂你或许不知,表哥在外公外婆心中一直是家族的骄傲,是长辈最为器重的晚辈。” 长辈们对凌昀寄予深厚的期望,他们渴望一睹被凌昀重视的施诗的风采,这种期盼自然不言而喻,融入了家庭温暖的每一个角落。 施诗略作沉思,最终决定拨通凌昀的电话,探寻他的意见。 手指轻触屏幕,数字跳跃间似乎也跳动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电话那头,凌昀的语气温和而不失支持,“去见见,代替我给二老拜个早年,他们都是内心极为和善之人。” 话语间,流露出对家族长辈的敬爱与了解。 他又耐心地提及了几位长辈的偏爱,比如大伯喜爱古典诗词,姨婆则对茶艺有着独特的偏好,提醒施诗准备些贴心的见面礼,细节中尽显细致与关怀。 “好,记下了。” 施诗轻声回应,随后挂断电话,眸光流转,不自觉地落在身旁的孙辅国身上。 第212章 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辅国脸上闪过一抹无奈的笑,仿佛自嘲地说:“早知道你会征求他的意见,我还不如直接让凌昀帮你做决定。” 施诗故作无辜地笑道:“哎呀,嫁出去的女儿总得跟着夫家走嘛。”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弥漫着一丝温馨的玩笑氛围。 一旁的周茫茫被这番对话吸引,天真地问道:“你真的什么都按照古老的传统来?现在可是21世纪啊!” 施诗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以示回应,那份看似传统的态度中却藏着一份不言而喻的现代女性的独立与自信。 孙辅国一边忙着打电话安排家中的晚餐,一边忍不住调侃道:“你别听她胡说,咱们俩谁听谁的,还不是看心情?” 言语中既有对家族聚会的认真对待,又不失对施诗的宠溺。 电话接通,家中的老人们听到施诗同意来访的消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甚至直接通过电话询问起她的口味偏好。“她百无禁忌,吃什么都行,你们不用太过操心。” 孙辅国的回答带着几分自豪,却让施诗侧目一笑,仿若说她是无所不吃的“小吃货”。 夜幕渐渐降临,时针指向九点,孙辅国询问施诗晚上的打算。 “听说胡同是老bj的灵魂,能带我去走走那些历史悠久的胡同吗?” 施诗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未知的好奇与向往。 孙辅国略感意外,毕竟他本计划在这个难得的雪天里,带她领略那些如诗如画的景致。 “胡同有什么稀奇的?” 他的抱怨里夹杂着一丝不解,不仅是他,就连周茫茫也跟着附和,觉得胡同不过是他们成长的记忆,没什么特别。 但施诗的眼神坚定且充满期待,“据说每个四合院都有它自己的故事。” 这句话似乎赋予了胡同无限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孙辅国拗不过她的坚持,只好点头答应。 而周茫茫虽然嘴上抱怨着错过探索新奇的机会,但实际上却乐此不疲地担当起导游的角色,带领施诗穿梭于各条胡同之间,品尝地道的京味小吃。 在施诗看来,周茫茫虽然嘴上爱抱怨,但却是一个性情随和、乐观向上的女孩,让人倍感亲切。 她私下向孙辅国称赞,秦玉坤选女友的眼光真是不错。 孙辅国也认可周茫茫的魅力所在,尽管她可能不是秦玉坤历任女友中最耀眼的那个,但无疑是最讨喜的一个。 然而,孙辅国很快意识到,施诗对四合院的兴趣似乎超出了简单的游览。 她对于四合院的每一处细节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询问得格外仔细,就像正在进行一场深入的研究,这让孙辅国感到困惑。 “我在考虑买套房子。” 施诗的回答让孙辅国一愣,“买这里的四合院?” 在他看来,这些旧四合院条件艰苦,冬日里取暖只能依靠烧煤,生活设施落后,住在这里简直是自找苦吃。 没想到,施诗竟对购买四合院产生了兴趣。 “你若是要买房,我可以帮你挑选环境优雅、设施完善的楼房,交通便利,价格也合适。” 他提议道。 “你不知道。” 施诗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眼里闪烁着洞见未来的光芒:“这片四合院将来可是潜力股,升值空间不亚于那些高档住宅。” 原来,施诗早就做过调研,发现如今一套四合院的市价并不昂贵,性价比极高。 只可惜懂得欣赏其价值的人不多,特别是在这个时代,许多人仍有机会通过单位分配住房。 她不想错过这样的投资机会,浪费凌昀在外辛苦打拼赚来的每一分钱。 孙辅国虽然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但既然施诗高兴,也就随她去了。 毕竟,凌昀的财富足以支撑她的决定,否则远在香港的凌昀心里也会不好受。 想到这里,一丝醋意悄然涌上心头,他不禁苦笑。 午餐后,遵循凌昀的建议,施诗精心挑选了适合长辈们的礼物。 与周茫茫依依惜别后,孙辅国驱车带着施诗前往外公外婆家。 老人家位于部队大院内,门口的警卫配枪站岗,没有孙辅国引路,施诗根本无法轻易进入。 这样的地方,对前世的她而言,只会远远避开,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车子缓缓停下,面前是一幢庄重的三层小楼。 还未等他们下车,门已从里面打开,一家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年迈的外公外婆满面笑容,外公虽然年逾古稀,声音依旧洪亮有力,自带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而外婆身板硬朗,一头银发衬托出她年轻时的风华,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温暖。 孙妈妈继承了外婆的气质,一身军装英气逼人,性格开朗;孙爸爸则如同中年版的孙辅国,文静而有书卷气,同穿军装,级别稍高于孙妈妈。 小妹孙千雅,乖巧伶俐,紧紧拉着妈妈的手,好奇地打量着施诗。 经过孙辅国的逐一介绍,施诗恭敬地问候了每一位家人,随后急忙呈上了她带来的礼物。 老太太笑容满面,连声夸赞:“这孩子太客气了,家里什么都不缺,这些东西怕是花了你不少钱?” 就连平日里严肃的外公,此刻也露出了几分柔和。 施诗笑得灿烂:“这些都是凌昀的功劳,东西也是他嘱咐买的,若是不喜欢,可得找凌昀说去,我可不管哟。” 言语间透着甜蜜与俏皮。 一听这话出自凌昀的安排,老两口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更为灿烂的笑容,仿佛冬日里温暖的阳光,柔和而充满欣慰。 老太太的眼中闪烁着慈祥的光芒,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这孩子啊,自小就懂得心疼我们这俩老骨头,真是难得。” 孙妈妈接过话茬,言语间满是赞许与了解:“说起来,孝顺二字哪里足以形容他,那孩子平日里虽不多言语,但那份对弟妹们的疼爱与关心,却是细腻入微,让人看在眼里,暖在心间。” 施诗为全家精心挑选的礼物,无一不体现着她的用心,尤其是送给孙千雅的那把小提琴,据说是全北京城里能找到的顶尖品牌,不仅外观精致,音色更是温润如玉,令人叹为观止。 第213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小姑娘接到这份礼物时,眼睛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惊喜与激动,迫不及待地开始调音,纤细的手指在弦上跳跃,宛如林间精灵。 随着一段悠扬悦耳的旋律在客厅里缓缓流淌,家人们的掌声雷动,仿佛是对这美妙时刻的最佳注脚。 表演结束后,孙千雅雀跃地跑到施诗面前,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表嫂,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牌子的?我之前还让哥哥帮忙找,他总说找不到呢。” 施诗轻轻一笑,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表面却是轻松回应:“当然是你表哥告诉我的啦。” 其实,在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孙辅国并非找不到,而是因为那把小提琴价值不菲。孙辅国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但薪资有限,加上前些日子频繁往返东北处理家族事务,开销之大非同一般,实在无力再承担额外的奢侈品支出。 就在这热闹的氛围中,孙辅国借着周茫茫离席的间隙,向施诗提出了心中的困惑:“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打算?” 对于凌昀而言,没有工作的束缚,他的出手自然更为阔绰大方,不似孙辅国那般拘谨。 施诗闻言,狡黠一笑,偷偷瞄了孙辅国一眼,忙不迭补上一句:“表嫂自然也是心疼你的嘛。” 此言一出,引来众人的笑声,孙辅国宠溺地点点她的后脑勺,笑骂道:“你呀,花我的钱就是心疼我了?” “嘿,说不定呢。但像你这样,要是舍不得为我花钱,那还真是有点儿不把我放在心上哦。” 孙千雅机智而调皮,让施诗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欢。 正当大家谈笑风生之际,厨房里的厨师探出头来询问开饭时间,打断了这一室的欢声笑语。 老太太和蔼地回答:“饭好了吗?再等等,等人到齐了,咱们一块儿享用。” 施诗心底却突然升起一抹不安的预感,抬头瞥见孙辅国紧锁的眉头,心中那份预感愈发强烈。 不出所料,不久,门铃再次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意想不到的访客。 “外公,外婆,阿姨,姨丈,哟,你也在这里——” 凌述望见与外婆并肩而坐的施诗,一时有些错愕,随即神色转为阴郁。 他的父母随行而至,察觉到儿子的异样,再将目光落在沙发上那位陌生女子身上,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凌述的父亲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相比之下,他的母亲则显得难以抑制内心的波澜,毫不掩饰地审视着施诗,语带讥讽:“哎呀,家里来客人了也不事先通知一声,要是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过来了,免得搅扰了你们的团圆。” 话音刚落,她欲转身离去,却被老爷子一声严厉的呵斥阻止:“站住!谁准你走了?” 妇人的脸上闪过愤怒,美丽的容颜因不满而扭曲:“怎么,早上才教训了我们一顿,现在还想当着外人的面再羞辱我们一番吗?我都快五十岁的人了,不是小孩子,您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颜面?” 老爷子气得身体微颤,几乎站不稳:“你自己也知道年纪不小了,却还是这般意气用事?连问都不问清来者是谁,就急于逃避?” 事态至此,再无隐瞒的必要。 凌述的母亲直言不讳:“这还有什么好问的?我又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凌昀那个乡下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提起“凌昀”三个字时,她的语气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施诗眉头紧蹙,心头五味杂陈。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摆出这种态度?无论怎样,你与凌昀毕竟有养育之恩,他妻子来了,你不该以养母的身份见上一面吗?” 老太太试图调解。 “别跟我提那个词!” 妇人情绪失控,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我不愿听,也不愿提!凌昀他根本不是我儿子,他是个偷走我儿子母爱的小偷!是他,让我儿子在乡下受尽苦难!我恨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在场众人皆是一片哗然,虽然知道她内心有着难以解开的心结,对过去耿耿于怀,却不曾料到她的怨念竟如此之深。 孙妈妈正欲开口劝解,却听到施诗突然发声:“他是小偷,那你又是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 妇人恶狠狠地瞪着施诗,“我成贼了?我偷了他什么?” 她从未遇到过如此直率且毫不退缩的对手,只觉一股无名之火腾然而起。 “你偷走了他对母亲应有的依赖与情感!” 施诗字字有力,仿佛在用正义对抗不公。 凌述的母亲被气得脸色苍白,手指颤抖着指向施诗,半晌无言。 不仅是她,就连孙家的所有人,也都惊讶地望着这个场面,未曾预料到事件会有如此转折。 向来敢于直言的施诗,并不在意这场舌战,见对方三人一脸茫然,她乘胜追击:“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那场孩子互换的旧事,分明是你们自己种下的因果,最终承受了报应,却还埋怨命运不公。凌昀若说是受害者,难道就不委屈?他一个无辜的婴儿,招谁惹谁了,一出生就被迫离开了母亲的怀抱!有谁在乎过他的感受?古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不论他的父母是耕田的还是乞讨的,那都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们也会心疼他、爱护他!你们只想着心疼自己的儿子,可有人想过他?叫了二十多年的爸妈,猛然发现自己原来不属于这里,周围的一切都如同幻影,一直敬爱的家庭原来只是一个谎言!他内心该有多痛苦?你们有谁设身处地想过?他喊了你二十多年的妈,如今你却骂他是小偷,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她的话语如串串明珠般跌落,字字精准,条理分明,语速之快仿佛炒锅中的豆子,噼啪作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晕头转向。 凌述的父亲最先从这突如其来的言语风暴中回过神来,脸上挂着不悦,神色严峻地呵斥道:“你这分明是在强词夺理!不错,得知他并非我们亲骨肉之后,我们的态度或许有所改变。 第214章 必须站出来 但不可否认的是,正是因为有了我们提供的一切资源与培养,他才能迈进大学校门,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而这一切,本应属于我真正的儿子!” “那又如何?难道你不清楚,最没有立场说这句话的人正是你自己吗?” 施诗忍无可忍,手指几乎要戳上对方鼻尖,声音中满是难以遏制的愤怒,“作为一个成年人,连基本的情感纠葛都处理不好,不仅坑害了两个无辜的孩子,更险些毁掉两个家庭的幸福!你凭什么站在这里,对我讲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 “我没有资格?” 那男人被激得怒极反笑,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你可知道我是谁?就敢如此妄下定论,说我没资格?” “我当然知道,你是所谓的官员!即便你位居高位,权势滔天,那也不能证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不是吗?” 施诗针锋相对,毫不退缩。 这一问,让那男人一时语塞,只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说不出半句话来。 凌述见不得施诗这幅胜券在握的模样,挺身而出,挡在她面前,语气里满是不忿:“你这是在胡搅蛮缠,施诗,别以为得了便宜还能卖乖!” “得便宜卖乖?没错,他们的确给予了资源帮助,凌昀对此也始终心怀感恩,但他的今天,何尝不是凭借自己不懈的努力和过人的才华换来的!被扶不起的阿斗比比皆是,而真正能够成长为栋梁之才的,又能有几个?” 施诗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而对于那自视甚高的男人,施诗只轻蔑地斜睨了一眼:“你回国半年有余,学到了什么,自己心中有数?” 凌述闻言,怒火中烧,举手便欲教训施诗:“我看你是被惯坏了,施诗,你这是欠管教!” 手尚未落下,却被孙辅国敏捷地一把抓住:“你想干什么?” 年轻英俊的外交官,目光如炬,直视着凌述那因情绪失控而显得有些失态的面容。孙外公更是严辞呵斥:“竟然对一个女子动手,我看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你放开我!” 凌述虽然不敢直接违逆孙外公,但双眼却恶狠狠地瞪着孙辅国,“孙辅国,我知道,这个女人是你带回来的,你究竟有何目的?明明咱们才是血浓于水的亲表兄弟,你却处处维护凌昀,你可知道亲疏有别!” 孙辅国淡然回答:“亲疏有别,不仅限于血缘,更有情感的因素在内。我和凌昀一同成长,兄弟情深,并非简单的血缘所能界定。” 他与凌昀之间的情谊深厚,岂是血脉关系可以轻易抹杀的。 凌述抿紧嘴唇,最终还是用力挣脱了孙辅国的手:“我明白,这里已不再欢迎我,那我离开便是!” 说罢,他真的转身,决绝地迈向门外。 施诗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无奈与劝慰:“凌述,你没有必要在这里怄气。凌昀为了避免大家心存芥蒂,已经远赴香港,你总不至于逼他远走国外?” 凌述的手指微微颤抖,半晌后,才勉强吐出几个字:“别再叫我凌述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 施诗闻言,也是一阵沉默。 见儿子负气而去,凌述的父母亦无心再留。 凌述的母亲对着二老说道:“以后,凡是与凌昀有关的事情,请不要再找我商量了!” 她狠狠地瞪了施诗一眼,鼻子里发出轻蔑的一哼:“哼!凌昀离开了我们,也只能找到你这种不分是非,一味偏袒的女人!” 施诗无奈地摊了摊手:“您这么快就开始自我反省,我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凌述的母亲再次被噎得哑口无言,只能冷哼一声,转身追向丈夫和儿子的背影。 门板再次沉闷地关闭,屋内归于寂静。 施诗开始默默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外公外婆、姨妈、姨丈,实在抱歉,让你们的一番好意化为泡影,破坏了这次难得的家庭聚会。” 孙外婆轻轻叹了口气,满目慈祥地望着她:“你这孩子,性格太过耿直。他们毕竟是养育了凌昀多年,全心全意地栽培,如今有些微词也是人之常情。但我了解我的女儿,她心底其实不坏,没有恶意的。” 孙外公和孙外婆,这对经历了无数风雨的老革命,一生仅育有两女,现均已退休,享受着含饴弄孙之乐。 两个外孙皆已成人,且事业有成,只是还未婚配,实乃心头小事一桩。 谁料,平静之下竟暗藏惊涛骇浪,悉心培养多年的外孙,竟是一场阴差阳错的结果。 孙外婆心疼真假两个外孙的同时,更心疼自己的女儿。 尤其是见到女儿刚被施诗气得脸色惨白,心头的滋味更是五味杂陈。 施诗却笑了,对于孙外婆的袒护似乎早有预料:“外婆,我明白您的心意,您疼爱女儿与外孙之情我感同身受。但您的女儿一再称凌昀为窃贼,将所有过错推给他一人,这不公平。我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没什么了不得的能力,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之人,我也必须站出来!” 孙外婆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显得有些为难。 孙外公见状连忙挽留即将离开的施诗:“说好了在家用餐的,你怎么这时候就想走呢?外公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来,我们一块儿坐下吃饭。” 孙爸爸、孙妈妈和孙千雅紧紧跟随,几乎同时出声挽留,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孙外婆,也从旁附和,言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期盼与不舍。 “还是算了。” 施诗轻笑一声,笑容中夹杂着一丝无奈。 适才,她与凌昀一家三口的对话略显激烈,气氛颇有些尴尬,此刻再留下共进晚餐,只会让彼此更加不自在。 “待日后凌昀归来之时,我们夫妻二人定当专程拜访外公外婆。” 她温婉的话语中透出坚定。 正当众人准备依依惜别之际,施诗的目光被客厅角落里电视屏幕所吸引。 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档国际来宾的访谈节目,画面中的外国面孔正用一口流利的外语与主持人交流。 第215章 难以亲近的亲人 不自觉间,施诗停下即将迈出的步伐,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荧幕所牵引。 感受到她的异样,家人们的目光也随之转向电视机。 此时节目已转入中文解说环节,而就在这一瞬,施诗竟出人意料地,以同样流畅的外语复述起方才访客的发言,每一个单词、每一个音节,都与原声无异,精准而又自然。 此番景象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禁愕然,纷纷投以惊异的目光,仿佛发现了她身上隐藏的另一面。 施诗捕捉到众人表情的变化,嘴角勾勒起一抹自信而温柔的笑意,那笑容似乎在无声诉说着:这只是我众多面貌中的一面。 孙爸爸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不禁脱口而出:“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在哪里学的这些?” 对于普通人而言,能够如此迅速且准确地重复一长串外语,绝非易事。 “巨宝镇的夜校。” 施诗轻描淡写地回答,眼底闪烁着自豪与坚定,“或许环境有限,但才华和努力不会因此埋没。无论身处何方,我都要做那只最耀眼的金凤凰,凌昀亦如是。” 提及凌昀,两人之间的故事就像是一碗正宗的炸酱面,虽简单质朴,却风味十足,足以温暖人心。 孙辅国本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决定直言不讳:“你……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你竟有这般才能。” 他的震撼仍未消散,心中难以将那位一边大口吸溜着热气腾腾的炸酱面,一边嚼着蒜瓣的女子,与刚才那个在外公家流利背诵外交辞令的形象相重合。 施诗自诩为“山沟里的金凤凰”,这样的话语若是出自他人之口,或许会被认为是自大无知,但在那一刻,她的自信与从容,让她显得格外耀眼,犹如真的凤凰般令人瞩目。 “你的外语水平真是突飞猛进啊。” 孙辅国赞叹道。 施诗却谦虚地摆摆手:“哎呀,哪里有什么进步,不过是些死记硬背的小把戏罢了。”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眼神里藏着狡黠的光芒,“是不是觉得挺唬人的?” “死记硬背?” 孙辅国嘴角含笑,眼神中满是对她的赞赏,“即便是死记硬背,能做到这样,也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在场之人皆知,即便是母语,要如此迅速地完整复述这样长的一段话都非易事,更何况是外语。 “可惜你没能在阿姨他们面前展现这一手。” 孙辅国略感惋惜。 “纯属巧合,他们走得太急,我也来不及。” 施诗同样感到遗憾。 若是在那样的场合,凌述也在场,气氛定会更加热烈有趣。 “不过今日之事,一旦传开,定能为你表哥正名。不久之后,这件事必将在圈内传得沸沸扬扬。到那时,人们便会知晓,不只是你表哥是天才,他的妻子也一样出色。” 孙辅国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试图缓和气氛。 “天才这类词汇,还是让你表哥专享。我这些,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 施诗内心清明,既不妄自菲薄,也不自视甚高。 想到孙辅国一番苦心筹备,结果却是这样尴尬的收场,她真心诚意地向孙辅国致歉:“真的很抱歉,让你的心血白费了。” 孙辅国微微一怔,随即爽朗一笑:“说什么傻话呢,错不在你,是我阿姨太过敏感,外公外婆也有考虑不周之处。既然明知阿姨他们的态度,就不应该勉强他们回来。” 施诗此刻更能体会长辈们的良苦用心:“他们只是期盼阿姨和凌昀的关系能有所缓和。” 本以为只要与凌昀的养父母建立良好的关系,就能多少缓解双方的紧张,却不曾想,自己也成了这场尴尬局面中的一部分,真是“不懂时宜”。 “我从未否认阿姨和姨夫对凌昀的培养和付出,我也清楚,在他们的庇护下,凌昀所享受的生活条件远超东北。没有他们,凌昀的未来也许将是另一番景象。远的不论,就说你们,如果不是命运的巧妙安排让他成为你阿姨的儿子,他又怎会拥有你们这群患难与共的好兄弟呢?” “话虽如此,但友谊的维系并非仅凭机遇,若是性情不合,即便从小一起长大,也会逐渐疏远的。” 孙辅国淡淡地补充,语气中透露出对人情世故的深刻理解。 凌述,这个名字就如同一块冰冷的石碑,刻印在他人心中的不仅是血缘的标签,更是一种难以逾越的距离感。 即便同为亲人,那份疏远仿佛横亘着万水千山,让人难以亲近。 他的行为举止,在众人眼中,似乎总是缺少了那份应有的体面与分寸,以至于就连最为寻常的交往,都显得格格不入。 外公的心思,起初如同古井无波,以为凌昀这位亲外孙的归来不过是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无须过多波澜。 对于凌昀,bj有着他已铺设好的人生轨迹,那是一条铺满希望与梦想的道路,没有必要因为所谓的家族团圆,而轻率地抛下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然而,凌昀的选择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的离去干净利落,如同风过无声,却在每个人心中荡起涟漪。 家人隐约感知,他这样做,是因为察觉到了小姨和姨丈间那无形的裂痕,不愿意让自己成为那根刺眼的芒刺,却未曾料到,即便人已远离,那些心结依旧如影随形,未能轻易解开。 对于施诗,凌昀总是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温柔。 晚饭过后,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如同春日细雨,滋润着她心中的每一寸土地。 “别多虑了,其实我还挺羡慕表哥,能找到如你这般温婉贤淑的伴侣。” 这不仅仅是安慰,更是他对亲情与爱情之间微妙平衡的细腻理解。 无论风雨如何,他都坚定不移地站在凌昀这一边,这份情谊厚重且纯粹。 转身之际,他目光温柔地落在路灯下静静站立的施诗身上。 昏黄的灯光轻轻洒落,将她周身包裹,她宁静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柔美,宛如一幅精工细绘的画卷,静谧而祥和。“怎么了?” 施诗下意识地抚上唇角,心中疑惑,自己的嘴角是否沾上了什么。 第216章 亲自引荐 其实,不过是因为孙辅国那深情的目光,让她的内心泛起了层层涟漪。 孙辅国口中流露出的惋惜之情,仿佛是春风化雨,悄然间润物无声。 “真是可惜了,如果当年你能有机会接受良好的教育,如今的你,必然是另一番风景,只可惜被那个纷扰的家庭所耽误。” 谎言对他而言,已成了习惯,面庞上却不见丝毫波动,那真诚的语调仿佛是在最庄重的场合下许下的誓言。 只有他的内心深处,能感受到那加速跳动的心脏,以及被发丝掩盖下,逐渐升温的双耳。 施诗丝毫没有怀疑,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对过往的淡淡的哀愁,似乎是在为原主未能绽放的生命感到惋惜。 “确实是挺遗憾的。” 她轻轻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感伤。 孙辅国误解了她的感慨,以为那是对自己错失机会的遗憾,连忙给予温暖的宽慰。 两人缓缓步行,餐馆距离宾馆并不遥远,不多时便已返回。 “回去记得替我和你外公外婆道歉,希望他们没有因今日的事情动气。” 凌昀对长辈的尊重显而易见,这让施诗开始犯难,思考着如何向二老解释这一切。 临行前,凌昀的再三叮嘱犹如晨钟暮鼓,响在心头。 目睹施诗微垂的肩膀,孙辅国强压下想要伸手轻抚以示安慰的冲动,背手而立,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好了,别烦恼了,就算真的生气,也不会对你生气的。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去看四合院,不是想买套房子吗?咱们自然是要仔细挑选的。” 他的话语轻柔,饱含着无尽的耐心与关怀。 然而,施诗却被逗笑了,“孙辅国,你真不用这样。” 这突如其来的笑声让孙辅国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莫非自己的心思已被看穿? “我又不是小孩了,听你这语气,像是幼儿园老师在哄孩子一样用力过度呢!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施诗摆了摆手,转身步入宾馆,留下孙辅国一人,站在那里,脸上挂着苦笑。 良久,他才缓缓转身,踏上了归途。 那夜,施诗未敢拨通凌昀的电话,生怕被问及拜访的细节,因为她自己也不知从何说起。 洗漱时,镜子映照出的自己,让她想起在孙外公家的言谈举止,不禁再次捂脸失笑。 那样中二的行为,仿佛已是多年未有的旧梦。 正当她对着镜子沉思时,急促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施诗略作犹豫,终究还是接听了电话。 不出所料,话筒那边传来的是凌昀的声音,第一句便是询问晚餐的情形。 “饭菜很不错,特别是那碗炸酱面,味道非常地道。” 她答道。 “炸酱面?” 电话那头的凌昀先是愣了片刻,随即传来一阵轻笑,“嗯,外婆做的炸酱面的确美味,老人家能亲自下厨,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你。” 施诗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关绕不过去,于是决定坦诚相告,将今日大院中的种种情形毫无保留地叙述了一遍。 “孙辅国都说了不怪我,我仔细想了想,这件事确实不能全怪在我头上。你外公外婆这么做,确实欠缺考虑,早上刚教训了人家,晚上又邀请一起吃饭,这不是明显给人添堵吗?” 她坦诚地说。 “小胭,我还没说什么呢!” 凌昀忍俊不禁,“我可没责怪你。” 他觉得施诗如此急于为自己辩解,实在是多余。 施诗心虚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我也不是想要辩解什么,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处理得不够好。” 她承认了自己的失误,言语间透着几分懊悔。 这事确实不能怪你,你如此保护着我,我心里面除了感激与欢喜,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念头。” 凌昀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刚刚得到的消息如同春风般拂过心头,据说他的妻子今日大展身手,不仅震慑了外公全家,更是赢得了满堂彩。 “咦?” 电话另一头的施诗显然有些不解其意。 “哎,说起来咱们家似乎缺了点什么,一棵梧桐树如何?” 凌昀话锋一转,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 “什么意思?” 施诗疑惑道,她在东北见过挺拔的杨树、轻柔的柳树、繁茂的榆树以及苍翠的松树,可梧桐树倒是真没怎么见过,这东北的气候,梧桐能成活吗? “凤凰总是栖息在梧桐之上嘛,没有梧桐树,咱们家这只金凤凰可怎么办呢?” 电话那头的男人终于忍不住,笑声如铃,肆意又爽朗。 “……” 经历过两世人生,施诗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社交死亡”,羞涩之情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或是用脚趾在地上挖出一个四合院来藏身。 “行了,别笑了,小心牵动了伤口。” 施诗没好气地提醒,话语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关怀。 “我很久没这么开怀大笑了。” 对方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笑得愈发畅快。 施诗无奈,只能愤愤然威胁:“你给我等着,将来有你好受的!” “我不是早就属于你了吗!” 男子的笑声中带着一丝磁性,那声音挠得人心痒难耐。 施诗下意识地揉了揉发热的耳根,脸颊浮起一抹绯红。 哎,自己的心思真是越来越不纯洁了,稍一挑逗就能会意。 “自找的,活该!” 她故作生气状,试图找回场子。 ——哎,这又是哪门子的胡言乱语,简直不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了。 “嗯,确实是自找的。” 对方不但没有辩解,反倒透出一股子得意的意味。 施诗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论厚脸皮,自己跟他比起来,可真是差远了。 “抱歉啊,害得你外公外婆不开心了,他们的美意我也辜负了。” 电话彼端,凌昀的眉头轻轻蹙起:“小胭。” “嗯?” 施诗应声。 凌昀轻轻叹了口气:“不必道歉,这本就不该是你的错。你所说的没错,外公外婆的安排确实欠妥。而我也是,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你和孙辅国一起回去不会有事,但实际上,如果真要让你和他们见面,应当是由我亲自引荐才是。” 第217章 真实反映 施诗或许并未察觉,每当她对他的家人感到不满时,称呼里总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你”,划清界限,这样的习惯让凌昀心中颇为不适。 仿佛她时刻都准备着,随时可以转身离开。 而电话另一端的施诗哪里知道凌昀内心的纠葛与忧虑。 听到凌昀的这一席话,施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你真是太厉害了,那么长一段外语,居然能够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你知道吗,现在外面都已经传开了,都说我娶了个从小就天赋异禀的媳妇。” “这话是怎么传到你那里的?” 这时,轮到施诗无奈地叹息了。 孙辅国夸奖她时,她还觉得没什么,可这话从凌昀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就让人感觉特别不好意思。 而且凌昀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打住,继续说道:“我没有那样的能力,但你实在是可惜了,要是从小接受教育,现在或许已经成为了一位外交官或是科学家。” “哪有,我只是死记硬背罢了。” 施诗拽着床单一角,心底暗道这家伙就不能用别那么骄傲的语气说这种事吗? 她的尴尬几乎能挖出另一个故宫了。 凌昀听出了施诗话里的尴尬,便不再打趣:“小胭。” “嗯?” 对这个昵称已经习以为常,不再觉得肉麻,反而是倍感亲切。这让施诗回忆起了幼时,那时父母恩爱,她也是家中的小公主,爱的结晶。 “从未有人像你这般,不论是非,不管过程,无条件地站在我这一边。” “两口子之间,计较这些做什么?” 施诗笑着反问,“你对我好,不也是毫无保留的吗?” “这能一样吗?” 凌昀叹了口气,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他力所能及。 无论是带她逃离那个冰冷的家,还是不断地邮寄生活费,都是他能为她做到的。 然而施诗不同,她明知道外公外婆和他养父母的身份非同一般,却依然义无反顾地维护着他。 施诗提醒道:“亲爱的,你忘了?那次我遇到强盗,是被你救下的。” “啊……”凌昀微微一怔。 “夫妻之间,还需要分得那么清楚吗?你也想想,如果不是你在外辛劳奔波赚钱,我在家里哪能过得如此安逸。” “……” 两人又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道了晚安,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施诗猛然意识到,这通电话可是国际长途,在香港尚未回归的当下,这电话费用怕是如同流水一般。 正如孙辅国所说,消息传播的速度的确惊人。 施诗更加坚定了信念,守护凌昀,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次日清晨,孙辅国准时来接她,上车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外公外婆让我代他们向你道歉,昨天的事情确实是他们考虑不周。他们想再次邀请你共进晚餐,这次保证,你不会再遇到不想见的人。” “还是算了,我和凌昀已经说好了,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去看望两位老人。” “表哥知道这事了?” “我还以为是你告诉他的呢。” 施诗轻轻一笑,心里的石头似乎落了地。 “不是我。” 孙辅国的惊讶如同初春突降的雪花,纯粹而不加掩饰:“早该料到,为他通风报信的人何止一二。” 施诗闻言,只是轻轻抿了唇,眸光流转间似有万千思绪,却终究化作无声的省略号。 孙辅国的目光温柔而深邃,定格在施诗的侧脸上,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楚。 这两人之间的情感,坦诚得仿佛没有任何遮掩,让人既羡慕又感慨。 随即,他的思绪一转,忆及购买四合院之事,凌昀似乎还蒙在鼓里。 看来,在他们紧密无间的联结里,也并非没有丝毫秘密留存的空间。 “你可曾向你表哥透露过购置四合院的计划?” 他轻声探询,语气里夹杂着微妙的好奇与关切。 “还没有,毕竟此事尚未尘埃落定,不是吗?” 施诗回道,眉宇间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淡然。 她习惯于独立决断,家庭购房的大事几乎由她一手操办,从未想过多做解释。 此刻,她开始觉得,是时候揭开这个秘密了。 “那你打算何时告知他呢?” 孙辅国循循善诱,问题似潺潺流水,缓慢而坚定。 “还没决定,等一切确定后再一起告诉他。” 施诗语气中透着些许迟疑,似乎是在权衡利弊。 “我个人认为,不妨等他归来的那一刻,作为一份巨大的惊喜呈现给他,那该有多美好。” 孙辅国小心翼翼地提议,内心深处却暗暗自责,为自己这份略带私心的小算盘感到一丝羞愧。 他所求的,不过是一段仅属于两人的隐秘时光罢了。 “恐怕隐瞒不下去了,周茫茫已有所察觉,估计她会告诉秦玉坤。况且,我原本还指望秦玉坤能帮忙办理相关手续。” 提到此事,施诗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无奈。京城置产,繁琐程度远非省城可比。 “无需借助秦玉坤,我来为你解决这个问题。若周茫茫问起,你只需说改变主意即可。” 孙辅国语气坚决,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这样做恐怕不太合适,你身为外交官,我怎能让你涉足这些幕后操作。” 施诗心存顾虑,直言不讳。 “什么幕后操作,我们一切按照规定流程来,公正透明,不越雷池半步,自然不会有违法律。” 孙辅国耐心解释,试图消除她的顾虑。 思量再三,施诗意识到,对于凌昀而言,四合院或许算不上惊天动地的惊喜,但她渴望亲眼见证他得知消息时的那份真实反应。 “那就依你之言。” 这简单的几个字,仿佛一股暖流,悄然涌入孙辅国的心扉。 这一天,孙辅国的心如小鹿乱撞,满是不安而又充满期待。 他渴望着,这份“听我的”能够成为永恒,贯穿他们的一生。 周茫茫因故未能出现,但孙辅国早有准备,与施诗共度了充实的一上午,最终选定了心仪之所。 既然不再依赖秦玉坤,施诗直接与房东商讨价格,后者急于南迁发展,资金短缺,见施诗行事果决,出手大方,当下便一拍即合。 第218章 四合院 签约、公证,一切按部就班,孙辅国坚持不让施诗涉险,两人规规矩矩地完成了所有法定程序。 出乎意料的是,各个部门的办事效率颇高,时代变迁,户籍制度也不再如往昔般苛刻。 夕阳西下,他们赶在房管局下班前完成了所有手续。 与房东作别后,施诗执意要请孙辅国共进晚餐。 “今天由我做东。这几天总是让你破费,我都忘了你也有工资限制。” 施诗笑中带歉,之前孙千雅的几句无心之言让她意识到,即便是孙辅国,生活亦有其预算的局限。 “好。” 孙辅国望着她眉眼间漾开的笑意,所有的忧虑仿佛瞬间消散于无形。 施诗早有心仪之处,一家口碑极佳的烤全羊餐馆。 两人上车后,直驱目的地。 “从今往后,在京城,也算有了自己的根。随时可以回来。” 施诗轻点头,心中的那份感慨难以言喻。 从未设想,自己竟会在bj拥有一座四合院,即将迈入财富新贵的行列。 手握沉甸甸的房产证,施诗心中的激动如潮水般汹涌,昔日连梦中都不敢奢望的一切,如今触手可及。 “我看这院子还需修整一番,室内装修也得重新规划才好。” 孙辅国得偿所愿,心中又萌生新的筹划:“不如你干脆留在bj,待房子装修完毕再回,如何?” “不成,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手头上的工作堆积如山,根本放不下;家里的农田也正值忙碌时节,需要悉心照料;还有那个收废品的小生意,也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 施诗逐一掰着手指,一项项地细数着她的安排,仿佛每个指尖都承载着一份责任与期待:“反正新买的院子也不急于一时入住,干脆就等到暑假再开始装修。” “那得等半年呢……”孙辅国心中不禁暗自叹息,虽然嘴上没说,但那份不舍与无奈却悄悄爬上了他的心头。 “哎呀,哪有那么久,仔细算算也就四个多月的时间罢了。” 施诗并不觉得这段等待有多漫长,唯一令她感到遗憾的是,这四合院空置的几个月里无法出租出去,感觉资源有些浪费。 不过,一想到暑假一到,她就可以着手把这院子装修得温馨舒适,然后再出租出去,想象着日后只需轻轻转动钥匙,便可坐收租金的美好生活,心中便充满了期待。 那时,她还会再好好物色几处合适的院子,扩大她的“房产帝国”。 如今,买卖房屋的限制已经宽松许多,如果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简直对不起自己穿越这番奇遇。 晚餐时,那烤羊肉香辣扑鼻,肉质鲜美,每一口都让施诗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与畅快。 孙辅国见她吃得这般享受,自己的洁癖似乎也暂时被抛诸脑后,跟着大口品尝起来。 待到两人离开餐馆时,夜幕早已深沉,皓月高悬,清辉如练,洒满了归途。 施诗恍惚间有种微醺的错觉,仿佛饮下了世间最甘甜的汽水,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在这个时空,她何其幸运,遇到了凌昀,不必再为生计劳碌奔波,可以自由自在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和喜好。 无论何时何地,都有那样一个坚实的臂膀作为依靠,让她能够安心地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无忧无虑,随性而为。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孙辅国轻启车门,目光温柔地落在施诗的身上。 他心底暗自揣摩,究竟是什么样的念头,能让眼前这位女子的眉眼间洋溢着如此甜蜜和娇媚,使得原本就美丽的脸庞更加动人。 这份幸福的根源,除了凌昀,怕是找不出第二个答案了。 想到这里,孙辅国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微笑,低头掩饰着内心的真实感受。 他自嘲地想,自己就像个不请自来的窃贼,明明清楚眼前的女子不属于他,却还是忍不住幻想,渴望着那遥不可及的一丝温存。 今日这一整天的独处时光,竟然比年前获得晋升消息时还要令他心满意足,这种情感让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卑鄙。 孙辅国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待到抬头时,他已换上一副温柔的笑靥,隐藏了所有的心绪波动。 对于孙辅国的心思,施诗浑然不觉。 坐在车上,手里紧攥着房产证,她的思绪已飞到了装修方案上。 在正式装修之前,房子需要一番修缮:陈旧的地砖需更换为新颖时尚的材质,供暖系统要安装到位,上下水管道也得整修一新,确保日常生活便捷无忧。 而外表则尽量保留原有的古朴风貌,内部设施则全部升级,既古典又不失现代感。 房东慷慨地留下了除了一些必需带走的家具外的所有物品,其中最让施诗喜爱的,莫过于那张古色古香的罗汉床。 她计划着摆放一张小巧的炕桌,闲暇时光便可以慵懒地躺在上面,或阅读,或品茗,或与友人闲聊,生活的惬意不过如此。 此外,她还想在院子里栽植一棵葡萄树,搭建一个优雅的葡萄架。 夏日炎炎,与凌昀一同在绿荫下乘凉谈心,定是无比舒爽。 再添置一个烧烤炉,周末邀请好友们来聚会,边享用自制烧烤,边欢歌笑语,这简直就是她梦想中完美的生活蓝图。 孙辅国见她笑容满面,不禁好奇地问道:“想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想着未来的日子,嗯,我的人生,就这样完美了。” 施诗的声音中满是满足和憧憬。 这让孙辅国颇感惊异:“仅仅是因为一座四合院?” “那可不是普通的四合院,那是属于我自己的家。” 施诗的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她在北京二环内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产,这是一份沉甸甸的归属感。 孙辅国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玩味说道:“这个家里,自然还包括了凌昀?” “嘿嘿,那还用说嘛。” 施诗笑得没心没肺,全然未察觉到孙辅国眼神中一闪即逝的苦涩与落寞。 为了避免自己的真实情感被人窥探,孙辅国不动声色地转换了话题,关切地询问起施诗生意上的事情。 第219章 狼狈不堪 “那些合作伙伴都可靠吗?你外婆年纪大了,进城来帮忙,身体能承受得住吗?经营店铺可不轻松,我听说售货员的工作其实相当辛苦的。” “没事的,进货摆货这些体力活,卫红和袁向和都会热心地搭把手,他们俩总是乐于助人。店铺后面还特意放置了一张小巧舒适的床铺,这样外婆在忙碌之余,就能随时躺下休息或是坐着歇息片刻,享受那份属于自家店铺的随性与自在,不必像在那些公家单位里那样,时刻被严格的规矩所束缚。但你说的确实也有道理,家庭的温馨与和谐远比金钱重要,我回家后一定会仔细询问外婆的感受,如果她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允许太过操劳,那我们就绝不勉强。” 在孙辅国心中,外婆的健康永远排在第一位,任何事物都无法与之相比。 “嗯。” 孙辅国轻轻点头,眉宇间透露出一丝赞同。 正当对话氛围稍显沉重之时,车身忽然猛地一顿,施诗的头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撞,碰上了冷硬的车窗玻璃,留下一阵隐隐作痛的麻木感。 “这是怎么回事?” 她揉着额头,困惑地望向前方,眉头紧锁。 只见车外,几个神色不善、手持粗壮铁棍的男人正缓缓包围过来,空气中弥漫起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孙辅国的面容顿时变得严峻,声音低沉而有力:“你会开车吗?” 施诗一愣,不解地反问:“你要干什么?” “我下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立刻开车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话音未落,一根铁棍已重重敲击在车窗上,碎裂的玻璃如雨点般洒落在两人身上,孙辅国本能地将施诗紧紧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去危险。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何时得罪了诸位?” 施诗目光凌厉,直视那些混迹街头、整日游手好闲,不是调戏女性就是寻衅滋事的不良分子。 其中一名领头的小混混冷笑一声,目光在施诗身上打转:“不是你得罪了我们,而是你身边的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角色。人家出于好心,特意派我们来给你们上一课,教教你们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立足!” 他盯着孙辅国怀中的施诗,语气轻蔑:“小子,我们找的不是你,只要你把这女的留下,你就可以滚了。” 施诗欲反驳,却被孙辅国抢先一步。 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覆盖在她的头上,声音坚定而决绝:“要我抛下女人独自逃生,这样的事情,我孙辅国做不出来。” 孙辅国心里盘算着拖延时间,期盼能有过往的车辆或巡逻的警察出现,解此困境。 然而,平日里车流不息的街道此刻却异常空旷,寂静得有些可怕。 “她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这么护着她有什么意义?” 一个小混混嘲讽道。 “看来你消息挺灵通,为了钱来给我们找麻烦,你收了多少好处费?” 孙辅国试图用言语分散对方注意力。 “别提钱了,我们混社会的,讲的是义气。这女人自不量力,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人,自然要有教训。” 对方毫不掩饰其恶意。 “你——” “区区‘义气’二字,能值几何?值得你们冒这么大风险?我出三倍的价钱,你们现在离开,我保证不会追究此事。” 孙辅国冷静地提出条件,试图用金钱解决问题。 不料,施诗猛然挣脱孙辅国覆盖在她头上的衣物,打断了他的话语。 作为外交官的伴侣,她怎能让他陷入这般境地? 孙辅国轻叹一口气,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你啊……” 他的眼神里满是对她的关怀,无声地质问为何不能安心依靠自己。 “三倍的价码。” 此话一出,在场的小混混们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贪婪。 施诗见状,立刻乘胜追击:“既然你们敢找上门来,就应该事先摸清底细。除了钱,我别的或许没有,但要说钱,我还真不缺。” 她伸出手指,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提高了筹码:“四倍。” 领头的小混混闻言,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对方的天真:“你以为我们是见钱眼开的小角色吗?你也太小看我们的底线了。” 他的一席话,不仅浇灭了身后同伙的贪念,也让施诗措手不及,“大丈夫言出必行,做不到的话,以后还怎么在这条路上混!” 话音落下,他恶狠狠地瞪了施诗一眼,同时扬起手中的钢管,准备给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孙辅国刚要再次挡在施诗面前,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动作慢了半拍。 黑暗袭来,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竟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到了另一个人的庇护之下。 这股力量源自施诗,让孙辅国一时间难以挣脱,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惊慌。 “施诗——” 他惊恐地呼喊,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划破了寂静。 那并不是钢管砸向肉体的声音,更像是两辆车猛烈相撞的轰鸣。 随后,孙辅国听到了一个熟悉而又略带烦扰的声音:“哎呀,大白天的,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游戏呢?哦不对,现在已经是月黑风高夜了嘛。” “秦玉坤!” 施诗站起身,朝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挥了挥手,脸上既有意外也有感激。 孙辅国随之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电光火石之间又快速避开。 那种复杂的情感,即便是旁观者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波澜。 秦玉坤似乎全然不介意先前的紧张气氛,轻松地对施诗打着招呼:“小嫂子,见到我是不是很开心?” 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开心,当然开心,只是这……” 施诗的目光在那辆撞上墙角的车以及一地狼狈不堪的小混混之间徘徊,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秦玉坤见状,笑着解释道:“放心,他们几个都没事,只有那撞车的一个是真的‘中奖’了。” 秦玉坤做事总是恰到好处,既解决问题,又能确保后果可控。 第220章 像两口子了 他驾车撞向动手的那个混混,既确保了行动的有效性,又能合理合法地向警方解释;至于其余几人,则纯粹是因为他驾车突袭时的气势吓得瘫倒在地,装模作样地等待救援。 “不知道该说你手段够狠,还是该称赞你的车技和勇气。” 施诗心中暗自感叹,秦玉坤的车几乎是擦着孙辅国的车飞驰而过,将那名领头的小混混逼得无处可逃。 秦玉坤笑而不语:“这算什么,如果是昀哥出手,一定更加干净利落。我当时也是急中生智,如果下车阻拦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好采取这样的方法。” 他的话里充满了真挚与无奈,仿佛那一刻的决定实属迫不得已。 施诗嘴角微微抽动,转头看向秦玉坤:“接下来怎么办?报警吗?” “报,当然要报警。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秦玉坤说罢,便着手准备报警事宜。 不久,警车呼啸而至,众人积极配合警方展开调查,事件逐渐步入解决的轨道。 施诗与秦玉坤、孙辅国三人之前默契的合作经历如同一幅幅画卷般在各自心中悄然展开,无需过多言语的修饰,彼此间那份不言而喻的信任与了解已足够深刻,仿佛心有灵犀一点通。 秦玉坤与孙辅国二人,相较于那些街头混混,其出身背景更是如阳光下的清泉,清澈而耀眼。 秦玉坤虽家世普通,却有一颗正直不阿的心;而孙辅国,外交官的家庭背景如同为他披上了一袭光辉的战袍,他的言行举止无一不透露着教养与高尚,让人在不自觉中便心悦诚服,仿若世间“道德模范”的化身,令人难以不信其真诚。 那群混混原就理亏,此刻面对铁证如山的局面,即便百口亦难以辩解,只能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被带上警车,而那位受了伤的,则在众人的搀扶下匆匆送往了医院,留下一地的狼藉与无奈。 领头的年轻警察,年约三十,风华正茂,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沉稳与威严。 在他转身欲离去之际,轻拍了拍秦玉坤的肩,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明日请务必来警局一趟,协助我们完成调查,往后行事还需三思而后行,不可再如此冲动了。” 秦玉坤苦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那时情况危急,我一心只想救人,哪里还能考虑周全呢。” 警察的目光深邃,似乎并不完全接受秦玉坤的解释,眼神中透露着探究的意味。 正当他准备离开,衣领却被秦玉坤一把拉住,后者笑嘻嘻地说道:“哎,俨哥,别急着走嘛,这位可是我昀哥的夫人,咱们碰面了总得打个招呼?” 警察诧异地看了看温婉如水的施诗,又转向孙辅国求证,后者轻轻颔首,无声中印证了秦玉坤所言不虚。 随即,孙辅国礼貌地介绍起来:“这位是我的表嫂,施诗,刚从东北远道而来;表嫂,这位是方俨,我们的老大。” 方俨闻言,先是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旋即转头望向施诗,脸上的神情瞬间柔和,绽放出一抹亲切的微笑:“弟妹,我早就该猜到是你的,我还以为是小宋新交的女朋友,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多问。” 他自嘲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懊恼于自己竟未能立刻认出眼前之人就是凌昀的妻子,明明知道她的东北人身份,却未能将信息串联起来。 秦玉坤倚靠在车旁,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毫不客气地调侃道:“还说不老,这记性,已经开始退化了。” 方俨对这种无谓的争论置之一笑,转而郑重地向施诗道歉,并追问起了事件的起因与经过。 他的直觉敏锐至极,对于关乎施诗的事情,他总有种预感,此事绝非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背后隐藏着更深的纠葛。 施诗的话语中带着无奈:“还能怎样,有些人的心眼小得可怕,存心报复。至于真相能否大白,就得看你们的调查是否细致了。” 方俨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近期那件沸沸扬扬的事件,恍然间一切了然于胸,神色随之凝重:“请放心,施诗同志,正义绝不会缺席,我们会公正处理。” 此时的他,语气坚定而正式,与之前的随和判若两人,让人不由生出信任之情。 施诗心中虽然明亮如镜,却也深知世事复杂,不可过于单纯。 她轻皱眉头,显得颇为为难:“这样做不妥,您没有必要因为我而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况且,我也不想让凌昀因此而陷入两难,他一向珍视与养父母的情谊,不愿他们因此受到伤害。” 此言一出,几乎等同于含蓄地点明了幕后主使的身份,方俨望向眼前这个来自乡村,纯真善良的女子,眼中满是怜惜与坚决。 “你不必担心这些,阿凛虽重情重义,但也不能纵容恶人横行无忌。若是现在不给此人一个教训,难保他日后不作出更加过分的行为。” 方俨一身浩然正气,对于那些依仗权势欺压弱小的行为深恶痛绝,“这一次,如果不给他点厉害瞧瞧,恐怕下一次就该国家出面收拾残局了。” 担心自己的行为会让施诗受到凌昀的误解,方俨又补充道:“若是阿凛有任何不满,让他直接来找我。我想,他不至于离开时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丧失了。” 施诗闻言,一时无言以对,只是微微摆手,与众人一一道别。 此时,秦玉坤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在施诗与凌昀之间来回游移:“真是越来越有夫妻相了,真是奇妙。” 施诗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秦玉坤轻笑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说你和昀哥真是越来越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了。” 转头,他又问向孙辅国:“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秦玉坤的车因事故已被拖走,明天还要前往交警队处理后续事宜。 “先送表嫂回宾馆。” 这里离宾馆不远,秦玉坤也正是从那个方向匆匆赶来。 他解释说,自己早已抵达宾馆,但在大厅久候不见施诗归返,便决定驾车外出寻找,未料竟意外遇到了两人遇袭的一幕。 第221章 轩然大波 正如他所述,当目睹混混头目举起铁棍威胁施诗的那一刻,所有的理智都被焦急与愤怒所取代,开车冲向人群成为了他唯一且最为果断的选择。 施诗感激不已,她深知,稍有差池,秦玉坤可能会因此卷入法律纠纷,这份深沉的恩情,岂是一个简单的“谢谢”能够承载的。 “这样说就见外了,昀哥将你交给我们照顾,我们就应当如同守护自己的家人一般,全力以赴。” 在昀哥面前,他们必须确保你的安全,这是他们对兄弟承诺的践行。 提及凌昀的名字,施诗的眉宇间不禁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色:“你确定不必留在香港,为那边的事情出一份力吗?” 她深知,此刻的凌昀正急需援手,每一处微小的助力都可能是局势翻转的关键。 凌昀轻轻摇头,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不必了,那片战场错综复杂,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我的介入,恐怕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棘手。至于昀哥,你大可放心,如果连这点风雨都承受不住,他又怎能称得上是江湖上的过江龙呢?” 闻言,施诗不由得轻声“呃……”了一下,似乎被凌昀的洒脱态度所折服。 “你们兄弟之间的情谊,还真是别具一格。” 施诗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语带几分调侃:“若是换成我有难,你们定会赴汤蹈火,但在凌昀面临困境时,却又表现出这份看似无情的信任。” 言罢,她不无感慨地笑了。 众人合力清扫完车内散落的玻璃碎片,重新坐回了那辆残破的车内。 施诗没有丝毫犹豫,主动将副驾驶的位置礼让给了秦玉坤,自己则优雅地迈步至后座,仿佛一切安排都是那样自然且合乎情理。 孙辅国借着调整后视镜的机会,悄悄投向施诗的目光中,蕴含着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为何她总能这般恰如其分地站在他的世界边缘,既不远也不近? 这个疑问,如同无解的谜,深深缠绕在他的心头。 而她,对于这一切,似乎浑然不觉。 她更不会知道,在那一刻,他心中的感受如同发酵的面团,迅速膨胀而又变得异常柔软,那份坚硬的外壳在他心中悄然崩塌,他已无法自拔地沉溺于这份微妙的情感之中。 “这辆车,修理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 车头盖如同被巨力撕扯般敞开着,破碎的车窗玻璃散落一地,车窗框也因外力作用而略微扭曲变形,透露出刚刚经历的那场冲突之激烈。 秦玉坤望向孙辅国,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理解:“看样子,你那位表哥是真的迁怒到你头上来了。” 车辆被破坏,对孙辅国来说,不啻于尊严上的直接打击,这样的消息传开,无疑会让他的脸面受损。 孙辅国平日温文尔雅,极少与人发生冲突,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好好先生。 “这是他自己找罪受!” 他面色凝重,发动了引擎,车辆如箭一般飞驰,直奔酒店方向。 在酒店大厅里焦虑等待的周茫茫,见到三人驾车归来,车身伤痕累累,连忙询问缘由。 得知事件经过后,她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拉着施诗仔细检查,直至确定对方毫发无损后,才略感安心。 “你怎么不在楼上房间等我们呢?” 周茫茫责怪道,大厅人来人往,不应让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孩独自在此:“没钥匙可以让前台帮忙的。” 施诗闻言,边说边走向前台,一番交谈之后,不仅解决了自己当下的问题,还帮周茫茫办理了入住登记手续,确保她今后可以直接领取钥匙入住。 然而,对于两位男士,却没有这般特殊待遇。 周茫茫意外于施诗对自己的信任,一时间,感动与不知所措交织在一起,让她脸上表情复杂。 良久,她轻叹一口气,向施诗倾诉:“秦玉坤至今连他家的门钥匙都没给我。” 这对热恋中的情侣,秦玉坤对周茫茫极尽呵护与宠爱,但骨子里那份强烈的界限感也难以忽视。 他过去的恋爱史丰富,对每一段感情的投入,或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施诗目光微闪,看向一旁的秦玉坤。 这位素来以风流着称的男子,竟毫无愧色,反而是笑眯眯地道:“不给你钥匙,其实是保护你的方式。我如此喜欢你,怎么舍得给你机会,让我变成伤害你的野兽呢。” 说罢,他转身去找孙辅国取些东西,留下了一个玩世不恭的背影。 周茫茫并未因此感到丝毫欣慰,她望着秦玉坤远去的背影,低声自语:“你看,一说到正事,他就嬉皮笑脸,总是这般漫不经心,有时候你真的分不清他哪句话是认真的,哪句只是玩笑。” 施诗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心中满是对这纯真少女的怜惜。 她多想将从书籍、网络、电视剧中学来的感情智慧传授给周茫茫,却碍于自身经验的匮乏,不得不作罢。 毕竟,情感的世界远比数学题复杂,没有固定的答案和解法。 周茫茫聪明机灵,捕捉到了施诗的忧虑,反过来安慰她:“放心,我没事的,我早习惯了他这样,心里自有分寸。” 施诗轻轻点头,语重心长地说:“记得,最重要的是爱自己。” 秦玉坤作为朋友无可挑剔,但对于情感的放纵,施诗实在不忍心见到周茫茫受到伤害。 “放心,我都明白了。” 周茫茫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若我真的拿了他家钥匙,确实不好解释。没结婚就要钥匙,要被我爸妈知道了,非得骂死我不可。” 施诗诧异地望着她,恍然意识到,这里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社会风气远比现在保守,未婚同居是绝对不能被阳光照亮的秘密。 就像刘素芬与谢奕那样,仅仅因为共桌读书,就引起了整个小镇的轩然大波。 尽管城市人的观念相比巨宝镇更为开放,但也远未达到现代人这般自由奔放的程度。 周茫茫见施诗的表情,不禁轻笑出声,拉起她的手:“走,上楼去,钥匙在你那儿呢。” 第222章 自我安慰罢了 秦玉坤从香港带回的大包小包几乎被海关扣押,最后四人手忙脚乱,加上服务员的协助,才好不容易把这些东西运进了房间。 进门后,秦玉坤迫不及待地打开行李箱,从中抽出一块如同“黑砖头”的物件:“这是给你的,我已经预付了入网费,可以立即使用,快,嫂子,给昀哥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已经安全抵达了。” 施诗接过那个在当时看来颇为新奇的移动电话,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部大哥大,外加入网费与各项杂费累积起来,总计竟直逼三万大关。 在那个时代,三万块钱的概念何其惊人?要知道,她不久前购置的那套古色古香的四合院,总价也不过勉强破万。 施诗紧紧握住手中这台大哥大,感受着它沉甸甸的分量,仿佛手里不是一台通讯工具,而是承载着三座精致四合院的重量,压得她心头一阵阵发沉。 秦玉坤见她一脸疑惑,还以为她不识此物,便耐心解释道:“这个叫大哥大,是可以随身携带的移动电话,之前你联系昀哥用的那种,便是它的功能体现。” 说话间,他还贴心地帮忙按键,调出了一个号码。 那时的内地,大哥大尚未普及,更别提专属的移动通信服务了。 施诗手中的这部,信号虽不稳定,但却因便捷性而在紧急时刻显得尤为重要。 随着听筒另一端传来熟悉的嗓音,秦玉坤朝施诗使了个眼色,示意道:“是昀哥,快接电话。” 施诗恍若从迷梦中醒来,连忙将大哥大贴近耳边,轻声唤道:“凌昀。” “嗯?” 电话那头,凌昀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这笔开销,实在太不值得了。” 想到随之而来的高昂话费,施诗心中不禁暗自盘算,比起固定电话,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些费用在她耳边仿佛化作银两,如同溪水般潺潺流逝,让她心疼不已。 “只要方便就好,之前让你安装固定电话,你又不愿意,所以我只好擅自作主了。” 凌昀的笑声通过电波传来,异常悦耳,“况且,你不是打算涉足商界吗?将来找你的人,应该不只我一个。” “别说做生意了,赚的钱恐怕还不够填补电话费的窟窿。” “别担心这些,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开心就好。” 凌昀的话似乎总能轻易安抚人心。 施诗心头虽感不安,但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端的凌昀仿佛已窥视到她的心思:“就当作是为了你那独自在外打拼的丈夫行个方便,我也想随时能找到你。小胭,你可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施诗闻言,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轻轻发出一声细柔的“嗯”,电话那头随即陷入一片寂静。 沉默良久,凌昀沉声说道:“你真是我的天生克星,小胭。” “呃……”施诗眉头微蹙,隐约察觉这句话背后似乎蕴含着更深层的意义,不仅限于字面。 她的脸颊泛起红晕:“不说了,我还有事情,先挂了。” “等等,别急着挂。” 凌昀连忙阻止:“听说你想买四合院,我忙活了一个下午,已经帮你选好一套,并且付了订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如果不满意,明天我可以安排人陪你多看几处。” 这一切,无需询问也知道,她与孙辅国、周茫茫这几天的奔波,凌昀一无所知,反倒是秦玉坤一回来,消息便立刻被他知晓,这兄弟间的信息传递真是及时又准确。 施诗心中暗暗感叹:“……其实我已经解决了。” “哎呀……”凌昀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这么快就搞定了?” “挑选了三天才最终决定,算不上迅速。倒是你们,仅半天功夫就付了订金出去。现在可好,订金还能退吗?” “不用担心,去看看,喜欢就留下,不喜欢也没什么,那点订金不必放在心上。” 二人交谈间,周茫茫拉开了书包,从中抽出一份装帧精美的意向书,递给了施诗。 这意向书制作得如此正式,让施诗有些意外。 她抬头望向秦玉坤,那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满脸笑意地说:“虽然时间紧迫,但我可是十分上心的,就连为自己找住处时都没这么认真过。” 意向书上标注的房产位置,距离施诗新购的四合院不远,甚至地段更为优越,曾经属于一位高官的私宅。 既已付了订金,这也算是一项不错的投资。 施诗本就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你自己还未完全康复,就操心这些事情。” “你是我妻子,我不上心行吗?原本应是我亲自出马的,实在是身不由己。只要你别生气就好。” “我有什么好气的,我不能在你身旁照顾你,才是真的感到愧疚。” 施诗内心满是歉疚,“你自己在香港,我却什么都帮不上忙。” 她的内心五味杂陈,今生的生活比前世更为舒心、自在,皆因这个男人为她遮风挡雨,然而当他面临困难时,自己除了在这边享受生活,几乎无能为力。 所谓的照顾好自己,不过是想让他少些忧虑,其实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凌昀伤势严重,怎会不希望最亲近的人陪伴左右? “别这样讲。” 凌昀听闻此言,语气变得急切:“按照你的逻辑,最该责备的人是我自己,谁叫我没本事,不敢接你过来,生怕保护不了你。放心,等我把这里的一切安排妥善,哪怕是强行,也要把你带到我身边,让你日日守在我身旁,我要履行作为丈夫的权利,而你,也要尽到做妻子的职责与义务。” 权利、职责、义务——这三个词,在这一刻,被赋予了不同寻常的重量与深意。 施诗的脸庞如晨曦中的桃花,“唰”地一下染上了绯红,没好气地嗔怪道,声音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都半死不活的样子了,还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不跟你啰嗦了,就这样。” 言罢,不待对方作出任何反应,她便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果断地按下了通话结束的按钮,动作间带着一种莫名的坚决。 第223章 舒服最重要 一抬眼,她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三双目光织成的网中,各自藏着不同的心事与关怀。 这突如其来的注视让施诗的脸颊更添一抹红霞,她连忙掩饰,嘴角扬起一抹故作轻松的笑意:“他……他什么也没说,别多想。” 孙辅国斜靠在墙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为这份不易察觉的情愫感到无奈。 周茫茫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而秦玉坤则直截了当地道出了真相,语气里满是调侃:“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这话说得直接,连施诗这样的爽朗性格也不禁脸上一热,心中涌动着一丝难言的尴尬。 气氛微妙之际,孙辅国恰到好处地转换了话题:“你这买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别人还以为你做起了跨国走私的买卖呢。” 他的话成功地让空气中的尴尬散去不少,施诗感激地望向他,那抹微笑中蕴含着深深的谢意。 而孙辅国虽然报以微笑,心底却是翻涌的迷雾——他感到自己如同沙漠中的旅人,明明知晓眼前的绿洲不过是虚幻,却还是无法抗拒那份向往,不由自主地向前奔去。 “差点真就被当成走私的抓了。” 秦玉坤边说着,边解开一个个装得满满的手提袋,语气中透着一丝后怕:“海关那关差点没过去,多亏了我姐夫出手相助,不然你们这会儿估计得给我往拘留所送换洗衣物了。” 他从海外带回的不仅仅是物品,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与挂念。 衣帽鞋袜精致考究,金银首饰熠熠生辉,还有那些大陆上难得一见的甜食糕点,每一样都是精心挑选的珍品。 “这个,酒心巧克力,正宗的洋货,昀哥特地嘱咐我给你买的。” 秦玉坤拿起一个精美的包装盒,语气中有着不加掩饰的骄傲。 凌昀列下的购物清单长到令人咋舌,即便是有帮手,他也为此忙碌了整整两天。 这些举动让秦玉坤感到惊讶,他从未见过平时行事雷厉风行的昀哥竟会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除此之外,一台造型时尚前卫的收音机也赫然在目,怪不得秦玉坤会在海关遇到麻烦。 面对这堆小山般的物品,施诗既无奈又觉得好笑:“你怎么买这么多?” 她已经开始为如何把这些“战利品”带回远在东北的家而发愁了。 “皇命难违,我哪有插嘴的机会。” 秦玉坤无奈地摊手,随意拎出的一件衣物或一双鞋子,其价值都远远超过了施诗一年辛勤工作的所得。 那台收音机更是不用说,外观设计炫酷非凡,音质更是顶级,让人爱不释手。 施诗盯着这些奢侈品,心中五味杂陈,与自己那些微不足道的小本生意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她挑选了几件衣物,坚持要送给周茫茫,小姑娘这段时间的陪伴让她感到十分温暖。 然而,周茫茫不安地推拒着:“嫂子,我不能要,这些都是凌大哥为你准备的。” 秦玉坤则在一旁笑道:“让我女朋友穿上别的男人买的衣服,这不是让我难堪嘛。放心,她的那份我早就备好了,衣物鞋包,一样不差。” 秦玉坤对女友的大方众人皆知,周茫茫卷起袖口,露出了手腕上那只金光闪闪的手表,正是秦玉坤今日赠予她的礼物。 鉴于此,施诗便没有再强求。一番热闹过后,夜色已深,三人临别时约定了明日一同去看四合院。 施诗却担心他们的车子因为这次的“走私风波”受损。 秦玉坤摆了摆手,宽慰道:“只要人没事就好,车坏了可以修,修不好就换新的,别担心,嫂子,别跟我们客气。我们从小和昀哥一起长大,你该把我们当作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说话间,秦玉坤还偷偷瞥了一眼孙辅国,后者并未与其目光相接,而是对施诗展颜一笑:“经过今天的事情,咱们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你再这样客气就显得生分了。” 施诗虽不解二人之间的默契,但这样的话语让她心中暖流涌动:“其实在我心里,早已将你们视为了自家弟弟。” 只因自己这嫂子的身份,总感觉给大家带来了麻烦,这份歉疚难以言说。 当他们离开后,独处的静谧让施诗有机会细细回味这一天的点点滴滴,不禁感慨人与人之间情感的奇妙。 孙辅国、秦玉坤和凌昀,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的牵绊,却能在她身处困境时挺身而出,仅仅是因为凌昀的一句托付,要他们照顾好她。 相比之下,那些流淌着相同血液的凌家人,那些本应是最亲近的人,却做不到同样的事情。 这一切让她深刻体会到,在这个世界上,维系亲情的并不只有血缘这一条纽带。 打开收音机,悠扬的音乐伴随着节目缓缓流淌,她一边聆听,一边着手收拾这满地的“战利品”。 她的性情总是多变,心情好时,能一个人捣鼓上半天;而不愿费心装扮时,便随意穿上拖鞋、短裤和t恤,不顾及他人眼光地外出,毕竟让自己感到舒适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一刻,她深切感受到了自由与真实所带来的那份纯粹的快乐。 如今,这些华美的服饰鞋履静置于此,每一件都散发着独特的韵味,它们似乎在无声地邀请,不尝试着穿戴一番,无疑是辜负了凌昀那份细腻入微的心意。 于是,施诗的指尖轻轻跳跃,如同艺术家的画笔触碰画布,一场关于时尚与复古的混搭游戏悄然上演。 喇叭裤流畅地勾勒出腿部线条,搭配上绚烂夺目的花衬衫,仿佛是时空错落间的一抹亮色,让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香港,那些风情万种的电影画面。 风衣与长裙交相辉映,随着施诗轻盈的步伐,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将她装点成一位穿梭于现代与复古间的摩登女郎。 若是再添上一丝大波浪的发型,那便是活生生的时光倒流,让人不禁沉迷。 她站在镜子前,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心中暗自遗憾,一是手边无手机,无法记录下这番风情,让凌昀亲眼见证 第224章 口供 二是缺了化妆品的点睛之笔,假使能在眼睑上细细描绘出眼线与眼影,再以卷翘的睫毛与一抹明艳的唇色点缀,那该是如何摄人心魄的美丽。 手指轻轻滑过镜面,仿佛是在抚摸另一个自己,那眼神中带着些许迷茫与惊异:“镜中的你,究竟是谁?” 镜中的影像与半年前的自己判若两人,那个曾在家中备受冷落、饱尝辛酸的小女孩,即便是站在同样的位置,怕是也无法辨认出这便是曾经的自己。 岁月流转,命运波折,却也在不经意间,雕刻出了一个全新的灵魂。 “凌昀……” 轻声呢喃着这三个字,心中的温暖犹如春日里的一缕阳光,悄然融化了冬日的寒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在血液中涌动,从心间出发,渐渐渗透至四肢百骸,唤醒了她从未有过的勇气与决心。 试图抑制这份情感?哎,这哪是说控制就能轻易做到的。 感情的洪水一旦决堤,岂是一句轻描淡写的“控制”所能抵挡。 而拒绝这样的情感? 又为何要拒绝呢? 曾经的困惑,在凌昀坦诚以待的那一刻,都已烟消云散 。职场的风雨或许让她更加坚韧,却未曾磨损她对于内心渴望的直面与追求。 再看向镜中,一抹自信的笑容爬上嘴角:“凌昀,这一切可都是你自寻上门的,谁让你对我这般好呢?” 而这背后,更有新柳南身边,那个不轻言放弃的自己。 次日清晨,当孙辅国驾驶着另一辆轿车出现在眼前,见到施诗缓缓走下台阶的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静止了。 她身披橙红色的羊绒大衣,腰间细细的腰带束出不盈一握的纤腰,黑色皮靴踩在地上,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优雅而有力。 白色帽子与围巾相互映衬,两条精致的麻花辫随意搭在肩上,衬得小脸愈发清纯可人。 那笑时浅露的酒窝,眼角的点点朱砂,以及那双含情脉脉、如秋水般温柔的双眸,无不散发着难以抗拒的魅力。 孙辅国的手不由自主地按住胸口,心跳如擂鼓,那份被呵护的感动,仿佛又重新在他的心头荡漾开来。 视线模糊,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只有她,成为了这世界唯一的焦点。 “你怎么了?心脏不舒服吗?” 注意到孙辅国异样的神色,施诗打开车门,语气中满是关怀,询问道:“需要立刻去医院看看吗?” “没事。” 孙辅国摇了摇头,话到嘴边却改了口,只因对上了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被什么魔力吸引,口中吐露的却是:“不过是老毛病犯了,小事而已。” 他别无所求,只愿这样的目光能更多地停留在自己身上。 “小事?年轻轻就有心脏问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反驳道,语气中满是担忧。 “真的没事,偶尔有些小状况,不用太担心。” 他安慰着,发动车子后说道,“秦玉坤一大早就去了警局,我们也过去。” 见施诗仍旧不放心地望着自己,他只好笑得更加灿烂,再次保证:“相信我,真没事。我平时连药都不需要吃,家里人都没把这个当回事。” 他本人并无心脏病,家人自然不会为不存在的病症忧虑。 “你爸妈心可真够大的。” 施诗依旧放心不下,毕竟这种病难以预料:“至少应该去医院做个检查,也好让自己安心。” “嗯,之前确实去查过了。” 孙辅国心底轻叹,说谎虽非所愿,但被人关怀的感觉如此美好,这点小谎言似乎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生怕施诗真的坚持要陪他去医院,他只好继续编造理由:“真的没关系,只是偶尔有些小不适,你看昨晚那么大的场面,我都安然无恙。” 昨晚那般紧张的情形下他都能保持冷静,施诗仔细审视了一番,见他气色尚佳,稍稍宽了心,但仍忍不住叮咛:“以后还是少熬夜,少动怒,情绪波动太大会伤身,饮食上也要注意。” 孙辅国朗声笑道:“表嫂,自我感觉我的脾气已经修炼得不错了,很少真正动气的。” 作为外交官,他必须拥有四平八稳的情绪管理能力。 施诗想了想,觉得这番话也有道理,但她的好奇心并未就此消散,继续追问:“工作中肯定遇到过不少无理取闹的人,心里明明气得不行,还得憋着,那得多憋屈啊。” “习惯了就好。” 他与施诗分享了几则工作中既不过分也不涉密的小趣事,轻松诙谐中透露出外交生涯的智慧与不易。 这些从未听闻的故事中蕴含的外交智慧,让施诗听得津津有味,正欲深入探讨时,警局已在眼前,这场谈话被迫戛然而止,留下几分意犹未尽。 “回头细聊。” 孙辅国心中暗喜,对施诗那副全神贯注聆听的模样颇感喜爱,为此,他费劲心思想再多找些趣味横生的话题,只为留住那份专注的目光。 两人轻盈地下了车,刚一迈入门槛,视线就不由自主地与正襟危坐的方俨相遇。 “俨哥。” 孙辅国微笑着打招呼,语气中夹带着几分熟络的随意。 施诗也紧跟其后,声音柔和地唤了一声“俨哥”,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一阵春风拂过心间。 方俨的面容显得格外严肃,目光沉稳地投向他们:“口供已经到手了。” 孙辅国了解他那副一本正经的表情背后隐藏的性情,眉头不禁轻轻一皱:“是何人指使的?” “据他们说,并无主使者,只是单纯看不过眼一位东北女孩儿过着坐名车、住星级酒店、享受美食的生活,想教训一下。领头的那人,承担了所有的责任。” 方俨的脸色同样沉重,这种拙劣的说辞连他都难以信服,更别说旁人。 然而,对方显然经过精心策划,任凭怎样盘问,他们都咬紧牙关,绝不松口。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也无可奈何。 孙辅国深知方俨的手段,连他都无法撬开的嘴巴,其他人更是难上加难。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保护背后的那个人。”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第225章 释怀 施诗对此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她冷静分析道:“很正常,真要是供出来了,将来免不了遭到报复。将所有责任揽下,外面再有人运作运作,说不定还能为他们争取减刑的机会。即便减不了,也算是卖了个人情,将来出去了,依然可以有依靠。” 想到昨日自己即便出价四倍,对方依旧不肯罢手,她就已经明白,要挖出这个幕后黑手绝非易事。 方俨略带惊讶地望了施诗一眼,凌昀的这位新婚妻子,看起来机敏而通透,远非表面上那般柔弱。 秦玉坤与周茫茫随即从审讯室走出,听完结果,秦玉坤怒火中烧:“真没想到,那小子的手下竟如此忠诚,看来他还真有两把刷子。妈的,我现在就去废了他两条腿,看他还承不承认!” 方俨与施诗几乎同时出言劝阻,试图平息他的怒火。 “不至于。” 施诗轻轻摇头,不愿因自己而让秦玉坤涉险:“我们现在已经没事了,不必深究。再者,若真是误会了他们怎么办?” “怎么算是误会,除了他们家,你还能得罪谁?” 秦玉坤忿忿不平:“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那眼神鬼鬼祟祟的,像是干坏事的料。” “冷静,小诗说得有理,没证据,你的推测都是空谈。万一人家反过来告你,我还要亲手抓你,丢不丢人?” 方俨耐心劝解。 秦玉坤看了看两人,怒气稍减,但内心的憋屈并未完全消除:“就这样放过那小子?” “此事日后再议,当务之急是处理正事。” 施诗转而向方俨询问案件的处理方案。 “最少也得判个年,放心,他们不会轻易逃脱法律的制裁。损坏的车辆,自然得让他们照价赔偿。” 那些家伙的家庭条件虽一般,但这并不代表错误可以被金钱掩盖,做错事就必须付出代价。 施诗适时提醒方俨:“两辆轿车的赔款,对于普通家庭而言不是一笔小数目。” 方俨立刻领会了她的意图。 如果那些人拿不出钱,自然而然会将幕后真凶牵扯出来。 谁给钱,谁就有可能是真正的幕后指使者。 即使他们家人拒绝支付,事态发展至此,为了平息风波,对方也必然会有所牺牲。 一旦对方有所行动,便是他们追踪源头的契机。 方俨再次对施诗刮目相看,难怪她能在孙家独当一面,凌昀的小夫人不仅机智,而且反应迅速。 传闻中,她只需听一遍就能背诵外语的外交辞令,当时很多人持怀疑态度,现在看来,这传言或许真的不假。 凌昀娶的这位夫人,显然经过深思熟虑,绝非随意的选择。 施诗浑然不知方俨心中所想,见他定睛望着自己,只是报以一抹温婉的微笑,举止从容,落落大方,这一举一动更让方俨对她的好感倍增。 离开警局后,众人前往实地考察那座四合院。 置身于院内,施诗首次亲身体验到了古宅的恢弘气势。 尽管岁月的洗礼和战争的摧残让它显得有些破败,但从斑驳的痕迹中仍能窥见往昔的辉煌。 虽然价格昂贵,但若从长远考虑,这绝对是一笔划算的投资。 现在这个价格,几乎是天赐良机。 交易顺利达成,付款,办理相关手续。 凌昀直接将本月的汇款转换成现金,委托秦玉坤从香港带回。 面对堆叠如山的钞票,周茫茫不禁对这二人的爱情故事充满了好奇,是什么让凌昀愿意如此倾尽所有。 施诗轻轻摆手,她与凌昀的故事平淡无奇,唯一的亮点是凌昀的人格魅力,足以令人钦佩。 对任何女子而言,能被他如此细心呵护,不动心是极为困难的。 更何况,他身材挺拔,比例匀称,思维敏捷,集众多优点于一身。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等待数日之后,案件终于尘埃落定,但方俨却无法再深入追查。 他私下约见了施诗,迟疑许久,终究还是未能开口。 施诗主动问道:“找到幕后黑手了吗?” 方俨点头,眼神复杂地望着施诗,欲言又止。 “这事,就这样。” “嗯?” 方俨表情纠结:“这对你不公平。” 他的心中满是愧疚,一直以来,他坚信自己能够刚正不阿,无论何人触犯法律,都应得到公正的审判。 然而,这一次,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他却选择了退缩。 别说将来面对凌昀时无颜以对,此刻在施诗面前,他都感到无地自容。 “我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那些小混混也被捕了,这样就好。” 施诗的回答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凌述的父母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捕? 他们自然会竭尽全力阻止方俨继续调查…… “俨哥,你真的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心理负担,能让您感到如此为难,想来对方确实给予了您不小的压迫。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我与凌述之间个人恩怨的纠葛,没有必要让无关的人因此受到牵连。” 施诗的话语中透露着温柔的体贴,她的理解似乎更添了几分深沉,仿佛知晓这背后的复杂,特别是考虑到在场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与凌述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份细腻的洞察,让方俨的心头更加沉重,仿佛有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 “真的是我考虑不周,小诗,请相信我,我绝不会让你蒙受任何不公。” 方俨的话语中充满了诚恳,他站起身来,那动作里带着一份决然,“餐费已经结清了,你慢慢吃,不用急。” 随着他的离去,餐厅里只留下施诗一人面对着那桌上诱人的红烧排骨,其色泽诱人,香气扑鼻,旁边还有糖醋鱼,外皮金黄酥脆,内里肉质细嫩,而“发愣”二字似乎是个小误会,应是一道未能完整呈现的佳肴名字。 服务员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您的饺子来了,慢慢享用。” 两盘热气腾腾的羊肉馅饺子摆放于桌面,香味四溢,服务员注意到了独坐的施诗,稍显意外,随后善意提醒,“如果吃不完,可以打包带走哦。” 施诗轻轻应允,心中暗自感动。 第226章 招惹的情债 这些羊肉饺子其实是方俨特别为她点的,据说是因为大哥秦玉坤提起,施诗初来乍到那天就尝过涮羊肉,于是方俨便记在心上。 每一个饺子都包裹着满满的葱花与精选羊肉,鲜香多汁,没有丝毫的腥膻之气,口感恰到好处,如同品味着一份精心准备的关怀,让施诗心中的烦躁逐渐得到了缓解。 不久,这个小插曲被孙辅国与秦玉坤得知。 在充分了解了施诗的打算后,两人短暂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次日晚上,他们驱车带上了施诗和周茫茫,隐蔽在一条昏暗的小巷里,开始了他们的计谋。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周遭的环境显得颇为阴暗,然而不远处的餐馆却灯火辉煌,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头人声鼎沸,杯盏交错,一片繁华景象。 “嘘!” 孙辅国轻声制止了施诗的疑问,示意保持安静。 随后,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从小巷的另一端走出餐馆,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施诗眼神锐利,一眼就辨认出了那正是凌述。 紧接着,秦玉坤似乎早有准备,从不知何处变戏法般掏出一只麻袋,施诗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孙辅国在旁边低语解释:“坤子早就做好了安排,现在餐馆里的厕所都无法使用,他们要想解决,只能经过这条小巷前往公共卫生间。” 话语刚落,众人迅速分散隐蔽。 凌述踏入巷口的一瞬,秦玉坤敏捷地将麻袋套在他头上,孙辅国则猛地将其踢倒。 见施诗迟疑未动,孙辅国轻推了她一下,暗示行动。 事态发展至此,过多的犹豫反而显得虚伪。 于是,施诗迈步上前,对着那无力反抗的人影施以拳脚,每一击都夹杂着积压已久的愤怒与怨恨。 在这难得的机会中,她几乎要将所有的新仇旧恨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秦玉坤与孙辅国则在一旁静观,给她足够的空间释放情绪。 “你知道我是谁吗……” “真是活腻歪了,竟敢招惹我……” “你背后究竟有何等势力……” “你们等着瞧,只要让我找到机会……” 凌述在麻袋中断断续续地吐露着威胁与不甘。 尽管他保持着一定的硬气,自始至终未曾乞怜,但这并不能改变他此刻的处境。 施诗出手毫不留情,每一下都似乎要连同凌昀的份一起讨回。 秦玉坤见状,觉得她力量不够,也加入了“助阵”。 麻袋中的挣扎声逐渐微弱直至消失。 “你们在搞什么鬼?” 突然的一声怒喝,让众人一惊。 回头之际,只见凌艳正朝着他们走来,满脸疑惑与责备。 施诗立刻收手,匆忙推了秦玉坤一把,示意赶紧撤离。 但她的反应慢了半拍,恰好与凌艳的视线相撞。 凌述的目光在地上的身影与施诗之间来回扫视,眼睛蓦地瞪得老大,满是震惊。 “……” 施诗没有多余的话,趁着混乱的瞬间,迅速逃离了现场。 这一幕,对于凌述而言,无疑如平地起惊雷,心中波澜壮阔,久久难以平复。 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凝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直到那几个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踏上车子,绝尘而去,他才缓缓扯下了蒙住视线的麻袋,一抹夜色趁机涌入,与周围昏暗的灯光交织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凌述哥,你这是怎么了?那些来路不明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你是不是无意间得罪他们了?” 凌艳焦急的询问中夹杂着关切,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凌述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脑中混沌一片,犹如成群的蜜蜂在耳边嗡嗡作响,纷扰不休,那是一种痛苦与混乱交织的感觉。 头部所受的连续重击让凌述感到前所未有的剧痛,鼻梁似乎在那粗暴的践踏下宣告了它的崩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疼痛做着无休止的抗争。 浑身的肌肉似乎被无形的手用力揉捏,酸痛难耐,甚至简单的抬臂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通过这种方式向他宣示着某种警告。 “我得罪了谁?别忘了我们现在身在繁华的京城,不是那个偏僻的巨宝镇,还有谁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我动手?” 话语中带着难以置信与一丝愤慨。 凌艳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起来,言语间满是同情:“那些家伙的确狠毒,手段之残忍,让人不寒而栗。” 回想母亲信中提及二嫂性格乖张,不讲道理,凌艳那时还半信半疑,此刻亲眼目睹了二嫂转身离开时那凌厉的眼神,心中的疑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信服。 “你当真没有看清楚?那些人的面貌,难道就没有一个让你觉得眼熟?” 凌述的伤势显然需要尽快就医,两人在前往医院的路上边行边谈。 凌艳无奈地摇摇头,夜色深沉,胡同等同于黑洞,伸手不辨五指,更何况他本身就视力不佳:“这夜,这胡同,漆黑如墨,我这近视眼哪里还能分辨什么。” 凌述听罢,心中那份不确定的猜测也渐渐落地:“我隐约觉得其中有一个身材娇小的身影,应该是女性,力气并不大。” 与之后那些精准打击,显然是惯于斗殴的老手截然不同,那些人踢中的每一处,都是身体最为脆弱敏感的地方。 凌述心中略感不安,轻轻摇了摇头:“确实有个矮小的人影,但她是否真的是女性,我也不敢肯定。” 为了避免凌艳继续追根究底,他话锋一转,故意打趣道:“该不会是哥你招惹的情债?” “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哪有那些纷繁复杂的关系,自从来到京城,交往的女朋友两只手都能数过来,而且每次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言罢,凌述的眼神却闪过一丝犹豫,毕竟情感的世界充满了未知,由爱生恨的女子并不罕见。 凌艳见状,谨慎地试探:“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查出袭击者是谁?” “还能怎么办?我必须得弄清楚是谁下的手,然后好好教训他一番!” 凌述眼神中透出坚决,不再是曾经那个任人欺凌的少年,如今的他有了足够的资本和背景。 第227章 到底姓什么 收拾一个或几个人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即便是警察介入,又有何惧? 提及警察,凌述忽然一顿,目光如炬地望向凌艳:“你真的确定动手的不是施诗她们?” 反复思量,能与他结下如此深仇大恨的似乎也只有那位女子。 虽然警方保密措施严密,但他不敢排除方俨私底下泄密的可能性。 “别开玩笑了,那是我二嫂,我能不认识?” 凌艳额上渗出了冷汗,夜风拂过,带来阵阵寒意,凉透心扉。 他费力地将凌述扶入车内,点亮手电筒的那一刻,差点惊呼出声。 眼前的凌述,脸部肿胀,青一块紫一块,鼻血沿着鼻孔缓缓流淌,嘴角裂开,鲜血与瘀痕交织,触目惊心。 这样的暴力,简直令人发指,旁观者或许会误以为这是深仇大恨所致。 一瞬间,凌艳的心中萌生了一丝动摇,几乎就要将真相和盘托出,然而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他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毕竟,对方是自己的亲二嫂,一旦真相曝光,二嫂能否重返巨宝镇都成了问题。 “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哪里,我立刻送你过去。” 凌艳坐上了驾驶座,内心五味杂陈。 这位二哥平日里待他极好,严冬之际,正是二哥一手操办,让他无需花费分文便顺利拿到了驾照,甚至还熟练掌握了驾车技术。 二哥曾说,在这个都市丛林中,会开车就意味着在找工作的路上占据了先机。 回忆起二哥给予的种种帮助,凌艳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暗自嗟叹:“真是倒霉,偏偏就让他撞上了这一幕。” 昀哥的这位亲弟弟,性格与他大相径庭,秦玉坤一旦决定动手,从来都是毫不留情。 “不用麻烦了。” 施诗轻巧地活动着肩关节,仿佛刚才的激烈对抗只是一场轻松的游戏。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对于暴力与运动之间的权衡,已经有了自己的独到见解。 “不怕他把事情泄露出去吗?” 秦玉坤的眉宇间凝聚着担忧,眼神中流露出对方才事件潜在后果的顾虑。“你没见他整天如影随形地跟在那位真少爷身后,几乎成了人家的小尾巴,尽管他们并非血亲,但那份情谊,似乎比血脉相连的兄弟还要深厚。” “不必担心,他若真有张扬之心,早在第一时间就大声疾呼了。” 施诗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方性格的准确把握,信任中带着一分不易察觉的笃定。 凌艳耐心等到她们安全上车后,才揭开束缚那人的麻袋,这份谨慎与细心,让施诗对他增添了几分信服。 正是这些微妙的举动,让她愿意无条件地相信他的判断。 “随便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哦对,你应该是要上班了?” 施诗看似随意的询问,实则满含关心。 而孙辅国通过后视镜中模糊的身影回应,声音淡然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嗯,明早需要回单位报到,表嫂,我就不过来了。” “好的,你忙你的,记得照顾好自己。我明天也打算去买些东西,准备回东北,毕竟离家这么久了。” 施诗边说边下车,朝二人轻轻挥手,那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透着一份洒脱与不舍。 转身步入酒店的那一刻,她似乎也在与这段短暂的相聚作别。 孙辅国的目光紧紧跟随那道身影,直至其完全消失于视线,仍旧流连忘返。 秦玉坤见状,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中暗自懊悔,早知此人情愫如此,当初就不该点破,如今,那人竟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情感,让他这个旁观者陷入两难境地。 “什么兄弟,全都是些感情用事的家伙!” 他咕哝着,踩下油门,汽车轰鸣着驶离,留下一串无奈与叹息。 而孙辅国,仿若未闻,又一次转头望向那个充满回忆的窗户,直到灯光在那方空间亮起,照亮了他的希望与等待。 与此同时,施诗踏入房间,意外发现多了一个人,不由得诧异问道:“你怎么在这?” 方俨,如同从夜色中缓缓走出的幽灵,一身黑衣搭配前进帽与墨镜,不熟悉的人或许会误以为他是追捕逃犯的特工,那份低调,如果不是摘下眼镜,就连施诗也差点未能认出。 “我来给你送点东西。” 方俨进屋后,将一个沉甸甸的文件袋递给了她。 施诗抽出资料,眉头紧锁,一脸困惑:“洛宸曦是谁?” 方俨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摘下帽子,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头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你竟然不知道洛宸曦是谁?” “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等一下——” 施诗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这个人,那不就是在原着中的大反派吗? 在主角们的爱恨交织与权谋较量中,为男主角提供了坚实的经济后盾,成为他背后不可或缺的支撑? “他就是你说的凌述,现在已经认祖归宗,更名换姓,只有我们还习惯性地称呼他为凌述,而他现在的身份,是洛宸曦。” 施诗闻言,嘴唇微微张开,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这个名字,洛宸曦,原来竟是那个曾经在幕后运筹帷幄,如今走到前台,身份大变的男子。 一切的巧合与转折,让这平凡的一天,变得不再寻常。 “那凌昀,他原本的名字其实是洛凌昀?” 她的眼神仿佛锁定了方俨,充满了紧张与不安,期盼着从他口中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一个能让她内心重归平静的慰藉。 然而,方俨轻轻点了点头,这个动作如同一块巨石落入她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波澜。 “是的,这事儿你竟然会不知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外,仿佛在揭示一件常识般的存在。 望见施诗脸上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方俨的眼底闪过一抹了然,意识到她对此事的全然无知,并非伪装。 “这群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向你透露过这个秘密。” 他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似乎在为她的蒙蔽感到一丝不公,“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现在知道也还不算晚。无论阿凛的姓氏是凌还是洛。 第228章 受害者 对于他这个人来说,真的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何止是大!洛凌昀,在那部风靡一时的小说里,是最终被主角逼至绝路,家破人亡、命陨黄泉的终极反派。 这个名字,几乎成了邪恶与悲剧的代名词。 施诗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背部靠上了柔软的沙发,才恍如隔世般回过神来。 一切仿佛都串联了起来,凌述能够在那次事件中全身而退,原来是因为他根本就是洛宸曦,那个小说中的主角,拥有改写命运的力量。 这一刻,她的心海仿佛被一万匹狂野的马群践踏而过,思绪纷飞,如同网络直播中的弹幕,密密麻麻,让人应接不暇。 “这么说来,这就是洛宸曦曾经犯下罪行的铁证?” 她心中默念,每一个字符都沉重如铅。 施诗深呼吸,试图将这些汹涌的情绪压下。 现实已然如此,无可更改,她必须保持外表的镇定,不让任何人窥探到内心的惊涛骇浪。 “我没事,可能是刚进来时有点冷,加上这消息确实让我吃惊。没想到,凌述,不对,应该是洛宸曦,他竟然有着这样的身世。” 这就能解释了,为何洛宸曦的父母总是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态,那种骨子里的桀骜与不羁,原来是源于那份隐秘的家族血脉。 “阿凛为何从未对你提起此事?” 方俨疑惑地看向她,认为这或许是凌昀的疏忽或刻意隐瞒。 但在施诗心里,这个问题的答案清晰而苦涩。 是她未曾开口询问,而凌昀也便顺其自然,选择了沉默。 或许,凌家内部对这份身世的知晓者并非少数,以至于之前洛宸曦——是的,她已经开始习惯这个名字了——每当提及洛宸曦的原名和家族背景时,总是含糊其辞,讳莫如深,仿佛那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令人费解又不安。 这一幕真是耐人寻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气氛。 孙辅国与秦玉坤,两位平日里言谈举止间皆透露出敏锐洞察力的人物,此刻却显得格外谨慎,他们深知施诗与洛宸曦之间的纠葛,于是巧妙地回避着任何可能触动敏感神经的话题,以免不慎引发不必要的风暴。 “把这个给我,你确定自己不会因此陷入困境?毕竟,按照规定,你们应当保留所有案件的备份记录,这样的行为,是否有些逾越了界限呢?” 施诗一边接过那份足以让洛宸曦头疼的证据,一边敏锐地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她的心思细腻如丝,渐渐领悟到这位神秘人物混入酒店背后的深意。 此事若曝光,她无疑会成为洛家那盘根错节势力网中的一枚显眼靶子。 “根据上级的明确指示,此案的所有调查活动已经圆满收尾,而档案若仍滞留于档案室内,那才真正构成了违规。” 方俨的解释冷静而理性,他的眼神深处藏着几分无奈。 洛家的影响力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为了结案,上下层动用了种种手段,将一切可能的线索逐一剪除。 若仅仅出于私情,方俨或许还能硬抗一时,但来自高层的压力如同巨浪一般,层层叠叠,最终迫使他不得不放弃深入探究的念头。 此刻,将这份关键证据交托给施诗,成了他在重重限制下唯一能做出的反抗。 随着方俨转身离去,沉重的氛围仿佛也随之弥漫开,他心中那股难以名状的郁结并未随风散去。 望见施诗眼眸中闪烁的感激,他的心头反而更添了几分愧疚。 而施诗,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底也不免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轻轻叹了口气。 对方俨而言,违背自己的原则,放弃对正义的执着追求,无疑是一道难于逾越的道德天堑。 幸运的是,施诗并非一个固守常规之人,她的底线在某些特定时刻显得异常灵活,原则亦是因时而变,多样化地适应着环境。 至于正义感,那偶尔闪现、偶尔隐匿的抽象情感,在她看来似乎已无关紧要,不必过于苛求。 随后,施诗拨通了凌昀的电话,再次从他的话语中验证了自己长久以来刻意忽视的事实。电话另一端,凌昀略显诧异:“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今日方才得知,震惊之余,也让我更加明白你选择香港作为事业新的原因。” 她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感慨。 电话彼端,传来男子低沉而含蓄的笑声,施诗的脸庞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红晕:“笑什么呢?” “笑我意外收获了一块瑰宝。” 凌昀心中暗喜,这个女子总能精准地触及他的内心最柔软之处。 在过去,又有多少人质疑他的选择,认为他的做法过于理想化,太过孤高自赏。 “这样就算是捡到宝了吗?” 施诗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悄红了脸,她始终认为,如此骄傲的男子,若真选择留下,即便他本身已足够出色,外界也难免会有人非议,说他是贪恋洛家权势,不愿放手。 “我并非如你想象那般高不可攀,正如坤子和小宋,若非命运使然,我也许永远不会遇见他们,以及其他许多朋友。正如你之前所言,我既是受害者,又是从中获益的人,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否认。” 凌昀的心境坦荡,对于洛家的恩怨,他承诺会一五一十地偿还,但绝不会容忍任何人以此来要挟他。 他清楚自己的自私与冷酷,一旦真情未得回应,便会决绝收回,从不犹豫不决。 回想起当初那份寄往凌家的汇款单,以及施诗退还的举动,正中他的心意,令他心底升起一股暖流。 凌昀作为小说中的反派,角色设定已板上钉钉,不容更改。 但施诗不甘心成为命运的傀儡,既然她已成功逃脱了原着的剧本,凌昀凭什么还要被迫成为那两位主角爱情故事中的牺牲品? 心中缓缓滋生出一个新的想法,她轻声说道:“你给的钱,怕是留不住了。” 凌昀没有过问其用途,只道:“本就是给你的,无需储存,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花光了再来找我要就好。” 下定决心交代 他享受她这份率真不加掩饰的性情,但有一事必须事先言明:“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面对他一向出手阔绰,施诗对他的条件丝毫没有畏惧,反而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 “不可以把钱花在别的男人身上!”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坚定而认真。 施诗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是怕我拿着你的钱去包养小诗脸吗?” 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小胭,说话不用这么直接嘛。” 施诗忍俊不禁,故意逗趣:“万一我真的养了呢,你怎么办?” “……放心,重婚可是犯法的,我可不想做那样的蠢事。” 他自信满满,因为他有无数种方法,能够让潜在的情敌生活得生不如死。 “至于你——” 男人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你这般纯真,很容易受骗上当。” 明明语气中带着温柔与包容,施诗却莫名感到一丝凉意,不由自主地“呃……”了一声。 “听说过温室效应吗?那些珍贵的花朵,为了远离外界的污染,只能被永久锁在温室之中,隔绝所有窥探与触碰的目光。” 男人的话语中,蕴含着一种冰冷却深情的意味。 “拐弯抹角地说着囚禁,凌总,你不累吗?” 施诗的调侃,让电话那头的凌昀一时间无言以对,只有省略号在空中久久回响。 这样的场景,究竟该如何定义? 他分明一脸肃穆,为何却引来一阵轻松的笑声?“……你,不感到畏惧吗?”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她内心的恐惧似乎是个遥远的概念,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兴奋,如同小说中的女主角面对未知挑战时的心境。 这种情节,在她读过的无数故事里早已司空见惯,几乎成为了一种常态。 原以为,作为反派的他会有些许创新,给她带来不一样的体验,但她显然低估了现实与幻想的差距。 电话那端,凌昀从她的言语中捕捉到了一丝失望,这让他心中的挫败感油然而生,仿佛精心准备的舞台剧突然哑了火。 正当施诗准备揭秘她的“反击”计划,谈论到如何应对彼此可能的背叛时,话到嘴边,她却忽然顿住了,意识到这份谈话的趣味性和挑衅意味。 她的话犹如一剂强心针,让电话另一端原本情绪低落的凌昀瞬间精神焕发:“那你准备如何应对?” 她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些大胆而又颇具戏剧性的设想——将他“囚禁”,独占他,或是共度每一个狂欢之夜。 这些画面过于刺激,连凌昀都难以控制身体的自然反应,一股莫名的热流悄然涌动。 “当然是包养一个年轻帅气的情人啊,而且还要用你的钱。” 施诗完全没意识到,她的话已经让凌昀的怒火在电话线的另一端熊熊燃烧。 而她仍恶作剧般地补充道:“你若惹了一个,我就找一双;你若招惹十个,我就有双倍的回应。” 施诗自视为遵纪守法的模范公民,对于囚禁、重婚这类事情,她绝不会轻易涉足! 凌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压低嗓音,通过电话发出警告,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休想!” 通话戛然而止,留下一串长长的静默。 施诗躺在柔软的床上,思绪逐渐飘远。 关于这本小说,她只记得大致的情节,那些细腻的描写和复杂的情感纠葛早已模糊不清。 特别是凌昀与男女主角之间的恩怨情仇,它们不仅仅局限在商业上的对决,还紧密相连于洛宸曦这个角色。 洛宸曦心系何锦云,而凌昀与他仿佛天生的冤家,何锦云不经意间卷入二人之间,成了触发凌昀愤怒的导火索。 因此,在凌昀与许屹博的较量中,洛宸曦才会毫不吝啬地伸出援手。 耐人寻味的是,凌昀首次亮相时,用的还是洛凌昀这个名字。 这让施诗感到困惑不解,以凌昀那高傲且固执的性格,断然不会重拾洛家赠予的名字,除非…… 他经历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变故,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份与过去。 苦思冥想了许久,施诗依旧没有找到答案。 但不管未来如何变化,当下最紧迫的任务依旧是积攒实力。 因为,当双方的实力差距悬殊,许屹博怎么可能成为凌昀的对手? 说起来,还真是奇妙——一个是不起眼的炮灰反派,另一个则是权势滔天的大反派,他们的默契程度仿佛是上天注定,仿佛他们真的是命运中的宿敌与伴侣。 这份荒谬的联想让她再次轻笑出声。 但笑过之后,那份隐约的不安并未散去。 奇怪的是,自从穿越至此,她从未为自己的将来过分忧虑,然而一旦想起凌昀在原着中的结局,她的心便五味杂陈,满是危机感。 也正因如此,施诗更加迫切地想要回到东北。 她细心收拾好方俨送来的文件袋,第二天便开始为家人挑选礼物。 但在为刘素芬夫妇选礼时,她显得有些迟疑。 毕竟在原着中,刘素芬的丈夫谢奕间接促成了大反派的垮台。 但事未发生,谁又能预言结果?更何况,现在的谢奕精明强干,对施诗更是真诚相待,加上与刘素芬的关系,若真要论交朋友,她没有理由不信任这对夫妇。 如果未来谢奕真与许屹博联手对抗凌昀,到时候教训他也不迟。 下了决心,礼物也就随之选定。 晚间,她邀请秦玉坤和周茫茫共进晚餐,本想借此告别,没想到秦玉坤早已决定驾车送她回东北,周茫茫亦随之同行。 无论施诗如何劝阻,两人均态度坚决,不愿改变心意。 “如果你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向昀哥交代?” 秦玉坤的话,让施诗无从反驳,只好妥协。 次日晨光初现,他们便踏上了归途。 施诗所购之物,加上秦玉坤从香港带回的行李,将那辆借来的吉普车塞得满满当当。 更令人惊奇的是,车中还装着一台十四英寸的电视机。 施诗一脸诧异:“这又是哪里来的风?” 秦玉坤解释道:“这是孙辅国弄到的电视购买券,他自己用不上,就转送给你了。 第229章 留下 放心,电视机的钱是昀哥付的。他特地吩咐我告诉你,本来我是想直接在你们那里购买,但昀哥说那边电视机紧俏得很,即使有票也要排队很久,所以他就让我提前在这里买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台承载着一家人欢乐的电视机与收音机并排放置,轻轻拍了拍边缘,眼中闪烁着满意的光芒:“这样一来,也不太占地方!” 这份细致的安排背后,是对家人情感细腻的考虑。 这哪里是占不占地方那么简单的问题? 分明是施诗对这份超乎寻常的体贴感到既无奈又好笑。 她比划着手势,嘴角挂着几分戏谑:“花钱就算了,还总给你们添乱。” 在这个时代,别说电视机是稀罕物,就连获得一台电视机所需的电视票,都是许多人梦寐以求却难以触及的稀缺资源。 想到这,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掠过窗外,邻居们羡慕而略带嫉妒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 “又说外道话,有啥不满你找你那位去说,以后我可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伤心啊!” 秦玉坤故作夸张地拍着胸脯,表情扭曲成一团,似乎真的被这些玩笑刺痛了心。 这一举动让施诗忍俊不禁,笑容中夹杂着几分无可奈何:“凌昀上辈子是不是救过你的命?”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质疑,不如说是一种对两人深厚友谊的感叹。 “前世没这福分,今生有幸遇到,要不是因为他,我早轮回去了。” 秦玉坤的语调里带着真诚,仿佛回忆起往昔,眼眸中闪着亮光:“再说,咱们兄弟的情谊,你不懂的,我和昀哥,那是一辈子的铁哥们儿。” 言罢,他轻巧地拉开车门,动作间透露着一股豪迈。 “山塌地裂才分离,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施诗坐进后座,身体紧紧靠着电视,话语中既有调侃也有感动。 “有点夸张,但也八九不离十。” 周茫茫在一旁打趣,言语间透着轻松,仿佛是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兄弟就像手脚,女朋友嘛,就像是衣服,他对女友可从没这么长久的想法。” 施诗闻言,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可手脚断了还能活,不穿衣服,怎么出门见人呢?” 此话一出,前排的小两口顿时陷入了沉默,半晌无言。 最终,周茫茫调整了下语调,认真解释道:“女人就像随时可换的衣服,穿哪件都行,但兄弟却是血肉相连的手脚,一旦失去,人就不完整了。” 秦玉坤连连点头,还不忘回头夸赞周茫茫,语气中充满了认同。 “姓秦的,你敢再点头试试,我真把你手脚给卸了!” 周茫茫故作凶相,瞪大的双眼里藏着几分玩笑的意味。 秦玉坤立刻识趣地闭上嘴巴,转向施诗,眼神里既有求助又有责怪,仿佛在说她多管闲事。 施诗回以静默的目光,心中暗笑,这家伙不自量力,居然还敢点头,真是自讨苦吃。 她的外表虽倔强,心里却异常温柔。 阳光洒满大地,秦玉坤驾车驰骋了一整个上午,午餐后,施诗惊讶地发现,接替他的竟是周茫茫。 原来,周茫茫已经悄悄考取了驾照,这让施诗有些意外,毕竟开车这事儿,在她的世界里还算是个新鲜事物。 这次她没敢接手,轿车的复杂程度远非拖拉机可比,而秦玉坤的严格,也不是文鸢随口几句话可以糊弄过去的。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专心驾驶的周茫茫,秦玉坤心血来潮问道:“嫂子是不是也想学开车?想学的话,我找个单位挂名,夏天你过来,学会了车,驾照自然到手。” 那个年代,没有正规的驾校,考驾照需要通过单位,走一套繁琐的流程。 “太麻烦了——” 施诗话音未落,秦玉坤已经开始做鬼脸,似乎对她嫌麻烦的态度习以为常。 “又开始了!” 他故作夸张地喊道,而施诗只能无奈妥协:“好好,你能搞定就搞。” 学会开车容易,拿到驾照难,这就像追求学问,总得经历一番过程。 施诗对这个提议并没有抵触,反倒是穿越时空后,还能享受到这般特殊待遇,让她有些意想不到。 秦玉坤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脸上洋溢出愉悦的笑容,一路上三人的谈笑声驱散了旅途的疲惫。 轿车带来的舒适体验,与之前挤在火车上,与禽鸟为邻的旅程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那酸爽的味道,施诗至今记忆犹新。 出于对两位女士的关照,秦玉坤决定不在夜间赶路。 当时的路况复杂,夜晚更是不安全,万一遭遇不测,后果不堪设想。 夜幕降临,他们在一家专为军人服务的旅馆找到了落脚之处。 至于秦玉坤是如何弄到入住介绍信的,大家都不甚清楚,但鉴于车上载有不少珍贵物品,这里的安全系数无疑让他们心安不少。 旅馆紧邻一处驻军营地,每当夜深人静时,远处传来的哨声让施诗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安宁,解放军的身影总是那样可靠,无论何时何地。 凌昀得知施诗今日北归,清晨便特意来电叮咛,到了晚间,又一次来电询问大家的安危。 得知他们安顿在军人旅馆内,他的心才算真正放下。 随着早晨的醒来,他的伤势恢复神速,石膏已经卸下,他开始尝试着下地行走,并逐渐接手公司的事务。 尚玉华,是心虚还是有其他原因,一直未曾现身。 倒是韦一峰,冷不丁来了一趟,话语中充满了尖锐的讽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凌总也该从中汲取教训,往后可别随便开罪人了,不然连老天爷都要出手管教了。哎,我们香港人讲究风水命理,要不要介绍位大师给你,看看你是否适合留在香港?” 话语中既有诚恳的劝诫,也不乏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韦总也是这么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都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边缘的人了,这世间的风浪还有什么值得我去惧怕的呢?无非就是拼尽全力,放手一搏,世间事。 第231章 留给你的钱 不过尔尔。倒是有些人,听闻最近四处逃窜,不知道韦总您的屁股是否擦拭得足够干净,足以避开这股风暴呢?” 韦一峰闻言,脸色骤变,一股无形的压力自他体内涌出,迫使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几步跨近,单手猛地撑在凌昀所躺的床边,那姿态既是质问,又似防御。 “你这是在对我发出警告吗,凌昀?你究竟掌握了什么信息,才敢如此放肆?” 他的声音低沉,藏着风雨欲来的前兆。 作为一名曾亲自涉险,手染鲜血的硬汉,那双满载杀伐之意的眼睛直直盯着凌昀,仿佛能洞察一切虚妄,威压之下,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此时,一位刚好进入房间,准备为凌昀更换点滴的护士,被这突变的氛围惊得几乎失手将手中的托盘摔落。 她慌忙稳住身形,脸上尽是惊恐之色,不敢在此刻多作停留。 而凌昀,面对韦一峰的逼问,仅是轻轻挑了挑眉梢,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想知道?” 这一问,仿佛有魔力一般,让原本紧张到窒息的空气突然松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压抑,仿佛即将降至冰点的寒意。 凌昀的目光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锐利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冷冽,直让韦一峰感觉自己在一瞬之间变得微不足道,如同舞台上的小丑,自欺欺人。 他不由自主地收回撑在床上的手,缓缓退后两步,重又坐回柔软的沙发上,端起一杯温热的茶水,抿了几口,仿佛这样能让身体的温度重新回升,也能让自己那颗不安的心稍稍平复。 “玩笑罢了,凌总切莫介意。咱们兄弟向来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哪有什么屁股不干净的道理。”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底却对凌昀的手段半信半疑。 他不相信凌昀真能查到自己的马脚,即便真有那么一天,他背后那张错综复杂、根深蒂固的关系网也不会坐视不理。 关键是,自己必须保持冷静,不能轻易乱了阵脚。 凌昀微微点头,示意那位护士可以暂时离开。 护士如释重负,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房门,仿佛害怕打扰到两位大佬之间的暗流涌动。 待房门合拢,凌昀的声音才悠悠响起:“你随意便是。” 这四个字轻描淡写,仿佛无论韦一峰如何揣测,都丝毫不会撼动凌昀分毫,反而使得韦一峰心中愈发忐忑。 他定睛凝视着凌昀,试图从对方平静无波的表情中找出破绽,却只是徒劳,自己的一举一动反而显得狼狈不已。 而凌昀,目光掠过那扇紧闭的房门,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 施诗一行人提早抵达了繁华的省城。 小卖部在姥姥的细心打理下,生意异常红火。 老人的和蔼可亲,让她的小铺子充满了家的温馨,不同于国营店的冷漠与程式化,她对待顾客总是充满热情,特别是那些带着孩子的顾客,她总不忘赠予一颗糖果,虽然微不足道,却足以让人心生暖意。 短短半月间,姥姥已经和周围邻里打成了一片,甚至连陈婕单位的同事也时常光顾,空闲时刻,小铺子门前常常围坐着一群人在闲话家常,烤着火炉,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温馨。 袁向和不知从何处找来了几件旧桌椅,经过一番巧手修缮,再刷上新漆,它们便如同魔法般焕然一新,摆放在铺子门前,不仅为过往的行人提供了一个休憩的角落,也使得小铺增添了几分温馨的人情味。 遇上晴朗的好天气,老奶奶也乐于坐在户外,享受阳光的沐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比起在家乡时更加饱满,活力十足。 提及袁向和,老人满口赞誉:“这小伙子真是能干,又聪明,进货出货的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每一笔账目票据都不落下,还和卫红一起去夜校学习,真是有志气。” 袁向和听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难得露出一丝青涩的微笑:“我自己文化程度不高,吃过不少亏,就想多学点东西,开阔眼界嘛。” 几人的生活简单而又快乐,彼此之间的相处和谐温馨。 袁向和将整理好的账单递给施诗,说明了自初十以来的废品收购情况,包括最近收到的一些衣物已在昨日通过客车寄回,所有的收支记录清晰明了。 店铺的财务状况及近期收益,孙姥姥都已整理好并转交给了施诗。 尽管小铺经营得还算不错,但距离回收初期投资的成本,尚有一段路程。 “按照目前的盈利速度,大约三个月左右,成本应该就能基本收回了。” 孙姥姥细细地算了一笔账,因店铺位于自家庭院,装修简单,货物囤积不多,成本控制相对合理。 然而,施诗却将这些账目与收益全部退还给了孙姥姥,语气坚定:“您还是自己留着养老用。” 孙姥姥不解地望着她,眼里满是疑惑:“这是什么意思?这店本就是为你开的,营业执照上写的法人不就是你吗?” 老太太一脸惊愕,仿佛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我来帮忙,就想卫红和铁成那样。” 施诗没有避开在场的其他人,坦诚地对孙姥姥说:“我从没说过您是来给我打工的,再说,您这个年纪早已过了法定工作年龄,该是时候享受晚年生活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诚挚与关怀,不加掩饰:“您这么大年纪了,我怎么忍心让您劳心劳力呢?原本计划在家附近为您开设小卖部,但考虑到巨宝镇的规模和供销社的距离,意义不大。省城的条件更优越,机会也更多,您看,现在这小小买卖不也做得风生水起吗?” 孙姥姥眼眶微湿,声音略带哽咽:“可这毕竟是用的你的钱,或者说是你丈夫的——” “……” 施诗沉默了,似乎有许多未言之情,难以用言语表达。 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施诗惊觉自己在听到“你丈夫”这三个字时,心头那股往常的抵触感竟悄然消散,仿佛春风化雪,无声无息间,情感的土壤上生出了理解与依赖的新芽。 第232章 无条件支持 “我已与他深谈,他也欣然赞同。” 提及此事,施诗心中难免泛起一丝愧疚,毕竟这种先行动后告知的做法,显得不够磊落。 但情势所迫,那时的凌昀正陷于昏迷的深渊,沟通的大门紧闭,任何商量都只能是一纸空谈。 幸运的是,凌昀通达情理,深深懂得她背后的考量。 施诗得以挣脱束缚,孙姥姥的助力功不可没。 基于这份恩情,将来无论风雨变换,赡养老人的重担,他们夫妻二人必会一肩挑起,不离不弃。 店铺一旦开张,田家紧巴巴的日子将大为改观,老太太若能因此积攒些家底,晚年自给自足,随心所欲,较之时常向人求助的境况,自然是云泥之别,自在许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此中智慧,两人皆了然于胸,孙姥姥更是心知肚明。 岁月悠悠,世间百态,孙姥姥经历无数,只是环境的局限,使她观察人事的角度与施诗等人略有不同。 但这不妨碍她那份洞悉人心的睿智。 “你这样说,这店我就更不能平白接受了。” 孙姥姥态度坚决,一家子依托外孙女,已搅扰了许多平静,再无缘无故受赠店铺,若消息传至凌家,只怕外孙女与婆家的间隙会更加难以填补。 “何须在意他人眼光?” 凌昀未曾吝啬,是凌母自己选择了拒绝。 但孙姥姥摇摇头,“话虽如此,生活却是你们两人的,他体谅你,你也应心疼他。我理解你的好意,但总不能给人落下话柄。” 宋有财附和奶奶:“奶奶和妈妈含辛茹苦带大了我们,养老是我们应尽的责任,你不必挂怀。我们知道你的经济无忧,但也别白白吃亏。” 施诗闻言,一时无言以对。 各方各执一词,难分高下,最终还是袁向和灵机一动:“不如当作小诗借钱给姥姥和田奶奶开店,等日后盈利,再由田奶奶还给小诗便是。” 这建议一出,众人皆觉甚妙,无人异议,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孙姥姥慎重地给施诗写下了一纸借据,宋有财也在上面郑重签名,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这一行为,不仅让施诗动容,就连一向严谨的秦玉坤也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在私底下与施诗低语:“你这表妹,真是有担当,担心店铺亏损老人无钱偿还,主动扛起了这份责任。” 在此之前,秦玉坤仅仅将宋有财视作施诗身边那位不起眼的、家境贫寒的亲戚,而今这一番认知上的颠覆,让他不禁自省,自己看待人物的眼光实在是太过肤浅与狭隘。 “哪里是什么表妹,分明是我尊敬的表姐。” 施诗的话语中也带着一丝惊讶,眉宇间流转着未曾预料的温情:“我真是没想到她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按理说,店铺盈利之后,最该考虑的是如何补贴家用,让姥姥的日子过得更好些。” 对于这笔钱是否归还,施诗并不介怀,只要这能换来卫红和姥姥内心的安宁与踏实,她甘愿承担这份小小“麻烦”。 随后,她将从首都精心挑选的礼物一一赠予众人,每一份都承载着她对这个小集体深深的关怀与挂念。 袁向和从未料想到自己也能成为这份心意的接受者之一。 接过礼物的他,悄悄退出人群,找了个墙角蹲下,眼眶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 过往生活的艰辛与孤独,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正当他沉浸在复杂思绪中时,一片突如其来的阴影遮挡住了眼前的阳光。 抬头一看,正是秦玉坤那双略带戏谑却又不失温暖的眼睛:“哎,怎么,这会儿感动得要哭鼻子了?” “打小到大,我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给我带礼物,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尊重。” 袁向和的声音微微颤抖,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心底掏出来的石子,沉甸甸的。 幼年失怙,与年迈的祖父母相依为命。 岁月流转,老人相继离世,他便成了无依无靠的浮萍,村里的左邻右舍虽然能让他免于饥饿,但那份关爱与教导的缺失,却如同一道无形的墙,隔绝了他与世界的温暖相连。 日复一日的游荡,让村民们也渐渐对他失去了耐心和同情。 “像我这样,走到哪儿都不招人待见的人,竟然还会有人记得给我送礼物。” 泪水最终没有忍住,滑落脸颊:“就连过年的时候,我和她认识不久,她就给我包了个红包。你知道吗,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拿到属于自己的红包。” 回忆起往昔,那点点滴滴的酸楚,又何尝不是对幸福渴望的另一种诠释。 小时候,因家境贫寒,别说红包,就连几分钱的零花钱都是奢望。 每到春节,看着同龄孩子们炫耀着各自的压岁钱,他只能默默咽下那份渴望与羡慕。 面对袁向和的真情流露,秦玉坤短暂的沉默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传递着无声的鼓励:“往后就踏实地跟着她,我那嫂子做起生意来,肯定有模有样的。” 哪怕他对商场一窍不通,但背后有他们这样强有力的支撑,秦玉坤心中暗自思量。 他记得昀哥曾言,要放手让施诗去追寻自己的梦想,无条件地支持她。 这些心思,袁向和自然无从知晓,他只是紧紧抱着那块布料,眼神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这辈子,我就认定她了。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我都愿意跟随,毫无怨言。” 秦玉坤被他的憨直逗笑,心中的暖意也随之升腾:“哈哈,哪有那么夸张,咱们小诗同志,向来是有分寸的。” 袁向和闻言,嘴角扯出一抹无奈又幸福的微笑,心中涌动的情感,远比言语所能表达的要复杂得多。 “站这儿干嘛呢?” 施诗的声音如同春风中携带的一抹温柔,轻轻拂过秦玉坤与陈捷的对话,她轻步走向门外,心中挂念着即将探望的陈捷。 出来看见两人依偎在房檐下,冬日余晖斜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便关切地问道:“不冷啊?这寒风细雨的,站在外面可不是什么享受。” 第233章 贴心比形式重要 “冷,怎么不冷。” 秦玉坤被施诗一句话提醒,身体不自觉地缩了缩,一阵冷风趁隙钻入衣襟,激得他打了个实实在在的冷颤:“你们东北这天气,可真是够冷的,都已经正月了,怎么感觉比去年那个寒冬腊月还要冻人几分?” “倒春寒嘛!春天的门槛总是要跨过几重寒冷的考验。” 施诗笑着解释,那笑容温暖如初升的阳光,驱散了些许周遭的寒意。 “……这是干啥去?” 秦玉坤见她提着包裹,好奇地问。 “去看看陈捷,给她带了点东西。” 施诗提起手中的布料包裹,眼中闪烁着细腻的关怀。 给陈捷准备的,也是一块质地柔软、色泽温润的布料,虽不奢华,却透着一份心意。 “你还真是图省事,这次给大家的礼物全是布料。” 秦玉坤憋了一路的吐槽终于找到机会倾泻而出,话语中虽带调侃,却也难掩对施诗细致考量的认可,“要说你上心,买的全是布料,一人一份,公平得很;但要说不上心,这布料还分了好几种花色材质,明显是考虑了每个人的喜好,还真是用心良苦。” “这真不能怨我,毕竟只有布料不占地儿,方便携带。” 施诗轻笑,她知道,这份看似简单的礼物,实则是为了公平,也是为了让每个人都感受到被珍视的心思。 其实秦玉坤从香港带回的礼品同样适合作为礼物,但施诗怎舍得将它们随意送出,那些精致的小物什,件件都承载着她爱人的心意。 到了派出所,陈捷正忙于解决邻里间的琐碎纠纷,那场景仿佛是一部快进的武侠片,热闹而又显得有些荒谬。 施诗的出现,如同一抹清新的风景,让这充满烟火气的空间顿时柔和下来。 陈捷看见她进门,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专业地对着当事人比了个稍等的手势,示意她们先在一旁静候。 待她教训完两位当事人,按规定让他们各自书写检讨书后,陈捷这才缓步走到施诗身边,半开玩笑地说:“咋舍得回来了,哟,这身打扮不错,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 施诗身着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真皮风衣,脖子上围着一条质地细腻的驼色毛线围巾,脚踏一双同色系的麂皮长靴,整个人显得优雅而不失干练。 两条乌黑的长辫子自然垂在围巾外,随步伐轻轻摇曳,而她手中除了拎着装有布料的布包,还提了几袋还冒着热气的豆浆,这样的反差让人忍俊不禁。 “嗯,凌昀买的。” 施诗提到爱人的名字时,语气中既有羞涩的甜蜜,也有藏不住的自豪。 陈捷故作夸张地翻了个白眼,笑道:“行啊,都知道你家男人宠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害臊,自己显摆上了。” “不显摆,难道我还藏着掖着不成?” 施诗性格直率,从来不做作,既然心意已定,那便坦然相对。 她认为夫妻间的相处,如果还要遮遮掩掩,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陈捷被这番话噎得无言以对,回想起最初印象中的施诗,竟是如此的淳朴害羞且内敛,如今想来,只觉得自己当初未免太过肤浅。 事实上,那张纯净无瑕的脸庞下,隐藏着的是一颗坚韧不拔的心。 曾几何时,她听说施诗为了生计离乡背井去收集废品,全所上下无不感叹她的不易,而今看来,那不过是她众多生活技能之一。 收废品仅是她副业的一角,真正的她,是领着双份工资,背后更有位精明能干的丈夫。 想到当初探访昏迷的施诗,差点被其手腕上的大金表光芒晃花了眼,陈捷不由得苦笑,原来并非只有自己看走了眼,这认知让她心头的疙瘩悄然松解。 然而,看到施诗带来的布料,陈捷还是忍不住数落:“乱花钱,买这些干啥?” 四块布料,分别送给他们夫妇二人以及各自的父母,施诗对陈捷一家的关照从未忘记,她深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面对陈捷还想再絮叨几句,施诗俏皮地打断了她:“姐,知不知道,不泼冷水也是一种美德!” 陈捷一时语塞,只好无奈地笑笑。 初次来到祖国的心脏地带,施诗总觉得该带点什么回去给大伙儿,原本考虑买些具有地方特色的小玩意儿,但转念一想,那些东西不实用,还不如买些实惠的物品。 虽然少了些许地域色彩,但贴心总比形式更重要。 豆浆是派出所人手一份的小小福利,刚出锅的热腾腾,甜度适中,正好慰藉了一上午的忙碌。 秦玉坤主动承担起分发的任务,众人一边接过豆浆,一边齐声感谢“谢谢小诗”,气氛因这份温暖而变得更加融洽。 施诗挨个儿和同事们打了招呼,又与陈捷简短交流后,便准备离开。 秦玉坤也有自己的任务在身,他们得趁着天色未晚赶回巨宝镇,小两口第二天清晨还得继续他们的bj之旅。 陈捷了解她最放心不下的是什么,在送她出门时不忘叮嘱:“别担心家里,孙姥姥住得那么近,有什么事情她会帮忙的。” 施诗留给她一个电话号码,声音坚定:“有事直接打给我,不用客气。” 望着她手中那部略显笨重的大哥大,陈婕心中涌动的情绪复杂,那一刻,她竟对富有有了前所未有的向往。 回到家中,宋有财已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酸菜炖五花肉的香气扑鼻,锅包肉金黄诱人,酱焖鲤鱼更是鲜美,还有一盘简单却美味的糖拌花生米,满桌的菜肴,道道都是地道的东北风味,勾起了在场每个人的食欲。 周茫茫迫不及待地坐在桌边,双手搓动,眼中满是对美食的期待。 秦玉坤见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真是个小馋猫。” 周茫茫斜着眼瞥了他一下,并未言语。 对于她而言,酸菜是个新鲜事物,那份好奇心胜过了所有言语。 随着众人纷纷落座,周茫茫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酸菜,放进嘴中细细品味:“酸溜溜,脆生生的,清爽而不腻口,配上肉食更添风味。” 第234章 相认 相比起清炖的大白菜,这道菜的滋味不知提升了多少倍,让她赞不绝口。 这顿饭,不仅温暖了胃,更温暖了每一个人的心。 “喜欢就多吃点儿,试试这个锅包肉。这是我小时候跟我妈学的,好久没做了。“ 周围简陋的厨房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锅中的油花欢快地跳跃,每一块金黄酥脆的锅包肉都承载着满满的回忆与家的味道。 虽然家中经济条件不佳,肉食难得,但为了这次难得的相聚,孙姥姥特地准备了这道菜肴,希望能带给客人一丝温馨。 周茫茫先是尝了一口酸菜,那份酸爽立刻唤醒了他的味蕾。 随后,他又连忙夹起一块锅包肉,牙齿轻轻咬破那层薄薄的酥皮,里面鲜嫩多汁的肉质与恰到好处的甜酸味交织在一起,让他连连点头:“都说东北人吃得咸,我觉得还挺合口味的。“ 的确,这道锅包肉香而不咸,甜酸比例掌握得刚刚好,既保留了东北菜的特色,又迎合了不太喜咸的口味。 孙姥姥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眼神中满是欣慰:“是施诗临走前提醒的,说你口味偏淡,让我们做菜时注意少放盐。来,尝尝这鱼,自家酿的酱虽然可能稍微咸一点,但那味道醇厚,一点不腥。“ 孙姥姥心中暗自感叹城市人对饮食的讲究,强忍住想要亲手为他们布菜的热情,转而用更加热情的态度招呼着,让这顿饭桌上充满了宾至如归的感觉。 秦玉坤心领神会,细心地为周茫茫夹了一块鱼肉,那浓郁的酱香如同一层神秘的面纱,巧妙地掩去了鱼的腥味,只留下鱼肉本身的鲜美与嫩滑。 周茫茫咀嚼之后,赞不绝口:“嗯,确实好吃,这酱也美味极了。“ 尤其是那酱汁拌在米饭中,每一粒米都被香浓包裹,更显得回味无穷。 看到客人们吃得开心,孙姥姥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尽管这顿饭几乎花光了他们三人一周的生活费,但考虑到这些人不远万里送她的外孙女回家,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这不仅仅是一餐饭,更是对远方来客深深的感激之情。 袁向和刚开始与这几位陌生人同桌吃饭时,还有些拘谨,但秦玉坤的随和很快就打破了这份尴尬。 几句简单的交谈,让氛围变得轻松融洽,他也不自觉地融入了这个临时组建的小圈子。 饭后,一杯热腾腾的水温暖了每个人的心扉,稍作休息后,三人踏上吉普车,再次启程。 孙姥姥他们站在家门口,直到那辆吉普车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缓转身,迈入屋内。 而此时,一位前来购物的顾客好奇地询问:“孙姥姥,那是您家亲戚吗?“ 孙姥姥微笑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是啊,我外孙女。这院子都是她置办的,你没注意吗?“ 顾客有些惊讶:“真没留意。年前他们穿着那么厚重,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的,哪里看得清人脸。如果不是最近经常来这里买东西,我还真认不出您这外孙女呢。“ 孙姥姥发出爽朗的笑声:“嘿,确实。进来,你想买些什么?“ “给我拿两盒火柴。“ 顾客站在柜台旁,等待着孙姥姥取货,同时不禁感叹:“您这外孙女可真能干,在这里买房,还坐吉普车出入,她家里条件一定很好?我记得之前这院子里常有小轿车来往。“ 孙姥姥微笑着解释:“条件嘛,也就一般般,我们那外孙女是农村出身。不过,她嫁了个不错的丈夫,是大学生,能干又会赚钱。至于这闺女,也是个机灵鬼,现在管理着我们那儿中学的食堂,还是妇女代表呢。“ 顾客听后不由得赞叹:“这么能干啊。“ “聪明、实在,人见人爱,朋友遍天下,就是亲戚少些,从小没了妈妈,挺可怜的。不过现在好了,算是苦尽甘来,嫁了好人家,以后日子肯定越过越好。哦,对了,我见派出所的人也经常往这里跑,她刚才还去了派出所,看来和里面的人都挺熟络的,是?“ 孙姥姥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几分自豪:“这孩子就是有这样的本事,随便遇见个人都能处成朋友。“ 其实,对于外孙女广泛的人脉,孙姥姥心里也有几分不解,各行各业的朋友似乎都有。 顾客感慨地说:“年轻人直爽随和,朋友自然就多。对了,你孙女他们是收废品的?我家有不少废品,改天让你孙女来收一下。“ 孙姥姥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能在这里顺利开店,原来背后有这么多的渠道和人脉。 这种时候,多交些朋友总是没错的。 “好的,没问题。“ 孙姥姥并不知晓顾客心中的盘算,待顾客离开后,她立刻去找宋有财和袁向和,让他们去处理废品的事宜。 吉普车驶入巨宝镇,离家仅几十米的距离,却被一群正在打架的小孩挡住了去路。 秦玉坤连续按了几声喇叭,可孩子们只回头匆匆一瞥,随即又投入到激烈的争斗中。 “这些孩子真是……“ 秦玉坤刚想下车劝阻,后座的施诗已经抢先一步推开车门。 只见她轻巧地将打架的孩子们分开,小心翼翼地扶起躺在地上的两个孩子,温柔地为他们拍去身上的尘土。 突然,秦玉坤眉头一皱:“咦,这两个孩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细细一想,他指向孩子们对周茫茫说:“这不是昀哥他亲大哥家的孩子嘛?“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个慌忙跑来的女子连声感谢:“太谢谢你了,同志,你真是好人。这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闹成这样,幸亏有你帮忙。哎,还是你们城里人有礼貌,穿得这么得体还帮忙照顾孩子,都弄脏你的衣服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快,你们俩,还不谢谢阿姨——“ 话未说完,那女子突然定睛于施诗,眼中的不敢置信迅速转为惊喜:“你……你是施诗?“ 秦玉坤心中一紧,低声对周茫:“糟了,这位是昀哥的大嫂。“ “哎呀——“,一声惊呼,预示着接下来的故事将会更加波折。 第235章 甜饼 反正无论如何,我与凌昀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距离,还有繁琐的旅途和手续,想见上一面,不仅要乘坐飞机跨越云霄,接着转乘轰隆作响的火车,还得为那一纸通行证劳心费神。 而咱俩相见,却简单至极,仅仅一张轻巧的车票便能轻松勾画重逢的喜悦。 刘素芬心胸开阔,笑声朗朗:“如今还有什么比稳稳当当赚钱更要紧?更何况,这样的好事,即便我不去做,门外也是排着长队等着接手的大有人在呢!” 她内心深知,遇见施诗,是命运对她最大的眷顾与转折。 若是没有施诗的出现,即便与周牧野相守,生活恐怕也难逃拮据之苦。 “你还是得抽空回家和周牧野商议一番,听听他的意见。” 友人善意提醒道。 刘素芬摆摆手,眸中闪烁着坚定:“商量什么呢?如今我们共同的目标不就是多赚些钱,改善生活吗?这样的机会必须牢牢抓住。况且,覃姐在这里,正好可以跟着她学习更多的本事,机不可失。” 自从参加了昨日的订货会,刘素芬深感自己知识匮乏,急需恶补,提升自我。 否则,怎能配得上施诗赋予的这份信任与期望? 听见此言,覃曼丽嘴角上扬,笑声温暖:“你若真心想学,我定会倾囊相授,但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人教学严格,一旦发现错误,该批评就批评,该指正就指正,绝不会含糊其辞。” “啊?这……” 刘素芬略显惊讶。 “白总也应当清楚,这里毕竟是公司,不同于乡下的合作社,不能仅靠人情世故来维系,严谨的规章制度是必须的。” 覃曼丽眼神坚毅,望向施诗。 她曾是国企的员工,如果不是秦玉坤给出了难以拒绝的优厚条件,她或许不会离开。而在施诗的麾下,倘若公司管理松散无序,她会毫不犹豫地另寻高枝。 “制度的制定由我来负责。” 施诗心中如明镜,家族企业的通病,不正是外人诟病最多的吗?她的前任上司在此方面处理得相当出色,一上任,便雷厉风行地将董事会中的沾亲带故之人悉数清除,就连母亲提出的让表兄表妹入职的要求也一并婉拒。 此举彻底革新了家族企业中根深蒂固的问题。 那份决绝与魄力,施诗自认此生难以企及。 反思之下,她意识到自己在处理事务时的确更倾向于人情味的考量,总想着拉拢周围的人共谋发展,这种做法确实有所不妥。 因此,当胖嫂上门求助,询问如何能快速致富时,施诗并未草率地邀请胖嫂加入自己的事业,而是根据胖嫂的实际情况,建议她从事养殖业或是土地承包。 “那我就养猪!我的猪可是养得顶呱呱,每头都能长到三百多斤,加上我家老庞也懂点门道,小毛病他都能自行解决。” 胖嫂信心满满地说。 施诗闻言,露出一丝羞涩的微笑:“养猪的事我不在行,但若你需要资金上的帮助,尽管告诉我。” 她不敢随意提建议,毕竟这不同于帮外婆经营小卖部,盈亏自负那么简单。 胖嫂听闻此言,心花怒放:“目前看似乎还不用,买小猪的资金家里还能凑合,况且老庞每个月还有固定的工资。但你这份心意,真是让我感动。” 在胖嫂看来,施诗主动提出资金支持,便是把她当作了一家人。 胖嫂与老庞商议后,老庞稍加思索,便爽快应允。 改革的春风拂遍大地,谁都渴望发家致富,步入小康,他们也不例外。 但养个一两头仅作消遣可不是他们的目标,想要大规模养殖,首要任务便是扩建猪圈。 老庞平日工作繁忙,胖嫂没让他插手,自己动员了娘家人和婆家的亲戚,众人齐心协力,伐木砌墙,不久,一座崭新的猪圈便矗立了起来。 没几天,一群小猪崽欢天喜地地搬进了新家。 那些圆滚滚的小猪崽,如同一枚枚金光闪闪的小元宝,胖嫂拉着施诗炫耀着她的“孩子们”,指了其中一只说道:“这可是只母猪,养母猪很划算,一年至少能产两窝猪崽,轻轻松松就能赚个两三百。” 别说,看着那些活泼跳跃的小猪崽,连施诗的心都为之触动,差点萌生了养宠物的念头。可一想到自己急性子的毛病,猪崽尚未长大,恐怕就已被她幻想着变成美味的烤乳猪了,不禁哑然失笑,罢了,还是就此打住,想想就好。 毕竟,她近来忙得分身乏术,哪有闲暇伺候这些小家伙。 今日回程,恰逢覃曼丽答应为学校开设公开课,她便搭乘顺风车一同归来。 汽车太过显眼,暂未列入考虑,倒是为图方便,购入了一辆挎斗摩托车,既可载人亦可载货,便捷无比。 施诗还在筹划,不久的将来,她得添置一辆皮卡车,出行将更为自由。 只是这摩托车,在无风的日子里倒也惬意,一旦遇上沙尘暴,却是让人睁不开眼。 估算着覃曼丽的课程即将结束,她跨上摩托车前往迎接。 胖嫂追出门,大声叮嘱:“中午别忘了回家吃饭,我特地做了甜饼。” “好嘞,放心!” 施诗爽快应答,发动摩托车,向着阳光灿烂的道路驶去。 到达学校时,恰逢覃曼丽的课程结束,铃声清脆地划破宁静的午后,学生们带着欢笑声涌出教室。 施诗熟练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好友的身影,最终在一片斑斓校服中捕捉到了覃曼丽轻盈的步伐。 两人目光相遇,默契一笑,随即并肩走出校园,步伐轻快地朝胖嫂家直奔而去。 胖嫂家的厨房飘散出诱人的香气,门缝间透出温暖的黄光,仿佛在迎接两位饥肠辘辘的访客。 胖嫂笑容满面地端出刚出炉的糖饼,金黄色的饼面上撒着星星点点的芝麻,散发出浓郁的甜蜜气息。 酸辣土豆丝则色彩鲜艳,红绿相间,入口先是微酸的刺激,接着是辣椒的热烈,最后是土豆的绵软,层次分明。 而那一碟凉拌菜,翠绿欲滴,点缀着鲜红的辣椒丝,尽管覃曼丽对这道菜的风味不太习惯,但还是被胖嫂的热情和用心深深感动。 第236章 自我为中心 因此土豆丝成了她的首选,大口咀嚼间,是对友谊和家常温暖的最好诠释。 饭后,阳光已从正午的热烈渐渐转向柔和,两人带着满足的心情,再次踏上返回县城的路途,心中却已装满了新的活力和对未来的期许。 县城的小屋经过一番精心装修,展现出了崭新的面貌。 墙面被刷成了最纯净的白色,仿佛能反射出人内心的纯净与梦想,新铺设的水泥地面平整如镜,每一步都踏出了坚实的声音,预示着新生活的开始。 新购置的家具线条简洁,与办公设备巧妙融合,彰显出现代与实用并重的风格。 本地木匠匠心独具的衣架整齐排列,每一根木纹都是自然之美的见证。 墙面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时尚美女海报,色彩斑斓,生动展示了时代的潮流与活力。 而那台新安装的电话机,不仅是通讯工具,更是与外界联系的桥梁,象征着信息的开放与交流。 蓝岚的设计才华在此得到了充分展示,一张张精致的名片承载着团队的自信与专业,也成为了业务拓展的无声代言。 施诗精心制定的各项规章制度被整齐地挂在显眼位置,它们不仅是规则,更像是这座小小办公室的灵魂,指引着每一个在这里工作的人。 即使是来自国营单位、习惯了严谨规范的覃曼丽,也不禁对此赞许连连,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周牧野在参观后给予了高度评价,他的话语中既有对现状的认可,也有对未来发展的期许:“虽然这里没有盛宸曜那里那种军事化般的严格管理,但却更加注重细节,兼顾了人性化与效率。” 工作环境的舒适只是吸引人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福利待遇。 每周一天的休息日,八小时的工作制度,对于员工而言,无疑是极大的福音。 而底薪加提成的薪酬模式,更是激发了每一个人的积极性。 节假日的双倍薪资以及公干期间的食宿报销政策,无一不透露出公司的关怀与体贴。 这一切都让周牧野外羡慕不已,特别是当他听说开拖拉机的第一月就能收入五十块大洋,那几乎是许多人一个月的工资,这份成绩足以让人眼红。 想到自家未被荒废的鱼塘和即将开始的地里劳作,以及砖厂那边暂时按下的暂停键,他深感生活虽忙碌,却也充实。 关于盛宸曜的事情,刘素芬的担忧并非毫无根据。 盛宸曜的狭隘心态和他在派出所的遭遇,在厂内引起了不小的波澜,诸多工友的不满让他失去了往日的威信,若非邢宇宙从中斡旋,他的处境恐怕会更加艰难。 面对刘素芬的顾虑,施诗态度坦然,她坚信一切后果源于盛宸曜自身的选择与行为,“那是他自食其果,”她淡淡地说,眼神中没有半分愧疚。 她深知,那天如果盛宸曜真的动手,事情绝不会仅仅以拘留一日告终,而无辜牵扯进来的苏婉夕,更是一个复杂的存在,她的自我陶醉与幻想,其实只是对现实的盲目乐观。 至于盛宸曜的母亲,她那些看似无害实则别有用心的举动,让施诗不禁感叹于人性的复杂。 明明母子关系已经剑拔弩张,她却依旧装作视而不见,以送鸡蛋为借口,实质是试图拆散施诗与凌昀的婚姻。 这种为了剧情冲突而强行拉低人物智商的做法,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毕竟,如果真的对苏婉夕不满,完全可以选择其他方式解决,而不是固执地纠缠施诗不放。 周牧野轻轻点着刘素芬的额头,语重心长地说:“你的想法太单纯了,即便施诗什么也不做,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虽不完全理解盛宸曜的思维逻辑,但对于盛可能采取的行动却了如指掌,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在周牧野看来,世界上总有些人以自我为中心,认为整个世界都应围着他旋转,这是刘素芬这般单纯之人所无法理解的。 刘素芬满怀喜悦地将个人物品搬入新宿舍,这对年轻夫妇决定趁着青春年华努力赚钱,孩子的计划则暂且搁置。 每当周末来临,刘素芬归家,周牧野也会抽空来到县城,享受短暂的相聚时光。 相比施诗和凌昀聚少离多的生活,他们的日子显得更加幸福美满。 空置一年多的小屋,在周牧野和一群朋友的努力下焕然一新。 屋顶加固,围墙修缮,就连原本锈迹斑斑的大门也被重新粉饰,换上了明亮的颜色。 一块洁白墙面配以黑字的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伴随着鞭炮的喜庆声音,公司正式开门营业,迎来了新的篇章。 夜晚,向阳拎着新鲜蔬菜登门拜访,她在县妇联的工作虽然忙碌,但依然不忘关心好友,利用难得的闲暇时间,用一顿亲手烹饪的晚餐表达姐姐般的情谊。 蓝岚一家人随后而来,他们在忙碌了一整天后,被这灯火通明的小屋吸引,决定过来探望。 更多的人陆续抵达,其中不乏之前在巨宝镇共事如今升任为粮食局副局长的老镇长。 他仕途顺遂,饮水思源,始终记得是哪些人曾助力他取得今天的成就。 周牧野把握住这次机会,不仅巩固了旧识,还结交了几位重要的领导。 他虽有雄心壮志,但聪明且擅长社交,懂得如何适度,既不失去自我,也不至于令人反感,这种特质让他在年长者中颇受欢迎。 目睹这一幕,覃曼丽深刻体会到施诗人脉的重要性。 在这个小镇上,人情与关系网是通往成功不可或缺的钥匙。 她不禁感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施诗如何从一个原生家庭中逃出的女子,迅速建立起与关键部门领导的联系,她的行事效率与能力,实在让人惊叹。 周牧野在结束晚餐后,踏着夜色温柔的步伐,缓缓朝家中方向行进。 关于那片寄予希望的土地,施诗表现出一种近乎绝对的信任,她从不过问农事的具体,仿佛那些翻土、播种的繁琐事务,在她的世界里自成一体,全然交付于周牧野的双手。 第237章 颇为不屑 至于那辆崭新而陌生的拖拉机如何在田间穿梭,以及哪些乡亲们会成为他们并肩作战的伙伴,她也未曾主动探寻,这份信任如同春天的暖阳,温润而不张扬。 周牧野深知施诗那片土地的珍贵,它不应仅仅依赖单一的化肥滋养,以免长期以往,地力透支,影响未来的丰收。 为此,他特意筹备了两车散发着乡土气息的农家肥,亲自监督每一捧肥料均匀地撒在希望的田野上,仿佛每一粒土壤都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力,期待着丰收的喜悦。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从播种到土地被绿意覆盖,半月的光阴仿佛被大自然温柔地折叠在了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里。 开业的那天,施诗在第一时间向凌昀汇报了公司运营的情况。 起初,凭借着彩霞石巧云、苏婉夕等人的无偿推广,加之蓝岚的精心策划,联合市广播电台与省电视台的广泛宣传,公司的起跑线已经远远超越了预期,一切都显得格外顺遂。 三位创始人忙得团团转,每一天都像是与时间赛跑。 覃曼丽携手刘素芬,她们像是商业战场上的探索者,四处奔波,尤其刘素芬,经过一个冬季的衣物销售经历,几乎足迹遍及全县每一个角落,对于当地市场的情况掌握得如数家珍。 而施诗,则稳坐公司大本营,专注接收纷至沓来的货物和雪片般的订单,成为了后方坚实的支柱。 面对凌昀想要出手相助的好意,施诗心里既感激又独立。 “现在我还能应付得来,而且你对这边的情况也不算熟悉,作为老板,因地制宜才是硬道理?” 她的话语柔和中不失坚决,既是对自己的肯定,也是一种巧妙的谢绝。 凌昀听后,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既想为她的自立自强点赞,又为未能成为她依靠的一角而稍感遗憾。 “说得好,那我就静待白老板在商界扬帆起航,一统东北的佳音啰?” 电话里的他,语气带着几分幽怨,却也满是宠溺与信任。 然而,施诗内心暗自思量,或许不该将那位总是风度翩翩的男子想得如此接地气。 “别拿我开玩笑了。” 她的声音中带有一丝轻微的抗议。 凌昀连忙申辩:“哪里是在开玩笑,我是真心相信你的能力,将来回到东北,还望白总多多关照才是!” 这话听在施诗耳里,更添了几分戏谑的味道,她不禁撇了撇嘴。 转换话题,她关切地询问:“说正事,你那边的状况如何?那位所谓的双花红棍,解决了吗?” “还好,不必急于一时!如果那家伙真的急了,我就陪他慢慢周旋!” 凌昀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份从容与坚定。 “要小心,兔子急了也咬人,那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施诗虽然从未亲身涉入黑帮的复杂世界,但通过前世的影视作品和论坛交流,她对这些边缘群体的行为模式也算略有所知。 “放心,我心里有数,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倒是你,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电话中凌昀信心十足,但挂断之后,他的面色逐渐凝重。 自从出院,他一直对韦一峰步步紧逼,却不曾预料到,关键时刻,总有各方人士通过凤雪庵为韦一峰说项。 这些黑白两道的大人物,连凤雪庵也担心,真如施诗所言,狗急跳墙之下可能采取极端行动,故而劝凌昀暂时放下个人恩怨,集中精力于事业的发展。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一切纠纷都可从长计议。 韦一峰更是设宴请客,当众赔罪,却又狡猾地否认车祸的主谋是他,仅承认自己因一时疏忽得罪了凌昀。 尽管凌昀素来不轻易给人面子,但碍于凤雪庵的情面,只能暂时作罢,不过他也在众人面前明确表示,对韦一峰有所疑虑纯属正常反应,毕竟二人之间早有嫌隙。 韦一峰脸上挂着一丝牵强的笑意,似乎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心思。 然而,最令凌昀惊讶的是,韦一峰竟在一夜间变成了尚家小姐的未婚夫。 当那份订婚宴的邀请函摆在面前时,凌昀心中涌动起微妙的情绪。 凤怀珉比他更为诧异:“尚家,居然会接受这样背景的女婿?”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尚家内部明争暗斗,早已表面光鲜,内里虚弱。韦一峰财力雄厚,黑白通吃,对尚玉华来说,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凌昀的语气中透露出对此事的淡然。 “可尚家毕竟根基深厚,怎会轻易点头同意这段婚姻?” 凤怀珉追问。 “再深厚的家族也挡不住枕边风的威力。尚玉华嫁入黑道之家,无疑是下嫁。她的那些姨娘们巴不得她早日离家,这样尚家为了与黑道划清界限,必定不会给予尚玉华母女太多实权和财产。” 凌昀分析得头头是道。 尚家虽然在商海中偶有不那么光彩的手段,但表面功夫做足,时常出现在财经新闻、电视荧屏上,展现的是一家正派、成功的商业形象。 即使偶尔子女的花边新闻登上娱乐版,那也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除非必要,尚家自然不愿与真正的黑道势力有任何瓜葛。 “既然如此,尚玉华为何会愿意?我记得她曾经对韦一峰颇为不屑。” 凌昀心中不禁泛起疑惑。 凌昀轻轻摇头,眉宇间流露出一抹不解与淡漠:“不清楚,或许是她们自认为能够与韦一峰结盟,从而压制住尚家其余力量的蠢蠢欲动?” 对于尚玉华,他从未有过多余的好感,更不愿意费神去探究那背后曲折的心机与算计。 凤怀珉在心中暗自分析,或许正是由于之前凌昀从尚家手中夺走了那笔重要交易,还在业界散播尚小姐行事不够磊落的消息,才种下了今日的因果。 这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报复行为。 尽管那桩生意对于家大业大的尚家来说并非伤筋动骨,失去了也不会太过影响根基,但颜面上的损失却是实实在在,无法轻易抹去。 再加上尚玉华身旁的几位长辈——大妈、二妈、三妈等人的推波助澜,如今圈内几乎人尽皆知,尚玉华近况颇为尴尬,生活压抑。 第238章 重击 凤怀珉猜测,尚玉华恐怕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才勉强接受了与韦一峰联姻的安排。 对于凌昀对此事的过分关注,凤怀珉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她不过接了个电话,你就如此较真?” 毕竟相交一场,凤怀珉深知尚玉华那份好胜的脾性,眼见她委身于韦一峰,心中难免涌上一股同情:“一个大丈夫,怎就不知温柔以待女子呢?” “怜香?惜玉?她何曾考虑过我妻子的感受?她那些话语,让我的妻子陷入多少困惑与无助,可曾设身处地想过?你也清楚,我妻子自幼命运多舛,我当初为了家中大局,将她孤零零留在国内,心中早已满是愧疚。她如此纯真,竟因担心我而只身赴香港找寻,幸亏我及时醒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每当凌昀忆及施诗孤寂地站在异乡香港街头的画面,心头便如针扎一般疼痛。 “……你既然这般心疼你的妻子,为何不早些将她接到身边?” 凤怀珉的话语中带有一丝戏谑。 这些年来,他已习惯了被凌昀以“媳妇”相称,每一次呼唤,都能让他感受到那份深沉的爱意与关怀。 细细品味,愈发觉得尚玉华实难与此匹配。 世间男子千千万,为何偏是凌昀不可呢? 凌昀的目光轻轻一转,落在凤怀珉身上。 虽然战事已息,但韦一峰内心是否真正服气,无人能够揣测。 此时将妻子接至身边,无异于将自己的软肋暴露于人前。 日日翻开报纸,满目皆是凶杀、抢劫的消息,这样的赌博,他凌昀承担不起。 更何况,他的妻子目前在老家事业发展得风生水起,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然而,凌昀脑中所想的那位享受滋润生活的施诗,此刻正疲惫不堪地瘫坐在椅子里,就连举手取杯水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早明白创业之路不会平坦,却不曾预料到,相比起当初与刘素芬、田卫红回收废品的日子,现在的生活竟更为艰辛。 开业半月有余,她感觉自己的体重至少减轻了五六斤。 覃曼丽与刘素芬外出拓展业务,她一人独揽进货、发货之责,还需兼顾财务、行政等多重工作。 招聘广告张贴出去一个多星期,合适的帮手依旧遥遥无期。 有的学历不足,有的缺乏眼力见,不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 前几天来的那位,虽说曾在百货大楼做过销售,她本以为总算有些许经验可用,结果那人一到,瞬间让她仿佛回到了去年,与陈彩云、田腊梅打交道的时刻——纯粹是混日子、领薪水的心态。 施诗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对方立刻摆出了高傲的姿态:“我爸是谁,我老公是谁,我舅舅又是谁!” 好,您确实权势显赫!只是施诗不吃这一套,迅速结清了几日的工钱,请这位“贵人”速速离开。 即便是与胖嫂的关系,也不敢轻易带入公司,更不用说其他靠人情推荐的关系户。 她负担不起这群大爷的日常消耗,这个先例绝不能开。 看看这杂乱无章的办公室,忙碌得连清扫的时间都挤不出来,还需再找一位杂务工,既要打扫卫生,还得负责做饭。 谈及亲手烹饪的美味,她已有许久未能品尝,几乎快要忘却那种滋味。 从抽屉中抽出一根凌昀从香港带回的巧克力,剥开包装放入嘴中,一丝甜意瞬间融化开来。 那些巧克力,她大方分享了一小部分,余下的大部分,都悄悄藏进了自己的胃里。 看来今天中午,又免不了叫一次外卖了。 刚结束与对面餐馆的订餐通话,敲门声便适时响起。 “您好,我是来应聘的。” 熟悉的声音传来,施诗抬头,目光与来者相遇。 “我看到了门外的招聘信息,要求高中学历,具有销售经验,形象端庄,白总,我想,我全都符合这些标准。” 苏婉夕面无表情,与其说是求职,倒不如说是上门索债。 施诗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语气略显无奈:“你……” “怎么?难道想说这份招聘启示不算数?只是一场糊弄人的游戏?或者,你想说因为公私不分,所以容不下我?” 苏婉夕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精准的箭矢,直击要害。 苏婉夕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住施诗,那潜藏在眼底的愤怒仿佛要冲破一切束缚,呼之欲出。 在她心中,那份不解与失望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拽扯着她们曾经无话不谈的友情线,几乎要将其扯断。 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自幼一起嬉戏成长,彼此间关怀备至的好姐妹,如今却如同变了一个模样,将她视作戏耍的对象。 今日特地登门拜访,苏婉夕心中已筑起一座壁垒,准备好了面对一切可能出现的状况。 她想知道,施诗究竟会以何种态度面对自己,是否会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抑或是继续那让人寒心的游戏。 而施诗,又岂会不明白苏婉夕此行的目的?对方不仅停止了对自家公司的货物进口,更甚者,那种不言而喻的敌意,已经不需要任何言语来加以粉饰。 昔日的施诗或许可以不顾一切,将这不请自来的访客拒之门外,公私分明于她而言,不过是个虚无的辞藻罢了。 但此刻,她抬起头,眼角余光恰好捕捉到了门外即将步入的几位重量级客户身影。 权衡利弊,施诗迅速在心中盘算起来。 一旦今天的争执外扬,对公司的声誉无疑是一记重击。 于是,她调整了神色,决定采取更加圆滑的应对策略。 “阿胭,你我自小相伴,我并非来此挑事,只求一个公平竞争的舞台。你不会如此小气,连这点机会也不肯给予我?” 苏婉夕话语间流露出一丝狡黠,她的策略显然奏效,迫使施诗难以轻易拒绝。 她微笑着注视着施诗,那抹不易察觉的小得意悄然爬上脸颊。 过往,总是在施诗的光芒下显得黯淡无光,而这次,她决心要把握住属于自己的机遇,哪怕只是一丁点的便宜。 施诗闻言,不动声色地引领门外的客户进入办公室,一边为他们斟满清茶,一边耐心解释道: 第239章 表面功夫 “我们公司确实在广纳贤才,一切都将以能力说话,确保过程公开透明,公正公平。” 她刻意加重了语气:“面试,对每一位应聘的朋友都是相同的考核标准。” “面试?” 苏婉夕疑惑地转过头,满脸的不解,“何为面试?” “面试都不知道?” 施诗保持着优雅,一面继续为客户服务,一面解释,“这包括了对你个人修养、礼貌态度以及形象打扮的直接评估,看看是否符合我们公司的标准。只有通过面试这一关卡的人,才能迈入公司的门槛。” 苏婉夕闻言,下意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物,梳理了精心准备的发型——那是她特意为面试效仿周茫茫,在上一次订货会上留意到的高马尾造型,既清爽又不失职业感。 起初,她确实考虑过模仿施诗标志性的丸子头,认为那更加清爽宜人,但担心引来模仿的闲言碎语,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自信满满,甜美的长相搭配温婉得体的笑容,自认无可挑剔。 既然施诗当众承诺了公平,她深信自己必能脱颖而出。 眼见施诗忙于招待客人,不仅逐一为众人递上茶水,还在茶几上摆放了精致的点心与新鲜水果,脸庞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苏婉夕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不屑。 即使身为老板,还不是一样得处处赔笑,讨好客户。 随即,施诗转向苏婉夕,脸上挂着一丝遗憾,轻声道:“抱歉,你的面试没有通过。”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令苏婉夕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正巧,覃曼丽和刘素芬归来,看到屋内的紧张氛围,不由一愣。 施诗朝她们轻轻点头示意,让二人稍安勿躁,自己则先行处理这桩棘手的事情。 覃曼丽拉过一把椅子,与客户相向而坐,开始了轻松的交谈;刘素芬则着手整理散落的衣物,眼角不时掠过施诗与苏婉夕的方向,似乎在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我的意思是,你不满足我们公司的招聘需求。” 施诗回到办公桌前,目光中带着几分遗憾,凝视着苏婉夕。 苏婉夕哪里肯服,反驳道:“我高中毕业,未及不惑之年,样貌端庄,哪里不适合了?施诗,你难道忘了自己方才所言吗?” 施诗徐徐开口:“我已经说明了面试的考察内容,苏婉夕同志,你能否再复述一遍呢?” “……这有什么问题吗!” 苏婉夕怒意难掩,“不就是考察我的个人素质、礼貌,以及我的着装打扮是否符合公司的要求,通过面试才能加入你们公司?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我真想问,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看来,你还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 施诗无奈地扶额苦笑,“通常情况下,如果面试未能通过,我们是需要保密具体原因的。这就好比考试前泄露了题目,所有人都知道正确答案,便失去了检测真实人品的意义。” “哎呀……” 苏婉夕满脸惊诧,仿佛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面试规则。 刘素芬转向覃曼丽,眼神中满是困惑,内心暗自发问,面试何时变得这般复杂?覃曼丽悄悄对她挤了挤眼,暗示其安静聆听施诗的下文。 “我们暂且不论你这咄咄逼人的态度是否真心前来面试。仅从你踏入这里开始,我忙于接待客户,为你未来的同事们倒茶、准备水果,而你却袖手旁观,连倒在地上的扫帚都不屑一顾。客人来临,我应当首先接待,你却不依不饶地追问能否被录用,全然不顾对客人、对我应有的基本尊重。我想知道,我凭什么要接纳你作为团队的一员?” 苏婉夕的表情由惊讶转为震撼:“就这样?这跟我申请的职位有何关联?” “关系重大。” 施诗目光犀利,直指要害,“我需要的是一名助手,一名助手最重要的品质是眼里有活。不明白吗?简单来说,如果有一天,你的伴侣到你家中,油瓶倒了都不去扶,你觉得你的父母会开心吗?” “……” 苏婉夕哑口无言,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任谁也不会对此感到愉悦。 苏婉夕紧张地揉搓着手指,眼神闪烁不定,声音细若蚊蚋:“这些技能,我可以努力学习的,没问题的。”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仿佛是在试图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施诗轻轻摇头,长发随之轻舞,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种本事,是与生俱来的,光凭后天的学习,怕是难以企及。” 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婉夕心中暗自嘀咕,觉得对方似乎在刻意刁难,目的是不愿给予她这份工作。 然而,未等她内心的埋怨化为言语,施诗仿佛能透视人心,抢先一步开口,话语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况且,咱们从小一起玩耍长大,我早已把你当作亲如姐妹,让你来为我工作,老实说,我真不忍心看到你受累、受委屈。你可能不知道,我对工作要求极高,员工若是不能达标——” 她边说边指向墙上那张醒目而详尽的员工守则,纸上的每一条规则都像是铁律,不容违背:“批评、罚款、甚至辞退,这些手段我都不会手软。” 施诗的话语一顿,随即紧握住苏婉夕的手,眼中流露出真挚的情感:“我真的不希望到最后,我们之间仅剩的友情也消失殆尽啊!” 刘素芬在一旁听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趁着无人注意,偷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表情复杂。 另一边,覃曼丽对着面前的客户,满脸堆笑地称赞道:“我们白总,就是太过重情重义了。” 两位客户连连点头,显然对施诗的做法表示高度的认可。 苏婉夕望着施诗,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信,突然间,她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语气里夹杂着失望与决绝:“不必如此惺惺作态,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用我,直接说就好了,何必绕这么大圈子。我们一起长大,我难道还不了解你吗?最擅长的就是这些表面功夫了!” 第240章 心机太深 那些过往如同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回放,她曾被眼前这位看似柔弱无助的女子蒙蔽了双眼长达二十年。 不久之前,她满心欢喜地想拉拢施诗一同创业,甚至自告奋勇地想要将她引荐给天水公司的高层,结果,现实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施诗,原来就是那个公司背后的老板。 这一切,恍如一场精心策划的戏弄。 她挺直腰板,一口气数落着施诗那些年对自己做过的种种过分之事,其中包括那次贺金花有意让苏婉夕成为其儿媳的风波。 “说来说去,不过是看不上我,不愿意用我罢了。直说有何不可,何必这样兜圈子!” 苏婉夕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看看,我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你倒觉得我是你的敌人。” 施诗的表情显得既无奈又痛心,她竭力辩解道:“上次,我好几次想向你坦白一切,但每次都被你打断,根本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我该从何说起?至于盛宸曜母亲的事情,我更是比窦娥还冤,你只要随便打听一下,谁不知道凌昀是我家那位,他既是大学生,又极具商业头脑!有了他,我又怎会还对盛宸曜另有所图?我们这样的交情,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你争什么!明明是你,因为大人们的一句玩笑,就一直耿耿于怀至今!我真是搞不懂,难道,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能责怪天鹅太过美丽吗?” 苏婉夕闻言,一时语塞,只觉心中五味杂陈。 施诗继续说道,一脸愕然:“我?不知羞耻?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不知羞耻了?” 苏婉夕嗤之以鼻:“谁会这么自恋,把自己比喻成高傲的白天鹅呢?” “就因为这个?我认为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施诗反问道,语气中透着几分理所当然,“难道我要贬低自己,说我是配不上任何机会的丑小鸭?我为何要无端地自我贬低呢?” 这话听起来,竟颇有几分道理。苏婉夕愣住了,就连旁观的刘素芬、覃曼丽以及那两位客户,也找不出反驳的言辞。 施诗又补充道,语调轻松中带着些许尖锐:“再者说,我并未点名道姓,你不必自行对号入座,硬生生地将自己家的盛宸曜比作是那只蛤蟆。如果他是蛤蟆,那你又置于何地呢?” 苏婉夕哑口无言,只觉得一股闷气堵在胸口,难以言表。 她忽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每次与施诗的辩论,她总是败下阵来,无言以对。 曾经那个连别人教的话都说不清楚的笨拙女孩,现在却变得如此能言善辩。 愤怒与挫败感交织,苏婉夕却莫名笑了:“好,我不是第一次在你面前吃瘪了,不怪你,只能怪自己太傻,心又过于柔软。施诗,你也无需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常言道,风水轮流转,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她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也藏着对未来的决心与期许。 这话听起来异常耳熟,仿佛是不久之前的某个黄昏,彩霞满天之时,苏婉夕也用类似的口吻对她抱怨过。 施诗不禁轻扬眉梢,双手一摊,动作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戏谑:“看,这误会就像春天的柳絮,随风而起,难以捉摸。为何我们之间沟通的桥梁似乎总是建在云雾之中,让人找不着方向?你言说我变了许多,殊不知,在我的眼中,你也并非昨日那般纯净无瑕。我们自幼相依相伴,共度无数个日夜,我天真地以为,当我终于能够摆脱那些阴霾,迎来属于我的晴空万里时,你,作为我生命中最亲近的朋友,会是我笑容背后最坚实的支柱。然而,自从凌昀这个名字与我并肩出现在那张喜庆的红纸上后,你的脸上却总是笼着一层淡淡的阴霾,那不加掩饰的不满,如同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故作惊讶,仿佛真有灵光一闪的瞬间:“哦,我想我明白了,这一切的根源,皆因我未能遵从你的安排,没有成为那个暗恋着你的人的新娘,是这样吗?婉夕,你心底深处,莫非是渴望将我的人生轨迹,牢牢掌控在你的掌心之间?” 说这话时,她刻意避开了沈清岩的名字,给彼此留下一丝未名的尊严。 毕竟,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谁也不愿自己的名字,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在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中。 苏婉夕面对这一连串的质问,只觉胸口一阵窒闷,一时语塞,只能以沉默回应。 就在这时,刘素芬的声音穿透了尴尬的寂静,如利剑般直接而尖锐:“岂止是操控她的人生那么简单,若是施诗的生活比她更加幸福美满,她又如何能在人前保持那份高傲与与众不同?” 刘素芬的一句话,犹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周围的听众恍如被猛然唤醒,纷纷交头接耳,眼神中交织着愕然、理解与同情,原本静谧的空间顿时充满了细碎而密集的议论声。 “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 苏婉夕急切地想要辩解,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颤抖,但她眼眸扫过四周,发现现场的人们脸上挂满了明显的不信任,那些目光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利剑,深深地刺进她的心里。 在开口欲言又止的瞬间,苏婉夕心中猛地一惊,仿佛被冷水浇头,清醒地意识到,这些人的心,早已被事先编织好的偏见牢牢锁住,他们的心中,自己已经被定罪,任何的解释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转向施诗,那曾是她无话不谈的朋友,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苏婉夕的眼中,失望与伤感如同涨潮般涌起:“我真的不明白,我们之间为何无法回到从前那种纯粹。施诗,你给我的失望,太沉重了。” 言语落定,苏婉夕强忍心中的苦涩,挺直腰板,决绝地转身离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尖上,留下一串无声的叹息。 她推着那辆旧自行车,脚步沉重而缓慢,沿着熟悉的小路往回走。 第241章 丧失理智 脑海中不禁回荡起自我质问: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还是自我折磨?明明早已察觉,施诗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纯真女孩,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让自己陷入这种无望的期待与背叛中。 回忆起往事,施诗的手段实在是太过阴险,她甚至不惜拿沈清岩对她的深情作为赌注,迫使沈清岩作出与自己结婚的决定。 讽刺的是,当沈清岩真的同意了,施诗却嗤之以鼻,这一行为不仅使她自己丧失了信誉,更让苏婉夕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阿曜曾经一针见血地说过,施诗总擅长将自己描绘成无辜且纯洁的形象,而事实上,她只是在利用爱她与她所爱的两个男人,来彰显自己的价值与受欢迎程度。 凌昀的天真,让他轻易相信了施诗的甜言蜜语,而苏婉夕的过于心软,便成为了施诗向上攀爬的垫脚石。 既然施诗已经不顾多年的友情,那她苏婉夕也就没有必要再留情面。 回头望向那个充满了回忆的院子,她在内心深处暗暗发誓:如果施诗能够利用她达到目的,那么她也一定能亲手将这个女人拉下高台。 在人生的舞台上,爬得越高,跌得越重,只有当那一刻来临,所有人才会清晰地看到,在苏婉夕面前,施诗永远只能扮演一个配角。 施诗最终也会明白,这世上对她最真诚的人,其实一直是自己! 想到这里,苏婉夕的双眸中首次闪烁出一抹坚定的光芒,伴随着一种复杂而又久违的痛快感。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犹豫,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否则施诗只会在这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施诗的无知与盲目自信令人心惊,她似乎从未想过,仅凭小学三年级的学历和半年夜校的学习,怎么可能在商海中如鱼得水?这样的想法,无疑暴露了她的天真与无知。 怀揣着这一连串的决心与计划,苏婉夕跳上自行车,车轮快速转动,带着她疾驰回家,背影坚决而不再犹豫。 …… 此时,人群散去,施诗面对着两位等待的客户,歉意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精明:“让二位久等了,我们现在就开始装货。” 她轻轻朝覃曼丽和刘素芬点了点头,随后优雅地将仓库钥匙抛向二人。 两位助手立刻领会,引领着客户向仓库走去。 这两位客户来自邻近的小镇,已经不止一次来这里进货了。 尽管并非初访,但刘素芬望着货架上精心塑料袋封装的一件件衣物,仍旧忍不住感叹,金钱带来的不仅是物质的满足,更是做事情时的那份从容与底气。 这些二手衣物经过精心包装,如果不是提前告知,谁又能猜到它们的原生身份呢? 自从小公司成立以来,刘素芬深深体验到了什么叫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同样是贩卖二手衣物,过去她和周牧野赶集时,只是简单地用编织袋将衣物胡乱一装,既不折叠也不整理,直接铺展开来供顾客挑选,虽然方便快捷,却少了那么一份考究和精致。 施诗将其称之为“包装升级”,而这个年轻女子似乎一夜之间开窍,许多商业上的门道,只需覃曼丽稍加点拨,她便能迅速吸收并且举一反三,让人刮目相看。 近几日,覃曼丽时常挂在嘴边,不吝啬对施诗的赞美之词,但也坦诚,若施诗有任何不足之处,她也绝不会有所保留,好在施诗并非那些官僚作风浓厚的老板,否则以覃曼丽的直性子,早就难以在这里立足。 唉,苏婉夕实在是误解了施诗,这个女子拥有着开阔的胸怀与不拘小节的气度,就连性格直爽的覃曼丽也能被其包容接纳,如果不是她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施诗或许根本就不会在意她们的纷纷扰扰。 因为货物全是二手,样式各异,因此挑选起来需要格外细心。 刘素芬遵照覃曼丽的指示,细致地为客户介绍每一件衣物的款式与品牌,而客户则听得认真,一边记录,一边慎重选择。 最后,两人各自只取了两箱,生怕选得过多。 覃曼丽一边仔细清点,一边快速结算。 送走了客户,正巧施诗预定的午餐送到。 考虑到两位助手的突然归来,她特意多点了两道美味佳肴。 饭桌上,覃曼丽洗净双手,坐到施诗对面,拿起筷子,准备享用这难得的午间盛宴。 刘素芬望着满桌丰盛的饭菜,仍是有些心疼:“现在正是创业的关键时期,我们是不是应该节约一些开支呢?” 施诗笑着反驳:“吃得好才有精力做事,况且这些都是恰好足够咱们三人享用的,不算浪费。” 见刘素芬还想继续争辩,施诗忙接口说道:“我可以少买几件衣服,但绝对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胃。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大道理就免了。” 刘素芬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倒是先算算你身上这套行头值多少钱,再来说这样的话。” 随着天气转暖,施诗已将厚重的呢大衣换成了轻盈的咖啡色短风衣,脚踏一双同色系的短靴,时尚而不失风度。 更不用提,就连她头上的那枚看似不起眼的发夹,据覃曼丽透露,也是来自国外的知名品牌,其价格竟比她们俩的月工资总和还要高。 施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东西买了就是用来享受的,难不成还要供着吃灰?再说,我现在可是公司的活招牌,打扮得时尚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刘素芬故作夸张地回应:“对对对,只有你能追求时尚,我们穷人哪有那个资格穿得起新衣服哦!” 正当气氛略显尴尬之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适时地打破了这份微妙,“咚咚咚……”,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阳光洒在站在门口的年轻人——党向阳身上,他看着施诗,问道:“我给你找了个会计,你看看要不要用?” 话音刚落,一个年龄与她仿佛的女子悄然自她身后探出身形,戴着一副精巧的眼镜,一袭黑衣紧紧包裹着瘦削的身躯,她面容沉静。 第242章 通过面试 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使得在场众人不禁暗自吞咽了一口唾沫,犹如面对学校里那位令人敬畏的教导主任一般。 这位女士名叫李永兰,昔日曾在百货大楼担任会计,岁月在她身上刻画了四十年的痕迹,原本工作勤勉,业务娴熟,却无奈于职场的潜规则,被一位拥有强大背景的竞争者轻易挤下了岗位。 愤怒与不平驱使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辞职,这份决绝,让人既敬佩又惋惜。 覃曼丽主动请缨,带着李永兰在新的环境中漫步,边走边聊,试图通过轻松的对话去感知这位新同事的性格与处事风格。 与此同时,施诗则在旁,为向阳倒了一杯清水,动作轻盈而娴熟,一边倒水,一边随口询问:“李永兰在百货大楼工作多年,按理应积累了不少人脉,为何不选择通过正常渠道申诉,为自己争取权益呢?” “人脉?” 覃曼丽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李永兰那种耿直的性子,不知变通,得罪人而不自知,也难怪会被轻易替换。你可能不知道,她可是正规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家就安在咱们这小县城里。要知道,在二十年前,这样的大学生可是凤毛麟角,全县上下都为之骄傲。” 的确,提到大学生,特别是二十年前的大学生,那几乎等同于荣耀的代名词。 傅秋生就是这样一个例子,直到今天,每当人们提及他的名字,依然会竖起大拇指,称赞连连。 若非石巧云和关彩霞那场闹剧,傅家在巨宝镇,乃至整个县城,都堪称是最风光的存在。 “时过境迁,光埋头苦干已经不够了,还得学会审时度势,灵活应对。” 向阳的玩笑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因为李永兰的经历,某种程度上也是她自己曾经的写照。 如果不是施诗的出现,或许她这一辈子都将被困在这座小小的巨宝镇。 回想起往昔对施诗做法的不解,她此刻只感到自己的幼稚与短视。 “话虽如此,但也别这么说嘛,要是真把我们的向阳给‘带坏’了,我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啊。” 施诗笑着打趣,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放心,我心里有杆秤,知道什么能学,什么碰不得。” 向阳的语气坚定,对自己的原则和未来规划有着清晰的认识。 这一点,施诗倒是从未有过丝毫担忧。 话题一转,向阳略显疑惑地问道:“在我们这里,靠人情关系办事似乎成了常态,虽然不甚公平,但似乎已成为一种风气。不知道在省城、甚至bj,他们是否也是如此行事?” 她的眼神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孩童般的困惑与不解,这份纯真让施诗颇感新鲜。 而答案,似乎并不令人振奋:“其实在省城,自从认识了陈婕那群朋友之后,我发现很多事情确实变得容易处理得多。至于bj,没有凌昀的助力,我也不可能那么快找到洛宸曦的弱点。就连创办公司、搜集关键证据这些事情,都多亏了秦玉坤的周旋,当中涉及了多少人情往来,恐怕连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向阳靠坐在椅背上,满脸挫败之色:“为什么我听来听去,非但没得到安慰,反而感觉更失落了呢?” 施诗引用了一句俗语,以一种淡然的口吻回应:“这世间本就是一个五味杂陈的大熔炉嘛!” 向阳无言以对,只觉心中那份挫败感更甚了。 “可别让像我们这样的人影响了你的正直与坚持。” 施诗表情认真,语气诚恳,“姐,这个世界上不乏我们这类追求捷径的人,但更缺少的,是像你这样有原则、有毅力、有梦想的人。正因为你素有公正负责的好名声,我才会在当初陷入困境时,第一时间想到向妇联求助。你应当明白,在遇到你之前,我接触到的那些所谓领导者,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哦,原来是这样啊?” 向阳脑海中浮现出二宝村那些沆瀣一气的村干部,又回想起初遇那个疲惫不堪的女孩,心中涌动起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释然了。 她不好意思地望着施诗,轻声道:“你做事脚踏实地,哪里算是走捷径了呢?” 施诗只是笑而不语,对于自己的行事风格,她自有一番见解,那就是在规则之内,寻找最高效的解决之道。 正当她们交谈之际,李永兰与覃曼丽结束了短暂的巡视,返回了办公室。 施诗拉着李永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进行了一番私下的交谈,最终决定聘用这位严谨认真的会计。 虽然作为一个同事,李永兰的严肃与刻板可能会让她有些不自在,但作为老板,施诗深知,企业正需要这样一丝不苟的员工来确保财务的准确与安全。 二人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碰到企图偷偷溜走的刘素芬。 施诗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又想打探什么呢?” 刘素芬面对施诗,尴尬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我只是好奇,李姐是怎么成功通过面试的!” “面试?” 向阳与李永兰由于刚刚错过了一段谈话,听到刘素芬的话,不禁也好奇起来,转头看向施诗,等待着解答。 而施诗则淡然一笑,对刘素芬说:“这事与你无关。” 言下之意,无需过多解释,一切皆在她的掌握之中。 面试的题目仿佛是刻意设计的迷宫,每一个转角都不经意间考验着应聘者的适应与应变,苏婉夕的每一个动作,在这微妙的环境中都显得格格不入,就连进门时左脚轻轻跨过的瞬间,都被解读为不合时宜的开始。 刘素芬满脸好奇,企图从这场面试的细枝末节中探寻一丝内幕,却被覃曼丽敏锐地捕捉到,几句风趣而不失分寸的话语,轻松地将话题引向别处,空气里飘散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覃曼丽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刘素芬啊刘素芬,何时才能明白,施诗不仅是她们的挚友,更是一个团队的引领者。 第243章 捉摸不透的目的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每一句追问都是对施诗权威的无形挑战,即使对方选择沉默,那也是一种维护自我尊严的方式,而身为领导,并非所有决策都需要向每一位员工阐述缘由。 至于李永兰,尽管家在县城,本无需公司提供住宿,但施诗仍慷慨许诺,保留一个温馨的铺位给她,以防备风雨交加的夜晚,或是偶有的家庭纷扰,能有一个避风的港湾。 李永兰的面容在这一瞬间柔和下来,那惯常的严肃终于被一丝感激的微笑所取代,那笑容像是一缕春风吹拂过静谧的湖面。 “这……” 李永兰欲言又止,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表达心中的感动。 向阳轻拍她的肩膀,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与认同:“看来这资本家还挺有人情味的。” 与李永兰约定好次日的行程后,施诗将目光转向向阳,将招募杂工的任务交给了她。向阳欣然接受,眼里闪烁着热情:“你不知道,我们妇联最头疼的就是如何帮助妇女找到合适的工作。” 尤其在这个时代,那些勇敢地站出来对抗命运、追求独立自主的女性,她们最渴望的就是那一份能够让自己站起来的工作。 然而,施诗这里并不是所有申请者都能轻易迈进的门槛,她有着自己的标准:“外貌端庄,年龄不得超过四十,身体健康,没有诸如心脏病、甲乙型肝炎、肺结核等传染病的隐患,做事勤快且效率高,但最重要的是,烹饪技术必须上乘,饭菜要足够美味!” 她反复强调了这一点,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向阳不禁模仿起刘素芬的样子,眼睛微微一斜,险些也翻了个白眼,嘴上却爽朗应道:“知道了!你这个吃货的心思,我这做姐姐的怎么会不明白呢。” 送走了二位访客,施诗转身欲归办公室,却无意间捕捉到覃曼丽正在与刘素芬分享那些职场中秘而不宣的规则,那场景让施诗仿佛回到了自己初入职场,摸爬滚打的艰辛岁月,每一步都充满挑战与不易。 --- “凌昀,你看尚玉华今天已经第五次偷瞄你了,我怎么感觉她像是盼望着你去上演一场抢亲大戏呢?” 凤怀珉轻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脸上洋溢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凌昀眉头微蹙,显然对于这类玩笑并不感冒。 “哪有开玩笑,所有的迹象都摆在那儿,你看韦一峰,头顶那绿意盎然,还看不出吗?” 凤怀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凌昀厌倦了这样的谈资,渴望找个清静之地躲避这纷纷扰扰。 今天太多人围着他,只为了饮酒谈天,他的心中颇感不适。 正当他试图离开嘈杂的大厅,却不慎与一名服务生擦身而过。 短暂的碰撞后,那服务生匆忙离去,只留下凌昀手中莫名其妙多出的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救我!!!署名则是尚玉华。 他下意识回头,目光穿过拥挤的人群,与尚玉华那双充满求助的眼神不期而遇。 凤怀珉紧跟其后,察觉到他的异样,急问道:“怎么了?” 凌昀将纸条递给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凤怀珉心中暗自得意,正准备吹个口哨炫耀自己的直觉,却见凌昀果断拿出手机。 “干嘛?” 凤怀珉问。 “报警!” 凌昀语气坚决。 “……” 尚家,这可是名门望族;韦一峰,也是社交场上的风云人物。 警方的迅速响应让人有些意外,他们恰好在众人准备切割订婚蛋糕的时刻抵达。 现场立刻陷入一片混乱,所有人首先关注的都是韦一峰,以及今日到场的各路大佬们的反应。 韦一峰本人也开始不安起来,内心暗自盘算,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周全,竟然惊动了警察。 偏偏这次出警的负责人与他素有过节,上前想要交流时,却遭到冷遇。 最终还是尚家的大少爷出面,才弄清楚原来是有报警称尚玉华处于危险之中。 尚玉华顿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她慌忙摇头,极力辩解:“怎么可能,我很好,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话音未落,一名服务生急匆匆地跑来,将另一张纸条递交给了警官。 警官展开纸条,目光复杂地瞥了尚玉华一眼,然后将纸条交给了尚家大少爷。 “你看看,这是你妹妹的笔迹吗?” 警官询问。 尚家大少爷接过纸条,面色骤变,怒目瞪向尚玉华。 而尚玉华自那纸条出现的刹那,脸上的表情就开始急剧变化。 韦一峰察觉到二人的异样,好奇心驱使他上前探查究竟。 尚家大少爷缓缓开口,语气中带有一丝不耐:“肯定是哪家的小孩恶作剧,开的玩笑罢了,这字迹根本不像我妹妹的。” 警官狐疑地扫视众人:“不再确认一下?接到报警的同事说,那声音听起来像个成年男性。” 尚玉华闻此言,下意识地四处搜寻,希望能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凌昀隐匿于人群中,眼中同样写满了困惑,但他选择在尚家妥善处理完警方事宜后,才向凤怀珉发问:“她既然发出了求救信号,为何警察一来,她却又矢口否认,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 凤怀珉心中暗自嘀咕,这位兄台莫非真是在演戏? 尚玉华那一片赤诚之心,即便是旁观者也能洞若观火,而他竟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报警,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随着尚家大少爷被匆匆带走,宴会上的氛围顿时微妙起来。 尚家的庭院中,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落,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却无法掩盖住空气中的尴尬与紧张。 尚玉华、韦一峰和仪态万千的四姨太,在尚老爷子严厉的目光下,逐一被召至内堂。 而尚家其余成员,则承担起维持宴请宾客秩序的任务,尽管每个人心中都揣着各自的好奇与不安。 大厅中央,那个象征着甜蜜与幸福的蛋糕,此刻只剩下残缺的一半,如同一个突兀的讽刺,让宾客们的目光交错了复杂的思绪。 第244章 心头大患 这些社会名流,哪一个不是精于世故之人,哪里会轻易接受“孩子恶作剧”的简单解释,更何况尚大少爷那难掩的愠怒,更是引人遐想连篇。 凤怀珉轻轻摇头,唇边逸出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内心深处为尚玉华惋惜,聪明如她,怎会误判凌昀的脾性,以为他会因美色而手下留情呢? 不久,尚大少爷重返大厅,目睹此番狼藉,脸色比先前更加阴郁了几分。 他不得不暂时退避,上楼征询父亲的意见。 得知宴会必须继续后,他只能硬着头皮下来收拾残局。 不多时,一对新人缓缓自楼梯口步入大厅,他们的身影在众人的注目下显得尤为瞩目。 韦一峰努力牵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伸手欲牵尚玉华,却不料后者冷淡地甩开,仿佛他的触碰沾染了什么污秽。 那绝美的新娘,一步步走向凌昀,她仰首挺胸,让脸颊上清晰可见的掌印直面于他,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诮:“傅家的公子,真是手段高明,佩服!” 凌昀眉宇间凝结着不解:“难道不是你要求我报警处理的吗?” 他心中疑惑,这女子为何会反过来指责他! 尚玉华的手再度抬起,意图维护自己的尊严,却在半空中被尚大少爷紧紧握住。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责备,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说道:“你还没闹够吗?今天你已经够丢脸的了!” 尚玉华四顾之下,宴会上所有人的视线仿佛箭矢般集中于她身上,一股羞愧感顿时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瞥向凌昀的目光,其中蕴含的不再是往昔的爱慕,而是满满的怨怼与不甘。 尚大少爷将尚玉华挡在身后,交给紧随其后的韦一峰,随后转身面向凌昀,语气中透着歉意与无奈:“小妹乃是我父亲晚年所得的掌上明珠,难免娇纵了些,行事间常常不顾后果。今日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傅先生海涵!” 凌昀嘴角微勾,笑容中却未见丝毫温度:“孩子气的任性的确不惹人喜爱,更别说如令妹这般已成人,大少爷在管教上还需多多费心,以免日后再生是非。” 对于凌昀的言辞,尚大少爷心中自然不服,但在那锐利的目光下,也只能将这份不满强行咽下:“好在她已有了婚约,今后若还有任性的行为,自有她的夫家料理,不需我们娘家人挂心了。” 尚大少爷心中暗自盘算,毕竟上次韦一峰失手的那个项目,让尚家颜面扫地,幸亏调查后,主要责任在于四房,这才使得他对凌昀的怨气稍稍减缓。 “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告辞了。” 凤怀珉不愿再生事端,见有客人开始陆续离场,便轻推凌昀,两人准备离去。 尚大少爷并未强留,送到门口时正客气地道别,韦一峰却突然追来,脸上堆着假笑:“大哥,有些事情,我想私下和傅先生聊聊。” 尚大少爷对这位举止粗鄙的妹夫实在提不起好感,更何况他深知韦一峰与凌昀之间的纠葛。 本想阻止,可考虑到今天是自己的订婚之日,无论发生何事,首先面对的应当是他自己与韦一峰,最终还是决定放手不管。 韦一峰走近凌昀身边,故作亲昵地唤道:“傅总。” 那抹不甚真诚的笑容挂在脸上:“你今天可算是乐呵了,让我当众出丑!” 凌昀少有的自省起来:“我的确不该干涉过多。” 然而,韦一峰只将其视为讽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明白,玉华心里有你,但这又怎样,她现在是我的人。你……” “你大可放心,我对你的‘绿色光环’毫无兴趣。” 凌昀的言语间充满了不屑,内心却暗自诧异于韦一峰的迟钝。 这家伙怎就看不出自己真正关心的是什么?对于愚蠢之人,凌昀总是倍感头疼。 “哦,对了,听说你在大陆已有家室,为何不将夫人接来?” 韦一峰似笑非笑地搭话,试图以此来打探凌昀的底细,“若是需要办理相关手续,我可以代劳。” “关于我夫人的事情,就不必你费心了。” 凌昀闻声,眼神蓦然变得寒冽,提及施诗,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这一变故吓得韦一峰气势为之一挫,连忙赔笑掩饰自己的不安:“哪里哪里,你放心,我绝对不敢对令夫人有任何非分之想,江湖规矩,我还是懂的。” “你最好牢牢记住你说的话,否则……” 凌昀的话语中透着不容抗拒的威胁,“我会让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在凌昀不容反驳的警告下,韦一峰只能连连点头称是,眼睁睁看着凌昀与凤怀珉驾车离去。 待到凌昀一行消失于视线之外,韦一峰的面色瞬息万变。 原来,这个看似无懈可击的男人,亦有其软肋所在。 既然如此,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糟糕!” 一声惊呼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怎么了?” 凤怀珉注意到凌昀脸上突然闪过的焦虑神色,虽然不明就里,却不由自主地随之担忧起来。 “我刚才太急了!”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懊悔,眉宇间紧锁着的焦虑,无疑将他的紧张和在意展露无遗。 韦一峰那种老谋深算、无所顾忌的人物,怎么可能捕捉不到这细微的情绪变化呢? 这个人阴险狡诈,行事不择手段,对于任何有价值的目标都不会轻易放过,他担忧地想,韦一峰必定会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他那娇小温婉的小媳妇。 凤怀珉见状,轻拍了拍他的肩,以一种轻松却坚定的语气说道:“你也别太担心,就算他的权势再大,手再长,也伸不到大陆那边去的!更何况,你自己也说过,你夫人在遥远的东北,香港与那里之间,可是隔着千山万水呢。” “不得不防啊!” 凌昀的眉头依旧未松,坚决地摇了摇头,显露出他不容半点风险的坚决态度。 “那怎么办?要不要考虑将夫人接过来这边?” 凤怀珉眼眸微转,仿佛觉得这主意既切实可行又能彻底解决心头之患,人若在眼前,总归是能安心些。 第245章 闺女出息了 然而,凌昀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深思熟虑后的决绝:“让我再想想,一定有比这更万全的法子。” 他心里明白,不仅是因为小媳妇此时正全心投入于事业中,更重要的是,香港这片土地,本身就是韦一峰的势力范围,若是贸然将人接来,岂不是将心爱之人置于虎口之下,风险更甚? 凤怀珉暗自感叹,平时的凌昀何等聪明,手腕强硬,怎一涉及情感之事,便失了那份冷静自持?他心底隐隐有种预感,这位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大人物,终有一天会在自己东北的小媳妇那里栽个大大的跟头。 “其实,你也别太过忧虑。若说韦一峰是香港的地头蛇,那令夫人在东北又何尝不是一方霸主?她身边那么多亲友团簇,真遇到什么麻烦,定能护她周全。” 凤怀珉的宽慰之言,却被凌昀冷冷一笑驳回,“他们都是些平凡百姓,面对真正的风雨,又能如何保护她?” 想起上次那几个乡下的小混混,几乎要将他的宝贝媳妇拐卖,若是韦一峰真的派高手出手,那些普通人又怎能抵挡得住? 他的妻子,往往是扮演保护他人的角色,在需要被守护的时刻,竟显得如此稀缺。 “你的兄弟们呢?他们不能帮帮忙?” 凤怀珉不死心地追问。 “他们各有各的忙碌,我不能总是将他们牵扯进我的私事中。” 凌昀的话语中透出一份无奈。 霓虹灯的光芒在凤怀珉的面庞上闪烁,凌昀的思绪突然被牵引,脑海中闪过了施诗提及的那天水公司得到当地政府大力支持的情景。 灵感如闪电划破夜空,他的心中顿时明朗。 凤怀珉正感到莫名,这家伙为何突然沉默不语,出于强烈的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想到什么好主意没?” 凌昀的唇角微动,欲言又止。 倒不是信不过凤怀珉,而是他本能地觉得,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晓越好。 不久后,凌昀收到了秦玉坤的消息,称有人正在暗中调查他的背景。 秦玉坤循线追踪,发现是两名外来者,他们只是好奇于香江有这样一个神秘人物,并非知情者。 “说到狠,还是得数女人的心思。嫂子提议,直接举报对方从事非法活动,送进监狱好好教训一番!管他是谁在背后指使,都得给他长长记性!” 秦玉坤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 “嗯?” 以举报非法活动如此轻易就能成事? 谈及此事,秦玉坤更是滔滔不绝:“怎么说你也是洛家的养子,与洛家的关系盘根错节,他们到底是想查你的出身,还是想深挖洛宸曦的秘密?借助洛家之名做些对国家不利的事情,谁能料到?别说,还真别说,嫂子这股子不怕事的倔强劲,跟你真是如出一辙!” 回想之前施诗让洛家人颜面扫地的手段,凌昀未曾料到她居然还能利用洛家的名义做事。 洛宸曦得知后,再次气得七窍生烟:“听说他还专门找了风水大师算他和嫂子八字是否相合呢。” “肤浅!” 凌昀嗤之以鼻,“施诗的顾虑有何不妥?无缘无故被查,遮遮掩掩的,极有可能如施诗所言,背后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无论是谁在幕后操纵,抱着何种目的,这次他们总得有所收敛。 施诗这一招,显然是最为直接有效的。 凌昀不解,为什么那些人会有如此多的阴谋诡计。 秦玉坤一时语塞,心中暗暗认同却不知如何回应。 挂断电话后,凌昀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份早报上。 尚玉华与韦一峰订婚宴的消息虽然已经过去了数日,却依然是香江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外界对于这段本身就充满奇异色彩的联姻,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与遐想。 而作为主角的二人,却是高调地秀着恩爱,每天都有新的甜蜜照片曝光,占据各大报刊的头版头条,标题加粗放大,引人注目。 凌昀翻开报纸,视线停留在财经版上,那是一篇对大陆改革开放政策深入剖析的文章,出自一位经济学教授之手。 内容锐利大胆,直接触及了改革开放对香江可能产生的深远影响,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外资的引入。 他拿起报纸,仔细研读起来,每一个字句都不放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的线索或启示。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秘书通报:“傅总,您的客人到了。” “请他进来!” 门被推开,一位英俊斯文的年轻人缓缓步入:“傅总,您好,是我哥哥让我来找您的!” 凌昀站起身,与对方握手,一边吩咐秘书准备咖啡,一边直截了当地问道:“听说你在国外专攻矿石学?你哥哥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对这份工作有兴趣吗?” 年轻人爽朗一笑,摊开了双手,眼中满是自信与坦诚:“我对金钱最感兴趣,只要薪酬丰厚,无论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份工作需要去内陆,而且是比较偏远落后的地方。” 对方不假思索地答道:“条件还是一样,钱到位,就算是去北极,我也义不容辞!” 凌昀闻言,嘴角微抽,内心的震惊难以言喻。 “哎呀,咱闺女真的是出息不小啊,你娘若是九泉之下能有感知,看到你现在这番光景,定能含笑九泉,安息无忧了!” 那人不请自来,连门铃都没按一下,仿佛这屋子是他的归所,大摇大摆地迈步而入,在房间各处游目四顾,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却始终不敢与施诗的目光正面交锋。 施诗因有客在座,不便发作,只能暂且按下心头的不快,几次三番他欲插嘴,都被她冷冽如刀的眼神无声地压了回去。 直至客人被礼貌地送出门外,走廊上回响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施诗这才猛然转身,目光直刺向那位不速之客,言辞犀利,毫不留情地问道:“白树成,你跑到这里来有何贵干?咱们的关系早已一刀两断,你难道忘了吗?法院的裁决你还记得?那件事,不仅在咱们小镇。 第246章 依法办事 哦,不对,现在可以说是全县,上至老下至小,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她心里真是万万没想到,白树成居然还敢厚着脸皮找上门来,而且竟然追到了县城。 自从法院那一别,两人就如同陌路,白树成欠下的种种债务,也是多亏了法院的强制执行,才最终落入她的手中。 早年间,那个所谓的父亲见到她总是躲得远远的,如同遇见瘟神。而今,他忽然出现在眼前,这让施诗不得不揣测,是否背后有人为他撑腰,才给了他前来搅局的勇气。 “哎呀呀,瞧你说的这些。咱们好歹是亲生父女,你身体里流淌的血液里,也有我的一部分,这点法院的裁决再怎样也无法抹去!” 面对施诗的质问,白树成非但没有半分惧意,反而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抬头对着刚送完客进门的李永兰吩咐道:“这位是你这里的员工?去,给我倒杯水来,渴死我了,记住,多放些茶叶,我喜欢喝浓的。” 正如施诗所说,他们父女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只是差没登上报纸的头版头条而已。 李永兰看了看施诗,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去倒水,毕竟这决定权在于老板。 “李姐,你继续忙你的,别管他。” 施诗对于白树成的这套把戏嗤之以鼻,显然无意给他任何好脸色。 眼看着李永兰真的转身离开,白树成不满地瞪着施诗,语气中带着几分指责:“哎,这世道怎么了,亲爹上门,连口水都不愿意给喝了?” 施诗对此不置一词,直接拿起手机,毫不犹豫地拨打了报警电话,声称有人骚扰她。 白树成立即伸手想要阻止:“哎,别这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来找你借点钱应急。你不知道,你舅妈——” “哪个舅妈?” 施诗头也没抬,冷冷地问道。 白树成赶忙改口:“牛永娣,陈本章的妻子!” 他接着解释:“你也知道,咱们老家的房子已经没了——” “那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家,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施诗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白树成抿紧嘴唇,强忍着内心的愤怒,说道:“房子没了,为了还你的钱,家里又借了一屁股的债,根本没有能力重建新房。宝根现在病得严重,牛永娣也不闻不问,家里的田地也被她们母子霸占了。我想外出找个工作,人家又嫌弃我年纪大,脏兮兮的,没文化,不愿意雇我。做体力活,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办法,我只能找你,我知道你手里有钱,你那个在香港的女婿,赚的是成千上万,你们随便漏一点,就足够我们生活了!” 他稍作停顿,换上一副近乎哀求的语气对施诗说:“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帮,也不要认我这个爹,就当作是路上遇到的一个讨饭的老人。我一个讨饭的,到了你这里,你总得施舍一点?” “讨饭的?讨饭的来了,最多也就给两个馒头。” 施诗的回应冷漠至极。 “你……”白树成语塞。 “你不用和我说,警察来了,有什么事你直接跟他们说。” 施诗的语气中满是决绝。 此刻,外面隐约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验证了施诗所言非虚。 不久,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在李永兰的引领下踏入店内。 施诗面带微笑与他们打着招呼,而李永兰则主动为警察们倒上了水,这份热情和之前对待白树成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施诗向警方陈述了情况:“这个人到我们公司来骚扰滋事,是否已经违反了治安管理的规定?” 警察立刻动手准备将白树成带走。 白树成连忙辩解:“我是她亲爹,亲爹找女儿商量点事,怎么能算是骚扰呢?” 施诗返回自己的小办公室,再次出现时,手中握着一份法院的判决书。 那份文书清晰无疑地记载着,白树成不得骚扰施诗。 白树成愤愤不平地咒骂:“你是不是有病,这样一张破纸还随身带着。” 施诗因近年来极少回镇上,便把家中重要文件全都带到了县城,此刻对于他的咆哮,她连反驳都懒得给予。 经过警察的核实情况,他们决定将白树成带走。 白树成立即高声呼喊:“你身上还流淌着我的血脉,法院的话就是圣旨吗?你若这样做,我也去法院告你,让你颜面扫地,看你的生意还能不能做得下去!” 施诗只是淡然一笑,轻描淡写地回复:“悉听尊便。” “施诗,你真要再次跟我对簿公堂?别忘了,你现在是个老板了,就不怕人笑话,让你颜面扫地?” 白树成试图用最后一丝威吓挽回局面。 “我不必亲自出马,花钱请个律师就能跟你周旋到底。没错,你没听错,我宁愿把大笔的钱给外人,也不会再给你分毫。” 施诗的话语,如寒冰般坚硬,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见施诗那般毅然决然,两名警察也不再多言,迅速从腰间摘下铮亮的手铐,对着白树成严厉警告,若再不自行离开,可休怪他们依法执行公务,毫不客气。 白树成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这算哪门子依法办事? 看来,之前的些许顾忌与保留,实则是他们在给自己留些颜面,那无声的眼神交流中,已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施诗与李永兰则以礼相待,客气地将他们送到门外。 警察们不由分说地将白树成推搡进警车斗里,随后,与施诗简短告别,那场面,似乎在无声宣告着某种微妙的平衡。 直至此刻,白树成方知,施诗与这小镇派出所的领导亦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原来,在他们紧急出动前,领导特意叮嘱,此事需谨慎处理,务必重视。 天水公司作为县内首屈一指的私营企业,其发展对地方经济的影响深远,上级明确指示,各部门务必全力以赴给予保护与支持。 回想起以往追随陈本章时,耳畔时常充斥着类似的官场套话,他对此并不陌生,但正因如此,心中的绝望才更加沉重。 第247章 煽风点火 抵达派出所,警察们不仅对他实施拘捕,还进行一番训诫:“判决书早已下达,你仍去找她索要钱财,这想法何来?此等行径,人家反过来指控你骚扰,一告一个准!说,背后是谁给你出的这些歪点子?” 白树成立即分辩道:“哪能呢,没有人指使我,实在是生活艰辛,逼不得已才来找她的。” “哦?你不说,我们自然不会强求。但你最好想清楚,主动坦白从宽处理,一旦我们查明你有所隐瞒,那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白树成闻此言,脸色霎时苍白,慌忙供出了真相。 原来,这一切都是牛永娣煽动的。 自从小片土地被牛永娣及其子陈宝才强行占去后,白树成就与牛家杠上了,日日夜夜赖在人家屋檐下,人家吃饭他凑桌边,晚上人家睡觉,他也硬挤进被褥里。 陈宝才欲施以暴力,他便即刻瘫倒在地,佯装晕厥。 反正房屋已失,耕地被夺,原指望儿子成人后能养老送终,怎料到,含辛茹苦养大的陈金凤之子,现却卧病在床,别说依靠他养老,就连陈宝根自身的生命也似乎朝不保夕。 既然已经一无所有,便也没什么可惧怕的了,对于那对母子,他也逐渐失去了敬畏之心。 想动手?尽管来,真把我打残了,倒省去了我养老的麻烦。 牛永娣百般无奈之下,只好怂恿白树成向施诗讨钱。 毕竟,人尽皆知,施诗财大气粗。 白树成细思一番,确有道理,女儿终归是自己所生,养育多年,她丈夫又如此富有,向她要点零花钱,应不为过。 殊不知,这个女儿竟是这般无情,待他还不如对待一个乞丐。 面对警察,白树成辩解道:“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既没骂她也没碰她,这就算骚扰?凭什么不能让我回家呢?” 警察被他的无知逗笑:“何时判定骚扰还需要你来教导我们了?” 就这样,白树成被正式拘留了。 而两名警察在向上级汇报完情况后,马不停蹄赶往两宝村,直奔牛永娣的住处。 牛永娣早年因殴打施诗而蹲过几日拘留,此刻一见制服人员,双腿不禁开始颤抖。 未及警察开口质询,她便如同竹筒倒豆子,全盘托出。 她不过是听说村里人谈论施诗如今飞黄腾达,恰好遇上白树成赖在家里不走,于是才鼓动白树成去找施诗索要财物。 “我有什么办法?白树成就像是摊烂泥,若非他们家那些破事,我家也不会沦落至此!” 自从陈本章锒铛入狱,他们家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里众人巴结,如今,连路过的犬吠都似在嘲讽。 罚款交了一茬又一茬,家中已是捉襟见肘,然而,陈本章与陈宝才仍固执地维持着陈宝根的治疗费用。 她边哭边诉,眼泪鼻涕横流,这一哭,却引来了整个村庄的目光。 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两名警察在内,对他们家没有半点同情。 贺金花更是挺身而出,指责道:“现在知道日子艰难了,当年你们家在村里作威作福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的死活?” “还有脸向施诗伸手要钱,也不想想,人家能告你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手持法院判决书,这场官司你们赢不了!” “说来说去,就是恬不知耻,以前全家人欺负一个姑娘,如今看人家有钱了,就像饿狼见到血一样扑上去讨钱!脸皮得多厚啊?” “够了,没完没了?” 陈宝才挡在牛永娣身前,怒目圆睁,直视着众人:“一个个别在这装高尚,施诗受苦那会儿,你们这些大人又在做什么?她被人追打,你们的孩子哪个不曾参与?尤其是你,贺金花!” 贺金花一时语塞:“我怎么了?” “就你最不知廉耻,还问我怎么了?当初你为何不敢提你和施诗母亲的那段过往——” “不准说脏话!” 警察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如一道雷霆般及时制止了现场的纷乱情绪。 “……我没说脏话!” 陈宝才一脸无辜地辩解着,随即他的眼神微妙地转向贺金花,话锋一转,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质问与不满:“也没见你说过娃娃亲的事,施诗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没见你站出来护着她。如今人家施诗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你却眼红了,天天纠缠不休,就想着要离婚,好让你儿子趁虚而入。” 这一番话,如同利箭,直指人心。 贺金花一时语塞,脸颊微红,连忙辩解道:“我……我那是在遵守当年我和施诗她妈的约定啊!” 话音刚落,仿佛恍然大悟般,她猛然意识到了周围的氛围,赶紧转向警察,语气焦急而诚恳:“同志,我真的没骂人啊!您得相信我。” 现场陷入一片沉寂,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无声地交流,揣测着每个人的内心世界。 “约定?你儿子和苏婉夕之间的小动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之前你怎么不记得你们之间的约定了?无非是当初怕施诗成为你们的负担,后来见人家日子越过越好,又想不劳而获,企图分一杯羹?还有你,老苏婆子!” 陈宝才的话锋犀利,不加掩饰地指向了苏婉夕的母亲。 苏婉夕的妈妈原想避开这不必要的麻烦,悄无声息地离开,但此刻被点名提及,不禁停下了脚步,转身归来,脸上的不悦如乌云般密布:“我可没招惹你,你诋毁我女儿也就罢了,叫我停下来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没惹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每天带着那帮老姐妹在我家门口窃窃私语,不就是因为你们喜欢嚼舌根,讨论施诗的事情,才让我妈又想起了这档子旧事吗?怎么,你女儿死皮赖脸地去求施诗给个工作机会不成,没面子了,就转头来我家寻衅滋事吗?” 陈宝才的目光锐利,扫过人群,最后落在了牛永娣身上:“妈,你平时嘴里念叨着施诗多么有钱,该不会就是这群人在你耳边煽风点火?” “没错,就是她们!” 第248章 冷眼旁观 牛永娣反应极快,作为曾经的队长夫人,她见过的世故人情远比这村里的普通妇人多得多。儿子的一席话让她瞬间洞察了个中缘由,随即愤慨地说道:“我就觉得奇怪,平时见了我都是避之不及的那些人,这几天怎么突然天天在我家门口扎堆闲聊,原来是为了给我设圈套,老苏婆子,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苏婉夕的妈妈见状,连忙反击:“别冤枉好人,我女儿虽然没能进天水公司,但那又怎么样?我们根本不在意。她在镇上的裁缝铺当学徒,不仅干得不错,还能学到真本事,将来自己开店,岂不是比给人打工强百倍?再者说,做生意本来就有赚有亏,政策也是日新月异,万一哪天她们成了打击对象,还不得牵连一堆人?” 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笑,似乎对这场口舌之战饶有兴趣。 苏婉夕的妈妈被一针见血的话语击中痛处,面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正欲转身逃离这尴尬之地,却被牛永娣一把紧紧拽住:“想跑?门都没有,先把话说清楚再走!” “说什么清楚?我可没指使你们去找施诗,一个字都没提!分明是你们自己不死心,现在出事了,自作自受!” 苏婉夕的母亲奋力挣脱,口中不甘示弱:“真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愚蠢!” 此时,陈本章已经锒铛入狱,二宝村早已不是陈家的天下,她的心中似乎没有了太多的畏惧。 苏婉夕的母亲试图摆脱众人,然而牛永娣的怒火已被点燃,她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对方的头发,两个女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警察在一旁努力劝阻,围观群众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期待着更激烈的冲突。 贺金花眼见形势不妙,想要抽身离开,却被旁人拦住:“你亲家母都跟人打起来了,你不管?” 贺金花不屑地反唇相讥:“谁亲家母?别给她脸上贴金了,她家的女儿就算倒贴给我,我都懒得看一眼!” 话音未落,她已走出几步,不料迎面撞上了匆匆而至的苏婉夕与盛宸曜。 苏婉夕礼貌地向贺金花打招呼,却只换来对方冷漠的眼神。 盛宸曜见状,一把抓住母亲的手臂,急切地询问:“妈,这是怎么回事?” 贺金花暗自得意,打算借此机会好好羞辱一番苏婉夕,于是绘声绘色地将刚才的争吵重复了一遍。 苏婉夕没等听完,心急如焚,立刻向那边跑去。 盛宸曜责备道:“你怎么不留下帮忙?苏婶要是吃了亏怎么办?” “呵,就担心你的丈母娘吃亏,难道就不怕我被打吗?行了,盛宸曜,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儿子——” 话音未落,背后的苏婉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妈!” 那声音,充满了惊恐与绝望,与平时温婉的形象判若两人。 盛宸曜心中一凛,急忙松开母亲,朝着声音的来源狂奔而去。 贺金花本打算趁机离开,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跟了上去。 抵达现场,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胆战:苏婉夕的母亲倒在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之中,陈宝才的手中紧握着一块沾血的砖头;牛永娣则捂着头,表情痛苦,牙齿间发出低吟,显然是受到了重击。 这一刻,所有的喧嚣仿佛戛然而止,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和心底涌动的不安。 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冲突中,她柔顺的黑发仿佛成了风暴中心,被苏婉夕的母亲紧紧攥住,如同紧握着一场即将失控的风暴之钥。 周遭的空气似乎凝固,时间被无形的手按下暂停键,众人瞠目结舌,表情凝固,仿佛一帧帧定格的画面。 “我的天哪!” 盛宸曜怒吼一声,大步流星向前,愤怒如潮水般汹涌,一把揪住了陈宝才的衣领。 他的眼神如同燃烧的烈焰,直视着对方惊慌失措的双眸,毫不留情地挥出一拳,重重砸在陈宝才的脸上,空气都似被这一击震得嗡嗡作响。 陈宝才反应迅速,野兽般的求生本能驱使着他,从地上拾起一块砖头,不顾一切地朝盛宸曜头部猛力拍下。 砰然巨响,砖块与颅骨碰撞的声音让人心悸,盛宸曜身形一晃,双脚如同踩在棉花之上,踉跄而摇摆,几乎无法站立。 贺金花见状,心急如焚,连忙奔上前去,嗓音带着哭腔呼唤着儿子的名字,试图将他搀扶起来。 她的尖叫声划破了沉闷的空气,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将周围人从震惊中猛地拉回现实。 陈宝才趁着混乱之际,丢下手中沾血的砖块,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仓皇逃窜。 两名警察欲紧随其后,却突然被牛永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下。 “同志,求求你们!请你们先帮帮我,帮我把他送去医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 她的声音里满是恳求与绝望。 贺金花在试图支撑起高大儿子的同时,因体力不支,竟被儿子的重量牵引,双双摔倒在泥泞的地面上,尘土飞扬,场面更显凌乱。 四周虽围满了人,但多数只是出于好奇而议论纷纷,真正敢于上前伸出援手的却是寥寥无几,皆因怕引火烧身,殃及自己。 “你快去追那家伙,我送他去医院。” 二人迅速达成共识,分头行动,紧急寻找村长和治保主任的援助。 在这眼皮子底下,怎能容许嫌疑犯如此轻易逃脱? 终于,在众人的迟疑与纷扰中,行动开始了。 贺金花紧紧抱着儿子的头,痛彻心扉的呼喊与苏婉夕焦急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最锥心的旋律。 “儿子啊……”“妈啊……”,一声声哀嚎,刺穿了围观者的冷漠外壳。 ………… 白树成被依法带走,施诗并未过于忧虑此事。 心中有数,深知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在法律面前不过是个纸老虎,进了监狱自然会收起所有的嚣张气焰。 至于背后真正的操纵者,无论是精于算计的牛永娣母子,还是看似无辜的苏婉夕和盛宸曜,都未必能逃脱应有的惩罚,尽管事情未酿成严重后果。 然而,当刘素芬和覃曼丽带回令人震惊的消息,施诗才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 第249章 服从 苏婉夕的母亲和盛宸曜都已被紧急送往县医院,伤势未知,情况让人揪心。 而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陈宝才却如同人间蒸发,全县范围内已发布协查通报,警方正在不遗余力地搜寻他的踪迹。 刘素芬内心暗叹:“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不解,为何有些人就不能安分守己地生活,非要来招惹施诗?覃曼丽虽不清楚其中复杂的纠葛,却直率地道出:“不过是小农意识作祟,目光短浅,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罢了!” 对于事件,她只知道与苏婉夕有关,那是上次招工时偶遇的女孩。 这话虽然简单,却一针见血。 刘素芬边咀嚼饭菜边点头赞同:“确实,嫉妒之心作祟。哎,王姐,你也别光顾着吃饭,多吃点菜。” 提到了王双勤,那个由向阳介绍来的杂工,年仅二十五岁却已婚七年,婚姻生活的不幸如同阴霾笼罩着她,因未能生育而饱受婆家苛责,被视为“盐碱地”,无能为力的母鸡。 医院的频繁探访、无数苦涩的药丸,都没能让她的肚子有所动静。 丈夫的态度也日益冷漠,常酗酒至深夜,醉后便施以暴力,谩骂她无法生育,让他在村里颜面扫地,不仅仅是邻里亲戚,连自己的亲兄弟都投来鄙夷的目光,别人家中儿女绕膝,而他,却连一个女孩儿都未能拥有。 面对此等屈辱,王双勤心如刀绞,多次提出离婚,却遭遇丈夫顽固的反对。 无奈之下,她只能求助于妇联,现在正满怀希望地等待法院的判决,期盼着能结束这段痛苦的婚姻枷锁。 她为人质朴,话语不多,却字字珠玑,行动之间透着一股子利落劲儿,即便是粗重的力气活,在她手下也变得轻松自如,不在话下。 自从多了这么一位默默奉献的帮手,大伙儿的生活终于有了起色,餐桌上不再是冷锅冷灶,而是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现成饭菜,那份温馨与满足感,让每个人都心头一暖。 施诗轻手轻脚地将精心烹制的豆腐炖鲫鱼移到王双勤面前,那道菜色如温玉,香气袅袅,却没料到这简单的一个动作,竟让王双勤微微一怔。 她随即笑颜如花,柔声细语道:“别客气,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喜欢吃什么尽管动筷子。” 施诗心细如发,早就留意到王双勤对这道菜多瞧了几眼。 鲫鱼虽刺多,却因其肉质细腻、汤汁鲜美而闻名,乳白色的汤底泛着诱人的光泽,撒上的那一把葱花绿得鲜亮,让人光是看着便食欲大增。 王双勤这个年轻的女子,在婆家的日子并不顺遂,这几天里,她总是小心翼翼,多夹一口饭都要下意识地看看旁人的脸色,生怕招致非议。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声响,都能让她惊得心头一紧,要是谁说话稍显高亢,她似乎就连呼吸都屏得轻轻的。 这一幕幕,落在旁人眼里,不由自主地涌上一阵心疼。 平日里严厉的覃曼丽,以及一向一本正经的李永兰,在与王双勤对话时,也不知不觉间软化了语气,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柔。 刘素芬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对她的照顾格外上心,总是在空闲时刻开导她,耐心教她处世之道。 此刻,见到王双勤仍旧那般唯唯诺诺,刘素芬不禁又出言劝解:“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多累啊!这里可是公司,可不是你那个冷漠无情的婆家,你到底在怕什么?我们这些人又不吃人,施诗更不是旧时代的地主老财,会苛待你、压榨你。真要有谁胆敢欺负你,你还可以找妇联求助,还记得村支书给你的电话号码?” “……我懂了。” 王双勤低眉顺眼,口中喃喃自语。 “哎哟,你这反应,我还以为是怕你大声说话吓着我们呢!” 刘素芬真是哭笑不得,她实在难以理解,王双勤明明已有勇气走出婚姻的困境,为何仍是一副受尽欺凌的模样? 李永兰拍拍王双勤的肩膀,以安抚的口吻说道:“心里有什么难解的疙瘩,不妨跟我们说说,大家都是女人,没什么是不能理解的。” “……女人?” 王双勤眼神空洞,心中暗自苦笑,她还算得上是个完整的女人吗?连孩子都未能诞育,连亲生父母都叹息她不像个真正的女人。 虽然能够离婚,重新开始生活,但这辈子却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与在座的各位相比,仿佛少了些什么,怎么也追赶不上。 “今天晚餐过后,大家早点休息,我明天要前往省城,王姐跟我一同前往。” 饭后,施诗放下碗筷,对围坐一圈的众人宣布道:“公司的事就暂时交给你们了,明后天会有新货到达,记得按时收货。另外,对于那些不断讨价还价、挑三拣四的客户,不必太过理会,我们要做到公平对待每一位客户,免得引起不必要的不满。” 覃曼丽等几人纷纷点头应允,而王双勤则瞪大了眼睛,一时半会儿还未能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你要去省城?还要带上我?” “没错,我需要你的帮助!” 施诗言之凿凿。 王双勤不明白,作为公司里的一名普通员工,自己究竟能为老板做些什么,然而既然施诗已经开口,她也只能遵命。 岂料,一踏入省城,施诗竟径直将她带到了一家规模宏大的医院。 “白总,这是做什么呀?我以前做过体检的,没有任何问题啊!” 在离婚之前,王双勤几乎未曾踏足过县城以外的地方,更别提省城这种现代化大医院了。 面对着冷冰冰的医疗设备和面无表情的医护人员,她心底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只想转身逃离。 “之前的检查太简单了,并不全面。” 施诗察觉到王双勤的迟疑,不待她提问,便直接反问道:“这件事,是你说了算还是我做决定?” “当然是您。” 王双勤无奈之下只好妥协。 既然对方是老板,她除了服从还能如何? 躺在冰冷的检查台上,王双勤心里满是委屈和困惑。 第249章 服从 苏婉夕的母亲和盛宸曜都已被紧急送往县医院,伤势未知,情况让人揪心。 而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陈宝才却如同人间蒸发,全县范围内已发布协查通报,警方正在不遗余力地搜寻他的踪迹。 刘素芬内心暗叹:“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不解,为何有些人就不能安分守己地生活,非要来招惹施诗?覃曼丽虽不清楚其中复杂的纠葛,却直率地道出:“不过是小农意识作祟,目光短浅,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罢了!” 对于事件,她只知道与苏婉夕有关,那是上次招工时偶遇的女孩。 这话虽然简单,却一针见血。 刘素芬边咀嚼饭菜边点头赞同:“确实,嫉妒之心作祟。哎,王姐,你也别光顾着吃饭,多吃点菜。” 提到了王双勤,那个由向阳介绍来的杂工,年仅二十五岁却已婚七年,婚姻生活的不幸如同阴霾笼罩着她,因未能生育而饱受婆家苛责,被视为“盐碱地”,无能为力的母鸡。 医院的频繁探访、无数苦涩的药丸,都没能让她的肚子有所动静。 丈夫的态度也日益冷漠,常酗酒至深夜,醉后便施以暴力,谩骂她无法生育,让他在村里颜面扫地,不仅仅是邻里亲戚,连自己的亲兄弟都投来鄙夷的目光,别人家中儿女绕膝,而他,却连一个女孩儿都未能拥有。 面对此等屈辱,王双勤心如刀绞,多次提出离婚,却遭遇丈夫顽固的反对。 无奈之下,她只能求助于妇联,现在正满怀希望地等待法院的判决,期盼着能结束这段痛苦的婚姻枷锁。 她为人质朴,话语不多,却字字珠玑,行动之间透着一股子利落劲儿,即便是粗重的力气活,在她手下也变得轻松自如,不在话下。 自从多了这么一位默默奉献的帮手,大伙儿的生活终于有了起色,餐桌上不再是冷锅冷灶,而是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现成饭菜,那份温馨与满足感,让每个人都心头一暖。 施诗轻手轻脚地将精心烹制的豆腐炖鲫鱼移到王双勤面前,那道菜色如温玉,香气袅袅,却没料到这简单的一个动作,竟让王双勤微微一怔。 她随即笑颜如花,柔声细语道:“别客气,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喜欢吃什么尽管动筷子。” 施诗心细如发,早就留意到王双勤对这道菜多瞧了几眼。 鲫鱼虽刺多,却因其肉质细腻、汤汁鲜美而闻名,乳白色的汤底泛着诱人的光泽,撒上的那一把葱花绿得鲜亮,让人光是看着便食欲大增。 王双勤这个年轻的女子,在婆家的日子并不顺遂,这几天里,她总是小心翼翼,多夹一口饭都要下意识地看看旁人的脸色,生怕招致非议。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声响,都能让她惊得心头一紧,要是谁说话稍显高亢,她似乎就连呼吸都屏得轻轻的。 这一幕幕,落在旁人眼里,不由自主地涌上一阵心疼。 平日里严厉的覃曼丽,以及一向一本正经的李永兰,在与王双勤对话时,也不知不觉间软化了语气,眼神中多了几分温柔。 刘素芬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对她的照顾格外上心,总是在空闲时刻开导她,耐心教她处世之道。 此刻,见到王双勤仍旧那般唯唯诺诺,刘素芬不禁又出言劝解:“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多累啊!这里可是公司,可不是你那个冷漠无情的婆家,你到底在怕什么?我们这些人又不吃人,施诗更不是旧时代的地主老财,会苛待你、压榨你。真要有谁胆敢欺负你,你还可以找妇联求助,还记得村支书给你的电话号码?” “……我懂了。” 王双勤低眉顺眼,口中喃喃自语。 “哎哟,你这反应,我还以为是怕你大声说话吓着我们呢!” 刘素芬真是哭笑不得,她实在难以理解,王双勤明明已有勇气走出婚姻的困境,为何仍是一副受尽欺凌的模样? 李永兰拍拍王双勤的肩膀,以安抚的口吻说道:“心里有什么难解的疙瘩,不妨跟我们说说,大家都是女人,没什么是不能理解的。” “……女人?” 王双勤眼神空洞,心中暗自苦笑,她还算得上是个完整的女人吗?连孩子都未能诞育,连亲生父母都叹息她不像个真正的女人。 虽然能够离婚,重新开始生活,但这辈子却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与在座的各位相比,仿佛少了些什么,怎么也追赶不上。 “今天晚餐过后,大家早点休息,我明天要前往省城,王姐跟我一同前往。” 饭后,施诗放下碗筷,对围坐一圈的众人宣布道:“公司的事就暂时交给你们了,明后天会有新货到达,记得按时收货。另外,对于那些不断讨价还价、挑三拣四的客户,不必太过理会,我们要做到公平对待每一位客户,免得引起不必要的不满。” 覃曼丽等几人纷纷点头应允,而王双勤则瞪大了眼睛,一时半会儿还未能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你要去省城?还要带上我?” “没错,我需要你的帮助!” 施诗言之凿凿。 王双勤不明白,作为公司里的一名普通员工,自己究竟能为老板做些什么,然而既然施诗已经开口,她也只能遵命。 岂料,一踏入省城,施诗竟径直将她带到了一家规模宏大的医院。 “白总,这是做什么呀?我以前做过体检的,没有任何问题啊!” 在离婚之前,王双勤几乎未曾踏足过县城以外的地方,更别提省城这种现代化大医院了。 面对着冷冰冰的医疗设备和面无表情的医护人员,她心底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只想转身逃离。 “之前的检查太简单了,并不全面。” 施诗察觉到王双勤的迟疑,不待她提问,便直接反问道:“这件事,是你说了算还是我做决定?” “当然是您。” 王双勤无奈之下只好妥协。 既然对方是老板,她除了服从还能如何? 躺在冰冷的检查台上,王双勤心里满是委屈和困惑。 第250章 伤心过度 刘素芬常说大家地位平等,老板并非是黄世仁那样的恶霸,可现在,这强迫人去做不愿意的事情,与之何异?而且,施诗那严肃的表情,更是令人心生畏惧,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接下来几个小时的检查,项目繁多且奇特,让王双勤几乎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误带进了科学实验室。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活着离开这家医院。 因此,当施诗宣布检查结束时,她激动得差点就要跪地磕头以示感激。 而施诗面不改色,拿着那一沓厚厚的检测报告,直接找到了医院内最负盛名的专家主任。 专家再次为王双勤把脉,审慎研究了所有的影像资料和检测数据后,用一系列医学术语阐述了他的看法。 “医生,请说些我们能听懂的话。” 施诗恳求道。 医生这才简化了解释,直截了当地说:“确认病人身体健康,具备完全的生育能力!” “哎呀——”王双勤依旧一脸迷茫。 直至与施诗四目相对,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这次体检的真正意图。 目睹医生书写诊断结果,签名盖章的那一刻,王双勤的心情犹如煮沸的开水,激烈翻腾,充满了难以置信与狂喜。 大约半小时后,两人在医院对面的小餐馆内相对而坐,各捧一碗面条,吃得津津有味。 为了早上的体检,王双勤几乎是空腹前来,施诗也是简单地靠零食垫了垫肚子,此时此刻,两人都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白总,接下来怎么办?我现在感觉一切都像梦境一样,原来我并不是什么不毛之地,不是那不能孵化的母鸡!” 王双勤的话语中既有难以置信,又满怀感激。 “是啊!” 从那家略显冷清的医院走出来,施诗的脸上依旧挂着按捺不住的激动,心里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交织在一起,难以言喻。 在这个即便是思想已经相对开放的年代,无法生育的女人仍然会遭受社会舆论的苛责,更不必说在那个将传宗接代视为天职的八十年代,这种压力足以让人窒息。 这些年,王双勤因这份莫名其妙的“罪名”,背负了多少旁人的指指点点和内心的委屈,个中滋味,唯有她自己咀嚼,无人能真正感同身受。 “那我要是没问题,咋就怀不上孩子呢?” 王双勤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你自己,怎么‘鼓掌’呢?” 施诗嘴角微扬,差点笑出声来,用一个隐晦却巧妙的比喻,想要让王双勤换个角度思考问题。 王双勤一时没能领会施诗话中的深意,但片刻之后,那双眼睛仿佛被点亮,豁然开朗:“你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对?生孩子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这么说,我那口子也脱不了干系了。” “本来就该怪他,什么‘也有’的问题,别把他那份责任分摊了。” 施诗纠正了她的话,语气坚决。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没有必要为了那样的男人委曲求全。 王双勤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是一种终于释怀的肯定。 晚餐过后,王双勤紧紧捏着那张薄薄的诊断书,像是手持一张藏宝图般,反复端详,每一道字迹都映入她的眼帘,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老板,你说,如果我现在揣着这份诊断书上门到他们家,会是个啥效果?他们会不会后悔死?” 她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们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你会后悔的!” 施诗语重心长,眼神中流露出对未来的忧虑。 两人搭上了前往田卫红住处的公交车,窗外风景飞逝,王双勤不解地看着施诗,心中满是疑惑。 “你真还想离婚吗?” 施诗反问道,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想啊,做梦都在想。” 王双勤的声音微微颤抖,对于那样的家庭,谁能心甘情愿接受呢? “年轻时嫁给他,全凭父母之命,我自己根本做不了主。现在有机会逃离那个无尽的痛苦,我简直高兴还来不及。他相貌平平,还酗酒成性,两个嫂子难相处至极,特别是我那个婆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所有的恶都往我身上推,我早就忍无可忍了。” “真想离婚,就别把这个事张扬出去,别说对他们,就算是刘素芬她们也不要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让他们知道问题出在男方,他们绝不会轻易放手。” 施诗的言语中藏着深意。 “啊?” 王双勤恍然大悟,却又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不明白施诗为何还要帮她做检查。 “让你堂堂正正地做回自己,不再背负任何莫须有的罪名。” 施诗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王双勤沉默了,泪水悄然滑落。 车上的乘客投来异样的目光,误以为是施诗欺侮了她。 施诗没有解释,只是习惯性地递过去一块手帕,让王双勤擦拭眼泪。 这一路上,王双勤的泪水几乎未曾间断,下车时,她的眼眶已是一片红肿。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王双勤望着施诗,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没有。” 施诗回答得干脆利落。 这样的场景,她早已司空见惯,刘素芬、胖嫂、谷七珍、田卫红,她们都曾在自己面前流泪,而她,总是扮演着安慰者的角色,久而久之,竟也习惯了心疼自己。 她就像是一位拯救世界的女超人,不然,怎会有如此多人的泪水因她而流? 走进田卫红家的小巷,田姥姥正在送客,突然看到外孙女站在面前,惊讶不已:“你啥时候到的?快进屋,吃饭了吗?穿这么少,冷不冷?这位是谁呀?” “早上到的,饭已经吃了,眼看就要入夏了,我穿这样还嫌热呢。这是王双勤,我们县里的乡亲,也是公司的同事。王姐,这是我姥姥。” 施诗笑着介绍。 她们没急着进屋,站在门口。 一阵没来,小店周围多了不少新鲜事物。 墙上贴着五彩斑斓的大字报,路边还开辟了一小块菜园。 新搭建的凉棚下摆放着几张桌椅,一群老人或打扑克,或下象棋,更有邻家阿婆坐那儿织着毛衣。 第250章 伤心过度 刘素芬常说大家地位平等,老板并非是黄世仁那样的恶霸,可现在,这强迫人去做不愿意的事情,与之何异?而且,施诗那严肃的表情,更是令人心生畏惧,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接下来几个小时的检查,项目繁多且奇特,让王双勤几乎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误带进了科学实验室。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活着离开这家医院。 因此,当施诗宣布检查结束时,她激动得差点就要跪地磕头以示感激。 而施诗面不改色,拿着那一沓厚厚的检测报告,直接找到了医院内最负盛名的专家主任。 专家再次为王双勤把脉,审慎研究了所有的影像资料和检测数据后,用一系列医学术语阐述了他的看法。 “医生,请说些我们能听懂的话。” 施诗恳求道。 医生这才简化了解释,直截了当地说:“确认病人身体健康,具备完全的生育能力!” “哎呀——”王双勤依旧一脸迷茫。 直至与施诗四目相对,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这次体检的真正意图。 目睹医生书写诊断结果,签名盖章的那一刻,王双勤的心情犹如煮沸的开水,激烈翻腾,充满了难以置信与狂喜。 大约半小时后,两人在医院对面的小餐馆内相对而坐,各捧一碗面条,吃得津津有味。 为了早上的体检,王双勤几乎是空腹前来,施诗也是简单地靠零食垫了垫肚子,此时此刻,两人都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白总,接下来怎么办?我现在感觉一切都像梦境一样,原来我并不是什么不毛之地,不是那不能孵化的母鸡!” 王双勤的话语中既有难以置信,又满怀感激。 “是啊!” 从那家略显冷清的医院走出来,施诗的脸上依旧挂着按捺不住的激动,心里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交织在一起,难以言喻。 在这个即便是思想已经相对开放的年代,无法生育的女人仍然会遭受社会舆论的苛责,更不必说在那个将传宗接代视为天职的八十年代,这种压力足以让人窒息。 这些年,王双勤因这份莫名其妙的“罪名”,背负了多少旁人的指指点点和内心的委屈,个中滋味,唯有她自己咀嚼,无人能真正感同身受。 “那我要是没问题,咋就怀不上孩子呢?” 王双勤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你自己,怎么‘鼓掌’呢?” 施诗嘴角微扬,差点笑出声来,用一个隐晦却巧妙的比喻,想要让王双勤换个角度思考问题。 王双勤一时没能领会施诗话中的深意,但片刻之后,那双眼睛仿佛被点亮,豁然开朗:“你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对?生孩子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这么说,我那口子也脱不了干系了。” “本来就该怪他,什么‘也有’的问题,别把他那份责任分摊了。” 施诗纠正了她的话,语气坚决。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没有必要为了那样的男人委曲求全。 王双勤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是一种终于释怀的肯定。 晚餐过后,王双勤紧紧捏着那张薄薄的诊断书,像是手持一张藏宝图般,反复端详,每一道字迹都映入她的眼帘,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老板,你说,如果我现在揣着这份诊断书上门到他们家,会是个啥效果?他们会不会后悔死?” 她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们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你会后悔的!” 施诗语重心长,眼神中流露出对未来的忧虑。 两人搭上了前往田卫红住处的公交车,窗外风景飞逝,王双勤不解地看着施诗,心中满是疑惑。 “你真还想离婚吗?” 施诗反问道,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想啊,做梦都在想。” 王双勤的声音微微颤抖,对于那样的家庭,谁能心甘情愿接受呢? “年轻时嫁给他,全凭父母之命,我自己根本做不了主。现在有机会逃离那个无尽的痛苦,我简直高兴还来不及。他相貌平平,还酗酒成性,两个嫂子难相处至极,特别是我那个婆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所有的恶都往我身上推,我早就忍无可忍了。” “真想离婚,就别把这个事张扬出去,别说对他们,就算是刘素芬她们也不要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让他们知道问题出在男方,他们绝不会轻易放手。” 施诗的言语中藏着深意。 “啊?” 王双勤恍然大悟,却又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不明白施诗为何还要帮她做检查。 “让你堂堂正正地做回自己,不再背负任何莫须有的罪名。” 施诗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王双勤沉默了,泪水悄然滑落。 车上的乘客投来异样的目光,误以为是施诗欺侮了她。 施诗没有解释,只是习惯性地递过去一块手帕,让王双勤擦拭眼泪。 这一路上,王双勤的泪水几乎未曾间断,下车时,她的眼眶已是一片红肿。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王双勤望着施诗,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没有。” 施诗回答得干脆利落。 这样的场景,她早已司空见惯,刘素芬、胖嫂、谷七珍、田卫红,她们都曾在自己面前流泪,而她,总是扮演着安慰者的角色,久而久之,竟也习惯了心疼自己。 她就像是一位拯救世界的女超人,不然,怎会有如此多人的泪水因她而流? 走进田卫红家的小巷,田姥姥正在送客,突然看到外孙女站在面前,惊讶不已:“你啥时候到的?快进屋,吃饭了吗?穿这么少,冷不冷?这位是谁呀?” “早上到的,饭已经吃了,眼看就要入夏了,我穿这样还嫌热呢。这是王双勤,我们县里的乡亲,也是公司的同事。王姐,这是我姥姥。” 施诗笑着介绍。 她们没急着进屋,站在门口。 一阵没来,小店周围多了不少新鲜事物。 墙上贴着五彩斑斓的大字报,路边还开辟了一小块菜园。 新搭建的凉棚下摆放着几张桌椅,一群老人或打扑克,或下象棋,更有邻家阿婆坐那儿织着毛衣。 第251章 离婚太难听了 门前不知何时竖起一个旧篮球架,孩子们在那儿尽情嬉戏,玩累了就来买冰棍、汽水,坐在一旁的石墩上边吃边聊。 等休息够了,便又精力充沛地投身游戏之中。 田姥姥给每个人递上一瓶汽水,满脸笑容地说道:“这些都是铁成的主意,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还真有些小聪明。弄了这些以后,附近的娃娃都喜欢往这儿跑了。” 孩子聚集多了,自然带动了汽水和零食的销量。 施诗点了点头,郭铁成的心思确实活络,不然当年也不会想到进城收废品,只是他之前总和一群不务正业的朋友混在一起,这才耽误了不少正事。 近来,他与田卫红一同努力,收废品、收衣服,工作逐渐上手,账目也变得井井有条。 祖孙俩回到家中,田姥姥拿出账本和近期的盈余给施诗看,乐呵呵地说:“终于把投资的钱赚回来了,我心头的这块石头也算是落地了。这是你当初给的钱,之前你不肯要,现在店里的收入稳定了,你可不能再拒绝了。” 施诗没再客气,收下了钱,并将那张欠条交给了田姥姥,叮嘱她稍后转交给田卫红。 随后,她先绕到陈婕那边转了一圈,才跟着王双勤前往了商场,继续着她们未完的行程。 利用姥姥刚归还的钱款,她决定购买一台电视机,这个念头已经萦绕心头许久。 那张电视机的购物票,还是不久前向阳出于好意赠予她的。 由于手头的金额略显拮据,她毫不犹豫地从自己为数不多的积蓄里添上了一些,心中满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漫步于熙熙攘攘的商场,她的目光偶然间落在一台洗衣机上,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田卫红她们每天辛勤劳作的身影,那些被汗水浸湿的旧衣物还需手工搓洗,这场景令她心疼不已。 于是,她果断决定将这台洗衣机一同带走,希望能减轻她们的一丝负担。 施诗,尽管身为资本家,在商场上精明干练,但内心深处仍保留着一份柔软与温情。 在百货商店漫无目的地闲逛时,她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双平底小皮鞋前,那双鞋子仿佛专为姥姥定制,脑海中浮现出姥姥常扎着的小辫子,随即又为姥姥挑选了一个烟茶色的发夹,那颜色与姥姥的发丝异常般配。 采购的欲望一旦开启,便难以轻易停下,她零零散散又买了一堆生活用品,直到双手拎满袋子,这才满意地寻找车辆回家。 抵达那个熟悉的小院时,正巧遇见郭铁成和田卫红正汗流浃背地搬运货物。 一声亲切的问候,两人望向车上那堆琳琅满目的商品,瞬间愣在了原地。 田卫红一边费力地挪动洗衣机,一边嘴里嘟囔着:“奶奶一说把钱给了你,我就知道,这钱啊,肯定是存不住的!” 对于施诗这种出手阔绰的性格,田卫红早已习惯,如果不是凌昀的经济支撑,这样的日子恐怕早就难以为继。 田卫红不禁感叹,难以想象施诗在那些艰辛的日子里是如何度过的,她的生活态度仿佛从不知何为困苦。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句话我无需多言。” 施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田卫红感到由衷的赞同。 相较于其他人,施诗更欣赏王双勤的执行力,吩咐下去的任务总是能默默完成,即便心有疑问,也从不多话。 面对这一屋子的新物件,田姥姥的心情复杂,既有因孙女擅自花费而生出的无奈,又被这浓厚的家庭氛围所深深打动。 若是论吸引顾客,此举无疑效果显着。 当施诗指挥郭铁成架设电视天线时,周遭的邻居纷纷好奇地凑了过来,形成了一圈围观的群众。 虽然他们家里也配备有电视机,但在小卖部门口共享这台新电视的乐趣似乎更为独特,不用担心打扰邻里,还能增进彼此的情谊。 随着电视信号的调试成功,一群孩童搬着小板凳围坐在院中,边吃着晚餐边兴奋地等待着节目播放,而更多的大人也相继加入,营造出一种温馨而和谐的社区氛围。 田卫红和王双勤则忙活着,将花生、瓜子、汽水等小吃摆放在院落,供大家享用。 夜幕降临,聚会渐入佳境,小卖部的商品在欢声笑语中销售过半,迎来了开门红的喜庆景象。 这电视机的购置,不仅丰富了众人的生活,也让田姥姥心中的石头悄然落地。 深夜时分,施诗与郭铁成、田卫红依旧讨论着工作的种种,直至星辰满布。 而王双勤则默默协助田姥姥整理货物,她的勤奋与乖巧赢得了田姥姥的疼爱。 了解到王双勤的过往,田姥姥心中更添几分怜惜。 记得施诗的叮嘱,王双勤在被问及医院之行时,始终守口如瓶,未透露半点消息。 这份保密的责任,虽然沉重,却因与老板之间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让她在无形中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次日清晨,二人踏上返回县城的路途。 王双勤原以为覃曼丽等人会追问她们省城之行的详情,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们并未提及此事。 这时,她恍然大悟,施诗作为老板,她的行动自由无须向任何人汇报。 这份微妙的感觉,让王双勤心中原有的不确定渐渐消散,反而因为与老板共享的秘密,使她工作起来愈发投入和卖力。 毕竟,守护秘密是一项艰巨任务,尤其是在即将到来的法庭审判前几日,双方家庭成员的轮番劝说,企图阻止她离婚的决定,更让她倍感压力。 “你就装装样子给他们看看算了,一个离婚的女人名声能好到哪里去?更何况你又没有生育能力!这事传开了,咱爸妈和咱们一家的脸往哪儿搁?” 王双勤听到这番话,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心寒,说此话的竟然是自己最亲近的姐姐。 这些年,姐姐接连不断地生养孩子,王双勤也没少帮忙照顾,每个侄子侄女都曾受到过她的呵护。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告知自己的身体并无大碍,但想起施诗的告诫,即将出口的话硬是被她咽了回去。 第251章 离婚太难听了 门前不知何时竖起一个旧篮球架,孩子们在那儿尽情嬉戏,玩累了就来买冰棍、汽水,坐在一旁的石墩上边吃边聊。 等休息够了,便又精力充沛地投身游戏之中。 田姥姥给每个人递上一瓶汽水,满脸笑容地说道:“这些都是铁成的主意,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还真有些小聪明。弄了这些以后,附近的娃娃都喜欢往这儿跑了。” 孩子聚集多了,自然带动了汽水和零食的销量。 施诗点了点头,郭铁成的心思确实活络,不然当年也不会想到进城收废品,只是他之前总和一群不务正业的朋友混在一起,这才耽误了不少正事。 近来,他与田卫红一同努力,收废品、收衣服,工作逐渐上手,账目也变得井井有条。 祖孙俩回到家中,田姥姥拿出账本和近期的盈余给施诗看,乐呵呵地说:“终于把投资的钱赚回来了,我心头的这块石头也算是落地了。这是你当初给的钱,之前你不肯要,现在店里的收入稳定了,你可不能再拒绝了。” 施诗没再客气,收下了钱,并将那张欠条交给了田姥姥,叮嘱她稍后转交给田卫红。 随后,她先绕到陈婕那边转了一圈,才跟着王双勤前往了商场,继续着她们未完的行程。 利用姥姥刚归还的钱款,她决定购买一台电视机,这个念头已经萦绕心头许久。 那张电视机的购物票,还是不久前向阳出于好意赠予她的。 由于手头的金额略显拮据,她毫不犹豫地从自己为数不多的积蓄里添上了一些,心中满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漫步于熙熙攘攘的商场,她的目光偶然间落在一台洗衣机上,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田卫红她们每天辛勤劳作的身影,那些被汗水浸湿的旧衣物还需手工搓洗,这场景令她心疼不已。 于是,她果断决定将这台洗衣机一同带走,希望能减轻她们的一丝负担。 施诗,尽管身为资本家,在商场上精明干练,但内心深处仍保留着一份柔软与温情。 在百货商店漫无目的地闲逛时,她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双平底小皮鞋前,那双鞋子仿佛专为姥姥定制,脑海中浮现出姥姥常扎着的小辫子,随即又为姥姥挑选了一个烟茶色的发夹,那颜色与姥姥的发丝异常般配。 采购的欲望一旦开启,便难以轻易停下,她零零散散又买了一堆生活用品,直到双手拎满袋子,这才满意地寻找车辆回家。 抵达那个熟悉的小院时,正巧遇见郭铁成和田卫红正汗流浃背地搬运货物。 一声亲切的问候,两人望向车上那堆琳琅满目的商品,瞬间愣在了原地。 田卫红一边费力地挪动洗衣机,一边嘴里嘟囔着:“奶奶一说把钱给了你,我就知道,这钱啊,肯定是存不住的!” 对于施诗这种出手阔绰的性格,田卫红早已习惯,如果不是凌昀的经济支撑,这样的日子恐怕早就难以为继。 田卫红不禁感叹,难以想象施诗在那些艰辛的日子里是如何度过的,她的生活态度仿佛从不知何为困苦。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句话我无需多言。” 施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田卫红感到由衷的赞同。 相较于其他人,施诗更欣赏王双勤的执行力,吩咐下去的任务总是能默默完成,即便心有疑问,也从不多话。 面对这一屋子的新物件,田姥姥的心情复杂,既有因孙女擅自花费而生出的无奈,又被这浓厚的家庭氛围所深深打动。 若是论吸引顾客,此举无疑效果显着。 当施诗指挥郭铁成架设电视天线时,周遭的邻居纷纷好奇地凑了过来,形成了一圈围观的群众。 虽然他们家里也配备有电视机,但在小卖部门口共享这台新电视的乐趣似乎更为独特,不用担心打扰邻里,还能增进彼此的情谊。 随着电视信号的调试成功,一群孩童搬着小板凳围坐在院中,边吃着晚餐边兴奋地等待着节目播放,而更多的大人也相继加入,营造出一种温馨而和谐的社区氛围。 田卫红和王双勤则忙活着,将花生、瓜子、汽水等小吃摆放在院落,供大家享用。 夜幕降临,聚会渐入佳境,小卖部的商品在欢声笑语中销售过半,迎来了开门红的喜庆景象。 这电视机的购置,不仅丰富了众人的生活,也让田姥姥心中的石头悄然落地。 深夜时分,施诗与郭铁成、田卫红依旧讨论着工作的种种,直至星辰满布。 而王双勤则默默协助田姥姥整理货物,她的勤奋与乖巧赢得了田姥姥的疼爱。 了解到王双勤的过往,田姥姥心中更添几分怜惜。 记得施诗的叮嘱,王双勤在被问及医院之行时,始终守口如瓶,未透露半点消息。 这份保密的责任,虽然沉重,却因与老板之间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让她在无形中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次日清晨,二人踏上返回县城的路途。 王双勤原以为覃曼丽等人会追问她们省城之行的详情,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们并未提及此事。 这时,她恍然大悟,施诗作为老板,她的行动自由无须向任何人汇报。 这份微妙的感觉,让王双勤心中原有的不确定渐渐消散,反而因为与老板共享的秘密,使她工作起来愈发投入和卖力。 毕竟,守护秘密是一项艰巨任务,尤其是在即将到来的法庭审判前几日,双方家庭成员的轮番劝说,企图阻止她离婚的决定,更让她倍感压力。 “你就装装样子给他们看看算了,一个离婚的女人名声能好到哪里去?更何况你又没有生育能力!这事传开了,咱爸妈和咱们一家的脸往哪儿搁?” 王双勤听到这番话,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心寒,说此话的竟然是自己最亲近的姐姐。 这些年,姐姐接连不断地生养孩子,王双勤也没少帮忙照顾,每个侄子侄女都曾受到过她的呵护。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告知自己的身体并无大碍,但想起施诗的告诫,即将出口的话硬是被她咽了回去。 第252章 因祸得福 她只能尽力解释:“如果不是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我也不会选择这条路。他曾经是怎么打我的,你又不是没亲眼见过。” 那次春节回娘家,仅仅因为她劝阻他少喝点酒,换来的却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这一切都被大姐王一勤看在眼里。 “……我知道打人不对,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比任何人都心疼你,恨不得替你承受那痛苦。可话又说回来,哪家的女人不受点委屈,哪家的男人不发脾气,我和你姐夫也有争执的时候,咱爸也不是没动过手吗?哪家的日子不是这样过来的,你就不能再忍忍吗?他还年轻,等年纪大了,性子自然会温和很多!” “……” 王双勤默默地将客人送出门外,她的内心渴望的不是替代她受苦的人,而是能够站出来为她说话、为她抵挡风雨的伙伴。 姐妹二人从小关系亲密无间,妹妹向来言听计从,此刻的她却显得异常坚定,王一勤认定这一切变化都是因天水公司里的那个“坏同事”所致。 她想要去找那位老板理论一番,却被王双勤一把拉住手臂,拖到了门外:“你胆敢去找我们老板?” 这一举动,透露出王双勤坚决维护自己立场的决心。 我究竟找她有何不妥? 她在县城的名声早已如雷贯耳,无人不晓,一个为了金钱、权势与男色,甚至不惜斩断血浓于水的父女情深,整日高呼斗争口号,将周遭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引诱你们这些无知者一步步步入歧途! “切莫随意玷污他人名誉,难道你以为普天之下皆如你般是非不分?” 对方厉声反驳,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是非不分?听好了,你自以为拥有区区一份工作便沾沾自喜,殊不知岁月不饶人,总有年华老去之时,届时仍需依赖男人才能苟延残喘。就说你那老板,在这县城里横行无忌,究其根本,还不是因为她的丈夫财力雄厚?失去了男人这座靠山,试问此地上下,谁人还会向她谄媚一笑?” “在你狭隘的眼界里,女性一旦失去男性庇护便如同失去生存的资格?谬矣!我在此立誓,即便余生只能粗茶淡饭,也绝不与那无情男子共度。你身陷泥淖,便以为世人皆浊。我们的老板在未创立公司之前,便是杰出的妇女代表,负责管理学校的食堂,生活同样有滋有味,丰富多彩。” “你……” 对方一时语塞,似乎找不出合适的言辞反击。 “你什么你,还不赶紧回去照看孩子,约束约束你家那位,让他别再沉迷赌博。儿女成群,多费些心思考虑如何将孩子们抚养成人!家中食不果腹,投生在你这样的家庭,真是孩子们倒了八辈子霉!”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愤怒的姐姐拂袖而去,那些自作聪明、号称为了她好的亲戚也被一一打发。 终于,王双勤等到了开庭的那一天。 法庭上,证据确凿,证实了家庭暴力对她身心造成的深重伤害,同时也明确了双方情感早已名存实亡。 最终,一纸离婚判决下达,正式宣告了这段不幸婚姻的终结。 走出法院大门,手中紧紧攥着那薄薄的判决书,王双勤目光落在路边郁郁葱葱的杨树上,吸入一口清新的空气,仿佛灵魂得到了洗礼,整个人仿若获得新生。 她敞开怀抱,尽情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却不想背后骤然响起一句恶毒的咒骂:“该死的贱妇,竟敢真的和老子离婚,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那熟悉的嗓音如条件反射般让她的身体僵硬,转身间只见那人手持皮带恶狠狠地扑来,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双腿如同灌铅,寸步难移。 原本陪伴她的妇联工作人员,在完成任务后已各自忙碌。 娘家的兄妹们站在一旁,却无一人愿意伸出援手。 婆家人群起而攻之,幸灾乐祸:“打,给我狠狠地打,不生蛋的母鸡还妄图闹离婚,反了天了!二蛋,用力打,反正她已经不是你老婆,怎么打都不心疼!” 眼看皮鞭即将落下,一辆边三轮摩托车犹如天降神兵,将施暴者撞飞在地。 施诗眼疾手快,迅速将其制服。 王双勤趁机摆脱束缚,借着那股助力,跌跌撞撞地爬进了车斗。 倒在地上的男子满脸扭曲,对施诗发出威胁:“臭娘们,敢插手老子的家务事,信不信我让你不得好死!” 施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一顾:“尽管试试,看你能不能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 离开法院,妇联的人群四散而去,留下她独自面对那些前婆家人的仇恨目光,以及姐姐、姐夫及众多亲戚的围观。 婆家人的眼神里满是怨毒,仿佛她离婚之举是对他们家族的莫大侮辱。 见前夫受挫,婆家人蠢蠢欲动,欲寻找工具相助;而娘家的兄妹仅是皱眉围观,丝毫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王双勤深知寡不敌众,下意识地催促施诗尽快逃离。 但当她抬眼,瞥见施诗那抹讽刺的笑容时,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间。 罢了,罢了,若真要玉石俱焚,老子也不惧与他们一搏!如今婚姻枷锁已除,那浑蛋若再敢对我动手,事情就不止是家庭纠纷那么简单了。 暴力违法,直接送他去监狱反省,哪怕我付出半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么一想,我反而因祸得福。 但不能让施诗也陷入这场浑水之中。 “老板,你快走,不用管我!” 正欲挣扎下车,却被施诗牢牢按下。 抬眼间,她对上了施诗那张既妩媚又坚韧的脸庞,口中只吐出一个字:“老板……” 声音里满是困惑与不解。 施诗微微侧首,示意她回头看。 法院门口,一辆拖拉机静静停放,车上跃下十几个青年壮汉,身着背心,裸露在外的臂膀被烈日晒得油亮,肌肉隆起,力量感十足。 领头的是刘素芬,与她并肩的还有两位年轻英俊的小伙子。 “想玩硬的?” 这群人虽未携带武器,但那份不怒自威的气势足以令人心生畏惧。 他们宛如一道铜墙铁壁,缓缓向这边逼近。 第252章 因祸得福 她只能尽力解释:“如果不是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我也不会选择这条路。他曾经是怎么打我的,你又不是没亲眼见过。” 那次春节回娘家,仅仅因为她劝阻他少喝点酒,换来的却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这一切都被大姐王一勤看在眼里。 “……我知道打人不对,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比任何人都心疼你,恨不得替你承受那痛苦。可话又说回来,哪家的女人不受点委屈,哪家的男人不发脾气,我和你姐夫也有争执的时候,咱爸也不是没动过手吗?哪家的日子不是这样过来的,你就不能再忍忍吗?他还年轻,等年纪大了,性子自然会温和很多!” “……” 王双勤默默地将客人送出门外,她的内心渴望的不是替代她受苦的人,而是能够站出来为她说话、为她抵挡风雨的伙伴。 姐妹二人从小关系亲密无间,妹妹向来言听计从,此刻的她却显得异常坚定,王一勤认定这一切变化都是因天水公司里的那个“坏同事”所致。 她想要去找那位老板理论一番,却被王双勤一把拉住手臂,拖到了门外:“你胆敢去找我们老板?” 这一举动,透露出王双勤坚决维护自己立场的决心。 我究竟找她有何不妥? 她在县城的名声早已如雷贯耳,无人不晓,一个为了金钱、权势与男色,甚至不惜斩断血浓于水的父女情深,整日高呼斗争口号,将周遭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引诱你们这些无知者一步步步入歧途! “切莫随意玷污他人名誉,难道你以为普天之下皆如你般是非不分?” 对方厉声反驳,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是非不分?听好了,你自以为拥有区区一份工作便沾沾自喜,殊不知岁月不饶人,总有年华老去之时,届时仍需依赖男人才能苟延残喘。就说你那老板,在这县城里横行无忌,究其根本,还不是因为她的丈夫财力雄厚?失去了男人这座靠山,试问此地上下,谁人还会向她谄媚一笑?” “在你狭隘的眼界里,女性一旦失去男性庇护便如同失去生存的资格?谬矣!我在此立誓,即便余生只能粗茶淡饭,也绝不与那无情男子共度。你身陷泥淖,便以为世人皆浊。我们的老板在未创立公司之前,便是杰出的妇女代表,负责管理学校的食堂,生活同样有滋有味,丰富多彩。” “你……” 对方一时语塞,似乎找不出合适的言辞反击。 “你什么你,还不赶紧回去照看孩子,约束约束你家那位,让他别再沉迷赌博。儿女成群,多费些心思考虑如何将孩子们抚养成人!家中食不果腹,投生在你这样的家庭,真是孩子们倒了八辈子霉!”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愤怒的姐姐拂袖而去,那些自作聪明、号称为了她好的亲戚也被一一打发。 终于,王双勤等到了开庭的那一天。 法庭上,证据确凿,证实了家庭暴力对她身心造成的深重伤害,同时也明确了双方情感早已名存实亡。 最终,一纸离婚判决下达,正式宣告了这段不幸婚姻的终结。 走出法院大门,手中紧紧攥着那薄薄的判决书,王双勤目光落在路边郁郁葱葱的杨树上,吸入一口清新的空气,仿佛灵魂得到了洗礼,整个人仿若获得新生。 她敞开怀抱,尽情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却不想背后骤然响起一句恶毒的咒骂:“该死的贱妇,竟敢真的和老子离婚,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那熟悉的嗓音如条件反射般让她的身体僵硬,转身间只见那人手持皮带恶狠狠地扑来,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双腿如同灌铅,寸步难移。 原本陪伴她的妇联工作人员,在完成任务后已各自忙碌。 娘家的兄妹们站在一旁,却无一人愿意伸出援手。 婆家人群起而攻之,幸灾乐祸:“打,给我狠狠地打,不生蛋的母鸡还妄图闹离婚,反了天了!二蛋,用力打,反正她已经不是你老婆,怎么打都不心疼!” 眼看皮鞭即将落下,一辆边三轮摩托车犹如天降神兵,将施暴者撞飞在地。 施诗眼疾手快,迅速将其制服。 王双勤趁机摆脱束缚,借着那股助力,跌跌撞撞地爬进了车斗。 倒在地上的男子满脸扭曲,对施诗发出威胁:“臭娘们,敢插手老子的家务事,信不信我让你不得好死!” 施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一顾:“尽管试试,看你能不能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 离开法院,妇联的人群四散而去,留下她独自面对那些前婆家人的仇恨目光,以及姐姐、姐夫及众多亲戚的围观。 婆家人的眼神里满是怨毒,仿佛她离婚之举是对他们家族的莫大侮辱。 见前夫受挫,婆家人蠢蠢欲动,欲寻找工具相助;而娘家的兄妹仅是皱眉围观,丝毫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王双勤深知寡不敌众,下意识地催促施诗尽快逃离。 但当她抬眼,瞥见施诗那抹讽刺的笑容时,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间。 罢了,罢了,若真要玉石俱焚,老子也不惧与他们一搏!如今婚姻枷锁已除,那浑蛋若再敢对我动手,事情就不止是家庭纠纷那么简单了。 暴力违法,直接送他去监狱反省,哪怕我付出半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么一想,我反而因祸得福。 但不能让施诗也陷入这场浑水之中。 “老板,你快走,不用管我!” 正欲挣扎下车,却被施诗牢牢按下。 抬眼间,她对上了施诗那张既妩媚又坚韧的脸庞,口中只吐出一个字:“老板……” 声音里满是困惑与不解。 施诗微微侧首,示意她回头看。 法院门口,一辆拖拉机静静停放,车上跃下十几个青年壮汉,身着背心,裸露在外的臂膀被烈日晒得油亮,肌肉隆起,力量感十足。 领头的是刘素芬,与她并肩的还有两位年轻英俊的小伙子。 “想玩硬的?” 这群人虽未携带武器,但那份不怒自威的气势足以令人心生畏惧。 他们宛如一道铜墙铁壁,缓缓向这边逼近。 第253章 以和为贵 地上那名男子哪见过这等场面,慌乱起身,对着这群不速之客喊道:“你们想干什么?这里可是法院门口,难不成想在这里闹事?” 他下意识地回头寻求自家人的支持,然而刚刚还磨拳擦掌准备助战的亲属们此刻却如同经过河水洗涤,手净心安,纷纷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男子瞠目结舌,喉咙里挤不出半个字,只是梗着脖子,勉强保持着那即将崩溃的嚣张气焰。 “不是说要我的命吗?” 施诗冷笑连连,“来呀,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王双勤紧握的拳头中,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内心的愤怒与不甘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只待那男子稍有逼近,便要不顾一切与之玉石俱焚。 然而,意料之外的转折突至,“砰”地一响,伴随着沉闷的声响,那嚣张跋扈的男子竟如同断线风筝般,扑通跪坐在了尘土飞扬的地面。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只余下一片难以置信的沉默。 “……” 施诗,以她那温婉却异常坚定的声音,轻吐出几个字,那些原本紧跟其后、蠢蠢欲动的帮凶们,还未及出手,便被震慑得愣在原地,仿佛寒气直透心底,那男子更是汗如雨下,浑身无力。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王双勤绝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卑微如蝼蚁的家伙,曾是欺压她长达七八年的噩梦。 更令她困惑不解的是,这平日里趾高气昂、与人针锋相对的汉子,此刻为何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转瞬间,王双勤发现变化的不仅仅是这个男子,那些曾经对她百般凌辱的婆家人也一个个畏缩后退,昔日趾高气扬的大伯哥更是急于摆出一副不自然的笑容,试图向施诗和老板们讨好。 然而,在场之人无一例外,都选择了漠视他的示好。 施诗转过身,目光柔和地落在王双勤身上,那眼神中多了一份温柔与理解:“现在,你还渴望真相能大白于所有人面前吗?” 王双勤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那就请出示你的诊断证明!” 王双勤时刻将那份承载着自己清白的诊断书贴身携带,闻言立刻从衣内小心翼翼地抽出。 施诗随即示意王双勤的大伯哥上前,那男子如同一条寻求庇护的丧家犬,战战兢兢地趋近,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谄媚道:“白老板,有何吩咐,尽管说!” “你识字?” 施诗淡淡问道。 “识,识得,我念过初中的。” 男子赔笑应答,全然不介意施诗高傲的姿态。 “那你大声读出来!” 施诗将诊断书递给他。男子匆匆一瞥,那纸上的字句如闪电划破夜空,让他猛然醒悟,低头望向瘫坐在地的弟弟,面容交织着惊愕与疑惑。 “念!” 施诗催促道。 男子咽了口唾沫,用颤抖的声音高声念出了诊断书的内容。 “她没有问题?她身体健康怎么就生不出孩子?” 人群里议论纷纷,皆好奇地围拢过来,企图一睹那份诊断的真容。 然而,施诗眼疾手快,迅速将诊断书收了回去,冷冷说道:“她没问题,不就意味着问题在你自己身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你的脑袋是用来装饰的吗?” 刘素芬不留情面的讽刺,让那男子愤恨又无奈,他偷偷瞄了一眼施诗身后那一帮气势汹汹的人,终是忍下了满腔怒火。 在众人炽热而紧迫的目光下,他羞恼交织,暴跳如雷:“看什么看?老子好得很!王双勤,你给我等着,离了你,老子非要生出个足球队不可!” 说着,他推搡开人群,踉跄着向外走,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声音中充满了怨恨:“是你的问题,就是你,你这不会下蛋的母鸡——” 未等他恶语说完,周牧野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小子,下次再让我听见你侮辱人、欺负人,看我不废了你!” 男子颤抖着身躯,慌忙告饶:“不敢了,不敢了!” “光说不敢有什么用?去给人磕头道歉!” 见他仍不动弹,周牧野厉声呵斥:“快去!” 男子这才不得不蹒跚着回到王双勤面前,本想硬撑着不下跪,但在周围众人虎视眈眈的压力下,他终究是面色苦涩地跪倒在王双勤跟前。 “对不起,这些年是我错怪你了……” 王双勤俯视着跪在面前的男子,心中五味杂陈。 今日之事,如同梦幻,她从未敢幻想会有如此戏剧化的转折。 往昔,逃离此人、逃离那个家,便是她全部的渴望,不求生活安逸,只求能够免受拳脚之苦。 她深知,父母深受传统观念束缚,连家中长姐也不支持她的离婚之念。 而她自己,何尝不是在陈旧观念的泥淖中苦苦挣扎?若非绝望透顶,她又怎会选择那条离婚的路,去追寻一丝光明? 王一勤目睹妹妹痛苦的表情,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妹夫,忽然开口劝慰:“二妹,这事本就不是你的错,何必非要离婚呢?回去好好过日子。” 他的话仿佛一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众人纷纷附和,尤其是王双勤婆家那边的人,更是极力劝和,言语间透露出对“和为贵”的执念。 “女子嫁为人妇,哪家没有点磕磕绊绊?” “生儿育女虽重要,但现代医学发达,检查治疗总有机会,不行就领养嘛。” “离婚再嫁,二婚夫妻哪有原配亲厚?彼此间难免有所保留。” 王双勤对这些建议充耳不闻,她扭头看向施诗,语气坚决:“老板,我可以揍他一顿吗?” 施诗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从一旁取出一根木棍,轻轻递到了她的手中,眼神中满是深意与默许。 “……” “那你讲讲,你是哪里人士,到咱们z城有啥目的?”女子的眉毛轻轻挑起,眼神中满是狐疑,仿佛眼前的陌生人是个谜团,难以轻易相信。 “我来自海市,姓施,真的只是路过,无意间途经此地。”施诗缓缓回答,心中默默勾勒出z城的模样——那是一个远离繁华海市、藏匿于山水之间、经济略显停滞的边境小镇。或许。 第253章 以和为贵 地上那名男子哪见过这等场面,慌乱起身,对着这群不速之客喊道:“你们想干什么?这里可是法院门口,难不成想在这里闹事?” 他下意识地回头寻求自家人的支持,然而刚刚还磨拳擦掌准备助战的亲属们此刻却如同经过河水洗涤,手净心安,纷纷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男子瞠目结舌,喉咙里挤不出半个字,只是梗着脖子,勉强保持着那即将崩溃的嚣张气焰。 “不是说要我的命吗?” 施诗冷笑连连,“来呀,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王双勤紧握的拳头中,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内心的愤怒与不甘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只待那男子稍有逼近,便要不顾一切与之玉石俱焚。 然而,意料之外的转折突至,“砰”地一响,伴随着沉闷的声响,那嚣张跋扈的男子竟如同断线风筝般,扑通跪坐在了尘土飞扬的地面。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只余下一片难以置信的沉默。 “……” 施诗,以她那温婉却异常坚定的声音,轻吐出几个字,那些原本紧跟其后、蠢蠢欲动的帮凶们,还未及出手,便被震慑得愣在原地,仿佛寒气直透心底,那男子更是汗如雨下,浑身无力。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王双勤绝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卑微如蝼蚁的家伙,曾是欺压她长达七八年的噩梦。 更令她困惑不解的是,这平日里趾高气昂、与人针锋相对的汉子,此刻为何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转瞬间,王双勤发现变化的不仅仅是这个男子,那些曾经对她百般凌辱的婆家人也一个个畏缩后退,昔日趾高气扬的大伯哥更是急于摆出一副不自然的笑容,试图向施诗和老板们讨好。 然而,在场之人无一例外,都选择了漠视他的示好。 施诗转过身,目光柔和地落在王双勤身上,那眼神中多了一份温柔与理解:“现在,你还渴望真相能大白于所有人面前吗?” 王双勤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那就请出示你的诊断证明!” 王双勤时刻将那份承载着自己清白的诊断书贴身携带,闻言立刻从衣内小心翼翼地抽出。 施诗随即示意王双勤的大伯哥上前,那男子如同一条寻求庇护的丧家犬,战战兢兢地趋近,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谄媚道:“白老板,有何吩咐,尽管说!” “你识字?” 施诗淡淡问道。 “识,识得,我念过初中的。” 男子赔笑应答,全然不介意施诗高傲的姿态。 “那你大声读出来!” 施诗将诊断书递给他。男子匆匆一瞥,那纸上的字句如闪电划破夜空,让他猛然醒悟,低头望向瘫坐在地的弟弟,面容交织着惊愕与疑惑。 “念!” 施诗催促道。 男子咽了口唾沫,用颤抖的声音高声念出了诊断书的内容。 “她没有问题?她身体健康怎么就生不出孩子?” 人群里议论纷纷,皆好奇地围拢过来,企图一睹那份诊断的真容。 然而,施诗眼疾手快,迅速将诊断书收了回去,冷冷说道:“她没问题,不就意味着问题在你自己身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你的脑袋是用来装饰的吗?” 刘素芬不留情面的讽刺,让那男子愤恨又无奈,他偷偷瞄了一眼施诗身后那一帮气势汹汹的人,终是忍下了满腔怒火。 在众人炽热而紧迫的目光下,他羞恼交织,暴跳如雷:“看什么看?老子好得很!王双勤,你给我等着,离了你,老子非要生出个足球队不可!” 说着,他推搡开人群,踉跄着向外走,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声音中充满了怨恨:“是你的问题,就是你,你这不会下蛋的母鸡——” 未等他恶语说完,周牧野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小子,下次再让我听见你侮辱人、欺负人,看我不废了你!” 男子颤抖着身躯,慌忙告饶:“不敢了,不敢了!” “光说不敢有什么用?去给人磕头道歉!” 见他仍不动弹,周牧野厉声呵斥:“快去!” 男子这才不得不蹒跚着回到王双勤面前,本想硬撑着不下跪,但在周围众人虎视眈眈的压力下,他终究是面色苦涩地跪倒在王双勤跟前。 “对不起,这些年是我错怪你了……” 王双勤俯视着跪在面前的男子,心中五味杂陈。 今日之事,如同梦幻,她从未敢幻想会有如此戏剧化的转折。 往昔,逃离此人、逃离那个家,便是她全部的渴望,不求生活安逸,只求能够免受拳脚之苦。 她深知,父母深受传统观念束缚,连家中长姐也不支持她的离婚之念。 而她自己,何尝不是在陈旧观念的泥淖中苦苦挣扎?若非绝望透顶,她又怎会选择那条离婚的路,去追寻一丝光明? 王一勤目睹妹妹痛苦的表情,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妹夫,忽然开口劝慰:“二妹,这事本就不是你的错,何必非要离婚呢?回去好好过日子。” 他的话仿佛一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众人纷纷附和,尤其是王双勤婆家那边的人,更是极力劝和,言语间透露出对“和为贵”的执念。 “女子嫁为人妇,哪家没有点磕磕绊绊?” “生儿育女虽重要,但现代医学发达,检查治疗总有机会,不行就领养嘛。” “离婚再嫁,二婚夫妻哪有原配亲厚?彼此间难免有所保留。” 王双勤对这些建议充耳不闻,她扭头看向施诗,语气坚决:“老板,我可以揍他一顿吗?” 施诗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从一旁取出一根木棍,轻轻递到了她的手中,眼神中满是深意与默许。 “……” “那你讲讲,你是哪里人士,到咱们z城有啥目的?”女子的眉毛轻轻挑起,眼神中满是狐疑,仿佛眼前的陌生人是个谜团,难以轻易相信。 “我来自海市,姓施,真的只是路过,无意间途经此地。”施诗缓缓回答,心中默默勾勒出z城的模样——那是一个远离繁华海市、藏匿于山水之间、经济略显停滞的边境小镇。或许。 第254章 抓到了 是穿越到这个世界时,系统又一次闹起了小性子,将自己随意地丢弃在这个偏僻的角落。 自知这番解释显得过于单薄无力,施诗心中并未寄予对方能够轻易采信的厚望。然而,女子的行为却出乎意料,她突地停下脚步,那柄权充为防身之用的旧扫帚从手中滑落,无声地触碰地面。 “你,难道会是那位传说中的施诗小姐?”女子双手搓动,似乎试图驱散内心的不安与惊喜,目光紧紧锁定了施诗的脸庞,充满了不可思议。 “初见时便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不敢确定,不过……”话语行至半途,女子忽然顿住,仿佛有所顾忌。 “没错,我就是施诗。怎么,你会认识我?”施诗心中满是惊讶。虽然在海市中她因某些缘由小有名气,但这种名声断不会轻易跨越遥远的距离,到达这个名不见经传的z城。 “另外,你刚才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施诗追问道。 女子干笑了两声,拽过院子里一张斑驳的木凳,轻轻拍去上面的灰尘。“施小姐,请您坐下休息,我这就为您倒杯水来。” 当施诗轻啜那杯带着温度的清水时,女子这才继续说道:“听说,您的伴侣用您的资金创立了一个……一个旨在帮助贫困学生完成学业的组织。” “基金会,是这样称呼的?”施诗试探性地询问,语气中充满了小心翼翼。 “没错!正是它!”女子猛地一拍大腿,随即又因愤慨而蹙起眉头。“真是可恶,竟有人昧着良心散布谣言,说您遭遇不幸离世,还编排什么悬崖上的车祸,描述得好像亲眼目睹一般。呸,我倒是觉得那造谣的人才应该遭报应!” 施诗尴尬地轻咳一声,事实上,那传播出去的消息倒也并非全然虚构。只是,谁能料想到她竟能在生死边缘重获新生呢?“大姐,别生气了,确有悬崖车祸一事,只不过,我没有如他们所说那样死去。” 女子拖长了尾音,轻呼了一声“哦”,随后拉过身旁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快,给阿姨跪下道谢,这位就是让我们上学的施阿姨。” 小男孩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眸中瞬间闪耀出光芒:“施阿姨,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拐卖小孩的坏人,您完全不像,您更像是一位降临人间的天使!” 话音未落,小男孩双腿微曲,正欲跪倒在地。施诗连忙将他扶住,孩子的纯真令她忍俊不禁:“哎呀,好好站着就好,何必行此大礼。” 小男孩抿了抿嘴唇,表情异常认真:“施阿姨,资助我们上学的好心人之前来村子里散发过传单,上面就有您的照片。若非您的善举,村里许多孩子恐怕都无法踏进学堂,所以我们都非常感谢您。” 施诗眉宇间微现愁绪,这一切,是否都是凌昀暗中安排的呢? “大姐,我问您一下,今年究竟是哪一年?”她蓦地转向女子,语气里带有一丝迫切。 女子闻言微微一怔,满脸疑惑:“93年啊,施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施诗轻声应了一句“哦”,脸上强撑起一抹微笑:“是的,我想起来了。” 内心却翻江倒海,她清楚记得,自己驾车坠崖的那一年明明是88年。之后,她回到了十年前的78年,在那里,她邂逅了少年凌昀,并在他的人生乃至整个世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那次1978年的车祸后,团子告知她,她奇迹般地回到了悬崖坠车的那一刻。好,这恐怕是不靠谱的团子留给她的最后一个“惊喜”了。但这一次,她竟直接被扔到了坠崖五年后的时空! 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她努力平复心情,再次启唇: “大姐,能否帮我指条路?最近的汽车站在哪里?我得尽快返回海市。” 五年时光,凌昀他,一切可安好? 她已经尽力抹去了原身带给凌昀的那些创伤,如今,她迫切渴望再见凌昀,见那位她无条件信赖并选择托付的人。 妇人抬头望向天边渐沉的日色,略显为难:“车站并不远,但现在天色已晚,恐怕不会有车了。” “要不然,今晚就在我家凑合一晚,明天一早让我家那位送你如何?” 施诗深知那个年代的班车运行极不规律,尤其乘客稀少时往往直接停运。即使希望渺茫,她也决心一试。 妇人见她主意已决,不再劝阻,不由分说地塞给她几张零钞,又推出一辆老旧的自行车。 施诗没有拒绝,她目前的状况的确需要这样的援助。在问清了妇人的名字,并深深记在心底后,她迅速跨上了车,踏上了归途。 抵达汽车站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心生诧异——车站内外被身穿整齐军装的战士们团团围住,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寻常的紧张与肃穆气氛。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施诗心中一紧,向远处一位旁观者打听。 “嘿,有个狡猾的劫匪逃到这里来了,最后被我们英勇的凌团长给逮住了。”那人答道。 “哦——嗯?”施诗骤然提高了声音,“是谁抓到的?” 对方诧异地望了她一眼:“你激动什么?是凌团长啊,他今天亲自率领部队来到咱们z城捉拿,难道你不知道?” 施诗感觉自己的心脏如同擂鼓般剧烈跳动,匆匆致谢后,她踮起脚尖,竭力透过密集的人群缝隙向外窥视。 凌昀居然也在这里,参与捉拿劫匪的行动,这其中必然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他会不会受伤? 等待的时光似乎格外漫长,终于,车站的大门豁然开启,两名士兵押解着一名蒙面的囚犯,秩序井然地走出。然而,那熟悉而令她心系的身影,并不在其中…… 施诗的意志坚定如磐石,她紧紧抓着树干,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希望,目光穿越重重迷雾,不舍地向远方投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放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直到,那扇门缓缓开启,如同晨曦初破晓,一束光亮映入眼帘。一个身形伟岸的轮廓逐渐清晰,步入她的视野。他身穿深绿色的军装,肩宽腰窄,每一寸布料。 第254章 抓到了 是穿越到这个世界时,系统又一次闹起了小性子,将自己随意地丢弃在这个偏僻的角落。 自知这番解释显得过于单薄无力,施诗心中并未寄予对方能够轻易采信的厚望。然而,女子的行为却出乎意料,她突地停下脚步,那柄权充为防身之用的旧扫帚从手中滑落,无声地触碰地面。 “你,难道会是那位传说中的施诗小姐?”女子双手搓动,似乎试图驱散内心的不安与惊喜,目光紧紧锁定了施诗的脸庞,充满了不可思议。 “初见时便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不敢确定,不过……”话语行至半途,女子忽然顿住,仿佛有所顾忌。 “没错,我就是施诗。怎么,你会认识我?”施诗心中满是惊讶。虽然在海市中她因某些缘由小有名气,但这种名声断不会轻易跨越遥远的距离,到达这个名不见经传的z城。 “另外,你刚才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施诗追问道。 女子干笑了两声,拽过院子里一张斑驳的木凳,轻轻拍去上面的灰尘。“施小姐,请您坐下休息,我这就为您倒杯水来。” 当施诗轻啜那杯带着温度的清水时,女子这才继续说道:“听说,您的伴侣用您的资金创立了一个……一个旨在帮助贫困学生完成学业的组织。” “基金会,是这样称呼的?”施诗试探性地询问,语气中充满了小心翼翼。 “没错!正是它!”女子猛地一拍大腿,随即又因愤慨而蹙起眉头。“真是可恶,竟有人昧着良心散布谣言,说您遭遇不幸离世,还编排什么悬崖上的车祸,描述得好像亲眼目睹一般。呸,我倒是觉得那造谣的人才应该遭报应!” 施诗尴尬地轻咳一声,事实上,那传播出去的消息倒也并非全然虚构。只是,谁能料想到她竟能在生死边缘重获新生呢?“大姐,别生气了,确有悬崖车祸一事,只不过,我没有如他们所说那样死去。” 女子拖长了尾音,轻呼了一声“哦”,随后拉过身旁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快,给阿姨跪下道谢,这位就是让我们上学的施阿姨。” 小男孩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眸中瞬间闪耀出光芒:“施阿姨,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拐卖小孩的坏人,您完全不像,您更像是一位降临人间的天使!” 话音未落,小男孩双腿微曲,正欲跪倒在地。施诗连忙将他扶住,孩子的纯真令她忍俊不禁:“哎呀,好好站着就好,何必行此大礼。” 小男孩抿了抿嘴唇,表情异常认真:“施阿姨,资助我们上学的好心人之前来村子里散发过传单,上面就有您的照片。若非您的善举,村里许多孩子恐怕都无法踏进学堂,所以我们都非常感谢您。” 施诗眉宇间微现愁绪,这一切,是否都是凌昀暗中安排的呢? “大姐,我问您一下,今年究竟是哪一年?”她蓦地转向女子,语气里带有一丝迫切。 女子闻言微微一怔,满脸疑惑:“93年啊,施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施诗轻声应了一句“哦”,脸上强撑起一抹微笑:“是的,我想起来了。” 内心却翻江倒海,她清楚记得,自己驾车坠崖的那一年明明是88年。之后,她回到了十年前的78年,在那里,她邂逅了少年凌昀,并在他的人生乃至整个世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那次1978年的车祸后,团子告知她,她奇迹般地回到了悬崖坠车的那一刻。好,这恐怕是不靠谱的团子留给她的最后一个“惊喜”了。但这一次,她竟直接被扔到了坠崖五年后的时空! 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她努力平复心情,再次启唇: “大姐,能否帮我指条路?最近的汽车站在哪里?我得尽快返回海市。” 五年时光,凌昀他,一切可安好? 她已经尽力抹去了原身带给凌昀的那些创伤,如今,她迫切渴望再见凌昀,见那位她无条件信赖并选择托付的人。 妇人抬头望向天边渐沉的日色,略显为难:“车站并不远,但现在天色已晚,恐怕不会有车了。” “要不然,今晚就在我家凑合一晚,明天一早让我家那位送你如何?” 施诗深知那个年代的班车运行极不规律,尤其乘客稀少时往往直接停运。即使希望渺茫,她也决心一试。 妇人见她主意已决,不再劝阻,不由分说地塞给她几张零钞,又推出一辆老旧的自行车。 施诗没有拒绝,她目前的状况的确需要这样的援助。在问清了妇人的名字,并深深记在心底后,她迅速跨上了车,踏上了归途。 抵达汽车站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心生诧异——车站内外被身穿整齐军装的战士们团团围住,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寻常的紧张与肃穆气氛。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施诗心中一紧,向远处一位旁观者打听。 “嘿,有个狡猾的劫匪逃到这里来了,最后被我们英勇的凌团长给逮住了。”那人答道。 “哦——嗯?”施诗骤然提高了声音,“是谁抓到的?” 对方诧异地望了她一眼:“你激动什么?是凌团长啊,他今天亲自率领部队来到咱们z城捉拿,难道你不知道?” 施诗感觉自己的心脏如同擂鼓般剧烈跳动,匆匆致谢后,她踮起脚尖,竭力透过密集的人群缝隙向外窥视。 凌昀居然也在这里,参与捉拿劫匪的行动,这其中必然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他会不会受伤? 等待的时光似乎格外漫长,终于,车站的大门豁然开启,两名士兵押解着一名蒙面的囚犯,秩序井然地走出。然而,那熟悉而令她心系的身影,并不在其中…… 施诗的意志坚定如磐石,她紧紧抓着树干,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希望,目光穿越重重迷雾,不舍地向远方投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放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直到,那扇门缓缓开启,如同晨曦初破晓,一束光亮映入眼帘。一个身形伟岸的轮廓逐渐清晰,步入她的视野。他身穿深绿色的军装,肩宽腰窄,每一寸布料。 第255章 玩笑话 下都掩藏着力量与不凡,那股凌厉之气,即便是距离甚远,也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股压迫感。那深邃立体的五官,在阳光下更显分明,浓密的眉毛下,一双锐利的眸子闪烁着冷峻的光芒,而那淡淡的表情,正是施诗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凌昀无疑。 凌昀轻轻一抬手,身旁严阵以待的士兵们立即有序地散开,敏捷而训练有素,犹如被风吹散的落叶,瞬间消失在视线之中。见此情景,施诗心中涌动的情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两步,却在半空中迟疑,心间盘旋着无数电视剧里夸张又略显俗套的重逢场景,不禁自我怀疑起来,这样的靠近,会不会显得过于冲动? 她继续靠近,眼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凌昀的左臂无力地垂下,微不可察的血珠缓缓滴落,染红了军装的一角。这一发现如同晴天霹雳,让她的心骤然收紧。“凌昀受伤了!”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胸口似被巨石压住,难以喘息。这个人,总是这样,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仿佛生命对他而言,是过于充沛的资源。 凌昀步伐沉稳,径直迈向那辆等待他的军用吉普。车旁,程悦的身影显得格外焦虑,眉头紧锁,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然而,吉普车的门刚刚关闭不久,便再次开启,这次走出来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她神色复杂,显然是因为凌昀的拒绝治疗而感到无奈。程悦心中焦急万分,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但他深知,这位车内坐镇的主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听从命令的,只能无奈地挥挥手,示意医生先行离开。五年光阴,这样的画面不知重复上演了多少遍,想要他乖乖接受治疗,恐怕真的要等到奇迹发生,或许只有已故的夫人才能办到。 程悦叹了口气,站在车外,抬头望向天空,内心的无力感犹如秋日的凉风,阵阵袭来,让他不禁有些迷茫。 正当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肩头的轻拍:“让我进去,给凌昀处理伤口。”程悦惊得差点跳起来,条件反射地后退,心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直呼凌昀的名讳? 他转过身,眉宇紧锁,却在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足足愣了好几秒,口吃地问道:“夫、夫人……是你?” 施诗的微笑如同春日暖阳,轻轻点了点头,“有问题吗?” 程悦机械地摇头,嘴巴因震惊大张,半天未能合拢,“没、没有问题。” “那我能进去了吗?” “请进!”程越发呆地移开身子,怀疑自己是否身处梦境。 唉,难不成是年纪大了,产生了幻觉?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才是。 车内,凌昀闭目养神,面容冷峻,仿佛周身环绕着一层看不见的寒冰,受伤的左臂随性地搁在一旁,鲜血已浸透了衣袖,触目惊心。施诗见状,心疼不已,迅速打开军医留下的医疗箱,准备为他处理伤口。 “我说过了,不用你管。”凌昀即便未睁眼,语气依然冷漠而坚决。 “阿凛哥哥,你确定?”施诗唤出那个久违的名字,心中浮现出他知晓真相后的种种可能,不禁有些期待。 凌昀闻言,全身猛地一震,猛然睁开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念念?”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不确定与惊喜。 施诗还未及回应,手腕已被他如铁钳般的大手握住,疼痛使她不禁轻呼出声。 “哎哟,疼!你这是在干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粗鲁,她心中虽有不满,却也夹杂着几分甜蜜。 重逢的喜悦尚未完全展开,这家伙依旧如此硬邦邦的,哼。 “我终于找到你了。”凌昀凝望着她的容颜,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深夜的湖泊,倒映着她的影子,充满了无尽的深情与哀愁。 “无数次在梦中与你相遇,这却是我第一次真实触摸到你。”他的话音低沉而沙哑,每个字都透露着压抑已久的痛苦与渴望。 施诗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你以为,现在还是在梦中吗?” “难道不是?”凌昀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这份宁静,怕眼前的一切只是稍纵即逝的幻梦。 “那你就乖乖让我为你包扎,否则,我可不再来你的梦里了。”施诗任由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灵巧地取出药物,准备为他治疗。 凌昀缓缓点头,顺从地伸出受伤的手臂,放在她的面前,“好,以后你常来我的梦里看看我,好吗?” 施诗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调皮,“坦白说,这五年,你有没有对别的女人动心过?” 凌昀并未立即作答,反而紧抿着唇,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施诗感到疑惑,加快速度完成最后的包扎,抬起头时,恰好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那眼角似乎微微泛红。 “你、你不会是要哭了?”她心中生出几分慌乱,“是我弄疼你了吗?” “嗯。”凌昀微微点头,声音里却藏着孩子般的天真,“亲亲就不疼了,是你曾经说过的。”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施诗脸颊腾地红了,急忙伸手挡住他的脸,“你记错了,我、我可从没说过那样的话。”她的声音柔和甜美,如同春风拂过心田,带着一丝丝的羞涩。 那些话语仿佛在哪里听过,却又记不清具体何时何地,或许只是往日里对凌昀撒娇时的玩笑之语。 凌昀低下头,目光停留在她那娇艳欲滴的唇瓣上,眼底闪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炽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沸腾。 一切仿佛梦境,但眼前的施诗却是如此真实。如果可以,他愿意永远沉浸于此,再也不愿醒来。 就在那一刻,一股温软细腻的感觉从指尖传来,施诗全身猛地一颤。 凌昀轻柔地在她的指尖印下一吻,那短暂而庄严的瞬间,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历经了漫长的岁月等待,最终在此刻得以交汇。 “此生唯有你,再无她人。”他嗓音低沉,仿佛夜色中最温柔的低语 第255章 玩笑话 下都掩藏着力量与不凡,那股凌厉之气,即便是距离甚远,也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股压迫感。那深邃立体的五官,在阳光下更显分明,浓密的眉毛下,一双锐利的眸子闪烁着冷峻的光芒,而那淡淡的表情,正是施诗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凌昀无疑。 凌昀轻轻一抬手,身旁严阵以待的士兵们立即有序地散开,敏捷而训练有素,犹如被风吹散的落叶,瞬间消失在视线之中。见此情景,施诗心中涌动的情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两步,却在半空中迟疑,心间盘旋着无数电视剧里夸张又略显俗套的重逢场景,不禁自我怀疑起来,这样的靠近,会不会显得过于冲动? 她继续靠近,眼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凌昀的左臂无力地垂下,微不可察的血珠缓缓滴落,染红了军装的一角。这一发现如同晴天霹雳,让她的心骤然收紧。“凌昀受伤了!”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胸口似被巨石压住,难以喘息。这个人,总是这样,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仿佛生命对他而言,是过于充沛的资源。 凌昀步伐沉稳,径直迈向那辆等待他的军用吉普。车旁,程悦的身影显得格外焦虑,眉头紧锁,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然而,吉普车的门刚刚关闭不久,便再次开启,这次走出来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她神色复杂,显然是因为凌昀的拒绝治疗而感到无奈。程悦心中焦急万分,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但他深知,这位车内坐镇的主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听从命令的,只能无奈地挥挥手,示意医生先行离开。五年光阴,这样的画面不知重复上演了多少遍,想要他乖乖接受治疗,恐怕真的要等到奇迹发生,或许只有已故的夫人才能办到。 程悦叹了口气,站在车外,抬头望向天空,内心的无力感犹如秋日的凉风,阵阵袭来,让他不禁有些迷茫。 正当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肩头的轻拍:“让我进去,给凌昀处理伤口。”程悦惊得差点跳起来,条件反射地后退,心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直呼凌昀的名讳? 他转过身,眉宇紧锁,却在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足足愣了好几秒,口吃地问道:“夫、夫人……是你?” 施诗的微笑如同春日暖阳,轻轻点了点头,“有问题吗?” 程悦机械地摇头,嘴巴因震惊大张,半天未能合拢,“没、没有问题。” “那我能进去了吗?” “请进!”程越发呆地移开身子,怀疑自己是否身处梦境。 唉,难不成是年纪大了,产生了幻觉?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才是。 车内,凌昀闭目养神,面容冷峻,仿佛周身环绕着一层看不见的寒冰,受伤的左臂随性地搁在一旁,鲜血已浸透了衣袖,触目惊心。施诗见状,心疼不已,迅速打开军医留下的医疗箱,准备为他处理伤口。 “我说过了,不用你管。”凌昀即便未睁眼,语气依然冷漠而坚决。 “阿凛哥哥,你确定?”施诗唤出那个久违的名字,心中浮现出他知晓真相后的种种可能,不禁有些期待。 凌昀闻言,全身猛地一震,猛然睁开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念念?”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不确定与惊喜。 施诗还未及回应,手腕已被他如铁钳般的大手握住,疼痛使她不禁轻呼出声。 “哎哟,疼!你这是在干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粗鲁,她心中虽有不满,却也夹杂着几分甜蜜。 重逢的喜悦尚未完全展开,这家伙依旧如此硬邦邦的,哼。 “我终于找到你了。”凌昀凝望着她的容颜,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深夜的湖泊,倒映着她的影子,充满了无尽的深情与哀愁。 “无数次在梦中与你相遇,这却是我第一次真实触摸到你。”他的话音低沉而沙哑,每个字都透露着压抑已久的痛苦与渴望。 施诗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你以为,现在还是在梦中吗?” “难道不是?”凌昀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这份宁静,怕眼前的一切只是稍纵即逝的幻梦。 “那你就乖乖让我为你包扎,否则,我可不再来你的梦里了。”施诗任由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灵巧地取出药物,准备为他治疗。 凌昀缓缓点头,顺从地伸出受伤的手臂,放在她的面前,“好,以后你常来我的梦里看看我,好吗?” 施诗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调皮,“坦白说,这五年,你有没有对别的女人动心过?” 凌昀并未立即作答,反而紧抿着唇,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施诗感到疑惑,加快速度完成最后的包扎,抬起头时,恰好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那眼角似乎微微泛红。 “你、你不会是要哭了?”她心中生出几分慌乱,“是我弄疼你了吗?” “嗯。”凌昀微微点头,声音里却藏着孩子般的天真,“亲亲就不疼了,是你曾经说过的。”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施诗脸颊腾地红了,急忙伸手挡住他的脸,“你记错了,我、我可从没说过那样的话。”她的声音柔和甜美,如同春风拂过心田,带着一丝丝的羞涩。 那些话语仿佛在哪里听过,却又记不清具体何时何地,或许只是往日里对凌昀撒娇时的玩笑之语。 凌昀低下头,目光停留在她那娇艳欲滴的唇瓣上,眼底闪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炽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沸腾。 一切仿佛梦境,但眼前的施诗却是如此真实。如果可以,他愿意永远沉浸于此,再也不愿醒来。 就在那一刻,一股温软细腻的感觉从指尖传来,施诗全身猛地一颤。 凌昀轻柔地在她的指尖印下一吻,那短暂而庄严的瞬间,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历经了漫长的岁月等待,最终在此刻得以交汇。 “此生唯有你,再无她人。”他嗓音低沉,仿佛夜色中最温柔的低语 第256章 还不舍得放手 穿透寂静的空气,续接着那未尽的话题,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深情,字字句句敲击在施诗的心上,让她内心深处泛起了层层涟漪。 “若你亦心系于我,我愿跨越千山暮雪,横渡万水千河,只为与你在另一片不为人知的天空下,真切相拥,让彼此的心跳成为这世间最美的乐章。”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决心与期盼,眼中闪烁着星光般的执着。 施诗心头泛起一阵酸楚,混合着甜蜜与苦涩,她默默想着:真是个傻瓜,我就在这里,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似乎将这一切当作是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她微微前倾,男子英俊而略显苍白的面庞近在咫尺,棱角分明的轮廓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阿凛,我已归来。不再是那梦中的幻影,而是真真切切站在你面前的我。”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不容凌昀回神,她已蓦然送上一吻,仿佛是久别重逢后的仪式,既是对过去的告别,也是对未来的宣告。她的手指轻轻绕过他的颈后,掌心感受到的是他皮肤下脉搏的跳动,带着温度,那是真实的证明。 唇齿之间,她的呼吸与他的交融,轻柔而细腻地描摹着他微凉的唇瓣,甜腻的舌尖如同艺术家的笔触,轻巧地勾勒,试图唤醒他所有的感官。那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不舍,仿佛在确认这份久违的温暖是否真实。 “为何不动……哥哥?”她娇嗔,尾音轻轻摇曳,带着一丝委屈与撒娇,声声撩人心弦,让凌昀的心湖泛起层层波澜。 凌昀眸光一暗,万般复杂的情绪在他的深邃眼眸中涌动,有惊喜、有不敢置信,还有难以言喻的释然。他的大手环住她纤细而坚韧的腰肢,缓缓收紧,那份力量之大,仿佛要将五年的分离与思念全部倾注于这一抱,将她彻底融入自己的骨髓之中,再也不分离。 施诗在这份既熟悉又陌生的压迫感中,暗暗调整着呼吸,他的力道一如既往的强烈,让人无法忽视。她目光下移,却意外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因为方才情感的激动再度裂开,绷带上那刺目的红色,如同嘲笑她的冲动与不谨慎。 “不可如此,放手……唔……”话未说完,她的抗议已被他霸道地用一个深吻堵了回去,腰间的肌肤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细腻摩挲,一种奇异的痛感与微妙的瘙痒交织在一起,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在心头荡漾,令她心跳加速,脸庞染上了一抹绯红。 二人之间,耳鬓厮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几乎实质化的情愫。那份深沉的爱意混杂着无法言喻的思念,恨不得将彼此融入骨髓,从此不再分开。 施诗很快便在这狂风暴雨般的亲吻中头晕目眩,思维混沌一片,几乎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罢了,此刻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已经归来,那些琐碎之事,就留待之后,在这无尽的缠绵与交织中慢慢讨论。 凌昀五年来的冷漠自制,在这一刻面对主动依偎的施诗,显得尤为脆弱。鼻尖环绕的是她身上熟悉的玫瑰芬芳,手中握着的是那细腻如脂的肌肤,种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失去控制,濒临崩溃的边缘。 直至车窗外轻轻敲响的两声,程越迟疑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浸:“少爷,您还在里面吗?”这声音如同一盆冷水,瞬间将凌昀从那热烈的情感旋涡中抽离。 他的第一反应是更加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那股恐惧如同暗夜中的野兽,生怕一放松,她就会如同梦中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疼……”施诗轻轻呼出声,手下意识地在他坚实的腹部轻轻揉捏,试图缓解那份突如其来的痛楚。 “念念,你真的在。”凌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以及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不是梦?我在梦中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以至于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女子噘着被吻得红肿的唇,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问问外面那位不就知道了?是不是梦,你自己判断。” 凌昀这才想起程越还在外面等待,他沉声回应,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不在车里,又能在哪儿?” “是是是……”程越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语气中满是不解与困惑,“少爷,我刚才是不是看错了,我似乎……我好像真的看见夫人了。” 凌昀淡淡应了一声,声音平静中透露出一股笃定:“你没看错。” 程越闻言,嘴巴微张,心中不仅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疑惑,还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有关于凌家一直以来遵循的规矩与平静……这一切,难道都要因此改变吗? “你叫他离远点儿。”施诗轻扯了扯他的衣襟,声音虽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请求,她的脑子还有些虚弱,需要安静与休息。 “他看不见这里的情况。”凌昀嘴角微微勾起,那是一个温柔至极的笑意,他抬起手,极为细致地将贴在她脸颊边的发丝轻轻捋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施诗轻轻应了一声,见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再次问道:“你还不放手吗?我们该出去了。” 男人的眼神深邃莫测,手上的力道却仍旧没有半分减缓,他的话语中透着坚决与不安:“不放,我怕一放手,你就再次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像过去五年那样,无迹可寻。” 施诗恍然大悟,这个男人显然还未完全从震惊与不敢置信中恢复过来,或许他的一部分意识,仍固执地认为她只是梦中归来的幽灵。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言简意赅地把自己这五年来为何会突然消失,以及如何克服重重困难,历经艰险归来的原因和经过,快速而又清晰地说了一遍。 “明白了吗?”她停顿了一下,心里清楚这样的奇遇对于一般人来说,恐怕很难轻易相信。 “明白了。” 第256章 还不舍得放手 穿透寂静的空气,续接着那未尽的话题,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深情,字字句句敲击在施诗的心上,让她内心深处泛起了层层涟漪。 “若你亦心系于我,我愿跨越千山暮雪,横渡万水千河,只为与你在另一片不为人知的天空下,真切相拥,让彼此的心跳成为这世间最美的乐章。”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决心与期盼,眼中闪烁着星光般的执着。 施诗心头泛起一阵酸楚,混合着甜蜜与苦涩,她默默想着:真是个傻瓜,我就在这里,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似乎将这一切当作是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她微微前倾,男子英俊而略显苍白的面庞近在咫尺,棱角分明的轮廓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阿凛,我已归来。不再是那梦中的幻影,而是真真切切站在你面前的我。”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不容凌昀回神,她已蓦然送上一吻,仿佛是久别重逢后的仪式,既是对过去的告别,也是对未来的宣告。她的手指轻轻绕过他的颈后,掌心感受到的是他皮肤下脉搏的跳动,带着温度,那是真实的证明。 唇齿之间,她的呼吸与他的交融,轻柔而细腻地描摹着他微凉的唇瓣,甜腻的舌尖如同艺术家的笔触,轻巧地勾勒,试图唤醒他所有的感官。那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不舍,仿佛在确认这份久违的温暖是否真实。 “为何不动……哥哥?”她娇嗔,尾音轻轻摇曳,带着一丝委屈与撒娇,声声撩人心弦,让凌昀的心湖泛起层层波澜。 凌昀眸光一暗,万般复杂的情绪在他的深邃眼眸中涌动,有惊喜、有不敢置信,还有难以言喻的释然。他的大手环住她纤细而坚韧的腰肢,缓缓收紧,那份力量之大,仿佛要将五年的分离与思念全部倾注于这一抱,将她彻底融入自己的骨髓之中,再也不分离。 施诗在这份既熟悉又陌生的压迫感中,暗暗调整着呼吸,他的力道一如既往的强烈,让人无法忽视。她目光下移,却意外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因为方才情感的激动再度裂开,绷带上那刺目的红色,如同嘲笑她的冲动与不谨慎。 “不可如此,放手……唔……”话未说完,她的抗议已被他霸道地用一个深吻堵了回去,腰间的肌肤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细腻摩挲,一种奇异的痛感与微妙的瘙痒交织在一起,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在心头荡漾,令她心跳加速,脸庞染上了一抹绯红。 二人之间,耳鬓厮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几乎实质化的情愫。那份深沉的爱意混杂着无法言喻的思念,恨不得将彼此融入骨髓,从此不再分开。 施诗很快便在这狂风暴雨般的亲吻中头晕目眩,思维混沌一片,几乎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罢了,此刻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已经归来,那些琐碎之事,就留待之后,在这无尽的缠绵与交织中慢慢讨论。 凌昀五年来的冷漠自制,在这一刻面对主动依偎的施诗,显得尤为脆弱。鼻尖环绕的是她身上熟悉的玫瑰芬芳,手中握着的是那细腻如脂的肌肤,种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失去控制,濒临崩溃的边缘。 直至车窗外轻轻敲响的两声,程越迟疑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浸:“少爷,您还在里面吗?”这声音如同一盆冷水,瞬间将凌昀从那热烈的情感旋涡中抽离。 他的第一反应是更加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那股恐惧如同暗夜中的野兽,生怕一放松,她就会如同梦中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疼……”施诗轻轻呼出声,手下意识地在他坚实的腹部轻轻揉捏,试图缓解那份突如其来的痛楚。 “念念,你真的在。”凌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以及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不是梦?我在梦中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以至于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女子噘着被吻得红肿的唇,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问问外面那位不就知道了?是不是梦,你自己判断。” 凌昀这才想起程越还在外面等待,他沉声回应,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不在车里,又能在哪儿?” “是是是……”程越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语气中满是不解与困惑,“少爷,我刚才是不是看错了,我似乎……我好像真的看见夫人了。” 凌昀淡淡应了一声,声音平静中透露出一股笃定:“你没看错。” 程越闻言,嘴巴微张,心中不仅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疑惑,还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有关于凌家一直以来遵循的规矩与平静……这一切,难道都要因此改变吗? “你叫他离远点儿。”施诗轻扯了扯他的衣襟,声音虽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请求,她的脑子还有些虚弱,需要安静与休息。 “他看不见这里的情况。”凌昀嘴角微微勾起,那是一个温柔至极的笑意,他抬起手,极为细致地将贴在她脸颊边的发丝轻轻捋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施诗轻轻应了一声,见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再次问道:“你还不放手吗?我们该出去了。” 男人的眼神深邃莫测,手上的力道却仍旧没有半分减缓,他的话语中透着坚决与不安:“不放,我怕一放手,你就再次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像过去五年那样,无迹可寻。” 施诗恍然大悟,这个男人显然还未完全从震惊与不敢置信中恢复过来,或许他的一部分意识,仍固执地认为她只是梦中归来的幽灵。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言简意赅地把自己这五年来为何会突然消失,以及如何克服重重困难,历经艰险归来的原因和经过,快速而又清晰地说了一遍。 “明白了吗?”她停顿了一下,心里清楚这样的奇遇对于一般人来说,恐怕很难轻易相信。 “明白了。” 第257章 别丢下我一人 凌昀的眼神愈发深沉,他凝视着施诗,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念念,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哪怕是每一秒,每一刻。” 不管怎样,就算是要牺牲掉自己的自由,即便是每时每刻都守在她身旁,他也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让其离开自己半步。 施诗闻言,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中既有释然,也有对未来的期许,“好,我不走了,永远都不走了。”她的话简单直接,却比任何誓言都要动听。 说着,她像安慰一个不安的孩子一般,轻轻抚摸了下凌昀的头,那动作轻柔而充满爱意,无声地传达着她归来的决心与陪伴的承诺。 男人抿了抿嘴唇,终于缓缓松开了环抱着她的手臂,那紧握的力道虽然带着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与信任。 施诗暗暗咬牙,扶了扶自己的腰,不出所料,那里多了几道深深的红痕,那是他情感爆发时,无法自控的印记。她摇了摇头,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一切整理妥当后,她轻轻降下车窗,对着外面的世界笑盈盈地喊道:“程副官,可以启程回家了。我想,家里的一切都该重新布置一番,迎接一个新的开始。” 程越几乎是飞快地上了车,回头盯着后座两位毫发无伤,却又似乎焕然一新的主人,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光芒,以及抑制不住的喜悦。 “夫人,您真的回来了!我、我得马上把这个喜讯告诉大家,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家,完整了!”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激动,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施诗闻言,笑容更加温柔,眼中却闪烁着坚定与幸福的光芒:“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回家了,仅此而已。但是,能和大家一起分享这份喜悦,我很高兴。” 程越的头摇晃得如此剧烈,仿佛要将脑海中的杂念全部甩出去,一边动作夸张地摆动,一边从口袋深处掏出了一部外观颇具未来感的“最新款”手机。他的手指飞速滑过屏幕,精准无误地按下一个个联系人,开始了紧张而又有序的通知。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往往是片刻的静默,接着便是一阵错愕与惊讶的反馈,每一个震惊的声音都似乎在质疑他言辞的真实性。 “不,您肯定误会了,我们的夫人怎么会去世呢?她不过是踏上了一场遥远的旅程。”程越的声音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在反复吟唱一首信仰之歌,试图将这个消息深深烙印在他人心中。 “没错,不久之后,守常先生和夫人就会回到海市,到时恭候各位大驾光临。”他的话语温柔却坚决,试图为每一个疑问者编织一个美好的期待,尽管这期待之下掩藏着不易察觉的辛酸。 施诗在一旁听着,脸色微红,悄悄捅了捅身旁的凌昀,眼神中充满了微妙的尴尬和请求,暗示他应该适时制止程越,以免这份善意的谎言太过火,让人感到错乱与不解。 凌昀,那个平日里以冷酷着称的男子,此刻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柔,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宛如春日融化的坚冰,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暖意:“程越这么说也没错,凌家确实从未向外界宣告过任何关于你离世的消息。” 面对施诗的追问,凌昀微微垂下了眼睑,眼中仿佛有暗潮涌动,他沉声道:“我们就说你远游去了,而我会在这里,一直等待你的归来。” 施诗的微笑显得有些勉强,心中五味杂陈:“你,真的一直在等我回来?” 她深知自己在那场意外前并未刻意隐匿行踪,了解真相的人不在少数。如果凌家如此坚决地否定,外面的世界会如何揣测,又会生出怎样的流言蜚语,这些都让她感到不安。 凌昀的脸上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如同初春湖面上即将消融的薄冰,既美丽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我一直都在等,只是一天天过去,我的坚持越来越艰难。” 施诗的心头一沉,想象着如果自己晚些年归来,凌昀将会面临何等的煎熬,那是个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问题。 于是,她主动贴近凌昀,轻吻他的嘴角,声音软糯如春风拂过水面:“凛哥哥,你总是这样好,以后我再也不让你等待了。” “往后啊,咱们就长相厮守,再也不分开,好不好?”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凌昀缓缓将她拥入怀中,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满足:“好得很。” 这一切,都被刚挂断电话的程越无意中捕捉到了,他脸上不由得染上了羞涩的绯红,心中暗自感叹两人的甜蜜。 夜色如墨,无声地笼罩了整个城市。他们决定在市区暂住一宿,明日再启程返回凌家老宅。然而,在z市这样的繁华之地,突如其来的停电也并非罕见之事。 恰逢其时,凌昀刚刚将最后一道菜放置桌上,啪嗒一声,头顶的灯光熄灭,整个房间瞬时被黑暗吞噬。即便是号称勇敢的施诗,在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中也不免惊跳起来。 “凌昀,你,你在哪儿?”她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我在这里。”轻盈而稳健的脚步声靠近,一只宽大而温暖的手稳稳握住了她的手。“只是停电而已,别害怕,我去拿蜡烛。” “拿蜡烛可以,但是……别丢下我一个人。”施诗撒娇般央求,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与不安。 “放心。”黑暗中,凌昀嘴角挂着笑,感受着她细腻柔弱的小手。两人手牵手,凌昀凭借着感觉在橱柜里一阵摸索,最终找到了几支蜡烛。这座位于z市的凌家房产,他还是第一次踏入,一切只能依赖直觉。 “念念。”他轻唤。 “嗯?”施诗望向同样漆黑一片的窗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仿佛有什么恐怖故事的场景正悄悄上演。 “点蜡烛需要双手哦。”凌昀的话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暧昧,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施诗几乎能想象到他嘴角那抹促狭的笑。 哼,想吓唬她?没那么容易。 第257章 别丢下我一人 凌昀的眼神愈发深沉,他凝视着施诗,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念念,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哪怕是每一秒,每一刻。” 不管怎样,就算是要牺牲掉自己的自由,即便是每时每刻都守在她身旁,他也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让其离开自己半步。 施诗闻言,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中既有释然,也有对未来的期许,“好,我不走了,永远都不走了。”她的话简单直接,却比任何誓言都要动听。 说着,她像安慰一个不安的孩子一般,轻轻抚摸了下凌昀的头,那动作轻柔而充满爱意,无声地传达着她归来的决心与陪伴的承诺。 男人抿了抿嘴唇,终于缓缓松开了环抱着她的手臂,那紧握的力道虽然带着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与信任。 施诗暗暗咬牙,扶了扶自己的腰,不出所料,那里多了几道深深的红痕,那是他情感爆发时,无法自控的印记。她摇了摇头,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一切整理妥当后,她轻轻降下车窗,对着外面的世界笑盈盈地喊道:“程副官,可以启程回家了。我想,家里的一切都该重新布置一番,迎接一个新的开始。” 程越几乎是飞快地上了车,回头盯着后座两位毫发无伤,却又似乎焕然一新的主人,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光芒,以及抑制不住的喜悦。 “夫人,您真的回来了!我、我得马上把这个喜讯告诉大家,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家,完整了!”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激动,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施诗闻言,笑容更加温柔,眼中却闪烁着坚定与幸福的光芒:“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回家了,仅此而已。但是,能和大家一起分享这份喜悦,我很高兴。” 程越的头摇晃得如此剧烈,仿佛要将脑海中的杂念全部甩出去,一边动作夸张地摆动,一边从口袋深处掏出了一部外观颇具未来感的“最新款”手机。他的手指飞速滑过屏幕,精准无误地按下一个个联系人,开始了紧张而又有序的通知。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往往是片刻的静默,接着便是一阵错愕与惊讶的反馈,每一个震惊的声音都似乎在质疑他言辞的真实性。 “不,您肯定误会了,我们的夫人怎么会去世呢?她不过是踏上了一场遥远的旅程。”程越的声音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在反复吟唱一首信仰之歌,试图将这个消息深深烙印在他人心中。 “没错,不久之后,守常先生和夫人就会回到海市,到时恭候各位大驾光临。”他的话语温柔却坚决,试图为每一个疑问者编织一个美好的期待,尽管这期待之下掩藏着不易察觉的辛酸。 施诗在一旁听着,脸色微红,悄悄捅了捅身旁的凌昀,眼神中充满了微妙的尴尬和请求,暗示他应该适时制止程越,以免这份善意的谎言太过火,让人感到错乱与不解。 凌昀,那个平日里以冷酷着称的男子,此刻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柔,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宛如春日融化的坚冰,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暖意:“程越这么说也没错,凌家确实从未向外界宣告过任何关于你离世的消息。” 面对施诗的追问,凌昀微微垂下了眼睑,眼中仿佛有暗潮涌动,他沉声道:“我们就说你远游去了,而我会在这里,一直等待你的归来。” 施诗的微笑显得有些勉强,心中五味杂陈:“你,真的一直在等我回来?” 她深知自己在那场意外前并未刻意隐匿行踪,了解真相的人不在少数。如果凌家如此坚决地否定,外面的世界会如何揣测,又会生出怎样的流言蜚语,这些都让她感到不安。 凌昀的脸上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如同初春湖面上即将消融的薄冰,既美丽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我一直都在等,只是一天天过去,我的坚持越来越艰难。” 施诗的心头一沉,想象着如果自己晚些年归来,凌昀将会面临何等的煎熬,那是个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问题。 于是,她主动贴近凌昀,轻吻他的嘴角,声音软糯如春风拂过水面:“凛哥哥,你总是这样好,以后我再也不让你等待了。” “往后啊,咱们就长相厮守,再也不分开,好不好?”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凌昀缓缓将她拥入怀中,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满足:“好得很。” 这一切,都被刚挂断电话的程越无意中捕捉到了,他脸上不由得染上了羞涩的绯红,心中暗自感叹两人的甜蜜。 夜色如墨,无声地笼罩了整个城市。他们决定在市区暂住一宿,明日再启程返回凌家老宅。然而,在z市这样的繁华之地,突如其来的停电也并非罕见之事。 恰逢其时,凌昀刚刚将最后一道菜放置桌上,啪嗒一声,头顶的灯光熄灭,整个房间瞬时被黑暗吞噬。即便是号称勇敢的施诗,在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中也不免惊跳起来。 “凌昀,你,你在哪儿?”她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我在这里。”轻盈而稳健的脚步声靠近,一只宽大而温暖的手稳稳握住了她的手。“只是停电而已,别害怕,我去拿蜡烛。” “拿蜡烛可以,但是……别丢下我一个人。”施诗撒娇般央求,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与不安。 “放心。”黑暗中,凌昀嘴角挂着笑,感受着她细腻柔弱的小手。两人手牵手,凌昀凭借着感觉在橱柜里一阵摸索,最终找到了几支蜡烛。这座位于z市的凌家房产,他还是第一次踏入,一切只能依赖直觉。 “念念。”他轻唤。 “嗯?”施诗望向同样漆黑一片的窗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仿佛有什么恐怖故事的场景正悄悄上演。 “点蜡烛需要双手哦。”凌昀的话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暧昧,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施诗几乎能想象到他嘴角那抹促狭的笑。 哼,想吓唬她?没那么容易。 第258章 堂堂正正在一起 于是,她故作镇定,手一松,假装无所谓地道:“那你去点,我又没拦着你。” 凌昀轻笑,突然语气一转:“谁在那里?” 几乎是同时,施诗的身体猛地一震,条件反射地扑进了他的怀抱,纤细的手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身,声音里透着紧张:“有人吗?我们要逃吗?” 凌昀低沉的笑声在头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让人安心的温暖气息:“是我看错了,没事。” 施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逗自己! “你敢耍我!”黑暗中,她报复性地朝着某个方向胡乱咬了一口。 凌昀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不自觉地绷紧,忍耐着体内蠢蠢欲动的情绪。 “老婆,我错了。”凌昀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那份因她的小动作而激发的躁动影响到当前的氛围。 施诗的脸蛋红扑扑的,冷哼一声,表示不满意:“不够诚恳,快点蜡烛。” 在没有光亮之前,她可不会轻易放手。 凌昀迅速划燃一根火柴,点亮了蜡烛,然后将其散布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微弱的烛光下,小女人立刻放松了警惕,松开手,拉过椅子坐定,一脸傲娇的模样。 “再敢捉弄我,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她警告道。 “哦?”凌昀浅笑着,那笑里似乎夹杂着几分玩味和不羁,“你想怎么个不留情法?” 他虽笑得淡然,施诗却能从那笑容中读出一丝戏谑和调皮。 “我,我……”施诗一时语塞,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未曾料到会被反问。 “别急,慢慢想。”凌昀不疾不徐地摆放着菜肴,将筷子递给了她。 餐桌上摆满了凌昀亲手烹饪的佳肴,色香味俱全,荤素搭配得宜,每一道菜都显得精致诱人。施诗这儿尝一口,那儿品一下,美味让她几乎应接不暇。 她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他英俊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棱角,五官的线条更加立体而深邃。平时,他不笑时,眉眼疏朗,周身散发出一种清冷而禁欲的气息,就像从古典画卷中走出的仙人,遗世独立,清冷绝尘。 “真是好看得不像话。”施诗在心底偷偷感叹,对他的赞美毫不吝啬。 凌昀怎么可能错过这句话,他的眼神微闪,仿佛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男子的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魅力,他倾身向前,动作优雅而又充满诱惑,指尖轻轻触碰在她小巧的鼻尖上,仿佛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乐章。 “要是媳妇觉得好看,那我们就先享用晚餐,填饱肚子后再慢慢欣赏也不迟。”他的话语里藏着细腻的温柔,仿佛每一句话都在细心呵护她的情绪。 施诗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两颊顿时染上了羞涩的红晕。“也就普普通通。”她嘴硬地说着,试图掩盖内心的波澜。 凌昀非但没有收敛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了,“那我可得加倍努力,早日让你心满意足。”他的话里似乎隐藏着别样的决心,让人不禁好奇他心中究竟酝酿着怎样的计划。 晚餐之后,他主动承担了清洗碗碟的活计,而施诗则拉过一张小巧的凳子,安逸地坐在一旁,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昏黄的烛光摇曳,给这个小小的空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她托腮凝视,眼光中满是幸福与满足,这份简单又温馨的日常,让她的心中充满了甜蜜。 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她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似乎因为她的言语而变得柔和起来。 凌昀手中的碗筷微微一顿,随后又恢复了流畅的动作,“这五年来,即使是在梦里,我也未曾敢想象这样的画面。”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苦涩,让施诗心头一紧。 见状,施诗立刻站起身,绕到他的背后,用双臂环抱着他的腰,脸庞贴紧他的背脊,语调轻柔如同春风拂面,“这不是梦,凛,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我明白。”凌昀收拾好最后一个碗,缓缓擦干手,话语中透露出一股坚定,“从入伍那天,亲眼目睹你遭遇车祸的那一刻起,前世今生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让我恍惚了好一阵子。直到最后,我终于理清了所有的脉络,理解了你所做的一切牺牲和付出。” “如今,一切都如你所愿,你改变了他们既定的命运轨迹,念念,我们可以堂堂正正地在一起,享受属于我们的幸福。” 凌昀转身,轻轻托起她的脸颊,拇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满眼都是深情。 施诗眨了眨眼,笑容如春花绽放,美丽动人。 烛光摇曳,映照出两人相依的身影,女子的卷发略显凌乱,柔软地搭在肩头,遮掩着那精致的锁骨,隐隐约约显露出一抹动人的红晕。 她的眼睑半闭,眼神中透着春日的温柔与娇羞,脸颊上那未退的红晕更增添了几分迷人之姿,美得让人心跳加速。 “亲爱的,吻我。”凌昀的嗓音低沉而诱人,耳畔的轻喃像是一股电流,直击她的心房。 施诗被这样长时间的亲密接触弄得有些眩晕,听到这话,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心中既有羞涩又有期待。 他居然要求她主动?这样的大胆请求,她怎能不回应? 于是,她主动环绕上他的颈项,娇声低吟,缓缓靠近那令人向往的薄唇。 空气中弥漫着凌昀特有的清新气息,耳边是他极力抑制却依然微微起伏的喘息,这一切都让人心神荡漾,全身软绵无力。 “够……够了吗?”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娇滴滴地催促。 “不够。”凌昀低沉的笑声里带着几分磁性和沙哑,“不过,如果念念有更好的提议,我们不妨尝试一下其他的活动。”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探进房间,唤醒了沉浸在梦境中的施诗。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脑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昨晚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 “凌昀这个家伙。”她小声嘟囔,心中既有甜蜜又有些许抱怨。 第258章 堂堂正正在一起 于是,她故作镇定,手一松,假装无所谓地道:“那你去点,我又没拦着你。” 凌昀轻笑,突然语气一转:“谁在那里?” 几乎是同时,施诗的身体猛地一震,条件反射地扑进了他的怀抱,纤细的手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身,声音里透着紧张:“有人吗?我们要逃吗?” 凌昀低沉的笑声在头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让人安心的温暖气息:“是我看错了,没事。” 施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逗自己! “你敢耍我!”黑暗中,她报复性地朝着某个方向胡乱咬了一口。 凌昀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不自觉地绷紧,忍耐着体内蠢蠢欲动的情绪。 “老婆,我错了。”凌昀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那份因她的小动作而激发的躁动影响到当前的氛围。 施诗的脸蛋红扑扑的,冷哼一声,表示不满意:“不够诚恳,快点蜡烛。” 在没有光亮之前,她可不会轻易放手。 凌昀迅速划燃一根火柴,点亮了蜡烛,然后将其散布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微弱的烛光下,小女人立刻放松了警惕,松开手,拉过椅子坐定,一脸傲娇的模样。 “再敢捉弄我,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她警告道。 “哦?”凌昀浅笑着,那笑里似乎夹杂着几分玩味和不羁,“你想怎么个不留情法?” 他虽笑得淡然,施诗却能从那笑容中读出一丝戏谑和调皮。 “我,我……”施诗一时语塞,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未曾料到会被反问。 “别急,慢慢想。”凌昀不疾不徐地摆放着菜肴,将筷子递给了她。 餐桌上摆满了凌昀亲手烹饪的佳肴,色香味俱全,荤素搭配得宜,每一道菜都显得精致诱人。施诗这儿尝一口,那儿品一下,美味让她几乎应接不暇。 她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他英俊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棱角,五官的线条更加立体而深邃。平时,他不笑时,眉眼疏朗,周身散发出一种清冷而禁欲的气息,就像从古典画卷中走出的仙人,遗世独立,清冷绝尘。 “真是好看得不像话。”施诗在心底偷偷感叹,对他的赞美毫不吝啬。 凌昀怎么可能错过这句话,他的眼神微闪,仿佛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男子的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魅力,他倾身向前,动作优雅而又充满诱惑,指尖轻轻触碰在她小巧的鼻尖上,仿佛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乐章。 “要是媳妇觉得好看,那我们就先享用晚餐,填饱肚子后再慢慢欣赏也不迟。”他的话语里藏着细腻的温柔,仿佛每一句话都在细心呵护她的情绪。 施诗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两颊顿时染上了羞涩的红晕。“也就普普通通。”她嘴硬地说着,试图掩盖内心的波澜。 凌昀非但没有收敛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了,“那我可得加倍努力,早日让你心满意足。”他的话里似乎隐藏着别样的决心,让人不禁好奇他心中究竟酝酿着怎样的计划。 晚餐之后,他主动承担了清洗碗碟的活计,而施诗则拉过一张小巧的凳子,安逸地坐在一旁,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昏黄的烛光摇曳,给这个小小的空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她托腮凝视,眼光中满是幸福与满足,这份简单又温馨的日常,让她的心中充满了甜蜜。 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她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似乎因为她的言语而变得柔和起来。 凌昀手中的碗筷微微一顿,随后又恢复了流畅的动作,“这五年来,即使是在梦里,我也未曾敢想象这样的画面。”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苦涩,让施诗心头一紧。 见状,施诗立刻站起身,绕到他的背后,用双臂环抱着他的腰,脸庞贴紧他的背脊,语调轻柔如同春风拂面,“这不是梦,凛,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我明白。”凌昀收拾好最后一个碗,缓缓擦干手,话语中透露出一股坚定,“从入伍那天,亲眼目睹你遭遇车祸的那一刻起,前世今生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让我恍惚了好一阵子。直到最后,我终于理清了所有的脉络,理解了你所做的一切牺牲和付出。” “如今,一切都如你所愿,你改变了他们既定的命运轨迹,念念,我们可以堂堂正正地在一起,享受属于我们的幸福。” 凌昀转身,轻轻托起她的脸颊,拇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满眼都是深情。 施诗眨了眨眼,笑容如春花绽放,美丽动人。 烛光摇曳,映照出两人相依的身影,女子的卷发略显凌乱,柔软地搭在肩头,遮掩着那精致的锁骨,隐隐约约显露出一抹动人的红晕。 她的眼睑半闭,眼神中透着春日的温柔与娇羞,脸颊上那未退的红晕更增添了几分迷人之姿,美得让人心跳加速。 “亲爱的,吻我。”凌昀的嗓音低沉而诱人,耳畔的轻喃像是一股电流,直击她的心房。 施诗被这样长时间的亲密接触弄得有些眩晕,听到这话,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心中既有羞涩又有期待。 他居然要求她主动?这样的大胆请求,她怎能不回应? 于是,她主动环绕上他的颈项,娇声低吟,缓缓靠近那令人向往的薄唇。 空气中弥漫着凌昀特有的清新气息,耳边是他极力抑制却依然微微起伏的喘息,这一切都让人心神荡漾,全身软绵无力。 “够……够了吗?”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娇滴滴地催促。 “不够。”凌昀低沉的笑声里带着几分磁性和沙哑,“不过,如果念念有更好的提议,我们不妨尝试一下其他的活动。”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探进房间,唤醒了沉浸在梦境中的施诗。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脑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昨晚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 “凌昀这个家伙。”她小声嘟囔,心中既有甜蜜又有些许抱怨。 第259章 那一天会来 想到凌昀,她猜测他此刻应该已经在楼下忙碌,准备早餐。 然而,就在她自言自语之际,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念念刚才在嘀咕什么呢?” 被突然的质问吓了一跳,施诗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硬着头皮转过身去。 床边,凌昀端坐,身旁整齐摆放着几盘精心准备的早餐。 “凌、凌……老公,你怎么会在这里?”施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慌忙缩回被窝里,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等你醒来。”他深邃的黑眸锁定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没想到在念念心中,我竟是如此的不可原谅,这心里还真是五味杂陈啊。” 即便面对施诗的小脾气,凌昀依然保持着那份从容与坚持,“就算念念对我有所不满,我也会每天竭尽全力照顾好你,不离不弃。” 施诗抿了抿嘴唇,伸出纤细的手指,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衣角,眼中闪烁着认真,“你大概是听错了,其实我要说的是,我最最喜欢的,就是凛哥哥了。” “哦,是吗?”凌昀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低头凝视着那只轻轻拽着他衣角的小手,那细长白皙的手指,手腕上还残留着微红的印记,让人有种想要永远握紧的冲动。 小姑娘连忙点头,小声却坚定地回答:“嗯嗯,念念最喜欢凛哥哥了。” 凌昀轻笑,宽厚的手掌覆盖上那柔嫩的小手,手指在掌中轻轻摩挲,传递着无声的安慰和宠溺。 突然,施诗感到无名指上有一丝凉意,她低下头,只见一枚巨大的粉钻戒指在她洁白如雪的手指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虽然她不清楚它的确切重量,但那非凡的光彩足以让人一眼就辨识出它的珍贵。 “喜欢吗?”凌昀嘴角扬起,眼底的温柔像是能融化冰雪,让人忍不住沉浸于其中。 “喜欢!”施诗报以一个明亮的微笑,弯弯的眉眼如同新月,美得令人心动。 “那我们就赶紧出发,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了。”她说着就要掀开被子起床,但冷风突袭,让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哎呀!”她惊呼出声,小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赶忙重新躲回了被窝里。 “你这个坏蛋,故意不提醒我!”她假装嗔怪。 凌昀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还以为念念是故意要给我惊喜呢。”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狡黠,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仿佛能够预见到那只小猫咪即将燃起的怒火,他的身体宛如被猫一般的灵活所附体,不着痕迹地向后轻巧跃出一步,恰好避开了一场即将上演的“猫捉老鼠”的游戏。 床头柜上的餐盘在他的指尖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提醒着什么,“菜要凉了哦,夫人,不如我们先享用这美味,填饱了肚子,才更有精神来‘惩罚’我的不是吗?”他的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语气温和而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施诗缓缓穿上衣物,尽管心中仍是愤愤不平,但饥饿感终究战胜了一切,她顺从地握起筷子,心里暗自想着:人饿了铁也能吃下,饭菜才是真正的硬道理,一顿不吃,肚子就会抗议个不停。 等到酒香满溢,胃囊得到满足之后,施诗又一次端详起自己手指上那枚闪耀着璀璨光芒的大钻戒,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了墙上的时钟。时钟的指针不偏不倚地指向了正午十二点,恍然间,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享用的原来是午餐。 凌昀主动承担起了清洗碗碟的任务,而施诗则站在镜子前,一件接一件地试穿着衣裳,企图找到那件能够完美隐藏颈部那明显痕迹的衣物。但是,无论是简约的衬衫,还是高领的连衣裙,那印记都如同凌昀特意烙下的专属图腾,醒目且不容忽视。最后,她释然一笑,决定不再躲藏,就以这样自然的姿态,坦然面对这一切。 “夫人,早安!”门刚被推开,一阵响彻云霄的问候声让她不由自主地愣怔,目光定格在门外之人。程越,这位总是忠诚守候的副官,此刻正笔直站立,脸上洋溢着真诚而又略带紧张的笑容。 施诗的嘴角微微抽动,带着一丝无奈,“程副官,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程越没有丝毫隐瞒,直言不讳:“夫人您终于归来了,我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以至于一直激动地在门外等候您的身影。” 话音未落,凌元帅与其他高层昨晚得知凌昀为了陪伴夫人而不愿被打扰的消息后,纷纷致电询问详情。程越满怀热情,直到深夜还在详细描述,作为第一个亲眼见到夫人归来的人,他的讲述生动而充满情感。这五年里,虽然他始终勤勉于职责,但在他坚毅外表下,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份因思念而生的隐痛,他默默承受,不让那份痛楚有丝毫的泄露。 心病还需心药医,正当大家都以为这种苦楚无药可解时,夫人奇迹般地回到了他们的世界。没有人能真正明白,施诗是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消失了整整五年,然而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只要她能够归来,凌绍昌内心深处那份长久以来的隐疾,便仿佛自行愈合了。 施诗轻轻勾起一抹微笑,温暖而包容,“程副官,你放心。” 放宽心,到底放宽什么呢?那些外界的担忧与猜测,在他们二人安然无恙、相守相伴面前,终将成为过往云烟,随风飘散。 第二天清晨,军用吉普车稳健地驶入京城的繁华之中,最终在凌家老宅庄严的门前稳稳停下。门前已聚满了人,热闹非凡,一场温馨的家庭团聚即将上演。 最前方的那位老人,一头银发在晨光中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即便年岁已高,腰杆仍挺得笔直。搀扶着他的是一位身材魁梧,面容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正是凌家引以为傲的凌停云。 凌昀抢先一步下车,亲自为施诗拉开车门,温柔地牵着她的手,一同踏上了这片久违的土地。阳光明媚,天空澄净如洗,映照着两人并肩的身影。 施诗环视着周围那一张张洋溢着欢笑的脸庞,眼眶莫名湿润了,但那泪水背后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喜悦。她与凌老爷子在门口简短交谈了几句,出于对老人健康的考虑,轻柔地搀扶着他朝院内走去。 凌艳紧跟其后,步履轻盈,不经意间捕捉到施诗手上的变化,不禁惊呼出声:“念念,你手上的那枚粉色钻戒,真是大得惊人啊!” 她皱着眉,仔细思考后,眼神中充满了好奇,转向凌昀,“难道说,那就是上个月报纸上报导的,国外拍卖会上以数亿高价成交的粉色钻石吗?” 凌昀一边扶着老爷子,一边以淡然的微笑作为回答,沉默不语。 凌艳从他的微笑中读出了肯定的答案,不由得挑了挑眉,略带不满地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你上个月就已经知道念念要回来了?” 施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弄得一头雾水,上个月凌昀怎么可能预知她的归来,更何况连她自己都没有丝毫头绪。 凌昀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声音中带着几分凉意却也掩不住坚定,“我不清楚,但我相信,她迟早会回到我身边。” 在得知那颗全球最大的粉色钻石将在国进行拍卖时,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她对美好事物渴望的模样。他知道,她一定会喜爱这样的宝石,甚至能在脑海里描绘出她微笑着,眼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注视着那颗钻石的场景。 于是,他亲赴拍卖现场,不计任何代价将它收入囊中,并精心定制成了戒指。尽管不知道念念归来的具体时间,但他坚信,只要心中不放弃希望,重逢的那一天总会来临。 如今,一切正如他所料,她回来了。 第259章 那一天会来 想到凌昀,她猜测他此刻应该已经在楼下忙碌,准备早餐。 然而,就在她自言自语之际,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念念刚才在嘀咕什么呢?” 被突然的质问吓了一跳,施诗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硬着头皮转过身去。 床边,凌昀端坐,身旁整齐摆放着几盘精心准备的早餐。 “凌、凌……老公,你怎么会在这里?”施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慌忙缩回被窝里,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等你醒来。”他深邃的黑眸锁定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没想到在念念心中,我竟是如此的不可原谅,这心里还真是五味杂陈啊。” 即便面对施诗的小脾气,凌昀依然保持着那份从容与坚持,“就算念念对我有所不满,我也会每天竭尽全力照顾好你,不离不弃。” 施诗抿了抿嘴唇,伸出纤细的手指,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衣角,眼中闪烁着认真,“你大概是听错了,其实我要说的是,我最最喜欢的,就是凛哥哥了。” “哦,是吗?”凌昀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低头凝视着那只轻轻拽着他衣角的小手,那细长白皙的手指,手腕上还残留着微红的印记,让人有种想要永远握紧的冲动。 小姑娘连忙点头,小声却坚定地回答:“嗯嗯,念念最喜欢凛哥哥了。” 凌昀轻笑,宽厚的手掌覆盖上那柔嫩的小手,手指在掌中轻轻摩挲,传递着无声的安慰和宠溺。 突然,施诗感到无名指上有一丝凉意,她低下头,只见一枚巨大的粉钻戒指在她洁白如雪的手指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虽然她不清楚它的确切重量,但那非凡的光彩足以让人一眼就辨识出它的珍贵。 “喜欢吗?”凌昀嘴角扬起,眼底的温柔像是能融化冰雪,让人忍不住沉浸于其中。 “喜欢!”施诗报以一个明亮的微笑,弯弯的眉眼如同新月,美得令人心动。 “那我们就赶紧出发,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了。”她说着就要掀开被子起床,但冷风突袭,让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哎呀!”她惊呼出声,小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赶忙重新躲回了被窝里。 “你这个坏蛋,故意不提醒我!”她假装嗔怪。 凌昀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还以为念念是故意要给我惊喜呢。”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狡黠,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仿佛能够预见到那只小猫咪即将燃起的怒火,他的身体宛如被猫一般的灵活所附体,不着痕迹地向后轻巧跃出一步,恰好避开了一场即将上演的“猫捉老鼠”的游戏。 床头柜上的餐盘在他的指尖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提醒着什么,“菜要凉了哦,夫人,不如我们先享用这美味,填饱了肚子,才更有精神来‘惩罚’我的不是吗?”他的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语气温和而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施诗缓缓穿上衣物,尽管心中仍是愤愤不平,但饥饿感终究战胜了一切,她顺从地握起筷子,心里暗自想着:人饿了铁也能吃下,饭菜才是真正的硬道理,一顿不吃,肚子就会抗议个不停。 等到酒香满溢,胃囊得到满足之后,施诗又一次端详起自己手指上那枚闪耀着璀璨光芒的大钻戒,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了墙上的时钟。时钟的指针不偏不倚地指向了正午十二点,恍然间,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享用的原来是午餐。 凌昀主动承担起了清洗碗碟的任务,而施诗则站在镜子前,一件接一件地试穿着衣裳,企图找到那件能够完美隐藏颈部那明显痕迹的衣物。但是,无论是简约的衬衫,还是高领的连衣裙,那印记都如同凌昀特意烙下的专属图腾,醒目且不容忽视。最后,她释然一笑,决定不再躲藏,就以这样自然的姿态,坦然面对这一切。 “夫人,早安!”门刚被推开,一阵响彻云霄的问候声让她不由自主地愣怔,目光定格在门外之人。程越,这位总是忠诚守候的副官,此刻正笔直站立,脸上洋溢着真诚而又略带紧张的笑容。 施诗的嘴角微微抽动,带着一丝无奈,“程副官,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程越没有丝毫隐瞒,直言不讳:“夫人您终于归来了,我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以至于一直激动地在门外等候您的身影。” 话音未落,凌元帅与其他高层昨晚得知凌昀为了陪伴夫人而不愿被打扰的消息后,纷纷致电询问详情。程越满怀热情,直到深夜还在详细描述,作为第一个亲眼见到夫人归来的人,他的讲述生动而充满情感。这五年里,虽然他始终勤勉于职责,但在他坚毅外表下,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份因思念而生的隐痛,他默默承受,不让那份痛楚有丝毫的泄露。 心病还需心药医,正当大家都以为这种苦楚无药可解时,夫人奇迹般地回到了他们的世界。没有人能真正明白,施诗是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消失了整整五年,然而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只要她能够归来,凌绍昌内心深处那份长久以来的隐疾,便仿佛自行愈合了。 施诗轻轻勾起一抹微笑,温暖而包容,“程副官,你放心。” 放宽心,到底放宽什么呢?那些外界的担忧与猜测,在他们二人安然无恙、相守相伴面前,终将成为过往云烟,随风飘散。 第二天清晨,军用吉普车稳健地驶入京城的繁华之中,最终在凌家老宅庄严的门前稳稳停下。门前已聚满了人,热闹非凡,一场温馨的家庭团聚即将上演。 最前方的那位老人,一头银发在晨光中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即便年岁已高,腰杆仍挺得笔直。搀扶着他的是一位身材魁梧,面容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正是凌家引以为傲的凌停云。 凌昀抢先一步下车,亲自为施诗拉开车门,温柔地牵着她的手,一同踏上了这片久违的土地。阳光明媚,天空澄净如洗,映照着两人并肩的身影。 施诗环视着周围那一张张洋溢着欢笑的脸庞,眼眶莫名湿润了,但那泪水背后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喜悦。她与凌老爷子在门口简短交谈了几句,出于对老人健康的考虑,轻柔地搀扶着他朝院内走去。 凌艳紧跟其后,步履轻盈,不经意间捕捉到施诗手上的变化,不禁惊呼出声:“念念,你手上的那枚粉色钻戒,真是大得惊人啊!” 她皱着眉,仔细思考后,眼神中充满了好奇,转向凌昀,“难道说,那就是上个月报纸上报导的,国外拍卖会上以数亿高价成交的粉色钻石吗?” 凌昀一边扶着老爷子,一边以淡然的微笑作为回答,沉默不语。 凌艳从他的微笑中读出了肯定的答案,不由得挑了挑眉,略带不满地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你上个月就已经知道念念要回来了?” 施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弄得一头雾水,上个月凌昀怎么可能预知她的归来,更何况连她自己都没有丝毫头绪。 凌昀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声音中带着几分凉意却也掩不住坚定,“我不清楚,但我相信,她迟早会回到我身边。” 在得知那颗全球最大的粉色钻石将在国进行拍卖时,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她对美好事物渴望的模样。他知道,她一定会喜爱这样的宝石,甚至能在脑海里描绘出她微笑着,眼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注视着那颗钻石的场景。 于是,他亲赴拍卖现场,不计任何代价将它收入囊中,并精心定制成了戒指。尽管不知道念念归来的具体时间,但他坚信,只要心中不放弃希望,重逢的那一天总会来临。 如今,一切正如他所料,她回来了。 第260章 大结局 施诗凝视着凌昀那淡淡的笑容,想着他将一切辛酸都藏在笑容背后的坚强,眼眶不禁泛起了酸涩。 “咳咳,煽情的话留着以后慢慢说,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别把大家的眼泪都引出来了。”凌艳故作轻松地打断了这份沉重,伸手抚了抚额头。 但几秒钟之后,她又忍不住感叹:“哎,凌昀这家伙真是个痴情种子,如果韩洲有他一半的深情就好了。” 话语刚落,一位面容俊朗却显得有些冷峻的男子缓缓从主屋中走出,声音中带有一丝丝戏谑:“媳妇儿,背后这么议论我,好像不太合适。” 凌艳脸色一变,略显尴尬地辩解:“我说错了吗?如果你能有凌昀一半的深情,为何不见你送我一颗大钻戒呢?” 施诗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光芒,她的笑声中带着几分狡黠,笑问道:“原来你们这对冤家,经历了那么多风雨波折之后,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携手共赴婚姻的殿堂啦?”这句话如同春风拂面,带着一丝暖意与调侃,让周围的空气都轻松了几分。 韩洲嘴角勾勒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岂止于此,我们还有了一份意外之喜,为你添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干女儿。等到我们回到海市,你一定要亲自来看看这个小宝贝。”话语间,韩洲的眼底满是作为父亲的自豪与喜悦,仿佛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藏已被他握在掌心。 施诗闻言,眼睛猛地一亮,接着又是一阵释然的微笑,眼眸里闪烁着理解的光芒。毕竟五年时光荏苒,对于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来说,培育后代本就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之事。“人之常情,理应如此嘛。”她在心中默念,眼神里满是对这对伴侣的祝福。 “来,厨房那边正忙得不可开交,正缺你这样的人手。”韩洲朝凌艳使了个眼色,那眼神里充满了默契,示意她先一步前往。凌艳会意地点点头,连忙转身对施诗歉意一笑:“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自作主张让咱家的小公主认了你做干妈,希望你别介意啊。” 她生怕落后,小跑了几步,欢快地挽住了韩洲的手臂,两人并肩而去的背影里,弥漫着满满的幸福与甜蜜。施诗目送着他们的离去,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暗想:“明珠啊,看来即便是现在,韩洲依旧对你有着无尽的柔情与依恋。” 步入正房,两道熟悉又亲切的身影映入眼帘——谢寒与凌昀,他们一人一边,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迫不及待。 “姐!”谢寒抢先一步,提高了嗓音,那双桃花眼里似乎都泛起了红晕,满满的都是思念之情,“真的是想死你了!” 而一旁的凌昀也不甘示弱,立即以更高的分贝呼唤起来:“老大!我也是超级想你!”他的声音里饱含情感,仿佛真的在没有施诗的日子里,生活失去了方向,“没了你的指引,我就像航行在黑夜里的船只,失去了灯塔,迷失方向,既恐惧又迷茫!”言罢,泪水竟不由自主地涌上了他的眼眶,那份真挚的情感瞬间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甚至掩盖了谢寒刚刚的告白。 谢寒先是愣了片刻,随即皱了皱眉头,俊朗的面容上掠过一抹略显醋意的红晕。“凌昀,你这家伙,演技也太好了!” 凌昀对此视若无睹,转而不知从何处变戏法一般抽出一大束鲜花,郑重其事地递到了施诗面前,仿佛那是他最珍贵的宝藏。“老大,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真心实意,出自心底。”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诚挚与敬意。 施诗被这两个大男孩的天真烂漫逗得忍俊不禁,同时也感到一丝无奈,她挥挥手示意他们安静。“好啦好啦,都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仆人们迅速搬来了许多椅子,好不容易才让所有人都在宽敞的正厅中落座。施诗被众人围绕在中心,仿若群星环绕明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尊重。倾听他们的故事,她深刻感受到,无论是那些命运因她而改变的人,还是这些陪伴在她身边的朋友,都因为共同的经历而拥有了一份无可替代的美好回忆。 凌停云在说服了自己的母亲之后,得到了凌老的全力支持,全身心地投入到科研事业之中。几个春夏秋冬的不懈努力,他的研究成果即将开花结果,应用于实际。而谢寒则安心地留在凌家,远离了曾经那些苦涩的试药经历,踏实地走上了求学的道路。他对于施诗的依赖一如往昔,那一声声“姐姐”,如同春风化雨,令施诗心生暖意。至于凌昀,则是愈发显得英姿勃发,对施诗以往在孟氏企业上的点拨视为至宝,铭记于心。这些年的实践与历练,让他在中国商界也占据了一席之地。 凌老站在一旁,满面春风地望着这群年轻一辈谈笑风生,场景和谐而又温馨。念丫头的归来,让他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对凌昀的未来以及凌家的传承都充满了信心与期待。 “美姐姐!”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稚嫩而兴奋的呼喊,打断了施诗的思绪。她抬头望去,只见两个小身影一高一矮冲了进来,那亲昵的称呼让人感到格外亲切。 施诗定睛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凌东东,他已长成了一个挺拔的少年,但那双眼睛里羞涩的神情仍与儿时别无二致。“美姐姐,你回来了!”凌东东的话音刚落,便害羞地低下了头。 施诗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招呼着凌东东走到近前,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厚厚的红包,轻轻放在了他的手中。“东东,你说得没错,阿姨确实是很高兴见到你。不过,以后要记得叫我好看阿姨,知道了吗?”她的语气里满是宠溺。 凌东东嘿嘿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来介绍旁边拽着的小男孩。“好看阿姨,这是孟叔叔家的小弟弟,孟小宝。” 施诗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小男孩的眉眼之间还真有几分与凌昀相似。“漂漂阿姨,我是孟小宝。”小男孩的声音如蜜糖般甜,自我介绍时还带着些许羞涩。 施诗听了这名字,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样富贵气的名字,确实是凌昀的风格无疑。凌昀则满眼宠溺地摸了摸儿子的头,一脸骄傲地说:“我家小子迷人?你们两个也该加把劲了,我可是等着传授我的商业智慧给下一代呢。” 这个问题让施诗的脸颊微微发烫,生孩子这种事,她还从未认真考虑过。“我们……”她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突然间,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落在了她的肩上,是凌昀。 “我们已经在计划了。”凌昀的声音低沉而醇厚,自然而然地替她解围,言语间充满了坚定与温柔,“婚礼结束后,蜜月一结束,我们就专心做该做的事,到时候我们共同努力。”他的回答引来周围一片赞同之声,大家七嘴八舌地给出了各种建议与祝福。 施诗的脸颊更红了,抿着嘴假装听不见周围的嘈杂。直到她咬着下唇,几乎咬出了血痕,凌昀才轻声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别咬了,媳妇儿,我心疼。”他的语气里满是怜惜与宠溺。 施诗的脸庞红得像是成熟的苹果,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凌昀,那看似轻松却带着笑意的表情,分明是在故意逗她。谁是那个喜欢咬人的家伙,彼此心里清楚得很。 在这欢乐的氛围中,两双手紧紧相握,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为之静止,只剩下了两颗相互依偎的心跳动的声音。 第260章 大结局 施诗凝视着凌昀那淡淡的笑容,想着他将一切辛酸都藏在笑容背后的坚强,眼眶不禁泛起了酸涩。 “咳咳,煽情的话留着以后慢慢说,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别把大家的眼泪都引出来了。”凌艳故作轻松地打断了这份沉重,伸手抚了抚额头。 但几秒钟之后,她又忍不住感叹:“哎,凌昀这家伙真是个痴情种子,如果韩洲有他一半的深情就好了。” 话语刚落,一位面容俊朗却显得有些冷峻的男子缓缓从主屋中走出,声音中带有一丝丝戏谑:“媳妇儿,背后这么议论我,好像不太合适。” 凌艳脸色一变,略显尴尬地辩解:“我说错了吗?如果你能有凌昀一半的深情,为何不见你送我一颗大钻戒呢?” 施诗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光芒,她的笑声中带着几分狡黠,笑问道:“原来你们这对冤家,经历了那么多风雨波折之后,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携手共赴婚姻的殿堂啦?”这句话如同春风拂面,带着一丝暖意与调侃,让周围的空气都轻松了几分。 韩洲嘴角勾勒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岂止于此,我们还有了一份意外之喜,为你添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干女儿。等到我们回到海市,你一定要亲自来看看这个小宝贝。”话语间,韩洲的眼底满是作为父亲的自豪与喜悦,仿佛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藏已被他握在掌心。 施诗闻言,眼睛猛地一亮,接着又是一阵释然的微笑,眼眸里闪烁着理解的光芒。毕竟五年时光荏苒,对于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来说,培育后代本就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之事。“人之常情,理应如此嘛。”她在心中默念,眼神里满是对这对伴侣的祝福。 “来,厨房那边正忙得不可开交,正缺你这样的人手。”韩洲朝凌艳使了个眼色,那眼神里充满了默契,示意她先一步前往。凌艳会意地点点头,连忙转身对施诗歉意一笑:“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自作主张让咱家的小公主认了你做干妈,希望你别介意啊。” 她生怕落后,小跑了几步,欢快地挽住了韩洲的手臂,两人并肩而去的背影里,弥漫着满满的幸福与甜蜜。施诗目送着他们的离去,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暗想:“明珠啊,看来即便是现在,韩洲依旧对你有着无尽的柔情与依恋。” 步入正房,两道熟悉又亲切的身影映入眼帘——谢寒与凌昀,他们一人一边,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迫不及待。 “姐!”谢寒抢先一步,提高了嗓音,那双桃花眼里似乎都泛起了红晕,满满的都是思念之情,“真的是想死你了!” 而一旁的凌昀也不甘示弱,立即以更高的分贝呼唤起来:“老大!我也是超级想你!”他的声音里饱含情感,仿佛真的在没有施诗的日子里,生活失去了方向,“没了你的指引,我就像航行在黑夜里的船只,失去了灯塔,迷失方向,既恐惧又迷茫!”言罢,泪水竟不由自主地涌上了他的眼眶,那份真挚的情感瞬间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甚至掩盖了谢寒刚刚的告白。 谢寒先是愣了片刻,随即皱了皱眉头,俊朗的面容上掠过一抹略显醋意的红晕。“凌昀,你这家伙,演技也太好了!” 凌昀对此视若无睹,转而不知从何处变戏法一般抽出一大束鲜花,郑重其事地递到了施诗面前,仿佛那是他最珍贵的宝藏。“老大,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真心实意,出自心底。”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诚挚与敬意。 施诗被这两个大男孩的天真烂漫逗得忍俊不禁,同时也感到一丝无奈,她挥挥手示意他们安静。“好啦好啦,都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仆人们迅速搬来了许多椅子,好不容易才让所有人都在宽敞的正厅中落座。施诗被众人围绕在中心,仿若群星环绕明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尊重。倾听他们的故事,她深刻感受到,无论是那些命运因她而改变的人,还是这些陪伴在她身边的朋友,都因为共同的经历而拥有了一份无可替代的美好回忆。 凌停云在说服了自己的母亲之后,得到了凌老的全力支持,全身心地投入到科研事业之中。几个春夏秋冬的不懈努力,他的研究成果即将开花结果,应用于实际。而谢寒则安心地留在凌家,远离了曾经那些苦涩的试药经历,踏实地走上了求学的道路。他对于施诗的依赖一如往昔,那一声声“姐姐”,如同春风化雨,令施诗心生暖意。至于凌昀,则是愈发显得英姿勃发,对施诗以往在孟氏企业上的点拨视为至宝,铭记于心。这些年的实践与历练,让他在中国商界也占据了一席之地。 凌老站在一旁,满面春风地望着这群年轻一辈谈笑风生,场景和谐而又温馨。念丫头的归来,让他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对凌昀的未来以及凌家的传承都充满了信心与期待。 “美姐姐!”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稚嫩而兴奋的呼喊,打断了施诗的思绪。她抬头望去,只见两个小身影一高一矮冲了进来,那亲昵的称呼让人感到格外亲切。 施诗定睛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凌东东,他已长成了一个挺拔的少年,但那双眼睛里羞涩的神情仍与儿时别无二致。“美姐姐,你回来了!”凌东东的话音刚落,便害羞地低下了头。 施诗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招呼着凌东东走到近前,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厚厚的红包,轻轻放在了他的手中。“东东,你说得没错,阿姨确实是很高兴见到你。不过,以后要记得叫我好看阿姨,知道了吗?”她的语气里满是宠溺。 凌东东嘿嘿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来介绍旁边拽着的小男孩。“好看阿姨,这是孟叔叔家的小弟弟,孟小宝。” 施诗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小男孩的眉眼之间还真有几分与凌昀相似。“漂漂阿姨,我是孟小宝。”小男孩的声音如蜜糖般甜,自我介绍时还带着些许羞涩。 施诗听了这名字,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样富贵气的名字,确实是凌昀的风格无疑。凌昀则满眼宠溺地摸了摸儿子的头,一脸骄傲地说:“我家小子迷人?你们两个也该加把劲了,我可是等着传授我的商业智慧给下一代呢。” 这个问题让施诗的脸颊微微发烫,生孩子这种事,她还从未认真考虑过。“我们……”她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突然间,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落在了她的肩上,是凌昀。 “我们已经在计划了。”凌昀的声音低沉而醇厚,自然而然地替她解围,言语间充满了坚定与温柔,“婚礼结束后,蜜月一结束,我们就专心做该做的事,到时候我们共同努力。”他的回答引来周围一片赞同之声,大家七嘴八舌地给出了各种建议与祝福。 施诗的脸颊更红了,抿着嘴假装听不见周围的嘈杂。直到她咬着下唇,几乎咬出了血痕,凌昀才轻声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别咬了,媳妇儿,我心疼。”他的语气里满是怜惜与宠溺。 施诗的脸庞红得像是成熟的苹果,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凌昀,那看似轻松却带着笑意的表情,分明是在故意逗她。谁是那个喜欢咬人的家伙,彼此心里清楚得很。 在这欢乐的氛围中,两双手紧紧相握,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为之静止,只剩下了两颗相互依偎的心跳动的声音。